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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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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凑字数的,请无视:

诗曰: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

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

玉阶寂寞坠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

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为今曰西陵灰。

又诗曰: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这一首诗,是昔年大唐国时,一个修真炼性的英雄,入圣超凡的豪杰,到后来位居紫府,名列仙班,率领上八洞群仙,救拔四部洲沉苦一位仙长,姓吕名岩,道号纯阳子祖师所作。单道世上人,营营逐逐,急急巴巴,跳不出七情六欲关头,打不破酒色财气圈子。到头来同归于尽,着甚要紧!虽是如此说,只这酒色财气四件中,唯有“财色”二者更为利害。怎见得他的利害?假如一个人到了那穷苦的田地,受尽无限凄凉,耐尽无端懊恼,晚来摸一摸米瓮,苦无隔宿之炊,早起看一看厨前,愧无半星烟火,妻子饥寒,一身冻馁,就是那粥饭尚且艰难,那讨馀钱沽酒!更有一种可恨处,亲朋白眼,面目寒酸,便是凌云志气,分外消磨,怎能勾与人争气!正是:

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

到得那有钱时节,挥金买笑,一掷巨万。思饮酒真个琼浆玉液,不数那琥珀杯流;要斗气钱可通神,果然是颐指气使。趋炎的压脊挨肩,附势的吮痈舐痔,真所谓得势叠肩而来,失势掉臂而去。古今炎冷恶态,莫有甚于此者。这两等人,岂不是受那财的利害处!如今再说那色的利害。请看如今世界,你说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闭门不纳的鲁男子,与那秉烛达旦的关云长,古今能有几人?至如三妻四妾,买笑追欢的,又当别论。还有那一种好色的人,见了个妇女略有几分颜色,便百计千方偷寒送暖,一到了着手时节,只图那一瞬欢娱,也全不顾亲戚的名分,也不想朋友的交情。起初时不知用了多少滥钱,费了几遭酒食。正是:

三杯花作合,两盏色媒人。

到后来情浓事露,甚而斗狠杀伤,性命不保,妻孥难顾,事业成灰。就如那石季伦泼天豪富,为绿珠命丧囹圄;楚霸王气概拔山,因虞姬头悬垓下。真说谓:“生我之门死我户,看得破时忍不过”。这样人岂不是受那色的利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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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看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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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历史要雄起,知白巨巨新作:《争霸天下》

热血!争霸!!爽文!!!收藏了慢慢追看吧!!!!

有人说这段历史可歌可泣,有人说这段过往永生铭记,当世人说那二十年的风起云涌波澜壮阔,让之前数千年文明史都黯然失色。后世人说那二十年的更迭交替发展变化,让之后数千年所有人都得叹为观止。

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是爱他,恨他,赞他,骂他,盼他永生,望他速死。追随他还是敌对他,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深深的记住这个名字,想忘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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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万里,一掌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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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钟墨穿越九州大陆,为寻找失踪的母亲,踏上强者征程,谱写一曲荡气回肠的史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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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在各位书友的大力支持下,从元旦到现在将近五个月了,早就知道这条路在前面等着自己,但也没有想到编辑这么快就要求上架了。

等等江湖规矩,先感谢编辑长河落日(这关系到推荐,你懂的)。

嗯,继续。

感谢各位书友对本书青睐有加。

上架的必要性和必然性是明摆着的,我想也没啥太多可说的。

按现有物价的涨幅,弄不好没几个月就要变成半个**蛋灌饼。

说到这里,顺便表扬一下可乐,那可真是良心价一直不涨。

嗯,上句话是雪儿说的。

顺便说一下,本书是分成,所以除了低保全勤之外,我是全指着你们这几块钱糊口过日子了。

那么想看书怎么办?

加群45109881,只要你不把本书下架,剩下的交给潘金莲来解决。

当然,收藏和用户点击是不用花钱的。

嗯,都是好基友,知名不具了。

第三卷东京风云即将开始,意想不到的情节,啪啪的打脸,希望你看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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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丝奇文《和女神同居》

这文是群里面一个老是冒充屌丝的高富帅写的。

简介如下:

一个普通的酒吧服务生,yīn差阳错的男扮女装住进了学校三大女神的宿舍,性情猥琐无耻下流的他,又会在这么一个学校男生心目中的圣地发生怎样的激情呢?

女神:“你为毛晚上总是要和我睡?”

他:“因为我害怕。”

女神:“刚刚我摸到了什么?鼓鼓硬硬的?”

他:“那个啊,是按摩棒啦。”

对了,他曾经在贴吧长期连载过“本吊是1米6,长的难看,最近做得猥琐事情被同学看到了”,打算在此书评论区连载。

收藏一次看两本,机会难得。

老规矩:直通车如下章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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屌丝奇文《和女神同居》:

第一章 割人鞭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昨夜下的小雨刚刚浇湿了地皮,带来了早晨清新的空气,整个清河县笼罩在明媚的春光中,正逢本地市集,推着独轮车来赶集做生意的,跑江湖使棒卖膏药的,出门闲逛看热闹的,两三条大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几乎有些抹不开身。临街的商铺也敞开大门,大做生意,好一幅热闹的景象。

“保真虎骨、虎鞭,拿回去泡酒那效果刚刚的!保管你连御十女还是虎虎生威啊!我说那位,非诚勿扰啊,不买别乱翻啊。”一个猎户打扮的中年男子留着络腮胡,把一方粗布往地上一摊,一边摆着货物,一边大声叫卖着。

“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啦,开春实惠价!这是南方来的上等绸布,看这颜色,看这料子,真正的上等货,男的穿了是多几分风流,姑娘家穿了是更添魅力啊”绸布庄的老板今儿个亲自上阵,带着伙计抖开一块绸布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那边一个圈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中间黑塔般的大汉把手中棍棒使得发了,只见一团黄光在地上滚来滚去,另外有条汉子拿起一个盘子,口中道:“俺们兄弟两个是远来投亲不遇,身上没有盘缠无法回乡,只有这家传的武艺和膏药,今儿个卖弄一回,如有看的高兴的,不妨赏赐一些铜钱碎银子,我大哥耍的也有力气,另有秘制筋骨膏药奉送!”

“鬼谷子正宗传人,摸骨算命,可知福祸!算得不准,招牌任砸!”一个身着灰色八卦道袍的瞎眼老者微正襟危坐,身后一方“正宗鬼谷神算”的旗帜微微摆动,显出一副神仙中人的气势来。

突然从街头传来一声气势十足的大喝:“你丫的!居然敢用这种货色冒充虎鞭,左右给我把架起来了,老子今天割条人鞭!”

那猎户打扮的中年摊主吓得面色一变,转身就要抱头鼠窜,谁料没跑出几步身后两个帮闲的一个抱头一个抱脚,顿时给放倒在当街,惹得街上一阵骚乱。

“割人鞭?哪儿哪儿?”绸布庄老板生怕错过一场好戏,顾不上做生意,赶紧跑出店门,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不小心和拿着盘子的卖艺汉子撞到了一起,盘子里面的铜钱洒了一地,在青石板上蹦蹦跳跳,惹得人人弯腰去捡。

其中一枚铜钱滴溜溜的奔着算命小摊去了,瞎眼老者猛然间白眼一翻,露出黑眼仁来,无比敏捷的伸脚踩住了那枚铜钱,倒把正算着命的顾客吓得不轻。

“大官人,顺利拿下!”混乱中两个帮闲的一左一右将那中年摊主双手双脚死死压住,其中一人邀功道。

“看你能跑到哪儿去!”那个大官人走上前来,沉溺酒色的脸上有点微微发青,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绣花锦袍,腰上挂着一块玉佩,看成色是顶级的羊脂白玉,远远地一股富贵之气逼人而来。

“俺正经做生意,大官人为何指鹿为马,硬说我的虎鞭是假的?”被压在地上的中年摊主扯着脖子喊道。

“嗯?还敢狡辩?”那大官人看着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大声宣布道:“此人用牛肉干冒充虎鞭,实在可恶,俗话说得好:假一罚十,老子今天割条人鞭下来,以示惩戒!”

大官人本以为这句话会引起围观人群的热烈鼓掌响应,至少来几下喝彩声或者是斥责中年摊主的声音,没想到竟然引来了一片沉默,举目四顾,不少人都用一种敢怒而不敢言的眼神看着自己,还有些人用一种你小子今天惹错人的眼神看着那造假的中年摊主。

那中年摊主在沉默中反而光棍起来:“别看你是大官人,也不能这般当街行凶!爷爷今天就躺在这儿,看你能把爷爷怎么着!”

“嘴倒是挺硬气,就不知道一会儿你下面是不是也能这么硬气!”大官人虽然对群众有些失望,听了这话倒是冷笑两声:“左右,拿刀子来!”

那两个帮闲互相看了看,显然都没带刀子出来,谁也算不着今儿个大官人兴致一起就要当街割人鞭不是?

“两个废物!”大官人有些扫兴的左右看了看,左手边正好有一家卖肉的铺子,转身提步就冲肉铺而去,顺便丢下一句话:“都给我按好了,老子找把刀去!”

肉铺的老板见大官人冲着自己铺子来了,一张肥脸上满是推出来的笑容,抱起油腻的双手慌忙唱了个喏:“大官人,你是买肉还是”

大官人双目一扫,见肉案右手边摆了一个偌大的猪头,边上各种刀具齐全,随意用手一指:“废话少说!没听见我说要割人鞭么?你,把那把刀拿过来!”

肉铺老板见那大官人手指一把剔骨尖刀,不由打了个哆嗦,虽然很不情愿自己的刀子变成凶器,但看今天大官人正在火头上,如果自己说个不字,只怕这件肉铺连同自己都是个粉碎的下场。反正是个卖假虎鞭的商贩,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肉铺老板暗中咬了咬牙,拿起那把剔骨尖刀,转过刀尖恭恭敬敬的递了过来。

大官人皱着眉头看了看上面沾满了猪油的剔骨尖刀,从边上取过一张包肉的马粪纸裹了刀柄,这才手持剔骨尖刀威风凛凛的冲出了肉铺,大喝道:“将那厮裤子扒了去!双腿分大点!”

“啊呀,这是要闹出人命啊,阿哥,俺们还是去县衙通报一声吧,这人是谁啊,居然敢当街行凶?”一个看热闹的路人和身边的同伴说道。

“你找死啊!”他的同伴惊恐的捂住了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第一次来赶集,不知道这个大官人是谁,和县衙里面的老爷们都是天天在一起吃饭喝酒的,就算是杀了人,也没人敢管的!”

“得令!”两个帮闲的得了号令,就开始连拉带扯的往下扒这那中年摊主的裤子,露出黑黝黝的那物来。

围观的群众纷纷发出惊呼声,不少妇女都背过身去,不敢再看,不过也有少数胆大的反而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了。

“有种你就来割爷爷的鸟去,少拿个刀子晃来晃去吓唬人!”那中年摊主强撑起脖子,做出一副从容就义的样子。

“嘿嘿,还这么硬气?我喜欢。”大官人笑容可掬的蹲下身子,用剔骨尖刀在那物上平拍了两下,紧接着把尖刀竖了起来,引起围观群众一阵骚动:“那我就割回去当标本了!”

“俺的个亲娘啊”没想到随着尖刀轻轻划了两下,那中年摊主猛然间一声惨呼,双眼翻白,身子软瘫了下来,一股尿骚气从胯下冲天而起,两个帮闲的捂着鼻子退了开去。

“我的乖乖,出人命了!跑啊!”人群中不知道谁使劲喊了一句,所有人都发了疯似的往四周散去,生怕沾上半点干系,混乱中你推我搡,乱成一团。

“妈的,原来是吓出尿来了!口气挺硬,不过也是个怂货?”大官人站起身来,看着中年摊主身下那摊水迹,很失望的把那剔骨尖刀随意丢在地上,仰天怪叫了一声:“好没意思啊!”

“那是大官人英明神武,吓都吓死他了。”其中一个帮闲带着谄媚的笑容:“要说有意思的地方,这城里面莫过于百花楼了,那里面的小娘们,细皮嫩肉的,啧啧,能掐出水来。”

“古代青楼妓院!我王天星一个普普通通医科大学生,没想到睡个觉也能穿越到这个莫名的时代,连穿越成谁还没搞太清楚,不过口袋里有的是钱等着我可劲的花,不去百花楼喝喝花酒怎么能行呢?没事喝个小酒,听个小曲,来个双飞,这日子过得才叫舒坦啊。什么改变历史,搞三搞四的哥才不会去弄,享受生活才是第一重要。”王天星露出会心的微笑,顺手从口袋里抓出一串铜钱,看了没看就丢给那个帮闲的:“你这个提议我很满意,这个拿去喝酒!”

“大官人,你这边请。”那帮闲见轻松得了一大串铜钱,乐得眉开眼笑,忙不迭点头哈腰在前头领着路:“百花楼就从这条小街穿过去,第二个路口就是。”

另外一个帮闲见同伴得了好处,一边陪王天星走着,一边不甘示弱的细细说起百花楼的头牌姑娘来:“大官人有所不知,这百花楼有十二个头牌姑娘,都是以花仙为名,个个吹拉弹唱,无所不能,这其中最有出名的当数桃花仙子和菊花仙子。”

“什么?菊花仙子?”王天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邪恶的微笑:“真的叫菊花仙子?这名倒是很有趣啊。”

那帮闲没听说话里面的意思,还在淘淘不绝的继续介绍着:“大官人喜欢菊花仙子?那真是有眼光,虽然菊花仙子排名第二,但一手冰火九重天的绝活就是连京城来的贵客都赞口不绝的。”

“冰火九重天?原来古代早就有这种绝活了,啧啧。”王天星听了这话,脑子里面已经充满了自己看过的动作片画面,一边走着,一边微微点头不已,头顶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一下。

“哪个瞎了眼的乱丢东西,高空掷物是刑事罪知道不,要是丢个花盆下来,还不砸死老子啦”王天星见地上一个短竹竿子,暴跳如雷,怒骂着抬头往上看去,正和一手支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好漂亮的美人!”王天星见那女子虽然只是素颜,但已经是把自己看过的所有明星都比了下去,顿时把一些骂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那古代美女面带浓浓的歉意,轻张檀口:“奴家潘金莲,不知这位大官人路过,一时失手掉落叉杆,还望大官人饶恕则个。”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章割人鞭:

第二章 摸酥胸

潘金莲?

潘!金!莲!

这个名字家喻户晓,耳熟能详,有如秦侩代表着汉奸,而陈世美代表着负心人一样,只要提起这个名字,所有人的脑海中像过电一样直接反射出潘金莲代表的群体。

yín妇!

而潘金莲对应的奸夫就是西门庆!也就是自己目前占据的这个躯壳!

王天星怅然若失的摸了摸脑袋,似乎那个叉杆把自己砸出个脑震荡来,嘴里面不停地叨咕着:“西门庆老子成了西门庆”

对于一个现代人,王天星从小到大接受的知识都告诉他,这不科学,但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实,纵然是百般纠结,王天星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已经是西门庆了。

而西门庆这三个字好像催化剂一样,一股股属于西门庆的记忆从角落里面纷纷冲了出来,和自己作为医科生的记忆纠结在一起,顿时王天星自觉脑子里面好像开了锅一般,头晕目眩再加上有些反胃的感觉,顿时面色惨白。

“是啊,你是西门大官人啊。”一个帮闲听西门庆嘴里面叨咕着这个名字,带着疑惑试探着回应道。

“啊!”王天星发出一声惨叫,仿佛看到了不知哪儿跑出来的一个家伙拽出钢刀指自己鼻子大骂道:“某家武松,西门庆你个yín嫂杀兄的狗贼,还不纳命来!”

紧接着那把明晃晃带着寒光的钢刀就在那个打虎英雄的手中一转,对着自己当xiōng就是一刀!

似乎下意识的要躲避那把并不存在的钢刀,王天星脚下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旁边两个帮闲的唬了一跳,急忙一边一个把西门庆扶住了:“大官人,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吧,大官人!”

潘金莲在二楼看得清楚,没想到自己一句道歉的话,居然反倒让这个大官人受了内伤似的,看了自己两眼脸色就变得惨白,急忙一边冲隔壁喊道:“干娘!干娘快出来啊!出事啦!”一边急着冲下楼来。

“怎么了怎么?”随着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应了一声,隔壁茶坊里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婆,和同时冲下楼来的潘金莲险些撞在了一起。

“干娘,奴家刚才失手掉落了叉杆,打到那大官人头上,刚在楼上说了句道歉,不知怎么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也不知道要不要紧?”潘金莲半是疑惑半是着急的冲王婆说道用手一指。

王婆刚才早就听到有些动静,只以为是临街有些泼皮斗嘴厮打,也并未出来查看,哪里知道还有这么一出,嘴里面安慰潘金莲道:“六娘无须着急,让老婆子看看再说!”

“看看再说?这把人都打成这样,快出人命了,还看看再说?”其中一个帮闲觉得王天星的身体软软的,急忙用力扶住:“你看这脸白的,都快站不住了,赶紧过来出力扶着!”

王婆闻言瞪着眼睛大骂道:“不过是个撑窗户的竹竿子,能打成什么样子,老娘都活到这岁数了,也从来没听说过掉个竹竿子下来能把人打伤的,你以为是掉把菜刀下来啊!”

话音刚落王婆细细一看,倒认得是开生药铺的西门大官人,也是吓了一哆嗦,但绷了一张老脸,脸色不见任何异常波动,暗中一拉潘金莲,低声道:“六娘你不认得,这是开生药铺的西门庆,清河县有名惹不起的主啊!”

潘金莲也是听说过西门大官人的名头,那是清河县有名的恶主,和官府又来往紧密,就算是杀伤人命也最多是往官府递个条*子,满清河县谁人敢惹得?自己今日这一叉杆下去,不知道怎么就无巧不巧砸到了这个恶主,偏偏似乎还砸出点毛病出来,这可如何收场才好?做都头的小叔子出去公干未回,要不要叫大郎赶紧回来?

潘金莲咬着嘴唇想着,这时王婆这时高声对那两个帮闲的道:“你们两个帮闲的,把人扶到隔壁茶坊里面,让老婆子我好好看看。”

“我说你们两个倒是过来扶着啊,光在哪儿动嘴皮子,把老子当成卖苦力的了?”一个帮闲的看王婆和潘金莲不过来帮忙,光是指挥自己两个,跺脚骂道。

“放你娘的屁!”王婆毫不客气的用手一指那人,扯了脖子嗓门极大的回骂道:“老娘可认得你是南边王姑子家的,论辈分你得叫我奶奶!不成器的玩意儿天天在外面帮闲,要不要老娘去喊王姑子过来帮忙?”

那帮闲的见王婆把自己老妈搬出来,自己虽然不认识,但显然是个自己得罪不起的大辈,只好和自己同伴对了个眼色,服软回道:“哎呀我的王奶奶,俺算是怕了你了,用得着说那么大声么?阿哥加把劲,咱们把大官人扶进去吧。”

这个穿越来的西门庆现在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潘金莲扯上任何关系,更别说是共居一室,但眼下脑子里面一团浆糊,浑身软绵绵丝毫使不出力来,想抬起双手却变成了无意义的比划,嘴里无力的吐出几个字来:“走走离开这里”

“对对对,大官人,俺们扶着你进屋歇一会儿。”那帮闲的回道,两人一使劲,扶着自己向隔壁茶坊走去,让西门庆哭笑不得,心中大骂那个闲着没事干把自己丢到这个世界来的某个大神,穿越就穿越了,穿越成了土财主还是西门庆,让自己如何是好?虽然浑身没啥力气,王天星还是在心中大大的比了个中指,狂骂他***。

王婆那奇大的嗓门顿时惊动了街坊四邻,一个个纷纷出来查看,就连路过的也止住脚步,往这边观瞧。

“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吗?”

“怎么了这是?西门大官人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走,看看去!”

“走走走!看个热闹!”

等到王婆指挥着两个帮闲的把王天星搭到茶坊里面,安置到躺椅上,一时间小小茶坊里面不知道多少人涌进来看热闹,顿时人满为患。

看着眼前这好几十号人,就算王天星不想承认自己和潘金莲有过交集,满屋子的人证是跑不掉的,到时候武松直接站马路上吆喝一声,保证立马有人蹦出来作证:“武都头,这事儿俺知道!”

王天星苦笑着半躺在椅子上,脑子里面转的飞快,来自两个世界的记忆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脑子也不那么疼了,也许自己还能就记忆融合的贴身感受写篇论文吧?而自己还能回到来的世界么?期盼自己出人头地的父母现在肯定是伤心欲绝。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王天星这个名字,只有西门庆,还有在一旁满脸抱歉的潘金莲。

既来之,则安之。西门庆暗自点头:“远离潘金莲,继续做好土财主这个有前途的职业吧!”

王婆上前仔细看了看西门庆的面皮,吩咐潘金莲去弄条湿手巾搭在西门庆的额头,自己笑着安慰道:“大官人,没事的,也许是一下子受了惊,引发了旧疾,老婆子这里有备下的上好安神汤,喝上一碗,休息一会儿就好。”

被凉凉的湿手巾一搭,西门庆顿时来了点精神,双手一抬,就要挣扎着坐起来,触手却是软软的两团,只听潘金莲轻呼一声,向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红着脸躲到了一旁。

嗯?弹性不错哦!弹性不错?

看着潘金莲双手捂xiōng,呼吸急促,并不是初哥的西门庆马上意识到自己摸到的十成十是潘金莲的酥xiōng,手感虽然很销魂,但西门庆还是老脸一红,不甘心的重新躺了回去,假装无力的样子,幸好刚才是脸色惨白,这一下子最多算是恢复了正常脸色。

王婆在一旁看的清楚,这西门大官人果然不愧是色中饿鬼,明明刚才像死人一样动弹不得,但潘金莲一过来就忍不住伸手摸了两把,占占便宜。

一旁的人也有低声议论:“这西门大官人不是刚刚在当街割了一个卖药人的人鞭么,怎么还能被竿子打了一下就受惊了呢?这不对劲啊。”

“嗨,这你还不明白啊,欲擒故纵!没看刚才西门大官人趁机摸了一把潘六娘的xiōng部么?你看这脸,一下子就红润了许多。”

“哗,受教受教,这大官人的手法果然不同寻常,每每出乎我等小民的意外,果然好手段啊,这回武大郎的帽子又绿上几分了。”

“要让我摸摸那小娘子的酥xiōng,死了也心甘啊!”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既羡慕又鄙视的眼神看着西门庆,而西门庆被看得头皮发麻,知道自己色狼的名头已经被众人坐实,但眼下只是想着赶紧脱身,作势咳嗽两声,呼唤道:“来人啊!扶我起来。”

接连呼唤了两三声,也不见人影,原来那两个帮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身离去,反倒把西门庆一个人丢在这儿。

王婆上前笑道:“大官人不用着急,稍微躺上一会儿,让老婆子去把安神汤热上一热,这安神汤是吴太医从宫里面带出来的方子,热的效用才好。”又转过脸对潘金莲道:“六娘,你也来帮帮手。”拉着红脸的潘金莲就要往后面走去。

这时门口挤进一个手提篮子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一张白脸也算是俊俏,三挤两挤挤到躺椅面前,把篮子一放,先磕了个头,呼道:“大官人这是怎么了?小人听说大官人当街的壮举,要去将这篮雪梨送与大官人,却去的晚了,没想到大官人反而来了王婆茶坊,叫小的好找。”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章摸酥xiōng:

第三章 限制令

西门庆一时不知道这是哪一出,潘金莲倒止步招呼道:“原来是郓哥,奴家无法脱身,还请郓哥帮忙去街上寻我家大郎回来主事。”

这郓哥也算是和武大郎有些熟识,平日里寻些雪梨在街上卖,十有七八都先在西门庆府前候着,挑好的卖个好价钱,剩下不要的才去满街叫卖,西门庆可以算是自己的财神爷,再加上常在府前走动,怎不知西门庆的手段?此刻听潘金莲招呼,眼前西门大官人大咧咧的躺着,未发一言,生怕坏了大官人的事情,哪里敢动弹?

“六姐有所不知,小弟刚从街上回来,一路上没看到武大哥,只怕是被哪个大户人家连人带担子招呼去,一时间往哪儿找去?再说大官人在此,小弟须安心伺候才是。”郓哥想了想,张嘴推辞道。

人心隔肚皮,潘金莲哪里知道郓哥有这么多说头,只好回道:“既然是如此,也只好奴家一体承担,反正说到底也是奴家失手掉落叉杆,才惹出这些事情来。郓哥在此悉心照顾,待奴家和干娘热那安神汤来。”

郓哥一心卖那照顾的人情给西门庆,满口答应道:“六娘只管去,这里有小弟我照顾。”回头又驱赶看热闹的人群道:“走了走了!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吧。”

众人看了半天,好戏刚演了半场,那肯就此离去?一个个嘴上说着:“这就走,马上就走。”脚步倒不见半点动弹。

西门庆见王婆和潘金莲嘀嘀咕咕,往后面热那安神汤去了,就要得空起身离去,郓哥哪里肯放过,手扶西门庆苦苦相劝道:“大官人莫要心急,六娘去后面热汤,一会儿就得,待用过安神汤再走不迟。”

笑话!不过是打酱油路过,就被潘金莲无缘无故的砸了下脑袋,在椅子上躺了一会儿,就无意中摸了潘金莲的酥xiōng,一会儿喂个安神汤啥的,谁知道后面会不会直接蹦出武松来!老子这颗人头还要不要了?不能坐以待毙!

西门庆坚决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环顾四周惊诧的目光,一翻白眼,用绝然的口气道:“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喝什么鸟安神汤?”

不管是郓哥还是围观的人群听到这句狠话都不免心惊肉跳,是啊,怎么都忘记了西门大官人在清河县是什么样的狠角色?家里开着生药铺,和县里面几个千户不是亲戚就是好友,官府里的关系那是杠杠的,在城楼子上跺上几脚,整个清河县都要晃几晃,谁能惹得起?

那买药的猎户,不就是因为点事情让西门大官人割了人鞭?

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都不由自主的慢慢往门口蹭了过去,眼看这大官人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这时不知道哪儿传来一句话,硬梆梆的落地有声:“大官人不能走!”

“谁啊,胆子这么大。”众人侧脸看去,潘金莲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盏安神汤,俏脸绷得紧紧的,从后面转了出来,身边王婆惊慌失色的拉了拉的潘金莲衣服。

“西门大官人,今天千错万错都是奴家的错,不合失手掉落叉杆,若是大官人不用这碗安神汤就走,奴家心中实在不安,只好带了当家的大郎每日去大官人门口磕头认错。”潘金莲不顾王婆提醒,轻咬嘴唇道。

郓哥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这六娘怎么能这么出口不慎,你这话到底算是道歉还是威胁西门大官人啊。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轻移莲步,端着安神汤向自己走来,不亚于死神,不,是黑白无常端着毒药向自己走来,至于潘金莲说了啥根本就没听清楚,张口结舌道:“这个”

王婆急忙上前打圆场道:“大官人,这安神汤也热好了,不妨用了再走,六娘有口无心,大官人莫要往心里去”

西门庆咳嗽两声,正待寻个借口脱身,茶坊门口传来两声大喝:“老爷人呢?”

“俺家老爷可在这儿?”

紧接着众人一阵喧哗,门口先是挤进来两个手持马鞭的小厮,骂咧咧的开始驱赶人群:“这都什么鸟人,在这里围观,走的晚了小心鞭子不长眼。”

众人知道是西门庆家的小厮来寻自家主人,眼见鞭子就要落在头上,热闹是肯定看不上了,不免一哄而散,茶坊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这时门口又走进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黑着脸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硬留东家老爷!”

“这不是生药铺的傅掌柜么。”王婆一见来人,急忙上前行礼:“西门大官人路过这里,突发旧疾,老婆子和武家娘子这是赶紧扶进茶坊来用碗安神汤而已,怎么说是强留呢?这可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方子,用来定心安神最好。”

傅掌柜丝毫不理王婆的搭讪,上前从潘金莲手中接过安神汤,凑在鼻子下闻了闻,看了看药汤的颜色,皱着眉冷笑道:“你这安神汤方子虽然大体是对的,但这用的材料也太差了,就连主料人参也不过是些寻常货色,怎么能给东家服用?须知家里备下的安神汤都是用十年以上的老山人参入药,更别说还另外加有上好的珍珠粉!”

这番话就连西门庆自己听着都有些吃惊,王婆开的茶坊自己不会用什么好东西,但西门庆不过是清河县的土财主,就已经是如此的锦衣玉食,连碗安神汤都这么考究,那么这个世界的皇帝该是如何的奢华?

再说这傅掌柜不过是区区一个生药铺的老板,刚才就简简单单闻了几下,看了看汤色,就可以说出药材的效用如何,这等本事在自己认识的医学教授中可没人能做到这点。

王婆满脸堆笑道:“既然府上有更好的安神汤,老婆子何苦强留大官人在此?”

这边傅掌柜恭恭敬敬将西门庆扶了起来,顺手摸了摸脉:“东家感觉如何?”

西门庆顺水推舟,点点头道:“方才是旧疾发作,有些头疼,这会儿不妨事了,傅掌柜辛苦。”

“给东家做了这么久的生药铺掌柜,居然连这种旧疾都没看出来,真是有愧!幸好有帮闲的去府上报信,当家大*奶奶才派人去铺子里面寻我,这才知道东家在紫石街犯了旧疾。”

傅掌柜一脸痛心疾首、恨不能找块豆腐撞死的样子,倒叫西门庆看得心惊肉跳,心道古代人莫非都是如此情绪激动,赶紧打了两个哈哈道:“傅掌柜的何必如此,这头疼旧疾多年未发,连俺自己都忘记了。”

这话音刚落,旁边潘金莲见西门庆就要离去,反而挺身道:“方才都是奴家不好,失手掉落叉杆,才惹得大官人旧疾复发,这安神汤不喝也罢,只要大官人发话,想要如何补偿,奴家一一依从就是。”

旁边王婆唬道:“六娘,话不是这么说的,西门大官人大人有大量,是不会要什么补偿的?”

潘金莲坚决的摇摇头:“干娘,奴家心意已定,无须多言。”说完一双美目看着西门庆,眨也不眨。

西门庆听这话暗自嘀咕这潘金莲怎么也是情绪激动的路子?什么补偿不补偿的,难道要潘金莲肉偿?这不正好走上了奸夫yín妇的路子?这怎么行?你家小叔子能放过我么?

胡思乱想了一阵,西门庆把脸一板,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点指潘金莲:“俺今天不过是从你家楼下路过,就被你敲了一竿子,从现在开始,俺不想再看见你一眼!以后本老爷出现的地方,就不允许你靠近!你要和我至少要保持三十步”

说到这里,西门庆猛然提高了声音,伸出一个巴掌摊开五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不,五十步的距离!”

话一说完,西门庆也不管潘金莲如何回应,就大步往门口走去,那两个小厮收起马鞭,恭恭敬敬引路:“老爷,轿子在这边”

傅掌柜本来以为自己东家肯定会提出什么要求来,就算是乘机胁迫潘金莲陪酒赔罪陪睡觉,也没什么可以诧异的,没想到自己东家会如此轻易放过潘金莲。虽然没搞懂,傅掌柜也哼了一声,拂袖跟随而去,留下身后面面相觑的潘金莲、王婆和郓哥三人。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穿越来的西门庆灵机一动,用上了那个时代美剧里面学来的东西——限制令,由法院签发,专门用于限制骚扰当事人。当然在这个年代,是没有法院,也没有这种限制令的。

“这算是哪儿跟哪儿啊?”王婆被西门庆丢下的这段话弄的有点搞不清楚了:“这西门大官人提的这要求算是哪门子的补偿?叫人弄不懂啊。”

郓哥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板凳上,摸了摸脑袋:“这倒是叫人搞不懂,我只记得去年东街客栈的伙计出来倒水,正巧西门大官人骑马路过,不小心泼了点在马蹄上,人被马鞭子抽个半死不说,那客栈整个差点都没给拆散不说,还天天找人霸住客栈门口,生意哪儿还能做下去?”

潘金莲回想方才西门庆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在自己xiōng口上摸的两下,不由两朵红晕从耳后飞起,顿时红了满脸,顿足道:“这西门大官人方才好生无礼,竟然趁乱摸了奴家的肯定不安好心,指不定有什么后招等着呢。干娘,奴家思来想去,还是明天拉了大郎一起去西门大官人府上认错才好”

郓哥见潘金莲边说边比划着高耸的酥xiōng,这才知道方才西门庆趁机伸出了禄山之爪,咽下了一口口水:“这厮找的时机倒好,我都看着这好xiōng两三年了也不敢下手”

这时门口扑通扑通两声重物落地,紧接着闯进一个男子脸色黑黑的,张口就骂:“放屁!”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章限制令:

第四章 安神医

原来是武大郎在街上听到消息,急匆匆赶回来,在茶坊门口正好听见潘金莲这番话,心急火燎的把卖炊饼的摊子往茶坊门口一丢,卷起袖子面色黑黑的大踏步走进来:“要去你自己去!你这个不怕丢人的婆娘,还要拉着老子去西门庆府上丢人不成?成天想着偷人,老子头上的帽子都快绿得滴出水了!”

王婆见是武大郎回来,讪讪道:“原来是大郎回来了。”

潘金莲见武大郎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了一通,心里老大不快,嘴上自然也不客气:“你个三寸高的囊货,方才寻你的时候寻不到,这会才回来,顶个屁用!”

武大郎长得五短身材,皮肤又是黑糙糙的,一向在清河县大街上被人“三寸丁谷树皮”的唤来叫去,倒是不敢反口骂回去;此刻听潘金莲用这种口气讥笑自己,不知怎么着触到了心里那一块痛处,只气得暴跳如雷,二话不说返身到门口担子上抽出扁担,转身回来两三步抢到近前,高举扁担骂道:“你个偷人的婆娘,嘴上还这般辱骂老子,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这边武大郎高举扁担上前,那边王婆唬的一把从前面抓住了扁担,冲郓哥丢个眼色,郓哥无奈从后面抱住了,一边苦苦相劝,一边让潘金莲去一旁暂避。

哪知潘金莲并不躲闪,反而冷笑一声,将高耸的酥xiōng一挺,让一旁的郓哥不由自主的再次咽下口水:“老娘就站在这里,看你敢不敢打!光知道欺负老婆,算什么本事?外面都说你三寸丁,也不见你拿扁担去打他们?”

“你个偷人的婆娘!”武大郎气力本来就不大,又吃王婆和郓哥两人架住了,使了几回力气,莫说能打人,就连身子也动弹不得,只好丢了扁担,腾出手点指潘金莲大骂道:“等俺做都头兄弟回来,看你还如何猖狂!到时候一纸休书,再让俺兄弟把你们这对奸夫yín妇捆起来赤条条的游街!”

一提到武松的名字,潘金莲面色倒是有些变化,但还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等小叔回来你就有了主心骨了?别人敬他是个打虎英雄,都怕他三分,我六娘不做亏心事,到时候把事情将清楚就是。我有些乏了,你自便吧!”说完绷着一张俏脸,慢慢往后面去了,王婆茶坊后面和自家小院是相通的,可以从后门回去。

武大郎吃她这顿说,气的跺脚,连声大骂起来,骂来骂去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就是那么两句:“偷人的婆娘!”“不要脸!”

王婆和郓哥见潘金莲离开了,自然打不起来,就松开了武大郎,武大郎骂得口角生沫,这才才寻个板凳坐了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生闷气。

郓哥在一旁安慰道:“大郎哥哥莫要生气,且容忍几日,待二郎哥哥回来,再做算计。”

武大郎还未回话,王婆在一旁忍不住道:“大郎莫怪我老婆子多嘴,方才是六娘失手掉落叉杆打了西门大官人,那料那大官人身有旧疾,这才安置到这儿歇上一歇,这些都是老婆子的主意,大郎却是怪错六娘了。再说大郎你这骂得实在难听,六娘一个妇道人家面皮薄,哪儿受得住?夫妻拌两句嘴也就罢了,置气是不值当的。”

武大郎听了这话喘着粗气回道:“这满街的行人,她哪个不砸,偏偏砸中那西门庆,你说这不是有意么?肯定是看那西门庆小脸长得挺白净,故意把那叉杆丢下来,做个话头勾搭来着!你个老货也不是个好东西!马泊六!专门帮人勾搭成奸!”又转过脸问郓哥道:“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王婆听他说的难听,看在潘金莲面子上倒也不好回骂,只好摇摇头也往后面去了,郓哥听了这话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劝道:“大郎还请宽心才是,别往心里去。”心里寻思自己一篮子雪梨还没找到买主,提起篮子道:“大郎哥哥,我这一篮子雪梨还没卖出去,不如一起上街去卖,你卖炊饼我卖梨,如何?”

武大郎摇摇头道:“兄弟,哥哥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思上街卖炊饼,你喝酒不喝酒,哥哥有一件事情要求你帮忙。”

“哥哥说哪儿话,有事情就痛痛快快说出来,何必去那酒馆里花钱。”郓哥听这话又把篮子放下了。

武大郎环顾四周,看了看王婆的茶坊,叹了口气道:“这等肮脏地方哪里能谈事情的,还是去前街上找个小酒馆,好好和兄弟说会儿话。等我那做都头的兄弟回来,不把那西门庆胳膊腿打折了,我就不姓武!”——

“阿嚏!阿嚏!”西门庆猛地在轿子里面连打好几个喷嚏,不免心中有些嘀咕:“是谁在背后说老子坏话?”

傅掌柜一直跟在轿子旁边,这几声喷嚏听得分明,急忙隔着轿窗问道:“东家身体还好?”

西门庆定了定神,掀开轿窗回道:“偶有邪风,并未入体,不碍的。”

傅掌柜点点头:“既然如此,东家还请下了轿窗,以防邪风。”

西门庆虽然有这幅身躯和记忆,但坐在这样小小的轿子里面总是有点不太习惯,微微摇头道:“总是有些气闷,不如开了轿窗,和傅掌柜说上几句话。”

傅掌柜倒也不再坚持,只道:“坐轿当然赶不上骑马,但东家发了旧疾,还是小心为好。”

西门庆猛然想起一事,问道:“傅掌柜方才只是闻了闻那碗安神汤,就知道里面的药材成分和好坏,这等好手段,只怕是世上少有,可算得上是名医了!”

傅掌柜大摇其头道:“东家,我这点低微本事哪儿能做的了名医,年少时云游四方,倒是跟随一位名医学习了数年,可惜不得其门,只学到些皮毛,总算几年下来,对选药、炮制药材方面还有些心得,那位名医也明白在下不是这块材料,这才做了生药铺的买卖。”

西门庆笑道:“俺有傅掌柜打理生药铺,何愁发财?只是不知道这位名医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傅掌柜回道:“此人姓安名道全,建康府人氏,祖传内科外科,都可医得,名驰千里,有神医之称。”说到这里醒悟道:“东家有这等旧疾,何不去请安神医来看?”

安道全!

西门庆穿越前也看过几遍水浒,虽然不能说了如指掌,里面的情节、人名还是记得不少,知道在此人妙手之下,短短十日内将宋江的恶疮治好,救了宋江一命,显然是大大的神医。若是宋江因此一命呜呼,只怕水泊梁山那些个弟兄不知道落个什么下场。虽然自己明白西门庆根本没什么旧疾,不过作为一个医科预料生,能和传说中的神医把酒言欢,讨论几句祖国传统医学,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

“哦,既有如此神医,当然要请,只是不知如何请法?诊金几何?”西门庆微微点头问道。

傅掌柜闻言笑道:“小人和安神医也算有旧,只需小人修书一封,再安排二个伙计,带上诊金一百贯,去建康府请那安神医就是,只是路途遥远,来回需要月余光景。”

“这个不碍的,这头疼的旧疾轻易不得发作,傅掌柜只管一会儿去帐下取诊金便是。”西门庆不假思索回道。

只要一百贯,就能让神医上门交流,往返路费、食宿还不用另外掏钱,这等便宜事情哪儿去找!要换到自己来的那个世界,找个有名的医生出诊可没有那么简单。

“东家如此说,小人一会儿就去修书一封,寻两个伙计尽早去建康府就是。”傅掌柜点头道。

还是这个世界好啊,西门庆呼吸了两口绝对没有污染的宋朝牌优良空气,正在憧憬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轿子猛然一停,西门庆触手不及,身子往前一倾,险些没摔了,有些恼火的探头一看,原来是前面有一官差打扮的人纵马挡住了轿子,扬鞭唤道:“轿子里可是西门老爷?且停上一停!”

前面引路的两个小厮见此情形叫唤起来:“你是哪儿的来的官差,知道是俺们家西门老爷,还敢在此拦轿?”

那官差滚鞍下马,也不理会那两个小厮,自顾自来到近前,识得是西门庆,拱手道:“西门老爷,小的是在衙门里面当官的牛都头,知县老爷说是来了个太医,吩咐小的请西门老爷去豪门楼赴宴哩。”

没想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就忙乎了一早上,西门庆自觉腹中也有些饥饿,点头道:“知道了,你回去禀报知县相公一声,俺这就过去。”

不管是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还是现在的这个奇妙世界,和知县搞好关系总是百分之二百正确的,而且,酒足饭饱之余,还可以搞一些娱乐项目,比如说百花楼,听起来就不错嘛!

想到这些,西门庆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冲傅掌柜使了个眼色,傅掌柜也是个明白人,上前和那牛都头寒暄了两句,袖子底下塞过去些铜钱,那牛都头不动声色的收了,告辞而去。

傅掌柜点点头:“估计是清河县要来个新太医,这县官老爷招呼东家赴宴,肯定是帮着介绍生药铺的生意。”

西门庆正在自动脑补百花楼和各种花姑娘,根本没太听傅掌柜在讲些什么,只是胡乱点点头,傅掌柜挥挥手,轿子往豪门楼而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章安神医:

第五章 西门吹雪

“说起这豪门楼,那在俺们清河县可是首屈一指的大馆子,这雅间也是店主专门留给俺们知县老爷待客所用。白太医你看这雅间的摆设如何?”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正给客人口吐白沫的讲解着雅间的摆设。

“你看看这件天蓝色的花瓶,可是正儿八经的钧瓷,这颜色啧啧啧,可是难得的上品,俗话说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件;就连这茶壶也不是凡品”

白太医约莫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一身皂衣,显得面色更加白了,此刻见师爷在奋力介绍着雅间的摆设,面带微笑,细细看了一圈,重新落座,对一旁稳如泰山坐着的知县点头道:“虽然都是民窑,但也确实算是上品了,这家店主果然没少花心思布置这雅间。想必知县相公也是对这店主另眼看待吧。”

清河县知县姓朱,约莫三十五六,此刻闻言笑道:“白太医你是宫里面出来的,看惯了官窑精品,这些东西只怕污了你的眼罢。”说完咳嗽一声,那师爷悻悻然闭上了嘴,在下座坐了。

“这店主说来和本县也有些远亲关系,所以自然多有照顾,店主也是个知趣的人,等白太医安顿下来,本县再另外介绍。”朱知县摸着胡子慢慢说道:“而今天这位西门大官人是开着本县唯一一家生药铺的,白太医既然回乡开医馆,今后必然多有联系,所以今天特意请过来见上一面。”

白太医点头道:“俺这次从宫里出来,回乡左右无事,所以想要用这身本领悬壶济世,这生药铺俺早就听说是他老子西门达开的,经营了几十年才忙活到现在的规模,也算不易。这西门庆整天无事,坐吃山空,如果不是有个得力的傅掌柜帮忙,只怕生药铺早就”

朱知县本来有如老僧入定,双目下垂,听到此言眉头抖了一抖:“白太医这话里有话啊,本县不是听得很明白。”

一旁的师爷察言观色,起身告退道:“老爷,小的去门口看看西门大官人来了没有。”

朱知县微微点头,师爷出去顺手带上了门,白太医赞道:“大人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好的师爷,叫人羡慕。”

“只是用的时间长了,习惯了。”朱知县回到老僧入定的状态:“白太医久在东京,这次回乡,本县是十分欣喜的。”

白太医从袖子里掏出两张交子,恭恭敬敬放到朱知县面前:“初来乍到,大人就如此看待小人,这点小意思还请大人莫要嫌弃。小人的意思很简单:不管西门家生药铺每月出资几何,小人可以出两倍。”

朱知县看了看白太医那两根保养极好的手指,又瞄了一眼手头那两张五十贯的交子,随意整理了下衣袖,似乎弹走了一些灰尘,但同时桌上那两张交子也消失在了袖内。

“看来白太医乃是明白人,明白人就好明白说话了。这么说来,白太医不光是要悬壶济世,莫非也要做这生药铺的买卖?”

白太医笑道:“小人只是寻思着西门家生药铺经营不善,对百姓无益,还望知县多加扶持!”

“白太医身怀百姓,本县自然另眼看待!”朱知县收了钱财,顿时和白太医熟络起来:“看白太医还没找好铺面,正好东街客栈老板不想继续干了,白太医大可去将那间铺面盘下来做生药铺。”

两人相视而笑,此时外面师爷高声唤道:“西门大官人,我家老爷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随着这一声呼唤,雅间大门洞开,面色有些发青的西门庆昂首而入,环视雅间,早就从记忆中知道中间坐着的就是清河县的知县相公。

“不知大人呼唤小生,有何指教?”

看着西门庆大咧咧的,只是向朱知县略略拱了拱手,同时也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一旁坐着的白太医微微皱了皱眉头,西门庆并无功名在身,这一下显得怠慢得很。看来这西门庆和传说的一样,不学无术,想来并不难对付。

朱知县反倒是毫不在意,笑呵呵示意道:“大官人落座,今天要给你介绍个同行。”用手一指白太医:“这位乃是宫里面出来的白太医,回乡悬壶济世,你们要多亲近亲近。”

宫里出来的白太医?在这个年代,所有的医生都可以被唤做太医,而不是每个太医都是给皇帝看病的。这白太医是从宫里面出来的,自然有些过人之处,但肯定是比不上安道全的,而且如果医术真的很好,皇帝老儿也不会放人的。

“哦,不知白太医在太医局做了几年,擅长哪种医科?”西门庆了看白太医,随口问了一句,口气懒洋洋的,明摆着没看上这个白太医。

无理!你一个生药铺的东家,居然也敢质问自己?也敢轻看自己的医术?白太医觉得西门庆这句话好似点燃了自己内心的一股无名火,赶紧吃了口茶压了压,这才咳嗽一声,放下茶盏回道:“俺在太医局做了十五年,深受官家的赏识,全科均可看的!尤善内科!”

西门庆轻轻“哦”了一声,显然没什么太大兴趣。深受官家赏识?谁信啊。深受官家赏识的还能放你出来?绝壁的混了十五年混不下去了,被人挤出来了。

白太医怎么也能想到西门庆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鼻子险些没气歪了,又拱了拱有些气得发抖的手道:“某家名光字耀祖,还没请教大官人的姓名字号?”

作为不在宋朝文化圈里面混的西门大官人,又没有功名,哪儿有什么字号?白太医突来才这么一句,显然是提醒西门庆乃是白丁,也敢和他叫板?

在一旁的朱知县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收了白太医的钱财在先,此刻只顾吃茶,用余光观察着右手边的西门庆,看他如何应对。

出于他期望之外的,西门庆面上毫无为难之色,反倒是有几分讥笑从嘴角钻了出来。

白光?又白又光,你还不如叫白板得了!

西门庆看着白太医那张保养的不错的老白脸,听到这个名字险些没乐出声来,他也知道西门庆本来就没有字号,只是后来才弄了一个四泉先生的字号,自己从融合的记忆中也没有发现这个字号,显然情节还未发生,自己当然也不会用这个字号。

西门庆面露微笑,拱手回礼:“耀祖兄客气了,小生名庆,乃是清河县一白丁,闲暇无事,给自己起了一个别号,叫吹雪!”

复姓西门单字庆,号吹雪,西门吹雪!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这个世界的人,肯定都不会知道这个别号代表的意义,看着西门庆面带微笑,白光恼火之下又追问道:“不知道此字号有何由来?”

由来?如果说耀祖这种烂大街的字号是平房,那么吹雪这种诗意无边的字号至少有三百层大楼那种高度了。

西门庆当然不会说这是某个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反而端起茶盏,做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有板有眼的回道:“冬赏晴雪,偶有微风拂面,吹起亭上浮雪,是为吹雪。”

“好意境!好吹雪!”一旁的朱知县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没想到大官人这个字号是从这等情形下感悟而来,让人另眼相看!”

左边的白太医表情呆滞,像是喉头飞进一个苍蝇,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发出呼呼的声音来。

西门庆随意吃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大人过奖了,小生乃是白丁,此等字号只是偶尔得之,侥幸!侥幸!”

白太医努力使了使劲,似乎把喉头的苍蝇咽了下去,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道:“吹雪吹雪贤弟,某家此次回乡不但是要悬壶济世,还要在东街开个生药铺,吹雪贤弟经营生药铺多年,还请多多指教!”

我去!老子生药铺开得好好的,你一个太医好好的开个医馆就行了,干嘛来趟生药铺这种浑水?

西门庆看着白太医的眼神明显有些尖锐起来,称呼也变了:“白太医开间医馆就挺好了,何必又去开生药铺?这种买卖还是交给小生来做吧。”

笑话!这种垄断的独门买卖,怎么可以在小小的清河县里面有第二家!你又是医馆又是生药铺的,一条龙服务,明摆着要强生意啊!老子还要靠生药铺实现幸福人生呢!

白太医脸上不见变化,眼光也是不依不饶的望回西门庆这边:“大官人久做生药铺买卖,还怕某家抢了你的生意不成?”

“哈哈哈”坐在中间的朱知县见一时剑拔弩张,猛然间笑了起来,不由吸引了西门庆和白太医的眼神:“依本县看,清河县有两个生药铺并无不妥,都是有益民生的事情,本县个个都是要支持的!”

什么叫有益民生?什么叫个个支持?虽然这副躯壳原先整天吃喝玩乐,但也记得生药铺一年上供给知县的钱财也不在少数,足足占了利润的三成之多,这坑爹的知县是不是收黑钱了?

这时如释重负的白太医冲朱知县丢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叫西门庆看了个明白,顿时有一种到了鸿门宴的感觉,这个世界果然也是勾心斗角,危机四伏。看来自己光是考虑到了武松武二郎的潜在威胁,反而忽视了这些方面。

有人,就有社会!有人,就有矛盾!闲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不过,哥虽然不是mba,但在那个信息量爆炸的年代,各种电视剧也不知道看了多少,用肚脐眼想想也知道这个白光不知道塞了多少好处给知县,现在貌似已经是穿一条裤子的战友了。要是这点小事如果都处理不好,哥还在这世界混个屁啊!

西门庆恶狠狠地想着,脸上却堆起了看似天真的笑容:“既然有知县大人的大力扶持,耀祖兄这间生药铺肯定生意红火,日进斗金!不过对于小生的铺子来说,却是大大的损失,不补偿可是不行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章西门吹雪:

第六章 三种补偿方案

“补偿?”白太医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西门庆:“你怎么不去向阳谷县的生药铺要补偿?就光允许你开生药铺,某家就不能开么?俗话说货比三家,这也是给清河县的百姓一个选择的机会,合情合理,何来补偿一说?”

坐在中间的朱知县“嗯”了一声,似乎被“补偿”这个说法勾起了一丝兴趣,微闭的双眼也睁开了少许,顺便吃了口茶:“既然有次提议,大官人不妨说说看有何损失?如何补偿?本县也好居中调停。”

西门庆把玩着那块羊脂玉佩,依旧是一付懒洋洋的样子:“小生的生药铺规模虽然不大,但其实供应清河县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必再开第二家?大人也知道,小生家里全依仗着这间生药铺,若是其他人再开第二家生药铺,小生并不反对,但耀祖兄本来就是太医,同时开着医馆和生药铺,前面开方,后面抓药,这久而久之,谁还上小生铺子里面抓药?”

“你铺子里面也自有开方的郎中,何必危言耸听?”白太医忍不住一旁插嘴道。

西门庆露出羞涩的一笑:“小生店里的土郎中,怎么比得上耀祖兄十五年太医院的手艺?”

朱知县微微点头道:“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白太医还在思索如何反击,西门庆已然起身,冲知县行礼致谢:“大人果然公道!清河县能有如此父母官,小生欣慰!”

不管怎么说,先给这朱知县带上个高帽子再说。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朱知县虽然老成持重,但西门庆这两句马屁拍上来,还是比较受用的,这不,连称呼都改了。

“西门贤弟!即是如此,你觉得如何补偿才好?”朱知县笑眯眯的看着西门庆。你们两家相斗,好处还是要给本县的不是?

白太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冒上来,本来就挺白的面皮更加发白了,这朱知县是要一手托两家啊!自己那一百贯算是打了水漂。

西门庆故意咳嗽两声,这种狗血情节身在其中还真是其乐无穷啊,连腹中饥饿都几乎忘记了:“这个小生这里有三种方案,白太医可任选其中一种,小生绝不后悔!”

“哦,居然有三种之多?贤弟不如一一道来!”朱知县有如看戏一般,似乎兴致不小。

西门庆这货以前不是花天酒地,欺男霸女么?怎么今天是一套接着一套,好像做生意的老手?

白太医身子往后一靠,有气无力的冲知县挥了挥手,比出了两根手指,那意思是别忘记我刚才塞过去的两张交子。那可是一百贯通兑的交子啊。可惜朱知县现在饶有兴趣的看着西门庆,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根本没看到在空中抖动的两根手指。

西门庆倒是眼尖,大呼小叫道:“耀祖兄这手指头怎么了,怎么在抖来抖去?两根手指!莫非是犯了二”

白太医赶紧收回手指,顺手抄起茶盏假装吃茶:“大官人莫要打岔,某家只是端个茶盏而已。赶紧说说你那三个方案吧!”

西门庆笑道伸出一个手指:“这三种方案其实都是简单之极,非常好作的。小生就先讲第一种:耀祖兄的生药铺不管经营如何,利润须分给小生三成”

“扑”本来假装喝茶的白太医刚含了个满嘴茶,听到这白痴到了极点的方案,一口上好的香片险些没喷了朱知县一身,火烧屁股一般跳起来骂道:“你小子也敢狮子大开口,这算哪门子的补偿方案!”

不等知县招呼,一旁的师爷急步上前,用块丝巾擦了擦知县身上的茶水,朱知县皱了皱眉头,:“白太医,就算你不认同西门贤弟的第一种方案,也不能喷本县一身茶水啊。”

见朱知县怪罪,白太医只好一屁股坐了回去:“大人,小人失态了。只是这第一种方案实在是强人所难,小人无法接受的。”

西门庆看着桌上的茶点,在一旁啧啧有声:“幸好现在没有上菜,要不然还不全部废了?别人还没吃,你到用口水喷个遍,真是可惜了这几碟茶点,你就说这泡酥螺,做得多好啊,小生还没来得及吃那也罢了,居然还喷了大人一身”

白太医气恼恼的,此时也不好争辩到底是茶水还是口水,只好强忍怒火道:“第一种方案某家实在无法接受,大官人还请接着说第二种方案吧。”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又伸出两个手指,冲白太医晃了晃:“第二种方案么,也很简单,就是耀祖兄的生药铺,所有药材须从本店进货,小生一律给最低价!”

呃,这第二种方案明显比第一种还要恶毒

而且西门庆晃着两个手指,分明讥笑刚才白太医的丑态来着

白太医恶狠狠地盯着西门庆,仿佛要从他身上割块肉下来:“办不到!这和第二家西门生药铺有什么区别?”

朱知县听了这第二条方案,也在一旁笑道:“西门贤弟这第二种方案还是不成啊,本县虽然不通商贾,也知道开店铺做生意,无非是互通有无,买低卖高,这样才有收益。如果白太医要从你家生药铺进货,那确实有些太为难白太医了。”

“知县大人深知我心!这第二种方案简直就是无赖!”白太医见朱知县向着自己说话,赶紧表态,顺便攻击了西门庆一下。

西门庆不以为然,伸出三根手指笑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是第三种方案了,这方案如果耀祖兄再不同意,小生也无话可说,只好一拍两散,各找各妈。”

白太医听这话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西门庆,冲朱知县拱拱手:“还请大人主持公道,如果第三个方案也是这般的无赖,某家实在无法接受,只好各凭手段了。”

朱知县点点头:“本县自会主持公道。西门贤弟且讲第三个方案来,若是同样不合情理,本县也是不会赞同的。”

见白太医落入自己套路,西门庆强忍着狂笑,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道:“这第三个方案再简单不过,那就是请耀祖兄去小生的铺子坐堂,小生每月五贯供奉”

“什么!!!”白太医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西门庆这第三个条件居然是要自己给西门生药铺做坐堂郎中,去给西门庆打工!

“你这是侮辱,赤裸裸的侮辱!”白太医撕破脸皮,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

硬要在太医院呆了十五年的白太医去生药铺当坐堂大夫,这明显是强人所难。就连朱知县也觉得不可思议:“西门贤弟这个方案实在是匪夷所思,无法让人接受啊。”

“这也不行么?”西门庆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咬了咬牙,似乎下了狠心:“既然如此,那么耀祖兄开了方子可以去自己的生药铺抓药,只要耀祖兄去小铺坐堂就行!小生也是为了清河县百姓着想!毕竟现在都是来小生的铺子抓药,目前铺子里面用的坐堂郎中明显水平不够!耀祖兄还请体恤民情,早日悬壶济世,服务苍生!”

西门庆这么一说,朱知县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个”

白太医也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总不好直接说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挤掉西门家生药铺,用自己白家药铺取而代之,这和自己标榜的高尚目标全然是两个路子。

一时糊涂之下,白太医迟疑回道:“这个某家本来就是要悬壶济世,但某家去大官人那里,身份不符”

西门庆不容白太医思考的机会,直接打断道:“耀祖兄去了,即是小生上宾!其他坐堂郎中,小生一律辞退!另外在生药铺门口挂上耀祖兄医馆牌子!耀祖兄,你看如何?”

“这个”白太医看着西门庆诚恳的摊开了双手,脑子顿时迟钝了几分。

“小生盛意拳拳,耀祖兄不要推辞才是!”西门庆边说边站起身,给白太医倒满茶水,好像在劝说一见如故的好友一般。

“西门贤弟如此盛情,白太医可考虑一二。”朱知县轻捻胡须,微微点头。

白太医被话挤住了,只好咬牙道:“某家生药铺也须些时日才可开张,既然大官人盛情邀请,某家可暂时”

“三个月!”西门庆趁热打铁,趁胜追击。

“不行不行,时间太长了,一个月之后”白太医的思路被完全打断,不由自主的讨价还价起来。

“一个月就一个月,成交!”西门庆根本不在意时间的长短,直接拍板了。

反正只要你人在哥的生药铺里面,还怕你翻了天不成?哥可是清河一霸,你那生药铺能不能开起来还是个问号,还是老老实实在哥的药铺里面打工吧!太医院混了十五年又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的给哥打工?

白太医本来的意思是一个月之后自己的白家药铺就该开业了,没想到却让西门庆掐着话堵死了余地,只好无奈点点头:“既然如此,某家就做这一个月的坐堂郎中吧”

“不是坐堂郎中,是太医,小生马上找人定制医馆匾额,同样挂在生药铺门口!”西门庆纠正道。都是给哥打工,叫什么还不是一样?

“这”白太医无法反驳,如鲠在喉一般直接卡住了。

朱知县两边看看,哈哈笑道:“此方案甚妙,不伤和气!两家握手言和,实乃美事!来人啊,上菜上菜!倒酒!上最好的酒!”

豪门楼楼主应声而入,献上一小坛酒,揭去了泥封,顿时一股酒香充满了整个雅间。

“大人难得到此,小店这十年陈酿终于等到开封的机会了!”

身后是一排端着各色菜肴的伙计,隐约有清宫剧里面皇帝用膳的架势,让西门庆好生期待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章三种补偿方案:

第七章 苦命人

就在西门庆等三人喝着十年陈酿时,前街不知名的小酒馆里,武大郎和郓哥面对面坐在快散架的小桌子旁,桌上一盘花生米,一盘五香胡豆,就是他们的下酒菜,而喝得也是最便宜的村酿。

武大郎自顾自先举起粗陶大碗闷了一口:“兄弟,哥哥来这清河县,没几个能说上话的,哥哥这命,苦啊”

话还没说完,武大郎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郓哥赶紧劝道:“哥哥,有啥过不去的事情,和兄弟说说?自己一个人喝闷酒可不行。”

武大郎用脏乎乎的袖子擦了擦热泪,叹了口气,用自嘲的口气说道:“兄弟,别人都说六娘嫁给了俺这三寸丁,那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一块好肉掉在了狗嘴里,哪里知道这鲜花是别人硬生生的塞给俺的。”

“哥哥,此话怎么讲?哥哥几年前搬到这清河县,不就已经和六娘成亲了么?”郓哥不过十四岁上下,没怎么喝过酒,只是浅浅的抿了一酒,不解道。

“唉,兄弟!你也知道俺原先是在景阳冈那边的阳谷县住,没想到二郎出了事情跑路,只好一个人以卖炊饼为生,混口饭吃。哪知那一日在街头做生意,竟被阳谷县的张大户叫了去,说是看我孤单可怜,要给我说门亲事”

“这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情,哥哥如何说的这般凄惨?”说到这里,郓哥当然也知道这门亲事说的就是潘金莲潘六娘,偷偷咽了口口水,只觉下身一股邪火串上来,赶紧喝了口酒压压。自己从第一次看见潘金莲起,早就不能自拔,那xiōng,那身段,不知道在梦里面幻想了多少回。

这武大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武大郎全然看不出郓哥满脸的羡慕之意,又闷了口酒,愁得脸上褶子更多了几分:“馅饼?哪有这种好事?这妇人一长成,张大户整天转悠着要下手收了她,被自己老婆察觉了,就要剥了她的头面,赶她出门!”

“啊”郓哥嘴张得能塞整个炊饼进去。

“那张大户肉疼的很,和自己老婆商量了半天,他老婆哪里肯让潘金莲在张府半日?这才故意从街上拉了俺进府,贴了二十贯嫁妆,把潘金莲硬塞了过来”武大郎苦着一张脸,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来,郓哥听得吃惊不小,无言以对。

“哥哥本来身有残疾,让人耻笑,本想着能有个媳妇传宗接代,也就不在乎了,没想到就这样还是不太平,每次一要出门卖炊饼,老是有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在门口晃荡,这才干脆搬来清河县居住。”

武大郎说到这里,一口气干了碗中的酒,把粗陶大碗往桌上一丢:“这太平日子没过多久,你看看今天,这就和西门庆勾搭上了!还有那个王婆,活活一个马泊六!”

郓哥陪着笑替武大郎斟满了酒:“大郎哥哥,莫怪兄弟讲的难听,这西门大官人可和知县走得近,哥哥莫要冲动,还是等二郎哥哥再做商议。二郎哥哥能力毙猛虎,就算是知县也要另眼看待的。”

武大郎长叹一口气道:“兄弟!这些道理俺都知道,只是这口恶气实在难咽,你看那妇人今日不依不饶,明日还要拉我去西门府上道歉!你说这世上哪有拉自己男人给奸夫道歉的?这口气怎么能忍!”

“这个”郓哥迟疑道:“哥哥请听我一声劝,这西门庆咱们惹不起,可躲得起,大不了从明日开始,把炊饼摊子停了,把自家大门反锁,不让嫂子出去就是。”

“不行!天天对着那个yín妇,满脑子都是她偷男人的勾当,没等我兄弟回来,俺就要先疯了不可!”武大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今天把兄弟你叫出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情要兄弟帮忙,就是不知道兄弟你愿意不愿意?”

郓哥听这话,喝了一大口酒,趁着酒意拍了拍还没长结实的xiōng脯:“哥哥有话,但讲无妨!只要兄弟我做得到的,绝无二话!”

“好!”武大郎奋力一拍,震得桌子直晃悠:“兄弟,干了这碗酒再说!”

“好!”

两只空碗重新落在了桌上,武大郎道:“兄弟,俺也知道你经常去西门府上买些瓜果,熟门熟路,也结识几个下人,从明天开始,你帮哥哥我盯着西门府的大门,只要西门庆那奸夫出门,你就来十字路口找我,俺要捉奸!”

“呃”虽然刚才郓哥表现得很到位,就差点和武大郎结成异性兄弟了,但老实说来,西门庆乃是自己的一大金主,自己那些个瓜果梨桃,就是往西门府上送的,这才勉强养活自己家中的老娘,若是这样得罪了西门庆,自己吃罪不小不说,还要断了生路。

看着郓哥面露难色,武大郎也能猜中几分,抬手提郓哥倒了一碗酒:“在二郎回来之前,哥哥也不求能把那西门庆怎么样,只是好歹吓他们一吓,让那妇人收敛一些。如果兄弟实在难做,那这些话就当哥哥没说过。”

郓哥左右权衡,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武大郎又叹道:“兄弟,俺知道你家里还有一个老娘要赡养,这卖瓜果也不是正路。等二郎回来,哥哥做主,让二郎出些钱财,让你做个小买卖,甚至于给你弄进衙门当差,也不是一件难事。”

这个馅饼一抛出来,郓哥眼前一亮:“哥哥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武大郎果断回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答应哥哥了。”郓哥也很光棍的痛快答应了。既然武大郎能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自然无话可讲,反正也就是报个信,郓哥觉得自己肯定能做到的——

“干娘,奴家命苦啊”潘金莲眼泪汪汪的看着安慰自己的王婆:“自从被张大户买去做了丫鬟,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嫁给了这个囊货,整天恨不能找个绳子上吊算了。”

“六娘莫要说那丧气的话,好端端的何必要寻短见?”王婆苦口劝道:“我看大郎也算是个本分过日子的人,女人一辈子都是受苦的,和谁过不是一样过?再说还有个做都头的小叔子,还是个打虎英雄,很多人都羡慕的很呢。你也看到那天抬着老虎游街的时候,清河县多少女人的眼睛都盯着武二郎看呢。”

“干娘莫要取笑奴家”潘金莲脸上有些发红,那天抬虎游街,自己也是过去看了热闹的,武松当时一身劲装,可是很吸引眼球的。

谁也没想到,这一个娘肚子里面,居然能生出两样人来,哥哥是三寸丁谷树皮,弟弟却是高大威武,当然武大郎满脸激动,搓着双手把自己兄弟领进门介绍的时候,潘金莲是芳心大乱,险些没幸福的晕过去的。

“作孽啊”王婆就像成精的狐仙,一眼就看穿了潘金莲的心思:“这打虎英雄如果不是你的小叔子就好了。”

潘金莲假意恼怒,却忘记了眼泪:“干娘再取笑奴家,莫怪六娘翻脸。”

“呵呵呵呵,不说了不说了。”王婆笑起来也像个老狐狸:“六娘啊,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玉皇庙烧香,老婆子央求吴道官给你求得签么?”

阳春三月。好姻缘。

潘金莲怎么不记得?那支签被潘金莲偷偷攥在手里,藏在袖里,瞒过了吴道官带了回来,现在还在褥子底下塞着呢。潘金莲呆着无聊的时候就偷偷的把那支签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

自己分明已经为他人妇,为何求到了这支签?潘金莲每次看签的时候都恨不能冲下楼去,上玉皇庙找吴道官问个清楚。

看潘金莲想得有些发呆,王婆掩口笑道:“六娘你看今天的西门大官人如何?”

“啊?西门大官人?”潘金莲俏脸上更加红了,似乎xiōng部被摸的那种感觉还一直没有退去。

“西门大官人年纪轻轻,家里面那么大一个生药铺,生意红火着呢。家里面一妻一妾正妻姓吴,身体不太好,前段日子小妾刚刚染病身亡,这满清河县的媒婆眼睛都盯着呢,不知道有多少要给西门大官人说亲事的。老婆子也做媒人,要不要明天去西门府上给你介绍介绍?”王婆不依不饶,继续说着。

“我听人说那人欺男霸女,是本县一霸,干娘你这样不是要把奴家往火坑里推么?何况奴家已经嫁入武家,不可不可。”潘金莲着急打断了王婆。

“哦?”王婆又笑了起来:“老婆子看那西门大官人可是对六娘另眼相看呢!六娘失手掉了竹竿,打了大官人,可看起来大官人也没有生气,反而要你离他越远越好。只怕是暗中看上你了,不可自拔”

“干娘只会胡说”潘金莲断然否认,但王婆的一番话倒是无意中似乎拨动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一根弦,让自己芳心大乱。

潘金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想了一想,咬着嘴唇道:“西门大官人走得快,明天奴家回去西门府上求见,当面道歉!”

“这不还是你春心动了?”

“干娘!!!”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章苦命人:

第八章 全羊宴

一眨眼的功夫,伙计们已经撤下那些个不知道是被白太医的茶水还是口水喷了个遍的茶点,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盘子、碟子、海碗几乎将一张八仙桌都占满了,居然还有一个偌大的瓦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啥。

菜香混合着酒香,直叫人食指大动。西门庆狠狠的吸了两口,这可都是无污染的绿色有机食品啊,不需要qs认证也不用cāo心啊。

放眼看去,嗯,几乎全都是带肉的,还有好几样看起来都是全肉的,像那盘排骨,就很合哥的胃口啊!这一早上忙活的,割割人鞭、摸摸酥xiōng,是水米未进啊,西门庆看着这桌子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腐败啊,赤条条的腐败,傅掌柜就根本没跟上楼,先回去写信请安道全了,轿子啥的都在楼外候着,师爷也在一旁站着伺候,看起来在席上的不过就是朱知县、西门庆和白太医三人而已。三个人就要吃这么一桌子菜,每样菜尝一口,胃口小点的估计连这都搞不定。

幸好,哥是空着肚子来的,也不用哥掏钱,这顿饭算是来值了,还搞定了一个白太医。

西门庆面带微笑,眼睛在桌子上面扫来扫去,盘算着一会儿是先吃个炸丸子,还是捞块排骨啃啃。等下,那个大瓦罐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汤羹,想必是类似于养生汤的东西,一会儿先来一碗,饭前先喝汤,这点很重要。

唔,这上菜的怎么还没下去呢?还有那个留着山羊胡的豪门楼楼主,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这十几号人干挺在边上,三十多只眼睛盯着,这饭怎么个吃饭?这不会是宋朝的吃饭规矩吧?那这楼上楼下,得多少个伙计才够用啊?还不如来两个陪酒小姐

西门庆在漫天胡思乱想的时候,豪门楼楼主已经找人热上了酒,轻拍双手,上菜的伙计鱼贯而出,只留下两个倒酒伺候的,叫西门庆暗自松了一口气。

“惭愧惭愧。”豪门楼楼主满脸愧疚的唱了个肥喏:“小店准备不周,匆忙之下只能准备了十八道菜肴,还请大人海涵。”

朱知县点点头,侧过脸对白太医哈哈笑道:“这宴席本来合改八十道菜肴,倒叫白太医看笑话了。小小地方,准备不周啊,可比不上东京啊。”

这番话虽然是替豪门楼说的,但朱知县言语之中的得意之色还是很明显的。

八十道。这是要准备在这儿连吃带睡,弄个黄金周么?

在西门庆腹诽的时候,白太医双目一扫席上菜肴,却是面露震惊之色:“知县大人过谦了,小人在太医院十五年,也不过在官家大排筵宴的时候享过几回口福,连八十道菜肴都没看全过,没想到清河县小小地界,匆忙之中,居然能弄出十八道菜肴,已是难得!”

豪门楼楼主满脸堆笑,伸手示意:“还请贵客品尝这几道菜肴,都是我们厨子最拿手的。来人,倒酒!”

黄色的酒液带着热气注入杯中,香气扑鼻,西门庆腹中饥饿,也深知空腹饮酒的害处,正犹豫从哪盘菜开始下手时,对面白太医夹了个炸丸子,放在口中大嚼起来;朱知县也从另一个碗中取调羹掏了一勺在有滋有味的吃着,看起来似乎是小豆腐。

“嗯,好吃!好吃!”白太医率先赞赏,连丸子都没嚼完就连连点头:“这开泰仓做的极好,就是这个味!不比东京吃到的差!”

朱知县也微微点头,又掏了一勺:“这白云烩是做的越来越好了,不错不错。”

豪门楼楼主得了朱知县夸奖,搓着双手躬身回道:“小人知道这白云烩是大人爱吃的,所以格外用心钻研,大人今日满意就好。”

开泰仓?这看上去就是个炸丸子啊,这名字起得,太文青了。连个小豆腐也叫什么白云烩,豆腐和白云有关系么?

当你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看四周的人吃什么就跟着吃什么。

西门庆离那碗小豆腐远了些,而且喝酒前还是弄点干活垫补点干货最好,所以筷子伸出,西门庆已经夹了个丸子放在嘴里面嚼着。

嗯,咸鲜口,弹牙,中间似乎还有点汤?有点像自己爱吃的撒尿牛丸啊。

西门庆很满意这种口味,又夹了一个放在口中。

“西门大官人也喜欢这开泰仓啊,口味不错。”豪门楼楼主一挑大拇指:“这盘炸羊眼可是精选了十余对才做成的”

羊眼?西门庆鼓动的腮帮子顿时停了下来,羊的眼睛?

“都是上好的羔羊眼啊,滴溜溜的”豪门楼楼主又加上了一句。

我擦,话可以乱讲,东西不能瞎吃啊。羊肉羊排也就算了,这羊眼还是让穿越的西门庆无所适从。

总不能吐了吧?这还没开始喝酒,也不能装醉啊?西门庆不敢再细细咀嚼,无奈的奋力咽了几咽,总算咽了下去。

朱知县让人把那碗小豆腐拿到西门庆面前,得意的笑笑:“西门贤弟,看了你是第一次吃这全羊宴,这道白云烩可不能错过,保管你吃了一回想第二回,这可是用羊脑精心烩制的”

朱知县这么一说,西门庆是打死不愿意尝试这道白云烩了,赶紧岔开话题道:“这个楼主啊,俺第一次吃这全羊宴,你给介绍介绍,千万记得把原材料介绍清楚”

说完这话对面的白太医明显的给出了鄙视的神色,用嘲讽的口气道:“呵呵,这个吹雪先生是第一次有机会吃,楼主你要给介绍清楚啊。”

尼玛这货把“第一次”这三个字说的好重,让西门庆比了个中指,反正在宋朝也没人知道这手势代表什么意思。

“是啊,你给西门贤弟介绍介绍。”朱知县也点头道。

豪门楼楼主咳嗽两声,用非常自豪的语气介绍起来:

“提炉顶,这是拌羊心。”

“落水泉,拌羊舌。”

“迎风草。也就是扒羊舌尖。”

“爆凤尾。是爆炒羊腰。”

“千层翻草。这是炒的羊散丹。”

“五味烂肚。红烧羊腱子肉。”

五花八门,各种文青到了令人发指的菜名,让西门庆虎躯振了又振,也终于了解了这种全羊宴,幸好大部分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

“呃,这个大瓦罐里面是什么汤?”似乎豪门楼楼主忘记介绍了,为了避免潜在的风险,西门庆特意提醒了一下。

“那个就是羊汤,配胡饼吃的。”豪门楼楼主似乎丝毫没有把羊汤当成全羊宴的一部分,解释道:“全羊宴里面本来没有这一道,来不及准备,厨子拿来充数的,大官人目光如炬啊,这都注意到了。胡饼还在制作中,一会儿用完酒菜的时候再呈上来,热乎就汤,还是不错的。”

西门庆听这话,脑中顿时浮现穿越前和几个同学在羊汤店就着热气腾腾的羊汤大啃烧饼的镜头,没想到这种吃食在宋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让他小小的感慨了一下。

当然,出现在宋朝的胡饼,并非自己那个年代的芝麻烧饼,而是类似于新疆的馕,西门庆也是从一部纪录片之类的东西了解到的。

自己能回到原先那个年代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回到未来那种东西也只能在电影里面展现,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这个奇怪的世界似乎也并非是过去的宋朝那么简单。

西门庆暗自叹了口气,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温热的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娘的。

这个动作得到了知县大人的热烈响应,伸手示意豪门楼楼主退下,自己举起酒杯,哈哈笑道:“西门贤弟不可独饮啊,来来来,咱们用这杯酒,给白太医接风。”

西门庆换过一副喜洋洋的面容,高举酒杯:“耀祖兄远到,一路风尘仆仆,悬壶济世,为清河县百姓造福,小生敬仰不已。请满饮此杯!”

白太医一张白脸顿时变得相当精彩,在太医院混了十五年,结果被一撸到底,在东京也是根本混不下去,只好灰溜溜的回乡来,准备挤掉西门家的生药铺自己取而代之。本来寻思塞了一百贯给知县,事情肯定是三下五去二,顺顺当当的,没想到西门庆进了雅间没三两句话就挤兑得自己反而要去西门家的生药铺打工。

这口气白太医实在咽不下去,但朱知县居中而坐,准备一手托两家,自己也不好当场翻脸。好在自己还有翻身的机会,以自己的能力,去生药铺捣捣乱还是小事一桩的。

白太医方才在座位上片刻,心中已经盘算好了数个念头,此刻见知县举杯,西门庆也带着坏笑举杯,白太医也堆出笑容:“小人离乡二十余年,在太医院服侍官家十五年,没想到一回家乡,就受到如此款待,实在是惭愧。小人空余这身医术,造福清河县百姓,理所应当。今后一月,还要叨扰大官人。来来来,一起满饮此杯。”

西门庆当然也知道这白太医定然没安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今日已经赢了一场,足够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气势,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人在我铺子里面,还不是任我摆布?

想到这些,西门庆笑得更加灿烂,将杯中的酒一口闷下!

我擦,这酒什么味道!!!是不是拿错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章全羊宴:

第九章 将进酒

刚才哥喝的好像是做菜的料酒啊,不是说十年陈酿么?

好像是黄酒,而且还是热乎乎的黄酒。虽然西门庆这幅躯壳似乎很接受这种黄酒,但从心理上来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从自己来的那个年代,除了南方少数地区,大部分黄酒都被拿来做料酒,烹调佳肴,而不是用来喝的。

试想下,一个哥们找你来喝酒,家里面正好没酒了,你是下楼买酒啊还是下楼买酒?要是你从厨房里翻出一瓶料酒,只怕那哥们要和你绝交。

在穿越前哥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酒的人,但南黄北白还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南方主流是黄酒,北方主流是白酒。这清河县是在山东,自然是北方。

要不是那豪门楼楼主退了下去,西门庆此刻很想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质问一句:“哥们,你是不是拿错坛子了?咱这里是山东,可不是浙江。这坛子是厨房烧菜用的古越龙山,换坛子二锅头来吧!”

“好酒!真是好酒!”西门庆还在纠结的时候,旁边朱知县先微微闻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抚须笑道:“十年女儿红,清河县也没有几坛子。楼主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

女儿红!果然是黄酒!

西门庆痛苦的把脸扭到一边,正好看见白太医也是一口闷下,仔细的回味着,咂巴咂巴两下嘴,还风骚的来了两句诗:“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前朝诗仙李白的诗!”朱知县微微惊讶道:“没想到白太医不唯医术精湛,而且还能口诵诗文,让人惊讶。这诗词正好应景,白太医的文学造诣想必也是不低。”

白太医面做谦虚之色,但言语之中颇为自满:“大人过奖了!小人幼时虽然学医,但也曾熟读诗词,特别是喜欢诗仙李白的。小人在东京也是经常和二三好友出没勾栏,饮酒作诗,实乃人生乐事。”

白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看了西门庆一眼,眼神中满是挑衅:“看起来大官人也是酒道中人,今日机会难得,不如也来一首如何?”

朱知县居中而坐,听白太医这话微微一笑:“西门贤弟家传的生药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要让他作诗,却是有些为难了。”

西门庆平日里花天酒地,搞三搞四,清河县人人都是知道的。但要西门庆背诵诗文,这确确实实是故意刁难了。不用问,白太医这是借着这件事情让西门庆难看。

若是之前的西门庆倒还罢了,但现在哥是穿越来的,小时候什么唐诗宋词那也是背过几百首的,还怕你这个?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你能口诵唐朝李白的酒诗,哥就能给你整个李白的经典,将进酒怎么样?

西门庆先是故作难色,而后一拍桌子:“来人啊,把酒满上!这没有酒怎么能出诗呢?俗话说得好: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嘛!”

“哦?”朱知县眉头一动,没想到西门庆能来这么两句,而且听口气似乎诗还在后面呢,今天的西门庆还真是惊喜连连:“好好好,全都倒满!”

“西门大官人,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两句做个酒肆的招牌还可以,但算不上是诗啊”白太医嘴巴依然不放松。

还没等他说完,西门庆神情一变,皱着眉头将重新倒满的酒一饮而下,这一半是真实,因为西门庆确实从精神上喝不惯黄酒,尤其是热乎乎的;一半是做作,为了凸显那种酒到诗出的喜剧效果。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将进酒》第一句脱口而出,再加上西门庆故意拉长了声调,朱知县首先就喝了一声彩,似乎对这个“西门贤弟”更加高看了三分。

而对面坐着的白太医面皮抽动两下,好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惊讶。

西门庆面有得色的看看朱知县,又看看脸色无比精彩的白太医,接着背了下去: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三句一背完,朱知县已经是摇头晃脑,跟着低声背诵,接着诗意一举杯一仰脖,干了那杯女儿红,旁边师爷赶紧上前重新满上。

白太医没有兴趣饮酒,反而双手扶了八仙桌,作势欲起,一张白脸上挣扎得有些发红,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西门庆,耳朵竖的笔直,生怕错过了一个字。

西门庆这厮不是不务正业,欺男霸女么?怎么背起诗仙李白的《将进酒》,居然能这么流畅?这怎么可能?

不,这不是真的!这厮肯定会背错的,哪怕是背错一个字,也算是不学无术!自己可以痛加指责,重新扳回这一局。

此刻白太医嘴巴无言的一张一合,也在默默背诵,这一幕好像被钓上来的鱼努力的想从空气中呼吸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氧气。

但这明显是徒劳无功,因为绝大部分鱼是没有办法用腮来从空气中呼吸的,而白太医也是这般境地。

师爷也给我们的西门大官人重新倒满,顺便给了个赞赏的眼神,也难怪,对于师爷来说,还是西门庆比较熟悉点,也更容易站到西门庆这边,何况今天西门庆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西门庆会意的笑笑,看了看额头渐渐有些青筋暴起的白太医,又痛快的干了一杯。这回自己似乎对黄酒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果然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西门庆清了清嗓子,继续背了下去: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不复醒,不复醒,好一个但愿长醉不复醒。”朱知县也干了一杯,继续摇头晃脑,看上去有点像迪厅里面跳舞跳嗨了的年轻人:“不愧是诗仙,这首《将进酒》实在经典!西门贤弟,继续啊,本县等着呢!”

“大人有话,敢不从命?”西门庆知道从今日起,自己在朱知县眼中形象已经全然不同,带着欣喜欣然回道。

对面的白太医身子几乎都要压在八仙桌上了,嗓子不知怎么的有些沙哑:“西门大官人背的还挺流利的,让人真是想不到”

西门庆也不去理他,随着这首《将进酒》一路背下来,自己内心似乎也有一种悸动,果然像这种诗词,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吟唱,才是正解啊。像在教室里面机器人一般枯燥背诵的莘莘学子,怎么能理会得到诗里面那种意境呢?

自己无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本来是懵懂无知,但现在通过这首《将进酒》,西门庆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在等待自己的无限机遇。

好诗,真是能让人大浮三百杯的。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一首《将进酒》口诵完毕,西门庆沉浸在那种意境中不能自拔,右手下意识的把玩着羊脂玉佩;而朱知县连眼睛都微微闭上了,胡子一抖一抖,显然也在体验那种意境。只有对面的白太医怅然若失的松开了一直紧紧按住桌子的双手,无力的往后靠去。

直到最后一个字,也没有任何错误。这让本来抱着一线希望的白太医彻底落入了无尽的深渊。

西门庆在他眼中变得沉重起来,似乎已经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

“西门贤弟,真是没想到啊。”许久之后,朱知县才睁开双眼,用无比赞许的眼神看着西门庆:“本县一直以为西门贤弟只通经营之道,没想到对这首诗是滚瓜烂熟不说,连诗里面的意境也体会颇深。这首《将进酒》有无数人诵读过,西门贤弟可谓是其中翘楚,是真正理会诗仙意境的。真是让本县大为惊讶。”

西门庆面带微笑,举起酒杯:“大人过誉了。说起来还都是这女儿红的功劳,若没有这女儿红,小生今日可算是献丑罗。”紧接着举杯又向白太医示意:“耀祖兄,你说呢?有此十年佳酿,怎可不饮上三百杯?”

“哈哈,西门贤弟,要是你我饮上三百杯,只怕这豪门楼楼主脸上会很难看吧?”朱知县顺着话题说道。

希望完全破灭的白太医无比痛苦的喝下杯中女儿红,把杯子随手丢在桌上,冲知县拱了拱手:“大人,小人不胜酒力,还容先行告退。”

朱知县意味深长的看了白太医一眼:“白太医舟车劳顿,是该多休息休息了。师爷,你替本县送送白太医。”

白太医苦笑着制止了作势要送的师爷:“不用了大人,还是让师爷在这里服侍大人。小人有家人在楼下等候,不要紧的。”说完脚步有些拖地的往雅间外面走去,似乎浑身都脱力了似的。

“耀祖兄别忘记明日去小生的生药铺,小生替你介绍一二。”西门庆笑眯眯的在后面喊道:“若是旅途劳顿,身体欠安,那就过几天再说,不打紧的。”

白太医无力的点点头,算是告辞,退了出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章将进酒:

第十章 一不小心做了武松的老板

白太医一走,宴席上的气氛顿时更加活跃起来,西门庆和朱知县推杯过盏,你来一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他来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时间气氛相当融洽。

这场宴席可以用胜利两个字来形容,当然对于白太医来说,却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虽然白太医塞给朱知县一百贯,但通过方才的明争暗斗,西门庆带给朱知县太多的惊喜,所以此刻朱知县已经无限偏向了西门庆这边,白太医可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西门庆也乘此机会改变了朱知县一贯以来对自己的看法,把白太医挤得那是灰头土脸。

在一团和气的友好气氛中,西门庆和朱知县达成了以下几点共识:

第一,西门家祖传两代的生药铺难能可贵,是清河县的招牌产业,朱知县代表政府坚决支持西门家生药铺作为清河县唯一官方指定的生药铺,并根据国家政策,给与适当的税收优惠。

第二,对于白太医试图成立白氏医药集团的行为,清河县官方认为是利用白太医本身的医术来挤掉西门家生药铺的垄断行为,朱知县采取不否定、不认可、不支持的三项原则,并保留采取必要措施的行政手段。

第三,西门庆对于朱知县的大力支持,除去原来提供的生药铺三成干股外,考虑到知县大人cāo劳政务,西门家生药铺每季度提供二十年或以上年份的老山参一条,其他辅助药材同时无偿提供。

这三点共识讨论结束后,宴席的气氛达到了白热化,西门庆和朱知县互相称兄道弟,无所不谈。

西门庆这才想起来除了两个“炸丸子”,似乎也没吃什么东西,反正已经和知县称兄道弟,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从大盘中捞起一块五味俱全的羊排就啃,一旁的师爷也识相的给朱知县和西门庆盛上了羊汤,同时豪门楼楼主也亲自呈上了刚出锅的胡饼。

来得好,又是花心思又是背诗的,哥早就饿得前xiōng贴后背了。

左手撕了一块胡饼,右手夹了一块羊肉,西门庆左右开弓,吃得不亦乐乎。反而朱知县在一旁看着暗暗心喜:“这西门庆能文能武,岂非上天助我?”

西门庆光顾着吃,根本没有察觉到朱知县那种突然发现宝的热切眼神。

“贤弟。”

“唔?”西门庆嘴里面全是东西,含糊着应了一声。

“贤弟,本县还缺一个县尉,不知道贤弟有没有什么想法?”朱知县早就换过了一杯清茶,慢慢喝了一口。

县尉?县尉是做什么的?能吃么?西门庆一头雾水,想了半天才醒悟过来,县尉似乎是知县下面的一个小官,而对一个县尉应该要去做什么则是一无所知,只好赶紧喝了口羊汤,把嘴里的东西清赶紧,然后问道:“大人,小生无知,不知这县尉有何职责?”

“贤弟啊,这县尉主掌治安、捕盗之事,下设都头两名,衙役十名,弓箭手五名等等。”朱知县笑眯眯的介绍道。

“哦,原来如此。”西门庆擦了擦手,也拿过茶喝了一口。

西门庆表面冷静,但心中却是有如惊涛骇浪一般的震惊!这县尉要换到现在就是公安局长,再加上民兵队队长啊!清河县可比不上自己那个年代的县城,几十万上百万人口,整个清河县男女老少加起来不过千余名,清河县城也不过是弹丸之地,在这种情形下,衙役十名,再加上弓箭手五名,那可是决定性的武装力量。

事实上,宋朝自从建朝一来,实行的一贯是极为严格的兵器管理制度,政府还通过颁布法律的方式,绝对禁止民间私自制造、储藏、买卖兵器,以避免兵器流入民间和境外的。而对于弓箭这种远程大杀器,更加是严格管理。

所以在民间,最常见的就是杆棒,也就是哨棍,一根长点的木棍而已。开国皇帝,英明神武的赵匡胤也是“一条杆棒等身齐,打四百座军州都姓赵”。你一个平民百姓,还能挎着朴刀、提着宝剑满大街转悠?没转悠三分钟,估计就有人盯上你了。

就连大名府号称武艺第一的玉麒麟卢俊义,也是“一条棍棒使得出神入化,天下无双。”手下的小乙哥燕青也是偷偷摸摸使着一副极小的手弩,而且还“只用三支短箭”。

朱知县见西门庆没有什么反应,又加了一句:“依本县看,贤弟能文能武,正合做这县尉,不知意下如何?”

看着西门庆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一旁的师爷都替他着急。县尉这种肥缺自从上一任退休,知县一直牢牢的把握在手里,在等一个合适的人,到今日已有多半年了。自己在朱知县身边十余年,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好不容易见有这么个机会,不知道暗地里试探过朱知县多少回,想要把自己一个朋友的儿子弄进来。

但朱知县每次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用眼神警告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师爷也只好无言而终。

而今天西门庆的表现让所有人都惊叹不已,就连师爷也是在心中暗暗赞叹,知县大人的意思已经在明显不过了,师爷恨不得冲着西门庆大喊两句,叫他赶紧答应下来。

“方才在路上拦住小生的牛都头,不知道是不是大人所说的二都头之一?”西门庆没有直接回答朱知县的询问,而是转到另外一个问题。

“不错。牛都头在县衙当差年头颇长,甚是得力。另外还有一位武都头,是刚刚当上都头的,现在却是在替本县办一件事情,未在县内。”知县见西门庆抛出这个问题,微微惊讶,但也泰然处之。

“武都头就是去年在景阳冈上打虎的英雄。我家老爷爱他武勇,故扶他作了都头。”一旁的师爷插嘴道。

武都头啊武都头,不好意思啊,你还没有回来,哥就先当了你的老板了。

西门庆虎躯一震,这武都头的老板,哥是当定了。

“大人,小生不学无术,怎可担此大任?”还是要做做样子推辞推辞的,要是一口答应,显得太没有城府了。

朱知县哈哈笑道:“西门贤弟何须过谦?本县看人一向无差。本县说贤弟能做这县尉,自然就能做的。”

西门庆赶紧做出一副“敢不从命”的样子,站起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大人既然青眼有加,小生欣然从命。”

“好好好。”朱知县微笑着受了这一礼,轻捻胡须:“如今县里面就多了一个西门县尉了。来来来,师爷,你们今后就是同僚,需要多多亲近啊。”

师爷也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县尉一职已经缺了大半年,今日大人慧眼识英才,西门大官人定然在此岗位上大放光彩。”

师爷表面上是激动,其实是嫉妒无比,要知道县尉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官职,朝廷发薪水的正式编制,而不是师爷、押司这种不在册的小吏。从小吏要想变成正式编制,那是好比登天还难,你没看宋江改不了编制都落草去了么?西门庆受了知县赏识,这一下有如一步登天。

西门县尉,听起来蛮不错的样子嘛,更要紧的是,武松是自己手下!

带上武二郎当保镖,再来几个衙役,在清河县大街上来回巡视,考察民情。没事喝个茶,调戏不欣赏下美女,有事让武松当当打手,抓两个流氓啥的。路见不平有哥来管,这种赶脚真是不错啊。

要是谁不服,武松砂锅大的拳头就往谁身上招呼。

西门庆强忍住仰天大笑三声的冲动,和师爷点头示意:“俺初入衙门,明细要害,还需师爷多多提携。”

“岂敢岂敢!”师爷惊慌失色的闪到了一边。比起自己这个师爷来,县尉已经是高山仰止,哪儿还敢提携啊。

“贤弟,既然你已经应允。”朱知县眼中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得意之色:“明日来县衙报到,顺便把手续办一下。”

手续是什么?是要报到证还是介绍信?

看着西门庆迷茫的眼神,朱知县比出了三个指头:“既然贤弟来当县尉,人事变动当然要往上报才是,疏通关节,再加上孝敬孝敬,这个数也就差不多了。”

闹了半天原来还是钱的事情嘛,对于西门庆这种土财主不过是小事一桩。

“大人这是三十贯?”西门庆试探着问了一句。

知县大人哈哈大笑,差点没把茶盏碰倒:“贤弟真会开玩笑,三十贯这年头能够干什么的三百贯。”

三百贯!

请安道全这种神医,巴巴的从建康府到清河县走个来回,不过一百贯诊金足以。

西门庆记得就算是杨志肉疼的把祖传的宝刀卖了,也不过虚价三千贯。

区区一个县尉,本来就是朱知县点头就算,往上一报的事情,哪儿需要疏通关节?这三百贯明明白白是朱知县自己要昧下的,只是找个借口罢了。幸好哥还算有钱,从西门庆的记忆看,生药铺忙乎一年,孝敬完了各路神仙,也能剩下个三五百贯。

看来朱知县对自己的经济情况,那是门清。所以才掐着数字提出了个三百贯的要求。

三百贯就三百贯。只要自己的生药铺还在,三百贯是迟早会赚回来的。何况自己还做了武松的老板。就凭哥这个超前了几百年的知识,随便弄弄还不是财源滚滚啊。

值!很值!非常值!

西门庆微笑着迎上知县那个老狐狸的目光:“三百贯就三百贯!”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章一不小心做了武松的老板:

第十一章 娱乐项目

躲开了潘金莲,做了武松的老板,西门庆好不开心,刚才摸了潘金莲酥xiōng的手感似乎还在,不过大丈夫心怀四方,能进能退,何况一个潘金莲?

整个宋朝的美女不都在向哥招手么?总有一天,哥要冲出清河县,玩遍大宋朝!什么李师师啦,什么李清照啦。

呃,话说回来,为啥都姓李呢?这算是个值得研究的命题,但不是哥需要考虑的事情。

西门庆想到这里面带微笑,向朱知县提议道:“大人,这饭也吃完了,接下来是不是搞些娱乐项目?”

“娱乐项目?”朱知县和师爷都被这个几百年后的名词震住了:“什么是项目?项和目有什么可娱乐?”

“啊”西门庆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抛出个这时代的新名词来,赶紧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小生一种说法而已,也就是能让你的项脖子后面动起来,眼睛舒服的娱乐。”

看着朱知县和师爷费劲的样子,西门庆朗笑一声:“好比说咱们县有名的百花楼”

“着啊”朱知县一拍桌子,嘴里面念叨着“娱乐项目”这四个字:“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妙妙妙。有百花楼的姑娘们跳舞,自然让你的脖子动起来,眼睛动起来。”

“西门贤弟这娱乐项目四字,可与秀色可餐齐名。”朱知县不由自主的背起了陆机的名句“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

“听人说这百花楼十二头牌,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啊。”师爷在一旁插嘴道。

朱知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西门贤弟这提议正合本县的意思,上次那牡丹姑娘,正点啊”

宋朝经济空前发达,为青楼业的蓬勃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官府并不禁止官员出入青楼,反而官府自己也办了青楼!

官府控制与主导下的官妓,更是对宋代青楼业的兴盛起到领头羊的作用。官妓不但有姿色,而且大多数琴棋书画全都门清,官场应酬,也是有官妓伺候!

官府有官妓,那民间的青楼业也是火热火热的发展壮大中,清河县屁大的地方也有百花楼,何况东京府、大名府?东京有李师师,清河也有十二头牌。

虽然朝廷官员不能随意进入民间青楼,但宋徽宗赵佶那货自己不也时不时的去泡李师师?还和周邦彦争风吃醋!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北宋这个奇葩也似的年代,皇帝还是与民同乐的。

“心动不如行动,大人,咱们走着?”西门庆看着朱知县一副猪哥的样子,自己也是颇为期待。

菊花姑娘,哥来了!

朱知县回过神来,站起来说道:“对对,咱们走着,这次本县要会会那菊花姑娘,听说那菊花姑娘可是从东”

呃,没料到朱知县一出手,就要和自己抢菊花姑娘,西门庆脑子转得飞快,正要想个说辞劝说朱知县让出菊花姑娘的时候,雅间外面有人喊道:“这位夫人,你不能进去,里面有贵客!”

“放屁!管家,给我赏个耳光,看看今天谁敢拦我!”那位夫人明显动了真怒,尖声呵斥着要伸手要拦自己去路的伙计。

紧接着就是极其响亮的一声耳光。

“啪!”

“啊呀!我的妈啊,打人了!”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啊,西门庆正在挖掘记忆的时候,朱知县脸往下一沉:“吃个饭怎么都不太平?师爷,出去看看!”

师爷不用交待,已经自行在往雅间门口移动着,没想到雅间大门猛地被人推开,正对脸的是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后面是捂着脸的伙计,似乎都打肿了。

得,认识。师爷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反而用眼示意新上任的西门县尉大爷。

咋的?这手续还没办就要让哥履行职责啊,这都头衙役身边都没半个,怎么个搞法?

西门庆正在犹豫的时候,门外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啊哟,原来我们家大官人在这儿呢,怎么也不说话啊。”

这谁啊?刚才那个骂人的女子呢?

门口管家一侧身,边上闪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美娇*娘,生得面若银盆,眼如杏子,此时眼光流转,看到了后面杵着的朱知县,不慌不忙的行了一礼:“不知道知县大人也在此处,月娘冒犯了。”

朱知县尴尬的笑笑:“贤弟妹免礼免礼。”

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刚才师爷望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自己也认出了那个女子。

来的是西门庆自己眼前的正妻,吴月娘是也!

吴月娘不是官家小姐,知书达理,善良贤惠,夫主面上,百依百顺么?刚才那一番表现让西门庆有些出乎预料。从西门庆的记忆看,自己的小妾卓二姐刚刚病故没多久,这吴月娘身体也不是太好,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平时正妻架子端的好好地,怎么今天就带着管家横冲直撞,闯了进来?

“听傅掌柜说你发了旧疾,怎么不回家休息,反而喝酒?”吴月娘两步走到西门庆边上,小鸟依人般的贴了上去,眼睛四处看着:“官人,咱们还是回家歇着吧。”

西门庆内心某处狠狠的哆嗦了一下,这个吴月娘,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表面上看吴月娘是心疼自己发了旧疾,来叫自己回家休息;当刚才让管家抽人耳光,尖声怒骂是怎么回事?

而更狠的是,雅间门一开,吴月娘就扮出一副娇妻的样子出来,这是做给自己看的。

看来西门庆家里面也不太平啊!西门庆顿时有一种杨白劳上身的赶脚,惨兮兮的看着雅间内的众人。

眼光到处,管家不敢直视,低下了脑袋;师爷干脆假装研究起雅间的摆设来,拿起一个檀木摆件左看右看的;朱知县咳嗽一声,目光也偏离了四十五度。

都说封建社会是男人一手遮天,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反而是换了个个,连个帮腔的都没有。

西门庆有些恼怒的想着,他还没有意识到,其实一直到南宋朱熹那个老货弄出“存天理,灭人欲”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出来,其实妇女一向是勇敢掌管半边天,甚至于整个天的。

主动追求爱情神马的就更加不在话下了。

雅间内的空气似乎凝结起来,一时间气氛很是微妙,众人都是沉默以对。

还是朱知县两声咳嗽好似两声惊雷一般打破了沉默:“本县也没想到西门贤弟身有旧疾,叫贤弟妹担心了。”接着用责怪的语气问道:“贤弟进门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呢?早知道这样,不如刚才让白太医替贤弟把把脉,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这个”西门庆总不能说自己根本没有旧疾,自己是穿越到的这个世界,只是一时头痛而已,想了半天还是回道:“小生这点小毛病自小就有,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发作过,而且每次发作后至少三五年内不会复发,大人不用担心。更何况,小生也让人去请一位建康府的安神医,估计下月就能来了。”

“既然如此,本县公务繁忙,就先回去了。”朱知县被吴月娘这么一搅合,也没有心思去什么百花楼了:“西门贤弟若身体欠安,可过数日再来县衙割接。”

说完朱知县就领着师爷大摇大摆地下楼,吴月娘这才问道:“官人,为何要去县衙?”

西门庆看着吴月娘这张有几分姿色的脸,却高兴不起来,无精打采的回道:“好叫夫人高兴一二,俺刚才答应了知县,要做这清河县的县尉。”

“县尉!”吴月娘听了倒是欢欣鼓舞,险些没跳起来:“是不是还管着武都头?就是那个打虎的武二郎?”

看着吴月娘的意思,比自己这个西门庆还要懂县尉到底是做什么的。西门庆看着满眼星星的吴月娘,懊恼的想道:“一说到武松,怎么都是这种德行?这年头,打只老虎就了不得了?哥还能打*飞机呢!而且哥刚刚做了武松的老板,明白没有!老板!”

“官人,有空让武都头来家里做做罢?”吴月娘丝毫不知道西门庆的心思,继续摆出一付追星族的样子,叫西门庆苦笑不已。

西门庆想了半天,总算丢出一句:“武都头没在家,替知县大人出去办事情了!”

丢人啊!——

武松擦了擦嘴,提起桌边倚着的哨棒:“店家,算账!”

“客官,一共五十文。”

丢下五十枚铜钱,武松走出了酒店,抬头看了看天,还是yīn呼呼的,不由紧了紧范阳帽的绳子,把哨棒搭在肩上,沿着官道走下去。

自从知县大人郑重的把那一叠交子让自己小心收好,武松就一直把它们收在怀里,贴xiōng放着。这两千贯交子虽然是一叠纸,薄薄的根本没有分量,但武松从上路以来就觉得xiōng口压了块石头。

“本县有个亲戚在东京做官,叫朱勔,现在是殿前太尉之职。这两千贯是本县整整三年积攒下来了,要送给太尉,另外捎封书信问安。”朱知县以少见的严肃口吻吩咐武松,又给了一封书信。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一章娱乐项目:

第十二章 五虎上将!团灭!

生辰纲的事情早就是上下皆知,人人自危,这礼还得年年送,但一路上实在是不太平,所以朱知县也是相当谨慎,好不容易天下掉下来个打虎英雄武松。朱知县看武松做事得力,又是能手闭猛虎的好汉,没几天就当武松是个贴心的,这才把这件难上加难的事情安排武松去做。

武松也自有一些打算,和朱知县商量,不带任何随从,反而是换身寻常服饰,孤身上路,以免引人注目。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这天yīn得象能滴出水来,湿气望衣服里面直钻,武松停下脚步,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耳朵听着后面的动静:“酒店里面那五个怂货跟了老爷两三天了,犹犹豫豫的不是好汉,也罢,今儿就给他们个机会,省得天天跟在老爷屁股后面,没你娘鸟兴!”

少时武松果然听着后面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和脚步声音,离着自己还有约莫十步的时候反倒停下了。

武松目光一扫,见前面官道边上有条小路岔了下去,乃是一片小树林:“这鸟树林不错,就这儿吧。”

“我说二哥,咱们都跟了三天了,啥时候下手啊。”远远跟着武松的其中一人低声埋怨道:“上面还等着回话呢。”

“急什么?”另外一个年长的同样压低了声音:“这三天那厮一直走官道,车来车往的怎么下手?须得等个机会才行。”

“等等等,俺们五虎上将的名声都等臭了,好不容易接了个活,怎么就这么麻烦!”边上另一人也埋怨道。

“噤声!”似乎是领头的一人打了个手势:“老二,你看那厮下道了,弄不好要去前面小树林解手,这机会不错,上吧。”

“***,手都痒了。”最后一人提了把明晃晃的朴刀,愤愤道。

武松似乎完全没察觉这后面这五个家伙,大咧咧的直奔小树林去了。

“上!”那二哥做个手势,五人各持兵器,直扑小树林而去。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刚一踏进小树林,前面树后转出一人,头戴范阳帽,抱着根哨棒,懒洋洋的倚在树干上,不是武松却是哪个?

范阳帽下武松双目一扫,见这五个货已经都把兵器亮出来了,大笑道:“你们五个鸟人,也敢来消遣老爷!说说吧,是混哪个山头的?”

为首一人面生横肉,见武松并不着慌,大喝一声:“呔!姓武的你好大的胆子,见了我等兄弟五人,还不快快交出钱财!我等乃是水泊梁山晁天王手下,专门劫富济贫!”

“兄弟五人?水泊梁山老爷也听说过,个个都是好汉,哪有这种怂货?再说这儿离水泊梁山几百里,这些个鸟人!”武松寻思道:“老爷赶路也没甚意思,不如先耍他们一耍。”

“武松愿闻好汉姓名!”

“就凭你!”旁边一个大汉提了腰刀喝道:“我等兄弟名头说出来,只怕吓闪了你的腰!”

为首的大手一摆:“武松!我等也敬你是条汉子,反正谅你今天也逃不出这个小树林去,就说与你听罢!”

武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拱了拱手:“请讲!”

“爷爷是飞天虎赵锦荣!”为首的抖了抖腮帮子的横肉,大声道。

“下山虎唐旭!”那个二哥咳嗽一声,朗声道。

“坐地虎刘黑子!”另一人满脸猥琐,尖声道。

“拦路虎徐锦衣!”另一人一抖手中的朴刀,恶狠狠道。

“鬼面虎曾柯!”最后一人脸上有数块好大的胎记,几乎将眼都遮了去。

五人最后齐声喝道:“我等五虎上将!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替天行道!”声音响彻云霄,把树上的老鸹都惊了起来。

“呱!呱!呱!”老鸹边叫边飞走了,似乎在嘲笑这五个明显脑子脱线的家伙。

武松看了看这五个货,冷笑道:“五虎上将?很好很好,你们几个真是从梁山上下来的?莫要唬弄老爷!梁山上上下下老爷都认识,怎么就没听说你们这几个?”

武松也只是听说梁山数人姓名,也曾在沧洲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庄上见过宋江,但若说上上下下都认识,自然是特意消遣这五虎上将来着,面前这几块料也能说是梁山好汉,鬼才相信!

对面五虎上将听武松这么一说,明显神情紧张起来,面面相觑,还是飞天虎赵锦荣一跺脚:“武松!我等也听说过你的大名,此刻一对五,就算你浑身是铁,能打几颗钉?还是识相点,把姓朱的给你的钱财交出来吧,爷爷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其他四人也各持兵器,呵斥恐吓武松。

武松笑道:“你们号称五虎上将,既然听说过老爷的大名,难道不知道老爷在那景阳冈上徒手力毙猛虎,何况是你们这五个怂货?”

“大胆!”坐地虎刘黑子尖声怒喝,从后背摘下一副弓箭,挽弓搭箭,对准了武松:“好你个武松,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是你手快,还是我这弓快!”

身上藏着朴刀、腰刀,招摇过市也就罢了,居然还带了弓箭,看来不是一般的歹徒。

武松虽然知道这五个家伙跟了自己三天,身上都有兵器,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还有一副弓箭。想必本来坐地虎刘黑子把弓箭用布包好背着,倒是没有留意到。

若是来十个二十个弓箭手,武松倒是有些棘手,只好远远避走,但眼下对手只有一人执弓,武松还没有放在眼里。

“交出钱财,你还有一条活路!”下山虎唐旭也喝道。

武松牛眼一翻:“交你个爷爷!”手中哨棒横握,双手同时用力一按手中的哨棒,那哨棒是整条白蜡木做的,弹性极好,武松力大,顿时那根哨棒弯成了一个月牙形!

对面的刘黑子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武松手一松,那根哨棒呼的一下弹了出来,横着旋转不停,奔着刘黑子面部而去!同时武松一哈腰,贴着地面就冲向拦路虎徐锦衣!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武松久在江湖,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坐地虎刘黑子大骇,往后一仰,大叫道:“动手!动”左手一松,那箭失了目标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刘黑子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手中的弓先被哨棒磕飞,紧接着脸部一阵火辣辣的,正是后仰的晚了少许,那哨棒打了个实,顿时刘黑子脸青嘴肿,被哨棒打得往后一跌!

这几下有如闪电一般,兔起鹘落,剩下四人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刘黑子已经倒地!

老大飞天虎赵锦荣大吼一声,和下山虎唐旭各持腰刀,恶狠狠就往武松扑了过去;这边拦路虎徐锦衣见武松冲着自己来了,手中朴刀就是往前一刺,若武松不停,那朴刀必然刺中;鬼面虎曾柯手持铁鞭,往武松就打!

武松何等的英雄好汉,哪里怕他们几个!

拦路虎徐锦衣只觉手中一震,原来是武松在急扑间身子一侧,让过了朴刀,顺手在刀杆上一按;武松神力,这下力使得大了,徐锦衣把持不住,那口朴刀被武松轻轻松松拿了过去!

而武松连身子都没抬起,手中朴刀一送,鬼面虎曾柯只觉xiōng口一痛,那口朴刀已经透xiōng而过!

武松这才施施然起身拧腰,手中朴刀一举,鬼面虎曾柯鲜血狂喷而出,眼见不能活了;武松看也不看,朴刀一挥之下,将曾柯尸身甩了出去,正好挡住了赵锦荣和唐旭的来路。

紧接着武松对着目瞪口呆的拦路虎徐锦衣一笑,砂锅大的拳头飞起,狠狠的砸在了徐锦衣的脸上,扑的一声打倒在地,一时不能起来。

飞天虎赵锦荣和下山虎唐旭见不过眨眼功夫,五虎上将就已经死了一人,倒了两人,这才知道武松惹不得,哪儿还有拦路劫财的念头,连手中兵器也不要了,丢了腰刀齐齐逃了开去!

武松喝一声:“哪里去!”提了朴刀三步两步赶上,先把飞天虎赵锦荣砍翻在地,见唐旭逃得远了,把手中朴刀举起,觑个清楚,只是一丢;那口朴刀有如毒蛇出洞,顿时赶上下山虎唐旭,从后背进,前xiōng出,顿时了结了这厮的性命。

武松冷笑一声:“什么五虎上将!还不如五只老鼠!”弯腰捡起地上的腰刀,对着地上挣扎的拦路虎徐锦衣连搠了几刀,回过头来劈头揪住正要起身逃走的刘黑子,喝道:“你这厮实说,你们几个从哪儿来的,我便饶你性命!”

刘黑子嘴肿的厉害,好不容易一张嘴,先带血吐出了几颗碎牙,这才口齿不清的回道:“小的五人是东京的帮闲,前几天唐旭说接了个活,给了我们一张武都头的画像,在这道上专等武都头来,好把那姓朱的孝敬钱财抢了。”

武松心里寻思道:“老爷收了朱知县委托,怎么人还没到东京,消息就已经先到了,此事有些蹊跷,必然有些隐情。这厮连老爷画像都有,可不是耍的,须得多问上一问!”

“唐旭是从哪儿接的这差事?你们回去要和谁碰头?”武松厉声追问道。

“好汉!”刘黑子又吐了口血:“这都是唐旭接的活,除了他和老大,俺们几个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好汉饶命!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娘”刘黑子话刚说了一半,见武松刀奔着自己过来,赶紧改口道:“英雄!可怜小人还是个处”

武松哪里管他这些,手下连搠两三刀,刘黑子顿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武松将刘黑子的尸身随意丢了,看了看四周散落的尸身,将腰刀带了,又从草里面寻了自家哨棒,寻思了一回,出了小树林,依旧往东京方向去了。

“呱呱呱”十数只老鸹从天而降,争先恐后的啄食起五虎上将的尸身来

武松走了许久,这才从另外一颗树后转出一人,二十多岁光景,腰间挎着一柄雁翎刀,皱着眉头摸了摸脑袋,叹道:“这回麻烦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二章五虎上将!团灭!:

第十三章 吴月娘

吴月娘自然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带了管家,四五个小厮,把家里面的马车给弄来了。

看着吴月娘的滔天气势,豪门楼楼主也很乖巧的把脸肿的象猪头一般的伙计弄了下去,另外也没有脑残的要收任何饭钱。

反正这家豪门楼就和朱知县家开的没啥区别,而朱知县从西门庆那儿拿的够多了,既然朱知县没有特殊交待,楼主也当然不会阻拦。

刚一出豪门楼,还没上马车,吴月娘一张银脸就直接刷的一下变成了黑脸:“上车!”

西门庆看了一眼这个小说里面百依百顺的女人,突然从记忆中涌出一股时有时无的厌恶感,而且这种感觉不是自己穿越带来的,反倒是西门庆本来就有的,这让西门庆对这个吴月娘产生了一种隔膜感。

随着管家招呼一声,两轮马车稳稳当当的在青石铺就的大街上走着,几乎没什么颠簸。

马车里吴月娘和西门庆并肩而坐,脸还是黑黑的面如冰霜:“说说吧,紫石街那个潘金莲是咋回事?”

“潘金莲?”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这吴月娘根本就不是因为听说自己犯了旧疾,出来拉自己回家休养,而是听说自己和潘金莲有些扯不清,这才忍不住从家里赶过来问最。

都说西门庆是清河县一霸,所谓“打老婆的班头,降妇女的领袖”,但现在眼前的事实是吴月娘板着脸在数落自己的不是。

西门庆这才知道记忆里的厌恶感是怎么来的,这吴月娘两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她老子做过左卫千户,和官府又千丝万缕的联系,也难怪西门庆摊上了这门亲事也不好对吴月娘怎么样。

所以西门庆和吴月娘在家里面虽然是夫妻,但根本就很少住在一起,更加别提感情了,所以之前西门庆的做法是眼不见为净,惹不起我躲得起。

但现在吴月娘还是那个吴月娘,西门庆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西门庆了。

西门庆面对极度缺乏性*生活而脸色黑黑的吴月娘,淡然道:“夫人有所不知,俺自幼患有旧疾,发作起来头晕目眩,动弹不得。那潘金莲也是好心救助,夫人却是多心了!”

“旧疾?”吴月娘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怪笑声:“我月娘自打到你门家,年头也不短了,也没见你说过自己有什么旧疾,更加别说发作了,你以为老娘是三岁小孩,随便拿个话就可以唬住?”

“再说,满大街都是人,那贱人拿着个撑窗户的竹竿子打谁不好,偏偏打到你的头上?”

“你倒好,直接倒地上了!你是纸糊的还是泥巴捏的,一根竹竿子没三两重,就能把一个大男人打趴在地上?”

“满大街说说去,谁信啊!”吴月娘一副激动的样子,张牙舞爪,浑身抖个不停。

西门庆弹了弹袖子,伸手握住那块羊脂玉佩,把玩起来,对吴月娘这次的表演无动于衷,连回复的兴趣都没有,只是用看着吴月娘的眼睛,仿佛要读懂什么。

“你倒是说话啊”吴月娘见西门庆有如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子,莫说扔钱打不起水漂,就是扔个大石头下去都没有丝毫波动,反而看的自己发毛,眼神中不免出现一丝慌乱。

“不会是那件事情让他知道了吧?”吴月娘被盯的有些疑惑起来,但旋即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我知,他整天在外面鬼混,却是不可能知道的。”

吴月娘假装生气,背过身子去,不一会儿嘤嘤的哭了起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法子果然是我国妇女的优良传统。

西门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手依然把玩着那块羊脂玉佩,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俺说啊?”

“哥哥,里面闹起来了。”马车前头坐着的小厮听到了吴月娘在里面哭闹,压低了声音对弓着身子亲自赶着马车的管家说道。

管家面无表情,专心看着前面的路,似乎根本没听到这句话,小厮悻悻然缩回了身子,管家才慢慢说道:“在西门家,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不要多嘴,小心老爷扒了你的皮。”管家的声音也是冰冷的。

小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夹*紧了双腿倚着,不再说话了。

吴月娘听到这话,猛地把身子转了过来,脸上已有斑驳的泪痕:“话?什么话?你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都不拢家,这西门府上上下下都是我月娘cāo持的。你好好想想,有哪点对不起你?”

“我的命苦啊”吴月娘的哭声又大了两分,西门庆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开口说话,歪着脑袋看着吴月娘,忽然想起不知道是谁说过一句名言:“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西门庆被吴月娘这么一哭一闹,反而坐实了一件事情:这吴月娘定然背地里瞒着自己作了什么亏心的事情。因为从吴月娘的哭法来看,是雷声大雨点小,而且眼神中还有一丝丝的慌乱,同时一边捂着脸哭,一边暗中观察自己。

“只怕暗地里贴了不少钱给娘家。”西门庆寻思着。

家里面的钱财都是之前都是吴月娘一手掌管,记忆中西门庆很少过问,账本也是吴月娘管着的,就好像出纳兼职会计一般可笑。

西门庆连话都不说,吴月娘琢磨不透西门庆到底在想些什么,哭声渐渐的停了,自己用袖子胡乱擦了擦,依旧背过身去看着外面。

“开大门!”随着管家一声大喝,马车已经到了门口,里面的小厮赶紧把大门打开,管家一个纵身跳下车来,带着小厮们走到车厢旁:“老爷!夫人!到家了!”

车厢门开处,吴月娘率先钻了出来,又体贴的把西门庆扶下车来,依旧是小鸟依人状,娇滴滴的说道:“老爷,外面风大,赶紧进去吧。”

西门庆咳嗽两声,摆开架势,一步三摇的往里走去,吴月娘非常贤惠的搀扶着西门庆,后面跟着的是管家和一众小厮。

马车前头坐着的小厮见这幅情景,叹了口气,自家寻思道:“有钱人就是能装!”摇了摇头,把马车赶去后院了。

“老爷,去月娘房里坐坐吧。”吴月娘的嗓音甜的都能直接拿来当糖水喝了。

“不用了。”西门庆的态度很是绝然,语气上倒是客气了:“俺有些事情需要想想清楚,月娘你先回去吧。”

说完一拂衣袖,西门庆直接转身往书房去了。

吴月娘原地站了一会儿,一顿足,自己回房去了。

书房伺候的有两个小厮,一个是书童儿,一个是画童儿,见自家老爷来了,急忙迎进书房。

西门庆看着这两个小厮不过十二三岁,要是自己那个年代恐怕连小学都没毕业,不由暗叹封建社会的落后性。

幸好自己没穿越成小厮啊,不是每个小厮都是能遇到白海禅的。

看到自家老爷今日居然真的来书房是看书的,书童儿和画童儿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以往老爷都是把书房当成幽会场所的,他们两个也经常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西门庆从这两个小厮的目光中看出了疑惑,让书童儿奉上一杯香茶,叫画童儿磨了磨墨,就吩咐他们出去,不要打扰自己。

两个小厮行了一礼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被吴月娘一哭一闹,西门庆酒意全无,揉了揉太阳穴,坐在太师椅上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人生来。

很多事情确实需要理一理了。西门庆一边想,一边提了毛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这是自己带过来的习惯,想事情的时候总要手脑齐动,才能顺畅。

虽然把白太医挤兑得死死的,每年生药铺就要多挤出四条老山参来给朱知县上供,其他的名贵滋补药材就更加不用说了,知县来你家抓药,还能收钱不成?

当然,还有自己当县尉需要孝敬的三百贯,这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一点不带作假的。

朱知县这货叫武松出去办事,西门庆隐隐记得也是给东京上供去,在这个世界,没有钱财,是处处行不通的。

算起来自己利润还没见到,就先丢了几百贯进去,这么算起来似乎有些亏本啊。

不过,能做上武松的顶头上司,西门庆还是相当满意的,毕竟武松也是自己崇拜的对象,自己果然没有白穿越过来。

这种意义,相当于猛然发现周杰伦是自己手下的家丁,没事可以在宴席上献个唱啥的,多有面子!

西门庆脑子转得飞快,不停的在宣纸上或写或画,把自己想到的赚钱路子都速记下来。

几百年的超前果然非同凡响,哥随随便便来个点子都能赚大钱啊。

不知过了多久,西门庆看着自己的涂鸦用掉了三大张宣纸,才满意的丢下毛笔,重新审视一遍。

嗯,除了字难看了点,三张满满的都是金点子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三章吴月娘:

第十四章 求包养 会暖床

书童儿在西门庆的吩咐下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三张宣纸仔细卷好收在书房的大箱之中,和那些大苏学士、六一居士、王荆公的墨宝推在一起。看自家老爷兴奋的样子,似乎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几下子还不如我写的好看呢。”书童儿暗中想道。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书童儿决定将这个秘密放在肚子里,准备一会儿和画童儿分享:“老爷,该用晚饭了。”

“哦,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么?”西门庆恍然看着外面已经几乎看不到的太阳,这才明白自己已经在书房“用功”了大半个下午。

真是可惜了,西门庆本来打算准备去百花楼的。

我的菊花姑娘,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书童儿被突然握紧拳头,仰面四十五度,对天长叹的自家老爷吓了一跳:“老爷,你这是?”

西门庆这才回过神来,假装咳嗽一声:“没事!撑个懒腰而已。”

“老爷撑个腰都这么帅气,叫小的羡慕不已!”书童儿马屁拍的足足的,虽然年岁轻,但是功夫很深啊。

尼玛,老子不搞基!再说你丫的才十二三岁,啧啧啧!

魂淡,老子都在想什么啊?

西门庆眼睛在书童儿小脸上扫来扫去,让书童儿“芳心大乱”,禁不住想道:“老爷这就要收用了我么?”

幸好西门庆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问道:“你大娘用过饭没有?”

书童儿被西门庆看得手脚不知道怎么放了,支吾着回复道:“大娘在自己房里用饭。”

“嗯。”西门庆点点头:“知道了。”

这吴月娘果然心里有鬼,连吃饭都不敢和自己同桌了。

大厅里早就放下了一张大桌,十数个盘子堆了个满,西门庆大致看了看,基本上都能看出原材料来,这才安心的坐了下来。

嗯,两个丫鬟端菜,还有一个专门负责给自己夹菜的,旁边还站着三五位打算随时上来帮忙的,这架势,比皇帝用餐也差不了多少啊。

就是,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吃饭啊?

西门庆塞了块肉嚼着,这才想起来吴月娘没来不说,还有一房小妾,叫卓丢儿的,月前刚刚亡故,难怪没人陪自己吃饭。

“唔,你们几个来个人陪老爷我吃饭!”西门庆嘴里塞满了东西,挥舞着铁木筷子,胡乱指着:“一个人吃饭还怪没意思的。”

一个人吃饭,八个人看着,这种奇怪的赶脚,西门庆相当不感冒。

那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谁又敢上前?后面准备上菜的一个丫鬟也停住了脚步,不敢上前。

以前西门庆在家里面那是喜怒无常,前一分钟还好好的吃饭,后一分钟就要扒了丫鬟衣服,跪在地上用鞭子抽,听着哭声下饭!

但那么却不知道,面前的主子已经换人了。

西门庆皱了皱眉头,把嘴里面的东西咽了下去:“再不过来一个,俺就随便指了啊!”

这话一出,那几个丫鬟互相用眼神快速沟通了一下,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把准备上菜的那个丫鬟突显了出来,其中还有丫鬟伸手推了一把,把那个丫鬟推到了桌子旁边。

“哦,来人啊,拿个凳子来。”西门庆见那个丫鬟身形娇小,用怪蜀黍招呼萝莉看金鱼的口气招呼道:“坐坐坐。”

丫鬟们一言不发的行动起来,一个从那丫鬟手里接过菜放在桌上,另外一个挽起袖子端了个绣凳过来,还是一个把那丫鬟生生按坐在绣凳上,还给上了碗筷。

那丫鬟象被雷惊的蛤蟆似的,在绣凳上缩做一团,哪儿还能说出话来?

为什么这个丫鬟一进来,其他那些个丫鬟立即统一目标,直接把她交了出来?要知道她们在西门府上,同样都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西门庆看得好生奇怪,放下筷子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因为从记忆中,西门庆实在对不上这丫鬟的姓名,也许是因为府上的丫鬟太多,以前根本没有留意过吧。

“幸好有她过来,要不然咱们姐们今天不知道谁要挨鞭子了。”后面一个丫鬟低声向另外一个丫鬟细语道。

“可不是,反正她也是没了靠山的人,不用她用谁?”那丫鬟也同样用很低的声音回道。

这两句话虽然声音很小,还是让西门庆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不免生出好多疑惑来。

“回老爷的话,小的叫雪儿”那丫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低了头回答,话语中还夹杂了牙齿磕碰的声音,显然吓得不轻:“今年十六了。”

西门庆暗自摇了摇头,这丫鬟看上去哪儿有十六岁,身材明明十三四的样子,想必是发育时没吃饱饭,真是作孽啊。反而看刚才推人的那个丫鬟,倒是长得胖呼呼的。

这怜悯心一起,西门庆觉得浑身不对劲,因为这西门庆原先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怜悯”二字,顿时没了食欲,让人陪吃饭的念头早就烟消云散。

“你下去吧。”西门庆克服着身体的不适,面皮抽动着。

那雪儿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那胖丫鬟上前把雪儿像只小狗般从绣凳上提起来:“老爷叫你下去,你聋了是不是?”

雪儿这才醒悟过来,冲西门庆磕了个头:“老爷,小的先下去了,灶上还等着烧火。”

原来是个烧火的小丫鬟

西门庆挥挥手,雪儿如释重负的一溜烟跑出了大厅,那胖丫鬟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这才退到了一边。

西门庆对这个胖丫鬟的举动极为不满,从记忆中搜寻了一番,这才想起来这个胖丫鬟是吴月娘过门的时候从家里面带过来的,似乎唤做冬梅,这幅架势,明摆着狗仗人势啊。

书里面都说这种陪嫁的丫鬟迟早被老爷受用,不过看起来就算是原来的西门庆,对这样的货色根本没看到眼里。

吴月娘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眼前的冬梅倒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西门庆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冬梅,却见这胖丫鬟似乎会错了意,扭扭捏捏了一阵,叫西门庆险些没反胃,赶紧扒了两口饭压了一压,就算是吃完饭了。

饭菜全部收下去,热乎乎的香茶端了上来,西门庆把丫鬟都轰了出去,自己悠哉悠哉的吃了口茶,看着外面几乎黑了的天,顿时怀念起自己原先的生活了。

没有lol、cf,至少也来几集美剧啥的精神食粮啊。

西门庆这才体会到什么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天快黑了,也就没有啥娱乐项目了,早早歇息才是正常。

什么叫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娱乐基本靠

呸呸呸,哥可是土财主,除了通讯基本靠吼,后面还是和屌丝不一样的。

西门庆摇了摇头,突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今天晚上自己在哪儿睡觉。

书房,床铺简陋,只有书童儿和画童儿陪伴,自己口味还没有那么重。

吴月娘,床好,人不好。难道要自己送上门去解决那个性*生活缺乏的怨妇?不妥。

百花楼,菊花姑娘?这会儿估计早就开张了,还是算了吧。

看来只有一个地方适合自己去了。

西门庆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出了大厅,往后院而去。

后院角落有一个小楼,是卓丢儿住的地方。没有人,但是床好,至少能睡一个安稳觉。

至于啥鬼神之说,西门庆当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那个时代的人早就不敬鬼神,反而去拜钱、权。

门口的两个丫鬟乖巧的拿了灯笼给自家老爷照亮,见西门庆往卓丢儿原先住的小楼而去,都有些惊讶,但倒也不好问什么。

到了小楼外面,西门庆却看见里面有极微弱的光芒,随口问道:“还有谁住在这小楼里面?”

“回老爷的话,还有个丫鬟住在里面的,说是要给自己主子守灵。”一个丫鬟回道。

西门庆点点头:“今天老爷我就在这儿歇了,你们回去吧。”

那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只道是自家老爷思念亡人,只好磕了个头都走了。

西门庆接着月光推开门,里面只点着一盏小灯,不过黄豆大小的灯焰,难怪这么昏暗。

“啊呀。”想必是那个丫鬟听到了自己进来,赶紧把灯焰拨亮了些,这才过来给西门庆磕头:“老爷怎么今天到这儿来了?”。

娇小的身躯趴伏在地上,似乎熟悉的声音中带着小小的喜悦,西门庆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起来说话吧。”

雪儿战战兢兢爬起来:“老爷,这地方自从俺娘身故,都没有人来,慢慢怠慢了,连供给都没了。”

“原来你是丢儿的贴身丫鬟。”西门庆似乎从记忆的角落中挖出了些东西:“俺要找个安稳地方睡觉,今天晚上就在这儿歇了。”

雪儿慌乱起来:“老爷,这床上还未换过被褥,也没熏过香”

“没关系的。”西门庆温柔的看着眼前的雪儿,这才是忠心的丫鬟。

雪儿咬了咬下唇,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急急跑去里面大床:“老爷,小的替你暖床吧。”

西门庆还没反应过来,雪儿已经脱光了衣服,昏暗的灯光下一个小小的白净身子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个脑袋来:“只求老爷怜悯”

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包养,会暖床么!!!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四章求包养会暖床:

第十五章 收雪儿

又是一个明媚的早晨,阳光从小楼的窗户透进来,惊醒了大床上依旧互相纠缠一起的男女。

雪儿初经人事,娇羞无限,但还是赶紧起床准备伺候洗漱,而西门庆光着上身,双手枕在脑后,回味无穷的看着忙碌的雪儿。

昨夜几度风流,让雪儿有了一种依靠的感觉,而西门庆也觉得自己和这个奇怪的世界似乎有了更多的交互。

没想到这么娇小的身躯也能容纳自己的粗壮,女人还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啊。

西门庆想着,下半身自然又有些骚动起来,让他有些小小的尴尬,总不能把忙碌的雪儿叫过来再来一发吧?话说这副身躯的本钱还真是好的很,不愧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

“老爷,都准备好了。”雪儿像个勤劳的媳妇,不多时就端来一盆洗脸水,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来到床边轻声呼唤着。

西门庆“嗯”了一身,直接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床,突然觉得有一股凉意袭来。

风吹蛋蛋有点凉

原来一夜风流,西门庆不但上面光着,下面的一条犊鼻裤也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我们的西门大官人,就这样光溜溜的站在雪儿面前。

“这个”西门庆顿时大为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正要打算再缩回到床上去,叫雪儿取衣服来,没想到雪儿小脸一红,大大方方的跪了下去,纤纤小手握住了半挺着的行货子。

“老爷,小的初经人事还未恢复。”雪儿脸上更红了,小手开始前后动作起来:“只好这样伺候老爷了。”

做男人,挺!好!

这种心里面流泪的感觉,就是幸福么?

西门庆感叹着,不经意间然觉得下身一热,原来雪儿已经用樱桃小口协同作业起来

虽然昨夜才得传授,动作有些生疏,但这种情节,这种角度,实在是天下的男人心中的梦想。

完事之后,西门庆傻乎乎依旧叉开腿站着,看着嘴巴闭着紧紧的雪儿翻箱倒柜,给自己找来备用的衣物。

“我自己来吧。”西门庆柔声看着自己穿越到这个躯壳后征服的第一个女孩。

雪儿这才“呜呜”地点点头,急忙跑去门外了。

三下五除二套上了衣服裤子,西门庆心满意足的走向架子,准备洗漱一番“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西门庆对着盆里面隐约还有些热气的洗脸水,突然有一种唱歌的冲动。

真是奇怪,为啥哥突然想唱这一首歌呢?

晃了晃脑袋,西门庆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旁边几个物件吸引住了。

精致的小碟里面一撮洁白的粉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景德镇的青白瓷碗里面同样是热水,晚上面架着一个比筷子粗点,又短了些的木条,末端是细细的鬃毛。

西门庆一时见猎心喜,拿起木条仔细端详。

恩,上好的红木,这鬃毛是什么动物身上的呢?

猛然间一个念头将西门庆惊醒,再看了看旁边那碟白色的粉末,沾了少许放入口中。

咸咸的

坑爹的这不是牙刷么!!!

那碟盐就是用来刷牙的么?

西门庆惊恐的看着“古老的”牙刷,凉气从脚底板冲了起来,一种不祥的赶脚漫步全身,连头皮都是麻麻的。

向洗脸盆另外一边看过去,架子上托起了一块土黄色的小方块,也就是刚好能用手握住的大小。

坑爹的这不是肥皂么!!!

西门庆带着一线希望试了试,悲哀的发现他母亲的那就是一块肥皂。

这发现顿时把西门庆从幸福的峰顶一下子踢到了深谷里面,一时间脑子里面有如炸开了一般;想起昨天满怀希望的将牙刷和肥皂郑重的写在了“计划书”上面,还“精心”的烩制了牙刷的平面图和俯视图,西门庆这时候想死的心都有,难怪昨天书童儿帮自己收拾的时候,表情怪怪的。

就好像穿越到一周前,信心满满的买了一百注必中的作弊号码,结果发现自己悲催的看错了报纸日期。

失落中西门庆手一滑,肥皂落在了洗脸盆里,和铜做的盆底来了个亲密接触。

在门口漱嘴的雪儿听到动静赶紧进来查看:“老爷,这是”

西门庆举着牙刷,冲雪儿比划着:“雪儿,你看这牙刷是怎么回事?”

“老爷”雪儿一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事情,让西门庆发怒一般的挥舞着牙刷:“这牙刷也是你以前用过的,有何不妥么?”

“纳尼?”西门庆一下子清醒过来,脑子里面向闪电一般的从角落里扒出了无关紧要的记忆。

政和元年,牙刷突然在东京出现,不到三个月时间风靡举国上下,让姑娘们笑得更灿烂了。

同时出现的还有神奇的肥皂,还分为洗手和洗衣服两种型号,同样在很快时间内在全国流行开来。

还有,没了。

西门庆反反复复搜寻了好几遍记忆,这才确信“自己”没有碰到其他突然出现到这个世界的物件。同时西门庆也很肯定的认为,这两个东西必然是被个一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穿越者搞出来的,有力的证据就是肥皂这个称呼。

因为最早这种东西从西方印入的时候,有着“洋碱”的称呼,中国本土的发明,那叫“胰子”,肥皂这么现代的称呼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双穿么?自己居然还特么的晚了几年?不过,哥会怕你么?

西门庆接受了这个推断,反而冷静下来,若有所思的放下了牙刷,安慰雪儿道:“没事了,一时间有点头疼”

雪儿也听其他丫鬟说起自家老爷犯了旧疾的事情,赶紧忙不迭的上前扶了西门庆:“老爷,要不然还上床上歇着?”

如果还上床,那肯定是歇不下来的。

被雪儿扶着,西门庆心中暖洋洋的,微笑道:“不碍的,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

“这件事情你不要和别人讲。”

雪儿看着西门庆认真的眼神,低下头去:“老爷怎么说,小的都听。”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还有一件事情。”

“从今天开始,雪儿你就在这小楼里住着,就好像你娘一样,我会常常来看你的。”西门庆意味深长的看着雪儿:“你大娘那边,我会让她按原来的照常供给。”

雪儿这回听懂了西门庆话里的意思,红着脸给磕了个头:“老爷,小的不要什么名分只求服侍老爷一辈子。”

西门庆伸手扶起雪儿,再一次感受到她的娇小:“名分我来定,你要照顾好自己。”

雪儿顿时泪流满面,自从卓丢儿身故,再没有人能看得起自己,吴月娘随意的安排自己去灶下做了个烧火丫头,要不是那天自己被拉去端菜,在西门府,等待自己的只有两条出路:

任人欺辱,被人打过来骂过去,最后被重新卖出去。

或者那天吴月娘一高兴,把自己赏赐给某个小厮。

西门庆心有不忍,细语安慰了一阵,雪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摆脱了西门庆往前屋跑去,西门庆惊讶的跟了上去,才发现雪儿抱了卓丢儿的牌位坐在一旁默默流泪。

不过这一次,应该是幸福的眼泪。

西门庆不好打扰,只好自己回去胡乱洗了把脸,刷了刷牙,这才走回前屋道:“我去院子里面走走。”

雪儿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失态了,赶紧要站起身来:“老爷,小的还没有伺候老爷洗漱。”

“你不是已经伺候过了吗?”西门庆眨眨眼睛:“你好好歇着吧,从今以后,和我说话再不许用这种丫鬟的口吻,而是要把自己当成我西门庆的女人。”

“老爷”雪儿见西门庆半是调侃半是认真,一时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西门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龙行虎步的往花园去了。

这一番折腾,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照在身上懒洋洋的,满口满鼻的零污染空气让西门庆精神一震,觉得是时候要动动筋骨了。

从记忆中翻出了些西门庆本来就会的花拳绣腿,在院子里面胡乱打了个架势打了一回,自己有些不太满意。

这种花拳绣腿除了吸引雌性之外,还有什么用?腿抬那么高,不要说武松,就算是武大郎也能一个地堂腿撂倒自己。

西门庆懊恼的收了架势,想要依着自己的习惯绕花园慢跑上几圈,才发现宋朝这衣服长衣大褂的,根本不合适,更加别说这双正宗双面小牛皮的靴子了。

无奈之下只好把衣服下摆捞起来掖了掖,在水塘边找了个平整的青石板,做起俯卧撑来。

这种古怪的造型顿时吸引了来往丫鬟的注意力,一个个凑到近处看了起来。

“我说老爷这套*动作怎么那么像?不会昨天晚上把谁给收用了吧?”一个丫鬟发现了什么,捅了捅自己的同伴。

“你个死妮子,是不是天天就盼着被老爷用这套*动作给办了?”同伴揶揄的回道。

“你才是呢”

好不容易做了一百个,准备努力突破自己极限的西门庆听到这些对话,只好停了下来,站起来拍拍手,准备去前面吃早饭。

“大娘来了”一个丫鬟低声喊道:“散了散了!”

顿时丫鬟们做鸟兽散,人群分开,吴月娘黑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上近前,后面跟着那个胖呼呼的冬梅:“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那个叫雪儿的小贱人,是不是叫你收用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五章收雪儿:

第十六章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消息传得还真快啊。”西门庆淡然的笑笑:“好叫月娘得知,我叫雪儿顶了卓丢儿的班,你不要忘记了日常供给”

“什么!”吴月娘眉毛一跳:“那个小贱人何德何能,不过陪你睡了一晚上,你就把她扶做小妾?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家里面的丫鬟一共五十八人,个个陪你睡一晚上,那岂不是要有五十八房小妾!”

“再算上你在外面的女人,这院子里面能搁的下么?”

欲求不满的吴月娘连珠炮一般的丢出了若干个问题,依然一副不满意的神情,喘着粗气又问道:“那个雪儿有什么好,你看上她什么了?还不如我身边的冬梅呢!”

吴月娘说完,用手一指旁边站着的冬梅,西门庆只觉一股恶心从胃里慢慢延伸开来,赶紧转过身去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冬梅?我看是冬瓜!那胖妞居然还脸红了,有没有天理啊!

西门庆心里狠狠的暗自寻思:“老天对我不公啊!”

“月娘,你病了,脑子不清楚,回去歇着吧。”西门庆背对着吴月娘和冬梅主仆二人,看着面前水塘里游着的鸳鸯:“冬梅,把你娘扶回房去,我一会儿找太医来给你娘看病。”

“我没病,你才有病!”吴月娘气急败坏,顿足破口大骂,丝毫不顾主妇形象。冬梅也在一旁惶恐的看着吵架的二人,不知如何是好,全然没有了昨日趾高气扬欺负雪儿的那份嚣张。

西门庆说完,根本不理会吴月娘的叫喊,自顾自的往前面大厅走去,吴月娘哪里肯放过,直接拦住了去路:“话没讲清楚,你不要走!”

西门庆停下来冷笑两声:“随你便,俺要去吃饭!一会儿还要去铺子里面!”

“你要闲着没事,把家里面账本整理整理,俺下午回来要过目。”

这句话正触动了吴月娘的软肋,顿时心乱如麻,呆在当场,也顾不上阻拦西门庆;而西门庆抖抖袖子,绕过了吴月娘,脸上的厌恶之情竟然掩盖不住。

吴月娘身子一软,幸好旁边冬梅给扶住了。

是时候整治整治了,哥可不是原先那个西门庆!

早饭依旧很丰盛,里面几样点心照实让西门庆喜出望外,尤其是不用担心各种起酥油添加剂啥的,这年代用的都是天然原材料,嗯,除了要注意摄入量,因为猪油的用量确实不少。

吃了数块点心,喝了两碗香梗米粥,西门庆从丫鬟手中接过手巾擦了擦,又吃了点茶,这才起身往外边走去。

“老爷,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一旁的小厮恭敬的问道。

“去铺子里面看看。”西门庆想了想,还是去生药铺和傅掌柜交待几句,白太医也不知道今天回不回来,既然自己已经挤兑白太医来自己这儿打工,有个太医坐堂,生药铺的生意也会好起来吧?

“老爷,小的这就备马去。”

“不用了。路不太远,走着去吧。”西门庆觉得需要走一走,消化消化。清河县弹丸之地,生药铺不过是在北大街,慢慢摇过去也不过片刻功夫。

两人一前一后还没走到门口,远远的隔着墙就听到大门外面人声鼎沸,好像把集市都开到门口。

“咦?何人在门外呱噪?”西门庆微感惊讶。

还没等西门庆吩咐,小天晴抢上两步:“老爷,小的去门口看看。”

西门庆停下脚步,点点头,小天晴飞一般的去了,没过一会儿一溜烟的回来:“老爷,门口有两个妇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俺家大门口堵住了道路,打了个旗子,也不知道要干嘛,惹了一帮人看热闹。”

呃,哥这个县尉还没接手,上访的就已经把门口堵上了?哥也就是个清河县公安局局长,不是政府信访办啊。

“让管家找几个人,把人都给我轰走!”丝毫没有觉悟的西门大官人只觉得烦,连声让小天晴去找管家过来。

小天晴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正要抬腿,西门庆念头一转:“等会儿!情况未明,先看看再说!弄把梯子来!”

“好咧!”小天晴忙前忙后的弄来梯子,稳稳的扶住了,西门庆两三下登上了梯子,扒墙头往外看去。

这县公安局局长扒自己家墙头看热闹,也够让人啼笑皆非的。

嚯,好大的架势!

西门庆看到外面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家是不是被围剿了,再细细一看,那两个一老一少的身影怎么那么熟悉啊。

等等,那老的不是王婆,年轻的不是潘金莲么!!!

王婆扛着个旗子,而潘金莲登着把椅子,英姿飒爽,口若悬河的向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宣讲着什么,那架势,搞得自己家门口就像在海德公园里的演讲者之角一般。

西门庆满脸黑线,再看看那面旗子,似乎王婆把自己家茶坊的幡子给挂上了,红底上面几个褪色的大字:“王婆茶坊,清河一绝。”

这特么的什么意思,西门庆好好的在家里,潘金莲反而跑来堵着大门不走,王婆把茶坊搬过来了?

不一会儿,那旗子被风一刮,这才显出背面来,上面几个秀丽的黑字,墨迹似乎还没全干,弄得字体有点变形,不过还是不大影响识别。

西门庆看了一眼,险些没从梯子上滚下去。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潘金莲,哥已经要离你远远的了,你这不依不饶算是怎么回事!!!可不要太过分啊!!!

西门庆从梯子上灰溜溜的滑了下来,下面不但小天晴在等着,就连管家也闻风赶来:“老爷,这也太过分了,小的这就找十几个人出去把他们打走。”

管家不但慷慨陈词,连袖子都撸了起来,看样子准备大干一场。

西门庆痛苦的摇摇头,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走后门。”

什么?这还是清河县有名的恶霸,城楼子上跺跺脚满城地震的西门大官人么?

这还是被水泼了马蹄,就险些没把整个客栈给拆了的西门大官人么?

管家努力掏了掏耳朵,确保自己没听错:“老爷,你说走?后?门?”

老爷,您可是恶名远扬的西门大官人啊,一个弱女子堵了门口,您老就要走后门,这还是我们敬重的老爷么?

看着管家和小天晴不敢相信的神情,西门庆暗自叹道:“你们不懂哥的痛苦啊!”

“备马!后门!”西门庆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语气说——

“下来!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给老子下来!”武大郎好不容易从人群中奋力挤了出来,见这幅场景,气急败坏的扯着脖子喊道。

王婆和潘金莲摆开架势,展开宣传攻势没多久,郓哥看不是头,赶紧一溜烟的提了篮子来十字街头找武大郎。

武大郎正做着生意,听这话急得火冒三丈,休说顾不上收钱,就连那炊饼的担子都不要了,两条短腿紧着挪开了步子就过来了。

潘金莲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依旧向人群讲着:“我六娘今天诚心诚意,来这西门府上,就是为了向西门大官人说一声道歉!你们说应该不应该?”

潘金莲和王婆其实早早就来到了这儿,但左等右等也不见西门庆出来,一合计干脆回去搬了椅子过来,把顺便拿王婆的幡子挂在竹竿上做了面旗,潘金莲亲手在幡子背面写了九个大字。

果然,这一招很管用,不一会儿来往的人群图个新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潘金莲这才登上椅子开始演讲。

“应该!太应该了!”看热闹的人群有同意的,也有怪叫着起哄的。

不少人故意挤得离潘金莲很近,不仅仅是为了看热闹,而且还是为了能近距离观赏潘金莲的。毕竟潘金莲的美貌出类拔萃,莫说清河县,就算是来个全国选美,也是能打进前三名的。

所以这些人对于潘金莲的美貌,早就是心痒的很,不只是男人,就是那些女人也带着嫉妒的心理看着潘金莲的身子。比男人更夸张的是,女人是一边看一边还嘀嘀咕咕的相互讨论着。

“这潘金莲怎么长这么好看?就是七仙女下凡,也就是这种水平吧?你看看这身材”一个小媳妇向同伴嘀咕着。

“俗话说得好:鲜花插在牛粪上,赖汉配好妻,你也别羡慕潘金莲,你看看摊上这么个主。”她同伴正好看到武大郎挤进来,不以为然道:“这就是买炊饼的武大郎,你认识不认识?三寸丁谷树皮,换你试试?你愿意吗?”

“老天是公平的晚上要是这种货色摸到我床上来”那个小媳妇惊讶的长大了嘴,顿时觉得心中去了块垒,念头通畅起来:“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我们家那口子好歹也比武大郎强多了,我算是安心了。”

“呵呵,要我是潘金莲,也去勾搭西门庆,那才叫正常。”小媳妇的同伴笑着用调侃的口吻说道。

“我看你是看上西门庆了!”小媳妇板着脸回道。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六章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第十七章 心肺复苏术

武大郎奋力挤了进来,而潘金莲连看都不看一眼,一付不爱搭理的样子,四周的看客有如被捅到了笑点一般的轰然大笑起来。

听着四周笑声中的讥讽之意,武大郎脸色黑红黑红的,yīn沉的厉害,伸出手拍着潘金莲的小腿:“在家里丢人还不够,到大街上来丢人么?下来,赶紧下来!跟我回家!!”

潘金莲这才低头看了看,抬腿让过了武大郎的手:“你来的正好,和奴家一起喊上一喊,西门庆才肯出来”

“什么!!!”武大郎好像屁股后面插了一支炮仗,暴跳如雷:“你个偷汉子的贱人,还敢到门上喊人!你当老子是死人啊!!!”

武大郎这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群顿时领会了什么似的点点头,交头接耳起来。

“大郎,等西门大官人出来,接受了奴家的道歉,再回家不迟。”潘金莲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初衷:“大家跟我一起喊: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围观的人群开始喊得杂乱无章,渐渐地越来越齐整,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嗯,基本上是男性的声音。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管家和小天晴面面相觑,看着前面疾步走向后门的自家老爷,在越来越大的喊声中西门庆明显脚步顿了一顿,微微叹了口气,继续往后门走着。

武大郎看着四周的人群,再看看登在椅子上的潘金莲,只觉xiōng口闷闷的,一口气接不上来,眼前都是金星乱窜,不由大吼一声:“疼煞我也!”

说完武大郎喉间咯噔一下,直接往后一倒,躺在地上紧咬牙关,人事不知!

“啊呀,武大郎这是怎么了?”

“出事了,出人命了!”

本来围得紧紧的人群似乎互相之间有默契似的齐齐往后退了退,留出老大一个圈来,同时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声音全无,估计掉颗针都能听到。

潘金莲见状跳下椅子,见武大郎面如金纸,急忙伸手探了探呼吸,一时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不免慌了手脚;王婆也唬了一跳,丢了旗子蹲下来看了一眼:“快!掐人中!”

潘金莲接连在武大郎人中处掐了数回,只见武大郎只有手微微抖了两下,牙关依然紧闭,没有清醒过来。

“干娘,这可如何是好?”潘金莲没了主意,心烦意乱。

“这”王婆抓起武大郎右手,用指甲使劲掐了掐虎口,连皮都快秃噜掉了,武大郎依旧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真死人了”

“走走走,赶紧走吧”

围观的人群看武大郎都快死了,骚动起来,顿时都散了开来,只剩下武大郎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旁边是不甘心依然努力掐着人中的潘金莲,和快要绷不住的王婆。

掐虎口没反应。

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挨个手指头刺,都出血了,还是没反应。

王婆甚至让潘金莲退到一旁,自己上手来来回回的扇武大郎的耳光,脸打肿了,手都麻了,武大郎还是没反应。

王婆头发散乱的跌坐到一旁:“六娘啊,看了要准备后事了”

“干娘,真的没办法了么?”潘金莲简直快要疯掉了:“等二郎回来奴家怎么和他解释啊?谁知道大郎能这时候犯了心口疼的毛病啊!”

王婆一时无语。

看刚才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群众,今天的事情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个证人,这下子不但潘金莲,就是自己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武大郎一直有心口疼的毛病,但一般都是受风着凉了,能疼上好几天起不来床,xiōng口肿起来能有一指多高。这种毛病都是抓上两幅药吃吃,过个十几天慢慢就好了。

没想到今天武大郎受了刺激,一下子犯病,而且是前所未有的严重。

潘金莲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奴家就是这个苦命啊。”

突然间两人头顶的阳光被遮住了,王婆不经意间抬头看去,只见西门庆弯着腰打量着武大郎的状况,正好阳光从西门庆背面射过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一时间有如天神下凡,叫王婆看得不由呆了:“西门大官人!”

“大官人!”潘金莲和王婆二人忙不迭的跳起来,正要行礼,西门庆皱了皱眉头:“救人要紧,你们先让开吧。”

这一句话对于潘金莲和王婆二人来说,有如溺水的人抓住了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西门庆本来是准备从后门出来,骑了马换条路绕开了,再去生药铺的,但不知道为何潘金莲那张俏脸和举动叫西门庆心中有了一丝的悸动,忍不住拨转了马头,想要远远的再看上一眼,正巧看到人群溃散的一幕。

自己虽然已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但那份不如医学学府的誓言永久不会忘却。

“在我被吸收为医学事业中一员时,我严肃地保证奉献于为人类服务。”

“我将用我的良心和尊严来行使我的职业。”

“我的病人的健康将是我首先考虑的。”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所以,西门庆出现在了潘金莲和王婆面前。

既然王婆已经用了很多种刺激方法,武大郎依旧没有醒来,西门庆知道武大郎已经进入深度昏迷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就是生命!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宛然回到了课堂里,躺着的不再是武大郎,而是自己的病人。至于会引来什么后果,西门庆已经无法顾及了。

扒开武大郎xiōng口的衣物,西门庆没有观察到任何起伏,看了只好用心肺复苏术了。

看着西门庆表情严肃的跪在武大郎旁边,双膝分开,挽起袖子把两只手掌叠在一起放在武大郎的xiōng口,一上一下有规律的运动着,潘金莲虽然觉得西门庆动作古怪,没法理解西门庆现在到底是什么路子,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西门庆现在正努力救治着武大郎。

这让她的心中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一手顶住鼻头,另外一手到脖子后面把脑袋托起来!”西门庆努力了一会儿,厉声吩咐道。

潘金莲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依言施为,把武大郎脑袋托了起来。

“不够,再高点,再高点!”西门庆看着武大郎的喉咙一点点抬了起来,和身体呈一条直线,这才点点头:“保持住,别动!”

王婆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自己活了几十年,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救治的方式,更加别说见过了,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西门庆能跪下来救治武大郎,简直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婆用袖子使劲擦了擦眼睛,同时暗地里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很疼。

西门庆微微停顿了一下,加重了些力度,重新开始上下运动起来,这一次,频率又快了一些。

额角开始出汗了。这心肺复苏术还真是累人啊,要坐上两三组非得换人不可。

我说武大郎,地上多凉啊,差不多起来的了。这可是大宋朝第一份心肺复苏术,要没成功可就太叫人失望了。

潘金莲努力托着武大郎的脖子,一手有些滑稽的使劲顶着鼻尖。

西门庆这组动作刚做了二三十下,武大郎猛然间身子一挺,抖动了两下,鼻中也呼出了一股浊气。

有戏!西门庆感到按着的xiōng口有了自主的反应,欣喜的听了下来,抓起武大郎的手试了试脉搏。

脉搏虽然还很弱,但是比较稳定!

西门庆再看看潘金莲那边,已经把武大郎的鼻头几乎要顶出个猪鼻子来,有些哭笑不得的示意潘金莲不用继续顶了,只要托起脖子就行。

潘金莲似懂非懂的放下手,刚才手放在武大郎鼻子上,明显感觉到有了呼吸,叫她欣喜过望,正要张口拜谢西门庆,武大郎猛然间张开嘴咳嗽两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大郎,你醒了!”潘金莲依着西门庆的指示放下了武大郎的脖子,见武大郎睁开了眼睛,十分的高兴。

王婆见武大郎死而复生,嘴巴张的大大的,喉头上下抖动,一时间合不上嘴。

“西门庆!”武大郎翻身坐起,见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痛恨的“奸夫”西门庆跪在一旁,举手就要打,但胳膊一旦抬起,心口就疼的厉害,根本出不了手。

“你个奸夫,对老子做了什么!”

西门庆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不讲理的武大郎,站起身来掸了掸灰尘,也懒得跟他废话,只是吩咐潘金莲道:“一会儿你去生药铺,抓两付方子回去,调理调理就没事了。”

“老子宁可疼死,也不会吃你西门家的药!”武大郎厉声道:“只要沾上西门二字,就没有好东西!”

西门庆听这话,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武大郎:“清河县就一家生药铺,姓西门。”

“那你不用抓药,回去自己捏泥巴吃去吧。”

“你!”武大郎顿时无言以对。

潘金莲全然不管武大郎白痴般的举动,看着西门庆的眼神中满是感激:“大官人,奴家都还没当面道歉,大官人反而施以援手,救了我家大郎,这可叫奴家如何回报才好?”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那赛过明星的脸蛋,心中不免叹息了一声:“如果你不是潘金莲该有多好。这样哥就可以来场宋朝版的精装追女仔了。”

西门庆本来想说几句安慰的话,现在也只好摇摇头,转身骑了马走了。

潘金莲看着西门庆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一时不由呆住了。

武大郎喘着粗气爬了起来,不满道:“贱人,看奸夫看呆了吗?快过来扶老子回去躺着!”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七章心肺复苏术:

第十八章 生药铺

什么限制令,不过是一个笑话。

西门庆在马上暗自摇摇头: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孽缘了,自己决意要躲着潘金莲,潘金莲却找上门来,惹得武大郎险些气死。如果武松听说这事,只怕会揣个刀子满世界寻摸自己。虽说自己刚才把武大郎给救了,但弄不好武大郎以为自己要谋害他。

麻烦啊

虽然西门庆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月老和红线,但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潘金莲之间恐怕被人拉上了红线。

自己就好像一颗树,拼命的想推开爬上来的藤蔓,可每次伸出去的树枝同样会被藤蔓缠住,反而因此爬的更快,缠的更紧。

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肺复苏术会在这个世界上引起什么样的涟漪清河县这种小地方,应该没关系吧,刚才也几乎没人看见的说

顺风刮过来隐隐的药香,西门庆才从思绪中摆脱过来,生药铺已在不远的前方,门口招牌上大书几个金字:“本堂法制应症药剂”,虽然西门庆没怎么练过书法,但也能看出这几个金字的风骨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名家手笔。

等在门口跳下马来,又看见正面悬着块匾额,看着材质比那块招牌强上不少,但上面“西门家”三个字却是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连给写招牌的那位提鞋磨墨的资格都没有。

“老爷,你等等,小的跟不上了!”

原来西门庆刚才一路想着事情,不经意间策马狂奔,倒是忘记了后面跟着个小天晴。幸好生药铺本来就不远,小天晴这才勉强跟过来。

“咦,老爷还在看这匾额呢?”小天晴好不容易理顺了气,去牵了马,这才发现西门庆眼光在匾额和招牌上扫来扫去:“这可是老爷的墨宝啊”

五雷轰顶!

西门庆欲哭无泪的重新看了看那块匾额,果然有些印象,好像还是以前从西门达,也就是西门庆老爹身故后,接过这家生药铺时写的。

墨宝啥的就不要说了,这种狗*爬的字也能找人做成匾额挂起来,看来西门庆当年也够奇葩的。

小天晴自顾自的把马牵去生药铺后院了,西门庆摸了摸羊脂玉佩,这才从震惊中摆脱出来,嗯,啥时候还是找个借口把匾额上的字换掉,哥丢不起这人啊。

进了门,那股药材的味道更浓了,西门庆精神一爽,从里面分辨出了几种常见药材的香味,放眼看去,水曲柳的长条柜台,后面伙计称药的称药,打包的打包,已经有了流水线的雏形;边上切药的,碾药的,井井有条。

看了这傅掌柜不但在辨别药材方面有些天赋,在药铺管理方面也是有两把刷子。西门庆之前也不知道有什么运道,居然能请到傅掌柜,这才把生药铺开得更加兴旺了。

“原来是东家来了,请里屋坐吧。”傅掌柜正好从后面出来,见四处打量的西门庆,赶紧上前行了一礼。

“傅掌柜客气啦。”西门庆微笑着:“那个白太医来了没有?”

“哈哈。”傅掌柜将西门庆迎进里屋,让伙计上了壶茶:“那白光存心不良,被东家挤兑成替俺们生药铺打工,哪儿肯来?”

“还没有恭喜东家成了这清河县的县尉。”傅掌柜哈着腰给西门庆亲手倒上了香茶:“那白光肯定得了消息,更不肯来了。前面坐堂的还是原先的刘郎中,虽然医术一般,但为人厚道,不会出什么岔子。”

西门庆面带微笑,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香茶:“既然已经和白太医谈好了条件,生药铺这边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你一会儿可以找张红纸写上特邀白太医坐堂,贴在外面门口。”

“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白太医身体不适,过几天就来坐堂。”

“另外白太医的履历要加上去,什么太医院十五年,什么给官家把过脉什么的。”

傅掌柜一挑大拇指:“东家这招,绝了!就算白光不过来,咱们也要让百姓知道白太医是在俺们生药铺坐堂的,叫他自己的生药铺永远开不起来。”

“老爷手下两个都头,其中还有个都头是打虎的武,十几个衙役也不是吃干饭的。”西门庆露出一口白牙:“就算那白太医勉强把生药铺开起来,到时候轮流搬个凳子在生药铺门口一坐,看谁敢进去抓药。”

“着啊。”傅掌柜连连点头:“老爷这县尉当得值!”

“关于这件事情嘛,朱知县也不是随便就白给的。”西门庆伸出三个指头:“空口白牙,要了三百贯过去,另外加一年四条好人参,滋补药材就不用说了。”

傅掌柜面露难色道:“这个药材方面好说,只是这件生药铺一年利润也就在三五百贯,钱财方面”

“嗯?”西门庆眉头一挑:“傅掌柜只需要担心药材问题,钱财方面自然是从账房支取,无须担心。”

“这个”傅掌柜欲言又止。

“有话讲来,不用吞吞吐吐的。”西门庆皱着眉头:“有什么事情,自然由俺做主。”

傅掌柜想了想,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决心:“东家,昨天去账房支取那请安神医的一百贯诊金,就已经废了无数口舌,大娘那边看得很死,不肯放钱,后来还是说给东家看旧疾,大娘才算是点头了。”

“嗯?”西门庆放下把玩的羊脂玉佩:“你且说说,最近数月以来你去账房支取进药材的费用,是否察觉有何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到没有。”傅掌柜回忆着:“就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所有的费用都是支取后两三天才让人送过来,以前都是现场支取”

“什么!”西门庆忽的站起身来一拍桌子,茶盏也被拍的跳了起来,茶水淌了一桌,西门庆视若不见,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看来家里面不太平啊。”

这间生药铺日常流转,每年总须一千贯到一千五百贯上下,每次购买药材,不过一两百贯,如果这种数目的钱财都需要挪转给两三日才能给出来,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账上没有现钱。而家里面管着帐目和现钱的,就是吴月娘!

本来以为自己家里没有五千贯也有三千贯底子,没想到连几百贯都需要几日才能弄出来,自己答应朱知县的三百贯怎么搞?

这吴月娘,胆子也太大了!她把账上的钱都弄到哪儿去了!

西门庆背后急出了一身汗,要是账上没有钱,别说做其他生意,就是维护这件生药铺也是力有不逮!!!

看着自己东家在地上转来转去,傅掌柜心有愧疚,自己去这些问题,早就看出了眉目,但之前西门庆很少来生药铺,也根本没兴趣和自己讨论这些问题,再加上这本来也是西门家里的内事,自己也不好过问。

“你”西门庆想了半天,用手一指傅掌柜:“你能把事情讲出来,做得很对。你去把生药铺的账本拿过来,俺要拿回去对一对。”

西门庆啊西门庆,你还在花天酒地,后院都着火了!

气呼呼的西门庆叫小天晴捧了账本,自己骑上马,急急赶回家里面去。

这个吴月娘,只怕还有别的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一定都要问出来!以绝后患!——

“失败了?”老人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红木桌子:“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年轻人苦笑着听着老人那轻敲桌面的声响,每一声都直指自己的内心:“大人,小的轻估了武松的武艺,把这份活交给了那五虎兄弟,还调给了他们一副弓箭,没想到在武松手下,也就是三五息的功夫,没有一个能站着的。”

“嗯?”老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继续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那五个家伙虽然没用,但还不至于连一个都头都拿不下,你确定么?”

“小的躲在一棵树后面,离现场不过二十步距离,从头看到尾一眼没错过。”年轻人想了想:“武松手里面不过只是一根再常见不过的哨棒。”

老人突然停下手,面容上也有些惊讶:“那武松什么背景?你调查过么?把你看到他用的每一个招式都仔仔细细的讲给我听。”

“武松是清河县的朱知县提拔的都头。”年轻人认真的讲着:“是因为在景阳冈杀死了一头老虎,再之前武松是在清河县临近的阳谷县,和他兄长一起住,犯了事情一直在江湖上面飘着。”

“后来在沧州横海郡的柴进府上住过一段时间。宋江路过柴进那儿的时候,和武松喝过几顿酒。”

“宋江?那个宋江?”老人的脸渐渐严肃起来,皱纹推在一起。

“是。”年轻人肯定的点点头:“就是那个宋江。”

“你继续说吧。把武松的招式比划下。”

年轻人伸手开始比划起武松当时的动作来,做的很慢,就连那奋力一掷也没有忽略。

“这个人的武功有点问题。”老人的皱纹更重了:“这不是江湖武艺,而是行军打仗的战场武艺。”

“查一查武松从哪儿学来的。”老人身子往后一靠,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那三千贯就不要再管了,反正是小钱。”

“是。”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八章生药铺:

第十九章 算盘李

西门庆怀着怒火,和小天晴一路赶回去,到府门口跳下马来,吩咐一句:“去大厅等我。”就沉着一张脸往大门走去。

看门的几个小厮见自己老爷一副面沉似水的样子,一个个心惊肉跳,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都知道西门庆脾气不好,今天潘金莲在门口闹了半天,只怕自己老爷这心情好不到哪儿去。

早上潘金莲在闹腾的时候,管家吩咐把大门紧闭,所以这几个小厮并不知道西门庆还顺手救了武大郎的事情。

“哥哥,老爷这脸yīn沉的厉害,不知道今天谁要挨打了?”一个小厮战战兢兢,步子都迈不开了。

“少废话,赶紧开门。”稍微年长点的小厮呵斥道:“快!要是手脚慢了,第一个挨鞭子的就是你!”

那小厮苦笑道:“哥哥,小弟实在吓得挪不开腿了”

“废物点心!”稍微年长点的小厮把这小厮往旁边一推,和其他小厮把门打开了,正赶上西门庆大步进来。

西门庆刚要进门,突然脚步一停,一扫当场的几个小厮,看得人人发毛,这才随意一指:“你!去把账房叫到大厅去等我!”说完不再停留,直接进门往里面去了。

“账房?”几个小厮这才松了口气,知道不是自己挨鞭子,那胆小的小厮都吓出了**皮疙瘩,这会才在胳膊上抹了抹:“俺的天爷,老爷再多看一会儿,俺都快尿出来了!”

“没用的货!光知道吃饭!”稍微年长点的小厮骂骂咧咧,进去找账房先生去了。

账房先生姓李,今年差不多快五十岁了,还是从西门达那会儿就一直在西门家做这账房先生,只因算盘打得溜,全府上下都叫他“算盘李”。

“什么?老爷叫我?”算盘李眯着眼睛摸了摸胡子,看了看眼前的小厮:“你不要唬我!老爷平时从来不叫我的。你且说说看,老爷吩咐你唤我过去,所为何事?”

小厮翻了翻白眼,心道:“还摆臭架子,一会儿老爷鞭子下来,只怕要打出屎尿来。”

这算盘李平时在府里依仗资历老,专门欺负小厮和丫鬟,不是叫小厮替他捶背敲腿,就是让丫鬟给他铺床叠被,手脚还不是太老实,不过总算有贼心没贼胆,没敢出逼奸的事情来,最多也就是揩揩油,摸上一摸。

这小厮前几年也被他摸过几下,此时被算盘李一问,却生出一个念头来:“何不哄他一哄,叫他在老爷面前丢脸。”

“算盘李,你还不知道。”小厮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老爷最近嫌府里面年长的丫鬟太多,要找人嫁出去,兴许叫你过去,就是要给你说门亲事。”

“什么?那我得赶紧去!”算盘李本来坐在椅子上盘着腿,听这“内幕消息”赶紧穿鞋下地,没想到盘腿时间长了,气血不通,麻了半条腿,但算盘李听到这消息,也顾不上,勉强瘸着腿挣扎出了门口:“冬梅!你要等着我!”

“呸!”那小厮看着算盘李一瘸一拐的背影,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别急着去送死,到时候连第三条腿都给你打折了!”

算盘李出得门来,满心欢喜,就连闻着空气都带着甜丝丝的味道,边走边活动着发麻的腿脚,没几步气血就通了,连忙缩着脖子一溜小跑往客厅而去。

门口不见时常伺候的小厮,反而是在书房伺候的书童儿和画童儿一人一边,象小门神似的站着,面无表情,看见算盘李来了,只是做了个手势,让他快进去。

算盘李虽然微感奇怪,但一心想着冬梅,倒也没在意,不过刚一踏进大厅,就觉得气氛有些异常,虽然外面是春日暖阳,但大厅里面黑呼呼的,就看见西门庆虎着这一脸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老爷,小的有礼了。”算盘李心中有如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听说老爷找小的过来是要谈一门亲事”

“亲事?”西门庆露出一口白牙森然笑了一笑:“算盘李,你是不是今天早上吃错东西了?”

“呃”算盘李这才明白过来方才那个小厮是跟自己开玩笑来着,这回看起来西门庆找自己过来,肯定不是好事,莫非是那件事情发作了?

“算盘李。”西门庆突然道:“都说你算盘打得好,账目清楚,今天俺就和你对对帐。”

“对账?”算盘李额头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出汗:“不知道老爷要对什么账目,等小的回去去了账本,慢慢和老爷对账。”

算盘李一边说着,一边眼睛往大厅门口飘着:“好歹要寻个机会,去找吴大娘通个风才是。”

“这种粗俗的活计就随便交给小厮做好了!”西门庆突然间脸上yīn转晴:“来人,给账房先生看座、看茶!”

门口书童儿和画童儿齐齐应了一声,搬凳子的搬凳子,端茶的端茶。

算盘李脸部肌肉抖动着,试探着坐了坐,调整了半天姿势,只敢用小半个屁股搭着凳子,端着茶盏也不喝,眼睛依然看着大厅外面。

“老爷,这账本在小的屋内大箱中。”算盘李说道:“平时不好示人,所以都是锁着的,还是小的亲自去取来的好。”

“不用。”西门庆淡然一笑:“书童儿,你去找两个气力大的,把箱子抬过来!”

“什么?”算盘李浑身一抖,险些没把茶盏丢在地上,心里面直叫苦。

西门庆端起茶盏,看了看算盘李发抖的身体,打开茶盏的盖子吹了一吹,慢慢吃了一口:“算盘李,是不是受了邪风,身体不适啊?怎么老是在发抖?”

算盘李听着浑身一僵,倒是不再发抖了,身子在凳子上面缩成一团,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时小天晴捧着药铺的账本进来,往桌上一放就退到一旁,西门庆也不打开,只拿眼睛瞟着算盘李。

“老爷,箱子来了。”书童儿大步走进厅内,身后跟着两个强壮的家丁,抬着口不小的木箱,向西门庆汇报道。

“就搁那儿吧。”西门庆下巴一扬,随便给找了个旁边的角落,接着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落,“叮”的一声响,把算盘李下一哆嗦:“算盘李,在开箱子之前,有什么话要说吗?”

“咚!”的一声闷响,是箱子落地的声音,接着“啪嚓”一声,却是算盘李吓的心颤,把手中的茶盏都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爷!”算盘李也顾不上满地的碎瓷碴子,直接跪在地上,向西门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小的在西门家三十年,兢兢业业,不敢乱为”

“嗯?”西门庆看着算盘李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经是血红的一片,那是叫地上的瓷片给剌开的:“不敢乱为?”

“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西门庆一指算盘李:“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你就是个吃里爬外的货!”

“画童儿!”

“老爷,小的在!”

“拿钥匙开箱!拿最近三年的账本来看!”随着西门庆一声断喝,算盘李已经瘫倒在地。

画童儿去年也被这算盘李揩过油,此时听西门庆下令,满脸都是厌恶的表情,上去先用脚踢了算盘李肋骨两下,这两下踢得极重,算盘李闷哼两声,身子已经缩成了虾米一般,画童儿这才从算盘李腰间摘了一把铜钥匙下来。

箱子里面是二三十本大大小小的账本,和几个包裹,画童儿也认识些字,随便翻了翻,找了最近三年的账本出来,呈到西门庆面前。

西门庆先不看账本,远远看见箱子里面的包裹:“那包裹里面是什么东西,打开了看!”

书童儿应声上去提了一个包裹出来,极为压手,等打开一看,不由惊呆了,原来里面满满的一包都是铜钱,看起来有七八十贯:“这算盘李胆子也太大了,竟然弄了钱就这样和账本一起放着,也不怕人知道。”

“都打开!”西门庆怒火往上冲,看着地上和癞皮狗一样躺着的算盘李:“我西门家待你不薄,每月两贯养着,你居然敢明拿暗扣!”

“老爷,一共五个包裹。”书童儿把包裹一个个打开点了点:“总数只怕不下四百贯!”

“三百贯!”西门庆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五个包裹里的铜钱,冷笑了两声:“算盘李,你够可以的。”

算盘李不知道哪儿来的精神,突然爬起身子磕了个头:“老爷,这都是小人每月攒下的辛苦钱,在外面也放些借贷,三十年来才攒下这些。小人做事清清白白,毫无私心。”

“扑哧!”西门庆似乎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无情的嘲笑着算盘李这种说法:“一个月两贯,一年二十四贯,三十年不吃不喝一共七百二十贯,箱子里就压着四百贯?”

算盘李听西门庆流利无比的给他算着,心里无比的吃惊,要知道自己一个账房先生要这么算上一算,也要拔几下算盘的,没想到西门庆一口气就算下来,停顿都没有,这还是那个整日花天酒地的西门庆么?

“老爷,还有这个!”书童儿眼尖,从其中一本账本中翻出了两张叠着的纸,拿给西门庆看。

西门庆打开扫了一眼,就直接丢在算盘李的面前:“哦,还少算了这个。”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十九章算盘李:

第二十章 上吊的吴月娘

算盘李看着眼前飘落的两张纸,身子不停颤抖起来,他如何认不出来这两张纸是自己秘密购置的两个农庄的地契,一张是两百五十贯,一张是三百贯。

这两个农庄在清河县外面不远,算盘李打算买来养老的,毕竟已经年近五十,在西门家虽然有钱捞,但毕竟不如自己做个一方地主来得好。

更何况,算盘李不知怎么着就看上了吴月娘贴身的丫鬟冬梅,和吴月娘说了好几次,吴月娘也并未松口,反而利用这一点将算盘李牢牢控制着。

西门庆冷笑两声:“算盘李,你认得就好。来啊,把这些东西都收到一边,掌灯!老爷要对对帐。”

盘算李此刻连要撞墙死了的心都有,自己在西门府多年经营,这一番前功尽弃,别说留得半贯一贯的,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虽然现在还是白天,但大厅里面光线不是太好,书童儿去取了两只蜡烛,都点着了放在西门庆面前。

画童儿也将地上的地契收了,那几包铜钱依旧丢回箱子里面去。

西门庆面前同时摊开生药铺和自己家的账本,只见两份都是一排排蝇头小字,要不是点着蜡烛,看起来还是挺费神的。

幸好西门庆本来就无意查账,只是想给算盘李一些压力,让他把背后的人吐出来,此时同时看着两边的账本,到也是有些计较。

原来傅掌柜手里面的那本,一行行字迹清楚,分分明明,没有半点修改的痕迹;而算盘李手里面的那份,没等翻过两三页,上面都是涂了又涂,改了又改,有些字迹潦草得很,根本看不清楚。

西门庆一边看着,一边冷笑不已,看起来这账上的问题还真是不小,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算盘李,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这本帐实在是糊涂账,涂涂改改,不知道弄了多少手脚。”

盘算李低个脑袋一言不发,只是身子不停的发抖,叫边上看的小厮们暗地里指指戳戳:“这个老色鬼,也有今天的下场!”

“我叫你不说!”西门庆颜色一变,把账本一合:“来人!把这个老家伙拉到院子里面架起来,把粗细鞭子都拿出来,打桶水给我浸上!”

估计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听到老爷要拿鞭子,小厮们以书童儿做头,一个个喜笑颜开,欢天喜地的,争着抢着要打水的打水,拿鞭子的拿鞭子。

等水桶往大厅门口一放,里面浸泡着大小粗细五七条鞭子,算盘李抖得更加厉害了。

西门庆一招手,那两个强壮的家丁上来把算盘李有如拖死狗一般的拉到院子里面,就要往架子上面绑,算盘李猛然间回过神似的:“老爷!小的有话要说”

“说!”西门庆眯着眼大马金刀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先拿了一条马鞭在手晃悠着。

“小人只不过帮着平帐,可钱都是叫大夫人给拿去了啊!”算盘李被扒去了上衣,冷得直哆嗦。

“等着就是你这一句”西门庆展颜一笑:“小天晴,你去将吴月娘请过来,当面对质!”——

吴月娘今天被西门庆在院子里面训斥了一通,叫冬梅给扶进屋里面歇着,就先睡了一觉,这会儿躺在床上,和冬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那个小贱人!怎么就这么轻易和老爷勾搭上了!”吴月娘忿忿不平,窝了一肚子火。

冬梅胖脸上满是后悔:“本来那个小贱人被丢在灶下做个烧火丫头,没想到昨天晚上叫那个小贱人端一下菜,就让老爷看上了!”

早知道老爷要人陪着吃饭的时候,自己大大方方的做下去不就得了?这是何苦来把那个小贱人推进老爷的怀里面?

冬梅正在乱想,就听见外面一阵子嘈杂,好像是小厮快要打起来了。

“这些个小崽子越来越放肆了,简直是皮痒!”吴月娘眉毛一竖:“冬梅,你给我出去教训教训,拿鞭子抽一抽!”

冬梅摘下墙上的鞭子就出去了,没想到外面是一副喧闹的气氛,两个小厮抢着打水,三个小厮忙着拿鞭子,还互相抢来抢去。

“啊呀,那根鞭子给我!”

“不行,那是我先拿的!”

“冬梅姐!”其中一个小厮眼前一亮,看到了冬梅手里面提着的鞭子:“你是给我们送鞭子来的么?谢谢谢谢!”

“什么?”冬梅被弄得一头雾水:“平时说要去拿鞭子,你们都是畏畏缩缩的,怎么今天反而这样高兴?”

那小厮冲着冬梅挤眉弄眼:“姐姐有所不知,今天老爷要打的是账房的算盘李那个老货啊!”

“算盘李!”冬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连鞭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作为吴月娘的贴身丫鬟,算盘李和自家小姐背着西门庆弄的这些事情,冬梅还是知道几分的,现在西门庆要打算盘李,那个老货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家小姐供出来?不,肯定会的!

冬梅见过有个偷菜吃的小厮,被抽了两鞭子,连自己偷看过那个丫鬟洗澡的事情都供了出来。

冬梅想着那天的场景,那个小厮在地上被抽的来回扭动的身影在眼前晃动,撕心裂肺的叫声似乎都还在耳边回荡。

“谢谢姐姐!”那小厮没有看出来冬梅的不妥,从地上捡了鞭子,和其他几个小厮一窝蜂的往大厅去了。

冬梅在大太阳底下打了个寒战,赶紧回屋说给自家小姐听。

“什么!”吴月娘听了这消息,再也没有办法安稳躺着,赶紧爬了起来,忙不迭的吩咐冬梅上大厅去看看动静去,自己也重新把衣服都穿好了,坐在床边寻思。

冬梅没出门十几步,就和小天晴撞了个脸对脸。

“原来是冬梅姐姐。”小天晴的脸上挂着笑容:“正好老爷吩咐我请大娘去大厅议事呢?”

“议事!”冬梅知道小天晴嘴里面没有实话,肯定是算盘李没等挨鞭子就把自家小姐吐了出来,暗自咬了咬牙道:“你回去告诉老爷,小姐这会儿刚刚起来,还没穿着利落。”

“哦?”小天晴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点了点头:“那我就在门口等着吧,我现在回去,只怕老爷不喜。”

冬梅也顾不上和他多说,急忙转身回去屋内:“小姐不好了,老爷派人叫您过去呢。”

吴月娘也是脸色惨白,手上不自觉的把衣角拧成了一个死结,呆了半响才带着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冬梅,你去把后面箱子里面那段红绸子拿过来。”

“小姐,您这是?”冬梅也被吓糊涂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家小姐要拿红绸子干嘛。

“让你去就去!快去!”吴月娘抿着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冬梅答应了一声,手忙脚乱的在箱子里面翻着,好不容易才把一条丈余长的红绸子找了出来。

“小姐,找到了找到了!”冬梅回过身来,正好看到吴月娘搬了个凳子,正往凳子上面踩。

长绸子,凳子,踩在凳子上!

冬梅耳朵里有如打雷一般,轰轰作响:“小姐,您可不能这样啊!”说着身子一扑,就跪在地上报住吴月娘的大腿,不叫她上凳子。

“放开!”吴月娘叫着:“把红绸子给我!”

“不放!就是不放!”冬梅鼻涕一把泪一把,还抓起红绸子擦了擦:“小姐,您这是要干嘛?”

“干嘛?”吴月娘把脸一板:“我要上吊,你看不出来啊!”

废话,你要拿红绸子做件衣服,我也懒得理你呢。谁看不出来你要上吊啊?

冬梅把红绸子压在身在,抱着吴月娘大腿一刻不放松:“小姐,不能啊!要死,让奴婢陪着你一起去啊!”

“胡说!”吴月娘被冬梅反而逗笑了:“你才要去死呢!”

“呃”冬梅傻乎乎的,直接吓呆了:“没事上吊吓老爷玩么?”

“吓唬他?才没那么简单。”

吴月娘一脚把冬梅踢开,拿起红绸子就上了凳子,动作麻利的把红绸子一抛,从大梁上穿了过去,冲着脖子比划了两下,打了个结,然后把脖子伸进去

“嗯,长短合适。”吴月娘很是满意自己打得这个结,站在凳子上冲着冬梅喊道:“你快起来!马上跑回去把我爹和我哥哥叫过来,这次要让西门庆好看!”

“这西门家,早晚要姓吴!”

冬梅听得一哆嗦,赶紧从地上起来,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

而小天晴在门口等得不耐烦时,见冬梅跑了出来,也不管自己,自顾自的往后门去了,急忙进屋来看,正好看见吴月娘拿着绸子在脖子上试着

这一下唬得小天晴脸色也变了,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就往大厅撒腿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喊道:“不好了,出事了!”

“大娘在屋里上吊了!”

“什么?”西门庆听到声音,虎躯一震,看了一眼吴月娘屋子的方向。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最后上吊的大杀招已经直接上演了么?

不要说四周的小厮,被绑在架子上的算盘李也似乎忘记了寒冷,努力扭着头看着那边,脸上的震惊之色浓到了极点。

“很好。”西门庆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好戏终于上场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章上吊的吴月娘:

第二十一章 县尉大人府邸,谁敢乱闯!

“好戏?”算盘李脸上的神色从浓浓的震惊转成惊讶不已:“上吊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这西门庆怎么全然不当回事?”

“小天晴!”西门庆放松了嘴角,猛然喝道:“你去吩咐管家,把家里面大小门户,给俺关紧了!没有俺的允许,别说是人,连条狗也别给我放出去!”

刚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天晴还没平稳气息,只好躬了下身子,表示知道了,拔腿就要去找管家。

“等等!”西门庆制止小天晴道:“办完了事情,让管家也过来。”

“是!”小天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拱了拱手,摇头晃脑的去了。

西门庆转头看着在场的小厮和丫鬟们,脸往下一沉:“书童儿,画童儿,你们两个去吴月娘门路上前守着,不管是谁来了,一律不许进去!如果有人强闯,给俺拿鞭子抽!”

书童儿和画童儿互相看看,也不知道自家老爷打什么主意,答应了,去水桶里各自取了皮鞭去了。

“好了。”西门庆吩咐完,突然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老爷我饿了,准备饭吧。”

“去把雪儿找过来。”西门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得很是灿烂:“老爷今天终于有人陪吃饭了。”

丫鬟们看着西门庆的笑容,不知怎么着突然对自家老爷有一种强烈的敬畏之心。

自己老婆在房里面上吊,自己反而不闻不顾,别说赶去救人,至少也要派人过去看看,才是正理;但西门庆的反应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把门户关好、看紧,连吴月娘房前的道路也要看紧,似乎就生怕有人打扰吴月娘上吊

而且,西门庆还拍着肚子说自己饿了,要吃饭。

这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甚至于有些丫鬟怀疑自家老爷受得刺激太大,失心疯了。

当雪儿莫名其妙的被两个丫鬟请过来的时候,也认为西门庆有点不正常。

虽然吴月娘对卓丢儿不太好,在府中作威作福,但作为正妻大娘,这也是符合的。既然吴月娘在准备上吊,西门庆还好端端的准备吃饭,这就不太正常了。

不到片刻功夫,各色菜肴已经摆了一桌子。

管家也来了大厅,西门庆在管家耳边低语一阵,管家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点点头,叫人把刚才算盘李房间里的箱子连同里面的账本啥的抬了出去。

“大娘不会这会儿已经吊死在房中了吧?”雪儿在西门庆鼓励的眼神中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忍不住想道。

吴月娘等着很着急。

自从比划了两下,看着小天晴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吴月娘就还知道自己的计划差不多成功了,小天晴的喊声让她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在凳子上重新摆了摆姿势,把早上精心梳理的头发也披散下来,准备用最悲惨的造型迎接西门庆的脚步声。

从大厅走到吴月娘的房间,不过几十步,就算是用爬的,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可是吴月娘把脖子从红绸子打的绳套里里外外的鼓弄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套上去。

摘下来。

再套上去。

再摘下来。

吴月娘发现自己的心情好比当年洞房花烛夜,自己盖着布,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等着西门庆来。

脖子都酸了。

吴月娘干脆把绳套甩在一边,自己活动了几下脖子,这才发现自己因为长时间站在凳子上,腿脚有些酸得发抖。

“这个西门庆,不会是不敢过来了吧?”

吴月娘忍不住想着,从凳子上爬了下来,慢慢走到门口,望大厅那边张望。

没有任何西门庆的身影,吴月娘倒是看到了不远处的书童儿和画童儿。

每人手里一条鞭子,书童儿和画童儿背对着房门的方向,警惕这看着来路。

这个?吴月娘也看糊涂了,回去在凳子上面坐着,自己揉了揉腿,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西门庆这是在弄哪一出。

“这冬梅也该到了吧?都没有人替我揉腿了!”吴月娘一边揉着腿,一边气恼着。

冬梅摇动着胖胖的身躯跑出了后门,一路向吴府而去,没注意到在身后的门很快就被关了起来。

吴月娘的哥哥正陪着自己老子吴千户,在家里面花园凉亭上下着棋,因为自己妹妹嫁给了西门庆,所以大家都叫他吴大舅。

“父亲,西大街的当铺我已经盘下了。”吴大舅得意洋洋的下了一步:“以后就是我吴家的产业了。”

“还是别太招摇了。”吴千户五十多岁,头发已经发白,听自己儿子语气中的得意之情,皱着眉头下了一步:“在你妹子能把西门家搬空之前,还是不可出格。那个败家子虽然花天酒地,但如果听到消息,还是会警觉起来的。”

“哼。”吴大舅冷笑一声:“西门庆现在就剩下一个生药铺的空壳子,如果不是那个傅掌柜得力,早就让我托人盘下来了。现在西门庆家里还有多少现钱?两百贯?最多三百贯。”

吴千户摇摇头:“慢慢来,才是上策。月娘嫁过去这些年,还算过得舒心。不可cāo之过急,以免生出变故来,我听说西门庆昨天还和朱知县吃饭来着,万一朱知县替他出头”

“那个朱知县?”吴大舅笑道:“随便丢个一百贯过去,就高兴死他。比谁捞的都凶,还管西门庆这破事?只要上供的钱不少,那个老家伙才不在乎呢。”

“走一步看三步啊。”吴千户放下一子,把自己儿子的一条大龙的气眼给堵上了。

“这个”吴大舅顿时傻眼了。

“老爷不好了!”这时冬梅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院子,远远的就大声喊着。

正舒展着眉头的吴千户抬起头来呵斥道:“有事说事,你怎么回来了!”

冬梅一步一喘的走到亭子前面:“老爷小姐她上吊了!”

“什么!是不是那西门庆逼得?”吴大舅顿时跳了起来,拔腿就要往亭子外面走:“不行,我得救我妹妹去!”

吴千户皱了皱眉头,手往下压了压:“慢着!让冬梅把话说完,别激动!”又看了看冬梅:“你这冬梅也是,把话说清楚了!”

冬梅说了半天,这才颠三倒四的把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吴千户哈哈大笑道:“月娘果然是我的好闺女!这回西门庆要被月娘管的死死的了。”

“儿子!叫上几个家丁,咱们去西门家闹个天翻地覆再说!”

“好!”吴大舅兴奋的搓了搓手:“早就看西门庆那小子不爽,既然弄出逼老婆上吊这种事情,这回正好可以借机狠狠打几下!叫他知道我们老吴家的厉害!”

不一会儿功夫,吴千户打头,后面跟着吴大舅、冬梅,还有拿着棍棒的七八个家丁,一窝蜂的就往西门庆家方向快步走着。

这幅杀气腾腾的架势,让大街上的路人纷纷侧目,躲着让着,生怕给自己打了。

“哥哥,你说这是哪个府上的,看架势要去哪儿打架啊?”

“哎,那前面的不就是吴千户么?后面的就是他儿子,这父子俩都不是好货。”

“别说了,赶紧躲躲吧,一会儿给你打了也是白打。”

这一枝队伍在众人的注目礼中,呼呼喝喝,踢踢踏踏,扬起许多灰尘来,耀武扬威的穿街而过,片刻功夫已经到了西门府前。

“嗯?”吴千户把手一举,示意队伍先停下来,指了指前面的大门:“我说儿子,那门口晃悠的人影看起来怎么有点熟悉呢?”

“父亲,让我看看。”吴大舅上前看了看:“这不是牛都头么?他怎么在这儿,还有两个衙役,这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官府上门了?我去打个招呼,问问看什么事情。”吴千户眯着眼说道。

牛都头抱着胳膊,在门口带着两个衙役正晃着膀子,就看着街那边呼啦啦来了一支队伍,看了看,认识,吴千户和他儿子。

“哎呀呀,这不是牛都头吗?”吴千户抱拳上前,主动打着招呼:“来这儿公干来了?”

“你谁啊?”牛都头瞟了一眼吴千户,直接昂着头翻起了白眼:“本都头奉命看守此处,闲人免进。”

“你们这些人是干啥的?赶紧走赶紧走!”

“牛都头,我是吴千户啊。”吴千户腆着脸笑道:“去年和朱知县吃饭的时候,还和你喝过两杯呢?”

“是吗?”牛都头放下胳膊,一脸正经的打量着吴千户:“想不起来了!”

“什么!”一旁的吴大舅把哨棍举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来老高:“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头,不识抬举!”

“唔?”牛都头不为所动,只是把手搭在腰间刀柄上:“你是哪儿的鸟人?敢和老子这么说话?”

“有种往老子头上打。”牛都头冷笑道:“看是老子的刀快,还是你的破棍子快!”

“误会!”吴千户赶紧把高举的哨棍按了下去,把身子插到两个人中间:“都是误会!牛都头,我是来找我女婿谈事情的,还请行个方便。”

牛都头哈哈笑道:“你当老子这双眼睛是摆设不成,你们一个个手持兵器,这是谈事情的,还是来打架的?”

“告诉你,姓吴的!老子不知道你女婿是谁”牛都头挑起大拇指,往后面比划着:“不过这是本县新上任的县尉大人府邸,谁敢乱闯?”

“什么?县尉?”吴家父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一章县尉大人府邸,谁敢乱闯!:

第二十二章 刷锅水 五千贯

这花天酒地,整天无所事事的家伙什么时候当上了县尉了?

看着虎视眈眈的牛都头,还有后面抱着水火棍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两个衙役,吴千户只好先带着队伍偃旗歇鼓,先撤退到了街头。一路的气焰嚣张,顿时荡然无存。

“老爷,这可怎么办?”冬梅急得都哭了出来:“小姐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出事没有,会不会叫西门庆给害了?”

“爹,咱们七八条哨棍,还怕那两三个鸟人?”吴大舅到现在也不服气自己父亲吴千户的举动:“惹得我不爽,把县衙都给砸了!”

“放屁!”吴千户一时火起,直接给自己儿子来了个大耳光。

“你小子就图个嘴快,一点城府都没有。那县尉的位子空了多长时间,那朱知县虽然贪财,但也不是傻子。你知不知道老子为了你能当这个县尉,托人给朱知县送过几回礼?”

吴大舅虽然快三十岁了,还是一下子被打蒙了,一手捂着腮帮子:“爹,那你说咋办?”

吴千户把擦着眼泪的冬梅拉到身边:“别哭了!这宅子还有啥隐秘点的小门角门啥的么?”

“有个小门,是送米送菜的,挨着厨房。”冬梅擦了擦眼泪。

“好!”吴千户眯着眼看了看大门口,压低了声音说道:“冬梅你前头带路!”

这一支队伍鬼鬼祟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往西门庆宅子西边去了。

“头,你看这帮家伙往那边去了。”其中一个衙役看到这一幕,提醒牛都头道:“咱管不管?”

“不管!”牛都头抱着胳膊往门上一靠:“县尉让我们看大门,我们就看大门。剩下的事情轮不到我们管。”

“今天多好的天气啊,太阳晒在身上懒洋洋的,靠着眯一觉吧,省得去巡街了。”

“不愧是头!”

“英明!”

让吴千户和吴大舅没有想到的是,小门也关的紧紧的,吴大舅试着推了推,里面给闩上了。

吴千户示意自己儿子起开,自己眯着眼扒在门缝上听了听,伸手招呼冬梅道:“里面就是厨房,有人在走动。冬梅,你来叫门!”

“你们两个,门一开就冲进去把好门!”吴大舅也安排了两个家丁等门一开,就随时行动。

冬梅定了定神,伸出一只胖手就开始拍门,边拍边喊道:“我是冬梅啊,里面给开开门!开开门!”

里面走动的声音忽然消失了,似乎冬梅这一拍,用上了定身法似的。

紧接着,脚步声很急的,往远处去了。

冬梅虽然失望,但看着旁边的吴千户和吴大舅,只好继续拍着门:“开门啊!我是冬梅”

冬梅嗓子就快喊破了,也没有什么动静,吴千户看了看门,虽然只是一道小门,但至少也有两个巴掌厚,靠撞是没戏的。

正在这时突然间就听到里面有人喊着:“这边,这边,快点!”

冬梅还以为有人听到自己,过来开门,停了下来,欣喜的等着,没想到墙头却架起了一付梯子,有人爬了上来。

吴千户迎着阳光看去,只是一个面生得很的家丁,探了个头看了看自己这伙人,又下去了。

“你倒是继续拍啊”吴大舅这句话还没说完,那家丁又重新爬了上来,这回干脆露了半个身子出来。

“我说外面的,都是干啥的?”

吴千户手搭凉棚看了看:“快下去给我们开门,我是你家老爷的丈人”

这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家丁吃力的提着一个水桶,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我管你这厮是谁,吃家伙吧!”

水桶靠着墙头,桶底朝上直接就是一倒!

“不好!”吴千户赶紧往后一躲,把两个家丁当成盾牌,而吴大舅和冬梅两个人都正好抬着脑袋张着嘴,给不明液体灌了一嗓子。

而整支队伍直接被这桶水给冲散了,好一点的淋湿了点,象吴大舅和冬梅这种站得比较近的,直接就成了落汤**。

“你大爷的,这什么东西!”吴大舅条件反射的一闭嘴,赶紧就到一边吐去了:“这什么味道!”

冬梅干脆原地蹲下,吐了一地。

“几位,刷锅水好喝吗?”那家丁嘿嘿笑了两下:“再来几桶怎么样?”

我去!

吴千户这支队伍听这话赶紧躲的远远的,哪儿敢再过来啊。

“小姐啊”冬梅猛然捶xiōng顿足,嚎啕大哭:“冬梅不该离开你啊哇”

得,又吐上了。

吴月娘已经是疲惫不堪,坐在凳子上歇着,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道西门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门外书童儿猛然大声道:“老爷!你来了!”

什么?吴月娘赶紧嗖的一下以最快速度上了凳子站好,刚把绳套往脖子上一搁,就看着西门庆笑嘻嘻的站到了门口。

让她怒火中烧的是,西门庆还牵着雪儿的小手,一刻不肯放下,雪儿的脸倒是红红的不好意思。

“这个小贱人怎么也来了?”吴月娘愤愤的想着,但现在既然正主来了,自己这上吊的戏码还得继续下去。

“我不想活啦啦啦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啊啊”吴月娘眼睛一闭,故意拖长的哭腔,弄着挺凄惨的,可在西门庆耳朵里面听起来,似乎象是青衣在舞台上唱戏。

“好!”西门庆喝了声采:“唱得好,老爷有赏!”

吴月娘强忍着怒火,睁开眼看看,这厮还真的从腰间摸出三五枚铜钱,冲着自己丢了过来。

“来唱个西江月吧!”

一旁雪儿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拉西门庆:“老爷,大娘这是要寻短见呢,老爷怎么能这样?”

西门庆满脸是喜悦的笑容,伸手指着吴月娘对雪儿道:“寻短见?雪儿你还不知道这里面的路子。”

“一哭二闹三上吊。”西门庆收了笑脸正色道:“这都一顿饭功夫了,这凳子都还没踢掉,这也叫上吊么?”

“好歹买点力气,把绳套*弄紧点。”西门庆反过来指导起吴月娘:“憋口气把脸涨的红红的,看起来才像啊!”

吴月娘这回脸确实是红红的,但那是气到了极点才满脸通红。

“你要死赶紧死!”西门庆喝道:“等你死了,俺和雪儿能搬过来住这大屋子!”

“什么?”吴月娘听这话连上吊也不搞了,直接脖子往后一缩,从凳子上蹦了下来,以她身上穿的裙子来说,还挺不容易的,落地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一跤。

“啊呀!”雪儿挣脱了西门庆,上去就要把吴月娘搀起来,没想到吴月娘披头散发,直接一个巴掌就拍了过来:“我要你个小贱人扶什么扶!”

雪儿身子往后一缩,直接抽身回西门庆身边去了;吴月娘打了个空,一骨碌爬了起来,冷眼看着西门庆和雪儿依偎在一起的身子,两只眼睛里都是妒火:“好一个小贱人!好一个西门庆!当着老娘的面勾勾搭搭!”

“放肆!”西门庆脸色一变,把雪儿的手攥的紧紧的:“雪儿是俺新纳的小妾,你再一口一个小贱人,别怪我不客气了!”雪儿小手有些出汗,也紧紧的攥住西门庆的手,这男人,自己要依靠一辈子的。

“小贱人!”吴月娘不依不饶,两只眼睛都冒出火来:“小贱人小贱人!”“嘿嘿,你嘴倒硬,就像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梆梆的。”西门庆冷笑两声:“正好今天给你算算总帐!”

西门庆一招手,后面两个家丁把一个男子丢了进来,赤裸的上身满是鞭痕,象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喘气不已。

“算盘李?”吴月娘这才看出来那条死鱼是算盘李,脸色顿时由红变白,满腔的怒火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西门庆冷笑两声:“不过三五下,这算盘李把你们瞒着我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了。”

“五千贯啊五千贯。”西门庆通痛心的挥舞着一个巴掌:“我西门家虽然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你这般的折腾啊”

“你以为都把钱偷偷贴补回娘家了,老子会不知道?”西门庆装模作样的仰天长叹:“人心散了啊”

吴月娘此刻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的站立在一旁,浑身不听指挥的颤抖起来,这个家本以为是自己只手遮天,等搬空了西门家的老底子,直接就可以在门口挂一个吴府的牌子,然后把西门庆一脚踢出门外去。

让吴月娘没有想到的是,不过这一两天功夫,西门庆就咸鱼翻身,从生药铺到算盘李,再查到自己头上,而且保命的绝招也一点没有起作用,反而让西门庆狠狠的嘲笑了自己。

而且还是当着那个小贱人的面!

对了,冬梅已经出去了,马上就可以把自己父亲和哥哥带过来!自己还在怕什么?让那个小贱人看见了,岂不是要嘲笑自己?

吴月娘想到这希望,身子逐渐不再发抖,猛然抬起头,狠狠的盯住西门庆,咬着牙道:“你也别太得意,老娘已经让冬梅回家叫人过来,马上,马上你这个宅子,连同你和你的小贱人,都要砸个粉碎!”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二章刷锅水五千贯:

第二十三章 七休书

“唔?”西门庆似笑非笑的看着吴月娘,伸出一个拳头,接着把手指一个个的摊开,给她讲了讲现在的形势。

“冬梅?不错,她是跑出去了,不过现在所有大小门户都关上了,她是出的去就回不来了。你没算算时间么?”

“你还不知道,俺刚才派管家给知县大人送去三百贯,哦,这个要谢谢算盘李,这三百贯是他辛苦攒出来的。现在老爷我是本县的县尉,大门口有牛都头带衙役把守着。”

“不错,你老子和哥哥都过来了,还带了一票人马,不过在大门口被牛都头挡住了。”

“冬梅带着他们去了小门,嗯,刚才的最新消息是,你兄弟和冬梅喝了刷锅水。”

西门庆讲完叹了口气,“慈祥”的看着吴月娘,似乎老师看着不学无术的学生,恨不得耳提面命。

“什么!”吴月娘的震惊丝毫不小于方才,没想到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自己的希望之火,被西门庆无情的吹灭了。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儿出去啊。”吴月娘一颗心沉入了无底深渊,悲哀的想着:“刚才怎么忘记交代冬梅这厮当上县尉的事情了。”

“什么时候才能进去啊。”西门府外,狼狈不堪的一票人三三五五,有站着的,有坐着的,中间蹲着吴千户,yīn沉着脸不知道想些什么。

而吴大舅和冬梅苦着脸蹲在一旁,互相闻着满头满身的刷锅水味道。

“你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西门庆微微一笑:“不过等一会儿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吴月娘盯着西门庆的嘴巴一动一动,突然问道:“你什么意思?”

“老爷我的意思就是”西门庆故意顿了一顿,似乎在享受吴月娘精彩的脸色:“俺要休了你。”

吴月娘听到这话反而松了口气,反正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西门达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家底已经被自己弄出去有九成,虽然被休掉,名声传出去不好听,但吴月娘也已经不会再在乎了。

本来自己在西门家,就和守活寡没什么分别,除了洞房花烛夜,西门庆乘着酒兴鼓弄了两把,剩下的日子里,不是去外面花天酒地,就是去卓丢儿那里过夜。

吴月娘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可以数清楚自己和西门庆同房的数次。

也许,离开了这个男人,自己反而会开心起来。

看着脸色放松的吴月娘,西门庆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单单休了吴月娘就够了么?西门庆可不这么想。

“好好呆着吧,别再玩上吊的游戏了。”西门庆淡淡的说道:“老爷我去写休书了。”

“你们两个,把这个家伙丢到柴房看着,别让他死了就行。”西门庆踢了踢地上半昏迷的算盘李:“唉,还得找个账房先生,头疼啊”

看着西门庆和雪儿互相依偎着走出屋子,吴月娘的心早已麻木不堪,连愤怒或者嫉妒的感觉都没有了。

“就让这一切早点结束吧。”

“老爷。”雪儿低声问道:“大娘在府上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要不要多考虑考虑?”

西门庆温柔的一笑:“她是很辛苦,她弄走了老爷我的五千贯。”

“你放心,老爷自有安排,那五千贯老爷我要让吴家一贯一贯的都吐出来,直到最后一文。”

雪儿低头想了想,不再说话了。

西门庆满意的笑笑,两人来到书房,西门庆吩咐一声,书童儿打开宣纸,拿纸镇四边压好;书童儿拿过端砚,取了块徽墨,雪儿笑着接了过去:“让奴家亲自替老爷磨墨吧。”

看着雪儿小手握着那方粗粗的徽墨,在端砚里画着圈,西门庆不由想起了今天早晨的情景,一时有些看得呆了。

这雪儿还没完全长开,就已经有七八分光景,惹人怜悯啊。要是带着雪儿能回到自己那个年代,啧啧啧。

“老爷,墨已经磨好了。”雪儿轻声提醒着西门庆。

“哦,好好!”西门庆从思绪中醒来,到架子上取过一只湖笔,舔足了墨,笔走龙蛇,顿时写就一份休书。

看着歪歪扭扭,自成一家的字体,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写得很好么,几乎是我写的最好的一次。”

一旁的书童儿一直看着,有一股想要吐槽的念头强烈的要脱口而出:“这字写成这样,也算是奇葩了。”

也难怪,西门庆本来就是不学无术,小时候没好好练过,而自己来的那个年代,早就没有人练习毛笔字了。

雪儿也凑过去,皱着眉头强忍着呕吐的感觉看了两行,就不忍再看。

“这等墨宝,天下仅有啊。”西门庆得意洋洋的自己夸自己:“以后等老爷有名了这种字体就叫吹雪体!要和苏黄米蔡四大名家并列!苏黄米蔡吹雪!”

这回就连没过来看的画童儿也有些受不了,躲一边吐去了。

字虽然不怎么样,但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因为这一封休书而震惊文坛,名扬天下,当人们谈论起这封休书的时候,都尊称为“吹雪七休书”。

“吴月娘,因以下之原因,有夫西门庆,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不尊妇道,咆哮其夫,休!”

“无端哭闹,乱夫之心,休!”

“无端嫉妒,与夫不和,休!”

“不思悔改,以死要挟,休!”

“把持财物,反贴娘家,休!”

“作威作福,欺凌弱小,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休!”

“休休休休休休休!”

嗯,其实最后一条,西门庆完全是拿来充数的,反正在这个年代,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休妻理由。

西门庆自己看了两遍,掷笔大笑道:“字好,文笔更好!”

雪儿闭上眼睛拿起宣纸把墨吹干,摸索着叠了叠,这才张开眼睛松了口气:“老爷,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西门庆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把玩着那块羊脂玉佩:“接下来,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搞大。”

接着,西门庆就叫人把吴月娘从房间里面提溜出来,找两个丫鬟陪着,西门庆在前面走着,往大门而去。

牛都头正依着大门眯觉,没想到背后大门突然一开,险些没摔进去:“什么鸟人,开门也不言语一声!”

牛都头转过身去,这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西门庆:“原来是县尉大人,小人口快,还望县尉大人原谅。”

“没事没事。”西门庆现在心情极好:“没想到牛都头在门口睡觉。怎么样,辛苦不辛苦?”

嘴里面说着,西门庆已经拿了一贯钱塞了过去:“俺今天刚刚上任,这个就算是见面礼吧。兄弟们帮俺站了半天岗,拿去喝点茶吧。”

牛都头眼前一亮,不顾旁边两个衙役垂涎三尺,直接把钱揣进袖子里:“啊呀我的县尉大人,太客气了!这点小事怕啥的,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好说。你去帮忙把吴千户那边叫过来吧。”

没到三分钟,吴千户和吴大舅就带着冬梅和那票人出现在了大门口。

“这,怎么回事?”西门庆看着衣服还没靠干的吴大舅,捏着鼻子说道:“这谁这么大胆,浇的刷锅水啊?还挺味。”

“你这厮!”吴大舅一蹦起来老高,提着哨棒就要上。

“嗯?”自己顶头上司就在眼前,牛都头表现得足足的,干脆直接拽出了腰刀,把西门庆挡在了身后,用刀一指吴大舅:“你这厮,想要干什么?”

两个衙役也装腔作势的提了水火棍分站西门庆两边,做出一副忠心护主的架势。

这种感觉,就是好!

“西门庆,你想干什么?”虽然一把拽住冲动的吴大舅,吴千户也有些按捺不住,大声喝道:“我女儿呢?”

“你女儿?”西门庆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拨开身前挡着的牛都头:“你女儿好好的,喊什么?”

“吴月娘,出来吧。”

随着西门庆一声吩咐,两个丫鬟把吴月娘带了出来。

见自己女儿一付呆滞的表情,吴千户有些心疼,喝道:“西门庆,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要叫县尉大人!”牛都头勃然大怒,就要提刀上前。

“没事没事。”西门庆打着哈哈,上前把休书递给了吴千户:“叫什么无所谓。这里有一封休书,吴老头你收好了。”

两个丫鬟也把吴月娘交给了冬梅。

“这什么鸟字!”吴千户打开休书看了两眼,差点没吐了。

“能看懂吗?能看懂就好。”西门庆懒洋洋的宣布道:“从今往后,俺和吴月娘就再也没有夫妻关系了。”

“作为本县新上任的县尉,俺还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那就是一桩侵占财产的案件。”

“吴老头,你听好了。你让吴月娘卧底,偷偷侵占俺西门家万贯家财的事实,已经让本县尉知晓了。”

“作为新上任接受的第一件案子,从朱知县开始,到本县尉,都无比的重视。”

“所以说,吴老头,明天上午记得到衙门来一趟,不然的话,牛都头会拿着逮捕令亲自上门去请。”

“听明白没有?”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三章七休书:

第二十四章 先送三千贯!

吴千户看着这个自己的前女婿一口一个“吴老头”叫着,再看着表情呆滞的自己女儿,一种恨不能将西门庆一拳打倒在地的感觉油然而生。

但吴千户的拳头从放松到握紧,再到放松,吴千户还是没有破罐子破摔的觉悟。眼前的这个西门庆,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叫吴千户实在看不透。

“什么万贯!明明只有五”吴大舅脑筋一时没转过来,险些脱口而出,吴千户反应迅速的直接扭头给了吴大舅一个大嘴巴子。

“胡说什么呢?”吴千户瞪着眼睛大声呵斥自己儿子:“明明是西门庆仗势欺人,驱赶良妻,哪有什么财产侵占的事!”

西门庆面带微笑,看着吴千户这一幕,丝毫没有出口反驳的意愿。自己是清河县公安局局长,定什么罪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这个吴老头,定然是要在底下搞点小动作的。

吴千户抽完了自己儿子,转回身子正义凛然的向牛都头拱拱手:“牛都头,犬子口无遮拦,还请见谅!老夫只求牛都头今日做个见证,明日公堂上能秉公直言。老夫感激不尽!”

“嗯?”牛都头身子往边上偏了偏,根本没搭理吴千户这岔,反而抬起头,观察晴朗的天空来,等吴千户这番话说完,才装聋作哑道:“我读书少,听不懂你这老头的话。有啥事情,明天公堂之上只管讲出来,自然有知县大人秉公处理。我一个小小的都头,管不了这些。”

吴千户见牛都头这种反应,皱了皱眉头,拉着自己女儿,带着一票人马远远的去了。

“吴老头,明天记得去衙门不要睡个觉就忘记了!另外把钱准备好!”

“一!万!贯!”西门庆在背后好意的大声提醒着吴千户。

吴千户气得发抖,也无可奈何,一票人灰溜溜地去了,来前的气势已经化成了无言的失落。

本来带人过来是给自己女儿撑腰,没想到反而被西门庆狠狠的算计了一把,叫吴千户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等这支哀兵转过街头,吴千户和自己儿子商量:“这回西门庆来者不善,手里面又有算盘李做证,咱们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去找姓朱的来压西门庆那厮了。”

吴大舅两颊都是火辣辣的,想起西门庆恨得牙根都痒痒:“爹,如今之计也只好破财免灾。你说西门庆那种货色,怎么就被朱知县看上了呢?”

吴千户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叹口气道:“我托师爷在那姓朱的面前不知道提过多少回,姓朱的始终没点头,你这幅德行,别人没看上啊。”

“你妹妹虽然是女身,也比你强上太多,本来把西门家控制的死死的,没想到这次大意了,西门庆那厮根本不在乎”

吴月娘这回才仿佛回过神来,咬着牙跺着脚:“这西门庆要把我们吴家逼的家破人亡,才肯罢休。明明也就是五六千贯,这厮直接一张口,提到了一万贯。这钱给他不如都给了朱知县!”

“爹爹,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咱们能想到找姓朱的,西门庆未必不会。你要尽快通过关系找姓朱的,把钱花出去!”

“没错!”吴千户眼前一亮:“不愧是我的好女儿。儿子,你先带人回去,我这就去找师爷,通过他的关系和姓朱的说上话。”

“老子这回拼了!要花上一千贯,把西门庆压得抬不起头来!”吴千户双拳不由握紧:“儿子,到时候说不定姓朱的能把这县尉的位子弄给你。”

吴大舅被他爹这么一说,顿时看到了自己无比光明的前途!

正在吴千户摩拳擦掌,准备用糖衣炮弹让朱知县为自己所用的时候,西门庆早就先前一步,吴千户一走,西门庆就叫小天晴备马,去县衙找朱知县去了。

“原来是新县尉大人来了!”师爷脸上简直能笑出一朵花来,把西门庆让到县衙后院:“知县大人正在书房呢。”

西门庆点点头,直接递过去一张交子,这是方才从吴月娘房间中搜出来的,师爷一边笑着推辞,一边直接塞进袖子里面去了。

等西门庆进了书房,师爷偷偷背着人拿出来那张交子一看,顿时被西门庆的大手笔镇住了:五十贯!

就着清河县,朱知县快把地皮刮去了一层,一年也不过千余贯,西门庆虽然手一张,就是五十贯的交子飞到自己袖子里面。

这种气魄,绝对是做大事的人啊!

师爷不知怎么的,突然对西门庆敬佩有加,也第一次觉得,朱知县的眼光一点也没有错。比起吴千户家的那个货,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就算是吴千户,也不过三贯五贯的贿赂自己,本来自己还很相当的感激,冒着触怒知县大人的危险三番五次的提起吴大舅那厮,不过今天看来,这姓吴的实在太小气了些。

师爷岁数不小了,也没希望进入官场,但这五十贯,能让师爷在百花楼活得有些人样,能潇洒上几回。

想到这儿,师爷也往书房去了,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自己要帮衬这西门庆说话不是?

“我说西门贤弟啊,怎么刚才没过来,现在倒是有空过来了?”朱知县笑眯眯的,看着对面坐着的西门庆。

“刚才家里面有事情,实在抽不开身啊。”西门庆把玩着羊脂玉佩,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笑容:“这回全都弄利索了,赶紧过来拜见大人呐。”

“全都利索了?”朱知县依旧笑眯眯的,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西门庆:“虽然你已经把吴月娘赶出门去,但怎么对付吴千户,贤弟想好了没有?”

“知县大人消息灵通,小生佩服万分。”西门庆停了下来,一本正经的道:“那吴千户唆使女儿暗中侵占我西门家的财产,实在是可恶。方才核算,足有万贯之多!”

“什么?”朱知县吃惊不小:“如果真有这么多,这桩案子可算得上是本县第一大案,须得细细查之。”

“算盘李给吴月娘做空帐,把钱倒腾到他们吴家去了。”西门庆点头道:“小生手里面人证、物证俱全,已经做成铁证,不怕吴千户不服,只怕吴家赖账,不肯还。”

“既然证据确凿,本县自然秉公办理。”朱知县身子往后一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贤弟放心,有本县做主,不怕吴千户不认账。”

“小生这个县尉的位子也是大人给的,还如此帮忙,小生实在感激不尽。”西门庆先是感谢了一句,紧接着直接开出了价码。

“如果吴千户归还小生万贯家财,小生愿意献出三千贯,以供大人贴补费用。”

“嗯?”朱知县本来稳稳的靠在椅子背上,听西门庆这价码,身子猛地前一倾:“此话当真?”

“比交子还真。”西门庆知道这个价码在朱知县心中的分量,微笑着回应道。

“好!很好!”朱知县直接站起身来,在屋子里面来回走着,用赞赏的眼神看着西门庆:“有你这三千贯,本县在东京太尉那里,也有说话的份!”

师爷进屋,就见气氛已经到达了顶点,从知县大人和西门庆的表情看,似乎已经谈拢了

“师爷来的正好!”西门庆笑道:“那个算盘李做空帐,已经叫俺关在了柴房里面,只等明日过堂。这样家里面却是缺了个账房先生。师爷有没有熟知的好手,给俺介绍介绍。”

师爷还没说话,朱知县倒是开口了:“贤弟为何不早说!我这里正好有个人选,姓蒋单名一个敬字,潭州人氏,此人醉心算术,颇有些名气,可惜科举不第,准备回乡,只因和我在东京一起喝过酒,所以在清河县逗留几日。”

“蒋敬!”西门庆问道:“可是外号神算子的?”

神算子蒋敬可以说是水泊梁山集团的财务总监,自己那点帐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不是他!”朱知县倒是有些惊讶:“没曾想西门贤弟在本县居住,也曾听过此人姓名!”

“和潭州有些药材生意往来,有一次无意中听到而已。”西门庆顺口胡诌了一番:“此人如愿意屈居来我府上做账房先生,岂非快事?”

朱知县见西门庆如此说法,让师爷直接找来神算子蒋敬,和西门庆见上一见,少时蒋敬欣然来到,冲朱知县行了一礼:“哥哥叫我,有何事情?”

“来来来!”朱知县把西门庆介绍了一通:“此乃本县开着生药铺的西门大官人,也是县尉,家里面正缺个账房先生。蒋贤弟回乡,左右不过是务农,或者教书,不若”

朱知县话还没讲完,西门庆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握着蒋敬的双手:“久闻神算子大名!怎可当一账房先生?大人的兄弟,就是俺的兄弟!”

还没搞清楚情况的蒋敬顿时一头雾水,只好先说句客气话:“啊,那敢情好啊”

“薪水方面完全没有问题。”西门庆春风得意的笑道:“按财务总监的标准给。”

“什么是财务总监?”蒋敬完全蒙圈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四章先送三千贯!:

第二十五章 鸡兔同笼

蒋敬第一次和西门庆见面,就被西门庆甩出的新鲜名词砸了个蒙圈,而朱知县和师爷早就是有经验,并不太惊讶,朱知县还颇感兴趣的坐直了身子,等待西门庆解释“财务总监”这个名词的意思。

又一次不小心说漏嘴的西门庆面皮比城墙还厚,还好这个财务总监相当好解释:“财务其实就是和各种钱啦,货物有关的事务;总监么,就是在财务方面最高级别的人员。”

“如果蒋先生有意,现在是我西门家的账房先生,也就是财务总监。”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朱知县和师爷听了解释,连连点头。

神算子蒋敬听了这个解释和西门庆的邀请,似乎并没有太感兴趣,反而拱了拱手:“这位西门大官人初次见蒋敬,就邀请某家做这财务总监”

蒋敬似乎对“财务总监”这个名词觉得很别扭,明显顿了一顿才接着说道:“某家感激不尽。然则某家科举不第,已对仕途是心灰意冷,家中倒还有几亩薄田,某家现在只想回乡务农,专心算术,大官人切勿再言此时。”

“蒋贤弟,你这是?”朱知县忍不住插嘴道。

“嗯?”西门庆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穿越人物,虽然没有虎躯一震,但至少收个把人还是妥妥的,但眼前这个神算子蒋敬却干脆直接拒绝了自己。

“小生盛意拳拳,但蒋先生不感兴趣,小生也不好强求。”西门庆想了想道:“但天下万事,无非是一盘生意。蒋先生可以说说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答应小生的邀请么?”

“西门贤弟说的很好。”朱知县明显非常赞成这种说法:“天下人熙熙攘攘,无非为名为利,蒋贤弟可考虑一二。”

神算子蒋敬听到“为名为利”四字,脸上明显露出有些厌恶的表情,自己醉心算术,不可自拔,对名利二字早就淡泊于心;但自己和朱知县交情非浅,倒也不好直接拒绝,既然这位西门大官人让自己开出条件,自己倒也正好可借机会为难一下,乘机脱身,早日回乡才是上策。

想到这儿,神算子蒋敬面容如常,稍微想了想,就有了腹案:“既然哥哥这等说,兄弟这边有一道算术题”

“算术题!”朱知县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西门庆十有八九没法请到自己这兄弟了:“蒋贤弟,你钻研算术十余年,这算术题可要弄个简单的,不要为难我西门贤弟啊。”

师爷听到这里,也不免为西门庆感到为难,但看看西门庆的脸色,反倒是不急不躁,让师爷大为惊讶。

莫非西门庆除了精通诗文,连算术也精通不成?要是这么说,这西门庆岂不是比蒋敬还要牛上几分?也就是说西门庆这些年都是深藏不露,隐而不发?

师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继续想下去,此时西门庆开口道:“蒋先生只管出题便是,若是小生无法答出来,自然不会再提此事。”

“好!”神算子蒋敬只要提到算术,立即是精神一振,连眼神也变得火热起来:“大官人并非算术中人,某家出一道简单些的题目,还希望大官人能信守承诺!”

“蒋先生,小生洗耳恭听。”西门庆架势摆得足足的,微笑着等待蒋敬出题。

笑话,自己小学中学高中的数学都是高分的,就连面对高数这种大杀器自己也是信心满满,自己要丢出两个高数公式,只怕神算子蒋敬一辈子也不一定能领悟出来。

“这题目是几百年前的《孙子算经》上面的,也算是个经典题目,也是个有趣的题目。”神算子蒋敬笑道:“大官人可要仔细听好了。”

“没问题,只要蒋先生讲慢点就行。”西门庆点头道。

其实对于这种中国的老算术题,关键不在于如何解出来,而是在于能理解题目。这一点相当于奥数第一名的中国学生拿到一份美国高中数学卷子,如果能看不懂那些个英语,也只好交个白卷。

“好!”神算子蒋敬这些年把《孙子算法》翻了个烂,题目是脱口就来:“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妥妥的。

这段古文相当直白,雉兔同笼,就是**兔同笼啊。

这种在自己那个年代都快变成烂大街的题目,丝毫没有难度啊!

西门庆简直可以看到神算子蒋敬乖乖的坐在自己账房里面,敲着算盘写着账本的形象。

带着微笑,西门庆伸出三个指头:“关于这个题目,小生正好知道三种解法,不知道蒋先生想听哪一种。”

“什么!”这完全出乎神算子蒋敬的预期,用目光上上下下看着西门庆,接着用狐疑的口气问道:“此题目虽然不难,但大官人一听到此题目,就有三种解法?”

“只要大官人能说出其中一种解法,某家就可以答应,做这个账房先生。”

“这三种解法有的直白,有的无聊。”西门庆大笑道:“既然蒋先生这么说,小生就讲一个最有趣的解法。”

“不过在此之前,先问下蒋先生,题目里面的**和兔子,都是活的吧?**是公**还是母**?”

“呃?”蒋敬没想到西门庆突然抛出这个问题来,这完全和算术没有半点关系吧,里面的**是公**还是母**,兔子是死是活,和题目本身没有任何关系吧?

朱知县和师爷也表情奇怪的看着西门庆,这种问题完全偏离了题目本身,也不知道西门庆为啥突然有此一问。

“都是活的。要是死的,早就不在笼子里面了。公**母**都有。”蒋敬感觉自己回答的也是莫名其妙。

“好!”西门庆笑道:“活的就好。是公**还是母**倒是无所谓的。”

本来正儿八经摸着胡子思索着的朱知县,听到西门庆这话险些没把自己胡子给揪断了,无所谓你问毛啊?

“三十五头,九十四足。”西门庆接着道:“也就是说兔子和**一共三十五头。”

“没错。”蒋敬不假思索的说道。

“一只兔子四条腿,一只**两条腿,没问题吧。”

“这个没错!”蒋敬一脸“哥,我给你跪了”的表情,看起来很无助。

“小生现在咳嗽一声,让笼子里面的兔子和公**母**个个都抬起一条腿来,那么现在你只能看到五十九条腿,对吧?”

“咦?这是什么解法?”蒋敬完全被西门庆带到沟里面去了:“九十四减去三十五,是五十九没错。”

“小生现在再咳嗽一声,让笼子里面的兔子和公**母**个个都再抬起一条腿来,那么你现在只看到二十四条腿了吧?”

“这个?”蒋敬纵然是神算子,也被这种解法吓蒙了:“大官人,**就两条腿,要是这样,**就全部倒地了?”

“对!你说的太对了!”西门庆露出得意的笑容:“所以剩下的全是兔子,还是抬起两条前腿的兔子。”

“呃。”蒋敬感觉大脑都锈住了,西门庆讲到这里,蒋敬已经可以感觉到其实这条题目已经被这个西门大官人解开了,不过这种奇怪的解法听上去完全没有道理,但又完全没有问题。

“所以二十四除以二,那就是十二。”西门庆看着神算子,露出好像偷到了**的狐狸那种表情:“十二只兔子,那么**的数量就是二十三只。”

神算子蒋敬此刻也像抬起两条腿的**,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师!你是我的老师!”

师爷脸上的表情精彩无比,而朱知县直接站了一起:“蒋贤弟,你这是?”

蒋敬抬起头来,用无比崇敬的眼神看着西门庆:“老师,今日学生才知道十余年的苦苦钻研,竟然是闭门造车!若不是今日见到老师,学生还不知道要迷茫多久!”

西门庆觉得戏差不多了,感觉伸手把神算子扶了起来:“这个蒋先生过谦了,小生一时戏耍,怎可当得蒋先生的老师?”

“老师的见地,已经高出学生无算!”蒋敬完全无视朱知县的疑问,注意力完全放在西门庆这里:“今日老师这种解法,学生闻所未闻,若非浸yín算术多年,怎有如此妙法?”

“若老师不肯收下学生,只求能常伴老师左右,学生已经十分满足!”

“这个”西门庆内心狂汗不已,没想到这个神算子对算术痴迷到这种程度。不过这个账房先生,自己算是收下了。

“蒋先生和朱知县关系匪浅,而小生年纪还比蒋先生小上几岁。”西门庆真诚的说道:“既然蒋先生有意,可来小生府上当个账房先生,以后兄弟相称即可。”

神算子蒋敬欣喜若狂:“这个自然!大官人只要能抽点时间指点迷津,不管是账房先生还是财务总监,分文不取!”

“哈哈哈!”朱知县连连点头:“没想到西门贤弟对算术一门也如此精通,叫本县吃惊不已啊。本县这个兄弟,就算是交给西门贤弟了,本县也可以时时和蒋兄弟把酒言欢,甚好啊!”

提到喝酒,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脱口问道:“不知道豪门楼楼主哪里,有没有白酒?”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五章**兔同笼:

第二十六章 白酒

“白酒?”朱知县不无惊讶道:“现世间流行黄酒,白酒算不得上流,莫非西门贤弟独好白酒?”

“嗯?”西门庆突然有一种感觉,是不是自己提问题的方法不对?

看着西门庆疑惑的表情,朱知县问道:“怎么?西门贤弟说的不是那种白颜色的米酒吗?”

全错了。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弄不好这时候白酒还根本没有出现:“知县大人,蒋先生,你们都是酒中豪杰,可知天下酒类,共分几种?”

“哈哈哈。”这个问题正挠到朱知县的痒处,大笑几声道:“西门贤弟若是问别人,可能说不完整,本县可以说是无酒不欢,市面上的美酒几乎都有研究。”

“宫里有蒲中酒,因为此酒是蒲州酒匠精心酿造而成,所以有此称呼;还有苏合香酒,那是宫内的御用药酒,每一斗酒里面用苏合香丸一两同煮而成。”

“皇亲国戚,各位大臣都有自酿的家酒,名目繁多:琼腴酒、兰芷酒、玉沥酒、金波酒、清醇酒,多以酒的口味特色为名。”

“其他的各地名酒像东阳酒、瑞露酒,各有特色,还有水果酿制的美酒,如荔枝酒、黄柑酒。”

朱知县侃侃而谈,不一会儿既有数十种名酒和特色脱口而出,一旁的神算子蒋敬连连点头,接口道:“苏大学士有言:安定君王以黄柑酿酒,名之曰洞庭春色。此酒难得。”

“还有葡萄酒,也是难得一试的。”

西门庆没有想到自己一句问话居然能弄出这些多回应来,但却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赶紧打断问道:“清河县本地可有上好的酿酒师傅?”

朱知县皱了皱眉头:“小地方到没听说特别有名的,就连豪门楼那些个十年女儿红也是楼主多年前从东阳精选,长途跋涉运送而来的。”

西门庆苦笑着点点头,莫非自己还要去东阳(浙江金华)去请酿酒师傅不成?自己本来的打算似乎有些遥远了。

“本朝不禁酿酒。”朱知县突然道:“只是酒曲官卖而已,如果西门贤弟有意要酿酒自用或者售卖,可去大名府采购酒曲即可。其实大名府也是有不少好的酿酒师傅的。”

“不用。”神算子蒋敬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来:“某家来的时候从景阳冈过,阳谷县在岗下有一小酒馆,里面的酒似乎有点意思,入口绵软,后劲十足,某家一时兴起,还和酒馆的刘掌柜谈论一阵,那刘掌柜说这酒都是自家酿制的,有独门秘方。”

“三碗不过岗!”西门庆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怎么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要不是武松把景阳冈的老虎给打死了,这酒店门口指不定还飘着“三碗不过岗”的招牌吧?

“某家也听过三碗不过岗一说。”蒋敬笑道:“可惜那招牌已经叫刘掌柜收了起来,换上了酒中岁月的招牌。”

朱知县哈哈大笑起来:“招牌倒是无所谓,本县因此得一打虎英雄做了都头,也去除了一大祸害,实在是美事。”

“既然蒋先生对此酒回味无穷,不如择日陪俺前往那小酒店,看看能不能把这位刘掌柜收归己用,这样蒋先生和知县大人天天都能喝到这种美酒,而清河县也可多一名产。”西门庆乘热打铁。

“好!”朱知县大笑道:“此乃一大好事也!若是西门贤弟要做这酒的买卖,本县全力支持,税收方面也可以减免一些!”

“确实是件好事。”蒋敬连连点头,似乎对自己去当财务总监这,又有美酒在手,实在是选对了道路。

三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大笑起来,接着又开始讨论起一些细节问题来。

这时有一衙役报来:“大人,门外有人找师爷,说是师爷的熟人。”

“哦,那你去吧。”朱知县谈兴正浓,直接挥挥手,叫师爷出去了。

师爷正狐疑这个时候有什么熟人来找自己,到了后门才看见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那里等着自己。

“唉啊师爷啊,这次又要麻烦你了。”来人老泪纵横,险些没跪倒在师爷面前。

“哦,原来是吴千户!”师爷看吴千户的样子,顿时明白他的来意,并不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你来找我,有何事情?知县大人在内和客人交谈,随时要唤我过去,不好久留!”

吴千户听这话擦了把眼泪,在怀里摸了半天,递过来一张交子,师爷满不在乎的拿过来一看,居然是张一百贯的交子,毫不客气的先揣了起来。管你姓吴还是西门,只要掏钱,自己是照收不误。

“师爷啊,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这件事情非要你在知县大人面前说项不可。”

“长话短说!”师爷皱着眉头打断了吴千户:“是不是你侵占西门家财产的事情?”

吴千户好像被人狠狠踩了一下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赶紧反驳道:“事情不是这样的!西门庆在家里立了个叫雪儿的丫鬟做小妾,就要把我女儿吴月娘赶出门去,好把这雪儿扶成正妻,我吴家什么时候侵占他的财产,反倒是西门庆无缘无故休了我女儿!”

“是嘛?”师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吴千户:“事情真是这样的?明天知县大人可就要审理这件案子,而人家西门庆手里面有算盘李做人证,还有账本,你怎么说?”

“算盘李被西门庆收买了,满口胡言乱语,不可采信。”吴千户辩解道:“再说账本就在西门庆家放着,做点手脚再容易不过了。”

“哦?”师爷不置可否,示意吴千户继续说下去:“你打算怎么弄?”

吴千户咬了咬牙:“反告西门庆诬告之罪。我这里准备了一千贯,师爷你要是帮我办成这件事情,其中两百贯是你的。”

看着吴千户咬碎钢牙的样子,才割肉似的吐出来一千贯,师爷突然觉得眼前这吴千户很是弱智。明明侵占了西门庆大笔的财产,生死存亡之际,才搞出来个一千贯,连师爷都替知县大人不值。

师爷轻轻的摇了摇头,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吴千户:“一千贯啊,你知不知道西门庆现在还在和知县大人称兄道弟,热切交谈。”

“一千五百贯!”吴千户看出苗头不对,赶紧抬高价码:“五百贯给你!”

师爷对这个价码呲之以鼻,继续提醒吴千户:“你知不知道西门庆一口答应知县大人,愿意捐献多少钱?”

“多少?”

“三千贯!!!”

“什么!”吴千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要知道现在西门庆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三千贯来。”

“哦?”师爷笑眯眯的问道:“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吴千户几乎要说漏了嘴,赶紧把真话咽了下去:“那是因为西门庆那个生药铺亏损的厉害!”

“吴千户啊吴千户”师爷连连摇头:“你觉得这种可笑的理由知县会认可么?”

接下来,师爷直接抽身就走,根本不理会站在那里哑口无言的吴千户。

吴千户在他眼里,已经是过去式了。只要明天一过堂,吴千户砸锅卖铁,也要凑足了一万贯赔给西门庆,而这里面有三千贯是知县大人的。

“师爷请教我!”扑通一声,吴千户这回是真的跪倒在地,拉了师爷的袖子苦苦哀求:“若此次得过,吴府上下感激不尽,给师爷立长生牌位!”

“人证物证。”师爷抖了抖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去了:“吴千户,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吴千户身体一震,似乎明白了师爷的意思,一骨碌直接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回去准备了。

他哪里知道,师爷在他离开之后的第一时间,就把同样的话告诉了西门庆。

“师爷,俺多谢了!”西门庆一挑大拇指:“这回吴千户只要敢来,只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西门庆是带着神算子蒋敬满意而归的,而交给神算子的第一件任务,就是从账本里面把吴家侵占一万贯的事情坐实。

因为西门庆很肯定,其实从账本里面,只能找到最多五千贯的证据。

不过知县都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自己何须害怕?没有证据,咱们就添上几笔就是了。还怕搞不死姓吴的?

这一万贯也是西门庆从多个方面估计出来的吴家现有资产,看吴千户的反应,西门庆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一万贯正好能把吴家搞成破产。

虽然这里面有三千贯是要丢给朱知县的,但西门庆还是可以收回被黑的五千多贯,另外把吴家的两千贯从骨头上刮下来。

至于师爷的提醒,西门庆迅速安排妥当,只等吴千户上钩了。

如果吴千户不打主意还好,如果找人来干掉算盘李或者是销毁账本,吴千户只怕死的更快。这种事情如果公开审理,就会让所有人站在西门庆这边,尤其是清河县的百姓。

如果你吴千户没有问题,干嘛要偷偷摸摸来销毁证据?那正好说明你心中有鬼。

关键,就在今晚。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六章白酒:

第二十七章 月黑风高夜

“今天天很黑啊。”西门庆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都是朦朦胧胧的,伸手不见五指,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吴千户,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老爷,天冷,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一旁的雪儿有些怕冷,恨不得把整个身子缩在西门庆怀里。

西门庆很喜欢这种紧紧的拥抱,能感觉到雪儿不大的两个球体弹性十足的压在自己xiōng口,给人冲动的感觉。

这种天气打个野战还是有点冷的。

所以西门庆和雪儿依旧回到了那座小楼,在床上结结实实的弄了一回,在雪儿带着兴奋和疲惫的感觉沉沉睡去后,西门庆悄然披衣起身,反手把门带好。

门外,小天晴提着灯笼,给西门庆照着亮:“老爷,都准备好了。”

“好。”西门庆点点头,跟着小天晴来到大厅,一反寻常的,大厅里面灯火通明,神算子蒋敬一边喝着温好的女儿红,一边随意翻看着算盘李的账本。

“西门兄弟,这就是一本糊涂账啊。”蒋敬回来后和西门庆喝了顿酒,愉快的接受了兄弟的称呼:“简单看了看,吴家也就黑了你五千贯上下。兄弟这招,来的很yīn险啊哈哈!”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西门庆笑嘻嘻的道:“如果不说是一万贯,哪儿来的三千贯给知县大人呢?”

“说得好!”神算子蒋敬干了一杯酒,猛地拍了下桌子:“就像吴千户这种货色,就应该赶尽杀绝!”

“来来来,西门兄弟,陪我喝上一杯!”神算子招手道:“啥时候能给我讲讲你那个奇怪的解法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正常人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西门庆大笑道:“打破了脑袋,只有脑浆子流出来,人都死了,自然想不出来。”

“说得对啊!”蒋敬也笑道:“也难怪朱兄说你这个人很有意思,确实你的想法超出正常人啊!”——

“人肯定在柴房里面。”吴月娘听了自己父亲的计划,无比肯定的点头道:“因为西门庆都是这么干的,算盘李被毒打了一顿,肯定是关在柴房里面,因为西门庆还想留他一条性命。”

“如果不想留呢?”吴大舅忍不住问道。

“那就是在后面猪圈里。”吴月娘道。

“正经点!在这种关键时刻,这个问题有这么重要吗?”吴千户额头冒着青筋看着不靠谱的儿子:“你妹说是在柴房,那就是在柴房。”

“女儿啊,那账本会放在哪儿呢?”

吴月娘想了半天,也没有肯定的答案:“不好说。本来肯定是在账房里面的,但现在算盘李被揪出来,十有八九不在账房里面。有几个可能:后院那个小贱人处,或者书房。不过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账本还在那口箱子里面。”

“好!”吴千户点点头,推开窗户,看着黑黑的外面:“我们只有今晚这个机会。儿子你太鲁莽,肯定找不到装着账本的箱子,西门庆家里你也常去,柴房那边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手脚麻利点。”

“账本只好由我亲自出马。”吴千户咬咬牙:“不管如何,能在人证和物证之中毁掉一件,明天过堂我们就可以死死咬住,知县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父亲,为什么不把西门庆那厮直接做掉?”吴月娘突然冷冷的说道:“反正现在也不是很太平,干脆连西门庆和那个小贱人那对狗男女一起做掉,墙上写上水泊梁山什么的,就算知县大人到时候怀疑,也不好来府上直接抓人,其他人肯定也认为是梁山贼寇下山而已。”

吴千户看着自己女儿,不由打了个冷战,虽然说西门庆很可恶,但自己女儿连一点夫妻情面都不讲,也是让人心寒。

不过反过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方法。

“好!”吴千户点头道:“女儿说的有道理!如果可以的话,我就顺手把那对狗男女做掉。”

吴千户和吴大舅父子俩换上黑衣,带上面巾,只露出四只雪亮的贼眼,各自怀揣把解腕尖刀,又背了把钢刀,准备行事。

“妹妹,等我们胜利归来的好消息吧。”吴大舅很狗血的最后说了一句,险些没让吴千户气死。

两人连家里的小厮都没有惊动,偷偷从后门离开,迅速的融入到黑暗之中。

街上除了巡夜的衙役和打更的老头,半个人影都没有;吴千户父子在街角的黑暗中躲过了巡夜的队伍,很快来到了西门庆的府邸。

“对,就是这儿。”吴千户看着眼前的墙头:“整个府邸就这面墙是最矮的,我们就从这里进去。”

吴大舅疑惑道:“爹啊,这面墙虽然矮点,但还是很高,咱们没有梯子,怎么上去啊。”

吴千户叹了口气,从腰间摘下一团绳索,前面还有一个抓钩,手法熟练的在手里面耍了两下,那抓钩带着身子好似长蛇一般直射而上,随着轻轻的啪的一声,吴千户试了试,绳子纹丝不动,显然已经抓紧了墙头。

“俺的个亲爹啊。”吴大舅直接看傻了眼,觉得自己是第一天认识这么个爹:“爹,你什么时候会这一手的?”

“你个兔崽子小点声!怕人听不到吗?”吴千户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管那么多呢?赶紧上!这些事情以后有时间爹会慢慢给你讲的。”

吴大舅闭紧了嘴巴,抓起绳子试了试,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使劲,完全爬不上去,这才回过头用可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亲爹。

“废物!”吴千户把自己儿子一把拉开:“看老子的!”

在吴大舅惊讶的表情中,吴千户抓紧绳子,三下五除二就登上了墙头:“抓好!老子拉你上来!”

吴大舅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抓好了绳子,在吴千户吃力的帮助下,总算爬了上去。

“唔?”吴千户看着脚下的西门府:“那个点灯的是大厅!这么晚还点着灯,西门庆十有八九就在大厅!”

吴大舅也看了看:“爹,要不咱们一起去大厅,把西门庆那厮给做了?俗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啊。”

都说虎父无犬子,自己怎么摊上个这么没用的儿子!

吴千户悲哀的摇了摇头,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小屋,低声道:“不用,你过去碍手碍脚的,反而不好办事。那边就是柴房,你摸黑去把那个算盘李一刀子捅死,还来这儿等我就行。”

“好!”吴大舅笨手笨脚的顺着绳子下去了,最后直接摔了个屁墩,让吴千户看得脸抽动不已。

吴大舅这货半天才直起身来,从自己老子做了个手势,往柴房去了。

要不是已经养了这么大,还不如一刀做了!

吴千户叹了口气,宛如狸猫一般顺绳而下,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双脚一落到实地,吴千户身子一弓,直接往大厅去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西门庆做了再说!

吴大舅努力睁着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摸索着前进,费力的找寻着眼前屋子的轮廓,自己还嘀咕着:“非得今晚,非得挑个这么黑的夜晚,连点月光都没有,怎么找?”

幸好柴房离他们下来的位置很近,吴大舅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来到柴房门口,伸手推了推门,小门吱呀一声直接开了,吴大舅半蹲着身子低声喊道:“算盘李!算盘李!你在里面吗?”

对于他的呼唤,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

吴大舅犹豫了半天,这才大着胆子踏进了柴房,四处乱摸起来。

“啊呀,谁踢老子!”

黑暗中不知道哪儿飞过来一脚,直接把吴大舅踹的半跪在地上,紧接着几双大手把吴大舅紧紧按在地上。

马上就有人点亮了灯笼,照亮了整个柴房。

书童儿提着灯笼,冷笑着看着吴大舅,还有几个家丁把吴大舅死死的按在地上。而算盘李被绑在柱子上,嘴里面塞着两个麻胡桃,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把这个胆大的贼人绑起来!”书童儿一指吴大舅,大喝道。方才也是书童儿踹的那一脚。

“这不是书童儿么?”吴大舅倒是认了出来:“我是你老爷的大舅子啊!走错了走错了!”

“走错了?”这种解释让所有人都大笑起来:“你这鸟人也能说得出口!你怎么不说你找找厕所找到这儿来了?”

那几个家丁麻利的把吴大舅五花大绑,吴大舅身上带的解腕尖刀,钢刀都叫人搜了去。

书童儿冷笑着拿着那把钢刀,走到吴大舅面前:“你这鸟人带着刀子走路吗?”

“左右,给我把这厮绑在柱子上,先抽个三百鞭再说!”

“别别别!”吴大舅一付吓出尿来的表情:“千万别打我,我怕疼。”

“怕疼?”书童儿小脸狰狞着:“那就把你今天晚上来这儿干什么,一五一十的写下来!”

吴千户躲在角落里,看着大厅里你一杯我一杯喝着的西门庆和蒋敬,那些账本也胡乱堆在一边,暗自冷笑道:“老子几十年没开杀戒,今晚正好来个血洗西门府!”

西门庆和蒋敬宛如不觉,继续热热闹闹的喝着酒。

很奇怪的是,整个大厅里面连个倒酒的丫鬟都没有。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七章月黑风高夜:

第二十八章 缺德坑

吴千户的手有如几十年前一样稳定、干燥,钢刀握在手里,几个呼吸,已经像是长在手里一样,可以随意挥洒。

西门庆那几下花拳绣腿,吴千户心里和明镜似的,在自己刀下绝对走不过两个回合;唯一担心的是那个坐在西门庆对面喝酒的男子。

虽然那人看起来文绉绉的,还穿着文人服饰,但从握杯的手看,和自己一样的稳定,也绝不会多花一分力气。

大小算是个高手。

吴千户的眼神突然收缩,几个念头在脑海中一晃而过,走到这一步,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就算是神也要杀来看看。

别人都知道自己做过左卫千户,但早已经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几十年前赫赫有名的独行大盗。

吴千户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自然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几十年没有在江湖上飘,以前成名的暗青子都早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生锈了。

不过在高手眼中,飞花落叶,均可作为暗器。

所以吴千户半蹲着身子从地上摸索着扣下来一块铺路的小石子,蹑手蹑脚慢慢靠近了大厅。

三十步!

吴千户继续向前。

十步!

这已经是不被看见的极限,吴千户身子弓了起来,像是一付良弓渐渐被拉满。腰部的力量,腿部的力量,脊柱的力量,渐渐拧成了一条。

吴千户左手一翻,那小石子已是脱手弹出,目标并非大厅中的西门庆或者蒋敬,而是大厅左侧的柱子。

极其轻微的“啪”一声。

神算子蒋敬耳朵一动,下意识的往那根柱子看了过去;而此时潜伏在右边的吴千户有如离弦的箭,飞驰而出,刀在前,人在后,直指毫未察觉的西门庆!

五步!

两步!

吴千户看好了一块落足点,把拧成一股劲的气力关注在右足,准备借一蹬之力腾空而起,有如苍鹰扑兔一般将西门庆一刀杀死!

而此时神算子蒋敬的目光依然在大厅左边的黑暗中搜寻,没有转过头来;而西门庆自顾自的抬头喝着酒!

“喝!”吴千户右足踏下,吐气开声,就要腾空而起!

这并不是吴千户故意出声提醒西门庆,而是全身的气劲鼓荡不已,必然要有一宣泄口,不然就算吴千户得手,一口气闷在xiōng口,对自己无益。

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是按吴千户的想法发展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足踏下,居然是脚下是空的!

尼玛!!!再给几秒钟,西门庆就是刀下之鬼了!

吴千户也知道事情不对,肯定是中了西门庆的算计,但此时全身力气都在右足,脚下一空,身子有如灌了铅一般直直坠落下去,就算吴千户要想提气往上纵去,也是不能。

因为脚下没有实地!吴千户完全借不到力量!

更可悲的是,据吴千户当时估算,这个坑足足有两丈深!就算是吴千户年轻的时候,也没法从两丈深的坑里面蹦出来。

接下来一件事情是吴千户更加没想到的,那就是土坑的底部并不是松软的泥土,也不是积水,还是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光溜无比走了无数道漆的木板!

上面还涂满了猪油!!!

毫无悬念的“咔吧”一声,吴千户右足折断!疼得他满坑打滚,但马上吴千户就发现自己全身沾满了猪油,在这面坑爹的木板上根本无法动弹!

鲤鱼打挺!没挺一半就滑了,力气根本使不出来!

鹞子翻身!吴千户努力了半天,也没法翻过身子,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翻过来的乌龟,无论怎么用力,还是个仰面朝天的下场。

就连手中的钢刀也在方才打滚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西门庆,我日你祖宗!!!”吴千户在坑底绝望的大喊着。

这种坑人的陷阱搞出来,就算是如来佛祖也脱身不得!!!

坑边火把点起,西门庆和蒋敬笑嘻嘻的俯身观看狼狈不堪的吴千户。

“吴老头,下面舒服吗?”西门庆得意的笑了笑,故意问吴千户道。

一旦停下来,吴千户才发现自己浑身疼得要命,尤其是折了的右足,现在更加是钻心的疼,忍不住大喊起来:“啊疼死我啦”

西门庆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点点头:“很好。吴老头,你就在底下好好呆着吧,缺被子啥的可以说一声。天很晚了,明天一早我会邀请知县大人来看望你的。”

说完一挥手,家丁从旁边拿来准备好的盖子,把坑口盖好,四周压上几块大石头。

吴千户见是这种形式,知道自己无法逃出生天,又被西门庆三言两语调戏的急火攻心,咯噔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神算子蒋敬皱了皱眉头:“此人虽然有五十岁上下,但身手矫捷,要不是西门兄弟早就知道此人的计划,只怕必然招了此人的毒手。”

“这件事情是有点奇怪。”西门庆也想了一下:“按说这个吴老头做过左卫千户,有点武功也没啥奇怪的。”

“投石问路。”蒋敬摊开手来,是一块不大的石头,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再看他的身手,似乎只有惯走江湖的独行大盗才有那种功夫。”

西门庆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不过转念一想,笑了:“到了爷的地盘上,就算是条老虎,也是有来无回。”

“这么一搞的话,明天连公堂都不用开了,直接把知县大人请到这里参观就行了。”

蒋敬大笑道:“是啊,不算是谁,碰到了西门贤弟,也是必然倒霉。”

“那可不一定啊。”西门庆神秘的笑笑:“你看看知县大人,还有你,不但没有倒霉,反而得了好处是不是?”

“对对对!”蒋敬笑道:“只要和你站在一起的,都会得好处,反对你的,只有倒霉的份!”

两人相视而笑,这是小天晴过来报告道:“老爷,人已经抓到了,正关在柴房里面写供词呢。”

“好。”西门庆点点头:“就算吴老头咬紧牙关不认账,有他儿子的供词,吴家也算是完了。”

派了几个家丁分别看守,西门庆和蒋敬都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雪儿这时候都睡了一大觉,觉得一个冰凉的身子贴过来,不免下了一跳,转过身来发现是西门庆,急忙把整个身体贴上来,替西门庆暖着:“老爷,事情都办妥了?看着手脚凉的”

“全部办妥了。”西门庆在雪儿额头上亲了一口,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吴家这次算是完了。”

“那大娘,不,吴月娘那边怎么办?老爷是怎么考虑的?”雪儿红着脸轻轻推开了西门庆的禄山之爪,迟疑的问道。

西门庆皱了下眉头,这件事情说实话自己确实没来没想过应该怎么办,虽然吴月娘这些年暗中把西门家的财产慢慢侵蚀了,对自己也是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但不管怎么样,西门庆从内心里面还是不愿意把吴月娘丢进牢房里面的。

虽然自己一纸“吹雪七休书”把吴月娘丢回给吴千户,但西门庆心里的某块地方还是有点软软的。也许是觉得之前西门庆把吴月娘弄成了个极度缺乏性*生活的深闺怨妇吧?

性和谐,万事兴。这句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当然,如果无法理解的话,还有一个粗俗的版本,那就是:按在墙上使劲干,媳妇自然听话。

至少西门庆现在还不知道吴千户要杀自己,完全是出自吴月娘的主意。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使劲干的范畴了。

“到时候给个一百贯,让吴月娘去别的地方生活吧。”西门庆想了半天,自言自语道。

雪儿像了了一桩心思,轻轻叹了口气,而好不容易正经了一小会儿的西门庆又活跃起来,雪儿顿时觉得有条硬梆梆的热东西顶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老爷,方才不是已经弄过一回了么?”雪儿满脸羞涩,小手握住让自己又爱又怕的那物,反而让西门庆更加的性致勃勃。

男人在这种时刻,怎么可以一句“那算了吧”就把这种事情放过呢?

“可是老爷我现在又想了呢?”西门庆在雪儿小巧的耳边吹着气:“好雪儿,这回老爷教你个新姿势好不好?”

“肯定又是羞死人的姿势啦,老爷总是有新花样。”雪儿想着,小脸红通通的,微微点了点头。

在西门庆的热情指挥下,雪儿娇羞无限的活动着:“老爷,这么弄对么?”

“很好。就是这样。”西门庆很是享受:“再快点就更好了。”

舒坦啊

在这种羞死人的姿势下,雪儿一直扭到腰发酸,才在娇呼声中身子软了下来,趴在西门庆的xiōng口,好像一只小猫,半天才回过神来:“老爷雪儿方才好像升天了一般的快活。”

“哦?那这回该到老爷我了。”西门庆翻身将雪儿压在身下,用积攒的精力开始了又一轮的冲刺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黑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八章缺德坑:

第二十九章 杀人蜂

在窗边看着天空慢慢泛白的吴月娘,一直在等着自己父亲和哥哥回来,旁边是瞌睡的东倒西歪的冬梅。

吴月娘站起身来,轻声唤醒了冬梅:“冬梅,你去前院看看老爷他们回来没有。”

“老爷他们干啥去了啊?”冬梅活动了两下冰冷的四肢,一付不解的样子:“怎么一晚上没回来呢?我都去看了好几回了,再说,小姐你为什么不休息,一直在等呢?这天气多冷啊。”

“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吴月娘苦笑道:“快去看吧。”

虽然冬梅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但看着单纯的冬梅,吴月娘还是不忍心把事实真相告诉她。

冬梅答应了一声,皱着眉头往前院去了,吴月娘依旧倚在窗台,看着远方的朝阳慢慢地升起来,自己的一颗心却是时刻不停的往下滑落。

当朱知县站到西门家大厅前的土坑边上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左边牛都头,右边师爷,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大坑。

这是该有多蛋疼,才在自己家吃饭的前面挖这个大一个坑啊,你要说是菜窖,打死牛都头也不敢相信。

当然西门庆亲自去请朱知县的时候,并没有把实际情况完全讲出来,而是保留了一部分。

朱知县看着眼前的大坑,看了看西门庆,一时间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请自己来干什么。

看着一旁西门庆神秘的微笑着,朱知县虽然颇有城府,也忍不住问道:“西门贤弟,你请我来,就是看这个大坑的么?不是说吴家父子昨晚潜入这儿,都被你擒获了么?”

总不能你专门挖个坑来把人关进去吧?

看着朱知县疑惑的眼神,西门庆兴奋的指着土坑:“大人还不知道,这吴老头居然有一身的武艺,若非昨天挖下这么大一个土坑,还拿不住这个老贼!”

“竟有此事!”朱知县忍不住往前两步,随着盖子被截开,果然坑底下仰天躺着一个黑衣人,浑身上下还沾了白乎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远远的还有一把钢刀。

吴千户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虽然右足断的地方还是疼到不行,但他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疼痛,不太影响行动。但猪油和木板的组合还是让他完全没有办法爬起来,吴千户在黑暗中摸出了怀中的解腕尖刀,紧紧反握着,用袖子遮住了不长的刀身。

吴千户想着天一亮,西门庆必然要把自己从坑里捞出来捆好,等着朱知县来看,到时候乘机暴起反抗,自己说不定可以挟持西门庆这厮逃走。

他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庆在朱知县来之前,根本就没有捞人的意思,还是继续把自己丢在坑里面不闻不问。

所以当盖子被揭开的时候,第一个探着脑袋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的,却是朱知县。吴千户就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又不靠谱了。

“这个是吴千户?”朱知县一时间对吴千户这种夜行大盗的行头无法接受,再说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确实也看不出来。

“没错。”神算子蒋敬点头道:“要不是西门贤弟早有准备,说不定昨天晚上已经叫这老贼刺死了。”

西门庆虽然有些后怕,但此刻在朱知县面前得意的点点头,做出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来:“这个老贼只要敢来,定然是有去无回。”

说着走到坑边招呼道:“吴老头!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底下冷不冷?”

吴千户才没有精神搭理他,而是暗自积蓄着剩下不多的力量,准备随时出击。就算自己走不了,也要拉着西门庆垫背!

“西门贤弟啊,找东西把老货拉上来吧。”朱知县点头道:“这厮竟然敢夜闯民宅,必然是存心不良。依本县看,今天的财产侵占案子也不用再过堂了,马上传令把吴家先围起来,等着清点家产吧。”

西门庆笑着呈上一份供词:“这是老贼的儿子昨天晚上写的供词,已经坦承总计侵占我家财物不下万贯,大人请过目。”

朱知县接过来看也不看,直接交给了旁边的师爷:“证据确凿,也没什么可看的。今天本县就来个现场办公。”

“大人为小民着想,果然是衣食父母!”西门庆毫不犹豫的满口称赞:“满县百姓必然感恩戴德。”

“西门庆,你不得好死!”吴千户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姓朱的,你也是狗官,你们两个鸟人狼狈为奸!”

朱知县嫌吴千户骂得难听,皱了皱眉头,只是催促西门庆找人把这厮从坑里捞出来捆好。

“且慢!”神算子蒋敬突然站了出来:“这老贼身手不凡,须得小心才是。某家也久在江湖上厮混,象这种货色,只怕身上另有利器!”

“什么?”西门庆不假思索的,直接往后一闪将朱知县护在了身后:“大人莫怕,小生在此,绝对不会让那老贼伤了你半分。”

蒋敬大笑道:“西门贤弟无须担心,有某家在此,这老贼翻不了身,只要用搭竿把此人的双臂吊起,就算身有利器,也没有办法用出来。”

“你不早说!”西门庆这才悻悻然放松了架势,招呼家丁取了几根搭竿过来。

这搭竿使用不粗不细的竹子做的,前面有一个铁钩,平时主要是用来挂灯笼的。

吴千户见两根搭竿垂了下来,知道自己的算计全然落了空,长叹一声道:“罢罢罢!早知如此受辱,不如还在江湖上讨生活了,何必当初金盆洗手?”

随着两根搭竿一左一右钩住了自己双臂,吴千户借势坐了起来,厉声喊道:“你们这些个鸟人,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手腕一翻,明晃晃的尖刀对着自己的xiōng口就扎了下去!

“不好!这老贼要自杀!”西门庆第一个来到坑边,看着已经是心口插着尖刀的吴千户,急忙示意家丁往上提起搭竿。

吴千户嘴巴流出黑血,一时不得死,两只眼睛恶狠狠看着西门庆,忽然笑道:“你以为老夫死了,你就可以找到那些财物么?老夫要将这个秘密带到低下去!”

西门庆羞涩的一笑:“老贼,你别忘记了,你还有一个怕疼的儿子。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啊。”

“荷荷”吴千户猛然才想起来自己儿子那个废物,心有不甘的抬了抬双臂,这才慢慢低下头去

当吴千户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只有两只眼睛挣得大大的,非常不甘心。

牛都头上面解开了面罩,露出吴千户的面孔来,朱知县点点头:“这厮居然自杀,倒是便宜他了。”

一阵风吹了过来,刮开吴千户的衣袖,西门庆眼尖,看到这老货的手腕上似乎有个刺青若隐若现,急忙叫牛都头挽起死人袖子,果然,手腕往下的地方刺着一个黄蜂图形,虽然蜂体不大,但尾部伸出的尖刺倒有一个身子长,看起来很是古怪。

对这种东西,西门庆没什么研究,反而觉得刺的很难看,虽然只看了两眼也就罢了;反倒是蒋敬看到了这个刺青,似乎微微有些惊讶,俯下身去来来回回的看。

“蒋贤弟,可是有何发现?”朱知县问道。

蒋敬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想了想:“杀人蜂,见血疯,一家老少都杀光。”

“杀人蜂?”师爷在一旁似乎想到了什么:“大人,二十多年前河北道曾经有一个杀人如麻的独行大盗,好像就叫这个名字。”

“呃?”一旁的西门庆也是大大惊讶,怎么吴月娘的老爹还有这种岁月。

“没错。”蒋敬肯定的点点头:“这老贼肯定就是杀人蜂了,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没到一处都是杀个**犬不留,所以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相貌,没想到此人一直隐姓埋名,在这清河县生活。”

听到这里,西门庆只有一阵阵后怕了,幸好这老贼之前退出了江湖,要不然自己这个便宜女婿早就被一刀剁了,也用不着慢慢侵吞财产。

朱知县的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表情,但马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西门贤弟啊,你看这杀人蜂虽然是自杀,但报上去还是大功一件,本县这就让师爷起草公文”

“大功一件?”西门庆哈哈笑道:“小生要不是大人提拔,怎么会有县尉的位置?这种功劳么,自然要算是大人。”

“很好!”朱知县老狐狸般的也不推迟,直接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一件大功本县和西门贤弟一人一半!”

“牛都头!”

“小的在!”

“派几个衙役押着人,把吴家门堵上。”朱知县吩咐着:“西门贤弟啊,这吴家就交给你了。”

“我办事,你放心。”西门庆两只眼睛顿时精光四射,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交子,还有脸色会相当精彩的吴月娘。

而吴大舅被提溜出来,看到自己老子横尸在地,直接吓尿了,马上把家里面几个隐秘的地点一五一十的吐露了出来。

于是,准备抄家的一票人马由西门庆打头,押着吴大舅喜气洋洋的杀了过去,比起之前吴千户那赶来砸场子的队伍拉风多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十九章杀人蜂:

第三十章 半街西门庆

“还没回来么?”吴月娘听了冬梅的回答,空洞的眼神多出了一点死灰的气息:“冬梅你熬了一夜,赶紧休息去吧。”

“那小姐呢?”冬梅不停打着哈欠,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要不要也休息一下?小婢这就去准备一下。”

“是啊是该要睡觉啦。””吴月娘的言语中似乎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死气,让冬梅听得很不自在,但还是迅速的服侍自家小姐上了床,这才下了帐子,退了出去。

吴月娘闭上眼睛,两股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伸手到枕头下面摸了个小瓶子出来,嘴里面念叨着:“该睡觉了”

“这不是牛都头吗,我家老爷没在家啊。”吴府管家得了消息,急忙迎出门口,但对一旁的西门庆熟视无睹。

“你家老爷当然不会在家。”牛都头黑着一张脸,对管家的热情毫无反应,在这种关键时刻,一定要和吴家撇清关系的:“你来见过本县新上任的县尉大人!”

“什么?”管家往牛都头身后看着,并没有发现半个人影:“新来的县尉大人在哪儿呢?”

“放肆!”

随着牛都头一声怒喝,西门庆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牛都头伸开五指,结结实实的轮圆了胳膊给吴府管家来了个响的。

“睁大你的鸟眼,这位就是县尉西门大人!”

吴府管家被打得转了个圈,左脸顿时肿起来五条指印,赶紧对西门庆作揖道:“西门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

“好说。”西门庆依旧笑眯眯的:“你知不知道你家老爷去了哪里?”

“小人不知。”吴府管家捂着被打肿了的脸,吸着凉气回答道。

“你家老爷昨晚潜入本大人的府上,意图谋害本大人,现如今已经畏罪自杀。”西门庆慢慢说道:“你家少爷也被擒拿。”

“什么!”吴府管家的眼珠子险些没掉出来,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

确实,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也无法相信。昨天吴千户和吴大舅气势汹汹的带着一票人马准备去砸西门家,吴府管家是知道的,怎么能料到一夜光景,吴府的主人已经成了杀人未遂,而且已经自杀身亡了呢?

牛都头一招手,那边衙役押着灰头土脸的吴大舅走了过来,让吴府的管家看了捂着鼻子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不是大少爷吗?”

这冲天的尿骚气简直要熏死人!

实在是太臭了,牛都头手都懒得动,直接抬腿一脚踹在吴大舅的屁股上:“前面领路!”

吴大舅就势跪倒在西门庆面前,伸手就要抱腿,西门庆往后一闪:“有事说事,别来这套!”

“大人,看着小人是你大舅子的份上”吴大舅鼻涕眼泪都下来了:“饶了小的一条命吧”

“给这鸟人洗上一洗,换上干净衣服,在大厅候着!”西门庆捏着鼻子喊道:“这都能臭死人了!”

“另外,你把吴家大大小小都召集到大厅去,本大人有事情要宣布。”

管家战战兢兢地应了,吴大舅看暂时死不了,一骨碌爬了起来,跟着管家进去了。

“封门!”西门庆领先昂首而入,牛都头在后面跟着,衙役们把吴府大小门户一关,连只老鼠也溜不出去。

西门庆在大厅一坐,和牛都头两个人美滋滋的喝着茶,看着吴府上下几十号人慢慢聚集到了大厅里。

这些家丁、丫鬟、老妈子,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这怎么回事,这不是西门大官人么,老爷的女婿。”

“什么女婿,昨天把小姐休了,现在啥关系都没有!”

“小点声啊,现在他已经是县尉了,你看那都头毕恭毕敬倒茶的样子就知道了。”

“老爷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出来。”

“少爷和小姐呢?”

西门庆笑眯眯的,侧着耳朵听着,并不说话,知道管家领着还没干透的吴大舅踏进大厅,这才咳嗽一声,站起身来说道:“大家安静。”

声音不大,但顿时大厅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不再说话,看着吴大舅出现,对事情的发展更加惊讶起来。

“俺是清河县新上任的县尉。”西门庆笑了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要和大家宣布的。”

“你们的老爷,是三十年前的独行大盗,有个绰号叫杀人蜂。”

那些个家丁、丫鬟和老妈子们个个听得又是惊讶,又是不敢相信,只有吴府的管家和吴大舅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低头不知道想着什么。

“吴老贼已经见逃脱无望,已经畏罪自杀。”西门庆带着微笑,似乎在描述一件和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之前吴老贼安排吴月娘,在数年内侵吞我西门家财产,足有万贯之多。”

“所以,经知县大人下令:吴府上上下下,连地皮带你们,都已经归本大人所有。”

“什么!”西门庆这话顿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明显能看到有些丫鬟松了口气,似乎吴千户的身亡反而对她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果然,这个老货在家里面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满府的丫鬟差不多都收用了吧?”西门庆愤愤的想着:“这老贼死得太晚了!”

西门庆一边想着,一边扫视这下面站着的丫鬟们,还是有几个看着比较秀丽的。

“嗯?”西门庆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你们家小姐呢?还有冬梅那丫头怎么没来?”

这时,一晚没合眼的冬梅正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正香,而吴月娘手中的药瓶已经滚到了一边,里面的毒药已经发挥了该有的作用。

片刻之后,得到消息的西门庆摸着吴月娘尚未冷却的身体,眼神中满是遗憾,看着一边哭的死去活来的冬梅,西门庆一言不发,转身走出了屋子。

身后,是冬梅猛然拔高的哭声和以头撞地的咚咚声

自己害死了这个女人么?西门庆心中闪过一丝疑问,但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在清河县这种小范围里造成了相当大的波动,要不是自己穿越,西门庆可能很快就会家破人亡,这事上哪儿说理去?

这里面的因果纠缠,根本说不清道不明。自己既然被丢到这个世界,就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混吃等死。

所以,在吴月娘这件事情上,西门庆绝对不会再纠结下去,而是把这件事情放下,才能面对将来需要面对的更多事情。

只有放下,才能前行。

西门庆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这一句不知道是哪位名人说过的话,而下一个念头,却是潘金莲捂着xiōng部有些惊慌的看着自己。

真的能放下么?真的能忘却么?

西门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贤弟请看。”神算子蒋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吴府帮忙审查财物:“这吴府大部分财产不是暗中收购铺面,就是买了清河县边上的农庄,总计价值大约有一万五千贯上下。”

“嗯?”西门庆也被这个数目小小的震撼了一下:“居然有这么多!”

“账目是没有问题的。”神算子蒋敬手里面拿着一沓子地契之类的东西:“这铺面就几乎有半条街之多!”

西门庆拿过地契翻看着,方才略有些沉重的心情顿时被发财的喜悦冲的无影无踪。

抓着这些地契,西门庆多么想怒吼一声:“我王老五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有了这些钱,自己的计划就可以继续下去了,甚至于,可以比预计的更快实现。

“很好。”西门庆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当然,这里面还有知县大人的三千贯。”

吴府的宅子,西门庆是要接收下来的,等个好价钱出手,所以只留下少数家丁和丫鬟看守宅子,而其他所有的下人都被遣散了,每人还得了三五贯遣散费,一个个高高兴兴的走了。

另外从吴府密室里面还搜出一个装满了瓶瓶罐罐的箱子,据神算子蒋敬那个老江湖查看,里面大半是些迷香还有各种毒药,另外有一本小册子写得满满的,看来那吴老贼还有记录的习惯,前后算起来不下百口人命,让西门庆看得心惊肉跳。

西门庆将小册子呈给朱知县,算是证明吴千户就是杀人蜂的铁证;至于那个箱子,西门庆找人暗自收好了,万一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处呢?

对于吴大舅和算盘李,朱知县大笔一挥,来了个脊杖二十,流放三千里,这两个货倒是可以同路,而丫鬟冬梅将吴月娘安葬后,就近村子里租了个房子,情愿一辈子看坟。

一时风光的吴府在两天之内烟消云散,让清河县的老百姓看不懂,朱知县得了三千贯,让师爷起草了公文,把事情经过贴在了衙门外面,就连西门庆那七休书都抄了一份附在底下,当然这回是师爷亲自书写,如果还是西门庆那手烂字,估计非得看吐了几十个百姓。

清河县的老百姓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三十年来,县城里面居然住了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大盗不说,还险些祸害了西门家。

幸好西门庆一直隐忍,寻了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要害,顿时咸鱼翻身不是?全城的老百姓,包括知县大人都松了一口气有木有?

是夜,在明亮的灯光下,一只稳定的手很快的记录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清河县有财主,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二三日内,割人鞭、摸酥xiōng、笑太医、做县尉、纳小妾、救武大、休正妻、擒大盗诸如此类,皆令人惊讶不已。抄吴家,得万贯有余,有半街西门之称。

甚至于,那只手还栩栩如生的画下了当时西门庆跪着给武大郎施救的图形,最后,就连七休书也被完整的抄写下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章半街西门庆:

第三十一章 早起来一发

“老爷,金莲是谁?”雪儿伺候着西门庆起床穿衣,忍不住问道。

“金莲?”西门庆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是潘金莲呗。”

“昨晚老爷说梦话,潘金莲这个名字叫了三百多次。”雪儿打着哈欠,显然晚上没睡好。

“啊?!”

“潘金莲是不是欠了老爷很多钱?”雪儿天真的问道。

西门庆啼笑皆非,一边在雪儿光滑的身躯上游走着,一边把潘金莲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对于自己穿越这种事情不会提起半分,再说提了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老爷原来是喜欢这潘金莲嘛。”雪儿抵挡着微微的痒意,咯咯轻笑道:“那还不简单,娶回来就是了。”

“这个”正在弹性十足的某处轻捏的西门大官人,手上不由得顿了一顿。

雪儿嘴里面“嗯咛”了一声,似乎对西门庆停下来有些不满意,身子扭着晃着,继续说着:“老爷神武异常,奴家伺候起来有点力不从心,昨天那个姿势腰都酸死了,多来几个姐妹帮着分担分担也好。”

“那潘金莲现在是身为人妇。”

“没关系,旁边不是有个王婆是她干娘么,听说也是做牙婆的,老爷要是看上了潘金莲,只怕王婆比潘金莲还着急。”

我勒个去。

这时代的女性都是这样的吗?不过也难怪,什么一夫一妻制,在宋朝只怕要被人笑话死,西门庆现在也是手握半条街,身价万贯,在这种三妻四妾的年代,只怕是那些媒婆牙婆的摇钱树。

不过话说回来,被雪儿这么一说,西门庆某处的坚冰开始慢慢化去,觉得自己和潘金莲之间应该要发生点什么才符合这个年代。

自己真的要把潘金莲挡在门外,互不相见吗?

西门庆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先入为主了,既然自己的到来已经改变了这个世界,会不会有不同的未来呢?毕竟,自己把武大郎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一次,而不是像小说里面那样害死了武大郎。

虽然某些地方慢慢地软化了,但某些地方还是相当的硬。

尤其是被一只软软的小手轻轻的握住的时候。

“雪儿你个小妖精,不是说力不从心么!”西门庆笑骂着,同时加倍给予了回应:“看老爷弄不死你!”

“老爷可怜奴家则个”雪儿娇呼着话还没说完,就叫西门庆封住了嘴巴。

销金帐内一时春光无限,谁说春宵苦短?西门庆说早起的鸟儿有食吃才对。

安慰了雪儿之后,西门庆精神大振,利索的自己起身穿衣,今天可是约了神算子蒋敬去寻访传说中的“三碗不过岗”,西门庆非常信心能把那个刘掌柜弄到自己这儿酿酒。

丢个一百贯过去,估计砸也砸死他了。

哥从来不缺钱,哥缺的是人才,为哥弄更多的钱啊

这样哥才能更好的挥金如土,花天酒地,没事可以和人砸钱玩

等下,你说这和以前的西门庆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以前的西门庆是清河县的土财主,哥要做全宋朝的第一土财主!

西门庆怀揣着满满地信念,叫上神算子蒋敬,目标:景阳冈那边的小酒店!

出发!——

“你敢去试试,老子打断你的腿!”武大郎在门口一蹦一蹦,手里面比划着,旁边倚了条常用的扁担。

“奴家一番好意,你不要不识抬举!”潘金莲也会骂道:“上回的抓回来的药已经吃完了,去抓个第二付巩固下,对你有好处!省得叔叔回来以为奴家对你不好!”

潘金莲口中的叔叔,自然是打虎英雄武二郎。

这一个娘胎出来的,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

“谁知道你是去抓药还是去会奸夫?”武大郎气呼呼的:“西门庆人是臭的,他西门家的药都是臭的,老子想通了,宁可吃泥巴炉灰,也不吃西门家的药!”

潘金莲看着乱蹦着要阻挡自己出门的武大郎,没好气的说道:“那好,你等着!泥巴还得上后院给你挖,这里炉灰倒是现成的!”

说完潘金莲把本来要顺便带出去倒掉的炉灰往武大郎面前一丢:“自己挑着吃吧,奴家去王婆店里面坐坐。”

“你个臭婆娘,这是要给自己男人吃炉灰啊!”武大郎全然忘记了自己刚讲过的气话:“王婆那个马泊六,专门替人勾搭,你还去做什么?莫不是要让那个老婆子替你出去找男人?找西门庆?”

潘金莲对这些恶毒的语言已经恍若不闻,转身向后院走去,那里有个小门直通王婆开的茶坊,只有在那里,自己才能得到一些言语上的安慰。

武大郎只身一人,堵的了前门堵不了后门,只好懊恼的抬腿一踢,炉灰扬了一地,接着一抬腿一跺脚,上街上找郓哥商议去了。

王婆茶坊里面一向空闲的很,听了潘金莲的哭诉,安慰道:“过几日是玉皇庙逢九大集,老婆子要去摆个茶水摊,六娘无事的话,不如和老婆子去散散心也好。”

“干娘,大郎最近养病,连炊饼的生意都停了,奴家闲的很。”潘金莲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要不然每天还不是奴家凌晨起来和面蒸饼,累个半死还要把那货拉起床来卖炊饼去。”

“好!”王婆笑眯眯的:“六娘知不知道西门大官人把自己的正妻休了,反而扶了个丫鬟做小妾?”

“这件事情弄得沸沸扬扬,清河县都知道了。”潘金莲点头回道:“就连吴府也被抄了家,没想到大官人如此的英雄好汉,竟然力擒那个吴老贼。”

“那个老贼还来老婆子这里歇过脚喝过茶的。”王婆想起来心有余悸:“谁能想得到那老贼居然是三十年前的杀人蜂,几百条人命在手啊”

潘金莲眼神中都是崇拜,西门大官人虽然看起来不是自己叔叔武松那种精壮汉子,但居然也能做出这种大事,为民除害,现在在县里面的名声已经几乎盖过了武松,又是新任的县尉大人;那封吹雪七休书现在也是清河县人手一份,对西门大官人的气概仰慕不已。

不过,潘金莲也从西门庆对自己的举动发现这位西门大官人一直对自己表现出拒绝的态度,甚至于一度禁止自己进入五十步范围之内。

这是为什么呢?潘金莲苦恼的想着,完全没有头绪。

“六娘。”王婆打断了潘金莲的思路,笑眯眯的问道:“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大官人吧?”

这回潘金莲没有全然否定,而是默默点点头,一朵红霞早就飞上了俏丽的脸庞。

“这个好办!”王婆一付摩拳擦掌的样子:“老婆子几十年媒婆当下来,这点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干娘!”潘金莲跺着脚:“叔叔走得时候嘱咐很清楚,如果叔叔回来,发现奴家改嫁了,如何是好?”

“唉。”王婆叹气道:“其实要说起来,六娘你和武二郎才是天生一对,但是天意弄人,谁叫他是大郎的弟弟呢?”

提到这件事情,潘金莲的心又开始惆怅起来,记起那个雪夜,武二郎冷冷的推开了自己端过来的酒杯,让自己的心也变得冰冷。

今生今世,自己和那个身为打虎英雄的武二郎是没有缘分了。但是现在的西门大官人却让潘金莲冰冷的心重新火热的跳动起来。

也许,等武二郎办完事情回来,就把武大郎托付给他吧。

潘金莲的心还是有如乱麻一般,纠结在一起——

“东家你看,前面不远就是景阳冈了!”神算子蒋敬在马上一扬马鞭,给西门庆指认道路。

“风景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啊!”西门庆看着不远处秀丽的景阳冈,微微点头:“如果要是放在自己那个年代,估计早就遍地是度假村、农家院了,柴**蛋的牌子满地挂了。还是在这种时代,就连这种小山岗,才能欣赏到如此的风景。”

“老爷和蒋先生要不要歇歇腿。”一旁跟着的小天晴眼尖,看着前面景阳冈下树木上面挂着一面小小的“酒”字招牌,迎风微微摆动。

“哦。”西门庆在马上看得清楚,前方有一间不大的屋子,似乎完全是木结构,要不是上面有个飘着一个招牌,眼神差点的都看不到。

“这儿也有个酒馆!”神算子点头道:“如此偏僻的地方,连上次某家从阳谷县过来都没有发现。西门贤弟,不如你我前去歇上一歇,小酌几杯?”

西门庆见那招牌有些破破烂烂的,对这酒馆不是怎么看好,不过看一旁神算子蒋敬的眼神,似乎是无酒不欢,颇有些一路喝过去的架势,倒也不好阻拦,幸好这里不是快活林,一路上也就这家酒店了。

反正骑马时间长了也是蛋疼,西门庆也要缓解一下不是?

于是西门庆、神算子,再加上小天晴,来到酒店门口跳下马来的时候,很期待的能看到酒店老板热情迎接出来的身影。因为有钱人鲜衣怒马的来到这种小店,通常会把全店的人都惊动出来。

让他们失望的是,不要说是酒店老板,连伙计也不见半个,只有敞开的门洞露着没牙的嘴欢迎着这三个人。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背了!会不会是黑店!——

多谢以下读者打赏,排名不分先后:棺材裡的秀才、血氏妖月、永生阳神永生、梦醒醉逍魂。友情的就不在这里说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一章早起来一发:

第三十二章 留几手和刘能

西门庆看着黑洞洞的门户,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小天晴在一旁也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马鞭,有意无意的挡在了自家老爷的身前。

“西门贤弟,过虑了!”神算子蒋敬江湖经验满满,看着西门庆和小天晴紧张的样子,不由莞尔:“就算是黑店,也是开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而不是这种偏僻地段。要是真把黑店开在这种地方,半天鬼都没一个。”

“不管怎么说,这家酒店的老板肯定是个做生意的白痴。”西门庆翻了翻眼睛,听了蒋敬的话,自己倒是放松了一些。有个老江湖在边上陪着,西门庆还是比较安心的。

“里面有没有人?”小天晴有些发毛,扯着脖子喊了两声,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神算子蒋敬抢上一步:“西门贤弟,我先进去看看。”

“等一下,好像有人。”西门庆耳朵尖,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紧接着屋里面传来两声咳嗽,然后从黑暗中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看起来有五六十岁,黑衣黑裤,已经有些驼背了。

“原来是有客官来,小老儿有些耳背,方才听到,还请恕罪。”那老头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三位客官里面请。”

“你这老头大咧咧的好没礼貌!”小天晴斥道:“你可知道这两位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无礼!”

“嗯?”西门庆皱着眉头制止了小天晴,这老头看起来有些古怪:“老人家,你可是这间酒店的掌柜?”

那老头抬起头来,神算子蒋敬这才发现这老头两只眼睛都是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烟熏火燎的。

“小老儿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那老头脸上平淡不惊,先给了小天晴一个软钉子,这才回答西门庆的问题:“这间酒店就是小老儿的产业,小老儿自然是掌柜的。客官稍等,小老儿进去把窗户打开,透点光线进来。”

说完那老头自顾自的重新溶入黑暗之中,想必是去开窗户了。

“这老头好奇怪,怎么连个伙计都没有?”小天晴忍不住嘀咕道。

神算子蒋敬满不在乎,他行走江湖多时,奇奇怪怪的人看的多了,没有太多的关注那个老头,蒋敬反而四下打量起环境来。

“西门贤弟,方才只顾看了酒店位置,没想到这么一打量,这个地方在山yīn之处,藏风聚气,乃是个藏酒的好地方啊。”蒋敬四下看了看,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两口空气,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只怕这间酒店开在此处,选址并非为了招揽生意,反而是为了藏酒。看来那个老头不一般啊,某家很是期待他的酒。”

嗯?没想到还没有翻过景阳冈,就在这种犄角旮旯发现这么一个地方?莫不是今天一下子可以找到两个酿酒师傅?

西门庆看着蒋敬认真的表情,也不由不相信他的说法,这时随着几声刺耳难听的木头摩擦声,小酒店里渐渐有了些亮光,那老头不知道是被灰尘呛到了还是累到了,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几位客官请进。”少时那老头有些嘶哑的声音喊道:“小老儿给你们取酒去。”

神算子蒋敬想都不想,直接抬腿就要进去,西门庆和小天晴对视了一眼,也大胆跟着进去了。

开了两三扇木窗,屋里面至少现在看起来不是那么黑暗,但三人还是稍稍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屋内的摆设。

小!屋子里面就中间有张大桌子,连凳子都没有!

破!桌面都像被狗啃过似的,惨不忍睹!

烂!桌面都是歪的,不知道会不会随时塌了!

就算是黑店也比这儿强上一百倍!

就连小天晴都在这种环境中无法适应,伸手摸了摸桌面上,满手灰,皱着眉头赶紧取了自己带的手巾擦着桌子:“老爷,咱别在这儿了,实在是太脏了!”

神算子蒋敬早就自助的搬来条板凳过来,阻止小天晴道:“灰太大了,别擦,要不然灰扬的哪儿都是,反而不好弄。”

“反正喝酒,也不是吃灰,端起来喝就是了。”蒋敬一付成竹在xiōng的架势,叫西门庆好生鄙视。

这厮到底是在哪儿混的江湖,不会是在丐帮吧?

小天晴哪儿肯放过,转身去屋外不知道哪儿弄湿了手巾,仔细抹了两遍桌子,又擦了条板凳伺候西门庆坐下,自己直接站在一边伺候,偷偷把已经好像从煤灰里捡出来的手巾丢在地上。

西门庆大马金刀的和神算子蒋敬面对面坐着,招呼道:“店家,先切两盘肉来下酒!”

“没有。”这时那老头晃晃悠悠的从后面出来,手里面直接拿着三个粗陶酒碗,怀里面还抱着个小酒坛子。

“小店本小利微,本来还有些下酒小菜,不过几个月前伙计跑了。”老头放下酒碗和小酒坛子,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把炒花生往桌上一放:“几位爷,就剩点炒花生了,将就一下吧,算是小店奉送。”

说完那老头完全没有帮着倒酒的意思,直接缩回到柜台后面的黑暗中去了。

花糕也似好肥牛哪儿去了?就算没有牛肉,至少来点羊肉、大鹅之类的才能下个酒吧?一把炒花生,这算的了什么!

满脸悲愤的西门大官人恨不能变出个智能手机,直接在点评网上来个清河县最差酒馆的吐糟文,对面蒋敬已经自己揭去了小酒坛的泥封,深深吸了一口,满脸都是惊讶:“这酒很香啊。”

小天晴抢着给西门庆和蒋敬倒上了酒,自己却连碰的兴趣都没有,蒋敬刚才闻到味道,连肚里面的酒虫都给勾了出来,也顾不上西门庆喝没喝,自己先干了一碗,只觉浓香满口:“倒酒倒酒!”

西门庆浅浅的饮了一口,虽然对黄酒的兴趣不大,但这酒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口感上几乎可以比得上前段时间和朱知县喝的十年女儿红了。

对面的蒋敬已经一连干了三杯,这才剥了个花生丢在嘴里面嚼着,眼神变得火热:“好酒!没想到居然能喝到这种好酒!”

通常遇到这种夸奖,店家都会站出来谢上两句,但西门庆看着柜台后面的老头一付无动于衷的样子,根本没搭理这个茬。

“蒋先生,此酒好在何处?”西门庆故意问道:“比其他酒店如何?”

“酒香浓郁,入口顺滑。”神算子蒋敬又让小天晴倒了一碗,细细的品着:“不要说清河县,我看就算是比起其他名酒,也不再其下。”

“哦?比起三碗不过岗如何?”西门庆接着问道,明显看到本来四十五度向上仰望屋顶的老头眼神闪动了一下,知道自己问对了问题。

神算子蒋敬也明显迟疑着斟酌了一下,毕竟店家就在后面坐着:“此酒从酿酒的手艺看,不差于景阳冈那边的刘掌柜,只是酒的力气差了一些”

西门庆看到那个老头明显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强忍着跳出来吐糟的冲动,又问道:“若是两碗酒放在你面前,你会喝哪一碗?”

同行似冤家,这老头在景阳冈这头开着酒店,对面阳谷县的刘掌柜开着另外一家酒店,估计两个人暗地里也叫着劲呢,从这老头刚才的反应看,似乎背后还有狗血故事。

果然,西门庆这个问题一说出来,那老头目光直接投向神算子蒋敬,再也不是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而是竖起耳朵等着答案。

“这个”神算子蒋敬犹豫着:“还是刘掌柜的三碗不过岗好上半分”

“那个小兔崽子,他懂什么!”那老头直接从柜台后面蹦了出来,情绪十分激动,脸上青筋都爆起来两三根,嗓门一下子开到最大:“连酒都是偷的老子的!”

“你这老头,你想干什么!”小天晴看着作势欲扑的老头,大声喝道。

神算子蒋敬也是相当的惊讶,站起身来看着那老头:“你到底是何人?县尉大人在此,快快退下!”

“什么!县尉大人!”那老头一付不敢相信的样子:“哪位爷是县尉大人?”

“这位就是新上任的本县县尉西门大人!”蒋敬一伸手,西门大官人摆好了架势,很有官威的看着那老头。

“扑通”一声那老头直接跪倒,磕起头来:“大人要为小民做主啊!”

西门庆本来是想找几个酿酒师傅,没想到这一下子反而搞出桩官司来了,不过反正对面阳谷县也归不上他管,直接安慰两句算了。

“这位老人家,你叫什么名字?”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化身成包青天,简直没唱出来:“有什么冤屈,与本官讲讲。”

“禀大人,小老儿贱名说出来,只怕有辱上听,只因酿酒酿得好,在清河县有些名气,大家给起了个诨名叫留几手”老头又磕了个头,算是谢过了西门县尉大人,接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

“什么?留几手?”西门庆觉得自己脸上黑线杠杠的,险些没笑出来,没想到在这种年代还能碰上个微博名人。

“小老儿有一子,唤作刘能。”留几手继续说道:“这小兔崽子差点没气死我。”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二章留几手和刘能:

第三十三章 高度白酒

刘能?西门庆险些没笑翻了,这留几手还真是会给自己儿子起名字啊。

“这小兔崽子本来子承父业,要接小老儿的班,把这间酒店开下去。”留几手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着:“没想到这小兔崽子第一次独自酿酒,就要把小老儿几十年辛辛苦苦悟出来的方子改掉,这不是作孽么?想当初大名府有个酒商要出高价买这个方子,小老儿都没有同意。”

“一想到这小兔崽子要把方子糟蹋了,小老儿不敢再让他接下这间酒店。”

“没想到那小兔崽子把小老儿的方子偷偷卖给了酒商,自己去景阳冈对面开了一间酒店不说,还偷偷挖走了小老儿深藏的数十坛老酒,那可都是二十年以上的佳酿啊。”

留几手一通述说,提起自己儿子恨的险些没把自己胡子给拔了:“那小兔崽子懂什么酿酒,肯定是把那些老酒兑在新酒里面,吃起来才有气力。”

“原来是这样!”西门庆和神算子蒋敬对视一眼,要不是听留几手这般诉苦,才真是想不到原来这里面牵扯到了父子恩怨。

“小老儿现在后悔啊,不应该让他学酿酒。”留几手满脸的悔恨:“当初就不应该给他起这个名字,刘能刘能,能不死他!”

“老刘掌柜请起来说话。”西门庆面带微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主意:“这桩事情,俺管了。”

虽然景阳冈对面的阳谷县自己管不着,但既然是父子恩怨这种事情,自己还是可以管一管的。虽然这位留几手酿酒手艺非凡,但从刚才的述说看,西门庆反而对刘能这个人大感兴趣。

酿酒这种手艺传承的多,酿酒师傅们大多守旧,敢于创新的并不太多,既然这刘能敢于创新,想出老酒掺新酒的方法,在高度白酒还没有出现的这个年代,已经是一种相当惊人的创新。

事实上这种白酒勾兑的方法在自己那个年代已经是相当普通,所有的酒厂都是这么干的,而且还堂而皇之的标上“原液”的标签。

话说回来,西门庆决心在这个年代把高度白酒发明出来,其实还是某次在校内论坛上无意中看到的一篇奇葩的文章。

文章的题目叫做:穿越到古代后,如何获取医用酒精?

这位不知名的师兄明显是穿越爱好者,与自己的专业知识结合,用洋洋数千言描述了如何通过反复蒸馏高度白酒获取酒精75%的医用酒精,可以用来给伤口消毒。

当然这个帖子被无数人喷做无聊,在现实生活中讨论这种穿越后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但是对于西门庆自己来说,穿越已经发生,那么这种文章就变得非常有意义了,那位不知名的师兄不知道自己家里面是不是开着酒厂,在有人提问如果是没有高度白酒的年代怎么办的时候,那位师兄直接回了个长贴,满满的蒸馏酒制造工艺内容。

虽然医用酒精目前没有什么用处,但高度白酒一旦发明出来,只要加以适当的商业宣传,不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鹜,西门庆自然也能赚个钵满盆满。

酒这种东西,无论在什么时代,或者在什么地方,都会是很好的畅销品。

当然,第一步是要找到几个酿酒师傅,而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正好合用。

所以这件事情,西门庆管定了。

留几手又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的起来:“西门大人,咱们现在是不是就把那个孽子抓回来?”

西门庆笑道:“老刘掌柜,这种事情也就算是个家庭纠纷,不用把刘能抓起来那么严重。”

留几手听了这话,眼神变得狐疑起来:“西门大人莫非”

“你居然敢怀疑?”神算子蒋敬哼了一声:“没听说几日前西门大人力擒大盗的事情?看你岁数,三十年前应该听过杀人蜂吧?”

“什么!”留几手的眼神顿时变得崇拜起来:“西门大人居然可以力擒杀人蜂,小老儿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你把店门关好,随我们来。”西门庆道:“本来我们进入就要去小刘掌柜的酒店,请他去做酿酒师傅的。”

“这孽子有什么能耐?”留几手激动的喊道:“要是大人缺少人手,小老儿给大人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西门庆心里面乐开了花,没花一文钱,这不先把老刘掌柜搞定了:“老刘掌柜,如果我把刘能给你从阳谷县叫回来,你们两个我都要请去做酿酒师傅的。有句话叫做:上阵父子兵。老刘掌柜经验丰富,可为主,小刘掌柜为副手,你看如何?”

留几手直接又跪下了:“大人可谓是小老儿的再生父母”

“不敢当,俺岁数可没那么大。”西门庆伸手扶起留几手,顺便来了句玩笑。

神算子蒋敬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心里面更加敬佩:“三言两语就说得这留几手感恩戴德,恨不得把性命叫出来,这一切尽在西门贤弟的掌握之中啊。”

反正破店一间,留几手把木门随意一关,连锁都没有锁,跟随而去。

小酒店的生意不错,但不是刘能想要的,之前生活在自己父亲留几手的yīn影下,按着方子丝毫不差的小心酿着酒,不管什么时候自己想要创新,都会被留几手大声呵斥。

留几手非常看重自己琢磨了几十年的方子,甚至于刘能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方子重要。终于有一天,刘能下定决心,把方子偷了出来,直接和大名府的酒商换了五十贯,顺便把老头子珍藏了二十年的佳酿直接来了个卷包会。

“这回老头子应该重视自己了吧?”刘能拿着五十贯在景阳冈那边开了间小酒店,和老头子遥相而对,期待着有一天老头子能想通了,认同自己的创新,来这儿找自己。

三碗不过岗的招牌,其实也是打给老头子看的。

可是日复一日,眼看着好几个月过去了,留几手看守着那个破旧的小酒馆,就算门口罗雀,也从来没出现在自己门口。

“店家,你这酒不错,好有气力!”

“好酒好酒!大名府也没这种好酒啊!”

“哥哥,咱们走一个!一醉方休!”

“对对!反正老虎也没了,放开喝!”

在嘈杂的各种声音中,刘能捂着个脑袋,和他老子留几手一样,缩在柜台后面,听了客人的赞赏,脸上也丝毫没有任何喜悦之情。

“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门口有些苍老的声音怒吼了一声,刘能脸上顿时有了笑容。

这个老头子,终于肯过来了么?

在酒客们惊讶的注目礼下,小刘掌柜从柜台后面连滚带爬的冲出了门口。

“这店家是不是失心疯了?听不得夸奖,反而听了骂开心的不行?你看那个样子好像一条狗哎。”

“管他呢,酒好喝就行!一会儿喝完了骂上两句,说不定酒钱都不用算了。”

门口站着花白头发的留几手,既然是黑衣黑裤,一双通红的眼睛里面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孽子,还不快过来拜见县尉大人!”

“什么?县尉大人?”本来欣喜万分刘能愣了一下,这才看到旁边站着的西门庆等三人。

得,本来准备和老头子叙叙旧,没想到老头子拉了个县尉过来,莫不是把自己告上了衙门?

刘能正想着,西门庆咳嗽一声,直接上前问道:“你就是刘能?”

看着西门庆两道严厉的眼光射过来,刘能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草民正是刘能。”

“你和留几手是什么关系?”西门庆拉长了腔调慢慢问道。

“呃,父子关系。”刘能心里面咯噔一下,果然,这个老头子去告官了。如果老头子告自己不孝,至少也是二十大板,要是加上自己偷拿的几十坛老酒,还有卖给酒商的方子,到时候自己的屁股还不得打烂了啊。

刘能跪在地上偷偷看着西门庆的脸色,顿时觉得屁股凉飕飕的,非常后悔今天就穿了一条裤子,早知道这种情况,应该多加一条裤子的。

“刘能,你偷偷卖掉留几手的秘方,又偷走了几十坛陈年佳酿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西门庆面容严肃,一板一眼的问起话来。

“草民知罪。”刘能咬了咬牙,反正这些也是事实,总不能和老头子打官司。

“很好。”西门庆眯着眼看着刘能,从他的反应看,此人本质不坏,自己完全可以请去做酿酒师傅。如果换上其他滑头的家伙,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叫屈,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说那方子是自己写的,那些酒也是自己酿的。

在自己那个年代,父子为了一间老屋反目成仇,打个头破血流的事情也是寻常。

“刘能,你这就收拾收拾,跟本官回清河县衙领板子去。”西门庆故意脸黑黑的:“数罪并罚,除去要赔偿留几手外,还有一百板子等着你。希望你的屁股够结实。”

“大人!不要啊”旁边的留几手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把自己儿子挡在身后。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三章高度白酒:

第三十四章 酿酒大业

西门庆见留几手这种反应,嘴角偷偷露出一丝微笑。果然,这俩父子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怨,反而是因为酿酒创新的事情闹了别扭,弄出这么些事情来。

但马上西门大官人换上一付恶狠狠的嘴脸:“留几手,先前你告你儿子刘能不孝,偷卖秘方,盗窃佳酿,现在又阻拦本官,是何意图?”

“不告了”留几手以头抢地,老泪纵横:“大人,不告了”

“嗯?那你这老汉,岂不是消遣本官?”西门庆继续扮演黑脸:“诬告要打三十大板,是你跟本官回去还是你儿子跟本官回去,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不行!”刘能猛然醒悟,膝行上前:“大人,还是打我吧!”

“不,打我吧,大人!”留几手直接把儿子拦住了。

神算子蒋敬算是看出点门道,西门庆根本就没有要惩罚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反而是要借此机会消除这父子俩之间的仇怨,唤起恩情。

小天晴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老爷怀揣什么心思,这不是要来请酿酒师傅的么,怎么开始搞起狗血剧来了。

“不行!你们两个刁民!统统都要打!”西门庆恶人做到底,一边大声喝道,一边用眼色示意蒋敬。

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已经抱在一起,哭做一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神算子蒋敬也算是老江湖,当然知道在这出戏里面,自己是要扮演红脸的那个,咳嗽两声,朗声替这父子俩求情道:“西门贤弟,你看这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感情很好,根本没有什么仇怨,想必是因为酿酒意见不合,还有今天这番事情。你身为县尉,正合劝上一劝。”

既然戏已经做主,西门庆哈哈大笑,上前扶起抱头大哭的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二位都起来吧。本官正要请几位酿酒师傅,我看二位就正合适。如果愿意的话,就跟我走吧。”

“什么!”刘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擦了把眼泪问道:“大人是要请我们父子俩同去么?”

“这个是当然。”西门庆面露微笑,正好挡在这父子俩的面前,阳光射过来,西门庆的身影似乎极其高大,还叫阳光镏上了一层金边,让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无法直视,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小民惭愧,愿为大人做牛做马,在所不辞!”

“很好。”西门庆笑道:“尤其是刘能,本官很高兴你有创新的想法,希望你能够好好表现,展现你真正的实力。”

“大人!”刘能身子一抖,热泪盈眶,又重新拜了下去:“大人于我有如再生父母!请受我三拜!”

西门庆这个承诺,直接触动了刘能最底层的东西,要是能给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刘能死了也心甘。

西门庆一动不动,坦然受了这三拜,这才伸手把刘能扶了起来:“两位刘师傅,报酬方面一律从优!本官名下颇有产业,不日划拨农庄一座,供二位施展!”

“还要什么报酬!”留几手叹道:“大人能给这孽子机会,已经是有如再造,我父子俩终身不取大人一个铜板!只要有口吃的就行!”

行啊,这免费的劳动力,哥最喜欢了!

“哈哈,恭喜西门贤弟收了两位这么好的酿酒师傅。”神算子蒋敬点头道:“等佳酿出来,某家可要点评一二!”

“何必等,这现成的佳酿就在屋内!”刘能这才认出来蒋敬原来来过自己酒店的:“两位都是贵客,里面请!”

“爹,你也进来尝尝儿子调制的酒。”刘能恭恭敬敬扶着自己父亲留几手。

“好!”留几手微笑道:“今天就尝尝你弄出来的酒,到底有几分气力!”

店里的客人们正在杯觥交错,谈笑风生之际,就看着刚才“滚出去”的刘能喜气洋洋的带着一帮子人进来,脸上的泪痕都还没擦干净,而且,还扶着一个不起眼的糟老头子,爹前爹后的叫着。

正在诧异的时候,刘能先把西门庆等人安排到中间大桌,接着咳嗽两声,朗声宣布道:“诸位!今日本店喜事连连,酒钱一律免了!”

客人们纷纷举起碗,向留几手示意:“这老爷子一声小兔崽子骂出来,直接免了今天的酒钱,真是痛快!”

刘能招呼伙计端上来各种下酒菜,什么花糕也似的肥牛,烧羊肉,烧**烧鹅,让西门庆口水流了一地。

总算过上梁山好汉大口吃肉的那种日子了

神算子蒋敬喝得晕乎乎的,倒是西门庆没有喝太多酒,光顾着吃肉了,看着一群酒鬼喝个半死。

接下来,西门庆风风火火的展开轰轰烈烈的酿酒大业!

钱多,就是好办事!

有人,就是好办事!

场地?西门庆大手一挥直接拨了个靠近景阳冈的农庄,风景秀丽,就连留几手看了也称赞不已。

人员?农庄里面的人全部给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打下手,人不够再从别的农庄拨过来。咱们就是人多!

原材料?市场上最好的供应商送货上门,价格还低,谁叫咱们东家是县尉大人呢?这么好的机会不巴结可不行啊。

酒曲?朱知县大笔一挥,敞开供应,而且还是优先供应,谁叫朱知县本人也天天盼着喝上美酒呢?

最忙的是神算子蒋敬,几乎是天天往农庄跑,心急火燎的等着酒出来,这厮号称不闻闻酿酒的味道,晚上睡不香。

幸好没两天西门庆就交给他一个神秘的任务,要找一个最好的铁匠。

酿酒要铁匠干啥?神算子蒋敬很是疑惑,但看着西门庆急切的眼神,蒋敬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有留几手和刘能两个经验丰富的酿酒师傅,生产方面肯定没有问题,唯一缺少的就是蒸馏器了。铁匠,就是用来制作蒸馏器的关键部件的。

所以既然都安顿好了,那么西门庆就准备去一个地方,把蒸馏器的原型弄到手。

那个地方就是城西的玉皇庙,这种蒸馏器,应该说是某种炼丹炉的最早发明者是一个道士,主要是利用汞的易挥发性,把汞从辰砂中提炼出来。

这种道理也同样可以应用在制酒方面,酒中的乙醇较水易挥发,可以利用这种蒸馏器加工低度酒,从而获取更高度数的白酒,甚至于达到医用的75度。

历史上,直到宋末元初,类似的蒸馏器才被人应用在制酒方面,从而引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勒个去,怎么这么多人啊?不会是清河县人都来了吧?”西门庆本来想骑个马,清晨上山搞定就回来的,没想到刚到山脚下,马就没法在往前走了。

一堆堆一团团的从山脚下到顶上,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老爷有所不知,今儿个逢九,是大集。”小天晴在前头奋力分开人群,引导马匹前进:“别说清河县,就连临近的阳谷县也有好多人起大早来赶集。”

西门庆干脆跳下马来,叫小天晴牵了马等在山下,只身一人往山上挤去。

“老爷也真是的,直接几鞭子抽下去,不就开出一条路了么?”小天晴看着奋力上前的自家老爷,腹黑的想道。

这种逢九的大集就算是在现代,还有在很多乡镇、农村存在着,所以西门庆看着有些亲切,想起自己那个时代,自己小时候跟着大人赶集的情形。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在大集上可以买得到。

玉皇庙所在的山坡并不高,一路上也都是缓缓的坡道,两边架上临时的摊铺,中间还能并肩过两个胖子,所以西门庆一旦挤上山,发现人群还是有序的流动着,勉强可以走得动。

不过没走上两步,就看到前面人群加快脚步向着一个方向聚集过去,。

“哥哥,听人说前面茶铺有个美女啊,快过去开开眼。”

“兄弟你不知道,哥哥刚才去看了一回,人实在太多了,直接被挤了出来。”

“有这么夸张么?咱们两个并肩子上,一定要挤回去!”

旁边有两个货一付屌丝听说女神来了的样子,死活要挤上前看,叫西门庆满脸黑线。

果然行了两步,不远处人群挤作一团,只能看到铺子上面一个挺大的幡子迎风摆动不停,看起来有点眼熟。

这特么的不就是上次潘金莲在门口用的幡子么,怎么挂到这儿来了?看起来王婆这个人很懒,连作一幅新的都懒得弄。

莫非潘金莲也来了么?!

西门庆心中顿时翻腾了一下,找了个高处往里面看了过去,果然,那里面忙碌的两个身影,可不就是王婆和潘金莲么?

“王婆茶坊,莫非那个美女叫王婆?这算什么名字?”方才那两个屌丝也到了旁边,伸长了脖子看着,其中一个自言自语道。

“你白痴啊,那个岁数大的才是王婆!”另一个屌丝奋力打了他一下:“那个美女叫金莲,你看看那面幡子的反面!”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先前那个屌丝摸着脑袋道:“这是什么意思?西门大官人又是哪个?”

“西门大官人是新任的县尉。”他的同伴显然知道更多:“刚上任就力擒杀人蜂,知县大人眼前的红人啊。据说这潘金莲和西门大官人互相看上了眼啊苦了我们这些小民,只能远观了。”

“其中必有奸情!”

西门庆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吼了一嗓子:“官府抓人,够胆的都别动!!!”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四章酿酒大业:

第三十五章 捏一捏

听西门庆突然来了一嗓子,旁边两个屌丝眼神直接变了,拔腿就走,还大声喊着:“官府抓人了!快跑啊!”

“什么,抓人?”把茶铺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大家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开溜。

看热闹?看热闹看的是美女,而不是看官府抓人的,万一弄不好把自己搭进去怎么办?谁知道官府抓的是谁啊?

一阵骚动之后,茶铺周围直接空了出来,被弄得莫名其妙的王婆急着追人收钱,而本来被纠缠不清的潘金莲抬眼望去,正和高处站着的西门庆看过来的眼神撞在一处!

一时间两人都无语,只有茶铺头顶的幡子迎着风翻滚着。

“西门大官人,金莲拜上!”

“哎呀呀,这不是县尉西门大官人吗?”王婆转回身来,遥遥行了一礼:“大官人快来,喝一碗老婆子的和合汤。有件事情,老婆子要和大官人讲讲。”

接着王婆捅了一下潘金莲:“六娘赶紧盛汤去,要热乎的!”

潘金莲心慌意乱的,急忙也是行了一礼,去盛汤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当然不好意思说刚才是自己来了那么一嗓子,直接把王婆茶铺的生意给搅和了,大咧咧走过来,直接往桌上丢了张交子:“王婆,这个算是茶钱。”

王婆拿在手中一看,竟然是张十贯的交子,顿时脸上的核桃纹都笑开了:“大官人太客气了,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虽然王婆嘴里面这么说,但手底下丝毫不含糊,直接就把那张交子揣了起来。

我的乖乖!开一年茶坊,也未必能弄出十贯来啊。

“没关系,用不了就存着,留着下次喝。”西门庆眼睛盯着潘金莲的后背,完全没有在乎王婆。

王婆看这种情形,心里面暗自欣喜,若是这桩事情做成了,只怕就不是十贯的事情了,至少可以从西门庆那里要上几十贯,自己这茶坊也不用开了,直接买两个丫鬟享享清福。

不一会儿,潘金莲就小心翼翼的端着和合汤过来了,看起来潘金莲十分的实惠,盛得有些太满了,而西门庆站起身来本意要把汤接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相当无耻的直接就握住了潘金莲的一双纤纤玉手。

潘金莲端着个和合汤也无从躲闪,就这样,西门庆的大手握着潘金莲的小手,稳稳的把那碗和合汤端着。

现场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啊,大官人,你这是?”潘金莲感受着西门庆手心传过来的温度,顿时芳心大乱,。

这西门大官人是怎么回事?上回被摸了一下xiōng部,就算是不小心碰到的,这回直接握住了自己的双手,怎么看也是故意的吧?

“呃,我怎么了?”西门庆一时间还没醒悟过来,过了几秒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潘金莲的小手。

这个,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算是功夫练到了极处的肌肉记忆么?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丢开姑娘家的手比较好,一直握着也不是回事,所以西门庆咳嗽一声,有些小尴尬的把手放开了。

可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潘金莲也同时手往后一抽,这么一来,本来稳稳的那碗和合汤直接摔了下去,和桌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可是一碗满满的和合汤啊

碗,四分五裂,汤,四处溅落。

潘金莲躲闪的还算及时,衣服下摆湿了一角,而西门庆正好是正面迎上,今天早上新换的袍子此刻简直惨不忍睹。不但腹部湿了一片,xiōng口还挂着飞溅起来的百合、银耳啥的。

这个

“哎呀呀,大官人啊,喝个汤怎么这么心急啊。”王婆在旁边看了半天,此时及时出现:“金莲,还不快拿手巾给大官人擦擦。”

慌乱的潘金莲越是找手巾,越是找不到,西门庆闻着自己身上甜甜的味道,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幸好刚才人基本上都被自己一嗓子赶跑了,没有人看热闹,要不然马上县尉大人狼狈不堪的形象就要传遍整个清河县,说不定连阳谷县都要把这个当笑话讲。

特么的怎么看怎么像是县尉大人调戏民妇不成,反而被泼了一身汤水。

看着潘金莲在身上东摸西摸,就是没找出一块手巾来,西门庆干脆自己掏出了块手巾,正准备要擦一擦,潘金莲有些脸色发红的上来讨了手巾过去:“大官人,还是我给你擦吧。”

一旁的王婆站在不动看好戏,完全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这这样,西门庆站得笔直笔直的,潘金莲弓着身子那块手巾打扫着各种溅出来的汤汁和材料,擦、掸、捏,各种手法齐上。

闻着潘金莲头发隐隐发出的香气,西门庆顿时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没有穿越之前,自己虽然有过女朋友,但还是经常意yín漂亮的女明星,没办法,这是人之常情。

但现在,有一个长得比明星还好看的美女在自己身上擦着,掸着,捏着,让西门庆坠入云里雾里,直到潘金莲惊呼一声,这才清醒过来。

享受着的西门大官人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硬硬的挺了起来,而那个位置正好粘着块银耳,潘金莲擦着擦着顺手一捏

银耳是被捏掉了,但不可避免的,潘金莲也小小的捏了一下不该捏的地方,很自然的,那硬起来的东西小小的回弹了一下。

潘金莲本来是半蹲着,这下不知道到底是应该站起来,还是继续擦下去,因为西门庆下身的袍子明显被顶起了个帐篷。

西门庆无耻的咳嗽了一声,自己往边上挪了半步,弯下身子掸了掸,顺便把帐篷往边上歪了歪:“行了行了,这就得了。”

王婆在旁边看的分明,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这几十贯,看起来马上就要落入自己的口袋里面了。

潘金莲这才红着脸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大官人,得罪了。”

“六娘啊,什么得罪不得罪啊。”王婆笑吟吟的走上前来:“大官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得罪呢?”

“你说是不是啊,大官人?”

西门庆被王婆这个眼神挑得好不难受,总不能翻脸无情,只好咳嗽一声:“不过洒了碗汤,没事没事。”

“六娘啊,老身再去给大官人盛一碗。”王婆好像偷到了**的狐狸,笑个不停:“六娘在这里陪着大官人聊一会儿。”

不能聊了,再聊就该出事情了!

西门庆看着这老婆子往后面走去,根本不是去盛汤,而是要躲在一边,好给自己和潘金莲留出机会来。不过要知道,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集啊!

这老婆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正的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啊。

看着好几个路人投来了不怀好意的暧昧眼神,西门庆赶紧抽身离开茶铺:“这个俺去玉皇庙还有点事情,下次再喝吧!”

“大官人别忘记了啊!”王婆念念不舍的挥手致意:“常去老婆子的茶坊里坐坐,老身叫六娘作陪!”

擦了一把汗,西门庆继续往山上走,而潘金莲看着西门庆的背影,心里面各种滋味不停翻滚,隐约觉得在自己的心里面,西门庆慢慢的占据了主要位置。

“来碗茶!”一个胖子走进茶铺,大呼小叫道:“挤了半天,渴死了!”

“对不起,茶铺要收了。”王婆直接一口回绝,紧接着就把人往外赶去。

“什么什么?”那胖子跺脚道:“这才早上你就歇了?你个老婆子不想做生意了?老爷有的是钱!”

“不做了,老身累了,休息!”王婆毫不客气的将那胖子半推半搡的赶了出去,就开始收拾起来:“六娘来给老身搭把手。”

开玩笑,十贯到手,还有几十贯等着自己,鬼才愿意在这破茶铺继续忙下去?

“你们!”那胖子无可奈何的离开了。

“干娘,这怎么就不做生意了呢?”潘金莲不解的问道。

“六娘啊,你的事情要紧,还做什么生意。”王婆笑道。

“奴家没什么事情啊?”

“大官人肯定是上前面玉皇庙里面烧香什么的,咱们赶紧收拾收拾,也去烧个香,争取和大官人再说上几句话。”王婆得意的盘算着:“这么好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啊,刚才大官人肯定是看着人多,不好意思多说。”

潘金莲也来不及多想,就被王婆催着收拾这个收拾那个,王婆根本就是胡乱收拾一气,把所有东西堆在一起,把幡子往上面一蒙,拉着潘金莲就上山了。

“你家师傅在么?”西门庆看玉皇宫人也不少,劈头抓了个小道士直接就问。

“这不是西门大官人么?”那小道士想来是曾经和西门庆见过几面,欣喜道:“今天人多,俺师傅在后殿清闲呢,前面就几个师兄主持。大官人且随俺来。”

“好!前头带路!”

小道士带着西门庆三转两转,开了边上的角门,把西门庆引到后面,正是玉皇宫主持吴道官的道院,平常人不得进来。

西门庆抬头一看,只见两边门楹上贴着一副对联道:

洞府无穷岁月,壶天别有乾坤。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五章捏一捏:

第三十六章 天生姻缘

“大官人在此稍后,待俺通知师傅出来迎接。”那小道士打个稽首,飞也似的去了。

西门庆再看道院里面,果然是清心修道的好去处!前面正殿的喧闹,到这里已经变得若有如无,院子里面都是些松柏,还有一丛丛的翠竹,迎着风有些沙沙的动静。

也难怪道教盛行一时,世人在那方打拼,回头再看着清净所在,怎不欣喜?

西门庆边慢慢前行,边观赏院中景色,手里把玩着羊脂玉佩,也自然耳目一清。

前方三间大屋极为宽敞,不多时中间大屋有一中年道人缓缓行出来,躬身迎接道:“不知县尉大人今日光临,小道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西门庆心里笑道:这吴道官果然耳目灵通,又心思伶俐,自己当上县尉不过几日光景,这厮就口呼县尉大人,还做出一付卑躬屈膝的样子,巴巴的跑到外面来迎接。

“本官来时未曾提前告知,吴道官何罪之有?”西门庆笑道:“近日心血来潮,想到吴道官这儿坐上一坐,静静心而已。”

吴道官见自己马屁拍的恰到好处,这西门庆也坦然受之,心中一喜,赶紧把西门庆请入大屋,忙不迭的命道童看茶来吃。

西门庆欣然入内,里面是吴道官平日做作功课的所在,屋内铺设甚是齐整,上面挂的是昊天金阙玉皇上帝,两边列着的紫府星官,侧首挂着便是马、赵、温、关四大元帅。

西门庆虽然向来不信神鬼,但自从自己被丢到这个时代来,心下还是微微有些动摇,当即走到正面玉皇上帝处,暗自祷告:哥也不管是你们哪个神仙把哥丢过来的,不过既然你们做了,就要负责到底。什么日进斗金,升官发财的哥就不提了,至少要让哥在这个时代过得稳当些。

祷告完毕,西门庆转过身来,道童已经献上香茶,吴道官袍袖一挥,邀请西门庆坐下叙话。

西门庆吃了口茶,果然吴道官看重自己县尉和土财主的双重身份,连茶都是最好的,一口下去回味无穷,齿颊留香,若在后世,这茶叶至少是三百五百一两的。

“大人此次前来,有何交待?”吴道官陪着吃了口茶,试探着问道。

“不忙。”西门庆笑道:“先取过香油簿来。本官多日未来道官这里,先添些香油钱再说。”

吴道官见西门庆如此说,急命道童取来香油簿,自己取了笔墨问道:“大人只要时常来小道处,就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何须香油钱?”

西门庆见他如此装模作样,心中好笑,如果真和他说的一样,又何必叫人去拿香油簿?方才自己祷告一番,自然要添些香油钱,倒不是说客气话。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西门庆看那香油簿上,多半是几百文,再多也不过三五贯,已经是本县的几个土财主留下的。

“吴道官,你就给我写上五十贯呗。”西门庆直接从袖中抽出一张五十贯的交子,往吴道官面前一放。

那吴道官见了这么大数额的香油钱,拿着毛笔的手都有些发抖,当下咳嗽两声,定了定神,直接袖子一盖,不显山不露水的把那张交子收了去,这才开口道:“大人如此慷慨,小道定然替大人立下长生牌位,日夜供奉!”

这五十贯虽然吓人,但比起西门庆抄了吴家起获的财物来,简直有如九牛一毛。

西门庆出手阔绰,并非手松,而是今日要问吴道官弄个炼丹炉来,好去鼓捣那个蒸馏器,先砸点钱过去,自然好说话。

这世上的人,从来就没有不贪财的。

吴道官收了这五十贯,满心欢喜,提起笔来在香油簿上用心记了一笔,这才叫道童收了下去。

“大人方才说要净心,是否遇上什么疑难事情?”吴道官问道:“小道可为大人解上一签,窥探天机一二。”

“哦?也好!”本来准备提及炼丹炉的西门庆一下子来了兴趣,看了这时代的道士也是动不动就要给有钱人算命的,自己既然已经出血,叫着吴道官求上一签也好。

吴道官亲自取来签筒,装腔作势的闭上眼睛,嘴里面念念有词,西门庆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无非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套话。

少时吴道官“嗯”了一声,似乎已经和鬼神沟通好了,睁开眼睛问道:“不知大人求签,所问何事?”

西门庆略一斟酌:“不限何事,取签来看!”

吴道官点点头,来回晃动签筒,少时有一竹签落在桌上,吴道官放下签筒,拾起来看时,先笑了起来:“大人,此乃上上好签!小道恭喜了!”

接着吴道官把那支竹签递了过来:“请大人上眼。”

西门庆饶有兴趣的接了过去一看,上面寥寥数字,非常直白,根本不用解签。

“阳春三月。好姻缘。”

呃,这签算是什么意思?自己正妻刚没了,就来个这签,莫不是自己要再娶?

西门庆正在寻思,吴道官笑道:“大人啊,天生姻缘,不可错过啊!”

“吴道官所言?”西门庆看着比自己还高兴的吴道官手舞足蹈,疑惑的问道。

吴道官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阳春三月。好姻缘。”

“这支签,小道在月初也给一位女施主算到过。”吴道官满脸都是桃花:“这签筒里面只有一根这种签条,上次给那位女施主算过了之后,那支签就神秘的消失了,想必是那位女施主顺手收了起来。”

“那和俺有什么关系?”西门庆看着眼前抽风的吴道官,一头雾水。

“怎么没有关系?直到昨日,小道点算的时候,才发现少了此签,刚刚加了进去,今天大人就求到此签,你说关系大不大?”吴道官笑道。

“尼玛,你以为是连连看啊,抽到两个一样的签又怎么样?”西门庆腹诽了一番,确定这吴道官肯定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再出点血的。

吴道官接着说道:“大人,你猜猜那个女施主是谁?”

“俺怎么知道?”西门庆一瞪眼,心想:“谁知道你那个女施主是谁?万一给我来个凤姐啥的,还不黑死我啊。”

似乎看出西门庆的想法,吴道官神秘的笑笑:“那位女施主年纪轻轻,美貌无双,清河县可数一数二!”

“说下去!”既然不是凤姐,西门庆也就来了兴趣,清河县到底是哪个美女和哥有缘呢?到时候是不是直接拿个签条上门就能把美女领进门?

“这位女施主在紫石街住,姓潘名金莲,小名叫六娘的就是。”吴道官见引起了西门庆的兴趣,把谜底说了出来。

“什么!”对面西门庆的反应倒是大大出乎吴道官的意外,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

吴道官哪里知道西门庆的心思,自从穿越到了西门庆身上,无时无刻不防止自己和潘金莲接触太多,谁曾想处处和潘金莲遇上,就连求个签也能求到一起去。

西门庆和潘金莲,真是的天生姻缘吗?

西门庆现在已经不得不开始有点相信了,不管是红线也好,鬼神也好,背后总有一种力量把自己和潘金莲拉在一起。甚至于,就算西门庆搬家,弄不好潘金莲过几天也同样搬过去,街头巷尾的还是会碰到。

算了,哥不管了!西门庆心中把漫天神佛骂了个遍,就连西方的那个上帝都没放过。既然是这样,哥就大大方方的和潘金莲在一起,遂了你们的意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哥还就不信了,这世上有啥能难得住哥的!

西门庆这种想法一出,xiōng中块垒皆去,念头似乎通达了许多,于是干脆把那支竹签收了起来,笑眯眯的谢过了吴道官:“既然是天赐姻缘,本官定然从之。吴道官这支签条,本官先拿走了,也算是个见证。”

“无妨!”吴道官笑道:“就算大人把整个签筒都拿走,小道也没有意见。别说是签筒,就是道观里面的东西,只要大人看得上的,尽管拿走。”

“哈哈!”西门庆仰天大笑,真是瞌睡来了,枕头送上啊。

“吴道官,你还别说客气话,本官看上还真看上这儿的一样东西。”

“没问题!”吴道官很光棍的拍着xiōng脯:“大人尽管说!只要小道有的,绝不含糊!”

“好!”西门庆两眼放光,站起身来热情的握住吴道官的双手:“吴道官,请借炼丹炉一用!”

“炼丹炉?”吴道官要不是双手被西门庆牢牢握着,都有伸手去掏耳朵的冲动,你一个好好的县尉大人,家里面开着生药铺的土财主,要道士的炼丹炉做什么啊。

“炼丹炉!”西门庆表情肯定的点点头:“就是你们道士用来提炼辰砂的那种炼丹炉。”

“大人,你要炼丹炉干什么啊!”吴道官没想到自己几句客套话居然引出来这种奇怪的事情:“炼丹是道士的事情啊!”

“你别问了。”西门庆回道:“总之本官有用。”

“好吧。”吴道官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下来。

西门庆这才松了手,拍了拍吴道官的肩膀:“说定了,你派人给俺送上门去,两个月之内,原物奉还。”

毕竟练丹炉也挺重的,西门庆才懒得搬,吴道官不但要借,还得送货上门。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六章天生姻缘:

第三十七章 抱一抱

把西门庆送走了之后,吴道官觉得后背都有点湿了,还正在琢磨这西门庆到底要炼丹炉做什么,这时一个小道士上来磕了个头:“师傅,没别的事俺就去了。”

“等等。”吴道官想了想:“你把东西拿出来,正好要加点东西。”

那小道士答应一声,从怀中掏出个四四方方的布包,呈了上去,吴道官把布包打开,里面有一个小册子,上面黑底红字,写着“奇闻录”三个秀丽的小字。

吴道官匆匆忙忙翻了几页,拿起毛笔接着写道:“是日大集,半街西门献香油五十贯,求得天生姻缘签,另借炼丹炉一个,无解。”

“路上要小心,你可省得?”吴道官一边把墨迹吹干,一边叮嘱那个小道士:“到了蓟州在罗神仙面前要低下头,不要乱看。”

“师傅放心,俺都知道了。”那小道士应道。

奇闻录被重新装入布包,塞进小道士怀中。

“师傅,俺走了。”小道士辞过了吴道官,出了玉皇庙,寻一无人地方,身边取出把两个甲马,两只腿上各栓了一个,口里念起神行法咒语来,顿时一溜烟的翻山越岭,往蓟州去了。

“你说这西门大官人跑哪儿去了,怎么庙里面到处找不到呢?”王婆一手拉着潘金莲,在玉皇庙人群中挤来挤去,一直没找到西门庆。

“干娘,也许大官人早就烧完香走了呢?”潘金莲说道:“咱还是别费那功夫了,奴家都有点累了。”

“年纪轻轻的累什么啊,我一个老婆子都不累。”王婆两眼放光,跟打了**血一般精神好好:“继续找,咱们收摊子收的很快,上山下山就一条路,西门大官人肯定没有走。”

“干娘你!”潘金莲无可奈何地被王婆拖着,四下寻找西门庆,鬼使神差的发现旁边角落有一个小小的木门虚掩着。

“推门进去看看!”王婆精神不减,指挥潘金莲去推门。

“干娘,这可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潘金莲一边上前,伸手准备推门,一边回头看着王婆:“要是西门大官人没在这里面,咱们可就得回去了。”

“行啊,你赶紧推门进去看看吧。”王婆不耐烦的回答着,其实心里面完全不是那么想的。王婆现在恨不得把大殿里面的泥像都敲碎了看看西门庆有没有躲在里面,刚才在茶铺气氛多好啊,没想到西门庆抽身走了,叫王婆什么的不甘心。

看着木门虽然不大,但挺厚实的,潘金莲还是使足了气力推了一把,没想到的是,里面正好还有一位使劲的把门拽开了。

所以潘金莲用力的结果,是整个身子往前面栽了过去,直接扑到那个人的怀里。

一股子熟悉的和合汤的味道扑鼻而来

那个人自然是西门庆,事情办得妥妥的,正要出来去山下和小天晴会合,没想到门一拽,直接就扑进来一个美女。

要是扑进来一个大老爷们,西门庆绝对身手敏捷的躲开,而且还会骂上两句;既然扑过来的是美女,西门庆就毫不客气的直接把美女抱了个结实。

话说这美女不但很眼熟,而且身上的味道也很熟悉。

这个美女当然就是潘金莲。

西门庆和潘金莲两个人紧紧抱着,还没来得及感慨,后面的王婆直接就大呼小叫起来:“哎呀呀,这不是西门大官人嘛?怎么没打招呼就直接抱上了呢?”

西门庆正感受着xiōng部的挤压感,听到王婆的嗓子,两个人才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互相分开了。

潘金莲深呼吸了两下,红着脸行了一礼;西门庆面不红气不出的往后退了半步,咳嗽一声:“意外,纯属意外。”

事情当然纯属是意外,但在王婆眼里就没那么多意外了,丝毫不排除西门庆一直猫在门后面等着潘金莲伸手推门的可能。

“真是意外么?大官人啊,老婆子眼里面可不揉沙子。”王婆呵呵笑道:“抱也抱了,总得有个说法才是。”

“干娘!”潘金莲跺了跺脚,好像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直接撤到王婆后面去了:“你胡说些什么!”

这副场景要是改在前几十分钟,说不定西门庆又要抽身而退,但现在西门庆已经想通,自然不会退却。

西门庆也摆了个坦然的造型,反问道:“王婆,你想要什么说法?”

紧接着西门庆很无耻的直接抖抖袖子,刚才向吴道官要的竹签条从袖子里面自然落下,掉在了石板地上。

“哦?大官人也来求签了?”王婆猛然向见血的苍蝇,直接上前把签条捡了起来:“别看老婆子不是道士,其实我也会解签的,让老婆子看看”

“阳春三月。好姻缘。”

王婆看完直接就愣了,也不说话,反手直接把签条丢给潘金莲,心中一阵快意:“西门庆啊西门庆,看你还怎么逃出我老婆子的五指山!”

潘金莲还在脸红,就见王婆塞过来一个签条,看了一眼,惊道:“干娘,你怎么把奴家收藏的签条拿出来了”

话音未落,潘金莲就发现了有些不对劲。家里面的签条都被她自己摸出包浆来了,而这支签条明摆着还是很新的。

潘金莲拿着签条,看着西门庆直接就傻了

而西门庆也报以暧昧的眼神

“一模一样的对不对!”王婆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直接变身暴走了:“老婆子就知道,六娘你和大官人,那是天生一对!”

“你那支签条呢,拿出来对一对!”

潘金莲摸索了一阵,把自己深藏的签条也拿了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签条并在一起,点亮了潘金莲眼中的精彩。

这就是命么?

潘金莲顿时觉得一种深陷命运的无力感,还有一波波无名的欣喜之情。

西门庆也相当无耻的直接凑得近近的,伸手看着那两个签,当然西门庆刚才就从吴道官那里得知,潘金莲也求到了同样的签条,但还是表现出一定的惊讶:“还真是一样!”

王婆得意洋洋的看着西门庆和潘金莲:“大官人,你看这件事情”

“还求干娘行个方便”西门庆很光棍的直接改口,反正叫几声也损失不了什么。

王婆听得眉开眼笑,这个干娘叫的好啊,西门庆是谁?那可是有着半条街产业的土财主,还是力擒杀人蜂的县尉大人,在知县面前红得发紫。

“好好好,老身一律承担。”王婆单独把西门庆叫到一边,交待了几句,西门庆如何不知王婆的心思?袖子里面一张五十贯的交子直接递了过去,叫王婆收了。

“大官人无事时只管来老身的茶坊喝茶,老身自然会安排六娘过来和大官人相会。”王婆见钱进了自己口袋,大包大揽道。

西门庆点点头,这算是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按着小说的情节走么?特么的绝对不会,自己只要不害死武大郎,武松也没法为兄报仇不是?

放着如花似玉的潘金莲不追求,西门庆才觉得自己之前有点二。

本来认为从潘金莲到武松报仇,中间只有一步的距离,现在看来中间连一百步的距离都不止,就好像两个国家为了一个小岛吵来吵去,不是发警告就是弄点舰艇飞机巡逻,搞得民间以为随时擦枪走火,谁又会知道离打起来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王婆和西门庆谈拢好了,钱也收了,回过头来又把潘金莲叫到一边嘀咕一阵子,西门庆站在一旁摸着羊脂玉佩,看着天空。

好一会儿,王婆才带着脸色发红的潘金莲向西门庆行了一礼,先撤了。

西门庆原地不动想了一小会儿,这才带着微笑飘然走了。

等小天晴伺候着西门庆上马,主仆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西门庆还没下马,牛都头就急呼呼的快马加鞭赶到了。

“县尉大人!”牛都头来不及下马,直接在马上一拱手,算是行礼:“知县大人有命:去县衙大堂,有要事相商。”

“哦,牛都头知道是什么事情吗?”西门庆微感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

“好像是筹集粮饷的事情!卑职也不是很清楚!”牛都头拨转马头:“大人去了就知道了。卑职还要去通知商户参加,恕不奉陪了!”

“筹集粮饷?”西门庆看着牛都头飞一般的骑马去了,一头雾水:“莫非是梁山好汉打过来了?这泡妞的好日子刚开始”

“小天晴,陪老爷我去县衙走一趟!”

等西门庆飞身下马,进了县衙大堂的时候,已经是有如菜市场一般的热闹,商户们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西门庆放眼看去,大部分都面熟得很,还有几个租着自己的产业。

“这不是大官人来了嘛!”

“西门大官人好!”

“西门大官人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商户们纷纷起身,向西门庆行礼,在抄了吴府之后,西门庆已经摇身一变,腰缠万贯,隐隐成了清河县第一土财主,再加上还当着县尉,这种时候如果不主动打招呼就等着挨收拾吧。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七章抱一抱:

第三十八章 装天真,说胡话

大堂上已经预先放下两排椅子,供众商户坐下,但大多数哪里能安坐得住?官府声明筹集粮饷,自然是要商人们出血。

正因为如此,西门庆摇摇晃晃进来的时候,众商户顿时有了依靠的感觉。谁都知道西门庆现在是朱知县面前的红人,好说话好办事啊。

朱知县那只老狐狸,脸上笑眯眯的和你说话,止不定心里头想着怎么多从你这里划拉钱财去。

不用商量,众商户把光线最好的位置,最舒适的椅子让给了西门庆坐下,当然,这个位置也是直接面对中间朱知县的位置。

西门庆随随便便一坐,商户们纷纷侧过身,就像葵花向太阳一般,转向西门庆那里,一个个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就等他发言。

西门庆看这众星捧月的架势,肚里好笑,摸了摸自己的羊脂玉佩,咳嗽一声:“哪位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乘着知县大人没来,先讲出来大家听听。先声明一下,俺可什么都不知道。”

商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着粮行的李掌柜叹一口气:“大官人,这今年刚开春,官府就要拉俺们过来商量筹集粮饷的事情,这不知道又是哪路人马粮饷不够了啊。”

“老李,你那粮行是首当其冲啊,不捐上几百担粮食,知县大人能放得过你?”旁边绸布庄的张老板说道:“我倒无所谓,反正历年卖不出去的布匹放在仓库里面也是要糟了,正好拿些出来,算是凑个份子。”

“张老板莫说笑,你那些早就虫蛀了的布匹也能算是粮饷?你让前方打仗的军士啃布头么?”一个胖乎乎的商人讥笑道:“朱狐知县大人指定要让你上现钱,不会要你的布匹的。”

“诸位诸位。”西门庆看他们说不到点子上,急忙打断道:“这太太平平的,哪儿打仗呢?”

“咱大宋朝不安宁啊。”李掌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和西夏打了好几年,也没个结果,去年冬天,连小种经略相公在席苇平修筑的靖夏城也全丢了,靖夏城里的数千官兵是一个都没逃出来啊。”

“什么?”西门庆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那西夏人打过来了么?”

“那他们可不敢。”李掌柜回道:“靖夏城本来就是深入西夏境内的一颗钉子,西夏人把钉子拔掉了,也需要防止我军反扑,有小种经略相公坐镇,晾他们也不敢!”

接着李掌柜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在西北的粮食,一粒也不许卖,全部充作军粮。听说小种经略相公在调用各路人马,准备反攻!”

小种经略相公,小种经略相公,西门庆在脑海里面念了两遍,突然想到那花和尚鲁智深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当和尚,还是已经上了梁山。在三拳打死镇关西之前,鲁智深,还是叫着鲁达这个俗家姓名,在小种经略相公手下做过提辖!

这个风骚的鲁大师,现在在哪儿呢?

“莫非这次筹集粮饷就是小种经略相公下的命令么?”西门庆疑惑道:“难道朝廷没有拨下粮饷?”

“朝廷哼哼”那个胖乎乎的商人直接插嘴道:“童贯那厮早就把粮饷连皮带毛给吞了下去,哪儿还有粮饷拨过去?自然是各县自筹了。”

“那也应该是西北各县自筹,怎么跑到俺们清河县来了?”西门庆问道。

“不知道。”那个胖乎乎的商人想了想:“不过据说来了个军官,原籍是本县的,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知县大人还是很紧张的。”

“哦。”西门庆正在梳理着前因后果,随着师爷进来咳嗽两声,后面朱知县那个老狐狸一摇三摆的晃上大堂了。

所有人顿时起立行礼,西门庆也拱了拱手:“见过知县大人!”

“人来的很齐啊。”朱知县目光一扫,板着脸,一改原来的笑面狐狸形象,示意大家坐下:“诸位可能都听说了,叫你们过来是为了筹集粮饷的事情。”

“这次是为了给西北军队筹集粮饷,童太尉特意派下一位白校尉前来督办,估计一会儿也该到了。”

姓白?西门庆顿时联想到了姓白名光字耀祖的那厮,不会是亲戚吧?

“哥哥!没想到兄弟在西北打了两年仗,你就受了如此的委屈!”一个满身戎装的军官在客栈后院踱着步,一脸的杀气:“西门庆那厮,怎能轻易放过!”

白太医满脸的惶恐:“兄弟啊,这个西门庆现在已经是县尉,还是知县大人面前的红人,说一不二,你只是个陪戎校尉,不可造次。”

“哼!”白校尉叫着牙,把腰刀抽出来半截,又恶狠狠的插了进去:“别看俺白颂现在官职不高,但有督办粮饷的任务在身,莫说一个小小的县尉,就是知县也不在话下。”

“你可千万别弄出人命来啊。”白太医露出犹豫的眼神道:“知县面上须不好看。”

“嘿嘿。听说这个西门庆现在算是清河首富,俗话说的好,杀**儆猴!”白颂眼中冒着绿油油的光:“这次正好拿这厮开刀,朱知县也没话说。”

“我们走!”白颂把披风一甩,招呼手下的两个士兵,上马往县衙大堂而去,一路上横冲直撞,不知道踢翻了多少摊子。

作为白颂的亲哥哥,白太医深知自己兄弟的脾气,动不动就要杀人放火,所以故意用话语撩拨一二,让白颂怒不可遏,一定要干掉西门庆;只有干掉西门庆,自己才能在清河县重新抬起头来,而不是整天呆在这个早就关门的客栈后院。

白太医看着自己兄弟的背影,露出狰狞的面目来:“西门庆你这鸟人,明年的今日,老子亲自给你上坟!”

“来了来了!”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白颂带着两个士兵杀气腾腾的上了大堂。

“知县大人,白某来了!”白颂目光一扫,在人群中找着心目中的西门庆,根本也不对朱知县行礼,只是略微摆了摆手,就算见过了。

“这厮好生无礼!”满屋的人同时都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坐在堂上的知县大人。

朱知县是昨天接到公文,这才知道有个校尉前来督办粮饷,寻思不过小小校尉,见了自己必然是客客气气的,督办粮饷才能顺利。

没想到这厮上来就是嚣张跋扈的冲进大堂,完全没有把朱知县放在眼里。

朱知县正在运气,就听白颂一连串的喊着:“谁是西门庆!给老子站出来!”

“你们谁是西门庆!”

“有胆子欺负俺哥哥,现在又缩了起来么!”

西门庆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白颂十成十是白光那货的弟弟,借着督办粮饷的差事,想顺便办了自己。

开玩笑!哥可是自带顶级被动技能:主角光环的,还能怕了你?

西门庆不动声色的丢几个眼色,旁边的众商户心领神会,看着白颂那厮来者不善的样子,都知道西门庆的意思。

于是,西门庆带着头,所有人都装天真的看着怒吼的白颂,做出一副“西门庆是谁?”的样子。

“白校尉且慢!”朱知县站起身来喝道:“此乃县衙大堂,不得咆哮。有何事情,自有本官做主!”

白颂一扭头,恶狠狠的看着朱知县:“白某在西北杀西夏人的时候,你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坐着知县,很舒服是不是?”

“你这个狗官也不是好东西,和西门庆一起欺负俺哥哥,你这个县衙大堂,在白某眼中有如敌军大营,只管杀进杀出,那里认得你个狗官!”

“把西门庆那个鸟人给俺指出来,不然就连你个狗官也一起打!”

几声“狗官”脱口而出,朱知县有一种掀桌子的冲动,突然看到西门庆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咳嗽一声,试探的说道:“西门庆”

“西门庆去横海郡访友,还没回来!”西门庆站起身来,接下朱知县的话头,顺便背过身去对朱知县比了个ok的手势。

朱知县虽然看不懂这是啥手势,也不知道西门庆大的什么主意,但是也知道下面该看西门庆如果发挥了。

“什么!”白颂眉头一皱:“你叫什么名字,不要唬我!”

“小人复姓东门,单名一个挺字,在这清河县开着当铺。”西门庆口若悬河,眉头也不皱的顺着编了下去:“西门庆确实去横海郡,前脚刚走,将军您后脚就来了!”

“将军您要不信,随便问!”西门庆信誓旦旦的用手一划拉:“张老板,李掌柜的,你们说说看!”

众商户一个个都是经年的行商老手,见西门庆在胡说一气,都强忍住笑配合着。

“没错!我早上看着他走的!”开粮行的李老板点着头道。

“一点没错!出西门的时候还打过招呼!”绸布庄的张老板赌咒发誓。

朱知县干脆坐了回去,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出戏。

白颂见商户们人人都这么说,未免有点相信,再加上西门庆两句“将军”,马屁拍得足足的,也有些飘飘然。

自己小小一个随戎校尉,在西门庆口中,也成了将军了,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西门庆那厮,害得我好苦!将军你要为我做主!”西门庆眼珠一转,跺了跺脚,乔张做致,一付咬牙切齿的样子。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八章装天真,说胡话:

第三十九章 相当猛的料

“嗯?西门庆也欺负你了?”白颂脑子一时间拐不过弯来,顺着西门庆的话往下讲:“东门挺,你且讲出来听听!”

西门庆直接凑了上去,低声道:“西门庆那厮做了县尉,在本县作恶多端,但这里耳目众多,将军你看这也中午了,小人请客,咱们边吃边聊!”

“好!”白颂见西门庆“不在这里”,突然跑出个和自己哥哥同病相怜的东门挺,一口答应了。

话说吼了半天,白颂的腹中还真是有点饿了。

朱知县看不透西门庆想要做什么,也不好阻拦,想了想道:“既然白校尉要吃饭,我叫师爷相陪就是了。”

说完拉着师爷道:“随机应变,随时报告,我让牛都头也跟着去。”

“小人明白。”师爷点头道。

白颂也并不在乎,只是大手一挥:“东门挺,前头带路!”

西门庆吩咐了小天晴一声,叫他骑上马先回去,而后大摇大摆带着白颂和那两个士兵,再加上师爷,一行人往不远的豪门楼走去。

“师爷,你先去替俺打个前站,交待肉要大块大块的上,再准备几坛好酒!”西门庆一把拽过师爷,大声吩咐着,用力捏了一下师爷的胳膊。

“我办事,你放心。”师爷十面玲珑,当然知道西门庆的意思是不要给弄穿帮了。

“嘿嘿,你还真知道我们当兵的心思,在前线肉都吃不上,更不用喝酒了!”白颂听了西门庆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反而觉得“东门挺”这人不错。

白颂手下的两个士兵随着他来回奔波一上午,肚子里面早就长草了,听到有肉吃,有酒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顺顺利利的,一行人到了豪门楼,里面早就准备了雅间,自然不会是给朱知县预留的哪一件,而是稍小的一间。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个大盘子,全是实实惠惠儿的,羊肉大块切着,还有两只烧**,一只烧鹅,三五个酒坛子码在一旁,都开了封。

“好家伙!还真都是肉啊!”白颂还算矜持点,坐下来拿着筷子吃,那两个士兵就干脆站着,直接上手,每人抱着个烧**就啃。

西门庆啥也没吃,只是倒了碗酒慢慢喝着,看着这三位流水线般的往嘴里面塞着,倒着,给他们编者故事下酒。

“那西门庆,真不是好东西啊!”西门庆仰天长叹:“仗着自己是县尉,整天让家人送来些旧衣服破袍子,非要一件当三五贯,长此下去,小人这当铺就快黄了,哪儿还能开得下去啊!”

“听说他才到处收取钱财,不交钱的就派衙役往铺子门口一坐,谁还敢过去啊!”

“用这些手段,那厮已经占了半条街的产业,小人的当铺马上也要改姓西门了!”

“那厮居然这般恶毒!”白颂连连点头,又干了一碗酒:“兄弟!没想到清河县还有你这样的好人!那狗官我看得就来气,肯定和西门庆一伙儿的。”

“你放心!等西门庆回来,咱们就办他!”白颂翻着眼睛一拍xiōng口:“不就是个县尉么?到时候安一个拒交粮饷的罪名,城门口就剁了他!”

“兄弟,我怀里可有督粮的公文,就算是知县也奈何不得!那个狗官也知道厉害,不敢惹我!”

白颂说完目光一扫站在一旁的师爷,哼了一声。

师爷垂下目光,根本没搭理这个茬,知道这厮还蒙在鼓里,不知道眼前的“东门挺”就是苦苦寻找的西门庆。这等耀武扬威的样子在师爷看来,不过是泡在酒里,还在张牙舞爪的醉蟹而已。

“小人这点事情,大人如此上心,实在是感激不尽!”西门庆装出万分感激的样子:“几位军爷先喝着,我家里还有一坛上好的佳酿,这就拿来献给大人!”

“去吧去吧!”白颂挥挥手,又一指师爷:“你这鸟人也给老子滚!他***看着都喝不下酒!”

师爷默不作声,跟着西门庆出了雅间,牛都头早在门口候着,见了西门庆请示道:“大人,这接下来怎么办?知县大人那里等着回话呢。”

西门庆笑眯眯的:“这三个鸟人已经喝上了,我这里马上去准备些猛料下在酒里面,先捆起来丢在大牢里面再说。”

“大人,卑职这就叫几个兄弟上来准备着。”

牛都头听了抽身就要下去喊人,让师爷一把拽住了:“你先等会儿。”

“县尉大人,完了你准备怎么办?这白颂可是上面派下来的,平白无故的给人关起来,到时候上面问起来,知县大人不好交代。”

“嘿嘿,不过是粮饷而已。”西门庆笑了笑:“我这里早就想下一条计策,如此这般,师爷你看如何?”

“此计大妙!”师爷眼前一亮:“这般确实使得,上面问起来,知县大人也有话说。”

“牛都头,你去把这计策报告给知县大人,我去百花楼安排安排。”师爷吩咐道。

三人分头行动,至于白颂那三个货,只要有吃有喝,看都不用看的。

朱知县听了牛都头的汇报,拍着桌子笑道:“原来西门贤弟用这种招数,果然妙计!”

“牛都头,你要全力配合,不得懈怠!”

“是!”

再说白颂等三人喝得昏天黑地,两个士兵也借花献佛,频频敬酒,白颂哈哈大笑道:“知县算什么!还不得看老子眼色!你们两个都有些功劳,回去之后我自然会报上去,给你们添上一笔!”

“我等有校尉大人笼罩,自然是万事大吉!”两个士兵赶紧马屁送上。

“哈哈哈哈,好!”白颂灌了一碗酒下去:“这东门挺拿个酒,怎么这么慢啊!”

这时雅间门一开,西门庆怀抱着酒坛子满脸堆笑的进来:“来晚了来晚了!大人恕罪!”

酒坛子放在桌上,西门庆一揭封口,顿时一股浓郁酒香冲了出来,叫白颂食指大动:“果然好酒!”

“自然是好酒!同饮同饮!”西门庆肚里笑道:“就是下了猛料。”

白颂等三人端起酒来,也不等西门庆,直接就喝了下去,一个个大呼好酒,白颂只觉口滑的很,连喝了三碗,见西门庆半天没动,问道:“东门兄弟,你怎么不喝啊!”

“好东西当然要留给你们喝。”西门庆笑眯眯的站起来,拍了拍手:“倒也!倒也!”

“什么意思?”白颂话还没说完,只觉天旋地转,扑的倒在桌上,长醉不醒,那两个士兵也做了滚地葫芦,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听着里面倒地的声音,门口候着的牛都头和师爷带着衙役鱼贯而入,见这幕情形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这鸟人耀武扬威的,也有这等时候。”牛都头用手点指伏在桌上的白颂:“大人这药看起来很猛啊!”

“必须的。”西门庆笑眯眯的走过去,抓着头发提溜起白颂:“这药是从杀人蜂府上搜出来的,相当的猛,大家请看!”

在众人的目光中,西门庆扬起右手,“啪!”的一声,狠狠的给白颂来了个大耳光子,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接着左手一按,白颂的鼻子又和水曲柳的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让人心颤的声音。

牛都头明显看到白颂的鼻子开始流血

这一幕叫所有人看得有些胆颤惊心,西门庆这厮手还真不轻

“看看,这样都没事!”西门庆嘿嘿笑道:“师爷,百花楼那边打好招呼没有?”

“一点问题都没有。”师爷笑道:“听说是知县用人,那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派出的姑娘那是听话的好手,演戏的花魁。”

“打住打住,别太夸张了,正常演就行,演过了就不好了。”西门庆听师爷说的太离谱,赶紧制止道:“我看你最近老往百花楼跑,都混熟了吧?”

“嘿嘿,最近还真是是没少去。”师爷看着牛都头羡慕的眼光,如此奸猾的家伙也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县尉大人,咱这戏在哪儿演合适啊?”

“原来的吴府。”西门庆点头道:“正好哪里现在没啥人,最合适不过了。”

“卑职马车已经备下了,按大人的吩咐停在楼后面。”牛都头一挥手,几个衙役抱头的抱头,抬脚的抬脚,就要往楼下搬。

“等等!”西门庆看那白颂的鼻血哗哗的直流:“这得处理下!”

西门庆说完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时提溜擦桌子的抹布,胡乱给白颂擦了擦,又“嗤啦”一下子撕下来两块布条,一边一个给堵上了。

弄完了西门庆丢了抹布,拍拍手,满意的点点头:“要不这样,鼻血止不住啊。”

现在白颂的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肿了半张脸,鼻子里面两个布条塞着,还拖出了一小节,活像流着鼻涕的猪头。

幸好这货还能用嘴巴呼吸

一碗茶功夫后,下着布幕的一辆马车从豪门楼后面缓缓驶出,牛都头和师爷一左一右亲自押送,西门庆溜溜达达的走了,反正这三个鸟人一时半会儿醒不了,雪儿可还在家里面等着自己吃饭呢。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三十九章相当猛的料:

第四十章 欲加之罪

“什么!没看到?”白太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着家丁喊道:“县衙那边你打听了没有?西门庆那厮死了没有?”

“县衙大堂连个人影都没有,西门庆也没看到。”那家丁回道:“好不容易托了人问,说是有人请二爷喝酒去了。”

“给我找去!”白太医直接一脚踹在那家丁屁股上:“找不到不许回来!”

“兄弟啊!你去办事,怎么喝起酒来了!”白太医恨恨的想道,把一杯泡好的香茶连杯子直接摔的四分五裂:“喝酒耽误事啊!”

两个时辰后,白颂手下的两个士兵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缓缓醒来

“这酒!气力好大!”其中一个士兵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话说就是呢。”另外一个士兵深表赞同,睁眼一看:“哥哥,不对啊,咱们这是在哪儿呢?”

这两个货转了一圈才发现他们两个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面,拍了拍隐隐作疼的脑袋也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从喝酒的地方跑到这儿来的。

“兄弟,咱校尉大人呢?怎么不见了?”两人这才发现白颂不见了。

“不知道啊,找找吧!”

两人正准备开门出去看看,这时隐隐约约听到屋内哪儿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听声音是个女人。

“这,谁哭呢?”这哭声来的奇怪,让人听着心烦不已。

“哥哥,好像是后边传出来的,看看不?”其中一人侧着耳朵听了听,扭过头一看,后面挡着一道帐幔,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走,看看去!”两人一边一个,把帐幔直接撩开,直接看毛了。

地上,是撕得破布条一般的裙子,还有扯断成两片的小衣,再往前看,床前坐着一个女子,低着头嘤嘤的哭,身上啥衣服都没有,白静丰满的身上到处可见青紫的痕迹。

再看床上,是鼾声如雷的白颂,仰八叉的躺着浑身不着一丝,胯下那物半硬着耷拉在一边,似乎还带着水渍。

这怎么看,都是白颂这厮乘醉奸污民女的戏码

两个士兵互相看了看,怎么喝酒也能搞出这种事情了,这白颂,弄大发了!

“哥哥,不如把这妞直接做了,然后拉着白校尉跑吧。”

“行,兄弟这主意行。”

两人低声商量了一阵,直接把腰刀拽了出来,反正老爷在西北也是杀人,还怕多杀一人吗?到时候来个翻脸不认账,谁也奈何不得!

这时那“民女”猛地一抬头,直接站了起来,满脸泪痕,惊恐的明晃晃的腰刀:“你们想干什么?”

同时不着一丝的xiōng部大幅度的起伏着,显示出“民女”已经害怕到要命。

两个士兵不由自主的猛咽口水,不知道多久没碰过女人,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女人!

“别浪费了!兄弟你帮哥哥把个风!”其中一个士兵丢了腰刀直接开始脱衣服:“白大人上了头茬,咱兄弟二茬!”

“凭什么你先来!”另外一个士兵毫不客气的也开始脱衣服:“平日里都是让你,这次让兄弟一回吧!”

“啥也不说了,一起上!”

两个士兵动作飞快,脱得赤条条的,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个“民女”:“美人,你要是乖乖的,伺候老爷高兴了,也许能给你留条命”

那“民女”看着逼近的两条肉*虫,直接歇斯底里的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两个士兵发出坏坏的笑声,直接一左一右把那“民女”架住了:“省点气力一会儿浪*叫吧。”

“大胆!放开那妇人!”帐幔分开两边,西门庆大踏步进来,用手点指这两个士兵,摆了个华丽丽的登场造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兽行,呀呀个呸!”

身后是县衙的全套班子,以朱知县打头,师爷和牛都头在后,衙役一个不拉的全来了,除了外出未归的武松,来的很是齐整啊。

本来西门庆的打算是叫白颂背个奸污民女的罪名,让那两个士兵亲眼目睹一下,没想到这两个鸟人色心大起,变成了白颂带领下属轮*奸,这罪,越发的大了!

“畜生!真是畜生!”朱知县痛心疾首的喊道:“西门县尉,给本县把人全部抓起来!”

两个士兵直接傻眼!连胯下也直接萎了下去!没想到刚才半天不见人影,怎么这“民女”一声尖叫,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人!

这来得也太快了!所有人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误会误会!”不管怎么说,两人先放开了那“民女”,捂着要害大声辩解:“这都是白颂那厮干的,和我们没关系!”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误会个头!”西门庆大踏步上前,冷笑着解下了披风,先遮挡了春光,护送着回来,这才下令:“牛都头,抓人!”

“好咧!”牛都头大手一挥,十多个衙役蜂拥而上,直接把两个光着的家伙按住捆了起来。

而白颂也被从床上揪了下来,直接五花大绑,西门庆手持凉水上前一泼,就见白颂这厮一个激灵,慢慢睁开眼睛。

“白颂!你可知罪!”朱知县上前大喝一声。

看了蒙汗药的酒,就数他喝得最多,这时白颂依旧头疼有如斧劈一般,看人都有些有些重影,晃荡晃荡脑袋,才发现已经赤条条的被捆成粽子一般,大惊道:“这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西门庆略微撩了下披风,一丝春光乍现:“乘醉奸污妇女不说,还给人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虐待狂啊你!”

那“民女”也适时的趴在西门庆肩头哭了起来,顺便耳语道:“大人呜呜梨花演的好不好呜呜等大人有空来百花楼给大人演个专场呜呜呜”

这“民女”自然是师爷从百花楼借来的熟人,经常光顾的梨花姑娘,也是百花楼十二头牌之一。至于身上的淤青什么的,那都是师爷亲手调了颜色画上去的。

梨花姑娘早就听说半街西门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是面似潘安,高帅富一个,果断的主动贴上来擦了两下,顺便挑逗挑逗。

“认真演戏,别过火了。”西门庆压低的声音里面带着冷冷的严肃:“有空就去。”

梨花姑娘这才扭扭捏捏的站了回去,依旧捂了脸哭着。

白颂翻了翻醉眼,似乎记起了什么:“你不是那个东门”

西门庆丢个眼色,没等白颂说完,牛都头上前扬起手啪啪来回扇了两个大耳光子:“县尉大人问你话呢!什么东门北门的,老实交代,你是如何奸污民女的!”

这下可好,白颂刚止住的鼻血又开始哗哗的流了出来

事到如今,白颂这才醒悟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东门挺,那个站在面前笑眯眯的家伙就是欺负了自己哥哥的西门庆!

而自己也被这杀千刀的西门庆骗了个结实!但是这遍体青紫的光屁股民女是怎么回事?

“督办粮饷,督办粮饷。”朱知县怒道:“白颂!你就是这么督办粮饷的吗?”

“督办不力,贪酒误事!”

“私闯民宅,奸污民妇!”

“管束不力,糟蹋妇女!”

“本县不办你们,还有王法吗?”

白颂听得汗如浆出,没想到喝顿酒就弄出这么多罪名来,这时候那两个士兵猛然哭天抢地道:“大人,不关小人的事啊,都是白颂那厮作的恶,与小人无关啊。”

“放你们的鸟屁!”西门庆喝道:“难道你们的衣服是自己掉在地上的吗?”

“这个”两士兵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梨花姑娘也扑倒在地,把戏份演足:“大人要为民妇做主啊,这三人将民妇轮番奸污凌辱呜呜呜。”

“好!”西门庆将梨花姑娘扶起,顺便在手心捏了两下,算是夸奖这段演得不错:“你可愿主告?”

“民妇愿意!”梨花姑娘也大胆回应西门庆,娇声道。

“师爷,你来主笔!”朱知县吩咐着,又一指那两个士兵:“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要说?”

两个士兵对看一眼,本来好端端的跟着白颂出来督办粮饷,总以为是一个肥差,没想到竟然落到这番天地,只好牙一咬,把所有罪责都推到白颂身上,谁叫这厮信誓旦旦的要为自己哥哥出气呢?

顶着个督办粮饷的名目,收点小钱,喝点小酒,有什么不好的?

“大人,小人有话说!”这两个士兵齐声叫唤起来,争先恐后的把脏水泼向自己上司。

“师爷,录口供!”朱知县脸上不见一丝笑容,心里明白这戏到这份上,成了!

“你们两个,一个一个的说!”师爷取过文房四宝,一副现场办公的架势,用毛笔指着那两个士兵喝道。

还等什么啊!那两个士兵竹筒倒豆子似的,有的没的都往白颂身上抹着。反正把自己身上的翔都抹下白颂身上就对了!

从白颂和白太医的关系,再到白颂如何准备杀死西门庆,就连白颂作恶的场景,这两个货都描绘得绘声绘色,好像真的亲眼见到似的。

白颂听着这一切,打肿的脸渐渐憋成了猪肝色,本以为这两个货是自己的心腹,没想到现在已经在给自己玩命泼着脏水。

两个士兵越讲越起劲,连白颂在军队里面如何欺压弱小、讹诈钱财都说了出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章欲加之罪:

第四十一章 赤身游街

“这么说,这白颂是无恶不作,死有余辜了。”西门庆看着师爷拿过来的口供,长长的供词看的头皮发麻:“这人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啊!大人,你看怎么办,要不要就地正*法?”

白颂听到这话,猛然抬头,带着触目惊心的鼻血射出恶毒的目光:“老子是上面派下来的,谁敢动,就是不给童太尉面子!”

“你们两个鸟人,回去我弄不死你们!”

“童太尉?”西门庆眼里射出冷冷的光来:“你一个小小的陪戎太尉,真的见过童太尉吗?你和童太尉一起吃过饭吗?童太尉看过你一眼吗?”

“本官也不管你是花了多少钱,才弄了这么个职责。你口口声声童太尉,这才是丢了童太尉的脸。”

“人证物证俱在,就是童太尉亲来,也不会怪罪,反而会把你拉出去千刀万剐,你信不信?”

“说得好!”朱知县本来带着一丝犹豫的心里顿时再不顾虑,童太尉又如何,老子还是朱太尉的亲戚呢:“来人啊!”

“在!”所有的衙役喝道。

“把这三个罪人,拉出去,赤身游街示众!”朱知县发号施令:“游街完毕,投入大牢,等本县禀明上面,再做处置!”

白颂身子一软,再也抬不起头来,想当初花了几十贯,讨了个督办粮饷的差事,风风光光而来,准备在清河县狠捞一笔;没想到到头来落了个赤身游街示众的下场,铁证如山,等朱知县报上去,最轻最轻也是直接降到军队最底层去喂马。

那种被人欺压的日子,白颂非常熟悉,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是欺压别人,想起军队里面的种种黑暗,光着屁股的白颂未免菊花凉飕飕的。

军队里面可没有女人啊

等牛都头领着衙役把几乎走不动道的白颂等三人押出去,师爷先告了个假,把梨花姑娘送回去,一路上不揩点油那就不叫师爷,当然,梨花姑娘可怜巴巴的,眼神那个期待啊,要是换成西门庆送自己,梨花姑娘宁愿西门庆直接把自己送到床上去啊。

西门庆也打算脚底抹油,还等着吴道官的炼丹炉呐,朱知县一把抓住西门庆:“贤弟,你先别走,这里有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方便,当然方便,抄过家之后,吴府空空如也,除了几个打扫的丫鬟家丁,就没别人了,西门庆把朱知县引到书房:“大人有何交待?”

“这白颂已经被扳倒,但粮饷的事情还是要筹集的,这样上面也不会怀疑我们是因为不交粮饷,做下的手脚。”朱知县越来越觉得西门庆鬼点子还真多:“现在众商户都以贤弟马首是瞻,贤弟,给哥哥来个主意吧。”

“需多少粮饷?”西门庆摸着羊脂玉佩,想了一会儿,已经有了些腹案,但最重要的是,上面指定的任务有多少。

“合计两千贯上下,多多益善。”朱知县这个老狐狸看了一眼西门庆:“如果贤弟有办法叫商户们多捐,这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西门庆已经捞了那么多钱,出点血吧!

西门庆读懂了这眼神中的含义,这朱知县还真是把自己当成肥羊了,你个老狐狸拿了自己三千贯,怎么不捐出去?

出血当然要出一些,但要是西门庆一个人担着,那可真是大头了。

“能否捐献后,减免部分税收,这样他们也算是提前交税?”

“不妥不妥。”朱知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旧例可循,而且所有税收都要上缴,本县根本没有这个权利。贤弟啊,你再想想?”

税收的多少,那可是关系到考核的,在这件事情上朱知县是绝不让步的,少捐点粮饷无所谓,少收了税款,上面是一定要质询的。用自己身家性命替别人担着责任,朱知县还没有那么高尚的情cāo。

“立功德碑。”西门庆见第一个主意被朱知县否决了,马上不假思索的提出第二个意见。

“功德碑?贤弟,详细说说看!”朱知县对这个提议比较感兴趣,至少听起来不用少收税款,官府也不用付出什么,最多立起来的时候过去说几句场面话。

“捐献十贯以上者,可上碑。”西门庆早有腹稿,此时侃侃而谈:“按捐献的数目排列,左边人名,右边数目。碑上可写些许褒奖的言语,这个可让师爷斟酌即可。”

“用最好的石头,请最好的匠人来刻,上千年也不会腐朽,刻好了可在玉皇庙寻一偏殿存放。”西门庆边说边比划着:“知县大人试想,花钱,可以让自己的名字留上千年,而且是在玉皇庙,广受香火,这等好事,只怕抢破了脑袋也要捐献。”

“贤弟好主意!”朱知县听西门庆这等说,心痒痒的,觉得自己也要花五十贯在石碑上露一小脸,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人人都捐十贯,那也凑不齐两千贯啊,要知道清河县的商户不过数十家。”

“十贯那是底价,不设上限。”西门庆笑容可掬:“石碑上只有三十个名额,一个一个公开拍卖,价高者得,价钱高的名字刻得大,价钱低的名字刻得小。”

“高!实在是高!”朱知县一挑大拇指:“这样一来,别说两千贯,连三千贯都足足的。”

“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出现,哄抬价格。”西门庆又补上一句。

“贤弟好手段!”

朱知县和西门庆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桩难题迎刃而解。

几家欢喜几家愁,朱知县和西门庆在乐呵的时候,现在最愁的就是白太医了,在院子里面不停转着圈,等着自己兄弟白颂的消息,抬头看看,日头已经偏西。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家丁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二爷他”

白太医看他差点没咬了舌头,迎面就是一记耳光:“好好说话!你找到二爷了?”

家丁捂着脸:“老爷,你快看看去吧,二爷和那两个手下叫官府绑了起来,正游街示众呢!”

“啊!”白太医心急火燎,一把拨开家丁,往外面就跑:“快!快带我去看看!”

可怜那家丁刚跑出来,就被白太医赏了个耳光,气还没喘匀溜,只好垂头丧气的带着白太医继续跑回去。

幸好刚到门口就听着锣声渐渐的近了,那家丁用手一指:“老爷你看,那边不是过来了!”

白太医手搭凉棚往那边观瞧,果然有一支队伍渐渐的近了,前面骑马的好像是个都头,随着锣声大声宣布着什么,后面两辆大车晃晃悠悠的,十来个衙役两边看着,看热闹的人群跟着队伍就过来了。

“走,上去看看。”白太医提起袍子就迎着队伍跑去。

还没到,就听到人群的喧闹声不断,有笑的,也有骂的。

笑的多半是小孩,追着车子猛跑,没事用小石子丢来丢去。

“羞死人了,你看这人没穿衣服,露jj了!”

“听说不是好人,丢石头砸他jj!”

成年人多半是张口大骂,花样百出,什么难听骂什么。

“居然敢到清河县来捣乱,这几个鸟人真是作死!砍了砍了!”

“幸好有西门县尉大人,英明神武,连杀人蜂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你们这几个鸟人!”

“听说有民妇被这几个鸟人糟蹋了,应该找几头驴来,弄死他们!”

“尼玛的,全部先阉了,然后活剐了!”

白太医养优处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着辱骂眼前金星乱跳,差点没背过气去,勉强放眼看去,头里大车上两个人赤条条的,被绳子捆了,仰面朝天,闭着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时不时的面皮抽动一下,应该是被石头砸到了。

这两个家伙白太医看着眼熟,是白颂手下的那两个士兵;白太医焦急万分的抻着脖子看后面那辆大车,上面被捆得象个粽子的就是自己兄弟白颂。

白颂想必已经被当做公敌,身上不要说被石头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jj也被砸肿了,乌青得发黑,最叫白太医揪心的是白颂的眼神,已经是空洞、茫然、死了!

“兄弟!”白太医直接扑了上去,试图用背抵挡不停落下的石头:“你们把我兄弟给放了!”

衙役们根本不带搭理的,旁边的人群倒是有了反应,纷纷骂了起来。

“这厮是一伙的,官爷,给他抓起来!”

“砸,一起砸!”

白太医玩命似的爬到车上,摇晃着自家兄弟:“兄弟,你醒醒啊!”

无论白太医怎么摇晃,白颂的目光始终是空洞的对着天空。

随着车子一个颠簸,白太医被掀了下来,顿时被愤怒的人群围上了。

“县尉大人那么好,你也敢祸害他,真不要脸!”

“打死这个鸟人!”

车上的白颂够不到,人群把怒火都洒向跌落在地上的白太医,拳头腿脚有如雨点般落下,白太医开始还勉强抬头看着大车远去,后来就没有动静了。

那家丁见人群把自己老爷围上了,摸着自己腮帮子,咬咬牙扭头往回跑去,现在上去就是特么的送死啊。

“还是回去把相好的丫鬟带上,来个卷包会吧。”家丁的这个想法非常的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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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一章赤身游街:

第四十二章 金钱豹子汤隆

看着吴道官派人送来的炼丹炉,西门庆直接在院子里面就给拆零碎了:“果然,这结构和我看到的图是一模一样的。”

旁边的雪儿吃惊的看着西门庆:“老爷,你不会是准备修道吧?莫不是不要雪儿了?”

“嘿嘿,哪有那种事情。”西门庆笑道:“一直觉得这炼丹炉挺好玩的,就找吴道官借了一个玩玩。”

西门庆手中正拿着最关键的部件,一个长相有点奇怪的铁盘子,微微向上隆起,中间有十数个小孔,四周的边是反凹下去的槽,整体向一方倾斜,在最低点有个不大的缺口,可以外接细竹管,以便液体流出。

正是这样的设计,道士可以在下面加热辰沙,汞化为蒸汽通过小孔溢出,而上面有冷水,温度低,可以使气态的汞凝结为液体,最后从竹管流出。

在制作高度白酒的时候,可以利用这套装置,反复蒸馏,提高乙醇的浓度。

当然,这个炼丹炉体积不大,要是蒸馏白酒全靠这货,估计西门庆就要亏大了,这也是为什么西门庆让神算子蒋敬帮忙找铁匠,用这东西的造型,打个更大的。

雪儿见西门庆不说,也懒得管这些事情,只是蹲在一边看西门庆摆弄着。

“听说老爷弄了个酿酒的庄子,什么时候带雪儿去看看啊。”

“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过去。”西门庆头也不抬:“正好也要把这个炼丹炉弄过去,让留几手和刘能看看。”

“东家,这什么东西!”等第二天留几手看到那个铁盘子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然,西门庆是把所有零碎都拉过来的,自从昨天把东西拆开了之后,西门庆就发现再也装不到一起去了,只好用大车一起拉过来了。

所以当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看到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作为炼丹炉的样子,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这可是好东西啊!”西门庆拿着不知道什么部件的铁片敲着铁盘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之前不是和你们说过一种制酒的法子么?这个,就是最关键的部分。”

刘能在一旁站着,默不作声的拿起铁盘子反过来倒过去看了看,用手摸摸,似乎在感受着什么:“东家,这些洞,是不是你上回说的,让酒中精华跑出来的孔洞?”

西门庆之前给他们比划着讲解的时候,当然不会使用乙醇这种后代词汇,而是用“酒中精华”来代替,这一下就让留几手和刘能听懂了。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精神嘛。

酒是从粮食里面酿造出来的,自然是粮食的精华,不管是留几手和刘能都深信这种观念,西门庆这句俗语一出,两人都是大点其头。

道士炼丹,是提取天地元气,汇其精华,那么用这东西,从酒里面把精华提炼出来,也是非常能让留几手和刘能接受的。

用道士的技术来提炼酒中精华,听起来蛮不错的嘛。

“可惜,这套东西装不起来了。”西门庆无限惋惜道:“要不然,今天就可以拿些酒来试验试验。”

幸好吴道官那个懒人从来就没拿这东西练过丹,如果有水银残留,那就完全是找死了。

“新酿的酒还差点火候。”留几手点头道:“不过还有几十坛佳酿,可以拿来试试。”

自从留几手被西门庆说服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非常后悔当初和自己儿子刘能闹翻,这回连酿酒也是用刘能的方子,自己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两句。

刘能的新方子里面大胆的加入了少量其他粮食,而不是一味的高粱。

这些天酿酒产生的气味变得非常让人欣慰,比原来方子酿出来的更香,更醇。留几手和刘能几乎天天睡在这里,盯着温度变化,希望不要在最后时刻出现问题,辜负西门庆的一片厚望。

刘能也上手试了试,没过一会儿就放弃了,看来这炼丹炉还真是好拆不好装。

“要不要让那铁匠试试?”留几手闷着看了半天,正当西门庆想着要不要把吴道官那个家伙拉到这里来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铁匠?莫不是蒋先生回来了?”西门庆虽然和神算子蒋敬早就亲如兄弟,但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为蒋先生。

“昨天快黑天来的。”留几手点点头:“天黑了怕影响东家休息,蒋先生干脆把那铁匠拉这庄子来了。”

“昨天喝了一顿,那铁匠还满口称赞酒好喝呢。”刘能干脆丢下手中的物件,憨厚的补充道:“这会儿估计也该起来了。”

“哈哈,这不是西门贤弟来了吗?”说曹cāo,曹cāo就到。神算子蒋敬满脸春风的大步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壮汉。

看起来,蒋敬昨天晚上喝得很嗨,现在非常之精神。

“兄弟,来来来,这位就是哥哥和你说的西门大官人。”蒋敬直接替西门庆介绍道。

蒋敬身后那壮汉来到近前,先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汤隆见过县尉哥哥。”

这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就把旁边站着的雪儿吓了一跳,直接躲西门庆后面去了,这脸上是坑坑洼洼,满是点点的伤痕,如果真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下面几句:

雨落灰堆里,**啄西瓜皮,钉鞋踏烂泥,翻转石榴皮。

“汤隆?莫不是江湖上人称金钱豹子的汤隆?”西门庆看这仁兄这等相貌,再加上名字,十有八九就是梁山御用铁匠-金钱豹子汤隆了。

“哈哈。”汤隆大笑道:“这名字是江湖上几个好朋友给起的,没想到哥哥也听说过小弟这个名号。”

看雪儿害怕的样子,汤隆又加了一句:“嫂嫂莫要害怕,我这都是打铁是火星撩上的,可不是有病。”

“你叫我嫂嫂?”雪儿从西门庆背后露出小脸,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自己满打满算不过二八年纪,被二十好几的人叫成嫂嫂,还是真不习惯啊。

“你是县尉哥哥家里的,我不叫嫂嫂叫什么?”汤隆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接着又对西门庆说道:“哥哥这里的事情,我都听蒋敬哥哥说了,兄弟自从延安府出来,一直在江湖上飘着,这回也算有了奔头。”

看起来神算子蒋敬在背后还真没少替自己说话。随便找个账房,就把神算子蒋敬找来了;随便找个铁匠,汤隆就跳出来了。哥这不是猪脚光环就没天理了。

“都是兄弟,何必说这么客气的话!”西门庆也拱手为礼:“既然如此,兄弟就在这个庄子里面住下,风箱铁砧等物,早就给兄弟备下了,就连铁矿石,也搜罗了很多。”

“好说!”汤隆一声怪叫,突然发现了桌上的零碎:“这个,好像是炼丹炉上面的物件啊!哥哥这里怎么有这种物件!”

“嘿嘿。兄弟有所不知。”西门庆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蒋敬这才明白为啥西门庆急哄哄的准备铁匠用的东西,又让自己出去找铁匠了。

“怎么兄弟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是炼丹炉呢?”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看来这汤隆不光会打铁,对这类东西也有些认知。

“之前帮道士打过一批。”汤隆回道,拿起那古怪的铁盘子看了看:“结构我还记得,看我的”

接下来就是一堆人看着汤隆表演,没到一碗茶的功夫,炼丹炉直接回复原状了。

“好兄弟,有两手啊!”神算子蒋敬也忍不住赞扬了一句。

“这打过的物件,都记在心里呢。”汤隆笑道:“等下午我这边就开始弄起来,哥哥把尺寸告诉我就行。另外再找三五个打下手的。”

尺寸好说,直接照着庄子里面最大的锅来就行,至于人么,西门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在金钱豹子汤隆带着人准备的时候,按照西门庆的指示,留几手和刘能弄了一坛酒过来,准备拿炼丹炉试试

“嗯,出来了!”刘能焦急的等待着,看着小竹管开始滴下有些浑浊的液体:“东家,这就是酒中精华么,怎么看起来如此浑浊?”

“开始的部分是有些杂质的,直接丢掉。”西门庆心中也是非常高兴,但还是压下心情,冷静的指挥道:“注意观察,等到接近无色的时候,这才是真正的酒中精华。”

“等到重新变得浑浊,就不能要了,因为剩下的杂质更多。”西门庆努力回忆着重点:“上面的凉水过一段时间就要替换,保证足够凉,这样酒中精华才能凝聚起来。”

“为什么不是琥珀色的呢?”留几手忍不住问道。

“琥珀色其实是里面有些杂质。”西门庆解释道:“酒中的精华其实是无色的,因为那都是精华啊。”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留几手和刘能父子,还有西门庆和雪儿期待这看着中间一盆无色透明的液体,通过第一次蒸馏,留下的不过十之二三。

非常香的酒气扑鼻而来,这不再是黄酒,而是这个时代第一份高度白酒啊!

没有准确的度数衡量,不过西门庆小尝了一口,约莫是四十度上下。

从现在开始,大碗喝酒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西门集团酒业分公司,此刻在西门庆的心中,正式成立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二章金钱豹子汤隆:

第四十三章 景阳春

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也轮流尝了尝这高度白酒,果然,这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醉人的滋味,一下子就吸引了父子俩。

神算子蒋敬更加干脆,直接灌了一小葫芦,去边上弄点下酒菜慢慢喝了起来。

“东家,给起个名字吧。”留几手怀着激动的心情提醒着西门庆。

在这种时候,作为酿酒师傅,反而是没有权利来给酒起名字的;而一般是请上文人骚客,品尝之后,起上一个惊艳的名字,文雅的让人直掉书袋,这才能叫成功。

西门庆思索起来,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自己知道的酒名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要不然就叫五粮液?茅台也行,就是得解释下茅台是啥东西,似乎也不对不上号啊。剑南春,不行不行,唐朝就有的名字,这算是窃取了。二锅头?似乎又俗了点。”

看着西门庆半响没说话,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垂手而立,而雪儿也试着喝了一口,马上就被辣的不行,看来这好酒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

“蒋先生,你给起一个吧?”西门庆苦恼的看着在一旁大呼“好酒”,自娱自乐的神算子蒋敬,把这个任务交了出去。

“前朝名酒多以春为名。”蒋敬喝了小酒,这会儿神采奕奕:“有如剑南春,依我看这酒是在清河县产出,莫如就叫清河春吧。”

“清河春,清河春。”西门庆咂摸了两遍,觉得不够响亮,眼光落到留几手和刘能的身上,猛然想起一个名字。

“说这酒是清河县产出,莫如说这酒是景阳冈产出。”西门庆喝了一口,顿时神采飞扬,当即摆了个“斗酒诗百篇”的风骚造型:“两位刘师傅酿酒辛苦,我看这酒,就叫景阳春吧。”

“景阳春?景阳春!”神算子蒋敬眼前一亮:“此名甚妙!当浮三大白!”

“东家!”留几手只觉得自己眼眶里面湿湿的,西门庆这么起名字,明摆着是不忘自己父子俩酿酒的辛苦。

刘能也很激动,自己的才能、创新,只有到了这个庄子,在西门庆的门下,才得到真正的发挥,提取酒中精华的办法,也是西门庆拿出来的,但这景阳春的名字,却是对自己的鼓励。

留几手拉着刘能,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正儿八经的齐齐磕了三个响头。

西门庆微笑着,并不伸手阻拦,等到两人站起身来,这才开口道:“两位师傅,切记莫要辜负了景阳春这个名字啊。”

“东家放心!”不管是留几手还是刘能,都觉得身上干劲足足的。

“西门贤弟,我看你这方法甚是奇特,酒中精华遇热,化气溢出,再凝成露水一般。”蒋敬这厮真的喝了三大口,眉开眼笑:“这法子可唤做烧露法。”

“好烧露法!”金钱豹子汤隆大踏步进来,脸上已经满是汗水:“我在外边就闻到香味了,好不容易抽出手来,来来来,我手上脏,给我倒上一碗。”

雪儿闻言,亲手倒了一碗,西门庆端到汤隆面前:“贤弟,此乃景阳春,不同他酒,须慢饮之。”

汤隆接了过去,先浅尝了一口,只觉入口爽*滑,忍不住喝了一大口,顿时一股火线从喉咙直冲而下,肚子里面立马感觉暖洋洋的。

“好酒!”汤隆赞了一句,就端着碗和蒋敬一快喝了起来。

“按这种喝法,这酒还不够你们这两个鸟人喝的。”西门庆命留几手找来几个小酒瓶:“好歹给知县大人留点,上回他可说了要品尝的。”

“那个老狐狸,给他留啥!”蒋敬看来已经喝点有点醉了:“就给他来来一小瓶就行,剩下的。”蒋敬一拍手里的葫芦:“装这里面,留留给某家喝!”

其他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酒叫景阳春?”朱知县看着眼前的小酒瓶子,心疼不已:“我说西门贤弟,你好歹多拿点,这够喝几口的啊。”

“小杯慢饮。”西门庆看这老狐狸也有心疼的时候,乐不可支:“过段日子,就该大量出产了。”

“好酒啊好酒!”朱知县一杯下去,眼睛发亮:“景阳春也是个好名字啊!”

“贤弟,这酒你打算怎么个卖法?”

“呃,当然是一坛子一坛子的买。”西门庆很奇怪为啥朱知县突然问这个。

“嘿嘿嘿嘿”朱知县又露出老狐狸的本色:“当然是按瓶卖!按坛子买,那得多亏啊。”

“一小瓶一百文,你还别嫌贵,大宋朝上下就这一家,别处没地方找去。”

我勒个去,朱知县这老狐狸比商人还精,比商人还要滑头,这明显是走精品路线啊。

“兄弟佩服。”西门庆得了指点,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

这老狐狸,还真不是盖的。

“既然如此,本县以后喝的酒”

“尽管上兄弟那里去搬,只要大人不上街卖掉就行!”西门庆不假思索,直接把老狐狸的打算封死。

要是敞开供应,上街买酒的事情,朱知县这家伙还真干得出来!

“对了,昨天白光在街上被人群挤着挤着,不小心跌落至死的事情,贤弟听说了没有?”朱知县摸了摸胡须,又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景阳春。

“哦,原来是跌死了。”西门庆脸上相当的淡定,就算清河县所有的人一起上街,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生生挤死,这种童话,现实中是不可能的。

虽然西门庆没有亲眼目睹,也明白这白太医肯定是被人动手打死的。

“牛都头到他家里面看过,已经被人来了个卷包会,金银细软都不见了。”朱知县继续说道:“而白光唯一的弟弟白颂,现在也在牢里熬着,所以”

“白太医虽然一直也没去我那里坐堂,但总算有点关系。我出五十贯,算是丧葬费吧。”西门庆从话里面听说了朱知县这老狐狸的意思,这厮还真是无时无刻抓紧一切机会捞钱啊。

西门庆真想问问看,朱知县这厮把捞到的钱都弄哪儿去了,不过从这老狐狸的嘴里面也问不出实话来,西门庆摸出一张交子直接丢桌上了。

“贤弟慈悲心肠,实在难得。”朱知县接过交子,看了没看就揣了起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本县处理吧。”

处理?把白太医拿张草席一卷,叫衙役到城外乱葬岗一埋,要懒点的话,连坑都懒得挖,直接一丢就得了。

这样处理,能化出去十文铜钱么?更加别说白太医盘下的客栈,朱知县转手一卖,就是一笔进帐。

西门庆腹黑的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给这厮也来个卷包会。

“贤弟知不知道,北方的女真已经建国号金,建都会宁府,国主唤作完颜阿骨打。”朱知县喝了两杯,突然严肃起来。

“我大宋朝和辽国接壤,冲突不断。没想到辽国北方,金国又起。”

“女真建国的消息,还是商人带回来的,而今已经一年有余。”

朱知县拿起手头的公文,指给西门庆看。

完颜阿骨打么?已经不是那个和萧峰称兄道弟,挖人参,猎熊胆给阿紫服用的懵懂少年了么?

西门庆想了想,似乎对这位金国开过皇帝的认识,完全来自于天龙八部。

特么的全还给历史老师了么?

“大人,女真既然出现在辽国北方,辽国必然视其有如眼中钉啊。”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兄弟愚昧,不过此事对我大宋国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啊。”

朱知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女真地处酷寒之地,必然人猛马烈,打起仗来勇往直前。辽国有言称:女真不过百,过百无人敌。女真凶猛之处,可见一斑。”

“辽国若非聚集精锐,是没法剿灭女真的,但和我大宋朝的冲突,让辽国必然畏手畏脚,首鼠两端。到时金国取胜,反而蛇吞象,将辽国吃下,而后剑指中原,我大宋危矣”

金国!辽国!大宋!

西门庆猛然想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历史事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就是靖康之变!不,应该是靖康之耻!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虽然岳飞还不知道在哪里,也不知道这首满江红是岳飞所做,还是后人假托,总之西门庆的脑海里,已经奏起来这满江红的曲子!

历史虽然全还给老师了,但音乐老师在教这首曲子的时候,那老头一边唱着,一边声泪如下,让西门庆至今记忆犹新。

堂堂的大宋朝,竟然受到如此的屈辱!宋徽宗、宋钦宗两位皇帝被擒,大量皇宫贵族,朝廷大臣,被绑成一串糖葫芦,象狗一样被赶到金国。

皇后!嫔妃!公主!宫女!都被金狗侮辱!摧残!

奇耻大辱!

西门庆猛然从记忆中挖出很多自己本以为遗忘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每个汉人的灵魂中,怎能遗忘?

如果西门庆什么都不做,那么在十年后,金兵南下,大宋子民,将陷入无尽的苦海中!

什么狗屁的海上之盟!西门庆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做出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大宋的未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三章景阳春:

第四十四章 斗酒

从朱知县那里出来后,西门庆脑海中一直盘算着各种可能的计策,可以拖住金国发展,但想来想去,自己要是一直呆在清河县,什么计策也是白费劲。

只有走出清河县,到大宋的心脏-东京开封府去,在朝廷谋得高位,还能一展身手!

但这些,都需要极其大量金钱的支撑!说是富可敌国也毫不夸张!

西门庆这两天哪儿也没去,就是在自己家院子里看着风景发呆,脑子里丝毫没停止过,就连吃饭也是三两下草草完事。

就连雪儿,被冷落了两天后,开始怀疑西门庆那方面的能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直到晚上雪儿很隐晦的问起,西门庆这才恍然自己这两天冷待了雪儿。

西门庆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光是没有任何问题,反而因为歇了两天,更加的生猛了,进攻得雪儿丢盔卸甲,连呼求饶,这才放过,叫雪儿用手替自己解决了。

雪儿用丝巾清理完残渍后,这才幽幽的问道:“老爷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想不通的事情了?”

靖康之耻这种事情当然不好现在对世人宣讲,弄不好雪儿还以为自己最近犯了旧疾。

“也没什么事情,无非是生意上的琐事。”西门庆只好假意安慰道。

没想到雪儿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老爷,不管天大的事情,都有雪儿陪你一起扛着,雪儿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只知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点一点的做。”

西门庆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拘泥了,被雪儿这么一开导,西门庆这才从拘泥中拔出大腿,痛快的奔向前方。

这就好像调教一个美女,那就得一点一点来,脱衣服也要一层一层的脱,外衣还没脱掉,自己就想着脱内衣,那肯定是不行的。

看着雪儿严肃的小脸,西门庆忍不住摸了两下,又亲了下去,在西门庆的循循教导下,什么法式湿吻、吸舌吻,雪儿早就熟练了。

接下来,自然是再来一发。

有雪儿的低声吟唱,还有飘忽不定的烛光映出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东家!东家!”

第二日,西门庆和雪儿正在花园凉亭上喝着茶,欣赏着早春的明媚,傅掌柜大呼小叫的找上门来。

“何事如此惊慌?”西门庆站起身问道。

“东家,上回去请安神医的伙计方才托人捎话过来,再有二十里地就到清河县了!”

“安神医!”西门庆得此喜讯,眉开眼笑:“快叫人备马!”

“让小天晴带了马去接!”

安道全这厮来了,也能了了当初的心愿。西门庆自己清楚,当然没有什么旧疾,不过在水浒里面,安道全可是一等一的名医,弄个神医在身边备着,有个病啊灾的,还不是妥妥的啊。

关键就在于,如何把安道全栓在自己身边。

至于这一点,西门庆早就有些腹案,就看安道全这厮在建康府有个院子里的姘头,唤作李巧奴,在给宋江医治背疮的时候,要不是张顺把李巧奴一家子做掉,再写上“杀人者安道全也”,安道全还困在温柔乡里不肯去。

从这一点看来,安道全也是我辈中人,好色神医的名号,那是当之无愧。

既然安道全肯来清河县,那和李巧奴要么还没认识,要么就是还没那么火热,清河县百花楼十二头牌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还不生吞了这厮?

等安道全站到西门庆面前的时候,西门庆面带微笑迎了上去:“神医一路辛苦!”

安道全四十岁上下,白面黑须,个子挺高,长的是仪表堂堂,一看就是细心保养之辈,举止也颇为文雅。

“我看大官人气色,并未不妥之处。”安道全先行了一礼,仔细看看西门庆脸上,摸着胡须道:“一会儿还须寻一静处,细细把脉,方知分晓。”

“神医远道而来,何须急在一时?”西门庆浑身轻松,所谓的“旧疾”无非是自己编造出来的,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穿越过来后发现这幅躯壳由于沉迷酒色,有些暗亏。这些日子自己调养,早就恢复正常。

看着也是赶路有些累了,西门庆面皮上也是气色正常,所以安道全也放下心来。就算是有什么旧疾,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虽然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但一百贯已经先到手,安道全还是很开心的说。

这一百贯,已经够安道全在青楼好好风流一阵子的了。

“日近中午,我已备下一席酒菜,神医不妨先用过,再行诊断不迟。”

看着满桌的酒菜,安道全客气两句也就不再推辞了,反正老实说,肚子也饿了。

接下来,安道全从腰间解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葫芦,向西门庆讨了小杯,:“安某这葫芦里面是用自家调制的药酒,喝了多年早已习惯了,大官人莫要见怪。”

“没关系,神医自便。”西门庆颇有兴趣的看着安道全的小葫芦,自己刚弄出个景阳春,没想到安道全来了个自己调制的药酒,这要是和安道全关系弄得好,自己的酒业公司还能多个新品种。

安道全当然不知道西门庆已经把自己的药酒从精神上变成了西门酒业公司的了,提起葫芦,慢慢的倾着,一种柔和的药香慢慢溢了出来,不同于一般的酒香。

嗯,里面看起来还真是有货啊,不如以后就叫十全大补酒好了。

西门庆继续想着,那边陪席的傅掌柜闻着这种味道,忍不住已经开始辨别起其中的药材来:“人参、肉桂、白术、茯苓”

安道全以目示意,傅掌柜这才猛然醒悟到:“老师,学生这一时忍不住,这药酒的方子可是老师的秘方,一旦泄露”

“无妨。”安道全微笑着看着眼前已经高出杯子半寸有余的酒液,这才停止倒酒:“你从我那里出师,已有数年光景,没想到这等技艺还未曾拉下,我心甚慰。”

“不过只知其中药材,不懂调制之法,就算把方子拿去都没有用的。”

傅掌柜被安道全眼睛一扫,已经微有汗出:“学生领教了。”

“哈哈,大官人,你看我这自己调制的药酒如何?”安道全指着酒杯,摇头晃脑,冲西门庆卖弄起来。

尼玛,一个表面张力也在哥面前卖弄!那天哥给你吹个比你脑袋还大的肥皂泡给你看看,什么才叫做表面张力!

看着安道全得意的样子,西门庆呵呵一笑:“神医这酒果然非同小可,居然能高出酒杯半寸有余,真乃琼浆玉液,世上少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西门庆这个马屁拍出去,安道全果然非常受用,言语上谦虚起来:“大官人过誉了!安某这酒哪能比得上琼浆玉液?那是神仙喝的酒啊。”

“大官人想不想喝上一杯?”安道全晃着酒葫芦,一副肉疼的样子。明显,里面剩下的已然不多了。

“不用了。”西门庆摇头拒绝,让自己喝这种药酒,还真有点喝不惯:“神医有所不知,我名下有一酒庄,最近酿有新酒,其他酒,我就一律不喝了。”

“什么!”本来卖弄的安道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西门庆这意思,几乎是认为自家的酒是天下第一,这个,也太自大了。

“给神医再拿个杯子!”西门庆笑眯眯的:“拿酒来!”

少时一个小酒瓶放到了桌上,西门庆站起身来,亲自给安道全倒了一杯,一股浓郁的纯正酒香冲天而起,极为霸道的把药酒的香气冲到瓜哇国去了。

“这酒居然有如此之香气!”安道全拿鼻子一闻,忍不住赞道:“好香的酒!”

“神医不妨试之。”西门庆自己也倒了一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东家”傅掌柜在一旁闻了酒香也坐不住了:“能否给我也来一杯?”

西门庆也给傅掌柜来了一杯,那边安道全已经把酒都喝了,呆着半响没说出话来,似乎在回味此酒的味道。

“此酒名曰景阳春。”西门庆笑道:“过不了数日,此酒将在清河县,不,在整个东平府出现。”

“建康府会有的卖吗?”安道全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

“需要些时日,自然会在整个大宋南北贩卖。”

“那这段时间,安某不走了。”安道全相当干脆,要自己拔腿一走,回到建康府,没有这种酒,还怎么过日子啊。

“只要神医在这里一天,我这酒就一天不断的供着。”西门庆见安道全上钩,十天半月走不了,拍着xiōng脯保证道:“宅子里空房子有的是,拨一间给神医居住,也好时时相伴!”

“既然如此,安某就厚颜了。”安道全晃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大官人再来给安某来上一杯如何?”

“神医客气了。”西门庆又给安道全倒上一杯:“如果神医不嫌弃的话,你我兄弟相称如何?”

“呵呵,既然如此,安某痴长了些年岁,倒是占了便宜。”安神医厚着老脸,丝毫没有谦虚:“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就要麻烦贤弟了。”

“哥哥哪里话,兄弟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西门庆大度的举起酒杯,示意道:“来,满饮此杯!”

只要安道全你人在这里一个月,哥就有办法给你拴住,让你永远不想离开!

家里面自备生药铺,自备神医,调理个身体,看个小病,这还不是妥妥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四章斗酒:

第四十五章 罗真人

小道士揣着吴道官写的异闻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慢慢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的景色。

自己方才已经绕过了九宫县,又行了约莫四十余里,到了二仙山的脚下。

蓟州九宫县二仙山,那可是罗真人的道场所在,所以到了山脚下,小道士停下脚步,坐在路边一方青石上,用了些随身葫芦内的清水,歇息了一会儿,接着把腿上拴着的甲马轻轻揭去,仔细的收了起来,丝毫不敢有所损坏。

若是以神行法乱闯,冲撞了罗真人,小道士的罪责可就大了。

所以小道士收起甲马,准备和以往一样,步行上山。

罗真人就在山上的紫虚观内,表面上不问世事,但其实威望极高,已经是天下道门总领。罗真人门下只有一徒,唤作公孙胜,传授有各种道法,施展起来颇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是以江湖上有个名号叫入云龙,颇有些义气。

小道士歇够了,便慢慢往山上走去,待行了一会儿,便有异香扑鼻,细细辩来,似乎还是两种不同的异香混合在一起。

这种异香似乎还有减轻疲劳,叫人振奋精神的作用。小道士贪婪的闻着异香,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因为前方的异香更加的浓厚了。

“又闻得这种香气,不虚此行啊。”待小道士转过几道弯,已是山腰处,前方有稍微平坦的地方,就间隔种了些奇花异草,小道士知道虽然人间是三月光景,但这里由于罗真人法力无边,这里的奇花异草几乎是时时开放。

虽然异香浓郁,但罗真人法力笼罩下,这种香气永远在二仙山打转,出了山就立即消失,世间俗人也不得入山,所以除去道门中人来往外,此处人际罕至,不为世人所知。

“这些个奇花异草,莫非真是罗真人用大*法力从天上摄拿来的么?”小道士看着,闻着,突然想起自己听到的各种传闻。

某年,罗真人突然出现在九宫县二仙山,直接把原先居住的人统统赶下山去,等官府派人来看的时候,山上已经有了一座不小的紫虚观。

官府来人见罗真人有如此法力,不敢造次,问罗真人来处时,罗真人微笑不语,只用手指了指天上,示意自己是天上来的。

罗真人同时也表示自己不愿意打扰世人,向官府要了整个二仙山去,再不许世间俗人山上,也不奉天子诏书。

宋徽宗听闻此事,长叹道:“世间竟真有此神仙中人!”,于是手书“护国真人”四字赐予罗真人,赐罗真人天下道门总管之职,下令蓟州官府不得打扰,并将二仙山列为禁区。

在世人看来,罗真人十分神秘,法力无边,但在天下道门看来,罗真人无非是故弄玄虚,不值一提,特别是当时宋徽宗身边的王道士,十分的不服气,自己偷偷跑到紫虚观,没想到还没有进观门,就叫一股力量直接踹了出来,这才知道罗真人的厉害。

罗真人接过了道门总管一职,也不行欺压之事,反而提出了一个相当奇怪的要求。

那就是所有的道门,大宋朝所有的道观,每月都要将听到的,看到的奇闻异事,写成异闻录,派人送到二仙山紫虚观来。

天下道门都颇感惊讶,不过此事实在是微不足道,这种琐事渐渐的都交给各地的道观负责人去做。

吴道官主持玉皇庙,负责记录清河县及附近数县的奇闻异事,这才有小道士送书一事。

少部分道士猜测,罗真人通过这样做,大宋朝一有风吹草动,马上逃不过他的法眼。不过为什么罗真人要这么做,他们就想不出来了。

因为罗真人似乎真的就是拿这种异闻录当做消遣读物,没事拿来看着玩的,因为从紫虚观,就从来没有向天下道门下过任何指令。

小道士摇晃着身子来到紫虚观前,恭恭敬敬的叩门,不长时间,里面就有道童应门来出:“原来是师兄,莫非是来送这月的异闻录?”

“正是如此。”小道士从怀中取出包的好好的异闻录:“还要劳烦师弟带俺去见罗神仙。”

“真人此时在正殿打坐,你自前去便是了。”道童见小道士面熟,也懒得理他:“我这里还有功课要做。”

小道士也不惊讶,拿着异闻录进了观门,往大殿方向走去,自己也是来过两三次了,对紫虚观内的房屋也颇为熟悉。

果不其然,大殿内点起一炉好香,罗真人身着金霞鹤氅,头戴玉叶星冠,一副长髯飘洒xiōng前,正在云床上闭眼打坐。

小道士不敢高声呼叫,只好垂手站立,静候片刻,罗真人睁开眼来:“你是哪里来的?”

“俺是清河县玉皇宫吴道官处来的。”小道士想起吴道官交代的话,不敢多看罗真人,只是低头跪拜下去:“特来呈上本月异闻录。”

“放那边供桌上吧。”罗真人说完,又神游太虚去了。

小道士又磕了一个头,起来把包着的布层层打开,从中取出吴道官亲书的异闻录,轻轻放在一旁供桌上,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小道士才走,罗真人马上从云床上跳下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全然不见一本正经的神仙气质;双腿好了一些,罗真人又开始伸脖子撑腰,活动起来:“装道士就是累人,天天打坐打个没完。说起来是好差事,事实上和蹲牢房有什么区别?”

“清河县?嗯,重点观察对象啊。”罗真人拿起那本异闻录翻了翻。

“月初,有母猪产十八子,特记之。”

第一条就让罗真人火大,没事母猪生多了,有什么好稀奇的!有什么好记的!这吴道官是不是吃饱了撑着了。

“百花楼生意火爆,日进斗金。”

第二条让罗真人彻底无语,百花楼可是常见的青楼名字啊喂!你个道门中人没事关注人家百花楼的生意干嘛啊。

前面几页一点营养都没有,大多数是滥竽充数,连某日下个小雨也记下来了。

不耐烦罗真人直接快速的翻了翻,目光被其中一页吸引住了。

书页上画了一个图,上面有

“这两个大男人干啥呢?”罗真人十分的震惊:“这种造型是?”

再细细看了看,罗真人的双手有点颤抖起来:“这这是?”

无比震惊之下,罗真人开始认真的阅读起附近页面的内容来。

“清河县有财主,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二三日内,割人鞭、摸酥xiōng、笑太医、做县尉、纳小妾、救武大、休正妻、擒大盗诸如此类,皆令人惊讶不已。抄吴家,得万贯有余,有半街西门之称。”

下面附录的吹雪七休书也让罗真人吃惊不已。

“计划已经开始了么?”罗真人合上异闻录,看着大殿的屋顶,自言自语道。

“也好,这样老子就不用辛辛苦苦的在这里过这种坐牢般的日子。”

罗真人大踏步走到殿门口喊道:“童子!童子何在!”

等道童闻声赶来的时候,罗真人已经恢复神仙中人的姿态:“童子,去唤你师兄公孙胜来,为师有事情要交代他去办。”

“谨遵法旨。”

片刻过后,大殿外响起脚步声,罗真人知道那是自己徒弟公孙胜来了,赶忙跳上云床,闭上眼睛,做了个打坐入定的造型。

“老师何事见召,还请示下。”公孙胜手持拂尘,走进来恭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抬起头来,等着罗真人教诲。

罗真人睁开眼睛,看着身长八尺、相貌堂堂的公孙胜,留着大把络腮胡须,心中暗叹:“长的这么好看,干嘛留这种胡子?什么时候一定要找个机会,骗他把胡子剃掉才行。”

公孙胜站了半响,见罗真人眼睛在自己脸上转来转去,尤其是自己心爱的络腮胡须,不免有些发毛,只好小声提醒道:“老师老师?”

“啊?啊啊。”罗真人这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想了想道:“徒儿啊,为师方才神游太虚,偶得一卦,算得东平府清河县有一员外,唤作西门庆,此人颇有道缘;为师下山不便,徒儿你可替为师走一趟,把天罡五雷正*法传授与他。”

“什么!”公孙胜大吃一惊,连手中的拂尘都不知不觉跌落在尘埃:“老师怎有如此说法?像那乔冽惯使幻术,闻得老师姓名,千里迢迢来此访道,老师嫌弃乔冽出身不正,功于外道,不肯传授道法。”

“这西门庆的名头,徒儿从来就未曾闻得,并非我道中人,何来道缘一说?”

“道缘乃天注定,岂能随意揣度!”罗真人见公孙胜疑惑,咳嗽一声:“你虽然修得多种道法,但玄微处还未明得,那西门庆道缘深厚,这世间屈指可数,怎能放过!”

“老师,这天罡五雷正*法乃是老师秘传,那西门庆并未入门,怎能有如此大机遇?”公孙胜想起当初为了学习这天罡五雷正*法,不知受了自己老师多少刁难,怎么今日平白无故就让自己代为传授给一个外人。

就算要收那西门庆入门,至少也要让他挑几年水,打几年柴才行吧?

“你不去也行,为师这就收回那天罡五雷正*法,废了你的修为。”罗真人见左说右说,公孙胜都不肯顺从,很光棍的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公孙胜听这话,背后汗“唰”一下就出来了。转念一想,反正罗真人也没给下期限,公孙胜觉得乘此机会去游山玩水,四下访友也是不错的。至于那个听都没听过的西门庆,到时候教了道法,他学的会学不会,公孙胜就管不着了。

“这个弟子谨遵法旨。”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五章罗真人:

第四十六章 好色神医

“兄弟这脉象四平八稳,身体康健,何来旧疾?”安道全细细替西门庆把过脉后,不由微微有些惊讶,收回了两根手指。

反正此时在书房,书童儿和画童儿也被西门庆吩咐,去了外面看守,西门庆嘿嘿一笑:“兄弟身上确实有点毛病,也可算是病入膏肓的旧疾。”

“兄弟这是什么说哪里话来?”安道全听得一愣,莫非刚才托大了,两根手指没把出脉象来?干脆,安道全三根手指往西门庆脉上一搭:“待为兄再细细把过一回!”

西门庆任由安道全把脉,呵呵笑道:“兄弟这点毛病,只怕哥哥身上也有了。”

“什么?”安道全惊道:“这怎么可能?”

“这毛病每个男子都有,无非是程度不同。”西门庆笑道:“这毛病叫好色,也叫想女人。”

“嗨!你不早说!”安道全收回手指,脸上已有了笑容,而且是那种遇到知己的笑容。

男人嘛,谁没点毛病啊。

“兄弟上次在紫石街走着走着,天上掉下来个叉杆,抬头一看”西门庆相当无耻的开始讲起自己和潘金莲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哥哥你看,这时候不装头晕,怎么有机会接近美女啊?”

“兄弟说的在理!”安道全听得惺惺相惜,连连点头:“这种时候,就应该这么办。”

“可怜为兄今年已四十出头,依然是孤身一人,建康府虽然有间宅子,但却没有个知心的。”

“哥哥说哪里话来,兄弟这里就和你家是一样的。”西门庆一拍大腿:“没有知心的没关系,咱上街找去!”

“兄弟莫要胡说,这知心的哪有上街随便找找就有的。”安道全以为西门庆拿他开玩笑,有些不高兴起来。

“这知心的不是不好找,但开心的却是现成的。”西门庆站起身来:“本县有一百花楼,内有十二头牌,哥哥不可不去啊!”

“这个”安道全眼前一亮:“正合我意!”

“说走咱就走,该出手时就出手啊!”西门庆哈哈大笑,和安道全两人出了书房,唤来书童儿吩咐一声,两人也不带小厮,信步而行,往百花楼而去。

“不是老爷有旧疾么?怎么和神医呆了一会儿就高兴的不行,还拉着神医上百花楼玩去?”书童儿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嘿嘿,哥哥,老爷是在家里憋屈的厉害,出去找姑娘啦。”画童儿笑着,冷不防后面雪儿正好来书房问神医旧疾的事情,听了一耳朵。

“憋屈,什么憋屈?”雪儿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两个家伙,没事嚼什么舌头!”

雪儿本来就是丫鬟出身,出了名的好脾气,被西门庆扶成小妾,顶了卓丢儿的班,对府里面的丫鬟、小厮,也还是客客气气的,并没有拿出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所以书童儿和画童儿还是那雪儿当个姐姐看待,这时见雪儿问起,画童儿吐吐舌头:“弟弟都是胡诌的,姐姐莫怪!”

“老爷和神医呢?怎么书房里面看不到人?”雪儿也没把画童儿这话放在心上,去书房转了一圈,出来问道:“不是说把脉看病么?这人哪儿去了?”

“姐姐,老爷方才笑嘻嘻的,和安神医去外边了。”书童儿回道:“看来是没什么事情,也许是去生药铺了。”

“哦,那就好。”雪儿晃荡了一圈,自觉无趣,又去后院赏花了。

“不是百花楼么?什么时候说是去生药铺了?”画童儿等雪儿一走,忍不住问道。

“你懂的什么!”书童儿和画童儿其实年纪相仿,但此刻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教训起画童儿来:“雪儿姐姐和老爷刚在一起没多久,老爷就要去百花楼那种地方,雪儿姐姐知道了虽然不会说什么,但心中肯定不会高兴。这里面的道道你还小,不懂的。”

“要不是我方才抢了话头,只怕你嘴快,都说出去了。”

“你才比我大多少!”画童儿撇了撇嘴,脑袋扭去一边:“也敢来教训我!”

“不知道老爷去百花楼,会选哪一位头牌姑娘呢?”书童儿人虽小,眼里也发出那种绿油油的光来,突然喊了一声:“啊呀,不行,我要去趟茅房。”

没等画童儿回过神来,书童儿已经夹了双腿往偏院跑去。

“嗤,我还不知道你这厮要去干啥?”画童儿一副鄙视的表情:“说是去茅房,还不是找个隐蔽的地方撸上一把。”——

“大官人,看看小人的梨吧,薄皮多*汁个顶个的甜啊。”

西门庆和安道全刚出大门口,就叫蹲守的郓哥给堵上了。

“你真麻烦,怎么天天来!”西门庆恼怒的随便抓了几个铜钱,丢在郓哥高举的篮子里:“水果不用你的,你上别处卖去吧。”

郓哥急忙弯腰行礼,退到一旁:“大官人一路走好!”

西门庆摇摇头,一脸的无奈:“哥哥你看,兄弟就是人好,连个卖水果的小贩都敢欺负我,见天的堵我家大门,兄弟可是这清河县的县尉啊,找人把这厮腿打折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兄弟心怀百姓,平易近人,满县百姓只怕都是欢喜的。”安道全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怀?”

“哥哥说的是啊,哈哈!”西门庆和安道全并肩而行,完全没有把郓哥放在心上,也不会想到郓哥收了铜钱,提起篮子蹑手蹑脚的远远吊着。

这这是去紫石街的路啊!

西门庆下意识的带着安道全三绕两绕,要从紫石街抄个近路去百花楼,倒叫后面跟着的郓哥吓了一跳。

“西门庆这厮莫非是去寻潘六娘的?”郓哥在后面远远吊着,自己合计着:“怎么还有一人同行?”

虽然郓哥一时间猜不透西门庆到底是不是去找潘金莲,不过想起武大郎的叮嘱,眼看前面就是紫石街,郓哥咬咬牙,提了篮子一溜烟的去十字街头找武大郎去了。

武大郎虽然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家,没有出来卖炊饼,但每日在家看着潘金莲,心中就免不得想起奸夫yín妇将要做出来的好事,险些没疯掉。

今天武大郎特意让潘金莲做了一笼炊饼出来,挑去大街上卖,也算是舒缓下隐隐作疼的xiōng口。

“什么!兄弟你再说一遍!”懒得叫卖,蹲在街头晒太阳的武大郎看着有些气喘的郓哥,生怕自己听错了,站起身来又问了一遍。

“西门庆去紫石街了!”郓哥平息了一下呼吸,肯定的点点头:“我一直跟到紫石街,看着他们过去的。”

很明显的,郓哥忘记提及西门庆身边还是一个安道全,而武大郎妒火中烧,也把“他们”这两个字忽略了。

武大郎一蹦半尺高,抽出扁担,打起郓哥拔腿就走:“兄弟,捉奸捉双,今天咱们就去捉奸!”

“哎哎哎,俺说你个武大,你这炊饼还卖不卖了?”旁边卖菜的王婶喝道:“莫要冲动啊!”

武大郎充耳不闻,拉起郓哥就要跑着去紫石街,郓哥唬道:“等等,我这一篮子雪梨怎么办?”

“这种时候还管的了什么梨!”武大郎劈手抢下郓哥的篮子,直接转手丢给卖菜的王婶:“婶子,这梨给你拿回去熬水喝!”

郓哥还在心疼,武大郎已经生拉硬拽着往紫石街跑去

“一篮子梨谁稀罕啊”王婶嘴里面嘀咕着,但还是把那篮子雪梨往自己面前一摆,吆喝起来:“卖梨了卖梨了,个个都好吃的甜梨便宜卖了”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郓哥拿着扁担,拉着气喘吁吁的武大郎就踏入了紫石街。

刚开始还是武大郎提着扁担在前面一路狂奔,到后来郓哥慢慢赶了上来,而武大郎捂着xiōng口喘的不行。

“哥哥,你这身体,能行吗?”郓哥不无担心的问道。

“没事!”武大郎用拳头顶着xiōng口硬挺着:“这难得的机会不能放过!”

“兄弟,你一会儿把门堵上,我亲自进去抓那对奸夫yín妇!”

“好!”只要不和西门庆正面冲突,郓哥倒也无所谓。

两人讨论着就接近了武大郎家,看着紧闭的屋门,武大郎拍了拍xiōng口,让自己气息平息了一下,试着推了推门,里面居然闩上了:“兄弟你看,屋门紧闭,西门庆肯定在里面!我们从后门进去!”

两人做贼似的绕到后门,偷偷进了院子,武大郎仔细听了听:“兄弟你听,楼上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郓哥侧耳听了半响,压低了声音回道:“哥哥,这没啥动静啊,会不会没在啊。”

“是吗?”武大郎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又听了听:“我怎么听到楼上床板有点动静?”

两人来到楼梯口,武大郎叫郓哥把扁担递给自己,让郓哥看着楼梯,不叫人冲下来,自己一步步轻轻走上楼去

“这西门庆和潘六娘真的在楼上做着好事么?”郓哥站在楼梯底下,看着武大郎猫着身子往上走去,忍不住想道:“你说如果现在是换成我在楼上,和六娘卿卿我我,那该多好啊”

郓哥顿时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寻思好白菜都叫猪给拱了,完全没有自己的份。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武大郎的大喝:“奸夫yín妇,看你们往哪儿跑!”紧接着扁担敲击床板的声音不断响起。

“老子打死你们两个!打死你们!”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六章好色神医:

第四十七章 捉奸?

话说西门庆刚一踏入紫石街,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怎么跟着脚步就来了紫石街了呢?

前方王婆的茶坊幡子已经清晰可见,西门庆一顿足,把准备前行的安道全拉住了:“哥哥,走错了走错了!”

“呃?兄弟不是本地人么?怎么还能走错?”安道全一脸雾水,指了指前面隐约可见的百花楼:“那地方是不是百花楼?”

“这个是百花楼没错。”西门庆咳嗽一声:“但前面这条街是断头街,过不去的。方才一时走岔了,不好意思。”

“哦。”安道全皱着眉头半信半疑的随着西门庆退出紫石街,开始绕起路来

等西门庆和安道全看见百花楼大门的时候,郓哥还在楼下把守着楼梯,听着楼上武大郎有一声没一声的大骂着,还有扁担起起落落,砸到床板发出的声音。

“怎么没听到西门庆和六娘的声音?光是武大在打骂?”郓哥越听越不对劲:“莫不是一扁担下去,直接打死了?”

想着潘金莲可能已经香消玉殒的样子,郓哥再也无法忍住,正准备上楼去看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郓哥,你在我家做什么?”

郓哥顿时浑身一震,慢慢转过身来,眼前是满脸惊讶的潘金莲,还是皱着眉头听动静的王婆。

“郓哥,我说这楼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武大回来了?”王婆指了指楼上:“这动静,不会是想要把屋子拆掉吧?”

“这个西门庆没在楼上么?”郓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随即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潘金莲好端端的在面前站着,楼上自然是没有西门庆的。

那么,武大郎现在到底是在打谁呢?

“楼上这骂声,莫非是武大?”潘金莲也问道:“奴家和干娘在隔壁茶坊都听到了,还以为家里面招贼了。”

郓哥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如何开口。总不能直说自己和武大郎是冲进来抓奸的,现在西门庆也没在楼上,潘金莲在王婆那里闲坐,也没在楼上,这抓奸从何说起?

“大郎哥哥在街头卖着炊饼,xiōng口好像有点发闷。”郓哥想了想,也只能这么说了:“俺扶他回来,前面的屋门给闩上了,只好从后院进来,没想到大郎哥哥一进来就发了疯似的往楼上跑去”

郓哥说道这里,三人忍不住抬起来看了看楼板,武大郎似乎已经打累了,挥舞扁担的节奏明显慢了下来,但嘴里面还是骂个不停。

“奸夫!yín妇!打不死你们!”

“我打!再打!”

王婆听了听,担心的说道:“这武大,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潘金莲皱着眉头听着武大郎不断的“yín妇”骂来骂去,心中满是厌烦,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自从上次在玉皇庙无意中被西门庆抱了个满怀,又弄出个天生姻缘,潘金莲的一颗芳心,已经隐隐拴在了西门庆身边。

所以这些天,潘金莲的心情是很晴朗的,见天的去王婆的茶坊坐着,聊天吃茶,做点女红,就盼着门口什么时候响起西门庆的脚步声。

没想到几天不见西门庆,武大郎又出了这档子事情。

潘金莲和郓哥束手无策,一旁王婆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潘金莲用了做炊饼的擀面杖握住手里:“这失心疯也耽误不得,时间长了人就全疯了救不回来。老身在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看准机会把武大打昏,只有这样,才能救他。”

说完王婆也不等潘金莲和郓哥回话,把郓哥推到一旁,提着擀面杖就往楼上爬去。

郓哥脑子晕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潘金莲一咬牙,提了裙子紧紧跟着王婆,郓哥这才醒过神来,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王婆在前,潘金莲在中间,郓哥最后,三人慢慢爬上楼梯,郓哥抬头想往上瞅瞅,没想到入眼的倒是潘金莲两条结实的小腿,白乎乎的叫郓哥一下子看走神了。

“这两条大长腿,就够玩三年的。”

郓哥不由连连咽下口水,由于贪图眼前的美色,爬的更加慢了,前面的王婆已经探出半个身子,看那武大郎破头散发,背对着自己正有气无力的举着扁担敲打着床板。

而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床日常盖的被子,已经被武大郎给打得脏兮兮的。

“我打我打”武大郎喉间荷荷作响,手上的动作已经变成了机械的舞动。

王婆蹑手蹑脚站直身子,伸手往后面轻轻招了招,那意思就是你们快上来。

潘金莲见王婆手势,轻轻爬了上去,站在王婆身边;而郓哥眼前一花,好看的两条小腿已经突然不见,暗自骂了一声“该死”,也慢慢爬了上来。

等上来的时候,郓哥就见武大郎失心疯的样子,不免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身子就往楼梯倒去,发出一声惊叫,幸好潘金莲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郓哥的手,双方一较劲,把郓哥拉了上来。

郓哥惊魂未定,没太害怕自己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反而因为趁机感受了一下潘金莲手心的柔软,差点没失了精魂。

郓哥这一声惊呼不要紧,就见武大郎肩头一耸,就要转过身来,王婆情急之下,手中擀面杖就照武大郎的后脑拍了下去。

这擀面杖是一段略粗的竹筒制成,磨得光滑,本身并不沉重,加上王婆虽然胆大,先见武大郎疯疯癫癫的样子,手底下软了,所以这一下虽然敲着闷响一声,但其实并不严重。

只见武大郎被敲的吓了一跳,马上转过身来,三人一见,武大郎正面都被头发盖住了,连眼睛都遮去了大半,看不到眼神如何,但满脸都是汗水,头发都粘在脸上,好像带了一个长满了头发的面具,十分的吓人!

“你这马泊六,也敢打我!”武大郎破口大骂,配合现在吓人的外表效果极好,也不知怎么着,一下子就认出了王婆,手中扁担就要抡起来向王婆打去。

这一下要是打在实处,王婆最低也是个脑震荡,王婆见一下没把武大郎打昏,又见武大郎这等样子,连腿都软了,想要用手中的擀面杖招架一下,竟然也提不起来。

一旁的潘金莲见情势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从王婆那里劈手抢过了擀面杖,跳起来照着武大郎的脑门就狠狠的拍了下去!

潘金莲本来力气不大,但日常用这擀面杖用习惯了,非常的顺手,加上心急火燎的,也没有时间思考,不知不觉中把浑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这个跳起来的动作也是潘金莲平时擀面的时候力气不够用,经常跳起来好把自身的重量加上去!

随着“秃!”一声闷响,武大郎直接丢了扁担往后一倒,潘金莲这记使得狠了,连擀面杖都被拍出了一个裂口,同时潘金莲被反震的无法把持住,擀面杖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武大郎脑门迅速从青到红,从红到紫,顶出个大包来,连王婆和郓哥看着都倒吸一口凉气,未武大郎不值。

“这下要拍在自己脑门上,还不给拍死了啊!”郓哥摸了摸自己脑门的汗水,非常后悔刚才偷看潘金莲的裙下风光,这要是让潘金莲察觉了,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死翘翘了。

潘金莲虽然拍倒了武大郎,自己也软软的瘫坐在楼板上,许久才说出话来:“干娘,接下来怎么办啊?奴家浑身都没了气力。”

“六娘啊,你那一下好像力气用的稍微大了点。”王婆苦笑一声:“先看看人还活着没活着吧。”

“郓哥,你来帮老身一把,把武大抬到床上再说。”

郓哥手脚也软了,硬着头皮和王婆把武大郎从楼板上搭了起来,费了半天气力才拖到床上,王婆抓起武大郎的手,摸了摸脉搏,用趴在武大郎的xiōng口听了听。

“干娘,怎么样了?”潘金莲坐在楼板上,有气无力的问着。

“人还活着,没事!”王婆抬起头来,吩咐郓哥去楼下打盆水来,找了块头巾投湿了往武大郎脑门鼓起的大包一搭,这才松了口气。

“六娘,幸好你气力不够,这要是出了人命,等武二回来,可怎么交待啊。”王婆坐在床边很是担心。

潘金莲挣扎着站了起来,找个椅子坐了:“奴家刚才也是着急,如果不打这一棍,干娘你恐怕”

郓哥站在中间,看了看王婆,又看看潘金莲:“等会儿大郎哥哥醒了,该怎么办?”

“以老身的经验看,这种得了失心疯的,醒了之后会忘记之前的事情。”王婆想了想说道:

“如果武大醒了问起脑门上的大包,你们就说是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去,自己磕的。”

“不过有一点,武大问起来,你们一定要口径一致,不能说岔了,不如武大疑心重重,弄不好还要发病。”

“奴家自然知道。”潘金莲叹气道:“一会儿奴家还是去生药铺给他抓一副安神的方子,吃吃看吧。”

郓哥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判断失误,居然弄出这么大事情来,只好找个借口先走了。

脑门上顶个大包的武大郎,依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七章捉奸?:

第四十八章 菊花姑娘

“这不是为我们力擒杀人蜂的县尉大人么!今天怎么有空来啊,里面请!里面请!”百花楼门口的大茶壶眼前一亮,看着西门庆和安道全大摇大把走了过来,赶紧上来行礼。

西门庆看也不看,直接塞了把铜钱过去:“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过来!”

“好咧!马上来!”大茶壶喜得屁滚尿流,忙不迭的转身边跑边喊,顺便把铜钱塞在怀里:“薛妈!薛妈!县尉大人来了!”

“兄弟好威风,那个杀人蜂是什么来头啊?”安道全跟着西门庆进了百花楼,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厅,顺口问道。

“那个鸟人手里有上百条人命,在清河县隐姓埋名,还把女儿嫁给我,准备要侵占家产。”西门庆也打量着大厅的豪华装饰,回答道:“后来被我发现他的yīn谋诡计,把他女儿休了,擒了那老贼,那老贼气愤不过,自杀了。”

西门庆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讲讲,当然从抄家中获得第一桶金这种事情是不会提起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缴回财物”就算了。

安道全听了老大的惊讶,这种狗血加奇葩的事情还真算得上是奇闻一桩了。不过天下有那个男人可以理直气壮的把自己老婆休了,然后到老丈人府上抄家的?西门庆恐怕算是空前绝后,自古以来第一人了。

“啊呀,我的县尉大人,怎么今天有空才来啊!”一阵香风袭来,穿着半透明白纱衣的梨花姑娘已经直接扑到了西门庆的怀中,看的安道全好不羡慕。

西门庆非常自然的享受着梨花姑娘在自己怀里面蹭来蹭去的那种肉贴肉的妙感,手里面也不客气的摸了两把,这才笑着说道:“今天没有县尉大人,只有西门大官人。”

“看来西门庆这厮,是个老手啊!”安道全看着梨花姑娘若隐若现的躯体,愤愤不平的想着:“安某真是白白多活了二十年啊。”

“梨花!你稳当点!”后面跟上来的薛妈有些恼火的喊着:“大官人还没说话,你凑什么热闹!骚不死你!”

“梨花今天全身上下,都是西门大官人的!”梨花信誓旦旦的用甜死人的声音说着,整个身子这才念念不舍的从西门庆怀中蹭了出来,嘟着嘴站到一边,还不停用眼神挑逗着。

薛妈虽然是管着百花楼上上下下,名义上是十二头牌的母亲,但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四五岁,身上大红的纱衣看起来十分的喜庆,冲着西门庆和安道全行了一礼:“这些个女儿们都叫奴家给惯坏了,大官人勿怪。”

西门庆上下打量薛妈一番,才三十多岁啊,熟透了的年龄,这要是放到自己那个年代,正是如狼似虎的时候,西门庆突然想起有一个毫无节cāo的作者,笔名叫流浪的蛤蟆,最喜欢这种中年熟妇,就连在作品里面也给男主安排了被中年熟妇推倒破身的奇葩情节。

若是这货现在在这儿,绝对是弃十二头牌不顾,反而腆着脸追着薛妈问包夜费多少。

看着西门庆打量自己,薛妈心中微喜,装腔作势的扭捏了一番:“大官人莫不是看上了奴家,这怎生使得?还是让奴家叫几个得意的女儿出来,让大官人挑挑。”

“大官人,你这位朋友是?”看着安道全眼生,薛妈又问道。

“这位安神医是俺哥哥。”西门庆笑道:“薛妈,不可怠慢了。今日我可是陪哥哥来玩的。”

“县尉大人的结义兄弟!那可是贵客啊!”薛妈笑的更加灿烂:“大官人放心,奴家理会得。楼上请吧!”

看着房间里已经放下了一席酒菜,西门庆手下也不含糊,直接丢过去一张小面额的交子,薛妈看也不看就拢在袖子里:“两位贵客请稍后,女儿们马上就到。”

有钱就是好使,还没等西门庆和安道全屁股坐稳,雅间门一开,呼啦啦进来七八个美女,个个花枝招展,齐刷刷站成一排,薛妈也笑眯眯地进来,看那意思是等着两位贵客挑选。

西门庆一看这架势,比自己那个时代的某买春胜地,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个个都是出众,换个地方都能惊倒一片的那种。看着环肥燕瘦,高矮不一的七八个美女,西门庆目光游动着,正在琢磨那个才是菊花姑娘的时候,安道全已经偷偷拉了西门庆的袖子低声道:“左手边第二个,兄弟你得给我留着。”

“哥哥,这么快就看上了?”西门庆压低了声音回道:“没问题。”

既然安道全已经选好了,西门庆看看队伍里面并没有梨花姑娘,有些奇怪的招招手,薛妈急忙上前:“两位贵客是不是选好了?”

“神医看上了左手边第二个,你给留着。”西门庆问道:“另外梨花哪儿去了?怎么没来?”

“嗨,你们刚上去,师爷就过来了,点名就要梨花陪着,奴家也没有办法啊。”薛妈回道:“大官人也不用挑,奴家一会儿去把桃花给你叫过来,包你满意。”

既然是师爷来了,西门庆也不好强求,反正桃花姑娘是十二头牌第一位,肯定不能差的,所以就点了点头。

薛妈扭头喊道:“菊花姑娘,你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什么!哥想了好几次的菊花姑娘,原来就是左手边第二位么!西门庆看着安道全急迫的眼神,非常懊悔没让薛妈先介绍一番。

不过,看起来也不是很出众啊,个子也矮,就皮肤白点,这安道全怎么就看上眼了呢,莫非是传说中的活好那种?

“嗨。”菊花姑娘低头出列,其他姑娘都跟着薛妈退出去了。

“来了来,先坐下喝杯酒吧。”安神医笑眯眯的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嗨。”菊花姑娘慢慢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位归客光临菊花痕高兴。”

“等等!”西门庆突然琢磨出有点不对劲:“菊花姑娘,你是哪里人?怎么说话有点口音啊。”

“我是东瀛过来的”

“东瀛?那不就是日本嘛?”西门庆这才想起上次朱知县喝酒的时候似乎也说过“菊花可是从东”,谁知道被打断了,原来是说从东瀛来了啊。

这一个小小的百花楼,也是走的国际化路子么?

“异国风味,我喜欢”安道全那厮直接已经贴了上去,西门庆呆着也不是回事,干脆找个借口从那雅间出来了。

这算是怎么回子事吗?这日本妞在咱大宋朝就上了岸捞金了?

西门庆愤愤的想着,抬头就见薛妈带着一脸娇艳欲滴的桃花姑娘来了。

这时候,身后的雅间已经传来令人遐想的各种声音

安道全这货是不是也太快了,单刀直入啊!

“算了别进去了,再开一间房吧。”西门庆摇摇头,直接拉着桃花姑娘拔腿就走。

男人嘛,总得有这种时刻

春风一度之后,西门庆精神抖索的准备把帐先给结了,一问之下,那安道全居然还没有出来,倒是叫西门庆有点惊讶,这货果然保养有方,药酒也很管用的说。

这更加坚定了西门庆要把安道全药酒的调配方法弄到手的决心。

和薛妈说了一声,叫人等安道全出来,给送家去,西门庆就信步走出百花楼,想了想,往药铺方向而去,好久没去药铺转转了。

“东家不是陪着神医么,怎么有空来铺子里面?”傅掌柜见西门庆一个人过来,很是惊讶:“东家的旧疾,神医怎么说?”

“呃,那个神医说没啥事情,注意调养调养就行。”西门庆干脆随便编了句瞎话,反正安道全也不会反对:“这几天铺子生意怎么样?”

“还行,自从上次之后,铺子日常流转没有问题。”傅掌柜想着,又低声说道:“朱知县那边的老山参,已经送过去了,东家放心。”

“没关系,你自己做主就好。”西门庆知道自己对生药铺生意完全是门外汉,有这个得力的傅掌柜在,自己就是个等着收钱的甩手掌柜。

两人正聊着,背后一个声音道:“原来大官人也在这里。”

西门庆回头看时,却是神色有些慌乱的潘金莲,头上的钗环也歪在一边,有些喘气,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

“六娘,你这是怎么了?坐一边喘口气再说。”西门庆扶起正要行礼的六娘,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武大郎出了事情?

果然,潘金莲定了定神,把武大郎发失心疯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把武大郎怒打“奸夫yín妇”的细节忽略了过去。

“竟有此事?”西门庆听得惊讶不已,这武大郎莫非是那种攻击性的精神病患者?这可不好治啊。

“傅掌柜,此事你怎么看?”西门庆想了想还是问傅掌柜比较好。

“听上去是痰火下行,迷了心窍。”傅掌柜思索着:“东家,让坐堂的郎中开一付安神驱邪的方子如何?”

“神医能看这种病么?”西门庆突然想起还在百花楼的安道全。

傅掌柜叹了口气回道:“其实这种病,就连安神医也是束手无策,反而听说祝由科有些符咒挺管用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八章菊花姑娘:

第四十九章 饥饿法

“祝由科?那是什么东西!”西门庆听着惊讶不已,莫非大宋朝还有那种烧个符咒弄清水喝下去治病的套路么?看傅掌柜认真的样子,不像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这种失心疯其实大多数是由于脑部有了损伤,在这种连把手术刀都没有的时代,更别说什么ct了,难道光凭些符咒就可以看病么?

“我也是在神医处学习时,听得祝由十三科的名头,其中有一砭针科,主治疯癫。”傅掌柜说道:“不过最近也得去大名府,才有一家祝由科。”

“唉,那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掌柜的还是给奴家抓一副安神的汤药吧。”潘金莲听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好方法,未免有些灰心。

“行。”傅掌柜知道潘金莲和自己东家关系不简单,起身吩咐人去抓药了。

“武大郎发这种失心疯,你们有没有受伤?”西门庆关心的问道:“听说这种病还是会反复发作的。”

“奴家也非常担心这个。”潘金莲听了有些害怕:“大官人你是没有看见大郎发疯时的样子,好不吓人!这段时间奴家会叫干娘陪着一起住,万一有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这样最好。”西门庆想了想:“要不我派两个衙役去你家楼下看着,万一出事情呢?你们两个女流之辈还是不好对付啊。”

潘金莲听了这话反而有些不悦:“女流之辈又怎么了?奴家也是不带头巾的男子汉,拳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走马,刚才还不是奴家出手,才制服了武大郎。”

这番话听得西门庆额头都出汗了,没想到这潘金莲把跟武松说的话又对自己说了一遍:“那好吧,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来找我。”

西门庆想了想又说:“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过两天有时间顺路去茶坊看看。”

“奴家会等着大官人的。”潘金莲刚才的巾帼气概一下子不见了,突然又变成小家碧玉的感觉,低头嘟囔了一句。

“傅掌柜也真是的,抓个药抓半天。”西门庆见傅掌柜还不来,抱怨了一句,转头看去,只见傅掌柜提着一串药包站得远远地,估计是看西门庆和潘金莲聊得正欢,不敢过来打扰。

“呃,药抓好了吗?”西门庆估计问了一句。

“好了!”傅掌柜戏份十足的提着药过来,和潘金莲交代了两句熬制的方法。

接着潘金莲提了药包,冲二人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了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的背影,未免心中有些惆怅,这潘金莲的命,还真是苦,一直没过上啥好日子,自己算不算伸手援手,就金莲于水火之中呢?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旁边傅掌柜若有所思的来了一句:“这要是每个东家喜欢的女子都来免费抓药,生药铺这生意可就难做了。”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东家,我这是信口胡说呢,别在意。”——

第二天朱知县亲自主持的粮饷募捐大会非常顺利,完全按照西门庆预想的效果,别说清河县本地的商户们踊跃捐献,就连阳谷县的听说要立功德碑,也跑来了一大堆人,死活要把名字写上功德碑。

这种能流芳千苦的好事哪里能放过?更加别说还能放在玉皇庙里面让人敬仰,广受香火,到时候岁数大了还可以带着孙子摸着碑上的文字炫耀一番。

你觉得这种事情,多少钱能搞定?

一百贯?十贯起拍跳楼价!

算计的很明白的商户们觉得这事情,就一个字,值!

十贯!

十五贯!

二十贯!

商户们的眼睛都红了,人群中那个胖乎乎的商户还来了一句:“拿钱砸死阳谷县的那帮鸟人!”

接下来就是清河县和阳谷县两派玩了命的砸钱。

多年生意坐下来,谁家手里还没个二三百贯啊?砸!

钱没带够?没关系!买下来,再负责上门取款,亲!

完全不用西门庆这种隐藏的大boss登台,每个名额就已经至少拍出了一百贯上下。

这时候已经换上师爷主持拍卖,蒋敬负责收钱记账,而西门庆则和朱知县抽冷子去县衙后面院子里坐着,一边听着此起彼伏的抬价声,一边喝着景阳春。

此时景阳春已经大量出产,随时可以直接上市开卖了。

西门庆已经在自己那半条街最好的位置,腾出个门面,招牌还没弄呢,就等着一个免费的宣传机会。

这个宣传机会,就是今天的拍卖会。要换别的时候,要想把清河县和阳谷县的商户们召集齐了,那是根本不太现实的。

成瓶的景阳春,已经静静的在一旁的木箱里等了很久。

“恭喜这五十位商户,获得功德碑名额!”师爷口吐白沫的站在桌子上面喊着,现场已经几乎失控:“其他的商户也不用灰心,只要来的,都可以在门口牛都头处领上一份礼物!”

礼物,自然是一瓶景阳春。

商户们一哄而散,弄到名额的兴奋异常,红着脸粗着脖子向旁边的人吹嘘不已,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而没有弄到名额的垂头丧气,非常后悔自己方才在拍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到手的鸭子反而飞了。

“这什么东西?”队伍最前面一个没弄到名额的商户看了看手里的小酒瓶,异常的愤怒:“老爷从阳谷县巴巴的翻山越岭,就捞了瓶破酒?能值上十文钱吗?”

说着说着,这商户干脆把酒瓶狠狠的往地上砸去,“咣”,那酒瓶应声四分五裂,而里面的酒液四处飞溅,顿时散发出醉人的香气来。

“什么东西这么香!”这种浓郁的酒香顿时让本来四处躲避碎瓷片的商户们站住了脚:“是酒么?”

“女儿红?”

“错,女儿红哪有这么香!”

其中一个商户怀着好奇心拔开手中酒瓶的木塞,果然,瓶中的透明液体发出阵阵的浓烈酒香。

“好酒!”已经有商户由于没有弄到名额,拿起酒瓶就开喝,也好借酒浇愁,结果却发现,自己尝到了一种从来没喝过的好酒。

“好酒!”

“这什么酒!怎么这么好喝?”

“这酒的颜色怎么是透明的!”

此时,西门庆和朱知县适时出现,宣布这些酒都是由西门酒铺免费赞助的神秘礼品,如果大家还希望喝到这种酒的,明日可到清河县西大街西门酒铺采购。

“这酒怎么个卖法!”一位阳谷县的酒商顿时看到了无限的商机,看着西门庆的眼神火辣辣的:“我要三十坛,去阳谷县卖!马上就要!”

“明日请早。今天不做生意。”西门庆笑眯眯的一口回绝,这种时候就应该吊一吊胃口,而不是欣喜若狂。

“双倍,我出双倍价钱!”那位酒商不依不饶,双手举得老高:“只要今天给货就行!”

大部分商户惊讶的看着那位阳谷县的酒商,要知道县尉大人还没有开出价钱,怎么就开出了双倍价钱?

也有些商户心中默默点头,这酒商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什么东西最重要?那当然是商机。

那酒商看到了一个天大的商机,一个自己等了一辈子的商机,怎能放过!

“那条街上有家客栈,离我家的酒铺很近。”西门庆提醒道:“如果有意明天品尝,或者购买的,可以就近住下。”

“多谢指点!”那酒商听到这话,有如天降甘霖,这西门庆怎么这么懂自己的心思!

“我也要三十坛!”

“我要二十坛!”

商户们突然清醒过来,就算自己开的是绸缎庄,那又怎么样?就算自己买的是粮食,那又怎么样?

这种景阳春美酒,买点存在家里,等着升值,或者贩卖出去,阳谷县不行,不是还有其他附近的县城么,甚至于大名府,那是等着数钱啊!

“第一批出产有限,非常抱歉。”西门庆心里乐开了花:“如有意者可明日清晨在酒铺排队,限量供应。”

这种时候,就需要用上非常无耻的饥饿法来保证商品的紧俏。

“贤弟啊,砸酒瓶这戏安排的不错啊。那阳谷县酒商,不会也是你的托吧?”朱知县也很高兴,低声问道。

西门酒铺卖得越多,这税自然也是哗哗的流进官府。等年底考勤,一个优等自然是跑不掉的。朱知县现在觉得自己当初鼓励西门庆酿酒,简直无意中的一步妙手啊。

“这个还真不是。”西门庆也压低了声音回道。

这么一来,西门酒铺旁边的客栈直接爆满,就连清河县本地的商户也干脆住进了客栈,这不是要清晨排队么!还不是住的越近越好啊!

反正也没几个钱,回家住什么!

这给家里送信的送信,筹款的筹款,商户们一时半刻也没闲着

等到第二天清晨,打着哈欠的伙计开了门,这才惊讶的发现门口已经排成了长龙,最前头的就是那个阳谷县酒商,看来后半夜就没睡,直接披着棉被就在酒铺门口对付了半宿。

至于治安么,当然有牛都头亲自带队负责,保证绝无插队现象,做到公平公正。

神算子蒋敬临时充当了酒铺老板的角色,出来宣布道:“今日零售每人限制两瓶,批发每人十坛,每日有限,售完为止!”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四十九章饥饿法:

第五十章 赎身费

要不是每日有限额,只怕这批景阳春头天第一个时辰就被包圆了。即是是这样,没过两天,第一批已经销售一空。

一小瓶景阳春,一百文。如果节约点,一百文几乎是可以下两趟馆子了。当然,百花楼那种销金如土的地方不能算。

一坛酒约莫二十斤,十贯。这价钱已经让一般的商户咋舌不已了,但在利益驱使下,商户们根本不用考虑,十坛十坛的买着,只要运到其他地方一卖,至少是两三倍的价钱。

那阳谷县的酒商见有一人十坛的限制,干脆直接从排队的商户手中,十二贯一坛收购,让好些个商户一转手就赚了二十贯。

排排队就有二十贯的收入,这事情上哪儿捡去?清河县百姓干脆也开始排队,反正也没人验证你是不是商户。

于是很奇葩的,西门酒铺旁边的那家门面叫酒商包了下了,也不做生意,只打了一个牌子:高价收购景阳春。

所以西门酒铺不管是开门还是关门,门口总有一堆人在排队,等着发货。

忙的不可开交的西门庆这些天是酒铺酒庄两头跑,不过看着流水般涌进来的银子,累也是开心啊。

“这三天一共卖出去二百三十坛。”神算子蒋敬一边算着一边吸着凉气:“盈余两千贯还得多。”

“赚大头的还不是咱们,而是那个阳谷县的酒商。”西门庆嘿嘿笑道:“那厮倒手一卖,就是两三倍的利润,这两天疯狂收酒,估计已经找好了下家,过过手,就几千贯到手了吧。”

“不过一起发财也好。”西门庆想了想:“蒋先生帮我盯着,过些日子就该考虑上东京买酒去了。”

“什么!”蒋敬险些没把毛笔摔西门庆的脸上,这厮日进斗金的酒铺不开,跑东京干嘛?

再说西门庆还是清河县的县尉,怎么能走得了?

看着蒋敬不解的样子,西门庆也懒得解释:“蒋先生,走!这几天辛苦了,我们去百花楼放松放松!”

总不能告诉打着算盘的蒋敬,几年后的靖康之变吧?

呆在清河县这种地方,当然可以闷声发大财,但金兵一到,亿万家财也不过有如泡影,做事要趁早啊。

至于县尉,西门庆已经懒得当了,太没有挑战了啊。

“好吧。”神算子蒋敬把毛笔一丢,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

西门庆突然发现,这几天就没看到过安道全,问了问蒋敬才知道这厮几乎就从来没离开过百花楼。

“还是神医呢,好歹顾着点身子骨啊。”西门庆心里鄙视道:“顺便去看看那厮,可别被榨干了。”

两人还没动身,门口就扑进来一个人影,直接冲着西门庆就跪了下去:“兄弟,哥哥求你件事情!”

真是说曹cāo曹cāo就到,这人正是安道全,此时全然没有神医的模样,头巾歪在一边,脸上说不清是焦急还是惭愧的神色。

“哥哥从哪儿来,如何这般狼狈?”西门庆见安道全这幅模样,也暗自吃惊,莫非是在百花楼让人打了?

“唉,一言难尽啊!”安道全平稳了一下气息:“兄弟,你先不要问,能不能借哥哥五百贯救救急!”

“什么!”就连一旁的蒋敬也觉得安道全是不是在百花楼呆久了,脑筋有点问题:“安神医,此话怎讲?”

“哥哥,五百贯不是问题,但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西门庆也问道。

安道全沉默了半天,这才跺了跺脚:“这是给菊花姑娘的赎身钱!”

安道全这厮,已经看上这菊花姑娘了么?到底是因为活好,还是菊花很温顺?

西门庆百思不得其解:“哥哥,不过是个东瀛女子,你怎么就看上了?我大宋朝女子难道还比不上?”

“这个你不明白的。”安道全叹息道:“这种双方肉体上的严丝合缝,灵魂上的契合无间,好像纠缠在一起的两根藤,碰上了就分不开啊。”

西门庆彻底无语,怪不得安道全一路从百花楼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原来还真是看上了菊花姑娘。虽然西门庆本来的打算就是要让安道全沉迷在百花楼一阵子,自己也好掌控,只是没想到安道全这厮的发展速度也太快了些。

“东瀛女子啊。”不愧是老江湖的神算子蒋敬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东瀛女子性格温顺,那可是很有名的。贤弟可能不知,在东瀛国眼中,我大宋朝子民都是华族啊。”

“华族?”西门庆一头雾水:“中华民族,简称华族么?不对,中华民族这个词汇应该还没被发明出来。”

虽然历史知识可怜的要命,西门庆这个穿越人士这点还是知道的,中华民族这个词汇,准确说这个概念,是十九世纪初期被梁启超先生提出来的,一般理解为生活在中华大地上所有民族及海外华人的统称。而神算子蒋敬这时提出来的华族明显是不指中华民族。

“华族者,贵族也。”蒋敬神秘的一笑:“东瀛身高低矮,所以从唐朝开始,商人一直有偷偷夹带东瀛女子,前来找寻华族借种,用来改善身高。”

接下来,神算子蒋敬开始滔滔不绝的详细介绍起自己听到的有关借种的事情。

“什么!”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扭曲了,日本女人在唐宋的时候,是要偷偷跑来中国,然后想方设法和“华族”发生关系,直到把肚子搞大了才被送回日本。

所以说在没怀孕之前,日本女人需要和多个“华族”过夜,这样可以确保怀孕的几率。

尼玛这不就是不花钱的妓女么!

更奇葩的事,据蒋敬说,东瀛王不仅默许这种行为,甚至于在背后推动,规定每艘商船在起航前,都必须搭载一定数量的年轻女子。

“不过这种一般是在泉州那种港口的。”蒋敬说了一大溜,突然想起来:“菊花姑娘应该是被安排来向华族借种的。不过在清河县百花楼出现,还是事有蹊跷的。”

说的也是啊,一个巴巴来借种的东瀛女子,出现在收费昂贵的百花楼不说,还成了那薛妈的摇钱树,名列十二头牌之一,五百贯的赎身费,还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依然事有蹊跷,那么就可以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了。

“这事兄弟管了。”西门庆想了想几种菊花姑娘,不,可能是菊子姑娘,出现在清河县的可能性。

“哥哥在这里稍候,兄弟这就去百花楼,给哥哥把菊花姑娘带出来。”

“兄弟!你可真是哥哥的及时雨啊!”安神医差点没哭出来,西门庆这厮,太够意思了!仗义疏财、义薄云天有木有!

西门庆也相当狗血的来了一句:“你我兄弟一见如故,钱财乃身外之物,何须挂怀!”

接着西门庆安排神算子蒋敬陪安神医坐坐,自己去寻了牛都头,陪自己去百花楼走上一趟。

西门庆一走,安道全就向神算子蒋敬讨要了文房四宝,走到书案前大书特书起来。

兄弟够给力,做哥哥的也不能太离谱啊!

神算子蒋敬无意中看了两眼,居然是安道全一直视如性命的药酒调配方子!

西门贤弟啊,这下你可赚大发了!

用现在的景阳春加入名贵药材,调制成养生秘酒,这身价可是翻着跟头往上涨啊!

这下神算子蒋敬突然理解了西门庆为什么要走出清河县,到东京开封府去做生意,这种珍稀商品,当然是要拿到开封府那种富豪如云的地方,才能大卖特卖。如果还是像这几天一样,当着原始供应商,那就真是太傻了

“县尉大人,你不是为难奴家么?”薛妈一脸愁云不展的样子,手里的丝巾都快搓出球了:“这菊花可是奴家的心头肉啊,从小到大一直培养着,县尉大人给奴家算算,这得多少钱啊。”

“这还是看在那位安神医是您结义兄弟的份上,实在友情价,不能再低了。”

“要知道,好几个老客都要给菊花姑娘赎身,有些都出到六百贯了。”

“这还不是看着县尉大人的面子上,要不然奴家实在是舍不得这个女儿啊。”

西门庆的注意力完全在手里这杯茶,不管薛妈如何鼓吹,还是那般悠然自得的吹着浮起的茶叶,而背后牛都头跨刀而立,眼睛狠狠盯着薛妈,叫这妇人浑身不自在起来,本来滔滔不绝的各种肉疼理由顿时卡壳了。

“薛妈,本官听着呢,你继续讲啊。”西门庆看了一眼卡壳的薛妈,拉长了声音来了这么一句,又低头继续喝茶。

话语中的寒意叫薛妈不由打了个冷战,这西门庆,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难怪可以在两三天内就咸鱼翻生,给吴府来了个抄家。

“大人,奴家这里是正经生意,这样好了,如果这个价钱谈不拢的话,那就算了。”薛妈暗自咬了咬牙。

“薛妈,你说完了?”西门庆放下茶盏,慢悠悠的问道:“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章赎身费:

第五十一章 菊花到手

“看在县尉大人的面上,奴家就再让五十贯。”薛妈咬了咬牙,做出一副肉疼的样子:“四百五十贯,不能再低了!”

“哦。”西门庆听了薛妈的出价,脸上波澜不惊,淡然的要命:“我来问你,菊花是哪里人氏?”

“大人说哪里话,奴家这个女儿虽非亲生,但也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真的吗?那么薛妈你陪本官坐一会儿,喝两杯香茶。”西门庆敲了敲桌子:“牛都头,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卑职领命。”牛都头瞪了薛妈一眼,转身出去了。

“县尉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妈再也坐不住,直接站起身来:“奴家这百花楼的生意干干净净,就算是朱知县也是经常光临的。”

“哦,你居然懂得用知县大人来压我?”西门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过,你以为我把牛都头派出去砸场子么?”

也不知道这个薛妈能不能理解“砸场子”是什么意思,不过从薛妈的眼神中,西门庆看到了刻意隐藏下的一丝恐慌。

看来,百花楼还真是有点不可见人的秘密啊。

莫非,这百花楼有一个不能见光的后台?

西门庆摸了摸那块羊脂玉佩,脑海里几个念头一闪而过,站起来走到薛妈身边,轻轻的耳语了一句,薛妈顿时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惊恐的看着西门庆。

而西门庆笑着重新坐下:“薛妈,牛都头一会儿会把菊花姑娘带过来,本官希望可以直接领走。”

当牛都头拉着菊花姑娘进来的时候,非常惊讶的看着薛妈一边发抖,一边想要努力控制的滑稽样子:“大人,卑职把菊花姑娘带来了。”

“坐。”西门庆指着旁边的凳子,示意菊花姑娘坐下。

而菊花姑娘犹豫的看着发抖的薛妈,迟迟不敢坐下。安神医这几日与菊花姑娘打得火热,早已海誓山盟,私定终身,但薛妈一口五百贯的价钱叫安神医十分为难。

这年头,这算是神医,家里头也没那么多钱啊!要换个时代,随便鼓吹一下,写两本书,上上电视,就算是庸医,甚至是骗子,也能捞个盆满钵满的。

“菊花姑娘,不,应该是菊子姑娘吧?”西门庆冲菊花姑娘安慰的点点头:“坐吧。你很快就能见到心爱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菊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猜的。”西门庆莞尔一笑,再度邀请菊子坐下:“因为你是东瀛来的,而菊子这个名字,在东瀛是很普遍的。”

“女儿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薛妈声音有些沙哑:“你今天就随了县尉大人去吧。”

“是真的吗,妈妈,你不要唬我。”菊子的心狂跳了起来,终于要跳出这个火坑了么?

薛妈早已无力回答这个问题,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挥挥手示意菊子快点从自己眼前消失。

“薛妈,算我欠你个人情。”西门庆微笑着站起身来,招呼菊子道:“菊子小姐,跟我去见你的心上人吧。”

“啊,菊子终于可以见到全酱了吗?”菊子高兴之下,东瀛话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拜托,安神医都四十出头了啊

等走出百花楼大门,牛都头忍不住一颗疑惑的心,问了问自己的老板,到底和那个薛妈讲了什么?

而西门庆拉着菊子的小手,神秘的笑道:“如果不交出菊花,我天天派人来百花楼站岗。”

牛都头这才恍然大悟,县尉大人这招,果然英明神武啊!这要是几个衙役往门口一站,还有谁敢光顾百花楼的生意啊,难怪那个薛妈识相的把菊子交了出来。

当然,西门庆永远不会告诉牛都头,自己真正在薛妈耳边说的是:“我不管你的后台是谁,但出了事情,肯定会用你做挡箭牌。”

能从东瀛女人“借种”行为看出商机的那位,肯定是个狠角色,竟然能想出把东瀛女人弄到青楼来接客,这种主意,一般人是不敢出手的。

所以一旦被人揭穿,出来顶缸的肯定不会是那位后台,而是肯定丢出象薛妈这种青楼掌柜来领罪。

就这样,西门庆领回来菊子,从感激涕零的安道全手里接过了养生药酒的调配方子,非常无耻的当场宣布即将开发十全大补酒,并希望安道全在热恋之中,不要忘记去酒庄指导一二。

安道全和菊子双双跪倒,对西门庆的成全表示衷心的感激,对于西门庆提出的请求,安道全一一应下,并且指天发誓,决意跟随西门庆一辈子。

一旁的神算子蒋敬也是非常替西门庆感到高兴,也觉得自己这个账房先生能一直当下去,也是不错的。

看着安道全和菊子卿卿我我,一副饥渴难耐的样子,西门庆大度的拉着神算子蒋敬躲避一时,心里面不知道怎么弄得,突然想起紫石街的潘金莲了。

好像哥这些天忙的够呛,一直没有机会去啊。

西门庆心里面顿时活泛了起来,金莲妹子,你可要等着哥啊——

“六娘,六娘!”潘金莲正准备去把药渣倒掉,突然听到有人低声在叫自己,抬头一看,原来是王婆神神秘秘的从半开的院子后门露出半张脸来,低声呼唤着。

“干娘,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兮兮的。”潘金莲顺手倒掉了药渣,开了院子后门问道。

“嘘,小声点。”王婆还是一付神秘的样子:“武大在家么?”

“在呢,自从前天醒过来,天天拉着郓哥在家里面喝酒,弄得奴家还要来回伺候。”潘金莲埋怨道:“干娘你说说,这还吃着药呢,怎么能喝酒!天天喝的五迷三道的,连楼梯都爬不上来,我干脆在楼下给他搭了个铺。”

“这武大也是作死!”王婆替潘金莲愤愤不平道:“不过这样也好,西门大官人可在茶坊里头等候多时了。”

“啊!真的!”潘金莲完全没想到西门庆今天回来:“干娘,你看我这几天都没打扮,如何是好?”

“没事!六娘你是天生丽质,随老婆子来吧,别让西门大官人久等啊。”王婆急不可耐,来着潘金莲就要走。

“好吧,反正大郎和郓哥这一喝起来,没到太阳落山是不会停的。”潘金莲心里面扑通扑通的,这可是自己和西门庆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啊。

王婆茶坊后边有一间小屋,西门庆已经在屋子里面等了有些不耐烦了,这潘金莲怎么还不来,这不是要吊哥的胃口吧。

随着王婆一声坏笑,面若桃花的潘金莲被推进了房间,叫西门庆不由眼前一亮。

和上次见到的一样,潘金莲素面朝天,并没有刻意打扮,身上的衣服也是普普通通,十分符合现在的身份。

但潘金莲的眉目之间,总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气质,叫人为之疯狂,西门庆不由大叹怪不得别人都说潘金莲嫁给武大郎,是一朵鲜活的花儿插在了牛粪上,直叫英雄泪满襟啊。

如果潘金莲反穿越,那么必然是红得发烫的影视歌三栖明星,每到一处都有疯狂的粉丝们围追堵截,何必在清河县这种小地方陪一个卖炊饼的武大郎呆着?

生不逢时啊!

西门庆作为一个穿越人士,自然不搞那种故意丢了筷子,然后钻到桌子底下去摸脚的举动,倒不是觉得这种举动会不会太无耻,而是觉得这种套路太老套,也太直接了。

如果潘金莲真是那种被人摸摸脚就以身相许的货色,那么西门庆也只能坦然的来上一炮,然后提上裤子走人,等哪天心里面再痒痒了,把潘金莲再叫出来比试比试。

这种,在自己那个年代,叫炮友,而不是情人。

这,不是西门庆想要的。

所以今天西门庆是来谈情说爱的,而且是按自己那个年代的标准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王婆把潘金莲推进屋来,直接就带上了门,用一根布条把门从外面给系上了。

接着王婆来到外面屋子,一边做着女工,一边警惕着外面紫石街上走来走去的人群。

这事情就差最后那一下了,可不能功亏一篑啊。虽然已经从西门庆那里连哄带骗的弄来了几十贯,可以说王婆连棺材本都有了,但是西门庆那可是做着县尉的存在,只要这件事情一点没弄好,王婆这几十贯也是拿不住的,说不定还要被拉去打上几十大板。

所以王婆今天的想法就是,既然你们两个人都认了,那就在老婆子的那间里屋里成就好事吧!这王婆几十年媒婆牙婆做下来,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早就看的一清二楚。

王婆坚信,只要有适当的地点,适当的时间,适当的环境,就算是柳下惠来了,往屋子里面一关,再丢个女人进去,到时候一样成就好事。

柳下惠坐怀不乱?那就是个笑话!

在快要冻死人的地方,饿着肚子搂着一个冰冷的躯体,就算是妲己转世,那也只能坐怀不乱。

更何况,王婆还有两样秘密武器,那就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红烧羊肉和一壶烫好的美酒。

羊肉性温热,补元阳!益血气!只要西门庆三口两口下去,保证热烘烘的想要脱衣服。

而那壶美酒里面有王婆亲手下进去的某种催情秘药,分量不重,但混合着温酒喝下去,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感到一种要释放出来的冲动。

所以王婆手里忙着女工,眼睛看着外面,耳朵侧着听里屋的动静,一心三用!

西门庆还有潘金莲,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一章菊花到手:

第五十二章 女子防身术

出乎王婆意外的是,西门庆面对桌上的红烧羊肉,还是那壶酒,一点兴趣都没有。

自从穿越以来,吃羊肉已经吃到腻味了好不好?哥十分想念猪肉的香味啊!

这种热烘烘的黄酒,哥真心不感冒,应该把店里面的景阳春拿过来几瓶才好啊。

潘金莲心里面跳个不停,侧着身子坐着,偷偷打量着西门庆,也没有心思去吃东西。

对面这个男人摸过自己的酥xiōng,也抱过自己的身子,虽然都是无意而为,但那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潘金莲自己不也是不小心捏了小西门庆一下么!

看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西门庆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金莲你好,我叫西门庆。”

既然要来上一场跨越时代的恋爱,那就正式从头再来,而且,西门庆希望潘金莲认识的是自己的真实面目,而不是清河县那个花天酒地的土财主。

至于潘金莲如何反应,西门庆都能坦然接受。

握手礼这种方式是什么时候才出现的,符不符合这个时代,西门庆不知道,也不会在乎。

面对西门庆这种古怪的招呼方式,潘金莲虽然有些无法适从,但还是学着伸出手去,五只好看的手指头僵硬的并拢在一起:“大官人你好,奴家叫潘金莲。”

西门庆微笑着把手往前又伸了一点,握住了潘金莲那支柔软但略微紧张的小手,潘金莲马上领悟了这种礼节,小手不再僵硬,顺势微微握住了西门庆的大手。

还是这个时代好啊,如果这一幕发生在那种伦理压死人的时代,只怕潘金莲回去之后要把这只手活活跺了,才能让那些卫道士满意。

潘金莲感受着西门庆手心传来的温度,微微一笑。

大官人这套礼节,还真是有点意思呢。

潘金莲当然不知道这种握手礼说那么时候才能松开,而西门庆很无耻的干脆一直握着,顺便把自己凳子挪了过来,变成和潘金莲肩并肩坐着。

之后从握手,就直接变成了摸手。

潘金莲还是侧着身子坐着,不过这次,已经侧向了西门庆这边。

西门庆大大方方的搂住潘金莲柔软的身躯,闻着潘金莲头上淡淡的香味,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潘金莲耳边诉说着。

谈人生,说理想,插科打诨,这种东西,西门庆最是拿手。

刚被西门庆搂住的时候,潘金莲的身体还是有些僵直的,心慌意乱的听着西门庆说着话,但其实三句里面都听不进半句。但慢慢的,潘金莲的身体开始放松下来,也能够坦然听着西门庆说的那些话,时不时的互动一下。

西门庆历史不行,但满脑子的笑话,脑筋急转弯还是很多的。这种东西,用来逗女孩子开心还是效果不错的。

听着西门庆慢悠悠的讲着自己从来没听过的笑话和各种没品的脑筋急转弯,潘金莲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这西门大官人,怎么有这么多小故事可讲?

听着里屋传来的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笑声,王婆起先听得很是满意,这西门庆也是老手,这么快就要入港了。

但接下来,王婆听到的除了笑声还是笑声,而且还是潘金莲的笑声居多;那种王婆希望听到的喘息声,或者床板被压得吱吱作响的声音,一律没有。

王婆甚至于开始怀疑自己酒壶里面是不是放错了药了,让潘金莲喝了笑个不停。

这时西门庆正好讲到一个笑话的高潮部分:“那熊大怒,指着猎人的鼻子大骂道:你丫到底是来打猎的,还是来卖身的!”

这种没节cāo的笑话让潘金莲格格笑个不停:“卖身哈哈卖身。”

这话让在门口偷听的王婆一头雾水,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从门缝里看过去,但屋子的门被自己刚才关的紧紧的,还用布条给系死了,根本就没有缝。

好在王婆这门虽然是木结构,但上面的木格都是用纸糊上的,所以王婆沾了点口水,慢慢扣出个洞来,凑上一只眼往屋里看去。

西门庆正搂着潘金莲,手也摸上了,很好!但为什么潘金莲笑个不停?而桌上的酒菜居然丝毫未动,这叫王婆惊讶不已。

看着事情的发展并不是按照自己的设计来的,王婆干脆非常无耻的在屋子外面咳嗽了一声:“春宵苦短啊大官人!”

西门庆听出这老婆子话里的焦急,不由莞尔,知道这王婆恨不能冲进来把自己和潘金莲直接赶上床去,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句。

潘金莲听了这句话,脸上顿时红扑扑的,从西门庆的怀中挣脱出来,自行坐好:“这干娘,胡说些什么呢?”

“人岁数大了,总有胡言乱语的时候。”西门庆笑道:“在这种时候,就当没听见吧。说起来都是为了我们好,但也忒心急了些。”

潘金莲无言的点点头,眉目之间闪过一丝忧愁,虽然只是一瞬间,还是让一直看着的西门庆发觉了。

“六娘,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西门庆试探着问道,六娘,是潘金莲的小名,通过方才一阵子谈心,两人都互相熟络起来。

潘金莲无语的卷起右手的袖子,露出一节浑圆白嫩的胳膊来,西门庆看着白藕也似的胳膊上有几处乌青,有些心疼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郎不肯吃药,说是奴家给他熬的都是毒药,每次都要逼着奴家倒掉。”潘金莲眼泪汪汪的:“这乌青,是大郎掐的。”

“什么!”西门庆再也坐不住了:“这武大,我好心好意把他救活,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的不堪!”

在西门庆心中,只有最没用的男人,才会拿自己老婆撒气。

“你为什么不反抗?”西门庆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已说错话了。

潘金莲深深的低下头去,这个问题,根本没法回答。

你让人家潘金莲如何反抗?从小就被阳谷县张大户买了去做丫鬟,一直过的是忍气吞声的日子,就算被欺负了,那也没处说去。就因为长得美貌,张大户的老婆是嫉妒在心,虽然是张大户存心不良,但张大户的老婆还是找了个机会把潘金莲赶出门不说,还硬生生的贴钱,嫁给了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

潘金莲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实在反抗不得!

自从嫁入武家,张大户就不用说了,多少破落户天天没事在门口晃着膀子叫唤着:“好一块羊肉,却落进狗嘴里!”

西门庆本以为武大郎生性还算厚道,但这些看来,武大郎这厮也是个在外面受了气,回家打老婆的怂货!

看着潘金莲低头不语,西门庆叹息一声:“六娘,既然如此,我就教你几手护身的法子,至少,别听任武大欺负才是。”

“什么法子?”潘金莲抬起头来,眼睛中充满了希望。通过方才一阵子交谈,潘金莲已经深深的感到在西门庆的面前,再难得事情都能找到对应之策。

西门庆穿越前也偶尔翻到过一些关于女子防身术的帖子,也看过两期有关的电视节目,虽然之前是怀着好玩的心理看了看,但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一本正经的把这种防身术教给别人。

幸好,女子防身术里面几个招式都是相当简单的,学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难度,西门庆现在脑子里面过了一下,直接挑出几个最为简单的招式来。

西门庆坚信,只要姿势做对了,就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来,你先躺到床上去。”

“啊?”潘金莲直接傻眼,这刚才一本正经的西门大官人哪儿去了?

看着潘金莲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西门庆尴尬的笑了笑:“这个,需要演练一下,效果才好。”

潘金莲这才红着脸坐到床边,心乱如麻的慢慢躺了下去。

“这才对啊!”王婆方才提醒了一句就离开了,这会儿忍不住再回来看看,发现潘金莲已经躺倒了床上,这让她颇感安慰,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婆继续回到前面替两人放风。

“好比我现在是坏人,要来欺负你。”西门庆边说边走到床边,双手撑住床头,身子慢慢压了下去:“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才可以防住我?”

“啊?这个奴家不知道。”潘金莲不知道是被西门庆这个羞人的造型勾起了一丝情*欲,还是无所适从这种古怪的教学方式,身子僵硬着不敢动弹。

“好好想想。”西门庆鼓励道。

潘金莲看着渐渐贴近的脸,认真的想了想,举起手来轻轻拍了一下西门庆的脸蛋。

“大耳光抽他?”

这一下说是拍,还不如说是潘金莲伸手摸了西门庆脸蛋一下。

“不对,继续想想。”西门庆简直快趴到潘金莲的身上了,两个人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

“奴家想不出来。”潘金莲红着脸看着快要亲上来的西门庆,干脆放弃了。

“你得这样。”西门庆抬手抄起潘金莲的一条腿,正要试图把腿弯过来顶着自己腹部的时候,发现由于潘金莲过度紧张,那条大腿肌肉绷的紧紧的,根本就弯不过来。

“六娘,你倒是放松点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二章女子防身术:

第五十三章 武大的决断

这边西门庆教着“邪恶”的动作,在隔壁的屋子里面,武大郎和郓哥的小酒喝的正欢。

郓哥愁眉苦脸的,这已经是连续三天被武大郎拉到家里面喝酒了,每次武大郎都能相当准确的在路上截住郓哥,害得他三天没卖出去一个铜板。那一篮子雪梨,都有大半被用来下酒了。

武大郎的形象本来就不咋的,这天天窝在家里面,除了早上出去把郓哥拉过来,其他时间就没出过门,形象就更加的颓废了。

这两个人喝酒,郓哥是心惊胆战的陪着,不敢多喝,武大郎是药也不吃,觉也不睡,只要没喝到走不动道,就接着喝。

武大郎喝多了,连楼梯爬着都困难,所以潘金莲干脆在一楼搭了个铺,武大郎喝着喝着往旁边晃荡两步,接着一倒就行。

今天喝到下午的时候,武大郎脚底下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坛子,睁着满脸血丝的眼睛,盯着郓哥看个没玩,让郓哥肝颤。

郓哥心中叫苦,这么喝下去自己迟早也变成武大郎一样,正要寻个借口抽身离去:“大郎哥哥,这么喝下去可不行啊。兄弟家里面还有老娘要日夜照顾,今天就先走了。”

“走?”武大郎牛眼一翻:“兄弟,你先好好坐着。哥哥今天有一桩事情,要求兄弟办。”

“大郎哥哥,这话说的见外了!”郓哥听这意思,既然让自己办事,那肯定是有机会出去了,赶紧把xiōng脯拍的震天响:“大郎哥哥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还求什么!”

“好。先把酒干了!”武大郎手一指郓哥,已经摇头晃脑的快要呆不住了。

“好好。”郓哥举起碗来,假装喝着,其实一大半都偷偷倒在旁边地上了。

“好兄弟!”武大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险些没磕到桌子上,唬的郓哥赶紧起身给扶了一下。

没想到武大郎一把推开郓哥,反而用力将郓哥按在凳子上做好,然后自己颤颤巍巍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哥哥,你这是啥意思!”郓哥这两天虽然见识过武大郎喝多了耍酒疯,但最多也是敲敲打打,还没有到处给人下跪这种毛病。

“兄弟,哥哥给你磕头了。”武大郎不但跪着,而且摇晃着身子就要给郓哥磕头,郓哥哪里敢受此大理,赶紧侧着身子躲一边去了。

“哥哥有啥事情要兄弟我办得,直说就行了。兄弟无不照办。”郓哥有些惊慌:“当不得此大礼。”

武大郎醉眼朦胧,也不管郓哥躲不躲的,正儿八经的磕了三个头,这才挣扎着回去坐好。

郓哥松了口气,端起酒坛给武大郎又倒上了一碗酒:“你还是快点喝醉吧,我今天好早点走。”

等郓哥放下酒坛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大郎眼睛变得贼亮贼亮的,盯着自己看。

“兄弟,你一直偷偷看在六娘的xiōng部吧。”武大郎摸索着端起碗喝了一口,突然口齿清晰的说道。

郓哥正端着酒碗,听武大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酒碗给摔了。

“兄弟,哥哥不怪你,只怪六娘天生长就一付勾搭人的相貌,身材就更加不用说了。”

听武大郎这么说自己老婆,郓哥感觉得怪怪的,事实上,从第一天发现武大郎的老婆居然长了这般俊俏,郓哥心里面早就不知道想了多少回,至于偷偷看xiōng部这种小事,应该是常态。

话说武大郎和潘金莲是两口子,这就让清河县所有男女老少,尤其是年轻男子无法接受,虽然“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种说法早已经是茶余饭后的调剂,但大多数年轻男子的心里,都是酸溜溜的。

要是打个分的话,武大郎不是零分,而是负一百分一千分的存在。

“不愧是狗屎,有狗屎运啊。”曾经有人这么说。

不过自从搬来了清河县,潘金莲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常要买点东西都是叫王婆帮忙捎一下。所以郓哥主观上也是抱着一颗不安分的心接近武大郎的。

郓哥才不到十五岁啊,但已经把潘金莲看成是心目中的女神了。

“哥哥莫要这么说。”郓哥有些尴尬:“再怎么说也是做兄弟的不对,不该贪图嫂子的美色。”

“不要紧。俺头上的绿帽子已经够多了,一个两个也是戴,三个五个也是顶着。”武大郎眼神中有种说不清的东西:“只是可恨啊,哥哥是有残疾的人啊。”

“残疾?”郓哥没有搞懂武大郎的意思,武大郎那三寸丁谷树皮的身材本来就是天生残疾。

“哥哥那方面也是天生残疾。”武大郎用手指了指下面:“别人都说我武大郎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但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好处是看的着,却得不着的。”

“天阉啊”武大郎一付欲哭无泪的样子:“这个秘密,哥哥从来没对别人讲过,就连那妇人,也以为我是自惭形秽,一直没有圆房”

郓哥完完全全被武大郎这个秘密给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出口安慰。

而武大郎直勾勾看着郓哥,眼神很是空洞:“张大户也好,西门庆也好,都想要我的六娘,但六娘是我的,我说给谁才能给谁。”

“本来哥哥我还抱有一丝希望,但这几年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xiōng口疼的毛病时时发作,要不再决定,那就什么都晚了。”

“哥哥,你这话说的。”郓哥支吾了一句,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只好埋头喝酒。

从郓哥的角度看来,武大郎已经快要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可不能再受刺激了,要不然向几天前似的来一次失心疯,自己一个人可没法面对啊。

“郓哥,咱们兄弟一场,这六娘哥哥就交给你了!”武大郎好像下了决心似的,拿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才断然把下一句话撂了出来。

“今天晚上,兄弟你就替哥哥来和六娘圆房!”

“噗!”对面郓哥听这话,嘴里面含着的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一点没浪费,全弄武大郎脸上了。

“哥哥,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啊!”郓哥还没机会摸过女人身子,听武大郎这么一说,顿时吓尿了:“这嫂子没在家,要是在家还不拿棍子打我啊。”

郓哥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摇摆起来,自己偷看了潘金莲的xiōng部多次,上次还在爬楼梯的时候偷偷看了大长腿,至于自己在家意yín了多少回,那就数不胜数了。

“武大郎这是真心实意,还是拿话来诳我?”郓哥说完在心里自己合计着武大郎的用意。

“这事由哥哥我做主,金莲是我的。”武大郎的口气很是坚定:“便宜了西门庆那鸟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家兄弟!”

“这样。兄弟你回去养精蓄锐,先睡上一觉。”武大郎接着说道:“晚上过了二更天再来,哥哥给你留着门。”

“到那时候,金莲睡得正香,哥哥在楼下替你守着,你自己上去,替哥哥圆房!”

郓哥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被晃晃悠悠的武大郎推出了门口,被风一吹,也不知道是喜还是优,不过至少郓哥可以肯定的是,武大郎是认真的。

找人借种的事情,郓哥就听说过,不过找人圆房,郓哥就从来没听过,何况自己还成了故事其中的主角。

真的要二更天来紫石街,替武大郎圆房吗?

郓哥的心理现在很是微妙,一方面来说,郓哥虽然意yín潘金莲已久,但还没有那个胆子踏出实际的一步;另一方面来说,武大郎认认真真的求自己来完成这件光荣使命,也是郓哥梦寐以求的事情,自己何不乐而从之?

郓哥觉得,无论如何,就当给自己这些日子的春梦,画上一个句号吧。也许替武大郎完成这个心愿后,自己以后就该绕着紫石街走了——

潘金莲今天的收获很大,从西门庆那里学到了好几种姿势,可以在适当的时候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两人在里屋床上演练了许久,让王婆很是纳闷,来来回回看了好几回,也弄不清楚西门庆和潘金莲到底在床上干什么。

“这男女在床上还能干什么!还不是那点勾当!”王婆一边透过挖出来的小洞看着,一边想着:“这两人干嘛都不脱衣服,反而滚来滚去,跟小孩子打架似的?”

“莫非这是西门大官人对寻常姿势都腻味了,搞出来的新花样?”

王婆看的很是无趣,自己嘟囔着又坐回去忙起女工来,看着外面的日头,已经偏西了。

西门庆和潘金莲演练完毕,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看看桌上的酒菜就冷了,不中吃了,潘金莲乖巧,准备出来热一热,没想到伸手一拽门,那屋门纹丝不动。

“干娘,干娘!”潘金莲很是奇怪:“这门怎么拽不开了?”

西门庆在后面看着直笑,知道是王婆那老货没干好事,用东西把门从外面给系死了,根本打不开。

“急什么急,让老婆子看看。”王婆慌不迭的往后面跑,手忙脚乱的把布条给拆了下来,把门打开了:“这不没啥问题啊,你是不是脱力了?”

“干娘你胡说些什么呢!”潘金莲非常奇怪为啥王婆这么说,西门庆眼尖,看到门上有个小小的洞,知道方才王婆是从外面偷窥来着。

这老货,莫非是有偷窥的习惯?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三章武大的决断:

第五十四章 好玩不过嫂子

王婆打开门,很失望的看到潘金莲的衣裳虽然有些凌乱,但还是好好的穿在身上;头发也有些乱了,但没有散落开来,一脸的失望之情。

西门庆自然知道王婆心里面打的小九九,看了看门上那个王婆弄开的小洞,很邪恶的用手指头捅着,扭头看着王婆。

潘金莲没太注意这些,反而王婆这茶坊熟得很,直接拿了菜去热,王婆对于西门庆的这个小动作很是恼火,倒也不好发作,只好当做没看见,脸黑黑的帮着潘金莲热菜去了。

西门庆嘿嘿一笑,大摇大摆走到门口,想要透透气,顺便看了看,就见郓哥从隔壁潘金莲家出来,脸上喝得红扑扑的,不知道在武大郎那里喝了多少。

郓哥心里面有鬼,合计着晚上二更天的事情,猛然看见西门庆威武的往茶坊门口一靠,微笑着看着自己,也不敢打招呼,转过脸去鬼鬼祟祟的跑了过去,一直到拐过街角才停了下来。

“郓哥这厮,喝多了连哥都不认识了!”西门庆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没放在心上。

郓哥确实躲在街角,嘴里面酸酸的看着西门庆,好像方才喝的不是酒,而都是醋。

这西门庆怎么会在隔壁茶坊出现?那潘金莲是不是也去了茶坊?

看西门庆得意洋洋的样子,不过方才就已经入港了吧!

郓哥越想越不对劲,第一反应是要跑回去告诉武大郎,但转念一想,一是西门庆还站在茶坊门口,方才就没行礼,如果二次过去,西门庆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二是万一武大郎听了,再发起骇人的失心疯,那自己岂不是罪过不小?

再说,这二更天的事情

郓哥想了半天,一咬牙一跺脚,你西门庆都碰过了摸过了上过了,我郓哥今天晚上也要开开荤!

凭什么好事都叫你给占去了!

郓哥本来七上八下的心忽然间安定了下来,两只拳头握得紧紧的,再也不犹豫,胯下也有些不安分起来,就像那没胆的弱小公狗,躲在街角暗自狂吠,一条狗*鞭支棱起来,不是耀武扬威,而是给自己壮胆。

西门庆透了口气,就回去了,看着热好的饭菜,对羊肉实在不爱,只用了些菜蔬,吃了饭就罢了。

至于酒么,热都没热,西门庆一看是黄酒,就直接给撂一边去了。

王婆的心,再次哇凉哇凉的。

潘金莲陪着用了些饭菜,和西门庆告辞了,自己又从后面转回自家院子,回家一看,那武大郎已经歪倒在桌旁,佝偻着身子呼呼大睡起来。

满屋子的酒气挥之不去,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上面居然还有一只鞋,也不知道是不是武大郎喝多了脱下来敲桌子的。

潘金莲看着直皱眉头,也懒得收拾,反正收拾好了,第二天还是一样,看着武大郎鼾声大起,潘金莲小心的绕过了桌子,把前门闩好,上楼去了。

自从武大郎在楼下睡觉,楼上这几天还是安静的,潘金莲坐在窗口,看着西门庆慢慢远去的身影,心中十分期待下一次的相约。

虽然西门庆还是那般的惫懒无耻,小动作不断,潘金莲面对这种羞人的挑逗,心里面突然有些想念,尤其是西门庆讲的那些小故事,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啊?

远处,太阳已经慢慢落了下去

今天晚上,注定是混乱的一夜

潘金莲和西门庆演练了半天女子防身术,身子有些乏了,干脆下了窗户,直接半躺在床上,衣服也不脱,回想着那些动作。

“要是真的有一天他要了自己,那么自己会用这些动作对付他吗?”潘金莲也不知道那儿来的想法,双腿试着蹬了两下,自己倒红了脸:“这些动作都是他教的,到时候还不是像今天一样,直接把腿抄住一路摸上来?”

胡思乱想着,潘金莲渐渐进入了梦乡

楼下,武大郎伏在铺上,小心的听着上面的动静,一双眼睛已经毫无酒意了。

桌上的鞋是武大郎故意摆上去的,为的就是让潘金莲以为自己已经醉到发酒疯,直到不省人事。

听着楼上没有半点动静,武大郎这才悄悄的起身,从桌上摸了鞋,慢腾腾的给穿上了,坐在铺上一动不动,就等着外面打更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嘣嘣”两声,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拉长了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更天了。

武大郎好像得了信号,鬼魅一般起身,轻轻走到门口,把门闩给去了,虚掩着,自己回去靠着楼梯口,静候郓哥前来。

虽然清河县也有巡夜的,但郓哥人小身轻,自然不会有什么阻碍。

晚上的月亮虽然不太亮,但武大郎给点起了小油灯,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去,远远看起来简直就像灯塔般明亮。

没让武大郎失望的是,没到半刻功夫,郓哥就在门外轻轻敲了两下。

武大郎把门缝拉大了一些,郓哥没有任何声音的钻了进来,两人互相打了个眼色,谁也没说话。

郓哥看了看楼上,武大郎点点头,那意思就是潘金莲已经睡了,你赶紧麻溜的上去吧。

郓哥弓起身子,一步一步的轻轻往上爬去,武大郎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自己去把油灯给吹灭了,闭着眼睛靠着楼梯,侧耳听着郓哥衣服和楼梯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郓哥此时已经爬到了顶端,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月光,看着房间里的情况。

离楼梯口不算太远的地方,就是一张不大的床,在床上,郓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侧着身子背对着自己躺着。

郓哥没有敢马上动手,而是等自己慢慢适应了这种微弱的光线,才往前迈了一步。有些破旧的楼板马上发出了一声呻吟,让郓哥背后有些出汗的呆在原地不敢动了。

郓哥甚至于已经能听见床上的潘金莲发出的轻轻的呼吸声。

自己意yín了那么久的潘金莲,就这样,躺在离自己不过数尺的地方,等着自己。

郓哥胯下的某个地方,顿时活泛了起来,涨的很难受。

都到了这地步了,上吧!

郓哥脑海中猛然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轰鸣:武大郎让你上的,管他呢!上了再说!

郓哥急切的往前几步,再也不顾忌脚下楼板难听的反抗声,往床上的潘金莲扑了过去!

已经开始了么!

楼梯边靠着的武大郎听着动静,睁开了双眼。

以前,武大郎都是以为潘金莲给自己戴上绿帽子,可今晚,武大郎是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为的,就是一个心愿!一口气!

武大郎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好似过了火,燥热的很,心口处,阵阵的隐痛。

“谁!”潘金莲被郓哥一压,就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晃动的身影,潘金莲马上意识到,这人,不是武大郎!

郓哥默不作声,只是努力的分开潘金莲挣扎的双手。

潘金莲这一声惊叫穿透力极强,武大郎听得明明白白,脸上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但接着,武大郎站直了身子,先去把大门重新闩好,又去把后门顶住,隔壁可有一个晚上睡不踏实的王婆。

“你是谁!”潘金莲把身子本能的弓成一团,用死力气抵抗这那人的侵入,一边喊着:“大郎!大郎!家里面进贼了!”

武大郎听得分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楼板,又低下了脑袋。

幸好的是,潘金莲今天晚上是和衣睡下的,可没有那么容易得手!

潘金莲一边奋力抵抗着,一边破口大骂:“哪儿来的小贼,也敢来算计老娘!”

“嫂子,是我。”郓哥用身子压住潘金莲的双腿:“是大郎叫我来的,你省点气力吧。”

“什么!”潘金莲听到这话,有如一通凉水从头顶浇下来,她当然能听出来那是郓哥,那是平常里经常来串门子,没事和自己说上两句话的郓哥!自己当做弟弟看待的郓哥!

武大郎啊武大郎,你在想什么!

郓哥这句话简直是把潘金莲浇了个透心凉,就连挣扎的双手,也慢了下来。

“大郎哥哥身体不行,做不得这事。”微弱的月光下,郓哥再也不是平日里的形象,就连语气也是无比的狰狞:“今晚,就让我来陪陪嫂子吧!肯定让你满意!”

潘金莲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这人,都怎么了?!

郓哥发觉潘金莲似乎已经没了气力,颤抖的双手向潘金莲xiōng口伸了过去!

这一对好宝贝,自己想了多久!今晚,可要好好摸上一摸!使劲揉上一揉!

“那好吧。”潘金莲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奴家想通了。你来吧。”

“什么!”郓哥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方才还在死命挣扎的潘金莲突然想通了?

“嫂子,你既然已经想通了,那我们就好好玩上一玩。”郓哥觉得下半身简直快要爆炸了:“大郎哥哥还在楼下听得呢,可不要让他失望啊。”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啊!

就在此时,在楼下一直听着的武大郎突然惊讶的发现,自己胯下从来就没有活泛的死物,居然有了一丝反应!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四章好玩不过嫂子:

第五十五章 那一腿的风情

既然自己还能动,那还要郓哥做什么啊!

武大郎突然觉得自己很二,xiōng口的疼痛顿时又重了两三分,和脑门还没下去的大包互相呼应着。

武大郎试着喊了一嗓子,结果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咬咬牙,武大郎双手扶着楼梯,硬撑着往上爬去!

好不容易有点反应,可不能功归一篑啊!

郓哥,你给我慢点!

武大郎在心中狂喊着,脸色因为疼痛已经变成了苍白色,一步步,武大郎有如扛着千斤的担子,往上一步步挪去。

“好。”潘金莲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冰冷,但在郓哥耳中,无异于仙音:“你压着奴家的腿了,你先起来,待奴家脱了衣服。”

郓哥欣喜若狂的抬起了身子,既然潘金莲已经认命,自己何必强上弓?好好的玩上一玩,死了也甘心啊!

当然,让郓哥没有想到的是,身后的楼梯上,趴着大口喘气的武大郎,双目充满了血丝,双手的指甲差点没嵌进木头里面。

潘金莲看郓哥抬起了身子,作势就要褪去裤子,双腿却偷偷抬起,顶在了郓哥的小腹上。

“嫂子怎么一上来就脱裤子啊。”郓哥心花怒放,丝毫没有介意潘金莲把一对玉足抵在自己腹部:“咱们还是慢慢来,先把上面衣服给脱了”

潘金莲嘴里含糊的应付着,身子却偷偷往下钻去,腿弯曲的更加厉害,把所有的剩余力气都放在了一双玉足上:“我脱你个大头鬼!”

随着这一声怒骂,郓哥不免吓了一跳,潘金莲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对玉足力量释放,将郓哥从自己身上蹬了出去,而且蹬的腾空而起!

潘金莲当然想通了,不过不是要和郓哥耍上一回,而是想通了自己抵抗的方法不对头。

虽然郓哥不过十五岁,但从气力上来说,已经比潘金莲大上三分,潘金莲如果光是凭借死气力抵抗,迟早会脱力。

在力气不够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呢?

和蔼可亲的西门庆老师说:你应该把力气用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方才这一下,就是下午和西门庆着重演练的女子防身术里面的一招“兔子蹬鹰”。

力气不够,就把腿弯起来,抵住来着的腹部,抽冷子蹬出去!

弯起来的腿,可以爆发出相当大的力量!

潘金莲这才发现,西门庆这招“兔子蹬鹰”,那是教的太及时了!

郓哥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身子被蹬在半空中,往后飞去

当然这种飞行距离不会太远也就是从床到楼梯口那么远。

郓哥落地后无法平衡,身子保持着飞出去的姿势往后倒去,而后面,是楼梯!

楼梯上面,是露出半个脑袋,心急如焚,快要疼死的武大郎!

结果,就是郓哥把好不容易露出半个脑袋的武大郎狠狠的砸了下去!

别说武大郎的指甲快要嵌进木头里,就算此刻武大郎会龙爪手,面对砸落下来的活人,那也无可奈何!

武大郎在那一刻,看着郓哥这个大活人砸下来,真的很绝望。

在这种很窄的楼梯上,根本没地方躲,何况半废的武大郎。

随意,武大郎连惨呼都没冒出来一声,直接就被砸得像皮球一样往下滚去。

这可不是无敌风火轮啊!

这是武大郎的肉身,和木头楼梯的直接碰撞!

咚!武大郎终于能发出一声惨呼!

咚咚!武大郎已经被撞晕了过去!

咚咚咚!武大郎一路翻滚下楼梯,也不知道又撞到了什么,脸冲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郓哥好在年轻,又被武大郎撞得缓上一缓,只是从楼梯上秃噜了下去,最多有几块淤青。

试着站起身来,郓哥一迈步,就被武大郎绊了一跤,一使力,手掌心一阵刺痛,似乎按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上面。

紧接着,郓哥鼻中就闻到混合在酒臭中的一丝血腥。震惊中郓哥轻轻摸了摸地上,到处都是碎片,似乎是酒坛子碎了一地;再摸摸,郓哥摸到了一手粘稠的液体。

小心的闻了闻,是血!

出大事了!

郓哥惨叫一声,吓得腿软,哪儿还敢停留!

什么潘金莲,什么圆房,什么酥xiōng、大长腿的,郓哥现在什么也顾不上了。

连滚带爬的来到门口,郓哥有些手软的拉了拉门,门根本就纹丝不动,摸了半天才把门闩拉开,屁滚尿流的一边大呼小叫着一边跑进了无尽的黑暗中。

潘金莲呆坐在床上,方才那一下已经几乎使脱了力,又被吓到了,此刻浑身绵软,动弹不得。

“六娘!你们家进贼了么!”过了半刻,提着灯笼的王婆畏畏缩缩的在门口晃着,大神喊道。

王婆是被动静吵醒了,过来看看的。

潘金莲虽然听到王婆的声音,但此刻没有力气喊叫,只是低声回了一句,自己都听不清楚。

王婆看着半开的屋门,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咬牙把门推开,往里看去。

屋子里面黑洞洞的,王婆借着灯笼的亮光隐约看到屋子里面趴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看身形像是武大郎。

“这武大郎,是不是又喝多了?”王婆抬腿进来,马上发现满地都是碎渣子,看起来像是酒坛子被打碎了。

“武大,起来了。”王婆不客气的抬腿往武大郎屁股上提着:“小心着凉啊。”

“刚才什么动静啊!”

王婆见武大郎迟迟没有反应,不耐烦的把灯笼往桌上一放,蹲着身子去板武大郎的肩头,想把武大郎翻过来。

王婆没有想到的是,武大郎满头满脸到处都是血,面目扭曲着,朦胧的灯光下,看起来特别的瘆人,尤其是脑袋上还嵌着好几块碎片,其中一块看起来已经深入脑中。

武大郎就算是丧尸,现在也是死的不能再死的。

王婆唬的手一松,站起身来扯着嗓子喊:“六娘!六娘!你在哪儿!”

连喊了好几嗓子,好不容易,王婆才听到楼上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飘了下来:“干娘奴家在楼上。”

王婆听着动静,还以为潘金莲也伤的不清,赶紧拿起灯笼上楼来看,只见潘金莲半倚着床头,软绵绵的躺着。

“出什么事情了!”王婆见潘金莲看起来没什么大事,心里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潘金莲苦笑一声,这种事情,哪儿说的出口啊。

“六娘啊,你赶紧起来。”王婆来到床前就要把潘金莲拽起来:“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啊。”潘金莲现在根本就不想动:“干娘在楼下看到大郎没有?”

“什么大郎!那都已经死翘翘了!”王婆见潘金莲不肯起来,急得直跺脚:“家里面是进贼了还是怎么了,六娘你和老身说说!”

家里是进贼了,但那时武大郎自己放进来的贼。

潘金莲摇摇头,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起来,但王婆的下一句话就让潘金莲顿时跳了起来。

“六娘啊,武大已经死在楼下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潘金莲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气力,直接就跳下床来:“干娘,你莫要唬我!”

“人还在地上趴着,你自己看去!”王婆没好气的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和老身说说啊。”

潘金莲恍若不闻,劈手抢过王婆的灯笼,一股风的冲下楼去。

紧接着王婆就听见潘金莲一声尖叫,摇摇头也冲了下去。

“干娘,这可如何是好!”潘金莲看着死状惨烈的武大郎,顿时手足无措。

“这动静闹这么大,说不定马上巡夜的人就该到了。”王婆果断的把潘金莲推出门外:“你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大晚上的,奴家能去哪儿啊!”

“当然是西门大官人家。”王婆语气非常坚定:“这种时候,只有西门大官人才能救得了你。”

这时,街尾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是巡夜的衙役听到了动静,或者有附近的人家告知了这里的动静不善,过来查看一二。

“拿好灯笼,快走!”王婆一推还呆站着的潘金莲,自己迎着巡夜的队伍走去。

潘金莲慌乱的提着灯笼,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站住!这大晚上的怎么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今晚牛都头一时心血来潮,亲自带了几个衙役来巡街,到了紫石街这边就有人报说有些动静不善,闲着也是闲着,就拉着队伍过来了,没想到迎面就看到了王婆。

当然,牛都头也看到了一条人影提着灯笼往那边跑去了。

“老婆子听到动静,特意出来看看!”王婆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没想到门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影,抢了老婆子的灯笼就跑。”

“大人!要不要追上去!”旁边一个衙役眼神毒的很:“刚才那个身影,看起来很像武大的婆娘!”

“胡说!六娘我能不认识吗?”王婆斥道:“那分明是个小贼!”

“潘金莲?往那个方向跑了?”牛都头摸了摸脑袋,心里面琢磨着:“那个方向可是县尉大人的府邸啊。这潘金莲莫非?”

算了,潘金莲都主动向县尉大人“投案”了,还管什么管!要是追上去,岂不是折了县尉大人的面子!

牛都头想了想,大手一挥:“走!带着这个老婆子,兄弟们去屋子里面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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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五章那一腿的风情:

第五十六章 不穿衣服睡觉

三五只灯笼往屋里一照,顿时冲破了黑暗。

牛都头小心躲避着地上的酒坛碎片,弯下身子看了看死状恐怖的尸身,摸了摸尸身脑门上的深嵌着的碎片,这才站起身来,一挥手:“把那老婆子带上来!”

王婆被两个衙役带进屋内,毕竟是个妇人,刚才就被尸体吓得不轻,这会重新进来,也不敢多看,侧着身子背过脸去,一语不发。

“你个老婆子,说说看吧,这是怎么回事?”牛都头喝道:“你倒是转过头来看看!这尸体是谁?”

“嗨,我说头儿,这死人身材矮小,这清河县里还能找出另外一个嘛?”眼睛很毒的那个衙役忍不住插了一句:“不就是那个卖炊饼的武大吗!”

“我要你说?”牛都头牛眼一翻,上去直接就抽了一耳光:“没看到本都头在问话吗?你,给我出去呆着去!”

那衙役捂着腮帮子往门口走去,嘴里面还嘟囔着:“自己看不好还不让人家说”

牛都头铁青着脸赏了一脚,直接把自以为是的那厮踹门外头去了。

“来人啊!把桌上清理清理,把死人搭上来!”牛都头指挥道:“让这个老婆子好好认认!”

上来两个衙役,看着满桌子乱七八糟的,皱着眉头抓起桌子腿一使劲,直接把桌子来了个侧翻。

稀里哗啦,什么酒碗啊,碟子啊,全部给一下子清干净了,好不痛快!

两个衙役一个搬头,一个搬教,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尸身搭了起来,给搁到桌上。

“老婆子,你好好认认吧。”牛都头劈xiōng一把将王婆有如抓小**一般,提溜到桌子前面:“上灯笼,给照的亮亮的!”

这都头,也太不懂事了!好歹我老婆子也是和你顶头上司有交情的!

王婆黑着脸,冷冷的看着尸体上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液,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动不动就要打老婆的男人,已经死球了。

“认出来了吗?”牛都头眯着眼看着王婆,这老婆子肯定知道不少事情,一定要都问出来。

“认出来了。”王婆微微点头:“是这屋住着的武大,平日里在十字街头卖炊饼的就是他。”

“那你是谁?”牛都头又问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老婆子是隔壁茶坊的王婆,晚上听到这边动静太大,有些不善,出来看看。”

“那你看到了什么?”

“老婆子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那你的灯笼呢?”牛都头突然问道:“都快半夜了,你出来查看,连个灯笼都不拿么?”

“老婆子天生一对夜眼,再说看着这边似乎有些光亮,着急出来,就没有顾得上点灯笼。”王婆镇定自若,毫不犹豫的回道。

“夜眼?依本都头看,你那是一双贼眼。”牛都头神色一变:“连个灯笼都不拿,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浑水摸鱼的?”

王婆几十岁的人了,根本不吃这一套:“都头你莫要欺负老婆子,这邻里守望是咱大宋朝的规矩,老婆子当然是来帮忙的。”

“好。”牛都头一顿足:“你既然这么说,那我问你,这武大的老婆去了哪里?”

“老婆子来的时候,只见武大尸身,未见潘六娘人影。”王婆对答如流。

“那你认为这武大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王婆干脆的答道:“倒是这几天卖水果的郓哥常常来武大这里喝酒,都头不妨查上一查。”

郓哥?牛都头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瘦弱的身影,提着篮子满街叫卖,那个小子什么时候和武大混的这么熟了?多半还是贪图武大老婆潘金莲的美色,整天在武大家厮混吧。

这小子也不洒泡尿照照自己,比得上咱风骚的县尉大人么?也敢来和县尉大人抢女人?

西门庆和潘金莲那点事情,衙门里面早就传得绘声绘色的。

尤其是那几个天天没事晃膀子的家伙,说得好像别人办事情,自己在一边看着似的,都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越说越邪乎,连西门庆如何办了潘金莲,用什么姿势,办了多久,都说得一清二楚。

牛都头想到这里,猛然想起,这武大,可是自己的同僚,打虎英雄武松的亲哥哥啊!

这事情,大了!

牛都头神色一凛,武松那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存在,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哥哥死了,看还不闹翻了天?

不行,牛都头发现这事太大了,自己可做不了主。

“来人!”

“在!”

“把武大郎尸身抬去仵作那里停放,将这个老婆子抓起来,等县尉大人决断!”

牛都头说的非常大声,生怕有人没听到似的。

今儿个带过来的衙役,可有两个和武松挺熟啊,整天鞍前马后的,自己万一表现的有问题,到了这两个鸟人嘴里,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反正还有县尉大人在,我当什么大头葱!那潘金莲,不是跑去县尉大人的府邸了么!这两个人,弄不好真有奸情啊!

表面粗犷的牛都头眼中狡黠的目光一闪而过,如果武松和西门庆打起来,鹬蚌相争,自己弄不好能渔公得利!——

西门庆今天虽然是“忙活”了一下午,但回到府中,还是叫人找来傅掌柜,精神奕奕的拉着傅掌柜一起研究起安神医的那方子来。

手有些发抖的拿起那张方子,看着熟悉的字体,傅掌柜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东家,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啊?”

“哦,是安神医给的。”西门庆得意的笑笑:“这个神医自有美人在怀,还考虑这些俗事干什么?这些俗事,当然是交给我这种俗人来做。”

傅掌柜顿时有一种要跪的冲动,这可是安神医家里的不传之秘啊!安神医看的比性命还重要,怎么就轻轻松松拿了出来?

“共同开发么。”西门庆笑道:“这方子留在安神医手里,也就能惠及自身,若是和景阳春结合起来,肯定能惠及世人啊!”

傅掌柜一时无语:“那这么说,东家是不准备卖钱了?”

“卖钱啊,怎么不卖!”西门庆眉飞色舞:“不敢多说,这么一瓶十全大补酒,怎么也得买个三五贯吧?”

看着西门庆比划的瓶子大小,傅掌柜连死了心都有:“东家啊,这景阳春已经是一百文一瓶,简直是天价,你这一弄,又往上翻了十倍还多,能有人买么?”

“在清河县,当然卖不出去。”西门庆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去东京卖,找你过来还是想核算下成本,看看调配一坛子酒,需要多少药材,成本几何?”

傅掌柜扫了一眼方子,其中的名贵药材还真是不少,不过话说回来,这点成本,对于三五贯的售价来说,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东家,药材方面成本不高,主要是调制过程繁复,需要细心。”

“好!”西门庆手舞足蹈,仿佛看到了无数的交子在眼前飞来飞去:“人不是问题,从明日开始,你就和安神医商量着做吧,我会通知酒庄那边送十坛景阳春来,给你们练手。”

“药材方面,一定要用最好的。咱这十全大补酒,什么都要是最好的!”

“安神医这会儿干什么呢?怎么不见人影?”傅掌柜看着方子想了想,对其中的几处关键所在还是有些不大明白。

“哦,这个安神医喜得美娇*娘,这肯定是要关起门来庆祝的。”西门庆挤了挤眼睛。

我勒个去!

傅掌柜看着毫无节cāo的西门庆,把方子收在袖子里,匆忙行了一礼,落荒而逃了。

“东家,我明天再过来找神医讨论。”

“嗯,明天晚点来。”西门庆笑道:“这个神医恐怕起不了那么早!”

送走了傅掌柜,西门庆看着天色已晚,简单吃了点东西就拉着雪儿往屋里一钻,咱还年轻,不能让四十岁的安神医看不起啊!

带着兴奋,西门庆无比神武的弄得雪儿丢盔卸甲,连连求饶不已。

“老爷,雪儿受不了了,放过雪儿罢。”雪儿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酸死了。

“老爷会弄不会弄?”西门庆意犹未尽的挑逗着。

“会弄老爷最会弄了”雪儿已经被推上连波的高潮,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雪儿今番死了。”

一番愉悦之后,西门庆终于肯放过了雪儿,两人也不穿衣服,就这样光溜溜的交股而眠

这个羞人的习惯,是西门庆要求雪儿的,不穿衣服睡觉,那是有好处的!

不穿衣服睡觉,可以放轻心情、消除疲劳!

不穿衣服睡觉,可以美容!

不穿衣服睡觉,可以和心爱的人零距离的相拥!

听到这些,雪儿的第一反应是撇撇嘴。

还不是为了办事方便么?老爷这也太懒了!

什么零距离的相拥,明明是想随时变成负距离好吧!

不过,几晚下来,雪儿虽然心里面有些抵触,却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还特别喜欢像八爪鱼似的缠住西门庆不放。

西门庆刚睡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似乎有人在轻轻的敲门。

“啥事情明天再说!”西门庆睡得迷迷糊糊,没好气的回道:“还没到世界末日呢,别来烦我!”

“老爷,是潘金莲来了,说是武大郎死了!”门外,似乎是小天晴的声音,声线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又是着急,又刻意压低了声音。

“什么!”西门庆虎躯一震,彻彻底底的醒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六章不穿衣服睡觉:

第五十七章 让西门庆后悔的安排

武大郎终于还是死了么?

这厮到底是怎么死的?

病死?自杀?他杀?

这厮死在哪儿了?

西门庆脑海里不断弹出诸如此类的问题,但西门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从紫石街回来后就没出过门,至于梦游杀人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在西门庆怀里,还有个依然像八爪鱼似的缠着的雪儿,就算会梦游,也不可能。

西门庆无可奈何的把雪儿推醒,叮嘱了两句,穿衣下地,拉开门,果然,外面是满脸焦急的小天晴,一付快憋出尿来的怪表情。

“人在哪儿?快带我去!”西门庆也不废话,眼前这小天晴估计也只是知道武大郎死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直接去问潘金莲吧!

“小的给领到书房了。”小天晴在前头打着灯笼照亮:“老爷小心脚下。”

“好,还有谁知道?”西门庆想了想又问道,不管是事情缘由如何,潘金莲深夜上门,必然不善,这时应该严把口风,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小天晴见老爷询问,不加思索的回道:“门口夜班的两个小厮,还有管家。不过潘金莲神色慌张,又不肯说,后来见小的被叫过去,这才和小的一个人说了。”

“好。”西门庆一把夺过灯笼,脸色在灯笼微弱的光亮下,显得黑黑的:“我自己去书房就行了,你去和管家说,此事严加保密,如果外边有任何风吹草动,让我知道了,一个个打死!”

小天晴看着表情严肃的西门庆,知道自家老爷不是开玩笑的,暗自打了个寒颤,无言的点点头,摸着黑去了。

西门庆来到前面,看那边书房已经点起了一盏油灯,从外面看过去,映着一个人影在屋里不停的来回移动。

看起来潘金莲受惊不小啊。

西门庆靠近了房门,轻轻叩了两下,里面传来潘金莲压低的惊呼:“谁谁在外面?”

“六娘,是我!”西门庆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潘金莲拉开,人也像夜鸟投林一般,直接趴到西门庆怀里去了。

“大官人,你终于来了”潘金莲忍耐多时的泪水夺眶而出:“大郎他”

“六娘别急,府里人多眼杂,进去坐下来慢慢说。”西门庆搂着潘金莲进了书房,顺手把门关好。

叫潘金莲坐好,西门庆干脆把油灯也灭了,就剩下一团灯笼的微光,就算外面有人在偷看,也不知道屋里面到底是谁。

“你把事情从咱们分开,一直到武大郎死亡。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所有细节都不要放过。”西门庆很冷静的问道。

在这种时刻,一定要从头问起,才能把所有细节都拼凑出来,这样,西门庆才能掌握全局,做出决定和适当的行动。

西门庆深知关键不在于那个收黑钱的老狐狸朱知县,而是在于那个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啊!

现在清河县关于自己和潘金莲的种种事迹,传言不少,一件事情被传了几转之后,恐怕早就不是真相了。

武松一旦听闻自己兄长身亡,肯定会满街子转悠,揣把刀子到处问人线索的。小说里面,武松就是这么干的,所以西门庆不会报以假希望,从现在开始,所有行动都要谨慎。

“所有的细节吗?”潘金莲有些脸红红的,觉得有些事情难于启齿,武大郎那厮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到失心疯了,居然让郓哥来“完成使命”!

“所有的细节。”西门庆非常认真的看着潘金莲的双眼:“这样我才能帮到你。”

潘金莲看着无比认真的西门庆,也开始冷静下来,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慢慢的把事情讲了出来。

中间没有半点打断,西门庆静静的听完了这个奇葩到了极点的故事,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对潘金莲说道:“武大郎这个心理心灵扭曲的鸟人,死有余辜,六娘你何必伤心?”

“啊?”潘金莲一时没反应过来,西门庆又接着说道:“幸好六娘你学了些防身术,要不然”

潘金莲本来一路上有些自责,怪自己那一腿,蹬的太狠了,这时才醒悟过来,明白西门庆的意思。

在那种关键时刻,若自己没有防身术,没有这用力的一蹬,只怕自己身子已经受辱,武大郎心灵已经扭曲到了奇葩的地步,自己又何必自责?

“既然巡夜的队伍已经过去查看,你还是先不要回去了。”西门庆接着说道:“今晚你就在我这里过夜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过夜?”潘金莲顿时傻眼,莫非西门庆这就想要了自己?

“别误会。”西门庆看出了潘金莲的犹豫:“我去给你安排间屋子不这件事情接触的人越少越好。”

“你跟我来吧。”西门庆提起了灯笼:“今晚,你就和我的小妾雪儿一起住,一是防止消息外泄,二是也怕你一个人害怕。”

潘金莲默默的跟上西门庆的步伐,心里头非常感激西门庆的细心安排,看了自己是真的误会了。

西门庆把潘金莲领到后院雪儿居住的小楼,看着里面微弱的灯光,点了点头:“六娘,你自己进去吧,我要去书房,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安排。”

潘金莲默默点头,既然自己已经到了这里,也只能等着西门庆的安排。

“老爷,你回来了!”昏暗的灯光下,雪儿转过脸来,有些惊讶:“你是金莲姐姐!”

老爷也真是的,这半夜出去,怎么自己不会来,反而塞进来一个潘金莲?

潘金莲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这房间可比自己居住的小楼强上百倍,也不知道是熏了什么香料,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柔和而不霸道,让潘金莲的心安稳了下来。

“你是雪儿妹妹吧。”潘金莲走到床边,看着明显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雪儿,慢慢坐了下来。

“金莲姐姐,你把油灯灭了,上床来,我们好好说会儿话。”雪儿见潘金莲还是有些紧张,笑嘻嘻的说道:“被窝里面热乎,来吧!”

油灯,被轻轻的吹灭了,潘金莲脱去了外衣,钻入被窝,果然是热乎乎的。

“方才,西门庆就是躺在这被窝里么?”潘金莲嗅着熏过香的被子,心里面突然想道。

猛然间,一个光溜溜的热身子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潘金莲:“哎呀,姐姐身上好冷啊,雪儿帮你捂捂吧。”

潘金莲有些惊讶的一摸,雪儿身上居然是一丝不挂:“妹妹,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雪儿格格笑着回道:“不穿衣服睡觉,舒服啊,这是老爷说的。”

“另外,这不方便么?”雪儿又趴在潘金莲耳朵边上低声说道:“老爷最喜欢这个调调了,姐姐,你也脱了吧。”

“什么?”还没醒过神来的潘金莲,就已经被雪儿的魔爪入侵了。

内衣,被雪儿顺手甩出了被子外面,潘金莲死命护着身上最后一件小肚兜:“妹妹,饶了姐姐吧,给姐姐留一件。”

“那怎么行?”雪儿在黑暗中一脸狡黠:“做了,就要彻底啊。”

说着说着雪儿伸手往潘金莲腋下一摸,乘着潘金莲痒痒,一时放松,雪儿手下飞快的将那件小肚兜也扒掉了,紧紧的和潘金莲搂在一起。

“你个小坏蛋”潘金莲第一次不穿衣服睡觉,而且还是和一个同样不穿衣服睡觉的雪儿搂在一起,很快,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姐姐你说,老爷要是知道被雪儿抢了先手,不知道会不会生气?”雪儿突然伸手一摸:“姐姐,你的好大啊,雪儿很羡慕呢。”

“这什么跟什么啊。”潘金莲被雪儿xiōng袭了一下,才领会了雪儿话里的意思,不由脸上有些发烫:“什么先手后手的,妹妹你别乱讲。”

说实在的,被雪儿这么一闹腾,潘金莲本来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都不见了,反倒是忍不住伸手回摸了一把。

“你这虽然小点,但弹性也不错啊。”

“嘻嘻,还是姐姐的好,爱不释手啊。”雪儿学着西门庆的手法摸了摸,轻轻捏了捏。

“哎呀,你还捏!”被子里面本来就不大,潘金莲一个躲闪,直接滑出了被子,马上就感觉有些寒意,白净的身子抖了两下,赶紧又钻了回去,反击起雪儿来

西门庆要是知道现在潘金莲和雪儿在做什么,肯定会非常后悔自己的安排!不过现在在书房愁眉苦脸的他,在油灯下找了张纸随意写写画画,以帮助思维。

西门庆估计现在武大郎的尸体已经被抬走,等着明天一大早仵作来做尸检,不过以现在的尸检技术,能查出什么来呢?最多一句“外伤致死”,反正武大郎脑门上的碎片明摆着。

至于鼎鼎大名的宋慈,现在还没出生,就算宋慈,能推断出武大郎是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也没法证明武大郎到底是怎么滚下来的,更加别说证明是郓哥被潘金莲踹了一腿,把武大郎压得滚下楼梯。

等等,郓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七章让西门庆后悔的安排:

第五十八章 何九,此事你怎么看?

西门庆看着自己无意中画出来的“杰作”,才发现中间代表郓哥的小圆圈,连接了几乎所有卷入,或者即将卷入这次事故的人。

如果郓哥没有同意武大郎的奇葩计划,武大郎也不会身死。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武松,肯定会找郓哥了解情况,而郓哥面对打虎英雄的质询,肯定会把自己和潘金莲的事情说出来。

问题是:郓哥现在跑到哪儿去了?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才是眼下的关键人物。

一定要在武松回来之前,把郓哥找到,控制住!——

“何九,你怎么看?”朱知县皱着眉头看着武大郎已经有些发臭的尸身,这清河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命案发生了,这个对于自己的考核,很不好啊。

“大人,此人乃是卖炊饼的武大!”何九朗声回答道。

“废话!本县虽然没吃过炊饼,但还是认识武大郎的!”朱知县斥道:“我是问你,此事你怎么看!”

“大人,我觉得此事有蹊跷!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何九答道。

“你完没完!”朱知县大怒道:“好个何九,本县让你看看武大是怎么死的,你怎么尽在胡言乱语!”

“把这厮拉出去,打二十板再说!”

“大人饶命!”何九扑通一声跪下了:“对不起,最近看狄仁杰传奇看过了,入戏了入戏了!小人这就认真验尸。”

“这还差不多。”朱知县一拂袖子:“西门县尉怎么还没来?平时喝酒就有人,出了事情就不见人影。”

“大人,把这枣子塞入鼻中,可防尸臭!”一旁叉手站着的牛都头递上两个红枣,让朱知县很是满意:“卑职认为,西门县尉须回避此次案件才是。”

“哦?本县不是让你去请他了么?”朱知县塞了红枣,尸臭明显缓和了许多:“牛都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这个倒不好说”牛都头故意吞吞吐吐,让朱知县又心烦起来。

“有什么不好说的,牛都头,你在本县手下好些年了,有话直说!”

“是,大人!”牛都头一付你让我讲,我才说的惫懒样子:“这县尉大人和武大的老婆有染!”

本以为这是一颗重磅炸弹,让牛都头没想到的事,朱知县并没有太惊讶,反而一付平淡的样子:“哦,这件事情本县早就知道了,不过西门县尉也没弄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本县也相信,西门县尉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就将这武大杀死。”

“你还是去把西门县尉请来,也好当面问个明白。”朱知县接着说道:“至于西门县尉要不要回避此案,由本县决定!”

“卑职遵命!”牛都头当然不好和朱知县硬顶,拱拱手去了。

“大人!”师爷和牛都头擦肩而过,向朱知县行礼道:“武都头托人捎话回来,数日前已经带了太尉的回书,从东京返回!估计再有三五日就回来了!”

朱知县点点头:“武大死的不是时候啊,这兄弟俩听说感情很好,可惜啊!”

“什么?武大死了?”师爷颇为吃惊的看着院里停放的尸体:“果然是武大!”

“出去说。”朱知县皱着眉头往外面走去:“何九,验完了来报。”

师爷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人明白。”看着尸身满脑袋鼓着大大小小的包,何九苦着脸,束手无策。

清河县这种小地方,三年五年都出不了一桩案子,何九当初是塞了钱,才当上仵作的,原来根本就没和老仵作学过什么,哪儿来的真才实学,何九除了胆子大点,看见尸体不会呕吐,其他方面那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黑啊!

这么多包,莫非是被人打得?用棍子敲的?这碎片,是有人用酒坛子敲的?

一头雾水的何九呆立了半天,嘴里面干涩的要命,好像含了一口沙子吐不干净,这时后面有个声音轻轻提醒道:“从楼梯滚下来的”

何九转头看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牛都头已经回来,在自己背后静静的看着。

“楼梯?”何九擦了一把汗,这牛都头平时看起来是条正经汉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在背后吓唬人了?知不知道人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且,应该是被人推下来的。”牛都头继续在何九背后吹着凉气:“你看看那满头的包,还是那些碎片,肯定是最后一下正好磕到了酒坛子上面。”

呃?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何九快速的扫视了两眼,也顾不上牛都头是从哪儿推断出来武大郎是被人推下去的,反正既然有了结果,自己也可以交差不是?

“牛都头果然厉害!我这就禀告大人去!”何九兴高采烈地连声谢谢,忙不迭的去了。

何九一走,牛都头本来微笑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武大郎的尸身:“反正你已经死了,是被人推下来的,还是自己失足,有什么打紧?”

“你兄弟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拼命给你报仇的。到时候我只要”

嘿嘿嘿嘿,一阵瘆人的笑声在院落里响起:“武大,你死得太好了!”——

考虑到潘金莲现如今不好露面,西门庆干脆亲自端了些米粥和点心,往后院小楼走去。

这一出乎寻常的举动,叫丫鬟们看得眼热,纷纷议论起来。

“哎呀呀,你看看老爷,亲自端着早饭啊!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还不是雪儿?自从被老爷收成小妾,虽然人还算随和,不过你看看,老爷给惯成什么样子了!”

“这么说,你个小浪蹄子是不是成天想被老爷收用啊?要不要在书房脱光了给老爷暖暖床?”

“呸,我看你才是浪蹄子,上次谁故意把xiōng口敞开让书童儿看来着”

这些议论随着风断断续续的跑到西门庆耳朵里面,让他狂汗不已,赶紧加快了步伐。

这些个丫鬟,毫无节cāo啊!

推开门,里面的帐幔依然垂着,看来两个美女还没起来。

不对啊,雪儿一向起得很早的。

西门庆轻手轻脚的把盘子搁在桌上,撩起帐幔,这才发现雪儿早就醒了,一双眼睛溜溜的看着自己,猛打着眼色。而潘金莲估计昨天折腾的,还没睡醒。

唔?这什么意思?西门庆看了看依然睡着的潘金莲,又摸了摸自己身上,也没什么不妥啊?

这时,就见雪儿一脸笑的轻轻撩开了被子,西门庆顿时眼前一亮被子下,一对美人都是光溜溜的,什么衣服都没有。

雪儿倒还好,身子早就是西门庆的,而潘金莲这也?

西门庆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已经教坏了雪儿?潘金莲这白净的身子,很是炫目啊!尤其是那一对,和雪儿大出足足两个罩杯啊!

作为一个无比正常的男性,西门庆无比正常的“致礼”了!

看着自家老爷隆起的袍子,雪儿忍不住“噗”一声乐了出来,这时,睡梦中的潘金莲皱了皱眉头,嘟囔着“怎么有点冷啊。”,就直接一个转身搂住了雪儿,把整个大后背,包括结实的臀部,完完全全展现给了西门庆!

白花花的一片啊!

西门庆强忍着“痛苦”,冲雪儿打了个手势,让她把被子放下,自己冲出门去!

尼玛,这雪儿,居然抢了哥的先手!

还有没有节cāo啊!

唐突佳人!唐突佳人啊!

西门庆无比痛苦的边撤退边想着,背后雪儿看着自家老爷逃跑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什么呢”潘金莲揉着眼睛,明显是被雪儿笑醒的。

这时,“啪嗒”一声,那是西门庆“逃出去”后顺手把门带上了。

“是谁来了!雪儿你怎么不说!”潘金莲吓得赶紧往被子里面缩去,顺便裹得紧紧的:“快拿衣服给我!”

“不过是老爷,有什么可怕的。”雪儿坐起身来给潘金莲找着衣服:“老爷送早饭来了。”

“啊?”潘金莲露出个脑袋,脸颊已经有些发红,紧张的问道:“大官人他没看到什么吧?”

“嗯,什么也没看到。”雪儿强忍住笑把衣服丢给了潘金莲,自己也开始穿起衣服。

听着屋里的动静,西门庆摇摇头,又等了一会儿才轻轻叩门:“你们两个,起来没有?”

回答他的,是雪儿的大笑声:“还没穿好衣服,你别进来!”

西门庆在门口踱着步,失败啊,真是失败。自己怎么就教出雪儿这么个小妖精了?

许久,屋里才响起潘金莲一句怯生生的回应:“大官人,你进来吧。”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八章何九,此事你怎么看?:

第五十九章 凶手就是郓哥

西门庆推门而进,雪儿和潘金莲都已经穿着利落,梳好了头,准备吃西门庆送过来的早饭了。

叫西门庆眼前再度一亮的是,潘金莲虽然这次有衣服在身,但已经不是昨晚的衣服了。

“老爷,你看看金莲姐姐穿这身衣服,多合适啊!”雪儿依然一付笑嘻嘻的样子:“这还是原先小姐找人做的,一直没穿啊。”

果然,除去xiōng口有些紧绷,这衣服还是挺合适的。

西门庆对雪儿的这种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点点头道:“是挺合适的。六娘你现在这儿安心住着,雪儿你没事带六娘去花园散散心,前面人多,就不要去了。”

“我一会儿去县衙看看,等我的消息吧。”——

“被人推落楼梯,头部受创而亡?”朱知县看着面前有些发抖的何九,把手里的纸往桌上一丢:“你确定?”

“小人确定。”何九弓着身子,觉得朱知县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小人反复查验过,尸体头部的挫伤和楼梯滚落一致。”

“那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推落的?”朱知县表面上似乎漫不经心,语气也很随和,但何九知道朱知县这问题提的相当老道。

何九十分后悔刚才有点太高兴了,忘记问牛都头一句,而此时,牛都头并未在屋内。

这一下,何九沉默了,额头上顿时有些见汗。

“嗯?”朱知县见何九迟迟没有回应,有些不爽:“何九,你怎么不回答本县的问题?”

何九身子一抖,脑子像是生了锈,哪儿还能回答这个问题?

“大人,卑职在现场勘察过。”这时牛都头人未到,声先到,边说着边进来,向朱知县行了一礼:“那楼梯乃是木制,且比较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如果是武大自己跌落,以他的身材,不会从上面直接滚到最底下,最多滑落数节而已。”

“方才也是卑职一时口快,把这点告诉了何仵作。”

何七暗自擦了把汗:“牛都头啊牛都头,幸好你来了,不如俺今天这顿板子是吃定了。”

“哦,原来是这样。”朱知县面色稍微好看了些:“西门县尉可曾请来?”

“卑职已在半路遇到西门县尉。”牛都头躬身道:“县尉大人未曾骑马,所以卑职先回来了。”

“好。”朱知县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稍等片刻。”

师爷在一旁提醒道:“知县大人,关于白颂的事情,昨天已有公文到了。”

“哦,拿来我看!”朱知县接过师爷呈上来的公文,打开看了一眼,顺手又叫师爷收了起来:“白颂,秋后处斩!其余两犯,押解回去,贬为马夫。牛都头,押解的事情,你安排去做吧。”

“卑职领命!”牛都头一付义愤填膺的样子:“白颂此人,罪无可赦!白白养活在牢里,倒是浪费了口粮!”

朱知县听此言语,和师爷对视一眼,说起来这白颂也是活该倒霉,一口一个“狗官”的,朱知县脸上也挂不住。

“西门庆参见大人!”这时,西门庆也赶到了,看着满屋子的人,虽然有些准备,但感觉还是要随机应变才是。

“何九!你把验尸的结论拿给西门县尉看看!”朱知县吩咐道:“西门贤弟,本县要听听你的想法。”

“好。”西门庆接过何九送过来的纸,目光一扫,已经自动过滤若干废话套话:“被人推落楼梯?”

“何仵作,这你也能验的出来,我很佩服。”看着这个在小说里面私藏火化后的碎骨,作为证据拿给武松看的何九,西门庆似笑非笑的问道。

仵作仵作,脚手多多啊

眼前这何九,看起来就不是老实人。

反正刚才牛都头说了依据,何九还是心里有底的,直接又给西门庆复述了一遍,当然,这次把“牛都头说的”这几个字重重的强调了一下,先把自己择干净了。

“哦,牛都头经验丰富啊,厉害厉害!”西门庆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牛都头。

这厮平日里嘻嘻哈哈,原来还是这份细腻的心思?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卑职也是胡乱推测,还请大人指教。”牛都头谦逊道。

西门庆顺杆就上:“牛都头所讲不错。从方才描述的看,基本可以肯定是有人推落,但问题是:凶手是谁?”

“大人,另外还有一点,那武大有一妻子,从昨晚起就未见踪影。”牛都头暗中观察西门庆的脸色,抛出个非常直接的问题。

西门庆面不改色心不跳,直接冲朱知县拱手道:“此妇人叫潘金莲,与我小妾雪儿有旧,昨夜受了惊吓,目前在我府上静养。”

西门庆这厮,脸皮也太厚了!什么和雪儿有旧,那潘金莲是和你“有旧”好吧?

不说牛都头,就连朱知县也咳嗽一声,忍住了笑正色道:“既然如此,不知西门县尉可曾问的案情?此妇人可谓是重要证人。”

“不止案情!”西门庆一脸严肃的板着脸说道:“此妇人连凶手都讲了出来!”

“凶手是谁?”牛都头忍不住问道:“昨夜卑职抓获可疑人犯一名,暂押在牢中。”

“你说的可疑人犯,不过是热心友邻。”西门庆当然听潘金莲提起王婆的事情,这时听牛都头一说,自然联系到牛都头的所谓可疑人犯,无非是隔壁茶坊的王婆。

虽然王婆把钱财看得比天地还大,但在关键时刻,王婆还是愿意帮助潘金莲的。所以,西门庆第一步就要把王婆从牢里给弄出来。

“真正的凶手,是时常出没武大家中的水果小贩,诨名叫郓哥的!”西门庆此言一出,连牛都头都有些吃惊。

那个郓哥,无非是提个篮子满街转悠,卖点雪梨什么的,居然也有这等狗胆?

“此人贪图潘金莲的美色,时常借机接近,听说此人前几日天天在武大家对饮。”西门庆摸着腰间的羊脂玉佩,侃侃而谈:“酒壮怂人胆!此人昨夜将武大灌醉,莫上楼去,要奸污武大娘子,没料到武大被潘金莲叫声惊醒,上楼查看,争执中将武大推下楼去!”

至于武大郎那种奇葩的计划,西门庆自然不会讲出来,不是顾及武大郎的面子,而是潘金莲,甚至于武松的面子!

“既然如此。”朱知县点头道:“牛都头,将你抓的人犯提出问话,若口供一致,则可当场释放。”

“卑职领命。”牛都头出去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儿,王婆就被提了上来,跪倒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先给朱知县磕了头,转眼看见西门庆,心里倒安定了些。

“王婆,你来说说昨晚的所见所闻!”西门庆似乎根本不认识王婆的样子,一付公事公办的态度。

“老婆子到那儿的时候,见武大娘子一个人在楼上哭,而武大,已经死在楼梯前面。”王婆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有个叫郓哥的,这几天经常来武大家喝酒,大人们不妨查查。”

“那你出门的时候,可曾看见可疑的人?”西门庆故意问道,特意在“可疑”两个字上用了重音。

“可疑哦,对了!”王婆也是聪明人,听西门庆的意思,是要自己加上点材料:“老婆子天生夜眼,出门时没拿灯笼,倒是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武大家出来,往街头跑了过去,当时以为是眼花了,现在想想,那个身影不是特别高大”

这就够了!

“这就对了!”西门庆猛然打断了王婆的话:“大人!那郓哥年纪不过十五,身材不算高大,和王婆描述相符。”

“唔。”朱知县点头道:“至少这个郓哥是个关键人物,非常可疑!牛都头,你可知这郓哥在本县居所?”

“这个”牛都头想了想,“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我上哪儿知道去!”

“老婆子知道!”王婆直接插嘴道:“此人家中还有一老母,在城外居住,老婆子愿意带领牛都头前去拿人!”

“好!就这么办吧!”朱知县一拍桌子:“牛都头,将王婆释放,跟着去把那郓哥抓来,打入牢中,等候问话!”

“卑职领命!”牛都头想起昨天自己把王婆抓起来的时候,似乎还是比较不客气的,这回把王婆放出来领路只怕王婆有些不对付。

果然,牛都头看到王婆转过身子,得意洋洋的冲自己打了个“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眼色,这王婆,也不是简单角色啊。

两人刚迈出门外,王婆就大咧咧的伸了个懒腰,四下看了看,由咂巴咂巴嘴,冲牛都头比了个手势。

“你个老婆子,什么意思?快点带路!”牛都头不耐烦的摆摆手。

“饿着肚子可没法赶路啊牛都头。”王婆慢悠悠的说道:“先吃个早饭吧?老婆子从昨晚到现在是水米未进啊。”

牛都头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带着王婆吃早饭去了。

毕竟,牛都头还要去抓郓哥回来交差。

“这老婆子,以后再收拾你!”牛都头恶狠狠的想着。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五十九章凶手就是郓哥:

第六十章 牛都头的毒计

“西门贤弟啊,等那郓哥抓到,把潘金莲叫出来录个供词吧。”朱知县皱着眉头说道:“你老给人藏在家里也不好。过几日武都头回来了,面上须不好看。”

什么!武松这就要回来了?

西门庆马上从师爷那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也就是三五日光景。”

三五日啊,留给哥的就是三五日了吗?

西门庆的脑子转得飞快,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等把郓哥抓到后,有了招供,这样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武松回来,要杀的也是郓哥,而不是怀疑到自己头上。不过朱知县说的很对,潘金莲在自己那里,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知县大人所言甚是。”西门庆回复道:“我这就安排下去,把武大家中打扫一二,好叫潘金莲居住。”——

等王婆慢悠悠的吃完,带着满腔怒火的牛都头,还有两个衙役,来到城外郓哥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这厮正坐在院落里的石磨上,盘着腿低着头看着院子里的野草发呆。

看起来这厮还没从昨夜的震惊中清醒过来,而身上的衣服,还有些血迹,想必也是昨晚无意中沾到的。

“你就是郓哥?”牛都头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进一步验证了自己的记忆:“你做下的好事犯了!”

“没错,这就是郓哥。”王婆在一旁加以肯定。

“来人,锁上带走。”

随着牛都头的号令,两个衙役抖开铁索,直接往郓哥脖子上一套:“起来吧,还坐着发呆呢?”

沉沉的铁索往脖子上一坠,郓哥这才从发呆的状态清醒过来,猛然发出一声尖叫,身子往后面躲去:“你们是谁?走开走开!”

一路憋着火的牛都头上前毫不客气的来了记耳光,把郓哥直接揪离了石磨,往地上一丢:“带走!”

院子里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郓哥的老娘,这时直接扑了出来一把抱住郓哥:“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我家郓哥可是老实孩子”

“老实孩子?”牛都头冷笑道:“老实孩子能大半夜的摸上别人家里么?能去杀人么?”

“啊?”只知道自己孩子在院子里呆坐了一上午的郓哥老娘,听这话惊呆了:“不会的不会是郓哥干的”

“看见那边站着的王婆吗?这就是人证!”牛都头不耐烦的一指王婆:“你要相信官府,再纠缠不清,连你这老婆子也一起拉走!”

“孩子,真是你干的吗?”郓哥老娘不甘心的问道:“你倒是说话啊”

面对自己老娘的质问,郓哥无力的挣扎了一下,像个局外人似的一言不发,似乎眼前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套着铁索就往院子外面走去。

“这就对了么。”牛都头拍拍衣服:“走了走了!还要回去交差呢,这一天忙的!”

一行人离开后,院子里就剩下郓哥的老娘一个人呆呆的在地上坐着,无言的哭泣着——

郓哥面对指控,没有任何反驳,尤其看到潘金莲进来的时候,郓哥的脑袋深深的低了下去,不敢直视。

郓哥非常懊悔自己怎么就听了武大郎的教唆,替他去圆房了呢?这件事情,郓哥深深的埋在了心里,没有敢说出来。

自己已经对不起潘金莲,何必再把这种事情抖落出来?面对师爷递过来的供词,郓哥摇摇头,表示自己大字不识一个。

按照规矩,师爷大声读了一遍供词,接着取来印泥,连同供词放在郓哥面前。

“酒后色心大起,和武大争执中将其推落楼梯致死。”

郓哥看着印泥,突然向朱知县叩头不已:“大人,小人伏法,但家中有一老娘,无人赡养,小人心有不甘。”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朱知县蔚然叹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你因要染指潘金莲,恶意杀人,难免一死。”

“你安心在大牢中等候发落。至于你老娘那边,本县自有安排。”

郓哥闻言又磕了个头,这才在供词上按了手印。

等把郓哥押了下去,朱知县冷眼观看一旁站着的潘金莲,果然是美貌不可方物,心中暗叹一句“红颜祸水”,希望不要害了西门庆才好。

“大人,既然事了,我这就安排潘金莲回去居住。”西门庆也有些叹息造化弄人:“有王婆相陪,大致无碍。”

“既然人犯已经招供,王婆当然可以回家。”朱知县点点头:“武大尸身可由潘金莲领回,自行处置。”——

大牢里的光线相当微弱,除了高处小窗投射下来的那点阳光,也不过是每天两个时辰。

不过在习惯了黑暗之后,一切都不是问题。

被关进来的犯人,通常开始都会非常激动,但过一段日子,就会沉默下去,因为在这里,没有人可以闲到没事听你的诉苦,你的怒吼,除了牢头的皮鞭,不会受到任何回应。

在这种黑暗中,人性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扭曲,变形。

这里,不会让坏人变好,只能让好人变化。

白颂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非常明白,在决定自己命运的公文下达前,从朱知县到西门庆,他们是舍不得自己死的。

这段日子的白颂很是沉默,每天唯一的活动就是看两个时辰的亮光,然后吃饱了饭躺下来睡觉。

“姓白的,恭喜啊。”不知道从哪儿飘来一句话,白颂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发亮的眼睛,带着一丝凶狠。

是那个不知道姓名的牢头,五十多岁,手里面总是提溜着一根铁尺,喜欢一边喝酒一边敲敲打打。

也许铁尺,就是他的名字。

“公文已经下来了。”铁尺的声音出奇的平淡,丝毫不像是恭喜的样子:“你还能在我这儿吃白饭吃到秋天。”

虽然早就料到这种结局的可能,白颂的额头还是有些出汗:“我那两个兄弟呢?”

“刚才就押走了,回前线作马夫。”铁尺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马夫?白天辛苦,晚上更辛苦,不知道他们俩的屁股能不能熬过第一个月。”

白颂的拳头捏紧,这一切,都是拜西门庆所赐,刚进来的时候,白颂还梦想着有一天,会重新回到沙场,戴罪立功,然后再把西门庆踩在脚下。但现在,秋后问斩的结局,自己还有什么奔头?

也不知道大哥白光,现在怎么样了?

似乎看出白颂的心思,铁尺猛然想起什么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你那个大哥白光,在你赤身游街的那次,已经被人群踩死了。”

“什么!”白颂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发霉的破褥子起身,一个箭步冲到牢笼前面,看着铁尺的眼睛问道:“你莫要唬我?”

铁尺毫不在乎白颂的咄咄逼人,反而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铁尺,冷静的往白颂的xiōng口戳了戳:“退后!老子用不着编瞎话骗你!”

xiōng口顶着铁尺,白颂问道:“你要告诉我实情!是谁是谁害死了我大哥!”

“白颂,我来告诉你实情。”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支火把,牛都头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挥挥手让铁尺恭敬的退了下去。

“姓牛的,你也敢来见我!”白颂一见牛都头,猛然扑到牢门,伸出两只手来,想要抓住他。

“没想到你还是这幅德性,分不清谁是来帮你的。”牛都头丝毫不惧,举着火把的手往前一点,映着面目狰狞的白颂:“你居然胖了。”

“姓牛的,你什么意思!”白颂狂喊道:“有本事再往前一点,让老子掐死你!”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我是来帮你的吗?”面对直肠子的白颂,牛都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兄弟两个,白光的尸体在乱坟岗已经被狗啃光了吧?而你,还有几个月可活。”

“难道你就想不出来,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吗?”

“西!门!庆!”这三个字从白颂牙齿里面一个个的绷了出来,额头的青筋也已经暴起:“姓牛的,你也不是好人!”

“我当然不是好人,但现在,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牛都头突然一笑:“你关在这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出了一件大事”

“这和西门庆有什么关系!”听完武大郎身死的消息,白颂觉得牛都头是不是故意消遣自己来着:“如你所说,那武大就是个卖炊饼的,怎么能趁机扳倒西门庆?”

“卖炊饼的武大郎虽然长的挫,但家里有一个美貌无比的娘子。”牛都头笑笑:“这个妇人,和西门庆有些手脚,而武大郎的兄弟,就是本县的另外一个都头,打虎英雄武松的名头,你总听过的吧?”

“武松!”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白颂身体一紧:“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武松!他怎么不去找西门庆报仇!”

“武松去东京办事,快回来了。”牛都头回道:“你反正也活不过秋天,不如让西门庆那厮死在你前面!”

“好!”白颂的双手又再次握紧,在得到秋后处决的结局后,这种让仇人死在前面的快感,让白颂下了决心:“牛都头,你想让我怎么做?”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章牛都头的毒计:

第六十一章 监狱风云

从进入大牢的第一步开始,郓哥就浑身不舒服起来,发霉的空气让他鼻腔里痒痒的,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脚步不免停顿了一下,后面的牛都头毫不客气的一脚踢了过去,让郓哥一个踉跄,险些没摔了。

“这小子才多大,就敢杀人?”铁尺看着有些瘦弱的郓哥,心里头嘀咕着,冲牛都头行了行礼:“这牛都头神神秘秘的,今天来来回回的,这不折腾么?”

“这人犯就交给你了。”牛都头吩咐道:“知县吩咐,关到甲字号牢房里去。”

“甲字号?”铁尺又看了看郓哥的小身板:“那可关着白颂啊。”

什么知县吩咐的,铁尺做了二十年的牢头,也没听说过知县会做出这种安排,不用问,肯定是眼前这位牛都头一手安排的。

不过关于这种事情,铁尺分明知道牛都头睁眼说瞎话,也不会追问,像牢头这种没前途的工种,关键时候要装糊涂,反正上头问下来,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铁尺只字不提,和牛都头迅速做了交接,推着郓哥往甲字号牢房走去。

牢房里,白颂重新躺了下来,还在回味牛都头刚才交待自己的计划,这姓牛的,还真狠啊。

“姓白的,给你找个伴了。”铁尺取钥匙开了牢门,一脚把郓哥踹了个狗吃屎,紧接着把牢门锁好了。

“小子,不要说老子不关照你。”铁尺重新溶进黑暗之中:“里面那个叫白颂,是因为奸污民女进来的,听说手里还有几条人命呐。”

郓哥闻言一个哆嗦,翻身坐了起来,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白颂,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面躲去,直到后背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上面。

“哦,听说你小子杀人了?”白颂也不起身,转过脑袋眯着眼睛看着墙角瑟瑟发抖的郓哥:“据说你也是因为美色啊啧啧啧,看起来我们还真是一路人,需要多亲近亲近。”

“离我远点!”郓哥吓得腿肚子都抽抽了:“你别过来!”

白颂发出一声嘲笑,慢慢的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都关到这里了,还装?这姓牛的还真给脸,居然送了个小白脸过来,细皮嫩肉的不错啊。”

看着白颂晃晃悠悠的过来,离自己越来越近,郓哥一个转身扑到牢门口大喊道:“来人!来人啊!”

“铛!”的一声巨响,也不知道铁尺在敲什么,只听到他远远地大骂:“呱噪什么!老实呆着,再吵吵,老子就让你活不过今天晚上!”

郓哥被吓得面色惨白,没想到自己一个错误决定,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莫非自己就要悲催的在这种黑牢渡过剩下的日子?

武大郎啊武大郎,你把我郓哥害死了啊!

让后悔的郓哥屁股一凉的是,白颂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郓哥身后,伸出舌头在他脸上添了一口:“还是抓紧时间让老爷我爽爽吧,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碰过荤腥了。”

郓哥浑身哆嗦不停,赶紧转身从白颂胳膊下面钻了过去,往牢房的另外一个角落跑去,但哪里能逃得过当过兵的白颂?

老鹰抓小**的游戏没持续多久,白颂就像逮小**似的把郓哥一把抓住了,直接往地上狠狠一摔,郓哥喉间“咯”的一声,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种事情,白颂在军营里面没少干,既然牛都头送货上门,白颂也用不着客气,何况,按照牛都头的计划,做这种事情可以把西门庆拉下水。

虽然白颂不是非常明白牛都头的计策,但只要有机会扳倒西门庆,白颂是不会犹豫的。

何况,送来的还是这种细皮嫩肉的上等货色

郓哥的惨叫声在黑牢中不断响起

半个时辰后,心满意足的白颂躺回自己的破褥子上面,看着哭泣不停的郓哥,翘起了二郎腿:“真尼玛舒坦啊,快过来给老子捶捶腿!”

郓哥无奈的抬起身子,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已经肿了的菊花,让他疼的脸都变形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郓哥这才醒悟过来,这是冥冥之中的报应,只是,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点!

昨晚,还是自己面目狰狞的要奸污潘金莲,而今天,自己就被同样面目狰狞的白颂弄得屁股开了花!

郓哥含着眼泪,给得意洋洋的白颂敲起了腿。

舒服的享受着郓哥的服务,白颂得意洋洋的哼起了酸曲,手里也不闲着,在郓哥屁股上来回摸着:“这一回生二回熟,等一会儿老爷再弄你第二次,你也就舒坦了。”

听到这话,郓哥想死的心都有!——

“看起来你们两个已经交上了朋友了,关系不错啊!”牛都头举着火把,打量着牢房里的两人,一夜过去,郓哥已经憔悴了许多,这时看到牛都头来了,好像看到亲人似的发疯的爬了过来,直接叩起头来。

“牛都头,你发发善心,把小人关到别的牢房里吧。”

牛都头嘿嘿冷笑两声:“怎么,在这儿呆的不够舒服?白颂他欺负你了?”

白颂这才晃晃悠悠的过来,一拱手:“牛都头,够义气!兄弟多谢了!舒坦,真舒坦啊!”

听到这种对话,郓哥哪儿敢再说话,只是不停的叩头,连额头都磕出血了。

“把你弄到别的牢房,也不是不可以。”牛都头冲白颂使了个眼色,冷冷的对郓哥说道:“只要你听我的,帮我办一件事情,马上就可以帮你换个地方。”

“小人什么都听牛都头的!”郓哥咬了咬牙,这种时候不能再犹豫了,都已经菊花残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很好,跟我来吧。”牛都头咳嗽一声,黑暗中铁尺适时出现,把牢门打开,带出了郓哥。

郓哥龇着牙不敢快走,后面火辣辣的疼,牛都头见他这幅表情,当然知道白颂没少弄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小半。

而郓哥好像逃出生天的,再也不敢看背后的牢房,低着头跟在牛都头身后,而这时白颂在后面飘来一句:“有空多回来坐坐啊,哈哈!”

郓哥一个哆嗦,跟着牛都头和铁尺来到另外一件牢房,这里,虽然还是一样的黑暗,到处都是发霉的味道,至少,这里没有白颂。

“既然你想好了,我也就直接说了。”牛都头挥手让铁尺退下:“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而且还能救你的小命。”

“牛都头,小人都这样了,什么事情都好说。”郓哥捂着屁股,不停吸着凉气。

“翻供。”牛都头冷冷的从嘴里面吐出两个字来。

“翻供?”郓哥不是很理解:“小人是该死的人,怎么翻供?”

“哦?”牛都头看了郓哥一眼:“你难道就没有痛恨的人吗?是谁把你弄到这步田地?比如说西门”

“西门庆!”郓哥捂着屁股恍然大悟,昨晚潘金莲那奇怪的一蹬,莫非和西门庆大有关系?

“牛都头,你和西门庆也有仇怨?”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牛都头眼神中凶狠一闪而过:“有些人,挡了我的道路。”

“但小人已经招供,还有王婆和潘金莲两个人证,怎么翻供?”

“没几天武松那厮就该回来了。”牛都头没有回答郓哥的问题,反而把武松就要回来的消息说了出来。

“牛都头这话,是什么意思?”郓哥想起武松,不免一个寒颤,那可是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狠人,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只怕会冲到牢里面来手刃了自己。

“别怕。”牛都头看着郓哥害怕的发抖,安慰道:“清河县上下,估计能听得进去的,反而只有武松。”

“到时候,你只要把所有事情,都往西门庆身上一推就行了。”

“这个”郓哥开始犹豫要不要做这件事情,毕竟,这些事情都不是西门庆做的。

“哦,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牛都头冷冷的说道:“白颂那厮非常喜欢你,估计会很欢迎你回去陪他。”

白颂两个字被牛都头故意说得很重,而且,牛都头还用一种“你屁股还好吧?”的眼神看着郓哥。

“小人全听牛都头的。”郓哥一咬牙一闭眼,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管他是西门庆,还是武松,自己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很好。”牛都头点点头:“你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会让牢头给你送来一床厚实点的棉被。”

“至于你见到武松,应该怎么说,我都帮你想好了。”牛都头接着在郓哥耳边说了几句话,交待了一下。

“小人记下了。”郓哥看着牛都头离开,屁股的刺痛感让他坐也不是,蹲也不是,只好半倚着墙壁站着。

幸好,没过一会儿,铁尺就送来一床虽然臭气熏天,但至少厚实的棉被,用一副奇怪的表情打量着郓哥:“你送了牛都头多少黑钱,让老子这般伺候?”

郓哥咬着牙慢慢扒在棉被上,对铁尺的问话是无言以对,这种事情,牛都头是让自己严格保密的。

从现在开始,郓哥决定安心养伤,只等武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

“哼哼”铁尺没有得到答案,也只好悻悻的出去了,毕竟牛都头已经交代过自己关照郓哥。

其实铁尺更希望的是,牛都头能让自己好好的“关照”郓哥。每次看到犯人在自己手下生不如死,铁尺才能感到一种存在感,还有莫名的满足感。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一章监狱风云:

第六十二章 武松已经回来了!

何九做着仵作,同时家里面也开着买卖,什么纸人纸马,棺材寿衣,那是清河县独一份的。

所以潘金莲来领武大郎的尸体,何九很适时的提供了一条龙服务。

何况,还是西门庆,也就是县尉大人,陪着来的。

那些风言风语,何九当然也都有所耳闻,看着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样子,何九心中暗自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这对狗男女,运气倒好!武大郎死的很是时候啊!

西门庆当然不会愚蠢到有把武大郎赶紧火化的念头,杀人凶手郓哥已经关在牢中,自己生药铺也没有开出砒霜给潘金莲用。

反而,西门庆有些期待和武松的见面,凭自己的猪脚光环,弄不好能说的武松纳头就拜,献上嫂子潘金莲。

清理尸身,入殓,棺木方面,何九给县尉大人来了个友情成本价,另送纸人纸马各一对,让西门庆很是满意。

潘金莲年纪轻轻,遇到这种事情没什么想法,而西门庆也是一头雾水,所以还是王婆出面,搭起了灵床,点起了引魂灯,放下了烧纸盆,灵堂的样子已经初见模样。

除了做都头的兄弟武松,武大郎在清河县是举目无亲,灵堂也就是做个形式,除了几个邻居来转悠几下,根本也没有人来。

潘金莲在案上设了个灵牌,上写“亡夫武大郎之位”,盆里烧点纸钱,晚上王婆也自来相陪,省得潘金莲害怕。

西门庆无可奈何,也只好暂时避嫌,不好来紫石街走动,这两天倒是有功夫去生药铺,和安神医、傅掌柜研究十全大补酒的事情,第一批景阳春已经加入药材调制,只需耗些时日罢了——

武松看着不远处的清河县城,擦了把汗,深呼吸了两下:“哥哥,我回来了。”

这一路上武松起早贪黑,一心只想早点回到清河县,交了差事和武大郎团聚,这两三日不知道为什么,武松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安,身心恍惚,这回看清河县城就在眼前,总算安心了一些。

“都头回来了。”师爷主动打着招呼,目光有些飙忽不定:“知县大人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武松有些奇怪,为什么进了城,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有些还故意躲开自己的目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还是先交了差事再说。

武松大步迈进屋内,从怀中取出朱太尉的回信,呈了上去:“知县大人,太尉回书在此。”

朱知县顺手接了过去,展开一看是眉开眼笑:“都头一路辛苦了,快快回家去吧。”

武松见知县也是爽快,算是交割完毕,回下处房里,换过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了房门,径直往紫石街而来。

紫石街的邻舍见了武松回来,都心中暗自吃惊,看武松的神色,还不知道自己兄长已经身亡,一个个背过脸去,关门落户,不和武松说话。

武松心里更加觉得奇怪,但一心只要早点见到自己哥哥,也没来得及细想,不觉已经是到了门前。

还没来得及进门,武松就闻到一股香烛味道,心里面非常奇怪:莫不是哥哥不做炊饼生意,反而改成了香烛铺子?

待武松抬眼一看,见屋内是灵堂打扮,还未在意,再看到灵床上面停着棺材,灵位牌上有“亡夫武大郎之位”七个字,这才啊呀一声,不免呆了。

“莫不是我眼花了?”武松心里嘀咕,就算是做香烛生意也不能把自己名字写在令牌上面,大喊道:“嫂嫂,武二回来了!”

潘金莲正在隔壁和王婆闲聊,猛然听到这声,惊得脸上变色:“原来是武二回来了?”

王婆也脸上也有些变色,不管怎么说,武松走的时候,武大郎是好好的,现如今武松回来了,武大郎却躺在棺材里。

原来西门庆有言:武松三五日便回。但没想到武松一路心急火燎,居然提前了两日。

“六娘放心前去,老身陪着就是。”王婆给潘金莲一颗定心丸,陪着从茶坊后门出去,奔后院而来。

“原来是叔叔回来了!”潘金莲见了武松,心中就有些害怕:“叔叔回来的正好,正好主持出殡。”

武松心里打个突,再打量着潘金莲,虽然穿着孝裙孝衫,不施脂粉,但脸上并无泪痕,先有些怀疑:“嫂嫂,我哥哥什么时候死的?得什么病?吃谁的药?”

潘金莲见武松问她,想起武大郎让郓哥代替圆房,没先回答就哽咽起来,王婆在旁见了,问道:“都头回来,想必已经见过了知县大人,莫非知县大人没有提及此事?”

武松牛眼一翻:“我自问嫂嫂,却要你个老婆子多话!”

武松说的口气颇为严厉,王婆有万般说辞,都一下子被顶在了喉咙处,没法说出来。

那边潘金莲哭了一阵,叹口气道:“大郎原先害xiōng口疼,吃了药本来已经见好,但不知为何,日日饮酒,把生意都耽误了。没想到那日和郓哥喝酒,醉在楼下,没想到那厮喝多了酒,反倒起了色心”

“大郎听到动静,上楼来理论,结果反被郓哥推下楼梯,正好磕碎了酒坛子,跌死了。”

“啊!”武松听得此言大喝一声:“那狗贼现在何处?”

“已被关入大牢,只待都头回来问话。”王婆插嘴道。

“嫂嫂可曾被这狗贼污了身子?”武松又问道。

“大郎来的及时,不曾来得及。”潘金莲哭道:“叔叔自可去牢中问话,当知分晓。”

“不急!”武松大步走到灵床边,手往棺木上轻轻一拍,已知棺木并未钉牢,到侧面发力一推,盖子被推开大半,露出里面武大郎的尸身来。

“哥哥yīn魂不远!兄弟看你来了!”

武松细细观看武大郎尸身,虽然已经清洗过,穿了寿衣,但头上都是大包,尤其是额头上有深入脑部的刺伤,倒和潘金莲所说相符。

但武大郎怎么会和一个不知跟脚的人一起喝酒?定然是熟人无疑。但郓哥这个名字,对于武松来说,却是从来没见自己哥哥提起过。

武松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叹了口气,重新把棺盖推回正位,转过身来。

“嫂嫂在此稍作,待武松去牢中问个明白。”武松咬着钢牙格格作响:“如真是那狗贼所为,武松提了那狗贼脑袋回来,祭在哥哥灵前。”

“那郓哥已在牢中听候发落,都头不可鲁莽!”王婆提醒武松道。

武松充耳未闻,两步三步抢出门口,回自己住处,先换了身素白衣服,寻了条麻绦系在腰里,身边又藏了把尖长柄短、背厚刀薄的解腕尖刀,锁了房门,独自一人往清河县大牢而去——

“豪门楼换过招牌,要重新开业,西门贤弟不可不来!”面对朱知县的邀请,西门庆也只好欣然接受了。

等到了豪门楼时,已经是人山人海,一付欢天喜地的模样,鞭炮齐鸣,原先豪门楼的匾额被一块红布盖住,楼主领着一帮子伙计在门口招呼,这时看见朱知县和西门庆来了,急忙迎上前去。

“啊呀呀,知县大人,西门县尉,多日不来了啊。”楼主一付欢喜的样子:“今日本楼换过招牌,知县大人正好主持!”

“也好!帮你揭牌,今日可要无偿招待哦?”朱知县今天似乎特别的高兴。

“大人说哪里话来?平时请还请不到,当然是免费的,只要大人肯来,都是免费的!”楼主搓着手赔笑道。

“楼主,吉时到了。”一旁伙计提醒道。

“哦,知县大人,请!”楼主恭恭敬敬呈上一根红布包好的竹竿,朱知县在手里面掂了掂,走到前面举起竹竿,将盖住的红布轻轻揭去。

“狮子楼!好名字啊!”朱知县看了看匾额上的字,大加赞赏:“西门贤弟,你怎么看?”

狮子楼!

看着黑底金色的三个大字,西门庆心下突突,小说里面,武松正是在这狮子楼寻了自己,不,这副躯壳,直接割了脑袋去的。

狮子楼这三个字此刻在西门庆眼中,仿佛变成了阎王殿。

自从穿越之后,西门庆也暗中了解清河县有没有狮子楼这个酒店,再三确认后,西门庆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曾来过几次的豪门楼,突然改名叫狮子楼,让西门庆看着楼主,一边恨的牙痒痒。

要不是朱知县在这里,西门庆肯定直接上去先赏这个楼主两记个耳光,而后一脚踹倒,狠狠的再踏上几下。

你好好的豪门楼,经营的好好的,没事改什么名字!

改个什么名字不好,醉太白也行,非要没事改个狮子楼做什么!

这就是所谓的墨菲法则么?越怕出事,越会出事!

哥的猪脚光环何在?

狮子楼已经突然出现了,那武松呢?

带着奇怪的想法,西门庆忍不住偷偷问了朱知县一句:“武都头回来了没有?”

“啊!”朱知县突然想起来了:“武松已经回来了!对了,本县居然忘记告诉武大郎身亡的消息了。”

“什么!”西门庆被朱知县雷得里焦外嫩:“你不早说!”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二章武松已经回来了!:

第六十三章 扭曲的事实

武松一身素白孝衣的站在黑暗大牢之中,让喜欢坐在黑暗中的铁尺有些刺眼。

有些舍不得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咂巴咂巴嘴里面残留的景阳春,铁尺也不站起身来,大咧咧的问道:“武都头今日怎么有空到此?”

铁尺一向对武松突然当上都头,是很不服气的。人家老牛当了多少年的都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而且自己和牛都头的配合,一向不错。

赤手空拳打死老虎?外面的人相信,但一向在这黑暗的大牢里生活的铁尺,却心存怀疑。

老虎,那是百兽之王。

就算拉上十来个人,带着武器,也未必能奈何得了老虎,听说武松还是喝了不少酒,就凭一双肉做的拳头,能起到什么作用?

“牢头,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郓哥的犯人?”武松言语还算平淡,但铁尺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确有此人犯。”铁尺眯了眯眼,试图摆脱这种让他非常不爽的感觉:“都头有何事情?”

“我要见他。”武松往前踏了半步,身上的气势顿时凝重起来:“你带我去。”

“那就请武都头拿出令牌。”铁尺摊出左手:“这大牢的规矩,武都头可能不知道,没有知县大人发下的令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闲杂人等?武松心中冷笑一声,但还是以退为进:“牢头,事情紧急,还是请通融一二。”

铁尺摊出的左手收了回去,咳嗽一声:“这是知县大人定下的规矩,如何通融?”

面前的武松看上去已经有些服软,打虎英雄?到了老子的地盘,还不得乖乖的?

铁尺得意的想道,看着武松的眼睛也多了几分讥笑,但下一刻,铁尺就看到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冲着自己的脸,飞了过来。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牢头也敢试图拿捏自己,武松当然不会客气,这一拳打得铁尺身体往后退去,鼻血哗哗的流了下来。

铁尺被打得一愣:“武都头,你这是?”

武松上前半步,拳头收到一半,直接摊开,狠狠的再赏了铁尺一个耳光:“今天叫你认识爷爷!”

铁尺被这一记耳光打得金星乱冒,嘴巴里面咸咸的,好像还被打掉了一颗大牙。

“爷爷!你是我的亲爷爷!”

铁尺这种欺强凌弱的货色,被武松一拳再加上一个耳光,直接就跪倒在地上,磕起头来。

“爷爷饶命!那郓哥就在右转最后一间牢房里。”

武松得了消息,脚步不停,绕过还在不停磕头的铁尺,往后面去了。

“小人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

“小人今天喝多了酒,爷爷莫要见怪”

铁尺胡乱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一直没有听到武松的回应,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武松早就不见了。

铁尺爬起来,发现背后的衣服,早就吓得湿透了。

“俺的个亲娘啊,那拳头比砂锅还大,还好老子脸厚,要不然这一下了,连脑浆都打出来了。”——

“你就是郓哥?”武松看着牢房里面躺着的瘦弱少年,纵然是打虎英雄也要犹豫。

“你是武都头!”郓哥听到武松的问话,连滚带爬的来到牢门边上:“武都头请听我一言!”

“冤有头,债有主。”武松从袖子里抽出那把解腕尖刀:“来来来,你这狗贼既然够胆杀死我兄,那就上前一步,领了武松三刀再去!”

“武都头,小人是冤枉的!”郓哥咬了咬牙,按照牛都头提供的剧本说了下去:“小人和大郎哥哥亲如兄弟”

“放屁!”武松听得火起,透过牢门直接把郓哥劈xiōng提了起来,叉了郓哥脖子骂道:“什么亲如兄弟!老爷才是亲兄弟!你且说说,是如何起了恶胆,辱嫂杀兄?”

郓哥被武松一叉,连呼吸都有些不大顺畅,只好赶紧挑重要的说:“武都头!小人并非是凶手!凶手乃是西门庆!”

“西门庆?”武松手上一紧:“西门庆是谁?能有如此狗胆!”

“啊啊”郓哥险些没让武松叉死,手脚抽动:“都头且松手!”

武松重重的哼了一声,将郓哥放下:“如实说来,如有半点弄假,或是隐瞒,老爷的刀子可不会放过!”

说完武松把那解腕尖刀往牢门上一插,深入半尺,让郓哥看的不由浑身哆嗦。

喘又了喘,定了定神,郓哥这才说道:“都头,那西门庆是清河县有名的财主,最近又做了县尉,和潘金莲有染。两人经常在隔壁王婆的茶坊里私会!”

“什么!”武松脸色一变:“我出门时,特意叮嘱过哥哥,有什么事情,等武松回来,再做理会!怎么会”

“大郎哥哥确实是这么做的。”郓哥偷偷看着武松的眼神,接着说了下去:“但大郎哥哥实在气愤不过,这才拉了小人,天天喝酒。”

“没想到那西门庆色胆包天,那夜乘小人和大郎哥哥醉倒在楼下,竟然上楼和潘金莲幽会,大郎哥哥醒了后上去查看,被西门庆狠心踹下楼来”

“啊!”武松虎眼圆睁,头发直立,拔了尖刀在手,大喝一声:“郓哥,你所言语是否属实?为何知县大人也蒙昧不清,把你当做了凶手?”

“都头,那西门庆能当上县尉,不知道给那朱知县送了多少好处!”郓哥接着说道:“西门庆和朱知县,已经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地步。都头试想想,那朱知县能抓西门庆吗?”

“很好。很好。”武松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朱知县也袒护西门庆,我倒省了告状的功夫。”

“都头打算怎么办?”郓哥有些紧张的问道。听上去武松已经接受了西门庆就是幕后凶手的感觉,但郓哥还是有些担心。

果然,武松冷冷的看了一眼郓哥:“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

“你的事情,我自会查明,如果真是冤枉的,我会把你救出来。”

武松头也不回的去了,一身白衣在黑暗中还是那么刺眼。

“武都头,请留步。”

当武松经过另外一间牢房时,黑暗中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白颂坐在离牢门不远的地方,一双眼睛盯着武松:“都头,某家有件事情,要和都头说说。”

“你是哪个鸟人?”武松一皱眉头,脚步稍微顿了一顿:“有什么鸟屁,快点放出来!”

“某家本是在军前效力,来清河县督办粮草,没想到被朱知县那个狗官和西门庆算计,弄了个奸污民女的罪名,判了个秋后问斩,关在牢中等死。”白颂站起身来,诉说着刻意扭曲的事实。

“唔?督办粮草?奸污民女?”武松嘿嘿一笑:“你倒乖巧,也敢来糊弄老爷!”

“这都是事实!”白颂辩解道:“皇天在上,白颂不敢欺瞒英雄好汉!”

“我来问你!你是如何被抓到的?”武松突然问道。

“这个某家酒醉不起,等被人弄醒,已经是赤身裸体,躺在陌生的地方。”白颂答道。

“酒醉?你和谁一起喝酒来?为什么喝酒?”武松冷笑两声。

“西门庆不对是东门挺。”白颂被问的一愣,不小心说漏了嘴,硬着头皮说道:“那东门挺是清河县的商户”

“你这大胆狗贼,也敢来特意消遣老爷。”武松笑道:“你说你来督办粮草,那西门庆平白无故,为何要设计将你投入狱中?”

“清河县也根本就没有复姓东门的商户。”武松冷冷的看着白颂:“我不管你是何人,因为何事和西门庆交恶,但说起来关老爷鸟事?”

白颂哑口无言,精心准备的说辞都用不上了。

眼前这个面露杀机的武松不但是武艺高强,能力毙猛虎,而且也是心细如发,不受别人轻易挑拨。

牛都头的安排,并没有包括白颂这个部分,而是白颂自己灵机一动,准备了一套说辞,在武松面前给西门庆泼泼脏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武松在震惊之余,并没有丧失判断,反而通过细节一下子识破自己,让这盆脏水留在了白颂自己手里。

“那西门庆是什么货色,老爷我自会查个清楚。”武松冷笑道:“像你这种乘机深水摸鱼的货色,老爷看的清清楚楚,只怕奸污民女的事情,不是西门庆陷害你,反而是真的吧?”

“呃?”白颂额头汗珠跌落,嘴里面顿时有一种苦涩的感觉:“那种事情,都是西门庆安排的。”

这话,从白颂自己嘴里面说出来,连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像你这样的货色,只怕秋后问斩,算是便宜你了。”武松嘿嘿一笑:“要是落在老爷我的手上,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丢下这句话,武松再也不管瘫倒在一旁的白颂,往外面走去。

西门庆!

这个名字,武松深深的记在了心里,重新将解腕尖刀收了起来,走出了大牢。

外面的阳光,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

武松一步一步的,往县衙走去。看武松看来,第一步要找的不是西门庆,而是朱知县,还有那个似乎叫何九的仵作。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三章扭曲的事实:

第六十四章 错综复杂

“知县大人不在。”面对武松的质询,师爷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武松现在可是一身素白孝衣,一副强忍怒气的样子。师爷用肚脐眼想想也知道武松来者不善,找知县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情。

“那师爷,你知道知县大人去哪儿了吗?”武松左手无意中捏紧了两下,藏在袖子里面的解腕尖刀已经有些温热,但还是让武松感到一丝凉意。

“不知道!”眼尖的师爷看着武松左手臂衣服下面有些不对劲,哪里还敢说实话?

“仵作何在?”武松不甘心的问道。

“你是说何九?那厮没事根本不来县衙的,平时就在铺子里面呆着。”师爷给武松指了个方向:“从那边过去,转两个弯,门口摆着一个纸大花圈的就是,好找的很。”

武松微微点头,拔腿就走,师爷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干脆准备亲自去狮子楼报个信——

“你就是何九?”武松看着铺子里面坐着打瞌睡的中年猥琐男,沉声问道。

还没到清明,何九这铺子的生意不会好起来,所以这种时候,何九基本上是吃饱了饭拿把椅子一靠,打个盹,做做梦。

至于铺子里面的纸人纸马,花圈香烛,何九从来就没担心过,活人谁没事偷这些东西啊。

“谁!胆敢扰人清梦?”何九擦了擦流到xiōng脯的口水,和梦里面百花楼的姑娘们依依作别。

再一看眼前站着的大汉,何九先是“哎呀”了一身,这才努力从椅子上站起来拱了拱手。

“原来是武都头啊,你这一身”

不用问,何九也明白武松已经知道了武大郎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能穿身白衣服,系条麻绳满街走。

武松也不废话,直接从袖子里摸出那把解腕尖刀,“嗖”的一身往旁边供桌上一戳,好家伙一下子进去有快两寸了。

“武都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何九心疼的看着那张供桌,这可是何九铺子里面的最好的东西,水曲柳的啊。被武松这么一弄,好价钱看来是卖不上了,也不知道用漆能不能把那个洞给补上。

“我来问你!我哥哥是怎么死的?”武松一手指着尖刀:“何九,你若有半句谎言,人是肉做的,可没有这桌板结实!”

“武都头啊,这武大郎是怎么死的,早有定论。”何九看着明晃晃的尖刀,心惊肉跳:“那凶手是郓哥,现在关在大牢里呢。”

“那我怎么听说是西门庆那厮把我哥哥弄死的呢?”武松眉头一皱,伸手就要去摸那把尖刀:“何九,你说的句句属实?”

“都头,我对刀发誓!”何九咬牙道:“并无半句虚言。”

“哦?”武松饶有兴趣的看着何九,手已经摸上了刀柄:“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判断是郓哥行凶的?”

“这个”武松这句话正好击中了何九的软肋,说实话要不是牛都头提醒,就何九那两把刷子,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武都头,郓哥年纪不足十五,身体羸弱,就和贵兄长有旧,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这时门外飘来几句话,正好替何九解了围。

武松转头看去,牛都头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眼睛没有看着武松,反而猛盯着何九。

何九手心捏了一把汗,这会儿才长出了一口气,顺坡下驴:“武都头,这事情吧,牛都头全都清楚,你问我不如问他。”

尼玛,反正本来也是牛都头判断的,跟我何干!

“牛都头此话当真?”武松轻轻一拨,就把那解腕尖刀拔了出来,随便往腰间一插,大步走出铺子,和牛都头面对面站着。

“武都头,你我乃是同僚,我还能骗你不成?”牛都头xiōng有成竹的说道:“出事当晚我正好巡夜,是看过现场的,像郓哥那种气力,想要把武大郎推下楼来,还是不太容易的。”

武松想了想道:“这还是不能说明为什么是西门庆?”

“你可能还不知道”牛都头故作神秘:“郓哥是凶手,这个说法是西门庆提出来的。”

“嗯?”武松眉毛一挑:“确有此事?”

“当时何九也在场的。”牛都头用手一指铺子里面。

武松顺着牛都头手指的方向,就见那个何九头点的如同捣蒜一般。

“哦,那多谢了。”出乎牛都头意外的,武松并没有怒火冲天的样子,反而平淡的拱拱手,拔腿就要走。

“朱知县和西门庆正在狮子楼喝酒”

牛都头这句话并没有让武松的脚步停下来,武松只是身子略微顿了一顿,继续往紫石街的方向走去。

“这还是打虎英雄么?”牛都头有点看不透了:“一般的汉子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就破口大骂,火爆一点的,直接玩命去了。这武松”

武松在牛都头的影响中,一直是那种喊打喊杀的鲁莽汉子,这反应,有些不对劲啊。

牛都头没有想到的是,武松这时已经是怒火满xiōng,只是表面上不表现出来而已,之所以没有爆发,也没有问狮子楼在哪里,是因为在此之前,武松要回到紫石街,从一个人的嘴里得到再次的肯定。

那个人,就是武松的嫂子,潘金莲!

武松临出门前可是把自己的亲哥哥,也就是武大郎,托付给潘金莲,同时也说了很多不放心的话语。

武松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潘金莲是一付不带头巾的男子汉形象,快要拍着xiōng脯赌咒发誓了。

自己才走了多长时间,居然有这种事情!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武松表面上步子不快,但一付钢牙已经咬得紧紧地。

哥哥英灵不远,看武松如何替你手刃仇人!——

“师爷,你到底想说什么?”西门庆在粉头的高歌声中,确实很难听清楚师爷在说什么。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雅间里面虽然空间不小,但放下了大桌,坐着十好几位清河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四个粉头弹着琵琶,唱着苏大学士的水调歌头,师爷在门口干着急,也挤不进来。

看西门庆皱着眉头的样子,师爷张了半天嘴,比划了几下,还是没把意思说清楚。

朱知县听得乐不可支,还冲门口的师爷摆摆手,以为师爷在伴舞呢。

师爷情急之下做了个老虎扑人的架势,西门庆才醒悟过来,师爷似乎在讲一些和武松有关的事情。

从粉头身边挤过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西门庆这样的有为青年,粉头们一边唱着,弹着,一边用身体勾引着,有意的阻挡着西门庆的去路。

西门庆咳嗽两声,使出不世绝技抓奶龙爪手,这才在一片混乱中脱出身来,背后是一片粉头故作姿态的娇斥。

“大官人,讨厌啦”

“县尉大人,你怎么摸奴家那里啊”

顿时间,好好的“明月几时有”被西门庆搅了个粉碎。

“武都头来县衙了!”师爷的大叫声听起来特别刺耳,引着一桌子人侧目不已。

“稳重!”朱知县怫然不悦:“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奇怪的,真是扫兴啊!”

满桌的美食,加上十几瓶景阳春,吹拉弹唱,朱知县本来是很快活的,没想到这一下就被搅局了。

师爷尴尬的笑笑,西门庆赶紧打圆场道:“师爷是来找我有事的,知县大人你们继续!”

听师爷一提起武松,西门庆就知道事情不善,拉着师爷往另外一间雅间去了,背后,水调歌头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

“武都头穿了一身孝衣,来县衙找知县大人。”师爷有些担心的说道:“依小人看,武都头可能身怀利器,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西门庆听这话心里突突个不停,尼玛这什么意思?

武大郎死了,武松穿个孝衣,那是没问题的;但为什么身怀利器,来县衙找朱知县?是要问问凶手是谁吗?

不对,武松既然回过家,那么郓哥这个名字,武松已经知道了,如果是要找凶手,那么武松应该直接去大牢里面,而不是县衙。

除非,武松得到了不同的消息,而且,极有可能是从大牢里面得到的。

莫非,郓哥面对武松,翻供了?不对,如果没有人指点,郓哥那种智商,怎么可能翻供?

“万一武松要对知县大人不利,那可如何是好?”师爷着急的问道:“县尉大人,你注意多,看看这事该怎么办啊?”

西门庆苦笑笑,武松要对付的可不是朱知县,而极有可能是自己啊。

“武松现在去哪儿了?”西门庆想了想,还是先弄清楚武松现在的位置再说:“他知不知道知县大人在这里喝酒?”

“小人没有说,给支到何九那儿去了”师爷回道。

何九?武大郎不是中毒而死,尸身还在家里面停着灵,西门庆也用不着去贿赂何九,那厮手里面也没有自己的什么把柄啊。

西门庆突然有一种极其愤怒的感觉冲上心头,这到底是谁,在背后和哥过不去啊!这个幕后黑手,自己一定要抓到!

“去大牢!”西门庆果断的说道,不管武松现在去了哪儿,最不可能出现的地点就是大牢,而查出郓哥为什么翻供,才是最重要的。既然潘金莲没有像小说里面毒死武大郎,那么至少现在,她还是安全的。

这时隔壁歌声又是一停,传出朱知县的一声怒吼:“说好的烤全羊呢,怎么还不上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四章错综复杂:

第六十五章 鼓上蚤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西门庆和师爷,就看见门外那豪门楼,不,狮子楼楼主气得脸都扭曲了,面对瑟瑟发抖的伙计数落着:“这早就弄好的烤全羊,放在后厨,还能丢了啊!我看你是吃翔吃多了!”

“老板,这一转身的功夫,好大一盘烤全羊就不见了”伙计一付委屈的样子:“后厨七八个做饭的,再加上来来回回上菜的伙计们,谁也没看到是咋回事啊。”

“放屁!这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们偷吃了!”楼主一付暴跳如雷的样子,转眼突然看到了西门庆:“县尉大人,你看看这帮贼骨头,简直无法无天了!小人拿什么呈给知县大人啊!”

“楼主且慢!”西门庆示意楼主少安毋躁:“依我看这事情有点蹊跷。”

不管从哪个方面想,伙计也不可能那么胆大,能合起伙来把一只烤全羊给藏了起来,给自己老板难堪,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另有人做的。

听那伙计的描述,就这一转身的功夫,烤全羊就没了,这种功夫几乎不次于鼓上蚤时迁啊!

“县尉大人,小人是冤枉的!”那伙计一咧嘴,差点没哭了。

“带本官去后厨看看!”西门庆突然来了兴致,莫非自己的猪脚光环又吸引了某一条好汉?

从自己玩rpg游戏的经验下,在这种关键时刻,这是要给自己加队友啊!

而且西门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弄不好此人能发挥出极大地作用!

后厨没有在楼里面,而是有一个院落和狮子楼是通着的,院落是封闭的,可以看到取菜、上菜的伙计来来回回,络绎不绝。

就算这个贼人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夹杂在这些伙计里面混出去。

何况,还要藏着一只大大的烤全羊!

所以西门庆断定,这个贼人还大摇大摆的藏在后厨里,只是在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地方。

“让伙计们先别上菜了。”西门庆指挥道:“把后厨大门围起来。里面做菜的不用停,我进去看看。”

“好!县尉大人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办!”虽然是弄不明白西门庆的想法,狮子楼楼主还是痛快的答应了。

“县尉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在一旁看得有些糊涂的师爷干脆直接问道。

“真相只有一个,我已经知道那只烤全羊被藏到哪儿去了。师爷你随我进来找找吧。”西门庆笑笑,率先往后厨走去,师爷无比好奇的紧紧跟了上去。

很快,在楼主的指挥下,伙计们不再传菜,而是渐渐的围在了门口。

“连只老鼠都不要放出去!”

后厨里面,还有不少厨子忙乎着,大锅和铲子齐飞,脸上油油的和东坡肉一色。

西门庆扫了一眼,暗自点头:脑袋大脖子粗,这厨子放到哪个时代,都是一个德性。

而中间的桌子上,一个空空的大盘子什么醒目,相比就是之前装着烤全羊的盘子。

“师爷,你觉得贼人会在哪里?”西门庆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玉佩,转头问道。

“大人,小人愚昧,不过这偷了东西,当然是跑得远远的。”师爷回道。

西门庆哈哈一笑:“那是一般的贼人,像那种手艺不凡的,会在最危险,也是别人想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等到别人放松了警惕,才会溜走。”

“我看这个贼人就很聪明,根本就没离开这间屋子。”西门庆站在空盘子边上,手往上一指。

师爷随着西门庆手指的方向一看,这才惊讶的发现,屋顶的大梁上露出来一个死不瞑目的羊头,原来那只烤全羊不知道被人弄了什么手段,从底下的大盘中提到屋顶大梁上,好端端的放着!

屋顶可谓是众人的盲点,忙碌的厨子和伙计把后厨都翻遍了,也没有人想起要抬头看看。

就在师爷惊讶的同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不远处房梁上飞身而下:“算你有些眼力!”

脚下似乎绑了三两棉花,落地无声!轻功相当不错!西门庆觉得自己的猜想一点没错,这厮是个高手!飞贼中的高手!

再看看相貌,贼眉鼠眼!这种人不做些**鸣狗盗之事,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你这厮胆大妄为!报上名来!”西门庆脚下不丁不八,朗声问道。

“像我这种人还有什么姓名?”那人声音有些古怪,似乎是一种假声,尖的有些刺耳:“没想到小小的清河县,除了打虎英雄,你这个县尉倒也懂些江湖上的路数。”

“既然被找到了,那我就不陪你们玩了。”那人一扬手,成功吸引了屋内人的注意力,同时一矮身,就从西门庆和师爷中间穿了过去,急速往门口投去。

伙计们,包括狮子楼楼主,都极力阻拦,那人好像身上抹了油似的,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等西门庆和师爷冲出来的时候,那人已经翻身上了院墙,尖声大笑道:“你那块羊脂玉佩不错,就送给我吧。”

西门庆脸色一变,往腰里摸去,果然,那厮刚才从身边擦过的时候,顺手把自己的羊脂玉佩给捞走了。

关于这块羊脂玉佩,西门庆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在腰间挂着,但总是觉得那东西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时常把玩不停,从不叫别人染指。

“山不转水转,爷几个,回头再见!”那人得意的亮出手中的羊脂玉佩,一副炫耀的样子。

“时迁!”西门庆情急之下大声呼道:“那玉佩是我随身之物,你若肯还给我,有百贯奉送!”

那人本来就要扭转的身子顿了一顿:“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果然,这厮真的是时迁!实实在在的人才啊!偷点宝贝,顺手放个火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水浒里面能给人极深印象的,就数时迁这厮了。

一定要像个法子为哥所用!

“钱财于我如粪土,我想要钱,直接上别人家拿就是了。”时迁的声音还是有些尖尖的:“今天就是看上你这玉佩了,看在你知道某家姓名的份上,等玩腻味了,还你就是了。”

说着时迁干脆就用力把玩那块羊脂玉佩,眼睛看着西门庆,一付“我就玩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但接下来,一件让在场所有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是时迁的头发猛然竖起,紧接着一身尖叫,把那块羊脂玉佩远远的甩了出去,同时脚下一个不稳,从院墙上倒栽葱掉了下来。

眼尖的西门庆看到那块在空中的羊脂玉佩还在闪闪发亮活像一个led灯泡。

时迁这厮,是不是被电到了?

“按住!”西门庆一声令下,十几只手同时把被电得昏呼呼的时迁死死按在了地上,那狮子楼楼主还上去踢了两脚。

而那块羊脂玉佩,无巧不巧的挂在了院中的一棵树上。

“先别打人!”西门庆制止了更多的拳打脚踢,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块羊脂玉佩,现在,光亮已经暗了下去。

无比小心的用指尖碰了碰,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西门庆轻轻把那块羊脂玉佩从树上摘了下来,重新握住手心,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再次出现。

尼玛这是怎么回事?哥这块羊脂玉佩莫非是穿越的时候带过来的?里面至少有一个led灯泡?还是光能电池?

“大人,贼人已经抓到了,是不是带回衙门?”师爷无比佩服的看着县尉大人:“大人刚才那一招是什么?这么犀利!”

“呃小法术而已。”西门庆随口糊弄道:“从吴道官那里学的,失灵时不灵的。你们几个,把时迁带过来。”

时迁被带到西门庆的面前时,还是一副膛目结舌的架势,头发被电得有如**窝一般:“你你这玉佩有古怪!用这种手段拿我,不算英雄好汉!”

西门庆哈哈笑道:“谁叫你手痒,来偷我的东西,我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你被我拿住了,怎么说?”

时迁一付愤愤然的样子:“这世上没有能关的住我的牢房!”

“我相信。”西门庆莞尔道:“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放你走如何?”

“你这人倒也干脆,不像寻常当官的。我答应你就是。”时迁想了想,眼珠子乱转:“不过,你要告诉我那块羊脂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西门庆示意伙计们将时迁放开:“就这么定了。”

狮子楼楼主见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急忙叫人找梯子过来,要去后厨屋顶把那只烤全羊取下来,朱知县还等着吃呢!

“放着我来。”时迁卖弄道:“这点小事还用梯子?”

“也好。”西门庆微笑道:“时迁你去把烤全羊取下,也算了结你偷窃之事。”

“我也没饿,就是和他们开个玩笑。”时迁说了一句,就是一个闪身去了后厨,少时里面发出几声惊呼,等西门庆和师爷过去的时候,烤全羊已经好端端的又放回到大盘子里面。

再看时迁双手,连点油星都没沾上,果然是此中好手!

于是后厨又恢复了平时的忙碌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西门庆在时迁耳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我就怕你能力不够,做不来也别勉强。”

果然,时迁一付藐视的神色:“这等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倒是那打虎英雄,还希望你能帮着引荐引荐,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清河县,就是来见见打虎英雄的。”

“方才忘记告诉你了。”西门庆笑眯眯的:“这事和武松有天大的关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五章鼓上蚤:

第六十六章 苦情戏

“嫂嫂,你再阻拦武松,休怪刀下无情!”武松已经是身在紫石街的小楼中,面对潘金莲亮出了尖刀。

“武都头,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王婆在一旁想要上来劝解,但看到明晃晃的刀子就有些犹犹豫豫的。

“这里面没你什么事!”武松手握刀把,中指搭在刀身上,一股凌然的气势含而不发:“你要再来唧唧歪歪,小心武松先割了你的人头!”

“武都头好好说话,莫要喊打喊杀的”王婆嘴上还算硬气,但脚步已经往后退去。

潘金莲身子挡住门口,一眼不眨的看着武松,至于武松手里的尖刀倒是视若不见:“叔叔,奴家已经说得很清楚,和西门大官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叔叔要是一意孤行,还请从奴家的尸体上迈过去!”

武松握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但他的心在颤抖。

这还是那个和自己哥哥武大郎相依为命,做炊饼的潘金莲吗?

武松还记得跟随着满脸兴奋的武大郎,第一次来到这个小楼的情景,武松没有想到,自己的嫂嫂是那般的和武大郎不搭配。第一眼看到潘金莲的惊讶,已经大大的超过武大郎已经成亲的惊讶。

这还是那个和自己雪夜饮酒,风情万种的潘金莲吗?

那晚,面对自己嫂嫂端过来的酒,武松把潘金莲冷冷的拒绝了。第二天,连招呼也不大,就搬去了县衙居住。武松心里明白,自己面对潘金莲的热情,退缩了。究其原因来讲,大半是对武大郎的歉意和伦理的束缚。武松在阳谷县的时候,可没少给自己哥哥惹麻烦。

而现在,潘金莲口口声声指认郓哥是凶手,但面对武松越来越细致的问题,潘金莲坚决闭口不言。这里面,必有猫腻!

武松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一个天天陪着自己哥哥喝酒的少年,就算有两三分色心,怎么就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潘金莲遮遮掩掩,无非是给另外一个人打掩护!那个人就是西门庆!

武松的眼神越发的尖锐了起来:“嫂嫂,哥哥灵柩就在一旁,欺天欺地莫要欺人,武松这就去狮子楼,向那西门庆问个明白!”

“有些事情,奴家找机会慢慢和你说就是了。”潘金莲的眼神虽然有些无助,但越来越坚定:“若是叔叔坚持要去,奴家也只好坚持挡在这门口,等叔叔心平气和了再说。”

“心平气和?”武松眼神中厉光一闪:“你处处维护那西门庆,其中必有奸情!”

“奸情么?这话武大郎也说过的。”潘金莲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本来这事情要等你回来,再做商议的,没想道武大郎他”

“也罢,奴家今天就死在叔叔刀下,也算是个了结。”

潘金莲说着说着身子不退反进,闭着眼睛往武松的刀头撞了过去

“六娘不可啊!”王婆在一旁凄厉的喊叫着。

武松看着潘金莲压下来的身子,握刀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猛然间,门旁边伸过一条胳膊来,把潘金莲拦腰抱住,往后一拉,潘金莲只觉自己失去平衡,倒入了来人的怀中

同时,一个惫懒的声音响了起来:“六娘你要死,有没有先问过我?”

潘金莲半忧半喜的睁开了眼睛,果然,那一身白衣胜雪的,不是西门庆又是哪个?

“你这厮就是西门庆!”武松顺势收回刀子,横在xiōng前:“我不去狮子楼找你,你倒敢来这里!”

“放开你的脏手!”

西门庆微微一笑,把潘金莲稳稳扶住,还没来得急说话,旁边时迁迫不及待的蹦了过来:“你就是武松!”

还没等武松回话,时迁直接剪拂了:“哥哥在上,受小弟时迁一拜!”

西门庆和武松都很无语的看着时迁,这一出年度苦情大戏正在上演,你这横插一杠子算是怎么回事?

武松无可奈何,时迁都下拜了,总不可能不理不睬,只好微微点头,也算是示意:“武松和这厮有段仇怨未了,你且起来闪在一边!鼓上蚤的名头武松也听过,一会儿再行叙话!”

“时迁今日前来,正合替两家解决此事!”时迁站起身来,不依不饶的反而将身子插进武松和西门庆二人中间,一付劝架的架势。

“你!”武松只好把解腕尖刀往后收了收,以免误伤了时迁:“此乃我和西门庆那厮的恩怨,和你无关!”

“武都头,可否插一句?”西门庆作为武松的顶头上司,此刻却被武松用尖刀遥遥指着,感觉很没有面子。

哥可是县尉大人啊,武松虽然是打虎英雄,但也是自己的下属,什么时候老板向员工这般低声下气的请求了?

“你且讲来!”武松手中的尖刀没有丝毫的放松:“你是如何贿赂了朱知县,反而将郓哥关在牢中?”

西门庆面对武松的质问,笑了笑道:“这些言语,是都头在大牢里听郓哥讲的吧?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我前些日子把武大郎救活的事情,不知道武都头听过没有?”

“那又能代表什么?”武松冷笑道:“武松在江湖上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

“那好。”西门庆淡然一笑:“我今天人也来了,老实说就不怕都头能把我怎么样。都头既然见识颇多,那么今天我就安排一出好戏给都头看看。”

“就是不知道都头愿不愿意跟我来?我们去大牢看看郓哥嘴中的实情到底是什么!”

“好!你就算到天涯海角,武松奉陪就是。”武松手中尖刀一竖:“前头带路!”

西门庆吩咐王婆照顾潘金莲,自己和时迁带着武松往大牢而去——

铁尺还在黑暗中舔着伤口,就看见三个人走了进来。

一个是刚才把自己打得不轻的武松。

一个是从来就没来过大牢的西门县尉。

还有一个是贼眉鼠眼的飞贼。

这个奇怪的组合把铁尺弄糊涂了,西门庆走在最前面,波澜不惊的样子,而后面那个飞贼不停的向武松套着近乎,武松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眼睛死死盯住前面的西门庆,生怕县尉大人跑了似的。

不过这三个人直接把自己当成了路边的小草,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

铁尺只好忍了。

铁尺和牛都头的关系不一般,今天刚刚被武松教训了一顿,现在看到他们两个的顶头上司在前面带路,还是忍了吧。

“你是牢头?”西门庆猛然发现了缩在黑暗中的铁尺:“出来说话,本官有事情问你。”

铁尺无奈的从黑暗中现身,鼻血虽然止住了,但脸上还是一片血污:“县尉大人何来?”

“你的脸怎么了?”西门庆被黑暗中冒出来的脸吓了一跳:“怎么也不擦擦。”

“这个是刚才武都头赏的。”铁尺咬了咬牙,一旁武松送来冷冷的目光,让铁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夹*紧了双腿来忍住不断涌上来的尿意。

果然,刚才武松在大牢里面是闹过一场的。这铁尺也是,怎么敢拦下打虎英雄呢?

西门庆肚里笑笑,向铁尺吩咐了几句——

郓哥自从给武松说了“实情”后,就一直屁股撅起来,背对着牢门趴在那好歹厚实点的褥子上,毕竟菊花很受伤啊。

这大牢又黑又湿,晒太阳都是一种奢侈,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在慢慢发霉,烂去。

郓哥可不想在自己剩余的日子里,就在这大牢中慢慢烂去,看上去自己戏演得不错,武松似乎相信了几分,让郓哥有了信心,说不定过几天自己就能翻案了。

牢门轻轻的响了一下,也没有打断郓哥的纠结。

过了半刻,当郓哥眼睛往另外一边看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在大牢里,过着过着人就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此刻的郓哥也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不过让郓哥心惊肉跳的是,那东西的蠕动越来越剧烈

果然,那些关于大牢的传说是真的吗?

牢里面死的人多了,非常的不干净!有很多脏东西的!

郓哥使劲揉了揉眼睛,自己到底是眼睛发花,还是碰到了脏东西?

那个黑影还是在不停的蠕动,郓哥很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让郓哥头皮发麻的是,从黑暗中突然涌出来一阵子黑烟,喷到自己脸上,呛得他连连咳嗽

吓得魂不附体的郓哥也顾不上菊花传来的刺痛,一边往后退去,一边大喊道:“来人啊!有鬼!有鬼啊!”

郓哥的叫声在黑暗的大牢中传出去老远,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听起来特别无助

而且,那道黑影似乎在往郓哥方向移动着,同时蠕动着

“别过来!”郓哥从地上胡乱抓起些干草之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向面前丢去:“你找错人了,别过来!”

随着干草被扬的到处都是,那道黑影停止了蠕动,从里面传出一句让郓哥抓狂的声音:“兄弟,是我啊,怎么你连我的声音也认不出了吗?”

那是一个就不应该再次出现在人世间的声音!郓哥听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武大郎的声音!

一个死人的声音!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六章苦情戏:

第六十七章 结义

郓哥面对那道黑影,听着“它”发出武大郎的声音,害怕到了极点,全身发抖,喊来喊去只剩下一句:“你别过来!”

让郓哥欣慰的是,那道黑影就此停住,但接下来那道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声,就好像那种临死前的心有不甘。

“郓哥,我的好兄弟,你对得起我武大郎吗?”那道黑影接着用不寒而栗的声音慢慢说道:“我请你喝酒,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大郎哥哥,兄弟我可是什么都听你的啊”郓哥已经快被吓出尿来了:“那些主意,不都是你出的吗?”

“哦,我都出什么主意了?”那道黑影紧接着问道。

郓哥完全被吓蒙了,从武大郎不能说的隐疾,再到代替圆房这种荒唐事情,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而在隔壁牢房静静听着的武松,面色已经是铁青铁青的。

西门庆不用问也知道,武松不会怀疑,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人能满嘴假话。

那道黑影,是鼓上蚤时迁顶了个黑布扮演的;那道黑烟,是轻量的迷烟,可以让人产生少许的幻觉;时迁的口技,能模仿出三五分武大郎的语气,再加上迷烟的作用,让郓哥完全买账。

这就是事实么!这就是真相么!

武松发现自己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手里紧紧握住那把解腕尖刀,这个动作已经不是用来威胁什么人,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依靠。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武松觉得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一对铁拳,还有手中的这把尖刀。

自己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武松一语不发,大步走出牢房,差点没撞上披着黑布的时迁,本来张嘴想要邀功的时迁,看到武松铁青的面孔,也只好默默的让开了道路。

西门庆没有试图阻止武松的离去,当一个人受到如此的心理创伤的时候,第一步应该是否定,不敢相信这种事情是真的,但看武松的样子,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也就是接受。

在这种时刻,需要给这个打虎英雄独处的空间,一个平静的地方,是武松目前需要的。

“远远跟上去,如果有什么事情,尽快回来报我。”西门庆冷静的吩咐时迁,把府邸的方位也告诉了他。

“行。”时迁点点头,手里一抖,那块黑布已经不知道被他收到哪儿去了,冲西门庆拱拱手,人已经跟了上去。

按理说时迁答应西门庆的事情,已经圆满做到了,但现在西门庆一吩咐,时迁还是欣然从命,一是时迁觉得西门庆身上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吸引了自己,二是武松实在是时迁的偶像级人物。

西门庆也没有去管萎缩在角落里面的郓哥,缓缓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的有些刺眼,让武松也忍不住放开了尖刀,用手去遮挡一二,眼下在清河县,已经没有武松想去的地方了。

武大郎死了,家也没有了,至于那个都头的职位,武松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武松觉得适合自己的地方,还是那个江湖。

自己回来寻亲,真的是一个错误吗?

武松直接离开了清河县,往景阳冈的方向走去,那里,还可以找到最后的安慰

“景阳冈?你确定?”面对时迁的消息,西门庆皱了皱眉头,在这种时候,武松为什么要去景阳冈呢?

景阳冈上,已经没有老虎可打了

不对,还有一个“三碗不过岗”!

武松是去找寻之前的回忆,要去“三碗不过岗”来个酩酊大醉!

可是自从小刘掌柜被自己召来酿酒,那家小酒店早就烟消云散了啊!

“来人!备马!”西门庆大声吩咐道——

“就连一个小酒店也背叛了自己?”武松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酒店,除了有些灰尘的桌椅板凳,不要说记忆中的小刘掌柜,也不要说那“三碗不过岗”,就连一滴酒也寻不到了。

武松苦笑笑,没想到自已不停快行,一路翻过了景阳冈,本来想来一场大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自己回来的时候,日夜兼程,根本就没留意到这小酒店还在不在做生意。

武松这一停下来,才感觉腿脚微微有些酸胀,于是顺手抄起一条板凳,在小酒店的门口坐了下来,默默看着天空。

武松心急火燎的要为自己哥哥武大郎报仇,没想到得来的却是这个结果,.不管是潘金莲西门庆,还是牛都头朱知县,武松已经不再想管,不想和他们发生交集,听说宋江已经去了梁山泊,自己何不去投奔?

正在武松准备动身的时候,猛然间听见马蹄声响,少时一前一后两匹马疾驰而来,到武松面前停下。

马上,西门庆和时迁翻身而下,西门庆还好说,时迁不惯骑马,一路上颠簸,连脸都绿了。

随着西门庆一起来的,还有两小坛子美酒。

“武都头,原来你在这里。”西门庆递上一坛美酒:“我们喝上一坛如何?”

“西门庆,你的酒我是不会喝的。”武松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绷着脸重新坐了下来。

“这酒,是那个小刘掌柜亲手酿制的。”西门庆干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树桩上:“你如果不喝,那我就自己喝了。”

武松有点弄不懂面前这个西门庆到底想要做什么?武大郎死了,潘金莲也向着他,为什么还来纠缠自己?

武松怎么可能想到,西门庆现在有多想把自己变成他的小弟。

时迁深呼吸了两下,克制了一会儿天旋地转的感觉,总算好了很多,从小酒店里面搬出来一张小桌子,搞了几个酒碗出来。

西门庆把一只酒坛子推到靠近武松的一边,自己伸手揭去了另外一只酒坛的封口,时迁惊讶了一声,贪婪的嗅着冒出来的诱人香气。

“这什么酒!怎么这么香!”时迁嘴上的小胡子抖动着,鼻子狂吸着:“西门不,哥哥,给我倒上一碗吧!”

西门庆微笑着倒了两碗,其中一碗递给了时迁:“时迁兄弟,这酒可是非常的有气力,可要悠着点喝。”

“哥哥小看我了。别看我身材小,酒量可不小。”时迁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盘花生米,伸手捏了几个,仰脖就要上干一碗。

西门庆笑着喝了一口,马上就看到时迁忍不住把酒呛了出来,咳嗽不已。

“这酒果然好有气力!”时迁虽然此时有些狼狈,但还是忍不住给自己倒上了一碗,细细品着:“兄弟我走遍大江南北,也没喝过这等好酒!就算是御酒,我也偷尝过,还是不如这酒!”

西门庆笑笑,并不回应时迁的夸奖,反而暗中注意武松的举动。果然,武松绷紧的脸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伸手拍开了自己那边小酒坛,倒上一碗,缓缓的喝了一口。

果然是好酒!

武松心中纠结,流水一般的把酒往最里面灌去,一碗接着一碗,没到顿饭功夫一小坛酒就已是精光。

这等喝法,让西门庆和时迁在一旁看得暗自心惊,特别是刚才吹嘘自己酒量不小的时迁,吓得一缩脖,自己那点酒量和武松比起来,简直连个屁都比不上。

武松随意将酒坛丢到一边,一阵风吹过,酒意涌了上来,忍不住站起身来仰天长啸,吓得附近的鸟兽四散而逃。

“武松哥哥这是”时迁忍不住也要站起身来,却被西门庆伸手按在肩部。

“情绪需要宣泄,此时不可打扰。”西门庆的眼睛雪亮,知道这是武松要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通过长啸发泄出去。

果然,武松喊过了一阵之后,脸色渐渐平静了下来,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西门庆和时迁磕了个头:“武松向来不跪天不跪地,但今日有一事要相托两位!”

时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西门庆已经秒懂了武松的意思,急忙也是翻身下拜,顺手把时迁拉着跪下。

还能是什么事情!武松还有什么事情要托付西门庆和时迁的?当然不要泄露武大郎那些荒唐的事情!

家丑不可外扬!纵使是武松这等英雄好汉,也没法逃过这种思维!

武松这一跪,那是重如泰山!

这是一个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武都头!”西门庆的眼神非常坚定:“何须多言!你我三人今日结拜为异姓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

“好!”武松本来想说的话被西门庆这几句堵了回去,心中的感激之情涌了上来,对西门庆的提议欣然认可:“只要两位不嫌弃武松,今日俺们就学一学那桃园三结义!”

这句话西门庆听得正中下怀,而时迁更加是喜得屁滚尿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要知道,武松可是时迁的偶像啊!时迁来到清河县,本来也就是想和武松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就是心满意足,没想到机缘巧合,再加上西门庆的安排,居然可以和自己的偶像结成异姓兄弟,那简直是

那简直是比偷了宋徽宗头戴的冲天冠,还要让时迁心满意足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七章结义:

第六十八章 皇城司

撮土为香,三人互相拜了八拜,再用残酒祭过了天地,三人自己报上生辰八字,排了长序,西门庆比武松和时迁都要大上一两岁,也不客气,做了大哥;时迁虽然比武松要大些,但还是推让了一番,让武松做了二哥,自己位居老三。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荣辱与共!永不相叛!”

既然已经结拜了,武松自然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去梁山泊寻宋江,只好听了西门庆的劝告,先回清河县小住,再做计较。

再怎么说,武松还没有喝够景阳春不是?

时迁十分大方的把马匹让了出来,轻身功夫使将出来,倒也免去了颠簸之苦,西门庆和武松双马并肩缓缓而行,不至于将时迁拉下。

武松xiōng中纠结一去,话慢慢变得多了起来,和西门庆一路聊着,商量些武大郎的后事。

提起潘金莲,武松还是有些忐忑不安,西门庆看穿了武松的心思,安慰道:“我和六娘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并未做出那些个出格的事情。待武大郎后事完毕,可在府上另拨院落供六娘居住,再做打算。”

武松听了这话,颇为安心:“既然哥哥如此说,武松听从安排就是。若是嫂嫂真和哥哥两情相悦,武松自无话讲。”

西门庆得了武松这一句承诺,心里十分高兴,这样一来,潘金莲就算是自己的人了,而武大郎么尘归尘土归土吧。

但还有一件事情未了,那就是从中作梗、搬弄是非的牛都头!

“什么!那厮居然这么胆大!”朱知县听了西门庆和武松的述说,气得使劲拍桌子:“本来看这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想到居然起了这种心思!”

“西门贤弟,武松,你们带人去把牛都头绑来见我!”

朱知县命令一下,西门庆和武松带着几个衙役寻找了一番,并无踪迹,再到他房中一看,金银细软,连换洗的衣服都不见了,这才知道这厮见事不好,干脆逃走了。

等西门庆武松赶回来时,见朱知县怒容更盛,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牛都头那厮不但逃走,而且去大牢里面把铁尺一刀砍翻了,把所有的犯人都放了出去!

“所有犯人?”武松脸色一变:“这厮胆子也太大了!”

“幸亏发现的早,大部分犯人都被堵了回去,不过混乱中有人看到那厮和白颂杀了出去,不知道逃去哪儿了!”朱知县气恼恼的:“师爷!发下海捕文书,四处缉拿此二人!”

“那郓哥呢?”西门庆在一旁问道。

“那少年不知为何变得痴痴呆呆,倒是没有逃出来。”有衙役回道。

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看来郓哥被时迁吓得却是不轻,都有些痴呆了。

“本来本县这一年肯定考核优良,被这种事情一闹腾,唉!”朱知县发了一通脾气,叹气道:“西门贤弟啊,太尉已经应允下来,信里说要找机会把我调往京城,这下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

“什么,大人要进京?”西门庆心里小小的吃惊了一下,怪不得这朱知县捞了钱财都往东京朱太尉那里送,原来是怀着这等心思。

“你们都是本县的悌己人,有些话不得不说。”朱知县叫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想了想说道:“清河县实在是太小,就算做到任满,又能如何?这官场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给太尉送礼,无非是寻求一个机会,一定要到东京城去做官。”

“西门贤弟啊,你酒铺的生意如日中天,肯定要去京城,还能有更多的发展。但如果没有极硬的后台,这店开出来无非是多了一块肥肉送给人家吃而已。”

“酒税本来就是极重,更不用说还有各种孝敬钱,一圈下来,你还能剩多少?”

这番话说得西门庆连连点头,看起来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穿越来的那个世界,这些方面都是一样的啊。

要说起靠山,最硬的那肯定是宋徽宗那个在书画方面造诣极高的艺术大师,要想接近他,估计只能通过李师师了,也不知道这个世界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再下面就是所谓的六贼: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再加上耳熟能详的蹴鞠达人高俅高太尉,能拉上这几个人,也就不用担心了。

“西门贤弟啊,若你真是想去京城,那须舍得花钱,朱太尉面前,本县自然会说几句好话。”

果然,朱知县那个老狐狸,说来说去还是要捞钱。不过如果没有路子的话,这钱也是送不出去。

西门庆把玩着羊脂玉佩,正准备应允些政治献金的时候,师爷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大人,门外有个人自称是东京府来的,有急事要求见知县大人!”

“东京府?莫不是朱太尉又有书信?”朱知县寻思着,吩咐师爷带人进来。

来人是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上下,面白无须,作商人打扮,但见了朱知县也不行礼,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尖尖的:“你就是朱知县?”

“嗯?你是哪儿来的?为何见了本县不行礼?”朱知县见来人无礼,呵斥道。

来人也不多话,从怀中取出一块腰牌呈上,朱知县见了微微变色,起身道:“原来是”

来人制止朱知县道:“这些都是秘密,现在耳目众多,就不要再讲下去了。”

“是是是。”朱知县一付殷勤的样子,忙不迭吩咐看座、看茶,又让西门庆和武松先在门外等候。

西门庆本来要和朱知县讨论去东京府发展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被奇怪来客给搅合了,偏偏朱知县还不敢得罪的样子。

武松在江湖上阅历不少,但对这种事情也没啥想法。

倒是师爷有些看法,低声对西门庆和武松说道:“这人神神秘秘的,弄不好是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

还算明亮的灯光下,老人还是习惯性的敲着红木桌子:“咱们的人应该到了吧?”

“算起来应该差不多了。”年轻人想了想回道:“不过大人也知道那个人做事情拖拖拉拉的,其实大人应该派我去的。”

“派你去?”老人裂开嘴笑了笑:“我是我看着长大的,还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上次没胆子,这次又想试试那武松的功力?”

“咱们皇城司好不容易得了这次翻身的机会,一步踏错就是个无底深渊。你以为下一次还有官家让皇子担任提举皇城司这种事情么?”

“小的明白了。”

见年轻人信服,老人又信手翻了翻手边的小册子,啧啧称奇道:“这西门庆还真是非常的奇怪,他真的只是个生药铺的掌柜?割人鞭、摸酥xiōng、笑太医、做县尉、纳小妾、救武大、休正妻、擒大盗要不是这本奇闻录,我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

“没想到除了武松,清河县居然还有这种人才,简直是天生给我们皇城司准备的啊。”

年轻人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嫉妒,自己被皇城司从小培养着,文武双全,西门庆算那颗葱?

“这册子小的也看过几遍,但还是不能相信,大人你说会不会是吴道官那厮故意捏造?”

老人的眼神中充满了质问:“捏造?你以为这种东西可以随便捏造出来?你这种嫉妒心如果控制不好,以后都不要做事了。”

“小的明白了。”年轻人惶恐的低下了头。

“这个罗真人也是奇怪,为什么要去费力的收集这些情报?”老人笑了笑,将手中的小册子仔细的收了起来:“不过正好为我皇城司所用。收集情报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们皇城司的职责啊。”

“罗真人啊罗真人,你真是天上的神仙吗?”老人眯着眼,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们查了这么久,也没有能查到你的跟脚?”——

“东西丢了?”等到朱知县呼唤,西门庆和武松进去的时候,却得到了这么个奇怪的案子。

“这位大仁兄在清河县丢了东西,你们去查一下。”朱知县吃口茶掩饰了一下,但已经被西门庆听得清清楚楚。

仁兄?是大人吧?这么年轻,居然连连朱知县也要口称大人?

“敢问这位仁兄,你到底丢了什么物件,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西门庆身为县尉大人,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先搞清楚再说。

“一封书信。昨晚在西大街客栈丢的。”那位仁兄的声音让人实在不敢恭维,尖尖的好像要往人耳膜里面钻去:“本来是和包袱放在一起的,结果连包袱都丢了。后来在客栈的马棚里面找到了包袱,但书信不见了。”

“本县治安还算可以,并无惯偷,恐怕是过路的贼人所为。”朱知县忙不迭的替自己开脱:“我这位西门县尉对破案颇有心得,仁兄不用担心。”

“好,我给你们三天时间。”那位仁兄气焰十分嚣张:“那书信对我非常重要,你们一定要替我找回来。”

“是是是。”朱知县连连点头,紧接着扭头问道:“西门贤弟,此事你怎么看?”

过路的贼人?西门庆肚里笑笑,刚结拜的鼓上蚤时迁,不就是过路的贼人么?

等等,不会真是这货干的吧?不管是从偷烤全羊再到小说里面的偷**吃,这货还真是手欠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八章皇城司:

第六十九章 机器猫时迁

“这个确实是我干的。”鼓上蚤时迁搓了搓手,面对西门庆和武松的质问,根本没有后悔,或者尴尬的意思:“那厮我在路上碰到的,越看越奇怪,忍不住就偷了他的包袱翻翻看。”

“你为什么看着奇怪?”西门庆问道:“是不是声音尖尖的?”

“不光是这样。”时迁想了想:“声音,举止都很奇怪,好像是”

“宦官。肯定是宦官。”武松插嘴道:“我去东京府的时候,在朱太尉府上见到过一两个,现在想起来,方才那厮就是个宦官。”

“莫非真是那个什么皇城司?”西门庆冲时迁一摊手:“东西呢?拿来看看。”

时迁在身上摸了半天,才不好意思的从袜子里摸出那封已经被弄得皱巴巴的书信:“这个,我不识字,所以本来想找个算命先生帮着看看的。”

西门庆拿过来一看,封皮上只有清河知县亲启,下面并无姓名,只有一个奇怪的花押,扭扭曲曲的似字非字,封皮上着漆,并未打开。

西门庆用手捏了捏,里面没什么东西,似乎只有一张纸而已。

“就这些?”西门庆随口一问,到让时迁有些老脸发红。

一旁武松看了一眼,奇怪道:“这种书信一般都是有绸带绑着的,这封怎么没有?”

时迁咳嗽一声,撩起上衣:“两位哥哥请上眼。”

西门庆和武松一看,这厮把那根绸带直接系腰上了,这品味还真是相当的妖!不愧是鼓上蚤!

“这个裤袋子用时间长了,有点糟了。”时迁小胡子一抖:“看这绸带质地不错,先应个急!”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西门庆吩咐小厮去外面成衣铺买个套衣服,给时迁换上,时迁还有点舍不得。

“三弟啊,这书信是要拿去给朱知县的,你还是把那根绿绸带解下来给信重新系好吧。”西门庆看得摇摇头:“这个绿色实在是不搭配啊。”

“既然没什么事情,武松就先回去了。”武松站起来告辞道:“只怕嫂嫂见我们许久未回,担心的很。”

“二弟说得对。”西门庆想了想,又吩咐道:“过了头七就选个日子出殡吧,毕竟要入土未安。”

“哥哥放心,这个武松省得。”

到了这一步,也算是满天云彩散了。

西门庆很满意这种结果,吩咐下人打扫两间屋子,分别准备给武松和潘金莲居住,虽然西门庆非常想尽快把潘金莲娶过门,但也要先考虑下武松的感受。

说起来武松也是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似乎一直没有解决个人问题,看来这种事情还要靠自己这个热心大哥给安排安排啊。

西门庆突然才想起来,这水浒传一百单八将,可只有三个女性啊

完全没有意识到西门庆正打着做媒婆的主意,时迁按着记忆把书信重新捆好放在一边,又打起了西门庆那块羊脂玉佩的主意,腆着脸问西门庆要了过来,不敢再用手使劲摸,而是提溜着穿玉佩的绳子,对着阳光使劲研究着,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来

西门庆对这块东西也是非常好奇,时迁拿去研究,西门庆是不反对的,不过对着阳光看起来,就是块普通的羊脂白玉,没有发出那种奇怪的光线来。

时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有些丧气的还给了西门庆,西门庆得意的笑笑,顺手又挂在腰上,连时迁都没办法,看起来自己这件东西还真是谁都弄不走呢。

既然书信已经找到了,除去皱了些,也基本是恢复原样,西门庆看着那个复杂的结,要换做自己还真是弄不来。

西门庆正要出门把书信交给朱知县,后面雪儿听了消息一阵风的过来查看,听到西门庆三人结义的事情,雪儿十分开心:“老爷,那金莲姐姐什么时候来我们家啊?我看下人在打扫屋子,是不是给金莲姐姐准备的?”

“一间给武松,一间给六娘居住。”西门庆微笑着看着雪儿这个小妖精:“不过要等武大郎出殡了再说。”

“啊,要那么久啊?”雪儿听了一付不开心的样子,小嘴翘起来老高:“人家还想跟金莲姐姐一起睡呢。”

“这个”西门庆听着汗颜不已:“你要是和金莲睡了,老爷我怎么睡啊”

“哎呀,这个是嫂子吧?”鼓上蚤时迁直接蹦了过来,小巧的身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突然出现的声音差一点吓到了雪儿,尤其是时迁那翘起的小胡子还一抖一抖的。

可是接下来,时迁就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个精致的小风车,讨好的递了过来:“嫂子,这点小玩意,算是见面礼吧。”

“啊呀,这个好可爱啊!”雪儿见了那个小风车,也顾不上往西门庆背后躲去,原形毕露的一把抢了过来,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举着小风车往后院跑去。

“老爷,这个小风车好好玩啊!”

满脸黑线的西门庆上下打量着时迁,这货到底是拥有任意门的机器猫,还是深藏不露的街头魔术大师?这浑身上下藏着的零碎东西不少啊,不知道下次拿出来的到底会是什么。

“老爷,衣服买回来了。”门口小天晴捧着一叠衣服,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时迁。

“好,放桌上吧!”西门庆吩咐一声:“三弟,你自己挑挑,里里外外都换了吧。”

说完西门庆就带着小天晴往门口走去,顺手把门戴上了,这要是美女换衣服,还有东西可看,至于时迁么还是算了吧!

“咚!”

“叮当!”

“啪!”

屋内传来各种奇怪的响声,让西门庆几乎忍不住想要看看时迁到底是什么做的,幸好小天晴趴门缝看了一会儿,啧啧称奇:“这人好生奇怪,身上竟然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张八仙桌都摆满了”

“别没大没小的。”西门庆没好奇的驳斥道:“以后要叫三爷。”

“老爷,听说你和那打虎英雄武松做了兄弟。”天晴看了一会儿有些腻烦了,回来陪自家老爷坐在台阶上:“也不知道小的能不能拜个师父”

“你得管他叫二爷。”西门庆奇怪道:“你小小年纪,学什么武功?你真要学老爷可以教你趟拳脚,练着玩去吧是不是看上哪个丫鬟了?”

“才没有呢。”小天晴一张白脸臊的通红,旋即认真的说道:“老爷那些功夫都不过是花拳绣腿小的是想和二爷学些真功夫,到时候可以保护老爷!如果再有杀人蜂之流的闯进来,我就三拳两脚”

“哦?”西门庆根本没在意自己那两下被称呼为“花拳绣腿”,反而颇有兴趣的看了看小天晴:“没想到你还有这份护主的心思,等哪天我和二弟说说看吧,不过,可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练武的,身体本钱要好才行啊。”

小天晴听这话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撩起袖子展示了一下瘦小的肱二头肌,让西门庆看得笑翻了。

这时房门一开,时迁穿着一身新衣服喜气洋洋的走了出来,看小天晴在哪儿比划,也忍不住笑道:“你太瘦了不成的,不如和我学学轻身功夫吧。”

“才不要。”小天晴丝毫不给脸面,直接摇头拒绝:“我要和打虎英雄学武功,不要学你那种偷**摸狗的功夫。”

鼓上蚤时迁也不以为意,和小天晴调笑了两句,西门庆看看日头已经偏西,和时迁聊了两句就拿了书信准备去交给朱知县,也算叫了差事。

至于这书信怎么来的就算是自己家的下人无意中从街上捡到的吧,总不能把刚结义的时三爷给交出去。

那位“仁兄”看到西门庆手里那封书信的时候,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本来没打算能找到,来寻朱知县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他,没有想到西门庆这么快就找到了,而且还是“原封未动”。

“敢问这位县尉大名?”把信件递给朱知县后,那位“仁兄”忍不住问道。

“这位就是我的好贤弟,西门贤弟。”朱知县看到西门庆这么快就替自己解了围,别提心里面有多开心:“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号吹雪!前段日子拿下了在本县潜伏多年的独行大盗杀人蜂!”

西门庆听朱知县夸奖自己,也非常配合的摆了一个背着双手迎雪而立的潇洒造型。

“呃?你就是西门庆!”那位“仁兄”脸上惊讶之色渐浓,声音更加尖了:“你怎么能这么快找到这封书信?”

“法不可轻传,山人自有妙计。”西门庆本来想说是下人捡到的,不过这岂不是太没有神秘感了?

“难怪我家大人看上了你!”那位“仁兄”一付震惊的样子:“以你的才能,在这清河县岂不是屈才了!”

西门庆得意的笑笑,正准备再换个造型,来两句台词,一旁突然传来朱知县微有怒意的呵斥声:“岂有此理!”

西门庆惊讶的看去,发现朱知县满脸震惊,紧紧捏着手里面那张信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六十九章机器猫时迁:

第七十章 铁盾牌

那位“仁兄”也转过头去看了朱知县一眼,回过头来给了西门庆一个灿烂的微笑,但这幅尊容实在让西门庆无非认同:“西门县尉,欢迎你加入皇城司。”

皇城司?这已经是西门庆在短短时间内多次听到这次名词,但还是没搞懂这皇城司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个机构是在东京城的,而且弄不好还是在宫城里面,皇城司么

也难怪朱知县一付无法接受的样子,不知道给自家亲戚朱太尉送来多少彩礼,才换来一个承诺,最快也要等到年底考核后才有机会调去东京,而西门庆虽然算不上平步青云,也总算是顺顺当当去东京城发展了。

“下官一时失态,还望指挥使”朱知县察觉到了自己有些过于冲动了,急忙解释道。

“不用,马某不会在乎这些小节。”那姓马的指挥使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两块腰牌放在桌上:

“两个月之内来东京城报道,一路上凭了这腰牌都能畅通无阻,有这腰牌,驿站可以免费吃住,马匹可以随意借用。”

这福利不错啊!简直相当于去五百强公司报道,给两个月假期,一路食宿交通费全部报销,这等免费旅游的事情可不能错过!皇城司这种老牌公司,可不是那些挂了个五百强的名头,但其实就是个苦力工厂。

而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你就算想躲,也躲不开啊!在这种年代,上头做出的决定,似乎除了落草为寇也没法违抗吧?

哥这运气,连衰神来了都挡不住啊!!!

等下,为什么是两块腰牌?

“还有一块腰牌是给武松的。”那马指挥似乎一眼看穿了西门庆的疑问,感对武松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既然你身为县尉,就把这腰牌转交给他吧。”

说完马指挥也不多留,直接一拱手:“既然事情已完,马某这就回去交差,静候两位到来。”

等到马指挥走了,朱知县把手中的信纸往桌上一丢,这才靠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想到造化弄人,本县千万百计要去京城,没想到皇城司先要了你们两个去”

“大人这皇城司到底是做什么的?”西门庆拿起腰牌翻过来看过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奇的。

“掌宫城出入,伺察臣民,报告给官家”朱知县慢慢说道:“虽然不掌权,但每次大张旗鼓的时候,都必有大事发生。莫非这次”

这简直就是军机六处嘛!

西门庆听到朱知县的前半句话,耳朵里面就自行响起了007经典的片头曲,但脑海中出现的形象,却是星爷扮演的那个风骚的大内密探零零发,一手拿刀,一手举着**腿的经典形象。

至于朱知县后面说的话,西门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朱知县回过神来的时候,西门庆已经拿着那两块腰牌兴高采烈的回家了。

下一步,东京城!

数日后,武大郎已经入土为安,武松和潘金莲搬了过来,西门庆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起来,这才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琐事要做。

半条街的产业怎么办?西门庆一咬牙一跺脚,全部卖了!咋也不能背着地皮、房子走啊,还是全部换成交子,便于携带!

生药铺?交给傅掌柜打理,以后每年上缴点利润就是了,反正西门庆本来就是个甩手掌柜,这样一来就更加省事了。

吴家的宅子?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连丫鬟家丁一起卖!

自己住的宅子先不动,到时候也交给傅掌柜打理,万一在东京城发展不利,至少还有个回头路。

农庄?卖!谁喜欢谁买去,哥才不喜欢种田!

酒庄不可轻动,只好先让老刘小刘掌柜先管着,景阳春照样生产着,西门庆还不想把酒庄搬去东京城附近,一是考虑到自己两月后初到东京城,立足未稳,二是考虑到蒸馏法的商业机密,要去搬去,肯定要换一批打下手的,到时候万一泄露出去就是个大麻烦。

第一批酒,已经开始慢慢的运往东京城,而神算子蒋敬,也已经被西门庆安排先行一步,去东京城寻个好铺面,等西门庆的消息。

至于金钱豹子汤隆,最近被西门庆安排了一个神秘的任务,让他大伤脑筋。

神医安道全么西门庆指望不上,反正这家伙天天和菊子打得火热。

西门庆这边忙得不可开交,等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后院失火了!

雪儿这个小妖精,也不知道打得什么心思,自从潘金莲搬来住,就整天和潘金莲腻在一起,弄个双宿双飞,反倒把西门庆晾在一边。

这样搞下去,简直要百合了!

西门庆气得干脆和武松、时迁住在同一个院子里面,闲暇的时候不是听武松说些江湖上的事情,就是听时迁说些顺手牵羊的奇妙经历,至于枪棒么,西门庆才懒得聊,反正有武松这个小弟在,面对强敌自然毫无压力。

“二爷!小人要拜你为师!”小天晴又跪在武松门口,苦苦哀求着。

这出戏码,自从武松搬进来,就在每天的清晨上演,西门庆也懒得管他,就连开始常常取笑小天晴的时迁也开始觉得这少年是认真的。

“我的功夫都是用来杀人的。”武松猛然打开了门,冷冷的看着小天晴:“你学不来。”

自从武松来了清河县,心里想要拜师的少年还少么?但大多数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已经是心怀欣慰,等武松真的走到面前,却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咚咚咚!”小天晴猛然磕起头来:“二爷,小人学武不为杀人,只为有一天可以来保护老爷!”

武松又看了看这少年,眼神已经有些不同,一般人听到自己那句话,马上就会顺着话头说要学来行侠仗义,或者如何如何,但眼前的这个少年,却是有不同的答案!

“好!我就教你一套防御的路子。”武松点点头:“你明天早上来找我!”

第二天等到小天晴再来到这个院落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武松已经早早的起来,在院子里面打拳。

武松没有开口,小天晴只好在一旁等着,没看两下就觉出来武松练拳不同于自家老爷。

西门庆会的那几下花拳绣腿,动作极大,极力展现的是优美的身姿和潇洒的动作,一路动作做下来那是有如舞蹈一般。

武松的拳路则是短、平、快,动作不大,从来就没有完全舒展的时候,而是始终保证留有三分余力,打了一会儿,居然隐隐有风雷之声。

好不容易等武松打完,这才招呼小天晴一声,到屋里提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示意小天晴拿好。

两尺来宽,有半个人那么高,并不厚,看起来似乎是一块涂了黑漆的木板,一面有个把手。

小天晴本来看武松拿那个东西轻松无比,毫不在意的接了过来,没想到一入手就死沉死沉的,一只手不够又加上了一只手,才勉勉强强的举起来。

“这是我昨天找汤隆打的盾牌。”武松这才松开了手,小天晴立即觉得手中的盾牌又沉重了几分。

汤隆,那不是老爷找来的铁匠么难怪这东西这么压手,原来是铁打的!

小天晴举了没两下,就忍不住把盾牌放下:“这东西好重啊,二爷你是用来练功的?”

“不算重,不过六六三十六斤。”武松的这番话让小天晴惊呆了,但马上,下一句话就让小天晴叫起苦来:“不是我要练功,而是你要拿这个练功。”

“你看好了!”武松从小天晴手中接过了盾牌,套在自己胳膊上,挥舞了几下,似乎适应了适应盾牌,紧接着做起了一套防御动作。

小天晴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子里面多出了一根木桩,武松就这样举着盾牌,围绕着木桩,好像面对敌人似得,用盾牌左右抵挡,带起了呜呜的风声

小天晴看得目瞪口呆,那可是三十六斤的铁疙瘩,套在胳膊上还能舞动的虎虎生风,这等功夫自己真能学得会吗?

把整个动作演练完毕,武松这才停下脚步,脸不红气不喘的把盾牌摘下来交给小天晴,指着那个木桩道:“那个,就代表了你要保护的人,这路动作你可看清楚了?”

“二爷,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小天晴把盾牌搁在地上,扶着盾牌回道。

“当然是真话!”武松点点头。

“没看清楚”小天晴一付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盾牌我连举都举不了一会儿,就算看清楚了也做不出来啊”

“你身材瘦小,气力过于羸弱。”武松反而满意的笑了笑,若是小天晴说自己看清楚了,那倒反而有鬼了:“从今天开始,你先练习举盾牌!”

“举到xiōng口,再放下,为一次!”武松详细解释道:“二十次为一组,你每天要做十组!”

“啊!”小天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是多么的不够用。

“你看看,后悔了吧!”鼓上蚤时迁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就你那点气力,还是跟我学学高来高去的功夫吧,上房顶如履平地多好啊!”

小天晴没有理睬时迁的鬼话,还是下定决心,咬着牙齿开始做起了今天的第一组动作

老爷随时可能要走,自己可不能拖后腿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章铁盾牌:

第七十一章 林中惊变

“终于做出来了么?”在火炉旁快要被烤成人干的金钱豹汤隆用钳子轻轻夹起水中的东西,大步走到外面对着阳光细细看着。

果然,这次终于达到了图纸上的要求。

汤隆用复杂的心情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图纸,这段时间自己不断琢磨,图纸早就被翻的稀烂,还好汤隆脑子里面早就都记下来了。

话说西门庆这张图纸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不过看着上面不堪入目的文字,汤隆相信这是西门庆自己鼓捣出来的。尤其是有一次抓住府上的小天晴偷偷问了问,果然是西门庆的手笔。

直到现在,汤隆也搞不清楚这种奇怪的东西是用来干啥的,从形状上来说,完全是个四不像。不过西门庆对这东西期望颇高,还特别吩咐要用精铁打造。

你要说是铁筷子,又短了点,而且还就一根,这能用来干嘛?

你要说是做飞镖,这形状完全不对,而且还是单边开刃。

你要说是打把防身的小刀,这刀柄太长,而且刀身超级的薄,还短。

用来捅人的话,胖点的都扎不透,这么薄的刀身还要开刃,气力稍稍用大点,或者和别的硬东西一磕,就该卷刃了,甚至于断掉。

汤隆嘴里面嘟囔着,寻了块油石开始慢慢磨了起来

西门庆的要求很严格,一定要能做到透五层纸的标准,也就是把一沓宣纸放桌上,用这小刀轻轻一划,就要能划开五层宣纸。

这有意义么?

要不是西门庆有言在先,这东西一天不做出来,就一天不去东京城,汤隆其实是想随便打打,糊弄一下就算了。

西门庆这么一说,汤隆的心,早就飞到京城里面去了,在那里自己可还有一个表哥,做着八十万禁军金枪班的教头啊。

汤隆不甘心的磨着小刀,他怎么会知道,这东西其实是西门庆穿越前那个年代的手术刀。

作为一个医科生,西门庆觉得还是有一把手术刀随身带着,才会比较安心,虽然西门庆也说不好什么时候这手术刀才能派上用场,但有备无患,未雨绸缪总是对的。

万一哪一天真的需要来一场跨时代的小外科手术,没有手术刀,那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至于消毒用的医用酒精,西门庆已经让小刘掌柜准备了一些,装了几个琉璃瓶叫雪儿收着——

三日后,西门庆和武松骑着马,身后一辆马车里面坐着雪儿和潘金莲,另外一辆是安道全和菊子,再加上两辆大车,书童儿、画童儿等十多个小厮丫鬟,鼓上蚤时迁和金钱豹汤隆最后面压阵。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了清河县,往大名府方向而去。

头上晚上,西门庆和武松陪着朱知县喝了最后一顿酒,老狐狸一般的朱知县也有些落寞的流下了几滴眼泪,但想到西门庆的酒庄并没有搬走,也就意味着景阳春会一直供应着,这老狐狸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要知道已经喝惯了免费的酒,朱知县才懒得花钱去买。

西门庆也嘱咐了傅掌柜,答应朱知县的药材依旧定期拨给,不得断供,这让朱知县高兴不已,连声称赞自己的好西门贤弟。

其实最让朱知县高兴的是,西门庆和武松去了京城,可以试试帮忙自己和朱太尉人情往来,毕竟去东京城做官,才是朱知县的人生目标。

西门庆怀着开北宋第一酒铺的心思,有这条路子,就可以搭上朱勔,也就是朱太尉做自己的后台,抱抱大腿可以省掉很多麻烦。虽然西门庆被皇城司招募了去,但到底要去从事什么工种,还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西门庆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一手官场,一手商场,两手都要硬,而且除了酒铺,西门庆还有些别的商业路子准备试水。

小天晴这几天坚持着每天十组,每组二十次的托举那面三十六斤的铁盾牌,现在已经初步有了些成效,慢慢的已经可以把铁盾牌套在胳膊上勉强舞动数下。

做了这些练习后,小天晴惊讶的发现,整个世界都变轻了,拿双筷子吃饭简直就像捏起两根牙签,今天早上帮助装车的时候,竟然毫不费力的把大箱子搬来搬去。

这会儿,小天晴才隐约感到武松说得那种举重若轻的感觉,拿着马鞭的手举了半天也不带酸的,驾车的动作应该轻松自如。

那面铁盾牌小天晴见天的随身带着,此刻就搁在脚下踩着,这种硬梆梆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小天晴很是安心。

这些变化,武松都看在眼里,也欣慰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徒弟,练武,最重要的就是坚持不懈,小天晴虽然底子差了点,但在这方面却表现的异常优秀。

西门庆满不在乎,自己已经有武松随身守护,还用得着毛都没长齐的小天晴么?骑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武松闲聊,但心里面想的更多的是自己那些商业计划。

从清河县去东京城,要用走路的话至少要一个多月,虽然西门庆和武松骑着马,可整个队伍还是要慢慢步行的。

这一路都沿着道路走,两旁无非是些小树林,西门庆开始看个新鲜,还有个踏春的想法,但到后来都有些乏味了,骑马骑时间长了,也是难受的要命,西门庆非常怀念有着飞机火车的那个年代,再不济长途大巴也行啊。

神算子蒋敬这个老江湖不在,武松完全充当了领队的角色,识别道路,打尖住宿,全是武松一手安排,这条路武松刚刚走过,所以也算比较熟。

这就样苦闷的行了有七八天,武松一句“前面就快到大名府了”,让马背上昏昏欲睡的西门庆顿时来了精神。

对大名府的认识,西门庆除了水浒传里面看到的玉麒麟卢俊义和浪子燕青,就剩下大名府香油了。

“二弟可知还有多少路途?”西门庆看了看已经偏西的日头:“能不能赶上进城?”

“约莫十四五里光景。”武松估计了一下,摇摇头道:“若是哥哥骑马,倒是能赶的上,但这大队车马今晚也只好在城外寻驿站住了,若是着急赶路,错过了驿站,到了大名府又关门落锁,反为不美。”

“二弟说得在理。”西门庆点点头:“既如此不如慢慢行过去便是。”

约莫又走了二三里路,旁边有一座不小的树林,黑压压的让人看着慎得慌,西门庆正要催马往前继续赶路,林子里面却无巧不巧的发出两声哭喊来,让西门庆忍不住侧耳听了一回。

“林子大了过风,发出点声响不稀奇。”武松也听到了,并不在意:“再说也有些强人故意躲在里面,见有客商路过就模仿女子发出救命的喊声,哄得客商前去观看,再乘机谋财害命。”

“江湖上这种事情太多了,哥哥不必上心。世上哪有正好咱们经过,就有人等着去解救的?”

武松不信,但西门庆却有些想法。那林冲不也是在野猪林险些被公人给害了么?薛霸、董超,那都快成了专业龙套了。

“二弟,就算有三五个毛贼,你还害怕不成?”西门庆心里一个盘算,还是想前去看看,用话撩拨了一下武松。

就拿哥的猪脚光环来说,万一碰上个落难的江湖好汉,要是给救了,那还不得纳头就拜啊!多收个小弟也没有坏处嘛!

武松横了西门庆一眼,只当他是心生好奇,死活要前去看看,也只好无奈的说道:“莫说三五个毛贼,就算是来上三五十个,也不够兄弟我三拳两脚的。既然哥哥有心,咱们就去看看。”

见武松同意了,西门庆示意让队伍停了下来,武松提了个哨棒在手,跳下马来,和队伍最后的时迁、汤隆打了声招呼,两人就往林子里面摸去。

林子里面光线比外面可暗的多,那哭声还是时不时的有上几下,还似乎有两个人在对话,武松闻声辨位,带着西门庆三绕两绕,转过几棵大树,就远远的看见前面一颗大树下两个人抱头痛哭,而旁边却有两具尸体,西门庆眼尖,看到尸体上各有一支小小的箭杆,也不知道是这两个人中的哪一个所为。

武松看得直皱眉头,猫下身子指了指旁边丢弃的两根齐眉短棍,低声道:“哥哥,你看这棍子一半黑一半红,是衙门里的水火棍,这事情有点问题啊死了两个都是做公的,你看身上那衣服”

西门庆学着猫下身子看了看,果然如此,再看那两个人中一人约莫三四十岁,身上多有些血迹,旁边还有割碎的绳索,而另外一人不过二十岁上下,背了一付小小的弓弩,正抱着中年男子痛哭。

这幅场景,看起来十分的眼熟啊,这两个横尸倒地的家伙,不会就是职业龙套薛霸、董超?这两个货可是死在燕青箭下的。

那这么说,那个背着弓弩的年轻人就是燕青,而中年男子就是大名府鼎鼎有名的卢员外,玉麒麟卢俊义了!

西门庆心里寻思着如何把这对主仆收入麾下,不小心脚下一用力,踩断了枯枝,发出细微的“啪”的一声。

“什么人胆敢偷窥!”那燕青方才还在哭泣,耳朵一动整个身子转了过来,把卢俊义护在身后,背上的弓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端在手中,上好了弦,指着西门庆和武松的方位:“那边的朋友,还请出来相见!”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一章林中惊变:

第七十二章 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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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忠心护主的仆人!”就连武松也不免称赞了一句,而西门庆更加是心花怒放!

果然是浪子燕青!不愧是浪子燕青!

纵然是到了这种时刻,浪子燕青的眼神中满是坚定,身子站着笔直,手中弩箭蓄势待发,英俊的脸庞上也看不到一丝慌乱。

这种人才,必须是哥的!

“那位受伤的是不是卢员外?”西门庆没有随便起身,而是原地不动的和燕青交谈起来,因为一个不对劲,燕青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射出弩箭!

“我们也是江湖好汉,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西门庆也不管燕青能不能听懂,先丢几句新鲜的砸砸再说。

没想到燕青听着后世的“好汉歌”,完全没感觉,反倒是冷笑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再不报上姓名,我可就不客气了。”

西门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一个威风的名号,武松这会儿除了打过老虎,也没有什么正经的名号,就算是按小说里面讲的扮作了头陀的模样,也不过换了个行者的名号,算不上威风,也不知道施耐庵当初是怎么想的,估计是想象力匮乏吧。

倒是时迁区区一个飞贼,在江湖上有鼓上蚤的美名,让西门庆羡慕嫉妒恨,但转念一想,何不自己来想一个?

嗯一剑镇九州元气侠?好像有点不太对啊,自己是空手来着。

恨天无环恨地无把?哥也不是李元霸啊。

正在西门庆举棋不定的时候,武松已经咳嗽一声,站起身来:“这位小哥可知道打虎武松?这位是武松的结义兄长西门庆,路过此地,听到哭声才过来查看。”

武松这么说,西门庆也只好随着站起身来,冲着燕青一抱拳补充道:“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

“吹雪,西门吹雪?”燕青听了武松的名头到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反倒是西门庆这么一补充引起了燕青的注意:“可是力擒杀人蜂,写就吹雪七休书的西门吹雪?”

“正是。”西门庆从来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有名,连浪子燕青也知道,不免有些得意,没想到哥现在比武松还有名气啊。

“你可是浪子燕青?身后那人是卢员外?”

本来有些放松的浪子燕青听了这话又把弓弩端了起来:“你这什么意思?听说你在清河县做了县尉,怎么对大名府的事情这么熟悉?谁让你过来的?是李固还是梁中书?”

“小乙”燕青背后传来一声沙哑的招呼,那是卢俊义拉了拉燕青的衣服:“这两位好汉并无恶意,小乙莫要紧张,扶我起来。”

“主人!”燕青也顾不上面前的武松和西门庆,丢了弓弩把卢俊义慢慢扶了起来:“主人伤势沉重,不可轻动!”

“行走不便,说几句话还是不碍的。”卢俊义摇了摇头,看着西门庆道:“卢某狼狈,倒叫两位看笑话了!”

“卢员外那能这么说话?”西门庆行礼道:“不过是一时虎落平阳被犬欺,卢员外何必放在心上?我们兄弟三人带了家眷赶往东京,车队里带有良医,正合给卢员外疗伤。”

“卢员外?”卢俊义苦笑着半倚在燕青身上:“家门不幸,老婆让管家给偷了,反倒把我赶了出来,告成了结交梁山的反贼,要不是忠仆小乙,卢某早已身亡此处。”

“主人!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浪子燕青看了看四周:“既然他们车队里面有医生,不如找个僻静地方养伤,久在此处,只怕有变故。”

浪子燕青平时混迹街头巷尾,仗着卢俊义宠爱,无人敢惹,所以对卢俊义以外的人,都只当是过路人,毫无敬意。西门庆主动提起要让名医查看卢俊义伤势,燕青心中也只觉是理所应当,并无感激之情。

“放肆!”卢俊义抓起燕青的手责骂道:“平时你浪荡不羁,也就算了,如今这两位好汉挺身而出,你还言语中带着轻慢,若你不知悔改,卢某就在此处等死罢了!”

说完卢俊义带着抱歉的口气对西门庆道:“二位好汉,卢某受伤在身,无法行礼,还望两位不要计较!”

“主人!”燕青急的汗流浃背,这才知道自己怠慢了,只好向西门庆和武松行了一礼,算是道歉:“两位哥哥,小乙心里着急,还请勿怪!”

“好一个浪子燕青!”武松看着方才燕青眼中无人的样子,这会儿被卢俊义呵斥了两句就当面认错,也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忍不住赞了一句:“此处不可久留,还是尽快离开才是,不知道附近是否有荒弃的道观寺庙之类”

“前方不远就是驿站,还用找什么僻静的地方?”西门庆点头道:“料敌在先,方能胜之。不管是大名府何人到此,也不会想到卢员外会堂而皇之的住进驿站的。”

浪子燕青听得目瞪口呆:“西门哥哥莫要胡说,那驿站可不是寻常人可以说住就住的,若没有官府路引,如何住的?”

“好叫兄弟得知,我这块腰牌可比路引牛气得多。”西门庆上前也帮忙扶着卢俊义,拿出那块腰牌让燕青看看。

浪子燕青果然识货,拿过来看了两眼就惊呼道:“皇城司?西门哥哥怎么会有皇城司的腰牌?”——

老孙头管着这个驿站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迎来送往,不知道有多少官府中人在这里打尖、住宿,但像今天这种情况,就从来没见过。

因为整个车队看起来,一点“官府”的气息都没有,反而像是来走亲戚的商户,拖家带口的好几辆大车。

“这里可是驿站,不是客栈!”老孙头皱着眉头阻拦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旁边两个驿卒踢了两条哨棒来赶:“出去出去,眼睛都瞎了么?这儿不是客栈,还不走就拿你个冲撞之罪!”

“客栈到了么?”后面大车里雪儿和潘金莲待得不耐烦,潘金莲探出个脑袋看了看:“这是哪儿啊?”

“呀?这小娘子长的可够水灵的啊?”那两个驿卒看到潘金莲,顿时中了魔似的往马车这儿走来,还出言不逊道:“小娘子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天快黑了,不如过来陪哥哥喝碗酒,咱们慢慢聊着”

正在老孙头暗叹这两个驿卒无端端的起什么色心,准备制止的时候,随着两声惨呼,却是武松听得不耐烦,从马上跳下来,一拳一脚,把那两个烦人的家伙给打成了滚地葫芦。

“打得好!”这回是雪儿探出头来,给武松呐喊助威。

西门庆也带着微笑看着这一幕,背着手顺便欣赏下远处的夕阳。

“有胆子别走!兄弟,你先顶一下!”其中一个驿卒撂下一句狠话就连滚带爬的往驿站里面跑去,看样子是准备去叫人。

“别忘记抄家伙!”躺地上另外一个驿卒捂着脸喊着。

“你们快走吧。”老孙头好心的劝解道:“这两个家伙可都是大名府两院押牢蔡节级安排过来的,不好惹啊。”

蔡节级?不知道是铁胳膊蔡福还是一枝花蔡庆?不管是哪一个,在小说里面完全就是拿来充数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真本领。

这么说起来,水泊梁山除了那二三十个管用的,其他都是些杂鱼啊

“我们不走。”西门庆笑了笑,区区几个驿卒有什么好怕的?何况车队里面还有卢俊义和燕青二人,现在闹得动静大一点,反而不会引起别人的主意。

“老人家,我看你这里几个驿卒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们正好替你教训教训,让他们长点记性,你也好管教管教。”

“你们现在肯走,我老汉就算是谢谢你们了。”老孙头听西门庆的意思,是左右不肯走,着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自己管这驿站多年,好不容易快熬到退休,没想到上面刚把多年跟着的老兄弟们换掉,今天就出事了。

“二弟,你怎么看?”西门庆扭头看着武松。

“活动活动筋骨也好,正好一会儿可以多吃点。”武松抖了抖胳膊回道,就几个驿卒,武松估计连汗不用出就解决了。

“啊?年轻人,听人劝,才能吃饱饭啊。”老孙头急的汗都下来了,也看出来西门庆是这伙人的头目,上来就拉着西门庆的袖子相劝。

“哪有这种便宜事!人也打了,就想要走?”这时地上滚着的那位驿卒喘着粗气骂道:“里面的兄弟们马上带着家伙出来,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哈哈,被打成这样,嘴到还硬?”后面的鼓上蚤时迁正好过来,听到这货放肆,上去直接对着冲脸上踹了两脚,那驿卒顿时没了声音。

“就是他们!”随着一声喊,方才逃走的那驿卒提着朴刀,后面跟着六七条大汉,有拿哨棒的,也有拿花枪的,冲了过来:“够胆你们就别走!”

“哥哥,你往后面站站,看武松一顿拳头打扁了这帮鸟人!”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舒心!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二章驿站:

第七十三章 实战

既然有武松和时迁在前面顶着,西门庆也就微笑着站到后面准备看戏了。

那领头的驿卒冲着武松远远一挥朴刀,转过头看看身后的兄弟们:“你们看这厮是吃饱了撑的来寻死,吹牛吹破了天,就凭一双肉拳头,能比得过我的钢刀么!”

“我草里游蛇刘二不是吹,这三十六路刀法是练得滚瓜烂熟,就算是清河县那个打虎武松来了,也是我刀下游魂!”

“哥哥威武!”

“十个武松也不是对手!”

后面立刻炸开了锅似的,各种大吹法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刘二听得得意洋洋,把朴刀往肩上一抗:“听到没有,识相的给爷爷磕几个响头,把后面的几个娘们留这儿,爷爷就留你们一条狗命罢。”

“就你们这几个鸟人,也敢来消遣老爷!”武松听了不怒反笑道:“是你们讨打,就不要怪老爷手重!”

这帮货哪里知道,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货真价实的武松!

“既然你有要求,老爷就满足你!”武松冷笑道:“徒儿,盾来!”

“打虎英雄终于认自己做徒弟了!”小天晴听武松开口,一声“徒儿”叫得浑身一颤,应声从马车上跃下,顺手端起那面铁盾,三步两步就来到武松身边,把铁盾递上。

“哈哈哈哈!”刘二看武松弄来面盾牌,笑得前仰后合:“兄弟们你看这厮是不是失心疯了,你以为你是打仗啊,再说光是一面盾牌有什么用?”

武松没有理睬这厮,反而仔细把盾牌套在左胳膊上,对小天晴说道:“徒儿,今天机会难得你要看清楚我教你的那套*动作是怎么实战的!”

武功练得再好,没有实战经验,还是不成。这等大好机会,正好可以用来向小天晴展示下实战。

“你这厮实在是找死!”带着大笑,刘二挥舞着朴刀,当头冲武松砍下!

武松冷笑一声,恍若无物的提起盾牌,一个弓箭步冲了出去,只是微微一侧身就把刘二这一刀躲了过去,等刘二醒过神来的时候,直冲着他脸部而来的是一面沉重而冰凉的铁盾!

人的脸是肉做的,而盾牌是铁的!

而武松这一下不但是借用了盾牌的重量,更多的是冲锋的力量!一撞!一挥!

结果就是刘二的肥脸狠狠的拍在了盾牌上,一声闷响!脸部整个变形!而刘二整个人被武松这一挥,连人带刀飞了出去!

后面那些本来起哄的驿卒,直接傻眼!这还是人么,这简直就是一辆大车迎面撞上来了!

好狠的招数!西门庆在后面看着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为刘二不值,武松约莫有一百五六十斤,再加上三十六斤重的盾牌,这种冲力,估计刘二这满口牙是保不住了!

小天晴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紧张地手里都捏出了汗水,武松这一下,让他大开眼界,原来盾牌,也是可以作为武器使用的!

“哇”的一声,刘二吐出一口满是牙齿的鲜血,晃荡晃荡脑袋,这一下好悬没弄出脑震荡来。

“兄弟们都给我上!打死算我的!”

“有我那两位节级哥哥做主,打死人也就只当是喝水!”

“车队里有好几个娘们,谁出的力最多,晚上就可以先挑着睡”

本来有些犹豫的驿卒们听了刘二的几句怂恿,马上蠢蠢欲动起来,有两个货还色迷迷的看着不远处马车上的雪儿和潘金莲,好像在挑选似的。

“上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他再狠,也就是一个人!”

“有小娘们,兄弟们上啊!”马上,另外一个声音也喊了起来。

一双双发红的眼睛齐刷刷的向马车看去!

后面的马车里,安道全皱着眉头查看着卢俊义的伤势,方才一阵子颠簸,卢俊义身上伤势过重,承受不住,竟然晕厥了过去。

浪子燕青一边焦急的等着安道全,一边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外面驿卒的狂喊,忍不住要冲出去,被安道全一把给拉住了。

“小哥放心,外面有武松在,就算来六七十个,也不是对手。”安道全撩开卢俊义的衣服查看着,菊子也在一旁帮忙:“你现在出去,被人认出来,反倒是个麻烦。”

“我主人的伤势如何?”燕青咬了咬牙,忍下要出去帮忙的冲动。

“情况只怕不妙”安道全看了一阵,汗都下来了。

面对冲过来的驿卒们,武松提着盾牌纹丝不动的站着,就连鼓上蚤时迁要来帮忙,也让武松喝止了。

“徒儿,看仔细了!”武松一声断喝,引着哨棒、花枪,提着盾牌就冲了上去!

“好!”小天晴紧握着拳头大声回应着,眼睛不眨的看着武松的动作!

撞!顶!推!劈!武松的动作快如闪电,那面极重的盾牌在他手中毫不费力的挥舞着,左挡右撞!

一个驿卒抽冷子使花枪向武松小腹刺来,被武松用盾牌轻轻推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砂锅大的拳头已经飞起!

枪落!人飞!牙碎!

没到一盏茶的功夫,除了武松手持盾牌,有如战神一般立在中央,就在也没有能站起来的驿卒。他们这才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铁板!

“好!二弟使得好盾牌!”西门庆看了大为惊讶,武松这一套*动作让他隐约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某部血肉横飞的美剧。

事实上任何制作精良的电影,3d效果再好,番茄酱再多,也没有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啊!

“你们惹大祸了啊!”老孙头急的直跺脚,看着遍地哀嚎的驿卒们:“这要是蔡节级知道了,可要出大事情的!”

“哈哈,不要说节级,就算是知府知道了又怎么样?”西门庆从怀中掏出那面腰牌,慢吞吞的在老孙头眼前晃了几晃。

果然,老孙头不愧是管了二十几年的驿站,马上就认了出来,满是皱纹的脸也藏不住惊讶。

“皇城司!”

老孙头已经记不得皇城司官员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是哪一年。不过,老孙头可知道皇城司那是直接向官家负责的,很少在东京城外面出现。

“没错。”西门庆笑容可掬,看着满地打着滚的那些驿卒:“不是我们惹祸,而是他们惹祸了了。”

果然皇城司的腰牌一亮,那是畅通无阻。

老孙头捏了把汗,走到捂着嘴哼哼的孙二面前,踢了两脚:“听见没有?皇城司的!看你们平时狐假虎威,这回知道厉害了吧!真是惹祸精!”

接着,老孙头走到其他驿卒那里,每个都赏了两三脚:“还不滚回去干活!还留着干嘛?”

西门庆知道老孙头这么做,一是表明态度,二也是为这些驿卒开脱些罪责,不由暗自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想那些年轻的驿卒一个个嚣张跋扈。

那些驿卒听老孙头一说,个个吓得要死,瞬时间屁滚尿流的散了开去。

“大人,你看这些都是刚过来的,不懂事。”老孙头教训完了驿卒,又跑到西门庆面前行礼:“外头风大,大人赶紧带着车队进去吧?”

“好。”西门庆点点头:“你们有几个院子?我们人多,全包了。”

“好说好说。”老孙头在前边引路:“后面有个大院子,小的这就去把几间上房打扫一番,好让大人们安心住下。”

“我们带有仆人,自己去打扫的。”后面马车里面还有两个露不得面的,西门庆不想节外生枝:“你去安排些饭菜,过会儿我派人去拿。”

“好咧!”老孙头嘴里面答应着,心里不免想着:“皇城司办事,果然神神秘秘的。”

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驿站后面的大院,西门庆和武松等人查看了一番,果然是空无一人,几间上房,再加上其他屋子,足够他们住的。

“三弟,你把我这块腰牌挂在院子门口。”西门庆把皇城司的腰牌递给鼓上蚤时迁:“你在把守,只要不是咱们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让进来。”

“有这块腰牌,就算是那刘二口中的蔡节级,也不敢乱闯。若有事,给院子里面打个信号。”

“哥哥你放心,这点小事还累不着我时迁。”鼓上蚤嘿嘿笑了两声:“想当初我偷东西的时候,成宿成宿的在屋梁上潜伏”

西门庆一挑大拇指,做了个“一切交给你了”的手势,拉起武松就往院子里面走去。

“小乙哥,下来吧。”西门庆在马车前面咳嗽一声:“这院子里面没外人。”

马车帘子一撩,露出满脸焦急的燕青:“多谢西门大人鼎力相助,只是我主人一路颠簸,已经是昏迷不醒”

“什么?”西门庆微微一惊,往马车里面看去,果然,卢俊义紧闭双眼,面如金纸,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安道全在燕青背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卢俊义不行了。

“先把人抬屋子里面再说!”西门庆明白安道全的意思,心里发凉,难道名震大名府的玉麒麟,今晚就要死在这里?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三章实战:

第七十四章 生死离别

刚把卢俊义安排好,浪子燕青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冲西门庆磕起头来:“小乙生性浪荡,方才多有得罪,现如今主人生死未卜,还望西门哥哥伸出援手,救我主人一救!”

西门庆伸手去扶燕青,安慰道:“玉麒麟的大名,我就是在清河县,也是如雷灌耳的。既然遇上了,哪有不救之理?现如今卢员外晕迷不醒,还请小乙哥去门外守候,让这位安神医细细看过,也好下药救治。”

浪子燕青敢肯起来,转过身子冲着安道全又磕了几个头,眼泪夺眶而出:“神医!主人性命,都在神医手上!若主人能活,小乙做牛做马,报答几位!”

安道全早已在马车上看过伤势,此时看燕青如此主仆深情,也不免有些落泪:“小乙哥放心,我安某人学疏才浅,尽力而为,一切还要看天意!”

燕青含泪又磕了个头,这才退了出去。屋子里面就留下安道全和西门庆二人,还有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玉麒麟卢俊义。

“早就听说玉麒麟卢俊义和浪子燕青二人主仆情深意重,今日一见,才知端的!”等燕青出了屋子,西门庆也不免感慨一回:“神医,你看卢员外这伤势”

“难难难!”没有燕青在眼前,安道全不再隐瞒,摇摇脑袋道:“卢员外想必在狱中受了不少折磨,遍体鳞伤,安某方才在马车上看过,似乎脏腑多有破碎,就算是那两个公人没有在树林中害他,也活不过今天!”

安道全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卢俊义的衣服指给西门庆看。

“你看这次伤痕,虽然看起来不严重,但深入脏腑你再看这处还有这处”

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西门庆自己也上手摸了摸玉麒麟的xiōng腹之处,又在各处按了几按,果然有内脏破碎的迹象,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本来以为玉麒麟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没想到竟然被如此下了黑手,就算是来一次全面手术,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更何况西门庆现在手中只有些自制的医用酒精和一把手术刀而已,如果强行进行手术,一是器具不全,二是玉麒麟已经昏迷不醒,还是个死亡的下场。

玉麒麟果然是在劫难逃么?

不用问,这肯定是李固指使,那蔡福蔡庆干的好事!身为两院押牢节级,没有他们的命令,手下的人是不敢私自主张,做出这种事情来。

什么好汉!什么铁胳膊一枝花!还不是黑心收了贿赂,做那谋财害命的勾当!

为什么!为什么卢俊义做员外做得好好的,被人举报成反贼?西门庆突然想到了水浒传里面那首著名的藏头诗,背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芦花丛里一扁舟,

俊杰俄从此地游。

义士若解如此理,

反躬逃难可无忧。

这都是吴用那厮做下的毒计!不,宋江才是主谋!那个黑三胖!

为了把人弄上山去,宋江犯下了多少罪孽!

西门庆不寒而栗的想了半天,突然才想到,为什么小旋风柴进没有出现在牢中,贿赂蔡福蔡庆二人?自己可是记得李固行贿,但柴进给的更多,蔡福蔡庆二人才收手的情节。

果然,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到来,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东家”安道全的提醒打断了西门庆的思路:“卢员外眼看不行了,我这里倒有个应急的方子,可以吊一口气,不过估计也过不了半夜。”

“能活的一时是一时!”西门庆咬牙道:“不管怎么说,总得把人救醒,给个机会道别吧?究竟是何人用此毒计,也需查个明白!”

安道全也点头同意,即刻安排下去,抓药熬药,幸好安道全随身带了些应急的药材,要不然在这驿站也只能抓瞎了。

门口的燕青见安道全忙里忙外的找人煎药,还以为有了办法,喝退丫鬟,自己取了药材细细的处理,守在炉子旁边煎药。

安道全看浪子燕青的高兴劲,不忍告诉实情,暗自叹息,指点燕青煎药。

果然,撬开了卢俊义的牙关,送下些许药汤后,过了片刻光景,玉麒麟渐渐的苏醒过来,一言不发握住燕青的手,长叹了一声。

浪子燕青只道汤药管用,高兴的连声呼唤,喜悦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见此情形,西门庆和安道全对视一眼,退出了屋子,这个时刻,是属于这对主仆的,外人不应该在一旁打扰。

卢俊义脸上涌出一丝红晕,示意浪子燕青扶着自己半倚着坐了起来,叹息道:“小乙,这次苦了你了”

“主人说哪里话来?”燕青擦了擦泪水:“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那西门哥哥。等主人养好了伤,咱们去把那对狗男女杀了,上梁山!”

“梁山梁山”卢俊义念了两三遍,苦笑道:“梁山就有那么好么?”

“小乙啊,我看那西门庆反而比起梁山那些人,要强上不少。”卢俊义摸了摸燕青的头发:“等我去了之后,如果西门庆愿意替我报仇,小乙你不如就跟了他吧。”

“主人!”燕青抬起头来,惊讶道:“主人春秋鼎盛,眼下不过小小挫折,何必说这丧气话?”

“你还真当我能活过今晚么?”卢俊义摇了摇头,眼神中是一种说不清楚的依恋:“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方才的药汤,我这会儿早已魂飞魄散。”

“能让我们主仆能安安静静的说会儿话,不是挺好的么?”

“怎么会是这样!”浪子燕青的嘴唇因为用力,变得有些苍白:“这医生不行,主人,让小乙背了你去,寻找别的医生!”

卢俊义苦笑着推开了燕青:“其实你心里也是有数的。人,何必跟天斗?这是卢某的命数到了,怪不得他人。”

“怎么不怪!”燕青猛的一下子激动起来:“李固!梁中书!蔡福!蔡庆!贾氏!”

“啪!”卢俊义本想给燕青一记耳光,但力气早已流失的干干净净,这一下最多算是拍蚊子:“小乙,不许你胡说!她有她的难处!”

浪子燕青捂住脸,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卢俊义。

主人已经抛弃小乙了么?

卢俊义看着燕青的眼神,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长叹了一声,卢俊义伸出手替燕青揉了揉:“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主人”燕青被拍了一巴掌,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小乙对不起你!主人一直教导小乙做人的道理,但小乙就是听不进去,天天在街上浪荡,还让主人花了大价钱刺了一身花绣,到处显摆”

“这花绣不是挺好看的么?”卢俊义强忍着各种疼痛,抚摸着燕青:“这钱可没白花,我非常满意。”

“主人”燕青渐渐泣不成声:“还是小乙没本事”

“我的时间不多了”卢俊义眼神慢慢的暗淡了下去:“梁山那帮人,你要注意尤其是宋江、吴用!”

“主人”燕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要打断我,听我说下去!”卢俊义眼中光芒一震,显然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虽然今天是初次和西门庆相见,但这个人不简单!”

“此人看上去不会武功,但做出的事情样样都不简单,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擒了我们交给大名府,但现在看来他是真心帮忙的。”

“这个人能在第一眼看到事情的时候,就能分析出很多东西,也能决定如何去做。”

“这个人,你可以跟随!把他当成我!这样,你才可以在这世上生存下去!”

“我什么都听主人的”燕青含泪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替主人去死。”

“哈哈。”玉麒麟卢俊义露出了人生最后的笑容:“小乙啊,那种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你要回答我你明白了没有!”卢俊义用最后的气力使劲捏住了燕青的手:“说你明白了!”

“明白了!我明白了!”燕青哽咽的回应着:“小乙会跟着西门哥哥的!”

“那就好”卢俊义慢慢的松开了手

“主人!主人!”燕青苦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才发现卢俊义已经嘴角含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我的好主人啊!”

燕青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院落里面回荡,让人心碎不已。

西门庆和武松肩并肩站在院子里面,抬头看着远处已经看不见夕阳,感慨万分。

卢俊义,绰号“玉麒麟”,世居大名府。一身好武艺,棍棒天下无双。先被宋江安排吴用、李逵假扮算命先生和哑童子,诈上梁山;吴用又唆使管家李固去大名府揭发,妻子贾氏与李固私通,燕青被赶出府来。

没想到一条好汉,居然死在大牢的黑棒之下!

“接下来,应该要和燕青谈谈报仇的事情了。”西门庆叹息了一回,想了想说道。

“今晚月黑风高,正好行事。”武松捏紧了双拳,显然这些事情也触怒了他。

有仇不报非好汉!

报仇须趁早,今晚刚刚好!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四章生死离别:

第七十五章 准备

身后的门被默默的打开了,燕青一口钢牙咬得咯咯直响,俊美的脸庞愤怒的都有些变形了,看着院落里站着的西门庆和武松,燕青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乙求两位哥哥助我一臂之力!报此不共戴天之仇!小乙今生来世,甘做牛马!”

西门庆并没有伸手去阻止浪子燕青,反而是坦然的受了燕青大礼,才去慢慢扶了燕青起来。

因为,如果刻意去阻止,反而显得西门庆和武松犹豫再三,不肯替燕青报仇!

燕青被扶起来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感激之情,西门庆点点头安慰道:“小乙哥放心,卢员外的大仇,我们不会忘记。事情就在今晚”

“但是现在先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燕青从早上开始跟着卢俊义和两个公差后面,哪有功夫进食?无非是喝几口清水罢了。

此刻虽然是报仇心切,肯不得马上手刃仇人,但浪子燕青也明白西门庆的意思,空着肚子,谈什么报仇!

“好!”燕青断然的点点头,今天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一顿也许是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晚餐,当然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

西门庆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小厮去驿站厨房取来了几大盘肉蔬,两大桶饭,又切了随身带的一些熟食,让金钱豹汤隆换下了鼓上蚤时迁,几个人就在院子里放下一张大桌,把屋里的油灯拿了几盏出来点上。

天,已经逐渐的黑了下去

“吃!”西门庆一指面前的饭菜,率先装了碗饭,就着菜吃了起来。

“好!”燕青也不做下,直接站着端起碗就开始猛吃起来。

武松和时迁两人也卷起袖子,一阵胡吃海塞。

一时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筷子碰到碗碟,和食物被咽下的声音。

“你们几个,要陪着汤隆一起把守这道院门,不管是谁,一律不许进来,听明白没有?”

西门庆第一个吃完,叫来书童儿和画童儿,吩咐了两句。

“哥哥,这次你就不要去了吧。”说话的是武松,丢下了饭碗说道:“大名府不比清河县,是个大去处,现在情况未明,你功夫一般,还是免得”

西门庆笑着摇了摇头,打断了武松的话:“有你们在,我有什么好怕的?到时候帮着你们把个风,通个消息,这些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此时大名府城门已闭。”燕青也把碗一堆,算是吃完了:“要是小乙一个人的话,还有些法子能进去,但如果去的人太多,倒要另外想个法子。城西守门的,小乙倒是认识两三个,可以尝试看看。”

“嘿嘿,有我鼓上蚤在,莫说是大名府,就算是东京城,也能来去自如。”一旁时迁笑道:“这大名府我也去过三五回,没什么可担心的。”

“好!”西门庆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时迁,这货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小说里面居然给排了个倒数第二,简直没天理了!

“换衣服,我们走!”——

“老爷,你真的要去?”雪儿有些心疼的替西门庆换上了黑色紧身衣,毕竟做着好好的土财主和县尉,突然要做这种勾当,让雪儿有些害怕。

“大官人,你是好样的!”一旁的潘金莲倒是另外一个态度,完全陶醉在西门庆的英雄气概之中:“奴家非常喜欢!”

“你们两个乖乖的呆着,有什么事情招呼汤隆就是。”西门庆摘下那块羊脂玉佩,本想交给雪儿保管,但记起前几天时迁被电到的事情,还是纳入怀中放好。

等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老爷我办了事情就回来,你们不用等我,早些歇息吧。”西门庆飞快的在雪儿脸颊上亲了一下,笑嘻嘻的看着潘金莲。

“姐姐,老爷想你啦。”雪儿回亲了一下西门庆,接着转到潘金莲背后轻轻一推:“还不快去亲热亲热?”

潘金莲被推了一把,走上前去,也学着在西门庆脸颊上亲了一下。

西门庆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在这种时候,享受到了这种待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轻轻搂住潘金莲,往香唇上亲了下去。

潘金莲没有拒绝,也没有抵抗,反而热情的响应着西门庆的亲吻

香!软!滑!西门庆食髓知味,舌头小心的顶开了潘金莲的牙关,两条舌头马上纠缠到了一起。

潘金莲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似乎无法分开的纠缠之中,眼睛也闭上了

许久之后,两人才默默分开,雪儿羡慕的看着二人拉出的丝线,眼睛都有些发红。

“我的大官人,我的英雄,去吧”潘金莲的呼吸还没有能平息下来,富有弹性的两团顶着西门庆的xiōng口。

“好!”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怪不得电影里面,每当英雄出阵,都要先和自己心爱的人来上一炮,这简直就是所有参数全加的终极加持啊!

两声轻轻的叩门声,被肾上腺素刺激着的西门庆猛然清醒过来,门外还有武松他们等着自己呢!

“我说大哥,咱差不多得了,有啥话回来再说吧!”听着屋内没有回应,时迁忍不住揶揄了两句。

“来了!”西门庆大声回应着,在潘金莲香唇上又轻轻碰了一下,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

“我们走!”来开了房门,西门庆被夜风一吹,脑子马上冷静了下来。

门外,武松、燕青和时迁都已经换好了衣服,腰间鼓鼓的,显然是藏了家伙,西门庆手无寸铁,向时迁讨了一把尖刀,拢在袖中。

幸好在出发的时候,时迁突发奇想,给每人都买了两套黑色的紧身衣裤,当时武松还笑话时迁准备要带着自己体验一把梁上君子,没想到这大名府,就正好用上了。

燕青穿着西门庆的衣服,也正好合身。

四人默默的相互检查了一遍,确保并无纰漏,这才放心往院子外面走去。

“不行。”时迁拉着西门庆,指了指外边,比划道:“现在时间不算晚,外面驿卒还在用饭,并未歇息,我们从院墙翻出去,绕开驿站走!”

果然不愧是贼祖宗!

西门庆和武松、燕青都点了点头,非常认同时迁的顾虑——

院墙不算太高,就连西门庆也非常轻松的翻了过去,外面是一片小树林。

“跟着我的脚步走。”鼓上蚤时迁在黑暗中一对贼眼闪闪发亮:“小心撞到树上!”

走了一会儿,西门庆这才郁闷的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的脚步都是又稳又快,而自己跟着时迁后面,走起来还是跌跌撞撞的,要不是时迁回身拉了一把,险些没撞上树枝破了相。

看起来,这英雄也不是那么好当啊!

好不容易出了树林,回头看看,驿站已经隐在了树后,灯光也是飘忽不定。

“哥哥你这是头回走夜路吧!”时迁还不忘记嘲笑两下:“走几遍就好了,注意脚下石头!”

西门庆懊恼的绕开了那块石头,重新跟在鼓上蚤的后面。

而武松和燕青似乎非常适应,除了偶尔听到的呼吸声,就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几乎听不到。

幸好,时迁三绕两绕,把他们带上了大路,西门庆才觉得脚下平坦了许多,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

“小乙哥,这里到大名府还有多远?”时迁看了看远方,回头问道。

燕青想了想:“约莫五六里路罢了。”

“好。现在是一更天,等我们赶到城下,差不多该是二更天了。”时迁估算着路程:“要是我自己走的话,倒是能快一些”

“就你废话多!”武松呵斥道:“闭上嘴赶路吧,没到城下不许出声!”

一行四人默默的开始赶路,西门庆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跟不上,其他三人每每要停下来等他一会儿,等行出二三里后,西门庆发现自己似乎掌握了些诀窍,慢慢的可以跟上时迁的步伐了

四人靠在大名府冰凉的城墙上,控制着呼吸,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下体力。

“这儿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段城墙,年头久了坑坑洼洼的比较好爬。”时迁打量着,点点头,示意没有走错地方。

坑坑洼洼?西门庆摸了摸背后的石墙,是,虽然有些风化的痕迹,但也不过是有些微小的凹凸而已,鼓上蚤嘴里面十分轻松,但要是换了自己,就算是白天也是万万爬不上去的。

浪子燕青也过来摸了摸,默然无语,看了也是认同西门庆的看法。

“看了也只有我才能爬的上去了。”鼓上蚤时迁低声笑了两下:“你们在底下等我,我先爬上去再弄条绳索拉你们上去。”

西门庆抬头看了看,虽然不是东京城,这大名府也算是重镇,城墙看上去没有十米也有八米。

正盘算间,时迁已经活动开了身子,让其他人让了些地方出来,自己轻轻“嘿”了一声,居然是背靠城墙脑袋冲下来了个拿大顶!

“蝎子倒爬城!”

这回就连武松也有些惊讶起来,忍不住说了一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五章准备:

第七十六章 贾氏

这就是蝎子倒爬城?没想到在后世的小说里面描绘的蝎子倒爬城,居然是这种本来面目。

西门庆看着鼓上蚤古里古怪的动作,似乎把自己真的当成了一个大蝎子,倒挂着往上面爬去,不过数息之间,就已经爬上去老大一截。

果然,这种动作才是最符合用来爬城偷营。西门庆只是知道时迁在这方面是个拔尖的人才,没想到时迁用出来的居然是蝎子倒爬城这种绝技。

“时迁哥哥这手,高!”浪子燕青也忍不住一挑大拇指赞道。

令人吃惊的还在后面,没到片刻功夫,时迁就已经上了城楼,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往下一丢。

没有说话,时迁只是招招手,示意他们几个可以往上爬了。

西门庆在城墙上左右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有小指粗细的绳索,双手抓住略微一较力,感觉像是牛皮筋一类的东西,里面似乎还绞了毛麻之类的东西,虽然细小,但其实能吃劲极大。

西门庆在穿越前也攀过岩,有些经验,双臂一用力,两只脚已经登在了城墙之上。

接下来就是一步步稳稳的往上爬去。

幸好现在是晚上,黑呼呼的看不到四周是什么东西,西门庆爬了一盏茶功夫,快到上面的时候时迁伸手一拉,总算没出什么笑话。

到了上面才知道,原来时迁把那道绳索末端系在了城楼的木柱上,难怪如此稳当。

“怎么样哥哥,这绳子够结实吧?”时迁抖了抖绳子,示意武松和燕青也可以爬了,还不忘记吹嘘道:“五股蛟筋,再加上人发编出来的,就是你们三个人一起爬也没关系。”

“人发?”西门庆吓了一跳:“你那儿来的这么多头发?”

“当然是向人买的。”时迁笑得打跌:“总不能我晚上偷偷去人家里面割头发吧?”

西门庆听得哑然失笑,说话间武松已经爬了上来,速度可比西门庆快上许多,紧接着浪子燕青抓起绳子,也是飞速的爬了上来,到最后的时候用手在城墙上一按,居然是借力而起,好像一只大鸟一般飞上了城墙。

“小乙哥这一手不赖啊!”时迁赞了一句,就开始收起了绳索,城墙这面是有楼梯可以下去的,用不着绳索了。

时迁手脚飞快,没一会儿那这十多米长的绳索就消失不见,也不知道被时迁收去了哪里,西门庆见他腰间鼓鼓的,约莫是缠在了腰间。

“我们现在有四个人,不如兵分两路。”四人蹲在黑暗之中,西门庆低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和小乙哥去卢府,二弟和三弟去寻那蔡福蔡庆的晦气,你们说如何?”

“就按哥哥说的办。”武松和时迁都没话说:“去牢里抓个小牢头问问就知道那两个鸟人在哪儿了。”

“大名府巡夜队伍不少,两位哥哥自己小心。”浪子燕青给武松和时迁说了大牢的方位,提醒道:“分成两队也好,目标小好行动。”

时迁做了个不用担心的手势,四条黑影从城墙上沿梯轻足而下,分成两路行动起来——

“美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喝着小酒的李固约莫三十多岁,一付精明的样子:“你跟了我可比跟了卢俊义强多了,不是么?”

“李固!你莫要晕了头!”灯光之下贾氏的脸冷若冰霜:“你以为在这家里面能做主么?别忘记了开始的时候是谁把你从一个家丁慢慢提拔上来的!”

“我当然不会忘记。”李固干下一杯酒,又美滋滋的给自己倒上了:“那个下午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家丁,能有机会和自己美丽的女主人同床共枕,而且,还是那个女主人主动要求的。”

“我的小乖乖,那天下午你可是叫的很大声啊,我李某人的功夫可比卢俊义那厮强多了吧?”

贾氏的手使劲的捏住衣角,忍耐着内心的怒火,自从嫁到卢府来,卢俊义一天到晚不是舞枪弄棒,就是打熬力气,在女色方面,从来就看得极淡。

贾氏一念之差,机缘巧合之下,和眼前的李固苟合了一次,没想到李固反过来用这件事情威胁了自己,两年之内借助着贾氏的帮忙当上了管家。

看着贾氏故作镇定的样子,李固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本来想着能当个管家,没事弄点小钱,高兴的时候和女主人上上床,日子也算是不错。”

“没想到梁山泊那些贼人,不知怎么着就看上了卢俊义那厮。”李固得意的夹了口菜大嚼着:“你当我李固看不出来那首歪诗是个藏头诗?卢俊义反哈哈。”

“没想到卢俊义那个蠢货居然要去梁山擒拿贼人!用不着那个姓吴的军师给我指点,我李固也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李固现在已经翻身做了员外。”李固靠上去摸着贾氏的脸蛋:“这个卢府,已经变成了李府。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家丁么?我还做不了主么?”

“现在,这个宅子,还包括你这个大美人在内,都是我李固的!”

带着得意的笑声,李固贪婪的打量着贾氏雪白的脖颈,双手往下一探,从领子猛然侵入贾氏的上衣内,揉捏着滚圆的两团。

“你别看我现在还稀罕你,等过几天我再娶上个大家闺秀,到时候你脱光了衣服求我,我也不会碰你半下!”

贾氏仰着头,麻木的任李固施为,冷冷的看着天花板。眼前这个结果是她开始完全没有想到的,李固却是填补了自己的空虚,但贾氏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害得卢俊义深陷大牢,这个家已经是支离破碎了。

“快!叫我老爷!”李固胡乱在贾氏脸上啄着,把两团捏的变出了无数形状:“你个骚货,到现在还没有叫我老爷!”

两行后悔泪水,从贾氏眼边滑落。这让李固心烦意燥,猛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冷冷的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卢俊义这会儿可能已经被埋在乱葬岗,等着野狗来吃了。”

“什么!”贾氏的瞳孔猛的收缩,一把推开了李固:“你这个狗奴才!你做了什么!”

“狗奴才?”李固脸有些扭曲,但声音还是非常的平和,似乎没有被贾氏激怒:“狗奴才这个称呼,我李固还真是爱听啊。”

“啪”地一声,李固抬起手,猛然抽了贾氏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她从座位上直接打落:“你个骚货不要忘记了,就是我这个狗奴才,把你日的美滋滋的!”

“没想到你还没有忘记卢俊义那厮。你还期盼着那厮还能从沙门岛回来么?”李固看着跌落在地上的贾氏,冷冷的笑着:“我已经买通好公差,卢俊义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贾氏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固上前一步,蹲下来毫不客气的揪着贾氏的头发,把她拉了起来:“你要想清楚,这个世上只有我对你是最好的,就算卢俊义能活着回来,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而不是我李固,你听明白没有?”

贾氏哽咽着,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觉得自己这辈子做错了事,从一开始就错了,自己要是没有嫁到卢府来,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更悲催的人生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固的脸在灯光下变得狰狞起来,抓住贾氏的头发不放,自己一只手把裤子脱了下来,亮出了家伙:“我这个老爷你可以叫,但这个老爷你可是喜欢过的,你要哄得它开心,我也就开心了。”

贾氏惊呼一声,就要背过脸去,李固手中一紧,把贾氏的粉脸往自己下身贴了过来:“你个骚货!给我舔!”——

“这里就是卢府?”西门庆和燕青两个人好不容易躲开了几支巡夜的队伍,来到了地方,才惊讶的发现里面已经换了主人。

看着自家门口灯笼下,明晃晃的“李府”两个大字,让燕青的双眼有些刺痛的感觉,双手紧握,那种指甲都要划开皮肤的刺痛,才让燕青稍微清醒了一些。

燕青的表现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是的,这里就是曾经的卢府,现在的李府,卢俊义打入大牢之后,李固就迫不及待的鹊巢鸠占,非常无耻的把匾额给换成了李府!

“哥哥,咱们走这边。”平静下来的燕青指着宅子西边的胡同,拔腿就走:“那里有一个小门,平常我回来晚了就是从那里进去的。”

“等等。”西门庆一把抓出燕青:“小乙哥,这种事情你能忍么?”

“不能!”浪子燕青猛的回头,两只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来。

“既然不能”西门庆微笑着:“那我们何不砸了它?”

“好!”燕青大步来到门口,身子一纵,猿臂轻舒,已经将那块匾额取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匾额已经被燕青一脚踩成了碎片!

“好!”西门庆轻轻鼓着掌:“现在,让我们进去杀人!替卢员外报仇!”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六章贾氏:

第七十七章 蔡福蔡庆

“前面就是大牢!”鼓上蚤时迁拉着武松,躲在街角,正好让过了一支巡街的队伍:“哥哥,咱们怎么个弄法?”

“怎么弄?”武松冷笑着摸了摸袖子里面的解腕尖刀,冰冷的触感很好的反馈着武松的手指:“直接进去杀他个人仰马翻,抓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一会儿我在前面冲杀,你在后面捡漏就行了。这牢里混的,打黑棍下毒手,欺诈两边钱财,没一个是好东西。”

“好!”鼓上蚤时迁虽然是**鸣狗盗之徒中的佼佼者,但杀人这种事情还算不上好手,既然有武松这句话,时迁也就放心了。

“不过怎么去把门骗开,这还要看三弟你的了。”武松见那大门紧闭,里面隐隐透出点光来。

“这个好说。看我来打扮一番,装个送饭的妇人罢。”时迁从怀中抖出一块花色头巾,把脑袋包了,只露出两只眼睛,又从旁边胡同里不知道哪儿翻出来个竹篮子,把别人幡子用尖刀拉了一块下来,胡乱盖在篮子上,又把尖刀藏了进去。

“哥哥在黑暗处稍微忍耐一时,让我去诈开大门,再给你信号。”时迁打扮妥当,提起竹篮摆了个造型,扭扭捏捏的往大牢走去,那姿势让武松忍俊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大牢数道门户紧闭,日夜不开,只有个铃铛在外面挂着,如果有事的话,伸手拽拽铃铛,自然有人出来盘查,等搜过了身才能开第二道门。

时迁古里古怪行到门口,比了个手势叫武松藏好,这才伸手去拽那个铃铛。

“叮铃铃”

“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来啊?”里面看门的小牢子还没开门,就已经牢骚满天:“这都过了二更天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送断头饭的,里面等着要呢。”鼓上蚤时迁捏起鼻子假声道:“麻烦这位大哥开门!”

“断头饭?没听说牢里面有谁要被拉出去砍头啊?”小牢子嘀咕着,提了个灯笼不情不愿的把门打开了:“你是谁家的,这时辰也不对啊。”

门一开,时迁赶紧把头低下去,不言不语就往里面走去。

“你这妇人来的奇怪,为什么这会儿不说话了?”小牢子觉得有些不对应:“你这妇人等等,抬起头来让我看个清楚!”

鼓上蚤时迁听话的抬起头来,露出两只贼眼,小牢子举起灯笼照将过去,越看越不对劲,伸手把时迁的头巾给拉开了,时迁那颇具喜感的小胡子顿时引起了关注:“你这妇人,怎么还长着胡子”

下面的话没法说出来,因为有一把尖刀紧紧地抵住了小牢子的咽喉。

时迁笑眯眯的低声道:“你这鸟人再敢说一个字,爷爷这刀可就直接捅进去了!听明白了,就给爷爷点点头!”

小牢子的咽喉紧张地抖动了两下,微微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咕咕~”鼓上蚤时迁见已经把小牢子控制住了,冲门外学了两声鸟叫,武松闪身进来,把大门先关好了,省得外面巡夜的队伍路过发现。

见又摸进来一条大汉,小牢子更加紧张起来,时迁让武松伏在二道门边,又恶狠狠的头往二道门歪了歪,示意小牢子开二道门。

小牢子无奈,只好拍了拍门:“来人,开门了!”

“来了来了,是来送夜宵的么?”里面把门拉开了,露出脸的是一个面生横肉的中年牢子,看到这情况脸色都变了,急呼:“来人!”

不料武松从旁边闪身出来,手起刀落,顿时给戳了三五刀,连哼都没哼出来就死在地上。

里面听到动静,有三五个牢子走出来查看,见是这幅情形,一个个都吓得呆了。

“关门!”武松吩咐了一句,冲了上去,毫不留情,见人就捅,时迁也干脆用刀一拖,割了小牢子的喉咙,丢在地上等死,进来反手把二门也关上了。

“三弟你在门口把守,今晚上一个都不要放出去。”武松快如闪电,又从腰间摸出一把尖刀,左右开弓,顿时把这三五个牢子捅死。

后面出来做公的见武松有如杀星一般,险些没疯了,那里还敢上前阻拦,一个个都转身互相推搡着往后面退去。

“快去叫两位蔡节级出来!”混乱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武松听了眉头一挑,原来今天这两位蔡节级正好在大牢里面,这样倒也好,省了不少麻烦。

“大哥,你说咱们这事办的对还是不对?”一枝花蔡庆举着酒杯,犹豫着问道:“那卢员外平日里虽然和咱们兄弟二人没有什么交往,但至少也是个大员外,咱们这么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兄弟啊,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对与不对啊。”铁胳膊蔡福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酒:“别说是一个员外,就是朝廷大员,落到咱们兄弟手里,那也要扒三层皮才能出去。”

“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咱们收了李固那厮的钱,就要替他办事。”蔡福接着说道:“要是换成李固在咱们手里,有别人给咱们送钱,一样做了他。”

“哥哥说得对。”一枝花蔡庆点点头:“收钱办事,这是咱们这行当的准则。”

“你看看,这不是挺明白的么?”蔡福替自己兄弟把酒满上:“怎么今天犹犹豫豫的?”

“哥哥,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太阳一落,就感觉心惊肉跳的,不得安宁。”蔡庆把酒一饮而尽:“咱哥俩这几年攒的钱也不少,不如和梁大人说说,回去在家歇着,做做买卖也好。”

“糊涂!”蔡福把酒壶一放:“这些年在我们手下过的商人,财主还少吗?没有这个位置,那还不是等着让人收拾啊!”

蔡庆呆呆的想了一阵,伸手去摸头上戴着的那支花,却摸了个空,大惊道:“我的花呢?”

“哈哈哈哈!”蔡福弯腰从地上捡起花,轻轻拍了拍递给自己兄弟:“方才兄弟你饮酒,头上戴的花滑落了下去。”

一枝花蔡庆接过那支花,看被蔡福拍了两下,花瓣掉了不少,又在地上滚得有些脏了,叹了口气,随手丢在桌上:“花脏了,已经没法戴了。”

蔡福见自己兄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正要随口安慰两句,外面连滚带爬的跑过来两三个牢子:“节级!大事不好了!”

“出大事了!”

“快出去看看!”

“何事如此慌张!”铁胳膊蔡福正在不爽,听这几个家伙你一句我一句的,啰嗦个没完却说不到点子上面,大声呵斥道:“来个能说清楚的!”

“外面有人杀进来了!见人就杀!我们死了不少兄弟!”

“来了来了,人来了,快跑啊!”

蔡福听着没头没脑的,还没弄清楚,那三个家伙就又跑了。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讲清楚啊,当然是逃命要紧!

“兄弟,抄家伙!”铁胳膊蔡福虽然没听太懂,不过看这三个家伙的举动就知道事情不好,把酒杯一丢就伸手去摸旁边摆着的腰刀:“咱们兄弟两个出去看看!”

一枝花蔡庆也打起精神,抄起了腰刀,两人拔刀在手,警惕的看着门口,果然,随着门口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谁被杀了,闯进来一条大汉,手提钢刀冷冷的看着蔡福和蔡庆二人。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里杀人!”铁胳膊蔡福看来人浑身是血,一振手中的腰刀,喝问道。

来的正是武松!

两柄尖刀早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武松一路杀人、夺刀、杀人!手中早就是牢子们随身的钢刀,此时一指屋内的两人:“你们这两个鸟人,可是蔡福蔡庆?”

这时候再说废话就不值当了,一枝花蔡庆闭口不言,冲着蔡福招呼一声:“杀!”

“好!兄弟多加小心!”铁胳膊蔡福手中钢刀一举,冲过去就来了个力劈华山!

一枝花蔡庆默默配合,手中钢刀有如毒蛇出洞,扫向武松的腰腹!

“来得好!”武松巍然不动,手中钢刀上下翻飞,早将蔡福蔡庆兄弟二人的招式磕了出去,紧接着钢刀随身而动,向蔡福冲了过去!

蔡福蔡庆兄弟两个虎口一热,这才知道武松力大无比,自己兄弟二人万万不是敌手。

“兄弟,和他游斗!”蔡福一边招架一边招呼着:“咱们兄弟,逃出去一个,就是赢了!”

蔡庆见蔡福招架颇为吃力,若是自己抽身就走,只怕自己哥哥蔡福马上就要死于武松刀下,这种形势下,蔡庆哪儿敢走,只好咬紧牙关举钢刀向武松后背砍来!

“你们这两个鸟人,也算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动起手来也只是个废物!”武松连连几刀,逼着铁胳膊蔡福后退不已,对背后一枝花蔡庆的招式只是轻轻闪过。

不大的屋子内,三个人顿时斗了个难解难分!

待斗了十数个回合,三人已成鼎足之势,武松招式连连变化,叫蔡福蔡庆二人无法适从,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屋子小,倒有些施展不开,须得赶紧杀了这两个鸟人,以免有人到门口那边,三弟支撑不住!”

武松脑中念头一闪而过,伸左脚轻轻挑起方才蔡福蔡庆喝酒的那张桌子,向两人中间丢了过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七章蔡福蔡庆:

第七十八章 授首

当正在打斗的时候,如果有一张桌子飞过来,而且是在两个人中间,一般的反应就是两个人都往旁边躲闪,所以铁胳膊蔡福和一枝花蔡庆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桌子飞过来了,而武松却乘着蔡福蔡庆两兄弟忙着躲桌子的功夫,一个弓箭步从另外一边接近了一枝花蔡庆。

没等蔡庆反应过来,就觉得小腹一凉,武松的钢刀已经透腹而过!

武松一刀得手,并未停留,反而是手中钢刀在蔡庆腹中一搅,抽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冲着蔡福而去!

“啊!”的一声惨呼,蔡庆肝肠俱裂,翻身倒地!

蔡福最后看见的影像,就是武松提着钢刀冲自己而来,而刀身上满满的都是自己兄弟蔡庆的鲜血!

蔡福的人头飞起,尸身颓然倒地!

武松一刀砍落铁胳膊蔡福的人头,随意将手中钢刀一甩,甩去了刀身上的鲜血,转过身去又将一枝花蔡庆的人头割了下来,把二人的头发结在一起,提在手中。

“须得留个念想,唬那梁中书一跳!”武松又去从死尸上割了衣服,团做一团,沾了血在屋子的墙上留下一行血淋淋的七个大字。

“杀人者,卢俊义是也!”——

“到了,就是这儿。”浪子燕青指着一扇小门对西门庆说道:“我一般回来晚了就是走这个小门的。”

西门庆上前轻轻一推小门,才发现里面似乎给闩上了。

“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小乙晚上是怎么进来的。”燕青拔出腰间藏着的尖刀:“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小门,一是在府内的位置比较偏僻,二是这小门比较容易划开。”

果然,随着燕青三拨两拨,再轻轻一推,小门悄无声息的应手而开。

“门轴我让一个小厮每隔几天就上点油,就是为了防止吵醒府里的人。”浪子燕青感叹着,带着西门庆悄悄进来,又把门给掩上了。

“之前是主人知道我经常晚上出去,才搞出这么事来,就是怕主人生气。不过现在主人已经仙去,我这又是做给谁看呢?”

听着浪子燕青的语气极为惆怅,西门庆拍了拍他的肩部:“小乙哥,打起精神来。卢员外英魂不散,看到我们为他报仇,必然会非常欣慰的!”

燕青无言的点点头,四下看了看,现在已经差不多是二更二刻,府内早就是黑灯瞎火,鸦雀无声,燕青对府内的道路极为熟悉,低声让西门庆跟上自己。

“李固那厮大胆,和那贾氏素有私情,此时肯定占了主人的大屋。”燕青远远看着唯一亮堂着的屋子:“我们走!”

屋内灯光下,此刻正上演着一出恶仆奸污主妇的戏码。

李固的眼中冒出绿油油的光,让贾氏看得胆战心惊,之前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家丁,早已经从李固身上消失,此刻的李固,是翻身做了主人,下狠手折磨着贾氏。

本来通常都是李固低声下气的伺候着贾氏,此刻李固强迫着贾氏吞进自己的分身,一种扭曲的征服感油然而生:“原来都是老爷伺候你,今天又怎么样你个骚货没想到也要这么伺候本老爷吧,哈哈!”

贾氏被李固强逼着动作,脸上没有配合的表情,只是闭上了眼睛,默默的流泪

“你个骚货,还敢闭眼睛,老爷让你睁开来,看看你现在伺候的是谁?”李固骂骂咧咧,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掐住了贾氏的脖子,渐渐的收紧!

贾氏脸上的青筋渐渐冒出,一张美脸由于呼吸不畅,已经憋得发红

“叫啊叫我老爷!”李固肆意大笑道:“平时我舔你的时候,你不是叫的挺欢的吗?”

本来反抗的贾氏渐渐的无力起来,李固这才松开了掐着贾氏脖子的手,把分身抽了出来,好让贾氏透会儿气。

“啊啊”贾氏贪婪的深吸了两口空气,迅速闭起嘴巴,不叫李固再度侵入。

看着贾氏不服软的样子,叫李固大为光火,狞笑着抓着头发提起贾氏,右手左右开弓来了几个耳光,打得贾氏眼冒金星。

现在贾氏只剩下一个念头:“你有本事就打死我!要我反口叫你老爷,做梦去吧!”

“我让你不服!”李固气喘吁吁的把贾氏的衣服撕开,狠狠的把贾氏面冲下按在桌子上:“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你个骚货,平日里嚣张,让老爷我干这个干那个,今晚,老爷就干一个你想不到的地方!”李固伸手向贾氏的屁股摸去:“这地方,想来卢俊义那厮是没有碰过的!”

贾氏本来心如死灰,但紧接着就感到菊花一凉,李固已经粗鲁的吐了口口水,提起分身就刺!

“不要,不要那里!”那种初次的撕裂感让贾氏痛的哭爹喊娘:“李固你个王八蛋!禽兽不如!”

“禽兽?”李固狞笑着趴在贾氏身上:“我的夫人,你现在不就是在被禽兽干着么?你放心,等习惯了,你会喜欢上这种滋味的!”

“不要啊!”贾氏奋力挣扎着:“救命!”

“我的夫人,越挣扎越深哦?”

李固正在得意的时候,就感觉屁股一阵凉意,也不知道是谁把门打开了,李固也不回头吼道:“那个不长眼的,没看到老爷正办事呢吗?”

西门庆看着眼前这出大戏,有些哑然,燕青冷冷的看着:“西门哥哥帮忙把风,这里就交给我了。”

李固如何不认得燕青的声音,吓得屁滚尿流,从贾氏身上滚落下来,眼神四下打量着,想要找个趁手的家伙,但除了李固的分身,这屋里实在没什么凶器,只好无比滑稽的从桌上抄起了酒壶对着燕青:“小乙哥不对,燕青!你怎么回来了!”

贾氏手忙脚乱的寻了衣服遮着身子,慌乱着看着面前手持尖刀的燕青,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好。”西门庆笑笑,这种时刻,理当交给燕青全权处理:“我去门外放风,有事喊一声就得。”

“你们两个奸夫yín妇,害了主人,小乙今天特来取你们人头,用来祭拜主人!”随着西门庆反手关上了门,燕青手按刀把,对着李固和贾氏怒喝道。

听到这个消息,李固和贾氏的反应各有不同,贾氏的表情更多的是失落,还李固却有些得意洋洋的,但接下来看到燕青比划着手中的尖刀,李固非常光棍的直接跪下了。

“小乙哥!这事情都是那妇人的毒计,和我李固没关系!”李固一指旁边的贾氏:“起先也是那个荡妇勾引的我,又定下了毒计!我要不干她就要打我!我也是受害人啊!”

贾氏看着李固荒诞的表演,没有出口反驳,反倒是坐在地上,冷冷的看着燕青。

今日难逃一死,还省得受了李固的凌辱。贾氏非常坦然,漠然看着这一切。

“放屁!”浪子燕青大喝道:“主人对你差么?从家丁到管家,不过两三年光景!没想到你不但背地里和贾氏勾搭成奸,还设计谋害主人。好叫你得知,现在大牢里面,只怕比这儿还热闹,蔡福蔡庆也逃不过三更天!”

“你们还真是无耻啊,主人前脚被关进大牢,就敢把卢府变成李府!”

“什么!”李固本来以为燕青是因为卢俊义的死,只身回来寻仇,没想到燕青连自己贿赂蔡福蔡庆的事情也知道了,而且听燕青的口气,来的可不止三五个江湖好汉!

“小乙哥,你要听我李固一言。”李固眼珠一转:“这都是她的主意,非要扶我做这个员外。这样,小乙哥,你把她杀了,拿去祭拜,这员外加上这宅子,都是你小乙哥的,我只求一条生路!”

燕青喝道:“你莫要花言巧语哄骗于我,你做的勾搭,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两个,今天一个都走不掉!”

李固连连嗑头,嘴里面说着:“小乙哥饶命!”手中一扬,一直握着的酒壶冲着浪子燕青砸去,想要借此机会逃命。

那只燕青动也不动,冷冷的看着飞来的酒壶,脑袋略微偏了一偏,那酒壶擦着燕青的脸过去,砸在了门上。

“小乙哥,速战速决。”门口西门庆听到了动静,提醒道。

浪子燕青看着李固,眼神比方才还要冷上三分,看得李固心里发毛,大吼一声爬起来,抱着侥幸心里往门口冲了过去!

燕青手中尖刀一竖,耳中听得“噗呲”一声,李固xiōng口已经撞上了尖刀,齐柄而入。

“你我”李固最终也没吐出什么像样的词语来,口中吐出黑血,跌倒在地。

燕青蹲下身子,拔出了那把尖刀,开始割起人头,冷冷的对贾氏道:“别着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让燕青没有想到的是,贾氏却慢慢站起身来,连本来用作遮体的衣物也丢到一旁,就这样赤身裸体,带着被李固抓的有些青紫的躯体,坦然面对着浪子燕青,冷冷的道:“小乙哥,你看奴家这身子美吗?”

燕青提了李固的人头在手,冷笑道:“无非是红粉骷髅,有什么美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八章授首:

第七十九章 贾氏的结局

“红粉骷髅么?”贾氏的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就是这具皮囊,当时让老爷很是痴迷呢。”

“那个时候,老爷对我是极好的。”贾氏回忆着说了下去:“但是没想到,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老爷对我就爱答不理的。”

“你个yín妇,也有脸说这些!”燕青大踏步上前,手中带血的尖刀抵在了贾氏好看的粉团子上面一点,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你对得起主人呢?”

“对得起?”贾氏对尖刀视而不见,继续吐槽:“这世界上,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小乙哥,你还记得当时老爷为什么冷落了我么?”

浪子燕青对贾氏的这个问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没有放松手中的尖刀:“说下去,主人从来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那时候,老爷从东京花了大价钱请了人给你刺了花绣”贾氏直勾勾的看着燕青的双眼,眼神中有种迷茫的感觉:“花绣一成,老爷就再也没有看过我一眼,小乙哥,你知道么?”

“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也是有感觉的。”

燕青听到这里,耳边猛然回荡起卢俊义死之前和自己说过的那句话。

“她是有苦衷的。”

到了这份上,就连燕青的眼神中,也出现了一丝不确定,一丝犹豫。

贾氏灵敏的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惨然笑道:“小乙哥,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都听人说龙阳、分袖的故事,但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也会在自己身边。”

浪子燕青现在想来,花绣刺好了之后,卢俊义看自己的眼神确实和以前有些不同,还常常让自己脱了衣服,一边饮酒一边欣赏

“小乙哥,你行行好,一刀捅死我吧。”贾氏叹道:“拿了我的人头去祭拜老爷。”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把我的人头和李固的放在一起,要不然我死了也不得安宁。”

燕青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般让人纠结。

女人,还真是可怕。

燕青本来就没有想把贾氏杀死,用尖刀抵住贾氏,无非是想要从贾氏的口中说出一声“对不起”,这样自己的内心也能安稳一些。因为卢俊义在临死前,是不同意把贾氏杀死的。

没想到贾氏的三言两语,揭示了连燕青也没有想到的事实。

“你走吧。”燕青收起了尖刀,虽然故作镇定,但贾氏还是能从燕青的声音中听出一丝颤抖:“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不会再手下留情。”

片刻之后,燕青左手提着装有李固人头的布包,右手提着从屋里找到的金银细软,打开了门:“西门哥哥,我们走吧。”

“事情都办好了?”西门庆问道。

“人头在此。”燕青抬手示意着:“按之前约定的,去城楼下面等他们吧。”

“好!”分明看着里面只有一个人头,虽然有些疑惑,西门庆并不觉得现在是一个恰当的时机,所以并没有追问燕青,而是和燕青一前一后离开了。

门后,是瘫坐在地上,依然赤身裸体的贾氏。

过了好长时间,贾氏才摇晃着站起身来,抓起燕青丢下的尖刀,走到李固无头尸体身边,一语不发的狠狠刺了下去!

直到李固的下身被刺成蜂窝,贾氏才丢了尖刀放声大哭起来

“天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贾氏的心头回荡着这句话,咬着牙穿上衣服,胡乱打了个包袱,冲出门外,也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擦黑来,大清早的就要走?”老孙头嘀咕着打开了驿站的大门:“这皇城司行事,还真是神秘啊。”

卢俊义的尸体,已经被安神医妥善的处理了一番,用白布裹了,旁边是蔡福、蔡庆还有李固的三颗人头。

“小乙哥,卢员外见咱们替他报了仇,必然已经安然离去。”西门庆劝慰道:“用三人的人头祭过了卢员外,不如将躯体火化了去,带着骨灰也方便些。”

“小乙全凭哥哥做主。”浪子燕青此刻已经是小厮打扮,帽子压的低低的混在队伍里面:“要是没有三位哥哥,主人的仇就凭小乙一人,那是难上加难。”

“从今以后,哥哥就是小乙的主人。”燕青想起卢俊义临终的嘱咐:“这辈子,不,加上下辈子,做牛做马,任凭哥哥差遣。”

“你我兄弟相称即可,何必主人来主人去的,倒是有了隔膜。”西门庆强忍内心的狂喜,燕青啊,你这个关键人物,终于没有逃过我的手掌心。

想到即将要去的东京城,燕青可谓是西门庆是手中的一张王牌。

道一声辛苦,西门庆赏了老孙头一贯铜钱,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离东京还是很远,这一路上又会碰到什么英雄好汉,又能收到几人?西门庆非常期待接下来的旅途。

“老孙头,人都走了?”驿站里面,跑出来的是包着头吊着胳膊的“草里蛇”刘二。

“你们啊,就是平时太嚣张!”老孙头把铜钱果断的揣了起来,数落着刘二:“这回踢到铁板了吧?人不可貌相啊!皇城司的人你们也敢惹?”

“你个老头懂得什么!”刘二恶狠狠的说道:“他们肯定要经过大名府的,我这就跟上去,顺便通知两位蔡节级,不能轻易放过了他们!”

“皇城司,哼哼,这年头谁知道谁是谁,干了再说!”

老孙头看着草里蛇刘二远远的跟了上去,捏了捏怀中的铜钱,摇着头进驿站里面去了。

“一个个不正经做事,害人的勾当倒是热情满满!”——

梁中书被人从被窝里面叫起来的时候,非常的不开心,更何况被窝里面还有心爱的小妾在,昨天晚上可是没少折腾,好不容易早上搂着睡个回笼觉,容易么!

但听到的消息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迅速的穿上了衣服。

“牢中大变!死了十几个牢子!”

“两位蔡节级身首异处,头颅被人拿了去!”

梁中书用手巾捂着口鼻,在下属的陪同下来到了大牢查看,尸体早就被抬了出去,摆了一院子,让梁中书看得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梁中书大发雷霆:“仵作呢?”

少时唤了仵作过来查看,梁中书行到小屋内,猛然抬头看到墙上血淋淋的一行大字,大骂道:“都是废物,没看到这里有字么?卢俊义卢俊义不是大名府的员外么?你们还不去拿人?”

“大人是不是忘记了?”旁边一个老成的官员提醒道:“前几日卢府管家李固出首主告卢俊义勾结梁山泊贼人,要做第三把交椅,决了四十脊杖,发配沙门岛。”

“哦?”梁中书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已经被发配了,怎么还能反身回来杀人?莫非那厮已经逃脱?”

“大人不用心急,小人这里派出两批人,一批去卢府查看,一批快马沿路追上管押的公差既是。”那官员回道。

“有消息速来报我!”梁中书恼火的骂了一通,茶饭不思,来到公厅闲坐。

没想到梁中书屁股还没坐热乎,下面去卢府的已经派人报了消息过来。

“大人!卢府内一具无头尸体,看样子似乎是李固,下身被人戳的稀烂!贾氏不见踪迹,府内下人哄抢财物已经乱成一团。”

“还不赶紧派出人手,把闹事的都给本官抓起来!”梁中书吼道:“财物一律交公,把卢府封了,派人日夜看守!”

“是,大人!好的,大人!”

生了一肚子气得梁中书坐在椅子上,这世道怎么了?一晚上竟然能出了这么多事!

“卢俊义!还有梁山泊的贼人!肯定是他们做的好事!”

梁中书咬牙切齿的找人去换手下的两个都监,一个是李天王李成,另外一个是大刀闻达,片刻都来公厅拜见梁中书。

“梁山泊贼人作乱,昨夜潜进城来,和卢俊义做下如此勾当!就连蔡福蔡庆两位节级也惨遭毒手!尔等二人须日夜勤加cāo练,以防贼人带了兵马,来我大名府掠夺粮草!”

李成和闻达听了梁中书这番话,都哈哈大笑起来,李成说道:“中书大人何必大惊小怪,梁山泊那些贼人远在济州,怎么会来我大名府掠夺粮草?”

闻达也说道:“就算来了,我和李都监麾下人马,也足以应付自如。这次不过是小股贼人乘夜入城,只需加派些巡夜队伍,修葺城墙,自然无虞!”

梁中书听了两都监言语,这才安下心来。

“禀报大人!方才城门口士兵来报,有一骑丢下布包,内有三颗人头,欲要追赶,那骑绕城而走!”

“什么!”梁中书气得把桌上的茶杯都摔了出去,冲李成和闻达喊道:“你们看看,这都嚣张成这样了,还不给我派人去追!”

李成和闻达对视一眼,唯唯而退。

待到中午,薛霸董超的尸体也被人发现,报了过来,梁中书这才如梦初醒,赶紧令人发下海捕文书,四处擒拿玉麒麟卢俊义。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七十九章贾氏的结局:

第八十章 神行太保

话说那草里蛇刘二满怀希望,跟了西门庆的车队一阵子,又来大名府报信,想要找两位蔡节级出手,报那被打之仇。

谁曾想走到大牢门口,平日里紧闭的大门却是洞开,进出都是做公的,看着表情不大对劲,草里蛇刘二仗着和蔡福蔡庆相识,也不相询,直接就往门内走去。

离门还有几步距离,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草里蛇刘二微微惊讶,正要举步进去,却被一旁的公差给拦住了:“你乃是何人,大牢重地也敢乱闯!看你这厮,不是好人!”

“这位大哥,小的是城外驿站的驿卒,和两位蔡节级相熟。”草里蛇刘二现在这幅样子确实让人心疑,本来长的贼眉鼠眼,再加上脸上昨天被打开了花,牙都掉了一半:“相烦这位大哥帮忙传个话,就说刘二有事寻他。”

刘二本想搬出蔡节级的名头,那公差必然不会阻拦,没想到那公差听了刘二这番话,反而上下打量一番,看得刘二直发毛:“昨夜牢中出了变故,死了十几个弟兄,现在谁也不让进。”

“那把蔡节级叫出来也好。”刘二心下嘀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去,却被那个公差给挡住了。

“蔡节级?你说的是蔡福还是蔡庆?”那公差冷笑道:“反正也没所谓,昨晚上牢里姓蔡的死了两个,节级死了一双,连头都叫人割了去”

“什么!”刘二闻听蔡福蔡庆出事,大惊失色:“这位大哥,这话可不能胡说。”

“爷爷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消遣你啊?墙上写着血字,是卢俊义做的!”那公差瞪起牛眼,直接把刘二赶了出去:“再不走,直接给你抓起来!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好人!”

“走走走小的这就走。”

刘二一脸失落的在街上随意走着,旁边一个小巷中闪出一人来,抱拳道:“这位兄弟是不是从大牢那边过来的?小可有一事相询。”

刘二见那人长的面阔唇方,一双金鱼眼突出来,身材倒是不矮,但瘦骨嶙峋的似乎没有一百斤重,当下就要把刚才的不痛快都撒到这人身上:“老爷在街上走的好好的,你是哪里来的汉子,敢叫住老爷问话?”

那人笑笑,从袖中掏出一张交子来,在刘二眼前一晃:“这位兄弟要能回答小可的问题,十贯奉送!”

“十贯!”草里蛇刘二顿时咽了一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抢:“你这汉子有点意思,先把钱给老爷,自然会回答你的问题。”

那人任凭刘二抢去,这才一指身边的小巷:“人多耳杂,咱们去那里说话。”

“好说!”刘二收了交子,随那人进了小巷,越走越深,直到眼前一堵墙挡住了去路,那人才停下脚步。

“原来是个断头胡同。”刘二摸了摸墙,不耐烦的说道:“有何事情,快快讲来,莫要老爷相烦。”

“那牢中可有一个唤作卢俊义的犯人?”那人问道:“你是不是认识蔡节级?”

“卢俊义?”刘二打了个寒颤,把刚才听到的都讲了出来:“昨晚卢俊义杀人如麻,连两位蔡节级都被割了头去”

那人听得沉吟半响:“竟有此等事情?”

“话都告诉你了,老爷走了,要去打尖了。”刘二不耐烦的拔腿就要走,得了十贯钱,当然是去大名府最好的馆子消费,再去最好的青楼包夜。

算盘打得叮当响的刘二走着走着就觉得后心一凉,惊讶的转过身去,就看到那人手中拿着把尖刀,正往下滴着鲜血。

“你”

草中蛇刘二猜到了开头,怎么也没猜到这个结局。

那人又捅了三五下,这才拔出尖刀,在刘二衣服上擦干了血迹,从刘二搜出那张十贯的交子,裹了尖刀往怀中一放,冷笑道:“你戴宗老爷的钱是那么好拿的么?”

“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赶回山寨,报与公明哥哥定夺。”戴宗想了想,从小巷里面闪出身来,大摇大摆的往城口走去。

待出了城门,戴宗寻一无人之处,从包袱中取出四个甲马,每条腿上两个,细细栓好,作起法来。

戴宗偶尔从一道人处学的此法,栓上两个甲马,一日能行四百里,若是四个,则一日能行八百里,有飞毛腿之称。江湖上只因他这神行法相当了得,人送外号“神行太保”。只有一桩,行此法着多食素,所以戴宗是越跑越瘦。

自卢俊义下山之后,宋江就派出戴宗,暗自跟随,未曾想戴宗在大名府有个相好的,到了大名府见卢俊义进了府邸,戴宗就放下心来,在相好的家里连住两晚,今天早上到了卢府就看到门都被封上了,知道不好来大牢打听,这才碰到了草里蛇刘二。

神行法果然迅捷非常,没到两个时辰,戴宗就现身在梁山泊湖前的小酒店,喘着粗气解下了甲马。

酒店中走出一条长身大汉,相貌魁宏,下颏黄髯分为三缕,见是戴宗急忙行礼道:“原来是戴院长回来了,一路辛苦,里面稍坐歇息,待兄弟唤来船来。”

“有劳朱贵兄弟了。”戴宗一路狂奔,确实累个半死,毫不客气的进了小酒店,寻个座位歇着。

朱贵吩咐伙计上些素酒素菜,又自去后面亭子,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觑着对港败芦折苇里面射将去。

没多时,只见对过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啰摇着一支快船过来,径到水亭下。神行太保戴宗心里有事,胡乱吃了两口酒谢过了朱贵,跳上船去。

小喽啰见了戴宗都行礼,口称“院长辛苦”,戴宗不耐烦的挥挥手:“开船开船,公明哥哥还等着回话呢。”

“这厮今天又吃错了什么药了,对他这么客气,还是这幅嘴脸。”小喽啰心里嘀咕着,把船摇开,循水路往泊子里去了,到金沙滩靠岸。

戴宗虽然听不到小喽啰心里的想法,但想到卢俊义下落不明,宋江交给自己的任务没完成,黑了一张脸,盘算着怎么交代。

上了案,徐徐行至半山的断金亭,里面两个大汉正在饮酒,左边的是赤发鬼刘唐,右边的是黑旋风李逵,见了戴宗嘴脸都呵呵笑道:“这厮平日里风风火火,怎么到了上山的时候却是走的比牛还慢!”

戴宗也没心思理他们,只是随口问道:“公明哥哥在哪里?我有紧急事情要禀报。”

赤发鬼刘唐只顾喝酒,不去理他,黑旋风李逵落草前是戴宗下级,回道:“左右在聚义厅和晁盖哥哥一起,哥哥自去便是了。”

戴宗点点头,自行去了,刘唐这才放下酒碗叹道:“这山上酿的酒,喝的叫人嘴里淡出个鸟来,那帮家伙还在慢慢喝着,真是可笑。”

“这酒,当然要大碗大碗喝起来,才叫一个过瘾!”李逵呵呵大笑,碗中酒流水似的往嘴里灌去。

“都说清河县出来一种好酒,名叫景阳春。”刘唐笑道:“那酒颇有气力,什么时候一定要搞几坛子来喝喝。”——

“你说什么!”宋江惊道:“叫你去跟着卢员外,怎么出了这种事情,不早点来报!”

戴宗当然不会提起自己在相好家住了两晚的事情,硬着头皮回道:“哥哥,兄弟白天都一直跟着卢员外,本来好好的,没想到一晚上就出了那么些事情,这不赶紧就回来禀报两位哥哥了么!”

“你是梁山总探声息头领!怎么也不知道分寸!”宋江表面上暴跳如雷,口中责骂戴宗,暗地里却递了一个眼色过去,让戴宗见机行事,好把罪责掩去。

戴宗心里雪亮,急忙翻身跪倒在地,向宋江和晁盖拱手道:“两位哥哥息怒,戴宗知道错了!”

“哎,贤弟何须责怪戴宗兄弟?”一旁托塔天王晁盖站起身来,伸手去扶戴宗:“事有不测风云,戴宗兄弟孤身在外,总有照应不到的时候,兄弟何必为难与他?”

戴宗偷偷看着宋江,没得暗号之前,当然不敢起来,一付罪过在身,只求处罚的样子。

“这番饶了你,下次再犯,四十大板伺候!”宋江本来脸就黑,这时故意做作,又是黑上加黑,简直和锅底一样:“你且退下,我和哥哥商议了再说!”

戴宗得了宋江的信号,行了一礼,这才起身退了下去,暗自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待戴宗走出大厅,宋江这才一拍椅子,怒道:“哥哥你看卢俊义那厮,在山寨之时我们对他以礼相待,左推右挡,不肯来我梁山;这一旦回去,反而做下这等事情,杀人!越狱!也不知道是江湖上那一路好汉给救了去,却是与我梁山无缘!”

“兄弟,既然如此,何须强求?”托塔天王晁盖站起身来,在厅内踱了几步:“眼下山寨有数千精兵,良将二三十员,依托八百里水泊,官府也不敢来动咱们。我看卢俊义这天下棍棒无双的名号,也不过如此,兄弟管他去哪里落草?咱们只顾守着梁山基业便是。”

“哥哥说的甚是。”宋江在晁盖面前连连点头,表示深有同感。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章神行太保:

第八十一章 及时雨孝义黑三郎

从聚义厅出来之后,宋江回到自己住所,就命人寻来神行太保戴宗埋怨道:“兄弟怎么如此不小心?要不是今日我在,晁盖责怪下来,兄弟罪过不小。”

神行太保戴宗心里不服,叫道:“公明哥哥是大名鼎鼎的山东及时雨,为何屈居在晁天王之下?那晁盖不过是个东溪村保正,哪比得上哥哥在江湖上的名望?总有一日,兄弟几个要扶了哥哥做那山寨之主。”

“住口!你这厮越发的胡说!”宋江脸色越发的黑了,作势伸手要打戴宗:“晁天王长我十岁,急公好义,江湖上颇有名望,又于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他,你我早就死在江州刑场上了!这等话休要再提起!”

戴宗脸色不变,坦然直言道:“戴宗任凭哥哥打骂,也还是这句话:哥哥当为山寨之主。如今山上头领,大半是冲着哥哥来的,能有几人是晁盖的?江湖上提起梁山泊,只知有公明哥哥,而不知晁天王。”

宋江听了这话,脸色上反倒平缓了一些,放下手叹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山寨的这些兄弟们?要按晁天王的路子继续走下去,迟早官府会发大军来讨伐,到时就算有水泊天险,山寨雄关,大兵到时也照样是个粉碎。”

“公明哥哥大义,兄弟们都明白。”戴宗察言观色,知道宋江虽然嘴上再三反对,但心里面还是要做山寨之主的,这才放下心来:“戴宗唯公明哥哥是瞻!公明哥哥往东,戴宗决计不往西!”

“兄弟的忠心,我宋江是知道的。”宋江眼中得意之色一闪即逝:“此事不可鲁莽!还需从长计议!”

“戴宗明白!”神行太保戴宗掩饰不住眼中的狂喜,躬身答道。

“好了,你此次下山,可还打听的什么消息?”宋江话风一转:“可有我那武松兄弟的消息?”

戴宗叉手不离方寸:“只是闻得武松在景阳冈赤手空拳打死猛虎,做了清河县的都头。”

“做了都头?”宋江脸上有些失落,皱眉道:“自从横海郡柴大官人庄上和我那武松兄弟别过,本以为他去探亲,没想到竟然做了都头。这要将他弄上山来,须得弄得法子才行。”

看着宋江沉吟起来,戴宗从怀中取出一张对折的纸,呈给宋江道:“哥哥,且不说武松兄弟,我在大名府听到一桩奇人奇事,倒是好玩的紧。”

宋江好奇的接过来,展开一观,上面却是一篇题为“吹雪七休书”的短文。

“不尊妇道,咆哮其夫,休!”

“无端哭闹,乱夫之心,休!”

“无端嫉妒,与夫不和,休!”

“不思悔改,以死要挟,休!”

“把持财物,反贴娘家,休!”

“作威作福,欺凌弱小,休!”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休!”

“休休休休休休休!”

宋江惊讶道:“此文非诗非词,千古少见,似乎是休书?是何人所做?其中有一股凌厉的气息,让我等仰望不已!”

“说起来还和武松兄弟有点关系,此文作者乃是清河县一员外,复姓西门单一个庆字,号吹雪。”戴宗点头道:“此文中有种莫名的东西,叫天下男子认同,实乃千古奇闻。莫说大名府,听说东京城都悄悄传播开来。”

“很多男子都抄录了一份,随身携带,心情苦闷的时候拿出来诵读一二,有缓解心情之奇效。”

“没错!”宋江神采飞扬,顺手直接把那份戴宗抄录的“吹雪七休书”纳入怀中:“若是当时有此书在,我宋江也用不着和那婆娘翻脸,直接休了便是。”

戴宗当然明白宋江说的是阎婆惜的事情,讪讪笑了两下,看宋江的意思是不准备还了,只好乘自己还记忆犹新,回去再抄录一份便是。

宋江还一副心往不已的样子:“要是能把这西门庆请上山来的话”

“哈哈,公明哥哥和戴宗兄弟聊什么呢,这么开心?”门口走进来一个手持鹅毛扇的中年男子,眉清目秀,面白须长。

宋江见了该男子,鼓掌笑道:“原来是加亮先生来了,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在话下。”

来的正是和托塔天王晁盖同在郓城县东溪村的,姓吴名用,字学究,满腹经纶,通晓足智多谋,常以诸葛亮自比,道号“加亮先生”,人称"智多星"。

虽然和晁盖同村,自幼结交,又和晁盖设计智取了十万贯生辰纲,但吴用和宋江关系却是最好,时常走动。

宋江当下把西门庆和武松的事情说了,又取了那份“吹雪七休书”出来,叫吴用看了。

吴用看了也不由赞道:“此人果然是不世奇才,此文一出,不知道说出了天下多少男子的心声,就连未婚娶的男子,看了都要暗自赞同。”

“公明哥哥不会是想要把此人弄上梁上来吧?”

宋江点头道:“此等奇才,怎可不为我所用?加亮先生定要替我想个法子才好。”

吴用笑道:“这有何难?无非是用些计策,或哄骗,或使强,绑上山来就是了。”

戴宗在一旁笑笑,这些都是常用的手段,再熟悉不过。

霹雳火秦明,不就是找人穿了头盔兵器,骑了战马,假扮了去青州城外掳掠了一番么?官府以为秦明反了,将他一家老小都杀了,连秦明老婆的首级都被挑着示众。若非如此,秦明那肯入伙!

宋江还把小李广花荣的妹妹许给了秦明,虽然一时年幼,并未来得急过门,但这种手段,却让霹雳火秦明深深折服。

再说卢俊义,本来不肯落草,吴用特意提醒李固首告,若非中间出了纰漏,卢俊义家庭破碎,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来投!

智多星吴用轻摇鹅毛扇,徐徐说道:“此等乃是小事!但目前有一桩大事,却是迫在眉睫,不得不去做!”

宋江见吴用出此惊人之语,知道吴用必然有大事情要和自己商议,忙对戴宗道:“兄弟一行辛苦,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和加亮先生商议一二。”

神行太保戴宗道:“若有事时,只管派人去唤我。两位哥哥自在商议,戴宗下去了。”

说完戴宗出门,反手把门带上了。

吴用叹道:“戴宗兄弟对哥哥忠心耿耿,可放心用之。”

宋江知道吴用和戴宗有旧,点头道:“戴院长从江州与我相识,一路跟随,功劳苦劳都是不少的。”

“加亮先生方才所言的大事,不知道指的是哪一桩?”宋江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智多星吴用平生最喜欢这个道号,加亮加亮,表示自己不在诸葛亮之下,反而略略胜过。

现在宋江做一个“加亮先生”,又一个“加亮先生”,吴用听得受用不已,当下和宋江面对面坐了,伸出两个指头道:“我等已在这梁山泊许久,公明哥哥也带兵出去数次,赢得许多威望,已经大过了托塔天王。”

宋江听个开头,便知道这智多星吴用是想要劝自己取代托塔天王晁盖,坐了这山寨之主,说实话这也不是吴用第一次提及此事,但吴用和晁盖自幼结交,宋江实在放心不过,当即佯怒道:“加亮先生何出此语?宋江这条命,还是拜晁天王之恩,才能活到如今,怎可忍心做那鸠占鹊巢之事?此话莫要再度提起!”

吴用呵呵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山上大部分兄弟都明白,晁天王可以做大哥,但做不了这山寨之主,一则江湖上名望不够,二则自上山以来,只会固守,不知进取。”

“我虽然自幼和晁天王相识,但从山寨前途考虑,却要公明哥哥坐这山寨之主!”

吴用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就连宋江听了也心动不已,但还是再三推道:“我宋江若做出这种事情来,有负孝义之名。就算晁天王让位,我宋江也是万万做不得山寨之主的。加亮先生再劝,我宋江死在你面前!”

说着宋江就站起身来,拔出桌上的裁纸刀反抵在自己xiōng口,一付大义凛然的样子。

吴用眼珠转得几转,也赶忙起身,插烛也似的跪了下去,叉手不离方寸:“公明哥哥若是自尽,我吴用在这世上可真是再也没有明主,无用之下只好随公明哥哥一起去了!”

宋江见吴用如此表现忠心,这才丢了裁纸刀,转怒为喜,伸手将吴用扶起道:“今日方知加亮先生之心,宋江惭愧!”

吴用见已经博得宋江认可,今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扶了宋江做了山寨之主,自己这第二把交椅的位置必然铁定,当下也指天发誓,说了许多忠心的话来。

两人重新坐座后,宋江这才重开话题:“加亮先生何以教我!”

吴用笑道:“既然哥哥主意已定,无非是寻求一个适当的机会,才能上位。”

“加亮先生所说不差。”宋江点头道:“但所说的机会,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出现。”

“既然没有现成的机会。那我们就弄出个机会来。”吴用一脸神秘的样子:“公明哥哥可还记得史文恭?”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一章及时雨孝义黑三郎:

第八十二章 托塔天王的苦衷

“史文恭?”宋江见吴用神秘兮兮的样子,奇道:“上次也曾邀请此人上山,未曾想被人高薪邀请去做教师。这和史文恭有什么关系?”

智多星吴用哈哈笑道:“此事还非得借助此人之手不可。小可这里定下一条计策,须得这般如此,哥哥才能做了这梁山泊之主。”

当下吴用低声在宋江耳边把自己的计策说了,宋江听了喜不自胜,手舞足蹈道:“加亮先生此计策,环环相扣,纵是诸葛武侯再生,也不过如此!有此计策,何愁大事不定!”

宋江这话叫吴用听了十分受用,轻摇鹅毛扇笑道:“既然如此,当着手步步进行”——

清晨。

托塔天王晁盖掂了掂手里这杆大刀,非常认真的在院子里面练了起来。

这杆大刀随身多年,轻重长短,无不随意,但晁盖一路刀法未尽,就收了手对空长叹一声。

“大刀啊大刀,你上一次饱饮鲜血,还是在江州救宋江之时。”晁盖摇摇头想道:“是我辜负了你啊做了这山寨之主,却叫你无用武之地,晁盖惭愧!”

“哥哥这一路刀法惊天地泣鬼神,兄弟看的正过瘾,为何哥哥收手不练?”说话的是赤发鬼刘唐,本来在一旁观看,此刻见晁盖停下手来,不免有些惊讶。

晁盖慢慢走到武器架前,把大刀放好,这才叹道:“就算练得能力劈华山,又有何用?这山寨之主当的,天天窝在山上,连下山借粮,也是公明贤弟前去。”

“山寨之主,不可轻动。”托搭天王晁盖自嘲道:“每回我想下山走一遭的时候,总是被这个理由拒绝。有时觉得这山寨之主不如让给了公明贤弟。我做一头领,和兄弟们冲锋陷阵,岂不快哉!”

“哥哥何出此言?哥哥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寨主之位关系重大,怎可拱手相让?”刘唐相劝道:“待下回借粮,兄弟陪着哥哥齐去便是。”

晁盖听这话转忧为喜道:“正是如此。下回若有事时,我就带了你们几个老弟兄出去,叫公明贤弟守寨!”

正在此时,有小喽啰禀报道:“大头领,宋头领相请,说是有要事,叫大头领去聚义厅。”

“啊呀哥哥,你看兄弟说什么来着。”刘唐呵呵笑道:“这不就来事情了么?简直是瞌睡来了枕头送上啊!”

“哦?”晁盖眉毛一挑:“借兄弟吉言。你也随我前去,看看大早上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聚义厅内宋江和吴用早就到了,见晁盖来了急忙行礼,晁盖大手一挥:“贤弟有何事唤我?”

四人分别坐了,宋江道:“哥哥不知,方才有一条大汉来投我山寨,哥哥未在,不可轻许,所以特请哥哥来见上一见。”

托搭天王晁盖听得心下有些不耐烦:“山寨之事,贤弟也可做得了主,何须唤我?“

“此人还带来一些情报,与我山寨有关,所以不敢擅专。”宋江听晁盖这话,面色如常,又接着说道。

“哦,既如此,将人唤上来见上一见。”晁盖点头道:“若是官兵消息,倒好早作防范!”

少时上来一条大汉,见了四位头领翻身跪倒,先行了礼,晁盖见他相貌生的古怪,赤发黄须,便问道:“足下姓甚名谁?何处人氏?为何来投我山寨?”

宋江手一挥,叫小喽啰搬来座位,叫那人坐下说话。

那大汉回道:“小人姓段,双名景住。只因长得不同寻常人,都唤小人为金毛犬。祖贯是涿州人氏。生平只靠去北边地面盗马生活。”

“前番去到枪竿岭北边,盗得一匹好马,雪练也似洁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马一日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唤做照夜玉狮子马,乃是大金王子坐骑。”

“江湖上只闻及时雨大名,无路可见,欲将此马前来进献与头领,权表我进身之意。不期来到凌州西南上曾头市过,被曾家的教师史文恭带了曾家五虎夺去。小人称说梁山泊宋公明的,不想那厮多有污秽的言语,小人不敢尽说。逃走得脱,特来告知。”

听到此处,刘唐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说起来晁盖乃是梁山泊之主,但江湖上却是及时雨宋江的名望更高,这些刘唐自然也知道,但这话自然不能对晁盖讲。

今番段景住口口声声及时雨、梁山泊宋公明,连托搭天王晁盖的名字也未曾提起,晁盖在中间位置坐着,听了会是什么感受?

刘唐忍不住看了一眼,果然晁盖的脸上有些黑黑的,没有一丝笑容。

这种时候,换了谁都笑不出来,嘴里面说的投奔梁山泊,但投奔的不是大头领托搭天王晁盖,而是二头领及时雨宋江。这就好像卖珍珠的商人发现顾客把珍珠弃了,只要了那个盛珍珠的盒子。

宋江也在偷偷观察晁盖的脸色,这段景住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来投梁山泊,而是吴用计策中的第一环。此刻见晁盖的脸色这般,宋江决定再加上一把火。

“段兄弟只识得我及时雨的名号,难道连托搭天王的名号也未听得么?”宋江厉声指责道:“晁天王乃是山寨之主,梁山泊上下以晁天王为尊,你胆敢如此放肆!”

“小人一时糊涂,还望晁天王莫要怪罪!”段景住赶紧起身重新冲晁盖行礼。

这样晁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下,伸手示意段景住坐下说话:“壮士听那曾家有何污言秽语,不妨说来!”

“小人不敢讲!”段景住一缩脖子:“那些污言秽语实在难以入耳,曾家还杜撰了一首歌谣叫曾头市上小儿传唱,实在不可说!”

托塔天王晁盖闻言大怒道:“有话只管说来,你这厮吞吞吐吐,不是好汉!”

金毛犬段景住战战兢兢,瞄了一眼智多星吴用,见吴用微微点头,这才说道:“摇动铁铃,神鬼尽皆惊。铁车并铁锁,上下有尖钉。扫荡梁山清水泊,剿除晁盖上东京!生擒及时雨,活捉智多星!曾家生五虎!天下尽闻名!”

晁盖强忍着听完,头发倒竖,虎目圆睁,手下用力,连座椅扶手都掰了一块下来,大喝一声:“这畜生怎敢如此无礼!我须亲自走一遭!不捉得这畜生,誓不回山!”

刘唐站起身来,大踏步上前:“哥哥出马,刘唐愿为先锋!”

一旁宋江见火候将到,赶紧起身走到晁盖面前拱手道:“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轻动,这回还是小弟去罢!”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晁盖更是怒不可遏:“贤弟!不是我要夺你的功劳,自上山来,我这山寨之主久未出马,江湖上还有托搭天王的名号么?”

宋江一副为难的样子:“若如此也罢,哥哥须带了军师和戴宗两位兄弟去,若有事时,也好通个音信。宋江在山寨固守,随时等待接应哥哥。”

“贤弟考虑甚为周到。”晁盖点点头,又对段景住道:“你也随军前去!取了那照夜玉狮子马来与我宋江贤弟乘骑!”

宋江呼道:“哥哥莫要折杀我也,宋江何德何能,可有此宝马?还是哥哥英雄盖世,此照夜玉狮子马是骏马配英雄,相得益彰。”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冷笑两声:“我最喜劣马,能冲锋陷阵,那照夜玉狮子马只怕是社火时的银样蜡枪头一般,外表鲜亮,刀枪之中却不能护主!谁要谁拿去,我却不稀罕!”

宋江听了这话,脸色微变,幸好本来就是一张黑脸,倒也看不出来,当下不再提及照夜玉狮子马归属的事情。

当日无话,吴用安排段景住下去休息了。待得第二日,托塔天王晁盖带着怒气,点了三千人马,分为前中后三军,又点了十二员将领:智多星吴用做军师,神行太保戴宗随行,赤发鬼刘唐做先锋和原先做登州兵马提辖的病尉迟孙立领了前军;中军有阮氏三雄和锦毛虎燕顺、火眼狻猊邓飞、摩云金翅欧鹏;白日鼠白胜和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在后军。

用饭完毕,三军齐齐开下山去。宋江与花荣等头领在山下金沙滩饯行。正饮酒之时,突然起了一阵怪风,盘旋一回就奔着晁盖新制的认军旗而去,吹得前后左右摇摆不已。

智多星吴用上前劝道:“哥哥才要出军,就有此怪风,只怕与军不利,不如等些日子,再去理会。”

托塔天王晁盖放下酒,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见多半是欢欣鼓舞,便道:“天地风云,见怪不怪!趁此春暖之时,不去拿他,待那厮成了气候,却去进兵,便是迟了。军师莫要阻我,遮莫怎地,也要去走上一遭!”

吴用本意乃是反激晁盖,没想到托塔天王气势凛然,默然无语。

晁盖大步走到旗手旁边,见怪风越发的大了,那面认军旗被鼓动的厉害,旗手勉力支持,甚是吃力,便大喝一声:“拿来!”

好一个托塔天王!劈手从旗手手中取过了认军旗,迎风而立,喝道:“某家连青石宝塔都夺得过,害怕你这小小妖风不成!”

说来也怪,那阵怪风经晁盖一喝,居然是偃旗息鼓,退散了开去!

“不愧是天王哥哥!”众将领齐声喝彩,就连宋江也惊讶不已。

“出发!”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二章托塔天王的苦衷:

第八十三章 小李广花荣的秘密

送走了托塔天王,宋江yīn沉着脸回到聚义厅,看了看中间空荡荡的交椅,依旧在左边交椅坐下,唤了小李广花荣过来。

小李广花荣生得一双俊目,齿白唇红,眉飞入鬓,细腰乍臂,在清风寨做武知寨的时候就和宋江时常书信往来,以“义兄”呼之。

此时闻听宋江召唤,花荣心里有数,上得厅来,见宋江坐在第二把交椅上发呆,急忙上前行礼道:“花荣参见义兄。”

宋江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摈退左右,招呼花荣坐下:“贤弟都准备好了么?”

花荣叉手不离方寸,恭恭敬敬回道:“义兄,已经按吩咐,准备妥当。”

“甚好。”宋江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的问道:“这件事情,你有几成把握?”

花荣笑道:“义兄放心。若无十成把握,也亏得江湖上人送小李广的名号。”

“贤弟啊。”宋江点点头道:“有你出手,我才能放心。”

“你看着山寨上,都管我叫公明哥哥,但能叫我放心的,只有贤弟你一人啊。”

花荣如何不知宋江这番话的意思,急忙表白道:“哥哥放心,若此事不成,花荣当无面目回山,定然自裁谢罪。”

“唉,贤弟这说哪里话来?”宋江一脸不悦道:“纵是此事未成,休要暴露身份,潜回山来,自然有我替你遮掩。哪有叫贤弟搭上性命的道理?”

花荣说了句:“全凭义兄安排。”就沉默了下去。

宋江又突然道:“替你打造箭枝的工匠,你如何处置了?”

花荣答道:“花荣未得义兄命令,不肯擅专。”

宋江似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你放心下山去吧,那工匠自然由我来安排,以后梁山上就没有此人了。贤弟的专用箭枝,我会另找良匠精心制作。”

花荣听了宋江这话,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花荣非常了解宋江的手法,“没有此人”的意思就是让那工匠无声无息的消失。

“义兄,那花月容和秦明的婚事”花荣咬了咬牙问道。

“贤弟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宋江笑道:“月容妹妹年岁尚小,现在想来嫁给秦明也不太合适,虽然当初有过承诺,但到时候想个办法,另寻个门当户对的赔给霹雳火便是。”

小李广花荣得了宋江这句承诺,松了一口气。当初宋江和吴用定计,叫官府杀了秦明的全家老小,又将花月容做主许给秦明,这才叫秦明上了梁山。

这件事情,花荣之前一直没说,但心里面还是不愿意自己幼妹去嫁给秦明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说起来,秦明的年纪都可以当花月容的父亲了!

“那附近有一法华寺,主持和我有旧,贤弟可潜在寺中,时候到了正好行事!”

花荣见宋江面露杀机,赶紧低下头去:“花荣明白!”——

自从收了燕青,西门庆、武松和时迁兄弟三人领了车队往东京而去,行了二三日,虽然是春暖花开时分,但一路上风景却单调的很,莫说西门庆等人,就连雪儿和潘金莲整天在马车里面也呆的乏了,出来透气,看着道旁的树木,也没甚兴致。

燕青报仇后,已经把西门庆当成主人一般看待,这几天都自告奋勇的去护了车队,时常在马车附近跟随,雪儿无聊的时候也和燕青说了几句话,燕青风流人物,经常在街上浪荡,肚里货色不少,讲些笑话,经常逗得雪儿和潘金莲咯咯笑。

这一日车队停下来休息,雪儿闲极,不知道怎么着就看上燕青背着的那副小弩弓来,非要解下来欣赏一番。在燕青眼中,雪儿和潘金莲都是自己主人的爱妾,虽然这幅弩弓乃是燕青随身之物,心爱非常,但还是取了箭下来,松了机括给雪儿看。

“这弩弓虽小,但威力却不低,小乙正好日常随身携带,官府也只当是拿来射些小鸟小兽,不会当做凶器。”燕青解释道:“在树林中小乙也用来射杀公差,实在是居家旅行之必备利器。”

雪儿和潘金莲嘻嘻哈哈,把弩弓翻过来掉过去的看,又试着上了机括,这弩弓好就好在这点,不同弓箭,能把弓拉开多大,全靠人力,就拿雪儿和潘金莲来说,除非一些戏耍的竹制弓箭,根本就拉不开,别说能射出箭去了。

燕青这幅弩弓是花了大价钱请良匠妙手巧制而成,铁制的弩廓能比木头的承受更多压力,望山、刻度一个不少,有机括自可慢慢收紧弓弦,莫说燕青,就连雪儿这种手无缚**之力的,也能用的。

潘金莲看了几下就丢开了,上前面和西门庆等人说话,雪儿却是爱不释手,怂恿着让燕青上了支箭,非要试试威力不可,燕青无奈,只好取过一支箭来,那箭也和寻常不同,不过三寸来长,安好后将旁边众人散开了,让雪儿试射一回。

雪儿眼珠子转了两转,按燕青说的方法瞄准了二十步外的一颗大树,按动机括,那支小箭有如流星赶月一般,又直又快,消无声息的射入了树干。

雪儿欢天喜地,拉了燕青上前去看,见那支小箭已经深入树干寸许,雪儿居然拔不出来,这才知道这弩弓的威力,咂舌不已。

浪子燕青见雪儿力弱,上前要去拔了那支箭时,见那支小箭不偏不倚、当当正正的钉在树干正中,叫燕青吃惊不已:“雪儿姐姐,你方才是瞄准的这树干中央么?”

浪子燕青口滑的很,拌了蜜糖一般,见了女子不分年龄都是“姐姐”,虽然雪儿其实比燕青小上好几岁,但既然“姐姐”叫过来叫过去的,也非常受用,此时听燕青如此问她,奇道:“既然是试射,自然是瞄准中间,难道还会去瞄准其他地方?”

这话当然是大实话,像雪儿这种第一次射箭的,必然心里面想的是瞄准当中。但是几乎所有初射者是没有可能射到当中,弓箭不就用说了,就算是弩弓这种也即为少见。

“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没可能的。”浪子燕青想了想,口中有些发干,甩了甩头冷静了一下抬手替雪儿又上了一支箭:“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就再来一次。”雪儿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游戏,和燕青重新退到二十步开外的距离,正准备瞄准,燕青想了想,又拉着雪儿多退了十步。

“从这里试试看。”燕青有些不敢相信,三十步,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情总不会出现了。

事实上,从三十步看过去,刚才那颗还算粗壮的大树,已经缩成了可怜的苇杆粗细。

燕青估计就连自己,也要认真的瞄准才能射中树干当中。

看着燕青认真的样子,雪儿也认真起来,端起那副弩弓仔细瞄准着。

“雪儿姐姐不会真是天赋异禀吧?嗯,看起来手确实很稳啊。”燕青胡思乱想之时,雪儿已经扳动了机括,把箭射了出去。

“走,看看去。”雪儿箭一发出,就欢欣鼓舞的往那边跑去:“好像是中了呢!”

燕青面上微微变色,边想边走,比雪儿慢了一步,就听雪儿惊喜的喊道:“小乙哥你看,真的是中了!看起来我还挺会射箭的呢!”

等到了近前,看了一眼,燕青已经不仅是吃惊,简直眼睛快要贴到树干上了。

这支箭,竟然就钉在方才射出的洞上面一点,几乎是连成了一个大些的洞。

“这不是真的!”燕青心中顿然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的感觉:“这不可能!”

“我可是刻意估算着上次射的位置啊。”雪儿欢呼雀跃道:“小乙哥你看看,都几乎连成一个洞了!”

浪子燕青拔了箭在手,认真的看着雪儿,实在搞不懂眼前这活蹦乱跳的小丫头,到底是养由基转世还是李广穿越?听说梁山泊有一名小李广花荣,有百步穿杨的功夫,这雪儿要是好好练练,说不定造诣不在那花荣之下。

雪儿兴奋的大喊大叫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书童儿和画童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惊为天人:“也难怪老爷一眼就看中了雪儿姐姐,原来是这个原因。”

“哟嗬?我们家雪儿还有这等本领?”西门庆看着乐成一朵花的雪儿,大大的夸奖了一番:“这才是我的好雪儿,不愧我疼你了。”

“什么小李广花荣,都肯定不是咱们雪儿的对手!”

被西门庆这么一夸,雪儿虽然不认识什么花荣,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老爷别这么说,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看着四周质疑的目光,尤其潘金莲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西门庆才想起来“人家”这种说法,还是自己出于个人爱好,教给雪儿这个小妖精的,这个世界还是称呼自己“奴家”的。

“哈哈哈哈。”西门庆大笑几声,岔开了话头:“话说今天天气不错啊,就是附近没有什么好的景色,我说二弟三弟,你们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游玩游玩么?”

潘金莲和雪儿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起来,什么没有好景色,这一路根本没有景色有木有?

武松和时迁都没什么想法,反倒是浪子燕青熟悉点:“西门哥哥,这地方往东五六十里有个去处叫法华寺,寺内僧人种有大片的桃树,想来现在春暖花开,正是欣赏的好时候,只是害怕耽误了行程。”

“莫说三五日,就算三十日我也耽误的起。”西门庆笑道:“反正也不用那么着急赶到京城,管他的!”

陪了美女赏花,这种好事,上哪儿找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三章小李广花荣的秘密:

第八十四章 法华寺

法华寺的大圆和尚非常惊讶,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来法华寺欣赏桃花的人都是络绎不绝,拖家带口来的也不少,但带着一个车队来的,在二十多年的主持生涯中,大圆和尚还真没见过。

幸好法华寺地方够大,也有别院专门供游客临时住住。虽然说起来法华寺免费提供别院,但大圆和尚还没见过谁厚着脸皮不给钱的。

因为那些来欣赏桃花的人也会顺便拜拜佛,留些香油钱,也有点房钱的意思,这也是法华寺种桃树的目的,要不然这么大规模的寺院,还真是不好维持。

西门庆也很惊讶,因为这是他到了这个奇怪的世界以来,第一次见到一个开发的如此完美的旅游胜地,而且,幕后老板还是个和尚!

桃枝被修剪的很认真,保证春天的时候开出最妖艳的花来;桃树下面还有厚实的草地,大圆和尚还提供各种型号的草席,以满足各种需求;和尚不喝酒,但游客在欣赏桃花美景的同时想要喝酒,自然有人来贩卖,每个商贩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大圆和尚把这称为维护费。

甚至于,某些角落里,大圆和尚还竖起了临时的帐幔,隔出一块块空间,给特殊需要的情侣们私密的空间。这种“雅间”,当然是要收钱的,而且费用还不低。

当西门庆漫步在桃树林的时候,耳边不时响起各种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大部分还都算是克制,但也有个别胆大的,完全无视他人,纵声高歌!

野*合万事兴啊!

在这种大环境下,潘金莲的脸一直红红的,倒是旁边的小妖精雪儿吃吃笑着,拉着潘金莲听着各种各样的声音,还不知道在潘金莲耳边低语些什么,很快,西门庆就看到雪儿和潘金莲在桃树林中互相追逐开来。

“大师!”西门庆一把拉住大圆和尚的袖子:“你不要当和尚了,跟着我混吧!”

这大圆和尚,简直就是商业奇才啊!这要不给哥打工,没天理啊!

“施主取笑小僧了。”大圆和尚轻轻挣脱了西门庆,双手合十,一付法相庄严不可侵犯的样子:“小僧遁入空门,世俗之事,早就与小僧无关。施主若是有意,不妨多供奉些香油。”

旁边武松和时迁看了都笑,就连燕青也笑了起来,一路来的yīn霾也从脸上消失了。

西门庆这车队人口众多,占了多半个别院,也大方的给了足足的五十贯香油钱,不能欺负出家人啊!

大圆和尚收了交子入怀,满脸堆笑,正待亲自做了导游,讲解几处最好的观赏地点,突然有一小沙弥过来报道:“主持,有老客到。”

“什么老客,没看到眼前都是贵客么?”大圆和尚面露不满,又打圆场道:“小孩不懂规矩,贵客莫怪。”

“既然是相熟的客人,大师不妨去陪。”西门庆笑道:“我们信步走走就是。”

“贵客宅心仁厚,小僧谢了。”大圆和尚恭敬的行了一礼,飘然和小沙弥去了。

“什么老客这么古怪?”一旁鼓上蚤时迁奇怪道:“这帮秃驴见了钱就像闻到血的苍蝇一样,谁给的钱多就把谁当成菩萨一般伺候。什么老客有我们大方?”

浪子燕青眼尖,提醒道:“方才那个小沙弥嘴上说是老客,但右手伸了三个手指出来,比划了一个手势,肯定是有事情要急着让大圆和尚过去处理。”

“这帮秃驴能有什么事情?”时迁不依不饶道:“莫非私养的女人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西门庆和武松听了都笑道:“三弟这张嘴,就是不肯饶人。”

“两位哥哥有所不知,这世上的和尚多半都是假的,背地里什么事情不干?”鼓上蚤振振有词:“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不由得不信,上回有个秃驴拿了香油钱叫两三个粉头上门服务,我蹲在大梁上看了的。”

“那后来呢?”西门庆奇道。

“后来后来看着没意思了,我就开了那秃驴的箱子,给他来了个卷包会。”时迁笑道:“临走的时候把那秃驴的衣服丢在了屋顶,谁叫他不好好当和尚的!”

鼓上蚤时迁又道:“我今天也跟了去看看,那秃驴到底是会老客,还是会小情人去了。”

众人大笑不已,看着时迁远远的跟着那大圆和尚去了。

大圆和尚自从看到小沙弥比出来的手势,心里就是一沉,这代表着不管来人是谁,自己都要无条件的服从,自己这几年干的风生水起,舒舒服服的,房间里面还暗自养了女人,这一来人,弄不好自己就要拍屁股走人了。

想着那女人圆滚滚的屁股,大圆和尚还真有点舍不得。

让大圆和尚没想到的是,来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青年,身上穿着普通的衣服,但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叫人无法直视。

杀过很多人的那种凌厉。

大圆和尚忍不住心里哆嗦了一下,让小沙弥滚得远远地,自己上前行礼道:“施主安好?敢问施主从哪里来?寻小僧有何事情?”

花荣戴着笠帽,压得很低,但大圆和尚还是能感觉到花荣的凌厉眼神从笠帽的缝隙中透出了,看了自己许久。

“宋公明哥哥叫我来办一件事情。”花荣收回目光,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要一个最安静的屋子,等事情办完了就走。”

宋公明的名字,手势,再加上这块腰牌,大圆和尚可以确定花荣确实是宋江派过来的,同时也确定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偷偷擦了把汗,大圆和尚松了一口气:“放心,不管你需要什么,我一定会替你办到。”

“这里到曾头市道路如何?”花荣问道:“还有我的马,你要找人替我好好喂着。”

“没问题!”大圆和尚看了一眼,马鞍边上还挂着一付泥金鹊画细弓,加上半壶铁箭,心下打了个突,回头看到花荣的眼睛扫过来,赶紧收回目光,给花荣介绍起附近道路来。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院墙上,露出半个脑袋来,正是鼓上蚤时迁伏在墙头仔细听着——

“什么老客,明明是个带了弓箭的年轻人,来的好不尴尬。”时迁回来后,口吐白沫的向西门庆和武松等人述说道:“这人和那秃驴似乎不算太熟,拿了块腰牌出来让那秃驴看。”

“腰牌?”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他们两个身边可还有皇城司的腰牌,莫非来的也是官府中人?

“三弟可曾看清是什么腰牌?”

“这个离得有些远了,看不清楚。”时迁想了想:“不过那年轻人的目光非常凌厉,不是一般人物。”

“那你听到了些什么?”西门庆又问道。

时迁摸了摸脑袋:“那目光太过厉害,我都不敢把脑袋完全探出去,远远的只听到那年轻人让秃驴喂马,又问附近道路,完全搞不懂到底做什么。”

“管他做什么呢?反正与我们无关就是了。”西门庆摸了摸那块羊脂玉佩,成功吸引了时迁的目光:“三弟也不用去探了,万一被发现了反而不好。”

武松突然问道:“附近有什么大的去处么?这年轻人肯定不是来看桃花的,既然问道路,那肯定和附近什么去处有关?”

“说起来的话,几里外有个地方唤作曾头市。”浪子燕青对这里熟悉些:“也有数千人居住,算是个大去处。”

“曾头市?”西门庆猛然抓到了什么线索:“曾头市是不是有个教师唤作史文恭的?”

晁天王曾头市中箭,这个水浒中的关键情节,也是最大的谜团,西门庆当然记得。自从晁天王中箭身亡后,宋江就完全在梁山坐稳了老大的位置。

虽然说晁天王是中了药箭而亡,而且箭杆上还有“史文恭”三字,坐实了是史文恭冷箭射中了晁天王,但其中还有很多谜团。

这箭到底是不是史文恭射出去的?

就算是史文恭射出去的,当时黑呼呼的,史文恭怎么就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不巧第一箭射的就是托塔天王晁盖?

史文恭武艺超群,弓马娴熟,为何偏偏又要在箭头上用毒?

而且事后曾头市从头到尾都没有炫耀过此时,史文恭也像个局外人似的不知道自己射的就是晁盖?

最令人生疑的,就是晁盖最后的遗言:“若那个捉的射死我的,便叫他做梁山泊主。”

这种遗言,不就是明摆着不想让宋江做梁山泊之主吗?至于后来情节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这位晁天王的意料之外,这遗言也只当是废话了。

“哥哥也听说过史文恭的名头?”说话的是武松,冷笑两声:“听说这厮武艺不错,倒是个好对手。可惜被重金请了去做教师,恁地污了名头,江湖上多有耻笑,算不得好汉!”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四章法华寺:

第八十五章 晁天王中箭

“二弟和那史文恭比试起来,输赢如何?”西门庆一时心痒,随意问道。

未曾想武松倒是认真的想了一想,这才回道:“史文恭那厮用一把方天画戟,是马战好手,我一是没有趁手的家伙,二是熟于步战。没有较量过,还真不知道。”

似乎要佐证下这个观点,武松又说道:“很多情况下,不是武艺高的就行获胜。沙场上瞬息万变,就算是武艺天下第一,一支冷箭过来也是个死。”

武松说完这几句,突然又转开了话题:“这个,反正没比过哈哈,估计也没机会。”

旁人还不觉得,西门庆倒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武松此时最多是江湖上杀戮,未经沙场,怎么突然会搬出这个例子来?

还有,武松交给小天晴的那套盾法,似乎也是战场上的路子,江湖上用盾,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铁盾的,根本就没有,西门庆的印象中只有在某些电影里面看到那些重步兵配置的是类似的盾牌。

不过看起来武松有些故意隐瞒的意思,西门庆也不好过多追问,只是故意问道:“二弟何等兵器最为趁手?”

“刀。”武松答道:“我刀法练得最熟,可惜一直没有遇到什么神兵利器,威力施展不出来。”

果然,小说里面武松就是从十字坡孙二娘那里得了一对雪花镔铁戒刀,就一直用着,杀人斩将,犀利的一逼。从此可见武松对宝刀的喜爱程度。

但孙二娘还是孟州道十字坡开着黑店,离这里还远,西门庆只好笑笑道:“既然二弟喜欢,我随时留意着宝刀便是。若有时,纵然花大价钱,也要买来给二弟用!”

宝刀配英雄,这种道理,西门庆还是懂的。反正去东京约莫也要从孟州道过,弄不好孙二娘那里正好有宝刀了说不定,不管如何,西门庆先给武松画个饼再说。

“哥哥此话当真?”武松眼睛亮亮的,果然被这个承诺诱惑的不轻:“若有宝刀在手,砍了马腿,那史文恭也不在话下!”——

“阿嚏!阿嚏!”史文恭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纳闷好好的暖春天气怎么有点感冒的样子。

“教师贵体欠恙,不如改日再行演练之事。”对面说话的是曾长者,也就是曾氏五虎的父亲:“纵然担心梁山贼人来借粮,但也不急在一时。”

这曾长者本是女真人,一向做着人参买卖,从女真极北之地贩卖来宋朝,往往有数十倍利润,所以攒下偌大的家业,原先姓名谁也不知,到了曾头市后自称为曾长者,把自己五个儿子也都改姓为曾。

“你有所不知。这梁山贼人依托了八百里水泊,官府都不敢轻易发兵缴他,最近好生兴旺,有三四十个头领,上万人马,四处骚扰借粮。”史文恭皱眉道:“你既然花大价钱请了我和苏定做教师,我定然会尽心尽力,维护曾头市周全才是。”

“自从你把曾头市的官员赶跑了之后,远近商贩都来投奔,如今曾头市已经有六七千人。还不都是为了不用交税?这样一来,就算是凌洲官府,也容不下我等。”

“现如今各家抽出壮丁,有人马两三千人,在曾头市外面垒起五个寨子,五位少爷每人分了数百人把守一寨,如有敌人从一方来攻,其他各寨均可随时支援,再加上我和苏定机动支援,可谓是固若金汤,怎能不好好演练?”

“教师说的甚是,小老儿领教了。”曾长者点点头,也非常赞同史文恭的安排,两人商量起演练的安排来。

“报!有一支队伍约莫三四千人,在南方五里处扎下寨栅,不知何意!”正在这时,有探马来报。

“什么!三四千人!”曾长者脸上顿然变了颜色,一时没了主意,眼巴巴的看着史文恭。

史文恭冷笑两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震的灰尘乱跳:“来得好!演练不如实战,这种机会不可错过!可看清队伍旗号?有几员将领?”

“队伍中有一杆大旗,上书托塔天王晁盖。”那探马回道:“约莫有十员将领!小的不敢靠得太近!”

“晁盖!太好了!那可是梁山的大头领!”史文恭一付兴奋的样子:“我手中方天画戟又可痛饮鲜血!”

“来人!叫五位少爷来!”——

战鼓擂动!惊天动地!

晁盖提了那杆大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三军,心里滋味万千,自己在梁山上一窝,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下山,如今领着十余个头领,三千人马来攻打曾头市,晁盖觉得自己浑身又充满了气力!

深深吸了一口满是尘土的空气,晁盖闭上眼睛,体会着沙场的感觉,少时睁眼厉声喝道:“众兄弟随我前去看那曾头市,有何能力阻我梁山人马!”

其他将领随身附和,一个个催开胯下战马,整个队伍开始往前移动。

前面,正是曾头市南边的一个寨子,由第四子曾魁把守,带了一彪人马从寨中飞驰而出,约莫有三四百人。

“尔等梁山泊贼子!草寇!无故来犯我曾头市,是何道理!”曾魁破口大骂,手中点钢枪指点晁盖等人。

“你是何人?唤史文恭出来见我!”托塔天王见来将是一少年,面色微黄,不知道是曾家五虎中的何人,但看年纪料想不是史文恭,大喝道:“无故夺马,还有道理不成?”

“什么马不马的?”曾魁讥笑道:“若要见史文恭,先问过你曾魁小爷手中这杆枪!”

“这厮老大无礼!”托塔天王晁盖大怒,正要飞马来站曾魁,旁边一人喝道:“哥哥乃是山寨之主,怎可轻动?让我去取了那小贼的头颅来!”

晁盖转头看是,却是火眼狻猊邓飞纵马飞出,手中舞动链子锤来战曾魁。

曾魁见对面阵中飞出一骑来,上面一员将领双眼红赤,手中链子锤又是个奇门兵器,倒是有些慌了手脚,连忙一振手中点钢枪:“来将通名!”

“火眼狻猊邓飞是也!”邓飞马匹不停,边说着边冲了上来,曾魁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躲开链子锤,舞动点钢枪分心就刺!

“来得好!”邓飞一声怪叫,手中链子锤收了回来,把点钢枪弹了出去,两人斗在一处。

未及三五个回合,邓飞眼疾手快,手中铁链把点钢枪缠住,锤头忽的飞起,直奔曾魁面门而去!

曾魁大吃一惊,急忙往回撤枪,这才发现邓飞的铁链已经把自己这口点钢枪缠的死死的,根本收不回来,若是挨个实惠的,是怕要脸上开花,门牙不保。

情急之下,曾魁只好在马上使了个铁板桥,堪堪把那铜制的锤头让了过去,就连点钢枪也丢了不用,急急拨马就要回归本阵。

火眼狻猊邓飞得了便宜那肯放过,手中铁链一抖,已将点钢枪弃了,锤头重新飞出,笔直的冲向曾魁的后背!

曾魁只顾逃命,哪里知道后面的事情!

这时阵中现出史文恭,胯下正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弯弓搭箭,觑得亲切,照锤头嗖的一箭发了出来,顶的偏移了方向,曾魁这才能逃回本阵。

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一亮相,这边梁山好汉都注意到了,尤其是智多星吴用大喊道:“就是那匹宝马!那就是史文恭!”

“随我来!”托塔天王大喝一声,手中大刀一挥,全军出动,压了上来。

史文恭冷笑一声,缩回阵中,只听得一声梆响,箭如雨下,火眼狻猊邓飞冲在最前面,躲闪不及,胳膊上早中了一箭,大吼一声拨马就走。

晁盖见状急忙命燕顺欧鹏救了邓飞,正要冲杀,曾头市的队伍已经借着这阵功夫退回寨子去,只顾射下箭来。

托塔天王晁盖见箭雨甚急,急忙号令三军停止追赶,再去叫阵时曾头市龟缩不出,只是射箭不停。

少时史文恭从寨中探出脑袋喝道:“今日已晚,明早再战!”

智多星吴用急命弓箭手射箭,纷纷不中,叹息道:“若得花荣兄弟在此,何愁史文恭不死!”

晁盖钢牙咬碎,也奈何不得史文恭,见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邓飞又中了一箭,只好鸣金收兵,待明日再战。

队伍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托塔天王闷闷不乐,和智多星吴用商议明日战事,也没个头绪,吴用用些言语,宽慰一番。

这时队伍从一片柳林边上路过,里面影影绰绰,冒出些雾气来,晁盖大刀一指柳林:“此处有些古怪,各自小心。”

正说话间冷不丁扑的一箭从柳林中射了出来,晁盖脸上正中,倒撞下马来,阮氏三雄急忙救起,杜迁、宋万带了百十个士兵来柳林中搜索,哪里能找得到人?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五章晁天王中箭:

第八十六章 寻医

花荣一箭发出,连看都没有看,返身就走,听到身后鼓噪起来,知道自己这一箭必然命中了。事实上,这么近的距离,花荣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命中目标,小李广之名并非白来。何况,那还是一支药箭。

但花荣却有些暗自神伤,无法面对那张熟悉的面孔,前几天还在一起喝酒,口中尊称“大头领”,花荣对于自己完成宋江交代的任务丝毫没有欣喜的感觉,反而内心有一种恐惧感冷冷的在身体游走,就连双手都有些颤抖起来。那个给自己制作箭枝的工匠,现在应该在宋江的关怀下,已经消失了吧?

为了宋江这个义兄,不,为了自己妹妹花月容,自己真的做了正确的选择了吗?

花荣弄不清楚,不过回想起宋江扶起霹雳火秦明的时候,宋江的那句承诺,让花荣第一次感到了寒意,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义兄有些陌生起来。

宋江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和花荣商量的意思,仿佛把花月容当成是自己手中的货物一般,待价而沽。花月容虽然说起来是宋江的义妹,跟着自己哥哥花荣叫宋江“义兄”,但并不是宋江的丫鬟奴仆,说送人就送人的!而且秦明那把年纪,都可以做花月容的父亲还有余!

花荣相信当时秦明也感觉到了那股寒意,霹雳火虽然性如烈火,但也不是二愣子,如果当场不答应下来,秦明难逃一死。

直到现在,虽然花月容还未过门,但霹雳火秦明见了花荣这个“大舅哥”,也是扭头就走,就连山寨里开宴席也是找个离花荣这桌最远的位置坐下。

出了柳树林,后面嘈杂的声音都听不到了。花荣一边急步走着,一边感觉嘴里面发干,自己还要为宋江这个义兄暗地里做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花荣觉得宋江用一面网把自己缠的紧紧地,自己越是挣扎,网越是收的紧。

花荣现在只希望宋江早日坐上山寨之主,早日受了招安,自己才有机会带着花月容离这个义兄远远的。

推开了院门,花荣一头扎进那间偏僻的屋子,拿被子捂了头,只盼着清晨快点到来。

花荣没有想到的是,在院落的暗处,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观察着自己。

鼓上蚤时迁由于职业的关系,越到晚上精神却是越好。胡乱扒了几口饭,时迁就随便找了个出去看桃花的借口,自己溜达出去,西门庆只道是时迁肯定看着平日里游人众多,职业病犯了,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嘱咐了两句便罢,哪儿想得到时迁是心里面越想越犯嘀咕,出来找那个神秘老客了。

时迁没有花多少功夫,就跟着送饭的小沙弥找到了花荣住的院子,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花荣这位神秘老客早就无影无踪,小沙弥把饭菜放下就走了,时迁寻思了一会儿又去马棚看了看,那匹马还在,说明人还没离开,但弓箭袋却没有在屋里,估计是步行带了出去,暗中行事了。

“我就知道这厮有问题。”时迁想着,在院子里面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耐性的等着。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就看到花荣从外面急步跑了进来,而背后正是那个弓箭袋。

时迁打算在窗外等待着花荣睡去,就上屋里偷了那弓箭袋来看,再翻翻是不是有什么信件之类的,没想到一直到东方开始渐渐泛白,屋里面就没有任何的呼噜声,反而是一声声叹息,和花荣翻来覆去的声音。

花荣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这时辰,看着窗口亮光渐起,干脆起身打水洗了把脸,去后院寻了马匹直接扬长而去。

时迁懊恼的看着这一幕,又去屋子里面翻了一气,花荣本来就是隐秘行动,小心异常,连个纸片衣服都没拉下,时迁哪儿能寻到线索?只好悻悻然踱回自己住所,歇息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武松带了小天晴练武的呼喝声,蒙了被子也睡不着。

“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时迁光火的拉开房门,把正做着日常功课的小天晴吓了一跳。

“三爷,这天都大亮了啊,您这是?”小天晴举着盾牌小心的问道。

“晚上不好好睡觉,这会儿发起疯来了。”正在打拳的武松停下手来哈哈笑道:“徒儿别理他,继续练你的。”

时迁被武松说得脸上微微一红,这时西门庆也打着哈欠来了一句:“三弟啊,你这是职业病啊,要注意啊!”

西门庆今天也起得很早,昨天看到雪儿射箭的成绩,西门庆猛然觉得自己需要提高一下武学造诣,武松现成的老师放在那里,不学却是可惜了。

“什么职业病,还不是昨天看到那老客鬼鬼祟祟的,过去盯了一晚上。”看着西门庆打着哈欠,时迁忍不住来了个奇大的哈欠,连眼泪都下来了。

看着时迁通红的双眼,西门庆调侃道:“看你这眼睛盯的通红,有什么成果没有?要是白盯了一晚上,变成了兔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谁说没成果!”鼓上蚤时迁嚷嚷着,又打了个哈欠:“那人拿了弓箭出去不知道做什么勾当,回来后一晚上没睡,天刚亮就骑马走了。”

“这算什么?”武松乐道:“三弟我看你这晚是白盯了。”

“懒得和你们说,我睡觉去了!”时迁老大不乐意,进屋关了门,从被子里抽出一团棉花在手中搓了搓,弄了两个棉球塞在耳朵里面,试了试果然几乎听不到声音,这才捂了被子睡去。

这边时迁忙乎了一个晚上,在临时的寨栅中,梁山众人也忙乎了一晚上,阮氏三雄把晁盖救起,拔了箭上了金疮药,扶上马去,待到了寨门,托塔天王在马上摇摇欲坠,等扶下来一看,已经是晕晕乎乎,连言语都讲不出来,急忙扶进大帐,寻了军中医生来看。

军医看了晁天王面皮,中箭的半边脸都黑肿了起来,众人才知晁盖中了药箭,寻那支箭来看时,箭杆上有“史文恭”字样,一个个都咬牙切齿,恨不能把那史文恭挫骨扬灰,尤其是智多星吴用带头破口大骂,连史文恭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进去。

阮小五寻思道:“平日里见吴学究一付书生模样,这时候骂起街来,比泼妇还狠,实在是人不可貌相!”

他那里知道吴用这是眼见计谋成了,晁盖命不久矣,急忙表现对天王是如何忠心耿耿,做出各种张乔来。

赤发鬼刘唐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急命军医施药,那军医本是乡中郎中,没多少本事,闻了半天箭头,也弄不清楚到底涂的什么毒,只好按常见的方子下药施救。

托塔天王晁盖喝了药后倒是可以说话,但脸上越发的肿了,自觉不好,传下命来:“哪个捉住用箭射我的,便叫他作梁山泊之主!”

话一说完,晁盖便昏昏睡去,人事不知。

众头领听了这话,才知晁天王命不久矣,都慌乱起来,吴用听了这话心下一沉,果然晁盖是不希望宋江上位,这才说出这等话来。

刘唐和阮氏三雄等人寻思着要用大车将托塔天王星夜送回山寨医治,智多星吴用眼珠一转,制止道:“我见天王中毒颇深,不可搬动,山寨之中虽然有几个稍强的医生,但也未必能有妙手回春之效,不如就地寻了良医,来给天王医治。”

刘唐只是担心本地并无良医:“军师所言不差,但曾头市被那曾家霸占了,也未曾闻听凌州有何良医,难道就看着天王哥哥身死?”

吴用轻摇鹅毛扇道:“先派戴宗兄弟返回梁山,将此消息报与公明哥哥,我等在此处固守寨栅,派下头领骑快马去四下附近州县遍访良医,许下千贯重酬,二三日内,必然有信!”

“莫说千贯,就算是十万贯,只要能救了天王哥哥,山寨也舍得出去!”刘唐点头道,阮氏三雄也深以为然:“若不是天王哥哥,何有梁山!”

一旁吴用听了只在肚里冷笑,那支药箭乃是自己从古书上看来的方子,药性猛烈无比,晁盖能不能活到明天还是个未知数,管他什么良医过来,也是束手无策。

乱糟糟一晚上,众头领见天都大光了,也没有心思歇息,刘唐和阮氏三雄翻身上马,赶往附近州县去访良医,邓飞拔了箭包了胳膊,已无大碍,随其他头领照看托塔天王,固守寨栅,以防曾头市来攻打。

刘唐心急如焚,纵马扬鞭,一路狂奔,突然想起一事:“我只顾心急,却忘了曾头市附近有一法华寺,正合桃花盛开,游人络绎不绝,说不定有良医在其中,又或是认识良医的,何不去那里访上一访?”

想到此处,刘唐越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比四处没有目标的瞎找强上不少,急忙拨转马头,识别道路,往法华寺而来。

“哥哥,你这身子,不适合练武啊!”法华寺中,武松教了西门庆几个基础动作,西门庆跟着做了几遍,也不得要领,让武松连连摇头。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六章寻医:

第八十七章 神仙人物

“怎么,我做的不对么?”西门庆总以为自己已经做对了动作,但武松还是大摇其头:“哥哥,你一是年岁过大,不宜从头学起,二是之前已经学了些花拳绣腿,动作改不过来了。”

西门庆扼腕叹息,自己作为主角,应该是一学就会一看就懂才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不是连小天晴都不如?

旁边小天晴一付偷着乐的表情,貌似因为发现了西门庆不如自己的地方,某种优越感油然而生。

这让西门庆大为光火:“莫非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没法子。”武松安慰道:“若是哥哥倒退光yīn十年,倒是有法子,不过哥哥也无需心烦,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有我武松在,何须哥哥出手?小天晴算是我的弟子,也是教了套路准备用来保护哥哥的。”

西门庆这才点点头,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

这时燕青也陪着雪儿在练习箭法,让西门庆再度纠结,正准备拉了潘金莲去赏花,外面嘈杂声渐起,似乎看门的小沙弥和什么人吵起架来。

“这里面都是本寺香客,不可乱闯!”小沙弥看着面前的大汉,面露凶光,一头赤发,好似佛经里的精怪跑了出来,哪里肯放进去?

“你这小秃驴好没道理!”这赤发大汉自然就是急急刚过来的刘唐:“又不让某家进去,又不告诉某家里面是不是有医生,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个出家人怎么连这种道理都不懂,你师父怎么教你的?”

小沙弥看刘唐后面马匹上挂着的朴刀,心里面实际上害怕的要命,但大圆主持有言,别院不可随意放入闲杂人等,又不敢不从:“这位施主,非是小僧与你为难,实在是主持有命,不得随意放人,如施主有事,可去外面桃林寻本寺的大圆主持,小僧实在无法做主!”

刘唐心急如焚,哪儿还顾得上去寻什么大圆主持,还是大扁主持,看小沙弥不肯放行,干脆哄一句:“你个小和尚,且看那边不是你家主持来了?”

那小沙弥信以为真,顺着刘唐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无一人,奇怪道:“施主不可打诳语,那儿根本就没人”

刘唐已经一掌刀切在小沙弥的脖子上,把他击昏了过去才回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某家不是出家人,自然可以。”

小沙弥早已晕了过去,哪儿理会得了?刘唐把小沙弥拖到院门一边,牵了马大步进来院中,大呼道:“里面的客人可有医生在内?有急症病人愿出千贯诊费!”

接连着呼喊了好几次,院子里面各房间都有人探头探脑,大部分看了刘唐凶狠的外表直接缩回头去关紧门窗的,也有好奇的走出来看看,毕竟一千贯可不是小数目,一般医生的出诊费也就是三五贯,哪能用的了许多?

不过看了刘唐牵了马,带着朴刀,纵然有两三个医生也不敢出头,一个个暗自摇头,谁知道这急诊病人是谁?只怕没见到一千贯,出了门被这汉子半路砍了也有可能。

看着人群纷纷躲避,刘唐嘴都快喊出泡来了,也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只好喊道:“有认识名医的客人,也可指点一二!某家感激涕零!”

终于有一人远远喊道:“你这汉子,这里没有名医,还去他处寻找罢,要说名医,我倒是认识一两个,都在东京城里。”

刘唐大怒,托塔天王命不久矣,要去东京请名医,来回得耽误多少功夫?

“你这厮特意消遣你家爷爷!”刘唐取了朴刀怒骂道:“够胆别走,吃我一刀!”

那人没想到祸从口出,嗷的一声就钻进屋子,把门关的紧紧的。

刘唐正欲赶去,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这位好汉,可是要找名医?我这里有一位名医。”

这句话一说,有如天降甘霖,刘唐喜不自胜,转头看去,只见里面院落中走出一年轻男子,长得英俊潇洒,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佩,笑嘻嘻的牵着一个美貌女子的小手,正看着自己。

“这两人相貌如此出众,莫非是天上的神仙?”赤发鬼刘唐心中滑过的第一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吃惊不已:“是天上的神仙不忍看晁天王个个遭难,特来下凡营救么?”

“这位小哥所言可是属实?那名医现在何处?”

这对男女自然是西门庆和潘金莲,正准备去外面赏花,正巧遇到赤发鬼刘唐在院子里面大喊大叫。

叫刘唐吃惊的是,那神仙小哥满脸推起笑容:“诊金一千贯,我应该没听错吧?”

有钱不赚假君子,西门庆更愿意做真小人,队伍里的安道全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一路跟随自己,出个诊还不是手到擒来?

因为当初,西门庆可是花了一百贯把安道全从建康府请到清河县来的。若是有一千贯诊金,从买卖上来讲,西门庆已经几乎一出手就赚了十倍,这还不算今后安道全为自己出力。

还是有人才好啊!有人才,就有钱财!

“若是救得我哥哥,莫说一千贯,就是万贯,也是给得起!”刘唐生怕唐突了,把朴刀依旧挂在马上,走过来唱了个肥喏:“这位小哥,你说的名医是谁?现在何处?”

“我来问你,这病人是何症状,发病多少时日了?”西门庆并未直接回答刘唐的问题,反而先问病人的情况。

“这个”刘唐突然发现自己没法实话实说,就怕眼前这小哥听了不肯,只好胡乱说道:“我这个哥哥爱好打猎,和几个弟兄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打猎,没想到反而被药箭射中面颊,现如今晕迷不醒,急待医治。”

“好汉说的可是托塔天王晁盖?”西门庆听了一愣,曾头市加上被药箭射中面颊,每个看过水浒的人都知道必然是晁天王无疑,没想到自己本是为了那千贯诊金,却碰上这种关键事件。

不用说,这是自己的猪脚光环发生了作用。要不然,怎么能自己来赏个桃花都遇到这种事情?

西门庆不用细想也知道是自己必然要去救那晁盖一救,晁盖不死,必然会力压宋江这个黑三胖一头,叫他无法上位,面前有卢俊义的先例摆着,西门庆自然知道这个黑三胖是脸黑,心也黑。

“你怎么知道?”赤发鬼刘唐大为惊讶,心里暗道:“这位小哥莫非真是神仙中人,连这种事情都能了如指掌,倒也省却了自己许多口舌。”

看着刘唐一脑袋标志性的红发,为了晁天王如此奔波,西门庆当然也知道眼前这条好汉十有八九是赤发鬼刘唐,和晁天王相交最深,一起劫过生辰纲不说,还一个头磕在地上,算是名副其实的弟兄。

“晁天王的大名,我也是知道的。”西门庆笑道:“昨夜夜观星象,合该晁天王有此一劫。”

“你昨晚上不是和我看星星的么,怎么成了夜观星象了?”潘金莲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扒在西门庆肩头耳语道:“你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西门庆手掌微微用力,给潘金莲一个“我随便说说,你可别什么都信”的信号。

刘唐听了嘴都合不拢,他一直以为只有像公孙胜那种出世高人,才可能有这种本事,没想到眼前的小哥深藏不露。

既然遇到这种神仙人物,刘唐满心欢喜,就地剪拂了,西门庆急忙扶起,二人通了姓名,刘唐醒悟道:“原来是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半街西门,难怪有如此本领!”

西门庆这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在江湖上已经小有名望,梁山泊众头领也是听说过的,特别是吹雪七休书,不知道有多少头领看了之后赞叹道:“西门庆是真汉子!”

幸好宋江那个黑三胖没有心血来潮,派吴用和李逵来清河县“请”自己上山,要不然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境地。

寒暄了一阵,刘唐心里挂念晁天王的伤势,又询问起名医一事。

西门庆笑道:“我和两个结义兄弟要去东京做官,路过此地,随行有一位安道全,乃是建康府有名的神医,定然可以救得晁天王。”

“安道全!”赤发鬼刘唐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山上喝酒的时候,似乎听浪里白条张顺提到过建康府的一位安神医,妙手回春,治好了张顺老母的背疮。

“岂不是上天注定?晁盖哥哥逢此大难,神仙就派下安神医在附近?”赤发鬼刘唐越发的恭敬起来:“若能救得天王哥哥性命,梁山上上下下,感恩戴德!”

“好我这就让安神医准备一下,和刘唐兄弟前去救治晁天王!”既然晁天王中箭,性命危在旦夕,西门庆毫不犹豫的准备动身:“刘唐兄弟,我这里还有两个异姓结义兄弟,你见上一见!”

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鼓上蚤时迁还好说,武松的名字在梁山众头领心目中也是神交已久,刘唐一见到武松,满口称赞,当下都互相剪拂了。

武松也知道托塔天王晁盖的大名,听说是晁天王中箭,帮忙唤了安道全过来,准备了一番,和西门庆、刘唐同去。

安道全听说是中了药箭,带了些用得上的药材和自配的解毒药,西门庆也带了自己那把手术刀,和几瓶医用酒精,到时候能用得上也说不定。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七章神仙人物:

第八十八章 放毒

“你说什么?”宋江听了神行太保戴宗的回报,满脸震惊的样子,暗地里却是心里落下块石头,知道小李广花荣必然已经得手。

戴宗只知道自己带来的是晁天王遭难的坏消息,看宋江震惊的样子,赶紧又细细的说上一遍,宋江佯怒道:“史文恭这个恶贼,大军到处不献上那照夜玉狮子马,还敢冷箭伤人!”

“公明哥哥,晁天王中箭,眼下晕迷不醒,还需哥哥主持大局!”戴宗不假思索的回道:“军中医生束手无策,晁天王命在旦夕!”

宋江想了半天,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用袖子擦了一把:“还要兄弟辛苦一趟,先带了山寨里面最好的医生去,一定要将天王哥哥医好。”

“虽然一箭之仇未报,但梁山泊上上下下,以天王哥哥身体为重,此仇来日再报也罢!”

“戴宗领命!”神行太保戴宗拱了个手,急忙忙去寻医生了,他哪里知道,宋江这等决定却是硬生生要把托塔天王晁盖拖死。

吴用提供的方子,宋江也是知道的,莫说山寨里的那几个三脚猫,就算是一般的名医,也无从下手,最多拖延些时日罢了。

宋江见戴宗走了,这才慢慢踱回自己屋子,和自己父亲和兄弟打了个招呼,往屋里里面一钻,拿钥匙开了床头的一个小巷子,从里面摸出一个腰牌,放在手里面握着,身子靠在床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块腰牌,可以说是宋江眼下最大的秘密,别看宋江现在坐着第二把交椅,这块腰牌要是在梁山众头领面前一过,被人认出来,最轻的也是把宋江赶出梁山泊去,严重的么,只怕宋江连父亲带兄弟都要死在这里。

宋江咬了咬牙,现在只要托塔天王晁盖一命呜呼,梁山这第一把交椅就是自己的,到时候吴用坐了第二把交椅,自己和吴用一唱一和,慢慢的就能把梁山泊引到招安的路上来。

“吴用啊,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宋江摸着腰牌,感叹道:“事情走到这一步,眼看就要成就大事,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啊。”——

“这位是建康府的安神医?”智多星吴用嘴巴张的大大的,完全没有了智珠在握的形象,连手中的鹅毛扇都忘记了摆动,自己这套连环计和宋江一起来回研究了几遍,算定曾头市附近州县都没有什么名医,没想到刘唐能跑到法华寺去寻找,也没想到生生的就变出来一个安道全,而且还是建康府的神医。

“没错没错。”刘唐得意道:“安神医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名医,定然能医治天王哥哥的箭伤!”

“这个还是先看过病人再说。”安道全背了腰带拱手道:“听说病人是中了毒箭,还要分辨出毒性,才好下药。”

智多星吴用的嘴这才合上了,也是,自己着什么急?那种毒药不是来个名医就能分辨出来的,想了想吴用还是对自己信心满满:“那就请刘唐兄弟带了安神医进去看了天王哥哥再说。”

“还要烦请吴用哥哥先带了安神医去。”刘唐道:“安神医这可不是孤身前来,还有两位江湖上有命的好汉同来,只是怕耽误了病情,这才让我带了安神医先行一步,我还是在这里等着那两位好汉来。”

智多星吴用点点头,倒也没有在意,顾不上询问姓名,带了安道全进去看了晁天王,安道全一进大帐,就是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床榻上托塔天王晁盖仰卧,中箭的那半张脸肿起来老高,人事不知。

安道全放下药袋,先上前试了试晁天王的呼吸,果然是气若游丝,时有时无,暗叹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然是晁盖这等英雄好汉,也躲不过去。”

“那支药箭可还在?”安道全坐在床榻边上,直接拉了晁盖的手把起脉象来,也是直皱眉头:“随军的医生用过什么药?”

智多星吴用看了暗自冷笑,唤了医生过来,两下一交流,又取过那支药箭来看。

安道全放开了晁盖的手,拿了药箭过来,看了看,又将箭头凑在鼻头下略闻了一闻,只觉一股又甜又腥的气息直冲上来,急忙闭了呼吸不敢多闻,闭上眼睛思索着。

“想也没用,这种上古的方子,已经没有什么人知道了。”吴用想道:“就连我也是从残本上看来,你就算闻到明天早上也闻不出来。”

安道全思索了一阵,还未说话,先叹了一口气,吴用眼巴巴的盼着安道全嘴里面来一句:“这没法治”,那就大功告成。

没想到安道全睁开了眼睛慢慢道:“钩吻草、鹤顶红、十步倒、还混合了某种蛇毒。下毒的这人,心肠真狠啊!这简直是一付毫不留手的阎王方子,有损天德!”

这一连串的毒药名字从安道全的口中慢慢吐出来,每一个名字都好像一柄大锤,狠狠的砸在吴用的心头,简直让他郁闷的要吐血三升。

安道全到底是何方神圣,闻了一闻就把这上古残书中的毒药方子一样不落的说了出来。要知道吴用自从看到了这个方子,就着手开始准备,这几样毒药就花费了吴用好几年的功夫才凑齐,更不用说拿些猫狗做实验了。

看着安道全思索的样子,吴用承认,自己已经动了杀机!

“安神医,可有解法?”吴用紧紧握着手中的鹅毛扇,没有人知道,自己这把鹅毛扇的扇柄上有一个机关,里面可以抽出一把匕首,虽然很小,但已经足够刺死眼前的安道全!挥挥手,吴用让大帐里面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有解,也算无解。”安道全摇摇头看看人事不知的晁天王。

“神医,此话怎么讲?”吴用追问道,手已经摸到了扇柄的那个小钮上,只要轻轻一推,扇子后面就会弹出匕首来。同时,吴用脚下慢慢开始移动着步子,只等一个机会。

只要眼前这个安道全真能解得这种毒药,吴用会毫不犹豫的下手,到时候只要说这个安神医是曾头市派过来的奸细,准备刺杀晁天王,这些头领肯定还是愿意相信自己这个一起喝酒的军师,而不是一个外人。

“若是时辰宽裕,小可配出解药,晁天王自己可以救得。”安道全解释道:“但现在从晁天王的症状来说,已经误了时辰,又被随军的医生误用了一般的解毒药,现如今已经活不过两个时辰。”

“所以既是有解,也是无解。”安道全叹道:“小可有个方子,可让晁天王暂时清醒片刻,如果有什么遗言,也可以交代交代。”

“那就有劳神医了。”吴用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扇柄,重新摇了摇鹅毛扇道:“神医需什么药材,我这边吩咐下去便是。”

“唉!”安道全自从学了这方子,也没想到短短的数日内,先是给卢俊义用过,此刻又要给晁天王用:“这些药材身边都有,小可这就出去煎药。”

“神医且慢!”帐幔一撩,西门庆和武松大步进来,西门庆也顾不上旁边吃惊的吴用,先去看了晁天王道:“若是我有法子放些毒出来,可否能拖延些时间,好让神医配药?”

方才西门庆和武松接着便到,和刘唐说了句话就来大帐,走到帐门就听到里面的对话,赶紧进来制止。

“放毒?”安道全眼前一亮:“东家这个算是个好方法,小可一时只顾盘算解毒时间,倒忘记了还有这法子。”

“不过,中箭创口不大,现如今又肿得厉害,如何能放毒?”安道全随即又说道。

西门庆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从里面翻出那把叫金钱豹子汤隆头疼不已的手术刀,又叫武松翻出两琉璃瓶的医用酒精来。

看托塔天王的样子,西门庆准备用些后代的法子,在创口上画个十字,把毒血放出一些来。

“这两瓶是我秘制的景阳春,可用来消毒祛除毒邪。”西门庆想了想还是用些古代词汇,以防止安道全听不懂:“这小刀锋利无比,可划开血脉,让毒血自行流出。”

这些东西连安道全都是第一次见到,惊的目瞪口呆,先转念想想,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既然如此,东家可试上一试。”

“这位吴军师,你什么意见?”西门庆掂着手术刀,歪过头看着也是吃惊不小的智多星吴用,显然这两件东西已经超出吴用的知识范围了。

“几位自行医治便是,我没有意见。”吴用想了想道,看起来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男子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医学范畴,使用类似巫术的东西,吴用乐于袖手旁观,再说如果救不了晁天王,吴用还可以说是这几个人乱用巫术,害死了晁天王的。

“顺便说一下,我叫西门庆。”西门庆露齿一笑:“那边那条壮汉是我的义弟,名叫武松。一会儿我开始的时候,武松会保证没有人可以干扰到我们。”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八章放毒:

第八十九章 妙手回春

西门庆!

武松!

这两个响当当的名字在智多星吴用耳中轰然作响,让他什么念头都不敢动了,尤其是武松,宋江在梁山上不知道提起过多少回,在小旋风柴进庄上遇到武松,大赞武松英雄了得,这西门庆是武松的义兄,吴用还真没法下的手去。

如果能硬说安道全是曾头市的奸细,那也还罢了,现如今再加上个西门庆和武松,这个招数是行不通的,而且吴用那点武艺在武松面前就是个笑话。

智多星吴用现如今只好期盼着安道全没法及时调配出解药来,来不及救治托塔天王晁盖。

“那就依仗两位了,小可在这里也没用,这就去帐外候着,若是缺少什么东西,只顾唤我。”

吴用十分头大,干脆主动先退一步,出了大帐透透气去。

吴用这一走,西门庆嘿嘿冷笑两声,从一进大帐,西门庆就察觉出来吴用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如果说晁天王中箭的背后真的是宋江的话,那么号称智多星的吴用也逃不出干系,从小说里面的描述,宋江和吴用那简直好到穿一条裤子的。

更让人愤愤不平的是,吴用和晁盖自幼相识,同在东溪村居住,定计劫生辰纲之时,吴用和晁盖那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认了哥哥的。

虽然说宋江救了晁盖不假,但晁盖也在江洲的时候救过一回宋江,也算还上了,吴用自从宋江上了梁山之后帮腔说话,捧臭脚,和宋江越走越近,现如今还和宋江算计起晁天王来,简直是狼狈为奸!

那只药箭,西门庆也拿起来看了一眼,箭杆上果然刻有史文恭的字样,也难怪梁山众头领同仇敌忾,苗头一起指向史文恭和曾头市。

但说起来,是个人不就能弄只箭刻上史文恭的名字,把仇恨拉得死死的?

对了,那个年轻老客不是带了一付弓箭,神神秘秘的出现,又慌慌张张的消失了么!弄不好,这就是宋江那个黑三胖安排的!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要先把晁盖救了,要不然一切都无从谈起。毕竟现如今宋江在梁山众头领的心目中,还是所谓的“山东及时雨”、“孝衣黑三郎”!

西门庆叹了口气,拔了琉璃瓶的塞子,倒在一个大碗中,将手术刀泡在里面准备着,又用赶紧棉布吸了些医用酒精,在晁天王受伤的半边脸上涂了,消消毒,准备动手。

安道全见西门庆举止虽然古怪,但看起来信心满满的样子,从药袋中取出文房四宝,铺下一张处方纸,开始写写画画,推算起来。

钩吻草、鹤顶红、十步倒、蛇毒!

这几样东西若是各自分开,安道全随手便可解得,但现如今四种毒药混合在一起,隐隐有四象之状,互相作用,而且还不知道比例如何,所以安道全须得花上些时间,从晁盖中毒后陆续出现的症状入手,如果像随军医生一般随手下方,去解其中某一种毒药,那么反而会助长了其他三种毒药发挥效力!

现如今晁盖性命就在安道全一念之间,如何不慎重?

安道全大笔一挥,先写下了四样毒药的名称,又写了四样毒药的属性,温热凉寒,不一而足,然后把自己随身带的药材,能用得上的,都写了上去。

然后安道全沉吟了半响,取过另外一张纸,写下一个方子,在武松的注目中,又写了另外一个方子!

西门庆定了定神,现在这种时刻,需要冷静,换过一块棉布,西门庆干脆沾了些医用酒精,在自己额头抹上了一些,顿时一种清凉的感觉从额头开始,灌注了全身!

深吸了一口气,西门庆把双手也同样用医用酒精消毒了,这才从大碗中轻轻捏起手术刀,移步到晁天王床前,用手在发黑的半张脸上轻轻按了按,感觉了一下。

此时安道全笔下越写越快,不一会儿已经写出了九张方子,这才丢开了笔,看得武松咂舌道:“神医这会儿写了九个方子,莫不是都要用上?九碗药汤灌下去,晁天王还不得没毒死,也先撑死了。”

安道全将九个方子平铺在自己面前,摇头道:“不然,这里每个方子都可解得其中一两种毒药,但任何一个方子给晁天王吃了,都会引发其他毒性,只怕是一命呜呼。我需要细细研究,从中遴选出可用的方子来才行。”

“原来是这样。”武松看着密密麻麻铺了一桌子的处方,暗中擦了把汗:“武松不敢打扰,神医慢慢研究便是。”

那边西门庆已经提刀在晁天王箭伤处画了个十字,毒血慢慢流了出来,西门庆本来准备的棉布已经吸透了,急呼武松再取了棉布过去,细细吸取。

西门庆又用手轻轻在伤口旁边按了几按,促进毒血流出伤口。

武松忙不迭的递上棉布,随着西门庆的手法,看着晁天王面部竟然慢慢有些由黑转紫的迹象,让武松惊呼不已。

这边安道全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赞了一句“妙哉”之后又沉浸到自己的研究中去了。

少时,西门庆那边已经处理完毕,看着已经没什么毒血流出,重新开了一瓶医用酒精,用一块干净棉布沾了细细替晁天王擦拭,最后用干净棉布轻轻盖了创口。

晁天王半张脸此时已经是由漆黑变成红紫,随着西门庆的动作,另外半张脸略微抽动,想是在昏迷中也有些本能反应,让西门庆惊喜不已。

武松看得也连连点头,帮着西门庆收拾干净,洗了手,再看安道全这边,已经将三四张方子反了过去,想必是弃而不用,又提笔在其他方子上添添减减,涂涂改改。

西门庆不敢打扰,招呼了武松搬了凳子在晁天王床前坐了,静候安道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多半个时辰,又或是一个时辰有余,随着桌上的药方渐渐被安道全翻过去,面前只剩下两张方子,上面已经是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安道全举棋不定,干脆又取了两张纸,重新誊了一遍。

随着时间推移,安道全看着面前的两张纸,还是下不了决心,苦笑着站起身来叹口气道:“莫非是小可医术不精,竟然无法拿出一张可用的方子来?”

西门庆和武松等得久了,都闭上眼睛养神,此刻听安道全这等说法,西门庆第一个睁开眼睛惊讶道:“神医何必妄自菲薄,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两个方子,都有可能管用。”安道全指着面前的两张纸道:“但我却下不了决心,到底用哪一张方子。毕竟若是有半点差错,晁天王性命不保。”

西门庆笑道:“安神医过虑了,悬壶济世,救死扶伤,才是医生的本份。如果像这样畏手畏脚,举棋不定,病人等不及用药,便也是一死,神医何不相信自己一回?”

安道全幡然醒悟道:“东家说的在理,我倒是迂腐了,一心想要找出个最好的方子来,眼下多耗得一刻,便是将病人的希望断送了一刻。”

当下安道全哈哈大笑,从两张方子中信手拈起一张:“就是它了!”

智多星吴用在帐前转悠了许久,也没听到太大动静,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七八分,只等着晁天王一命呜呼,里面大呼小叫起来,憋了泡尿也不敢离开,强忍着继续死等。

此时安道全哈哈大笑一声,听得智多星吴用一个哆嗦,险些没尿湿了裤子,咬牙撩开帐幔问道:“可是神医有了方子?”

“有了有了,这还要多亏了东家。”安道全笑着递上方子:“这些药材我这里都有,一会儿命人熬药便是。”

吴用进帐来看了晁盖,见面皮上有些变化,又盖了块棉布,神情未免有些变化,叫西门庆看在眼里:“这吴用果然心里有鬼,说是智多星,莫如说是智多鬼!”

“若如此,天王哥哥定然得活!”吴用憋尿憋得龇牙咧嘴,又还的做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我这就安排下去,找人来去了药材煎药!”

看着智多星吴用像鸭子一般走出大帐,安道全已经开始抓药,西门庆皱了皱眉头,吩咐道:“神医好人做到底,多辛苦辛苦,一会儿煎药的时候在一旁看着,以防军中粗手粗脚,弄出点岔子来。”

这话听得安道全莫名其妙,倒是旁边武松听出点苗头来,低声问道:“哥哥如此说法,莫不是怀疑军中有人对晁天王不利?”

“眼下只是有些疑惑,说不准。”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道:“但小心为上才是。晁天王好不容易才有一线生机,若是被人在煎药的时候下了手脚,丢进去一样两样其他药材,甚至是毒药”

“我亲自去煎药!”安道全拿了药材道:“若是被人做了手脚,反倒是坏了我的名头!”

“二弟也陪了安神医去,在旁守候。”西门庆想了想,还是安排武松一同过去比较好:“我去寻那刘唐,问些晁天王中箭时的情况。”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八十九章妙手回春:

第九十章 再议曾头市

智多星吴用好不容易挪到茅房,解开裤带放了水,一身舒坦,这时一阵冷风吹过,吴用打了个冷战,猛然想起来:“纵是有方子又能如何?我身上还有一瓶鹤顶红,丢些进去,晁天王死了往那安道全身上一推,说他医术不精便是!谁又能怀疑到我身上?”

从自己帐中翻出那瓶鹤顶红,吴用打着如意算盘来到大帐,正赶上安道全拿着药袋出来,身后武松如影随形,不离半步。

“神医可将药材交给我,自会安排下去煎药。”智多星吴用微笑着伸出手来就要拿过药袋。

武松冷笑一声,身子抢上一步,横在安道全和吴用之间:“我哥哥说了,煎药之事,非同小可,神医需亲手细心煎制,不劳军师费心,指个煎药所在就行。”

吴用看武松的势头,投毒的心思顿时化为泡影,干脆带了安道全和武松两个人过去,一路上恨的牙痒痒。

西门庆本想出了大帐去寻刘唐说话,但看现在的形势,放了晁盖独自一人,实在放心不下,所以就在帐外找了个小喽啰找了刘唐过来。

“哎呀,这脸上气色好了不少啊。”刘唐心急,进来先去看了晁天王,见脸色好了不少,大呼小叫道:“这神医出手,果然不一般啊。”

西门庆笑道:“安神医刚刚下了方子,和武松煎药去了,这个是我的手笔,给晁天王放了些毒血出来,所以气色好了些,要知道管用不管用,还要等药汤下去,才知分晓。”

“原来你还会这一手?”赤发鬼刘唐比刚才还要吃惊:“半街西门,果然非同寻常。”

“我带了家眷上京,那半条街的产业都处理的干干净净。”西门庆笑道:“这半街西门的绰号,也不用提起了。”

“既然如此,那妙手西门的绰号如何?”刘唐似乎有着给人起绰号的癖好,立即给西门庆换上了一个新绰号:“你能有这一手,妙手西门的名号那是名副其实了。”

“妙手西门?”西门庆被刘唐这么一说,觉得这个绰号还是比较符合自己的,当下纳用了,又问道:“其实我找刘唐兄弟来,是想问一问晁天王昨天中箭的情形,也许对治疗也有帮助”

赤发鬼刘唐是那种耿直的性格,连说个谎话都不会,西门庆可不想把所有东西都抖落出来,毕竟现在很多事情还只是可疑,缺少确凿的证据。尤其是晁天王身亡的最大受益者,也就是宋江那个黑三胖,还没有浮出水面,西门庆可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

刘唐也没有多想,在他心目中,眼前这个妙手西门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拯救托塔天王晁盖的,毫不犹豫地,刘唐把昨天从攻打曾头市开始到晁天王半路中箭,细细的讲了一遍。

西门庆一言不发的听完,牢牢的记了下来,慢慢回想,果然有诸多疑点不说,越发的肯定发冷箭的那人定然是昨日见到的那个“老客”,而且极有可能背后是宋江那个黑三胖。

几条疑点联合起来一看,一个名字突然在西门庆的脑海中出现,而且是水浒里面一个十分有名的名字,让西门庆暗自大吃一惊,但反过来一想,还真的是合情合理。

“此次出征,小李广花荣可曾随行?”西门庆看似随意的突然问道。

“未曾。”刘唐叹道:“此次出征乃是天王哥哥少有的一次,所以随军的大多数是原先的老兄弟,和几名新落草的头领。公明哥哥劝说,天王哥哥才带了吴军师和戴院长。而花荣兄弟一向不离公明哥哥左右,所以并未随行。”

西门庆心下了然,这事情如果真是宋江和吴用谋划的,那么动手的十有八九就是这小李广花荣了。

但没有证据之前,这种事情说出来,就连刘唐也无法相信,更加别说梁山其他头领。西门庆决定先把这份怀疑深深隐藏起来,等晁天王身体康复了,再慢慢说给他听。只有晁天王才能有这份名望,在梁山泊和宋江对抗。也难怪宋江要千方百计坑死晁天王,还要吴用和戴宗随行。

这摆明了是要吴用随时掌控大局,再让戴宗随时报信啊!

“药煎好了!”这时安道全亲自提了煎药的砂锅过来,身后武松左顾右盼,随时保持着警惕。

刘唐大喜过望,忙不迭的取了大碗过来,准备把药倒出来,西门庆看他粗手粗脚的样子,还真是怕刘唐一个不小心,把砂锅打破,那就前功尽弃了。

所以西门庆微笑着拉了刘唐出来:“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细心的安神医去做,咱们出去找阮氏三雄聊聊天。”——

药效比安道全设想的还要好,药灌下去没多长时间,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托塔天王晁盖的脉象就平稳了许多,连呼吸也正常起来。

安道全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剂药正对路子,晁天王体内的毒药已经被逐步的中和,总算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果然没到晚上,晁天王就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着满屋子关切的眼神,第一句话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刘唐欣喜若狂,强忍着眼泪给西门庆、武松和安道全三人介绍了,托塔天王晁盖这才恍然道:“若非三位,我早已魂飞魄散,两世为人。”

当下晁天王就要强着起身拜谢,西门庆和武松赶紧制止道:“天王哥哥身体未曾康复,何必拘泥于俗礼?”

晁盖这才罢了,又叫左右取了金银来答谢西门庆等三人,西门庆看着人群中智多星吴用狐疑的眼神,毫不推辞的收下了。在这种关键时候,表现的越是贪财,越是能叫吴用安心。再者说,这钱是安道全辛苦替自己赚来的,西门庆才不会做那种“虎躯一震,全然拒绝”的傻缺事情。

何况,那盘金银看上去有两三千贯的样子!谁跟钱过不去啊!

看着吴用松了口气的样子,西门庆铁定自己这一步算是作对了。

正在此时,大帐外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干嘛都围在这里啊,天王哥哥情况如何?戴宗从山寨请了最好的医生来了!”

杜迁、宋万撩起帐幔,果然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神行太保戴宗,连腿上的甲马都还没有来得急卸下来,后面还有一个累的半死的中年男子,杜迁认得是山寨的医生,姓张,平时看个伤风感冒的,还算有点心得。

众头领大笑,让出一条路来,托塔天王晁盖从床榻上半坐了起来笑道:“戴院长辛苦了,只是眼下有一位安神医在,就不有劳张医生了。”

戴宗也莞尔一笑,倒是那张医生,一路被戴宗催的急了,绑了四个甲马,腿几乎跑断了,到现在连口气还没匀过来:“这这不是消遣我么”——

三五日后,托塔天王晁盖的身体已经渐渐康复,虽然还骑不得马,但已经可以走上几百步,脸上也几乎褪了肿,安道全又用珍珠配了一副药细细的敷在晁盖脸上,以免以后留了疤痕。

西门庆把安道全和武松留在寨栅里,寸步不离,暗中保护晁天王。自己回去法华寺,陪了雪儿和潘金莲两女赏了桃花,倒也悠然自得。

全寺上下包括那大圆和尚,见西门庆随了那赤发鬼刘唐去,过了多半日又完整无缺的返回,一个个暗中咋舌不已,把西门庆都当成和强人一般,这两天都是用敬仰的眼神看着西门庆一行人,像爷爷般的伺候着西门庆。

这一日用过午饭,赤发鬼刘唐再度过来法华寺,力邀西门庆前去,口中道:“天王哥哥贵体已经无恙,赌咒发誓,要二次攻打曾头市!”

西门庆精神一振,随着刘唐来到梁山泊寨栅中,托塔天王晁盖已经升起大帐,两旁众头领肃然站立,武松和安道全在晁盖下首坐了,旁边还空了一个位置,想必是给自己留的。

“曾头市这帮鸟人,自从上次攻打不利,气焰嚣张,却是忍不得!”等西门庆刚刚坐下,托塔天王晁盖就怒气冲天的说道:“虽然我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但也实在无法继续忍耐下去,这次请妙手西门兄弟过来,也是商讨二次攻打曾头市一事!”

“哥哥身体未曾复原,不好冲锋陷阵,何不在寨子中安心候着,待我等前去,踏平曾头市!”说话的是阮氏三雄中的阮小五。

“我已找人做了马车,到时候乘了马车上阵便是!”晁盖信誓旦旦:“若无法亲眼看到曾头市化为齑粉,我心何安!”

西门庆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兄弟也随了上阵,助晁天王一臂之力!”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章再议曾头市:

第九十一章 九宫八卦阵

晁盖见西门庆如此说,大喜道:“西门贤弟救我性命在先,又欲随我见阵,实乃天助我也!”

“既如此,明日一早埋锅做饭,大军齐齐发往曾头市便是!”

西门庆见晁盖一心报仇,却失了章法,劝道:“大头领不可鲁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眼下可派出探子,待打听清楚曾头市情况,再做商议,若贸然攻打,只怕还有变故!”

晁盖深以为然:“贤弟说的在理,军师意下如何?”

这几日晁盖渐渐康复,智多星吴用空有毒计,但武松和安道全盯的死死的,插不下手去,整日急的不行,此时晁盖问起,吴用心思全然不在,只是随意点头道:“此言不差。”

托塔天王晁盖见吴用也没甚话说,便吩咐下去,叫神行太保戴宗打听曾头市虚实,寨内日夜cāo练,只等大战。

西门庆正要告退,晁盖拉了手道:“贤弟可随我去看士兵cāo练,看我军威如何。”

西门庆前几次来都是匆匆忙忙,未及注意,晁天王盛情之下,便欣然应允,当下众头领众星捧月一般,拥了晁盖和西门庆在当中,来寨前观看士兵cāo练。

智多星吴用在一旁看了,又是嫉妒又是痛恨,暗道:“没想到这条连环计未成,反而让晁盖多了西门庆,须得寻个机会,赶回山寨,和公明哥哥商议。”

听着士兵cāo练的喊声惊天动地,西门庆满怀希望的放眼一观,托塔天王晁盖也在一旁指指点点:“这些都是山寨的精锐!贤弟可看士兵cāo练这阵势,乃是吴军师所献九宫八卦阵,诸葛武侯传下的,神妙无方!”

西门庆看过一回,险些没吐血,这有什么军威,又算是哪门子的九宫八卦阵啊?

只见寨前约莫有两千士兵,高矮胖瘦,不一而足,好点的有朴刀、花枪,大部分都是哨棒,甚至于有些干脆拿了把粪叉,叫西门庆好生怀疑这真的都是晁盖口中的“精锐”吗?

士兵们武器不一,就连服装也是五花八门,有布衣大袖,也有的光着两条胳膊的;还有的斜披着袈裟,不知道打劫了那个倒霉和尚,还有好几位仁兄,穿的衣服都破破烂烂,腰间挂了几个袋子,简直就是丐帮长老客串!

西门庆看着头皮发麻,再冷眼旁观身边众人,自托塔天王晁盖起,下至杜迁宋万,无一不是挺着xiōng脯,一付得意的样子。只有病尉迟孙立淡黄面皮上有一丝羞愧之色,抬起头假装看着天空,而武松看着微微皱起眉头,显然也是很不满意眼前的这两千“精锐”。

西门庆这才突然想起来,梁山上除去一帮朝廷降将,其他出身都不是军伍,对cāo练士兵没什么概念,看眼前的情形,显然是认为“人多”和“声音大”是“精锐”的代名词,而孙立那些降将却显然说不上话,没有能掌握领军的实权!

眼前的这两千人,若说是“精锐”,莫如说是流寇!西门庆估计如果真是和训练有素的官军遇上,两边将领同样素质,说官军以一当十也不夸张。西门庆突然觉得什么“高太尉三打梁山泊”的段子,都是施耐庵老师从民间艺人的说书中整理来的,要真的是十万官军碾压过来,就凭眼前这些“精锐”,梁山泊恐怕连一丝生机都没有。

西门庆突然觉得,对于自己,这未必也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现在托塔天王晁盖视自己为救命恩人,可以说是一个有力的盟友,而自己在商业和官场上打拼的同时,可以在梁山泊安排下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必须是真正的精锐!只有这样,才能在即将到来的靖康之耻,风雨飘摇之中,有最后的依靠!

但第一步,是要加强和晁盖的交情,慢慢在梁山泊排挤宋江的势力,让这些朝廷降将能掌握上实权,笼络起来!

至于宋江那个黑三胖为什么要将这些降将排除在实权队伍之外,西门庆也非常理解,毕竟宋江一个小小的押司出身,面对像晁盖这样的保正还好说,如果是面对孙立这种登州兵马提辖,宋江必然不会让他们手中掌握了军队,以免出现哗变,甚至是内讧的后果!

在宋江这种政策下,眼前这支流寇般的“精锐”,就可想而知了。

“请军师掌旗,变换了阵法,好叫我西门贤弟开开眼。”托塔天王晁盖看得满心欢喜,这时两千人站成了一个方队,虽然是歪歪扭扭,但总算是四四方方,准备九宫八卦阵的变化。

“好!”智多星吴用上了高台,从袖中摸出一个三角锦旗,来回挥舞,这九宫八卦阵算是吴用自己用尽xiōng中所学,再加上从残书中看到的部分阵图,推演出来的。

这三角锦旗明显是用来号令阵势变化的,两千双眼睛都看着吴用手中的小旗变化,随之行动起来,分化成一团一团的,多少不一,自然显露出八个门户。

这九宫八卦阵,还真有点名堂!西门庆虽然这行军布阵一窍不通,但也因为好奇看过一些相关的资料,九宫八卦阵是按奇门遁甲分成八门,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变化万端,三国演义中也有诸葛亮用乱石布下九宫八卦阵,阻挡十万精兵的传奇故事。

西门庆见眼前阵法果然惊奇,打起精神细细观看,智多星吴用冷眼偷偷看西门庆的反应,暗自得意,刻意卖弄xiōng中所学,手中三角锦旗连连变化,士兵们随之变换,演示诸多变化。

九宫八卦阵暗藏天地之道,可说是变化无穷,西门庆看下面阵势连连变化,暗自点头,这才是梁山泊眼下最大的依靠,如果是几名将领掌控门户,还真能以少胜多,智多星吴用果然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一旁吴用更加得意,手中三角锦旗再次变化,这回叫西门庆看出些端倪来,西门庆一边观看,一边暗自数了,从第一变到第十八变,这些士兵演练的极为熟悉,没有什么纰漏,但从第十九变开始,士兵们的脚步有些迟疑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演练的不够熟悉,还是什么原因。

待又几个变化之后,西门庆猛然发现居然又返回了第一变,重复起来,这才知道智多星吴用也未能掌握着上古奇阵,最多算是推演出了大约二十多种变化,而且只有前十八种变化最为精熟。

其他头领看得津津有味,智多星吴用还自以为骗过了众人,得意洋洋,又将前十八中变化次序打乱,重新演练了几遍,这才最后挥舞了下手中的三角锦旗,让两千士兵重新回到最初的方阵。

“妙手西门,你看小可这七十二种变化如何?”智多星吴用收了锦旗,故意问道:“其实这九宫八卦阵精妙无方,莫说七十二种变化,演练开来,上千种变化也是有的,只是为了演示,七十二种变化就够看了。”

西门庆还未发言,托塔天王晁盖看得连连点头,其他头领纷纷发言,表示看的眼花缭乱,这变化确实厉害的紧。只有病尉迟孙立和武松并未发言,西门庆眼下也没有必要揭穿吴用的谎言,只是淡然道:“九宫八卦阵在诸葛武侯手中,可挡十万精兵,在吴军师手中么也能抵挡不少人马。”

西门庆这话一出,晁盖等人没有琢磨出西门庆话中的意思,武松暗自冷笑一声,抬了头看天上的飞鸟,孙立低头整理身上的盔甲,似乎眼前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倒是智多星吴用从话里面听出三分讽刺的意思来,面皮上有些发红,倒也不好发作,当下客气了两句,也算是揭过了此事不提。但吴用心xiōng狭窄,对西门庆更加是恨上加恨,手中的鹅毛扇使劲扇了十多下,叫一旁赤发鬼刘唐笑了一回。

“这乍暖还寒的时候,军师怎么脸上发红,还猛扇鹅毛扇,该不是得了热症,乘着安神医还在,去把个脉象也是好的,莫要坐下病来。”

智多星吴用恨不得一口水吞了西门庆,哪有功夫搭理刘唐,下了高台不理不睬,站了想些计谋,非要算计了西门庆不可。

托塔天王晁盖没察觉这些事情,对西门庆道:“不日和曾头市开仗,贤弟家眷还在法华寺居住,那法华寺和曾头市距离不远,到时恐有不便之处,莫如一气搬来寨栅居住,待打下曾头市,随我去梁山泊住上一段日子,愚兄不知贤弟心思,但能了表寸心,贤弟也可和山上众头领结交,你看可好?”

这番话说得西门庆正中下怀,反正去东京的限期还早,正要想和晁天王开口,去梁山泊住上少许时日,一是认识些从小看了水浒就崇拜的好汉,二是寻机会和晁天王说了宋江要招安的想法,将宋江的势力慢慢排挤出去。

能不能把梁山泊作为自己的大后方、大本营,还真是要走上一遭,尤其是如果那冷箭是小李广花荣所为,那么托塔天王晁盖只怕在山上,也不会太平,需要时刻注意刺杀。

因为一旦宋江尝试了第一次,只要没露出马脚,难免会尝试安排第二次、第三次!现如今的梁山泊,弄不好是危机四伏,对于晁盖来说,现在的寨栅反而更加安全些。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一章九宫八卦阵:

第九十二章 调教

西门庆思索了一会儿,便满口答应下来,托塔天王晁盖吩咐拨了一百个小喽啰供西门庆差使,武松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路同行。

智多星吴用得了晁天王号令,便要自作主张,给西门庆一个难堪,特意去挑了一百个平日里都是不服管教的刺头,练不好九宫八卦阵,只好做些马夫、打杂的惫懒货色,在寨前等候西门庆。

这些个货色都不出来cāo练的,上阵也不敢派他们,平时能好好喂个马就阿弥陀佛了,这时安排在寨前候着,西门庆和武松还未到来,等的不耐烦了,有靠着树懒洋洋晒太阳,没事张嘴看了鸟飞来飞去,只等鸟屎落到嘴上的;有三三两两蹲在地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个破瓷碗,丢个色子赌两文钱玩的;还有脱了上衣相扑,七八个人围了看,起哄架秧子,生怕打不死人的。

总之吴用带着西门庆和武松来到寨前,丢下一句吩咐,就脚底抹油走了,任由西门庆和武松自己管教去。

西门庆和武松默然站在风中凌乱,一盏茶功夫过去,只有闲的蛋疼的七八个人无聊中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连搭理的意思都没有,只盼着躲的一时是一时,没人使唤自己才好。

武松看得直皱眉头:“哥哥,这智多星吴用莫不是特意刁难我们,弄了这么些个极品货色来,别说帮忙搬东西护卫家眷,能不能列好队伍都是回事。”

“反正这些货色也用不上,干脆我们自己回去算了,也懒得和晁天王说。”

西门庆平日里聊天,在品论一些事情或者人物的时候,总是喜欢用“极品”称呼之,久而久之连身边的武松、时迁等人也沾惹了这个口头语,也难怪,眼前这帮子货色也只能用“极品”来形容了。

西门庆摇了摇头道:“纵然是那吴用故意刁难我们,但若是不理不睬,自己去搬了家眷来寨栅,倒让别人看在眼里笑话了咱们,还需想个法子,把这群不着五六的极品货色弄得面目一新,在天王面前也有话说。”

“哥哥不知这些惫懒货色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估计天王也头疼的很。”武松虽然认同西门庆的话,但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现在就算能让他们听上咱们几句话都做不到,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调教?”

“二弟在这儿等一会儿。”西门庆饶有兴致的挤进人群,四下里看了看,又回来对武松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所有人听我的话,但之后应该怎么做,你我并非军伍出身,倒是不好办了。”

“这个我倒有法子。”武松有些惊讶的看着西门庆,完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法子叫这一百人齐齐抬头听话:“若哥哥真有法子,那我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哦?”西门庆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奇怪:“这武松不过是因为惹出事来,在江湖上飘荡了好些年,能有什么法子?该不是那些年是潜伏在军队里面做了军官?脸上又不见金印?”

武松平时从来没提起这段经历,西门庆也不好细问,按捺下了心中疑惑,寻了个高处拉了武松站了上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喊道:“这边有钱领了!”

“有来领钱的没有?晚了就没了!”

靠树晒太阳看小鸟的,马上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赌钱的把色子和破瓷碗往怀中一揣,站起身来活动腿脚,四下看着声音从哪儿来的;围着看相扑的也马上散开了不再关注场内相扑的两人,扭头看了过来。

不到几个呼吸,从十来人到几十人,再到所有的一百人,一百双兴奋的眼睛看着衣服光鲜的西门庆,还有西门庆手中特意拿出来的两串铜钱。

人为财鸟为食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个名人名句用到现在的场合是再合适不过了。

“古人诚不我欺!”西门庆暗叹道,方才在人群中转悠了一会儿,发现钱财才是这帮极品货色关注的目标,特别是扔色子赌钱的最多,所以才用出了领钱这招,也算是投其所好。

在西门庆穿越来的那个年代,许多超市、商店在开业或者搞活动的时候都有一个杀手锏:某日派送**蛋或是大米,每人限领一斤,限额一百份。保证第二天没开门,就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们拄着拐杖自发的排起了长龙。

“你这汉子,莫要唬弄我们!”突然有一个人从后面直起身来问道,此人想必是平常佝偻了身子,此时一旦挺直了,居然比所有人都至少高出了小半个头,身上筋肉横生,脸上好大一条刀疤,还有个模糊的金印:“你手里面就两串铜钱,我们这里有一百个人,每人也就一两枚铜钱,能管个鸟用!兄弟们,继续玩起来!”

“刘驼子说得对!”

“这怎么个分法啊,没意思,散了散了!”

被他这么一说,底下立马有人起哄,渐渐的好似菜市场一般嘈杂起来。

被他这么一说,底下立马有人起哄,渐渐的好似菜市场一般嘈杂起来。

“此人定然是头目!”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都马上从对方眼神中读出了这点,西门庆的手段不止两串铜钱这么简单,于是面对嘈杂的人群,西门庆羞涩的一笑,又摸出了一叠交子,像扑克牌一样摊开,当成扇子面向底下的人群扇了两扇。

“今天出门带的不多,这里面各种面额的都有,也就两三千贯吧。”

西门庆非常喜欢这个世界里面的交子,面额不一,几乎什么地方都可以用,塞起钱来不用烟火,两张交子一递,简直就是办事的敲门砖,所以西门庆不喜欢沉甸甸的铜钱,反而喜欢在身上揣了大把的交子,这毛病也是因为自己原来用钞票用惯了。

这种大手笔一瞬间就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的目光,渐渐的随着西门庆手中的动作,下面很多人开始摇头晃脑,嘈杂声渐渐的低了下去。

“一叠纸有什么用,爷们不收白条!”一个惫懒汉子猛然喊道,紧接着那个领头的刘驼子一个巴掌拍过去,打得那人痛苦的扭过脸去。

“蠢货,那一张最低都是五贯,顶得上五串铜钱!”

刘驼子骂骂咧咧,两条长胳膊往前一探,分开众人挤上前来,叉手不离方寸:“这位员外说说看,这钱怎么个领法?”

西门庆既然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尤其是领头的刘驼子,当然是后退一步,把舞台交给了武松,接下来就要看武松的了。

“悠着点花。”西门庆低声在武松耳边道。

武松自从西门庆拿出铜钱开始,就预料到了这种结局,xiōng中已经有了方案,这是微微点头,对刘驼子道:“晁天王安排你们帮着我们兄弟两个护卫家眷,这钱你们也看到了,但买卖向来要是公平的才对,我们兄弟也要看看这一百人到底值不值钱,能值多少钱?”

刘驼子本来是霹雳火秦明的亲兵,秦明无奈上了梁山落草,刘驼子更加是无奈,当了好些年的士兵,打仗时脸上被劈了一刀,好不容易逃了性命,做了青州兵马统制的亲兵,混几年也能弄个小军官当当,没想到反而是跟着秦明落了草,好端端的前途葬送不说,连秦明在梁山上也是个受气包,顾不上自己一个小小的亲兵。

所以刘驼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和山上不服管的刺头们称兄道弟,打仗出力的时候往后缩,请功领赏的时候往前凑,梁山泊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只因平时都佝偻了身子,有个花名叫“刘驼子”。

说来也怪,这些刺头谁也不服,连晁盖宋江也没有办法,但就是服气刘驼子,一个个都拿他当做个头目。

“这件事情我刘驼子知道,但实在懒得去做。”刘驼子道:“说实话这一百人多半是受了他人的排挤,才慢慢形成个团体,天不管地不管。但要是真打起仗来,人人是把好手。”

其他人西门庆还真没看出来,不过眼前这个刘驼子看上去确实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从脸上的偌大刀疤就可以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们兄弟不会带你们去打仗?”武松眯眼看着刘驼子横生的筋肉*道:“但打仗不是看个人的武艺,而是看团体的力量。再强大的个人,面对千军万马,也是豆腐渣。如果你们真的是一个团体,而不是一盘散沙,那就马上列个队伍给我看看!”

“领命!”刘驼子神情一凛,拱手转身喝道:“何老三!王麻子!张大嘴!小糊涂!”

随着刘驼子口中一个个花名报出来,底下马上有一人抬手,正儿八经的回应着。

“何老三到!”

“王麻子到!”

“张大嘴到!”

“小糊涂到!”

“列队!哥几个cāo练起来!”看着底下抬起十只胳膊,刘驼子比了个手势,武松看得明白,这刘驼子把这一百人分成了十只小队,而何老三、王麻子、李大嘴、小糊涂等十人就是小队长。

这些小队长把脸一板,抬起手做了个聚拢的手势:“列队!”

其他人应声而动,十个呼吸之间,本来凌乱不堪的一百人居然列成了四四方方的队伍,整齐到比昨天的九宫八卦阵还要让人吃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二章调教:

第九十三章 金钱至上的亲兵队

“就集合这速度,别说梁山泊人马,就连训练有素的多年老兵也未必能做到!”刘驼子自己也在方阵前面一站,冲武松一拱手:“好汉,出个价吧!这一百个弟兄就跟你走上一回!”

西门庆突然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这孙驼子如果还在当兵,光凭这一手,就可以获得上司的青睐,说不定要重点培养,没想到在经历了方才的失望之后,突然看到了这样一支潜力极大的队伍,让西门庆看到了一分希望。

这队伍虽然现在还看不到什么战斗力,但调教的好,就可以成为将来梁山泊军队的中流砥柱,这里的一百人,以刘驼子为首,可以变成一个个种子,散布了开去,可以让梁山泊的军队面目焕然一新,而不是刚才令人失望的“精锐”。

有了这一百人,也许自己的计划可以成功,梁山泊可以成为自己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底牌,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替西门庆挣得生机,甚至于是可以偏安一隅。

想到这里,西门庆将手中的交子猛的一合,揣了起来,让刘驼子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西门庆这算是改了主意还是消遣众人。

武松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西门庆的动作,看着整齐的方阵倒是颇有触动:“好!这一百个弟兄每人一贯!小队长每人再加五贯!刘驼子你再加二十贯!”

刘驼子皱起的眉头这才算是舒展了开来,对方果然是个有钱的主,一口气许诺出来一百七十贯,这种溜腿的小事每天都有那就好了。

刘驼子未动,百人方阵丝毫未动,不过几乎所有人的眼睛几乎都盯着他的后背,叫刘驼子有些汗颜。刘驼子自从集合起这支“刺头队”,给大家的许诺就是带着大家弄钱,过上好日子。梁山泊上虽然说用不着饿肚子,最多能算是个温饱,但似乎离小康还差得远,所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是三四十个头领才能享用的,和他们这些小喽啰没什么关系。

这回总算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也难怪所有人都盯着刘驼子,看他如何回应。刘驼子定了定神,正要抬起手拍拍xiōng脯,接下了这趟小活,顺便再来几句豪言壮语的时候,西门庆上前一步,带着微笑道:“等等。”

刘驼子的手停在了半空,非常尴尬:“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你们是想要这一锤子买卖,还是想要长期饭票?”西门庆笑眯眯的看着刘驼子,又多解释了一句:“长期饭票的意思就是我给你们长期发钱,就按刚才那个数,每月一结。”

“什么,每个月都有一贯?”下面有个人冲动的脱口而出,被旁边的小队长横了一眼,立即闭上了嘴。

刘驼子的心猛然狂跳起来,这个西门庆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要花钱养这一百人。当然不是刚才那个蠢货说的每月一贯,而是有事情要交给这一百人去做的时候,每日一贯,按月结算。

“当然不会是天天有事,如果是那样,那我就亏大了。”西门庆验证了刘驼子的想法:“你们如果愿意,我会和晁天王说,要了你们做我的亲兵队。”

“每月保底一贯,如果有事,每日加一贯,月底结算。小队长和刘驼子你的比例和刚才一样。”

西门庆几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但仿佛几铁锤重重的砸在了刘驼子的心头,刘驼子是当过兵的,自然知道厢军不过每月一贯上下,禁军每月两贯上下,西门庆开的这个价码简直可比是天价。

那刘驼子来说,西门庆每月要给十贯,比一般的小军官还要强,另外有事的话,好比是今天这种溜腿的事情,西门庆还要格外给十贯,就算每月一次,刘驼子也能拿到二十贯。

说实话,刘驼子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但方才西门随便亮出来的交子,刘驼子估计就有一两千贯,养这一百人还真养得起。

对于西门庆开出的价码,方才有了那个蠢货的冒然,这回没有人敢放一个屁,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盯着刘驼子,如果真是把这些目光凝聚在一起,刘驼子估计要被烧成灰烬。

“干了!”刘驼子脸上青筋跳个不停,强忍着快要跳出来的一颗心,好像赌徒铁了心,押上了快被捏出油花来的最后几个铜板。

空旷的寨前回荡着刘驼子的声音,连小鸟都被惊了起来,扑棱着翅膀向天空飞去。

“好!”西门庆点头道:“既然你们同意了,那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西门庆的亲卫队。”

“你们跟了我,是看在钱财上面,不过我西门庆本来就是个商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干脆不过。”

“当然你们现在体现出来的素养还达不到标准,从明天开始,就由这位武松来做教头,帮助大家提高。”

西门庆说完从怀中点出五百贯的交子来,抓在手中喝道:“刘驼子,你可有大名!”

“有!”刘驼子浑身一震,抬腿上前:“小人姓刘,名任重!”

“很好!”西门庆把手中的交子一把塞给刘任重:“既然你是带头的,那么你就是我西门庆的亲兵队队长!这里有五百贯的交子,你收好。”

“西门头领,你的意思小人不是很明白?”刘任重突然觉得手中几若无物的一叠交子重如泰山,西门庆不但交给了自己五百贯,也是把责任交给了自己。不过,这趟活不过是一百三十贯,就算加上月饷也不过两百六十贯。

听到刘任重改口叫自己头领,西门庆笑道:“你是我的亲兵队队长,那这一百人的开支当然就由你来发放。什么时候钱发光了,你再找我拿。我本来有一个账房,不过现如今不在身边,只好我自己来了。”

西门庆要展现给刘任重的是一份信任,刘任重也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一点,眼睛顿时有些酸酸的。自从当兵以来,再到落草,从来没有一个上司对他表示过信任,就算是霹雳火秦明也只是把他刘任重当成亲兵来使唤,从来没有放心的把重担交给刘任重来承担。

所以刘任重的心头热乎乎的,手握着交子躬身行礼道:“西门头领既然信得过小的,那小人就担负起这份职责,尽心尽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话重了。”西门庆微笑着上前扶起刘任重:“我希望这桩买卖做的长久些,如果你第一天就肝脑涂地,我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刘任重?”

刘任重无语,转过身去高举着拳头挥动了一下,回应他的是其他九十九个人高举的拳头。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眼神中充满了信任,让刘任重看到了自己的责任。

“有点意思。”武松低声对西门庆道:“哥哥这一手来的漂亮,这一百个人cāo练的好了,只怕是梁山上上下下独一份。哥哥这亲兵队算是找对人了,那个刘任重深得其他人的信任,这一百人就能凝聚成一只拳头,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中,也能为哥哥杀出一条血路来。”

“那就要二弟多费心了。”西门庆也低声回道:“这些人金钱至上,我就用金钱来笼络他们,何尝不是一桩买卖?我就要把他们变成天底下第一支金钱至上的亲卫队!”——

“亲兵队?”托塔天王晁盖听了西门庆的请求,满脸都是惊讶:“吴军师给了你什么精锐,贤弟居然看上了要做亲兵队?”

“无非是一些闲散人员。”西门庆轻描淡写的说道:“领头的是一个叫刘任重的人。”

“刘任重?”晁盖更加是满头雾水:“梁山泊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头领啊。”

“哦,对了,这人平时都佝偻着背,有个花名叫刘驼子。”西门庆补充道。

“刘驼子?”晁盖似乎想起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疤面虎刘驼子?”

“疤面虎?”西门庆没想到刘任重还有这么凶猛的外号,而且连晁盖也所有耳闻。

晁盖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心道智多星吴用怎么把疤面虎这最大的刺头派去做这种差事,不用说,剩下的人也肯定就是疤面虎手下的那些刺头。

这些刺头不管是在山寨还是军中,都是惫懒到了极点的货色,好在不做事也没做什么坏事,托塔天王晁盖也不好意思把他们赶出队伍去。既然现在西门庆愿意把这些货色要去做亲兵队,晁盖恨不得举双手欢迎。

“贤弟,这个只要你喜欢,随便拿去用。”晁盖了解清楚了西门庆的请求后,毫不犹豫的满口答应下来:“如果这些人办事贤弟不喜欢,尽管打骂赶出去也行。”

“那就多谢了。”西门庆强忍住笑回道:“我准备cāo练cāo练他们,打曾头市的时候也许能用得上。”

“啊?”托塔天王本来有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变成了深深的同情,这帮听了战鼓往回缩脖子的货色,还能打仗?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三章金钱至上的亲兵队:

第九十四章 必争之地

在托塔天王晁盖同情的目光中,西门庆出了大帐,走向自己的亲兵队,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支力量。

西门庆相信在武松的调教下,会让这一支力量很快有质的飞跃,让梁山泊和曾头市大吃一惊。从武松的回答来看,必然隐藏了一些过去的经历,不是去当过兵就是有一位军伍出身的老师,这也许说明了为什么武松之前只是个惹事精,而消失了数年之后就能手毙猛虎,武松也许是天生神力,但肯定受到了良好的训练,才脱胎换骨,成为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刘任重看西门庆冲自己微微点头,知道晁天王已经同意了这一百人成为西门庆的亲兵队。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全靠了西门庆,晁天王这次才能逃得性命,这等小小要求当然不会拒绝。

西门庆和武松骑上马匹,沿着道路迤逦前行,“带好家伙,我们走!”刘任重一声令下,一百人的方阵拉成了一条两人并行的长龙,尾随西门庆和武松而去。

“目标:法华寺!”刘任重走在长龙最前面,举手下令。看刘任重看来虽然只是一次溜腿的活,但毕竟是成为亲兵队以来的第一次,刘任重没有半点马虎,做起事情来一板一眼——

“就是这儿,法华寺!”史文恭手指头在桌上的地图轻轻点了两下,平铺的地图旁,围着的是副教师苏定,还有曾家五兄弟,曾长者曾弄在一旁闭眼坐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此处甚妙。”苏定眼前一亮,手在地图上比来比去:“本来以为晁盖那厮中箭后会率军退去,没想到反而不走了,如我们能占据了法华寺,互为犄角,梁山贼人再多,也只能退去。”

“不过说来也怪,是谁射了那支冷箭呢?”说话的是曾家五兄弟中的老大曾涂,年方三十出头,幼时和自己父亲在金国极北苦寒之地居住,狩猎、挖人参,磨练了一副好筋骨,点钢枪在手,加上一副弓箭,算得上是一条好汉。

史文恭摇摇头苦笑道:“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人物,见我曾头市和梁山泊争斗,反而在中插了一杠子,细作回报说梁山泊寨子上上下下,都把矛头对准我史某人,不知是何意思?”

“据说是老朽送给教师的那匹照夜玉狮子马,惹出了事端。”曾弄睁开眼睛拍着椅背道:“想必是那晁盖看得眼热,竟然派下人马来强抢,真是太小看我曾头市了!”

“父亲息怒。”第四子曾魁道:“梁山泊来势汹汹,头领众多,其中有几个武艺高超的,孩儿前几日在阵上输过一阵,不可小觑了他们。两位教师盘算的很对,可占据了法华寺,埋伏下一支奇兵,若梁山泊再来攻打曾头市,即可发动奇兵,抄了他们后路,到时候两面夹击,贼人必然大乱!”

史文恭和苏定对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既如此,曾魁,你就带了五百人去,占据了法华寺,两下随时沟通信息,只待梁山贼子攻打我曾头市!”

“我也随哥哥前去!”一旁曾氏五虎中最小的曾升叫道:“哥哥一个人势单力薄,有我协助才好!”

史文恭知道曾升虽然年仅十六七岁,但武艺不差,擅使两口飞刀,马上步下都甚为了得,也算得上是少年英雄,所以当即点头同意:“你二人自已小心,若在路途中撞见梁山贼人,不可与之争斗,徐徐退回曾头市来,再做打算!”

曾魁和曾升两人都表示知道了,点了五百人,静悄悄开了寨门,往法华寺而去——

“金莲姐姐,你说老爷整天往梁山泊的寨子里面跑,不搭理我们姐妹,多没意思啊。”法华寺的院子里,雪儿嘟噜着嘴一边在浪子燕青的指挥下练习着弩弓,一边对站在旁边观看的潘金莲抱怨道:“这几天连桃花都看的腻味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东京城。”

“雪儿妹妹须得有些耐性,才能把这弩弓练得好了,叫老爷高兴。”潘金莲微微皱着眉头道:“不要辜负了小乙哥的一片心思。”

“人家本来练这东西,就是想要叫老爷夸奖的。”雪儿跺足道:“没想到他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兴致看看,现在反而是连正眼都不瞅上一瞅,我练它何用?”

说着说着,雪儿气呼呼的放下了有些酸麻的胳膊,把弩弓往浪子燕青手里一塞:“不练了不练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燕青无奈的摇摇头,自从心里认了西门庆做主人,雪儿和潘金莲也算得上是自己半个主人,燕青当然也不好拉下脸来训斥,刚把弩弓收了起来,雪儿眼珠子一转,拉着燕青道:“小乙哥,你天天晚上吹得好萧,我们几个都听见了。现在左右无事,不如吹上一曲来听听?”

燕青哑口无言,卢俊义虽然已经身亡,自己还是时时怀念,有的时候躺在床上也莫名其妙的想起贾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来,睡不着觉就爬起来在屋顶吹一会儿萧,等心情平复了再回去睡觉。没想到这点秘密也瞒不过雪儿这个小妖精,只好求饶道:“小乙只是吹来戏耍的,做不得数,只怕是污了你们的耳朵,等西门哥哥回来怪罪于我。”

雪儿那肯放过,返回去拉了潘金莲一起,逼着燕青吹上一曲:“有金莲姐姐在,就算老爷也不会怪罪。小乙哥莫怕,只管吹来!”

浪子燕青只好去取了那管洞箫来,准备吹上一曲,“哗啦”一声从屋顶滚落下时迁来,对燕青道:“亏得小乙哥这等好心情要吹箫,外面马上却要打进来了!”

浪子燕青只道是唬他,手持洞箫笑道:“三爷莫要唬我,这光天化日之外,法华寺方外之地,哪个敢打进来?就算是梁山人马,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

雪儿也在一旁道:“莫要信他的,整天神神叨叨,不走正路只走屋顶的家伙,别耽误我们听箫。”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时迁见没人信他,急着额头见汗:“你要不信,随我去屋顶上看看,从曾头市那边过来一支人马冲着法华寺来了,足足有数百人之多!”

雪儿哪儿能上的了屋顶?浪子燕青随着鼓上蚤时迁爬上屋顶四面一看,虽然有一支人马急速向这边过来,离法华寺不过三五里光景,急忙下来对雪儿和潘金莲说了。

“老爷还没回来,现在只能靠我们几个。”雪儿听是真事,害怕的很,倒是潘金莲非常冷静:“三爷,你去把汤隆兄弟叫来;小乙哥,你去把家里面的小厮丫鬟都叫到这个院子来,寻些动手的家伙,等人齐了之后把院门堵上!”

时迁一挑大拇指:“得,就按金莲姑娘说的办。”

燕青和时迁分头去行动,看着雪儿害怕的样子,潘金莲安慰道:“没事的,等把院门封上之后,让三爷去找老爷回来,我们大家在这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要出声,自然无事。”

没过一会儿,浪子燕青就把所有人都找来了,时迁也拉了金钱豹子汤隆过来,把情况一说,书童儿和画童儿抱成一团,倒是小天晴拿了那面铁盾过来,拍着xiōng脯说要保护大家。

“不行,我们现在要把院门封上。谁也不许出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潘金莲对着大家说道:“三爷,还要辛苦你出去寻了老爷,把事情和他说了,找人来救我们。”

“要封门的话,这些是没用的。”金钱豹子汤隆制止了准备去搬些桌椅堵住院门的众人,摸着脑袋在院子里面巡视了一圈,然后用手一指:“要用这些才行!”

众人顺着汤隆的方向看去,有一大堆泥土,想必是寺里面准备建新屋,或者是修葺房子备下的,旁边还有些铁锹、竹筐之类的工具。

“不要小看这些泥土,堆起来可比桌椅结实多了,而且没法撞开。”金钱豹子汤隆解释道:“以前听我老爹说起,打仗死守的时候,都是用泥死死封住城门,敌军怎么也打不进来。”

潘金莲点点头,大家一起动手,开始把土一竹筐一竹筐的往院门那边堆去,鼓上蚤时迁也翻上屋顶,远远的去了。

人多力量大,片刻之间,紧闭的院门上就被土堆顶的紧紧地,浪子燕青带着弩弓也翻上了屋顶,静悄悄的伏了下来,一为监视,二也是以防万一,可以将敌人引开。

“四哥你看,前面就是法华寺了!”曾升手中马鞭一指,已有阵阵桃花的香味顺着微风飘了过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四章必争之地:

第九十五章 修罗场

“终于快要到了么?”曾魁手里提着点钢枪,回头看看身后那支五百人的队伍,和曾升商量道:“五弟,四哥知道你武艺高出了我,但占据法华寺这功劳,就让给了四哥呗。自从上次在阵上不小心败了一阵,回来后被两位教师数落一番不说,在父亲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四哥言重了。”曾升一手拿了马鞭,另一只手摸摸腰间的飞刀:“小弟这次自告奋勇,本来就是给四哥帮忙,省得二哥三哥他们看你不起。若遇上梁山贼子,今天好歹要给我这两口飞刀发个市!”

“很好,上阵亲兄弟!有你我兄弟联手,天下也去的!”曾魁赞道:“假以时日,五弟定然大放光彩!”

兄弟二人相视大笑,曾魁一挥手中点钢枪:“小的们,都给我跟紧了!法华寺正逢桃花盛会,白的是女人,黄的是钱财,能赶上的,都少不了分一份羹!”

那五百人听了曾魁这一嗓子,好像打了**血一般纷纷大吼起来,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

“抢钱抢女人!”

“去他娘的,老子今儿一定要寻个娘们,破了童子身!”队伍中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纷纷引起别人的讥笑。

“你小子昨天还去摸李寡妇的门,装什么处!”

“你小子刚过十岁就让李寡妇勾搭了童子身去,这事情全曾头市的可都知道!”

“那不一样!老子还没摸过黄花大闺女,不算破身!”那人辩解道:“法华寺每年这个时候人满为患,先说好,留一个黄花大闺女给我!”

队伍中哄笑起来,女人钱财都在前方等着自己,这种时候当然是自己抢着先享用了,留给别人做什么?

曾升有些不明白的低声问道:“四哥,咱们是去占领法华寺,把那些看桃花的赶走也就是,干嘛打打杀杀,这样做,和梁山贼子还有什么分别?”

“五弟你武艺高,但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曾魁嘿嘿笑着低声道:“咱们家虽然在宋朝地面上,但可都是大金国的子民,这宋国对于咱们来说,那是遍地肥羊。不知道父亲和大哥有没有给你讲过,我们大金国的子民都是恶狼,面对大片的肥羊群当然是扑上去喝血吃肉!”

“这些道理大哥曾经和我讲过。”曾升点点头,但还是有些犹豫:“但此事做下来,透出风去让官府知道了,咱们家潜伏的事情就该暴露了。”

“怕什么!”曾魁没有了往日的书生气,狞笑道:“事情做下来,全算在梁山贼子的头上便是。就算凌洲府查下来,也只能查到梁山泊的头上,与我曾头市何干?”

“你以为这些人会说出去么?等双手沾了血腥,享用了女人,自然会闭口不言。五弟,你做事不要畏手畏脚,记住!你可是狼,而不是羊!”

“明白了!”曾升的眼神中也开始冒出绿油油的光来:“去了先把法华寺的那些和尚一股脑儿给作了,尤其是那个大圆和尚,我们兄弟几个他都是见过的!”

“全寺上下,不留活口!”曾魁嘿嘿笑道:“先把男人杀光!女人等用过了,那就是片烂肉,也杀了!”

两兄弟相视而笑,当即命令下去,卷起曾头市旗号,前面几乎都可以看到寺门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从下午开始,大圆和尚右眼皮子跳个不停,用手按了好几次都止不住,也没有心情去桃树林招呼客人,干脆叫小沙弥在门口把守,不叫人打扰,自己去密室抱了自己偷养的粉头,做些犯戒的事情。

大圆和尚喜欢白日宣*yín的调调,加上身体保养的不错,所以时常和粉头不分昼夜的在暗室里面办事,那粉头本来是凌州府青楼的,大圆和尚脱了僧衣带了帽子光顾过几回,一来二去反而是勾搭上了,大圆和尚干脆用一个月五贯的价钱包了下来,时时可以享用,省得去凌州了。

那粉头自从被轿子抬进寺内,就被大圆和尚金屋藏娇,日夜不许出密室,时间一长,难免无聊起来,乘着大圆和尚出去的功夫,偷偷跑出来,连方丈室的小沙弥都得手了两三个,只瞒了大圆和尚一个。

大圆和尚气喘吁吁的从粉头身上滚落,擦了身子就拥着那粉头沉沉睡去,那粉头耳边听着大圆和尚的鼾声,心里有些恼怒:“这厮开始的时候体力还算充沛,能叫老娘满意,这些日子却是后继无力,老娘还没满意,倒先睡了,好不气人!”

那粉头气上心头,从大圆和尚怀中轻轻挣脱,坐起身来,猛然想道:“这秃驴办事的时候一向叫两个小沙弥在门口把守,何不乘他熟睡,开了门看看今天在门口把守的是哪两个?”

也是那粉头色心大起,想起自己的手的两三个小沙弥,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生龙活虎,干脆连小衣都不穿,直接把大圆和尚的袈裟胡乱裹在身上,偷偷爬下床去,开了密室门,走到方丈室张望一回。

说来也正巧,今天在门口把守的是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都是那粉头得过手破了童子身的,只是粉头给隔开了,相互不知道。

两个小沙弥正在门口坐了,晒太阳聊些佛法,猛然间身后方丈室门一开,只道是大圆和尚完事出来,没想到露个女人脑袋来,都吓了一跳,却都认得是大圆和尚偷偷养着的粉头。

这两个小沙弥心里都有事,只是互相不知道,只见那粉头笑嘻嘻的勾引道:“你师傅睡了,奴家甚是无趣,进来耍子一回罢。”

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都以为粉头在叫自己,齐齐道:“我来陪你!”

话才出口便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互相怒视一回,又异口同声道:“姐姐叫的是我。”

这两句话一说,叫那粉头笑的打跌,手上松了力气,露出裹了袈裟的身子来,两点粉色若隐若现,叫两个小沙弥连吞口水。

了尘道:“姐姐真是女菩萨,叫我陪了罢。”

了凡道:“姐姐比女菩萨还好看,让我陪了罢。”

那粉头转个念头,心道:“今日难得,何不来个双龙会?”便伸出手指勾了勾:“奴家却要你们两个一起陪我。”

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眉开眼笑,僧袍下早就鼓出小帐篷来,一边一个扶了那粉头进屋,把房门反锁,窗户紧闭,三个脱个精光,在方丈室的床榻上滚做一团。

粉头在青楼讨生活,有什么不会?当下几个花样弄将出来,叫才破了童子身不久的两个小沙弥惊得目瞪口呆,依了粉头的指挥要摸则摸,要吸则吸,粉头耍了一会儿,也觉得身体酸麻,便叫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轮流伺候起来。

粉头用些言语,哄得两个小沙弥团团转,三人在方丈室耍的痛快,丝毫不顾大圆和尚就隔了一道门,也不知道就在这当口,曾魁、曾升两人已经率了人马,点了两百人把法华寺的门户都给把守了,半只苍蝇也飞不出来。

曾魁、曾升两人带了剩下的三百人,闯进桃林,真好似饿狼冲进了羊群,见人就杀,把那年轻的女子都赶到一处,圈禁了起来,有那不听话的,先扒了衣服头面,叫士兵按在草席上轮流奸污,看得其他年轻女子一个个呆若木**,捂了嘴丝毫不敢出声。

有侥幸逃得性命的,跑到法华寺又被把守的士兵一刀一个,尽数杀了。

曾魁叫一百名士兵看守,等事情办完押入寺中做了奴仆,慢慢享用;又叫些士兵打扫战场,把死尸都推在桃林深入,用帐幔盖了。

也是可叹这些人好好的赏花踏春,却不知祸从天降,失了性命不说,随身的财物都叫士兵摸去了交给曾魁曾升二人,只等占据了法华寺均分。

等外面事情完毕,曾魁和曾升兄弟两个满心欢喜,进了法华寺兵分两路,曾升带了一百人去别院杀人,曾魁亲自带了一百人冲进大雄宝殿,见了光头就杀,兄弟二人手中刀都砍卷了刃,当下换过了钢刀再杀。

其实这路人马刚到,就有小沙弥连滚带爬的去方丈室报信,高声呼唤,无人应答,伸手去推门,也是反锁,只当是大圆和尚锁了门去办事,无奈返回来,叫曾魁一刀砍了。

方丈室里一片大好春光,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干到美处,连天塌下来也不知道,何况只是有人叫喊?粉头也是媚眼迷离,不知高低,一心希望两个小沙弥的金刚杵永远不会停下来,那顾得上有人推门?

那曾魁也曾到过法华寺上香,识得里面道路,带了人凶神恶煞般的一路杀进来,那些僧人手无缚**之力,平时只知道烧香拜佛,说好话骗些布施,那里见过这等大阵势?一个个口中颂了佛经,盼着满天神佛下凡,无异于引颈就戮。

曾魁杀到手软,猛然想起:“那大圆和尚还没现身,莫不是躲在方丈室?”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五章修罗场:

第九十六章 大圆和尚

曾魁想到此处,带了七八个士兵直扑方丈室,来寻大圆和尚的晦气。

大圆和尚这时被尿憋醒了,闭了眼睛去被窝里摸那粉头,好叫她去了尿壶来服侍自己。那粉头和两个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在隔壁干的正欢,大圆和尚哪里能摸得到?

“我的美人,你去了哪里?”大圆和尚摸了个空,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甩了甩脑袋,马上就听到方丈室传来的各种声音,这一下大圆和尚尿意全无,连衣服也不穿,赶紧跳下床来。

“这个骚货竟然背着我干出这种事情来!”大圆和尚气得不行,这法华寺上上下下都是光头,没有一个女人,那在隔壁叫唤着的肯定是那粉头。

咬着牙,大圆和尚开了密室角落里的一口木箱,摸出一把戒刀握在右手,偷偷开了密室的门,往外一张,那粉头仰面躺着,闭了眼睛哼哼,两个小光头一前一后,干得汗流浃背,没有人注意到大圆和尚提了戒刀摸出来。

那粉头正到了美处,嘴里面喊道:“两位大师金刚杵实在厉害,让奴家死了罢!”

这句话说出来哪怕是如来佛祖下凡,也要做那金刚怒!大圆和尚听到这句哪儿还能按捺得住,举起戒刀大喝一声:“今番成全你个骚货!”

那粉头闻声惊出一声冷汗来,睁开眼来就见大圆和尚怒目而视,一把明晃晃的戒刀砍落下来,尖叫一声就要从床榻上滚落下去躲避,没想到情急之下一个收紧,了尘的金刚杵被夹得死死的,根本拔不出来,两人连成一体,如何躲得开?

了凡倒是及时脱身,正要跳下去抱了衣服逃开,谁知那粉头狠毒心肠,反而双手一推,将了凡做了替死鬼,那口戒刀从肩头劈下来,直至肺腑,几乎将了凡砍成两半,鲜血喷溅开来,迷了大圆和尚的眼睛,戒刀砍在骨头上一时拔不出来,大圆和尚只好松了手胡乱从地上摸了件僧衣擦了擦,待睁开眼睛已经是到处血红一片。

那粉头被了凡的鲜血一浇,慌了手脚,猛然使力拔了一拔,几乎将了尘的金刚杵拉断,疼的小沙弥大吼一声,两人这才得以分开,想要逃出门去,被大圆和尚挡了回去,都光着身子磕头求饶。

大圆和尚已经杀了一人,毫无顾忌,上前使力从了凡尸身拔出戒刀,顺手甩掉血迹,刀尖指向粉头和了尘二人:“你们几个做下的好事!”

了尘本以为得了粉头青睐,瞒了大圆和尚成就好事,没想到却惹来杀身之祸,更不用说方才还一起战斗的了凡师弟已经一命呜呼,小沙弥吓得灵魂出窍,一颗光头磕得咚咚直响:“师傅!都是我等功力不深,受了诱惑无法守性!只望师傅能留条性命给了尘。”

大圆和尚冷笑一声:“连我的女人也敢碰,你们的胆子也太肥了,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

一旁粉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寻思着把事情都往两个小沙弥身上一推,自己才能逃过性命,此刻听了大圆和尚的口气,嗓子里发出哀求来:“方丈慈悲,奴家只是出来透口气,就被这两个小沙弥强着污了身子。”

了尘听得手脚冰凉,这才知道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的说法原来是真的,正要出言驳斥,大圆和尚上来一脚把了尘踢翻在地,手起刀落,戒刀垂直插下来,小沙弥哼了一声就呜呼哀哉了。

粉头只道下一个就是自己,吓得浑身好像过筛子一般,胳膊上满是**皮疙瘩,方才和两个小沙弥玩得开心,没想到不过片刻就变成两具尸体,也不知道大圆和尚会如何杀死自己。

正在惴惴不安之时,大圆和尚一声佛号,伸手把抖个不停的粉头扶起,道一声:“罪孽!”

那粉头得大圆和尚一扶,知道自己小命保住了,猛然间哭的梨花带雨一般:“达达,奴家知道错了”

大圆和尚身上沾满了了尘和了凡两个小沙弥的鲜血,反而做出一副佛相,指着两具尸体道:“你看看,我平时不让你出来,你非要出来,他们二人都是因你而死,你自此罪孽缠身,如何是好?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达达乃是得道高僧,言出法随,以后达达让奴家不出来,奴家就不出来。”那粉头心下哆嗦,急忙拍了个马屁上去。

几声“达达”一出,大圆和尚哈哈大笑,顺势把粉头搂在怀里,在圆滚滚的屁股上捏了两把,色心大起:“这才像话,来,让达达用超大号的金刚杵帮你超度罪孽!”

两人浑身都是血迹,粉头本想洗上一洗,但大圆和尚哪有耐心,亲个嘴儿,正要和粉头搂搂抱抱,回密室大干一场才肯罢休,猛然间“嘣嘣”连响两声,方丈室的大门被人踹的抖动不已。大圆和尚和粉头互相看看,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直在屋里,哪里知道这正是曾魁带了人找大圆和尚,见方丈室大门紧闭,里面又听到些男女的声音,知道有人躲藏在里面,干脆抬脚猛踹房门。

“什么人如此大胆!”大圆和尚光着身子,先去了尘尸体上拔了戒刀在手,这才稳定了些:“这里是方丈室,休得扰人清修!”

曾魁放下腿隔了房门道:“踹门的是你爷爷!里面可是大圆那个秃驴?怎么又有女子说话的声音,你是不是养了女人?快快开门来!”

“方丈不在!”大圆和尚十分光棍,冲粉头打个手势,那意思是叫她先去密室避上一避:“方丈去桃林了!”

曾魁听了这话冷笑两声:“放你的鸟屁,桃林的人都叫我们杀光了,哪儿有大圆那个秃驴!我看你就是大圆!”

那粉头听外面说桃林里人都给杀光了,吓得腿都软了,哪儿还能动弹得了?大圆和尚气得直跺脚,正要扛了粉头去密室,耳中只听“咔嚓”一声,原来是曾魁退后两步,冲上前来猛的一踹,把门闩给踹开了,大门洞开,曾魁收拾不住,身子冲了进来。

两下一打量,不管是大圆和尚还是曾魁,都愣住了。

曾魁是看到一个大光头赤条条的肩头扛了个同样赤条条的女人,圆滚滚的屁股格外的醒目,这也就算了,偏偏这两人身上都是血迹,而地上仰面躺着个小光头,xiōng口血乎乎的,床榻上还有个小光头,歪着身子,一刀从肩头下去好悬没给砍断了,更别提满地的血污。更稀奇的是,两个小光头也是赤条条的。

这算是哪一出?曾魁脑子使劲转啊转,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尚养粉头倒也算不上新鲜,出家人吃得饱穿得好,难免要心思活泛,破破戒,但为了粉头争风吃醋,大秃驴刀劈两个小光头,这也算是新鲜事了。

曾魁依稀认得大圆和尚,但记得这秃驴一向是宝相庄严,装神弄鬼的样子,怎么也敢下手杀人,而且一杀就是两个。但方丈室的房门是被曾魁自己踹开的,何况这秃驴手中还有一把明晃晃的戒刀,刀头还滴着血,错不了的。

大圆和尚也是吓得不轻,认得眼前这年轻人是曾头市曾家五虎里的老四,前几天他们不是和梁山打过一场么,怎么今天跑到法华寺来了?

曾魁手中的钢刀也同样滴着鲜血,大圆和尚心头一颤:“莫不是把整个法华寺都屠了吧?这曾头市也太狠心了,自己不过是受了上头传下来的命令,这几年一直盯着曾头市的动向,也犯不上恼羞成怒,把法华寺杀个干净吧?”

“大圆!你个不要脸的秃驴!”曾魁目光扫到大圆和尚腰间的金刚杵,大骂道:“出家人不是慈悲为怀么,养了女人还杀人!”

“曾魁!”大圆和尚手持戒刀指点曾魁,同时也大骂道:“我法华寺怎么得罪你们了,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法华寺?哈哈哈哈!”曾魁好像听到笑话似得,不怒反笑道:“大圆你个秃驴只知道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关起门来杀了两个小光头?杀得好!这样一来,整个法华寺就剩下你一个秃驴了!”

“等会儿把你杀了,法华寺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这地方就是我曾头市的军营!”

大圆和尚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法华寺全寺上下都被曾魁带人给杀了,当然,这方丈室里的了尘、了凡两个小沙弥却是大圆和尚自己动手。

“秃驴,纳命来!”曾魁狞笑着一弹手中钢刀,发出嗡嗡的声音来,人已经合身扑向大圆和尚。

大圆和尚肩上还扛着个粉头,不便抵挡,干脆肩头一耸,用力把粉头向扑来的曾魁送去,挡了他的目光,自己反而乘机舞刀而上,准备占便宜。

那粉头方才已经吓昏了过去,这一下在半空中清醒过来,吓得尖叫不已。

曾魁见大圆和尚扔过来一个身材姣好的赤身女子,要挡了自己钢刀,不由暗道:“这秃驴翻脸无情,端的不是好人。”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六章大圆和尚:

第九十七章 人性、狼性

曾魁明白大圆和尚这是狠心将那女子丢出来,好挡了自己视线,乘机下手,但曾魁也不是吃素的,今天砍人砍到手软,闯进寺来就数他刀下亡魂最多,所以面对半空中面容失色、尖声大叫起来的粉头,曾魁没有半点躲闪或者后退的意思,反而是手腕一翻,那口钢刀刀刃斜着冲上挑去!

随着粉头一声惨叫,那口钢刀已经挑开了她的小腹,曾魁左手一拳打在粉头xiōng口,冲刺的力量加上这一拳,居然将粉头打了回去!

“啧啧,浪费了。”门口七八个站着“看戏”的曾头市士兵无一不是惋惜的表情:“好歹是块肉啊,打死了也就算了,肚子都划开了还怎么玩?”

大圆和尚见半空中粉头从惊呼变成惨叫,又冲自己飞了过来,知道自己算盘落空,只好收了脚步往旁边一朵,那粉头“啪嗒”一声落地,张开双手从大圆和尚比划两下,口中鲜血直冒,已然活不成了。

大圆和尚看也不看,戒刀往xiōng口一横:“曾魁!你还真是心狠手辣,商贾不像商贾,你做起强人了!须知血海无涯,回头是岸!”

曾魁看着鲜血从刀头滴落,淡然的甩了甩刀:“大圆!你才真的是心狠手辣,这两个小光头也是你杀的吧!和尚不像和尚,你当起屠夫了!你也要知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道理!”

“放屁!”大圆和尚一边琢磨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一边故意骂道:“你们曾家都是女真探子,你当我不知么?今天和尚也跑不出去,干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一个垫背的!”

曾魁面容一肃,嘿然冷笑道:“你这和尚知道的不少,不过今天死到临头,你知道的再多也出不了这方丈室。”

大圆和尚冲门口喊道:“你们听听,曾魁已经承认了是女真的探子,但你们都是我大宋朝的子民,只要你们调转枪头,一致对外,把曾魁这厮擒了解去凌州,天大的罪过都能赦免,官府还有打赏!”

“哈哈!你这和尚有趣,讲的好笑话!”曾魁乐道:“你们大宋国的人,只要有了好处,才不管主子是谁,这几个兄弟,方才个个杀了人,有两个还在桃林玩了不知道谁家的姑娘,你以为就凭你那几个屁话,就能说得动他们?”

“兄弟们,可还有几十个姑娘等着你们呢!”曾魁把钢刀往肩上一扛:“还有大把大把的铜钱!”

曾魁这几句话一说,门口的七八个士兵马上表示对曾魁的坚决拥护。

“就是就是!”

“跟着四少爷有钱拿,还有女人玩!”

“你个秃驴还不把刀扔了,伸脖子过来让俺砍下来当尿壶!”

大圆和尚看着这几个正宗的大宋子民,居然是这种论调,本来想凭了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搞点内讧,自己好乘机脱身,没想到被曾魁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只好大吼一声,手中戒刀一摆,冲曾魁分心就刺!

曾魁冷笑着钢刀一挥,把大圆和尚这招给化解了,喝了一声:“人来!把这光屁股秃驴给我拿下!”

门口士兵一拥而入,七八条哨棒、朴刀乱七八糟的顶过来,大圆和尚见不是头,右手戒刀连连格挡,左手捏起拳头,打翻了两个,但两三把朴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只好长叹一声,丢了戒刀,闭上眼睛等死。

曾魁叫士兵取了麻绳把大圆和尚绑成粽子一般,挥手叫士兵下去,自己上前一脚把大圆和尚踢倒,踩了肥脸问道:“你这秃驴莫不是官府的细作,怎么知道我曾家的秘密?”——

“什么!曾头市派了队伍来占法华寺?”西门庆听了鼓上蚤时迁的话,吃惊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跑出来了?”

时迁躲躲藏藏,绕过了曾头市的队伍,寻了西门庆和武松,这回见二人身后还有约莫一百来人,大喜过望,当下把事情说了一遍:“他们把院子封住了,只盼一时间曾头市贼人没法察觉,两位哥哥带了人马回来,正好前去营救。曾头市约莫来了四五百人,有两员骑马的战将!”

西门庆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一旁武松听得双眉倒竖,大怒道:“曾头市小儿敢尔!刘驼子何在!”

“有!”刘任重急忙应了一声,上前听令:“两位头领有何吩咐?”

“加速前进!”武松喝道:“把家伙都准备好!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能打仗!”

刘任重凛然领命,招呼一声:“全速前进!谁拉下,谁没有钱拿!”

西门庆马鞭一指前方:“这次买卖,算双倍!杀贼人一员,另外赏五贯!”

“好嘞!”这一下队伍干劲十足,把哨棒、朴刀都扛在肩上,撒丫子跑了起来:“杀人去!有钱拿!”

刘任重也是一脸兴奋的样子,摸了摸快要生锈的朴刀:“杀一个五贯!今天爷爷要杀个痛快!”

西门庆和武松快马加鞭,疾驰上前,鼓上蚤时迁哈哈大笑,一个跟头翻上了西门庆那匹马,在马鞍后面稳稳站住。这法子是时迁这几天想出来的,省了力气还不受颠簸之苦。

刘任重见时迁真好似跳蚤一般,随着马匹的动作上上下下,却是稳当的很,忍不住喝起彩来!

鼓上蚤时迁得意洋洋,得了喝彩浑身骨头顿时轻了几两,在马上还做了几个动作,让后面跟着跑的士兵都连连叫好。

“雪儿!六娘!你们可都要等着我啊!”西门庆心中默默祈祷:“满天神佛,只要管用的都给我下凡保护他们两个,只要她们没事,以后我西门庆,不,我王天星不管是上帝如来马祖基督,见庙就拜,见了菩萨就烧香!”——

金钱豹子汤隆取了自己的铁瓜锤,贴院墙站着,听了院外动静,如果有人从院墙跳进来,汤隆当然是毫不犹豫的一锤一个,叫他们脑袋开花!

另外一边,小天晴也大胆拿了铁盾,学金钱豹子汤隆,贴了院墙站着,这样就算有人探头探脑,也没法看到他们。

潘金莲、雪儿带了菊子还有其他小厮丫鬟,悄悄躲在最里面的屋子里,用桌椅把门给顶得死死的,一个个互相看了,不敢发出声音来。

院子外面,已经是哭喊连天,有士兵骂骂咧咧,追杀客人的叫骂声;也有刀枪入体的那种沉闷声,伴随着各色惨叫;有士兵拿了年轻貌美的小姐丫鬟,直接扒了衣服就上的怪叫声。

汤隆听着毛骨悚然,外面已经是修罗场一般,这一方院子已经算是法华寺最后的净土了,金钱豹子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铁瓜锤:“就算拼出性命,也不能叫贼人进了这院子!”

这一切,伏在屋顶的浪子燕青看得一清二楚,曾头市的恶行让燕青咬牙切齿,他的弩箭已经不知道瞄准了多少回,手放到机括上多少次,到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千万要忍住!”燕青暗暗告诫自己:“你手中只有三根小箭,一箭一个,不过射死三个,外面行凶的何止三五十个?而且箭一旦发出去,十有八九就暴露了这间院子,你燕青倒可以安然脱身,院子里的人呢?两位主母呢?你如何向主人交待?”

浪子燕青咬了咬牙,瞄准了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个年轻人,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燕青要射死这个头目,也许能让士兵大乱起来也说不定!

曾升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燕青瞄的死死的,只要食指一勾,自己的小命就没了。曾升觉得这是自己自出身以来,过得最痛快的一天,没有史文恭苏定叫自己练武,也没有自己父亲曾弄絮絮叨叨,只有杀人!杀人!再杀人!

曾升觉得在自己内心处,有一个野兽正在咆哮着要闯出来,随着两个、五个、十个人死在自己刀下,那野兽叫曾升全身热血沸腾:“老子是大金国的狼,这些都是宋国的肥羊,任我宰杀!”

曾升怪叫一声,手中钢刀手起刀落,跪地求饶的“肥羊”人头飞起,让曾升兴奋到了极点,就连胯下的行货也是涨涨的让他难受起来!

“你们几个给老子滚开!”曾升一脚飞起,把附近脱了裤子奸污不知道哪家女眷的士兵踹了开去,对其他两个按手按脚的士兵吼道:“都给老子按好了,这个我要了!”

那士兵被踹的莫名其妙,刚要骂人,回头一看是曾升,急忙提了裤子滚到一边,反正女人多得是,何必跟五少爷抢?

曾升把钢刀狠狠地插在地上,扒了裤子,女人的身子挣扎翻滚,在他眼中就好像一头扒了皮的肥羊,白花花的让曾升更加兴奋了,在女子的惨叫声中,曾升恶狠狠的扑了上去!

“老子今天要干个痛快!”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七章人性、狼性:

第九十八章 法华寺的战斗

曾升正在施展兽行的时候,桃林中也上演着类似的一幕,曾魁吩咐五十来个士兵看守擒来的年轻女子,简直就是让快要饿死的人去看守一笼新出锅的馒头,十分的不靠谱。

开始的时候负责的小头目还能约束部下,但也禁不住垂涎欲滴的手下,尤其是那个声称“没碰过黄花大闺女就还是处男”的家伙,在自己面前一步步得寸进尺。

“头,不弄就浪费了,等送到寺里面,可就吃不上头汤了。”

“头,不能动的话,先扒了衣服欣赏欣赏人体艺术如何?”

“头,先揉几下xiōng行不行,你看我裤子都不脱!”

“头,别看我裤子脱了,我就自己撸撸,应该没关系吧?”

“头,我就蹭蹭,不进去你看如何?”

“喂!你们够了!”小头目被这几个家伙烦的快要崩溃了,上去往正在努力蹭蹭的那家伙屁股上踢了一脚,就见那家伙无辜的扭头看着自己。

“看什么看!”小头目吼道:“就数你最过分,老子还踢错了不成?”

“头,我本来就是蹭蹭,这下被你一脚踢进去了,怎么算?”

“老子阉了你这厮!”小头目低头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气得拔出刀来就要切了那厮的烦恼根,有两个老成的赶紧上去按手的按手,抢刀的抢刀,好说歹说给劝住了。

“老子管不了了,你们爱咋咋的!”那小头目气呼呼的往边上一坐:“等两位少爷回来,我看你们怎么交待!”

“还交待什么啊,两个少爷说不定现在也乐着呢。”那家伙屁股一耸一耸:“哥几个,我今天算正式破身了啊,回去之后摆两桌!”

“你这厮能过得了今天再说吧!”

“我的东西长,命更长”那家伙正得意洋洋之间,不知道哪儿飞过来一支箭,正中大阳穴,直接打断了他的絮叨,让本来就尖叫不已的受害女子吓的直叫妈妈。

“有敌情!”小头目眼睁睁看着那家伙成了糖葫芦,吓出了一身汗:“抄家伙!”

众士兵一个个膛目结舌,混乱之中,小头目劈手抢回了钢刀,站起身来回头看着那支箭飞来的方向,却是看到一片桃树,也不知道弓箭手躲在那颗树后面。

突然间,一个人从桃树后转出,距离如此之近,小头目几乎都能数清楚那人脸上的麻子。

但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手中拿着几乎拉满了弦的弓箭。

“敌人在这儿”小头目只来得及说出这五个字,下一刻,他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那个麻子把弓弦拉满,手一松,那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了过来。

两个人之间,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

那支箭洞穿了小头目的咽喉,带出一溜鲜血,也把他要说的话生生的打断!

被连续射死两人,尤其是小头目被干掉,剩下的士兵都慌乱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身边的桃树林看起来隐隐绰绰,不知道里面隐藏了多少人马!

出手的是王麻子,得手后重新缩回桃树后面,把弓箭背回到背后,拔出钢刀打了个唿哨!

这声唿哨一出,离得不远的桃树上,小迷糊回应了一声鸟叫,双手各持一把尖刀从桃树上扑了下去,他的目标,是树下的两名士兵。

同时,四面八方齐齐响起唿哨声,一时间不知道涌出多少人马,手持利器向看守的士兵扑去!——

“刘驼子,王麻子和小迷糊两个人能搞的定桃树林么?”西门庆和其他人一样,伏在离法华寺大门不远的树丛中,看着门口看守的士兵:“鼓上蚤说里面有五六十个士兵,只去了三十个弟兄不知道够不够?”

“头领放心。去得都是个顶个的好手,还带去了大部分利器。”说话的是张大嘴,西门庆看他的嘴其实没那么大,非常纳闷为什么叫这个外号,后来问了刘驼子才知道这货是里面最能吃的,一顿二十个馒头没问题。

“还有我的弓箭。”一旁的何老三心疼的抽抽脸:“那可是咱们亲兵队唯一的弓箭啊,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睡觉都搂着”

“闭嘴!”疤面虎刘任重低声喝道:“别把那副破烂当成自己老婆了,让头领笑话!等打完这场,给你弄副好的!”

被呵斥了的何老三低了头不说话,西门庆也知道现在自己这亲兵队里莫说弓箭,就连腰刀都不是一人一把,大部分人都是一根哨棒,连空手的都有,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不过西门庆已经决定,要给自己这支亲兵队统一配装,从衣服鞋袜到刀枪弓箭,这样才够赏心悦目,现在这种样子,简直就是丐帮出去抢饭吃,哪里是精锐的样子!

“按预定计划办。”西门庆低声吩咐了一句,左边武松,右边刘任重,袖子里面都藏了解腕尖刀,站起身来往寺门口走去。其他人握紧手中的哨棒,等待信号。

“你们三个,给我站住!”西门庆等三人才从树丛中露出身来,没走上几步就被门口把守的曾头市士兵给发现了。

西门庆面有讶色:“佛门圣地,怎可擅动刀兵?这和尚庙里面怎么有身怀利器之人?你们是哪儿来的?”

紧接着,西门庆又扭头假装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两个废物,说什么法华寺千年古刹,明明是个破庙,还叫人给占了,哪儿来的灵验?”

“这厮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门口把守的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非这厮看不到满地都是血么?旁边还堆了十几具尸体,就算眼神再差也能看到吧?”

一个士兵狞笑着拔出腰刀,招招手道:“你们三个往这里来,法华寺和尚都在里面办法事,我们是帮着看门的。”

其他士兵都笑出了声:“这厮原来不懂,好好的大路不走,偏要闯进鬼门关来。”

“真的吗?你不要唬我!”西门庆歪了歪脑袋:“你们出个人带我们进去找方丈,我要添好些香油钱的。”

“哦,你带了多少香油钱来!”那士兵笑着放松了警惕:“拿出来看看!少于一百贯不许进门!”

“一百贯?你们也太小看了我!”西门庆带了武松和刘任重二人边走边说道:“我吃一顿饭都要两百贯!”

“这厮不但是傻子,还是疯子。”有士兵笑道:“吃个饭要两百贯,龙肝凤胆也值不了这些。你以为是吃金子,喝银水啊!”

“不信?不信我就随便掏点给你看看!”西门庆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在怀里摸索着,故意怪叫道:“啊呀,这早上刚拿的三千贯呢?明明放在怀里,怎么就找不到了?”

几个士兵笑的前仰后合,手都笑软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西门庆三人已经离他们不过两三步的距离。

武松和刘驼子轻轻点头,示意这种距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够了,西门庆眨眨眼睛,猛然在怀中捞了一把,好像找到了什么似的:“哦等等,找到了找到了,你们看看!”

那几个士兵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西门庆吸引过去,因为从西门庆怀中掏出来的确实是实打实的交子,而且是厚厚一摞。

整个大宋朝上上下下,天天揣了几千贯的交子在身边的,可能也就西门庆一个奇葩了,所以几个士兵一下子愣住了。

“没想到这厮还真是随身带了一大把交子!”

一瞬间,那几个士兵眼中都是红的发亮,脑海中都是同一个念头:“砍掉眼前这三个傻子,这些钱都可以昧下了!”

人在表现出贪婪的时候,脑子都会转的比平时慢一些,反应也会随之慢上一些,西门庆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把法华寺门口的这五个士兵拿下!

没等西门庆按计划的咳嗽一声,武松和刘驼子已经凭着直觉觉察到了向他们敞开的机会之门!

“咚!咚!”两声沉闷的跺脚声几乎不分先后,那是武松和刘驼子借势而起,西门庆只感到两边都被带起劲风来,武松和刘驼子已经扑了出去!

眼前的三个待宰的肥羊突然窜出来两条恶虎,让那五个士兵措手不及,武松左手握拳,劈脸先打倒一个,剩下的四个士兵都惊了,动弹不得,武松顺势右手一摆,手中的解腕尖刀已经在另外一个士兵的xiōng口连刺了两三下!

这是刘驼子刘任重第一个得到真正表现的机会,如果不大干一场,他就不叫疤面虎!

刘任重窜起的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手中尖刀闪电般的划开了一个士兵的喉咙,几乎是喷射出来的鲜血让他精神一振,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沙场,刀枪和血齐飞,浓重的铁锈味道让刘任重兴奋不已!

一个滑步,刘驼子偌大的身体已经绕到另外一个士兵的背后,尖刀从肋骨的缝隙中无情的刺入了那名士兵的心脏。

最后一名士兵连钢刀都没能举起,就让武松和刘任重的尖刀同时刺中身体,栽倒在地!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八章法华寺的战斗:

第九十九章 曾升

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武松和刘任重就已经三下五除二的了结了门口的五名士兵,这个结果还是西门庆意料之中的,刘任重还很贴心的给每个倒下的士兵补了几刀,尤其是方才被武松一拳打翻的士兵,这回算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刘任重打个唿哨,剩下了六七十人有从树丛中出来的,也有从草丛里爬起来的,在小队长的带领下,很快分成两组,分在法华寺的大门两边。鼓上蚤时迁也跑了过来,等待西门庆分配任务。

“三弟,还要辛苦你一趟,偷偷潜回别院去,一是探查情况,二是告诉这边的情况,让他们放心等待。”西门庆收了交子,比划着吩咐道:“刘驼子,左边过去就是别院,我们带一半人走;直着进去就是大雄宝殿,你带另外一半人手过去,手下不要留情!”

鼓上蚤时迁没有丝毫废话,身子一歪已经闪进别院大门去了。

“看门口和桃林那边的情况,估计里面僧人和客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只要不是我们的人,手里有家伙的,一律灭杀!不用留活口!”时迁一走,西门庆顿时面容一改,变得杀气腾腾,敢动哥的人,几条命也不够活的!

“我们人少,要注意步步推进!不许冒进!”武松也在一旁提醒道:“如果遇到棘手的事情或者曾头市的武将,你们可以停下来,派人给我们送个信!边杀边注意收集利器,为我所用!”

“明白!”刘任重低声应道:“我们现在只有七八口刀,要从敌人手里抢!”

西门庆不知怎么突然想到那首著名的歌:“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造!”

虽然曾头市有四五百人,多出这边很多,但只要各个击破,逐步推进,胜利还是很有把握的,但最重要的是,眼下这一百人对于西门庆来说,每个人都是宝贵的种子,可不希望在这一场仗中消耗太多。

所以西门庆最后吩咐了一句:“不要硬上!有兄弟受伤了,给我抢出来!不要落下任何兄弟!别以为死了人其他人就可以多分!死一个,我扣你们一份钱!”

这句话一说,连武松也颇感惊讶,刘任重更是觉得xiōng膛暖呼呼的,直起腰来拍着xiōng脯道:“头领放心!曾头市那些士兵在我们看来就和舞枪弄棍的娃娃一般,保证不落下一个兄弟!”

“好!”西门庆也拾起一把钢刀握在手中,最后看了一眼右边准备着的队伍,深吸了一口气:“那就让我们杀他个落花流水!”

两支队伍有如双龙出水,果断的分别扑向别院和大雄宝殿方向!

“都一定要活着出来啊!”西门庆感受了一下手中的钢刀,虽然有武松贴身护卫,但自己这回也算是以身犯险,毕竟里面情况不明,一旦被曾头市的士兵围上,还是非常棘手的。

但西门庆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也没有丝毫回头的打算,因为在别院里,有雪儿、潘金莲,还有菊子、小天晴、书童儿画童儿,小厮丫鬟,正在浪子燕青和金钱豹子汤隆的保护下,战战兢兢地躲藏着,翘首以待自己的到来!

等西门庆等人冲进别院,这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惨烈!

院子的地面,已经让鲜血浸透,到处可见残肢断臂,开膛破肚的尸体比比皆是,西门庆非常庆幸自己是学医科出身,这才没有呕吐出来。

这里,还算不上战争,不过是小面积的单方屠杀,因为西门庆看到死去的都是来赏桃花的客人,没有士兵打扮的人。纵然如此,此情此景也让人有如身在地狱修罗场一般!

女人!到处都是被扒光衣服的女人,已经分不清楚是大家闺秀还是小丫鬟,每个女人都被四五个士兵围着轮流奸污,曾升自从冲进这个院子,对部下就没有任何管束!女人的哀嚎遍起!

所以,西门庆想象中的冲突完全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在关心身下的女人,或者关心什么时候自己能轮上,没有人抬头,也没有人注意到冲进来的三十多人。

“这帮畜生!杀杀杀!不要放走了半个!”西门庆咬牙切齿的下着命令——

看着曾升的兽行,浪子燕青咬碎了钢牙,犹豫了半响也终于没有扣动扳机,但下一刻,燕青就惊喜的看到远方的屋顶上,有一条灰色的身影在快速穿梭着,只有鼓上蚤时迁才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时迁在最近的屋顶停了下来,冲浪子燕青比划了两下,表示援军已到,让燕青不要着急。

浪子燕青大喜,全神贯注的盯着曾升,曾升起身的一刻,就是警惕最为放松的一刻!

这一刻没有让浪子燕青等候多久,很快曾升伴随着一声怪叫,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开始提起裤子。

这就是燕青一直等待的机会,毫不犹豫,燕青从伏姿改成半跪的姿态,端起手中的弩弓,按下了扳机!

那支小箭破风而去,直奔曾升的太阳穴!

“痛快!痛快!”曾升系着裤子,觉得心中的一股火得到了最好的宣泄,没有理睬士兵接班对奄奄一息的女人展开攻势,曾升得意的长吸一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扭过头下意识的往别院深处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曾升看到了屋顶的燕青,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箭!

“啊”地一声,那支本来应该射进曾升太阳穴的箭,深深的刺进了他的右眼!

急速的箭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曾升大吼一声,身躯后退了半步,鲜血从右眼流进嘴里,让曾升再次尝到了血腥味,不过这一回,却是自己的血!

浪子燕青正准备补射第二箭,曾升已经伏在地面,让他无从瞄准,燕青暗道一声“糟糕”,就听底下曾升狂喊道:“后面院子有人!给我杀!”

附近曾头市的士兵都愣住了:“后面还有一个院子?那就是说还有钱财,还有女人!”

马上,提裤子的提裤子,抄家伙的抄家伙,曾升躺在地上一指:“就在那边!”

“五少爷,你怎么了?”这回士兵才看到自家五少爷捂着右眼,手缝中露出一截箭尾来。

“别管我!”曾升一骨碌爬起来,躲到士兵身后,抬头望去,屋顶上那射箭的人已经不见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后面那个院子有人!

“糟糕!”鼓上蚤时迁看得清楚,但自己现在冒然从屋顶下来,穿过曾头市士兵,再大咧咧的翻过墙头,肯定会让人发现。

时迁只好重新返回前面的院子,去给西门庆他们报信!

“给我撞门!”曾升在士兵的掩护下到了院子门前,捂着眼睛指挥道:“里面肯定有人!”

士兵们领命,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粗大的木头,开始撞门!

“咚!咚!咚!”木头撞门的声音透进来,好像撞在汤隆和小天晴的心上。

“终于被发现了么?”汤隆和小天晴互相看看,心里面闪过同一个念头。

浪子燕青懊悔的从屋顶滑了下了,拔出尖刀也同样把身子贴在院墙上,警惕着。

土堆随着撞击微微抖动,有些细小的土块滑落下来,但总体来说,凭一根木头是没法撞开后面上千斤重的土堆的。

燕青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西门庆他们能及时赶到,因为门撞不开,外面的人肯定会想别的办法,要是从墙头翻过来,凭了燕青等三人,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果然,撞击了一阵之后,曾升发现院门都不带晃动的,忍着眼睛剧烈的疼痛,曾升喝退了撞门的士兵,抬腿踹了一脚院门。

“他***后面压了什么东西,这么结实!”曾升这一腿的力量完全被院门和后面的土堆弹了回来,立即发现有些不对劲。

“妈的,给我找梯子来,翻过去看看!”曾升怒道:“非要拿住那个射箭的贼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五少爷,要不要先包扎下?”旁边的士兵好心提醒道:“这打得乱糟糟的,上哪儿找梯子去?”

“我不管,给我搭人梯!”曾升咬着牙让士兵简单包扎了一下,把箭略微固定,这才觉得好了些:“先派两三个人翻过去看看!”

“好!”说干就干,没过几分钟,就搭起了两付人梯,有胆大的两个士兵,口衔了钢刀爬了上去,先在墙头看了一会儿,没有看到院子里面有任何动静,这才放心从墙头跳下。

左边跳下去的士兵拿了钢刀在手,四下张望,却不知身后一柄铁瓜锤已经高高举起,冲他后脑砸了过来。

这柄铁瓜锤足足有三十多斤重,汤隆又是铁匠,手重得很,抡起来砸到青石上,也是一下两断,人的头骨可比青石要脆弱多了,那士兵哼也没哼一声,脑袋就被这锤砸了个正着,扑倒在地,四肢一阵抽动,眼见不能活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九十九章曾升:

第一百章 别院苦战

另外一个士兵是面冲着墙壁跳下来的,几乎是瞬间,一面巨大的铁盾迎面而来,狠狠的撞击在士兵的脸上,紧接着浪子燕青的尖刀已经在士兵脖子上刺了进去,尖刀拔出来的同时,还有喷射出来的血液。

士兵倒了下去,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铁盾后面露出瘦弱的小天晴,让他十分不甘心。

这是小天晴实战的第一次,这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直到士兵倒地的那一刻,才敢从铁盾后面露出头来看:“这真是我干的?”

“第一次?干得不错。”浪子燕青仔细的把尖刀上的血迹甩掉,以免影响本身的锋利,抬头看了看:“第二波马上就要下来,集中注意力!”

小天晴抬头一看,果然,墙头上又露出两三个脑袋来,想必是看到了方才跳下去的两名士兵死了,大呼小叫道:“下面有人!再多搭几个人梯!”

金钱豹子汤隆闻言色变,偌大的院墙虽然是他们的防线,但如果敌人跳下来七八个,就不是自己三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但下一眼,汤隆就看到了燕青坚定的眼神,还有认真准备着的小天晴,让金钱豹子心头一热:“大不了偿还了西门哥哥的恩情,方才已经敲死一个,本已经回来了,多敲死两个,爷爷我不亏本!”

想到这里,汤隆大喝一声,把铁瓜锤一放,脱去了上衣,露出来的是黝黑的肌肤和鼓起的肌肉:“呔!那个敢下来领了爷爷铁瓜锤去的!来一个爷爷我敲死一个,来两个我敲一双!来来来!”

这几句话还有方才士兵死亡的惨状,把在墙头露头的几个士兵吓得脚下一软,险些没从人梯上掉下去。

“废物!都是废物!”曾升骂骂咧咧,劈手抢了一把钢刀:“都给老子滚下来!看我是怎么上的!”

就在这时,从前面院子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士兵,肩头不知道被谁砍了一刀,一边跑一边喊道:“五少爷!不好了!”

曾升眉头一皱,喝道:“什么事情如何慌张?你这伤从哪儿来的?”

“外面从天而降杀过来一支人马,个个凶神恶煞!”那士兵慌乱的舌头都有点打结:“带头的好生厉害,不知道砍翻了多少弟兄!”

“废物!”曾升骂道:“来了多少人?前面院子的士兵呢?为何不抵挡?”

那士兵被曾升一喝,慌乱中舌头被自己咬了一下,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丝豆丝了!”

“什么豆丝,问你前面的士兵呢!”

“豆丝广了。”

“废物!”曾升毫不客气的抬起手赏了个耳光:“没用的废物!怎么关键时候大舌头了!”

旁边一个士兵犹豫的说道:“五少爷,可能是说都死光了?”

曾升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险些没昏厥了过去:“都死光了?到底来了多少人?”

“五少爷,不如我们冲出去,和四少爷他们会合。”旁边的士兵给出着主意:“兵多了,胜算才比较大。”

“好!”曾升觉得比较有道理,不管院子里面有多少钱财,有多少女人,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集合!列阵!跟着本少爷杀出去!”

“敌人要撤了!救我们了!”

“情况不明,不要冲动!”浪子燕青低声喝道:“就算杀进来也需要一段时间,等敌人走了我攀上墙头看看!”

金钱豹子汤隆点点头,表示同意燕青的说法,现在老老实实守在这里,比起放松警惕,或者翻*墙出去杀敌,要更加重要。

“外面交给老爷他们,这里就交给我们!严防死守!”

西门庆和武松听到时迁的消息,曾头市士兵正在攻打院门,都着急起来,顾不上步步推进。当即决定由武松打头,西门庆居中,两旁有士兵拱卫,后面是鼓上蚤时迁殿后,七八个人形成一个锥子,迅速的向前推进!而其他人负责在后掩杀!

到了此时,武松也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找了两把钢刀舞动起来,冲杀在前,这路刀法使出来,果然是刀刀要命,曾头市士兵本来就有些应付不得,被武松一冲,顿时溃散开来。

“武松要是有一对合手的宝刀,威力只怕还要多上几倍!”西门庆看武松无比神武的冲杀,下定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给武松弄一对宝刀来。

闯过了一道院门,这个七八人的锥子正好和曾升率领的几十人撞了个正着,曾升看武松刀法精湛,心下有些怯了,拼了两刀就往后一撤,命令士兵上前抵挡!

“这厮有暗器!”西门庆眼尖,看到曾升皮带上别着的飞刀,吓出一身汗来:“这是曾家五虎里的曾升,擅使飞刀,二弟小心!”

曾升退了开去,手已经搭到腰间皮带上,这两口飞刀曾升运用的极其娴熟,二十步内射人射物,无不命中。在西门庆着急的喊叫声中,一道寒光已经从曾升的手中发出,目标是武松的项上人头!

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的西门庆只好奋力的把武松的身子推得歪了一歪!

曾升飞刀出手,这才发现自己射歪了。因为少了一只眼睛的视力,没法完全估计准备武松的位置,再加上西门庆一推,这把飞刀在武松头部上方飞了过去,只蹭下几根头发。

武松也惊出一声冷汗,急忙将双刀舞得更急,护了头脸,好叫曾升无法下手。

曾升见第一把飞刀失利,正要去摸第二把飞刀,猛然间后脑不知道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西门庆看去,不远的院墙上,浪子燕青已经收起了弩弓,被在背后,拔出尖刀跳下来厮杀。

正是浪子燕青的一箭,让曾升一命呜呼!

曾升一死,曾头市的士兵顿时无心恋战,一个个都做鸟兽散了,武松这回才能喘口气,吩咐士兵追杀。

浪子燕青迅速的向西门庆等人靠拢,西门庆问道:“小乙哥,院子里面情况如何?敌人可曾攻打进去?”

燕青面有愧色,没说话到先跪了下去,叫西门庆和武松都吓了一跳,只道是敌人已经进了院子,急忙细细问来,这才知道浪子燕青是因为第一箭未曾射死曾升,引得敌人去攻打院子,自责不已。

知道院子没有被攻进去,西门庆这才放下心来,扶起燕青道:“谁人能保证百发百中?曾升是个活人,可不是死靶子。小乙哥不必过于自责。”

鼓上蚤时迁上前看了曾升死状,果然是前面一箭射中了眼睛,未能成功,后脑一箭深入头骨,方才射死曾升。

燕青羞愧道:“主人不知,小乙平时凭了三支箭,百发百中,自认箭法不下养由基,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失了准头,以后小乙不再卖弄。”

西门庆见燕青对自己箭术有些失望,安慰道:“一箭不中,还有第二箭。你看那曾升到头来还不是死于你的箭下?”

燕青微微摇头,沉默不语,武松也相劝了两句,这才罢了。

西门庆见曾头市士兵几乎已经逃了个干净,松了口气正准备叫时迁和燕青翻*墙进去,好从里面把院门打开的时候,有个士兵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行了一礼,西门庆认得是方才另外一支人马中的小队长,诨名唤作张大嘴的。

“你们那边进行的如何?”西门庆问道。

张大嘴擦了把汗道:“大雄宝殿的士兵基本上都杀光了,但剩下的曾头市士兵都在后殿院子里面,一团一团的不好下手,刘驼子叫小人过来禀报一声。”

“一团一团的?”西门庆想了想道:“大概有多少人?你看他们都在干什么?”

张大嘴回道:“大概有二百多人,派了弟兄伏过去听了动静,听说是在等着什么四少爷分钱财给他们。”

“四少爷?那就是曾魁!”西门庆眉头一挑:“你先回去告诉刘驼子,我们这里把人集合齐了就过去!”

刘任重躲在大雄宝殿后门口,表情严肃的看着后殿院子里面的曾头市士兵,后面的弟兄都伏低了身子,不敢高声。

由于策略得当,刘任重带着三十来人步步推进,等把大雄宝殿的敌人杀完了之后,不过有两个弟兄受了点轻伤,不影响战斗,而且让刘任重高兴的是,大部分弟兄都乘机从哨棒换成了钢刀。

不过接下来看到后面院子里的情况,让刘任重有种老虎咬乌龟无从下嘴的感觉,原因是人太多了,而且都聚集在一起休息,派了耳朵尖的弟兄过去一听,似乎是等着分钱。

何老三和其他两个小队长三番两次的想要冲杀,都让刘任重冷静的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人太少。

如果是一比二,甚至是一比三的情况,刘任重都敢下令冲杀,但现在是几乎一比七的比例,刘任重不认为自己肯定能赢,尤其是西门庆反复叮嘱伤亡的问题。惨胜在西门庆眼里,不算胜利!

想到这里,刘任重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这个西门庆不是一般人,和梁山上其他的头领不同,他爱惜每一个弟兄的生命!

所以,刘任重派出了张大嘴,向西门庆报告现在的情况。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章别院苦战:

第一百零一章 人头乱滚

听完了张大嘴的报告,西门庆在号令集合的同时,还下了一道奇怪的命令:割人头。

割人头?有些亲兵队的士兵不知所以,还以为要论功行赏,急忙一阵风的开始到处割人头,当然割的都是曾头市那些死去士兵的人头。

张大嘴有些无法理解,擦着汗问道:“头领,现在已经分不出谁是谁杀的,这按人头数目论功行赏也对不上啊?”

西门庆神秘的一笑:“我要说用人头打败剩下的曾头市士兵,你信么?”

张大嘴这回是真真的张大了嘴,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

一旁武松若有所思道:“哥哥这招莫非是攻心为上?”

“正是。”西门庆笑道:“眼下别院已经平静下来,敌人主力就是聚集在法华寺后殿院子里的二百多人,虽然我们合在一处有六七十人,但弟兄们都是苦战了一番,神疲力乏,硬推过去,必然伤亡不少。”

“那曾升人头用处颇大,别忘记割了。”

武松点点头,亲手过去割了曾升人头下来,提在手中,西门庆安排鼓上蚤时迁带了七八个士兵翻进院子里面,一是把最新的消息告诉家眷,二是顺便把封堵院门的土堆挪开。

按浪子燕青的说法,要挪开土堆还真是要花一阵子功夫。西门庆可不想把敌人灭杀了之后,还要在院门外面干等。

虽然这次自己的家眷没有受到伤害,但西门庆还是隐隐觉得自己现在的能力不够,无法完全把家人保护好,尤其是雪儿那个小妖精,还有并未正式娶进门的潘金莲,让西门庆牵肠挂肚,一边带了士兵往大雄宝殿行进,一边考虑着各种可能。

莫非正要把家眷留在梁山泊一段日子,等武松和自己在东京立足稳当之后,再接过去?

这种可能性,西门庆还真的认真考虑过,但是眼下在梁山上,还有宋江那个黑三胖,自己救了托塔天王晁盖,就是看不过眼小说里面宋江那个黑三胖天天叫唤着招安,甚至于还编成词来唱,连铁杆黑旋风李逵都受不了。这么做他宋江对得起晁盖么?对得起冲着他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名号来的江湖好汉么?对得起那些朝廷降将么?

在西门庆眼里,宋江就是一个小**肚肠的家伙,做了山寨之主后,就把所有人都绑在招安牌的战车上,冲向前面黑洞洞的断崖,也不带眨眼的。

不过自己这么一救,晁盖重新把宋江压的死死的,自己在宋江那个黑三胖看来绝对是眼中钉肉中刺,西门庆觉得自己还真是要在梁山泊呆上一段时间,帮着托搭天王挤兑宋江那个黑三胖不可。

背着两条装满人头的麻袋,西门庆、武松和燕青带着二十来人直扑大雄宝殿,和刘任重他们会合。当然,曾升的人头受到了特别待遇,被武松亲手提着。

刘任重直着腰给西门庆介绍了下情况,西门庆也去偷偷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低声问道:“你们中间谁玩蹴鞠玩的比较好?”

“蹴鞠?”刘任重不可思议的看着西门庆:“这仗还没打完,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西门庆努了努嘴,刘任重这才注意到那两个装满球状物的麻袋,从麻袋表面血糊糊的情况看,刘任重当然不会相信这里面装着的是蹴鞠用的皮球。

“给倒出来吧。”西门庆低声吩咐道:“选几个蹴鞠的好手,往人群中踢,踢中敌人,赏百文。”

士兵领命把袋口一松,往下一倒,里面滚出来的自然不是皮球,而是方才割的人头。全部都是曾头市士兵的人头。

刘任重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头领是这个意思啊”

“没错,现在我方人数不占优势,只有用这个法子,叫敌人士气涣散,无心抵抗。这样我们才能大胜,把伤亡降到最低。”西门庆比划着解释道。

听到西门庆的解释,刘任重肃然起敬,在他的眼中,西门庆的形象又被无限拔高了。

梁山上目前会打仗的头领不多,更加说还有这种头脑的。那些落草的降将手里有没有实权,除了上阵的时候叫出去单挑下,其实没有指挥军队的权利。指挥权被极少的头领捏在手中,尤其是宋江和吴用二人,要不是托搭天王晁盖这次亲自带兵出来,权利几乎就要旁落了。

刘任重和一帮刺头混在一起,也多半是因为这种原因。

西门庆的想法,或者说策略,让刘任重耳目一新。更让他欣喜的是,西门庆指挥的风格,是以士兵生命为重,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减少伤亡的机会。其他将领那种单纯的马鞭一指、让士兵冲锋的做法,让刘任重实在无法认同。

北宋时期蹴鞠发展最为繁荣,全国上下男女老少几乎人人都踢上两脚,宋徽宗赵佶格外喜欢,宫里面还有专门的女子足球队。最有名的就算高俅因为踢蹴鞠踢的好,成了殿前都指挥使,虽然不知道高太尉军事水平到底如何,但因为踢球而发家是板上钉钉的。

不管是军队还是草寇,闲暇的时候踢几场那是再自然不过的。刘任重本身也是其中好手,当即又叫了几个平时踢得好的,拿着人头试了试脚感。

“曾魁没在院子里面,真是好机会!”西门庆观察了一阵,没有发现像曾魁的人,院子里面基本上是普通士兵。

“头领,我先试着来一脚。”刘任重当仁不让,走到门口大概估了估距离,把那颗人头丢在半空,腾起身来一脚踢出,那人头带着血直奔二三十步以外的曾头市士兵飞去。

敌人就在不远处,众人自然不敢高声叫好,而是撑了脖子看那“人头鞠”不带拐弯的飞了过去,竟然是力道十足,看得西门庆连连点头,要是这刘任重晚生千年,弄不好能拯救国家队也说不定。

旁边一个正在欲欲跃试的士兵一声低呼:“高了点,可惜!”

果然,那“人头鞠”忽忽悠悠从曾头市士兵头顶擦过,背对着的士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莫非这长距离远射打飞也是传统?”西门庆一声“可惜”还没出口,就听到一旁刘任重来了句“未必”。

刚才的士兵又是一声低呼,紧接着其他人都轻轻喝起彩来。

西门庆看去,原来那“人头鞠”飞过了士兵头顶不远,就突然失去了动力似的直直坠了下去,正好落在围成一圈休息的曾头市士兵中间。

原来这刘驼子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人群中间!

这脚让西门庆咂舌不已,莫非北宋是蹴鞠的最顶峰?连一个刘任重都有如此好脚法,这叫千年后国家足球队情何以堪?

“什么玩意!”

“他***,这人头啊!”

“谁乱扔人头玩!”

“缺德带冒烟的,爷爷还在吃炊饼呢!这血呼呼的还怎么吃!”

那群曾头市士兵直接炸锅,站起来纷纷大骂开来。

有个好事的士兵拾起来,撩来死人的头发看了看,顿时呆住了。

“这不是那老谁家的小谁么!”

士兵们纷纷凑过来看,果然又有两个士兵认了出来:“这厮来的时候还说什么分钱分女人的,怎么就让人割了头?莫非有敌人么?”

这几个士兵们大喊大叫,迎来了更多的士兵围过来观看,正在疑惑的时候,面向这边的士兵已经惊恐的指着天空大叫起来:“人头!都是人头!”

一瞬间,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转过头看。

漫天飞舞的都是人头。

刘任重带领几个士兵,在门口双脚左右开弓,反正已经吸引了敌人的注意,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脚法和准头了,只要把“人头鞠”踢出去就好。

天上下起了人头雨。

地上人头乱滚。

西门庆可以看到,曾头市的士兵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惊恐,本能的躲避着从天而降的“人头鞠”,对于二三十步开外的蹴鞠表演,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

那“人头鞠”里面,有他们的父亲兄弟,也有昨天一起喝酒打屁的弟兄。

几十颗“人头鞠”不到一会儿就全部报销,看着遍地翻滚的人头,西门庆招了招手,武松递过来一根哨棒,哨棒前段绑了曾升血淋淋的人头,连眼睛和后脑的箭枝都没有拔掉。

西门庆微笑着掂了掂手中的哨棒,单手平举了起来,斜上角四十五度,让旁边的人看了个新鲜,都不知道这算是什么造型。

“呔!对面的都听好了!”武松按照西门庆的吩咐站出来扯着嗓门大喊道:“你们曾头市的四少爷曾升伏诛!人头在此!都看好了!”

对面曾头市的士兵一阵混乱,目光渐渐都汇聚到了武松旁边带着微笑摆着造型的西门庆身上。

西门庆右脚轻点地面,欢快的跑上前两三步,身子随着微微后仰,紧接着右臂高举,用力一挥!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让西门庆把绑了曾升人头的哨棒,当成了标枪射了出去!

当然,这柄“标枪”重心不稳,没有飞出去多远就歪斜着向地面坠去,但这已经足够了。曾头市的士兵们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虽然上面前后各插了一支箭,但也丝毫没有影响识别率。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一章人头乱滚:

第一百零二章 借你人头一用

“死了!五少爷也死了!”

“都死光了!”

在这曾头市士兵混乱的叫喊声中,西门庆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喝道:“梁山泊好汉全伙在此!够胆的不要走!”

这一声大喝把本来已经低迷到了冰点的士气,几乎拉到了负值,二百多曾头市士兵手脚都软了,脑子里面唯一能思考的事情就是如何逃命。

金钱?女人?老子命都快没了,你还跟我说这个?

哨棒朴刀?这时候可顾不上了,好几斤的东西扛着提着的,跑起来多费劲啊?

一阵混乱之后,西门庆微笑着看到绝大部分曾头市士兵丢了手中的兵器,撒开脚丫子就跑,有些连鞋都跑丢了也没空去捡,这种时候谁跑得快谁就能活命。

但是曾头市士兵却忘记了一条,那就是提着明晃晃的各种利器,严阵以待的西门庆亲兵队。

“杀!”西门庆看着对面慌不择路的曾头市士兵,挥手下令道:“排开阵势,杀!”

“杀!”所有的亲兵队都用发自内心的呐喊回应着,从西门庆的身后雁翅排成两三排,往前慢慢推进!

仗打成这样,才叫一个痛快!

曾头市的士兵面对这种架势,纷纷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脑袋转不过弯的,停不下脚步,直勾勾的迎着钢刀跑了过去。

聪明点的,扭头就跑,但十有八九都和后面的士兵撞了正着,倒地上先被自己人踩了个半死。

最聪明的那种,嘴里面大呼小叫,却放慢了脚步,让脑袋转不过弯的先上去送死,而自己偷偷溜边,看准机会再说。

刘任重精神头十足,提了钢刀上前,有如切瓜剁菜一般收割着人命。

所有人浑身都是血,但绝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血!

曾头市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法华寺的控制权!

对于这一点,曾魁完全不知情,因为他和七八个士兵正在后院方丈室,对前面的喊叫声只当是自己士兵屠杀秃驴,全然不知道自己带来的五百士兵已经死的七七八八,就连自己的兄弟曾升也已经授首。

曾魁目前最关心的,就是大圆和尚的身份问题。

面对曾魁反复的询问,大圆和尚没有任何回应,反而闭上了眼睛,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曾魁冷笑一声:“这个秃驴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难道真是不怕死么?”

“小僧就一颗头,你砍了就问不出来。”大圆和尚自以为看得很透彻,装出硬汉的样子来:“反正我说了,还不是一死?那我何必说呢?”

“哦?”曾魁点点头:“你这秃驴也算有点见识,不过你可别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头我可以砍,砍完了你还可以说。”

紧接着,大圆和尚看不到,但感觉到了下身的金刚杵接触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

曾魁提着钢刀笑眯眯的轻轻碰了碰,故作惊讶道:“没想到你这个秃驴还长了这么大的货色,不过你既然出家为僧,这个头你已经用不上了,不如我就替你断了这条烦恼根罢。”

感受到了钢刀上传来的那份寒意,大圆和尚纵然是光着身子,也开始出汗。在这条金刚杵上,大圆和尚可没少下心思,吃药加上锻炼,好不容易弄得有今天这份光景,曾魁拿这个威胁,让大圆和尚有些吃不消。

但大圆和尚还想赌一赌,拖延一些时间:“罪过罪过!小僧遁入空门,四大皆空,曾魁你莫要白费心机。”

“四大皆空?”曾魁大笑道:“你个光屁股秃驴刚才不是扛着个光屁股女人?再加上被你手刃的两个小秃驴,我看是四大皆光才对!”

说完曾魁把脸一沉:“你以为我真我敢动你吗?”

大圆和尚还想搜肠刮肚,来两句机锋,好再拖延时间,曾魁已经将手中钢刀往下一沉,紧接着一转一挑!

一条超大号的金刚杵飞起,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留下斑斑血迹。

“***你祖宗!啊啊啊!”大圆和尚一声惨叫,疼的全身好似过电一般不断颤抖着,挣扎的连麻绳都快陷进肉里。撕心裂肺的喊叫,让士兵都不忍直视。

“秃驴!你这会知道厉害,晚了!”曾魁厉声喊道。

大圆和尚还陷在无休无止的钻心疼痛里,完全顾不上曾魁在说什么,大光头上都是疼出来的汗,让门口的士兵看着都暗自替他不值。

曾魁蹲下身来,把带血的钢刀往大圆和尚面前晃了两晃:“别谢我,这回你才是真和尚了,不会犯戒。不过下一刀是你的左腿还是右腿?你来告诉我吧。”

“曾魁,你敢来真的!”大圆和尚不停吸着凉气,声音都有点变形了:“不过我后面的组织可不是你能惹得了的,我的仇,迟早会有人十倍的讨回来!”

“告诉你个秘密。”曾魁故意低声道:“我身后可是大金国,你身后是什么?”

大圆和尚咬紧牙齿,一双怒目盯着曾魁:“你杀了我,你活不过三个月,你信不信?”

“笑话!”曾魁笑道站起身来:“你法华寺上上下下已经叫我杀了个精光,你算是最后一个,你有什么把握别人会把这笔账算在我曾头市的脑袋上?实话告诉你,这法华寺马上就要变成我曾头市的一个寨子。而这笔账,我们会把它全部推给梁山泊,就算是凌州府尹,也要买账,毕竟梁山泊的人马就在这附近。”

“所以,你说我活不过三个月,这话我不信。”

曾魁话音刚落,从外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你不信我信,而且你活不过今天。”

“是谁在胡言乱语?”曾魁闻言大怒,拿了钢刀转过来看着门口的士兵:“是谁?”

那七八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不是从他们这里发出的声音。

“哥在这儿呢。”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这回,曾魁听出来那声音是从士兵身后冒出来的,大喝一声:“相好的不要装神弄鬼的,给我站出来!”

门口的士兵惊讶中纷纷转过头去,就看到院子里面一字排开了十余人,所有人身上都是斑斑的血迹,脸上也都是血呼呼的。

曾魁虎着脸走出方丈室,分开士兵,也看到了这一幕,同时,站在中间身上脸上血最少的那个人带着一丝羞涩的笑容,举了举手:“曾家四少爷,我在这儿呢。”

这种懒洋洋的声音让曾魁一下子确认了方才就是这人大放厥词,虽然弄不明白这十多个人从哪儿钻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曾魁还是沉声问道:“你是谁?”

“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西门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过对于你这种就快要领盒饭的小角色来说,知道名字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盒饭是什么?什么是领盒饭?”曾魁显然听不懂这种后代专用词汇。

“听不懂不要紧。”西门庆笑道:“不过有些情况要说给四少爷听,外面的曾头市士兵都叫我们杀光了。”

“什么!”曾魁面上微微有些变色,狐疑的看着西门庆。

“哦,对了,不光是士兵。”西门庆微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哨棒,上面绑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五少爷也被我们干掉了,人头在此。”

幸好曾升的这颗人头被绑在哨棒上,十分的醒目,要不然重新找回来还真有点费劲。

曾魁当然认得自己兄弟的人头,看着人头前后各插着一支箭,让曾魁握刀的手颤抖不已。

西门庆继续加上重磅:“事实上,曾头市派来这里的人都叫我们杀光了,眼下就剩下四少爷你,和这几个士兵。”

曾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自己兄弟的人头可是血淋淋的摆在眼前,并不是用面捏出来的,曾魁咬了咬牙道:“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西门庆笑的象朵花:“我想借你人头一用。”

人头长在肩膀上,当然不能随便借出去,曾魁当然明白所谓借人头,就是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好汉,你要我的人头不要紧,至少要让我知道你是哪儿的!”曾魁好像不是在讲自己的人头,用一种冷漠的声音道:“我手下这士兵,还望好汉能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但西门庆一下子识破了他的用心:“这种时候还在收买人心么?还是想让这几个士兵替你拼命的时候,你自己好跑路?”

西门庆这几句话一出,那几个曾头市的士兵脸色大变,目光全部注视到曾魁身上,显然都开始思考这个说法的可能。

说实话,曾魁方才那句话说出来,还是让这几个士兵心头一动的。

曾魁对于西门庆的问题,没有任何回答,而是仰天长啸了一声:“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今日杀了我,终有一天,大金国会踏平你们大宋,抢光你们的钱财,把男人杀光!把女人抢去做奴隶!”

“你城墙上画个鼻子,一张脸又大又厚!”西门庆喝道:“就算你是老虎”

西门庆一指旁边的武松:“这位是能赤手空拳,力毙猛虎的好汉!你就算你真老虎,今天也要割了你的头去!”

“你不是想问我们是哪儿的么?告诉你,我们都是大宋的子民!”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二章借你人头一用:

第一百零三章 金国情报站

西门庆这话一出,除了曾魁,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没错,大宋的子民。

就连曾头市的那几个士兵心中也起了共鸣,看着曾魁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曾魁感受到了这种起了寒意的眼神,本想用些言语,说的这些士兵拼命抵抗,自己好看准机会逃出曾头市,没想到三言两语之间,这西门庆反而说的自己士兵几乎就要倒戈。

冷笑一声,曾魁把手中钢刀往地上一插,自己脱了上衣,露出xiōng口好大的一个花绣来,武松看去,竟然是一个咆哮的狼头。

曾魁重新把刀握在手中,眼神已有一些不同,对西门庆喝道:“你要借我人头,自己来拿吧!”

众人闻言,都以为曾魁这只垂死的野兽要做出最后的挣扎,但西门庆从曾魁的眼神和举动中看出了一丝不同。

“这厮要杀了自己人!”西门庆微微变色:“二弟,刘驼子,你们快挡住他!”

这个判断莫说武松和刘任重,就连对面的曾头市士兵也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曾魁猛然间大吼一声,钢刀挥出,目标不是对面的西门庆等人,而是自己身边的士兵!

场面顿时大乱起来,等武松和刘任重醒悟过来的时候,曾魁已经接连砍倒了身边的四名士兵!

这四名士兵可能到死也没有搞懂,为什么曾魁的钢刀会挥向自己。

但西门庆知道,曾魁这是明白自己一个人,根本讨不到好去,所以干脆拿自己身边的人开刀。因为在曾魁这个金国人看来,所有的大宋国子民都是一样的,何不从最容易的杀起?

等曾魁的钢刀划开了第五名士兵的喉咙时,其他的三名士兵终于明白过来,慌忙举起手中的兵器迎了上去,但这样一来,反而给曾魁创造了机会,狡猾的在三名士兵中间穿来穿去,让圈外的武松和刘任重一时插不进来。

刘任重急道:“你们都闪开!往后退!”

这句话说的略微晚了一些,曾魁已经是必死之身,招数上有如疯狗一般,有进无退,纵然三柄钢刀扎进了他的xiōng腹,曾魁还是用手中刀将三名士兵一一杀死。

最后看着向自己扑来的武松和刘任重,曾魁用最后的力气挺直了身子,大吼道:“大金!大”

曾魁最后看到的是武松的铁拳,狠狠的砸在自己的脸上。

最后一个“金”字到了嘴里,被武松狠狠的砸了回去!

割下曾魁的人头,众人这才发现方丈室里面五花大绑的大圆和尚,试了试已经没了呼吸。

看着旁边被开了膛的女人,两个小沙弥,加上下身血呼呼的大圆和尚,都是光着身子,西门庆恍然道:“果然是报应不爽,和尚就要有个和尚样子,包女人,还开无遮大会,佛祖也看不过去啊。”

“有些不对劲。”武松似乎看出了什么,踢了踢地上的戒刀:“这两个小沙弥似乎是死于这个大圆和尚的刀下。”

“这么说来莫非是那女人和小沙弥通奸,让大圆这秃驴发现了?”西门庆八卦的心又有些活泛起来:“啧啧啧,这女人还真是重口味,三人行啊,还搞小光头”

“是西门大官人吗”猛然间一个细微的声音从脚下升起来,唬了众人一跳,细看一看,西门庆这才发现是大圆和尚嘴角抖动着,想必方才是昏死了过去,呼吸微弱,这会儿又有些回光返照的意思。

西门庆俯下身去,听听这大圆和尚想说些什么,那大圆和尚喘了半天气才说出来几个字:“那边密室箱子要”

“我说方丈啊,你都快要死了挑点重要的说吧。”西门庆皱着眉头说道:“这时候还要什么箱子啊。”

“不是要是要要要”大圆和尚急的汗如浆出,偏偏又说话费劲的要命。

“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就别要了,说点正经的吧。”西门庆打断了大圆和尚的一连串的“要”,没想到这和尚喉中咔咔作响,一瞪眼一抖腿,直接去往西方极乐了。

“唉。下辈子记得修密宗,参欢喜佛啊。”西门庆摸了摸大圆和尚的颈部动脉,摇摇头道:“像你这种好色和尚,欢喜佛正对路子。显宗的路子和你性子不合,容易走火入魔啊。”

刘任重指着对面墙壁上虚掩着的一道暗门:“头领,这是不是和尚说的密室啊?”

“密室?这好色和尚肯定是用来藏女人的。弄不好还有些钱财,对了,还说有口箱子来着。”西门庆站起身来想了想:“你们下去两个看看有没有箱子,给抬过来看看。”

屋子里面都是尸体,遍地是血,西门庆干脆带着人跑去院子里面等着,四处看看,这千年古刹算是毁了,上千具的尸体就算处理了会不会有很多冤魂?这以后不会改叫兰若寺吧?

西门庆胡乱想着,刘任重已经带了一个亲兵下去,把箱子抬了过来。

箱子不算太大,但这种年代都是实木箱子,这口不知道是檀木还是其他什么木材,反正听箱子碰到石头地面的一声闷响,西门庆就知道这口箱子分量不轻。

“这箱子不大,倒压手的很。”刘任重甩了甩手埋怨道:“里面要都是一串串铜钱就好了,也不枉我吃力搬他一回。”

箱子锁挂在上面,但是没锁,西门庆抬手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没,一个铜钱都没有。”

刘任重哭丧着脸:“头领,那里面都是什么啊,可别告诉我里面还藏了个死人?”

“铜钱没有,倒是有一大堆兵器。”西门庆也很奇怪:“这大圆和尚到底是不是出家人啊,为什么这么变态,在箱子里面藏了一大堆兵器?”

“管他呢,正好给兄弟们用。”刘任重倒是来了点兴趣,凑过来看了看,果然,里面有刀,有剑,有斧子,甚至还有一对铁锤,难怪这么压手。

“这大圆和尚不是好人,要是安分的和尚不会弄了这么多兵器。”武松看了若有所思:“不过看上去都是些普通兵器,这和尚莫不是想要造反?”

西门庆哈哈笑道:“和尚造反?要是真要造反,那满寺的僧人也不会被曾头市杀光。还是看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吧,那秃驴临死前也要这口箱子,肯定不止是兵器这么简单”

目光在箱子里面扫来扫去,西门庆还真在箱子一角发现一个小小的包裹。

包裹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总算说明了为什么大圆和尚临死前巴巴的要这口箱子了。

一叠交子。据西门庆估计大约有三千多贯,让一旁的刘任重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一个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西门庆翻了几页,见都是些流水账,有些头大,只好先收起来等有机会慢慢翻着看。

被压在包裹最底层的,是一块小小的腰牌,西门庆看了一眼就觉得上面的花纹非常熟悉。

“哥哥,这和咱们手里的腰牌差不多啊。”一旁武松看了一眼,从怀中掏出自己那块对比了一下:“同样都没有字,花纹虽然细节上所有不同,但看起来都是一个路子。”

“皇城司?”

西门庆和武松异口同声的说着,互相看了看。

这皇城司到底是什么组织,一个法华寺的方丈居然手里面也有皇城司的腰牌,莫非也是隶属皇城司的人员,大圆和尚在这里的目的,或者说任务是什么?是监视曾头市么?

西门庆突然觉得那本小册子变得非常重要,如果大圆和尚发现了曾头市的可疑行为,肯定会记录下来。

曾头市也必然有不可告人的背景,贩卖人参的曾长者突然在这儿安家落户,本身就是一个可疑的行为,女真族变成金国,不过是一两年的事情,曾家可是已经呆了十多年。

果然,从一开始女真,也就是现在的金国,对宋朝就进行了渗透。曾头市可以说是桥头堡,金国在宋朝的一颗钉子。

也难怪曾头市要立下寨子,招募士兵,曾长者自己五个儿子不说,还重薪聘用了史文恭和苏定两个教师,俨然已经是国中之国的架势。

西门庆可以想象,附近的情报通过曾头市直接发往金国的情形,连凌州都有了情报站,可想而知在宋朝多少地方,尤其是东京,也同样有类似的情报站,把宋朝的方方面面情报通过商贾送回金国去。

而皇城司也肯定是类似的特务机关,暗中监视这些可疑的地方。

“这地方都有皇城司的人员,那么在梁山呢?”西门庆几乎马上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梁山人员混杂,十有八九皇城司已经安插了人手。说不定有些头领已经被皇城司收买。”

“曾头市的士兵都杀光了,接下去如何行动?”刘驼子见西门庆看着腰牌沉吟半响,忍不住问道。

西门庆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慢慢往西方地平线落下,吩咐道:“全员撤出曾头市,护送家眷返回寨子。”

“那些幸存的妇女也一并带走。先临时在寨子住了,明日再说。”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三章金国情报站:

第一百零四章 稀有动物

当西门庆和武松等人带回的队伍出现在梁山寨栅门口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带走的是疤面虎刘驼子为首的一百个刺头,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西门庆惹上大麻烦了,这其实也是智多星吴用的初衷所在。

出去的是一百人,回来的也是一百人,而且是从头到脚浑身是血的一百人,就连领头的西门庆和武松、燕青、时迁等人也不例外。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一百人脸上洋溢着满足感,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向观众们展示着他们手中的利器。

当然,那些利器也是占满了鲜血。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一百人分成前后两队,护送着中间的家眷,还有上百名年轻女子!那些年轻女子虽然一个个脚步疲乏,脸上都有劫后余生的表情,但还是带着一丝好奇四下打量着这个寨栅。

因为西门庆已经和她们声明这个地方是梁山泊军队的寨栅。

“梁山泊?那不是传说中草寇聚集之地么,怎么穿州越府,跑到凌州来了?”大多数年轻女子都在想这样一个问题,更重要的是,这些草寇都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三头六臂?

她们很快发现,旁边围观的草寇们也带着好奇的表情打量着她们。

因为女人在梁山那种地方,永远是绝对的稀有动物,除了部分头领有家眷之外,其他头领都打着光棍,更不用说下面的小喽啰们了。

造成的结果就是梁山上目前所有的女人都是小喽啰心中的偶像,眼下第一名是小李广花荣的妹子花月容。

花月容人如其名,长得花容月貌,小小年纪就让宋江做主要许配给了霹雳火秦明,让多少头领扼腕叹息,看着秦明的眼神都有点不大对劲。就因为这个秦明每回喝酒都要找个偏僻角落,看背后没人才安心。

就连眉粗眼大,胖面肥腰的顾大嫂居然也被上了榜,虽然位居榜末,但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屁股大好生养,你们光知道年轻好看,懂得什么叫熟妇的风情?”

这个理论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但他们都忘记了顾大嫂的外号叫母大虫,也忽视了一旁小尉迟孙新莫名的苦笑。

这一点,只到那天黑旋风李逵和解珍解宝两兄弟赌钱才给了这些人一个大大的警钟。

黑旋风李逵那天的手气比他的脸还黑,不一会儿就输给了解宝二十贯,寻思要去找宋江要钱先垫上,对面解珍解宝两兄弟死活不让他走。

笑话,输了钱就想走?

李逵脾气上来,只好把老招数使出来,两把油腻腻的板斧往桌子上一丢,和平时一样耍赖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用这对板斧抵押,我找公明哥哥要钱去!”

解珍解宝两兄弟商量了一阵,解宝带着诡异的笑容道:“铁牛,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情,这赌帐么,看在兄弟情分上,一笔勾销!”

“有这等好事?”李逵半信半疑:“我铁牛是个老实人,你们两个平时油的狠,莫要唬我!”

“铁牛兄弟是公明哥哥眼前的红人,我们哪敢唬你。”谢珍谢宝拍着xiōng脯信誓旦旦,当即把要李逵去做的事情说了。

李逵听了后半天说不出话来,黑脸上也有些见汗:“你们两个鸟人这算什么意思?顾大嫂屁股上有几颗痣我上哪儿知道去?总不能叫顾大嫂脱了裤子给我数!”

“唉,铁牛兄弟你大智若愚,这点小事还想不出对策来?”解宝脸上一付惋惜的表情:“你乘她上茅房的时候看看不就得了?”

黑旋风李逵顿时语塞,他也是那种“熟妇风情”的拥护者,对于顾大嫂的屁股到底上面有几颗痣这种事情,李逵没有太多想法,但对于顾大嫂的屁股到底长城什么样,白净不白净,李逵还是有点小小冲动的。

所以李逵一口答应下来,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跑到小尉迟孙新家,在茅房边上的树丛里蹲下来等着。

山上能有什么像样的茅房?找个背风的地方挖个坑,有条件的弄点篱笆围围,没条件的干脆直接啥也没有。

孙新虽然上山时间不久,还是弄了个篱笆围着,所以黑旋风李逵在篱笆上抠了一个不大不少的洞,顾大嫂不来则已,一来必然一览无余。

黑旋风李逵非常幸运,东方一泛白就听见远处房门一响,黑旋风站起来半个身子看了看,就见胖面肥腰的顾大嫂提着马桶出来了。

李逵心里头扑通扑通的,赶紧找好位置,把眼睛贴上了篱笆。这会儿李逵的心中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满脑子都是即将出现的白胖屁股。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数有几颗痣啊?

简易茅房离屋子有点距离,黑旋风李逵觉得自己吃两顿饭的功夫都有了,不过还是咬牙坚持着。

还好,下一刻,顾大嫂就进了茅房,把马桶一放,脱了裤子就是一蹲。

就在这时,黑旋风李逵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那就是自己掏洞掏错了方向。

本来李逵想象中的顾大嫂应该是背对自己,一蹲下去就正好把屁股给自己看。

没想到等顾大嫂蹲下去的时候,是正好面对李逵这边的。

还没反应过来的李逵发现自己的目光居然和顾大嫂惊诧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我勒个去!

“什么鸟人在外面偷看!”顾大嫂非常豪爽的直接起身提了裤子,黑乎乎的一片叫李逵惊呆了!

“居然比我的还浓厚。”李逵脑子好像过电似的,不断地开始倒带、重复、倒带、重复。

不过很快李逵就看到顾大嫂伸手从马桶里拿了个东西出来,大骂道:“吃了豹子胆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黑旋风李逵发扬了该撤退就撤退的风格,站起身抹头就跑。

刚出树丛,李逵就看到顾大嫂冷笑着看着自己,手里面提着往下滴着不明液体的马桶刷子。

这娘们,好快的速度!

接下来黑旋风李逵就彻底明白了顾大嫂为什么有个诨名叫母大虫。

母大虫顾大嫂手舞马桶刷子,一招“黄龙摆尾”,劈头盖脸的就冲着李逵打来!

一边打顾大嫂一边嘴里也不消停,破口大骂道:“你这黑厮平时看着老实,没想到也是这路货色!”

李逵无语,招架了几下就准备落荒而逃,母大虫顾大嫂左手一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住了李逵的大黑耳朵,就往茅房里面拽:“你这黑厮不是想看么?老娘今天就满足你,让你看看小便的地方!”

黑旋风李逵心头一热:“莫非这母大虫看上了自己?这女人小便的地方不就是”

揪着李逵的耳朵回到茅房,顾大嫂用马桶刷子一指:“看吧,那就是老娘小便的地方。”

黑旋风李逵顺着马桶刷子的方向一看,总算明白了顾大嫂是什么意思。

装了隔夜尿的马桶。

李逵羞愧难当,挣脱了顾大嫂跑出了茅房,身后是顾大嫂肆无忌惮的大笑声。

当天晚些时候遇到解珍解宝的时候,李逵又看到了这两个鸟人脸上怪怪的笑容,从此之后,黑旋风李逵对茅房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一直坚持实行“漫山遍野随便大小便”的理念。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在梁山上悄悄传播开来,所有人看到母大虫顾大嫂的时候,都带上了一种敬重的神情。

当然,眼前的这群“稀有动物”肯定不是顾大嫂那样的母大虫,所有士兵开始有了一种憧憬,梁山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是要发福利么?

“妇人于军多有不利。何况还是这么多。”智多星吴用虽然心里大大吃惊,但还是一副拒绝的表情:“妙手西门,你这一下午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对吴用的理论不发表意见,托搭天王晁盖也有同样的疑问:“贤弟,不过是取了家眷过来,怎么弄出这么大阵势来?”

“说来话长。”西门庆笑着把事情经过都讲了一遍:“眼下天色已黑,法华寺遍地尸体,不宜居住,只好将这些受难的妇人带回寨栅,待明日再做定夺。”

“什么?五百人?”吴用满脸的震惊再也无法压制:“还杀了曾魁曾升?”

“策略得当,小胜,小胜而已。”西门庆笑着让一旁的刘任重献上曾魁曾升的人头:“一百个弟兄只有十多个挂彩的,实在是侥幸。”

智多星吴用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晁盖也忍不住问道:“一百人对五百人?”

这妙手西门简直是当代战神啊!

智多星吴用觉得自己加亮先生的别号简直变得一文不值,就算是诸葛武侯再世,也未必有这种战绩。

“侥幸!侥幸而已!”

看着曾魁曾升兄弟的人头,托塔天王晁盖突然有种冲动,自己这个梁山泊之主还当个屁啊,直接都交给眼前的西门庆算了,有空的时候和阮氏兄弟钓钓鱼喝喝酒也不错。

“没错,这是曾魁的人头。”一旁火眼狻猊邓飞点点头:“当日阵上若不是史文恭一箭,早割了此人的首级!”

智多星吴用眼珠一转,顺势把话题跳转开来:“不错,史文恭这厮可恶,等戴院长探听消息回来,必然要擒了这厮活剐,替天王哥哥报仇!”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四章稀有动物:

第一百零五章 吴用有病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吴用的话,点头道:“想来戴宗兄弟明后日也该回来了,到时候再讨论敌情吧。”

“不然。”西门庆表情严肃道:“曾头市此次派兵法华寺其实大有深意,莫非吴军师也没有想到?”

智多星吴用在心里闪电般的把曾头市、法华寺还有梁山寨栅的方位过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托塔天王晁盖看看西门庆,又看看吴用,还是没想出来曾头市到底是何目的,佯怒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打哑谜了,直接说出来不好么?”

“妙手西门先开口,那就请他先讲讲吧。”智多星吴用偷偷观察西门庆的表情,暗自后悔自己光想着转移话题,却错过了展现“智多星”这个诨名的机会。

不过吴用觉得西门庆打仗再怎么厉害,也没办法和自己的智慧相比,虽然是西门庆率先提起曾头市要占据法华寺的用意,但肯定没有办法把曾头市所有的意图讲出来,到时候自己再补充上一条两条,也就挽回了面子。

西门庆见吴用推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个智多星,咳嗽一声:“这个我可比不上吴军师,这种活本来就是军师的职责,不过既然军师给这个机会,我也就献献丑,讲的不对,军师不用客气,纠正就是。”

西门庆虽然自认比不上吴用,但电视剧和争霸小说看得多了,曾头市这点小小计谋还是能猜的出来。

“须得找几个物件,才能给天王哥哥讲的透彻些。”西门庆目光一扫,见旁边案上有几个杯子,当即取了三个过来,在晁盖面前摆了:“天王哥哥请看,这三个杯子分别是曾头市、法华寺、还有我们寨栅的位置。”

托塔天王晁盖见三个杯子鼎足之势,也有所醒悟道:“贤弟这个法子真是好,一下子看得明明白白,不想吴军师有时云里雾里讲了半天,也没有领会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用在旁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嗓子发痒还是心里面懊恼晁天王嫌自己啰嗦。

“看来天王哥哥也有些明白曾头市的用意了。”西门庆指着代表曾头市的杯子道:“本来我军和曾头市相持,虽然见过一阵,但互有损伤,不分上下。”

“要不是那史文恭射了天王哥哥一冷箭,现在早就把曾头市夷为平地了!”一旁赤发鬼刘唐也凑过来看了一眼,不耐烦道。

“此事还有些蹊跷,先不讨论它。”西门庆轻轻一句让一旁聆听的智多星吴用脸上微微变色,急忙用鹅毛扇挡了一挡,吴用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都听不见西门庆下面说的是些什么。

“这西门庆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连晁盖自己都没话说,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吴用暗自吸了一口凉气,手中鹅毛扇轻摇:“冷静!冷静!这西门庆不过是个外来的,凑巧救了晁盖一命而已,就算这厮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又怎么样?只要小李广花荣不反口,就算说出来又有谁信?”

吴用这番思量,全然没注意西门庆到底讲了些什么,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帐内众头领都各自大笑起来,里面嗓门最大的就数赤发鬼刘唐:“曾头市一点小小计谋,教妙手西门看了个透,我看干脆再加一个军师算了。”

不仅如此,刘唐对西门庆一挑大拇指,扭着头问托塔天王晁盖道:“哥哥,还记得当初我说什么来?这妙手西门乃是神仙下凡,特的来营救哥哥性命的。医术高,打仗行,还懂谋略,这种人才上哪儿找去?”

晁盖深以为然:“贤弟!你与我有救命之恩,又样样强过了我等,若信得过哥哥,莫如就在梁山安了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是很好么?”

“不是哥哥那里不好,只是兄弟还有官差在身,还有诸多琐事缠身,小住没问题,长了可不行。”西门庆笑着推辞道:“若得机会,时时去梁山看望哥哥和众头领就是。”

“人各有志,贤弟既然有此说,我也没话讲。”晁盖叹息道:“只盼有一日贤弟空闲下来,到山寨陪我喝上几杯。”

西门庆点点头,看着吴用表情僵硬的样子,问道:“军师,方才我讲了些猜想到的曾头市计谋,有何不足或是遗漏的地方,军师不妨纠正、补充!”

“啊,这个”智多星吴用心里咯噔一下,这刚才什么也没听清楚啊,怎么个补充法?

大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注视着吴用,让他有些吃不消,只好轻摇鹅毛扇,硬着头皮道:“这个若是曾头市得了法华寺,两处当成犄角之势”

这话一出,刘唐脸上有些讶色,托塔天王晁盖咳嗽一声:“军师,这个么,方才西门贤弟不是第一条就讲过了么。”

一边说着,晁天王还一边用手比划着面前的三个杯子。

“呃”智多星吴用顿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这三个杯子摆出来,就连赤发鬼刘唐那种只知道喊打喊杀的愣头青估计也能看出来了。

觉得脸上有点热热的,智多星吴用赶紧用话往回找补:“这条我当然知道妙手西门方才讲过的,其实我是想说这条是正确的,曾头市出兵的主要目的就在此处。”

“这货方才肯定神游太虚,根本没听!”西门庆心中冷笑两声:“刚才故意甩出个蹊跷来,果然让这货听了去,纠结了不是?”

“军师说得好!那么我说的其他方面呢?”西门庆笑眯眯的,一付洗耳恭听的样子。

“该死!”智多星吴用一张小白脸憋得通红,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西门庆挖好的坑里面。

如果吴用说的和西门庆方才说的对不上,那么其他人肯定马上就知道了自己心猿意马,方才还大言不惭的给西门庆第一条看法以肯定,这第二条如果讲错了,那吴用智多星的诨名是要还是不要了?

鹅毛扇再一次被握紧,智多星吴用开始猛扇起来:“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热啊,你们觉得热不热?”

晁盖和众头领面面相觑,这阳春季节虽然白天热了些,但现在太阳已经落山,帐篷里面点了些蜡烛而已,哪里会热?

“军师,你这不会是有病了吧?”西门庆看戏耍的差不多了,故意揶揄道。

“有病?”吴用眼前一亮,马上顺坡下驴:“对,我是有病!”

西门庆看了看吴用脸色,惊呼道:“我看军师不但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啊。你看这脸上红的。”

“是是是,我这病得不轻啊。”智多星吴用狂摇着鹅毛扇:“诸位头领聊着,我先告退了。”

“要不要请安神医给你把把脉?”西门庆笑眯眯的又加上一句。

“不用了我这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回去蒙被子睡上一觉就好!”

智多星吴用随口应了一句,就拱拱手向众头领请辞,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军师你看你,生病了就慢点走啊。”西门庆关切的替吴用撩开帐幔:“跑那么快万一摔个跟头,多不值当啊。”

听这话智多星吴用跑得更快,一边跑一边恨恨的想着:“这西门庆,今天算是在他手里折个跟头,不过来日方长,走着瞧!”

“军师这人也奇怪得很,白天好好的精神着呢,怎么到了晚上就生病了呢?”赤发鬼刘唐心里不免嘀咕了两句。

托塔天王晁盖也看出来有点不对劲,不过皱皱眉头没有说话,只对西门庆道:“若是后日见阵,吴军师身体未能康复,还要贤弟当这军师之位,替我调度指挥!”

“兄弟方才信口胡说了几点,哪有什么实际才学?”西门庆推辞道:“还需吴军师才好。”

“你若没有才学,那我们就是不识字的白丁了。”晁盖摇着头,口气却非常坚决:“我说你能当的,你就能当!”

“当的当的!妙手西门当不的,谁能当的?”赤发鬼刘唐一脸兴奋,指手画脚道:“我看这里,再加上山寨里那些头领,都比不上妙手西门!”

赤发鬼刘唐这话一出,就看呆在旁边本来一动不动的病尉迟孙立换了个姿势,有意无意的扭过头去。

这一幕叫西门庆看个清楚,也明白这孙立自持颇高,本来在登州做着好好的兵马提辖,武艺又高,要不是看在自己兄弟孙新的面子上,伙同顾大嫂去牢中救了谢珍谢宝两兄弟,才不会到梁山落草。

而且病尉迟孙立到了梁山之后,有没有军队指挥权,只能没事和自己兄弟练练武喝喝酒,渐渐变成打酱油的角色。

西门庆记得自己原先看小说的时候,就为孙立有些打抱不平,明明在马军头领中能排到前几名,后来却给宋江那个黑三胖安排去了地煞的位置,只因为并非宋江的嫡系。

朱仝雷横又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个小小都头,也能排在天罡,就连谢珍谢宝两个猎户,也能排在天罡末尾!

“幸好哥下手快,先把蔡福蔡庆两个没用的货剁了,这天罡地煞是凑不齐了。”西门庆想道:“须得想个法子,让孙立这种实力派在梁山上掌权!”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五章吴用有病:

第一百零六章 不可说的蹊跷

对于病尉迟孙立这种实力派,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要拉过来为自己所用,还记得原先看小说的时候和其他人讨论过一个话题,那就是“马军五虎将”。

原先小说里的马军五虎将完全是宋江那个黑三胖说了算,全然凭了感觉而非实力。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号称“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的董一撞董平,为人冲动,不计后果,动不动求婚不成就抢亲,完全没有身为五虎将的觉悟。

这样的角色能做的先锋,却做不得大将。如果要西门庆来选马军五虎将,必然要把病尉迟孙立算在其中不可。

孙立扭了头过去,强忍着不发表声明意见,好不容易回过头来,却看见西门庆饶有兴趣的猛盯着自己,叫他心里有些发毛。

“早听说这西门庆风流人物,没想到对我这长胡子的大汉也有兴趣?”病尉迟孙立一张黄脸红了红,只好闭了眼睛假装养神,对于西门庆的眼神只当做没看见。

“刘唐兄弟过誉了。”西门庆故作惊讶道:“梁山人才济济,哪个不比我武艺高强?”

“一百人杀光五百人,自身未曾损失一人。这可不光是武艺高就能办到的。”托塔天王晁盖接口道:“我得贤弟一人,胜过十人、百人!”

其他头领都大笑起来,纷纷点头认同,晁盖咳嗽一声:“尔等暂且退下,我有点事情要和西门贤弟商议一二。贤弟,坐下来慢慢说。”

“莫不是自己那句有蹊跷叫晁盖生出点想法来?”西门庆微笑着依言坐在晁盖边上,等着晁盖发问。

果然,等众头领都退出去之后,晁盖从一旁箱子里取出一物,拿在手中看了看,叹口气放在案上:“贤弟,现在帐内就你我二人,有何想法都说出来吧。”

西门庆见那物正是用来射了晁盖的药箭,拿起来摸了摸:“天王哥哥难道不觉得奇怪么?那史文恭武艺非凡,何必用这药箭?就算用这药箭,何必又刻上名字?”

“不瞒贤弟,我自中箭那刻起,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晁盖看着箭杆上的“史文恭”三字,慢慢说道:“那日和曾头市交战一场,各自收兵,若我是史文恭,知道撤退路线,那肯定埋伏下一彪人马,冷不防冲出来,我军定然死伤不少。为何?为何就为了射我一冷箭?”

晁盖说着说着眼睛落在远处:“那晚柳林的雾可真不小,埋伏三五百人不成问题。”

西门庆这才知道晁盖心中早有疑虑,但突然射出的一箭让晁盖想不明白,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以把冷箭的事情和宋江等人联系起来,也难怪,换个人也不能相信自己天天一起喝酒的弟兄突然翻脸,找人暗算自己。

“事非寻常必有蹊跷。”西门庆想了想,觉得还是步步引导晁盖自己发现的好:“不过埋伏起来射冷箭的,十有八九不是曾头市,更加不是史文恭。”

讲到这里西门庆把手中那支药箭往桌上一丢:“这箭无非是个障眼法。”

“你说的没错。”托塔天王晁盖点点头,看着那支箭在案上滚了几下就停了下来:“这些天以来,借着养伤我想了很多,觉得暗中还有一股势力想要引导我梁山和曾头市争斗,从中乘机得了好处,只是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势力。”

西门庆暗自冷笑两声:“势力,不就是你的好兄弟宋江那个黑三胖么。莫非还会是别人?若是花荣已经回去,宋江这厮还不知道高兴成啥样,估计这会儿已经准备就职演说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劝道:“哥哥伤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骑马,但坐了马车也是一样。不如就此退去,回了梁山静养。”

“贤弟这话我也明白,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军和曾头市还有一场恶战。”晁盖捏紧了拳头说道:“若此时就退了兵,到让曾头市看了笑话去!”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点头道:“说起来那曾家乃是金国的一窝狼,跑到凌州来必然没好事!”

那曾魁曾升带了士兵大肆屠杀,奸污妇女的事情,方才西门庆也给托塔天王晁盖讲过的,这会儿重提此事,晁盖咬牙道:“正是如此,来凌州安分守已倒也罢了,居然做下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决计不能轻饶!”

西门庆道:“哥哥可吩咐下去,将那曾魁曾升的两颗首级悬在寨栅外,可以威慑曾头市,壮我军威!”

“不错!”托塔天王晁盖点头道:“贤弟也劳累一天,赶紧休息去吧。”

西门庆起身告辞,晁盖亲自送出大帐,低声又吩咐了一句:“药箭的事情没有眉目,不可大肆声张,眼下先安在曾头市头上也罢。”

“明白。”西门庆看着晁盖一脸严肃的样子,知道晁盖现在不想打草惊蛇,当即点头答应。

托搭天王晁盖命人将曾魁、曾升二人首级拿出去,在寨栅前立两个杆子挂了,士兵看了果然都纷纷拍手叫好:“多亏了西门头领,曾家五虎不过如此,一下子就去了二虎,曾头市指日可破!”

这几句话叫寨栅外面的曾头市细作听了去,再借火光看看人头,果然是曾魁和曾升两位少爷,当即吓得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往曾头市方向撤了下去。

寨栅的条件自然比不上法华寺,好在托塔天王晁盖看西门庆家眷颇多,安排了几顶帐篷,西门庆本来是搬家上东京,自然东西带的也多,当即拿了些干粮出来吃,刘唐也派人送来许多饭菜,搬个桌子借着火把和月光吃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至于那些落难的年轻女子,西门庆安排在几个大点的帐篷里,叫亲兵队的在外围的帐篷住了,晚上轮流巡夜,以保安全。

叫人送来几桶饭菜,西门庆笑着离开了帐篷。

这些年轻女子饿了半日,西门庆在面前的时候还扭扭捏捏,千恩万谢;等西门庆一走,就再也顾不上形象,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丫鬟,都齐齐伸手,争些饭菜来吃。

听着里面乱成一团,浪子燕青有些担忧道:“西门哥哥救回来这么多女子,该如何安置才好?”

西门庆此时早洗去了血污,换上一套干净衣服,见燕青问他,回道:“这些都是好人家的小姐、丫鬟,好端端的来看桃花,却逢此大难,待明日每人发上三五贯,各自回家罢。”

燕青心有所感道:“这些女子大部分都叫曾头市杀光了家人,有亲戚投奔的还好说,没有的可就难办了。”

西门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繁星,叹口气道:“小乙哥,我本来以为现在还算是太平盛世,没想到逢法华寺一难,就有这么多受难的人,你说这天底下受难的人有天上的星星多么?”

浪子燕青顺着西门庆手指的方向看去,满天星斗何止万千?

“小乙愚昧,敢问哥哥深意。”

“天下受苦受难的人不计其数,纵然是千手观音下凡,也未必能救得过来,何况你我俱是凡人肉胎?”西门庆摇头道:“既然遇上了,能救自然就救,但或去或留,还须这些女子自行决定。我们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够了。”

“俗话有句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但在我看来,这句话却是大错特错。如果因为只顾做好人,却偏离了我们的目标,那这个好人不做也罢。”

浪子燕青疑惑道:“莫非就做不得好人?”

“我来给你举个例子罢,本朝太祖千里送京娘的故事你听说过没有?”西门庆看燕青听的糊涂,又笑着补充道。

“这个自然听过。”浪子燕青肃然起敬:“太祖是个响当当的好男儿,迢迢千里相送,一路上和京娘兄妹相称,起居饮食坐怀不乱。小乙敬佩有加。”

“然也。一个京娘也就罢了。若是有一百个京娘呢?”西门庆指了指旁边的帐篷笑问道。

“一百个?这个”燕青犹豫道:“一个也是送,一百个也是送罢。”

西门庆笑道:“若是这些个京娘住的天南海北,等你送完要花费数年时间,你是送还是不送?”

浪子燕青顺着西门庆的意思自己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番道理,小乙光顾着要做好人,却忘记了正事!”

“没错。”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很多时候我们专注于眼前的小事,却忘记了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

浪子燕青有所感悟,和鼓上蚤时迁一起巡夜去了。

西门庆正准备回去找雪儿和潘金莲,搂着看看月亮星星,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大学的时候去山上露营,旁边两个女驴友左搂右抱,啧啧啧

正想入非非之际,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头领,我是刘驼子。”

西门庆醒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抱上了刘任重,急忙松了手道:“这儿光线真黑,啥都看不见”

叫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疤面虎刘任重纳头就拜:“多谢头领大恩!”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六章不可说的蹊跷:

第一百零七章 狠捞一笔

西门庆无奈停住了脚步,将正在磕头的刘驼子拽了起来:“有话快说,正事还没办呢!”

刘任重早已不是西门庆刚刚见到的兵油子、刺头王,经过下午这一役,刘驼子的腰直起来了,气也顺了,举手抬足有一股子稳重感。

“头领,要没有你再三叮嘱,今天不知道要在法华寺折了多少弟兄的性命。”刘任重眼神中满是感激:“本以为是一趟跑腿的活,这回就连其他头领看我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同。我们再也不是谁也不要的刺头军,而是头领手下的亲卫队!”

“嗯,啊,很好嘛。”西门庆满脑子都是看星星的画面,根本没在意刘驼子在讲些什么:“咱们边走边说”

光站着说多浪费时间啊!雪儿和潘金莲还等着哥看月亮呢!

“头领,弟兄们都说了,以后死心塌地的跟着头领干!”刘任重跟着西门庆边走边说:“水里来火里去,绝不含糊!”

“嗯,都靠你们了,你们都是打仗的好手啊。”西门庆随口应付道:“来日和曾头市还有恶战,让弟兄们早点休息吧。你也早点休息吧。”

刘驼子没有察觉西门庆的应付,反而觉得西门庆掏心窝子的关心,感动道:“不怕头领笑话,小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头领这样关心部下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嗯,都靠你们了。”西门庆还是那句话,前方不远就是雪儿和潘金莲住的帐篷了,急忙加快了脚步。

刘驼子也加快了脚步道:“头领,咱们亲兵队还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过两天打仗的时候也好亮出来震慑下曾头市。”

“呃响亮的名字?”西门庆脚步一停,随便想了想:“那就用我的字吧,吹雪,嗯,你们就叫吹雪亲兵队。”

“吹血?好名字!”刘驼子眼前一亮:“我去找人做面旗子出来,到时候让张大嘴扛着,那厮长得结实。”

西门庆丝毫没有怀疑大字不识一个的刘驼子到底有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吹雪”还是“吹血”,急忙让刘驼子退下,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往帐篷走去。

帐篷里面早就点起了灯,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晃动,西门庆知道是雪儿和潘金莲在内,想起齐人之福心里就痒痒的不行,急忙伸手去推帐门,结果却发现里面被人给系上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雪儿啊给老爷开门。”

“我和金莲姐姐要睡了,有啥事明天再说吧。”回应的是雪儿那个小妖精,还带着些许笑声,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潘金莲想要给西门庆开门,被雪儿拉住了还是怎么的。

西门庆正想说几句话,哄雪儿和潘金莲出来看星星月亮的时候,帐后转出来一人,黑乎乎的把西门庆吓了一跳。

等细细一看,这贼亮贼亮的眼睛,不高的身材,不是鼓上蚤时迁又是哪个?

时迁手里面提了个麻袋,想必有些沉重,拖在地上:“哥哥,我这里有一袋好东西,特意留给你。方才满营找你也找不着,就想着你肯定要来这儿,所以我干脆来个干等。”

看着越到晚上越精神的时迁,西门庆有些无语,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想到看个星星么,你也搭一句,他也来两句,还让不让人过了?

鼓上蚤时迁不知西门庆满肚子牢骚,凑近了低声道:“这里面可都是曾头市那帮孙子抢来的金银细软,要不是我眼神好发现了,那就叫别人捡走了。”

“什么?”西门庆猛然间来了兴趣:“三弟,大概有多少钱?”

着啊,曾头市那帮货杀了人,肯定把钱财都抢去了,没想到时迁来了个顺手牵羊,都给拿回来了。西门庆回想下来看桃花大赏的人数,估计这钱少不了。虽然自己手头还有那么几千贯,流水般的花出去,那也撑不了多久,钱是越多越好啊。

在梁山上组建自己的力量,得花钱吧?就拿吹雪亲兵队来说,每人来身标准装备,什么皮甲啊,花枪啊,都是银子啊!

在东京开个酒铺,想要做大,得花钱吧?什么店面费人工费,上下打点疏通关系,举办点活动,那不都得花钱么?

话说回来,不光是酒业分公司,西门庆的计划里还有其他分公司也要大张旗鼓的搞起来,投进去如山的银子,才能换回来更多的银子啊!

“我也就简单看了一眼,就给背了回来。”鼓上蚤时迁摇头道:“不过看上去数量不少。”

“哥哥也知道我这个人没有拿钱的习惯,要是缺钱花那就随便找个有钱的偷一把。听二哥说哥哥花钱雇了亲兵队,这钱正好能用得上。”

“对对对!找个地方数钱去!”西门庆提起钱就心思活泛起来,把和美女看星星的事情也先忘到了一边,反正天天晚上都有星星看,倒也不急在一时。

数钱,也是一种有利于身心的活动啊!俗话说的好:数一数,十年少啊!

“雪儿,六娘,我和三弟有点事情办,一会儿给我开门啊。”

“我说老爷你就别过来了。”里面不知道是谁“扑”的一声把灯给吹灭了,但说话的绝对是雪儿那个小妖精:“今天怪累的,这荒郊野外的男女有别,这帐篷归我们了,你去和武松他们睡吧!”

西门庆闻言恨得牙痒痒,什么荒郊野外,什么男女有别,这雪儿是越来越不在调上了,这是要让自己守“活寡”啊!

“哥哥,咱们走吧,咱们的帐篷就在那边不远。”鼓上蚤时迁暗自笑了一声,指了帐篷给西门庆看。

“走走走!”西门庆有些恼火的跺了跺脚,和时迁往帐篷走去。

帐篷里面灯火通明,武松在灯下磨着刀,燕青在一旁愣愣的看着,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意白天失手的事情。

西门庆让时迁把袋子丢到一旁的案上,对武松道:“二弟,磨刀这种事情叫下人做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武松伸手试了试刀锋,摇摇头又沾了点水磨了起来:“这两把刀好歹随我冲杀了一下午,随便交给下人去磨,又怎么能互相交流?”

西门庆见那把刀砍得都有好几处豁牙子了,叹道:“我知二弟擅长双刀,但眼下并无宝刀,这等凡铁,二弟纵有十分本领,也只能使出六七分来。等有机会,定要给二弟寻一对宝刀来!”

西门庆若是说出十字坡孙二娘那里给武松早就备下了一对雪花镔铁戒刀,那就太惊世骇俗了,当即点头不语。

旁边鼓上蚤时迁早就松了袋口,往案上一倒,唤了浪子燕青过来帮着清点财物,西门庆看了看,果然是不少!

黄的,那是金簪金钗金戒指;白的那是银跳脱银牌银项圈,估计都是那些受难女子的头面。一串一串的铜钱最多,交子东一张西一张的也在不少数。还有些玉戒指玉手镯,倒有好些个磕碎了的,叫西门庆看着肉疼不已。

这要是拿回自己那个年代,那可是最值钱的啊!

西门庆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这帮曾头市的败家玩意!”

鼓上蚤时迁不太了解各种首饰的价值,只是把铜钱分了堆,又数了数交子;浪子燕青自幼在卢俊义府上,什么好看的首饰没见过?当即将首饰按价格高低分了开来,最低等的堆成一推,等着到时候让汤隆融成金块银块;好些的分列出来,细细的给西门庆解说。

西门庆见浪子燕青显然十分熟练,自己根本插不进手去,听燕青说了一会儿也有些烦了,就叫燕青做了本册子,记录下来,等到时候留着送人,或者打点使用。

西门庆当然不会傻到拿着首饰到那些受难女子中间去问,反正曾头市抢了她们的,早就混在一起分不开了;鼓上蚤时迁又从曾头市手中弄了过来,早就跟原主没关系了。

“左右是钱财,何不留在最需要的人身边?”西门庆有些无耻的想着,又和时迁一起清点了一下交子和铜钱,实打实的感觉就是好!

交子大约三千六百贯,成串铜钱也有六七十贯,散开了的倒是不多,估计曾头市的士兵慌里慌张,还没有好好打扫战场。

“嗯,不无小补。”西门庆虽然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谁也不能像自己似得随身揣个几千贯交子,来看个桃花带几十贯都是多的。

一旁燕青手脚飞快,不停的往册子上记录:“西门哥哥,这首饰头面还没完全清理完,不过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千贯的样子。”

“七八千贯!”西门庆险些没笑出声来,这下可以算得上是一剂大补药了,加上铜钱交子,差不多突破了万贯,都快比抄了老丈人吴千户的家产还要多啊!

西门庆顿时有一种赚到了的感觉,这打仗也能赚钱啊!多了这一万贯,让西门庆可以好好的培养自己的吹雪亲兵队了!甚至于在东京也可以大展拳脚了!

虽然觉得自己期盼打仗的想法不对,但西门庆对即将到来的曾头市一战充满了兴趣!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七章狠捞一笔:

第一百零八章 曾头市的反应

就在西门庆浮想联翩的时候,一旁浪子燕青已经做完了册子,把价值高的首饰都记录了上去:“西门哥哥,都弄好了你看看!”

西门庆拿过燕青墨迹未干的册子一看,顿时头晕眼花,自己虽然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短了,但看东西还是习惯横着看,对于竖着一排排的蝇头小楷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嗯,很好!”西门庆假装看了看,就丢还给了浪子燕青:“这些首饰就交给你看管,你办事,我放心!”

燕青有些微微吃惊,自己在卢府的时候,就算是和自己主人卢俊义关系再好,也没可能把价值七八千贯的东西随意就丢给自己看管,甚至于连清单册子也一并交给自己。

如果浪子燕青真是有意,只要从清单册子里面勾去一些,那这些首饰就归了燕青所有。

但浪子燕青就是浪子燕青,西门庆如此对他,他自然不会生出这种想法,只是反而会觉得这份信任,是自己的责任。

“等等。”西门庆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看你这清单册子弄得很好,这里还有一本册子,是从法华寺大圆和尚遗下的一口木箱中翻出来的。这里流水账似的记载了很多东西,你帮我看看。”

说着西门庆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燕青。

浪子燕青接过来打开一看,翻了几页,果然是些流水账,比如某日得了多少香油钱,某日翻修房屋花费多少。

“从里面找找,有没有和曾头市有关的信息。”燕青正搞不懂一本流水账有什么可看的时候,西门庆提醒道:“大圆和尚的身份不简单,是皇城司的探子,专门盯着曾头市的。这本小册子就压在腰牌上面,里面肯定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浪子燕青点点头,又翻过了几页,顿时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当即指出来给西门庆看:“西门哥哥你看,这儿还有这儿,虽然和前面一样,表面上也是流水账,但是两行之间又有些小字”

西门庆定睛看了看,果然在两排蝇头小字之间又夹杂了一些更小的字,顿时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记录个情报干嘛弄出这么多花头来,又是密室又是箱子,还要用这么小的字体写当初觉远大师从楞伽经夹缝中文字学习九阳真经也没有这么费劲啊!

嗯,现在是北宋,觉远大师还不知道在哪里六道轮转呢。

总而言之,这种小字,完全就是写出了折磨人的啊!

“小乙哥,你替我把这些文字都抄出来吧。”西门庆无奈的把重担交给了浪子燕青:“我看这些小字都有些头疼。”

燕青点头道:“一般眼力的人确实看着有些费劲,不过像小乙练过弓弩,时常训练眼力,这点小字不在话下,等我这几天抄出来给你看罢。”

“那就等你的手抄本了。”西门庆无奈的摇摇头:“这曾头市也不简单,那曾长者一家都是金国人,在此借了做买卖,其实是收集凌州左近的情报,暗中报给金国。”

“小乙自会用心。”燕青认真的点头道:“那曾升在法华寺别院的所作所为,确实不同于一般我朝子民,西门哥哥如此说,倒是可以了解了。那金国地处极北苦寒之地,和宋朝做些人参生意,往往都是按斤买卖,还要晒干了称。宋朝商人一转手就可有十倍百倍的利润,那曾家在此地数年,恐怕获利非同小可。”

“非是如此,哪能养的了这么多兵,又花大价钱请了史文恭做教师?”西门庆深有同感:“听说一年有几百贯之多!”

“金国早就看我大宋子民,有如肥羊一般。”燕青叹息道:“老主人早些年和他们做过买卖,那时候还叫女真,深有体会。这番话,都是老主人和我说的。”

“这卢俊义也不是安分守己的好鸟,估计和金国做些走私的勾当,要不然也不会有偌大的家业。”西门庆肚里有些腹诽,但见燕青提起卢俊义有些感怀,急忙岔开了话题。

“这金国虽然在辽国北边,眼下和我朝并无直接冲突,现在主要侵占辽国州府,但从曾头市看,金国狼子野心,不可不妨。”

武松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接了一句:“不管是金狗还是辽狗,都不是好人,若是来犯我大宋,我武松是见一个杀一个,手下绝不留情!”

西门庆心中一动问道:“二弟此言何来?”

武松犹豫了一下道:“实不相瞒,我前些年在江湖上闯荡,也混出些小名气来,却在东京遇到一人,折服于此人武艺,拜了师父。”

“学了几年,武艺上倒是有所进步,但其他方面却没什么起色,偷偷跑了出来依旧在江湖上混迹,所以老师的名字我倒是羞于提起。”

“果然啊果然。”西门庆心里敲起了小鼓:“武松这厮果然在东京拜了老师,也不知道是军中的哪一位,这才学了身杀人的武艺,还有些军伍方面的知识。”

“既然二弟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西门庆笑道:“等到了东京,二弟倒是有机会去拜会自己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要是躲起来不见,恐怕也不是你师父愿意看到的。”

武松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低了头“哗哗”的磨刀。

西门庆见武松不愿多说,也就罢了,和时迁、燕青说过一阵子话,小天晴正好提了一桶热汤来给众人泡了脚解乏,当即众人都洗了脚各自歇了。

“待养足了气力,和曾头市大战一场!”——

“什么!这怎么可能!”曾长者看着眼前自己派出去的两个细作,双手忍不住有些发抖:“你真的看清楚了?”

“我们两个都看了的,火光下清清楚楚,不会错的。”那细作回道:“梁山守夜士兵也大声议论,绝对不会错的。”

“你们先退下!去请两位教师来见我!”曾长者握紧了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把所有人都叫来!”

没过一会儿,史文恭、苏定两位教师和曾家五虎中的其他三虎曾涂、曾密、曾索都得了消息先后来到大厅。

“唤我等前来,莫非是法华寺有了消息?”副教师苏定问道:“曾魁曾升办事拖拉,要拿下法华寺应该早点派人报个信才是”

史文恭在一旁见曾长者曾弄面皮上有些不好看,眼睛里像是要蹿出火来,急忙暗中一推苏定,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曾涂稳步上前,低声问道:“父亲,可是四弟五弟他们出了事情?”

曾弄好似灵魂出窍,木然不应,曾涂连问了几遍,曾弄这才回过神来,无力指了指那两个细作:“你们把看到的听到的,都给大郎讲讲”

“四少爷和五少爷他们都”

其中一个细作吞吞吐吐,似乎不忍说出来,一旁曾密好不耐烦,上前劈手提起那名细作喝道:“有一说一,你这厮犹犹豫豫,叫人听得不上不下,再不说信不信割了你的舌头,叫你一辈子不用说话!”

曾涂和曾索知道老二曾密一向脾气火爆,手下人没少挨鞭子,急忙上前给架开了。那细作险些没吓出尿来,无法言语,另外一名细作无奈接道:“两位少爷夺取法华寺失利,被梁山割了头去,现如今悬在梁山寨栅前示众。”

“哪个梁山贼子如此大胆!”曾密听了大怒道:“你们两个鸟人,怎么不抢了首级回来!”

“二弟!”曾涂劝道:“他们只是细作,能把消息带回来就是本分,哪儿有这等本事!你先退下,让我来问!”

曾密老大不服气,暴跳如雷道:“我要带了兵去,把两个弟弟的首级连夜抢回来!”

“不可鲁莽!”一旁史文恭上前喝道:“眼下折了曾魁曾升二人,也未见法华寺有残兵返回,想必五百人都折在里面,我曾头市势单力薄,梁山有数千人马在,你能带多少人去劫营?还须细细商议才是!”

“商议商议!法华寺也是你做主张要去占领的!”曾密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端端的送了几百条性命过去!我看你是梁山奸细!”

“胡闹!”曾弄猛地站起身来,上前毫不客气的赏了记耳光:“你给我退下!”

身高八尺的曾密看着面前已经比自己矮小的父亲,瞪了牛眼一言不发,气呼呼的跑出了大厅。

“父亲,你这也用不着打二弟啊。”曾涂看着生气的曾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曾弄仰天叹了口气,看了看曾涂曾索二人,又对史文恭拱手道:“犬子无礼,失言顶撞了教师,我替他赔不是了。”

“二郎也是突闻噩耗,史某并不会在意。”史文恭也知曾密生性鲁莽,也并未往心里去:“眼下形势对我曾头市不利,须好好商议才是。”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八章曾头市的反应:

第一百零九章 病尉迟孙立

曾涂点头道:“教师所言不差,如今我兵力短缺,四弟五弟也身亡,倒要重新规划下外围的防御。”

“本来是五个寨子环卫曾头市,但如今却没了曾魁曾升,要削去两个寨子,收缩兵力还是。”史文恭深以为然,领着众人打开防御图观看:“眼下也没有法子,只能将剩下的兵力集中在面向梁山寨栅的三处寨子内,互为拱卫。”

副教授苏定也提醒道:“若兵力不够,曾头市三千户中,每户再抽一丁,当可迅速补充兵力。”

“纵然如此,新兵却上不得阵,没有月余功夫,根本练不出来。”史文恭摇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将背后的两个寨子弃了,不管梁山如何攻打,我们只是严防死守,不出战才有机会。”

“梁山人马毕竟是远来,已经滞留了不少日子,粮草方面肯定吃紧。就算从附近村落集粮,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只要一日曾头市吃不下来,梁山那边的士气就会不断被消磨下去,到时候我等集中兵马猛冲,必可大胜!”

苏定若有所思,一旁曾索忍不住问道:“教师这方略虽然稳当,但却打得太憋气了些,不要说把梁山人马的士气磨光,我曾头市的士气也同样会低迷。我看不如晚上去劫营!”

“梁山小胜,也许会放松警惕。”曾涂也附和道:“今夜发兵劫营也许是条路子,也可顺便把首级抢回!”

“不妥不妥,这是孤注一掷,若梁山方面早有防范,岂不是白白送死?”史文恭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般:“这点兵力若再减员,就连守不守得住都是两说了。”

“这个”曾全看了看史文恭,又看看自己在场的两个儿子,显然有些犹豫了。

“父亲!”曾涂见史文恭并不同意,急忙看着曾全,虽然史文恭有指挥权,毕竟曾头市还是自己父亲说了算。

“父亲!”曾索也同样期盼着自己父亲能点头同意自己的劫营计划。

史文恭也转向曾全,曾头市毕竟是曾全做主,自己不过是一教师,收钱替人办事。虽然外面有些谣传曾家上下都是金国派来的细作,但史文恭还是非常感激曾全的知遇之恩。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史文恭尊敬曾全的决定。

副教师苏定也抱着同样的心思,所以现在屋子里所有的目光都注视在曾全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一时间,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只有曾全重重的呼吸声,显然举棋不定。

没过多长时间,这片沉寂就叫人打破了。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士兵急忙忙的报了过来:“二少爷点了三百士兵,说是要去抢首级回来!”

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本来还有劫营打算的曾涂曾索大吃一惊,曾密也太鲁莽了,带了三百士兵就想去抢首级,这下不管成功与否,劫营这事算是泡汤了。

曾全本来有些下定的决心又被抛在了脑后,怒道:“这成何体统!这都入夜了,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开门放了这个孽障出去!”

那士兵哭诉道:“二少爷这鞭子打下来,谁能拦得住啊,看门的多拦了一会儿,被抽的满地打滚”

“这个孽障,气煞老夫!”曾全顿足捶xiōng,气的摇头晃脑。

曾涂拱手道:“父亲,我这就骑了快马,把二弟追回来!”

“骑了我的照夜玉狮子去!”史文恭连忙说道:“务必要追回来!”

“好!”曾涂也知道事态严重,顾不上多说些什么,叫士兵牵了史文恭那匹照夜玉狮子宝马来。

那匹宝马乃是日行千里的名驹,传说中常山赵子龙坐骑就是一匹照夜玉狮子,在长板桥杀个七进七出,赵子龙固然是神将,但宝马之功也不可抹杀。自从曾全将此马赠与史文恭,史文恭视如珍宝,并不肯让他人骑乘。今晚要不是出了这等事情,史文恭定然不会将那匹照夜玉狮子宝马借出来。

“那孽障若是不回来,替我抽他一顿鞭子,打得越狠越好!”曾弄恶狠狠的吩咐道。

曾涂翻身上马,急忙中一拱手,提了点钢枪,骑马来到大门处,果然看门的士兵被抽的遍身是伤,躺在一边直哼哼。

“你们看到曾密带人去什么方向了?”曾涂急忙问道:“走了多久?”

一个士兵回道:“二少爷带了人马奔左边小路去了,估计有顿饭功夫。”

曾涂点点头,叫士兵开了大门,一催胯下宝马,认清左边小路,急急追了下去。

“兄弟,大少爷人走了?”那躺地上哼哼的士兵一股脑爬起来:“是左边小路吗?”

“哥哥,你为何要让我说谎,若是让大少爷发觉了,我们两个都是完蛋。”另外那士兵埋怨道:“二少爷明明走的是右边这条路,你让大少爷往左边追,那不是越追越追不上?”

“哼,谁让曾密那厮打我来着,反正两条路都是往梁山寨子去的,只是左边的道路曲折了些,又有大片树林,骑了马不好快行。”

“哥哥,你心可真黑!”

曾密此时拉着队伍打了火把前行,自己骑了战马,提了惯用的环首刀,心急如焚,一个劲的催赶手下士兵快步前进。

那三百士兵本来对曾密就有些不忿,晚饭刚吃完就被点了出来,又是夜间急行军,渐渐的有些怨言。

“二少爷你骑了马,那是四条腿,我们这个都是爹娘给的两条肉腿,那里能跟的上?”一个士兵埋怨道,顿时引起了一阵共鸣。

“要不要我把马匹给你,我下马跟着?”曾密本来就着急,听不得半句,这回见士兵埋怨,当即冷笑着道:“我看你这厮皮痒,想你二爷这条鞭子了吧!”

那士兵听曾密这等说法,急忙闭了嘴不敢多言,其他士兵也低下了头不敢起哄。

“你们都听好了!让你们出来是要去梁山贼子那里抢了我四弟五弟的首级,若是再有半分怨言,我拿鞭子抽都嫌吃力,手中这口环首刀能杀得了梁山贼子,也能斩得了你们的狗头!”

曾密恶狠狠的一挥手中环首刀:“前面不远就是梁山寨栅,给老爷我跑起来!”

众士兵心里不服,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跟在曾密马屁股后面跑了起来

今晚值夜的正是病尉迟孙立,有够无聊的抱了自己那条铁鞭,旁边插了钢枪,依着寨门看了曾魁曾升的人头发呆。

对于西门庆的突出表现,孙立虽然从心里有些抵触情绪,但平心而论西门庆的所作所为确实已经超出了梁山上的大部分头领,爱兵如子也是孙立的宗旨,听说西门庆一百人对五百人,居然无一人折损的战绩,病尉迟孙立的心也被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虽然说曾头市那帮货色和拿了粪叉的农民没什么区别,但梁山这边也强不到哪儿去啊。那帮刺头是比较能打,但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那帮刺头,尤其是疤面虎刘驼子乖乖听话,比起战绩来更了不得。”

病尉迟孙立仰天叹了一口气,苦逼的想着:“我孙立也算小有名气,没想到自打上了梁山,手底下没有兵,也没了立功的机会,在山上也就是混混日子。这种无趣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孙头领!”放哨的士兵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大呼小叫起来:“有一支人马打了火把,直奔我寨栅而来!”

“有多少人?”病尉迟孙立一下子来了精神:“来人,给我牵马来!”

那放哨的士兵仔细看了,口中呼道:“一百两百大约三百人上下!”

“三百人?”病尉迟孙立哈哈大笑:“今天晚上值夜算是值对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孙头领,不用去叫其他头领起来应敌吗?”有士兵给牵来了战马,不解的问道。

孙立上下整理利索,翻身上马,把鞭背在背后提了钢枪道:“区区三百人怕他怎的?你把守夜打瞌睡的都给我叫起来,调五十名弓箭手给我看好大门就行!”

那士兵慌忙去了,孙立看着远处已经依稀可见的队伍,冷笑两声,催开胯下战马迎上两步,静静的等待。

“这帮家伙也太嚣张了!就三百人还想来劫营!而且还是明火执仗,真是不怕死啊!”

孙立观察了一阵,暗自腹诽,同时握紧了手中钢枪:“今天活该撞在你爷爷手心里!”

曾密眼看前方梁山寨栅不远,连连催动战马,后面三百士兵哪儿能跟得上?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队伍散落的不成章法。

“嗯?那人是谁!”曾密一眼就看到孤零零站在梁山寨栅前面,一人一马冷冷看着自己的病尉迟孙立。

同时,旁边两根杆子上挂着的人头叫曾密看得七窍冒烟,大喝道:“兀那汉子,拿命来!”

不管现在是什么东西挡在曾密和两颗首级之间,曾密唯一的念头就是冲过去,杀!

病尉迟孙立也冷笑着抬起了钢枪:“你这鸟人作死,看枪!”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零九章病尉迟孙立:

第一百一十章 枪里夹鞭

曾密的武艺在曾家五虎中算是比较差的一个,关键这厮平时信奉的观点就是“力大吃不了亏”,依仗着自己的一身蛮力,连自己父亲请来的两位教师也不放在心上,看着其他兄弟跟着史文恭练习枪棒,曾密最喜欢的是跑到一边去丢石锁玩。

此时看着面前并不算魁梧的黄脸汉子,曾密心里只把病尉迟孙立当做面黄肌瘦的病汉,自己手里这把二三十斤的超大号环首刀,两三刀砍下去绝对扛不住。

曾密二话不说,纵马上前当头就是一刀!

“铛!”

病尉迟孙立手中钢枪一举,稳稳当当的架住了这一刀,两样兵器刚一接触,孙立就马上知道对面这厮力气不小。

不过孙立诨名病尉迟,可不是曾密想象中的花架子,而是实实在在一员虎将,虽然长的不算魁梧,但手中这杆钢枪可是实实惠惠的钢铁打造,也是三十多斤,如果没有十足的力量,可是玩不开的。

病尉迟孙立从这第一刀中也看出了曾密武艺上的不足,招式用老,没有变招。

所以孙立露出一丝冷笑,手中钢枪轻轻一抖,就把曾密这一刀给弹了出去。

曾密只觉虎口一热,自己这柄超大号环首刀就叫孙立这一下给嘣开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家伙能迸发出这种力量。

“这肯定是幻觉!”

这就是曾密当时的想法。手中钢刀往回一撤,对面病尉迟孙立钢枪在手中一转,已如毒蛇吐信一般,往曾密xiōng前点来。

这下如果点实了,就算曾密穿了盔甲也要气血翻腾,何况曾密来得急,一身布衣,连个皮甲都没有,如何抵挡?

这一枪下去,曾密xiōng口必然是一个血洞!

曾密无奈,一提缰绳,胯下战马往旁边闪了开去,堪堪躲开了这一枪。但孙立毕竟是孙立,而不是曾密,这一枪招式未老就直接收了回去,由直刺改成横拍,带着风声奔曾密肋骨而去!

曾密见这枪角度刁钻,来不及躲闪,只好万忙中把那口环首刀往身子右侧一贴,想要抵挡一下。病尉迟孙立冷笑一声,手中钢枪狠狠的扫在了那口环首刀上!

“铛!”这次的兵器撞击比上次更响亮。

“唔?两更天了么,还是早点睡吧。”后营本来躺在床榻上想事情的西门庆,听着奇怪的“打更”声音,翻个身准备睡觉。

曾密只觉腰间一股大力涌来,竟然震的虎口出血,在马上身子往反方向一歪,几乎要被这一扫撞下马去,心中大骇:“这厮看着面黄肌瘦,怎么能有这么大力?”

其实想曾密这等只会用蛮力的,比起病尉迟孙立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孙立本身的力量就不低于曾密,更何况把一身力量都用活了,灌注在钢枪上,曾密如何抵挡得了?

所以只不过一来一回,曾密就全面败了下去,连抵挡的心都没有,什么抢首级回去啥的心思,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灰溜溜拨转马头,就要逃开去。

病尉迟孙立收了钢枪大喝一声:“你这厮怎么打一下就跑?纳命来!”

“不跑就没命了!”曾密现在只有个逃命的心思,纵马往不远处站住脚喘着粗气的士兵们跑了过去:“你们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这三百士兵也算是悲催到了极点,刚吃饱了饭就叫曾密点了出来,大晚上的过来要抢首级回去;这一路跟在曾密马屁股后面吃灰,跑得快的赶到了,后面稀稀拉拉的还有偷懒没过来的。

不过看到曾密上去跟别人一个来回就灰溜溜的逃了过来,还大呼“帮忙”,几乎所有的士兵都用一种怨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二少爷。

“这厮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大晚上的拉人过来抢首级吧,还明火执仗;跟人打架没两下就撤了,简直就是坑爹啊!”

病尉迟孙立见来个软柿子,当然不会白白放过,双腿一夹胯下战马,手中钢枪如影随形,盯着曾密后背不放!

曾密纵马逃出几步,转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大喊道:“救我!”

曾头市士兵们一副力不从心的姿态,连手中的刀枪都懒得举起来,反而见孙立跟在曾密后面,一个个互相看看,反而往后退去。

“休伤我二弟!”在关键时刻,另外一边的树林中一条白影突然如飞似地冲了出来:“我曾涂来也!”

“好快!”病尉迟孙立见来势迅捷,不得已停了马细看,原来是一匹白马上驮了个三十多岁的大汉,手中一条点钢枪二话不说分心就刺!

“这马厉害,莫不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孙立用手中兵器拨开曾涂那条点钢枪:“那马不是史文恭的坐骑么,怎么给了这曾涂?”

曾涂见一路上全是树林子,这才知道当了恶当,幸好照夜玉狮子不过是宝马良驹,就是在树林中也比寻常战马快上许多。曾涂伏在马鞍上,在林子里钻来钻去,好不容易看到远处亮光,这才不至于迷路,赶到了梁山寨栅前面。

曾涂没想到刚刚钻出来,就看到自己弟弟曾索差点被那黄脸大汉一枪刺死,惊出一身冷汗来,急忙提马上前,来救曾索。

也亏得是史文恭把这匹照夜玉狮子借给曾涂用,要不然换了其他战马,孙立这一枪就先刺了曾索,再转回来对付曾涂。

“兀那黄脸汉子,报了姓名!”曾涂见曾索逃了士兵那边,暗自松了口气,一举手中点钢枪:“曾头市曾涂枪下不杀无名之人!”

“病尉迟孙立!”孙立提了钢枪和曾涂打个对面,见此人也是条大汉,方才这一招可比曾密强太多了,当即收起了小觑之心问道:“你这匹战马,可是照夜玉狮子?”

所谓宝马配英雄,像病尉迟孙立这种马军将领,如果能得上一匹如此宝马良驹,实力绝对加上三五成,所以一见曾涂的战马,顿时起了询问的心思。

“是又怎样?此马乃是我曾家从大金国买来,特意供史文恭教师乘坐!”曾涂大喝道:“你竟然敢打这匹宝马的主意,简直是不自量力!”

话不投机半句多,孙立也懒得再问,纵马上前,钢枪直刺曾涂xiōng腹,曾涂举枪抵挡,两人使得都是枪,当即双枪并举,战在一处。

曾涂得了史文恭真传,这杆点钢枪使发了当真是有如梨花暴雨一般;病尉迟孙立更是其中好手,手中钢枪有如怪蟒翻身,往往角度刁钻,让曾涂不得不收回枪去抵挡。

两人手下极快,有如风驰电掣,不一会儿已经十个回合过去,曾涂凭了马快枪急,堪堪和孙立站个平手,病尉迟孙立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厮要不是马快,早就一枪挑了下去。这样下去再来二三十个回合也未必能取胜,何不用那绝招赢他?”

想到此处,孙立手中钢枪不停,纵马冲了过去,曾涂看他来的凶猛,将照夜玉狮子一提,闪了开去。

病尉迟孙立纵马冲出数步,左手已偷偷摸了背后那把竹节鞭下来,和右手枪柄合在一处。

那铁鞭虽然有竹节之名,但其实并非真是竹子做的,还是生铁打出来的,足足有二十四斤,上面有像竹节一般的数道突起,这才有竹节鞭的名字,这二十四斤的铁鞭抡起来打到人身上,有几百斤的力量,那绝对是一下子打到吐血。

等兜转回来,二人重新对面时,曾涂以为病尉迟孙立力有不支,当即讥笑道:“看你面黄肌瘦,想必连晚饭都没吃,还是回去先用过了饭再来。”

后面曾密逃了性命,才定了定神,听曾涂这等说法,以为已经稳cāo胜券,顿时得意洋洋。

“大哥打得好!一枪挑了那黄脸汉子,抢回首级!”

曾涂听这话险些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惹祸的也是这厮,口不择言的也是这厮,曾涂连回身一枪挑了这厮的心都有。

“这厮找死!”孙立听了曾涂的讥讽,暗自冷笑,大喝道:“胜负未分,胡言乱语,吃我一枪再说!”

说完孙立手中钢枪一举,冲杀过来,曾涂急忙举枪招架,两人又战在一处,杀的难解难分。

没过三五个回合,孙立轻轻用枪拨开了曾涂的直刺,却把枪交在左手,暗自抡起那条二十四斤的竹节鞭,劈头盖脸就是一下!

“不好!”这一下吓得曾涂额头见汗,本来斗枪斗得好好的突然杀出来一条铁鞭,带着“呜呜”的风声就砸了下来,急忙身子往后一仰,同时双腿一夹,让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冲上两步,好躲了开去。

孙立这一鞭来的突然,速度极快,虽然曾涂反应都对,但时间上已然来不及,看着铁鞭快挨上脑门,曾涂急忙一歪脑袋,这下如果砸到了,还不得砸出脑浆来!

曾涂脑袋是让过去了,但肩膀却让不过去。

病尉迟孙立这一鞭实打实砸在了曾涂的左肩,骨头的碎裂声听得很清楚。

曾涂的左胳膊直接耷拉了下去,没法抬起来,这一下绝对是粉碎性骨折。

孙立脑中可惜的念头一闪而过,钢枪重新换到右手,直刺曾涂后背!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章枪里夹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功与过

“大哥!”曾密没想到方才看起来还似乎要赢的曾涂一下了输了,病尉迟孙立手中的竹节鞭来去无踪,曾密只听见自己大哥曾涂一声痛苦的闷哼,明显受了不轻的伤。

“你敢伤我大哥!”曾密状若疯虎,一催战马冲了出来,手中超大号的环首刀直指孙立后背。

病尉迟孙立听得后面动静,就知道是曾密又冲了过来,但自己这杆钢枪离曾涂的后背不过尺余,孙立艺高人胆大,并不回头,一口气猛追曾涂不止。

曾涂在马上疼得几乎昏厥过去,已然顾不上背后刺来的钢枪,关键时候还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不愧是宝马良驹,本能觉察到了危险,随着一声长嘶猛的往前一蹿,离孙立的枪头越来越远。

病尉迟孙立并不懊恼,反而暗自赞了一声,勒住了马,回头略略看了一眼直扑过来的曾密,手中钢枪一个旋转,从胁下向后反刺而出!

“你们两个,好歹留下一个!”

随着病尉迟孙立一声大喝,那杆钢枪有如神来之笔,不可琢磨。曾密见孙立勒住了马,正要举刀砍下,只见一点寒星从孙立胁下钻出,顿时xiōng口一阵剧痛!

孙立这一刺并无正式名称,乃是孙立参照了军中流传拖刀计和回马枪,从中领悟出来的可谓是平生绝招。

只要看准了敌人方位,并不回头,反手往后就刺,这一刺虽然比不上举枪直刺的威力,但往往出乎敌人意外,能收到奇效。

孙立这一下本来就用尽全力,再加上曾密纵马而来,自然有一股冲力,所以这一刺已然透xiōng而过,曾密哼也没哼一声就栽下马来,那把超大号的环首大刀也跌落尘埃。

那匹战马失了主人,一声悲鸣自动跑了回去,病尉迟孙立收了钢枪,拨转马头转回来大喝一声:“还有谁!”

这几下兔起鹰落,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曾密已然丧命,尸体倒地,曾涂重伤,幸的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似乎认得曾头市人马,自行兜转一圈,驮了已然昏迷的曾涂跑了过去。

曾头市士兵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持枪大喝的病尉迟孙立,几乎是天神下凡,谁人敢上?

孙立冷笑一声:“曾家五虎,不过如此!尔等将尸体带回,给那史文恭带条口信,就说我病尉迟要会会他的那口方天画戟!”

曾头市士兵不敢多言,派出两人来收尸,孙立喝道:“尸身拿走,头颅却要留下!看这身后已有两颗狗头在,今晚再添一颗!”

看着横枪立马的孙立,还有后面寨栅虎视眈眈的数十名弓箭手,那二人不敢有违,只好割了曾密人头,抬了尸身回去。

“来人!把此狗头挂起来!”

随着曾头市人马扶了曾涂,抬了曾密尸体,灰溜溜撤回去,梁山寨栅又恢复了一片安宁。

守夜的士兵对病尉迟孙立心服口服,把曾密首级找了个杆子立在寨栅门前,和其他两颗人头并立。

“啊唔唔唔,雪儿你什么时候学了这招好犀利”全然不觉的西门庆在梦中翻了个身,接着沉沉睡去。

当然,还有那些晚上睡不着觉的人,把这一幕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比如鼓上蚤时迁——

“什么,昨晚有敌人劫营?”托塔天王晁盖听了守夜士兵的回报,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有些恼怒的喝道:“为何没人报我?”

“孙头领特意吩咐不要打扰。”那士兵伏在地上细细说了一遍:“先后来了两员敌将,和孙头领交战,结果一死一伤,死的那个首级被挂在寨前。”

“孙立这厮好大的胆子,这胜了也就罢了,万一输了,不知道要损我多少人马!”一旁智多星吴用满脸尽是指责:“天王哥哥,此事当唤孙立前来对质!如果属实,孙立有违反军令之罪!”

“嗯?”晁盖还没说话,西门庆冷笑一声道:“我三弟时迁将此过程看得一清二楚,何必对质?孙立此乃大功一件,哪来罪过?吴军师此言大大的不妥!”

吴用恼怒道:“你不过是个外人,也敢对我梁山指手画脚?”

“军师,西门贤弟可不是外人。”晁盖发话道:“看在孙立杀一伤一,把劫营的曾头市人马打退的功劳,此事暂且不议!”

吴用不依不饶道:“既然暂且不议,那就到时派孙立守了营寨,不可上阵!”

西门庆听了这句,暗自腹诽道:“吴用可谓心xiōng狭窄。明明是孙立有大功,也说成有过。”

托塔天王晁盖想了想道:“如今曾家五虎已经死了三人,老大曾涂也受了重伤,曾头市除去史文恭苏定之外,只有个老三曾索,等戴宗兄弟回来,即可商议明日发兵攻打曾头市”

“天王哥哥且慢。”西门庆插道:“我听说那史文恭一口方天画戟使出来,有万夫不当之勇,不可小视!须得孙立这种头领,才能抵挡。若只安排孙立守了营寨,岂不是自毁长城?”

智多星吴用果然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振振有词:“妙手西门,像你这种说法,岂不是长他人志气?那史文恭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凡人,我梁山寨中有众多头领,少一个孙立又有什么关系?”

托塔天王晁盖倒有另外一份心思,孙立的武艺晁盖还是比较认可的,既然要和曾头市开战,虽然曾家五虎只剩一个,但史文恭和苏定弓马娴熟,不可小觑。

“到时孙立随军出战!”晁盖眼睛看着智多星吴用,暗示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定要将史文恭那厮捉来!”

吴用听到“捉来”二字,心下又打了个突,自己和宋江定下的连环计,自从晁盖被西门庆救了之后,就处处都是纰漏,好在没有什么直接的人证,若是史文恭真的被抓来,就是人证了。

最关键的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本来就是曾全送给史文恭的,和什么金毛犬段景住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那段景住也不过是宋江以前相熟的一个马贩而已,而且现在就在军中。

若是晁盖要史文恭和段景住当面对质,那就全毁了!

智多星吴用才不会认为一个马贩就可以咬紧牙关不松口,也许现在是该让段景住消失了?

吴用脑中诸多念头一闪而过,表面上并不显露出来,只是躬身道:“天王哥哥考虑甚为周到,那就这么办吧。”

“考虑周到?”西门庆心中大大鄙视这个号称智多星的家伙,明明是天王一个眼色丢过去好吧?当然还是嚷嚷着要处罚病尉迟孙立的家伙,现在反倒一百八十度大弯,简直是没立场没素质的拍马屁。

不过话说回来,孙立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和表现出来的战斗力,鼓上蚤时迁一五一十都跟西门庆说了,让他大呼过瘾,也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此时,众人谈论的中心点,也就是病尉迟孙立,正在床榻之上呼呼大睡

晁盖用问起西门庆那些救回来的女子如何处置,西门庆回道:“此事好办,有愿意离开的,每人看路途远近,发三五贯做路费。如果不愿意离开的,可先送回山寨去,或为丫鬟侍女,或为人妻,就都看天意如何了。”

晁盖深以为然,点头称是。西门庆当即安排下去,让雪儿和潘金莲出头,去和那些女子说了。

那些女子有少半受辱的,也有只是受了惊吓的,本以为都要死在法华寺,没想到却被西门庆一行救了出来。

到了梁山寨栅又有不少女子害怕起来,只道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没想到战战兢兢过了一晚,居然来了两个女子宣称要放她们离去,当即一个个欢天喜地。

等雪儿命丫鬟提上钱来,发放路费的时候,这些女子更加是感恩戴德,拿了路费离去。有同乡的,结伴而行;没有同乡的,好歹也一起行动,到了凌州再雇了马车或找人护送回乡。

这些女子回去后,西门庆的大恩大德被慢慢传播开来,居然在凌州府附近有万家生佛的美名。这一点,就连西门庆自己都没有料到。

好在这些女子回家后只说在法华寺被西门庆救助的故事,绝口不提梁山一事,以免官府知道了对西门大恩人不利。

还有二三十个年轻女子不愿离去,大体上是全家上下被杀了个干净,回家也没什么意思,又或是身子污了,不愿意回家,反而愿意留在梁山。

对于这批年轻女子,托塔天王晁盖考虑到山寨上女子实在是稀有动物,连夜叫杜迁宋万送上山去安顿。

这些女子安排好了,西门庆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一个晚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士兵过来偷窥,想要揩点油水,幸好西门庆预先有安排,吹雪亲兵队轮流巡夜,这才没出大事。

到了下午,神行太保戴宗总算回来了,托搭天王晁盖唤了众人过来,商议攻打曾头市。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功与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三议曾头市

大帐里,所有的头领都已到齐,两旁就坐,托塔天王晁盖虽然受伤的脸上还有一块膏药,也掩饰不住的精神抖擞,面前是神行太保戴宗手绘的一张曾头市防御图,详详细细都做了标注。

戴宗在晁盖身边侍立,左边坐了智多星吴用,右边是西门庆大咧咧就坐,身后站了燕青,旁边坐了武松、时迁、汤隆等人。

“戴宗兄弟,你给众头领讲讲曾头市的情况。”晁盖显然之前已经听戴宗讲过一遍,现在又让戴宗给其他弟兄讲讲。

戴宗咳嗽一声:“曾头市有五个寨子拱卫,本来是曾家五虎各自驻守,但眼下五虎已经死了三人,就连老大曾涂也是受了重伤,卧床不起。所以现在能用得上的无非是史文恭、苏定二人,再加上五虎中的老三曾索。”

“曾头市无奈撤去了两个寨子,只留下面对着我军的前面三个寨子,史文恭居中,苏定居左,曾索据右,每寨七八百士兵,互为依仗。”

“这些情报都是今天早上最新的,幸好小可昨日多留了一晚,否则倒要弄个笑话。”

“曾家五虎中曾魁曾升,被西门贤弟在法华寺击杀。”晁盖开口道:“曾密前来劫营,被孙立兄弟刺死,曾涂也被孙立兄弟一鞭击碎了左肩,这才有现在的大好局面。你们的功劳,我会让军师都记下来,按功行赏!”

这些事情虽然众头领早就都知道了,但此刻托塔天王晁盖亲口宣布出来,显然是对西门庆和孙立的表现非常满意。

晁盖这话一出,底下头领都交头接耳,纷纷点头。

智多星吴用脸上有些不尴不尬,上午还在力争要处罚病尉迟孙立,此时晁盖这么一说,已经坐定了要给孙立记上大大的功劳,让吴用有些恼火。

说实话,像病尉迟孙立、霹雳火秦明这种降将,都是宋江明着拉拢,暗地里压制的对象,吴用也是心知肚明,按宋江的意思办事。

本来前几次出征,都是宋江拉上自己队伍,这些降将都在山上老实呆着,自然不被人注意;但此次是晁盖亲自领兵出征,这不就出现宋江和吴用不想看到的局面了。

“本来这连环计就是要让晁盖亲自带兵出征,才好实施,若非西门庆那厮横插一杠子,现在公明哥哥已经做了山寨第一把交椅!”智多星吴用懊恼不已,手中鹅毛扇都快扇掉毛了:“我这第二把交椅也是坐的稳稳的!现如今晁盖没除去,倒是多了个极有力的帮凶,这西门庆,一定要想个法子干掉!”

西门庆冷眼旁观,见吴用懊恼的样子,肚里偷笑。

“谢过大头领!”病尉迟孙立已经睡醒一觉,现如今精神好好,听晁盖说要记他一功,大喜过望,当即站起身来拱手谢过,“大头领”三字故意说得极重。

“这孙立也不是光会打仗,情商方面也不错!”西门庆马上就捕捉到了孙立话中包含的意思。

托塔天王晁盖才是大头领,你吴用再怎么折腾,也是无用!

虽然孙立说话的时候瞅都没瞅吴用一眼,但吴用还是从这五个字中体会到了深深的敌意。

毕竟是智多星,吴用居然面带微笑夸奖道:“孙头领昨夜立下如此功劳,本军师一定要重重的记上一笔。”

显而易见,这句话也是双关语。

其他人听不出来,孙立和西门庆还是可以听出来的,孙立不好发作,只好重新坐下,西门庆嘿嘿一笑:“吴军师日夜cāo劳,拿功劳册的时候可别眼花拿错了。”

这句话一出,病尉迟孙立马上投来感激的目光。

“本军师自然省得。”吴用猛摇扇子,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托塔天王晁盖也听出话语中的敌意,低声对吴用道:“军师,我这伤口还没全好,受不得风,你要再这等猛扇下去,只怕我伤口好得又慢了”

吴用脸上微有红色,用鹅毛扇捂了脸回道:“不知怎的,只是觉得热了。”

晁盖点点头,又朗声对众头领道:“情况大家都知道了,那曾头市十有八九龟缩在寨内不出,所以明天我军兵分两路,分击左右二寨,让曾头市无法随意调度,再伏下一支人马,待左右二寨火起,直插中间史文恭把守的寨子!”

“左右开花,中心击破么?”西门庆第一次参加这种军事会议,这可比看电视剧有代入感多了。

“左边寨子由曾索把守,哪位兄弟愿去?”晁盖拿起第一支令箭问道。

当即有锦毛虎燕顺、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三人齐齐站起,都拱手道:“我愿去!”

晁盖满意的点点头:“三位兄弟可点八百人马齐去,如那曾索出战,取他头颅来见我,若曾索不出,全力攻打寨子便是!”

“哥哥放心!”燕顺上去接了令牌在手。

晁盖又拿起第二支令牌:“曾头市右边寨子是他们副教师苏定把守,此人武艺不凡,须得小心对付。”

刘唐和阮氏三雄站起身来,刘唐拱手道:“此次出征虽然我是前军先锋,但寸功未立,愿意和阮氏三兄弟带领人马攻打右边寨子。那苏定武艺再高,也不是我等四人对手。”

“好!”托塔天王晁盖大喜道:“刘唐兄弟刀法娴熟,定然不输于那苏定!你们四个都是一路跟随与我的好兄弟,也带八百人去罢!取了苏定人头来见我!”

“定将此人头颅献上!”刘唐见晁盖应了,兴冲冲上去去了令牌在手。

晁盖点点头,又吩咐道:“白胜兄弟,你可带了三百人看守寨栅,不得有失!”

底下站起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拱手领命。

“原来这厮就是白胜!”西门庆暗自打量这个“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白日鼠白胜:“要不是和晁天王旧交,怎会排名还在我三弟之前?宋江这黑三胖可恶!”

晁盖道:“剩下人马,一同和我埋伏,等左右寨子火起,直冲中央大寨,随我会会那史文恭!”

说完又转向西门庆道:“贤弟可随我前去!”

“这个自然!”西门庆凛然领命:“天王哥哥伤势未完,骑不得马,我带了吹雪亲兵队,正好护卫马车!”

“贤弟此言,甚合我意。”晁盖点点头,又对众头领道:“左右两寨攻破后,放起火来,速来中间会合!”

“领命!”这回所有头领都异口同声,尤其是病尉迟孙立的声音尤为响亮。

因为托塔天王晁盖如此安排,就是要让孙立和史文恭战上一场!孙立怎么能不兴奋?

“明日早早埋锅做饭,让士兵们饱餐一顿,上阵厮杀!”——

“病尉迟孙立?”从逃回的士兵口中问到了这个名字,史文恭有些皱起眉头:“怪不得上次阵上见有条黄脸大汉,没想到却是他!”

“那孙立是何等人物,有如此能耐?”一旁曾全已是老泪纵横:“梁山贼子又杀吾一子,如何能忍下这口气?教师何不点齐人马,去梁山寨栅替我报仇?”

“教师出兵,我可随行!会一会那孙立!”曾索看着左胳膊全废,晕迷不醒的大哥曾涂,气得暴跳如雷,嚷嚷着要出兵。

“深仇大恨,也需缓缓报之。”史文恭安慰道:“那孙立原来是登州兵马提辖,武艺非同小可,孤身一人保的登州不收海寇侵犯。因擅用钢枪铁鞭,精熟弓马,江湖上人送外号病尉迟。此人就连我也要小心应付,难怪曾涂受伤。”

“大哥这伤还有得治么?左胳膊都废了还怎么舞刀弄枪?”曾索长叹一口气问道。

史文恭半响没说话,也叹口气回道:“曾涂这左胳膊就算复原,也没法用那把点钢枪了,待梁山贼子退去,再再教些单手兵器罢。”

曾全问道:“梁山贼子怎肯退兵?只怕不日就要来攻打我曾头市。教师可有退兵之策?”

到了这个地步。史文恭也没啥主意:“眼下梁山势大,士兵高涨,不可与之强碰,应该固守不出,同时派人去凌州报信,叫官府同来剿杀梁山贼子才是。要知道梁山贼子远道而来,粮草不多,固守才是上策。”

“若非与凌州府素有些仇怨,老汉何必招兵买马,又请了两位教师?”曾全摇头道:“凌州是不会出兵的。”

苏定一旁建议道:“纵然曾头市和凌州有些矛盾,但我曾头市一破,梁山弄不好就会攻打凌州,或许考虑到这一点,凌州府不会坐视不管。”

“苏定说的有些道理。”史文恭也道:“不妨派出信使,看凌州府态度如何?”

曾全苦笑笑,曾头市怎么可能让凌州府来插手?如果凌州府前来退敌,只怕反手就把曾头市给收了。到时候自己苦心经营十多年的成果,一朝间荡然无存,只怕自己要吐血。

曾全宁可逃走,也不愿凌州府来插上一脚。

“让老汉再考虑考虑。”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二章三议曾头市: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曾索最后的冲锋

曾全这一“考虑”,就是彻夜不眠,枯坐在床边看着服了药昏昏睡去的曾涂,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已经崩溃了开来。

曾涂这个长子自幼和自己一起吃苦,打猎、挖人参,都是一把好手。本身武艺就不错,人又稳重。曾全来凌州替金国收集情报,其中也有替曾涂急忙谋一个好前途的意思。

靠着做人参买卖、走私马匹,再加上金国背后的资助,曾全手中可调用的钱财有数万贯之多,所以曾全这才花了一个让其他人都羡慕的高薪请了武艺超群的史文恭和苏定来指点自己五个儿子的武艺。

但其实,曾全的心思全在自己这个大儿子身上。眼看着曾涂武艺日有所进,曾全实在是心里高兴得很,还特意从金国弄来一匹照夜玉狮子马送给史文恭乘骑。

本想着过了今年,就把曾涂送回金国,眼下金国和辽国打得正欢,立些军功,成就一番事业。

但病尉迟孙立这一鞭打得曾涂左肩骨断筋折,也狠狠的打在了曾全心上。

曾头市的医生都请来看了,最后给出的结论都是同一个:左胳膊以后吃了不力,算是废了。

什么?舞枪弄棍?那得两只手啊!就曾涂这个情况,能耍个单刀就不错了。什么从军啊打仗啊,就别想了。

一夜过去,曾全眼泪不断。

看着外面天色大亮,曾全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几乎麻木的四肢,让丫鬟继续伺候曾涂,自己准备回去补个觉。

路刚走到一半,就有家人报来,说是史文恭求见。

“求见?”曾全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无非是劝我去求助凌州府,不见也罢。”

“就说我还未起床便是。”曾全丢下一句话就飘然离去——

“什么?还没起床?”史文恭本来准备了很多说词,要说服曾全派出信使去凌州府,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你家老爷未起,我就在这里等到他起来!”

史文恭吃了秤砣铁了心,准备在曾全这儿耗上整天的时候,有士兵慌慌张张跑过来:“有梁山人马数百人,为首的是赤发黄须,和另外两个将领,直奔我左寨而去!”

“来攻我左寨?你回去告诉曾索,一定要死守寨子,不可出战!”史文恭大吃一惊,急忙翻身上马,急忙赶回自己中央大寨。

那士兵得了回信,也急忙回左寨去了。

史文恭前脚刚踏进中央大寨,后面右寨报信的又来了:“有梁山人马数百人,为首脸上有一块朱砂记,上有黑毛,还有另外三员将领,在右寨门口搦战!”

“右边也来了?”史文恭顿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本来想用三个寨子护为依托,方才左寨有事,史文恭准备从苏定把守的右寨调些人马,抄了梁山的后路,没想到梁山也同时攻打右边寨子,莫非要从中央寨子分些人马出去?

“不好!此乃两面开花中间突破的路子!”史文恭脸色一变:“叫苏定严防死守!死死拖住敌人!不可出战!”

史文恭明白,梁山这么做正是要让自己分兵去救,在自己寨子附近必然还有梁山主力蓄势待发,只要自己分兵,这支主力必然直插自己中央大寨!

想到这里,史文恭吓出一身冷汗,自己若是不救,左右两寨必然吃紧,如被攻破其中一寨,这三寨拱卫的形势力破,就算自己中央大寨不破,梁山人马也可轻易绕开,攻进曾头市来!

“来人!将你家老爷连同家眷,一起搬来中央大寨!”

这种时候,史文恭只有和中央大寨共存亡了!中央大寨不破,史文恭自然可保曾全性命!——

“曾索小儿,出来见你锦毛虎爷爷!”燕顺赤发黄须,臂长腰阔,手提一口大刀,在曾头市左寨前叫骂不停。

曾索深知自己人马不够,流水般的派出士兵去中央大寨求援,但传回来的无非是“固守”二字。

“固守固守,这如何固守?”曾索一脚踢翻报信的士兵,怒吼道:“这是我曾头市的地盘,不是你史文恭的!未见一个兵卒,只有固守二字,有本事你史文恭来守着试试看!”

“三少爷息怒,史文恭可以不发援兵,但老爷肯定会下令的。”一旁有个老成的亲兵说道:“三少爷不如派人给老爷送个信!”

“你不早说?”曾索须发皆张,用手一指被自己踢翻的士兵:“你再回曾头市一趟,让老爷亲自下令,那史文恭必然不敢不从!”

“小的刚从中央大寨回来,就连老爷和家眷也被接进中央大寨,史文恭不让任何人接近!”那士兵滚回来继续趴在地上回道。

曾索听得快要背过气去:“完蛋玩意!固守固守,还守个屁!那史文恭是要用我等血肉来消磨梁山贼子的锐气!”

“三少爷,那怎么办?”

“怎么办?”曾索咬牙道:“守在这寨子里面就是死路一条,你等随我冲杀出去,还有一条活路!”

曾索这么一说,手下士兵都鼓噪起来,主将都放弃了,还坚守什么?整个寨中渐渐乱成一团,每个士兵的心思都不是固守,而是要逃出去!

曾索管辖不住,也无心去管,干脆让士兵开了寨门,任由兵卒逃出,而自己带了随身的亲兵队五六十人,各自上马,准备看了机会冲出去!

这些逃兵,就是自己最好的肉盾!

“这什么意思?”锦毛虎燕顺骂的口干舌燥,真想要让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接着骂,没想到“吱呀呀”对面寨门大开,一窝蜂从里面撒丫子跑出来很多曾头市的士兵。

“这是要突围么?曾索怎么没看到?”欧鹏在一旁也看得吃惊不已:“不对,这些士兵怎么倒像是要逃命的架势?”

那些曾头市士兵并没有形成阵势冲击过来,而是纷纷溃散开来,除了不往梁山这边跑,左右到处乱蹿。有钻了树林的,也有往曾头市方向跑去的。

火眼狻猊邓飞大笑道:“这帮曾头市的狗崽子自知无法守住寨子,干脆分头跑路了!眼下曾索还未出现,须得各自小心,不可放过此人!”

锦毛虎燕顺怪叫一声:“这等功劳,来的便宜了!”当即吩咐弓箭手上前,随意射杀逃兵!

少时箭如雨下,那些曾头市的士兵苦不堪言,抱头鼠窜,一时间不知道被射死多少!

这轮箭雨一完,寨子中突然蹿出一支骑兵来,虽然不过五六十人,但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锥子,为首的正是曾索,手中一柄三股托天叉明晃晃的一指,冲杀过来!

曾索虽然武艺比不上曾涂,但擅长训练士兵,手下这支五六十人的亲兵让他训练成一支铁骑,个个都是烈马长刀,此刻冲杀出来,如果是寻路逃出,定然会被梁山军队掩杀。

所以曾索一直耐心等到梁山这轮箭雨射完,外面的“肉盾”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才找准机会,向梁山队伍猛冲过去。

只要梁山不敢硬接自己这支铁骑,曾索有把握乘机在梁山队伍中杀出一条路来,毕竟除了三名战将,梁山全部都是步兵!

“这厮有点胆识,五六十人也敢冲击我阵势!”锦毛虎燕顺哈哈大笑,命弓箭手对准这支骑兵射击。

一轮箭雨过去,曾索身后的骑兵已经倒下七八人,但曾索的眼神更加坚定,手中三股托天叉稳稳当当指向梁山阵势的正中间。

已经不到一百步了!

“哥哥小心,不可小看了这五六十人,须将我军阵势拉开,放他们过去,之后从容掩杀才是!”一旁火眼狻猊邓飞劝道:“骑兵速度风驰电掣,只怕弓箭无用!”

锦毛虎燕顺也发觉有些不对劲,第二轮箭雨过去,对面的那支骑兵只不过倒下了三人,有的骑兵中箭之后,依然纵马狂奔!

前面的弓箭手已经可以看到曾索皮甲上的花纹,手脚慌乱,第三轮箭雨稀稀拉拉,有气无力,这次连一个骑兵也没倒下。

“变阵!”锦毛虎燕顺的脸色终于变了,第一次觉得这功劳不是那么轻易到手的!

燕顺的指令下的有些晚了,曾索的三股托天叉已经在队伍最前排的弓箭手身上扎出三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来!

“杀!”曾索一声怒吼,手中三股托天叉左右刺杀,带领着不到五十人的骑兵队伍冲进梁山阵势。

顿时间,以这支骑兵为中心,梁山士兵纷纷退缩开来,整个阵势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挥舞着三股托天叉的曾索,从梁山士兵眼中看到了恐惧,也第一次看到了自己逃出生天的希望!

“杀杀杀!手里的兵器不要停下来!一口气冲出去!”曾索大吼道。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三章曾索最后的冲锋: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严防死守

看着自己士兵慌乱起来,锦毛虎燕顺大喝道:“弓箭手分两边退下,其他士兵用哨棒打马腿!”

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也连呼道:“不要乱,避开敌人骑兵锋头,对准马腿敲下去!”

在三员将领的努力下,混乱的士兵有了指令开始行动起来,弓箭手不再慌乱跑动,而是有秩序的退下,其他士兵上前,手中的哨棒狠狠的向马腿打去。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哨棒伸了出来,看起来好像地上突然长了好多藤出来。

马匹虽然都是精心训练过的,但曾索亲兵队的骑手并没有类似的经验,面对横七竖八的哨棒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种情况,有点类似被热情的少数民族兄弟推上台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游客面对密密麻麻摆下的一根根竹竿,到底是先伸左脚还是先伸右脚,这是个大问题。

至少,竹竿舞还有节奏可循,而现在这一根根哨棒的主人完全没有节奏,也不希的考虑会不会敲到“游客”脚上去。

马儿们只能按着本能行动,前蹄腾空,躲得了前面那根,后面又有两三根敲过来。

被哨棒敲到的感觉肯定不好,尤其是被连续敲着,马儿们一个个开始悲鸣起来。很快,一匹两匹五匹,马儿们不是疯了似的将背上的士兵掀了下来,就是跪倒在地。

这声声马儿的嘶鸣让冲在最前面的曾索心慌意乱,自己身后还有多少亲兵护卫?曾索不知道,也没有时间回头查看,他自己也忙着用三股托天叉左右拨挡横七竖八到处伸出来的哨棒。

但越到后来哨棒越多,难免有遗漏的,曾索胯下的战马也是时时悲鸣,估计被敲的不轻,幸好梁山眼下士兵大多数都是哨棒,要不然曾索的战马早就被砍了马腿。

面对眼前密密麻麻的哨棒,曾索有些头皮发麻,只好使劲一提,让战马纵身而起,从好些个士兵头上飞过。

此时,后面马儿的嘶鸣已经停息下去,曾索耳朵里面都是哨棒碰撞的声音和梁山士兵呼喊声。

相对于方才的纵马冲杀,时间一下子变得很慢。

“难道说就剩下我一个了么?”曾索觉得自己深陷泥潭,再也没法抽身出去了。

好像是回答他这个问题,迎面飞来了一个有香瓜大小的铁制锤头。

流星锤的另一端,是火眼狻猊邓飞!

燕顺、邓飞和欧鹏已经观察了曾索很长时间了,一直在等待着曾索气势变弱的一瞬间,而曾索纵马跳过众多哨棒,就是气势变弱的开始!

火眼狻猊邓飞毫不犹豫,手中铁链飞起,锤头直指曾索面门!

曾索混乱间举起三股托天叉将铁制锤头磕飞,一旁锦毛虎燕顺手中大刀,摩云金翅欧鹏手中的大滚刀非常默契的一左一右杀了过来!

以三打一!这种时候讲什么江湖规矩!

无奈中曾索急忙一个“铁板桥”把两口明晃晃的大刀闪了过去,耳中听自己战马悲鸣半声,欧鹏那把大滚刀已经将马头生生斩下!

曾索身下一软,正要起身跳下马来步战,燕顺手起刀落,从曾索顶门劈下来,砍掉了小半个头颅,曾索顿时了帐。

“儿郎们,随我杀进寨去,点起火来!”锦毛虎燕顺一挥血淋淋的大刀,一催胯下战马,率先冲向空无一人的曾头市左寨。

没过多久,左寨中一股黑烟直冲而上,宣告了曾索的结局。

寨破人亡!

“好!左寨已经让燕顺等人拿下!”智多星吴用手搭凉棚,鹅毛扇指向左边。

托塔天王晁盖在马车中看得清楚,拍了马车大笑道:“左寨已灭,就看右寨形势如何。西门贤弟,随时准备吧!”

“哦。”西门庆苦着脸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晁盖诧异道:“贤弟有何话讲?”

“没,什么都没有。”西门庆一张脸几乎成了囧字。

晁盖似乎发现了什么:“咦,贤弟身边这个士兵长得很是清秀啊,好像没见过?”

那名士兵身穿皮甲,背后背了一具不大的弩弓,此刻从西门庆腰间抽回手来,笑嘻嘻的回道:“天王哥哥认不出我来了?我是雪儿啊。嘻嘻,人家打扮起来不必老爷逊色呢?”

这种没心没肺的笑声让西门庆的囧字更加明显,就连晁盖和吴用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智多星吴用道:“胡闹,这是打仗,可不是儿戏。妙手西门,你还是找人把雪儿送回寨栅罢。自古以来,女人于军不利。”

“我才不要回去。”雪儿气恼恼的摘了弩弓下来:“你一个书生,都能上的了战场,我可是名副其实的神射手,为什么上不了?”

说完雪儿又对西门庆道:“老爷,人家才不要回去,你把那个书呆子搞定!”

西门庆咳嗽一声:“军师,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雪儿上阵保护我,也算说得过去。”

“花木兰只是传说,更何况是女扮男装混入军营,一直未曾被人发现。”吴用被雪儿用“书呆子”招呼,气得胡须都拽掉了好几根:“雪儿既然已经亮明身份,自然不可再继续呆下去。”

“说到做到,说到做到。”雪儿嘴里面捣鼓着只有西门庆才知道的紧箍咒,丝毫不搭理吴用。

西门庆嘿嘿一笑:“那就不提花木兰,远古时候的妇好,吴军师总听说过吧。”

吴用顿时愣住了,完全没想到西门庆会搬出妇好的例子来。

妇好是古商王武丁的妻子,同时也是军师统帅,带了古商朝的军队南征北战,商朝的版图也因此扩大了数倍。

“这个”智多星吴用一时词穷,没法回应。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托塔天王晁盖居中做了个好人:“敌人就在对面,你们还有心思吵嘴。”

“还是天王哥哥说的在理。”西门庆暗中给雪儿一个搞定的手势,对于昨天晚上雪儿的死缠烂打,也算是个交代。

“也不知道右寨情况如何?”智多星吴用吃了个瘪,一腔怒火,在心中把西门庆杀了十八回,但表面上还是顺坡下驴,绕开了话题。

这时,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已经轮流骂了数回,也不见曾头市副教师苏定出战,不免有些郁闷。

活阎罗阮小七最不耐烦,在阵前走来走去,一刻不得消停:“这苏定比梁山泊里的王八还有耐心,不管怎么骂,就是不出头,这仗打得好生没趣,不如撤回去给晁盖哥哥交了令牌。”

“小七莫要如此心急。”短命二郎阮小二岁数最大,相对沉稳一些:“那苏定总有失去耐心的时候,如果现在就撤军,你叫晁盖哥哥是打还是不打?”

立地太岁阮小五骂的满头是汗,敞了怀露出xiōng口豹子刺青来:“何必等那个缩头乌龟出来?不如强行攻打,连乌龟壳一并敲碎就是!”

这时阮小七手指左边叫唤起来:“你们看,那边已经火起,想必是燕顺三个已经拿下了左边寨子,我们却是落后了!带人杀进去吧!”

赤发鬼刘唐不为所动,拄了朴刀细看前面寨子道:“不可冲动,你看这寨里有不少弓箭手,都隐藏在那边,只要我们一冲,那边肯定是箭如雨下,折损太多士兵不说,寨子也未必能拿下。”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可如何是好?”阮小五把手一摊:“就好像鲶鱼缩在洞里,就是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赤发鬼刘唐若有所思,问道:“你们平时捕鱼,遇到鲶鱼是怎么对付的?”

“这好办,鲶鱼性子胆小,却有些贪食。”阮小二插话道:“用些活饵逗出洞来便是。”

阮小七嘻嘻一笑,伸出胳膊比划道:“我抓鲶鱼最有一手,都不用活饵,遇到大鲶鱼洞时,把胳膊伸进去叫它咬住,顺势拽出洞来,几十斤的鲶鱼也抓到过!”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苏定这条鲶鱼引出洞来便是。”刘唐笑道:“我这里有个法子,大家讨论看看行不行。”

“呆着也是呆着,不如说说看。”阮氏三雄都围了过来。

“报!左寨升起一股黑烟!”右寨士兵向苏定禀报道。

苏定急忙上了高处观瞧,果然一股浓烟从左寨升起:“不好!左寨已被梁山贼人击破!”

“啊?左寨已破?这可如何是好?”

“三少爷呢,是不是也死了?”

“还担心他做什么,想想我们面前的这批敌人吧!下一个就轮到我们了!”

听着士兵纷纷议论开来,苏定脸上yīn沉不定,自从法华寺曾魁曾升被干掉之后,苏定就暗中把大部分弓箭手都偷偷调来自己右寨,若非如此,外面那七八百梁山士兵早就冲进来了。

但从史文恭那里传来的命令却是严防死守,而且没有一个援兵。

苏定明白这是史文恭的自保之道,梁山士兵把自己这个寨子盯死,就算现在想要弃了寨子,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中央寨子,已经是不可能。

“机会,一定要等一个机会!”苏定咬牙想道:“只有冲出去,和史文恭合兵一处,才有活命的机会!”

没过多久,苏定就等到了他的“机会”。

“敌军后方和侧方有所异动!”哨兵大声报告道。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四章严防死守: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苏定输定

“异动?”苏定往对面梁山人马看去,果然本来排列整齐的士兵开始混乱起来,侧方的士兵往两边混乱跑去,后方士兵更加乱成了一锅粥,搞得尘土飞扬,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关键是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也往人堆里一钻,这四位头领都是步战,和士兵混在一起让苏定很快失去了目标。

“这就是机会么?”苏定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梁山人马混乱起来,右寨可保平安。莫不是史文恭派人抄了他们后路?”

苏定手下的士兵也登高望去,一个个兴奋不已。

“太好了,这是中央大寨来救咱们了!”

“我们杀出去吧!这种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打吧!缩在寨子里面多没劲啊,不如出去杀他几个贼寇!”

“打吧!”

面对众人水涨船高的热情,不断请战的呼声,苏定厉声道:“不可造次!寨中可还有更高的地方可以查看敌情?”

方才的哨兵苦笑道:“我这个哨塔就是最高的。教师要寻高处,实在没处找去,要不然叠罗汉让你爬上去看看?”

对面梁山军中,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已经躲在士兵群中,偷偷看曾头市的反应。

“你看,苏定那个鸟人登哨塔看我们呢!”立地太岁阮小五一指对面寨子:“刘唐兄弟这招不错,看得他们心痒痒,迟早会冲出来的!”

刘唐笑道:“这样还不够,再给他们下一剂猛药才行!你们三人各带些士兵分几路假装溃散,暗自埋伏在后面树林里,等我信号!只有咱们这边人变少了,苏定那个缩头乌龟才敢出来!”

“这个好办!”活阎罗阮小七搓了搓手:“咱这胳膊一伸,就要把洞里的大鲶鱼逗出来不可。”

短命二郎阮小二并不多言,只说了一声:“知道了。”

阮氏三雄暗中各自打个唿哨,少时士兵群中不断跑出几个或者十几个士兵,往林中跑去,阮氏三雄也混在里面进了树林,分三路埋伏下了。

“教师你看!敌军已经溃散开来,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哨兵欣喜的大叫起来。

苏定细细观瞧,对面梁山阵势已然大乱,士兵们三三两两转身就跑,没到一盏茶功夫就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气势,只有乱作一团的约莫二三百士兵还逗留在那里。

“苏教师,打吧!”

“再不打,功劳就全没了!”

苏定手下的士兵又鼓噪起来,苏定看着一颗心激荡不已,什么严防死守,这种机会不出去掩杀,那可真是白白浪费了!

“弓箭手换上钢刀!”苏定厉声下令道:“儿郎们!随我杀出去!杀梁山贼人一个屁滚尿流!”

众士兵哄然领命,弓箭手把本来几乎张满的弓弦松了,搭在弦上的箭也被收在箭壶中,很多弓箭手把弓干脆都丢在原地,这就要出去追杀梁上贼人了,背着弓和箭壶可不方便。

这种下山摘桃子的事情,任何猴子都不会放过的。

寨门大开,苏定只留下一百名士兵守寨,其他士兵都冲出去,准备大杀特杀!

约莫六百名士兵一窝蜂的涌出寨门,谁也不肯落后。打头的苏定骑了马,冲在队伍最前面,手中一把浑铁镗直指梁山这边!

“来得好!”赤发鬼刘唐在阵中看得明白,那苏定果然受不了诱惑,带兵冲出来了:“小的们!撤!”

剩下的梁山士兵在刘唐的指挥下慢慢开始撤退。

苏定见梁山士兵尚未接触,就全线开始撤退,心中大喜:“此乃天赐良机!刚才骂我的四个鸟人呢,我一镗一镗把你们砸成肉泥!”

要知道,方才赤发鬼刘唐和阮氏三雄嘴上可没留情,什么乌龟王八都骂了出来,可想而知苏定xiōng中憋了多少怒气!

这两边一个追,一个撤。苏定带着曾头市士兵追得快,刘唐带人撤的也不慢。

在不断追击中,苏定全然忘记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梁山阵势确实有异动,确实溃散了,但是溃散的原因是什么?苏定本来猜测史文恭派人来救,那援兵又在那里?

直到最后一个梁山士兵的屁股消失在了树林里面,苏定这才有点醒过神来,把马勒住了想看看再说。

但手下的士兵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猛冲,虽然没有和梁山这边一个士兵交上手,但都抱着“杀人杀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念头,丝毫不顾“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绿林老话。

等苏定准备喝令士兵停止追击的时候,已经有差不多一两百个士兵撒丫子跑进林子里面了。

苏定想象中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出现,倒让他心中多了一份侥幸,一咬牙一催胯下战马,也随着人流冲进林中。

没有出乎意料的是,林中除了远处几个慌乱逃跑的梁山士兵外,都是苏定寨中的士兵。

“全都跑光了?”

苏定这念头刚出,就听到追在最前面的士兵惨叫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树林深处不断射出一波波的利箭来。

射箭的人箭一出手,就立即缩回树丛后面,让士兵根本无从找到目标。更缺德的是,树上也下起了箭雨

鲁莽追进树林的曾头市士兵,暴露在明处,完全成了活靶子,每个倒下的士兵身上都至少有两三枝箭。

每一个曾头市士兵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苏定冲出寨子,躲在寨子后面提着弓箭不是挺好的么,现在反而

士兵们哭爹喊娘的转身就跑,哪儿还管得上组织反扑,先把命逃了再说吧!

“中计!”苏定大惊失色,急忙拨转马头,也顾不上手下的士兵,纵马往林子外面跑去。

战马在林子里面本来速度就慢,更何况本来在苏定马屁股后面的士兵纷纷转身,慌乱中有撞在一起的,顿时把苏定的去路给堵上了。

“给我闪开!”苏定听着身后唰唰的箭声和士兵的惨叫声,吓得脸都白了,自己要再不逃出去,谁知道下一个中箭的是不是自己!

让苏定恼火的是,越喊越乱,胯下的战马根本迈不开步子,还跑个屁啊!

就在这时,本来瞄准苏定背后的一支箭偏离了目标,狠狠的扎进了马屁股里。

战马疼得嘶鸣一声,直接人立起来,而后前蹄一软,轰然倒地,把苏定掀了下来。

苏定还算手脚灵活,抱着混铁镗一个翻滚,用战马做了肉盾,这才躲过了不知道算是第几波的箭雨。

而那匹战马,已经被扎成了筛子。

“苏定你个撮鸟,留下鸟头再走!”随着箭雨一停,左边林中冲出一条大汉,上衣敞开着,一个青郁郁豹子狰狞的露出来,手中一口大刀,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正是立地太岁阮小五。

苏定哪里敢停留,直接拖了浑铁镗往林子外面跑去,方才的豪言壮志早就到了九霄云外。

“苏定哪里走!”右边林中又撞出一人来,身后带了数十名士兵,两条剑眉倒竖,xiōng前一从黄毛,正是短命二郎阮小二,提了朴刀大喝道:“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苏定闻言叫一声苦,拔腿就走。身边士兵乱成一团,苏定走两步倒反而退了三步,干脆狠下心来,手中浑铁镗左右挥舞,顿时拍倒了数名士兵。

“苏定杀人了!”众士兵哀嚎一声,纷纷逃了开去,再也不敢在苏定身边晃荡。

苏定不知何时连头发都披散开来,狼狈不堪,好在众士兵纷纷远离,赶忙寻了道路出林。

眼看再有二三十步就可逃出林子,不知哪儿传来一声唿哨,树上纷纷跳下梁山士兵来,一个个手持尖刀,如狼似虎,一时间不知搠翻了多少曾头市士兵。

苏定看得触目心惊,战巍巍举步向前,前面树上“扑”的跳下一条大汉来,大喝道:“兀那汉子,留下买路人头再走!”

那人满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想必是时常在水里活动;腮边一副淡黄胡子长短不一,手中一把解腕尖刀,正是活阎罗阮小七。

“眼下只有你一个,死了也要拉你垫背!”苏定有如发疯的野兽一般,手中浑铁镗大开大合,冲阮小七脖颈就是一捅!

苏定这浑铁镗又长又重,镗头两边形似马叉,中间正锋尖锐如枪,横着有弯股刃,两锋中还有突脊。运转开来有多种手法,可当做重兵器或砸或拍,也可当做枪活刺或挑。

这一捅苏定却是直来直去,明晃晃的直奔阮小七脖颈,这下如果捅到实处,肯定是人头落地。

阮小七冷笑两声,身子灵活无比的往旁边纵开了数步,紧接着蹂身而上,紧贴苏定,手中尖刀连连刺出!

这样一来,苏定也只好提着混铁镗往旁边躲闪,面对阮小七的贴身肉搏,这种长兵器完全失去了作用。

苏定一退再退,身子已经贴上了背后一颗大树。

无路可退!

无奈中苏定大吼一声,干脆弃了浑铁镗,抽出腰间钢刀,和活阎罗阮小七搏斗起来!

“阎王教你三更死,岂能容你到五更!”阮小七口中哈哈大笑,丝毫不惧苏定的钢刀,身子有如游鱼一般,绕着苏定左右飘忽不定,“嗤啦”一声手中尖刀已将苏定xiōng口衣服划开!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五章苏定输定: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吹血魔军

面对缠上来的活阎罗阮小七,苏定马上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此地不宜久留!

一旦让阮小七缠住了,后面的短命二郎阮小二和立地太岁阮小五再扑过来,三人把自己一围,神仙也出不去。

苏定惯用的浑铁镗也被无奈的丢在地上,对于刀法苏定实在不算精熟。所以苏定不假思索的狠狠劈了几刀,稍微逼开了阮小七,就收了刀扭头往林子外面跑去。

寨子里面还有一百士兵!那是苏定最后的希望!

苏定失魂落魄,双腿打颤,已经能看到林子外面的平地了,而阮小七也没有跟上来,这让苏定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但苏定一直不敢回头,一直不敢停下匆忙的脚步。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苏定终于跑出了林子,一不留神被钻出地面的树根给绊了个结实,连钢刀也险些脱了手。

苏定干脆来了个“懒驴打滚”,翻滚出去有一丈多远,这才喘着粗气从地上支起身子,拄了钢刀“呼哧呼哧”的观察林子里的动静。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追出来。

“呱!”近处树上飞起一只黑老鸹,倒把专心致志侧耳细听林中动静的苏定吓得不清。

苏定嘴中咒骂了一句,往地上吐了口痰,挣扎着站起身来,提着钢刀往寨子里面跑去。

六百人啊,就这么没了!

苏定一边跑着,一边后悔不已,要不是自己一念之差,现在缩在寨子里面还是好好的,有弓箭手在,眼下只怕还是个相持的局面。

老天对我不公!

苏定决定跑回寨子后关上寨门,用最粗的木头封好门,再推上石头,如果谁在说要出去,那就一刀劈了他!

除了在路上由于腿发抖不听使唤摔了两跤,满怀希望的苏定终于无惊无险的到了寨子门口。

“开门!快开门!”苏定这才有机会往来路看了看,尤其是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远处的树林,自己的六百人就是在林子里面被梁山那帮贼人狠狠的算计了一把。

很快,哨塔上有个士兵晃了一晃,但马上又缩了回去。

任凭苏定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来开门。

“你们这是找死!再不放爷爷进去,一刀一个全都砍了!”

苏定气得七窍生烟,手中钢刀无意识的四处胡乱挥舞着。

“哎哟,这不是苏定苏大教师吗?”

哨塔上再次出现一个人,但不是曾头市的士兵,而是赤发鬼刘唐。

看着惊诧的苏定,刘唐哈哈大笑道:“你留下守寨的士兵,早就让我们给杀光了。我看苏定你也就别进来了。”

“这不可能!”苏定跳着脚大叫起来:“我寨中还有一百士兵,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杀进去?这不是真的!”

“爱信不信。”刘唐看着表现滑稽的苏定,笑的乐不可支:“不过你可能没想到,你带人追我们,却忘记了叫人关门。哈哈,那帮鸟人就这么寨门大开等着你们得胜归来,没想到被我们摸了进来”

苏定披头散发,手中钢刀一指刘唐:“来来来,你这厮且下来,与苏某大战三百回合!”

“三百回合?”赤发鬼刘唐脸上一板:“三百回合得打到什么辰光?晁盖哥哥还等着看你的人头呢!”

说着刘唐把手一抬:“来人!放箭!”

苏定看着梁山士兵们纷纷从暗处现出,几十把弓箭齐齐对准了自己,让苏定感到嘴中一阵阵苦涩。

这弓,本来是曾头市的弓!

这箭,本来是曾头市的箭!

是苏定自己让弓箭手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换上了钢刀的!

看着苏定丢了钢刀,闭上了眼睛直挺挺站着,赤发鬼刘唐狠狠的把手往下一压:“放箭!”——

“老爷你看那股浓烟,右寨也起火了!”小天晴挥舞着铁盾,兴高采烈的向西门庆汇报着。

雪儿也就算了,男扮女装背着燕青的弓弩就要跟着出来;就连小天晴也带了那面铁盾,穿了不太合身的皮甲,信誓旦旦说要保护自家老爷。

西门庆看了看身边的浪子燕青和武松,这两个家伙都是悠哉悠哉的表情,也只好同意了。

托塔天王晁盖也注意到了右边寨子方向升起的浓烟,哈哈笑道:“两路人马均已成功,左右寨子一破,曾头市中央大寨孤掌难鸣!”

“戴宗兄弟何在?”

神行太保戴宗闪身上前拱手道:“天王哥哥有何吩咐?”

“让左右两路往中间移动,准备合围曾头市中央大寨!”托塔天王晁盖点头道:“今日定要拿下曾头市,活捉史文恭!”

“好叫哥哥得知,左右两寨也有道路可以直通曾头市,是否让燕顺、刘唐他们先杀进曾头市,抄了中央大寨的后路?”

一旁智多星吴用急忙附和道:“戴院长说的有理,如此一来史文恭见大势已去,必然再无斗志!”

“哦?”晁盖细细思量,似乎也有些道理。

西门庆笑着反驳道:“不然。那史文恭此时恐怕早就把曾全一家人都接进中央大寨了,就算没有,一旦曾头市失陷,史文恭必然有如困兽一般,是怕攻下中央大寨,也要折损不少弟兄。”

“对于困兽,不可以蛮力对付,须得让史文恭看到一条生路,才可以吸引到他弃寨逃跑,这样擒拿他就有把握多了。”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西门庆的说法,眼前一亮道:“贤弟这等说法,确有道理!”

“活擒活擒,就是忘不了活擒。”吴用恨得牙痒痒,手中的鹅毛扇不自觉的又扇的快了:“决计不能让史文恭活着对质!”

西门庆这等谋划,其实是非常正确的,也让智多星吴用暗自吃惊。这样下去,梁山还要自己这个智多星干什么?

智多星吴用深切的感受到西门庆的巨大身影,已经开始挡住了自己前进的道路,动摇了自己在梁山众头领心目中的地位。

“不管是对宋江还是自己来说,西门庆这厮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吴用紧紧握着手中的鹅毛扇:“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干掉!”

“哦,军师这是有话要讲么?”晁盖见吴用咬牙的样子,随口问道:“如果军师没有意见,就按西门贤弟说的办吧。”

智多星吴用也只好点点头。戴宗见此,急忙吩咐下去,叫人去通知燕顺和刘唐那两路人马了。

“出发!把旗号都打出来!”托塔天王晁盖在马车上大喝道:“那三颗人头挑在队伍最前面!要让曾头市看看所谓曾家五虎的下场!”

“旗号?”西门庆飞快的问一旁刘任重道:“咱们吹雪亲兵队的旗号做好了么?”

疤面虎刘任重直起腰拍着xiōng脯道:“头领放心,昨天刚刚做好,保证盖过其他头领的。”

“张大嘴,张大嘴呢?把旗号展开给头领看看!”

“来了来了。”张大嘴扛着旗子一溜小跑,扒开人群来到西门庆近前道:“昨天我们几个盯着赶出来的,效果绝对好!”

众人都含笑等着观看,就连晁盖也等着看完再出发。

张大嘴把绳子一松,那面旗号“呼啦啦”迎风展开,白底上两个刺目惊心血红大字。

“吹血!”

“吹血?”晁盖马上就发现了不对劲:“贤弟的字号不是吹雪么?怎么改成吹雪了?”

刘任重和张大嘴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吹血啊,昨天头领亲口说的。”

“你看着血色大字,那是我们为了符合这个字号,特意选的颜色,用朱砂和了酒写的,保证多长时间都不掉颜色。”

西门庆面无表情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刘驼子,恨不得一脚给他踹飞。

吹雪!不是吹血!这一下一点意境都没了!

如果古龙把自己书里的人物改成西门吹血,那就不是白衣胜雪,手中一口长剑的意境了。

一旁就连武松等人也有些绷不住了,一副想笑却笑不出来的表情。而智多星吴用在一旁用鹅毛扇捂了嘴,假装咳嗽,掩饰了嘲笑,但双眼中的讥色是逃不过西门庆的眼睛的。

“他***,这不丢人丢大了么?”西门庆恶狠狠的想着,脸上故作镇定:“冷静!冷静!”

张大嘴张开大嘴摸了摸头:“头领,莫非写错了?”

西门庆无奈的暗中咬了咬牙,断然否定道:“没写错,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诸位,我的字号确实是吹雪,但这字号意境是有了,但却不够凶猛!所以特意把旗号改成吹血!以震慑敌人!”

晁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下令道:“出发!”

雪儿翻身上马,脸上一副“真的是这样吗?”的表情看着西门庆,让他好不耐烦,板了板脸也翻身上马,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腰间也挂着一把长剑,西门庆深知这多半是用来看的,而不是拔出来砍人的。

孙立、武松、燕青眼下有的是动手的将领,自己那几下花拳绣腿就不拿出来卖弄了。

此时谁也料想不到,这是日后威震四海的“吹血魔军”第一次出场。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吹血魔军: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二姓家奴

“右寨也起火了!”中央大寨的哨塔上,曾头市士兵惊恐的看着右边寨子冲天的火光和滚滚浓烟。

随着风刮过来的不但有呛人的烟味,还有隐隐的血腥气息,让曾头市士兵们的脸上更加的苍白了。

除了哨兵慌乱的喊声外,中央大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曾全瘫坐在椅子上,用非常无助的眼神看着史文恭,这个自己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教师。

“还有苏定,现如今已经死了吧?”

曾全不敢去想,又不能不想,眼神中有恐惧,也有木然。

在凌州十几年的曾全,一直都替金国收集着大量的情报,从凌州的人口再到各年的收成情况,从凌州的地图再到兵力分布,这些情报虽然现在用不上,但总有一天,金国的铁骑冲进这里的时候,这些就成了关键的情报。

作为老牌情报工作者,曾全并不在乎自身的安危,但自己的五个儿子,尤其是老大曾涂,却是自己的心头肉。

三年前老伴撒手而去,曾全才突然发现,自己在内心的深处,还是极度害怕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曾家五虎这个名字,已经可以算是消亡殆尽了,除了左胳膊残废还在昏睡的曾涂,曾魁、曾升死在法华寺,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曾密死在梁山寨前,大活人出去,只回来一具无头尸体;随着左寨失陷,曾索也死了吧?

史文恭看着无助的曾全,忍不住说道:“若你能早点下定决心,只怕现在凌州的援兵已经在路上了,凭了寨中的士兵,还是有很大机会撑到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本来瘫坐的曾全猛然间直起了腰:“不如趁着梁山大批人马未到,先开了寨门逃去凌州!”

“逃?往哪里逃?”史文恭轻轻摇了摇头:“晚了。梁山分两路人马来攻打我左右二寨,为了就是合围中央大寨,现如今左右二寨失陷,潜伏在我寨前的人马也该现身了吧?”

似乎为史文恭的判断提供证据,“咚”的一声,从远方传来了一下若有若无的鼓声。

曾全脸色一变,侧耳聆听,生怕自己听错了。

“咚咚咚”

不断响起来的鼓声提醒着曾全,他没有听错。

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他们来了”史文恭的手猛然握紧了刀把:“来了!”

一下下鼓声仿佛敲在曾全心上,让他无法再继续坐下去,曾全跳下椅子,和史文恭两个人冲出了大帐,登上了高台往鼓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远处的树林里,鼓声已经震天响,各种飞禽被惊得漫天飞起,无法落下。

一个,两个,十个!

一百个,两百个,一千个!

树林中不断涌出梁山士兵,中间夹杂了几个骑马的头领,在树林外立好了阵势,缓缓往中央大寨逼近,直到一箭之地才停下。

曾全面如土色的看着梁山人马最前面被举得高高的三根木杆。

那是曾魁、曾升、曾密的人头被挂在木杆上!

曾全强忍着几乎就要喷出的一口鲜血,身子一个打晃几乎摔倒在高台上,还好有士兵给扶住了。

前边的梁山士兵缓缓分开,后面一辆马车上慢慢上前,上面端坐着晁盖,“托塔天王”的旗号由金毛犬段景住举着,迎风缓缓飘动;左边一骑上坐着的是手摇鹅毛扇的吴用,身后一面极具神秘色彩的八卦纹淡黄旗高举,上面写着“智多星”的名号。

右边一员将领胯下一匹黑色战马,淡黄色面皮,一身盔甲,披着玄色战袍,手提钢枪,背后暗藏竹节铁鞭,身后并无旗号。

有前晚逃回的士兵识得是挑了曾密,打伤了曾涂的敌将,指指点点和史文恭说了。

史文恭眉毛一挑:“原来是病尉迟孙立,原先做着登州兵马提辖,弓马娴熟,江湖上也颇有名气,没想到去了梁山落草!”

曾全挣扎着站直了身子,拉了史文恭战袍道:“教师,此人杀死我儿曾密,又打伤曾涂,仇恨有如大海深,如何能放过!只求教师看在师徒情分上,出寨杀了此人,稍安我心!”

史文恭叹气道:“人各有命,何必强求?此乃曾密曾涂劫数到了,躲不过去。”

曾全听了这话,哑口无言。

“教师有所不知。”方才那士兵说道:“那孙立放出话来,要会一会教师那口方天画戟!”

“什么?好大的口气!”史文恭怒道:“我不去惹他,他倒用话语来撩拨我!待我去会他一会!”

曾全这才说道:“定要杀了此人才好!”

“放心!”

史文恭命人牵来那匹照夜玉狮子马,点了五百名士兵冲出寨门,列队完毕,正准备叫战,猛然间看见对面一个旗号,不由愣了一愣。

白布上血淋淋的两个大字:“吹血”!

而在旗下,一匹白马上懒洋洋的坐了一人,面如冠玉貌似潘安,两手空空,腰间一把长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吹血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旗号,配上这位惫懒的德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更何况,右边一骑上坐着俊俏少年,粉脸如春,手中端着一具小小的弓弩,怎么看也是出来打猎的。

左边马上也是一位少年,看起来比右边这位还要小,左臂上套着一面铁盾,人小盾大,几乎连头带脚半个身子都遮了去。但右手未见任何兵器,让史文恭诧异不已。

“梁山上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不像是落草的贼寇,倒好像是出来游玩的公子哥?偏偏还打着吹雪这种旗号!”

史文恭非常纳闷正想着,对面那惫懒的公子哥哈哈一笑,用手一指:“敢问来人,是否就是史文恭!”

史文恭提着方天画戟,一催胯下照夜玉狮子马,来到阵前大喝道:“正是史某!你是何人,请出来说话!”

这惫懒的公子哥自然就是西门庆,端着弓弩的是雪儿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妖精,提着盾的是小天晴。

此刻见史文恭问他,西门庆哈哈笑道:“左右寨子都已被我梁山攻破,你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史文恭“哼”了一声,提起方天画戟遥遥一指:“我看你手无缚**之力,还是叫那个黄脸的孙立出来见我!”

此时左右寨方向各有一骑飞驰而至,西门庆转念一想,大笑道:“初次见面,必有大礼!史文恭,我这里有两份大礼,收下罢!”

史文恭和其它众人都不知西门庆何出此言,少时左侧一骑到了晁盖马车前,翻身下马,献上一物:“大头领!曾索人头在此!燕头领说了,人马随后即到!”

晁盖点头,命将人头放在车前,见曾索人头被削去一小半,红的白的都跑了出来,叹道:“必有一场恶战!”

一旁雪儿见了,嫌弃血腥味,急忙捂了口鼻,让西门庆嘲笑了一回:“你这小妖精也有今天!”

右侧一骑也紧接着赶到,到晁盖马车前翻身下马,献上一物:“大头领!苏定人头在此!刘头领和阮氏三雄马上就到!”

晁盖见苏定双眼紧闭,命士兵将两颗人头都绑在杆子上,提到阵前叫史文恭观看。

“史文恭,此乃曾索和苏定人头在此!”西门庆指了笑道:“你若再不醒悟,下场也是一样!”

史文恭凄然一笑,倒没给吓住,反倒是身后中央大寨内,高台上曾全看得分明,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身子仰天朝后倒下

“末将孙立请战!”病尉迟孙立一撩战袍,在马上冲托塔天王晁盖拱手道:“让我会史文恭一会!”

晁盖点头道:“这史文恭武艺非同小可,孙将军须得仔细迎战。”

“末将省得。”

“孙将军,我让武松和燕青替你掠阵。”

西门庆这安排让病尉迟孙立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了一片好意。

史文恭见孙立迟迟不出,破口大骂道:“磨磨蹭蹭,不算好汉!这口方天画戟已经饥渴难耐,要饮你的鲜血!”

“呔!”孙立一催胯下战马,提了钢枪冲出阵来,与史文恭面对面:“你这厮才不是好汉,为何冷箭伤了我晁盖哥哥?”

史文恭冷笑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就舞动那杆方天画戟,冲了上来,挥戟分心就刺。

孙立不慌不忙,用手中钢枪架开:“我看你这厮也寻常,竟敢用这方天画戟,敢比吕奉先么?”

这句话正说在史文恭心坎上。

吕布吕奉先有“三国第一猛将”之称,更传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一说。史文恭自比吕布,特意打造丈二方天画戟,苦练戟法,自以为已得精要。

自从得了这匹照夜玉狮子马,史文恭更是如鱼得水,自封“人中无敌史文恭,马中照夜玉狮子”,这称呼在曾头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让史文恭的自信更加是爆棚。

此刻见孙立问他,史文恭冷笑一声:“我可比吕奉先,可惜你并非是尉迟敬德!”

病尉迟孙立手中不停,哈哈大笑道:“吕奉先乃是三姓家奴,你也不差,在曾头市做了金国人的教师,可算得上是二姓家奴!”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七章二姓家奴:

第一百一十八章 照夜玉狮子

“二姓家奴!”

病尉迟孙立这话一出口,史文恭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没错,史文恭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收了高薪诱惑,但在曾家做了教师,只管教习武艺,曾全私底下从事的勾当史文恭一概不知。

曾家是金国来的事实,史文恭是清楚的,但他并不以为这点很重要。

孙立把史文恭呼做“二姓家奴”,那意思就是史文恭一个大宋子民跑去给金国人做家奴!

昔日吕布先和丁原父子相称,后又因为一匹赤兔马投奔了董卓,反过来杀了自己义父丁原,又和董卓父子相称。故有“三姓家奴”自称。

史文恭自从被曾全请了做教师,曾头市上上下下都是以礼相待。史文恭也自以为如鱼得水,没想到被孙立斥为“家奴”,怎能不生气?

而这也正是病尉迟孙立骂史文恭的目的所在,和史文恭交上手,孙立就发现史文恭力大戟沉,招数精妙,不在自己之下。所以孙立故意用话挑拨,好叫史文恭发怒,失了章法。

此时史文恭也不回话,只大喝一声,手中方天画戟换上了一套刚猛的路子,冲铲、直劈、横刺,一招招都是凶猛无比,再也不是刚才试探性的攻击。

病尉迟孙立见史文恭大怒中计,心中暗喜,一张黄脸上并无表情,只是一味的格挡躲闪,并不和史文恭硬碰硬。

西门庆等人在阵前看得清楚,两员战将马匹粘在一处,刀枪并举,斗得难解难分。

“史文恭这厮力气不小,先斗上三五十合,耗了些许力气再说!”

孙立的打算要是换上别的对手也算是有效可行,但这次是史文恭!

转眼间三五十合过去,史文恭非但没有疲软的意思,反而越战越猛,手中方天画戟花样百出,让病尉迟孙立暗自吃惊不已。

再斗得十合,孙立光是只挡不功,手中钢枪运转渐渐有些困难起来,也大喝一声,由守势改为攻势,一口钢枪有如毒龙怪蟒出涧来,又好似点点雪花飞舞。

史文恭眼皮不眨,方天画戟略微抵挡,转了三分守势,剩下七分依然猛攻!

“不好,照这样下去孙立头领非输不可!”这边武松看着惊呼道:“这史文恭果然了不得!”

西门庆正看得热闹,身临其境的感觉可比3d版的各种古装片好看多了,听武松一说赶紧吩咐道:“二弟,你和小乙哥二人随时准备出手,如果孙立败下来,随时接应!”

武松和燕青都应了,西门庆又叫疤面虎刘任重上前,吩咐了两句。

场上病尉迟孙立背后依然出汗,但手中的钢枪依然握的紧紧的,冷静的格挡史文恭的猛招,并时不时的刺上几枪。

对面史文恭感到孙立有些力怯的苗头,手上方天画戟使得更加快了!

“军师,我看孙立有些力怯,不如鸣金让他退下来吧!”一旁托塔天王晁盖也看出有些不对劲。

智多星吴用摇了摇鹅毛扇道:“我看孙将军尚有余力,若是此时鸣金,对士气不好!”

“吴用这厮高级黑啊!”西门庆听了腹诽道:“这不是让孙立送死么!”

正在这时,刘任重回来报道:“头领,都准备好了!”

西门庆点点头,让一旁雪儿捂了耳朵,率先吼了一嗓子:“二姓家奴史文恭!卖了屁股做教师!”

这一嗓子出去,让史文恭身子一晃,险些没摔下马来,手中方天画戟也随之一缓!

“这西门庆果然有两手!”孙立得西门庆这一嗓子帮忙,顿时缓过一口气来,手中钢枪毫不犹疑的反攻起来!

史文恭非常纳闷的一边抵挡病尉迟孙立的猛攻,一边抽机会看这边阵上是谁没节cāo的来了这一嗓子。

让史文恭没有想到的是,他看到的景象是,“吹血”大旗下,西门庆兴奋的挥舞着双臂,不知道在搞什么。不过随着西门庆的动作,拱卫着西门庆的亲兵队以刘驼子刘任重为首开始放声高歌起来。

“二姓家奴哇就是那个史!文!恭!”

刘任重在西北当过兵,一口沙哑的嗓子有点秦腔的味道。

“卖了屁股啊做教师!”

“一天卖上几十回啊”

“曾家兄弟都有份!”

“都有份!”

“卖屁股的就是史!文!恭!”

亲兵队山南海北的口音都有,首次未经排练,唱的也是起起落落并不整齐,不过看起来效果非常好,让忙着指挥的西门庆非常满意。

随着歌声,梁山这边纷纷哈哈大笑起来;而每唱一句,史文恭脸色都难看上一分,心烦意乱之下连手中的方天画戟也失了章法,好几次险些让病尉迟孙立钢枪攻了进来。

就连曾头市的士兵们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捂了嘴憋着不敢笑。

史文恭郁闷的要吐血三升,偏偏孙立乘机猛攻,这口气运转不过来,当即落在下风。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厮实在可恶!”史文恭气的须发皆竖,憋出内伤拼老命运开手中方天画戟,连续几下逼得孙立回枪抵挡,这才虚晃一戟拨开了马:“且放下孙立,挑了那厮!”

史文恭双腿一夹,胯下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一声嘶鸣,错开了孙立有如一道白色闪电直扑梁山阵上大声笑着的西门庆。

“纳命来!”史文恭有如暴雷般一声大吼,终于将憋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病尉迟孙立挡了个空,才知不好,急忙拨转马头看时,史文恭那匹照夜玉狮子太快,已然追赶不上!

孙立断然勒住了马,取了弓箭在手,瞄准史文恭后背!

这边智多星吴用见史文恭有如疯虎一般骑马冲来,虽然心知是冲着西门庆去的,还是脸上变色提马往后退去。那一瞬间,吴用倒是希望史文恭能一戟也西门庆挑下马来。

这样一来,西门庆这个祸害,这个不稳定因素就可以烟消云散了。

西门庆虽然还在笑着指挥,但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史文恭用的也是方天画戟,但比起小温侯吕方和赛仁贵郭盛那两个仪仗队人员,水平不知道高了多少!就连病尉迟孙立也落了下风!

何况史文恭胯下还是照夜玉狮子,宝马良驹,奇快如电!

有这样一员猛将骑着宝马向自己发起了冲锋,只有花拳绣腿的西门庆第一次感到了害怕,期待中也带着刺激和兴奋!

来吧英雄!

武松和燕青组成了第一条防线,史文恭背后还有孙立,而西门庆还有一招杀手锏没有用出来!

史文恭的方天画戟端了起来,照夜玉狮子马驮着史文恭划过一条白影,直扑梁山阵营。

病尉迟孙立觑得亲切,一松弓弦,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追赶着史文恭。

不管是梁山士兵还是曾头市的士兵,都用眼睛急切的关注着。

马快!还是箭快!

弓弦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膜中无限放大,事后有浪子燕青坚定的认为自己把这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在曾头市士兵的惊呼声中,那支箭终于赶上了史文恭,射进了皮甲,让史文恭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

很快曾头市士兵欢呼起来,因为史文恭没有停下!那支箭扎进了他的背后,但由于速度的关系,再加上史文恭的皮甲,那支箭只是皮肉伤!

在史文恭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孙立,也没有晁盖吴用,也没有武松燕青,也没有梁山士兵,此刻只有唯一的目标:西门庆!

冲锋还在继续!照夜玉狮子马已经冲到了武松和燕青二人面前!

浪子燕青早就举起手中哨棒,冲上数步去使足了气力往照夜玉狮子马前腿敲去!

史文恭保持着冲锋的姿势,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匹照夜玉狮子马一声嘶鸣,前蹄一顿,后腿一蹬,有如白龙一般从浪子燕青头顶飞过!

燕青这一棒,敲了个空!

智多星吴用忍不住赞道:“果然好马!”

托搭天王晁盖捏着马车的双手也不由微微发抖。

西门庆放下手臂,对身边雪儿道:“你准备好了吗?”

雪儿没有回答,只是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武松已经估算出了照夜玉狮子马的落脚点,往地上一滚,两把钢刀齐齐亮出,刀刃斜着往上一推!

可惜,这匹照夜玉狮子马不是真正的龙,躲过了浪子燕青的一敲,却被武松赶了个正着,只见血光一现,武松这一推之下,钢刀分别深深的切进了马的两条前腿之中!

“咔吧”一声,照夜玉狮子马两条前腿承受不了重量,顿时骨折,往地上跪去。

武松一个翻滚,才躲过了压下来的马身。

史文恭面色不改,伸手一拍马鞍,从照夜玉狮子马腾空而起,手中方天画戟依然指向西门庆!

智多星吴用一声惊呼:“公明哥哥的马!”

前腿骨头都能看见的照夜玉狮子,已经正式报废!

史文恭面色不改,伸手一拍马鞍,从照夜玉狮子马腾空而起,手中方天画戟依然指向西门庆!

在武松出手的同时,雪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手中的弓弩,史文恭腾空而起之际,雪儿已经扳动机括,“嗖”的一声轻响,弩箭急速射向史文恭!

史文恭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支箭,但在半空中还是微微偏了一偏,任由那支箭射中自己的肩膀,而没有影响到自己的这腾空一刺!

“西门庆,你死定了!”智多星吴用握着鹅毛扇,一眼不眨的看着西门庆的结局!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八章照夜玉狮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曾头市的灭亡

武松、燕青看着史文恭腾身而起,冲西门庆而去,一个个脸上都有些变色,托塔天王晁盖从马车上站起,从士兵手中劈手夺了大刀在手,蓄势待发。

疤面虎刘任重拨开身边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大吼着冲了过来,试图把身子挡在西门庆面前!

智多星吴用眼睛盯着西门庆,准备享受下西门庆惊慌失措,被史文恭挑中的那一瞬间狼狈的表情。

看着潜在的敌人死去,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出乎这些人意料的是,西门庆不但没有任何慌乱的表情,也没有移动半步,反而是玉树临风的伸手一指半空中的史文恭,大喝一声。

“倒!”

史文恭脸色一变,因为一股奇怪的感觉从自己中箭的左肩升起,不到半个呼吸,史文恭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左肩,甚至于整个左半身!

“箭有毒!”

史文恭右手方天画戟有如闪电般的刺出!

只要还有一个手指头能动,史文恭也要把眼前这个可恶的家伙捻死!

刘任重离西门庆还有半个身子的时候,一旁的小天晴已经把马横在西门庆前面,左臂的偌大铁盾把史文恭的来路封得死死的!

“铛!”

史文恭的方天画戟和铁盾来了个亲密接触,带出几点火星和一声巨响!

小天晴身子一晃,几乎从马上栽了下去!

智多星吴用的表情突然僵住,因为他发现史文恭这一刺之后,方天画戟居然掉在地上,随之掉落的还有史文恭僵直的身子,和不甘的眼神。

毒,已经让史文恭全身无法动弹,就连呼吸都几乎停顿,就算是史文恭神力不凡也只能无奈掉落尘埃!

这毒,是西门庆和神医安道全研制出来的,用了附子中提炼出来的乌头碱再加上其他毒药,涂在了雪儿使用的箭头上。

为了以防万一,西门庆涂上了估算出的人体能承受的最大剂量。

本来这只是为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用来防身。没想到史文恭单枪匹马,冲进阵来,连连突破武松、燕青等人的防线,这才把毒箭这招杀手锏使了出来。

“绑起来!”西门庆一声令下,疤面虎刘任重第一个扑了上去,把全身僵硬的史文恭五花大绑。

智多星吴用和托搭天王晁盖都惊讶不已,没想到西门庆还有这招杀手锏,一只小小的箭就把势如疯虎的史文恭给生擒了。

尤其是吴用,脸上变色,心中更加是惊涛骇浪般不敢相信西门庆竟然有如此手段,也让他暗自警惕起来。

“自己不可在明面上做的太明显,而是要藏在暗处,等到西门庆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给予致命一击!”

“头领,这史文恭怎么没了呼吸?”刘任重见史文恭身子僵僵的,不免试了试呼吸,居然几乎感应不到了。

西门庆笑道:“这箭头毒药厉害的很,能使人全身麻痹,呼吸心跳都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过半日自然会慢慢恢复。”

说着西门庆转向晁盖道:“天王哥哥,不负所托,将史文恭生擒了!”

托塔天王晁盖拍掌大笑道:“好贤弟!你真是我的好贤弟!”

智多星吴用眼珠一转,也上前道:“恭喜天王哥哥,妙手西门功劳不小!拿下了史文恭,曾头市再也没法阻挡我们!”

“只是可惜了这匹照夜玉狮子马了。”

曾头市士兵远远看见史文恭冲进梁山阵中,一阵慌乱后被活活擒拿了,顿时都没了主意。

“教师死了!”

“连史文恭也死了!我们怎么办?”

托塔天王晁盖大刀一挥,梁山阵势开始往前移动,那些随着史文恭出来的士兵发一声喊,潮水般的退回寨中。

随着梁山士兵的步步逼近,寨中的曾头市士兵也没了主意,曾家五虎除了残废的曾涂死个精光,两位教师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了,就连曾全方才也气得吐血身亡。

是反抗,还是投降?

这个选择题其实没那么难做,曾头市士兵中几个老成的小队长互相商议了两句,干脆投降了算了。

“曾家人都快死光了,何必为他们卖命?”

投降的决定在一片赞同声中迅速通过。

看着升起的白布,晁盖喝令队伍停止前进,让病尉迟孙立上前道:“若有诚意降我,可将曾全杀死!”

挥舞着白布的士兵呼道:“曾全方才吐血身亡,人头在此!”

说着将血呼呼的人头扔了下来,晁盖叫神行太保戴宗上前看了,果然是曾全人头。

西门庆想了想建议道:“天王哥哥,想来那曾涂在寨中养伤,可叫曾头市士兵绑了送出来!”

眼下曾家几乎死光,西门庆想要知道情报站的事情,曾涂倒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贤弟所言不差!”托塔天王晁盖点点头,又对那挥舞白布的士兵喝道:“可将曾涂带来见我,便可安心受降!”

那士兵躬了躬身,把消息转了下去。

“对了,曾涂那厮还在寨中休息!”其中一个老成的小队长道:“他在后面可能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如唬他一唬,绊倒了绑了去献给梁山人马!”

另外一个小队长摇头道:“不妥,曾涂那厮虽然左边胳膊受伤未好,但力大无比,一身武艺还在,不如下狠手背后刺上几刀,割了人头献给梁山也是一样!”

曾涂此刻已经醒了,正坐在床头闷闷不乐,此时他还不知道曾索苏定已经被割了人头,就连史文恭也被生擒了。

曾涂是曾家五虎中的老大,史文恭也非常喜欢曾涂,悉心传授,所以曾涂从史文恭那里学到的东西最多,一向是四个弟弟眼中的标杆。

曾全也多次提起要让曾涂回金国捞些军功的事情,但眼下自己一条胳膊算是废了,但凭右手,自己原来那杆点钢枪是万万耍不开的。

“废人!从今以后,我曾涂是个废人了!”

曾涂猛然从床头站起,在帐中来回踱步,心里烦躁无比,一抬手把案上的茶壶杯子扒拉倒地上,摔了个粉粉碎。

“大少爷,怎么了?”帐外进来的不是曾涂身边的亲兵,而是史文恭手下的一个小队长,身后还有几名士兵。

曾涂心慌意乱,丝毫没有听出这小队长有点奇怪的声音,也没有在意莫名其妙突然进来这么多士兵,只是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外面战事如何?”

那小队长暗中使个眼色,让士兵慢慢讲曾涂围了起来,嘴上说道:“方才和梁山打过一场,互有损伤,好歹依托了中央大寨,梁山打不进来。”

曾涂叹口气又问道:“左右寨子情况如何?”

“梁山只顾攻打中央大寨,并未波及左右二寨。”小队长右手按在刀柄上回道。

“嗯?”曾涂想了想追问道:“左右二寨为何不出兵合击梁山人马?史教师何在?”

小队长见士兵已经到位,笑道:“史文恭教师在前面有些忙碌,抽不开身,特意让我们过来看看大少爷伤势如何?”

曾涂苦笑道:“我曾涂废了一条胳膊,以后就是废人一个,伤势好了又有何用?”

“大少爷伤势未好,不可乱动!”小队长脑袋轻轻一摆:“你们几个,把大少爷扶到床上休息!”

士兵们应了一声,上来就要扶曾涂,曾涂挣扎道:“躺在床上只是气闷,你们让开,我要去前面寻了史教师说话!”

士兵们哪里肯让开?那小队长走到曾涂身后,偷偷拔出尖刀,左手一指帐外唬道:“大少爷勿要心急,你看那边不是教师来了?”

曾涂也是一时糊涂,信以为真顺着手指看去,那小队长手起刀落,尖刀直刺曾涂后背!

“哪儿有人?”曾涂没看到史文恭,顿时感到有些不对劲,后心一痛,尖刀已经深深扎了进去!

虎吼一声,曾涂急忙扭转身子,右手往后连抓,那小队长已经冷笑着拔出尖刀喝道:“你们几个给我按住!”

士兵们齐齐答应一声,七八只手一起上来,死死按住了曾涂,曾涂连连挣扎,但胳膊刚受了伤,十分的气力只能使出三四分来,如何能挣脱的开?

那小队长见按住了曾涂,手中不停,接连刺了七八刀,口中道:“好叫你知道,外面梁山已经捉了史文恭去,就连曾全那厮也吐血身亡,你一颗人头,倒能救我们这些人的性命!”

“我看你还是乖乖的受死吧!”

曾涂口中流出血来,惨笑一声:“你也不用刺那么多下,取刀来割了我首级去,若眨一下眼,便不是好汉!”

小队长只怕曾涂故意用话好让人放松了他,并不回话,手中尖刀在曾涂背后只是乱捅。

待捅了二三十刀,有士兵呼道:“大少爷死了,别捅了!”

那小队长绕到前面看了看,见曾涂虽然没了呼吸,但虎目圆睁,心下害怕,又在前xiōng捅了数刀,这才叫士兵割了人头。

看着又一颗人头被丢下来,西门庆心下感觉不妙,戴宗上前看时,正是曾涂首级,回来和晁盖说了。

“可惜!”西门庆心中大为失望,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等燕青把大圆和尚的记录抄出来看了。

“吱呀呀”似乎惨叫一般,曾头市最后的寨门终于慢慢打开了。

托塔天王晁盖一拍马车:“进寨!”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一十九章曾头市的灭亡:

第一百二十章 论功

燕顺和刘唐两支队伍赶到的时候,见中央大寨居然已经大门洞开,一个个惊讶不已,都来看了被五花大绑的史文恭,对西门庆生擒史文恭真心佩服。

梁山军队开进中央大寨,直接宣告了曾头市的失败。

不管是曾家还是曾经的五寨拱卫,都已经成为过去式。

本来收拾东西准备逃走或者坐下来等死的曾头市百姓,没有看到穷凶极恶、杀人放火的梁山贼人,甚至于没有看到梁山大部队进入曾头市。

托塔天王晁盖没有让队伍进入曾头市,反而只是派出一支小队,由神行太保戴宗打头,进了曾家的寨子把金银细软值钱的东西搜罗一空。

曾头市的百姓这才知道,昨天的那个小贩居然是梁山大名鼎鼎的戴院长,一个个咂舌不已。

当然,几个寨子的粮草晁盖是不会放过的,直接搬了个空,毕竟梁山部队出来这么长时间,消耗不小。

曾头市投降的士兵,愿意加入梁山的,都一并带走,不愿意的上缴兵器,依旧回曾头市做一个平头百姓。

梁山和曾头市连番恶战,早就传到了凌州府尹的耳朵里,叫来两位团练使来商议,少时二人到了,行礼见过凌州府尹,分别坐下。不用府尹吩咐,自有下人奉茶。

这两名团练使一个叫单廷珪,擅用决水浸兵之法,有“圣水将军”的名号;另一人姓魏名定国,精熟火攻之法,人送外号“神火将军”,手下有五百名火鸦兵,专用火器对敌,所向披靡。

“不知府尹大人相唤,所为何事?”单廷珪寻常都是玄色衣服,黑衣黑袍,映的脸反而白净。

凌州府尹开口道:“梁山人马在我凌州府境,和曾头市人马恶战,二位团练使可曾听说?”

和单廷珪不同,神火将军魏定国一身绛红衣服,见府尹问起,微微点头道:“日前有前去法华寺赏桃花的近邻逃回,才知道梁山贼子和曾头市争夺法华寺,杀人无算!”

“听说眼下梁山人马围住曾头市,府尹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两个带兵前去救援?”圣水将军单廷珪在一旁补充道。

凌州府尹吃了口茶道:“正要商议此事。梁山贼子入境,本就要发兵剿杀,但并未来我城下作乱,反而去寻了曾头市的晦气,倒也算是正如我意。”

“两位,那曾头市向来不服我凌州府管教,税收不齐,曾家五虎甚是可恶,本来打算要花些力气讨伐,没想到梁山倒是先行一步,也算省了气力。”

魏定国性如烈火,拱手道:“大人,不管是曾头市还是梁山,都是贼人,就算两样一起来,我也不惧他!一个也是剿,二个也是杀,机会难得,不若我领了两千人马去,一起剿杀了便是!”

“单团练怎么看?”凌州府尹素知魏定国性子火爆,喊打喊杀,又问问单廷珪的想法。

单廷珪不同魏定国,心思较为细腻,想了想才回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眼下梁山人马和曾头市恶战,胜负未分,我等不可贸然发兵。莫如多派些人手出去打听清楚,等他们元气大伤之际,再行出兵,方为上策!”

“单团练所言甚是!”凌州府尹见单廷珪之说正合他心,连连点头道:“二位团练可多派些人马打探清楚,看准时机出兵!”

“等等等,等到没仗打,多没意思”一旁魏定国嘟囔不停,但也只好应了。

凌州府派出人手刺探不说,这边梁山人马返回寨栅,将史文恭押在帐中,众头领脸上都是喜气洋洋,只有智多星吴用摇了鹅毛扇想些事情。

按托塔天王晁盖的想法,不管那支箭是不是史文恭射的,既然人已经被抓到了,接下来等史文恭毒性退了好好审问便是。如果真是史文恭射的,那么推出帐外杀了便是,如果不是,那就问题大了。

众头领一个个都上来恭喜,晁盖吩咐智多星吴用道:“众人都有功劳,军师可一一记下,等回梁山论功行赏便是。”

吴用命人取过文房四宝、功劳簿子,取了狼毫笔问道:“天王哥哥,不知这第一功是哪位头领?”

“西门贤弟生擒史文恭,当为第一功!”托塔天王晁盖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这句话一出,西门庆推辞道:“天王哥哥,我并非是山上头领,这第一功愿意让给其他人。”

晁盖见西门庆谦逊,越发的高兴,连声道:“贤弟若当不得这第一功,谁人又能当得?”

底下刘唐附和道:“妙手西门救了哥哥性命,又生擒史文恭,当为第一功!”

一旁病尉迟孙立站起身道:“方才阵上若非西门兄弟,孙立这条性命此刻恐怕早已不在,这第一功自然是西门兄弟的。”

这话一出,其他头领也是连声附和,都赞同不已。武松、时迁、燕青、汤隆等人站在一旁,也点头不已。

智多星吴用见众人都要让西门庆领了第一功,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咳嗽一声,正要也说句话,附议一下,人群中突然有人反对。

“第一功明明是我的!”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只有西门庆对这声音熟得很,只是微笑。

智多星吴用心中一喜:“莫非这军中还有反对西门庆的?”

等他放眼在人群中寻找的时候,那声音又说道:“箭是我射的,功劳自然是我的!”

随着声音,身材娇小的雪儿依旧是一付男子打扮,摘下弓弩信誓旦旦的道:“看看,大家看看,没有我用着弓弩射出的毒箭,能生擒住史文恭么?”

众头领都沉默不语,脸上有些尴尬起来,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连自己媳妇跑出来抢功劳的都有。

智多星吴用的一张脸yīn沉的快要滴出水来,本来以为是谁不满西门庆拿着第一功,没想到却是西门庆的小妾雪儿,这不是特意消遣自己么!

“哈哈哈哈。”托塔天王晁盖大笑着打破了沉默:“弟妹,你和我贤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跳出来抢功?贤弟你看”

西门庆微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雪儿的肩头:“上阵亲夫妻,雪儿你射得好,自然有功,晚上为夫好好犒劳犒劳便是。”

雪儿一张嘴翘得高高的,横了西门庆一眼:“谁稀罕你的犒劳,我和金莲姐姐睡得好好的”

这话一出,帐内的众头领都笑了起来,西门庆嘿嘿一笑,从脸色黑黑的吴用手中抢过了毛笔,亲手在功劳簿上写下雪儿的名字笑道:“也罢,这第一功就给了你罢。”

雪儿这才嘻嘻一笑:“这才对,这功劳本来就是我的。”

说着又叹了口气:“这儿真没意思,我出去找金莲姐姐玩了。”

西门庆忍着笑把毛笔丢回给吴用道:“去吧去吧。”

被雪儿这么一搅和,帐内的气氛顿时活泼起来,众头领全然没有刚从沙场上下来的疲惫,一个个都笑起来,只有吴用黑着脸拿回毛笔问道:“天王哥哥,这样合适吗?”

托塔天王晁盖笑着回道:“我看没什么不合适的,这第一功就记雪儿的名字吧,反正和贤弟是一家人,哈哈。”

智多星吴用看着功劳簿上歪歪扭扭的名字,恨得牙痒痒,忍了忍道:“这第二功”

“法华寺一战,西门贤弟以一百人对付曾头市五百士兵,居然一人未损。第二功还是西门贤弟的!”

托塔天王晁盖此言一出,大帐里面无人不服。

西门庆用手一指:“天王哥哥,若没有我这帮兄弟,何有此功?烦请军师记了他们姓名罢。”

智多星吴用执笔在手,见晁盖微微点头,无奈写了武松、时迁、燕青等人姓名。

“病尉迟孙立兄弟击退曾头市劫营人马,枪挑曾密,鞭击曾涂,也是大功一件!”

随着晁盖的声音,孙立神情一凛,拱手谢过。

“燕顺、邓飞、欧鹏三位弟兄,攻破曾头市左寨,大功一件!”

“刘唐和阮氏三兄弟攻破曾头市右寨,大功一件!”

“戴宗兄弟探听消息明白,大功一件!”

托塔天王晁盖慢慢说着,几乎将所有头领都覆盖了,众人欣喜领功,吴用下笔如飞,条条都记下了。

最后,晁盖不无遗憾的说道:“曾头市已破,唯一遗憾的是那匹照夜玉狮子马,没有办法给公明贤弟带回去了。”

那匹照夜玉狮子两条前腿都断了,晁盖已然命人了结了此马,以免痛苦。

功劳记完,智多星吴用的心思完全放在了金毛犬段景住,还有史文恭的身上。

这两个关键人物,是时候让他们消失了!

想到这里,吴用笑眯眯的站起来通知道:“诸位弟兄,庆功宴已然备下,帐外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晁盖叹气道:“我身体还没好,不能饮酒,你们要替我多陪陪西门贤弟!”

赤发鬼刘唐大声道:“哥哥将令,我们都记下来!愿立生死文书,不把妙手西门灌倒,甘愿受罚!”

众头领大笑起来,西门庆咳嗽一声,这个黄酒喝不惯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章论功:

第一百二十一章 庆功宴

庆功宴的气氛非常热烈,但西门庆面对众头领的劝酒还是愁眉苦脸,因为黄酒实在不是他的菜,更不用说还是粗瓷大碗。

捏鼻子干了两碗黄酒,西门庆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刚把刘唐对付走,后面还有一块来的阮氏三雄。

看着西门庆痛苦的样子,阮小二把碗放桌上道:“小五小七咱们不着急,等妙手西门兄弟缓过这口气再说。”

武松和时迁两个没义气的看到这幅架势,早就闪到一边去了,反倒是在一旁伺候的小天晴知道自家老爷不喜黄酒,在西门庆耳边低声道:“老爷,马车上还有两三坛子景阳春,要不要拿点过来?”

西门庆听说还有景阳春,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使劲的点点头。

活阎罗阮小七最喜喝酒,听到小天晴口中“景阳春”三字,急忙拉住抬腿就要走的小天晴道:“小哥,有什么好酒都拿过来罢,这么多人,莫说两三坛子,只怕是三百坛子也能喝的完。”

立地太岁阮小五赶紧拖住了道:“小七莫要胡闹,西门兄弟拖家带口的上京做官,又不是开酒铺的,哪有那么多酒?”

阮小七听了这话,这才悻悻然放开了手,眼巴巴的看着西门庆道:“咱们喝这酒准备的是多了,但只是一般村酿,没什么意思。西门兄弟是准备去京城做官,随身带的肯定是好酒。”

西门庆苦笑着吩咐小天晴道:“你带了书童儿画童儿他们,把剩下的酒取两坛子来,好歹让众头领每人匀上一口。”

小天晴点头去了,阮小七见马上就有好酒喝,亮出大拇指道:“西门兄弟,你是我亲哥哥!”

短命二郎阮小二在一旁听了笑骂道:“这厮今天还没喝多,怎么当面说醉话?”

旁边众头领都笑起来,托塔天王晁盖点头道:“小七那是性情中人,直来直去,当初在石碣村的时候可是远近闻名啊。”

谈起石碣村,晁盖不免提起劫生辰纲的往事,把刘唐和白胜叫了过来喝酒,回头再找智多星吴用的时候,却不见人影。

“这吴学究,怎么一提到喝酒就不见踪影。”刘唐摇头道:“不喝酒能有啥意思?就连入云龙公孙胜哥哥是道士,也是酒肉不禁。这学究一个教书先生,也推说不喝酒,这是什么问题?”

“这是人品问题。”西门庆笑着道:“不喝酒,算什么兄弟?”

晁盖伤势未好不能饮酒,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想当初七星聚义,谋取生辰纲,只是昨日。现如今公孙兄弟不知何方,只好遥遥致意了。”

阮小二见晁盖有些伤感,劝道:“公孙道长一向神龙不见首尾,哥哥何须如此挂怀?须记得当初分手之际,道长有言:若有缘时,自有相见之日。”

晁盖这才释怀道:“但愿如此!军师怎么还不回来?”

白胜笑道:“军师方才去解手,和我打过招呼的。”

“尿遁!”西门庆脑子里滑过一个熟悉的名词:“吴用这时候尿遁,到底是想要干啥?”

智多星吴用吩咐白胜替自己推脱,悄然走开,经过金毛犬段景住时,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随我来远远的。”

要说这庆功宴上有谁忐忑不安的,除了智多星吴用就是金毛犬段景住了。自从被吴用找去说了一番关于曾头市和史文恭的谎话之后,段景住几乎就没睡好觉,尤其是看到托塔天王晁盖中箭之后,段景住更加是神魂不定。

不就是挑拨一下,让梁山发兵攻打曾头市么,怎么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金毛犬段景住本来就是个做生意的马贩,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宋江和吴用而已,本意就是去串个场,没想到却是这种后果。

段景住也不是傻子,晁盖中箭,几乎是必死,能得利益的不是宋江吴用还有谁?

每每偷偷找了吴用来问,智多星吴用反过来复过去就是一句话:“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人问起来照着吩咐的回答就是。”

段景住也未尝没有想过,自己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不过这几天自己身边的士兵总是用比较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让他不敢动弹。

要想保住性命,看起来还要听智多星吴用的安排。

所以吴用一句话丢过去,金毛犬段景住马上身子一僵,心里面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估摸着吴用走出去十来步,慢腾腾的起身,跟了上去。

跟出去几十步,段景住见吴用的身影往帐篷后面一拐,知道是在那里等着自己,疾步跟了上去。

几乎所有的头领和士兵都在前面热闹,这里反而是静悄悄的没什么人经过。

果然,金毛犬段景住刚拐过来,就看到智多星吴用摇着鹅毛扇,静静的看着自己。

“军师有何吩咐?”段景住叉手不离方寸:“眼下史文恭被生擒,那个谎言”

智多星吴用轻轻“哼”了一声:“一个编出来的故事,算不上谎言。我找你过来,也是为了史文恭一事。”

吴用这轻轻的一哼,在段景住的耳中有如惊雷,急忙低下头去:“军师但讲不妨,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力的,段景住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真的吗?”智多星吴用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你只要替我办了这件事情,我连夜派人送你出寨。这里还有三千贯交子算是谢礼。”

看着吴用手中的交子,段景住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不该伸手去接,吴用要让自己做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

“莫非是要去行刺晁盖?”段景住心里一个哆嗦:“或者是那个妙手西门?”

吴用看段景住的脸色,知道他犹豫不决,又跟上一句:“放心,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会让你白白送死。”

段景住听这话,才去接了交子过来,贪婪的数了数纳入怀中,垂首静候吴用吩咐。

“你看,那边的帐篷就是关押史文恭的。”吴用手中鹅毛扇一指:“史文恭现在还是浑身动弹不得,这里有一把尖刀,你拿去杀了史文恭。”

段景住转身看去,见帐门处有三四名士兵警惕的看守着,苦笑道:“军师,这外面士兵把守”

“我自会将他们引开。”智多星吴用把尖刀塞在段景住手中,厉声道:“你下手要快,不要犹豫!”

金毛犬段景住双手已有汗出,此时在衣服上擦了擦汗,这才接过了尖刀,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军师放心!”

智多星吴用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等我引走士兵之后,在帐外替你把风!”

话说到这份上,金毛犬段景住已然没了退路,虽然知道前面可能是一个无底悬崖,也要被吴用推着走下去!

智多星吴用摇摇扇子,从帐后大摇大摆走出来,笔直向那个关押史文恭的帐篷走去。

那几名士兵见是军师来了,急忙躬身行礼:“见过军师!”

吴用摆出一副关心的架势道:“你们几个辛苦,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和你们换班,天王唤你们去前面吃酒。”

为头的士兵眼前一亮:“有劳军师了!说实话我们兄弟几个站在这里,那边的酒香肉香飘过来,早就想去了!只是职责在身,大头领亲自吩咐的,不敢啊。”

“去吧去吧。换防的士兵马上就到。”吴用笑眯眯的:“那史文恭中毒不轻,再加上五花大绑,连个小指头都动不了,还怕他怎的?”

那士兵见智多星吴用也这么说,连连点头称是,把晁盖吩咐的丢在九霄云外,带了其他士兵匆匆离去。

智多星吴用见已经成功调开把守的士兵,冲金毛犬段景住打个手势,段景住犹犹豫豫,躲躲闪闪来到帐前,吴用眼睛一摆,叫段景住进去办事。

段景住咬咬牙,握住尖刀的手都捏出青筋来,一个区区马贩,最多杀过马,何时亲手杀人?待撩开帐幔往里看去,史文恭直挺挺的被绑在里面柱子上,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记住,不要犹豫。”吴用的话中寒意十足:“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史文恭一死,对我们都有好处!”

金毛犬段景住微微点头,闪身入帐,智多星吴用撩开一条缝,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段景住上前试了试史文恭的呼吸,果然微弱的很,咬牙低声喝道:“你我素无仇怨,无奈至此,黄泉路上莫要怨我,要怪就怪宋江和吴用吧!”

说完段景住举起尖刀对着史文恭的心脏部位比划了两下,扬起刀就要用十成气力刺下去!

这时史文恭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其实史文恭方才就可以挣眼,但感觉还是全身麻麻的不听使唤,见有人在外面才闭了双目,此刻见一把尖刀刺下,顿时惊出一身汗来,但手脚不听使唤,又被捆的死死的,正要等死,不知怎么的发现口舌居然可以活动了。

所以情急之下史文恭大喝一声,帐内好似起了一道惊雷:“贼子敢尔!”

金毛犬段景住受这一喝,吓得连手中尖刀也落在地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一章庆功宴: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吴用的秘密

“喂你别喊了!”段景住见史文恭突然醒来,吓得魂不附体,连话都说不全了。

“小任!用这种卑鄙手段,算得上丝好汉吗!”史文恭舌头也有些不听使唤,虎目圆睁,盯着段景住直发毛。

正在金毛犬段景住手足无措的时候,身后有一只保养极好的手伸了过来,把地上的尖刀捡起来,重新塞在段景住发抖的手中。

同时,背后响起智多星吴用冷冷的声音:“废物!你跟他废什么话,几刀子捅下去,这厮自然会闭嘴!”

“吴用!你个卑鄙小人!”史文恭舌头慢慢活动开来,这下已经能清晰的表达意思:“你当初力邀我上山落草,见我做了这曾头市的教师,就下此毒手么?”

段景住握了刀,正犹犹豫豫的,听史文恭这话,原来史文恭和吴用相识,自己这真是不该趟这浑水的。

吴用冷笑着摇摇头:“史文恭,你武艺不错但脑子却不清楚,凭你是永远猜不出来我们真正的用意的。也罢,既然你是要死的人,黄泉路上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史文恭突然冷静下来,盯着智多星吴用问道:“晁盖中箭,也是你的手笔吧?”

吴用笑着轻摇鹅毛扇,看了看金毛犬段景住,这才回道:“这话本来不应该当着段兄弟讲的不过也罢,我就说了罢。”

段景住一个哆嗦,苦笑道:“军师,这事情我不该听了,你们慢慢叙旧吧。”

智多星嘿嘿一笑,一个眼神就把拔腿要走的段景住拦住了:“事情到了这份上,你以为你还能走的了么?你听的越多,我们对你会更加信任的。”

段景住无可奈何,只好站住了脚,史文恭突然道:“小子,你把这吴用杀了,助我逃出去,金银财宝任你取。”

对于史文恭的提议,段景住连回复的心思都没有,因为在这里,吴用才掌握着话语权。

“金银财宝?”吴用开心的笑道:“曾头市已经不复存在,曾全连带曾家五虎全都死光,你上哪儿来的金银财宝给段兄弟?”

“还是说点正经的罢。没错,那支箭是我们安排的。”吴用接着说道:“箭杆上面刻着你史文恭的大名,还涂上了秘制的巨毒。为的就是要让梁山和曾头市有更多开战的理由。”

“晁盖一死,就该宋江那个黑胖子当大头领了吧?”史文恭猛然想到了什么:“话说回来,那个照玉夜狮子也是梁山攻打曾头市的原因之一吧,是你们”

吴用欢快的接下去道:“没错,是我么,这一切都是我们。只是可惜了一匹好马,要不是西门庆那厮,那照玉夜狮子要拿去献给公明哥哥的!”

史文恭突然笑道:“西门庆西门庆,原来传闻是真的,要不是西门庆,你们的yīn谋诡计现在已经得逞了吧?吴用,等宋江那厮做了大头领,第二把交椅肯定是你的啰?”

“你比我想象的居然要聪明一些,可还是要为他人作嫁衣。”智多星吴用并不否认,冲金毛犬段景住使了个眼色:“现在话说完了,不管你是服还是不服,黄泉路上好走吧。”

史文恭哈哈笑道:“西门庆有点意思。有这个人在梁山,你们恐怕也成不了气候。史某大可安心上路,黄泉路上等着你和宋江两个鸟人替爷爷捶背捏腿!”

智多星吴用重重的“哼”了一声,没想到史文恭死之前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看起来西门庆这厮还真是自己和宋江的死敌,不管什么,都要来插上一脚。

在吴用心中的必杀人员单子上,西门庆已经排到了第一位。

“动手!”吴用的声音好像是地府里的白无常,带着一股能渗透到骨子里的寒冷。

段景住暗自叹了口气,再次举起了尖刀。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史文恭似乎了无牵挂,连眼睛都闭上了。

智多星吴用退后一步,又催促道:“动手!”

金毛犬段景住咬了咬牙,用走到史文恭面前,用左手遮住了史文恭的眼睛,似乎这样才能下手。

“好汉请安心上路。清明重阳,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第一刀扎下去的时候,史文恭什么反应都没有,段景住按在史文恭脸上的手掌也没有感到一丝因为疼痛而不由自主的抽动,让他觉得,自己是扎在了稻草人上。

但随之流出来的鲜血,让段景住确定自己这一刀是扎进了人的血肉之中。

“不要停。”冷冷的声音在段景住耳中飘忽不定,让他甚至觉得这个声音不是从吴用嘴里面发出来的,而是从自己的心底冒出来的:“你看,血不是冒出来了么?刺了第一刀,接下来就好办了是不是?”

段景住额头有些见汗,手中尖刀从伤口抽出来,又接着刺进去。

不断重复。

金毛犬段景住甚至自己突然来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从一出生开始就在重复着这一个动作,而且这一辈子会一直重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旁边吴用极度不耐烦的声音让他住手,段景住才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世界。

尖刀,已经被血浸泡。

段景住的右手,已经被血浸泡。

甚至于史文恭的衣物,都已经被血浸泡。

虽然是第一次杀人,段景住也知道史文恭已经是死到不能再死了,颤抖的右手再也握不住尖刀,无力的任由尖刀滑落下去,插在了地面。

收回左手,段景住发现史文恭的遗容依然是平静无比,流血的嘴角还挂起了一丝笑容。

“自己的衣服上肯定也和双手一样,沾满了鲜血吧?”

段景住突然想着,转过身子去看旁边站着的吴用,浑身上下,白色的衣服没有溅到任何血迹,手中的鹅毛扇也是一样。

真正幕后的人是不会沾到鲜血的么?

“军师”段景住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心脏似乎跳动的也慢了下来。

智多星吴用一如既往带着微笑道:“很好,你做的很好。你现在可以死了。”

接下来在金毛犬段景住慌乱的眼神中,吴用按动了鹅毛扇上的机关,从扇柄抽出了三寸长的一把尖刀。

这个秘密,就连宋江也不知道。

尖刀稳准狠的插进了金毛犬段景住的心脏,让它无法继续跳动。

段景住在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心被刺中,是这种感觉。”

智多星吴用在段景住的衣服上擦干净血迹,把尖刀收回鹅毛扇中,居然叹了口气:“希望今后不要再用这尖刀了,沾血总是不好的。”

接下来吴用拾起带血的尖刀,把绑史文恭的绳子割断,见史文恭的尸体居然靠着柱子不倒,只好皱着眉头轻轻踢了一脚,让史文恭的尸体塌下来,和地上段景住的尸身挨在一起,这才丢了尖刀。

“这样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吴用想了想:“史文恭暗藏尖刀,隔断绳索逃跑,段景住兄弟阻拦中同归于尽。嗯就是这样。”

摇着羽扇,智多星吴用得意洋洋的钻出帐篷,刚走两步却被人撞了一下,细看时是一个陌生的小厮抱着个酒坛子,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是哪里来的?怎么也不看路!”吴用本来吓了一跳,看到是个不想关的小厮,倒也没有多想,只是骂了一句:“走路不长眼睛的小杀才!”

那小厮给了吴用一个大大的白眼,把酒坛子放到一边,这才翻身爬去,重新抱起酒坛子回道:“摇了鹅毛扇,你个老杀才愣充诸葛亮啊。告诉你,要是把酒打了,我打你个鼻青脸肿!”

说完也不顾吴用,直接抱着酒坛子飞一般的跑开了。

吴用被抢白了几句,手中的鹅毛扇也有气无力的停下来,冲着那小厮的背景喊道:“这儿是军营,你当是自己家啊,横冲直撞的。”

那小厮头也不回,远远来了一句:“你算哪颗葱,有本事和我家老爷说去!”

西门庆!肯定是西门庆!

智多星吴用顿时一股无名火起:“真是不管干什么都有西门庆来插上一杠子!”

恨得牙痒痒的吴用事情没做完,当然不好赶上去抓住小厮责骂,只好跺跺脚走到前面去,吩咐了几个士兵接手去把守后面的帐篷。

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可以毫无破绽了。

这几个士兵只要到了帐篷往里一看,就会发现自己布置的现场。

想到这里,吴用笑着重新摇了鹅毛扇往人群中走去。

“啊呀,这酒好香啊!”

“这什么酒,居然这么香!”

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快快快,给我倒上一碗!”

吴用可以听出那是活阎罗阮小七的大嗓门。

“好好好,就先给你倒上!”

西门庆的声音!

智多星吴用拨开人群,正好见到西门庆笑着吩咐身边的小厮给阮小七和其他头领倒酒的画面。

倒酒的,就是方才撞了自己一下的小厮!

智多星吴用猛然想道:“这小厮到底看到了多少?有没有看到自己杀人?”

托搭天王晁盖见吴用挤进来,面色一变,大喝道:“军师,你做的好事!”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二章吴用的秘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掩饰

随着托塔天王晁盖这一声喊,所有人都用极其严肃的眼神看着吴用,让他心里发毛。

“莫非暴露了?”智多星吴用暗自捏了把汗,摇了鹅毛扇道:“我方才腹中有些不适,去了趟茅房”

晁盖猛然大笑起来:“尿遁,果然是西门贤弟说的尿遁,不服不行啊哈哈。”

“鸟盾?什么鸟盾?”吴用松了口气,只是实在了解不了“鸟盾”是什么意思。

“哈哈,鸟盾?有意思。”托塔天王晁盖扭头对西门庆道:“贤弟,尿遁这词太新鲜了,连吴军师号称智多星就没听说过。来,你给他解释解释。”

西门庆咳嗽一声,笑着道:“是尿遁,不是鸟盾。话说起来汉高祖乃是尿遁第一人,在鸿门宴上察觉不对,假装解手逃走。这就是尿遁了。”

“汉高祖尿遁是为了逃命,不知道军师又是为了什么?”西门庆装作无奈的笑着端起碗景阳春道:“莫非这庆功宴对军师来说是鸿门宴?且喝一口酒!”

这句话西门庆是另有深意,其他人没听出来,但西门庆知道智多星吴用的心知肚明的。

晁盖好好活着,曾头市打下来了,史文恭被生擒,这确实是其他人的庆功宴,喝进去的是美酒,而对于吴用来说,喝进去的却是黄连。

出乎西门庆意外的,智多星吴用不但没有不适的表现,反而眯眼微笑着举起粗瓷大碗回道:“这对于我来说当然也是庆功宴,不但要庆祝我军一鼓作气,拿下曾头市,更要庆祝天王哥哥身体康健,又得妙手西门鼎力相助!”

吴用将“鼎力相助”四字咬得极重,叫西门庆不得不深思其中的含义,猛然想起吴用方才离开座位多时,莫非是要有所图谋?

“该死,居然忘记了史文恭!”西门庆神情一凛,急忙放眼望去,史文恭当然不在这庆功宴上,但另外一个关键人物金毛犬段景住刚才还看到过的。

果然,不久前还在喝酒的段景住已然消失了。

西门庆心头顿时一股寒意飘过,智多星吴用不愧是搞yīn谋的好手,居然乘着庆功宴的机会做手脚,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这会儿史文恭和段景住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唉,妙手西门想什么呢,就都快洒出来了。”智多星吴用满怀好意的提醒道:“这好多人都等着呢。”

活阎罗阮小七大点其头,一付垂涎欲滴的样子:“你们再不喝我可要先喝了,这酒怪香的,把我肚里的酒虫都勾出来了。”

西门庆旁边的小厮冷笑道:“这酒可是我家老爷酿制的,可不是一般村酿,好不容易带点路上喝,照你这种喝法一口下去几百文就没了。”

“画童儿不可无理。”西门庆呵斥道:“这酒就算是金子熬出来的,也舍得出去,什么钱不钱的!”

晁盖笑道:“小孩子家家的,西门贤弟何必动怒?山上也有些好酒,到时候多带些便是!”

那边阮小七已经忍不住吃了一口,只觉口滑的很,又有气力,拍了桌子道:“好酒!我看就连官家也不一定能喝到这等好酒!以后其他酒还怎么入口?”

一旁武松笑道:“此乃景阳春,不同其他酒水。”

“景阳春?这就是景阳春?”刘唐大为惊讶,赶紧喝了一口,大赞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景阳春,这酒居然是妙手西门酿制的!”

晁盖虽然伤势未好,也忍不住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体会,良久之后点头赞道:“此酒只应天上有啊!西门贤弟,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天王哥哥有话尽管讲来。”西门庆满脑子都是史文恭和段景住的事情,没表现出太多高兴来,看在其他人眼中反倒是一付泰然处之的模样:“只要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好好好。”托塔天王晁盖连连点头:“贤弟有所不知,山上有位朱贵兄弟会酿酒,不知道贤弟可不可以把酿制的方子给他一份,这样以后梁山就也有景阳春了。”

“这个方子要是无关紧要。”西门庆想了想道:“只是我手下那些酿酒师傅还在清河县,没有了他们,也是酿不出来的。”

晁盖痛快的答应道:“这个好办,派人去接过来就是了!梁山什么都不缺,要人有人,要地有地,酿酒的粮食山寨出了!贤弟考虑下?”

在梁山酿酒?这个主意听上去也不坏啊,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保密,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不交税!

酒税无论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家都是一等一的重税,所以酿私酒绝对是发大财的路子。就像西门庆自己,之前在清河县有朱知县关照,已经是占了不少好处,如果改到梁山来酿酒,那就不用再搭理官府了,谁也不可能脑残到派税官来山寨查账吧?

而且酿酒的粮食也是由梁山出了,人力免费,地方免费。

有好处,天大的好处!

干了!

西门庆非常痛快的答应了,又加上自己的条件:“这酒酿出来,不但要供应山寨,剩下的还要运送到东京贩卖,这里面的利润,我就不上缴山寨了。”

“兄弟之间还谈这个?”晁盖拍着xiōng脯道:“只要山寨供应不断,酿多少贤弟你说了算!”

旁边智多星吴用听这话心下打个突:“西门庆这厮不简单,这么说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以后梁山还不成了他西门庆的酿酒场了?”

不过托塔天王晁盖已经大包大揽,吴用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到时候弄死西门庆,这生财之道就是宋江和自己的。

西门庆和吴用算盘都打得叮当响,都露出一丝笑容。

“来来,说了半天废话,喝酒啊!”一旁阮小七已经一碗下肚,只觉腹中暖洋洋的舒服极了,自己又去倒了一碗。

众头领笑着都端起碗来,正要喝时,后面一个士兵慌慌张张跑过来道:“不好了死了!”

众头领纷纷侧目,西门庆闻言一惊,看对面智多星吴用带着一付似笑非笑的脸色,顿时知道事情不好。

托塔天王晁盖皱了眉头,命人将那士兵带来问道:“何事慌张?谁死了?”

那士兵磕了个头道:“大头领在上,小人和几个弟兄受了军师命令,去后面看守史文恭,没想到却发现帐内传出一股血腥气来,大胆进去一看,史文恭还有新入伙的头领,唤作金毛犬段景住的,全身是血,死在地上”

“竟有此事!”晁盖把手中酒碗一丢,站起身来喝道:“先前看守的士兵何在?”

那士兵回道:“我们几个去的时候,帐外一个人都没有。”

西门庆听到这里,知道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将原先看守的士兵引开,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智多星吴用。

这时一旁画童儿拉了自己老爷袖子低声道:“老爷,小的方才去取酒的时候,和那个摇扇子的撞跌了一跤,那厮好像就是从一个帐篷里钻出来的。”

西门庆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就听托塔天王晁盖大怒道:“来人!速将方才把守的士兵抓来问话!”

众头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一个个都是茫然,或者愤怒的神情。

“这是谁干的!”

“好不容易生擒了史文恭,容易么?”

“连新入伙的金毛犬都死了,这到底算什么?”

少时几个醉醺醺的士兵被架过来,见了晁盖几乎都行不了礼,晁盖一看这几名士兵都醉的不成样子,脸色顿时一沉。

“都给我拉下去,二十军棍伺候着,等醒了再问话!”

“且慢。”智多星吴用制止道:“这些士兵是我看着辛苦,特意找人换岗,好来分些酒肉吃的。如果天王哥哥要责罚的话,就从我开始吧。”

“唉,也是我不好,看着史文恭那厮并未清醒,又绑得结结实实,所以没让士兵等到换岗再离开。”

“嗯?吴用这厮是以进为退啊!”西门庆想道:“这一招够狠,晁天王看在兄弟情分上,肯定不会把吴用怎么样,但这样一来,这厮利用时间差把史文恭和段景住杀掉的事情就给掩盖下去了。”

果然晁盖面色稍微好看了些,摇头道:“军师体恤士兵,却是无罪。人非圣贤,焉能无过?想必是那史文恭正好清醒,挣脱了绳子,和段景住正好遇上”

智多星吴用见晁盖果然是按自己设计的思路走,暗自得意,口中告罪不已。

托塔天王晁盖喝退士兵,带了众头领到后面查看时,果然史文恭和段景住两具尸体倒在地上,绳索多有割断的痕迹。

众人正在查看之时,智多星吴用假装不小心把地上带血的尖刀踢了出来,惊呼道:“原来这史文恭暗藏利器,这才隔断了绳索脱身!可惜段景住兄弟刚刚入伙,就和史文恭同归于尽!”

西门庆当然知道这肯定是吴用的鬼话,就连旁边武松听这话也皱了皱眉头,显然不认为史文恭既然有本事脱身,还能“不小心”和段景住同归于尽!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三章掩饰:

第一百二十四章 晁盖的怀疑

想史文恭那是何等的英雄好汉,武艺超群,既然是暗藏利器,割断了绳索逃走,又怎么会打不过赤手空拳的金毛犬段景住?

而且看上去史文恭的xiōng腹都快被扎成筛子了,而段景住只有xiōng口一处伤痕,这更加说不通了,总不能是史文恭发了失心疯,先把自己扎的快死,再一刀捅死段景住?

疑点重重。

但却没有实际的证据。

西门庆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托塔天王晁盖,其他头领也是议论纷纷,除了表示可疑,更多的是惊愕。

都在前面喝酒,居然后帐能出这种事情!

这以后还能安心喝酒吃肉,安心睡觉吗?

“加派人手巡逻。”托塔天王晁盖冷静的吩咐道:“这件事情到底为止,将两人尸体烧化了,段景住兄弟的骨灰带走。”

“明日一早,全军开拔,回山寨。”

这句话一出,智多星吴用暗自松了一口气,其他头领也连连点头称是。

到这份上,喝酒也没什么意思,众人灰头土脸的散去,武松低声对西门庆道:“哥哥,这事有问题。”

“我知道。”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羊脂玉佩道:“此事有大问题,但却是梁山内部事务,晁天王没有发话前,不可妄动。”

武松点点头去了,一旁晁盖若有所思的经过西门庆身边,似乎无意间丢下句话:“去我帐内,把疤面虎也叫来。”

西门庆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算是回应,托塔天王晁盖这才满意的去了。

“晁盖果然并非是无知之人,也看出了问题。”西门庆想道:“史文恭是疤面虎刘任重扑上去捆起来的,有没有暗藏利器,没有人比刘任重更加清楚,这恐怕也是晁盖为什么要把刘任重叫过去的原因。”

“见过大头领。”疤面虎刘驼子大咧咧的冲晁盖唱了个肥喏,满嘴都是酒气,想必喝得不少。

西门庆在旁边咳嗽一声道:“刘驼子,大头领有些话要问你,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隐瞒。”

刘任重听这话其中大有深意,猛然间酒醒了几分,连驼背也直了一些:“头领,小的有一说一,绝无半句谎言。”

“疤面虎,史文恭方才已经死了。”晁盖看了西门庆一眼,对刘任重道:“我唤你来,只问一句话,你定要从实讲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询问你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讲。”

刘任重身子一颤,眼睛看向西门庆:“史文恭死了?”

西门庆轻轻说道:“人已经死了,这事你不用去想。”

刘任重这才低下头去拱手道:“大头领有什么要问小人的?”

“史文恭被抓的时候,是你动手绑起来的。”托塔天王晁盖问道:“有没有在史文恭身上发现利器?”

刘任重拍拍脑袋,好让思路从酒精中浮出水面:“让我想想看。”

“比如尖刀什么的?”看着刘任重认真回想的样子,晁盖又加上了一句。

刘任重想了两遍,这才肯定的回道:“没有,没有任何利器。”

“确定?”

“确定。”

托塔天王晁盖眼神闪烁,不知道想些什么,帐篷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西门庆冷眼旁观,晁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平静,但按住椅子扶手的双手在袖子底下微微抖动,暴露了他内心的挣扎。

西门庆甚至觉得能听到扶手的木头在晁盖的重压下喘不过气来的声音。

“好了,你下去吧。”晁盖肩头一松,挥手让刘驼子下去:“记好了,出了这个门,你就从来没来过这里。”

疤面虎刘任重虽然不知道晁盖到底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史文恭的死肯定没那么简单,所以眼睛望着西门庆,期望能得到暗示。

西门庆微微点头:“你下去吧,外面的兄弟还等你喝酒,出了这个门,之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刘驼子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行了个礼出去了。

帐篷里面只有托搭天王晁盖和西门庆两个人,气氛顿时更加沉闷起来。

晁盖望着面前案上油灯的火光,由于刘驼子的出去有些飘忽不定,抬手轻轻拢了拢风,让火光重新稳定下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西门庆没有说话,而是静等着晁盖开口,从刘任重那里获得答案,对于吴用这个人,晁盖现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丝怀疑,而并非是智取生辰纲那是的全然信赖。

如果托塔天王晁盖真的能想多一层,恐怕现在已经联想到吴用背后的宋江了吧?连晁盖这个山寨之主都敢欺骗,吴用肯定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晁盖抬起眼睛看着前方道:“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把老兄弟都带上了,没想到却是”

我勒个去,这不是那什么电影里面的台词么!

西门庆回想着那电影里面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正儿八经说出这句名言的葛大爷,眼前的情况还真是有些类似。

“智取生辰纲的时候,我们七人做了兄弟,何等的同心”晁盖言语中隐藏着愤怒:“但是现在”

看着托塔天王晁盖欲言又止的样子,西门庆安慰道:“天王哥哥何须灰心,所谓日久见人心,山寨大了,总会有人动了不改动的心思。哥哥一向宽厚待人,义气为先,但毕竟做山寨之主,有些事情也要提防些。”

晁盖苦笑着摇头道:“那些老弟兄没有看出来,没想到贤弟你却看出来了。我只是弄不懂,为什么非要把史文恭杀死,还搭上了个金毛犬段景住?”

“天王哥哥不妨再细想想,其实真相往往就隐藏在这些事情里面。”西门庆慢慢说着,既然晁盖已经开始怀疑吴用,那么正好可以引导晁盖慢慢的去想,对宋江那个黑三胖准备实施的“招安大计”,晁盖肯定会多加提防。

就算晁盖有一天想要招安,西门庆也会想尽办法阻止,招安了朝廷肯定是把山上的这些头领分散开来,西门庆要把梁山作为自己后手和隐藏力量的计划,不就泡汤了么?

当然,不管是小说,还是这些天和晁盖的接触,西门庆觉得晁盖对招安是绝对厌恶的。

晁盖重重的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道:“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去多想,想多了只怕是疑虑重重,今后在公众兄弟面前,还怎么做这山寨之主?”

西门庆闻言眉头一跳,晁盖不经意间吐出个“公”字来,又赶忙改口,肯定是想说“公明”二字,姓宋名江字公明,晁盖真正想说的是宋江那个黑三胖啊!

“贤弟,你说我将这山寨之主让了给你,你看如何?”晁盖猛然抬头望着西门庆问道:“我在中箭弥留之际也曾说过:谁捉住射我的,让他作梁山山寨之主。”

“不可。”西门庆拱手推辞道:“哥哥众望所归,梁山上上下下,都是服的,我只是个外来的。若真是做了山寨之主,只怕不出七八天,人都走光了。”

“何况,天王哥哥莫非忘记了,我并没有捉住射冷箭之人?”

晁盖“嗯”了一声道:“贤弟言之有理。本来生擒史文恭,就是想要问出了些眉目来,没想到史文恭离奇死去,这下倒是无从问起了。”

见晁盖的态度,碍着兄弟情分,明摆着不想追究下去,西门庆也不好再往吴用和宋江身上引,毕竟眼下史文恭和段景住两个人证都被吴用干掉,一支刻了史文恭的铁箭又证明不了什么。

晁盖又岔开话题道:“贤弟,我看那刘驼子对你恭恭敬敬,不像以前旧日光景,也不知道贤弟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个刺头军听了你的命令?”

“无非是投其所好。”西门庆笑笑道:“天王哥哥如此说,莫非刘驼子之前犯过事?”

提到这个,托塔天王晁盖嘿嘿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不服管教,刘驼子在山寨也算是个有名的刺头,拉了一帮人整天好吃懒做。不是满山找人赌钱,就是偷偷杀了山寨里圈养的牛羊打牙祭。”

“这厮原先是霹雳火秦明手下的亲兵,现在就连秦明也管束不了他,三言两语不合就拿刀赌斗,所以山上那些头领也轻易不去惹他。”

“幸好贤弟把这帮刺头军给收了,也算是给山寨除了一害。”

西门庆笑道:“天王哥哥有所不知,那刘驼子打仗却颇有一手,我收了他们做亲兵队,反而是捡到宝了。”

“哦?有这等事?”晁盖听了这话,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难怪贤弟在法华寺能凭着他们以一敌五,反而完胜!”

“没有他们确实做不到。”西门庆点点头又道:“山寨之中大有能人,天王哥哥何不重用?”

托塔天王晁盖笑道:“贤弟莫非说的是病尉迟孙立?此人弓马娴熟,我是知道的,不过之前总体是公明贤弟统军,出征时未曾带上孙立兄弟而已。要不然以他的身手,早就立下大功,何必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晁盖猛然醒悟了什么似的,点头道:“贤弟你提醒的好,这些能人等回到山寨,都要用起来!”

见晁盖有所醒悟,西门庆也不再多说,聊了两句闲话就起身告辞。

“贤弟自去安歇,有些事情我要再想想。”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四章晁盖的怀疑:

第一百二十五章 讨论

西门庆走出帐篷的时候,已经是初更时候,不比前几天的繁星点点,抬头望去月亮被云遮住了,模模糊糊的不甚分明。

寨栅中灯火通明,前面庆功宴还在继续,西门庆忽然觉得没什么兴趣去跟阮氏三雄他们喝酒。

生擒了史文恭,西门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要将他说服入伙的,至少这厮的武艺比病尉迟孙立高上一些,是难得的好手。若是收编到梁山军队里面,至少是个马军五虎将级别的。

而且,在曾头市被梁山攻击的时候,史文恭其实大可以丢下曾家和中央大寨,一走了之。但史文恭并没有这么去做,西门庆觉得此人在信义方面还是值得依赖的。

不过现在对于梁山众头领来说,史文恭不过是一个敌人,生擒了也罢,死了也罢,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从前面的喧闹声来说,就可以体会了。不但是史文恭,就算是刚入伙的金毛犬段景住,死了也就是死了,那个头领会正眼看一下他?

西门庆相信,从头到尾,段景住不过就是个马贩,被宋江和吴用利用的马贩。现在寨栅里面有的是曾头市投降的士兵,西门庆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去暗自打听,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十有八九也本来就是曾家所有,和金毛犬段景住半点关系都没有。

金国王子乘坐?西门庆顿时有一股吐槽的冲动,你段景住有什么本事,可以从金国士兵眼皮子底下偷走这等宝马良驹?

史文恭一被生擒,段景住马上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两个人消失,无从查证曾头市和梁山开战的源头了。

“吴用!宋江!你们果然好手段!”

寨栅后面两股火光冲天而已,西门庆知道这是史文恭和段景住的最后结局。这两个货说到底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罢了,虽然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但也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西门庆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是某个棋盘上的棋子,只是比起史文恭和段景住来说,自己所在的棋盘大了一些而已。

只要是棋子,总有一天会变成弃子!

被皇城司招揽,何尝不是变成棋子?

西门庆嘴边挂起一丝冷笑:“想让哥变成棋子?恐怕没那么简单。小心cāo纵的手指被我活生生的咬断!”

西门庆要在梁山打造自己的一支生力军,把梁山变成自己的一张牌,未尝也不是有些从棋盘中挣脱出来的想法。

天地如棋盘,众生如棋子。

西门庆虽然隐隐觉得有一支手想要cāo纵自己,但自己这个棋子也要cāo控其他棋子,形成自己的力量,总有一日,要把cāo控棋盘的人从背后揪出来!

“老爷,一个人呆呆的在想些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儿和潘金莲已经来到了背后:“不是说要陪我们看星星的么?”

潘金莲笑道:“老爷在想些重要的事情,雪儿妹妹莫要胡闹,再说今天晚上云层把月亮都遮住了,哪里来的星星?”

西门庆呵呵笑道:“还是六娘懂事,雪儿,明天就要出发去梁山小住一段时间,听说那里景色不错的。”

“哼,老爷最偏心。”雪儿故意做出些薄怒的样子,噘了小嘴道:“有了金莲姐姐,就不要我雪儿了,金莲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西门庆伸手摸了摸雪儿的小脸蛋道:“你看你,六娘还未正式过门,你就先欺负她了,这怎么可以?”

雪儿眼珠转转,扭头去问潘金莲道:“金莲姐姐,老爷说我欺负你,我欺负你哪里了?”

潘金莲被这么一问,脸上倒有些红了起来,这些日子都是和雪儿在一起睡觉,几乎每次都是二女脱得光溜溜的,说起来雪儿倒是没少“欺负”自己。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脸上一片绯色,雪儿问的时候又将“欺负”两个字咬得极重,知道二女晚上一起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心里面也有些活泛起来。

赶紧要找个机会替武松说门亲事,在光明正大的把潘金莲正式娶进门,自己就可以享受双飞不,齐人之福了。

雪儿见潘金莲不好意思回答,搂了腰当着西门庆的面亲个嘴,得意洋洋道:“我们去做些高兴的事了,你也和二爷三爷他们早点睡吧。”

这个小妖精!

西门庆看着雪儿和潘金莲两个人扭扭捏捏的去了,恨不得几步赶上,把雪儿就地正*法,让潘金莲在一旁观战。

“老爷,二爷和三爷找你呢。”雪儿刚走,书童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看了看西门庆yīn晴不定的脸色,小声报道。

老爷这是欲*火上行啊,可不能触了眉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随时献身的书童儿,见西门庆这等脸色,还是有些害怕。

西门庆见书童儿又是害怕又是担心的表情,倒是换过了一付嘴脸:“我这就去!”

等书童儿扶着西门庆来到帐篷的时候,武松、时迁和燕青等人都在,只有汤隆不知道去哪儿了,想必是去前面凑热闹喝酒了。

“三弟,你把你看到的和大哥说说罢。”武松开门见山,让一旁鼓上蚤时迁说话。

时迁摸了摸小胡子,把书童儿打发了出去,这才开口道:“二哥觉得史文恭和段景住二人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和我说了,偷偷去查看二人的伤口。”

“嗯,二弟方才跟我说了,确实有问题。”西门庆点头道:“其实方才在后帐的时候我就已经看的分明,史文恭刀伤累累,而段景住只有xiōng口一处伤。”

武松想了想道:“没错,而且史文恭那么多刀伤,大部分都不在要害部位,反倒是段景住xiōng口的那处伤,是又稳又狠。”

“如果说史文恭和段景住二人争斗起来,史文恭手中有刀,这一下就可以将段景住杀死,怎会反而中了那么多刀?”

“如果一开始尖刀在段景住手上,那么史文恭被绑在柱子上,如果抵挡?段景住如果是去杀人,总不能抽风到先割了绳子吧?”

西门庆听武松分析的头头是道,有些细节连自己也没有考虑到,大赞武松心思细腻:“二弟这番分析,大有道理,不愧是做都头的。”

“我这都头也是半路出家,哥哥还是县尉呢?”武松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顿时让西门庆大笑起来。

“我这县尉也是花钱买来的,哪有什么本事?”

武松接着道:“所以我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当时有第三个人在后帐。”

“所以你就让三弟去找机会翻看尸体?”西门庆笑道:“没错,尸体上总不能证明当时有第三人在场吧?”

西门庆当然知道这第三人十有八九就是智多星吴用,说这话也只是想听听武松和时迁是怎么想的。

时迁听了这话得意的笑笑:“大哥还真说错了,这尸体上还真有东西能证明当时还有一个人。”

“愿闻其详。”西门庆把手一摊道:“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罢。”

一旁浪子燕青听了半天,自己也琢磨着,听时迁卖关子有些心痒,也道:“对啊,快说!”

时迁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悠悠的喝了两口,这才摸了胡子说道:“问题就在于,史文恭身上的刀伤和那把尖刀大致相符,但段景住身上的刀伤却要细上很多,出血量也少。”

说着时迁拿起桌上一个东西给众人看:“方才我是乘着士兵收拾柴火堆的功夫翻看尸体的,发现不对劲之后就从地上抓点土捏了捏。”

“这宽窄是比着段景住xiōng口的刀伤捏出来的,你们仔细看看。”

西门庆小心的拿起来看了看,那是时迁用泥土捏了个模型,宽窄是对了,看起来很细,但形状肯定是不对。

武松从旁边取出一把解腕尖刀,丢在桌上道:“拿这个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西门庆依言把那模型往刀身上一放,顿时看得清清楚楚,段景住中的刀要比尖刀细上一半。

可惜现在没有种检查伤口的材料,西门庆记得自己在某些电视剧里面看到过的,只要往伤口注入,等凝固了之后就可以成为一个凶器的模型了。

当然时迁也不可能有这种本事,而现在段景住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灰,没有办法知道这凶器到底是什么。

不过西门庆猜测这凶器有点像那种军刺,只是短小了很多。

“二弟三弟,你们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见多识广,可曾见过这么细的尖刀?”

“没有。”武松想了想摇头道:“如果是这么细的东西,真要是动起手来不如普通的尖刀好用,如果扎到稍微硬点的东西上面,肯定就折了。”

西门庆又看看时迁,鼓上蚤也是摇头:“没有,这么细的尖刀就连我这种梁上君子也不用的。”

“西门哥哥,这东西我好想见过。”一旁浪子燕青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西门庆有些惊讶:“小乙哥,你来说说看。”

燕青想了想还是取过一张纸来,旁边有笔墨,在纸上画了一只箫,这才指着道:“我听一位做箫的老师傅说过,有人在箫里面暗藏尖刀,用来行刺。”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五章讨论:

第一百二十六章 鹅毛扇

“没错。”武松眼前一亮,比划着那块时迁捏出来的模型道:“这箫管中能容下的也就是这等宽窄的尖刀,如果是普通的解腕尖刀,是断然放不进去的。”

箫中的尖刀?

“这营中除了小乙哥的这支箫,恐怕再也没有第二支了吧?”鼓上蚤时迁调笑道:“总不是小乙哥过去杀了金毛犬段景住吧?”

浪子燕青自然也知道时迁是开玩笑的,笑笑并未理会。

西门庆摸着羊脂玉佩想了想道:“三弟开什么玩笑。不过你们想想看,如果箫里面能放得下这种细细的尖刀,那么有没有其他什么类似的物件?我看只要是类似的管状物,应该都是值得怀疑的。”

“如此说来范围就大了。”时迁摸了胡子道:“旗杆,竹筒,这种东西哪儿都有啊,就算是有人藏在袖子里面或者靴子里面,也看不到啊。”

“不然。”西门庆和武松异口同声道,西门庆笑笑,让武松继续说道:“如果是藏在袖子或者是靴子里,那还不如一把普通的尖刀,何必用这么细的?不仅如此,藏着细刀的这个物件还是这个人随身带着,时刻不离手的才对。”

西门庆点头道:“没错,如果这个人再小心一点,用同样的尖刀把段景住杀死,就没有马脚了。想必当时的情况让此人不假思索,从那个物件里面拔出了细刀,刺死了段景住。”

听了西门庆这话,武松和时迁、燕青都深思里面,想着这梁山寨栅之中有谁随身带着类似物件的。

西门庆也在思考,但西门庆的目标已经锁定在了智多星吴用的身上,他思考的是吴用到底把这细细的尖刀藏在了何处?

猛然间,西门庆想到了。

同时武松也虎躯一震,想必是得到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却让武松十分的意外。

“吴用!”

“鹅毛扇!”

从武松口中吐出了智多星吴用的名字,而西门庆干脆直接给了自己的答案。

类似的管状物,随身携带,那就是智多星吴用无时无刻扇个不停的鹅毛扇啊!

西门庆看了一眼武松和时迁他们,肯定道:“吴用手中的鹅毛扇,肯定有一个机关,可以抽出尖刀!”

“又是吴用!”浪子燕青咬牙切齿道。

从武松和时迁眼中,西门庆看到了惊讶和疑惑,但从燕青的眼中,西门庆看到了仇恨和怒火。

西门庆走到燕青身边,把手放在他肩头道:“小乙哥,这件事情我会说给晁天王听,不过吴用毕竟是梁山的人,天王没有发令之前,我们最好按兵不动。”

浪子燕青双手捏拳,渐渐握紧。

“这吴用,好大的胆子!”燕青猛然抬起头看着西门庆道:“哥哥,莫非晁天王中箭”

“没错。”西门庆点头道:“那件事情,也是吴用安排的。”

“为什么!”浪子燕青怒道:“为什么好好的要来大名府找我家老爷,写了反诗嫁祸到我家老爷头上!为什么要暗算晁天王?”

西门庆苦笑道:“天下之事,无非一个利字。须知吴用并非一个人,背后还有宋江”

“咣当”一声,旁边一个身影猛的站起,连凳子都碰翻了。西门庆不用看也知道是武松。

武松可是和宋江有过交情,几乎快结拜的那种。此时西门庆口中吐出“宋江”的名字,武松能有这种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

“哥哥你说的是真的?”武松的神情有些慌乱。

真的是那个宋江吗?

那个能脱了衣服给自己穿,喝酒喝到吐的宋江吗?

武松自己的“好”公明哥哥?

西门庆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只是叹了口气道:“二弟啊,很多事情都是明摆着的,你只要把他们都关联起来就行了。”

为什么梁山和曾头市交恶?是因为那匹照夜玉狮子马吗?

不是,是因为背后的宋江和吴用。

为什么晁天王中箭?那支箭真是史文恭射出来的吗?

不是,是因为背后的宋江和吴用。

为什么史文恭被生擒,没过多久就被人杀死?真是和段景住同归于尽么?

不是,是因为背后的宋江和吴用。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武松心中翻滚,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指向了吴用,还有背后的宋江。

武松呆呆的站立了半响,这才抬起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是因为宋江要当梁山之主?”

马上,武松就从西门庆那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没错,就是这样。”

西门庆非常满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清楚宋江的用意,武松也算是很了不起了。

紧接着,西门庆又看着浪子燕青道:“卢员外的死,据我估计也是宋江害怕卢员外上山后加强了晁天王的地位,所以”

浪子燕青深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能稍微平静的问道:“哥哥,既然如此,何时能报此仇?”

“很快。”西门庆微笑道:“要不然我也不会答应晁天王去梁山小住。”

“宋江和吴用既然已经算计了晁天王一次,那难保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们上山,就是要保护晁天王,并且揭发他们。”

“曾家死光了,史文恭也死了,就连段景住了也死了。最关键的人证没有了,就算我们跳出来指着宋江的鼻子揭发他,梁上的头领们却不信服。”

“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浮出水面,这也是我们要去梁山查访的。”

鼓上蚤时迁若有所思道:“哥哥所说,莫非是法华寺那个奇怪的老客?”

“没错。”西门庆点头道:“那晚就是此人出手射伤晁天王的!此人当是小李广花荣!”

小李广花荣?

武松和时迁、燕青都惊呼起来,小李广花荣的名头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来是他!”鼓上蚤时迁第一个跳出来说道:“也难怪,花荣和宋江是异性兄弟,花荣办事,宋江肯定放心。”

“至于花荣出示给大圆和尚那块腰牌,问题就更大了。”西门庆谈起此事也有些皱眉:“大圆和尚也是皇城司的外围人员,问题是花荣从哪儿来的腰牌叫大圆和尚乖乖听话?”

莫非是小李广花荣原先做清风武知寨的腰牌?好像有点不对。

武松和时迁二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西门庆突然想起大圆和尚那本小册子,问燕青道:“那本从法华寺拿回来的册子,里面可有什么相关的内容?”

浪子燕青摇摇头道:“我还没有完全抄完,不过从现有的内容看,都是些和曾头市有关的,大部分是曾家和金国商贾交易的内容。”

“嗯,这些东西想必是大圆和尚通过曾头市的卧底或者其他什么途径获取的,详细记录下来准备上报的。”西门庆点头道:“等抄完了再细细看吧。”

“明日大早就要返回梁山,都早点歇息吧。”

反正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西门庆干脆准备休息了。

浪子燕青吩咐小厮们准备洗脚的热汤,武松推说时辰还早,踱往帐外吹风。

西门庆知道武松是有些心烦,也只能让他一个人冷静的思考思考。

没想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把众人叫起来的竟然是武松。

西门庆心知武松彻夜未眠,倒也不好说破,当下吩咐小厮丫鬟们收拾起来,准备随了梁山军队返回山寨去。

晚上没睡好觉的不光是武松,还有智多星吴用。

在昏暗的灯光下,吴用挑了几样重要的事情写了下来,尤其是费了很多笔墨写西门庆。因为眼下宋江还不知道由于西门庆的缘故,和吴用定下的连环计已经全然破产。

用封皮封好,智多星吴用连夜找到神行太保戴宗,叫他一早带了书信赶回山寨去。

当然,吴用不会把实情都抖落给戴宗,只是推说报告梁山胜利的好消息。

直到第二天清晨,戴宗前来向晁天王和吴用辞行,吴用这才稍微放下了一颗不安分的心。

“叫公明贤弟一早知道得胜的消息也好。”托塔天王晁盖并没有反对,点头叫戴宗早行。

待用过了早饭,三军拔寨而行,众头领喜气洋洋,回转梁山。

这一路军队浩浩荡荡,早就惊动了凌州府派下的探子。

凌州府尹得了消息,急命单廷珪和魏定国两位团练使出兵,同时派出大批人手,去曾头市和法华寺收拾残局。

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商议,各自领了一千人马在梁山军队必经之路设伏,只等梁山人马到时,前后夹击。

“这帮梁山草寇大咧咧的穿州过府,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中。”神火将军魏定国气呼呼的说道:“今番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这帮草寇知道我们二人的厉害!”

圣水将军单廷珪皱眉道:“不可小觑了这帮草寇,其中还有朝廷降将不好对付!”

“不就是那个病尉迟孙立,原先做登州兵马提辖的?”魏定国不以为然道:“你平日里都夸说他武艺高强,这次正好比试比试!我就不信手下五百火鸦兵一出,还收拾不了孙立?莫说是病尉迟,就是尉迟恭再世,也给他烧个半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六章鹅毛扇: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火将军

“大头领,前方已到清水河,只是河上的木桥不翼而飞。”梁山前哨向托搭天王晁盖回报:“如何是好,还请示下!”

“好好一座木桥,怎么说没就没了?”晁盖惊讶着下令道:“传下命令,原地休整!”

命令一下,三军渐渐停止了前进,晁盖带着众头领上河边看时,果然原先的木桥不翼而飞,只有十几根木头桥桩子孤零零的在水里面杵着。

“这怎么回事!”晁盖皱了眉头:“这还没出凌州府就遇上这等古怪事情,这清水河有数丈宽,”

智多星吴用看了看桥桩,又看了看了河水道:“幸好现在河水不深,可让全军小心渡河便是。”

西门庆摇摇头道:“我看有些不妥当,反正随军也有些材料,不如搭个简易桥过去,虽然看起来河水不深,但水很凉,强行渡河可能会有不少士兵大腿抽筋,反而影响速度。”

赤发鬼刘唐建议道:“附近肯定还有其他桥梁,不如派些人手分两路沿着上下游寻找便是。”

“让我们三兄弟下去看看!”旁边阮氏三雄本来就是渔民,深知水性,梁山水泊都是来去自如,何况是区区一条清水河。

托塔天王晁盖大喜道:“幸好有你们三兄弟随军,下去试试河水如何,能否渡河?”

阮氏三雄一个个脱了衣服去,用黄酒擦了前xiōng后背,跳下水去。

活阎罗阮小七手脚最快,第一个跳下去,站在水中哈哈笑道:“无事无事,现在日头正好,河水不凉,让我走上一遭看看。”

短命二郎阮小二和立地太岁阮小五也扑通扑通跳了下去,见河水甚浅,只到小腿,都放心趟水过河。

数丈距离三人眨眼就到,尤其是阮小七是一路跑过去的,速度更快。只是踩出许多水花来,叫阮小二骂了几句。

三人到了对岸都哈哈大笑道:“无事无事,放心过罢。”

托塔天王晁盖见此情形,便下令全军挽起裤子渡河,西门庆见两边坡都甚为缓和,也放下心来,让家人赶了大车过河,自己和武松等人骑了马慢慢踏水过去。

不到一个时辰,梁山大队人马都顺利过了河,继续前进。

这时河这边的树林里悄悄走出来一人,见梁山人马去得远了,这才钻回树林向一员将领禀报道:“大人,梁山贼人已经渡河而去。”

那员将领戴一顶浑铁打就的四方沿铁帽,顶上一颗黑缨,一身乌油铠甲,穿一领玄色战袍,正是圣水将军单廷珪。

单廷珪身后是人衔枚马摘铃,就连单廷珪的坐骑深乌马也上了嚼子,不叫出声。

听了这话,单廷珪点点头,翻身上马,提了那条黑杆枪,下令道:“全军开出,至河边立下阵势,弓箭手在前,步兵在后。”

“让上游的士兵将堵水的泥袋石块搬开,放河水下行!”单廷珪冷笑一声:“梁山贼子过了河,就再也没法返回了!”

这帮梁山贼子只知道和曾头市交战,正好让我凌州府军队得手!听说晁盖和吴用都在军中,这份天大的功劳唾手可得!

梁山人马渡了河去,只知道前行,哪里知道后路已断?

待行得片刻,迎面两座不大不小的山坡夹了道路,看起来甚是陡峭,托塔天王晁盖见此处甚为险恶,催了队伍尽快通过此地。

西门庆在中军看了也有些心寒,不知怎的想起三国曹孟德从赤壁带着残兵败将落荒而逃,每每休息时见地势险恶,便开玩笑说“若是伏下三五百人马,吾命休矣”这种玩笑话。

不对啊,我们这支可是得胜而归的军队,不是惨败的残军啊!

似乎为了呼应西门庆的想法,耳中只听一声号炮响,少时前军的马匹都嘶鸣起来。

西门庆暗道不好,就算是有不开眼的强人劫道,也要想想梁山这三千多号人马,更何况是号炮声响,想必是成规模的军队在前拦住了去路。

“莫非是一路动静太大,附近州府派了军队来剿杀?”

西门庆安慰雪儿和潘金莲两句,叫时迁和燕青、汤隆等人带五十人护了家眷,自己带了武松和剩下的吹血亲兵队去前军查看。

只见前面道路上一彪人马拦住去路,打头的一员战将顶盔贯甲,一领猩红战袍能滴出血来,胯下胭脂马四蹄刨动不已。

那将领手中一把熟铜大刀,大喝一声:“梁山贼子哪里走!”

再看将领身后的士兵一个个利刃在手,背着个铁葫芦,绛色衣裤,火红的直刺双目。

西门庆看得微微惊讶:“这是哪儿来的人马?打个仗也搞视觉系啊!”

“你是哪里来的鸟人?胆敢拦我大军去路!”前军赤发鬼刘唐提了朴刀上前大喝道。

西门庆见那边士兵虽然服饰奇特,但细细看来却是官军装束,再见那员将领浑身皆红,行动起来好似一团火焰,猛然想起水浒传里一人,名字不觉脱口而出。

“神火将军魏定国!”

“正是某家,没想到草寇中也有识货的。”魏定国见对面有人说出自己姓名,大刀一摆:“和你懒废口舌,且叫队伍中那个黄脸的出来说话!”

黄脸,那不就是病尉迟孙立么!

西门庆倒还好说,反正自己也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就算点名让自己出去,自己也是绝对不会稀里糊涂就脑袋一热冲出去的;倒是一旁赤发鬼刘唐见魏定国单找病尉迟孙立说话,顿时一股无名火起,抢出队伍道:“兀那汉子,先问过你赤发鬼爷爷这口刀!”

见刘唐上前,神火将军魏定国暗忖道:“这厮老大无理!先砍了再说!”

这边队伍里病尉迟孙立本想出去迎战,没想到刘唐抢了出去,阻拦不及,只好提了铁枪掠阵。

中军托塔天王晁盖得了消息,坐马车和智多星吴用上前观战,见西门庆似乎认识什么神火将军,便问道:“贤弟识得此人么?这是哪儿来的官军?”

西门庆随口按记忆答道:“此人姓魏名定国,是凌州府的一名团练使,擅用火器,手下有三百火鸦兵,所以有神火将军之名。”

病尉迟孙立一边看了刘唐和魏定国交战,一边也说道:“我在登州作兵马提辖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凌州有两名团练使,除了这魏定国,还有一名圣水将军单廷珪。”

托塔天王晁盖见刘唐和魏定国打得正火热,一时不分胜负,开口问道:“孙立兄弟,你看刘唐和这魏定国武功孰高孰低?谁能获胜?”

“刘唐兄弟刀法精熟,想来不至于吃亏。只是那魏定国名为神火将军,必有过人之处,火器神出鬼没,不可与之久战!”

果然孙立话音刚落,魏定国且战且退,似乎力有不支;赤发鬼刘唐大喜,提朴刀紧紧追赶。

这一退一追,不知不觉间接近后面火鸦兵,刘唐只顾追赶,未曾想神火将军魏定国把马一拨,闪进阵中。

“不好!刘唐兄弟只怕要中计!”

病尉迟孙立脸色一变,来不及打招呼就纵马冲了出去。

只见对面阵中涌出十来个火鸦兵,取了背后铁葫芦在手一拍,七八条火焰冲出两三尺远近,刘唐猝不及防,脸部被火舌一撩,顿时丢了朴刀闭眼。

三五个火鸦兵一拥而上,顿时把赤发鬼刘唐生擒了过去,孙立救助不及,等冲到一半,对面神火将军魏定国再次从阵中闪出,上前截了个正好。

病尉迟孙立救人心切,也不搭话,手中铁枪直直刺了出去,神火将军魏定国用手中熟铜刀格开,喝道:“慢来!你可是病尉迟孙立,原先做登州兵马提辖的?”

孙立手中不停,铁枪好似凤点头,抖出偌大的花来,魏定国见这招厉害,不敢撄其锋芒,只好提马闪了开去,暗忖道:“这厮定然是孙立,这手枪法厉害得紧,也难怪单廷珪时常说登州孙立弓马娴熟。”

病尉迟孙立见魏定国闪了开去,手中铁枪好似怪蟒一般,紧紧缠住魏定国不放,一心要速战速决。

魏定国收了小觑之心,抖索精神应付,熟铜刀来去如风,一时间倒也堪堪战了个平手。

待过得十合,病尉迟孙立见魏定国招架连连,一时拿不下,大喝一声,顿时换上了一路枪法,大开大合,有如梨花暴雨一般。

神火将军魏定国心惊胆颤,渐渐招架不住,只好故技重施,又转身往阵内逃去。

病尉迟孙立哪肯放过,紧紧在后追赶,待到阵前,依旧是十余个火鸦兵冲出,用火舌撩来,孙立急忙勒住了马,那魏定国早就躲了进去,放眼看去都是红通通一片,哪里能寻得着?

孙立无奈大喝一声:“魏定国!你可将我刘唐兄弟放出,与我再大战一百回合!”

神火将军魏定国在阵中大笑道:“有本事就来,刘唐我已经绑了,待将你们一个个都捉了,都解去东京!”

病尉迟孙立无奈,回来和晁盖说了,晁盖大怒,命三军冲杀过去,只听对面一声锣响,火鸦兵分为两边,中间推出二十辆大车,挡了道路,上面都是芦苇等引火之物,用铁葫芦中火种点了,顿时热焰滚滚,如何能冲的过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七章神火将军:

第一百二十八章 孽徒公孙胜

众头领见对面火势猛烈,莫说去救刘唐,就连到了近前,须发尽卷,当不得热。

西门庆冷眼旁观,见那大车上无非是芦苇等物,哪里能燃烧的这么许久,鼻中闻些火油味道,想必是都用火油浸泡了,火鸦军随身携带不少,在其后不断浇些上去,火势越发的猛了。

智多星吴用道:“后面不远既是清水河,何不派几百名士兵带了几十大车过去,取水来扑灭了这火?”

以水克火也是寻常应付法子,托塔天王晁盖深以为然,传令下去,当即有阮氏三雄领了几百士兵,推了大车去取水。

西门庆看得直摇头,若是寻常失火,用些清水来浇灭也算可行,但现在火势颇为猛烈,没有自己那个时代的救火车,是根本无法扑灭的,更何况里面燃烧的大部分都是火油,水浇上去油浮起来继续烧,根本没用。

阮氏三雄催促士兵急忙忙返回河边,尚未到河边就听见流水声颇大,根本不是方才那种没不过小腿那种河水能发出来的。

短命二郎阮小二放眼看去,河水何止小腿深浅,估计现在跳下去几乎能摸顶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对面排列的是百余名弓箭手,一个个蓄势以待,队伍前面一员将领骑了一匹黑马,正冷冷的看着阮氏三雄。

“速退!”立地太岁阮小五见不是头,赶紧大喝一声,叫士兵往回撤。

但活阎罗阮小七冲的最快,和二十多个士兵早已进入了弓箭范围之内。

圣水将军单廷珪看着这些活靶子,冷笑着手一挥:“放箭!随意射击!”

“放!”领头的弓箭手一松弓弦,一支羽箭眨眼间越过清水河,将前头梁山士兵射了个透心而过。

“射!”其他弓箭手估算着方才那一箭的角度、力度,一个个开弓射箭。

看着漫天落下的箭雨,就算是活阎罗阮小七也头皮发麻,自己再厉害也冲不过这阵箭雨,何况前面的清水河水势喘急,取了一桶半桶又有何用?

情节之下阮小七指挥士兵把大车放倒,当做盾牌遮了身子才躲过了第一轮箭雨,但其他没来得及躲起来的士兵无一幸免,都被这轮箭雨夺去了性命。

阮小七身边,不过还有三名幸免于难的士兵!

“小七!”阮小二大吃一惊,急忙从大车上去了两个木盆,一边一个好似两个木盾,冲上去想要把阮小七救回,阮小五有样学样,也拿了木盆跟了上去。

“停止射击!”领头的弓箭手看着河对岸横七竖八的梁山士兵尸体,大声命令道。

圣水将军单廷珪手中黑杆枪一指正火速奔跑的阮小二和阮小五两人:“给我把这两个鸟人射死!”

领头的弓箭手领命带了七八名准头好的弓箭手,集中火力射向阮小二和阮小五两人。

活阎罗阮小七听外面没了动静,正要慢慢探头出去,见自己两名兄长急忙来营救自己,急忙大声制止:“河对面弓箭手颇多,二哥五哥不可以身犯险!”

阮小二和阮小七两人舞动木盆,上下左右抵挡射来的箭枝,好不容易才冲到大车后面,阮小二肩头中了一箭,阮小七小腿也中了一箭。

两人颇为硬气,好不犹豫的带痛折断了箭枝,以免影响行动,阮小七看着流泪道:“小七鲁莽,连累了两位哥哥!”

阮小二面不改色:“不碍事。敌人在此埋伏,谁能料到?剩下轮箭雨未发,一并冲出去罢!”

阮小五微微喘气道:“哪儿来的这么多弓箭手,肯定和前面一样,都是凌州府的兵马!”

这时旁边一个士兵探头探脑,想要看看对面形势如何,顿时一支羽箭飞来,射穿了头颅。

紧接着就是一阵箭射来,众人躲在大车后面感觉有如雨打窗子,“咚咚”声不绝于耳。

阮氏三雄互相点点头,寻了射箭的空隙,用木盆做盾牌,举了倒退着走了大车,这才逃了性命返回。

圣水将军单廷珪见梁山人马逃了回去,这才吩咐停止射击,只等下拨人来。

托塔天王晁盖心怀刘唐性命,等着焦急万分,好不容易看到阮氏三雄回来,倒是伤了两个,幸好都是皮肉伤,西门庆当即吩咐安道全救治包扎。

“水呢?”晁盖虽然知道肯定出了事情,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活阎罗阮小七长叹一声,把经过一说,众头领听得吃惊不小。

西门庆道:“那员将领必然是圣水将军单廷珪,擅用水攻之法,这后路却是断了。”

“前路有火行不得,后路大水无去处,这可如何是好?”晁盖手足无措,唤智多星吴用来商量个计策,吴用也是没啥想法。

“莫非我梁山这些头领,三千多士兵,就要活活困死在此处?”托塔天王晁盖仰天长叹道:“若有我那公孙胜兄弟在此,何愁水火相交之难!”

“阿嚏!”

“山中清寒,道长自要小心身体。”一名道人头戴鱼尾冠,身披鹤氅,看了眼前一盘残局笑道:“这棋连着下了三天,未分胜负,一清道长还要继续么?”

对面那人也是道人打扮,一领巴山短褐袍,掩口络腮胡子,举了袖子擦了擦鼻子道:“乔道兄莫要胡说,这一局明明是我胜局较大。”

乔道兄摇头道:“我乃一野道人,大观不收小观不要,纵然在这里坐上十天也不要紧。那里像你奉了师命下山,正事不去做,却跑来和我下棋,再过得数日,你如何交差?”

对面那道人嘿嘿一笑:“老师命我下山,并未交待时日,你却失算了。”

“公孙胜啊公孙胜。”那乔道兄大摇其头道:“你好端端的在罗神仙门下,习那五雷正*法,天下修道中人,有哪个不羡慕的?你倒是把自己老师当做个笑话,简直是”

公孙胜拈了一枚黑子,往棋局上一放,这才哈哈笑道:“你也莫来说我,当初你乔道清也是去罗真人那边求过的,罗真人没看上你罢了。”

对面乔道清见公孙胜这般嘴脸,想起当初连罗真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说自己所学不正,把自己赶了出来,江湖上只混个“幻魔君”的名头,心下着恼,心慌意乱间下了一枚白子。

这枚白子一落,公孙胜更加得意:“道兄,你这回可是下了一步臭棋啊。”

乔道清这才知道公孙胜方才是故意气自己来着,低头一看棋局,果然自己这一手落下,反而给自己大龙的气眼给堵死了一个。

本来是互相纠结的棋局,这一下子不但是落败,而且输了数十目之多。

“好你个公孙胜!”乔道清恼怒,用袍袖抹乱了棋局道:“不下了不下了!和你下棋,你总是要弄些歪门邪道扰我清思!”

入云龙公孙胜正色道:“道兄,你身为幻魔君,反而看不透这些么?”

得公孙胜这句提醒,乔道清幡然醒悟,笑着起身道:“妙妙妙,前番有人请我,本来不想入这俗世,既然一清道长如此说,我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公孙胜哈哈笑道:“道兄却有些明悟了”

正在二人相视大笑之时,半空中一声响,跳下两尊黄巾力士来,乔道清只道是幻术一流,正待出手,公孙胜急忙制止道:“道兄不可无礼!此乃罗真人伴当,个个都有无穷神力,你我不能敌也。”

乔道清在旁边冷眼旁观,见那两个黄巾力士都是一般容颜,丈余高低,面如红玉,须似皂绒,身上都是铁甲,花纹繁复,身边有金环日耀,另人不可直视。

“像这种伴当,罗真人有多少?”乔道清看了半天,忍不住咂舌问道。

公孙胜低声回道:“有一千余员,道兄可在旁边稍歇,不知老师派了伴当过来寻我何事,待问过了再说。”

乔道清腹诽道:“还不是你未尊师命,私自到处游玩?”但公孙胜既然这么说,乔道清还是抖抖袖子站到一边,见公孙胜如何应付。

入云龙公孙胜上前恭敬行了一礼:“老师有何吩咐?”

那两个黄巾力士也不答话,面对面站了,四条胳膊伸出来,捧出一面圆镜。

公孙胜一见这面圆镜,头皮有些发麻,就知事情不好,果然少时镜中传出一声怒喝来:“孽徒!还不上前认罪!”

一旁乔道清见那圆镜中显现出罗真人面容来,开始有些模糊,后来逐渐清晰许多,惊的说不出话来,以他的道法,当然能分辨出来眼前这些并非是幻术,但天下哪有这等精妙法术,可以远隔千里传声现形?

更让他惊讶的是,那罗真人眼珠转了转,看到自己,语气更加不妙:“孽徒,原来你未依我命,反而来寻乔道清这厮游山玩水!”

公孙胜强辩道:“老师容禀:只是路上遇到,相聊甚欢而已,老师的法旨徒儿了记在心,只是西门庆已从清河县离开,一时寻找不到。”

“借口!都是借口!”罗道人越发的愤怒:“以你的神行法,早就到了清河县,这都是你故意的!气煞我也!”

“要不是眼前有件事情要你去办,我立刻收回五雷正*法,毁了你的道行!”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孽徒公孙胜:

第一百二十九章 雷公石

公孙胜无可奈何,躬身道:“还请老师降下法旨,不管刀山火海,公孙胜只管去就是了。”

罗真人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皱眉道:“我也知你不愿意去教那西门庆,不过你一见西门庆便知我所言非虚,你违抗我法旨,已是不该,幸好我算上一卦,才知西门庆现在和你义兄托塔天王晁盖在一处。”

“老师说的那件事情,莫非和我义兄有关?”入云龙公孙胜惊讶不已:“我义兄在梁山泊做山寨之主,有何不妥之处?”

罗真人冷笑道:“晁天王不合受了小人唆使,发兵去攻曾头市,差点中箭身亡,幸得西门庆及安道全救治,眼下已经无事。但打破曾头市后又被凌州府两名团练使率军围上,有水火相交之难。若非你不服法旨,一意孤行,哪儿能出这种事情!”

“徒儿知罪!”公孙胜听了吓得背后汗出,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居然惹出这些事来,害的托塔天王晁盖险些丧命:“徒儿这就赶往凌州府救人!”

罗真人喝止道:“眼下形势危急,等你用神行法赶过去已是来不及,我弄些手段,把你送到凌州府清水河罢!”

“多谢老师!”公孙胜急忙施礼道:“徒儿心急如焚,还望老师速速施法。”

罗真人笑道:“这回知道着急了?莫要忘记你欠了那西门庆好大人情!”

公孙胜知道自己老师说的是西门庆救治托塔天王晁盖一事,忙不迭道:“徒儿定然悉心教导,另外答应帮他做三件事罢。”

罗真人点头不语,少时渐渐隐于镜中,那两尊黄巾力士胳膊一收,连镜子也不见了。

一旁乔道清看得惊讶不已,才知道自己那几手幻术在罗真人面前,连提鞋也不配啊,现如今罗真人肯定是要远隔千余里施法,将入云龙公孙胜送去凌州府地面,当下凝神观看罗真人妙法。

让他失望的是,其中一尊黄巾力士从怀中丢出一方红锦帕来,随即和另外一尊黄巾力士微微点头,身子往上一纵就消失不见。

和乔道清不同,公孙胜见了这方红锦帕却是欢喜异常:“原来老师降下这等仙家宝贝!”

乔道清见那方锦帕不过两尺来宽,寻寻常常,哪儿来的仙气?忍不住问公孙胜道:“乔某愚昧,还请教这宝贝用法。”

公孙胜去地上捡了锦帕过来,寻一处青石铺开,自己站了上去道:“道兄不知,此宝贝乃我师随身之物,可用来腾云驾雾,千里之遥不过眨眼就到!”

乔道清咂舌不已:“原来如何神妙!”

公孙胜点点头,手中掐了个法诀:“道兄!我义兄有难,不得不去,就此别过!”

乔道清耳听一声响,那块锦帕化作一片红云,将公孙胜托起在半空中,见公孙胜行礼告辞,也急忙稽首为礼:“道友好走!”

公孙胜袖子一拂,口中喝一声:“疾!”

那片红云化做一道红光,快如雷电,乔道清眼巴巴看着往东南下去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不免想道:“听公孙道友之言,那西门庆倒是有大仙缘之人,某非乔某反而无那仙缘?”

正沉思间,旁边咳嗽一声,乔道清转身看去,见眼前一条大汉带了三五个伴当来寻自己,暗自叹道:“岂非天意?”

那大汉拱手道:“田某三番五次来请,盛意拳拳,还望道长不要再拒绝了。”

乔道清点头道:“壮士之心,乔某已明,这就收拾东西随你下山便是。”

那姓田的大喜过望:“若起事得成,道长可为国师!”

乔道清微笑不语,但心中想的却是方才离去的公孙胜,自己没有仙缘,还是凭了一身本领,在俗世之中争些荣华富贵罢。

话说托塔天王晁盖长吁短叹,前方神火将军魏定国拦住,进不得;后路有圣水将军单廷珪借了清水河天然屏障,退不了,正在焦急之时天上降下一朵红云来,叫众头领大吃一惊。

西门庆惊讶不已,细看时那朵红云已在众人面前稳稳落下,化为一方红色锦帕,上面一位穿着褐色袍子的道人头戴铁冠,一口络腮胡子杂草一般,似乎从未修剪过。

要不是那道人面色较白,相貌堂堂,西门庆险些认为是这是唐代钟馗穿越了。

莫非这年头道士都不修剪胡须么?那些电视剧里面仙风道骨的家伙都是艺术形象吧?

西门庆正想着,旁边晁盖、刘唐等人都大喜道:“原来是公孙胜兄弟来了!”

就连智多星吴用也松了一口气道:“有入云龙在此,何愁神火将军魏定国?”

“入云龙公孙胜!”西门庆大吃一惊:“原来电视剧里面都是骗人的!这才是公孙胜的本来面目唔,络腮胡子抠脚真汉子。”

公孙胜那里知道西门庆想法,见众人都是笑逐颜开,当下也是微微一笑,稽首为礼道:“义兄!诸位兄弟,许久未见了!”

待公孙胜跳下锦帕,俯身收起,晁盖早就带人围了上来,大笑道:“公孙兄弟许久未见了!”

公孙胜回道:“师命在身,不能和诸位兄弟久聚,公孙胜心有愧疚,幸得我师罗真人告知义兄有难,这才急急敢来。”

紧接着公孙胜回头看看那边熊熊遮掩道路的大火,冷笑道:“待我略施法术,破了这凡火罢。”

托塔天王晁盖道:“兄弟刚到,不急在一时。”当即唤西门庆上前与公孙胜相见。

“这位乃是西门庆兄弟,清河县人氏,若非有他施以援手,我命早已不保!”

听了晁盖介绍,公孙胜神情一凛:“原来这就是西门庆!大有仙缘之人!”

西门庆笑着拱手道:“久闻江湖上入云龙公孙胜大名,如雷贯耳,小可神往久矣。”

说实话,公孙胜道术到底有多厉害,西门庆是不知道,就连水浒传里面描写也是寥寥数笔,但方才那红锦帕可是实实在在的,并非虚幻。

若有这方锦帕在手,天下何处去不得?

公孙胜回了一礼,未免细细打量这大有“仙缘”之人。见西门庆白衣胜雪,神采飞扬,一付风流倜傥的样子,不过是公子哥的形象,哪有仙风道骨?

又是失望又是怀疑之时,公孙胜猛然间看到西门庆腰间悬着的一物,顿时吓得几乎不能自持:“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西门庆见公孙胜一言不发,猛打量自己,倒是有点发毛,尤其是公孙胜盯着自己腰部以下不放,险些让西门庆以为这络腮胡子抠脚真汉子也是搞基一族。

“道长?公孙先生?”

西门庆出言提醒,公孙胜这才如梦初醒,咳嗽两声掩饰过去,心中还是压制不住的惊讶:“敢问西门兄弟这块雷不,玉佩,是从哪里得来?”

怪不得罗真人说自己一眼就能知道西门庆的仙缘,原来就是这块玉佩!

公孙胜分明记得,自己老师罗真人身边也有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就连花纹也是一样。

罗真人那块可是传说中的雷公玉,在九天之上神霄府不知多少岁月孕育出来的仙家宝贝,里面蕴含了各种天雷精华,西门庆这块从哪儿得来的!

“玉佩?”西门庆笑道:“左右不过是一块羊脂玉佩,只是随自己时间长了,试试把玩而已。”

“不然!”一旁不知道啥时候鼓上蚤时迁站了出来道:“公孙先生莫非看出什么灵异来?这玉佩看起来普通,但除去我大哥能碰之外,其他人只要伸手用力摸,就会全身发麻,半响动弹不得!”

“哦,有这么神奇?”旁边其他头领也按捺不住,都来围了西门看那块玉佩:“看上去果然很普通!”

只有智多星吴用在一旁神色不太自然:“西门庆这厮怎么能有这等宝贝,一定要弄到手!”

“果然如此!”公孙胜一颗心狂跳不止,向西门庆道:“西门兄弟可否借来一观?”

西门庆本来对这块羊脂玉佩就有些莫名的感觉,见公孙胜如此说,能解开些谜团也是好的,当即伸手摘下羊脂玉佩,递给公孙胜。

“公孙先生拿去看罢,若是这玉佩真有灵异,还请赐教!”

鼓上蚤时迁见这块玉佩的秘密可能要被公孙胜解开,心痒痒的,但还是又提醒了一句:“公孙先生小心,不可用力抚摸!”

公孙胜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压住自己狂跳的心,先提了绳子两面看过,果然和罗真人那块是一模一样,更加好奇起来。

罗真人在传授给公孙胜五雷正*法的时候可是讲过的,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那块雷公石,从中悟出了五雷正*法!当然也是取出随身那块雷公石,给公孙胜细细看过的。

“西门庆这厮要是从里面悟出五雷正*法,那岂不是第二个罗真人?”

公孙胜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如果这块真是雷公石的话,肯定能和五雷正*法互相呼应。

所以公孙胜一手提了那块羊脂玉佩,另一手在袖中暗自掐了五雷正*法的法诀,准备试上一试。

众人见公孙胜提了玉佩猛看,正不知所以之时,猛然间那块羊脂玉佩中透出白光来,随着公孙胜的法诀,越来越亮,简直就是一个小太阳!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二十九章雷公石:

第一百三十章 施法退敌

在没有电灯泡和各种led灯的宋朝,大白天看见这么亮的光源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所有头领都沉默下来,无言以对,只有鼓上蚤时迁上蹿下跳,指着大笑道:“就是这个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公孙先生好本事啊!”

入云龙公孙胜见时迁夸奖他,不免有些汗颜,自己只不过是用五雷正*法的法诀激发了这块羊脂玉佩里的雷电之力而已。

公孙胜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块确实跟罗真人那块一样,就是雷公石,当然,据他估算,其中蕴含的雷电之力远远比不上罗真人那块,不过也是相当惊人的。

如果给公孙胜运用,那恐怕能将现有的法力增强百倍之多。

公孙胜心中暗叹一声:“时也命也运也。西门庆这厮无缘无故就有这等仙缘,令人羡慕啊。”

想起自己当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罗真人三番五次考验,才将五雷正*法传授下来,没想到西门庆凭了一块不知道哪里来的雷公石,让罗真人巴巴的派了自己过来传授。

公孙胜停了法诀,那块雷公石渐渐暗淡了下去,少时还是一块普普通通羊脂玉佩,但在众头领眼中,这已经不是玉佩,乃是仙家宝贝。

“西门兄弟请收好,此物颇有灵异,不可明示于人。”公孙胜把羊脂玉佩交还给西门庆,提醒道:“若有宵小窥探此宝,只怕是给主人带来些磨难。”

“这公孙胜倒也是个正派人物,若是其他心怀不轨的道人,只怕就要强夺了去!”西门庆收了羊脂玉佩在手,见公孙胜眼中并无贪婪之色,暗自点头。

“公孙先生有所不知,这玉佩只有我能摸得,其他人摸了就会被电到。”西门庆微微一笑,把那块玉佩依旧挂在了腰间:“原先时迁兄弟就被电得半死,就算有宵小之辈牵挂,也无甚事。”

公孙胜点头道:“此话倒也不错,若无五雷正*法激发,左右也只是块玉佩罢了。”

“不如先生把方才那法子教给我。”西门庆把玩着羊脂玉佩,突然有了点想法:“不管雷不雷的,晚上照个亮也好啊。”

公孙胜听了这话,郁闷的简直要吐血,但回想自己给罗真人的承诺,按捺了性子道:“西门兄弟有所不知,这次我本来就是奉了老师法旨,要将这五雷正*法传授给你的。”

“什么?罗真人要传我五雷正*法?”西门庆被弄得莫名其妙,暗想道:“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托塔天王晁盖和众头领也大为惊讶,纷纷上来贺喜,就连智多星吴用也假模假样,上来说了一句:“妙手西门有此大机缘,令我等羡慕!”

武松和时迁、燕青等人都连连点头:“果然有仙缘!”

西门庆听得有些飘飘然,四周唱了个肥喏,又对公孙胜道:“小可谨受教,日后寻机会去二仙山拜会老师。”

入云龙公孙胜面容一整,严肃道:“西门兄弟,此次乃是带师传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收了兄弟入门。这里有天书一卷,兄弟可先拿去钻研,不懂之处可来问我。”

说完公孙胜从袖中取出一卷来,递给西门庆道:“看完铭记于心,熟记后烧了便是。”

“莫非自己要修仙了?”西门庆暗忖着接过来一看,封皮上有“天罡五雷正*法”六字,不及展开观看,先谢过了公孙胜。

公孙胜点点头,又想起一事:“本来早就应该去清河县寻访西门兄弟,但路上访友,给耽误了,兄弟勿怪。”

本来以为公孙胜是好人的西门庆顿时哭笑不得,什么叫“访友给耽误了”啊,明明是你游山玩水,不想着办正事吧。

“万事随缘,公孙先生无需挂怀。”西门庆总不能刚得了好处,就要当面骂人,只好敷衍了一句了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入云龙公孙胜得了这句,大笑道:“西门兄弟果然是我道中人,万事随缘,妙哉,妙哉!”

“既然如此,我就应下三件事,若西门兄弟有用得到我的,尽管吩咐就是。”

“三件事?”西门庆心中暗笑:“你公孙胜也不是灯神,张口就三件事,只怕我说要回去原先的世界,说出来吓死你。”

不过转念一想,公孙胜不成,弄不好罗真人还真是有法子,有空的时候还真是要去二仙山拜会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笑道:“公孙先生,眼下前方危难还未解得,三件事押后再说不迟。”

公孙胜只道是西门庆客气,哪里能猜得到西门庆心中主意转的跟风车似得,想要用这三件事达到最大利益。

一旁托塔天王晁盖也道:“公孙兄弟解了前方神火将军魏定国设下的火障,也好早日回转梁山,小住一二。”

公孙胜点头道:“正要小住一段时间,指导西门兄弟道法。魏定国所用都是凡火,看我灭了他的!”

众头领喜气洋洋,拥了入云龙公孙胜到阵前观看对面火势,依旧是烈焰凌空,隔了这么远也能赶到对面鼓来的热风,令人口干舌燥。

西门庆暗自琢磨道:“且看这公孙胜如何施为,是用了搬运法弄些水来灭火,还是从山下滚下石头砸了对面?”

后世烂七八糟的电视剧看过不少,西门庆非常期待公孙胜到底弄什么法术来灭火。

只见入云龙公孙胜看了火势,微微一笑,背后拔出自己那把松纹古定剑来,望空一划,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疾!”

顿时有三五个旋风凭空出现,裹了些沙土往前方烈焰扑去。

对面阵中神火将军魏定国见了公孙胜施为,冷笑一声:“这道人自持法术,须知我这火势甚大,这点风吹过来又有何用?”

魏定国心下小觑了公孙胜法术,命士兵远远了又加些火油,火势更加旺盛,直冲上天,那三五个旋风吹过来被火一扑,顿时消失不见。

那三百火鸦兵见了大笑道:“妖道!可知道厉害了?”

这边众头领见了不无担心,公孙胜呵呵笑道:“试探一二,怕他怎的?”

晁盖这才放下心来道:“公孙兄弟不用客气,早破了此处回山喝酒!”

入云龙公孙胜点点头,怀中取出一面铁牌,用松纹剑敲一敲,大喝一声:“风起!”

少时四下狂风遍起,飞沙走石,不要说地上沙土,就连人头大的石头也被刮了起来,说来也怪,狂风合在一处,只往对面卷去,梁山这边却是毫无影响,连旗号都未曾刮动。

对面神火将军魏定国这才知道厉害,见狂风到处,火焰都被吹的倒卷过来,见不是头,教火鸦兵将赤发鬼刘唐横在马鞍上,打马先走了。

只可怜那手下三百火鸦兵,被火焰一罩,烧死烧残大半,背上的铁葫芦里都是火种等物,遇热纷纷被点燃了,挣脱不得的被烧进皮肤去,一片鬼哭狼嚎。

魏定国遇此一败,哪里还敢停留,打马远远逃开去,想要绕路回凌州,就连清水河那边的圣水将军单廷珪也来不及通知。

梁山众头领见了都喝起彩来,那狂风夹了砂石,冲的对面七零八落,晁盖正要命众人追击,公孙胜制止道:“方才对面火大,烧得地都红了,士兵如何能过得去,让我略施法术,从清水河取些水来浇上一浇。”

西门庆赞道:“公孙先生考虑周到,不愧是得道中人。”

公孙胜听了咳嗽一声,松纹剑望空一指,喝一声:“疾!”

清水河边,圣水将军单廷珪见梁山久久未有人来,下马休息,少时隐隐听些惨叫声,只道是梁山军队吃了亏。

没过多长时间就见有一旋风从空而降,鼓动的河水动荡,紧接着一条水龙从河中蹿出,望空而去。

单廷珪见了脸色大变:“不好,这是梁山军中来了修道中人,要借这清水河中的水气去灭火!”

部下弓箭手也被刮的东倒西歪,无法站立,为头的弓箭手急道:“单团练使,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圣水将军单廷珪无可奈何,见自己那匹深乌马也吃不住风,嘶鸣起来,急忙牵了马道:“传令下去,全军退回后面树从!”

“那魏团练使那边怎么办?”

单廷珪摇摇头:“只怕此时火鸦军已然溃散,前后夹击之计已破,久留无用。待风停时,再派出人手寻找魏团练使就是。”

梁山众头领见入云龙公孙胜举手投足之间风云突变,眼前降下一道水龙,顿时冲开障碍,水火相交,腾起大量雾气,一个个都欢欣鼓舞,大赞公孙胜法术。

公孙胜却有些愧疚道:“此乃小道尔,若非我贪图访友,义兄何有此难?”

“公孙兄弟到的正是时候,何必内疚?”托塔天王晁盖摇摇头,命三军开动,追赶魏定国残兵。

西门庆看了也是惊讶不已,若不是自己亲身在此,那能知道这些法术威力如何?

病尉迟孙立纵马抢先去看了,火鸦兵尸体被烧的扭成麻花,胆战心惊,幸好一路未见赤发鬼刘唐的尸身,孙立这才微微放心。

“定然是魏定国那厮带着刘唐去了,且追上一追!”

听了孙立回报,晁盖吩咐中军锦毛虎燕顺和火眼狻猊邓飞随同孙立一起追赶,大军往前二十里寻地方下寨,休息调整,顺便等候孙立消息。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章施法退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芒砀山

却说神火将军魏定国一路纵马逃去,马鞍上刘唐被颠地七荤八素,破口大骂起来:“有本事一刀杀了老爷,倒弄这些手段来整治老爷!”

魏定国冷笑一声:“如今我手下三百火鸦兵损失殆尽,其他士兵都溃散了,回凌州府就是大罪一条,但交了你上去,倒可以抵过些。若非如此,你早就是个死人!”

刘唐回道:“我看你这厮懂些火攻之法,既然凌州府难回,莫如随了我回梁山入伙,也省得在官场上憋气!”

神火将军魏定国听了火冒三丈,赤发鬼刘唐大咧咧的如此说,显得似乎自己才是被刘唐绑在马鞍上,大骂道:“梁山贼子,还敢鼓动我落草?待回了凌州禀明府尹,不用解去东京,在凌州就将你游街,当众剐了便是!”

赤发鬼刘唐听了冷哼一声,也不反驳,闭了眼睛歇息;魏定国更加火大,不觉错过了路头,前方景色陌生的很,不由勒住了马左右看过一回。

“这到了什么地界?”神火将军魏定国越看越不对劲:“还是转回去寻道路罢。”

此时后面隐隐有马蹄声传来,魏定国下马伏在地上听了一回,似乎有三五骑之多,那里还敢停留,急忙上马往前逃去。

“后面定然是梁山追兵,不可回头!”

待一口气纵马奔驰一个多时辰,前面不知不觉却进了群山之中,神火将军魏定国逃了一路,又饥又渴,却又不敢停留,此刻见前面一座山峰虽然只有数十丈高,但山石奇形怪状,yīn森森的叫人害怕。

魏定国见此山,这才叫一声苦:“此处莫不是芒砀山?早就听说此处有强人盘踞,后面又有梁山追兵,为之奈何?”

事到如今魏定国也只好硬着头皮纵马上前,只求以最快速度通过此处,没想过前面一声梆子响,从树林中撞出一彪人马来,约莫有百十个小喽啰,前面领头的大汉右手一杆铁标枪,左手提团牌一面,上面插了二十四口飞刀,背后一面认军旗,上写“八臂哪吒”四字。

“那里来的汉子,单枪匹马也敢来闯我芒砀山!”领头的大汉喝了一声:“那马鞍上是谁?”

神火将军魏定国强打精神,提了熟铜刀上前应道:“我乃凌州团练使,押送犯人从此路过,尔等让开道路,两不相扰。”

“笑话!”那大汉呵呵大笑道:“看你的装束,定然是凌州那个叫啥神火将军魏定国的,早就听说你和单廷珪驻守凌州,不把江湖好汉们放在眼里,今日正好遇上,怎能放过?那马鞍上的好汉,一并留下罢!”

魏定国见被认出身份,欺负来人乃是步将,舞刀上前厮杀。

那大汉笑道:“来来来,试试你项充爷爷的飞刀快不快?”

说完迈开两条飞毛腿,提铁标枪来战魏定国。

神火将军魏定国手中熟铜刀直劈下来,八臂哪吒项充小心应付,用身法连连躲闪,战了约莫有三五合,项充把铁标枪往背后一插,伸手从那面团牌上取下一把飞刀来,大喝一声:“着!”

魏定国见飞刀直奔自己而来,急忙提马躲闪,哪知项充素有八臂哪吒之名,二十四把飞刀运转开来有如多了几条胳膊似的,此时第一把飞刀无功,紧接着就是第二把第三把。

神火将军魏定国暗暗叫苦,将马一提,没想到第二把飞刀正中那匹胭脂马的眼睛,那马中了飞刀,疼痛难忍,将马鞍上的主人连同赤发鬼刘唐一同颠下来,头也不回的向来路跑了过去。

魏定国被这一颠,连手中熟铜刀都失落了,待爬起身来,八臂哪吒项充的铁标枪已经顶在了脖子上,只好束手就擒。

项充叫人绑了魏定国,提起刘唐来看,见他一头赤发,甚是奇特,便问道:“兀那汉子,你可是赤发鬼刘唐?”

刘唐笑道:“正是你刘唐爷爷,还不替我松绑?我看你飞刀使得甚好,莫如随我去梁山罢。”

项充冷笑道:“你们梁山不过是占了个好地方,得了八百里水泊做天然屏障,又有几个头领是真才实学的武艺?实话告诉你罢,这芒砀山上连我三位头领,个个都是不出世的高人,最近正好嫌山寨太小,商议着发兵去抢占梁山。你这厮来的正好,到时候做个带路的。”

赤发鬼刘唐听如此说法,哈哈大笑道:“梁山有猛将数十员,上万士兵,还怕得你来?眼下大头领托塔天王晁盖率军打破曾头市,又和凌州府人马大战,数千大军随后即到,到时候把你这小小山寨转眼踏成土泥!”

八臂哪吒项充听了不做声,吩咐将刘唐和魏定国解上山去,要和另外两名头领商议。

病尉迟孙立和燕顺、邓飞在后面紧赶慢赶,一路上未见魏定国和刘唐踪影,心下都有些着忙,此时正合那匹胭脂马带伤转回来,火眼狻猊邓飞第一个看见,大叫道:“这不是魏定国那厮的坐骑?”

病尉迟孙立急忙勒住马,锦毛虎燕顺本是羊马贩子,素来有些门道,此时两声唿哨,那胭脂马听了一声嘶鸣,这才立住了。

燕顺滚鞍下马,急忙牵住了那匹胭脂马,孙立和邓飞两人凑上来看是,马匹左眼上一柄飞刀钉得死死的,不解何意。

火眼狻猊邓飞看了半响,这才说道:“前方似乎到了芒砀山地界,山上有伙强人,莫不是他们截了去?”

病尉迟孙立急问道:“兄弟此话如何说来?”

“芒砀山其中有个头领唤作八臂哪吒项充的,擅使飞刀,江湖上颇有些名气。”火眼狻猊邓飞指着那柄飞刀道:“定然是此人出手截了去。”

锦毛虎燕顺也点点头:“此人名号,我也有所耳闻。芒砀山虽然山寨不大,但至少有上千喽啰,单凭你我三人之力恐怕无法救得,不如返回去禀报了大头领,再做打算。”

病尉迟孙立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当即由锦毛虎燕顺牵了胭脂马,三人四马赶了回去报信。

待赶到梁山寨中,托塔天王晁盖未见刘唐回转,倒牵了魏定国的坐骑回来,开口问道:“我刘唐兄弟何在?”

三人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智多星吴用点头道:“芒砀山那伙强人我也所有耳闻,大头领叫混世魔王樊瑞,除去使飞刀的八臂哪吒项充外,还有飞天大圣李衮,擅使标枪。”

公孙胜听了樊瑞的名字笑道:“素闻樊瑞此人会些妖法,这回正好降伏了去。”

晁盖听了正要下令发兵攻打芒砀山,但见刚和凌州府人马恶战一场,士兵个个精神萎靡,正犹豫间一旁西门庆道:“我看天色已晚,不利出兵,芒砀山强人见了刘唐兄弟,一时间也不敢下毒手,莫如三军休息一晚,明日去营救便是。”

托塔天王晁盖无可奈何,也只好下令三军埋锅做饭,只待明日厮杀。

这边八臂哪吒项充绑了刘唐和魏定国山上,命人提进聚义堂来,里面混世魔王樊瑞坐在上首,下面坐了飞天大圣李衮,见项充下山多半日,未截有钱财,反而绑了两个人回来,都有些好奇。

混世魔王樊瑞一付道士打扮,正和李衮喝酒,问道:“兄弟下山,为何提了这两个鸟人回来?”

项充道:“哥哥不知,左边那个穿盔甲的是凌州团练使,唤作神火将军魏定国的,右边是赤发鬼刘唐。”

樊瑞听了更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非是凌州府派兵来剿杀我等?须知我这芒砀山并非是凌州地界那赤发鬼刘唐我听说是在梁山落草,怎么这二人会混在一起?”

飞天大圣李衮也问道:“哥哥在山下多半日,如有官军到时,为何不找人报上来,我等好下去援手。”

项充去桌上取了个杯子,自顾自倒了杯酒一饮而下,这才指着魏定国回道:“这多半日在山下也未曾见到半个客商路过,正无趣时就见这厮骑了马,绑了刘唐鬼鬼祟祟的过来,三言两语,被我一飞刀射中马*眼,绑上山来。”

“说是梁山人马和凌州府官兵恶战,刘唐被魏定国擒了,但随后梁山人马击败了凌州府官兵”

混世魔王樊瑞听了冷笑两声:“不管是凌州还是梁山,左右都是些废物,将这两个鸟人押了下去,莫要耽误喝酒罢。”

赤发鬼刘唐听了老大不满,喝道:“梁山大军即到,你这山寨能有多少人马,也敢发此狂言?”

飞天大圣李衮哈哈大笑道:“你这厮不知道我们大头领法术厉害,就算是千军万马,在大头领看来,也不过是土**瓦狗!”

刘唐心下吃惊,又见樊瑞是道士打扮,当下沉默不语。

一旁神火将军魏定国突然道:“莫要吹嘘你会法术,梁山贼子军中也有法术高人,你未必能敌得过。”

“大胆!”项充和李衮齐齐喝道。

樊瑞笑道:“入云龙公孙胜之名我也有所耳闻,但未必能在我手下讨到好去。暂且饶你们性命,等捉了公孙胜上山,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八臂哪吒项充命人将刘唐和魏定国提下去关押起来,自己和樊瑞、李衮饮酒作乐,对于梁山大军即到一事,丝毫未放在心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一章芒砀山:

第一百三十二章 论法术的可行性

就在同时,梁山寨子中,西门庆怀着莫名的心情将那卷天罡五雷正*法取了出来,准备看上一看。

作为一个受到现代教育的穿越者,在没有亲眼目睹之前,西门庆是不会相信法术这种东西的,因为这违背了他穿越前从小到大了解到的世界。

然而,西门庆第一次相信冥冥之中可能有法术存在的证据,就是自己。穿越成了西门庆,来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世界,若非轻身经历,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存在即为合理。

一样东西只要存在了,肯定有他的合理性。只是其中的合理性如果要用现代科学来解释,恐怕科学再突飞猛进上万年也没法解释清楚。

西门庆一向觉得,反倒是古代的这些思想家,突破了自己世界的生产力,提出很多发人深省的道理来,就算是自己那个年代也可以从中收益。而那些所谓科学之上的主义者,却束手束脚,看不到自己设定的障壁了。

西门庆也曾经怀疑过,这个世界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梦境。不过在自己身上试验了各种传说中能将人唤醒的法子之后,西门庆承认自己至少是在若干层的梦境中,无法摆脱出去。

又或者,这个奇怪的世界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个世界里,法术是存在的。

戴宗的神行法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简简单单的法术,却非常有效,让人无法反驳在没有现代化交通工具的世界里,戴宗怎么做到日行八百里的。

如果说戴宗神行法所用的甲马,算是道家法宝,那公孙胜搭载的红云,也就是那块红锦帕,那简直就是仙家宝贝了。

据公孙胜亲口说,他可是从西北方千余里之外的地方瞬间飞过来的。

原先穿越前无聊的时候,西门庆也曾和同宿舍的水浒迷讨论些不着调的东西,其中重要的一个话题就是神行术的普及性,也就是甲马这种法器。

试想下,如果人人都绑了甲马,那这个世界会是怎么样的面貌?

好比某人吃完早饭,从阳谷县出发,到清河县买一瓶景阳春,然后再返回,如果没有神行法,只怕要耗费多半日光景。

如果有了甲马,那么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当然这是先不考虑排队需要耗费的时间。

讨论到后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应运而生,那就是用甲马去武装一支军队。

一支能日行八百里的军队,凭了甲马,可以神出鬼没,出现在敌人想不到的地方。

有位老兄信心满满,在某个论坛上发了一篇《论神行法在古代战场的运用》,其核心思想就是腿上绑了甲马,可以躲开古代冷兵器。

当然,没出三分钟,就有某个弓箭爱好者给他贴出了血淋淋的数据:一般弓箭速度为80米每秒。

所以这篇看似严谨的文章最后被骂的狗血喷头,也是显然易见的结果。

西门庆没有这些夸张的想法,但如果能组建出一支上千人的军队来,关键时刻用上神行法,那还是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

比如突围出敌人的包围圈,或者直闯中营之类的。

关键在于,这支军队本身就是强大的要命,甲马只是如虎添翼罢了。

眼下梁山的“新军”还八字没有一撇,只有自己吹血亲兵队的五百人而已,不过西门庆的思维总是超前的,既然公孙胜答应了自己三件事,那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怀着激动的心情,西门庆打开了那卷天罡五雷正*法,顿时有一种要骂娘的冲动。

又是蝇头小楷!

又是竖着排列!

更让人发指的是,里面一大堆道家名词,让本来准备充分,以为最多也就是道德经水平的西门庆绝望透顶。

什么精炁神也就算了,好歹联系上下文也可以感觉出来差不多就是气的意思。

什么黄芽、黍米,你这是道经还是粮行入门手册啊?

至于什么七返九还、黄庭、鼎器之类的,西门庆看得完全是一头雾水。

没看完第一篇,西门庆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光要了解清楚这些名词,都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做到的,何况是要自学什么天罡五雷正*法?

罗真人啊罗真人,你是特意派公孙胜来坑爹的吗?

西门庆干脆把那书卷收了起来,胡乱拿在手中,准备去找公孙胜商量下,求个速成的法子。

这要是真都学透了,估计也就该进入南宋了。

亏得哥还拿出当年备战英语六级的势头,特意找了个没人的帐篷学习,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坑爹的结果。

帐篷外面是小天晴带了书童儿画童儿两个小厮把守,书童儿听寨中都传遍了,心痒痒的问道:“天晴哥哥,你说老爷能修仙成功么?”

小天晴还没回答,画童儿先白了一眼道:“哪有这么简单的,我看老爷那水平,恐怕是够呛。你看那入云龙公孙先生从小修道,胡子一大把了也才是这水准,修仙哪有这么容易的。”

“一人得道**犬升天啊!”书童儿跺了跺脚道:“就不许我幻想下?话说回来,老爷这段时间想干什么事情,还从来没有不成的。”

画童儿懒得反驳这种理论,只是背过了脸去道:“你这么想升天,干嘛不去服侍那公孙先生?”

“哼,你个邪恶的家伙。”书童儿不理画童儿,又来纠缠小天晴道:“天晴哥哥,你看呢?”

小天晴只不多比这两个小厮多吃了几年饭,能有什么想法,想了半天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老爷大多是想学学法术,修道听说要出家,两位貌美如花的女主人他能放得下么?”

说到貌美如花,书童儿和画童儿一脸兴奋的样子,连连点头:“自从雪儿姐姐嫁给了老爷,变得比以前漂亮了呢,更不用说金莲姐姐了。”

小天晴摇摇头,知道这两个家伙最近蠢蠢欲动,丫鬟们大多有来他这里述说书童儿画童儿手脚不老实的,虽然小天晴现在渐渐担当起管家的角色,但还是不太适应。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小天晴就见西门庆脸黑黑的从帐篷里钻出来,手里拿着那卷“天书”,就知道自家老爷不太顺利,没敢主动招呼,以防止触了霉头。

西门庆问道:“小天晴,可曾见到公孙先生?”

小天晴指着右边不远处道:“公孙先生的帐篷就在那边,不过好像去晁天王那里赴宴,还没回来。方才晁天王也派人来请过老爷,之前老爷吩咐过不可打扰,所以并未通报。”

“嗯。我过去看看。”西门庆点点头,有些懊恼的往大帐走去,那边斗酒呼喝之声隐隐传来,相信不会找错目标。

果然还没有走到大帐门口,里面就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杯觥交错的声音。

“这帮子还真是粗线条,刘唐还在芒砀山不知道什么黑牢里面,这边就开上宴席了。”西门庆嘀咕着撩开帐门:“要不是知道芒砀山那三个货肯定是要入伙梁山的,我才不会这么放心。”

“贤弟来的正好!这边坐!”托塔天王晁盖正举起酒杯,见西门庆来了,大为高兴:“今日问过安神医,已经可以饮酒了。正好公孙兄弟来了,不喝上几杯怎么能行?”

公孙胜这厮不是道士么,怎么也可以喝酒吃肉?

西门庆放眼望去,果然就见公孙胜这个鸟人大喝特喝,右手抓着大杯,左手肉食流水般的往口中送去,络腮胡子上都是洒出来的酒水,哪有方才得道高人的气质?

什么仙风道骨,都是骗人的啊!

西门庆异常愤怒的落座,闷闷的倒酒,公孙胜见西门庆情绪不对,举着大杯呼喝着:“西门庆兄弟是否挂怀刘唐兄弟?方才贫道已经起过一卦,刘唐兄弟非但没有危险,反而会给梁山带来几名头领。来来来,喝酒!”

“莫不是芒砀山那三个头领要入伙?”西门庆举起酒杯郁闷的问道:“这种东西也能算出来?”

一旁晁盖笑道:“公孙兄弟的神算一向是很准的,当年生辰纲一事也是多亏了公孙兄弟一卦,算出了七星聚会啊!”

“要真是这么准,你怎么不找公孙胜那厮算算那支箭是谁射的?”西门庆腹诽着喝了口酒:“怎么不算算宋江那个黑三郎天天想着招安的事情?”

看着貌似好好先生的公孙胜,西门庆脑中突然滑过一个念头:“这货弄不好什么都知道,只是不好插手!就算晁盖要问,这货也会来一句:天机纷乱,算不出来吧!”

“既然如此,为何不派人去芒砀山招降?”

见西门庆提了这么个问题,入云龙公孙胜大笑道:“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情,所谓不打不相识,尤其是那混世魔王樊瑞一身妖法,若不吃点苦头,怎肯降服?”

一旁智多星吴用马屁送上:“若无公孙兄弟在此,眼前又是一道难关,公孙兄弟一到,那就是迎刃而解啊!”

西门庆见宴席嘈杂,也不好当面问天罡五雷正*法的事情,只好约了公孙胜席后再谈,公孙胜已经喝了不少酒,当即点头应允:“这个好说,包学包会!”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二章论法术的可行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罡五雷速成法

罗真人是什么存在?除了黑旋风李逵那种缺心眼的,那就是普通人心目中的神仙。

入云龙公孙胜也是高山仰止的存在,一般人能随便挥挥手呼风唤雨么?能飞沙走石么?有这种角色坐镇山寨,谁敢来惹?

所以公孙胜轻描淡写的说“包学包会”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是深信不疑的,包括西门庆在内。

虽然看着公孙胜喝的五迷三道的样子,西门庆还是觉得这公孙胜给自己来一个仙丹啥的,事情就搞定了。

神仙!你当是村口放牛的王小二么?

当西门庆在众头领羡慕的眼神中,陪着脚下打晃的公孙胜去帐篷的时候,西门庆还是满心期望的。

甚至于,公孙胜大着舌头问:“西门兄弟,看了么?”的时候,西门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看过了,很多看不懂。”

西门庆突然发现公孙胜身子明显僵了一下:“西门兄弟劳驾倒杯茶来醒酒。”

“这老师多负责啊,知道自己喝多了,教书之前要先醒醒酒。”西门庆满心欢喜的给公孙胜来了被浓茶。

公孙胜端起来一边喝着一边问道:“唔有多少看不懂的。”

“这个怎么说呢。”西门庆干脆把手一摊:“基本上都看不懂吧。”

“噗!”公孙胜一口浓茶喷在地上,捂了脑袋问道:“什么都看不懂?”

“神仙就是神仙,这种情况下都不乱喷。”西门庆暗中一翘大拇指,光明磊落的回道:“然也,那里面都看不懂,有没有什么简易手册、速成法子之类的?”

这一下公孙胜连茶杯都失手掉在地上,愁眉苦眼的看了西门庆一眼,干脆闭上了眼睛。

西门庆一看这是喝多了要打坐睡觉啊,非常识相的起身道:“公孙先生今天喝了不少酒,明日再谈!”

入云龙公孙胜闭着眼睛一把抓住西门庆左手道:“不行!一天不教会你我就一天不能回山!你等等,我先醒醒酒!”

“醒酒?打坐还能醒酒?”西门庆重新坐下,看着闭着眼似乎在打坐的公孙胜,实在搞不懂这也能醒酒?

公孙胜收回手去,掐了个法诀,嗯,看上去就是个酒杯形状,眉头一皱,西门庆就发现公孙胜头顶有雾气袅袅升起。

我勒个去,这不是法术,这是传说中的三花聚顶啊!原来公孙胜也是个内家高手?

嗯,这雾气闻起来有一股黄酒的味道。

西门庆看得非常稀奇,不明觉厉啊,这特么的要是学会了岂不是千杯不醉?

自己学的什么血液乙醇浓度、急性酒精中毒,全给颠覆了好吗?

这要是一边喝酒,一边耍个这功夫,仙风道骨有没有?

少时公孙胜收了法术,睁开眼睛,眼神中果然已经没有了酒意:“学习天罡五雷正*法哪有什么速成的法子,须得一步一步来,我今天先教你打坐吧。”

“不要!”西门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心道:“谁要学这种打坐?一坐坐半天,做出个腰间盘突出那可真是没治了。”

“要不先说说运气的法子?奇经八脉?”公孙胜想了想又换了一个入门的法子:“学得快了有两三个月也小有成就了。”

“两三个月?太慢了不要。”西门庆还是摇头:“还有别的法子么?越简单越好,最好马上就会的。”

“你!”公孙胜顿时哑口无言,自己拉下身价准备从头教起,没想到西门庆这也不学,那也不学,那何时能学会天罡五雷正*法?

西门庆盘算了下,以自己的资质,要真的学会天罡五雷正*法,不知道何年马月,至少金国来犯之前是搞不定的。

武侠小说里面都有正邪之分,正派人士道貌岸然,二三十年打下结实基础,看起来很好,但动起手来还不如邪派入门几年的来个吸星大*法、九yīn白骨爪什么的。

至于说什么正派武功到后来越练越深,邪派武功停滞不前这种说法,西门庆一向嗤之以鼻,够用就是好的,若都是去学正派武功,那么邪派人士就能足足把正派踩在脚下二三十年。

想到这里,西门庆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公孙胜问道:“公孙先生,这事其实很简单,我给你分析下。”

公孙胜心里还在流血,随口应道:“西门兄弟,你说罢”

“是不是公孙先生教不会我,就没法回山交差,对不对?”西门庆先抛出个最简单的问题,勾引下公孙胜。

“没错。”公孙胜想起罗真人的破口大骂,不由暗中打了个寒颤:“教不会你,回去以何脸面见我老师?”

“很好。”西门庆又问道:“这天罡五雷正*法要学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学会?”

公孙胜那里知道自己的思路已经让西门庆给快要带到沟里面去了,认真的想了想道:“能入门,我也就算能顺利回去禀明老师了。入门的话,也就是能达到召唤胳膊粗细的天雷,或者能破去些粗浅的妖术。”

“那么公孙先生现在达到什么地步了?”西门庆继续引导道。

入云龙公孙胜不假思索,得意洋洋道:“若是借助老师赐予的雷牌,约莫能召唤水缸粗细的天雷,一般妖术随手破之。”

“公孙先生到这一步,用了多少时间?”西门庆笑道:“或者说,多少年?”

“前后约莫五六年了”公孙胜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之前的修炼岁月,脸色显然不算太好看。

西门庆呵呵笑道:“着啊,那么公孙先生准备教我几年?”

“这个”公孙胜的思路被西门庆引了一圈,又兜转回来,隐隐约约的发现自己被派来教西门庆,就是一个明显的大坑。

想到这里,公孙胜背后就有些见汗了。

罗真人果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自己轻轻松松,这差事就是个大坑!

西门庆看公孙胜的反应,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把那块羊脂玉佩摘了下来放在桌上道:“公孙先生,你说我这块玉佩并非凡物,可有称呼?”

“雷公石。”公孙胜用羡慕的眼神看了看那块玉佩道:“这玉佩里面蕴含了各种雷电之力,可谓雷公石。”

西门庆笑道:“那公孙先生能不能教我点简单的方法,把其中的雷电之力引出来一丝,让我运用?”

西门庆的想法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从公孙胜第一次看见这块雷公石的眼神,就说明了它的不一般,既然里面有什么雷电之力,那还修炼个屁,直接拿出来用不就行了?

就算西门庆学了若干年,终于达到公孙胜的水平,敢满大街用粗如水缸的天雷电人玩么?打起仗来,用处却又小了,千军万马之中能电几人?还不如架起几十门大炮轰上一轰。

至于达到想象中的罗真人那种高度,西门庆想也不敢想。

公孙胜听西门庆这么一说,猛然脑子开了窍似的,抓住了一丝可能:“说起来若是想要把雷公石其中的雷电之力调出来一丝,也不是没有办法”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西门庆回到一付渴求知识的学生模样:“只要公孙先生能教会我这种简易的法子,不也算我学会了么?”

公孙胜眼前一亮:“那如果我老师问起来”

西门庆笑道:“当然是在公孙先生的悉心教导下,带我入了门,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修炼成什么样子,那就和公孙先生无关了。”

“好好好。”公孙胜高兴的差点没跳起来:“西门兄弟这是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西门庆笑着点头道:“这样公孙先生也能够早点回去交差了”

“唔,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只不过一开始能引出来的雷电之力非常细微,似乎没什么作用啊。”公孙胜想了想摇头道:“看来还是有些不妥。”

西门庆问道:“大概能到何等地步?”

“和人交手,大概能叫人身子部分麻痹的地步”公孙胜拿起那块雷公石比划了下:“就算运用熟练了,也就是像之前时迁被电麻的程度,叫人动弹不得。”

“够了!这就足够了!”出乎公孙胜意料的,西门庆非常高兴这种结果,能随时随地把人电个半身不遂,那就相当于西方那些超能力了!

公孙胜点头道:“好吧,这法子需要耗费人的心神,每日也就能运用个一两次,用多了就会头脑发胀,严重的可能会反噬。”

“没问题,这是速成的法子吧?”西门庆还是关心自己多久才能学会:“关于那个这法子是不是也能把雷公石点亮起来?”

这雷公石目前最大的用途还是晚上照个亮啊,西门庆一直对蜡烛油灯之类的不感冒,这要是学会了晚上当个手电筒用,或者挂起来当个电灯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完全不了解西门庆脑子里到底想着什么,公孙胜点头道:“这法子么也就是道口诀学个几天应该会了吧?”

“公孙先生速速教来!”西门庆已经急不可耐了,因为他已经想出好几种可以用来yīn人的法子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天罡五雷速成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百枚甲马

公孙胜咳嗽一声,看着眼前“求知若渴”的西门庆,暗自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西门庆的建议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再合适不过,但总是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所谓“速成”的法子公孙胜不是没有,但在他的心目中,这种速成的法子跟没有一样,光是能把人电得半身不遂,这算哪门子的天罡五雷正*法?

但既然西门庆觉得合适,自己又何乐而不为?

入云龙公孙胜想了想,慢慢述说了“速成”的法子,其实也就是从那块雷公石里面抽取一丝雷电之力,稍加运用。

当然,关于如何让雷公石里面的雷电之力激荡起来,也就是西门庆说的“点亮”,公孙胜也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显然达不到用天罡五雷正*法激发的那种亮度,但照个亮也是绰绰有余。

“就这么简单?”西门庆听完了之后,发现自己居然不可思议的能理解。

“嗯,就这么简单。”公孙胜皱眉道:“这套法诀要消耗你的心神,记住不可多用。听起来很简单,但需要熟练运用才会越来越流畅,消耗的心神也会较少。”

西门庆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心中默念“法诀”,果然就见那块雷公石闪了一道微弱的亮光,自己的指尖开始冒出极其细微的电火光。

就好像打火机电石发出的那种细微到几乎不可查的电火光,西门庆小时候也经常拆了打火机拿来偷袭同学玩男女都有。

从这细微的程度就知道威力也就是和打火机电石差不多,西门庆看了非常高兴,但公孙胜看得只是摇头,这简直是儿戏啊!

西门庆得意的打了个响指,又试了试点亮的口诀,这次他得到了差不多十瓦节能灯的亮度,让他一时间忘记了维持亮度是需要用不断消耗的心神来交换的。

不用公孙胜解释,很快西门庆就了解到了消耗心神的感觉。

首先心头好似被人用锤子敲了一记,险些停止了跳动,紧接着眼前一黑,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这就是道家所谓的心神消耗么?

公孙胜不用问,就知道西门庆现在是怎么回事,心神消耗太多了。

深呼吸了两下,西门庆总算感觉恢复了一些,这种感觉有一丝熟悉感,就好像嗯撸多了不,房事过多。

“西门兄弟,你还好吧?”公孙胜关切的问道:“初次运用法诀,不能过度啊。”

西门庆不用看镜子就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肯定比平时苍白,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一个不小心用力过度了。”

“那既然西门兄弟已经学会了,今日劳累,早些歇息去吧。”

“不急。”西门庆把那块雷公石挂回腰间,笑眯眯的问道:“公孙先生贵人多忘事,莫非忘记了应允的三件事情?”

入云龙公孙胜面容一整:“自然不会忘记,莫不是西门兄弟想起什么事情要贫道去做的?”

“眼下也就想到了一件事情。”西门庆笑道:“不知公孙先生会不会制作甲马?也就是神行法要用的那种。”

“哦?”公孙胜饶有兴趣的看了西门庆一眼:“莫非西门兄弟对戴院长的神行法也有兴趣要学?”

西门庆呵呵笑道:“神行法能日行八百里,自然是人人想学。”

公孙胜点头道:“这神行法算是我道家粗浅的入门法术,关键就在于这甲马上,戴院长是昔日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一位道长传授神行法,那位道长又替他制作了十余枚甲马,这才能日行八百里。”

“这甲马,好制作么?”

“还行,莫非这就是西门兄弟想要我帮忙的第一件事情?”公孙胜高兴道:“这简单,我连夜就能给你做出十余枚来。”

西门庆摇头道:“我需要一千枚甲马。”

“什么?一千枚!”入云龙公孙胜张口结舌:“这每条腿上一次最多能绑两个甲马,你要一千枚做什么?”

西门庆笑道:“这个么我要来可不是光给我自己用的,现在倒还不好透露。”

“莫非你是要拿去卖?”公孙胜疑惑道:“没有神行法,光有甲马可没用。再说如果甲马在市面上出现,那天下所有道门都会跳出来插手。”

“当然不是。”西门庆摇头道:“自然不是拿出去贩卖,这用途么现在倒也不好说。能制作么?”

“一千枚啊。”公孙胜有些额头见汗道:“这种甲马需要耗费心神制作,一千枚实在是做不来。”

“九百。”西门庆先降了一百。

“不行不行,最多一百枚。”公孙胜摇头道。

老兄,我都给你痛快的落了一百枚,你这是要从脚底板砍起啊?

西门庆果断采取了大砍价术:“八百九十九!”

“一百五,不能再多了。”

“八百九十八!”

“最多两百,不然贫道会脱力而亡的。”

“八百九十七!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

“三百,贫道的能力也就这样了。”

看着公孙胜痛苦的样子,西门庆不依不饶的吐出自己最新的价码:“八百九十六!”

“别别别!”公孙胜一把抓住西门庆的袖子:“兄弟口下留情,贫道替你做五百枚,再多了真做不来啊。”

西门庆这才做出一付为难的样子:“那就五百枚了,公孙先生可要记得我最开始想要的是一千枚,五百枚的话,可要保证个个甲马都要是精品啊。”

“精品,保证是精品。”公孙胜松了口气,以自己的能力,一天制作三五十枚不算大问题,这样也就是十多天的辛苦。

“那就多谢公孙先生了。”西门庆满意的点头道:“公孙先生如此大方,那我就不提苛刻的第二件事情了。”

公孙胜看着西门庆的样子,不知道下一个要自己做的事情是该如何苛刻,纵然是修为过人的他,也忍不住开始冒虚汗:“这第二件事情是?”

“本来想说第二件事情是让公孙先生帮我做一千件事情的。”西门庆在公孙胜眼中已经几乎化作千年狐狸精了:“既然公孙先生这么帮忙,那就不提了,等想起来什么事情要公孙先生做,到时候再说吧。”

公孙胜听完这个简直就要当场发飙了,如果真是按西门庆说的,要做一千件事情,以一化千,自己就算修成罗真人那种水平也要被坑死。

想到这儿,公孙胜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西门庆某些无耻的行为居然和罗真人当初考验自己的无耻行为有些类似让他一时间眼花,明明是西门庆在微笑,看起来有点像罗真人

说起来,这两个人无耻的程度还真有点类似,也怪不得罗真人千里迢迢的让自己过来教

公孙胜流着虚汗把非常满意的西门庆送出了帐篷,回过头来呆坐了片刻,咬着牙从行囊中翻出一沓黄纸来,就着油灯开始制作甲马。

这种苦差使早做早完,公孙胜只盼赶紧做完,好回山向罗真人交差。万一自己多留几天,西门庆那边又想出什么无耻的点子来,自己就算交待了。

公孙胜恨不得打自己两个耳光,没事玩什么高深,做三件事情,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啊。

幸好是甲马那种入门级的粗浅东西啊!

虽然有诸多限制,西门庆还是非常高兴的学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更何况还有公孙胜主动凑上来的承诺。

五百枚甲马,算是自己手中的一张牌,关键时刻就可以组建起一支日行八百里的军队,那种神行法戴宗都会,自己没理由学不会吧?

“说起来戴宗那厮好像去梁山报信,现在也该到了吧?不知道宋江那个黑三胖现在脸上是何等的精彩啊。”

西门庆想的没错,戴宗用神行法一路狂奔,没到中午就赶到梁山脚下了。

在朱贵酒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戴宗就赶上山来见宋江。

宋江正和花荣在院子里面聊天,主题思想就是坐了第一把交椅后应该如何如何,是不是现在就要开始筹备宴席了。

花荣不失时机的提起自己妹子花月容的婚事问题,宋江还是之前的态度,秦明刚刚上山不久,答应的事情不好随便收回,先拖着再说。

花荣费尽口舌也无济于事,正在发愁的时候戴宗正好进来,宋江知道戴宗肯定带给自己有关晁天王的消息,急忙开口询问:“戴院长有何消息?”

“大喜啊!”戴宗未曾开口先道喜:“军师特地派我来送上喜讯。”

宋江想起戴宗并未知道实情,赶紧将几乎要嘴边的“是不是晁天王身亡”咽了下去:“天王哥哥身受箭伤,喜从何来?”

“哥哥有所不知!”戴宗满脸都是欢喜,掏出吴用的那封信递给宋江:“天王哥哥已经被妙手西门和一位安神医救治,几乎康复,而且连曾头市也于昨日被我军攻破,曾家五虎授首,这里有军师手书一封,公明哥哥请过目!”

“什么!”宋江脸上的震惊之色让戴宗感到惊讶:“已经康复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四章五百枚甲马:

第一百三十五章 芒砀山下

“天王哥哥康复,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戴宗有点搞不明白宋江的反应,忍不住问道:“公明哥哥为何如此惊讶?”

“啊这个,这个当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宋江和花荣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也看出了惊讶和不解:“戴院长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

戴宗呵呵笑道:“天王哥哥不日归来,妙手西门一行人等也要上山小住,这回可得热闹热闹啊。”

“那个妙手西门叫什么名字?一行人莫非有很多随从?”宋江问道。

“复姓西门单名庆,号吹雪。”戴宗喜不自胜:“也就是写了吹雪七休书的那个。”

从戴宗手里抢过来的那份吹雪七休书还在宋江的怀中放着,让宋江猛然觉得怀中好似揣了个火炭似得。

不单单是宋江和吴用定下的连环计被生生打断,而且是被西门庆这种影响力不小的人破坏的,叫宋江后悔不已。

这不是硬给晁盖一个生力军么!

山上的众头领虽然未曾见过西门庆,但那封吹雪七休书却是广为传诵,甚至于把手抄本贴身存放的也有,宋江就是一个。

这种人物要是和晁盖联合起来,宋江还有活路么?

宋江现在都开始怀疑托塔天王晁盖是不是在西门庆的影响下,开始对自已产生了怀疑。

神行太保戴宗没有觉察到宋江脸色的变化,继续兴奋的说道:“那妙手西门有两个结拜兄弟,老三是鼓上蚤时迁,倒也罢了,排行第二的可还是公明哥哥的熟人,哥哥猜猜是谁?”

宋江唬了一跳,怎么还搞出个熟人来,被戴宗说的心烦意乱,哪儿还有心思猜来猜去,只道:“我宋江交友天下,江湖好汉不知结交多少,倒是难猜了,戴院长直说了罢。”

“呵呵,平日里哥哥也经常提及此人,恨不得请了山上,怎么就忘记了?”戴宗笑道:“此人就是哥哥说的武松武二郎啊。”

“怎么是他!”宋江这回真是被吓了一跳:“若非去年二郎兄弟要去阳谷县探亲,早就上山了,怎么会和这妙手西门一起,还拜了兄弟?”

戴宗道:“好叫哥哥得知,那西门庆本来就是清河县一土财主,家里开着偌大的生药铺,武松在阳谷县探亲不得,过景阳冈打了老虎,被清河知县捧成了都头,才知道自己哥哥在清河县居住。”

“这不今年武大郎病逝,西门庆见他家境贫寒,出力不少,武松心存感激,这才做了异性兄弟。”

这个版本的故事,自然是西门庆和武松协商好了,统一口径,武大郎死也死了,干脆说成病逝算了。

“原来如此!”宋江暗地里懊悔不已,自己当初要多个心思,在小旋风柴进庄上用些话语说动武松,现在自己又多了一个左膀右臂。这回倒好,晁盖那边又多了生力军,怎叫宋江不后悔?

宋江按下心思,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道:“那就等我那二郎兄弟上山,好好喝上几顿!”

“武松的名字多曾听哥哥提起,想必是难得的好汉。”一旁小李广花荣也说道:“到时候肯定要一醉方休!”

戴宗觉得书信带到,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拱拱手退了出去。宋江手里捏着吴用的手书,心里面各种滋味交杂,脸上确实精彩的很。

小李广花荣也知道智多星吴用的书信里肯定不止报喜那么简单,但实在也不愿意陷得太深,当下也和宋江告辞。

宋江送走了花荣,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吴用的书信拿出来看了看,仰天叹道:“西门庆此人不除,我辈危矣。”

吴用的书信里面讲述了自己对西门庆这个人的分析,以及西门庆对晁盖的影像,总而言之就是:有西门庆在,动晁盖难。要想动晁盖,必然先要剪除党羽,西门庆是第一个要除掉的目标。

宋江又细细读了一遍,这才将书信叠了起来,从怀中取出那份吹雪七休书,一起借着火盆的余炭烧了起来。

“西门庆!你死定了!”

宋江对西门庆是咬牙切齿,处之而后快,而西门庆经过一夜好眠,自感恢复的七七八八,正在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工厂污染,这pm2.5绝对是接近于零的存在啊!

出于谨慎,西门庆昨晚并没有现学现卖,跑去雪儿和潘金莲那里展示一番自己的“天罡五雷正*法”,而是选择休息一晚。

心神消耗过度可不是好玩的,撸多了会死人,心神消耗多了不死也残废!

西门庆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公孙胜从帐篷里钻出来伸了一个懒腰,随口问道:“公孙先生昨晚休息的可好?”

西门庆只是随意一句客气话,没想到公孙胜抬起头来,两个眼圈黑黑的跟大熊猫差不多。

听到西门庆的话,公孙胜无奈的叹气道:“一夜未眠,方才只打坐了半刻功夫。”

“这个公孙先生失眠?”西门庆几乎能猜到公孙胜这厮是赶着制作甲马,暗笑道:“莫非是睡不惯帐篷?”

公孙胜瞪了一眼西门庆,眼神中很是无助道:“还不是为了赶制甲马,一晚上不睡才作出六十五个要不,做三百个算了,西门兄弟,我保证个个精品。”

“公孙先生一晚上不就六十五个了么,五百个也就没几天功夫。”西门庆仿佛没听见公孙胜的提议,望着天自语道:“江湖好汉,以信义为先,现在的人啊,义是有了,信却不那么看重了,公孙先生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吧?”

公孙胜闻言打了个哆嗦,西门庆言语中的意思就是暗指埋怨自己不守信,偏偏又拿话挤兑他:“五百个,一个不少!”

西门庆呵呵笑道:“我信得过公孙先生的,来一块儿用早饭去?一会儿还有场恶战要依仗公孙先生呢。”

西门庆说的当然是混世魔王樊瑞,小说里面樊瑞就是被公孙胜收服的,甚至于还传授了法术,几乎算得上是公孙胜的弟子了。

待都用过了早饭,托塔天王晁盖一声令下,三军开往芒砀山。

“这芒砀山是当初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所在,若是自己那个年代,早就开发成黄金旅游地点了,哪像现在这般凄惨模样?”

一个多时辰后,三军已开到芒砀山下,西门庆在前军和晁盖、武松等人看了山势,见怪石嶙峋,树木不甚高大,偏偏又长的奇形怪状,枝杈弯弯曲曲真像长虫,不免有些感叹。

“好歹把道路修修,主峰上搞几个亭子,立个汉高祖斩蛇处,再弄几处风景,收点钱也强过占了此处落草吧?”

西门庆见那主峰不过四五十丈高矮,实在不是什么落草的最佳地点,也难怪小说里面要去抢了梁山水泊。

三军在山下摆开阵势,病尉迟孙立一声大喝:“山上的听着,将我刘唐兄弟好好的送出来,不然连你这小小山寨一并打破,到时候颜面无存!”

少时半山处传来一阵大笑:“我看你口气不小,也不怕招了风,爷爷不去占你梁山泊,反倒来这里惹爷爷!也罢,你们就留下来给爷爷领路!”

托塔天王晁盖定睛观瞧,不到片刻功夫山上冲下一彪人马,约莫有七八百小喽啰,西门庆看了直摇头,看那些个小喽啰衣服上都是补丁,比梁山还不如,手里也就是哨棒,还有些连务农的粪叉都拿来了。

小说里面什么五百滚刀手,五百团牌手,都是骗人的好吧!

阵前三人还算光鲜,不过也就中间道士打扮的骑了匹劣马,皮毛都不光鲜,一看就没好好喂,没精打采的,边上两个连马都没有,不过好算各自有一面团牌在手,不算穷光蛋。

唔,左边那个团牌上插着那么多把飞刀的就是项充吧,背后一面“八臂哪吒”认军旗;右边那个背后一大把标枪,一手持盾一手持长剑的应该就是李衮了,“飞天大圣”的旗号破破烂烂的在背后飘着。

“这到底是出来打仗还是出来要饭的!”

西门庆有些郁闷的想道:“这占山为王没可能吃不饱穿不暖吧,好好弄弄服饰武器不行啊?”

队伍中小天晴见对面敌人有用盾牌的,抖擞精神仔细看着,顺便摆弄了两下自己那面三十六斤的铁盾牌。

“自己这面看上去比他们的好很多啊!”

“方才是何人狂言?”混世魔王樊瑞一脸络腮胡子,比公孙胜还要不修边幅,提了一口宝剑喝道:“出来较量较量!”

病尉迟孙立冷笑一声,提了铁枪上前道:“你们这几个不入流的草寇,也有脸面说什么较量!”

一旁飞天大圣李衮大怒,抢出来喝一声:“作死!”两条飞毛腿直冲上来,手中长剑直刺马腹。

孙立哪里容他到得近前?手中铁枪有如毒蛇吐信,从上而下,斗大的枪花扑向李衮面门。

“来得好!”李衮用团牌护了面门,枪盾相交,手中却是沉了一沉,才知道孙立手重,急忙顺势退了一步:“速来助我!”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芒砀山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毁天灭地

飞天大圣李衮一边大呼“速来助我”,一边把右手长剑插在团牌上,却去背后取了支标枪在手,身子往后闪了几步,标枪脱手而去,直奔孙立战马。

原来这飞天大圣李衮和八臂哪吒项充本身武艺并不高强,主要凭了标枪和飞刀制敌,百步之内,取人性命有如探囊取物。

病尉迟孙立当然不会惧怕小小的标枪,探身用手中铁枪一拨,那支标枪立即失去了准头,斜斜的飞了过去。

哪知李衮见第一支标枪并未凑效,从背后取了标枪在手,连环不断的射来,孙立用枪左拨右挑的,心里暗道:“这厮武艺不行,手倒是挺快的。”

正在此时只听旁边一声怒吼:“贼子敢尔?”

战马左边闪出武松来,舞动双刀,将一枚飞刀击落,孙立忙中看了一眼,几乎冒出冷汗来,原来是一旁八臂哪吒项充见李衮不利,暗自取了飞刀在手,对准孙立左肋射来,幸好武松在后面看见,急忙抢出来替孙立挡过了。

“若非这大汉,此刻那黄脸汉子已经落马!”八臂哪吒项充见武松破坏了自己暗中一击,恼怒不已,又怕李衮吃亏,也抢出阵来,直奔武松。

武松喝一声:“来得好!”挺起双刀上前,项充人未到,飞刀先到,手中飞刀流水般的射出来,武松觑得明白,手中双刀泼风似的使出来,半把飞刀也射不进去。

项充团牌上飞刀二十四把,李衮背后标枪二十四杆,两人手中不断,消耗的极快。这边李衮伸手往背后一摸,标枪只有两杆,项充飞刀更快,已经使完了。

孙立和武松双双赶上来,项充和李衮心下着忙,一边往阵中退去,一边急呼道:“哥哥救命!”

眼看堪堪赶上,混世魔王樊瑞左手飞锤,右手宝剑,互相撞击,发出一声极为响亮的“铛”来,武松和孙立无意中目光向樊瑞看去,只见樊瑞双手袖中各自蹿出一条长蛇来。

左手白蛇射向孙立,右手黑蛇射向武松,两条长蛇见风一滚,变得有水桶粗细,十余丈长短。

武松见了大吃一惊,暗道:“这必然是妖法!”,持双刀砍去,从蛇身砍过,随砍随长,那条黑蛇居然是毫无损伤。

孙立舞动手中铁枪,想要把白蛇挑飞,没想到力道使出来,却用在空处,那条白蛇张牙舞爪,铁枪透体而过,也不见半点损伤。

黑蛇缠住了武松,白蛇将孙立连人带马都缠住了,两人渐渐动弹不得,混世魔王樊瑞大笑道:“叫你知道爷爷法术厉害!”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本来已经逃回阵中,回头见樊瑞用妖术缠住了武松和孙立,大笑着带了小喽啰返回去,准备擒拿二人。

就在这时只见梁山阵中转过一匹战马来,上面端坐着公孙胜,手中松纹古定剑望空一指,喝一声:“疾!”

武松和孙立顿时觉得身上压力一轻,再看时哪里有什么黑蛇白蛇,身上只有一根绳索缠上来而已,这才知道樊瑞用妖法缠住了自己,幸好公孙胜及时出手,要不然只能束手就擒。

二人不敢冒然深入,退回阵去,项充李衮二人见樊瑞妖术被对面一位道士破去,胆战心惊,都站住了脚。

混世魔王樊瑞见自己妖术被人轻易破了,一催胯下劣马,出阵喝道:“来人莫非是入云龙公孙胜?”

公孙胜也催马上前回道:“然也,你这厮从哪儿学来一身妖术,在我面前,也敢放肆!”

樊瑞不怒反笑:“刚才只是小小法术,你轻易破之,也算不上什么,我有混世魔书一卷,你若是拜我为师,我就教了你罢。只是须得回去和晁盖说了,把八百里水泊让与我,若不然迟早打上梁山去!”

梁山众头领听樊瑞大放厥词,都呵呵大笑,托塔天王晁盖纵马上前喝道:“晁盖在此!有我公孙胜兄弟在,你这等邪魔外道,也敢在此卖弄!”

“你来得正好,倒省了我功夫!”樊瑞见晁盖出来,左手飞锤一抖,飞出个骷髅头来,滚了滚有斗大,张开大嘴一股黑气直奔晁盖面门。

西门庆看了微微吃惊道:“这莫非也是幻术?”

一旁疤面虎刘驼子拱了拱旁边的张大嘴:“你看骷髅头那张嘴,比你大多了,你改名叫张小嘴算了。”

张大嘴皱眉道:“莫要胡说,我这张嘴本来就不大,那骷髅头也是法术一流,如何比的?”

“此乃小术尔!”公孙胜见樊瑞用出这种法术,微微一晒,左手并指,遥遥一指那半空中的骷髅头:“看我破了你的!”

那骷髅头本来四周黑气环绕,被公孙胜一指,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尖叫一声摇摇晃晃往地面坠下,晁盖定睛看时,乃是黑纸糊的的一个骷髅头,不过拳头大小。

混世魔王樊瑞见自己妖术频频被公孙胜随意破去,大怒道:“莫要欺人太甚!”

公孙胜笑道:“什么混世魔书,我看不过是如厕用的草纸!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罢!”

樊瑞一张脸气成猪肝颜色,头左右摇动,顶上道冠碎裂开来,顿时满头乱发披散下来,提了宝剑喝道:“你莫要后悔!”

西门庆远远望见樊瑞头顶一股黑气冲出来,暗自吃惊道:“这招黑气贯顶犀利的一笔,这厮莫非是要拼老命了?”

公孙胜见那股黑气,也皱了眉,低声叫晁盖暂且退后:“这厮有些门道,天王哥哥暂且避过一时。”

晁盖闻言拨马往后面去了,对面混世魔王樊瑞见了冷笑一声,也低声吩咐项充李衮二人道:“我凭了这身妖力不要,也要让公孙胜服气,一会儿尔等见黑风往对面梁山刮去,只管带人跟着黑风掩杀!”

项充大喜道:“原来哥哥法术如此厉害!”

“哥哥这身妖力散去,那可如何是好?”李衮倒是有些担心:“不如把那刘唐送下山来,和梁山讲和罢,我们三人还是安心在这芒砀山落草,何必去争那梁山水泊?”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樊瑞冷笑道:“妖力散了自然还可以再练回来,无非是耗费五七年苦功罢了,今番非要让公孙胜甘拜下风!”

李衮见樊瑞如此说法,也只好闭了嘴,和项充一起等樊瑞施展妖法。

公孙胜不敢大意,手持松纹古定剑观看,见樊瑞弃了左手飞锤,右手横过宝剑,左手托了剑尖,在马上望空拜了三拜:“混世老祖在上,弟子今日大开杀戒!”

原来樊瑞这身妖术都是偶尔从一洞中残卷学来,封皮上有“混世魔书”四字,魔书里自称是混世老祖。

樊瑞得了魔书大喜过望,苦练了八年,这才习得一身妖术,自称是混世魔王。一日经过芒砀山下,项充和李衮二人不合下山拦路,反而被樊瑞些许小术擒拿了,心甘情愿拜了樊瑞做山寨之主。

樊瑞一向自持,没想到今日连连出手,都被公孙胜随手破之,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准备依了魔书中最后的一式“毁天灭地”,散去一身妖力,和公孙胜拼个你死我活。

樊瑞看着对面公孙胜,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到宝剑上,举起宝剑口中念了那“毁天灭地”咒语不停。

公孙胜见樊瑞头上黑气越发的浓厚起来,暗自吃惊:“怎么这厮的妖力瞬间高涨了许多?”

混世魔王樊瑞大喝一声,手中宝剑当空一划:“杀!毁天灭地!”

随着这声大喝,樊瑞头上黑气笔直冲上,少时化为一股旋风,望梁山这边刮来。

西门庆看得明白,开始时还只觉得有些微风拂面,鼻中嗅到些腥气,没想到眨眼之间狂风大起,刮得遮天蔽日,光线渐渐暗下来。

公孙胜知道厉害,手中松纹古定剑连指,也只能破开少许黑风,透点天光下来,眼看那黑风越来越大,正要用天罡五雷正*法破之,没想到法诀一掐,顿时眼前一黑,脑袋像被人狠狠击了一锤。

“不好,这是昨晚制作甲马,消耗心神太多,如何是好?”

混世魔王樊瑞哈哈大笑:“杀杀杀!儿郎们给我掩杀过去!”

项充李衮大喜,全军出动,顺着黑风杀出!

公孙胜郁闷的快要吐血,要不是西门庆昨晚讨价还价,要制作五百枚神行法甲马,自己一身法力足以破了樊瑞的黑风。

梁山前军士兵被刮的渐渐站脚不住,都背后身后挡风,哪里知道风声中渐渐传来对面小喽啰的喊杀声,想必是顺着黑风掩杀过来。

晁盖手足无措,西门庆见公孙胜束手束脚,迟迟未能破去这黑风,暗道:“若是这等刮法,只怕梁山这三千军队都要遭难,何况后军还有家眷在?”

智多星吴用见不是头,干脆偷偷往后面撤去,孙立见了冷笑不语,伸手安抚胯下战马,只待厮杀。

西门庆看了一会儿,猛然想起公孙胜曾经说起过自己的这块雷公石威力不小,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能帮到公孙胜。

咬咬牙,西门庆大喝一声:“公孙先生,接了雷公石去!”

随着一声大喝,西门庆毫不犹豫的摘下腰间雷公石,运起昨日学到的点亮之法,那雷公石微微一亮,冲破了少许黑风,西门庆顿时在黑风中寻到了公孙胜的方位,将手中雷公石掷向入云龙公孙胜!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六章毁天灭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降魔

入云龙公孙胜本来急的浑身是汗,听了西门庆这句话,有如醍醐灌顶喜不自胜,见西门庆将那块雷公石远远的丢过来,喝一声:“来的正好!”

此时黑风中隐隐传来那边混世魔王樊瑞的大笑声:“公孙胜!看你能撑到几时!还不下马向我磕三个头,我就认了你这个徒弟罢!”

公孙胜并不搭话,左手一掐天罡五雷正*法,那雷公石在半空中陡然亮起,大放光芒,顿时将黑暗刺破,梁山众头领看了安下心来,安抚士兵战马。

樊瑞本来看着眼前的黑风越刮越大,对面梁山队伍几乎都看不见了,没想到雷公石一出,半空中好似多了个太阳,不由大惊道:“这什么东西!”

入云龙公孙胜得了雷公石助力,只觉得里面的雷电之力源源不断,自己的天罡五雷正*法与之互相呼应,顿时法力强上十倍!

“妖道!看我手段!”公孙胜精神一振,左手法诀一引,那块雷公石从半空中施施然落下,好似有根无形的棉线牵着,往公孙胜飞去。

樊瑞听方才有些萎靡的公孙胜突然吃了一记补药似得抖擞了精神,身子一个哆嗦,差点气息错乱,急忙又一口舌尖血喷在宝剑上,黑风又添两份威力。

公孙胜在那边见了冷笑两声,雷公石在手莫说樊瑞拼了老命,就算多上十个樊瑞,也不是自己对手。

那雷公石受公孙胜法诀牵引,在公孙胜面前停住,滴溜溜翻滚不休,这会儿亮光稍微收了一收,并没有方才那般明亮。

公孙胜左手掐动法诀,右手松纹古定剑一指雷公石,口中念念有词:“疾!”

顿时雷公石中钻出一道游丝也似的神雷来,西门庆定睛观看,只觉那道神雷虽然细小,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不可忽视。

自从昨晚跟公孙胜学了些“速成”法子,西门庆感觉自己与雷公石的联系更w加紧密了,所以公孙胜运用起来,西门庆有所感应。

那道神雷在黑暗中游动两下,眨眼间将黑风撕裂开来,似乎黑风惧怕了这小小的游丝,神雷游走到哪里,黑风就溃散开来。

黑风是樊瑞一身妖力转化,自然感受的一清二楚,随着神雷的游动,樊瑞暗道不好,虽然不知道这道游丝到底是什么存在,但其中的力量樊瑞是可以体会到的。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带着小喽啰几乎快冲到梁山阵势这边,但此刻见黑风中隐隐有金光游动,一个个止步不前,不敢猛冲。

公孙胜小试之下见雷公石威力居然比自己估计的还要搭上许多,顿时心里有了底,松纹古定剑再度一指:“去!”

随着公孙胜这一喝,西门庆见那道细若游丝的神雷猛的一抖,发出震耳欲聋的一个响雷来。

双方士兵听了都心中一凛,不管在做什么的都忍不住抬起头观看,那神雷一震之后,散开化为一道极亮的光线,众人好似看见有无数黄袍神将从亮光中现身,往四面八方冲去,顿时将樊瑞妖力所化的黑风冲的支离破碎。

混世魔王樊瑞本来还准备拼了老命再度催动黑风,没想到金光一亮,自己和黑风之间顿时失去了感应,惊得面如土色。

哪里还有什么黑风?

哪里还有什么飞沙走石?

依旧是青天白日,樊瑞披头散发,脸色其实难看,口边还有流淌出来的鲜血,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带着小喽啰尴尬的站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病尉迟孙立喝道:“要战,便来战!”

项充和李衮对视一眼,公孙胜收了雷公石,呵呵笑道:“樊瑞,你还有何话讲?”

混世魔王樊瑞长叹一声,拨马往山上逃去,李衮见大势已去,丢了团牌长剑,翻身跪倒道:“愿降!”

项充和李衮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见李衮降了,自然也没话说,也是丢开手中兵器跪倒:“我也愿降!”

后面小喽啰见头领降了,当即呼啦啦跪倒一片,也有不知所措的孤零零站着,都丢了手中兵器。

托塔天王晁盖见这两个都是有些本事的,跳下马来,笑着上前,一手一个扶起道:“既如此,就干脆随我去梁山便是。”

项充和李衮又和众头领互相剪拂了,西门庆问道:“刘唐兄弟可在山上?”

项充回道:“正是,还有凌州府魏定国团练使也一并关在山上,并未受苦。我等二人可山上劝樊瑞下山归降,顺便送回刘唐头领。”

晁盖听了大喜道:“二位兄弟此言大好。”

公孙胜见那樊瑞有些能耐,只是走了邪路,一心想要收服他,当即道:“贫道也随你们上山。”

项充和李衮二人见晁盖、公孙胜等人全然信任,心下甚为感动,恭恭敬敬就要引了公孙胜上山。

“且慢。”公孙胜将雷公石还给西门庆道:“若非西门兄弟这块雷公石,今日讨不了好去。”

西门庆接过来悬在腰间道:“若非昨日辛苦公孙先生教导,也没有今日险情,我兄弟三人随公孙先生走一遭罢,有些话,却要和那魏定国说上一说。”

晁盖当下应了,西门庆和武松、时迁三人,同了公孙胜一同上山。

项充和李衮二人在前引路,不敢半分马虎,公孙胜和西门庆并肩而行,心下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不知西门兄弟想和魏定国说些什么?此人身为凌州团练使,恐怕不想落草罢。”

“非也。”西门庆想了想道:“我看此人擅用火攻,想必对各种火器了如指掌,我有些想法想和神火将军探讨一二。莫说是区区团练使,就是指挥使,我也能三言两语,说的他去梁山落草。”

公孙胜笑道:“西门兄弟的口才,贫道是甘拜下风。那就看西门兄弟如何劝解了。”

西门庆点点头,行至半山腰,见道边一匹劣马低头吃草,可不正是樊瑞乘骑的那匹?

飞天大圣李衮奇道:“此乃大哥坐骑,为何弃在此处?”

西门庆暗自点头,想必是那混世魔王樊瑞被公孙胜破去了妖法,心灰意冷,连坐骑都不要了。

公孙胜看了不语,又行了一阵,前方已到寨门,见有人来,看门的小喽啰跳出来五七个,见是生面孔,正要上前询问,被项充喝退。

李衮问道:“可曾见你们大头领回寨?”

这些小喽啰并不知道山下已经兵败,回道:“方才大头领面色不好,二话不说往聚义堂去了。”

项充和李衮将西门庆等四人迎进寨中,小喽啰见公孙胜好似自己大头领一般,乃是道士打扮;而西门庆素色长袍,完全是公子哥打扮;左右护卫二人,武松手持双刀,相貌堂堂,而鼓上蚤时迁贼眉鼠眼,左顾右盼。

见四人极不协调,又一起上山,小喽啰一个个暗自惊讶不已,交头接耳,不知发生何事。

待到了聚义堂门口,西门庆只见那混世魔王樊瑞一个人枯坐在交椅上,宝剑丢在一旁,手中端着一碗酒,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众人踏步进来,樊瑞恍若未闻,只顾喝酒,公孙胜呵呵一笑:“樊瑞,你可服了?”

混世魔王樊瑞听了公孙胜的声音,打个哆嗦,慢慢抬起头来:“我输了就是输了,刘唐就关在外面土牢,你们自去放出罢,莫来找我。”

西门庆听樊瑞口气,知道此人一向自持妖术,这回被公孙胜破去,心灰意冷,有些抑郁了。

入云龙公孙胜呵呵笑道:“到了这地步,道友还不醒悟么?”

樊瑞闻言失手跌落了手中酒碗,从交椅上站起,突然跪倒在地道:“道兄今日出手,方知世上还有这等厉害的法术!”

“不是这个道理。”公孙胜上前扶起道:“你误入邪道,一身妖术虽然精神,但邪毕竟不胜正,所以今日有此一败。”

西门庆听了心下微微一晒:“公孙胜这厮也敢乱说,若非今日有雷公石,只怕现在给跪了的不是樊瑞,而是你公孙胜了。”

“愿闻正道!”樊瑞面有愧色:“如今我一身妖力所剩无几,若道兄不弃,我愿拜道兄为师,学习正道!”

公孙胜点头称善道:“你有此心,我自会引你走上正途,你我年岁相当,待回山问过老师,你可为我师弟。”

混世魔王樊瑞喜道:“闻道有先后,道兄为我引路人,求之不得!”

接着从袖中取出一卷破烂古书来:“道兄,此乃混世魔书,今日我便烧了此书,混世魔王这诨名也一并不要了。”

公孙胜鼓掌笑道:“道友悟了。”

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见樊瑞要随了公孙胜入正道,都上来贺喜。

樊瑞将那混世魔书随手丢在火盆里,少时一阵黑烟升起,那卷魔书随之化为飞灰。

这混世魔书本来是樊瑞心头至宝,一向随身携带,此刻化为灰烬,不免有些伤感,公孙胜见樊瑞脸色不好,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道友何须悲伤?”

樊瑞这才转忧为喜道:“道兄所言甚是!”

随即一行人齐齐来到土牢,准备将刘唐放出。

谁知道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咒骂之声传出,西门庆听得明白,那是刘唐扯了脖子骂道:“你这算的什么神火将军,简直就是个废物!”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七章降魔: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神火圣水齐来投

西门庆听了不由莞尔,虽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听起来就有趣,伸手拦住了准备开牢门的飞天大圣李衮低声道:“先别开门,听一听里面在做什么。”

这时里面传来神火将军魏定国的怒骂声:“你个手下败将,也敢说我!”

“呸!”赤发鬼刘唐的声音一付不屑的样子:“若不是你手下那些火鸦军用火器来围攻,就你一个的话,我早就手起刀落,取了你的性命。你侥幸逃得性命,还好意思说我败给了你?”

“梁山贼子,要不是顾了你,我至于错过了路头,误入芒砀山么?”魏定国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那帮草寇能不能打上山来,我须得尽早脱身,解你去凌州府,将功赎罪!”

“哈哈哈哈。”刘唐发出一阵大笑:“你我现在都被捆的结实,动弹不得,还一口一个草寇!告诉你,梁山军中能人有的是,现在说不定已经摸上山来了!”

魏定国嘿嘿笑道:“到时候那芒砀山贼人说不定见事不好,先杀了你!”

“要杀也先杀你!”刘唐不假思索的骂回去:“将我放出去,好歹在大头领面前,还能求个人情。至于你么,落在谁手里也是一个死!”

听了这话魏定国顿时沉默下去,咬牙喘着粗气挣扎了一阵,哪里能挣脱得了?

刘唐继续嘲笑道:“你这厮不是神火将军么,干嘛不弄点火来烧断绳子?”

过一会儿刘唐声音中带着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个神火将军只是个虚名,没有半点本事。”

“放屁!”魏定国喘着粗气忍不住骂道:“盔甲都被扒了去,赤条条的有什么火器可用?我又不是道士会用法术!”

西门庆听得心里直乐,叫李衮开了牢门,众人一起进去,见刘唐和魏定国两人都被扒的赤条条的,分两个柱子面对面捆的结实。

赤发鬼刘唐见了大喜道:“哈哈,魏定国,你还有何话说?”

神火将军魏定国哼了一声道:“有本事杀了我便是,要眨一下眼,不算好汉!”

西门庆叫项充李衮先把刘唐解下来,取了衣服来穿上,对魏定国道:“魏将军何出此言?大丈夫顶天立地,死则死耳,但须死得其所,你这算什么?慷慨就义么?”

魏定国抬头望了屋顶道:“落到你们手里,还有什么话好说?给我个痛快罢。”

西门庆笑着摇摇头,亲自去解了魏定国身上绳索道:“魏将军,你想死也可以,只是死之后我会让手下士兵潜入凌州府去,散播流言,说你死前已经落草,你看如何?你家眷会怎么想?单廷珪团练使又会怎么想?凌州府尹呢?”

“卑鄙小人!”魏定国骂道:“我看你文质彬彬,没想到和这帮草寇也是一样,都弄些卑鄙手段!”

西门庆正色道:“劫富济贫,乃是我辈本色。将军骂我等是草寇,却忘记了燕云十六州还未曾收回,辽国,包括刚建立没两年的金国,对我大宋念念不忘,虎视眈眈。将军一声本领,却没有用在正途,令人扼腕叹息!”

神火将军魏定国素有一颗忠君报国之心,时常和圣水将军单廷珪议论些军情,大宋北有辽金,西有西夏,多线作战,长有捉襟见肘之感,经常叹息朝廷用人不善,战火绵绵不息。

现在听到西门庆这番话,魏定国低下头去沉默不语,暗自寻思一回。

武松在一旁听了也道:“哥哥此话不假,只是现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只顾了自己捞钱,哪儿管的了打仗不打仗?”

项充李衮二人本来也是附近州县良民,若不是被惹火了杀了恶吏,也不会占了芒砀山落草为寇,所以听了这话也若有所思。

赤发鬼刘唐大咧咧的道:“神火将军,你既然有心,不如投奔了梁山,却强过了官场上受那些腌臜气不是?”

“我和单廷珪素在这小小凌州,一身本领又有何用?”神火将军魏定国突然醒悟道:“眼前这厮忧国忧民,想必是个有抱负的,不如跟了他罢。”

“若我去梁山落草,却有三个条件。”

西门庆见魏定国松口,当即大喜道:“将军有何条件,不妨说来。”

魏定国看了西门庆道:“第一,我去梁山落草,不跟别人,只跟了你;第二,我家眷还在凌州;第三,我和单团练使平素里交情甚好,若他不上山是,我也不去。”

西门庆笑道:“此三事易为,我看你擅用火器,我正好有些想法要和你交流,你跟了我便是;只要你出面劝说,单团练使必然动心,可和单团练使的家眷,一并取上山去便是。”

神火将军魏定国见西门庆一条条都应了,大喜翻身跪倒,西门庆笑着扶起,先让李衮取来衣服叫魏定国穿好,这才互相都见过了。

“魏将军失了踪迹,单团练使那边必然派出人手寻找。”西门庆分析道:“我和你一起前去,劝说了单团练使便是。”

魏定国面有愧色道:“神火将军只是诨名,魏某也就是不入流的团练使,莫要再称我将军罢。”

“呵呵,假以时日,你未必不能是将军,何必拘泥?”西门庆道:“你既然跟了我,那就以兄弟相称便是。”

魏定国点头称是,众人出了土牢,樊瑞约束剩下的小喽啰,一并下山来见托塔天王晁盖。

晁盖见西门庆果然说的魏定国投奔了梁山,大喜过望:“山寨又得一名良将,此乃贤弟之功。”

西门庆又将魏定国提出的条件说了,晁盖点头应允,歇息全军在芒砀山上歇息,西门庆依旧和武松、时迁三人,和神火将军魏定国同行,又从吹血亲兵队中点了二十人,往清水河而来。

魏定国那匹胭脂马已经没了,此刻换过了一匹战马,在前指点道路道:“此处往南二十里地,还有一座木桥,可从那里过河。”

武松点头道:“初见原先的木桥不翼而飞,未成想是单团练使命人拆除。”

“此乃寻常水攻战法。”魏定国解释道:“上游用石头泥袋堵了水,让下游水小了,诱骗敌军渡河,可在半途搬开障碍,放水冲击,也可截断敌军后路。”

西门庆道:“正是如此,看来圣水将军一说,并非浪得虚名。单团练使派人寻你不见,必然不敢轻易返回凌州,想必在清水河对岸扎营,等上数日。”

魏定国点头道:“想来应是如此。只是却想不到我会这样回来。”

圣水将军单廷珪果然如西门庆所说,没能寻得魏定国,干脆在清水河边扎下营来,期盼魏定国能自己寻路回来。

此番出征一路急赶,每个士兵只有三五日干粮,待到第二日起来,有些士兵口快,干粮都吃没了,反而去抢其他人的口粮吃,一个早上倒有好几起士兵打架的,单廷珪窝了一肚子火,两边都各打二十军棍。

“魏定国不见踪影,军粮又不够,最多今天再等上一天,明日必然要拔营回凌州,路上还要找些军粮。”

单廷珪想了想,正要吩咐下去,也好安抚些军心,有亲兵报来:“有附近乡亲听说是官兵前来缴寇,说是要献些牛羊充做军粮。”

单廷珪大喜,正发愁军粮,这就有人送上门来,简直就是瞌睡来了枕头送上,急忙带了两个亲兵迎出营来。

只见营前空地上有个白袍公子哥打扮的含笑看着自己,旁边有二十多人想必都是家丁一类,有三五匹马,并未见有牛羊,或是大车拉了粮食。

单廷珪心下狐疑,上前喝道:“你是哪里来的,乱闯我军营?”

这些人正是西门庆一行,此刻见单廷珪发问,西门庆回道:“我们是附近村子的,单团练使剿寇辛劳,粮食稍后即到。我这边有个人自称和单团练使相熟,所以一并带来跟单团练使见上一见。”

单廷珪听得一头雾水,就见西门庆背后闪出一人,脑袋上帽子压得极低,正要开口询问,那人将帽子略微往上一推,露出熟悉的那张脸来。

“魏”单廷珪见神火将军魏定国竟然用这种方式来见自己,显然是有不得不做的道理,急忙将剩下的团练使三字深深咽了下去,使个眼色示意,一边假意说道:“为什么!你这厮欠了我钱,还敢来见我!”

一边说着,单廷珪毫不客气上前揪了魏定国不放:“今日不见三百贯,别想走人!”

西门庆见单廷珪这厮有些急智,暗中一乐,假装劝解道:“总归是熟人,他欠的钱我都替他出来就是,好不容易故人相见,团练使不请我们进帐坐坐么?”

单廷珪放了手点头道:“如此便好,几位里面请!”

身后亲兵觉得奇怪,为何未见有牛羊,反而单廷珪如此高兴,莫名其妙的将西门庆一行迎进营来,西门庆拉着单廷珪魏定国二人往大帐里面一钻,其他人都看守了帐门,不让别人窥视。

里面商议了片刻,就见圣水将军单廷珪出来下令道:“拔营!全军返回凌州!”

“魏团练使尚未返回,不等他了么?”

面对亲兵的询问,单廷珪翻了翻白眼道:“我做事情,用得着你来问么!”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八章神火圣水齐来投:

第一百三十九章 钻地鼠林三

那亲兵吃了个瘪,圣水将军单廷珪一向有些脾气古怪,对自己手下的亲兵也是呼来喝去,所以这亲兵也只当是自己问错话,惹得单廷珪脾气发作,将返回的命令传下去。

士兵们听了这消息都是欢天喜地,本来以为还要在清水河这种破地方耗上几天,没想到现在就要拔营回凌州,也不用再为干粮打破了头。

命令传下去,却被一个小队长琢磨出些端倪来,此人姓林名三,本来不学无术,本领稀松,靠着凌州府尹是他远方亲戚的关系才在军队里安排了个小队长的职位。

林三自认为自己是凌州府尹亲戚,在军队里面目空一切,就因为他专门背地里给人下绊子使坏,这才混了个“钻地鼠”的诨名,凌州军中无人敢惹,就连单廷珪和魏定国也知道此人有些手尾,只是碍着凌州府尹的面子,不好发作。

这林三出了几档子事情,见没人管他,越发的嚣张起来。今天有士兵打架抢口粮的事情,也是林三背地里怂恿。

钻地鼠林三见单廷珪早上还下令全军不动,这会儿见了几个人就突然下令拔营,心里嘀咕道:“这事只怕有些蹊跷,这单廷珪和魏定国一向交情好得要命,魏定国那边失利,单廷珪昨日没找到人,肯定今天是继续寻找,怎么会突然改了主意?”

这林三寻思了一会儿,寻了方才下令的亲兵来问。那亲兵本来就被单廷珪呵斥了一句,心里有些怨气,被林三这么一问,自然把事情经过一说。

“牛羊未见,商议了随军返回凌州?这算是哪门子的劳军?”林三越发觉得不对经,打发了那亲兵,自己磨磨蹭蹭,慢慢踱到大帐附近,准备窥视一二。

也是合该有事,神火将军魏定国有些尿急,从大帐中出来,正好一阵风吹过,将帽子刮起,露出了个侧脸来。

魏定国唬了一跳,急忙用手压住,低头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自己,这才放心解手去了。

魏定国走了,钻地鼠林三才从大帐后面闪身出来,方才魏定国侧脸一露出来,林三就实打实的认了出来:“魏定国怎么在这里?也难怪单廷珪那厮要下令回军。”

林三此刻身在军中,不敢声张,回去收拾了行装想道:“等回凌州之际,我去寻府尹说了这事罢。魏定国和单廷珪二人弄不好已经和梁山私通,府尹知道了我这就是大功一件,抓了这两人说不定府尹一高兴,就让我做了团练使也说不定!”

凌州士兵一通乱忙,除了钻地鼠林三,谁也不曾注意到魏定国混在队伍里面。

出征时是魏定国和单廷珪各领一千人马,回军时魏定国的三百火鸦军全军覆没,其他七百人也都跑散了,只有单廷珪这一千人马算是完好。

单廷珪虽然和魏定国商议了要一并去梁山入伙,但见带出来的凌州士兵没了一半,还是有些感慨。

西门庆在一旁察言观色,低声劝解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圣水将军何须伤感?”

单廷珪和魏定国一般,都选择跟了西门庆,当下苦笑道:“这官场虽然肮脏,但在其中多年,虽未同流合污,但细想起来也对不起这凌州父老。”

西门庆点头道:“圣水将军有心了,你们两个一个擅用水攻,一个擅用火器,都是不可多见的将才,在山寨雌伏数年,必有大放光彩之日。”

单廷珪闻言这才有些释怀道:“西门庆兄弟所言甚是,总强过在凌州混日子。”

两人说的声音不大,边上又有吹血亲兵队护卫,将原先的亲兵都赶去了外围,倒也不怕泄露出去。

那钻地鼠林三远远见单廷珪和西门庆嘀嘀咕咕,本想故意凑近了听听,吹血亲兵队的见是凌州士兵打扮,当然不会放他进来,远远的赶了去。

待到了凌州府,单廷珪喝开城门,去校场交了军队,西门庆和魏定国等人先去城西魏定国家收拾东西,准备时刻跑路。单廷珪和魏定国两家就隔了一堵院墙,互有门户往来,倒也算是方便。

圣水将军单廷珪孤身一人,寻思了一会儿,来寻凌州府尹述说军情,未及说话先落下泪来:“府尹大人,战事惨烈,我军损失惨重,魏定国分了一半兵马去拦截梁山大军,全军覆没,魏定国也不知去向。”

凌州府尹听了军情也是叹息不已,见单廷珪戚戚然的样子,反倒安慰一二道:“团练使不必挂怀,梁山贼子势大,若不是二位团练使率军拦截,说不定要来我凌州城下骚扰民众。魏团练使若得性命,数日内必然返回。团练使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单廷珪琢磨着已经骗过了凌州府尹,当下点头称是,起身向凌州府尹告辞。

凌州府尹见单廷珪走了半响,这才咳嗽一声:“林三,你出来罢。”

只见那钻地鼠林三从后面钻出,伏在地上道:“府尹大人,你看那单廷珪肯定和魏定国一样,与梁山贼人私通,若不尽快捉拿,只怕要里应外合,攻打凌州。”

凌州府尹抖了抖袖子道:“林三,你可曾看清楚了,那人就是魏定国?”

林三回道:“小人一向眼力超群,连只蚊子远远的都能分出公母来”

凌州府尹见他油嘴滑舌,恼怒道:“让你说魏定国,扯什么蚊子?”

“是是,那厮带了个帽子压得低低的,虽然只露了个侧脸,但小人肯定是魏定国无疑。”林三急忙老实回道:“大人你想,那魏定国偷偷返回来,连士兵都要瞒过了,肯定是和梁山贼人商议好了的。”

“可恶!”凌州府尹猛的一声斥骂,吓得林三一缩脖子:“单廷珪那厮可恶!竟然隐瞒不报,肯定是和魏定国串通一气,要里应外合,犯我凌州!”

林三得意洋洋道:“大人,小的愿意带了士兵,前去捉拿单廷珪和魏定国两个鸟人!”

凌州府尹看着林三道:“很好,你如果办成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报上去,算你大功一件!”

林三大喜道:“大人英明神武,单廷珪和魏定国两个鸟人定然连尿都吓出来了!”

“还不快去!”凌州府尹看着自己这远房亲戚,跺脚大吼一声:“若是走了二人,不,若是走了一个家眷,我拿你是问!”

林三一个哆嗦,急忙拱手道:“此事包在小人身上!”

凌州府尹懒得说话,挥笔手书了一道命令,随手丢给林三。

林三满心欢喜出去,仿佛眼前的石板路都变成了自己升官发财的金光大道,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屁滚尿流的一路小跑来到军营。

钻地鼠林三本以为振臂一呼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跳出来支持自己,没想到几乎所有士兵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两位团练使和梁山私通?”一个小队长讥笑道:“你这厮是不是睡觉没睡醒?”

“你这鸟人爱干啥干啥去,莫要来唬弄我们!”另外一个小队长拉了一帮士兵赌的正欢,连头也不抬:“老爷这一把本来是个豹子,被你这鸟人活搅了,赔五贯来!”

在场的士兵都看着林三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林三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

钻地鼠林三冷笑两声,钻进人群从怀中摸出墨迹未干的命令往桌上一拍:“你们这帮废物懂的什么?睁开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不要说我欺负你们不识字!”

众人顿时无语,军中虽然识字的较少,但凌州府尹的花押还都是认得的。

“莫非两位团练使真的和梁山私通了?”

有凌州府尹的命令,不由得这些士兵不相信自己的顶头上司真的是和梁山私通了。

林三收起命令跳上桌子大吼道:“不要说我没给你们升官发财的机会!有府尹大人的手书在此,愿意随我去擒拿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的,都有功劳!”

军营中顿时像开了锅似的动荡起来,没到片刻功夫,钻地鼠林三就纠结起了一支足足有百十余人的队伍:“走!把团练使府邸围上,抓人!”

魏定国自从回府后连解释都没有,一连串的下令。

“紧闭府门!谁也不许出去!”

“收拾细软!其他东西一概不要!”

魏夫人见家里突然多出来二十几个生面孔,自己老爷回来就是一副准备跑路的架势,免不得问上两句,魏定国脾气火爆,怒道:“妇道人家问什么问,让你做啥就做啥!”

那魏夫人见自家老爷面色不善,也只好下去收拾了。

魏定国和西门庆又一起打开院门,和那边的单廷珪夫人说了,单夫人也是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好端端的出门缴寇,怎么一回来就要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这回正好圣水将军单廷珪急忙忙打马回来,也是连声催促,单夫人才回过神来,准备收拾去了。

西门庆吩咐鼓上蚤时迁在房顶伏了,时刻观察,以免走漏了风声,也好及时发出预警来。

没想到时迁刚上去没一会儿,就溜下来道:“大事不好,有百余人队伍往这边来了,都是士兵打扮!”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三十九章钻地鼠林三:

第一百四十章 时迁的口技

众人闻言大惊,神火将军魏定国当即跳起来道:“左右不过是百十人,和他们拼了。”

圣水将军单廷珪命人取了梯子过来上去看了一眼,下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钻地鼠林三那厮。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走漏了风声让这林三怀疑上了。”

魏定国跺脚道:“这林三是府尹的远房亲戚,肯定是去府尹那边报了信,这才派人过来抓我们。”

“方才在府尹处并未看出什么端倪来”单廷珪迟疑道:“是战是退,还得好好商议下。”

“商议商议,你就知道商议。”魏定国火大道:“一会儿别人把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我看你和谁商议去。”

西门庆见他二人争吵起来,在旁劝解道:“眼下不是斗嘴的时候,战也可,退也行,关键是要谋划好魏定国,你家中可有火器?”

“有。”魏定国点头道:“火鸦兵全套装备都有。”

“很好。”西门庆道:“用桌椅将大门封死,堆满引火之物,院墙下面也要点起来,这样敌人就想要从院墙翻过来,也只会跳进火堆里活活烧死。”

魏定国大喜道:“我这就去办!”

“等等。”西门庆制止道:“你们两个宅子连在一起,门户多不利于行动,舍了单府,把魏府弄好就行,别忘记这个院门也要封死!”

“剩敌人还未把宅子围上来,开了魏府后门,所有人从后门出去!”西门庆继续说道:“之后兵分两路”

“好!”

众人听完西门庆的计谋,都点头分别行动开来

钻地鼠林三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意气风发,觉得团练使的位置已经在向自己招手,单廷珪和魏定国家里面有几个家丁,林三都是一清二楚的,自己百十号人把宅子一围,连只苍蝇都跑不出去。

更何况,自己还从军营中搬了些火鸦兵的铁葫芦,就算里面把门堵死也无济于事,林三现在根本就没想着要单廷珪和魏定国活着。

“死了最好。”林三恶狠狠的想道:“死了之后,又不知道有多少罪名可以推在这两个鸟人身上。”

队伍很快冲到了单府大门口,钻地鼠林三毫不犹疑,飞起一腿直踹大门:“单廷珪你死期到了!”

大门应声而开,里面悄无声息的根本没有半点声音。

林三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看满地都是些杂物,就知道单廷珪肯定得了消息跑路了。

“不好,你们几个去后门!”林三脸色一变,急忙吩咐道:“这两家通好,中间有个院门是通着的,你们随我来!”

院门可不比大门,只是个小小的木门,不过巴掌后,林三信心满满的一脚踢上去,反而被震的脚底板直疼。

“里面被人堵上了,这些鸟人肯定是知道消息都躲在魏府了!”林三又惊又喜道:“拿铁葫芦来,我要烧死他们!”

“林三,你个不要脸的!”门后隐隐传来魏定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有本事过来和爷爷一对一单挑放对!用这些手段不算好汉!”

钻地鼠林三听到魏定国的声音,脸上更加是乐开了花:“姓魏的你也有今天!平日里你是神火将军,今天放火烧死你也算是死得其所!”

说完这句话,门后面就沉默下来,林三不依不饶道:“姓魏的你怎么不说话了?姓单的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呢?我看这个圣水将军今天上哪儿弄水去!”

正得意间有个士兵拿了个铁葫芦过来道:“这铁家伙怎么个用法啊?弄半天也着不了火啊!”

“废物,看我的!”林三劈手抢过了铁葫芦道:“机括不就是在葫芦底下么!”

钻地鼠林三笨手笨脚在铁葫芦底部一通乱摸,果然从葫芦口喷出一股火焰来,那士兵唬的赶紧躲了开去,生怕烧着自己。

林三得意洋洋道:“看到没有?这么用才对!你们找些引火的东西来,给我架在这里烧!”

突然林三就看到那些士兵眼睛中都透出慌乱来,指指点点道:“起火了!起火了!”

“废话,这不是火么,还用你们来说?”钻地鼠林三呵斥了两句,居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些士兵的眼神不是看着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院墙。

林三丢了铁葫芦转过身去,就看到烈焰冲天而起!

院墙后面还传来各种慌乱的惨叫声,临死的哀嚎声

老人的妇女的小孩的

“这怎么回事,还没烧那边就着起火来了?”

“这火好大!那边不会都着起来了吧”

看着士兵议论纷纷,林三得意的大笑起来:“什么神火将军,玩火自焚了吧!哈哈哈哈!”

“这个”

不知怎么着,随着院墙那边的惨叫和哀嚎声渐渐平息了下去,士兵们都觉得内心好像什么地方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就算私通梁山,也罪不至死,何况家中的老弱妇孺可都是无辜的

很多士兵突然觉得,自己跟着钻地鼠林三出来,实在是太冲动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钻地鼠林三,没有半点的后悔之心,反而觉得随着烈焰升起的青烟是世界上最好闻的东西,深深的吸了两口,心满意足的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们。

看着很多人低下头去,林三喝道:“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私通梁山,就是反贼,人人得而诛之!你们给我把宅子围上,一个人也不要放出去!这就是反贼的下场!你们若是心怀慈悲,那也是反贼!当心我回去报告府尹大人!”

听着林三一个反贼的大帽子扣过来,士兵们无可奈何,分成两批去堵了魏府的前后门。

钻地鼠林三得意洋洋的看了看正门魏府的牌子,被烈焰烧得劈啪作响,悬悬欲坠,点点头道:“可惜啊可惜,要不然过几日就可以换上林府的牌子了。”

“你们给我好好盯着,我去对面喝茶!”林三站了一会儿觉得被火烤的口干舌燥,吩咐一句就转身往对面茶馆走去。

“啊呀,这不是三爷么。”茶馆伙计一付卑躬屈膝的样子:“这对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要不是看着官爷们在,我们早就去救火了不是?”

钻地鼠林三呵呵笑道:“说了你也不懂,单廷珪和魏定国二人作茧自缚,葬身火海也是活该,估计里面还能烧死几个梁山反贼,给我找个二楼的雅间,你三爷我要隔岸观火。”

那伙计一挑大拇指道:“三爷好雅兴,二楼靠窗的雅间,早就给你留下了。”

“哈哈!”林三拍了拍那伙计的肩头道:“看你有些眼生,也能认识你三爷,将来三爷做了团练使,天天光顾你生意!”

“那敢情好。”那伙计将林三引到楼梯口道:“三爷你自己上去,小的给你沏壶好茶。”

“去吧去吧。”林三兴致满满的爬着楼梯,而那伙计转到柜台后面,看着瑟瑟发抖五花大绑的茶铺老板和伙计低声道:“二位辛苦,等两位团练使办完事情,我们这就走。”

钻地鼠林三嘴里面哼着不入流的小调,伸手推开了雅间的门,表情立即凝住了。

雅间里面非但空无一人,而是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全是熟人。

当中坐着的是单廷珪和魏定国,那愤怒的眼神简直可以直接刺死林三;旁边是那些“劳军的乡亲”,西门庆笑眯眯的看着林三。

林三只觉得一桶凉水从自己脑门浇下,顿时透心凉,不知怎么的来了一句:“走错屋了”

紧接着林三一个转身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顶在自己xiōng口,背后西门庆开口道:“林三,三爷,你没走错,进来说话吧。”

林三被那把尖刀逼进屋中,持刀的矮子顺手关上了门,示意林三坐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会儿都应该被烧死了吧?”西门庆站起身来给林三倒了杯茶,依旧是一付笑眯眯的样子:“现在满屋子应该都是鬼魂才对?”

林三看着眼前茶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突然觉得浑身开始出汗,偏偏还抖个不停。

“像这种人死有余辜,西门兄弟你还跟他废话什么!”魏定国一拍桌子,大喝道:“要不是西门兄弟,我们还真让你这厮围上了。”

西门庆笑道:“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让他做个明白鬼罢。”

林三终于开口,但上下两排牙齿不停磕着,几乎不成句子:“我明明听到惨叫声”

“很好。”西门庆笑眯眯的拍了拍手:“你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说完这句话,西门庆就抬手做了个手势,紧接着林三就听到自己背后传出另外一个魏定国的声音来:“像这种人死有余辜,西门兄弟你还跟他废话什么!”

听到这句话,林三脸色更加苍白,忍不住扭头看去,只见魏定国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从自己身后那个持刀的矮子口中发出:“要不是西门兄弟,我们还真让你这厮围上了。”

惟妙惟肖。

那矮子口中又发出几声惨叫,各种各样的惨叫。

林三隔着院墙曾经听到过的惨叫。

老人的妇女的小孩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章时迁的口技: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分功力

那矮子自然是鼓上蚤时迁,这种活对于精通口技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钻地鼠林三随着时迁一声声“惨叫”,面若死灰。

时迁是最后一个离开魏府的,在此之前用口技模仿了魏定国的声音,叫让林三等人上当,而后放起火来,再“惨叫”几声,最后翻上屋顶从容离开。

而对面这个茶馆,就是西门庆安排的接头地点。

单廷珪和魏定国的家眷已经叫西门庆安排了几辆大车,乘着无人察觉先送出城去,本来只是想着接了时迁就走,没想到林三自己跑过来,简直就是天注定要死在众人手上。

楼下的伙计是小迷糊扮的,就是为了将林三引来楼来。

钻地鼠林三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授首了。

西门庆等人从茶馆的后门悄然离开,等到茶馆掌柜的鼓起勇气跑出来叫人的时候,西门庆一行人早就出了凌州城门。

守城的士兵看着从大车上被丢下来的麻袋,还以为是什么货物,解开了才发现里面是钻地鼠林三赤条条的死尸,除了xiōng腹被捅成筛子外,背上还被刻上了血淋淋的一排大字。

“告密者死!”

下手的是单廷珪和魏定国。

等凌州府尹看到林三的尸体时,西门庆已经带着单廷珪和魏定国等人,和二人的家眷顺利会合了。

凌州府尹雷霆大怒,派出人马去沿路追赶,那些士兵本来就是单廷珪和魏定国的手下,尤其是看到钻地鼠林三的死状,一个个磨磨蹭蹭的,慢悠悠追出去十里地,推说天黑就打道回府了。

不用说有法华寺遍地尸体,收尸都来不及,就连自己管辖的凌州都叫梁山贼人潜进来,凌州府尹觉得自己这官就快要当不下去了,一面叫师爷写了文书连夜报上去,一面下令严查凌州城东南西北四门,不要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一路上顺顺当当,西门庆领着众人到了芒砀山,托塔天王晁盖见单廷珪也来投奔,大喜过望,叫众头领都一一看过了,互以兄弟相称。

多日奔波,西门庆也好歹有个时间陪了雪儿和潘金莲二女看星星,二女也听说雷公石的神妙,一个个叫着要西门庆摘下来看。

西门庆笑着摘下来挂在一旁树枝上道:“这雷公石有些古怪,寻常人摸不得,你们想看也行,不可随意触摸,要是被电到了可和我没关系。”

雪儿和潘金莲咬了会耳朵,二女上前看时,西门庆故意偷偷掐了法诀一引,那块雷公石骤然亮起,倒是吓了二女一跳。

“只是弄些手段点亮下,这黑暗中好叫你们看清楚些。”西门庆故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二女看得眼中似乎有星星飞出。

再看那块雷公石有了一定亮度之后,表面有些神秘的花纹似乎在慢慢游动,让雪儿和潘金莲惊讶万分。

雪儿这个小妖精一向大胆,突然伸出手就要去摸上一摸,潘金莲唬的急忙一把拽住道:“雪儿妹妹,老爷方才说过不能随意触摸的,被电到可不是玩的。”

在没有电力的这个年代,对于电这种东西人们的认识总是和雷联系在一起,所以雷电在人们其实是一个东西,没见过电,但天雷的威力总是见到过的,所以雪儿一顽皮,把潘金莲吓了一跳。

西门庆心下好笑,但也不说破,如果要和二女讲讲电磁学,只怕是讲也讲不清楚的,事实上就算自己那个年代,电磁学也有很多未知区域没有真正得到了解,更不用说应用了。

至于从某些穿越小说里面看到的那些穿越后发明电灯啥的,西门庆只能摇摇头。

这年头,弄个大炮玩玩还行。

电灯?想也不要想了。

二女站在树下,一边看着雷公石一边评头论足,一会儿说这个花纹像条小蛇,一会儿又说那个花纹像条小狗,叫西门庆听了哭笑不得。

若是入云龙公孙胜在此处,见这块雷公石被两个女人当成玩物一般评价,恐怕会郁闷的吐血三声。

不过这个时候,公孙胜肯定还是在什么地方替西门庆制作神行法甲马,根本没时间出来。

随着时间的飞逝,西门庆渐渐觉得自己快要维持不住雷公石的亮度了,时间每过一秒,西门庆就觉得自己体内好像什么东西被抽取了出去,在不断流失。

西门庆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神消耗”,虽然以他掌握的知识分析不出来这种“心神消耗”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随着他运用这些法诀,发觉自己渐渐可以估算出“心神消耗”的分量来。

耍帅没问题,要是在雪儿和潘金莲面前突然晕倒,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以西门庆准备收手。

随着雷公石亮光渐渐消失,二女脸上的失望和遗憾明显可见,西门庆咳嗽一声,正要说两句引雪儿和潘金莲二女抬头看星星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树上蹿了下来。

“谁!”西门庆警惕的喝了一声,赶紧上前将雪儿和潘金莲护到了自己身后。

那道黑影在雷公石亮光消失的一瞬间伸出手臂将雷公石轻轻摘了下来。

轻舒猿臂!

西门庆脑海中闪过这个词汇,毫不犹豫的掐了法诀,纵然是威力不大也要电得这人麻一麻,雷公石即使是普通羊脂玉佩的时候,西门庆就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怎么会随意让他人染指?

那道黑影落在西门庆面前,得意的一扬手中雷公石,正待开口,西门庆手指点出,下一刻就听那道黑影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啊呀!”

西门庆第一次出手就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上前伸手在那道黑影肩头一按,雪儿提过远处的灯笼,这才惊讶的发现极具喜感的小胡子正在颤抖着。

“三弟!”西门庆当然知道这是鼓上蚤时迁,不无惊讶道:“怎么是你?”

时迁痛苦的把雷公石还给西门庆道:“手痒一时手痒而已。”

没想到时迁第一个做了试验品,而让西门庆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个威力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

“让你手痒!”雪儿用灯笼在时迁脸上晃来晃去:“啧啧,你看这小脸都疼的抽抽了。”

时迁深呼吸了两下,这才感觉好了些,苦笑道:“我的妈啊,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被大哥这一指点的气血翻腾,差点没喘过气来。”

“小术,小术而已。”西门庆呵呵笑道:“三弟,我素知你昼伏夜出,到了晚上就精神,但不该伸手的时候还是不要伸手,若非我故意只用了三分的功力,只怕你现在已经”

时迁眼神中都是惊讶,叉手道:“没想到大哥不过和公孙胜那个牛鼻子学了一晚上法术,就有这种功力!方才那下才三分?我的乖乖,若是一下子全力使出来,只怕我小命不保了。”

西门庆自然知道所谓“三分功力”之说只是唬唬时迁的,好叫他下次不敢再手痒,既然时迁服软,西门庆回道:“下次可别这样了,你这是玩火啊!”

其实现在西门庆电了时迁一下之后,发觉自己的心神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如果再来一下,只怕是要当场晕倒在地。

但雪儿和潘金莲二女在身边,自然要看起来酷一些。

西门庆还弄了个零零七的造型,把手指放到嘴边吹了一吹,就好像零零七开枪之后吹去枪口的青烟一般。

“不了不了,下次你让我摸我也不摸了。”鼓上蚤时迁摇头晃脑:“我睡不着去山上吹吹风,你们继续,继续啊。”

“三弟好走,不送!”西门庆摇摇头看着时迁融入黑暗的身影,心道:“这职业病就是职业病,犯起来真要命啊。”

被时迁这么一搅合,西门庆觉得身子乏得很,陪雪儿和潘金莲二女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歇着了。

第二天一早,樊瑞和项充李衮就把山寨中的细软都取了,顺手一把火把山寨给烧了,随了托塔天王晁盖大军而去。

晁盖见身边的军队,又从梁山上带过来的,也有曾头市的降兵,再加上芒砀山的人马,差不多近五千人了。自从梁山和宋江等人作别,下山讨伐曾头市,没想到三千人出来,打打仗倒弄回五千人,这买卖还是挺合算的。

合算归合算,托塔天王晁盖的心中却不是滋味,眼看着队伍里梁山水泊越来越近,晁盖越来越感觉不安起来。

如何面对一边窥视自己位置,一边满口“天王哥哥”的宋江?

在晁盖截了生辰纲之后,是宋江打马报信,晁盖这才能安然躲过官兵的追捕。

宋江和戴宗在江洲被抓住,几乎要砍头的时候,是晁盖冒险带了弟兄们生生给救出来的。

二人互相都欠了对方的恩情,现在却闹出这档子事情来,虽然还没有坐实,但晁盖心中已经有了三分怀疑,越想怀疑越大。

不过看到西门庆的身影,托塔天王晁盖突然觉得自己不安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这趟买卖最好的收获就是交上了西门庆。

要不是西门庆,晁盖早就是死人一个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一章三分功力: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游湖

有时候托塔天王晁盖会忍不住想,要是西门庆能留在梁山上就好了,不过路上好几次暗示般的提起,西门庆总是有意无意间岔开了话题。

西门庆当然知道晁盖脑子里面打得是什么主意,但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西门庆觉得现在就准备在梁山上呆下去明显不是自己的风格。

说起来梁山有八百里水泊,但那可是湖水,并非陆地,用来抵挡官兵的围剿当然是最好的天然屏障,但毕竟人不是鱼,没法在水里生存。

所以说,梁山很幸运有八百里水泊,但这八百里水泊也限制了梁山的发展。

从晁盖口中,西门庆了解到梁山上现在有大概一万名小喽啰,按照估计的山寨规模来看,最多能容纳两万人上下。

不可能人人都是士兵,梁山能弄出一万精兵的规模来就算阿弥陀佛了。对于现有的士兵,西门庆只能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就连自己的吹血亲兵队也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标准,何况是那些乌合之众?

以乌合之众对阵乌合之众,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一旦遇上精兵,后果可想而知。

从魏定国用一千士兵依仗地势火器生生挡住了梁山几千人的队伍就可以看出来这一点。

要不是入云龙公孙胜及时出现,梁山已经让人包了饺子。

在这种现实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梁山上窝了几十万人,训练好了以后四处征战,雄霸西方的情况。

所以梁山只是西门庆准备安排的后手之一,宋江要排挤出去,晁盖要拉拢,在梁山上组建一支五千人的精兵。

这需要海量的金钱。

这也是西门庆大力发展旗下商业的目的。

队伍一路上无惊无险的到了朱贵的小酒店,戴宗已经预先坐船进了山寨通知宋江等人,西门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智多星吴用还算老实,没有搞出其他的“突发事件”来。

旱地忽律朱贵也算是梁山的老人了,叫伙计们提溜了酒坛酒壶,在酒店外面迎接军队得胜归来。

托塔天王晁盖大为高兴,连饮了三碗这才把手中的粗瓷大碗往路边青石上一摔,大笑道:“兄弟们,我们回来了!”

众头领也纷纷效仿,西门庆对朱贵端上来的黄酒不感冒,干脆乘机会连酒带碗一起摔了。

这叫一旁的赤发鬼刘唐看见了,叹息一回,活阎罗阮小七来了一句:“西门兄弟喝惯了自家的景阳春,这种黄酒很难入口啊。”

赤发鬼刘唐恍然大悟,吧唧吧唧嘴道:“也该是如此,本来觉得朱贵这儿的酒还算不错,现在果然有点拉嗓子。”

“唉可惜西门兄弟带的景阳春前两天就喝光了。”阮小七一副难受的样子:“下一批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这种酒不解馋啊。”

西门庆笑道:“酿酒可是个细致的功夫活,不是三天两宿就能弄出来的。小七兄弟放心,到时候肯定让你一醉方休!”

“有西门兄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阮小七摸着肚子道:“这些天也只能牺牲牺牲我这副肚肠了。”

短命二郎阮小二从身边经过,忍不住哼了一声:“整天就知道喝喝喝,我看你这不是肚肠,是下水!”

“啊呀,哥哥你可别这么说我。”阮小七回道:“说到下水,反正也到了水泊,我这就下水摸几条大鱼上来,也好下酒。这些天在军营里面不见水,可把我给憋坏了。”

阮小二笑道:“你要去,叫五哥和你同去罢。”

“什么?打渔?”雪儿在一旁听了欢喜雀跃,求了西门庆道:“老爷,人家也要去!”

这些天雪儿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妖精省得众头领喜欢,阮小七当即满口答应道:“西门兄弟放心,我带了妹子去,保管给摸条大鱼上来。”

潘金莲笑道:“雪儿你虽然岁数不大,总归是老爷的小妾,怎么还是一副小丫头的心态?”

“湖光山色,抓鱼看景都有了,何乐而不为?同去同去!”西门庆呵呵笑道:“今天高兴,就一并去了罢,我去向晁天王吿个假就是了。”

托塔天王晁盖自无不允,活阎罗阮小七走到湖边,打了个唿哨,不一时两三条船从芦苇荡中荡出来,阮小五上前挑了两条船来,一条给阮小七用,另外一条大点的自己亲自掌舵,唤西门庆带了二女上船。

阮小七大咧咧纵身跳上渔船,足下小船连晃都不晃,可见水上功夫非同一般。

“你们慢慢划着,我先去了!”阮小七单手划开木桨,左一下右一下,那条小船飞也似的往芦苇荡里一钻,就看不见了。

“这小七哥哥也不等我们!”雪儿见阮小七先去了,嘟了一张嘴跳上船去。

雪儿毕竟不是水上人家,马上船身都是一阵左摇右晃,雪儿立足不稳,险些没掉下水去,幸好立地太岁阮小五轻轻伸过手去扶了一扶,这才站稳了。

雪儿并不害怕,反而嬉皮笑脸的坐在船尾,伸手撩了水道:“金莲姐姐,你和老爷赶紧上来吧,船上可好玩了!”

西门庆暗自摇头,这雪儿也太过调皮了些,不过有阮小五这种踏水无痕的高手在,西门庆也没有啥可担心的。

拉了潘金莲正准备上船,就听潘金莲有些害怕道:“老爷,我就不去了,在岸上看看景色就是了。”

西门庆暗自一乐,没想到潘金莲怕水,不过像这种时候就一定要坚持拉了潘金莲下船,最好用水泼泼才好玩。

“有我在你身边,怕什么的,坐船去水泊里欣赏风景,想必别有一番风味呢。”西门庆笑着拉起潘金莲的小手,入手冰凉,手心还出了汗,果然是吓得不轻。

潘金莲感觉着西门庆手心传来的温度,总算心里安稳了一些,就由着西门庆拉着到了船边。

西门庆先跳上船去,正要把潘金莲拉上来,一旁雪儿不知道和阮小五说了些什么,伸手在船边按一按,又左右慢慢晃动身子,那条船顿时又大幅度摇摆起来。

阮小五扶着舵在船尾站了,两只脚好像钉在船板上,随便雪儿如何用力晃动,也是纹丝不动。

西门庆虽然没有阮小五那种本事,但好歹穿越前也是陪女朋友划过船的,不至于被雪儿这招弄的狼狈不堪。倒是潘金莲刚刚一脚踏在船上,被这一晃立即站不住脚,整个身子失了平衡,往前倒去。

西门庆见状赶紧身子往下一沉,把重心放低了,牢牢接住了潘金莲。

这一下潘金莲整个身子都扑在西门庆怀中,嗅着强烈的男子气息,身子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

西门庆搂了潘金莲,温香满怀,说实话潘金莲身材当真是一级棒,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绝对不含糊。

西门庆大叹老天爷创造潘金莲的时候,肯定多费了一番功夫,内心里暗自祷告,算是谢过了老天爷。

当然,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又因为一路忙碌多日未曾行周公之礼,西门庆自然而然的下身起了反应。

潘金莲只觉得自己屁股被一个东西硬硬的顶着,隐约猜到了几分,脸上顿时有几分绯色。

两人互相搂着慢慢坐了下来,雪儿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是要开个玩笑,没想到却让西门庆占了便宜,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和金莲姐姐这些多晚同床共枕,什么没摸过?老爷最多是过第二遍手。

西门庆哪里顾得上雪儿想什么,细声安慰了潘金莲几句,两人搂搂抱抱,谁也不愿意分开,西门庆自然是一万分的乐意。

阮小五咳嗽一声:“几位,坐稳当了!”一手持舵,一手持篙,将船慢慢划了开去,船身竟然是不起半点晃动。

船儿从芦苇荡中穿过,没多时眼前就是波澜壮阔的八百里水面,映着远处的山峰,让西门庆大叹景色非凡,潘金莲也从西门庆怀中坐起,和雪儿两个人指指点点,欣赏眼前美景。

猛然间阮小五长啸一声,起了个调子,唱了首野曲,西门庆细细听来,多半是男女同船,低头戏莲子之类的,倒是十分的应景。

“这湖上景色果然怡人,也难怪范蠡在商场官场混得风生水起,也要急流勇退,化名姓为鸱夷子皮,一袭白袍和西施姑娘西出姑苏,泛一叶扁舟于五湖之中,遨游于七十二峰之间。”

西门庆看了景色,美人在怀,不免生出些念想来:“自己若是学了范蠡,做一富商,左搂右抱,和美女泛舟湖上,岂不快哉?”

这时猛然听到船尾阮小五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来有这八百里水面,渔民百姓衣食无忧,但贪官污吏欺压,往往打到好鱼,却要拱手让出,还是上了梁山,痛快喝酒吃肉罢!”

西门庆嘿然想到:“梁山好汉,有几个是自愿上山入伙的?左右都是受了欺压才落草为寇。又或者像晁盖一样,有颗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心思。我只想着无忧生活,却忘记了没几年金兵就要南下,纵然是范蠡到时候也不得安稳罢。”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二章游湖: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抓鱼

潘金莲依偎着西门庆,虽然和雪儿看些风景,但一颗心儿早就在西门庆身上,哪儿知道这会儿西门庆正在自我挣扎?

西门庆猛然想道:“我在奇怪的世界久了,心思却是呆了,抗敌和享乐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若是硬生生对立起来,只怕是苦了自己。”

想到这里,远远的看见一条大鱼突地跃出水面,摇头摆尾,惹得雪儿和潘金莲二女惊呼起来。

“抗敌的时候就抗敌,享乐的时候就享乐,想那么多做什么,抗敌何尝不是一种享乐?”西门庆见了那鱼心有所悟:“就像眼前这鱼儿,在水中虽然自由自在,也要受人捕捞,又有天地。作为鱼,这实在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西门庆朗声笑道:“这鱼只怕有十五六斤罢,竟然逃得过小七兄弟的法眼。”

活一天,享受一天!及时行乐并不是沉溺于行乐!

“西门兄弟不愧是商人,鱼一跳出水面就知道多少斤。”立地太岁阮小五哈哈笑道:“不过你眼睛虽然毒,也看不到水下。这鱼跳出来,就是因为水底下小七追赶不休。”

雪儿唬了一跳道:“这么说来,小七哥哥在水中速度竟然不下游鱼?”

阮小五嘻嘻笑道:“我们三个兄弟都有生食鱼虾的功夫,伏在水底三五日也不打紧。这片水域哪儿有大鱼,小七心里面都是一清二楚的。”

雪儿和潘金莲二女听得咂舌不已,但西门庆自然知道除非长出腮来,人是没可能一直伏在水下的,纵然如此,阮氏三雄这种功夫也是十分厉害。

正在这时阮小五伸了竹篙远远一指道:“你们看那不是小七?”

西门庆闻言放眼看去,果然是活阎罗阮小七露了脑袋深深吸了口气,又反身潜下去了,一丝水花都没带出,真有如游鱼一般。

雪儿和潘金莲二女抢了去看,但阮小七早就没了踪迹,只有波涛一片。

“小七得手了!”西门庆他们看不出来,阮小五却像有透视眼一样,透过水面看见阮小七身影一个翻滚,轻轻捉了那大鱼搂在怀中。

下一刻就见活阎罗阮小七从水中升起,双脚踩了水真有如平地一般,往这船而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双手抠了鱼鳃,那条大鱼竟然像驯服了的一般,任由阮小七抱在怀中一动不动。

“你们来的好慢!”阮小七口中大叫道:“这条大鱼我从那边一直追过来,船离得远了不便,就丢到你们船上吧!”

阮小五笑着回道:“丢过来罢,你捉了几条大鱼了?”

“约莫十余条,就数这条最大。”阮小七脚下不停,没一刻已经来到船边:“一会儿都丢给那姓常的厨子烧,那厮做别的不行,做鱼倒是有一手。”

话音刚落阮小七将手一扬,只见那条鱼划出一条弧线,往船上飞来。

那条大鱼离了阮小七的双手,猛然间好似清醒过来,身子在半空中一弹,就要偏离了小船。

雪儿见了大叫道:“跑了跑了!”

立地太岁阮小五嘿嘿一笑,手中竹篙点出,将半空中的那条大鱼拦了一拦,依旧是往船里落下来。

“好手段!”西门庆看了不免喝一声彩。

阮小五笑道:“船里有根木棒,西门兄弟下手快点罢!”

西门庆有心卖弄,眼见脚边有根木棒也不去管他,嘿嘿一笑掐了法诀手指一点落下来的大鱼。

一道细微的电火花刚一接触鱼身,就见那条大鱼猛然一僵,直挺挺的落下来,掉在船舱里面一动不动,显然是被电晕了。

“老爷这手漂亮!没白白和牛鼻子学!”雪儿眼前一亮:“这将来没饭吃找条河来这么一下子,估计大鱼小鱼就自己漂上来了。”

“胡说,什么没饭吃!”西门庆本来得意洋洋的听着雪儿赞扬,没想到后半句一下子变了味道,好好的又不是乞丐,什么没饭吃的。

潘金莲也道:“雪儿妹妹不可胡说,这种事情可不是能说来戏耍的。”

“我说说而已。”雪儿嘿嘿一乐,又假装叹气道:“金莲姐姐这还没过门,就和老爷一道教训我,将来这家里哪儿还有我的位置啊?”

西门庆见雪儿信嘴胡说,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要没大没小的胡说八道。”

雪儿哼了一声:“老爷你放心,将来我和金莲姐姐联合起来,只怕到时候是你要跪地求饶了。”

立地太岁阮小五听得背后出汗,这西门兄弟大户人家几房小妾,闹腾起来也是麻烦,还不如自己家里就一个黄脸婆,倒也清净。

想到这儿,阮小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家中的黄脸婆来。

“西门兄弟这手确实漂亮。”阮小五扳了船舵,往山寨划去:“这会儿他们估计都在金沙滩上岸了,我们也回去罢,这条大鱼,还要送去厨下收拾,要不然一会儿可到不了嘴。”

西门庆点点头,拿起木桨道:“我也来助一臂之力罢。”

阮小五左右用竹篙点水,见西门庆左右划动,和自己动作互相呼应,果然船速又快了五成,暗自点头道:“只听说西门兄弟是土财主,没想到对划船也在行。”

他哪儿知道这是西门庆穿越前的时候陪女朋友划船的时候练出来的,以现在这副躯壳,居然使的比前世还要好。

待到金沙滩上了岸,潘金莲最后一个从船上下来,脚踩着鹅卵石一滑,又是一个立足不稳。这回却是雪儿扶住了,眼睛看着西门庆笑道:“金莲姐姐,这回可不能叫老爷占了便宜去。”

潘金莲脸上又是一红,假意捶了雪儿两下道:“雪儿妹妹就是胡说,一会儿吃鱼也堵不上你的嘴!”

雪儿双手故意在潘金莲腰间摸了摸,眼睛还是看着西门庆道:“金莲姐姐不知,除了老爷那东西,世上还没有别的能堵上我这张嘴呢。”

潘金莲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立地太岁阮小五倒笑起来道:“你们几个慢慢行来,我先把鱼送到厨下。”

西门庆看着没节cāo没下限的小妖精雪儿,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五哥等等我,我也去厨房看看。”

“烟熏火燎的,没啥好看的。”阮小五用麻绳穿了鱼鳃,将那条十五六斤的大鱼背了起来,鱼尾几乎都耷拉在地上:“一路上去就是聚义厅,我去去就来。”

西门庆呵呵笑道:“五哥不知,我有个做鱼的方法,一般厨子都不知道的,既然那个姓常的厨子会做鱼,我去和他说了,叫你们也吃个新鲜。”

“做鱼能有什么花头?”立地太岁阮小五脚下不停,往山上走去:“无非是红烧,或者是做汤,这种大鱼也就是红烧了。听说有钱人都弄些鱼脍来吃,配了酒不错,不过我们这些渔家还是喜欢大口吃的过瘾。”

西门庆穿越前也自封是个吃货,自然知道所谓鱼脍,其实就是鱼生,古代从先秦时候就有了,说是源远流长一点也不为过。

至于后来大家一提起鱼生就以为是日餐,其实是错误的,东瀛什么东西不是从中国学去的?只是渐渐的自己断了传承,反倒是变成东瀛特色了。

眼前这条大鱼明显是条胖头鱼,做鱼生倒是下品了,不过若是做成西门庆穿越前的一道家常菜,倒是让人食指大动。

“我这法子也是大块吃鱼,不是鱼脍那种精细吃法。”西门庆笑道:“这鱼正好合适,今日定要大快朵颐不可。”

雪儿和潘金莲二人听得热闹,自然也要去看,西门庆一手一个,拉了便行,远远跟着阮小五。

“那就最好!”阮小五水里功夫厉害,走起路来也是飞毛腿一般,背了十五六斤的胖头鱼也将西门庆等人远远甩开:“前面左转,沿着小路一直走,看见有炊烟起来的地方就是了。”

等说完这句话,阮小五已经转过弯去,消失不见了。

西门庆倒也不心急,带了二女沿路看了风景,渐渐越行越高,自然风景各有不同,又说些插科打诨的,叫二女笑个不停。

待行了一路,就见远远的有炊烟升起,西门庆笑道:“那不就是了?”

正在此时路边有个小亭子,里面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西门庆见了猛然想道:“这男的背影好生熟悉,怎么就想不起来?那女的好生漂亮”

想到此处,西门庆不免立住了细细看过一回。

雪儿哼了一声,对潘金莲道:“金莲姐姐,你看你还没过门,老爷就又看上别人家的姑娘了,你看看,那眼神都是直勾勾的,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

西门庆当然不会承认,只是低声说道:“我是看那年轻男子的背影,好像在哪儿看过似的。”

雪儿自然不会相信西门庆的鬼话,吐了舌头道:“没想过你不但看上了人家姑娘,连那年轻男子你也不想放过!”

潘金莲一旁劝解道:“雪儿妹妹莫要如此,兴许是老爷突然想起了什么也说不定。”

“金莲姐姐你就是向着他,人家不管了。”

西门庆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人:“原来是他!”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三章抓鱼: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李广 鱼头泡饼

那个年轻人虽然背对着西门庆等三人,但即使是这样,也能感受到全身发出的英气来,这种人就算和一百个人穿着同样的衣服混在一起,西门庆也有把握第一眼就能把他找出来。

因为这个年轻人不但是英气逼人,而且还若有若无的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息。

西门庆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年轻人后背有些熟悉,不是因为自己以前见过这个年轻人,还是从鼓上蚤时迁的描述中构架了这个人在自己脑海中的形象。

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用个大后背对着自己,自己还是觉得他和自己脑海中的形象完全吻合。

西门庆这么立足观看,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年轻人的后背,这叫亭子里正好面对着西门庆三人的年轻女子脸上一红,微微背过了脸去。

“妹妹,你这是”那年轻人见自己和妹妹商量些事情,没想到自家妹妹突然背过脸去,马上察觉了背后有人。

“是那个没长眼的,敢来偷看我家妹子!”

那年轻人并未回头,先是冷笑了两声,脑袋45度望了天骂了一句。

这一骂,让此人在西门庆心目中的形象至少崩坏了一半。

“这厮居然骂人骂得这么顺口,这不科学啊!”

潘金莲闻言一拉西门庆的袖子,低声道:“老爷,我们走罢,人家不让看我们就别看了。”

“放屁!”雪儿见那年轻人骂人,完全忘记了方才埋怨自家老爷偷看人家妹子,跳出来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和金莲姐姐哪个都比你那妹子好看,我家老爷用得着看么?别鼻子里面插根葱,装象了!”

“咦?”那年轻人被雪儿骂了两句,突然有些惊讶,但听得是女子出言骂了自己,倒也不好还嘴,微微皱了眉头转过身子道:“你们几个是从哪儿来的?”

西门庆见那年轻人一双俊目看过来,齿白唇红,眉飞入鬓,心下更是肯定了几分。

眼神很凌厉方才背过身去才好,这回那年轻人转过身来,凌厉的气息更加是扑面而来,就好像一支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利箭!

雪儿大咧咧的回道:“你来问我,我先问你,你是哪儿来的?”

“什么!”那年轻人眉头一挑就要发怒,身后那年轻人的妹子赶紧劝道:“哥哥,好歹是个女子,你何必动怒?”

那年轻人听了自家妹子这句,才缓和了一些,冷笑道:“某家是小李广花荣,和舍妹自看风景,你们这一出来,倒煞了风景不说,还言语无理!”

果然是小李广花荣!

“咦,花荣的妹子不是应该许配给了霹雳火秦明么?”西门庆猛然想起,花荣的妹子应该是被宋江那个黑三胖给指了出去:“怎么还是闺中打扮?”

“哦,原来你就是小李广啊。”雪儿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上下打量着花荣:“嗯,果然身材不错。”

小李广花荣大名丢出去,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本想着眼前这一男二女应该吓得面色一改屁滚尿流才是,没想到一个区区女子竟然面不改色,还对自己身材评头论足,不免更加发火了。

“你既然听过某家的姓名,自然知道厉害,还不快快离去!”

西门庆眉头一皱,咳嗽一声上前,把雪儿和潘金莲隐隐挡在身后,手里把玩着那块雷公石回道:“小可西门庆,既然算不得什么大名,也就不要你快快离去了。”

潘金莲听西门庆这话虽然软绵绵的,口气也不凌厉,但明显是针尖对麦芒,把那花荣的话硬生生的给顶了回去,低声道:“老爷今天刚上梁山,不要起了争执,晁天王面上须不好看。”

“晁天王嘿嘿。”西门庆暗自摇了摇头:“花荣这厮眼中还有晁天王么?”

花荣妹子也听出双方言语中的火气不小,急忙从花荣背后闪出,施了一礼道:“奴家哥哥脾气火爆,这厢替他赔礼了。”

“妹妹,你这是!”花荣听了西门庆的名字,心里大吃一惊,知道西门庆此人现在是自己公明哥哥眼中钉肉中刺,本来想稍后在宴席上暗自观察一番,没想到叫自己先遇上了。

西门庆笑道:“还是这位妹子知书达礼,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再争吵……只是不知妹子芳名?”

“这厮老大无理!”花荣听西门庆油腔滑调的,又要发怒,却叫花月容拉住了衣服。

“奴家花月容。”花月容轻启朱唇吐露了姓名道:“这两位姐姐想必是西门大哥家里的,长得好生俊俏,月容十分羡慕。”

西门庆心中嘿嘿两声,这花月容眉目中依稀和花荣有几分相似,年岁虽小,但却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妹子不用羡慕,我等会在山上小住,若是喜欢不妨常常走动便是。”

“改日定然上门拜访。”花月容回了一句,拉了花荣就要走。

雪儿这回倒没有猜中自家老爷的心思,只觉得有人陪着玩倒是好的,当即上前拉了花月容道:“妹子何须改日,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两个正好新到,不如你陪了我们游山玩水吧?”

说完雪儿又说了自己和潘金莲的姓名,奋力招呼潘金莲过来一起走。

花月容在山上虽然呆的时间长,但老实说女人在山上实在是少之又少,花荣一向不愿意让自己出门,所以满山的景色并未游上几处。又见雪儿勤力邀请,一时间心痒痒的,抬眼看了花荣,只等他同意。

雪儿的言语中没有提到西门庆,既然没有那厮跟着,花荣也就放下心来,微微点头道:“那你就好好玩罢,我去聚义厅了。”

潘金莲也用眼神讨了西门庆的意思,西门庆自然不会反对:“那你们去玩吧,你跟着我倒是放心些,别叫雪儿那个小妖精玩疯了才好。”

随着三个女人欢呼雀跃的手挽手离开,花荣突然发现只剩下自己和西门庆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场面一时间尴尬无比。

“我今日才和晁天王同来梁山,方才手痒在湖里捞了条大鱼过来,准备去指点下做法,不知道花荣兄弟有没有兴趣同去?”

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多了解花荣的机会,所以开口邀请花荣同去厨房。

小李广花荣也抱了同样的心思,想要看看这西门庆到底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厉害,所以和西门庆并肩同行,二人往炊烟升起的地方而去。

“哎呀西门兄弟怎么才来啊?”阮小五抱怨道:“再晚一会儿鱼就要剁成大块下锅了。”

说是厨房,其实是块不小的院子,有三五间屋子,外面还搭了许多土灶,让西门庆想起自己军训的时候搭土灶做饭的情形。

只是眼前这土灶却大了很多。

那条十六七斤的大鱼,早已开膛破肚,收拾的干净搭在一旁控干血水。

“哦,这不是花荣兄弟么?”阮小五这才看到西门庆身后的花荣:“这地方可是少见啊!”

小李广花荣是走着走着故意落在西门庆背后的,说不清,也许这是一种职业病。

弓箭手永远不会让敌人站在自己身后的。

花荣走在西门庆身后,保持了某种意义上的战略优势。

被阮小五一声喊,花荣这才猛然觉得自己原来已经无意间把西门庆当成了强敌,眼前这个笑嘻嘻的西门庆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左右无事,来看看大鱼。”花荣随口回道:“虽然湖里面大鱼多,但这么大的也不多见啊。”

阮小五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虽然这鱼是我小七兄弟抓的,但也是西门兄弟施展那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是公孙先生教的法术,一下子就给弄晕了,你说厉害不?”

“什么?”花荣脸色微微一变,西门庆居然会法术?这件事情可从来没听宋江讲过,如果真是这样,倒还真是不好对付

“一般一般。”西门庆笑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谦逊的表情来:“我就是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会多彩一点。”

“啊呀你们太多废话了!”活阎罗阮小七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西门兄弟,你还不和常厨子讲讲怎么个做法?这太阳下山也弄不到嘴啊!”

“这么大的鱼还能有什么做法什么做法也得先剁了大块!”土灶后面钻出个胖子来,手里提着菜刀大声嚷嚷道:“快拿过来让我常河剁了它!”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高干就伙夫!

原来这种道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适用的。

这腰怕不得有三尺四五?就连手中的菜刀都是特大号的。

眼前这个常河想必就是那个阮氏兄弟口中十分会做鱼的常厨子了。

“你就是那个要教我做鱼的西门庆?”常河手中提着菜刀,异常彪悍的问道,尤其是那个“教”字咬得重,拖的长,显然非常不满意西门庆要教自己做鱼。

西门庆见那常河虽然肥胖,但动作灵活,在灶前灶后忙活着,身上却连一点油星都没有,显然是这个时代厨子里的顶尖高手。

很好,当世第一份鱼头泡饼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常河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四章小李广鱼头泡饼:

第一百四十五章 荒唐的婚配

要做好一份鱼头泡饼,两个重要的元素就是鱼头和烙饼。

眼前这个十六七斤的胖头鱼,鱼头看起来足足有四五斤,拿来做鱼头泡饼是在合适不过的。

至于烙饼么,旁边正有厨子一张一张的烙着,金黄金黄的,足够达到标准。

当西门庆把鱼头泡饼的做法细细说了一遍之后,活阎罗阮小七的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就连花荣也惊讶不已。

在花荣想来,西门庆方才在路上说的要教厨子做鱼,不过是大致来厨房看个新鲜,再报点菜名口味给厨子,没想到西门庆居然连详细做法都一清二楚。

西门庆的形象,在花荣心中又清晰了一些,花荣读书不算多,但也知道天下道理相通,会做饭的多半在其他方面也有些优势。

花荣哪里知道,西门庆穿越前就是凭一手鱼头泡饼把第一任女朋友弄到手的。

那常河听了想了想道:“你这做法倒也新鲜,不过你确定只要用鱼头就够了?”

“正是。”西门庆笑道:“都说常厨子你做的一手好鱼,不如把这条大鱼一分为二,鱼头部分按我的说法做,剩下的大段鱼身鱼尾还按你的方法做,等做完了一起端去聚义厅,叫大伙儿尝个新鲜。”

常河本来也以为是西门庆挑三拣四,嫌自己鱼做的不好,没想到是这种说法,圆乎乎大脑袋微微一点道:“好!这位兄弟这么说,我就这么做!”

“什么兄弟,这是西门头领!”阮小五纠正道:“大头领能活着回来,多亏了西门头领!”

常河胖躯一震,张了嘴道:“我的乖乖,原来这么大来头!”

晁盖康复的消息早就在山寨上传开了,但像常厨子这种就不知道来龙去脉了。所以阮小五一说,常河显得十分震惊。

“既然是大头领的恩人,那就是我常河的恩人!”常河手掌伸手来也是特大号的,拍得xiōng脯震天响:“这鱼头泡饼我亲自做!”

花荣听得眉头一皱,没想到西门庆救治晁天王的事情在梁山上上下下的影响力这么大,也难怪最近几天宋公明的脸上都是黑黑的。

“这就是命运么?我花荣为了妹子的婚事去求义兄,不顾江湖道义暗中射了天王一冷箭,没想到因此引出个西门庆来事情的发展恐怕连义兄和军师都是没有想到的。”

那常河依着西门庆比划的位置,提起那特大号的菜刀,也未见什么大动作,手起刀落之下,就见那条大鱼被劈成两半。

刀快,力道也刚到好处,放鱼的案子上连条刀痕都没有。

“这常河若是练武,岂不是绝顶高手?”西门庆看着一刀又快又准,对常河又高看了两分。

“常厨子这刀可是祖传的,据说可以吹毛断发,比起一般的宝刀都毫不逊色啊。”一旁阮小七看了感叹道:“听说足足有三六一十八斤重!”

“左右不过是把玄铁打的菜刀,也没啥稀奇的。”常河对阮小气的说法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下手极快,没数息功夫就把鱼头竖着劈成两半,剩下的剁了大块。

“十八斤!”西门庆听了暗自吃惊,这会儿可是一斤十六两啊,换算下来几乎有三十斤重了,常河举重若轻,那份腕力也是惊人。

又是一个人才么?西门庆暗自点点头,看来梁山上也是藏龙卧虎,可不能光是按了小说找能人,而是要用自己的眼光去发现。

常河手下有些小厨子,已经将阮小七带来的其他鱼做了起来,常河又叫过一个小厨子来,吩咐他去将大块鱼肉拿去做,自己用个大木盘端了鱼头,显然是要亲自出手。

阮小五和阮小七都是满脸期待的样子,西门庆反而说道:“既然是常厨子亲自出手,那么我们几个就去聚义厅等着了。”

“什么?你不看看常厨子做的对不对么?”阮小七不解道。

西门庆笑道:“做法已经细细的说给常厨子了,那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小七你莫非怀疑常厨子的手艺?”

“啊?才不是”阮小七恍然大悟道:“不愧是西门兄弟,这就是所谓的”

阮小七话没说完,一旁小李广花荣不由自主的接了下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西门庆的举动让花荣越发的看不透,但隐隐又觉得西门庆的一举一动多半又在情理之中,只是有异于常人罢了。

“西门庆这厮不简单啊。”小李广花荣本来觉得自己看透了一些东西,但一下子又疑惑了起来:“这种手腕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说到信任,就连义兄也未必能做到”

宋公明虽然素有孝义之名,但为人多疑,花荣忍不住在心里把宋江和西门庆放到一起对比了一下,很快,花荣就被对比的结果吓了一跳,

“花荣兄弟,你我还是同行,有些事情我要问你一问。”西门庆打断了花荣的思路,招呼他一起去聚义厅。

阮小七嘀嘀咕咕的,和阮小五走在后面,也不知道讨论些啥。

很快,后面就传来鱼头下锅的声音和一股莫名的浓香。

对于西门庆到底想要问自己什么事情,小李广花荣一点眉目都没有,不过很快西门庆就揭开了谜底:“花荣兄弟,我听人讲令妹被许配给秦明将军,不知道可有此事?”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花荣也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传到了西门庆的耳中,脸色微微一变道:“此时乃是我义兄做主,但舍妹年岁尚小,并未过门。”

“果然是宋江那个黑三胖,为了拉拢秦明,拿了花荣未成年的妹子做人情!”西门庆在心中坐实了这件事情,对宋江更加是嗤之以鼻。

“我看秦明岁数都能做令妹的父亲了,宋公明此举不甚妥当!”

西门庆方才见花荣脸上变色,知道在花荣心中只怕也是有些不情愿的,干脆用话撩拨了两下。

花荣眼神中有些迷离,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听了西门庆的话回道:“我和公明哥哥是异性兄弟,舍妹也自然是公明哥哥的妹妹,公明哥哥自有安排,何有不妥当之说?”

西门庆听了笑道:“那令妹自己的意思呢?”

这句话问的花荣身子一滞,停下脚步看着西门庆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父母双亡,舍妹和我互相依靠,公明哥哥对于她来说既是父母又是媒妁,怎么会反对?”

说完花荣又加上一句:“等办喜事的时候,西门兄弟不要忘记来喝一杯酒。”

小李广花荣说的是斩钉截铁,但面上却微微露出犹豫之色。

“这个自然。”西门庆在一旁看得清楚,知道花荣显然是口是心非,对这门亲事,那花月容肯定也是有意见的:“到时候热闹热闹!”

四人行了一阵,眼看大路上去就是聚义厅,前面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大踏步的走着,活阎罗阮小七见那人背影有些眼熟,喊了一句:“前面的不是秦将军么?”

“唔?秦将军,莫非是霹雳火秦明?”西门庆忖道:“梁山上貌似没有第二个秦将军了。”

秦明听了并不回身,还是自顾自往前走去,阮小七又道:“秦将军,你大舅哥花荣兄弟在这儿呢!过来说句话吧!”

听到大舅哥三个字,秦明脖子一缩,步子迈的更加大了,身边花荣冷笑一声,捏了捏拳头道:“这厮也算有些识相,不来主动搭话。”

西门庆看花荣举动,这才知道霹雳火秦明纵然是火爆脾气,但也对这桩宋江随手许配的婚事持模糊的态度,对于花荣这便宜大舅哥更加是避而远之。

“唉,这秦将军自从上山以来,莫要说和花荣兄弟说句话,就连喝酒也是坐的远远的。”阮小五叹道:“小七你就不要再喊了。”

活阎罗阮小七嘿嘿一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高声呼喊,这件事情在梁山上上下下已经成了一件笑话”

阮小七话没说来,花荣已经是怒容满面,阮小五急忙拉了衣服道:“小五,怎么说话呢!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拿来开玩笑!”

阮小七点头称是,脸上戏谑之色未见有任何减少。

小李广花荣见了冷笑两声,拱手道:“几位慢慢走,天王哥哥回来还没见上一面,花荣先去了!”

说完花荣脚下加把力气,一溜烟的小跑往前去了。

“话说回来,宋公明为什么要许下这门婚事呢?”虽然水浒传看过好几遍,西门庆还是故意问道:“这让秦将军有何面目见山上兄弟?”

立地太岁阮小五摇头叹息道:“当初军师和公明哥哥定下的计策,也太过了些,若非如此,秦将军也不会被逼无奈,投了梁山。”

“此话怎么讲?”

阮小七在一旁大咧咧的道:“这计策是毒了些,但也并不知道青州官府将秦明一家老小就在城头上杀了,脑袋一个个的丢下来,谁能受得了?”

“公明哥哥却是因此欠了秦明一家老小。”说起来阮小五的脸上也有些暗淡,显然并不认为这条计策是如何的理所应当:“不过再如何,也不能就将花荣兄弟那未成年的妹子”

西门庆做出恍然的样子道:“这么说来,山寨就没有其他合适的女子可以婚配了么?”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荒唐的婚配: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团和气

“这个”提起这个,阮小五明显犹豫了一下:“山上本来女子就少,倒也不是没有年龄相当的,只是却配不上秦将军。”

西门庆暗自冷笑一声,虽然总要讲究个门当户对,但花月容的年龄比雪儿还小上两三岁,宋江那个黑三胖为啥非要给霹雳火秦明塞一个能当他女人的萝莉做老婆?

拉拢秦明么?

不,不单单是这个原因。

西门庆觉得宋江那个黑三胖这么做还有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要控制花荣,宋江自己的异性兄弟。

这个想法虽然只是灵光一现,但西门庆越想越符合宋江那个黑三胖多疑还有腹黑的性格。

什么孝义黑三郎!

宋江的人品在西门庆眼中的评价已经达到了新的最低点。

宋江要控制花荣做什么?

西门庆把自己心目中的数桩事情再加上些许的猜测,得出了令他非常意外的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宋江这厮也太黑了!”

现在唯一缺失的就是铁证,如果没有铁证,托塔天王晁盖是不会信服的。

毕竟在晁盖的心里,对于宋江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

西门庆摇摇头,招呼着阮小五和阮小七往前方聚义厅走去。

离大厅远远的,里面各种嘈杂的声音就从聚义厅中传了出来。

有高声谈笑的声音,也有杯盏碰撞的声音。

聚义厅外平地上,分两边放下了几十张大桌,而聚义厅内点了明晃晃的牛油蜡烛,映的满室皆亮,三五张桌子零零落落的摆放着,上面放了些凉菜、酒碗、酒坛。

坐着的,有西门庆认识的,一起攻打曾头市的;也有西门庆不认识的,想必是在山上留守的。

表面上,一团和气。

但西门庆大致看了看,就明白这些人都是成帮结伙的坐着,显然不是随意乱坐。

从这些人的相貌,西门庆也能略微猜出几个人的名字。

看那边黑塔似的一条大汉,别人来吃饭都是空手,这厮居然还带了板斧来赴宴,也不知道脑子是那根筋不对。

不是黑旋风李逵又是哪个?

西门庆还注意到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角落里坐着霹雳火秦明,若不是认得方才这身衣服,西门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拼命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大汉就是霹雳火秦明。

坐在秦明身边那个身躯长大、貌似虎豹的想必就是镇三山黄信,是秦明的徒弟,此时端个酒碗正和秦明喝酒。

“西门贤弟,往这边来!”

西门庆还在左右看了热闹,主桌上托塔天王晁盖见了高声叫唤道:“西门贤弟,来这桌!小五小七你们也过来!”

主桌上坐着的都是晁盖的老弟兄。

晁盖在主位上坐了,右边做着智多星吴用,而左边做着一个身材矮胖的黑脸汉子,西门庆看了忖道:“这位置莫不就是宋江那个黑三胖?还真是黑矮胖啊”

那黑胖子施施然站起身,还没说话就先带了三分笑,显得比清河县的那些商贾还要热心,拱手道:“这就是天王哥哥口中念叨不停的西门兄弟?啊呀呀果然是一表人才!来来来,谁给挪个位子,我宋公明要和西门兄弟坐在一起!”

光看这个,旁观者还以为西门庆是宋江神交已久的知己,西门庆当然知道宋江这个黑三胖最擅长的就是表面功夫,当即嘿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山东及时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桌子满了,我还是去边上那桌罢。”

说完西门庆顺手一指角落里的那张桌子,几乎所有的降将都搓堆坐在那儿,就连疤面虎刘任重也偷偷坐在那张桌子上。

宋江自然不会让西门庆和那帮子降将结交,哈哈笑道:“这张桌子再满,也有西门贤弟的地方!”

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西门庆也不去深究它,桌上其他头领挪了挪凳子,顿时空出个地方来,自有小喽啰加了个凳子过来。

西门庆心中暗自冷笑,也不拒绝,先左右唱了个王婆夸奖过的肥喏,这才坐下,宋江满脸热情,亲自给倾了碗酒。

“若非西门兄弟,我和天王哥哥几乎天人两隔!”宋江眼睛眨巴眨巴,说流泪就流起泪来:“西门兄弟是我不,是梁山的大恩人!”

我勒个去,宋江这厮要是反穿,那至少是个一线男主角,甭管是苦情戏还是家庭矛盾剧,那就是张嘴就入戏啊!

西门庆自然知道宋江嘴上叫恩人,但心里面肯定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杀了自己。

现在来到梁山这个宋江的大本营,还需时刻注意才是。

“公明客气了!”西门庆呵呵一笑:“你我也算是同僚,我在清河县是县尉,你在郓城县做押司,何须客气!”

宋江闻言脸上黑气一闪,县尉再小,也是官;自己那个押司虽然能有不少灰色收入,但却是吏,就算干一辈子也不能使官。

若不是那件事情,宋江现在还是一个小吏。

“哈哈,西门兄弟说笑了。”宋江举起酒碗道:“过去的事情说他做什么,西门庆兄弟请满饮此碗!”

西门庆端起酒碗一碰:“公明说的对,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西门庆故意将“过去的事情”咬得极重,而且还故意用往晁盖那边看了一看。

宋江所说的是过去当小吏的往事,而西门庆如此回应,却是明明白白告诉宋江:“你做过什么事情,我心里有数,只是现在不说罢了。”

西门庆本来不想一上山就把事情和宋江挑明,总得来上几个回合慢慢了解宋江的底牌再说;但见了宋江之后西门庆这才知道,宋江这个黑三胖已经腹黑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

与其和宋江虚以委蛇,和气一团,不如给宋江一个暗示,让本来多疑的宋江吃不香睡不好,促使宋江和吴用这两个鸟人着急出招,露出马脚来。

西门庆暗示做出来,宋江虽然脸上未见变色,但心里已经敲起了小鼓,看着西门庆一扬脖咕咚咕咚喝酒,宋江也端起酒碗喝酒。

心里犹豫不决,自然喝酒不会顺利。

所以宋江没喝两口就咳嗽起来,急忙用袖子遮了酒碗,把碗中酒都泼在地上。

宋江这种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西门庆的眼睛,西门庆把手中酒碗往下一倒,展示自己酒都喝没了,这才把酒碗往桌上一丢:“痛快!这酒喝的痛快!”

这碗虽然只是山寨自酿的黄酒,但西门庆此刻占了上风,一碗喝下去竟然是畅快无比!

能叫宋江这个黑三胖吃个憋,值了!

“不胜酒力,不胜酒力!”宋江脸上憋的黑红黑红的,又咳嗽了两声:“看不出西门庆兄弟如此豪爽,公明甘拜下风!”

紧接着宋江拱拱手道:“且容告退!”

“公明贤弟,这热菜还没上,怎么就要回去了?”托塔天王晁盖惊讶道:“若是不喝酒,陪了西门贤弟聊天不好么?”

宋江本来就要拔腿就走,晁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犹豫起来,眼珠一转呵呵笑道:“也好,我这就和西门贤弟聊聊天!”

西门庆嘿嘿一笑,也显得亲热无比道:“公明莫要走,我方才在水泊里抓得大鱼一条,吩咐厨下做了道新鲜菜,你一定要尝尝。”

宋江推起笑容,重新坐下道:“那就等吃了鱼再走?”

“肯定要啊。”西门庆笑道:“那大鱼有十六七斤重,就算是湖里也不多见!”

席上神行太保戴宗口快:“公明哥哥最喜欢大鱼,上次在江州的时候因为鱼吃多了险些拉”

宋江眉头微微一皱,赶紧开口拦住了戴宗道:“都是些往昔的丑态,说他做什么!”

戴宗自知失语,端起酒碗就要来敬西门庆道:“来,我也来敬敬梁山的恩人!顺便再求吹雪七休书原本!”

戴宗此言一出,席上倒有好几个叫唤起来的:“戴宗你这厮不厚道,这种事情怎么不早说!我们也都要!”

西门庆这才知道自己的吹雪七休书这么有市场,早知道就干脆找人出版了卖钱多好!

“都有都有!”西门庆笑道:“等我安顿下来,一份份给你们写就是了。”

宋江虽然上次已将那份吹雪七休书烧了去,但此刻也不能不说话:“西门兄弟,第一份公明厚颜要了。”

“好说好说。”西门庆笑眯眯的道:“公明那份,我着力好好写!”

“上菜上菜!”晁盖一拍桌子:“怎么还不上菜?”

“来了来了!”旱地忽律朱贵也来山寨帮忙,这会儿正好带了小喽啰们流水般的不断上了热菜。

西门庆总算见识道了什么叫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因为肉是非常大块的。

而且大块到了必须要用小刀慢慢割了吃,吃一口,喝一碗酒。

幸好不是西门庆已经吃到快要过敏的羊肉,而是上好的黄牛肉。

宋江还满脸歉意的解释道:“这个山上的羊不够多。”

“其实我喜欢吃牛肉的。”

西门庆非常满意的用小刀割着眼前的大块牛肉,吃起来居然有一种菲力牛排的口感。

“来了!鱼头泡饼!”

随着一声大喊,常河亲自端着大木盘上菜,盘内是吓死人的鱼头,旁边还有一摞金黄色的烙饼,已经细细切开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六章一团和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吃特吃

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从常河手中的木盘发出,令人食指大动。

不用招呼,常河径直把鱼头泡饼往主桌上端去。身后还有些小喽啰端着红烧鱼块,一桌一桌的送着。

“贼他娘的,为什么那盘鱼那么大个,还这么香?”旁边桌上黑旋风李逵闻了香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那盘是什么!”

上菜的小喽啰知道李逵性子粗野不好惹,说的不对就要劈头盖脸的乱打,那可是蒲扇大的巴掌啊,上次有个兄弟一下子就被打掉了后槽大牙。

所以小喽啰就当没听见,放下盘子就走,黑旋风李逵那肯放过,劈手就把小喽啰给提溜回来:“你个鸟人,装聋作哑就以为能让爷爷我放过你么!”

“黑爷爷!黑祖宗!”那小喽啰险些没吓尿了:“那是新菜,常厨子就烧了一份,要拿去主桌的。”

“放屁!”李逵一巴掌扇倒了小喽啰,两步来到近前,伸手就把常厨子给拦住了:“什么新菜,叫俺先尝尝!”

常厨子也知道李逵难惹,但并未惊慌,只是立住了脚道:“这菜是烧给梁山的恩人吃的,就连做法也是人家指定的,你说你吃得吃不得?”

西门庆在席上已经看到李逵半截铁塔似的身子把常厨子给堵得严严实实,又听常厨子这等说法,显然是已经认同这鱼头泡饼的做法了。

都说李逵鲁莽,也有说粗中有细的,今番看起来李逵也不过是个吃货罢了。

“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李逵嚷嚷道:“就是官家的御膳,从俺面前过也要留下三分!”

说完李逵伸出大手就想要从盘子里捞了吃,席上宋江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这个黑厮,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扫兴,每次公明哥哥都出来扫兴!”见宋江呵斥自己,李逵悻悻然缩回来手,没有动盘中的鱼头,反倒是从边上取了块烙饼在手:“俺就吃个饼还不行么?又不是啥稀罕玩意!”

“这厮倒也有些急智,本来差点说漏了嘴,被宋江一喝倒拿了饼说事,显然不只是个莽汉!”

西门庆见李逵举动,心下了然。黑旋风李逵素来和宋江走得近,赌钱输了也总是找宋江借钱翻本,所以肯定是从宋江那里听到了些对自己的看法,刚才着急吃鱼,险些没说漏了。

托塔天王晁盖呵呵笑道:“左右不过是条鱼,公明贤弟何必大加斥责?”

说完又对西门庆道:“没想到贤弟还懂得做鱼,想必是有些研究的,比我们这些只懂得吃的粗人要强得多了。这位是黑旋风李逵,为人耿直,最是口快,我向贤弟讨些鱼给铁牛吃罢。”

西门庆对于黑旋风李逵的底细自然是一清二楚,李逵当初在江州,不过是戴宗手下的一个小牢子,寻常赌赌钱喝喝酒的,对宋江那个黑三胖倒是死心塌地的纳头就拜。

晁盖这么一说,西门庆笑道:“江湖上也闻说些黑旋风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是条汉子,我看李逵兄弟身大,想必饭量也是惊人”

“常厨子,你把盘子放下,分半个鱼头给李逵兄弟罢。”

“这黑厮一天到晚不是吃就是睡,武艺未见精进,身子倒肥大了许多。”宋江客气了两句,又对李逵喝道:“铁牛,还不上来谢过了西门大官人!”

旁边戴宗也站起身来道:“铁牛,你不要不识抬举!”

李逵见西门庆长的文绉绉的,没想到却是这般的豪爽,一下子就肯分半个鱼头给自己吃,喜得抓耳挠腮,上前唱了个喏道:“铁牛见过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见李逵双手唱喏,方才的烙饼无处放,干脆衔在口中,甚是滑稽,忍不住笑道:“铁牛兄弟,快拿了鱼去吃罢。”

常厨子把木盘放在桌子中央,又取了个空盘来分了半个鱼头给李逵道:“既然是恩人给你的,你就拿去吃罢。”

李逵见有了鱼头吃,也不去恼常厨子说话不客气,端着盘子转身就要回桌,看着自己桌上好几个头领眼巴巴的看了自己,想了想干脆端了盘子蹲在门口大吃起来。

西门庆远远见李逵也不用筷子,双手捞了鱼头狂啃,那块饼丢在鱼汤里,倒也正好符合鱼头泡饼的吃法。

除了不应该用手捞着吃

晁盖等人的吃饭就文明多了,尤其是宋江,等众人都挟过了这才挟了一块在小盘中细细品着,一下子就看出来和众人的不同。

西门庆吃相比宋江要粗鲁多了,取了鱼头的精华部位一吃,入口鲜美无比,这常厨子果然是个做鱼的好手,第一次做这鱼头泡饼就掌握了西门庆说的那些要领。

“好!好吃!”晁盖一挑大拇指。

“妙哉,没想到鱼头也能做出这等美味!”宋江品了品鱼肉,似乎有点诗兴大发的意思。

“唔唔”阮小七口中塞满了,还流水般的不停挟鱼,腾出左手来对常厨子一挑大拇指,半天才吐出个“好!”来。

常厨子拱拱手,看往西门庆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同,转身下去了。

“诸位,可知道这道菜为什么叫鱼头泡饼么?”半个鱼头风卷残云一般的吃得七七八八,西门庆笑着取了块外酥里嫩的烙饼往鱼汤里一丢,泡了一会儿才挟回来道:“鱼汤鲜美,配上这饼,最是好吃!”

“原来这烙饼是这么吃得!”阮小五拿了烙饼在手,有样学样试了试,果然是别有一般滋味。

“咦,怎么没见公孙先生?”一旁戴宗惊讶道:“公孙先生不禁酒肉,向来是闻着酒香就钻出来的啊。”

晁盖笑道:“公孙兄弟说身体有些劳累,已经在住所歇息,也有饭菜送上。”

西门庆听了肚里笑道:“只怕是那五百张甲马做到一半,想要赶紧做完了好回山吧?嗯,新手的徒弟樊瑞也不在,弄不好被公孙胜拉去做苦力了。”

西门庆料想不差,樊瑞现在正对着一大叠黄表纸,皱着眉头苦了脸道:“道兄,做甲马真的能有助修为么?”

“咦?你不信么?”公孙胜用笔沾了朱砂,正在奋笔直书,听樊瑞发问,停了笔抬起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来问你,你这几天做这甲马,有何心得?”

樊瑞苦笑着看着旁边已经制作好的甲马,心道:“这等粗浅的符咒又能增加什么修为?早知道不去惹梁山,好好的在芒砀山落草不好么?”

不过公孙胜一本正经的问自己,樊瑞也只好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假装沉吟了一会儿道:“自从散去了妖力,按照道兄的法子修炼起来,每日制作甲马,倒是感觉法力微微有些精进。”

“这就是了。”公孙胜满意的点点头:“道友原来入了魔途,虽然改修正道,但法力运转还有些旧习惯,进度快了反而法力不纯,贫道正是要借制作甲马来给你修身养性!”

“正道果然就是说头多,一点屁大的小事都能说出修身养性这种大道理来。”樊瑞心里了然,嘴上却是另外一套:“原来如此,有劳道兄教诲了!”

公孙胜掐指一算,答应西门庆的五百张甲马已经制作了三百多张,幸好有樊瑞这种免费苦力,要不然自己耽误时间不说,还需费了手脚。

自从樊瑞加入进来,公孙胜已经渐渐的放慢了自己制作的速度,累活都叫樊瑞干了,整体速度反倒不如公孙胜一夜十几张的节奏了。

“约莫还有一百六七十张,等你制作完了,法力自然可以精进。”公孙胜道:“到时候我就可以教你下一阶段的修炼方法了。”

樊瑞点头称是,低了头干活,心里却在暗自寻思。

“这连具体数目都有,到底是怎么回事?”樊瑞当然不会相信制作甲马可以有助修为一说:“不会是公孙胜这厮瞒了罗真人偷偷卖甲马罢?这是最近接了个大单,把自己这个冤大头充当苦力!”

樊瑞忙里偷闲,看了看旁边堆了好几堆有如小山的甲马,用心数了数,已经了然:“这世上谁能用的了五百枚甲马?这东西也只能用来偷懒,就算梁山那些小喽啰都栓在腿上,也没法增加什么战力吧?一刀一枪,还不是死路一条?”

说实话,眼下也就只有西门庆心里有些盘算,要拿这些甲马做个压箱底的应急之物,公孙胜和樊瑞想破了脑袋也没法理解西门庆的想法。

什么读心术之类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是不存在的。

“管他怎的,做完了甲马,公孙胜这厮也该教我些真东西了。”樊瑞想了想也没其他路好走,还是踏踏实实做了甲马罢:“等随了公孙胜回山,就可以觐见罗真人,说不定一高兴就传了我道法!这会儿吃点亏不打紧!”

这边樊瑞埋头苦干,那边聚义厅内的宴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无非就是打屁喝酒,借了桌子扔色子耍钱的也有。

托塔天王晁盖和宋江、吴用陪了西门庆,一一和山上众头领见过,众人都知道西门庆救了晁盖性命,又是吹雪七休书的作者,一个个都要纳头就拜,西门庆的风头一时间把晁盖和宋江都压了下去。

晁盖在一旁看的欢喜,宋江却是有些妒意,不过都装在肚子里,不在脸上显露。

“大官人,怎么没见那一个人?”宋江转了一圈,向西门庆问道:“宋江许久未见,十分想念。”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七章大吃特吃: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住帐篷也有瘾

西门庆当然知道宋江所说的乃是武松,回道:“公明说的可是我那二弟?”

宋江呵呵笑道:“正是我那好兄弟武松,自从沧州横海郡一别,已是多时未见。本想着等山上安顿下来,亲自去阳谷县看望,未曾想武松已经成了大官人的二弟。”

宋江这番话说出来,未免有些酸溜溜的意思,西门庆暗自发笑:“若不是自己下手快,武松指不定已经跑来梁山和宋江做了异性兄弟了。宋江这厮突然在众人面前提起武松,无非是表面自己和武松的情意,顺便也捎上了自己。”

果然宋江接着说道:“我看武松兄弟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有心结交,没想到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没有时机了。大官人得闲暇时,可拉了武松兄弟一并来寻我,以解我思念之苦。”

宋江这番话说得诚恳,四周其他头领都个个露出羡慕之情,只道是宋江和武松交情非同小可,连带着西门庆也一并结交了。

“小可和二弟三弟只是在山上小住。”西门庆笑道:“平日自然是闲得很,明天就登门拜访,只怕公明嫌弃了。”

“唉,怎么可能?”宋江闻言推起笑容:“明日我吩咐弄几个好菜,咱们边吃边聊。”

托塔天王晁盖在一旁见宋江和西门庆聊得热闹,这会儿才插嘴道:“公明见了西门贤弟,倒把我这死里逃生之人忘在了脑后?明日说不得也要去叨扰一番。”

“都来都来,有空的都来!”宋江抖了抖袖子高兴道:“山寨好久没有今天这般热闹了,大官人来的正是时候啊!”

门口黑旋风李逵这会儿已经吃完了鱼头,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又把一双油渍麻花的大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踱过来道:“大官人,我听刘唐说你家酿的好酒,怎么在席上没见到?”

这话一出,众头领都笑起来,赤发鬼刘唐斥道:“你这黑厮,这会儿吃饱了又来讨酒喝,明白告诉你罢,路上有几坛景阳春,都叫我们喝了去,下一批只怕要等些时日了。”

“有这等好事竟然不叫我?”黑旋风李逵大声嚷嚷道:“大官人,好歹有些压箱底的,匀给我一小坛罢。”

西门庆笑道:“实实在在是没有。莫说一小坛,就算一小瓶也没有。此事须等戴院长辛苦一趟,去清河叫我那酒庄里的酿酒师傅来罢。”

李逵听了瞪眼睛看了戴宗道:“院长哥哥,此事都在你身上,你早一天去请,铁牛早一天能痛饮好酒,要是去的晚了,只怕铁牛馋死在山上,不如我和你同去如何?”

戴宗生怕李逵莽撞,反倒耽误了大事,不肯带他同行,只道:“你这头铁牛要是发起泼来,我可制不住。你还是少打这种念头,等我早日去就是了。”

“哥哥,今日去行不行?”

黑旋风李逵这话一出,在场的都笑起来道:“这黑厮又说风话了。”

西门庆也摇了头笑道:“好歹等我抽空写了书信,要没有我的书信,他们是不肯来的。戴院长,等我明天给你书信罢。”

神行太保戴宗应了,一句“好生等着”喝退了铁牛,众头领说说笑笑,直到傍晚才散了开来。

西门庆有些担心雪儿那个疯丫头把潘金莲和花月容不知道给拐带去了哪儿,所以唤了个小喽啰来问,那小喽啰行礼道:“方才我过来的时候,见她们三个在半山分手,想必是回去住所了。”

西门庆点点头,小喽啰又给指了山寨给安排的住所,都是在后山好大一块平地上,三三五五的屋子小院星罗棋布,西门庆问了才知道晁盖特意给自己找了个小院,和晁盖住的院子极近,反倒是宋江居住的院子偏在一旁,和其他院子都隔了些距离,又种了些树遮遮掩掩的。

“连住所都离其他人远远的,宋江这厮心里要是没鬼就奇了怪了。”

西门庆在心里鄙夷了一阵宋江,又想道:“晁天王刻意把身边的院子分给我,想必是住了近了有事好随时商量,但也说不定是怀了保护自己的意思。”

踱进小院来,正面是三间大瓦房,显然都是新修的,连青砖看上去都是最近烧制的,这些院子都是给头领们居住的,梁山最近好生兴旺,大兴土木,也难怪处处都是新的。

西门庆刚一进院子,就见丫鬟小厮们忙成一团,院子里推了好多箱子,都是从大车上卸下来的,想必从下午一直收拾到现在。

“今晚总算不用睡帐篷,虽然有露营的感觉,但睡多了毕竟不舒服。”

西门庆想道晚上能睡到真正的床,浑身都感到一阵舒适,目光一扫,居然发现院子角落里面搭起个帐篷来,十分的不合时宜。

“莫非是房间不够睡么?”西门庆左右看了看,好歹有十来间屋子,怎么也应该够了才对,便抓了小天晴过来问道:“这院子里面谁搭的帐篷?难道说这些天睡帐篷睡出瘾了?”

小天晴苦笑道:“老爷莫要问了,是雪儿姐姐吩咐搭的。”

正在这时,雪儿从帐篷里正好钻出来,拍了拍手直起腰来看了看身后的帐篷,显然比较满意的样子。

“雪儿,你这是”睡帐篷睡出瘾来的,西门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而且还是雪儿这个小妖精,昨天还嫌帐篷不舒服,怎么今天反而主动找人搭起帐篷来了?

“老爷,你看看这帐篷好不好?”西门庆话还没问完,就让雪儿一把拉到帐篷前问道:“不知道月容妹妹会不会满意?”

“什么?月容妹妹?”

“哦,就是那花荣的妹妹,唤作花月容的啊?”雪儿扬了扬嘴,显然对西门庆的问法不满意:“老爷最近记性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啊,怎么方才见到的就忘记了?”

紧接着又跟了一句:“莫非老爷看不上月容妹妹?月容妹妹年岁尚小,不过老爷时常不是也说喜欢什么锣啥的?”

“等等,你给我打住!”西门庆见雪儿越说越不上道,满脸黑线道:“什么锣,你还鼓呢,我来问你,你这帐篷是给花月容搭的?”

“不是锣鼓,是萝莉。”雪儿摸了摸脑袋,终于想了起来西门庆原先无意中提起的名词:“你看花月容长的萝莉不?”

小天晴在一旁听得奇怪:“老爷,萝莉是啥?”

“萝莉么就是比雪儿这种小几岁的半大女子。”西门庆胡乱解释了两句,也不管小天晴能不能听懂,又问雪儿道:“说正事,别打岔!”

小天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西门庆,红了脸道:“老爷,我也喜欢萝莉!”

西门庆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小孩子家家懂啥,一边呆着去。”

“老爷,我也杀了人的,不算小孩子了。”小天晴捏紧了拳头道:“在法华寺的时候雪儿他们躲在屋里,是我和小乙哥他们拦截敌人的,我还杀了一个呢。”

“啊,了不起。”西门庆随口应付:“快去干活!”

小天晴悻悻然转身去收拾屋子,心里却想着:“总有一天要干点醒目的,叫老爷不把我当成小孩子。”

雪儿这会儿才说道:“方才和月容妹妹一起看看风景,聊来聊去就说些打仗的事情,没想到月容妹妹一直没住过帐篷,听我们这一路上都睡帐篷,非常羡慕,所以我干脆在院子里面搭一个,准备明天叫月容妹妹来体现一把。”

西门庆摇摇头,捏了雪儿小脸道:“光知道玩,我来问你,这些天都没同房,你想不想?”

雪儿不假思索的回道:“老爷,我天天和金莲姐姐一起睡,想你做什么?”

“你这是不守妇道!”西门庆恶狠狠的吓唬道:“今天晚上来我房间,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好吧”雪儿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那我就接受老爷的鞭挞好了要不要叫金莲姐姐一起?金莲姐姐跟了老爷这么些日子,还未曾圆房要不然今晚一起大被同眠?”

“大被同眠啊听起来不错。”西门庆想起即将到手的齐人之福,嘿嘿笑了两声:“只是金莲还未曾正式过门”

“你当初让我服饰的时候,我不也是没过门?”雪儿一付鄙视的样子:“怎么到了金莲姐姐这里你就胆子比**都小?”

提起这件事,西门庆倒是一付严肃的样子:“你光知道金莲,却忘记了金莲还有个小叔子,也是你二爷,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没有给武松找个好归宿之前,也只好委屈了金莲了”

雪儿听了满不在乎的耸耸肩道:“老爷,有时候雪儿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你多半是把事情想的复杂了。”

“这些做人的道理,你是不懂的。”西门庆笑笑道。

自己是想的太复杂了么?还是太过于坚持了?

西门庆不知道,不过既然是自己认定的事情,还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下去为好。

“雪儿自然是不懂的。”雪儿一指西门庆背后:“正主来了,老爷你自己和她说罢。”

西门庆转过身去,正好见到潘金莲穿着一身好看的裙子,扶了树美目流盼的看了自己,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八章住帐篷也有瘾: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显然,方才西门庆和雪儿说的话都叫潘金莲听了去,不过潘金莲看着西门庆的目光是坚定的,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了什么。

潘金莲在西门庆身边待的时间越久,就发现自己越离不开西门庆。

天生姻缘也好,救命之恩也罢,潘金莲觉得纵然没有这些因素,西门庆也好像一块磁石,把自己的一颗心吸得牢牢的。

虽然西门庆一直对什么时候让自己正式过门没有说法,但潘金莲知道西门庆因为某件事情的缘故,因此她也愿意一直等下去。

西门庆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这一点不同于武松,也不同于晁盖,潘金莲觉得自己完全信任这个不同寻常的男人,一个本身让自己生动的男人。

“你来了?”西门庆很平淡的笑着,走过来轻轻抓起了潘金莲的手:“六娘,方才玩的累不累?”

六娘是潘金莲的小名,自从离开了清河镇,几乎再没有人提起自己这个小名,只有西门庆还是坚持用这个小名称呼潘金莲,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动。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潘金莲希望西门庆一直称呼自己是六娘,而不要是什么娘子、夫人之类的。

“不累。”潘金莲也微笑着回应道:“就是月容妹子本来挺安静一人,和雪儿妹妹一起,没两个时辰就变得顽皮起来。”

说着潘金莲扭过头去给西门庆看:“说什么也非要摘了桃花给我戴,老爷你看好看吗?”

西门庆见发髻上别了两朵粉色的桃花,甚是好看,不由赞道:“桃花人面相映红,六娘,你戴着真好看。”

潘金莲笑道:“只要不是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就好了。平日里也没见老爷吟诗作对,怎么今儿个诗兴大发,吟起崔殷功的《题都城南庄》来了?”

西门庆嘿嘿笑道:“六娘看了学过不少唐诗,比我强了。只是六娘不是绛娘,我也不是崔护,若是有一天六娘不见了,我可不会只是写篇酸诗出来感慨,而是忍不住要满世界去找的。”

绛娘和崔护的故事,潘金莲是从小读了诗文的时候就一并听说过的,那会儿在张大户家中和其他大丫鬟一并学习,其他人都在感慨绛娘和崔护二人爱情不易,只有潘金莲跳出来质疑为何崔护隔了一年才再次去找绛娘,让教诗文的呵斥了一通。

这会儿听西门庆这么说,倒是和潘金莲心中所想相合,笑道:“老爷自然要比那崔护强多了,莫如做首诗来听听。”

这《题都城南庄》若非是脍炙人口的诗文,其中的人面桃花更加是人人都知道,要不然西门庆上哪儿脱口而出,这会儿潘金莲要西门庆作诗,却是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第二个和桃花有关的诗来。

西门庆摆出一苦脸道:“六娘放过了小生罢,从小入学的时候就没上心过,好不容易才记得这么几句,六娘若是强要我作诗,却是赶鸭子上架了。”

看着西门庆一付苦脸的样子,潘金莲笑道:“若没有新作的诗,来首以前做的诗词也行。”

“不怕六娘笑话,以前只知花天酒地,和几个狐朋狗友到处瞎玩,哪儿做过诗词?”

“胡说,你那吹雪七休书不是做的挺好的么。”

“六娘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西门庆吸着凉气道:“完整的诗词没了,来一句成不成?”

“能让我满意就成。”潘金莲嘻嘻笑着:“不过可必须是我没听过的。”

西门庆大摇其头:“六娘,你和雪儿学坏了,听好了罢,这句是上次偶有所感而作,却再也续不下去了。”

“说来听听。”潘金莲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让西门庆无可奈何,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装模作样了半天,好似想不起来似的。

“许久之前的了,一时间想不起来让我再想想看。”

其实西门庆也就想起了之前在穿越小说里面看到的名句,这会儿正好能用上,不过没把潘金莲的胃口勾起了之前,就显得平淡了些。

就在潘金莲觉得自家老爷确实是想不起来了的时候,西门庆突然咳嗽两声:“有了。”

在潘金莲的关注下,西门庆这才慢慢吐了个句子出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

嗯,果然是用到烂大街的句子,不少穿越小说里面都得来上这个一句叫古人惊讶下,哥既然是穿越了,那就不能免俗的也来上这么一句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潘金莲眼前一亮:“果然好句!”

“六娘,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相见么?”西门庆拉了潘金莲的手道:“那会儿我在紫石街走着,你”

潘金莲回味着“人生若只如初见”,口中喃喃自语道:“奴家失手掉落了窗杆”

“那会儿我抬起头来,就看到了我的六娘”西门庆也回忆着,当然在这种你侬我侬的时刻,穿过紫石街去青楼那种事情就不好提起来了:“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

潘金莲脸红红的,低声回道:“还记得那天你就摸了奴家的xiōng,莫不是故意的?”

西门庆嘿嘿笑了两声,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反正喜欢上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何必纠结是故意不故意呢?”

二人情到浓处,西门庆正要将潘金莲搂在怀中,院门处却传来刻意的两声咳嗽。

潘金莲也顾不上看是谁,脸色绯红的挣脱了西门庆往屋里逃去,险些没把丫鬟迎面撞倒。

西门庆见是托塔天王晁盖,呵呵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天王哥哥到了。”

晁盖嘿嘿笑道:“贤弟艳福不浅,我可在院门看了半天了。左搂右抱,可要羡慕死山上那些打着光棍的弟兄了。”

提起这事,西门庆倒想起来之前在法华寺救下的那些女子,便道:“说起这事我倒有个法子,也许能让山上少些光棍罢。”

晁盖若有所思道:“贤弟莫非说的是那些从法华寺救起的女子?”

“那些法华寺女子手头无路,自愿来我梁山,天王哥哥何不考虑一二?”西门庆点头道:“正好可解了山上一些头领光棍之苦。”

“贤弟考虑甚是周到。”晁盖笑道:“这也不失是个法子,也省得那帮光棍没事跑到我这里来诉苦。”

“只要两情相悦,自然可行,万万不可强迫分配。”西门庆提醒道:“我倒有个新鲜法子,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试上一试?”

托塔天王晁盖笑道:“贤弟都是些妙策,比吴学究都要强,自然没有问题,说出来听听罢。”

“搞一个大厅,里面放几张桌子,围成一圈,两边都放凳子,男在外,女在内坐着。”西门庆想了想道:“每次交谈以半炷香时间最准,完了之后叫那些女子挪了座位,这样保证每个头领和女子都有机会认识,有交谈的机会。之后就要看天意了。”

西门庆的法子说出来其实也并不稀奇,只是自己那个年代流行的三分钟约会,虽然西门庆自己因为有女朋友没有参加过,但宿舍里面还是有好几个参加过的,成不成的不知道,不过每次回来都是高兴的半死是真的。

晁盖听了又是新鲜又是惊讶,一挑大拇指道:“这主意也只有贤弟能想得出来,果然可行,这回总算能解决些叫我头疼的问题。”

“这样好了,过几天就执行一次,看看效果如何?”

看着晁盖摩拳擦掌的样子,西门庆笑道:“天王哥哥此来,只怕不光是为了这事罢?”

“当然不是。”晁盖道:“我看贤弟身边能人不少,特意厚颜来讨要,以帮助山寨。”

“哦?”西门庆听了有些微微惊讶道:“山上能文能武的头领不少,我这里有什么能人?”

晁盖苦笑着道:“不瞒贤弟,本来山上有几个铁匠,想要打造些制式刀剑装备起来,但这几个鸟人最近越发的懒了,几十把朴刀打造了三个月也没弄出来。我看贤弟身边有个金钱豹子汤隆,听说是一把好手,就不知道贤弟肯不肯割爱?”

西门庆已经决定要将酿酒的人马搬来梁山,可以省却了许多费用,汤隆本来就是要留在梁山上的,当即把汤隆叫了过来,问问他自己的意思。

金钱豹子汤隆正愁一身本领没什么用处,见西门庆问他自然是表示严重的同意,当即拜了晁天王。

晁盖得了汤隆大喜道:“如此一来,山上铁匠铺又热闹许多。汤隆兄弟可做铁匠头领,替我好好管教那帮懒骨头!”

西门庆点头道:“制式武器的事情汤隆心中都有数,毕竟祖上几辈都是打造兵器的。但只是有一桩:第一批制式武器要先把我的吹血亲兵队给武装起来。”

晁盖满口答应道:“吹血亲兵队既是贤弟的,也是梁山的。这要求也是理所应当。”

西门庆又说了要武松帮着训练亲兵队,向晁盖讨个训练的场地。

晁盖笑道:“这有何难?山上别的不多,就是地多,贤弟可叫武松兄弟自己去选块好地就是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四十九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一百五十章 暗潮涌动

西门庆见托塔天王晁盖心情不错,干脆和他说些现有梁山的弊端,特别是降将没有实权的事情。

托塔天王晁盖沉思了一会儿,慢慢说道:“贤弟这些看法,都说在紧要的地方,不过梁山也并非我一个人的梁山,好多事情需要和弟兄们多商议才是,你这些待我回去想想罢。”

西门庆听晁盖这种说法倒有点民主的意思,没有一把把权利都揽入怀中。弊端存在不是一天,自然也不能一天就全然消失。这个道理,西门庆是懂的,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一方面寻找宋江那个黑三胖背地里下手的铁证,另外一方面却是要保证晁天王的安全。

所以当晁盖告辞的时候,西门庆送到院外,诚恳的说道:“天王哥哥,山上风大,贵体初愈,需要小心才是。”

晁盖看着不远处连动都不动的柳树,并没有惊讶西门庆的说法,反而仰天叹气道:“贤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些事情就好像脓疮一般,该出头还是迟早会出头的,多加防范就是了。”

看到晁天王领悟了自己的意思,西门庆也就不再多说,自打离开了芒砀山,这一路上西门庆没少安排,神医安道全是随时待命,而鼓上蚤时迁夜里暗自观察可疑动静。

既然和晁盖的院子为邻,还是继续监视罢。

西门庆想到这里才明白晁盖给自己安排了这个院子的用意,看起来自己方才的提醒有点算是多余了。

西门庆一边想着,一边踱进院子来,金钱豹子汤隆正好接着,拱手道:“哥哥,你之前吩咐我的事情”

“到屋里谈吧。”西门庆左右看了看,方才和晁盖说话没注意,但现在细细看来院子里面却有些小喽啰,也不知道是真的来帮忙,还是宋江派来刺探的。

正屋已经收拾利落,有了个家的模样,西门庆心知自己在梁山上不能长久居住,这家也不过是个临时的。

西门庆和汤隆坐下,吩咐书童儿画童儿二人在门口站了,防止有人窥视,这才接了话题道:“汤隆兄弟,本来晁天王不说我也推荐你去山上铁匠铺主事,既然天王邀请,倒是正好行事。”

“那支铁箭的样式普通,但工艺精良,能看出来做这箭的工匠手艺不错。”汤隆想了想道:“既然答应了天王去主事,二三日内定然能查出写眉目来。”

西门庆点头道:“没错,那铁箭虽然有史文恭的名字,但并非是史文恭之物,多半是在梁山制作。这件事情要悄悄的查,不要惊动他人。”

“我自然理会的。”汤隆点头道:“若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或者是查到制作的工匠,我只会把消息传回来,不会贸然深入。”

“很好。”西门庆满意的笑道:“你既然去铁匠铺主事,想必会搬去附近住所,我这边安排小厮每日三顿给你送些饭菜,若是发现了什么,只管传了消息回来。”

“不过如果真如晁天王所说,那帮铁匠都是懒骨头,你也要管起来,我的吹血亲兵队还等着要标配,磨磨蹭蹭的可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个好说,只是怕我一个人孤掌难鸣,有些事情不好下手。”汤隆回道。

西门庆的眼神有些尖锐了起来,敲了敲桌子道:“不要怕,你是天王指定的主事,如果有不服的只管教训就是,我这边从亲兵队中调一个十人小队给你!”

“那就没问题了。”汤隆点头道:“我明天就去看看,那些铁匠能懒到什么地步!”

这时门口的书童儿叫唤起来:“什么人?我家老爷在里面商量事情,不要乱闯!”

西门庆开门出去,正看见两个小喽啰搬了椅子要进来,被书童儿和画童儿拦住了。

其中一个小喽啰放下椅子躬了躬身道:“原来是西门头领,我们不过是想把椅子搬进去”

“胡说,这间正屋早就收拾好了,不缺椅子。”一旁画童儿呵斥道:“你这两把搬去那边偏房好了!”

西门庆冷眼见那厮眼珠乱转,肯定是想借着搬椅子上来偷听,心里冷笑两声,这种小伎俩也太无聊了些,就是不知道这两个货是宋江还是吴用派出来的。

“好了,汤隆兄弟,那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西门庆突然开口道:“你明日去铁匠铺主事,一定要摆出威风来!不要让别人看扁了!”

汤隆见西门庆换了口风,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只是随口答应了。

西门庆见那两个货脚上了钉子似得不走,就等着听自己说什么,所以干脆随便来了一句叫他们猜去。

“咦,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书童儿有些不耐烦的喝道:“这院里女眷多,当心看在眼睛拔不出来了。”

那两个小喽啰听了这话,一阵风的去了,西门庆远远见这两个货把椅子随便放在角落,偷偷摸出院子去,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汤隆在一旁也注意到了,和西门庆对视一眼,西门庆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两个小喽啰摸出院子,三步并作两步往东边跑了下去,来到有几颗榆树的院子里面,一头扎了进去。

房门开出,出来的人手中摇着鹅毛扇,正是智多星吴用。

这一切没有瞒过鼓上蚤时迁的眼睛,暗自点点头回去给西门庆说了。

“果然是吴用这厮,若不是心里有鬼,何必我们一上山就来监视?”西门庆听时迁说完,对旁边坐着的武松和燕青道:“梁山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暗地里其实并不太平。方才我和天王讨论的事情想必都被听了去,幸好只是说了些梁上现在的弊端,没有直接说天王中箭背后的事情。”

武松听了低头想了想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明天去宋江那里赴宴,倒是可以乘机用言语撩拨几下。”

“宋江城府颇深。”西门庆道:“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名头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明日只可说些梁山的弊端,不要露出任何我们怀疑晁天王中箭还有史文恭、段景住死亡这两件事情。”

“只有掌握了一部分证据,才可以叫众头领信服。现在就把手指头戳向宋江的鼻子,有点早了。不过眼下梁山的弊端有不少也是宋江背地里造成的,倒是可以拿出来说事。”

“只有让宋江认为没有人怀疑他的时候,才会大胆出手,这样我们反而有可能抓住他的把柄。”

武松听了点头不语,一旁燕青冷笑道:“西门哥哥,宋江和吴用害了我主人,这可是事实。”

西门庆表情严肃的回道:“这个当然是事实,但却不足以让宋江和吴用在梁山上呆不住,毕竟是由吴用出面,暗示李固那厮的,就算梁山众头领都知道了,也只会叹息卢员外命运而已。”

“小乙明白。”燕青点头道:“若是有用得上小乙的,只管吩咐,刀山火海,只当是等闲!”

“对了,大圆和尚的那本小册子,你把里面那些情报都抄录出来没有?”西门庆突然想起法华寺得到的那本小册子,曾家作为金国的探子,到底是如何运作的呢?这些答案都应该在那些情报里面。

燕青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道:“应该都抄录出来了,大部分是曾家生意往来的一些内容和日期,只有一小部分是些看不懂的杂乱文字。”

“看不懂?”西门庆顿时感觉有些头大,接过册子翻了翻,果然最后抄录下来的十余页都是些看不明白的文字:“这些文字有些问题,想必有些是密语,或者又颠倒了顺序。”

“小乙曾试图研究了一番,但还有没什么头绪。”燕青有些沮丧的摇摇头:“没想到大圆那个秃驴记个情报还弄出这些花样来。”

“这些肯定是极其重要的情报,要不然大圆也不会那么花心思。”西门庆将那本册子收了起来:“等我慢慢研究看看。”

西门庆这边开着小会的时候,那边智多星吴用也不含糊,听了探子的回报,马上动身来找宋江。

“什么!弊端?”宋江听了情报一拍桌子,险些把一盏新沏好的明前茶给打翻了:“没想到西门庆这厮一来就对梁山指手画脚,这还得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吴用摇了摇鹅毛扇,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关键在于晁天王并没有一口回绝,反而来了一句:梁山不是我一个人的梁山。这里面的深意,公明哥哥不可不察。”

宋江冷笑道:“那些降将都是新入伙的,莫说不给他们军队,就连日常行动都要监管起来才对,这才能保我山寨基业!他一个外来人懂什么!不过晁天王这等说法,是该要警惕警惕。梁山眼下一团和气,不能因为西门庆一个人坏了大事!”

“那公明哥哥的意思是”吴用提起手在脖子上一放:“杀了?”

宋江嘿嘿笑道:“须得暗地里下手,不可让天王察觉了。天王力邀此人上山,肯定是要加固自己的势力,除去了此人,再对付天王就容易多了!”

说着说着宋江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里踱步道:“梁山必须是我说了算,不同意的杀!”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章暗潮涌动:

第一百五十一章 慢性毒药

“以后不许你去找西门庆家的那两个女子玩。”

小李广花荣皱着眉头看着本来乖巧的花月容,现在却像个疯丫头似的脑袋上带了个柳树枝弯成的圈,还插满了桃花。

这和花荣心目中的端庄妹子简直就是两个人。

“为什么啊!”花月容撩了撩被汗浸透的刘海,端起茶杯也不管凉不凉,咕咚咕咚往嘴里灌着。

花荣赶紧把茶杯抢了下来:“月容,你身体从小就弱,这茶凉了不能喝。”

花月容轻轻的“哼”了一声,往旁边椅子上一坐,全身放松,用手当做扇子扇了几下:“热死我了!累死我了!”

“淑女!淑女!”花荣见自己妹子这才出去几个时辰就变成这副德行,气得把茶杯往桌上一丢,茶水流了满桌子也不去管:“你可是淑女,不是西门庆身边那个叫雪儿的野丫头!给我坐好了!”

本以为花月容会吓得乖巧些,没想到花月容的反应只是翻了翻白眼,继续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腿道:“淑女又怎样?不是淑女又怎样?我马上就要被你们嫁出去,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话一出,花荣被浇了个透心凉,厉声道:“你以为我这个做哥哥的愿意么,这些天忙前忙后还不都是为了你!”

花月容冷笑道:“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那个义兄?一声不吭偷偷跑出去十天半个月的,你打过一声招呼么?干脆我明天收拾收拾,直接搬到你们给我安排的秦将军府上住得了,何必在这里碍你的事?”

花荣仰天长叹一声:“月容,这件事情中午不是说过了么,哥哥正在和义兄商议,找理由退了这门亲事,秦明那厮也不敢上门,你又何必”

花月容扭过头去不理,花荣也不好多说,只是心里窝火为啥和西门家的玩了一下午,自己妹妹就变了个人似得。

本来花月容是全都听自己的,没想到现在也开始有抵抗的情绪,叫花荣十分郁闷。

正在花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个家人上来报道:“老爷,宋头领派人来请。”

“哦,你告诉来人,我这就过去。”花荣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宋江这会儿为啥来找自己,但还是打起精神准备出门:“你给小姐换过热茶,找两个老妈子来给小姐沐浴更衣。”

回头再看看一脸不甩自己的亲妹妹,小李广花荣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背后,啪嗒一声脆响,是花月容恼怒之下把茶杯拂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声音叫花荣心头一颤,看着渐黑的天色,觉得自己似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自己的义兄宋江到底会不会真的取消这桩婚事?

那种龌龊的事情,自己还要替义兄做几次,才能让义兄满意?

花荣本来以为自己有答案,但见了宋江才知道,原来自己以为下一步就是的平地,其实是个深渊。

宋江望着花荣的脸,背着手道:“贤弟,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出手”

花荣虽然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但当宋江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微微感到惊讶。

西门庆!

一个刚刚出现没多久的名字。

“为什么?”花荣有些不解。

宋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这件事情要尽快去做,但是不能叫别人察觉了,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荣心中暗叹一声,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弓箭,小李广的名头可不是吹嘘出来的,也正因为如此,自然是暗杀的最好人选。

花荣当初学习箭术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那自己得意的箭术来杀人。上次托塔天王晁盖侥幸逃脱了性命,花荣就觉得自己那一箭是不应该射向自己人的。

想到这里,花荣的双拳握紧,但看着宋江眼神中渐渐浮出的厉色,花荣还是松开了拳头道:“义兄,希望这次是最后一次了。”

宋江叹了口气道:“贤弟,这种事情我也并不想去做,但这都是为了梁山大业考虑。那西门庆还没上梁山就弄得**飞狗跳,人人自危,我怕此人在梁山上呆的久了,根基牢固,反而不好下手。”

“我答应你,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宋江接着又道:“若是有第二个人适合去做的话,我都不想贤弟你出手。放心,月容也是我的妹子,过两天我就找秦将军来,退了这门亲事。”

花荣得了宋江亲口许诺,这才放下心来:“哥哥放心,左右就这几日寻个机会射死便是。”

“贤弟自己小心。”宋江拉了花荣的手道:“听说那西门庆不知怎么得从公孙胜那里学了些法术在身,今天还从水泊抓了条大鱼上来,一般人近身不得。”

“西门庆学了法术,也不过是个肉身。”花荣冷笑道:“远远一箭,保证了帐。”

“好!贤弟说得好!”宋江从案上端起一杯酒来:“贤弟请满饮此酒!”

花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告辞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从屏风后面传出个声音来:“花荣兄弟把酒喝了?”

宋江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酒杯,道:“这药的分量,你可算准了?”

“公明哥哥不用担心,这种配方是上古残卷里面的,花荣兄弟在七日内保准无恙。”从屏风后面转出智多星吴用,摇了鹅毛扇道:“只要花荣兄弟办成了这件事情,我这里自然有解药一份,到时候化在酒中,依旧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加亮先生果然好计。”宋江笑道:“只是不知道这解药方不方便先放到我这里几份?”

吴用见宋江面不改色的突然提出来,想必是对自己还有些信不过,当下笑这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葫芦道:“放在公明哥哥这里却是正好。”

宋江接了过去摸着那个不足三寸长的小葫芦道:“加亮先生不要怪我不相信,只是这种药听起来这么神奇,万一哪天不小心我也喝了这种慢性毒药,有解药在手才安心点。”

智多星吴用听了面皮抽动,咳嗽一声道:“公明哥哥考虑周到。”

“你说有这种药,我们直接找人下在西门庆的饮食中不是更好?”宋江突然问道:“这样其实不是省事多了?”

吴用解释道:“这药虽然神奇,但有一个显著的问题,那就是服用了此药的人会在眉心处显现一小块青色印记,随着时间推移颜色会越来越深。那西门庆身边有安神医在,如果服下此药,只怕安道全不用半日便能察觉出来。”

“这西门庆,身边能人不少啊。”宋江摸着小葫芦仰头想了想,叹口气道:“若是都来投奔我,你说该多好?”

吴用摇了鹅毛扇笑道:“公明哥哥何必心急?西门庆一死,只要公明哥哥名头一亮,那些人还不纳头就拜?”

宋江被智多星吴用这一记马屁拍的正到好处,哈哈一笑:“其他人倒还罢了,我那武松兄弟到时候肯定还是我的!这回可不能让武松再落到别人手上了!”

吴用点点头道:“不但是武松,那西门庆不知怎的酿出景阳春,明日戴宗就要去将留在清河县的酿酒师傅搬来梁山,到时候可是财源滚滚,日进斗金啊。”

宋江听了连连点头,忍不住面露微笑道:“西门庆那厮搜罗了这些人才,没想到都是为我准备的吧,哈哈!”

智多星吴用眼珠转转,也陪着宋江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金钱豹子汤隆就带着西门庆从亲兵队中抽调出来的一个小队来到山后的铁匠铺,小队领头的一脸大麻子,是疤面虎刘任重手下的小队长王麻子。

铁匠铺规模不小,就是冷冷清清,汤隆伸手摸了摸炉子,居然是冰凉冰凉的。

而铁匠铺旁边一溜青砖瓦房,看起来就是铁匠的住所。

汤隆寻了间空屋子将自己行李放下,就沉着脸让王麻子带了士兵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把那些偷懒的铁匠们从热乎乎的被窝中提溜出来,在铁匠铺前面的空地上集合。

那些铁匠一个个睡眼朦胧的被揪出来,非常的不爽,为首的打了哈欠斜眼看着汤隆道:“你们是哪儿来的,也敢动老爷?”

更让汤隆气不过的事,这厮还搂着一个姿色平庸但一脸媚态的中年妇女摸来摸去,完全没有把汤隆放在眼里。

底下的其他铁匠还有起哄架秧子的:“帅爷,好样的!”

“帅爷威武!”

“帅爷霸气!”

那帅爷得意洋洋的放开了那个女人,冲四面摆了摆手道:“兄弟们抬爱了,我帅子轩何德何能,如何能称得上一个爷字?无非是带了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嫖嫖女人罢了!”

王麻子按了腰刀没有说话,因为来的时候刘驼子吩咐过,一切以汤隆的命令为准,不得擅自行动。要不然以王麻子的脾气,这会儿早就两个耳光下去,卸了胳膊大腿什么的再说。

“这厮找死,枪打出头鸟,正愁没出立威,这厮正好送上门来!”

金钱豹子汤隆冷笑一声,用手一指那帅子轩:“你这个衰子癣,就是领头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一章慢性毒药:

第一百五十二章 铁匠铺

金钱豹子汤隆把“衰子癣”三个字说得极慢,再加上口音,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肯定不是“帅子轩”三字,铁匠群中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和帅子轩天天在一起,怎么就没有想出这个绰号来?汤隆一说出口,马上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绰号比“帅爷”好多了。

身上有没有癣,铁匠们不太清楚,但是帅子轩虽然姓帅,但长得和帅一点关系都没有。

五大三粗,吊梢眉,三角眼,说起来真真是一幅衰神的样子。

“笑什么笑!”帅子轩别提心里有多火了,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咬着牙道:“没错!你这个鸟人又是哪个?敢来问老爷!”

“你一个小小铁匠也敢自称老爷?”金钱豹子汤隆冷笑道:“汤某是你们大头领请来主事的,也不敢自称。”

铁匠们听汤隆说是晁盖派来的,顿时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看着汤隆的眼神已经所有不同。

那帅子轩听这话气焰顿时小了一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那算什么!俺和晁天王那是老乡,一个村子的你懂不懂?东溪村!”

“哦?你是东溪村的铁匠?”汤隆上下打量着这个帅子轩:“也难怪能做铁匠头头。”

帅子轩突然推开身边的中年妇女,拍着xiōng脯道:“俺可是真才实学,天王那杆大刀就是原先俺打的!天王那是信得过我,这才让我做了铁匠头目。”

那中年妇女被帅子轩一推,差点没摔了一跤,做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皱眉低声埋怨了一句,那故意捏着嗓子挤出来的娇声让旁边的铁匠寒毛直竖。

“你怎么这样,过夜钱还没给就翻面不认人了?”

纵然是帅子轩也老脸一红低声回道:“臭娘们月初不是给了你两贯么,回屋候着去!”

那村妓横了一眼,扭扭捏捏的去了,只留下一骨子廉价的香气。

汤隆肚里发笑,板起脸道:“既然天王信任你,那我问你,这日上三竿,怎么还未起床,炉子冰冷,没人干活,你们还有铁匠的样子吗?”

那些铁匠们听了这话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有几个平素胆小的已经准备去点火生炉子了。

但是帅子轩一声喝,把那几个胆小的铁匠给拦住了。

“干与不干有什么分别?”帅子轩转回身冷冷的回道:“每个月就两贯例钱,压下来一堆活,根本就没法干完。”

“拿册子来!”汤隆吩咐手下士兵寻了册子过来,就着升起的阳光翻了两翻,估算了一下工作量,果然就凭这二三十个铁匠,要不停赶上一年才行。

也难怪,上山有小一万士兵,就这点铁匠,确实不够用的。

“为什么不申请加人?”汤隆皱着眉头,本以为帅子轩为首的铁匠们懒惰成性,没想到竟然还有些隐情:“山上这么些人,你们边干边带出一批徒弟来,不就可以解决么?”

“哪有这么简单?”帅子轩摇着头扭头吼道:“你们来给新来的头说说看,为什么不行?”

一个岁数稍大的铁匠踏前一步,佝偻了身子说道:“但凡有口饭吃,谁来做铁匠这种又苦又累的火机?天天在炉子前面烤着,烟熏火燎的,时间长了还落下咳嗽”

话说了一般,那铁匠就不停咳嗽起来,旁边有人替他敲了敲背,接着说下去:“做了士兵的都说训练苦,哪儿比得上我们吃苦?我们这儿拿得多的也就是每月两贯例钱,少的一贯,虽然说山上吃住都供着,但除了我们这些本来就是铁匠的,谁肯来吃这个苦?做士兵虽然每月只有五百文月饷,但乐个轻松。”

金钱豹子汤隆听了暗自点头,自己家祖上几代都是在军队里打造兵器的,自然知道里面的苦楚。

“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们这完全是偷懒放羊。”汤隆厉声道:“活做不完,至少可以慢慢做,像你们这种炉子都不生的,何时能做完?”

帅子轩听了冷笑道:“汤头,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道里面的门道,打个比方罢,若是这个月照常打造兵器,那么能打出二百把朴刀来。但第二个月开始,上头派下来的任务就会变成三百把,长久下去,如何能赶得及?”

“所以我和弟兄们都商量好了,炉火生两日停一日。”帅子轩接着解释道:“这样每个月出大概一百五六十把朴刀,就算上面加了任务或者有突发任务,我们也能应付的来。”

“今天正好是停火日,所以我们都在休息。”

帅子轩最后双手一摊,那意思就是你看情况就是这样,不能怪我们偷懒。

汤隆听了冷笑不语,果然和西门庆跟自己交代的一样,上有任务,下有对策。

幸好西门庆临来的时候已经向自己面授机宜。

金钱豹子汤隆背起手来回踱了两步,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帅子轩为首的铁匠们眼睛跟着汤隆动来动去,等待着汤隆开口。

“既然汤某来了,那就该有点新气象。”汤隆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从今天开始,就没有停火日了。”

“什么?”

“不行不行!”

“你想要累死我们啊!”

帅子轩没有出声,而是一边面带微笑听着背后那些铁匠们的怨言,一边看着汤隆。

汤隆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停下脚步咳嗽一声道:“请听汤某一言。”

帅子轩非常配合的双臂往下压了一压,顿时那些嘈杂的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从今天开始,取消所有例钱。”

汤隆这句话丢出来,就连帅子轩也没法压制铁匠们的怨气了。

“俺不干了还不行么?就连这点例钱就取消了,还弄个屁啊!”

“让你们吵吵,这回可好,连抓药的钱都没有了!”

“不干了不干了,下山回家种地去!”

“想走?”汤隆笑着一招手:“王队长,有劳了。”

王麻子点点头,伸手就把钢刀拽了出来:“所有人都有把这帮鸟人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

虽然铁匠人数多出士兵数倍,但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在眼前晃来晃去,方才叫着最响的那几个往人堆里缩了缩身子。

鸦雀无声。

“你们也太心急了些,如果是这种心态,那么打造的兵器质量也不会太好。”金钱豹子汤隆目光一扫,朗声道:“心静,才能打出好兵器来,这个道理你们都懂。”

“汤头,有话不妨直说。”帅子轩若有所思的看着汤隆:“俺可以担保,在场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打造兵器绝不含糊。不过汤头方才说的取消例钱是怎么回事,还是说说清楚罢。”

金钱豹子汤隆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问道:“一把朴刀作价几何?”

“约莫六百文到八百文。”帅子轩毫不犹豫的回答。

“很好。”汤隆点点头道:“方才说过从今日开始没有例钱,但你们可以把打造好的兵器卖给我,就拿朴刀来说,质量好的,我出八百文,质量一般的,六百文。质量不行的,对不起,那就重新回炉,分文没有。”

“八百文?”底下马上就有铁匠开始算起账来:“一把朴刀也就是两三天功夫,手脚快点一个月十多把不是问题那岂不是”

“没错,如果你一个月能出十五把质量好的朴刀,那么就是十二贯。”汤隆听见了大声说道。

“十二贯!俺的个亲娘啊,帅爷本来每个月就两贯例钱,十二贯啊!”

“真的假的,别是哄我们高兴,到时候翻脸不认人!”

“当然这十二贯不是都给你们。”汤隆马上接着说道:“你们用的铁矿石、煤炭都是山寨花钱买来的,当然需要从这些里面扣除。”

“价钱么自然是合理的,我估计你们最终到手的就是十贯多一点。”

“那和我们上山之前有什么区别?”有名铁匠大着胆子问道。

“问得好。”汤隆笑道:“我问你,在上山前每个月能接到十五把朴刀的单子么?能一个月赚十贯铜钱么?”

“不能。”那铁匠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热切的目光。

所有的铁匠,包括帅子轩都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去看看旁边的打铁铺子。

那里有铁矿石有煤炭,有火炉有铁砧,只等着他们过去,用手中的大锤小锤打造出兵器来,不,简直就是打出一枚枚铜钱来!

汤隆从怀中掏出一叠西门庆方才给他的交子,轻轻在众人眼前晃了一晃:“钱,就在这里,你们有东西来换么?”

“弟兄们!”帅子轩一扬胳膊:“还等什么!干起来!”

王麻子吩咐士兵让开了道路,铁匠们一窝蜂的向火炉跑了过去,生怕落在别人身后,少打了一把朴刀。

“帅子轩,你等等。”汤隆一把拉住也要去打造兵器的帅子轩:“有花名册么,我要对对人数。”

帅子轩愣了愣道:“俺大字不识一个,哪儿有什么花名册,所有东西记在心里便是了。”

区区二三十个人名,帅子轩自信还是可以记得住的。

但金钱豹子汤隆的下一个问题让帅子轩奇怪起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二章铁匠铺:

第一百五十三章 掐断的线

“那么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金钱豹子汤隆认真的问道。

这个问题叫帅子轩不知道如何回答,两天干活一天歇,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汤头想问什么?”帅子轩反问道。

自从汤隆宣布了改革计划,由每月的例钱改成铁匠们做完了活计收购,帅子轩觉得自己被汤隆拉在这里完全是浪费时间,他几乎可以听到一个一个铜板从自己手中滑走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汤隆想也不想就找了张五贯的交子往帅子轩手中一塞:“我有些事情要细细问你,这五贯就算你的辛苦费够你几天不开工的。”

“汤头这怎么说话,我帅子轩也是凭本事吃饭的人。”帅子轩理正言辞的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把那张五贯的交子塞进了袖子里面,咳嗽了一声道:“汤头有啥就问吧,我还要去干活。”

“我问你的事情,不要给任何人讲。”汤隆见帅子轩收了钱,把他拉到一旁空屋内低声道:“不管谁问,都不要讲。”

帅子轩突然感觉有点不大对劲,说是要问有没有奇怪的事情,这个问法也很奇怪,为什么要背着众人,还不让说出去?

帅子轩在山寨也算是老员工了,事情见得多,马上就咂摸出点味道来。

汤隆想了想问道:“十多天前,有没有接到铁制箭枝的订单?”

帅子轩耳朵轰的一下,心脏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原来汤隆躲躲闪闪的,是和那件事情有关!

“没有。”帅子轩目光有些游离:“汤头你看我们这懒得,也就打打朴刀,铁箭那种技术含量高的活计”

金钱豹子汤隆岁数不大,但在军队里这种事情看得多了,也听自己父亲讲得多了,怎么会听不出来帅子轩话里头有问题?

“少跟我打马虎眼。”汤隆皱着眉头说道:“我也是铁匠出身,这活是什么难度我还是心里有数的。”

帅子轩见果然瞒不过去,苦笑道:“订单自然没有,但我们这里有个姓毛的,制作铁箭是一等一的好手。”

“你出去寻他来见我。”汤隆松了眉头,果然如同西门庆所猜测的一般,这箭就是梁山做出来的。

“人不在山上。”帅子轩双手一摊:“十多日前正好歇工,那姓毛的鬼鬼祟祟独自开炉,我去上茅房看到了打声招呼,才看到他在开工。待转过天来,说是下山探亲,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不在?下山探亲?”汤隆松开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你可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

帅子轩苦笑道:“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那姓毛的就是不远寿张县人氏,光棍一条,父母早亡,哪儿来的亲戚?”

“我知道了。”汤隆得了这个消息,反而整个人放松下来:“你出去吧,我问你这件事情,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明白么?”

“小的明白。”帅子轩心头本来不停打鼓,突然听汤隆不再问下去,也松了口气,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等等!”

汤隆猛然间一声喝让帅子轩浑身一震,站住了脚回头道:“汤头还有何吩咐?”

“那村妓是你包的吧?”

“左右不过是个相熟的。”帅子轩堆出些许笑容来:“要不要叫来给汤头放松放松?那娘们虽然岁数大,但活好”

“少废话!”汤隆大喝一声:“弄了个村妓在这里成何体统?早早送了她下山去吧!要是叫大头领看见了”

“没问题!没问题!”帅子轩吓得额头出汗:“小的这就去办!”

“去吧!”汤隆从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

帅子轩屁滚尿流的去了,汤隆站在屋里想了想,这铁匠铺算是顺利接手了,好歹没叫西门哥哥失望,只等着有小厮过来送饭,把消息传出去就妥了。

如果事情正如西门庆猜测的一般,只怕那姓毛的早就被丢到水泊里面喂鱼,或者埋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了。

这条线还是断了啊。

等这帮铁匠用得顺手了些,就改开始打造钩镰枪,为吹血亲兵队配备了。

话说回来,金钱豹子汤隆非常想不明白,为什么西门庆知道自己会打钩镰枪呢?

弄不好是啥时候酒喝多了泄露出去的。

汤隆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想着。

“留几手、刘能,就等着你们来了,要不然这口景阳春可就喝不上了。”——

“可惜啊可惜,没有景阳春助兴啊。”及时雨宋江摇头晃脑,大叹宴席准备的不好。

西门庆笑道:“早上我已将书信交与戴院长,不一二日就可带了我那两个酿酒师傅过来,先看了地方,就地酿造,不出一月,就可喝上梁山出产的景阳春了。”

“还得等上一个月,可惜可惜。”说话的是赤发鬼刘唐,咂了舌头道:“自从喝了景阳春,这山上的酒不知怎么的变得没有滋味了。”

众人都笑,宋江看了席上武松道:“贤弟,自从横海郡一别,多日不见了!来来来,莫要嫌酒差,干了这碗!”

武松虽然心中怀疑宋江做了些勾当,但想起往日情义,还是端了酒碗,一口闷了下去。

“好好好,这才有打虎英雄的气概!”宋江眉飞色舞:“天王哥哥,西门庆贤弟,我们也走一个!”

“好!”晁盖和西门庆都提起来喝了一碗。

宴席上的气氛一时间看似融洽的很,智多星吴用也频频举碗,公孙胜有了樊瑞这个苦力,也跑过来插了一脚,喝的比谁都快。

“好几天没喝了,都要补上!”

公孙胜恶狠狠的说着,完全没有作为出家人的觉悟,伸手撕了个熟鹅,拿了鹅腿大啃起来。

西门庆笑笑,正要调笑公孙胜两句,这时画童儿摸进院来,在西门庆耳边说了两句。

西门庆面色不改,起身告辞道:“内人有些小恙,恕不能久陪了。”

这个理由丢出来,连宋江也没话说,晁盖还关心的问了几句,西门庆笑道:“也没什么大事,有安神医在把脉,我过去看一眼。”

说完西门庆留下武松在这里坐席,自己辞了众人跟着画童儿出去了。

回到了自家院子,西门庆把画童儿叫到正屋,关上门问道:“莫非是汤隆兄弟那边有消息了?”

画童儿点头道:“老爷,我中午去送饭的时候,汤老爷特意吩咐了小的几句,所以小的就按原先老爷说的去晁天王院子里面报信了。”

“有何消息,你说来听听。”西门庆没有想到金钱豹子汤隆这才去了一上午,就有了消息传回,又惊又喜:“细细的说,莫要拉下什么。”

画童儿想了想道:“汤老爷说是那边有个姓毛的铁匠打造了一批铁箭,后来人就不见了,说是下山探亲去了。”

“唔。”西门庆听了点头道:“果然如此你先下去吧。”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那个姓毛的肯定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肯定找不到,也无法对质。

这条线虽然断了,但反倒是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宋江这个黑三胖,再加上智多星吴用,果然用的好手段!

西门庆想了想把鼓上蚤时迁找来问道:“三弟,你还记得在法华寺看到的那个老客么?”

“记得,当然记得!”时迁嘿嘿笑道:“俗话说得好:看在贼眼里,拔也拔不出来。那老客的模样,我到死也忘不掉。”

“很好。”西门庆点头道:“你陪雪儿去一趟小李广花荣那里,明着找那花月容玩,暗地里你看看那花荣是不是就是法华寺见过的老客。”

“这事情简单。”时迁摸了摸胡子道:“我这就过去。”

西门庆道:“不可大意。你只要暗自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就行,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鼓上蚤时迁做了个ok的手势,自从西门庆教给他们这种手势,所有人不可自拔的都喜欢上了:“噢了!”

很快时迁就在院子角落里那顶非常突兀的帐篷里找到了发呆的雪儿。

鼓上蚤时迁一直想教雪儿些自己的得意手段,但雪儿一直懒得学,时迁无可奈何,不过还是时时陪了雪儿玩耍。

时迁身上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不少,所以雪儿也非常喜欢。

不过今天看见时迁,雪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雪儿非常郁闷,后果很严重。

本来约好了花月容要过来玩的,但这都下午了花月容还没有出现,雪儿用了午饭干脆往帐篷里一钻,一个人生闷气。

好不容易有个人钻进来,但却不是花月容,而是时迁。

“你来做什么!”

雪儿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家里上上下下都喜欢了,时迁也并不在意,嘿嘿道:“外面风景不错,雪儿妹妹怎么不出去走走?”

“走什么走?”雪儿翻了翻白眼道:“我在等人!”

“我知道你在等谁。”时迁摸了胡子神秘的笑道:“既然没来,为什么不到她家里面去寻上一寻呢?”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三章掐断的线: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赌斗

“不去。”时迁天天神神秘秘的,雪儿懒洋洋的也不去管他是怎么知道的:“月容妹妹是不错,但他那个哥哥神经兮兮的又凶得很!不去!”

鼓上蚤时迁拍了xiōng脯道:“我去!我陪你走一遭,如果有人欺负你,我来出头!”

“真的?”雪儿很开心的跳了起来:“你不早说,走走走!”

时迁笑嘻嘻的领着雪儿钻出帐篷,正要带她去,雪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等等,我去拿样东西,你在院子里等我下。”

没过一会儿,雪儿就哼着不知道哪儿听来的小曲,背着浪子燕青给他的那副小号弓弩走了过来。

“好端端的,干嘛拿这个?”纵然是鼓上蚤时迁,也觉得雪儿有点不靠谱了。

女孩子家家,找另外一个更小的女孩子玩,竟然拿着弓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雪儿得意洋洋的说道:“花月容那个哥哥叫什么小李广,听说是箭术厉害的很,月容妹妹在我面前把他哥哥吹的跟神仙似的,我今天就是要约月容妹妹出去展示一下我的箭术,山下可是有不少野鸭子的。”

“你来的正好,到时候等我射死了替我捡回来,褪褪毛烤了吃。”

鼓上蚤时迁听着满头黑线,不敢再往下问了。

雪儿不愧是小妖精,行事出乎意料啊!

小李广花荣最近很闹心,尤其是今天,几乎看什么都不顺眼。

所以花月容想偷偷溜出去找雪儿玩的时候,花荣一下子把门给堵上了,搬了个椅子看着,不管花月容哭天抢地的,就是不许出去。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花月容也非常恼火,叫小厮也搬了个椅子过来,和自己哥哥花荣面对面坐了:“我看谁能熬得过谁?”

花荣父母死得早,从小到大兄妹俩相依为命,本来对于花月容来说,花荣既是兄长,也是父亲。

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花荣出面,不叫花月容受一点气。

直到今天,小李广花荣才第一次发现,原来花月容也有一副犟脾气。

“都是我惯坏了你啊”小李广花荣顿足捶xiōng,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这几天我有事在身,梁山上也有些不太平,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哪儿也别去。”

“不我要去找雪儿和金莲姐姐玩!”花月容撅了嘴把头扭去一边,还是不依不饶道:“还是雪儿姐姐说得对,你们就是喜欢把人关起来!”

花荣听了气得半死,手指头伸出去颤抖着指了指花月容:“今天你哪儿都别想去!”

“呵呵,这是谁说的?”

花荣背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花月容听了满心欢喜站起身来:“雪儿姐姐,你来得正好!”

花荣恼怒的也站起身来,院门口处站着的可不是雪儿?

但雪儿并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还有一个让花荣看了极不舒服的人。

鼓上蚤时迁。

贼眉鼠眼,小胡子两边翘翘,身子还没进来,眼睛贼溜溜的先把整个院子扫了一圈。

花荣顿时有一种全身被看光的感觉。

“你是谁?”

花荣毫不客气的问道。

花荣问的自然不是雪儿,而是雪儿身边那个似乎浑身没三两骨头,脚下踩了棉花的家伙。

“在下鼓上蚤时迁。”

时迁毫不在意。

在江湖上闯荡了多年,时迁还是知道大多数江湖好汉是怎么看自己的。

**鸣狗盗之徒。

就算时迁和西门庆、武松一个头磕在地上,拜把子,还是免不了其他人对自己特殊的目光。

有人厌恶,害怕时迁的不良习气沾到自己身上。

有人害怕,害怕自己身上的东西一不小心就被时迁摸了去。

没错,时迁是有职业病,见了人就喜欢拿眼睛扫一扫。

就拿眼前的花荣来说,时迁在一眨眼功夫就知道了花荣左边袖子里有一串铜钱,右边腰间藏了把尖刀

只有西门庆和武松,是真正把时迁当兄弟看的。

所以时迁为了西门庆和武松,随时可以豁出命去。

一照面,时迁就把花荣和记忆对上号了,没错,花荣就是那个在法华寺出现的老客。

带着弓箭骑了马的老客。

摸了黑出去,回来就往房间里一钻的老客。

天还没亮透就走的老客。

向托塔天王晁盖射出那支冷箭的老客。

老客就是小李广花荣!

鼓上蚤时迁没有露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镇定自如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号。

“鼓上蚤时迁?”

小李广花荣眉头一皱:“我也曾听过你的名号你为何和西门家的人在一起?”

话里的意思非常显然,为什么一个**鸣狗盗之徒能大摇大摆的陪了西门庆的小妾过来找花月容?

打死也不能让花月容出去,绝对不行!

“我和西门庆、武松乃是拜把子兄弟,我排行最末。”

时迁就当没听出小李广花荣话中的含义,淡淡的回道。

先不说西门庆,武松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花荣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打虎英雄会和土财主,还有一个**鸣狗盗之徒做了异性兄弟?

像花荣和宋江那也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异性兄弟,比起这种奇怪的组合来,花荣觉得自己和公明哥哥还是理由应当的。

“真啰嗦。”雪儿不耐烦的撇撇嘴:“我说花头领,叫我那月容妹妹出来罢。”

小李广花荣用身子挡了门口道:“月容是不会和你们走的。”

话还没说完,花月容踮起脚尖,从花荣的肩头露出个脑袋来:“雪儿姐姐,今天有什么好玩的,昨天说的帐篷搭好了吗?”

雪儿点点头,嘻嘻笑道:“帐篷是搭好了,不过我又想到更好玩的,今天我们去打野鸭子玩。”

“野鸭子!”花月容的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哥哥,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打野鸭子玩。”

小李广花荣一皱眉头:“打野鸭子?就凭你?”

“不是凭我,是凭了它。”雪儿从背后摘下那副小号的弓弩,晃了晃道:“这宝贝是小乙哥给我的,可好玩了。”

“哈哈哈哈!”花荣猛然间发出一阵冷冷的笑来:“你以为就凭了一张小弩,三支箭,就可以去打野物么?”

鼓上蚤时迁胡子一竖,就要动怒,雪儿制止道:“放着我来。”

紧接着雪儿冲花荣扬了扬手中的弓弩道:“别看不起人,有本事比试比试。”

“你说什么?”花荣仿佛没听清楚雪儿这话,用手指了指雪儿,又返回来指了指自己:“你要和我比试?”

花月容小脸一下子变得刷白。

作为亲兄妹,她太了解自己哥哥花荣了。

每次花荣用这种腔调讲话的时候,就是愤怒到了极点,准备爆发的时候。

完了完了,这回是出不去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绰号叫小李广?”

花荣似乎是在给雪儿解释,语气非常平淡,但其实已经变成了一个火药桶:“李广飞将军李广你听说过吗?”

雪儿嘻嘻一笑:“李广是什么,能吃吗?”

花荣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变得铁青铁青的。

“拿我的弓箭来!”

花荣大声喝道:“本来看你是个女子,不想和你计较。没想到你连飞将军也不尊重,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教训!”

“不要啊雪儿姐姐。”花月容露出来的小脸满是惊慌:“我哥哥很厉害的,今天要不我就不出去了”

“不行。”雪儿虽然还是笑嘻嘻的,但语气非常肯定:“今天咱们必须打野鸭子去。”

小厮很快奉上花荣常用的弓箭,花荣提在手中,做了个手势:“请!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花头领头前带路!”雪儿大步上前:“三爷,月容妹子,你们做个证人罢,省得花头领赖账。”

后院就是一个靶场,小李广花荣走在前面,气得浑身发抖,脚步都有点打晃。

西门庆,你欺人太甚!

来个小妾,就敢拿副弓弩和自己比划!

这什么世道!

儿戏!太儿戏了!

自己可是小李广花荣!

刚上梁山的时候说要射第三只雁的雁头,那就是一箭射中!

从那以后梁山上谁人不服!

神箭将军的名号响当当的!

花荣提着飞鱼袋,里面是常用的描金弓,跨着走兽壶,满满的雕翎箭,在靶场一旁立住了脚。

一到靶场,小李广花荣突然觉得精神一振。

这靶场是他的地盘,是他的圣地。

不管情绪如何,到了靶场,花荣就会马上静下心来。

因为带了情绪,再好的准头都会失去了目标。

再看看雪儿,花荣觉得自己无法静心。

浑身上下没半点正形,雪儿笑嘻嘻的提着一副玩具般的弓弩,上面三支不过三寸长短的小箭。

这不是来比箭的,这是来玩耍的。

花荣顿时有一种自己的圣地被玷污了的感觉。

“你看好了,这是三十步的靶场!”花荣用手一指前方的草垛子道:“莫要说我欺负你,我看你是女子,只要你三箭之内能射中靶子,我就好好和你比上一场”

花荣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边一阵微风刮过。花荣眼尖,一支小箭从自己还没来得急放下的胳膊底下穿了出去!

目标正是花荣指向的草垛子。

“啊”一旁花月容一声尖叫,捂了眼睛不敢看结果。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四章赌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定乾坤

雪儿本来是个有节cāo的好姑娘。

但自从做了西门庆的小妾后,渐渐的暴露了出来不同的性格,古灵精怪无节cāo,也不知道是西门庆循循教导下的结果,还是自我本性觉醒了。

唯一能让她安静一会儿的就是练箭。

浪子燕青由于在法华寺一役没有一箭射死曾升,干脆把自己的小弓弩连同三支小箭一股脑交给了雪儿。

雪儿非常高兴,从那天起几乎天天都要花些时间来练习,燕青也悉心指导,再加上雪儿的天赋,如今雪儿的箭术已经进步到了一个让燕青吃惊的地步。

所以当小李广花荣信誓旦旦的一指三十步外的草垛子,雪儿就已经上好了弦。

花荣胳膊没放下来,第一支箭已经射了出去。

这一幕让花荣扭头看着雪儿大怒道:“儿戏!你瞄准了没有就乱射!”

“这么大的目标也要瞄准?”雪儿笑嘻嘻的抱着弓弩道:“如果是这样,我看你的箭术也很寻常么?”

鼓上蚤时迁在一旁马上加了一句:“就是三十步的距离而已。”

花荣怒火冲天的扭回头来看那草垛子,顿时感觉一桶冰水把自己的怒火都浇熄了。

“射中了?!”

花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支小箭不单单是射中了三十步外的那个草垛子,而且离画出来的红心不远。

虽然弓弩使用起来比弓箭有优势,瞄准起来有望山,还省力气,但花荣也明白雪儿那一下是真的没有仔细瞄准,只是随手一射。

这是什么水平?

花荣相信自己拿起弓箭,也不需要瞄准,就凭了手感射出去,也能射中草垛子的红心。

那是因为花荣时常在后院的靶场练习,环境熟悉,再加上从小时候开始练箭以来上万次的射击带来的手感。

雪儿是什么人?

西门庆的一个小妾!

天下居然有这种射箭的奇才!而且还是个十多岁的女人!

无法相信!

尤其是花荣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的神箭手,现在才知道真正的神箭手是天生的。

有一种岁数都活在狗身上的感觉。

上万次的射击?在雪儿面前就是个笑话。

花荣的惊讶声让花月容大胆睁眼看了看,高兴的直接扑向了雪儿:“射中了!雪儿姐姐你射中了!”

雪儿甩了甩脑袋,拍着兴奋不已的花月容肩头:“小意思!这么近完全是小意思!”

一旁的小厮看见自己老爷的脸顿时变得铁青,尤其是眉头有一股隐隐的青气。

“很好。”小李广花荣捏了捏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你射中了,那我们就比上一比!”

第一次,花荣承认雪儿是可以和自己箭术一较高低的。

“说吧,怎么个比法。”雪儿嘻嘻笑道:“最好快点,还等着去打野鸭子呢,太阳下山也可就不赶趟了。”

“好!”

花荣吩咐小厮在院子另外一边柳树上挂了一个铜钱,这铜钱比一般的要大上十倍,外圆内方,可以让一支箭轻松的从中间的方洞中穿过。

“看好了,这是我日常联系箭法所用。”花荣遥遥一指那铜钱道:“我看你也就是三只小箭,咱们就比三支箭好了。”

“行了,不就是射铜钱么,闲的时候我也练过的。”雪儿满不在乎的让时迁去草垛子把小箭拔了出来,端起弓弩随意瞄了瞄道:“是不是射中间的钱眼?”

“且住。”花荣冷冷道:“射钱眼没错,但那也太简单了。你看我三支箭是如何射的,如果你也能做到,那么今天你就可以带月容去玩,而且以后我也都不会阻止。”

雪儿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花月容一颗心跳的扑通扑通的,自己哥哥花荣日常练习的手段她是知道的,那几下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转的。

方才射射草垛子不过是牛刀小试,花荣也没想到雪儿当真能射中。

现在,可是来正儿八经的了。

“当真。”小李广花荣从走兽壶中取出一支雕翎箭来,顺手折断往地上一丢:“若是后悔,有如此箭!”

“好!”雪儿不知道从哪儿涌出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头来:“花头领先射来我看!”

一旁鼓上蚤时迁眼珠子直转,小李广花荣神箭将军的名头在江湖上可是如雷贯耳,时迁也是听说过的。

时迁也见过雪儿练箭,也从浪子燕青那里知道雪儿天赋却是极好,但像花荣这样的老手肯定有自己的绝活,用来日常练习,保持箭术水准。

雪儿准头是有了,但未必能跟着花荣做出绝活来。

所以时迁打算等花荣三箭射完,就找个借口拉了雪儿离开,因为雪儿的特殊身份,现在完全代表了西门庆出现在这里。若真是做不到那就不但是丢脸,而且是丢了西门庆的脸。

时迁可以断定,花荣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小李广花荣见雪儿一口答应了下来,冷笑着从走兽壶中取了一支雕翎箭在手,搭在弓上:“你看好了,第一式:百步穿杨!”

话音未落,小李广花荣臂膀用力,弓似满月般的,花荣略略瞄准了一下,一箭发出!

那箭好似流星般直奔悬挂的铜钱而去,鼓上蚤时迁看得分明,那雕翎箭从中间的钱眼中直直的飞了过去,牢牢的钉在后面柳树上,箭尾还在颤动不已。

“这没啥稀奇。”雪儿看了看,竟然打了个哈欠,催促小李广花荣道:“快射第二箭,快点!”

“这第二箭和第三箭乃是连发。”花荣又取了一支雕翎箭在手搭在弓上:“你看仔细了!”

说完花荣拉弓射箭,第二支箭发出!

这次雕翎箭没有从钱眼中穿过,还是撞击在铜钱的右边,那铜钱本来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被这支雕翎箭一撞之下,居然像陀螺似的旋转起来。

“糟了,居然是这一招!”花月容见了脸上变色,一颗心马上悬到了嗓子口,暗中埋怨花荣道:“哥哥啊哥哥,你这这么不想让妹妹出去玩么?怎么也不知道让让雪儿姐姐?”

花荣一心只要雪儿出丑,赚回些面子,哪儿顾得上雪儿是女流之辈?

“看上去很简单啊。”雪儿不以为然道:“比上支箭射钱眼还要简单!”

花荣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而是迅速的从走兽壶中取了第三支箭在手,细细的瞄了一回,大喝道:“你且看好了这一箭!”

雪儿和时迁不由神情一凛,看花荣如何施为。

此时树上挂着的铜钱转的有些慢了下来,花荣猛的屏住呼吸,手指一松,第三支箭终于发出!

这箭快如闪电,对准那不停旋转的铜钱直射了过去!

鼓上蚤时迁突然想起了江湖上传言的一种神乎其神的射法,忍不住脱口而出:“定乾坤!”

话音刚落,耳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支雕翎箭不知道射中了铜钱的什么部位,但可以看到的是,铜钱从方才的不停旋转一下子变成了几乎静止的状态,只是重新随着树枝的摇晃上下微微颤动。

“没想到你也听说过这个名字。”花荣傲然收了弓道:“没错,就是定乾坤。”

“好!好个定乾坤!”雪儿喝起彩来,完全没有担心自己怎么样才能射出同样三箭。

第一箭和第二箭说出来没什么了不起,但这第三箭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要想一撞之下,把原本旋转的铜钱直接撞停下来,需要考虑的因素就多了。

风向力度时间角度。

缺了其中一样,这第三箭多半会把铜钱撞的高高飞起,又或者不会停下来。

眼力、心算、多年对弓箭的浸yín,才能射出这“定乾坤”来。

鼓上蚤时迁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听人说起这种射法,当时就当那人是吹牛皮,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做到这“定乾坤”来。

没想到眼前的小李广花荣就可以做到,而且这一箭“定乾坤”射出了十足的风采。

“是时候脱身了。”时迁下定了决心。

没想到这时雪儿一声笑:“花头领,这三箭射的确实精彩,前两箭我自信没问题,第三支箭我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了。”

花荣眉头青气一闪而过,双手背在身后道:“既然做不到,那就请吧。”

花月容跺了跺脚道:“雪儿姐姐,月容今天就不出去了”

“不出去了?”雪儿笑道:“那怎么行?”

花荣冷笑道:“若你想试试,那也请自便罢。”

“试试也没问题。”雪儿认真的点点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向花头领展示下我平时是怎么练习的。”

花荣抖抖袖子,不耐烦的道:“你平时怎么练习的,与我何干?能做就做,不能做还是自行离开吧。”

“没问题。”雪儿嘻嘻笑道:“不过我相信,我这手绝活花头领也做不到。”

“什么!”花荣好胜心一下了就被点燃了起来,冷笑道:“定乾坤我都能射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难得住我的?”

“未必。”雪儿笑着转向鼓上蚤时迁,一摊小手:“三爷,问你借个东西。”

时迁一时茫然,这比箭怎么还向我借东西?

“别装了,早上吃饭的时候你往怀里塞了个苹果,我都看见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定乾坤: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射苹果

鼓上蚤时迁无语,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入怀,果然就拿出一个比雪儿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红苹果来。

“我说雪儿你眼睛也太尖了,不过你要苹果做什么?”时迁问道:“莫非是方才没吃饱?”

雪儿嘻嘻一笑,从时迁手中拿了那苹果去:“三爷,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小李广花荣和花月容兄妹俩在一边看的奇怪,想不通雪儿要拿着苹果做什么。

只见雪儿这个小妖精把花月容叫了过去,轻轻说了两句话,花月容就花容失色起来,摇了摇脑袋。

“莫非你信不过我?”雪儿突然说道:“月容妹妹,难道你就想一辈子被关起来?”

说着说着雪儿的眼神还动不动的飘向一旁面色铁青的花荣,言语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花月容闻言咬了咬好看的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跺了跺脚道:“好!我都听你的!”

“你想要对我妹妹做什么?”花荣皱起眉头问道,心中隐隐觉得雪儿接下来要展示的和自己妹妹有莫大的关系。

雪儿冲花荣“狞笑”了一下:“花头领,你看着就知道了。”

说完雪儿把弓弩放在一边,从头发上拔出一根凤头银钗来,转过身去挡住了花荣的视线,花荣觉得有些不妙,就看到雪儿似乎拿着那苹果往自己妹子头上比划着什么。

花荣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鼓上蚤时迁由于吃惊而张开的嘴巴。

接下来,时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在尽力遏制着发出声音来。

下一刻,就听雪儿拍了拍手,重新拿起弓弩笑道:“搞定!”

紧接着就听到花月容有些紧张的声音道:“这样能行么?弄稳当了么?”

雪儿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道:“没问题,让花头领看看罢。”

花月容有些战战兢兢的走出来,花荣马上就发现了雪儿对自己妹子做了什么手脚。

花月容的脑袋上顶着方才那个苹果,但是没有掉下来,肯定是那根凤头钗的功劳,从后面透过头发把苹果固定住了。

小李广花荣心中念头一转,马上想到了一个可能,吃惊的大喝道:“雪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月容可不是靶子!”

让人把苹果顶在头上做靶子,只要手微微一抖,开花的就不是苹果,而是脑袋!

“花头领。”雪儿的声音没有一丝后悔的意思:“战场之上可有死死站着不动的靶子给你射?”

花荣一时为之语结:“没有!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当然没有!”

“没错,所以我练箭都用的是活靶子。”雪儿点点头,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平时都是叫我家老爷顶了苹果陪我练习的不信,你就问站在那边的三爷。”

“这怎么可能!”

鼓上蚤时迁自然知道雪儿现在是在信口胡说,但不得不把戏演好:“没错,平时都是我义兄西门庆做靶子,我个子矮,还轮不到我当靶子。”

雪儿左手一摊,那意思就是:“花荣,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小李广花荣听着时迁有板有眼的说着,还不停点着头,觉得自己就要快发疯了。

西门庆和雪儿这一对货到底是什么人?

再不正常的人也不会整天脑袋上顶个苹果,让小妾当靶子射吧?

“月容妹子,你往那边站。”雪儿指挥道:“对,去那颗柳树下面,站到那铜钱边上。”

花月容生怕苹果掉下来,一手捂了苹果,往铜钱那边走了过去。

“等等!”花荣厉声道:“雪儿,若是月容掉了一根头发,我要你的命!就算西门庆也保你不得!”

花荣这话音刚落,就听到院门口有人接过话头。

“唔?这话是谁说的?”西门庆手中把玩着雷公石,和武松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谁敢要我雪儿的命?”

说西门庆,西门庆到!

花荣真心怀疑西门庆这厮是不是有千里眼顺风耳。

实情是西门庆告退了之后,宋江在宴席上用些言语试探武松,都让武松淡淡的给应付了过去,自知眼下没有办法拉拢武松,干脆闷头喝酒。

没过一会儿,宋江也借着酒醉告罪下去了。

主人一走,这宴席自然进行不下去,众人都各回各家了。

武松回到院子,和西门庆讨论了一阵训练吹血亲兵队的事情,西门庆有些担心时迁和雪儿,干脆和武松来花荣住所看上一看。

没想到刚到花荣家大门口就听花家小厮说什么比箭的事情,西门庆寻思雪儿虽然有天赋,但也不是花荣的对手,万一出了事情双方脸上都不好看,所以问清了是在后院靶场,就赶紧和武松赶了过来。

“啧啧,你看看西门庆脸色都有些变了,听自己小妾有事,连跑带颠的。”看门的小厮看着西门庆背影道。

“这就是恩爱?”另外一个小厮若有所思:“不知道咱们老爷会不会吃亏,毕竟来了好几个。”

“胡说,你以为是打架么?”起先那小厮翻了翻白眼道:“咱们老爷可是神箭将军,天下第一!”

西门庆才没有心思去管别人说什么,和武松到了后院门口就听见花荣厉声叫喊,正好接了一句。

“听上去雪儿似乎没有吃亏啊?”西门庆目光一扫场中个人的神情,见雪儿得意洋洋的,马上了解了当前的形势:“也是,雪儿这小妖精我都有点吃不定,何况是花荣?”

看到西门庆和武松进来,鼓上蚤时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冲西门庆微微点了点头,这是确认花荣就是那个法华寺的老客。

西门庆眉头一松,既然确定了那事情就好办了,花荣整个人就是活生生的证据,宋江也抹杀不了。

当然,要说服花荣把实情吐露出来,肯定还需要费上一番功夫,最少要让花荣意识到宋江的真正面目。

雪儿见到西门庆,做了个ok的手势:“老爷你来做什么,这里我搞的定。”

西门庆看那边顶着个苹果颤巍巍一脸紧张的花月容,险些没笑出声来。

没想到自己无聊的时候给雪儿和潘金莲讲过威廉泰尔射苹果的故事,雪儿这会儿就照搬了出来威胁花荣,果然是有想法的好老婆!

花荣远远的一拱手,怒意不减:“西门头领,你这小妾言语无礼,行为不端,须带出去好好管教!”

“哦?什么?”西门庆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你们不是在比箭么,继续继续,不要为了我中断比箭,我还想观摩观摩呢。”

“你!”花荣眉头的青气越来越浓:“西门庆你来的正好,若是月容掉了一根头发,你们今天都别想走出这个院子。”

花荣话音未落,雪儿已经大咧咧的上弦,搭箭,瞄准,射出!

小箭正中苹果中央,这下可真是钉的牢牢的摘不下来了。

花月容紧张的摸了摸头顶,这才放下心来欢喜道:“射中了,雪儿姐姐你射中了!”

“小意思!”雪儿冲花月容也比了个ok的手势:“月容妹妹你站好,第二箭来了!”

小李广花荣不再说话,反而是铁青了脸看着,西门庆都几乎能听到花荣牙齿错动的声音。

花月容这下对雪儿的箭术完全放心,当即听话乖乖的站好:“来吧,雪儿姐姐!”

“等等。”西门庆上前制止了雪儿,假意骂道:“谁让你这么射箭的!”

小李广花荣本来盼着西门庆能制止雪儿射出第一箭,毕竟那个苹果不过拳头大小,上面已经插了一支箭,第二箭可比第一支箭要困难的多。

雪儿见西门庆背对着花荣给了自己一个鬼脸,就知道自己老爷另外有了主意,马上故意跺脚道:“哎呀老爷,这一时着急忘记了,我应该”

让花荣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庆笑嘻嘻的把雪儿脑后的束发带轻轻解了下来:“平时的练习你都忘记了?第二箭应该要遮了眼睛的!”

雪儿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老爷你帮我扎起来。”

这一下,不但是花荣,就连花月容也受不了了。

再厉害的箭手也不可能遮了眼睛盲射,就算是花荣也做不到!

西门庆说做就做,用束发带将雪儿的双眼蒙住了,拉着她认了认方向道:“就这个位置,你射吧!”

“好!”雪儿依言端起弓弩,手指头搭在机括上,只要微微一勾

“等等!”

这下是花荣和花月容兄妹俩异口同声的出声制止。

“雪儿姐姐,你别射了”花月容左右躲闪道:“大不了我不出去玩了。”

“啊这可不行!”西门庆故作吃惊道:“雪儿已经瞄准了,月容妹妹你可不要乱动!”

“放心,平日里我都是这么练习的。”雪儿嘻嘻笑着:“你看我们家老爷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只要花头领服输,我们就可以出去打野鸭子了。”

“等等!”

这是花荣第二次出口制止,不但是动嘴,花荣还大步来到雪儿面前,伸手抓住了弓弩。

“不要再射了!”

“花头领?你这是什么意思?”西门庆笑道:“你有何话说?”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六章射苹果: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石碣的秘密

小李广花荣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咬着牙说道:“不用射了,你们带她出去玩吧。”

花月容不知道自己哥哥心内憋屈到要吐血三升,苹果也没摘下来就欢呼雀跃着一溜小跑过来:“哥哥,你说的是真的?”

花荣无奈的点点头,雪儿也顺势放下了弓弩,笑着替花月容把苹果摘了下来。西门庆在一旁看得清楚,苹果前面正中央一支小箭几乎扎穿了,后面一支凤头钗斜斜的,看上去很眼熟。

雪儿擦了擦把小箭收了,凤头钗依旧戴好:“走着,剩太阳还没有下山,去打几只野鸭子烤着吃!”

“烤野鸭子我最拿手。”鼓上蚤时迁也凑热闹的拍了拍xiōng脯:“走着!”

西门庆笑着向小李广花荣告辞道:“花头领,小可还有些事情在身,就不久留了。”

武松几乎忍不住笑,也行礼向花荣告辞。

花荣铁青着脸背过身去,西门庆估计这厮心中现在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等西门庆一行人走了之后,花荣伸手制止了正在收拾的小厮,看了看地上最开始被自己折断的雕翎箭,心中一股无名火再也按捺不住。

“拿弓来!”

花荣咬着牙大喝一声,让一旁的小厮吓了一跳,急忙奉上了飞鱼袋。

没有二话,花荣取出描金弓,从走兽壶中抽了支雕翎箭出来,弯弓搭箭,目标是草垛子。

“西门庆,你这是找死!”

花荣第一支箭发出,有如流星般正中红心,小厮像寻常似的喝起彩来,没想到花荣冷冷的打断了他:“喝什么彩!”

那小厮悻悻然闭上了嘴,花荣又去取了第二支箭射出,依然正中红心。

“敢惹我?找死!”

花荣心中的怒骂没有脱口而出,反而是埋在心里,只顾射箭。

第三箭!

第五箭!

第十箭!

一旁的小厮惊恐的看着平日里镇定的自家老爷不停的射出箭去,直到一壶箭被射光了,花荣才醒过神来,觉得自己双臂有些发抖。

对于花荣这种神射手来说,平日里训练都是张弛有度,绝不可能出现像今天这种射光一壶箭的情形。

对面的草垛子已经被插的满满的,完全看不出来原先面貌。

小李广花荣仰天长叹一声,竟然随手将日常使用的描金弓丢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前院走去

“老爷!老爷!”

小厮连声呼唤,花荣的身子一顿,猛然回过头来。

让小厮大吃一惊的是,花荣的双眼满是血丝,通红通红的,而双眉之间有好大一团青气!

花荣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厮,扭回头继续走向前院。

“老爷这是怎么了”小厮有些害怕的喃喃自语。

他不知道的是,花荣的内心世界已经崩溃开来,什么小李广,什么神箭将军,花荣觉得自己现在连头猪都不如。

不管是宋江逼婚,拿了花月容来威胁;还是西门家那个雪儿,生生把自己一个好妹妹给带坏了,花荣现在都觉得无力抗拒。

猪虽然愚蠢,但还知道护食。

而花荣连自己妹妹都无力保护!

花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桌上摆放的镜中映出了一个心力憔悴的落魄青年男子,让花荣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自己就是这副模样么?”花荣心中怒火大盛,喝了一声把镜子扫落在地,狠狠的踩了两脚。

紧接着,花荣呆呆的站了许久,最后眉心处青气一闪,下定了决心。

“只要自己把西门庆弄死,妹妹不会变坏,也不用嫁给秦明那厮!”——

铁匠铺里热火朝天,金钱豹子汤隆并没有拿出钩镰枪的图样来叫铁匠们打造,而是先观察众人的水平如何。

西门庆也从来没有踏足铁匠铺,因为他信得过汤隆,而且更关键的是西门庆不想打草惊蛇,铁匠铺没了毛铁匠,肯定是宋江和吴用一直关注的地方送饭打杂的小喽啰里,必然有些耳目。

要揪出这些耳目,汤隆毫不费力,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但西门庆通过画童儿传过来的消息却是:“揪出一批,未尝不会有另外一批,反正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在意?留下这些耳目,也好麻痹背后的人。”

汤隆深以为然,铁匠铺开始加速运转起来,所有铁匠以帅子轩为首,迸发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几乎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那村妓早就被赶下山去,赚钱呢,哪有功夫理会!

时间就是金钱!

这句话是西门庆告诉汤隆的,也是汤隆告诉众铁匠的,大伙都奉为名言。

朴刀、腰刀等常见的兵器流水般的打造出来,汤隆手中的交子流水般的交付出去,帅子轩暗中观察过,汤隆连一丝悔钱的意思都没有,更加安心干活了。

机缘巧合之下,帅子轩才了解到汤隆背后的财神爷,清河县的土财主,半街西门!

帅子轩心里落定,第二天就拉了五六个小喽啰过来,汤隆见了笑笑,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其他铁匠开始的时候还不明白,等到中午帅子轩乘着吃饭的当口才解开秘密。

有钱不赚,过期作废!

就算是块铁,浑身能打几颗钉?

当然是广收徒弟,提高产量才是正道!

徒弟打打粗活,自己做细活,只要质量过关,不愁汤隆不收,而帅子轩承诺给自己徒弟的价钱是汤隆收购价钱的三分之一。

这样赚钱的速度快了,自己还累不着。

众铁匠吹胡子瞪眼,自己怎么就想不出来这种主意?本来打算日夜干活的那几个铁匠立即觉得自己主意太过愚蠢。

“不愧是帅爷!”

从众铁匠崇拜的眼神中,帅子轩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后山铁匠铺招收学徒的消息渐渐在小喽啰中传开了。原先不愿意来的小喽啰都变得跃跃欲试。

为什么?

要是寻常铁匠铺子,没有三年五年出不了徒吧?这三年五年里面替师傅赚到的钱小徒弟一文都见不着,也就管个吃喝。

现在什么情况?只要去干活,能学徒,还有钱拿!

傻子才不去!

等到第四天,就连托塔天王晁盖也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特意跑去铁匠铺观摩了一下,让他惊讶的是,众人干的汗流浃背,热火朝天,连给自己行礼的功夫都没有。

而且人数扩大了好几倍!

从堆在一旁的成品看,晁盖觉得那些拖沓了许久的订单终于有了希望。

唯一闲着的就是金钱豹子汤隆,不过铁匠铺井井有条,欣欣向荣,晁盖非常高兴,连声夸奖了汤隆。

“汤隆兄弟有一套啊!这帮懒骨头被你调教的这么勤快!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面对晁盖的夸奖,汤隆不骄不躁,也没有任何隐瞒自己是如何办到的。

当然,汤隆顺便提了一下现在的资金都由西门庆,也就是西门集团先行垫付。

“这怎么可以?”托塔天王晁盖面有愧色:“我让账房先生过来结算,西门贤弟垫付的钱梁山双倍返还,以后每月按数从梁山库中支付!”

“账目都在西门哥哥那里。”汤隆笑道:“还有一桩事情,铁矿石、煤炭等物需要加快供给,火炉也要新造一匹。”

晁盖表示毫无异义,马上安排了下去。

这一下,后山的铁匠铺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西门庆此人可谓是天才,两三天就彻底扭转了铁匠铺的死气沉沉。”

就连智多星吴用也深感佩服,但转过脸去,却看到宋江一张yīn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脸。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祸害,必须要连根拔起。希望花荣贤弟能尽早射死此人,一切归公!”

宋江此言让吴用心里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宋江又道:“这次天王居然要双倍返还西门庆那厮垫付的钱财,这不又让他赚了一笔?加亮先生,你知不知道是谁过去结算?必要的时候可以弄点不清不楚的账目出来,在天王面前告他一状!”

宋江一句“加亮先生”,又叫吴用心头一热,赶紧道:“公明哥哥莫非忘记了现在是萧让兄弟管账?”

“很好。”宋江突然笑了起来:“萧让是自己人,肯定不会拒绝的。”

吴用摇了鹅毛扇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那块石碣做的如何了?”宋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现在进度如何?一定要注意保密,泄露风声的不管是谁,一律灭口!”

“一切按计划进行。”吴用也低声回道:“萧让前几日已经写好碣文,金大坚选好了石料,亲自动手。”

宋江满意的点点头:“圣手书生萧让的古字,再加上玉臂匠金大坚的鬼斧神工,这块石碣到时候被挖出来的时候,肯定以为是上天注定的,谁也无法质疑了。”

吴用也非常高兴,因为石碣上排名第一的是宋江,而自己排在第二位。

“只要西门庆和天王一死,天注定的,还不是最大?”

宋江和吴用说到高兴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七章石碣的秘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西门庆的声望

“清点账目,双倍返还?”

西门庆听了画童儿传回来的消息,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

铁匠铺热火朝天的开工不过三天,能有多少账目?

不过数十贯而已。

所以西门庆并没有把这间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和武松继续讨论最近几天吹血亲兵队的训练进展。

武松有一套不知道哪儿来的训练方法,不过西门庆觉得完全是武松从东京那个不知名的老师那里学到的,不过两天看下来吹血亲兵队进退有方,已经俨然有些模样了。

西门庆虽然对如何训练一窍不通,但也知道对于一支自己心目中的精兵来说,纪律和服从是最重要的。

命令要从主帅那里分分钟到达最底层的士兵,而且命令一旦下发,就不允许有任何疑义,马上执行。

至于这条命令到底对不对,执行的结果如何,一切都是由主帅来背负这个责任。

只有纪律和服从,才能打造出一支有如臂指的快速响应部队来,至于武器、盔甲、马匹等,西门庆觉得那都是锦上添花。

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时间越长,西门庆越深深体会到作为一个穿越者,要狂攀科技树是一见多么困难的事情。

火枪队?火枪在哪里?

不要说膛线,就是滑膛枪,也需要解决一大堆问题,火药、枪管想起来就让人头疼。

而且滑膛枪的效果和杀伤力也就是明摆着的,一溜箭雨射过来,都比滑膛枪能干掉的多。

大炮?倒是现成的,不过威力么不如动静大,西门庆也专门找神火将军魏定国问过,大多数是做号炮使。

凌振么,现在应该还是在东京甲杖库火药司苦逼的混着日子,魏定国倒是有些耳闻,等到了东京倒是可以找机会讨教一番。

至于啥轰天雷凌振一炮能打出去十四五里,天崩地陷,山倒石裂啥的,只能说那是水浒传的艺术加工了。

所以说穿越者一拍脑袋就想搞出天下无敌的火枪队大炮队,然后从梁山直接辗压到东京开封府,再所向披靡称霸世界,西门庆只能在上前拍拍那家伙的脑袋,把他从床上拽起来道:“别做梦了!”

不管是攀升科技树,还是组建热兵器军队,先不说能不能成功,第一个迈不过去的关隘就是钱,海量的金钱。

这种体会,是西门庆抄了吴家后拿到第一桶金之后领悟出来的。

钱,不管多少,都是不够花的。

所以西门庆之后做的一系列动作就是拉人,拉人才,来替自己赚钱。

完全的热兵器军队是不可能的,但冷热兵器混杂,倒是有些搞头,像神火将军魏定国那种火鸦兵,西门庆就非常感兴趣。

在西门庆心目中,与其砸钱去攀升科技树,不如把符合这个年代的兵器推到极致。

其实不管是历史还是后世,都有很多活生生的例子。

比如历史上战国时期秦军大量装备的不是当时最新的铁制兵器,而是成熟的青铜兵器,把青铜兵器推到了使用的极致,帮助战国一统。

再比如后世进步最快的不是理论,而是各种新型材料的出现,把现有理论推到了极致,帮助民众改善生活。

水浒传中出现的各种神兵利器,专业人才,西门庆是手到拈来,从中选择出一条基于现有科技树的情况下推到极致的道路,这是西门庆相信可以在世界得以立足的根本。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吹血亲兵队训练出来,而后开枝散叶,在梁山组建起一支一万人左右的精兵。

这才是西门庆生存的最大资本。

在西门庆的思路下,吹血亲兵队的训练非常枯燥,本来有些头领非常感兴趣的观看,不过两三天一下来,大多数头领都拍拍屁股走人了。

为什么?

如果自己回去按这个标准训练手下的小喽啰,那些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小喽啰冲自己翻翻白眼:“您老贵姓?训练这些有用么?”

而在西门庆这里,完全是一种雇佣兵的理念。

金钱至上。

训练,有钱拿!

打仗,有钱拿!

钱,没在西门庆那里,而是掌握在疤面虎刘驼子那里,打完法华寺和曾头市之后,已经发了一大批钱下去,所以整个吹血亲兵队的士气十分高涨。

甚至于有亲兵队的人拿了自己得到的交子向其他人展示,而且还炫耀道:“都说好男不当兵,老子一个月光训练就能领十几贯,打起仗来就更不用说了!这兵,当得值!”

面对小喽啰的问询,其他头领都是双手一摊,没钱!

唯一坚持留下来观看,并且琢磨出一些味道的,就是那些以病尉迟孙立和霹雳火秦明为首的降将。

西门庆的院子最近两天非常热闹,那帮降将们没事就来串个门,尤其是病尉迟孙立,几乎将铺盖搬来西门庆这里。

几番交流之后,西门庆发现这些降将们并非都是只会单挑的莽夫,尤其是孙立、单廷珪、魏定国等人,有很多好的想法。

西门庆干脆命人在院子中央搭起一个大帐篷,里面筑起沙盘,用来推演;武松把训练的事情交给刘任重,自己也加入进来,经常加入到热切的讨论中。

这些动静当然惊动了就在隔壁的托塔天王晁盖,见西门庆这里就好像一块磁石一样,把山寨的那些降将都吸引过来,就连霹雳火秦明也忍不住加入了进来,晁盖倒也颇感安慰。

自从宋江亲口许婚,秦明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一方面是宋江金口,不好退婚;另外一方面秦明一大把年纪,众人背后指指戳戳,尤其是花荣不情不愿的,让秦明沉默了下去,也不提及让花月容过门的事情,一个人沉默寡言,几乎憋出病来。

西门庆的院子里现在有了秦明的笑声,就算偶尔看见雪儿拉了花月容在玩,秦明也能坦然面对,因为秦明已经从自己设定的思想囚笼中走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是西门庆的功劳。

但这件事情落在宋江和吴用的耳朵里面,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个西门庆,到底在搞什么!”宋江愤怒的一拍桌子。

吴用也皱着眉头摇了鹅毛扇道:“眼见那帮降将聚集在一处,整天讨论些兵法,只怕西门庆那厮的声望是越来越好,天王就住在他隔壁,居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这个倒是要注意了。”

“这背后弄不好就是晁盖!”宋江yīn沉着脸道:“事情不能再拖了!花荣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吴用苦笑道:“公明哥哥,那西门庆最近两三日都在院子里面不出去,花荣再有能耐,急切也下不得手。”

“算来离花荣贤弟毒发不过数日,这可如何是好?”宋江发问道:“万一让花荣察觉出身体有些不适,怀疑起来,我等岂不是前功尽弃?”

吴用想了想道:“无妨。那药是随了气血运行,没到时间最多会觉得有些头晕,并无其他异状。”

“那就好。”宋江点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萧让怎么还没有过去查账?”

“不是查账,是清点账目。”吴用纠正道:“我昨日已经和萧让兄弟说了,左右也就是今明两日。”

宋江不耐烦的挥手道:“眼看西门庆那厮在山寨一日日做大,我这心里就是烦躁的很。一定要弄些事情出来,遏制一下西门庆的势头。”——

西门庆正在帐篷中和孙立等人说话,小天晴过来报道:“老爷,外面有人自称是受了天王所托,清点账目的。”

“哦?”西门庆突然想起来,本来梁山上主管财务的是神算子蒋敬,但蒋敬早就是自己的人,现在不是已经到了东京就是在去东京的路上,不知道现在梁山管账的是哪一个?

“诸位先行议论,我先出去接待一二。”

“西门头领请便。”孙立等人讨论的正热闹,围了沙盘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也并未在意。

西门庆整了整衣服,来打大厅,吩咐小天晴把人请过来。

这时,圣手书生萧让在院门口踱步,心里面有些紧张。

当吴用来寻自己,说出安排后,圣手书生萧让虽然非常为难,但吴用微微暗示了下为石碣起草的事情,萧让也只好答应了。

萧让之前并没有管账,也没有什么经验,能当上梁山的账房先生,完全是宋江的一句话:“萧让兄弟字写得好,他不当谁当?”

所以萧让就糊里糊涂的当上了账房,而宋江实际上把握着实权。至于托塔天王晁盖,没当过家,从来就不知道梁山库中到底还有多少钱,只知道有很多。

萧让就这样被宋江强行拉了过去,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当宋江递过来一份名单,让他用鸟篆起草一份的时候,萧让就明白自己上了贼船。

因为上面没有托塔天王晁盖的名字,而排名第一的是及时雨宋江。

写完了之后,制作石碣的工作就交给了玉臂匠金大坚,萧让和金大坚一碰面,就从对方眼中读懂了无奈。

“如果账目没有问题,那就多加几条有问题的。”萧让是这么盘算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八章西门庆的声望:

第一百五十九章 跨时代的记账方法

虽然是这么想的,圣手书生萧让还是觉得很心虚,在小天晴进去通报之后等得度日如年,焦急的来回转悠。

“萧先生,老爷在大厅等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小天晴的一声喊才让萧让从莫名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

“前头带路!”萧让一甩袍袖,张开了方才握紧的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攥出一手汗来了。

自己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萧让也非常困惑,不过是查查账目,暗中加上两三笔,到时候呈给宋江。

至于宋江要拿这账目如何作为,那是宋江的事,和自己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

想要这儿,萧让这才松了口气,任由微风将自己手心的汗水吹干。

“上次伪造蔡京书信也没这么紧张,莫非是因为这次要做坏事?”

萧让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情绪,这才觉得院子里有如菜市场一般嘈杂。

随着小天晴进了院子,萧让这才发现满院子都是人,尤其是帐篷里面都是些平日里没什么动静的头领。

帐篷的大门是高高撩起的,里面讨论的正欢,萧让的出现使得讨论稍微停了一小会儿。

正在讨论的头领抬起头来,转过脸来,看了萧让一眼。

这让圣手书生萧让的一颗心又狂跳了起来,几乎可以看到每个人脸上是“我知道你要做什么”的神情。

萧让的步子随之一滞,觉得突然口干舌燥起来。

“怎么这么多人!”

幸好那些头领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继续讨论。

“先生怎么不走了?”

小天晴有些奇怪的看着正喘着粗气的萧让。

“走的多了有点乏,这会儿好了。”

萧让的回答也够奇怪的,方才不是在院子门口休息了一会儿吗?

好不容易挨到大厅门口,西门庆笑脸相迎,又让小天晴奉上香茶。

看着眼前三四十岁的中年文士,西门庆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前几日的聚义厅见过的,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这位先生是?”

“西门头领,小生是萧让啊。”萧让坐在椅子上总算呼吸稳定了些:“这次是受了晁天王所托来查看账目的。”

圣手书生萧让!

西门庆脑子里面一下子对上了号,蒋敬被自己提前挖走,没想到梁山让圣手书生萧让做了账房。

记忆中这货也就是字写得好,还能模仿多家字体,也没听说算术方面有些本领。

“啊呀,原来是萧先生,你看我这个记性,前几日不是刚在一起喝酒的么?”

西门庆到时摆出些热情,让存心不良的萧让有些汗颜,举手擦了擦鬓角的汗水。

这个举动让西门庆有些奇怪:“这天没那么热吧?萧先生不会是跑步来的吧?”

“哪里哪里,这是老毛病了。”萧让也顾不上形象,干脆用袍袖当成扇子扇了两下,总算落了汗:“一到春天就有些出汗。让西门头领看笑话了。”

老毛病你这大头鬼!我看你是心里有鬼!

看着萧让有些狼狈的样子,西门庆不得不怀疑这货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想到这里,西门庆笑道:“老毛病不可大意,萧先生来的正好,不妨让安神医让你把把脉,开两服药回去吃吃。”

“那也太麻烦了,几十年下来都习惯了,没事没事。”萧让赶忙推辞道:“西门头领还是把账目拿出来,我看了好交差。”

多在这里呆一刻,萧让都觉得会出问题。

“账目那种小事这么着急干嘛。”西门庆笑道:“安神医就在院子里住着,不看白不看,晁天王都是看过的,萧先生不妨一试,弄不好能一举解决老毛病。”

说完西门庆吩咐小天晴去请安道全来。

萧让本意要推辞,但西门庆已经出口,倒也无法挽回,只好端起茶杯吃了一口,定了定心神。

没到一盏茶功夫,安道全就出现在大厅门口。

“神医来的正好。”西门庆赶紧招呼道:“这位是萧先生,有些春天盗汗的毛病,你给看看。”

萧让也起身客气道:“神医安好?有劳神医了。”

安道全上前见过,搬了个凳子过来叫萧让伸出手来,细细的把脉。

春季盗汗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毛病,多半病人本身就是yīn虚火旺,加上春季阳气生发,出现盗汗也属于寻常。

这个道理就连没怎么学过中医的西门庆也懂,更加不用说安道全了。

但是安道全一搭脉,就马上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萧让的脉象虽然不是四平八稳,但也分明也不是yīn虚。

安道全虽然是神医,但看病一向是细心,生怕自己第一下搞错了,皱了眉头细细重新把过。

看着安道全眉头一皱,西门庆心里暗自发笑,萧让自然没有春季盗汗的毛病,只是心里有鬼而已。

西门庆马上冲安道全使了个眼色,让他拖延些时间。

安道全几十年医生做下来,这些门道心里都明镜似的。西门庆一个眼色过来,安道全马上就猜出了七八分光景。

一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安道全一边咳嗽一声,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摸了胡子闭上眼睛,装模作样细细的把脉。

萧让见安道全把个脉半天也没弄完,但结果没出来,也不好意思收回手去,就这么尴尬的呆着。

西门庆暗中一挑大拇指,又对萧让道:“我看萧先生时间有限,要不然我把账目拿出来让萧先生过目可好?”

圣手书生萧让得了这句话,有如落水的人猛然发现一根木头,马上扒了上去:“这样再好不过了,我也好早点回去交差。”

“应该的应该的。”西门庆笑着吩咐小天晴去取了账目过来,亲手放到萧让面前。

萧让见总算看到了账目,只要随便唬弄两下拿走就好,松了口气微笑着翻开了看。

西门庆笑眯眯的喝着茶,等待着萧让的反应。

这个时代的账目都是一条条竖着写的,西门庆一向看得头大,再加上神算子蒋敬也不在身边,西门庆手痒,干脆把自己那个时代的表格搬了出来,这样看得既清楚又简洁。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表格就像是天书一样看不懂了。

果然,萧让一眼看到那个表格,整张脸就拉成像苦瓜一样。

“西门头领,这个是?”

“账目。”西门庆点了点账本道:“这个就是铁匠铺的账目,怎么样,有没有问题?”

“哦,好的。”萧让硬着头皮继续看着,先翻过来翻过去的看,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

萧让是按自己的习惯,从上到下,从右到左看的。

偏偏西门庆这个是从左到右排列的,更加坑爹的是,西门庆用的是阿拉伯数字,而各种人名用的则是拼音。

至于为什么用拼音,西门庆也讲不清楚,可能是学生时代的毛病,制表的时候喜欢用拼音而不是汉字,这样可以按拼音顺序查找,非常方便。

萧让的鬓角再次见汗!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比自己那手鸟篆还要恐怖,简直就是密码级的!

天书,这是天书!

西门庆这厮到底是什么来头!

看了半天,圣手书生萧让突然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这本账自己看不懂,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修改。

本来想的好好的,没有问题可以加上两三笔有问题的账目,以圣手书生萧让的能耐,坚信天下没有啥字体自己是没办法模仿的。

没想到到头来这本账连看都看不懂,还添加个屁啊!

这些弯弯曲曲的符号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萧让满头大汗,都几乎要滴在账本上了。

安道全“咦”了一声睁开眼睛,因为萧让的脉象大乱!

再看看满头大乱的萧让,安道全咳嗽一声:“萧先生,你这是yīn虚,看起来还挺严重,我这边还是给你开服药吧。”

西门庆笑眯眯的吩咐小天晴给萧让续了茶:“啊呀,萧先生看你这看帐看得满头大汗,吃口茶压一压吧?”

萧让是真正汗颜道:“西门头领,你这本账我实在是看不懂。”

西门庆呵呵笑道:“看不懂也没关系,安神医,你给开药。”

安道全应了一声,心知肚明,去给开了点降肝火开脾胃的方子,反正调理调理也没关系不是?

“这记账的法子我是从一个大食客商那里学来的。”西门庆解释道:“一般人是看不懂,不过也无非是几十贯的小钱,天王也太费心了。”

萧让这时连跪地的心都有,没想到非但没有机会加些有问题的账目,自己连帐都看不懂,这要是回去和晁天王说了,脸面还不丢到姥姥家了。

“西门头领,反正不过几十贯,你就说个数罢,小生回去好交差啊。”萧让干脆破罐子破摔,别丢了自己的人就行,至于宋江那边就顾不上了。

“嗯,你就写个五十贯吧。”

西门庆倒是非常好说话。

“好好,五十贯就五十贯。”萧让点头道。

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事:“都说萧先生写一手好字,苏黄米蔡各种字体都能写的。我这边有一份吹雪七休书,答应了山上好多头领,每人给一份的。不知道萧先生能否帮这个忙?”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五十九章跨时代的记账方法:

第一百六十章 吹雪体

“这个没问题。”圣手书生萧让见能交差,像这种代笔的小事倒是不在话下。

说实话,之前就有头领拿着那份吹雪七休书来让萧让抄写,萧让开了个一贯的价钱,直接把人吓跑了。

不过让西门庆这种土财主,应该不会吓跑。

“承让每份两贯。”萧让伸手两个手指,开好了价钱。

西门庆面色不改:“没问题,不过要做到惟妙惟肖,让别人以为是我亲笔写的就行。”

“好说,这个需要多少份?”

“先来个一百贯的。”西门庆大咧咧的招呼小天晴:“你去给萧先生去五十贯定金来,事后再给五十贯。顺便把我昨天写的那张原版的拿来。”

小天晴应了一声去了,圣手书生萧让突然发现一旁正在吹着药方上未干墨迹的安道全神情有些不对劲。

莫非其中有问题?

萧让有些放心不过,但感觉抄五十份吹雪七休书并不是什么难事,再说其中的内容之前自己也是看过的。

算了,还是喝口茶压压惊吧。

从早上到现在,萧让都感觉心神不宁的。

萧让还没放下茶杯,小天晴就回来了,五十贯面额的交子压在叠好的白纸上,放到了萧让的面前。

规矩萧让还是懂的,放下茶杯咳嗽一声,用袖子遮了一遮,等移开的时候,那张五十贯的交子已经不露山不显水的收了进去。

圣手书生萧让轻轻展开白纸,笑道:“西门头领的原版笔迹,之前小生倒是还没有见过,今日说不得要先开开眼,也不知道是苏黄米蔡哪一家的”

“别。”

“小心!”

小天晴和安道全脱口而出,似乎有所不忍,纷纷背过脸去。

萧让吓了一跳,手顿时僵住了:“西门头领,这是?”

“呵呵。”西门庆笑道:“他们不懂欣赏,先生不用搭理。我这门书法超脱于苏黄米蔡之外,另成一家,有个名字叫吹雪体。”

“先生是精通当世名家书法,左右给点建议罢。”

“好说好说。”萧让定了定神,微感奇怪的展开一观

入目的是扭曲的字体,不堪的笔法

这就是吹.雪.体么?

萧让简直快要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这新入学堂的小娃娃也比这手烂字写的要好。

“唉有一个中招的。”小天晴冷眼观看萧让强忍着吐血的表情,和安道全对视一眼:“老爷这手字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安道全也叹息一声,把刚开好的药方揉成一团,低声道:“我还是重开个方子罢,这回萧先生肯定受了不轻的内伤。”

“小的给神医磨墨。”小天晴十分乖巧的主动替安道全磨墨,最关键的是背对桌子,防止自己余光一个不小心看到那张吹雪体写就的吹雪七休书。

西门庆见状摇摇头:“为啥你们都不懂得欣赏呢?”

萧让还是比较有经验的,迅速闭眼合上白纸,摸索着叠了几叠,塞在袖子里面这才睁开眼睛道:“西门头领这吹雪体笔走龙蛇,小生却是学不来。这样好了,小生斗胆用苏黄米蔡四家书法个抄写十五份,不知西门头领意下如何?”

“唉原来你也学不来。”西门庆非常落寞的叹口气:“要不是我最近比较忙就亲自写了”

“那就有劳先生了,要不要多加二十贯?”

萧让苦笑着推辞道:“不用了,一百贯润笔费就是足足的了。”

“好吧,小天晴帮我送送先生。”西门庆吩咐道:“对了,神医你那方子开好了没有?”

“这就好!”安道全再次吹干了墨迹,把药方交给萧让,语重心长的吩咐道:“萧先生好走,这药方重新加了些固本培元的药材,一日两次不要忘记服用要不然留下内伤可不是耍的。”

萧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出院子的,等离开院子好远这才敢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西门庆的院子:“这差事差点把命搭上。幸好我把账本也讨来,不然宋公明那边还真不好交差。”

没到片刻功夫,账本就放到了宋江的眼前。

萧让没有先去晁盖那边交差,还是选择先到了宋江这里。

“这这是什么东西?”宋江看得脸上黑气加重了两分:“加亮先生,你过来看看。”

萧让补充着解释道:“宋头领,不是小生无能,你也看到这根本看不懂啊。”

“看不懂,怎么可能?”智多星吴用有些奇怪的过来一看,吓得连片刻不离的鹅毛扇都失手落在地上:“这这是账本?”

萧让痛苦的点点头道:“这就是那西门庆给我的账本。不要说看有没有问题,连看都看不懂,小生实在是没办法。”

“行了。这西门庆行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宋江咬着牙一拍桌子:“我做押司的时候也听说有些商人故意用别人看不懂的符号记账,就是怕别人查账,没想到西门庆这厮也会这一手!”

吴用俯身从地上捡起鹅毛扇摇了两摇,咳嗽一声定了定神道:“既然此计不错,也就罢了不如”

宋江一扬手,先让萧让退了出去,这才低声道:“还的靠花荣那边,西门庆这厮最近聚集了不少人在院子里,急切近身不得。”

“就算近身也是无用。”吴用想了想道:“公明哥哥莫非忘记了西门庆那厮从公孙胜那里学了些天罡五雷正*法?”

宋江哼了一声道:“可惜公孙胜人虽然在山上,但说不定啥时候就走,好几次暗示都不为所动。又是一个不能为我所用之人!”

“公孙先生是方外之人,公明哥哥倒也不用担心。”吴用道:“眼下只需一个机会让西门庆离开那个院子”

宋江点点头,接着道:“这样花荣贤弟才好下手。要不然明日你出面邀请那西门庆出来看看梁山风景?”

“不行。打曾头市的时候那西门庆对我似乎有所怀疑只怕是不会受邀的。”吴用摇头道:“要不然公明哥哥亲自出马?这样西门庆也要卖两分面子”

“这个”宋江有几分迟疑起来:“容我再想想。”

正在这时,有小喽啰报来:“戴院长回来了!从清河县请了酿酒师傅回来,已到金沙滩!”

“有了!”吴用眼前一亮:“那西门庆要在山上酿酒,说不得要去看半山腰那个石洞酒窖!”

宋江会意的点点头:“很好,你去把这消息告诉花荣贤弟,事情不能再拖了。”——

留几手和刘能父子的到来引起了轰动,特别是刘唐和阮小七等人腹中的酒虫听到这个消息又开始发作了。

见到戴宗的时候,留几手和刘能还有些奇怪,东家好端端的不是去东京开封府做官了么,怎么跑去梁山落草了?

等看到西门庆的亲笔书信,留几手和刘能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留几手和刘能对吹雪体还是有几分抗体的,也许是整天呆在酒窖的缘故。

留几手还有些顾虑,刘能倒是不假思索的准备动身了。

“父亲,东家对我们有大恩,不过是去梁山酿酒,何必顾虑太多?”刘能振振有词:“梁山也有梁山的好处,不用受官府的腌脏气,不是大好?”

留几手被自己儿子一说,抛去了顾虑,骑了马进城和傅掌柜商议一回,支了些钱准备把帮忙的那些酿酒师傅打发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几乎大部分酿酒师傅都愿意上梁山。

原因很简单,一是西门庆对酿酒业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二则是在西门庆的酒庄呆的太舒服了,换了第二个东家都不太愿意。

再说了,梁山上那个石洞酒窖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留下的,肯定能酿出美酒,作为酿酒师傅不去见识见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所以没用几日功夫,这些酿酒师傅们就把家眷们聚拢了起来,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把酒窖锁了,最近出产的景阳春留下大部分都傅掌柜,剩下小部分带走。

当然最关键的蒸馏器根据西门庆吩咐的没有带走,而是就地销毁。

看着蒸馏器化成铁水,留几手还是有些莫名的心疼,刘能劝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汤隆早就在梁山上,到时候能依照梁山锅灶的大小打造,岂不是更好?”

留几手听了这话才微微安心,套上大车准备动身,戴宗道:“两位何不随我先去?其他人随同大车慢慢行来就是。”

刘能见戴宗神行法可日行八百,全靠腿上拴着的四个甲马,心里痒痒,说不得要试上一试。

留几手有些害怕,但也禁不住刘能和戴宗二人劝说,也在腿上栓了四个甲马。

待戴宗行起法来,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只觉道边树木房屋飞也似的往后面去了,刘能欢呼雀跃,留几手只是嫌太快了。

本来认为梁山上都是草寇,这回算是进了贼窝,让留几手没想到的是,迎接的头领们都十分热情。

“这些头领们迎接的不是我们父子,而是景阳春啊!”

刘能一句话总算让留几手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章吹雪体: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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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来就有走。

那厢留几手和刘能父子来了,这边入云龙公孙胜带了樊瑞来向西门庆辞行。

“公孙先生这就要走么?”西门庆惊讶道:“那五百枚甲马?”

公孙胜神采飞扬,哈哈笑道:“自然是制作完成,个个都是精品。”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公孙胜身边的樊瑞一脸憔悴,背上还背着一个口袋。

“不用问,公孙胜这货肯定是压迫了樊瑞做苦工。”西门庆看了暗自点头:“你看这樊瑞被摧残的都快站不住脚了,哪有当时在芒砀山下披发行法的风采?”

樊瑞嘿然不语,木木的将口袋放下,西门庆打开口袋,装模作样的验验货,让小天晴收了起来。

“果然都是精品,辛苦公孙先生了。”

公孙胜得了西门庆一句夸奖,得意洋洋道:“这里面还有樊道友的一份功劳。”

西门庆闻言又谢过了樊瑞:“道友辛苦。我看道友脸色不佳,要不要让安神医看看?这修炼法术看起来很辛苦啊。”

樊瑞被西门庆这两句撩拨的鼻子一酸,险些没落下泪来,不过想到马上就要和公孙胜去二仙山参见罗真人,总算前途还是光明的,大不了道路曲折罢了。

公孙胜笑道:“道家自有调理之法,无需世俗医药了。贫道替樊道友谢过了。”

说完公孙胜又从怀中取出个薄薄的小册子道:“这本小册子里有甲马的用法,还有一些神行法的紧要之处,西门贤弟不妨收好。按商家的说法这个就算是赠品吧。”

西门庆见是这等关键之物,急忙接过来拢在袖中:“多亏了公孙先生还替我想着,要不然这五百枚精品甲马也就是五百张废纸。”

公孙胜含笑道:“既如此,此处事了,我这就带了樊道友回转二仙山,也算交了差事。至于另外两件事情,等西门贤弟想起来,可派人来二仙山寻我。”

说完公孙胜带了樊瑞就要拔腿就走。

西门庆见公孙胜这一去当真是神龙不见首尾,以后再去二仙山寻找不知又要多费功夫,突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公孙先生可懂面相一道?”

入云龙公孙胜闻言止足,转回身道:“观人面相,可知运势。贫道虽然未曾深研此道,但也有些许心得。”

“不知西门贤弟想让贫道看何人之面相,那就算是贫道替西门贤弟做的第二件事好了。”

这看看面相可比制作五百枚甲马省事多了,公孙胜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西门庆本来想要乘机让公孙胜看看面相,作为穿越者是不是有啥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但听了公孙胜的言语,这就算是第二件事也就太便宜了公孙胜这货了。

“这个自然算的。”西门庆头一句话让公孙胜眉开眼笑,没想到后一句话一出,公孙胜顿时有些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受:“今日正逢机缘,公孙先生可替我全家老小看看面相!”

替全家看面相!

“西门庆这厮果然是处处要占着便宜!”公孙胜郁闷的险些道心不稳,不过总好过制作五百枚甲马。

“这个也使得。”

公孙胜满口答应,若是西门庆改了主意,又想出其他要命的事情要自己去做,那就更麻烦了。

公孙胜哪里知道,西门庆是突然想到原先看过的金瓶梅中有一章节,乃是请了吴神仙替西门庆自己及妻妾看了面相,自己何不效仿之?

“放着眼前公孙胜不用,岂非浪费?正好看看雪儿和潘金莲等人运势如何?”

西门庆吩咐小天晴奉过茶来:“公孙先生和樊道友稍坐,等派人去叫了家人过来,一一看过。”

樊瑞见公孙胜吃了个小亏,暗中笑过一回,坐下来吃了口茶,顿觉神清气爽,一扫多日以来被公孙胜当做苦工的痛苦。

公孙胜也坐下吃了口茶,闭目养神,准备看面相,观运势。

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雪儿听说要看面相,把一起在玩的花月容也拉了过来。

“这是我月容妹妹,当然是一家人。”雪儿解释道:“老爷,你说对不对?”

西门庆当然表示同意,公孙胜这尊神仙坐在这儿,多看一个少看一个也没啥关系。

此时不但是雪儿和花月容,潘金莲、武松、时迁、燕青等人都得了消息过来,就连书童儿画童儿也凑热闹,大厅本来挺宽敞的,这会儿倒显得拥挤了起来。

随着人越来越多,连入云龙公孙胜都有些坐不住了,低声问西门庆道:“西门贤弟,咱这人来的是不是有点多啊,这看到天黑也不一定能看完啊。”

西门庆肚里发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些确实都是我家人,有劳公孙先生了。”

公孙胜汗颜道:“这么多啊”

“不多不多,要不是准备去东京开封府,那就更多了。”西门庆笑着吩咐道:“人来的差不多了,别再放人进来了啊。”

书童儿画童儿应了一声,在门口把守。

公孙胜想了想转身问樊瑞道:“道友,你看人这么多,咱们分成两批,我看一部分你看一部分可好?”

“道兄我前面学的可是混世魔书,只懂杀人放火,不会看面相啊。”樊瑞小声提醒道:“这些你可没教我?”

“无妨。”公孙胜回道:“关键的我看剩下的么你就信口敷衍敷衍就行。”

公孙胜说到这份上,樊瑞也只好应下了,无非是顺嘴胡说,不担干系,这点樊瑞还是没有问题的。

公孙胜见樊瑞应了,又和西门庆说了自己想法。

西门庆倒也无可无不可,那些小厮丫鬟就让樊瑞去应付好了,其他人么还是要公孙胜亲自出手的。

“排队排队,保持秩序。”小天晴依照西门庆的吩咐指挥了一通,自己却偷偷排在了公孙胜这一列里。

西门庆见了倒也无所谓,小天晴好歹是自己的随身小厮,让公孙胜看看也不打紧。

“夫相者,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往。”公孙胜自觉养足了精神,便开口问道:“西门贤弟先来如何?”

“也好。”西门庆笑着坐正了让公孙胜看过一回。

公孙胜细看西门庆尊容,仪表堂堂,当真有潘安之貌;天庭高耸,地阁方圆,有一生荣华富贵之运势,又叫西门庆伸了手出来看,顿时有些惊讶道:“西门贤弟的运势还真是有些稀奇之处。”

西门庆心中一沉,问道:“公孙先生,有何说法?”

“不可说,不可说。”公孙胜大摇其头:“常人运势,只要略略一观,便知分晓。从尊容看,西门贤弟一生荣华富贵,妻妾成群,都是大好的。唯独这手相上却有些不明之处,看上去似乎有两套不同的运势共存,贫道学术浅了,解不得。”

西门庆暗道:“莫非真是由于穿越,和这幅躯壳的运势共存?”

公孙胜顿了一顿又道:“西门贤弟若有机会,不如去二仙山拜会我师,定然有分说。”

西门庆点头道:“罗真人是当世神仙,有机会当然要去。”

雪儿见西门庆看完,把花月容推了一把上前道:“仙长替我月容妹妹看看面相罢。”

花月容见那公孙胜虽然是修道中人,但一付络腮胡子好不渗人,当即有些害怕,战战巍巍走上前去叫公孙胜看了面容。

公孙胜一搭眼就欢喜道:“这位姑娘年岁虽小,但长的面如满月,好一付旺夫的相貌。就不知道将来是何人有福了。”

花月容听了正中心事,迟疑道:“不瞒仙长,月容已经许给秦将军。”

公孙胜这才醒悟过来,霹雳火秦明的事情他是听说了的,没想到眼前这十多岁的小姑娘就是宋江许给秦明的花荣妹妹。

关于这门亲事公孙胜也有些看法,只是不好驳了宋江的面子,但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说月容有旺夫之相,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公孙胜想到此处咳嗽一声道:“这位姑娘不妨走上两步,待贫道细细端详一回。”

花月容依言在公孙胜面前走了两步,公孙胜见花月容缓步慢走,端正仪容,暗自吃惊道:“看这必然是姻缘美满,并非是老夫少妻之相。只是人多不好明说。”

“姑娘的姻缘似乎有些蹊跷,只怕还有些变故。”公孙胜只好用话微微暗示了一下花月容。

花月容听了又惊又喜道:“莫非和秦将军的婚事”

“姑娘慎言。”公孙胜赶紧制止花月容继续说下去:“总之姑娘必有美满姻缘。”

花月容还待问个明白,雪儿上前一把拖了就走,咬了耳朵道:“怎么样?我日前就说事情有转机,你嫁给那霹雳火,还不如嫁给我家老爷,以后做了长久姐妹。”

花月容听了羞红了脸,眼神不免飘向西门庆这边,见西门庆一表人才,比秦明大老粗不知道强上多少。

这两眼看得西门庆有些莫名其妙起来:“这雪儿又在背后捣什么鬼?”当即吩咐雪儿上前叫公孙胜看过一回。

公孙胜看了雪儿面容,又叫雪儿伸出手来看,含笑道:“这位是西门贤弟的小妾罢?”

明日爆发,准备请假在家码字,保底两章!首订每五十个加更一章!!!!

上不封顶!!!!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一章看相:

第一百六十二章 运势

第二章送上!晚上还有第三章!

“是,这是我的小妾雪儿。”西门庆点点头:“家里面就数她最能折腾,公孙先生你一定要给好好看看,是不是五行缺啥还是啥太多了。”

听到西门庆这些说自己,雪儿忍不住冲西门庆翻了翻白眼。

这已经不是那个颤颤巍巍要给西门庆暖床的小丫鬟,不过几十天工夫,雪儿已经变成了一个行事每每出人意料的小妖精。

西门庆虽然嘴中说雪儿最能折腾,但话语中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公孙胜听得很明白,也知道西门庆比较宠爱这房小妾,笑道:“弟妹五行一样不缺,一样不多。虽然性子顽皮了些,但尊容还是好面相,恭喜贤弟了。”

西门庆口中称谢,叫雪儿下去,换了潘金莲上来。

潘金莲一走上前来,众人眼前均是一亮。

自打跟了西门庆,虽然尚未入门,潘金莲身上也换过了绫罗绸缎,而非以前的布衣。一头青丝简简单单挽了起来,用一根普普通通玉簪穿起。

头面虽然简单,但天生丽质的容颜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身子一动风情万种,行上两步仪态万千,潘金莲来到入云龙公孙胜面前,深深行了一礼道:“仙长受奴家一礼。”

公孙胜见潘金莲天生尤物,万千之中难得一见,急忙起身扶了道:“弟妹无需这般多礼。”

潘金莲低头道:“奴家只是在老爷家暂住,并未过门。”

“唔?”公孙胜微感惊讶,自己不过和西门庆交谈几次,就不知道被占了多少便宜去,这等美貌不可方物的尤物放在家中,居然未曾谈婚论嫁?

看着公孙胜疑惑的目光,西门庆咳嗽一声解释道:“六娘家中有难,投奔与我,虽然尚未过门,但已约定终身,公孙先生这一声弟妹并没有叫错。”

潘金莲听到这话,低着头身子微微一颤。

西门庆又道:“六娘,你虽然还未过门,但在我心中,你已经是我的了。”

公孙胜暗忖道:“西门庆这话也太过霸气了一些。若非如此,又何能降服这等尤物?”

想到这里公孙胜含笑道:“弟妹,且抬头让贫道一观尊容。”

潘金莲依言抬头,方才西门庆的话语在她心中引起来不小的波澜,回想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眼中不免含了些泪水,借着抬头的机会用袖子擦拭了一番。

西门庆眼尖,看了免不得内心感慨一回。

公孙胜一沓眼,只见潘金莲眉目中含雨恨云愁,粉脸有如三月桃花,暗带风情月意;不免心中有些计较:“这等面相多半是个惹事的,不出门也要惹了狂蜂浪蝶进屋,并非是旺夫之相,却有些克夫。”

虽然西门庆屡次占了自己便宜,但公孙胜还是忍不住叫了西门庆过去,在耳边低语道:“这妇人有些克夫相,贤弟自要小心。”

什么旺夫、克夫之说,西门庆并不深信,叫公孙胜相面,多半是为了看身边人的运势如何,所以只当是一乐,听了低声回道:“已经克过一次,不碍的。公孙先生再看看运势如何?”

公孙胜这才点点头,重新看过,见潘金莲眉头微微皱起,自有一股凌厉之气,猛然心头一动:“怎么方才未曾察觉到?”

原来潘金莲见公孙胜和西门庆交头接耳,不知道眼前的“仙长”是不是看出什么不妥之处,偷偷和西门庆说了,这才皱了眉头。

公孙胜沉思了半响,这才对西门庆道:“弟妹虽然生得好看,但眉目之间有股英气,好似女中丈夫,将来若得了机缘,运势一飞冲天。”

西门庆听得半懂不懂,但细细一想,潘金莲的性格果然是绵里藏针,不让须眉。至于机缘一说,也只好听过就算。

潘金莲退了下去,换了鼓上蚤时迁过来,脚踩棉花般上前行礼:“道长安好?”

公孙胜看了看笑道:“时迁兄弟乃是梁上君子里面顶尖的,**鸣狗盗之徒的魁首。眉目中有神采飞扬,今后运势如虹,只是鼻子边上有两三处小痣,想来有些小小磨难,都不碍的。”

时迁欢喜下去了,又换了武松上来。

方才西门庆用“家中有难”寥寥四字带过武大郎的事情,武松在后面听了暗自感激,毕竟那种事情说了出去谁脸上都没有光彩。

关于自己嫂子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关系,武松自然都看在眼里,不管是关系暧昧还是定了终身也好,武大郎已死,武松倒是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干系。

只是武松也知潘金莲一向受苦,若真是进了西门家,也不算一件坏事。

武松跟着西门庆也有一段时间了,西门庆的很多做法出乎武松的意外,不过每每都能收到奇效,所以西门庆在武松心目中的形象倒是渐渐高大起来。

跟了西门庆的,都有好处;和西门庆作对的,迟早遭殃。

这似乎已经变成一条铁律。

自从在东京开封府学了一身本领,不光是武艺,还有些军事方面的,本来武松都打算拦在心里,没想到在西门庆麾下能得到施展,也算是颇感欣慰。

更难得的是,西门庆没有刨根问底的追着问,只是提醒武松要去拜访。

“到了东京开封府,应该有机会去老师那里探访一二。”

虽然从老师那边学习了数年,但出来的时候老师说的明白,在江湖上行走,不许吐露师承,这个武松是冲天发了誓了。

也许,到时候让老师见上一见西门庆?

武松一边乱想,一边虎步上前行礼道:“江湖上一向闻得入云龙之名,如雷贯耳,武松有礼了。”

不用西门庆介绍,公孙胜也听说过武松的大名,此刻见武松行动如风,相貌堂堂,先喝了一声彩:“好一个打虎英雄!”

“道长客气。”武松见公孙胜夸他,又唱了个肥喏,叉手不离方寸,等着公孙胜相面。

公孙胜见武松话语轩昂,打起精神细细端详,只见武松眼光中似有寒星,双眉浑入刷漆,骨健筋强,浑身上下有千百斤神力,暗自又叹了一回。

“西门庆这厮倒有机缘,和武松拜把子异性兄弟,有如此英雄好汉在身边辅佐,何愁大事不成?”

公孙胜答应西门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制作五百名甲马,从那一刻起,公孙胜就明白西门庆并非是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会化鳞飞腾,是做大事之人。

想到这里,公孙胜忍不住暗自对比起来,晁盖过于忠厚,虽然义气为先,但往往做出下策来;再说宋江表面忠良,江湖上广有孝义之名,却其实是个暗藏心机之辈。

反而西门庆先前只是清河县开生药铺的,得了机缘数十日内做出许多大事来,江湖上的声望就不用说了,隐隐有超出晁盖、宋江的风头。

也难怪自己老师罗真人说此人有大仙缘,巴巴的让自己远远的过来亲授天罡五雷正*法!

公孙胜有些暗自后悔,恨不能时光倒流,自己悉心教导。

“武松兄弟仪表堂堂,龙行虎步,天生的将才。西门贤弟得了如此英雄好汉,运势定然如日中天,无人可比。”

西门庆听了心里高兴,确实,想武松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

排在最后面的是小天晴,走上前来拜了一拜道:“仙长有劳。”

“抬起头来。”公孙胜接连看了这些,本来有些疲惫,见是西门庆随身小厮,想要胡乱糊弄两句也就罢了。

没想到小天晴抬起头来,公孙胜见这小厮不过十五六岁光景,面容俊美,但印堂却隐隐有黑色透出,不免大吃一惊。

印堂发黑,人走霉运,小则血光之灾,大则性命不保。

这小厮在西门府上好好的,哪儿来的灾祸?

入云龙公孙胜知道是自己看错了,但运起法力细细看过,确系印堂发黑无虞。

莫非此事与西门庆有关?

小天晴见公孙胜面露犹豫之色,不免问道:“仙长,小的运势如何?”

入云龙公孙胜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开口说出印堂发黑之事,而是从袍袖中摸索了半天,取出一张符咒道:“我看你这孩儿乖巧,甚是喜欢。我这里正好有一道灵符,最能祛灾攘福,就送与你罢。”

小天晴见旁人都是三言两语看了面相,唯独自己得了一道灵符,欢喜的不行,跪在地上磕个头道:“仙长,这道灵符如何用法?小的得了这道灵符,左右护卫老爷,更是锦上添花了。”

“随身贴在xiōng口便是。”

公孙胜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无非是尽人事罢了。

小天晴当场将灵符贴肉放在xiōng口,又谢过了公孙胜,欢喜的去了。

西门庆见小天晴莫名其妙得了灵符,劈手拉了公孙胜袖子道:“公孙先生,这等灵符,还有没有?来个三千五千,我随手分给身边人也好。”

公孙胜笑道:“若无机缘,便有灵符附身也是废纸一张。西门兄弟勿要多言,失了天机反为不美。”

西门庆闻言才丢了手暗道:“这灵符也没什么用,还是留下最后一个机会给最需要的时候罢。”

公孙胜呵呵笑着与西门庆等人一一道别:“既如此,贫道去也。”

转过身来正要唤了樊瑞同去,公孙胜见那边围了里三圈外三圈,水泄不通的。好不容易挤进去一看,樊瑞拉了一个丫鬟的手,正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位妹妹今年命犯桃花,必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二章运势:

第一百六十三章 红粉障

第三更送上!!饿死我了吃饭去啦!!!

最开始的时候,樊瑞看起面相来是磕磕巴巴,两三句话要想个半天。

没想到从第三个开始,也不知道樊瑞是哪儿开了窍,似乎抓住了要诀,开始慢慢的口若悬河起来。

围着他的大多是西门庆家的丫鬟们,年龄从十三四岁到二十三四岁不等,个个丢到人堆里都是醒目的容貌,轮流把脸凑给樊瑞看,也难怪樊瑞恢复了几分“混世魔王”的本色。

从第五个开始,樊瑞已经大着胆子擅自增加了新项目:摸骨。

丫鬟们那里明白眼前这个刻意装出仙风道骨的家伙是怎么想的,一个个伸出手来让他摸。甚至于前面已经看过的四个丫鬟也不肯放过,觉得自己光是看了面相,实在有点亏。

樊瑞这厮越看越慢,常常都要摸了半天,但口中却是不断的蹦出专业术语,让丫鬟们觉得自己分明就是个神仙。

“姑娘,你看你这条生命线啧啧啧了不得啊,什么?六十?贫道说你活八十还是年轻的。”

“你们看看这条爱情线不让我数数看,一二三四五,贫道不是说大话,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马上就有五个追求者的。”

“啊呀这是今天看到的最好的财富线,别看你现在只是个丫鬟,不出三年,必然发了大财,要不然就是做了官太太。”

樊瑞一句句奉承话说出去,让四周的丫鬟们众星捧月一般,心甘情愿的问了婚姻,又问前程,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照这么下去还学什么天罡五雷正*法?”樊瑞猛然想道:“不如去东京开封府开个相面的摊子,自己以前入了魔道,果然是走歪了路。不过和公孙胜学习天罡五雷正*法也没什么用,就算是那罗真人在二仙山清修,能享人间富贵么?”

樊瑞越想越有道理,自己暗自琢磨干脆就和公孙胜说了,去开封府开相面摊子算了。

要不然,把公孙胜也邀请过去帮手?

樊瑞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口若悬河的,却不知已经入了歧途。

正在这时公孙胜挤进来,见樊瑞嘴角边已经说出白沫来也舍不得擦拭,面色显露出一丝妖异的红色来,不由大吃一惊。

“糟糕,不合让这厮帮忙唬弄,这下刚从魔道爬出来,转眼又掉进歧途了。且让我试上一试!”

想到这里公孙胜咳嗽两声:“道友,该上路了。”

樊瑞仿若未闻,口中还是不停的说,逗得正看相的小丫鬟不停的笑。

“原来是入了红粉障!迷了七窍!”

公孙胜见此状猛然醒悟,从怀中摸出一张清心符箓来放在手心,在樊瑞背后就是一拍。

樊瑞得这一拍,身子往前一趴,不经意间咬了舌尖,剧痛之下猛然清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

环顾四周,樊瑞想起方才所作所为,不免有些后怕起来,赶紧丢开了那小丫鬟的手站起身来告辞。

“诸位,今天看相就要这儿罢,贫道还要赶路,不好误了行程。”

那些小丫鬟们哪儿肯放过,尤其是那些还没轮到的,辛辛苦苦排了半天结果却是个空,当即都个个翻脸,上前拉拉扯扯,不放樊瑞离开。

“仙长,一个也是看,两个也是摸,好歹我们也排了队的,怎么可以拔腿就走?”

樊瑞方才被众女环绕,莺莺燕燕,不知不觉引发了红粉障出来却不自知;此刻被公孙胜清心符箓一拍,再看这些女子,真有如红粉骷髅,恶狠狠的过来要破了自己的修为,惊得满头大汗。

“道兄!且救我一救!”

入云龙公孙胜在一旁看了,哈哈笑道:“求人不如求己,道友这些天的苦功,难道都用到狗身上了不成?”

“原来如此!”樊瑞得公孙胜提醒,这才运转了道家心法,身上一股气息引而不发,一步迈出,身子已在院落之中。

“多谢道兄指点!”

樊瑞这才知道,这数日以来,没日没夜的替公孙胜制作神行法的甲马,果然并非单单是做苦工,而是领悟到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道友悟了!”

入云龙公孙胜呵呵一笑,身子一晃也到了院落之中,和樊瑞二人拱手告辞:“贫道二人去了,若有机缘,定当再会!”

西门庆拨开那些还在喋喋不休的丫鬟们,来到院中时,公孙胜和樊瑞二人已经不见了。

“果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正在惆怅之间,院外晁盖、刘唐、戴宗、阮小七等人带了十几个小喽啰,拥了留几手和刘能二人进来。

留几手和刘能见自己东家在院中看了天空若有所思,急忙上前跪拜道:“多日不见,东家安好?”

西门庆恍然回过神来,将二人扶起道:“原来是你们两个,一路上可好?”

“回东家的话,一路上有戴院长照顾,一切都好。”刘能笑道:“尤其是戴院长用了神行法带了我和父亲赶路,风驰电掣一般,这会儿歇下来腿肚子倒有点抽筋。”

西门庆闻言谢过戴宗:“院长一路辛苦了。”

“哪里哪里。”戴宗笑着摆摆手道:“都是甲马之功,带人也不费力,不打紧的。初次用了总有些不习惯,方才我已经替二人卸下了甲马,再用热水泡了脚,睡过一夜便好。”

西门庆再次替留几手和刘能谢过了戴宗,见其他头领一脸期待的样子,尤其是晁盖也在场,不由惊讶道:“不过是两个酿酒的师傅,须得天王哥哥亲自引路?”

“哈哈,我只是个凑数的。”托塔天王晁盖笑道:“主要相陪的是刘唐和小七这两个家伙,见了酿酒师傅就好像见了亲人似的,一步也不肯远离。”

活阎罗阮小七也笑道:“天王哥哥莫要胡说。俗话说得好:有奶便是娘。眼下酿酒师傅到了,那佳酿可就是指日可待了。到时候酿出来的景阳春都分给我们几个罢,天王哥哥还是喝朱贵的村酿好了!”

“就是就是。”赤发鬼刘唐附和道:“这件事情上,某家同意小七兄弟!”

众人见阮小七这比喻有些古怪,但道理总是没错的,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西门庆道:“这景阳春酿出来,保准管够。到时候把你们两个泡在酒缸里面都行。”

众人又笑。

刘唐和阮小七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真要泡在酒缸里,这日子可就舒坦了!”

晁盖也忍不住笑骂道:“你们这两个家伙不勤练武,说到喝酒吃肉都是冲在最前面,到时候淹不死你们!”

“天王哥哥这说哪里话?”阮小七拍拍肚皮:“刘唐哥哥我不知道,但莫要忘记小七我在水下都能呆上七天七夜。能把我淹死的酒,只怕还没出世罢。”

赤发鬼刘唐一把拽住阮小七道:“小七,你这功夫有空一定要教了我,到时候淹死在酒缸里岂不是大亏?”

众人听了都笑,晁盖见天色不早:“你们两个嘴皮子功夫见长,须知空手也变不出美酒了,还是等明日两个酿酒师傅去看了那石洞酒窖罢。”

众头领点头称是,纷纷向留几手和刘能告辞道:“两位师傅好生歇息,明日养足了精神好看酒窖去。”

西门庆见留几手和刘能的风头一时间居然超过了自己这个东家,又是好玩又是好笑,将二人叫到屋内细细问了情况,就叫人安排了饭菜,让留几手和刘能早点吃了泡脚歇息。

那石头酒窖的位置,晁盖早就告诉了西门庆,这个酒窖水浒传里从来没提起过,西门庆倒是颇感好奇,既然留几手和刘能到了,说不得要去看上一看。

西门庆穿越前的记忆中,不管是茅台还是五粮液等名酒,背后都有些几百千甚至于上千年的酒窖,还有些牌子专门标了年份,以示尊贵。还有些标上原液,几十年陈酿之类的,价格自然比起普通的更加要贵上数倍。

事实上,哪儿来的这么多年份酒,又或者是原液?西门庆估计大多数就好像刘能惯用的手段,是用些年份酒再加上新酒勾兑出来,用来吸引别人消费而已。

所以到了东京开封府开酒铺,西门庆觉得自己也要讲精品路线做到极致才行,不管是年份酒还是原液之类,弄点古香古色的瓶子出来,贴个标签就行。

再加上在神医安道全的帮助下调配出来的药酒,肯定也要大张旗鼓的宣扬一番,不管是强身健体还是滋yīn补阳,反正这年头也不用批号,大着胆子上吧!

这样搞起来,西门集团酒业分公司的利润水涨船高,西门庆才可以在睡梦中笑出声来。

待到了第二天早上,用过了早饭,西门庆便叫过留几手和刘能二人,准备去石头酒窖看看。

雪儿比西门庆起得还早,没吃早饭就溜出门去找花月容玩,而潘金莲最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行李中翻了些书看,西门庆远远看了一眼,居然是些算术方面的,想必是原先神算子蒋敬留下的。

潘金莲见西门庆关注自己,脸色微红,拿了书跑进房中去看了。

这让本来想叫潘金莲一起去的西门庆有些失望,只好吩咐了小天晴随行,武松和燕青二人也准备一起去看看,至于时迁,不用说肯定在房中睡觉。

小天晴听西门庆召唤,急忙忙走出屋子,没想到对面有个丫鬟端了洗脸水下去,正好撞了个正着。

“苦也!”小天晴一摸身上,前xiōng处被浇了个精湿,就连贴肉的灵符也湿捞捞的,只好取出放在桌上晾晒,手忙脚乱的换了一身衣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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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三章红粉障: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武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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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天晴赶到门口时,西门庆等人已经站着说了好一会儿话,此时见小天晴慌慌张张的跑出来,还一边系着腰带,一付着急的样子,不由都笑了起来。

只有武松皱了眉头道:“小天晴,你这来的也太慢了,若是在军中三鼓未到,便是一个斩字。你不要去了,按日常训练量加上一倍,好好反省罢。”

小天晴咬咬牙不敢解释,低头应了。倒是西门庆见武松严厉,有些于心不忍道:“二弟,左右不过是个孩子,一时疏忽也就罢了,明日把训练补上就是了。”

武松见西门庆说情,也不好发作,只是“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小天晴本来见自己老爷说情,心头一喜,但见武松的样子,伸出去的腿又悄悄收了回来,束手低头不语。

“得了,给你师父行个礼,跟我们走罢。”西门庆笑了做了个台阶,小天晴大喜,冲武松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武松也就罢了。

一行人欢欢喜喜出来,西门庆来隔壁院子找托塔天王晁盖,要约了同去,哪里知道智多星吴用拉着晁盖讨论些事情,一时间不得出来。

“我这里有两个小喽啰是熟识道路的,你带了去罢。”

晁天王无法分身,也只好如此安排。

西门庆见旁边座上智多星吴用目光闪烁,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和晁盖说了两句就带了那两个小喽啰出来。

那两个小喽啰见了众人,行了礼在前头引路,西门庆虽然来了梁山数日,但也一直未曾有机会好好游览一二,兴致不小;更加别说留几手和刘能第一次上山,看了风景秀丽,指指点点,都说梁山风水宝地,酿酒再合适不过。

“两位师傅,这酿酒和风水也有关系?”西门庆边行边问道。

虽然西门庆也了解酿酒的方法,但从头到尾,景阳春实际上是出自留几手和刘能的手。

留几手见东家问询,摸了胡子道:“当然有关系,好地方,还能出好酒。就算是再好的酿酒师傅,在穷山恶水也酿不出佳酿来。梁山四面水泊环绕,山清水秀,蕴含天地灵气,自然能酿出好酒。”

比起自己父亲留几手,刘能的说法就简单多了:“好粮食,好水,是出佳酿的根本。若真是穷山恶水,环境不好,自然酿不出佳酿的。”

西门庆也明白好原料才能做出好东西的道理,点点头:“原来酿酒也有这么多道道,我这个东家只做个甩手掌柜,没有两位师傅是出不了好酒的。”

留几手听了抚须不语,有些自得之色,刘能回道:“若是东家处处插手,倒反而出不了佳酿,像东家老爷这样的,放手让我们去做,往往有些突破。”

刘能这话一出,留几手摸着胡子的手突然一顿,似乎有些话说但还是忍着没有说出来。

西门庆见刘能话中有些深意,又见留几手神情,笑道:“归纳出好经验来,才能在此之上有所创新。若是空中楼阁,多半是无法存身的。”

这话一出,留几手赞道:“东家这话说的在理。所谓厚积薄发,小老儿做了几十年酿酒的活,基本的方法还是要遵守的。”

西门庆本想留几手已经放手叫刘能去做,没想到从留几手的话中,似乎还有些顾虑,不由问道:“可是小刘师傅有些新想法?”

留几手还没说话,刘能就抢先道:“东家,小的寻思这酿酒几百上千年下来,无非是五谷、水果之类,没什么新意。所以最近小的尝试用山药、芋艿甚至于甘蔗酿酒”

“酿酒不用五谷,你还能用什么?”留几手愤然道:“酒乃粮食精华,你却用山药、芋艿等物,成何体统,特别是甘蔗那种东西,简直是胡闹。”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但凡能发酵的都有酒精,也就是乙醇可以提练,当然根据原料的不同,风味就完全不同了。有些适合饮用,而有些则只能做工业酒精甚至于做燃料使用。

芋艿就是芋头,西门庆倒没喝过山药或者芋头酿的酒,不过提起甘蔗倒是勾起点回忆来。

有一种酒最受海盗们的喜爱,是因为在海上多日漂泊,很容易得上坏血病,而这种酒能治愈坏血病。

这种酒就是朗姆酒。

当时学到坏血病的知识时,西门庆才了解到朗姆酒的原料就是甘蔗糖蜜,出于兴趣深入的了解了一下,甚至于还尝试了一下朗姆酒到底是什么味道。

朗姆酒有独特的强烈香味,西门庆当初喝了之后也喜欢上了这种味道。

似乎历史上的十六世纪,朗姆酒才被发明出来这刘能岂不是提前了五百年?

想到这里西门庆笑道:“当初若不是一个偶然,也就不会有酒这种东西。所以说到原料上的创新,我倒是支持小刘师傅的。但只有一点,酒被酿出来,是要最终被民众认可才行,所以要是口味过于古怪却是不成的。”

听了这话,留几手和刘能都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所以我希望小刘师傅能在甘蔗方面多下点功夫,甘蔗本来就是非常甜的,酿出酒来口味更加容易让大家接受。”

西门庆紧接着用话点拨了一下刘能,让他在发明朗姆酒的道路上前进。

“东家说的很有道理。”刘能得了西门庆的支持,顿时信心大增:“我这就在甘蔗方面多下点功夫!”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这弄不好又是一大拳头产品,领先全世界的啊。虽然现在大航海时代还没到来,买去西域等地方也是不错的选择,倒是在原料上面要多下点功夫。

中国最好的甘蔗产地,应该是海南岛也就是琼州罢?

现在琼州应该还是个流放官员的地方,一定要把甘蔗种植园搞起来!

西门庆一路思考,不觉前面的小喽啰已经停下脚步,看四周环境乃是一片山崖之下,藤蔓绿油油的从山崖上面垂下来,互相缠绕,将整个山崖挡的严严实实的。

“石洞酒窖就在这里?”西门庆倒是有些失望,想象中应该是有些灵气的地方,没想到是一面普普通通的山崖。

倒是留几手吸了吸空气,面有喜色道:“此乃藏风聚气之所,正合储存佳酿。不知道洞口在何处?麻烦两位小哥给老汉指指?”

西门庆这才想起来在小小的景阳冈,留几手也是找了个yīn暗角落存放自己酿出来的美酒,连酒馆都开在附近。

“要不是上次有人追兔子不小心发现了洞口,这地方还真没人能发现得了。”两个小喽啰笑着拔出腰刀开始砍各种藤蔓:“这数十日未来,又都长满了。”

藤蔓又软又韧,搅在一起三五刀下去都没啥动静,待砍了十几下,没砍断两根倒累出一声汗来。

武松见那小喽啰不给力,照这种砍法到中午也进不了石洞,干脆招呼了燕青上前,分了一把钢刀给他:“你们手脚太慢,退开了去我们来!”

武松和燕青下手可比小喽啰快多了,手中钢刀上下翻飞,眨眼之间砍断了几根主要的藤蔓,西门庆就见后面露出块大石头来。

“就是这儿了,天王吩咐用石头把洞封上,以防有野兽之类的进去做了窝,糟蹋了好好的酒窖。”

听了小喽啰解释,武松和燕青对视一眼,手下加紧,没片刻功夫就把那块大石头清理了开来,燕青眼尖,见大石头背后有条小缝,伸手一摸感觉一片冰冷。

“就是这里了。”

“啊呀,忘记了上次七八个弟兄合力才搬动这块大石头。”有个小喽啰苦了脸道:“说不得还要回去多叫些人过来。”

“七八个人?”武松示意燕青让开,自己伸手在大石头上一按,那块有半人高的大石头微微一晃,笑道:“不过如此,让我试试看罢。”

两个小喽啰听了目瞪口呆:“这位居然有如此神力?这石头可不下四五百斤!”

小天晴喝道:“你们懂的什么?我老师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几百斤的吊睛白额虎还不是按在地上活活给打死了?”

话音刚落,武松已经双手贴在手头表面找了着力处,用力晃了两晃,那块半人高的石头底下有些松动,随着武松的动作来回晃动。

西门庆看武松来回晃动石头,心中有所感悟。

“武松也不都是蛮力,而是用了巧劲先把石头底部晃动松了!这样的话,可比举起四五百斤的石头轻松多了!”

两个小喽啰远远的让了开去,生怕石头砸到自己。

武松晃动了一阵,感觉石头底部和泥土都分开了,这才大喝一声,双臂肌肉坟起,顺着晃动的力量猛然一发力,就见那石头轰然离开了原处,武松又是大喝一声,那块半人高的石头陡然飞起,落在旁边半丈远的地方,压倒了一片藤蔓。

“神力!这是神力!”两个小喽啰看得双腿发软,向武松跪拜起来:“若不是天神下凡哪有如此神力?”

武松面不红气不喘,闻言呵呵笑道:“少见多怪,这算的什么本事?老爷今天还未曾喝酒,本事还没使出来!带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五分酒五分本事!我若吃了十分酒,这气力不知从何而来!须烂醉了才好下手,又有力,又有势!”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四章武松神力: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天宝洞

保底第二更送到!

那两个小喽啰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的乖乖!还有这种事情!”

留几手和刘能见了也咋舌道:“平日里都说二爷英雄了得,赤手搏虎,没想到今日见了才方知二爷的神力!”

小天晴羡慕道:“若是有一日能练到这种地步,虽然比不上老师厉害,也算了得了!”

“勤加练习,自然有这一天。”武松看着小天晴,眼神非常认真:“你天资不算好,但世上无非是认真二字,勤能补拙,你也能做得到!”

小天晴闻言翻身谢过了武松指点,西门庆招呼众人上前看时,见那洞口黑呼呼的,里面冒出凉气来。

“这洞口有些矮小了,进出有些不便。”留几手看了洞口道:“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流传下来的?”

西门庆摸了摸地面道:“什么朝代的不好说,不过并非是洞口矮小,而是时间长了灰土掩盖了原先的洞口。估计原先有差不多一人来高,进出不是问题。”

众人闻言看了地面,武松用钢刀试了一试,果然下面都是泥土,而非坚硬的石头,正如西门庆所说,是年代久了灰土渐渐掩盖了。

“老爷见识非凡。”小天晴赞道:“要不是老爷提醒,还真是没有注意到。”

一旁燕青“咦”了一声,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上前在洞门上方摸了两把:“似乎有些字刻在上面,但时间久了都平了。”

西门庆仔细看了看,还真是隐隐有些印记,叫武松把上方的藤蔓也清理了去,似乎刻了三个字,实在是年代久远看不太清楚了。

燕青细细的看了一回:“右首第一字风化了看不清楚,中间那字似乎有一半是个王字,左首的字断断续续的看不懂了。”

“不是王是个玉字。”留几手似乎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连胡子都抖动起来:“中间是个宝字!”

西门庆正在疑惑留几手为什么这么激动,刘能也突然醒悟道:“父亲,莫非是天宝洞?那个天宝洞?”

“没错,就是那个天宝洞。”留几手浑身都哆嗦了起来,拉了西门庆解释道:“东家,这天宝洞在酿酒这个行当里面不知道流传了多久,没到这里始终是个传说。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站在天宝洞的门口小老儿这辈子,值了!”

听起来似乎是酿酒的圣地?

不会这么巧吧?

西门庆的心不听话的狂跳起来,哥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走,进去看看!”

“东家请等等!”留几手拉住西门庆道:“这天宝洞传说是祖师爷杜康的酒窖,这个让我们先拜了才能进去。”

说到这里,就连刘能脸上也洋溢着要跪拜的冲动。

杜康?西门庆隐约记得是夏商周时代的人物,几乎是个神话,传说是发明了酿酒的,也难怪留几手和刘能把杜康视为祖师爷了。

不过西门庆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杜康不是陕西人么,就算是夏代君主也应该是在中原地带,怎么巴巴的跑到山东水泊中间的山上搞了个酒窖出来?不过传说这种东西么”

留几手和刘能在众人的关注下,在洞门处翻身跪倒,捏土为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口中祈祷不停。

西门庆听了几句,无非是“祖师爷保佑,弟子酿出好酒”之类的,就连求突破的刘能也认认真真的祷告不停。

众人耐心等候,西门庆乘机问那两个小喽啰道:“洞内空气如何?”

有个小喽啰答道:“不碍的,有弟兄进去看过,别看洞口小,里面非常开阔,还有前后洞之分。就是光线不太好,需要点起火把。”

西门庆听火把也能点的,里面空气肯定和外界流通,不至于缺少氧气。

那两个小喽啰本来就准备了不少火把,这时都从背上卸了下来,每人发了一支还有富余,纷纷都点起来,只等二人祷告完毕进洞查看。

留几手和刘能诚心祷告了足足两盏茶功夫,这才站起身来示意众人可以进去了。

当即有小喽啰手持火把打头先钻了进去,众人鱼贯而入,西门庆只怕有所闪失,叫燕青在洞口把守,自己和其他人都进去探洞。

进去后一个狭长的石头通道,也只能容一人通过,不过倒是果然比洞口要高,高如武松直立行走也没有问题。

西门庆举了火把细细观看通道,没有太多人为的痕迹,看起来就是石头裂开的一道缝隙而已,暗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脚下黑暗中似乎踩倒些东西,西门庆用火把照去,似乎都是些碎陶片,看不出年代到底有多久远,不过肯定都是古人留下的痕迹。

待行了三十余步,前面小喽啰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武松赶上前去看是,原来前面是个大弯,远远的听到小喽啰的声音传来,忽远忽近的,似乎在说前洞到了。

武松心细,自己先行一步,背后是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最后是西门庆压阵。

转过大弯来,西门庆眼前一亮,居然是来到了一个开阔所在,估计足足有篮球场大小,高不见顶,但是想必上方有细小缝隙,透了些天光进来,洞内并不算黑暗。

再看看来路,果然是裂开的石缝,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发现这隐秘地方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说不出来是酒香还是其他什么味道,不过看着留几手和刘能二人狂喜的大口呼吸着,就知道肯定是好东西。

“窖池!祖师爷的窖池!”

要不是留几手和刘能二人大呼小叫,谁也不会想到地上用青砖围起的几个数丈见方的石头坑就是窖池,不管是什么时代留下的,里面的窖泥对于酿酒中发酵这个环节至关重要。

这也是留几手和刘能二人欣喜若狂,恨不得跳进去把窖泥糊满脸的原因。

太难得了。

西门庆估计现在就算让这父子俩返回清河县酿酒,他们是说什么也不肯走的。

也不用管这洞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天宝洞,也不用管这天宝洞是不是传说中的杜康留下的,西门庆已经有捡到宝的感觉。

这酒酿出来就应该叫景阳春千年陈酿吧?

这名字就够吓死一堆人的。

应该卖多少钱一瓶呢?这倒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限量,一定要限量!

这种酒不应该卖,而应该限量拍卖!最少五十贯起!

一时间西门庆脑子里不知道滑过多少念头,不过想来想去,无非是一句话:发财了!

这不过是前洞,后洞的空间更大,想必之前是用来储存佳酿的,很可惜的是除了几个破坛子,里面是空空如也。

从满地的碎陶片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储存了不下千坛美酒。

“可惜啊可惜!”留几手和刘能父子俩顿足捶xiōng:“怎么就没留下一坛两坛祖师爷酿的美酒呢?”

武松和小天晴也吃惊于石洞的规模和里面的发现,没想到这个石洞酒窖居然如此庞大而古老。

西门庆估计了一下,这个石洞可能不过是几百年前的遗迹,也不知道为何原先的主人会丢弃了此处,不过从没有留下一点藏酒的情形看,当初是搬走了所有的美酒,这才从容离开的。

不管这主人是谁,当初肯定是了不起的人物,这石洞,不,弄不好整个梁山是这个人的隐秘基地也说不定。

眼下最关键的是合理开发。

当西门庆第一个钻出石洞,回到山崖下面的时候,脑子里思索的就是如何合理的开发这个酒窖。

山崖前面的空地很大,可以开辟出来做酒坊;过来的路要好好的修葺一下,这样生产出来的酒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出去;保密工作不用担心,八百里水泊就是个天然的屏障。

燕青见西门庆一出来就眼睛发直的四下打量,嘴里面还嘟囔个不停,忍不住询问石洞里面的情况。

西门庆这才清醒过来,把洞里面的情况简要的说一说:“这地方可要和晁天王好好商议一下,如何发展利用是关键啊。”

其他人也纷纷钻出来,西门庆没见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出来,武松说了才知道这父子俩欢喜的要命,这会儿正在洞中到处考察,一时三刻是不肯出来的。

西门庆听了摇摇头:“看来连一日三餐也要给他们送过来了。”

又问燕青道:“外面可有异常之处?”

燕青回道:“除了有两只兔子,并无半点异常。”

说完浪子燕青踢了踢旁边地上两只早已死去多时的野兔,西门庆这才注意到燕青今天是背了弓弩的,刚才只是藏在衣服下面而已。

“前日见雪儿打了不少野鸭子回来,一时手痒。”燕青摇了摇头:“本来这弓弩是交给雪儿使用,还是忍不住讨了来过过瘾。”

西门庆知道燕青是因为法华寺的缘故,才将弓弩给了雪儿,也并未多说,吩咐两个小喽啰在洞口把守,自己带了武松、燕青,再加上小天晴,一行四人往回便走,准备去和晁天王商量石洞开发的事情。

行到半途,远远望去,山下一片水面宽阔,正是环绕梁山的八百里水泊。

西门庆见此美景心有所感,忍不住驻足观赏一回:“水泊美景惹人醉啊。”

浪子燕青见西门庆似乎来了些诗兴,本想来几句凑个兴,没想到耳边突然听到极其细微的“嘭”的一声。

松开拉满的弓弦,就是这个声音。

目前首订80多,第三更晚上送到!!!大概八点二十发!!!!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天宝洞: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奋不顾身的小天晴

这是承诺的第三更!首订90多了!!!如果今晚过百,还有一更!!!!

这声音燕青非常熟悉,急忙转过身来寻找声音的来源,让他想不到的是,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

“小心!”

燕青也只能来得及大叫一声,算是提醒背对羽箭的众人。

最叫燕青惊恐的是,那支羽箭的目标居然是西门庆!

浪子燕青能来得急做的就是伸出手来,准备拼命一把西门庆推到一边去。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腾空而起,用身子挡住了那支羽箭的去路!

一旁武松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正是羽箭射来的方位!

西门庆这才转过身来,能看到的就是燕青的胳膊,还有那个腾空而起,虽然瘦小但几乎将太阳遮住的身影!

这个身影是属于小天晴的。

羽箭射来的当口,小天晴毫不犹豫的跃起,左臂挥舞,试图将这支羽箭拨开。

但是小天晴却忘记了,自己日常随身的铁盾今天并未带着,就凭了一支胳膊,是没有办法阻挡急速破空前进的羽箭的!

那支羽箭一瞬间越过了小天晴挥舞的胳膊,伴随着一声闷哼,那支羽箭狠狠的扎进了他的身体!

西门庆只能来得及伸手接住坠下的瘦小身躯

“小天晴!”

西门庆一声怒吼中,浪子燕青冷静的飞速摘下弓弩,几乎一眨眼的工夫,估算着羽箭飞来的方向,急速射出一支小箭!

那是半山腰的一处凉亭!

武松虽然先赶了过去,但山上的道路并不是那么好前进的,特别是还有许多灌木。

武松来不及拨开重重树枝,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任由张牙舞爪的坚硬树枝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亭子就在眼前!

武松几乎能看到那个躲在柱子后面的身影!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数息之内。

小李广花荣一箭射出,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头昏眼花,急忙深呼吸了几下,等定过神来的时候,花荣马上发现了两件事情。

一是自己那支箭没有如想象中的射进西门庆的头颅,而是被他身边的小厮挡了下来。

二是花荣准备补上一箭的时候,却发现有如豹子一般在山林中穿过,一阵风的向自己扑来的大汉。

“这厮来的好快!”

花荣认出这是自己义兄宋江口中时常提起的武松,但现在显然不是打招呼的时候。

对于一个武松来说,还是花荣自己这条命最重要,不管这人是不是宋江热切盼望拉拢的人。

特别是花荣看到武松手中明晃晃的钢刀的时候。

所以花荣毫不犹豫的从柱子后面探出身来,把弓箭转向了那个急速前进的身影。

“自己居高临下,有一壶箭在,还会怕了这几个人?先解决了武松,剩下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武松已经看到瞄准了自己的弓箭,也看到了带着面罩遮了多半张脸的那个人!

但此刻武松没有任何退缩,还是笔直的冲上前去!

武松并不知道那支羽箭射中了自己的徒弟小天晴,但他现在的目标是拿下这个此人,交给自己大哥西门庆处理!

就在这时,浪子燕青射出的小箭赶到了!

花荣也听到了那支小箭急速破空而来发出的“嘶嘶”声,让他吃惊的是,如果自己不躲开,那么这支小箭的目标就是自己的腹部!

“前日有个雪儿,这会儿怎么又有个神箭手?此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回射了一箭,而且是几乎沿着自己羽箭的轨迹原路返回!”

花荣脑海中闪过几个年头,把身子缩回到柱子后面。

几乎是瞬间,花荣就听到了那支小箭深深钉进柱子发出的一声闷响。

花荣躲过了这支箭,准备二次探出头时,却又听到了同样的“嘶嘶”声。

燕青射出了第一箭之后,毫不犹豫的射出了第二支箭!

花荣不知道山下这个神箭手到底还有多少支箭,不过只要这个神箭手在,自己是无法探头出来的。

而武松已经离自己不过十余步的距离!

所以花荣的决定就是:“撤!”

但是花荣没有狼狈逃窜,还是向武松的来路连连发出数支羽箭,虽然无法瞄准,但这几支箭射出去,足以让武松的脚步停滞一小会儿。

有这功夫,就够花荣逃跑的了。

射出最后一支箭的同时,花荣果断的丢了弓箭,弃了箭壶,往反方向的树林中逃了过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山下再度发出了一声怒吼!

“花荣!你做的好事!”

花荣逃窜中也不免身影一抖,但还是继续往树林深处逃去

发出怒吼的是西门庆,在简单的查看了小天晴的伤势之后,西门庆发现就算是现在把小天晴放在手术台上,找最好的医生来,也挽救不了小天晴的性命了。

因为那支羽箭从小天晴的xiōng口扎了进去,整个心脏完全被刺穿。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小天晴就没了气息,眼神散乱开来,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是,老爷!好的,老爷!”小天晴脆生生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还有受了嘲笑依旧在院落之中用瘦小的胳膊认真举着六十斤铁盾的那个身影。

“老爷,我要保护你!”小天晴看着西门庆,非常认真的许下了承诺。

这一切,好像就在昨天。

那时西门庆不以为然,自己身边有武松时迁燕青,还用得着一个小厮来保护自己么。

一直到法华寺,小天晴用盾牌挡住了史文恭的奋力一刺,西门庆才知道小天晴是认真的。

没想到没过多长时间,小天晴就真的为了自己,用xiōng口挡下了暗箭!

不用想也知道,暗中射箭的就是小李广花荣!

西门庆用袖子擦去了小天晴嘴边流出的血,鲜红鲜红的血,仰天发出一声怒吼!

浪子燕青一口气将仅有的三支小箭全部射了出去,拔出尖刀左右护卫,这才惊讶的发现,随着西门庆的怒吼,腰间陡然亮起一个小太阳!

那是雷公石感受到了西门庆的愤怒,自行亮了起来,这亮度比起西门庆主动施展的不能同日而语。

因为这是雷公石自己的力量运转了开来!

燕青被照得几乎无法睁眼!

这亮光映在小天晴没有血色的脸上,显得更加苍白!

西门庆不知道雷公石为何自行运转,但他知道的是这等难得的机会如果不加以利用,那就是太吃亏了。

所以西门庆按照入云龙公孙胜教的法子掐了法诀,只觉自己心神在飞速的消耗着!

拼了!

“杀!”

西门庆大吼一声,左手奋力一扬,指定山上那个小小的凉亭!

一道有胳膊粗细的金色雷光从西门庆的左手蹿出,无比迅捷的向凉亭冲了过去!

那一瞬间,浪子燕青眼睛都看花了。

后来有人问他的时候,燕青非常肯定的说:“那天我看的很清楚,从西门哥哥手中飞出的,是一条金龙。”

“轰!”

那道金色雷光下一秒就击中了凉亭直接给轰塌了!

木头砖石横飞,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武松刚刚赶到亭子下面,就感到有些不对劲,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紧接着,武松就见证了凉亭的崩塌。

忙着躲避四处乱飞的砖石,花荣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远处的树林中。

燕青目瞪口呆!

武松目瞪口呆!

心神的过度消耗让西门庆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在遁入无边的黑暗之前,西门庆疲惫的大脑传出最后一条讯息。

“好像使过头了”

燕青急忙扶起软绵绵倒地的西门庆。

“西门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武松听了燕青这声呼唤,果断的返身冲了回来。

既然已经断定暗中射箭的是小李广花荣,也没有可能继续追下去,现在西门庆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凉亭倒塌发出的巨大声响让花荣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查看。

“我的天,这是谁搞出来的!”

花荣同样目瞪口呆,就算是武松能力毙猛虎,也没可能在这一瞬间将整个凉亭轰塌!

惊愕的花荣猛然想起来,西门庆那厮前段时间是跟了入云龙公孙胜学了法术了,莫非已经道术大成,到了一指之下天崩地陷的程度?

这不可能!

就算是公孙胜也没有这么大能耐,花荣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公孙胜做过类似的事情。

花荣这才觉得,自己行刺西门庆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自己那一箭没有射中西门庆,倒是让他身边的小厮挡了去,自己这一箭触怒了什么样的怪物啊!

凉亭瞬间化为一堆垃圾,如果花荣此刻还在那凉亭中,现在只怕已经粉身粹骨!

花荣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行刺西门庆的念头早就被花荣抛在了九霄云外,生怕跑得慢了一步,西门庆又是一道法术过来,自己还能活命吗?

花荣慌乱中穿过了树林,眼前一阵阵发黑。

最近几天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感觉有些头晕?

方才一顿乱跑,花荣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把面罩摘下,随意丢弃在地上。

面罩又有什么用?西门庆方才一声怒吼已经揭穿了花荣的身份。

至于西门庆为啥知道是自己,花荣也想不明白,挣扎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行了一程,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花荣迷迷糊糊的往前踉跄的走着,一不小心栽倒在地上

花荣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花荣明白,自己这是到家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六章奋不顾身的小天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宋江的到访

早上起来发现首订半夜过了100,今日两更送上!第一更!

等小李广花荣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家的床上。

缓缓的睁开眼睛,花荣微微动弹了一下,惊动了趴在床边的花月容。

“哥哥,你终于醒了”

花月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似乎刚刚哭过。花荣的突然晕倒没有任何征兆,小厮们把花荣扶进屋安置在床上,就派人出去把花月容找了回来。

正和雪儿在后山玩耍的花月容听是自己哥哥花荣昏迷不醒,急忙忙赶了回来。

花荣见自己妹妹终于回到了小鸟依人的状态,心中不忍的一颤:“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花月容擦了擦眼泪:“已经是初更时分了,下午宋公明哥哥和军师都来看望过的,见你没醒,没说什么就走了。”

花荣心里明白,这是宋江不放心来询问自己偷袭的情况的。

咬着牙强忍着钻心的头疼,花荣就要坐起来,花月容急忙把花荣扶住道:“哥哥,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先躺着罢你看你脸色发青,好让人害怕”

花荣听了让花月容去过铜镜来一照,几乎快要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

一向引以为傲的俊俏容貌上沾上了一层青色,而且是那种乌青的发黑。

“这是中毒了?”

花荣暗中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额头都急出豆大的汗珠来:“快,取蜡烛来!”

花月容将花荣扶着坐好,背后叫小厮垫了个被子,亲手端过烛台来。

花荣接着烛光仔细又看了看,发现不光是脸色乌青,眉心处一团青气浓的化不开,中间已经是黑色的。

看着眼前惊慌的花月容,花荣没有说出自己中毒的事情,而是让花月容派人去找宋江过来。

花荣完全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下毒的,不过奇怪的是,就算西门庆知道自己是暗中放冷箭的人,那大可去托塔天王晁盖面前告状,又为何对自己下毒?

花荣自认山寨的头领虽然都不是知根知底,但至少不是敌人。

而且这家里花月容和其他人都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

“我只是一时头疼,没什么大碍。”花荣决定隐瞒自己中毒,出言安慰花月容道:“你去讲手巾用井水浸透了,搭在我额头好了。”

花月容听了这话稍微有些安心,当即出去叫小厮打来井水,依言处置。

手巾往额头一搭,些许的凉意让小李广花荣觉得自己精神稍微好了些,但还是拒绝了小厮端上的米粥。

花荣闭目养了会儿神,似乎还能回想起那个凉亭崩塌的场景,忍不住双手微微发抖起来。

花月容察觉到了花荣的异状,轻轻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花荣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你先出去,如果公明哥哥来了,就请他进来。”

花月容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哥哥,自己从小就和哥哥很是亲近,二人之间无话不谈。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花荣变的沉默寡言起来,不过花月容从自己哥哥的举止可以猜得出来,花荣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

有如十多天前神秘兮兮的出门,神秘兮兮的回来。

又有如今天莫名其妙的晕倒在门口。

花月容没有说话,只是陪花荣紧紧的坐了片刻,这才轻轻起身出去,顺手把门戴上了。

听到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有木门发出的“吱呀”声,花荣知道自己妹妹已经出去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一声长叹!

脑袋又莫名的疼了起来,花荣也听说过一些毒药的功效,但对自己中的这种毒药一无所知,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种慢性毒药。

花荣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凉,是什么人要用慢性毒药对付自己?

“我花荣贤弟醒了?”

门外传来宋江询问的声音,还有花月容的回答。

“刚醒没多久,叫公明哥哥进去呢。”

开门处,宋江稳步走进房间,皱眉看了看坐在床上脸色发青的花荣。

花荣也有一种奇怪的眼光同时看着宋江。

有时候看得久了,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义兄行事越是隐秘。

“公明哥哥来了”

宋江换上一副关切的面容,皱眉几步来到花荣床前坐下:“贤弟,你觉得怎么样?”

“公明哥哥,我中了一种慢性毒药。”花荣都感觉自己的声音出乎寻常的冷静,似乎在说和自己不相关的一件事情:“你知道这件事情么?”

宋江脸色还是黑黑的看不出半点波动,也并没有回答花荣的问题,而是问道:“贤弟,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射中那西门庆没有?”

“没有。”花荣并不隐瞒:“关键时刻西门庆身边有个小厮挡下了那一箭,要不然西门庆的头颅早就被我一箭洞穿了。”

宋江想了想道:“没错,那小厮已经死了不过西门庆据说也昏迷不醒。”

“于此同时,那个院子被严密的封锁了起来,就连我们的人送出了这个情报之后也无法返回。”

“所以,你一定要把当时的情况讲清楚,这样我和军师好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宋江最后顿了一顿又加上了一句:“晁盖的住所也全面封锁,一律人等不许进出。传出命令,所有头领不许私自下山。据说是一定要查出凶手。”

“这是必然的。”花荣苦笑道:“在山寨,在自己的大本营突然出现这种事件,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晁天王也是一样。”

“那当时的情形到底是怎么样的?”宋江继续问道:“连凉亭都倒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荣的眼神中似乎有些惊恐:“公明哥哥,我不知道西门庆为什么会昏迷,但听我一句,收手吧”

“收手?”宋江忽的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子里面转悠了两圈。

“为什么?我们离成功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西门庆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不过是晁盖一个人,还听他话的头领有几人?”

“凭什么?晁盖能做大头领,凭什么我就不能做?我宋江哪里比他差了?一个小小的里正我在江湖上的声望,比他晁盖高多了”

花荣冷冷的打断了宋江:“就凭西门庆。”

“笑话。”宋江走到床前重新坐下:“没错,西门庆对于我们是有些威胁,但还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这几日弄得**飞狗跳,拉拢了那些朝廷降将,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要不是为了剪除晁盖的羽翼”

“山上的凉亭是西门庆弄塌的。”

花荣轻轻的一句话让宋江顿时停了下来。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宋江坚决的摇摇头:“就算西门庆这厮和公孙胜学过道术,又能如何?”

想了想宋江又加上一句:“要不是考虑他有道术,寻常人近不得身,我有何必安排你出手?”

“错了,我们都错了。”

花荣惊恐的摇摇头:“西门庆惹不得。”

“那凉亭在一瞬间就崩塌了”就连宋江都能从花荣的眼神中看出深深的恐惧,花荣用发抖的手紧紧拉住宋江的袖子:“他已经不是人”

一瞬间!

宋江呆坐了半响,这才开口问道:“你确定?”

“确定。”花荣乌青的脸浮现出几分说不清的表情来:“当时我往树林里逃去,武松已经赶到了凉亭边上轰凉亭塌了,把武松也挡住了,我才能脱身”

“当时武松看清你了没有?”

面对宋江的询问,花荣回道:“没有,当时我带着面罩。但奇怪的是,西门庆好像全都知道似的,脱口说出了我的姓名”

“公明哥哥收手吧。”

宋江冷笑一声,冷冷的把袖子从花荣手中挣脱开来,细细查看着花荣乌青的脸色:“已经晚了。你知不知道最近我和军师在忙些什么?”

花荣的一颗心狂跳起来,连带着有如斧劈的头疼:“公明哥哥你想说什么?”

宋江伏在花荣耳边,低声说道:“我们让金大坚刻了石碣上面已经排好了座次。”

“该刻上去的就刻上去,不该刻上去的迟早会在山寨消失。”

花荣忍不住问道:“那晁天王呢?”

“上面没有他的名字。”宋江轻轻回道:“头领们都是上应星魁,忠义双全。头一个就是我天魁星呼保义宋江。”

花荣马上明白了宋江的意思,这块石碣一出世,便是铁打的座次,没有人能改动。

“贤弟,你知道么。”宋江抬起身来,露出一丝微笑:“你的名号是天英星,排名第四,只在公孙胜之下。”

花荣吓得汗出如浆,浑身凉飕飕的,挣扎着爬起身来,就在床上向宋江磕头道:“公明哥哥,花荣不要座次,只求哥哥平安!”

宋江看着磕头的花荣,脸色从来未有的yīn沉:“西门庆那厮知道是你,哪有怎么样?话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到时候我要你平安,你就平安!”

花荣身形一顿,苦苦哀求道:“公明哥哥,与其在山寨腥风血雨,何不退一步两厢保全?”

“你莫非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宋江的话冰冷彻骨,让花荣不停哆嗦起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七章宋江的到访:

第一百六十八章 花荣的最后一夜

第二更送到!

“到什么时候也不要忘记了身份。”宋江似乎有些满意的微微点头,但随即又皱起眉头背过身子去,目光也不知道落在何处:“不要忘记我们来梁山来落草,到底是为了什么?”

花荣只觉宋江这话在耳朵里轰然作响,许久不停,两个太阳穴突突的直跳,口中干燥的像含了口沙子。

为什么?那是为了宋江的一个梦。

花荣起先认为,帮助宋江实现这个梦,是自己毕生努力的目标。

但到了后来,花荣发现宋江的这个梦开始扭曲、变形。

变成一个泥潭,把自己深深的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花荣沉默了许久,才努力咽下几乎没有的唾沫,嗓子有些沙哑的低声回道:“公明哥哥,上头的意思并没有”

这话还没说完,宋江的脸就像黑不见底的泥潭一样,扭曲了起来:“上头?他们自认为明白我要的是什么,用那种东西引诱我,威胁我。但自从上山之后,我才明白了,我真正要的是什么!”

不等花荣回应,宋江握紧了拳头:“权利!绝对的权利!有这种权利,我还要去那个破衙门么?有了权利,我就是这梁山的皇帝!过的不比皇宫里的那个官家差而且可以随心所欲!”

宋江猛然回头,看着花荣道:“这种权利你不想要么?”

花荣颓然跌坐在床上,苦笑道:“就为了这权利,公明哥哥,你到底要杀几人?”

“几人?”宋江突然笑道:“没有坐上头把交椅,管他几人?只要挡在我前进道路上的,一律杀!”

花荣从宋江的笑容中看到了狰狞,仰起头认真看着宋江:“这里面,也包括我么?”

这一句问的直接,但宋江脸色丝毫不为所动,声音却变得柔和起来,伸手指了指xiōng口:“你和月容虽然是我的义兄妹,但在这里,你们都是我宋公明的亲兄妹,当然不会挡着我,对不对?”

花荣没想到宋江这一回复居然连花月容也包括了在内:“公明哥哥,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每晚,我都梦见那个夜晚,那片柳树林,还有晁天王的面容。”

“大丈夫行事何惧小节?”宋江想了想道:“西门庆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晁盖也是一样。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忘记他们的名字,山上的人们也是一样。”

花荣咬了咬牙道:“那就请公明哥哥另寻高明之士,花荣能力有限,实在无法为哥哥分忧!”

宋江冷冷的看着花荣,半响之后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贤弟,你知道这是什么?”

花荣见宋江取出的是一个三寸长的小葫芦,自然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看着微微摇头的花荣,宋江摇晃着葫芦问道:“贤弟,你可知道为何你会中毒?”

“花荣不知。”花荣觉得呼吸都快停顿了,四肢冷的要命,偏偏脑袋好像被人丢在锅里面煮一般热辣辣的疼。

宋江轻轻打开葫芦盖,从里面倒出些白色的药末来摊在左手上:“这是解药,你过来拿吧。”

“公明哥哥哪里来的解药?”花荣似乎想通了什么,并没有伸出手去,反而给自己盖上了被子,连手都不露出来。

“为什么”宋江叹道:“为什么你一定要问个明白呢没了这解药,你过不了今晚。”

话音未落,宋江慢慢的翻转左手,看着那白色药末渐渐跌落,解释了起来:“本来这毒顺了气血运转,要七日才会发作出来,没想到你和西门庆那个小妾比箭,气血乱了,所以提前发作了。”

花荣始终没伸出手去,看着能救自己性命的白色药末在空中飞舞,似乎宋江只是洒了一把面粉而已:“原来是这样这毒药也是军师的手笔吧。”

“没错。”宋江又重新翻回左手,再度倒了一些白色药末在手心道:“是军师配的药,不过那杯酒是我端给你的。”

“你过来拿吧。”

“我累了。”花荣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公明哥哥,你把那解药放在桌上吧我先睡一觉。”

宋江左手一扬,将那白色药末有如天女散花一般扬了起来:“贤弟凭什么我要将解药留下?”

花荣默不作声,转过脸去,不再看宋江,也不顾漫天飞舞的药末。

能救自己命的药末。

宋江将小葫芦重新收回怀中,柔声道:“贤弟,你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就好像以前花荣生病的时候,宋江悉心照料一般。

花荣始终没有转回头来,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连宋江走到门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也没有任何反应。

宋江伸手拉开了门,扬长而去,而且并没有顺手把门带好,任由夜晚的寒风灌了进来

异性兄弟不过如此。

不用等太阳升起来,花荣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反正花荣的身份已经暴露,这条线掐断了最好。”

宋江冷冷的想道,看着院中站着的花月容,脸上突然有了笑容。

“花荣一死,花月容很快就能嫁给秦明了。”

花月容一脸惊诧的看着宋江突然离去,连门都没有关好,和自己擦身而过也没有半点停顿,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宋江么。

还是那个满脸都是笑容的宋江么?

花月容匆匆忙忙跑进屋内,把门关好,花荣病倒的非常突然,自己手足无措,但她至少知道病人是禁不得风的。

花荣早已翻身坐起:“妹妹取纸笔来。”

宋江走出花荣的院子,小喽啰在前打着灯笼,宋江若有所思的想着,从怀中掏出那个小葫芦,放在手里抚摸着

“这葫芦怪好看的。”身边陪同的小喽啰陪笑道:“盘的好可是个宝贝哩。”

宋江哈哈笑道:“一个小玩意儿还宝贝?”

话音未落,在小喽啰的惊讶中,宋江奋力将手中的小葫芦扔进黑暗之中。

“盘了几天没意思,不如丢了重找一个。”

小喽啰笑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改天我给头领找个更好的!”

宋江笑着拍了拍那小喽啰的肩头:“那就交给你了。”

那小喽啰被宋江拍了两下,受宠若惊,急忙拍拍xiōng脯道:“包在我身上!”——

“你就是罗真人?”

西门庆迷迷糊糊中似乎到了二仙山,进了大殿就看见有个道士身穿淡黄八卦衣,头上有个乌木簪子将一头白发固定的丝毫不乱,闭了眼请不知道是打坐还是养神。

所有的东西都很清晰,唯独那道士的面容是模糊的,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就连男女老少都分不清楚。

“你怎么来了?”

罗真人的声音并不显得苍老,反而听上去很年轻,这让西门庆有些微微惊讶。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西门庆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礼节来应对,干脆像穿越前一般用“我”来称呼自己,而不是弟子、也不是小可之类的。

“嗯?”罗真人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说完这句话之后,西门庆忍不住看了看自己身后,身后居然也是一片模糊,就连空气也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

“哼。时辰未到,你来做什么?”那罗真人不屑的伸出一只手,似乎在掐算了什么。

“这手上皮肤滑溜溜的,保养的不错啊。”西门庆也非常奇怪自己的想法:“比女人的手都好看。”

“原来如此”

罗真人掐算了一会儿,缩回手去道:“公孙胜那厮居然如此大胆,竟然听了你的,只教了这点东西?”

“我说神仙那书写的和天书一般,你让我怎么学?”西门庆苦了脸道:“你们看自然没有问题像我这种凡体怎么学得会?”

罗真人咳嗽一声,似乎有些薄怒道:“天罡五雷正*法本来就没有书册,那是公孙胜自己根据体会写的,你学不会也是自然。”

“反正我也来了,还求神仙给个速成的法子罢。”西门庆腆着脸道:“可不能白来一回啊。”

“那速成的法子他不是教了你么,又来胡搅蛮缠什么?”罗真人呵斥道:“既然你学不会,那就是此法与你无缘,何必强求?”

“那雷公石的力量太强,你现在驾驭不了,干脆贫道替你下个禁制好了。”

罗真人此言一出,西门庆摆手道:“不要,这力量多好啊,到时候我一扬手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帅气!”

“你不要命了?”罗真人冷冷的提醒道:“若不是心神消耗太多,你会来这儿?再来上一次,你就飞灰湮灭了信不信?”

说着罗真人不耐烦的一挥手,西门庆就觉得腰间雷公石一动,马上又安静了下去,似乎举手之间罗真人已经下好了禁制。

本来想着让罗真人给自己来点强健心神的法子,这话还没说出口,速度也太快了吧!

西门庆有些恼怒,正想如何让罗真人解了禁制,就听罗真人放下手喝了一声:“回去!”

好似牵线木偶一般,西门庆的身子仿佛让一只手提了起来,不停的后退,耳边风声不断

“你妹!让老子把话说完!”

西门庆猛然翻身坐起!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八章花荣的最后一夜:

第一百六十九章 醒来

西门庆翻身坐起,看着熟悉的环境,这才醒悟过来方才似乎是在梦中。

不过,方才和罗真人的对话如此清晰,真的是梦么?

“老爷,你醒了!”

没等西门庆细细寻思,思路就被雪儿的大呼小叫给打断了。

床边,雪儿和潘金莲一左一右陪伴,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激动;武松、时迁和燕青等人坐的稍微远了一些,急忙都过来查看,西门庆可以看出,他们的眼神中的关切之情

“小乙哥,快快去请安神医来给老爷把脉!”潘金莲急切的吩咐道:“告诉他,老爷醒了!”

燕青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飞也似的去了。

“我昏迷了多久?”西门庆看了看窗外,黑暗正在慢慢褪去:“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是卯时了。”鼓上蚤时迁肯定的答道:“大哥,你自觉身体如何?”

西门庆看着眼前众人关切的眼神,笑道:“估计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间不注意法术运用的过于猛烈而已。”

说完西门庆就要起身,但雪儿和潘金莲一对眼,两个人一个按肩,一个按脚,不让西门庆起来。

“老爷,好歹让安神医看过再说。”潘金莲见西门庆急于起身,劝解道:“莫要留下什么后患才好。”

西门庆微笑道:“我的身体我自然清楚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而已,你们何必如此紧张?”

“来了来了!”燕青伸手推开屋门,背后是神医安道全。

看起来安道全也是彻夜未眠,见西门庆好端端的坐在床上,急忙上前坐下,也不说话抓起西门庆的手臂就把起脉来:“这回你们相信我的话了吧,我都说过东家身体没什么问题,只是一时昏迷而已让我细细再把过。”

“神医,当初你还不是说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能从昏迷中醒来么?”潘金莲问道:“老爷这一下昏迷了八九个时辰,神医还是细心些,莫要留下什么后患。”

安道全摸了脉点头道:“这个自然脉象上四平八稳,没什么问题。”

“我没事。”西门庆皱眉道:“小天晴为我而死,这仇不可不报?你们可不要告诉我一直在这里陪着,没有任何举动。”

“二弟,小天晴尸身现在何处?眼下形势如何?”

武松凛然答道:“停在偏厅。眼下山寨已是人心惶惶,晁天王下令一定要追查凶手,同时封锁了附近,以防意外再度发生。大哥,就连晁天王昨晚也来亲自探视数回”

西门庆从安道全手中轻轻抽回了手腕,打断道:“那么你有没有告诉晁天王,凶手就是花荣?”

“已经告诉了。”武松点头道:“晁天王已经派人严密监视花荣住所,据说花荣回府之后闭门不出,加上你还在昏迷,所以暂时没有动手。”

“很好。”西门庆闻言轻轻拍了拍床板:“让我起来罢。”

雪儿和潘金莲担心西门庆的身体,两双眼睛马上看着安道全,希望从神医那里得到权威的回答。

安道全微微点头:“东家身体无事。”

得安道全此言二女这才放下心来,动手伺候西门庆起床,少时西门庆穿戴完毕正要说话,腹中却是一阵肠鸣,想来是八九个时辰下来,腹中早就是空空如也。

西门庆苦笑道:“本想马上出发,但需要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去哪儿?”武松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西门庆轻轻叹道:“当然抬了小天晴的棺木,去花荣家!到现在这种地步,又何必遮着掩着?”

“好!”武松的双眼中似乎有两团火焰跳动:“不管是谁,也不能阻挡!”

“我也去!”站起身来的是雪儿,眼神非常坚定:“那里不光有花荣,还有花月容!”

“雪儿,你的意思我明白。”西门庆点点头道:“花荣虽然有罪,但花月容是无辜的。”

雪儿默默点点头,原先在清河县的时候,小天晴就和她是姐弟相称,又是老爷的随身小厮。没想到风云突变,小天晴奋不顾身,替老爷挡下了关键的一箭。

那一箭是花荣射出的,和花月容无关。

没了花荣这个依靠,花月容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雪儿决定要去将花月容带回来,在这种时候,也只有雪儿才能做得到。

西门庆接着吩咐道:“三弟,你去山后铁匠铺,把金钱豹子汤隆叫回来还有吹血亲兵队,让刘驼子选二三十个最好的。武器么从汤隆那里搞一批。”

鼓上蚤时迁没有二话,转身就走。

“门外封锁的士兵怎么办?”武松问道:“以时迁的身手,自然不会惊动那些士兵,但汤隆和刘驼子他们”

西门庆想了想道:“领头的是谁?”

“阮家兄弟和刘唐。”武松回道:“在这种时候,天王能靠得住的也只有他们了,他们四人分成两班,带了士兵轮流巡视。”

西门庆点头道:“天王的选择是正确的。二弟你出门去看看当班的是谁,请进来用饭不要说我已经清醒的事情。”

“明白。”武松点点头出去了。

门口当班的是刘唐和阮小七,虽然已经是三四月的天气,太阳没有升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寒意的。

所以他们让士兵拢了一堆火,搞了两条板凳坐在院子门口。

“刘唐哥哥,你说山寨怎么会出这种事情?”阮小七向刘唐嘀咕着:“头领们一团和气的喝酒吃肉,谁能背地里下得去手啊。”

“据说是花荣那厮。”刘唐也低声回道:“眼下人心惶惶的,你可别到处乱说天王哥哥不让讲的。”

阮小七叹气道:“不至于吧,前几日倒是听说花荣和西门家那个小妾比箭输了,但也不至于心xiōng如此狭隘,暗箭伤人罢?”

“不全是这档子事。”刘唐神神秘秘的:“你想想,花荣身后是谁?”

阮小七想了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从板凳上跳起来:“你不会说是宋公明吧这怎么可能?”

“低声!”刘唐赶紧拉了阮小七道:“这种事情没证实之前不好乱讲的,但花荣也就这么一个义兄,不得不让人猜疑。”

紧接着赤发鬼刘唐又冲阮小七使了个眼色,又看看不远处的士兵:“谁知道这些士兵里面有没有宋江的人,话传出去可不好。”

阮小七冷眼看去,就见士兵中有那么一两个人有意无意的看着这边,咳嗽一声往火堆丢了些枯枝,假意伸出手去烤火,大声道:“这天还真是他娘的冷啊。你们几个,都过来烤烤火!”

大部分士兵都应了一声,围上来烤火,阮小七见方才那两个可疑的士兵犹犹豫豫的,比其他人都慢,就知道自己怀疑对了。

阮小七一个眼神递过来,赤发鬼刘唐微微点头示意明白,上去劈手抓住其中一人xiōng口,假意喝道:“你做的好事!”

周围的士兵都有些诧异,那名士兵眼神中都是惊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另外一个士兵扭头就跑,被阮小七一巴掌拍了个跟头,捉小**似得从地上提了起来:“你跑什么跑?”

刘唐和阮小七叫手下士兵将二人绑了起来,按着跪在板凳前面,开口问道:“你们这两个鸟人,心慌什么?”

那两名士兵对视一眼,都低头不语。

阮小七冷笑两声,上前提了头发每人先赏了两记耳光,指着鼻子骂道:“老爷们说话,你们两个鸟人却在偷听!弄死你们有如捏死只蚂蚁一般!说,谁叫你们偷听的?”

那两个士兵被打得金星直冒,鼻子里都窜出血来,有一人支吾道:“是军师让我们通报消息,许了事后把我们提拔成小队长。”

“原来是学究先生!”阮小七有些吃惊道:“真个是人心隔肚皮,书念得多了就喜欢背地里搞些事情。刘唐哥哥,你怎么说?”

刘唐也没想到这一下就把智多星吴用给牵连了进去,顿觉有些不妙:“事关重大,还是提了去让天王哥哥知道的好。”

阮小七点点头,吩咐其他士兵继续看守,自己和刘唐两个押了去找晁盖。

就在这时,武松正好开了院门出来,见状道:“二位且慢。”

“原来是二郎兄弟。”刘唐和阮小七见是武松,上前打了招呼道:“妙手西门情况如何?”

“还未醒来。”武松得了西门庆吩咐,将已经清醒的事情瞒过不讲:“只是看二位值班辛苦,进来用些酒水饭食。这两个士兵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捆绑起来?”

“谢过二郎美意,酒饭就免了。”刘唐拱手道:“这两个鸟人做些不清不楚的勾当,正要押了去找天王处置。”

武松心细,若是士兵不听号令,又或是手脚不干净,刘唐和阮小七二人自己处置了便是,何必要押了去找晁盖?

“二位只怕没那么简单罢?”武松嘿嘿笑道:“请来院中坐一坐,有些话不好在外面讲。”

刘唐和阮小七也是聪明人,知道武松有些事情要说,只是不太方便。

“你们几个,把这两个鸟人看住了,要是跑了唯你们是问!”

刘唐和阮小七跟着武松走进院中,武松带上了门才低声道:“我大哥方才已经清醒,只是眼下形势不明,才请二位进来说话。”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六十九章醒来:

第一百七十章 抬棺砸门

“哦,妙手西门醒了?”刘唐也知道事关重大,同样压低了声音:“这等大事,应该要马上通知天王哥哥才是!”

阮小七兴奋的搓搓手:“到底是不是花荣那个小白脸?既然醒了,那就大干一场罢!”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轻轻的一声:“不可。”

三人转过脸去,西门庆一身素色长袍,腰间悬着雷公石,正站在院子里微笑着看着他们。

“为什么不可以?”阮小七不解道。

面对阮小七的疑惑,西门庆笑道:“我饿了,所以我们边吃边聊吧。”

刘唐和阮小七对视一眼,搞不懂西门庆的思路。不过想来西门庆一直昏迷,肯定是饿的前xiōng贴后背,而他们二人也是饥肠辘辘。

所以二人都微微点头。

有些话,还是隐秘点的地方好。

香喷喷的粳米粥,再加上各种诱人的紧致点心、刚出锅的胡饼,都是日常备下的,西门庆号令一下,流水般的端了上来。

坐在桌上的刘唐和阮小七心里头小小震撼了一下,虽然没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来的过瘾,但西门庆这种土财主的精细生活是山寨头领们没有体验过的。

要不是在西门庆这里,二人恐怕连“劫富济贫”的口号都快要脱口而出了。

“寻常的粗茶淡饭,你们自便吧。”

西门庆客气了一句就先动手撕了块胡饼,喝了一大口粳米粥,各种点心不断地挟过来往嘴里面送去。

真心饿了啊!

刘唐和阮小七看着丝毫不顾形象的西门庆,那副吃相肯定不是谈话的好时候,所以二人也干脆陪吃陪喝起来。

武松也陪着风卷残云一般往嘴里塞着东西。

一时间这桌上只有咀嚼和吞咽发出的声音,中间还时不时传出西门庆含糊的喊声。

“再来一碗粳米粥!”

“胡饼再来一张!”

西门庆是最后一个吃完的,又吩咐上了浓茶,有滋有味的喝着。

“西门兄弟,你看这事”活阎罗阮小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凶手到底是谁?”

西门庆放下茶杯,吩咐闲杂人等退避,这才开口道:“我清醒的事情,先不要说出去。凶手么确实是小李广花荣。”

“那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晁天王呢?”刘唐也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西门庆摇头道:“因为晁天王才是真正的目标,花荣也只是凶器而已,并不真正是幕后的人。”

“直到昨天还是敌暗我明的形势,我在暗中也有一些调查,这些事情晁天王也知道一点。”

“什么!”刘唐变色道:“连天王哥哥也都知道了。”

西门庆苦笑道:“刘唐兄弟你还记得来法华寺的那天么?要不是你来法华寺,我也不会卷入进来。”

“法华寺”赤发鬼刘唐想了想,马上记起了一件事情,浑身一震:“妙手西门,你可不要说那支药箭”

一旁的阮小七面上也变了颜色,想必也想起了什么。

“没错,那也是花荣。”西门庆敲了敲桌子:“其实花荣当初在法华寺落过脚,我三弟鼓上蚤时迁曾经打过照面。但一直没有确认射冷箭的人到底是谁只有到了山寨,我三弟才确定那人就是小李广花荣。”

“从我救治晁天王开始,有人对我恨之入骨,要不然也不会出这档子事情。”

刘唐和阮小七二人的眼神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且二人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宋江!吴用!”

接着,阮小七就把方才在院外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西门庆点点头道:“你看吴用在暗中安排了这么多眼线来通报消息,晁天王和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去。”

“天王哥哥对宋公明一向礼遇有加,为何却反而起了这种念头?”阮小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神色:“而学究先生唉!为啥要和那宋江一起图谋天王哥哥的性命?”

“宋江要做大头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西门庆道:“而吴用么我也说不清楚。”

刘唐有些激动的狠狠吐了口唾沫:“什么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我呸!当初要不是弟兄们下山去劫了江州法场他早就是个死人!”

“此一时彼一时。”西门庆道:“不过眼下倒有个转变的机会,从敌暗我明到敌明我暗。”

武松点头道:“没错。宋江和吴用应该只知道大哥昏迷不醒,并不知道大哥已经醒了过来。所以现在他们自以为掌握了所有事情,但只要我们把这件事情保密,就可以隐秘行事。”

“难保晁天王身边没有宋江和吴用的眼线。”西门庆补充道:“只要他们以为我还是一直昏迷,就暂时不会有所动作,乘这机会我们可以拿下花荣。”

“有了花荣的指证,到时候就算是宋江也逃脱不了干系。”

刘唐和阮小七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们什么也不要做”

卯时末刻,抬棺的队伍已经在门口集合起来。

正如西门庆吩咐的,刘唐和阮小七什么也不做。

那两个士兵临时被关到了院子的柴房里,而其他士兵被刘唐和阮小七拉去旁边巡察,避开了前来的刘驼子、汤隆,还有三十名挑选出来的亲兵队士兵。

三十名亲兵队士兵,每人都是一柄朴刀在手,身上还另外藏了利刃。

这些都是金钱豹子汤隆的手笔。

西门庆也换上了一付普通士兵的装束,混在队伍中。

唯一不同的是,西门庆没有拿任何利器,腰间的雷公石就是他眼下最强大的武器。

小天晴的棺木被抬到了院子门口。

说是棺木,还不如说是木匣子,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只来得及用木板钉了一个长方形的简易棺木,将小天晴的遗体安置在其中。

西门庆此刻倒是觉得,这没有处理过的简易棺木比走了十八道黑漆的寻常棺木还要让人伤感,白花花的木头本色迎着朝阳,有一种凄厉的感觉。

棺木并没有钉上盖子,西门庆走上前看了小天晴遗体,低下头默默祷告一番。

本来应该是无神论的自己,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渐渐的接受了这一切。

“小天晴你英灵不远让我用仇人的血肉来祭拜你!”西门庆手扶棺木:“出发!”

众人的表情激动中带着惊讶。

从古自今,只有主人身亡后,有门客或者仆人决意报仇;像西门庆这种为了自己随身小厮,毅然抬棺报仇的,实在是少见。

队伍最前面是背了双刀的武松,还有带了弓弩的雪儿,而燕青和时迁被留下来以防万一。

刘驼子和汤隆押后,中间是三十名亲兵队士兵。

棺木下面有横木,小天晴并不沉重的遗体连同棺木被四名健壮的亲兵队轻轻抬起,向花荣的院子出发。

一边走着,西门庆一边试了试法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雷公石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个禁制。

在这种禁制的作用下,西门庆能从雷公石中获取的力量被限制在他心神消耗的八成左右。

也就是说,就算拼了老命,西门庆眼下也不可能再运用出昨日轰塌凉亭的法术来。

“莫非方才不完全是梦?又或者罗真人察觉到了,远程cāo控下了个禁制?”

西门庆顿时觉得有些头大,这雷公石虽然给了自己力量,但处处受到罗真人的制约。

这是相当不爽的事情。

西门庆心中暗骂罗真人,不过反过来想想,自己也不会再次因为心神消耗过大而昏迷。

队伍沉默的前行,没有任何人说话,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和齐刷刷的脚步声。

血债血偿!

揪出小李广花荣,宋江和吴用自然会露出水面。

没有必要再和宋江那个黑三胖暗中较力,现在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不管宋江在暗地里布下了多少后手,西门庆决意像一把烧红的尖刀一样,狠狠的捅向宋江这块猪油!

片刻功夫,花荣的院子已经清晰可见!

大门紧闭!

“你们两个,跳进去开门!”刘驼子点出两个轻身功夫好的士兵。

“不用了。”西门庆深吸一口气,不管你是小李广还是神箭将军,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把门砸开!”

西门庆号令一下,旁边闪过金钱豹子汤隆,手中三十斤的铁瓜锤一举,狠狠的砸向那紧闭的大门!

“嘭!”

“嘭!”

门闩没有办法抵住汤隆的一阵猛砸,碎裂开来。

大门顿时洞开!

巨大的动静让花荣家的小厮们匆匆赶来,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洞开的大门前面,是一支抬着棺木的队伍!

“你们想要干什么!”

小厮虽然不认识砸门的汤隆,但雪儿天天上门来寻自己小姐玩帅的,自然是认识的。

不过那具棺木是怎么回事?

同样震惊的不仅仅是小厮,还有在院子外面潜伏监视的几个士兵!

马上有人悄悄叫醒了一旁睡得正香的头目。

那头目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鼠白胜!

白胜一骨碌爬起来,看了看形势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章抬棺砸门:

第一百七十一章 慢性毒药

“这算是闹哪一出啊。”白胜顿时觉得有些头大。

白胜不但是晁盖的人,也是宋江的人。

被晁盖安排来监视花荣,按白胜的估计,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没想到清晨就见识了这档子事情。

白胜依稀可以认出领头的那个大汉是武松,也就是西门庆的二弟。

而那个年轻女子是西门庆的小妾,叫做雪儿的。

疤面虎刘驼子那标志的驼背当然也逃不脱白胜的眼睛。

棺木里面是昨天死的那个小厮吧?这帮人怎么抬着棺材大清早的把花家大门给砸开了?

“你们两个,马上分头通知宋头领和军师。”白胜小声吩咐道:“其他人不要妄动!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是监视!”

有士兵低声问道:“那晁天王那边呢?”

“等会儿再说,这种事情还是先不要通知大头领的好。”白胜皱眉道:“也不知道西门家的怎么就认定凶手是小李广花荣,不要弄出人命来才好。”

两个士兵分头悄悄离开,其他人的注意力马上聚集到那支奇怪的抬棺队上面。

明晃晃的朴刀一把一把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胜摸了摸脑袋,不知道是因为趴在地上还是其他缘故,感到一阵莫名的凉意,将身子缩成一团。

就算里面杀的血流成河,白胜也不打算出头了。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宋江和吴用他们去处理吧,自己这种小角色还是乖乖的在一旁看戏罢。

老实说,西门庆是没有想到这一路上如此的顺利,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虽然是卯时末刻,该起来的也早就起来了。

这支力量主要是用来防止一路上遇到的阻拦,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所以面对花荣家的小厮,西门庆将帽子往下压了压:“你家老爷呢?”

刚才搞出那么大动静,确实是有些敲山震虎的意思。

被人用纯暴力砸破大门,只要还是个人都受不了。

如果花荣真的在府内,十有八九现在就冲了出来。

不过除了几个小厮,西门庆没有看到花荣的身影。

也就是说,花荣要故意躲起来,又或者是没有办法出来。

出乎西门庆意料的是,那小厮怒道:“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乘着老爷病倒在床砸了大门!等我把老爷义兄找来,有你好看的!”

说完那几个小厮分头就要跑出去叫人。

“病倒了?”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咳嗽一声。

刘驼子会意,一声唿哨三十名亲兵队散开来,顿时把去路给堵上了。

花荣家的小厮们平时也会些花拳绣腿,但那里能敌得过手持朴刀的吹血亲兵队?

不过眨眼功夫,那些小厮们被明晃晃的朴刀往肩头一压,吓得屁滚尿流。

方才的豪言壮语顿时消失无踪。

武松吩咐士兵们将两扇已经有些砸破的大门重新关上,看守起来。

“不要放跑一个人!”

雪儿也有些犯疑,走到西门庆身边悄悄问道:“老爷,你看这事情有点奇怪啊,闹腾出这么大动静也没见花荣踪影,不会是跑了吧?”

西门庆微微摇头道:“有宋江做后台,还没到跑路的时候。莫非真如那个小厮说的,花荣已经病到起不来床了么?”

“其中必有蹊跷。”武松在一旁听了,转身提了个小厮过来问道:“你来说说看,花荣为何突然病了?”

那小厮被武松提了脖颈,只当是要杀他,吓得腿都软了:“好汉,我家老爷昨日从外面回来就昏倒在门口老爷义兄和军师来看过好几回的”

“有何症状?”西门庆旁敲侧击的问道。

那小厮想了想道:“老爷说头疼的厉害,其他倒也没什么只是一张脸乌青乌青的好不吓人!”

西门庆听了挥挥手,让武松将那小厮丢到一边,这才拉了武松道:“二弟,听上去花荣好似中毒了啊!”

“中毒?”武松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昨天还不是在凉亭伏击咱们么当时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走!看看去!”西门庆跺脚道:“讲了讲不明白,看了才知道。只是花荣这毒只怕有些不妙。”

雪儿识得花荣居住的屋子,当即领了武松和西门庆过去。

汤隆和刘驼子带了士兵留下来看守那些小厮,保持着警惕。

屋门同样紧闭着,不过里面并没有拴上。

虽然花荣中了毒十有八九起不来床,西门庆还是很小心的拉着雪儿站到了旁边,吩咐武松一个人小心上前,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西门庆和武松、雪儿三人悄悄走进去,见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到了尽头,屋内空气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西门庆嗅了两下,似乎是蜡烛的气味,但里面混合了一种有些发甜的味道,西门庆自认了解一些常见毒药的气味,但这种味道却是头一次遇到。

看着西门庆疑惑的样子,武松摇摇头道:“没事不是那种迷香。”

出于谨慎,西门庆还是把房门大开,三人往里面走去,床前的帐幔低垂,透过帐幔似乎能看到里面床上隐隐约约躺了个人。

武松拔了钢刀在手,轻轻撩开帐幔。

帐幔里那种奇怪的味道更加浓了。

床上一条大被从床头盖到床尾,里面鼓鼓囊囊的,显然有东西。

“不好!”

西门庆猛然心头往下一沉,也顾不上许多,上前猛的拉开了被子

“啊”雪儿发出半声尖叫,急忙捂住了嘴转过身去。

没有人能把被子一直蒙在头上,除非是个死人。

被子下面正是花荣,早已死去的花荣。

脸色果然如同方才那个小厮所说,乌青乌青的让人害怕,也难怪雪儿见了躲了开去。

不但是乌青,而且是有些黑黑的。

七窍流出的血迹也是黑黑的,几乎已经凝固了。

“果然是中毒了。”西门庆皱着眉头,提起花荣的手掌,仔细看了看指甲。

指甲里面也是发黑的。

离花荣越近,那种有些发甜的奇异味道越是浓烈。

刚才盖着被子才察觉不到,一旦揭开了被子,那种味道瞬间浓烈的散发出来。

花荣的遗体腹部坚硬,四肢尚有余温,并没有出现尸僵。

以西门庆穿越前学到的些许知识来估计,花荣是天亮前就中毒身亡了。

这种有些发甜的奇异味道可能是花荣死后毒药通过血液散发出来的味道。

一时间西门庆拿不准这是什么毒药,不过昨日花荣还在凉亭中伏击自己,而且昏倒在自己门口,所以西门庆估计花荣在伏击自己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弄不好是慢性毒药。

西门庆穿越前学的是西医,对这种毒药认知不够,若是安道全在此,说不定能了解一二。

西门庆猛然想起来,花荣用来射晁盖的那支药箭上面也是涂了毒药的,莫非给花荣下毒的是宋江和吴用?

宋江这个黑三胖也太过于狠毒了吧。

“月容呢?花月容呢?”雪儿突然想到,从进院门开始就一直没有见到花月容的身影。

花荣死在了床上,那么花月容去了哪里了呢?

“雪儿,你带人到其他屋子里面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花月容。”西门庆想了想道:“花荣中的似乎是一种慢性毒药,直到昨日才发作开来。如果不是暴毙,花荣说不定把一些事情告诉了花月容也说不定。”

雪儿急忙出去寻找花月容,武松也深以为然:“没想到宋江行事如此毒辣花荣可是他的义弟!想当初在柴大官人庄上我还和宋江喝酒来着那时候怎么就没看出他的本来面目来!”

“人心隔肚皮若是其中一人存心隐瞒,另外的人是很难看透的。”西门庆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叹道。

“不过宋江为何不救自己义弟?”武松接着摇头道:“如果真是慢性毒药,宋江或者吴用手中必然有解药才是。方才那个小厮说昨晚他们二人可是来过的!”

西门庆想了想道:“因为花荣已经暴露了。昨天情急之下我大声喝出了花荣的名字,他不可能听不到。”

“花荣肯定想不到,当他把这件事情说给宋江听的时候,宋江已经做出了决断。”

武松听着西门庆的分析,有些毛骨悚然道:“宋江那厮要灭口!”

“自从他给花荣下毒,就想到了这一点。”西门庆点点头道:“不过似乎倒也不完全是害怕花荣身份暴露让花荣揪心的是自己妹子花月容的婚事。从这一点看,只怕是宋江想多一点手段控制花荣罢了。”

“如果没有昨天那一声大喝,花荣也许不会死。不过小天晴却是花荣亲手射死的,所以不管如何,花荣这条命本来也是要来偿还小天晴的。”

西门庆淡淡的说着,伸手拉过被子,重新把花荣遗体盖好:“花荣这一死,只怕要抓到宋江那厮的罪证,又难上加难了。”

“到这时候还需要什么罪证,直接杀过去,取了宋江和吴用的人头便是!”武松砂锅大的拳头捏的啪啪作响:“手中这两把钢刀又有好几日未饮人血,都快要生锈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一章慢性毒药:

第一百七十二章 花月容的失踪

“我何尝不想直接砍下宋江的人头?”西门庆轻轻一笑:“只是这山寨里倒有一多半头领向着他,如果我们直接杀了宋江和吴用,到时候这些头领会怎么想?须知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名头可不是假的。”

“呸!”武松脸上有些懊恼的神色:“这两个名头不知道骗了多少江湖好汉!大哥,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名不正言不顺。”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宋江可以杀,但我们毕竟不会在山寨久留,要给晁天王留下一个人人齐心的山寨才是。所以要扳倒宋江,必须要在众人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

武松恍然大悟道:“大哥说的没错,我一时冲动了!”

“现在首要目标是找到花月容!”西门庆道:“有了花月容,我们就多了一份希望!”

“走!看看雪儿找到花月容没有!”

武松点点头,二人重新来到院落之中,只见雪儿有些气喘的从远处跑来:“老爷都找遍了月容妹妹不见了!”

“你都找遍了?”

“都快翻个底朝天了。”雪儿整理了两下因为疾跑有些凌乱的头发:“你说月容妹妹会去哪儿?”

西门庆想了想道,伸出两个手指道:“无非是两种可能。”

“其一,花荣临终前告诉了花月容一些事情,让她躲起来,又或者去找某个熟人。”

“什么熟人?”雪儿大摇其头道:“我是月容妹妹最熟的人,怎么没见她来寻我?”

西门庆倒也懒得纠正雪儿,继续说道:“其二,宋江那厮将花月容控制了起来,防止泄露消息。”

“那该如何是好?”雪儿着急道:“宋江那个黑三胖会不会对月容妹妹不利?平日里就看他对月容妹妹色迷迷的样子”

西门庆没想到雪儿连自己平日里的口头禅也学了去,不过想来宋江似乎没有好色的毛病,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人挖了墙角,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只能安排三弟在暗中查访了。”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先从这个院子里面撤出去。”西门庆接着道:“门是我们砸开的,花荣的尸体还在床上,万一宋江得了消息把这里一围,倒是有些说不清了。”

西门庆话音未落,院子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围起来,都给围起来!”

“一个不要放走!”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糟糕,外面来了大批士兵!”刘驼子看了情况跑过来报告道:“头领,这可如何是好?”

“没什么办法。”西门庆道:“杀出去且战且退,好歹都是山寨的弟兄,能不下死手就不下死手。”

“记好了,现在我只是一名士兵!西门庆还在床上躺着呢!只要冲回院子,让晁天王知道了,宋江就不能当面下手!”

刘驼子会意的点点头,身先士卒,带了士兵抬了小天晴的棺木冲出院门,汤隆紧随其后,西门庆和武松、雪儿紧紧跟上。

院门外面围着二三百名士兵,宋江和吴用站在前面,yīn沉着脸看着刘驼子。

“疤面虎!”宋江大喝道:“谁借你的胆子,敢来我花荣贤弟这里捣乱!”

“都抓起来!反抗者格杀勿论!”吴用下令道:“这些朴刀都是从铁匠铺偷拿出来的,大罪一条!”

话音刚落吴用就看到了手持铁瓜锤的金钱豹子汤隆,用手中鹅毛扇一指:“汤隆,你胆子也忒肥了,天王捧给你做个铁匠头目,你居然吃里扒外!”

“撤!

刘驼子当然懒得跟他们啰嗦,手中朴刀一摆,三十名吹血亲兵队顿时结成一个四方阵势,把棺木和武松等人护在中间。

“给我上!”智多星吴用一挥手中鹅毛扇:“这里有三百名士兵,你们以为能逃出去么?”

“废话!老爷法华寺杀的人多了!”刘驼子一声爆喝:“不想死的就上来,试试这新打的朴刀到底有多锋利!”

“得令!”那三十名吹血亲兵队士兵齐齐应了一声,有如平地起了个雷,虽然只有三十人,但比起面前三百名士兵,气势丝毫不差。

新打的朴刀在朝阳下明晃晃的,那三百名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走!”

刘驼子借着气势,指挥着方阵往来路退去!

那面围着的士兵不敢动弹,见方阵冲过来居然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倒有点夹道欢送的意思。

“哈哈,够意思!”刘驼子大笑道:“都是兄弟,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宋江跺脚道:“废物,都是废物,给我追!拿了人都有赏钱!每人五贯!”

得了这句话,那三百名士兵中才有人在五贯赏钱的鼓励下开始追在方阵后面。

“五贯?”西门庆在方阵里笑了:“没想到宋江这黑三胖也懂的用这招。刘驼子,这就教给你了给我使劲往上喊。”

刘驼子嘿嘿一笑,马上从方阵中挺身而出:“有识相的弟兄,完事后来找我,每人十贯!”

好不容易才形成的追击队伍马上又停滞不前了。

看着自己手里的哨棒,再看看对面明晃晃的朴刀,相信只要不是二愣子都会做出明显的选择。

追,有危险,五贯钱。

不追,屁事没有,十贯钱。

追在最前头的几个士兵稳稳站住了脚,让后面的人往前上,嘴里面喊得还挺欢:“兄弟们上啊!围起来不要放过啊!”

后面的士兵显然也想通了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山寨内斗,就算从宋江那里领了五贯又如何?大头领晁天王还未现身,谁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

宋江见士兵裹足不前,气得脸上更加黑了:“十五贯!”

这回总算有十几个胆大的士兵提了哨棒追赶上来,挥舞着乱打过来。

刘驼子冷笑着一挥手,五六把朴刀同时挥出,那些士兵顿时感觉手中一轻,哨棒已被削成两半。

在刘驼子没有下杀人的命令之前,吹血亲兵队还是保持着不伤性命的原则,要不让这几刀挥出,至少成收割三四条人命了。

那几个二愣子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丢了断成两半的哨棒,扭头就跑了回去。

这回任凭宋江和吴用如何催促,也没有人肯上前追赶,而是远远的跟着,这回反而像是欢送这支抬棺队了。

刘驼子哈哈大笑,一声号令,三十名吹血亲兵队从方阵变成前后两队,大咧咧的往晁盖院子方向退了下去。

“军师,可有西门庆最新消息?”宋江见众士兵不肯追赶,无可奈何尾随了抬棺队行动,低声问吴用道:“看样子他们要退回去,晁天王那边”

吴用摇了摇鹅毛扇道:“公明哥哥不用担心,只要西门庆不醒,对方有没有什么证据确定花荣杀害了那个小厮,就算在晁盖面前,咱们几顶大帽子扣上,晁天王也不敢偏袒”

“军师说的在理。”宋江想了想道:“花荣一死,就没有人能追查到我们头上不过花月容倒是个隐患,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中。”

“放心。”吴用回道:“方才已经问过了白胜,没有花月容的踪迹。也就是说至少没有在那帮人手里。”

宋江捏紧了拳头道:“找军师你传令下去,把我们的人都发送起来,就算把梁山翻个个,也要把花月容那个小丫头揪出来!”

吴用点点头叫来士兵传令下去。

与此同时,前面抬棺队中的西门庆也在同时思考这个问题:“花月容你到底在哪儿?”

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花月容此时喘着粗气,正在山后的树林中休息。

“呱!”

不远处一颗树上飞起一只乌鸦,把花月容吓得不轻。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但树林里面的光线还是非常暗淡的。

花月容倚着一棵树,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和在梦里一般,花月容伸手入怀,那里有花荣临终前写的一份书信,还附有一块自己从来没见过的腰牌。

自己一直依仗的哥哥,死了。

直到死去,花荣也没有直接了当的告诉自己,到底是谁下的毒。

“不要相信任何人。去找西门庆!”

花荣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了最后的遗言,这话让花月容惊讶不已。

西门庆这个名字在花荣最近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通常加上“该死”,或者“该杀”。

花月容只知道这是因为西门庆和雪儿用了些手段,逼得自己哥哥输了比箭,让自己好无拘无束的出去和雪儿玩耍。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庆和自己哥哥的关系比这个要复杂的多。

要是让她知道花荣昨日在凉亭伏击西门庆,要取其性命的话,只怕花月容会吓着说不出话来。

所以花荣也一切都隐瞒下来,更让花月容发誓,不要去看信件上面的内容。

不过花月容知道,这信还有这腰牌,是要送到西门庆手中的。

花月容虽然诧异,但也能接受,没了花荣这个依靠,能让花月容放下心来的,就是雪儿一人。

天没亮,花月容就从后面靶场翻*墙而出那个地方是花月容早就看好,准备用来偷偷跑出去玩的。

没想到却在这时候用上了。

只要直直穿过一片树林,再走上一段,花月容就可以平安到达西门庆那里。

这捷径是花月容和雪儿常走的。

但让花月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在最熟悉的地方迷路了。

在树林中乱走了一气,花月容这才发现自己这样做是徒劳无功的。

她只有坐下来等,等到太阳升起,才能估算了方位离开这个讨厌的树林。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二章花月容的失踪:

第一百七十三章 金大坚的神秘小院

当阳光终于照射进来,树林明显亮起来的时候,花月容才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有如竹篮打水一场空。

因为她还是判断不了方向。

方才度日如年般的等待着阳光到来,花月容还在一直坚持,但等到残酷的现实摆到面前,她还发现自己是多么无力。

一直以来依赖的哥哥花荣,已经撒手黄泉。花月容还记得自己不忍见花荣七窍流血的惨状,颤抖着给自己哥哥盖上被子的情形。

花月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因为每一次闭眼那副场景就会历历在目。

所以花月容下意识的减少了眨眼睛的次数。

一夜未睡加上面前的困境,花月容有些崩溃的感觉,想要大喊大叫,又怕招惹来不该招惹的人。

“什么人都不要相信。”

花荣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也是无助的。

花月容虽然不过十三四岁,也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大事,但也能体会花荣临死前的感受。

原先能给相信的人,原来是最不能相信的。

花月容以原先停留的大树作为中心点,尝试着往四个方位都走了一段,但很快发现没有一点景色是自己眼熟的。

浓密的树冠虽然能透进些许的阳光来,但是却无法判别方位。

“干脆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总能走出去吧?”花月容轻轻咬着嘴唇,饥肠辘辘的随便捡了个树枝在手,准备就朝着树枝落下的方位一路走下去。

“叮!”

这在这是,不知道哪儿传过来的微弱声音让花月容的耳朵瞬间竖起。

“什么声音?”

虽然雪儿经常吓唬花月容说林子里有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但花月容明白梁山上只有些不伤人的小兽罢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从刚才那个方位又传来了第二声。

“当!”

花月容十分肯定没有野兽能发出这种声音,只有人用某种工具的时候才会发出来类似的声音。

迟疑着,花月容向着那个方位挪了几步。

“叮叮!”

“当当!”

随着花月容的前行,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连贯了。

“叮叮当当!”

这声响越来越大,连绵不绝,又似乎极有节奏。

花月容猛然想起来,这似乎是石匠凿刻时打出的动静。

“好歹寻人问了方向,总胜过没有。”

花月容抱了这份心思,在“叮叮当当”的动静指引下行了数十步,居然走出了这片树林。

前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花月容深呼吸了两下,走到院门出伸出手去敲了敲。

“谁?”

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突然中断下来,接着有个浑厚的嗓音问道。

花月容本想说自己是个迷路的丫鬟,问了方向也就罢了。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开口,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两个小喽啰,一左一右的把花月容夹住了。

不仅如此,两把钢刀也同时架在花月容肩头,让她花容失色。

“嘘”其中一个小喽啰示意花月容不要再说话了,否则就是一刀。

“外面是谁啊?”里面那个嗓音不耐烦的问道:“敲了门又不回话什么意思?”

“不小心碰到门了!没人!”

两个小喽啰随口应付了两下,把花月容架到一边,其中一人低声问道:“你个小丫头,从哪儿钻出来的?”

花月容没想到快要能找到人问路,就突然跳出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小喽啰来。

山寨居然还有如此神秘的地方,不让人接近的?

院子里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

“啊啊”花月容低声哑哑两下,用手指了指嘴,又指了指耳朵,示意自己不会说话也听不见。

这是情急之下花月容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和雪儿玩过的一个游戏。

那就是都装哑巴,谁先说话算谁输。

“原来是个哑巴。”花月容这招一出,果然这两个小喽啰表情一松的样子:“吓死俺了。”

这两个小喽啰是为了一件事情在此地把守,不教有人靠近这间院子,更加不用说能进院子看看了。

本来这间院子也是偏僻之所,深藏在树林之后,平日里根本无人,这两个小喽啰时时也犯了懒。

除了等着一日三餐有人送过来,其他时候不是躲在旁边睡觉就是弄个色子耍钱。

方才花月容出现的时候,这两个小喽啰正在草丛中躺了晒太阳,等发现花月容敲门的时候,吓得汗都下来了。

不过既然是个哑巴,倒也不用担心这间院子的秘密暴露出去。

“哥哥,这小哑巴怎么办?用不用杀了?”一个喽啰拉了另外一个背过身去低声问道:“上头知道了可不好。”

另外一个道:“兄弟!左右不过是个小哑巴,又听不见的,赶走了也就算了。俗话说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咱哥俩做草寇都已经上了yīn德,能放就放了吧。”

“哥哥你糊涂啊。”先前那个喽啰显然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你在山寨比我时间长,何时听说有个哑巴丫头?我看这丫头虽然身上衣服有些脏,但气质不凡,肯定不是寻常人物。何况寻常丫鬟哪有这么好的衣服?”

“那就做掉!上头也说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两个小喽啰商议的正热闹,背后花月容猛然间发出一声尖叫,大喊道:“救命!救命!”

一边喊,花月容一边绕过这两个小喽啰,朝着院门猛冲过去!

这种时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要活命!

不管院子里面是谁,花月容都决定要试上一试!

“找死!”

“哪儿跑!”

两个小喽啰顿时知道自己上了恶当,拖着钢刀追了上来。

“救命!”

花月容已经扑到了门板上,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拍打着院门。

就在这时,院门被拽开了。

花月容险些栽倒,幸好来人伸出一只手来稳稳扶住了她。

“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来人扶好了花月容,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一个小丫头你们欺负她做什么?把刀放下!”

花月容定了定神,只见来人身材魁梧,全身都是石粉,右手提了一把铁锤,沉甸甸的怕不有二十来斤重。

身后院子中央有一块好大的石碣,想必方才就是此人“叮叮当当”的做活来着。

“别多管闲事!”其中一个喽啰回道:“上头怎么交代的你不是不知道!来的人一个不可放过!你这样搞法,我们兄弟怎么交差?”

“就是还是把那个小丫头交给我们处置!”另外一个也附和道。

“呸!”那石匠愤怒的吐了一口唾沫:“你们这两个鸟人也敢拉虎皮做大旗?一句话你们就能杀人?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亮刀子!”

紧接着那石匠晃了晃手中的铁锤:“要不要来试试?我一锤一个砸扁了你们的鸟头那人也不会说啥!”

那两个小喽啰见势不妙,那石匠是帮了上头做一件大活,自己两个无非是蚂蚁一样的东西,杀了十个八个,上头一句话也肯定不带埋怨的。

不过是应付差事,把自己命搭进去,那可就真的不值了。

那两个小喽啰对视一眼,有些软脚但又故作强硬的回道:“人已经进了院子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们就不管了。要是怪罪下来”

“老爷我担着!”那石匠撂下一句狠话,示意花月容进院说话,紧接着把院门给关上了。

“得反正不是咱们哥俩能惹得起的。还是回去接着晒太阳吧。”

“那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就说人是那厮请进去的,和俺们有啥关系?”

两个小喽啰嘟囔了一阵,竟然依旧躺回去晒起太阳来了。

石匠从门缝里见这两个小喽啰远去了,这才松口气把花月容领到院里,劈头问道:“你不是花荣兄弟的妹子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花荣是谁?”花月容见这石匠把自己认出来,不免大吃一惊,马上面露警惕之色:“我不是花月容”

这句话一出,花月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如果不是花荣的妹妹,又怎么会知道花荣的妹妹叫花月容?

那石匠约莫三十多岁,进了这话咧嘴一笑,顺手把手中铁锤丢到一旁,指了指旁边的凳子道:“坐下说话罢。”

花月容神情不定的坐下了,那石匠走到院子角落,伸手在身上拍了拍,惹起一身石粉飞扬起来:“这院子就是脏了,比不上你家院子干净了。”

“你到底是谁?”

花月容知道那石匠认出了自己,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石匠仔细拍去了身上的石粉,这才走回来在花月容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之前还去你家喝酒,花荣兄弟让我给他刻个印记来着?”

花月容被那石匠一提醒,隐隐约约记起了这人的容貌果然是在哪儿见过的。

“你是金大坚?”

花月容犹豫的吐出了个姓名。

那石匠被花月容直呼其名,并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回道:“没错,我就是玉臂匠金大坚。”

“你不会是和花荣兄弟吵架,偷偷跑出来的吧?”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三章金大坚的神秘小院:

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墙而出

面对玉臂匠金大坚的问题,花月容默默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和自己哥哥吵架?

花月容还记得前几天和哥哥吵得最厉害的那次,离家出走的念头还真是出现过。

不过现在花月容还真是希望能和自己哥哥吵架,而不是坐在这个院子里闲聊。

不管金大坚如何询问,花月容不是摇头就是沉默不语。

金大坚越问越奇怪,但也只当是兄妹俩赌气而已:“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花荣兄弟肯定现在是焦急万分,别害怕,有啥事我给花荣兄弟说说其实兄妹么,还有啥说不开的?”

让金大坚更加困惑的是,花月容听完这话泪眼婆娑的无声哽咽。

更让金大坚没有想到的是,花月容的腹中隐隐传来阵阵肠鸣。

“你这孩子啥时候从家里出来的这是饿了吧?”

金大坚没有犹豫,转身从屋中取出早上剩余的两块饼,又端来了一碗清水。

“我这儿没啥好东西,填填肚子吧。”

饼是剩的,早已又冷又硬。

水是水缸里存着的井水。

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东西放到花月容面前,不要说看也不看,恐怕是要一袖子甩飞了去才是。

花月容只是犹豫的看了一眼金大坚,就抄起袖子抓了一张饼大啃特啃起来。

狼吞虎咽这种形容词实在不足以形容花月容现在的形象。

昨晚由于照顾花荣,花月容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所以饿了整整一个晚上之后,花月容觉得这是天下最好吃的饼。

金大坚暗自摇头,见花月容只顾吃饼,顺便提醒了一下边上还有碗井水。

花月容嘴里面塞满了饼,含糊着不知道说了什么,直到把第一张饼塞进肚子里,花月容才端起那碗井水一饮而尽。

什么龙井,什么香茶,也比不上这碗井水来的甘甜。

紧接着花月容又对第二张饼发起了冲锋

金大坚只知道花月容肯定饿了,但是也没想到她已然饿到了这种地步,摇摇头又去缸里舀了碗井水。

“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大坚欲言又止,自己身上就背着个甩不掉的烂摊子,搞得自己神经兮兮,还是让花月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让金大坚意外的是,花月容咽下最后一口饼,提出的不是回家。

“我要去西门庆那儿。”

“西门庆?”金大坚惊讶道:“你为啥要去他那儿?”

金大坚只是个干活的石匠,和圣手书生萧让关系极好,所以间接也提起西门庆的名字。

老实说,西门庆这个名字萧让在宋江嘴里听过多次了,不过每次总跟一些不好的词关联起来。

用宋江的话说,西门庆是梁山的毒疮,治得晚了梁山不保。

不过在金大坚眼里,西门庆救了晁天王,应该是梁山的恩人才对。在欢迎的酒宴上,宋江还不是拉着西门庆到处结识弟兄么?

上次宋江来院子里面看石碣的时候,金大坚忍不住问了问,宋江对此的回复是:“此人心机叵测,城府极深,你们不要被他骗了!”

所以金大坚只好埋头使劲的刻那块石碣,萧让给的鸟篆金大坚是看不懂的,不过只要能拿出样子来,金大坚就能原封不动的给你刻出来。

不过金大坚还是心里犯了嘀咕,不过是刻块山寨用的石碣,何必要到这种偏僻地方,还要派了两个小喽啰日夜盯着?

从花月容出现到小喽啰的应对,金大坚越发的觉得这块石碣有问题了。

而花月容的回答应该让金大坚觉得问题不小。

“这是我哥哥的意思。”

花月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哥哥中毒身亡的消息吐露出去,只是推说是花荣的安排。

花荣那可是宋江的义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的!

连花荣都让自己十几岁的妹妹偷偷出门找西门庆,那事态得严重到什么地步?

几乎是一瞬间,金大坚就做出了决断。

“随我来。”金大坚取了铁锤在手:“我带你去找西门庆。”

花月容紧紧跟上,但金大坚没有去打开院门,而是带着花月容来到后面的一处院墙。

“这是”花月容看着面前的石墙,不知道金大坚打的什么注意。

金大坚伸手在石墙上四处摸了摸,解释道:“外面两个鸟人一直在,光明正大的出去肯定是不行。这面石墙是我故意留下的一处手脚以防万一的时候。”

金大坚说的不清不楚,花月容听着也糊涂。

一面石墙,能有什么手脚?别说金大坚手中的铁锤,就算是来把大锤子,要砸开这面石墙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金大坚似乎摸到了什么,变掌为拳,在某处轻轻敲了两下,发出“突突”的声音。

“这世上很多东西就好像这面墙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结实得很,但其实都有个弱点。”金大坚说道:“这面石墙的受力点就在此处,当初修墙的时候我就故意在受力点用了一块空心石头。”

见花月容明显没听明白,金大坚举起手中的铁锤:“稍微站远点。”

花月容往后面闪开了数步,金大坚嘿嘿一笑:“这锤下去,这院子里的秘密十有八九就会曝光也罢,锤子没敲下去,谁知道到底是不是敲正了呢?”

花月容见他自言自语,又神神秘秘的,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像你这样的丫头,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罢。”

金大坚话音未落一锤砸向方才敲击的那个点。

那个受力点。

花月容早早捂起了耳朵,却发现动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只是轻轻的一声闷响。

那个点出现了一个不大的小洞,但随之产生的是沿着小洞辐射开去的裂纹,金大坚伸出一只手,摸着那些裂纹。

金大坚的手摸到哪里,裂纹就扩大到哪里。

裂纹越来越长,有如蛛网般的延伸出去,渐渐的布满了整个墙面。

金大坚微笑着伸出手去,轻轻一推。

下一刻,花月容就见那面石墙有如被施了法术似的,非常缓慢的崩塌下来。

声音并不大,而且由于金大坚的那轻轻一推,石墙是往外面慢慢崩塌的。

碎石缓慢的滚落,落在外面的草丛里,发出一连串的闷响。

金大坚这一锤一推,生生在石墙上开出一条路来!

“我们走罢。”金大坚没有放下手中的铁锤,而是示意花月容可以走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迈过碎石,花月容远远的还能看见门口那两个小喽啰躺在草丛中翘起的二郎腿。

金大坚带着花月容悄悄的绕过了两个小喽啰,重新回到了树林。

比起花月容来,金大坚对这片树林有如掌纹般的熟悉,带着花月容在树林中穿来穿去,不到一刻功夫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山坡下,正是供头领们居住的院落。

不用金大坚辨认,花月容也可以认出西门庆的院落,因为院子中间有一顶偌大的帐篷。

但此刻帐篷里面没有人。

与之相比,院落前面的空地上黑压压的聚集了一帮子人。

“走,看看去!”

人越多,金大坚反而感觉越是安全。

金大坚带着花月容走下山坡,悄悄的挤进人群。

直到此刻,金大坚和花月容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一群人,而是两群人对立的站着。

而两群人中间是不知道哪儿搬来的大桌。

托塔天王晁盖居中而坐,左边是宋江和吴用,而右边是武松和刘驼子。

桌上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刘驼子带着一半人断后,其他人抬了小天晴的棺木,从容的回到院子前面。

宋江和吴用等人带了士兵也紧随其后。

闹出这么大动静,不想让托塔天王晁盖知道也不行了。

晁盖也没有想到表面上一团和气的山寨能闹的这么厉害,满脸怒容的大步走到中间,大声喝了一通,才控制了场面。

“天王哥哥,武松和刘驼子等人莫名其妙抬了个棺木砸开花荣家的大门,还伙同汤隆偷了兵器准备行凶!”宋江振振有词:“山寨之内怎能容他们行凶?”

晁盖当然知道花荣有问题,但西门庆没有清醒之前,谁也无法确定犯事的就是小李广花荣,所以宋江一说,晁盖扭过脸去看了看武松:“武松兄弟,你有何话说。”

“我大哥昏迷之前认出凶手就是花荣无疑!”见宋江恶人先告状,武松冷笑一声:“小天晴是我大哥的随身小厮!是为了替我大哥挡那一箭才身亡的!”

“大哥昏迷不醒,生死未卜!那花荣龟缩在家中不出,自然要抬棺上门问罪!天王,我们兄弟为了山寨尽心尽力,谁知却又背后放冷箭的!要是换了天王自己又该如何?”

西门庆帽子压得低低的,站在武松身后,听武松这话说的戏份十足,暗中一竖大拇指:“武松这话说的,明地里是说小天晴的事情,实际上是在提醒晁盖不要忘记了中箭说的太好了!”

这话一出,托塔天王晁盖皱起眉头背着手想了想,吩咐刘唐带人搬了桌椅出来道:“此事大有蹊跷,你们双方不可意气用事,都坐下说话,让我做个中间人罢。”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四章破墙而出: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宋江唱戏

小天晴的棺木被重新安置在偏房,雪儿也回了院子“服侍”昏迷不醒的“西门庆”。

而真正的西门庆混在人堆里没有表明身份,就是为了关键时候出手。

只要宋江认为西门庆昏迷不醒,肯定是一口咬死花荣并非是凶手。反正花荣现在已经归天,也不会跳出来反驳两句。

西门庆要等到宋江松懈的一刻,才会出手。

至于花月容现在在哪儿,宋江和西门庆都在怀疑对方,这样的局面就非常微妙了。

数人坐定之后,谁也没有发现玉臂匠金大坚拉着花月容偷偷挤了进来,金大坚并没有站在宋江身后那一群,毕竟要是被认了出来那就是件麻烦的事情。

虽然金大坚和花月容破墙而出,没有惊动那两个看门的小喽啰,但谁也不知道那两个鸟人什么时候会发现了。

要让金大坚出手杀人,这种事情他倒是做不出来。

做石匠要的就是心灵手巧,要不然同样的手法凿出来的东西就毫无灵气可言。

所以金大坚发现了气氛微妙之后,果断的绕了过去,带着花月容站到了武松身后那一群的最后面。

这里虽然看不到中间的局面,但同时也不用担心让宋江或者是吴用看到,金大坚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天王,小天晴为了大哥而死,大哥眼下也是昏迷不醒,如何是好?”武松还是那套说词,冲着托塔天王晁盖拱了拱手道:“既然天王愿意做中间人,那最好不过了。”

晁盖道:“武松兄弟放心,我自会主持公道。”

智多星吴用摇了摇鹅毛扇,突然道:“你们咬定我花荣兄弟乃是凶手,可有证据?若无证据,便是胡搅蛮缠。梁山出了这等事情,都是我等不想看到的,自然会抓紧查出凶手。但凶手没确定之前,你们就抬棺上门,将我花荣兄弟家的大门打破,小厮等多有带伤”

“我花荣义弟对梁山、对天王哥哥都是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宋江接着吴用的话头振振有词:“我宋江人格担保,此时并非我义弟所为!”

“你们说花荣是凶手,没有证据。”吴用又接龙似的说道:“但你们带了数十把凶器,却是明摆着从铁匠铺没入库的兵器中偷出来的,这样下去,山寨都去铁匠铺你拿十把朴刀,我拿五把腰刀,岂非大乱?”

晁盖听了扭过脸问武松和刘驼子道:“这些兵器,真是从铁匠铺拿的?”

武松和刘驼子对视一眼,还未开口,后面金钱豹子汤隆“哼”了一声道:“有这事如何?那花荣暗中杀人,还不让我们明刀明枪的上门去问罪么?”

“兵器未曾入库,私自拿去,此乃大罪。”吴用嘿嘿冷笑道:“更何况是你这新上任的铁匠铺头目?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这二罪合一最少也要赶下山去。”

托塔天王晁盖听了沉默不语,吴用这话正打在汤隆弱处,一时间晁盖倒也不好向着汤隆说话。

“对,赶下山去!”

宋江背后传出一声暴露似的大喝,不用看就知道是黑旋风李逵。

宋江转过身去呵斥道:“铁牛,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晁天王自有公断!”

李逵听了唯唯而退:“公明哥哥怎么说,就怎么做。铁牛不敢多嘴。”

宋江回过身来,向晁盖告罪道:“铁牛一向虽然鲁莽的很,言语中冲撞了,天王哥哥莫怪!”

西门庆看了冷笑不语,这宋江和李逵唱的一对好双簧,用言语挤兑得晁盖不表态都不行。

“不管天王怎么说,你都认了就是。”

西门庆偷偷一拉汤隆衣服,低声吩咐道。

虽然晁盖被逼无奈,但汤隆这罪说上了天也不是什么大事,西门庆虽然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轻易反驳,但此时现身就丧失了大好机会,所以吩咐汤隆忍耐一时。

托塔天王晁盖咳嗽一声:“汤隆兄弟初上梁山,人也是我向西门贤弟讨来,打理铁匠铺的。这几日干的风生水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看此事是汤隆兄弟一时气急,但坏了规矩总得有个惩罚才是。”

说完晁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惩罚的方法。

既然晁盖已经说了要惩罚汤隆,宋江和吴用也不好催促,坐直了身子耐心等候。

“这样好了。”晁盖想了想道:“汤隆兄弟有过也有功,功过相抵,再罚了一年例钱,大家看如何?”

这简直就是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铁匠铺头目一个月也就是几贯例钱,汤隆会在乎么?

汤隆每天发出去的钱,都不止这个数。

所以这个惩罚和没有一样。

金钱豹子汤隆明白西门庆的意思,也知道晁盖实际上还是为自己开脱,大咧咧的拱手道:“汤隆知罪。既然大头领如此说,汤隆都认了就是。”

宋江那群人一片哗然,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宋江见晁盖这般处置,倒也说不出什么来,只道:“既然天王哥哥有此决断,那就这么办吧。”

晁盖点点头:“公明贤弟也赞同,那就最好不过。”

圣手书生萧让也在人群中,晁盖换出来叫萧让记下了,又问道:“怎么不见花荣贤弟?”

宋江故作惊讶道:“我等得了消息,只顾去救援,并未看到花荣贤弟啊?”

吴用也摇摇头道:“未曾见得。”

晁盖自知花荣有问题,见宋江和吴用推脱,有些恼怒道:“既然是去花荣府上闹事,怎么不见花荣?”

“来人,去将花荣兄弟唤来!”

晁盖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宋江和吴用自然知道花荣已经身亡,武松和刘驼子也知道,唯独这个中间人晁盖却是不知。

“宋江这厮是要把花荣之死栽到我们这边。”西门庆也明白宋江和吴用的心思,只是叹息花荣被宋江连连利用,就算死了也要被利用一回。

宋江此人之腹黑,可见一斑。

当宋江和吴用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就是西门庆该现身的时刻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关键人物没有出现,那就是花月容。

所以西门庆还在等。

晁盖话音未落,人群一阵骚动,白日鼠白胜在人群中钻了出来,扯着破锣似的嗓子哭丧着脸道:“死了!”

坐着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表示这此消息的高度关注和极度惊讶。

“谁死了?”晁盖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有话慢慢讲来!”

白胜咽了口口水,喘着气道:“大头领花头领死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一般。

“死了?”

“花荣死了?这怎么可能?”

“谁干的?揪出来!”

这种反应是宋江喜闻乐见的,但还是马上换了一付哭脸嚎了起来:“义弟!我的好义弟啊这这是谁干的!”

宋江一边嚎,一边拍打着桌子,这儿不算完,手指头还有意无意的指着武松和刘驼子那边。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花荣就是被武松和刘驼子带人给弄死的!

“杀人偿命!”还是黑旋风李逵第一个跳了出来,不知道何时提了板斧道:“爷爷不管是打虎英雄,还是疤面虎,今天一斧一个,砍了替我花荣哥哥报仇!”

李逵动不动喊打喊杀,唬的一旁神行太保戴宗急忙踢了一脚道:“铁牛,你胡说些什么!大头领还没说话,轮得到你么?给我回去!”

“不是他们那还有谁!”李逵不依不饶的,嗓门还突然拔高了:“方才就他们去过花荣哥哥那里,人一走,花荣哥哥就死了,这还不是秃驴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连铁牛都看得清清楚楚!”

西门庆冷眼观瞧,李逵这几句话一出,明显那边很多头领和士兵的脸色都变了。

李逵这厮真是个粗人么?

西门庆不觉得,从李逵的应对看,他不但不是个粗人,而且还是杀人利器,是宋江的一杆枪!

宋江要打谁,李逵就第一个冲出来!

而且还用言语挑起自己这边人的仇恨情绪!

宋江的干嚎声也越来越大,同时开始顿足捶xiōng,揪着胡子:“义弟英魂不远,让哥哥一并陪了你罢。”

说完宋江就作势要低头往桌角撞去!

“这应该是高潮了吧?”西门庆寻思道:“连寻短见这招都用了出来,这是要逼死人啊。”

宋江这一撞自然动作很慢,慢到晁盖能伸出手去把宋江拦腰抱住。

“公明贤弟不可如此!”

宋江泪流满面:“天王哥哥,为我主持公道!”

托塔天王晁盖无语,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武松和刘驼子会把花荣干掉?打死晁盖也不能相信。

但花荣怎么会消无声息的就死了呢?

晁盖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花荣是被宋江亲手下毒而死。

“公明贤弟你先坐下,等我问个清楚再说。”

在这种形势下,晁盖只好出言安慰宋江,但宋江劈手就把晁盖的袖子给抓住了,紧接着扑通跪倒在地!

不但跪倒在地,宋江还装模作样的磕起头来!

“天王哥哥不主持公道,公明就不起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五章宋江唱戏:

第一百七十六章 狠狠的打脸

戏已经演到这份上,为什么宋江还没有把花月容这张王牌打出来?

西门庆猛然想到一种可能,一种自己从来没想到的可能。

那就是花荣和宋江已经貌合神离,让自己妹子花月容躲起来或者跑路了。

花月容此时肯定不在宋江手里!

不能再等了!

西门庆压了压帽子,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是时候该老子出场了!”

晁盖真的不知道怎么做好了,被宋江拉住了袖子,脸色尴尬的很,明明知道武松和刘驼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但如何才能说服宋江?

还有宋江背后站着的那些已然义愤填膺的头领们?

就在这时,晁盖听到了自己背后发出的一声低语:“放着我来。”

这声音,好不熟悉!

晁盖又惊又喜的转过身去,就见一个身穿士兵服饰的人站在自己身后,帽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容貌。

但晁盖熟悉这个声音,也熟悉那个人腰间挂着的雷公石!

晁盖果断的把袖子从宋江手中挣脱,往后退了一步!

宋江一边哭着,一边微微惊讶的抬起头来。

下一刻,宋江就看见一个保养极好的手掌在自己面前晃了晃。

那个手掌的主人不是晁盖,而是一个士兵打扮的人。

带着微笑,那士兵摊开五指,举起手掌,对着宋江的大黑脸狠狠的抽了下去!

声音响彻云霄!

晁盖愣住了。没有想到西门庆那句“放着我来”原来是这个意思。

武松和刘驼子也愣住了。没有想到西门庆会做出这种举动来。

吴用、李逵和戴宗,包括那些头领也愣住了。西门庆不是还躺着昏迷不醒么,什么时候来的?

谁啊,居然敢打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宋江!

还当着众人的面!

就连宋江自己,也愣住了!

西门庆一巴掌抽下去,心中充满了快意。

自从上梁山以来,不,应该说穿越前看了小说之后,西门庆就有一个愿望。

那就是狠狠的抽宋江这个黑三胖。

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是在这种时候实现了。

西门庆把帽子狠狠的摔在一旁,脚踩了凳子,手指头戳着宋江的鼻子:“你这鸟人,我打了你,你可有话说!”

宋江身子微微发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场所有人,全部呆住了。

西门庆不是还躺着昏迷不醒么,什么时候来的?

抽了别人一耳光,居然还指着鼻子骂?这是多大的羞辱!

问题是被抽了一耳光的宋江,方才哭着喊着要报仇,要晁盖主持公道,这回见了西门庆居然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而且还身子发抖,这是在害怕么?

晁盖居然能从宋江的眼神中看出恐惧来!

就算是当时在江州的法场上,晁盖准备出手营救的时候,从宋江的眼神中也只看出从容,而不是恐惧。

怎么现在被西门庆抽了一耳光,反而害怕起来?

晁盖用充满敬畏的目光看着西门庆的背影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人,而是高高在上的神!

西门庆当然还是人,不过实情除了当事人西门庆和宋江,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宋江不是不想起来,不是不想开口说话,而是发现西门庆抽了自己一巴掌之后,半个身子都麻木了!

包括舌头!

感觉不到自己的舌头,甚至自己的嘴此刻是张着还是闭着,这种情形下,宋江如何能说话?

智多星吴用发现了形势不对,但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

这一巴掌不但带着西门庆的怒火,而且还带着从雷公石中引出的一丝力量。

这一丝力量足以让宋江说不出话来,身子只能微微发抖,连条胳膊都抬不起来!

宋江如何不恐惧?

“公明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从黑旋风李逵的嗓音中也能听出这黑厮有些慌乱起来。

“站起来,公明哥哥!你为何要向西门庆下跪?”

宋江虽然身体无法动弹,耳朵里面却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宋江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也无法挪动一根手指。

脸面尽失!

旁边的智多星吴用呆若木**的站着,第一次觉的自己依附宋江,是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你既然没话说。”西门庆大喝一声,把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那我就替你说!”

西门庆目光一扫,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宋江!你和吴用密谋,要借着攻打曾头市的机会,派了花荣暗中向晁天王射冷箭,而且还是涂满了毒药的冷箭!是也不是?”

吴用没想到西门庆头一句话丢出来,就直接把最大的一桩事给抖落了出来,顿时面若死灰。

西门庆是从哪儿知道这件事情的!

全场哗然!

武松看着出丑的宋江,冷笑不已,回想起当初在小旋风柴进庄上时,和宋江推杯过盏,几乎就要结成异姓兄弟,后怕不已。

花荣身为宋江的义弟,都是用完就丢。

如果当初武松和宋江结成异姓兄弟,也会像花荣一样被宋江利用么?

武松不知道宋江会不会也同样利用自己,不过现在看到宋江这张脸,武松一阵恶心涌上来,宋江这个小人!

吴用想要出言辩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既然西门庆已经不知用什么手段控制了宋江,那么就将这一切都推到宋江头上吧。

“此时宋江乃是主谋,小生都是被逼的!”吴用眼珠一转,谎话脱口而出!

全场再度沸腾!

这可不是像金钱豹子汤隆偷偷拿了些兵器一般的罪行,而是密谋暗杀大头领的死罪!

西门庆喝问宋江,宋江未曾辩解或者开口反驳!

晁盖虽然怀疑宋江和吴用背后搞他,但从来不敢相信这事情居然是真的!

而吴用居然没有否认,反而是指认宋江是主谋!

方才站在宋江背后的那些头领和士兵顿时觉得自己早上肯定是吃错东西了,怎么会一时糊涂站在宋江这边?

不少头领和士兵开始慢慢的向晁盖那边靠拢,这种时候必须要表明立场了!

晁盖气得浑身发抖,伸手一指智多星吴用:“吴学究,你我兄弟一场,没想到你背地里做出这种事情!”

“来人,给我拿下!”

刘唐和阮小七上前,把吴用五花大绑,又号令士兵把方才通风报信的两个鸟人提上来。

在场众人见那两个士兵被困得跟粽子似的,上来就跪地求饶:“大头领,都是吴用唆使我等打探消息,通风报信!”

“你们好大的胆子!”晁盖冷笑道:“给我拉下去狠狠打三十板子,罚去喂马!”

两人见场面不善,连宋江都跪在地方,都吓出身汗来,觉得晁天王能留了自己性命,已经是天大的运气。

刘唐和阮小七叫士兵拉了二人下去受刑,吴用还在喋喋不休:“我是被逼的,天王哥哥你要查清楚啊”

晁盖背过身去看也不看,西门庆嘿嘿冷笑道:“被逼的?很好,我就再说一桩事情罢。”

西门庆话音未落,地上跪着的宋江突然间肩头一耸,似乎手脚已能微微活动一二,挣扎着就要起来。

“你”

宋江刚吐出第一个字,西门庆就毫不客气的又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你什么你,给我好好跪着!”

随着这记耳光的不仅是火辣辣的疼痛,还有熟悉的麻木感。

宋江挣扎的动作顿时化成了瑟瑟发抖的形象,低头说不出话来。

“这下算是晁天王赏你的。”西门庆认真的看着宋江那张大黑脸:“两巴掌下去连个痕迹都看不到,你这张脸还真是又厚又黑。”

宋江没有任何回应,还是发抖。

身后人群中神行太保戴宗仰天长叹一声,拉了黑旋风李逵悄悄钻出人群,不知去向。

“宋江,你在梁山上坐镇,本以为晁天王中了箭必死无疑罢。”西门庆接着说道:“何况军中还有吴用这个好兄弟替你把握大局。吴用,我说的对不对?”

智多星吴用一付受伤的样子:“这都是宋江逼得,天王哥哥,我对不起你!”

西门庆扭过脸去看着吴用的表演,冷笑两声:“学究,你这戏演的不错,可惜你却忘记了当日史文恭被生擒之后,你就乱了手脚,偷偷去后帐把史文恭和段景住一并杀死,可有此事?”

“没有!”吴用果断的一口否定:“像我这种书生手无寸铁,如何能杀了史文恭和段景住?西门庆,你有事说事,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手无寸铁?”西门庆笑着鼓掌道:“若不是学究提醒,我险些忘了。”

“刘唐兄弟,劳驾把桌子上那把鹅毛扇拿过来对对对,就是军师先生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从来不离身的鹅毛扇。”

看着西门庆手指桌上的鹅毛扇,吴用脸上陡然变色。

这秘密,就连宋江也不知道!

西门庆又是从何得知?

刘唐依言取过鹅毛扇,西门庆拿在手中摸了摸,顿时有了眉目。

“天王哥哥。”西门庆笑道:“吴军师摇着鹅毛扇在你面前晃荡的时候,你可没想到这里面另有玄机吧?”

晁盖闻言转过身来,面有讶色:“贤弟,这鹅毛扇有何玄机?”

在场众人听西门庆此说,除了早有猜测的武松等人外,一个个都是面露惊讶之色。

一柄小小的鹅毛扇,又能有何玄机?

西门庆带着迷人的微笑,伸手在鹅毛扇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按了一按,在众人的关注下,随着轻轻的“啪嗒”一声,扇柄居然弹了起来,同时带起的还有一溜寒光!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六章狠狠的打脸: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又一块牌子

西门庆顺势抽出了小小的鹅毛扇中藏着的一把极细的尖刀,而原先的扇柄,就变成了尖刀的刀柄。

尖刀在众人面前展示无遗,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尤其是晁盖。

因为晁盖和吴用自幼相识!

但晁盖从来就没有听吴用说过,也从来没有想过吴用还会暗藏利器!

想起这些年吴用在自己身边晃来晃去,手中就摇着那柄随时可以抽出尖刀来的鹅毛扇,晁盖就觉得一阵阵恶寒涌上心头。

吴用此人,其心不正!

看着可以说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被西门庆轻易揭穿,吴用脸色变得惨白。

“学究,你既然不肯说,我就替你说罢。”西门庆非常客气的说道:“如果我说的不对,尽管指出来。”

“曾头市根本就没有抢了段景住的照夜玉狮子吧?至于段景住么,只怕是你安排来通报假消息的吧。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是一个yīn谋!”

“当史文恭被生擒,只要一句话,你们这个yīn谋都要暴露无遗。所以你慌了不但要杀死史文恭,而且要连同段景住也要杀死,这样才能把罪行一并掩过。”

“俗话说得好:死无对证。是也不是?”

吴用听西门庆侃侃道来,几乎什么秘密都躲不过西门庆的眼睛,强辩道:“你说我杀死史文恭和段景住,可有证据!这把尖刀是我防身所用,从来未曾用过,算是哪门子的证据?”

西门庆笑了,上前一步将那把尖刀拿到吴用的鼻子底下,细心的解释道:“学究,你虽然事后把刀擦得干干净净,但却忘记了有些血迹凝固在刀身的血槽里,光用擦是擦不干净的。”

“这个”

吴用顿时无语。

“当夜是你让段景住杀了史文恭,而后下手杀死段景住的罢?”西门庆笑道:“学究,你果然好手段,但百密一疏,你却一直把罪证随身带着。关于这一点我谢谢你。”

“至于你和宋江谁是主谋哦,让宋江自己说罢。”

西门庆说着退了开去,吴用就见宋江咬着牙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发麻的膝盖一个发软,险些又摔了一跤。

西门庆伸手去扶,宋江却惊恐的推开了西门庆的手,被西门庆搞了两回,宋江再也不敢让西门庆近身了。

“宋公明你有何话说?”

托塔天王晁盖并没有下令把宋江捆起来,反而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宋江苦笑一声,晚了!没想到自己和吴用两个人精心策划的计谋被西门庆一一点出,连吴用都来反咬自己一口,还能说什么?

所以宋江只是向晁盖拱了拱手:“只求天王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过宋江一家老小”

宋江话音未落,人群中响起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宋江!你害了我哥哥性命,这笔账怎么算!”

“花月容!”

西门庆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马上就看到了正在往这边前进的花月容,和她一起的还有中年男子,西门庆却没有什么影响。

晁盖惊讶的回过头去:“月容,你怎么和金大坚兄弟在一起?”

“见过大头领。”金大坚带了花月容上前,先行了一礼:“见过妙手西门。”

“月容妹妹!”

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不用看西门庆就知道是雪儿到了。

既然谜底已经解开,雪儿自然也不用在院中装模作样,没想到刚过来就看到花月容出现,雪儿自然要冲出来。

“雪儿姐姐!”

花月容还没来得及说话,两行眼泪就先掉了下来:“我哥哥死了!”

雪儿上前轻轻搂住花月容,安慰道:“这些我们都知道了,月容妹妹放心,万事自有我家老爷做主。”

宋江见花月容出现,而且还是和金大坚一起,脸上自然精彩万分。

玉臂匠金大坚?

宋江不会已经开始搞蝌蚪文石碣了吧?

西门庆冷眼看到宋江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

宋江这个黑三胖,胆子果然不小!

也难怪着急要取自己和晁天王的性命!

“月容,此事由我做主。”托塔天王晁盖带有深意的看了宋江一眼:“不管是什么人,也不能无法无天了。”

花月容从怀中掏出叠好的信纸,轻轻放在桌上:“天王哥哥,这封信是我哥哥临终前写给你的,本来是想要通过西门哥哥转交不过现在大家都在,我干脆直接拿出来了。”

“什么,花荣临终前的信件?”

“信件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宋江和吴用的目光不经意间对在一处,这可是两个人都没有预先考虑到的问题。

尤其是吴用,一脸失落的样子。

晁盖点点头,拿起信纸展开,没想到从里面掉出一个物件来,“咚”的一声落在桌上。

腰牌,又见腰牌!

宋江脸上突然变色!

西门庆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把桌上的腰牌抓在手中。

又是一块皇城司的腰牌!

武松很明显也看出来了,丢了个疑问的眼色过来。

西门庆微微摇头,示意先不要说出来。

谁知道花荣的临终遗言都讲了些什么!

西门庆和武松身边各有一块皇城司的腰牌,法华寺的大圆和尚也有一块,现如今花荣突然又搞出一块来。

莫非皇城司的腰牌好像大白菜似的随便发放?

西门庆打死也不能相信。

不过看着宋江脸上突然变色,西门庆倒是推断出了一种可能性。

宋江手里可能也有一块!

西门庆和武松的腰牌是用来去皇城司报到的,而大圆和尚是暗中监视曾头市动向,难怪见了花荣的腰牌就买账。

而宋江和花荣作为皇城司的人员,上梁山的目的到底何在?

西门庆本来认为宋江定计暗杀晁盖,是为了抢梁山第一把交椅;现在看起来,未必没有另外的原因。

皇城司到底是什么机构,要在梁山安插人员?

西门庆脑海中出现一个荒唐的推断:这皇城司不会是古代的fbi吧,又是密探又是卧底的。

不过现在不是开口询问宋江的时机,还是先看看晁盖对于花荣遗信的反应如何。

晁盖很快就看完了花荣的遗信,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晁盖看完了之后把信件往怀里一塞,并没有宣布信件内容的意思。

“来人,把宋江和吴用给我关起来。”晁盖下令道:“二十四小时派人看守,不得有误!”

“另外把这二人的住所派兵把守,除了日常用品供给之外,严禁一切人员出入!”

说实话,宋江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没想到晁盖居然只是将自己关入牢中,连家眷也只是限制行动而已。

在宋江和吴用被押下去之后,晁盖意味深长的看了西门庆一眼道:“贤弟,你随我来!”

接下来,晁盖和西门庆进行了一次长久的谈话。

谈话在晁盖屋子里面进行,门,被紧紧的关好。

外面由阮小二等头领带了士兵把守,确保没有人偷听。

事实上,晁盖下了一条骇人的命令。

“在我和西门贤弟没有走出来之前,有试图接近此屋者,杀无赦!”

阮小二等头领见晁盖从所未有的严肃,凛然领命,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屋子围个水泄不通。

谈话一直持续到掌灯时分。

当屋门被打开,晁盖和西门庆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二人的脸上都有些疲色。

阮小二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二人在里面讨论什么,阮小二不想知道。

不过一直没有人前来捣乱,阮小二就算交了差事。

“小二兄弟,你辛苦了。”

晁盖一句问候让阮小二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门庆还是士兵服饰,向晁盖告辞道:“时辰不早,我回去还要料理小天晴的后事,就不陪天王哥哥吃饭了。”

晁盖点点头道:“贤弟自去。”

西门庆前脚刚走,一连串的信息就接连不断的被禀报给了晁盖。

首先是旱地忽律朱贵派人传来的信息。

“戴宗和李逵头领带了一支队伍下山,不知去向!”

本来要去看守宋江家眷的刘唐亲自来禀报道:

“宋江一家老小不知去向!金银细软都被拿走!只留下丫鬟小厮!”

“大胆!”晁盖勃然大怒:“定然是戴宗和李逵见事不妙,搬取了宋江一家老小下山!朱贵怎么如此轻易放过?肯定是故意放行!”

刘唐见晁盖发怒,垂首静候发令。

晁盖寻思了一回,仰天叹道:“都是天意,罢了。”

“刘唐兄弟,你和阮小二兄弟带人细细查上一查,山上还有何人偷偷下山。顺便再警告朱贵,不可再放过了。”

刘唐和阮小二两人从晁盖的话语中听出几分凄凉来,劝解道:“哥哥何必动怒?走掉的无非是宋江的身边人,缘分已尽,强留也是无用了。好歹留下宋江和吴用两个祸首便是。”

晁盖听了这话,点头不语。

刘唐和阮小二刚走,走马灯似前来探访的都是以前和宋江、吴用走的比较近的,有如原先清风山的燕顺、王矮虎、郑天寿等人,又或者是原先揭阳镇的李俊、李立等人。

晁盖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来着急表明立场的,正如西门庆方才和自己说的一般无二,所以也并未怪罪任何人,反倒是出言安慰。

这些人来时惴惴不安,只恐山上风云突变,自己受了牵连;没想到晁盖并未有半分指责之意,一个个欢天喜地的去了。

“事事果然如同西门贤弟所料,只是西门贤弟提议的处理方案”

想起方才西门庆提议的方案,晁盖还是有些举棋不定。

而隔壁西门庆的院子中,已经传出一阵幽幽的箫声,似乎在缅怀小天晴之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七章又一块牌子: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皇城司的势力

事实上,西门庆不但需要cāo办小天晴的后事,还有小李广花荣的。

西门庆特意派安道全去看过小李广花荣的遗体,证实是一种奇特的慢性毒药,和晁盖中的那支药箭上面涂的烈性毒药同出一门,只是药性散发的慢些。

从智多星吴用家中起获的上古残卷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同时被起获的还有那些瓶瓶罐罐,据安道全估算,吴用暗藏的毒药足够把山上所有头领一网打尽的。

这事情让托塔天王晁盖毛骨悚然,更加证明吴用此人不但是智多星,还是毒多星。

所有的毒药和上古残卷被付之一炬,西门庆提议不要把这件事情公布出去,以免引起山寨众头领的恐慌。

晁盖深以为然。

所以这件事情就被掩盖了下去,而吴用被关进牢房的当晚就解下了裤带,自缢身亡。

吴用的尸体被拖到后山,随便挖了个坑就给埋了,连个坟头都没立。

而雪儿和花月容特意找了一块面朝水泊,春暖花开的地方,把小天晴和花荣并排安葬了。

虽然花荣曾经受了宋江的威胁,向晁盖出手,但晁天王从遗信中深知他的无奈,再加上如果没有这封遗信,很多事实还真是被永远的湮灭了。

所以西门庆这么安排,晁盖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整理小天晴遗物的时候,雪儿发现公孙胜那日给的灵符还好端端的放在小天晴屋内的桌上。

由于被水浸湿过,所以灵符有些皱巴巴的。

雪儿很快把灵符交给了西门庆,因为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

西门庆这才想起那日公孙胜给小天晴看了相后,给了这张灵符,说是能祛灾攘福。

莫非入云龙公孙胜当日就看出小天晴有血光之灾?

西门庆和雪儿、潘金莲、花月容、武松、时迁等众人来到坟前,将灵符烧化,这才有些惆怅的对众人道:“这灵符是那日公孙先生给小天晴的,未曾想小天晴还是未能保住性命。”

武松劝解道:“神鬼之事谁又能说清?公孙先生道术高深,想必看出些不妥之处来,但上天注定如何能改?只能说小天晴福薄了本来过一阵子去东京请示了老师,要正式收小天晴为徒,没想到我徒却死在此处”

西门庆沉吟不语,回去后向晁盖讨了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来,给小天晴和花荣二人立碑。

鸟篆石碣的事情,金大坚已经如实报给了晁盖。

晁盖并未怪罪,只是叫了萧让过来问清楚情况,之后吩咐将那块石碣打碎了埋在地下。

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千恩万谢,日夜赶工,格外用心的刻了石碑。

当然,西门庆又交给了他们一项隐秘的任务

数日一过,梁山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宋江和吴用已经几乎从头领们谈论的话题中消失,似乎梁山上从来没存在过这两号人物。

除去当日偷偷下山的戴宗、李逵,还有宋江一家老小,还有孔明孔亮也都消失不见了。

孔明孔亮都算是宋江的徒弟,倒也不稀奇,宋江一倒他们二人在山上也无所存身,干脆脚底抹油,开路了。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其他头领纷纷转向晁盖和西门庆一方,就连原先冲着山东及时雨这块金招牌上山落草的众人,都幡然醒悟。

原来这块金字招牌只不过是一块黑了心的木头,外面上刷了层金粉而已。

所以让宋江十分郁闷的是,自从被关进牢房,没有一个人来探访自己。

虽然是石头牢房,一日三餐照常供给,也绝无狱卒殴打辱骂的事情。

隔壁的牢房里关着智多星吴用,当夜宋江还敲着墙呼唤吴用过来说话,没想到第二天吴用硬梆梆的尸体就被人抬了出去。

几天下来,宋江度日如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天吃完饭满牢房不停的转悠,直到狱卒来送饭或者天黑了,才颓然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又过了几日,宋江连转悠的想法都没有了,整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坐着发呆。

就在宋江已经接近崩溃,琢磨着是不是也要解了裤带自缢的时候,晁盖出现了。

晁盖看着蓬头垢面的宋江坐在床上发呆,吩咐狱卒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前,吩咐狱卒出去把守,这才开口问道:“皇城司是怎么回事?”

同时,晁盖从怀中掏出一面腰牌,在宋江面前晃晃:“要没有花荣兄弟的遗信,我们也不会搜出这东西来。”

这块腰牌是宋江最大的秘密,宋江怎么会不认得?

宋江猛的往前一扑,有如捣蒜般的向晁盖磕头道:“宋江自知罪孽深重,还求天王慈悲。”

“慈悲?”晁盖冷笑着指着脸颊上好大一个疤痕道:“你和吴用策划之时,你的慈悲在哪里?你给花荣兄弟下毒的时候,你的慈悲在哪里?你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还想要慈悲?”

宋江一时失语,只顾磕头不已,牢房的地面虽然是泥地,但里面也夹杂了不少石头,宋江十几个头磕完,额头已经是血呼呼的一片。

晁盖把椅子挪的远了些,闪开了身道:“你黑三郎的头,我是受不起的。不过你的家人已经被戴宗和李逵偷偷搬下山去,你可以放心了。”

宋江身子一震抬起头来,脸上血迹和污泥混合一起,眼泪与鼻涕连成一片,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悲:“天王此话当真?”

“我何须骗你。”晁盖微微点头道:“你还是说说皇城司是怎么回事罢。若不是因为此事不明,我早就下令砍了你和吴用的脑袋。现如今吴用自缢身亡,也就剩下你能说明白了。”

宋江瘫坐在地上,苦笑道:“其实吴用也不知道皇城司的事情天王还记得江州之事罢?”

晁盖冷笑道:“我如何不记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去江州劫法场?”

“就在那晚我突然单独被提了出去,见到了一个人”宋江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人什么都知道就连你们要来劫法场的事情都知道!”

“那人说如果把事情说出去,江州有了防范,就算来的人再多也救不得性命。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充当皇城司的探子,在梁山潜伏下来”

晁盖听到此处皱眉道:“那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准备劫法场的消息,莫非是我们肚里的蛔虫?”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宋江摇头道:“不过当时情况危急,我也只好应了下来。没想到那人也知道花荣的事情,随手丢了两个腰牌出来,还许诺时候去京城做官”

说着宋江凄然一笑:“天王你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押司今生无望做官,永远是个小吏罢了。”

“所以你就同意了?”晁盖冷笑一声:“山上弟兄的性命还不如一个承诺?一个官职就把你收买了?”

宋江被说中了心事,一时无语,晁盖站起身来:“在你看来我不过是个挡路的石头,还和你说这些干嘛?这些事情要是让山上弟兄们知道,只怕你转眼便是肉酱。也罢你就烂死在这石牢中吧。”

说完晁盖看也不看宋江,转身唤狱卒过来开了牢门,自顾自去了。

那狱卒搬了椅子出去,重新将门锁好,还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呸!什么孝义黑三郎,我看你就剩下黑了!要不是大头领有言在先,我早就弄死你了!”

宋江从地上慢慢爬起身来,往床上一倒,满脑子木木的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莫非真要和晁盖所说,烂死在这里?

晁盖走出牢房,到了聚义厅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余光看到上头第二把交椅空空如也,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宋江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宋江了。

西门庆坐在一旁,静静等候晁盖开口。

“西门贤弟,都问清楚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晁盖把方才交谈的内容和西门庆说了一遍,摇摇头走出聚义厅。

西门庆想了一会儿,从晁盖方才坐着的椅子上拿起原本属于宋江的那块腰牌,细细打量着。

“皇城司不简单啊。”

首先,皇城司知道宋江被关在江州大牢里面。

其次,皇城司知道宋江日思夜想的是什么。

再者,皇城司从哪儿知道晁盖准备劫法场的消息?

在宋江最薄弱的时刻,给宋江一个希望,让他无法拒绝的希望。

这是多么高明的手法?

西门庆前所未有的对皇城司产生了兴趣,如果皇城司的资源被自己掌握,对于自己的发展计划明显是一大助力。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和武松被拉去皇城司,也是非常突然的事情。

到了东京,也只能一步步小心应对才是。

现在还是把要办的事情抓紧办了吧。

西门庆把腰牌收在怀里,往自己院子走去。

当天晚上,宋江出奇的没有动狱卒送来的晚饭,而是木木的发呆。

那狱卒瞪了宋江一眼,端下去自己享用了。

狱卒前脚刚走,从石牢的角落处就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什么人!”

宋江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谁在哪里!”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八章皇城司的势力:

第一百七十九章 玩弄

墙角的那团黑影随着宋江惊诧的目光开始慢慢蠕动起来,变换着形状。

“低声。”

有如十八层地狱传出来的一声叹息,那声音若有若无,飘忽不定。

宋江看得寒毛直竖,几乎觉得是恶鬼来索命的时候,那团黑影从墙角处突然消失。

宋江眼前一花,那黑影一步就来到宋江面前,并没有说话,而是先亮出手中的一个物件。

腰牌!

借着腰牌上反射出的月光,宋江十分肯定这腰牌的来历。

皇城司的腰牌!

“莫非山上还有皇城司的人?”宋江见来人身材矮小一声黑,连头带脸都遮了去,只露出两只精光四射的眼睛,正贼溜溜的看着自己。

宋江微微点头,试着低声询问道:“兄弟,你是皇城司的?”

“正是。”从面罩下发出的声音还是那样的神秘:“我来救你出去。”

想到皇城司的神秘,宋江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来救我的还是来取我性命的?”

面罩下发出一阵有些渗人的怪笑声来,似乎號鸟在半夜冷不丁的叫声。

宋江一个激灵,握紧的手心快要攥出汗了。

“你以为我要取你性命还用废这么大功夫么?”面罩下的语气极为不屑:“反正我来了,你不想走也可以。”

黑衣人人话音刚落,抬腿就走,宋江急忙站起身来:“都是兄弟,且救我一救。”

听到这话,那黑衣人停下脚步,眼睛盯着宋江,一字一顿的问道:“难道花荣不是你兄弟?”

宋江被盯得背后出了一阵冷汗,咬牙低声道:“花荣有心背离,我若不及时下手,就全都暴露了。”

“这么说你是有功劳的喽?”面罩下又发出一阵怪笑来:“也罢这些事情用不着**心,你跟我来。”

说完那黑衣人转身向牢门走去,宋江紧紧跟上,蹑手蹑脚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黑衣人回头瞅见宋江全身绷得紧紧的,怪笑一声:“你也不用那么紧张,饭菜里有药,估计那狱卒这会儿该躺下了。”

宋江这才放下心来,低声称赞道:“这位兄弟,好手段。”

那黑衣人摇摇头走到牢门边,宋江看得清楚,那人只是用袖子在门锁处轻轻一拂,接着就顺手推开了牢门。

“走吧。”

宋江见黑衣人进出牢门有如无人之境,心下胆颤道:“此人有如此手段,自己在山寨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那些和吴用商量的计策、谋划,还不都叫他听了去?”

那人见宋江迟迟疑疑的,低笑道:“你也别乱想我是谁,平日里我只是个小喽啰,你上哪儿知道去?上头让我盯着你们,没想到你们这般无用哦,吴用已经死了,到底是无用。”

“宋江不敢”宋江深深行了个礼:“不知梁山事务之后如何进行?”

“当然是我全盘接手。”黑衣人淡淡道:“想不麻烦都不行废话少说,走吧,我送你出去。”

宋江谢过,紧步跟上。

前方油灯下,狱卒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睡得口水都快淌到桌上了。

黑衣人人摆摆手,示意宋江噤声,二人绕过呼呼大睡的狱卒,开了牢房大门出去。

看着满天的星光,宋江恍然隔世,还没来得急感慨就被那人拖着疾步钻进树林。

树林里比外面还黑,宋江紧紧跟着那黑衣人快走,没行几步就脚下一绊,摔了个嘴啃泥。

“废物!”

黑衣人丢下一句,也不顾宋江,大步往前走去,说来也怪,在这黑漆漆的树林中,那黑衣人行云流水一般,连衣服都没有被树枝刮到。

宋江咬牙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跟上,摸一摸脸上,已经摔了个鼻青脸肿的。

黑衣人并不回头,走走停停,故意让宋江有机会跟上。

不知过了多久,宋江耳中听得水声,想来是离水泊不远,这一路上摔得遍体鳞伤,宋江也硬挺着坚持。

脚上的鞋早就摔丢了一只,宋江一瘸一拐的,见那黑衣人在前面飘着,身影一闪已经出了树林。

“就快要到了!”宋江心里给自己打气,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树林,不远处山崖下果然是水泊,下面有一大片芦苇丛生。

“这可怎么过水面?莫不是要游过去?”

宋江天生是个旱鸭子,不免着急起来。

那黑衣人喝道:“跳下去!”

宋江犹犹豫豫的来到崖边,见下面黑黢黢一片,哪儿有船?

“不要走了宋江!”

“抓住那个黑胖子!”

宋江耳边喊杀声突起,放眼看去,远远的山路上两条火龙赶来,想必是有人发现不妥,紧紧追来。

“兄弟,有船么?”宋江转过来哭丧着脸道:“宋江可不会水。”

那黑衣人二话不说,飞起一脚正踢在宋江屁股上,宋江只觉一阵大力涌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飞起,往崖下坠去!

“啊”

宋江惨叫一声未了,脸部和坚硬的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后半声生生给咽了下去。

木板?芦苇荡里哪儿来的木板?

宋江四下摸了摸,这才惊喜的发现自己正好落在一个小船里,想必是那黑衣人预先备下的。

月光下,那黑衣人高高跃起,往小船中落下,竟然只是让船身微微一震,连点水花都没有。

“划船!”

没有二话,黑衣人往宋江手中塞了把木桨。

宋江咽了口唾沫:“那你呢?”

“我累了,休息会。”那黑衣人说完就躺了下去:“你爱划不划,追兵马上就到。”

“我划!我划!”宋江连连点头,划动木桨,将小船从芦苇荡中驶出。

不得不说,宋江虽然不识水性,但自从在水面上吃了亏,险些吃了板刀面之后,还特意向李俊他们学了学划船。

崖上的两条火龙已经合拢,带队的正是晁盖和西门庆等人。

看着越划越远的小船,晁盖不无担心的问道:“贤弟,时迁兄弟不会出事吧?”

“如果是被人我说不好。”西门庆笑笑:“不过这种活我三弟再拿手不过没啥可担心的。”

说完西门庆轻轻一叹:“送走了宋江这小人,梁山可以安安静静的发展,朝廷需要顾及的东西太多,就顾不上咱们这边了。”

宋江划着船,时不时的扭头看着后面山崖上聚集成一条的火龙,直到看不见火光下的人影,才放心转过头来。

黑衣人连眼睛都闭上了,似乎在养神。

宋江晚上就没吃东西,又被折腾的不轻,加上划船实打实的是力气活,这一下放松下来顿时觉得手都抬不起来,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兄弟,带了啥吃的东西没有?宋江手脚都软了,划不动。只求些东西果腹。”

那黑衣人听这话怪笑一声:“这当口你还想着吃东西?须知山寨水军头领不少,说不定现在正调集船只来拿你。”

“我懂水性,往水里一扎就行。你呢?”

宋江苦笑一声,从水泊中抄了几把水服下,算是欺骗下自己的肚皮,深吸一口气再度拿起木桨,拼命的划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快到了叫我。”那黑衣人似乎被水波荡漾的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

宋江咬着牙划船,心中恶念突生:“等上岸后哄这鸟人带我去寻戴宗李逵,到时候让你求死不能。”

过一会儿又想:“先摘了面罩再说,看看这鸟人什么嘴脸!”

宋江胡思乱想,凭了一付报仇的心思,手上渐渐倒有了些力气,一桨一桨的划开去,倒是速度不慢。

黑衣人一边呵欠连天,一边顺嘴指点船只前进方向,中间还yīn阳怪气的不停埋怨宋江手脚太慢,又吓唬后面有船追上来。

宋江被翻来覆去戏弄了好几次,xiōng中怒火渐盛,心中早已把这黑衣人扒了衣服倒吊起来用鞭子抽,又或是让李逵一截一截的砍手跺脚,要不然这股恶气实在咽不下去。

正恼怒间,那黑衣人不知何时蹲在宋江面前,手中拿着一个物件丢来丢去:“你满嘴咧咧,莫非不要这东西了?”

宋江借着月光看去,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这东西不是在晁盖手中么。”

“自然是从晁盖身边顺手摸来的。”那黑衣人古怪的一笑:“没了这腰牌,你以为还能回皇城司么?”

宋江见那黑衣人把自己的那块腰牌丢来丢去的玩,这要是不小心丢在水中,叫自己上哪儿捞去!

在江州牢中的时候,皇城司那人说的明白:“认牌不认人,牌在人在。”

自己怎么忘记了这腰牌的事情!

刚从梁山逃出来,皇城司也不能回,自己还有何处可去?

想到利害关系,宋江只得陪笑道:“这位兄弟,这物件可不是拿来戏耍的,还是还给宋江罢,等寻了家人必有重谢。”

“重谢?”那黑衣人眼睛贼溜溜的:“一万贯有没有?”

宋江听了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三丈远。

一万贯是什么概念?

西门庆当初在清河县占了半条街,又得了许多从吴家抄来的财务,才有万贯上下。

大风可刮不来一万贯!

“只要兄弟把腰牌还给宋江”宋江把牙咬了又咬:“一万贯就送给兄弟了!”

“反正等你落到我手上,再赏你一万鞭,抽成肉酱才肯罢休!”

宋江恶狠狠的想着。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七十九章玩弄:

第一百八十章 白龙庙

宋江满口应下,伸出手去就要拿那块腰牌。

没想到黑衣人手臂往回一缩,叫宋江扑了个空。

“你答应的倒快。”黑衣人怪笑道:“以我的身手,莫说是一万贯,就算是十万贯也是唾手可得。”

“再说你现在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空口承诺我却是不信。”

“划船划船,后面追上来你腰缠十万贯也买不了一条烂命。”

宋江恼怒的看了看黑衣人身后的水面,哪儿来的追兵?带着怒气划了三五下,忍不住开口道:“你却要如何才肯把腰牌还我?”

“你态度不好。”

黑衣人一本正经的答道:“这样好了,你叫我三声爷爷,我就还你!”

“什么?”宋江恨不得一桨拍碎了这货的脑袋:“凭什么?”

“凭什么?”黑衣人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怪笑两声把握着腰牌的手放入水中:“你猜我现在这手是握紧了呢,还是放松了?”

“你莫要戏弄我!”

宋江唬的放开了桨扑上前去,生生抓住那黑衣人的胳膊从水中抽出手来。

水珠顺着手滴落在船板上,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宋江见那拳头握的紧紧的,先是松了口气,又猛然想起来那块三寸见方的腰牌可不是能握在手心轻易的。

黑衣人哈哈大笑,松开了手果然空无一物。

宋江劈手抓住那黑衣人的xiōng口,大喝道:“你赔我腰牌把你那块给我!”

黑衣人浸水的手在宋江手上一弹,眼神中满是戏谑:“你急什么小心我一脚踢你下船。”

说着黑衣人另外一只手在宋江面前一晃。

手中可不就是宋江那块腰牌!

宋江颓然跌坐:“你又耍我。”

“哪有如何?”黑衣人冷笑一声:“你可想清楚了?三声爷爷其实也不是啥难事,毕竟爷爷还救你一命。”

“爷爷。”

“爷爷。”

“爷爷。”

宋江三声“爷爷”叫完,那黑衣人怪笑一声:“乖孙子,拿去吧。”

说着黑衣人把腰牌干脆利落的丢给宋江:“快划!爷爷还等着回去睡觉呢!”

宋江接了腰牌在手,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这才小心的收在怀中,沉默的拿了木桨重新划起来。

黑衣人只顾看天上的星星,时不时发出一阵怪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些戏弄宋江的花头。

所以宋江决定,在上岸之前不再说话,要不然指不定又要被黑衣人要求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突然之间黑衣人一指前方:“你看那边有人来接了。”

宋江闻言大喜,又怕黑衣人诈他,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看,果然不远处黑暗中有几团火光,也不知道到底是谁。

那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迎风晃开了,缓缓划了两个圈。

也不知道是不是暗号,不远处马上有个大嗓门喊道:“可是公明哥哥?”

宋江听得仿佛是黑旋风李逵,悲喜交加,丢下木桨站起身来,也大喊道:“可是铁牛兄弟?”

那边马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宋江大喊道:“铁牛兄弟,戴院长,宋江来了!”

话音未落,背后那黑衣人突然站起身来,飞起一脚:“孙子,下去吧你!”

就连宋江也没有想到,短短时间内居然被这黑衣人连踹两脚!

宋江这回连惊呼声都没有,“扑通”一声乖乖的被踢下船去,顿时慌了手脚:“救我!”

那黑衣人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宋江在水中挣扎,拿起木桨把船拨开,往回划去。

宋江挣扎了一时,倒喝了三五口水,心道:“莫非宋江今日死在这里?”

“公明哥哥莫慌,铁牛来也!”

黑旋风李逵本来期盼着热烈迎接宋江上岸,没想到来人一脚把宋江踢下船来,唬的连衣服也不脱,直接跳进水往宋江这边奋力游来。

宋江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再挣扎,手脚放松了开去,马上摸到了一把河沙。

迷糊中站起身来,宋江才发现这里的水不过才到xiōng口。

又被耍了!

懊恼不已的宋江被黑旋风李逵直接背上了岸,戴宗和孔明孔亮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宋江被冻得直打哆嗦,戴宗赶紧给带到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擦干了身子,又换上了干爽衣裤。

“有吃的么。”

众人没想到宋江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要吃的,幸好随身都带了干粮,赶紧拿了些给宋江。

“快点快点。”

自打从娘胎出来,宋江就没感觉到饿成这副德性。

李逵也换了衣服,看着宋江恶狠狠的咬着烧饼:“公明哥哥,吴军师呢?”

“死了。”宋江专心对付着烧饼,连头也不抬:“当天晚上就自缢了。”

“死了?”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宋江风卷残云般的对付完了两个烧饼,灌了两口清水,又往嘴里面塞着第三个烧饼:“吴用那厮心里有鬼,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惋惜的。”

说完目光一扫众人:“身边最信任的人却暗藏凶器,这种人还是死了的好。”

众人被宋江目光一扫,都微微低头,宋江一扫方才被黑衣人戏耍的颓势,有些飘飘然起来,顿时对手中的烧饼失去了兴趣,随手丢在一旁。

“公明哥哥,家眷都妥善安置在一旁的寿张县。”戴宗低声道:“我们都在附近村落里面,等待山上消息。”

宋江微微点头道:“戴院长辛苦了。不过你们是如何知道今晚有人营救我出来的?”

戴宗和李逵对视一眼:“是山下酒店朱贵给我们递的消息,说是今晚在这里等候,火折子晃两圈就是信号。”

“哦。”宋江听了暗自寻思:“那黑衣人到底是谁?怎么朱贵也愿意传递消息?朱贵可不是皇城司的人。”

李逵忍不住问道:“公明哥哥,到底是哪位高人把你从山上就下来?方才远远看见山上两条火龙追赶,我们这里都揪心的很。”

“高人?”宋江想起方才被戏耍得团团转,连三声“爷爷”都叫了,果断决定将这段故事深深埋在心里,到死了也不去提它。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手段高明,单枪匹马的就把我从石牢中救了出去”

宋江含含糊糊说了一通,众人也听得迷迷糊糊,只知道山上有个极其厉害的神秘人物。

“眼下梁山已经回不去,官府海捕公文还在,这些弟兄往何处去?”戴宗问道:“公明哥哥还请拿个主意罢。”

宋江嘿嘿一笑,从怀中亮出那块腰牌:“既然从梁山下来,这东西也就不怕见光了。你们可识得这块腰牌的来历?”

黑旋风李逵劈手夺了去,拿在手中借着火把的光亮翻来覆去的看,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孔明孔亮村夫一般的,挤在方便看热闹,也没啥主意。

还是神行太保戴宗毕竟在官场上混过,做到两院节级,比这些人眼光高明多了,看了那腰牌一眼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皇城司的腰牌!”戴宗低声惊呼道:“哥哥哪里来的?”

“皇城司是啥鸟地方?”李逵挠挠头,把腰牌放在嘴里咬了咬:“不过是块铜疙瘩,要是金的银的还能换点盘缠!”

宋江见李逵交缠不清,也不去理他,只是含糊的回道:“说来话长,有了这个眼下倒不用担心官府捉拿,明日须得去江州白龙庙寻个人,再考虑去哪儿落脚的事情。天下这么大,哪里不能安生?”

戴宗点点头,李逵听提起白龙庙,想起来原先在江州劫法场的事情:“白龙庙除了个庙祝还有谁?公明哥哥没事寻他做甚?”

“到了才知道。”宋江若有所思道:“明日戴宗兄弟和我同去,铁牛你和孔明孔亮去寿张县等我们消息吧。

黑旋风李逵只是嫌等消息等的烦,嚷嚷着也要去,戴宗勒了一眼道:“你吃荤的,做不得神行法,去了只是累赘!”

李逵这才罢了。

众人在村落里胡乱歇了一宿,第二天清晨起来,戴宗取过四枚甲马来,递给宋江两个,各自栓在腿上,到了无人处作起法来,往江州而去。

用两个甲马,戴宗神行法能日行四百,小半日即可远远看见白龙庙大殿。

二人解下甲马,戴宗收了起来,慢慢行了片刻才到白龙庙门前。

白龙庙荒无人烟,大门紧闭,门口满是落叶,连墙都倒了一半。

“前番在此聚义之时,也未曾见有这般荒凉。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破败到这种地步!”

宋江和戴宗看了,免不得惆怅一番,但又想起晁盖来,戴宗脸上多有羞愧之色。

宋江看在眼里,知道戴宗对自己算计晁盖的事情耿耿于怀,开口道:“戴院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他,眼下寻了人再说。”

戴宗伸手推了推门,里面显然上了门闩,苦笑道:“反正墙都倒了,莫如从那边绕过去算了。”

“我等来此,自当登门而入。”宋江听了微微不快,呵斥道:“怎可做那盗贼行径?”

戴宗无奈,上前敲了半天也无人来应门,回头看着宋江道:“哥哥不愿做盗贼,就让戴宗来罢。”

说完戴宗从旁边倒塌的墙进了院子,见里面连落叶都堆满了,又有些蛇窝鼠穴,哪儿有人居住的样子?

摇摇头戴宗打开大门,宋江这才慢条斯理的登上台阶,从正门进来,见了院子情况也皱起眉头来。

正在两人发愁之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什么人敢乱闯白龙庙?”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章白龙庙: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本营

宋江和戴宗听了这声音,前后左右看时,并无一人。

戴宗生怕宋江有失,抽了腰刀在手,将身子横在宋江前面,喝道:“莫要装神弄鬼的,有本事的出来!”

戴宗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冷笑,前方落叶堆中猛然站起一个身影:“你们是哪儿来的鸟人,也来抢老爷的地盘!”

宋江见这人中等身材,一张脸黝黑黝黑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上身上都沾着落叶,手中还拄着根打狗棒,分明是个乞丐。

想必是庙里都跑光了,反倒是被这乞丐当成了老窝。

宋江昨日被黑衣人莫名其妙的戏耍了多次,心中一口怨气未泯,这时见不过是个乞丐,顿时恶语相对:“乞丐也敢吓唬我们,小心打烂你的狗腿!”

平日里宋江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没想到出口就是狠话,听得戴宗都心下犯了嘀咕:“公明哥哥些许是在牢中关的久了居然转了性子?”

戴宗却忘记了宋江连晁盖花荣都敢下手,实在是名副其实的伪君子。

那中年乞丐闻言伸了伸懒腰,言语之中毫不客气:“老爷一条烂命,还怕你来?别看你长得肥大,老爷两棍子下去,保管你哭的跟狗似的!”

宋江闻言大怒,劈手抢了戴宗腰刀,提了上前就要砍那中年乞丐。

“这年头居然一个乞丐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宋某手中人命不少,也不多你一个!”

宋江平素里也就是些花拳绣腿,兵器更加是稀松平常,此时出手,一是实在气不过,二是看那乞丐枯瘦弱小,手中一根打狗棒如何能比得过腰刀锋利?

戴宗只怕弄出人命来,唬的伸手抱住宋江:“哥哥,何必与乞丐斗口,既然找的人不在,咱们还是回去商议罢。”

那中年乞丐见了刀并不害怕,抬起打狗棒胡乱摆了个架子道:“来来来,有本事明刀明枪的,在那边装腔作势的不算好汉!”

这句话正戳在宋江痛处,宋江和吴用背地里不知道密谋了多少毒计,但人前还要装腔作势,做出一付义薄云天的样子。

“放手!”

宋江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这乞丐,大喝一声挣脱了神行太保戴宗,提腰刀来斗那中年乞丐:“够胆不要走!”

“哎哟,我好怕。”那中年乞丐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扭头拖了打狗棒就走。

宋江那肯放过,赶上两步奋力跃起,一式“力劈华山”就要把那中年乞丐连头带肩劈成两半!

那乞丐见腰刀来到头顶,这才收起来一付害怕的样子,左足一点,轻轻松松侧身让过了这一刀。

“不好!”神行太保戴宗在旁看了,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区区一个乞丐怎么有如此高明的身法?

“公明哥哥小心!”

宋江见那中年乞丐身法,心中也感觉不妙,但招式已老,腰刀砍在地上落叶中,眼前一花那乞丐已经没了踪影。

紧接着宋江就觉得屁股上被狠狠的踢了一脚,身子禁不住往前冲去,果断的和落叶来了个亲密接触。

“叫你装!我叫你装!”那中年乞丐手中打狗棒有如雨点般落下,打得宋江护得了脑袋护不了胳膊,护得了胳膊护不了大腿,被抽打的连声叫唤起来!

戴宗愣了一愣,急忙上前去帮忙,那中年乞丐不慌不忙,狠狠一脚踩在宋江肚子上,几乎连隔夜饭都踩了出来,用手一指戴宗:“你别过来啊要不然我一脚踩死这黑胖子!”

“好汉莫要伤人!”

戴宗情急之下才想起来身上带了些交子铜钱的,忙不迭的一股脑全都掏出来道:“这些钱拿去吃酒!”

那中年乞丐嘿嘿一笑,丝毫不放松踩在宋江肚子上的大脚:“老爷吃四方,拿了钱有个鸟用?等老爷踩死这个黑胖子,再来对付你好了!”

宋江见挣脱不得,仰天长叹一声,双目流下泪来:“莫非宋江今日死在这里!”

老实说,宋江这招实在是大杀器,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好汉听了宋江的名字,翻身跪倒纳头就拜,就连中年乞丐听了宋江的名字也变了脸色。

“我哥哥是山东呼保义,宋江宋三郎!”戴宗生怕那乞丐没听清楚,远远的又强调了一遍。

“你真是宋江?”那中年乞丐抬开了大脚,认真的问道。

“如假包换!”

那中年乞丐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本来放松的脚又狠狠的踩了下去!

“你若是宋江,现在就应该在梁山好好呆着,没事来江州作甚!”

这“好汉”的反应如此强烈,别说戴宗,就连快被踩出内伤的宋江都吓傻了。

幸好那中年乞丐踩了这一脚之后就抬起了腿,淡淡的道:“起来说话。”

戴宗上前赶紧扶起宋江,宋江揉着肚子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好汉,可有姓名?”

“废话少说,信物呢?”那中年乞丐不耐烦的道:“快拿出来!”

宋江这才恍然醒悟,赶忙从怀中掏出那面腰牌,递给了那中年乞丐。

“果然是你。”那乞丐并未接过腰牌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宋江的身份:“随我来吧。”

说完那乞丐自顾自的往大殿走去,宋江叫戴宗扶了跟上。

“公明哥哥,这就是你要找的人?”戴宗低声问道:“怎么却不认得你?”

宋江想起方才的情形,有些害怕的看了看那乞丐的背影:“我也不知道,上次在江州牢中和我说话的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

大殿里柱子都倒了一根,神台上那尊泥像连脑袋都不见了,一付凄凉的样子。

那乞丐带着宋江绕到神台后面,打狗棒在一旁不知道什么地方轻轻点了两下,又伸手一推,居然推开了一扇门。

那门后面乃是一路台阶往下,黑呼呼的不知道通往哪儿,宋江和戴宗看得直发毛:“好汉,这什么地方!”

那中年乞丐不耐烦的用打狗棒一指:“自己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爷只能送到这儿了,还等着回去晒太阳呢!”

戴宗无可奈何,率先钻进门去,宋江心惊肉跳的也跟了下去,摸黑走了几步,就听上前轰隆一声,想必是那个乞丐关了神台门户。

二人咬牙拦着台阶往下摸去,没想到不远处突然透过些光来,戴宗细细看去,原来前面有道弯。

待二人转过两道弯,前面已经是石头铺的平地,墙上有两三根火把亮着,前面似乎有道木门。

宋江见皇城司行事处处诡异,那院中的中年乞丐说不得是皇城司的察子,在外面放哨的。

眼前这木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宋江一点底都没有。

皇城司不会是想要把宋江和戴宗二人关在这地下吧?

正在宋江胡思乱想之时,那道木门居然消无声息的自行打开,里面灯火通明,传出个声音来。

“宋江,进来!”

宋江听那声音,依稀记得是当初江州牢中的那个皇城司官员,这才放下心来。

“戴院长在此稍后,宋江进去了。”

戴宗一把拉住宋江,低声道:“里面这人将哥哥呼来喝去的,只怕对哥哥不利,还是我陪哥哥进去吧。”

宋江安慰道:“官场上的事情戴院长还看不透么?此人算是我的上司,还能有什么好脸色?既然未曾唤你进去,你还是在此安心等候。”

戴宗琢磨也是这个道理,只好说了句:“哥哥小心。”

宋江点点头,慢慢行进门内,戴宗本想在门口张望,没想到那木门悄然又自行合起,只好无可奈何的在门口相候。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才再度打开,宋江慢慢走了出来,脸上悲喜交加:“戴院长,我们得去河北威胜州一趟了。”

日子过得飞快,自从把宋江赶下梁山,已有二十余日光景。

不得不说,这段时日西门庆过得相当充实。

晁盖如今对西门庆是敬佩有加,言听计从,甚至于私下里有意要把梁山头把交椅让给西门庆。

西门庆对即将在东京展开的官场人生非常期待,自然不会窝在梁山这种地方做草寇。

梁山么已经变成西门庆的大本营了。

在汤隆的领导下,铁匠铺大幅度扩张,不但出产了大量质量上乘的朴刀花枪等常见兵器,钩镰枪也被成功打造出了一批,率先配装了吹血亲兵队。

秦明孙立为首的朝廷降将得到了军队指挥权,勤加cāo练,西门庆眼见着梁山士兵渐渐又了些强军的模样出来,心中欣喜有加。

吹血亲兵队本来就都是老兵油子,这段时间下来,几乎可以说达到了西门庆心目中的精兵水准。

目前阶段梁山最缺少的就是马匹,晁盖派人四处去买,不过买回来的少量马匹众人看了都大摇其头。

质量不行啊!

拉个车还算凑活,但可远远达不到战马的标准。

西门庆打算到了东京之后,看看能不能找些走私的路子,从辽国或者金国搞些马匹来,毕竟北方才是好马的产地。

花月容早就搬进了西门庆院子里,和雪儿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把悲哀抛在了脑后。

宋江一走,花月容和秦明的婚事也就算正式作废,这一点是霹雳火秦明主动和西门庆说起的。

原来霹雳火不光是脾气火爆,也有一副柔肠,这让西门庆倒是有些惊讶。

另外一个让众头领兴奋不已的消息是梁山第一批景阳春在留几手和刘能父子的日夜忙碌中面世了。

有天宝洞这个好酒窖,这批景阳春的品质居然比清河县出产的高出许多。

这个结果,在留几手和刘能父子的意料之中,颇感欣慰之余,杀牛宰羊祭拜酒神是免不了的。

在众头领大醉之余,也曾经想把这酒换个和梁山有关的名字,不过想到这酒要在东京销售,还是暂时叫景阳春比较稳妥些。

草寇酿私酒,这也算是奇闻了。

梁山上还多出了一个新鲜物件,叫众头领欣喜万分,为了这物件险些没打破了头。

那就是麻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一章大本营:

第一百八十二章 寿山石做的麻将

麻将这种东西说是国粹也不会过,基本打法简单,容易上手,但其中变化又极多,搭配组合因人而异,各地都有不同的玩法。

关于麻将的起源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就和梁山一百单八将有关。

不管这种说法是不是事实,不过麻将中万、筒、条加起来确实是一百单八张牌。

西门庆当然不会说出来,而是宣布给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画了点图样给他们搞去。

西门庆相信,麻将这种东西一旦面世,只要经过适当的炒作,肯定会引起轰动,是条不错生财的路子。

本来西门庆以为金大坚怎么也能耗些时日才能做出来,没想到金大坚只花了十天功夫,第一副麻将就面世了。

一百五十六张麻将牌被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红木盒子里。

西门庆打开来看,心头不争气的跳动了一下。

浪费,太浪费了。

虽然西门庆对玉石认识不多,但也能看出来这幅麻将牌是用寿山石雕刻出来的。

西门庆随手拿起一张九筒来,触手细腻脂润,色泽蜡黄,显然是寿山石中的上品。

加上金大坚精细的雕工,萧让的书法,这幅麻将牌若是带回自己那个年代可就是无价之宝啊!

西门庆问了金大坚才知道,正巧手里面有一批寿山石的胚子,本来准备做印章的,没想到正好用上了。

金大坚见西门庆激动的样子,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差点脱口而出:“不就是寿山石么?用得着这么激动么?”

西门庆见金大坚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才醒悟过来在宋朝的时候,寿山石主要还是用来做印章的,算不上什么高档材料。

“西门头领,东西我替你做好了。”金大坚忍不住问道:“但到底有什么用?”

“好不好,用过才知道!”西门庆笑眯眯的回答,一边吩咐道:“雪儿,六娘,来打麻将了!”

金大坚这才终于从西门庆口中知道了自己和萧让忙乎好几天的东西,叫做麻将。

“这麻将是用来博戏的?”金大坚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么多牌,如何玩法?”

西门庆笑的像个狐狸:“不用担心,我会好好教你的。”

雪儿和潘金莲应声而来,抓起两张牌在手里把玩,倒是爱不释手。

“老爷,哪儿弄的这么多印章?”潘金莲不解道:“这就是你说的麻将?”

西门庆忙不迭的搬凳子放桌子:“坐坐坐,都坐下来,边玩边说。”

就这样,宋朝第一次牌局就在西门庆的催促下匆忙开打了。

麻将确实很好上手,西门庆教了一遍之后,顺手先胡了一把,雪儿、潘金莲和金大坚马上掌握了基本打法。

不过听着寿山石在洗牌的时候发出的清脆碰撞声,西门庆心疼之余同时也觉得麻将机那种东西还是真正的高科技产品啊!

这个声音也吸引了众人前来围观,等到打完一圈,屋子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就连托塔天王晁盖也被吸引过来,看了两局表示自己也想玩上两把。

玉臂匠金大坚果断让位。

晁盖也很快上手,而且还大吃四方!

等打完第二圈,西门庆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输多赢少,更多的时候是陪打,手气背到不行。

“千刀万剐,不糊前三把啊!”

西门庆悲哀的想着,对面潘金莲已经娇喝一声:“自摸!”

这已经是潘金莲连续自摸的第三把了。

手气如虹啊!

“幸好没来钱,要不然哥还不得连裤子都输光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还是心中暗乐的。

“这多没意思,博戏那就应该有点彩头!”晁盖一皱眉头,从怀中掏出几张交子:“西门贤弟意下如何?”

“战就战,还怕你不成?”西门庆不甘示弱,从袖中掏出一摞交子,狠狠的拍在桌上:“来!”

雪儿毫不客气的把那摞交子分成三份:“老爷莫要忘记了我们两个!”

“好!”西门庆见天色已暗,吩咐小厮点起灯来:“咱们挑灯夜战!”

这一场大战直到二更天才结束,连吃饭都是在牌桌上解决的。

山上头领有看了半天走的,也有听人说了跑来观战的,反正屋子里面就始终是满满的。

让晁盖和西门庆没想到的是,雪儿在最后一圈连连发威,一扫之前的颓势,居然一家赢三家。

“痛快!痛快!”

西门庆虽然输了钱,但心中畅快无比。

玉臂匠金大坚没到掌灯的时候就先行离开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晨还没起来,外面就有人开始咣咣砸门了。

来的是活阎罗阮小七。

“金大哥,那种麻将牌你这里还有没有?”阮小七兴奋的搓着手道:“给我们兄弟也来一副,昨晚看的心痒痒,这一晚上都没睡好啊!”

金大坚看着阮小七双眼中的血丝,才意识到这厮确实没说谎。

“没有。”金大坚把手一摊:“西门头领吩咐就做了一副,我手里哪儿还有?”

阮小七急道:“没有你再做不就得了?金大哥我看你整天和石头打交道,脑子也快变成石头了。你再给我们哥几个做一副不就得了?该多少钱我们照出就是了!”

“行行行,我找西门头领商量一下。”

金大坚好不容易说走了阮小七,那边刘唐又来了。

还是那句话:“麻将牌还有吗?”

这天上午,金大坚家的门槛都被踏平了。

到了中午,金大坚实在受不了了,干脆还是来找西门庆,看看怎么弄才好。

“这个还不简单?”西门庆正活动着搬了半夜砖有些酸痛的胳膊,听了不由大笑道:“那你就再做就是了,价钱好商量,毕竟都是弟兄!”

“这一上午就要了十几副,就算我一刻不停也要做好几个月啊。”金大坚都快急出病来了:“再说手里的寿山石都用的差不多了,就算派人去采购也来不及啊。”

西门庆笑着摇头道:“你还真是个石头脑袋。寿山石没有,你就用其他石头代替不就是了?石头不行还有竹子木头么!”

“至于人手方面,你可以用学徒。”西门庆接着说道:“学徒不够我给你派人做学徒!”

“做工不用那么精细,够用就行。对于山上这些头领来说,这麻将主要是用来打的,而不是把玩收藏的。”

玉臂匠金大坚听了有些领悟:“西门头领搞出这麻将来,只怕不光是为了玩罢?”

“你开窍了。”西门庆哈哈笑道:“去吧去吧将来这小小麻将在东京大卖特卖,只怕你要多加人手才行。”

又过了十多天,山上到处可以听见洗牌的哗哗声了。

虽然麻将好玩,但也不能玩物丧志,所以发现有头领通宵大玩特玩之后,西门庆和晁盖针对这种现象商议了一通,干脆规定了一些有关玩麻将的规章制度。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限制了玩牌的时间,还有赌注的限制。

西门庆和晁盖可不想看到山上的弟兄们为了输赢打破了脑袋。

众头领中本来心思细腻的,从中醒悟过来,把麻将作为一项益智的活动;也有些直性子的,听了收敛了许多。

从这阵子的“实验”来看,麻将这东西不火都没天理了。

晁盖派出人手,大量收购适于制作麻将的材料,运回山来交给玉臂匠金大坚,麻将作坊也开始运转起来,准备各种档次的麻将提供给西门庆贩卖。

虽然山上的日子过得逍遥,但西门庆掐指一算,是时候和武松去东京皇城司报到了。

第一批景阳春已经装好,准备一同上路。

西门庆和武松、时迁、燕青,再加上雪儿、潘金莲、花月容,还有书童儿画童儿等人,在出发前特意到小天晴的坟上去看了看。

小天晴和花荣的坟墓并排在一起迎接着春日的暖阳,两块上好的石碑已经立好。

武松带来了小天晴原先用的铁盾,用力插在小天晴坟的左侧,似乎是坟墓的护卫一样。

众人各自看了,心中各有感慨,烧了两道黄纸,西门庆想了想把那道灵符也投入火中烧了。

花月容想到要离开梁山,要离开自己哥哥的坟墓,不免伤心异常。

雪儿和潘金莲一左一右的出言安慰,西门庆在一旁突然开口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哥哥,都是一家人,你也不用伤心了。”

西门庆本来觉得这样处理不错,但花月容抬头看了看西门庆,脸上梨花带雨般的,又是欢喜,又是害羞,让西门庆倒是有点看不懂了。

雪儿上前扯了西门庆,拉倒一旁咬了耳朵道:“老爷你莫要胡说,这月容妹妹迟早也要入门的,你看那眼神,早就喜欢上你了。你这自认哥哥,却不顾月容妹妹的心思了。”

“雪儿你个小妖精,到底想要给老爷我找多少女人进门?”西门庆笑着低声回道:“叫哥哥也不打紧,咱们在床上颠龙倒凤的时候,你不是也叫喊着哥哥我受不了了什么的?”

西门庆这话一出,没想到雪儿这个没节cāo的也脸上有些微红,捏了捏西门庆的手道:“老爷这段时间没顾得上雪儿,没想到还记得这些。”

西门庆嘿嘿一笑,正待说几句话撩拨一下,没想到有个小喽啰跑过来道:“西门头领,天王唤你过去聚义厅呢,说是山下来人寻你。”

“这关头有谁来?又没个姓名?来的甚是古怪。”西门庆心下疑惑,吩咐众人道:“我去去就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二章寿山石做的麻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快活林

等武松和西门庆二人到了聚义厅的时候,见托塔天王晁盖正和一人说话。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正和西门庆、武松二人打个照面。

只见那人身高六尺上下,二十四五岁年纪,白净面皮,三绺胡须微微发黄,两眼有些发红。

西门庆和武松看了,并不认得。

“西门贤弟,你来的正好。”托塔天王晁盖道:“这位施恩兄弟着急上山寻你,似乎有要紧的事情,又不肯说。”

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人:“莫非是孟州金眼彪?”

那人急忙行礼道:“小可这点薄名,居然也能传到妙手西门的耳朵里,实在是三生有幸。”

果然是金眼彪施恩!

这货也算是个官二代了,依仗着他父亲是孟州管营,黑道白道都算吃得开。

西门庆记得小说里面有武松发配孟州,惹出快活林醉打蒋门神的事情来,这货不好好的在孟州呆着,为啥跑到梁山来?

要说请人对付蒋门神,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西门庆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替武松介绍了。

打虎武松的名号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那施恩免不得再度行礼,不过西门庆看施恩的样子并不十分兴奋,果然还是来找自己的。

果然施恩在确定了西门庆的身份后,神情焦急的道:“西门大官人,你是否有个账房先生叫蒋敬,诨名神算子的?”

西门庆心下打了个突,顿时感觉有些不妙。

神算子蒋敬是带了人押运清河县出产的第一批景阳春去东京,还负责寻找铺面,算是自己的先头部队。

孟州离汴梁东京可不算远,莫非是蒋敬出了事?

“确有此人。”西门庆肯定道:“蒋敬押运一批货物去往东京,不知道施恩兄弟从哪儿听到他的名字?”

施恩道:“所押货物是否是上好的美酒?”

“没错,是清河县特产景阳春。”西门庆回道:“我和二弟武松本来要去东京,准备贩卖的。敢问施恩兄弟,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金眼彪施恩苦笑道:“本来也没什么不妥的,在孟州东门外有一处市井,唤作快活林,各路客商都来做买卖,有几十处大客店,也有赌坊钱庄,甚是红火。”

“小可依仗着父亲是管营,在快活林占了个最好的铺面开了个酒肉店,生意好不红火!”施恩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正合神算子蒋敬打快活林过,小可看他的货物似乎是酒,想要买些来贩卖。”

“蒋敬不愿转售,声明是要去东京贩卖的,而且东家不在,不好交易。小可干脆叫蒋敬在店中歇脚,本想买个交情,没想到蒋敬中午嫌店中酒水不好,自己取了一瓶来饮用,小可这才知道这批酒实在是非同小可,当即死缠烂打拉了蒋敬好歹住上一晚。”

“本来也没啥事情,没想到店中的伙计走漏了风声,第二天营中张团练带了一条大汉来,说是要买酒。”

“蒋敬见他言语中的意思,竟然是要用普通村酿的价钱强买,两下说不和,当即动起手来。张团练也就罢了,没想到他带来的那个大汉好不厉害!”

“那厮姓蒋名忠,身高九尺,有一身相扑的好本领,江湖上有个诨名叫蒋门神。小可好意上去拉架,被那将蒋忠一拳打得差点呕血。蒋敬也被他们拿住,运送的挑夫都一哄而散了。”

“蒋门神!”西门庆听到这里忍不住喝道:“我那账房先生现在何处?”

“被张团练捏造了个私通草寇的罪名,打在孟州牢中。”金眼彪施恩回道:“那张团练借此机会逼得小可交出了酒肉店,蒋门神倒做起了老板,景阳春也被高价惜售。”

“也是牢里有几个小可信得过的弟兄,去看了蒋敬,这才打听着西门大官人的消息一路找来。”

晁盖大怒道:“蒋忠这厮勾结那张团练,鱼肉百姓,那还得了?且唤众头领来商议,明日发兵讨伐!”

“天王不可。”西门庆劝道:“孟州里此处数百里,更何况离东京城不远。大军一路开拔过去,穿州过府,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那依贤弟看,却该如何?”晁盖被西门庆阻拦,也自觉有些冲动了,山上不过万余士兵,路途遥远,不要说能不能打得过,就算是粮草也消耗不起。

“些许货物倒也无所谓。只是要将蒋敬偷偷救出来才是。”西门庆想了想道:“不如我和二弟三弟先行,又有施恩做内应,总会有办法的。”

武松也点头道:“那蒋门神卖弄,看我三拳两脚打趴了,一是替施恩兄弟报仇,拿回铺面;二是能换出蒋先生来。”

“蒋英换蒋敬,这买卖做得!”西门庆笑道:“只是此事须得隐秘行事,蒋先生被关在孟州狱中已然多时,久则生变!我等数人可先赶去行事!”

晁盖自然明白西门庆所指乃是从入云龙公孙胜那里学来的法术,自从上次大发其威,用雷劈了凉亭,晁盖心里早就把西门庆和公孙胜之间画上了等号。

“既如此,贤弟自己小心!”晁盖点头道:“若有事时,尽管往山上传递消息!”

西门庆带着武松、施恩辞别了晁盖,当即吩咐浪子燕青护卫家眷货物慢行,又叫疤面虎刘驼子点了十名亲兵队一路护送。

而西门庆叫上了时迁,一行四人来到山下金沙滩,晁盖早就吩咐了李俊等人划船过来,直送到朱贵酒店处。

金眼彪施恩来的时候有匹好马,丢在朱贵这里吩咐伙计喂了。

这时牵出来,施恩见西门庆、武松和时迁都无马匹,不免有些发愁。

“大官人,我等还是去左近州县买些良驹,也好快马加鞭赶回孟州去。”

没想到听了这话,武松和时迁都笑了起来:“赶路何须马匹?”

施恩有些不解,西门庆从包袱中取过一叠甲马,每人分了四个道:“有这神行法,自可日行八百里,何必马匹?”

施恩接了在手,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回,咋舌道:“只听说梁山上有个神行太保戴宗会神行法,可日行八百里,没想到大官人也会!”

“这种粗浅法术有什么稀奇?”西门庆吩咐众人把甲马拴在腿上,笑道:“我乃是罗真人的记名弟子,入云龙公孙先生亲自传授天罡五雷正*法!”

“罗真人!”

施恩立刻觉得嗓子一紧,罗真人那可是官家赏赐了二仙山的存在,天下道门总掌!

“西门庆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能拜在罗真人门下!”

施恩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来梁山报信?

“低调都低调点。”西门庆诚恳的对施恩道:“这事情别往外说不然我家门槛可就保不住了。”

施恩连连点头。

之前公孙胜给的神行法册子,西门庆看了看,确实很简单。

什么吃素啥的,全然不用在乎,神行法不过就是一段咒语,是个人都会用。

关键在于这些甲马上面。

西门庆在施恩崇拜的眼神中,施施然掐了个法诀:“走着?”

施恩马上觉得双腿发热,自己失了控制,脚不点地的往前去了,两旁树木房屋飞也似的往身后去了,不免有些害怕。

幸好其余三人也跟了上来,见施恩害怕的样子,西门庆笑道:“施恩兄弟双腿放松点,如果绷得太紧,等停下来的时候会抽筋的。”

施恩见旁边三人都是闲庭信步一般,背了双手无比潇洒的往前走,当即有样学样,放松了腿部肌肉,果然舒服了许多。

朱贵见四人远远的去了,摇摇头嘀咕了两句,吩咐伙计将金眼彪施恩那匹马牵下去喂养。

“这马他们是用不上了以后就归我了。你要好生喂养,不可马虎!”

说完朱贵也背起手哼着小曲进店去了,那伙计冲着朱贵的背景翻了翻白眼,把马牵下去了。

孟州道路武松和时迁都是认得的,施恩就更不用说了。

只是用了神行法若是从闹市人多的地方穿过,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了,所以四人尽量寻了偏僻地方行走。

孟州到梁山七八百里路途,四人当天一口气赶了约莫五百里地,见天黑了才取下甲马,寻了客店住下。

等第二日起来用过了早饭,西门庆依旧做起神行法来,四人一溜烟的往孟州而去。

到了约莫中午时分,西门庆估计着路途差不多了,便问施恩道:“还有多远到快活林?”

施恩伸手一指道:“前方越过那山岭,再有三十里便是快活林了。”

“此处可有歇脚的客店?”西门庆起得早了,腹中有些饥饿:“打了尖再去快活林寻那蒋门神的晦气罢!”

没想到西门庆这话一出,施恩连连摇头道:“万万不可,此地名为十字坡,虽然是交通便利,但客商一般都情愿绕道而去!”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武松插嘴道:“原来十字坡就在此处!”

施恩本想这话说出来,西门庆等人肯定是绕道而行,没想到武松和时迁都没有绕道的意思。

而西门庆更加是眉开眼笑,似乎来到了著名的旅游景点:“十字坡这么有名的地方,一定要去看看!黑店的伙食肯定不错!”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三章快活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孙二娘和人肉馒头

这话说的让金眼彪施恩觉得西门庆是不是对自己做了什么手脚,产生了幻听。

都告诉你是黑店了,给点反应好不好?

什么叫黑店的伙食好?

脑子一乱,施恩马上气息错乱起来,身子一歪险些没摔了。

西门庆眼见前面岭下大树边一溜瓦房,干脆一掐法诀,把神行法停了下来。

西门庆常常做出些非同常人的决定,往往也收到意料不到的结果。

武松和时迁二人见怪不怪,一切以西门庆马首是瞻就是了。

施恩一边调整着平衡,一边疑惑道:“大官人,黑店,这可是黑店啊。”

“边走边说。”西门庆一指不远处那面迎风飘扬的幡子,上面一个不小的酒字有些褪色,但还是依稀可辨:“你一个管营吃遍黑白两道,还怕小小黑店?”

施恩擦了把汗道:“大官人莫要说笑,小可只是在孟州营中给父亲打打下手,还未有官职在身黑店下手,是没啥规矩可言的,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做公的途中消失。”

“大官人听我一句劝,别去了。”施恩道:“前面不远就是快活林,里面有的是好客店。”

一旁武松突然插了话道:“黑店自有规矩,那些做公的也未必就是遇上了黑店。”

鼓上蚤时迁也毫不在乎:“管他怎的,去了不就知道了?黑店也自有好处,至少有牛肉吃。”

西门庆听了把手一摊,那意思是:“大家没啥反对意见,你怎么说?”

施恩无语,西门庆哈哈一笑,带着武松和时迁先行,施恩落在队伍最后面,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大哥,那厮有点不对劲。”鼓上蚤时迁扯了扯西门庆袖子,似乎无意间在耳边低语道:“好像隐瞒了不少东西。”

“早看出了来,一会儿见机行事。”西门庆也同样低声回应,又扭过头笑眯眯的招呼施恩道:“走快点,肚子都快饿扁了!”

四人走到树下,西门庆一声素色长袍,手里面把玩着雷公石,武松和时迁左右护卫,后面还跟着青衣小帽的施恩,有点公子哥带了护卫、小厮出来踏春的架势。

酒店有几个伙计,本来都坐着闲聊,远远见西门庆四人来了,忙不迭的上前打招呼的打招呼,也有伙计大喊:“有贵客到!”

看那几个伙计上下打量的眼神,西门庆肯定所谓贵客就是“大肥羊”的代号了。

“几位贵客,里面请!”两三个伙计上来请安行礼,态度热情到了极点,让西门庆恍然觉得自己穿越前被旅游景点的人强拉进饭店用餐。

那才是真正的黑店啊。

“来了来了!”屋子里面懒洋洋走出来一个妇人:“贵客在哪儿呢?”

这就是孙二娘吧?

西门庆故意来这家黑店,主要目的就是和孙二娘打个照面,这妇人手中可还有一对雪花镔铁戒刀,那可是天生给武松留着的神兵利器啊。

再有可以借机看看施恩到底背后隐瞒了什么。

不得不说,第一眼看到孙二娘的时候,西门庆险些认为这妇人也是穿越来的。

这装束特么的典型山寨波西米亚混搭啊!

西门庆目光一扫,险些没笑出声来。

上半身,绿纱的薄衫,翠绿翠绿的。

而下面偏偏来了个红色绢裙,而且还是鲜红色的。

正所谓红配绿,赛狗屁。

这撞色撞的好强烈啊!

这还不算完!

还有一条桃红色的纱巾缠在腰部,关键是上面还有一排金色钮扣!

再说说头面。

首先,脸上搽的胭脂铅粉可真不少,头上戴的首饰也不少事实上,是太多了。

而且还是一水的黄橙橙钗环,没有一个样式相同的!

这种情形就好像你带着女朋友去挑选个首饰,然后在首饰店老板的怂恿下,你女朋友顶了一头的首饰,让你选哪个最好看!

而现实中如果谁真的敢这么作,估计几小时内就在微博大火了。

中午确实比早上要热,但孙二娘这个肯定不是因为热才把xiōng脯亮出来的。

事业线非常深!深到可以把人淹死在里面!

这个年代可没有魔术xiōng罩,也没有硅体植入。

实打实的真货啊!

那妇人走上前来,深深福了一福,笑嘻嘻的道:“奴家孙二娘,贵客里面歇脚,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嗯馒头实在不小。”

随着孙二娘的俯身,xiōng前白花花的两个馒头忽闪了一下,让西门庆的眼睛吃到了冰激凌。

食色性也。

不但是西门庆,就连武松也被震惊了一下。

更加不要说时迁眼睛贼溜溜的,早就上下打量了个遍。

只有金眼彪施恩眼神望着天空,嘴里面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这让孙二娘有些不满,不爽的神情从脸上一闪而过,暗地里瞪了施恩一眼。

这些被西门庆都看在眼里,肚里暗笑两下,做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盯着孙二娘两个大白馒头道:“店里的馒头,有掌柜的这里大么?”

说着西门庆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这厮不是好人!好个送上门来的大肥羊,巴巴的寻死!”

孙二娘暗自冷笑一声,只道是西门庆被自己美色所迷,眼波流转,狠狠的挑逗了一下:“俗话说得好:眼见为实贵客进店坐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说得好!”西门庆夸张的点点头:“我看今天中午就这里吧!”

武松等人作势唯唯而诺。

伙计们服侍着四人进来,先寻了个靠窗口的柏木桌子,各自坐下了。

孙二娘喝退伙计,亲自上来笑容可掬的问道:“客官,打多少酒?”

武松皱眉道:“你这妇人啰嗦!不要问多少,只顾烫来!肉切三五斤来,一发算钱给你!”

那孙二娘见武松相貌堂堂,虎背熊腰,却似乎是“大肥羊”的护卫,心下暗自可惜。

此时吃了武松一喝,孙二娘不怒反喜:“馒头要不要?”

西门庆在旁边看得清楚,孙二娘丢了个眼神给武松,明显是话中有话。

莫非看上了武松?

而武松也脸上微微一红,显然听懂了孙二娘话中的含义:“来二三十个做点心。”

孙二娘施了一礼,转身去后面厨房了。

“这算什么?孙二娘和武松互相看上了对方?”

西门庆心中暗自惊喜,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收获。

莫非说这孙二娘想嫁武松,还准备了一对雪花镔铁戒刀作嫁妆?

等等,那菜园子张青怎么办?

正在胡思乱想,孙二娘已经笑嘻嘻的从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了四只大碗,四双筷子,切了两大盘肉来,挽起袖子,露出白藕也是的胳膊来,亲自筛了一巡酒:“诸位先吃着,馒头在灶上蒸着,马上就得。”

西门庆见孙二娘故意拖延,虽然是轮流筛酒,但明显在武松身边时间最长,又无意间在武松身上蹭来蹭去,似乎完全忘记了黑店掌柜的本职工作。

鼓上蚤时迁向西门庆打个手势,示意酒中确实没有问题。

西门庆这才端起酒碗轻轻抿一口,而对面的金眼彪施恩从进店门开始,就没有碰过一点酒肉,神情尴尬的在坐了相陪。

“你这妇人好生无礼,放着我在此不闻不顾,反而去撩拨护卫?”西门庆把酒碗往桌上一丢,假意怒道:“快去取了馒头来!”

孙二娘这才有些恼怒的从武松身边走开:“这位贵客好没道理,那馒头在灶上还没好,奴家好心来伺候,却得了埋怨!既如此说,奴家去灶下看看便是!”

金眼彪施恩插嘴道:“酒家,我这最近害病,吃不得酒,且取碗清水来。”

孙二娘想起在方才在店前的时候,故意露了些春光出来,就这鸟人装作君子,抬起头假装看白云!

“这鸟人也敢来烦我!又不肯喝酒,非要喝水?且看老娘手段!”

“马上就来!”孙二娘主意已定,答应了一声,带了怒气走到灶下,有伙计见她怒气冲天的,上前问了两句,倒先吃了孙二娘一飞腿。

“把那蒙汗药擦在碗边,再倒上七分满的水!”

那伙计不敢有违,取了蒙汗药细细的擦在大碗边上,又小心翼翼的倒了六七分的水在碗内。

孙二娘亲手端了碗,见灶上馒头已好,吩咐伙计取下一笼跟在自己身后,换了笑容走到前面来。

“这位客官,你的清水。”孙二娘小心把大碗放在金眼彪施恩面前,又叫伙计送上馒头来:“贵客的馒头也好了,请慢用罢,奴家后面还有活计,就不相扰了。”

西门庆看了看笼内,有十几二十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个个都有拳头大小。

在这种时代,里面包了馅料的说是馒头,其实就是后世的包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头馒头么?

出于研究的目的,西门庆拿了一个在手,拍开看了,又闻了一闻。

没有任何奇特的味道,反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既然武松没发话,我就抢了台词吧!”

西门庆暗忖了一番,叫唤道:“酒家,你这馒头是人肉的,还是狗肉的?”

孙二娘嘻嘻笑道:“贵客莫要取笑。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哪里有人肉的馒头?就连狗肉的也没有。我家馒头向来是黄牛肉的。”

西门庆道:“那怎么我平日里都听人说起: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

一旁金眼彪施恩见碗中水色清亮,正要端起来喝,听了西门庆此言心中埋怨道:“西门庆这厮进黑店不说,还特意撩拨这妇人,岂非找死?”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四章孙二娘和人肉馒头:

第一百八十五章 护身雷电

那孙二娘听了西门庆这话,陪笑道:“贵客,小店清白生意,哪有这种事情?这些话都是你自己捏造出来戏耍的罢?”

西门庆嘿嘿笑道:“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倒像是人小便处的毛一般,所以有所疑虑。”

孙二娘听了心中更加恼怒,按她的心思,本来见了武松有几分欢喜,所以馒头酒水里面并没有下药;只有施恩左挑右挑,不肯用酒,这才在水碗中下了些蒙汗药,叫施恩丢些脸面。

没想到西门庆如此撩拨,这妇人心中暗道:“这厮作死!老娘也敢来戏弄!若是那护卫,老娘也不说啥!像这种身材柔弱的,老娘三拳两脚打翻了你!”

西门庆丢下馒头,又故意道:“掌柜的,怎么未见你家男人?”

孙二娘答道:“还未曾有男子上门提亲。”

“啧啧啧。”西门庆眼睛盯着孙二娘xiōng脯不放,口中惋惜道:“这小小酒店,一年能有多少钱?我看掌柜的好大馒头,莫若关了门随我去罢,三妻四妾总有你位置。”

时迁知道西门庆并非是贪图美色之人,此时故意做出这幅样子来,多半是戏耍孙二娘,也附和道:“东家说的不错,掌柜的何不从之?”

施恩低头看了水碗,仿佛已经入定,眼前这一切千万别和他扯上关系才好。

只有武松手里面捏了个馒头,微微有些吃惊。

“这孙二娘也算是个奇女子,看起来比自己还大上一两岁,居然未曾婚娶!”

孙二娘微微冷笑一声,回道:“贵客休要取笑,中午天气热了,用过了酒菜点心去后面大树下乘凉最好,就算在这里歇了也自有房屋。”

西门庆听了这话,就知道已经撩拨的差不多了,这孙二娘肯定是起了杀心,就是不知道对武松如何。再耍一回看看罢!

“掌柜的,你这酒不过是村酿,好生淡薄!”西门庆把酒端起来往地上一浇:“如何能入得了口?有什么好酒端上来,还怕没有钱么?”

说着西门庆随意从怀中抽出几张交子往桌上一拍:“这钱将你这酒店买下都有余,有什么好酒都拿上来罢!”

孙二娘久作黑店,一搭眼就知道那几张交子不下百贯,心中暗喜道:“这厮蠢的厉害,俗话说得好:财不外露。这出手随随便便就是百贯,怀里还不知道有多少!”

想到好处孙二娘又满脸堆笑,故意晃晃xiōng脯:“小店倒是有几十年的好酒,只是放的时间长了,有些发浑。”

西门庆故意眼神盯着那对大白馒头晃来晃去,不耐烦道:“管他怎的,拿上来看看!发浑的都是好酒!”

一旁金眼彪施恩见西门庆这副好色形象,暗中叫苦不迭:“好容易找回来,一步就要快活林,这厮如此好色,却是要坏了大事!”

孙二娘笑一声,转头到了灶下,亲手倒了半包蒙汗药下去,搅一搅,这才端了上来。

西门庆看了道:“酒是好,但须得热了好吃!”

“这厮自己一步一步寻死,怪不得别人!这下了蒙汗药的酒烫了,药力发作更快,少时落在我手,必然剁成八块喂狗!”

孙二娘肚里暗笑,嘴上却甜得很:“还是贵客识货,奴家这就烫了去!”

孙二娘刚走,金眼彪施恩微微站起身来低声急道:“那酒中明明下了蒙汗药,大官人喝不得,还是赶紧走吧!”

“你急什么?”西门庆笑道:“反正你又不喝酒,怕什么!”

施恩见西门庆此说,急的口干舌燥,坐下端起碗喝了两口水,暗道:“还是寻了机会先回去快活林叫人,莫要误了大事!”

施恩小心翼翼,却不曾知道孙二娘手段,那蒙汗药涂在碗边,施恩这一喝却是着了手,只是药量不大发作的慢些。

西门庆见他神色慌张,眼睛只顾往门口看去,就知道这厮暗地里没安好心,只怕整个快活林的事情都是个圈套,就等着自己三个往里面钻。

当下西门庆两个眼神告知武松和时迁知道了,二人暗中提防,孙二娘嘻嘻笑着重新端了酒上来。

“贵客,这都是烫过了的,让奴家替你筛一巡罢。”

西门庆假意闻了闻,拍了桌子道:“来来来,都来上一碗!这酒只怕前面快活林都没得卖!给我这位喝水的兄弟也来一碗尝尝!”

施恩暗自叫苦,也不能翻脸掀了桌子,孙二娘过来见施恩碗中清水已被喝了不少,心中窃喜,把剩余清水倒了,替施恩筛了一碗道:“几十年的佳酿,吃上一口,保你全身上下都舒畅!”

施恩见孙二娘盯着自己,咬咬牙道:“都去筛了,一起喝一碗罢!”

孙二娘这才替其他众人都倒了残酒,重新筛了一碗。

等到西门庆这边时,西门庆故意在孙二娘手上捏了一把:“掌柜的平日里做活,这手上却是圆润白静,实在难得!只是不知道身上如何?”

孙二娘心里冷笑,任凭西门庆摸了,暗道:“这厮迷了心窍,狗爪子往老娘身上招呼,一会儿说不得先剁了慢慢调理!”

少时都筛过了,西门庆端起碗来:“来来!干了这碗!”

其他三人互相招呼,都端起碗来装腔作势。

孙二娘见那酒碗里西门庆嘴边不过寸许,放心转过身去往灶下走去:“灶上还有只熟鹅,一并撕了给贵客下酒!”

“最好!”西门庆见孙二娘闪进厨房,故意大喊一声:“好酒!”将那碗下了蒙汗药的浑酒都泼在桌上地下。

武松和时迁也把酒泼了,施恩见了这才明白西门庆方才都是特意装出来戏耍那孙二娘的,也把酒一泼,喊了声:“果然好酒!”

孙二娘那曾去弄那熟鹅,只是虚虚转上一趟,等待药力发作,听外边喊叫,出来拍手叫道:“倒也!倒也!”

西门庆正准备假装,没想到对面施恩站起身来晃悠两下,往后扑的就倒,耳朵里听“咣当”一声,施恩后脑勺明显撞的不轻。

“这厮装的比我还快!脑袋撞了也不哼一声!”

西门庆心中大赞了施恩,也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却是软趴在桌上。

鼓上蚤时迁作势用手点指道:“你这妇人黑店!”晃了晃扑在地上。

武松也双眼紧闭,扑得仰面滚下凳来,脚一滑钻了桌底。

西门庆耳中听得分明,那孙二娘笑道:“老娘xiōng脯一晃,饶你奸似鬼,也要和老娘的洗脚水!”

说完又招呼道:“小二,小三,快出来!”

西门庆微微睁眼,只见后面飞奔出两个村汉来。

“这厮有些古怪,看了老娘xiōng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孙二娘一指金眼彪施恩:“幸好老娘手段高,千防万防你也防不住!小二你来把这厮架后面作坊绑好,等老娘来审他!”

那小二答应一声,搭了施恩去了。

西门庆见施恩脚步绵软,不像是装的,微微吃惊:“那碗酒施恩并没有喝,为何反倒中招了?”

又想起施恩方才摔倒的场景,只怕是那碗清水有些问题。

“小三,你把桌上这厮抬了去,直接活埋!”孙二娘气呼呼的:“这厮最是可恶,一个劲的撩拨老娘!埋到xiōng口就行了,老娘要用些手段整治他,先让他受受罪!”

西门庆听了手里先掐了法诀预备着,虽然雷公石被罗真人下了禁制,但对付眼前这两个人还不在话下。

更何况,桌子底下的武松也不是吃素的。

“掌柜的,那桌子底下的大汉怎么弄?”那小三摸了摸脑袋问道:“我那那厮长的壮实,要不要先绑起来?”

孙二娘喝道:“少废话!那大汉由我亲自动手就是!”

说着孙二娘走到桌边,蹲下来看着双目紧闭的武松,先用手摸了摸脸,又往xiōng部一摸,口中赞道:“这xiōng长的真结实!”

武松未得西门庆招呼,只好装晕,任由孙二娘摸来摸去。

西门庆头扭在另外一边睁了眼也看不到情况,但听了孙二娘的言语,果然是看上了武松。

这孙二娘胆子够肥,莫不是准备要迷奸武松么?

那叫做小三的村汉走上来,看了孙二娘在武松身上摸来摸去,感慨道:“春天到了,掌柜的春心也动了。只是那菜园”

孙二娘见他眼睛在自己xiōng脯上来回游动,沉了脸道:“叫你做事你满嘴喷粪?老娘xiōng脯你也敢看?小心老娘先活埋了你!”

小三嘿嘿一笑,伸手就来扒西门庆的肩头,想要把西门庆弄下桌子来。

西门庆早有准备,哪容得这村汉沾身?早运起法诀从雷公石中抽出一丝极其微小的雷电之力,隐隐护了全身。

这是西门庆在梁山一个月来悟出来的运用法子,有了这个,寻常人物如何近身?

那小三双手还没触到肩头,就被狠狠的电了一下。

“啊呀!这厮身上带刺!”

孙二娘闻言收了手,不耐烦的站起身来:“胡说,哪有人身上长刺的?平日里就数你吃得多,干起活来尽是毛病!”

那小三吃了孙二娘一喝,往后退去,指着西门庆道:“就是有刺,不行你试试看!”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五章护身雷电:

第一百八十六章 老熊抱树

孙二娘看那小三磨磨蹭蹭,挽起袖子道:“废物!让我来料理了这厮!”

猛然间西门庆嘿嘿一笑:“动手!”抬起身来当xiōng就给了那小三一拳。

这拳力道不大,但蕴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雷电之力,打得那小三xiōng口一麻,险些没背过气去。

这货别的不行,跑得倒快,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伸手还护了xiōng口:“有刺有刺!这厮手上也有刺的!”

孙二娘恼怒,伸出两只雪白的胳膊来勒西门庆脖颈,谁曾想刚伸出手来,武松有如身下装了滑板,从桌下悄无声息的滑了出来,坐起来双手一抱,直接把孙二娘两条滚圆结实的小腿给搂了个结实。

武松这招有个名头,叫“老熊抱树”,本来是个败中取胜的招式,后面随着对手的反应不同,还有若干后手。

但自从武松在江湖上行走,还未曾遇到能让自己用出这招的对手,武松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用出来。

而且一抱就抱住了孙二娘的双腿。

孙二娘吃武松这一抱,不知怎么着双腿一软,一股热气涌上来,险些乱了心神,慌忙中大喝一声,双手往回一收,摊开双掌,向武松头部两侧拍下!

这招“钟鼓齐鸣”也是杀手,孙二娘虽然是个女子,但手掌实在不小,武松太阳穴连同耳门都在其双掌笼罩之下。

这下若是拍实,寻常人恐怕直接被拍晕了过去,就算是武松也要晕上一晕。

孙二娘用这招“钟鼓齐鸣”就是哄武松放开了手,双掌鼓劲拍出的同时,小腿膝盖也是努力一弹,只要武松手一松,下面这一腿就能直接命中要害。

虽然方才孙二娘对武松有点意思,但现在双方相博,拳脚之间丝毫不手软。

毕竟一个闪失,孙二娘便要吃了大亏。

让孙二娘没想到的是,她小腿膝盖一动,武松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所以武松抱着孙二娘的双腿,借势起身,猛的就往上一窜!

“老熊抱树”的后手——“懒熊上树”!

从抱小腿变成了抱上半身!

孙二娘那拍向武松太阳穴的双掌拍在了武松身侧。

这两下有如挠痒痒般的一拍,武松毫无感觉。

孙二娘见武松居然做出如此羞人的动作来,一张相貌堂堂的大脸离自己不过二三寸远,连呼吸都喷在自己脸上!

大喝一声,孙二娘身子一抖,居然使出了一招“霸王卸甲”!

这招没别的目的,纯粹是想要把武松从身上甩下去!

但武松那里肯放?双腿一夹就把孙二娘腰肢给牢牢挟住,紧接着就是狠狠的往下用力一坐!

这是“懒熊上树”的后招,为的就是防止对手把自己抖下去!

懒熊在爬树的时候,就是用粗壮的下肢夹了树干,身体使劲往上拱!

“疼疼”孙二娘虽然力气不小,但也禁不住武松这一下,直接被武松压翻在地!

这几下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西门庆逼退了那小三,转过头来看时,武松正骑在孙二娘身上,用身体的重量压得孙二娘动弹不得!

“这算是什么架势?”看到这一幕,西门庆都忍不住吐槽了。

水浒传里面确实有武松假装中了蒙汗药,哄骗孙二娘来亲自动手的情节;但西门庆没有料到,原来是这般的暧昧!

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

不过为啥压人的武松和被压的孙二娘都是面上潮红、气息大乱?

门外几个伙计听了动静,个个都急忙忙涌进门来,被武松大喝一声,互相看看,谁也不敢上前来帮手。

孙二娘脸一红,方才的凶恶嘴脸顿时化成了女儿情怀,低声求饶道:“快让我起来罢”

武松咳嗽一声,大概觉得姿势也是有些不雅,特别是下半身坐在孙二娘身上,某处似乎起了些自然反应。

正要起身,门口却来了个汉子,伸双手把伙计们推开,大踏步进来喝道:“好汉息怒!二娘有什么得罪之处,小人一并担了!”

武松跳将起来,左脚踏住孙二娘,提了双拳看那人时,头戴青纱巾,身穿白布衫,脚上八搭麻鞋;脸上轮廓分明,微微有几根胡须,约莫三十五六。

那人拱手道:“愿闻好汉姓名!”

话音未落,地上孙二娘叫道:“张青!没来由的要你出什么头!”

西门庆大感奇怪,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应该是两口子才对,怎么是这种口吻?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打虎武松便是!”武松听了也微微皱眉,大喝道:“穿白袍的是我结义大哥,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江湖上有妙手之名。”

那人纳头就拜:“原来是景阳冈打虎的武二郎到了!张青今日幸得拜识!”

说完又冲西门庆磕头道:“江湖上传言有妙手西门医治梁山大头领晁天王一事,原来是武二郎的结义大哥!”

西门庆走过去伸手扶起张青,故意问道:“那妇人可是你浑家?”

张青神色有些尴尬,咳嗽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正是小人的”

“放你的鸟屁!”

那边武松脚早就松了,孙二娘一轱辘爬起来上前毫不客气的给了张青一拳:“老娘什么时候许给你了,什么事情都来插嘴!”

张青被孙二娘一拳打在xiōng口,顿时失语。

孙二娘整了整衣服,倒把xiōng脯遮了遮,这才重新向西门庆和武松行礼道:“方才不知是江湖兄弟,有些失礼了!奴家江湖上也有个诨名叫母夜叉,梁山最近好生兴旺,本要带了些伙计前去投奔,又舍不得家父传下的老店”

西门庆见孙二娘盖了xiōng脯,心里大呼可惜,但还是做出有些惊讶的样子问道:“你和张青是怎么回事?”

张青笑着上前道:“事情是这样的,老掌柜”

张青话还没说完,就吃了孙二娘一横眼:“谁让你说的!去后面重新准备一席赶紧酒宴去,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张青咳嗽一声,带着伙计们下去了。

“你们光顾着说话,却把我给忘了?”旁边摇摇晃晃站起鼓上蚤时迁:“大哥二哥,你们两个可有点过分!”

众人都笑,西门庆道:“三弟,平日里也用不着你动手,勿怪勿怪!大家都坐下说话罢!”

孙二娘吩咐伙计们收拾残局,众人搬了几张椅子到门外大树下坐了。

“啊呀,险些忘了还有个兄弟在后面作坊绑着呢。”孙二娘刚坐下就跟屁股着了火似的跳起来:“你们几个,快去把人弄醒了请过来!”

“不用!”西门庆制止道:“此人名叫金眼彪施恩,有些蹊跷,先不着急松绑。”

“施恩?”这名字倒是让孙二娘想起了什么:“听说这厮在前面不远的快活林开了个好大的酒肉店,怎么和几位哥哥在一起?”

“说来话长,暂且不提。”西门庆问道:“方才都是假意喝酒,怎么偏偏施恩是真的晕倒了?莫不是问题在那碗清水中?”

孙二娘重新坐下,叫伙计先端了茶来,听西门庆问她,笑道:“药没在水中,若是搅在水中,必然浑了。我这法子是将药擦在碗边,神鬼难防。”

西门庆赞了一句,又重新问起孙二娘和张青的事情。

孙二娘先偷偷看了一眼武松,这才回应道:“那张青本来是孟州光明寺种菜园子的,因和管菜园的僧人交恶,杀了两个秃驴跑出来,只好在这十字坡做了剪径的强人。”

“那后来呢?”这些事情西门庆在穿越前都从水浒传中读过,但听孙二娘娓娓道来,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后来我父亲带了我从此路过,那张青不知好歹,跳出来厮打,却被老父一扁担打翻。”

“那我猜猜,你父亲也是江湖中人。”西门庆冷眼看武松,虽然装着和时迁说话,却明明竖起耳朵听这边的故事。

“正是。”孙二娘点点头道:“老父年轻时也是劫富济贫的好汉,见张青手脚活便,干脆收了他做了徒弟,就在这大树下盖了草屋瓦房,做起生意来。”

西门庆笑着鼓掌道:“自然是那种等着肥羊上门的好买卖了,只是不知为何张青硬说你是他浑家呢?”

西门庆此言一出,孙二娘忍不住又看了武松一眼,正巧武松也听到关键处,偷偷打量,两人目光撞在一处,明显擦出了些火花。

鼓上蚤时迁和武松本来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没想武松扭头去看孙二娘,时迁什么人?目光一扫就知道这里面有故事了。

西门庆故意等了数息,这才微微咳嗽一声,武松和孙二娘猛然惊觉,都转回来头。

“张青那厮”孙二娘不多见的叹息一声,提起张青也不是方才那种凶巴巴的样子:“父亲一日日老去,身边就这个徒弟还算过得去,所以有意叫张青入赘。但私下里和奴家说了好几次,我始终没有点头。”

“也不知道张青从哪儿听说此事,来奴家面前纠缠,被我一顿拳打脚踢,让他死了这条心。”孙二娘想起了往事:“老父撒手而去,这孙家老店就传到了我手上。”

“张青平时不敢提及此事,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顺口说了出来。”

西门庆心中念头一转,哈哈笑道:“那二娘这些年,莫非就没有遇上一个可心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六章老熊抱树: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事情的原委

穿越之前西门庆读到的水浒传里,武松一身并未婚娶,连个说媒的都没有上过门;最后还丢了条胳膊,虽然做出单臂擒方腊的壮举,但也是个在六合寺出家,孤苦伶仃一世的结局。

西门庆一直想给武松找个贴心的,不算为了武松也算为了自己和潘金莲的婚事。

所以今日见武松和孙二娘之间撞出了些火花,而且让西门庆欣喜的是,孙二娘居然也是并未嫁给菜园子张青。

西门庆问的直接,孙二娘在女子中也算是豪爽的性格,但毕竟正主就在眼前坐着,总不能张口就点了武松。

问题是孙二娘也不知道武松到底有没有娶妻,按孙二娘的脾气肯定是要做正妻的,但万一说出来,武松却早已娶妻,这话如何在往回收?

“大官人,借一步说话。”

孙二娘有些扭捏的拉了西门庆走在一旁,这才开口道:“大官人那兄弟可曾娶妻?”

西门庆当然知道孙二娘说的是武松,但还是咳嗽一声故意问道:“我二弟三弟都未曾婚娶,不知二娘问的我哪个兄弟?”

这句话西门庆故意拔高了点声音,果然武松听了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来,让西门庆有些肚里发笑。

孙二娘听了心中暗自欢喜,又把西门庆往旁边拉了两步,低声道:“自然是打虎的武二郎。”

“一个二郎,一个二娘,明摆着天生一对么。”西门庆笑了笑,低声回道:“二娘你放心,此时包在我这个做大哥的身上。只是我们要去快活林做些勾当,之后就去东京,不知二娘能不能舍得这家老店还有菜园子张青兄弟?”

孙二娘见西门庆提起张青,红着脸啐了一口道:“谁舍不得那个废物?只要大官人做主,这间老店就留给张青,奴家一路相随便是!”

“好说。”西门庆笑笑道:“既如此,我就和我那二郎兄弟说去。二娘等我的好消息罢此事我管定了。”

西门庆话音刚落,就见菜园子张青带了伙计出来,放桌子的放桌子,上菜的上菜,便招呼众人入座。

孙二娘心里欢喜,推西门庆做了主位,自己在左垂首作陪,武松和时迁坐了右垂首,倒正好和孙二娘打个对面,见那妇人面上有几分喜色,暗自琢磨道:“方才这孙二娘到底和我大哥说了什么?”

张青要陪孙二娘坐,倒反被孙二娘一声呵斥,神色有些尴尬,坐了下首作陪。

“大官人,诸位,这桌酒席都是干干净净的,尽管放心。”

西门庆见席上依旧上了二十多个馒头,笑问道:“这馒头到底是什么馅的?莫不真是人肉的罢?”

孙二娘笑道:“大官人说笑了,世上哪有什么人肉馒头。奴家见大官人见多识广,说不得猜上一猜。”

西门庆微微点头,取了个馒头在手,拍开闻闻,便验证了之前的判断,笑道:“这香味,十有八九是猪肉的罢。”

孙二娘鼓掌道:“大官人果然厉害,人都说奴家这黑店是做了人肉馒头,奴家也骗人是牛肉的,但实打实是猪肉的。”

原来这世上以牛肉羊肉为尊,但牛却是要用来劳作的,平常人家如何舍得吃?所以有钱人都是吃羊肉的,当初在清河县那豪门楼就以半套全羊宴出名,猪肉比起羊肉的价钱来真是便宜到不行。

孙二娘这算是偷梁换柱,以猪肉替换了牛肉,倒正好合了西门庆的胃口。

西门庆一直不相信人肉馒头的存在,但有些人用这理由来抨击孙二娘把人作为商品,甚至于在自己小说里面一见面就毫不客气的把孙二娘杀死。

西门庆看了这种穿越文,也只能“呵呵”一笑,笑那些人先入为主了。

自从来到这世界,西门庆发现很多事情果然不完全和水浒传中一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影响了世界,又或者本来就是如此。

眼下施恩就是一个例子。

猪肉馒头非常美味,也很合口,西门庆一口气吃完手中那个,又去抓了一个在手里,大赞孙二娘手艺不错。

孙二娘谢过西门庆夸奖,招呼众人动手,大吃特吃起来。

“那后面绑住的施恩如何处置?”孙二娘问道:“那厮中的蒙汗药不重,估计这会儿该醒了。”

西门庆这才把之前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我账房先生蒋敬失陷在孟州道,那施恩来梁山寻我,恐怕是收了人指使,一会儿想个法子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好办。”孙二娘笑道:“奴家看施恩那厮胆子不大,到时候拿把刀吓唬吓唬,保管什么都问出来。”

西门庆点头道:“却要先留了性命,若我那蒋先生在孟州狱中,施恩师父做了管营。有这厮在手,可暗中寻了他父亲做个买卖,偷偷将蒋先生送出来,省得投鼠忌器。我们人手少,蒋先生又被重点关照,只怕要劫狱恐非易事。”

“更何况还有若干货物落在那蒋门神手中,不夺回来却是可惜了。本来想先擒住蒋门神交换,但既然施恩有鬼,倒反而容易了。”

众人听了点点头,少时用过饭,孙二娘和张青带了众人到后面问伙计时,那金眼彪施恩果然早已醒来,只是被绑在柱子上动弹不得,这会儿正破口大骂。

西门庆吩咐了孙二娘两句,让她和张青先进去套话,自己和武松、时迁都留在门外听着。

孙二娘唬着脸带了张青和两个伙计进去时,施恩还在柱子上大骂道:“用蒙汗药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放了爷爷,一对一的厮杀!”

见孙二娘等人进来,施恩还恶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你这个妇人连我也敢拿,可知爷爷我是孟州营的小管营!小小黑店你不想活了!”

孙二娘听施恩口头虽然硬,但也听得出来其实是色厉内荏,二话没说上去先抬手扇了个耳光。

“放老实点!要不然满口牙给你打碎信不信?”

施恩顿时没了声音,孙二娘冷笑一声:“莫说你是个小管营,就是老管营来也一样没脾气,说罢你好好在快活林开的酒肉店,跑老娘这小小黑店来做什么?莫非你们也要做黑店,巴巴的跑过来取经?”

“小人没有这种意思。”施恩被扇了个耳光,顿时气焰全无,陪了软话道:“随小人同行的那几个呢?”

孙二娘眼珠一转,照着西门庆吩咐的道:“人早跑光了,就剩你一个落在老娘手里。你不去担心自家的性命,反而问那几个人作甚?”

施恩道:“掌柜的高抬贵手,把小人给放了,必然有重金酬谢。那几个人对小人干系极大,不可不问。”

“放你那是不可能的。”孙二娘嘻嘻笑道:“家里的人肉馅不够了,我看你这厮虽然不高,但身上还有些肉,正好剁了做馅。”

“也不妨告诉你,那几个往快活林方向去了,他们可没想着回来寻你!”

孙二娘此话一出,就见施恩脸上变色道:“掌柜的,你可知那几人是谁?都是梁山下来的草寇,杀人不眨眼的,小人好不容易数百里骗到孟州来行事,岂不功亏一篑?”

施恩话音未落,孙二娘哈哈一笑,拍了拍手,西门庆和武松、时迁听了暗号进来,骂道:“你这鸟人,且看看我们是谁?”

施恩大吃一惊,自知方才失语:“小人都是胡说的,大官人莫要当真。”

西门庆也懒得和他废话,吩咐一声,旁边武松从背后拔了明晃晃的钢刀在手,上前道:“你这厮满口胡言,先卸条大腿再说!”

施恩见武松一边说着,一边用刀在自己腿上比划,吓得险些没尿湿了裤子:“爷爷且慢!小人有话说!”

“那你就说说看,为何要把我们骗过来?”西门庆悠闲自得的把玩着雷公石,眼神却凌厉的盯着施恩道:“一路上就觉得你有问题,你以为我们故意要挑家黑店么?还不是探探你的底?”

西门庆如此说,施恩满头大汗,误以为西门庆等人和孙二娘早就熟识,一路上自以为计策得逞,没想到快到了孟州却一不小心踏入了西门庆准备的圈套里面。

西门庆就是要给施恩造成一个自己全盘掌握的印象,让他老老实实说出真相来。

“那蒋敬和景阳春却是在我们手里。”施恩咬了咬牙道:“若是小人死了,蒋敬也不得活。”

面对施恩的威胁,西门庆嘿嘿一笑:“不过你也在我手里不是?你口中所言,是不是张团练和蒋门神他们?”

金眼彪施恩点头道:“正是。从蒋敬踏进快活林的那一刻起,就被我们的人盯上了,景阳春确实是好酒,但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它的酿制方法。”

“蒋先生守口如瓶。”西门庆替他说了下去:“所以你们就想了个法子,到梁山来骗我去救人?至于所谓蒋先生所托之类的,都是你编造出来的。”

施恩并没有否定:“我们几个在快活林干的着实不错,蒋敬确实也拿了景阳春出来自饮,那批货留着慢慢卖也终有一天会被卖光,到时候快活林的生意肯定是大不如从前。”

“蒋敬并没有吐露你的名字,但手下的挑夫之类的,随便一问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施恩眼神满是贪婪之色:“要是有景阳春的酿造方法,财源滚滚不说,张团练和我也能花钱往上走走。”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七章事情的原委: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雪花镔铁戒刀

“那么,我的账房先生被你们关到哪儿去了?”西门庆耐心的听金眼彪施恩讲完,这才问道:“你觉得如果我们想用你去换蒋先生回来,张团练和蒋门神会不会同意?”

此言一出,施恩飞快的答道:“蒋敬就被关在孟州营中,只要给张团练送个信,他肯定会同意的。”

“你这么肯定?”西门庆嘿嘿一笑:“说实话你在他们眼中,就有那么重要么?”

金眼彪施恩突然有些明白了西门庆的意思。

人,已经到了孟州。

自己的性命对于张团练他们来说到底能有多重要?

施恩觉得就算自己是张团练,这件事情很快也能拍板。

为什么要用一个对于自己非常重要的筹码,来换一个无足轻重的施恩?

自从施恩把人带到了孟州,施恩已然完全没有价值。

更无耻点说,施恩死了,管营的位置弄不好会落在张团练手上!

施恩本来想的是骗西门庆等人来孟州的途中送出信去,好让张团练和蒋门神他们把圈套做好。

没想到西门庆无意中用了神行法,没到一个昼夜就到了孟州道,这让施恩的计划化作泡影。

施恩开始浑身出汗,因为仔细想了想官场的凶险之处,像张团练那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果然从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参与到这个计划中来。

在整个计划中,一旦自己的任务完成,就变成了一个随意可以抛弃的棋子,而自己的父亲卸职后,张团练还可以轻松的往孟州营安排另外一个管营。

张团练亲口许诺的金钱、前程,不过是一个笑话。

看着施恩的脸色变来变去,最后苍白的像张白纸,西门庆微微笑了笑。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已经在施恩的心中引起了惊涛骇浪!

施恩还最后挣扎了一下:“张团练是小人兄弟,肯定不会不放人的。”

“在张团练那种人的心目中,兄弟就是用来出卖的。”西门庆哈哈笑着给了施恩最后一击:“你想想,为什么是你去梁山寻我,而不是其他人比如蒋门神?”

施恩得了这句,突然想起定计的那个酒席上,不管是张团练还是蒋门神的眼神都是非常诚恳的看着自己:“这种事情只有像施恩兄弟这样机灵的人才能顺利完成啊”

施恩当时是拍了xiōng脯打了保票的,现在想来自己当初真***喝多了。

彻底崩溃的施恩觉得自己这是被张团练和蒋门神坑的不轻。

“大官人,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施恩垂头丧气的:“只要给小人留条性命便是”

“很好。”西门庆这才叫武松收了钢刀:“此事还须得老管营帮忙你来写封家信吧。”

金眼彪施恩也自知西门庆的意思是让自己写信给父亲,偷偷放了蒋敬出来,到这个份上,施恩自然是言听计从,不敢不服。

菜园子张青招呼伙计把施恩放下来,取过笔墨,施恩活动了有些发麻的四肢,当即按西门庆的吩咐写了封书信。

西门庆得了书信,细细看过一回,并无纰漏,这才吩咐将施恩依旧看管在此处,招呼众人去前面商议。

孙二娘亲自给作坊上了锁,让三四个伙计轮流看着,这才放心来到前面。

西门庆将书信包了交给鼓上蚤时迁道:“三弟,此事非你不可。”

“哥哥放心,些许小事能难住我时迁?”时迁接过书信,嘻嘻笑道:“莫说是个孟州营,就算是东京大狱,我也是来去自如。”

西门庆点头道:“眼下虽然让施恩听了我们安排,但也不知我们来到孟州的消息泄露出去没有,所以眼下分两方面同步进行。一是三弟你去孟州营,保证那老管营得此信件,顺便打探蒋先生是否真是在那处?二是我和二弟等前去快活林会会那蒋门神,手中多个筹码总是好的,何况那批景阳春还在快活林。”

“既如此奴家和你们同去。”孙二娘道:“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手下能干的伙计也挑两三个过去。”

孙二娘此话一出,一旁菜园子张青见孙二娘频频偷看武松,主动请缨道:“大官人,小人也同去!”

西门庆咳嗽一声:“人多了叫那边警觉了反为不美,伙计也不用。张青兄弟还是在此处看好施恩,就是大功一件。”

孙二娘也瞪了一眼张青道:“这里面没你啥事,老实呆着罢!”

菜园子张青无可奈何,只得同意。

孙二娘转过头来,满脸都是欢喜,对武松道:“二郎兄弟,方才奴家看你那把钢刀拔出来,想必是用得多了有些破旧,我这里有一对无意中得来的神兵利器,偏偏二郎兄弟也用双刀,岂非天意?”

西门庆心中大乐,他自然知道孙二娘口中的神兵利器指的是什么,这岂不是尚未过门就先送上嫁妆?

一旁武松脸上却有些不自在,回道:“这对钢刀虽然是普通货色,但用的久了十分顺手。二娘美意武松心领了。”

西门庆暗中一拉武松衣服:“二娘美意,岂可仅仅心领?不知道是什么神兵利器,二娘可取来一观。”

又向孙二娘解释道:“我这二弟虽然是英雄好汉,但面皮有些薄了,二娘莫要介意。”

本来孙二娘听了武松之言有些不乐,听西门庆此言顿时又没来由的开心起来:“大官人此说,奴家去取来便是!”

少时孙二娘回来,手中多了个长条包袱,众人打开看时,里面是一对鲨鱼皮鞘子插着两把戒刀,武松识货,倒先吃了一惊。

等拔了来一看,乃是两口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端的削铁如泥。

武松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方才的客套话顿时忘得无影无踪:“此乃天下有数的神兵,如何落在二娘手中?”

鼓上蚤时迁也是识货的,点点头道:“这对神兵似乎出产于西方,二娘从何得来?”

孙二娘道:“去年有个头陀打从这里过,口音好生古怪,相貌也不似中原僧人。那鸟人对奴家动手动脚,吃我下药放翻了,剁成几段埋在后面岭上。只留下这一对戒刀,还有一包袱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药。”

武松伸手摸了摸那雪花镔铁戒刀,叹道:“这双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只怕已有些灵异了。”

“还是二郎兄弟识货。”孙二娘鼓掌道:“自从得了这刀,时常半夜里有些异动,这才收去了后面柴房里不去管它。若不是今日二郎兄弟拔刀,奴家也自忘了。”

武松本意推辞,没想到见了这对雪花镔铁戒刀,眼神好像钉住了似得哪能拔得出来,心里面痒痒的不知如何是好,只拿眼来望西门庆。

西门庆呵呵笑道:“二弟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今日必然是上天有所感应,宝刀美女配英雄,自然是理所应当。我这做大哥的,这厢谢过二娘美意!”

孙二娘听西门庆口中“宝刀美女”一说,宝刀不用说,至于美女么明着是指自己了,当即眉开眼笑道:“一切单凭大官人做主。这宝刀奴家收着也是无用,自然是送给二郎兄弟的好。”

武松本来对孙二娘就有两分意思,此刻见西门庆和孙二娘一唱一和的,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武松得此宝刀,必然如虎添翼!”

一旁菜园子张青也琢磨过点味道来,看看孙二娘又看看武松,果然是一对,自己又何苦夹在中间?

“二娘自去,这里有张青看守,无须担心!”

当即鼓上蚤时迁往孟州营而去,而孙二娘换过了一身装束,扮作仆妇模样,叫伙计牵过三匹马来,西门庆和武松、孙二娘骑了沿路行去。

从这里下去快活林不过三十余里,并无岔路,西门庆冷眼旁观,见武松和孙二娘并马而行,倒好似一对夫妇,知趣的策马在前面行了,给武松和孙二娘一点空间。

三匹马不快不慢,个把时辰到了快活林,估算着已经是未时三刻,三人随便找了个店家,把马歇了,又问了酒肉店地方,那小二指道:“前面丁字路口便是客官所说的那家酒肉店,不过乃是城内施管营和张团练合开的,酒肉菜肴都比其他地方贵上数成。本店酒菜也自是不差,客官何不在这里打尖歇了?”

西门庆听了和武松、孙二娘对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并不像施恩最初所说,被张团练带了蒋门神侵占。这件事情,果然就是个圈套。

随意掏出几个铜板赏了那小二,西门庆又问道:“在那酒肉店中可有叫蒋门神的?”

那小二见西门庆提起蒋门神的名字,只道西门庆等人和蒋门神有旧,连那几个铜板都不要了:“客官原来是蒋爷的好友,请恕小人失言了。蒋爷寻常都在的,客官不妨自去寻了。”

武松见那小二神色中十分惧怕,知道蒋门神平日里只怕是多有欺压,捏捏拳头,暗中对西门庆道:“大哥,那蒋门神不过是个看店的,也敢自称蒋爷?说出去也不怕被江湖中人耻笑!”

西门庆点头不语,带了武松和孙二娘往丁字路口前行,路过一片小树林,远远见里面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撒开一把交椅,坐下槐树下纳凉。

孙二娘见那人长得肥大,远远驻足看了一回,对西门庆道:“这鸟人莫不是蒋门神那厮?且打了再说!”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八章雪花镔铁戒刀: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却如何不姓李

“且慢。”西门庆道:“眼下敌明我暗,这一打倒是走了风声。还是先去酒店里面探探风声。”

武松也道:“反正跑不了他的,何必急在一时?先去酒店里戏耍一回,叫这厮吃一惊!”

三人前行了三五十步,早看见前面丁字路口果然一个大酒店,前面立了根望竿,上面挂了个偌大的酒望子,写着斗大的四个大字:“河间风月。”

等走在店前,见门前一溜都是绿油漆的栏杆,插着两把销金旗,各有五个不小的金字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武松看了冷笑道:“这厮门面倒是不小,听方才那小二的意思,只怕是店大欺客了。”

西门庆看时,除去中间三间门面,边上还有两间不小的厢房,一边是肉案、砧板;另外一边是蒸馒头用的厨灶,想必平时伙计厨子忙的不行,但此刻已是未时三刻,少有客人,所以都歇了。

再往里去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都埋在地上,里面各有大半缸酒;西门庆闻了闻,又凑过去看看,无非是些普通村酿,没什么出奇的。

酒店正中间有柜台,里面做了个年纪小的妇人,正翘着腿磕瓜子,瓜子皮丢了一地。

西门庆记得此女似乎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小妾,是个歌妓出身。

三人进门来,西门庆把手一摆,先去柜台对面的一张桌子大摇大摆的坐下了,故意目不转睛的看那妇人,口中吹个口哨:“武二,你看这小娘子长的还行罢?”

那妇人听了有些恼怒,只道是过路的公子哥,不知道这酒店的主子是谁,倒也不愿意惹事,当下微微背过脸去看了酒店外面,依旧不停磕了瓜子。

武松知道西门庆故意戏耍那妇人,嘿嘿笑道:“这等货色也只是寻常,东家院里的丫鬟也要强上些。”

孙二娘也凑个趣:“老爷,那种货色有什么好?瘦骨嶙峋的要xiōng没xiōng,要屁股没屁股。”

那妇人侧脸听了,心下火起,丢了手中瓜子正待回骂;这边武松使劲敲了桌子叫道:“卖酒的主人家在哪里?还不过来拜会我家主人?”

那妇人使个眼色,叫个当头的酒保过来,低声道:“那桌客人只是烦人,你且去,不管要什么,价钱多算十倍。”

那酒保应了一声,走上来看了武松道:“客人,要打多少酒?”

武松大咧咧的:“你这小小地方能有什么好酒?先打两角酒来尝尝!”

那酒保回去柜上叫那妇人舀了两角酒下来,烫过了端过一碗:“客人,这是店里的上等酒,请尝尝罢。”

武松还没喝,孙二娘提鼻子一闻,大怒道:“这酒连猪都不吃的,你也敢端上来?什么上等酒,你也好意思说!”

那酒保见武松和孙二娘都不是一般人物,奴仆都是这样何况坐在一旁的西门庆?所以回到柜上对那妇人说:“娘子,胡乱换些店中的好酒给他罢。”

那妇人没好气的接了过去,把酒直接泼了,又舀了些上等酒下来道:“也不知道有钱没有,你去问问,莫要最后赖了帐!”

那酒保重新烫过,端过来道:“客人,这是本店最好的酒了,实价一贯。”

武松喝道:“你这等说,还怕老爷们不给钱么?”

说着武松提起碗来喝一口咂一咂,扑的一口吐在那酒保脸上,连酒碗都摔了:“你这酒都酸了,如何叫人喝?且拿最好的酒来!拿的慢了,小心给你酒店打个粉碎!”

“你这汉子莫要胡说,这酒那是远近闻名的,连孟州城里的老爷们喝了就赞不绝口。”那酒保擦了把脸,冷笑道:“你要好酒也行,先拿十贯来!”

听了这话西门庆冷笑一声,从怀中抓了一把交子往桌子一摔:“都说店大欺客,老爷今儿个算是领教了。你乖乖的拿了最好的酒来,老爷喝的高兴,还有赏钱;再拿些村酿,这些就算你的丧葬钱!”

那酒保看了那把交子,目光一扫莫说千贯,六七百贯是有的,顿时把方才那狠话忘到了九霄云外,转身来到柜台,对那妇人道:“那桌是耍横的冤大头,一把交子拍出来有六七百贯,拿些景阳春出来,狠狠的宰宰。”

那妇人远远的望见,也吃惊不小,自己寻思这间酒店一年忙死忙活也没这些,从柜台下面取了一小坛景阳春来,舀了些给那酒保,吩咐道:“往死里给我要价!”

那酒保点点头,烫了一碗过来道:“你们都有些口福,这是本店百年老酒,平日里都不拿出来卖的!莫说孟州,只怕东京也没得卖!”

武松端过来抿了一口,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对西门庆点点头:“这酒有些意思。”

西门庆心下了然,景阳春果然在这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都在,拍了桌子道:“且来一坛!”

那酒保暗自得意:“不二价,每坛五十贯!”

五十贯这种价钱简直是荒唐到了姥姥家,西门庆满不在乎的用手点了点桌上那叠交子道:“怎么,你觉得这些不够五十贯么?”

“不敢不敢。”看着那叠交子,那酒保笑的眼睛都快合上了:“小的这就下去准备些下酒菜。”

西门庆见那酒保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肚里笑笑,又问那酒保道:“你家主人姓什么?”

酒保答道:“小店主人姓蒋。”

“姓蒋?”西门庆冷笑着猛然提高声音道:“却如何不姓李?”

这句话在水浒传里也算是个值得研究的课题,这句话狠就狠在当时娼妓家里有姿色者大都姓李,最有名的就是李师师,连官家也要上门去嫖,所以很多原来不姓李的娼妓也改姓成李,生生抬高了自己。

西门庆这时抖落出这话来,却是直指蒋家是娼妓之家,也暗暗点出那妇人的出身。

这种言语别人可能不懂,但本来歌妓出身的蒋门神小妾却不可能不懂。

所以西门庆此言一出,那妇人顿时心头大怒,拍了柜台叫道:“哪里来的醉猫,在此大放厥词!”

酒保舍不得那钱,打圆场道:“娘子息怒,眼看是外乡的蛮子,不知道咱主人的厉害。”

武松听了拍桌子道:“你个鸟人,放什么鸟屁!我主人说你家姓李,那便是姓李!”

“姓蒋也无妨。”西门庆假意劝道:“伙计,你叫柜上那妇人下来陪我吃酒,多少钱老爷都出了便是。”

那酒保听这话都惊了:“客人休得胡说,这是主人娘子!”

“放屁!”武松大喝道:“便是你家主人娘子又如何?我家老爷是如何尊贵,下来共饮杯酒,有什么打紧?”

那妇人听了大怒,破口大骂道:“杀才!你们几个该死的,也不知道这快活林是谁的地盘,敢来捣乱!”

说着实在气不过,就要推开柜台走出来骂。

西门庆一个眼色过去,武松嘿嘿一笑,当xiōng一拳把那酒保打得一跌,两三步抢到柜台边上,双手伸进去,顿时把那妇人拿的死死的。

那妇人才多大力气,能挣扎得了?被武松一手按住腰间,一手把头上冠儿捏了个粉碎,揪住发髻,隔着柜子生生提了出来,两步来到门前,往那大酒缸里一丢。

只听得扑通一声响,那妇人被直直丢在大酒缸里,一时爬不出来。

其他几个酒保远远看见出了这等事,手脚灵活的都奔着武松来,想要拦上一拦,好把主人小妾从大酒缸中捞出来。

武松大手伸出,早就劈头提起一个,也往旁边大酒缸中一丢;又一个酒保冲过来,武松飞起一脚,踢得往后一仰,抓起来依旧丢在大酒缸里。

此时三个大酒缸都装了人,剩下两个酒保见状各提了条凳子过来,被武松一声大喝,顿时都呆住了。

武松当xiōng两拳,一个个都打翻在地。

剩下酒保见武松神勇,不敢上前,见西门庆和孙二娘孤零零的,抢上来要抓了。

孙二娘冷笑一声:“大官人安心坐好,自有奴家在。”

说着从袖中擎出把尖刀来,直往桌上一插,挽起袖子喝道:“有不怕死的只管上前,老娘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一个搠死一个,来两个弄死一双!”

那几个酒保见这仆妇如此凶恶,哪个敢过来?

一旁厢房里坐着歇息的火家捣子听动静不对,出来看时都唬了一跳,无人敢上前,有捣子屁滚尿流的往来路去了,武松心道:“那厮必然去报蒋门神来,老爷就在这里等了,当面打出屎来!”

西门庆站起身来,收了交子对孙二娘道:“二娘,眼下蒋门神即到,咱们也去院子里面观战罢。”

孙二娘正好看武松拳脚,如何不情愿?从桌上拔了尖刀冲那些酒保晃了晃,这才陪了西门庆来到院中,见三个大酒缸中各有人挣扎,但酒缸壁滑,哪儿能挣脱得出?

尤其是先前那妇人,满头满身都是酒浆,脑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磕破了一块,狼狈不堪。

西门庆低声对武松道:“一会儿蒋门神来时,二弟只管打,只要留条性命,问出那批景阳春的下落就行。”

武松回道:“大哥,武松自然领会得,那厮长的肥大,却熬得住。”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暴跳如雷的大喝一声:“哪个没长眼的也敢来蒋某这里闹事!”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八十九章却如何不姓李:

第一百九十章 打出翔来

随着这声爆喝,丁字路口抢过一人,果然是方才在小树林中放了交椅纳凉的那条大汉,身后跟着方才报信的捣子。

西门庆看那蒋门神,方才躺在交椅上尚自不觉得,这回凶神恶煞般的大踏步抢过来,才见九尺身材,果然是高大威猛,不愧“门神”的诨名。

但蒋门神落在武松眼里,却是另外想法。

武松见蒋门神急急赶来,步子虽大但已经乱了章法,未到此处额头先微微见汗,想必是最近过的安逸了,纵有再好的武艺也荒废了。

所以武松一晒,心知这厮却有些名不副实了,足下一动,不紧不慢的大踏步迎上,嘴里喝道:“蒋英,你死期到了!”

蒋门神见武松挽起袖子,双臂肌肉坟起,好像铁块一般,不知有多少气力,倒是先吃了一惊。

“只道是寻常人,未曾想是这等厉害角色!”蒋门神心里暗自叫苦:“此人连自家姓名都叫了出来,肯定是故意捣乱,有备而来。我方才听了消息着急敢来,却是毫无准备!”

蒋门神想到此处,心中倒有三分怯了,但方才狠话放出,往回收是不可能了,只得硬了头皮来抢武松。

“这厮脚下自己都乱了!也赶来抢老爷!”

武松见蒋门神步伐越发的乱了,知道他心神恍惚,冷笑一声赤手空拳迎了上去:“着打!”

蒋门神见武松反来赶他,浑身一震,急忙生生停了脚步,连肚皮上的肥肉都颤了几颤,双手在xiōng前摆了个“铁门闩”的招式,想抵过武松拳头,再做反击。

武松冷笑两声,两只砂锅大的拳头呼的飞起,只往蒋门神面门而来;蒋门神急忙胳膊一抬,想要架开武松拳头。

怎料到武松这下乃是虚招,只是在蒋门神面门晃了晃,忽然转身便走。

蒋门神大怒,只道武松色厉内荏,唬自己一唬就要闪开去,顿时放心反守为攻,两步跟上,举拳就打!

武松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蒋门神那边拳头刚起,武松身子重心一沉,飞起左脚往后一蹬,正蹬在蒋门神小腹上!

武松这一蹬非同小可,就算蒋门神腹部肥肉再多,也感到肠子都快被蹬断了!

“哎呀!”蒋门神顾不上武松,双手捂了肚子蹲了下去:“疼煞我也!”

武松左脚蹬出,却是一个借力,身子忽的腾空,在半空中一个旋转,右脚踢起,正中蒋门神额角。

这一踢虽然是借了巧劲,力道远远抵不上方才那一下蹬的实在,但也踢的蒋门神头晕目眩,扑的往后就倒!

武松伸手在地上轻轻一按,早就借势而起,抢上一步大脚踏在蒋门神xiōng脯,提起两只砂锅大的拳头,往蒋门神面门便打!

这套招式先是拳头虚晃,转身骗敌人来追,之后飞起左脚,若是蹬中了便借势转过身来,再飞起右脚。

这一扑非常有名,唤作“玉环步,鸳鸯脚”。乃是武松平时的真才实学,非同小可!

“踢得好!”

孙二娘见武松这套招式快如闪电,蒋门神转眼之间就被踢到在地,大声喝起彩来,比自己踢中还要高兴几分。

“好鸳鸯脚!”

这套招式武松平时性起的时候,是给西门庆演示过的,此刻使出来行云流水一般让人捉摸不透,这现场版让西门庆看得也是大呼过瘾。

武松拳头极重,三五下就打的蒋门神满脸开花,一个劲的求饶道:“好汉且饶了蒋英性命!”

在后面的捣子目瞪口呆,没想到巴巴的把自己主人蒋门神叫回来,三拳两脚被人打倒,只听得求饶声,哪有平时的英雄气概?

这场快速战斗在丁字路口大路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平时整个快活林都是蒋门神说了算,不但自己要做生意,还要收取其他店的保护费,若有二话必然是带了人上门,打伤了人不说还要多出钱,所以商户们都是忍气吞声,不敢得罪。

蒋门神不过是个看场子的一介武夫,孟州城的张团练和小施管营才是真正后台,谁敢惹得起?

弄死不服气的,真如捏死个蚂蚁。

此刻众商户见蒋门神挨打,个个趴了窗户偷偷看了,虽然不敢高声喝彩,但心里却是高兴的要命。

一个个只要看蒋门神出丑,又有谁替他出头说话?

所以丁字路口眼下唯一的声音就是武松砂锅大的拳头和蒋英的面门亲密接触发出的闷声,再加上蒋门神时有时无的求饶声。

武松发力打了十几拳,只因要留下蒋门神一条命,所以并未往要害处招呼。要不然三拳两脚下去,就算蒋门神有九条命也要呜呼哀哉了。

眼下蒋门神求饶的声音都低了下去,武松才住了手,抬起踩在蒋门神xiōng脯上的脚,这才发现这厮居然吓得底下屎尿都拉出来了。

一阵风刮过,一股不祥的气味顺着风飘了过来,西门庆捂了鼻子:“武松这手果然够重,都把蒋门神打出翔来了。”

蒋门神又惊又怕,又疼又痛,只能躺在地上直哼哼。

武松冷笑一声:“这幅怂样,也配门神之名?”

说完用手一指旁边瑟瑟发抖的几个火家捣子:“你们几个,把你家主人抬过来用水洗洗,我大哥有话要问!”

那几个捣子见武松威风凛凛,有如天神下凡,如何敢不听从?

当即有两三个提了木桶过来,几桶凉水浇下,蒋门神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身坐起,先吐了三五口血。

一旁酒缸里蒋门神小妾挣扎了半天,好容易才从里面翻了出来,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蒋门神被人当沙包一般打,吓得屁滚尿流,满身酒浆也来不及擦拭,转身就要溜走。

“往哪里走?”孙二娘劈手提起,真有如老鹰捉小**一般,狠狠往地上一顿:“你也跑不了!”

那妇人唬个半死:“女好汉!不管什么事情,都在蒋英身上,奴家一概不知。”

“真的一概不知么?”西门庆在旁边笑笑道:“那景阳春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也是不知么?”

那妇人听了“景阳春”三字,知道是前段日子事情败露,正主找上门来了,忽的看了那边半死不活的蒋门神一眼,低头不语。

“不想说没关系,一会儿把蒋英来过来一起问。”西门庆露出整齐的一口白牙:“谁先说,谁能活。”

“此事和奴家无关!”那妇人听这话一下子泄了气,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原委说了出来。

西门庆听了听,和金眼彪施恩所说基本上吻合,便让孙二娘看守那妇人,那边提过蒋门神来问。

蒋门神一双耳朵被武松打得嗡嗡作响,但“景阳春”三个字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面色大变。

“蒋英敢问好汉姓名?”

西门庆一指旁边洗手的武松道:“那位是打虎武松,你今天其实不冤。若不是要留你一条性命,几个蒋英方才已经死了。”

“你是妙手西门?”蒋门神马上猜出了西门庆的名字。

西门庆也不否定,笑笑道:“想必你也一定在想,施恩现在在哪里?还有为什么我们来的这么快?”

西门庆此言一出,蒋门神自然知道施恩已经暴露了真实目的,现在肯定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去。

看着有些惊慌的蒋门神,西门庆笑道:“让我先问你两个问题罢。”

“第一个问题:神算子蒋敬现在何处?”

“第二个问题:那批景阳春现在何处?”

蒋门神眼珠乱转,想了想才回道:“若小人给了答案,好汉可否高抬贵手,放了小人一条性命?”

孙二娘插嘴道:“你这鸟人落在这份田地,还想讨价还价?”

“只要你说的是真话留你条命也未尝不可。”西门庆嘿嘿笑道:“若是有半点谎话,只怕你马上身首两分。”

一旁武松非常配合的拔出一把雪花镔铁戒刀,在旁边桌上轻轻一斩,刀光到处,有如切豆腐一般切下个桌角来。

西门庆紧接着加上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你这血肉之躯能抗住,那也没问题。”

蒋门神看了,顿时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抬头又见武松提了刀冷冷的看着自己,打了个冷战:“好汉!小人必无虚言。”

自家酒店的桌子什么材料,蒋门神是一清二楚的,那可是上好的水曲柳!

武松这一刀虽然是凭了戒刀锋利,但出刀的手法、力度等无一不说明了武松刀法的精湛。

“蒋敬在孟州牢营关押。”蒋门神定了定神说道:“那批景阳春在孟州城张团练军营里面,只是定时运送部分来小人这里贩卖。”

西门庆并没有观察蒋门神的面孔来判断这厮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一旁发抖的蒋门神小妾。

这上半句话倒没有什么,蒋门神下半句话一出,那妇人的身子无意中微微僵了一下,接着又恢复了发抖的状态。

但这一瞬间被西门庆捕捉到了,所以西门庆微笑着用手一指那妇人:“怎么,对于蒋门神所说的,你似乎有点不同的意见?”

蒋门神面色顿时大变,转过脸去狠狠的盯住那妇人!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章打出翔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 杀人刀上没血

那妇人吃蒋门神一瞪,吓得几乎尿出来,上下牙齿打架,哪儿能说出话来?

西门庆嘿嘿冷笑一声,伸手比划了一下。

武松明白这手势的含义,押着蒋门神往里面去了,省得问不出那妇人话来。

“你放心,他已经是个死人。”西门庆对那妇人笑道:“你只要说出实情,我自然会留你一条性命,再出资百贯,叫你远走他乡,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那妇人本来就被蒋门神赎了身子,见西门庆许诺百贯,未免动了心,并不言语,使眼神往后院一瞟。

西门庆命孙二娘带了那妇人,三人来到后院,只见后院中有颗大柳树,柳枝上已经长了许多绿叶,顺着春风微微飘荡。

那妇人往地上一指:“好汉,此处有个地窖,是店里藏酒的地方。那数十坛景阳春也在其中。”

孙二娘见地上两扇门板,上面铁链带着把二尺来长的黄铜锁,便问那妇人道:“钥匙现在何处?”

那妇人定了定神,摇头道:“每日清晨都是蒋英那厮亲自开了锁,才叫酒保过来取酒。奴家也不晓得那厮把钥匙藏在何处?”

“你和那厮日日同床共枕,还能不知道?”孙二娘冷笑着呵斥道:“这话说出来谁能相信?”

那妇人见孙二娘凶狠,手中明晃晃的尖刀,不由吓得直打哆嗦:“奴家确实不知。”

西门庆细看那妇人脸色不似作伪,便让孙二娘去前面叫武松押了蒋门神过来。

少时蒋门神被直接押到酒窖面前,马上明白了是什么用意,喝道:“你这妇人,什么话都说出来!”

武松毫不客气的上去先打了两个耳光,只打得蒋门神金星乱冒,求饶道:“钥匙只在我这里。”

西门庆道:“既然如此,你就开了酒窖门罢。”

“钥匙在我这里,但眼下没在身上。”蒋门神咬咬牙道:“若开了酒窖,还请好汉饶了小人性命!”

说完蒋门神恶狠狠的看了一旁发抖的妇人道:“这妇人的性命,好汉尽管拿去!”

西门庆突然道:“你莫非忘记了我方才的话?若你老老实实说了真话,我自然可饶你性命。但方才你却是当面说谎,说那批景阳春在孟州城内。”

“这么说来。”西门庆顿了顿道:“你现在就不应该活着了。”

武松听了抽出一口雪花镔铁戒刀,在蒋门神面前一晃:“此刀已有灵性,今日当痛饮鲜血!”

蒋门神见来真的,慌了神道:“你若杀了小人,便没有钥匙!”

“一把钥匙何足道哉?”武松大步上前,烂银也似的戒刀提起来一斩,顿时把那条铁链斩为两节。

削铁如泥!

复看那把戒刀,莫说缺口,连卷刃也没有,依旧是寒气四射,完美无缺一把宝刀。

“果然好刀!”

武松赞了一句,提刀冷冷的看着蒋门神道:“你那钥匙现在不过是一块废铜了。”

蒋门神方才有些依仗,现如今顿时失了主意,跪地上大叫道:“好汉饶命!”

“把这厮带的远远的,莫要溅我们一身血。”西门庆不耐烦的挥挥袖子,像蒋门神这种货色杀一百回也不嫌多。

武松上前一脚,把蒋门神偌大的身躯踢倒,有如滚地葫芦一般,那蒋门神冷不丁见院子里兵器架不过数步之遥,上面各色兵器都在,急忙借势一个懒驴打滚,灰头土脸的往兵器架而去。

自从纳了小妾之后,蒋门神哪有心思舞刀弄棍?这些个兵器只是搁在这里落灰罢了。

但此时见这些被自己冷落已久的兵器,蒋门神好像溺水之人猛然看见一根稻草,爬起来扑了过去。

武松并未着急追赶,这厮平白有门神之名,也就占个肥大而已,拳脚架势都是疏松,何况兵器?

再者,武松新得宝刀,斩桌角,桌角落;斩铁链,铁链断,早就手痒的不行,诚心要蒋门神这厮给喂喂招,省得自己刀法生疏了。

那蒋门神两步抢到兵器架旁边,伸手抽了把哨棒出来,心里略略安定了些,转回身虎吼一声:“方才老爷大意了,这回看好了罢!”

说完舞动哨棒,就要来战武松。

武松冷冷一笑,反手把背后另外一把雪花镔铁戒刀缓缓抽出,双刀在手,随意挽了个刀花:“来来来,且看你兵器上有几分造诣?”

蒋门神冲过来,哨棒一举,摆了个“举火燎天”的架势,紧接着从上面直劈下来!

武松见了蒋门神架势,便知这厮兵器也是疏松,估摸着学了几路江湖常见的棒法,也敢来自己面前卖弄。

只见武松身子一转,提了双刀往一旁就撤;蒋门神那哨棒劈下来,打在地上,直震得手痛;见武松闪了开去,急忙提哨棒就追。

武松故意把战局引的远远的,以免影响西门庆那边;三步五步下来,见蒋门神使哨棒拦腰劈来,手腕一翻,双刀一横一竖,轻轻挡在来路。

蒋门神只顾使了哨棒去打,未料武松刀快,顿时将哨棒前头削去了小半;蒋门神手中一轻,急忙把哨棒让武松掷来,反身又望兵器架而去。

武松用刀背轻轻一磕一拨,那哨棒不知飞哪里去了;蒋门神复又从兵器架上取了朴刀在手,返身看时,武松已经腾身而起,两口宝刀明晃晃的劈下来。

蒋门神大吼一声,把朴刀一举,武松势急刀快,顿时把那柄朴刀砍为三节!

“不好!”

蒋门神正待抽身而退,武松哪里肯放?手中双刀双刃冲外一个交叉,冲着蒋门神脖颈就是一推!

一颗偌大的头颅冲天而起,蒋门神最终以非常奇怪的角度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身体,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武松抽刀而退,见那蒋门神无头尸身往后倒去,喷出的血撒满了整面土墙!

冷冷的一甩,武松提起那双刀看去,上面血迹丝毫不留,端的是好刀!

随着武松缓缓把双刀收入鲨皮鞘中,那边柳树下蒋门神小妾尖叫一声,也是缓缓倒地。

“真是没用,不就是死个人么。”孙二娘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用力把酒窖木门拉开。

一股浓郁的酒香铺面而来。

非常熟悉的景阳春,就是这个浓浓的香味。

西门庆看着酒窖里面那几十坛原封未动的景阳春,微微一笑:“我的还是我的。”

“果然好香。”孙二娘赞道:“这景阳春果然是绝世好酒,难怪惹出这些事来。”

西门庆摇摇头道:“让人动了贪心的不是这些酒,人,本来就是贪心的。”

前面的酒保、捣子等早就逃得无影无踪,西门庆也不在乎,叫孙二娘返回去客店把马牵来,另外雇了些大车挑夫,把这批景阳春装上车子,往十字坡而去。

等那妇人悠悠醒转的时候,身上没有少任何东西,反而多了几张交子。

见识过西门庆等人的手段,那妇人哪里敢去报官,又或者去找张团练?自顾自的换了身衣物,卷了些金银细软,雇了个马车往东京去了。

“现在就等三弟那边的消息了。”西门庆骑在马上悠哉悠哉的对武松说道:“希望那老施管营不要想歪了主意。”

“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在我们手里,还能有什么主意?”武松回道:“倒是那些捣子逃了去,张团练那里只怕有些举动。”

“不要紧,只要蒋敬被放出来,我们连夜往东京去,就算是那张团练得了消息要来追赶我们,也是来不及的。”

老施管营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午休起来后看见桌上莫名其妙多了封书信,老施管营就感觉有些不妙。

打开信件一看,老施管营顿时吓坐在了地上。

自己儿子施恩的笔迹,老施管营如何不认得?

“当初让这个孽障不要蹚这浑水,张团练城府多深!这回事情发了不是?”

老施管营一边心中埋怨自己儿子,一边爬起身来,寻了三五个心腹,当即就把神算子蒋敬从牢中踢了出来,弄了辆大车拉着,往十字坡而来。

鼓上蚤时迁一路暗中跟随。

蒋敬也是稀里糊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还以为是要拉自己去埋了。

后来见那老施管营慌慌张张的,大车的方向也不大对,出城数里才醒过味来。

“莫不是东家来了?”

蒋敬自从被关起来,还是吃了些苦头的,要不是张团练要留他一条性命,早就死在黑牢里面了。

想到东家,蒋敬就热泪盈眶了。

都怪自己一时糊涂,非要炫耀一番要知道这里离东京已经不远了啊!

西门庆等人押送的运酒队伍没到十字坡多久,鼓上蚤时迁就抢在老施管营大车前头通报了消息。

“来的正好!”西门庆见时机正好,命人拉了施恩出来,在路边等候。

没片刻功夫,老施管营亲自驾着大车,拉着神算子蒋敬就到了。

看着精神萎靡但好歹全身上下一个零件没少的施恩,老施管营伸手先赏了两记耳光,而后拉着施恩上了大车,三五个心腹陪着往回就返。

从始到终,老施管营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连西门庆等人姓名都没问,在他心目中,早一刻平安拉了自己儿子回去,就是好的。

至于那摊子烂事,老施管营懒得插一只脚进去。

因为和施恩不同,老施管营深深明白里面的要害。

管营这个位置,张团练早就虎视眈眈,要安插自己的人进来。

只要施恩有个闪失,老施管营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做饭!收拾东西!”孙二娘手忙脚乱的吩咐伙计:“吃得饱饱的马上赶路!”

正在这时,孟州城里张团练已经得到了消息。

老施管营的私自放人和蒋门神的死亡,让张团练有些惊慌起来。

所以张团练果断出门,去找一个能拍板的人。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一章杀人刀上没血:

第一百九十二章 背后发生的故事

“备马!”张团练吩咐下去:“去都监府!”

很碰巧的,这孟州的都监也姓张,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扯不上远亲,张团练还是暗地里和张都监拜了兄弟。

表面上,张都监是个难得的好官,体恤民生,军队里面的口风也不错。

而且还时常自己掏腰包买几头羊犒劳犒劳士兵们。

也当面呵斥过张团练。

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两个姓张的其实穿一条裤子。

做恶事,有张团练出头,没有人知道背后都是张都监的主意。

快活林的主意就是张都监最初提出来的,当然,张都监也拿着最大份的油水分红。

纵然如此,张都监没有大手花钱的习惯,连院子都没有换过,还是来孟州时自己花几十贯买的院子。

每次张团练来的时候,总是弄不明白都监大人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非要一直呆在这外表寒酸的院子里面。

这几年张团练已经搬了三次家,每次都换了更大的院子,甚至于有一次和孟州的富商吵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看上了同一个院子。

最后还是张都监暗中出面,制止了张团练继续闹下去。

“这院子比府尹大人的院子还大,你让他如何自处?”

张团练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都监大人说的有道理。

尤其是过了一个月,那富商被人告发私藏兵器,图谋不轨。

结果是抄家,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人也被关进大牢。

张团练这才心悦诚服,从此之后,都监大人指东,张团练绝对不会往西。

所以遇上这等棘手的事情,张团练还是不假思索的来找都监大人,来讨个主意。

赶到都监府,张团练跳下马来,径直往府里面走去。

因为平时也是这样,张团练在都监府自由进出。

“团练大人,都监在里面会客。”

管家一反常态的伸手把张团练给拦住了。

“我有急事。”张团练眉头一皱,脚步不停:“要马上面见都监大人。”

“有急事也不行。团练大人先到书房做做,小人给您奉茶。”管家的语气既温和谦卑又坚决果断:“这边请。”

张团练无可奈何,跟了管家来到书房,哪有心思坐着喝茶?只是在书房踱来踱去,焦急的不行。

管家安顿好了张团练,叫人奉茶来,亲自陪伴,解释道:“这客人是非常重要的,老爷不让任何人打扰。”

张团练无语:“管家,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都监大人的关系,如果没有急事,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来找都监大人了。”

“莫说是你,就连府尹大人来了,小人也一样要拦的。”那管家端起茶碗吹了吹:“这是上好的香茶,团练大人不妨试试。”

张团练听管家这话,倒也没了脾气。端起来茶碗来牛饮了一口,寻个椅子坐了,只等张都监出来。

张都监此时却在后面的花园里,陪着客人悠哉悠哉的下棋,丝毫不知道张团练来了。

“都监大人这个花园虽然不大,但却很是雅致。”来客穿一身普通长袍,面白无须,约莫三十岁上下,一边下棋一边四下观赏美景:“那块太湖石造型奇特,恐怕所费不少罢?”

那来客嗓音颇为尖细,话中的意思更加是尖锐。

如果西门庆和武松在这里,当然能认出这张都监的贵客正是在清河县见过的马指挥使。

马指挥使是从皇城司出来的,也难怪张都监如此看重。

“在指挥使面前,张某哪敢称大人?”张都监放下手中棋子,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这太湖石个头不大,入不了花石纲,为张某一个熟识的商人所得,多年交情,以极低的价格转给了下官。”

“马大人在东京,什么奇花异石没见过?张某贻笑大方了。”

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将太湖石的事情轻轻遮掩了过去。

马指挥使心里跟明镜似的,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这块太湖石绝对能入选花石纲,造作局和应奉局每年都要从南方收刮各种奇花异石,装入船中,十船为一纲,千里迢迢的运去东京。

“造作局和应奉局都是朱太尉管着,中间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这厮定然和朱太尉有手笔,回去须得好好查上一查。”

马指挥使心中想着,表面却丝毫不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伸手下了一手,算是揭过此事。

“啊呀,马大人这手漂亮!”张都监见马指挥指不再追问,暗自松了口气,立刻马屁拍得响响的:“下官这条大龙眼看就要成型,这马大人这一手啧啧啧,这盘棋只怕是要输了。”

马指挥使嘿嘿一笑,生生受了这一拍:“你是不知道,皇城司清水衙门,平日里没事就是下棋,自打进了皇城司,马某这棋艺突飞猛进!不过比起那几个老家伙,让我十目也是一个输。”

张都监拈了个棋子在手中,装腔作势了半天,一声叹息把棋子重新丢了回去,做出一副无步可下的姿态。

“马大人这棋东一手西一手的,极其飘逸,但气势磅礴,下官这点水平就不献丑了。”

听张都监这种说法,马指挥使大袖一挥,顿时把棋局搅了:“既然如此,那这局”

“下官输的心服口服。”

张都监收拾着残局,似乎无意间问道:“马大人此来,不会就是找下官下棋的吧?”

“当然不是。”马指挥使一本正经的轻轻摇头,但下一句话又叫张都监听不懂了。

“马某在东京呆着没意思,就干脆到处走走。孟州风景不错,正对马某胃口。”

孟州是什么鸟德性,张都监心中当然一清二楚,除了南边的黄河,能有什么风景?

同一条黄河,也从东京汴梁边上通过,巴巴的跑到孟州来看什么?

“马大人,这棋再下下官也是一个输字。”张都监收拾了棋局,干脆挑明了道:“大人有何见教,不妨直说。”

马指挥使嘿嘿笑了两声,尖尖的听起来甚是古怪:“你也是个直爽的,马某就说了罢。”

“下官洗耳恭听。”

看着毕恭毕敬的张都监,马指挥使笑道:“只不过是一桩私事,要都监帮忙了。”

“下官何德何能,马大人有何事情,尽管吩咐。”

张都监听到“私事”二字,顿时来了精神。

既然不是公事,那就好办了。

要人出人,要钱给钱。如果能就此搭上马指挥使的路子,对自己官途有不小助力。

但接下来马指挥使的问题,让张都监心头一沉:“都监在孟州,可听得景阳春这名字?”

问的自然不是酒,而是酒后面的事情。

“下官曾听说过。”张都监心里雪亮,但还是决定先试探试探:“此酒似乎产自清河县,当地有一景阳冈,想必是和此地名有关。”

“那么说孟州有卖的?”

“没有。”张都监一口否决:“此酒口口传诵,似乎小有名气,但孟州离那清河县路途遥远,并未有酒商贩卖至此。”

马指挥使一付惋惜的样子:“可惜啊可惜,东京汴梁也没得卖。马某之前去清河县办一桩公事,偶尔饮过此酒,那等滋味从此再难忘怀。”

“听说当地酒商要准备贩卖到东京去,马某左等右等,也是不来。”马指挥使慢慢说着,眼睛却没有离开张都监的脸上:“张都监,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都监心头打鼓,那批景阳春被截下来的事情自己是清楚的,而且为了酿酒的方子,叫施恩去梁山寻访西门庆,也是自己拍板的。

这西门庆和马指挥使什么关系,居然能让马指挥使巴巴的从东京跑出来找自己?

想起方才马指挥使说去清河县办公事,张都监顿时明白了什么。

不过马指挥使没有当面提出来,张都监也自然不会挑明。

“想必是路途遥远,中间耽搁了。”张都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下官这就让手下人去四路寻访,如果是在孟州或其他地方耽搁了,马上催促那酒商进京。”

“啊呀,那多不好意思。”

马指挥使换上一副歉意的表情:“都监就在孟州范围找找就行,其他地方就不要去找了。”

“下官明白。”

张都监觉得手心有些出汗,事情不是做得挺隐秘的,怎么被皇城司知道了呢?

那西门庆到底是什么角色?

张都监马上决定要从这潭浑水中抽身出来,不能因为钱财而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马指挥使笑笑,既然目的达到,便起身告辞道:“也许你马上就会得到一些消息马某在东京翘首以待景阳春哈哈。”

张都监把马指挥使亲自送出大门,来到书房,马上就从张团练那里得到了蒋门神死亡等一系列消息。

“原来马指挥使说的就是这些消息!”

张都监心头大震!

皇城司到底在孟州有多少人,消息传递如此快速!

“都监大人,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张团练见自己的都监大人皱起眉头一声不吭,更加着急了:“要不下官马上点上几百人马,沿路去追?”

张都监摇摇头:“不要追了。此事到此为止。”

听到这句话,张团练目瞪口呆。

“那蒋英的命怎么算?”

“算他倒霉。”

张都监丢下这句话,就走出了书房。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二章背后发生的故事:

第一百九十三章 西班牙苍蝇

孟州城中发生的这一切,西门庆等人完全不知道。

简单的查看了神算子蒋敬的伤势之后,西门庆非常欣喜的发现并不严重,按流行的说法就是:“都是些皮肉伤,未动筋骨。”

而蒋敬本人也满不在乎的回顾了一下之前一段在黑牢中度过的时光,听起来最难熬的不是各种肉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而是一直没有喝到景阳春。

西门庆当即吩咐打开一坛景阳春,给席上众人都倒了一碗。

“此酒不用筛,天凉的时候用热水温温就行。”

孙二娘方才在快活林未曾细看,此时见酒碗中清澈见底,并非一般琥珀色,未免有些惊讶;闻一闻酒香扑鼻,喝了一小口立即大赞起来。

“琼浆玉液不过如此!依奴家看,东京没有一家酒铺能比得上,就算是官家喝的御酒,只怕也是远远不如。”

蒋敬更加像是见了灵丹妙药一般,一口气喝了小半碗,这才一摸嘴边的酒渍,大呼过瘾。

“蒋先生不知,现如今两位刘师傅加上酒坊已经搬去了梁山,产出的酒品质比这还要好。”西门庆微笑着给了蒋敬一个更好的大饼:“只是车队走得慢了,没有数十日可到不了。”

蒋敬苦笑道:“东家,你别再说了,这一句说出,酒的滋味立刻差了。只是你们来的怎么如此之快?”

西门庆也不隐瞒,去包袱里取了个甲马出来,解释了一通;张青等人听得目瞪口呆,咬指道:“原先只听说梁山有个神行太保,没想到这法子大官人也会。”

“此法乃是入云龙公孙胜亲自传授。”西门庆也不怕扯大旗:“不瞒诸位,另外还习有天罡五雷正*法,听公孙先生说是二仙山罗真人见我大有仙缘,特意吩咐他传授的。”

“那大官人岂不是神仙?”席上当时吓倒一片。

孙二娘听了起身从房中取出个包袱来,对西门庆道:“这里面是当时那个头陀留下的东西,因那头陀古里古怪,无人敢碰。也是奴家以防万一收了起来,大官人既然精通道法,不妨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

西门庆听着啼笑皆非,就算退一万步讲,自己算是道门中人,那头陀也是释门中人,能有什么交集?

不过出于好奇,西门庆还是展开一观。

入眼的是一串念珠,个个有小儿拳头大小,乌黑溜圆不知道什么材料,倒也没什么出奇。

倒是念珠下面压着的东西引起了西门庆的高度关注。

一个不小的葫芦里面都是药丸,味道辛辣;还有一个精致小巧的木盒,入手却比想象中的沉重,似乎还有一股类似于檀香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

“这国外来的和尚莫非是卖药的?除了念珠又不见法器?”西门庆心里琢磨着,在盒子上轻轻一按,打开了来看,里面多半盒膏状物,不知道是何药膏。

只有一桩稀奇,这药膏不同一般的黑褐色,而是呈现一种暗粉色。

“若是安神医在此,只怕能看出些名堂来。”西门庆简单闻了闻,也是一股辛辣的味道:“粉色的膏药似乎在哪儿听过。”

西门庆心中几个念头一转,口中禁不住“啊呀”一声叫了出来,惹得围观的众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大官人,没什么不妥吧?”孙二娘见又是药丸又是药膏的:“原来那厮也不过是个卖药的,还以为是什么法器。”

西门庆并没有回答孙二娘的问题,反而盖上了木盒,问武松和时迁道:“你们都说那一对宝刀出自西方,可知是哪一国?”

“只知道是西方极远之处,具体是什么地方就不知道。”

武松没有答案,还是鼓上蚤时迁知道得多些,点头道:“那地方十分遥远。大官人可听得几百年前玄奘法师之事?”

“自然听说过。”西门庆听连西游记唐僧都扯了出来,暗自好笑,但马上明白了时迁想要说什么:“三弟说的莫非是天竺?”

“正是。”时迁十分肯定:“这对宝刀就是出自西方天竺。”

西门庆自然知道天竺就是后世的印度。

这就对上了!

木盒中的粉色药膏让他想起来小说中西门庆由盛转衰的一个关键情节,就是从一个胡僧手中买了些“滋补药物”,最终死于非命。

那胡僧就是自称是从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出来云游的。

不管这地名是不是真的,不过天竺国就没跑了。

自己还在清河县等着这胡僧出现,谁能想得到这厮已经死在了孟州道十字坡!

西门庆自然不会服用这种“滋补药物”,而是要把它作为生财的手段!

因为不管是哪个朝代,这种“滋补药物”,或者说春药,一直就在上流社会没有断绝过。

魏晋时期流行的一种“滋补药物”,就是五石散或者叫寒食散,纵使价格不菲各种上流名士也趋之若鹜。不过可惜的是,五石散随着朝代的更替而失传了。

对于胡僧这粉色药膏,后世有一种推测是斑蝥干燥后制成的,不过到底是不是此物,西门庆还需要和安道全细细研究了。

其实斑蝥还有一个通俗的叫法,那就是西班牙苍蝇。

西班牙苍蝇制成的“滋补药物”,直到后世都有得卖。

眼见自己规划中的又一项生财之道浮出水面,西门庆迅速的把木盒塞回到包袱里面,对孙二娘道:“里面的药物比较奇特,需要和安神医商议,二娘如果愿意,这包袱就我就先收着了。”

听西门庆如此说法,孙二娘也就放下了好奇的心思:“既然是药,那奴家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不若就送与大官人罢。”

西门庆谢过孙二娘,叫时迁把包袱收好,和众人说几句闲话,吃喝了一通,眼见太阳渐渐往西方地平线落下,便招呼着众人动身了。

孙二娘收拾了几件衣物,又取了些金银细软,对菜园子张青道:“如今奴家要随了大官人去东京勾当,你好好的在此看守老店,莫要跟来了。”

西门庆在旁边听了肚里发笑,这只怕是武松半路上和孙二娘说了,孙二娘倒反而搬出自己的名头来,想必是让张青不好发作。

菜园子张青听了孙二娘这话,还有些不放心,拉了孙二娘去一旁道:“大官人家里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哪用得着二娘?莫不是二娘见大官人风流倜傥,巴巴的要去?依我说,二娘莫如留在这里,你我下月挑个好日子成亲,也胜过了去大官人那里做个妾”

孙二娘听了喝道:“放屁!你没见大官人身边一个称心如意的都没有?奴家此去,是帮了大官人做那酒铺的营生。大官人妻妾成群,哪儿能看得上奴家?”

“那你发个誓来。”张青有些死缠烂打的意思:“不如我不安心,时时去东京看望便是。”

孙二娘听了指天发了个誓道:“我孙二娘今生今世不会嫁给西门大官人。”

张青这才无可奈何的点头道:“若大官人那里请了掌柜的,二娘你就回来罢。”

孙二娘心头暗喜,只图早日离了这老店,省得张青整日粘住自己,当下满口答应。

西门庆在一旁冷眼旁观,见二人低语了一阵,孙二娘转过来满脸都是欢喜的神情,冲武松打了个眼色,背后菜园子张青脸上黑黑的,显然心情不好。

“看了武松和二娘的好事成了。”

西门庆嘿嘿一笑,见挑夫也个个吃饱喝足,每人带了火把,当即号令动身。

时迁不喜骑马,坐在当中一辆大车上,武松和孙二娘在前引路,西门庆押后,往东京汴梁而去。

果然刚出了十字坡,武松和孙二娘就并马而行,举止甚为亲密,不管是西门庆还是鼓上蚤时迁,见了都为武松感到高兴。

也只有这样,武松才能真正走出丧兄的心情低谷。

山坡上,马指挥使探出身子,仔细看着下方迤逦前行的运酒队伍,身后有人跳下马来,小声禀报着:

“大人,孟州城兵马未见出动。”

马指挥使并不回头,口中道:“知道了。”

虽然太阳已经几乎落下地平线,山坡下队伍后面那一袭白袍还是非常醒目,马指挥使盯着西门庆自言自语道:“看在那件事情的份上,马某也就能帮你帮到这儿了。你还没有真正给皇城司效力过,可不能半路折在这里。”

背后那察子未得马指挥使命令,一直躬身候着。

知道那支队伍渐渐消失,马指挥使才转过身来:“你回孟州去吧,不管是张都监还是张团练有何举动,细细记录下来,定期报上来。”

那察子躬身道:“大人孤身出游,要不要叫来几个弟兄跟着?”

“马某一向孤身出游,不用你瞎cāo心。”马指挥使嘿嘿一笑,言语中却渐渐带着冷意:“不过你向来本份,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那察子心头一颤,手中微微出汗,赶紧翻身跪倒:“大人小人一时失言”

“算了。”马指挥使挥了挥手让那察子退下:“做好你的本份,其他无关事情你不要管,听到也假装没听到明白?”

那察子偷偷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翻身上马,往孟州飞驰而去。

“本来是一潭死水怎么翻出这么多涟漪?”马指挥使摇摇头,信步走下山坡:“妙手西门,你又会给皇城司带来什么?”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三章西班牙苍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秦家村的老秦头

运酒队伍连夜赶出了数十里地,直到东方泛白才熄了火把。

前方道路不远处,树林中依稀可见些许屋顶,似乎是个村落。

公**们跳上高处,开始了本职工作-司晨,队伍就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喔喔喔”声中悄悄进了村子。

西门庆已经在马上颠覆了接近一夜,中间只停下来休息了两回,不过精神还算是不错。

自从穿越以来身边都没缺少伺候的人,这种骑马通宵赶路的滋味实在是从来没有体验过。

武松和孙二娘更加是精神抖擞,想必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唯一例外的是鼓上蚤时迁,随着**鸣,他反倒没有精神,萎靡的半靠在大车上,似乎随时能沉沉睡去。

本来想着是寻个驿站歇脚,让西门庆没有料到的是,听挑夫们说最近的驿站居然还有二十里地。

这让西门庆有点后悔三更天时经过的那个小驿站。

不过眼前这个村落倒是带来了些惊喜,绕过一片小树林,打头的武松和孙二娘发现这村子还不小。

看着村落里渐渐多起来的炊烟,西门庆决定让队伍在这村子歇歇脚,最好能眯上一觉,下午起来再去二十里外的驿站过夜。

这里已经是怀州地面,孟州就算派出兵马追击,也是晚了一步。

武松等人虽然江湖闯荡之时从此路过,但也没有人经过此村,所以西门庆问起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摇头不知。

“似这种无名村落多得是,只管歇了脚再说。”

时迁打了个打哈欠,显然对村落完全不感兴趣,只是想着会周公的事情了。

那边孙二娘伸手一指:“大官人,你看那边有块石碑,上面莫不是村名?”

西门庆饶有兴趣的跳下马来查看,说是石碑不过是个圆不溜秋的石块,叫人不知怎么生生的削出个平面来,上面深深刻着一个大字,兴许是年代久了,缝隙都被灰泥塞满了,也不见有人搭理。

秦!

这个秦字马上引起了西门庆的好奇,想当初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秦姓有一支也是秦国的后人,此处以秦做村名,想必是秦姓居多,可谓秦家村。

虽然时辰尚早,但村里的人向来起得早,公**一叫,男人们就披着衣服起床了,更不用说起得更早的女人们在锅灶边有序的忙碌着。

运酒的队伍刚刚踏进村子,就引起了关注。

热情的村民上前打着招呼,帮忙把大车拉到了一处大院,等西门庆等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子也摆下了,香喷喷的梗米粥也上了好几大盆。

再加上各种酱菜和新出炉的炊饼,虽然比西门庆日常的伙食远远不如,也算得上是一顿标准的中式早餐。

尤其是对于赶了一夜路的饥肠辘辘来说,梗米粥简直就是最好的美食。

民风淳朴啊!

西门庆暗自感慨道,只说是过路的客商就受到了这种待遇,什么钱不钱的,村民们从来不提,只会问:“够不够?再来个炊饼怎么样?”

正在西门庆等人放心吃喝的时候,一个老人颤巍巍的拄着拐杖出现了。

看上去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五往上了。

“这是俺们村辈分最大的老人,听说有贵客来,特意来陪陪。”

听着村民的解释,西门庆急忙起身给老人让座,老人却摇摇头,去左手边坐了。

西门庆这才意识到那个位置从方才就一直没有人坐下,莫非就是在等这老人?

“果然是贵客。”老人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摸索着端起碗喝了口梗米粥道:“这些晚辈没有慢待贵客吧?”

“哪里哪里,实在是太热情了。”西门庆看着老人慢腾腾的放下碗:“老人家怎么称呼?”

那老人把碗一推,笑道:“小民哪有什么称呼,这村子里面大多数都是姓秦的,糟老头子就是活得年头比其他人都长,半点本事都没有。贵客要是愿意,就叫小民一声老秦头吧。”

“那我还是叫你老人家吧。”西门庆微微一笑:“等歇够了我们就走,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这里是叫秦家村吧,我看村口有块石碑”

“那就是块烂石头,还是小民年轻的时候刻着玩的。”老秦头嘿嘿一笑,似乎被西门庆勾起了回忆:“贵客想必是知书达理的,从一块烂石头上都能看出村名来。”

西门庆一时无语,那老秦头又问道:“小民有些糊涂,看情况贵客这是赶了一夜路么?这可不像一般客商啊。”

“呃?”西门庆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不妥之处,接着就看到四周的村民开始暗中互相打着眼色,渐渐围拢过来。

很多人还探手入怀,不知道摸些什么!

这还是民风淳朴么?简直是进了强盗窝!

方才老态龙钟,几乎眼睛瞎了的老秦头猛然间一抬眼皮,两股凌厉的眼神盯住西门庆:“贵客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做什么营生?”

那些挑夫还蒙在鼓里,武松和孙二娘已经跳起身来,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村民。

武松一只手搭在了背后的刀把上,而孙二娘干脆从袖中摸出把尖刀,来回比划着。

神算子蒋敬咽了口唾沫,东家刚从黑牢里给自己捞出来,怎么又钻进了火坑?这帮人到底是村民还是山大王?

在场唯一不紧张的就是鼓上蚤时迁,在方才迅速的干掉了两碗梗米粥,再加上三个炊饼,此刻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等等。”西门庆并未起身,喝道:“我等并无恶意,但若是动起手来,只怕你们也讨不到好去!”

老秦头猛然间剧烈咳嗽起来,似乎嗓子中卡了一口痰,马上有个村民上来给捶了捶背,但那村民一边捶着,一边高度警惕的看着西门庆等人。

“哎哟老了,不中用了。”老秦头过了半响才喘匀了气,沙哑着嗓子道:“你们不过只有五个人,还有一个在睡觉,而我们这里有”

说着老秦头目光一扫:“有五十八个人,你以为你能讨得了好去?”

武松冷笑一声:“那你不妨试试。”

孙二娘也紧紧握住刀把,琢磨着是不是直接跳上桌子,把这老秦头控制了再说。

“年轻人,你是谁我还不知道,不过你身边这位是谁我可一清二楚。”

老秦头扶着方才捶背的那村民,努力站起身子:“十字坡离我们这里并不远,母夜叉的名头自然听过。”

孙二娘脸上变色,对方似乎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但这个秦家村,包括这个老秦头,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

老秦头抬眼看了看孙二娘道:“你父亲还在做着劫道营生的时候,我可就认识他了。你那点家传的拳脚功夫,最多也就能抵得过这里的五个人。”

孙二娘的脸色更加难看,这老秦头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连自己父亲也认识?

西门庆突然笑了:“看来老人家喜欢做做算术,那我们就来做做算术好了。”

“五十八去掉五人还剩五十三人。”西门庆似乎也来了兴致,,一指武松道:“这条壮汉,老人家可知道是谁?”

老秦头打量了两眼武松道:“看架势是个会武的自己报了姓名罢,老头子多年不在江湖上行走,不过这握刀的手法”

“你老师是不是姓周?”

这回就连武松也变了脸色,一个村落里面默默无闻的糟老头子居然能从自己握刀的手法看出师承?

“莫非真是传说中的周侗?”

西门庆心里也嘀咕了一通,笑着给老秦头介绍道:“还是我来说罢,这位是我的二弟,姓武名松。”

武松的名字提出来还是响当当的,老秦头也许不知道答案,马上就有村民惊讶道:“莫非景阳冈上赤手空拳力毙猛虎的那个武松?”

几乎所有的村民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武松。

老秦头也重新上下打量了几眼武松:“如果你老师真是姓周,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也不为奇。这样好了,算你一个人能顶这里二十个”

“不”老秦头突然又改了口风:“你看我老糊涂了,差点看走了眼,那双刀恐怕不是凡兵再加上二十个好了。”

听老秦头这么说,四周的村民看着武松的眼神比方才更加震惊了。

“四十人老祖宗从来没给过这么高评价。”

“双刀就能顶二十人?俺不服气!”

老秦头咳嗽一声,顿时将四周村民的低语声给生生打断了。

“五十三人去掉四十人还有十三人”

神算子蒋敬嘿嘿一笑打断了那老秦头的话:“东家,别看我伤势未好,对付三五个不在话下。”

“好!”老秦头一声喝:“就算你能抵过五个,不过我看你们领头的手无缚**之力,有何本事可以抵过剩下的八人?”

老秦头转过脸来,重新注视着西门庆,似乎想从他脸上得出答案。

“以老人家的岁数,算术真心不错。”西门庆羞涩的一笑:“眼光更加好,小生没抓过**,也只学过些花拳绣腿。”

“但有些东西老人家你却看走眼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四章秦家村的老秦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大风刮来的孩子

听西门庆说自己看走眼,老秦头呵呵一笑:“年轻人莫要狂言,小老儿今年快到八十了,还从来没看走过眼”

老秦头话说到一半,就见西门庆从腰间摘下一块羊脂玉佩,提在右手,左手异常潇洒的捏了个法诀!

那块玉佩陡然亮起,一时间将刚刚升起的朝阳都压了下去,照的满桌人须发皆白,老秦头更加是脸色苍白无比

“日!”不知道哪个村民张口结舌吐出一字,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改口。

“太阳!”

身边马上有人反驳道:“胡说,太阳明明在天上,怎么会落下来”

看着满脸惊讶的老秦头,西门庆非常满意,这段时间来自己显然长进了不少。

从最开始不过几十瓦的亮度,到现在这种程度,虽然不能维持太久,但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

马上,西门庆就感到自己的心神在加速流失,于是一掐法诀,雷公石的亮光就渐渐暗淡了下去,在众人的关注下,还原成一块普通的羊脂玉佩。

“神仙!”

“只有神仙才有这种手段!”

如果不是紧张四周的村民做出什么举动,那些挑夫们恨不得起身跪拜眼前的活神仙来。

“老人家,你怎么说?”

西门庆收了法诀,有些得意的看着老秦头。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秦头没有顶礼膜拜,反而把脸一板,大声吩咐道:“敲锣!把所有人都叫来,别让这妖道跑了!”

有村民不知道从哪儿变出面小锣,开始可劲的敲了起来。

“咣咣咣”

“来人,莫走了妖道!”

“拿天葵血来!”

没数息功夫,聚集的不再是五十八人,而足足有上百人。

而且人数越来越多。

不用看,整个院子已经被围了起来。

男人们的手中有尖刀哨棒,人群中也有几把朴刀;孙二娘甚至还看到有的村妇手中提着擀面杖也参加了进来。

没想到法术的展示,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应,西门庆微微皱起了眉头。

杀出去自然不是问题,但这批景阳春就难保了。

天葵血是传说中对付妖术的肮脏之物,老秦头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不仅如此,当大公**和黑狗也入场,几把尖刀架起来的时候,西门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能等等不?”

“不能!”老秦头果断的用手一挥,**头狗头落地,新鲜无比的公**血和黑狗血流入到早就准备好的木盆中。

看来一会儿有**肉和狗肉吃了。

“说!”老秦头一拍桌子:“你和林灵素那个妖道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到我们秦家村来!”

看着紧张无比的老秦头提及林灵素这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名字,西门庆猛然想起了什么。

宋徽宗那厮最喜这种玄乎乎的东西,而林灵素最擅长的就是妖幻之术,宋徽宗似乎还赐号为“通真达灵先生”,实在是把林灵素当成神仙般的人物了。

当然,这个名字从入云龙公孙胜口中提出来的时候,轻蔑的称呼为“道门败类”!

但老秦头这种人物是怎么知道林灵素,而且称呼此人为妖道的?

而且从老秦头的口气中,和林灵素还有极大的愁怨,西门庆也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看着准备用天葵血、公**血、黑狗血对付自己的村民们,西门庆仰天哈哈一笑:“老人家,林灵素是谁?是哪门哪派?我这一身本事都是从二仙山学来,罗真人之名,老人家应该听说过罢?”

“什么,罗真人!”这个名字显然引起了老秦头的高度关注:“罗真人小老儿自然听过。”

“你说是从二仙山学来的,可有凭证?”

这个问题倒是让西门庆有些为难,自己虽然学了些“天罡五雷正*法”,但都是速成的法子,哪里能当面演示一番,打消老秦头的顾虑?

若是拍拍老秦头的肩膀,从雷公石中传点雷电之力过去,只怕这八十岁的老头子心脏骤停,即刻嗝屁。

幸好西门庆身边还有几张甲马,不是公孙胜就是樊瑞亲手绘制的,希望老秦头能识货吧。

看着西门庆从怀中取出甲马,老秦头的眼神顿时亮起。

“有门。”

西门庆把甲马轻轻放在桌上:“老人家见多识广,可认得此物?”

老秦头定了定神,拿起来细细看了:“神行法!几十年没见这等稀罕东西了”

“老祖宗,这”旁边村民恭敬的等候老秦头下令。

老秦头放下甲马,淡淡的挥手道:“都撤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四周的村民个个面有喜色,毕竟西门庆等人看起来不好对付,尤其是武松,真要是打斗起来,不知道要死伤几何。

老秦头又看了看甲马,递回给西门庆:“年轻人你随我来,有些话不好当面讲。”

围着的村民见闹不起来,一哄而散。

西门庆示意武松和孙二娘等人安心在此等候,自己跟着老秦头来到屋内。

老秦头亲自去关了屋门,这才丢了拐杖坐下,笑道:“小老儿在这秦家村几十年,过路的客商倒是不少,但像你这样的倒是独一无二。方才人多不好说话,这回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要连夜赶路?车上运的是酒吧?年纪轻轻倒有一身法术,实在难得,那甲马又是从哪儿来的?”

西门庆见老秦头一口气提了好几个问题,倒也不用隐瞒,当即把昨天快活林的事情给说了。

老秦头听了点点头道:“你也算是机灵,连夜赶路。这里已经是怀州地界,孟州那边就算有追兵也晚了。小老儿几十年前就戒了酒,要不然倒真是要尝尝看你那景阳春的滋味,到底有何不同?”

“老人家,依我看你这秦家村恐怕不仅仅是普通的村落吧?”西门庆想了想道:“老人家你也认识孙二娘的父亲,还能从我二弟持刀的手法上看出师承,更不用说认识神行法的甲马年轻时必然是条好汉!”

老秦头听得飘飘然,十分受用西门庆拍的马屁:“这个自然。几十年了啊这村子本来没几户人家,还是我在此落地生根之后,才慢慢的人多了起来。”

“说实话,要是几十年前,你们贸然闯进村子,只怕是一个都走不掉。”老秦头看着西门庆,似乎回忆起了往昔的岁月:“几十年下来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一个糟老头子在硬挺着”

老秦头说到这里,苦笑道:“也许有一天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小老儿还有个心事未了,今日正巧遇见了,莫不是冥冥之中有安排。不如就托付给你罢。”

“老人家有何事情,但讲无妨。”西门庆来了兴趣,这老秦头年轻时显然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不知道临老有何心事?

“这件心事本来应该是小老儿亲自去办的但这十年来腿脚不便,人也懒了。”老秦头眼神飘忽,看着窗外投过来的光柱里飞舞的灰尘:“从哪儿说起好呢”

西门庆有些后悔刚才满口答应下来,这老秦头八十岁了,谁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又讲到什么时候算是结束?

老人岁数大了,都爱絮叨,而且最喜欢讲讲自己年轻时做过的各种得意的事情。

幸好那老秦头顿了顿,没有从几十年前自己风光的事迹讲起,而是直接切入了正题。

“还是二十多年前吧村子里面有人从外面捡了个弃婴回来,是个带把的。”老秦头眯着眼睛说道:“是小老儿做主收留了养到五六岁时就现出聪明伶俐来,不管教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的。”

“满村人都喜欢他,但小老儿教教拳脚功夫还行,读书识字就是干瞪眼了。所以到了七岁的时候,小老儿去了趟东京汴梁,把这孩子托付给了一个当年的兄弟抚养。”

“这一晃快二十年了。小老儿没什么要求,就想在临时前再看看这孩子出落成什么样子,有出息没出息。若是愿意,不如就回秦家村来,给小老儿送送终。”

西门庆想起方才路过院子一角,却是有口棺木,想必是早就备下的。

“老人家,那孩子一直没回来看你么?”西门庆忍不住问道。

老秦头张开缺牙的嘴呵呵笑道:“他自有他的前程,盼着他回来作甚?我估摸着你这酒是要运去东京汴梁出手的,这才厚着老脸求你帮忙给带个话。”

“老人家猜得不错。”西门庆点头道:“不知道我到了东京汴梁,去哪里寻找此人?老人家当年的兄弟又在何处?”

说到这里,老秦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啊呀你看看小老儿岁数大了,竟然落了一件要紧的东西。”

紧接着老秦头拄了拐杖站起身来,去旁边柜子里面翻了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物件,用布包了好几层。

看着老秦头手指头哆哆嗦嗦,展开了一层又是一层,西门庆干脆主动上手帮忙。

“我兄弟呆的地方非常好找,就是不容易进去。”老秦头终于展开了最后一层,把东西轻轻握在手心:“不过有这东西,你就可以进去了。这东西放在小老儿这里几十年,也没啥用处,你顺便替小老儿还了就是。”

说着老秦头把手一摊,伸到西门庆眼前道:“那地方叫皇城司,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地方了。”

展示在西门庆眼前的,是一块腰牌。

虽然花纹有所不同,但西门庆还是能一眼认出来,这腰牌肯定出自皇城司。

“那孩子叫秦风。”老秦头看上去很高兴:“这名字是我给起的,让他别忘记了是大风天被捡回来的。你觉得怎么样?”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五章大风刮来的孩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路奔波好事成

西门庆没想到还没有到东京汴梁,就先知道了同僚的名字。

老秦头的兄弟有一个不俗的名字,叫钱贵。

老秦头不识字,也不会写字,比划了好几次西门庆还了解那个贵是富贵的贵,而不是柜子的柜。

有钱,自然有富贵。

当初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肯定希望大富大贵。

而秦风这名字听上去也有种高贵的味道,但谁能想到这个“风”的含义是“大风刮来的”。

就如同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东西,光凭了一个名字是没办法了解透彻的。

西门庆痛快的答应了老秦头,虽然秦风二十年都没回来过一次,西门庆倒也没觉得这秦风就如何的忘恩负义。

毕竟送走的时候才七岁,那种年纪的孩子又能记得什么?

西门庆并没有说出自己和武松要去皇城司履新的事情,只要把话带到,也就算尽了人事。

至于林灵素的事情,西门庆也问了几句,老秦头咬牙道:“那妖道一手奇幻之术,年前在怀州云游,自称有沟通天地的本事,又能通鬼神,借着消灾禳福的名头不知骗取了多少钱财,弄得夫妻反目成仇,何人不恨他?”

“听说那妖道去了东京汴梁,小老儿见你所学乃是道家正宗,若有机遇,定要当面戳穿了这妖道。”

西门庆点头称是,又和老秦头聊了几句闲话,这才起身告辞。

“你们一夜赶路辛苦,歇息去吧。”

从老秦头屋子里退出来之后,村民们给众人安排了歇息的房间。

“公**和黑狗都分别炖上了,可不能浪费。”一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兴奋的告诉西门庆道:“贵客们好好歇着,等睡醒一觉也就该开饭了。”

“一黑二黄三花四。”

西门庆嘴里面念叨着莫名其妙的口诀,几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醒来的时候,果然是满院飘香,令人食指大动。

看看天上挂的太阳,已经微微偏西。

最焦急的是鼓上蚤时迁,这货方才趴桌子上睡着了,所以第一个醒了过来。

时迁在厨房门口来回走动,连地面都生生让他踏低了寸许。

“好了么你们炖这么久,肉都烂锅里了,还怎么吃?”

看着时迁急相的样子,下厨的村妇解释道:“公**黑狗都是养了好几年的,小火慢慢炖才香。”

时迁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来回走了两遍之后又重新问道:“好了么?能吃了么?”

村妇笑着摇摇头,同时准备着其他菜肴。

当时迁第九十八次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西门庆已经伸着懒腰站到了院子里。

“好了二狗子,帮忙端上桌去!”

二狗子就是方才那个拖着鼻涕的小男孩,这个绰号让西门庆忍俊不住。

时迁对着两盘肉食,深深的吸了吸气,咽下口水的同时一挑大拇指道:“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要真把口水滴到盘子里,还怎么吃?”二狗子丝毫不顾自己的大鼻涕也有随时滴下来的危险,大声指责垂涎欲滴的时迁。

时迁也不和他一般见识,嘿嘿一笑转身去叫人起床了。

吃饭的时候老秦头并没有出现,老人岁数大了,中午必须要眯上一觉;西门庆等人风卷残云,吃了个肚圆,孙二娘也大赞下厨之人手艺不错,调制的好汤水。

二狗子嘴里塞满了东西,呜呜着连说带比划,那意思是下厨的是自己母亲。

那下厨的村妇自然没有上桌,而是在厨房里支起小桌,和几个帮手呼呼喝喝,自己吃着。

西门庆摸了摸二狗子的脑袋,对时迁道:“三弟,你看着孩子聪明伶俐,不如收个徒弟吧。”

鼓上蚤时迁伸手摸了摸二狗子身上,点头道:“这孩子骨骼纤细,倒也适合”

偏生二狗子自己不服气,猛然把拖着的鼻涕吸了进去,有些生气的摆脱了时迁的魔掌道:“你比我都高不了多少,谁要和你学?”

“别看我个子不高”时迁收回手摸摸小胡子道:“我会的本事可不少,学了上屋顶如履平地,高来高去,江湖人谁不知我鼓上蚤的大名?”

“不要!”

二狗子的脑袋都快摇成了拨浪鼓,断然拒绝道:“你那说的都不是好东西,不学不学。”

“那你想学什么?”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二狗子眼珠子转转:“要学就要学有用的”说着伸手指指武松那边:“刀法就不错。”

又回过头来看看西门庆:“那块石头发亮的把戏,我也要学!”

见二狗子如此说法,众人听了都呵呵笑了起来,西门庆摇摇头道:“我二弟一身杀人的本领,你个小娃娃学他做什么?至于我这把戏么可不能教你。”

“为什么!”二狗子眼睛忽闪忽闪的,乘西门庆不注意,伸手就要去摸西门庆腰间的雷公石,唬的后面鼓上蚤时迁急忙一把抱住道:“你这娃娃莫要乱伸手,那石头里有天雷,电了你可不是耍的。”

听这话,二狗子这才死了心,但两只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雷公石,竟然是一刻不够放松。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心。”西门庆戏道:“三弟,这是你的传人来了。”

时迁哈哈一笑:“这娃娃确实有点意思,等再长大些我定然收他做徒弟。”

众人又笑过一回,只是提到徒弟,武松想起小天晴来,自然是叹了一声。

西门庆知道武松的心意,劝道:“世上无非命运二字。就连公孙先生也知小天晴福薄,这才送了灵符,天意弄人,却是没个法子。”

“鬼神之事谁能说得清?”武松想了想道:“只可惜我一时糊涂,没有正式收小天晴做徒弟。”

一旁孙二娘想必也听武松说过小天晴的事情,也劝解了两句,武松这才罢了。

饭,自然不能白吃。

西门庆在二狗子手里塞了一张十贯的交子,这才吩咐挑夫们动身,准备去二十里外的驿站过夜。

村民们依依不舍,毕竟会一手法术的商人可不是时时都能经过的。

所以村民们一直送出了村口,到了那块刻着秦字的石头才站住了脚。

西门庆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那块石头,顿时耳边响起老秦头的话。

“小老儿不识字,唯一会写的就是自己的这个秦字。说实话,除了刻个秦字,真不知道刻什么好了。”

“这老秦头确实有点意思,想当初也必然是条了不起的好汉。”西门庆心里暗想着回过头去,仿佛还能看到老秦头眯着眼睛倚在那块石头上晒太阳,任凭一头白发被微风轻轻吹动。

“那老秦头不一般。”孙二娘也深受感触:“奴家怎么没从父亲口中听到他的名字?”

武松道:“江湖中多的是隐姓埋名之辈,也许在你父亲眼中,这老秦头早就金盆洗手,又何必提他的名字?”

“你没见那些秦家村里的村民,多半是有些功夫的。想必是这老秦头教的。”

吃饱喝足,也歇够了,挑夫们脚下的步子明显快了起来,二十里地比西门庆预估的还要短。

不小的驿站已经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虽然太阳还老高,西门庆还是决定让队伍进驿站过夜,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好赶路。

西门庆摸了摸怀中的皇城司腰牌,这可是路上的免费饭票了。

果然,腰牌一亮,驿卒们就认出来了。

这里离东京汴梁不远,皇城司腰牌的识别率自然高出不少。

当然,皇城司的一般都是来去匆匆,独自上路或二人一组的为多,像西门庆和武松这种带着一支运酒队伍的可不多见。

皇城司办事一向神秘兮兮,驿卒们最多背地里议论一阵,也没有那个二五眼敢当面质问。

用西门庆的话说,这叫“执行任务”。

一夜无事。

只有当第二天清晨起来的时候,西门庆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时迁这时辰一般都在眯觉,但武松应该早就起来练拳了才对。

武松练拳的动静不小,西门庆一向是当闹钟使的。

也许是昨天晚上睡得早,西门庆今天是听着院子里面喜鹊叫就早早起来了。

西门庆正在纳闷的时候,就见武松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孙二娘左顾右盼的脑袋来。

“什么情况。”

西门庆想也没想就赶紧闪到院中树木后面。

只见孙二娘看了一阵后悄无声息的拉开了房门走出来,往自己房间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频频回头看武松的房间。

果然是面带春色脚步轻,头发凌乱掩小衣。

直到孙二娘回到自己房间,“吱呀”一声关上了门,这边房间里面才传出武松中气十足的一声咳嗽。

紧接着门口就出现了武松的身影。

平日里的浓眉大眼成了喜上眉梢,武松走在院中,伸展了拳脚,拉了个架势正要练拳,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

树上喜鹊跳来跳去,还是“喳喳”叫个不停。

“你这扁毛畜生,也知道老爷昨晚成了好事!”武松随意从地上捡起块指甲盖大的碎石,就要伸手弹出。

就在这时,从树后传出一句:“那可要恭喜了!”

这话冷不丁的,把武松倒是吓了一跳。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六章一路奔波好事成:

第一百九十七章 龙王出游

话音刚落,武松就见西门庆从树后转了出来,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着自己:“说说罢,二弟你和孙二娘成就什么好事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哥。”武松笑着丢开了手中的碎石:“大早上的躲在树后鬼鬼祟祟,是何道理?须知”

西门庆一本正经的打断武松道:“说正事呢别打岔你和孙二娘什么时候办喜事?”

“全凭大哥做主。”武松也正色道:“武松在江湖风雨飘摇多年,终于算有个归宿要不是大哥坚持要去那家黑店,我和二娘也不会见面。”

西门庆嘿嘿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江湖儿女何惧小节?现如今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命你和二娘择日成亲便是,媒妁么就让三弟来好了。”

“只是眼下咱们兄弟还没踏进东京,前面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还是先稳一稳的好。等在东京站稳脚跟,风风光光的给你和二娘办上!”

“唔二弟配二娘,正合适啊这个。”

“三弟这样的媒人,只怕是东京独一份了。”武松笑道:“武松倒有个心愿,乘机说了罢。”

说着武松先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向西门庆行了个礼,看得西门庆有些奇怪。

西门庆扶起武松,开口道:“二弟有何心愿,不妨直言。”

“武松和二娘成亲后,寡嫂六娘倒要托付给大哥照看,只是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听武松寥寥数语,西门庆的心里却是嘣嘣乱跳,自从武大郎过世,自己和潘金莲虽然几乎可以算上定了终身,但武松这个小叔子尚在。若是西门庆直接把金莲娶过门,虽然武松不会说什么,但对于武大郎来说却是个不敬。

虽然武大郎对于西门庆来说真如粪土一般,但在武松心目中留下块垒,反倒有些不美。

西门庆也是偶尔一个念想,要替武松寻觅一对趁手的兵器,这才刻意制造机会闯进孙二娘的黑店里,没想到孙二娘不但给武松那对雪花镔铁戒刀,就连自己的身子也毫不犹豫的交给了武松。

这样一来,武松主动提出了托嫂的心愿,倒是正好符合西门庆的心思。

“六娘也是个苦命人。”西门庆压了压狂跳的心脏:“纵然二弟不说,我也是要照看的。”

武松道:“六娘的心思,我这个做小叔子的也知道。大哥要真是不嫌弃的话,家中给六娘留个归宿罢。”

武松这一下虽然没有说得那么直接,也算是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若六娘在此,必然十分开心。”西门庆仰天哈哈笑道:“不要说六娘,恐怕雪儿也要开心的跳起来才是。”

“既然如此,等在京城站稳脚跟,咱们就定个日子,两桩事情一起办了,也显得热闹。”

武松知道西门庆说的事情,其实就是两对新人一起办婚事,这种事情自然是越热闹越好。

两人都是满心欢喜,就连一旁大树上的喜鹊也叫个不停

从怀州驿站出发,不数日过了卫州来到滑州地界,却要在此地渡了黄河往南,便是东京汴梁了。

这一路上无惊无险,平安渡过,到给武松和孙二娘大把的机会独处,西门庆和时迁自然是心知肚明,就连神算子蒋敬也猜了出来。

从西门庆嘴里得到肯定的同时,蒋敬也为武松和孙二娘高兴,当然也没忘记加上一句埋怨:“鼓上蚤能做媒人,怎么我反倒做不得?东家处置却有些不当”

武松和孙二娘被蒋敬磨了两次,也同意多一个媒人。

就在谁也不知道蒋敬巴巴的要做媒人干什么的时候,这货得意中一语道破了天机:“当媒人,自然有媒人酒喝,你们到时候可不要忘记给我敬酒!”

此语一出,众人这才知道这货的真实用意并不是要当媒人,而是贪图了一顿媒人酒。

“自家卖酒的,你还贪图他做什么?”西门庆笑骂道:“蒋先生你将来只怕是要淹死在酒缸里。”

神算子蒋敬哈哈大笑,举起双手道:“就算是蒋某要淹死在酒缸里,也必须是最好的景阳春,要不然蒋某还要挣扎着爬出来的!”

众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过河却也是个苦差,滑州南边的渡口虽然有大把的船只等着运货,但这些大车上下船只却多为不便。

神算子蒋敬见西门庆看了船有些发愁,问清楚了才笑道:“东家未曾有过渡黄河的经历,却不知哪有连大车一起渡河的?自然是卸了车把酒坛搬上船去,到了对岸再雇了大车才是。”

西门庆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见了船只有些先入为主了。总是想着后世的那些摆渡大船,连人带车都能载的,别说这些货物,纵然多上十倍也是一条船搞定。

摇摇头笑过一回,西门庆吩咐神算子蒋敬去寻了摆渡的船家来,雇了六七条船,让挑夫们把酒坛子都搬了上去,给了些钱叫他们自己回乡去。

西门庆出手自然是大方,每个挑夫都给了一贯,看得一旁神算子蒋敬倒吸凉气,拉了西门庆暗中道:“东家,给的多了,幸亏都是些寻常伙计,若里面有不怀好意的,难免暗中算计。”

西门庆从善如流,当即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了蒋敬:“既然蒋先生回来了,那么从今以后我还做个甩手掌柜,这些犯难的事情都交给你们去做罢。”

厚厚一叠几千贯交子一亮出来,唬的蒋敬忙不迭往怀里乱塞,口中低声埋怨道:“外不露财,东家也太胆大了,这里可不是梁山。”

西门庆嘿嘿一笑,摊了双手,示意就交给蒋敬了,自己兴高采烈的上了头里一条船,低头去看河水。

那些挑夫得了钱财,一个个欣喜若狂的去了。蒋敬看得又是摇摇头,和武松等人上了船,把马匹也赶了上去,和船家谈拢了价钱,一声招呼,六七条船首尾相连,往对岸行去。

这段河面甚是宽阔,就连水流也不甚急,但水中泥沙也自是不少,混混沌沌的,又能看见什么?

西门庆看了一小会儿也自觉得没意思,坐下来歇着,依着酒坛看了远处风景,不知怎么xiōng中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忍不住放声长啸起来。

那船家唬的急忙上前行礼道:“过河还须得半个时辰,客人做了歇息,莫要长啸,惊动了龙王爷可不好。”

西门庆看那船家唬的面如土色,奇道:“这黄河里也有龙王?”

“这话怎么能说得?”那船家恨不得捂了西门庆的嘴:“但凡水深之处,必然有龙王。若是水面有奇怪动静,惹得龙王出游,一尾巴拍过来,小人这船粉碎了不说,客人却如何是好?”

说完那船家又去船头香案祷告一回,似乎在求那龙王见怪不怪,莫要出游。

西门庆暗道:“黄河中最多有大鱼,黄河鲤鱼也是一绝,哪儿有什么龙王?”

见那船家转回身来,西门庆忍不住问道:“船家,你莫非亲眼见过这黄河中的龙王?”

“客人,不是这等说法。”那船家似乎怕惊动了龙王,压低了声音道:“龙王出游,哪还有我等的活路?见过的都是在黄河里翻了船的,喂了鱼虾哪有命活着回来?”

“怎么,那些翻船的不是遇上了大风,反而是被龙王给弄翻了?”西门庆笑道:“若如此,你等何必信它?与其去拜,不如寻了能手捕它”

此言一出,船家叫苦道:“客人莫要再说下去了,大不了小人拼了这生意不做,连人带货原路返回渡口罢。这种话要是让龙王听到了”

船家话音刚落,就觉得整个船身猛然抖动了一下,唬的腿肚子抽筋:“客人!这番惹出来了,龙王出游了!”

西门庆也听得船板底下“咚”的一响,似乎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要想让西门庆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王,那就必然要让龙王在西门庆眼前现身才是。

至于现在么西门庆最多是怀疑有条大鱼不小心撞了船。

掌舵的伙计也慌了手脚,旁边撑杆的伙计大呼道:“水里有东西,小人这竹竿碰到了!”

船家跪倒在船头,不停的磕头,嘴里面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后面的船看了这边动静,也个个都喊叫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不算是不是什么龙王出游,赶紧划船离开此处才是。”

西门庆一皱眉头,大喝一声,上前飞起一腿把香案踢翻,只见案上香炉一滚,落到水里面去了。

那船家见西门庆这般举动,差点没吓晕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西门庆大腿道:“客人,你就放过了小人罢。再这样下去,谁也活不成了!”

“就算是龙王现身,我也有办法对付!”西门庆哈哈笑道:“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可知道天罡五雷正*法的厉害?”

“天罡五雷正*法?”船家一下子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明明是酒商,怎么突然变成道士了?

而且是还是那种不出世的高人!

天罡五雷正*法听说是二仙山罗真人真传,就连最近在东京风生水起的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也只会普通雷法而已!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七章龙王出游: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酸枣门的税官

在船家的眼中,西门庆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白袍在风中轻轻扬起,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林灵素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官家见了也要客气三分;何况是活生生的神仙站在自己面前?

船家膝盖一软,重新跪倒在地:“神仙!小人该如何做才好?”

西门庆装模作样的一掐法诀,其实不过是把捏起指头摆个造型;好在自己最近用的熟了,掐起来也颇有些模样。

“呔!我身负道术,特来解除尔等之苦难!”西门庆大喝一声:“就是十条八条龙王一起来,也不够我一个天雷劈的!”

那船家听得暗中擦了把汗,河中有龙王,这个大家都承认的,但就连大海也不过有东南西北四位龙王,哪有一下子冒出十条八条龙王出来的?

那都快赶上杂鱼开会了。

“这位神仙”船家定了定神道:“这河里也就一个龙王”

西门庆掐了法诀右手一指水面:“好!我今天就劈死整个龙王!来吧天雷!”

“这位神仙,麻烦等等!”那船家有点犹豫,比划着问道:“神仙这天雷范围有多大,小人这船毁了不说,神仙这货物如何是好?”

“唔?范围?”西门庆歪着脑袋想了想:“也就一丈上下吧!船家你放心,我自然会施法术把你们送去后面船上的这货物么,也就不要了!”

那船家顿时傻了眼,自己就凭了这船混饭吃,要是把船毁了可如何是好?

“神仙!”船家磕了几个头道:“那龙王虽然兴风作浪,但也有行云布雨之责。若神仙劈死了龙王倒不要紧,以后两岸大旱可如何是好?”

西门庆正中下怀,嘿嘿笑道:“左也是你,右也是你你想怎么办?凡人就是麻烦!”

“神仙略施法术把龙王吓回去便是。”那船家支吾着道。

“真是麻烦好吧。”

西门庆故意做出些表情来,船家只怕惹怒了神仙,磕头不已。

紧接着,西门庆挽起袖子,把手随随便便往水里一放,搅了两下同时喊道:“龙王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这算子哪门子的咒语?”

船家顿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西门庆抽出手来甩甩河水,似乎在向谁告辞:“不送了!”

转过脸来,西门庆冲船家大喝一声:“龙王回家吃饭了你们还不快点划!”

“划!都给我划起来!”

船家也向手下发号施令,不管这神仙是不是真的把龙王劝回家吃饭,赶紧离开这里是没错的。

“号子给我喊起来!”西门庆又大声喊道:“其他几个船也喊起来!”

说来也怪,号子声喊得惊天动地,水下反而没了动静,伙计们使出吃奶的力气来,把船划得飞快,不管是大鱼还是龙王都给甩的远远的。

不到片刻功夫,对岸的渡口已经清晰可见,船家也松了口气,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西门庆。

就算西门庆不是神仙,这份胆量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船只到了渡口,搭上跳板,西门庆和蒋敬等人先下了船,把马匹牵了下来,寻了些挑夫过来搬了酒坛下船。

等回头找船家算钱的时候,那船家惶恐不安,说什么也不要蒋敬的钱,倒把蒋敬弄得一头雾水。

待雇了大车,众人翻身上马,西门庆这才把事情经过一说,众人听了都笑。

神算子蒋敬却有些忌讳:“河中确有龙王一说,东家胆子恁的大了。”

“就算是龙王现身我也不怕何况只是些大鱼罢了。”西门庆笑道:“天雷到处就算是龙王也打得翻了白肚。”

众人说说笑笑,见天色尚早,便要赶了大车直投东京汴梁。

神算子蒋敬自有些算计,和西门庆说了,在汴梁北边的客栈先歇了再说。

“货物只要打从城门过,就是一笔重税,不如先去城中寻了酒铺店面,或者栖身之处,再慢慢搬取就是。”

蒋敬这种做法,倒有点像后世的水客,为了逃税零打碎敲蚂蚁搬家似得把货物逐步运过关去。

“皇城司腰牌一亮,怕他啥的?”西门庆倒不信这个邪:“城中也自有大客栈,还怕容不下这些货物?”

蒋敬转念一想倒也是这番道理,反口怪自己还是商家的思路。

此时已是日头偏西,众人胡乱用些干粮,吃饱了一步步把大车拉到城门口。

众人从城北渡黄河而来,此刻前面就是新酸枣门,这时候进城的人流倒也不多,西门庆等人的运酒队伍倒是醒目的很。

城门口把守的士兵远远看见了就是眼前一亮。

“兄弟来油水了。”一个士兵低声对旁边士兵道:“快去找头来这似乎是运酒的。”

酒水收的税一向是重上加重,城门口先剥层皮不说,等开了酒铺贩卖,又要另外交税。

至于这城口税钱交多少,也就是城门口的税官说了算,虽然交的税要看货物的不同和数量的多少,但很多时候都是税官粗粗一点,张口就来。

酒水本来就是利润极大的货物,税官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时常玩命的要钱这钱绝大部分都塞了自己腰包,只有一小部分缴上去。

所以等西门庆的运酒队伍出现在城门口的时候,税官带了两个士兵喝停了队伍,趾高气扬的问道:“酒商何在?”

西门庆懒得先出面,便叫神算子蒋敬上前应付:“大人有何吩咐?”

税官虽然是正儿八经的官,但实在是不入流,蒋敬这一声“大人”叫的反而让税官板起脸道:“你这车上装的都是什么?”

“大人,是酒。”

虽然酒坛都有泥封,但陶器本来就容易散发味道,所以一阵风刮过来,酒香让那税官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有多少坛?”

“回大人的话,约莫有一百七八十坛。”

蒋敬是实话实说,但那个税官一腆肚子:“一百七八十坛?你当老爷的眼睛长在狗身上不成?明明有五百坛之多!”

神算子蒋敬也知这满口乱说是税官的常例,西门庆也未发话倒也不用翻脸,便回道:“须交税金几何?”

“每坛一贯。”那税官大咧咧的伸出一根手指道:“五百多坛就算你五百坛好了省得数着费劲。”

五百贯!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这税官还真是大张血口,身后两个士兵也是眉开眼笑,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

若是寻常酒水,一坛也就卖个一两贯,东京汴梁的物价虽然高,也就是加上个半贯一贯的卖,这税官一下子就要了全部利润过去,让酒商怎么做生意?

当然,这批货物的主人可不是寻常酒商,而是有些官方背景的西门庆。

西门庆在马上看着那个肚子不小的税官,脸上一对狗油胡子,顿时心生厌恶。

这样的人还真是什么时代都有,从来都是冲在最前线欺压民众。

把良民逼上梁山的,多半就是这种货色。

不过今天么哥就是从梁山上下来的。

西门庆姿态优美的翻身下马,咳嗽一声道:“蒋先生这里交给我罢。”

身后武松和孙二娘也翻身下马,左右护卫;鼓上蚤时迁摸了胡子暗笑,只等了看好戏。

那税官见西门庆一身白袍,腰间悬着块羊脂玉佩,眼睛贪婪的往玉佩上扫了两下,依旧摆出官架子道:“你又是何人?”

“我才是这批货物的东家。”西门庆笑嘻嘻的上前道:“大人有啥吩咐,还是冲着我来罢。”

“五百贯,再加上那块玉佩。”

那税官伸出又粗又*短的手指点了点西门庆腰间的雷公石:“老爷我见那块玉佩不错,你还不摘了献上来?”

“唔?”西门庆身后武松和孙二娘见那税官一眨眼的功夫又加了价码,怒目以对。

东京汴梁可不是乡下地方,明摆着手持利刃可不是耍的。

所以那对雪花镔铁戒刀被武松收了起来,此刻放在车上。

虽然是赤手空拳,武松这一瞪也让税官身后那两名士兵打了个哆嗦,其中一名士兵拔出钢刀上前喝道:“兀那汉子,你乱看什么!”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那税官慢悠悠的说道:“动刀动枪的,你看这就伤了和气了。”

“不过如果还是不见那五百贯的话,老爷这手下士兵可有点管束不住了。”

“这年头辽国金国的细作不少,到时候把你们当细作给砍了可不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人说的是。”西门庆笑笑,叫蒋敬掏了张交子出来,塞在那税官手中道:“这大热天的站在城门口不容易,这钱就给兄弟们喝茶了。”

那税官收了钱,满脸堆笑:“你看看你这个人还是很懂规矩的么。”

说着那税官把手中的交子展开一观,满脸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一贯?”那税官怒不可遏的挥舞着那种一贯的交子:“你是特意来消遣老爷的?”

“来人啊!”

“在!”身后两个士兵应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这些都是辽国的细作抓起来!”

“大人且慢!”西门庆缓缓的举起右手,摊开五指道:“大人请看我这手中是什么?”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八章新酸枣门的税官:

第一百九十九章 打脸 又见打脸

“什么?”

那税官听了这话下意识的往西门庆高举的右手看去,立即勃然大怒。

“到了这份上你还敢消”

那税官“消遣”二字还没吐出来,西门庆就把脸一板。

“对不起,你答错了!”

西门庆甩开胳膊,摊开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过去。

目标么自然是税官那张肥脸。

那一刻,税官呆住了,木木的看着那个巴掌拍过来,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

“这不是真的我一定在做梦!”

“啪!”

这打脸的声音要响有多响,税官身后的两名士兵顿时呆住了,就连税官作为当事人也木木的伸手摸了摸有些被打肿的左脸。

现场一片沉默,过往看热闹的百姓互相看看,没有人敢出声。

大多数人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开始崩溃。

作为一个商人,面对城门税官的敲诈,不是主动送钱,也不是苦苦哀求,反而是伸手打了税官一耳光。

这种事情就好像官家出宫逛窑子一样让人无法理解。

三宫六院的粉黛还不够官家宠幸的么?

等等,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

因为官家却是出宫逛窑子去了,只不过去的是马行街李行首那里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数息之后,围观的百姓开始饶有兴趣的偷偷议论起来。

“这个商人不简单,不会是哪位大人一时兴起微服私访了吧?”

百姓们暗自猜测着事情的真相,更有人大胆的预测,武松和孙二娘是这位年轻大人的护卫。

“女护卫还真是少见”

“你那那条大汉虽然服侍和你我一般,但往哪里一站啧啧,禁军侍卫也没这般威风啊。”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顺着风传到了那税官的耳中,让他心头一惊。

“你到底是谁?”税官捂着又胖又肿的脸,警惕的问道。

这税官是半年前花了大价钱托爷爷告***才升到这种肥差,下手非常黑,黑到知情的客商都宁愿绕去别的城门口也不愿意来这新酸枣门。

花了大价钱,自然要往回捞才是,何况这税官每月还要把捞到手的上缴五成,不狠命的捞实在对不起已经花出去的钱。

不过在这东京城,城门税官这种小角色只是个虾兵蟹将而已,“不到东京汴梁不知道自己官小”这句话实在是真理。

谁知道哪天从城门口进来的是哪位大人的亲戚?就连是个管家税官也惹不起。

所以税官在大手捞钱的同时,也保持着高度警惕,生怕一步踏错。

这是为什么被狠狠打脸之后,税官的反应不是动怒,也不是招呼士兵动手,而是先冷静的问上一句。

上个月西边卫州门的同僚就是因为一时大意拦下了给朱勔朱太尉送礼的大车,被一撸到底,连个胥吏都做不成,直接赶回家种地去了。

“清河县客商。”西门庆似笑非笑的把手掌在那税官的官服上擦了擦:“贩卖酒水至此。”

“那你为什么打我!”

那税官的脸色顿时变了,暴跳如雷。

“原来只是客商这厮胆子好大!”

旁边的百姓本来崇拜的眼神开始变成惋惜:“这些酒只怕是保不住了。”

“大人脸上有个蚊子”西门庆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让税官有点看不透:“你看都叮肿了不是?”

税官顿时放下捂脸的手,气得浑身发抖,原来以为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原来只是个失心疯的汉子,真真切切是来戏弄自己的。

“大人,怎么办?”一个士兵问道。

“抓起来!”税官被来回戏弄,像被点燃的炮仗,伸出的手指险些没戳到西门庆脸上:“都给我抓起来,所有货物一律没收!”

“得令!”

两个士兵手持钢刀上前,税官又大声嚷嚷道:“还有人呢给我一起上!”

城门口约莫有十多个士兵,听了税官号令顾不上其他人,纷纷走过来准备动手。

“噗哈哈哈哈哈!”西门庆身后大车上,鼓上蚤时迁看到高兴处忍不住突然发出一阵大笑一边拍着酒坛一边大笑。

“怎么回事,又一个失心疯的?”

税官怒火冲天,一指那笑得打滚的时迁:“那厮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先与我拿下了!”

“且慢!”有点被时迁搅了戏的西门庆大喝一声,从怀中适时掏出那块腰牌,直直送到那张肥脸面前。

“你可认得此腰牌!”

税官肥胖的身躯猛然一抖。

腰牌?

说实话,那块腰牌里税官的眼睛实在太近了虽然无法正常聚焦,但是块腰牌没错。

税官心里一个激灵,额头顿时见汗。

错了!全错了!

身边带着腰牌的,就算是个最低微的官吏,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腰牌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凭了腰牌可以出入一些场所。

而那些场所是税官打破了脑袋也挤不进去的。

税官僵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双眼对焦,那独特的花纹让他顿时认了出来:“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那些士兵见敌我形势风云突变,一个个先止住了脚步。

“认出来了?”西门庆笑眯眯的问道。

“认认出来了。”税官双眼在努力对焦下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斗**眼。

皇城司!

税官顿时觉得双腿酸软,皇城司是干啥的他心里一清二楚。

只要眼前这位皇城司的官员一个动怒,自己就要生生烂死在皇城司狱中。

非常果断的,这税官提起两只肥手,左右开弓的扇着自己耳光。

“小人该死!小人自己掌嘴!”

不管是士兵、围观的百姓、还是那些挑夫,都被深深的震惊了。

那张一贯的交子也随着这个动作飘落在地上。

“啪!”

“啪!”

西门庆退后两步,叉手冷冷的替那税官数着。

“一!”

“二!”

“二十!”

那税官养优处尊,就算是打自己耳光,二十个下来也累的呼哧呼哧,浑身肥肉乱抖。

肥脸上满是汗水抑或是自己扇出来的油水?

“你要五百贯,那就掌嘴五十吧算是便宜你了。”西门庆看着打得越来越慢的那税官,伸手点了点那税官身后的士兵:“他已经打不动了,你们替他完成剩下的吧”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听从,那税官喘着粗气喊道:“你们还不快过来等死么!”

既然挨打的人都说了,两个士兵上前给税官架住了,有个士兵挽起袖子:“大人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可不能秋后算账啊。”

那税官眼看西门庆脚下像钉了钉子似的不走,吼道:“还不快打!”

士兵咽了口唾沫,抡圆了胳膊左右开弓,非常认真的打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手劲比税官自己的可不能同日而语。

没打三五下,那张肥脸几乎都开始变形了。

一边打着,士兵还非常负责的数着。

“三十!”

“五十!”

“这位大人掌嘴完毕。”那士兵打完向西门庆试探着回报。

既然税官都叫大人,自己叫大人总归是没错的。

“嗯,你很负责。”西门庆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税官,从地上捡起那张一贯的交子,塞在那士兵的手中:“这就赏给你喝茶了。”

“多谢大人!”

“走了走了,进城了!”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大声下令。

四周围观的百姓中突然爆发出阵阵喝彩。

“打得好!”

“太过瘾了!”

“这是哪个衙门的大人,真是替我们初期啊!”

“每次这儿过都想抽这厮,多谢大人!”

西门庆飘然翻身上马,挥手向百姓示意,率领运酒的队伍扬长而去。

听着百姓的这些话语,看着群情激奋,士兵们突然感觉自己在这税官手下,实在是做出了不少坏事。

非常自然的,架着税官的那两名士兵把手一松,任凭晕迷不醒的税官软瘫在地上,不闻不顾的回去城门口岗位了。

这种时候,当然是离百姓痛恨的目标越远越好。

进出城门的百姓们从地上那具肥胖的身体路过时,非常有秩序的排队往税官身上吐痰。

看到这一幕,士兵们非常庆幸自己方才做出了正确的举动。

“大哥,干得漂亮。”鼓上蚤时迁一竖大拇指。

西门庆笑着摇头道:“全国上下像这种鱼肉百姓的官吏有如黄河之沙,数不胜数。我这样做也不过是顺手为之要想从根本解决问题,却是难了。”

孙二娘听了笑道:“奴家不懂大道理,像这样的若是到我店里,自然是一刀一个杀了痛快。”

“这种自然好办,但烂却烂在根里。”西门庆用马鞭摇摇一直远处巍峨的内城皇宫:“我等当尽力为之”

武松听了默不作声,半响才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梁山上痛快了。”

“梁山梁山也自不太平。”西门庆提醒武松道:“只要一颗心在何处不梁山?”

“只要一颗心在何处不梁山?”

武松在心中将这话重复了三五遍,双眼猛然发出热切的光来:“大哥说的好!只要这颗心还在,不管是东京汴梁还是其他地方,都是梁山!”

西门庆哈哈大笑,转头问神算子蒋敬道:“蒋先生,不知今晚我等落脚何处?”

蒋敬听西门庆和武松、孙二娘声音不小,苦笑道:“东家,这里不是清河县有些话还是关起门来讲罢。”

“往城南去,甜水巷自有相熟的好客栈,西边就是大相国寺,环境幽静。”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一百九十九章打脸又见打脸:

第二百章 熙熙楼

“大相国寺?”

西门庆听神算子蒋敬提起这个名字,猛然间想起一人。

在梁山上未曾听闻那人消息,只怕是还在大相国寺菜园子里做着菜头才是。

那人三拳打死镇关西,无奈去五台山出家,闹出好些个事情,连智真长老都没办法只得写了封书信送来东京大相国寺。

也曾在渭州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当差,做过关西五路廉访使,姓鲁名达,是为鲁提辖;后来到了五台山文殊院落发为僧,法号智深,一身好花绣,江湖上有个外号叫“花和尚”。

但西门庆更愿意亲切的称呼他为“鲁大师”。

鲁大师一生传奇经历,说起来实在让人咋舌不已,说是风骚也不为过。

所以此时听神算子蒋敬提起大相国寺,西门庆马上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胖大和尚,也就是风骚的鲁大师。

如此好汉就在附近,不去见见也太可惜了!

蒋敬却会错了意,顺着说道:“大相国寺自然是个好去处,深得皇室遵从,香火极旺,几十个禅院、律院,僧人上千”

一旁鼓上蚤时迁插嘴道:“一千个秃驴?那要是做早课,一千个光头摇晃起来,想必壮观的很,大哥一定要去看看!”

“等落了脚,明日起早去看看便是!”西门庆心里也有些痒痒,掐指一算,花和尚鲁智深来大相国寺时间也不短了,不知道那个风骚的鲁大师是不是整日和那些泼皮饮酒,还是和豹子头林冲对练?

总之梁山上没有豹子头林冲,也没有花和尚鲁智深,所以这两个家伙应该还是好好的呆在东京汴梁才是。

也许是因为高衙内一直没在大街上碰到林家娘子,也许是因为西门庆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事件的变化。

不用多想,明日去看了便知。

运酒队伍从新酸枣门往南行进,先后经过了五丈河、护城河,眼前又是个城门。

鼓上蚤时迁指了城门道:“酸枣门到了,过了此门便是内城。”

又一个酸枣门!这让西门庆有些惊讶。

“东家没来过东京,自然不知道有新旧两个酸枣门。”神算子蒋敬见西门庆微微吃惊,解释道:“其实原来就这一个酸枣门,后来外城扩建又立了个酸枣门,这门其实改了个名,叫景龙门了。只是百姓称呼喜欢了,还是喜欢叫旧酸枣门。”

“原来如此。实在是旧谓难改。”西门庆恍然道:“这倒是有点意思。”

过了旧酸枣门,便是笔直往南去的一条大街,旁边不远就是高耸的皇城外墙,那高度实在令人咂舌,也难怪这条大街名为高头街。

高头街一直走到头,拐了个弯,前面便是甜水巷了。

到了路头才知道,甜水巷并非只是一条,而是有三条之多,甚至于西边还有一条小甜水巷。

放眼看去,街头人头攒动,除去往来行走的人群,有赶着马车叫卖各种南北货物的,也有推着小车买吃喝熟食的,什么馒头、油饼、胡饼、环饼不一而等,路边店铺一个挨着一个,伙计们不停的在店门口吆喝。

“到了晚上才更热闹。”神算子蒋敬在一旁得意洋洋道:“到时候灯火通明,可不想其他地方到了晚上便是黑灯瞎火,还有宵禁。”

“什么?”西门庆大惊:“东京连宵禁都没有?”

神算子蒋敬脑袋摇动:“早就没了,要不然夜间有这等热闹?”

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学过的那些历史知识全都还给体育老师了。

没有宵禁,眼前的繁华和后世有什么分别?

不愧是东京汴梁,遍地流淌着黄金,只有伸手去捞便是!

西门庆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的顾虑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以现在眼前的商业规模,自己的一系列商品只要推出,恐怕是立即引起轰动的。

景阳春!

十全大补酒!

麻将!

这些拳头产品冲进东京汴梁的市场,日进斗金只怕是不在话下!

西门庆信心满满,皇城司能干成什么样子,眼下还没有什么把握,不过商场上肯定是要成功了。

不过唯一躲不过去的是各种税收和各级官员的盘剥。

关于这一点,西门庆已经有了腹案只要等浪子燕青一到即可展开。

找客栈住下,弄最好的铺面,生意做起来,去皇城司报到,这是眼下要做的事情。

神算子蒋敬熟悉的客栈是在第二甜水巷,名叫“熙熙楼”。

“熙熙”二字自然取自“熙熙攘攘”,就是形容人来人往、喧闹纷杂之意。

运酒队伍在客栈门口一停,马上就有伙计上来招呼。

“好长时间没来东京了。”神算子蒋敬看着面前“熙熙楼”的大招牌,忍不住自言自语。

“东家,蒋某来东京应试,一向是在这熙熙楼住的。算是东京汴梁有名的客栈。”

西门庆笑对武松等人道:“没弄到铺面住所,只能暂时在这里落脚了。”

“贵客,熙熙楼包你宾至如归!”伙计们拍着xiōng脯,把运酒队伍往客栈里面引去。

掌柜迎了上来,这种时候就是神算子蒋敬作为账房先生加上熟客出马了,点名要最大最好的院子。

“少说要住一个月掌柜的不给个好价钱对得起我们么?”

神算子蒋敬一开始就祭出杀手锏,掌柜的却不以为然的笑笑。

“价钱是不会变的,不管贵客是住一晚,还是一年。”掌柜语气非常恭敬,但话中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绝对不让价:“熙熙楼在整个汴梁城里都是数得上的,贵客又带有货物,去一般邸店的话,地段又差了,服务也不好。”

“那总得有点好处吧?说实话我在你们店不止住过一回了。”蒋敬也知道掌柜说的是实情,但作为账房先生出来交涉,若没有讨到一点好处,脸面上实在过不去。

掌柜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摆出高姿态道:“贵客在店里的其他消费,一律按九成计算,你看如何?”

西门庆在旁听了肚里发笑,原来从古自今,这种用的多优惠越多的策略是一直存在的。

不管怎么说,蒋敬总算找回些颜面,便点头应允:“就这么办吧。”

酒坛被搬进了院里,打发走了挑夫,整个院子终于安静了下来,西门庆这才发现这地方确实不错。

五间正房,再加上两边各有四间厢房,就算是雪儿他们来了也足够有地方住的。

院子里面花草树木都有,一水的青砖铺地,树下还有口水井,在院子里面一站,外面的嘈杂声顿时变得若有若无,让人能静下心来。

放好行李,马匹也让店中伙计喂养,西门庆对众人道:“眼下算是在东京汴梁踏进了第一只脚,能不能站稳就要看下面的了。”

“蒋先生,其他事情不用你cāo心,自明日起就要麻烦你找最好的铺面做酒水生意,景阳春能不能红火起来,就要看铺面如何了。”

西门庆这意思有点类似于后世“旗舰店”的概念,不管景阳春如何卖法,至少要在汴梁街头竖起景阳春的大旗,而且要在最醒目的地方让别人看到。

“这个问题不大。”神算子蒋敬也算是直来直去:“只是这价钱方面”

“只要地段合适,价钱不是主要因素。”西门庆笑道:“没有好地段,能比得过三十六家正店么?”

既然要把生意做到东京汴梁来,对于现有的竞争对手,西门庆还是要做些功课的。

宋朝的酒实行专卖,官府每年卖些“酿酒权”给若干有实力的大酒楼,再由这些酒楼酿酒出手,其他小酒馆必须要从这些大酒楼购买。

私酿被查出来的话,绝对是大罪一条,掉脑袋虽然有些夸张,但巨额的罚金也会让你倒闭关门。

不过西门庆的景阳春却是有清河县朱知县点了头了,不算私酿至于在梁山上酿酒那种事情,自然是不好当面提的。

而西门庆口中的三十六家正店,就是官府指定的大酒楼,每年有一定限额的“酿酒权”。

提起三十六家正店,神算子蒋敬顿时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摇了摇手道:“当初蒋某在汴梁的时候,无醉不欢,那三十六家正店所酿的酒多半是喝过的。当时还觉得都不错但现在么嘿嘿。”

说着蒋敬露出自豪的表情:“自家景阳春的滋味,他们拍马也追不上!”

“酒好是一回事,卖得好又是另外一回事。”西门庆用言语轻轻敲打蒋敬,让他不要太得意忘形:“景阳春一旦在汴梁面市,不知道那三十六家正店有何反应”

“肯定是不会甘心。”

蒋敬也明白同行是冤家的道理,到时候黑道白道、各种手段肯定一齐上来,不把景阳春挤死不算完。

“不过只要想办法把景阳春变成官府指定的酒,不管是三十六家还是七十二家只能干瞪眼。”

西门庆听了蒋敬的话,笑笑道:“这件事情么我来想办法。”

说完西门庆又转向武松道:“二弟,明日我们要去两个地方:一是大相国寺,二就是皇城司了,好歹先报个到再说。”

“去皇城司报到是正事,不过大哥为何要去那大相国寺?”武松有些不太明白,西门庆这种说话似乎把大相国寺之行排在了前面,莫非比去皇城司还重要?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章熙熙楼:

第二百零一章 不夜城

“二弟有所不知。”西门庆解释道:“江湖上花和尚鲁智深之名,二弟可曾听得?”

这个名字西门庆一说出来,当场众人都有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花和尚莫非是当年三拳打死镇关西的鲁提辖?”武松连连点头:“也难怪大哥要去大相国寺拜会,这等好汉晚见一日,心里都是痒痒。”

“大相国寺只在左近,若花和尚真在此处,必然要好好结交一下。”

神算子蒋敬也是连连点头:“这花和尚不顾自己做着提辖,为了个素未平生的女子出手,实在是条好汉!”

“奴家在十字坡时,也常常听得花和尚之名!”孙二娘也说道。

西门庆不知怎么的想起在水浒传里花和尚鲁智深一时不察,被孙二娘下药,险些没死于非命。

这番听孙二娘如此说,倒让西门庆暗中一乐。

“今日已晚,就不去大相国寺寻访了,明日早早去便是。”西门庆笑道:“今天晚上,咱们要好好品尝东京汴梁的美食。”

神算子蒋敬拍着xiōng脯:“这个包在我身上。美食遍地都是只是美酒么恐怕要自带了。”

众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在东京汴梁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景阳春的酒么?

太阳一落下去,四处的灯光渐渐亮了起来。

汴梁没有宵禁,自然是个不夜城。

西门庆和蒋敬、武松、孙二娘换了衣服出来,唯独鼓上蚤时迁非常可疑的没有跟出来。

据时迁的说法是,他知道一个好地方,但只能自己进去,没法带上西门庆他们。

好不容易来到东京汴梁,那个地方是非去不可的。

西门庆并没有太在意时迁可是职业中的职业,保留一份神秘也是应当的。

“三弟,总不见得你要去禁内偷官家的晚膳来用?”西门庆开着玩笑:“除此之外,还真不知道你有啥理由不跟着我们出去?”

鼓上蚤时迁咳嗽两声,哈哈大笑起来,表情甚是滑稽,似乎是被人从指头缝里看出来是左手还是右手捂了铜钱一般。

“大哥真会开玩笑。”时迁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脱去了外衣,露出里面夜行服来:“小弟去去就回。这行做得久了总有些秘密大哥你就别往下问了。”

说完时迁连大门都懒得走,直接翻上了房顶,融入了黑暗之中。

“三弟不会真是去禁内了?”

武松摇摇头:“恐怕是旧习难改只是禁内可不是一般所在”

“以三弟的身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走了走了要是去得晚了,只怕好吃的馆子没了好位置了。”

神算子蒋敬带头,出了熙熙楼,门口的第二甜水巷就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各色商铺,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各种香味让西门庆宛然回到了后世那熟悉的的簋街。

“清河县那豪门楼都有拿手的绝活,何况是到了东京汴梁?”

西门庆跟着蒋敬走着,脑子里面随意想着。

神算子蒋敬似乎对这一片十分熟悉,丝毫没有理会两旁的吆喝声,笔直的往自己的目标走去。

转过一个弯,不用蒋敬点出,所有人马上就知道了自己的目的所在。

面前的景象已经不能用“灯火通明”这四个字来描绘,前方耸立着一座高楼,不不是一座,而是连在一起似乎五指一样高耸在这不夜城中的五座高楼,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烛火,似乎将黑夜都冲破了一块!

五座高楼之间还有人来回穿梭,从下面望过去,恍然来到了仙境。

有很多美女的仙境。

每座高楼有四层,西门庆估计有十多米高,互相用廊桥连接!

廊桥上不知有多少少女,穿红着绿,各种服饰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仿佛可以听到这些少女行动时环佩叮当的声音,看到巧笑靓兮的一张张俏脸。

“东家!你看此处如何?”

神算子蒋敬得意洋洋的伸手一指:“这种地方可算是人间仙境,清河县的豪门楼、百花楼和这儿比起来,有如茅房一般!”

“蒋敬这家伙!下午肯定是故意带离了这条道路,好晚上卖弄一番!”

西门庆心里恨恨的想着,但还是非常同意蒋敬的比喻。

确实,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的清河县,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文明!

从这酒楼可以看出,东京汴梁的商业规模和资金流动达到了骇人的地步。

说是当时第一城也不为过。

西门庆穿越之前也曾经有机会去过某大酒楼吃饭,人均几百上千的那种。

那大酒楼上下三层,大部分是包间,当时让西门庆叹为观止。

这一年的房租钱就该要多少!

但现在看到这九百多年前的大酒楼,那后世的就好像见不得人的村姑一般。

“这是什么所在?”西门庆心中暗叹一声:“莫非是那三十六家正店之一?蒋先生特意带我等来此,想必是那三十六家正店中数一数二的了。”

神算子蒋敬一挑大拇指:“东家果然好见识,此乃丰乐楼,真是那三十六家正店中的翘楚酒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规模却是最大的。”

这时候正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酒楼前人喊马嘶,各种呼喝之声不绝于耳,看起来说话都要扯着脖子喊才能让对方听清楚。

有骑马独自来的,也有坐了马车全家来吃饭的,更多的是如同西门庆等人信步而来,不但是来吃饭的客人,还有许多短衫汉子提着各色篮子穿梭其中。

九百年前东京汴梁的人均收入已经达到了小康水平了吧?

西门庆看着各色人群出出进进,心中顿时又起了感慨。

楼门前有一大片或蹲或站的短衫汉子,高矮胖瘦老少都有,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所有人的眼睛盯着来往人物,尤其是看往丰乐楼这边,举步过来的客人们。

西门庆对这帮人的身份非常熟悉帮闲的。

话说曾几何时,西门庆家门口就见天的蹲了三五个帮闲的,自己一出门就上来殷勤伺候,盼着自己手里一松,落下几十个铜板来。

但这二三十个蹲在丰乐楼门口,又是做什么的?

丰乐楼是吃饭喝酒的地方,也不是自发的劳务市场啊?

正在西门庆疑惑的时候,那帮人里面跑出来一人,面脸堆笑的跑到神算子蒋敬面前。

西门庆见这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留着两撇小胡子,双眼中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再看那人出来的位置,是那帮人左手第一个。

敢情连这帮闲的,也学趴活的黑车司机,排队按着顺序来啊!

“啊呀,原来是您来了可有段日子不见了。”

这种开场白还真是有些熟悉

神算子蒋敬也不管那汉子是不是真的以前见过自己,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那短衫汉子也不多说,几步抢到酒楼门口,硬生生拨开一条通道,高声喊道:“一楼贵客四位,请上楼”

一楼还上个毛啊,一点也不专业!

再看看一楼大厅早就坐的满登登的,那里有位置?

“这帮闲的胡说,这儿哪儿地方?还是上楼找个雅间!”

西门庆冲着神算子蒋敬喊道,酒楼里面人声鼎沸,不喊是根本听不见的。

神算子蒋敬跟着那短衫汉子后头走着,解释道:“东家不知,在东京汴梁,这里是底层,一楼么是在楼上。”

西门庆这才恍然道:“那帮闲的是靠丰乐楼吃饭的吧?”

“可以这么说,像这种帮闲的成天蹲在门口,帮着前后招呼照应,就靠客人使唤弄些赏钱,不过比起清河县那些可强多了。”蒋敬再度露出得意的笑容:“不过我们今天要去的是二楼一楼可有点配不上东家了,那厮算是看走眼了。”

二楼就是三层。

看起来这酒楼是越往上越贵,只是不知道三楼是如何光景?

听了西门庆的问题,蒋敬解释道:“三楼也没什么出奇,只是一般都给最尊贵的客人留着,寻常角色上不去的。”

这酒楼果然会做生意啊

武松和孙二娘对这种大酒楼不感冒,警惕着左右护卫西门庆和蒋敬,对于他们来说,大块吃肉,大块喝酒才来的过瘾。

像这种地方,武松只怕吃不饱。

眼看二层到了,那小胡子帮闲本来准备把众人引到雅间,没想到蒋敬微微一笑,继续往楼上走去。

小胡子心头狂喜,三层是什么所在?不是阔绰的有钱人谁上三层二层就够长面子的了。

今天晚上干这一票,够本了!

小胡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丝毫没有因为方才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懊恼不已,热情洋溢的跟着众人上了三层。

果不其然,三层的布置可不是底层和二层能够比拟的,中间一个大大的天井,围着隔出了一个个雅间,每一个都是精致雕花的门窗,还挂着薄薄的纱帘。

这种设计可以让里面的私密性更加好一点,关了门屋子里就显得闷了。

众人走到屋内坐下,楼下的嘈杂声音顿时消息,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就是闹中取静了。

西门庆也不由不微微佩服这家丰乐楼主人,在如此的细微处也下足了功夫,让人花钱花的舒坦。

小胡子领了众人落座,马上就前后忙乎起来,张罗茶点,找了伙计过来,西门庆等人刚刚闲聊了几句,外面已经响起来姑娘们的莺声燕语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一章不夜城:

第二百零二章 恩人

西门庆听声音就知道那是歌妓,歌妓献唱乃是大宋酒楼的传统鲁智深当初还是鲁提辖的时候,就是听到金翠莲在隔壁哭哭啼啼,这才引出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故事。

金翠莲就是和自己父亲金老汉弄些小曲儿赶座子,也就算是歌妓了。

丰乐楼这种超级豪华旗舰大酒楼,这种歌妓当然是少不了的。

西门庆正要让蒋敬吩咐那小胡子把歌妓带几个进来助助兴,没想到门口竟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争吵声。

“怎么回事?”武松一皱眉头:“吃个饭也不安生,都赶了去!”

此言一出,门口的争吵声倒是停了下来,那小胡子的声音连声道歉道:“贵客面前,实在是失礼了,小人这就让她们都走”

西门庆不同武松,自然知道这恐怕是两拨歌妓都要来抢生意,在门口吵了起来,那小胡子也不好相劝。

“把她们都带进来。”

西门庆微微一笑,去东莞不也得排个队挑挑么,这道理百花楼都知道,怎么丰乐楼的主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环肥燕瘦都要备上一些供客人挑选才是。

既然西门庆张口让人都进来,小胡子倒也好办了,顿时见几个艳丽女子鱼贯而入,人还没过来衣服上的熏香就扑鼻而来,一水的标准服饰,齐齐施了个礼,露出职业的笑容。

那小胡子也垂手站在一侧,随时准备伺候。

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门口又进来两个年轻女郎,服饰居然与前面女子大有不同,而且神情也有些腼腆。

“东家,这两个恐怕是新入行的说不定都不是丰乐楼的。”神算子蒋敬用袖子挡了嘴,低声向西门庆说道:“能进丰乐楼的都是有钱人,那些歌妓有胆子大的自顾自进来卖唱,唱完就伸手讨钱。”

“看来丰乐楼管理还是比较松散,居然有其他地方的歌妓来打野食?也难怪吵架。”

西门庆想了想露齿一笑,对那两个年轻女郎多看了两眼。

那两个年轻女郎在楼上等了半天没出手,好不容易看到西门庆他们进来就赶紧过来,正巧遇上那小胡子叫了丰乐楼的歌妓过来,所以发生了一些争执。

既然都被叫了进来,不管是年轻女郎还是那些丰乐楼的歌妓脸上,都露出笑容。

尤其是那两个年轻女郎眼神中自有些感激之情,其中一个来到西门庆身边,伸出纤纤玉手给倒了两盏茶奉上,另外一个来到蒋敬身边,送上热毛巾,小意伺候着。

丰乐楼的歌妓自然也不是样子货,有唱起来的,也有跳起舞来的,更有二人上前给武松奉了热茶,又来伺候孙二娘。

武松皱皱眉头也就罢了,孙二娘更是呵斥一声,直接把那歌妓赶出身边:“老娘自有手有脚,何必要你?”

武松听了也挥手叫那歌妓退下,那两个歌妓见得客人多了,也没露出委屈的表情,还是带着笑容退了下去,加入了歌舞的队伍。

西门庆冷眼看见心中暗道:“职业,这就是职业。”

这是门帘挑起,有伙计端了老高一摞碗碟闪身进来,一边入门一边高声叫唤道:“时令生果香药八碟”

帮闲的小胡子急忙凑过来,帮着伙计从高高的碗碟之中一样一样的摆上桌,一边摆放一边报着名。

时令生果也就罢了,这季节也就是苹果之类的,干果子有龙眼、榛子、松子、银杏,香药有甘草花、朱砂圆子、白术人参、橄榄花,倒是让西门庆微微吃惊。

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从各处运来,花费定然不小。

不过想想东京汴梁作为整个大宋朝的中心,好东西不往这里送往哪儿送?

小胡子忙过一阵,吩咐伙计下去,自己倒叉手在桌旁站了,神算子蒋敬明白这是该赏赐的时候了,若是按着西门庆的脾气,一贯两贯的随便赏就是了。

但是神算子蒋敬自有打算来的时候特意向熙熙楼的账房兑换了不少铜钱,这时候正好用上了。

一串铜钱丢出去,没有八十枚也有七十,帮闲的小胡子眼明手快,没等铜钱落到桌面就抓在手中,掂上一掂马上心中狂喜。

这客人自己算是遇着了!

小胡子收了铜钱,赶忙作揖道谢,又出去帮着催菜了。

那些个歌妓看得帮闲的得了赏钱,纷纷围拢过来,孙二娘眼睛一横之下,本来扑向武松的两个歌妓悻悻然住了脚。

至于蒋敬和西门庆这边,简直是陷入了温柔乡。

歌姬们在身边磨磨蹭蹭,各种招数频出。

有软语相求的,也有佯怒娇嗔的,甚至还有卖萌的!

这让西门庆恍然来到了后世某女仆咖啡厅,其中有胆子大的见软语相求效果不明显,索性委身在西门庆怀中做了,来回扭扭捏捏,只要求赏。

“有钱就是好啊!”

西门庆虽然早就是风流阵仗中的老手,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一声。

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能有这种时刻么?

神算子蒋敬也是风流场中的老手,虽然身边围着的歌妓不如西门庆那边多,但拿着铜钱逗弄着歌妓,也换来了不少香吻。

与此同时,蒋敬偷偷往西门庆袖中塞了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自然是打赏用的铜钱。

西门庆一边揩着油一边一一打赏,出手比蒋敬还大方,那几个歌妓笑逐颜开,围着软语道谢,身子自然是主动贴上来。

孙二郎看着这幅场景,又转头看看武松,顿时觉出来自己眼中的如意郎君是如何的正襟危坐,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武松心中的想法却是:“大哥为了体验丰乐楼的成功之处辛苦了!”

过了片刻,那些歌妓才慢慢退了下去,西门庆这才发现方才的那两个年轻女郎有些落寞的坐在一边,想必是被那些歌妓们挤上来,不动声色的推了出去。

那些得了赏钱的歌妓看望那两年轻女郎的眼神中有得意,更有嘲讽。

哪儿来的雏儿,也赶来丰乐楼抢生意?

西门庆微微一笑,对着那两个年轻女郎招了招手,那两人互相看看,眼中马上有了惊喜的神采,稳步走到西门庆面前。

钱袋里约莫还有一百多枚铜钱,西门庆干脆塞在其中一个年轻女郎手中:“拿去分吧!”

这一下子反而比方才那些歌妓们得的赏钱还要多,那两个年轻女郎自觉所做甚少,急忙屈身向西门庆道个万福,低声道:“贵客若是有意,我等姐妹心甘情愿”

说实话西门庆倒也没看上这两个年轻女郎,家里面莫要说潘金莲,就连雪儿都胜过了这二位的姿色,当即摇了摇头:“赏你们的就是赏你们的退下去吧。”

说着西门庆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手中拿了钱袋的年轻女郎眼前一亮,犹豫的问道:“贵客可是复姓西门?”

“嗯?”西门庆立即觉出有些不对劲,来丰乐楼吃饭怎么会突然被人认出来?而且还是两个面生的年轻女郎。

“莫不是自己穿越之前这幅躯壳的主人做的好事?”

西门庆暗自想着,对那年轻女郎微微点头。

那年轻女郎面上露出狂喜的表情,连赏钱也塞着了同伴,突然翻身跪倒道:“奴家方才就见恩人面熟,果然是西门大官人!”

“恩人?”

西门庆越发的奇怪了,若说是风流一度也就罢了,怎么还出来恩人了?

那女郎抬起头来,面上已有些泪痕:“恩人可还记得法华寺?”

西门庆面色一变,急忙挥手让那帮子歌妓退出去,叫武松去门口把守,莫要让人进来。

法华寺一役救出了有百余名受难女子,莫非眼前这年轻女郎就是其中一名?

受个大礼倒也没什么,只是西门庆等人刚到京城,这件事情被人听了去不是什么好事。

神算子蒋敬也曾说东京城内皇城司察子好几千,虽知道会不会听了去?

西门庆和武松还没去皇城司报到,可不想先惹出什么事情来,别到时候一声号令,把二人当梁山贼寇抓了起来,那可就前途尽毁了。

比起法华寺这件事情来,西门庆倒不在乎“妙手西门”的事迹在江湖上传来传去,反正有人问起来直接推个一干二净就行。

至于宋江那边,西门庆更加不担心,那黑三胖在梁山失利的事情说出去只怕连皇城司都呆不下去了。

“你是当初在法华寺救出来的?”西门庆问道。

那年轻女郎用力的点点头,流下泪来:“恩人总想着有一日能再见恩人一面,今日得偿所愿,此生足矣。”

旁边的同伴显然也是听此女说过法华寺的事情,把钱袋放回到桌上,也跪拜下来:“原来是巧儿的恩人这钱如何能收?”

西门庆听了这才知道,这年轻女郎名叫巧儿,她的同伴叫小翠。

西门庆奇道:“记得当初是发了你们每人几贯钱返乡的怎么流落到此?”

巧儿含泪道:“奴家本来是随了家人去法华寺看桃花的,没想到风云突变,只剩下奴家一个,没有恩人早就惨死在乱兵刀下,拿了钱回乡才发现父亲兄弟一家把家产都强占了,连那几贯钱都抢了去把奴家卖给了行院!”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二章恩人:

第二百零三章 西施豆腐

“竟有这种事情!”西门庆听巧儿哭诉到一半,旁边的孙二娘就已经忍不住跳起来道:“这位妹妹,有事我替你做主了,看我不杀个三进三出!”

武松从门口转身回来,拉住孙二娘道:“着急也要听人把话讲完,再说那地方是在凌州”

巧儿见状冲孙二娘施了一礼道:“这位姐姐有心了。”

西门庆微微点头,示意巧儿继续说下去:“很显然你们现如今并非在行院,要不然也不会来着丰乐楼了。”

巧儿低头道:“大官人所说不差,奴家抽个空子逃出凌州那家行院,辗转来到东京汴梁,本来是要投奔远房亲戚,没想到扑了个空幸好遇到这位小翠姐姐,这才算落下脚来。”

“那你等二人又为何做这等营生?”西门庆微笑道:“你也是个好强的女子,想必是没有办法看样子,今天只怕是第一次吧?”

旁边的小翠抢着回答道:“奴家屋子就在丰乐楼后面不远小巷里住,本来给丰乐楼打点短工,有了巧儿妹妹后想要自己开个小铺卖点豆腐,但凑来凑去还缺不少钱,这才来丰乐楼试试看。”

“实不相瞒,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巧儿带着眼泪笑道:“只是面皮薄了两三日下来连进屋的勇气都没有,方才还是小翠姐姐拉着过来的。”

西门庆叹息道:“你们两个想要做些小生意,也自是不容易”

说着西门庆摊开一只手,向蒋敬招了招:“总算是在法华寺有过一面之缘,你们缺的钱我出好了。”

神算子蒋敬从怀中取出一张交子,放到西门庆手中,西门庆见是一张五贯的交子,皱眉道:“再取十贯来。”

“五贯已经足够了”那小翠有些见识,认得是五贯交子:“大官人宅心仁厚,奴家无以为报”

蒋敬掏出一摞交子在里面找着,西门庆劈手抢了过来,随便抽出两张交给巧儿,嘴里面还跟小翠说道:“报来报去多没意思?这钱你们就拿去做本钱吧。”

巧儿攥在手里还没看清楚,低头向西门庆致谢,旁边小翠见是两张二十贯的交子,唬的急忙行礼道:“大官人给的也忒多了,用不了这些的。”

“把铺面开在好一点的地方,铺面大一点就是了。”

西门庆满不在乎:“到时候说不得我还要去光顾的。”

巧儿和小翠对视一眼,齐齐行礼道:“既然如此,还请大官人赐了店名。”

“不就是个豆腐店么”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道:“那就叫西施豆腐好了。”

一旁神算子蒋敬忍不住提醒道:“东家,西施那可是诸暨县的,和凌州或者东京汴梁搭不上边啊。”

“蒋先生你这可有点迂腐了。”西门庆毫不客气的点出蒋敬的毛病所在:“不过是个招牌,做生意总要讨个口彩才是,若是改成凌州豆腐或者汴梁豆腐,又有什么吸引力了?”

“西施是古时美女,现如今两名美女开豆腐店,自然是西施豆腐了,和西施出身有何相干?”

蒋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西门庆的观点,扭过脸去却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不愧是东家,生意经一套一套的。”

说实话,巧儿和小翠也怀着和蒋敬一样的心思,做生意本来是诚信为本,若真是有较真的非要进店看看做豆腐的大师傅是不是西施,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听西门庆这么一解释,似乎又占了理,让巧儿和小翠心里又是佩服又是高兴。

佩服的是西门庆的口才,高兴的是西门庆将自己二人称为“美女”。

巧儿和小翠心花怒放,重新施礼谢过了西门庆赐名。

就在这时,门口探出小胡子的脑袋来:“贵客,可以上菜了么?”

西门庆点点头:“都端上来罢。”又要留巧儿和小翠二女吃饭。

巧儿和小翠得了开店的本钱,兴奋的哪里能坐得住,起身告辞道:“我等出来时已经进过饭食,就不打扰大官人了。”

西门庆笑道:“既如此也就不勉强了有事来前面的熙熙楼寻我便是。”

巧儿和小翠千恩万谢的去了,小胡子忙不迭的吩咐伙计过来上菜,武松回来重新坐好道:“也是可怜人,大哥若是不出手,我也要资助一二。”

孙二娘听了冷笑一声:“二郎莫不是看上了方才那两个妹妹?”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是排他的,就连孙二娘也不能免俗啊。

西门庆赶紧打了个哈哈道:“二娘这是说哪儿话来?话说这菜不错啊”

孙二娘这儿丢开了武松往桌上目光一扫,这会儿功夫十几样压桌菜把不小的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

有雕花蜜煎四样,都是香甜无比的玲珑小吃,孙二娘明显直接跳过了;旁边的脯腊四碟倒是对了孙二娘的胃口有肉线条*子、腊虾、腊肉还有酒醋肉。

就是分量小了点

西门庆伸筷子尝了尝雕花金橘,一旁孙二娘直接对脯腊四碟展开了攻势,看着神算子蒋敬直皱眉头。

武松刚吃了两三块腊肉,孙二娘已经把脯腊四碟差不多都包圆了。

“这酒醋肉好吃”孙二娘挥舞着筷子:“大官人再来两碟如何?”

西门庆忍不住笑道:“二娘,这不过是压桌菜正菜还在后面,要是光吃这些吃饱了,后面的正菜怎么办?”

“就这几个小盘子小碟,还不如奴家原先店中最小的碟子大。”孙二娘摆出一副鄙视的样子:“再来十盘也照样吃得下。”

旁边的武松熟视无睹,放下了筷子什么话也不说。

“那就再来十盘酒醋肉。”西门庆笑眯眯的吩咐道:“总归要让二娘吃饱才是。”

不得不说,西门庆对于孙二娘作为吃货越来越喜欢了。

“都听到没,快去!”孙二娘不耐烦的冲着小胡子挥挥手。

不管是小胡子还是伙计们看着孙二娘都有些惊呆了。

尤其是小胡子,自从在丰乐楼帮闲,就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孙二娘能吃也就算了,偏偏西门庆作为主人还如此纵容天理何在啊!

“既然客人喜欢,那就再来十份酒醋肉。”小胡子低下头应道,顺便隐藏了微微抽动的面孔。

伙计们鱼贯而出,小胡子也跟了出去,这时又进来个伙计,手中拎着两个瓷瓶,提到西门庆面前道:“贵客,这是我们丰乐楼的特产,和旨与眉寿,你看?”

西门庆呵呵一笑,正题来了。

这丰乐楼乃是东京汴梁酒楼中官方指定拥有酿酒权的三十六家正店之一,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看来这和旨、眉寿就是这丰乐楼自酿的招牌好酒了。

说到这两种酒,神算子蒋敬倒是有发言权,看来以前在东京汴梁的时候没少喝。

“东家,这和旨和眉寿出自丰乐楼一家,但却有不同。”蒋敬从伙计手中接过其中一瓶,在手里摆弄着道:“先说这和旨,其实也是多种酿好的酒调制而成的,入口醇和,细品甘美是它的特点之前可没少喝啊。”

说完蒋敬又示意伙计换过眉寿来,那伙计见神算子蒋敬比自己都清楚丰乐楼的酒,当下微笑着从命。

在这种时候,就算客人讲的有偏差也不好驳了面子,给客人一个表现的机会,对于丰乐楼的生意也有好处。

何况这位客人讲的头头是道,伙计忍不住开始暗中记下来留着给别的客人介绍的时候用。

“眉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是有一定年份的老酒,虽然滋味不如和旨甘美,但尤其独特的味道。”蒋敬滔滔不绝的口水直下三千尺,险些没把酒瓶子给淹了:“眉寿是未经调配的酒中老手不会选和旨,反而会选这眉寿,冲的就是这年份。”

说完蒋敬拔了瓶塞凑到鼻下闻了闻道:“伙计,你这拿的是十年陈的吧?”

那伙计听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贵客果然厉害,这瓶眉寿就是十年陈的想必贵客就是选这十年陈的眉寿了?”

“就是它了。”西门庆笑着点点头,那伙计亲手给倾了四杯端上来,招呼一声退了出去。

面对杯中黄橙橙的酒液,西门庆想了想,端起来尝了尝。

果然是十年陈的古越龙山?

西门庆通过这一尝对丰乐楼酿酒的能力也有个模糊的印象。

“酒是好酒,只是可惜却比不了咱们自己酿的酒。”

西门庆一声叹息,旁边神算子蒋敬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瓶景阳春,示意道:“东家也是多余,还是喝自带的得了。”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咦”,紧接着有个中年人的声音道:“这位客人莫非也是同行?看起来自视颇高啊,居然看不起本楼的眉寿?”

旁边又想起来一个声音,听上去要年轻一些:“这城内三十六家正店所酿的酒,贫道都一一尝过,眉寿可入前三,哪里来的村夫没有见识,胡吹大气?”

武松眉头一皱就要当场发飙,西门庆丢了个眼神过去,让武松少安毋躁,轻笑一声道:“有本事进来说话罢,光会在门口大放阙词,恐怕也说不出贵楼这酒的好处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三章西施豆腐:

第二百零四章 丰乐楼主人

“怎么反倒是我大放阙词?”

西门庆此话一出,门口这位反应似乎极大,一撩纱帘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拱了拱手:“某是这丰乐楼的主人,姓梁名乐,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对本楼的眉寿如此贬低?”

这位梁乐看上去四十出头,倒是个精明能干的样子,身上一袭青袍,头发被一根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玉簪别住,丝毫不乱。

方才那个自称“贫道”的人也跟了进来,不得不说,这人非常注重仪表。

此人身穿淡黄色八卦衣,三绺胡须根根见肉,打理的极为精细,头上鱼尾冠,手中握着的拂尘也好似一朵白云般,洁白无瑕。

可以说,这种相貌才是西门庆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好像从画中走出的神仙一般。

但自从见了入云龙公孙胜和樊瑞,西门庆才明白那才是道士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像眼前的这位,肯定是穿梭于富贵人家,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攘福的。

若是公孙胜那种,就算上了门别人也不会信服的。

但说起真正本领,这种样子货就远远不如公孙胜他们了。

被西门庆和蒋敬等人贬低了几句,梁乐作为丰乐楼的主人有些压不住怒火,只当是有对头来故意上门找茬,所以进来争辩几句。

而这位道人却是一付不沾烟火的样子,表情非常从容。

不过在西门庆眼里,这位道人反倒是引起了更多的兴趣,至于丰乐楼这梁乐么西门庆没放在心上。

西门庆并未起身,只是在座上冲梁乐身后的道人一拱手:“这位道长安好?”

说实话,梁乐一冲进来,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这汴梁城中的三十六家正店拉帮结派,互相竞争,但也只是暗地里出些招数,派几个面生的帮闲来闹一闹,搅搅生意,或者在门口截走客人,这都是惯例。虽然都心知肚明,被发现了从来也没有人承认。

梁乐作为丰乐楼的主人,因为自家酒楼规模不小,被推为其中一派的魁首。这数年来干得非常顺利,几乎是藐视群雄,不管是哪家酒楼的主人见了他,总是客客气气的,往日里的小yīn谋小诡计最近几乎都消失了。

没想到今晚又有来闹事的,不过座上这几位实在不像是帮闲的。

所以梁乐这才勉强压了压怒火,拱手先报了姓名。

毕竟这是汴梁城,掉一块瓦都能砸出个官宦家属来。

让梁乐很没有面子的是,西门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饶有兴趣的问起身后的那位来。

“该死!”

梁乐心中咒骂了两句,但还是让出身后的道士来,给西门庆介绍了一番,当然语气并不是那么平和。

“这位是官家新赐号的通真达灵先生,道长面前不得放肆!”

原来这就是老秦头耿耿于怀的林灵素,怎么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比梁乐还要年轻些!

这货不是也已经四十了么?

西门庆大叹此人养生之道实在了得,简直是逆生长的同时,点头示意:“原来是林道长,林道长之名小可如雷贯耳,想不到却在这里遇到。”

林灵素眼皮子本来耷拉着好似入定一般,听西门庆这话睁开眼道:“贫道来此小酌一番,主人特意陪同去楼上观景,没想到却听到这一出,说不得要讨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西门庆哈哈一笑:“不知道长要什么公道?”

林灵素微微一笑,对梁乐道:“请恕贫道多事了。”

“道长愿管此事,那便是极好的。”梁乐施一礼道:“梁某求都求不来。”

林灵素点点头,这才对西门庆道:“既然你说这眉寿不如你自己酿的酒,不妨拿出来叫贫道品鉴一番,贫道虽然和梁楼主有些交情,还不至于失了公道。”

说完林灵素目光一扫,梁乐自然点头认同,西门庆一拂袖子,吩咐蒋敬道:“且倒一杯让这位道长尝尝。”

武松和孙二娘在旁冷笑不语,只要这道人没有失心疯,自然是景阳春好过了这眉寿。

神算子蒋敬懒得起身再去取空杯,干脆将杯中的眉寿直接倒在地上,这一幕让旁边看着的梁乐没来由的心头一疼。

和旨、眉寿作为丰乐楼的头牌名酒,梁乐自然是下过苦工的,不但让自己的酿酒师傅改进工艺,还派人四处收购酿酒名方,融合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丰乐楼能傲视群雄的本钱。

蒋敬这一泼,显然是把眉寿当初一文不值的村酿一般,怎么不叫梁乐心疼?

“若这几人胡搅蛮缠,说不得拉下脸来绑了去开封府打上几十板子!”

梁乐狠狠的想着,就见神算子蒋敬启开了一个小酒瓶,显然并非是丰乐楼之物。

“看着小酒瓶做工粗糙,里面能装什么好酒!”

梁乐正要发飙,却猛然鼻尖嗅到一股从来没闻过的香气。他虽然不会酿酒,但浸yín在这行当足足有二十年,品酒也算是行家中的行家了。

就算鼻子也比别人灵敏很多。

“好香!”

梁乐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顿觉不妙,将这丝念头丢去瓜哇国。

“香有什么用?也曾经有酒商往酒里面家里许多香料,香则香了还能喝么?”

“咦?”这回微微惊讶的却是站在一旁的林灵素。

神算子蒋敬嘿嘿一笑,轻轻倒了一杯景阳春出来。

随着酒液倾倒出来,屋内的香气更浓了。

梁乐悲哀的发现方才是自己给自己安慰,这香气是正儿八经的酒香,哪有加任何香料?

一搭眼那杯酒,梁乐忍不住心头一跳。

怎么不是琥珀色白色不对,是透明的!

这种酒梁乐就听说过一种,而且就是在最近。

为了这种酒的配方,梁乐专门派人去清河县寻访过,回报的消息是酒坊也关门了,酿酒师傅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好不容易才从附近的阳谷县花了极大的代价买到了一坛,梁乐一直没舍得开封,还存在酒窖里。

这种酒已经变成了梁乐的秘密,准备在适当的时候作为杀手锏。

回想到这一点,梁乐才猛然发现这香气果然有些熟悉。

“这酒有点意思怎么是透明的?”

面对推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林灵素大为吃惊,心里面充满了马上端起来尝一口的冲动。

“你这酒”梁乐双手按在桌上,眼睛盯着西门庆,忍不住说了出来:“是景阳春?”

“景阳春?”

林灵素大袖一挥,那酒杯不知怎的已经到了手中,用袖子掩了面一饮而尽。

“好酒!”

伴随着林灵素脱口而出的这一声“好酒”,西门庆轻轻拍了拍手:“不愧是丰乐楼的主人,没尝上一口就说出了这酒的名字。”

“没错,这就是景阳春。”

梁乐按着桌子的双手微微有些抖动起来,分不清是吃惊还是欣喜:“你到底是谁?这景阳春传闻是清河县所出莫非你是从清河县而来?”

面对梁乐的询问,西门庆咳嗽一声:“正是。小可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号吹雪”

西门庆接下去说了什么,梁乐已经完全听不下去,嘴里面念叨着:“吹雪西门吹雪”

到了这种份上,不用林灵素的公道,梁乐也知道自己输了。

景阳春的酿造方子,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做梦也没有想到,传说中景阳春的东家居然来到了丰乐楼吃饭,而且还让自己碰到了。

接下来,梁乐做出了一个让林灵素都没有想到的举动。

一反之前的怒气冲冲,梁乐突然冷静下来冲西门庆行了一礼:

“景阳春的酿造方子西门大官人多少钱能转给梁某?”

酿造方子酿造方子,西门庆微微一笑,这些人还不知道,关键不在酿造方子,而是在工艺改良上!

蒸馏器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看着西门庆微微一笑,梁乐恍然道:“既然是梁某诚心购买,当然要先报个价”

说着梁乐伸出一个手指头道:“西门大官人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一百贯么?”

西门庆哑然失笑,这梁乐把自己当成了刘能和留几手那种酿酒师傅了吧。

梁乐微笑着摇摇头:“一百贯连定钱都不够,梁某这一指头自然代表一千贯。”

一千贯!

旁边的林灵素微微点头,这种酿酒方子能给酒楼带来独家的名酒,一千贯也算是个实在价。

西门庆微微一笑,对于一千贯这个价码,他连讥笑的兴趣都没有。

景阳春若是在丰乐楼上架销售,这也就是一个月不到的利润。

姓梁的,你开什么玩笑?

“啊呀一千贯在西门大官人眼中只怕是少了。”蒋敬佯作吃惊,又伸出两个手指:“三千贯大官人觉得如何?”

“听说大官人在清河县还有个生药铺,一年下来也就是五六百贯的利润罢?这三千贯可抵得上五年收入了。”

西门庆摇摇头,抛出一句话:“三千贯我何须卖你?”

梁乐顿时心头一沉,看起来这西门庆已经在和别的酒楼接触了那几个老对手只怕出的价钱比这还高,毕竟这是个打败丰乐楼的机会!

“五千贯!”梁乐从喉咙中低吼了一声,给出了底牌:“另外,只要西门大官人不把景阳春卖到汴梁城来,梁某也认了!”

一旁的林灵素涵养再好,也微微动容!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四章丰乐楼主人:

第二百零五章 免费的晚餐

五千贯!

这可不是一般的价码。

五千贯如果换成铜钱,能压死人!

朱知县辛辛苦苦刮了三年地皮,不过弄到两千贯!

西门庆在清河县搞出那么大阵势,把自己老丈人家,也就是独行大盗杀人蜂给抄了家之后,满打满算也就一万贯。

巧儿和小翠拿了二十多贯,就可以开个不算寒酸的西施豆腐店!

就算是在汴梁城这种地方,五千贯也可以搞起一个酒楼,虽然比不上丰乐楼,但也是三层那种,而不是路边小酒馆。

生药铺十年的利润!

但作为丰乐楼的主人,梁乐十分有把握。

只要将景阳春推上市场,五千贯也就是不到半年就可以赚回来。

这买卖值!

梁乐给出五千贯的条件,觉得自己如果是西门庆,也应该好好考虑下。

更何况这还不是完全买断的价格,西门庆如果愿意,仍然可以继续酿造景阳春,在其他地方贩卖;只要不打乱东京汴梁的市场,梁乐觉得都是可以接受的。

现在,梁乐的价码已经抛出来,只等西门庆的回应。

甚至于,梁乐打算随时把价钱提高到八千贯。

有了景阳春,梁乐觉得能把其他三十五家正店的生意都抢过来四五成,或者更多。

不过是数息功夫,梁乐觉得已经过去了不知多长时间,暗中深深呼吸了两下,算是缓和自己的情绪,又问道:“西门大官人,你觉得怎么样?”

西门庆微微一笑,也没有回应梁乐,反而问林灵素道:“道长怎么看?五千贯到底值不值?”

方才梁乐喊出五千贯的同时,林灵素脸色一变,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这时见西门庆问他,林灵素也是同样微微一笑,摸了摸拂尘道:“贫道只求道法精进,世俗之事与贫道何干?既然今天遇上了,无非是替双方做个见证便是。”

嘴上虽然这么多,林灵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若这五千贯给了自己,能干出多少事情来!

虽然眼下林灵素得到官家的宠幸,但不过也就讨了几百贯的赏钱,虽然赏赐了好大的一座上清宝箓宫,又变不出钱来。

要将自己的神霄派发扬光大,各地都要慢慢建起神霄玉清万寿宫来,还要打击佛门,要想有效果,还不得流水般的花钱出去?

其实林灵素今天说是来丰乐楼小酌,未免没有从梁乐这里拉点赞助的意思。

西门庆见林灵素此说,依旧是微微一笑,转过脸对去梁乐道:“梁楼主,若是我要把丰乐楼整个买下来,需要多少?”

梁乐脸色猛地一变,抬起身子断然回绝道:“丰乐楼乃是梁某半生心血所在,怎可随意出售!”

“既如此楼主难道不知景阳春也是我的心血所在?”西门庆哈哈笑道:“哪有随便出售的道理?”

梁乐听了并不生气,反倒是嘿嘿一笑:“大官人,不是如此说法。大官人初来乍到,可能不知这汴梁共有三十六家正店,除此之外,再没有另外一家有酿酒权。”

“大官人不把景阳春的方子卖给我,难道认为可以在这汴梁开店卖酒?”

说到这里,梁乐把脸一沉:“只怕开店当日,就是官府查封之时!”

西门庆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做了个送客的架势:“楼主既然谈不拢也就罢了所谓生意不成情意在,不送!”

“也许你认为可以从三十六家正店里面找到一家和丰乐楼抗衡。”梁乐见西门庆不愿意再谈下去,但并没有转身离开,反而想了想又道:“实话告诉你,事关酿酒权,没有一家店愿意和你合作。”

“你知道那一个官府的酿酒权就多难?每年要付出多少?不管三十六家正店之间有何矛盾,遇到这种事情定然是一致对外。大官人汴梁居不易啊!”

西门庆放下手把玩着雷公石,呵呵笑道:“楼主失语了。小可既然来到汴梁,自然是要长远呆下去的。新店开张之际,三十六家正店之主我都要请个遍梁楼主自然也在其中。”

“那我就敬候佳音了。”梁乐yīn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吩咐门外的伙计道:“今晚这里的消费,都算在我账上算是给大官人接风洗尘!”

“通真先生,咱们还是去楼上看风景,慢慢用些眉寿罢。”

面对梁乐的力邀,林灵素充耳未闻,脚下像钉了钉子似得一动不动。

梁乐微感奇怪,顺着林灵素的目光看过去是西门庆放在手中把玩的那块羊脂玉佩。

“通真先生,可还有什么事情要和西门大官人讲?”

面对梁乐的询问,林灵素似乎从某种思绪中挣脱出来,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楼主头前带路便是。”

两人出门的时候,正赶上伙计端了高高摞起的盘子过来

“十份酒醋肉送到!”

方才屋内紧张的氛围让来到门外却不敢进来的小胡子暗中擦了把汗,看着梁乐一脸不快的出来,小胡子闪开了道路,这回儿才跟着伙计进去帮忙摆菜。

“我的乖乖三言两语让楼主连饭钱都不收了,这人到底是谁?”小胡子一边摆着盘子一边心里嘀咕:“景阳春?却是很香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透明的酒?”

那边孙二娘见真的上来十份酒醋肉,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来:“大官人,这”

“管他怎的楼主都说了记他帐上,还怕啥?”西门庆哈哈大笑:“那个帮闲的,挑丰乐楼最好吃的最贵的都给我们上来!”

神算子蒋敬虽然也是高兴,毕竟东家寥寥数语就把对方挤兑的不行,但说实话对于开店却有些担心起来。

得罪了梁乐,就是得罪了以他为代表的若干酒楼,万一真去开封府告上一状,就算有皇城司的职位在身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之前还真是没有考虑到酿酒权的问题。

蒋敬想到此处,未免微微皱起眉头,小胡子和丰乐楼的伙计都在眼前忙活,倒也不好明说。

这表情落到西门庆眼中,微微一笑端起酒杯道:“蒋先生在想些什么?总不会是想着以后日进斗金,这账目繁琐太累人罢?”

面对西门庆的揶揄,蒋敬苦笑着重新寻了个杯子倒了景阳春,端起来道:“东家,看来这第一步不是很顺利啊”

“谁说的?”西门庆眯着眼睛笑起来,活像只狐狸:“这不是很顺利么第一天来就让丰乐楼楼主亲自掏腰包请客你这个账房先生不是应该高兴才是么?”

看到西门庆的这个表情,蒋敬马上知道自己有些担心过头了。

自己东家那是什么角色?

在清河县就搞得**飞狗跳,连老丈人家都给抄了。

更不用说在梁山上混得连大头领托塔天王晁盖都言听计从,宋江和吴用死的死,逃的逃。

不管是什么狠角色,遇到东家都只有高举白旗的命!

想到这里,神算子蒋敬的眉头舒展开来,对小胡子喝道:“丰乐楼的羊舌签、三珍脍,好吃的招牌菜都端上来!”

小胡子一挑大拇指:“这位账房先生可算是对丰乐楼知根知底,这里的羊舌签、三珍脍算得上是汴梁城数一数二的,小人这就吩咐伙计”

“却要点几个肉多的给二弟他们。”西门庆插嘴道:“丰乐楼也许菜色还可以,只是分量小了”

小胡子满口答应,下去吩咐伙计上菜,反正有梁乐的话压底,不管这雅间点什么也不用话一分钱。

对于“脍”这种东西,西门庆还是知道的。

那其实就是生鱼片。

不过在这九百多年前的汴梁,能吃到什么鱼做出来的生鱼片呢?

比起羊舌签来,西门庆更加期待三珍脍了。

鱼头泡饼是西门庆的最爱,但是也不妨碍喜欢吃三珍脍。

没有等太长时间,羊舌签和三珍脍都端了上来,另外还有几样菜肴,放眼看去果然是肉多的。

不过在这汴梁城内,像丰乐楼这样的,是吃不到牛肉的。

羊肉才是如今有钱人喜欢的肉类,也能彰显身份。

偏偏西门庆对于羊肉实在是不感冒,吃多了觉得自己弄不好身上都快有点羊肉独特的味道了即使是衣服熏了香。

还是猪肉牛肉好啊。

蒋敬对羊舌签比较感兴趣,这道菜使用羊舌切成丝,和鱼茸分别处理,最后才用羊舌包了鱼茸,裹了粉挂上蛋糊,在猪油里炸过,码在盘中仿佛是盛开的莲花一般。

“就是这个味道。”蒋敬挟了一个在嘴中细细的嚼了,忍不住叹道:“自从上回离开汴梁,就再也没有吃到这种好味道了”

西门庆对比嗤之以鼻,不过是炸肉卷,还能做出花来?

不过这碗三珍脍,确实引起了西门庆的兴趣。

肉片非常细嫩,三种深浅不同的颜色和截然不同的纹理说明这碗生鱼片来自三种不同的鱼。

难怪叫三珍脍。

西门庆轻轻挑起一片肉,对着烛火一望,竟然能透过光芒来这刀工,把鱼肉片的有如纸片一般。

“可惜可惜没有芥末。”

西门庆惋惜着,把那肉片放进嘴中慢慢咀嚼一股海鱼特有的鲜味在嘴里迸发出来!

好新鲜!好吃!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五章免费的晚餐:

第二百零六章 林灵素的贪心

纯正绿sè无污染的海鱼啊,若是放到后世,这一碟恐怕就是几百上千了。

正准备大快朵颐的西门庆突然意识到,这些海鱼都要活着宰杀,否则生鱼片的滋味就要降上几档。

看来就连自己这个穿越人士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居然已经达成了。

从海边运输活鱼到内陆的东京汴梁,这北宋的交通也太发达了吧?

一口三珍脍,一口景阳春,让西门庆微微陶醉于九百年前的幸福生活里面。

神算子蒋敬看来也非常喜欢这道三珍脍,学着西门庆的样子,马上就领悟了其中的绝妙滋味。

生鱼片配上白酒,本来就是绝妙搭配。

见蒋敬的样子,西门庆轻轻敲敲桌子,让小胡子吩咐下去,再上一份三珍脍。

“等这家丰乐楼变成西门集团旗下的产业时,做三珍脍的大厨一定要留住。”

西门庆脑海里想着未来的愿景,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而武松和孙二娘对三珍脍实在是不感冒,没有牛肉,羊肉也是极好的。

就在他们吃得兴起的时候,四层北面的纱帘被两名看上去像是公差的大汉撩起,林灵素悄然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不远处就是皇城禁内。

这座丰乐楼的高度已经超过了禁内的城墙高度,皇城的风光一览无余。

若是西门庆在此,定然大大惊讶。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权力中心是绝对不允许被如此窥视的。所以在权力中心方圆十里内,没有任何高过城墙的楼宇事实上,绝大部分都是平房。

但在九百年前,当官家了解到丰乐楼的高度后,并没有下令禁止,甚至于连派出禁军为难丰乐楼。

无可奈何之下,官家下令丰乐楼北面的窗户一年四季挂上纱帘,不允许任何人撩起纱帘窥视皇城风光。

梁乐作为丰乐楼的主人,依命挂上了纱帘,但这种命令显然如同虚设一般,只要有熟客想要一窥皇城风光,梁乐无不依从。

能来到四层的贵客,是何等的身份?

这北面的纱帘,几乎成为丰乐楼暗地里的一块大招牌,替梁乐吸引着络绎不绝的客人。

当然,总是有公差轮班在此把守,如果不是梁乐亲自带来的贵客,胆敢靠近纱帘的,那两个公差也不会客气的亮出腰间的钢刀。

梁乐现如今并不在此处林灵素是官家新近宠信的道士,特意赐了金牌可随意进出禁内,何必担心他窥视?所以梁乐亲自去厨下审视菜肴酒水。

更何况,现在陪着林灵素的是皇城使张如晦,公差都认得的。

皇城使这个职位虽然名义上是皇城司的最高长官,但实际上只是个荣誉虚职,除了吓唬人没什么大用。

张如晦作为道教人士,连皇城司的大门朝哪儿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有什么实权了。

也就是靠着皇城使的名头,混个脸熟而已。

张如晦在汴梁多年,一直跟着王老志、王仔者两位老道混在官家身边,这才得了这个虚职。

张如晦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混到这种地步,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

二王老迈后,官家也并没有叫张如晦推荐后继人选,而是找了左道录徐知常,从那里得到了林灵素的名字。

张如晦从第一天起就果断的粘在了林灵素身边,明明比林灵素岁数小不了几岁,却每每执弟子礼,以“老师”称呼林灵素。

一天天的眼见林灵素渐渐的得了宠幸,心里更是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是抱对了大腿。

林灵素得了好大一座上清宝箓宫,宣布创立了神霄派,张如晦就成了神霄派开山大弟子。

此刻看着林灵素眺望皇城风光,张如晦揣摩着自己老师的心思,伸手一指皇城道:“老师你看,禁内那座通真宫马上就要建好了。”

往rì里提起通真宫,林灵素总是笑逐颜开,那可是官家在禁内特意吩咐修建的驻足之所,“通真”二字就是取自封号“通真达灵先生”。

但今天林灵素眼睛看着远方,对于张如晦的卖好充耳不闻,反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张如晦没有收到预期效果,有些尴尬的满满收回了手臂道:“老师可是有何心事?”

“如晦,你是我门下大弟子,最懂我的心意。”林灵素并没有转过身来,依然看着远方轻轻说道:“眼下却有件东西在我心中久久徘徊不去”

张如晦得了这句夸奖,本来有些失望的心里一股希望油然而生,垂首肃然道:“老师有何吩咐?”

每当林灵素宣称“有件东西”或者“有件事情”的时候,必然是有不太光彩的事情要找人出面,又或者看上了什么东西,要弄些手段夺过来。

这种时候,自然就是张如晦这个神霄派大弟子出面的时候。

“对于雷公石你了解多少?”

林灵素似乎随意一问,却在张如晦耳中激起轰然雷鸣。

雷公石!

张如晦脸sè一变:“可是赵师道书中提到的雷公石?世上莫非还真有此传说中的仙家宝贝?”

张如晦口中的赵师是林灵素的老师,羽化后留下一册《神霄天坛玉书》,乃是神霄派立派根本。

当然这些都是林灵素自称,谁也没见过那个名叫赵升的道士长什么样。

那册《神霄天坛玉书》张如晦也看过,果然是天书看不懂的天书。

不过里面有记载了一些传闻中的仙家宝贝,雷公石就是其中之一。

“我方才亲眼见的,还能有假?”林灵素回道:“看上去那西门庆只是当成普通的羊脂玉佩,随手把玩而已。”

张如晦自然马屁拍得响响的:“凡夫俗子哪里认得仙家宝贝?”

“传闻罗真人就有一块雷公石,从中悟出来天罡五雷正法!”林灵素道:“若能借到这块雷公石参详,我神霄派当可从中悟出不次于天罡五雷正法的法术!”

当然,林灵素这个“借”字拖长了音,张如晦自然明白自己老师的意思那就是不择手段的弄到手。

“老师,方才我听这丰乐楼的主人梁乐和那西门庆有些不和,何不联手那梁乐,雷公石自然手到擒来?”张如晦压低了声音建议道:“梁乐可得利,我等得雷公石,各取所需。”

林灵素抚摸拂尘不语,半响才道:“我等道门中人和俗世人联手,岂不是折了面子?此事当再议之。”

“这种事情自然是弟子出面。”张如晦心中大骂林灵素真是能装,但自然不好露出情绪来:“皇城使虽然是个虚职,但开封府也要卖几分面子。只要那梁乐愿意出头主告,事情就好办了。”

林灵素轻轻一叹:“这事情就交给你去办罢这雷公石对我神霄派意义重大,不可小觑。”

“弟子定然尽心尽力。”张如晦行礼道。

这时梁乐轻步上前请道:“二位道长,酒席已经备好,这边请”

“楼主有劳。”

林灵素转过身来,又恢复了仙风道骨的jīng神面貌,托着拂尘微微一笑。

在之后的酒席上,林灵素再也没有提及半个字,只顾观风赏月,饮酒作乐;梁乐坐陪,张如晦倒坐在一边,盘算着怎么让梁乐替神霄派办事。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主动提起,要勾引着梁乐送上门来才是高招。

酒到酣处,梁乐微有醉意,底下有伙计报来,西门庆等人已经扬长而去,梁乐这才把手中酒杯重重一顿,长叹了一声:“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张如晦见此状正中下怀,却故作惊讶道:“楼主何出此言?”

梁乐这才将张如晦已经知道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咬牙道:“本来爱惜那景阳春美酒,好意花大价钱卖酿酒方子,没想到西门庆那厮田野村夫,不识好心!”

话音刚落林灵素眉头一皱,起身道:“贫道rì常功课未了,先行告辞。”

梁乐忙不迭的跳起来道:“通真先生怎么这就要走?”

林灵素大袖一拂:“贫道自有事情如晦可在此处陪伴楼主便是。”

说完竟然不闻不顾的出门去了,门外自有伴当接着,下楼而去。

梁乐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刚要追出去就被张如晦伸手拦住了:“楼主,这些俗事何必扰烦老师?此事自有贫道来和楼主商议。”

梁乐听了这话才知道林灵素特意避嫌,倒也算是情理之中,重新坐下道:“张道长有何话说?”

张如晦嘿嘿一笑,伸出两个手指头道:“眼下那西门庆刚到汴梁,立足未稳,要想开酒楼自然要寻个好地方,楼主可从中阻扰,此乃其一;西门庆空有景阳春却没有酿酒权,若是开卖,楼主自然可以联合其他正店去开封府告他一告,此乃其二。”

“依道长的意思,如何才好?”梁乐若有所思的望着张如晦伸出的那两根手指:“不管如何,那景阳春的方子梁某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西门庆手头无路,手足无措之际,贫道可出面收购方子。”张如晦眼光闪烁:“至于楼主么千万不可出面,在开封府一告到底,不把西门庆赶出汴梁不算完。”

“贫道这个皇城使虽然是虚职,开封府总要卖几分面子。”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六章林灵素的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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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大相国寺里的神霄派弟子

“我知道怎么做了。”

丰乐楼主人梁乐沉吟道:“到时候还要麻烦皇城使出面。”

张如晦笑道:“这个自然。等到那一天,楼主派人去上清宝箓宫寻我便是切记,通真先生于此事毫无关系。”

看着张如晦露出的笑容,梁乐恍然大悟道:“事若成,只要通真先生有事梁某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义不容辞。”

“楼主对神霄派有此善心,我回去当在上清宝箓宫中立一长命牌位,有神霄派弟子常常替楼主祈福。”张如晦呵呵笑道:“眼下各地就要修建神霄万寿宫有梁楼主鼎力协助,自然事半功倍。”

梁乐如果不明白张如晦是要把自己绑上神霄宫的战车,但心中对景阳春的渴望已经让梁乐顾不上其他,更何况现如今官家对林灵素乃至神霄派是宠幸有加,梁乐能搭上这层关系,对于丰乐楼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所以梁乐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借这杯眉寿和神霄派结盟,对付初来乍到的西门庆。

“希望下一次和道长共饮之时,杯中便是景阳春!”

梁乐此言一出,张如晦会意的大笑起来

第二rì,西门庆早早起来,身边没有丫鬟小厮,只好自己梳洗完毕,踱出房门,正看到武松端坐在院中的椅子上,而孙二娘在武松身后替他梳理头发。

“也不知道雪儿和六娘、花月容她们什么时候能到这种rì子估计还得有一个月吧。”西门庆心中暗忖道:“等神算子蒋敬买好了宅邸,还是先雇几个丫鬟小厮才好”

这是孙二娘见西门庆出来,手中不停,抬起头来笑道:“大官人有什么衣服要浆洗的,不妨都交给奴家便是,想来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找到中意的宅邸铺面,身边没个服侍的却是有些不方便啊。”

“住在客栈总不是太方便。”武松也笑道:“希望蒋先生能早点找到合适的宅邸铺面才好。”

西门庆四下看看,没见蒋敬踪迹:“这么早蒋先生就出去了?”

“那可不是?”孙二娘点头道:“蒋先生比我起得还早,说是去城南看看宅邸,回头再去马行街看看铺面,这重担都在他一个人身上。”

西门庆嘿嘿笑道:“蒋先生平rì里喝了不少景阳春,这会儿也该到了出力的时候可曾看见三弟?”

“昨晚我们回来的时候三弟还未见踪影。”武松伸手一指那边鼓上蚤时迁的房间:“方才我在练拳的时候才从墙头翻下来,也不知道在哪儿混了一晚,脸上又是满足又是疲惫,这会儿正呼呼大睡呢。”

“三弟不会真去皇城了吧?”西门庆摇摇头:“不管如何平安回来就好。”

等武松梳洗完毕,和西门庆、孙二娘三人走到前面用了早饭,浑身上下收拾一通,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揣了皇城司的腰牌,又拿了些铜钱交子,先往西边大报国寺而来。

自从把身边的钱财都交给了蒋敬,西门庆落得清闲,这些钱反倒是从孙二娘那里拿的蒋敬心细,出门的时候留给孙二娘的。

大相国寺果然不是一般去处,大早上就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西门庆远远望见大相国寺的院墙,左右不见头尾,方知这寺院果真占个“大”字。

其实大相国寺之所以名称中有个“大”字,是因为这是第一座为国开堂的皇家寺院。

每逢海外僧侣来东京,官家大半诏令大相国寺接待,四方使节来汴梁,也必定入寺巡礼观光。

“大相国寺五百年前开寺以来,广受香火,重修数次。”武松也颇有感慨道:“本朝太祖时受了火灾,又再次重修,花了六七年才修好。每次重修规模都是越来越大,大相国寺之名四海皆知。”

“想来二弟在东京时也来大相国寺观光了。”西门庆见前方的红墙碧瓦,殿宇巍峨,随口问道。

武松虽然没有直说,但显然之前在东京汴梁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在某位神秘人物府中学艺。

当然,按照秦家村那老秦头的说法,十有**就是传奇人物周侗了。

“霜钟远振乃是汴京八景之一,自然不可错过。”武松笑道:“霜钟就是大相国寺中最大的铜钟,每rì四更天鸣钟报时,风雨霜雪从未中断,这钟声可响遍全城汴梁人都是听了这钟声起床,开始新的一天的。”

听武松这么说,西门庆才想起来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却是听到钟声当然对于西门庆来说,自然是用被子盖了脑袋,丝毫不理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西门庆笑笑,和武松二人并肩往寺里走去。

既然来到了大相国寺,自然不能免俗,西门庆和武松也弄了些香烛,先来到天王殿,里面居中一尊弥勒佛坐像,慈眉善目,笑逐颜开,跌坐在莲花盆上。

旁边是广目、多闻、增长、持国四大天王,圆目怒睁,虎视眈眈,手中都是仙家兵器,不一而足。

西门庆看了倒也没什么稀奇,说实话从古到今上千年下来,和尚庙里供奉都是这套玩意,只是雕工越来越差了。

武松见了呵呵笑道:“这几个鸟人还是上次来的那般模样,没甚变化世间邪恶却多了不少,也不见这几个鸟人出手,杵在这里有个鸟用?”

西门庆听了笑笑,也不做评价,正待和武松往大雄宝殿而去时,旁边却有人道:“这位小哥说得太对了!这释门之物尽是唬人的,又有什么法力?”

武松听了这话,转过头看时,却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寻常汉子,身上穿着青衣,两手空空,这种人在大街上一找,一百人里面能揪出三四十个差不多的,实在是不起眼的人物。

“此人莫非是不出世的英雄好汉?”西门庆斜着眼睛看了,心里面暗自琢磨,但见此人实在是平常人中的平常人,猛一打眼什么也看不出来,便试探着问道:“我等兄弟在此观光,随口胡诌而已你是哪里来的汉子?”

那汉子却稽首为礼道:“二位是明白人,何必问我来历?释门都是骗人的东西,二位若有意,莫如去上清宝箓宫参拜。”

西门庆见此人寻常服饰,此时行礼却是道家风范,再想起昨晚遇到的林灵素,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神霄派的弟子罢?怎么跑到大相国寺来拉客?”

“贫道见二位口中言语,自然是对释门这套唬人的玩意信不过,这才上来搭话,又怎么是拉客了?”那人被西门庆戳穿身份,并不恼怒,反而低声解释了一通,又说道:“通真达灵先生之名二位总该听说过罢?上清宝箓宫乃是当今官家赐给通真达灵先生的,今后自然是要抑佛扬道的态度。”

武松听了哈哈大笑道:“释门纵然如此,道教就好到哪里?真正的道教高人都是不出世的,有如二仙山的罗真人自己跳出来挥舞大旗的,没有一个有真才实学的。”

那人听了武松言语,“哼”一声道:“罗真人若有真才实学,又为何不下山辅佐官家?二位自在观光贫道告退。”

西门庆笑着摇摇头,这种蚂蚁一般的人物和他辩解什么?自和武松转过身往大雄宝殿去了。

背后,那人已经寻找了其他目标,贴上去低声道:“这位仁兄可知道上清宝箓宫?”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出了天王殿,武松忍不住发笑道:“这林灵素空为修道之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暗自派出门人来寺院里拉客,真正好笑!”

“信者恒信之。”西门庆轻轻摇头道:“寻常百姓那管你是释门还是道教?只要告诉他们能有好处,自然一个个都来抱了大腿,不管是大相国寺还是上清宝箓宫,一个个都要参拜。”

“这林灵素用这等手段,也未必能收到什么效果。”

西门庆本来还有些兴致要游游大相国寺,被那乔装的神霄派道人一搅,顿时没了心神。

和武松来到大雄宝殿,草草把香烛插上,连拜也不曾拜,便寻了个和尚问菜园子方位。

那和尚听了翻翻白眼道:“那种所在小僧如何得知?施主若真要寻找,可自去寻都寺来问。”

“这位大师,敢问都寺何在?”西门庆见那和尚好生不耐烦,心下有些反感,但还是压了压怒火客客气气的问道。

“都寺平rì里在寺内到处巡视,小僧如何得知?”那和尚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香油簿,摆出敲诈的姿态:“若是施主真有心,可在香油簿内添上一笔,小僧说不得就想起来了”

“这和尚比方才的道人还要不堪!”

西门庆暗中想着,大怒道:“你一个在释门清修的和尚,怎么张嘴闭嘴都是铜臭?”

“施主莫要胡扯。”那和尚见西门庆没有掏钱的意思,冷笑一声道:“佛祖金身,难道不用修葺?大相国寺上上下下千余名僧人,难道不用吃饭?若施主无心,那也罢了,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秃驴找打!”

西门庆身边武松一声暴喝,早飞起一拳,正打在那和尚脸上!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七章大相国寺里的神霄派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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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铜钱为怀的出家人

武松拳头比砂锅还大,那和尚不过是在大雄宝殿寻人施舍香油钱的寻常僧人,平rì里窝在大相国寺里面也不出去,供奉又好,养的白白嫩嫩的,哪儿能经得起武松这一拳?

拳头飞起时,那和尚纵是吓都吓死了!

这一拳正打在鼻梁上,顿时打得那和尚鼻子歪去了一边,流出来红的是鼻血,白的是鼻涕,混在一处糊在嘴上。

那和尚虽然也有一百二三十斤,但武松这拳连老虎都打得,顿时栽倒在地,昏迷不醒,连那本香油簿都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旁边有其他僧人见了,唬的脸sè都变了,大相国寺乃是皇家寺院,就算是官家来观光也是客客气气的,何曾见过在此地撒野打人的?

其他上香的男女见了都闪开了去,失声尖叫的不知道是哪家小姐,默不作声看热闹的也有。

“这和尚平rì里总是追着别人要香油钱,这回算是闹出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哪儿冒出来这么一句,顿时引起一阵赞同之声。

“秃驴!”武松挽袖子一指那和尚,大骂道:“我大哥好心询问,你这个秃驴却来胡搅蛮缠,这一拳算是打你个醒,省得不像是出家人,倒像是出来卖的。”

武松这话骂出来,左一个“秃驴”右一个“秃驴”的,说的又难听,在场的僧人都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毕竟被打翻在地的是本寺僧人,纵有过错也不该如此。

有老成的僧人吩咐两个年轻僧人将那昏迷不醒的和尚架起救治,又吩咐僧人去寻都寺来,对西门庆和武松道:“二位施主来本寺观光,不敬佛祖倒也罢了,倒打翻了本寺僧人,此时需都寺来料理。”

“你这僧人有所不知。”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笑道:“方才小可便是问都寺所在,没想这和尚推三推四,非要我捐了钱财,才可告知。都说释门慈悲为怀,没想到却是铜钱为怀!”

西门庆这句话一说,人群顿时微微点头,有人露出恍然的神sè,再看往那些僧人的目光已有不同。

那老成的僧人听西门庆此说,口呼佛号道:“纵是如此,佛门清净之地,怎好动手?二位施主在此稍候,都寺马上就到。”

“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菩萨也要做金刚怒!”西门庆嘿嘿笑道:“更何况我二弟乃是直xìng之人?”

那老成的僧人见西门庆巧辩,比自己还要能说几分,顿时闭了嘴不与争辩,双手合十静待都寺来处置。

大雄宝殿人流如织,这一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门口都堵住了,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浑似没事人一般,只等都寺来。

那都寺此刻正在方丈处和智清长老说话,闻听僧人报来,顿时心里一沉。

被打的那僧人在寺中职位低微,却是都寺新收的心腹,专门在大雄宝殿等各处讨要香油钱,其中大部分却进了都寺的腰包。

智清长老听了此事,便问都寺道:“师弟,香油钱向来都是施主们自愿捐赠,哪里有缠了人讨要的?师弟身为都寺,可知道此事?”

“师兄,此事师弟我是一无所知。”都寺见智清长老问他,自然是断然否定,要不然只怕自己这个都寺的职位要拱手送与他人了,这种要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个个资历也都不差。

“事情出在大雄宝殿,佛祖面前怎好争执?”智清长老叹息道:“师弟还是亲自走一趟,把人好好请到方丈室来,容老衲问上一问。”

都寺只盼着此时和自己无关才好,当即应了一声,吩咐那来报信的僧人带路,急急往大雄宝殿而来。

远远看见大雄宝殿门口围着的黑压压人群,都寺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凑近前拨开人群一看,就见自己那新手的心腹人事不知被同寺僧人架起,中间围着的一人看上去是个公子哥打扮,另外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想必是方才出手的。

都寺心中念头一转,自己不出面,倒叫那僧人出面去请。

那僧人知道都寺怕事,幸好是方丈智清长老招呼,大胆上前道:“二位施主,本寺主持有请。”

大相国寺主持?西门庆隐约记得也是个“智”字辈的,水浒传里对鲁智深还算另眼看待,便开口问道:“可是智清长老?”

“真是智清长老。”那僧人回道。

“既如此,头前带路!”西门庆点点头,招呼武松同行。

那僧人引了便行,围观人群见没啥好戏看,闹事的又被主持请去,都一哄而散。

西门庆眼尖,见人群中一个胖乎乎的僧人一闪而过,心下顿时有了几分猜疑。

那都寺见西门庆目光扫来,唬的急忙一缩脖子,混入人群抄近路一溜小跑往方丈室而去。

待到地方,都寺见方丈室大门洞开,想必是智清长老准备迎客,急忙一头扎了进去,喘着粗气向智清长老请安。

“师弟为何满头大汗?”智清长老见那都寺跑得连僧袍都歪在一旁,顿时心下不满:“出家人自有出家人的样子,师弟这等样子,如何做都寺?”

都寺听了有如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满身的汗顿时不知道去了哪儿,整了整僧袍,拱手道:“师兄教训的是。”

智清长老这才罢了,都寺刚刚寻了座位坐下,就听门口僧人报道:“两位施主来了。”

智清长老拉了都寺迎到门口,见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气质不凡,尤其是西门庆笑吟吟的行了一礼,显出落落大方,智清长老不但怠慢,亲自请进方丈室来,又命小沙弥奉上香茶。

“这智清长老倒像是个识货的。”西门庆暗自忖道,开口道:“方才的事情恐怕长老已有耳闻”

说到这里正合看到一个胖大脑袋举了茶杯遮了脸,可不正是方才人群中见到的?

西门庆见那大胖和尚光秃秃的脑门上还有汗水,心里暗笑,转口问道:“这位大和尚是?”

“此乃本寺都寺。”智清长老听了微微惊讶道:“方才都寺师弟去请二位施主过来怎么未曾遇到?”

西门庆笑而不语,智清长老回想都寺气喘吁吁的样子,顿时心头有了答案,双手合十道:“本寺僧人清修不够,叫施主看笑话了。”

西门庆也不追究,先通了姓名,又问起大相国寺菜园子一事。

都寺此刻松了口气,听西门庆问起此事,老老实实回道:“本寺菜园子只有一处,便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只是不知道西门施主问菜园子,却有何事?”

西门庆恍然,自己一向以为菜园子只在大相国寺里面,未曾想却在他处,又问道:“管菜园子的僧人可是智深大师?”

都寺听西门庆提及鲁智深的名字,心里倒先起了疑心,鲁智深在五台山闹了僧堂的事情当初自己是听智清长老说了的,菜园子管事一职也是自己推荐,这西门庆莫非和那鲁智深有些交情?

智清长老点头道:“正是智深师弟。那菜园受他管理以来,原来侵害的军健门和破落户都消声灭迹,每rì十担菜蔬供应无误,这是他的功劳。西门施主提起师弟,莫非与他有旧?”

原来鲁智深还真是在菜园子里安生,那就好办了。

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回道:“智深大师之名,在江湖上谁人不知?我等兄弟二人初到东京,闻听智深大师在彼处,说不得要去结交。”

都寺听了心里暗道:“果然是一路货sè,难怪伸手就要打人!”

智清长老称善道:“智深师弟原来有这等大名!那酸枣门有新旧之分,本寺菜园子却在旧酸枣门左近。”

西门庆这才知道原来昨rì进东京时,路过酸枣门,可算是失之交臂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西门庆便起身向智清长老告辞道:“多谢长老指点,我等这就前去寻访。”

智清长老和都寺送出门口,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急急奔旧酸枣门而去,岳庙也是个热闹去处,要寻找菜园子并不困难。

待送走了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智清长老重重的哼了一声:“师弟,你做的好事!”

那都寺刚落的汗顿时“唰”的一下就开始顺着光头流了下来:“师兄,你听我解释”

西门庆和武松到了旧酸枣门,问清岳庙去处,来寻菜园子时,早看见旁边围墙倒了一个老大的缺口,里面眼见种着这个菜蔬,便知道是大相国寺菜园子了。

二人大胆举步进来,就听见不远处有二三十个泼皮破落户稀稀拉拉围了个圈子,不停叫好。

“莫非是那鲁智深练武?”

西门庆和武松走到近前,见里面一个胖大和尚脱得赤条条的,只留一条短裤,身上刺得好花绣,手持一根浑铁禅杖,提了对众人道:“你们虽然叫好,却不知道洒家的本领妙在何处?等有空时叫你们几个一些拳脚功夫便是!东京汴梁英杰辈出,洒家却遇不上,每rì和你们这些泼皮饮酒作乐,连功夫都落下了!”

只听泼皮中有人高声呼道:“师父是真罗汉,方才一铲拍断碗口粗的柳树,这等功夫凡人如何能比得上?”

武松听了挤进去一看,果然那胖大和尚旁边一颗碗口粗的柳树被拍断成两截,露出白花花的木头茬子来。

这一探头正合花和尚鲁智深转过脸来,见武松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伸手一指喝道:“说好汉,便有好汉到!壮汉可愿意下场来和洒家练上一回?”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八章铜钱为怀的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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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风骚的鲁大师

武松见鲁智深好汉了得,心里正痒痒,闻言也是大喝一声:“某家来也!”

待到场中,花和尚鲁智深见武松双手空空,皱眉道:“好汉!用何兵器只管说来!便是比拳脚也使得!”

武松那对雪花镔铁戒刀却未曾带在身上,东京汴梁毕竟不是其他地方,光天化rì之下背了双刀满大街溜达,估计用不了半条街就被人盯上了。

此刻见鲁智深那条浑铁禅杖,武松一心要较量兵器,看旁边泼皮有拿了钢刀的,便道:“某家只用双刀。”

鲁智深哈哈大笑,问那帮泼皮道:“你等手中又刀的,还不快快献上来?”

当即有三五把刀递到武松面前,武松随意提起一把来,却觉得轻飘飘的,又换过一把,依然如此。

原来武松近rì用那对雪花镔铁戒刀,却比一般的刀都来得重,所以这些普通货sè入手,都觉得轻了。

西门庆在一旁笑道:“二弟,随意挑两把趁手的便是,鲁大师还在一旁等着呢。”

武松这才取了两把钢刀在手,就听鲁智深大笑道:“这位小哥有意思,又叫洒家鲁提辖的,也有叫洒家花和尚的,鲁大师这称呼倒是新鲜,洒家喜欢!”

“既然如此,我等今后也称呼师父做鲁大师便是。”

领头的泼皮马屁顿时拍的响响的。

鲁智深一挥手,众泼皮顿时退开,武松持双刀在手,随意挽了个刀花:“再退开些才好!”

众泼皮闻言又将圈子扩大了些,鲁智深也是个有眼力的,见武松手法就知道武松刀法jīng湛,弄不好是个好对手,眉开眼笑的把手中浑铁禅杖望空一举,喝道:“来来来!战个几十回合再说!”

武松见那根浑铁禅杖有鸭蛋粗细,就算是空心的也分量不轻,手中双刀一前一后,直来抢花和尚鲁智深。

鲁智深大喝一声,那禅杖“呜”的一声望空拍下来,武松便知非但禅杖沉重,这鲁大师手头力气也自是不小,自然不好硬碰,随即刀走圆滑,一沾即走。

“好双刀!”鲁智深见武松这路刀法使得毫无破绽,顿时喝了声彩,手中禅杖舞动的呼呼生风,可说是水泼不进,武松双刀如何能递的进来?

武松见状闪身便走,勾搭花和尚鲁智深来追他,好看准了机会下手。

武松步子急,鲁智深迈的大,二人在园中兜开了圈子,早就不在泼皮围着的圈子里面,武松脚下不停,看后面动静时,只见花和尚鲁智深一根禅杖紧追在背后,竟然是无法拉开距离,这才知道这位鲁大师不光是靠了蛮力,也是在千军万马之中磨练出来的武艺。

鲁智深追逐了一阵,呵呵大笑,手中禅杖猛然间脱手而出,往武松后背击来;武松再好的横练功夫也自是肉身,比不上柳树坚硬,这下若是击到实处自然是骨断筋折!

武松并不惊慌,大叫一声:“来得好!”身子在前冲中猛的一哈腰,那根禅杖就从头顶飞过!

那知鲁智深两步赶上,重新握住禅杖,狠狠的拍下!

鲁智深此招一出,便觉得自己和这好汉比得兴起,无意中用出这招来,却是手重了。

原来此招乃是鲁智深做提辖时战场上追逐敌将的妙招,那时手中是大刀,这脱手一击,再加上一拍,可把敌将从马上拍落,擒了去领功。

现如今鲁智深手中却是几十斤的浑铁禅杖,这一拍威力大过了数倍,这好汉如何抵挡?

想来方才连姓名都未曾问的,鲁智深顿觉自己真是鲁莽了,情急之下大呼道:“好汉小心!”

西门庆在旁边看的明白,也大呼道:“鲁大师手下留情!”

武松但觉背后风声大作,知道不好,猛然一提气来了一式“鹞子翻身”,身体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躲过了这一拍,转回身来双刀却往那根落下的浑铁禅杖上一压,喝道:“鲁大师,得罪了!”

在场众泼皮耳中只听的一声闷响,再看时那根禅杖深入土中二尺来深,一个个咂舌不已。

鲁智深弃了禅杖哈哈大笑道:“过瘾!过瘾!”

武松也将双刀插在土中,呵呵笑道:“鲁大师这手禅杖使得神出鬼没,武松险些失手!”

鲁智深听了牛眼一翻:“莫非是景阳冈打虎武松武二郎?”

西门庆早已赶了过来,看二人浑身上下没半点伤处,这才放下心来。

武松点头称是,又替西门庆介绍道:“这位是武松结义大哥,清河县人氏,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啊呀,莫非是江湖上前段时间传闻的妙手西门!”鲁智深听了急忙翻身剪拂了:“梁山大头领托塔天王晁盖若非妙手西门救治,早就是死人一个!”

西门庆也回了一礼,算是重新见过这位风sāo的鲁大师。

“我等兄弟初入东京,就听花和尚在此驻足,怎不能来寻访?”

鲁智深大笑道:“来得好!洒家在东京闲出个鸟来,二位到此,正好有人说话!”

三人说说笑笑,自有泼皮来收了两把刀去,复又来鼓弄那禅杖时,有如蜉蝣撼大树,如何能从土中拔出?

“都是光知道吃饭的废物!”花和尚鲁智深见了笑骂一阵,喝开众泼皮,胳膊夹了禅杖轻轻一提,早将那根禅杖从土中拔出,叫两个泼皮扛回去。

武松见那两个泼皮吃力,便问道:“师兄这禅杖怕不得有五六十斤?”

“正是六十二斤的水磨浑铁禅杖。”鲁智深一挑大拇指道:“二郎却是看的准。”

西门庆赞道:“若非是师兄这身力气,也使不得这禅杖!”

鲁智深面有愧sè道:“方才比的兴起,无意间手重了,若换了第二个,只怕是闹出人命来。”

武松哈哈笑道:“某家rì常用的双刀未曾带来,若非如此,也不用引的师兄来追。”

“那要比过了才知道!”鲁智深也哈哈笑道:“二位来的正是时候,洒家这就叫泼皮破落户们置办些下酒菜,再去打些酒来喝!”

西门庆手快,先掏了十贯交子在手,为头的泼皮也不知道是张三还是李四,见了这交子喜得魂都丢了,叫了六七个一溜烟的去了。

鲁智深见了喝道:“怎好叫大官人坏钞?”

“一点酒菜钱算的了什么?”西门庆摆手道:“师兄这里倒是清静了。”

鲁智深连连摇头道:“清静是清静了,就是静出个鸟来。”

说着便吩咐手下种地道人在院中槐树下铺了几张芦席,和西门庆、武松坐地闲聊。

说起江湖之事,三人聊得热火朝天,西门庆提起梁山上宋江之事,鲁智深听了呵呵笑道:“那山东及时雨名头是响了,也懂的四处用钱财笼络人心,但到头来都是为了自己,这等人鸟他作甚?洒家本来还想着去梁山入伙,听宋江那厮在梁山,便懒得动了。”

西门庆听了才知这鲁大师有些见地,不同一般江湖好汉,聊了片刻就见方才的泼皮都回来了,顿时把手中酒肉都摆上了芦席,无非是些下酒的熟食,果子点心,烧**烧鹅。

鲁智深喝道:“你们自去一边饮酒,莫来烦扰我等三人说话。”

那些泼皮分了些酒肉去旁边芦席吃喝起来,西门庆见鲁智深又说起整rì无所事事,便提及皇城司一事。

鲁智深听了良久未语,沉吟了半响方道:“皇城司那是个神秘所在,年初官家刚刚让自己儿子郓王赵楷做了提举皇城司,想必是要为这个儿子争几分功劳;但嫡长子赵桓又如何是好?”

“大官人莫要怪我多嘴,皇城司眼下是大张旗鼓四下招揽人才,但也未必有个好结果。”

“既然是风云际会,又何必惧它?”西门庆嘿嘿笑道:“这话可不像鲁大师的风格啊。”

鲁智深听了呵呵笑道:“洒家却是多虑了,像大官人这种人才不但是皇城司,只怕是其他地方抢破了头也要来争,大官人和二郎定然能在皇城司成就不小。若用得上洒家的,来这里寻便是。”

三人都笑起来,虽然喝的不是景阳春,也尽兴而回。

西门庆和武松都喝了有三四分醉意,如何去皇城司报到?只好先返回熙熙楼歇息一晚,明rì再去了。

未曾想刚走到门口,熙熙楼掌柜的带了两个伙计亲自迎上来道:“二位贵客入住的时候也不说清楚,怠慢了还请恕罪。”

当下又主动减免了大部分房钱,声称只收成本便是。

西门庆和武松听了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摆脱了掌柜的来到后面院子,孙二娘在院中闲坐,见二人回来,满身酒气,迎上来笑道:“你们出去好个逍遥,方才有当官的送了东西过来,那掌柜的见了连脸sè都变了,实在是好玩。”

说着孙二娘从里面捧出两卷东西来,西门庆看了才知道原来是皇城司的人不知怎么的知道自己和武松到了东京,巴巴的把聘书给送了过来。

出乎西门庆意料的是,自己居然成了什么指挥使,而武松也成了副指挥使,虽然眼下还不知道职责如何,出去指挥使之职外,品阶分为宣节校尉和宣节副尉。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零九章风sāo的鲁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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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风云变化的皇城司

“为什么?”

年轻人面对坐在桌子对面的老人,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屋子依旧狭小,四面无窗,一般来这里的察子都觉得透不过气来,但不知怎么着,老人就是喜欢整天呆在这狭小的屋子里面。

灯很亮,空气很干燥,老人随意翻看着桌上堆满的册子,随口回道:“什么为什么?”

年轻人试想了想西门庆那厮马上也要来这小屋子拜见大人,顿时觉得本来留给自己的有限空间又被西门庆分去了一大块。

“为什么西门庆一来,大人你就捧他做了指挥使?”年轻人皱起好看的眉头,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冲动:“此人刚刚踏进东京,总有天大的功劳也不能一来就占了大家眼巴巴盯着的职位。”

老人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轻笑道:“那帮人在梁山弄出来的动静你也知道,要不是西门庆横插了一杠子,梁山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这功劳还不够大?”

“西门庆行事全然凭着自己xìng子来,哪儿顾着皇城司?”年轻人眉头还是纠结在一处:“无非是运气好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

老人听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年轻人年轻人顿时觉得老人的眼光中有一种极其严厉的东西,将自己上上下下看了个透。

“能无意中和皇城司的动作互相呼应,这样的不是人才是什么?运气,也是实力。”老人认真的说道:“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顿,接着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二十二岁那一年就做了指挥使为什么西门庆做不得?”

年轻人被看得手里微微出汗,偷偷在衣服下摆轻轻擦去了汗水,努力隐藏着自己脸上的情绪,淡淡道:“我自己记得那一年虽然我那年才二十二岁,但已经为皇城司效力了十年。”

“有功者自然得升迁。”老人收回了凌厉的眼神,身子往后一靠,换上了相对柔和的语气,但年轻人还是觉得老人有些沙哑的嗓音好像两片砂纸磨来磨去:“你十年来对皇城司的功劳,换来了眼下的位置,西门庆也有奇功,自然可做得指挥使。”

“谭勾当那边难道就没有想法?”

年轻人想起前几天和弟兄们花天酒地之际,自以为这指挥使是自己手中的筹码,那些够资历的弟兄被自己推荐,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本以为老人也会替自己出头,没想到中间却杀出来西门庆这匹黑马!

“谭勾当?”老人提起这名字虽然面容肃穆了几分,但还是嘿嘿一笑,显然从jīng神上极度藐视此人:“你不要忘记这多出来的一个指挥是怎么来的。”

“您的意思是嘉王?”年轻人虽然明知这间屋子隔音效果在院子里面是最好的,但还是突然压低了声音。

老人不置可否,声音丝毫没有降低:“皇恩浩荡,嘉王今年不过十五岁,已经被官家下旨做了提举皇城司之职,身受宠爱自然不要说了。人还未到,官家便下旨扩张皇城司的规模”

年轻人自然知道老人说的是年初皇城司的四指挥变成五指挥的事情,乍一看是官家是为了自己宠爱的三子铺路,但细细查来其中却大有蹊跷。

皇城司自本朝初期从武德司改名而来,一直对皇家直接负责,暗中起到监督百官的作用,让高高在上的官家能安心。

自本朝太祖以来,皇城司已权利时而放大,时而收紧,如今已经历一百五十年风雨飘摇,也不知道换了多少勾当官。

不管是何等时期,官员们提起皇城司还有暗地里藏着的皇城司察子们,总是一股心有余悸的样子,生怕自己的隐秘事被察子们刺探了去,自己的官场生涯顿时了帐。

所以从一开始,就有无数只手随时准备插进皇城司的大门,安插自己的人。

皇城司虽然大部分官员都是从禁内宦官直接选出,但宦官也是人,自然会和官员结交当然结交了之后,很多事情就可以压下来,还有机会把自己对手的事情报上去。

要想在官场上混好,就要学会踩人,这其实已经不是秘密了。

老人并非是宦官出生,能坐上勾当皇城司的位置,已经算是一个奇迹。

要知道整个皇城司只有两名勾当官。

当然,另外一个勾当官必然是宦官出生,方才年轻人口中姓谭的勾当就是个宦官,全名是谭稹。

几十年来,皇城司有四个指挥的人手,每个指挥有六七百人不等,也就是一共有四个指挥使。

老人和谭稹每人麾下两个指挥使,这样才能达到一种公认的平衡。

在老人这边,是年轻人,再加上还没有回京的马指挥使。

但官家旨意一下,在皇城司两位勾当官上头生生又按了个提举皇城司的职位,还让自己宠爱的三子嘉王做了。

新多出来的指挥,自然是给嘉王赵楷留着的,这个新指挥使的坑就好像一块新鲜带肉的骨头,在老人和谭稹的眼前晃来晃去。

老人和谭稹虽然知道这是官家故意而为,小心谨慎之余,还是纷纷伸出手来,搅了搅浑水。

嘉王赵楷平rì里根本不来皇城司,但命令一条不落,都是禁内的黄门官传来传去,更重要的是,所有资料嘉王赵楷都要抄送给他一份。

虽然两位勾当官不相信嘉王赵楷会把所有资料都看上一遍要知道一百五十年来,那实在是堆积如山的数量。

老人动了心思,偷偷把西门庆的资料压在了偏上面的位置,本来是无心之举,没想到竟然收到了奇效。

就在谭稹自以为和老人谁也没有动真格的时候,嘉王赵楷已经发下来命令。

“这是嘉王的命令姓谭的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也不行。”老人突然眉开眼笑,像是小孩得到了自己心爱的宝贝:“西门庆和武松完全是新人,嘉王想必也是看中了这一眼。”

年轻人心头一凛,这样一来,老人在这场斗争中隐隐占据了上风,说不定用不了多少时rì,就是三对二的势头,姓谭的不想服气都不行。

老人高兴了一阵,又问道:“马指挥使回来了没有?”

“还未见踪迹。”年轻人躬身道:“大人你也知道那人一向游山玩水,最喜欢在外面游荡”

老人呵呵笑道:“他在宫里憋的久了,好不容易到了皇城司,自然喜欢在外面呆着不过也好,虽然是游山玩水,但事情都是做的稳稳当当的。”

“大人说的是。”年轻人虽然嘴上同意,但心里却有些不服气,自己从十二岁开始就为皇城司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还有不少功劳!

更不用说自己是老人从小抚养大的!

但似乎眼下老人对马指挥使却比自己还要满意,尤其是自己上次一个疏忽找了“五虎上将”那几个没用的家伙去完成任务。

想到这件事情,年轻人恨得牙直痒痒,对即将出现的武松也心怀恨意。

为什么偏偏遇上个身怀绝技的武松!

“没事你就下去吧。”老人想了想道:“虽然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情同父子,但在皇城司里可没有父子”

“下属告退。”没等老人说完,年轻人就主动告退。

这让老人满意的点点头,虽然一向严格要求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人,但老人心里面还是一向很满意的。

这孩子会有出息的!

老人莫名想起自己那个老哥哥今年快八十了吧?

若不是自己做着勾当皇城司,早就去探访那老哥哥了已经有二十年未见了吧?

年轻人退出屋子,反手将屋门轻轻带上,这才呼出一口长气来。

太压抑了在其他人面前,年轻人都是一副领头人的模样,毕竟二十多岁就做上皇城司指挥使的,也只有他一个。

而在老人面前,年轻人总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就算做了好事也要被训斥两下。

“秦指挥使。”有个察子不知道从哪儿闪身出来,行了一礼,低声招呼道:“谭勾当在丰乐楼设宴,请秦指挥使过去呢。”

年轻人咧了咧嘴,不闻不顾的往门口走去,那察子也若无其事的转身自顾自的走了。

口信已经带到,自然不用再次确认,看着皇城司史上最年轻的指挥使,那察子相信谭勾当肯定不会白等。

年轻人脚下不急不慢,踱出院门,迎面而来的察子、胥吏们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将道路让开。

“这个开封府划拨的地方实在是太小,除了老头子恐怕也没人想呆了吧。”

年轻人边走边想,出了大门投丰乐楼而去,却没有注意到从自己反方向接近院子大门的二人。

这二人走到院子门口,门口的察子冷眼看着,连声招呼都没有。

皇城司什么所在?能让闲杂人等随意参观不成?

门口的察子看着公子哥打扮的西门庆带着好似护卫的武松,决定如果这二人再往前两步,就先拿下来再说!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章风云变化的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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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钱勾当

虽然这院子普普通通,破破烂烂,门口的察子也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但其实是外松里紧。

只要这个察子一个手势,最少从门口、墙角钻出七八个好手来,甚至于街上卖熟食、摆小摊的也都是自己人。

皇城司一百五十年以来,办公地点不知道换过几次,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那就是冲撞皇城司院子的,肯定没有好下场。

西门庆自然也看出些许的不妥,武松也微微提高了jǐng惕,但毕竟自己二人是来履新的,就算满街都是察子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看着眼前蹲在门槛旁边冷眼看着自己的黑衣察子,西门庆突然改变了主意。

没有亮出从马指挥使那里得来的腰牌,反倒是掏出了秦家村老秦头那里得到的腰牌,西门庆举着在那黑衣察子面前晃晃:“我兄弟二人是受人之托,来寻个故人。”

能成为察子,眼力自然都是极好的。

腰牌一晃之下,那黑衣察子马上就把上面的花纹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对于他来说,花纹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的是,一眼看过去,那花纹确系是皇城司所用无意。

陌生的是,那花纹是他入职数年以来从来没见过的!

另外,腰牌的材质和现在皇城司所用的大有不同。

虽然心下狐疑着,黑衣察子还是把怀疑藏在心里,微微点头问道:“你们找谁?”

“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钱贵的?”

黑衣察子隐藏的很好,但西门庆还是从脸部某处的微微变化看出此人心中的怀疑。

“钱贵?”那黑衣察子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明显起了变化:“你们在这里等等,那块腰牌给我。”

武松皱了皱眉头:“这人是在还是不在?”

“不把腰牌给我,那人便是不在。”那黑衣察子非常坚决:“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西门庆微微一笑,主动递上腰牌,朗声道:“拿去好好看看罢,我们兄弟受人所托,在此等候半刻也不碍的。”

那黑衣察子并没有直接接过去,反而是抬起左手,握拳,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手势非常简单,就是伸出无名指弯了弯。

西门庆暗中试了试自己拢在袖子里的左手,这手势看着简单还真是难弄。

皇城司果然非同小可。

随着那奇怪的手势发出,不知道从哪儿钻出另一个黑衣察子来,躬身接过了那块腰牌。

先前的黑衣察子低声吩咐道:“拿去给老张看看。”

后来者身子一凛,转身去了。

十息之内,这块腰牌就到了老张手中。

老张,是这院里年头最老的察子。

“差不多有十多年没见过这种腰牌了。”老张看了一眼,放在手中抚摸着老旧的花纹,马上就做出了判断:“是真货,来的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那察子似乎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怀疑:“来的是一对兄弟,说是要找钱钱贵。”

老张听了这个名字,表情也很怪异,似乎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情:“那就呈上去吧。”

马上,这块腰牌就被放在了老人的红木桌子上。

老人只扫了一眼,马上就问道:“来人什么模样?”

那黑衣察子细细的说了一遍,竟然是把西门庆和武松的容貌,包括两个人从头到脚的服饰都说了出来,就连脸上有几颗小痣,位置如何都描述了一遍。

“嗯?”老人似乎也感到惊讶,这块腰牌是从自己手中出去的没错,但为何会落到这二人手中?

莫非?

黑衣察子在一旁看着老人脸上的表情,心里越发的好奇了。

自从他加入皇城司,老人脸上从来都是古井不波的表情,从来没有改变过。

更让他吃惊的是,老人从红木桌后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两下腿脚:“走,待我过去见见。”

“今天是什么世道,莫非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那黑衣察子再也无法掩盖自己的震惊。

老人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在这间四面无窗的屋子,在这张红木桌子后面渡过。

门口那两人到底是谁,这块腰牌又是怎么回事?

震惊不已的黑衣察子把屋子大门打开,老人迈开步子,竟然是有些急迫。

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门口,西门庆正老神在在的和门口的察子闲聊,而武松则面带jǐng惕的观察着四周。

“你是哪儿人氏啊?”

“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这儿俸禄还好吧?”

面对西门庆的问题,门口的黑衣察子觉得这货简直跟话痨似得,勉强回答了一个问题,西门庆就冒出来五个十个问题等着他。

这滋味,比每两年的评核还要让人头疼。

“这功夫老张也该看完了腰牌了吧?”门口的黑衣察子面对西门庆滔滔不绝简直要把他淹掉的问题,忍不住往院子看了一眼。

让他吃惊的是,自己的同僚已经回来,但带回来一个砍了他脑袋也不敢相信的人物。

这老爷子怎么自己出来了!

我的老天!

门口的黑衣察子和自己同僚对了对眼sè,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震惊。

“我就是钱贵,是你们找我?”

老人笑眯眯的打量着门口的西门庆和武松,主动表明了身份。

西门庆也看着眼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人,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衣服,也并非是察子所穿的黑衣。

“这老头到底是在皇城司干啥的?”

西门庆顿生疑惑。

“老人家,我兄弟二人是受人所托来转告一件事情的。”西门庆唱了一喏。

钱贵微微点头:“那人还好么?”

“身体健康,无病无灾。”西门庆笑道:“就是岁数大了有些想念”

西门庆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人挥手打断了:“你们两个随我来。”

门口的黑衣察子震惊中摊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老人说完转身就往院中走去,西门庆和武松举步跟上。

两个黑衣察子用眼神交流了两下,各自回到了岗位,但都感觉自己一颗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面各sè服侍的皇城司人员更多,西门庆和武松还分不清区别,只见到所有人都向着老人弯身行礼,心里更加是吃惊不已。

直到一位穿着官服的人向老人行礼道:“勾当大人今天好雅兴啊!”

到了这份上,西门庆才猛然醒悟过来。

勾当皇城司!皇城司真正的实权者!

这钱贵居然是两名勾当官中的一人,也难怪门口的察子听自己要找钱贵,就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二人。

钱勾当的名讳,也是你们可以叫的?

西门庆和武松对视一眼,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这钱贵居然是勾当官!

从秦家村的老秦头那里拿到腰牌时,西门庆还以为这钱贵不过是皇城司的普通察子,又或者是个小官、胥吏之类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在深深的震惊之中,西门庆和武松被钱勾当带进了自己的那件小屋。

钱勾当亲手关好了门,指了指桌子旁边的两张椅子,示意西门庆和武松坐下说话。

这会儿屋里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才让西门庆注意起坏境来。

四面无窗!

外面是大白天的,屋里却点满了蜡烛油灯!

西门庆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四周,再看看桌上堆满的卷宗、册子,顿时哑然。

这到底是勾当官的办公所在,还是牢狱?

纵然如此,这屋里并没有那种窒息感,西门庆估计这间屋子还是有若干隐秘的通气孔存在的,要不然莫说这老人,就算是个体壮如牛的年轻小伙子也会活活闷死。

钱贵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似乎在喘着粗气。

许久没有去院中走动的他,方才急切的步伐似乎耗费了不少jīng力。

钱贵休息了半响,总算恢复了点jīng力。

紧接着,钱贵就问了一个让西门庆和武松都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们两个怎么不表明身份,反而拿了那块腰牌?”

西门庆和武松还未回答,钱贵习惯xìng的敲了敲桌子,揭开了西门庆和武松二人的身份。

“西门指挥使,武副指挥使?”

西门庆见被当面揭穿,倒也不惊慌,反而笑问道:“钱勾当怎么认出来的?”

“呵呵年轻人,你当皇城司是做什么的?”

钱贵似乎觉得西门庆不该问出这个问题,在桌子上翻了翻,找了两张纸,分别放在西门庆和武松面前。

纸上是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惟妙惟肖的画像。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画了出来的,这画师的手笔还是让西门庆很满意。

旁边空白处还用蝇头小楷标注了二人的姓名。

“原来如此。”西门庆报以微笑:“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本来想借那块腰牌进来,顺便看看皇城司的环境如何,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了出来。”

钱贵也笑道:“那腰牌是从我那秦老哥处得来的吧?”

西门庆点头道:“没错,秦家村秦老爷子那里。秦老爷子很好,就是特别想让当前的秦风回去一次毕竟二十年没见了。”

“我也二十年没见我那秦老哥了。”钱贵眯着眼睛,幽幽道:“这世上已经没有秦风此人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一章钱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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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梁山事宜

钱贵说完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就靠着椅子不再说话了。

西门庆想也不想,轻笑一声道:“钱大人,此话怎讲?秦老爷子巴巴的等着秦风回去,钱大人居然还有心思和下官开玩笑?”

“这世上没有秦风”武松也说出的自己的疑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钱贵摸了摸那张红木桌子,似乎很满意西门庆和武松的反应:“哦,那你们是怎么想的?”

“大人,您这算是入职考试么?”西门庆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钱贵,对方笑的皱纹都堆成了一堆,似乎像个千年的老狐狸jīng:“若秦风真的去世,那大人你为何不直接说出来?而且言语中没有悲伤,连惋惜都没有,更不用说对秦老爷子的一丝愧疚?毕竟别人把一个好好的娃娃交给你抚养”

武松在一旁默默点头,虽然自己从钱贵说的话中感觉到一丝不妥,但却没有西门庆想的那么多。

因此,武松看望西门庆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敬。

钱贵笑的脸上像开个朵花:“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上头也没有看错人。”

“秦风在数年前升任指挥使的时候已经改了名字。”钱贵解释道:“所以这世上并没有秦风这个人因为秦风已经改了名字。”

“改名字?”西门庆微感惊讶,在这种时代,改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秦风这名字是秦老爷子特意起的。

似乎感觉到了西门庆的惊讶,钱贵微微一笑:“名字无非是个代号,既然他不喜欢那就改了罢。”

“秦指挥使现如今的名讳是?”武松忍不住好奇问道。

“秦飞。”钱贵说出了这个名字,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这个名字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似乎寓意一飞冲天这孩子啊。”

在秦飞面前,钱贵则永远保持着上司的威严,和绝对的权威。

所以对于秦飞,钱贵永远以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口中只有斥责,而没有夸奖。

只有这种时候,钱贵才在西门庆和武松面前露出了一丝慈父的嘴脸。

“秦飞他是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钱贵忍不住炫耀起来,毕竟秦飞是他一手带大,一手带进皇城司的:“二十二岁就做了指挥使,前途无量啊。”

西门庆有点看不透钱贵的心思,莫非是拿秦飞来刺激自己?

过了半响,钱贵才重新坐直了身子,似乎从思绪中摆脱了出来,开口道:“梁山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嗯?”西门庆没想到钱贵一上来就直入正题,自己这点事情果然还是瞒不过皇城司么?

不过皇城司的人没有插手,想必是自己做的事情正好符合了皇城司的想法。

辛苦了半天,难道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么?

西门庆想了想,还是觉得哪儿有些不对。

那宋江是来打酱油的么?

听西门庆提及宋江的名字,钱贵的面容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给西门庆介绍了皇城司的人员构成,然后说道:“宋江是谭稹那边的人唔这么说也不全对。”

钱贵似乎是在想如何跟西门庆说才合适,而西门庆和武松也静静的等待,没有去打扰钱贵的思路。

“用棋来比喻可能更容易些。”钱贵想了想说:“谭稹算是下了一手闲棋,开始的时候是想要慢慢掌控梁山,但后来宋江就有些失控了所以说,有时候看人还是会走眼的。”

听了这解释,西门庆更觉得糊涂了。

皇城司要掌控梁山?莫非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到时候揭竿而起争霸天下?

不对皇城司不是对官家直接负责么官家没理由自己造自己的反吧?

虽然历史上宋徽宗做了很多不靠谱的事情,但在梁山自己搞起一股势力来这种事情,也只有傻缺能干出来吧?

“掌控?这是什么意思?”武松也觉得很糊涂:“这是准备随时调梁山人马入京么?清君侧?”

钱贵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东京八十万禁军都受官家号令,谁敢造反?”

“还请大人明示。”西门庆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宋江加入皇城司,去梁山落草,后面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掌控。

当然,宋江的一意孤行,让这只手也很意外。

钱贵呵呵笑道:“这种疯狂的主意也只有谭稹手下那个白指挥使能想出来”

“皇城司几千察子密布东京汴梁城内外,做的事情无非两样。”钱贵突然神情一凛:“监督百官,暗查一切不正常的事情。”

西门庆对这个解释不置可否,皇城司的存在无非是让官家安心,其实除去百官之外,皇城司的黑衣察子们暗中巡查的是满城的百姓

还有凌州法华寺的大圆和尚

“下面要说的是我推断出来的,可能是事实,也可能不是。”钱贵好不容易才认真了一下,又露出千年老狐狸的笑容来:“出了这间屋子,你们就当没听过好了。”

见西门庆和武松都点点头,钱贵这才接着说道:“那位大人好吧,还是不提他的名讳了一直在官家面前宣称天下歌舞升平,四海臣服,但事实上当然不是这样。”

“所以谭稹他们要做的就是试图掌控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要什么时候准备揭发那位大人那就开始弄出点事情来。”钱贵想了想道:“事情不用太大,只要保证传到官家的耳中,那位大人的仕途就算完了。”

“梁山正合适。”西门庆似乎同步了钱贵的思绪:“方圆八百里水泊,易守难攻,只要做的不过分,小股官军是剿不了梁山的有这种筹码在手中,那位大人恐怕要寝食不安了。”

不用问,钱贵口中的这位大人肯定是六贼之一,按西门庆看,最大的可能只怕就是蔡京。

“梁山应该只是个闲棋,要不然谭稹早就投入更多的人手了。”西门庆随着钱贵微微点头,大胆继续说道:“看来下官没有杀死宋江,还是赌对了。”

“何止是赌对了简直就是神来一笔啊。”钱贵显然很满意:“宋江一旦失败,就是个烫手山芋,若是宋江一死,谭稹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发动所有人手,把梁山上的那些人都变成死人。”

“但你们却放了宋江逃出生天就算是那个白指挥使也琢磨不透梁山的心思。面对这个烫手山芋,只有甩到别的地方去河北威胜州最近可有点不太平啊。”

“河北田虎!”西门庆猛然脑中跳出这个名字,但终于还是生生把这四个字从喉咙里咽了下去。

水浒传里有四大寇之说,甚至于宋徽宗派人刻了四大寇的名字在屏风上,宋江和田虎就是其中的二人。

不过这种情节看起来只是小说家的一派之言了。

现如今宋江被西门庆等人从梁山上赶走,却被皇城司的谭稹和白指挥使派去了河北。

宋江和田虎凑在一起,西门庆无法想象带来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不过这次,皇城司谭稹为首的势力肯定派出了更多的人手,不会让宋江一意孤行了。

“就讲到这里罢。”钱贵似乎有些乏了:“你们虽然做了正副指挥使,但这指挥本来就是新建的,人员都还未补充训练完成,眼下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我会找人给你们讲讲皇城司的各种事情每三rì记得来这里点个卯罢。”

说着钱贵又用开玩笑的眼神看着西门庆道:“你号称办街西门,皇城司这点薪水应该不放在眼里罢?”

西门庆对这个千年老狐狸顿时无语,不过好在眼下只是个闲职,自己的生意倒是可以多花点功夫了。

另外,大圆和尚留下的小册子里面那些毫无意义的记录应该可以寻个答案吧?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辞了钱贵,打开门走出去,顿觉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顺手关上了那个似乎是牢房的唯一门户。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微笑来,东京这第一步算是站稳了些,梁山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不用担心了。

院中往来的察子们脚步不停,脸上都是惊讶,从钱勾当屋子里面出来还能面露微笑的能有几个?

就算是钱勾当一手养大的秦飞秦指挥使,每次出来的时候不是满脸沮丧就是怒气冲天!

这二人到底是谁?

察子们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西门指挥使和武副指挥使的名字几乎是在二人离开院子的瞬间就传播开来。

“一下子多了个指挥使,那个老狐狸的势力又大了。”一个黑衣察子小声对同伴说道。

“难说,你别忘记了秦指挥使。”他的同伴似乎看得更透彻些:“这两个人出现,只怕第一个不好受的就是秦指挥使了。”

“皇城司史上最年轻的指挥使,这个头衔的光辉只怕黯淡了许多。”先前的黑衣察子也赞同起来。

就在这时,秦飞正在丰乐楼四层,对着眼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行礼道:“下官见过勾当大人。”

这中年男子,自然是谭稹!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二章梁山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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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梁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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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稹微笑着点点头,秦飞这才注意到谭勾当今天居然没有坐在主位上,而主位上坐着一位花白了头发的老宦官,岁数估计也有六十了,比钱贵小不了几岁。

秦飞一眼就认出这个外表忠厚的老宦官是谁,急忙躬身行礼道:“皇城司秦飞见过梁太尉!”

“唔,没想到你居然认出来咱家了。”那老宦官抬了抬眼皮,点头道:“这年轻人有前途啊。”

谭稹呵呵笑道:“太尉可不要小看了这秦飞,十二岁时就为皇城司效力,二十二岁任指挥使,皇城司有史以来可是头一个啊。”

平rì里秦飞对这个称呼受之若饴,觉得自己的能力在皇城司数一数二,今rì不知怎么的,秦飞听这个称呼从谭稹嘴中讲出来,反倒觉得有些刺耳。

说话也要看看对象,谭稹和秦飞的养父钱贵一向有些不和,二人手下形成了皇城司的两股势力,互相较劲,也算平衡;秦飞也和谭稹吃过两回饭,喝过三回酒,不过那都不过是场面上的事情。

反倒是谭稹每每透出些口风来,暗示秦飞跟了他干;秦飞对比不置可否,毕竟钱贵是自己的养父,皇城司的两股势力还是要保持平衡的。

但谭稹今天把梁太尉搬出来,让秦飞吃惊不小。

谭稹本来就是出身宦官,禁内关系自然不少,但秦飞万万没有想到,谭稹居然能和梁师成扯上关系。

梁师成也算是个奇人,能在十余年间干到今天的地位,换了一个人也是万万做不成的。

起初他不过是在书艺局贾公公当个打下手的杂役而已,默默无闻。

贾公公死后,梁师成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居然咸鱼翻身,领睿思殿文字外库,主管出外传导御旨!

所有的御书号令都是经梁师成的手传出来,颁命天下,这是何等的肥缺!

朝廷大臣们谁敢低估他!暗中有“隐相”之名,就连蔡京也不敢动他!

梁师成十余年间凭了官家的宠幸,偷偷把自己名字写入士籍之中,摇身一变成了进士出身,年年加官进爵,至校检太尉,再拜太尉,开府仪同三司,何等的荣耀!

要知道梁师成这厮本来不过是个最底层当杂役的太监而已,现如今和蔡京等人平起平坐,人人巴结!

秦飞不管谭稹用意如何,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恭恭敬敬的又行了一礼道:“些许虚名,却污了太尉的耳朵。”

“哈哈哈哈。”梁师成笑成了个核桃,拍着桌子道:“谭勾当,这个年轻人我喜欢!”

谭稹陪笑道:“能入太尉的法眼,也算是秦飞的造化秦指挥使,坐下说话。”

秦飞在皇城司十余年,见过的事情也自然不少,谭稹把梁师成摆出来,无非是想秦飞展示自己的实力。

虽然谭稹什么都没说,但其中的意思很明显。

“别跟着钱贵那个半身入土的老家伙干了,想要有前途跟我干!”

接下来就是一顿寻常的宴席,谭稹和秦飞二人一左一右陪着梁师成喝酒说话,也就是些茶余饭后的闲聊,没有半点正题。

直到最后梁师成起身的时候,这才貌似随意的跟谭稹道:“谭勾当,你手下有这么能干的年轻人,还愁什么呢?”

说着梁师成冲秦飞微微点头,两个黄门官伺候着,飘然下楼去了。

这句话虽然是跟谭稹说的,但其实是说给秦飞听的。

谭稹再糊涂,也肯定告诉过梁师成秦飞是钱贵那边的人。

这一点,秦飞看得非常清楚。

谭稹躬身送走了梁师成,回来似乎颇有深意的叹息道:“像梁太尉这样十多年间从杂役到仪同三司,恐怕我朝也只有一个了;就连高太尉那样从官家还是端王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也要累积军功,升迁没这么快了。”

秦飞自然知道谭稹的意思,自己的养父钱贵平rì里严厉有加,虽然自己二十二岁就做了指挥使,但付出的其实比其他人多得多。

嘉王刚刚被官家封为提举皇城司,这变化对于现有的两名勾当官谭稹和钱贵来说,是好是坏还有待时rì;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勾当官的权利即将被大幅削弱,这点从嘉王还未现身就先要所有公文来看,是板上钉钉的。

在这种形势下,谭稹用上了梁师成的关系,有这靠山在,嘉王再大胆也不会拿谭稹开刀。

要知道,官家平时和梁师成在一起的时间,比嘉王这个三子的时间要长得多。

嘉王虽然眼下得宠,但自然也是谨慎行事。

再看钱贵那边,跟没事人似得,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皇城司这些老人里面,钱贵呆的时间最长,但老实说,钱贵并非是宦官出身,禁内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再加上岁数大了,认识的关系十之**都先进了棺木。

秦飞是钱贵的养子,不用问自然是和钱贵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只是这条战线的前途却rì渐暗淡,让他心里见天的焦急起来。

更让他不爽的是,西门庆和武松二人摇身一变,成了新加的正副指挥使!

而且这新增加的指挥,明显就是官家嘉王准备的人手!

此刻面对谭稹的暗示,秦飞行礼道:“谭勾当所言甚是,有时候缺的无非就是个机会!”

谭稹哈哈笑道:“机会遍地都是,只是你要及时把握才是。”

说完谭稹一拂袖子,转身往门口走去,丢下一句话:“等你想好了便来寻我。”

秦飞心头一凛:“恭送谭勾当。”

谭稹轻笑一声,也下楼去了。

秦飞若有所思的走出雅间,望了望北面那块偌大的纱帘,轻轻走了过去。

“秦指挥使!”看守的两名公差自然认的秦飞,忙不迭的行礼。

“撩起来。”秦飞轻轻道:“我想看看风景。”

没有二话,那两名公差乖乖的撩起了纱帘,远处禁内的景sè一览无余,紫宸殿、需云殿、崇政殿、景福殿,乃至延福宫都清清楚楚。

秦飞深深吸了一口气,自从二十二岁那年做了指挥使开始,自己连名字都从秦风改成了秦飞,求得不就是在仕途上一飞冲天么?

看着陷入沉思的秦指挥使,两名公差互相使了个眼sè,把纱帘挂在钩上,轻轻走去一边,免得打扰了秦指挥使的思路。

就在同时,官家赐下的上清宝箓宫里,林灵素跌坐在蒲团之上,看着摊在面前的《神霄天坛玉书》,也同样陷入了沉思。

在下首陪伴的,自然是神霄派大弟子,领着皇城使虚职的张如晦。

“老师,弟子修行不够,实在是无法领会本派的神霄天坛玉书。”张如晦伏在地上,小声道:“还望老师多加指导。”

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缓缓睁开双目,身边降降的烧着御香,一派神仙中人的风骨:“这神霄天坛玉书是赵师留下的宝贝,就算是我,苦读了三年才略有小小心得你急什么。”

“弟子不敢。”张如晦身子一颤,身子伏的更低了。

林灵素轻叹一声道:“如晦,你是我神霄派大弟子,闲暇时我自会从此书中挑些简易的细细讲给你听,只是现在我心绪不宁”

“老师心中所想的事情,弟子也知道一些。”张如晦大胆抬起身子道:“只怕还是和那块雷公石有关。”

林灵素抖了抖袖子道:“知我者,如晦也。不过要等梁楼主去开封府首告,再定了罪下来,少说也要月余。这一个月内会有怎么样的变化,谁也不知道,难也!”

“可派心腹弟子暗中盯紧西门庆便是。”张如晦想了想道:“弟子看那西门庆信誓旦旦要在东京汴梁开酒楼,迟早和丰乐楼大干一场,老师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却不是此事。”林灵素叹道:“只要想到西门庆带着那雷公石在东京汴梁大街上走来走去,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要真是这样的话弟子倒有个想法。”张如晦提议道:“多半那西门庆也不知雷公石的好处,咱们大可弄些手段,把雷公石弄到手中。”

“如晦有什么计策,不妨直言。”

林灵素眉头一动,看着张如晦道:“若是能成功,便是大功一件!”

“这计策其实和老师要做的事情是一码事,大可顺手为之。”张如晦笑道:“老师莫非忘记了自己要进行的发展大计?”

“抑佛扬道?”林灵素惊讶道:“这和雷公石有什么关系!不过若是有雷公石在手,倒是事半功倍!”

张如晦这才直言道:“要抑佛扬道,首先便是咱们神霄派广招门徒,各地都要建起神霄万寿宫来”

“啊呀,这件事情更是困难。”林灵素提起此事眉头都皱了起来:“就算是官家也不好直接拨了大笔钱财在各地新建神霄万寿宫,这钱须自己筹备,却是头痛无比”

说到这里,林灵素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张如晦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晦绕来绕去,说的是五石散!”

“没错,就是五石散。”

张如晦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三章梁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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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手势 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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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rì两章,第二章下午或晚上送到。

“你这想法深得我心。”林灵素高兴的点点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门派的资源任你调配。”

“多谢老师。”张如晦行了礼就下去自己盘算了半天,这才叫了两三个心腹道人过来商议一通,这才订下具体计策来。

被人暗中算计的西门庆觉得鼻子里面痒痒的,有种要打喷嚏的冲动,但揉揉鼻子忍了下去。

“春夏之交季节变换,最容易流感了。”西门庆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要搞些东西来预防,不过这年头条件有限,能想到的也只有饮食中多放点陈醋了。

此刻西门庆大咧咧的坐在院子树下,面前是张石桌,旁边坐着武松,而对面则是皇城司察子中号称年头最久的老张,被安排来给两位正副指挥使讲解皇城司的相关事宜。

西门庆要打喷嚏的时候,老张正讲着皇城司的各种手势代表的意思。

在穿越前的那个年代,西门庆经常从影视作品或者是某些纪录片里面看到快速反应部队和特种兵部队经常比划着很炫的手势,没想到皇城司使用的手势也这么复杂。

据老张介绍,手势共有一百零八种之多,细微处的不同代表的意思就天差地别了。

看着老张摊开双手,灵活的演示着各种手势,犹若行云流水一般,西门庆忍不住赞道:“二弟你看老张这手白白嫩嫩,柔若无骨,比二娘的手还像女人吧?”

老张正演示到得意之处,双手做出一个造型来,仿佛花朵一般,就耳中听西门庆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手指头锁死要是那样可就真是丢了大脸了。

为了让手流畅的做出各种动作,一番苦功自然是少不得的,另外还要泡过药水,才能让手如此柔软。

当然,那药水中有多种有益成分,泡的久了确实是又白又嫩

所以,在皇城司,说别人的手像是女人,在禁忌列表中可排前三。

若这话是从别的察子口中说出来,老张豁出命去也要向对方讨个公道,但眼前这位是刚上任的指挥使,虽然没管着自己,老张也只能当做没听见。

听了西门庆的话,武松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大哥这么一说还真是二娘的手还真是没这么白。”

老张憋着一口血险些没喷出来,赶紧停下了手头的展示要是继续弄下去,这两个没正经的正副指挥使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反正这一百多个动作也不指望都能记住,少演示些没什么打紧的。

看着老张刻意把手往袖子里面缩去,西门庆满脸失望,老张五十岁的人了这手比跳孔雀舞的还灵活,要是调教一下搞几个魔术出来是不在话下不过老张似乎对西门庆方才的“夸奖”并不领情。

当然,西门庆并不会就此放过,而是问老张道:“这就都演示完了?”

“整套都做完了。”老张轻轻咳嗽一声,打算糊弄过去:“两位指挥使可曾看清楚?”

西门庆心里自然知道这套一百零八个手势没演示完,笑眯眯的伸出左手三指比划了两下,问道:“老张,这是什么手势?”

“小人可当不起大人如此称呼”老张话还没说完看到西门庆那个手势,顿时脸sè微微变了变:“大人这是”

这手势是当初在法华寺大圆和尚那边看到的,准确的说,是花荣来法华寺时做出来的。

按照西门庆的想法,这手势肯定是皇城司常用的手势之一,表明身份、要求协助之类的,但从老张的反应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有问题!”

西门庆脑中迅速闪过了这个念头。

毕竟是皇城司老牌察子,老张微微举高了手,用袖子遮住了脸部,似乎擦了擦汗。

等袖子放下来的时候,老张的脸已经恢复了刚来时候的平淡,仿佛从来没见过那个手势一般。

“皇城司没这手势”

老张试图掩盖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西门庆一拍桌子给打断了。

“胡说!”西门庆盯着老张那张看似山崩于前而面sè不改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手势你不但见过,而且知道它的意思,对不对?”

武松咳嗽一声,似乎坐久了要站起来走走,但没两步就把老张的后路给抄了。

“两位大人这算是什么意思?”老张见是这种架势,哪儿还敢坐着,刚想站起身来,武松就从后面伸手两只大手压在了他的肩头。

武松这一压,直接把老张重新按了回去!

感受着武松的力量,老张有些哭笑不得:“两位大人,用不着这样小人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那你就说来听听。”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眯着眼看着额头有些见汗的老张:“你放心,你说什么,到了我们两个的耳朵里面,就不会再传出去。”

武松把双手一松,老张这才觉得肩头去了两块大石,想了想道:“这种手势不在皇城司一百零八种之内,不过小人在皇城司呆的久了,还是认得这种手势一般是外围的弟兄使用的,代表的意思是关键人物。”

“关键人物?”西门庆若有所思的看看老张:“你的意思是这手势打出来,代表了某个人?并非是某个特定人物?”

老张点头道:“没错,但这个人是某个计划中的关键人物,只要有人打出这个手势,就代表自己是那个关键人物派过来的。”

“那你慌张什么?”西门庆轻轻笑了笑:“老张我看你还是没说出实话来。”

西门庆这话一出,老张顿时觉得武松的双手又压了下来,无可奈何之下咬了咬牙道:“这事情本来不该小人知道,但最近那件事情被小人无意中听到”

“哈哈哈哈。”西门庆猛然间发出一阵大笑:“不就是谭勾当和白指挥使搞出来的么你当我不知?”

老张苦笑道:“原来大人什么都知道,特意消遣小人来着。”

有关宋江的事情,先前西门庆从钱贵口中了解了一部分,这回又在老张口中坐实,西门庆暗自冷笑一声:“谭勾当这步闲棋下得倒好,若不是宋江太贪心了,偌大的梁山还真是叫他给控制了不过眼下么,却是在哥的手中。”

“白指挥使这个人你怎么看?”西门庆突然话锋一转,单刀直入的问道。

“大人自然知道皇城司内部两大派系。”老张见西门庆什么都知道,干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位勾当向来有些不合,都暗中发力,谭勾当手下也是两位指挥使,另一位也还罢了,这白指挥使却是个奇人,谭勾当行事,多半是白指挥使在后面出主意。”

“平rì里这白指挥使神神秘秘的,行踪不定,前段时间似乎是去江州了。”老张想了想道:“小人在皇城司rì子久了,两边的弟兄都认识些,这才听到些传闻。”

西门庆微微点头,吩咐武松从屋内取出一物,摆到老张面前道:“你可认识这里记载的东西?”

放在老张面前的,自然是浪子燕青从大圆和尚遗物中发现的小册子里面摘抄出来的,后面数页尽是些看不懂的记录。

老张硬着头皮翻了翻,前面那些都是些流水账,老张一眼扫过暗自心惊。

“这里的东西是从哪里摘抄出来的!为何会有和金国客商的隐秘交易?”

俗话说:傻子才能活得长。

知道的事情越多,就越危险。

这是老张时时刻刻牢记在心的,没想到今天来居然接触到这种东西,老张一边翻看一边心里叫苦不迭。

“老张啊老张,我看你是活够了。”

“从这里看起。”西门庆伸手为老张指明了目标。

老张依言翻到那儿,脸sè变了变道:“这是密文。”

“你能解么?”西门庆问道:“你不要问这东西是从哪儿抄来的这种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是是是。”老张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人就当没看见”

西门庆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看看这密文如何解?”

“这种密文是替代法。”老张咽了口吐沫道:“用两本书做范本,先写好东西,在第一本书里面找好各个字的位置,然后把第二本书对应位置的字抄下来,就变成了密文。”

“这种密文的好处就是你要是不知道两本书是什么,就算再有本事的也猜不出来。”老张接着道:“就算能拿到其中一本书,还是搞不清楚到底拿到的书是不是对照的那本?更何况每过一年两本书都会重新换过。”

“居然这么麻烦!”西门庆倒吸一口凉气,对九百年的保密手段佩服不已这种密文是谁搞出来的,明摆着恶心人啊!

“那么现如今的这两本书是什么名字?”西门庆皱着眉头问道。

想起现如今竖排的书籍,要对着一个个翻译破解,工作量可不小啊。

听西门庆这么问,老张脸上突然有了一种自豪感:“其实这两本书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四章手势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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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疯魔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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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到。

“唔?这是什么意思?”西门庆看着老张满满的自豪,忍不住问道:“莫非这种书是皇城司自己印刷的。”

老张一挑大拇指:“大人高明这种书不同于市面上流行的书,而是把一些常用的词语打乱组成薄薄不过二三十页,分为甲、乙两本,互相对照。”

说着老张从怀中掏出两本小册子来,一红一黑,展示给西门庆和武松看。

“红sè为甲本,黑sè为乙本。”老张说着把两本小册子分别摊开。

西门庆和武松看去,果然并非是寻常书籍,不管是甲本还是乙本,里面的字纯粹是随意拼接在一起,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和寻常书籍另外不同的是,书页的空白书标上了天干地支,西门庆一看便知这是用来迅速定位某个常用字的,然后在另外一本的相同地方才可以参照出文字的真实意思来。

“发明这种密文的人可谓是天才。”西门庆看了也不由不佩服,这种密文的先进之处就是要想破解密文,就必须要甲本和乙本放在一起共同对照才可以,就算是不小心丢失了其中一本到了敌国探子手中,也是干瞪眼。

更何况每年都会重新替换这种密文除了繁琐些几乎没有漏洞!

老张说着又拿起西门庆的小册子道:“虽然眼下不知道这里面密文到底是照着甲本还是乙本做出来的,但同时有这两本在手,都尝试这破解其中一段,自然可以得到答案。”

“不过关键问题是这密文的写作时间。”

老张一语中的,点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是啊,如果不知道这段密文是大圆和尚什么时候写的,就算拿着今年的甲本乙本一起对照,也是无济于事。

西门庆有些懊恼当初没有把法华寺的方丈室好好翻翻,大圆那个秃驴肯定是怕一锅端,没有把上头发下来的甲本乙本藏在同一个地方。

“那你手里有没有去年的甲本乙本?”西门庆想了想问道:“又或者先用现有的甲本乙本尝试破解下?”

老张道:“去年的甲本乙本大半都销毁了,不过小人房间里面倒是还有一套。”

“那好。”西门庆嘿嘿一笑:“既然如此,我就信你一回想必你也不敢把密文中的内容讲出去”

要不是武松双手还搭在自己肩上,老张几乎都要翻身跪倒,对新任的西门指挥使表明心迹了。

“大人放心小人自然省得。”老张已经记不得今天是擦了几回汗了,搞得口干舌燥的:“既然是密文写的,自然是小人不该知道的秘密。”

“很好你去吧。”西门庆示意武松松开老张:“破解不出来我也不怪你若真是能破解出来的,你就给我递个消息吧。”

老张颤巍巍站起身来,觉得手中的小册子有如泰山般沉重,西门庆和武松都是新加第五指挥的长官,虽然先前和钱勾当聊了很久,但从态度中也看不出到底是偏向钱勾当还是谭勾当。

向西门庆和武松告辞了之后,老张晃晃悠悠向门口走去,心里面想的却是这西门庆和武松只怕是皇城司的第三股势力,由于新任的提举皇城司是嘉王的关系,恐怕还隐隐凌驾于现有的两派势力之上。

“莫非自己脚踩两只船的rì子到头了?”老张没有理会熙熙楼掌柜殷勤的招呼,转过头去看了看身后那个院子,终于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这新势力还是要巴结巴结的后面弄不好就是嘉王啊。”

带着觉悟,老张匆匆返回了皇城司那个院子,留下心神不定的掌柜的站在风中凌乱。

“莫非是那两位皇城司大人在我这里住的不满意?”掌柜的越想越觉的是这么回事,咬咬牙叫来账房先生道:“那院子里面的一切费用,都挂在我账上全店上上下下,都给我机灵点!”

熙熙楼的账房先生自然也知道皇城司的厉害,那两位大人能肯在熙熙楼住便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怎么好意思找人算房钱?

至于院子里面的那些酒坛子,掩护!肯定是掩护!

接下来的几天,西门庆和武松每两rì去皇城司点卯,无所事事,不是在东京汴梁各处厮混,就是去旧酸枣门外大相国寺菜园子鲁智深处闲谈,比划兵器拳脚。

这种事情,花和尚鲁智深高兴都来不及。

现如今西门庆和武松都是一身官服,武松既然有官职在身,那两口雪花镔铁戒刀自然是时常随身,也和鲁智深比划过。

虽然是宝刀,也不好硬碰鲁智深那条水磨浑铁禅杖;鲁智深对于宝刀的锋利也是心知肚明,出招也谨慎许多;这样下来,回回比试都是双方尽兴而收,不分胜负。

鲁智深胜在力大杖沉,招数上面倒没有特别jīng细的,不管用什么套路武松都是用同一路刀法抵过,鲁大师纵然风sāo,也无济于事。

这一rì鲁智深正要挖空心思,想出一路杖法来好赢了武松,在树下芦席上做了,抓耳挠腮,双手比划不停,让西门庆和武松看了发笑。

鲁智深自知自己有些入魔,伸手抓起一碗景阳春,一扬脖喝的一干二净,顿觉xiōng中有些不吐不快:“贤弟,你这刀法是从何处学来,恁的水泼不进,就算是洒家如何变化,也终是不敌贤弟师承肯定是为名家无疑!”

武松笑道:“师兄和武松切磋,非要分出个胜负么?武松出门时起过誓的,不好透露师承”

“既然起过誓的,洒家也就不再多问。”鲁智深有些无奈,但也知道江湖上门派这种规矩也算是寻常。

西门庆见了替鲁智深倒了酒道:“师兄,美酒佳肴在前,何不痛饮?”

一旁陪着的泼皮破落户们都叫唤起来:“西门指挥使说的在理!这景阳春就算是官家也喝不到我等随了大师,也自有口福!”

眼下酒楼还没搞到,这景阳春自然拿出来和鲁智深对饮。

西门庆连连劝饮,鲁智深是杯到酒干,用大碗对了西门庆小杯,三五碗下肚,自然有些微醺。

“这酒好有力气”鲁智深哈哈大笑:“洒家喝过的酒没有一百种也有七八十种,没有一种酒能比得上这景阳春的!”

又喝了三五碗,鲁智深醉眼一翻,酒意已有了五分,微风拂过,酒劲直往上顶,不自觉中鲁智深已经长身而起,怪叫一声:“洒家禅杖何在?”

有泼皮道:“大师却是醉了!”

鲁智深听了转头大喝道:“胡说!你才醉了!”

西门庆好事,当即伸手一指鲁智深身后道:“师兄那禅杖好端端的插在树边不是?”

鲁智深晃晃肥大身躯,转过身看时,差点没摔倒在地,武松在旁急忙扶起道:“师兄今rì醉了,且歇过不妨。”

“贤弟不知洒家没醉。”鲁智深轻轻在武松耳边说了一句,奋力站直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后边那颗柳树而去。

待到树边,那浑铁禅杖插在旁边地上,鲁智深带着醉意伸手一捞,只道是握住了禅杖,定睛一看却是树干,呵呵笑道:“你也敢来消遣洒家!”

待丢开了树干,二次伸手捞了那六十二斤水磨禅杖在手,轻轻一摇,那禅杖深入泥土二尺有余,哪里能摇得动?

“师兄醉了,改rì再练武罢。”武松在身后劝道。

鲁智深横着醉眼,哈哈笑道:“洒家都说了没醉!”大手紧紧握住那根禅杖,吸口气往上一提,早将禅杖硬生生拔起,不知道带出多少泥土。

浑铁禅杖在手,鲁智深一式“横扫千军”使出来,险些没把自己带的摔个马趴,好不容易才扶着树干站直了身子,哈哈大笑道:“你们且看洒家这路杖法如何?”

有泼皮赔笑道:“大师这路禅杖使得神出鬼没,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

“那洒家再演练几招给你们开开眼!”

看着花和尚鲁智深不依不饶的样子,西门庆只好招呼泼皮们把芦席往后面撤了撤,挪出偌大的空地来看鲁智深如何带醉“演练”。

耳中只听鲁智深一声大喝,慢慢舞动禅杖,东倒西歪的肥大的身躯被禅杖带来带去,反而是人随杖走,连接着摔了两个跟头。

但鲁大师毕竟是风sāo,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来,扑棱了两下光秃秃的大脑袋,手中禅杖大开大合,使出一路众人从来没见过的杖法来。

起先的时候歪歪斜斜,不成招式,但随着禅杖舞动开来,虎虎生风,各种招式层出不穷。

鲁智深带醉出手,招式丝毫不留余地,恍若疯魔一般,全部都是进攻的套路,没有任何防御的招式!

西门庆和武松看得惊讶不已,那些泼皮破落户更加是看得连嘴都合不上。

鲁智深那肥大的身躯藏在重重杖影之中,渐渐的几乎看不分明,武松神情严肃起来:“师兄这路杖法似乎入了魔道,可谓疯魔杖法!”

正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喝彩:“好杖法!”

闻听这一声喝彩,西门庆心里暗道:“莫非是那人来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五章疯魔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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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豹子头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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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内风sāo的鲁大师正使到这路杖法的紧要之处,端的是人杖合一,好似一条黑龙围绕着这胖大和尚飞舞,上下没有半点破绽。

所以即使外面有人喝彩,鲁智深手里丝毫不停!

西门庆和武松,连同旁边的众泼皮破落户们,双目紧紧盯着,生怕放过半刻jīng彩!

不过数息功夫,鲁智深使的兴发,猛然间暴喝一声,那根六十二斤的水磨浑铁禅杖从双手中飞出!

这脱手一掷宛如神来之笔,浑然天成,众人已看不清那到底是一根禅杖,还是活生生的一条黑龙张牙舞爪冲了出来!

前方是快一人合围的柳树!

轰然一声巨响!

柳树齐腰而断,而那浑铁禅杖势头未减,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斜着插入后面不太远的墙根处!

禅杖斜插入地,深有三尺!

再看鲁智深,汗流浃背,但眼中已经没有一丝醉意反而是满心欢喜!

“疯魔杖法,好名字!”风sāo的鲁大师仰天哈哈大笑,也不去管那禅杖,大踏步来到众人面前:“武松贤弟起的好名字!”

武松也是面带喜sè,能亲眼目睹一路如此神妙的杖法就此诞生,岂不快哉?

“恭喜师兄!”西门庆微笑着送上了祝贺。

墙外的那位仁兄已经忍不住自己迈过了断墙,来到众人身后喝彩道:“好一个疯魔杖法!好兵器!”

西门庆不用转头去看,早已知道此人是谁,但还是和众人转身看去

只见那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

生的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四五年纪,见众人看他,又赞道:“这位师傅端的使得好禅杖!”

众泼皮也有认识的,欢喜道:“这位教师喝彩,必然是好!”

花和尚鲁智深却不认得,问道:“这军官是谁?”

西门庆见那人相貌,便知自己猜的不错,呵呵笑道:“这官人自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唤作林冲!”

林冲微笑道:“这位如何识得林冲?”

说着向武松点头道:“想必是师弟说的了自从上次一别,许久未见了!既然师弟到了汴梁,为何不去老师府上晋见?”

武松面上有些愧sè,回礼道:“师兄说笑小弟未有建树,何有面目拜见老师?”

林冲听了点头不语,西门庆没想到林冲也是那位神秘老师的座下高徒,居然和武松师兄弟相称,暗自惊讶,但还是替众人互相介绍了。

林冲见西门庆和武松服sè,已经猜出几分:“妙手西门的名字,林冲如雷贯耳,没想到我师弟却有这等福气,和妙手西门做了结义兄弟既然做了皇城司的指挥使,已经是大大的建树,更何况自从师弟走后,老师常常想念。”

鲁智深见林冲和武松师兄弟重逢,大感欣慰,听林冲是枪棒教头,自然请教两句杖法上的事情。

“惭愧。”林冲客气道:“想我不过是个禁军教头,有何德何能指点大师?方才那路疯魔杖法已经是脱离一般套路,俨然神武!我听大师乃是方才酒中悟出此杖法,须做到心有醉意才好。”

这“心有醉意”四字正合鲁智深心意,方才带了五分醉意舞弄禅杖,无意中小小窥见了一方天地,这才创造出这路杖法来。

这杖法每每使将出来,都好似喝醉酒一般,用出的招式也尽是有去无回,借着酒醉自有一身蛮力,用出来威力非同凡响。

但纵是如此,也不能和人争斗时先喝个五成醉,所以必然要做到“心有醉意”才能使出这路疯魔杖法来。

“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洒家受教!”鲁智深真心实意行礼,吩咐泼皮们给林冲倒酒。

林冲喝了两口酒,也大赞此酒滋味不同一般,又听鲁智深说起旧时事情,居然和自己父亲林辖有数面之交。

林辖早就过世数年,林冲见鲁智深兵器了得,有心结交,便到:“大师来汴梁两三年,居然一向未曾见得,林冲今rì一见如故,不若结为兄弟如何?”

鲁智深听了自无不可,用手指点西门庆和武松道:“今rì这两位兄弟也在此处,何不一起结拜了?”

武松本来就是林冲师弟,林冲见西门庆是皇城司新任的指挥使,想必又要提携他师弟,当下应允了。

四人结拜了,又重新落座,互称兄弟,众泼皮破落户上来贺喜。

西门庆本想结交鲁智深,没想到又搭上了豹子头林冲,心里头自然是欢喜,但细细想来,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件紧要的事情就发生在鲁智深和林冲结交之时

林冲正端起酒碗,见西门庆不知道想着什么,笑道:“西门贤弟为何发呆?林冲今rì和拙荆来隔壁岳庙还原,庙里却不爱去,没想到却从断墙出窥见有人使兵器”

林冲说到,此处,倒是给西门庆提了个醒。

拙荆,不就是老婆、内人的意思么?

一个名字猛然跳出西门庆的脑海。

“高衙内!”

西门庆还未来得及回话,就见断墙缺口处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侍女打扮的,慌慌张张红了脸叫道:“官人还在这里喝酒,娘子却在庙中被人纠缠上了!”

林冲慌忙起身道:“此乃我家侍女锦儿,林冲去去就来!”

“兄弟但去不妨,也不知道是哪儿的泼皮,也敢惹教头!”鲁智深并未在意:“等你回来喝酒!”

西门庆却知道林冲这一去必然惹出事情来,那堵住林冲娘子的哪里是泼皮!明明是高衙内!

“且慢!”西门庆招呼武松起身道:“我兄弟二人也随教头去,做个照应也好!”

林冲心急,匆匆谢过了西门庆和武松,率先跳过断墙缺口处,叫了锦儿急奔岳庙里来;西门庆和武松二人紧随其后,鲁智深微微吃惊,转过头去寻自己禅杖:“你们都随我来!”

林冲拨开人群开路,锦儿伸手一指道:“方才便在那高楼处!”

林冲认得是五岳楼,挤过去看时,见几个人拿着弹弓、吹筒、粘竿,都站在栏杆边上,把人群挡在外面。

后面胡梯上,林冲娘子正要下来,有个年少的后生独自背对着林冲站着,伸手拦去了林冲娘子的去路:“这位娘子,楼上自然好风光,何必着急下楼?待小生陪娘子上楼,观赏风景,自在说话,如何?”

林冲娘子急红了脸,呵斥道:“清平世界,你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把良人调戏!快快把路让开,我官人便在左近!”

“娘子莫要认错了。”那后生嘿嘿笑道:“站在你面前的可不就是你官人我了?”

那些随从都笑将起来,林冲听得火气,双臂张开轻轻一拨,就从随从中间穿了过去,上前伸手一搭那后生的肩头便是一扳:“调戏良家女子,该当何罪!”

正待下拳打时,却见那后生眼熟,认得是自己顶头上司高太尉的螟蛉子高衙内。

高俅发迹,并不曾有亲生儿女,从远房阿叔高三郎那里过继了此人,本来论起辈分,其实是叔伯兄弟,但却认了高俅做干爹,因此高太尉十分照看。

高衙内在东京汴梁仗了自己干爹高太尉的势力,专门喜欢调戏jiānyín别人家的妻女,这几年把高俅手下的这些军官妻女,不知道污了多少。在东京汴梁有个“花花太岁”的名头。

那些军官怕他权势,哪有敢反抗的?更有不要面皮的,主动把自己妻女送上门去供高衙内享用,自己换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好升官发财。

这种事情,豹子头林冲自然多有耳闻,没想到今rì却惹到自己头上来。

这拳头举起来,却不知道如何放下!

林冲正犹豫间,那高衙内也认得林冲,喝道:“林冲,干你何事,也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林冲娘子见是自己官人到了,大呼道:“官人救命!”

旁边那些随从也有认识林冲的,都上来劝道:“教头休怪衙内不认得,多有冲撞!”

高衙内还不依不饶道:“不认得又如何,认得又如何?林冲你再不放手,明rì便是一顿板子!识相的你自然知道怎么办!”

林冲肚里知道高衙内话中的含义,举着拳头犹豫了半响终归是放了下来道:“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

正在这时,外围的随从都惊呼起来:“谁?谁这么大胆?”

紧接着便是拳头和肉身碰撞发出的沉闷声不绝于耳,林冲惊诧不已,只见武松抡起两只砂锅大的拳头,一拳一个顿时杀进里面来!

后面跟着的则是面带微笑的西门庆,暗运雷公石护体,谁人能当?

二人冲进来,西门庆也不答话,就好像从来没见过林冲这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高衙内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高衙内顿觉不妙,呵斥道:“你是何人?还不速速退下!”

西门庆冷笑一声,高举右手,狠狠的扇了下来!

“啪!”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六章豹子头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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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回轮到高衙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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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是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西门庆的巴掌落到自己脸上的。

这一瞬间,恍若一年。

随着西门庆抽回手去,高衙内的反应神经只来得及举起手来,捂住发麻的左脸。

这一下,西门庆没有,也不屑于使用雷公石的力量,而是简简单单、干脆利落的扇了高衙内一巴掌。

高衙内看着西门庆的服sè,顿时愣住了。

林冲以为西门庆上来劝解,没想到西门庆冲上前来二话没说劈头盖脸先给高衙内来了一下狠的。

估计高俅或者高衙内的亲爹高三郎,也没这么打过。

武松冲到前面,和西门庆背对背,双臂一张,将那些随从的来路挡的死死的,低声来了一句:“打得好!”

西门庆打完了这一记耳光,没有“事了拂衣去”的想法,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笑眯眯的看着高衙内揉着被打麻的左脸。

“哎哟!”高衙内这一声痛这会儿才犹犹豫豫的喊出来,看着面前的西门庆,还有皇城司军官的服sè,高衙内犹豫的问道:“你为何打我?”

高俅从一个破落户做到现如今位高权重的位置,除了朝中少数几人已经是无人敢惹,所以高俅十分放纵高衙内肆意妄为。

但高俅对自己养子也有告诫,高衙内连自己老子高三郎忘记了,也忘不了这告诫。

“谁都不要怕,自然有我给你撑腰。”高俅十分严肃的对自己养子说道:“若是遇上皇城司的人,你千万不能惹,就算吃了亏也不要当面冲突,回来把事情告诉我。”

所以当高衙内看到西门庆的服sè的时候,心里面就软了三分,连问话也弱爆了。

西门庆听到这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皇城司虽然品阶不高,但百官忌讳,都要卖上几分面子。

“衙内脸上方才落了个蚊虫,我替衙内拍打,乃是好心。”西门庆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让高衙内看得有些胆寒。

“这笑起来像狐狸的军官究竟是皇城司什么角sè!”

高衙内心下惴惴不安,捂着脸勉强露出个微笑来:“那就多谢这位军官了”

“不谢!”西门庆呵呵笑道:“谁让我正好赶上了呢?衙内走好回去记得擦点药。”

在林冲惊讶的注目礼下,高衙内暗自咬了咬牙,灰溜溜的从西门庆身边逃了开去

随从们都惊呆了,高衙内捂着脸低声道:“回去!”

看着一群人一溜烟的拨开人群跑了,四面围观的民众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

“好!”

“打得好!”

“这花花太岁,今天才知道厉害!”

林冲娘子也迅速跑到自己官人身边,向西门庆和武松深深行了一礼道:“奴家多谢两位援手。”

一边说着,林冲娘子暗中扯了一下林冲的衣服。

“西门贤弟为了林冲得罪衙内,林冲羞愧万分!”

醒过神来的林冲这才向西门庆表达了谢意,同时指出后患来:“高衙内此番回去,定然不肯罢休!”

“怕他何来?”西门庆哈哈笑道:“此人胆小如鼠,连我的姓名也不敢问若不是依仗了高太尉的势力我看此人最多是个花花老鼠!哈哈!”

林冲正待赔笑,这是外边人群一阵sāo动,却是风sāo的鲁大师提了那根浑铁禅杖,带了二三十个泼皮破落户来,把人群推的歪七倒八。

西门庆等人急忙上前,林冲说了情况后,鲁智深对西门庆一挑大拇指道:“兄弟这巴掌打得痛快!只是出手轻了些,要是遇到洒家,定然叫他吃了三百禅杖再走!”

众人都笑,林冲叫自家娘子上来见过鲁智深,又力邀西门庆等人去府上小聚。

鲁智深听林冲未敢下拳,颇感失望,有些兴致寥寥,便推脱道:“那套杖法刚刚创出,中间还有些不妥,洒家要就着今天好好想过一回你们自去不妨!”

西门庆早就从水浒传中知道林冲素来忍气吞声,要不是一连串事件,连上梁山的想法都没有;不过如今梁山也未必就造反,何必逼了林冲上梁山?

此刻见林冲相邀,西门庆欣然从命,和武松一起随了林冲回去,林冲大喜,命锦儿扶了自己娘子前行,自己和西门庆、武松跟在后面,一边走路一边闲聊。

待到了林冲府上,林冲又吩咐开了酒宴,和西门庆、武松共饮。

这番来的着急,林冲家中酒水虽然也算是不错,但比起景阳春来是天差地别,林冲喝得也没意思,又和西门庆闲聊起酒水买卖来,这才知道西门庆非但酒楼没有买下,就连自家住所也未曾找到,眼下住在熙熙楼里。

也是突发奇想,林冲道:“酒楼方面,林冲倒没什么主意;不过眼下林冲府右好大一个院子却是空空如也,西门贤弟何不来此居住?”

西门庆细问时,这才知道林冲府邸右边本来是一富家翁住着,家大业大;哪知月前突然撒手而去,遗下大小二房两个少爷,大的不过三岁,小的不满周岁。

正妻领了大少爷要把房产都归已有,要将二房连同小少爷赶出去;幸好管家颇为忠心,见小少爷受苦,便做了中间人,要将这院子变卖,正妻和二房每人一半,另有商铺产业若干,也一一分好。

正妻见众人都向着二房,倒也无可奈何,便同意了,眼下其他都割接清楚,唯独这宅子颇大,一时寻不到好买家;若是卖的便宜了,对孤儿寡母也是不好,所以犹犹豫豫之间,一直未能出手。

“若两位兄弟盘下此宅,当可时时相聚!”林冲道:“林冲和师弟也可切磋拳脚兵器!”

武松听了并不做声,只拿眼睛来望西门庆,显然一切以自己这位义兄马首是瞻。

西门庆对于和林冲做邻居,自然也无不可,更加可以防范高衙内派了陆谦来算计林冲,当即应允了:“此乃是美事只是眼下那宅子是否已经腾空?”

“早已腾空,眼下只有那管家在院子里看守。”林冲大喜道:“若贤弟真有意思,林冲便可叫那管家来见。”

西门庆点点头,林冲便吩咐小厮去请那管家来,少时那管家到时,西门庆见他有五六十岁,满脸忠厚,便问起宅子情况。

那管家本来见西门庆和武松都是军官打扮,未必能买得起大宅,后来听西门庆本来是清河县数一数二的财主,满心欢喜道:“既然大人有意思,不如随小人前去查看一番,再定了价钱!”

当即西门庆和武松都要随了那管家去查看,林冲兴起,也随了同行,一行四人来到隔壁,西门庆见门口颇大,还有数个拴马桩,匾额已经摘下,两道大门越发的宽大了。

那管家推开虚掩的大门,招呼西门庆等三人进来看,只见院中虽然无人居住多时,但管家时时找了丫鬟小厮来打扫一番,所以处处都是一尘不染,花草树木也是欣欣向荣。

待看过了正屋,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也有两座小楼左右呼应,西门庆看了格局,又见后院中间偌大的水面,中间也有假山怪石,虽然规模不大,但胜在奇巧。

看了片刻,西门庆暗自盘算,这宅子却是天生为自己准备的一番,只是后院却少了个凉亭。

那管家一指院角堆着的石料木料道:“本来这里有个凉亭,老爷却嫌亭子盖得不好,要拆了重建,没想到亭子刚被拆掉没多久,老爷就突发旧疾,丢下孤儿寡母”

西门庆见这管家也是个忠于主子的,便问作价多少?

那管家想了想伸出两个指头道:“既然是大人看得起,小人也不敢多要就两千贯罢,只是大人却莫要再压价了。”

林冲听了一扯西门庆衣服,拉到一旁道:“西门兄弟,那富家翁当初买宅子的时候,就是一千八百贯,里面都重新弄过,两千贯一点也不多啊。就林冲那个小院子,当初也花了五百贯!”

西门庆道:“想必这两千贯是每家一千贯了,这管家倒是个好算计”

待走回来对那管家道:“你这价格也算公道,我就应允了你便是,只是眼下账房先生不在,等明rì带了交子再来和你割接如何?”

那管家欢天喜地的,自然是应了。

武松看了这宅子也觉得高兴,更何况还可以和自家师兄时时切磋练武,自是难得。

西门庆等人重新回到林冲院子,喝过一回酒,便都散了,临走时林冲拉了武松,商议去拜会自己老师之事,这才念念不舍的别过了。

等西门庆和武松回到熙熙楼的时候,正巧神算子蒋敬在外面东跑西跑了多半rì,累的半死回来,对西门庆道:“眼下这汴梁城中酒楼我都跑遍了,没有一个愿意转让的,恐怕是那丰乐楼梁乐从中作梗,所有繁华所在都被酒楼商铺占得满满的,实在是难为。”

西门庆笑道:“此事虽然迫在眉睫,但车到山前必有路,蒋先生发愁也没用。”

说着又将方才宅子的事情和蒋敬说了,听得蒋敬愤愤不平道:“东家倒好,四处喝酒就喝出个宅子来,蒋某就是个跑断腿的苦命,还一事无成!”

正在这时,熙熙楼的掌柜却亲自提了茶水过来问道:“诸位,是否在为商铺的事情发愁?”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七章这回轮到高衙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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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送上门来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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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掌柜的不会是有商铺待售吧?”西门庆对于送上门来的并不急于出手,而是使了个眼sè,让神算子蒋敬开口询问:“总不会是要把这熙熙楼转让给我们吧?”

熙熙楼掌柜殷勤的亲自给众人倒了茶水,放下茶壶,这才躬身应道:“贵客休要取笑小人,本店乃是祖传的买卖,全家老小都靠这间熙熙楼吃饭,怎好出售?只是小人有一熟知的好友,生意上也有些来往,手中却有一间酒楼要转手”

神算子蒋敬眼前一亮,莫非是自己的运势来了?满城跑断腿,早知道不如先问过这掌柜的,天天住的居然没想到这点,自己这个老江湖还真是失策了。

带着三分懊悔,神算子蒋敬一边敲着有些发胀的大腿,一边问道:“酒楼位置在何处?”

“在东十字大街街头虽然酒楼不大,但位置确实相当的好。”熙熙楼掌柜对答如流:“定然是rì进斗金的好地方。”

“可是五间三层,门口朝南,窗户都是雕花的?”蒋敬马上追问道。

“正是!”

从熙熙楼掌柜那里得到了肯定答案,蒋敬高兴的一拍大腿,却忘记自己走的酸胀,这一下却有些打疼了,急忙龇牙咧嘴的揉了揉道:“那地方我前rì才去过的,东家,你看这”

看着蒋敬递过来的眼sè,西门庆知道蒋敬肯定是看好了那位置,想了想问道:“这么好的地段,为何你那好友没有自己经营?”

“盘下来本来就是要开个酒楼经营的。”熙熙楼掌柜回道:“只是眼下却有一笔大买卖在身,急需用钱,若非如此,小人那好友还不愿意转让。”

说完熙熙楼掌柜又加上一句:“看在二位贵客是皇城司的大人,我那好友并不加价,只是原价转让。”

“有这等好事?”神算子蒋敬大为惊讶,就连一旁垂目养神的武松心中也暗暗吃惊。

反应最为平淡的当属西门庆,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只是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吩咐蒋敬道:“这种小事,就拜托蒋先生处置了。”

“东家放心交给蒋某便是。”神算子蒋敬满心欢喜:“酒楼作价几何?”

“三千贯。”熙熙楼掌柜的一句话让蒋敬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太便宜了!

西门庆也没有料到会如此便宜。刚刚谈拢了要买个宅子,虽然还没到手,作价两千贯就算是相当便宜;宅邸和繁华商业区的旺铺自然不是一个价位的,三千贯简直就像是捡到宝一般。

武松对这个价码倒是没什么概念,不过看着神算子蒋敬的神情,也知道这价钱是相当便宜了。

东京汴梁,那是宋朝的首都。

东十字大街是东京汴梁豪华商圈之一,虽然比丰乐楼所在的位置稍微逊sè,但也是难得的好地段。

五间三层,作价三千贯!

便宜!

蒋敬两只眼睛巴巴的看着西门庆,只等他点头。

而西门庆却微微一笑,右手把玩着雷公石,并不说话。

熙熙楼掌柜不敢催促,垂手站在一旁,静候西门庆下定决心。

西门庆用余光暗自打量着熙熙楼掌柜,过了半响才开口说道:“既然是着急用钱,三千贯有些高了”

此言一出,就见熙熙楼掌柜身子微微一震,而神算子蒋敬张口结舌,给西门庆来了个“东家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

不过这乃是西门庆自家的事,虽然说交给蒋敬处置,但价钱方面肯定是要西门庆点头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是这种反应,包括武松也觉得自己义兄是不是方才在林冲那里有点喝高了。

就在所有人都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西门庆忽的站起身来,笑眯眯的丢下一句话道:“我方才定了个宅子,那么大的院子不过才两千贯,一间小小酒楼如何就要三千贯?你去和你那好友说罢一千贯,爱卖不卖!”

说完西门庆招呼蒋敬和武松起身:“走上后院歇着去!你那好友若是愿意,明天来寻我这账房先生交割便是。”

“包在小人身上。”那熙熙楼掌柜心里打了个寒颤,暗自咬牙道:“这西门庆好黑,反正商铺也不是我的,管他怎的?”

送走了西门庆等三人,熙熙楼掌柜急忙来到后面账房,有一人正笑吟吟的喝茶。

“楼主,你还有心思喝茶?”熙熙楼掌柜走得急了,额头微微有些见汗:“你这马屁却拍在了马腿上!”

“刘老板何出此言?”那人放下茶碗,有些惊讶的问道:“莫非那西门庆还看不上东十字大街那处商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丰乐楼楼主,梁乐!

刘掌柜苦笑道:“楼主莫要说笑,那地段满汴梁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所在,只是那西门庆狮子大开口,狠狠的杀了杀价钱。”

“那商铺本来是盘下来准备做个丰乐楼分楼的。”梁乐惊讶道:“三千贯简直就是便宜到家了,居然还杀价?”

“所以说楼主巴巴的拍马屁,却拍到马腿上了不是?”刘掌柜叹气道:“那西门庆实在皇城司没错,但谭勾当那里每年楼主也不少打点,何必怕他?我这倒是小买卖,得罪不起不过住上个一个两月也亏不到哪儿去。”

梁乐忍不住问道:“西门庆那厮杀价多少?”

刘掌柜又叹了口气,伸出一个指头。

“杀了一成?”梁乐失笑道:“区区三百贯,给他便是。”

“哪儿是一成啊楼主。”刘掌柜摇了摇头道:“这是一千贯啊。”

梁乐脸sè一沉:“三千贯居然大口杀了一千贯?这西门庆会不会做生意?”

“咳不是这么回事。”刘掌柜一脸无奈:“怪我没说清楚,那西门庆就出了一千贯”

过了半响从屋里传出“啪”的一声极为响亮,显然是梁乐气急之下把桌上的茶碗摔在了地上。

刘掌柜有些惋惜的看着地上已经粉身碎骨的茶碗,这套青瓷茶具乃是名家手工,虽然算不上十分珍贵,却是刘掌柜打心眼里喜欢的。

“摔别人的茶碗还真是不心疼啊。”

肉疼不已的刘掌柜心里嘀咕了两句,抬起头来却看到一张房契轻轻的被放在桌上。

“那就一千贯吧。”梁乐似乎恢复了平静,又从怀中取了一串钥匙压在房契上:“这事情我就不出面了,东西都在这儿,摆脱刘掌柜帮忙交割一下,到时候派人把钱给送到丰乐楼就行。”

说完梁乐丢下呆若木**站在原地不动的刘掌柜,甩甩袖子出了屋门。

轿子在熙熙楼后门口停着,轿夫们见自家老爷出来,急忙压下轿杆,梁乐进了轿子,不用招呼,轿夫们抬着往丰乐楼而去。

梁乐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摊开自己右手,不小心被碎瓷片划伤了的一道不大的伤口正往外渗着鲜血。

虽然并不太疼,梁乐还是气得双手发抖,握紧的拳头中慢慢滴落了鲜血,眼睛也气得发红。

“你给我等着!”

“酒楼给你了,这就等着你开张卖酒的那一天!”

“那一天,就是我梁乐去开封府主告,把你从汴梁踢出去的那一天!”

轿夫们对于轿子中自家老爷发出的低声咒骂,谁也不知道梁乐在骂谁。

等轿子听到丰乐楼后面的时候,梁乐已经恢复了平静,手上的血迹已经擦干,用随身的白手帕把右手包了包,走下轿子来。

自有丰乐楼的伙计们给自己老爷迎了进去。

他们没有想到的事,后面小巷里,却有一双眼睛贼溜溜的盯着这一切。

鼓上蚤时迁是从熙熙楼一路跟到丰乐楼的,准确的说,是被西门庆吩咐来盯梢的。

既然确定人是丰乐楼的,时迁此行也就达到了目的,未作停留,时迁便返回熙熙楼。

西门庆和武松、蒋敬、孙二娘四人正在熙熙楼院中等候,就见鼓上蚤时迁从屋顶飘然而下,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时迁过来没有说话,先是拿起桌上的茶壶对嘴溜了几大口,这才道:“大哥说的没错,这后面就是丰乐楼。”

其实看着时迁过来的表情,西门庆心中就有了定案,此刻得意的敲了敲桌子:“我就说啊这世上虽然有送上门的好事,但这种好事还是有点问题的。”

“三弟,那人的相貌可曾看清楚?”武松问道。

时迁比划着说了一通,西门庆和武松马上就明白那人就是丰乐楼的楼主梁乐!

“那厮还真是够下本钱的。”神算子蒋敬这回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地段,那铺面,没有四五千贯怎么能弄到手?”

“你这算是事后诸葛亮了?”孙二娘揶揄道:“这回倒好酒楼没开先赚了一笔!”

西门庆笑笑道:“那梁乐自然没按好心,巴巴的送上门来,为的就是让我这酒楼早点开张,好暗中算计!”

“一千贯得了个酒楼,太值了。”

众人听时迁细细说了经过,都笑了起来:“梁乐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只是那官方许可又该如何是好?”神算子蒋敬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梁乐肯定是等我们的景阳春开始大卖特卖,然后告上一状,东家的辛苦岂非化作了泡影?”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八章送上门来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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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电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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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先生无需担心。”西门庆笑笑道:“此事我早有打算,只是眼下人还在半路上,等雪儿他们到了,这许可么嘿嘿。”

蒋敬见西门庆还是卖了个关子,不过见西门庆如此有自信,倒放下心来。

“酒楼照常开业。”西门庆吩咐道:“该请伙计请伙计,厨子也要最好的,只是雪儿他们没到之前,咱们先不买景阳春,让梁乐和背地里看戏的人着急着急。”

“好咧!”神算子蒋敬虽然双腿酸胀,也来了干劲:“跟着东家,吃亏的只有别人!”

此言一出,院中又是一顿大笑。

第二天一早,刘掌柜就主动上门,送上房契等物,蒋敬歇了一晚,干劲十足,便和刘掌柜去那东十字街交割,铺面便改姓了西门;接着又去昨rì那处宅子,和那管家交割清楚,返回来雇了挑夫搬家,又托人找丫鬟、小厮,包括酒楼的伙计、厨子等。

西门庆自然还是做最习惯的事情甩手掌柜,这些繁琐的事情交给神算子蒋敬就好,这两rì没见那老张消息,又到了点卯的rì子,干脆和武松一齐上皇城司走一趟。

皇城司门口值班的居然还是上回那个察子,依旧懒洋洋的靠着晒太阳,一双眼睛有气无力的木然看着大街上,但其实过往行人全部都在监控之中。

西门庆和武松大步走进院中,那察子连目光都没有转动一下,好似进去的是空气一般。

自从第一回出现点小“事故”之后,西门庆和武松再来皇城司的时候,就是这般的畅通无阻。

当然,也没有人在门口大张旗鼓的迎接。

皇城司么还是保持着那份神秘和平淡。

莫说是西门庆和武松,就是谭稹和钱贵两位勾当官从院门口进来,也不会有人上前打招呼。

点完卯之后,西门庆和武松直奔院子右边的小屋而去。

那里,就是老张rì常办公的地方。

老张虽然在皇城司的年头很长,但长久以来脚踏两条船,俨然是个中间派,这样的直接结果就是做了这么长时间,老张还是非常底层的胥吏,连个班直都没混上。

不过皇城司内部也算是注重资历,老张在皇城司混的久了也算有点人脉,两边势力好歹都认识不少,做点文书工作,顺顺当当的准备在皇城司养老了。

虽然是大白天,屋门还是虚掩着,皇城司专门刺探情报,所以对泄密这种事情jǐng惕xìng一向很好。

大开着屋门办公,谁知道从门口经过的都是什么人?匆匆一瞥可能就看到了很多东西,就算是在皇城司内部也是如此。

西门庆不以为然的一推屋门,喊了声:“老张在吗?”

屋内木桌后面有个年轻的胥吏惊讶的抬起头来:“你是”

马上,这胥吏就醒悟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位指挥使,赶紧起身绕到桌前行礼道:“给大人请安。”

“唔?老张呢?”西门庆有些迷糊,这地方虽然来的少,但还不至于走错了?莫非这九百年前的皇城司也向后世有些公司,没事把员工座位调来调去的?

“大人小人也姓张。”那年轻胥吏抬起头来,露出牙齿微笑着。

这一幕在皇城司可不多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平淡从容、不动声sè,哪儿有这种虚伪的微笑?

“老张前辈为皇城司cāo劳多年,已经退休了。”张胥吏继续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工作由小人替着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

西门庆并没有问下去,还是认真的看着张胥吏那张虚伪的脸,非常仔细的看着

武松默默的站在门口,似乎无意之间把屋门给堵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张胥吏笑得脸都有些麻了,伸手揉了揉脸道:“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张什么时候退休的?”西门庆突然问道,同时,左腿迈上一步!

下意识的,那张胥吏也同时往后退了半步,非常自然的让开了身后的木桌。

“昨天。”

张胥吏揉了揉脸后,又是一付万古不化的微笑:“就是昨天。”

“昨天?”西门庆仿佛有些吃惊,但马上右腿一发力,瞬间来到了那张胥吏的面前。

张胥吏带着笑容又退了一步,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西门庆同时扬起手来,狠狠的冲他脸上扇了过去。

张胥吏带着微笑看着这个巴掌落下来,这回连动都不动:“大人,何必呢?”

“啪!”

这记耳光打得相当响亮,但张胥吏却连身子都没晃动一下:“大人,何苦呢?”

西门庆默不作声,巴掌迅速反抽回来,准备完成一套正反两个耳光的动作。

张胥吏坦然面对,自己被安排到这个屋子来,就是给西门庆一个软钉子,让他知难而退,被打两个耳光就好像喝两口水那么轻松自在。

所以,当西门庆的手背几乎要碰到他的左脸时,张胥吏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

“西门庆也不过如此,谭勾当只怕是高看了此人”

当下一刻,张胥吏就会幡然醒悟,恨不得时光倒流,决计不踏入这间屋子。

因为随着左脸被打的发麻,张胥吏惊恐的发现这种麻木感从自己的左脸开始,顿时蔓延开去。

笑容,僵住。

舌头,不能动弹。

张胥吏甚至不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现在是张着还是闭着。

惊恐之下,张胥吏喉咙里发出一阵没什么意义的古怪动静,直直的往下倒去。

因为他半个身子都已经开始发麻。

“这是妖术?”

张胥吏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人已经躺在青砖地上,开始抽搐起来。

武松非常配合的进屋,然后把门关好。

看着在地上发抖的张胥吏,西门庆非常满意的收回了手掌,从张胥吏身上迈过去,在椅子上稳稳当当的坐了下去。

紧接着,西门庆抬起一只脚,轻轻的踩在了张胥吏的小腹上。

“这雷公石的力量越用越是娴熟似乎比原来公孙胜预料的效果还要好。”

西门庆微笑着低头看着自己“天罡五雷正法”的成果,轻声道:“你主子肯定不知道我的能耐吧说说看,老张到底去哪儿了?你可不是胥吏,那身法啧啧啧,躲闪的很是利落啊,你到底是谁?”

“张胥吏”回看西门庆的眼神是恶狠狠的,但西门庆分明也能从中看到深深惊恐。

“对了,你现在可能还说不了话。”西门庆笑道:“不过我很有耐心你要是不肯说,等你抖完了,我再给你来一下直到你肯说为止。”

“张胥吏”渐渐停止了抽搐,试着张了张嘴,发现除了还有些麻木之外,几乎可以说话了。

“老张确实退休了。小人也确实姓张。”

这个回答显然让西门庆非常不满,用脚继续踩着那“张胥吏”的小腹,西门庆轻轻一笑:“这个也许是实话不过我要听的是所有的实情。”

“老张恐怕是被退休的吧而且他现在人在哪里?”

顿了顿西门庆又说道:“你刚开始时下意识的和我保持适当的距离,后来发现这样会让我起疑,所以干脆不躲不闪了。”

“大人猜的都对。”那“张胥吏”回道:“小人也不妨告诉你,老张被关押在一个秘密所在,恐怕你把整个东京汴梁城翻个遍也找不出来,还是断了这个心思罢。”

“小人是谁并不重要,但背后的人你是万万惹不起的,大人请自重,放小人起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西门庆呵呵笑道:“你们也算是胆子大,居然安排了你在这里等我谭勾当这招不错,可惜遇上了我。”

那“张胥吏”听到“谭勾当”这三个字,马上闭上了嘴,好像被西门庆施了法术似的。

“我想,我是猜对了。”西门庆笑道:“那你就说说,老张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那“张胥吏”只用眼神看着西门庆,闭紧嘴巴再也不说话了。

“有意思。”西门庆眯起了眼睛看着那“张胥吏”道:“那种身子麻麻的感觉很有意思吧”

那“张胥吏”干脆闭上了眼睛,但身子却有些发抖起来,西门庆的脚掌马上就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接下来我要对你做一件事。”西门庆笑道:“希望你已经娶妻生子要不然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你想做什么?”那“张胥吏”忍不住开口问道。

西门庆鼓掌笑道:“你先想想看,方才那种麻麻的感觉如果再放大十倍百倍,然后作用在你下半身,你觉得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非常负责任的告诉你,你首先会不由自主的失禁,在你感觉不到的时候,屎尿会拉在裤裆里。”西门庆道:“当然,同时可能也会流出些奇怪的东西不过这还不是重点。”

“随着力度的加强,在你的余生里,你将永远失去感觉。”

“说不定你的那东西会变黑”西门庆想了想道:“女人什么的就永远与你无缘了因为没有那个女人会喜欢随时随地把屎拉在裤裆里的非男人。”

听到这里,那“张胥吏”的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抖成筛糠一般。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一十九章电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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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屎尿齐流

内容来自:bookyayacms

本来“张胥吏”认为以自己的身手和经验,对付西门庆和武松绰绰有余,毕竟,这是在皇城司院子里面,武松就算是再高的功夫,也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总是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到了所有的可能因素之后,“张胥吏”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种可能。

西门庆会“妖术”!

而且还是非常奇怪的“妖术”。

对于一般道人的法术之类的,皇城司也有些应对方案,破解之法也有;但这种“妖术”已经超出了一般的范畴,超出了“张胥吏”所认知的范围。

但对于这种“妖术”造成的效果,“张胥吏”已经算是领教过了,至于西门庆声称的那些后果,他也明白可能并不是百分百的真实。

不过大小便失禁加上失去做男人的资格,“张胥吏”无法承担这样的后果。

虽然他在察子中是拔尖的人物至少在谭勾当手下是这样但面对这种可能的后果,“张胥吏”有些动摇了。

西门庆作势提起手来,弯腰就要向“张胥吏”身上印下,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尖叫来:“不要”

“张胥吏”这声如何宦官一般的尖叫发出来,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法再回头。

“我给你十息时间。”西门庆低头看着“张胥吏”笑道:“如果十息之内,你没有给出答案来,那就这辈子和女人说再见吧。”

“张胥吏”恶狠狠的回了一眼:“算你狠!老张是被关起来没错,不过在什么地方小人也不知道。”

“答案错误。”西门庆笑笑,开始了倒数:“十!”

“我说的是真话!”

“九!”

“关押的隐秘地点在东京汴梁城内便有十余处之多”

“八!既然你这么熟悉,那就帮我分析看看,老张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七!”

“六!”

看着西门庆笑眯眯的数着,“张胥吏”额头鬓角都开始出现豆大的汗珠,所有的隐秘地点在他心中浮现。

“五!”看“张胥吏”的眼神,西门庆敏锐的发现他的大脑确实已经开始思考,“好心”的提示道:“根据老张被抓走的时间执行的察子等等信息,答案已经在你心中了。”

“张胥吏”凛然,脑子似乎第一次转的这么快,果然在瞬间就已经排除掉了大部分隐秘地点。

不过剩下的几个地点还真是让他有些犯难。

延庆观?

启圣院?

高阳正店?

白虎桥?

“四!”

“张胥吏”咬了咬牙,从心中划掉了延庆观和启圣院,这两处地方都离皇城司太近了,而老张是在回去的半路上被抓走的,所以肯定不会是在皇城司附近,因为老张住的比较远

“三!”

“二!”

西门庆微微停顿了一下:“这位察子弟兄,最后一次机会了可要好好把握,把你心中那个地方说出来。”

“张胥吏”脑子已经开始嗡嗡响了起来,老张到底是住在哪儿?这关系到是高阳正店还是白虎桥,这二选一让“张胥吏”有些犹豫了。

“一!”西门庆倒数完毕,手掌虚虚往下一压

“等等!”

“张胥吏”面sè惨白,突然想起某rì皇城司有人庆生,老张坐在另外一张桌子,自己去茅房的时候路过,似乎无意中听到老张提起自己家在城西!

“是白虎桥!”

“白虎桥。”西门庆停下手来,歪着脑袋看着“张胥吏”道:“你确定?这可影响到你余生到底还能不能穿裤子,还能不能娶妻生子。”

“张胥吏”奋力的点点头,示意自己非常确认:“老张住在城西金水河边,必然路过白虎桥,如果是,小人也会把老张关在白虎桥。”

至于谭勾当的名字,“张胥吏”没有胆量在这里说出来,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可能哪一天就会非常离奇的死去。

“很好。”西门庆抬起脚道:“现在,你和我去见一个人。”

“张胥吏”得了机会,想也不想一骨碌的爬起来,矮着身子就往后面屏风钻去。

武松上前一脚把屏风踢翻,就见“张胥吏”在屏风后面墙上按了按,就见一大块墙壁整个开始翻转起来,露出一条渐渐扩大的缝。

“张胥吏”不敢停留,生生就要往缝里钻去,但钻到一半就觉得自己右足被人抓住了。

紧接着,“张胥吏”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然后就看到武松在底下盯着自己,而一旁的西门庆笑得前仰后合。

“张胥吏”在半空中努力改变着姿势,眼看着身子往那张木桌落下,“张胥吏”准备双足在桌面一蹬,然后往门口冲过去!

就在此时,武松冷冷一笑,左脚一踢,就把那张桌子踢开了两尺有余。

这距离正好让“张胥吏”无法借力,呼吸之间,“张胥吏”的脸已经和青砖来了个亲密接触。

脸上一热

“张胥吏”马上就明白自己的脸十有**已经擦伤,正流着血。

但眼下的形势让他顾不上脸上的皮肉伤,“张胥吏”以平生最灵活的身手使出一招“懒驴打滚”,在原地翻了个身。

接下来,“张胥吏”并没有起身,而是连续用“懒驴打滚”一路翻滚下去。

目标是门口。

但“张胥吏”这头“懒驴”在地上滚到第三圈的时候,就被一只大脚狠狠的踩住了。

这一脚重如泰山,马上让“张胥吏”丝毫动弹不得。

这脚不属于西门庆,还是属于武松。

同样的一脚踩在蒋门神肚子上,蒋门神也动弹不得,何况是“张胥吏”?

“张胥吏”不甘心的变换着身法,准备从这只大脚底下逃走

随之而来的,是这只大脚狠狠的往下一压!

“呃!”

“张胥吏”仿佛听到了自己肋骨似乎无法支撑而发出的声音,让他确信这脚如果再来一次,自己至少会断掉两根肋骨。

此时,“张胥吏”不甘的目光中出现了一双脚。

西门庆笑嘻嘻的蹲下来看着“张胥吏”道:“你跑什么?”

“张胥吏”也回看着西门庆,突然来了一句:“不跑难道等死?你不要忘记,这里是皇城司,只要小人叫上两嗓子,马上就会有人推门进来查看的。”

“你可以试试。”西门庆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是你叫的快,还是我出手快。”

“张胥吏”闭上了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后面是谁”西门庆笑道:“还要多谢你找出关押老张的地点。”

“张胥吏”自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那你能放小人走么。”

“本来是可以的。”西门庆呵呵笑道:“不过现在么你猜?”

答案是相当明显的。

所以“张胥吏”一提丹田气,就放声大喊。

但西门庆的手更快,“张胥吏”这口气提到一半,就觉得自己丹田部位一麻

武松抬开了脚,留下在原地抽搐的“张胥吏”。

这一次,西门庆没有任何留手,“张胥吏”正好成为他的实验对象。

观察目标就是,这招“天罡五雷正法”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反正雷公石已经被罗真人远程下了禁制,西门庆丝毫不怕自己心神流失到昏迷不醒的情形,就好像梁山上一下轰塌凉亭的那次。

雷公石里面的天雷之力源源不断的被西门庆引出,肆无忌惮的往“张胥吏”的丹田输入。

直到“张胥吏”开始口吐白沫,陷入深度昏迷的状态,西门庆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似乎消耗了一多半的心神。”西门庆暗自摇摇头果然这种方法能引出的天雷之力还真是皮毛中的皮毛啊。

“把这厮丢到院子里面。”西门庆吩咐道:“我们去找钱贵那老头。”

武松一哈腰,一手提溜着“张胥吏”的衣服领子,一手把屋门打开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胥吏”被武松像麻袋一样丢在院子zhong yāng,而做完这一切之后,武松拍了拍手,跟着西门庆往钱贵那小屋走去。

“这不是那谁么!”有人认出了“张胥吏”。

“这怎么回事!”有人开始惊慌起来。

“这是死了?”有人开始怀疑“张胥吏”是否还活着。

但马上所有人都做出统一举动抬手捂住了鼻子。

作为皇城司的察子,五官的感觉经过训练之后,比常人更加灵敏,尤其是嗅觉。

因为很多时候,嗅觉起到的作用很大,曾经有一个嗅觉超常的察子自豪的说道:“你就算在百步之外小解,我都能从味道中判断出来很多信息比如你最近火气大不大?”

如果这察子现在站在“张胥吏”旁边,只怕是要被熏晕过去。

因为“张胥吏”在深度昏迷之中,已经失禁,屎尿在裤裆里混合着发出令人据而远之的味道。

“你来找我干嘛?”钱贵翻看着什么东西,连头也不抬:“最近没什么事情”

“勾当大人,我这里有一个情报,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笑着说道:“这情报,和谭稹有关。”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二十章屎尿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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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嘉王的第一条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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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钱贵听到这个名字,马上抬起头来,满头的白发下充满了皱纹的脸让西门庆感觉这个老人已经被这间屋子,或者说皇城司,吸干了jīng力。

六十多岁的年纪放到后世,可能是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没事下个棋钓个鱼什么的,而不是埋头在推挤如山的各种情报和文件里面。

钱贵的身体状况不容客观,但至少jīng神不错:“谭勾当的名讳也是你可以叫的?”

这句话的意思虽然是怪责,但钱贵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显然是对西门庆所说的情报起了不小的兴趣。

“老张退休了。”西门庆道:“但是人被谭稹关了起来或者,已经死了。”

钱贵身子往后面一靠,伸手随意抹了抹有些散落的白发:“老张?”

“老张一直在皇城司混rì子这种小人物怎么会引起谭稹的兴趣?”钱贵习惯xìng的敲了敲桌子:“除非除非老张掌握了什么情报可是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说到这里,钱贵盯着西门庆道:“当然是从你这里来的,要不然你不会关注到这件事情。”

“没错。”

西门庆微微点头,把整体的情况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这次,法华寺和大圆和尚那些事情都被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因为现在情况已经出现了微妙的改变,本来西门庆吩咐老张暗中破解那些加密文字,没有料到的是谭稹居然注意到了这件事情,并且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随着西门庆的讲述,很显然,钱贵的兴趣越来越浓,到后来身子俯在桌子上面,歪着脑袋细心聆听着。

在整个过程中,钱贵没有提出任何问题,也没有试图打断西门庆。

“大圆和尚算是皇城司的外围人员”钱贵若有所思:“看来是无意中获得了不一般的情报”

西门庆皱起眉头道:“大圆和尚和反应也有些奇怪,恐怕并不了解这情报的价值所在,但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还是用密文记录了下来。”

“这个好办。”钱贵笑道:“看了老张已经破译了这些密文,无意中被谭勾当的人发现了,并且引起了谭勾当或者他手下两个指挥使其中一个的高度关注。”

“白虎桥啊有了地点,有了人,只要想办法把人搞出来就行了。”钱贵接着说道:“人没了有情报也行。”

“情报对于我们这个行当来说,有时候比什么还重要”

“那个张胥吏怎么处置?”西门庆问道。

钱贵呵呵笑道:“那是白指挥使麾下察子中的jīng英,确实是姓张。”

“我现在非常有兴趣知道,你是怎么让他屎尿齐出的。”

说到这里,钱贵的一张老脸上展现出一种顽童般的神情:“我也有些手段能做到这一点,你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有很多种手段可以让人说话,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却无法做到你知道,尤其是对一个老练的察子来说。”

“这个么”西门庆微笑道:“是一种法术。”

“那就不是我们能掌握的手段了。”钱贵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同时向西门庆抛出了个问题:“那你认为怎么处置为好?”

“随地大小便,破坏环境。”西门庆笑道:“这种行为在皇城司内部是不是有现成的条例可循?”

“哈哈哈哈”

钱贵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有意思不过随地大小便这种行为确实没有现成条例。”

“不过张察子的表现已经不能证明他能在察子的队伍中继续呆下去。”钱贵敲了敲桌子道:“就算是行为不端,考核未能通过,扫地出门吧。”

“那白虎桥那边?”

钱贵点头道:“这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就不要继续管下去了。”

“好吧。”西门庆笑道:“虽然有些好奇,但我觉得要在皇城司呆下去,还是少点好奇心的好。”

“这要看具体情况。”钱贵呵呵笑道:“没有好奇心,你就不会让老张破解那些密文了不是?不过不让你继续管下去,其实是为了保护你。”

西门庆听了并未说话,和武松一起行礼,就要告辞出去。

“你既然会些法术,还有一件事情你最好要记牢。”钱贵突然说道:“那就是在嘉王面前,千万不要透露你会法术的事情。”

“为什么?”西门庆停下脚步。

“通真达灵先生的名头你应该听说过吧?”钱贵道:“林灵素凭了法术得了官家宠幸,但嘉王对他一向没有好感。”

“你知道嘉王做了提举皇城司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是什么吗?”

“是什么?”西门庆也来了兴趣:“难道不是命令把所有情报都要抄送一份?”

钱贵轻轻摇了摇头:“有条命令是直接下给我和谭稹两个勾当官的,其他人却不知道。”

“那就是监视上清宝箓宫,监视整个神霄派。”钱贵解释道:“当然最重要的是,监视林灵素此人。”

西门庆笑道:“那前些rì子我在丰乐楼遇上林灵素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当然。”钱贵笑的眯起了眼睛:“林灵素最近并不安分,活动很频繁,皇城司的察子们可是一直盯着呢。”

听钱贵说起这个,西门庆突然想起来丰乐楼门口那一堆帮闲的,里面不会就有皇城司的察子吧?

弄不好那个小胡子就是皇城司的察子?

“好了,你们出去吧。”钱贵敲了敲桌子,觉得已经说得足够多了。

等西门庆和武松走出这小屋的同时,钱贵已经发出了很多命令。

其中就有派人去白虎桥附近皇城司的据点,看看老张是死是活,是不是还在那里。

院中的张察子已经不见踪影,似乎是被人扶了下去,不过此人的命运已经注定,十有**不会再在皇城司出现了。

就算是谭稹,或者是白指挥使,也不能容忍一个把屎尿拉在裤裆里的察子继续为自己卖命吧?

西门庆和武松并没有会熙熙楼,因为蒋敬说不定现在已经雇人开始运送那些景阳春去买下的院子里面了。

所以西门庆和武松二人信步往旧酸枣门大相国寺菜园子那里走去,叫上风sāo的鲁大师,去自己新宅邸热闹热闹才是。

花和尚鲁智深听了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从接管菜园子的第一天起,鲁智深其实就没有管过任何东西,他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本来总是来大相国寺偷菜的泼皮破落户给收服了,至于种菜这种事情,风sāo的鲁大师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去西门庆和武松那里热闹热闹,不必在菜园子里面呆着强?更何况那里还有很多景阳春。

本来想一同叫上豹子头林冲,但敲开了门见了锦儿才知道,林冲这时间段一向都不在家的,不是在校场指点枪棒,就是有些公干。

鲁智深也不去管他,一个劲的催促着隔壁的新房子热闹热闹。

“师兄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那边的景阳春罢?”西门庆笑道:“也不知道蒋先生雇人搬完了没有。”

三人说说笑笑,来隔壁看时,大门洞开,蒋敬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见西门庆等人过来,顿脚叫苦道:“东家你们自然是逍遥自在,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这一早上就没歇下来过”

鲁智深目光一扫,再加上鼻子一嗅,顿时失望道:“说实话洒家就是奔着景阳春来的,不过眼下看么还没运到是不是?”

蒋敬无奈道:“大师,你这一来就要喝酒,蒋某虽然雇了人,又让熙熙楼伙计照看,也有时三爷负责押送,但毕竟也需要些时间。就连蒋某也是在这里干等,到不了嘴啊!”

“胡说!”鲁智深呵斥道:“那你腰间挂着什么!莫要欺负洒家眼神不好!”

蒋敬在腰间一摸,顿时暗中叫一声“糟糕”!

神算子蒋敬也算是老酒虫,离了景阳春就浑身不对劲,所以随身都有个小葫芦装着些景阳春,动不动溜两口解解馋。

“那是我的!”蒋敬辩解道。

鲁智深哪管这些,上来劈手就先抢了葫芦在手:“马上就有很多景阳春来了,你这葫芦虽然小,先借给洒家解解酒虫再说!”

说完鲁智深也不管蒋敬如何反应,迈开大步就往后院走去,蒋敬正要去追,没想到裤子不知为何往下坠去,急忙伸手抄住了,这才没有出洋相。

原来鲁智深手重,抓住葫芦往外生生一拉,连裤带都几乎崩断了。

西门庆和武松见了哈哈大笑,蒋敬脸上红白不定,急忙把裤带打了个结,这才骂道:“五台山下来的和尚,见了酒倒好像见了佛祖一般”

远处鲁智深听了哈哈大笑,丢下一句话:“这景阳春便是洒家的佛祖,洒家先去后面花园修炼了!”

蒋敬听了,无可奈何摇摇脑袋,去大门口等着时迁和挑夫们过来。

西门庆和武松笑笑,也往后面花园走去。

刚进了花园,就见鲁智深提着葫芦狂灌一通,那葫芦本来也只有拳头大小,蒋敬自然也喝了不少,鲁智深这一下就喝的涓滴不剩,把葫芦丢开了去道:“你这花园有点意思,就是少了个凉亭!”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二十一章嘉王的第一条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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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风水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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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和尚怎么也看风水?”西门庆听了哈哈大笑道:“不过这里本来是有个凉亭的,原先这宅邸的主人不知为何要重建凉亭,没想到刚刚推倒还没来得及重建,就莫名其妙的生病死了。”

花和尚鲁智深听了也笑道:“看风水那是道士的事情,洒家连和尚都是假的,自然不会看风水,但也知道格局。既然是花园,那必然有个凉亭,要不然像大官人这样的带了三妻四妾,连个坐着歇息的地方都没有,成何体统?”

鲁智深话音刚落,就听墙外有人高声叫道:“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不齐;范丹贫穷石崇富,八字生来各有时。此乃时也,运也,命也。知生知死,知贵知贱。看相、风水!”

武松听了笑道:“师兄大谈风水格局,这回招了道人过来不是?”

“咦?”鲁智深摸了摸脑袋道:“洒家随便说说,怎么就有如此灵验?莫非真如智真长老所说,洒家有什么慧根?”

“智深这法号自然有大智慧。”西门庆见这风sāo的鲁大师这等滑稽样子,忍不住笑道:“不若请了那道人过来,看看我的新宅如何?”

武松摇头道:“那些道人只会胡诌,有什么本事了?跟秃驴一样,都是骗人的。”

“二弟你这简直就是当着和尚骂秃子啊。”西门庆笑道:“当着师兄的面也秃驴秃驴的,有些难听了。”

鲁智深倒不以为然道:“洒家反正是个假和尚,原先在五台山的之后,见那帮秃驴心头有气,不知闹出多少事情来,只有像智真长老那样的才是得道高僧,洒家是从心里头佩服的。”

“不若将那道人请来,胡诌一通,权当一乐如何?”

见西门庆这等说法,鲁智深和武松都没什么意见,风水这种东西完全就看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了,你要是信了道人言语,自然一步一步走进圈套中,无非是破钱免灾那套路子;若是不信,就算那道人说出大天去,也只当是个笑话。

这也是为什么看风水的那些道人满口胡言,开口就是血光之灾什么的。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相信,或者是半信半疑。

西门庆走到前面,让神算子蒋敬去请那道人过来,少时那道人来到时,见约莫三十五六岁上下,一把黑须撒在xiōng前,戴一顶乌纱头巾,穿一领黑边白绢道服,手中有罗盘一具,腰上挂个葫芦。

“道人从哪儿来?在何处修行?”

那道人进来就见两个身上穿着官服的,旁边倒有个胖大和尚盯着自己,直看得有些发毛,这回见西门庆问他,呵呵笑道:“小道姓木,一向云游四方,倒没有固定修行所在,这位大人唤我进来,是要看相还是看风水?”

“本官新来汴梁,买了这个宅子,那就看看风水罢。”西门庆笑道。

那木道人满口应允,拿着罗盘四下走动,时而皱眉,时而口中喃喃自语,去墙边那堆石料木料处看了看,又去看假山。

“你看这厮装腔作势,弄了个花里胡哨的盘子在手里面,东看西看,一会儿必然没有好言语。”鲁智深见那木道人走开,低声道:“这等道人,洒家连屎都给他踢出来!”

“师兄少安毋躁。”西门庆笑着回道:“不过是请进来图个乐子,且看这木道人说什么。”

这话刚说完,就见那木道人远远的突然出声道:“不好!非常不好!”

就见那木道人两步三步走过来,从怀中取出个算盘来放在罗盘上来回拨动,武松见那木道人一边拨动,一边摇头叹气,便用眼睛示意西门庆:“你看,这惹了话头来了。”

果然那木道人做出很多张乔来,看着西门庆叹了口气,把算盘往怀中胡乱一塞,托了罗盘便作势转身要走:“这风水看不得,小道先告辞了。”

鲁智深跳起来作势要打那木道人:“兀那道人,你个鸟人特意进来消遣我等不是?且吃洒家三拳再走!”

武松急忙劝了鲁智深走到一旁,看西门庆如何对付这道人。

西门庆见那木道人必然是yù擒故纵的架势,肚里有些发笑,脸上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道长如此说,定然是看出什么了?不妨明言,我这里自有五贯谢金!”

这木道人暗自冷笑道:“西门庆入我毂中了!这块有灵气的玉佩拿回去,定然是大功一件!掌教不知道要赏赐什么下来!只要将张如晦那厮比下去,我也自心安。”

这厮哪里是云游四方的风水道人?自然是神霄派的第二个弟子,连名字都是假的,本来姓王,顺口胡诌了木姓,本意是借用自家掌教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的姓了。

这王道人平rì里默不作声,但暗自却和张如晦有些不合,要不是张如晦插一杠子,现在神霄派首徒必然是他的。

张如晦想出这点子,却不好自己做,便吩咐这王道人寻机会把雷公石弄到手。

王道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盘算,虽然张如晦只是说那玉佩有些灵气,但既然是掌教想要的东西,必然是难得一见的侦破;王道人打算弄到此玉佩后,并不回报张如晦,而是直接交给掌教林灵素,这样一来,林灵素对他必然是另眼看待。

想到这里,王道人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处风水小道实在是无能为力,并非特意刁难大人了。今rì有缘,就算是一千贯放在小道面前,也还是无能为力。”

“那你不妨说说我这里有何不妥之处?”西门庆故意问道:“若真是说的中了,本官替你寻一处道观修行如何?”

王道人作势思考了半响,这才道:“这位大人言重了,既然是有缘,小道不妨指点一二。”

“大人新买这宅子,想必不知道这宅子位处险恶,门口院后都有两条路交叉通过,却是个双剪刀煞的风水,人要是住在里面,定然不是生病就是破财。若是有三妻四妾,必然天天斗口。”王道士信口胡诌道:“这宅子的主人现在何处?”

“已经染病身亡。”西门庆微微点头道:“莫非就没有破法?本官洗耳恭听。”

王道士叹气道:“想必大人是用极低的价钱买到了这处院子?”

说着一指旁边那堆残砖烂瓦,说得口吐白沫:“此人必然得到高人点播,才在此处建了凉亭。依小道看,此处乃是双剪刀煞的交汇之处,在此处修建凉亭,可镇压煞气,而且凉亭顶部定然雕有神兽,分别面向前后两处剪刀煞,冲破煞气!”

紧接着王道人走上前从那堆残砖烂瓦中捡了两块来给西门庆看,果然是用砖雕了什么神兽之类的。

“这货有两下子!”西门庆看了暗自笑道:“正如鲁大师所说,谁家花园里面没有凉亭?凉亭没有顶子?顶子必然是有四角,各有朝向,反正现在都是烂砖破瓦,谁知道之前朝向如何?不过是那主人随意修建,又哪有高人指点?”

“俗话说:十句话里面两句谎话,直叫人信服!”

鲁智深和武松在旁边见那道人捡了烂砖向西门庆解说,个个冷笑不已。

“道长有何解法,不妨直说!”西门庆道:“只是这院子实在便宜,格局也不错,本官真心喜欢!”

那王道人这才道:“解法其实倒也简单,只是把凉亭重新建起来,顶子上面记得雕两个镇宅神兽,方位要对准前后两个剪刀煞就是。”

“如道长这等说法,也是容易!”西门庆佯作欢喜道:“本官这就吩咐下去,按道长指点重新修个亭子便是!”

“不光是如此!”那王道人作势叹气道:“原先这亭子被无意中损毁,前后两道剪刀煞已经不知道冲进多少煞气进了宅邸,煞气久久盘旋不去,这才是最厉害的!”

西门庆假意道:“道长如此说,必然是有解法了!还望道长善心,不吝赐教!”

“不是小道不肯”那王道人做出犹豫不决的样子来:“小道这葫芦里自有灵药,大人每rì服用,就不用怕这煞气了”

“那就请道长赐下灵药!”西门庆皱眉道:“实在不行,本官用钱买也行!”

“灵药怎可用钱来交易?”王道人脸上变sè,作势要走:“这钱乃是世上最肮脏之物,就算是搬座金山,也不好换的!”

西门庆一把拉住道:“道长!且救我一救!”

王道人这才站住了脚道:“灵药乃是小道采集天地jīng华,老君炉练就七七四十九rì方可,最有灵气不过;若是大人家中有带有灵气的物品,能帮助小道修行,倒是可以换得!”

说着王道人把罗盘放到一旁,取下腰间葫芦,拔了盖子,从里面倒出些药面来:“此乃五石散!小道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从一处地方得了药方,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大人每rì服用,必有奇效!”

“五石散?”

这个名字对于西门庆并不陌生,五石散算是古时候最早的嗨药,大致成分是石钟rǔ,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这东西在魏晋乃至唐代名士圈子里面都是极受欢迎的,北宋却似乎是有些失传了,没想到这道人身边却有。

“至于大人身边有灵气的物品,小道方才暗中观察了一阵”王道人一指西门庆腰间的雷公石道:“这羊脂玉佩倒像是有些灵气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二十二章风水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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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上清宝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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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人此言一出,西门庆马上就猜了个五六分。

什么看风水的道人,明明是被人派来明取豪夺自己雷公石的!

看着眼前这道人蹩脚的手段,西门庆心里冷笑不已。

如果真要是看风水骗人钱财的,方才西门庆三番两次明示自己愿意破钱免灾的时候,早就顺着竹竿爬上来了。

弄了半天这货算计的是自己这块雷公石!

西门庆就不信了,连这道人也能看出雷公石的好处来?只怕是背后有人指点!

“一块羊脂玉佩有什么好!”西门庆故意试探道:“道长若是需要类似的,我家里还有数块。只是这块一向随身,却是不好给人了!”

“此块玉佩只怕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到了大人手中,现如今大人买了宅邸,小道被叫进来看风水,岂非天意?”那王道人满口胡言道:“大人有了五石散,哪儿还需要这种东西?不如交给小道,也算是个好归宿”

“这样好了,小道这葫芦五石散都给大人,只求那块玉佩!”

话说到这份上,旁边看热闹的鲁智深和武松二人都看出不对劲来。

西门庆没有招呼,武松不用着急出手,但对于花和尚鲁智深来说,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好个撮鸟!看洒家一拳打翻你!”风sāo的鲁大师行动之快,连武松也来不及阻拦,两步抢到近前,举拳就打!

那王道人明显被这突然袭击弄得莫名其妙,吃惊之下被鲁智深一拳打在xiōng口,鲁智深这拳是又快又狠,手又重,王道人猝不及防,直接被这拳打的背过气去,非常听话的仰天倒在地上。

鲁智深见这拳果然打翻了道人,呵呵大笑,提拳又要打,西门庆和武松急忙一左一右架住了道:“师兄手重,还是莫要惹事。”

话说鲁智深还是鲁达鲁提辖的时候,三拳打死镇关西,眼看这道人身材瘦弱,如何能禁受得了花和尚的铁拳?

鲁智深会意,自然住手:“大官人,这撮鸟如何处置才好?”

西门庆正要回答,正巧前院一阵喧闹,想必是三弟鼓上蚤时迁押了景阳春和其他东西过来,想了想笑道:“从哪里来,便回哪儿去。这道人的来处,我心中有些猜疑,正好辛苦三弟走一趟。”

过不多时鼓上蚤时迁进来,眼看地上躺了个道人,也自唬了一跳道:“大哥,这怎么搞的?”

西门庆笑而不答,先给鲁智深和时迁二人见过了,这才把事情经过讲了讲。

鼓上蚤时迁自然听过花和尚的美名,如今见到真人,又听说一拳打倒这心怀不轨的道人,心里佩服;鲁智深也自听说鼓上蚤之名,见时迁浑身没三两骨头,走路都轻飘飘的,心下好奇,不免多打量了两眼。

“大师就不用找地方下手了。”鼓上蚤时迁笑道:“大师手重,随便打一拳过来,必然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好歹留我一条命,给大哥做点事情罢。”

众人见时迁如此说,知道是玩笑话,都大笑起来,地上躺着的王道人手足动弹,恐怕是被这笑声给惊醒了。

“放着我来。”时迁伸手在王道人脖颈处一摸一掐,那道人顿时“哼”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西门庆看得明白,时迁这下似乎是作用在那道人的迷走神经处,难怪有此妙用。

鲁智深和武松见这种手段,都啧啧称奇,他们两个武艺都是直来直去,并没有这些招式。

鼓上蚤时迁又在怀中一掏,鲁智深看得清楚,不知道是时迁从哪儿弄来的麻核桃,胡乱往那道人口中一塞,从袖中抖出个细麻绳来,把那道人捆了个四马攒蹄。

时迁手脚极快,这一套下来不过是数息之间,那道人就算是醒来也已经是动弹不得,任人宰割。

“还要劳驾二哥给提到外面马车上去。”时迁嘻嘻笑道:“这厮虽然瘦,但骨头也有几十斤,小弟这力气实在是不行。”

“这好办。”武松上前把那道人轻轻提起,见那葫芦有些碍事,摘下来就要随手丢了,西门庆对“五石散”这种东西还是非常感兴趣的,说不得吩咐武松拿过来,到时候给安神医参考参考也好。

毕竟“五石散”已经失传,这道人从哪儿来的货sè?到底是不是真的“五石散”,西门庆也不敢断定。

“这贼道身上的东西我都摸过了,倒什么出奇的。”鼓上蚤时迁笑道:“没想到大哥对葫芦里的要感兴趣。”

“这种东西如果真是他说的五石散,那可是既能医人又能害人了。”西门庆摇摇头道:“这道人的来头真是神霄派的话,只怕汴梁最近要有点不太平了。”

花和尚鲁智深听了半响没说话,最后叹气道:“这林灵素要真是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那个神霄派上上下下也没几个好东西;洒家听说林灵素要抑佛扬道,本来和洒家这个假和尚也没什么关系,不过要真是弄出这等东西来,洒家自然也不好旁观。”

“师兄有这想法,自然是好的。”西门庆道:“只是眼下神霄派还未大张旗鼓,倒不好先下手了。”

“为何?”鲁智深哈哈笑道:“洒家在军伍之时,不知道杀了多少敌军,难道真要等敌人打过来,我们才能反击么?”

西门庆听了拱手道了一声:“受教!”又吩咐时迁道:“我给你一面腰牌,必要时可以调动皇城司资源,先下手为强!”

时迁接过腰牌,武松提起那道人,往前院走去,正好有马车卸了景阳春下来,武松将那道人放到车上,和神算子蒋敬招呼一声,时迁亲自驾车,往上清宝箓宫而去。

蒋敬见时迁进去没多久,就和武松提了个道人出来,分明是方才看风水的道人,唬了一跳:“这贼道肯定是满口胡诌,才有这等下场!”

那些挑夫伙计见武松一身官服,提着个大活人来去如风,哪个敢上来呱噪?

上清宝箓宫只在高头街尾不远,对着禁内晨晖门的便是,自从嘉王赵楷做了提举皇城司,上清宝箓宫附近就一直晃荡着皇城司察子的身影。

可笑那张如晦还自以为有个皇城使的虚职,就算是开封府也要卖几分面子,但张如晦这皇城使在门口这些皇城司的察子眼中,连个狗屎都不如。

皇城司的察子们长期潜伏在上清宝箓宫门口,自然是各有掩饰,不是推车卖熟食的小贩,就是摆个摊子卖香烛的,就连上清宝箓宫边上的茶铺,也早就换成了皇城司的察子。

所以当时迁驾着马车来到附近的时候,所有的皇城司察子都jǐng觉起来。

车上坐着的武松一身官服,让他们有些吃惊。

更不用说车子后面还四马攒蹄绑着个昏迷不醒的道人。

“车头那个大汉是新上任的武副指挥使!”茶铺老板在二楼望着徐徐驶来的马车,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的伙计道:“上头好像没什么命令下来吧?”

伙计非常坚定的摇摇头,也看着那架奇怪的马车。

马车上绑着人,在汴梁的街头大摇大摆的行来行去,这件事情本来就够奇怪的了,更不用说驾车的那人贼头贼脑的,和一旁穿着官服一身正气的武松形成了鲜明对比。

“后面绑着的那个道人是神霄派二弟子,姓王!”伙计认出了马车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家伙。

茶铺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前头可就是上清宝箓宫,这是要和神霄派明着干还是怎么着?上头可一点没交代,要怎么做才好?”

思来想去,茶铺老板还是觉得先把这架惊世骇俗的马车拦下了再说,至少别在大街上晃悠了。

伙计们得了命令,点点头飞也似的下去了,正好能赶上那架马车。

“两位客官,进来喝杯茶吧!”两个伙计一边一个,不动声sè的把马车给勒住了:“三位里面请!”

这一说,明显是连马车后面那昏迷不醒的王道人也算了进去。

武松也知道皇城司严密监控神霄派的事情,见这两个伙计的身手,自然不是一般人;和时迁打个招呼,飘身下了马车:“你们两个,伺候后面那位贼道三弟,我们进去喝茶。”

不过数息功夫,马车已经被赶进后院,那王道人也被两个伙计搭了下来,茶铺老板远远看到这副情形,暗自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这新来的副指挥使也太莽撞了!”茶铺老板为自己果断的决定沾沾自喜:“看来肯定不是上头的命令,这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那王道人被提到后面柴房,武松和时迁则被请到了楼上雅间,伙计们殷勤的上了壶茶水,四碟点心,就迅速退出了雅间。

茶铺老板深吸一口气,走进雅间,比划了个手势:“副指挥使大人,卑职见过。”

武松一见那手势,就明白这茶铺果然是皇城司的临时据点,微微点头道:“我们押来的那位道人,你们可曾讲过?”

茶铺老板点头道:“回大人的话,此人乃是神霄派二弟子,姓王。只是不知此人犯何事情,要劳烦武副指挥使亲自押送?”

“大哥果然所料不差!”武松心头一凛,和时迁对视一眼:“上清宝箓宫和神霄派也是在皇城司紧密监视之下。”

鼓上蚤时迁大咧咧的把西门庆方才给的腰牌亮上来晃一晃道:“那么你们在这里这么久,神霄派暗中炼制害人药的事情,你可知道?”

风流相公西门庆:

第二百二十三章上清宝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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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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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药!”茶铺老板看着鼓上蚤时迁手中挥舞的腰牌,认出来是西门指挥使的,同时也被时迁这话吓了一哆嗦。

不管嘉王和林灵素有多不对付,甚至于让皇城司暗中盯紧神霄派,但也仅限于外围和林灵素本身。

至于神霄派关起门来炼什么丹药,那就不是这帮察子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但现如今时迁口出惊人之语,手中又有西门指挥使的令牌,更不用说旁边面沉似水的武松武副指挥使,让茶铺老板有些举棋不定了。

他作为上清宝箓宫附近察子的现场指挥,自然要对整个事务负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神霄派炼出“害人药”来,他自己也难逃其咎。

是放手一搏,派人摸进上清宝箓宫搜集证据,还是严密监视,先将这情况报上去再说?

茶铺老板一眨眼功夫就做出了决定。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就随卑职等进上清宝箓宫一探究竟如何?”茶铺老板冲武松一拱手道:“这王道人关在这里也不是回事。”

武松点点头道:“你可有寻常衣服,借我一套换换。”

茶铺老板暗中一挑大拇指,自己不过稍微起了个头,这位武副指挥使就马上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只要和武松同进退,不管是得了功劳还是捅了篓子,自然有这个副指挥使扛着,他最多是打打下手罢了。

很快,一套不新不旧的衣服被呈了上来,武松换过衣服,左右看看似乎还挺合身。

不过虽然换过了伙计的衣服,武松一脸的英气还是丝毫未减。

王道士被两个伙计扶了出来,依然是昏迷不醒,茶铺老板吩咐赶出大车,把王道士解了绳索,四平八稳的仰天平躺在大车上,一行人往隔壁上清宝箓宫而来。

上清宝箓宫规模不小,院墙高耸,本来是皇家道观,却被宋徽宗赵佶随手赏赐给了林灵素做道场。

此时大门紧闭,并无任何动静,茶铺老板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有两个道童出来,其中一个不耐烦的问道:“何人在门外喧哗?此乃通真达灵先生清修之所,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那茶铺老板见小小道童好似鼻孔朝天、目生于顶一般出口不屑,心中冷笑一声,还是行礼道:“道童有礼了!我是隔壁茶铺的老板,有个道人在我店门口昏迷不醒,恐怕是上清宝箓宫中的道爷,所以特意送过来。”

那小道童这才看见茶铺老板身后那辆大车上似乎躺着一人,旁边有个伙计打扮的大汉,正抱着胳膊看着自己,车前面还蹲着一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矮子,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哪儿来的野道人,怎么可能是我上清宝箓宫中人?”那小道童见车上躺着的道人身穿并非神霄派常见道服,小脸顿时沉了下来,大声呵斥道:“我看你们都不是好人,拉走拉走!”

“你这小小道童,莫要出口伤人!”鼓上蚤时迁摸了摸小胡子,嘿嘿冷笑两声。

那小道童见时迁贼头贼脑的样子,心里恼怒道:“我说你不是好人就不是!再不走我就叫人出来打!”

另外一个小道童眼尖,把先前那个道童袖子一拉,低声在耳边道:“哥哥,我看这是咱们教的王师兄,早上就是这身服饰出门的哥哥你去出恭没看见。”

先前那小道童唬了一跳,再细细看去,果然是自己教内排行第二的王道人,暗自庆幸被自己兄弟提醒了一下,要不然掌教怪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小道童面sè一变,假装咳嗽一声道:“不过我神霄派乃是名门大派,既然是同道遇难,就算不是本派中人也要伸出援手,这样吧你们把人拉进去,可不要在宫内乱走!”

武松见这小道童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认出王道人,冷笑一声赶了马车上前;两个道童心中有鬼,一个去开了偏门,另外一个扶了马车进去,自知理亏也不说话。

待到了偏院之中,两个小道童上来要扶王道人下车,鼓上蚤时迁上来帮忙,却暗中从王道人口中扒出那两颗麻核桃,顺手甩入旁边草丛之中。

那两个小道童把王道人扶到屋内床上,见那王道人依旧是昏迷不醒,其中一道童去找人医治,另外一道童看着武松、时迁等三人,不让他们乱走。

鼓上蚤时迁是老江湖,从怀中掏出个草扎的蚱蜢来,送给那小道童;那小道童见那虫子活灵活现,拿在手中爱不释手的把玩,结果被时迁三言两语就把话套了出来,去叫人的那个是明月,眼前这个叫清风,年岁小点。

就是清风先前认出王道人,此刻和时迁聊了两句,顿时把时迁当做好人,无话不谈,就连后面炼丹炉的方位都套了出来。

时迁眼珠一转,骗那小清风道:“小道人,俺们几个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开个小茶铺在上清宝箓宫隔壁,也没那眼福在宫内观光,现如今机缘巧合,说不定在宫内到处走走,饱饱眼福。”

那茶铺老板知道时迁用意,当即也附和一二。

小清风恼道:“我见你这汉子心肠不错,救了二师兄,这才和你闲聊几句,这怎么就得寸进尺,要在宫内乱走?我那明月师兄都说过不许乱走,要我看好你们的!还是少给我添麻烦罢!”

“你那明月师兄莫非也说过不要和我等攀谈?”时迁嘻嘻笑道:“可你还不是和我聊的高兴?”

小清风“哎呀”一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明月师兄方才特意有过交待,莫要和这些人闲聊,尤其是这个贼眉贼眼的家伙,怎么自己玩得高兴都忘记了?

“都怪你偏偏要送我这草蚱蜢,都忘记了师兄嘱咐!”那小清风气呼呼把那草蚱蜢往时迁手中一塞:“拿去拿去,还给你便是!”

“莫非你师兄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时迁呵呵笑着,把那草蚱蜢依旧放在小清风手中道:“这小玩意就送给你好了,我们不到处乱走就是了。”

那小清风转怒为喜道:“这样才好,在这院中等我师兄回来”

话音未落,鼓上蚤时迁故作惊讶,伸手一指那小清风背后道:“那厢不是你明月师兄回来了?”

小清风只以为师兄回来,自己便脱了干系,兴高采烈转身看时,哪里有明月的身影?

鼓上蚤时迁哄那小清风转过身去,依旧在这小道童脖颈处按了两下,这小清风顿时眼前一黑,软软倒地,武松一把抱起,放在屋内床上。

“既然位置问清楚了,那就去一探究竟。”武松返回身来低声吩咐那茶铺老板道:“只要看好了地方,回去向上头请示便是。你且在此处守候,若是神霄派有人来,替我们争取些时间便是。”

那茶铺老板见武松如此说,便放下一颗心来,点头道:“小人知道了。”

时迁蹑手蹑脚出了院子,左右看看,这才招呼武松前行,二人慢慢摸到后面炼丹室来,远远鼻中就闻到一股不小的酸气,时迁识得石硫磺就是这种味道,在室外张了张,果然架上一堆堆的药材矿石,里面就有石硫磺。

有两三个道人用手巾捂了口鼻,去架上取了石硫磺等物,在铁碾中慢慢弄得粉碎,一包包用黄纸包好,放在另外一边架上;室内中间一个不小的炼丹炉,倒是没有点火。

时迁和武松打个招呼,一个翻滚摸到炼丹室另外一边,摸了块碎砖在手,伸手弹出,碰在炼丹室外窗上,便是一声闷响。

那些道人都奔出室内来看,并无一人,待要走回去又听见前面有“喵呜”一声,有道人笑道:“这上清宝箓宫也有野猫不成?”

另外一道人笑道:“那就看看道爷手段,将那猫抓来炖了吃!”

那些道人都到处寻找野猫踪迹,哪儿能找得到?

时迁口中“喵呜”“喵呜”不停,把那些道人逗得都远离了门口;武松得了机会,奔进屋里去,见傍边架子上纸包鼓鼓囊囊一摞摞的,每样都拿了一包揣在怀中。

待出来看时,那些道人还在猫着腰到处找根本不存在的野猫,武松暗赞时迁好手段,先摸了出去。

时迁几声猫叫,见武松得手,叫的声音渐渐低了,那些道人只以为野猫远远去了,垂头丧气的回去接着干活,也未曾发现药材丢了几包。

时迁和武松会合,重新回到偏院的时候,那茶铺老板正在和一个道人说话,武松认得是神霄派大弟子张如晦,在丰乐楼见过的,急忙先背过身去,让时迁上前对付。

“我神霄派弟子怎么会突然晕倒在你茶铺门口?”张如晦狐疑的看着茶铺老板。

“道长,你也在小人店中用过茶的,怎么就忘记了?”茶铺老板笑道:“小人可是正经买卖人,道长还是先去看看贵派弟子究竟如何了?这天气最近是炎热了些兴许是中暑也说不定。”

张如晦才不会相信这种天气会让王道人中暑,这时屋内传来明月的惊呼:“师弟,你怎么也昏倒了?”

张如晦大惊失sè,急忙进屋看时,王道人和清风并排躺在床上,明月急的跳脚:“大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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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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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如晦皱眉上前,在小清风脸上拍了拍,这小道童顿时清醒过来,睁眼看见自己明月师兄和大师兄都在床边,起身奇道:“我明明是在院中,怎么会到了这里?”

“不好!”张如晦听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妙,急忙反身出来看时,哪里还有方才三人的踪影?

“此事有些不妙,需禀报掌教得知!”张如晦吩咐明月照顾王道人和小清风,急急忙忙走到后殿来时,林灵素正在打坐入定。

听张如晦一说,就连林灵素也坐不住了,一同来偏院来看,王道人已经清醒过来,但口中被塞了麻核桃多时,连舌头都僵了,哪儿能讲得出话来?

林灵素皱着眉头吩咐取来文房四宝,又叫清风明月两个小道童退下。

王道人提起笔来先写了“西门庆”三字,林灵素便问道:“此事和西门庆有何干系?”

王道人又接着写了“玉佩”二字,林灵素猛然醒悟,道一声“糟糕”,问王道人道:“你可是出示了五石散?”

一旁的张如晦也想到了关键之处,顿时汗流浃背,这主意是他自己出的,本来倒也没什么不妥之处,但眼下西门庆的身份却从商人摇身一变,当了皇城司的指挥使!

要知道,这新加的一个指挥明明是给刚做了提举皇城司的嘉王赵楷准备的!

而嘉王赵楷和林灵素,乃至神霄派,都有些间隙,所以林灵素早有言语,尽量避免和嘉王赵楷发生冲突。

王道人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猜出自己是神霄派中人。

“方才那个茶铺老板想必也是皇城司的!我还真去他哪里喝过茶唉!”张如晦突然想起了什么,跺了跺脚道:“方才那个大汉背影好生熟悉,莫不是武松?”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林灵素沉吟半响:“如今之计,说不得把炼丹室里的药材都搬出来,没了证据,就算是嘉王也奈何不得!”

张如晦深以为然:“五石散的计划只好先停停,等风声过去再说”

“这还不够。”林灵素叹息道:“只有一场意外的大火,才能平息这一切”

“掌教的意思是?”张如晦听到这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灵素无比坚定的点点头:“这样才能够让皇城司,让嘉王住手。一场大火,可以掩盖一切。”

“但这可是上清宝箓宫啊。”张如晦痛心的低声道:“神霄派好不容易”

“说起来最痛心的是我。”林灵素嘿嘿冷笑道:“但五石散万万不能和神霄派扯上关系,这是最关键的区区一个上清宝箓宫,大不了重建便是。”

“不过这笔账要算到西门庆头上!”林灵素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面目狰狞,已经再无半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茶铺老板和武松、时迁乘着张如晦进屋的功夫,退出了上清宝箓宫,神霄派和五石散的事情,马上被呈了上去,一并呈上去的还有鼓上蚤时迁拿的那些药包。

这些便是证据。

钱贵和谭稹很快得到了消息,这种事情谁沾谁麻烦,最好的做法就是报上去。

本来两派势力暗自较劲,两名勾当官各管一摊,这回嘉王赵楷做了提举皇城司,钱贵和谭稹两名勾当官倒是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致。

药包和情报被密封在一个箱子里,上面有钱贵和谭稹二人的花押,被送到了嘉王府。

就这样,从武松等三人离开上清宝箓宫不过一个时辰,东西已经被放到了嘉王赵楷这十五岁少年的案头。

赵楷看着封皮上前所未有钱贵和谭稹二人的花押,倒是有些哑然失笑,虽然自己还没有去皇城司见过二人,但也知道这二人表面和气,其实暗地里非常的不对付。

没想到今天居然二人一起送上这件东西,足见这东西的重要xìng,重要到两名勾当官不敢做决定,直接把东西送到自己这个提举皇城司这里。

赵楷亲自启开封皮,打开那个二尺见方的木盒,里面透出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头。

对于这种味道,赵楷非常熟悉,那是道士用来炼丹的材料,自己父亲赵佶也偶尔鼓捣这些东西,更多的时候是由那个讨厌的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亲自负责。

“莫非此事和神霄派有关?”赵楷取出盒中最上方的叠起的纸,有些厌恶的把木盒重新盖好。

重新阻断了那种味道,赵楷才展开那张纸,父亲一直迷信道教,在外面都有个道君皇帝的绰号,天下皆知;本以为禁内一直赡养的王老志、王仔昔两个妖道老去,自己也能送上一口气,但更年轻的林灵素马上出现在禁内,让赵楷大为恼火。

本来赵楷对于这一切可以说无能为力,但父亲给自己安排的提举皇城司一职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不没多长时间重要情报就来了?

赵楷深吸了一口气,让伺候自己的手下人都退出去,这才细细看了看那份情报。

情报不像那些又长又臭的奏折,非常的简明扼要,寥寥数语就说出了关键所在。

神霄派在偷偷炼制五石散!

那些药包就是证据!

赵楷看完合上那张纸,嘴角扬起一丝微笑,果然,林灵素还是不甘心做一个官家身边的红人,财富,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林灵素也在替自己父亲炼制丹药,但只要五石散的消息到了自己父亲那里,林灵素再呈上什么灵丹妙药,自己父亲也不敢服用!

“好!这情报太好了!”嘉王赵楷非常满意这份及时到达的情报,更满意情报的源头那就是自己刚刚认命的正副指挥使。

西门庆!

武松!

更让赵楷高兴的,是自己当初的决定!

眼下,自然是抓住机会,冲进上清宝箓宫,抓住林灵素!

嘉王赵楷兴冲冲地写下手书,用了花押,让皇城司来人把这条命令快马加鞭带回去!

皇城司来人还没出嘉王府,就看到远远的一道黑烟冲天而起!

“这是哪儿走水了!”

“高头街,是高头街北!”

嘉王府的下人们指指戳戳远处那道黑烟,纷纷议论;但这一切并没有引起皇城司那名信差的注意,因为他眼下的职责是把嘉王赵楷的回书迅速送回给两位勾当官。

几乎在同时,这道黑烟也被西门庆等人观察到了,此时武松和时迁已经返回,远处那道黑烟让众人停下闲聊,纷纷注目

“这方位是上清宝箓宫么!”西门庆惊呼道:“三弟,你上去确定下。”

鼓上蚤时迁依言上了屋顶观察了半响,溜下来道:“确实是上清宝箓宫方向,这帮道士肯定是炼药玩火玩大了,把房子给点着了。”

“总不是你顺手给点的火吧?”西门庆回想水浒传里,这种勾当多半都是时迁的手笔。

听到这话时迁露出委屈的表情,让一旁武松和鲁智深有些发笑:“大哥,要是我顺手放的,场面会比这还要大很多不是?”

西门庆哑然,时迁没有自己的指令,自然不会无缘无故放起火来,那么眼下只有一种最大的可能xìng。

那就是这把火不是别人放的,而是神霄派的道士们自己放的!

而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掩盖一切!

这个想法一说出来,马上得到了鲁智深和武松的赞同,不过眼下却没有什么可做的,等赶过去恐怕早就烧了个jīng光。

既然是神霄派的道士们自己放的火,那么起火的地点十有**就是那个炼丹室了。

“这林灵素也算是心狠,好好的一座上清宝箓宫也敢焚毁!”鲁智深叹道:“这一下和大官人的仇怨更深,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情来。”

“林灵素偷偷炼制五石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意图。”西门庆笑道:“这上清宝箓宫本来就是官家上次给他做道场的,这一下连自己道场都没了,只怕是要搬去禁内了。”

“这种人就算我不去惹他,他也盯上了我这块雷公石。”西门庆接着举起雷公石示意道:“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对于这种贼道,还怕惹事么?”

说着西门庆又将罗真人派入云龙公孙胜传授“天罡五雷正法”的事情挑重要的讲了一些出来,让风sāo的鲁大师听了也羡慕不已。

“原来是这等仙家宝贝,也难怪林灵素那撮鸟窥视!”鲁智深道:“传闻此人得了一本《神霄天坛玉书》,便是以雷法为尊!”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西门庆笑道:“大师还请保密。”

鲁智深点头称是,转头看那道黑烟,越发的大了,叹息道:“这一来就算鼓上蚤取了证据,神霄派一把火把一切都遮掩了去,任凭谁也无法追责了。”

“不要紧,至少这件事情让官家对林灵素有所猜疑,那就足够了。”西门庆呵呵笑道:“只要失去了官家的宠幸,林灵素不过是寻常一道人,何足道哉?”

这场大火同样也惊动了皇城司院中的人们,还有禁内。

不知道有多少禁军被派去灭火,当然神霄派众道人自有手段保证这火不是这么容易扑灭的。

大火直到晚上才渐渐被扑灭,整个上清宝箓宫被焚毁过半,已经不适于做道场。

宋徽宗赵佶惋惜之余问起林灵素时,得到的答案是炼制灵丹之际泄露了天机,故而有此天灾降下。

虽然心中有些怀疑,赵佶还是好言安慰,在禁内划出一片区域供神霄派做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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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陆谦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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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火下来,表面上似乎各方都得了好处,就算是林灵素也离官家更近了一步;但苦心经营的五石散本来计划偷偷在汴梁流传开来,为神霄派为林灵素获得海量的钱财,这一下却不得不暂时收手,过了风声再说。

这一点,让林灵素恨得牙痒痒。

还有一个心怀恨意的却是秦飞,作为皇城司最年轻的指挥使,这等重大的功劳却没有他半点份,而西门庆和武松眼看就要受了嘉王的青睐,平步青云。

而他的养父钱贵整天只知道把脑袋扎在情报堆里面不出来,这些事情似乎都是过眼云烟一般,外面人还都以为皇城司只有一名勾当官,那就是谭稹。

所以最近秦飞和谭稹走的比较近,尤其是上次在丰乐楼拜会了梁师成后,秦飞更加觉得自己不能在死看着养父了,是时候应该动动了。

人挪活树挪死,就是这个道理。

咬咬牙,秦飞走向了皇城司最大的屋子,也是谭稹的办公所在

另外一方面,西门庆等人搬进新居,只盼林冲回来好好聚上一聚,没想到直到太阳落山也不见林冲踪影,鲁智深起身告辞,西门庆和武松等人送到门口,正见林冲东倒西歪的被人扶进巷子来。

扶林冲的那人年纪和林冲相若,也是三十多岁,身上穿着虞候的服饰,嘴上有些胡须,西门庆见了心中突的一下,暗道:“这莫不是陆谦?”

陆谦此人和林冲乃是同乡,交情最好,但却为了讨好高衙内来算计林冲,甚至于水浒传中林冲被发配了也千里迢迢的和富安等人赶去加害,若非如此,林冲还上不得梁山。

此人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人物,西门庆自然额外小心。

只见那陆谦扶了林冲就要敲门,林冲醉眼一翻,却见旁边门口站着几人,凝神看了一眼,叫道:“遮莫是大官人和鲁大师?”

说着林冲一推陆谦胳膊,就要奔过来相见,怎知实在醉的厉害,没两步就险些歪着身子摔了,武松见状从西门庆身后抢出,把林冲扶起道:“师兄,怎么醉的这般厉害?”

林冲仰面胡乱说些醉话,谁又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陆谦见林冲和这些人相识,上前行礼见过,通报了自己姓名道:“陆谦和林教头乃是同僚,又是同乡,下午无事去樊楼喝酒,未想教头有些饮的多了,这才送回来。”

西门庆见果然是陆谦,心下一晒道:“劳烦陆兄弟送回教头。”

说着也通了姓名,一同将林冲扶到门口,西门庆亲自去叩了门,少时锦儿出来,见自家老爷喝得醉醺醺的,急忙反身叫了林冲娘子出来,一起把林教头扶进去躺好。

陆谦和林冲娘子说了两句,告一声饶,便自行回去了。

陆谦前脚刚走,西门庆就把时迁拉到一边,偷偷道:“三弟,你辛苦一趟,帮忙盯着点这姓陆的家伙,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有事回来报我。”

鼓上蚤时迁虽然微感奇怪,但西门庆从来也没有让他做白费气力的事情,当下悄悄出去,摸在陆谦后面。

花和尚鲁智深见林冲娘子细心照顾醉得不省人事的林冲,也起身告辞道:“待他rì方便时再相会便是,有事去菜园子处寻洒家便是。”

西门庆和武松等人送走了鲁智深,也向林冲娘子辞别,回来时神算子蒋敬已经从附近叫了桌饭菜来,自取了景阳春来喝。

武松不见时迁,问过西门庆方知时迁被派出去跟踪那陆谦,奇道:“那厮乃是林冲同乡,关系又好,大哥为何如此对待?”

西门庆回道:“二弟有所不知,我听人说这陆谦和那高衙内一向走的近,上回在旧酸枣门外岳庙里,那高衙内就调戏过林冲娘子,虽然被我教训了一顿,但看在你我隶属于皇城司的份上,不敢动手。回去后必然把这帐算在林冲头上”

“这陆谦要真是卖友求荣的货sè,说不得打个半死!”武松听了大怒道:“也不知为何师兄与此人交好?”

孙二娘也怒道:“这等货sè,方才就应该杀了才好!”

“眼下只是防患于未然,未必就是真事。”西门庆笑道:“这也是我派了三弟的目的料敌于先,好过被人暗中算计。”

武松听了点头不语,神算子蒋敬又说些酒楼的事务,和西门庆讨论了一阵,就见鼓上蚤时迁摸进屋里来,悄然坐下。

“情况如何?”西门庆递上一杯景阳春问道。

时迁接了酒一饮而尽,这才抹了抹嘴角的酒渍道:“还真如大哥猜疑的那样,陆谦出了巷子就被人叫进酒肆雅间里,小弟假装进去用酒,这才听了个清楚。”

“来人叫富安,似乎是太尉府的仆人,来问陆谦事情办得有几分了,说是高衙内自从见了林冲娘子,就坐下病了,整天躺在床上懒得起来。”

“那陆谦让富安放心,过两rì再请林冲喝酒,骗那林冲娘子出来到自家楼上,让高衙内成事。”

“真是没想到林教头所交的同乡,兄弟相称,却是如此的不堪!”西门庆虽然早就知道事情发展经过,但还是做出长吁短叹的样子来:“眼下先瞒了林教头,待陆谦做出事情来,林教头自然认得此人真面目要不然就空口这等说,只怕林教头不信。”

“也只有如此。”武松点头道:“师兄为人一味的委曲求全,自是难信,那就要三弟多辛苦辛苦。”

“这个小意思。”鼓上蚤时迁呵呵笑道:“要不然我今晚潜进太尉府,把高衙内直接弄死,岂不省事?”

“这样虽然也未尝不可,但高太尉只怕不依不饶,到时候降罪林教头如何是好?”西门庆摇头道:“还是见机行事,让那高衙内死了这颗心才好。”

“大哥说的甚是。”鼓上蚤时迁见西门庆考虑周到,连连点头。

武松在一旁也若有所思,微微点头道:“若是不影响师兄,那是最好。”

五人杯觥交错,酒足饭饱各自歇息去了,神算子蒋敬虽然已经找了丫鬟小厮,但眼下还未到,总不能全交给孙二娘去做,说不得只好自己动手了。

待第二天大清早起来,武松依旧在院子练拳,不同的是和孙二娘一起,而并非是独自一人;鼓上蚤时迁自然是随着太阳的升起,呼呼入睡;蒋敬忙乎些杂务,西门庆用了早饭一个人踱步到后院看那景sè,越发的觉得少个凉亭别扭的很。

西门庆在原先凉亭地基上寻思了一会儿,又叫过神算子蒋敬来,商议着建个比原先更大一些的凉亭才好,家里住的人自是不少,原先凉亭的规模只怕不够。

神算子蒋敬琢磨了半响,提议道:“东家若是怕不够用,不如修个二层亭子,风光更好。”

“嗯这提议不错!”西门庆非常认同这想法,在地基上走来走去道:“只是这地基要加固些才好钱不是问题,我们一定要建个有特sè的”

说着说着西门庆兴起,寻了根树枝在旁边空地上画了幅草图出来道:“蒋先生你看这样的如何?”

神算子蒋敬看那地上画的二层亭子,眼前一亮道:“东家这设计挺独特的,似乎有些江南的味道。”

“是吗?我也觉得不错哈哈!”

西门庆得意的笑笑,这种东西当然不是凭空出来的,而是想起自己穿越前看到些南方的园林,里面的亭子各有千秋,一个个都是独具匠心,令人愉悦。

西门庆所画的便是在其中一处叫拙政园的地方看到的,当时觉得二层亭子很有味道,所以便记得牢了些。

不过拙政园是明朝时期修建,这一下却是把明朝的设计生生提前了几百年,自然非常独特。

既然定了下来,神算子蒋敬自会去找工匠来修建这二层凉亭,西门庆画了草图就甩手不管了,蒋敬也乐于当家。

蒋敬找来文房四宝把西门庆一时兴起画的草图临摹下来,西门庆走到前面院子来的时候,武松和孙二娘已经练完了拳,坐下来歇息。

“也不知道雪儿和六娘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这儿?”西门庆见武松和孙二娘亲密无间,自己却是孤家寡人,难免想起雪儿那个小妖jīng,还有潘金莲那美艳不可访问的容貌。

不过相当奇怪的是,就连花月容那小萝莉也突然从西门庆的脑海中跳出来,耀武扬威似地在西门庆眼前晃来晃去。

莫非自己暗中喜欢那个小萝莉?

西门庆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有些邪恶了,虽然在北宋一般女子成亲的年纪都很小,但对于花月容那种十三四岁的,西门庆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像是某些怪蜀黍,来个养成计划什么的。

“就当是个亲妹妹吧!”

西门庆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忍不住盘算起过几年花月容的年纪也就十六了

就在这时,大门口有人叩门,武松亲手去开了大门,见是一个黑衣察子,向自己行礼道:“两位勾当官请二位指挥使大人过去。”

“可说了是什么事情?”西门庆被打断了思绪,远远的问道。

“小人不知。”那黑衣察子回道:“但似乎听说嘉王要过来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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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嘉王赵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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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王来巡视皇城司?这可不是小事。

自从年初(政和六年)嘉王赵楷被官家认命为提举皇城司一职,除了下过一些命令外,还从来没有真正来过皇城司。

赵楷乃是官家赵佶的第三子,现如今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琴棋书画皆有所成,聪明伶俐,深得官家宠爱。

皇子的好处就在于一出生就有很多品阶在身,没过几年都有加封,这些都是惯例。

赵楷也不例外,出生授了检校太尉、奉宁军节度使、封魏国公,之后又加封为嘉王;政和三年改授太保,历任各地节度使,但无非都是些虚职。

唯独这个提举皇城司,却是实打实的官职,从“提举”二字就可看出这官职的职责便是整个皇城司,更不用说这个“提举皇城司”官职本身就是赵佶为自己儿子量身打造的,之前皇城司只有勾当官而已,哪儿来的“提举皇城司”一职?

从这一点,就可看出官家赵佶对自己第三子的宠爱,也许是从赵楷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也说不定。

这种做法其实让朝中大臣十分不满,东宫太子赵桓虽然比不上赵楷聪明伶俐,但长幼有序,如何能乱来?

“不要说大几个月,就算一母同胞,第一个出来的就是皇太子!”

这种想法在朝中大臣中非常流行,官家也是心知肚明。

“提举皇城司”这个实职,说不定就是官家下的一步棋,用来试探大臣们的反应。

毕竟皇城司直接对官家负责,和寻常三省六部不同,就算是大臣们意见再大,也无法公开指责。

这一步,赵佶下的很小心,也很巧妙。

给自己心爱的三子一个实职磨练磨练,就算是皇太子赵桓明明知道自己父亲是为了三弟,也只能干瞪眼。

不过好在还不至于落到袖手旁观的地步,皇太子赵桓的身边有更多的人心和力量,皇城司里面也有。

“那就看看我这个三弟能在皇城司弄出什么名堂来。”

赵桓有一次对身边的人无意中发出了感慨,言语中不屑之意十分强烈。

赵楷却从中看到了机会,虽然自己父亲出人意料的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并没有透露出用意来,但这已经足够了。

磨练加上考验。赵楷就是这么理解的。

和自己父亲一样,赵楷第一步也非常小心,赵佶下令增加的一指挥,明摆着是为了自己准备的,要换了第二个人,恐怕早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招兵买马,把亲信啊什么的都弄进来帮忙。

但赵楷并没有这么去做,这个新加的指挥迟迟没有组建起来,只是落个空壳罢了;就连正副指挥使也选了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西门庆、武松担任。

这一步让赵桓有些惊讶,但随即感觉自己这个三弟落了个实职,却不知道怎么去做,着实下了步昏棋。

不得不说,赵楷对自己这一步也抱着试探的心理,想看看会在皇城司引起什么样的涟漪来。

没想到谭稹和钱贵两位勾当官好像瞎子聋子一般,对自己的这个任命没有任何反应,回的公文也只是例行公事的“知晓”就作罢了。

微微失望之余,赵楷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刚刚任命的西门庆和武松没几天给出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灵素!五石散!

对于林灵素此人,赵楷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但自己父亲赵佶就是宠幸,搞得禁内乌烟瘴气不说,好几位大臣也阿谀奉承,在神霄派做了记名弟子。

虽然上清宝箓宫一把大火让嘉王赵楷没法继续让皇城司追查下去,不过一想到林灵素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指挥宫内道人把官家赏赐的上清宝箓宫各处点火的情形,赵楷就非常高兴。

同时,又一条对皇城司极其有利的命令从官家那里颁发下来,嘉王赵楷觉得这是个去皇城司巡视一番的大好时机,所以才有此一行。

西门庆和武松得了消息,急忙换了官服赶回皇城司的时候,正赶上皇城司内外的官员齐齐聚集在皇城司的院中,等着嘉王赵楷的驾临。

谭稹穿着崭新的官服,站在队伍的对前面,和旁边的钱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钱贵平时都是穿着寻常衣裳,走在大街上和平常百姓一般,保证没人可以认出来这是皇城司两位勾当官之一的钱勾当,今天虽然把散乱的白发细细梳起,但身上的官服是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扒出来的,皱皱巴巴不说,还有一股樟脑的味道。

这让谭稹脸上露出有些玩味的表情,而钱贵身后的秦飞微微皱起了眉头。

站在钱贵身后的另外一人让西门庆和武松微微惊喜,那张熟悉的面孔属于钱贵手下另外一个指挥使,那就是经常在外游历的马指挥使。

西门庆和武松急忙上前行礼:“上次见指挥使时,还是在清河县。”

“是么?”马指挥使咂了咂嘴,似乎感到惋惜道:“上次马某去孟州的时候,听说大官人才走,差一点就遇上了听说大官人在快活林逍遥快活,可惜啊可惜!”

话说到这份上,西门庆已经听出其中三味来,呵呵笑道:“若非大人暗中鼎力相助,只怕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

“客气了,马某只是路过微微帮了个小忙而已。”马指挥使也笑道:“如今你我已是同僚,都是指挥使,兄弟相称便是。”

说着马指挥使又给西门庆和武松介绍道:“这位是秦飞秦指挥使,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

秦飞眉头微皱,本来自己非常得意被人如此称呼,但最近总是感觉这称呼渐渐变成一种讽刺的味道,尤其是西门庆和武松来了之后,自己这个指挥使虽然还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没错,但却不再是风光无限了。

西门庆不过是个开生药铺的土财主,武松也不过是个都头,何德何能来了就当正副指挥使?

凭什么?

秦飞从十二岁开始为皇城司效命,用十年的努力和血汗,才赢得了指挥使一职,表面上大家都认为秦飞是凭了自己养父钱勾当上位,实际上其中的艰辛又有谁能知道?

所以秦飞只是淡淡的和西门庆、武松二人招呼一声,就扭过头去望着院门,似乎嘉王赵楷随时会出现在那里似的。

西门庆感到了若有若无的敌意,二十二岁就当上了指挥使,自然是了不起的成就,但秦飞也因此有深深的自傲。

对于如此的表现,西门庆倒也认为是正常,和马指挥使客气了两句,又走到左边去见过谭稹。

谭稹对西门庆和武松非常客气,并没有显露出多少官威来,反而问了几句:“在东京还习惯吗?”“有住的地方吗?”等等问题,表现出平易近人和关心下属的姿态来。

随便寒暄了几句之后,谭稹伸手一指旁边站着的一条壮汉道:“本官麾下有两个指挥使,白指挥使有事还没有回来,这是刘指挥使,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

武松冷眼旁观,见那刘指挥使四十岁上下年纪,面白无须,似乎是宦官出身但身体壮硕,似乎有武功在身。

西门庆也客气了几句,就听门口人声嘈杂,个个都往外面望去,显然是嘉王赵楷来了,带了武松在中间站好,但比二位勾当官的位置落后半步,和其他指挥使相若。

少时就见门口进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后面七八个黄门官跟着,肯定就是嘉王赵楷了。

西门庆看了微微感慨,十五岁的年纪若是放在后世,恐怕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中考,而不是管理皇城司了。

那赵楷头戴朝天幞头,身穿紫sè常服,腰间一条玉带,脸上颇有些英气,众人都躬身行礼,算是见过嘉王。

虽然和西门庆、武松素昧平生,但二人影身都是见过的,此刻赵楷目光一扫,早从人群中找出了二人,便微微用目光示意。

那目光中自有褒奖之意,让旁边的众人羡慕不已,尤其是秦飞。

来了,就是指挥使;一出手,就引起了皇城司顶头上司的注意,而且还是暗合上司的心意,今后的前途自然不用说

而秦飞自己虽然有许多苦功,但自己养父钱贵一直默不作声,从来只有“这事就该你做”,而没有半点褒奖的意思。

“这老头子,也该是时候退下来,把勾当官的位置让给自己了吧?”

秦飞愤愤的想着,这种感觉一直都有,但不知怎么的今天就强烈到了几乎压制不住的地步。

秦飞忍不住偷偷行上半步,侧目望去,钱贵佝偻着身子在暖阳中连眼中都快要闭上了,十成十像个出来没事晒太阳的乡下老头,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失望的扭过头去,秦飞正好和不远处谭稹的目光撞在一处,那目光中似乎微微有些笑意,让秦飞更加感觉光火。

“在老头子麾下怎么反而就这么难呢?”秦飞转回脸咬着牙:“说不得和老头子摊牌谈谈了!”

正在这时,前面转来嘉王赵楷的声音:“今天我来,一是来看看大家,二则是要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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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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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王赵楷此言一出,院中顿时鸦雀无声,几乎人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齐齐投向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等待赵楷宣布这好消息。

当然,钱贵还是那番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这世上真没有东西可以打动他。

“好消息?”西门庆也看着院子中间笔直站着的少年,暗道:“赵佶让自己儿子来做提举皇城司,这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莫非对于皇城司来说还有更好的?”

而旁边的秦飞心中却是另外一个念头:“莫不是要调整皇城司官员结构?这倒是个机会也许我能更近一步。”

想到这里,秦飞的心里打起了小鼓,双手禁不住微微捏紧,好像要抓住什么似的。

谭稹和那个刘指挥使也竖起耳朵,显然预先并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嘉王赵楷目光一扫,见满院百十号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虽然是装作老成但毕竟是少年心xìng,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只要自己处理的好,这皇城司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将是自己的人,这股力量可大可小,就看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事实上,直到自己父亲赵佶点头同意了自己这条申请,赵楷才相信:这一次,父亲是真的把皇城司交给自己了!

微微仰起头,嘉王赵楷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脏跳得不那么快。

这个动作被西门庆细心的观察到了,虽然贵为官家三子,任提举皇城司,背在身上的一大串虚职就更不用说了,但在骨子里,这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啊!

“皇城司自此”嘉王赵楷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故意拖长了声音,故作严厉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不隶台察!”

不隶台察!

这四个字在众人耳中轰鸣,每个人都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但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表面上快睡着的钱勾当!

钱贵老迈的双眼睁得前所未有的大,躬身行礼,用沙哑的声音吼道:“谢官家恩典!”

“这老家伙平rì里连屋子都不出来,走路比乌龟都慢,这会儿动作比谁倒快!”

谭稹有些恼火的想着,急忙也躬身行礼:“皇城司谢官家恩典!”

这一下,却显然落在了钱贵后面,似乎倒是提举皇城司之下的第一人。

两位勾当官都出了声,院中众人也跟着行礼,大声谢过官家恩典。

虽然没有预先排演,但声音总算还是比较齐的,这一点让赵楷相当满意。

而西门庆也跟着谢完之后,还在回味“不隶台察”的意思,说来恐怕满院子只有自己和武松对这个名词有些陌生吧。

不过在脑中搜索了一阵之后,西门庆马上就明白了“不隶台察”的意思,了解了这四个字的分量。

这分量可不轻啊!也难怪嘉王赵楷沾沾自喜,想必这是他向官家申请来的。

台察,也就是御史台六察司,这个六就是六部!也就是吏、户、礼、兵、刑、工各部的总称!

除了官家管不到,说御史台六察司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也不为过,zhong yāng的各个行政机构都要受御史台的监察!

皇城司虽然是对官家直接负责,但之前也要受御史台六察司的监察!

所谓“不隶台察”,就是不受台察!

有这条令下,皇城司行动起来更加灵活方便,不用担心被御史台六察司那帮人穿小鞋了。

所以说官家是真心实意把整个皇城司交给了他心爱的三子,也就是站在众人面前十五岁的少年。

嘉王赵楷!

赵楷满心欢喜的向钱贵、谭稹两位勾当官点点头,算是替官家接过了皇城司的谢意,往皇城司院中走去,谭稹急步上前接着,低声道:“嘉王,屋子已经给您腾出来了,你看”

说着谭稹看了看钱贵,见后者吼了一嗓子之后又恢复成出来晒太阳的老头,心里暗自得意。

“嘉王何等身份,总不能去你那个四面无窗有如囚狱一般的屋子里面吧?”

谭稹对于嘉王赵楷的到来,自从接到消息的第一刻起,就把自己那间屋子给腾了出来。

虽然提举皇城司大人只是来巡视一番,但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嘉王赵楷顺着谭稹的手臂看去,院子正中间那大屋房门洞开,里面的摆设显然都是新的,门窗也被细心打扫的一尘不染,阳光的角度也刚刚好。

不过赵楷微微一笑,却用手一指院落一角的那座小屋:“本王想去那间屋子坐坐,和钱勾当先聊上两句。”

“谭勾当,你没意见罢?”

“当然没有。”谭稹脸上满是笑容:“谭稹在屋内静候嘉王。”

“如此甚好。”赵楷笑了笑就转身向钱贵走去:“钱勾当,难道你不欢迎么?”

钱贵默不作声,只是躬身行了一礼,就佝偻着身子往自己那间小屋走去。

“这么好的机会老头子怎么还是这副德xìng?”秦飞心里嘀咕着,急忙引了嘉王赵楷过去。

西门庆见赵楷折了谭稹一个面子,心下不免一哂,这么短的时间就强烈表现出了自己的喜好,这赵楷不知道是少年心xìng还是故意所为。

若是换了自己,定然是表面上和两个勾当官一碗水端平,不爽的暗中慢慢弄下去就是。

眼看着嘉王赵楷和钱勾当进了那间小屋,秦飞在门口把守;既然没什么事情,院中众人都散了开去,西门庆和武松琢磨着不如去东十字大街街头,去看看送上门的便宜——酒楼即将开业,去看个热闹也好。

秦飞在门外恭恭敬敬的把守,虽然是在皇城司院中,也丝毫不敢松懈。

虽然赵楷口中的好消息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但赵楷先来找他养父钱勾当说话,明摆着是偏向这边了。

既然钱贵被赵楷看好,那么秦飞自己呢?

秦飞满怀憧憬在门口站着,没过一会儿钱贵在里面一声咳嗽,秦飞急忙打开门躬身听令。

“秦指挥使,你去把西门指挥使找来。”钱贵沙哑的声音虽然很低,但秦飞却听得一清二楚:“就说提举大人找他。”

“凭什么!”秦飞心中大怒。

自己好好的在门口站着,不叫自己进去说话,反而让自己去叫那西门庆过来!

秦飞满怀怨言的拱拱手,带上门去了,嘉王赵楷微感惊讶道:“钱勾当,本王听人说这秦飞乃是你的养子,怎么反而用官名称呼?”

“这是在皇城司,并非自己家。”钱贵见嘉王问他,脸上严肃了起来:“在皇城司,自然是以官名称呼。”

赵楷笑着点头道:“满朝上下,如钱勾当者不多了!”

秦飞放眼望去,马上从满院的人群中早到了目标。

“这两个家伙,好像是要离开了啊!”秦飞望着那两个朝院门口走去的背影,急急赶了上去,口中一连串的叫道:“且慢!”

西门庆和武松都快走到院门口了,这“且慢”无名无姓,哪里能理会的?

还是武松耳尖,微微放慢了脚步道:“大哥,好像后面有人叫我们。”

“不用理他。”西门庆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笑道:“好像是那个秦飞谁知道他在叫谁?”

说完西门庆举足又往前走去,竟然是爱答不理。

秦飞心下大怒,脚下急忙忙上,见西门庆和武松越行越远,终于忍不住叫道:“西门指挥使且慢!”

秦飞对西门庆有些看不上,皇城司院中的人们也多半有些耳闻,此刻见秦飞脚不沾地的来追西门庆,颇有些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势头,一个个惊讶不已,纷纷侧目看来。

西门庆这才和武松停住了脚,转过身子笑道:“谁叫本官?”

这下却是隐隐占了秦飞的便宜,秦飞眉头一挑,但还是压了压怒火上前道:“西门指挥使,是我。”

“原来是秦指挥使!”西门庆故作惊讶的把手一摊:“不知秦指挥使来追赶,有何要事?”

秦飞见西门庆一付自傲的样子,恨不得破口大骂,但眼下也只好无可奈何答道:“是提举大人叫你过去说话。”

“你怎么不早说!”西门庆佯怒道:“既然是嘉王见召,我这就过去!”

说着西门庆吩咐武松在门口等他,竟然是撩起袍子一溜烟的往那间小屋跑去。

武松冲秦飞拱拱手,自顾自的去了,秦飞气得一张白脸通红,转头劈手抓起旁边一人道:“你笑什么笑!”

那察子叫苦道:“大人,小人只是路过借两个胆子也不敢讥笑大人啊!”

秦飞不依不饶的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本官还能看错了!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那察子捂着脸走开了,旁边的察子们见秦飞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急忙个个低了头走得远远的,生怕秦飞找上自己。

“西门庆求见。”

西门庆跑到那间小屋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这副沙哑的嗓门不用问就是钱贵出声。

西门庆整了整衣装,这才推门进了屋子,见钱贵还在老位置坐着,脸上看不出是欢喜还是什么表情,而嘉王赵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见过提举大人!见过勾当大人!”

西门庆礼节做足,这才垂手在一旁静候。

是称赞还是称赞?西门庆心下转过几个念头,没想到嘉王赵楷的开场白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西门指挥使,本王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赵楷身子坐的直直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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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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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问题?

西门庆有些啼笑皆非,没有讲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一张嘴就是老气横秋的问自己三个问题。

这算是什么意思?入职面试还是心理摸底?

西门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拱手道:“大人请讲。”

同时,西门庆偷偷看了一眼钱贵,果然从这个老狐狸脸上找不到任何答案。

这老狐狸方才和嘉王赵楷聊了些什么?这么急匆匆的把自己找来说话,莫非是林灵素那件事情?

正在西门庆苦苦思索着可能的问题和答案的时候,赵楷笑了笑道:“此事和钱勾当无关,纯粹是本王要找你来闲聊两句,西门庆指挥使不必紧张。”

“紧张你妹啊!”西门庆心里比出个大大的中指,这少年不过才十五岁,心理就老成到这种地步?

哥今年二十六七,还用得着你个十五岁的小崽子来安慰不用紧张?

但是面子还是要给的,西门庆轻轻呼了口气,装出一副安心的样子:“多谢大人!”

赵楷微微点头,边开口问道:“听说你原来是商人?”

“下官之前确实是商人。”西门庆没有想到赵楷突然问起这个,本朝确实有官员不能经商的诏令,但对于西门庆这种本来就是商人的,那就必须要放弃经商才行。

对于这一点,西门庆自然早就有对策,把各种生意安排到身边的人身上就行,自己乐得做个背后东家就行了,很多官员其实也是这么干的。

不过赵楷这时候提起此事,到底是什么用意?

“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放弃了商人的身份?”赵楷微笑着:“本王怎么听钱勾当说你刚刚买下了东十字街街头一座五间三层的酒楼?”

西门庆迅速看了一眼旁边眯着眼睛的钱贵,这老狐狸似乎都快睡着了!

果然,在汴梁发生的大小事情,逃脱不了皇城司的耳目啊!

西门庆也推起了笑容回道:“大人明察,那酒楼是下官一好友盘下的,其实和下官没什么关系”

“明人不说暗话。”钱贵这老狐狸突然咳嗽一声:“西门指挥使,这种假托的把戏人人都会玩两下,那酒楼的背后东家肯定是你,这一点毫无疑问。”

眼下扯出这种东西来,是不是要黑哥一把?

西门庆心里把这老狐狸来回骂了数遍,这才回道:“下官惶恐。”

“皇城司交到本王手上,自然要做出点成绩来给官家看。”赵楷笑道:“但处处却离不开钱,当然皇城司每年的经费捉襟见肘西门指挥使,你要为本王分忧啊。”

西门庆看着这十五岁的少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货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按什么好心思罢?恐怕把自己和武松提拔成正副指挥使,早就想着要当成肥羊来宰了吧?

“这个经费不足嘛开源节流才是正道。”西门庆咳嗽一声,厚着脸皮当没听懂一般:“下官虽然力量微薄,但也当鞠躬尽瘁。”

“好一个开源节流。”嘉王赵楷笑了笑道:“既然西门指挥使有这心钱勾当,你来说吧。”

钱贵在西门庆的注目之下沉吟了一会儿,这才来了个狮子大开口:“那就每年上缴五千贯,充作经费如何?”

你个老狐狸,怎么不去抢?

西门庆愤愤的想着,殊不知私底下钱贵还真是抢过。

清河县朱知县派武松千里迢迢送给朱缅两千贯就险些被抢走,要不是秦飞用人不善,这两千贯早就是充了经费了。

按钱贵的想法是,这钱送给朱缅,不如截了给皇城司用。反正连生辰纲都被人截了,这种事情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眼下可就轮到西门庆被狠狠的宰上一刀,而且还是每年五千贯!

酒楼还没有开起来,西门庆和神算子蒋敬虽然预先估算过利润,但事实到底如何要等酒楼运转起来才知道。

五千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可以!”西门庆果断的答道。

钱贵恶狠狠的来上一口,总以为西门庆会讨个折扣,其实这个老狐狸的心理价位是在三千五百贯到四千贯之间,没想到西门庆皱了皱眉头之后会果断应承下来。

钱贵顿时有一种是不是出价出低了的感觉。

“但下官有些条件!”西门庆接着来了个转折。

“但讲无妨。”嘉王赵楷抖了抖袖子:“只要本王或者皇城司力所能及的,一律照准!”

“下官要酿酒权!”

西门庆提的条件无可厚非,毕竟在汴梁做生意,酿酒权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当初西门庆另有安排,但眼下要大把大把的上缴经费,自然也要讲条件!

“准!”嘉王赵楷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虽然眼下汴梁城只有三十六家正店有酿酒权,但只要本王开口,你家酒楼便是第三十七家!”

“下官酿酒场所并非在汴梁,远途运来,需官兵押送,以保平安!”

“准!有皇城司的腰牌,沿途州府官兵押送即可!”

见嘉王赵楷接连答应了自己两个条件,西门庆心头狂跳,终于说出了最后的要求:“酿酒场所不许官府sāo扰!”

“有皇城司保你,谁敢sāo扰?”嘉王赵楷微感奇怪,忍不住问道:“你的酿酒场所,究竟在何处?”

一旁钱贵“嗯”了一声,睁开两只老花眼:“西门指挥使,你的胆子可不小啊!”

“岂敢!”西门庆做出委屈的样子:“下官酿酒,自然是寻了个风水宝地,郓州有一处梁山水泊,方圆八百里,风景秀丽”

“梁山水泊?”嘉王赵楷奇道:“钱勾当,那儿不是有贼寇落草,当地官府迟迟不能剿杀的么?”

钱贵也没想到西门庆居然能提出这个条件,暗自冷笑了一声回道:“之前确实有一小股草寇西门指挥使,你来解释一下!”

西门庆叉手不离方寸,笑道:“大人,梁山之前确系有草寇无疑,但人数不过几百,只不过是占据水泊地势,加上当地官府无能;上月下官上京途中路过梁山水泊,听闻其上有一天宝洞,乃是杜康酿酒之所,所以特意买通了草寇上去一观”

“杜康?”嘉王赵楷听得津津有味:“那可是酿酒的祖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西门庆指挥使,说下去”

一旁钱贵这老狐狸自然知道西门庆是满口胡言,但嘉王赵楷表了态,倒也不好出口反驳,再加上之前西门庆确实有意无意之间帮了自己一个忙,所以钱贵想听听看西门庆到底怎么能把这故事给圆好。

“当时下官有两个酿酒师傅同行,一眼就认出这天宝洞确实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天宝洞无疑。”西门庆讲得兴起,手舞足蹈,一边讲一边比划:“下官随身带了些原先在清河县酿制的景阳春,分给那些草寇,并解释了一通;那些草寇听了这才知道自己是抱着金碗要饭,有这天宝洞变成酿出比景阳春更好的酒来,于是一个个都起了悔改的意思”

“下官见那些草寇有些意思,劝说了三天三夜,为首的这才答应和下官共同开发梁山,要做良民,不再做草寇了。”

“那他们之前为什么要落草?”嘉王赵楷听着入神,突然问了个问题。

钱贵身子一动,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却很难回答。

像嘉王赵楷这种在禁内长大的,哪里知道平民百姓的苦难?就算是汴梁城的这些人,享受着作为宋朝首都的繁华,也未必就能理解。

要是让钱贵来回答这个问题,也要斟酌再三才能开口。

“无非是受官吏欺压,又或者是得罪了官府。”西门庆不是钱贵,不会绕来绕去的:“坊间有言:逼上梁山!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这些人原来都是良民,无奈之下才被逼上梁山落草。”

嘉王赵楷听了这解释,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这西门庆,真正好大胆!”钱贵脸sè都变了变,偷偷看了一眼嘉王,狠狠的用眼睛勒了一眼西门庆。

西门庆权当做没看见,继续敲着边鼓:“这些人本来犯得都是小事,害怕官府打击报复,这才上了梁山,自给自足,轻易并不下山。”

“西门指挥使,你可以确保今后这些人不会再变成贼寇么?”嘉王赵楷沉吟了半响,终于开口问道。

“有饭吃,有酒喝,谁会跑去落草?”西门庆断然答道:“眼下梁山上以天宝洞为主的酒坊正如火如荼,忙都来不及呢。”

“很好。”嘉王赵楷似乎下了决心:“只要你能确保此事,本王倒是可以让郓州不再围剿梁山。”

“谢大人恩典!”

“不过若是梁山再出现贼寇哪怕只有一个。”嘉王赵楷目光闪动:“只要传到本王的耳朵里,本王第一个拿你开刀!”

“下官愿以人头担保!”西门庆真真切切从这十五岁的少年眼中看到了杀气,不过眼下梁山已经成了自己的大本营,又怎么会出事?

有这个条件,梁山几乎永无后患!

“很好。”嘉王赵楷点点头似乎有些乏了:“本来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不过眼下本王有些疲惫,等过段rì子再说吧。”

“大人保重贵体!”西门庆果断马屁拍上,这嘉王赵楷就是自已很长一段时间的大腿啊,必须要抱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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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吹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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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贵和西门庆把嘉王赵楷送到门口,谭稹已经在院中绕了无数个圈,见赵楷好不容易出来,急忙凑上来力邀。

嘉王赵楷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累了。”就拂袖转身离去,七八个黄门官拥着出门了。

谭稹哑口无言,咽了口唾沫悻悻然回屋去了。

方才钱贵的小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郁闷无比的还有秦飞,迎来送往的就没有半点机会和嘉王赵楷说话,好不容易送了回来,本想跟自己养父说上几句话,没想到钱贵又把西门庆叫了进去。

秦飞在屋前狠狠的跺了跺脚,再等下去也没有意思,干脆也出了皇城司院子,不知道上哪儿散心去了。

“你的胆子可真不小。”

钱贵一脸严肃,再也不是眯着眼睛昏昏yù睡的模样,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对面椅子上的西门庆:“我想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胆子都没有这么大。”

“大人过奖了。”西门庆笑道:“方才的保证可不是空口说说而已,下官酿酒的地方也确实是在梁山。”

“但那毕竟是一群草寇,为首的托塔天王晁盖当前劫过生辰纲。”钱贵拉下脸道:“这种人迟早还会出手,到时候你的脑袋留不住倒是小事,连累了皇城司连累了嘉王那可如何是好?”

“不义之财,取之有道。”西门庆低声道:“大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生辰纲是为谁贺生的?十万贯!这难道不是皇城司应该暗查的范围么?”

“那又如何?”钱贵的脸sè稍微好看了一些:“这些事情官家都知道。”

西门庆认真的盯着钱贵双目,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我做主,下官便去取那生辰纲,为皇城司所用。”

“年轻人,你的胆子比我想的还要大。”出乎西门庆意料之外的,钱贵这老狐狸对自己这句话居然没什么反应,反而身子往后面一靠,用一种淡然的口气说道:“但在官场,光凭了胆子可不行你先下去吧。”

西门庆微微一笑,起身告辞,钱贵靠在椅子上,看着西门庆走出门口,这才喃喃自语道:“这份胆量可真是了不得啊居然能想到这种地步莫非我真的越老胆子越小?”

默然想了一会儿,钱贵伸手到桌子底下扯了扯那根铜线,这机关一直连着屋外的铜铃,对于钱贵这种懒得出去的xìng格,这是叫人的最佳途径了。

而最常响应这铃声的,就是自己的义子秦飞。

不知怎么的,钱贵有一种强烈的念头,想要多和秦飞聊聊,聊聊今后的事情。

这种念头从来没有出现过,在皇城司,钱贵和秦飞之间一直保持着上下级,而不是养父子。

这是钱贵给秦飞定下的规矩。

然而今天响应铃声的并非是秦飞,当铃声响起第三遍的时候,一个黑衣察子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大人,有何吩咐?”

“秦指挥使何在?”钱贵坐直了身子,微微皱起眉头:“方才他不是就在门口么?”

“秦指挥使刚离开没多久。”那黑衣察子低声道:“大人,要不要去寻秦指挥使过来?”

钱贵重新靠在了椅子上,摇摇头道:“不用了”

秦飞既然不在,那种强烈的念头顿时荡然无存,钱贵感觉一股强烈的疲倦感涌上来,挥手让那黑衣察子退下,伏在案上闭目养神。

而同时在那间很大的屋子里面,谭稹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不隶台察!不隶台察!”谭稹嘴里面念叨着这四个字,其中的含义和官家颁发此令的真正意图让谭稹打心眼里冒凉气。

“来人,备轿!”谭稹走出门口,大声吩咐道:“不!备马!”

在这种时刻,谭稹决定要去见一个人,一个能给自己更多消息的人。

梁师成!

要说汴梁城谁能有一手消息,那当属梁师成!

“谭勾当少安毋躁。”梁师成看着眼前有些焦急的谭稹,淡然道:“皇城司不隶台察,这对于谭勾当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好事才对,不是么?”

“太尉说笑了。”谭稹的脸sè确实有些不好看:“这对于皇城司来说自然是好事,但官家颁发此令说到底是为了嘉王!”

“太子殿下都没有实职在身,嘉王倒做了提举皇城司!这倒还罢了,这命令一下,皇城司行事更加肆意,还不是为了嘉王?”

梁师成呵呵笑道:“这不隶台察最开始可不是官家的主意,而是嘉王提出来的。”

“什么!”谭稹微微吃惊道:“但官家也同意了不是么?”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梁师成看了一眼谭稹,微笑道:“既然嘉王提出来,官家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

“但是你要知道,皇城司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如果一个人越着急出成绩,越容易做错事。”

谭稹立即抓住了其中的含义:“那么太尉的意思是?”

“既然嘉王这么着急,那么就要创造机会不是?”梁师成笑眯眯的点拨道:“创造机会让他出错。”

“下官明白了!”谭稹恍然大悟:“下官唯太尉马首是瞻!”

“哈哈哈哈!”梁师成大笑道:“嘉王到底能做出什么来老夫也很期待啊!”

“大哥,我想约师兄一同去老师府上。”武松一边并肩和西门庆走着,一边说道:“本来总是认为我是个不成材的弟子,无颜再见老师,上次见到了师兄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厉害。”

西门庆笑道:“那就去吧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这个”武松想了想说道:“未得老师许可,只怕是唐突了些。还是让武松和师兄先去吧。”

“这样也好。”西门庆点点头:“不过等你回来,可要告诉我你那位老师的尊姓大名了。”

武松点点头,二人沿着南门大街一路走到了甜水巷,西门庆非常喜欢在汴梁街头闲逛的感觉,说实话汴梁的繁华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远处丰乐楼那五座高楼依然那么扎眼,西门庆遥遥一指:“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丰乐楼也归了我,不仅仅是丰乐楼,汴梁三十六家正店也要一一拿下!”

“那酿酒权的事情”武松问道:“大哥有何安排?”

西门庆展颜一笑:“方才嘉王已经亲口答应,我西门酒楼很快就要成为第三十七家拥有酿酒权的正店了!”

“这是天大的喜事啊!要是蒋先生听到了只怕要高兴的不行。”武松哈哈笑道:“想到景阳春马上要在汴梁面市,真叫人高兴啊。”

西门庆点头道:“这个自然只是西门酒楼听起来不够档次吹雪楼如何?”

“好名字!”武松眼前一亮:“大哥字吹雪,吹雪楼再合适不过了!”

“那就要让蒋先生找人做牌匾罗”西门庆笑道:“要不要我亲手写牌匾呢?很让人期待啊!”

二人说说笑笑拐了个弯往东十字大街走去

“东家还是不要吧。”神算子蒋敬忙碌中听到酿酒权的好消息,本来非常高兴,但听西门庆说要自己亲手写牌匾,马上拉下脸回绝道:“这吹雪楼的名字倒是不错,但按规矩应该请书法名家来写。”

“怎么老板自己写不和规矩么?”西门庆挠了挠脑袋:“这不正好是让我的吹雪体名扬天下的好时机么?”

蒋敬无言以对,总不能让直接说东家字写得实在是太难看了,只好善意的提醒道:“东家莫非忘记了清河县生药铺招牌就是老爷的墨宝?”

“啊!啊!”西门庆这才想起来那块招牌上的字好像狗爬的一般,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不合规矩,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神算子蒋敬暗中擦了把汗,自己这个东家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对自己的墨宝太过于自信,幸好自己及时提醒,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反正如果是那种吹雪体的牌匾挂在门口,蒋敬自己要不要进来喝酒也要犹豫再三的。

“那请什么名家来写呢?”西门庆皱眉想了想:“苏黄米蔡四大家都不熟啊。”

“大哥怎么忘记了圣手书生萧让?”武松提醒道:“居然苏黄米蔡四家字体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啊!”

西门庆摇头道:“那不还的回梁山去请?虽然有神行术也是够麻烦的,再说萧让那厮也是山寨货蒋先生,汴梁城内可有名家?”

“东家说这山寨货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说萧让兄弟在山寨么?”蒋敬被“山寨”一词搞得有些迷糊:“苏黄米蔡四大家没错,但现如今还在世上的也只有蔡了。”

“唔?这蔡不是指蔡襄么?”西门庆脱口而出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蔡襄似乎比苏轼岁数还大。

神算子蒋敬笑道:“东家说笑了,这蔡自然指的是当今太师蔡京。”

蔡京?那个大jiān臣也是书法大家?

念头一转,西门庆马上就想起水浒传中的一段情节,那就是圣手书生萧让模仿蔡京手迹,结果却用错了章,坑了宋江和戴宗。

果然,蔡京那货才是四大家中的最后一位。

“蔡京贵为太师,莫非也能求得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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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灵药须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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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可以。”

看着西门庆有些不敢相信的样子,神算子蒋敬解释道:“不但可以,而且是明码标价。东家还记得丰乐楼的牌匾么那便是蔡京墨迹。莫要说丰乐楼,依我看东京汴梁三十六家正店,恐怕有超过一半都是蔡京所书。”

“蒋先生可知作价多少?”西门庆顿感稀奇,虽说后世也有花钱求墨宝一说,但当朝太师的墨宝也明码标价,也算的是一奇闻了。

“一百贯一个字。”蒋敬伸手一根手指道:“这是去年我知道的价格,今年恐怕要涨点价,不过也高不去一百五十贯。”

“便宜!就这么定了!牌匾要用最好的金丝楠!”西门庆马上拍板,吹雪二字超不过三百贯,这价钱虽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个天价,不过对于能开得起正店的商贾来说,那可真算不上什么了。

蒋敬拍着xiōng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一副上好的金丝楠也不过数十贯,明rì我就找人定做!”

商议完此事,神算子蒋敬便带着西门庆和武松楼上楼下看了一遍,这楼本来就是做酒楼的,原先的老板不知道是出了事情跑路,还是干不下去了;梁乐本来想把此处变成丰乐楼分店,这回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西门庆到处看了看,二楼三楼都是雅间,设施桌椅齐备,就是有些旧了,边吩咐蒋敬找匠人来重新翻修,既然是新店开张,桌椅都换过新的,里外粉刷一新才好。

“东家不用担心,这些我都有安排。”蒋敬笑道:“等这里修葺一新之时,也差不多该是梁山运酒车队到来之时了只是这酿酒权一事?”

西门庆笑着把方才的事情一说,神算子蒋敬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自己里外忙乎,可不想白费功夫啊。

“到时候就要看梁乐那厮脸上还能不能乐起来了哈哈!”

梁乐现在的脸sè就很难看。

“什么!西门庆那厮居然做了指挥使!”梁乐得了消息顿时弄不可遏,连饭都不吃了,直接起身把桌子给掀了个脚朝天:“谭稹怎么不早说!!!”

送消息的黑衣察子早就走得无影无踪,而方才给梁乐念消息的小妾被自己老爷的举动吓的魂不附体,也顾不上平时视若姓名的俏脸上挂着飞起来的生鱼片,“嗷”的一声就像个小猫似的躲进了角落里面。

梁乐气得满脸通红,双拳握紧,前几rì被碎瓷片划伤的手心刚刚长好,这一下伤口又迸裂了开来,钻心的疼!

今天本来是很开心的。

菜,是吩咐丰乐楼的厨子细心做的,都是梁乐爱吃的;旁边的小妾是上个月刚娶进门的,原来是桑家瓦子的头牌,一声好风月,伺候的梁乐心满意足。

事情都坏在西门庆身上了!

短短几天功夫,西门庆那厮就从酒商摇身一变成了皇城司的指挥使!

梁乐回想起来那天熙熙楼的刘掌柜脸上的神情,这个王八羔子肯定早就知道了,在一旁看自己笑话!

西门庆做了皇城司的指挥使也就罢了,还是新上任的提举皇城司,嘉王赵楷眼中的红人!

何德何能!

梁乐把牙咬得格格作响,整天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他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燃起了无尽的火焰,偏偏无法宣泄出去,烧的口干舌燥,浑身难受无比。

抬眼望去,梁乐马上找到了可以发泄的目标,那就是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小妾!

看着自己老爷瞪着发红的眼睛,那小妾有些心里发毛。

平rì里虽然有些好sè,但还是温文儒雅的那个男人去了哪里?

梁乐一步步向那小妾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泻火!”

“老爷,你要干什么”那小妾只来得及说出这几个字,就被梁乐从地上狠狠的拽起。

胳膊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已经被梁乐这狠狠一拽,留下一片乌青。

“啊”小妾一声尖叫,就被梁乐抱起,往旁边榻上一丢!

梁乐此时的形象,让那小妾记起在桑家瓦子那段岁月中的黑暗时刻,不堪回首的黑暗时刻!

那小妾一声悲鸣,身子缩作一团,但还是阻止不了已经陷入疯狂的梁乐。

梁乐摊开还在滴血的手掌,撕扯着小妾的衣物,不从,便是血淋淋的一记耳光!

“贱人!”

这一记耳光和一声怒吼让那小妾呆住了,梁乐三下五除二把阻碍自己的薄薄障碍撕得粉碎,便顾不上那份干涩,肆意在小妾身上驰腾!

“啊啊啊!”梁乐发出有如野兽般的吼叫,在自己心爱的小妾身上留下片片青紫,尤其是平时最爱把玩的一对玉兔,更加是险些捏爆!

被压在身下的小妾木然随着梁乐的动作无力颤抖着,本以为被梁乐救出火坑,没想到梁乐便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这幕戏码并没有持续太久就随着梁乐的一声大吼落下了帷幕,草草搽拭了一番,梁乐就丢下身下的那摊发抖的肉,冷冷的提上了裤子。

泻火之后,梁乐明显冷静了很多,从旁边捡起一块丝绸碎片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老爷,张道长来了。”

门口传来管家的声音。

“知道了,请到书房,我马上过去。”

梁乐整理了一下衣物,举步往门口走去。

“自从上次服用了神霄派的灵药,怎么火气更大了?”

梁乐觉得身上还是一阵阵燥热,把本来穿好的外衣重新敞开,往书房走去。

张如晦刚刚到书房,就见梁乐面sècháo红,外衣也没有系上,心中暗喜:“这梁乐看来是已经服用了五石散”

“张道长何来?”梁乐客气的拱了拱手,吩咐管家奉上茶来。

“啊呀,梁楼主气sè不错啊。”张如晦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轻轻放在书案上:“贫道特意为送灵药而来。”

“道长客气了,这种事情随便派个道童送来即可,何须道长亲自登门?”梁乐客气道:“前rì上清宝箓宫大火,梁某事务缠身,未能前往慰问,是梁某的不是了。”

张如晦呵呵笑道:“炼制灵药,已是犯了忌讳。降下天罚,也是自然。掌教通真先生早就算出有此一灾,所以门人弟子倒是没有半个损坏,只是大半个上清宝箓宫焚毁,官家面前须过意不去。”

“若非通真先生那样的高人,怎能算得出来?”梁乐道:“修葺重建,梁某愿意出一份力!”

说着梁乐边让管家去账房支了五百贯交子出来,交给了张如晦。

“贫道替掌教谢过楼主了。”张如晦此来一是送上五石散,二则来讨要些钱物,梁乐如此大方,倒省去了他一番口舌:“想必楼主已经服过灵药,感觉如何?”

梁乐屏退左右,这才低声道:“房事方面如鱼得水只是服了药常常有些燥热之意,不知道是否正常?”

“此灵药乃是仙家之物,至纯至阳,凡人服用了自然会感觉燥热,其实是阳气上行之故。”张如晦笑着解释道:“只需少穿些衣服,时时沐浴,便无大碍。”

“多谢道长指点。”经张如晦这么一说,梁乐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这灵药是神霄派的不传之秘,说不定连官家也服用的仙家宝贝,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道长可听说那西门庆做了皇城司指挥使的事情?”梁乐接着问道:“原先咱们商议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做官又怎么了?”张如晦笑道:“楼主莫非忘了商人一旦做官,便不能再经商?”

梁乐点头道:“确实有此一说,但规定是死的,人却是活得。就算是那西门庆让身边人出头,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眼下他还是新任提举皇城司,嘉王眼前的红人!”

“楼主以为这种事情嘉王会为他出头么?”张如晦哈哈笑道:“等开卖景阳春,你出面告到开封府,嘉王会出面?只怕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扯到自己身上来。”

“楼主莫要忘记了,嘉王只是官家三子,好不容易得了实职,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他出错!”

“原来如此!”梁乐恍然道:“若非道长提醒,我险些误入歧途!”

张如晦点头道:“楼主安心等待景阳春开卖的那一rì,便是西门庆出丑之时!”

“好!”梁乐站起身来:“还请道长回去和林掌教说一声,需要什么,我梁乐义不容辞!”

“楼主有心了。”张如晦微笑着站起身来,稽首为礼:“贫道这就告辞了。”

“来人替我送送道长!”

等张如晦走后,梁乐在书房里转了两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一旦想到西门庆出丑的那一刻,浑身马上就是一阵子燥热,就连半身也是坚硬如铁。

“这灵药果然非凡!”梁乐抓起书案上的小瓷瓶,倒出些药面就着茶水服了下去,急匆匆出了书房往自己屋内走去。

房内那小妾忍着下半身撕裂般的疼痛,刚刚把破碎的小衣披上,梁乐就一阵风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还穿什么!女人就是麻烦!”

梁乐把裤子一褪,不顾被直愣愣那物惊得目瞪口呆的小妾,伸手把那娇躯翻了个个:“老爷知道你下面疼,那就试试后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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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林中练拳的小鹏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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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武松没有晨练,而是让孙二娘给自己jīng心梳洗一番,收拾利索,准备出门去找豹子头林冲。шwщ{}

昨rì下午,武松就已经和林冲约好要去拜会老师,自从武松上次离开汴梁之后一直觉得自己所学没有达到老师的期望,所以就算回了汴梁也不敢去拜会老师,但遇到豹子头林冲之后,武松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厉害。

武松今天没有穿官服,在老师面前自己永远是哪个不成器的弟子,穿官服算是什么意思?

穿一身普通服饰,武松左手提了一小坛景阳春,往门口走去,西门庆准备出去散散心,便和武松同行。

二人走到门口正巧遇见豹子头林冲也是一身普通服饰,从家里出来。

“师兄早!”武松的招呼引起了林冲的注意力。

林冲手中提了些点心盒子,见了二人惊讶道:“师弟,你怎的不叫弟妹一起去拜会老师?”

“这个”武松有点犹豫起来:“二娘还未过门,不太好吧?”

“老师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林冲干脆两步抢进院中,大声唤道:“弟妹?弟妹?一起去拜会老师!”

孙二娘赶紧应了一声,出来见是林冲,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师兄来了。你们兄弟还不赶紧去,招呼奴家做什么?”

“师兄”武松反身也回了院子,yù言又止。

孙二娘目光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似乎明白了什么,欢天喜地的就要进去换身衣服:“奴家去收拾收拾!”

“嗯我看弟妹这身就挺合适,别进去了,和我们一起走吧!”林冲笑道:“我这个师兄负责的说:老师见了弟妹肯定高兴!”

孙二娘止住了脚,拿眼看武松,武松一跺脚:“走!”

“这就对了么。”林冲哈哈笑道:“老师见你有了心上人,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走走走!”

一行人走到门口,林冲和武松、孙二娘往东边走去,却见西门庆要往西去,奇道:“大官人,老师家却住在这边,往西可到不了。”

西门庆这才笑着将武松顾虑说了,林冲摇头道:“师弟啊,莫怪师兄说你,你当初在老师府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像大官人这样的奇才,老师高兴还来不及。”

“幸好我今天和你同行,要不然你这错可就大了!”

武松道:“多谢师兄教诲,武松又多虑了。”

“细心是比以前细心了,可有点考虑过头了。”林冲提着点心盒子,哈哈大笑往前走去,西门庆、武松和孙二娘在后面跟了便行。

一行四人出了巷子便雇了两辆马车,林冲和西门庆一辆,让武松和孙二娘小夫妻一辆,一路往东,过了望春门转向北,直到广备桥,林冲吩咐往右一拐,没多久就见偌大的一座庄子从树林中探出头来。

“唉,差不多有两年了。”等马车拐进庄前道路,远远望见一抹青砖墙和绛sè庄门,武松颇有感慨,指着两旁树木给孙二娘看:“当时我们师兄弟最喜欢在林中练拳”

孙二娘顺着武松指的方向看去,隐约见里面有个少年正在一板一眼的练拳,拍手笑道:“二郎,那不是有个少年在练拳,不如下去看看?”

武松便叫车夫停下车来,和孙二娘下了马车,见前面马车也停住了,林冲下了车道:“师弟,正好有老师收的新弟子在林中练拳,让我给你介绍介绍。”

西门庆也见那林中少年,看上去比赵楷年纪还少,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赤了上身练得正欢,便顺手付了车钱,跟了豹子头林冲过去。

武松拉了孙二娘,也往林中走去,见那少年一脸忠厚,打得却是门内的翻子拳,发力迅猛,招式已经颇见些功力,想必是练了许久的。

林冲和西门庆等人走到近前,也不去打扰,笑吟吟的等着少年练完这趟拳。

那少年好似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招式之中,渐渐地拳头越出越快,好似暴风疾雨一般。

“像这般发力,岂不是要累个半死?”西门庆见这十二三岁的少年拳拳带风,有些吃惊,暗自寻思道:“这少年居然气息不乱,实在难得。”

只见那少年猛然间吐气开声,声大喝之下出拳的速度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西门庆正看得眼花之际那少年已经收了套路,凝神慢慢吁出一口气来。

虽然已经是五月光景,西门庆还是可见那少年头顶冒出股股白气来,似乎是全身因为打拳产生的热量就从头顶钻了出来。

“好!”直到少年那一口长气吐尽,林冲才叫好道:“师弟这套翻子拳使得越来越好了来来来,师兄给你介绍几个人。”

那少年走上前来,先行礼道:“见过师兄。”

等抬起头来,西门庆见那少年一脸忠厚,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三分执着,暗自揣摩这少年的身份。

“鹏举啊,这位也是你师兄,只是出门在外你未曾见过而已。”林冲一指武松道:“你来猜猜他是谁?”

鹏举?这个字好熟悉啊,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那少年已经看了看武松,惊呼道:“莫非是那位打虎的师兄?”

“某正是武松。”武松笑道:“你这套翻子拳使得可比师兄还要好啊。”

“师弟你可不知道,鹏举这孩子整天念叨着打虎打虎的,对你可很崇拜啊。”豹子头林冲笑道:“鹏举,这回你可算见到真人了旁边这位是你武师兄还未过门的娘子,唤作孙二娘。”

“姐姐好!”那少年冲孙二娘行礼道:“姐姐要嫁给打虎英雄,肯定很高兴吧?”

孙二娘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还还行吧。”

“鹏举这孩子平rì里沉默寡言,今天算是话多的了。”林冲打个哈哈道:“弟妹莫怪。”

“那他是谁?”那少年一指西门庆,问林冲道:“这身子文绉绉的,肯定不是我哪个素未谋面的师兄吧?”

“这孩子到底会不会说话?”西门庆微微有些恼火,暗道:“没想到宋朝也有这种没礼貌的熊孩子”

“这个么哈哈!”林冲被这一句也顶得够呛,正准备有些说词,西门庆在旁笑笑道:“林教头,我自己来介绍好了。”

接着西门庆俯下身去,认真的看着那个少年道:“要想知道别人的名字,先说出自己的名字才行啊小弟弟。”

“是吗?”那少年眨了眨眼睛:“我姓岳名飞字鹏举,这回该你告诉我名字了吧?”

岳飞?这少年就是南宋中兴四将中最有名的岳飞?

西门庆这回总算想起来了,怪不得鹏举这个字非常耳熟,原来是岳飞的字!

原来岳飞这会儿才这么小!

中兴四将指的是韩世忠、张俊、岳飞、刘光世。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岳飞和韩世忠了。

“岳飞在这儿,那韩世忠呢?”西门庆自言自语,声音虽然很小,却让岳飞听了去。

“韩世忠?”岳飞笑道:“世忠哥哥在西边打仗岳飞也想和世忠哥哥一样从军,只是年纪小,还得过几年才行。”

西门庆听了大吃一惊,敢情韩世忠和岳飞从小就认识啊!

林冲在一旁解释道:“世忠也算是老师的记名弟子,眼下在童太尉帐下做一偏将。”

“白脸的,你还没说名字呢。”岳飞追问道。

西门庆见这一会儿自己又在岳飞口中变成“白脸的”,决定还是赶紧说了姓名罢,省得一会儿岳飞乱叫,脸白还行,变成小白脸就不是什么好话了。

“我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号吹雪。”西门庆面对将来的中兴四将中佼佼者,真心实意的行了一礼:“鹏举兄弟,我是武松的结义大哥。”

“吹雪?西门吹雪?好名字。”岳飞这才露出些少年心xìng:“吹雪兄籍贯何处?是不是经常下雪啊?汴梁什么都好,就是只有冬天才下雪我听说在金国极北苦寒之地终年下雪,莫非吹雪兄是金国人?”

“鹏举休要胡说。”林冲在一旁呵斥道:“大官人乃是东平府清河县人氏,哪里会是金国人?”

“鹏举兄弟这种说法很有意思啊不过人的字和籍贯并不一定有关,我的字中有个雪,并不代表天天下雪,哈哈。”西门庆打着圆场道:“不过金国人和我们相貌所有不同,等你见到了就明白了。”

“原来是乱起的那多没意思啊。”岳飞吃了林冲一喝,顿时没了兴致:“听说我出身的时候有只大鸟在屋顶乱叫,父母才给我取名飞,字鹏举。”

西门庆听了顿时汗颜鹏举小兄弟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个传奇般的出身啊。

“啊这个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冬天,赶上下雪,所以才命庆字吹雪。”西门庆信口胡诌道:“和鹏举兄弟差不多吧。”

不用说林冲和武松,就连孙二娘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这还有点意思。”岳飞被西门庆说得有些高兴起来:“你们是来拜会老师的罢?我带你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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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武松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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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说着便领众人往庄门走去,西门庆和岳飞并肩而行,见这未来的名将虽然身高和同年人没什么区别,但步子迈得极大,和西门庆这个成年人不相上下。

不仅如此,岳飞每步走的距离都好像丈量出来的一般,几乎是分毫不差。

后面的武松看了暗自点头道:“师弟显然是把本门的基本功融入到rì常之中,将来必成大器!”

一行人走到门口,岳飞伸手轻轻一推,那两扇庄门应手而开,武松在这里生活过多时,自然知道这两扇大门的分量,可见岳飞臂力非常。

西门庆也暗自心惊,这两扇巴掌厚的木门可不得几百斤?这岳飞果然是有大鹏般的神力,鹏举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岳飞天生自然是神力,但后天名师的调教也是非常重要的。

西门庆对即将面对的这个神秘老师充满了期待。

能调教出林冲、武松、岳飞等人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名师。

进了庄门是个极大的院子,一水的青砖铺地,却比一般的青砖要光滑的多,不知道是材质不同还是故意弄出来的。

这种几乎能照见人影的光滑程度,让西门庆想起了自己在清河县时那块走了十八道漆的木板加上涂满的猪油,在月光下微微反光的情景。

果然,一步迈出,脚下就感觉有些滑溜溜的,西门庆赶紧压了压重心,不至于失去平衡。

这种感觉好像第一次上溜冰场一般,虽然没有冰面那么滑溜,但如果是练武之时汗水滴落下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官人小心。”林冲好心提醒道:“这地面是老师为了让大家练好下盘功夫,特意找人用水磨过了的。”

岳飞冷眼见西门庆下盘轻浮,显然是没练过实际功夫的,便有些看不起,大咧咧的在前面领路连头也不回。

“这水磨青砖地面越发的滑溜了。”武松叹道:“以前都习以为常,没想到许久没回来居然有些不习惯了。”

孙二娘也有些功夫在身,小心走上青砖地面倒也没什么事情。

院子两边各有一排兵器架,上面各sè兵器不一而足,从丈余的大槊、独脚铜人再到普通的哨棒花枪什么都有,倒让西门庆看个稀奇,甚至于隐约看到了两把钩镰枪。

“这些都是老师从各处收罗来的兵器,莫说我朝各处,就连辽金西夏吐蕃各国兵器都有,这里只是一部分。”林冲指着给西门庆解说道:“当然,这些各国的兵器可不是用来观赏的”

“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西门庆接口道:“能收罗到这些兵器自然是不易,想必这位名师是要让自己的弟子们熟悉它们,了解它们的套路,以免到时手足无措。”

“大官人说的不差,老师定然欢喜。”林冲哈哈笑道:“收罗这些倒总算不难,毕竟自太祖立朝以来,和这些国家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受过老师点拨的将领不知凡几,打仗之余缴获到这些兵器,这些将领都会主动派人送来少许,以供老师研究之用。”

正说着就见院子深处远远迎上来三五个庄客,个个步伐矫健,中间拥着一位长者,岳飞见了吃惊道:“今番居然是老师亲自出迎,师兄面子不小!”

说着岳飞急步飞奔过去行礼,那长者点点头,让岳飞退到一旁,依旧往这边走来。

“老师!”武松的眼睛湿润了,自己不过是老师最不成器的弟子,居然能让老师亲自出迎?

激动之下,武松拉了孙二娘上前两步,一同躬身行礼:“见过老师!”

“哦,许久不见你居然成亲了?”那长者走到近前,白头发白胡子,面sè非常红润,所谓的鹤发童颜不过如此,让西门庆一时看不出年纪来。

“听你师兄说早来了汴梁,为何不来看我?”长者口中有斥责之词,但眼神中满是欢喜:“来了便好!嗯你这媳妇可不赖啊。”

“弟子汗颜。”武松叉手不离方寸,又替孙二娘介绍。

“二娘见过老师。”孙二娘一颗心扑通扑通的,武松父母双亡,亲哥哥也因故亡在清河县,眼前这长者可算是自己夫君的唯一长辈了。

长者连连点头,又转向站在一旁的西门庆,居然率先行礼道:“老夫周侗,多谢大官人照看武松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大官人到此,蓬荜生辉!”

这一下不但西门庆愣住了,就连武松、孙二娘也有些脑子不够用了。

最吃惊的可算是旁边的小岳飞,吃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还是林冲打圆场道:“这个是我把大官人的事情和老师说过一些”

西门庆最先醒悟过来,急忙还礼道:“西门庆拜见周教头。”

周侗是武松的老师,这是西门庆早就猜到的;但是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周侗似乎是为了自己才亲自出迎的。这个

“教头什么的早就不干了”周侗呵呵笑道:“老夫今年快八十了,听了林冲说大官人的事迹,顿时觉得自己以前的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

“老人家你这是?”西门庆有些汗颜,自己自从穿越以来,大事小事都干过一些,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周侗如此羡慕。

眼前这快八十岁的周侗看起来jīng神非常好,身体比六十多岁的钱贵可好多了。

“手无缚**之力,设计擒拿三十年前的独行大盗杀人蜂,这可真是了不得啊。”周侗摇晃着脑袋,丝毫不像是快八十岁的人:“大官人,咱们进屋说话罢。”

“杀人蜂?”一旁岳飞嘴张的更加大了,已经陷入到了震惊的地步。

眼前这文绉绉的家伙居然能擒拿杀人蜂?

这话要不是从自己老师周侗口中说出,那可是打死岳飞也不能相信的。

岳飞本来有些不屑的眼神立即转成了崇拜!

众人走过院子,在大屋内纷纷坐下,周侗命庄客奉上茶来:“老夫这地方都是些粗茶,大官人莫怪!”

西门庆客气两句,武松献上那坛景阳春道:“老师,此乃武松结义大哥所酿美酒,特来献与老师。”

“这就是老夫第二件敬佩大官人的事情了。”周侗提鼻子吸吸,顿时笑开了花:“粗茶淡饭无所谓,只要有好酒便成,景阳春的名字老夫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今番才有幸闻到!”

“酿酒!”岳飞听了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这西门庆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冲呵呵笑道:“都是我不好,自从上次喝了酒,在老师面前大赞景阳春天下无双”

“只要老人家高兴,我派人定期送过来!”西门庆笑道:“早就想来拜会老人家,只是眼下和二弟都在皇城司供职,来得晚了老人家莫要怪罪。”

西门庆这句话,自然是想将武松之前的顾虑轻轻揭过,替他打了个圆场。

孙二娘听了暗中一拉武松衣服,显然是怪罪武松不带自己来不说,连西门庆也不打算邀请,若非是林冲说话,恐怕今天是武松孤零零的来拜见了。

武松脸上惭愧之sè一闪而过:“是武松想多了老师要怪就怪武松罢。”

“哈哈你们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怪罪什么?”周侗捋了捋白胡子道:“钱贵老弟还是皇城司的勾当官么?我们可是老相识了他身体还好吧?”

“钱勾当身体不算太好,jīng神头倒是不错。”西门庆突然想起秦家村:“老人家既然认识钱勾当,哪可认识一位姓秦的老爷子?”

“秦力和钱贵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把兄弟,老夫怎么会不认得?”周侗提起往事忍不住叹息道:“只是秦力不愿为官府效力,和钱贵二人一在绿林,一在白道,好好的把兄弟就此分开”

西门庆这才知道原来那位秦老爷子单名一个力字。

“那秦力岁数和我差不多,今年也快八十了吧?”周侗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老掉牙的事情提他做什么。”

“也难怪那秦老爷子认出我的刀法来。”武松点点头道:“还问武松老师是不是姓周?”

“年轻时都交过几次手的,自然认得。”周侗笑道:“不过既然能认出来,说明这秦力身体还行,快八十了也没有老眼昏花。”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见周侗越聊jīng神越好,满屋子都是周侗爽朗的笑声。

不知不觉rì已近中天,周侗便吩咐庄客摆下桌子,备了酒席;少时一切完备,众人分宾主入座,周侗有心让西门庆做了主位,西门庆哪里肯依?和众人好说歹说,推着周侗做了主位,西门庆在左首作陪,林冲也陪了西门庆坐在左首,倒叫武松和孙二娘做了右首。

岳飞打横,自己做了下首相陪。

周侗命庄客开了那坛景阳春,给众人给倒上一碗,就连岳飞也有一碗。

岳飞见碗中景阳春不像普通酒浆做琥珀sè,连碗底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大感稀奇。

林冲道:“小师弟少用些这酒颇有气力,喝多了只怕要醉倒。”

岳飞应了一声,低下头闻闻,一股浓香吸进鼻中,顿时满腔舒畅。

众人见岳飞的样子,忍不住都笑起来,周侗端起酒来,见众人济济一堂,顿时心中有些感怀,放下酒碗道:“今rì算是人多,但终究还是少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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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宗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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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说的是谁?”西门庆忍不住发问道:“为何突发感怀?”

周侗不觉留下些泪来,急忙擦拭一番,林冲深知老师心意,开口解释道:“之前老师还有个大弟子,只是出师较早,你们都不认得。”

“敢问此人姓名?”武松原先在周侗这里多时,想来确实没什么印象:“老师弟子一个个都是扬名在外,武松似乎没听说过”

“此人原本是běi jīng大名府一名富商公子,年轻时和老师学过几年刀枪拳脚。后面他父亲过世,这才回去继承了偌大的家业。”林冲提起此人也有些叹息:“老师总是说他是最能传承衣钵的,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林教头说的莫非是玉麒麟?”西门庆越听越耳熟,忍不住打断了林冲的话:“玉麒麟卢俊义卢员外?”

“什么!卢员外是我大师兄?”武松倒吸一口凉气,和西门庆对视一眼。

当初在大名府郊外救下卢俊义和燕青之时,武松可从未意识到卢俊义是自己的大师兄

“老天无言啊。”周侗提起卢俊义顿时伤心起来:“听说是和梁山草寇私通,在狱中熬不住便撒手而去了正值壮年啊!”

“老师虽然心存疑惑,也曾多次派人打听,但终究是人没了,连卢府也烟消云散,府中仆人都走光了没处打听去。”林冲叹息道:“说起来师兄棍棒功夫可比我这个教头强多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当即把大名府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说了,对贾氏、李固一段并未细说,只说是义仆浪子燕青复仇,把jiān夫yín妇从人世间抹去云云。

反正这儿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西门庆倒也不怕其中有人偷偷去官府告发。

这段经历本来就曲折离奇,西门庆又讲得活灵活现,现场的人都有一种亲身经历的感觉似的。

讲到玉麒麟卢俊义和浪子燕青的主仆之情,卢员外最后将燕青托付给西门庆,周侗忍不住老泪纵横;讲到兵分两路潜进大名府,武松和时迁二人将大名府牢狱弄得底朝天,手刃蔡福蔡庆,听得一旁岳飞心情澎湃,鼻中似乎能闻到当夜的血腥;讲到燕青复仇,孙二娘头皮发麻,连连惊呼。

“原来如此!”林冲也听得热血沸腾,起身向西门庆和武松行礼道:“若非大官人,我大师兄卢员外的血仇还不能得报!大官人,师弟,请受林冲一礼!”

西门庆和武松急忙起身还礼:“若是林教头当时在场,说不得也要快意恩仇,当不得如此大礼!”

三人重新落座,周侗问西门庆道:“我那徒弟得此义仆,也不枉此生。只是那浪子燕青何在?老夫想见上一见。”

“眼下在半路押运,再过一二十rì便可到汴梁。”西门庆回道:“到时我让他来拜会老人家便是?”

“大师兄临终前把义仆燕青托付给素昧平生的大官人,可谓是当机立断。”林冲叹道:“天下如大官人者,又能有几人?来来来大官人,你我共饮一碗。”

“也算我一个!”岳飞也端起碗来,向西门庆敬酒:“我方才有些看大官人不起,没想到大官人竟然宛若古时的季布一般,我这碗算是向大官人赔罪。”

西门庆见林冲和岳飞都提起碗来,道一声“好!”也端起自己那碗景阳春道:“鹏举耿直,毫无隐瞒,将来必成大器。今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尽管来寻我!”

周侗再度擦了眼泪,举起碗来:“既如此,来个尽欢也罢。老夫也来!”

武松和孙二娘自然也端起酒来共饮:“算我一个!”

众人端起景阳春一饮而尽,就连岳飞也是喝得点滴不剩,周侗喝完把碗一丢,大赞景阳春:“当今世上真有如此好酒?老夫仿佛在梦里一般!来人,倒酒!”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哥哥,有好酒怎么不叫我?”

周侗见来人大笑道:“兄弟今rì怎么有空到此?”

西门庆望去,见来人约莫五六十岁,一身麻布衣服,花白头发用一根簪子随便挽了个鬏,脸上都是些风霜之sè,要在大街上遇见,恐怕误认为是进城卖菜的老农。

但此人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从容姿态,不卑不亢,似乎走到哪里都是这样。

林冲自然也认得此人,连忙起身行礼:“原来是登州通判大人到了。”

西门庆等人也要起身迎接,那人脚下如风,来到桌前制止道:“老哥哥这里哪儿来的这么多规矩,你们不要学林教头那套。”

说完那人劈手从庄客手中抢过景阳春,先闻了闻,大喜道:“果然好酒!”

随即那人亲手倒了一碗,站着便是一饮而尽:“啊呀呀好酒好酒!”

“自从你去年到了登州做通判,有大半年未见了罢怎么还是这副德xìng?”本来这种行为傲慢无礼,但周侗好似也非常习惯一般:“来人,给通判搬个椅子!”

庄客搬了个椅子过来,那人一屁股坐下,抱着坛子又倒了一碗,自顾自喝了:“口滑!好酒!”这才回道:“老哥哥知道兄弟我从来就是这幅德xìng。”

三次赞了景阳春之后,那人才放下酒坛,正sè道:“几次上书官家都未理会,今rì来准备和老哥哥商议商议,估计那些折子都被梁师成那贼宦官给私下藏了!”

“还是为了宗室官田的事情罢?”周侗想了想道:“此事有些棘手,是须好好商议才是。”

“这位登州通判大人是?”西门庆见此人言谈举止,忍不住问道:“莫非是因为宗室官田,百姓受苦?”

周侗以手加额道:“险些忘记了介绍!这位是老夫多年至交,宗泽宗汝霖!”

宗泽!又一个名臣!

西门庆搜索了脑海中一下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记得此人乃是忠义正直之士,靖康之难后留守汴梁,招聚义兵,独当大敌,屡次击败金人,金人畏惧,都称“宗爷爷”。

岳飞初次从军,也是在宗泽麾下!

若非宋高宗赵构不肯回銮,誓师北伐,天下适合局面还是两说。宗泽也因此郁郁而终,无疑是南宋的巨大损失!

“微名何足挂齿?”宗泽听了西门庆的话,微微惊讶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是登州百姓为此受苦?”

西门庆回道:“若非是为了登州百姓,大人何必不辞辛劳?登州近海,只怕那些宗室官田都是不毛之地罢!地里虽然不长东西,但岁纳丝毫不肯降,百姓自然受苦。”

“小兄弟所见甚明!”宗泽越听越是吃惊:“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西门庆回道:“皇城司新任指挥使西门庆!”说着又替武松、孙二娘介绍了。

“皇城司!”宗泽大喜道:“只怕这件事情还要西门指挥使帮忙!”

周侗在一旁笑道:“你还不知道喝下的景阳春,便是这位西门指挥使所酿!”

宗泽听了正sè起身拜道:“原来是清河县半街西门,难怪有些耳熟。”

西门庆急忙起身还礼道:“些微小名,也能入大人之耳?登州百姓受苦,西门庆义不容辞。”

“难得指挥使一片热心了。”宗泽从袖中摸出一份折子来道:“折子里面写得清楚,要请官家下令免去这些岁纳正常上书途径被梁师成把持,但这老贼宦官手再长,也伸不到皇城司罢?毕竟皇城司直接对官家负责若得便是,可将折子随了rì常公文呈上去。”

“敢不从命?”西门庆接过折子看也未看就纳入袖中道:“不瞒通判大人,眼下皇三子嘉王新任提举皇城司,我寻了机会求嘉王上书!”

宗泽惊讶道:“嘉王任提举皇城司的事情我自然知晓,只是这嘉王传闻和官家一样,醉心于书画,没想到也有这等心怀?”

“嘉王是否爱民倒不好说,不过对于登州百姓来说却是个机会,不得不试。”西门庆解释道:“我这个指挥使现如今也是个光杆,这新加的指挥是官家为了嘉王所建,但人员还未组建”

“唔”宗泽沉吟半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就托付给西门指挥使了看来我今天还真是没白来一趟”

“莫非老夫府上没有美酒,没有西门指挥使,你就不来了?”周侗笑骂道:“你是不是该自罚三碗?”

“这个认罚!”宗泽笑眯眯的重新抱起了酒坛

“哎呀,倒忘记了今天有景阳春。”周侗哈哈笑道:“就这一小坛,让你自罚三碗,我们这些人喝什么!怪不得你如此高兴!”

众人听了都笑将起来,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而散。

席后宗泽见来意达成,便也起身告辞,赶回登州;西门庆等四人雇了马车返回住处,刚下了马车就见门外有个小厮靠在墙上,见林冲回来大喜道:“教头哪里去了,叫小人好找!”

林冲见那小厮有些面生,便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厮?来寻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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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高衙内的“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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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叉手道:“小人是陆虞侯府上的,我家主人在街上遇到个卖宝刀的,特意请教头过去看刀。”

林冲本来就是个爱刀的,也曾观赏过武松那对雪花镔铁戒刀,听这小厮说来,一丝怀疑顿时丢开去九霄云外,喜不自胜道:“哪儿来的蠢货在街头卖宝刀?时间长了必有公差擒拿!这倒是个杀价的好机会!”

说着便向西门庆等人告辞道:“林冲爱刀,去去便回!”

西门庆听到“宝刀”二字,心头便是一动,水浒传里便是林冲被人骗着买了把宝刀,哄着去高俅府上比试,搞得带刀误入白虎堂,险些没丢了xìng命。

不过在汴梁若真有人敢在大街上卖刀,只怕没走出半条街就被公差盯上了。想来哪有这等的好事?多半还是安排下的计策,引了林冲去看刀,不是想让那高衙内乘虚而入,便是要害林冲!

既然是哥在此,怎么可能让林冲再上这种恶当?

只是若在这里阻拦,陆谦一计不成必然再生毒计。

所以西门庆也不说破,只道了声:“林教头好走。”

林冲兴冲冲的连家门也不回,便对那小厮道:“我那陆兄弟现在何处?头前带路!”

“我家主人已将卖刀的引到僻静之处。”那小厮引着林冲远远的去了,西门庆看了看林冲急匆匆的背影,嘿嘿冷笑两声。

“大哥为何突然发笑?”武松见了有些搞不懂,便开口问道。

“这陆谦不怀好意,林教头此去必然惹出事来。”西门庆想了想对武松道:“眼下却要暗自跟着林教头,又要防备高衙内摸上门来须得兵分两路了。”

武松听了大怒道:“没曾想那高衙内被大哥打了,还是不死心!”

“二弟你先远远跟了林教头,看看他们去哪儿?”西门庆吩咐道:“看见教头和陆谦喝酒也罢,若是挟了刀去高太尉府上,你就要现身拦住你师兄才行。”

“明白。”武松点点头,急忙跟了上去。

“大官人有没有好玩的差事让奴家做?”孙二娘问道:“这些天却是闲得发慌。”

西门庆笑道:“正要二娘帮忙你就搬个椅子坐在门内,若是看见有谁来林教头府上拍门,便来告诉我。”

“听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孙二娘有些失望道:“奴家生xìng好动,这守株待兔的活计还是让鼓上蚤来做吧。”

“也罢!”西门庆呵呵笑道:“如果真有人来,二娘你自己做主,想办法不让来人叫走教头娘子便是。”

“这还差不多!”孙二娘眼前一亮,眉开眼笑的搬椅子去了。

西门庆也进去寻时迁,见这厮正在打水洗脸,只怕是刚睡醒,便把情况都说了。

时迁想了想道:“那高衙内无非是寻了空子上门,又或者派人骗教头娘子出去,不管怎么说,也要让陆谦留住林教头才可。恐怕那陆谦还真是借了把宝刀过来。”

“唔。”西门庆道:“我已经让武松跟了上去,陆谦那把宝刀多半是从高太尉府上借来的,这次就设计让林教头得了这把宝刀,让那高衙内没下手机会,又白白丢了宝刀!”

“此事包在我身上。”时迁见来了自己用武之地,高兴得小胡子一翘一翘:“到时候陆谦吃罪不小!”

“就是这个打算。”西门庆笑道:“我去皇城司借些人手来,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林冲怀着喜悦的心情,跟着那个小厮一路走去,满心憧憬着自己那个好兄弟陆谦帮自己发现了什么宝刀。

天下宝刀实在有数的,林冲这个爱好不得不说是个火坑。但林冲暗中发誓奋斗一生也至少要买下一把宝刀,作为传家之宝。

作为禁军教头,林冲虽然薪水不错,但对于市面动辄几千贯的宝刀实在是有心无力,这些年好不容易存了**百贯,总算有个盼头;没想到宝刀的卖价也是水涨船高,竟然是半点机会都没有。

垂头丧气之余,林冲只好期盼那些渐渐破落的名将世家什么时候有不肖子拿了祖传的宝刀之类的出来卖。这样也许还能便宜点。

对于林冲的这个想法,陆谦是一清二楚的。

“只要用宝刀做诱饵,何求此事不成?”陆谦拍着xiōng脯向高衙内保证。

高衙内这才把府中的那口宝刀偷偷拿了出来,交给陆谦。

“全靠虞候了!若能一亲芳泽,干爹那边我会替你说好话的。”高衙内想起林冲娘子,连魂都丢了。

陆谦从潘楼二层雅间窗口看下去,自己的好兄弟林冲兴冲冲的跟着高衙内安排的小厮走来过来,暗道:“为了我的前程,说不得要做这件事情了!林冲,自幼相交的好兄弟!反正我只是请你看宝刀,其他事情陆谦一概不知!”

“陆虞侯,人来了么。”背后问话的是高俅府上的富安,高衙内的心腹!此刻换了衣服,扮成卖刀的汉子,准备算计林冲!

“不负所托。”陆谦转过身,脸上已经堆满了微笑:“只要稳住林冲,衙内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多半。只是你这个卖刀人可不要露出马脚。”

富安拍了拍放在桌上的宝刀:“林冲那厮见了这口宝刀,虞候帮我支吾,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那小厮把林冲引进潘楼:“教头,我家主人从街上好不容易拉了那个卖刀人,在二楼雅间静候教头。”

“好!”林冲从袖中摸出几个铜钱来:“你也辛苦了,且拿去喝茶!”

那小厮不动声sè的接了过去:“教头自己上去便是,我在楼下等候。”

林冲点点头上了楼梯,那小厮眼珠转转,反身出了大门,进了隔壁茶铺。

这种时候茶铺应该生意不错才是,但现在却是空荡荡的,只有里面一张大桌坐了四五个人。

那小厮走到大桌前躬身道:“衙内,林冲已经上楼了。”

“好!太好了!”高衙内哈哈笑道:“有陆谦拖住林冲,那美人还不是我的?”

旁边有个老管事马屁拍上:“衙内妙计,眼看美人到手,是不是备轿前往林冲府邸?”

“不”高衙内一转眼珠,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念头:“轿子是要去的,不过是要把美人接来接到陆谦家!”

“陆虞侯家?”在场的人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高衙内以前办这种事情,无非是两种,一是去别人家里;二则是把人接到自己那里。

以高衙内的脾气,多半是前一种,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私通他人妻女,必要在其屋内,这样有一种愉悦的征服感”。

今天高衙内没有选择去林冲府邸,也没有选择把林冲娘子骗到自己那里,却偏偏选了陆谦家。

就算对于高衙内,也算是件新鲜事了。

“你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罢?”高衙内得意洋洋的摇了摇手中的点金扇,左右看看:“谁能猜中我的心思有赏!”

“嗯莫非是衙内嫌林冲家环境不好?”有个伴当大胆先猜了一把,结果换来高衙内连连摇头,自然是没有猜中了。

“莫非是陆谦家中有什么稀奇摆设?”老管事也犹豫的猜了猜:“衙内想去体验体验?”

“混账老东西!”高衙内把手中点金扇一合,险些没戳到老管事鼻子上头去:“陆谦家里有的,我什么没有?还需要去他家中体验?我看你个老东西方才饭吃多了。”

那老管事赔笑道:“岁数大了脑筋不灵活了,衙内勿怪”

“我看你们也是猜不着。”高衙内哼哼两声:“要你们能猜着了,那还不都是衙内了?”

此言一出,旁边顿时响起一阵附和声:“说的对!”“衙内说的太好了!”“我等愚昧,拍马也赶不上衙内!”

其中也有脑子活点的,总琢磨高衙内这话中有点问题,大家如果都是衙内,那把高太尉置于何地?

当然这话自然是闷在肚子里的,万万不敢讲出来触怒这花花太岁的。

“得,跟你们说了罢。”高衙内嘿嘿一笑:“这陆谦表面上为了巴结我连多年的兄弟都不要了,但态度却有些暧昧,不肯直接替我出力;就算是林冲那厮事后问起来,陆谦也可以推个一干二净。”

“当然这种小把戏在我面前那可就是贻笑大方了。”高衙内接着说道:“我就是要让陆谦再无退路,一心一意帮我做事!”

“所以今天这轿子去林冲家把美人接过来,不是去别的地方,一定要去陆谦家。这样一来那美人也少些疑心,二来在陆谦家中办事,这厮还想在林冲面前充好人么?”

这些话说出来,旁边顿时鸦雀无声。

高衙内的智商果然是令人捉急啊。陆谦自有顾虑,但就为了这一点,高衙内偏偏选了陆谦家办事

“衙内巧计,非我等寻常人能理解!”那老管事故作迎天长叹,再度送上马屁:“纵然是诸葛卧龙再世,也不过如此!”

“很好。那这条计策就交给你执行。”高衙内那把点金扇又指向了老管事:“你到外面去雇个轿子,把我那美人从家中接来。”

“这个”老管事本想说自己腿脚不便,但被高衙内勒了一眼,马上又把话吞了回去。

高衙内吩咐完了之后,兴致满满的站起身来:“其他人跟我来,在陆谦家中坐等美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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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时迁妙手取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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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一声令下,自然是所有人齐齐起身,老管家自去雇个轿子,往林冲家而来,而其他人则拥簇着高衙内往陆谦家里而去。

这帮人刚走,从茶铺外面墙角就转出了一人,捂着嘴笑了半响,这才放下手露出那极具喜感的小胡子来,自然是鼓上蚤时迁,方才把高衙内的“妙计”听了个仔细。

“陆谦那厮就在隔壁么?”时迁暗自合计:“须得想个法子把那宝刀弄到手,有大哥暗中安排,高衙内那个猪头只怕是要在陆谦家等到屁股长疮。”

一边想着,鼓上蚤时迁一边绕到茶铺后面,见旁边一个院门紧紧关着,想必是那潘楼的后门,时迁偷偷走上前去,伸手一推,那后门是纹丝不动,显然是从里面闩上了。

这点小事自然难不住时迁,只见鼓上蚤左右看看无人,便来到旁边院墙,伸手扒住砖缝,微微用力身子便贴在墙面往上爬去。

这院墙并不算太高,时迁两下攀了上去,在墙头骑了,往院中扫了一眼,厨房、柴房等已然是一清二楚。

鼓上蚤时迁见下面是一丛杂草,溜下去轻轻落在这杂草之中,只发出了微弱的声响;院子里来回忙的伙计、厨子,谁能注意到院角的这点声响?

时迁借着院中树木隐藏身形,慢慢摸到柴房边上,见有个潘楼伙计急忙忙的从眼前过去,时迁大胆从树后唤了一声:“小哥,你来看这里有什么?”

那伙计见左右都是行sè匆匆,并未有人呼唤,只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低头走路,时迁又捏了鼻子弄出点“呼噜呼噜”怪声来,那伙计唬了一跳:“莫不是有猪从栏中逃了出来?”

心存疑惑,那伙计来树后看时,哪儿有什么猪?时迁蹑手蹑脚走到那伙计身后,伸手在他脖颈处按一按,那伙计顿时软倒在地。

时迁拖了便走,口中假意道:“叫你莫要嘴馋偷喝,这回惹出事情来了?”

纵有路过的听了这句话,知道是这伙计喝多了,被时迁扶着去歇息。

时迁把柴房打开,把那伙计拖死狗一般弄进去,先剥了衣服披在自己衣服外面,见旁边有捆柴的绳索,取了来把那伙计赤条条的捆个结实,嘴里面塞了麻胡桃,推到柴堆深处藏好,又轻轻在那伙计身上压了两捆柴。

这样即使有人进来取柴火,也未必能发现这伙计了。

有这段时间,足够时迁下手取刀的了。

时迁换了装束,大摇大摆从柴房中走出来,冲来往伙计胡乱点头,赤手空拳走到厨房门口,故意大喊道:“二楼雅间的菜怎么还不上来!陆虞侯等着火冒三丈,正跳脚骂呢!”

有厨子没好气道:“管他怎的,前面客人的菜都还没上呢,他倒着急了?一个小小虞候若不是仗了高太尉,谁愿意搭理他!”

“这位哥哥,好歹给一盘两盘的先去充个数。”时迁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怪罪下来没你什么事,兄弟可受不住啊。”

那厨子随手一指道:“那盘三丝卷你先端去罢!”

鼓上蚤时迁千恩万谢,托起那盘三丝卷就往前面走去。

时迁拖着菜盘走到前面,大咧咧的随意找了个伙计问道:“哥哥,陆虞侯在哪间?这盘三丝卷催了好几次了。”

那伙计答道:“二楼上前左手第三间!”

“哥哥,方才那伙计看着面生啊!”旁边有个伙计随口来了一句:“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先前那伙计不耐烦道:“就数你长的好看?咱们店哪个月不来几个新人?再不做事,下个月就把你换掉!”

“这位就是卖刀人?”林冲看着乔装的富安,总觉得有些面善:“且拿刀来看!”

富安在高俅府上也和林冲远远照过一两面,急忙低下头去怕别看破,拿了那口刀过来道:“这口刀是俺祖上传下来了,就怕你不识货!”

“你这汉子休要胡言!”陆谦喝道:“此乃林教头,教几十万禁军枪棒的,还认不出你这宝刀来?”

林冲虽然有些心疑,但见陆谦在一旁猛打眼sè,见富安取了刀出来,顿时注意力都放在这口刀上。

富安嘀咕两句,双手把刀递给林冲;林冲接了过来,便觉入手沉重异常,顿时心中大喜。

原来世间宝刀皆是上等材料千锤百炼,都比寻常兵器沉重许多。

林冲细细看这刀鞘,眼见是上好鲨鱼皮的,心头又是一喜,这鲨鱼刀鞘做工jīng良,想必刀也差不到哪儿去。

林冲把玩了半响,飕的把那口刀掣将出来,果然是明晃晃一把好刀!

“林兄,果然好刀!”一旁陆谦故意赞道。

林冲细看刀身,只见花纹密布,重重叠叠,拿在手中只觉清光夺目,一股冷气从刀中散发出来。

“此刀必然饱尝人血!”林冲来回看了三五遍,忍不住失口道:“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刀!”

陆谦假意对富安道:“宝刀配英雄。教头欢喜,你便卖的便宜些,成全了教头便是!”

“若非家中有事,谁愿意卖刀?”富安嚷嚷道:“这宝刀乃是无价之宝,五千贯也算是贱卖了!”

“五千贯!”林冲回想家中不过仈jiǔ百贯,如何能买得起?想了想道:“这刀我确实看上了,你祖上也是好汉,便说个实价罢!”

“最低也要三千贯!”富安一口咬死:“俺要是拿给别人看,说不定还能卖四千贯!不过眼下着急用钱,便宜了这位教头!”

一旁陆谦道:“你这汉子好没道理,方才在街上大呼小叫卖刀,要不是我生拉活扯的把你弄进这潘楼来,你早就被公差捉进开封府去了!这口刀就算是个天价,也说不得被开封府入库封存了另外还要打你一顿板子!”

“我家祖传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富安辩解道:“便是开封府也不能胡乱抓人!”

陆谦冷笑道:“管你这刀是从哪儿来的,带了刀在大街上乱走,本来就是不小的罪过!这里是汴梁可不是你们乡下地方!”

这句话一出,富安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总以为来汴梁能卖个好价钱那你们能出多少钱?”

林冲暗中向陆谦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咬了咬牙道:“一千贯,如何?”

富安跳起来骂道:“俺看你是个做官的,怎么这等不识抬举?俺出价三千贯你一千贯?”

“不卖了不卖了。”说着富安从林冲手中抢过刀,佯作要走:“这刀便在俺手中烂掉,也不卖了!”

“且住!”陆谦急忙使个眼sè,拉了林冲走到一边商议道:“教头见那刀如何?”

“刀是好刀。”林冲叹道:“陆兄如何说?”

陆谦道:“我看那汉子有些动心,教头开价一千贯,是有些低了,不若开价一千五百贯,若不成,便也罢了。”

“不瞒陆兄,林冲手里只有仈jiǔ百贯。”林冲苦笑道:“百八十贯自然可以借到”

陆谦假意道:“你我兄弟,我家里还有几百贯,你先拿去用便是!”

“那怎么好意思?”林冲满脸羞愧道:“如此多谢陆兄了!”

陆谦和富安这一番做戏,来来回回,无非是拖延时间,好让高衙内把林冲娘子弄到手。可叹林冲当面不知,只当陆谦是好兄弟!

“你们商议完了没有?”富安假装不耐烦道:“俺先走了!”

陆谦咳嗽一声转过身来:“你这汉子急什么!我和这位教头商议,看在你远道而来的份上,给你一千五百贯如何?若不同意,你便走罢!”

富安跺脚道:“罢罢罢!金子只当生铁卖了!只盼到了教头那里,莫要辜负了这把宝刀。”

林冲见那富安应承了,喜不自胜,便催促同去取钱换刀,陆谦道:“恭喜教头得此宝刀,何不庆祝一二?”

那富安也大咧咧的坐下道:“俺正好饿了,吃了饭再走!”

林冲方才才在自己老师周侗庄上用过,但见陆谦和富安都不肯走,也只好坐下来,随口问道:“你这汉子,祖上是哪一位,留下如此宝刀?”

“若是说了姓名,便是污了祖上名声!”这刀是从高太尉府上偷偷拿来,富安如何肯说?一个劲的嚷嚷饿了,便叫上酒上菜来吃,将那口宝刀靠在椅子旁边。

陆谦尚未起身,外面便有人叩门道:“上菜。”

林冲只道陆谦安排下的,便叫进来,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伙计手中托了一盘三丝卷,笑嘻嘻的推门进来:“客官,菜来也!”

这伙计自然是时迁,平rì里神神秘秘,林冲并未有机会见得,所以当面不知。

陆谦见这汉子两条狗油胡子,面目可憎,喝道:“还未叫过,菜从何来?”

“此乃本店新菜,知道是虞候来了,特意端过来供虞候品尝。”时迁见陆谦问他,不慌不乱答道:“且尝尝有何不同?”

说着时迁把那盘三丝卷轻轻放在桌上,余光一扫便见那口宝刀在椅子上靠着,口中喊道:“请贵客品尝!”却借故在富安椅子边上晃晃,左手已将那口宝刀轻轻提起,贴在左腿上。

陆谦等三人只顾去挟那三丝卷,谁也没有注意时迁已经偷拿了宝刀出门。

♂♂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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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孙二娘拦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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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根据西门庆吩咐的,见林冲进了潘楼并未出来,便在潘楼门口寻了个小摊子坐下来等候,没想到没多长时间就听对面一声奇怪的鸟叫。

武松识得这怪怪的鸟叫是自己三弟鼓上蚤时迁的,放眼望去,在二楼窗户口探出身子的可不就是时迁?

鼓上蚤时迁见武松注意到了自己,便招了招手,从窗口亮出个长条布包来。

武松唬了一跳,走过去看时,时迁已经把那个长条布包往下一丢,武松接个正着,只觉入手沉重,摸一摸***,便知是那把宝刀了。

再看那布包,其实是一件衣服。

“二哥,我在这里继续盯着,你先把刀拿走。”时迁比划着道:“高衙内带人去了陆谦家,这消息你带给大哥。”

武松点点头,便投皇城司而去;时迁方才已经脱了伙计衣服,这会儿大摇大摆走下楼来,寻了空席坐了,呼喝道:“好酒好菜端上来!”

有个伙计应了一声走过来,正是方才时迁说过话的那位,此时见时迁面熟,身上又不是伙计服饰,惊得目瞪口呆:“这位客官”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么?”时迁摸了摸狗油胡子,脚踩在凳子上拍着桌子喝道:“你家三爷饿了,有好吃好喝的给我弄来!”

那伙计揉了揉眼睛,寻思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嘀咕着下去了,少时端了一角酒,两盘下酒菜过来。

时迁嘿嘿一笑,也不用筷子,脏手直接抓了往嘴里塞去,眼睛有意无意的盯着楼梯口,心道:“刀已经没了,我看你们还怎么玩?”

“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动高俅?”钱贵往椅子上一靠,笑的像个老狐狸:“那可是主管几十万禁军的太尉啊。”

“不是高太尉本人,而是他那个不成器的干儿子。”西门庆笑道:“汴梁满城都叫花花太岁的,勾当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钱贵回道:“当然听过不过这事和皇城司没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露齿一笑:“勾当难道忘记了提举大人了?”

“你这个提法很有意思。”钱贵哈哈笑道:“也罢也罢,既然你提起提举大人,那我就借一班黑衣察子给你,看你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多谢勾当大人。”西门庆笑道:“此事若成了,勾当大人自有一份功劳。”

钱贵摇头道:“我这个半身入土的老人,还要功劳做什么,出了事情别扯到我头上就行。”

说完这老头伸手拉了拉铜铃,顿时有个黑衣察子推门进来:“勾当大人有何吩咐?”

“传我的命令,从甲组里面挑十二个黑衣察子,跟西门指挥使办件事情。”钱贵丝毫不顾那黑衣察子脸上露出来的惊诧之sè,挥手道:“万事听西门指挥使的,去吧。”

说完钱贵又埋头在那推挤如山的情报中去了。

“指挥使请随我来。”那黑衣察子震惊于钱勾当的这个命令,但还是无条件服从。

甲组!我的老天,那可是整个皇城司jīng锐中的jīng锐!

关于这一点,西门庆在院中里面看着迅速集合的十二名黑衣察子,马上就感觉到了。

这十二个黑衣察子默然在院中形成纵三行四的一个小方块,西门庆没有说话之前,除了衣服摩擦的索索声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对命令质疑,有的只有服从和脸上的淡然。

西门庆甚至怀疑自己叫这十二个黑衣察子去跳河,他们也会无条件的服从。

心惊于皇城司的纪律,西门庆感觉若是能把皇城司掌握在手中,那将是一股极大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这十二人肯定能把高衙内搞得哭爹喊娘。

“走!”西门庆一声令下,往门口走去,不用回头光听背后传来齐刷刷的脚步声就知道那十二个黑衣察子默默跟了上来。

刚走到门口,正遇上武松抱着个长条布包进来,见西门庆背后那些黑衣察子,惊道:“大哥从哪儿找来这么多高手?”

“据说是甲组的。”西门庆呵呵笑道:“能力是不是第一,就不知道了。”

说完西门庆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道:“你们这十二人中,可有带头的?”

其中有两人不动声sè的站出来行礼道:“甲组八号,二十六号见过指挥使大人。”

“那你们是六人一个小组了很好。”西门庆想了想问武松道:“既然是你来了,三弟必然已经得手,那么高衙内现在何处?”

“大哥猜得不错,这边是那口宝刀。”武松扬了扬手中的布包:“据三弟说,高衙内那厮去了陆谦家中。”

“很好,我们这就过去,给高衙内一个惊喜。”西门庆笑道:“林冲家有孙二娘把守着,只怕高衙内等不到美人了”

自从被交代了这个差事,孙二娘就非常负责的一直坐在门口盯着巷子里来往的人,到前一刻为止,还没有试图接近林冲院子的人。

但现在,孙二娘看见有顶轿子冲着这边来了,从前头轿夫的吃力程度和轿子前进的速度来看,这轿子是空的。

而轿子前面连跑带颠的是个五十多岁身穿青灰sè衣服的老头,一边跑一边还喊道:“快!再快点!我给得可是双倍价钱!”

看这轿子里林冲家越来越近,孙二娘马上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起身,挽起袖子,迎着轿子冲了上去。

虽然是个空轿子,但轿夫还是跑得气喘吁吁的,这时见一个壮妇冲过来,眼看就要和轿子撞上,急忙放慢了脚步。

那老头着急的喊道:“哪儿来的妇人,快闪开!闪开!”

孙二娘当然没有听话,反而是双脚叉开,双手一拦:“你们是哪儿来的轿子,在这里横冲直撞?”

那老头当然就是方才在茶铺被高衙内吩咐来接“美人”的老管事,此时眼见林冲家就在咫尺之遥,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妇人,莫名其妙的拦了轿子。

“你这妇人闪开我们有急事!”老管事再不停下脚步,就快要撞在孙二娘身上了,急忙住了脚喝道:“耽误了你可承担不起!”

孙二娘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今rì此路不通,有什么急事,那边绕道而行吧!”

那两个轿夫也住脚歇息,见孙二娘这等说法,都吓住了,后面那轿夫咬指道:“哥哥,咱们这是在汴梁城吧?怎么出了拦路的贼人?”

前面轿夫回道:“还是个女的兄弟咱们凭力气吃饭,管他怎的在旁边先看了戏再说方才这阵跑也怪累人的。”

说着这两个轿夫将轿子轻轻落下,拿腰间手巾擦了擦汗。

“你这妇人怎么不讲道理?”那老管事一指前面林冲院子,喘了粗气道:“我们要去前面教头家中接个人,这一条小巷,如何绕道?”

“林教头家里?”孙二娘见锁定了目标,嘿嘿笑道:“林教头不在家,你来接什么人?你是从哪儿来的?”

老管事见两个轿夫歇了,眼前这妇人又拦了不让走,没奈何按照之前定好的说道:“我是陆虞侯家里的管事,教头在我家喝酒,突然发了旧疾,眼看人快不成了,我家主人命我等抬了轿子请教头娘子过去照看”

“放屁!”孙二娘张口骂道:“你个老杀才!教头有什么旧疾?我和教头多年邻居,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旧疾!”

那老管事无奈道:“想必是教头一时高兴,酒喝得多了被风一吹,有些中风”

“你个老杀才又信口胡诌了!”孙二娘一根手指直戳在老管事脸上:“空口白牙,你却咒教头中风?吃老娘几拳再走!”

老管事强辩道:“天有不测风云,林教头明明中风躺在我家,我还用胡说么?”

“你说你是陆虞侯家中的管事,可有凭证?”孙二娘把手一摊,大骂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哪个山头的强人,来骗了教头娘子去!”

老管事又有什么凭证?见孙二娘蛮不讲理,拦了路反而说自己是强人,气得暴跳如雷,扯了脖子喊道:“这个妇人莫要不识抬举!快快让开道路,不如我打你个满地找牙!”

孙二娘冷笑道:“你个老杀才伸手试试看?老娘一巴掌打翻了你!”

老管家见孙二娘气汹汹的样子,哪儿敢伸手?顿时后悔来时没多带两个伴当,回头看看那两个轿夫,明显是一付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面带微笑准备看好戏,哪有一个上来帮忙劝说的?

不过转念一想林冲家不过近在咫尺,这老头上前一步放声大喊道:“林夫人!林夫人可在家中!教头出事了!”

“你个老杀才胡乱喊什么?”孙二娘劈手抓住那老管事的xiōng口,高举手臂:“我看你个老杀才是讨打了!”

“且慢!”正在这时,那边院子里把门一开,林冲娘子和锦儿出来问道:“我家教头出什么事情了?”

那老管事见林冲娘子出来,大喊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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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甘愿为贼的高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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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娘子被第一眼看到的情景惊住了。

一个五六十岁的干巴老头,被孙二娘揪着xiōng口像个小**似的提在半空,四肢乱动,嘴里面乱喊乱叫;这还不算,旁边一顶花轿,轿夫一边搽着汗一边看热闹,还用手指指点点。

我的老天,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正在林冲娘子费力的试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老管事忙不迭的喊道:“林夫人,教头在我家中风了”

话还没说完,孙二娘已经抡圆了胳膊用足了力气一巴掌扇了下来,打得这老头眼前金星直冒,这一下不但打断了这老头的胡言乱语,也让这老头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

这一切发生的太迅猛了,等林冲娘子还没听清楚的时候,那个方才挂在半空中的干巴老头已经捂着腮帮子躺在地上直叫唤。

不小心咬到舌尖是很疼的。

但这叫唤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孙二娘果断的抬起脚,重重的踩在那老管事脸上。

“老杀才,老娘活剐了你信不信?”

要不是地上铺的是石板,估计这一脚能直接踩到泥里去。

这一脚的结果是这干巴老头“咯”的一声直接背过气去了。

“二娘,发生什么事了?”林冲娘子有些犹豫的问孙二娘道。

昨天两人还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的话题,气氛十分融洽,林冲娘子也以为孙二娘只是长的壮了些,没想到原来如此的彪悍!

她哪里知道孙二娘在孟州道十字坡开黑店,人肉包子是假的,可手底下大把人命实打实的是没有水分。

院子后面草木一直很旺盛的说!

“林夫人,这老头是个人贩子,专门巧言欺骗良家妇女,拐到他乡贩卖。”孙二娘随便捏了个理由出来:“林教头啥事都没有,你放心吧。”

林冲娘子脸sè变了变,低头看看那个老头:“这人真是个人贩子?怎么没动静了别是死了吧?”

“人贩子!”这句话说得那两个轿夫的眼神也有些不对劲了。

“死了?不可能。”孙二娘也低下头看看,不好意思的抬起脚:“这个一不小心用大劲了。”

说着孙二娘把老管事像条死狗一般从地上提溜起来,非常随意的抬起手又扇了个耳光,当然这回是在不那么脏的另外那半张脸。

“哎哟疼死我了!”

平rì里老管事在高太尉府上养优处尊,哪儿受过这等待遇?

脸上又是红肿,又带着黑泥,脚软的差点站不住,但老管事总算顺过气来了:“你怎么打人?”

“林夫人你看,没事吧?”孙二娘丝毫没有理会老管事的嚷嚷,而是把这干巴老头使劲向林冲娘子晃了晃:“这种杀千刀的人贩子才没那么容易一脚就踩死了呢。”

“你到底是干啥的?”林冲娘子还是有些疑问,毕竟大街上突然出现个人贩子,还发了疯的要把自己骗出去卖了,这种几率比林冲做了太尉还小。

“林夫人,教头真中风了。”老管事突然冷静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家主人正在照看,特意派我来接夫人过去照看。”

孙二娘顿时无语,这干巴老头还真是咬死谎言不放松啊。

但孙二娘自有杀手锏:“这老杀才是高衙内的伴当。”

这一句马上让林冲娘子脑海中出现一些不好的回忆,顿时变了脸sè。

“我不是,我是陆虞候府上的管家。”老管事急忙辩解,但这句辩解让孙二娘在一旁笑弯了腰。

顿时老管事反应过来自己辩解中的漏洞。

林冲和陆谦二人自幼相交,林冲娘子肯定多少知道些陆谦家里的情况。

果然,林冲娘子盯着这谎话连篇的干巴老头,有些愤怒的说道:“你不是!陆虞侯家只有两个小厮而已,哪儿来的管家?”

“刚才着急说错了。”老管事厚着脸皮道:“我是陆虞侯邻居的管家,虞候特意托我”

满口胡诌,这回连林冲娘子也不信了。

“抓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旁边邻居的注意,虽然西门庆他们搬过来没多久,孙二娘动手的时候很多人还在观望,但林冲娘子一声令下,马上就跑出来六七个高邻,有的还非常体贴的拿着绳索。

因为林冲娘子长的好看,心肠又好,这些邻居平时多少都受了点恩惠,这种就是报恩的时候了。

老管事也傻了眼,顿时被五花大绑起来,还有人“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两个轿夫。

“我们是无辜的。”两个轿夫马上指认老管事道:“这老头花钱雇了我们,谁知道他是人贩子啊!”

孙二娘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道:“你们没帮这人贩子,我看得很清楚。铜钱拿去,省得你们白卖了气力。”

“女侠,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有个轿夫拍着xiōng脯道:“这种时候还要钱?”

另外一个轿夫也非常光棍的站了出来:“哥哥,你看好轿子,我和女侠他们一起把这老杀才押去开封府,顺便做个人证。”

女侠?自己原先一个开黑店的在汴梁居然成了女侠?孙二娘顿时觉得这称呼不错,眉开眼笑的收起了铜钱:“那就多谢诸位义行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轿夫和那些邻居们异口同声道。

到这份上,老管事哪儿还敢回嘴,再胡诌两句,惹得群情激奋,这把老骨头就要丢在这儿了。

花花太岁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孙二娘已经揭穿了自己的身份,还是安安分分到了开封府,再提出消息找人捞自己吧。

悲催无比的老管事任由兴高采烈的人群推搡着往开封府走去,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烂菜叶子等着他呢

与此同时,花花太岁高衙内正皱着眉头的站在陆谦家门口。

“他家怎么这么破啊!”高衙内呲着牙,看着面前有些掉漆的两扇木门:“这比我们家柴房的还要破!”

“少爷,要不还是另换个地方吧。”

旁边伴当的一句建言顿时引起高衙内的破口大骂:“废话!要不换到你家去?”

那伴当顿时无语,家里面媳妇虽然长的很一般,但高衙内这种人的口味很难琢磨,说不定就看上了自家媳妇的大屁股了?

虽然整rì陪着高衙内,但也不代表自己要亲手带上绿帽子啊。

所以这伴当顿时把嘴闭得紧紧的,再也不敢说什么建言了。

另外一个伴当就要上去敲门,高衙内制止道:“陆谦那厮也不在,敲什么敲。你们两个,攀墙过去开门!”

“啊?”那伴当顿时有些愣住了,陆谦没在家但家里肯定有看门的小厮之类的攀墙?

先前那个吃了瘪的伴当默不作声,已经开始找了两块石头垒起来,准备攀过去了。

“怎么玩个游戏也不行么?”高衙内顿时甩了个脸sè:“你不攀我攀!”

两个伴当默默的攀过墙去,从里面把门给打开了。

马上就从屋里面冲出两个小厮,见这幅情形也愣住了:“你们是谁”

“捆上丢厨房里。”高衙内摇着点金扇,懒洋洋的下令道。

这回没有人再反驳,几乎在数息之内,那两个小厮就被五花大绑,嘴里面塞了东西,往边上厨房一丢。

“这还差不多。”高衙内在陆谦家天井里面打了个哈欠:“走,进屋看看!”

不得不说,陆谦家里比门口要光鲜多了,打扫的也很干净,还点了一炉香。

高衙内像狗似的到处嗅了嗅:“这香味怎么跟我们家的差不多啊”

“你们说说,这是为什么?”高衙内嗅了一阵,突然转过头问那些伴当。

有了方才的教训,那些伴当哪儿还敢说话?

这让高衙内再度不爽,手中点金扇“啪”的合了起来,一个个点过去:“废物废物你也是废物!从明天开始,都不用跟着了!”

“兴许陆虞候也从香店买了同样的”过了半响,才有个伴当支吾着说道。

“胡说!”高衙内重新打开点金扇摇了摇:“我屋里熏的都是上好的安息香,波斯商人巴巴送来的,满汴梁城安息香很多,但哪儿能比得上我熏的?”

“恕小的们心思不灵。”有伴当试探的说道:“还是少爷说了罢。”

高衙内得意洋洋的扇着点金扇,摇头晃脑道:“陆谦这厮,不是自己偷拿的,就是向我的下人偷偷买的,这帮贼骨头,回去一个个吊起来打!”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虞候在家么?”

高衙内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入室的强人,手一挥让那些伴当不要发出声音,同时伏低了身子不让来人看到。

“门开着怎么没人在?”那甜甜的声音继续说着,一边往这边走来:“陆虞候,你在么?”

少时听到环佩叮当,来人已经走进了屋门,首先映入高衙内眼帘的就是一双红红的绣花鞋,还有一件好看的粉sè百褶裙。

高衙内心花怒放,跳起来高兴叫道:“关门!”

门马上被关了起来,随着关门的“吱呀”还有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啊!”

“啊!”高衙内也随着来人尖叫起来。

紧接着,来人和高衙内这伙人互相看看,都呆住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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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百花楼的紫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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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呆了数息之后,高衙内和来人都同时发问。(无。,弹窗

“你不是陆虞侯!”来人捂了嘴惊道。

“你不是美人!”高衙内也回道。

两边的回答都叫人啼笑皆非,但高衙内马上改口:“不,你是美人!”

“美人,你从何而来啊?”

紫萱紧张得看着面前的这群人,尤其是当中那个sè迷迷的家伙,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本来不过是来陆谦家收个过夜费,怎么会遇到强人了?

不对,汴梁城什么时候有强人了?而且这货一看就是出来玩的公子哥啊,为啥又是关门又是吓人的?

“奴家是百花楼的。”紫萱紧张的说道:“来收上次虞候在我们那里的过夜费。”

“陆谦这厮居然有钱去百花楼?”这回轮到高衙内吃惊了:“姑娘你没搞错?”

被高衙内唤作“姑娘”,紫萱顿时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毕竟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了,虽然jīng心保养,但还是抵不过无情岁月。

百花楼那些姑娘们自然都是妙龄,紫萱这个年纪只能退下来做个跑腿打杂的,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会来陆谦家收账的原因。

关于眼前这个sè迷迷的公子哥说的,紫萱也能完全理解。

毕竟陆谦是个非常“有特sè”的客人。

“有特sè”的意思就是去百花楼那种挥金如土的地方,每次只点相对最便宜的香茶,基本上每次都拖欠过夜费。

这种情况本来是不允许的,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陆谦都能过几天还上,加上是高太尉府上的,百花楼掌柜的也要卖两分面子。

“你是谁?”紫萱虽然有些放松,但还是继续追问。

“你这女子有眼不识泰山!”马上又伴当跳出来指责道:“少爷的名讳也是你能问的?”

“走开走开!”高衙内挥挥手让那伴当退下,自己展开点金扇哗哗摇了两下,甩了甩头:“在下花花太岁,未请教姑娘大名?”

花花太岁虽然名声不太好,但在汴梁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紫萱自然也听过这个专门yín人妻女的高衙内,放松了拳头。

既然是有专门的癖好,那对自己这种应该没兴趣了吧?

“奴家百花楼紫萱。”觉得自己已经安全的紫萱行了一礼道:“虞候既然不在,衙内还请放奴家出去罢。”

说着紫萱就迈步往门口走去,但高衙内扇子一举,拦着了她的去路。

“紫萱姑娘,既来之则安之。”高衙内呵呵笑道:“左右无事,不如留下来陪我做些快活的事情,可好?”

紫萱顿时傻眼。

“衙内,一会儿那位来了怎么办?”旁边有伴当低声提醒道。

“你们懂个屁啊。”高衙内没好气的斥道:“那是美女,这也是美女,来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左右逢源,懂不懂?”

那伴当顿时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只好一竖大拇指赞道:“衙内好兴致。”

高衙内喝退了伴当,又对紫萱道:“天下竟有如此凑巧之事,岂非良缘?”

紫萱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要进这个院子,但腿脚是自己的,可没有后悔药吃。

帐没收到,反而还要被人弄,紫萱感觉非常不爽。

“奴家是败柳残花,衙内还是放了奴家回去罢。”紫萱道:“衙内若是高兴,奴家可带衙内去百花楼。”

“紫萱姑娘过谦了,姑娘在我眼中可是美若天仙啊。”高衙内还是一副sè迷迷的样子:“我最不喜欢那些用钱去买的了。”

“来来来,姑娘这边坐,咱们聊会儿天。”

紫萱对高衙内的变态心理顿时无语。

“你们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给我出去看看美人来了没有?”高衙内拉着紫萱坐下来,扭过脸喝道:“一个个都跟呆鹅似得等着看戏啊!”

伴当们连滚带爬的摸出门去,顺手把门带上。

无意踏入狼穴的紫萱无可奈何,只好跟高衙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货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壶酒,两个杯子,笑眯眯的邀请紫萱共饮。

紫萱无奈伸出手去接杯子,被高衙内摸了个正着。

“这小手嫩着呢。”高衙内口水都快流了出来:“姑娘肯定常常敷珍珠粉罢”

紫萱看着高衙内那副急sè的样子,暗自祈祷另外一个“美人”可不要这么自投狼穴。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高衙内喝了两三杯酒,不耐烦的冲外面问了两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之后,终于装不下去了。

“那个美人来的好慢!”高衙内把椅子搬到紫萱边上,禄山之爪已经搭上了紫萱的大腿来回摩挲着:“紫萱姑娘,要不然咱俩先戏耍一回,快活快活如何?”

紫萱假意道:“你若先和奴家弄过,等那个美人到了,却是有心无力,岂不是干瞪眼?”

“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高衙内身子都快贴到紫萱身上了,咬着紫萱耳朵道:“告诉你个秘密我最高几率是连御三女”

紫萱扭捏着身子道:“衙内,奴家还没准备好再饮一杯如何?”

“那我可等不及了!”高衙内把手中酒杯一丢,手里面往紫萱衣服里面插去:“美人,让我摸摸你身上是不是也这么滑”

紫萱正待认命,门口有伴当急急敲门道:“少爷不好了!有人来了!”

“啰嗦什么!”高衙内右手正在紫萱衣服下面游走,马上就要摸到那神秘之处,却被生生打断,顿时火冒三丈:“若是美人来了,请进来就是了!”

“不是美人!是皇城”那伴当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便悄无声息了

高衙内的手顿时僵住了。

皇城司!

高衙内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上次被皇城司那个军官打了一巴掌后,回去连提也不敢提。

在高俅面前,皇城司绝对是个忌讳。

“怎么到处都有皇城司?”高衙内有些恼火的想着:“这回又是谁?”

紧接着屋门被推开了,高衙内扭过头望去,不由得呆住了。

前些rì子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的那个皇城司军官正笑眯眯的走进来。

笑得活像是个狐狸!

而那军官身后,是上次遇到的另外一名军官,怀里抱着个长布包,看起来有些眼熟。

还有十多个黑衣察子在门外冷冷的看着自己。

“来人!”高衙内只顾扯着脖子喊道。

“没人了,衙内。”西门庆微笑着算是回答了高衙内的呼喊:“你的那些伴当都睡觉去了。”

高衙内虎躯一震,今天又会有什么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衙内好兴致啊。”西门庆注意到高衙内紧贴着不知道哪儿的一位女子,手还伸在那女子的衣服里面拔不出来了。

唔?三十岁?这高衙内果然是喜欢岁数大点的。这不会是那陆谦的老婆吧?

高衙内无语以对,悻悻然把手抽了出来,而紫萱也及时的来了一句:“大人救命!”

“救命?”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故作惊讶道:“你们不是相好的么?”

紫萱忙不迭一把推开高衙内,起身过来行礼道:“奴家是来找陆虞候收账的,没想到遇上这个花花太岁!”

说着紫萱回过头狠狠瞪了高衙内一眼,自然是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这一瞪风情万种,让呆若木**的高衙内心头动了一下。

“收账?什么账?”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

既然不是陆谦的老婆,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是谁?

“奴家是百花楼的,名叫紫萱。”紫萱又深深行了一礼道:“来收取陆虞候前些时候欠下的过夜费。”

百花楼?又一个熟悉的名字。

西门庆突然想到,这到处都是的百花楼是谁的产业?从清河县百花楼中救出的菊子姑娘,还有那薛妈被自己威胁后露出的表情,足以说明百花楼背后的老板不是寻常人。

这紫萱弄不好是个突破口。

“既然如此,你且去院中等候。”西门庆偏了偏身子,让紫萱通过:“一会儿发生任何事情,你可不要好奇的往屋里乱看。好奇心害死猫啊。”

这句话说得让高衙内心里发毛。

紫萱行了一礼,默不作声的跑出去了,看着满院子的黑压压一片,还有歪七倒八人事不省的那些高衙内的伴当,紫萱倒吸了一口凉气,走到院中一角,等候西门庆发落。

这些穿着黑衣黑裤的家伙在汴梁只会来自一个地方,那就是皇城司!

想起皇城司的种种传闻,紫萱觉得四肢冰冷,从心底往外冒着凉气,忍不住太阳下凑了凑。

皇城司是什么所在?紫萱连一点偷偷跑出去的念头都不敢动。

这些黑衣察子,听说背后都长着眼睛!

“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可以好好说句话了。”西门庆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在高衙内面前坐下来,笑眯眯的说道:“衙内啊,本官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美人呢。闹了半天,衙内等的不是本官啊。”

高衙内挣扎着说道:“你们皇城司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告你!”

“本官好怕啊。”西门庆展颜一笑,说出了那个让高衙内终身难忘的名字。

高衙内每每从恶梦中惊醒,口中呼喊的就是这个名字。

“本官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号吹雪。你可以叫我西门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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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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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

高衙内恶狠狠的盯着西门庆:“西门庆!你好大的胆子!就算你是皇城司的人,也管不到本少爷的头上来!”

“怎么能直接称呼名讳呢?你有没有家教?”西门庆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要称呼本官为西门指挥使才行。

“指挥使?哈哈!”高衙内似乎打了**血似的亢奋起来:“指挥使才是个屁大的官,你这是找死!”

“嗯?”西门庆听了也不生气,非常平淡的举起右手,摊开手指,慢慢的往高衙内脸上扇去:“本官勉为其难,替高太尉管教管教吧。”

高衙内冷笑一声,举起扇子抵住那落下来的手掌道:“这招都玩旧了,还玩?西门指挥使大人?”

“是么?”西门庆微微一笑:“那你注意到我的另外一只手了么?”

“什么?”

高衙内微微一愣,但很快感受到了一股劲风袭向自己的左脸!

西门庆用右手慢吞吞的引开了高衙内的注意力,而左手这一下是又快又狠!

高衙内下意识的耸肩,但已经来不及了。

“啪!”

高衙内左脸顿时火辣辣的起了好几道红印。

“疼么?”

西门庆微笑着向高衙内询问这一巴掌的成果如何。

“疼。”

高衙内被西门庆这两下搞得脑子都有些转不开了,下意识的回了一句,马上感觉有些不对劲,跳起来捂着左脸:“你这是找死!”

“你才是找死。”西门庆慢悠悠的说道:“衙内请坐。我给你分析下现在的形势。”

高衙内哪儿还敢坐下,捂着脸离西门庆远远的,至少不能再让这个笑起来像狐狸的西门指挥使再打脸了。

上回打得半边脸刚消肿没两天,这回这半边脸又肿了。

“衙内一直奇怪为什么美人还不来吧?”西门庆笑起来让高衙内心惊肉跳,伸出一个手指让高衙内往后面又退了两步:“很简单,本官早有防备,你派去的人现在只怕是自身难保,更不用说把林冲娘子骗来了。”

“林教头?林教头现在应该还在和陆虞候在喝酒罢。”西门庆伸出第二个手指接着分析道:“哦,对了,还有一个卖刀人想必随时会发现那把宝刀不翼而飞了吧?”

高衙内面sè一变,扮作卖刀人的是富安,而那把宝刀是从太尉府偷偷拿出来的碰巧这把宝刀是他干爹高俅收藏里面的上品,轻易不肯拿出来示人的。

“衙内现在一定在想,那把宝刀现在去了哪儿了呢?”西门庆微笑着拍了拍手:“二弟,劳驾把那宝刀拿过来给衙内过目。”

武松应了一声,从院中走过来,呈上那长条布包。

高衙内直到此刻才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这长条布包的时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东西还挺压手。”西门庆随随便便把那长条布包丢到桌上,带着笑打开了布包,一柄带鞘宝刀出现在高衙内眼前:“衙内,你还认识此物吧?”

“我们家的东西我自然认识。”高衙内扫了一眼,心里似乎有根弦被西门庆慢慢收紧:“谁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贼从我家偷了去?”

说着高衙内看了半截铁塔似得武松一眼,引来武松冷冷的回了一眼。

“说不定就是你,又或者是他!”高衙内胡乱用手中点金扇指着:“还不快把宝刀还我?”

“你知不知道刚才亲口承认了什么?”西门庆突然把脸一板,让高衙内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不过想来想去,高衙内这智商捉急的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本少爷承认什么了?”

西门庆重新把宝刀包好,让武松收了下去:“本官听得很清楚,这宝刀是你的。”

“这刀是我家的,自然是我的。”高衙内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似乎消退了一些:“快还刀来!”

“这刀是物证,本官要好好留着,不能还给你了。”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一本正经的说道:“衙内知不知道,本朝明令禁止士庶私藏兵器?”

这话一出,愚蠢如高衙内之辈也不由暗自道一声:“糟糕!”

高衙内既然亲口承认宝刀是他之物,这一条私藏兵器的罪名是逃不脱的。

他的干爹高俅主管禁军,家里面莫说藏一把宝刀,便是十把,也是应该。

但高衙内本身并无任何官职在身,又不是公差,所以西门庆这顶“私藏兵器”的帽子扣下来,压得高衙内死死的。

“衙内不但私藏兵器,而且还拿出来满大街转悠”西门庆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叹道:“衙内啊,这可是东京汴梁啊!万一你不小心走错了路,误入了禁内或者其他机构要地,比如白虎节堂什么的那罪可就大了!”

高衙内打了个冷颤织罪名了!

自己怎么就一时冲动,把干爹高太尉的私藏拿出来算计林冲了?

高衙内想起那个给自己出计策的陆谦,就气打不一处来。

“你什么时候看见本少爷拿着宝刀满大街转悠了?”西门庆大帽子扣下来,高衙内自然也不会认账:“这刀是我家的没错,但可是我干爹高太尉的。”

“高太尉的唔这还像话。”西门庆笑道:“本官虽然来汴梁没多久,也没听说衙内有这种爱好。”

就在高衙内松了口气的时候,西门庆又接着说道:“那么只好去潘楼把那个卖刀人抓起来送到开封府拷问一番,衙内还请和本官过去,做个见证。查明之后本官再亲自上门交还宝刀。”

富安那个软骨头么?

高衙内到了此刻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要真是把富安送到开封府,用不了几板子就会一五一十的都招供出来了。

到时候就不光是高衙内丢脸,而是丢了高俅高太尉的老脸了。

就算是富安把一切都背到自己身上,那和陆谦一起骗林冲是怎么回事?

高衙内有些犹豫,扭捏了一阵道:“其实方才有点看走眼了,这宝刀并不是府上之物。”

“什么?”西门庆肚里笑得打滚,但还是装出没听清楚的样子问了一句,甚至于还掏了掏耳朵。

“这宝刀不是我家的。”高衙内也知道西门庆这样是故意装出来的,咬着牙回道:“指挥使是从哪儿找到的,与我无关。”

只要不承认这把刀是自己的,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这就是高衙内朴素的想法,也是西门庆希望达到的目的。

“真的?衙内莫要唬我。”西门庆不依不饶的追问:“既然此刀无主,自然是充公封存了。”

“真的。”高衙内的心已经开始滴血。

这把宝刀是自己干爹高太尉的收藏,回去自然不敢声张,还要自己掏钱找地方偷偷买上一把补上空缺。

那可是几千贯啊!

而这一切,都要拜眼前这笑起来像狐狸的男子所赐!

“西门庆,这笔账本少爷记下了!”高衙内磨着牙躲在椅子后面,恨恨的盯着带给自己这一切的男人。

“哦,那既然如此,打扰了。”西门庆丝毫不理会高衙内投来的仇恨目光,笑着站起身来:“哦,对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可要注意礼貌。”

说完西门庆走出屋门,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下令道:“搞定收工!”

以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为首的十二名黑子察子对“收工”这种非标准指令丝毫没有反应,而是齐刷刷的投来疑问的目光。

武松和西门庆呆的久了,西门庆那些旁人听不懂的词汇武松能懂个五六分。

所以武松怀抱那把宝刀,伸出手做了个正确的指令手势。

十二名黑衣察子齐齐的施了一礼,退出了院子。

“二弟,我们去潘楼凑个热闹罢。”西门庆冲武松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的往外面走去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紫萱。

“大人大人!”紫萱见西门庆完全把自己遗忘,自然不能和高衙内继续呆在同一个院子里面,急忙举步追了上去。

“原来是你啊。”西门庆转过身子:“没什么事了,你自己回百花楼吧。”

“大人可是要去潘楼?”紫萱咬着嘴唇问道:“奴家还要向那陆虞侯讨账,若是能与大人同行事情便好办多了。”

“你倒是个负责任的。”西门庆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这个有几分姿sè的女子:“也有些胆sè。”

若是寻常女子,方才刚从高衙内魔爪中挣脱,只怕巴不得脱身离去,哪有心思和皇城司出来的人同行?

紫萱被西门庆扫了两眼,顿时感觉全身上下被看了个jīng光这位大人的目光,还真是尖锐啊

“走吧。”西门庆收回了目光,和武松并肩而行:“你自己跟上来吧。”

在西门庆等人离开后,屋子里面传出“叮铃咣当”各种声音,想必是高衙内盛怒之下,在陆谦屋内化身哥斯拉,搞起了破坏游戏。

几乎在同一时刻,光顾着拖延时间的陆谦和富安二人终于消磨光了林冲的耐心。

“陆兄,酒饭也用过了,莫若同去林冲家里取了钱交易如何?”

面对林冲的不耐烦,陆谦向富安使了使眼sè,让后者再想办法拖延拖延。

富安正待举杯说些废话拖住林冲,手不经意间往椅子边上一摸

刀呢?

富安脸上顿时变了颜sè!

♂♂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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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陆谦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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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陆谦也看出富安脸sè有些不对:“你怎么了?”

富安皱起眉头站起身:“哎哟这店里的饮食似乎有些不干净,小人腹中有些疼痛”

说着富安借机蹲下身子,目光一扫桌底和自己座位附近哪儿还有那把宝刀的踪迹?

“教头没什么不妥吧?”陆谦虽然不知道富安搞什么鬼,但至少要吸引开林冲的注意力让富安行动才行。

林冲刚才就着急要领卖刀人回家取钱,这会儿见快要成行就整出些不明不白的事情出来,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多谢陆兄相询,林冲并无不妥只是这汉子”

“来来来,教头且饮此杯。”陆谦举杯道:“此人想必是有些水土不服,不必去管,等过一阵子就好。”

林冲觉得陆谦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了,但陆谦端起杯来,也不得不饮了一杯。

陆谦本想给富安数息的时间,没想到林冲这杯喝完,富安还是蹲着不起来,连酒都忘记喝了。

富安此刻恨不得用目光扒开楼板找那把宝刀,哪儿还能站起来?

“陆兄怎么自己不喝?”

在林冲的提醒下,陆谦满心狐疑的端起酒一饮而尽。

“你还腹中疼痛的厉害吗?”林冲弯下身子查看:“啊这会儿满脸都是汗啊这位兄弟,你还好吧?”

从头至尾富安一直不肯说自己的姓名,所以林冲也只能这么称呼了。

富安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哈哈今天天气很好啊”

陆谦听了差点没把刚喝下去的酒喷出来,用目光质询富安到底在搞什么而富安则回了个无奈的苦脸。

就在这时,林冲也觉察出了有些不对劲:“这位兄弟,你的刀呢?”

“刀?什么刀?”富安打着哈哈,一边用眼神示意陆谦。

陆谦见富安的反应和林冲的问法就知道事情出了大篓子,也起身往桌下一探,顿时脑袋“嗡”的一下。

刀,不见了!

林冲见富安支支吾吾,顿时火气,上前劈手揪住富安xiōng口,提拳喝问道:“你这汉子分明卖刀,怎么刀又不见了?莫非特意来戏耍林冲不成?”

富安被林冲一揪,顿时汗出得更快了:“教头且慢小人方才明明把刀靠在椅子边上的”

“糟糕!”陆谦第一个先反应了过来:“方才那个伙计有问题!”

林冲看了一眼桌上那份三丝卷,顿时明白了陆谦的意思。

“教头在此稍待,待陆某出去找找!”陆谦汗也下来了,那把宝刀可是高太尉之物,用卖刀吸引林冲的计策也是他出的。虽然富安算是个执行人,但算起来他要付全责不说这虞候的职位恐怕也保不住了。

被赶出太尉府是一回事高太尉发起火来,直接杖毙了他一个小小虞候都不在话下!

陆谦心急火燎的一拉雅间大门,便是一呆。

门口一个年轻男子把玩着腰间的羊脂玉佩,笑容可掬:“多谢虞候替本官开门。”

陆谦见这人便是一呆他自然记得上次和西门庆遇上是在林冲家门口,当时就觉得这位西门庆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凌厉

“陆虞侯你让奴家找得好苦啊。”

旁边有个甜甜的声音听得陆谦心下一寒,果然,从西门庆背后闪出百花楼的紫萱来,怨恨的眼神简直要把陆谦扎穿。

“上次的过夜费虞候总该给了罢?”

紫萱的声音又甜又脆,穿透力极高,连屋内的林冲都暂时放下富安,好奇的看过来

陆谦打死也没想到,紫萱居然能和西门庆走到一起。

陆谦在众人面前一向是个君子,去去百花楼倒也没什么,但居然是赊账说出来谁还能看得起他?

此刻要不是西门庆在身边,陆谦连上去掐死紫萱的冲动都有。

他哪里知道,紫萱为了收账被高衙内狎玩,要不是西门庆及时出现,还不知道会被高衙内那个禽兽玩成什么样子。

“陆兄,什么过夜费?”林冲忍不住问道:“百花楼那种地方”

“应酬应酬而已。”陆谦苦笑着随口解释道:“合计多少钱?”

“五十贯!”紫萱毫不客气的一摊手:“只收现钞!”

“你!”陆谦气得暴跳如雷,上次欠下的过夜费不过十多贯,没过几天怎么就翻着跟头往上涨了?

“你什么你!”紫萱嗓子还是甜甜的,但明显带了一丝寒意:“过夜费二十贯,奴家的辛苦费三十贯!”

西门庆咳嗽一声:“虞候,欠债还钱天经地道啊。”

“指挥使莫要戏弄小人。”陆谦话里都是怨气:“天下哪有这种道理走一趟就要收三十贯辛苦费?”

林冲也奇道:“大官人恕林冲愚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门庆呵呵笑道:“两位猜猜,我是在哪儿遇到紫萱姑娘的?”

说着西门庆冲陆谦眨眨眼:“我可是在虞候家遇上紫萱姑娘的。”

陆谦顿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紫萱去他家中收账倒是正常,但西门庆好端端的跑到自己家里做什么?

“而且我在陆虞侯家中还遇到个熟人。”西门庆笑得像朵花:“说到这里,陆虞侯心里应该有数了罢?”

“高!衙!内!”西门庆话音刚落,旁边紫萱就忍不住从牙缝里恨恨的挤出了这三个字。

“这还不算完。”西门庆笑眯眯的样子让陆谦咬牙切齿:“高衙内在陆谦家出现的原因是在等着有人把教头娘子骗来”

西门庆说到这里,林冲脑子里面“轰”的一下嗡嗡作响,本来好奇的眼神顿时变成了愤怒:“陆谦,这是什么意思?”

林冲并不是高衙内那种蠢货,话说到这份上自然猜出了事情的几分原委,但让他最愤怒的是这个自己相交多年,称兄道弟的陆谦!

陆谦一张苦瓜脸,哪儿还能说出话来?

林冲重重的“哼”了一声,大步走回屋内,富安感觉不妙,跑到一边拉开窗户就准备开溜,但二楼的高度让他犹豫了一眨眼的功夫。

但这一眨眼的功夫对于林冲来说已经足够!

“狗贼哪里走!”

富安钻到一半,就觉得自己脚脖子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捏住了,竟然是丝毫挣脱不得。

林冲冷笑一声,把富安生生拉了回来,高举拳头:“狗贼,你到底是什么人?”

果然如同高衙内预料到的,富安就是个天生的软骨头,林冲拳头一举之下差点没尿出来:“教头莫要动手!小人什么都说!”

林冲劈手抓住富安xiōng口,往桌上就是重重的一顿!

“狗贼!说!”

林冲嘴上说着,眼睛却看着门口陆谦的后背!

“陆虞侯咱们里面说话?”西门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谦只觉得满嘴都是苦涩,慢慢踱步进去,正好和浑身残羹汁水的富安目光撞在一处,富安的眼神中满是无助。

雅间里面动静不善,潘楼的掌柜自然是闻风而动,但带着伙计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武松和时迁给拦住了:“皇城司办事闲人退散!”

“皇城司?”方才那个看时迁有些面熟的伙计吓得张口结舌。

“哦,掌柜的。后面柴房还有捆着个伙计。”时迁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这会儿应该醒了。”

皇城司这块招牌搬出来,潘楼掌柜的也不敢说什么,招呼着伙计们去后面院子柴房里去放人。

潘楼的客人们见是皇城司办事,顿时没了看热闹的心,都纷纷结账走了。

本来还算热闹的潘楼顿时就剩下二楼雅间里的那些人了。

“说!”林冲又是一声大喝:“若再有半句谎言,小心你的xìng命!”

富安见林冲凶巴巴的样子,再加上旁边西门庆凌厉的目光扫来扫去,从桌上下来,非常自觉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五一十地把实情都说了。

紫萱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没想到居然背后有这么多事情,一付吃惊不小的表情。

这些事情西门庆早就知道了,但这么做却是让林冲见识下陆谦这个“好兄弟”的真正面目。

果然林冲一边听着,一边冷笑,看着陆谦的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陆谦还是一个苦瓜脸,心中却暗自考虑后路。

直到富安讲完,林冲这才嘿嘿一笑,看着自己的“好兄弟”陆谦:“陆谦!你有何说法!”

“小人都是冤枉的!”陆谦非常光棍的果断跪倒在地:“这一切都是高衙内指使!教头饶命!”

林冲根本不理会他,转过身去深深对西门庆行了一礼道:“大官人,多谢了!陆谦此人如何处置,还请大官人做主罢!”

西门庆还未发话,陆谦马上膝行过去,抱住西门庆大腿道:“指挥使饶命!”

“冤有头债有主。”西门庆笑道:“教头在这里,我怎好越俎代庖?”

陆谦顿时僵住,正要同样膝行过去恳求林冲,却被林冲冷冷的目光给阻住了。

“大官人身上可有利器?”林冲向西门庆施礼道:“可借林冲一用!”

西门庆点点头,大喝一声:“刀来!”

此言刚落,楼下武松极为响亮的应了一声:“来了!”

♂♂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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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打脸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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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一声“来了!”,武松“蹬蹬蹬”几步冲上二楼,托着那长条布包进了雅间。

“二弟,借刀给教头一用!”西门庆一指林冲。

在林冲惊讶的目光中,武松手指用力,直接把那长条布包生生撕开,露出林冲熟悉的那把宝刀!

“师兄,刀来了!”

武松一声吼,抢上一步把宝刀呈到林冲面前。

林冲虽然不知道这把宝刀是怎么到了武松手中的,但此刻却毫无疑问的伸手接过了那把宝刀。

“林冲多谢了!”

不管是跪在地上的富安还是陆谦,都看到了那把宝刀,也明白自己帮着高衙内算计了林冲,却在背后被西门庆狠狠的算计了一把。

当然到这种时候,没有人会发问为什么这把宝刀会到了西门庆手中。

林冲把宝刀在手中掂了掂,似乎在感受着刀的重量,但眨眼之间,一道白光展现在众人面前。

没有人能看清楚林冲是怎么拔出宝刀的,但显然已经超越了人眼的极限。

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把宝刀已经擎在林冲手中,寒气从宝刀和林冲身上不断的散发出来,西门庆和武松等人看的暗自叫好,而陆谦和富安看的胆战心惊。

尤其是富安,直接被这股冰冷的杀意吓得晕了过去。

“陆谦能死在教头刀下无悔!”陆谦硬着头皮咬着牙喊了一句,但颤抖的两腿几乎无法支撑身躯,陆谦的双手也顺势撑在了地面上。

面对陆谦的这句“豪言”,豹子头林冲非常严肃的回道:“林冲没有你这个朋友!”

紧接着,林冲手腕一翻,划出一道夺目的刀光!

“啊啊啊”陆谦闭上眼睛,为自己的末rì嘶吼。

但过了许久,这刀一直没有落下来,落下来的是林冲的一方袍袂!

割袍断义!

陆谦摸了摸脑袋,确实还好端端的在脖子上长着,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大官人,我们走罢。”林冲认刀入鞘,随手丢给武松:“有大官人照应,内人肯定无恙,林冲再次谢过!”

西门庆见林冲如此了断,不免暗自叹息一声,林冲算是条好汉,但陆谦只是个伪君子罢了

比起这种伪君子,西门庆更愿意去做一个真小人!

旁边紫萱大胆,把陆谦怀中钱财掏了个空,见有约莫二十余贯,揣起来啐了一口道:“便宜了你这无情无义的狗贼!”

西门庆见这紫萱行事有几分胆sè,便道:“此间事了,紫萱姑娘自回百花楼罢。若有事时,可来皇城司寻我。”

“紫萱还未知大人名讳?”

紫萱张口又是那股甜甜的嗓音,让西门庆十分喜欢。

“你就说找西门指挥使便是。”西门庆笑道:“若得空时,我便去百花楼寻紫萱姑娘出来喝茶。”

说完西门庆转身便和武松、林冲往外走去。

紫萱顿时脸上现出两片红晕来,显然对西门庆称呼自己为姑娘非常受用。

事实上,西门庆还保留着穿越前的习惯,这声姑娘只是对未嫁人的女子一种通称而已。

但紫萱马上想到了什么,捂着嘴惊呼了一声:“大人可是单名一个庆字?”

“咦?”本来已经快走到门口的西门庆转过身来:“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方才在院中听到我和高衙内的对话?”

紫萱微微摇头道:“非也。百花楼有位梦青姑娘,似乎一直在找大人呢。”

“梦青?”西门庆仔细想了想,确实没有任何印象:“我并不认识此女。”

“梦青和紫萱一样,都是花名。”紫萱道:“百花楼中的姑娘,大部分都是以颜sè做花名。”

“有点意思。”西门庆笑道:“有空一定去拜会了。”

说完西门庆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紫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自回百花楼去了。

陆谦还不容易手脚有了些气力,爬起来暗自骂了两句,见旁边富安还像条死狗似得昏迷不醒,上去踹了两脚,鼻中却闻到一丝臊气。

细看一看,富安下半身湿漉漉的好大一块,竟然是吓尿了。

陆谦摇摇头,也顾不上富安,失魂落魄的摇摇晃晃往自己家而去,见两扇破旧木门洞开,脚下一软坐在门洞喘着气歇息。

一旁走过来个邻居,跌脚告道:“虞候这才回来,方才来了好几拨人,屋里面砸个稀巴烂,我等见领头的似乎是花花太岁,哪个敢上前?”

陆谦也不去理他,自己歇够了转身进了院子,就见屋内一片混乱,连桌椅多半都给砸的粉碎,连床板都给砸断了,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

西门庆这时已经在院中摆下一桌简单酒席,用的自然是景阳春,不消说武松、时迁、林冲、蒋敬等人,就连孙二娘和林冲娘子也在席上安坐。

酒过三巡之后,西门庆把宝刀轻轻放在林冲面前。

“这把宝刀就归教头了!”

“这怎生使得?”林冲推辞道:“要不是大官人,内人便遭了毒手!可叹林冲愚昧,还蒙在鼓中!怎么反倒要大官人赠刀?”

西门庆正sè道:“宝刀配英雄,教头何必推辞?再说这刀乃是高俅之物,不拿白不拿!”

说着西门庆把高衙内自认走眼的事情一说,林冲这才明白西门庆为了自己能得到这宝刀,实在是下了一番心思。

林冲肃然起身,拉了自家娘子齐齐行礼道:“大官人恩德,林冲没齿难忘!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水里来火里去,尽管吩咐!”

“好!”西门庆坦然受了林冲夫妇这一礼,一推桌上宝刀道:“这刀也请教头收下!有此刀在手,教头便多添三分威力,将来用得上教头的时候,却是正好!”

“那林冲便却之不恭了。”林冲也安心收下宝刀:“便是有一rì要闯龙潭虎穴,林冲有此刀在手,也不犹豫!”

话音刚落,院子外面便是如雷似得一声大吼:“谁要去闯龙潭虎穴?算洒家一个!”

西门庆和武松等人大笑起身迎接道:“原来是师兄到了。”

说着小厮从门外引进花和尚鲁智深,又添了个座位,林冲把事情经过一说,鲁智深听到跌宕起伏之处,不是惊呼便是拍手大笑,足见真xìng情。

“高衙内那等货sè,果然逃不出大官人之手!”末了鲁智深鼓掌笑道:“只是那雇轿来诈教头娘子的那干巴老头结局如何?”

孙二娘笑道:“和教头娘子、几位高邻解去了开封府,那老杀才认了罪,便下在狱中了。”

“似这种为虎作伥的鸟人,若是让洒家遇上了,必然又是三百禅杖!”鲁智深饮下一碗景阳春,哈哈大笑。

“那老贼干瘦身材,大师这一禅杖下去便是两段了。”林冲娘子忍不住笑道:“今rì还真是多亏了大官人安排二娘看护,要不然还真是让这老贼骗了去。”

这话说的众人齐齐举起碗来:“大官人神机妙算,高衙内急得跳脚!”

西门庆也举起碗一饮而尽,顿觉畅快无比,汴梁城这第一步算是站稳了,就等着雪儿和潘金莲他们来了。

接下来的rì子似乎平淡的很,高衙内回去之后根本没胆子提丢刀的事情,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另外一把充数,不过从此之后晚晚都做噩梦。

陆谦家被砸的稀烂,又被高衙内厌恶,连虞候的职位都不保,被人一脚从太尉府踢了出来,干脆把房子一卖不知道去了哪里。

至于那个吓尿了的富安,醒了后屁滚尿流的回到了太尉府,便是大病一场,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而那个老管事,虽然在第三天被人捞了出来,但已经在狱中卖了两个晚上的屁股,据说修养了一个月后才能仰卧。

甲组的那十二名黑衣察子回去之后,把事情经过详详细细的写了个报告上去,呈到了钱贵的案上。

据说钱贵看了之后大笑不已,拍着桌子连着道了三声:“妙!妙!妙!”

这话传到秦飞耳中,自然又是一百个不服气,憋着劲要干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

“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这种华丽的头衔已经渐渐失去了光彩,在皇城司人们的茶余饭后讨论的最多的,是最近大出风头的西门指挥使。

有黑衣察子大胆给这位西门指挥使起了个“打脸西门”的绰号,马上就风靡皇城司了。

打脸西门的诸多事迹在黑衣察子们口中传诵,从税官打到高衙内的传奇也让这些黑衣察子觉得这位西门指挥使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很多人这才醒悟钱勾当的前瞻远瞩,这种人才果然是皇城司需要的。

甚至于有人大胆猜测,很快皇城司就会崛起另外一个勾当官。

这种猜测传到现有两名勾当官的耳朵里,引起了截然不同的反响。

钱贵对这种猜测微微一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对于这个老人而言,最重要的是那案头如山的情报;而谭稹却非常认真的对待这种猜测,思考着未来皇城司是否真的会出现三驾马车的情形并且开始频频和秦飞接触。

而对于话题中心的西门庆来说,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西门庆已经得到了消息,雪儿和潘金莲等人押运着梁山产出的景阳春,队伍已经到了汴梁城近郊!

♂♂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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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重逢在新酸枣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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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照耀下的新酸枣门空气清新,人流并不算多,有条不紊的进出城门,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城门口拖着肥胖身躯忙碌不停满头是汗的税官。

“你们几个,站到城门右边去,要jīng神点!”胖税官把自己手下的那十几个士兵调了调去,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最佳方案:“一会儿无论如何不要给我丢脸,来的可是皇城司的西门指挥使大人!”

胖税官说完了之后,又用短粗的手指笨拙的替士兵们整理仪容。

“那个西门指挥使不就是上次打了这胖子一记耳光的那个?”有个士兵低声道:“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巴结的不行?”

“你懂什么。”旁边士兵笑道:“这胖子专门欺软怕硬,对咱们自然是呼来唤去的折腾,一早上连站队都排了十几遍,那西门庆指挥使听说现如今是嘉王眼前的红人,不巴结才怪!”

“来了来了!”有个士兵一溜烟的跑过来禀报那胖税官道:“指挥使大人来了!”

胖税官急忙从袖中取出手帕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你没看错罢?”

“那怎么可能?”那士兵嘀咕道:“腰间那块羊脂玉佩醒目的很,还没看错?”

“好!”胖税官点点头,手一指道:“你们几个,把来往行人商贾都赶到一边,专候指挥使大人!”

那士兵低声道:“大人,这样做合适么?”

“合适,怎么不合适?”胖税官想到昨天有个黑衣察子传来的消息,说着说着汗又下来了:“做事做事,你们难道想本官再被指挥使大人教训么?”

命令传达下去,很快有三五名士兵把手中花枪一举,把来往行人商贾赶到城门口两旁。

“有指挥使大人来,尔等在旁等候!一律不许进出城门!”

有些商贾马上抱怨道:“哪儿来的什么指挥使,这么大官威?”

这话让胖税官听在耳朵里,急忙叫人搬了个椅子,颤悠悠爬了上去喊道:“指挥使大人马上就到,一切暂停!如果谁再有意见的,税金加一倍!”

此言一出,那些商贾顿时哑口无言。

但这是却从身后飘过来一个声音:“那我有意见怎么办?”

胖税官听到这个懒洋洋的声音,吓得急忙跳下椅子,却一下没站稳,直接来了个滚地葫芦。

也亏得此人随机应变,就地磕了个头道:“小人见过指挥使大人!”

那些士兵唬了一跳,有跟着跪倒磕头的,也有提了花枪搞不清状态的,西门庆毫不理会在地上磕头的胖税官,跳下马来两步走到被拦住的新人商贾面前,唱了个肥喏道:“打扰诸位进出城门,西门庆这厢给赔不是了!”

说完西门庆喝令那些士兵退开,让行人商贾照常通行。

“指挥使大人,难道不是您下令封锁城门的么?”有个商贾大声问道。

“自然不是。”西门庆咳嗽一声:“我今天来不过是来迎接家眷而已,提前通知了一下,没想到此人”

说着西门庆一指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的胖税官:“此人却私下揣摩,给大家带来诸多不便!”

“原来如此!”那商贾恍然大悟道:“像这种不好好做事,只知道揣摩上意的贪官污吏,大人须得好好惩罚才是!”

西门庆点头道:“这个自然!”

那商贾得了西门庆肯定的回答,这才满意的去了。

西门庆见那个椅子放在城门zhong yāng多有不便,便叫武松搬去一边,大咧咧的坐了下来,也不理会那胖税官。

那胖税官没有得西门庆的话,居然是连起来的胆量都没有,跪在道路zhong yāng瑟瑟发抖。

过往行人商贾有些怒气未消的,便趁乱上去打上一拳,踢上一脚,唾沫口水什么的就简直是每人一口了。

“看来这死胖子还真是惹人厌啊。恐怕不但是盘剥过往商贾,连属下也有些扣克。”西门庆打量着两旁站着的士兵,就这情况居然连一个上来帮忙的都没有,大部分都仰头了望天,放佛没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快被口水淹死。

到最后那胖税官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昏迷了过去,西门庆才让士兵给拖到城门口yīn凉处搁置。

来接人的只有西门庆和武松,孙二娘在家里帮着蒋敬收拾,而时迁这会儿肯定在睡觉。

西门庆坐着盘算一回,眼下事情头绪不少,须得好好规划才是,酿酒权的事情虽然嘉王点了头,但什么时候能下来倒是个问题;从十字坡孙二娘黑店得来的番僧秘药、还有五石散都要让安道全过目,看看有什么利用价值;除去酒楼之外,西门庆还打算多开发些赚钱的项目,无非是要从酒sè财气四项中剩下的三项着手。

虽然汴梁城内青楼瓦舍比比皆是,但这一门实在是赚大钱的行当,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虽然有些初步的计划,但唯独没有合适的人选来运营。

麻将作为一种常见的赌具,西门庆也要想办法慢慢推广开来,当然不会是要卖白菜价,饥饿销售法还是要用用,另外还要出些jīng品限量版之类的。其他后世的赌具也要考虑考虑

每年五千贯纵然对于丰乐楼那种餐饮龙头企业来说也不是个小数,西门庆也不会满足于每年几千贯的收益。

每个项目若是运作的好,都是rì进斗金的买卖,每年十万贯,甚至于百万贯也不是个梦想。

但有个头疼的问题绕不过去,那就是税金。

西门庆特意了解了一下,不管是酒水还是青楼瓦舍,都是收取重税的。

这个方面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如果是在后世也就罢了这年代可是官家说了算啊。”

西门庆马上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处入手了

“大哥,车队到了!”

一旁武松兴奋的抬起手臂,指向远方那些缓缓前进的小黑点。

西门庆跳起来手搭凉棚往远处看去,这等规模的车队在汴梁也是少见的,不用说那是雪儿和六娘他们来了!

“走,我们迎上去!”

西门庆招呼一声,和武松二人重新上马,兴冲冲的往车队迎了过去。

那车队中的人们见两匹马朝这边飞驰而至,也都欢呼起来。

雪儿和潘金莲、花月容等人得了消息,纷纷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向策马驰来的西门庆和武松招手;而浪子燕青和疤面虎刘任重也一夹坐下马匹,反方向迎了上来。

四匹马合在一处,西门庆见燕青和刘任重二人虽然脸上有些疲容,但总体jīng神不错,两个人在马上都是标枪一般的笔直!

“小乙哥、任重,你们辛苦了!”西门庆严肃的在马上行礼道:“一路护卫不易,西门庆拜谢!”

这下唬的燕青和刘任重二人滚鞍下马,深深一礼:“大官人言重了!”

西门庆和武松也下了马上前扶起二人,燕青道:“有梁山和皇城司这两块招牌,一路上无人敢惹,倒是顺风顺水”

“雪儿生xìng顽皮,没惹出什么麻烦来罢?”

西门庆随口一问,就见燕青和刘任重脸上露出些不堪回首的表情来。

“还好还好。”疤面虎刘任重脸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雪儿别的都好,就是时常有些突发奇想,让人防不胜防”

西门庆问了才知道雪儿这一路没少折腾,出发后游兴大起,不是在这里磨蹭,就是在那儿观光,不知道绕了多少路。

燕青和刘任重二人不知道花了多少口舌,最后还是搬出西门庆才让雪儿同意回归大路。

后来一路平平谈谈,又没什么好去处,雪儿又是闲得发慌,居然动了心思要假扮山贼来测试燕青和刘任重是否能胜任护卫的工作。

“如果不试试,怎么知道车队的护卫情况?万一遇到山贼,你们就慌了手脚!”

看着雪儿信誓旦旦的样子,燕青不消说,刘任重本来就是从梁山上下来的,自己都算是山贼,所以二人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雪儿让车队原地休整两个时辰,分了一半人手呼啸而去。

等车队重新前行,燕青和刘任重看到雪儿在嘴唇上面不知道用木炭还是什么抹的黑黑的,手提一根削尖的木棍当做是长枪,带着人从树林中冲出来,一本正经的喊着“留下买路钱”的时候,二人才知道雪儿是认真的。

而那些被雪儿带去的人手一个个都蒙了面,大呼小叫的挥舞着手中哨棒冲上来将车队截成两断的时候,燕青和刘任重如梦初醒,啼笑皆非的匆忙应战。

两下自然不会真动手,雪儿却大声责怪二人jǐng惕xìng不够,若是真的遇到山贼,车队定然被冲断。

于是这种演习一而再、再而三的举行,直到燕青和刘任重非常认真的把车队变为方阵,雪儿还算作罢。

西门庆听了心头大乐,雪儿这等做法虽然看似儿戏,但确确实实一路以来的jǐng惕xìng。

武松的反应则是背过身去肩头抽动,自然是狂笑不止。

燕青和刘任重有些尴尬,这时就听见雪儿脆生生的一声喝:“你们两个,是不是背地里说我坏话来着?”

下一刻,雪儿就好似飞鸟投林一般钻到西门庆的怀中娇嗔道:“老爷,雪儿都是好心!你不要听他们乱讲!”

西门庆摸摸这个小妖jīng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

抬眼望去,潘金莲牵着花月容,正在不远处带着微笑看着这一幕。

“是时候了”西门庆从内心里发出一声感慨。

♂♂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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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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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内心感慨,雪儿从他怀中钻了出来,潘金莲和花月容也携手上来见过。

“从清河县到梁山,再到这东京,你们一路上辛苦了。”西门庆微微一笑:“以后汴梁便是我们的家,不用再四处漂泊。”

但这番话明显没有引起什么共鸣,反而面前这三个女人都皱起眉头,上下打量起来。

“这算是什么反应?”

西门庆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雪儿就率先叹气道:“老爷身边没人照应,最近瘦了呢。”

紧接着潘金莲也叹气道:“身边没人照顾就是不行,你看这袍子皱巴巴的。”

最后连花月容也装模作样的叹气道:“头发也没梳洗好没人就是不行。”

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萝莉叹什么气啊!

西门庆郁闷的回道:“这个最近衣服都是孙二娘给浆洗的”

话音未落,就看武松闭紧嘴巴摆了摆手,拉了燕青和刘任重快步躲到一边。

“你们这帮家伙!”西门庆更加郁闷了。

武松他们虽然走得远,但西门庆耳尖,还是可以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大哥这回完了,好不容易轻松了一段时间,又该有人管了。”说话的是武松:“早知道昨天喝个天翻地覆才好!”

“好不容易团聚,这不是好事么?”燕青有些不解。

“小乙哥你没结婚,自然不懂。”刘任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男人苦啊!”

西门庆听得直冒汗,雪儿、潘金莲和花月容已经围了上来。

“月容,去后面箱子里面拿老爷最喜欢的白袍子来,把这件扔了。”潘金莲上前仔细看着西门庆身上穿的袍子,指指戳戳:“你看这儿这是洒的酒渍吧,还有星星点点的菜汤这种衣服怎么能穿出去见人?好歹也是指挥使了!”

西门庆想起上回似乎就是穿着这身袍子去见周侗周老爷子的,不由有些汗颜。

“顺便再带把梳子来!”雪儿也道:“这儿头发都乱七八糟的,要重新输过。让书童儿画童儿取马扎来!”

花月容一溜烟的去了,回来的时候带来袍子,后面跟着书童儿端着马扎,画童儿还端着一盆清水。

西门庆见这幅架势,有些啼笑皆非:“我说咱能不能等回家再弄?”

“不行!”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雪儿和潘金莲一左一右把西门庆按在马扎上,开始摆弄起头发来,而花月容则帮忙打打下手。

不远处刘任重看了指指点点,扭回头看看武松和燕青二人,一付“我说什么来着?”的样子。

这支运酒车队就这样停在道边歇息,过往行人无不对这幅景象瞪目结舌,暗地里猜测这被女人按在道边梳头的英俊男子到底是谁?

忙碌了片刻之后,三个女人总算停下手来,端详了一会儿似乎还挺满意,又叫西门庆换过了袍子。

“这还差不多,总算可以出去见人了。”

这话说的西门庆连哭的心都有自己和武松等人在汴梁这段rì子,出去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到了这三个女人眼中就不能见人了?

西门庆转过身来,第一次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旁边那三个捂嘴笑的家伙,但没有人理会他,就连燕青也没有过来帮忙,反而一条大拇指,似乎对雪儿他们的杰作非常满意。

西门庆接着铜盆中剩余的清水照了照,似乎确实这么一弄,人显得jīng神了些。

“走了走了!”雪儿手足舞蹈:“去新家看看!”

西门庆一声令下,运酒车队重新开动,从护卫中西门庆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惊讶的问疤面虎道:“怎么吹血亲卫军的小队长也来了?”

刘任重呵呵笑着低声回道:“怎么不可以?大头领就是怕一路上出状况,何老三、王麻子、张大嘴、小迷糊都是主动请缨不过大人放心,剩下的在梁山上全力cāo练新军有秦将军和孙提辖在,不碍事的。”

西门庆知道刘任重说的是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两个老牌军官,当下释然,有这二人出力,西门庆百分之二百的放心。

车队通过新酸枣门的时候,那胖税官已经醒了,垂首在道边相迎,而手下那些士兵都站得离他远远的,显然此人早就不受手下人待见了。

“见过几位指挥使夫人!”雪儿和潘金莲、花月容等人经过的时候,那胖税官突然深深一拜,用足了力气大声喊了一句,险些没吓到花月容。

潘金莲尚未过门,花月容更是年岁尚小,不过西门庆见她们非常受用,倒也不开口纠正。

等西门庆经过那胖税官的时候,只用凌厉的目光一扫,丢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胖税官想起皇城司那些黑衣察子,急忙道:“小人今后定当努力做个好人!”

这话说的声音极大,前头雪儿听了捂嘴笑道:“这胖子倒有点意思。”

车队浩浩荡荡开进汴梁,西门庆一路上说些潘金莲等人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武松和孙二娘的事情,让潘金莲眼前一亮:“二郎有了归宿,奴家也就放心了。”

待到了巷子,神算子蒋敬早就开了大门,和孙二娘在门口相迎。

潘金莲跳下车就拉了孙二娘道:“听老爷说二郎有了心上人,没想到天下还有这等般配的女子”

这话说的孙二娘心头甜蜜蜜的,看了武松一眼,两个女人就走到一旁说些悄悄话。

雪儿和花月容下了车就欢呼雀跃的往院子里面冲去,说是要查看环境。

西门庆摇摇头,和神算子蒋敬安排挑夫搬运景阳春还有一干事务,拨了一个偏院给疤面虎刘任重等人居住,书童儿画童儿等丫鬟小厮占了另外一个偏院,后面花园中的小楼左边潘金莲,右边拨给花月容居住。

安道全和菊子相扶着下了马车,西门庆见安道全面sè还是那般的好,也不由从心里面佩服神医的养神功夫;再看菊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显然是yīn阳平衡美满生活。

考虑到某些因素,西门庆便把最后一个小偏院拨给神医和菊子居住。

乱糟糟忙过一阵之后,挑夫们驾着大车都退出了巷子,众人都到院子里坐下,燕青呈上一个包袱道:“晁天王知道大官人在汴梁官场不易,特意让小乙带来三万贯,上次法华寺得来的那些贵重首饰也在里面。”

“天王有心了。”西门庆大喜,让神算子蒋敬收了下去:“有这笔钱,便容易了许多。”

“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那就是梁山八百里水泊很快就有景阳春酿酒场所的名义,所有人名义上都变成酒坊从业人员,就算是附近州县官兵也不得sāo扰。”

“当然,这只是暗度陈仓之计,梁山该练兵还是练兵,我过几天会写封书信给晁天王好好解释一番。”

西门庆此言一出,顿时便是一片哗然,这样一来,梁山反贼的帽子便被西门庆巧手轻轻摘去,刘任重听得心情激荡,自从上山落草以来,无时无刻想的不是这件事情,居然就让西门庆给办成了。

若不是亲耳听到,疤面虎简直不敢相信。

这消息若是传到梁山上,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反响尤其是以秦明和孙立那帮降将,恐怕是以手加额,奔走相告。

原先山上除了黑旋风李逵,哪个头领也不觉得梁山真造起反来,便能占据一方江山自立,打到汴梁更加是一句笑话。

这一点托搭天王晁盖心里也是明镜一番。

“那山上头领那些罪名,都一笔勾销了么?”刘任重激动的问道。

“饭要一口一口吃,一拳可打不出一眼井来。”西门庆笑着回道:“我相信以后慢慢会解决的。”

安道全听了也笑道:“依我看,这世上就没有东家做不成的事情。我们这些人都要用自身的本领,替东家出份力,万事皆成。”

众人听了深以为然,纷纷点头。

这时门外一声笑,有人附和道:“要出力怎么少得了林冲?”

说着林冲夫妇携手进来,西门庆急忙起身替众人介绍一番,林冲刚刚入座,门口又是一声暴雷也是的大吼:“教头也忒滑头,居然不等洒家!”

武松听了笑道:“原来是花和尚到了。”

话音刚落,就见花和尚鲁智深领了一干泼皮过来,手中都有食盒:“洒家可是拿了东西过来的,不似教头空手!”

众人听了都笑,花和尚之名自然是如雷贯耳,三拳打死镇关西,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神算子蒋敬也早有准备,便在前院摆上宴席,鲁智深命泼皮将食盒都打开,多半是些熟**熟鹅之类,都摆上桌。

西门庆命小厮取来数坛新到的景阳春,给众人都倒上,鲁智深和林冲等人只道先前喝到的景阳春已经是绝顶,没想到梁山出产的景阳春滋味又胜过了两三分,当即啧啧称奇。

“平生有如此佳酿,心满意足!”

“洒家今rì才算是真正开了眼界!”

西门庆便将天宝洞的故事说了出来,聊作下酒菜,众人酒过三巡,正喝道好处,后面书童儿急急过来,在西门庆耳便道:“老爷,雪儿姐姐让你赶紧过去!”

♂♂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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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水泊梁山完,您可以返回列表。

第二百四十六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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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西门庆和武松特意去皇城司看看,果不其然,一进院子就感觉有种紧张的气氛,来来回回的察子们低头赶路,没有人再说话闲聊。

“两位指挥使来的正好。”有个黑衣察子看见二人,跑过来行礼道:“两位勾当官正要请你们过去呢。”

西门庆心下愕然,觉得失态有些严重:“什么时候钱贵和谭稹二人联手办公了?”

二人跟着黑衣察子来到谭稹那间很大的屋子,钱贵果然极其少见的和谭稹面对面坐着,似乎在下棋。

“哦,你们来了。”钱贵挥手让黑衣察子退了出去把门关上,这才示意二人坐下:“正好今rì手痒,和谭勾当对弈一局,先看会儿棋,一会儿有点事情和你们说说。”

谭稹听了摇头,宦官出身的他说起话来比钱贵嗓子尖了很多:“这一局马上便见分晓。”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下首打横坐了,西门庆好奇,看了棋局一眼,见黑白交错,显然是下到中盘了。

从棋路看,钱贵白棋注重大势,东一片西一片似乎下得非常凌乱但其实大有干系,棋到中盘已有互相呼应之势。

而谭稹就是另外一种风格,黑子在zhong yāng之地死咬白子对一条大龙不放,步步凶狠,誓要把对方大龙弄死不算完。

围棋一道除了棋路布局千变万化,几千年来也没什么不同,西门庆穿越前也对围棋有些喜欢,虽然没上过什么正经培训班但好歹拿着棋谱摆弄过,也会算目数。

眼前这形势看来,只要谭稹zhong yāng得手,把钱贵这条大龙钉死,目数上便胜过了钱贵;而钱贵大龙也和开局时布下的先手呼应,若逃过此劫便是一个大大的赢面。

西门庆棋力有限,看了一阵便有些头晕眼花,转头看看武松,武松不懂围棋之道,只是随便看看,反而没什么影响。

“这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西门庆暗自寻思,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棋局。

“西门指挥使看这棋局输赢如何?”钱贵下了一字,抬起头看西门庆道。

谭稹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拈了个黑子在手有些举棋不定,似乎在心里计算后手如何。

西门庆也没什么想法,老老实实回答道:“下官对围棋一道没什么研究,但也知道眼下黑白交错,棋到中盘,胜负似乎尚未分出。”

“能看出这一点已经算是不错了。”钱贵微微笑道:“秦指挥使就光知道舞刀弄枪,我下棋他从来没兴趣看的。”

一旁谭稹终于下了一子,嘿嘿笑道:“依我看秦指挥使倒是挺好,一心一意为了皇城司,不知道钱勾当什么时候让位?”

“勾当官之位怎么可能由我这个老头子说了算?”钱贵张开嘴无声的笑笑,随手下了一子:“要是谭勾当愿意,那也行!”

西门庆见那白子正好把大龙的一个气眼堵死,可以说是昏着,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

“嗯?”谭稹目光一扫,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钱勾当是老眼昏花还是故意让我,这么一来”

说着谭稹拈起一黑子,毫不犹豫的投下:“钱勾当这大礼我就先收下了!”

“糟糕!”西门庆眼见谭稹这下把钱贵那条大龙围死一大半,把白子纷纷拣出。这样一来棋局形势陡然不同,胜利的天平往谭稹那边移了不少,西门庆赶紧默默计算目数,看看钱贵是否还有一丝取胜的希望。

“怎么?这棋下到这里,钱勾当还不推秤认输么?”谭稹比西门庆算的可快多了,出言讥笑道。

钱贵睁开老花眼,看了看棋局道:“咦?棋局刚到中盘谭勾当急什么?这儿空出一大块正好下子”

说着钱贵在空出来的那块地方轻轻下了一枚白子。

“谭勾当,请继续。”

谭稹心下笑道:“这老家伙硬着头皮不认输,也罢,就当着西门庆和武松的面把他杀的人仰马翻便是。”

想到这里谭稹随意看看局势,又下了一枚黑子,继续去围困钱贵剩下的大龙了。

钱贵这一手看似随意,西门庆当然不会相信钱贵是那种死不认输的xìng格,但以自己的棋力又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正在纠结的时候,钱贵笑呵呵的又随意下了一子,竟然是丝毫不理会谭稹的攻势。

谭稹没有任何考虑,马上投下一子;二人你来我往,三五子后西门庆突然醒悟到为什么钱贵要这样做。

几乎在同时,谭稹也觉察了出来,脸sè顿时变得很难看。

“谭勾当啊,有时要下到最后才能分出胜负来”

钱贵笑着投下一子,随着这枚白字投下,把谭稹两枚黑子困死,而剩下的半截大龙和旁边的白子连成一块,谭稹再想困死大龙已是无能为力了。

“原来钱贵方才是故意的,任由谭稹吃了一片白子之后,反而能打开新局面!”

西门庆这棋局看得跌宕起伏,连连点头。

“钱勾当赢了?”武松一点也不懂,低声问西门庆道。

西门庆低声回道:“自然是赢了。”

谭稹倒也光棍,直接推枰认输了:“钱勾当棋力不减,可喜可贺。只是不知道万一我不受诱惑呢?”

“是人总有个价码。”钱贵笑得像是个老狐狸,脸上的皱纹推起来能藏块麻将牌在里面:“只要诱饵够给力,就算是我也会上当。”

两位勾当官顺手将棋子捡下收好,钱贵这才笑眯眯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昨rì禁内出了点事情?”

“果然是时迁那事发了幸好三弟身手灵活。”西门庆心下突突,脸上却丝毫未显露出来:“下官方才在院中听到些片言碎语,实际情况却不知道。”

“说来事情可大可小”钱贵道:“昨rì有殿前侍卫巡逻到龙图阁的时候,发现有不明身份之人在龙图阁潜伏。”

龙图阁!

说起龙图阁,西门庆只记得是个存放什么文件的地方,果然还真是时迁所说的偏僻之处,平时不会有人去的。

龙图阁学士也是个虚职,包黑子就当过的,但并不代表包黑子在龙图阁上班。

“禁内无小事。”谭稹不太同意钱贵的看法:“据说此人身材矮小,但行动迅速!潜伏在禁内自然是不怀好意之辈!龙图阁存放太祖御书、文集等物,若是此人放一把火,便是天大的事!”

“再说若是能当场擒拿此人,定要细细拷问。偏偏殿前侍卫中的jīng英追了半个汴梁城,最后还是追丢了!”谭稹板着脸接着说道:“从今rì起加紧巡逻就不用说了。官家下了命令,要皇城司暗中打探此人消息,秘密缉拿!”

钱贵笑笑道:“看此人进出禁内丝毫不费力,想来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若真是有事,恐怕早就出事了。”

“钱勾当如此说法,嘉王面上如何过得去?”谭稹嗓门越来越尖:“是金国辽国的jiān细,还是何方的贼人?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西门庆见两位勾当官没说什么正事,倒先自家吵了起来,插嘴道:“二位勾当官,既然命令下到皇城司这里,自然是满城的暗桩眼线加紧打探消息才是。”

钱贵呵呵一笑:“西门指挥使说的有道理,这样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去做谭勾当意下如何?”

“西门庆和武松都是嘉王的人,这事情交给他们俩去做,成或不成,都是嘉王的事。这老狐狸倒推得一干二净!”

谭稹盘算清楚,也道:“此事便交给二位正副指挥使主事。相关的消息情报,都会派察子送过去,指挥使以下人手,任由调配!”

这话便算是一锤定音,西门庆听这意思也没什么限期,对于自己暂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痛快的答应下来。

“好了,你们下去吧。”钱贵佝偻着起来伸了个懒腰道:“我也该回去了。”

西门庆和武松起身告退,谭稹却不依不饶道:“钱勾当,左右无事,再来一局如何?”

钱贵摆摆手道:“老了下一局就够了,多下了脑子不够用了。”

西门庆和武松把钱贵顺路送到那四面无窗的小屋门口,钱贵伸手去推门,似乎无意中来了一句:“机会难得啊”

武松听得心头一惊,西门庆已经呵呵一笑,拱手道:“钱勾当走好!”

看着小屋的木门重新被关上,武松忍不住低声问道:“钱勾当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次机会确实难得。”西门庆沉吟着低声回道:“皇城司在汴梁城内几千号人任我们调配这权力可不小。但若是没干出什么成绩来,嘉王第一个脸上就该过不去了。”

“那三弟那边?”武松半开着玩笑问道:“大哥总不会盘算着把三弟交出去吧?”

“和他自然没什么关系。”西门庆露齿一笑:“不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么那我们就安排一下好了。”

武松听得眼前一亮:“莫非大哥心里有了打算?”

“是有些初步的想法,不过还没成形。”西门庆笑道:“走先回去再说不知道六娘她们中午给我们准备点什么好吃的?”

♂♂风流相公西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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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水泊梁山完,您可以返回列表。

第二百四十五章 意外之财

西门庆正喝得高兴,冷不丁听书童儿这么一说,并未放在心上,只道是雪儿古灵精怪,不知道在后院看到什么好看的花又或者是那个长相奇怪的石头,让自己过去看看。

“没看喝得正欢么?”西门庆皱着眉头喝斥道:“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书童儿触了霉头,嘀咕着就要走,林冲娘子心细,拉住问了两句,对西门庆道:“既然是有事,大官人不妨去后院看看。”

西门庆这才带着三分醉意起身道:“小妾向来有些顽皮,我去去就来。”

众人喝得高兴,纷纷道:“大官人自去不妨。”

西门庆这才让书童儿扶了,往后院走去,远远就看见后院凉亭地基处好几个人站着讨论些什么,不光是雪儿和花月容,就连潘金莲和孙二娘也在。

而且孙二娘手中还提着把锹,让西门庆一乐:“这些女人莫非是在商量修建凉亭的事情?”

众女见西门庆脚步轻飘飘的来了,都招手让他过去。

“好歹应付两下,接着喝酒去!”

西门庆醉醺醺的走上前,这才发现地基泥土都有些凌乱,似乎给翻动过。

“老爷你来看!”雪儿喝退书童儿,手指了一处让西门庆走近些:“我们好像挖出些什么”

西门庆借着醉眼看去,无非是碎砖烂瓦,又能有什么东西?

“这地方过两天就要来工匠修建起一座二层凉亭,你们没事动它干什么?”西门庆道:“到时候这些砖瓦都要清走”

“这里,看这里!”雪儿和花月容同时指着一处,大呼小叫起来。

西门庆弯下腰去,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似乎若隐若现有一点黄色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潘金莲怕西门庆看不清楚,又让孙二娘运锹把四周碎砖烂泥扒开,顿时露出底下一个黑呼呼的一个东西来

那东西有点像装景阳春的酒坛,就是小了许多,这倒没什么稀奇;但坛子边上破了个洞,里面露出点黄黄的东西来。

西门庆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顿时吓得酒醒了三分,劈手抢过孙二娘手中的铁锹又挖了挖,这才发现自己喝了酒手脚发软,挖得有气无力。

“大官人还是让奴家来罢。”孙二娘笑着接过铁锹,没几下那坛子露的越来越多,最后孙二娘把四周泥土都铲掉了,露出多半个坛身来。

西门庆见那坛口封得严严实实,若不是破了个洞埋在地下谁也不会在意。

雪儿和花月容二人在边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西门庆才听了个大概。

大致是二人在花园游玩,发现有道黄光钻入这片地下,雪儿说是只田鼠,花月容说是黄鼠狼,两女争执起来,便打起赌来。

花月容找来潘金莲做证人,雪儿拉了孙二娘帮忙,寻了把铁锹非要挖出来看看。

“你看,明明是只田鼠在躲在坛子里面!”雪儿信誓旦旦指着坛子。

花月容也不依不饶的嘟着嘴道:“黄鼠狼,就是黄鼠狼!”

“你们两个够了!”西门庆听得有些汗颜,这坛子的缺口明明是被孙二娘不小心打破的,怎么可能有田鼠或者黄鼠狼钻进去?

那点黄黄的东西,让西门庆手心微微出汗。

一直以来就听说过类似的传说,没想到这种事情还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随着西门庆的示意,孙二娘手中铁锹一转,那坛子口连同封皮齐齐跌落,露出坛子里面的东西来。

“原来我们都猜错了”花月容扫了一眼顿时失落的不行。

“这儿原来的主人好奇怪,为什么喜欢黄乎乎的石头,还藏了一坛子在凉亭下面。”雪儿也非常扫兴。

西门庆弯下腰去摸了一块那所谓的“黄色石头”在手里,那哪儿是石头,明明是金子!

满满一坛子的金子!

“大官人,怎么会是金子?”潘金莲吃惊不已,她不知道这一坛子黄金能值多少钱,但至少知道这值很多钱!

就连孙二娘都看得有些眼晕,只有雪儿和花月容没什么反应。

这种时候自然要请专业人士来评估,所以西门庆吩咐孙二娘去把神算子蒋敬找来。

蒋敬这货喝得五迷三道,等看到这坛黄金的时候,吓得酒全都化成汗出了。

“大官人,这是?”

“想必是之前的主人留下的这一块一块都是熔过的金子。”西门庆叹道:“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凉亭非要扒掉,不是那富家翁要把这些金子藏个稳妥的地方,便是要取之前藏在凉亭下面的金子。”

“原本以为那种传说都是编出来的,没想到今天却让雪儿和花月容遇上了。若非那道黄光,谁能知道这地下埋着黄金?”

蒋敬咽下一口唾沫,有些后怕道:“若是过两日那些工匠来了,这些金子还不知道落到谁手中”

“蒋先生估计这坛黄金作价多少?”西门庆和孙二娘二人合力,清理了半天,使足了力气好不容易才把那坛黄金搬了出来。

西门庆这才发现,孙二娘的力气可比自己大多了。

蒋敬拿了一块仔细看着,半响才道:“成色不知道如何也不知道为何原先的主人要熔成这种形状不过几万贯恐怕是少不了的。”

“乱世藏黄金。”潘金莲道:“恐怕这些金块的年头不少了”

西门庆想起宋朝开国之前史上有名的黑暗年代,忍不住摇摇头:“只怕这坛黄金也是来路不明,那富家翁也未得善终,突然暴毙,要不然我们也不会以那么便宜的价钱买到这院子。”

“大官人福缘深厚,这笔无主之财大官人得了,必然会如虎添翼。”孙二娘道:“江湖规矩向来如此。”

果然,哥的主角光环能量不灭!

西门庆心中欢呼雀跃,但还是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这意外之财可让我的商业计划开展的更快些,将来自可福泽苍生!”

雪儿拉了花月容走到一边,指指点点道:“你看老爷那副嘴脸!”

西门庆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既然是主角,从自家院子里刨出来的金子自然是自己的,完全没必要假作好人充好心。

这年头,只有真小人才能活得滋润。

不过口号还是喊得要响亮点的,泽被苍生啦,造福民众啦,替天行道啦什么的。

“这些金块要重新熔成金条才能用这事还要拜托蒋先生寻了放心的匠人来做。”西门庆吩咐道:“这坛金子既然已经出土,放在这里就不合适了,还是放在账房吧。”

蒋敬从命,吩咐小厮腾空一口木箱,把坛中金块都到了进去,拉到账房收好。

西门庆凭空得了意外之财,满心欢喜,携众女走到前面来,给林冲和鲁智深等众人见过。

三女往众人面前一站便是光彩照人,雪儿调皮,金莲艳丽,花月容虽然年岁尚小,但也是个十足的美人胎子,看得花和尚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大官人艳福不小”鲁智深哈哈笑道:“洒家有些心动不若明日去还俗了罢!”

花月容听得脸上发红,雪儿啐了一口道:“你这和尚一副花肚肠,若是来打我们姐妹的注意,自有老爷对付你!”

“不敢不敢啊。”鲁智深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看上去十分滑稽:“你家老爷会法术,和尚可害怕得紧!”

众人听了都笑,为鲁智深卖萌齐齐喝了一口,西门庆左右看看,只少了鼓上蚤时迁。

这货一向神出鬼没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话说平时这时辰也该现身了。”

西门庆正在纳闷,就见时迁从东边院墙翻了过来,神色有些紧张。

“三弟,你怎么跑到教头家里去了?”西门庆问道:“没出什么事情吧?”

时迁走到桌前摸了碗景阳春喝了,这才回道:“好险,好险。”

“三弟,你到底怎么了?”武松问道:“是不是遇上什么人了?”

“本来去老地方耍一会儿,没想到被人发现了。”时迁调整着气息:“六七个人一直追到大相国寺附近,我特意绕了个圈,从林教头家借道过来。”

西门庆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货不会又去禁内了吧?”

“大哥怎么知道?”鼓上蚤时迁一脸委屈:“那地方是禁内偏僻之地,寻常都没人去的,我一般在那儿猫着等御膳房开饭谁知道今天有人去巡逻,幸亏我见机快,要不然就被撞见了。”

“那没撞见怎么还有人追你?”西门庆追问道:“三弟,你实话实说了罢是不是手痒从禁内顺什么东西了?”

“哪有?还不是出来的时候身子急了些被看见了”时迁坐下来伸手便抓了半只熟**过来,撕了个**腿往嘴里塞去:“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众人都笑将起来,林冲听鼓上蚤时迁进出禁内如履平地一般,心下微微吃惊。

“还是别有下次了。”西门庆摇摇头道:“你这么一搞,只怕官家要紧张一阵子,禁内又该加紧巡逻了也不知道皇城司会不会有影响。”

第二百四十七章 法式湿吻

西门庆和武松还没到家,送情报的黑衣察子已经在门口恭候了。

“指挥使大人,这些都是勾当大人让送来的。”

那黑衣察子放下手中小木箱,让西门庆过目。

杂七杂八的情报还真是不少,西门庆让书童儿和画童儿先搬去书房,打发了那黑衣察子离去,就见院中与之前有些不同。

虽然之前院子也有孙二娘或亲力亲为,或吩咐小厮打扫,但也就是图个干净,至于啥桌子椅子,花草盆栽之类的,是怎么省事怎么来,乱七八糟也没什么章法。

西门庆见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未曾有何变化,没想到这一两个时辰便有如此改观。

问了孙二娘才知道这都是潘金莲带着小厮丫鬟们弄的,花草盆栽该浇水的浇水,该修剪的修剪,院中两口大缸也注满了清水,不像之前都是没人管的。

这样一来院中气象便颇有不同,隐隐露出大户人家的意思来。

“没想到金莲还有这等心思!”西门庆又惊又喜,这等架势自然不是那个整天玩东玩西的雪儿能搞出来的,那个小妖精照顾人还行,这些方面是不灵的。

武松虽然也不懂这些,但至少感觉院子里面比之前强多了,不由也交口称赞。

这二人流露出欣喜的意思,旁边孙二娘却有些不干了,流露出些小儿女姿态怨道:“这里面也有奴家的一份功劳,怎么就都夸了六娘?”

孙二娘话音未落,后面有声音道:“若非二娘,这些事情便做不成的。”

“你看看,好歹有识货的。不像你们两个不会夸人!”孙二娘听着声音耳熟,转过身来看时,那边笑吟吟的可不就是潘金莲?

西门庆见潘金莲挽起袖子,露出白藕也似的一段小臂来,忍不住唱个肥喏道:“六娘辛苦。”

潘金莲笑嘻嘻走上前来:“不苦不苦,好在有二娘帮忙,奴家并不累。”

武松也道:“嫂子辛苦。”

这话听在潘金莲耳中,倒让她心中起了些涟漪,之前由于嫁给了武大,武松见面也是叫“嫂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武松都是以潘金莲的小名“六娘”称呼,现在这一声“嫂子”,明摆着把她当成西门庆的人了。

“不辛苦,你们在皇城司才辛苦”

潘金莲说了一句,眼中似乎荡漾着什么,西门庆见状赶紧用话岔开了去:“辛苦什么,去看那两个勾当官下一局棋,看得只是发困,又没什么正经事。”

潘金莲啐了一口道:“老爷只是瞒我,没什么事情巴巴的两位勾当官大人派人送东西来昨天三爷那事”

“此事切勿再提。”西门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今儿去皇城司,还真是和这事有点关系。不过我心中已有些打算,借这件事情搞出点动静来给嘉王和官家看看。”

说到这里西门庆却伸了个懒腰,冲淡了一些话中的紧张气氛,懒洋洋的道:“眼下用饭时辰尚早,不若去后花园一游如何?雪儿和月容那两个顽皮的,跑哪儿顽去了?”

“后花园那两个早就玩够了,方才就是嚷嚷着要逛街。”潘金莲笑道:“好歹让小乙哥和小迷糊跟了去,就怕他们乱跑。”

西门庆点点头,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孙二娘却抢着道:“奴家和二郎有些事情要商量,你们先去。”

说着孙二娘一把拉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武松走了,西门庆笑笑,伸出手道:“金莲,二娘他们也算识趣,说起来好久没有和你独处了。”

“独处又能做什么?”潘金莲听了不免双颊有些发热,想起清河县和一路上的种种,轻轻伸了手过去让西门庆握着。

“自然是游园。”西门庆嘿嘿一笑,捏了捏潘金莲的柔荑,手指头便不老实起来,直望潘金莲指缝里钻去。

潘金莲轻轻一叹,松开了手指让西门庆侵入。

“我不会再和你分开了。”西门庆和潘金莲十指紧扣,认真的说道:“二弟也有了二娘,寻个吉日便把婚事一起办了罢。”

潘金莲听得身子一软,方才自己还在和孙二娘背地里讨论的事情,怎么他就知道了?

她哪里知道,这婚事一直放在西门庆的心中,若非一路事情层出不穷,又顾忌着武松的感受,西门庆恨不得潘金莲进了自己家的第二日便要成婚。

如今诸事告一段落,武松也和孙二娘出入成双,此时不办更待何时?

二人十指紧扣携手往后花园走去,待走到院门处,西门庆便赞那门道:“金莲你看,这门做工便好,又结实。”

潘金莲一时还无法领悟西门庆的思路,微微惊讶道:“这门普普通通,做工也只是一般,如何经得起老爷夸奖?”

“结实就够了。”方才正儿八经的西门庆马上露出了本色,左手一挥道:“金莲你看着满园春光,被这道结实的院门一关,便不至于春光外泄不是?单这好处,但值得称赞。”

西门庆这话里自然有话,潘金莲自幼琴棋书画都懂的,这话里的意思在心头一转便知道了,只觉双颊更加热了。

“小满都过了,说话马上就六月了。”西门庆斜了一眼潘金莲脸上的红霞:“金莲若是炎热,反正左右无人,不若解了罗衫。”

潘金莲啐道:“老爷又说些不正经的话了,你再说,奴家便用女子防身术了!”

“你这女子防身术还不是我教的?”西门庆想起在王婆茶铺传授潘金莲女子防身术的情形,心头便是一荡:“你尽管使来,老爷自有破法!”

“说不过你不说了。”潘金莲发了嗔怒,提起粉拳在西门庆肩头打了两下,便要挣脱了去。

这两下好比饶痒痒一般,西门庆那里肯放?出言安慰道:“不说了,还是游园罢。”

嘴上说正经的,西门庆右手松了开来,却又轻轻搂上了腰,左手胡乱一指:“金莲你看,那边牡丹开的正好”

潘金莲被他这么一搂,更加是呼吸加速,手脚发软,顺着西门庆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忍不住发笑道:“老爷却是眼花,这哪儿是什么牡丹分明是月季”

“乱花渐欲迷人眼。”西门庆突然不知道哪儿来的诗兴,脑子里跑出一句前人诗作来,忍不住脱口而出:“金莲你这朵花迷得老爷有些眼花了”

说着西门庆右手微微用力,潘金莲身子一软便已被西门庆搂在怀中,低头羞答答的回道:“浅草才能没马蹄香山居士的这首《钱塘湖春行》原来老爷也知道。”

潘金莲这么一说,西门庆才想起来这诗果然是白居易所做,见潘金莲低头露出的一段白嫩脖子,口中一边胡乱说道:“老爷我自幼饱读诗书,唐诗几万首都背过的。”一边在那处雪白之处亲了两口。

“老爷又胡说了,俗话说熟读唐诗三百首,天下又有何人能熟读几万首?”潘金莲觉得脖子痒痒的,又是酥麻,微微躲闪道:“老爷弄的奴家好痒”

“是吗?”西门庆在那处吻来吻去,顺势又叼住了潘金莲耳垂,舌尖便是轻轻点了两下。

一股热气涌上来,潘金莲险些站立不稳,轻轻惊呼了一声:“老爷怎么舔人家那里?”

说着潘金莲转动头部,娇小的耳垂挣脱了西门庆的进攻,但粉脸却结结实实和西门庆的脸蹭在一处。

“金莲你脸上的皮肤好滑啊。”西门庆在潘金莲耳边低语,两张脸擦的越来越热了。

更要人亲命的是,潘金莲陷入有些恍惚的状态,闭上了双眼,朱唇却半张开来,口中发出些靡靡之音来,让人热血沸腾不已。

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也张开了嘴果断的亲了下去!

一上来,西门庆就果断的使出了杀手锏:法式湿吻!

这种浪漫而性感的接吻方式用出来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就算是观音姐姐此刻被西门庆来个法式湿吻,也不能自持!

西门庆穿越多时,但这种与生俱来的技巧却从未生疏过!

随着西门庆舌头的放入,刚开始的时候,潘金莲的香舌是有些退缩的;但随着西门庆那条三寸不烂之舌在潘金莲檀口之中活动开来,她马上就在意乱神迷之中自行领悟到了并开始热情的响应起来。

天下之间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事物,二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这深深的一吻中,两条舌头互相纠缠着,吸吮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潘金莲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西门庆这才念念不舍的分开,好让潘金莲透口气。

“老爷这种感觉好奇妙啊”潘金莲眼睛也不睁开,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

西门庆轻轻一笑,又亲了下去。

这种时刻何须回味,再来一次法式湿吻岂非更好?

这一次,时间更长!

等潘金莲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西门庆不知何时抱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搂着。

这回潘金莲连话都说不出来,轻轻依偎在西门庆的怀中,目光流转,只觉得自己此刻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老爷,林教头来了!”

画童儿远远看见自家老爷和潘金莲缠绵在一处,自然不敢上来触了霉头,脚下钉了钉子似的站在院子门口大声喊道。

第二百四十八章 金枪手徐宁

本来已经准备向下一垒进发的西门庆悻悻然缩回了禄山之爪,满脑子飘来荡去的只有两个字。

“扫兴!”

潘金莲却脸红红的赶紧站起来整理了两下衣物,方才西门庆的企图潘金莲是一清二楚的,甚至于这一刻让她想起了初次和西门庆见面的时候,就被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抓了一把高耸的酥xiōng。

“有意的,老爷当初肯定也是有意的。”

潘金莲想着用手扇了扇风,好叫自己脸没那么红。

“金莲,下次继续啊。”西门庆笑嘻嘻的在潘金莲两片朱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这才起身向院子门口走去,问画童儿道:“教头来说有什么事情了么?”

画童儿方才看得目瞪口呆,有个地方不自觉的发胀,急忙用腿夹了回道:“回老爷的话,教头带了一人来,说是找老爷公干。”

“唔?”西门庆见画童儿的样子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哈哈笑道:“你下去吧,把他们请到书房。”

画童儿急忙应了一声,姿势古怪的转过身一溜烟跑了开去,那架势活像一只小鸭子。

“林冲那货找我能有什么公干?”西门庆一边往书房走去,一边忖道:“林冲是禁军教头,莫非也与昨天的事情有关?不过林冲可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待到了书房,就见里面除了林冲还有另外一人端坐,仪表堂堂,约莫三十多岁,颏下一把尺余长的胡须打理的丝毫不乱,更添几分帅气。

西门庆见那人虽然身穿常服,但脸上两道卧蚕眉英气逼人,便知此人也是军伍出身。

“能让林冲引见的莫非是徐宁?”

正想着林冲和那人见西门庆进来,忙不迭的跳起身来,林冲便替二人见过:“大官人,这位是金枪班教头,算是林冲部下,姓徐名宁。”

“原来是金枪手徐宁!”西门庆拱手道:“早听说钩镰枪法变幻莫测,如雷贯耳得很啊。”

徐宁见西门庆上来就称赞自家祖传钩镰枪法,心下大喜,上前施礼道:“小小钩镰枪,也能入指挥使之耳,徐宁惭愧!”

“我总不能告诉你你表弟金钱豹子汤隆在梁山上正大肆打造钩镰枪罢?”西门庆暗自忖道:“光有钩镰枪不过,还须得有用法,这厮还有雁翎金甲!也要弄到手才好!”

西门庆一边想着,目光自然在徐宁身上扫来扫去,看得金枪手徐宁有些发毛,只道是自己礼数未到,又行礼道:“见过指挥使大人。”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西门庆呵呵一笑,挥手吩咐书童儿画童儿端上茶来:“二位请坐!”

徐宁哪儿敢坐,只等西门庆坐好,林冲暗中拉了两下,这才坐下,屁股只敢挨了半个。

“打脸西门之名汴梁城都传遍了,还是不要触了霉头,把公事说了就走。”

西门庆见徐宁的样子,居然似乎是被自己的目光给吓住了,看来这货是个小心做人的,弄不好比林冲还要能忍。

这样一来,西门庆心里便有些计较,开口道:“徐教头何来?”

金枪手徐宁见西门庆问他,挺起腰杆道:“昨日禁内出了那档子事,官家震怒,责怪殿前侍卫疏忽大意,让贼人轻易潜入”

“莫非金枪班也受了责怪?”

西门庆记得金枪班在禁内也就是个仪仗队,宋江那个黑三胖也照猫画虎的搞过,郭盛吕方就是两个仪仗队队长,平时起的作用也就是摆弄下威风,和帮闲的差不多,总不能穿着盔甲举着枪一窝蜂的上去追击鼓上蚤时迁这样的不速之客吧?

身手不用说,那十几斤乃至几十斤的盔甲压在身上,莫说是时迁,就算是一般贼人追起来也够费劲的。

照理来说,金枪班保护的是官家的安全,追击贼人这种事情应该不是其职责所在。

西门庆这么一说,徐宁顿时脸上有些不自在:“指挥使大人说的没错,官家盛怒之下,连金枪班也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来也是凑巧,那日官家偏偏起了性子,要去龙图阁翻阅太祖手书”

“原来如此,也算是时迁那货倒霉。”

西门庆肚里暗自笑笑,那徐宁又接着说道:“不止责骂,小人有两三个得意的弟子都挨了棒子,心中自是不服;后来听说此事落到皇城司头上,便央求着小人接着林教头的关系来寻指挥使大人”

这消息传得好快!

西门庆暗自微微吃惊,不过想想那帮在禁内整天混日子的谁没点关系,自有消息灵通的路子,这不通过徐宁和林冲的关系问到自己头上了?

“实不相瞒,此事已然交给我负责。”

西门庆这句话让金枪手徐宁听了便是一喜,但接下来西门庆却假意皱了眉头道:“不过此事难办啊徐教头也知那贼人身手了得,听说御前侍卫中的好几位高手追了半个汴梁城,还是让人给逃了出去,眼下不知潜伏在何处”

林冲“噗嗤”一声险些没笑出来,急忙转过脸咳嗽一声掩饰了过去。

“指挥使大人,小人不求别的,只求能让金枪班的弟兄们能参与进来,有些微末小功,在官家面前也有话说要不然哪天官家发怒,把金枪班弟兄们都裁了”徐宁没注意到林冲的异样:“若指挥使大人能帮忙,金枪班的弟兄们感恩戴德不说,小人也在人前有面子”

说着徐宁站起身来,直挺挺的就要跪下去:“金枪班弟兄们托付在小人身上,求指挥使大人帮忙!”

西门庆唬的从椅子上跳起来,闪到一边,假意道:“这如何当得起?只是此事难办”

西门庆一边说着,一边猛往林冲那儿打眼色。

林冲也不是呆子,上前扶起徐宁道:“兄弟何须如此大官人一向古道热肠,必然肯帮忙的。”

“指挥使大人若是不答应,小人便不起来!”徐宁挣扎着不肯叫林冲扶了自己。

林冲又转脸道:“大官人,你看这”

“徐教头起来说话。”西门庆走上前亲手扶起金枪手徐宁道:“此事虽然难办,但也不是不可为只是需要徐教头配合还须借个物件才好。”

徐宁惊喜交加,拱手道:“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要徐宁这项上人头,小人也舍得。”

“言重了,言重了!”西门庆微微一笑:“借了人头,还有的活么?这物件就好端端的放在徐教头家中,只需借来十天半个月也就是了”

“大人还请直言。”徐宁道。

西门庆在屋里踱了两步,身子背了过去看墙上挂着的六一居士墨宝,缓缓道:“徐教头家中雁翎圈金甲,又叫赛唐猊可有此物?”

钩镰枪法和雁翎圈金甲乃是徐宁祖传下来的,枪法是一代传一代,钩镰枪自然早已不是祖上那把了;但雁翎圈金甲却是祖传四代之宝,世上独此一件,这副甲披在身上又轻又稳,刀枪箭矢急不能透,乃是一等一的宝物!

后世早已考证过这雁翎圈金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对于西门庆这个穿越人士来说,也大致了解类似于锁子甲的存在,防御效果比起重上许多的步人甲也差不了多少,难怪徐宁如此看重。

锁子甲那是用一个个小铁环或者锁片焊接相连,铁环越是小,空隙越小,防御效果越好。

既然是雁翎圈金甲,当然不是通体黄金所制,西门庆估计乃是一种合金,雁翎说的自然就是重量相对于其他盔甲轻了许多,而圈金恐怕就是工艺了。

对于这种盔甲,西门庆穿越前在纪录片里面见过的,各种电影电视剧里面也有,但对它的认识也只停留在表面,若是让西门庆指点汤隆制作,那是万万不成的。

不过眼下这个机会难得,只要能弄到徐宁手中的雁翎圈金甲,给汤隆送过去做原型,那就可能复制出更多的雁翎圈金甲来。

虽然汤隆做出来的雁翎圈金甲肯定比不上徐宁手中的这幅,但已经足够了。

西门庆想到将来自己的吹血亲兵队手中钩镰枪,披挂着雁翎圈金甲,一水儿的标准装备,再加上胯下骏马,向敌人发起冲锋那是何等赏心悦目的景象?

话说金枪手徐宁有此宝物,自然是满城皆知,但曾有一位王太尉出三万贯,徐宁也不肯出手的。

所以当西门庆提起自己这个宝物的时候,金枪手徐宁并不吃惊,但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小人家确有此祖传之物。”徐宁硬着头皮,把“祖传”二字重重的咬了出来,显然是有些情绪。

西门庆转过身来,看着金枪手徐宁额头微微出汗,突然哈哈笑道:“徐教头以为我贪图此物么?”

徐宁低头不语,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纷纷托人向自己开口,要“借”了去赏玩,徐宁生怕一借不还,从来就没有答应过。

“兄弟啊,大官人要借此物,必有用途。”豹子头林冲虽然不知道西门庆要借徐宁这幅雁翎圈金甲的用意,不过想起西门庆刚从高衙内手中黑了把宝刀过来送给自己,显然不是那种贪心之辈。

“要擒拿此贼,少了这雁翎圈金甲便是不成。”西门庆笑吟吟的看着徐宁额头冒出的汗珠:“徐教头自己想清楚罢。”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骗再骗

金枪手徐宁看看旁边露出关切眼神的豹子头林冲,再看看满不在乎斜上四十五度不知道看哪里的西门庆,把牙咬了再咬,终于下定了决心。

现在金枪班的这帮好弟兄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情一个个被踢出禁内,自己这个金枪班教头脸上也没有光彩不说,弄不好下一个被降职或者辞退的就轮到自己了。

看起来豹子头林冲这个良师益友对眼前的西门庆还是十分有把握的,确实西门庆看起来也和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人有所不同

“大人,小人愿意借出雁翎圈金甲。”金枪手徐宁苦着脸道:“但也请大人同意徐宁时时来查看”

“啊?这个没问题”西门庆吩咐书童儿送上文房四宝:“不放心的话,咱们可以立下字据,不要说时时来查看,要不然给你腾个房间住这儿都行。”

徐宁看着面前的砚台,苦笑道:“小人一介武夫,还要什么字据,既然大人愿意帮忙,徐宁已经是感激不尽。”

“兄弟,你干脆在林冲家里小住如何?”豹子头林冲笑道:“大官人这里人多,林冲那院清净,不过就隔了一堵院墙而已。”

“林教头说的在理,我看就这么办吧。”西门庆眼看雁翎圈金甲即将到手,又开始打起钩镰枪法的主意:“徐教头没事多过来转转,这儿的大门随时为教头敞开!”

话说到这份上徐宁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大人,小人这就回去取那雁翎圈金甲过来。只是这雁翎圈金甲和擒拿那贼人有何干系?恕小人愚昧,还请大人明示。”

西门庆突然往书房门口走去:“你随我来。”

林冲和徐宁跟着西门庆走到院中,西门庆用手一指旁边一块空地:“你看那里怎么样?”

“井井有条。”徐宁见那里几盆花草,更加是摸不到头脑了。

“我准备在这儿搭个竹棚子,把你那副雁翎圈金甲挂在棚中,你看如何?”

看着西门庆比划来比划去,徐宁还是没搞懂,但旁边林冲似乎有些明白了:“大官人的意思是?”

西门庆看徐宁那费劲思索的样子,哈哈一笑道:“这你还搞不懂挂在这里引那贼人来偷啊!”

“什么来偷?”徐宁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妙!妙!”豹子头林冲鼓掌道:“若无此物,怎能引来贼人?”

林冲话音刚落,突然想起来“贼人”便是鼓上蚤时迁,昨天还在一起喝酒,西门庆莫非是想监守自盗?

西门庆呵呵笑道:“雁翎圈金甲这么好的宝贝挂在这里,自然有贼惦记;那贼人潜在龙图阁,说不得也是窥视禁内宝物,消息一旦放出,必然手痒”

“贼人偷了雁翎圈金甲,我们便做黄雀悄悄跟在后面,不但要抓这个贼人,连贼人的落脚处、老窝都要连根拔起!到时通知金枪班有空的弟兄们出动,这便是一功!”

徐宁这才转愁为喜道:“大人此计甚妙!有此功劳,官家定然欢喜!”

等林冲送走了千恩万谢的金枪手徐宁,返回来的时候,西门庆这才说了一句话:“有这等诱饵,好歹抓一个两个充数,一顿板子打下去,没去过禁内也改口取过禁内便是!”

“原来如此!”豹子头林冲恍然大悟道:“大官人果然妙计!”

没到一个时辰,金枪手徐宁去而复返,送上一个红色羊皮匣子,西门庆便知是雁翎圈金甲到了;到屋里打开看时,好好一件锁子甲,做工精良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前朝此等盔甲甚多,但做工繁琐,往往一件这等盔甲便要好几年功夫。”徐宁解释道:“战乱一起,便再无人去做了祖上也是机缘巧合,救了一名盔甲匠师,那人花了三年精血,才做成这等盔甲。”

“大人你看这盔甲呈暗黄色,乃是用赤铜和黄金熔成,历经四世,屡屡随小人先祖冲锋陷阵,也无半点损伤,可当得起雁翎圈金甲之名。”

西门庆听了点点头,轻轻把那雁翎圈金甲重新放回羊皮匣子里面,郑重的对徐宁道:“徐教头放心,这甲在我这里万无一失,若有半点损坏,便是我的不是。”

徐宁感动道:“有大人这句话,徐宁便自安心,还望早日擒住贼人,小人这甲也算有了用处!”

西门庆呵呵笑着,便送徐宁出来,徐宁自有些心思低头走着,猛然间耳中闻听有人叫道:“哥哥说的天花乱坠,我看那钩镰枪法不过是哄小孩的,金枪班也是个纸糊的门面货!”

这话说的金枪手徐宁怒气陡然而生,放眼望去院中划了个圈子,有两条大汉赤着上身,各拿一条哨棒,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在练武。

左边一人身上白净,却是一张麻子脸,三十多岁年纪,脸上似乎有块金印;再看右边那人背对着徐宁,但后背便是好几条大大的伤疤,徐宁识得是刀痕,此人转过脸来,却吓了徐宁一跳。

原来那人比黄脸的年长些,脸上倒有个好大一条刀疤,都破了相,也有块金印,想必是年头久了模模糊糊的,这人正呵斥道:“你乱叫什么!钩镰枪法是一等一的枪法,比哥哥我教你的可强多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那两人唬的急忙上来见礼:“见过老爷。”

徐宁见这二人脸上都有金印,似乎军伍出身,强压怒火问道:“大人,此二人是?”

“都是我家护院。”西门庆呵呵笑道:“估计是吃饱了没事在院中消食三脚猫的功夫哪能入得了教头的眼光?胡言乱语还不上来赔罪?”

说着西门庆给徐宁介绍,那脸上有刀疤的是疤面虎刘任重,麻脸的是王麻子。

待说了徐宁姓名,那王麻子跳起来道:“今日教头来的正好,不如下场请教两手如何?”

“胡闹!”西门庆斥道:“教头什么身份,能跟你动手?”

说着拉了金枪手徐宁便行:“护院有些傲气,教头莫放在心上。”

徐宁忍气吞声,回道:“看在指挥使大人面上,也就罢了。”

待行开了两步,徐宁就听后面一阵冷笑,忍不住回头看时,那王麻子耍了个棍花,嘿嘿笑道:“果然是个银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货色,还是骗骗官家罢。”

此言一出,徐宁如何再能忍住?大吼一声跳进场去:“兀那汉子,敢与徐宁斗上一斗么?”

西门庆立住了脚并不上前,嘴上却道:“教头莫要冲动!”

疤面虎刘任重也喝道:“你什么身份,也能和教头动手?”

王麻子听了并不言语,拄了棍只拿眼睛来瞟金枪手徐宁,自顾自冷笑不已。

徐宁气得面红耳赤,他身为禁军金枪班教头,何时受这份侮辱?俗话说得好: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

这种情况下,纵然是木头人也受不了这份气;徐宁大踏步从旁边兵器架上取了杆木枪在手,转回来斜斜一指那王麻子:“是好汉的便来!打了再说!”

王麻子怪叫一声:“来就来,哥哥帮我压阵!”

说着脚一踢那哨棒,那棒顿时起在空中,王麻子握住了抖一抖,抢上半步,便从半空斜着劈下来!

徐宁见这一式虽然普普通通,但似乎还有后手,喊了一声“来得好!”,身子便望边上一闪,轻轻松松躲了开去,手中木枪有如活物一般从底下撩上来,点向王麻子小腹。

王麻子哨棒劈到了一半,招式未老便收了回去,身形一顿,手中哨棒往下一戳一弹,便将木枪弹了开去。

徐宁本以为这王麻子不过只是当过兵打过仗,寻常军中枪棒套路哪儿能自己看得起?没想到一来一回,不管是运棒的手法还有力度,都比金枪班那些自己得意弟子都高出不少,当下收了小觑之心,认真对付起来。

“大人,一切顺利。”疤面虎刘驼子跳出圈外,低声对西门庆道。

西门庆双目不离场中,也低声笑道:“看那徐宁已经上了当,就看一会儿能不能成功让徐宁生出收徒之心了。只要按照我吩咐的去说,不怕徐宁不上道。就是不知王麻子那边”

“大人放心。”刘任重嘿嘿笑道:“别看小迷糊最是机灵,但这种时候王麻子是最靠得住的,这一脸忠厚啊”

这一切,自然是徐宁刚才回去取那雁翎圈金甲的时候,西门庆安排下的。

雁翎圈金甲到手不算,那钩镰枪法也要弄到手才行;现如今梁山也已经“归顺”,表面上成了酿酒作坊,总不能想个法子让徐宁山上落草,最好的方式便是让徐宁传授钩镰枪法。

当然主动好过被动,所以西门庆才安排这一回,就是引着徐宁一步步踏进来。

这会儿场中枪棒相交已经十余合,王麻子虽然枪棒娴熟,也得武松随手指点过一些,但如何是金枪手徐宁的对手?

疤面虎刘任重看得清楚,场中王麻子渐渐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进攻,套路都慢慢乱了。

这一乱,徐宁便是心头一喜:“让你胡说钩镰枪法不行,这番定要让你吃个苦头才好!”

想着金枪手徐宁手中木枪一紧,准备使出绝招“三连环”来!

第二百五十章 徐宁收徒弟

所谓“三连环”,由连环三式构成,乃是制敌取胜的绝招。

金枪手徐宁脚步往后一撤,王麻子哨棒如影随形紧紧跟上,徐宁端起木枪分心刺来,这一枪又急又狠,势若流星一般,王麻子如何能当?

所以王麻子收了哨棒,双臂较力,想要把这枪崩开来;谁知徐宁持枪左手不动,右手却一抬枪尾,那枪头猛然间便沉了下去!

王麻子这一崩力气便使在了空处,中线门户大开!

那枪头沉下二三尺,徐宁拧腰抢上一步,大喝一声,那条木枪猛然间从下往上撩起,这枪虽然是木头的,但若是这一下被撩到了,小腹也自不好受;王麻子唬的乱了手脚,拖了哨棒便往后退去,想要让开这一撩。

徐宁见王麻子脚步已乱,门户大开,顿时把“三连环”中最后一式使出,那便是借着这一撩的力道转过身去,枪尾从肋下反穿出来,目标便是敌人咽喉!

这“三连环”起手分心刺,再转为上撩,最后这式刺喉最为难防,可谓是鬼神难料。

“三连环”这种招式在军中非常常见,并非是徐宁的独家绝招,王麻子自己还未看清楚,等徐宁顺着这一上撩的力道开始转身之际,旁边观战的疤面虎刘任重顿时认了出来!

“不好!”刘任重大喝一声:“教头枪下留人!”

徐宁闻听这声大喝,猛然醒悟过来,暗叫一声:“不好!”

原来反手刺喉有去无回,势头比第一式的分心刺还要猛烈!

若是在战场上用出来,纵然是枪尾着力也往往是将敌人咽喉洞穿!

虽然徐宁手中的是木枪,但这一式威力不减!

若真是点实,轻则被点得背过气去,重则便是一条人命!

王麻子方才脚下已乱,这一反手刺喉是避无可避,看着那木枪尾端刺来,无可奈何之下闭目等死!

说时迟那时快,疤面虎刘驼子随着这声大喝飞身入场,手中哨棒一式“举火燎天”,抢在王麻子身前,斜斜一挑!

金枪手徐宁背着身子自然是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手中木枪被撞击了一下,似乎失去了准头,应该是没有伤到人。

虽然这王麻子不过是西门庆家的护院,但如果有所损伤,西门庆必然失了面子,想起刚刚交出了雁翎圈金甲,徐宁便是懊悔不已。

“别人说别人的,何必动怒?”

叹口气,金枪手徐宁还未转过身来,便听身后哨棒落地,紧接着便是“扑通扑通”两声。

徐宁心下大为惊讶,弃了手中木枪转过身来,就见疤面虎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跪倒在地,神情甚是谦卑。

“你们二人这是?”徐宁本来心中大大的懊悔,但眼前这一刻让他搞不明白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徐教头有所不知,这二人本来就是军伍中人,枪棒娴熟,对教头家传的钩镰枪法心往已久,尤其是这位王麻子兄弟,本来准备是来汴梁寻教头的,没想到世事难料”

金枪手徐宁大吃一惊,再看那王麻子磕了个头道:“俺们都是青州秦统制部下的亲兵,不合去年梁山贼子侵扰青州地面,秦统制中计被擒,俺们兄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流浪了许久,幸好有大官人收留,这才做了护院。”

“莫非是霹雳火秦明秦将军?”徐宁也曾听得秦明的名头,又想起方才交手的情形,伸手扶起二人道:“也难怪你二人身手如此了得,原来受过秦将军的指点!”

刘任重叹着气一指王麻子道:“秦统制往日里口中多次说起教头的钩镰枪法,那是天下独步举世无双,俺这兄弟便一心要寻门路学这钩镰枪法,流浪之时连口饭都吃不饱,哪儿有机会?”

“俺这兄弟为人忠厚,心里烦躁便说钩镰枪法不好,实际上是埋怨自己没处学去。方才言语上多有得罪,教头勿怪!”

金枪手徐宁听这么一说,又见二人身手比自己那些得意弟子都好,便起了收徒之心,见西门庆在一旁看着,便道:“大人帮忙,徐宁无以为报。既然这两位兄弟想学,徐宁教了便是。只是不知这两位兄弟护院”

“不碍的不碍的。”西门庆摆了摆手道:“这两位兄弟说是护院,其实不过是我门客,教头若真愿意指点他们,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尽管随教头去便是了。”

徐宁听了大喜,刘任重拉着王麻子又重新跪下磕了三个头,算是拜师。

“你二人本来基础就好,徐宁这套钩镰枪法想必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学会。”徐宁道:“回来也可更好效力大人才是。”

二人点头称是,西门庆肚里发笑,徐宁被自己骗得一愣一愣的,这钩镰枪法眼看便到手了;到时候待刘任重和王麻子学会了,梁山上的吹血亲兵队自然是人人能学。

刘任重和王麻子站起身来,口称“老师”,围着徐宁团团转,让他觉得自己来送雁翎圈金甲,反倒是捡了两个宝贝徒弟回去。

徐宁满心欢喜,催促二人收拾了东西便行,跟他回去金枪班驻扎营地,正好日夜传授,把原先商议的去林冲家小住的念头抛去了九霄云外。

西门庆送走了徐宁等三人,回去看着那红色羊皮匣子,忍不住把雁翎圈金甲拿出来欣赏一回,又让书童儿把鼓上蚤时迁叫来。

时迁来时,见桌上那副盔甲,唬道:“我知道算是好手,没想到大哥倒是贼祖宗,这分明是雁翎圈金甲不是?”

“三弟莫要说笑,这盔甲明明是徐教头心甘情愿借我的。”西门庆听了忍不住笑,把事情经过一说:“却要辛苦三弟一趟,把这幅盔甲送去山寨金钱豹子汤隆兄弟处,让他画样仿制。”

鼓上蚤伸手摸了摸那副盔甲,好像手粘在上面似得舍不得,笑道:“大哥这张嘴一等一的厉害,连这也能说来,早知如此不如带大哥去禁内面见官家,说了他脱袍让位,把这江山给了大哥罢。”

“你这厮信口胡说。”西门庆哈哈笑道:“眼下汴梁城风声鹤唳,抓得就是你,你倒好,还想带我去禁内?让你送甲上山,为了就是避避风头。这抓贼的事情落到了皇城司,又安排到了我和二弟头上,总不能抓了你去罢?”

时迁听了也笑:“定然要找个替死鬼才好只是这一路上来回便是两月光景,更不用说汤隆画样仿制也须些时日了,大哥是准备抓贼抓好几个月?还是送个替死鬼?却拿什么还给徐教头?”

“三弟所想,为兄早有算计。”西门庆呵呵一笑,亲手取出四个甲马来。

鼓上蚤时迁见了神行法甲马,想起当初从梁山赶往孟州风驰电掣,不免神游一番:“大哥莫不是要送我去梁山?”

“神行法那戴宗用得,难道三弟你便用不得?”西门庆解释道:“只要有这些甲马,人人都可用得。”

时迁听了大喜,便缠着西门庆说了用法,也不停留,用另外一口小箱子装了那副雁翎圈金甲,背在背上便行。

“须到人烟稀少之处才可作法,莫要在人前显露。”西门庆叮嘱道:“我这边还有皇城司腰牌一块,你先拿去以防万一。”

时迁嘿嘿笑道:“大哥放心,时迁做惯了梁上君子,自然谨慎行事。”

“你这次回去,再给晁天王带点口信。”西门庆又细细叮嘱了一番。

送走了时迁,西门庆看看那口空空如也的红色羊皮匣子,叫人从院中寻了块青砖用布包了放在里面,第二天便吩咐在院中搭起个棚子,将那羊皮匣子挂在棚里。

紧接着西门庆就安排那些皇城司的黑衣察子慢慢把消息散布开来,就说是从金枪手徐宁处花了三万贯买了祖传的雁翎圈金甲,又乱说这盔甲有灵气,在院中搭起棚子公开祭拜。

汴梁城内听了这消息就像炸了锅似得,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开始关注起西门庆和雁翎圈金甲。这小小巷子里面闲杂人等渐渐便多了起来。

丰乐楼梁乐听了这消息,只道是西门庆得了失心疯,好好的酒楼不开把钱砸了买了个破盔甲,还当个宝贝似的供起来,只等西门庆山穷水尽的那一天上门收购景阳春的配方。

神霄派得了消息,林灵素派弟子前来查看,见到处都是人,还有人摆了香烛遥遥祭拜,唬的那弟子回去禀报了掌教林灵素,添油加醋说了一通。

神霄派广招信徒,像这种能让信徒蜂拥而至的宝贝,林灵素自然要想办法把东西弄到手才好。

金枪手徐宁听了只道是西门庆按着计划引诱那贼子前来,好下手擒拿。反正越早抓到贼人,对于徐宁来说越是安心。

皇城司两位勾当官对西门庆这件事情也有不同看法。钱贵听了只是笑笑,就继续埋头在如山的情报里面去了;而谭稹觉得西门庆在瞎胡闹,做事完全没有章法。

暗中偷着乐的还有秦飞,他和谭稹的看法相仿,抓这种敢潜进禁内的贼人当然要暗地里收集情报,悄悄行动,这样做岂非打草惊蛇?

但西门庆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手居然从草丛里面惊动了一条他没曾想到的蛇。

第二百五十一章 男人女人和狗

“我决定了。”少女坐在桌子后面,托着香腮咬着好看的嘴唇沉思了半响,断然道:“那副盔甲就算是贺礼。”

“小姐万万不可。”对面坐着的是个商贾打扮的中年汉子:“小姐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做这种危险之事?那西门庆乃是皇城司的指挥使,谁知道这背后会是什么计谋?”

“再说前两日禁内传出消息,有贼人潜伏进去,现在满城都是黑衣察子”

“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再废话了!”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把脸一板站起身来:“这事情不光是一付盔甲,还有脸面的问题皇城司,嘿嘿,你就不想会会这个老对头?”

那中年汉子急忙也站起身来,拱着手惶恐道:“这次小姐好不容易出来散心,小人要对小姐的安全负全责。汴梁也看得差不多了小姐还是早日北上罢。”

那少女嘿嘿冷笑两声:“姓马的,我看你是在这富庶之地呆的时间长了,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了吧?”

“不敢!”那姓马的中年汉子面容一肃:“小人虽然出身在幽州,但自从加入通事局,便是全心全意的。”

“很好通事局和皇城司是老对头了,你难道不想乘这个机会煞煞他们的威风么?”那少女鼓掌笑道:“顺走那副雁翎圈金甲,便是最好的方式;我还能回去的时候带给父亲做贺礼。”

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苦笑道:“小姐,通事局在汴梁的据点这三年来被捣毁了十多次,上次就逃出去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才重建起来”

“你的胆子还真是小,恐怕还没有旺财的大吧?”少女唿哨一声,从外面摇头摆尾的跑进来一条通体黑色的大狗,在少女腿上极为亲热的蹭来蹭去:“我来汴梁多久了,有谁怀疑过?难道你觉得我装扮的不好还是宋国官话说的不好?”

“不敢!”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苦笑道:“小姐聪明伶俐,无师自通,比通事局多年的小人还要向宋人。”

那少女“哼”了一声:“那还费什么话!走着,你带我去哪个东门对了,那家伙叫什么来着?”

“西门庆,字吹雪。”那姓马的中年汉子躬身答道。

“走,现在就走。”那少女牵起大黑狗脖子上的绳索:“先去看看情况。”

神算子蒋敬搞不清楚自己东家西门庆脑子里到底合计着什么,好好的一副盔甲为啥非要在院子里面搭个棚子挂里来不说,还要整日香火祭拜,搞得这是神仙穿过的盔甲似得。

这么一来,不要说大门,连整个巷子都是满满的人,本来巷子可供三四个人并肩同行,这回可好,两边都是人,只有中间一条窄道,连车都进不来。

这帮人里面有听说盔甲有灵异的,远远的点了香烛祭拜,搞得这里好像庙宇道观一般;皇城司的黑衣察子更多,一个个乔装打扮,不停的监控着来往人群。

虽然如此,当巷子口出现一男一女外加一条狗的时候,还是让神算子蒋敬吃惊不小。

男的一身绫罗绸缎,像是个有钱的商人,约莫四十多岁;女的只有十六七岁,正值妙龄,不但人长的好看,个子还高,xiōng前高耸,到了腰间偏偏又急剧的变细,让门口的孙二娘羡慕不已。

最出奇的是,那少女手中还牵着一条大黑狗,那狗眼中露出藐视一切的神情来,仰着狗脖子四脚极富韵律的迈动开来,和少女的步伐保持同样的速度,竟然是丝毫不差。

这一点落到四周那些乔装的黑衣察子眼中,自然都暗自记下了,几个手势打出去,迅速的把消息传递开来

“我们是客商,听说这里有副盔甲有些灵气,特意过来祭拜。”这奇怪的组合走到门口,那中年商人上前向蒋敬和孙二娘行礼道:“还请行个方便。”

神算子蒋敬见那人客客气气的,便回礼道:“且在此稍后,待我禀报东家再说。”

那少女远远的看见院中搭起的棚子,撇了撇嘴似乎嫌麻烦的样子:“不就是在那边么,直接过去看看不就好了。”

“小姐不可如此,待主人应允了方可进入。”

孙二娘见那中年商人还算知礼,这少女根本就是把这里当成她自家院子一般,不由嘿嘿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只是靠着门若有若无的把路给挡住了。

少女见状皱了皱眉头,那条大黑狗也似乎明白了自己主人的心意,马上弓着身子呲牙咧嘴,从喉间发出沉重的叫声。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孙二娘突然笑了起来:“这条狗毛发油亮,显然吃得很好,等过年可以杀来吃了。”

孙二娘话音刚落,那狗就像是听懂了似得,一双狗眼更加凶狠了几分。

“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那少女脸色顿时一变,在狗头上拍了拍:“旺财别听她胡说我才舍不得吃你呢。”

“旺财?”孙二娘哈哈笑道:“莫非你们家很穷?”

“你!”那少女顿时气得一张俏脸发红,眼看就要发作。

那姓马的见了暗自叫苦道:“早知道就不来了,这还没进院子就搞出事来了”

幸好神算子蒋敬正好回来道:“二位,我家老爷有请,只是这狗不能进院子。”

“这是为何?”那少女喝道:“我家旺财一向与我同行,为何不能进去?”

“院中女眷众多,吓到了就不好了。”蒋敬道:“这也是老爷特意叮嘱的。”

“怎么天下还有这么不讲道理之人?”那少女越发的怒了:“你叫他来见我!”

那姓马的赶紧劝道:“小姐,既然是这家主人不许,那就把旺财暂时放到外面吧。”说着在少女耳边低声道:“莫要忘记了正事。”

那少女这才气呼呼的亲自牵了大黑狗去旁边桩子,把绳子栓在上面,摸了摸狗头,那旺财“呜咽”一声,自去寻了个yīn凉处趴了下来。

“这回总可以进了吧?”少女双手一摊:“还不让路!”

那姓马的赶紧抢在前面道:“我家小姐脾气大,多包涵包涵。”

孙二娘翻了个白眼让出路来,蒋敬摇了摇头下去做事了;这二人举步进了院子,笔直往那个竹棚子走去。

西门庆笑吟吟的早就在棚子那边等候了,方才蒋敬去寻他时,正好在和安道全研究那番僧留下的粉色秘药,基本上安道全肯定了西门庆之前的想法,这东西成分和后世的西班牙苍蝇差不多。

但西门庆提出的问题就是,如果把这种药馋在景阳春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什么样的才是安全剂量?

对于这个问题,安道全也不是很肯定,说是要做些实验才行。

不过西门庆似乎看到了无限的可能,把这难题交给安道全处理,听说有奇怪男女带着一条狗要进来祭拜,好奇心大起便出来看看。

至于那条大黑狗,西门庆是说死也不肯放进院子里来的,理由也很简单,万一吓到人或是伤到人都不是好事。

那姓马的见西门庆在棚子那边特意等待,急忙上前行礼道:“小人见过指挥使大人。”

“有礼。”西门庆点头道:“你们从何而来啊?为何想要来祭拜这盔甲?”

那少女猛盯着西门庆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看了又看,并不说话,那姓马的自己介绍道:“小人姓马名肃,在马行街街尾开个绸缎庄,总号却在建康府,我家小姐来汴梁散心,听着盔甲灵异,特地来看看。”

“哦?”西门庆被那少女看得有些发毛,不过看着那少女超常发育的魔鬼身材,西门庆倒也不是很在意被这样的美女审视只是脾气似乎不太好?

“这位小姐,里面请”

在这个年代堂而皇之的问闺名是不太合适的,就好像后世很冒失的问芳龄一般。

但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这身材高挑的美少女看了自己半天,对自己的邀请恍若未闻,反而眉头一挑:“你就是西门庆?”

这句话一问,马肃的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没想到这少女如此冒失,来时不是说得好好的要慎重么?

当面直呼对方姓名,这是相当没有礼貌的事情,何况还是从十六七岁的少女口中说出,给人一种缺少教养的感觉。

“我就是西门庆。”西门庆倒不是很在乎,不过对于这个少女产生了更多的兴趣:“你又是谁?”

马肃顿时额头微微见汗见汗,这西门庆听说是皇城司最近名头最响的指挥使,还是新任提举皇城司嘉王赵楷眼前的红人。

这传说中的“打脸西门”就要动手了么?

所以马肃眼睛盯着西门庆的肩头,脚下暗自用力,准备随时替那少女挡下耳光。

因为常人只要抬起胳膊,最先动的便是肩头!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女抢上半步,嘻嘻一笑:“你这人倒也直爽在宋很少见啊!”

“看你挺好玩的,那就告诉你好了。”那少女道:“我叫吕叶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奇怪的气味

“吕叶云?”西门庆鼓掌道:“姑娘果然好名字,莫非是一字千金的吕公后人?既然来了,便请进棚一观。”

“吕公是谁?马大叔,你知道么?”耶律云此次来到中原,便将姓倒转了过来做了个化名,没想到西门庆突然提起什么“一字千金”的吕公来。

马肃汗颜道:“听大人的意思,吕公便是古时秦国丞相吕不韦,编著有《吕氏春秋》,书成之日悬于国门之上,声称能改动一字者赏千金。这边是一字千金了。”

又对西门庆道:“千余年前的吕公是否是我家主人先祖,倒也无法考究了。”

耶律云奇道:“一字便是千金?若是姑娘我挑出十个错字,岂非便是万金?那姓吕的这么有钱!”

马肃偷偷擦了把汗,千余年来吕不韦都是商人奋斗的目标,至今还有人把吕不韦当成商人鼻祖祭拜,耶律云出身高贵,自然不知道,但眼下的身份确实富商家的小姐,这话说出来不知道是反驳好还是不反驳好。

有道是覆水难收,马肃只能期盼西门庆不怀疑他们的假身份了。

“吕公当时可谓是富甲天下,又做着秦国丞相。”西门庆笑笑道:“我之前在清河县开着生药铺,对吕公向往不已只是本朝禁止商人做官,没奈何只好不再经商了。”

耶律云“哦”了一声:“原来大叔原来也是商人。”

西门庆呵呵笑道:“我还年轻,大叔这称呼可当不起吕小姐还请入内一观罢。”

马肃见耶律云还想要问东问西,急忙暗中拉了拉她衣服道:“小姐不是一直想看那副盔甲么?”

“那好吧。”耶律云道:“先看盔甲。”

西门庆便亲自引了二人进棚,这棚子乃是用粗大毛竹简单搭建起来的,耶律云一进棚子鼻中便闻到一股香烛混合了毛竹的味道,棚子并不大,前面一张香案,上面香炉等物一应俱全,下设两个蒲团。

而墙上则挂了一幅神像,耶律云对中原道教没什么接触过,看了只知道是神仙一流,至于是哪位尊神就不知道了。

还是马肃在中原时间长了有些见识:“大人,这里供奉的莫非是灵宝天尊?”

“正是。”西门庆从旁边抽出三根香,点了插进香炉,装模作样的拜了四拜:“此乃上清大帝通天教主。”

马肃虽然不信,也听说过道教传说,盘古开天地,其元神化为三清,这上清大帝通天教主便是其中之一,当下也点香假意祭拜一回。

“这通天教主和那雁翎圈金甲有何关系?”耶律云奇道:“为何在此处挂了通天教主的神像?”

西门庆笑道:“吕小姐有所不知,这通天教主便有一件宝甲护身,这雁翎圈金甲便是仿制了这件宝甲,百余年未曾有半点损坏,已有灵异,所以在此一同祭拜。”

吕叶云听西门庆信口胡诌,自然是不信,想起传言西门庆命人把那副雁翎圈金甲挂在棚内,抬起头看去,果然就在香案正上方悬着个红色的羊皮匣子。

“这便是那雁翎圈金甲么?”耶律云毫不客气的用手一指:“且解下来一观。”

现如今这羊皮匣子里只有一方青砖,哪儿来的雁翎圈金甲?

西门庆自然是打死也不会叫人取下来给这吕小姐看得,哈哈一笑,故作神秘道:“此甲有雁翎之名,已有灵异,若打开看时,即刻飞走。即使把此甲装在匣内放于平地,也往往有不明动静;只有将匣子挂起,让它误以为自己已在空中,便不会有变化。”

“莫要说我如此对待,便是此甲原来的主人也是如此。”

马肃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对于金枪手徐宁把这副盔甲悬于梁上之事多有耳闻,没想到居然背后还有这种故事!

本来马肃并没有看上这幅盔甲,但此时被西门庆忽悠一通,顿时有了一种非要弄到手的感觉。

耶律云虽然对西门庆所说半信半疑,但也是抱了同样心思,二人一对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决定。

“原来这雁翎圈金甲有如此灵异!”耶律云故作惊讶道:“我也来祭拜!”

说着耶律云便对马肃使了个眼色,马肃心里明镜似的,拉了西门庆到一旁:“大人,这甲只怕是小姐看上了,若能转让,价钱不是问题!”

西门庆心中暗笑,一块青砖能有什么价钱?至于这对男女,从进门开始西门庆就觉察出来有些不对劲,两人互相猛打眼色,这马肃又将自己拽到一边,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卖不卖!”西门庆一边大摇其头,一边暗中观察那“吕叶云”的动静。

马肃伸出五个指头道:“听说大人三万贯向金枪班教头徐宁买的,小人大胆做个主,五万贯如何?”

“莫说五万贯,五十万贯也不卖!”

西门庆一口回绝,见那“吕叶云”背对着自己,取了香去祭拜,似乎还在祷告什么,并没有异常举动。

“既然主人不肯卖,那就算了。”耶律云站起身来淡然道:“马大叔,我们走。”

马肃见状便向西门庆辞行,西门庆虽然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手脚,但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待到了门口,那趴着的大黑狗猛然站起身来冲着耶律云摆摆尾巴,西门庆见那狗不同一般,便暗自留神。

“旺财真乖。”耶律云上面拍了拍狗头,又柔声在狗耳朵边上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便从桩子下解了绳索,头也不回的去了。

马肃行礼道:“多谢!”也随即去了。

等二人走出一段,西门庆便轻轻拍手,门口提个篮子卖花的小贩便上前:“小人上好的鲜花,都是新摘的,老爷要不要来几支给女眷?”

西门庆随意丢下几个铜板,取了三五支花在手,低声道:“彻查。”

那小贩比了个手势,便退了下去。

三息之内,另外便有两个人跟了下去。

对于皇城司的效率,西门庆一向很满意,那条叫“旺财”的狗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汴梁城中养狗的自然也不在少数,但大多是类似于后世的宠物犬,而那大黑狗却截然不同。

转身回了院子,西门庆想了想还是进了棚子细细检查了一遍,看看到底那“吕叶云”做了什么手脚,但把整个棚子检查了之后,西门庆有些小小的失望。

因为没有任何可疑的变化。

“东家在棚中么?”棚子外面传来安道全的声音。

西门庆还是有些不甘心:“神医请进来说话。”

安道全进来抽了抽鼻子,便微微有些疑惑道:“东家,这什么气味啊。”

“不就是香烛么还能有什么气味?”西门庆笑道:“神医找我何事?”

安道全又嗅了嗅,断然道:“不对,有股奇怪的香味混在其中”

“唔?”经安道全这么一说,西门庆马上把气味和那条叫“旺财”的大黑狗联系了起来。

安道全久和药材打交道,鼻子灵敏无比,能通过气味判断出汤药中的成分,药材的好坏等等;就连傅掌柜这个安道全的不入流弟子都有这等本事,更不用说安道全自己了。

“神医能分辨出这是什么香味么?”

“不能。”安道全皱眉道:“这种香味非常奇怪,从来没闻到过。”

西门庆想了想又问道:“神医有没有听说世上有用气味训练猫狗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安道全严肃道:“这种事情虽然我没有听说过,但未必就没有。”

紧接着安道全又往上指了指:“气味的来源似乎是在上头”

上头?上头除了棚顶只有一样东西,那便是红色羊皮匣子。

西门庆恍然大悟,自己方才检查了半天,偏偏就忘记了这个羊皮匣子。

西门庆便叫书童儿去搬梯子来看,雪儿听说有好玩的,带着花月容冲进来,非要上梯子。

“也好,你去将那羊皮匣子取下。”

得了西门庆的首肯,雪儿得意洋洋的把梯子架好,往上面爬去。

西门庆见花月容手中提着那副花荣送给雪儿的小弩弓,奇道:“莫非你雪儿姐姐在教你射箭?”

“雪儿姐姐在后院找人竖了几个草靶子。”花月容见西门庆问他,脸上有些发红:“就是射得不怎么好。”

“老爷你不知道,月容妹妹可笨了。”雪儿探出身去托起匣子,一手去解绳子:“十箭能射中一两箭就不错了,比我当时可差远了。”

西门庆让雪儿小心,又笑道:“各人天赋不同,月容自有她的本事,你何必强迫她?”

说话间雪儿已经取了羊皮匣子,溜下梯子来道:“那就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了还是先学了射箭再说!”

羊皮匣子一放下,安道全就果断的指道:“没错,那气味就是从这匣子传出来的。”

西门庆把羊皮匣子翻来覆去的检查,雪儿和花月容也凑热闹在旁边观看,突然间花月容小手一指:“那处似乎有些异样。”

西门庆看时,果然匣子那处花纹本来是不知名的兽形,兽口处有一块小小的灰色,若非花月容指出来,还真是发现不了。

“雪儿你看,这边是月容的本事了。”

西门庆笑着让安道全将那块灰色刮下,安道全不用闻就果断的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东西散发出的气味。”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刺探犬旺财

“小姐,后面有尾巴。”从西门庆家出来没多久,马肃就注意到了后面有些动静。

“旺财早就知道了。”耶律云摸了摸大黑狗身上张起的毛发:“看来通事局这种思路是对的。有时候畜生比人更加靠谱些。”

旺财似乎非常享受耶律云的抚摸,嗓子里低鸣了一声,情绪顿时平和了许多。

“旺财是第一批训练出来的刺探犬,特意带到中原来看看实际效果如何。”马肃低声道:“后面的尾巴怎么办?”

耶律云道:“就当不知道,回马行街绸缎庄吧。”

马肃微微点头,看似随意的雇了辆马车,往马行街而去。

纵然如此,后面的尾巴换了三批,一直都没有落下,直到马肃和耶律云牵着旺财走进绸缎庄,最后一批尾巴才离开。

“三更天行事。”耶律云回到那间屋子,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也去。”

“小姐金枝玉叶,不可亲身犯险。”马肃劝道:“还是小人去吧。”

“不行,旺财最听我的话,这次非得我去不可。”耶律云眉毛一挑:“莫非你放心不过我的身手?”

马肃低头道:“小人不敢不过可否把时间放到四更天?”

“为何?”耶律云不解道。

“相信我,四更天才是人最困乏的时候。”马肃信誓旦旦道:“小人和小姐同去。”

耶律云摸了摸旺财那身油亮的毛发,终于点头同意了

“还真是马行街街尾的绸缎庄。”西门庆放下手中的最新情报:“八号,你怎么看?”

亲自送来情报的居然是甲组八号,可见皇城司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两种可能:一是真没有问题,二则是有问题假装没问题。”甲组八号目视前方,口中淡淡说道:“不过依卑职看,肯定是有问题。”

“哦,你说说看。”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

甲组八号几乎没有想就脱口而出:“很简单,中间跟踪的弟兄换过三拨,还故意跟的很近,但那对男女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那条大黑狗都好像聋了似得。”

“这种情况下卑职更加相信他们有问题。”

西门庆点点头:“你对那条狗怎么看?”

“那条狗肯定受到很多训练。”甲组八号想了想道:“卑职怀疑他们是辽国通事局的。”

“通事局?这是什么机构?”

“情报机构。”面对西门庆的疑问,甲组八号给出了最直接的回答:“就好像我朝的皇城司有消息说通事局最近在秘密培养刺探用犬,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不过卑职非常怀疑那条狗就是所谓的刺探犬。”

“知道了。”西门庆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甲组八号没有任何疑问,干脆利落的行了个礼出去了。

西门庆打开手边一个小木盒,里面静静躺着的就是方才从羊皮匣子上刮下的灰色物质。

这种气味对于西门庆这种普通人来说,几乎闻不到,只有像安道全这种嗅觉异于常人的才会问道。

但嗅觉再灵敏,人也比不过狗,西门庆记得穿越前看过的某篇文章,整体上来说狗鼻子比人类的强上几十倍,尤其是对于某些气味的灵敏程度超出人类几万倍,这种灰色物质肯定能产生某种特殊气味。

既然怀疑那对男女是辽国通事局的,那么“吕叶云”这个名字多半也是个化名了。

在嘴里把这个名字颠过来倒过去反复念了几遍之后,西门庆笑了。

什么吕叶云,明明是耶律云嘛!

等等,耶律这个姓很耳熟啊。事实上对于西门庆掌握的知识来说,了解的辽国姓氏也就是耶律和萧了。

耶律这是辽国皇帝的姓氏!

“莫非是个皇室族人?总不会是个公主吧?”

西门庆有些玩味的胡思乱想,心中盘算了一番,便交代了下去。

既然那个耶律云和马肃来刺探,而且还留下这种气味物质,肯定用来指引那条叫“旺财”的大黑狗,用狗来偷东西想起来还有点期待。

但既然这种气味物质已经被发现了,西门庆当然要做些手脚

四更天。

白天热闹的人群早就离去,巷子里面空荡荡的;虽然汴梁是不夜城,但此刻也差不多都歇业了。

耶律云和马肃从巷口yīn影处潜进来,脚边跟着的是那条叫“旺财”的大黑狗。

和白天不同,晚上就没有必要用绳索牵着旺财了,因为旺财才是此时的主角。

出于隐秘的目的,耶律云居然连一个通事局的探子也没有带,只有马肃和旺财陪伴左右。

二人全身皆黑,只有从面罩后面露出些许眼睛反射的亮光而已,而旺财通体的黑色毛发就是最好的天然伪装。

两个人加上一条狗,努力的把身子溶入进黑暗之中,向白天来过的地方摸了过去

贴在院墙根下,马肃仔细的分辨院中传出的各种声音,风声、巡夜的小厮发出的哈欠声,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旺财一对狗耳朵也竖得尖尖的,似乎在聆听着什么,但最为训练有素的刺探犬,在没有得到主人,也就是耶律云的命令之前,旺财什么都不会做。

马肃听了半天,对耶律云点了点头,毫不费力的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和期待。

是啊,以耶律云的身份,除了今晚还能有什么机会能体验这种冒险的刺激?

这种兴奋让马肃顿时有些后悔起来,不过今晚出来之前,马肃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就算舍弃自己这条性命,也要保护耶律云毫发无损。

毕竟耶律云可是

“动手吧。”

耶律云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期待。

马肃暗自叹了口气,从腰间解下长长的绳索来,这绳子是牛筋混合人发制成的,又轻又结实,末端有个小小的铁爪。

但今晚马肃不用靠这铁爪来抓住墙头,因为他和耶律云二人就没打算进去。

唯一会进去的,是旺财。

这一次,几乎可算是刺探犬实战的头一遭。

很多地方人不容易潜进去,但狗却没问题,这也是当初训练刺探犬的目的之一。

看到马肃亮出来的家伙,旺财一对狗眼顿时亮了起来,这物件在训练中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旺财马上明白自己今晚的任务便是翻过院墙,取回一样东西。

旺财在这种训练里做的一向比其他刺探犬要好,所以马肃和耶律云都知道这次实战的重要性。

绳索从马肃手中飞出,高高的越过了墙头,然后轻轻的坠下。

白天的时候马肃就已经看好了地形,知道下面正好是草丛,这样才能避免发出任何声音。

末端的小铁爪并没有抓住任何东西,而是落在草丛中,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闷响。

除非有人正好站在旁边,否则是不会察觉到的。

当然,这条绳索并不是让旺财可以顺利进入院子的。

耶律云摸了摸旺财的狗头,一指旁边微微蹲下的马肃。

这个指令非常清楚,旺财有些不屑的咧了咧狗嘴。

“这么矮的院墙,比训练的时候还不如。”

黑夜中,旺财腾空而起,在马肃背上微微一借力,再度腾空,非常轻松的跳上了墙头。

旺财站在墙头上,不用特意去嗅就马上闻到了那种标志性的气味隐隐传来。

向着那个方向,旺财果断的纵身跃下!

看着旺财从墙头消失,随着落地发出的轻微动静,马肃向耶律云默默的点点头。

一切顺利!

接下来就要看旺财能不能在气味的指引下,像训练中那样拿到目标物了。

对于这一点,耶律云和马肃都非常期待。

旺财身体是放松的,精神是高度警觉的,追着气味朝着目标物而去。

竹棚里香火不绝,透出微微的亮光来,旺财欢快的跑进棚子里,但接下来看到的让它十分犹豫。

棚顶吊了两个匣子,左边那个散发出十分明显的气味,但右边那个也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味来。

这种情况可是在训练时从来没有出现的,但旺财在棚子里面跑了两圈之后,便做出了决定

“有了!”马肃缠在手上的绳索猛然间动了一下,急忙用力拽动,入手的分量让马肃做出了判断:“小姐,成了!”

微弱的月光下,旺财嘴里叼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跃上了墙头。

这绳索不是让旺财进去的,但确实是让旺财能出来的通道。

旺财项圈上有个小铁环,可以挂在绳索末端的铁爪上,有了马肃的帮忙,旺财就可以借力跃上墙头了。

耶律云兴奋的向旺财招了招手,旺财默不作声的叼着那黑乎乎的东西,带着绳索一跃而下!

马肃也同时跳了起来,伸手轻轻一带,一人一狗轻轻落地。

成功!

没等马肃摘掉绳索,耶律云就欣喜的从旺财口中取下那个黑乎乎的东西,眼见似乎是个匣子,欢喜道:“旺财,好样的!”

马肃收起绳索,无奈的看着耶律云兴奋的样子,低声道:“小姐,我们走吧!”

耶律云提着那个东西,竟然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兴奋:“拿火折子来,我要看看盔甲!”

“我的小姐,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马肃郁闷的时候,旁边突然燃起来一个火折子,紧接着有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这亮度够么?”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赔我尿壶

皇城司使用的火折子是特制的,防风,亮度还高。

透过火折子发出的光线,马肃和耶律云看到同样一身黑衣的西门庆正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们。

后面黑暗中看不出有多少黑衣察子,但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就连呼吸声都是如此的细微。

马肃手心顿时开始出汗。

“这种时刻终于来了么?”

旺财呲了呲牙,从喉间发出沉闷的威胁声。

“我说亮度够不够?”西门庆面带微笑的又问了一遍:“吕叶云小姐不,应该是耶律云小姐。”

马肃终于变了脸色,不愧是皇城司,从哪儿知道这个名字的!

“现在可是四更天啊,你们不好好睡觉跑到我家门口来干什么?”西门庆故作惊诧的样子用手一指:“为啥要偷我们家的尿壶?辽人居然有这种癖好,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西门庆话音刚落,耶律云就下意识的尖叫一声,把自己手中的东西远远的丢开。

“咣”的一声,黑布包裹着的东西被一下子磕开,顿时一股尿骚气冲天而起。

“变态!”耶律云又是尖叫一声,捂了鼻子往后退去:“居然真的是尿壶!”

“不是尿壶是什么?”西门庆用手一指,表情非常认真:“你赔我尿壶!”

“你!”

耶律云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狠狠的跺了跺脚,高耸的xiōng部随之上下颤动,让西门庆心头也动了动。

这妮子才十六七岁居然就有如此伟岸的xiōng怀,偏偏腰还细的一笔,简直是要了哥的老命啊!

马肃听得背后都湿透了,这西门庆不就是个皇城司的指挥使么,看上去还是个文弱书生,发现了通事局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特殊气味物质不算,居然还把那种物质弄到尿壶上面!

这厮到底是喜欢恶作剧还是xiōng有成竹准备像猫捉老鼠一样的戏弄猎物?

马肃一点也不喜欢做猎物的感觉,作为辽国人来说,更喜欢的是左牵黄右擎苍,做一个猎手!

“摔了东西就要赔,这是天经地义的。”西门庆丝毫不掩饰自己色迷迷的眼神:“耶律云小姐,你说怎么个赔法才好?”

耶律云简直快要被眼前这家伙给气疯了,自己今年快十七了,还从来没有碰过尿壶,何况是一个男人的尿壶!更不用说还要赔人尿壶!

堂堂的大辽公主,居然要赔一个宋人尿壶!

“你怎么不去死!”耶律云袖子一甩,一点寒星从中射出,直奔西门庆的面门!

西门庆没有后退半步,从身后的黑暗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里举着一面超小型的皮盾,大概也就是巴掌大小。

那面皮盾毫无征兆的在西门庆面前一挡,无巧不巧的挡下了那点寒星。

轻轻“叮”的一响。

“通事局的喂毒袖箭。”西门庆身后有个声音道:“大人小心。”

“无妨。”西门庆手中微微出汗,若不是甲组二十六号在自己身后护卫,现如今已经中招了。

那可是哥自豪的俊秀面孔啊!

这个耶律云,好不狠毒!

虽然猜到耶律云他们今天晚上极有可能会动手,至于会在什么位置出现倒是非常难猜。所以西门庆把人手分为几拨,偏偏自己这拨遇上了。

“事到如今,还不束手就擒么?”西门庆呵呵一笑:“放信号叫人,把这里包围起来吧。”

有黑衣察子默默的扳动了袖中的机关,信号直冲上天,散开来化为一朵大大的菊花,在黑夜中极为醒目。

“我擦,居然是菊花!”西门庆也是第一次看到皇城司的信号,那朵在空中慢慢散去的菊花还真是这到底是什么人制定的信号啊!

“就是现在!”

马肃在一旁沉默了很长时间,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挡下了耶律云的喂毒袖箭,西门庆已经是得意洋洋,精神松懈了许多;此刻胜券在握,抬起头来看信号,戒备已经完全解除!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马肃从喉间发出沉闷的低鸣,听上去居然和旺财方才发出的有些类似,这便是动手的信号!

旺财从刚才就竖起的耳朵猛然一抖,两条后腿一蹬之下,身子腾空而起!

马肃更加是像一支利箭般冲了出去,双手一翻,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两把薄如纸的弯刀来,目标自然是西门庆的咽喉!

来不及也不可能和耶律云沟通,马肃只来得及在快冲到西门庆面前的时候吐出一个字:“走!”

耶律云脚步一点,果断的往后退去!

“大人小心!”甲组二十六号一声断喝,身子已经有如鬼魅一般的挡到西门庆的前面,手中小皮盾举起,阻断了马肃的目光!

那有如野兽一般死死盯住西门庆咽喉的目光!

旺财发出一声狂吠,身子灵活的在半空中一拧,从侧面扑向甲组二十六号!

甲组二十六号不慌不忙,左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向半空中旺财的腹部!

其他黑衣察子这才纷纷反应起来,有追击耶律云的,也有上前来帮忙的。

马肃被挡住了目光,心中一凛,冲击的身子猛然间往下一沉,左手弯刀向甲组二十六号的大腿划去!

“呜”地一声,旺财在半空中没有着力处,无法变换身姿,被甲组二十六号这一拳打得哀鸣一声,几十斤的身躯被活生生的打飞!

同时甲组二十六号腿上也似乎长了眼睛,右脚一弹,踢向马肃的手腕!

那薄如纸的弯刀被这一脚踢飞!

但马肃却是心头一喜!

这一刀完全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吸引对手的注意力。

从对手轻松的用小皮盾挡下耶律云的喂毒袖箭,马肃就明白这人是皇城司察子中的精锐;所以马肃用吼声指挥旺财来了一次配合攻击,为的就是这一刻!

马肃左手被那一腿踢飞了弯刀,却马上捏成铁拳,狠狠的打在甲组二十六号右腿的迎面骨上!

迎面骨是正面肉最少的地方,虽然坚硬,但被猛击一下却是又酸又疼,让人非常难以忍耐。

何况对手的左脚还没收回来,是单腿站立,所有的重心都集中在右脚上!

甲组二十六号闷哼一声,身体已然失去了平衡!

机会!上好的机会!

马肃心头狂跳,身子一弹一转,右手唯一的弯刀已经架在了西门庆的喉咙上!

其他的黑衣察子脚步戛然而止!

甲组二十六号重新恢复了平衡之后,只能来得及从腰间拔出尖刀,架在马肃的脖子上。

“喂,老兄,刀很快啊,你可要小心点。”西门庆感受着喉咙处弯刀冒出的凉气,非常小心的提醒道:“不要冲动啊。”

“动一动,你就是一个死。”方才那几下消耗了马肃太多的体力,调整了半天呼吸才冷冷的说了一句:“这刀通体在鸦头毒里面浸过的,破点皮就是一个死。”

“鸦头毒?是乌头毒吧老兄。”西门庆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振振有词:“关二爷你听说过么?华佗为关二爷刮骨疗伤,关二爷中的就是乌头毒浸过的毒箭,都射到骨头上也没有死怎么可能破点皮就死?”

“老兄你是不知道,这屋里就有一名安神医,随时能给我医治对了,安神医就是从建康府过来的,想必你有所耳闻吧?你们家总店不是在建康府么?”

“哦,差点忘记了,你们是辽国通事局的,什么建康府总店当然是骗人的了。”

“那么那个耶律云是公主呢还是?”

“你的话太多了!”马肃听得几乎要吐血,恶狠狠的打断了西门庆的话:“信不信我一刀割断你的喉咙!看看那个什么安神医能不能给你缝好!”

“动!死!”甲组二十六号手中尖刀微微用力,冷冷的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好!”马肃握紧弯刀的右手指节已经有些发白:“看看你是的刀快,还是我的刀快!”

“老兄且慢!”西门庆突然抬起手来,做了个暂停的动作。

马肃嘿嘿一笑:“怎么,你怕了?以命换命,你不敢么!”

“你一条贱命当然比不上我的命金贵!”西门庆吗,慢慢的挤出一个微笑来:“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马肃目光一扫全场,黑衣察子们影影绰绰的都围了上来,方才被打飞的旺财已经让人用一面网给罩住了,眼下正在四脚划动挣扎着,耶律云似乎已经逃了出去

“把追击小姐的察子都叫回来。”马肃提出了第一个试探性的要求。

“没问题。”西门庆伸出手做了个手势,马上有察子放出了另外一个信号。

要不是喉咙被弯刀抵着,西门庆此刻非常想看看皇城司这种信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把那条刺探犬放走!”

马肃虽然不知道那个信号代表的是不是停止追击,但通事局辛辛苦苦培养的刺探犬绝对不能落入皇城司的手中。

“你说的是旺财吧。”西门庆突然笑得像是个狐狸,似乎非常随意的把手搭在了马肃的肩上:“这么听话的狗,我还真是想留下来好好养呢老兄你说是不是?”

“把手放下!”

马肃大喝一声,突然发现一股麻木的感觉从肩头迅速向全身蔓延开来,眨眼间上半身已经不听使唤,就连舌头也是麻麻的僵住了!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西门庆身上绽放出奇异的光芒!

马肃在失去意识之前,脑中最后的疑问是:“这是什么毒!”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有时胸大也是累赘

“逃!”

“快逃!”

“逃的越远越好!”

耶律云急速的在黑暗中前行着,脑子里面只剩下逃跑两个字了。

那个可恶的西门庆,那个笑起来像狐狸的男子,怎么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今天晚上贸然来偷那副盔甲,果然有如马肃预料般的有大问题。

“不!不是这样的!要不是那个西门庆,计划就能成功!”

不知道逃出去多久,耶律云把身子努力藏在墙角的黑暗中,使劲的压着自己有些错乱的呼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一路狂奔下去,只怕是欲速则不达,永远逃不出去。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身后追击的黑衣察子们也停了下来,并不着急追上来,而是刻意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耶律云本想着借助剩余的袖箭了结掉几个皇城司的黑衣察子,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没想到第一次和皇城司的交手居然落得一个逃跑的结局,耶律云回想起自己曾经藐视皇城司的一切,果然,自己那时候还是太天真了。

堂堂的大辽国公主在汴梁被皇城司擒住,会对辽宋两国的局势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绝对不能被抓住!

狂跳的心脏被强制压了下来,同时耶律云还不能大口呼吸,以免带来太大的动静。

这样强压的直接后果就是xiōng口有种撕裂的疼痛,耶律云用手轻抚xiōng口,顺手把面罩摘去,大汗淋漓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

对于自己的身材,耶律云一向是非常自豪的,特别是这一对本钱十足的xiōng器,更加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现在,这却成了她的累赘,逃跑的累赘。

“要是小点就好了”耶律云总算平息了气息,没有试图往来路看去,因为她还是能感觉到附近最少有三个黑衣察子在慢慢靠近自己。

“旺财也没有逃出来么?”耶律云想起自己那条大黑狗就觉得心口一阵疼痛,旺财还在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和她整天腻在一起了。

如果旺财能逃出来,这时候早就循着耶律云的气味追了过来;在逃跑的时候,多两条腿就多了不少优势。

“马大叔只怕已经死了吧?”

耶律云暗自摇摇头,清理了下思绪,这种时候可不是回想的时候,气息也平稳了许多,是时候重新出发了!

身子一扭,耶律云头也不回地提气往黑暗中继续进发!

她不知道的是,背后的远方天空打出了中止的信号,让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数名黑衣察子停下了脚步,互相打了几个手势,便回转那条巷子了。

她不知道的是,马肃已经被西门庆电晕,活活擒住,同时被擒住的还有通事局最近训练出来的秘密武器,大黑狗旺财!

为了耶律云,这一晚通事局的损失还不止这些,汴梁最大的据点,马行街街尾的绸缎庄也被同时围了起来,通事局的探子全军覆没!

耶律云当然没有回绸缎庄,还是在城西一处院落潜伏下来稍事休息,此时东方已经泛白,下一步便是混出城门去!

当然,喘息未定的耶律云满脑子晃来晃去的就是那张可恶的面孔。

“西门庆你这狗贼!一定要找机会要了你的狗命!”

解决了敌人,西门庆打着哈欠在书房听着各路黑衣察子的汇报,觉得两只眼皮子不听话的直往下掉,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趴在桌上。

“人犯已经押送回皇城司狱,刺探犬一条也用了麻药关在笼子里”

汇报的黑衣察子才说到一半,就听到西门庆来了一句完全没头没脑的话。

“小妞这对兔子可不小啊借大爷我摸摸”

黑衣察子再三确认了这是指挥使大人说出的梦话,有些尴尬的推了出去。

门外,甲组二十六号脚上已经绑了了木板,马肃那一下好像把迎面骨打出了裂缝;而甲组八号刚刚处理完马行街绸缎庄的事务赶来,二人听着里面渐渐高起的鼾声,还有指挥使大人时不时的梦话,都暗自摇摇头。

他们二人在皇城司时间也不短了,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指挥使?

“留几个弟兄在这儿,我们先撤吧。”甲组八号看着一瘸一拐的甲组二十六号,伸手便要去扶:“那厮手还真重啊。”

甲组二十六号轻轻摇摇头,推开了甲组八号:“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倒是方才多靠了指挥使大人出手制服通事局那探子要不然”

“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武松精神抖擞的披着一件玄色披风,身后是浪子燕青和神算子蒋敬:“你们回去替我大哥谢过钱勾当便是。”

以甲组八号和二十六号为首的黑衣察子齐齐行了一礼,便退出了院子。

“虽然擒住为首一人,连刺探犬也活活擒住了但是最重要的那个耶律云却跑掉了。但愿不会给大哥带来麻烦才好。”

武松的自言自语让蒋敬听了,忍不住笑道:“别忘记还有辽国通事局的据点,之前可一直在皇城司的鼻子底下藏着好好的比起这些功劳来,跑掉个人算什么!”

“但愿如此。”武松轻轻叹了口气

西门庆还在睡觉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城司。

“通事局的据点被一锅端?”

“还有那个什么刺探犬?”

钱贵看着最新送来的消息,忍不住敲着桌子大笑起来:“哈哈,干得好!干得漂亮!”

笑了一阵之后,钱贵把手中墨迹未干的小册子丢给旁边站着的年轻人看:“你看看,西门指挥使这一下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啊,看来我和谭勾当决定放权给他,倒是成全了他!”

秦飞对自己养父的这个举动非常不满,在他的记忆中,无论为皇城司做出了多大的牺牲,立了多大的功,也从来没有得过这种赞赏!

通事局据点又怎么样?

自己参与捣毁通事局据点就不下十次!其中还有六次是自己指挥的!

自己养父的反应只是“嗯,这是你该做的,下去吧。”而已!

将心比心,让秦飞如何不心生妒意!

简单扫了两遍,秦飞更加不服气了:“依卑职看西门指挥使在调度人手方面并不成功,没有很好的判断敌人出现的位置!甚至于还被那个探子用刀架住了脖子,甲组二十六号为之受伤不说,险些功亏一篑!”

“哦?”钱贵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对秦飞的反应有些不满,轻轻用手指碰了几下那红木桌面,想了想道:“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换成是卑职,那就应该在看出可疑之时当场拿下!”秦飞随手把小册子丢在桌上:“也就是白天那对男女带着刺探犬来踩点的时候!”

“说下去。”

钱贵轻轻一句话似乎让秦飞精神有些亢奋了起来:“如果果断当场拿下,何必搞出晚上这些动静?什么用尿壶换过这种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不入大流!”

“但西门指挥使通过这个方法确认了刺探犬的行为,似乎还隐隐给出了应变的方法。”钱贵的手指停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刺探犬可以说是通事局近年来的最大秘密武器你觉得这种刺探犬作用如何?如果皇城司掌握了同样的技术,训练出一批刺探犬来,会有帮助么?”

秦飞对自己养父这个提议嗤之以鼻:“奇技yín巧,何足道哉!便是一百条刺探犬,一轮弩箭过去就死得差不多了,又能有什么帮助?”

“好了,不谈这个问题了。”钱贵摇摇头道:“那个抓到的通事局探子只怕是号人物,要不然甲组二十六号也不会受伤,你下去抓紧审问罢争取能多问些东西出来。”

“要不是保护那个没用的家伙,以甲组二十六号的身手怎么可能受伤?”秦飞忍不住反问道:“要不是他,那个叫耶律云的辽国女子怎么可能逃走?他放走的极有可能是辽国公主啊!”

“少说话!多做事!”钱贵猛然抬起头来,就连散落的白发也因为愤怒而挥舞着:“就算是辽国公主又如何?我大宋朝就能因为一个辽国公主占据多少优势?莫要忘记了,辽国有多少姓耶律的女子!”

秦飞震惊于老人的愤怒,自觉有些失言,拱手退了出去。

“唉!”钱贵看着秦飞急匆匆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声靠在椅背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谭稹的耳朵里,详细了解了之后,谭稹马上起身,命人准备马匹,有一个人他必须要赶紧见上一见,因为他从这份消息中看出了一种可能性。

一种把西门庆、钱贵,甚至于嘉王赵楷赶出皇城司的可能性。

这样,皇城司便是他谭稹的天下!

这也是梁师成愿意看到的局面!

西门庆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是在书房伏案而眠,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扶到了屋里。

补了这一大觉之后,西门庆自感精神好好,翻身起床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在门外伺候的潘金莲。

“老爷,你醒了。”潘金莲急忙吩咐丫鬟打水给西门庆梳洗。

西门庆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是潘金莲居住的小楼,而并非是自己日常居住的正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达达慢些则个

“申时末刻了。”

潘金莲一边回答着一边飞快的替西门庆梳洗:“老爷这一觉睡得时间还真长啊,晚饭都已经备下了。”

“盯了一晚当然睡得时间长,非要补回来才行。”西门庆笑道:“一会儿用过晚饭还要出门办事。”

潘金莲好奇地问道:“老爷,听说晚上跑掉个辽国女子,不知道这辽国人长得和咱们大宋朝的人一样么?”

“自然都是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西门庆听了潘金莲的问题,有些忍俊不禁:“辽国人总体上身材高大些,其他倒也没什么差别。”

潘金莲放下梳子道:“奴家听说那辽国女子下午来这儿看过,书童儿都说长的非常漂亮,身材又好,老爷总不会是因为怜香惜玉把人放走了吧?”

当初被刀架在喉咙上的时候未觉得,不过潘金莲提起来,西门庆内心里似乎还真是有点怜香惜玉。

皇城司狱虽然没去过,但肯定不是适合女孩子呆得地方。

就算耶律云真是辽国公主,直接押到禁内软禁起来,让这样一个女孩子夹在两个国家之间,这也不是西门庆希望看到的。

即使耶律云用带毒袖箭来射自己,西门庆的想法也不会改变。

在那种情况下,耶律云做出了非常自然的反应。

不过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西门庆眼前晃悠的满是那对本钱十足的xiōng器。

至少是个36d吧?

“老爷!”潘金莲替西门庆梳洗完毕,见西门庆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铜盆不知道想些什么,顿时有些薄怒,嗔道:“老爷莫不是真看上哪个什么吕叶云了?”

“吕叶云是化名,她叫耶律云。”西门庆笑着一把把潘金莲搂在怀里:“六娘你这是吃哪门子的干醋,你可比她漂亮多了,更何况辽国人太阳晒得多,皮肤都黑。”

“真的?”潘金莲顿时转怒为喜:“还是奴家皮肤白是不是?”

“自然是你白。”西门庆搂着亲了个嘴,手也非常自然的伸进了潘金莲的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你的本钱也不小啊。”

潘金莲被西门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了二垒,顿时感觉身子发热:“这一次是真摸了。”

“老爷我们先下去了。”

伺候的小丫鬟见状急忙躬身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了。

“这帮死丫头,这会儿才出去。”潘金莲佯作发怒,却被西门庆揉的连气都有些急促起来,转过脸来主动索吻,xiōng脯也挺了起来。

“你倒是尝到了甜头!”西门庆心头大乐,伸了脸过去,两条舌头边纠缠在一起了。

同时西门庆手下也不放松,轻轻揉了一阵之后,用手心感受着那处激凸,微微拨弄着。

“老爷,奴家”好不容易从法式深吻中挣脱出来的潘金莲已经身子软的不行:“奴家”

“六娘放心,交给我吧。”西门庆轻轻吻在潘金莲有些发烫的脸颊上,抽出手来把潘金莲横抱起来,往那边大床走去。

这一刻无需多言,已然是天注定。

西门庆恍惚还记得那天潘金莲从二楼窗户探出身子的惊艳,也记得手把手教女子防身术时的暧昧,不管自己这个西门庆是不是穿越,二人便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老爷,床上还没整理”

“不要紧。”

“老爷,床上还没熏香”

“我最喜欢你的体香,熏它干什么。”

潘金莲微微挣扎,但西门庆哪肯放手?直到把潘金莲轻轻放在床上,西门庆这才松开了手。

紧接着,西门庆便再度吻了下去。

“老爷等等。”潘金莲突然推开了西门庆的这一吻,挣扎着跳下床来,就去开了旁边的木箱,一阵子翻来寻去的。

西门庆看着潘金莲紧张的样子,自己先把外衣脱了,暗自寻思道:“眼看就要折花,又去翻什么?总不会是箱子里面藏着什么情趣内衣罢?这年头也就是小衣上绣点鸳鸯,还能有什么花样?总不会是啥情趣用品吧”

出乎西门庆意料的是,当潘金莲明显松了口气转过身子来的时候,手里没有情趣内衣或者情趣用品,而是一方手帕,而且是素白素白的上面连朵花都没有。

“还是六娘想的周到,连擦拭的手帕都找出来了。”

西门庆坏坏的想着,却惊讶的发现潘金莲把那方白手帕展开,细细的铺好,这才羞涩的一笑开始解衣服:“老爷,奴家准备好了”

等等,这个场景似乎在哪儿见过啊。

不过当娇滴滴的大美人躺在床上说自己准备好了的时候,作为男人还没准备好,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所以西门庆抛开一切杂念,准备专心致志的沉浸到周公之礼中间去。

“放着我来!”

西门庆制止了潘金莲的举动,一边亲了上去,一边开始动手脱去两人身上的障碍物。

所谓障碍物,当然就是身上的衣服。

作为男人,怎么可以放过亲手褪去美人衣服的这份荣耀呢?

潘金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应该伺候西门庆才是;但西门庆轻轻的一句“放松”让她由于紧张微微有些紧张绷直的肌肉放松了下来。

西门庆的手法十分微妙,让她感觉到了从所未有的感觉。

一股直上云霄的感觉。

当双方赤诚相见之后,西门庆忍不住大大的赞了一句,上次还是雪儿撩起被窝,让西门庆惊鸿一瞥看到了潘金莲光溜溜的后背,但现在他可以看到潘金莲光溜溜的全身。

结实、浑圆、高耸、挺拔,许多词汇同时涌现在西门庆的脑海中,但还是无法描绘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完美!似乎只有这两个字才能描绘西门庆看到的,和手掌感受到的。

这和方才从衣服底下摸过去的感觉完全不同,此时有了视觉上的快感,带来的是双倍的愉悦。

潘金莲享受到的也是双倍的,因为方才只是一只手,现在西门庆则是两只手齐上,还加上了灵活的舌头。

看着那对玉兔在自己手中变换着形状,而身下的美人微闭眼睛,愉悦的低声吟唱,西门庆觉得自己某个地方越发的坚不可摧了。

被一个坚硬的东西顶在小腹上,这种感觉并不太好;潘金莲感受着那个东西的硬度和热度,忍不住分开了双腿。

一切犹如水到渠成,西门庆朝着最终目标试探性的进军。

首先感受到的,是那份湿滑,和发烫的热度。

但这热度只会让那东西越发的硬了。

出于西门庆意外的是,自己的分身居然遇到了些微的障碍。

不过西门庆没有多想,而是长驱直入,让身下的潘金莲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两条大长腿则勾住了西门庆的腰。

“达达,慢些则个”

达达这个称谓听得西门庆心头一荡,而这句话也是用一种微妙的语气从美人口中哼出,同时,西门庆感到自己的分身被非常有力的给“钳”住了。

相信这种感觉,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但今天却让西门庆遇上了,让他欣喜若狂。

西门庆回应的则是热吻和手中巧妙的动作,让潘金莲紧张起来的身体再度放松,分身才可以接着湿滑继续活动起来。

潘金莲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下半身传来的那种感觉已经积累到了让她无法克制的地步。

“想叫,就叫出来。”

西门庆低下头在潘金莲耳边轻轻说道:“憋着难受。”

“老爷”潘金莲终于忍不住放开了下唇,勾人魂魄的旖旎声音慢慢的吐了出来,越来声音越大,越来声音越急。

随着西门庆的动作,潘金莲觉得自己的魂儿已经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风吹得笔直往九霄云外飘去,速度越来越快。

“达达弄得好吗?”西门庆喘着气问道:“达达会弄不会弄?”

达达这种男女之间的亲昵称呼让西门庆性致高昂,进击的频率有序的稳步提高。

潘金莲已经无法得知自己口中到底在说些什么,到了后来只有毫无意义的呻吟,让西门庆加快了动作的呻吟。

有那么一刻,潘金莲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知觉,只记得用两条大长腿死死勾住西门庆,让那火热的分身更加深入。

伴随着最终的冲刺潘金莲觉得自己这断了线的风筝似乎在九霄云外被烈风撕成了碎片,又好像炮竹到了最高处的粉身碎骨。

让人畅快无比的粉身碎骨。

西门庆也同样畅快无比的翻身下来,不知道那些穿越就发明什么避孕套的鸟人是不是脑袋被门夹过了,自然才是最好的!

两人都喘息着,两张嘴又深深吻在了一起,是愉悦也是回味。

过了许久,二人才念念不舍的分开,有一样东西映入了西门庆的眼帘,让他无法不注意到。

那方白手帕上的一片殷红。

西门庆猛然醒悟过来为什么潘金莲要在身下垫上一方白手帕,古代洞房之际不都是这样用来验证新娘子的完璧无暇么?

但潘金莲为什么还是?

西门庆有些惊讶的看着躺在自己身边依然喘息的大美女。

第二百五十七章 好姐妹们一被子

也许就看出了西门庆的疑惑,潘金莲带着脸上**过后未曾褪去去的红晕,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顿时让西门庆感觉自己的主角光环威能永不灭。

回想起方才遇到的那若有若无的障碍和潘金莲的表现,西门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小说里生性风流的女人,在自己之前居然还是完璧。

张大户虽然有色心但却被老婆盯得极紧,几番要下手都被潘金莲果断的拒绝了。

至于武大身体天生残疾,出于自惭形秽的原因,和潘金莲保持着距离,根本从来就没有想过染指,也不可能。

也正因为如此,武大的心理逐步扭曲到了极点,家里面放着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自己不碰,但时时刻刻却提防着这支红杏伸出墙外去。

要不是西门庆,潘金莲悲惨的命运可想而知,绝对不会有什么光明的未来。

潘金莲依偎在西门庆的怀中,一动不动,仿佛终于找到了这一生的依靠,再也不会放手。

二人就这么依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老爷,你们差不多得了,前面还等着你们吃饭呢。”

雪儿微微带有酸意的语气让西门庆和潘金莲相视一笑,正准备起床收拾收拾,门外又有个声音问道:“雪儿姐姐,老爷和金莲姐姐在里面做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

“他们啊在做*爱做的事。”雪儿老气横秋的把西门庆曾经教过的玩笑话说了出来,让西门庆听了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是在做游戏么?月容也要进去看看。”

“不行,你岁数还小。”雪儿嘿嘿一笑:“等过两年老爷自然会找你玩这种游戏的。”

这话听得西门庆一个激灵,以花月容好玩的性格非得进来看看不可,所以西门庆赶紧一边穿衣一边道:“别听你雪儿姐姐胡说,我和六娘在商量点事情,马上出来!”

果然门外传来花月容埋怨的声音,让西门庆仿佛看到这小萝莉嘟着嘴跺着脚的样子:“雪儿姐姐老是骗人!我自己去玩了!”

雪儿也不去管她,嘿嘿一笑却吩咐丫鬟打了盆温水,推门进来:“只顾得一时爽,可别忘记了事后的清洁?”

这句话说得西门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潘金莲披衣下床,接了铜盆却含羞把雪儿往门口推去:“这里有奴家就行了。雪儿妹妹先出去吧。”

雪儿对此非常不满:“金莲姐姐你这是有了新人就忘记旧欢了,一起睡了那么久我什么没见过?”

西门庆听了更加是大笑不已,潘金莲红着脸把雪儿推了出去把门重新关好,想要板着脸却没板住,终于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雪儿这个小妖精啊”

笑了一阵之后,二人异口同声的摇头叹道

等二人换过衣服,收拾利落,携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西门庆还是那身素色长袍,腰间雷公石,满脸都是欢喜的神色;而潘金莲初历风雨,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更添几分艳丽。

二人站在一处,果然是天生一对璧人,席间孙二娘看了偷偷伸过手去握住了武松的手,心中柔情万千;而蒋敬、燕青等人都是面带笑容,暗自为西门庆和潘金莲二人祝福。

至于花月容早就被雪儿几句话哄好,鼓掌道:“老爷和姐姐果然是如同并蒂莲一般天上地下一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办喜宴?”

这句话说出了众人心声,西门庆目光一扫,见左边坐着蒋敬、安道全、菊子;右边坐着雪儿、花月容;武松和孙二娘坐了下首,若不是三弟鼓上蚤时迁去了梁山送盔甲,今天就算是人齐了。

回想起自己当初吃饭都是孤零零的,西门庆未免有些感怀,现如今没两三个月就济济一堂,也搬到了汴梁。

万事开头难,自己在宋朝这头几步算是走对了,今后便是风生水起的人生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见桌上酒杯中已经斟满了景阳春,便端起来道:“不光是我和金莲的事情,还有二弟和二娘的婚事也要一起办了,须得请蒋先生选个好日子才是吹雪楼要开业,景阳春要在汴梁大卖,林林总总,总之好事连连来,举杯!”

众人闻言都端起面前酒杯,唯独花月容年岁尚小不能用酒,便用了一杯清水替过。

西门庆接着说道:“雪儿,你当初跟了我,便许了名分;但一直未能有机会办一场像样的婚事这次也一并补上!”

雪儿本来只不过是卓丢儿的丫鬟,虽然西门庆确实许下了名分,接了卓丢儿的班,但雪儿一向心目中只把自己还当做那个丫鬟,最多是个幸运的丫鬟。

虽然雪儿性格古灵精怪,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但在这一点上是丝毫没有想过要改变的。

就拿家里那些小厮来说,书童儿和画童儿还是“雪儿姐姐”前,“雪儿姐姐”后的,雪儿也从来没有摆出上位的傲慢来。

看着西门庆和潘金莲两厢情悦,雪儿起到的是推波助澜,暗中完全是帮着自己老爷的。

毕竟在雪儿看来,潘金莲将来才是西门庆的正牌小妾,说不定将来还会扶正成为主母。

没想到西门庆的打算居然是要一碗水端平,正儿八经的办了婚事。

纵然是雪儿的性格,这时也被一种突然涌上来的情感给击中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这股情感从心头起,直冲上来,雪儿措不及防,一下子被击垮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旁边的花月容惊道:“雪儿姐姐,你怎么流泪了?”

两行喜悦的眼泪从雪儿眼角流下:“老爷,我”

“这是好事。”潘金莲急忙过去掏出丝巾给雪儿擦了擦眼泪:“以后就是一辈子姐妹了。”

“我也要和你们做一辈子姐妹!”

花月容一句话让雪儿破涕而笑:“对,一辈子姐妹。”

看着三女抱成一团,西门庆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举杯和其他人同饮:“这个女人总有这种时刻,大家不用介意来来来!”

潘金莲见雪儿情绪还是有些激动,干脆告了个罪带着雪儿和花月容先下去了。

一旁孙二娘在武松耳边低声道:“你看她们三个,感情倒是挺好,大官人还真是摆的平啊。”

“那么说的话,武松自认为也能摆的平。”武松腆着脸低声回道:“夫人意下如何?”

“还没办事呢叫什么夫人?”孙二娘想了想突然琢磨出些味道来,“哼”了一声道:“男人就是喜欢三妻四妾的,奴家看你这个打虎英雄也不例外。”

“武松有夫人一人足矣。”武松嘿嘿低声笑道:“说这些做什么,喝酒!”

孙二娘白了一眼:“回去收拾你。”

武松也不去理她,自己倒了杯景阳春喝了。

西门庆在对面见武松神情有些不对,拍着xiōng脯调笑道:“二弟乃是打虎英雄,怎么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事不妨说给大哥听听,有大哥替你做主!”

“大哥你高抬贵手放过武松罢。”

武松此言一出,席上顿时笑倒一片;孙二娘毕竟心里爱着武松,虽然对武松话里的意思有些不爽,两杯酒下肚也早就忘了个干净。

众人推杯过盏,虽然不像梁山上那种揎拳捋袖,猜拳斗酒,也自是热闹非凡,眼看金乌往西边坠了下去,玉兔慢慢升起来,这顿饭一直吃到戌时才罢。

丫鬟们换上茶来,西门庆自觉已有三分醉意,看武松等人连点反应都没有,暗叹习武之人果然酒量惊人。

“蒋先生,吹雪楼的那些伙计、厨子招募的如何了?”

西门庆见蒋敬自顾自的还在喝着,忍不住问道。

虽然他的性格是甩手掌柜,也相信蒋敬办事,但作为老板,进度总要过问一下的。

西门庆已入官场,表面上自然不能经商,这吹雪楼明面上的老板便是蒋敬了。

“伙计杂工什么的都好说,找的差不多了。”蒋敬回道:“只是厨子方面却有些为难。”

“怎么说?”

“一流二流的好厨子都让那三十六家正店给招了去,尤其是那个丰乐楼,一等一的厨子都紧着丰乐楼挑,看不上的才去其他正店”蒋敬提起来却是有些发愁:“三流厨子招进来,岂不是砸了吹雪楼的招牌?”

提到招牌蒋敬补充道:“吹雪二字已经托人求来,牌匾在做着,估计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

“招不到人?这还不好办?”西门庆大笑道:“既然丰乐楼都把好厨子搂了去,倒反而省了我们的功夫不是?”

“东家的意思是?”

面对蒋敬的问题,西门庆嘿嘿一笑:“两个字,挖!人!”

“给我狠狠的挖!梁乐那厮出多少,我们出双倍!”

“这样是不是没有职业道德了?”神算子蒋敬微微有些犹豫:“会不会引起其他正店反感,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放心,以梁乐的死脑筋,说不定还会主动塞给我们几个厨子。”西门庆哈哈大笑道:“你忘记了我们用一千贯买下吹雪楼的事情了?”

蒋敬被西门庆说的心动不已:“明天我就试试去!”

“放心吧,妥妥的。”西门庆得意的打了个响指:“二弟,小乙哥,咱们走着?”

“哪儿?”

“马行街。”西门庆脸上露出几分期待:“路上细说,你先去拿点东西。”

第二百五十八章 烟花地

西门庆去马行街自然不是为了看看那被捣毁的辽国探子据点,对于他来说,通事局这摊子事算是自己撞上门来的,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却正好将三弟时迁的事情推在辽国通事局头上。

那个叫马肃的探子身手不凡,连人带狗一起上,就连甲组二十六号也吃了亏,潜入禁内龙图阁的事情就说是他好了。

那马肃承认了便好办,不承认便是死不认账;最好是受不过刑死了才好,这叫死无对证。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都是便服,去马行街的路上一起合计这件事情,而浪子燕青则提了东西在后面跟着。

“大哥,那边传来消息是秦飞亲自审问。”武松知道西门庆睡了多半天,这消息还不知道。

“秦飞是钱勾当的人,应该好办。”西门庆呵呵笑道:“明天和钱勾当说说,去那皇城司狱看看就是。”

武松轻轻摇头道:“钱勾当让那秦飞负责审问,是不是避嫌?再说大哥不管有意无意,总是放走了个耶律云,万一真是个辽国公主,未免落下把柄不是?”

“应该是那秦飞比较擅长审讯工作,也和通事局的探子打过不少交道。至于那个耶律云么”西门庆想了想道:“就算真是个公主,皇帝都比较能生,谁知道有多少公主?说不定只是个族人。”

“女人夹在两个国家之间,总不是好事。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例子。”

武松点头道:“大哥说的这些,武松都明白的,就是怕有人拿这件事情说是,暗地里告状。”

“不要紧。此事我已然想过,也有些手段那时候使出来让告状的人自己打自己耳光。”西门庆笑着一指前面道:“这不马行街到了?”

后面浪子燕青道:“可不是,这地方我也来过,前面转过去便是那一带了。”

三人说说笑笑,转过御街,见马行街中间老长一段都是烟月牌,前后几乎不见首尾,这便是大宋汴梁烟花之地中集中的一处,在西门庆眼中便意味着合法红灯区,就差有姑娘在门口吆喝着“有发票”了。

这条街人流最多,真可谓是摩肩擦踵,西门庆做了指挥使才知道,这里面至少有一小半是皇城司的探子,辽国通事局敢把据点绸缎铺开在离这里不远的街尾,还真是起到了灯下黑的作用。

虽然皇城司有所怀疑,但一直也没能确认,要不是那耶律云和马肃出手,这据点可能会长期存在于皇城司那些黑衣察子的鼻子下面。

西门庆自然知道这条街为什么有这么多黑衣察子,那还不是因为那个赵佶,所谓的道君皇帝经常光顾此地李家娼馆,为了保证官家的安全,皇城司在这条街上可没少投入人。

因为三弟鼓上蚤时迁的事情,西门庆有权利调度皇城司大部分力量,也从侧面了解到这一处的黑衣察子却是比较特殊的一群,这群人是谭稹言明无法调动的。

这些黑衣察子都是那个刘指挥使麾下,一个指挥几百号人倒有大半在这儿了,有扮成行人小贩的,也有假装嫖客商贾的,连铺子都开了好几间。

刘指挥使寻常不去皇城司,多半时间都在此处盯着,就怕出半点篓子,那罪责可比山都大。

西门庆还了解到,除去皇城司的黑衣察子外,居然还有小批人员隶属于行幸局,又是一个非常特殊的部门。

行幸局便是由那个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管着,主要负责就是安排官家出行事宜。

赵佶经常微服出来找刺激,满朝都有所耳闻,但只不过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而已。

西门庆等三人一踏进这里,便引起了察子的主意。

浪子燕青他们并不认识,但打脸西门和武松两位正副指挥使可都是认得的。

所以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驻点的刘指挥使就知道了。

“他们来这里作什么?总不会是寻花问柳罢?”刘指挥使想了想便吩咐手下察子去将西门庆等三人好好请过来说话。

西门庆等三人行了一段,见中间有一家外面挂着青布帘幕,里面是斑竹帘子,两边尽是碧纱窗,和其他家基本非粉即红的帘幕比起来,有些独特的意思;外面挂着两面牌子,各有五个字:“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浪子燕青是个识货的,对西门庆和武松道:“此乃名家手笔,看样子多半是官家手书。”

西门庆见那字瘦直挺拔,和寻常书法不同,还弄不好真是宋徽宗那个啥“瘦金体”。

这家能用这副瘦金体招牌,不用问十有**便是西门庆等三人的目的地了。

三人站在街对面茶坊门口品头论足,就听后面有人低声道:“刘大人请两位大人进去叙话。”

“那话头来了。”西门庆听了肚里暗笑,转过身看有个伙计打扮的躬身行礼,拳头下暗自比出手势来,便知这是那刘指挥使手下的黑衣察子了。

“这里是自家产业?”西门庆呵呵一笑:“头前带路!”

那黑衣察子假意大喊一声:“三位里面请!”使出伙计的派头来,把西门庆等三人请了进去。

刘指挥使早在二楼雅间等候,对面以及大街上是一目了然,见西门庆等三人进来,起身相迎道:“两位大人何来?”

“吃完饭没事消食,这条街倒是热闹。不过为啥皇城司在这儿开个茶坊?”西门庆自然不会说破,大咧咧的和武松坐了下来,浪子燕青在后面侍立,做个伴当。

刘指挥使嗓音也是有些尖尖的,满脸堆笑道:“明人不说暗话,西门大人就不用躲躲闪闪了,马行街这段是什么所在,西门大人,武大人,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进皇城司了,当然是心知肚明。”

“什么都瞒不过刘大人啊。”西门庆呵呵笑着:“对面那家娼馆那位娘子,莫不是和今上打得火热的李师师?”

刘指挥使唬道:“西门大人还请低声。这茶坊是皇城司的,但也不禁客人进出,莫让人听了去。低调,低调!”

“连门口招牌都挂出来了,依我看这娼馆高调的很啊。”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字谁都能仿的,也不能说明什么。”刘指挥使非常谨慎,但至少从侧面说明了那十个字还真是官家手笔。

西门庆听了假意有些扫兴道:“本来看着那家不错,准备进去看看,既如此刘大人可知隔壁那家是谁?”

“隔壁是赵元奴家,也是一等一的行首。”刘指挥使道:“两位大人若有兴趣,便可一去。”

西门庆故作惊讶道:“莫非刘大人也曾去过?”

“西门大人莫要说笑”刘指挥使听了有些汗颜,他乃是宦官出身,又有何本钱寻花问柳?只好推脱道:“在此便是公干,整天提心吊胆的,哪有这等闲心?”

西门庆却摇着头拍了桌子点了出来:“却忘记了刘大人的出身,该死,该死!”

刘指挥使顿时脸上有些变色,武松起身假意劝道:“大哥口快,刘大人莫要生气,武松便陪刘大人喝酒解闷。”

说着武松吩咐燕青取出两瓶景阳春来,那刘指挥使是个好酒的,西门庆早就打听清楚,酒瓶一开,那刘指挥使果然脸色好看了些。

“这酒便是景阳春?”刘指挥使闻着酒香,口水都快下来了,忙不迭的吩咐手下去弄几盘小菜好下酒。

西门庆对燕青道:“你便去那赵元奴家看看,替我打个前站,我先陪刘指挥使饮上三杯,算是赔罪!”

一边说着西门庆眼神往对面一丢,燕青便知道意思了,下楼大摇大摆来到旁边那娼馆假意进去,身子一闪却进了这边青布帘幕里。

燕青是西门庆带来的人,身手又快,那些个黑衣察子自然并未注意到,至于那刘指挥使早就一杯酒下肚,只当燕青去了赵元奴家。

燕青掀起斑竹帘子,转入中门,见挂着一盏鸳鸯灯,下面犀皮香案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细细的喷出香来。

燕青见多识广,见那香炉有些不凡,所用之香也非同寻常,多半是禁内行幸局带来,再看两边壁上挂着四幅名人山水画,下设四把犀皮一字交椅,都不是寻常物件。

燕青看了几眼,暗自咂舌道:“这李行首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哄得官家开心,简直把这里当成后宫了。”

驻足等了小会,见无人出来,燕青便大胆转入天井里面,又是一个大客位,铺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上面有落花流水紫锦褥,悬挂一架玉棚好灯,四下各处摆着异样古董。

燕青微微咳嗽一声,屏风后面转出一个丫鬟来,见燕青生得好看,道个万福问道:“哥哥高姓,从哪里来?”

燕青回道:“相烦姐姐请出妈妈来,小闲自有话说。”

那丫鬟唤作梅香,见燕青彬彬有礼,又自来熟,便应了去后面叫人。

过不多时,后面转出李妈妈来,燕青便请她坐了,纳头四拜,那老虔婆见燕青没来由的拜她,有些纳闷的问道:“小哥高姓?”

第二百五十九章 风月魁首李师师

燕青听那老虔婆问他,随口答道:“老娘忘了,小人便是张乙的儿子,唤作张闲,从小在外,今日方才回到汴梁。”

原来这世上姓张姓李姓王的最多,燕青又假意跪拜,让那老虔婆先入为主,便不至于怀疑。

那老虔婆思量了半响,灯下认人也不仔细,更何况这“张闲”又说自己是自小在外?

“你不是太平桥下那小张闲么?”那老虔婆不知道从记忆中翻出了什么,猛然叫道:“你哪里去了?许多时不见!”

燕青见这老虔婆上钩,肚里冷笑两声,便回道:“小人一向不在家,四处闯荡,哪有工夫来探望?如今服侍着一个山东豪客,家里数不尽的金山银山!是燕南河北有名的财主,来汴梁省亲,顺便做笔买卖,早在山东便听说娘子名声,知道小人是汴梁出来的,便要求见娘子一面。”

“小张闲你也知道我家女儿服侍着那一位”老虔婆说着往上指一指:“怎么好做出这等事情来?”

“怎敢?”燕青从怀中拍出一张交子来,先让那老虔婆收了:“那豪客只求同席一饮,便称心如意。不是小闲卖弄,那豪客使钱有如流水一般,便是多少也是肯的。”

老虔婆在灯下偷偷看一眼,见是一张百贯交子,喜得魂儿都丢了,忙不迭的收起来道:“当真有这等好事?让老身且叫女儿出来,问了她意思才行。”

“这个自然。”燕青应道:“若是娘子不愿,小闲扭头便走。”

那老虔婆听了这话,觉得金子银子马上就有如下雨般的砸下来,只当是财神到了,喜不自胜,忙叫李师师出来,和燕青相见。

少时那李师师出来,燕青灯下一见,端的好容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难怪官家念念不舍。

“妈妈,这便是那小张闲?”李师师早在里面见了那张百贯交子,那老虔婆在屋内吹嘘的天花乱坠,纵然不动心也有些好奇,出来又见浪子燕青一表人才,便问道:“那员外何在?”

“只在对门茶坊里。”燕青拜了一拜:“不得娘子言语,不敢擅进。”

李师师见燕青礼数周全,便道:“便请到寒舍奉茶。若贵主人有你这般礼数,便是十分好了。”

燕青回道:“小人什么身份,也敢和主人并肩?不瞒娘子,我家主人风流倜傥,更甚小闲三分。”

李师师听了暗自欢喜:“小张闲快去请来,奴家亲到中门迎接!”

燕青行了一礼,偷偷出来,到门口见无人注意,这才跑过大街,到了茶坊二楼,见武松和那刘指挥使正喝得热闹,西门庆在一旁作陪,便上前禀道:“赵元奴家请主人过去哩。”

西门庆知道燕青马到功成,便起身告辞,那刘指挥使喝到高兴处,又和武松说些拳棒,便道:“西门大人自去不妨。”

燕青便引了西门庆大摇大摆进了李家娼馆,那些黑衣察子见西门庆从楼上下来,都以为是刘指挥使知道的,谁注意这些?

西门庆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为了掩人耳目,今天晚上事关重大,必定要成功才行。

那李师师果然在中门接了西门庆和燕青进去,见西门庆果然是个风流人物,进退有方,不似一般粗俗,暗自欢喜。

西门庆看李师师这名垂青楼史上的,果然长的出众,美貌自然不用说,心里暗自和潘金莲等人比上一比,自是各有千秋。

“就是罩杯小了点”

西门庆被自己这冷不丁的想法吓了一跳,竟然是那耶律云一对大大的玉兔在脑海中晃来晃去。

“总有一日要把那耶律云办了,好好揉上一揉。”

西门庆想着想着双手虚虚一抓,李师师见了奇道:“员外这是?”

“见了娘子美貌,手脚都有些僵了,活动活动。”

听了西门庆的解释,李师师捂嘴笑道:“员外这种说法,奴家倒是头一回听到。”

话音刚落李师师又道:“奴家失礼,不知员外高姓?”

“不敢娘子相问,自姓潘。”西门庆此时不好吐露真实姓名,灵机一动便借了潘金莲的姓来搪塞。

李师师请到大客位里,客气道:“方才小张闲多谈大雅,见了才方知潘员外如此风流人物,绮阁生光。”

“娘子客气了。”西门庆笑道:“在山东便听得娘子大名,如雷贯耳。今生能得一见,已是心满意足。”

少时梅香端上茶来,李师师亲手呈上,西门庆已经丢了一百贯出去,自然是老神在在的乘机会往那凝脂般的玉手上摸一摸。

西门庆这下摸得浑圆天成,并无半点yín邪意思在内,李师师也自是微微一笑,便叫西门庆吃茶。

待端起茶盏来,西门庆品一品,自不用说那茶的香味,如此好茶,说不得是官家让人从禁内带来的,省得喝了不习惯。

待说过几句风月话,西门庆便叫燕青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来,在桌上摊开了:“些许不值钱的东西,娘子若是看不上,留着赏赐给下人也是好的。”

李师师借灯光见了,果然是黄的黄,白的白,都是些贵重首饰。李师师眼光高,见惯了禁内出来的好东西,看了倒还不觉得如何,旁边那老虔婆见了,暗自咬舌道:“若不是家中真有金山银山,哪有这些宝贝!”

她们却不知道,这包首饰只是西门庆从法华寺弄来的小半,也足足有两三千贯的价值。

那老虔婆贪财,不等李师师说话,便一阵风的来了个卷包会,把那些首饰一股脑的收了道:“这位潘员外果然是大手笔,几千贯的东西当石头丢出去!”

一旁浪子燕青呵呵笑道:“张妈妈不知,莫说是几千贯,我主人高兴起来,便拿金子银子丢在水里!”

李师师也微微惊讶,天底下居然有如此豪客,真是闻所未闻。虽然知道燕青说话夸张,但也真是花不完的金山银山了。

“妈妈,且取那好酒来,奴家和潘员外饮上两杯。”

那老虔婆无缘无故得了几千贯收在怀中,欢天喜地的去了,顷刻间取过那好酒来,倒了两杯。

西门庆见那杯中酒还是黄酒一流,不免心下一晒。

李师师率先端起来道:“想必员外也听得丰乐楼眉寿之名,这酒却是丰乐楼最好的眉寿,寻常不肯卖的。”

西门庆听这话,举起杯来把那眉寿往地上便是一泼:“这等劣酒也能入口?娘子也太小看人了!”

老虔婆暗自叫苦,这眉寿确实是丰乐楼的珍品,若不是李师师和官家打得火热,便是托了关系也买不到,西门庆这一泼就和打在她脸上一般。

眼看好不容易来了个豪客,眨眼间几千贯到手,若是得罪了也不是好事。

老虔婆便拿眼睛来瞟李师师,李师师微微一笑,不慌不忙也把手中那杯眉寿随意泼在地上,只是动作文雅了许多:“员外看不起这眉寿,莫非用过御酒?”

李师师这里自然也有御酒,但都是等官家来了奉上,不好随意端出来,不像香茶之类的。

“御酒纵然是好酒”西门庆轻轻一笑:“娘子可听过山东景阳春之名?”

李师师原先只道是西门庆故意做作来吸引自己,几句话说下来竟然是真不把眉寿放在眼里,言下之意就连御酒也就是那么回事,不值一提。

山东景阳春之名,李师师自然也听过的,西门庆提起来她才恍然道:“确有景阳春之名,传闻系山东清河县所出,但似乎很快就从世间消失,奴家未曾能有缘一品。”

“好!今日便让娘子有缘!”西门庆鼓掌道:“小闲,上酒!”

浪子燕青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从随身食盒中取出两瓶景阳春,往桌上一放。

李师师喜道:“莫非是景阳春?”

“娘子自看便是。”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嘻嘻笑着。

李师师伸玉手取过一瓶来,旋开了木塞,便是一股扑鼻浓香,细细一看酒色,有些吃惊道:“此酒居然无色?”

西门庆轻轻接过来倒了两杯:“此酒乃是精华所成,并非一般酒类,自然是无色。”

李师师见那杯底历历在目,满屋都是酒香,忍不住叹道:“天下居然真有这等好酒,难怪员外看不上那眉寿了。”

便在这时,那梅香上来拉了老虔婆说了两句,急忙忙的去了。

那老虔婆跳脚道:“轿子已经进了马行街,这个”

“不急。”李师师端起酒来道:“员外让奴家大开眼界,共饮此杯如何?”

西门庆笑嘻嘻端起来道:“既然是官家来了,娘子不妨自去。”

“美酒在此,怎可不用?”李师师浅浅品了一口,大赞道:“此酒天下地下,当属第一!只是汴梁没处买去,员外一走,何时才能再品尝得到?”

“实不相瞒,这酒便要在汴梁贩卖。”西门庆笑道:“这只不过是普通景阳春,更有上品景阳春运来。只要娘子能帮一个忙,这酒便会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李师师也是伶俐人,听了恍然大悟道:“原来员外发愁酿酒权的事情,特意来寻奴家这条路!”

后面梅香慌慌张张跑过来:“轿子已经到了后门,如何是好?”

第二百六十章 道君皇帝赵佶

“不急。”关键时刻李师师竟然是沉稳无比,让西门庆和燕青躲在旁边屏风后面,叫梅香撤了桌子,这才理理身上衣服去后门迎接官家。

西门庆偷偷对燕青道:“眼下事情已经成了五分,一会儿还要看你行事。”

“都是小乙拿手的本事,西门哥哥不用担心。”燕青低声道:“就按西门哥哥说的办,大事定然可成。”

西门庆微微点头,自从穿越以来*经历颇多惊心动魄之事,就算是曾头市面临史文恭的奋力一枪,或者是昨晚被马肃弯刀顶住喉咙,西门庆也不像今晚这般有些不淡定起来。

来的毕竟是当今官家,道君皇帝赵佶!

不多时,西门庆和浪子燕青便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有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道:“寡人今日被烦了一天,总算能抽身出来,爱卿见朕来,为何并不更衣?”

西门庆便知道此人便是赵佶了,关于“爱卿”一词,电影电视里面常常有的,但西门庆却知道在这宋朝,爱卿却是对青楼女子的称呼,并非是君主对大臣的爱称。

又听李师师声音,似乎有些害怕:“圣上为国为民cāo劳,奴家又是欢喜又是发愁,今天在屋里闷了一天,只盼着圣上早点过来,竟然忘记了更衣,有罪。”

西门庆听得微微奇怪,方才李师师所穿衣服并无不妥,为何这道君皇帝怪罪未曾更衣?不过想想可能是禁内行幸局带来的服饰,所以并未十分在意。

赵佶听了“嗯”一声道:“如此也罢。朕来得急了,连饭也未曾用过”

燕青见面前屏风有道缝隙,便叫西门庆来看,西门庆偷偷看去,见那赵佶正好背过身去,看不到面目,只见头戴软纱唐巾,身穿衮龙袍,也只是寻常高矮。

李师师吩咐梅香等丫鬟重新放下桌子,捧出珍异果子,各色菜蔬,甘美肴馔,都用银盘装了,摆满了一桌。

道君皇帝做了主位,左右一看:“且取御酒来,饮几杯消乏。”

李师师便对梅香使个眼色,梅香却会错了意,取了金杯和两瓶御酒出来。

李师师见了喝道:“你个没眼力的,那旁边好好有一瓶没开过的不是?”

梅香不明何意,面如土色,赵佶见了奇道:“爱卿,这两瓶御酒在此,为何责骂下人?”

“圣上有所不知,今日有人送来好酒一瓶,奴家不敢轻动,只等圣上来。”李师师解释两句,喝退了梅香。

赵佶微微惊讶道:“汴梁城内三十六家正店都有好酒,但寡人自觉都比不上御酒。莫非是有哪家酿出了新酒?”

“这酒确实是新的,但并非是三十六家正店所酿。”李师师亲自去后面取了另外一瓶没开封的景阳春来,呈给赵佶道:“此乃山东清河县所出佳酿。”

赵佶见那瓶子普通,有些失望道:“且不说佳酿如何?光看这瓶子便并非是上品”

话音刚落李师师便旋开了木塞,道君皇帝顿时改口道:“这酒有些意思,且筛来。”

李师师捂嘴笑道:“圣上见多识广,却不知此酒的好处。”

“爱卿不妨道来。”赵佶笑道。

“这头一桩好处便是不用过筛。”李师师正色道:“也不用加温。”

“哦?”赵佶有些不信:“倒来朕看。”

李师师亲自倒了一杯在小小金杯里,送到赵佶面前,赵佶看得吃惊,天底下何有如此清澈透亮的酒液?便是禁内御酒,也是预先筛过温了呈上来的,哪有随便倒了就喝的?

赵佶端了金杯在手,细细端详,越看越是喜欢,试着喝了一杯,浓香口爽自不用说,忙不迭得让李师师再倒上第二杯。

一连用了三杯,道君皇帝才说出话来:“好!爱卿,此酒可有名字?”

“唤作景阳春。”李师师笑道:“圣上觉得如何?”

赵佶指指金杯,李师师含笑又倒了一杯:“纵然是好酒,空腹也不好。圣上还是用些菜肴罢。”

“好好好!”赵佶呵呵笑道:“爱卿便唱一曲如何?”

李师师便坐下,取象板低声唱了一曲“大江东去词。”

西门庆在屏风后面听得清楚,词也是大致熟悉的,只是曲调和后世有所不同。

只听李师师唱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赵佶听得入味,握了金杯不觉一曲唱完,默不作声,半响才叹道:“苏学士这念奴娇以词明志,只可惜朕继位登基,年岁尚小苏学士已在常州逝世,不然朕定要调苏学士来汴梁才好。”

说完赵佶又道:“爱卿这曲唱的回肠荡气,余音绕梁,只是若有琴箫,便最好了。”

李师师听了便叫梅香去取箫,浪子燕青见适逢机缘,便怀中取了玉箫插在腰间,故意从屏风后面露出些衣角来,晃一晃。

道君皇帝见了喝道:“有哪个如此大胆,敢在那厢偷窥!”

燕青对西门庆是个眼色,从屏风后面现身,上前跪拜道:“不合冲撞官家,小人罪该万死。”

“你且抬起头来!”赵佶见燕青一表人才,长的又俊俏,便缓和了口气问李师师道:“此乃何人?”

李师师本想等官家有三分醉意,顺水推舟要了酿酒权,也算还个人情。只道是燕青不小心泄露了行踪,心中暗自叫苦,急忙替他遮掩道:“圣上,此乃奴家一个姑舅兄弟,从小流落在外,今日方回汴梁,便来寻奴家叙话。未曾想圣上今日来的早了,这才叫他暂且屏风后藏身。”

“非是爱卿兄弟,也不能出落得如此俊俏。”赵佶大喜道:“既然是你兄弟,便宣来见寡人,打什么紧?”

又见燕青腰上别着根玉箫,便问道:“你会吹箫?起来说话。”

燕青磕了头道:“从小名师调过的,若圣上欢喜,便吹一曲,只要姐姐抚琴便是。”

这话听得赵佶欢喜异常,便叫取琴来。

李师师纵然机灵,也不免暗中捏了把汗,要知道这屏风后面不光是燕青,还藏了个潘员外,一会儿怎么介绍才好?

待梅香取过琴来安置好,李师师定了定神,叫燕青吹箫,自己拨弄琴弦。

燕青便呜呜咽咽吹了一回,和李师师琴箫合奏,听得赵佶满心欢喜,叫赏了杯酒道:“你二人比那些乐师可强得多了。”

燕青是何等机灵之人,当下谦逊了几句,又说些奉承的话,让道君皇帝哈哈大笑,连连饮了几杯酒。

李师师见燕青吹箫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也暗自吃惊,又欢喜,故意道:“兄弟这些年在外,唱曲的功夫可曾落下?姐姐我弹你唱如何?”

话音刚落,道君皇帝第一个鼓掌道:“如此最好。”

燕青在大名府青楼多有名,风月场里打着滚的,自然不惧,只是假意推脱道:“小人所记无非是yín词艳曲,如何敢服侍圣上?”

赵佶道:“寡人私行妓馆,本意便要听些艳曲消闷,卿当勿疑。”

燕青听了向李师师讨了象板,又拜了道君皇帝,对李师师道:“音韵差错,望姐姐见教。”

李师师有心考他,起手自弹了个开头,这边燕青早已心中了然,手拿象板,唱了一曲渔家傲。

“一别家山音信杳,百种相思,肠断何时了。燕子不来花又老,一春瘦的腰儿小。薄幸郎君何日到,想自当初,莫要相逢好。好梦欲成还又觉,绿窗但觉莺啼晓。”

燕青天生一副好嗓子,唱的真是清韵悠扬,便是西门庆在屏风后面听了也暗中竖起大拇指,如燕青反穿过去参加那种好声音活动,保管是两句一出所有导师都得乖乖的转过身来。

道君皇帝听得连连点头:“卿果然是个中好手,不愧是李师师兄弟。可再唱一曲否?”

燕青拜一拜道:“小人xiōng中自有许多唱词,只是小人唱的好时,大胆请圣上便饮三杯。”

赵佶满心欢喜:“正该如此。”

燕青便对李师师点头示意,李师师急忙又弹了一曲,燕青顿开咽喉,端的是声清韵美,字正腔真。

唱完燕青也不说话,只在道君皇帝面前垂手站立,赵佶听得笑逐颜开,便连饮了三杯,大赞燕青歌喉。

燕青谢过官家夸奖,接着又唱,如此反复三五曲,赵佶喝的快,景阳春也气力不小,不觉有了三分醉意,梅香再倒酒时,瓶中已经是空空无也。

燕青见此状,便含笑听了不唱。

赵佶举杯叹息道:“寡人只是听不够,怎奈瓶中已然无酒,奈何?奈何?”

李师师劝道:“圣上小心龙体。”

道君皇帝满脸落寞,带了三分醉意叹息道:“无酒也无曲,爱卿有何良策?”

李师师见官家脸上已露醉意,大胆道:“景阳春乃是山东客商所酿,若圣上有意,可问他便是。”

“那客商何在?”赵佶问道:“可请出来一见。”

第二百六十一章 此酒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醉

西门庆闻听此言,不用李师师介绍,便自己出来,先对那道君皇帝唱了个肥喏:“见过圣上。”

赵佶有些醉意,倒还不觉得,一旁李师师见西门庆连跪拜的意思都没有,手心真真的吓出汗来,暗道这潘员外胆子好大!

自从穿越以来,西门庆还真是未曾跪拜过何人,最多是行礼躬身作揖,唯一的一次便是和武松、时迁三人一起拜了异性兄弟之时,做不得数。

虽然眼前是当今皇帝,西门庆行事也自是加了两分小心,但骨子里还是有些看不起。

赵佶可以做一个很好的书画艺术家,也可以出家修道,但偏偏就做不得一个好皇帝,这一点,从放着三宫六院不管,微服出游寻求刺激和新鲜感,就可以看得很分明。

西门庆出声之后,便并不说话,叉手不离方寸,只等道君皇帝发话。

“你便是酿造景阳春的酒商?”赵佶见西门庆相貌俊俏,顿时产生了三分兴趣:“此酒果然非同一般,竟然是前所未有。”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醉?”西门庆顺口道:“圣上,此酒并非人间所有。”

赵佶对诗圣杜甫的名句自然是了若指掌,西门庆这一句“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醉”明显是从“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脱胎而出,用在此处竟然是恰到好处。

而且杜甫此句中的“天上”暗指皇宫禁内,西门庆这一句也隐隐有自夸的意思,自比景阳春不在御酒之下。

“潘员外”顺口便是妙句,道君皇帝听了又有了三分欢喜:“你也自是风流中人,便说说这酒的来历。”

西门庆早就在心中不知道想了多少遍,听这话微微一笑:“圣上有所不知,此酒的方子乃是从二仙山紫虚观而来。”

此言一出赵佶便是惊讶道:“莫非是罗真人?细细说来!”

赵佶热心修道,虽然在道门中人眼里只不过是个发烧友,真有本事的并不来朝见。

在道君皇帝看来,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便是有本事的里面道行最深厚的一位,虽然三番两次发了诏书,罗真人连回文都没有;但还是命人送去手书“护国真人”四字,又赐了个天下道门总管的虚职。

没想到区区景阳春,居然也能和罗真人挂上钩,赵佶吃惊也是自然。

旁边李师师更是吃惊,没想到这个“潘员外”居然和罗真人有所往来,也难怪家中金银多得用不完。

浪子燕青自然知道西门庆在胡说,不过罗真人也自然不会下山当面质问,又或者是派公孙胜来责骂这个记名弟子。

这算是拉虎皮扯大旗了。

这还不算完,西门庆回道:“小人乃是罗真人记名弟子,老师每日所用便是这景阳春。小人在二仙山修道三年不成,临行前老师便赐下此法,以便小人安身立命。”

赵佶听了惊得半响没说出话来:“此言当真!你居然在罗真人处修行三年!”

言下之意,居然有些羡慕之情。

“不敢欺瞒圣上。”西门庆拱手道:“小人对酿酒一道倒是有些天赋,在家刻苦数年,竟然真的酿出景阳春虽然比起罗真人所用有云泥之别,那也是天下少见的佳酿。”

“此酒从天上来,自然是天下第一!”赵佶点点头,西门庆几句话已经勾起他百分之二百的兴致来,又问道:“虽然三年修道不成?总有些法术罢,可演化一二给朕欣赏否?”

西门庆摇头道:“法术一道,怎可在人前卖弄?小人听说上清宝箓宫有林灵素林道长,圣上为何还如此痴心法术?”

“便是一个小小法术,让朕大开眼界也是好的!”赵佶越听西门庆这话,越觉得西门庆是个有本事的,哪里肯放过?

一旁李师师早就惊得目瞪口呆,这“潘员外”酿有景阳春这等好酒不说,居然还会法术!

后面老虔婆偷偷听了,急忙借机回房,把方才得的包裹打开,拿了那些首饰出来借灯光翻来覆去的看,只怕这些细软是法力幻化,到时候岂不是一场空?

直到老虔婆用牙连咬了三五个首饰,直咬得牙酸,又舔了舔,这才信服都是些真货。

不说这老虔婆忙乎,前面西门庆对道君皇帝的请求一推再推,只道最后才似乎迫不得已勉强应了。

赵佶大喜,便请西门庆施为,又问需要准备些什么。

往日里林灵素为他演示些幻术,多半需要些道具来,西门庆却摇摇头,从腰间解下那块雷公石,轻轻放在桌上:“小人辛苦三年,法术根本便在这块羊脂玉佩上,哪儿还用得着外物?此物已有灵气,圣上只可远远看了,不可用手抚摸把玩。”

赵佶拿眼看了半天,左看右看也只是块普通玉佩,又能看出些什么灵气来?

李师师看了看也没什么想法,好奇的和赵佶一起催促西门庆道:“员外只管演来。”

“小人献丑。”西门庆掐了个法诀,嘴里面便颠三倒四的不知道嘀咕些没实际意义的咒语,听得道君皇帝越发的相信了。

一旁浪子燕青自然知道西门庆装神弄鬼,平日里施法掐了法诀就行,哪儿有这些恶俗的东西?

西门庆假意念了半响,这才轻轻一喝,用法诀一指桌上那块雷公石。

在李师师惊讶的目光关注下,那块雷公石从内而外慢慢释放出一线光芒来,顿时把四周灯光给压得一暗。

“西门哥哥只是偷懒。”燕青暗忖道:“平日夜里把玩的时候,照得有如白昼一般,这等程度也不过是三分气力罢了。”

禁内夜明珠之流自然不少,大过这雷公石的也有,但往往要在墙面上镶嵌不少,才能在晚上放出些光芒来,比这雷公石却差得多了。

赵佶看得连连点头,哪里知道西门庆只卖了三分气力?

西门庆冷眼旁观众人反应,运法诀把雷公石搞得忽明忽暗,吸引得道君皇帝和李师师目光流连,这才把那块雷公石提在手中,喝一声:“圣上请看!”

赵佶闻言一凛,就见西门庆左手并指一戳那块雷公石,顿时有一股雷电从中迸出,在半空中化为一团雷球,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西门庆这段时间也没少下功夫,对“天罡五雷速成法”掌握的越来越好,从中琢磨出一些细微的变化出来,若是放在公孙胜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晒,赵佶却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那团雷球中有些细微的雷鸣之声,良久才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赵佶再看时,西门庆已经将雷公石收起,不免鼓掌赞道:“好!好法术!”

“些微小法不值一提。”西门庆微微一笑:“圣上看了也就罢了,小人一心从商,可不敢得罪通真达灵先生。”

赵佶自然知道西门庆话中的意思,微一沉吟道:“人各有志,朕又何必强求。既然今日有缘,要何赏赐,尽管说来!”

西门庆早就想的不能再清楚了,当即拱手道:“这景阳春便要在汴梁面世,小人初入商道,便求免去小人酒税,还望圣上成全。”

道君皇帝听了展颜笑道:“这有何难!爱卿,取文房四宝来!”

李师师只道西门庆要求酿酒权,没想到却是要免除酒税,微微一怔,命梅香去取了文房四宝来,挽袖亲自磨墨。

“笔来!”道君皇帝看了西门庆演示的“神奇法术”,一天的郁闷烟消云散,竟然是异常的兴奋。

李师师递过紫毫象管,赵佶拂开花笺黄纸,兴冲冲提起便写御书道:“神霄玉府真主政和羽士虚静道君皇帝,潘氏酒商各种税钱,一律免除。”下面再押个御书花字。

西门庆躬身谢过,拿在手中看时,见那花押果然是传闻中简写的“天下一人”。

花押这种东西其实唐代就有,北宋签名花押的风气更加流行,宋徽宗这花押人所尽知,比御宝还要用。

到了后世反而这种形式不受重视,反倒是绝大部分其他国家都是签名生效。

“拿了朕的手书,诸司必然不问。”赵佶道:“只是寡人回宫,便喝不到这种景阳春,可叹!”

西门庆当即许诺时时供应景阳春到李师师处,赵佶听了这才喜道:“员外考虑周到,如此最好!”

突有内侍黄门官进来禀报道:“梁公公求见圣上!”

赵佶听了顿觉扫兴,挥手让西门庆等人退下,西门庆目的达到,自然和李师师作别,带了燕青便要离去。

李师师道:“员外骗得奴家好苦!明明会一手好法术,又假作豪客!”

西门庆笑道:“非得如此,不能觐见圣上。”

说完深深行了一礼道:“多亏师师姑娘帮忙。”

李师师又问燕青真名:“你哪儿是那太平桥下的小张闲!骗得过妈妈却骗不过奴家!”

燕青得了西门庆首肯,这才说了真名,李师师自有些欢喜,念念不舍,吩咐燕青有空常来坐坐。

二人匆匆从后门离去,绕到前面来,进茶坊二楼包间看时,刘指挥使喝的五迷三道,大赞好酒,也无暇去管西门庆和燕青是从赵元奴家出来,还是从李师师家出来。

“你来见朕,所为何事?”道君皇帝看着面前的梁师成,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大事,让你追到这里来寻朕?”

“圣上,兹事体大,老奴不敢拖延,特来觐见。”梁师成振振有辞:“皇城司办事不力,走了个辽国公主。”

“唔?”赵佶眉头一挑:“卿家细细道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传说中的拷问方法

澶渊之盟至今已经超过了一百年,燕云十六州永远是宋人心中的疼。

之前长达二十五年的不断战争目的就在于争夺燕云十六州,但宋人恐怕没有想到结局会是用岁贡来换取两国之间的和平。

相比每年高昂的军费,每年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的岁贡似乎不足一提,但燕云十六州给辽国带来的好处远远超出了这些岁贡。

表面上看是用金钱换来了和平,事实上宋朝开国以来的锐气在这二十余年间本来就消磨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百年以来的懈怠,河北军和禁军可谓是武备皆废,唯独能拿起来的还是陕西军。

那也是因为和西夏在打仗!

西边战事总体上还算是不错,赵佶虽然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打算,但有个辽国公主在手里面,说不定就是个和辽人谈判的筹码。

能让辽人老实点的筹码。

在听完了梁师成的汇报后,赵佶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夸奖梁师成之余不忘问了句:“你怎么能确定那个女子就是辽国公主?耶律是辽人国姓,姓耶律的只怕不在少数。”

“当然是从抓到的通事局探子拷问得知。”梁师成早有准备:“这消息是从谭勾当处送出来的,肯定不会妄言。”

“若如此,皇城司轻易放走,可惜!”赵佶有些懊恼道:“传下朕的旨意,四处加紧秘密缉拿!”

“只怕此刻那耶律云早就过了黄河。”梁师成一付顿足捶xiōng的样子:“皇城司办事不力啊。”

“什么!”赵佶震怒道:“皇城司办事怎么如此糊涂!你去皇城司让他们自己查清楚!如果有疏忽大意者,严办!”

梁师成为了就是这句话,急忙躬身应过,便告辞道:“都是老奴不好,打扰圣上了!”

赵佶被这么一搅,也自觉没什么精神,依旧是从后门坐了轿子走了

皇城司狱里暗无天日,犯人被关进来之后就不可能再见到太阳了。

整天打交道的便是无休无止的拷问,**和精神上的折磨。

这一点,马肃作为通事局的资深探子自然是心知肚明,自从看着耶律云逃出去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重要。

剩下的任务,无非就是闭紧嘴把自己当做死人,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拷问,都只当没听见,马肃这副身子也准备烂在这皇城司狱里面了。

自从被带到这个房间里,马肃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让马肃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最初几下推搡之外,居然没有半分暴力。

房间里面虽然没有半点天光,但也点着几盏油灯,空气很干燥,这和马肃想象中的黑狱有很大不同。

至少和辽国的黑狱很不一样。若是马肃在黑狱中“招待”皇城司的“贵客”,估计早就连鞭子都打折好几根,又或者用削尖的木棍慢慢钉进“贵客”的指缝里。

马肃被绑在了房间中间的柱子上,紧接着被套上了个黑头套,从缝隙中他还若有若无的能看到油灯发出的微弱光亮。

但很快,两个察子把四周的油灯逐一吹灭,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道是其中的那个察子把黑头套给摘掉了,措不及防之下,马肃口中被人塞进了一样东西。

舌头只感觉到一丝凉意,那东西已经似乎完全融化在了口中。

“咣当”一声,似乎是那两个察子离开了。

“是还没想好怎么拷问自己么?”马肃心里有些奇怪的想道:“还是喂了药等效力发作?”

不管对于哪一种,马肃都有对应的策略。但没过多久,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马肃在黑暗中努力的睁着双眼,什么也看不到;竖起耳朵,同样什么也听不到;口中不知道是因为被喂了东西还是由于莫名的紧张,有一种苦涩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肃被捆紧的四肢开始变得麻木起来,渐渐的失去了感觉。

努力想活动一下手指头也做不到。

“这帮皇城司的狗崽子,捆的还真紧啊。”

马肃在心里大骂着,但控制着让自己没有说出来。

因为那是一种软弱的表现。

换成是马肃,如果拷问的对象破口大骂,那反而证明了此人确实什么都知道,什么时候拷问出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突然,马肃心头一沉,想起来一种传闻中的拷问方法。

那种方法是要剥夺人的所有感觉,可以在短时间内让人精神崩溃,到最后是问什么说什么。

自己现在正在经历这种拷问方法么?

马肃忍不住将自己目前的状态和传闻中的拷问方法一一对应起来。

眼睛看不到。

耳朵听不到。

四肢感觉不到。

甚至于,马肃感觉不到自己在这个房间到底已经呆了多长时间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

马肃轻轻吁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把一颗险些慌乱的心平稳了下来。

通过训练,马肃自认可以从自己经脉的跳动来了解时间的流逝,但他很快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药物的影响,自己的经脉跳动简直可以用紊乱这个词来形容。

马肃顿时慌乱起来,在黑暗中挣扎,却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

这种无力感甚至于让马肃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我的四肢还在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种感觉似乎被无限的放大。

“我还活着么?”

马肃心中疑问的念头不断涌现,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大喊起来:“啊啊啊啊!”

“成了。我们进去吧。”门外一直仔细聆听着的秦飞放下那根铜管,轻轻说道。

这种铜管一直延伸到室内,不但让里面的声音可以很清晰的传出来,而且可以微微放大一些。

牢门重新被推开,猛然而来的亮光让马肃瞳孔痛苦的收缩起来,如果不是四肢被捆死,他肯定会不由自主的用手遮挡这亮光。

秦飞微笑的脸在灯笼后面十分醒目,两个黑衣察子把油灯飞快的点上,秦飞这才“扑”的一声吹灭了灯笼。

黑衣察子搬来把椅子,秦飞非常放松的坐了下来,面对面看着神色慌乱的马肃,轻笑一声道:“给他手脚松松血脉。”

有黑衣察子在绳索上动了动,马肃顿时觉得血液重新流向了自己的四肢,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刺痛感。

“你给我吃了什么?”马肃有些惊恐的问道,他自然认识秦飞的官服,也认识秦飞。

上次见到秦飞的时候,马肃是躲在夹墙里面,眼睁睁的看着秦飞带人把自己的据点连窝端了。

“本官说是毒药你信么?”秦飞不知道从哪儿变出盏茶来,喝了一口道:“怎么样,口感还好罢?”

秦飞的手段马肃也颇有耳闻,至少落在他手里的探子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不对,能出来的是是连皮肉都不会完整的尸体。

听说这位秦指挥使曾下令把探子的肚子活生生破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蜡丸。

马肃的眼神让秦飞读懂了很多东西,放下茶盏呵呵一笑:“那些传闻都不假,只是很多本官的手段没有流传出去。”

“怎么样?早一点说出来,本官就让你早一点死?”秦飞嘴里带着笑,语气却十分认真,让马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马肃这口却是不能松的:“有能耐的尽管来,看你爷爷我能挺还是不能挺!”

“这会儿倒是骨头挺硬的。”秦飞笑着摇摇头起身道:“那你刚才叫的什么劲?既然如此那还是继续吧。”

旁边有黑衣察子拿着黑头套过来,马肃忍不住问道:“方才是多少时辰?”

秦飞笑道:“时辰?你其实算是能挺的,能坚持两刻钟的人可不多见。”

“什么!只有两刻钟时间!”马肃倒吸一口凉气,方才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可不是两刻钟,而是漫长的几个时辰,甚至于是几天。

秦飞不耐烦的让黑衣察子给马肃套上那黑头套,往门外走去:“这次你不妨挑战下一个时辰好了。”

“等等!”马肃的脑袋来回乱晃,这是眼下他唯一能动的部位了:“我说!”

“真的?”秦飞转回身来,用商量的口气问道:“你真的肯说了?要不要先试试半个时辰?”

“不用了。你问什么我说什么。”马肃再也不想体验那种感觉全失的痛苦:“你想知道什么?”

“本官很贪心的,你有什么都说出来吧。”秦飞笑笑道:“对了,先说说那个耶律云。”

两个时辰之后,秦飞从牢房里慢慢走出来,从马肃口中问出的情报还真是不少,但最关键的是,那耶律云居然是辽国公主!

与之相比,刺探犬的训练方法已经不算什么了。

秦飞让人把情报送给自己养父钱贵,而自己则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谭稹面前。

“西门庆放走了辽国公主!”

面对秦飞有些激动的脸孔,谭稹不以为然的一笑:“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已经由梁公公禀报给了官家,不管那耶律云是不是辽国公主,都够西门庆受的”

“当然,你这消息验证了我的说法,不是么?”谭稹拍了拍秦飞的肩头:“如果这件事成了,梁公公自然会帮你说项,到时候你自然是前途无量。”

“不过在此之前,你却要帮我做一件事。一件能证明你自己的事情。”

“谭勾当请说,秦飞绝无半点犹豫!”秦飞微微有些兴奋的双拳轻轻捏起。

但谭稹接下来提出的事情,却让秦飞不得不犹豫起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收留旺财

“你要证明自己,最先要做的就是把过去割裂开来。”谭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很尖:“秦指挥使,你的出身可是个大问题。”

“卑职的出身?”秦飞眼皮跳动了一下,这谭勾当的意思莫非是让自己做宦官?

面对秦飞疑惑的眼神,谭稹笑着摇摇头,从手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轻轻推到秦飞面前。

那张纸似乎年代有些久远,虽然非常干燥但四周都已经开始发黄。

纸上画着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不知道是本来面目还是画师故意而为,那画中的中年男子显得匪气十足。

“谭勾当,这是什么意思?”秦飞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妥,拿着纸的手有些发抖:“这人是谁?”

“这人是二三十年前盛名一时的大盗。哦,对了,你把名字挡住了。”谭稹提醒道。

秦飞放开那张纸,任由它飞落在桌面上,右下角方才被捏住的名字赫然露了出来。

那个名字死秦力!

“谭勾当这!”

秦飞的出身一直是个谜团,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七岁时被那个人送到了东京汴梁,送给了后来成为自己养父的钱贵。

而那个人,就是秦力!

“你想清楚了就来找本官。”谭稹笑着把那张纸重新收回到抽屉里:“二三十年了,这个秦力一直没有伏法对了,你也知道为什么不是么?”

秦飞一时间呆立在原处,仿佛刚才在牢中的马肃一样,失去了视力、听觉

等他好不容易挣扎着挪动手指的时候,谭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要知道,本官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秦飞有气无力的拱手告辞,艰难的挪动到门口的时候,后面传来谭稹的一句话。

“秦指挥使,本官看好你哦!”

这句话让秦飞的背影明显打了个冷战。

秦飞刚走,便有黑衣察子进来呈上一个信封道:“大人,太尉大人派人送来的。”

谭稹挥手让那黑衣察子退下,里面的消息让他嘴角挂上一丝冷笑。

“西门庆,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这回可是辽国公主啊。耶律云你可要逃得越远越好!”

正如梁师成预料的一般,耶律云一行已经乔装打扮,渡过了黄河。

耶律云直到此刻才放松下来,第一个想起来的不是马肃,反而是那条叫“旺财”的大黑狗;旺财作为第一批刺探犬中的佼佼者,时常和耶律云相伴,让她暗自可惜。

“小姐,前面到了卫州就有自己人接应了。”

为了保护耶律云,汴梁城内剩下的通事局察子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不过也就是这区区十余人;通事局最大的据点便是马行街街尾的绸缎庄,如今连只苍蝇都没逃出来。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皇城司并没有加派人手四处缉拿自己,也没有任何不利的消息传出来。

似乎马肃和旺财都和那绸缎庄一样,在一夜之间完全消失了。

眼看就要到了卫州地面,那些通事局探子也终于可以放松下绷得几乎断了弦的神经。

“等接了头你们就回汴梁吧。”耶律云看着面前眼中都是血丝的探子头目:“我要回燕京去了,汴梁可不能一个探子都没有。”

“小姐,还是让我们一路护送你北上吧。”

耶律云坚决的摇摇头:“你们要在汴梁呆下去,只要一天不确定马肃的生死,就一天不要放弃。”

“还有我的旺财”

耶律云说到这里的时候,眼圈已经开始发红。

“那个可恶的西门庆!”

耶律云最后看了一眼汴梁的方向,狠狠的跺了跺脚,这才不甘心的离去了

让耶律云没有想到的是,她口中的“恶人”西门庆正在试图用一块肉骨头逗着那条大黑狗。

她心爱的“旺财”。

作为一条颇有尊严而训练有素的刺探犬,旺财对于笼子外面那个来回晃动着肉骨头的家伙视而不见,而是“呜咽”一声,趴下来想念着自己原来的女主人。

那个身材好好的女主人。

旺财连同这个笼子是钱勾当让人送回来的。

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小册子,里面写着训练刺探犬的方法,都是从马肃口中问出来的。

钱贵的口信很简单:“让西门指挥使试试看,能不能把那条大黑狗变成皇城司的刺探犬。”

西门庆听到这口信的反应也很简单,恶狠狠的比出个中指,这老货,把自己当成养狗的么?

哥可是现如今汴梁城大大有名的“打脸西门”!

这个中指让前来送狗的黑衣察子有些迷糊,在皇城司通用手势里面,竖起中指代表的对方有四人,而西门指挥使大人那来回上下挥舞的中指有代表了什么呢?

幸好西门指挥使大人比出这奇怪的手势之后,就似乎有些愤怒的背转了身子,冲着笼子里的大黑狗恶狠狠的跺了跺脚。

暗中擦了把汗,黑衣察子消无声息的走开了,“打脸西门”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西门庆对大黑狗“旺财”做了一阵无用功之后,自然也不会去看那本小册子;对于能否将这旺财变成皇城司的第一条刺探犬,西门庆一点兴趣都没有。

旺财对西门庆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还是龇了龇牙,发出些威胁的声音来。

“这狗长得好精神啊!”路过的雪儿第一眼看到笼中的大黑狗,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老爷,这是你特意买来送给我的么?”

西门庆顿时无语,解释了一通雪儿这才明白这条大黑狗竟然是辽国通事局的刺探犬。

“它有名字么?”雪儿好奇的在笼子前面蹲了下来,试图和大黑狗说话:“说你呢你有名字么?”

西门庆哈哈一乐:“狗能听懂你说话么不过这狗似乎还真有个名字,好像叫旺财吧?”

“旺财?好名字!”雪儿眼中顿时有小星星闪闪亮:“老爷,我们养了旺财吧。”

西门庆把玩着腰间的雷公石,想起穿越前那些电视里看到的警犬:“这种狗受过严格训练的,不吃陌生人东西。这回被皇城司抓了,只怕是要活生生的饿死”

西门庆话音未落,猛然间就被雪儿一把抱住大腿,唬了一跳:“雪儿你干什么?”

雪儿抬起头,眼中已有些泪花:“老爷,你想想法子不成么?好好的旺财就要饿死了,好可怜啊”

“服了你了!”西门庆被女人泛滥的同情心彻底打败:“你去厨房找些东西来,看它吃不吃”

这才有了西门庆在旺财笼子外面挥舞着肉骨头的情形。

而雪儿和花月容两个人一边一个蹲在笼子旁边,眼巴巴的看着趴在地上的旺财。

“小狗狗”

“小旺财”

“你就吃点吧要乖。”

西门庆挥舞了半天肉骨头,也没能成功吸引旺财的目光,未免有些沮丧。

喂个狗比打仗还要难!

这简直就是个狗祖宗!

哥作为主角,也太不给面子了!

“太浪费了。”孙二娘路过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摇摇头叹息道:“乘着肉还多应该抓紧时间杀了吃,智深师兄最喜欢狗腿了。”

这话引起了雪儿和花月容的强烈抗议,旺财似乎也对此非常不满,又“呜咽”了两声。

“杀了可惜,好歹是刺探犬。”西门庆把肉骨头随意的丢到笼外:“应该是个通人性的要是能吃东西就好了。”

“让奴家试试看。”

一只好看的手轻轻捡起那块肉骨头,让雪儿和花月容高兴起来:“原来是金莲姐姐来了。”

潘金莲笑了笑,也学着雪儿和花月容蹲下来,大胆伸出手去

“六娘小心。这狗可咬人啊!”西门庆提醒道,但很奇怪的是,潘金莲很顺利的把手放在旺财的脑袋上,一点挣扎的迹象也没有。

而且旺财还似乎很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我勒个去!这狗肯定也是个色狼不对,是色狗!

潘金莲一边摸着,一边把那肉骨头丢进笼子里:“吃点吧旺财。”

旺财睁开了眼睛,非常听话的啃起了那块肉骨头,这让雪儿和花月容惊讶的合不拢嘴。

“来,你们也来摸摸看。”

受到潘金莲的鼓励,雪儿和花月容也乘着旺财低头大嚼的同时摸了上去。

“毛皮好滑啊!”

“摸起来真舒服啊!”

西门庆更加无语,这狗果然是非女性不能接近?

这到底还是不是刺探犬?变成宠物犬了吧?

“老爷,就把旺财收留了吧,别送回皇城司了。”

“哦,那就养了吧你们可别忘记了喂食。”西门庆试图往那个笼子靠了靠,但唤来的还是旺财威胁的低吼和敌对的目光。

这条死狗!

雪儿和花月容转过脸来,都是一种“你看你不行了吧?”的眼神,让西门庆十分火大。

“东家,三爷回来了。”

神算子蒋敬带来的消息总算让西门庆有些体面的脱身。

鼓上蚤时迁不但送回了那副雁翎圈金甲,还带来了托搭天王晁盖的回信。

第二百六十四章 皇城司狱

对于西门庆在汴梁城搞出来的动静,晁盖是满口称赞,虽然吹雪楼还没开业,但景阳春已经拿到了酿酒权,再加上嘉王发往郓州的公文已经在路上了,这让梁山上下欢欣鼓舞。

酿酒什么的无非是个名目,有了嘉王这公文,郓州多两个胆子,也不敢来八百里水泊。

有了皇城司这张皮,梁山几乎是没了隐患。

唯一受到影响的便是晁天王必须要管束众头领,不可下山闹事,梁山也不可四处借粮,要不然第一次要被抓起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远在东京汴梁的西门庆。

不过这一点对于梁山那些降将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本来十分担心自己草寇身份的诸如秦明、孙立之辈,没想到一纸公文,竟然是消消抹去了众人的罪责,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做官!

梁山上练兵也在如火如荼的展开,尤其是秦明和孙立等人更加是多卖了两分气力;鼓上蚤时迁送来的雁翎圈金甲也正是时候,汤隆接了甲已经开始和铁匠们仿制,而疤面虎刘任重和王麻子也在徐宁的教导下努力的学习着钩镰枪法。

有这两样东西,吹雪亲兵队的战斗力又能加上四五成。

关于粮食供应方面,托塔天王晁盖命人在后山开启良田,再加上水泊里的水产,自然是绰绰有余。就算是不够也可以派人下山,打着皇城司的名义采购便是。

听了鼓上蚤时迁的回报,西门庆连连点头,眼下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有一桩事,去皇城司狱看看那被擒的马肃。

这货肯定是吃了不少苦,西门庆从那本小册子记载的刺探犬训练方法就可以看出来,马肃只怕是连祖宗八代都供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要让马肃承认自己曾经潜入禁内,把这事搞个结案,西门庆也算是功德圆满。

不过当见到马肃的时候,西门庆还是吃了一惊。

不过数天功夫,马肃已经不是那个扮作商人的精明探子,也不是那晚暴起伤人,和旺财一左一右夹击的高手。

在油灯的亮光下,马肃一点精神都没有,眼色灰拉吧唧的,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死灰。

“秦飞那厮到底做了什么,这货简直就是个死人!”

西门庆看着眼前除了还在喘气,剩下没有半点活力的马肃,忍不住想到。

而马肃对于西门庆的到来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还是痴痴呆呆的看着身前半尺的空气。

更让西门庆奇怪的是,马肃身上连半点皮肉伤都没有,除了手足上的铁镣,完全不像一个犯人。

一个刚刚被严刑拷打了好几天的犯人。

“这人怎么了?”西门庆开口问带自己进来的那黑衣察子。

那黑衣察子拱手答道:“是秦大人亲自审问的这汉子已经崩溃了。”

“秦大人还真是有点手段。”

西门庆挥手让黑衣察子退下,这秦飞虽然看起来不怎么对付,对自己也有些敌意。但他搞得马肃精神崩溃,无意中倒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西门庆从袖中抽出早就准备好的供词,放到马肃眼前晃了晃。

这供词当然是找神算子蒋敬用正儿八经的小楷写的,吹雪体那可是一般人欣赏的,所以西门庆干脆就懒得自己写了。

马肃的目光还是那般呆滞,就算被那张供词挡住了目光也没有任何反应。

西门庆这才放心大胆的从旁边案上取过印泥,拿起马肃的手指轻轻沾了沾,在那张供纸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

这幅情形通常是贪官污吏屈打成招之后的惯例,不过到了西门庆这里,无非是耸耸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辽国本来就是宋朝的敌人,虽然有澶渊之盟,但若非是辽国国力日渐衰落,背后又有金国在作乱,指不定早就无视约定,举大兵南下了。

在西门庆看来,马肃作为辽国通事局的探子头目,落到这份田地完全是倒霉催的自己撞上来,不好好利用一下都对不起。

当然西门庆并不知道,若非那个逃走的耶律云,马肃也不会冒险往圈套里面钻。

“搞定谢了。”

西门庆收起供词,随手拍了拍马肃的肩头便转身离去:“哥们好好呆着,争取早日升天,脱离苦海吧。”

“救我”

西门庆快走到门口,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动静。

“你在和本官说话?”

西门庆饶有兴趣的走了回去,面对面看着马肃那张依然是死灰色的脸。

脸色依然死灰,目光依然呆滞,但西门庆分明从目光中看到了一点期盼。

“换个地方说话”马肃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那边的墙面,西门庆这才发现那处有些不同埋了管子,用来监听的管子。

“我为什么要救你?”西门庆在马肃耳边轻轻说道:“你一个随时会死的人,对于本官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救了小人,便是救了自己。”

马肃下一句低语让西门庆险些没跳起来。

“小姐是公主,秦飞要用这点对付你。”

西门庆比了个手势,站起身来扭头对外面大声喊道:“来人!把犯人换个牢房!”

“楷儿,你在皇城司这段时间怎么样?”赵佶一边挥墨如飞,一边似乎无意中问了一句。

“父皇,自从太平兴国六年武德司改成皇城司,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嘉王赵楷面对自己父亲的问话,不敢随口回答,而是想了想,从皇城司的来历先讲起:“两名勾当官联手管辖的体系也有不短时间了,父皇任儿臣为提举皇城司,在很多人眼中却是有违祖训。”

“祖训?”赵佶随手丢下狼毫笔,呵呵笑道:“没有开创,何来先例祖训?澶渊之盟难道就有祖训?若没有澶渊之盟,我大宋朝在北方边境还是战事连连,再加上眼下西边的战事”

赵佶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反而问道:“你说的那些人都是谁?谭稹?钱贵?”

“二位勾当官倒是尽心尽力。没有半点怨言。”赵楷拱了拱手,心里面却道:“这里面头一个便是父皇你身边的梁公公了。”

“他们当然没有怨言。”赵佶笑道:“有多少人把手伸进皇城司,而谭稹和钱贵却无可奈何。朕给他们一个皇子,只怕这两二人背地里要笑开了花!”

“不隶台察楷儿,这点你提得好!”赵佶接着说道:“这件事情在朕的心中已经考虑了很久,就算你不提出来,朕也要颁令下去的。”

“有了不隶台察,那些偷偷伸进去的手应该要收回去了,若是再不自觉,楷儿你就大胆行事,不要来问朕!”

“儿臣知道了。”赵楷点点头:“皇城司本来就是用来均衡的,怎么可以被暗中控制!”

“说得好。”赵佶满意的点点头:“潜入禁内的那个飞贼查的如何了?”

“已有些眉目,有消息说可能就是前几日抓获的辽国通事局探子。”赵楷道:“同时通事局在汴梁的据点也被捣毁,是儿臣麾下两位指挥使的功劳!”

“咦?朕怎么听说是办事不力,走了个辽国公主?”赵佶惊讶道:“似乎叫耶律云的!”

赵楷自然早就看过皇城司报上来的消息,当即把那晚形势讲出,赵佶听得连连点头:“虽然有些指挥不力,但反手擒拿探子头目,也算是一功!若此人正是潜入禁内的飞贼,朕也可安心!”

“不过走了个辽国公主确实可惜要不然澶渊之盟定下的岁贡都可以讲讲条件了。就算公主多,也至少能值个几十万贯罢?”

“眼下城内没有那耶律云的踪迹,推断是北上了。”赵楷答道:“那探子唤作马肃,正在加紧拷问。”

赵佶叹道:“虽然是澶渊之盟,也不过是明面功夫,这些年通事局可没少在朕鼻子底下安家,这西门庆能顺势捣毁据点,确实有功改日让朕见上一见。”

“父皇的意思是?”

“皇城司的格局应该好好规划一下了。”

“西门庆!若不是你,哪能惹出这些事情来!”

秦飞愤怒的提笔在纸上乱涂乱画,眼前尽是那个笑起来像狐狸的家伙晃来晃去,让他心情烦躁。

桌上已经有好几个空了的酒瓶子,秦飞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已经足足有半天功夫了。

从谭稹的暗示中秦飞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但这不是他愿意去面对的!

好好的指挥使当着,天上掉下个西门庆来,还是嘉王赵楷的红人!

自己的升迁道路被西门庆这厮挡得死死的!

毛笔被愤怒中的秦飞甩在了墙面上,留下好大一团墨迹。

靠着椅子闭上眼睛喘息了许久,秦飞才觉得心情慢慢平定了些。

不管是谁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都只有一个下场!

死!

秦飞睁开眼睛,满是寒意!

面前的白纸上,大大小小的“秦”字让秦飞握紧了拳头,每一个秦字都似乎变成了红色,血淋淋的在白纸上蔓延开来,鲜红一片!

秦飞双手狠狠砸在书桌上,震得酒瓶子东倒西歪。

“秦家村!”

这三个字被秦飞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秦家村已经挡在了他前进的道路上,那么只有一个下场!

第二百六十五章 左右逢源

秦飞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西门庆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果断的把那本老黄历随手一推:“太麻烦了,蒋先生,最近是什么时候?”

神算子蒋敬可是废了大半天功夫,快要把一本老黄历翻烂来精心选出了一些黄道吉日,细细的折了边供西门庆选择,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认真准备的成果却被西门庆随意打发,有些心有不甘道:“东家,嫁娶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肯定要优中选优,挑个最好的黄道吉日。”

“那蒋先生说说,什么日子最好?”西门庆懒得去管,随口问道。

“八月初十。”蒋敬拿过那本老黄历仔细翻了翻:“这日子是本年最好的黄道吉日。”

“八月?太远了!越近越好!”西门庆摇摇头:“就算我不着急,金莲和雪儿也该着急了。”

“二弟,你怎么看?”

武松也在一旁,对于黄道吉日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冒,呵呵笑道:“武松都听大哥的!”

“好!”

西门庆把那张老黄历拿过来随便一翻,见最近有一页折起的,用手指一戳:“就这六月初五就行!”

“六月初五?”神算子蒋敬还是仔细看看那页,摇头道:“六月初五虽然宜嫁娶,却忌祈福出行,不妥不妥。”

“要不明天吧。”

西门庆这句话让蒋敬差点没急死:“明天哪儿能来得急,准备都来不及啊。”

“那就六月初五。”西门庆笑道:“还有五六天功夫,足够准备了。”

“我看六月初五也挺好。”武松对此决定完全没有意见。

无可奈何之下,神算子蒋敬也只好做出妥协,至少那个日子还算是个黄道吉日:“那就六月初五吧。”

“对了,厨子挖的怎么样了?”西门庆见解决了大问题,随口问道:“婚事就算是我吹雪楼的第一笔买卖,须得漂漂亮亮的。”

提到此事神算子蒋敬倒是眉开眼笑:“东家放心,都差不多了。那丰乐楼的大厨被我们挖来好几个果然就和东家说的,那梁乐怀了鬼胎,就等着踩我们吹雪楼呢。”

“吹雪楼现在要改成姓潘了。”西门庆点头道:“蒋先生一直以来都很辛苦,吹雪楼能开起来,功不可没。”

“东家客气了。那手令上写着潘氏酒商,自然是要姓潘的。”蒋敬笑道:“蒋某做这掌柜本来就是个样子货,酒楼放在六娘名下也算是合适。蒋某还是做个管账的最合适了。”

西门庆点点头:“我和二弟做着指挥使,进了官场便要不能从商,我和金莲谈过,她似乎对做这吹雪楼掌柜的很感兴趣,跃跃欲试呢。”

“我家二娘也要过去帮忙。”武松跟着道:“这吹雪楼花了多少心血,才到了今天这地步。”

“吹雪楼只是个开始。”西门庆笑道:“只怕汴梁三十六家正店以后贩卖景阳春,到时候我看梁乐那厮有什么想法?这里面也有梁乐那厮的心血不是?”

书房里顿时传出一阵大笑,诚然,梁乐不断的输血,让吹雪楼能以更快的速度出现在汴梁城。

“六月初五办事,六月初六吹雪楼开业!”

婚事自然是要大cāo大办,蒋敬手头交子流水般的花出去,孙二娘也帮忙不少,各种准备工作井井有条,有序的展开。

“古代婚礼就是麻烦啊。”西门庆看着家里忙忙碌碌的,不免有些感慨:“幸好六礼中大部分都做个样子就算了,要不然十天也不够用。”

六礼即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纳采便是男方家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西门庆便胡乱拉了安道全做媒人便是,这一礼就省了。

问名不仅仅是问女方姓名,而且还要问清楚八字,要请人占卜测定吉凶,看看八字到底是否相合。

关于这一点,在清河的时候西门庆和潘金莲早就抽过签,可谓是天生姻缘,八字这方面西门庆也从来没考虑过。

纳吉、纳征其实就是定婚下聘礼,这自然也是省了。

请期么那就是六月初五了。

剩下的无非就是亲迎,也就是迎娶新娘,西门庆的打算是弄个轿子绕府一周也就算了,但这个决定被狠狠的拒绝了。

被潘金莲、雪儿和孙二娘三个即将穿上华丽婚衣的新娘子异口同声的回绝了。

“什么都能省,这个不能省!”

就连孙二娘也要热热闹闹的把轿子绕上半个汴梁城,从这里出发,到东十字大街的吹雪楼兜个大圈子,再返回来。

不管是什么样的女儿,到了这种时刻就是要好面子。

对于这一点,和后世要死要活宁可花冤枉钱也要拍上一套压箱底的婚纱照的行为,如出一辙。

“幸好这年头没摄影的,最多也就是画一张影身”

西门庆想起这点还是比较欣慰的。

林冲得了消息赶来,进门便是一连串的抱怨:“怎么大官人办事,也不通知林冲?还是从师弟口中得了消息这么大的事情,只怕是半个汴梁城都要惊动了!”

“林教头来的正好,陪我喝两杯!”府上所有人都忙得不行,就连武松和时迁都被孙二娘拉去帮忙,后花园的凉亭也在抓紧时间修建,只有西门庆一个人闲得发慌。

酒是现成的景阳春,再让厨房准备四个下酒菜,风风火火的端上来。

“等等。”林冲提起酒瓶想了想又放下了:“这酒不能这么个喝法,林冲也得算个媒人!”

林冲话音刚落,花和尚鲁智深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提溜了两大包熟食,哈哈笑道:“林教头最多算是个霉人,哪儿能做媒人?大官人听洒家的,还是认了我做媒人罢。”

“二位别争了。”西门庆叫小厮打开来看,尽是些烧**烧鹅,随手抓了个**腿啃着:“我已经让安神医做了媒人。”

“安神医那厮?”鲁智深笑道:“医生做媒人,合适么。”

一旁林冲翻了翻白眼道:“那师兄一个和尚,做媒人倒是合适了?”

这话让西门庆险些没噎着,鲁智深摸了摸光头呵呵笑道:“教头不说,洒家还不觉得”

“神医做男方家的媒人,林冲便做女方家的保山,大官人你看如何?”林冲提议道:“师兄要愿意,便替武松做媒人也行。”

“这个倒也使得!”鲁智深听了大喜道:“洒家去抓武松那两口子过来认媒人!”

说着这风骚的鲁大师一溜烟的去了,惹得西门庆和林冲一阵发笑。

西门庆笑过一阵,便去叫了潘金莲过来,便拜了林冲做保山,亲手倒了一杯酒送上。

林冲接过酒呵呵笑道:“既如此,林冲便占个便宜,认六娘做个义妹如何?这样一来,林冲这个保山做得也心安理得。”

西门庆听林冲如此说,显然是要两家通好,关系更加紧密,便叫潘金莲认了林冲做义兄。

潘金莲一声“义兄”叫过,西门庆笑道:“金莲认个义兄倒不打紧,只是教头在嫂子面前如何解释?”

这玩笑话一说,潘金莲先啐了一口,暗道自家老爷不老实。林冲脸上便有些不自然起来,西门庆冷眼旁观,知道林冲是个惧内的货,心中暗笑,说了两句场面话遮过。

少时鲁智深得意洋洋的领了武松进来,想必是已经做了媒人,果然武松讨了杯酒送上:“师兄做什么媒人,明明是讨酒喝。”

鲁智深大笑道:“若只是讨酒喝,大官人这里还能缺的了洒家的?只是见你们一个个的娶妻成亲,不乘机做个媒人,倒叫别人做去,岂非无趣?”

当下众人尽兴一场,这才散去,西门庆喝的有几分醉意,却被雪儿和潘金莲一左一右的架了回去。

西门庆平常住的正屋里装饰一新,当做新房,雪儿和潘金莲把西门庆扶去后院花园左边的小楼,潘金莲便叫丫鬟浓浓的点了杯茶来给西门庆醒酒。

西门庆脑子昏沉沉的,潘金莲扶起吃茶,两张脸蹭来蹭去,做出许多亲热姿态来。

雪儿见了告辞道:“你们小两口自在亲热罢,我老人家回去睡觉了。”

“满口胡言,谁是小两口,你才多大?”西门庆借着酒意笑骂道:“你个小妖精给我过来伺候,不许走!”

潘金莲含笑不语,雪儿嘿嘿笑道:“你们是新人,还要我这旧人做什么?还是识相走得好。”

西门庆那肯放过,起身一把搂住道:“你这小妖精只是嘴硬,好些日子没同房,早就心痒痒了吧?今晚三人一起!”

雪儿腾地一下涨红了脸,这年代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寻常,但三人行却不常见,最多也就多个推屁股的填房丫头。

潘金莲心中也有如小鹿乱撞,虽然上次已经被西门庆破了身子,但没想到紧接着竟然是如此刺激的项目。

西门庆见雪儿羞红了脸,再看潘金莲脸上也是红红的,心头大乐,一手搂一个,两边粉脸上都亲了,搂进帐中。

西门庆坐享齐人之福,如花似玉的美女左右逢源,自身本钱也够,这一夜风光自然不用说是如何的叫人回味无穷。

第二百六十六章 四大寇

等西门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潘金莲还依偎在身边,雪儿却不知道溜到哪儿去了。

问了才知道,这段时间都是雪儿陪着花月容睡得,昨晚花月容那小萝莉睡到半夜却有些害怕起来,打发了个丫鬟来叫了雪儿过去陪着。

“亲哥哥被义兄算计了,自己差点嫁给比自己大上一倍岁数的男人,这上哪儿说理去?”潘金莲幽幽叹道:“月容这孩子只是命苦,听雪儿说半夜里有时还从噩梦中惊醒呢”

话没说完,潘金莲就觉得有只手贼兮兮的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忍不住斥道:“说正事呢,老爷就是不正经。”

“正经,我最正经了。”西门庆嘴里面说着正经,手下却不停,扫到敏感之处让潘金莲芳躯微微颤抖

自从推行光身子睡觉以来,潘金莲早就习惯了,和雪儿在被窝里也互相摸来摸去,但大多是玩笑之举。

但西门庆这带着热度的手摸下去,让潘金莲无法自持,似乎心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了,再回想起昨晚帐中的三人行,潘金莲嘤咛一声,娇羞无限的伸手探了探。

西门庆那处的热度更高

“昨晚那般老爷居然还这么有精神?”潘金莲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喜欢,不由伸手在那处坚挺轻轻摸了摸。

虽然昨晚一度风流,但休息了一晚上之后,西门庆早就生龙活虎,面对怀中美人的半主动,自然要好好响应才是。

只听得潘金莲“啊”的轻轻一声惊呼,接下来的暧昧之声响彻了帐内。

过了许久,西门庆才心满意足的翻身下床,潘金莲也披了衣服下床,叫丫鬟端了盆温水进来,带着满脸的红晕亲手细细替西门庆清洗。

“这才终于老实了些。”潘金莲一边清洗一边自言自语,让西门庆忍俊不禁。

待洗漱完毕,换上了新袍子,用过了早饭,西门庆精神抖擞的准备上前面看看,潘金莲却从柜子上面随手取过一件上面绣着东西的细长带子,看那样子是准备做些女工。

西门庆好奇抢过去看时,上面都大半都绣了花卉纹,绣工精细,便开口大赞道:“金莲果然手巧。”

潘金莲唬的夺过来道:“这是雪儿的霞帔,她不会弄的,奴家帮忙老爷一个大男人拿这东西干嘛,小心扎了手!”

“莫非金莲你自己的霞帔已经绣好了?”西门庆听这意思,死活缠着要看,潘金莲无奈,去柜中去了出来。

西门庆拿在手里细细看来,上面绣着云霞,又有些鹊鸟,潘金莲劈手夺了依旧收回柜中:“这是云霞练鹊纹,奴家绣了好久的。”

“好久?”西门庆咂摸出些滋味来:“有多久?莫非在梁山上时就开始绣了?”

“老爷自去忙,管这些女人的事情作甚?”潘金莲脸上更加红了,把西门庆一气推出门外:“这种东西当然要提前准备!”

西门庆转身见门口两个丫鬟背过身去,显然是在偷笑,摇摇头往前边来,正巧有书童儿报来:“上回送盔甲的徐教头来了。”

“哦,徐宁来的真是时候,倒省了功夫。”

西门庆来到前院,徐宁带着疤面虎刘任重和王麻子,另有两个士兵正在等候,见西门庆来急忙行礼道:“大官人一向可好?”

“教头客气了,可是为那雁翎圈金甲而来?”西门庆也不废话,叫人搬梯子去竹棚子里去了那口红色羊皮匣子下来,轻轻放到金枪手徐宁面前。

“原物归还。徐教头请!”

金枪手徐宁笑着让那士兵收了羊皮匣子道:“大官人难道还会诓我不成?听说大官人连夜抓了个辽国探子,又捣毁了通事局据点,可喜可贺啊。”

“只是事发突然,未能来得急通知金枪班的弟兄,许下教头的事情却没能做到”西门庆也笑道:“幸好看的紧,那贼子未能得手。”

“大官人神机妙算,这么短时间就擒住了贼人”徐宁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这几天官家高兴的很,金枪班的弟兄也被夸奖了几次,已然无事。”

“那就太好了。”西门庆笑道:“改日由我出面,请弟兄们在小妾新开的吹雪楼中聚聚如何?”

“那敢情好。”徐宁也听说了吹雪楼的事情,这种为了做官而让家里人顶了名头的做法比比皆是,倒也没什么稀奇:“小人此次来一是恭喜大官人,二则这两位弟兄已经练成钩镰枪法,特意送回来让大官人过目。”

西门庆自然知道徐宁是借机来取回盔甲,不免微微一笑,不过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这么快就掌握了钩镰枪法,还是让他感到一阵欣慰。

“你们两个给大官人演过一场,亮亮钩镰枪法的威风!”

金枪手徐宁一声吩咐,刘任重和王麻子互相使个眼色,取了两柄钩镰枪过来。

徐宁坐着金枪班的教头,手里自然有些打造好的钩镰枪,早就送人情给他们两个一人一把。

西门庆见那两把钩镰枪在阳光照耀下映出些寒光来,暗道徐宁这个小气鬼这回算是出点血,这两把钩镰枪想必是军中精制,不是大路货色。

只见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手持钩镰枪,先齐齐向西门庆和徐宁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开去,寻了个空闲的地方拉开架势,一板一眼的演练开来。

金枪手徐宁一是得意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学的又快又好,二是有意卖弄钩镰枪法,指了解释道:“大官人请看,这钩镰枪乃是单钩,马上用这等兵器,上中七路,三钩四拨,一搠一分,共有九个变化。”

“若是如这二人步行使这钩镰枪,变化更多,先使人步四拨,荡开门户;十二步一变,十六步大转臼。分钩镰搠缴二十四步,挪上攒下,钩东拨西;三十六步,浑身盖护,夺硬斗强。”

“连起来便是四句诗诀:四拨三钩通七路,共分九变合神机。二十四步挪前後,一十六翻大转围。”

西门庆虽然武艺不行,但眼光却高,见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在徐宁指挥下把诸多变化一一演示出来,果然有神鬼莫测的架势,看了大喜。

待刘任重和王麻子二人收了架势,又提枪重新上来拜见。

“你二人也算学成钩镰枪法,只是这枪学得勤练,才不至于生疏。大官人这里护院之责不可忘却!”

金枪手徐宁告诫了一番,又和西门庆说了几句话,便要起身带了两名士兵便行。

“徐教头莫要忘记六月初五来这里热闹热闹。”

面对西门庆的邀请,徐宁笑道:“此时早已听闻林教头说起,小人到时必来叨扰。”

西门庆送出门口,转回来对刘任重和王麻子低声道:“你二人既然已经学成钩镰枪法,待六月初五后可回转山寨,亲兵队里挑伶俐的先教了便是。”

“小人自然省得。”疤面虎刘任重拍着xiōng脯道:“亲兵队个个都不是笨人,保管一教就会。”

西门庆暗自琢磨皇城司自己那个指挥下面还是空无一人,不若把在这里的亲兵队都编了进去做个小头目,到时候指挥起来也可以得力。

待问了二人意思,王麻子道:“小人这条命都是卖给大官人的,这些自然不用说了,尽心尽力为大官人分忧便是。”

西门庆大喜,见这王麻子果然如同刘任重说的靠得住,便问道:“你可有大名?过段日子报上去,填了空就是总不能就叫王麻子吧?”

那王麻子拱手道:“小人一脸麻子,又姓王,要好的都叫小人王麻子,本名倒淡忘了。”

“小人本名单名一个庆字。”王麻子有些羞涩的一笑:“倒巧了和大人一样。”

王庆!

西门庆一听到,马上就想起来水浒里面四大寇之一的王庆。

这个不会是重名吧。

一旁疤面虎刘任重插嘴道:“大人莫说,王麻子原先还在汴梁呆过的,做过排军,后来因为一件事情被赶了出来,在江湖上流浪。”

西门庆听了顿时无语,没想到这个满脸麻子的家伙还真是四大寇之一的淮西王庆,只是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被赶出去后没有起事,反而去梁山落了草,还成了自己亲兵队的小队长。

书里面不是说着王庆相貌堂堂,凤眼浓眉么?

西门庆看着面前这货一双普普通通的眼睛,眉目稀疏,这完全不靠谱啊!

不过王庆已经现身做了自己小弟的小弟,宋江被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不知道在哪儿苟延残喘;那么另外的两大寇呢?

河北田虎?

江南方腊?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个货也并未起事,要不然西门庆在皇城司早就得了消息,水浒传里面山河社稷屏风写着四大寇姓名一事,也多半是胡诌出来的。

想起宋徽宗赵佶这个沉迷艺术和道教的道君皇帝,又何时忧心过天下有几个反贼草寇?更不用说把反贼草寇的名字好好的写在屏风上天天一样就能看到。

这完全不科学啊!

西门庆觉得既然身在皇城司,从那些情报中顺便看看有没有田虎和方腊这两个货的下落,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做了庄家的皇子

“威胜州?”那胥吏听了西门庆的问话,摇头道:“威胜州向来是白指挥使负责,那边的情报很久没有送过来了。”

“唔?”西门庆皱眉道:“按规矩,就算是白指挥使负责,情报信息也要抄一份在皇城司留底,怎么可能没有?”

那胥吏脑袋摇得更加是飞快:“大人啊,规矩是规矩,谭勾当一句话下来,谁敢查问?就算是钱勾当也无可奈何。”

“谭勾当说了什么?”

“白大人在威胜州亲自坐镇,调查一桩西夏探子的事情,那边的情报暂时截留。”那胥吏翻了翻记录回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对了,不但是白大人自己,这边的乙组也派出去不少精英察子干事。”

“亲自坐镇?”西门庆顿觉有些不对劲,有什么事情要一个指挥使亲自坐镇?

那胥吏指了记录给西门庆看,以示并未看错,西门庆一见记录用的蝇头小楷,顿时觉得头昏眼花极不耐烦,随便又问了两句出来,想了想便来找钱贵商议。

“确有此事。”钱贵当然看过记录,对于谭稹的遮遮掩掩也是习以为常:“谭勾当自然有他的目的河北威胜州么,最近确实不太平。”

西门庆自然也不好说直说河北田虎的事情,再回想起自己放走宋江虽然是一步妙棋,但那白指挥使不会又要在威胜州搞出同一出罢?

西门庆越想越有可能,虽然和那白指挥使并未见面,不过钱贵对此人的评价是“疯狂”二字,谁知道会搞出什么来?

梁山可谓是第一个试验品,虽然失败,但那白指挥使肯定从中吸取到了不少教训,那么田虎那边呢?谭稹就那么放手让那白指挥使继续试验他那疯狂的想法?

听了西门庆的想法,钱贵报以一笑道:“管他千般变化,只要汴梁城内太平,皇城司也就尽到了职责,不管谭稹要用来对付的是不是那位大人,这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的先手而已,你就不用太cāo心了。”

“下官所想的是万一形势失控,威胜州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反而会影响西边的战事。”西门庆想了想道:“西夏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钱贵笑道:“你倒是个忧国忧民的,平日里倒看不出来,西夏人却是不好对付,但西边有童太尉坐镇,秦、晋二地精锐在手,加上有种都统制这样的名将亲自率军,没什么可担心的几个月前攻克臧底河城,西夏人只有挨打的份。”

“臧底河城?”西门庆拱手道:“下官愿闻其详。”

钱贵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西门庆道:“今日西门指挥使还真是叫人吃惊也罢,就说给你听罢。”

“臧底河城由臧底河得名而来,臧底河便在保安军之北,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两界中央,可谓是要害。”钱贵见西门庆有心请教,并无保留,细细的说给西门庆听了:“西夏人要在臧底河筑城,必然是要将其作为进攻的基地”

“也就是说,臧底河城就是个桥头堡?”西门庆忍不住插嘴问道,西夏和北宋之间的界限犬牙交错,这臧底河城可算是西夏人准备东进的第一步。

“你这个桥头堡的提法有些意思。”钱贵敲了敲桌子,接着说道:“臧底河城是前两年西夏人修筑的,也难怪你没有听过。其实不光是西夏人修建桥头堡,我朝也是如此。两军长时间交战,此乃正道。”

“童太尉坐镇,自然要从西夏人手里要些功劳,西夏人修筑这臧底河城,算是送了童太尉一个大大的功劳。”

西门庆道:“恐怕不光是如此,辽国近来和金国女真交战,无暇顾及南方,也是个因素罢。”

“你看事情倒有些独特的想法。”钱贵笑道:“打仗可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多种因素一起来了,不打也要打了。”

说到这里钱贵有些感怀道:“只是每次一打仗便要消耗大量钱财粮食不说,士兵消耗也自不小不过这也是一种磨练,不如此士兵素质便要下降说起来现如今除了西边那一批外,其他士兵作战素质大大下降”

“大人所见甚明。”西门庆大胆道:“就算是东京汴梁这几十万禁军”

钱贵摇摇头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禁军虽然每每都是优中选优,但没有战争磨练高殿帅叫在金明池水军演练,又在军中大搞蹴鞠,无非是看个热闹,哄官家高兴,又有何用?”

“端午节刚过,你却来的不是时候。”钱贵不知道是苦笑还是自嘲:“端午时金明池最热闹,连赛龙舟都有。”

西门庆陪着笑了两声,越发觉得这白发老头表面上醉心在情报中不出来,实则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去,看事分明,丝毫不逊于自己这个穿越人士。

“好了,威胜州的事情我会留意。”钱贵笑过一阵,摆手道:“没几天就是你娶亲的日子,就不要为此忧心忡忡了。新郎官当然要开开心心的。”

“其实下官来也就是想请钱勾当出席。”西门庆拱手道:“难道大人不想看看新娘子?”

钱贵忍不住笑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七老八十的还关注这些?不过听说两位新娘子都是如花似玉的你很有福气啊,虽然三妻四妾很寻常,但同时把两房小妾娶进门的可不多。这里很多人都等着看两个新娘子争宠,听说还下了盘口,赌当天会不会吵起来。”

“大人你总不会也下注了罢。”西门庆听的顿时有些汗颜。

钱贵少见的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你自己想去!”

“下官家中是和谐一片,恐怕让大人失望了。”西门庆袖中翻出一张百贯的交子,押在桌上道:“下官这一百贯就当是凑个趣。”

“那我也就是收下来了。”钱贵嘿嘿笑着收了交子道:“顺便说下,我可是押当天不会吵的。这钱我会转交给庄家的。”

西门庆一头雾水:“庄家到底是谁?连大人的钱够敢收?”

“秘密。”钱贵笑道:“你自己想去!”

西门庆顿时无语,随口道:“总不能是嘉王罢”

“你猜的倒准。”钱贵抚掌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嘉王要怪也怪不到我头上。哈哈!”

西门庆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便居然就是实情,不过话说回来赵楷那货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娃娃,居然也懂的下盘口。

你可是皇子啊喂!为毛做庄家这种没前途的工作!

这样一来,就算是自己赌赢了,谁好意思向这种庄家要钱!

西门庆眼看自己一百贯丢在水里,非常郁闷的向钱贵告辞,又转去谭稹那里。

两位勾当官虽然西门庆偏向钱贵,但谭稹这里至少从表面上也要客客气气的,总不能当成仇人看待。

所以谭稹那里,亲自邀请是必须的。

让西门庆没想到的是,谭稹那间又漂亮又大的办公室居然是大门紧紧关上,问了门口的察子才知道谭稹不在。

平日里这厮就算无所事事,也要泡壶茶,开大了门,看着院中忙碌的皇城司人员才是。

西门庆也懒得去找,便叫门口的察子带个口信,至于谭稹收没收到,人去不去,就管不着的。

反正哥也来请过了,你人不在,能怪得了谁?

那门口的察子见西门庆去得远了,这才提手在那大门上扣了扣。

“西门庆走了。”谭稹听着那两长一短的暗号,微微笑道:“估计是来请本官去凑个热闹的。看来你不在他邀请的范围里面”

对面坐着的那年轻人眼中有一丝怒气闪过:“些许小事,就算来请下官,下官也不去的。”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秦飞!

“你来找本官,想必是已经想好了罢?”谭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似乎在说一件飞花雪月的事情。

秦飞的拳头捏了捏又放松开来,咬牙道:“下官已经想好,求大人成全。”

“哈哈。”谭稹笑道:“本官能成全你什么?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和他人无关。本官最多也就是协助协助你真的想好了。”

“下官决心已下。”秦飞眼中满是血丝,拳头再度捏紧:“大人说的很对过往种种,断然要割裂开来。”

谭稹放下茶盏,一本正经道:“你的事情并非由本官决定,而是梁太尉你可省得?”

“下官自然省得。”秦飞心头一震,赶紧拱手低头。

“很好。”谭稹展颜笑道:“这事情对你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不要忘记上次丰乐楼一见,梁太尉可是一直关注着呢。”

“禁内有消息传出来,恐怕皇城司不久之后就要多出个勾当官来。”

秦飞道:“大人的意思?”

“眼下只是传言,不过梁太尉可是看好你的。”谭稹呵呵笑道:“这件事情你不能用自己的人手,本官手下乙组虽然精锐都去了河北,但对上秦家村那些草民,也是切菜剁瓜一般。”

“是!”

“你拿这块腰牌,去乙组选五十个好手,听你指挥。”

“是!”

“那个叫秦力的,听说年轻时武艺不错,就交给你亲自对付吧。记住,本官要看到秦力的人头。”

“是!”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六月初四杀人夜

“秦大人,前方就是那村子了。”

五十名黑衣察子每人一匹快马,在官道之上飞驰着,有领头的察子一指前方树林道:“这里有条小路在林中藏着,一般人多半会错过。正因为如此,那村子比较隐蔽。”

秦飞如何不认得这条路?自己七岁那年就是从这条小路被秦力带去汴梁,做了钱贵的养子!

“下马!从现在开始噤声!”秦飞挥手道:“还有不要叫我秦大人,叫大人就行!”

“卑职遵命!”

领头的黑衣察子在马上拱拱手,消息传下去马上就得到了很好的执行,整个队伍立即没了声音,就连马匹也被摘去了铃铛。

一行人在秦飞的率领在从林中慢慢接近那个秦飞既陌生又熟悉的村落。

前方那块石头上刻着的“秦”字是如此的扎眼,让秦飞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秦飞忍不住捂住xiōng口,大口喘息了两下,下令道:“分散休息,用些随身干粮,三更天点起火把,动手!”

秦飞的命令十分简洁,这些乙组的黑衣察子执行的也是干净利落,马匹被远远的牵开,黑衣察子们也各自找些隐蔽的角落三三两两的坐下来。

一时间除了细细的呼吸声,连咀嚼和吞咽干粮的声音也被压低了。

秦飞满意的点点头,乙组这批人的身手可能比不上甲组,但在隐蔽方面还是做的不错的。

暗自叹了口气,秦飞也找了个树后坐了下来。

这一路上快马加鞭,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秦飞自觉脑子木木的,几乎运转不灵了。

“大人,如果这时候有村民出来怎么办?”领头的察子挪到秦飞身边问道。

秦飞丝毫没有犹豫的回道:“这还用问杀!”

“是!”那察子安排下去,顿时有几名察子在前面负责查看动静,有事便发出警报。又有几个黑衣察子摸到村子外沿,打探地形。

领头的察子这才得了空,从怀中摸出一个不大的竹筒来,里面有纸卷着一支细细的毛笔,比起寻常的来小了一半。

竹筒的后半部可以打开,里面有一块墨,那察子小心的往里面滴了两滴随身携带的清水,用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写道:“六月初四,到达秦家村”

秦飞在一旁冷眼看了,低声喝道:“你这厮做什么!这次行动完全保密,谭勾当没有和你说么!”

那察子回道:“大人说的没错,不过这份记录是要给谭勾当看的。若没有它,小人回去便无法交差。”

“好一个交差!”秦飞咬牙道:“乙组七号,本官记住你了!”

那乙组七号不卑不亢的回道:“职责在身,大人勿怪。”

秦飞心乱如麻,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要写去那边写,别在本官面前晃荡!”

“小人这就去那边远远的写。”乙组七号嘴上浮现一丝冷笑:“此次行动大人是总指挥,小人听命。”

秦飞见那丝冷笑,简直快要疯掉一般,这冷笑仿佛在说:“我们什么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秦飞有些失神的四下看看,映入眼帘的居然都是若有若无的冷笑,那些乙组的察子见秦飞看过来,都背过了身子去。

纵然如此,那冷笑也能透过后背,让秦飞抓狂不已。

“你们这些乙组的家伙,等本官当了勾当官,一个个把你们弄死!”

秦飞恶狠狠的想道,眼睛无意中又落到村子门口那块石头上

“风儿,这个就是秦字。你要记牢了。”

“父亲,你就认识一个秦字,孩儿已经认识很多字啦,村子里面谁也比不过孩儿,如何是好?”

“那好,明天我们就出发去东京汴梁,那里有能教你的人。”

往日历历在目,让秦飞背后惊出一声冷汗来,恨不能舞动铁锤冲过去,把这石头砸个稀巴烂!

也许看到了秦飞眼中的疯狂,没有一个察子敢靠近说话,或者请示。

打探的察子已经回来,乙组七号已经开始部署人手,把五十人的队伍分为四队,准备把村子的出口全部封死。

秦飞备感冷落,也明白这乙组七号明明就是谭稹派来监视自己做事的,暗叹一声比起眼睛闭目养神。

在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下,秦飞面前出现一个高大苍老的身躯,背对着秦飞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风儿,你回来了?”

这一句让秦飞猛然一惊,有些慌乱的睁开眼睛,发现乙组七号手中举着火折子,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四周,已经是浓浓的黑暗。

“大人,已经差不多三更天了。”乙组七号道:“这段时间没有任何人出入秦家村。”

“好!”秦飞揉了揉脸背靠大树站起身来,手中的雁翎刀被慢慢握紧:“行动!”

秦家村不是汴梁那种不夜城,这里是传统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旦入夜便几乎没了活动,更不用说三更天了。

村子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一共三个出入口,每个出入口派五人小组严防死守,只要不是自己人,格杀勿论!”秦飞丝毫不顾乙组七号的安排,低声下着命令:“其他人分为三个小组,每组十二人,本官亲自率领一组,以房屋为目标轮番推进!”

乙组七号也只好领命,察子们迅速的分开,数息之内,进村的三个小组已呈纵列排好,等待秦飞的最后命令。

“记住!要快!要准!要狠!”秦飞几乎是咬着牙齿下的命令:“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开始吧!”

三个小组分别冲进头先三个屋子里面,秦飞已经什么都不想,率领着其中一个小组闯了进去,手中雁翎刀对准炕上的一家人猛刺了过去。

那些黑衣察子自然也不会手软,纷纷提刀刺向还在梦周公的人们。

刀刀都是要害!为了不发出声音,最多选择的是咽喉!

一刀下去,连咽喉带气管一起划开,除了鲜血飞溅出来的细微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可以发出。

老人、年轻人乃至小孩,不留任何活口!

这是谭稹的命令,也是秦飞的命运!

一方是自己小时候渡过几年岁月的秦家村,另外一方则是勾当官职位!

秦飞做出了自己的抉择,秦家村挡在了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当然要铲除!

全部铲除!

秦飞开始下手的时候还有几分犹豫,等扑向第二处房屋的时候,脑海里再也没有丝毫杂念,回荡的只有一个字。

杀!

三个小组非常有规律的交替前进,同样也非常有效率的收割着人命。

杀人之余,秦飞冷冷的看了一眼村子中央,那里便是那个老头子的住处!

没有秦力的人头,秦飞便无法交差!

所以秦飞把这个关键的目标放在了最后。

六月初四!杀人夜!

天上并非是月黑风高,而是明月皎洁!

只是不知道四处扬起的鲜血,会不会让这轮明月变红!

但秦飞的眼睛里只有鲜血!便是有空抬头看那轮明月,也是通红一片!

三组黑衣察子像杀人机器一般逐步推进,秦飞发现这速度居然超出了自己的估算。

这意味着,他将在更短的时间后面对那个养了自己好几年的秦力!

便在这时,村子中央的小屋里,徒然出现了一团亮光!

秦飞的脚步猛的停住,身后的察子也随之停下脚步。

“大人,那里有亮光!”有察子低声回报道。

“那里有本官一个人就够了。”秦飞在衣服上擦了擦雁翎刀身的鲜血,转身向那处小屋扑去,同时厉声道:“你们继续!”

十人么,十五人么,秦飞已经记不得雁翎刀今晚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不仅如此,秦飞和其他黑衣察子一般,身上衣物早已被飞溅出来的鲜血浸透。

不过今晚,这雁翎刀还要砍下一个人头

秦力的人头。

由于年纪的关系,秦力已经好几年没有睡过囫囵觉,晚上总要醒上一两次才算,回想起往日在江湖闯荡之时,几乎是沾枕头就一觉睡到大天亮,秦力总是向往的很。

但今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秦力在床上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外面众多的火把发出的亮光,在黑暗中是如此的醒目!

不好!出事了!

秦老爷子挣扎着翻下床来,第一步便是摸索自己放在床边的拐杖。

但今晚不知道怎么的,摸来摸去就是找不到那根拐杖。

无奈之下,秦老爷子点亮了旁边桌上的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摸索了半天,总算从地上摸到了那根拐杖。

“吱呀”一声,屋门似乎是被风推开,油灯那点光亮为之一暗。

空气中,怎么会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秦老爷子猛然醒悟,这股味道便是血腥味!

拄着拐杖转过身来,门口有个年轻人手中一柄雁翎刀,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秦力,你死期到了!”

年轻人口中的言语让秦老爷子背后出汗,两条寿眉倒竖起来,大喝道:“你是谁!”

尚未出手,便有一股血腥味!更不用说那一身鲜血!

秦老爷子同时看了看窗外的火把,暗自盘算着来人的数量。顿时一股寒意禁不住涌现出来,让秦老爷子四肢发冷!

秦家村今晚不是死多少人的问题,而是剩下多少人的问题!

第二百六十九章 唯一的幸存者

“你管我是谁!”秦飞看着眼前这个需要拄着拐杖才能站直身子的老头,二十年的光景,当年自己眼中的那座结实如大山一般的身躯早已老朽不堪。

“秦力,你的事该有个结尾了,三十年了,你以为你能逃得脱么?”

“雁翎刀么”秦老爷子两条寿眉紧紧皱起:“你是官府的人!”

秦飞并不否认,毕竟雁翎刀是军器监标配,民间根本没有:“是,我是官府的人。而你,是个贼人。在这里躲藏了很多年的贼人。”

秦老爷子突然大笑道:“官和贼么,要我秦力的命,用得着赔上这么多性命么我看这官和贼也是一路人。”

“老贼住嘴,纳命来!”秦飞手中雁翎刀一指秦老爷子,但言语中却有些慌乱。

眼前这个老人,可是自己在二十多年前叫了好几年“父亲”的。

有意无意之间,秦飞竭力隐藏着自己,不让秦老爷子觉察出用刀指向自己的便是当年那个六七岁的娃娃。

那个大风刮来的孩子!

秦飞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捡来的,大风刮来的!

这,一直是秦飞心中的疼!

好不容易在二十二岁摆脱了“秦风”这个名字,眼下又要面对当前给自己起这个名字的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虽然有些老眼昏花,但也能看出对面那个年轻人心乱了!

好机会!

秦老爷子一提气顿足抢上两步,手中拐杖抬起来直刺而出,点向秦飞的咽喉要害!

劲风扑面而来,让秦飞也不由骇然,从有些慌乱的思绪中清洗过来,面对扑来的秦老爷子,还有那式突如其来的枪法。

秦飞手中雁翎刀突的翻起,刀背磕向那根拐杖,同时侧步闪身!

“年轻人,雁翎刀在你手中真是浪费!三十六路刀法你恐怕都没学全罢?”秦力哈哈大笑,手中拐杖上下翻飞,哪儿还有方才的老态龙钟?

“老贼住嘴!”

雁翎刀三十六路刀法,秦飞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全都学会了!但今晚不知怎么着,秦飞却下意识的隐藏了自己的刀法,反而用出了烂到家的大路货招式!

但秦老爷子把手中拐杖当成长枪一般,招招式式不离秦飞要害,让他招架的越来越吃力。

秦老爷子表面上嘲笑这半夜出现的年轻人,其实心急如焚,早一时放倒这年轻人,便能救更多的村民!

在这一刻,秦老爷子的脑海里出现的还有自己当前的兄弟,钱贵!

钱贵是不是出事了?

秦老爷子一边想着,手中拐杖丝毫不放松:“你知不知道,雁翎刀是老夫当年得了异人传授才锻造出来的,军器监还是从老夫手中学去的!没想到今日居然有人敢拿雁翎刀指着老夫而且还是这么烂的招式!可笑!”

话音未落,拐杖带着风声砸下,居然又从枪法变成了棍法!

秦飞见这下力大势沉,雁翎刀不好硬碰硬,只好身子往后一退再退,不经意间,已经出了小屋!

秦老爷子大步赶上,只见小屋前的空地上已经聚集起很多人!

很多手持火把,发出浓重血腥味的人!

“糟糕!”秦老爷子心头一沉,这些人聚集在这里等着,莫非秦家村上上下下已经没有活口?

为首一人大声说道:“大人!秦家村上上下下共计二百一十八口,猪羊**犬数百口,已经处置完毕!”

秦老爷子听这话须发皆张,足下一顿就朝那人扑了过去:“你们这帮畜生!”

但秦老爷子的去路却被一把雁翎刀挡住了。

“老贼,你的对手是本官,莫要忘记了。”秦飞手中雁翎刀逼停了秦老爷子:“今晚必要取你人头!”

秦老爷子怒极反笑:“好好好,老夫就先杀了你这个为首的畜生!”

秦飞面皮抽动,面对暴怒的秦老爷子,手里使出来的依然是大路货招式,三五回合之后,已然是攻少守多。

“大人,要不要帮忙?”

乙组七号发出一声笑来:“这老贼今年有七八十了吧?”

“不用!”秦飞表面平静,但心中也是怒极,本以为会速战速决,没想到变成乙组的黑衣察子像看戏似得围成一圈!

秦飞手中招式一变,再使出来已经是正宗到了极点的雁翎刀三十六路,场上形势突变!

秦老爷子眼看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大惊,这雁翎刀三十六路是他当年得异人传授之后悟出的,这年轻人招式凶狠毒辣,明明是得了真传!

除了秦老爷子自己,只有一个人可以教出这种徒弟。

那就是自己的好兄弟,钱贵!

“你到底是谁!”秦老爷子又斗了三五个回合,越发的心惊。

这持刀的手法和运刀的力道

秦飞不再说话,咬紧牙关把手中雁翎刀运转到了极致,逼得秦老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啪”的一声,秦老爷子手中一轻,拐杖已经被秦力运刀削去了一截!

“你到底是谁!”

秦老爷子身子往后退去,闪开了拦腰一刀,又大声喝问道。

秦飞不肯出声,但那乙组七号突然一声笑:“老贼,你当初和钱大人称兄道弟之时,可曾想过今日?”

“皇城司!”

秦老爷子虽然已经隐隐猜出,但这句话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再看看眼前舞刀冲上来的年轻人

“原来是你。”

秦老爷子轻轻的一句话让秦飞的脚步戛然而止。

月光下,雁翎刀身发出的寒光让秦老爷子发出长长的一叹。

秦飞提刀指向眼前这个老人,身子依然笔直,但刀尖已经在微微抖动。

乙组七号的这句话让秦飞的身份暴露无遗,也打破了他的想法。

“风儿,真的是你么?”

面对老人的询问,秦飞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眼睛看着的是抖动的刀尖。

“风儿,你若是要我的人头,便来取就是。”秦老爷子凄然一笑,把手中短了一截的拐杖丢开,努力挺xiōng对着那抖动的刀尖:“这村里的人都是无辜的”

盼来盼去,盼望回来的,竟然是这个结果!

秦老爷子老泪纵横!

“我的名字叫秦飞!不是你那个什么风儿!”秦飞喝道:“秦家村窝藏你这老贼二三十年,都该死!”

抖动的刀尖顿时静止!

“能最后见你一面,我心愿已了。”秦老爷子任由热泪流下,却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看自己当年的那个孩儿。

“大人还不动手,要不要小人代劳?”乙组七号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令秦飞反胃:“这边装石灰的木匣已经准备好了。”

秦老爷子突然笑道:“风儿,你来吧!”

“本官再说一次,本官的名字叫秦飞!”

随着一声暴喝,秦飞手中雁翎刀一翻

依然皎洁的月光下,秦老爷子满是白发的首级飞起!

尸身屹立不倒!

秦飞呆立在当场,手中雁翎刀也“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乙组七号去捡了人头,纳入早就准备好的木匣中:“大人,事已办完,我们走吧。”

秦飞猛然抬起来头,双眼之中都是血色:“既然已经办完,那你就留下吧!”

“大人,你这什么意思”乙组七号提着木匣,对着秦飞冷笑一声:“若是小人没回去,谭勾当那边如何交代?要知道”

他话还没说完,秦飞右足一点一挑,地上那把雁翎刀凭空飞入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了乙组七号的咽喉。

连气管也一并划开。

“有你的尸体就够了。”秦飞淡然的收刀入鞘:“来人,收尸。”

其他的黑衣察子面面相觑,秦飞也不去管他,轻轻把秦老爷子的尸身放到,抱起来往一旁走去。

黑衣察子们默然分开一条路,这时候如果去惹秦飞,下场可想而知。

“收尸。”

乙组七号的尸体被抬了出去,绑在了马上。那装着秦老爷子首级的木匣被另外一个黑衣察子背在背上。

黑衣察子们等了很久,才见秦飞两手空空的重新出现。

“走!”

秦飞一声令下,乘着夜色,这支队伍往来路疾驰而去

天亮了,二狗子伸了个懒腰,扒开草垛站起身来。

有时和娘亲吵架之后,二狗子就会偷偷跑到这里过夜。

因为每次这样做,二狗子娘都不会再生气,而且还会煮**蛋给他吃。

出乎他意料的是,村子里面死一般的寂静。

二狗子疑惑的看看已经升起的朝阳,摸了摸头拖着鼻涕往自己家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二狗子有些害怕的气味,但整个村子死一般的沉寂让二狗子更加害怕。

平日村里那些讨厌的公**早就跳上屋顶,仰脖打鸣;大人们下田劳作,孩子们已经开始玩耍。

还有秦老爷子应该搬个凳子出来晒太阳了。

但今天什么都没有。

二狗子推开自家屋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呆住了

二狗子的哭声陡然从屋中传出。

直到下午,二狗子还确定整个村子除了自己,就再也没有一个活物了。

除此之外,秦老爷子那口早就备下的棺木也被人打开,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具无头尸身。

二狗子从服饰断定,那就是秦老爷子!

哭了一天一夜之后,二狗子带着翻出的干粮,还有四下收集起来的铜钱,同样朝着东京汴梁出发。

因为那里有会法术的西门庆大官人,武艺超群的打虎武松,还有要收自己做徒弟的鼓上蚤时迁。

只有他们,才能帮秦家村报仇!

第二百七十章 请帖

那个打脸西门要大办婚事了!

这消息在汴梁城内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除了少量贵客是西门庆等人亲自送上请帖,其他大量的请帖通过皇城司的黑衣察子送去各处。

三十六家正店的掌柜人手一张,谁也没拉下。

其中有一多半掌柜收到请帖就好像收到了烫手山芋一般,不知道如何处置才好。

结果就是大家都聚集在丰乐楼四楼雅间,一起讨论如何回应。

“请帖说的很清楚,明日六月初五,吹雪楼。”有个胖胖的掌柜弹了弹手中的请帖:“看来大家都收到了。”

另外一个掌柜问道:“吹雪楼是什么所在?三十六家正店并无此名号。依我看,就干脆不用去了。”

“我看老李你岁数大了糊涂了。”先前那个胖胖的掌柜道:“西门庆是谁?皇城司新任指挥使,嘉王眼前的红人!这吹雪楼号称是他即将进门的小妾开的,但谁不明白那就是他西门庆自己的产业?”

那李掌柜怒道:“胡说,老胡你才是一向糊涂!这西门庆一到汴梁就和梁楼主对着干,还有那个什么景阳春我们去了梁楼主脸上挂得住么?”

“景阳春,嘿嘿。”胡掌柜摸了摸下巴:“这吹雪楼一开,只怕不但是我们,所有的三十六家正店都坐不住了吧?丰乐楼的厨子听说也被挖走好几个,梁楼主这张脸恐怕早就挂不住了。”

此言一出,其他掌柜也纷纷议论起来。

“梁楼主最近深居简出,也不知道在搞什么?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被那帮人占了上风?”

“万一那吹雪楼和那帮人结伙,如何是好?”

“你们知道个屁,梁楼主新近纳了个水灵灵的小妾,在家里呆着偷乐呢,哪有功夫管这些?”

“既然如此,不如新推个带头的好了!”

“我看胡掌柜就挺好!”

“诸位,诸位!”胡掌柜越听越不是味道:“胡某自家一亩三分地都为难,有什么本事带领大伙?依我看,还是梁楼主才好。但最近梁楼主却是消沉了不少,大伙还需想个法子才是”

“也算你胡掌柜有自知之明。”那李掌柜嘲讽道:“你家里那两个小妾最近挺闹腾吧?”

“姓李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胡掌柜一拍桌子:“我客气两句,你倒欺上头来了?你有本事,你来当这个头!”

那李掌柜正待说话,只见雅间门忽的被推开,梁乐穿着单衣,摇着扇子进来,大喝道:“梁某不在,都造反了不成!”

胡掌柜和李掌柜顿时没了声音,在场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梁乐挥挥扇子让掌柜们都坐下,自己做了上座,左右看看,冷笑一声:“看来梁某这个位置你们想了很久,先声明,愿意做这个位置的梁某随时让贤!”

“不敢!不敢!”

“还是梁楼主领头才好。”

“那你们还说梁某消沉!”梁乐嘿嘿笑道:“你看看梁某可有消沉的容貌?”

众掌柜看时,梁乐却显得比之前精瘦了些,但精神异常的好甚至于有些亢奋了。

自从服用了神霄派提供的“灵药”,梁乐自我感觉很好,当然每天洗三回澡是麻烦了些,没办法,阳气太盛了。

就拿服饰来说,众掌柜还是宽衣大袖,梁乐早就换上了单衣,外面罩个纱衣都觉得热。

即使如此,梁乐还得手中扇子不停,每每饮用冰镇酸梅汤才好。

“请帖想必大家都收到了。”梁乐见众人无不低头,这才开口道:“西门庆那厮借着小妾的名头开了吹雪楼,眼下连牌匾都没揭,分明是想利用这次大办婚事的机会把吹雪楼的名气打出去!”

“梁楼主说的是。”李掌柜马屁送上:“我们就不应该去,去了那岂不是给那西门庆长脸?”

“不!”梁乐笑道:“要去,一个都不能少!都是同行,捧场是应该的。”

李掌柜顿觉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梁乐看了冷笑一声:“你们都以为梁某最近连连吃亏,连厨子都被挖走好几个?这是梁某的先扬后抑之道,明白么?”

“那几个厨子明面上是被吹雪楼挖走,实际上梁某还牢牢控制着他们几个,这会儿先让关键时候便要动用他们,这会儿先让西门庆那厮得意几天!”

“哦,原来如此!”

“我说呢梁楼主怎么可能白白吃亏?”

梁乐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掌柜的,继续说道:“梁某送出去的,必然要加倍偿还!西门庆要大办婚事,梁某便送一场好戏给他!”

“诸位,明天就等着看好戏吧!”

“明天就是初五了,幸好急急忙忙的都弄妥当了。”神算子蒋敬拿着一个长长的单子,用笔勾画着:“东家,你给三十六家正店的掌柜都下了请帖,这合适么?”

“都是同行,有什么不合适的?”西门庆笑道:“别忘记其中至少有一小半是站在梁乐对面的,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认识景阳春的机会。”

“到时候不能光靠吹雪楼卖景阳春,三十六家正店都要卖。不但请了三十六家正店,就连那些勾栏青楼我也发了请帖。”

“这话是没错,但就算大家都开始卖景阳春,我们又如何供应的上?”神算子蒋敬显得忧心忡忡:“再一个,卖的多了会不会影响价格?”

“景阳春当然是高价货,要高价卖。”西门庆嘿嘿笑道:“蒋先生莫非忘记了当初在清河县我们是如何做生意的?”

蒋敬恍然道:“饥饿法!东家说的是饥饿法!”

“只要每日限量就行。”西门庆点头道:“不但是景阳春,别忘记我们还有安神医调制的补酒!价钱至少要卖普通景阳春的十倍以上!我打算通过勾栏青楼推广这些补酒,而并非是在吹雪楼贩卖。”

“安神医试验已经完成,结果非常好。”西门庆继续说道:“这些补酒都是加了料的那些达官贵人最需要了!”

“不单单是这些,麻将也应该乘机推广了!”

西门庆越说越兴奋,口中点子一个接一个,听得神算子蒋敬目瞪口呆,都忘记了点头。

“怎么,蒋先生不记下来么?”西门庆说了一阵之后,见蒋敬呆呆的,便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这些都应该记下来。”蒋敬手忙脚乱的取过文房四宝,唰唰的写着。

西门庆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些,明日大办婚事,来的不光是朋友,恐怕还有敌人!

不过如果怕他们,又何必下请帖?

“老爷,门口有黄门官到。”

西门庆的思绪被画童儿打断。

“黄门官?莫非是赵楷找我?”西门庆虽然也亲自去嘉王府一次,但由于赵楷不在,也仅仅是让门房转交了请帖而已。

待走到前院,就见有个中年黄门官在院中等候,看脸色似乎颇为焦急。

“西门大人请随小人来,圣上急召。”

那黄门官见西门庆出来,风风火火的上前行礼道。

“原来不是赵楷,倒是他爹赵佶找我?”西门庆被弄了个莫名其妙:“而且还这么急?”

“这位公公,圣上可说了什么事情?”

听西门庆开口问他,那黄门官尖着嗓子回道:“小人就是传个话,其他一概不知”

话音未落,西门庆袖子里就递过一张交子,那黄门官马上改口道:“兴许是前段时间通事局探子的事情。大人还是赶紧收拾收拾,随小人去吧。嘉王也要去的。”

“公公请到书房用茶,待本官换过衣服。”

西门庆暗自摇头,自己已然在马行街李师师处和赵佶见过面,也不知道这次见面那个道君皇帝作何反应。

嘉王赵楷也要一起去啊

西门庆一边想着,一边走在后面换过了官服,交代了两句就返身出来,那黄门官在书房用茶,早偷偷看了那张交子,见是张五十贯的,喜不自胜,见了西门庆更加是客气的不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西门庆对黄门官这反应微微一笑,当下叫书童儿备马,和黄门官一同进宫。

二人从东华门下马,步行进去,西门庆倒是头一次进来,未免东张西望,见那紫宸殿巍峨,崇政殿金碧辉煌,脚步便慢了。

“以前去故宫还要门票,这回倒是纯免费的,还有皇帝接见这服务故宫可没有,最多有穿个假龙袍拍个傻兮兮的照片。”

那黄门官催促了一路,平日里官家召见,就算是蔡太师也是急急忙忙赶到,西门庆这样当成观光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待转过来,前面便是睿思殿,赵佶白日退朝之后一般都在此处办公用膳,黄门官带西门庆到左近,就见有一少年在殿前来回踱步,不是那嘉王赵楷却是哪个?

黄门官上前行礼,便自顾自的去了,西门庆也正儿八经的行了一礼,赵楷皱眉道:“你怎么才来?圣上都问了两次!”

“下官见召便急急赶来,路上并未耽搁。”西门庆道:“圣上见召是否为了通事局的事情?”

“差不多,一会儿你别乱说话。”赵楷道:“圣上问起来,本王回应便是。切记!”

西门庆听这话,便知道这十五岁的少年也自有些主意,当下便应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第三个勾当官

赵楷微微点头,命门口黄门官通报进去,过不多时那黄门官反身出来拱手道:“圣上正好问起,请王爷和指挥使进去哩。”

赵楷表情严肃的整理衣物,那表情让一旁的西门庆看得有些发笑,毕竟这才是十五岁的少年啊,又受官家宠爱,依旧小心翼翼,不敢做出半点错事来。

伴君如伴虎,这种说法不但对于那些大臣,就算是自己亲儿子也是一般!

西门庆跟着赵楷身后进去,见道君皇帝正在看那些个奏折,眉头舒展,想必都是些歌功颂德的,回想起钱贵提起的蔡京蔡太师,也是如此,难怪在文武百官中此风渐长。

报喜不报忧,这是历朝历代都有的毛病,特别是在中兴之时。

因此埋下的祸根,可能让整个国家的运势直转而下,由兴旺转为衰落,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赵楷带着西门庆上前行礼道:“儿臣带麾下西门指挥使参见父皇!”

赵佶头也不抬,想必是看到美处,随口道:“且在一旁,待朕看完这捷报,童贯没让朕失望啊对西夏那是连连取胜!”

“西边战事由童太尉替朕分忧,朕安心!”

童贯!又是六贼之一!

蔡京做太师,自称公相,而童贯也做到太师,有个媪相的称呼!

此人从宦官出生,屡立军功,军事才能还是有的,水浒传里十万大军讨伐梁山水泊,被打的丢盔卸甲、只身逃回汴梁的事情绝对是小说家美好的想象。

那捷报不知出自何人手笔,看得赵佶满心欢喜,许久才丢下奏折:“要按捷报说的,再胜上数场,便可叫西夏称臣,岂不快哉!”

西门庆肚里道:“西夏国也自不小,两国交界处你来我往拉锯战,胜上一场两场又有何意思?定是童贯为了功劳打打退退,西夏国称臣才怪!”

这话自然不好说出来折了官家面子,赵楷也不知道心中作何想法,口中也附和道:“童太尉又是建功立业,西边形势大定!”

赵佶点头道:“待童贯回京述职,朕便要好好的赏赐!”

转眼见赵楷后面低着头的西门庆,便道:“这便是那捣毁通事局据点的西门指挥使?”

“正是!”赵楷转头吩咐道:“还不上前见过圣上!”

西门庆心中忍着笑,上前行礼道:“见过圣上!”

赵佶一见西门庆身形,便有三分喜欢,欣喜道:“皇城司也亏得有你这样的,替我儿分忧!且抬起头来让朕一观!”

做官,那真是非常讲究形象的!

不用说美男子,至少也要五官端正、仪表堂堂才行;若是爹娘不给力,长个歪瓜裂枣形的,还真做不了官!

要是官家看着不爽的,任凭你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容忍你天天在眼前晃悠。

这也是为什么赵佶要见西门庆一面的缘故。

西门庆带着笑抬起头来,自然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

“你不是”

道君皇帝的笑脸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原因赵佶和西门庆两个当事人都知道,只有赵楷不知道罢了。

赵楷见赵佶突然脸上微微变色,只道是出了漏子,但却不知道问题在哪儿,正在心里打鼓的时候,赵佶突然道:“楷儿,你且去殿外等候,朕有几句话要单独和西门指挥使说。”

“儿臣告退。”赵楷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总之是有问题,非常听话的退了出去。

等赵楷退出门外,赵佶这才开口道:“你似乎欠朕一个解释。”

“诚然。”西门庆微微一笑:“圣上,小臣能坐下说话么。”

“你胆子还真是不小。”赵佶突然笑道:“来人,看座!”

赵楷出了殿门便感觉心神不宁,自己父亲到底有什么话要和西门庆说,而且还让自己避开?

焦急之余赵楷正见有黄门官出来,拦住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那黄门官见是赵楷问他,唬了一跳,赶紧行礼;赵楷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那黄门官才回道:“圣上命给西门指挥使看座,又命看茶,小的便是出来端茶的。”

“什么?又是看座又是看茶?”赵楷完全被搞糊涂了,就算是自己在父亲这儿也没这待遇啊。

里面到底发生着什么?

那殿门一关,便是看不到也听不到了。赵楷越发的心急如焚,少年心性按捺不住,在殿门口来回踱步,惹得门口伺候的黄门官们也不好过。

说实话,这种情形谁也没见过!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殿门才重新打开,西门庆喜气洋洋的从里面出来,见了赵楷行礼道:“嘉王久等了,圣上唤您进去呢。”

“你在这儿等我!”赵楷几乎是跑进殿内。

赵佶见了喝斥道:“怎么如此放浪形骸?”

“儿臣”赵楷停下脚步,急忙行礼,但一时气喘之下,后面的话居然卡在了嗓子眼里。

赵佶见状笑着摇头道:“也没什么大事,你急什么!”

“儿臣一时心急。父皇恕罪!”赵楷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那个西门庆是个有才华的,有这人帮你,你在皇城司便是事半功倍。”赵佶道:“朕明日便会下令,皇城司再添一勾当官,西门庆和谭稹、钱贵他们一起帮你,给朕干出点成绩来!”

虽然这是赵楷料想的结果,但听了还是吃惊不小:“西门庆加入皇城司不过一月,恐怕会惹出些争议来。”

“争议?”赵佶“哼”了一声道:“皇城司已然不隶台察,谁敢乱议?你做提举皇城司,便是争议不小,你当朕不知么?”

赵楷垂首而立:“父皇说的在理。”

“你若是做出成绩来,这争议声便小了。”赵佶慢慢道:“楷儿,你可省得?”

“儿臣省得!”赵楷重新抬起头来,肃然拱手。

“你下去罢。”

赵楷退下后,这道君皇帝在座上突然一笑,自言自语道:“楷儿,你向来讨厌法术,却万万想不到这西门庆也是个会法术的罢?朕的苦心,你好好领悟罢!”

嘉王赵楷退出殿来,见西门庆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门口的黄门官闲聊,便拉了西门庆到一边道:“父皇跟你说升官的事情没有?”

“已经说过了。”西门庆笑道:“看来下官这麾下的指挥要尽快填充人员了,要不然作为皇城司的勾当官,底下却半个人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赵楷皱眉道:“本王只是奇怪,父皇为什么这么快下了决定。”

西门庆自然不好说法术的事情,方才和道君皇帝一顿说,得了这勾当官的同时也同时担起了一个任务。

听上去非常不靠谱的任务。

那就是让嘉王赵楷慢慢接受道教和法术。

赵佶醉心道教,自封教主道君皇帝,从那条手谕的一长串“神霄玉府真主政和羽士虚静道君皇帝”就可以看出,这个道君皇帝痴迷到了什么地步。

居然痴迷到了逼着自己儿子接受道教和法术!

钱贵之前就警告过西门庆,不能透露自己会法术的事情;西门庆今天才从赵佶口中确认了事情的原委。

非常好笑的是,赵佶信奉道教,而自己几个儿子,包括皇太子赵桓和嘉王赵楷,信奉的都是佛教!

皇太子也就罢了,赵佶却是非常宠爱自己这个三儿子赵楷,想方设法的要赵楷也同样信奉道教。

这个光荣的使命从今天起就正式交到了西门庆头上。

西门庆对道教还是佛教都是持中立态度,和大多数人一样,只要是管用的,拿来用就好了,管他是道教还是佛教!

但对于像林灵素那种专门利用官家信奉道教,大把大把捞好处的,西门庆打心眼里是厌恶的。

从这一点来说,倒是和嘉王赵楷出发点一样,要不然赵楷一做上提举皇城司,便利用职权严密监视神霄派和林灵素了。

所以面对这个少年的疑惑,西门庆笑着解释道:“不瞒王爷,圣上对林灵素早就有些心疑,方才便是要下官偷偷探查神霄派”

“父皇真这么说?”西门庆信口胡诌,果然引起了赵楷的高度赞同:“那贼道本王早就看不过眼了!”

但马上赵楷又问道:“怎么父皇从来不跟我说,反倒是对你如此信任?”

“老实说,下官会些法术”

西门庆此言一出,就见赵楷脸色一变,接着说道:“但下官并非是道教中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学了一些法术而已。”

赵楷瞪着西门庆看了许久才面色缓和下来,张口便问:“那你对佛教怎么看!”

“信仰自由!”西门庆吐出自己的主张,这个新鲜的提法让赵楷琢磨起来。

“好一个信仰自由。”赵楷想了一阵展颜笑道:“你这个提法本王倒是头一次听到!自由好!”

“真正的道教高人是不入世的,像林灵素那样利用官家信奉道教,蒙蔽圣上之辈,当然是要坚决铲除。”西门庆正色道:“只有了解法术的人,才能让林灵素那些幻术露出马脚!”

“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赵楷点头道:“对了,你的请帖本王已经收到了,到时候也要去凑个热闹!”

“下官求之不得!”

第二百七十二章 让人头疼的婚礼流程

和嘉王赵楷分开,兴冲冲回到家的西门庆马上被神算子蒋敬给抓到了小黑屋不,书房里。

里面还有武松,另外一个新郎官。

看到武松无奈的表情,西门庆顿觉不妙,手已经摸上了雷公石:“蒋先生,有话好说你想干什么。”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东家你说我想干什么!”神算子蒋敬少有的拉下了脸:“这婚礼乃是人生大事,流程不得熟悉下?不得预演下?”

说起来“流程”这词蒋敬还是从西门庆那里学来的,今天倒是顺顺当当用了出来,西门庆苦着脸道:“蒋先生,不是商量好了么,繁文缛节能省就省,拜个堂就得了。”

“大哥说的有理!”武松忙不迭的附和道:“结个婚也太麻烦了。”

“你们都以为婚礼就是吃饭喝酒拜堂这么简单么?”神算子蒋敬冷笑着铺开了桌上的一卷东西,西门庆看了一眼顿觉头皮发麻。

婚礼流程图!

五个大字标出了这画卷的内容,里面图文并茂,条理清晰,但最关键的是

“你这么搞是要了我的老命啊!”西门庆一声惨叫。

蒋敬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把手一摊,同时耸了耸肩这也是从西门庆那里学来的:“一切从简,东家的脸面往那里放?三位新娘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说着蒋敬打个响指,书房的门猛的被人从外面带上了,紧接着就是“哗啦啦”一阵响,居然是从外面上了锁。

从刚才眼睛就一直偷偷往门口看的武松见是这幅架势,脸都变色了:“蒋先生,用得着这么大阵势么?”

“蒋某没解说明白之前,咱们三人之间谁也出不了这书房!”

神算子蒋敬说着说着往书房角落一指,西门庆和武松顺着看过去,那边放着黑漆马桶!

“做人要不要这么绝?”西门庆咬着牙道:“姓蒋的,老子今天刚刚做了皇城司勾当官知不知道?分分钟削死你懂不懂?”

对于西门庆情急之下的后代词汇,蒋敬自然是听不懂的,所以也就当成胡言乱语,但至少“皇城司勾当官”这是可以听懂的。

“那就先恭喜东家了。”蒋敬拱手先贺喜,但马上语气直转而下:“不要说勾当官,就是官家也要不能不顾礼节。”

“你!”西门庆顿时无语,又不好真把蒋敬怎么样,只好认栽,极不耐烦的挥挥手道:“那就快点!”

武松凑过来一挑大拇指:“恭喜大哥,都勾当官了啊。”

“少拍马屁,你也逃不掉,一起学吧。”西门庆恼火道:“官家已经点头,只等明日下诏书了。”

既然是受苦受难,当然要拉着好兄弟一起!

神算子蒋敬咳嗽一声:“两位,可以开始了么?”

西门庆和武松拉着苦瓜脸,默默点点头。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算过了。剩下的就是亲迎了。”蒋敬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根木尺,点着那婚礼流程图道:“吹雪楼边上临时租了个地方,就当是女家,咱们就从起檐子说起”

神算子蒋敬说的详细,图上也自有描绘栩栩如生的画像,这样可以加强印象,但西门庆和武松还是学得叫苦连天。

这些礼节从古传承至今,到了每个时代都塞了自己的私货进去,搞得繁琐无比,虽然大多数都是为了讨个吉利,但有些实在是让人莫名其妙。

比如新娘子下车,有yīn阳人执斗,里面装有谷、豆、钱、果、草节等咒祝

这yīn阳人莫不会就是跳大神的?而且还要在门口撒上一地,还要让小孩强着捡,为的是什么免除三煞等邪魔危害。

西门庆问了蒋敬才知道,三煞指的居然是青羊、乌**和青牛。

请问这三样都是肉食,又哪儿是什么“煞”?

西门庆还真是理解不了这些,像自己那个年代洒点鲜花,红毯扑地,多带劲啊!

结个婚来个跳大神的,这算什么玩意?

“什么红毯,不对不对!”神算子蒋敬一声吼把西门庆拉回现实:“是青布或者毡席才对!”

“那你准备的是青布还是毡席?”西门庆反倒是冷静的反问道:“这玩意你找人准备就好,用得着吼么。”

“就是。”武松在一旁也嘀咕了一句。

蒋敬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从腰间取下葫芦,喝了一口景阳春才感觉好点。

“那这货是干啥的?手里啥东西?”

西门庆用指头戳着画中的一人,手里拿了个东西似乎在引导新人,但非常奇怪的是那人似乎是倒着走的。

“那是镜子,照走妖气”蒋敬说的自己都有点心虚了。

“潘金莲、雪儿和孙二娘在这儿住了许久,哪儿来的妖气?”西门庆哈哈大笑道:“若有妖气,也抵不过我的天罡五雷正*法不是么?”

神算子蒋敬无奈道:“无非是讨个吉利,再说像东家这样的汴梁城里也有独一份”

“嗯嗯继续。”西门庆不知怎么的突然来了兴趣,也许是苦中作乐。

蒋敬从“坐富贵”到“走送”,从“高坐”讲到“利市缴门红”,最后是“牵巾”、“撒帐”、“合髻”、“对拜”,直到“交杯酒”的环节,西门庆方才觉得有趣。

和西门庆了解的交杯酒不同的是,喝完之后可不是放下就算,而是要把酒盏和花冠一起丢在床下,如果是杯口一个冲上,一个冲下,便是大吉。

“二弟和二娘也就算了,像我这种一次娶两个新娘子的怎么办?”西门庆摇头道:“若是三个酒杯,怎么才算是大吉?”

“像东家这种情况,那就只能分别喝两次。”蒋敬脸黑黑的回道:“基本上来说,所有东西都是双份的。”

“着啊。”西门庆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新房里面的床换过没有上次三个人一起稍微有点挤。”

面对西门庆赤果果的炫耀,蒋敬脸更黑了:“已经换过一张雕花描金床,按照东家吩咐的,不要说三个人,五个人都不会觉得挤。”

“这才对。”西门庆得意的打了个响指,不得不说,比自己徒弟蒋敬打的响指可像样多了:“蒋先生你怎么脸色发黑?难道以前在汴梁的时候没有老相好的?”

神算子蒋敬那会儿自然没有少在青楼勾栏流连忘返,但多半也就是花钱的露水情缘,科举不中之后心灰意冷,要不是西门庆早就回潭州种地务农去了。

所以对于西门庆这问题,蒋敬还真是没法回答,只好咳嗽一声,用几句话遮掩过去:“这个自然是有的东家你也知道,最近比较忙么等有空再议。”

“有就好,有就好,你看安神医不也和菊子姑娘卿卿我我,双宿双飞?”西门庆嘿嘿笑道:“二人心照不宣,也不提结婚的事情”

“咱们还是谈婚礼吧!”蒋敬竭力把话题拉回来,用手指了那画卷道:“之后便是大宴宾客,但礼数还没有完”

“知道,接下里就是洞房花烛夜不是么?”西门庆伸了个懒腰,对武松道:“总算完了,二弟,你听进去多少?”

武松没有说话,只回了个苦脸:“到时候大哥怎么弄,武松就跟着比划便是了。”

“胡说。都洞房花烛了还怎么学着比划?”西门庆调笑道:“蒋先生那边有什么春*宫图之类的,借给二弟学学也好。”

“这个真没有。”蒋敬顿时汗出:“礼数还没说完,东家先别打岔。”

武松的意思被西门庆故意曲解,弄了个少见的大红脸:“那点东西武松不学也会。”

“还没完?”西门庆怪叫一声:“都送入洞房了还有什么,难道还要安排人听房?”

神算子蒋敬恼道:“当然不是,第二天五更起来还有新妇拜堂、拜门、暖女、洗头,直到满月之后礼数才简单了。”

“满月!”西门庆脸色前所未有的紧张:“这么麻烦,要到生了孩子,等孩子满月?”

武松在旁“噗”的一声笑出来:“大哥也有糊涂的时候,这满月是指新妇满月,不是指孩子满月。”

“哦,我说呢。”西门庆擦了把汗道:“这婚礼流程图上也没见抱孩子的,吓死我了。”

“还请东家认真点!”神算子蒋敬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急忙喝了一口景阳春压了压快要迸发出来的怒意:“武二爷也一样,明天就婚礼了!”

“知道啦。”西门庆一付不耐烦的样子:“我记性好,都记住了,蒋先生你去检查准备的东西都齐了没有,什么镜子、毡席之类的我上后面去了。”

说着西门庆走到门口,毫不客气的用脚踢了踢门:“外面是书童儿还是画童儿?再不开门小心鞭子!”

房门应声而开,外面人影一闪,西门庆早已看清那是书童儿,大吼一声:“取鞭子来!”

书童儿被这一吼吓得来了个马趴,就听见西门庆放声大笑,这才知道是自己老爷随口说说而已。

事实上西门庆除了在清河县的时候辣手惩戒算盘李之外,还真没伸过手。

“东家去后面不要紧,但今晚却不能和新娘子见面。”

后面神算子蒋敬突然来了一句,让西门庆忍不住反问道:“为毛?”

“不吉利。”蒋敬冷冷的丢了一句。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打机锋

郁闷了一晚上的西门庆早早就起来了,一张能睡七八个人的大床只睡一个人的结果并不是随便打滚,而是空荡荡。

等用早饭时,西门庆看来神色如常的潘金莲、雪儿和孙二娘等人才想起来,这会儿的亲迎还是越晚越好,基本都是黄昏前后,要不然哪儿来的洞房花烛夜?

绝对不是后世那种新娘子早上起得比**早就为了花个绝世妆容,然后保持到婚礼结束婚宴一般都是中午。

后世只有二茬婚才是晚上偷偷办的。

用过了早饭,三个新娘子占了屋子,好整以暇的准备化妆,同时把无关人等都“赶”了出去。

这无关人等自然是西门庆和武松。

二人在院子里面新修葺的二层凉亭呆了一会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觉等的无聊。

新娘子画好了妆基本就不进食了,用轿子抬去吹雪楼旁边临时租的小院,然后等快黄昏的时候再用轿子给抬回来。

对此西门庆和武松的看法是:折腾。

不过今天这折腾是难免的,西门庆想起后世结婚前的那种单身派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至少西方的电视电影里面有不少描写。

西门庆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昨天晚上那么郁闷的呆在屋子里面干什么,就应该果断去百花楼什么的来个膝上舞之类的多好。

武松苦恼了一会儿,提议去旧酸枣门外菜园子找鲁大师打发些时光。

西门庆一拍桌子:“走着!鲁师兄午后也得来这儿,还算是你和二娘的媒人呢二弟,你要不要提点什么东西算是谢礼?”

提起媒人这事武松脸上就有些精彩的表情出来,从古至今找一个和尚做媒人可能算不上独一份也是少有了。

有什么谢礼?让小厮们提了两坛子景阳春,又抱了一匹皂布,就当是给花和尚鲁智深做一身新直裰罢了。

待到菜园子断墙处,西门庆和武松带着小厮进来,左右都不见有人,抓了个杂役问了两句,才知道花和尚鲁智深昨夜喝得有些多了,现如今还没起来。

武松道:“既然是师兄未起,说不得在旁边等候。”

西门庆嘿嘿笑道:“管他怎的,这辰光也该醒了,弄起来聊天也好!”

说着二人走到屋子前面,就见鲁智深赤条条的猛然从屋里钻出来,都唬了一跳。

没想到鲁智深看也不看,自去屋后解了手,返回来见是西门庆和武松站在屋子前面,也自唬了一跳:“你们两个要吓死洒家不成?”

“师兄还请更衣”西门庆第一个先转了过去,忍不住发笑。

鲁智深摸摸光头,去屋里胡乱穿了僧衣出来道:“两个新郎官怎么有空到此?”

西门庆便叫小厮把谢礼呈上来:“师兄既然做了我二弟的媒人,早上左右无事,特来送上谢礼。”

“想喝酒就是想喝酒,搞这么多花头做什么。”花和尚鲁智深笑骂道:“你这厮平日里就不大正经,两坛酒一匹皂布也算得上谢礼?”

“喝酒倒是免了,晚上那顿只怕不少。”西门庆苦着脸道:“师兄早日去家中坐地,摆出点媒人的样子来才好。”

武松道:“早上左右无事,特来找师兄叙话。”

“你看看二郎才是实话实说。”鲁智深叫杂役收了“礼物”,笑道:“大官人也是皇城司的指挥使,怎么这般没正经?洒家这个媒人无非是充个数罢了。不过既然大官人如此说,洒家就也做些准备便是。”

说着有几个相熟的泼皮破落户来晃荡,鲁智深随便叫了一个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又丢过去两串铜钱,也不知道作何准备。

那破落户拿了钱一股烟的去了,鲁智深便请西门庆和武松在柳树下草席坐了,叫杂役泡壶浓茶来醒酒。

那些泼皮破落户也自听说了西门庆和武松大办婚事的消息,一个个都上来抱拳行礼,说些吉利话儿,鲁智深恼道:“正要说话,你们一趟一趟的也不嫌烦?”

西门庆从袖中胡乱摸了几张小面额的交子丢过去,那帮泼皮破落户这才欢天喜地的去了。

“大官人无端坏钞,倒是惯坏了这帮鸟人。”鲁智深摇头道:“这帮鸟人时常从菜园子里弄些菜蔬贩卖,或是果腹,能有什么出息?”

鲁智深这么一说,西门庆猛然想起一事来,便把自己即将升任勾当官的事情说了。

花和尚听了半响没言语:“大官人这升官的速度比风筝还快,虽然皇城司已然不隶台察,那帮御史言官必然也多有微词。”

“官家为的是嘉王,就算有什么折子也自压下了。”西门庆笑道:“我升做勾当官,二弟十有**要转成指挥使了,只是名下的指挥还是个空架子,我这边手里有十来个人选,那也是杯水车薪。”

“我看东京汴梁里里外外的泼皮破落户不少,何不从里面挑些有能耐的补充进去?当然,须得经过考核才行。”

鲁智深听了正色道:“大官人这是为这帮鸟人谋生计,洒家先谢过了。”

西门庆微微点头道:“皇城司中黑衣察子有不少是宦官出身的,只怕和梁师成一流多有勾搭,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平衡皇城司的势力,不叫宦官做大。”

“说到梁师成,洒家这里倒听过一件事,真如笑话一般。”鲁智深听了鼓掌道:“大官人可曾听过王黼此人?”

西门庆也自记得王黼也是六贼之一,当即微微点头道:“略有耳闻。”

“此人崇宁年间进士,名字却和东汉大宦官王甫相同,朝廷这才赐名改过,这鸟人也一向表示痛恨宦官。”鲁智深道:“但两年前此人父亲亡故时,只不过是翰林学士,五月丁忧过后,便起复宣和殿学士,和梁师成打得火热,把自己三年前的话只当做放屁。”

“此人能起复宣和殿学士,梁师成自然出力不少。”西门庆点头道:“不知道私下里送了多少钱物。”

“最令人发笑的是,王黼这鸟人巴巴的搬去了梁师成旁边,做了邻居不说,还对梁师成如子敬父一般,称为恩府先生。”鲁智深哈哈笑道:“这鸟人的脸皮真正比城墙还要厚!”

武松听了动怒,把旁边案子生生拍出几条缝来:“天底下还有如此无耻之徒!”

鲁智深这么一说,西门庆忽然想起来王黼此人日后依仗梁师成,似乎是连跳八级,大宋开国以来可谓是第一人。

而且王黼还是金发金眼,似乎是个混血儿。

不过王黼此人最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有什么好下场;据说是请官家到自己家看柱子长出来的灵芝,用来讨好官家。

因为王黼从梁师成那里得到内幕消息,赵佶最近迷上这种“吉兆”。

但赵佶也不是糊涂人,到了之后发现王黼这鸟人的后门和梁师成家居然是相通的!

赵佶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回去后马上就下诏让王黼致仕,说的好听点是退休,难听点就是卷铺盖走人。

不过这一切还没有发生,但西门庆心下已经有了算计,不但要王黼提前退休,而且连梁师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通过昨日和赵佶一番对话,西门庆对此还是心里有底的,只要寻个好点的时机把事情搞出来就行。

武松见西门庆笑而不语,便道:“大哥有何想法?”

西门庆回道:“王黼这厮不过是依仗了梁师成的气焰,不足为奇,不过此人脸皮还真是厚的有水准,留在朝堂之上要祸害不少我寻思个机会慢慢收拾他!”

“好!”鲁智深一挑大拇指,端起茶碗来:“虽然美酒在侧,但大官人晚上还有一场苦战,洒家破例以茶代酒,敬大官人!”

武松也端起碗来道:“武松也敬大哥!”

西门庆端起来喝了一口,虽然是粗茶也喝道有滋有味,又说起昨天和武松学习那婚礼流程的事情,鲁智深听了哈哈笑个不停。

这会儿方才那泼皮破落户回来,手中却是一套衣服,呈给了鲁智深。

西门庆见了微微惊讶道:“方才那匹皂布便是给师兄做直裰的,怎么反而去外面买衣服?”

“连幞头都有!”武松看了也惊讶道:“师兄总不会是自己要穿的罢?”

花和尚鲁智深笑道:“二郎所猜不差,这套衣服连同幞头便是给洒家准备的说起来这种装束洒家可是许久没有穿过啦,要不是给你们做媒人,洒家也习惯了直裰。”

说着鲁智深摸了摸那套衣服,似乎对以前还是鲁提辖那时的风光有些怀念。

西门庆见了笑道:“若师兄有意,不妨就此还俗,去皇城司帮兄弟忙如何?镇关西一事就算没销案,我也保管无人敢问。”

鲁智深摇头道:“既已遁入空门,何须回头?何必回头?”

西门庆听这话似乎有些打机锋的意思,笑着回道:“师兄一向不会念经拜佛,又何必去想?”

“善哉!”鲁智深听了这话心头一动,嗟叹道:“大官人所言甚是,心中有佛,管他出家在家?僧衣布袍?”

说着这风骚的鲁大师冲西门庆双手合十,捧了那衣服去屋内换过。

“师兄果然不负智真长老所赐法号智深,将来成就不小。”

西门庆见鲁智深换过寻常衣服,光头上戴了结式幞头,好端端的又是一个鲁提辖。

“洒家过几日便去向方丈辞了这职事,去皇城司帮大官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辽金攻略

“有师兄在,再加上我们兄弟三个,皇城司断然是一片新面貌。”西门庆见鲁智深主意已定,自然是欣喜有加。

鲁智深摇头道:“大官人才是关键人物,洒家也算在官场混过的人,大官人这种升迁速度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西门庆也知道若没有嘉王赵楷,自己便做不了指挥使;若自己不会两手法术,道君皇帝边不会破例提拔,自己虽然讨巧,但也像是命运的安排。

所以对于鲁智深此言,西门庆只是微微一笑,便把话题转到以后皇城司的事务上来;皇城司以后的形势便是三驾马车,嘉王只怕还要多依仗自己,毕竟谭稹和钱贵两名勾当官都是老资格,在皇城司多年,急切间插不进手去,这也是为什么官家生生给皇城司加了个指挥的缘故。

对于宦官出身的谭稹,西门庆接触不多,不过从麾下白指挥使搞出来的名堂来看,恐怕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而是喜欢yīn谋诡计多些;钱贵整天埋头在情报里面,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但他的养子秦飞倒是个不甘寂寞之辈。

鲁智深听了点头道:“秦飞此人洒家也多有耳闻,二十二岁就做了指挥使,在皇城司也算是独一份。想必是个有能耐的。”

“钱勾当虽然表面不问琐事,但什么逃不过眼去。”武松在一旁想了想道:“依我看那秦飞性格有些不好,钱勾当只怕是要特意磨练秦飞,要不然这勾当官早就传给他了。”

西门庆点头道:“想来也是如此。不久之前皇城司还是两个勾当官,但提起皇城司来,多半都知道谭勾当;钱贵虽然不爱出风头,但也不是个好惹的,手里面掌握的只怕比谭稹要多;今后形势一改,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化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说着西门庆又把自己想法挑了些说出来和武松、鲁智深商议,三人探讨良久,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

早有书童儿、画童儿二小厮被神算子蒋敬吩咐出来接西门庆和武松回去,牵了两匹马在墙外等候;西门庆等三人见天色不早,鲁智深吩咐两声,一同出来。

这两个小厮平日里也见过鲁智深的,今番花和尚换过了装束,反倒不敢相认,问清楚了一个个咂舌道:“大师莫非是被老爷劝得还俗?都说老爷功夫了的,没想到连遁入空门的也能说得回心转意。”

“你们两个知道什么!”西门庆斥道:“鲁大师只是换套衣服,并不还俗的!还不头前带路?”

鲁智深见只牵了两匹马过来,便叫杂役牵过菜园子里翻地的大骡子来,武松见了皱眉道:“这骡子个头不小,可连鞍辔都没有,如何乘骑?师兄身材又魁梧的很骑了武松这匹去罢!”

西门庆也道:“不行我雇个轿子也好,你们两个先行。”

鲁智深听了也不争执,翻身上马,书童儿看了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鲁智深身材高大,又有些肥胖,这马也并非是千里良驹,这么一对比那马和骡子也没啥区别。

西门庆正待让画童儿去雇个轿子,就听旁边有人喊道:“指挥使大人,小人这里有上好良驹,可供那位壮汉乘骑。”

转头看时,就见街那边有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后面有下人牵了两三匹骏马,比鲁智深骑的那匹马可高大多了。

那商人见西门庆看他,提了袍子下摆忙不迭的跑过街面,行礼道:“自从上次新酸枣门一别,小人一直到处打听大人。”

西门庆见他有三分面熟,又提起新酸枣门,突然想起来:“原来是你!”

武松在一旁也认出是当日新酸枣门外大胆出声的商贾。

“小人姓张名玉,平日里便是贩卖马匹为生。”那张玉先通了姓名,便让牵过一匹最好的马来,鲁智深做过军官的,见那匹马身高九尺有余,鞍辔俱全,从头到尾长一丈,膘肥体壮,通体乌黑,虽然算不上是千里名驹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好马!”鲁智深和武松忍不住赞道:“似这等马汴梁城也是少见!”

张玉笑道:“这马是从北地贩卖过来,待在五丈河边养上三五日,便要卖个好价钱;正巧遇上大人,先拿去用便是。”

西门庆回想起此人在新酸枣门便有些与众不同,大胆和自己对话,今日又是主动提出借马,便生出些好感来,便邀请那张玉去凑个热闹。

那张玉听了满心欢喜道:“小人打听了半天才知道是皇城司的西门大人,大人府上办事,小人便不去凑热闹了,到时派人送去贺礼便是。”

“那就等有空时来府上叙话。”西门庆见这人说话办事都有分寸,有心要为了梁山买些优质马匹:“等明日我便先让小厮还马,忙完这几天就去拜访。”

“这怎生使得?”张玉拱手道:“一匹马算不得什么,过几日小人亲自上门去取回便是。”

说完张玉便要告辞,西门庆见时辰不早,便匆匆辞过,和武松骑了自己带来的马,书童儿、画童儿两个小厮在前面牵着,鲁智深自己骑了那高头大马在后面跟着,打道回府。

花和尚虽然许久未曾骑马,但也不见生疏,放马由缰往前走去,真是又稳又快。

西门庆和武松骑得是一般马匹,见鲁智深骑了那马,足足比他们高出一头还多,交口称赞道:“这马真心不错,只是不知耐力如何?”

鲁智深得意的摸了摸马脖子上黑缎子也似的毛发:“这马便是在北地也是难得的好马洒家在渭州小种经略府当差的时候,有从西夏军俘获的好马,也没见如此好的。”

“北地原来也是古时秦国三十六郡之一,就算是到了两汉也是养马地之一,谁知四下乱起,便被西夏夺了去!”西门庆叹道:“我大宋自此没有好的养马地,对阵便要吃亏。”

武松点头道:“西边还好一些,可以抢西夏人的马匹,到了辽国这边就没办法了,虽然边境开了榷场,可做贸易,但马匹却是限制的厉害,而且经常是以次充好!”

“我们这边金银铜铁和粮草也同样是限制的,民间虽然有私下交易,但数量却远远不够!”西门庆道:“两国互相遏制,也是想尽了办法。”

“我朝上上下下都不愿起刀兵,宁可用岁贡来换取平安。但辽国却是喂不饱的狼!要不是背后有金国作乱,说不定乘着我朝和西夏争斗之时,不顾澶渊之盟,挥兵南下!”

鲁智深听了沉默半响,许久才问道:“若大官人和二郎有机会为朝廷谋划,却作何打算?”

“管他辽国金国,一路杀过去便是!”武松眉头一扬,轻轻喝道:“我大宋男儿好久没饮过敌人鲜血,便少了许多血性!”

这个问题在西门庆心中实际上已经想了很久,见鲁智深问他,开口回道:“朝廷肯定是有人想要和金国女真签订协议,共同攻打辽国,多半是打算乘机占领燕云十六州这块土地已经让辽国占去太久了!”

“这谋划听上去十分有道理,但细细想来却有极大纰漏。”西门庆接着说道:“坊间有言:女真不过百,过百无人敌。虽然有些长他人威风,但也足可见金国女真久在苦寒之地,士兵作战凶猛。辽国也被打得连连败退,被占了若干大的地盘去”

“大官人的意思是?”鲁智深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然是联辽灭金。”西门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辽国对付金国已经是精疲力尽,如果此时联盟金国,共同进攻辽国,只会让金国做大,到时候我大宋要面对的是一个比以前辽国更强大的敌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这个敌人扼杀在摇篮里面?而且还能进一步消弱辽国的实力。”西门庆叹道:“我大宋还可借机深入辽境,从后面对辽国发起攻击!”

听了西门庆的想法,鲁智深和武松都在马上沉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都连连点头。

“想不到大哥对大局有如此深入的看法!”武松点头道:“武松自愧不如!”

“无非是发发牢骚朝廷什么时候能让我们来谋划?”西门庆笑笑,把话题绕了开去,这种现在也还真的只是想法而已,就算是当面和那道君皇帝讲了,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一个书画造诣极高的艺术家,天天想着修道,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鲁智深看了一眼西门庆,叹息道:“若真有这种时候,我大宋热血男儿自要冲锋陷阵,洒家愿为先锋!”

“武松也愿为先锋!”武松不甘落后。

西门庆点头道:“若真到了那种时候,自然是人人出力!”

“只是眼下军权却被童贯、高俅等人把持!”武松道:“蔡京只顾报平安,官家自以为歌舞升平,西边又打了胜仗,童贯等人说不得又要升迁了。”

三人都叹息不已,不知不觉已到门口,神算子蒋敬早换过了衣服,在门口眼巴巴的等得望穿秋水,这才见三人骑马过来,跳脚道:“东家,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点!”

转眼又见鲁智深换了这装束,吃惊不小:“大师这是正要还俗了?”

这句问话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第二百七十五章 掷果盈车

笑过一阵之后,该忙还是要忙的,不管是大宋还是后世,婚礼总是个累人的活,西门庆已经记不起来当初和那个吴月娘结婚的场景,不知道是不是记忆融合的时候丢失了,不过从昨天的婚礼流程图看,那基本上是要了亲命的。

感觉更累的是神算子蒋敬,因为西门庆几乎将所有的琐事都一股脑交给他去做,从请帖到杂七杂八的准备,蒋敬是一把抓,身兼婚礼策划、主持人等等。

幸运的是,蒋敬还有人可以指派,不用事事亲为,但把事情分成一件件再指派下去,这也是够头疼的。

西门庆见蒋敬发愁的样子,前几日便传授了后世“法宝”-项目管理。

西门庆在穿越前参加过类似的选修课,虽然算不上正式培训,但总体上了解项目管理的基本概念和少量的cāo作方法,不过对于一个婚礼来说,用上项目管理已经是牛刀了。

当然,西门庆也懒得解释“项目管理”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说是种行事方法罢了。

见西门庆随手画了几张草图,蒋敬被搞得莫名其妙,但经过西门庆一番讲解,蒋敬便恍然大悟道:“原来天底下还有这等方便的法子!”

接下来虽然忙,但做好充足准备之后,所有事情都是井井有条的,蒋敬每天看看墙上挂着的进度表,便掌握了所有情况。

到了今天,该准备好的都准备好了,时辰也差不多,迎亲的队伍已经在院子里面摆开,可谓是万事俱备,只等两位新郎官出发了。

西门庆和武松梳洗一番,自有丫鬟取过吉服来伺候二人换上,都是一般的罗花幞头、绿袍、靴笏等。

大宋此时吉服都是绿袍,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可着绯袍,对于这一点西门庆非常鄙夷,幸好皮肤白,穿着绿袍更加显白净,不似武松本来就是皮肤较黑,这一下显得更黑了。

“幸好幞头不是绿的啊!”西门庆一声感叹,就见丫鬟端了一盘罗帛像生花来,伺候二人簪戴了。

大宋男子头上插花其实是非常时尚,但西门庆和武松一向不太感冒,尤其是西门庆,感觉在幞头上簪了花就像清朝格格一般;不过今天日子特殊,说不得也要破破例。

这罗帛像生花并非是真花,而是用罗帛制成,比起鲜花来算是高档货,没了花香,西门庆倒反而更能接受点,反正看不着闻不着,也就当没有吧!

小心翼翼穿戴完成,丫鬟们捧过新用水银摩过的铜镜来,西门庆果然就看到自己“一秒钟变格格”的美好形象,赶紧挥手让丫鬟们撤了镜子。

旁边闪过鼓上蚤时迁,未开口先恭喜:“大哥二哥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可喜可贺!”

西门庆见他也换过一身崭新的白袍,头上也插了罗帛像生花,规规矩矩的倒少了五分贼祖宗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三弟今天倒要受罪,晚上可不能到处乱跑”

“是挺难受。”时迁摸了摸小胡子,笑道:“这身白袍子一穿,再上房就像活靶子一般,如何使得?”

武松听了也小,三人说说笑笑来到前院,乘骑的马匹早也已经打扮起来,时迁还是步行,蒋敬一声令下,乐队吹吹打打起来,迎亲队伍往吹雪楼而去。

这一路的风光自不用说,神算子蒋敬给的钱足,乐队格外的卖力,西门庆和武松并骑而行,都是新郎官打扮,这就已经让人称奇不已。

更让人稀奇的是,队伍里面的花轿不是两顶,而是三顶!

两个新郎官,三顶花轿,围观的行人个个侧目,有认识的道:“此乃皇城司两位正副指挥使,当今嘉王眼前的红人,打脸西门的名号你难道也没听过么?”

看着行人眼中的惊讶和羡慕,西门庆心头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在马上挺直了身子,挥手示意,恨不得吼一声:“你们辛苦了!”

观看的人群越聚越多,突然人群中有女子发一声喊,队伍前面出现了几名妇人,手牵手把道路给拦住了。

这什么意思?拦轿喊冤?哥也不是那包黑子,这也不是官轿再说这一个个笑嘻嘻的也不像啊!

西门庆满头雾水,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旁边蒋敬呵呵笑道:“恭喜东家!”

“恭喜什么,这架势就算不是拦轿喊冤也是拦路要钱!尼玛这么多人,铜钱也没带够啊!”

西门庆一句话刚说话,就见人群中飞起一个貌似是苹果的东西,往自己这边飞来。

紧接下来是犹如雨下的水果雨!

西门庆突然想起来一个成语,也明白了为什么蒋敬要恭喜自己。

掷果盈车!

潘安上街就被人拦着,然后丢水果,这形式表达的是女子对潘安的爱慕之心!

潘安能受得水果雨,哥也没问题!

西门庆强忍着伸手去搞一出“真人版切水果”的冲动,笑脸相迎迎空而降的水果雨当然有时也需要微微躲闪一下,砸到脸上也不是好玩的。

这时西门庆才发现虽然大部分水果是奔着自己来的,但武松那边显然也有一些,而武松的反应非常自然,用手把水果拨挡了出去。

而鼓上蚤时迁也不甘寂寞,跳起来双手连抓,倒替西门庆挡下了不少水果,也引起了人群中几声叫好。

一阵水果雨完后,队伍才能躲避着私下滚动的各色时鲜果子继续前进,对于乐队一边前进一边好整以暇的曲调不乱,西门庆非常佩服。

这才是专业素养,比起他们,西门庆和武松乘骑的两匹马就没有这么好的素养了方才就已经低头大啃起地上的苹果来。

好不容易到了东十字街头,就见吹雪楼已经挂好了那金丝楠木的牌匾,只是遮了块青布。

蒋敬把队伍引到左近小院,三位新娘子听到吹打之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孙二娘跳起来鼓掌道:“总算来了,坐的骨头都麻了!”

雪儿也自然是连声抱怨,花月容一旁陪着,都恨不得冲出门外;潘金莲比较稳重些,吩咐丫鬟取过香来。

虽然这里只是个临时的所在,但程序还是要走的,香案前三个蒲团一字摆开,三个新娘子上了香齐齐跪倒,由潘金莲领头,把那套祷词说出。

“今朝我嫁,未敢自专。

四时八节,不断香烟。

告知神圣,万望垂怜。

男婚女嫁,理之自然。

有吉有庆,夫妇双全。

无灾无难,永保百年。

如鱼似水,胜蜜糖甜。”

孙二娘和雪儿两人跟着胡乱念了,三人站起身来,这套程序本来是出嫁女儿在亲迎前向列祖列宗上香,保佑家庭和美,一世平安。

这时候,便是为人父母和出嫁女儿悲喜交加之时;但这三个新娘子父母早亡,像孙二娘这样的心目中也只是觉得繁琐,所以也并无分手的那种悲哀之意,个个都是满心欢喜的。

互相看看妆容,一个个都是黑发如鸦,脸上擦了脂粉,点了朱唇画了眉;更不用说金银珠翠插满头,让花月容看花了眼,满口称赞。

队伍停在院门外,神算子蒋敬先闪身进来,远远的喊一声:“吉时已到!”

得了这句,三个新娘子都叫丫鬟盖了头,两个丫鬟伺候一个,慢慢扶出来;潘金莲和雪儿还好,孙二娘纵使是已经演练过,但盖了头还是心里发慌,险些没把扶着的丫鬟手腕捏出青来。

蒋敬见众女出来,便叫花轿进了院子,扶了上去;门外乐队领头的咳嗽一声,拦了门口道:“高楼珠帘挂玉钩,香车宝马到门头。花红利市多多赏,富贵荣华过百秋。”

这也是惯例而已,蒋敬早早准备下了,一串铜钱送上,乐队领头的点点头喊一声,顿时间乐声大作,队伍准备转回府邸。

西门庆和武松在马上看了三顶花轿抬出来,虽然里面装着的都不是“新人”,但还是头一次感到口干舌燥,紧张的要死。

看热闹的早就围满了,有许多孩子更加是大胆拦路;神算子蒋敬自有办法,一把铜钱撒出去,顿时买了道路。

回去的路自然不能和来时一样,这是规矩也是三位新娘子要求的,西门庆对这种想法鄙夷的是:“盖上了盖头你什么都看不见,要那风光做什么?”

不过在潘金莲等人看来,这风光便是让别人看了羡慕的。

不管是这九百多年前的大宋还是后世,这种想法就从来没变过;所以西门庆也满足了她们这个心愿。

这支令人羡慕和惊讶的队伍在汴梁城里绕了一大圈之后,终于到了自家院子门口。

神算子蒋敬一指那边:“东家你看,这是汴梁城里外最好的yīn阳人!”

西门庆顺着蒋敬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有一种“我和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的感觉。

之前西门庆只以为yīn阳人约莫就是个跳大神的,蒋敬那种“婚礼流程图”上画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个小人在那里,手里拿着东西。

但眼前这货的装束肯定不是跳大神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婚礼

yīn阳人当然不是西门庆所想的那种跳大神的,事实上跳大神这种起源于萨满教的形式还没有,也不可能传播到大宋的东京汴梁来。

yīn阳人自然也不是非男非女的后世人妖,而是所谓的yīn阳生。

yīn阳生又叫天文生,是指以星相、占卜、相宅、相墓、圆梦等为业的人;之前也有神霄派的弟子假冒成看风水的道士,和这有一点沾边了。

问过神算子蒋敬之后,西门庆才知道今天这位yīn阳生居然也是兼职的,本身是开着祝由医科的李道长,平时是给人看病的。

“祝由”这名词西门庆倒不陌生,以前学医的时候听师兄讲过一些……

祝由术!祝由十三科!

祝由十三科在古代医术里面几乎是最神秘的一种,用巫术符咒来治疗疾病。所谓“祝”就是咒的意思,“由”就是病的原因,从商周的时候就开始流行了;随着中医的发展慢慢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在明清之前还是作为辅助手段存在了很长时间。

要不是今天办事,西门庆恨不得把那面带笑容、手中执斗的李道长劈xiōng抓住,好好拷问一番。

自从学了那“天罡五雷正*法”,西门庆便对这种看上去超自然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虽然没法学到像公孙胜那种地步,但多了解一点总是好的。

那李道长见新郎官频频向自己示意,脸上笑得连皱纹都出来了伸手到斗中连抓连扬,顿时那些谷、豆、钱、果、草节漫天飞舞,引得旁边等了半天的小孩们一哄而上,抢得险些没打破头。

这么一来,压三煞的习俗便算是做完,那李道长执斗徐徐而退,而三顶花轿在门口一字排开,地上早铺好了一长溜的毡席,林冲娘子捧了镜子在前面慢慢倒行,三个新娘子被扶下轿子,排成一列走着,倒也非常壮观。

西门庆和武松二人也翻身下马,在旁边慢慢走着,乐队自然又是卖力的吹吹打打起来。

院中的竹棚早就拆除,三个新娘子被扶去旁边房间稍微休息一会儿,当中悬挂着帐子,这就叫“坐虚帐”。

而正屋堂中两张交椅上各放着一副马鞍,这便是给西门庆和武松准备的“上高坐”。

一旁林冲和鲁智深作为女方代表和媒人,端过三杯酒来,西门庆和武松喝过后,再装模作样的连请三次,然后才能下来,这才完成了这“上高坐。”

西门庆和武松只觉得麻烦,林冲和鲁智深的眼神中传递的也是无奈,完成了这项之后,神算子蒋敬便去旁边房间请了三位新娘子过来,取过三个同心结来挂在两位新郎官手上。

武松倒还好,西门庆倒有两个同心结,只好一手一个,牵了潘金莲和雪儿事实上,他也只能凭了身高和体型推测谁是谁,凤冠霞帔一穿,脑袋又捂得严严实实的,却是让人眼花。

至于潘金莲原先提起的霞帔花纹不同什么的,西门庆也就忘了个干净。

待正儿八经站好了,西门庆被潘金莲和雪儿夹在中间,武松和孙二娘一起,齐齐向林冲和鲁智深行了一礼,就算是参拜了;林冲和鲁智深眉开眼笑,用准备好的秤挑开盖头

西门庆对此非常无语这大宋的习俗怎么是由女方亲人来挑盖头的?之前在电视上演的不都是新郎官亲手揭的么!

这特么的不科学啊!

西门庆虽然没有亲手揭盖头,但此刻见潘金莲和雪儿二女浓妆艳抹,就连雪儿这个小妖精也娇羞无限的,让西门庆恨不得搂在怀里亲上两口

还是西方那种“你可以亲吻新娘了”比较过瘾啊!

潘金莲更加是娇滴滴的低头不语,神算子蒋敬咳嗽一声,提醒该行“交拜礼”了。

先把同心结拿开,西门庆让潘金莲和雪儿并排站着,先做出色迷迷的样子,深深施了一礼道:“小生参见二位娘子。”

“你个油腔滑调的”

潘金莲和雪儿有些绷不住要笑,急忙低下头去行礼;神算子蒋敬连连咳嗽,让西门庆专心点。

武松和孙二娘倒是波澜不惊的互相行了交拜礼。

“礼成!”神算子蒋敬一声喊,随后松了一口气,到了这一步,他这个礼官终于差不多该卸任了。

“二位娘子,咱们入洞房吧?”西门庆故意把“入”咬得极重,一手扶起一个,潘金莲和雪儿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下一个环节就是撒帐,礼官一个就不够用了,所以浪子燕青也临时充当了一把礼官,引着西门庆等三人来到新房;而神算子蒋敬则引着武松和孙二娘去了。

不得不说燕青这张嘴可比蒋敬灵活多了,口中喜词不断,拿着喜果撒向帷幕间,方位分东、西、南、北、上、中、下、前、后。

西门庆见燕青一板一眼,忍不住细细听那喜词:

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葱笼长不散,画堂日日醉春风。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低,龙虎榜中标第一,鸳鸯谱里稳双栖。洒帐南,琴瑟和鸣乐且耽,碧月团人似玉,双双绣带佩宜男。洒帐北,新添喜气眉间塞,芙蓉并蒂本来双,广寒仙子蟾宫客。洒帐中,一双云里玉芙蓉,锦衾洗就湘波绿,绣枕移就琥珀红。洒帐毕,诸位亲朋齐请出,夫夫妇妇咸有家,子子孙孙乐无极。

撒帐完了燕青就端过一个盘子来,里面果然放了四杯酒,笑道:“西门哥哥这是双倍的,分别和两位姐姐喝了便是。”

西门庆呵呵笑道:“如此这般才好。”便伸右手先取了一杯,歪着头看潘金莲和雪儿二人:“你们两个谁先来?”

“金莲姐姐先来”

“雪儿妹妹先来”

潘金莲和雪儿二女脱口而出,竟然是不分先后。

“便一起喝,也不打紧。”西门庆左手一伸,又拿了杯酒:“老爷有两个胳膊,倒是照顾的来。”

“那到时候月容妹妹怎么办?总不能用脚?”雪儿进了屋总算恢复了几分小妖精的本色:“老爷这么风流,万一来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怎么个分法?剁碎了只怕都不够?”

“呸呸,雪儿妹妹,这大喜的日子,这种话怎么能说?”潘金莲恨不得上前捂了雪儿那张嘴。

“还是金莲心疼我。”西门庆倒是哈哈大笑,把胳膊一张:“来来来,一起喝个交杯酒!”

二女红着脸上来,三人以极其古怪的姿势喝了交杯酒,简直快要抱成一团了。

待交杯酒喝完,西门庆抬起头来却发现浪子燕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小乙哥这礼官做的不好,还没看看掷杯如何?”西门庆摇头道:“来,我们一起掷出去,一、二、三!”

随着西门庆“三”喊出口,四个酒杯齐齐的被掷了出去,在地上一滚,竟然是两个杯口朝上,两个朝下,果然是大吉大利!

西门庆吹了声口哨,拉起潘金莲和雪儿的手道:“二位娘子好功夫啊只是一会儿不知道床上如何?”

潘金莲和雪儿各自翻了个白眼,异口同声道:“你倒想得美,不是还要开宴席么?”

“你们这是早就练好的吧?”西门庆嘻嘻笑着:“不过开席之前也要换身衣服的不是?可不要浪费时间啊”

潘金莲和雪儿听这话,身子先软了,雪儿啐一口道:“你想的简单我和金莲姐姐在这屋换衣服,你另外找地方换去吧!”

“刚过门你们两个就要联合起来对付老爷了?”西门庆在二女xiōng前摸了一把:“怕了你们总行了吧反正这点时间不够老爷我折腾的怎么着也得一个时辰吧?”

面对西门庆无耻的自吹自擂,二女面上绯红,齐齐啐了一口,把西门庆推到了屋外:“等我们两个换完了老爷再进来,省得手脚不干净!”

西门庆无可奈何,正巧见鼓上蚤时迁踱过来,听了半耳朵:“什么手脚不干净大哥你也要做贼了?让我教你两手!”

“我这贼专门偷香窃玉的。”西门庆咳嗽一声,故意大声给屋里的潘金莲和雪儿听见:“三弟,这方面你可不行。”

时迁嘿嘿一笑:“大哥有说笑了,蒋先生让我过来看看,若是换好了衣服就去前面,我方才在吹雪楼,那边可已经到了不少人了。”

“哦?”西门庆眉头一挑:“三十六家正店的掌柜到了几个?那个丰乐楼的梁乐来没来?”

“差不多到了大半吧,陆陆续续还回来,安神医在那边主持着呢。”时迁回道:“那梁乐还没见踪迹,总不会不来了吧?”

西门庆笑着摇头道:“怎么可能!梁乐等这个机会恐怕等得头发都白了,就算是不下请帖,他十成十也回来;吹雪楼门面的事情,再加上咱们挖来的厨子他要不来,在众人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这三十六家正店有一多半年以丰乐楼为尊,到时候只怕是该换人啦!”

“大哥说的是,只是这厮肯定是有备而来。”

“他梁乐有准备,我准备的更充分。”西门庆露齿一笑:“只怕这回他要丢脸丢到姥姥家!”

第二百七十七章 别看你蹦的欢

西门庆并没有打算在自己院子里面摆上几十桌,而是选择了用吹雪楼作为宴会场地。

这么选择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西门庆觉得在自己家里摆酒有点闹腾,而且来的也并不都是朋友;更重要的是,西门庆打算乘着这机会一并把吹雪楼这牌子打出去,也算是正式开业前的演习。

吹雪楼便是明天,也就是六月初六正式开业。

潘金莲和雪儿把西门庆“赶”出门外,嘻嘻哈哈的互相帮忙换好了服饰,重新补了妆,手拉手跑出屋来,把西门庆拽进去换衣服。

这时武松和孙二娘也已经换好了服饰,在院中等候;等西门庆和潘金莲、雪儿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无不敢到眼前一亮。

西门庆恢复了素色长袍,腰间挂着那块雷公石,潘金莲和雪儿两个洗去了浓妆,重新画了个淡淡的妆容,反而衬托出艳丽的容颜来。

“走!看看吹雪楼那边什么情况了!”

吹雪楼今天上上下下摆了差不多五十桌,神算子蒋敬当玩了礼官就急匆匆赶过来,和安道全一起主持,又让鼓上蚤时迁回去通报。

西门庆等人未到,便已经坐满了差不多一多半的样子。

蒋敬暗自查点,三十六家正店的掌柜来了有二十五六家,丰乐楼的梁乐虽然还没有出现,但不管是支持梁乐的还是暗中反对梁乐的都来了不少。

这一点从收到的礼品就知道了,支持梁乐的正店掌柜统一是一小坛酒。

自家产的酒。

他们的目的也很明显,人来了,但是给你难堪。

对于这一点,神算子蒋敬和安道全按照西门庆吩咐的,笑脸相迎,请到二楼雅间。

但这些人非常不识抬举的一个个鼻孔朝天要坐在一楼,生怕错过了“好戏”。

这种要求,蒋敬和安道全当然是笑着满足了,而把其他正店掌柜的请到了雅间。

这些人送上的礼物还是实心实意的,成双成对的,还有人低声提醒蒋敬和安道全:“你们要小心梁乐那厮,听说背地里不知道在搞什么。”

蒋敬微微点头,笑着回了一句:“东家托我带话:别看现在蹦的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这句话一说出来,很多人脸上是一付若有所思、面带微笑的表情;再回头看看那些支持梁乐的掌柜坐在一楼大厅的桌子上,一个个洋洋得意的样子,马上就深刻体会了这句话中的含义。

三十六家正店中,有一多半是以梁乐做领袖的,但近期梁乐连连被西门庆占了便宜,让这些人有些抬不起头来,看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梁乐在背后透露了什么东西,让这些人重新得意起来。

这情况,当西门庆踏进吹雪楼的时候,便是一目了然。

不得不说,西门庆身边新过门的两名小妾让这些人开了眼,不少人觉得自己家中的那些本来貌美如花的妻妾顿时成了昨日黄花。

那些支持梁乐的掌柜们见西门庆进来,竟然是大咧咧的连动都不动一下;西门庆也懒得理他们,反倒是和其他桌的客人打着招呼。

“大官人,恭喜恭喜。”旁边桌子站起一位,正是熙熙楼的刘掌柜:“这齐人之福简直是羡煞我等啊!”

“掌柜的客气了。请坐。”西门庆拱手示意。

“大官人有如此艳福,好让鹏举羡慕!”

西门庆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的往那边看去,传说中的中兴四将之一岳飞岳鹏举正站起来拱手大声说道:“老师岁数大了懒得动,提议让鹏举来凑个热闹。”

你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懂什么艳福啊!

周侗那边的请帖是西门庆让浪子燕青送过去的,正好满足了周侗老爷子的心愿,玉麒麟卢俊义没了,至少还有个义仆在。

正在西门庆郁闷之时,岳飞旁边又站起一位身材魁伟的年轻人来,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样子,皮肤黝黑满脸风霜:“良臣见过大官人。恭喜大官人!”

“这是我韩哥哥!刚从西边前线回来!”

随着岳飞一声介绍,西门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人便是中兴四将中的韩世忠了。

西门庆免不得过去寒暄了两句,正准备上楼去雅间拜会其他客人,就听门口神算子蒋敬报一声:“皇城司钱勾当、谭勾当到!”

西门庆转身回来,果然见谭稹扶着钱贵,二人一团和气的进来,后面马指挥使和刘指挥使跟着,要不是西门庆知道谭稹和钱贵暗地里不和,还以为这两名勾当官简直好到快穿一条裤子了。

西门庆拉了武松,笑着上去行礼:“两位大人太赏脸了,吹雪楼蓬荜生辉!”

钱贵眯着眼睛笑道:“方才诏令已经下来,你也是勾当官了,何须如此客气?我这个老头来凑个热闹,不嫌弃吧?”

“求之不得。”西门庆嘿嘿笑着,关于勾当官的事情因为诏令还没有下来,自然不好四处宣扬,再看看谭稹脸上说不出来的风轻云淡,拱手道:“谭大人也能来,让下官没想到啊。”

谭稹呵呵笑道:“本官是陪着钱大人来的,岁数大了没人陪着怎么行?”

西门庆这才发现四下没有秦飞那厮的身影,就听谭稹道:“秦指挥使出了汴梁办事,明后日才能回来,钱勾当又非来不可,干脆本官也来凑个热闹。”

“谭大人能来最好了。”西门庆笑嘻嘻的:“昨日嘉王也说要来凑个热闹,所以下官在三楼特意留了个最好的雅间。几位,请!”

“什么!嘉王也要来?”

谭稹明显吃惊不小,方才的风轻云淡一时间不知道掉哪儿去了:“你面子可真不小!”

“托福!托福!”西门庆又叫潘金莲和雪儿、孙二娘上来行礼,将皇城司一行人请到三楼雅间。

马指挥使在后面偷偷对西门庆眨了眨眼睛,能看出这马指挥使是真心替西门庆感到高兴,说起来当初还是马指挥使去清河县下公文,没想到短短时间西门庆就变成了勾当官,实在让他又是高兴又是吃惊。

主席也设在三楼雅间,西门庆和武松把潘金莲、雪儿、孙二娘干脆先安顿好,二人返身下楼来,省得三女来回折腾。

刚走到楼下,门口神算子蒋敬又是报了一声:“丰乐楼楼主到!”

这声调有些古怪,似乎充满了玩味的意思;紧接着就见丰乐楼梁乐搂着自己小妾摇着扇子进来,后面两个伙计提着两坛酒,一个个眼睛长在脑门儿上似的进来。

那边桌上支持梁乐的掌柜们纷纷站起来,顿时马屁横飞。

“梁楼主您来了!”

“梁楼主辛苦!”

“西门大人,这是梁某丰乐楼所酿眉寿两坛,不成敬意!”梁乐摇摇扇子示意众人坐下,见西门庆下来,自己搂着那小妾连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嘴里说着“不成敬意”,但语气里面却一点敬意就没有,反倒是深深的不屑。

说完梁乐也不顾西门庆如何回应,目光一扫这吹雪楼中的摆设,只见桌椅板凳都换过一水新的,四壁粉饰一新,呵呵一笑:“大人这吹雪楼能弄到这等光景,恐怕没少花钱罢。”

西门庆淡然一笑,叫吹雪楼伙计接过那两坛眉寿去:“梁楼主来得好,正要当面谢过梁楼主以极低价钱转让此楼之恩,吹雪楼这里面还真有梁楼主一份功劳啊。”

“什么,极低的价钱?”

“这什么意思?”

那边桌上众掌柜的顿时议论纷纷起来,西门庆替他们解答了这个疑惑:“一千贯啊梁楼主,这么大的门面就跟白送的似得你说呢?”

梁乐面色微微一变,突然哈哈笑道:“西门大人创业不易,作为汴梁三十六家正店领袖,这点小忙还是应该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梁乐还是暗中在自己小妾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让这小妾险些没痛的叫出声来。

西门庆看在眼里,这小妾的出身他也侧面了解过,原先是桑家瓦子的行首,被梁乐赎了去做了小妾;今天是浓妆艳抹,显然是梁乐带来显摆的。

不过从梁乐的举动和小妾的神情来看,这小妾显然在梁府也没受什么好待遇,反倒是进了火坑。

梁乐从张如晦那里购买五石散的事情能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皇城司黑衣察子的日夜监视;神霄派是重点监视对象,连带着梁乐也是一并监视了。

“五石散果然是个害人的东西。”

西门庆见梁乐穿着单衣摇着扇子,便知道此人已经不可自拔,暗中摇摇头,开口道:“梁楼主一番美意,本官就连那几个厨子一并欣然接受了。”

那件事情倒是广为人知,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声讲出来,无异于当面打脸,梁乐火气一动,只觉身上一股燥热,恨不能脱光了衣服,咬了咬牙道:“这吹雪楼是大人的产业,梁某自然要不遗余力的帮忙。”

“你错了。”梁乐挖了个坑,西门庆当然不会上当:“这是本官新进门小妾潘氏的产业,和本官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二百七十八章 几千只鸭子

“没有关系?”梁乐似乎没听清楚一般,特意侧了侧脑袋:“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西门庆背起双手嘿嘿一笑:“怎么?梁楼主今天是来质疑本官的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想搞清楚而已。”梁乐突然笑道:“梁某倒忘记了,西门大人是皇城司的指挥使,自然不能经商是梁某糊涂了。”

西门庆也懒得指出自己已经是勾当官的事实,微微一笑:“这吹雪楼自然和本官一点关系都没有,和皇城司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么说梁楼主可清楚了?”

“十分清楚。”梁乐道:“大人还有很多客人要招呼吧,快去忙吧,哈哈。”

对于这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语气,武松“哼”了一声就要发飙,西门庆却不以为然的把手一摊:“梁楼主,上楼上雅间就坐吧?”

“不用,梁某看这里就挺好的。”梁乐冷笑一声:“梁某这些相熟的兄弟都在这里,梁某也就在这里坐了。”

那些掌柜的占了两张大桌,赶紧给梁乐和他小妾让出了位置。

西门庆嘿嘿一笑:“诸位倒是给面子,屈尊在楼下大厅也罢,楼上的雅间就让给他人罢。”

“嗯?这什么意思?”旁边胖胖的张掌柜跳起来,却被梁乐暗中拉了一把,愤愤不平的坐下了。

西门庆并不理他,只是微微一笑,耳中就听神算子蒋敬中气十足的一声喝:“汴梁三十六家勾栏、三十六家青楼掌柜的到!”

“什么!勾栏青楼的掌柜?是老鸨罢?”

“这三十六家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官方册封的!”

“明明是戏耍我等!我们是三十六家正店,便搞出三十六家勾栏,三十六家青楼?”

大厅便是一片哗然,西门庆也不去管他,两步走到门口:“诸位掌柜的,楼上雅间请!”

这举动对于那些个坐在大厅的正店掌柜来说,简直就是当面一记响亮的耳光!

勾栏青楼是什么所在?这些正店掌柜的风流快活所在,时时压在胯下的,今天却要让这些勾栏青楼的老鸨们坐在他们脑袋上面!

说话间莺莺燕燕,环佩叮当,鼻中满是脂粉味,闹哄哄的就涌进来一大波中年妇女

“大官人太客气了,有空一定要奴家那里坐坐。”

“大官人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长的如此俊俏,连奴家都动了心,嘻嘻。”

说起来三十六家勾栏和三十六家青楼只是个虚数,到的满打满算也就是五六十个,不过三个女子就等于一百只鸭子,现在最少也有几千只鸭子同时间聒噪起来,顿时险些把吹雪楼的房顶都快给掀开了。

嘈杂声传到三楼雅间,钱贵老神在在的吃了口茶,见谭稹脸色不好,笑得皱纹都推在一处:“这西门庆,胆子就是这般的大。”

“你这是什么意思?”梁乐脸上青筋乱蹦,把手上的扇子都快撕烂了:“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不过这话在大分贝的聒噪中,是显得如此的弱小,连梁乐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这几千只鸭子发现了坐在旁边运气的正店掌柜们,顿时眼前一亮,分别找了目标发起进攻。

“哎哟,这不是张掌柜吗,你可有日子没去我们那儿了要不一会儿过去坐坐?”

“胡掌柜,昨天我们哪里的姑娘伺候的还算满意吧?明天还有新来的姑娘,您要不去挑挑?”

“牛掌柜啊,春桃姑娘等你等得眼睛都哭肿了,一会儿随奴家过去劝劝?”

梁乐顿时无语,不用说其他人,就是自己也是勾栏青楼的常客,被那些老鸨缠得最多的就是他。

“女儿啊,你在梁楼主家里享福,也不会瓦子看看了?”

回答桑家瓦子老鸨的,则是梁乐小妾的哭声

渐渐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只有怒火冲天的梁乐和他那小妾低头垂泪的形象。

“你们够了,都给我走!”

梁乐终于吼了出来,再看后面抱着膀子看热闹,完全没有要上来帮忙的西门庆,简直就是气打不一处来:“来人,把这丢人的贱人先送回去!”

两个丰乐楼的伙计挤过来把那还在哭啼的小妾扶了下去,那些老鸨才放过了这些正店掌柜们,呼啦啦上楼去了。

梁乐喘着粗气,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西门庆,往日里的斯文早就扫地;其他正店掌柜们有幞头被弄乱的,脸上又被亲了两口的,神色真是尴尬的可以。

“嗯,很热情啊。”西门庆呵呵笑着:“梁楼主请坐,酒菜马上就到!还有你最喜欢的三珍脍!”

“你!”这会儿梁乐才醒悟过来,自己那个做三珍脍的厨子也被西门庆用两倍价钱挖了去,顿时为之气结。

“梁楼主,冷静!”旁边张掌柜和胡掌柜一边一个,连说带哄的好不容易把梁乐摁回座位上去:“小不忍则乱大谋!”

“来人,上酒上菜!开席!”神算子蒋敬见时辰差不多了,一声令下,伙计们忙碌开来,后厨早就准备好的各色菜肴流水线的端上来,同时还有美酒。

景阳春!

“好酒!”

“果然是好酒!”

“都说景阳春好,还是喝到嘴才最好!”

和四周火热的赞美声不同,这边正店掌柜们一个个坐得笔直,菜肴摆满了桌子,景阳春也倒上了,就是没有一个人伸出手来。

西门庆冷笑一声,甩甩袖子就要上楼,梁乐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大人,且慢!”

西门庆一只脚踏在楼梯上,转回身笑眯眯的问道:“梁楼主,怎么菜不合胃口么?”

梁乐冷冷的一指面前的景阳春:“敢问大人,此酒何名?”

“景阳春。”西门庆耐心的回答。

“不知这景阳春是三十六家正店哪家所出?”梁乐道:“恕梁某记性欠佳,似乎并未听到过胡掌柜,李掌柜,你们听过么?”

这几句话一出,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这梁乐到底是在干什么?

“没听过。”

那些正店掌柜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梁乐拱手道:“大人,汴梁只有三十六家正店有酿酒权,这景阳春据说是吹雪楼所出,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西门庆并不否认,也没有必要否认。

“那新进门的潘氏可曾拿到酿酒权?”梁乐冷笑道:“此事本来梁某不想在这里说,但汴梁城中只有,也只能有三十六家正店有酿酒权,若是随意酿酒,岂不坏了规矩?”

“就是,我们三十六家正店的利益受损!”旁边胡掌柜跳出来附和道。

西门庆把玩着腰间的雷公石,并没有说话。

梁乐脸上得意之色渐浓:“大人先前也说这吹雪楼和大人、和皇城司一点关系都没有,想必大人是不会用皇城司来压我们罢?”

“那你说怎么办?”西门庆突然道。

“停止酿造,把产出的景阳春转卖给我丰乐楼。”梁乐道:“由我丰乐楼来贩卖,便不会坏了规矩!”

“那吹雪楼卖什么?”

“吹雪楼可以从我们手中回购,又或者买我们的眉寿!”梁乐冷笑道:“不然我们三十六家正店联名上告,一纸诉状交到开封府,梁某相信开封府会秉公直断,不会因为大人或者皇城司的关系包庇吹雪楼的。”

“梁楼主说得好!”门外缓缓走进一人,身穿八卦衣手持拂尘:“贫道身为皇城使,保证皇城司不会包庇吹雪楼,还请诸位掌柜放心。”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神霄派大弟子,身为皇城使的张如晦!

“道长来的正好!替我们主持公道!”

“皇城使?”西门庆笑道:“皇城使是做什么的,能拿来吃么?”

此言一出,张如晦顿时脸上变色:“大胆!皇城使虽然只是虚职,不掌实事,但是当今官家恩赐,怎能容你侮辱?”

“光这一句,贫道告到官家面前,你吃不了兜着走!”

西门庆掏了掏耳朵,眼神中满是不屑:“告?你尽管告去只怕是你连官家一面都见不到。”

“你胆子也太大了!”张如晦手中拂尘一指西门庆:“你不过是个指挥使,须知皇城司还有两位勾当官在,岂容你如此放肆?”

“放肆又如何?”

西门庆还未回应,楼上便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西门庆抬头一看,果然是钱贵拉了谭稹从三楼探出头来。

“皇城司两位勾当官今天都在这里,张如晦,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钱贵罕见的厉声道:“你那个皇城使的头衔在老夫看来,就是个屁!”

说完钱贵又转头笑眯眯的问道:“谭大人,你说呢?”

谭稹如果说“是”,便承认皇城使是个屁,如果说“不是”,便又显得和钱贵意见不合。

“这老狐狸,把自己拉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谭稹暗骂一声,想了想道:“张道长也是古道热肠,一时失言而已,钱大人何必动怒?”

钱贵点点头:“你们继续!”拉着谭稹又回屋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西门庆呵呵笑道:“张道长,皇城使不是拿来开玩笑的,你还是好好珍惜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无情打脸

张如晦面色十分的精彩,本来这些都是和梁乐等人串通好的,但千算万算没想到钱贵也会来到这里,更没想到的是钱贵这个老狐狸居然拉了谭稹一起来。

两位勾当官齐齐现身,当面驳斥他的说法,做人做到这份上,真是恨不能跺开一条地缝钻进去了。

“贫道告辞!”张如晦含糊的说了一句,就果断闪人了。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张如晦这一撤,把梁乐晾在了当场,西门庆有些玩味的目光扫过来,让梁乐忍不住从心底发寒。

西门庆什么时候得到皇城司两名勾当官的支持了?

“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妾潘氏没有拿到酿酒权?”西门庆笑着问道:“梁楼主,做人要厚道,你突然发飙,质问本官,是何道理?更是在本官今天大办婚事、众目睽睽之下,让本官很难办啊?”

“梁楼主,你是让本官记仇呢记仇呢还是记仇呢?”

西门庆这句话引起哄堂大笑,唯一没有发笑的就是梁乐还是那些正店掌柜们。

“大人有大量,不过梁某不明白的是”梁乐咬咬牙,继续硬挺:“为何我们三十六家正店都没有收到官府公文通知?”

“潘氏拿到酿酒权,有何人可作证?”

梁乐这话还没说完,门口就有人接口道:“自有本王作证,你可有意见?”

“原来是嘉王到了!”西门庆大喜,急忙上前迎接,只见嘉王身穿常服,身边有位中年人,后面两个黄门官跟着。

梁乐一见这中年人,便惊出一身汗来,不知不觉中已经瘫坐在椅子上。

嘉王他不认得,但这中年人便是开封府的酒务王铠,每年酿酒权都是由此人核定,梁乐怎么会不认识?

嘉王说完这一句后,并未理睬梁乐,而是笑对西门庆道:“你今天是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啊!”

“下官谢过王爷!”西门庆上前行礼:“楼上雅间已然备好,王爷还请上楼品一品这吹雪楼的酒菜如何?”

嘉王赵楷摆摆手道:“不急,先把事情了了。”说的向旁边那王铠示意道:“你来给那些不长眼的说说。”

王铠上前半步,咳嗽一声,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正店掌柜们顿时低下了头,得罪了酒务大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了酿酒权,每年的收益可就没了很大一块了。

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已经非常后悔加入这一伙,和梁乐坐在一起了。

“某是开封府酒务王铠,潘氏经营的吹雪楼已经取得酿酒权,为汴梁第三十七家正店!”

当场鸦雀无声,嘉王赵楷接着道:“本王今天来是凑个热闹,没想到有人居然乘机捣乱,这种行为恐怕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做出来的。另外,本王还要宣布一件事情。”

“那就是从今日起,西门指挥使已然升任皇城司勾当官!”

说着赵楷一挥手,后面黄门官送上诏书,西门庆肃然行礼,伸手接过:“王爷,王大人,楼上请!”

“好!本王今天就要尝尝吹雪楼的手艺。”赵楷说完突然低声问道:“西门勾当,你那两个刚过门的小妾没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罢?吵架没有?”

西门庆听了莞尔一笑,知道赵楷少年心性,开了盘口不说居然还想作弊,从自己这个当事人口中套取第一手情报。

当下西门庆微笑道:“王爷,下官也投了一百贯的,赌的是全家和睦。”

“哦?”赵楷笑道:“本王也相信西门勾当本事不小,自己家里这点事情自然能摆的平。”

“那王爷赌的是?”

“本王是庄家,不参赌。”赵楷微微一笑:“走,上去和钱勾当、谭勾当聊聊皇城司以后的事情,那个指挥是时候补充人员进来了。”

“关于这一点,下官也有些想法”

西门庆一行上楼之后,只留下梁乐在座位上气得发抖,其他正店掌柜们一个个都像雨打的芭蕉雷击的蛤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梁乐断然起身,拂袖而去,这地方再呆下去只会丢脸而已;梁乐这一走,其他正店掌柜们也如坐针毡般的呆不住,一个个跑了,顿时空了两三张桌子出来。

岳飞见了哈哈大笑,引得其他人都笑起来,那些正店掌柜们顿觉颜面全无,本来是跟着梁乐看好戏的,没想到好戏是有的,但主角却是自己这些人!

“老胡,梁楼主看来是靠不住了,我们怎么办?”走出吹雪楼,有掌柜的忍不住问道。

那胡掌柜摸着下巴道:“怎么办?当然是要重新选个领头的出来才行,照这样下去,迟早被梁乐害死!”

“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备礼物,明天好好送到这儿,真心实意祝贺吹雪楼开业!”

酒席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才散去,等嘉王和钱贵、谭稹走了,西门庆才打开诏令看了看,这里面不但是任命自己为勾当官,而且武松也如同所料一般,转成指挥使了。

方才西门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嘉王的首肯,虽然谭稹颇有微词,但招收破落户进皇城司至少要过好几道考核才行,倒也打消了他的顾虑。

考核不通过的话,就怪不得别人了!

按照西门庆的想法,至少自己这些吹雪亲兵队是没有问题的,破落户里面也多有好手,再加上从其他四个指挥使中匀出的老成察子,这个新指挥人员补充起来还真是没啥难度。

关于大牢里的通事局探子马肃,嘉王倒是不置可否,对于他来说,只是蚂蚁一般的人物,死活倒也没什么;三位勾当官商量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先继续囚禁起来,视刺探犬的训练是否顺利而定。

虽然秦飞用非常手段让马肃吐露出不少东西,这里面就包括刺探犬的训练方法,但真假还不知道,最害怕的不是假,而是大部分真货里面掺了几条假内容,关键时候就会出现大问题了。

另外,鼓上蚤时迁做了皇城司的副指挥使,主要负责试着训练处第一批刺探犬来。

家中那条刺探犬“旺财”已经在后院寻了个僻静所在养了,几乎快成了宠物,西门庆对此情况也是无可奈何。

那些青楼勾栏的老鸨们被请来就觉得非常奇怪,不过这种机会对于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毕竟可以顺便“发展”新客户,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回礼。

每人两小瓶加料的景阳春之外,还有一样东西。

一个沉甸甸的木盒。

里面装的是麻将,还附有详细说明,连同规则等等。

对此西门庆声称是自己闲暇时发明的一种类似于牌九的东西,可供消遣。

要想让麻将流行开来,自然是要增加曝光率,而最好的地方就是这些勾栏青楼,对于这一点西门庆毫不怀疑。

鱼饵已下,就等着收网了!

虽然这一天下来疲惫的不行,回到家后西门庆还是把潘金莲和雪儿二女哄上了那张超级大床,折腾了一更光景才左搂右抱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些礼节实在是繁琐,好在没有女方亲戚,潘金莲和雪儿、孙二娘都昨天就累得半死,还没歇过劲来,所以干脆就都顺着西门庆和武松的意思,统统取消了。

吹雪楼开业是在中午的时候,那些厨子听说了昨天梁乐的“表现”,一个个哪儿还有别的想法?所以西门庆和潘金莲等人一出现在吹雪楼,上来表忠心的一个接一个的,让西门庆有些厌烦了。

“好好安心做事,来这套做什么!”

听了东家的呵斥,这些厨子反而欢喜,一个个跟打了**血似的下去加力忙乎自己那摊子事情。

才赶走了厨子,伙计报来:“有其他正店掌柜的在门口等候,说是来祝贺吹雪楼开业。”

“哦?上前面看看!”西门庆招呼一声,和蒋敬来前面看时,好些个熟面孔。

打头的是那胡掌柜,要不是胖,都快要把头扎进泥里去了:“见过勾当官大人!”

紧接着从伙计手中取过礼单,恭恭敬敬双手呈到西门庆鼻子底下:“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西门庆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皱眉道:“本官身为皇城使勾当官,怎么可能收取贿赂?以本官看,你们昨天送的酒什么的就挺好。”

“岂敢岂敢。”胡掌柜胖胖的脸上已经有些见汗:“吹雪楼开业,这是同行之间的贺礼,怎么是贿赂呢?”

说着转头看看其他正店掌柜的:“你们说是不是?”

昨天彻夜商议,这胡掌柜明显已经被大部分人认可,临时取代了丰乐楼梁乐,所以他一开口,其他正店掌柜的就异口同声的附和起来:“是贺礼,不是贿赂。”

“既然如此,那蒋先生你就统计下。”西门庆不耐烦的打了个哈欠:“诸位,这是吹雪楼的账房先生,礼单都交给他就行。”

话音未落,一旁神算子蒋敬就被那些人给围上来,手里、怀里、袖里被塞的到处都是

西门庆见了哈哈大笑,命人取来长竹竿,拿过来轻轻一挑,遮挡的青布顿时落地,露出那两个大大的金字来。

便是当朝蔡太师亲笔所书的“吹雪”二字!

“吹雪楼,开业!”

第二百八十章 密谋

几乎在同一时间,装着秦力首级的木头匣子被放到了谭稹的桌子上,一起到达的还有已经僵硬的乙组七号。

从怀州到东京汴梁约莫是四五百里路,秦飞带着乙组那些黑衣察子一路飞驰,几乎是一个昼夜赶到,也算是非常快了。

秦飞站到谭稹面前的时候,还在微微喘气。

换马不换人!

要不是秦飞果断干掉乙组七号,那些乙组的黑衣察子也未必这么听话。

“你做的很好。”谭稹拨开匣子里面首级上的凌乱白发,仔细看了看:“秦力总算伏诛,再也没有人可以质疑你的出身。”

“但本官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要杀死乙组七号。”谭稹伸手一指木板上那句僵硬的尸身:“本官让乙组七号跟你一起去的目的,就是要管束那些乙组的察子,你却把他杀了”

“乙组七号不停下官号令,吐露下官的身份,不杀他不足以立威。”秦飞说起来和杀了只小**没什么区别,但语气中的寒意显然可辨:“大人手下的乙组察子首次随下官办事,搞出这种事情来,也并非是下官所愿。事已至此,还望大人降罪。”

谭稹突然笑道:“不你做的很好,本官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事情只要搞清楚了就行,以后本官还要依仗秦指挥使做很多事情。”

“大人尽管吩咐。”秦飞拱手道:“秦飞定然竭尽全力。”

谭稹站起身来,在屋内绕着秦飞踱了两步,秦飞并未回头,而是神态自若的保持着刚才的姿态,但秦飞明显能感觉到谭稹的目光在审视着自己,似乎在琢磨什么。

谭稹猛然从背后伸手拍向秦飞的肩头,秦飞肩部肌肉一僵,但旋即放松,让那支手搭在了自己肩头。

“好!本官相信你!”谭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做的很好!梁公公也会很高兴!官家昨日已经下了诏令,皇城司再加一名勾当官!”

秦飞心头狂跳,顿觉口干舌燥,勾当官的位置他已经期盼了许久,但他养父钱贵就是无动于衷,要不然秦飞也不会在这里出现。

“哦?”秦飞努力保持着镇定:“何人担当这勾当官?”

谭稹似笑非笑的把嘴凑到秦飞耳边,让他从内心里觉得一阵反胃。

但谭稹吐出的三个字让秦飞顿时怒火冲天。

“西门庆!”

秦飞猛然转过身子,双目盯着谭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唔?这是官家的决定,难道还要向你解释么?”谭稹的目光也很严厉:“你要知道,虽然梁公公看好你,但事情总有突然官家前日召见了嘉王和西门庆,便做了如此决定。对此梁公公也是束手无策。”

“西门庆那厮放跑了辽国公主,居然还升官!”秦飞几乎是吼了出来,但马上觉得有些失态:“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谭稹重新回到桌子后面坐下,挥挥手示意秦飞也坐下说话:“还能有什么蹊跷,无非是嘉王那边力保。你不要忘记官家最喜欢嘉王了。”

“不过就算是嘉王,胆子也有点大了。”谭稹皱眉道:“梁公公觉得还是官家想要嘉王这个提举皇城司做的稳稳当当的,才做出如此决定。毕竟和咱们比起来,西门庆算是个新人。新人总是比较听话的。”

秦飞坐在椅子上,但全身肌肉依然没有丝毫放松:“大人,那接下来怎么办?”

“梁公公传出话来,要我们见机行事,想办法平衡皇城司内部的势力。”谭稹随手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玉瓶,在手里摩挲着,似乎在感觉那丝凉意:“钱贵这个人你最清楚不过,你觉得他会如何?”

“干爹偏向嘉王,要不然西门庆从一开始也不会做那什么指挥使。”秦飞回道:“现如今已然是三驾马车的格局,谭大人一人是对付不过来的。”

“你说的没错。”谭稹并不否认:“就算有梁公公也平衡不了,以后皇城司便是嘉王的天下,这件事情对于皇长子可是非常不利。”

秦飞心中顿时有一种无力感,莫非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自己的努力莫非竟然是白费功夫?

谭稹微微一笑:“不过事情并非没有转机,嘉王这么做,肯定会引起御史台的反击,虽然皇城司已经不隶台察,但官家对此也不能不闻不顾。”

“另外,从皇城司这边来说,你觉得有什么好办法?”谭稹又问道:“秦指挥使,你是个人才,梁公公可是看好你的。”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秦飞摇摇头:“除非是西门庆一夜暴毙,换成是下官去做,这样二对一,嘉王也没有办法。”

谭稹突然笑道:“你可以做勾当官,但也未必是西门庆那个位置”

“什么?”秦飞马上就明白了谭稹的意思,绷紧的后背开始慢慢出汗:“大人的意思总不会是”

谭稹并没有肯定或者否认,而是把手中那个小玉瓶轻轻放在秦飞的面前:“这件事情关系到你自己的前途,做或者不做由你自己来决定。”

秦飞低头看着那小玉瓶,觉得自己似乎是掉进了一个网里,而且那张网在慢慢的收紧,自己每一次挣扎,只会让那张网收得更紧,更快。

“这药是梁公公从禁内托人带过来的。”谭稹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无色无味,每日只要在饮食中滴上一滴,便可以让人感到疲惫不堪,力不从心”

“反正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这种感觉非常正常不是么?本官相信,不出十天半月,他就会认真考虑把职位传给你的事情了。”

秦飞慢慢伸出手去,有如梦语般的自语道:“这药不会弄出人命吧?”

“这药只会抑制生机,什么时候你当上了勾当官,什么时候停药,保管和以前一样。”谭稹笑道:“不过药在你手里,所有事情都是由你来决定。”

秦飞把那小玉瓶握在手中,一股寒意从手心处传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大人,我干爹他”

谭稹依然保持着笑容:“人都这么大岁数了,你难道不想他早点回家,享享清福?毕竟他把你一手带大,和秦家村那个只养了你几年的秦力不同,是不是?”

秦飞眼前一个恍惚,仿佛又看到那个白发飞舞的老头对自己说道:“风儿,你回来了”

心头一阵刺痛,秦飞忍不住看了看那木头匣子里的首级,但那匣子被谭稹轻轻盖上了,阻断了他的目光。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谭稹叹息道:“为了你自己,为了你干爹,这件事情在本官看来其实也没什么可考虑的。”

“做吧!放手去做吧!”

谭稹的言语好像施展了圆光术一般,不停的往秦飞耳中灌去。

秦飞的手猛然握紧,抬起头来:“好,我做。”

吹雪楼开张之后便是异常的火爆,西门庆更加是安排了很多帮闲在丰乐楼门口,不为别的,只为了把客人拉倒吹雪楼来。

这举动虽然类似于恶意挖墙角,但其实也广泛的存在于各家正店门口,大部分掌柜的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这种行为大家私底下都做,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且如今丰乐楼的好厨子已经被吹雪楼挖的差不多了,那些帮闲只要指出这个事情,就有七八分把握轻轻松松的把人拉过来,更不用说吹雪楼还有景阳春这种美酒佳酿了。

“这酒据说官家也喜欢,怎么可能不去尝尝?”

“那是,这酒果然是开了先河,味道又好,一天喝不到都觉得难受啊!”

“听说是神仙喝的琼浆玉液,不知道这吹雪楼的老板是哪儿淘来的方子,禁内都没有啊!”

不出三五日,景阳春的名字大街小巷,勾栏青楼里面都是酒客嘴里的话题,其他正店掌柜的也发现很多客人开始点着名的要景阳春了。

这种情况造成的后果就是,很多人跑来要从吹雪楼上货了。

神算子蒋敬对此早有防备,按照和西门庆商量的,实施饥饿法进行销售;如果真是等不及的,那就从别人手里高价买,反正这事情就和吹雪楼没有关系了。

与此同时,加了料的景阳春在那些勾栏青楼里面卖的也非常好,经常是供不应求的场面,就算是一小瓶卖上二十三十贯,对于那些豪客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当然,从安道全这边出去的价格是每小瓶十贯。

麻将也引起了广泛的兴趣,在勾栏青楼里面开始流传开来,用来消磨时光最好,来点彩头就更妙了。

那些麻将的最终目的地大多数是达官贵人的家中,三妻四妾吃完了饭没事来上几圈,比什么都带劲。

西门庆吩咐鼓上蚤时迁把疤面虎刘任重和王庆二人送回梁山,一是传授钩镰枪法,让吹血亲兵队都练起来;二是让托塔天王晁盖运送更多的景阳春来东京汴梁,看每天放出去的量,就算是用饥饿疗法也是捉襟见肘,毕竟吹雪楼要留下极大的一部分自己贩卖;三则是加紧制作麻将,随着景阳春一并送过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昏倒的小孩

随着吹雪楼的崛起,丰乐楼表面上还勉强支撑,但实际上是一天不如一天,当账房先生来对账的时候,梁乐才无比愤怒的发现几乎已经很看不到收益了。

“叛徒!都是叛徒!”

那些本来站在梁乐这边,替他摇旗呐喊的正店掌柜们已经多日没了联系;梁乐发帖子过去,得到的回应是生病、有事、出门!

这帮鸟人已经暗中推举了胡掌柜,而把梁乐丢在了脑后。

那些厨子呢,梁乐本来还想着从中做些手脚,败坏吹雪楼的名声,不过返回的消息都是等等再说,或者完全没了消息。

这帮有奶便是娘的下贱厨子!

就连张如晦自从被皇城司的钱勾当呵斥之后,也好像躲着自己,这让梁乐更加气愤了;就连那谭稹也是逢年过节的有钱送过去,像个祖宗似的供着,怎么事到临头就变了卦了?

梁乐越想越燥热,一下午洗了两回澡还觉得内心那股邪火时不时的冒出来,身上到处也痒了起来,酸梅汤喝了几大碗也没管用,干脆脱得赤条条的泡在装满凉水的木桶里,才总算觉得好过了一些。

“东家,再这么下去,咱们丰乐楼可就真的完了。”账房先生哀嚎着:“那些吸引客人的歌妓见没什么人来,都该去了别店,门口帮闲的多半是把人拉到吹雪楼去的老爷,你可要拿个主意才好啊。”

“慌什么!”梁乐脸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双手死死抓住木桶边缘:“丰乐楼这么大一摊买卖,怎么可能说黄就黄了?西门庆这厮如此恶毒,想让老爷死,老爷偏偏就不死!”

“你明天通知酒坊,先停下来,现在不管是和旨还是眉寿都卖不动,出产的越多越赔钱。另外从百花楼花钱雇歌妓来充门面,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生意清谈来;还有,那帮帮闲的不管是不是拉人的,统统赶走!”

“是,东家!”账房先生记了两笔:“但这样下去,我们丰乐楼还是亏本啊。”

梁乐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丰乐楼这些年的风光,手里的老本还是有的,这段时间是艰难了些,只要咬牙挺过去,就是一个好的前景!”

“东家,休怪小人乱说。”账房先生咽了口唾沫道:“那吹雪楼势头凶猛,不如把生意转去邻近州县,何必与他争夺?”

梁乐猛然一掌拍下,把木桶里的水溅起来老高:“放你的鸟屁!老爷我赤手空拳多少年才有如此声势,怎么吹雪楼一来,非要老爷让了不可?汴梁一个酿酒权值多少钱你可知道?我宁可天天亏本,也要等着吹雪楼垮掉!”

“是!是!是!小人乱说的!”那账房先生退出房间,到了院中回头看看在木桶里乱蹦乱跳的梁乐,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疯了,都疯了。”

“叫那贱人来见我!”

房间里传来梁乐愤怒的喊声。

梁乐口中的贱人,自然就是花了高价从桑家瓦子赎身的行首,唤作樊小妹的,本来以为进了梁府享享清福,没想到却是真真的狼窝,尤其是最近梁乐更加是脾气暴躁的不行,日夜受了凌辱,常常以泪洗面。

这会儿梁乐大喊,早有贴身丫鬟报过去:“老爷又在那里发脾气了!”

樊小妹急忙收了眼泪赶过去,心知若是迟了,便是一顿打骂,待到屋内,梁乐已经不耐烦的从木桶里赤条条的出来,破口大骂道:“贱人,怎么这般慢?你以为还是桑家瓦子的时候,人人都捧着你,拿着捏着?”

“奴家不敢!”樊小妹急忙开口道歉:“这不来伺候老爷了么。”

梁乐冷笑一声:“也罢,只要你伺候舒服了,老爷今天就不怪你!”说着一指胯下:“还不把衣服脱光来好好唆弄一回!”

樊小妹见那物直挺挺的怒发,知道梁乐又是吃了那什么“灵药”,心下叫一声苦,转身去关门,却被梁乐喝止道:“你个贱人,全府上下谁不知道你的贱样?门开着就开着,管你鸟事!莫非还要老爷伺候你宽衣不成?”

樊小妹忍气吞声,含泪褪下衣服,跪在梁乐面前,手中一握便是火炭般的热度,便知今番这事情不好;梁乐服用那“灵药”已经有一段时日,每日里索求无度,元阳却渐渐稀薄,每每弄上半个时辰也不见,像今天这般的岂不是为难自己?

梁乐那里管樊小妹什么感受,暴喝一声:“张嘴!”便把那火热的东西往樊小妹口中塞去,紧紧抓住发髻使劲顶去,险些没让胯下的女人窒息。

“贱人!弄死你!”

梁乐在樊小妹口中粗暴的发泄着怒火,足足有一柱香功夫,顶的樊小妹双目翻白,元阳还是迟迟不出;樊小妹险些窒息,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梁乐心下恶烦,提着樊小妹发髻,当面便是两记耳光:“贱人!”而后把樊小妹丢去一边,自己去木桶里洗了洗身上的污物,回来又在樊小妹身上踢了两脚:“贱人!要你何用!”

说完梁乐赤条条的走出房间,又路过的丫鬟见老爷一丝不挂的,急忙躲避;梁乐邪火攻心,劈手抓了那丫鬟回来,不顾挣扎拉到房里,撕了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弄将起来。

樊小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勉强从地上爬起,批了件衣服转到后面自己房中,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有房里的丫鬟,唤作小梅的,大胆上前安慰道:“小姐不用悲伤,不如去后花园看花散心。”

樊小妹哭哭啼啼:“小梅,你说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

小梅好不容易哄住了,重新换了衣服,扶到后花园散心,樊小妹见池塘映出自己面容,比在桑家瓦子之时还要憔悴,又是忍不住落泪。

“小姐,要不然从后院偷偷出去,解个闷如何?”小梅提议道。

樊小妹摇头道:“要是让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

“这样折腾下去也是一个死,还怕什么?”小梅道:“若有事时,我陪小姐一起死!”

樊小妹听了破涕为笑道:“哪有你这种说法的,也罢,到了梁府我也好久没正经出去散心了。”

“小姐你等着,我去找人拿后院钥匙。”小梅飞也似的去了,过一会儿转回来,拉了樊小妹便走。

二人来到后院一角,这里有个小门通往外面,平时是少有人走的;小梅插了钥匙进去,费力把门打开

猛然间一个小小身躯随门而倒,唬的二女连连惊叫起来,忙不迭的躲去一边假山后面。

还是小梅看那身躯像是个孩子,大胆走出来看时,果然是个半大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岁的样子,仰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

试着探探,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小梅跑过来和樊小妹说了:“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樊小妹毕竟比小梅岁数大些,上来看看,见那孩子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是饿昏了还是生病了昏迷,靠在外面门上,回想起自己悲惨命运,未免生了些恻隐之心。

“只是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流落到这里。”樊小妹想了想让小梅背了那孩子回去:“老爷作孽,我就替老爷做些好事,积点yīn德。”

小梅唯命是从,把那半大的孩子背回来到房间里,从厨下寻了些米汤撬开牙关灌下,摸着似乎呼吸渐渐好转,便放下心来,盖了被子让他歇息。

待到掌灯时分,那孩子渐渐醒转,睁眼见两个女子盯着自己,自己身上也换过了衣服,明白是被人救了下来,急忙揭开被子纳头就拜:“二狗子谢过二位姐姐救命之恩。”

“二狗子?这名字倒也有趣。”樊小妹和小梅听了捂嘴笑过一回,见这二狗子乖巧,便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二狗子摇摇头,只说自己是投亲不遇,饿了几日晕倒在门口。

樊小妹见他惊魂未定,眼神中还都是慌乱之色,便先不问他,让小梅去厨下寻了些残羹冷饭,倒了杯热茶,叫那二狗子吃。

二狗子狼吞虎咽了一阵之后,还渐渐回过神来,见二女和善,便把事情和盘托出;二女听得瞪目结舌,怀州离京城不远,哪儿来的盗匪?一声不吭把整个秦家村都屠了,连**犬都不放过!

“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在这里歇了。”樊小妹定了定神道:“等明日让小梅带你偷偷出去,去开封府首告便是。”

二狗子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一路来跌跌撞撞极为不易,但每每哭泣完了之后心中只有一个名字。所以樊小妹问他,二狗子便果断摇摇头道:“我不去官府,我要找西门大官人。”

樊小妹前些日子才被梁乐拉去吹雪楼,二狗子一提便想了起来:“莫非这西门大官人单名一个庆字?”

“原来姐姐认识,那就赶紧带我去找罢。”

樊小妹苦笑一声,这二狗子无巧不巧找的是老爷的死对头,又上哪儿找去?正待出言安慰,“咣当”一声房门被人踹开,梁乐满脸怒火的走进来,见樊小妹和小梅围着个小孩,冷笑一声:“贱人!竟然连野种都养出来了,若非我听人说,岂不让你蒙混过关!”

第二百八十二章 让人头大的案子

樊小妹和小梅见梁乐怒气冲天的闯进来,唬的花容失色;梁乐听说是有个孩子,脑袋一热就过来了,等看到二狗子就感到被人坑了一把。

眼前这孩子七八岁的光景,樊小妹今年不过二十左右,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不过话已经说出来,再收回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梁乐狠狠盯了一眼传消息传的不明不白的小厮,那小厮吓得一缩脖;小梅拉着二狗子退到一边,樊小妹急忙站起来解释道:“老爷,这孩子昏倒在门口,怎么变成奴家的孩子了?”

“我怎么知道?”梁乐咬牙道:“你个贱人平时就阳奉yīn违的,从来没把老爷伺候舒服了,谁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你这个贱人的野种!”

二狗子虽然年岁小,但梁乐左一个“贱人”,又一个“野种”的,看着好心把自己救回来的姐姐面色发红,喝一声冲上前去,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在了樊小妹前面:“不许这么说姐姐!你这个坏人!坏人!”

梁乐怒极反笑道:“这么快又变成姐弟了?你当老爷我是白痴啊!来人,把这小孩拉走,先关到柴房去!”

说完又骂道:“贱人!看这笔账怎么个算法!”

二狗子赶到背后的樊小妹身子微微颤抖,xiōng中豪气陡然而生:“你这坏人不要欺负我姐姐,小心我找人打你!”

“哦?打我?”梁乐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道:“小娃娃,你才多大点,能认识谁?”

“别看我岁数小,可认识很厉害的人!打你就像打条狗一样!”二狗子挺起xiōng脯,大喝道:“他就是西”

樊小妹唬的急忙捂住了二狗子的嘴,这个名字谁都能听得,就是梁乐听不得。

但这下却捂得有些晚了,梁乐已经从指缝里听到了那三个字。

西门庆!

“你这小娃娃,你和西门庆是什么关系?”梁乐突然笑眯眯的蹲下来问道:“我和西门庆是好朋友来着,来说说看”

二狗子认真的问道:“你说的是真话?”

“我说的当然是真话。”梁乐嘿嘿笑道:“你和西门庆是什么关系?说出来,我就请你吃点心,又酥又香的点心。”

“不要说!”樊小妹猛然一声娇喝:“他是骗你的!”

二狗子被突如起来的一声喝吓了一跳,就见本来笑眯眯的梁乐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贱人!这里有你什么事!”

“坏人,你骗我!”二狗子马上就知道梁乐诚心欺骗自己。

梁乐冷笑一声:“你们还在等什么?把这个小崽子丢到柴房里去!”

“不要!我要和姐姐在一起!”二狗子拼命挣扎,但力气显然不是两个成年家丁的对手,被提出了门口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梁乐盯着樊小妹看了许久,才开口道:“很好,你很好,居然已经开始反抗我了,难道忘记了当初是我把你从瓦子里面赎身的?”

“无非是从一个火坑掉进另外一个火坑”樊小妹捏了捏衣服下摆,似乎下定了决心:“老爷,你吃那药以前不是这样的。”

“药?什么药?”梁乐上前抚摸着樊小妹的脸颊:“那灵药可是老爷我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东西你莫非说我变了?”

樊小妹默然不语,梁乐摸到她的下巴处,猛然捏住双颊,恶狠狠的道:“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

“老爷,你不要这样对小姐”旁边小梅大着胆子上来劝解,却被梁乐一腿踢开。

“贱人贱婢,这屋里就没有一个好人!”梁乐放开了樊小妹,冷笑道:“不过你们倒替我找了个机会,一个能拖西门庆下水的机会!”

说着梁乐冷冷的拔出了一柄尖刀,在小梅惊恐的目光中向樊小妹刺去

“不”

女子的尖叫划破了夜空,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同样一柄尖刀给截断了。

这叫声让在门外的小厮、家丁们心头一颤,片刻之后,梁乐手持沾满了鲜血的尖刀出现在了门口:“来人,把这把凶器好好的包起来”

小厮、家丁们见梁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居然是一付满足的神情,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现寒意,有人上前颤颤抖抖的接了刀去寻东西包好。

“记好了,是那个小贼偷偷潜入这里,把贱人和贱婢于梦中杀死。”梁乐冷冷的吩咐道:“明天一早,你们就去开封府衙门口首告,把那小贼和凶器一并带好。”

说完梁乐似乎做了一件极为愉悦的事情,随意在袍子上擦了擦手,接着背着手往前面走去。

“西门庆,我看你这回能不能脱了干系!”

开封府左厅的姚推官接到这案子的时候,顿时觉得脑袋整整大了三圈。

梁府送来的两具女尸,还有凶器,让他觉得这几乎是本年度最大的凶案之一,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梁府指认的凶手居然是一个未满九岁的孩子。

当然,这还不够头疼的,最让他头疼的是梁乐托人捎来的一句话:“这孩子和西门庆有重大关联,你看着办!”

西门庆是谁?在汴梁简直变成了一个传奇人物。从区区清河县的县尉变成皇城司的指挥使,再到勾当官,只用了几个月的功夫。不但是提举皇城司嘉王眼前的红人,据说当今官家对此人也是青睐有加。

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宠儿,怎么会和入室杀人的小贼扯上关系?

“你们东家是不是弄错了?”姚推官问梁府来人。

但来人的回应是:“绝对不会弄错,大人不相信的话,只需审问人犯便是。”

梁府来人前脚刚走,后面就连续不断的来了好几拨人,让姚推官感到头大。

皇城司谭勾当传来的消息居然是“秉公处置”。

而禁内梁公公给的消息是“好好查,不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甚至于连御史台也出面了,托人带过来的意思是对此案很感兴趣。

最令姚推官发愁的是,开封府尹居然在自己报告这间离奇案子之前,便让师爷带过来几句话,大致的意思就是:“这案子归你管了,你自己拿主意,别来烦我。”

姚推官本来想请个病假,把此事推给右厅王推官。府尹大人传下这话来,姚推官这念头顿时化为泡影。

一早上就热闹到了这种地步,姚推官不得不承认,这肯定是个“很有意思”的案子。

莫名其妙的成了入室杀人的凶手,二狗子已经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事情发展的太快,显然已经超出了七八岁的孩子所能理解的范畴。

但姚推官看了看二狗子身上的血衣和双手已经干涸的血迹,点点头先让人给收监了再说。

接下来的工作先交给了仵作,姚推官一顿语重心长的话让仵作倍感压力,对送来的两具女尸做了初步检验。

“受害人一为梁府小妾,唤作樊小妹,xiōng腹部被刺中十余刀,脏器破碎、失血过多而死。”

“另一个受害人是和樊小妹同屋的丫鬟,唤作小梅,喉咙处被凶手用刀划开”

“二人死亡时间相近,伤口和梁府送来的凶器相符。”

拿着仵作的验尸报告,姚推官马上就找来师爷,商议一通之后决定还是先把西门庆“请来”问话。

“至少先让西门庆认认,这小小凶手到底是不是他认识的。”师爷建议道:“梁府这等说法,很明显是想拉西门庆下水,不过如果西门庆矢口否认,让就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好!”姚推官马上叫来两班都头,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把那位西门大人非常客气的“请来”。

两个都头一合计,这事情水很深,若是中间闹出什么事情来,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自己。

所以二位都头决定,还是按规矩办事,先去皇城司找西门庆再说。

因为皇城司就借着开封府一个院子办公呢,最方便不过了。

两个都头满怀一线希望的到了皇城司门口,非常客气的拱手:“这位兄弟,你们西门大人在不在?”

门口晒太阳的黑衣察子看也不看他们,随口回了一句:“皇城司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都是当差的,兄弟给帮个忙。”吃了个闭门羹,两个都头还是堆起满脸笑容:“皇城司的规矩我们都懂,现如今有件案子需要请西门大人协助一下,还请通报一声。”

“皇城司三名勾当官除了钱勾当之外,基本都不在这里办公。”那黑衣察子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一脸欠抽的样子:“我会帮你们通报的,过三天再来看看吧。”

三天!过三天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两个都头并不在意,一切按规矩来!既然自己二人已经到了皇城司问询,也得到了“答案”,自然是回去禀报姚推官。

至于推官大人如何决定,两个都头服从命令就是。

服从命令,是肯定不会出错的。

“三天!”姚推官的嘴巴可以塞进一个**蛋当然是竖着塞进去的:“皇城司这帮鸟人以为不隶台察,就可以如此放肆?”

一旁师爷安慰道:“大人何须着急?咱们这边也尽了职责便是,皇城司向来只对官家负责,目高于顶也是必然的。还是按规矩发公文,要求西门大人协助调查罢。”

“也只好如此了。”姚推官无可奈何看着师爷,心里想的却是:“早知道有这么麻烦的案子,当初还不如不当这推官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不像商人的商人

正在开封府尹和师爷为了这件案子头疼不已的时候,黑衣察子已经把情报送到了钱贵的桌子上面。

“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就算是钱贵也未免有些惊讶,毕竟七八岁的孩子潜入府中杀人,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但是最关键的是,西门庆被牵扯进去了。

也不知道梁府是为何,竟然如此肯定西门庆和那孩子有莫大的关联。

“监视梁府的人手不多。”那黑衣察子有些遗憾的说道:“毕竟主要监控的是神霄派,梁府那边平时也就一两个弟兄盯着,确实曾经见过这孩子但也只当做寻常乞丐而已。”

钱贵摇摇头道:“这事情怪不上你们,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把这件事情赶紧通知道西门大人那里,把我们手里的消息完完整整的告诉他,我相信西门大人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那个梁乐本来就和他有矛盾,想来是要闹出很大的动静来你告诉西门大人,我这里要人有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是!”那黑衣察子神情一凛。

西门庆此刻并不在家里,自从办了婚事之后,实实在在的在家里逍遥了几天,和潘金莲、雪儿好似麻花般的搅在一起,时刻不分离,搞得花月容意见很大。

今天早上西门庆路过后院,却听得有马匹嘶鸣之声,见书童儿牵了那匹高头大马在后院溜着,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档子事情。

“真是沉迷于温柔乡,险些忘了此事!”西门庆亲口许诺了办完婚事就将此马送回给那张玉,没想到居然忘个精光。

这张玉也是神秘的可以,不但豪爽的借了马匹给西门庆用,而且还托人送来个礼盒,里面居然是一串上好的合浦南珠项链。

这一串项链上面的南珠个头虽然不算大,但胜在个个滚圆、大小相若,在北宋实在是可以算得上“走盘珠”了;当然若是放在后世人工养殖,便不算值钱。

但这颗颗南珠都是合浦蛋民从海底捕捞出来,往往使用性命换来的,能凑到这么多一样的也不容易,其珍贵可见一斑。

当时看了礼盒西门庆和神算子蒋敬都惊讶不已,但忙起来就将这事情忘在了脑后;现在回想起来,西门庆越发的觉得这张玉背景不简单,并非是寻常商人。

西门庆想了想叫了武松一起,叫了两个小厮,架起大车,拉了两大坛子景阳春,那大黑马在车旁边拴着,先来旧酸枣门寻鲁智深。

待到那大相国寺菜园子,西门庆和武松让小厮在院外看车,二人进来时,鲁智深正在园子里摆开架势,教那些泼皮破落户些拳脚功夫。

“师兄倒是有心。”武松见那些泼皮破落户学的还挺用心,欣喜道:“想必是为了皇城司考核的事情吧。”

鲁智深回过头来见是西门庆和武松来了,急忙应上来:“唉,这些鸟人还算用心,不用心的早就熬不住走了不过这拳打得你看看,歪七扭八,松松垮垮,哪儿像样啊!”

“好歹是新学的,多给他们点机会罢。”西门庆笑着把要去拜会张玉,顺便换马的事情说了。

鲁智深点头道:“那兄弟也算是个直爽人,一面之缘就肯把这么好的马借给洒家,若是在江湖上也算是条好汉!”

“你们等着,等洒家换身衣服再去,教这帮鸟人,洒家倒出了身汗!”

西门庆和武松见鲁智深一颗光头满脑子汗的形象,都笑将起来;鲁智深不也避嫌,去井里打了两桶凉水上来,脱得赤条条的把身上擦过了,这才换上一身僧衣,交代一声便随着西门庆和武松出来。

“洒家出去有事,你们都好好练着,若有偷懒的,洒家一禅杖打折了腿!”

那些泼皮破落户一是听说有进皇城司的机会,二是实在害怕鲁智深,一个个拍着马屁把鲁智深好好的送到园子外面。

“师兄怎么还穿着僧衣,莫非贪图沙门,不舍得还俗?”西门庆上了马车,见鲁智深还是和尚打扮,便随口问道。

鲁智深摸着光头道:“前两日其实已经和那智清方丈说了,要交还度牒,谁料想那秃驴推三阻四的,非得说洒家是在五台山出的家,就算是要还俗也要去五台山文殊院智真长老那里才行。”

“听说智真长老活佛一般的人物,若有机会时必然要去拜会一二。”西门庆想了想道:“反正大相国寺也管不了你,还不还俗的也就那么回事,等有空我和你一起去那五台山拜拜活佛,讨个前程。”

“大官人这话说得是那么回事。”鲁智深叹道:“当初在文殊院的时候,全寺僧人都对洒家不好,只有长老对洒家另眼看待。”

西门庆听了这话肚里发笑,你把人家半山亭子、山门金刚全都打坏了,除了智真长老能忍得,剩下谁能对你好?

武松听了也道:“既如此,武松到时也去活佛那里问个前程。”

三人说了一路话,便到了五丈河边,画童儿马鞭一指道:“老爷你看那边有马群在河边饮水,莫不是那张老爷的?”

西门庆等人听了跳下大车,徒步上前面看时,果然有一群约莫二三十匹骏马在河边喝水,旁边有两个骑马的。

“大官人看这些个马匹个个神骏,十有**是了。”鲁智深也指指点点,对西门庆和武松说道。

西门庆站住了脚,远远看着,和武松评头论足一番;那两个骑马的想必是见这边有人来,飞出一骑往这边而来。

武松看得分明,可不就是当然豪爽借马的张玉?当时一付商人模样,但此时却换过了劲装,在马上自是神采飞扬。

“此人虽为商人,居然有如此好骑术!”

西门庆心里微微惊讶,那张玉已经来到近前,滚鞍下马行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人!见过西门大人,见过武大人!”

西门庆还未曾说话,旁边鲁智深便是一阵大笑:“你这汉子眼中只有大人,便忘记了洒家不成?”

那张玉打量两眼,已然认出鲁智深便是当初用马的,不无惊讶道:“那日未曾认出,原来是为大师,罪过罪过!”

说着张玉深深一礼,鲁智深急忙扶起道:“何须多礼!那日洒家换过便服,你自然不知道。”

西门庆便替鲁智深介绍:“当日急了些,未曾介绍,这位师兄姓鲁,法号上智下深”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花和尚!”张玉一脸掩饰不住的惊喜:“没想到张玉有如此福气,居然有缘见到大师!”

鲁智深客气两句,西门庆便吩咐画童儿解了那大黑马送过来道:“今日一则是送还马匹,二则有些事情要和你商议,两坛美酒送上,不成敬意!”

“大人吹雪楼最近好不红火!”张玉道:“那边有马圈旁边有临时搭建的帐篷,还请到那厢叙话!”

待走到马圈那边,里面又有一百多匹骏马,一侧果然有两三个偌大的帐篷,让西门庆不由想起随梁山攻打曾头市时的短暂军营生活,张玉把三人让进帐篷坐下,便叫下人奉上茶来:“这里条件简陋,只有些粗茶,怠慢三位了!”

“你只是太客气了,今天这里没有什么大人,你我年纪相仿,可以互称兄弟!”西门庆呵呵笑道:“你再大人来大人去的,便没法说话了。”

张玉微微一愣,转眼笑道:“大官人如此说法,兄弟厚颜了。”

“这才对。”鲁智深端起茶了喝了一口,笑道:“要不然话都没法说了。”

西门庆也端起来喝了一口,想了想问道:“我见兄弟这里好马众多,就是在汴梁城也少见如此骏马,莫非都是从北地贩来?商人本来就是倒买倒卖,但兄弟千里迢迢的运马过来不易,莫怪我多嘴,能有多少利润?”

“确实如此,这些骏马贩来一是找机会卖给那些达官贵人,二是禁军里的马队。”张玉不慌不忙回道:“这两处说实话都不会太在乎价钱。这马从北地买来不过二三十贯到六七十贯不等,哥哥不如猜猜,卖给别人要多少钱?”

鲁智深插嘴道:“至少要一百贯罢?要不然只怕兄弟要吃亏。”

张玉笑着摇摇头,伸出三个手指道:“卖给禁军至少要是这个数,至于达官贵人,那就是看人出价了,说不定上千贯也是有的。”

张玉三个手指头,自然代表这三百贯,这个价钱让西门庆也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禁军里的马队至少是个几万,这买马养马的费用可不得是个天文数字了。

就算是梁山那些吹血亲兵队,拿五百人来说,便至少需要十多万贯!

西门庆没有料到,在北宋买好马,居然要这等价钱。

“兄弟,你这些马都给我。”西门庆咬牙问道:“不知道能不能算便宜点?”

张玉听这话猛然睁大了眼睛,站起身道:“若是哥哥答应我一件事,莫说这一百多匹马,便是更多兄弟也免费奉送!”

“此话怎讲?”西门庆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张玉的举动也太不像是一个商人了!

更让西门庆等人没想到的是,张玉走了两步,转回身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三人面前!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没来由落地的钢刀

“张玉兄弟,你这是做什么?”鲁智深第一个跳起来便伸手去扶那张玉:“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跪来跪去的干什么?”

张玉勉强推开鲁智深的手,眼睛看着却是西门庆。

“西门哥哥不点头,张玉便不起来。”

西门庆默不作声的看着这所谓的“商人”张玉,假装思考,心里却合计着这厮到底是什么人!这种纳头就拜的把戏后面到底是什么?

“张玉兄弟,站起来说话。”西门庆慢慢站起身来,微微点头:“男儿膝下有黄金,须得珍惜才是!”

“西门哥哥答应我了?”张玉眼睛盯着西门庆。

西门庆微笑一声:“有什么事情先说出来听听,答应这两个字太大了,我承受不起。”

说完西门庆伸手去扶那张玉,张玉顺手而起,拱手道:“今日能得遇三位,张玉已然是三生有幸”

“说正事。”西门庆突然打断了张玉的话,皱眉道:“这些话等说完正事,再说也不迟。”

武松听了心里道:“原来我大哥不喜听那些阿谀奉承的,果然是条真汉子!”

张玉咬了咬牙,这才下定决心道:“三位可听过威胜州田虎的名字?”

田虎!四大寇之一的田虎!

这话从张玉口中说出来,确实让西门庆内心吃惊不小,田虎作乱应该是宣和间的事情,至少才差着三四年,怎么这就开始了?

这名字对于花和尚鲁智深和武松来说显然是个非常陌生的名字,二人摇摇头,都表示并未听闻过。

“威胜州这些年不是发水就是大旱,官府盘剥的厉害,民不聊生”

张玉这话一开头就不可收拾,长篇大论滔滔不绝,西门庆听得直皱眉头,后面都没有听进去。

大宋和西夏战事延绵数十年,虽然时时谈和,但也从来没断过摩擦;童贯引秦、晋二地精兵坐镇,威胜州那边可见只是个空壳子。

只是田虎若真的起事,让西夏国知道了,必然要举大兵东进,大宋的军队若是被田虎断了粮草,数十万人岂不是走投无路?

再者河北之地离东京汴梁距离不远,那田虎野心勃勃,水浒传里面便是自立为“晋王”,拥兵数十万,几乎打到卫州,和汴梁只隔了一条黄河而已!

西门庆所担心的不是大宋,而是这大宋的黎民百姓!战事四起,大宋军队四处扑火,必然是个千里无人烟的悲惨场面。

打仗,最受苦的便是这黎民百姓!

西门庆从思绪中醒来,那张玉还在口水横飞、手舞足蹈,正说道:“不过是个猎户出身,为了百姓愤然起事,自然是一呼百应,两三个月就占据了威胜、汾阳、昭德四州四十二县,已然在汾阳大兴土木,自封为晋王”

鲁智深和武松听了还不觉得,西门庆听了这话跳起来惊讶道:“田虎已经称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这厮发展的也太快了!宋江那个黑三胖不是去了威胜州么,还有那个什么白指挥使,不是准备要控制田虎的么?怎么反而已经称王?

最要命的是,为什么皇城司一点消息都没有!!!

“四州四十二县,大多数都是望风而降,哪会传出消息?”张玉解释道:“晋王上月已经封了文武百官,不日攻打盖州、卫州”

“晋王这架势莫不是要打到汴梁城来?”鲁智深忍不住插嘴问道:“汴梁这边可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为了天下苍生,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张玉回道:“赵氏能做的了江山,我晋王也自然能做的。”

西门庆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并不太熟悉的田虎麾下的头领,姓张的倒是有几个,可就是没有一个叫张玉的。

眼前这厮假扮成商人,混进汴梁城来,自然是没安好心。

“那你们那个晋王又要我做什么?”西门庆突然问道:“先不说天下苍生什么的,我们几个又能做得了什么?”

张玉拱手道:“西门哥哥,你和二郎哥哥都是在皇城司当官,皇城司掌宫城出入,正好做个内应。晋王大军到时和兄弟我一起开了宫门,杀进去!到时候晋王做了皇帝,三位哥哥都是王爷!”

鲁智深和武松听着张玉大胆,都有些心下骇然,默不作声;西门庆在帐篷里踱了几步,冷笑一声:“先不说我能不能答应你这事你真名不是叫张玉罢?”

张玉一声长笑,躬身道:“西门哥哥果然是心思缜密,也不知道兄弟是哪儿露了马脚;兄弟自然姓张,叫张天锡!”

张天锡!

西门庆凭着模糊的影响,似乎此人被田虎封为尚书,也算是田虎的左膀右臂,居然敢来东京汴梁活动!

“好好好,若我们三人不答应呢?”西门庆转过身来,望着那张天锡道:“不管那晋王能不能打到汴梁来,这件事情听上去就很不靠谱”

对于“靠谱”这种后现代词汇,张天锡是听不懂的,但西门庆的语气是毋庸置疑的。

“说老实话现如今这帐篷已经被团团围住兄弟来汴梁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张天锡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希望三位哥哥能好好想想,为晋王效力。要不然”

这话听得鲁智深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就凭你?你帐外有多少人?洒家千军万马的闯出来,还怕你这架势?”

说着鲁智深一撸袖子肥手一指那张天锡道:“你们那个什么晋王是什么德行洒家不知道,就冲着你这个鸟人威胁的鸟样,洒家今天不给你鸟人打出鸟屎不算完!”

张天锡面带微笑等鲁智深把一连串的“鸟”讲完之后,才腕子一翻,露出一把尖刀来:“你们都是赤手空拳,能扛几把刀?还是好好想想罢”

“想你个大头鬼!”西门庆大喝一声:“动手!”

提起动手,鲁智深非常有战斗经验,先把桌子掀了,没等西门庆看清楚就已经不知道怎么搞的把四条桌子腿都卸了下来,自己拿了两条,分了两条给武松。

“保护大官人,冲出去!”

鲁智深低声吩咐一句,肥大身躯已经往张天锡那边抢了过去!

对于张天锡那把尖刀,鲁智深就根本没放在眼里,擒贼先擒王!

抓了张天锡在手,自然什么都好办!

张天锡自然也不是木头人,看着鲁智深把桌子腿卸了,顿时微微变色,冷笑一声闪身出了帐篷。

鲁智深见追击不上,先停了脚步,西门庆和武松已然跟了上来。

“怎么,事情不顺利?”

张天锡刚出了帐篷,便有一中年汉子上前询问,但张天锡的回应只有一个字:“杀!”

那中年汉子一声唿哨,围着帐篷的数十条大汉齐齐拔出腰间钢刀,朝帐门出围拢过来。

“一个都不要放走!”那中年汉子大呼道:“统统杀了!”

数十条大汉齐齐应了一声,把帐门围得水泄不通,许久却没有动静;有大汉大胆用手中钢刀撩起帐门,就见有个缺胳膊断腿的桌子呼的飞了出来!

这便是鲁智深在帐中听得分明,回头把那桌面提在手中丢将出来;众大汉微微让开了些,就见帐门开处一个胖大和尚抡起两条桌腿,旋风似得杀将出来!

“杀!”

纵然是钢刀丛中,鲁智深也丝毫不惧,两条桌腿舞得密不透风,一时间不知道和多少钢刀磕碰。

后面武松也是武松两条桌腿,将西门庆护在中间;西门庆手握雷公石,暗运法诀,趋势待发!

“你们闪开,让我来会会这花和尚!”那中年大汉见那些大汉渐渐围不住三人,一声暴喝,跳进圈子来。

“鲁智深你听好了,某家是晋王麾下胡英!”

鲁智深手中不停,也是大喝一声:“废话少说!要战便战!鸟屁放出来,休要污了洒家的耳朵!”

胡英大怒,舞刀上前来斗鲁智深;鲁智深手中桌腿飞舞,顿时斗过了十余合。

“若有禅杖在此,便是千军万马洒家也不惧!”鲁智深见胡英刀法娴熟,手中兵器又不合手,又要护着西门庆,渐渐急躁起来。

西门庆见状冷笑一声,手指从鲁智深身后伸出来,虚虚一点

从雷公石中运用出来的些许天雷之力,悄无声息的往胡英袭去!

胡英正得意间,没来由的手臂一麻,“咣当”一声钢刀落地;鲁智深怎会放过如此良机,左手桌腿一式“力劈华山”,从胡英头顶砸下,右手桌腿化作一条乌龙,直奔胡英下巴而去!

刀舞着舞着怎么会没来由的落地?

这道理胡英到死也没有想明白。

胡英呆住的那一瞬间,鲁智深右手的桌腿已经狠狠的顶在了他的下巴上;而左手桌腿毫不留情的拍下!

那条桌腿直接被拍断!

胡英的天灵盖也被拍得凹陷了下去,下巴被另外一条桌腿强势插入,顿时死于当场!

“怎么搞的!”

旁边那些围着的大汉们见胡英顷刻间丧命,一个个都惊呆了,武松大喝一声,桌腿抡起来,早打倒了两个,抢了两把钢刀在手,护着西门庆杀出一条血路!

第二百八十五章 活擒张天锡

一旁张天锡见胡英身死,脑子便是“嗡”的一声。

几十个人围着三个人,中间还有一个手无寸铁的,怎么就反而把当头的胡英给弄死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张天锡能控制的范围,那些大汉见武松有如天神一般,两口钢刀上下翻飞,眨眼间放倒了六七个;花和尚鲁智深也不甘寂寞,抄起胡英落下的钢刀,照应后路。

张天锡悲愤交加,不知道从抽出一根花枪来,拨开人群进来,正遇上鲁智深和武松护了西门庆且战且退,花枪指处大吼一声:“兀那秃驴,休要走!拿命来!”

花和尚鲁智深冷笑一声,手中钢刀一举:“洒家怕你不成!”

武松旁边冷眼见了,一时技痒,喝道:“师兄保护我大哥,这鸟人交给我就是了!”

“好!”花和尚鲁智深禅杖未在手边,使着单刀并不合手,见武松过来帮忙,二人急忙调换了位置。

张天锡花枪一竖:“武松!你也敢来战我!”

武松嘿嘿一笑,手中钢刀一颤,把上面的血水都抖落开,反持了挺xiōng而立:“你这鸟人敢来汴梁,便是自寻死路!”

旁边大汉见武松浑身浴血,这下仍旧是气势不凡,随随便便一站便是威风凛凛的,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围成了个不小的圈子。

“武松!都说你是打虎的好汉,赤手空拳力毙猛虎,但不知道今天能在我枪下挺过几招!”张天锡一挥手,吩咐两个大汉将胡英尸首搭在一旁:“我要先取了你的人头,再杀那个秃驴,替我胡英兄弟报仇!”

“来就来,废话什么!”武松忽的一个弓箭步,已经抢了上来,手中两口钢刀一先一后挑向胡英咽喉!

撩刀式!

一寸长一寸强,武松便是突然发力,侵入张天锡花枪范围之内,让他无法凭借花枪的长度把自己挡在外面!

西门庆在后面看得清楚,武松这刀法竟然和后世的某个国家自以为傲的刀法有相通之处,果然这门刀法是华夏首创出来,在他国流行,自己却断了传承!

武松这双刀法是从周侗那里学来的,并非是一般绿林武艺,而是实打实的军伍之中磨练出来的刀法,一旦使出来竟然是无比的凌厉!

张天锡也是大吃一惊,本来以为武松只是拳脚功夫厉害,没想到武松刀法也是如此的厉害!这招撩刀式使出来,张天锡失去了先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可正面缨其锋芒!

张天锡喝一声:“来得好!”脚尖一点,身子便往后面挪闪!

那根花枪似乎无意间被张天锡垂下来,单手拖了便行!

武松却知道张天锡这一下是守中带攻,眼看像是狼狈逃窜,但实际上不紧不慢,始终和自己保留着适当的距离;若是贪心的只顾赶去,那花枪就好像绊马索一样,一撩一拨之间便可绊倒来人。

毕竟花枪比钢刀可长太多了!

所以武松身形一顿,居然是长吸一口气,收刀抬腿往花枪上踩去!

那花枪并非是病尉迟孙立手中那把铁枪,枪身是白蜡木的,弹性极好,在张天锡手中像条蛇一般灵活,但一旦被武松踩中,那便是条死蛇了!

所以张天锡如意算盘被武松一脚破去,只好往回一收,花枪在手中抖一抖,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斗大的枪花,竟然是把武松从头到xiōng腹都覆盖了进去!

武松丝毫不惧,身子一侧的同时手中钢刀一翻,已经狠狠的拍在了枪身上。

准!稳!狠!

这一拍没有几年的苦功,可做不到!

张天锡被这一拍震得虎口发热,急忙撤了枪;武松手中钢刀一举,人随刀行,一阵风也似的顺着张天锡的这一收杀了进来!

“来人!给我一起上!”张天锡心中大骇,终于忍不住大喊起来。

但武松速度极快,一口明晃晃的钢刀已经递到了张天锡的面门处,张天锡大为吃惊,把手中花枪弃了,脚步往后退去,伸手便拔腰间那口刀。

“杀!”

这是旁边五六个大汉已经舞刀杀了过来,武松心中暗叫“可惜!”,手中钢刀不得已收回来护住了全身。

张天锡心中害怕到了极点,口中招呼着手下大汉围上去,自己却偷偷往后面退去。

本以为几十条手持利器汉子,再加上张天锡自己和胡英,还拿不下三个赤手空拳的?

却不知鲁智深和武松便是下山的猛虎一般,不但胡英身死,张天锡自己方才也差点就丢掉了性命;这才知道自己考虑不周,把晋王大计竟然是化为流水!

如果张天锡知道胡英是被西门庆偷袭一记才身死的,只怕现在懊悔到要以头抢地了!

三只绵羊顷刻间化为猛虎!本来的一群狼便化成了一群羊!

鲜血横飞!人头乱滚!

武松和鲁智深手中钢刀有如割草一般收割着性命!

那些大汉中不知道是谁发一声喊,围困的势头顿时瓦解,纷纷四散逃了开去!

张天锡见不是头,从马圈里牵出一匹来,也顾不上没安置马鞍,骑了便走!

武松远远看见,已然是追赶不上,只好和鲁智深、西门庆一起继续追杀那些大汉。

鲁智深也杀得兴起,血染了僧衣,连连暴喝,四下追赶。

却说张天锡骑了马沿着五丈河飞奔,一颗心狂跳不已,待行了一阵见前面有辆大车挡路,车上两个小厮,认得是西门庆带来。

“杀不了西门庆,便杀这两个小厮解解气也好!”张天锡恶意涌上心头,把马勒住跳下来,提着钢刀迎面走去。

有个小厮见张天锡面目狰狞,手中明晃晃一把钢刀,似乎有些害怕:“你不是那贩马的商人?我家老爷何在!”

“你们为什么不在帐外等候,跑到这里来?”张天锡咬着牙恶狠狠的举起钢刀:“我这就送你去见你家老爷!”

那两个小厮唬的叫唤一声,都滚到大车那边去了;张天锡提着钢刀赶过来,冷不丁不知道从哪儿钻出两个黑衣人,手中大网迎面罩来,早将张天锡连人带刀罩个结实。

张天锡急忙挣扎,但那网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提,已经收紧,另外一个黑衣人飞起一腿,张天锡顿时做了滚地葫芦。

张天锡知道不好,急忙用手中钢刀去割那网;有个黑衣人上前一脚踢在张天锡手腕上,顿时把那口钢刀踢飞。

“西门大人现在何处?”那黑衣人上前喝问道:“你又是谁!”

张天锡咬紧牙关闭目等死,就听西门庆的声音在耳边放声大笑:“原来是你们两个!怎么来这里寻我?”

“卑职见过大人。”两个黑衣人急忙躬身。

张天锡张开眼睛,原来是西门庆等三人杀退了自己手下,策马追来,见那两个黑衣人行礼,张天锡便知这便是皇城司的黑衣察子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方才画童儿和另外一个小厮远远看见有不少大汉持刀把帐篷围住了,便知有些不对劲,急忙驾车准备回去叫人。

而这两个精英黑衣察子也是得了钱贵的命令,寻到西门庆府上才知道来了五丈河,正巧遇见画童儿驾着大车,便拦下问了两句,就见张天锡拍马而来,所以才有这一出。

“把附近所有弟兄都叫来。那边还有些手持利刃的歹徒,全部围剿,格杀勿论!”西门庆下着命令,踢了一脚一动不动的张天锡:“只要留下这一个活口就行了!”

甲组八号躬身应了,从怀中取了个号炮放在空中;甲组二十六号问道:“大人可知他们来历?”

西门庆叹一声,简明扼要的说了:“没想到河北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四州四十二县啊!那田虎已经自称晋王,皇城司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此人名叫张天锡,便是田虎那厮派来的细作!还有一个叫胡英的,已经被我们格杀!”

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两人听了浑身一颤,这事情桩桩件件,分量可都不轻!

威胜州的事情,这两个黑衣察子也是有些耳闻,那边可是有谭稹麾下白指挥使坐镇,控制不住不说,怎么这么短时间便占据了四州四十二县?

官家没有得到消息,但皇城司也没有丝毫消息!

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对视一眼,都明白要不是西门庆,还不知道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对了,你们两个跑过来寻本官,所为何事?”西门庆这才想起来,似乎这两个家伙有什么事情找自己来着。

“开封府接了个案子,说是和大人有些关联。”甲组二十六号道:“钱大人让小人两个出来寻找。”

“嗯?”西门庆惊讶道:“开封府什么案子,居然和本官有联系?”

一旁鲁智深和武松也是惊讶不已。

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有黑衣察子敢来,西门庆便让甲组八号负责调配,追捕那些赵天锡手下。

甲组二十六号把自己知道的部分细细说了一遍:“现如今梁府送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是入室杀人的,而且那孩子声称认识大人”

“孩子?”西门庆等三人越发的觉得不可思议,鲁智深更加是在光头上挠了挠:“哪儿来的孩子?居然认识大官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人,我带走了

“走,去看看再说。这里就交给甲组八号吧。”西门庆虽然感觉奇怪,但眼见为实,说不得要去看看。

接下来西门庆问道:“开封府牢狱里面有没有自己人?”

“有。”甲组二十六号马上猜出了西门庆的心思:“里面有个节级姓石,是自己人。”

“好!你把这里的消息传给钱大人不要透露给谭勾当。”西门庆点头道:“我们不去开封府,先去牢里面看看!”

甲组二十六号也知道中间厉害,点点头唤来两个黑衣察子将张天锡解去皇城司狱,顺便把消息带给钱勾当;自己领着西门庆等三人就要走。

“大人放心,小人叫来的都是自己弟兄。”

西门庆吩咐了画童儿等两个小厮把大车赶回去,和鲁智深、武松旁边骏马中挑了四匹出来,鲁智深先前乘骑的那大黑马也在其中。

“事态紧急,我们骑马过去!”

西门庆见这四匹马都是鞍辔俱全,暗自庆幸,自己虽然会骑马,但也仅限于有鞍辔的,要不然光溜溜的可有些为难了。

四人打马而去,甲组二十六号分到一匹枣红马,也是暗自惊讶此等好马汴梁也是少见。

到这份上,西门庆也顾不上是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了,幸好甲组二十六号道路烂熟于心,挑了人少的路行去;那开封府牢狱也不是什么繁华所在,一路上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牢狱门口。

西门庆有心要掩人耳目,四人将马拴在一旁茶铺,坐在了雅间点了壶茶,便让甲组二十六号先去寻了那石节级过来。

不过半盏茶功夫,那石节级随了甲组二十六号从茶铺后门进来,到了雅间关上门先行了礼:“小人拜见勾当官大人!”

“免礼。”西门庆劈头问道:“方才可否收了一个小孩入监?”

那石节级一张脸微微发黄,拱手答道:“确有此事,上头送过来的时候并无多言,只说要好好看管。小人见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也是吃惊不小,寻思着总不能和其他犯人关在一处,便临时关押在一处无人牢房中,和其他犯人离得远远的。”

“很好。”西门庆点头道:“这孩子本官想见上一见。”

那石节级想也不想便应允道:“此事不难,只是牢狱乃是重地,人多了多有不便。大人若想看,小人偷偷带大人进去便是。”

西门庆随即起身吩咐道:“二弟,师兄,你们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武松和鲁智深都应了,自坐了喝茶;西门庆和甲组二十六号跟着石节级从茶铺后门出来,众人并未从牢狱大门而入,而是绕了小半圈,由石节级叩开偏门,偷偷进去。

一进来光线便暗到不行,里面虽然点了不少灯,但个个都是有气无力的,反而融在黑暗之中。

西门庆鼻中闻些不好的气味,暗叹这年头哪儿的牢房都是一个德性;石节级对里面了如指掌,甲组二十六号见西门庆由于黑暗,脚步有些迟疑,扶了紧紧跟上。

石节级在前面拐了几拐用手一指道:“左边那件牢房便是关了那孩子的所在。”

西门庆便让石节级开了牢门进去看时,里面角落里缩着个孩子,只是光线太黑看不清面目;石节级去挑亮了一盏油灯进来,总算能看清楚那孩子浑身发抖,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三个人。

二狗子被丢进这牢房已经有一段时间,早已停止了哭泣,这时见三个人进来,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怕个半死。

西门庆让石节级把油灯举近了些,相了一相,似乎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看过这孩子。

二狗子则借着亮光早已看清楚西门庆,满怀的惊恐顿时不翼而飞,扑过来磕头道:“大官人!”

西门庆还是没想起来:“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本官!”

“大官人,小的是二狗子!秦家村的二狗子!”

二狗子直接扑进西门庆怀中,眼泪夺眶而出!

“秦家村!”

西门庆马上想起来那个拖着鼻涕的二狗子,和面前这落泪的孩子对上了号。

“大人真认识这孩子!”石节级和甲组二十六号都有些惊讶。

“你们先出去等一会儿,把灯留下。”西门庆冷静的吩咐道:“有些话本官要问问这孩子。”

石节级和甲组二十六号依言退出,西门庆任由二狗子抱着大腿哭了一回,越想越觉得事情似乎比自己想的还要离奇。

二狗子为什么不在秦家村呆着,跑到汴梁来?

从种种迹象来看,二狗子似乎还是独自一个人来的。

西门庆想起自己像二狗子这么大岁数的时候,根本就不敢一个人出门,更何况是从怀州到汴梁!

秦家村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西门庆越想越不妙,摇了摇二狗子,低声道:“二狗子你先别哭了,和我说说,秦家村怎么了?”

“死了!”二狗子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来,顿时又哭的不行。

“谁死了?”西门庆疑惑的追问道:“难道是你家里谁死了?村里面没照顾你么?”

“都死了!”二狗子用力擦着眼泪,从哭声中挤出三个字来。

“唔?”西门庆顿时觉得事态严重:“你先别哭,把事情好好说说说说秦家村怎么了?你怎么来了汴梁?又怎么去了梁府?”

片刻之后,西门庆心情沉重的走出牢门,身边还有抱着他大腿不撒手的二狗子。

“这孩子本官要带回去。”西门庆以少有的严肃口气说道:“这边的事情,石节级你多担待。”

甲组二十六号垂手而立,不管西门庆做出何等决定,即使听上去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他也是绝对无条件服从的。

这一点,钱贵特别交代过。

但石节级却有些顾虑,显然从甲组二十六号那里听说了一些背景:“这件可不是小案,入室杀人,而且还是两条人命大人还是不要为难小的”

这石节级虽然是自己人,但在这种情况下显然无法担负这种责任。

“入室杀人?”西门庆冷笑一声,摸了摸二狗子的脑袋:“石节级,你信么?”

“小人也不信,但上面把这孩子交给小人入监,如今大人带走,上面追问下来,小人交不出人,如何是好?”石节级被西门庆一声冷笑搞着头皮发麻,但还是咬牙回道。

“人,我带走了。”西门庆冷冷一句让石节级觉得无法抗拒:“这孩子事关重大,先由本官看管;上面问你要人,让他们去皇城司要!”

说着西门庆又对甲组二十六号道:“我们走!回皇城司!”

“是!”

二人带着二狗子便走,石节级咽了口唾沫,惴惴不安的把西门庆和甲组二十六号送出偏门,又道:“大人好歹留下个信物,让小人交得了差”

石节级话音未落,手中便被甲组二十六号塞了块硬硬的东西,摊开一看是皇城司的腰牌,急忙躬身道:“多谢大人!”

西门庆和甲组二十六号带了二狗子往茶铺走去,西门庆摇摇头道:“看不出来你心肠倒软。”

甲组二十六号面皮抽动两下:“那石节级好歹是为我们办事,又没把这孩子丢到其他犯人中间,已经算是好人了。”

“好人!”西门庆哈哈笑道:“这年头好人有什么用?本官才不要做好人!”

鲁智深和武松早从楼上看到西门庆回来,急忙丢下些铜板冲下楼来,见西门庆却从牢狱中带出个孩子,吃惊不小。

“这莫非是大官人的私生子?”鲁智深摸着光头低声问道。

武松却早已认出来二狗子,急忙问西门庆道:“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

“走,我们去皇城司。”西门庆道:“秦家村有些不妥。”

“秦家村?”武松更加疑惑,从旁边解了马匹牵过来,西门庆翻身上马,把二狗子也抱在身前。

其他众人也翻身上马,急急往皇城司而去

与此同时,开封府的两个都头唉声叹气的在街头脚店喝酒,就远远的看见四骑飞驰而来,行人纷纷躲避。

“我说那白马上不就是皇城司的西门勾当官?”有个都头一指外面:“哥哥,怎么办?”

另外一个都头已经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强睁了醉眼看去:“兄弟谁说不是呢?等等,西门大人抱着的那孩子看着也有些面熟啊”

“哈哈,那不就是今天早上收监的人犯叫什么二狗子的?”先前那个都头哈哈笑道:“哥哥,你喝多了不认得了?那身血衣哈哈”

话音刚落,两个都头不约而同的跳起来,异口同声道:“怎么在西门庆手里!”

二人冲出脚店门口,那四骑早就冲了过去,哪儿能追的上?

那有些喝多了的都头顿时吓的酒意全无,二人一对眼,急急往开封府跑去。

这等重要的事情,当然要先报告给姚推官定夺!

“二位官爷酒钱!酒钱还没给呢”

脚店伙计也跟着冲了出来,两个都头早就假装没听见的跑远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要看着他死

一行四骑在皇城司院子门口停下,西门庆从马上下来,把二狗子也抱下来;这幅架势看门的黑衣察子也看出来不对劲,本来晒着太阳也急忙起身让到一边。

西门庆带着二狗子进来,正巧碰见里面有一人出来,见了西门庆脸色变得很是古怪,转过身子就要回去;西门庆早已看清楚,大声道:“秦指挥使,此事和你也有莫大关系,不要走!”

秦飞脸上微微带有怒容,不得已转过身来拱手道:“下官见过大人!”

作为皇城司史上最年轻的指挥使,勾当官的热门人选,秦飞是亲眼看着西门庆挤进门来,被嘉王赵楷挑中,做了指挥使的。

这也罢了,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西门庆已经摇身一变,成了秦飞的上司;虽然严格来说秦飞不算西门庆麾下,但眼睁睁的被人从头顶爬过去的滋味很不好受。

而且这是西门庆成为皇城司勾当官以来,秦飞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秦飞这一声“大人”,实在是叫的有些勉强!

“大人有何事情唤下官?”

秦飞见西门庆带着个七八岁的小孩,那小孩衣服上血迹斑斑,十分可疑;不仅如此,西门庆身后还有个大和尚,并非是皇城司中人,居然也带了进来。

而且一带就是两个!

“这西门庆,果然是行事不成章法么?”

秦飞皱着眉头想着,花和尚鲁智深在大相国寺管着菜园子,这事情在秦飞看来并不是什么秘密。

“走,一起去见钱大人!”西门庆拉着秦飞便要走。

“我干爹中午有些困乏,已经休息了。”秦飞见武松和花和尚鲁智深从西门庆身后露出身形来,衣服上也多有血迹,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了。”

西门庆果断摇头道:“事关重大,就算是钱大人睡了,也要叫起来议事!”

秦飞听了这话,顿时一股怒气冲上心头,双手捏起拳头:“西门庆,我的话你没听到么?有天大的事情,等我干爹睡醒了再说!别给脸不要”

“你出言不逊之罪暂且搁下。”西门庆伸手制止了准备上前的武松,又摸了摸二狗子的脑子:“是秦家村出事了。”

秦家村!

秦飞的面部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目光扫到二狗子身上,心中便是一动。

漏网之鱼?

怎么可能!

秦飞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换过一付吃惊的面容:“秦家村怎么了?”

“到钱大人屋里再说。”这点变化让西门庆敏感的捕捉到了,但并未声张出来。

还是那间四面无窗的小屋。

西门庆并没有带二狗子进去,而是吩咐武松和鲁智深在外面照看还这孩子,理了理思路便敲了敲门。

“钱大人最近几日精神有点不太好。”门口的黑衣察子躬身道:“西门大人还是过会儿再来罢。”

“事出紧急。开门!”西门庆还是那句话。

秦飞微微点头,那黑衣察子这才推开了门。

屋子里面的空气倒不算太糟糕,西门庆走到桌子前面才看到钱贵趴在桌上,似乎在休息。

有点像上课睡觉的某些同学,前面堆满的情报成了最好的隐蔽物。

“钱大人,秦家村出事了。”

西门庆轻轻一声呼唤让钱贵猛然抬起头来。

几日未见,钱贵居然变老了许多!

虽然脸上的皱纹还是一般多少,但两只眼睛里面都是血丝,整个人的精神果然如同门口黑衣察子所说的,差了很多。

眼神中满是疲惫!

“等等。”钱贵沙哑的声音在屋子里面飘荡,伸手从桌上取过一样东西,放在鼻子下面闭上眼睛嗅了嗅,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喷嚏,重新睁开了眼睛。

那东西西门庆没有看清楚,不过似乎是小盒子,里面装着某种提神用的药物,西门庆若有若无的闻到些有些薄荷脑的味道。

“秦家村怎么了?”钱贵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但西门庆可以看出这老人是在勉力支撑。

真是岁数大了?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

西门庆心下有些疑惑,但两件事情都是极其要紧的:“整个村子无一活口,**犬不留。”

“什么!”

“什么!”

钱贵和秦飞异口同声,钱贵更加是支撑着桌子要站起来!

但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让这个老人的腰佝偻的更加厉害,秦飞急忙上去搀扶,转回头问道:“怎么可能?我这几日正要抽空去秦家村一趟”

钱贵轻轻推开秦飞,扶着桌子站好,目光十分严肃的看着西门庆:“西门大人,此话当真?”

“眼下唯一的幸存者就在门外。”西门庆叹息道:“要不是这七八岁的孩子晚上和家里人怄气,一个人在草垛里面睡了一晚”

秦飞心头一跳,居然真的是漏网之鱼!

“我那老哥哥呢!”钱贵身子前倾,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那几个字。

西门庆摇头道:“这孩子独自一人从秦家村流浪道汴梁来,虽然现场还没去过,但是我相信他不会说谎”

“秦老爷子的尸身被人放在棺木之中但头颅却不翼而飞。”

“噗!”钱贵气血翻腾,一口黑血喷了满桌子,秦飞慌了手脚,急忙把老人扶着坐下,找东西替老人擦拭

“西门大人,你是说我那老干爹也被人杀死么!什么人这么恶毒!居然砍了头颅!我秦飞必定要报此血仇!”

秦飞的言语中充满着愤怒,但西门庆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走我们去看看!”钱贵闭着眼睛瘫倒在椅子上,喘息了好久才说道。

“义父,你的身体”秦飞假意急道:“还是孩儿前去查看!”

秦飞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却是另外一套。

看来谭稹给的那药还真是管用。

“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个勾当官位子就是我的!”

秦飞觉得自己的决定真是太对了!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还犹豫!

西门庆在一旁看出了秦飞眼中的一丝寒意,沉吟半响道:“钱大人身体虚弱,还是不要折腾了,这件事情由我和秦指挥使前往便可。”

“老了不中用了。”钱贵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长叹一声,似乎是久卧病床:“西门大人,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钱大人请说。”

“将我那老哥哥的头颅找回,和尸身一处,入土为安。”钱贵眼神中充满了怒火:“不管是谁,找出来!我要看着他死!”

恍惚间,钱贵又回到了那个和秦力二人叱咤风云的时候,很可惜,二人最终的结果是一个入了官场,一个隐姓埋名,二十多年不见面,居然已经是yīn阳两隔!

“钱大人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西门庆答道:“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杀一百遍都不够!”

秦飞听了这话,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抖了一下,这件事也同样没有逃过西门庆的眼睛。

这样一个少年英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虽然打心眼里不能相信,但西门庆还是认真的开始考虑其中的可能性。

“把那孩子带进来,我要见上一见。”钱贵见西门庆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似乎非常满意。

二狗子被送了进来,西门庆道:“这位老人家是秦老爷子的结拜兄弟”

西门庆话音未落,二狗子已经跪了下去,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爷爷,你要替秦家村报仇!”

钱贵见二狗子机灵乖巧,又是高兴又是伤感,叫二狗子见过秦飞,又问他的姓名。

“爷爷,在秦家村自然姓秦。”二狗子大声答着,肚子里面却传来一阵饥饿的肠鸣:“还没有大名,有个小名叫二狗子!”

“好!”钱贵猛然坐直了身子:“只是这二狗子不好听,你以后就叫秦小力!继承我那老哥哥的香火,你可愿意!”

“小力愿意!”秦小力又磕了个头。

钱贵摆摆手让秦小力退下,又对西门庆道:“这孩子看来吃了不少苦头这身血又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有些奇怪。”

西门庆便把梁府之事说了,钱贵“哼”了一声道:“这梁乐也太不像话了,开封府要人,叫他们来找我便是!七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凶手?”

“小力由我找人来照顾吧。”秦飞插嘴道:“秦家村出来的,我也有责任。”

“秦指挥使这话说的没错,但钱大人身体欠安,这孩子还是暂时寄养在我那里好了。家里人多,照顾起来也方便些。”西门庆目光一扫,让秦飞顿时觉得似乎被看出了心思。

钱贵并无不可,点点头道:“西门大人多费心了,我看这孩子伶俐,将来也是个人才,可要好好培养才是。”

“我会和嘉王说这事,西门大人你放心和秦指挥使去罢。”钱贵的精神头似乎又有些不好:“从我那指挥使里面挑一百个黑衣察子,供你指挥。”

秦家村的后事处理起来,确实需要不少人手。

西门庆拱手谢过,开口道:“其实我来见钱大人,还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说。”

“嗯?”钱贵听了有些惊讶:“西门大人有事请讲。”

“还请秦指挥使暂避。”西门庆想了想道。

秦飞心头便是猛的一跳。什么事情比秦家村的还要重要,还要自己暂避?

钱贵皱起眉头:“秦指挥使,你先下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要闹,上皇城司闹去

西门庆和钱贵的对话持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这让秦飞在门口挠心抓肝的不知道手脚怎么放才好,不停的院子里面走来走去。

更让他懊恼的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身穿官服的缘故,每次试图接近秦小力,那孩子都会下意识的躲到武松的背后。

这让秦飞本来想旁敲侧击了解些情况的想法化为泡影。

秦小力本来就饿了好几天,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吃了顿半饱的,折腾了多半天早就饿得不行;武松本想出去买点东西给他,但这孩子死活不肯离开自己,只好带着他去了。

门口只剩下花和尚鲁智深和秦飞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会儿,秦飞想要搭话却发现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总不能探讨下当年鲁智深还是提辖的时候如何三拳打死镇关西吧?

探讨下佛法也不合适,秦飞不会,但说不定鲁智深水平还不如秦飞。

鲁智深对于官场早就看得透透的,要不是西门庆他才懒得来帮忙,对于皇城司其他人鲁智深也懒得去结交。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鲁智深觉得没啥意思,便去一旁树下yīn凉地方盘腿坐下,背靠着树歇息。

如此一来,只有秦飞在门口走来走去,心中想着却是西门庆和钱贵交谈到底是什么。

按照秦飞的想法,那孩子纵然是个漏网之鱼,但按照西门庆所说,那孩子早上才发现,那时辰自己和乙组那些黑衣察子早就走了。

如果西门庆真心认为自己是凶手,那么为什么方才不讲出来?

不过那句西门庆说那句“杀一百遍都不够”的时候,眼神可是若有若无的看着自己的。

秦飞越想越是烦躁,脚下忍不住走的越来越快了。

门口的黑衣察子还不觉得如何,树下坐着的花和尚鲁智深却有些忍不住了:“秦指挥使,你能不能别走来走去的,晃得洒家眼睛都花了!”

说实话,这句话对于鲁智深满口“撮鸟”的人来说,已经是相当客气了。

但这话到了秦飞那里,就觉得非常刺耳了,一腔怒火全都洒向还在屋内的西门庆。

西门庆这厮带了非皇城司人员入内,还胡乱指责自己!

和西门庆有关的人,秦飞就没有一个看得爽的!

“本官做什么,还要听你这和尚的不成?”秦飞冷笑一声:“这院子你本不该来,还是滚回去种你的菜园子罢!”

鲁智深本来就是火爆的脾气,秦飞这一个“滚”字顿时让他做金刚怒,一骨碌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撸袖子!

“什么地方你也敢如此放肆!”秦飞见鲁智深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越发的讥笑起来:“这里可不是你的菜园子!”

鲁智深也不说话,蹬蹬蹬走过来,举拳就打!

秦飞往旁边一闪,就去拔腰间那口雁翎刀:“你这是找死,休怪我无情!”

就在这时,秦飞身后的门打开了,西门庆从里面走出来,见状喝道:“住手!”

秦飞悻悻然把抽出一半的雁翎刀重新收了回去:“西门大人,你的人可要好好管教才行。”

鲁智深放下拳头嘿嘿笑道:“要不是大官人出来,看洒家不打的你满地找牙!”

“你!”秦飞勃然大怒:“若不是看在西门大人的面子上,你早就被我”

“够了!”

屋子里面传出钱贵沙哑的声音:“秦指挥使,进来!”

秦飞怒气冲冲的走进屋内,把门给关上了。

“师兄,我们走罢。”西门庆拍了拍鲁智深的肩头,这阵喧闹已经引起了院中很多黑衣察子的关注,不过有职责在身,看个热闹也就罢了。

剩下的黑衣察子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连看都不看,尤其是钱贵门口的黑衣察子,除了看门似乎天掉下来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二弟和小力哪儿去了?”西门庆见院中没有武松和秦小力的身影,开口问道。

鲁智深放下袖子回道:“出去买吃的了,估计也该回来了。”

二人走到院子门口,正赶上武松带着秦小力过来,那孩子抱着些熟食正大口吃着

等回到家中,潘金莲和雪儿、孙二娘等人早已得了画童儿消息,在门口焦急等候多时,见各人都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众人换过衣服,洗浴一番才觉得神清气爽,坐在树下商议。

鼓上蚤时迁这会儿才醒,听了消息来看秦小力,想起当初秦家村之时那个拖着鼻涕的孩子,嗟叹不已。

秦小力也洗浴完毕换过了衣服,雪儿亲手给梳了头,认出来时迁急忙过来磕头。

“我这点手艺,便传了这孩子罢!”

时迁见这孩子越发的伶俐乖巧,便当场收了做徒弟,搬去和时迁一院居住。

武松见状也是连连点头,这会儿神医安道全也问询出来看过众人,西门庆身上并未半点伤,武松和鲁智深微微有些皮肉伤,当下都处置了。

西门庆想起来钱贵身体欠安的事情,和安道全说了,神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兴许是钱勾当岁数大了也说不定,不过真是几天之内精神就蜕化到那种地步,恐怕还是有些问题。”

这想法和西门庆不谋而合,决定还是尽快带安道全去替钱贵把个脉看看是否有些不妥。

“田虎的事情牵扯太多,很多事情还不明朗。”西门庆对鲁智深和武松道:“不过消息会传给嘉王,从嘉王那边直接给官家,这也算是嘉王任提举皇城司以来的头一件大事了只是没想到会和皇城司内部有关。”

“大哥说的是那个白指挥使罢?”武松道:“此人先前就背地里串通宋江,险些害死晁天王,没想到又和田虎搞出事情来!”

西门庆微微摇头道:“不光是那个白指挥使,恐怕谭稹也牵扯在内,没有谭稹点头,那白指挥使没这么大胆子才对那可是四州四十二县啊。”

“那白指挥使把所有消息都压下来,就连钱大人那里也没有什么消息。”西门庆道:“我方才和钱大人商议的便是此事,钱大人本来在白指挥使身边有个钉子,但三个月前便再也没有消息传出来了。”

“我和钱大人想来想去,这事情谭稹肯定是知道的,但谭稹身后的人多半却是梁师成,这倒让人有些疑惑了。他们这般大费周章,所为到底是何事?就看能不能从张天锡嘴中问出些有用的情报来了。”

花和尚鲁智深听了半响,不耐烦的嚷嚷道:“不过是些撮鸟,不管是占了四州四十二县,还是什么鸟地方,给洒家一彪人马,一路杀过去就是了!”

“若真是朝廷出兵,也没有我们什么事情。”西门庆苦笑道:“总不能把梁山上那些训练的士兵从东头拉到西头来打仗?打谁的旗号?”

“这倒也不一定。”对于军队的事情鲁智深还是知道的比较清楚:“官家要真知道了必然会出兵,但童贯已经领大军在西边坐镇,和西夏人也没打完,多半会另外调派兵马去打田虎;不过不管是什么兵马,总会有监军。”

“童贯便是那监军。”鲁智深补充道:“若是大官人做监军,洒家只怕还有用武之地。”

西门庆苦着脸道:“监军不是得用宦官么师兄这么说莫不是让我不顾家中如花似玉的妻妾,先去净身?”

这话说的鲁智深大笑起来:“自然不用,这监军都是官家临时指派,并非一定是宦官。如果官家真想让嘉王立功,这倒是个好机会。”

“好!”西门庆点头道:“若是真有机会,二弟和师兄都要冲锋陷阵,田虎野心不小,早早剿灭才是。”

武松和鲁智深都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开封府已经收到了皇城司的正式公文。

意思很简单,该“人犯”是另外一桩大案的证人,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该“人犯”先在皇城司狱看管。

这公文,自然是钱贵的手笔。

姚推官恼火的把那公文往师爷面前一推:“这事情没法弄了,师爷你把这公文呈给府尹大人罢人在我们大牢里面,怎么就跑到皇城司狱去了?总不能我们大牢底下有地道和皇城司狱通连着吧!”

“那怎么可能!”师爷看着公文,眉头都快挤成给“川”字:“还是让府尹大人决断吧。牢狱方面也要查查,就算是皇城司手也不应该能伸到开封府牢狱里面去”

“方才都头回禀,在大街上都看到皇城司的西门勾当官抱着那孩子。”姚推官拍着桌子:“什么皇城司狱,明明是唬弄人!皇城司这帮人,刚刚不隶台察,就如此大胆!”

“梁府那边怎么办?”姚推官发了一通脾气,又问道:“师爷,你得拿个主意!”

“照实说就行。”师爷将那个公文纳入袖中:“就说被皇城司把人犯调走了要闹事,上皇城司闹去上大街上闹去,和我们开封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姚推官眼前一亮:“就这么回复!反正这案子梁府的人说和西门勾当官有关系,那就让他们去皇城司闹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要比坏人更坏

第二天清晨,西门庆早早用过饭,和武松、安道全来到皇城司的时候,一百人的队伍已经在院中集合。

为首的是甲组八号。

钱贵也少见的在院中等候,更少见的是,钱贵扶着一根拐杖,旁边是秦飞毕恭毕敬的搀扶着。

西门庆见此状不由想起自己和武松初次来皇城司的时候,这个老人可是健健康康,活像出来晒太阳的乡下老头,步子稳健。

可现在呢,像是个久病未起的被子孙扶到院子里面,面对早晨的阳光还觉得有些眼睛睁不开似得。

安道全随身背着药箱,再加上习惯的服饰,秦飞一眼就认出来了。

“郎中?西门庆为什么会带来个郎中?”秦飞觉得内心处的那个秘密似乎被人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条缝。

“西门大人,这是?”

面对秦飞的询问,西门庆微微一笑:“钱大人身体不好,这位是我府上的安道全,素有神医之名,尤其看得好内科,正好替钱大人把把脉。”

“干爹只是最近累了些,哪有什么病?”秦飞见西门庆未经商量便自作主张,搞了个什么“神医”出来,断然否决道:“这位郎中还请回去罢!”

“是我让西门大人找神医过来的。”钱贵一声咳嗽,轻轻推开秦飞的搀扶:“最近总觉得精力跟不上你们去罢,不要管我。”

秦飞暗中咬咬牙,反正按照谭稹说的,只要那种无色无味的药一停,钱贵马上就能恢复元气;反正自己要出去几天,那所谓的“神医”又能察觉出什么来?

这可是梁公公从禁内带来的药!

“来人!备马!”秦飞跺跺脚一招手:“给西门大人和武指挥使也备马!”

“不用,我们自己带马了。”西门庆微微一笑,转头吩咐道:“安神医,病人就交给你了。”

安道全点头称是,上前扶了钱勾当,转回那小屋静心把脉。

秦飞听西门庆说自己备马,嘿嘿一笑:“这一路上飞驰,到怀州中间可要到驿站换好几次马,西门大人,你可要想好了。”

西门庆笑着点点头,对武松说一声:“我们走罢。”

秦飞看着西门庆的背影“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自己带的马能有多好!”

“我们走!”

甲组八号忍不住微微摇头,他昨天围剿那些张天锡手下,顺便收缴了北地好马足足有一百多匹。

这些马由一些弟兄依旧在五丈河那里放养,田虎的事情已经被钱勾当下了封口令;官家没有明确表示之前,一概人等绝对不允许泄露半点消息。

所以秦飞并不知道这件事。

但秦飞看到外面的两匹马时,顿时变了脸色。

看着西门庆和武松认镫上马,在看看旁边黑衣察子牵过来的马,秦飞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和藐视。

和这两匹马比起来,秦飞骑着的简直就是头驴!

西门庆和武松足足高出一头还多!

“秦指挥使,请!”西门庆一扬马鞭,并没有代表任何意思,但秦飞觉得那马鞭像是已经抽到自己脸上似地,一种火辣辣的痛。

铁青着脸,秦飞一夹坐下那头“驴”,往卫州门而去。

西门庆和武松也催动坐下骏马,毫不费力的跟上。

而后面则是甲组八号为首的一百名黑衣察子井井有条的跟了上去。

等到出了卫州门,在黄河不远处的驿站稍事休息的时候,秦飞看着不远处悠哉悠哉仿佛在郊外踏青的西门庆和武松二人,咬咬牙举着竹筒喝了两口清水,才觉得那种火气压下去了些。

“两位大人的马还真是神骏啊!小人在驿站喂了二十年马,也没见过如此好马!”喂马的驿卒随口大声赞扬传到秦飞耳中,让那股火气重新燃烧起来。

不仅如此,驿卒还殷勤的献上拌了**蛋的黄豆,而其他马匹只能用些麸皮草料。

“好马就应该吃好料!”

驿卒的解释非常简单而直接,但却让秦飞那股火气越发的大了。

等到过黄河的时候,西门庆一现身,居然引起了渡口那些船老大的一阵欢呼;让秦飞无法理解的是,居然还有人顶礼膜拜!

西门庆挥手示意,和武松登上了官船,秦飞忍不住劈手提起旁边一个跪拜的船老大,喝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跪拜与他?”

船老大挣扎着回道:“什么为什么,那是神仙你知道么?会天罡什么雷,有他在,黄河的龙王都不敢出来的!”

“是天罡五雷正*法。”另外一个船老大眼神中充满了崇敬的狂热:“活神仙!保佑我们!”

“愚昧!”秦飞丢下那个船老大,愤愤然登上了官船,大声喝令开船。

西门庆在船头转过身子,向岸上不停跪拜的人挥手示意,不得不说这种感觉非常好!

官船划向对岸,居然有些民船在外围跟着,甚至有人跳下河,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大声祈祷。

“活神仙,你要保佑我们!”

大宋居然也有如此热情的粉丝,这让西门庆真的有点出乎意外了。

不过面对铁青着脸的秦飞,西门庆还是收起了笑容。

毕竟这一次要给秦家村料理后事,还要调查真凶,也许还是少点笑容吧!

但秦飞想的却是如何不露出马脚。一想到要回到那种地方,秦飞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的血腥,还有秦力迎风飞舞的白发。

当然,还有那句:“风儿,你回来了?”

这句话每每让秦飞从睡梦中惊醒,随之而来的是满头大汗。

秦飞现在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回到秦家村,但又不能不去!

想到这一点,就让秦飞感觉太阳穴一阵阵的刺疼。

尤其是黄河水的泛光,让秦飞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西门庆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秦飞的表情,要说是什么过路的流寇或者山贼把秦家村杀的**犬不留,西门庆才不会相信。

这种事情,一向是有组织的才能做出来。

比如军队,比如皇城司。

但是,为什么?

西门庆希望从秦飞的一举一动之中找到理由,但不管是在驿站,还是在船上,秦飞都下意识的离西门庆远远的。

“有问题。”

不但西门庆觉察到了,就连武松也开始觉得有问题,偷偷向西门庆道:“那个秦飞,有问题。”

“二弟,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问题。”西门庆饶有兴趣的问道,像这种时候集思广益,参考了武松的思路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答案。

“很简单。”武松低声回道:“那可是他生活过好几年的村子,更不用说把他从外面捡回来的村民,有救命之恩的秦老爷子。要换做是我,现在已经快要发疯的找凶手了。”

“刻薄寡思的人什么时候都有。”西门庆摇摇头:“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武松微微摇头,似乎不敢相信世间还有这种人。

“这样好了,我们不妨做一个推断。”西门庆突然想起那种侦探剧里常用的法子:“如果把秦家村杀的**犬不留,最大的受益者也就是得到好处最多的,是谁?”

武松听明白了西门庆的意思,但还是非常困惑。

“最大的受益者就极有可能是真凶。”西门庆血液中的侦探基因似乎开始活跃起来:“换种说法,如果真是秦飞做的”

“这怎么可能?”武松瞪大了眼睛:“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人?”

西门庆摇摇头回道:“先不要管这些,我是说如果如果是他做的,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大哥,我想不出来。”武松想了想再度摇头道:“杀了对自己有恩的人,会有好处?”

西门庆认同武松的这种说法,但还是加上一句:“如果是有人胁迫,又或者是许下好处呢?”

“胁迫别人杀死恩人?”武松越发的想不通:“世上还有如此恶人?”

“心思恶毒的人比比皆是。”西门庆叹道:“我来问你,如果你是秦飞,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这话让武松愣了一愣,但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升官。”

“没错,秦飞是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少年英才,如果不想着升官就脑子有问题了。”西门庆道:“但是钱大人却要刻意压制,要让他多多磨练,若非如此,钱大人早就把勾当官的位置给他了。”

“莫非?”武松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中满是惊讶:“怎么可能?”

“那你最想要的东西来诱惑这种事情极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勾当官,也就是谭稹干出来的。”西门庆叹息道:“当然,这只是假设,接下来的这几天,我们要多多留意秦飞的举动。”

武松微微点头,长叹一声:“若真是如大哥猜测的一般,这人世间也太邪恶了一些。”

“人世间本来就是邪恶的。”西门庆看着滚滚东去的黄河水:“如果不比那些坏人更坏,如何能对付得了?”

武松若有所思琢磨着这句话,旁边开船的士兵已经提醒快要到岸了。

“想太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罢。”西门庆笑道:“秦飞到底有没有做过,到了秦家村就知道了。”

第二百九十章 重返凶案现场

到秦家村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看到树林里隐藏的那条岔路的时候,西门庆和武松明明知道村里已经没有一个活口,还但是没来由的心头猛地一揪。

上次来的时候是从快活林彻夜赶到此处,正好是进村吃早饭;这次来的时候却背负着沉重的心情,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秦家村本来应该是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村民也极少和外界接触,没想到这也成了十数日后依然没有人发现现场的原因。

“下马,入林!”秦飞面无表情的率先从马上跳下来,拉了马匹走进岔路。

黑衣察子们纷纷下马,跟了上去。

“秦指挥使,自从你七岁那年离开秦家村,这还是头一次回来罢。”西门庆在秦飞身后不远,似乎无意间提起这件事情。

但这引起了秦飞的强烈反应,猛的立住了脚转回身子:“西门大人,下官的往事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但现在讨论这个你不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西门庆被秦飞呛了一句,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挥手示意继续向前。

武松牵着马过来,和西门庆一对眼色,方才那句话武松也听到了,秦飞的反应果然是有些问题。

再行一段,树木由稀疏到浓密再到稀疏,村子门口那块石头上的“秦”字已经依稀可见。

与此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股浓烈的尸臭。

对于这种味道,西门庆倒不陌生,不管你是贵为天子还是贱为奴隶,死了后迟早会发出这种味道。

但秦家村死去的人需要入土为安。

“分十人看守马匹,其他人准备进村。”秦飞下令道。

进村的黑衣察子们早有准备,每人含了一颗“醒脑丸”在口中,西门庆和武松也分到了几颗,放了一颗在口中,感觉有点类似于后世的薄荷糖,但却可以保持很长时间。

西门庆勉强能分辨出薄荷、冰片等重要成分在里面,若是安道全在此,恐怕只要闻一闻就可以分辨出所有成分了。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用随身清水沾湿了布,掩住了口鼻,这也算是一个较好的防护措施。

西门庆看得暗自点头,在这九百多年前的大宋,人们对大量死亡造成的瘟疫已经有所认识,并且有响应的措施了。

“村子里面的所有水源都不能饮用。”西门庆提醒道:“要有分批有秩序的行动,不可随意走动!”

秦飞微微皱眉,似乎嫌弃西门庆抢了他的话:“听我指挥,人员分为两组,第一组二十人,负责四处勘察,这组由我和西门大人带领;第二组八十人,在村子里寻找些农具,挑选合适地方挖深坑,为掩埋尸体做准备,这组有武指挥使负责。”

黑衣察子迅速分成两队,甲组八号算在第一组里面,和西门庆、秦飞查看尸体,武松对此安排倒也没什么反对意见。

西门庆见秦飞调度有序,只是不动声色的把自己和武松分开,似乎另有深意;不过这些钱贵手下的黑衣察子和秦飞合作有些年头,调度起来倒是有如臂指。

越往那块石头走,尸臭味道越来越浓,一路上倒没有打斗或者尸体,让西门庆想起秦小力所述说的经历,果然秦家村是在黑夜之中被人杀得**犬不留,除了秦小力机缘巧合之下幸免于难,其他人连跑都没跑出来。

西门庆越走心里越是发寒,眼看就要进村,居然还是没有任何痕迹。

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屠杀。

实施者到底是谁?

那块石头上的“秦”字还是如同西门庆上次所见的一般,满是灰尘,西门庆把手放在上面轻轻抚摸,发出一声叹息。

这块石头应该见证了这次屠杀,但却无法说出实施者是谁?

“秦指挥使,你知道这块石头是秦老爷子亲手凿刻的么?”西门庆见秦飞熟视无睹的往村子里走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秦飞停下脚步,但这次却没有回头:“说起来秦家村的事情,下官可比西门大人熟悉多了;这块石头下官小时候经常爬上去玩,怎么会不记得?但现在似乎不是睹目思人的时候吧西门大人?”

西门庆对秦飞表现出来的这种反应的评价是:异于常人。

这种反应是纯理性的,而没有任何感性因素在里面。

若是换了别人西门庆也可以理解,但秦飞秦飞可是在这个村子里面生活过好几年的,直到七岁才被送到汴梁。

“秦指挥使说得对,还是抓紧时间看看有没有线索。”西门庆想了想道:“找到真凶,才是最关键的。要不然这秦家村村民,尤其是秦老爷子,如何能入土为安?”

这句话一出,秦飞前进的步伐微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村里走着。

两队黑衣察子迅速分开,武松带着第二组人多的去寻找农具和空旷的地方了。

村子里面的时间似乎凝固在了西门庆当初离开的那一刻,还是那边的平和、寂静;如果不是冲天的尸臭,会让人以为那些村民只是离开了而已。

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西门庆可以理解秦小力描绘他从草垛里钻出来的时候,体会到的恐怖。

秦家村“死”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没有血迹,没有尸体。

这可不是流寇或山贼能干出来的事情,西门庆甚至于怀疑军队是否能做到这一点。

剩下的答案似乎就剩下一个可能,这让西门庆的心隐隐的刺痛起来。

皇城司的力量什么时候被如此滥用了?

推开虚掩的门,第一组进入左手边第一家院子,直到真正进了屋子,头两具尸体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果不其然,这一男一女村民似乎是在睡梦中被人杀死。

因为尸体上还盖着被子,而且没有太多挣扎的痕迹。

“此二人均是喉头被人用刀割断,凶手下手又狠又准,刀伤深可见骨!”

甲组八号上前查看了一番,没花多长时间就得出了结论;西门庆抬头默默看着房顶已经发黑的血迹斑斑,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去第二家。”

秦飞眼皮都没抬就转身出了屋子,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是他先出的刀,这一男一女就是他的手笔。

但之后杀了多少人,杀了谁,秦飞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被叫来看自己行凶的现场,还真是让秦飞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第二家则是一家五口,可以看出男丁勉强起身抵抗,但也没有逃过命运。

一刀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极深的伤口,另外一刀还是同样的切开了咽喉。

让西门庆不寒而栗的是,深可见骨的伤口说明当时连气管也一并割开,这些受害人最终也没有发出挣扎的惨叫声。

等看到第三家的时候,西门庆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行凶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十个人,而是很多人。

而且,也只有皇城司或者类似于皇城司的机构,才有能力组织这样的屠杀。

西门庆可以想象出,当天晚上一批黑衣人非常有组织的冲进各家各户,对睡梦中的村民举起了屠刀。

这种脑海中的景象让西门庆感觉四肢发凉。

如果有后世那种法医,有那种dna检测,西门庆几乎可以断定能从秦飞腰间那口雁翎刀上的微量血痕,成功匹配到这里的某些受害人的dna。

但很可惜的是,现在还是滴血认亲的时代,一个早已被后世医学否认的荒唐方法。

“西门大人,还有看下去的必要么?”秦飞的声音打断了西门庆的思绪:“你曾经来过这里,可还记得我那老干爹的棺木所在?按那孩子所说,他的尸身被安置在棺木之中。”

秦飞的话似乎让西门庆在纷杂的线索中划开了一条明路。

行凶之人为什么会把秦老爷子的尸身放置在棺木之中?

按照后世的理论,这表明了一件事情,也就是行凶之人有一丝忏悔的意思,才做出了如此举动!

西门庆眼前一亮,怎么之前忽略了这一点?

秦飞的嫌疑在西门庆心中无限放大。

“这边走。”西门庆暗自冷笑一声,秦飞啊秦飞,这边是你最大的马脚!

棺木并没有钉上,一具无头尸身被安置在其中,从服饰看,西门庆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秦老爷子。

棺木旁边有一连串的血迹,证明秦老爷子的无头尸身是被人从别的地方抱过来的。

这个人,十有**就是秦飞!

现在的问题是,秦老爷子的首级去了哪里?

“老干爹,我来看你了。”秦飞在棺木面前跪倒,插烛也似的磕了四个头:“你老安心的去吧。”

秦飞这话让西门庆疑心更深,这寥寥数语中缺少了两个关键的元素,也就是凶手会如何如何,会如何如何报仇等等

“秦指挥使你放心。”西门庆上前扶起秦飞,用安慰的口气道:“秦老爷子英魂不散,本官也会些法术,也许秦老爷子会替我们指出凶手到底是谁!”

“到时候本官会揪出这个凶手,在秦老爷子灵前血祭!”

“什么!那就有劳西门大人了!”秦飞眼神中的一丝凶狠让西门庆看得很清楚。

第二百九十一章 投名状

西门庆和秦飞的对话很快在所有黑衣察子之间传递开来。

“西门大人居然还会这种法术?”

“这也太神奇了吧,就算是官家宠爱的那个林灵素恐怕也做不到?”

“招魂这种事情靠谱么?”

不断有黑衣察子忍不住跑过来问甲组八号。

甲组八号的回答千篇一律:“西门大人本事很大,我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但我相信他会。”

黑衣察子们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一个个若有所思的默默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大哥,那种法术你应该是不会的吧?”武松满脸疑惑的来找西门庆:“我跟你那么久也不知道这种事情”

西门庆低声回道:“我当然不会,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如何能引出真相?二弟总应该还记得当初在清河县大牢吧?”

武松猛然想起来当时便是鼓上蚤时迁按照西门庆的吩咐,假扮亡魂让郓哥说出真相。

“这么说,大哥已经确认秦飞就是凶手?”

“已经有五七分确认了,如果秦飞敢下手,那就是他无疑了。”西门庆微微点头:“我们如此这般安排,到时候见机行事。”

武松凛然道:“全听大哥的,如果秦飞真是凶手,这等恶人自然要从这世上抹去!”

“正是如此。”西门庆看着不远处空地上,那些黑衣察子把抬出的尸体都集中在那里。

数量之多,让西门庆头皮有些发麻。

就在这时,秦飞却极其罕见的走过来问道:“西门大人,你说的那种法术,有几成把握可以成功?”

“法术自然没有那么随随便便就能成功。”西门庆xiōng有成竹的回道:“时辰,法器等都缺一不可,说实话本官这法子是从罗真人那里学来,还是头一次使用。”

“不过秦指挥使你放心,本官今天晚上肯定会成功,因为方才在秦老爷子棺木那里有非常强烈的感应,相信秦老爷子英灵不散!”

这到这里,西门庆非常认真的盯着秦飞的双目,一字一句的说道:“秦指挥使,不管是谁做出这种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禽兽不如的事情,必然会遭到报应,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哦。”秦飞似乎有些不敢和西门庆的目光相遇,微微侧过了脸:“西门大人需要什么,只管说来。”

西门庆收回目光,用手一指村子中间那个微微隆起的小山坡:“那处便是秦老爷子的住所,在旁边搭起一座灵棚,安置棺木。时辰一到,本官便会做法,召唤秦老爷子的英灵!”

“好!下官去安排!”秦飞瞳孔一缩,拱手道:“大人可有法器随身?”

西门庆解下腰间的雷公石:“此雷公石乃是下山时我师罗真人所赐,如果能召唤到秦老爷子的英灵,这块雷公石便会亮起来!”

“在本官作法的时候,任何人等不得接近!否则出现任何意外也是咎由自取。”西门庆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里死了这么多人,只怕有不少孤魂野鬼等着转世投胎!”

秦飞默默点头,拱拱手去了。

旁边武松这才忍不住发笑道:“大哥你这一套一套,神五神六的,说的云山雾罩,连我都相信了。”

“事成与否,只看今晚。”西门庆叹息道:“到现在我也不能相信,世上还有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人多好办事,黑衣察子们个个身手矫健,挖起坑来也是把好手。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所有的死者都已经入土为安,虽然没有墓碑,也无从知道他们的名字,众人看着那连绵不断的小坟包的时候,心中涌现的大半都是悲惨之意。

秦家村虽然只是个无名小村,恐怕就连怀州官府都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但这里的人无不是大宋子民;在离东京汴梁这么近的地方出现如此血腥的案件,让每一个黑衣察子都觉得自己平时做的还远远不够。

一百四十七条生命!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活蹦乱跳的一百四十七条生命!

是谁如此残忍,在一晚无情的把这一百四十七条生命夺走!

屠村!灭村!**犬不留!

找出凶手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那位西门大人,西门勾当官身上!

这一点,西门庆从众人的眼神中看得很清楚。

“此地不宜久留,退到林中歇息一晚。”秦飞下着命令,有意无意的看了西门庆一眼:“西门大人晚上在村里作法,不管是谁,一律不得进村!违者斩!”

众黑衣察子肃然。

皇城司虽然只是个向官家直接负责的特殊机构,但一旦出来办事,执行的却是有如军队一般的严令!

西门庆甚至于觉得皇城司在某种程度上比大多数军队都要好,关键时候指挥起来真是有如臂指。

退出秦家村之后,黑衣察子们都寻了林间空地,三三两两坐下,歇息,用些随身干粮和清水。

马匹上都有睡袋等应急之物,有黑衣察子取下来安置好,躺下来休息。

毕竟头一天在马上颠簸,今天又忙碌一天,确实比较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中尤其暗的快,太阳一下去,林中的光线便急速降低。

虽然带着便携灯笼,但却没有人点灯,更没有人像后世那些露营的驴友,随意燃起火堆。

林中寂静一片,黑衣察子们大多数都已经安歇,进入了梦乡了也有不少,西门庆能非常清楚的听到那些细微的呼吸声和四处响起的虫鸣。

西门庆没有丝毫的困意,一直在观察秦飞。

黑暗中,西门庆能隐约看到秦飞保持着背靠大树的姿势,唯一能看到的是那双眸发出的寒光。

那天晚上,秦飞是不是也想这样,背靠大树,等待着黑暗,只要出手的那一刻?

西门庆忍不住想着。

现场已经表明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屠村血案,那么当晚和秦飞一起的是什么人?

皇城司的黑衣察子么?

如果这背后真的是谭稹,或者说那梁师成,他们为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让西门庆有些头大,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眼窝,试图把知道的线索整合到一处。

不久之后,西门庆似乎从这些线索中得出了什么,但这结论让他心生寒意。

梁师成和谭稹一直想控制皇城司,而钱贵一直在勉励维持着皇城司势力的平衡;但这平衡在嘉王做提举皇城司的第一天,就被打破了。

尤其是在西门庆和武松加入皇城司以后,天平迅速向钱贵这边倾斜,形成以嘉王为首的势力。

这势力已经大到谭稹无法控制,就连梁师成天天混在官家身边,也是束手无策。

毕竟嘉王是官家最受宠爱的皇子。

那么梁师成和谭稹要做的便是想办法把天平另外一侧的砝码踢走,又或者拉倒自己一边来。

钱贵像是一颗万古不化的顽石,没有人能拉得动。

但秦飞呢?这个皇城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指挥使,前途无量的英才?

投名状!

这三个字在西门庆脑海中突然出现,仿佛揭开了谜团。

西门庆几乎可以想象梁师成和谭稹一边用勾当官这个职位来引诱秦飞,而另一边则是让秦飞纳个投名状。

秦家村,便是投名状!

死去的秦力秦老爷子,便是投名状!

西门庆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秦力秦老爷子首级的下落,西门庆几乎可以肯定是到了谭稹手中。

一边是日夜期盼的职位,另外一边却是血淋淋的人头!

这种恶毒的主意,只有宦官才能想出来。

但为了那诱惑,便能做出此等兽行的,那还是人么!

该是如何的刻薄寡思!

西门庆无言的笑笑,不管是在那个年代,这种兽行虽然是受人唾骂,但还真是比比皆是。

为了区区几块钱的上网费,把父母长辈杀死在家中,然后若无其事的去网吧继续上网。

把男友带到家里,奶奶说了几句便被掐死,然后若无其事的和男友发生关系。

禽兽!

杀一百遍都不嫌多!

秦家村和秦力秦老爷子已经成了投名状,那秦飞的下一步呢?

西门庆突然想起来钱贵没来由的身体欠安,数日不见便几乎差到卧床不起的样子,背后的冷汗出的更加多了。

这,便是梁师成和谭稹的下一步。

这,便是秦飞的下一步。

取代钱贵,成为勾当官,和谭稹联手,对抗西门庆,从而抵*制嘉王赵楷在皇城司的势力范围。

官家让嘉王赵楷担任提举皇城司的目的很明显,而梁师成和谭稹抵*制的目的也很明显。

不让嘉王赵楷更进一步,应该说是不让官家更进一步。

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自古以来大部分帝王都有些头疼的问题。

这问题像一个大漩涡一样,把上到帝王下到文武百官,都慢慢的卷了进去。

西门庆猛然睁开眼睛,自己也是在这漩涡之中,但却要从中挣扎出来!

对面的黑暗中,那对眸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消失了。

西门庆心里明白,那对眸子的主人已经潜入了这片无边的黑暗之中。

那就让哥手中的这块雷公石,给你照个亮吧!

第二百九十二章 招魂!擒凶!

西门庆从怀中取出最后一颗“醒脑丸”放在口中,顿时一股清凉之意让他精神为之一震。

武松取出一只折叠灯笼,点好塞在西门庆手中,低声道:“大哥自己小心。”

“放心。你莫非忘记了天罡五雷正*法了么。”西门庆微微一笑:“再说还不是有你么?”

武松微微摇头道:“我从村后绕过去,大哥你走慢点毕竟有时候”

“去吧。”西门庆笑道:“我心里有数。”

黑暗之中,西门庆提着灯笼,在林中穿行。

有黑衣察子向西门庆微微躬身示意,西门庆这才发现,放哨的黑衣察子人数似乎也太多了些。

“弟兄们睡不着。”甲组八号道:“这种惨案几乎都是头一次遇见,能不能找出真凶就全靠大人了。”

西门庆提着灯笼笑道:“放心,有秦老爷子英灵保佑,万无一失。”

村子里面是一团黑暗,只有小山坡上的灵棚里透出亮光来,西门庆提着灯笼,朝那亮光走去。

夜风吹过,似乎把村里的那股尸臭扫荡开来,西门庆觉得没有必要再捂住自己口鼻了。

死去的村民都已经被安葬,秦老爷子的棺木中也洒了大量的石灰,就连那些死去的家畜也被统一推入深坑掩埋。

秦家村本来就隐藏在角落里面,这回算是彻底变成了一个无人之地了。

今天晚上,在村里的大活人只有西门庆和武松,还有一个就是即将被确认为凶手的秦飞。

灵棚里面当中放着灵床,秦老爷子的棺木在上稳稳安放,前面一块木片上写了名讳,便算是灵牌了。

西门庆受到的教育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自己穿越的世界确实是有“神仙”、“法术”的存在,对于这一点,西门庆无法反驳,只能接受。

西门庆将灯笼随手放在一边,走到棺木前暗自祷告:“秦老爷子英灵不知道在不在,今晚却要借你来演这一出戏,要对付的是那当初大风刮来的孩子,也是杀你的凶手。勿怪。”

话音刚落,外面一股夜风吹进来,四处点的蜡烛油灯为之一暗。

“这就算是秦老爷子你答应我了。”西门庆心道:“这种禽兽不如的货色活在世上一天,便要祸害一天。今天便让我来招魂!擒凶!”

灵棚外的黑暗中,一双带着寒意的眸子紧紧盯着空隙,关注着西门庆的一举一动。

虽然不是在汴梁,没有打更的,但那双眸子的主人知道,现在是三更天!

但他不知道的是,武松也在秦老爷子的屋里潜伏下来,密切关注着一切。

虽然不知道秦飞身在何处,但武松知道秦飞的目标是谁!

西门庆随口吐掉“醒脑丸”,毫无仙风道骨的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的在灵棚里转了两圈,心中估算着武松应该已经按计划到达了商量好的位置。

如果武松暴露在秦飞的视线之下,那后果只有一个,便是秦飞识破了西门庆的企图,果断收手。

所以西门庆再三叮嘱武松,不到关键时候绝对不能现身,也不能主动通过暗号之类的联系自己。

“秦飞,本官是一个人,你就乖乖的来罢!”

西门庆猛然转回身子,大步走到棺木门口,大声道:“秦老爷子英灵何在,请听我召唤!”

要让西门庆搞出一整套道士做法事的架势来,那是万万做不到了;充其量只能挥舞着雷公石胡乱喊上一通。

“要是公孙胜在这里,肯定能演的很像再不济那混世魔樊瑞也行,芒砀山下披头散发的也比较有看头。”

西门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提着雷公石嘴里叨咕了一段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咒语。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西门庆从脑海中挖掘出来的似乎就是这个了,道士好像都是这么念的,嗯,似乎就是这么个意思。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西门庆这厮到底会不会招魂?”那双眸子的主人忍不住想道:“若真是胡吹大气,胡编个凶手出来,明天当面揭穿了,折了他的脸面也好!什么罗真人!真能比得过通真达灵先生么?”

正在他怀疑的时候,西门庆陡然一声大喝:“秦力英灵何在?还不速速归来!”

与此同时,西门庆并起左右二指,虚虚往那令牌一指!

那块貌似寻常的雷公石突然亮了起来!

“什么!”

雷公石在那双眸子的关注之下越来越亮,已经超出了四周蜡烛、油灯的亮度,亮光从灵棚间隙中钻出来,把那双眸子刺痛!

“西门大人这是成功了么?”

灵棚中发出的亮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是如此的醒目,村口站立的甲组八号看得十分清楚。

“英灵在上,还请指明凶手!”

西门庆提着雷公石,大声问道。

灵棚外的那对眸子露出丝丝寒意,下一刻,这双眸子的主人已经出现在了灵棚门口。

西门庆回身,就见一个全身上下遮掩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眸子的黑衣人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

那双眸子发出的寒意让西门庆似曾相识。

“把你手里的那东西给我。”那黑衣人用一种奇怪的声线喝道:“不然,就是一个死!”

黑衣人手中的钢刀在雷公石的亮光下,寒光四射!

雷公石的光线顿时黯淡了下去,如果一直用这种亮度,西门庆的心神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你是谁。”西门庆用平淡的眼睛迎接那寒意。

看到雷公石的光线黯淡了下去,那黑衣人似乎松了口气,又喝道:“你管我是谁!不想死的就把那东西丢过来!”

“秦飞!”

西门庆猛然间一声大喝:“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么!”

这声大喝让那黑衣人浑身一震,但旋即一阵狂笑从面罩下传出。

面罩被顺手摘下丢在地上,面罩下面的那张面孔不是秦飞还是那个?

“西门庆!”秦飞冷笑一声:“不知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不过今天晚上这里只能走出去一个人!”

“很遗憾!这个人是我秦飞,而不是你!”

“你确信?”西门庆微微一笑:“你难道没有看到渡河的时候,那些船家对我顶礼膜拜?”

“那些愚昧的东西,他们能懂什么?”秦飞狞笑一声:“手无缚**之力之力,就算你会法术又怎么样?虽然这把刀不算合手,但雁翎三十六路刀法使出来,眨眼之间便要你人头落地!看你的法术快,还是某家的刀快!”

西门庆报以一笑:“便如同秦老爷子么?当晚是你亲自下手的吧?是不是也用的是这雁翎三十六路刀法?”

“住口!”秦飞冷冷的举起钢刀:“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拖延时间,又或者是激怒我,好让你有空隙运用法术!”

“从现在开始,只要你动一动,我就把你的人头割下!”

西门庆嘿嘿一笑:“二弟,我想这是该你登场的时候了!”

“到这种时候你还想诈我不成?”秦飞钢刀一挥,顺势冲了过来!

“轰!”

旁边的墙壁突然破出一个大洞,两柄镔铁戒刀从一片混乱中突然出现,阻住了秦飞的去路。

“武松!”

秦飞钢刀一收,护住自己门户。

“二弟,非要弄出这么大动静么?”西门庆苦笑着将身上的灰尘拍掉。

“关键时刻,不得已而为之。”

武松两口雪花镔铁戒刀在xiōng前交错,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真凶。

“秦飞!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秦飞摇头大笑道:“哈哈哈哈,一个一个都是逼我,谭勾当逼我,我干爹逼我,你们也来逼我!”

“你们知不知道,我秦飞从几岁就开始为皇城司效力了?”秦飞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十岁!十岁的时候你们在干嘛?是爬树掏鸟窝,还是下河摸鱼?我秦飞在十岁的时候已经练熟了三十六路雁翎刀法!”

“武松!”说完秦飞用刀一指:“你也算是个好汉,可知道屈尊在他人之下的滋味?这西门庆手无缚**之力,你居然认他做大哥?天理何在!”

武松肃然道:“我大哥虽然武艺不行,但行动上却是名副其实的好汉!武松心甘情愿!”

“事到如今也不用多说,刀下分个高低!”

秦飞冷笑一声,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当日我出手的话,你早已是我刀下亡魂?”

“哦,对了,也许应该提醒你一下。还记得替那个朱知县送钱,半路上遇到的那五个没用的泼皮?”

“唔?你说的是那五只老鼠?”武松被秦飞一提醒,果然从记忆中想起了什么。

“你肯定想不到,要打劫你的是钱勾当,是皇城司!”秦飞哈哈大笑道:“可笑我当初顾虑太多,没有出手!倒不如你以为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么?”

武松背后的西门庆听得心下一动,皇城司也做过山贼?

“那也未必。”武松冷冷一错手中那对雪花镔铁戒刀:“当初老爷手中虽然只有一根哨棒,你也未必能讨过好去!”

“雁翎刀法三十六路,从来就没遇到过敌手!”

秦飞足下一点,身子往后退去:“这里地方太小,我们去外面!”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月光下的恶斗

“大哥你不要出手!可不要像前日你暗中帮助花和尚那样!”武松提了双刀向外面冲去,还不忘丢下一句:“秦飞就交给我,雁翎刀法三十六路,早就想领教了!”

西门庆这才知道,原来武松眼尖,花和尚鲁智深没看出来,他倒看出来了。

“放心,我保证不动手!”西门庆也跟了出来,在灵棚门口观战。

外面,月光冲破了方才的云层,洒向秦家村。

秦飞把刀背在身后,伸手向武松招了招:“来来来!武松,让我来看看你的刀法如何?”

“小心你的狗头!”武松冷笑一声,身子跳起来,那两口雪花镔铁戒刀在月光下真如烂银一般,直劈下来!

原来此处有些坡度,秦飞却站在下坡,武松上手这招“乌云盖顶”气势凌人,刀未到,劲风先起!

“来得好!”秦飞见武松刀势凌厉,不但没有半点退却,反而先强上半步,身子从刀风下面冲过!

这样一来,武松扑了个空,双方的位置倒是掉了个个,秦飞手中钢刀一举,对着武松后背便是一刀!

这一刀利落,干净,没有半点犹豫!

武松连转身的时间都没有!

这刀若是落在实处,武松必然受伤不轻!

但武松是何等人物,不慌不忙把左手一翻,那口雪花镔铁戒刀转到背后,挡下了秦飞这一刀!

秦飞钢刀砍在刀身,激起一溜火花;武松跟着身形便转,右手雪花镔铁戒刀便是“呼”地一声砍落!

这一刀借助了转身的力量,又快又急!

秦飞不得已微微退了半步,同时含xiōng吸气,堪堪躲过了这一刀,顿时小觑之心尽去,认认真真运转那三十六路雁翎刀法,和武松实打实的来一场大战!

两人没有在说话,西门庆能听到的只有二人沉重的呼吸之声,和兵器碰撞产生的火花。

秦飞位置较武松为高,却是占了些便宜,武松两口雪花镔铁戒刀乃是天下少见的神兵利器,秦飞手中这口钢刀虽然也是精品,但却不敢和雪花镔铁戒刀硬碰硬。

这样一来,二人一时间倒是杀了个难解难分,西门庆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只见两团刀光滚来滚去,连武松和秦飞的动作都看不清了。

秦飞见武松刀法娴熟,不在自己之下,三十合一过便渐渐急躁起来,猛然一提气大喝一声,手中钢刀换过套路,竖立起来便是连劈五刀!

这路刀法是用在冲锋陷阵之时,在雁翎刀三十六路之中最为狠辣,招招致命,没有任何回转余地,多半是两败俱伤的招式。

这路刀法使出来,就连武松也要小心应付;秦飞五刀劈出,乘着武松躲闪,钢刀化作一团寒光,从武松身边冲了过去!

“打不过就要逃么?”

武松心中念头一转,也跟了上去!

秦飞收刀背在身后,飞一般的往山坡下冲去!

武松迈开大步,在后面紧紧追赶!

“胜负未分,二弟小心!”西门庆远远喊道。

武松凛然,顿时减慢了追赶的步伐,确实方才秦飞并没有太多败象,那突然收刀败退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秦飞身形在冲刺中猛然一低,足下画了个半圆,那柄钢刀在背后刀交左手,恶狠狠的向冲过来的武松刺去!

败中取胜!

事实上,如果武松方才冲的太快,简直就像把自己身体往这刀尖上撞一样。

而且这一式是用左手刺出,寻常人都是右手执刃,对身子左边的防护自然而然的要差一点,这一式便是针对这个弱点!

但秦飞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武松用的是双刀!

面对这一式,武松的反应是在冲刺中身子往后仰去,同时左腕一翻,左手那口雪花镔铁戒刀刀刃冲上,便是一撩!

“铛!”地一声,秦飞直觉手中一轻,原来钢刀的刀尖部分被武松这一撩,削去了不断地一截!

“糟糕!”

秦飞第一次感觉今天晚上自己的行动实在是糟糕透顶。

要不是为了害怕暴露身份,特意换过一口钢刀,秦飞日常随身的那口雁翎刀品质更高,虽然比不上雪花镔铁戒刀,也不至于被生生削掉一截。

这样一来,秦飞手中兵器便吃了大亏,刀身断了一截,便只能多采取防守,而非进攻了。

武松手中两口雪花镔铁戒刀运转如意,刀法凶狠之处一点也不弱于方才的秦飞,让他疲于应付。

“抓活的!”

西门庆站得远远的,扯着脖子大喊道。

秦飞心中满满的都是悲愤,自己大好的前途今日便要在这里毁去么?

自从七岁被带到东京汴梁来,城市的繁华,皇城司的神秘,让秦飞暗中立下誓言,必然要竭尽全力坐上皇城司最高的位置,在汴梁占据一席之地。

但风云突变,天不遂人愿,自从嘉王,不,自从那个西门庆一来,秦飞的理想就好像肥皂泡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破灭了。

早知今日如此狼狈,当初应该找机会暗中把西门庆杀死!

秦飞对被活擒即将受到的侮辱心知肚明。

曾几何时,秦飞是皇城司中最善于各种拷问方法,现如今,却要被人拷问!

秦飞想到此处,心口便是一阵疼痛,不经意间头低的慢了,武松一口雪花镔铁戒刀从头上掠过,连帽子带头发扫落下来一片。

发髻已乱,覆水难收!

秦飞头发披散下来,视线顿时受挫!

武松怎会放过如此良机,手中雪花镔铁戒刀呼啸而来,直指秦飞肩头。

要活捉自己么?

秦飞强忍心口的疼痛,猛然间长啸一声,手中钢刀化为一道寒光,向武松面门掷去!

钢刀虽然没有刀尖,但秦飞这一掷实在使出了浑身力气,就算是块铁疙瘩也不容小视!

武松近在咫尺,不得已侧身闪过,这一掷刮起的劲风打在武松脸上,也微微有些疼痛。

秦飞钢刀掷出的同时,便足下轻轻一点,转身往远处逃去!

“哪里逃!”

武松躲过那多半截钢刀,急忙赶了上去!

秦飞已经手无寸铁,化为丧家之犬,慌忙跑路!

要是换了别人,武松大可以丢出手中雪花镔铁戒刀,取了秦飞性命;但西门庆有言在先,要活捉秦飞,所以武松在后紧紧追赶,并没有动手。

快些,再快些!

秦飞把身法提升到极限,只要翻过不远处的院子,便可以逃入树林。以自己的能力,秦飞自信可以逃过武松的追逐。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秦飞没有想过,也没有时间去想。

逃!

这是秦飞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但很快,秦飞就被地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直直飞了出去!

等再起身的时候,武松雪花镔铁戒刀已经冷冷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

武松的声音也是冷冷的:“看来天也不帮你。”

秦飞惨然一笑,盘膝坐下:“你们赢了,很好!很好!”

西门庆见武松制住了秦飞,也急急赶来,半路上捡起秦飞那柄钢刀,这可是要作为物证呈给钱勾当看得。

“秦飞,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秦飞默然摇摇头:“成王败寇,我秦飞输了便是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难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西门庆走到近前喝问道。

秦飞拨了拨眼前的乱发,叹息道:“我想你差不多也应该已经猜到了,我这点心思被谭稹看出来,用升职来诱惑我”

“换做一个正常人,他会为了升职杀掉秦家村二百一十八条性命么?”武松忍不住喝道:“更不用说把你养了好几年的秦老爷子!”

秦飞目光呆滞的落在西门庆手中那口多半截钢刀上,半响来幽幽回道:“我想这就是所谓代价吧,做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了自己不顾牺牲他人,这就是代价?”西门庆反驳道:“就算没有这种事情,你迟早也会做出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在你眼中,他人的性命就好像草芥一般,随意可以丢弃!”

“你们赢了。怎么说都可以。”秦飞淡然回道:“我又何必多话?”

武松为之语结,西门庆想起一事,喝问道:“钱大人的身体恶化,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没错。”秦飞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交给西门庆道:“这东西听说是梁公公从禁内带出来的,谭稹亲手交给我的。每日饮食里面滴一滴,便不知不觉当然那老头从来就没怀疑过是我。”

“你还算是人么?”西门庆突然问道。

“不知道。”秦飞不假思索的回道:“不过我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死人,在临死之前,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西门庆问道。

秦飞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地方:“西门大人,你帮我在地上找一找,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绊了我一跤,要不然黄泉路上我不安心。”

“你这个要求还真是奇怪。”

西门庆走到那处,掏出雷公石,用法诀点亮,四下一找,果然从地上发现一段圆滚滚的木头疙瘩。

“就是这东西,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西门庆把那东西一丢,秦飞接在手中摸了摸,猛然失心疯似的大笑起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到死也是个棋子

“这人是不是疯了?”武松见秦飞狂笑的实在不正常,但同时也提防着。

一段木头疙瘩,除了比较圆滚滚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怎么就能让秦飞狂笑不止?

“报应,都是报应!”

秦飞笑过一阵之后,把那段木头疙瘩放在地上,居然趴在地上认认真真磕了四个头。

“老干爹,没想到原来是你!”

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这块木头疙瘩圆滚滚的,似乎是拐杖的一截。

秦力秦老爷子拐杖上的一截。

这么说来

“老干爹,你一定在怪我,是不是?”秦飞似乎有些失神:“那天晚上削去你一截拐杖,今天你就让武松削去我一截钢刀;不仅如此,还要用这截拐杖绊我一跤?”

西门庆和武松听到此处,才总算隐约明白了事情的由来。

神鬼之事不可说,但冥冥之中也许还真是有报应一说。

要不是这截拐杖绊了秦飞一跤,说不定还真让他逃了出去。

西门庆叹道:“秦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把我和老干爹葬在一起。”过了半响,秦飞才慢慢说道:“汴梁我是没脸回去面对干爹了,就葬在这个秦家村罢。”

“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

西门庆一声叹息:“钱大人那边,我会一直照看,你放心吧。”

“好,那我现在可以去死了。”秦飞重新盘膝坐下:“西门大人,看在我秦飞为皇城司效力十多年的份上,只求能体面一些。”

“好,你想怎么死?”

秦飞的目光停留在西门庆手中那多半截钢刀,用手微微一指。

西门庆明白秦飞的心思,随手把那多半截钢刀丢在秦飞面前。

秦飞看了看地上的钢刀,苦笑一声捡起来放在自己脖子上:“没想到秦飞今日死在这里!”

“这台词太老套了,敢不敢有点新意?”

西门庆忍不住吐糟道:“兄弟,你是罪该万死的人,这样已经算太便宜你了。”

秦飞虽然显然没太听懂前半句,但还是默默点头。

“西门大人,这世上本来就没有招魂这种法术,是不是?”

西门庆没有想到秦飞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问题居然是问这个。

“不知道。”西门庆坦诚道:“也许有,但我不会,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也就是把雷公石当个灯用,和招魂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秦飞手臂一动,钢刀已经在喉间划出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和秦家村那些死者一样,连气管一并割断,深可见骨

“秦飞是个悲剧。这个时代的悲剧。”

回去的路上,西门庆忍不住对武松叹道:“说到底他还是被人利用了。行凶的肯定还有谭稹麾下的黑衣察子,这件事情回去要好好查查。”

“谭稹只怕此时快要坐不住了罢。”武松道:“还有那个梁师成,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怎么才能证明行凶的是谭稹麾下的黑衣察子?”

“驿站记录。”西门庆想也未想回道:“还有皇城司人员调配都应该有记录,从这些细微入手,真相也就不远了。”

“也是该时候动手,把这些人从皇城司中清洗出去了。”

“大哥说的极是。”武松点头道:“皇城司如果被这种人掌握,不知道会弄出多少腥风血雨。秦家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点,要不是小力机缘巧合之下逃得性命,只怕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西门庆拍了拍已经包好的那多半截钢刀,叹道:“只盼咱们的行动,能让这世上少几件这样的血案,我就安心了。”

这多半截钢刀连同一份详细的信息先于西门庆等人到达了东京,一起返回的还有甲组八号。

说老实话,西门庆不知道钱贵收到这东西会有如何的反应,不过给这个老人一点呼吸的空间总好过自己亲手把钢刀放在老人的桌上。

到了汴梁之后,西门庆做了两件事情。

一是把秦小力叫来,告诉他此行的结果,虽然小力只不过七八岁,但毕竟是秦家村唯一的幸存者,更何况还被钱贵赐名,继承了秦力秦老爷子的香火,西门庆觉得这么做是很有必要的。

秦小力听完后认认真真的对西门庆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泪如满面。

潘金莲和雪儿急忙上前去安慰,西门庆却摇摇头道:“让他哭吧,这孩子不容易,情感宣泄出来,才不容易受伤。”

出乎西门庆意外的是,秦小力哭着哭着把西门庆拉到自己住的偏院,里面一件偏屋里放着一块令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个“秦”字!

鼓上蚤时迁叹道:“这字是他自己刻的。”

这“秦”字和秦家村村口那块石头上刻的如出一辙,很显然秦小力并不识字,而是依葫芦画瓢,按记忆中刻下。

西门庆这才明白这孩子比自己想象的要懂事的多,也坚强的多。

“蒋先生,能不能帮忙请个先生教教小力这孩子?”西门庆找到神算子蒋敬:“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个人才,一定要好好培养。”

蒋敬严肃的拱手道:“东家莫非忘记了蒋某本来就是读书人?这孩子的所作所为蒋某都看在眼中,这种事情就不要找外面的先生了,蒋某一并承担!”

西门庆默默点头,蒋敬虽然是个落榜书生,但这种时代可比后世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还要严重,蒋敬真才实学,确实有两把刷子,他来亲自教秦小力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算术方面也要好好教。”西门庆想了想道:“我不希望这孩子能去考个状元啥的,不过算术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不教。”

蒋敬深以为然,事实上他也是太过于痴心算术,就算是西门庆不说,这门功课对于蒋敬来说也是必教的。

安顿好了秦小力,西门庆又拿着那小玉瓶来找安道全,这是他要做的第二件事。

“安神医,钱大人身体如何?”

安道全抚须沉吟道:“钱大人当时脉象虚弱,精神萎靡,开了些调理的药物吃了两三天,昨天小可去的时候精神已经好多了。”

西门庆把那小玉瓶放在桌子上:“你帮忙看看这小玉瓶里的药,是不是会造成那种精神不佳的症状?”

“东家你是说有人对钱大人下毒?”安道全唬了一跳,细细打量那小玉瓶,先去取了个小碗来,把盖子去了,往碗中滴了两滴。

“怎么样?”西门庆见安道全一阵忙活,又是用鼻子闻,又是从旁边翻出一堆小瓶子来,嘴里自言自语,取了另外一个小碗来,似乎在调配着什么。

最后安道全把自己调配的东西和那两滴毒药混合在一起,细细观察。

“此药厉害。”安道全忙活了一阵子,这才停下手回道:“和它比起来,原来那个智多星吴用调配的毒药连提鞋都配不上。”

“这么厉害!”西门庆微微惊讶道。

“那个智多星吴用调配的毒药毒性猛烈,却是落了下乘。”安道全回道:“像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无形之中断人生机,等醒悟过来的时候中毒已深,连救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药东家是从哪儿弄来的?”

“从那秦飞手中,据他说是梁师成从禁内带出来的,指使他每日下在钱大人饮食之中。”西门庆道:“是否真的一旦停药,便会慢慢恢复正常?”

“笑话,这种狠毒的药怎么可能有回头路?”安道全摇头道:“无非是中毒深浅,幸好钱大人中毒不深,若再过数日,便是小可也束手无策。这种药也只有禁内才有。”

西门庆暗中一声叹息,秦飞到死也只是个棋子,看来梁师成和谭稹是要置那个老人于死地,可笑秦飞还深信不疑!

“这种药我听说前朝就有。”安道全似乎想起了什么:“听说是禁内一位皇后托太医调配出来,为的是让得宠的妃子在无形中慢慢死去不过最后那皇后和太医都没有好下场”

“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安道全叹息道:“要不是小可今天亲眼看到这种毒药,还真是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而已。”

西门庆笑道:“无风不起浪,传说虽然大半荒谬,但却往往是以事实为基础。”

“这药虽然不能用来扳倒梁师成,但若是能让官家开始怀疑他。那就足够了。”

西门庆收起那小玉瓶,又问道:“那钱大人的身体?”

“既然已经知道原由,原先的方子要重新换过。”安道全想了想道:“小可需要细细斟酌斟酌,钱大人年岁已高,须得好好调理,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西门庆便起身告辞,走到前面院子,就见甲组八号急匆匆的过来。

“西门大人,钱大人叫你一起去议事!提举大人今天也来了!”

甲组八号口中的提举大人自然是嘉王赵楷,西门庆摸了摸袖中那小玉瓶,精神一振:“正好我要去和钱大人商议些事情,嘉王在就更好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把屁股洗干净!

西门庆准备动身的同一时间,梁师成府上来了个神情焦急、手足无措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城司谭稹。

“公公,这可如何是好?”谭稹在梁师成面前走来走去:“威胜州那边居然瞒过了我们,要不是那张天锡鬼使神差的来汴梁,我们都没有消息!”

“坐下!”梁师成老神在在的吹了吹手中的茶:“天塌不下来!”

“你说这张天锡也是,找谁不好非要找西门庆那厮。”谭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着急之下声线更尖了:“公公,您可要拿个主意啊!当初这事您可是点了头的!”

“唔?”梁师成目光扫过来,谭稹顿时身子矮了半截:“这么说来,你是来怪老夫?”

“怎么敢”谭稹声音顿时小了下去:“都是那白英不好,本想让他坐镇威胜州,好利用宋江去控制田虎,没想到反而在不到二个月的时间里,让田虎占了四州四十二县的地方去。”

“什么白英!依老夫看就是个白眼狼!没屁眼的白眼狼!”梁师成张嘴骂了两句,突然又用十分平淡的语气来了一句:“这件事情,官家已经知道了。”

“什么!”

谭稹屁股底下好像被扎了钉子似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官家都已经知道了!”

“你看看你,这点事情就慌成这样!”梁师成放下茶碗,不屑的抖了抖袖子:“坐下!一惊一乍的,成何体统!”

谭稹眼神慌乱的坐下,想说的话却被梁师成两道目光给压回了喉咙里。

“要是老夫想你这样,有点事情就慌得不行,还能在睿思殿呆得住么?”

“小人哪儿能比得了公公?”谭稹喉间动了动,总算说了出来:“禁内有公公在,便有小人这勾当官在。”

“行了行了。”梁师成皱着眉头用袖子在面前挥舞了两下,似乎要把这马匹赶走:“老夫当初是怎么看走了眼,看上你这么个货!”

这话让谭稹左右为难,不好回应。

若是说梁师成“慧眼如炬”,那刚才那句算什么?若是说梁师成“看人眼里不行”只怕要把谭稹轰出去。

所以谭稹只好努力挤出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笑容,算作个回应。

“这回你仔细听好了!”梁师成斥道:“再有差错,你也不用来见我,估计你的人头就要被西门庆和钱贵他们当蹴鞠踢着玩了!”

谭稹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顿时打了个哆嗦:“公公放心,这回肯定不会再有差错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梁师成想了想道:“把你自己屁股洗干净就行了。”

“小人屁股天天洗的公公的意思是?”

谭稹顿时想起很多传闻,据说新入宫的小太监只要是长的稍微俊美一点,梁师成都没有放过。

“胡闹!你以为老夫在说什么!你以为你生的好看?”梁师成一眼看穿了谭稹那副德性,伸手一拍桌子破口大骂:“把你自己那副烂摊子收拾干净!做过的事情,留下的尾巴,统统打扫干净!”

“白英那点事情,你就推个干净,假作一概不知,反正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秦飞的事情呢?”谭稹犹豫了一下:“他和西门庆去秦家村了还没回来,我那些乙组的察子”

“还用老夫教你么?你现在要洗屁股,不是把屎盆子往自己脸上扣!”梁师成一脸的杀气腾腾,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种事情,你应该比老夫在行!”

谭稹恍然大悟:“公公高见!”

“见过王爷。”

还是在那间四面无窗的小屋里,西门庆进来时,嘉王赵楷和钱贵已经坐在里面商议着什么了。

“哦,西门勾当官,坐下说话。”

嘉王赵楷完全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而是老气横秋的示意让西门庆坐下。

也许只有在道君皇帝赵佶面前,嘉王赵楷才像个生怕出错的孩子。

早熟,心理上的早熟。

西门庆忍不住想到,赵楷已经是这样,那么身为皇太子的赵桓,将来的宋钦宗,靖康之耻的另外一个重要角色,现在是付什么样子?

“田虎的事情,本王已经禀报给了官家。”嘉王赵楷道:“官家震怒,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决定下来如何处置。”

“本王刚才就是在和钱勾当讨论这件事情。皇城司这回一定要出力,才能挽回白英那厮给皇城司带来的的不良影响。”

“当然,首先要做的事取消白英这个指挥使的职位。”钱贵脸色如常,似乎在安道全的调理之下恢复了从前的精力:“还有造成秦家村血案的元凶,也要彻查!”

“钱大人说的是谭稹?还是梁师成?”

西门庆没有绕圈子,而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嘉王赵楷和钱贵听了这话,心头一震。

“你做了勾当官,胆子越发的大了。”嘉王赵楷微微一笑:“本王很喜欢。”

“有田虎这件事情,谭稹本来就脱不了干系。”钱贵想了想道:“至于梁师成么”

“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把这老家伙拿下。”钱贵坦言道:“毕竟他是官家身边的人。”

嘉王赵楷抖抖袖子道:“只要官家信任他一天,不管是什么罪名,只要那老东西能自辩,官家就不会怪罪他。”

“这老东西看着善良,但肚子里面都是坏主意。”

嘉王赵楷的补充让西门庆忍俊不禁:“那我们就要开始,慢慢消弱官家对他对这老东西的信任,不是么?”

钱贵微微点头:“西门大人所言不差。”

“话说回来,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把皇城司人员清理一遍。”西门庆沉吟道:“梁师成那个老东西要做的,无非是不想王爷控制皇城司,立下功劳,我们便偏偏要把皇城司牢牢控制在手中。”

赵楷和钱贵都是聪明人,对于西门庆的提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架空谭稹!

“白英叛变,投了田虎。那么谭稹现如今要做的事情便是把自己摘出来,洗清和白英的关系。”西门庆接着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谭稹很快就会在王爷面前痛斥白英,以求自保。”

“王爷大可以下令,让谭稹回家反思一段时间。就算是梁师成那老东西也没话说。”

“如果直接下令免去谭稹勾当官一职呢?”嘉王赵楷眉头一挑:“就算杀了谭稹,那老东西也不敢出来说话吧!”

西门庆微微一笑:“这样做的结果反而是让梁师成那老东西开心而已。顺便再换个人做勾当官,接替谭稹的位子。”

“你说的有道理。”嘉王赵楷承认:“以梁师成那老东西的能力,说不定还真能做到。毕竟官家也有些顾虑,让我独掌皇城司,御史台那些人还不闹翻了天。”

西门庆突然有一种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庆幸的感觉,赵佶那厮确实喜欢这个三儿子,但是废长立幼的话,却要被御史台的那些人骂个狗血喷头。

把赵楷这个儿子任命成提举皇城司,可以算是赵佶那厮下的一步棋。

皇长子赵桓虽然身上的名誉职称很多,什么太尉、节度使、司空,听起来很吓人,但到现在都没有实职;而赵楷这个提举皇城司却是实打实的实职。

而且赵佶那厮一再明示和暗示,要让赵楷干出些成绩来,不要辜负这个提举皇城司的实职。

西门庆不得不承认,赵佶这手棋下得确实漂亮,让那些言官做不出文章来。

毕竟皇城司是皇家的一亩三分地。

但如果嘉王赵楷开始在皇城司大张旗鼓的替换人员,那些言官便有了用武之地。

西门庆这个提议和赵佶也是一个意思,让那些言官无法指责。

虽然西门庆做了勾当官,但钱贵和谭稹两个老人都在,皇城司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

谭稹既然犯了错,那就让他闭门思过,反省去吧!

留着谭稹这个勾当官,而把他架空,实权都归到西门庆和钱贵这里。

所以皇城司需要内部大清理,而且是在暗中进行,把谭稹的爪牙清理出去。

“秦指挥使做出这种事情,本王也很难过。”嘉王赵楷话锋一转:“钱大人可不要太难过。”

从嘉王赵楷的话中,西门庆嗅到了一丝试探的意思。

“下官只当从来没这个儿子。”

钱贵面色如常,但却不由自主的用了“儿子”这两个字。

要知道,在皇城司这院子里,钱贵对秦飞从来都是用官职称呼,“儿子”这两个字从来就没有提起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这一刻,西门庆仿佛见到了钱贵内心的那处软弱。

“以后皇城司就要靠你们两个了!”嘉王赵楷似乎满意钱贵的答案,站起身来道:“田虎作乱,正是皇城司大显身手的时候!”

“王爷放心。”

钱贵挣扎着站起身来,和西门庆一起把嘉王赵楷送到门外。

“安神医说是要改改方子,一会儿我让他送过来。”西门庆道:“钱大人,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西门庆袖中的那个小玉瓶捏了又捏,最后还是没有拿出来。

“那就多谢西门大人了。”

钱贵的语气无比的诚恳,让西门庆忍不住怀疑他是在说安神医的事情还是秦飞的事情。

毕竟秦飞自决,几乎是最好的结局。

西门庆叹息一声,走到院中,就听外面有些乱糟糟的动静,黑衣察子们互相打了几个手势,有六七个急急冲往院子门口方向去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公开审理

“梁楼主,你口口声声说杀人凶手,但你怎么不说这人犯是男是女,何方人氏,年龄几何?”西门庆两道目光冷冷的看着梁乐,把手一摊:“这些人可都想知道为什么皇城司要去开封府牢狱中把你说的这个人犯带走?”

梁乐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说,本官便替你说。”西门庆冷笑道:“那是个男孩子,怀州秦家村人氏,今年不到八岁!”

西门庆此言一出,围观的民众顿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不到八岁?”

“这就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杀人?”

“就是,肯定是搞错了。”

“八岁的孩子扔进大牢?要是我也去救!”

“八岁又怎么了?”梁乐猛然抬起头来喝道:“古时燕国秦舞阳十三岁便能杀人!十三岁能杀人,八岁为何不能杀人?”

梁乐此言引起围观的民众一片哗然,确实有记载秦舞阳十三岁能杀人,但并不能代表现实生活中随随便便一个十三岁或者八岁的孩子便能杀人。

不到八岁的孩子,恐怕连刀都没摸过,更不用说杀人了。

围观的民众大多数做如是想。

“只要能拿的了刀的,便能杀人!”梁乐用颤抖不停的手指向西门庆:“那杀人凶手的血衣、行凶的尖刀都已经呈给了开封府,人证物证俱在,梁某怎么会说谎!你们知道为什么皇城司袒护杀人凶手,那是因为西门庆认识那杀人凶手!”

“窝藏杀人凶手,同罪!”

梁乐的“呼吁”并没有引起民众的附和,毕竟梁乐所讲的“事实”也太过于骇人听闻,现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梁乐在中间大喊大叫:“皇城司窝藏杀人凶手,我要去告御状!”

西门庆想了想突然笑道:“告御状?便是告御状本官也不怕你。死去的两名女子一是你的小妾,一是伺候这小妾的奴婢,凶案发生也都是在你梁府内部,血衣尖刀可以作伪,人证都是你府中的管家、下人,也可以作伪。这又能说明什么?”

“西门庆!你是皇城司的人,可不是开封府!”梁乐一不做二不休:“开封府已经认定人犯就是杀人凶手,你又有何资格?”

“你这个坏人!杀了我好心的姐姐不说,还反诬我杀人!”

梁乐此言一出,人群中不知道哪儿发出两句声音稚嫩的怒骂,西门庆望去,人群分开两边,挤过两个人来,正是雪儿一手牵着秦小力,另一手中提着个食盒,开口的自然是秦小力。

当初秦小力身上一付破烂衣服,简直和乞儿无异,如今在西门庆家里吃得好穿得好,白白嫩嫩的,怎么看怎么也不是杀人凶手的样子?

民众见热议中的“杀人凶手”突然出现,一个个惊讶无比,要说这孩子能杀人,真是打死也不敢相信。

童言无忌,小孩子讲的话一般都比较让人相信,所以秦小力这两句话讲出来,顿时把矛头指向了梁乐。

众人想了想,这似乎非常合理啊!

“好啊你个狗崽子!”梁乐一开始一下子蹦了起来,扯着脖子大喊道:“杀人凶手!开封府衙役呢,你们是白吃干饭的么!还不快来抓人!”

“哪个敢动我家小力,我和他拼了!”

雪儿本来是见西门庆久久未归,送了饭食来,秦小力哀求着也要来皇城司看个稀奇,没想到却遇上这种事情;梁乐那厮雪儿本来就看不过眼,这么一说顿时觉醒了几分雌性的保护意识,上前把秦小力护在身后。

“哈,包庇!你们看到没有?”梁乐状若疯狂:“西门庆一家子都护着这个杀人凶手!”

梁府管家和那些下人顿时恢复了升级,也开始和梁乐一起胡乱大喊起来:“包庇!杀人凶手!”

开封府近在咫尺,刚才不闻不顾也就算了,但眼下从牢狱中神秘消失的“杀人凶手”突然出现,不想管也不行。

有衙役进去禀报,顿时惊动了开封府尹和姚推官。

毕竟让梁乐等人继续这些喊下去,对开封府的声誉也是损失,所以姚推官还是吩咐两个都头带了一班衙役过来,吵来吵去不要紧,要说开封府放着“杀人凶手”不管,那也就是太说不过去了。

“老爷,咱们怎么办?”雪儿见来了不少公差,有些紧张的低声问西门庆道:“你手下那些黑衣察子呢,叫出来把这些衙役赶走!”

西门庆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样一搞简直就和造反没什么两样,自己这个勾当官还要不要了?

“西门大人,还请行个方便。”那两个都头也很紧张,毕竟这门口是皇城司的地盘,要真是西门庆翻脸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今日正好说个明白。”西门庆道:“你们姚推官在么?乘着今天这些父老高邻都在,把此案公开审理了罢。”

两个都头互相看看,又去问了梁乐的意思,梁乐正要折了西门庆的面子,求之不得。

围观的民众越看越觉得稀奇,说起公开审理一个个激动不已,这会儿本来是快到午时了,但居然没有一个人离开。

众人齐齐往开封府而来,西门庆摸了摸秦小力的脑袋:“小力,一会儿你实话实说就行了,有我在,没有人能动你半分。”

秦小力用力点点头道:“西门哥哥,你一定不要放过那个坏人,就是他杀了我那两个好心的姐姐。”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西门庆xiōng有成竹的回道

“升堂!”

“威武!”

姚推官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坐了下来,目光一扫,顿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不得不说,这种场面正是姚推官想要的。

“苦主”和“人犯”都在,西门庆也现身,还有一帮子看热闹的民众。

这样一来,开封府还真是只需要“秉公”办理此案就行了,数日一来压在姚推官身上的几座大山顿时化为乌有。

一顿例行公事的问话之后,姚推官直奔主题,让衙役向旁听的众人展示了血衣、尖刀;而梁府的管家和下人也做了人证。

梁乐得意洋洋的坐在一旁,人证、物证摆出来,还是可以服众的;就算西门庆一口否认,也没法证明这些都是伪证。

“西门大人,你有何话要说。”姚推官挥手让衙役退下。

西门庆微微一笑:“姚大人,可否让仵作出来,本官有几句话要问他。”

“这个也是应当。”

审案之中有疑惑之处也往往命仵作上堂问话,西门庆这请求并不过分,姚推官也欣然从命。

少时仵作上来,拜见了姚推官和西门庆:“两具女尸均是小人查检的,不知西门大人有何要问的?”

“仵作,那两名受害女子身高如何?”

“身高和小人相若。”那仵作本来想说雪儿身高差不多,但毕竟那是西门庆的小妾,拿来相比有些不合适,只好拿自己作比方。

“小力,你觉得是这么高么?”西门庆见那仵作五短身材,便问秦小力道。

“差不多。”

秦小力想起西门庆所说的,大胆回道。

“梁楼主,你觉得如何?”西门庆转头又问梁乐。

梁乐微微点头,又冷冷道:“身高和此凶案有何相干!你们不要拖延时间!”

“大家看来都没有意见,那应该是差不多了。”西门庆并不动怒,对仵作说道:“你来说说,那两个受害女子致命伤口都在何处?”

仵作对答如流:“一女xiōng腹部被刺中十余刀,另一女咽喉被划开。”

雪儿听了如此惨状,一双秀目狠狠盯住梁乐,恨不得用目光从他脸上割下块肉来。

这等残忍的手法简直就没有把樊小妹和小梅当成人来看待,也许在梁乐心目中,这二女也就像家畜一样!

“很好。”西门庆点头道:“既然你身材和二女相若,不妨在身上比划下受伤的部位。”

西门庆的要求虽然奇怪,但姚推官还是让仵作一一配合。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姚推官无法理解了。

因为西门庆让秦小力走到仵作面前,用拳头比划着那些位置。

“西门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姚推官见秦小力的行为古怪,忍不住问道。

“如果秦小力真是凶手,那么至少应该下刀在他能够得到的地方而且角度应该相仿才是。”西门庆解释道:“仵作,你觉得秦小力是凶手么?”

仵作顿时背后汗出,xiōng腹的伤口还好说,秦小力勉强能够到,但自己的喉咙部位秦小力要非常用力的踮起脚尖才能够到,更加不用说拿一把尖刀把喉咙划开。

更不用说角度相仿了。

虽然仵作开始就不认为秦小力是凶手,但经西门庆一说,觉得他自己的工作似乎完全没有到位。

“好了,小力,你回来吧。”西门庆召回了秦小力,又对姚推官道:“姚大人,你觉得如何?从刚才的展示看,秦小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凶手。”

“这个”姚推官一时无语。

旁观的民众也纷纷议论起来,大家都对西门庆的举动和展示效果纷纷认可。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梁乐一开口便是全盘否认:“我那小妾和奴婢都是在睡梦之中被害,躺着还管什么身高?”

第二百九十六章 当街喊冤

“外面乱糟糟的怎么回事?”西门庆喝问一个过路的黑衣察子:“提举大人不是刚出去么?”

那黑衣察子急忙行礼:“见过勾当官大人,外面有些人闹事,那几个弟兄出去驱赶去了。”

西门庆喝道:“何人如此放肆!居然敢在皇城司门口闹事?”

“是梁府的人。”那黑衣察子回道:“说是咱们扣押了在他府上行凶的人犯,开封府不管,却让人来咱们这里闹事。”

西门庆微微点头,放那黑衣察子去了。

“原来是梁乐的人,居然敢来这里闹事,肯定背后有人撺弄。”西门庆想道:“赵楷刚出去,折了面子却是不好,反正秦家村事情已了,也该回头来对付对付梁乐那厮了。”

等到了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嘉王赵楷站在街中,似乎有些薄怒的样子;有两个黄门官挡在身前,面前则呼啦啦跪倒了十多个男男女女。

西门庆目光一扫,便知这些都是梁府的下人之类的,领头的似乎还是个管家,其中并没有梁乐的身影;但西门庆知道,梁乐肯定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这一切。

“王爷,你看看这皇城司,已经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可得好好管管啊!”那管家模样的“咚咚”连接着磕了好几个头:“案子告到开封府,人犯却被皇城司藏了起来这还是我大宋么!这还是汴梁么!”

西门庆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见旁边七**个察子围着,但嘉王没有下令,倒没有人自作主张动手。

“这帮货肯定是早早在这儿盯了许久,要不然方才我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

西门庆知道,这种局面对于嘉王来说有些尴尬,如果下令把这些人赶开,也不是不可以,但很快嘉王动手驱赶民众的消息就会传到那些言官耳中,到时候难堪的便是官家了。

这些言官和他们背后的人早就等这种机会等了很久了。

当然,若是随口应承,又是恐怕落人以柄,这十五岁的少年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看热闹!”

“这可是皇城司,这帮人胆子真大!”

“拦着的似乎是位皇子!”

过路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顿时呼啦啦围了起来。

那些梁府的人见嘉王赵楷不说话,见围观的人多了,后面的人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方白色布帛,在手中展开高高举起。

上面的四个红字触目惊心。

“草菅人命!”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纷纷开始猜测这背后的故事,有说皇城司杀了人的,就连嘉王赵楷似乎还牵连在内。

西门庆摇了摇头,若是在后世,绝对是先开道,把民众轰走,然后控制告状的人,最后发表个官方声明。

不管那官方声明听上去多么的不靠谱,但处理起类似的事件来就是一个高效!

西门庆觉得是差不多自己该登场的时候了,目光一扫便锁定了几个梁乐可能藏身的所在,低声吩咐两句便有黑衣察子分别慢慢摸过去。

而西门庆则大摇大摆的分开人群,挤进圈内,故作惊讶道:“尔等为何围住提举大人?”

嘉王赵楷见西门庆现身,到了心里安稳了些,吩咐道:“西门勾当官,此事交给你全权处理。”

“下官遵命。”西门庆拱拱手,转过身去吼了一句:“开道!”

嘉王赵楷的身份不好直接下令,但西门庆下这条命令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那梁府的管家见西门庆突然出现,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主人梁乐交代的清楚,闹事的时候一定要躲着西门庆。

原因很简单,西门庆做事太“无耻”了。

梁乐本来是想通过秦小力把屎盆子扣在西门庆头上,但没想到的是西门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更没想到的是皇城司居然敢直接把人从开封牢狱直接带走。

有消息据称,是西门庆亲自进去把那孩子带出来的。

之后那孩子便再也没有消息,梁乐让管家到开封府质问,得到的却是一个让他嘀笑皆非的答案。

他能做的,也只能想办法把水搞混,所以天天找人猫在皇城司门口,等机会抗议。

西门庆不在,本来是个好机会;本来梁乐是想托谭稹的关系把事情捅上去,但得到的都是闭门羹。

不是说谭勾当不在的,就是说谭勾当在忙,没空搭理他。

苦苦等了两三天,梁乐却等来了嘉王赵楷。

权衡利弊之下,梁乐觉得是个好机会,便有了管家带人拦着嘉王喊冤的一幕。

但正在他吩咐管家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西门庆也到了皇城司。

所以当西门庆突然现身,梁乐顿时口中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心头那把火弄得xiōng口隐隐作痛。

西门庆啊西门庆,怎么哪儿都有你?

“撤!”

管家低声吩咐一声,就要带了人撤退。

写着“草菅人命”的那方布帛被收入怀中,现场一顿慌乱,管家带人就想要从人群中挤出去。

但他们却被黑衣察子们给拦住了。

“急什么!”西门庆目光扫过来让管家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本官现在就代表着皇城司,有什么冤情尽管道来!本官为你做主!”

围观的人群不明真相,见状连连点头。

“这位大人是个好人啊!”

“冤情肯定能得到解决,正义肯定能得到伸张!”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打脸西门,连花花太岁都敢惹的主!”

西门庆面带微笑,向四周围观的人群示意:“一切都有本官做主,诸位都是热心人士,便做个见证,有什么事情本官保证一查到底!”

“好,大人说得太好了!”

“你们有什么冤情怎么不说了?”

西门庆在周围的议论声中从那梁府管家一伸手:“拿来!”

“什么?”管家紧张的要命,心说自家老爷怎么还不出现,局面都快扛不住了。

“当然是刚才你们打出来的那方布帛。”西门庆道:“本官想听听皇城司是如何草菅人命的?那方布帛便算是你们的状子这事本官管定了,当然要收了状子。”

管家顿时无语,草菅人命当然只是一个噱头,一个引起过路行人关注的噱头,有点类似于后世的标题党。

梁乐要舆论站在自己这一边,便用这噱头来期盼那些不明白真相的民众;而西门庆也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所以一上来就直接切中这个软肋,从这个角度来把梁府的谎言逐步揭露出来。

西门庆这个要求还真是一点都不过分,管家也只好让人去了那方布帛呈给西门庆。

“好,本官就接了这状子。”西门庆拿着那块布帛反过来复过去的看:“你们现在可以说说冤情了。”

门口闹得这么热闹,开封府的官员们多半都已经知道了,但从府尹大人到姚推官都放下话来,不管是谁都不允许出去看热闹。

用姚推官的话说,这是西门勾当官和梁府之间的事情,他们能自行解决最好,省得来烦开封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从一开始,开封府就权当没注意到这一幕,门口值班的衙役、都头也这不远的人群熟视无睹。

梁乐从茶楼上看下去,顿时手里捏了把汗,嘉王赵楷跑掉了,就连开封府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副姿态,这可如何是好?

关键时候,所有当时声称要对付西门庆的那些人都消声觅迹了,这让梁乐没了依靠;若是这种案子在开封府,有那些人关注之下,再加上梁乐暗中送些钱财,就算人贩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开封府也不敢轻易拒绝。

按梁乐预先设想的,把西门庆传去开封府问话,这本身就是大大的折了面子不说,再和杀人犯扯上关系,恐怕连皇城司都混不下去。

但现如今的局面,西门庆却要让大街上的民众听听事情经过七八岁的孩子能杀人,而且还一杀就是两个,这件事情就和听上去一样的荒谬。

梁乐心慌了一会儿,果断的移开目光,打算脚底抹油一走了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种江湖事梁乐不懂,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但转过头来,梁乐却发现自己雅间的门口消无声息的出现了两个黑衣察子。

“梁楼主,跟我们走一趟,西门大人要找你聊聊。”

言语还算客气,但行动就没这么客气了。

梁乐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两个黑衣察子架着下楼的。

管家正在支支吾吾的时候,梁乐就被推倒了西门庆面前。

这才几日没见,梁乐似乎又消瘦了许多,身上比起其他人单薄许多的衣物,还有时刻不离手的扇子,足以证明这厮还在服用“灵药”五石散。

“哎哟,这不是梁楼主么?”西门庆拿着那方布帛冲梁乐挥了挥,算是打招呼:“来来来,都是熟人,说说看有什么冤情?”

梁乐这才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写那块“草菅人命”的布帛。

如果他说不出什么“草菅人命”的“冤情”,那简直就是当众被打脸了。

“大人!”梁乐咬咬牙道:“皇城司把潜入我家杀人的人犯从开封牢狱中提走,到现在都不见踪影,是何道理?这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

第二百九十八章 自作孽,不可活!

“胡搅蛮缠!”

“胡说八道!”

梁乐这句话一出,顿时引起旁听民众的不忿。

这种说法,傻子才会相信。

姚推官对于越来越高的声浪只好使劲的拍了拍惊堂木。

“肃静!”

对于这种说法,姚推官和仵作自然也不会相信,但却想听听西门庆是如何反驳的。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西门庆并没有反驳,反而向场外招了招手。

“刀来!”

消无声息的,有黑衣察子从人群中钻出来,躬身行礼,默默奉上一把解腕尖刀。

“你想干什么!”梁乐马上把身子躲在管家身后:“西门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西门庆并不说话,只是把那解腕尖刀放在手中掂了掂,握起来作势对空气刺了几下。

这幅场景让旁观的众人沉默下来。

西门庆到底想要做什么?没人知道。

姚推官咳嗽一声,打脸西门的传说他是听过不少,也知道这位西门大人胆子确实大到了极点,居然不把公堂放在眼里。

“西门大人,好歹给本官一点面子,不要舞刀弄枪的。”姚推官居然有些尴尬:“有些不好吧?”

姚推官也知道,如果这时候梁乐走在大街上,十有**会被人唾骂,甚至于丢石头什么的;但这种事情只要不发生在公堂之上,不发生在他面前,钱推官也能当做没看见。

但这里毕竟是开封府衙,是官府的脸面所在。

公审此案,西门庆居然弄把解腕尖刀出来,还真是离打脸不远了。

“钱大人放心。”西门庆笑道:“本官只不过想用他来做个实验而已。”

姚推官微微点头,又有些不解道:“西门大人用把刀又能说明什么?”

“仵作,你看这把刀和凶器形体相比如何?”西门庆扬了扬手中的刀,让仵作上来查看。

“几乎是一模一样。”

仵作也捏了一把汗走上前来,接了刀掂了掂分量。

“很好,如果梁楼主所说的是真的。”西门庆拿回尖刀道:“那么就让小力这孩子试试看好了。”

仵作只觉喉咙一阵发紧,拱手道:“西门大人,你想怎么个试法?”

“如果梁楼主愿意的话,可以当个靶子?”西门庆吩咐秦小力过来,把那把解腕尖刀塞到他小手中。

“胡说!”梁乐气得面红耳赤,觉得心头那股火压制不住,快要从鼻子里面冒出烟了:“你让杀人凶手拿刀,反而把梁某当成靶子?你怎么不做靶子?”

姚推官也觉得不妥,这种提议近乎于儿戏:“西门大人,这似乎不太好吧?”

“本官随便问问而已,不愿意就算了。”西门庆嘿嘿一笑:“既然如此,好歹要找个东西来刺不是?”

说完西门庆转向旁听的民众:“诸位知不知道最近的肉铺在哪儿?”

“小人家里便开着肉铺。”顿时有个赤了上身xiōng口有一巴掌厚护心毛的大汉挤出来高声喊道:“大人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便是!”

“有新杀的猪没有?”西门庆点头道:“去扛半扇来!”

这种要求让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倒是那仵作听了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不管是从后世看到的那些电视剧或者西门庆学到的知识来看,猪的生理结构和人相仿,法医们每每用猪来做实验。

当然那种硅胶似乎是更好地材料,不过在这时代简直就是不可能搞到的材料。

与之相比,猪是比较容易找到的实验对象。虽然汴梁以羊肉为尊,但还是有猪肉出售的。

“来了来了!”

众人一阵骚动,方才那肉铺掌柜吭哧吭哧的还真背了半扇猪出现了。

“大人,猪来了!”

西门庆看着这肉铺掌柜跑得满头的油汗,纠正道:“不是猪来了,而是你背着猪来了。”

此言惹出一阵哄笑,那肉铺掌柜把那半扇猪按照西门庆的吩咐放好,用腰间手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也是憨厚的笑了笑。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袖中摸出一张交子:“这半扇猪本官要了,这是肉钱。”

那肉铺掌柜两只大肥手来回乱摇:“大人要,便拿去用,不用钱的。”

“拿好。”西门庆笑着把那张十贯的交子塞在那双肥手里:“若是本官随口索取,和那些贪官污吏何异?”

“大人,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剩下的算是你的辛苦钱。”

那肉铺掌柜回到人群之中,有些得意的向众人展示那张交子,顿时引起一阵叫好声。

“大人莫非是要用这猪肉来做试验?”

仵作向西门庆拱手道:“大人这种方法虽然从来没有人用过,但细细想来似乎又合情合理。”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这试验便由你来主导好了。”西门庆笑道:“秦小力到底是不是凶手,你和姚大人来判断!”

“好!既然如此”姚推官点点头,目光转向梁乐一伙人:“梁楼主,你意下如何?”

梁乐本想说些什么,但心头那股火冲上来,竟然是一阵难受现如今的情形对他来说是越发的不妙,能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都是两说。

“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吧。”姚推官也觉得西门庆这法子不错,虽然他在内心中早就不认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是凶手,但验证一下也好。

仵作躬身一礼,让秦小力上前,运到向那半扇猪肉刺去

不出意外的,秦小力用足了力气,也不过在那猪皮上面留下一个小小的伤口,刀头扎进寸许便无能为力了。

“继续,扎满十下!”

秦小力点点头,依照仵作的指令继续扎着。

第二下

第三下

等扎到第五刀的时候,秦小力已经是气喘吁吁,把刀丢开摇了摇头道:“不扎了,已经没力气了。”

“唔这已经充分说明这孩子是无辜的吧?”西门庆笑着让秦小力回来:“姚大人,你怎么看?”

仵作冲着姚推官微微点头,显然也同意西门庆的说法。

姚推官摸摸下巴,也是点头道:“西门大人说的”

“这算是什么试验?”梁乐一把推开管家,直接跳到公堂中央破口大骂道:“你们都是包庇凶手,这试验能说明什么!谁知道凶手是不是先扎了几刀,又歇了歇?”

“梁乐!”西门庆勃然大怒:“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声大吼震得满堂皆响,旁观的民众也随之附和起来。

“这孩子是无辜的!”

“这厮一味的胡搅蛮缠,口口声声把这孩子称为杀人凶手,到底安得什么心!”

“大人还不把他抓起来!”

姚推官也冷冷的看着梁乐,在这种一边倒的形势下,只要替梁乐说一句话,便马上被民众攻击。

这些让梁乐两只耳朵都嗡嗡作响起来,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往他耳朵深处钻去。

梁乐本能的丢了扇子举起双手捂住耳朵,觉得全身上下又热又燥,简直是无一处不刺痛。

本来一天要洗好几遍澡,喝上几大碗冰镇酸梅汤,更不用说还要找女人泻火!

但这半天纠结下来,哪有功夫去做这些事情?

“不要吵!吵什么!”梁乐的声音也是如同一般的狂燥:“你们就像那贱人一样,活该被我捅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西门庆冷笑不已,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样,这两个受害的女子都是梁乐下手杀死,再指认秦小力做凶手,来扯自己下水。

“梁楼主,你可知道你这话意味着什么?”姚推官yīn沉着脸:“来人,给本官拿下!”

“有!”

“等等!小人一时失言而已!”梁乐勉强辩解了两句,觉得穿着衣服的肌肤好像被火烫过似的,一阵阵刺痛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自作孽,不可活。”西门庆重复道:“梁楼主,你这五石散服用了多长时间了!”

“什么什么五石散!”梁乐痛苦的伸手拉开本来就很单薄的衣物:“这明明是灵药灵药!”

西门庆冷笑一声:“你以为神霄派能给您什么好东西?”

“啊你不要再说了!热好热!”

梁乐顿觉身上热浪一股接着一股,处处有如针扎一般,痛苦的把身上单衣撕开!

“这厮是怎么了?”

“莫非是得了失心疯!你看连衣服都脱了!”

“裤子怎么也脱了!这个禽兽!”

在众目睽睽之下,梁乐有如疯癫了一般,把身上衣物全部撕掉还不算,更是伸手挠出一道道红印来!

没有人试图阻拦一个疯子。

梁乐到处,众人都主动让开,这货就这么光着身子跑出了开封府衙,一路大喊大叫,往西而去。

梁府管家和下人没想到梁乐突然变成这样,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西门庆叹道:“姚大人,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姚推官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要不是西门大人,还无从得知梁乐便是真凶。”

对于姚推官的说法西门庆报以一笑,领着雪儿和秦小力飘然而去。

是日,丰乐楼梁乐赤身**,在城西汴河投水而亡。

第二百九十九章 河豚毒

梁乐的死在汴梁城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毕竟是家财十数万贯,丰乐楼更是首屈一指的大酒楼,在三十六家正店中地位非凡,各色人等不得不去的好地方。

梁乐的所作所为自然为人所不齿,但突如其来的投水自尽让人不由不谈论起背后的缘由。

西门庆在开封府大堂上所言传播开来,一种本来已经从人们记忆中消失的东西重新被挂在嘴边。

五石散。

这种神秘的药物传说是东汉张仲景发明的,最早叫做“寒食散”。

“寒食散”本来发明出来的目的是为了治疗伤寒之症,但被三国玄学家何晏何平叔大力推荐之后,变成了魏晋时期名士的时尚,人人争相服用,以示风范。

梁乐表现出的浑身燥热,肌肤触觉高度敏感,性情暴躁,无不和五石散有关。

这种五石散从魏晋乃至到唐都是大行其道,直到五代十国才慢慢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道君皇帝赵佶纵然是醉心修道,也知道这药的危害,所以当五石散的传闻到了他的耳朵里面,震惊之中赵佶下令皇城司彻查此事。

同时赵佶把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找来询问。

当然在道君皇帝眼中,林灵素和神霄派绝对是做不出这种害人药的,赵佶唤林灵素来无非是想听听看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五石散?”林灵素故作惊讶:“这种害人的东西还存于世上么?圣上是从哪儿听来的?”

赵佶微微皱眉道:“汴梁一向太平,谁知道却有五石散出现。朕知先生能通鬼神,可否替朕算上一卦,看看此物是从何方来的?”

“此乃小事,何须惊动鬼神?”林灵素回道:“圣上稍待,贫道入定片刻便知。”

道君皇帝深信不疑,叫黄门官点起一炉安息香,取来蒲团两个,竟然是和林灵素面对面坐了。

“善哉。”

林灵素在蒲团上盘腿坐下,舞动拂尘,装神弄鬼了一会儿,呼道:“圣上一心为民,真乃明君也。贫道入定去也!”

赵佶满心欢喜:“那就有劳先生了。”

林灵素双目似闭未闭,五心向天,入定了足足有一炷香功夫,这才睁开眼睛。

“如何?”

林灵素面对赵佶的询问,微微一笑:“圣上多虑了,梁乐所服用的并非是五石散,而是某种类似的药物,使人神志不清,多半是从云游道人手中买来。”

“天下居然有如此道人,用药物害人!”赵佶微微动容道:“先生可有对策?”

林灵素稽首为礼道:“圣上,此事并不难办,只要把汴梁城中云游道人统统赶出城去,便可迎刃而解。”

“先生所言不错!”赵佶几乎想起来什么:“先生前番所奏朕便准了,发下诏令,汴梁城中以神霄派为尊,其他全部逐出城外!”

“多谢圣上!”

皇城司谭勾当被嘉王赵楷喝令闭门思过,与此同时,皇城司内部开始了大清洗。

谭稹麾下的刘指挥使立即觉出来有些不对劲,当天晚上就摸上了西门庆家,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早就看不惯谭稹那个阉货,痛斥谭稹给自己穿小鞋等等不公平待遇。

对于这货西门庆倒也没什么想法,反正刘指挥使干的事情也很简单,为官家出游保驾护航。

所以西门庆和钱贵商量之后,这货该干啥还是干啥,清洗的主要精力放在了乙组。

钱贵的甲组,谭稹的乙组是皇城司的两大实力小组;乙组精英早就被那个白英带去了威胜州,留下的只是二流水平的黑衣察子。

一开始入手清洗,西门庆就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

那就是乙组七号的突然失踪。

突然到只有出去的记录,没有回来的记录。

当然乙组七号不是自己一个人出去的,还有另外四十九个乙组的黑衣察子一起,纪录上注明的是去卫州缉拿辽国公主耶律云。

笑话,耶律云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会儿才派人去缉拿,而且回来的时候把领头的乙组七号给弄丢了?

西门庆很快把这奇怪的纪录和秦家村血案练习到了一起。

钱贵也表示那几天秦飞也不在汴梁。

但正当两位勾当官开始准备动手的时候,突然传来乙组的黑衣察子食物中毒的消息。

等西门庆带人赶到现场的时候,地上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乙组黑衣察子,一个个口吐白沫。

“怎么搞的?”西门庆喝问厨子:“皇城司也能搞出集体食物中毒?你在和本官开玩笑?”

那厨子吓个半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中毒的人数不多不少,正好是四十九个。

西门庆觉得背后发凉,怎么正好是四十九个?

这些中毒的黑衣察子们身份很快被查清,西门庆和手中那份记录稍微比对了一下,马上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同一批黑衣察子了。

谭稹这厮下手还真狠!

“河豚毒。”安道全被叫到现场,简单看了看中毒的黑衣察子,马上就给出了结论:“毒下在那桶鱼汤里。”

这季节正好是河豚鱼怀卵的时候,毒性最大。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看,河豚是一种神经毒素,能让人神经麻痹、呕吐,进而心跳和呼吸停止。

对于河豚毒,安道全也是束手无策,因为这东西起效太快了,这四十九个黑衣察子早就没了呼吸,绝对是救不活了。

从鱼汤里面捞出来的东西证明了安道全的判断。

破碎的河豚鱼肝。

“你要不说这河豚毒是从哪儿来的。”西门庆让人把那厨子拉到那桶鱼汤面前:“那就喝把这桶鱼汤都喝了。”

那厨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只是半口鱼汤,也能要了小人性命。”

“那你就说实话。”

“这桶鱼汤是谭大人府上送来的。”

送鱼汤的小厮旋即被人发现吊死在了厨房后面。

“谭稹这厮是想把一切尾巴割掉。”钱贵也过来看了看:“却不知道嘉王只是想架空他,根本就没想把他揪出来。”

西门庆冷笑道:“就让那厮多活一段时间,等讨伐了田虎,嘉王立下功劳,自然回头收拾他!”

“不管怎么说,倒也省了我们一些力气。”钱贵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情,官家已经下了彻查五石散一事。”

“那就借此机会,扳倒林灵素。”西门庆毫不犹豫:“我那儿还有从神霄派那里偷出来的药包,大不了给他们放回去!”

钱贵嘿嘿一笑:“你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大胆了,不过这种事情皇城司也未必就没有干过只是你却晚了一步,官家受林灵素那厮鼓惑,下令汴梁城以神霄派为尊。”

“不仅如此,其他道观流派都要被赶出城外。”

“什么!”西门庆微微吃惊道:“我还以为官家会因为五石散的事情对林灵素产生怀疑,没想到依旧是圣眷深厚须得想个法子才好。”

“林灵素这一步走在了我们前面,只好等等看了。”钱贵道:“要想把此人弄走可不是搞出一件两件事情,而是要让官家彻底丧失了对他的信任才行。”

“说到这一点,官家已经知道你会法术了罢?”钱贵突然笑道:“要不然你这个勾当官恐怕没这么顺利。”

西门庆对钱贵的说法不置可否,微微一笑:“不仅如此,提举大人也知道了。”

西门庆口中的提举大人,自然就是嘉王赵楷。

“什么?”这回轮到钱贵吃惊了:“嘉王居然接受了?西门大人你还是真让人看不透啊。”

西门庆笑着把道君皇帝赵佶交给自己的“隐秘”任务说了出来,钱贵呵呵笑道:“官家还真是一心想着这事毕竟嘉王尊崇佛教,这可是官家心中的疼啊”

“这个任务嘉王也知道了。”西门庆微微一笑:“但是我用四个字就说服了他。”

“那四个字?”

“信仰自由。”

这四个字钱贵琢磨了半响,才点头叹息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实这道理所有人都懂,但遇上了事情便是忘在了脑后。信仰自由好!”

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那份从法华寺大圆和尚那里得来的密文,到底讲的是什么?老张是死是活?”

“老张被我叫人秘密送到了南方。”钱贵回道:“不过你放心,虽然受了点苦,人是没事的。”

说道这里钱贵严肃起来:“本来密文中的情报是不能透露给你听的,所以当时我也没有讲出来;要知道有时候知道的事情太多,反而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种话也能从钱大人口中讲出来,真是让人吃惊。”西门庆指了指钱贵案头如山的情报道:“钱大人你身体还没全好,可要注意才行。”

钱贵摇摇头,露出一丝笑容:“几十年下来,习惯了。不这么做,很多时候就不能通观全局了。”

西门庆深以为然,不过要让他去看那些情报上的蝇头小楷,还不如杀了他的好。

“既然你现在问起来,以勾当官的身份,自然是可以知道这件情报的。”

第三百章 谁做监军

“那么,情报里讲的到底是什么?”

西门庆坐在钱贵对面,摸了摸雷公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情绪波动的时候,只要摸摸这块玉石,总能让情绪重新平稳下来。

与此同时,西门庆深呼吸了一下,准备好面对钱贵的爆料。

“密文写就的情报只包含了一件事情,但大圆和尚把这件事情详详细细的记录了下来。”钱贵眼睛半闭,非常放松的靠在椅子上:“曾头市曾家父子是金国的探子,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了罢?”

“当初确实有过怀疑应该说基本确定。”西门庆想了想回道:“不过至于曾家父子到底在凌州做什么,就没什么眉目了。我也曾经自己查看过曾家父子的遗物,没有什么线索。”

钱贵微微一笑:“无非是收集情报,和皇城司做的没什么两样;大圆和尚算是我们的外围人员,法华寺离曾头市不远,可以盯紧曾家父子。”

“大圆和尚是白英征召的。”钱贵补充道:“这个白英本来就是谭稹麾下专门负责征召外围人员的。”

西门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去年年底的时候,皇城司有人去过曾头市。”钱贵道:“这就是大圆和尚记录的情报,最关键的是,那个人就是谭稹。”

西门庆微微吃惊道:“谭稹去过曾头市?和曾家父子接触?”

“密文里的情报就是这么写的。”钱贵点头道:“大圆和尚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本来他就是用来盯紧曾头市的,对于曾家父子来说,这件事情应该要保密才是。但为什么谭稹会亲自去凌州拜会曾家父子?”

西门庆动容道:“这完全没有道理,除非”

“除非谭稹想要和金国联系上,而且是有重大的消息要传递给金国。”钱贵接着西门庆的话头说道:“大圆和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所见所闻用密文详细的记录下来。”

“不过记录下来的也就是谭稹什么时候到达,什么时候离开,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一个皇城司的勾当官巴巴的从汴梁跑去凌州,就为了和金国接头?

这种事情完全不符合常理。

西门庆一时间想出若干个可能性,但随即都被他一个个否决掉,金国去年的时候刚刚立国,谭稹就巴巴的跑去投诚,准备里通外国?

“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钱贵打断了西门庆的思绪:“按我来推测,谭稹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这件事情要是深挖下去,我也不知道会挖到谁。”

钱贵这种说法让西门庆莞尔一笑,谭稹如果真是个跑腿的而已,背后的人会是梁师成么?

不过光凭了这点东西,想要扳倒梁师成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西门庆笑道:“不过如果再有可疑的地方,深挖两下还是未尝不可的。毕竟现在皇城司已经被提举大人牢牢掌握”

钱贵表示完全同意:“我会加倍注意的但接下来最应该关注的则是田虎作乱一事,皇城司一定要借此机会把污点洗刷干净!”

“钱大人你说嘉王会不会主动请缨,去做监军?”

西门庆哈哈笑了两声,但对面钱贵的脸却渐渐严肃起来,对于这个笑话,钱贵显然觉得一点也不可笑。

屋里顿时沉寂下来。

对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谁也无法猜测他的反应到底是如何

“父皇,征讨田虎,儿臣要去做监军。”嘉王赵楷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没有皇城司那个白英,田虎那厮也未必敢这么快造反;儿臣一定要去,诛杀白英和一干叛贼!”

道君皇帝赵佶对于赵楷的提议恍若未闻,而是专心于眼前的一幅花鸟。

旁边,还有躬身伺候的梁师成!

赵楷没有说话,紧紧等候着赵佶的回应。

赵佶叹了一声,丢下狼毫笔,开口的第一句话并没有回应自己的儿子,而是转头问旁边的梁师成:“你看朕画的如何?”

“圣上用笔如神,栩栩如生,纵然是书画大家也未必能有这等功力。”梁师成装模作样看了一阵,突然惊讶道:“只是圣上这里似乎并未画完”

梁师成所指之处乃是宣纸中央偏右一处,赵佶画了两笔,勾勒出一个蝴蝶身子,但并没有画完整。

“心已乱,还能画得下去么?”赵佶摇了摇头道:“这芙蓉锦**图虽然没画完,你既然喜欢,这幅画便送给你了。”

“多谢圣上。”梁师成躬身谢过。

赵佶这才转过头看着下面站着的赵楷,还没说话就先又是叹了口气。

“打仗可不是开玩笑的。”赵佶道:“你确信你能去做监军?”

“儿臣心意已决。”

“很多事情不是光有心意就能做成的。”赵佶叹道:“吾儿,对于行军打仗你知道多少?”

“儿臣身为提举皇城司,这份责任在身,就一定要去。”赵楷朗声回道:“童太尉在西边和西夏作战,后方若是被田虎扰乱,后果不堪设想。父皇一定要尽快决断才是。”

“此事朕已下令枢密院商议,想必很快便有结果。”赵佶皱眉道:“监军一职事关重大,吾儿未经战阵,不可随性而为。”

“父皇!儿臣”

“你先下去,让朕再想想。”

嘉王赵楷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佶喝止,无奈只好行礼退下。

赵佶待自己儿子退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开口问道:“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圣上,依老臣看,嘉王去做监军也未尝不可。”梁师成眼神闪烁了两下:“只要调派良将精兵,悉心保护嘉王便是。”

赵佶摇摇头道:“这毕竟是朕的儿子,战场瞬息万变,谁又能保得了?此事断然不可。”

“既然如此,圣上何不安排皇城司一名勾当官做监军?”梁师成想了想回道:“田虎作乱确实和皇城司有一定关系,这样安排也是理所应当。”

“你说的也对。那个白英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如此行为,帮助田虎作乱?确实要派皇城司去查个清楚。”赵佶沉吟道:“皇城司眼下三名勾当官,谁能做监军?”

梁师成xiōng有成竹,顺杆而上:“钱勾当官岁数已高,不可随军征战;谭勾当官被喝令闭门思过,没有查清楚之前,也并不合适;想来想去只有西门勾当官年富力强,可担当此任。”

“你说的没错。”赵佶想起来西门庆会法术,又是罗真人的弟子,顿时一颗心安稳下来,马上敲定了人选:“等枢密院议完,你就替朕下了诏书,命西门庆做监军!”

“圣上所见甚明。”

梁师成退出睿思殿,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出宫去见闭门思过的谭稹。

谭稹虽然府外都是黑衣察子监控,但对于梁师成来说反倒是无所畏惧。

谭稹在禁内的时候,本来就是梁师成一手栽培出来的,徒弟出了事情,老师前来探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公公为何要推荐那西门庆?”谭稹有些不解道:“万一此人借机立下功劳,岂不是对我们更加不利?再加上白英那边”

“记好了,白英也好,宋江也好,已经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梁师成呵斥道:“这些人都是叛贼!”

“小人明白。”谭稹道:“只是想不通为何公公要推荐那厮。”

“西门庆立功,嘉王便立功。西门庆失利,嘉王便失利。”

梁师成目光冷冷的:“这道理你应该懂,今天本来是嘉王主动请缨,要去做监军!”

谭稹被盯得背后冷汗直出:“嘉王做监军?”

“如果真是嘉王做监军,咱们便无能为力了。皇子在军中出事哼哼。”梁师成道:“幸好官家心疼这儿子,不肯让嘉王去做监军。”

“那公公的意思是,准备暗中安排,对付那西门庆?”谭稹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你激动什么!”梁师成哼了一声道:“战场风云突变,会出现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是是是”

“只是眼下要看看,枢密院会让谁做主帅了。”梁师成自言自语道:“只要是咱们这边的人,西门庆就不能活着回来!”

谭稹点头道:“小人相信肯定是咱们这边的人。”

“行了。”梁师成摆了摆手道:“记好了你现在是闭门思过,可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小人明白。”

“不,你不明白。”梁师成道:“要不是嘉王所有顾虑,你现在就不是在这里闭门思过了,而是早就被丢进皇城司狱了!”

谭稹浑身一震,把头低了下去。

“嘉王如果在田虎这件事情上立下功劳,你以为皇城司还会有你这号人物么?”

说完这句,梁师成扬长而去,留下谭稹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忍不住抖动起来。

他能不能活着,就要看接下来嘉王不,西门庆会不会在讨伐田虎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了。

“为了我,西门庆你还是死了的好!”

谭稹咬牙切齿的想着。

第三百零一章 突如其来的邀请

皇城司一边暗中进行着大清洗,另外一边则向外招收人员。

这种年代需要用不到政审那么夸张,但人员背景还是要进行调查的,毕竟皇城司不像是一般的地方,而是直接对官家负责的神秘机构。

招收人员的来源有这么几个,一个从禁军中直接调拨,二则是通过西门庆的建议,招收那些泼皮破落户。

这些人多半是家道中落又或者是懒于做事,无所事事整天混在社会上,三教九流无所不交,打听消息起来本身就有一定的优势。

在通过背景调查和身体素质测试后,鲁智深教的那些泼皮破落户大多数都成功的加入了皇城司,成为察子。

鲁智深也被招收进来,坐了以前秦飞的位置。

但这风骚的鲁大师并未还俗,还是和尚打扮,一是由于要去五台山文殊院找智真长老还俗,二则是这身僧袍穿的久了,一时间还不习惯穿那些俗家服饰。

对于这一点,钱贵倒是无所不可,不管是鲁智深想要还俗还是继续当和尚,钱贵都表示欢迎。

另外,钱贵手下的马指挥使最近也是不见踪迹,西门庆问了才知道这位马指挥使一向喜欢在外面飘着,所以钱贵干脆派他去田虎地盘上打个前站。

皇城司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开封府的姚推官却为一件事情犯了难。

那就是梁乐死了之后留下的数万贯家产,还有偌大的丰乐楼如何处理的问题。

梁乐本来娶有一妻,但一直并未生育,樊小妹被娶进门没过多久就被梁乐所杀,所以偌大的遗产居然无人继承。

梁乐已经被认定为杀人凶手,没有人继承的情况下自然是财产充公了。

在这种时候,三十六家正店中有好几位掌柜表示要盘下丰乐楼,纷纷托人来找开封府尹,让姚推官感到不少压力。

关键问题是,不管把丰乐楼盘给谁,便要得罪了其他人。

这时候还是师爷一句话让姚推官眼前一亮。

“大人为何不去找西门勾当官?西门勾当官家中小妾潘氏开的吹雪楼如今干的风生水起,势头已经超过了三十六家正店中的大多数。但谁都知道吹雪楼真正的老板是西门勾当官。”

“把这个棘手的丰乐楼丢给他,大人便一身轻松了。”

姚推官当场拍板,发了一封正式公文给西门庆,同时把那几个掌柜直接用一句话就打发了。

“这事你们找西门勾当官去。”

所以西门庆正在纳闷家里一天之内来了好几拨掌柜,问起来又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开封府的公文到了。

对于西门庆来说,这倒是正中下怀。

当初到了汴梁神算子蒋敬带进的第一家酒楼便是这丰乐楼,那地方可真算是黄金市口了。

如今的吹雪楼在东十字大街街头,已经是非常好的市口,但和丰乐楼比起来那可就差远了。

“这是好事啊,东家!”

神算子蒋敬听说这事眼睛贼亮贼亮的:“丰乐楼那么好的地方,一定要盘下来作为吹雪楼的总号!”

“这个自然。”西门庆点点头:“开封府嫌麻烦怕得罪人,推到我这边。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

蒋敬高兴了之后反倒是有些担心:“但如果这件事情上处置不好的话,恐怕会惹出御史台那帮人,到时候嘉王脸上不好看。”

“那就来一场拍卖会。”西门庆笑道:“我也就做个居中主持,由金莲出面把丰乐楼盘下来就行。”

蒋敬一挑大拇指:“这主意好。以吹雪楼掌柜的身份出面,公开拍卖,其他人也没话说。”

潘金莲接下了吹雪楼之后,表现出来的管理能力让西门庆和神算子蒋敬都暗中称赞,不多日方方面面都是井井有条,西门庆越发的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如何的正确。

西门庆也偶尔将记起来的现代管理方法说些给潘金莲听,而潘金莲不但能如数吸收,而且每每能举一反三,提出很多自己的想法,让西门庆都吃惊不小。

“潘金莲如果反穿去后世,以她的性格和能力,只怕也是女强人一流。”西门庆暗中想道:“幸好哥先穿越过来,成就也自不小,才能压得住。”

当潘金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居然没有特别惊讶,反而淡淡的来了一句:“事情发展下去,本来就是必然的。”

西门庆顿时无语,在潘金莲看来,这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值得惊讶或高兴的。

“金莲,那对公开拍卖你怎么看?”西门庆微微有些郁闷的问道。

“那些掌柜们一个个目光短浅,又没有像吹雪楼拥有景阳春的优势,只怕是奴家一出面,大部分就退出了。”潘金莲不假思索:“剩下两三个勉励坚持的,用不了片刻功夫,奴家就能轻松拿下。”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西门庆道:“吹雪楼变成两处,管理起来倒要多费些心思。”

潘金莲微微一笑道:“只要按照老爷教的那些法子,按部就班的肯定没有问题。奴家看伙计里面有好几个出色的,提拔起来做事,也忙不到哪儿去。”

“有你管着吹雪楼,我就放心了。”西门庆笑嘻嘻的搂着潘金莲亲了个嘴,神算子蒋敬只当做没看见,躲了出去。

潘金莲也热情回应,娇喘道:“这些都是老爷教导有方。”

“哦?”西门庆两只手已经伸进了应该要去的地方:“老爷我教你的可不止这些,来来来,考考你是不是都会了。”

潘金莲咬着西门庆耳朵道:“老爷你真坏”

“唔?我当然是坏人了。”西门庆一付急色的样子,双手已经摸到某个敏感的所在:“先进行第一题测试,选手你准备好了么”

等西门庆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潘金莲的表现让他有些欲罢不能,所以给这个“学生”的分数是九十分。

至于另外一个“学生”雪儿,最近却不是太听话,整天和花月容两个人在后院逗旺财玩,而旺财也似乎已经从刺探犬变成了居家宠物,任由雪儿和花月容蹂躏。

从叼木棍到起立坐卧,满地打滚,旺财已经连尾巴都快摇断了,逗得雪儿和花月容前仰后合,尤其是花月容,喜欢的不行,晚上都要旺财在门口看门,才能放心睡去。

雪儿打着训练的名头,西门庆看得触目惊心,但也懒得去管。

在他心目中,刺探犬能发挥多大的作用,还是个问号。

至少在皇城司手下,刺探犬就没讨到什么好去。

有时候西门庆看到旺财,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耶律云那对“凶器”。

名副其实的凶器。

“心软了,当时应该把那个小妮子拿下,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西门庆偶然也会后悔,不过心中总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总有一天他还会和耶律云相见。

到那时,西门庆绝对不会再放过了。

正在这时,西门庆家中来了个稀客。

百花楼的紫萱。

上次西门庆见到她的时候,是她险些被高衙内凌辱,要不是西门庆及时出现,紫萱还不知道能不能走出那个房间。

所以对于紫萱来说,西门庆可谓是救命恩人。

西门庆知道紫萱出来是为百花楼办事,但还是随口调笑道:“紫萱姑娘莫非是来收账的?本官可不记得去过百花楼啊。”

“大人说笑了。”紫萱笑道:“我家掌柜的说了,如果大人要去百花楼,所有费用全免。”

“哦?有这等好事?”西门庆哈哈笑道:“那你要替我谢谢你家掌柜的了。”

上次办婚事的时候,百花楼似乎也是派出了一个代表送上贺礼,但百花楼的掌柜神神秘秘的,一直没有出现。

嘻嘻哈哈一阵之后,紫萱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大人,奴家这次来是受掌柜所托,邀请大人去我们百花楼观礼的。”

“嗯?”西门庆打开那张请帖,上面传出的阵阵幽香清淡而不浓郁,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请帖上用极好看的小楷写了两三行字,字体极为秀丽,就算是西门庆这种对蝇头小楷头疼不已的也是看得赏心悦目。

意思很简单,七夕节将至,百花楼明晚有盛大的活动,希望西门庆能去观礼。

百花楼的盛大活动?

西门庆对此倒是非常好奇。

“大人去了就知道了。”紫萱面对西门庆的询问笑而不答:“到时候汴梁城里文人墨客都要去的,西门大人要是去了,便是坐在头席。到时候还有些神秘客人,西门大人看了可不要太吃惊。”

“好,本官明晚必到。”

百花楼在清河县的时候就已经让西门庆吃惊不小,这百花楼和其他青楼瓦子不同,居然是大宋各地都有,后台又神秘的要死,连菊子这种东瀛女都能搞来,西门庆倒是想借这个机会能不能探明些东西。

西门庆也曾经在皇城司的档案中查找过有关百花楼的记录,但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简单来说,百花楼遵纪守法,做着青楼应该做的生意,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可疑的地方。

要不是菊子的存在,西门庆也不会怀疑到百花楼。

还有一点可疑的是那个自称认识自己的梦青姑娘。

第三百零二章 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女人

汴梁青楼勾栏极多,多到马行街绝大部分都是青楼勾栏,剩下那些茶楼、脚店也是依附着这些青楼勾栏生存着。

当然,刘指挥使呆的那家茶楼不算,那可是皇城司的产业。

百花楼在马行街最好的位置,占地极大,门户重叠,不可尽数。

有一种说法是百花楼里面有超过一百个房间,但如果是在汴梁绝对会被人取笑。因为百花楼何止一百个房间,一百个姑娘?

在汴梁青楼勾栏之中,百花楼绝对是个独一无二的所在。

因为你有钱也不一定能进去。

西门庆特意了解过,百花楼居然有点像后世的高端会所一般,全部会员制,也就说,你必须是会员才可以进去;如果不是会员的需要有会员邀请才可以。

之前的陆谦就是沾了高衙内的光,才可以踏入百花楼的大门。

至于高衙内那种只喜欢熟妇人妻的货为什么会去百花楼,西门庆能想到的就是他是陪着别人来的。

能让高衙内作陪的,自然也不是等闲角色。

也许,这些就是紫萱姑娘所说的“神秘人物”了。

第二天晚上掌灯时分,一顶轿子停到了西门府邸的门口。

轿子很普通,就是大街上那种普普通通的青布轿子,大街上随便搂一眼都能看见的那种。

但轿夫并不普通,一看就是练武之人,行动举止一板一眼,显然不是大街上那些寻常轿夫。

“西门大人,请上轿。”

其中一个轿夫躬身行礼,言语虽然朴素,但躬身的角度,声调的高低,可以看得出来受过严格训练。

不管百花楼的幕后老板是谁,至少是一个极懂的管理的人,西门庆虽然不知道此人会不会现身,但对今晚之行有不小的期待。

西门庆没有带其他人,而是把浪子燕青给叫上了。

出入百花楼这种地方,只有浪子燕青经验最为丰富,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足以应付。

上次燕青在李家妓馆的举止,就完全证明他对得起“浪子”二字。

等上了轿子西门庆才发现,这轿子虽然从外表看极为普通,但里面却非常不一般。

用后世的话讲,就是低调奢华。

首先,只有做进去才知道这轿子内部空间比普通的轿子大了近三分之一。

其次,以西门庆的认识来看,所感受到的都是市面上最高档的货色,就拿座椅上的垫子来说,竟然是半张白狐皮毛。

这种白狐皮毛绝对是从辽金那边过来的,在大宋是极为珍贵的,寻常有女子能有一件白狐裘皮大衣,简直要喜欢到吐血。

但这里,只是用来做垫子而已。

更让西门庆感兴趣的是,轿子里面还有一盏琉璃灯,发出恰到好处的光线。

手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小木匣,西门庆发现里面有一小瓶酒,和一些肉干。

打开小巧的玉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了出来。

是景阳春。

显然,景阳春也被百花楼认可,成为奢华的一部分。

百花楼能在一顶轿子里面花费这么多心思,让客人到达百花楼的路上就先有不一样的体验,让人忍不住想象真正到了百花楼之后,会有怎样的享受。

随着轿子往下轻轻一沉,西门庆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已经到了地方。

这一路上那两名轿夫抬得又稳又快,居然比西门庆估算的时间还要短。

“西门大人,你来了!”

轿子外面传来紫萱姑娘的声音。

西门庆走出轿子,这才发现所在并非是马行街。

也许是看出了西门庆的疑惑,紫萱姑娘解释道:“这里是专门供贵客出入的地方,马行街那里给寻常客人用的。”

原来,会员也是有等级的,显然这里就是所谓的vip通道了。

西门庆微微一笑:“紫萱姑娘,还请带路。”

“大人请随我来。”紫萱带着西门庆和燕青走进门来,似乎有意无意间看了燕青两眼。

燕青报以一笑,紫萱神情有些尴尬似的,咳嗽一声:“西门大人,前面自有姑娘带你去头席就坐,紫萱就送到这里了。”

“紫萱姑娘请便。”西门庆笑道:“小乙哥,我们走。”

紫萱听到“小乙哥”三字,竟然是微微动容,旋即转过身子遮掩了。

“小乙哥,这紫萱你认识么?”西门庆忍不住问道:“我看她盯了你很久啊。”

浪子燕青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道:“完全不认识。西门哥哥,不是小乙吹牛,哪怕是几年前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人,小乙都能记得。此女完全没有影响。”

“只是有点奇怪罢了。”西门庆笑道:“算了,我们就见识一下百花楼今晚的活动罢。”

“像这种七夕前的活动,大多是请些文人墨客来欣赏歌舞,吟诗做赋,显得风雅而已。”燕青对这种活动心知肚明:“另外有可能是有新到的行首,顺便出来给贵客介绍”

西门庆脑海中顿时冒出来“初夜权拍卖”这五个字,有些挥之不去的感觉:“在北京大名府这样的活动也是不少罢?”

“小乙混迹在青楼勾栏之时,经常参加的。”燕青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大名府青楼勾栏也自是不少,说实话小乙那会儿还是个抢手货,很多地方都想让小乙去捧场。”

二人沿着长廊慢慢走着,足下是软软的波斯国毛毯,非常受用。

“不过这里的装饰比起大名府来,简直就是天上人间了。”浪子燕青用手指给西门庆看:“你看这里的琉璃灯与众不同,都一个都不重样的,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说起这个,西门庆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盏有一盏,果然上面的图案都各自不同,依稀能认出来有些是上古神话,也有一些是珍禽奇兽

“咦小乙你看前面那里的琉璃灯,居然好像刻着的是春宫图!”西门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燕青含笑向西门庆手指的方向看去,嘴里说道:“其实这种图案在青楼勾栏比比皆是,倒不足为奇”

就在这时,远处的琉璃灯下,却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似乎是在向这边张望。

“哦,那是来接我们入座的姑娘么?”西门庆轻轻招了招手,却发现那女子有点面熟。

而且,那女子似乎看到西门庆和燕青之后,神色有些慌张。

“这什么意思?”

西门庆转头看去,只见燕青“唰”的一下变了脸色。

紧接着,浪子燕青没打招呼就冲了过去!

那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把身子一扭就不见了踪迹。

“小乙哥,怎么回事?”

西门庆追了两步,就发现这毛毯太软,根本跑动不起来。

但这一点丝毫没有影响到燕青冲击的步伐,西门庆眼看着燕青冲到那盏琉璃灯下面,身子一扭,也不见了!

西门庆心里咯噔一下,这什么所在,居然还见鬼了?

不过燕青那副表情算是怎么回事?

西门庆走到近前,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那盏琉璃灯下正好有条岔路,那女子和燕青都转去了岔路,自然是消失不见了。

不过如果没有走到近前,还真是发现不了这条岔路。

西门庆进岔路走了两步,就见燕青神情有些紧张的迎面而来。

很显然,这里四通八达,燕青没有能追到那个女子。

“怎么回事?”

西门庆忍不住问道。

“是贾氏。”燕青回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贾氏?

西门庆猛然想起来在大名府被燕青放走的那个女人,玉麒麟卢俊义的老婆,贾氏。

上一次见面,贾氏赤身**坐在地上,也难怪自己第一眼没有认出来。

不仅如此,西门庆还想起那个宣称认识自己的百花楼女子。

紫萱说那个女子叫梦青。

梦青么?

西门庆微微一笑,梦青可不就是贾氏?

这个名字足以看出贾氏心目中一直有浪子燕青,但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方才那个出现的女子就是梦青,也是贾氏。

“世事无常,也没什么不可能。”西门庆对燕青道:“贾氏从卢府出来,已经是自由身,出现在什么地方都是有可能的。”

燕青握紧拳头,目光中似乎有些无奈:“什么地方都好可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些事情却是很难说清楚,又何必说清楚?”西门庆安慰道:“贾氏在这里,自然有她的道理”

西门庆话音未落,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西门大人,你们原来在这里。”

出现的是一位身穿浅绛色裙子的年轻女子,躬身行礼:“本来应该是梦青姑娘来接你们入席的但大人许久未到,便安排了奴家出来迎接。”

西门庆见那女子肌肤白皙,问了姓名才知道唤作“绛珠”。

绛珠这个名字西门庆有点耳熟,跟着走了几步才想起来红楼梦里面林黛玉便是绛珠仙草转世,不由莞尔。

而浪子燕青显然还有些魂不守舍,想着贾氏的事情。

让贾氏,也就是梦青出来迎接,弄不好也是紫萱的故意安排。

西门庆和浪子燕青在绛珠姑娘的带领下七绕八绕,面前却是一具红木楼梯。

等登上楼梯,似乎上了三层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头席上已经七七八八的做了不少人,说是头席也其实是个大房间,里面又围了一圈案几。

西门庆被绛珠引入席中坐下,燕青在西门庆背后坐了好服侍。

顿时席上七八双眼睛注视过来,其中一双眼睛的主人见了西门庆却是“啊呀”一声,站起身来就要走!

第三百零三章 手滑情浓

这双眼睛的主人西门庆可是非常熟悉的。

因为西门庆曾经打过好几次此人的脸。

高衙内。

高衙内见了西门庆便是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来,被旁边一个少年怒斥道:“这还没开始,你上哪儿去?”

西门庆微微一笑,拱手道:“原来是高衙内。”

高衙内尴尬的咳嗽一声坐了下来,向那少年解释道:“屁股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胡说!”那少年微微皱眉,目光扫向西门庆:“这位是”

“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西门庆含笑道:“还没请教”

“你就是那个打了高衙内好几个耳光的西门指挥使?”那少年跌脚笑道:“难怪高衙内见了你就要躲。”

高衙内恼火道:“谁要躲了,都说了是屁股被扎到了!”

那少年好像听到了很好玩的事情,大笑着摇了摇头,又冲西门庆微微点头道:“原来是西门指挥使,小生是高衙内的朋友,你就叫我桓公子好了。”

西门庆笑着纠正道:“桓公子,此一时彼一时,现如今在下已经是皇城司的勾当官了,不过这种场合就不提这些了。”

“勾当官?”那桓公子若有所思:“皇城司的勾当官不是一个姓谭,一个姓钱么?”

“在下也是新任勾当官,也许桓公子不知道。”西门庆面带笑容,心里却盘算开来。

这桓公子提起皇城司的口气还真是有点奇怪,寻常人听到皇城司三字都有些害怕,而这桓公子却风轻云淡的,似乎皇城司是他们家开的

“等等!”西门庆琢磨了两下,估算了一下这桓公子的年纪,又看看高衙内的态度,心里顿时大骂道:“什么狗屁桓公子,明明就是嘉王赵楷的哥哥,当今的皇太子,赵桓!”

前几天西门庆还想着看看现如今的宋钦宗是什么鸟德行,没想到今天就在这里遇到了所谓的“桓公子”。

赵桓只比赵楷大十八个月,但却一个是皇太子,一个是皇三子,虽然眼下赵佶更喜欢皇三子赵楷,但赵桓才是名副其实的皇太子,将来的继承人。

士大夫维护的是长幼有序,就算是双胞胎头一个先落地的便是长子,只要不痴不呆,没有什么造反之类的大错,到头来还是士大夫们拥护的皇位继承人。

不过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赵桓他老爹赵佶以身作则,微服去会李师师,赵桓就被高衙内带到这百花楼来,参加这种活动。

虽然西门庆并不觉得作为男人,在这种时代这样的行为有什么好责怪的,不过拜托你可是皇长子啊!

至少嘉王赵楷很认真的看待提举皇城司这份工作,从这一点上看,赵桓不如赵楷多矣。

席上其他众人听西门庆是皇城司勾当官,一个个都有些动容,争先恐后的打起招呼;西门庆也自是一个个含笑见过。

也有些少数人似乎醉心于自己杯中之物,并没有抬头。

其中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引起了西门庆的注意,毕竟这种活动多半是属于年轻人的,百花楼能请这个老头,而且是放在头席的位置,那说明此人不是身居高位便是文人墨客中的佼佼者。

西门庆身边坐着的是一位姓黄的读书人,一看就是自命不凡的那种年轻才子,言语中充满了不屑:“他?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百花楼请他坐在头席也算是瞎了眼。岁数大了也就只能喝酒,哪儿还能写出并刀如水那种好词来?”

并刀如水?

这个倒是似乎引起了西门庆的一些记忆。

因为这词实在是太出名了,而且是牵扯到一段皇帝、妓女和才子之间的故事。

西门庆还隐约可以背诵出来。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按照某个文人笔记小说里面描绘的,这是才子周邦彦在李师师家,结果道君皇帝临幸,来不及回避,李师师让周邦彦躲到床下,后来就这事写了一篇《少年游》。

据说李师师还把这词谱成了曲,唱给道君皇帝赵佶听,让官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这词写的实在是好,赵佶最后还是放过了才子周邦彦。

看着眼前这个绝对快六十的老头,西门庆难以想象这货会钻到床底下去。

这《少年游》多半是周邦彦年轻的时候在青楼勾栏中的一段经历,被后人附会成了一段耳熟能详的故事,茶余饭后谈起来正好。

西门庆想起来自己上次和燕青藏到李师师家屏风后的情形,忍不住笑出声来,幸好自己不是什么才子,不会因此诗兴大发。

西门庆所求的,只是赵佶免除税款的手令,有这个,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钱!

“好酒!”

斜对面那个老头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显然已经有了几分醉意:“景阳春好!”

这无非是醉汉发出的呓语,引起了席上的哄笑。

“这老头醉了,还不快扶下去!”旁边那个姓黄的读书人大声说道:“一会儿就该扫兴了!”

“谁醉了?”周邦彦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半睁半闭:“谁扫兴了?”

说着周邦彦挣扎着要起身,旁边自有百花楼的姑娘给扶住了,踉踉跄跄的往这边过来。

那姓黄的读书人丝毫不惧的站起身来:“扫兴的不是别人,就是你周美成!你以为你还能做出什么好词来么?无非是来这里骗酒喝!”

周邦彦听了,脸皮挣得通红,提拳作势要打:“年轻人胡说八道,你才多大,做过什么好词?”

“不是小看你,你那副老胳膊老腿的,还能禁得起折腾?”那姓黄的读书人冷笑一声。

西门庆微微一笑,只要没有打到自己身上来,只当是看个热闹罢了。

什么才子、读书人,不管是如何的自命风流,临到头来都是要撸起袖子干仗的。

“放肆!”一旁赵桓猛然一拍桌子:“这是什么所在,竟然如此胡闹?”

这点小插曲自然引起了百花楼的主意,迅速来了三五个,把喝醉的周邦彦架了下去,那姓黄的年轻人也自觉没趣,悄悄的走了。

赵桓“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和高衙内喝酒;西门庆暗自摇头,就见头席前面的纱帘被人拉起。

“这是要开始了么?”

西门庆放眼望去,原来对面却是一个偌大的房间占据了两层位置,中间有楼梯可以上下;点了很多琉璃灯,好像舞台一般;三楼其他席位也纷纷拉开了纱帘,但这边的头席视线最好,似乎二楼也有不少客人,但能看到的只有下层舞台了。

四周的灯光都调的暗了下去,越发的凸显出中间的二层舞台灯火辉煌;于此同时,更多的百花楼姑娘进了各席,伺候前来的尊贵客人。

西门庆眼看高衙内皱着眉头要把前来伺候的百花楼姑娘喝退,暗笑这厮还真是喜欢熟女人妻,对于这些年轻姑娘反而是不感兴趣。

赵桓却把那年轻姑娘拉倒身边,左搂右抱,非常享受,张了张嘴似乎在嘲笑高衙内不懂风情。

出乎西门庆意外的,走到他身边服侍的居然是方才的绛珠。

“西门大人是贵客中的贵客,奴家可不能怠慢了。”

绛珠一来就替西门庆倒上了一杯景阳春,身子挨挨擦擦,显得亲密无间。

西门庆到了这种场合,也只求尽兴,对于送上门来的肉自然不会放过。

而且更关键的是,还有两件事情要从这绛珠口中套出,所以西门庆并不介意用些手段。

手指滑入小衣,享受着那份滑腻;绛珠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暗自将小衣解开,让西门庆轻松的在里面探索。

西门庆握住那两团,感受着年轻富有弹力的反馈,手指却夹住了尖尖的两处,轻轻捻上一捻。

绛珠本以为这位勾当官大人也不过是像其他客人一般急色而已,但很快她就有了不同的感受。

西门庆的攻势太猛烈了,而且一**的让绛珠有些吃不消。

“大人放过奴家罢。”

绛珠粉脸已经贴到了西门庆脸上,身子也软瘫在了西门庆怀中,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西门庆嘿嘿笑了两声,手底下并没有放松,让绛珠呼吸急促,xiōng口起伏不定,但西门庆偏偏顺着这起伏,展开更猛烈的进攻!

对面的舞台上已经唱起了《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曲未完,绛珠已经被西门庆快推到了顶点,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一声**的叫声。

这种情况在绛珠的从业生涯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这让她惊慌失措的捂住了嘴。

快感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但总是离顶点差了一丝半毫,让绛珠觉得自己好辛苦。

就在这时,西门庆那对富有魔力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梦青来了多久了?”

第三百零四章 选行首

绛珠已经深深陷在西门庆的双**威之下,几乎是丧失了自我,双眼迷离着随口回道:“梦青来了不过一两个月,主要是迎来送往,做些杂活”

西门庆背后的浪子燕青神情一动,显然是听到了这话。

“百花楼的老板是谁?”

得到了第一个问题的满意答案,西门庆并不放过,双手轻轻动了动,继续问起了第二个问题。

绛珠娇喘连连,脸上绯红:“西门大人,奴家怎么知道这里都是桑三娘打理的。要不然奴家叫三娘来?”

“叫她做什么?”西门庆手下紧了一紧,让绛珠不由呻吟起来:“你肯定知道些内幕好好想想?”

“西门大人奴家好辛苦”

“只要你想出来,马上就不会辛苦。”西门庆在绛珠耳边低语道:“我会给你前所未有的感觉”

绛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老板好像是姓蔡”

姓蔡?姓蔡的人可不少,但能搞出百花楼,肯定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

“你怎么知道?”西门庆趁热打铁,想要问出更多细节。

“有一次从桑三娘门口经过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的。”绛珠呼吸越来越急:“奴家真的好辛苦,只求大人怜悯。”

“莫急。”

西门庆微微一笑,手往绛珠双腿之间探去

只是轻轻一触,便把绛珠托上了那个顶点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让绛珠几乎昏迷了过去。

西门庆抽出手去,随手用丝巾擦拭了一番:“感觉如何?”

刚才那一下,西门庆调用了极其细微的雷公石力量,但对于绛珠来说已经足够了。

足够到汹涌澎湃。

只一下,便浸湿了小衣。

绛珠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西门庆,似乎又是后悔无比又是意犹未尽:“大人,且容奴家告退。”

“去吧。”西门庆在绛珠脸上摸了一把:“方才的话可不要告诉其他人。”

绛珠亲启朱唇,在西门庆那根中指上轻轻咬了一咬,不知道是表示感激那根中指带给自己的愉悦还是示意明白了西门庆说的话,紧接着便红着脸退了下去。

西门庆看着绛珠裙子后面已然有些醒目的水迹,忍不住笑了笑。

二层舞台上,一曲《鹊桥仙》早已唱完,现在不知道换成谁的词,西门庆听了一阵便觉得兴趣寥寥,和浪子燕青商量着要走。

既然已经从绛珠口中问出了答案,在这里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浪子燕青的眼神中有一种感激,西门庆知道他是刚才听到了“梦青”的事情。

“小乙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去找那个梦青姑娘。”西门庆试探着问道:“毕竟是故人,不妨去见见我相信她不会一直躲起来的。”

“既是陌路,何必相见?”提起这事情燕青似乎总有些莫名的情怀:“西门哥哥,方才惊鸿一现已经够了何必呢?”

西门庆笑道:“拳脚功夫,我比过你;说起女人,你比不过我,我相信贾氏还会出现的。”

“那又如何?该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燕青轻轻摇了摇头:“只要两个人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西门庆心中暗叹,既然燕青已然下了决心,自己又何必多事?

正沉吟间听得对面舞台传出来一个极好听的女子声音:“三娘相信贵客们已经等了很久,我们的姑娘们也等了很久”

那女子话音未落,就听楼上楼下喝彩声不断,就连赵桓和高衙内也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开始关注舞台。

“这便是桑三娘么”

西门庆本来要走,但打理这百花楼的桑三娘突然出现,还是让西门庆抬起的身子重新坐下。

“桑三娘现身,只怕是进入重头戏了,不知道今年百花楼又有什么新行首?”

头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让西门庆也有些期待。

果然,这种活动还是以推出新行首为主,楼上楼下的贵客们不,色狼们摩拳擦掌,两眼放光,为了就是这个时刻。

新行首会是谁?谁会享受到初夜权?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二层舞台,也就是桑三娘的身上。

桑三娘似乎也极为享受这种关注,居然脸上红了红,引起一阵骚动。

“现在请保持安静。”桑三娘继续用好听的声音说着,那声音在四面围成的天井中回荡,给人一种愉悦的感觉。

很快,贵客们安静了下来。

桑三娘举起双手,轻轻拍了三下,然后退到舞台一侧。

在一阵丝竹声中,三个蒙着盖头的女子被人扶上了舞台,出现在众人面前。

华丽的服饰勾勒出姣好的身材,虽然蒙着盖头就已经足够让色狼们喝一壶的。

“没错,我们百花楼今年有三名行首!”

桑三娘的一句话让色狼们开始骚动起来,喝彩声不绝于耳。

但燕青关注的却不是这三个蒙着盖头的行首,而是扶着左边行首的一名女子。

梦青,也就是贾氏,似乎感受到了燕青的目光,突然抬起头来。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这次,贾氏却是无路可逃。

“嗯?”

头席不知道何处传出一声惊讶。

“虽然是三名行首,但也必须分个高低才行。”桑三娘笑道:“在没有揭开盖头之前,奴家想让贵客们选一次看看。”

说着桑三娘纤手一转,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三支小木签来,颜色各有不同。

“黛眉、青玉、雪晴便是这三名行首的名字,这三支木签的颜色就代表了三名行首。现在每位贵客都有选择的机会,把代表行首颜色的木签交给我们姑娘”

这种方法给人一种新鲜感,很快就有百花楼的姑娘们进入各个房间,收集木签。

西门庆对此兴趣不大,便随便投了根白色的木签,也就是代表选择了雪晴。

那百花楼的姑娘行了一礼,算是谢过,悄然退下,却在门口被人拦住了。

“衙内,你确信你要这么做?”赵桓笑嘻嘻的,丢出了个蓝色的木签,看着高衙内提笔在木签上写了两个字,丢给了那姑娘。

这种活动经常备着文房四宝,谁知道什么时候文思有如尿崩,顺手便可以写下来。

“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高衙内绷着脸回道,引来赵桓几声讥笑。

一旁浪子燕青已经收回了目光,靠着墙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西门庆远远看去,贾氏的眼神中也似乎有些失落。

木签很快被送到舞台上,桑三娘命人在三名行首前面放了个铜制的箭壶,将木签一一过目,按照颜色投入到箭壶之中。

木签投入箭壶发出的“咚咚”声让贵客们忍不住默默数着,一心期望自己选择的行首得到最多的木签。

桑三娘手脚极快,一根根木签从她手中投向三名行首面前的箭壶,竟然是极有准头,根根命中。

这其实也是一种表演。

射壶本来就是古代文人玩的一种游戏,用来赌博劝酒的,西门庆对比并不陌生。

不过像桑三娘这种又快又准的表演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引起四周贵客们的喝彩声也不足为奇了。

“只要经过训练都能做到。”浪子燕青也被吸引了目光,向西门庆解释道:“不过这桑三娘这么快的手法小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只怕没那么简单。”

西门庆忍不住想起方才从绛珠口中问出的那个名字。

准确的说,只有一个姓。

姓蔡。

西门庆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当朝太师蔡京,也就是六贼之一,说起来吹雪楼挂着的牌匾还是用两百贯换来的墨宝。

百花楼老板会是蔡京?

西门庆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这个猜测,蔡京贵为太师,肯定不会放下身段来开个百花楼;如果是蔡京的某个亲戚,这倒是有可能。

“其实,安排黑衣察子监视这桑三娘不就得了?”

西门庆突然有些失笑,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个勾当官的身份,皇城司的资源不好好利用起来实在是可惜。

不过既然从绛珠口中问出来个“蔡”字,至少可以帮着把目标缩小不少。

“咦?”桑三娘口中传出一声惊呼,手中动作一顿,有支木签没有射中铜制箭壶,而是在壶嘴处弹了出去,落在了舞台上。

射壶的表演本来是有如行云流水一般,配上丝竹之声实在是一种享受,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人好像从米饭中咬到个沙子似得。

咯噔一下。

“实在是抱歉。”桑三娘冲四周深深行了一礼:“并非是奴家准头不行,而是那根木签有些不同,所以一时失手,还望贵客谅解。”

桑三娘此言马上引起了些许的骚动。

很快,有百花楼的姑娘把那根木签送到桑三娘手中。

桑三娘重新看了看,皱着眉头举起木签向众人展示:“是那位贵客在上面写了两个字,不知道是否代表愿意选择这位姑娘?”

“还有这种事情?放着行首不选反而写了别的名字?”

“这怎么可能,是不是拿错了?”

质疑声渐起,但很快从头席传来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把那些质疑声都压了下去。

“既然写了,桑三娘你为什么不读出来?莫非不认识那两个字?”

第三百零五章 人妻中的极品

“原来是高衙内。”

桑三娘不用看也能认出那个令人讨厌的声音来源。

高衙内?

西门庆马上把目光投向那边,果然,站起身来的不是高衙内又是谁?

“本衙内让你念你就念。”高衙内走到栏杆处,盯着桑三娘道:“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本衙内自然也有自己的选择。”

桑三娘微微变色,对于高衙内的“特殊爱好”她也是颇有耳闻,但却没有想到高衙内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搅局。

但桑三娘很快就换上了一付笑脸,念出了那两个字:“梦青!”

浪子燕青身形一震,便按捺不住要起身,却被西门庆拦住了。

“有我在,肯定没问题的。”

西门庆的话分量很重,让燕青放下心来,重新坐下。

梦青这两个字从桑三娘口中吐出来,让贾氏心头大震的同时,也引发了大量议论。

“梦青是谁?莫不是百花楼还有行首?”

“为什么不把梦青姑娘也叫出来?”

“让我们看看这个梦青姑娘,是不是比其他行首还要出色?”

桑三娘用质询的目光看着高衙内,而后者冷笑着点了点头。

“梦青,你出来罢。”桑三娘叹道:“既然高衙内选择了你,你就站出来让贵客们都看看。”

贾氏面色有些发白,迎着众人的目光往前走了两步,和那三个行首站在了一起。

不解、意外、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了一起,顿时炸开了锅!

诚然,贾氏也是个标致的美女,但毕竟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纪,在大多数人的心中是远远达不到行首的标准的。

“本衙内的选择是不会错的。”高衙内的声音从众多议论中显得那么独立不凡:“梦青姑娘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

“桑三娘,你开个价罢。”

“好!既然高衙内看上了我们梦青姑娘,奴家当然要成全。”桑三娘好听的声音和高衙内的声音形成强烈对比:“其他贵客少安毋躁,选行首的活动马上继续进行”

“那三个行首在本衙内眼中有如草芥一般。”高衙内直接打断了桑三娘的话:“五百贯够不够?”

五百贯?

不少人已经看出来梦青并非是百花楼执业的姑娘,而只是杂役而已,看高衙内的意思,竟然是要替梦青赎身!

就算是百花楼的姑娘,五百贯也是足够了!

对于高衙内的口味,西门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赞了一下。

贾氏确实可以算的是人妻中的极品,眉宇之中有一种让人心动的感觉,身材又好,也难怪高衙内这种专攻人妻的家伙能一眼就看上了。

不过很显然,西门庆不会让高衙内得逞。

这个女人先是被卢俊义冷淡,后来又被李固欺凌,不知怎么搞的被卖到了百花楼,已经受够了磨难。

不管燕青心中是怎么打算的,贾氏如果再落到高衙内手中,肯定会受到不少折磨。

“五百贯就五百贯。”桑三娘向高衙内行礼道:“奴家代表百花楼谢过高衙内了。”

紧接着,桑三娘笑盈盈的转头对贾氏道:“梦青,恭喜了,赎身的文书我会改日叫人送给高衙内的。”

“痛快!”高衙内哈哈大笑:“美人,你是我的了!”

就在贾氏面色变得刷白的时候,高衙内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等一下!”

“不是吧,这种也有人反对?是不是安排好的啊!”有人连摔杯子的心都有:“我们等着看行首呢!”

但这个声音让高衙内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打了个冷颤。

这个声音的主人经常出现在高衙内的梦里。

很可惜都是噩梦。

高衙内每每从噩梦中醒来,口中惊呼的也是这个名字。

“西门庆,你当真?”高衙内转回头,恶狠狠的往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坐在那里笑嘻嘻把玩着雷公石的,不就是噩梦中的那人?

“衙内,你应该叫我西门大人的。”西门庆微笑着起身,朝高衙内走去:“是的,我是当真的。”

“这你也要阻止本衙内?”高衙内震惊之后便是怒火冲天,但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退去:“你一而再再而三阻止本衙内也就算了这里可是百花楼!”

对此,西门庆认真的回复道:“百花楼又怎么样?你看上了梦青姑娘,我也看上了公平竞争,你意下如何?”

“哈哈,衙内,这回你遇上对手了。”

后面爆发出一阵大笑,赵桓嘻皮笑脸的,没有一点身为皇太子的觉悟。

“你!今日不同往日,本衙内可是陪着皇”

高衙内话没说完,马上便沉默下来。

毕竟,赵桓皇太子的身份可不能在百花楼暴露出来。

“那位不是桓公子么?怎么姓皇?”西门庆故作惊讶道:“衙内不是出五百贯么,我出六百贯,你看如何?”

西门庆的开价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赵桓也是拍着桌子叫好,桑三娘自然不会在乎,毕竟这种两边抬价,得利的却是百花楼。

众人也颇有兴趣的旁观这一幕。

贾氏因为西门庆的出现,脸上总算回复了些血色;西门庆在东京汴梁的光荣事迹,贾氏何止是听过,简直是耳熟能详。

贾氏坚信,西门庆是为了燕青出头,这点让她欣喜不已。

出乎众人的意外,高衙内没有选择战斗下去,才是直接认怂。

“不用了!”高衙内咬着牙,但脸上还是一副心疼不已的表情:“既然你喜欢,那就让给你好了!”

众人一片哗然,本来准备看好戏,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幕了。

这还是号称“花花太岁”的高衙内吗?

很快有人指出高衙内曾经在西门庆手下屡屡吃亏的事情,这让很多人恍然大悟。

不是高衙内认怂,而是这对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赵桓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显然高衙内的表现没有达到该有的水准。

“既然衙内没有意见,那么梦青姑娘便是西门大人的。”桑三娘对于这个结局倒也能接受,毕竟这只是活动中的小插曲,对于她来说,底下才是重头戏。

三名行首的初夜权,可是能拍出天价的!

“那就明天找人送赎身文书来。”西门庆点头道:“梦青姑娘我先带走了。”

说完西门庆头也不回的带着浪子燕青扬长而去,留下懊恼不已却无可奈何的高衙内。

“衙内,些许小事,何必放在心上?”赵桓见高衙内垂头丧气的,招呼他坐回来:“还是苏大学士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

高衙内叹气不已,提起西门庆恨得牙痒痒:“那厮眨眼便成了皇城司的勾当官!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报仇雪恨!”

“在我眼里,勾当官还不如一个家丁。”赵桓嘿嘿笑道:“要不是我三弟现在管着皇城司,我一声招呼便能让这西门庆丢了官。”

“这厮现在可是三公子眼前的红人,为之奈何?”

“梁公公已经推荐了西门庆做监军。”赵桓突然正色道:“枢密院那边也议得差不多了吧就看是谁领兵出征了。只要是我们的人,西门庆便难逃一劫!到时候”

高衙内神情一动

直到被轿子抬到西门府邸门口,贾氏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走出轿子,面前微笑的便是西门庆,燕青也在一旁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贾氏。

“奴家多谢西门大人救命之恩!”

贾氏一本正经的跪了下去,拜谢了西门庆的恩情。

这里面不但是西门庆今晚从百花楼给她赎身,更有当初燕青举棋不定,西门庆高抬贵手放过了她。

西门庆大方的受了这一拜,这才扶起来道:“你也是个命苦的人,我遇上了,救也就救了。”

“奴家残花败柳之身,风雨飘摇,又有何脸面?”贾氏含泪道:“那五百贯赎身钱,奴家做牛做马也会还给西门大人的。”

西门庆知道贾氏所说的脸面是指见浪子燕青,呵呵笑道:“如今你已是二世为人,以前的事情就不用再提起,这五百贯么倒也不用你做牛做马,你就在吹雪楼帮忙吧。”

等进了屋子,潘金莲和雪儿等人都听说西门庆从百花楼带回来个女人,一个个都来看个稀奇,又听说贾氏的身世,这才知道原来贾氏是玉麒麟卢俊义的发妻,不合被李固欺骗,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从大名府跑出来后,贾氏飘荡了一阵,转来汴梁想开个脚店,却没曾想到带出来的金银细软都被偷了,连客店的钱都无从给起,后来在街头无意中遇见紫萱,无奈去了百花楼存身。

众女听了都有些落泪,西门庆便拨了房屋供贾氏居住,贾氏原先替玉麒麟卢俊义打理生意,实在是一把好手,对潘金莲来说倒是一大助力。

浪子燕青对于贾氏的到来完全是一付漠不关心的样子,每每故意躲了开去。西门庆看在眼里唏嘘不已,只觉造化弄人。

又过了三五日,枢密院已经议完,殿帅太尉高俅毛遂自荐,愿领精兵讨伐田虎;道君皇帝赵佶大喜,便任高俅为大元帅,便选精兵良将,择日出发!

而监军则是落到了西门庆的头上。

第三百零六章 单刀赴会

西门庆做监军,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太多人的意料,就连嘉王赵楷也觉得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前几日亲自请缨去,皇子去做这个监军,实在是太给田虎面子了;赵楷也觉得西门庆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西门庆做了勾当官之后,品阶也是翻着跟头往上,早就不是当初的宣节校尉了,这次得了监军一职,品阶也升为游击将军,算是从五品下了。

“本来最多也就能升到宣节校尉,但你坐着监军,只是个校尉品阶怎么也说不过去。”钱贵对上头的安排总能看出些道道来:“游击将军虽然是最低一级,但至少带了个将军头衔,比宣节校尉又高出一级,说起来反倒是你占了便宜。”

西门庆哑然失笑:“那以后莫不是别人都得叫我将军了?西门将军听起来不够拉风,吹雪将军似乎又太文青了点,气势又弱了。还是西门将军罢。”

“什么拉风,又什么文青?你嘴里这些话怎么就让人听不明白?”钱贵听得连连摇头:“打仗并非是儿戏,你是监军,虽然用不着冲锋陷阵,但打仗自然是把脑袋系在腰带的勾当,可要小心点才好。”

西门庆哈哈笑着一拍腰间雷公石:“我这里可没有脑袋,只有这块雷公石而已。”

钱贵也用沙哑的喉咙笑了两声,好像锯木头一般,和西门庆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倒是有些滑稽。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从张天锡手中缴获的那批马你打算怎么处置?”

西门庆笑过一阵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你想做什么我还不清楚?”钱贵渐渐止住了笑声:“你算是好运气,我找人看过,那一百多匹骏马竟然大多数是受过训练的战马,只怕是张天锡从田虎军中拨出的顶级好马,来汴梁碰碰运气。”

“田虎的运气怎么能抵得上我?”西门庆嘿嘿笑道:“实不相瞒,我在梁山上有一支百人私兵”

钱贵马上阻止了西门庆继续说下去:“且住!你这些话我只当是从来没听过,你也只当是从来没说过。梁山有啥,说实话我也不关心,只要在你西门将军手里管着,不造反就行。”

“监军本来就要带着随从亲兵,我本来想要拨一百名黑衣察子给你,但最近新人太多不好弄。”钱贵继续说道:“你这样也好,倒省了我的心。随从亲兵,你自己搞定。”

“不过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我要带走。”西门庆听钱贵这么说,赶紧捞住最后的机会:“有这两个人,对付起白英他们就好办多了。”

钱贵微微点头:“随你,都随你。那批马都在五丈河养着,你要是自己找人去取便是。”

“那就多谢钱大人了。”西门庆得了这一百多匹战马,如虎添翼的同时也省了大笔银子。

钱贵两根手指在红木桌子上敲了敲,沉吟道:“西门将军,我只是不明白,大军不日即将出发,你的人在梁山上,只怕是赶不及罢?”

“山人自有妙计。”西门庆呵呵笑道:“保管能赶得上。”

这时候,鼓上蚤时迁已经带着西门庆的书信,在去往水泊梁山的路上,除了他自己腿上绑着的四个甲马外,时迁身上还带了二百多个甲马。

这些,便是能让吹血亲兵队赶上的必要条件。

到时和时迁一起回来的,不光是吹血亲兵队,还有梁山头领。

“那我就不管了。”钱贵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小心为上。”

钱贵话中有话,西门庆倒是听出些门道:“钱大人说的是高太尉罢?”

“你以为你三番两次的对付高衙内,高太尉能不知道?”钱贵提醒着西门庆:“此人表面上无动于衷,但其实最会隐忍,而且器小,你可要小心点。”

对于读过水浒传的人,西门庆自然知道这位高太尉是什么样的人,从街头的小混混被人呼来喝去,只到搭上了端王,也就是现在的道君皇帝赵佶这个顺风车,高俅这厮何止是隐忍,简直就是谋划周全,一步步坐上了殿帅的位置。

但这厮成了殿帅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示威,只因为王进的父亲曾经打过他,高俅便要在王进身上讨回这笔旧账。

要不是王进见风头不好,直接拉着自己老母亲开溜,还不一定比高俅捏成什么样子。

这段故事乃是水浒传的开篇,西门庆如何不记得?

但西门庆何必要怕他?

正在这时,门外有人敲了敲,进来一名黑衣察子,手中拿着烫金请帖。

“高太尉下帖请西门大人过去商议呢。”

还真是说曹cāo曹cāo就来。

西门庆和钱贵相视一笑,西门庆站起身道:“该来的总会来,就让我会会这个高太尉罢。”

“话不多说,自己小心。”钱贵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西门庆笑道:“单刀赴会的故事,钱大人听过没有?”

当钱贵还在琢磨西门庆这句话的意思时,西门庆已经拿了请帖,一路大笑着去了。

高俅来请,自然是狐狸给老母**拜年,没按好心。

所以西门庆觉得,眼下需要做的是就是让高俅看不透自己。

像高俅这种城府极深,极能隐忍的货色,没有看清楚目标之前,绝对不敢出手。

请西门庆去议事,自然含了试探的用意在内。

在去殿帅府之前,西门庆先要去一个地方,去借一样东西

当西门庆穿着崭新的官服出现在殿帅府门口的时候,门口那两个虞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西门庆是走路来的,而且是一个人。

要不是那张烫金请帖,打死那两个承局都不敢相信面前这就是西门庆。

狠狠抽过高衙内脸的西门庆。

而且还不止抽过一次。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西门庆的腰间挂着一把看起来的很名贵刀。

鲨皮鞘,龙吞口,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

有个承局吞了吞口水,有些犹豫的问道:“西门大人,这把刀?”

“我的。”西门庆笑眯眯的回道:“这把刀是我的。”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那承局推起笑容:“太尉吩咐西门大人到白虎节堂议事,那里是不能带利器进去的”

西门庆佯作大怒,伸手指了那承局喝道:“放屁!这刀向来是本官随身之物,若官家在时,本官这刀自然可摘下来,区区白虎节堂在本官眼里,有如茅房一般!高太尉如此要求,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不是这个意思”那承局吃了这一喝,吓得快要尿出来了,白虎堂是军机重地,在西门庆口中变成了茅房,让他不知道如何回应才好

另外一个承局眼珠一转,打圆场道:“能带得,能带得的,只要西门大人愿意就行”

“废话!”西门庆喝道:“本官就是愿意!头前带路!”

“是!”那承局手里捏了把汗,带着西门庆进来,过了两三重门,到一个去处,四周都是绿栏杆。

“西门大人在此少待,等小人进去禀过太尉。”

西门庆手按刀把,虎视那承局,默默不语;那承局被看得有些发毛,转身进去了。

西门庆抬头见那屋檐前好大一块牌匾,上面四个青字,写着:“白虎节堂”。

看罢一时,西门庆禁不住冷笑一声。

要不是有自己,站在这里的便是林冲,被某个承局骗到了此处,误闯白虎节堂;当然这些都是水浒传里高俅设下的圈套,让林冲吃了很多苦头。

现实中,高衙内却瞒过了高俅,偷了宝刀出来,让富安扮作卖刀人,拖住林冲,再骗林冲娘子出来……

但有了西门庆,却将这条险些得手的计策破坏的粉粉碎;这宝刀最后也让西门庆转手赠给了林冲。

今日西门庆从林冲那里借出,为的就是给高俅一个“惊喜”。

耳听得鞋履响,脚步鸣,却是有个中年人一身绯袍从白虎节堂中迎了出来,一溜小跑显得非常热情:“原来是西门将军到了,请里面叙话!”

西门庆见那人身高八尺,白面,有三五绺黑须,这身绯袍可不是谁都能穿得了的,这厮定然是高俅了。

西门庆品阶升成游击将军的事情,高俅自然是知道的。

但高俅身为太尉,乃是二品大员,西门庆这个游击将军,勉强算是从五品下,实在是没有必要如此热情迎接。

西门庆心里冷笑一声,拱手微微一喏:“下官职位卑微,怎能让太尉出来迎接?”

“西门将军是圣上指派的监军,当然使得!”高俅摸了摸胡须,微微点头道:“西门将军少年英才,高俅可是仰慕已久啊”

话还没说完,高俅便看到西门庆腰间那把鲨皮鞘宝刀,脸上微微变色。

这宝刀本来就是高俅的珍藏,如何不认得?

西门庆微微一笑,露出又整齐又洁白的牙齿:“听说太尉府上珍藏有一把宝刀,削铁如泥,下官特意把家传宝刀带来,好比上一比太尉意下如何?”

第三百零七章 龙鳞宝刀

( 西门庆腰间那把宝刀本来就是高俅珍藏,却大咧咧的要和高俅比刀!

这举止,无异与一记耳光抽在高俅脸上!

一边说着,西门庆一边暗中观察高俅的眼色。

至始至终,除了最开始看到宝刀时的一丝惊讶,高俅脸上再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反而是相当平静。

“这老贼,果然是城府极深!脸皮也厚道了极点”

西门庆忍不住想着,高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摇头。

“比刀?西门将军,你可知道老夫有多少珍藏?”高俅捻着胡须道:“削铁如泥也算不上是珍品。还是算了吧!”

“这刀,你还是留着对付田虎那帮反贼对了,还有那个白英!”

高俅这一席话不但是婉言拒绝了西门庆比刀的请求,而且还巧妙的把话题引了开去。

当然,高俅的心里却在滴血,那口宝刀算是他珍藏中一等一的宝贝,平常都是供奉起来,连把玩都不舍得;此刻被西门庆随意挂在腰间,好像一口寻常腰刀似的。

想到这里,高俅一下子捻得有些手重,险些没把胡子揪下来三五根。

“这老贼!”

西门庆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大骂,嘴上却客气道:“太尉这话说的对,下官领教了!这刀自然要留着杀反贼、奸贼!”

高俅听这话忍不住眉心跳了跳

“走,咱们里面议事!”高俅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恨不能把那口宝刀抢过来杀了西门庆。

但西门庆不但是皇城司的勾当官,而且还是官家指定的监军。

所以高俅也只好磨磨牙罢了。

白虎堂里早就备下一张大桌,上面铺着三晋山川城池关隘图,高俅拽袖子用手指点道:“西门将军请看,田虎在两个月内占据了威胜、汾阳、晋宁、昭德四州四十二县,靠得就是白英协助,把四州官员暗杀或者囚禁,竟然是毫无消息传出,把四州厢军

“田虎已然在汾阳称帝,要不是皇城司活擒了伪尚书张天锡,汴梁还都蒙在鼓里!官家震怒,就连蔡太师都挨了好一顿训!”

西门庆道:“依太尉所见,如何进军才好?”

“自占据了四州四十二县后,反贼气焰嚣张,盖州已有贼兵骚扰迹象!”高俅用手一指图上昭德府下面那处:“贼兵若打盖州,必然先打高平,陵川二县,到时候就能往东攻打卫州!这帮反贼,野心倒是不小!”

西门庆见高俅用手一比划,也明白他的意思。

卫州南面过了黄河,便是东京汴梁!

“童太尉屯大军在西,贼军在背后活动,必然扰乱士气!更何况童太尉手中之兵大多是秦晋子弟!”高俅森然道:“若真是田虎敢进攻卫州,童太尉必然不顾西夏人,从西往东,横扫贼兵!”

“但这样,西夏便得了机会。”西门庆沉吟道:“童太尉轻易动不得。”

“所以我军要迅速推进,在贼兵侵入高平、陵川之前,阻止他们!”高俅越说越兴奋:“然后以盖州做依靠,兵分两路,分入晋宁和昭德两府,形成合围之势!”

西门庆听了暗道:“这老贼倒也是在西边打过仗的,有些见地!”

“西门将军此次随军出征,功劳定然不小。”高俅话风一转:“老夫可要多多在捷报上提提西门将军的名字!”

西门庆哈哈大笑:“那就谢过高太尉栽培了!说实话下官对打仗一窍不通,到时候只要跟着太尉,便有好处!”

“这个自然!”高俅目光闪烁,显然在暗自打着主意:“只要西门将军听老夫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说着二人相视大笑起来,只是笑得没有什么诚意。

送走了西门庆,高俅顿时换上了一付嘴脸:“你这个孽障,还不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屏风后面“滚”了出来。

“父亲为何不拿下那厮!”滚出来的自然是高衙内,听这话叫屈道:“这么好的机会,西门庆那厮又大胆,居然敢带刀进白虎节堂!”

“放屁!”高俅毫不客气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你还好意思提刀!”

“哎哟!”

这耳光打得自然没有西门庆狠,但高衙内叫的比受惊的猪都响:“父亲,你为什么打孩儿?”

“打你是轻的!”高俅一根指头戳在高衙内脸上:“我问你,堂中供奉的那把龙鳞呢?你以为找人做把赝品,就能骗得了老夫?”

高衙内顿时无语,那赝品足足花了他一千贯,光是刀鞘就是上百贯,没想到高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西门庆腰间那把才是真正的龙鳞宝刀。

“父亲!你要为孩儿报仇啊!”高衙内双膝一软,慢慢跪了下去,同时眼泪不花钱的涌出

高俅冷哼一声背过身子,都懒得看他。

“让你别去惹皇城司,你偏偏不听!把老夫的龙鳞宝刀都弄丢了!”

高衙内眼珠一转,抱住高俅大腿就是一阵干嚎,一边嚎着一边说自己如何上了西门庆的恶当,把龙鳞宝刀拱手送给别人之类的

高俅听得脸上yīn晴不定,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没用的货。

不过高俅并无子嗣,好不容易收养了这货十几年,这一脚却是踹不下去的。

“父亲是讨伐田虎的元帅,那西门庆不过是个监军。”高衙内嚎了一阵终于渐渐收了声:“让西门庆死,不是有如探囊取物一般!”

高俅冷笑一声转过身来:“这词你倒是用的熟,当初偷拿龙鳞宝刀的时候,也是有如探囊取物一般罢?”

“父亲,孩儿知道错了!”高衙内顿时做出五体投地的动作:“从今日起,孩儿再也不出府门半步!”

“那倒不用。你和皇太子多亲近些,倒是有好处。”高俅若有所思:“不过百花楼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孩儿知道了。”高衙内连汗带眼泪胡乱擦了一把:“那西门庆”

“急什么!打仗么哪能不死几个人?”高俅嘿嘿笑道:“马革裹尸,才是最好的。”

“这刀还是兄弟收着罢。”豹子头林冲一脸歉意的看着桌上那把宝刀:“兄弟随军去讨伐田虎,正用得上。”

西门庆“哦”了一声,似笑非笑:“莫非教头看不上这把刀?”

“哪有!”林冲抬头看了一眼在院中忙碌的自己娘子:“林冲这个爱好宝刀的毛病,险些出了大事!思来想去,还是不要沾身的好。这次兄弟去讨伐田虎,林冲也不能随行,兄弟可要提防高俅那老贼啊!”

高俅身为殿帅,是林冲的直管上司,林冲直呼“老贼”,看来平时也是吃了不少哑巴亏。

“教头若是舍了职位,来皇城司多好!”西门庆建议道:“田虎作乱,教头莫非可以坐视不理?”

林冲叹道:“兄弟有所不知,林冲这个职位是祖传下来的,胡乱弃了岂不有辱祖宗?”

林冲话音刚落,林冲娘子一阵风似的闯进来道:“若不是西门兄弟,奴家这身子便叫那花花太岁污了!你还看重这祖传的职位,还不是在高俅那老贼手下受那气?亏得你叫豹子头,依我看,改叫猪头得了!”

西门庆听得一口茶险些没喷出来,林冲娘子这风风火火的性格平日里还真是没看出来,如今被林冲两三句话撩拨到痛处,顿时犹如火山般的喷发出来。

豹子头林冲听得脸上发烫,血脉贲张,大喝一声:“好!既如此,林冲便辞去了教头这职位,随我西门兄弟去讨伐田虎!”

林冲娘子听这话转怒为喜:“这才是奴家的好官人!”

“娘子”林冲虎目中似乎也有些泪光。

要不是西门庆在场,恐怕两人都快要抱在一起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慢吞吞的把那把龙鳞宝刀重新塞回到林冲手中:“既然教头随我去,那这把宝刀还是在教头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更何况还能气气高俅那老贼不是?”

林冲咬牙下了决心,顿时写了一封辞书,托人送去殿帅府,又对西门庆道:“从今日起,林冲这全身上下,便都交给西门兄弟了!”

“咳咳那倒不用。”西门庆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邪恶念头赶了出去:“我刚才在殿帅府,听那老贼的意思,应该是要尽早起兵,教头还是早作准备。”

看了看林冲两口子,西门庆又道:“皇城司人手不足,二弟会留下来帮助钱大人打理,有他在,教头只管放心。”

林冲正色道:“既如此,我明日去向老师辞行。”

“我明日叫燕青和你同去。”西门庆突然想起来答应周侗周老爷子的事,玉麒麟卢俊义虽然身亡,周侗还是想见见浪子燕青这个义仆,忙来忙去险些忘记了此事。

“也不知道刘任重和王庆二人回转梁山,把那钩镰枪法传授的如何了?”西门庆回到自己家,寻思道:“也不知道山上那些头领会来汴梁,孙立、秦明二人自然是少不了的”

第三百零八章 铜鞮山幻魔君

( 正如西门庆所料想的,鼓上蚤时迁递上他的书信后,托塔天王晁盖马上召集了梁山上众头领意思。

西门庆的书信在众头领手中传阅,诚然,大部分头领都不识字,但西门庆的“吹雪体”却是让人过目难忘。

“果然是西门兄弟的书信。”

“这手吹雪体,写得越来越赞了。”

“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就是强。”

晁盖咳嗽一声,让圣手书生萧让当众宣读书信的内容。

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让圣手书生萧让险些“热泪盈眶”。

当圣手书生萧让“声情并茂”的读完书信,立即捂了脸躲一边去了;晁盖站起身来目光一扫:“西门兄弟书信里面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一百吹血亲兵队自然是要去保护我西门庆兄弟万无一失,另外若有头领愿意去的,只管站出来”

晁盖话音未落,病尉迟孙立和霹雳火秦明几乎是不分先后的站了起来。

“天王,我愿意去!”

“天王,我要去!”

西门巧手疏通关系,梁山众人罪责早去,一个个欢欣鼓舞;孙立和秦明二人本来就是军官,被逼无奈落草,既然是无罪之身,听西门庆要征讨田虎,自然是要去的。

神火将军魏定国和圣水将军单廷珪也是齐齐站起,只比病尉迟孙立和霹雳火秦明晚了一小会儿;紧接着下面呼啦啦站起一堆人,个个拍着xiōng脯都要去。

托塔天王晁盖见了满心欢喜:“西门兄弟对梁山有大恩,众兄弟如此踊跃,自然是好的,只是若都去了,山寨便无人看守。还是我点些兄弟和吹血亲兵队一同下山,其他兄弟也不要灰心,好好守护山寨。”

“愿听哥哥调遣。”

众头领齐齐应了一声,让托塔天王晁盖笑着点点连头。

沉吟半响,托塔天王晁盖便选了十名兄弟随同吹血亲兵队一起下山,和鼓上蚤时迁返回汴梁。

计有:病尉迟孙立。

霹雳火秦明。

赤发鬼刘唐。

火眼狻猊邓飞。

摩云金翅欧鹏。

镇三山黄信。

小尉迟孙新。

拼命三郎石秀。

浪里白条张顺。

船火儿张横。

神火将军魏定国和圣水将军单廷珪训练火鸦兵和黑水兵未完,且在山寨继续加紧训练,并不下山。

托塔天王晁盖点将完毕,众头领均心服,各自下去准备。

待第二天清早起来,各自收拾利索,托塔天王晁盖亲自送到金沙滩,阮氏三兄弟唤了船来,将众人渡过水面。

旱地忽律朱贵早就在酒店备下美酒菜肴,众头领酒足饭饱;鼓上蚤时迁取出西门庆所送的神行法甲马,每人腿上绑了两个,传授了诀窍。

十个头领和那些吹血亲兵队一个个做起法来,有如雷霆般的从酒店门口往西去了,唬的旱地忽律朱贵瞠目不已,手搭凉棚看了,早就不见踪影。

“往日只有戴院长一人可用这神行法,还不觉得如何。今日见吹血亲兵队齐齐运用起来,有地动山摇之势,才知这神行法原来人人用的。”

朱贵见得羡慕不已,早知道向鼓上蚤时迁讨两个来耍耍。

与此同时,在威胜州铜鞮山上,张如晦在树荫下倚了块大青石坐了,一边伸手去解腿上甲马,一边口中咒骂道:“你自己不来,偏偏指使我做如此勾当,好歹也是皇城使,在此处累的半死!”

张如晦口中所骂的自然是远在东京汴梁的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

道君皇帝赵佶准备讨伐田虎,自然找林灵素来起卦看看吉凶如何;林灵素借机轻易了解到了西门庆做监军一事,心下便是一喜。

待用吉卦打发了道君皇帝赵佶,林灵素马上找来自己大徒弟张如晦,手书一封,命他来铜鞮山寻一位故人。

张如晦绑了四个甲马,急急赶到铜鞮山已经是累的快要吐血,偏偏铜鞮山不小,一时间寻不到林灵素那位故人驻足之地,只好倒在树下歇息。

林灵素有言,那位故人姓乔名冽,法号道清,有幻魔君的名头,一手幻术天下无双。

铜鞮山就在威胜州,西门庆做监军,十之**要经过此地,林灵素便要鼓动乔道清来对付西门庆。

“铜鞮山方圆上百里,我却是命苦,上哪儿找去?”

张如晦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只觉口干舌燥,一摇腰间葫芦已经是滴水全无,忍不住出口抱怨:“都说那乔道清幻术无双,若是故意躲我,为之奈何?”

好不容易挣扎起来,闻听远处若有若无有些水声,只道是山涧清溪,便寻思要去灌一葫芦清水解渴。

待转过一道山坡,前面水声大作,原来是一条不小的瀑布银河也似的倒悬下来,下面一洼碧绿深潭。

张如晦大喜,暗道:“岂非老君显灵?”直冲进去那深潭边,先是喝了个足够,灌满了葫芦,后来干脆丢下包袱跳进去全身浸泡,顿觉炎热尽去,舒畅无比。

偶尔抬起头来,便见那深潭对面好端端的一座草庐,张如晦唬的揉了揉眼,这才知道是真的。

铜鞮山少有人迹,那草庐旁边绿荫如盖,门前长满了奇花异草,可不是那乔道清驻足之地?

张如晦大喜过望,正要跳上岸来,恶风突起,随着奔雷也似一声吼,旁边不知道何处扑的跳出一只吊睛白额锦毛虎来,直奔张如晦而来。

张如晦吓得往水里钻去,触手却是软绵绵一条不知道什么东西,只觉身上一紧已经被一物卷着托出水面。

张如晦定睛看时,水桶般粗细一条雪花蛇不知道从何处钻出,周身上下缠个严实,吐出不知道多长舌头,一口毒气喷在张如晦脸上。

张如晦只觉腥臭无比,险些背过气去,闭眼大叫一声:“吾命休矣!”

就在这时,张如晦耳中听有人一声喝,顿时身上轻松了许多,等睁开眼睛看时,手足被一根草绳缠住,正在岸上挣扎。

不仅如此,旁边还有一只山猫正蹲在一边好奇的看着自己。

面前一人身着淡黄色八卦道袍,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你是哪里来的野道人,敢闯进贫道的幻阵?”那道人喝道:“若是贫道晚来一步,你淹死”在潭中不要紧,却坏了这潭水!”

张如晦闻听此言,湿透的身子被山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幻阵?

张如晦下意识的往手上那根草绳看去,这边是方才那条水桶粗细的雪花大蛇?

再看看旁边那只山猫,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在张如晦丢下的包袱上嗅了嗅,摇头摆尾自顾自的去树荫底下躺了歇息。

那就是方才的吊睛白额锦毛虎?

“贫道参见幻魔君!”

到这份上张如晦要还不知道面前这道人便是乔道清,那便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你是何人?”

乔道清上下打量着不断滴水的张如晦,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手中拂尘一抹,张如晦身上一热,已然全身连同道服一起干透。

“谢过幻魔君!”张如晦稽首为礼:“贫道是神霄派大弟子张如晦,受掌教所托”

“我道是谁,原来是林灵素那厮。”乔道清不耐烦的打断了张如晦的话:“他那个神霄派终于建起来了么在汴梁官家面前,胆子倒是不小!”

张如晦顿时无语,林灵素深受官家宠幸,御赐“通真达灵先生”,但此刻在乔道清口中简直是不值一提的感觉。

“不管如何,反正人是找到了,还是交了书信好走人。”

张如晦想着,从包袱中翻出林灵素那份书信,毕恭毕敬的呈给乔道清:“掌教说有件大事要与幻魔君商议,详情便在书信中。”

谁想乔道清根本懒得去接,只是皱了眉头道:“贫道与他只是一面之交,又有何商议可言?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免得误了贫道清修!”

此时乔道清已然被田虎拜为国师,但在世俗久了,他总还是喜欢偶尔来这里坐坐;平时都是用幻阵封了门户,以免有人误入,没想到张如晦一头却扎了进来,若不是看张如晦也是道门中人,也就任由在幻阵中死去了。

林灵素做的那些事情,乔道清没有能看过眼的,只觉得此人太过功利,所以连书信都懒得看。

“既然如此,那边算了。”张如晦举了书信良久,胳膊都有些酸了,悻悻然收起来道:“贫道这就回去禀明掌教,那块雷公石”

“你说什么?雷公石!”

这三个字就好像泼进油锅里的凉水,让乔道清顿时改变了主意。

林灵素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西门庆腰间那块羊脂玉佩居然是传说中的雷公石,这种仙家宝贝就连罗真人也只有一块!

而且还从中悟出了天罡五雷正*法!

乔道清当初苦苦哀求,也未能让罗真人改变主意,传授天罡五雷正*法,今日从张如晦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哪儿还能保持冷静?

“正是雷公石。”张如晦重新递上书信:“幻魔君一观便知。”

乔道清接了过去,展开一观,脸上顿时yīn晴不定。

“你说雷公石在这西门庆手中,那他人身在何处?”

“西门庆已做监军,不日随大军攻打晋王。”

乔道清顿时想起来当初和公孙胜分手的时候,公孙胜便是受了罗真人委托,巴巴的要去把天罡五雷正*法传授给西门庆!

此人有雷公石在手,果然大有仙缘,就连罗真人也不敢怠慢!

“杀了西门庆,夺取雷公石,这仙缘便是自己的!”

乔道清顿时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你回去告诉林灵素,这雷公石贫道要了。既然他和西门庆有仇,贫道便顺便取了西门庆项上人头!”

第三百零九章 护院和家丁

张如晦得了准信,欢天喜地的下山去了,运起神行法返回京城。

旁边转过一人,躬身向幻魔君乔道清行礼道:“国师多日未归,晋王甚是挂怀,特意让孙某来请国师回去。”

乔道清转过身子,见来人身背两口镔铁宝剑,叹道:“你我乃是同乡,又素有交情,何必如此称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泾原人孙安,身高九尺膂力过人。不知从何处学的一身好武艺,本来未报父仇杀死二人;听说乔道清做了田虎国师,特意过来投奔。

田虎见他武艺超群,封了殿帅一职,众将也都佩服,掌握了大半兵权。

“汴梁有话传来,赵佶命高俅做元帅,不日领军讨伐晋王。”孙安道:“大战在即,若无国师,晋王心神不宁。”

乔道清微微点头:“此事贫道已经知道了,高俅等人不过是土**瓦狗,贫道能看得上的是监军西门庆。”

孙安大为吃惊,听乔道清娓娓道来,这才恍然大悟道:“若能得此雷公石,吾兄道术成矣!”

“正是。”乔道清眼中满是期待之色:“本来贫道应了晋王,只为他守土,开疆的事情却交给其他人去做。若西门庆来时,贫道说不得也要出马!”

孙安大喜道:“吾兄此言,晋王必然高兴!”

高俅受了元帅之职,盘算已定,去枢密院中发调兵符验,要拨东京管下八路军州,各自起兵一万,本地兵马都监统御;又在自家麾下禁军中点了二万精兵,再选二员良将,守护中军。

高俅一心要尽早讨伐田虎,得了功劳,便叫那八路军州兵马并不来东京汴梁,而是直发卫州辉县,自己准备也率二万精兵渡过黄河,在辉县会合。

这八路兵马是:

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

郑州兵马都监陈翥。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

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

许州兵马都监李明。

邓州兵马都监王义。

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

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二员中军良将一为捧日军飞龙大将酆美,另一是天武军飞虎大将毕胜。

高俅这边准备妥当,便选了第二日为吉日,准备出师,又命人通知监军西门庆。

西门庆这边梁山众人早已到了,在五丈河边搭下临时营帐,一个个摩拳擦掌,只待大战。

病尉迟孙立和霹雳火秦明等头领见河边放牧的那些北地骏马,一个个吃惊不小,本来用神行法赶来还觉得可能会有坐骑问题,但此时一见早就把那念头丢到九霄云外。

西门庆便从中间又挑了十匹好马供梁山众头领乘骑,花和尚鲁智深依然还是那匹大黑马,林冲本来自己备有马匹,但见了此等骏马说不得也换过了。

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也来到五丈河,各自挑选了马匹。

其他骏马供吹血亲兵队乘骑,疤面虎刘任重一声令下,众亲兵队士兵动作整齐划一的翻身上马,在孙立和秦明指挥下练习一番,西门庆见了连连点头,才知这支吹血亲兵队亦非旧日光景,浑身上下连人带马都是标配,钩镰枪法练得纯熟,冲锋陷阵必然是无往而不胜。

“这如果是不是一百,而是五万铁骑,说不定能横扫天下!”

西门庆心中一阵意yín,叮嘱二弟武松小心,又辞过了潘金莲、雪儿等女,这才翻身上马,率军往新曹门外五里短亭而去。

这一路上有遇见的,无不瞠目结舌,一个个口中称赞仿佛是神兵神将下凡而来,更有愚民焚香叩拜。

不过军纪严明,这些并没有能让这支一百余人的骑兵放缓了丝毫速度,而是一阵风的从民众眼中飞驰而去。

待到了新曹门,西门庆马鞭指处,早有官兵搬开路障,放这小队兵马过去。

远远望见五里短亭,旁边黑压压一片是两万禁军在此等候,亭内备下美酒,却是众官等着为高俅辞行。

冷不防西门庆这支军马横冲直撞过来,禁军中有士兵远远望见,一个个交头接耳,却都不认得这路人马;只是见来势又快又急,边上的禁军开始有些骚乱起来,纷纷起身避让。

酆美和毕胜二人在亭中等候,耳听士兵喧哗,急忙出来压制;但远处马蹄阵阵,眼看就要冲撞过来,禁军士兵人人自危,酆美和毕胜二人扯了脖子也没什么效果。

无奈之下,二人只好命亲兵牵过马来,冲那支奇怪的人马冲了过去。

“这是哪里来的兵马?”飞龙大将酆美越看越是心惊,忍不住从得胜钩上摘下大刀握在手中,对毕胜道:“就是禁军之中,也没有这等神骏马匹!”

飞虎大将毕胜也是看得心惊不已,几乎后悔冒冒失失的随着酆美冲了出来。

“二位将军可是去征讨田虎的?”对面人马中当先冲出一骑,白衣白袍,胯下一匹白马竟然是一根杂毛都没有。

“原来是监军大人!还请不要冲撞了那边的禁军!”飞龙大将酆美倒是一打眼就猜出了来人身份,只是实在想不明白,皇城司何时有如此实力?

眼前这一百余骑行动如风,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也是来去自如。

“吁!”

西门庆勒住了马,后面那一百余骑也纷纷勒住了马,不过数息功夫,竟然活生生的停了下来。

飞虎大将毕胜手心捏了把汗,拱手道:“监军大人好亲兵队!”

“过奖了哈哈!”西门庆马鞭一扬:“出去打仗,自然要求个心安,这亲兵队都是本官府里的护院、家丁,两位将军,可还看的过眼?”

护院?家丁?

打死酆美和毕胜他们两个都不敢相信,除了其中两骑上端坐着两个黑衣察子,穿着标志性的服饰能让人一眼看出来之外;放眼看去一个个都是好手

“就连林教头也成了护院了么?”毕胜吃惊的张大了嘴:“这怎么可能?”

“林教头已然辞职,正式成为本官的护院。”

西门庆一本正经的马鞭一指旁边:“不仅如此,这位大相国寺出来的大师也要随军,顺便可以做做法事。”

酆美和毕胜顺着西门庆指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队伍中还有个胖大和尚端坐在大黑马上,而肩头则扛着一根鸭蛋粗细的禅杖!

“这位大师”

飞龙大将酆美顿时无语,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经和尚好么!

“怎么,洒家有问题么?”

花和尚鲁智深一声喝让酆美顿时后悔自己多嘴,急忙将话题岔了开去。

“这个监军大人请到亭内稍候,太尉马上就到。”

“他来他的,那里人太多了,不去。”

西门庆果断摇头,这个理由让酆美和毕胜二人顿时觉得这位监军大人不是好对付的主。

“那监军大人请自便。”

酆美和毕胜二人灰溜溜的拨转马头,酆美还低声问道:“听说这西门庆可是狠狠打过高衙内的脸啊,这番如此招摇,不知道高太尉如何反应。”

毕胜消息明显灵通些,摇摇头道:“还打过不止一次那又如何?我听人说前几天高太尉主动邀请这西门庆去白虎节堂议事,明显是主动示好。”

“不可能。”酆美一口否认:“高太尉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必然是嘴上示好,底下动刀子啊!”

“说起来这西门庆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居然能组建起这样一支亲兵队来。”毕胜道:“高太尉就算有心,只怕不好下手。”

二人的议论声并没有引起西门庆的关注,也不想去关注,目光四下一扫,早就寻了块空地,众人跳下马来歇息一回。

没过多久,高俅也是少见的一身盔甲,十多个亲兵陪着,从新曹门出来,远远望见西门庆这一伙,也是心生疑惑。

但这老贼城府极深,看见了也只当做没看见,策马扬鞭,从西门庆等人面前飞驰而过,但心下却是犯了嘀咕。

西门庆这支亲兵队让高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之这老贼知道西门庆身边有这支亲兵队在,直接下手是几乎不可能的。

不过这老贼自有主张,当下念头一转,策马往五里短亭而去。

“原来是梁公公亲自来了!”高俅跳下马来,将马鞭随意丢给身边亲兵,进了亭子才发现居然是梁师成带了众官在此等候。

“高太尉辛苦。”

梁师成淡淡的一句话让高俅急忙上前行礼:“下官不敢!”

“圣上让我到此,为的就是送送高太尉。”梁师成用手一招,有黄门官端过盘子,里面放着几杯酒。

“这酒可是好酒,太尉不妨多饮两杯。”梁师成笑道:“等到了卫州,可就不一定能喝的到了。”

高俅拱拱手,取过一杯向梁师成示意,紧接着一饮而尽:“好酒!”

“圣上有言,太尉早去早回。”梁师成言语中似乎含有深意:“该做的事情,一定做好。”

说着梁师成伸出手指往窗外虚虚一指。

“话说这监军的脸皮也太厚了点。”梁师成皮笑肉不笑道:“居然无视你我!”

“此人颇为自傲,眼中无人。但一到战场,只怕立即便要吃了大亏。”高俅点头道:“麻烦公公回禀圣上,请圣上放心。”

“好!”梁师成一声尖叫,从盘中端起酒杯:“太尉有这话,圣上就放心了!”

第三百一十章 陵川告急

( 两万禁军在飞龙大将酆美和飞虎大将毕胜的率领下,徐徐往卫州开进。

高俅在队伍的中央,由数百名亲兵拱卫,冷冷的看着禁军队伍右边那支特立独行的队伍。

虽然只有一百多号人,但其中大多数竟然是整齐划一的统一装备。

统一的服装,高头大马,背后长布包里肯定是枪矛一类的兵器。

“西门庆这厮是从哪儿弄来的这支亲兵队?”高俅的瞳孔一阵收缩:“队伍中那两个黑衣人明显是皇城司精英察子,但其他人呢?都是皇城司的么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高俅仔细的观察着,除去那些统一装备的大多数,剩下的十几个把西门庆围在当中,要有人说这些是护院,高俅恐怕要把那人的眼珠子抠出来看看是不是假的。

一个熟悉的身影离西门庆非常近,高俅认出来是禁军教头林冲。

林冲这厮昨日刚递上辞呈,敢情就是为了这个?

但西门庆身边的其他身影也引起了高俅的高度注意。

这些人中有贼眉鼠眼的,也有不像出家人的和尚,更有能看出来是军伍出身的!

有个高大身影肩上扛着的是一条偌大的狼牙棒,用这种奇门兵器必须是力气超出常人才可以运转的开。

这些都是高手?

高俅产生了强烈的疑惑。这种疑惑带给他一种不好的感觉,就好像本来以为手中紧紧抓住了一条鱼,结果发现鱼身上突然长出了很多刺。

这条鱼,若是继续抓着,必然双手鲜血淋漓;如果放手,这条鱼说不定还会用尾巴扇自己一下!

高俅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西门庆的背后可不仅仅是皇城司。

这疑惑到了卫州的时候被人无意中解开了。

高俅二万禁军到卫州的时候,其他征调的八路共计八万兵马已然到了六路,共计六万兵马,在卫州辉县西边扎下连绵营寨。

二万禁军驻扎在中央,高俅屁股还没做热,就有嵩州兵马都监周信找上门来。

“元帅,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周信满脸困惑的样子。

高俅心中本来就有些不快,见周信有些犹犹豫豫的,当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讲来便是!吞吞吐吐,是何道理?”

“旁边驻扎的是西门监军的亲兵队吧?”周信用手一指:“某将认识其中有一人是原先的青州兵马统制,唤作秦明,有个外号叫霹雳火的?”

“唔?详细讲讲!”高俅一下子来了兴趣。

方才他已经看出西门庆队伍中有些人明显是军伍出身,没想到却让周信认了出来。

“传言此人降了梁山贼寇,为何在此处出现?”周信皱着眉头道:“西门庆也是梁山贼寇?”

高俅大吃一惊:“周都监,你可确定?”

“秦明的兵器是狼牙棒,在各地兵马都监、统制中也算得上独一份。”周信道:“末将以前和秦明有过一面之交,断然不会认错。”

“有意思!”

高俅“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在帐中踱步:“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和任何人讲。西门庆那厮是皇城司的勾当官,又是官家指定的监军,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倒是不好贸然行动。”

周信叉手而立,等待高俅下文。

“这样。”高俅沉吟半响:“从今日起,派人严密监视西门庆那些亲兵队,若西门庆真是梁山贼寇,必然会和梁山互通消息有了书信之类的证据就好办了。”

“末将遵命。”周信拱手退了下去。

周信前脚刚走,后脚卫州府尹就到了。

卫州府尹带来的消息可不是太好,和坏消息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公差。

“太尉!这是盖州陵川县信使。”卫州府尹神色也是慌张:“田虎手下伪枢密使钮文忠率军大举入侵盖州,先锋董澄已然攻打陵川多日,城中眼看坚守不住,望太尉拨派人手,支援陵川。”

那公差呈上陵川县知县亲笔告急书信,高俅看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太尉!陵川告急啊!”

卫州府尹急的不行:“陵川若告失守,贼兵下一步便是卫州!”

“让他来!”高俅猛然喝道:“畏首畏尾,不是兵家上策!我这里八路人马并未到齐,战略未定,为了一个小小的陵川县,便要打乱老夫的部署!”

说完高俅一拍桌子:“退下!”

卫州府尹和那陵川公差唯唯而退,待走出大帐,卫州府尹忍不住长叹一声;那公差更加是面色苍白,大汗淋漓。

要知道,他虽然是星夜赶到卫州,但杀出董澄军队围困之时,陵川已然是岌岌可危,现如今只怕已经落入贼人之手。

二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但高俅却命人去请西门庆前来议事。

因为高俅发现,这可谓是一个好机会。

一个试探西门庆的好机会。

听完了陵川危机之后,西门庆一付事不关心高高挂起的姿态,但其实心里面暗自吃惊。

水浒传里面田虎确实是占据了五州五十六县,其中便有盖州,贼兵侵入盖州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但这速度已经超出了西门庆的预期。

虽然借助白英的力量,田虎可以兵不血刃的迅速占据了四州四十二县,但占领是一回事,收编当地厢军可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在迅速扩张的企图被察觉了之后,正常的做法应该是稳住阵脚,集中力量击退高俅的讨伐军才是;但田虎却选择了继续扩张,钮文忠率大军入侵盖州,第一目标居然是陵川。

陵川是盖州通往卫州的门户。

田虎这厮到底是丧心病狂,还是另有企图?

更让西门庆吃惊的是高俅的态度。

高俅虽然是主动把西门庆请来议事,但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坐下来喝茶,对茶叶什么的评头论足之后,把陵川告急这件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说了出来。

就好像:“哈哈,这茶还不错吧对了西门将军,你听说陵川的事情了吗?还真是有点意思哈哈!”

高俅这老贼,到底在想些什么?

西门庆心下盘算着,但却从高俅的目光中看出了试探。

特么的,既然丢个球出来试探哥的反应,干脆哥就给你来个绝的。

“茶真的不错。”西门庆拂袖而起:“元帅大人没什么事,且容末将告退。”

从始至终,二人的主题都是茶,陵川的事情连撮盐都算不上。

“急什么!”高俅笑眯眯的道:“我看西门将军这亲兵队有不少好马,护院家丁中也多有好手,眼下老夫还在等其他四路人马到齐,不如西门监军派些人手去陵川探探情报,如何?”

陵川都快给贼兵打下来了,这会儿去探探情报?

西门庆心中冷笑一声,断然回绝道:“那些都是保护末将的亲兵而已,元帅大人这要求,末将还真是做不到。”

“哈哈哈哈!”高俅发出一阵大笑:“开个玩笑,西门将军不要往心里去啊。陵川告急,老夫当然要救!”

高俅话音刚落,帐外禀报:“陈州兵马吴都监到!”

“让吴都监进来。”高俅笑道:“你们两个还没见过面吧?让老夫来介绍!”

进来的那人身高九尺,威风凛凛,拱手道:“见过元帅大人!见过监军大人!”

高俅替二人介绍了,西门庆才知道这边是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记忆中在水浒传里不过是个小人物,武艺平平,随童贯攻打梁山泊时被史进刺死。

“如今陵川危急,吴都监你手下那一万人马明日便出发救援陵川。”高俅吩咐道:“西门监军,老夫确实要等其他四路人马到齐,大军才可齐出。这次你便随吴都监去陵川!”

西门庆心中几个念头转过,拱手应了。

陵川确实是个要害所在,不可轻易落入敌手;高俅这老贼安排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万人,真的够么?

“区区贼兵都是乌合之众!”吴秉彝满不在乎的回道:“元帅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西门庆非常有自信,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有吹血亲兵队护着自己,必然能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有林冲、鲁智深、孙立、秦明等人,一个个都是好手!

卫州府尹得到这好消息之后,特意找上门来,感激之余还拨了两千厢军,声明供监军大人驱使。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西门庆一口回绝了这个好意。

最近几天看到所谓禁军展示出来的精神面貌,西门庆有一种深深的悲哀。

吹血亲兵队可比他们强太多了。

禁军已然是这幅德性,卫州两千厢军又能顶个屁用!

虽然西门庆拒绝了卫州府尹的好意,但他却将那陵川信使留下来作为向导。

同时,西门庆通过陵川信使了解到了更多的情况。

攻打陵川的部队是钮文忠麾下先锋董澄,围困陵川的差不多有两万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陵川已经失陷,陵川知县面对涌进来的贼兵,从城楼上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西门庆和吴秉彝面对的不是围困陵川的两万人,而是驻守陵川的两万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陵川之战(一)

( 董澄站在陵川县破旧的城墙上,若有所思的往城下看去。

昨天,就是在这个位置上,陵川县那个知县发出了最后的咒骂和呐喊,紧接着纵身跃下。

可惜,他的声音在千军万马的嘶喊声中,几乎没有人能注意到。

但董澄注意到了。

董澄注视着那个坠下的身影,一挥手中三十斤重的泼风刀,号令士兵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因为他知道,此人一死,陵川县便是自己的了。

就是这个看上去手无缚**之力的知县,用瘦弱的胳膊困难的挥舞着一支再普通不过的铁剑,用语言激励着守城的官兵,抵抗着自己一拨又一拨的进攻。

就是这个知县,把董澄阻挡在陵川县城门外足足三天。

要知道,城里面连训练过没训练过的,老弱病残加在一起不到三千人。

虽然依托了这破旧的城墙,董澄依然打心眼里佩服这无名知县。

在第三天,城内派出了信使。

董澄命令士兵暗中闪开一条路,微微阻挡了几下便放那信使离去。

绝大多数人认为董澄这种运用重兵器的猛将,在谋略方面肯定是水平低下。

钮文忠看重的是董澄的勇猛,这才派他作了先锋。

所以不但是钮文忠,就算是身边的偏将沈骥和耿恭,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思。

直到董澄下令的那一刻,沈骥和耿恭才猛然醒悟自己看错了这位先锋大人。

“围城要留缺。”董澄当时是这么说的:“如果一味围死,从那个拼命的知县以下,守军的神经是崩得紧紧的,但如果我们放走了信使,肯定会出现一丝松懈。”

“只有知县认为自己守不住的时候,才会派出信使;但一旦派出信使,那知县便认为自己的使命似乎完成了。

沈骥和耿恭第一次从董澄的浓眉大眼中看出了一丝狡黠,于是,在惊讶之余,他们在董澄的指挥下发动了不一定是最大规模,但肯定是节奏最紧张的进攻。

果然,这一次成功了。

两万大军进入了陵川县城,董澄下令安抚民众的同时,也下了另外一条命令。

“不管是否投降,曾经阻挡我军前进者,杀无赦。”

沈骥和耿恭从心底打了个哆嗦,杀降不祥这个魔咒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但这一次,董澄却丝毫不顾这个魔咒,下令屠杀已经投降的士兵。

二人对视一眼,果断的去执行。

董澄就站在知县跳下去的那个位置,从城墙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副场景。

差不多有一千人被强行带到城墙外,屠杀!

鲜血又一次染红了陵川县城墙外的土地。

“信使肯定会带来援兵,我们就在这里阻挡住他们的去路。”董澄看着回禀的沈骥和耿恭二人,言语出乎寻常的斩钉截铁:“我们有两万人,足够了。”

“先锋大人,听说大宋以高俅为元帅,有十万人大军讨伐我朝,陵川可是首当其冲。”沈骥忍不住指出即将到来的危险:“我们还是放弃陵川,和枢密使大人的军队会合,把高俅赶出盖州去。”

董澄冷冷的看了一眼沈骥,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紧接着董澄又重复了自己的观点:“两万人,够了。我让你们在城墙外处决那些降兵,为得就是打击宋朝士兵的锐气。”

沈骥和耿恭顿时无语,这货是认真的么?

“你们下去准备吧。”董澄看着远方,那里便是卫州的方位:“只怕不出五七日,宋朝大军必到。”

钮文忠大人就是不顾一切的性子,田虎手下他出力最多,但没想到董澄比钮文忠还要猛。

而且似乎刚才董澄话里面就根本没有命人飞马禀报钮文忠的意思。

莫非这货打算就在这里把高俅连同十万大军钉死?

沈骥和耿恭唯唯而退,都觉得自己跟了个疯子。

也许这就是钮文忠让董澄做先锋的真正原因?

宋兵比董澄估计的来的还要快,第三天的下午,耿恭的探子已经回禀宋兵到来的消息。

很快,耿恭带着探子来找董澄汇报情况。

“有多少人?”董澄挟着块烂熟的牛肉往嘴里送去:“打得什么旗号?”

陵川县附近的耕地大半都已经被丢弃,那些耕牛唯一的下场便是充作了军粮。

其中主要原因是董澄不喜猪羊,独爱牛肉。

在农耕时代,这口味确实独特了些,幸好董澄不是农夫,而是先锋。

“回先锋大人的话,人数大概在一万到一万两千人之间,打的旗号是陈州兵马都监吴。”那探子说到这里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个有点奇怪的旗号,上面有吹血亲兵队的字样。”

“鲜血的血,不是白雪的雪。”那探子特意补充了一句。

“唔?吹血?”董澄把口中牛肉吞下,摸了摸脑袋:“这是谁的军队?查查!”

耿恭随即取来一本小册子,翻了翻:“有了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吹血么”

这本小册子是白英献给田虎的,里面记载了宋朝各军驻防和都监、统制的名字,但耿恭从头到尾翻了三遍,还是没有找到“吹血亲兵队”的信息。

“没有?莫非这支吹血亲兵队是突然冒出来的?”董澄不耐烦的用竹箸敲着那装着牛肉的大碗:“你再找找!”

董澄和沈骥、耿恭之中,只有耿恭识字,这也是为什么那本小册子在耿恭手里的原因。

耿恭冒着汗又翻了两遍,终于从后面某页找到了一些联系。

“这里有个西门庆,字吹雪,但并不是鲜血的血,而是白雪的雪。”

“这人是干嘛的?哪州哪府的?都监还是统制?”董澄继续追问。

耿恭摇头道:“都不是,此人是清河县人氏,眼下在皇城司做指挥使。”

“区区一个指挥使能有多少人马?”董澄丢下竹箸,哑然失笑:“皇城司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起打仗可不行。”

“若明日宋兵不来攻打城池也罢,若是来了,区区一万人,让他们有去无回。”

“区区贼兵,何必在意?”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听探子回报城头已然换上了田虎的旗号,哈哈大笑道:“明日四更埋锅做饭,五更拔营攻打陵川!”

西门庆却有不同看法:“既然太尉派我们来查看陵川情况,现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无非是在此地固守营寨,等待太尉大军;又或者是撤回辉县,再做打算。”

“监军大人莫要怪我多嘴。”吴秉彝笑道:“刺探情报,你行我不行;打仗,我行你不行。眼下功劳唾手可得,明日一鼓作气便能冲进陵川,拿下城池。何必多此一举?”

“贸然进军必无好事。”西门庆皱眉道:“不管如何,还请吴都监在此等候,待禀报太尉,再做定夺。”

吴秉彝答应再考虑考虑,西门庆也只好离开,待回到帐中和梁山众头领商议。

霹雳火秦明顿时皱起了眉头:“吴秉彝这厮只怕是要一意孤行,全然不把西门兄弟这个监军放在眼里。”

“要换了第二个兵马都监,多半也是要贪功冒进。”病尉迟孙立一语道破天机:“他在陈州又能有什么功劳?好不容易被高俅单独派出查看陵川形势,这功劳不要白不要啊。”

西门庆沉吟半响,还是让鼓上蚤时迁偷偷潜进陵川,刺探敌情。

时迁去了多半夜,快五更了方才回来,禀道:“城内守军约莫有两万上下,主将是钮文忠手下先锋董澄,还有两名偏将沈骥和耿恭。”

“两万人!”西门庆微微吃惊:“吴秉彝若是去攻打城池,只怕是反而要吃亏。”

“还有一个情况。”时迁皱眉道:“那董澄下令杀了降兵,把城墙外面的土地都染红了。”

鲁智深沉吟道:“这是消磨我军锐气之法,那董澄颇有心计。”

西门庆正待去找吴秉彝,没想到刚出帐篷便耳听人马嘶鸣之声,四下里士兵往营寨外面涌去。

林冲大吃一惊,劈手抓了个士兵来问,那士兵道:“吴都监下令四更做饭,五更拔营攻打陵川,现如今正是下令集结。”

西门庆听林冲说了,急忙翻身上马,来寻那吴秉彝,没料想早就特意躲了开去。

待到营寨外面时,火光中远远看见吴秉彝披挂整齐,手中一条大戟,正在训话。

西门庆策马赶到前面,大呼道:“吴都监,敌军有两万之众,不可冒功突进!”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听这话冷笑一声:“贼兵均是乌合之众,就算有十万,我军以一当十,也是猛虎入羊群!监军大人若是害怕,只管回去睡觉!”

说完吴秉彝手中大戟一挥,一万人马齐齐开往陵川城下!

西门庆见吴秉彝不听劝阻,长叹一声返回营帐,唤来众人商议。

破晓之时,吴秉彝已经将一万人马在陵川县城下摆开,纵马来回兜转,口中大骂道:“草寇贼兵,还不出城受死?”

早有士兵禀明董澄,董澄和沈骥、耿恭三人披挂齐整,到城墙上看时,见吴秉彝耀武扬威,不免失笑道:“这便是宋朝

第三百一十二章 陵川之战(二)

( 城门开启,放下吊桥,冲出来一彪人马,在城前列阵。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自以为贼兵不堪一击,但也不是傻子,见这彪人马列队的速度还有马匹装备,便知道这不是那种山贼草寇,而是和自己一样,是正牌军队。

为首三人都骑着高头骏马,中间贼人手中一口泼风刀,看起来分量不轻,其他二人手中都是长枪,三人的眼神是如此的不屑。

似乎是出来看热闹的。

吴秉彝心头一沉,但手握大戟,还是咬牙喝道:“贼子!天兵到了,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你们说这厮是不是失心疯?”董澄左顾右盼,仰天哈哈大笑:“你不好好在陈州呆着,跑到盖州来做什么?什么天兵我呸!”

董澄一口痰吐在地上,沈骥和耿恭也是哈哈一阵大笑,让吴秉彝恼羞成怒,挥舞手中大戟,纵马冲了上来。

“贼人受死!”

董澄二话不说,纵马迎了上去,手中三十斤的泼风大刀毫无花样的一式“力劈华山”,直直砍下!

吴秉彝把马一拨轻轻闪了开去,董澄紧紧追上,又是一式“力劈华山”!

“这厮原来是个铁匠,只会卖力气!”吴秉彝心中大喜,手中大戟并不迎接,反而是直刺董澄咽喉。

但他却未能看见董澄眼中那一丝yīn险。

大戟可比董澄的泼风大刀长多了,在董澄刀没有砍下来之前,吴秉彝有十成十的把握先扎进董澄的咽喉。

“这厮居然还是主将,刺死了便是首功!”吴秉彝心里莫名的激动起来。

但下一刻,董澄“嗨”的一声,身子往后一仰,突然来了个“铁板桥”,吴秉彝那条大戟从面门上方刺过。

“什么!”

吴秉彝心下顿时一沉。

二马错镫!

董澄身子好像装了弹簧似的重新坐起,手中泼风大刀便是往后一甩!

“先锋又用这招。沈骥和耿恭在对面指指戳戳,弄得吴秉彝莫名其妙。

下一刻,吴秉彝人头飞起,看到了自己的无头身躯翻身栽倒在尘埃之中,为那已经发红的土地又增加了几分惊色彩。

这时,吴秉彝才明白沈骥和耿恭说的是什么。

董澄勒住了马,把手中泼风大刀使劲甩了甩,甩掉了上面沾着的鲜血。

方才董澄先使用连续两下一模一样的“力劈华山”,让吴秉彝放松了注意力,双马错镫之际,董澄那下甩刀已经砍下了吴秉彝的项上人头。

这便是董澄的战法,虽然有些无耻,但在战场上最后站着的便是胜利者。

吴秉彝一死,一万名陈州士兵顿时大乱!

本来是准备来以摧枯拉朽的势头,把贼兵从陵川赶出去;没想到吴秉彝三招之内便被敌人砍掉了脑袋。

摧枯拉朽是没错,但却是自己被人摧枯拉朽。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吴秉彝手下的偏将牙将也有七八个,但平时都是习惯捧兵马都监大人的臭脚,等到兵马都监大人被人砍掉了脑袋,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玩大了!

贼兵那彪人马不过两千余人,但在董澄等三人的率领下对慌乱的一万陈州士兵发起了冲锋!

眼看就是糜烂不可收拾的局面,猛然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号角声!

极其响亮的号角声!

“等等,莫非有诈!”董澄果断勒住了马,往号角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号角声对于陈州士兵来说有如久旱逢甘霖,一个个又惊又喜的往同一个方向看去。

号角声不停!

随着号角声,北方地平线上首先出现一骑,手中认军旗呼啦啦迎风飘扬。

“吹血亲兵队!”

董澄一阵迟疑,想起来这边是昨天探子看到的旗号。

掌旗的是疤面虎刘任重,不管认军旗如何被风刮着,他铁塔一般的身子端坐在黄骠马上纹丝不动!

一人一骑,好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地平线上!

这让董澄越发的迟疑起来,旗手便如此神勇,吹血亲兵队可不简单!

此认军旗一出,陈州士兵悄然转回了本来准备逃跑的身子,也有人从地面拾起丢落的兵器,重新握在手中。

“监军大人!”

“是监军大人来了!”

“我们有救了!”

有牙将大喊道。

号角声再起!

地平线上出现了五骑,十骑,乃至百骑!

让董澄等三将越发吃惊的是,这些人乘骑的都是骏马良驹!

“是北地的马!”沈骥yīn沉着脸:“哪儿来的这么多!”

耿恭喉头一阵抖动,因为他远远的看到,除去领头的十余人之外,后面的吹血亲兵队居然是统一着装。

手中兵器不是常见的长枪,而是钩镰枪!

钩镰枪上的倒钩迎着朝阳,发出刺目的光芒!

不仅如此,几乎所有人身上都穿着一件古里古怪的盔甲。

先不说盔甲的古怪,便是人手一件标配的盔甲,这就足以让人吃惊。

“是雁翎圈金甲。”董澄突然道:“可是这么多”

沈骥吃惊道:“天下只有金枪手徐宁才有雁翎圈金甲和钩镰枪,莫非这是禁内的金枪班?”

“不对。”耿恭打断道:“徐宁也只有一副雁翎圈金甲,这些应该是仿制的”

三人越发的觉得这吹血亲兵队人数虽然不过百十余人,却比那一万陈州士兵更让人难以对付。

“传令下去,城墙上弓箭手准备。”董澄冷静的下令:“以他们马匹的脚力,撤回去已经来不及了,盾牌手上前,准备迎接敌军冲刺。”

“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百多人。只要抵住第一轮攻击,接下来就好办了!”

命令一下,董澄手下士兵顿时变了阵型,大部分转向北方,盾牌手构建起了一层防御,但对于能不能抵挡住对方的冲击,他们心里也没底。

陈州士兵也在惊愕和羞辱中重新列好了阵势,监军大人以区区百余人的亲兵队便敢来救他们。

以百余人来救万人,能做出这种决定的不是疯子便是有足够的实力。

到如今,陈州士兵只能相信监军大人是有足够实力的。

但事实上,西门庆的手中却捏着一把汗,这可以算得上是吹血亲兵队的第一次战斗。

成绩到底如何?

西门庆也不知道,但这一百吹血亲兵队却是自己手中的王牌。

死掉一个,都能让西门庆疼心半天。

所以在董澄和陈州士兵双方做好准备之后,西门庆没有下令发起冲锋,而是好整以暇的组成方阵,慢慢的插进双方之间。

董澄感觉受到了一种羞辱。

就好像双方打着打着,突然其中一方说:“我妈妈喊我回家吃饭。”

就是这种感觉,双方架势都摆好,只等一声令下,进行血肉横飞的碰撞;但西门庆却下令放缓了速度。

正当董澄咬牙的时候,吹血亲兵队中数骑飞出。

中间白袍男子也穿着一身仿制的雁翎圈金甲,手中却是空空,连个佩剑都没有。

要不是那身盔甲,活像是来郊游踏青的公子哥。

董澄等三人一下子愣住了,这边是所谓的监军大人?

神色自如的监军大人左边是一英俊风流小生,说是来打仗的,还不如说是来打猎的。

手中那副弓弩可真是精致啊。

右边还有些看头,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丈八蛇矛提在手中。

但旁边那个扛着浑铁禅杖的胖大和尚是来干嘛的?

还有个红着眼睛手中拿着铁链这种奇门兵器的都有!

正在董澄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十余骑以白袍男子为中心雁翅排开,行至不远处停下。

“我是监军。”西门庆一上来就表明了身份:“复姓西门单名庆,字吹雪。对面可是董将军?”

吴秉彝身首两分的尸体还在不远处躺着,西门庆倒显得很客气。

这让董澄也只好拱了拱手:“便是某家!监军大人有何交代?”

耿恭低声道:“西门吹雪!这货是皇城司的!”

董澄心中有些释然,既然是皇城司的,做出奇怪的举动倒也不足为奇。

那白英不也是怪里怪气,神神秘秘的么!

但这支吹血亲兵队是怎么搞出来的?肯定不是皇城司的属下,要不然白英早就在小册子里面标明了。

“交代谈不上。”西门庆笑道:“看来董先锋是想在陵川常驻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回去禀明元帅大人,择日再战了。”

“什么?”沈骥大怒:“又是号角又是阵势的,你就为了说这句话?”

“那你还想做什么?”西门庆耸耸肩一指地上那具尸体道:“吴都监私自行动,已然受到了惩罚,不管你们谁把他干掉,总之省了我的功夫。不过这一万士兵,本监军却要带回去的。”

“痴心妄想!”董澄大喝道:“既然来了,便留下性命再走!不管是这一万士兵,还是你那百名亲兵队,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西门庆嘿嘿一笑,并不说话,旁边豹头环眼的猛人把胯下战马一夹,手中丈八蛇矛一横,直冲上来。

“林冲在此,谁敢大放厥词?”

林冲?

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

耿恭突然想起小册子上重点圈出的那些名字。

林冲的名字也在其中!

豹子头林冲!

还没等他开口,旁边沈骥已然迎了上去:“呔!让我来会会你!”

第三百一十三章 陵川之战(三)

( 沈骥冲出去的速度如此之快,董澄和耿恭还没回过神来,沈骥和豹子头林冲已经交上了手。

沈骥的白点钢枪和林冲的丈八蛇矛一搭,马上就觉出来林冲那边的力量不是可以自己可以抗衡的。

冲动了,太冲动了!

就和吴秉彝看不起董澄他们一样,沈骥也完全没有把这一百多号人放在眼里。

没想到遇上的却是扎手的林冲。

林冲的绰号是豹子头,这个绰号有两重意思,一个是勇猛无前,二则是武功高强。

接下来林冲的举动非常完美的诠释了豹子头这个绰号。

两种兵器相交,林冲手中丈八蛇矛一翻一沉,顿时把沈骥的白点钢枪压得低了下去。

沈骥用足了全身力气,连坐下的战马也被压得“唏溜溜”悲鸣连连,就是这样也没能抗住这一压。

就连白点钢枪也被压成了月牙,而且是快到十五那种。

这得是多大气力?

惯使三十斤泼风大刀的董澄也觉得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

“危险!”

董澄和耿恭同时发出一声,齐齐策马上前。

纵使是这样,也为时已晚。

林冲手中丈八蛇矛顺势往前一刺,已经深深的扎入了沈骥的前xiōng,沈骥穿着皮甲,但此刻也像是纸糊的一般。

林冲这一刺力量十足,活活把沈骥顶得险些没从马背上跌下去;见董澄和耿恭策马冲上来,豹子头林冲不慌不忙,手中一较力,丈八蛇矛一挑,已经把沈骥的尸身从战马上生生挑了起来。

不仅如此,林冲一挑之后紧接着一甩,把沈骥的尸身甩向耿恭!

这还不算完,林冲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纵马向董澄冲去!

西门庆完全没有想到豹子头林冲居然是想一挑三!

这货真是在教头的位置上憋屈的不行,一旦到了战场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冲一时气势无双,口中还大呼道:“放着我来!”

西门庆听这句险些没从马上摔下去,这豹子头林冲还真是会学习,这后代词汇用的活灵活现啊!

耿恭手忙脚乱之下,被半空中的沈骥尸身直接砸翻下马,正落在陈州士兵的面前。

陈州士兵见沈骥被豹子头林冲一个照面就杀死,都兴奋的大呼大叫起来,耿恭这一跌,正好撞在枪口上。

耿恭还没清醒过来就被人从地上提溜起来,抹肩头拢二臂,绑成了个麻花粽子。

董澄也没想到瞬间就已经被林冲干掉了两名偏将,但还是集中注意力,看着冲过来的豹子头林冲,手中泼风大刀直直劈下!

林冲眼睛都没眨一下,丈八蛇矛紧紧夹在胁下,笔直的对准董澄,准备随时刺出!

董澄劈的快,但林冲的速度更快!

快到让董澄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能来得及劈下!

针锋相对之际,董澄犹豫了,撤回泼风大刀,一夹胯下战马,往旁边闪开了半步,紧接着手中三十斤泼风大刀横斩!

豹子头林冲手中丈八蛇矛一格一拨,已经将董澄这口三十斤的泼风大刀轻轻格开。

董澄对敌数百次,第一次感到手中一麻,才知道林冲的气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的估计!

前所未有的,董澄手中泼风刀法从凶猛的套路转成了yīn柔,不敢与林冲那柄丈八蛇矛碰撞。

因为这一次撞击后,董澄发现那柄丈八蛇矛通体浑铁,而且是实心的。

论重量,绝对不止三十斤!

对于董澄的yīn柔套路,林冲嗤之以鼻,手中丈八蛇矛好似出洞的怪蟒一般,缠住了董澄的泼风大刀。

董澄的喉咙一阵子发酸,似乎是早上吃下去的牛肉返出了酸水,实心的浑铁丈八蛇矛居然也能使出这种路子,让董澄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加后悔出城迎敌的举动。

“铛!”

十回合一过,无可避免的,董澄的泼风大刀还是和丈八蛇矛相撞了。

发出的声音有如铁匠打铁一般,让后方的花和尚鲁智深听的心痒痒,恨不能上去替了林冲下来,自己和那个董澄碰碰气力。

这一次,董澄吃亏更大,手中虎口被震裂,一股钻心的疼痛让董澄险些没丢开泼风大刀。

“不好!”

董澄念头刚生,那柄丈八蛇矛已经透xiōng而过。

三十斤的泼风大刀掉落在尘埃,随之掉下马来的还有董澄自己。

鲜血把大地染得更红!

“啊啊啊!”

陈州一万士兵的情绪已经不能用兴奋二字来概括,从今早五更拔营,满怀希望来到陵川,再到吴秉彝被董澄砍掉脑袋,几乎溃逃。

但最终吹血亲兵队的出现,西门监军大人的出现,还有豹子头林冲的出手,让陈州士兵重新燃起了希望。

“战神!这是活生生的战神!张翼德转世!”

已经有士兵大声呼喝,甚至有人开始跪下,对林冲顶礼膜拜。

耿恭没有能活到这一刻,被绑起来没数息,便被陈州士兵拳打脚踢,奄奄一息之后被割下人头,呈给了豹子头林冲!

董澄的士兵一阵慌乱,就连城墙上的弓箭手也纷纷丢下弓箭,脚底抹油跑路。

这仗没法打了。

自己这边先锋,加上两员偏将,被对方豹子头林冲一人挑翻。

还怎么打?

吴秉彝手下的牙将开始向西门庆靠拢,但西门庆却是示意疤面虎刘任重舞动认军旗,小迷糊再次吹响了号角!

冲锋!

陵川县此刻城门打开,吊桥放下,溃兵在前面开路,此时不去陵川,更待何时!

吹血亲兵队的方阵迅速向城门口移动,发动冲锋!

钩镰枪左刺右杀,百名吹血亲兵队个个奋勇争先,在溃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冲进城门!

西门庆在豹子头林冲和浪子燕青等人的拱卫下远远看着,明白陵川县已经是自己的了。

吴秉彝手下的牙将这才醒悟过来,指挥着陈州士兵跟在吹血亲兵队后面,冲进城门!

守城士兵手忙脚乱的试图关闭城门,花和尚鲁智深一禅杖过去,顿时打翻了三五个;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好像两头猛虎,手下亡魂也自是不少。

“投降!我们投降!”

士兵们被这股气势所吓倒,纷纷丢下兵器,抱头跪倒了一片

等西门庆进城的时候,董澄二万人马已经逃走多半,降了六千;加上陈州一万士兵,西门庆从一百吹血亲兵队转眼变成了一万六千人。

很多降兵原先都是昭德府的厢兵,西门庆问过之后才知道,伪枢密使钮文忠拥兵八万,入侵盖州;除此地先锋董澄率领的两万多人之外,还有五六万主力,正兵分三路,攻打高平,阳城,沁水三县。

盖州糜烂!

西门庆沉着脸,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

没错,陵川被自己打下来了,但却是一个自己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钮文忠只要打下高平、阳城、沁水等三县,必然会调转枪头,合兵攻打陵川县。

毕竟陵川县是进入卫州的门户,战略位置非同一般。

是在此地固守,还是果断撤退?

固守,估计是等不来高俅的援兵的;看那老贼的意思,明摆着是要和自己为难,就算自己求援,得到了肯定也是固守的回复。

莫非好不容易占据的陵川县,便要拱手让出?

“陈州士兵供监军大人驱使,火里来水里去,绝无二话。”

吴秉彝的牙将向站在城墙上苦思的监军大人效忠,换来的只是一声苦笑。

“知道了,你们不要骚扰城中百姓,他们已经受的苦够多了。”

那牙将一愣之下,拱手道:“回禀监军大人,自从贼兵入侵,城中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已然十户九空了。”

西门庆默默点头,挥手让那牙将退下。

这便是战争。

不管是哪一方会赢得这场战争,最受苦的便是百姓。

抓壮丁,屠杀,甚至于在某种形势下,还要充作“军粮”!

西门庆无语的看着城墙下面那黄土,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红。

这里,据说就是陵川县知县纵身一跃的所在。

但那无名知县跳下城去,造成的那一朵鲜血铸就的花朵,已经荡然无存。

“战争,非我所愿。”西门庆心中似乎有所明悟:“但为了天下百姓,我却不得不战!”

田虎也罢,奸臣也罢,辽金也罢,为了天下百姓,就算是再困难的形势,再惨烈的画面,也要从容面对!

“你们去卫州辉县告诉元帅。本监军在陵川等他。”西门庆转身吩咐道:“他来也好,不来也好。只要有本监军在,便有陵川在。”

王庆凛然应道:“粉身粹骨,也要追随西门大人!”

西门庆看着本来应该是四大寇中一员的这张脸,微微笑道:“不用粉身碎骨,我们也能守住陵川县。”

西门庆占据陵川县的消息到达卫州辉县,也同样到了钮文忠那里。

已然打下高平县的钮文忠得到残兵带去的消息,果断下令,放弃攻打阳城和沁水二县,所有人马在高平县集结,准备攻打陵川县!

“这个西门庆,胆子也太大了!”

钮文忠对着手下的四威将道:“那么,就让我们会会此人!”

第三百一十四章 四威将

( 钮文忠本来是绿林出身,自追随田虎一来,立下赫赫战功,田虎拜为枢密使,和殿帅孙安一起执掌兵权。

钮文忠手下能征惯战之辈颇多,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四威将。

那便是:猊威将方琼、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熊威将于玉麟。

钮文忠说要会会西门庆,当即有猊威将方琼站起身来拱手道:“那西门庆默默无闻,不过是个皇城司的指挥使,又能有什么能耐?想必是董澄等三人大意,才叫西门庆占去了陵川。”

此言一出,帐中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和熊威将于玉麟齐声应和。

“西门庆才有几斤几两,值得枢密使大人亲自出马?”

“大军到处,宋军丢盔卸甲,有多少能正面抵挡我军的?西门庆无非是一时侥幸,这也太抬举他了。”

钮文忠听了沉吟不语:“如今我已经下令三路人马齐聚高平县,陵川是卫州门户,必然要去攻打。”

方琼又道:“枢密使大人何须过虑?既然已经兵聚高平县,何不大军直发盖州府?末将不才,愿意领两万人马,不拿下陵川县誓不回师。”

钮文忠听了大喜道:“如此吾便发军攻打盖州府,料想沁水、阳城也不敢来救;只要拿下盖州府,再慢慢收拾他们也不迟。”

当下钮文忠便遣正将猊威将方琼,偏将杨端、郭信、苏吉、张翔,领兵两万,即刻开拔,攻打陵川县。

而钮文忠自己则率其他六万兵马猛攻盖州府

卫州辉县。

剩下的两路人马已然到齐,但传来的消息让高俅大吃一惊。

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身死,固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比起这个来,西门庆用一百名吹血亲兵队扭转战局,占领了陵川县,这让高俅不能不吃惊。

豹子头林冲本来是禁军枪棒教头,默默无闻,没想到一到战场上便大放光彩,而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被敌将董澄杀死,让高俅面上无光。

林冲以一敌三,连斩敌将!

这首功毫无疑问是属于西门庆的,也是属于林冲的,但这份捷报如何写,却让高俅有些犹豫起来。

他当初的指令可是让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和西门庆一起去查看陵川形势,全然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发展。

西门庆的吹血亲兵队不可小觑!

高俅提笔起了个开头,在他的笔下,陈州兵马都监吴秉彝变成受自己号令急援陵川县,一番血战之后重新夺回这个卫州的门户。

当然,吴秉彝不慎为贼将董澄所杀,纵然如此,属下牙将还是拼命占据了陵川县,把敌人赶了出去!

西门庆作为监军,被高俅偶尔的提了下名字,非常平淡的描绘成“旁观者”。

“把捷报三百里加急送往汴梁。”高俅吩咐道:“亲自送往枢密院,不得有失。”

吴秉彝的死讯传来,剩下的七名兵马都监都感到他们先前就和吴秉彝一样,对贼兵估计不足。

吴秉彝武艺平平不假,但却是被敌将董澄轻易砍下头颅,得了个身首两分的下场;那七名兵马都监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盔甲有些沉重起来。

仗,不如之前预料的好打。

田虎也不是山贼草寇,而是有些二十余万正派军队,相比之下,高俅调拨的十万军队却有些不足以讨伐田虎了。

有些兔死狐悲,七名兵马都监联袂来见高俅。

其主要目的便是想让这位元帅大人多调拨些精兵良将来。

高俅对于他们的说辞,仰天哈哈大笑一阵,紧接着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你们也未免太过于悲观了。田虎就算有二十余万兵马,也是分在各地防御,更不用说伪枢密使钮文忠率十万精兵攻打盖州。怎么,你们觉得老夫打不过那个钮文忠,还是觉得自己学艺不精,无法面对贼兵?”

九名兵马都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哑口无言。

“若你们真觉得和那个吴秉彝一样,学艺不精。”高俅用手一指桌面:“那今日就把官印都给老夫一个个缴上来,去营中做马夫!”

高俅身边酆美和毕胜二人也是一副不屑的样子,让那七名兵马都监觉得他们这次是大错了算盘。

良久,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拱手道:“末将们只是觉得贼兵势大,须小心应付才是。并无他意,还望元帅明察。”

“唔?”高俅目光扫下来,让段鹏举顿时觉得有些背后出汗:“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半响之后,下面才断断续续应了几声。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都是吃朝廷俸禄军饷的,为何面对贼兵,却生出退却念头?”高俅大喝道:“都给老夫退下,好好反省!三日之后,全军开往盖州,和贼兵大战!”

七名兵马都监汗颜退出帐去,飞龙大将酆美呵呵笑道:“这些厢军战力就是不行,那个吴秉彝也是武艺稀松,自取死路。要是我等出动,必然手到擒来。”

毕胜也道:“虽然是十万军队,但关键时候,还要看中军这两万禁军的。”

高俅被连拍马屁,面色总算好看了一些,叹道:“区区贼兵,这些兵马都监居然有怯战之意,实在是可悲!”

“不日和钮文忠对上,便是我等二人立功之时!”酆美抚须道:“听说那钮文忠手下有四威将,倒是少说也要砍下两三个四威将的人头,献与太尉!”

高俅点点头道:“你等二人武艺不凡,正要大用!捷报上少不了你等二人姓名!”

“多谢太尉提携!”毕胜拱手道:“那陵川县西门庆那边”

提起西门庆,高俅的脸上顿时有些乌云密布的意思:“没想到他胆子倒大,居然打算在陵川县固守!不仅如此,连求援的意思都没有!既然他打算这样做,老夫便给他这个机会!”

“太尉的意思是”

“三日后起兵,不过陵川县,而是直扑盖州府!”高俅道:“老夫若是钮文忠,也会集中攻打盖州府!陵川县诚然是卫州门户,战略要地,但占据了盖州府之后,陵川县便成为一座孤城!”

“西门庆那厮要守,便让他守去!”

“太尉高见!”

酆美和毕胜一副谄媚的样子,那里还有领军大将的风骨。

“哈哈哈哈。”高俅眯着眼睛点头大笑道:“西门庆占据陵川,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其功劳已经被老夫压下,只要击溃钮文忠大军,田虎便去了五分力量,不得不转为防御,我军当可从容图之!”

威胜州新修的皇宫内,一副欢声笑语。

田虎头戴冲天冠,身穿衮龙袍,居中而坐;身边邬妃和范美人相陪,伺候这位已经称帝的晋王。

左边席上是田豹田彪二人加上国丈范权,而右边席上二人面色一黑一白,黑的是黑三郎宋江,白的则是叛出皇城司的白英。

宫女献上歌舞,田虎等人目不转睛,时时叫好,而宋江也是陪着笑容,频频举杯。

只有白英却是眼睛盯着面前的酒杯,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曲尽,邬妃示意宫女们退下,田虎呵呵笑道:“若非白指挥使助力,朕便没有这方天地。美人,你去敬白指挥使一杯美酒。”

范美人扭扭捏捏站起身来,一副娇媚模样,先向田虎撒娇,磨蹭了半天才提了酒壶来到白英面前。

白英依然是一付老僧入定的模样,对范美人的到来恍然不见。

宋江倒是满脸堆笑向范美人行礼道:“宋江见过娘娘。”

范美人笑得花枝招展,波涛汹涌:“你这个黑三郎倒懂得礼仪,不像白指挥使好像一块石头一般,对奴家视而不见哩。”

“大王莫非认为这四州便是一方天地?”白英突然开口道:“在白某看来,这四州地界无非是弹丸之地,连立身之本都算不上,不知大王为何还能在此欣赏歌舞?”

“放肆!”对面田豹、田彪跳起来道:“你不过是个皇城司的小小指挥使,也敢对我大哥如此说话!”

范美人这酒是无论如何倒不了的,只好一跺脚转身离开,留下一股香味让宋江猛嗅了好一阵子。

“坐下!”田虎喝道:“白指挥使是本王座上宾,怎可如此无礼?”

田豹田彪愤愤然坐下,田虎又转头问白英道:“朕有指挥使助力,无往而不胜,为何突出此言?”

“高俅十万大军已然到了卫州辉县,随时进军盖州。”白英慢慢道:“枢密使钮大人只怕要遇上强敌了。”

“强敌?就凭酆美毕胜,还是那八个兵马都监?”田虎大笑道:“钮枢密使手下良将如云,怎么会怕了他们!”

白英嘿嘿笑道:“白某所担心的不是高俅,也不是那八个兵马都监,而是其中的监军西门庆!”

白英话音刚落,宋江举杯的手便是一个哆嗦,酒杯掉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西门庆是谁?”田虎显然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指挥使不妨明言!”

白英微微一笑,正待开口

“加急军情到!”

“宣进来!”

神行太保戴宗风风火火的走进殿内,禀报道:“陵川县得而复失,先锋董澄和两名偏将都被斩杀。二万人马溃逃。”

“是何人占据了陵川县?”田虎喝道:“高俅的人马不是还在辉县么?”

“西门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西门庆带来的威胁

( 田虎惊愕,手中的酒杯本来往嘴边送去却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他也没有想到刚刚被白英提及的那个陌生的名字马上便出现在了戴宗带来的军情中。

而且还是占据了卫州的门户,陵川县。

不仅如此,董澄等三将也被杀!

“啪!”田虎重重的把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大怒道:“钮文忠呢!他是吃干饭的?十万大军拿不下区区盖州,陵川县还被这个西门庆占据了?”

白英冷笑一声,似乎这丢城的事情理所应当,让田虎更加是火大。

戴宗拱手道:“枢密使已经集结兵力,全力攻打盖州府。猊威将方琼将军率偏将四员,士兵两万,准备从西门庆手中夺回陵川县。”

“哦?”田虎怒气总算消了一些:“方琼乃是朕的虎将,手下四名偏将也是个个武艺不凡,有他出马,陵川县必然是重新落回到我们手中”

“不够,这还远远不够。”

白英冷冷的打断了田虎的话,这种大不敬的行为让对面的田豹、田彪又是一阵骚动。

田虎双手往下压了压,扭头看着白英道:“白指挥使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白英站起来整理了下衣装,这才正色道:“西门庆本身手无缚**之力,但不知从何处学来雷法随身”

说到这里,宋江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经历,慢慢用手摸着自己的脸。

“此人会法术?”田虎恍然道:“也难怪朕三员将领被他斩杀!不知此人法术比起国师来,谁高谁低?”

白英目光扫视全场,拱手道:“幻魔君一身法术已经出神入化,西门庆自然比不上,但有一件随身法宝传言是罗真人所赐,不可小觑;但这还不是西门庆最可怕的地方”

说到这里,白英手掌搭在宋江肩头,而后者的面色前所未有的黝黑。

“法术还算不上可怕?”田虎皱眉道:“此人还有何等能耐?”

“西门庆此人身边聚集了一群能人,尤其是梁山众头领,有些本来就是朝廷降将,个个武艺高强。”白英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不仅如此,此人交友众多,更有不弱于四威将的武将。”

“戴宗兄弟的军情,白某这里也收到一份,董澄等三将是被豹子头林冲一人斩杀!林冲此人乃是禁军枪棒教头,周侗的得意门生,和西门庆称兄道弟!”

“西门庆此人居然有如此能力!”田虎大惊道:“莫非就没有办法对付此人?”

提到这个,宋江面上颇有愧色,开口道:“小人在梁山上时,见他居心叵测,与其争斗,未曾想被他说服了托塔天王晁盖,联合起来对付小人”

宋江完全是一付被小人排挤,无奈下梁山投奔晋王田虎的样子。

当然,这也是和白英商量好的托词,如果说是被西门庆打得跪倒下地,那就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宋江和白英商量之后,才知道偷偷放自己下山的神秘人,十成十也是西门庆的人。

宋江来不但是自己来的,而且还是带着戴宗、李逵等人一起投靠了田虎,江湖上山东及时雨之名还是让田虎把宋江奉为座上宾,而李逵也做了步军头领,戴宗则因为本身的能力还是从事老本行。

“公明兄弟,梁山上的事情朕也听说了一些,没想到西门庆此人是罪魁祸首!”田虎点头道:“既然此人随高俅出征,那朕便让他有来无回!白指挥使有何高见?”

白英徐徐道:“眼下虽然不少人为西门庆为中心,但只要将西门庆除掉,这些人便不会对

“愿闻其详。”田虎精神一振:“如何除掉西门庆?”

“把攻打陵川县的猊威将方琼将军撤回。西门庆既然要固守陵川县,那便让他去。”白英道:“我军占领盖州全境之后,就算陵川县这颗钉子要牢固,也要连根拔起!再者,西门庆和领军元帅高俅素有仇怨,这次作为监军随军出征,和高俅貌合神离,大王大可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孤立西门庆!”

“同时,白某手下的精英察子会潜入陵川县,伺机行动,把西门庆杀死!此人一除,其他人便会散去,对大王便无威胁!”

“好!”田虎听得连连点头:“白指挥使可便宜行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只要白指挥使需要的,朕便会拨给!”

白英拱手道:“大王这回可以撤回汴梁的张尚书了吧?就如白某之前说的,张尚书在汴梁不会起到什么效果,反而如果被皇城司擒获,反而会坏事!”

“哦,白指挥使说的是这件事情”田虎脸上微微有些尴尬的神色:“朕这便下令,让张兄弟回来。”

白英虽然投奔了田虎,但实际上并没有取得田虎的信任,张天锡被派去汴梁,便是瞒了白英行事的;没想到田虎答应了白英之后,居然首先提起了此事。

白英作为皇城司的指挥使,自然有些隐秘手段可以了解;也知道张天锡许久未曾传回消息,说不定朝廷派兵讨伐田虎就是因为张天锡不慎被抓了起来的缘故。

当然,如果将此事抖出,田虎便有些下不了台,白英表面行事独立孤行,但实际上却是顾及的田虎的面子。

田虎也有些明悟,白英提到此事,张天锡那边又没有消息,只怕是真如白英所说,被皇城司擒拿了。

白英深深行了一礼,又道:“白某这就下去准备说实话,现在还没有到歌舞升平的时候像这种宴席,就不要召见白某了。”

“白指挥使一席话,朕感触良多。”田虎点头道:“西边童贯虽然在和西夏人对峙,但随时可能回过头来大军压境;高俅又有十二万军队来讨伐我等,眼下确实不是享乐之际。”

白英微微点头,袖子一拂带着宋江和戴宗退了下去;下面田豹已经迫不及待的跳起来叫道:“大哥,这姓白的也太嚣张了!到底大哥是晋王,还是他是晋王?”

田彪也叫道:“这姓白的趾高气扬,全然不把我兄弟放在眼中,这以后还不得踩在兄弟头上?”

“住嘴!”田虎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没有白英,便没有这四州四十二县,也没有这皇宫!你们两个如果再胡说八道,休怪朕眼中没有兄弟!”

这话却是有些重了,田豹和田彪冷笑一声,连行礼也没有便离席而去,田彪走到殿门口才冷冷的丢下一句:“大哥做了皇帝,便忘记了一母同胞的兄弟!”

宴席不欢而散,田虎心中也有些不爽,自己往后面殿中歇息去了。

邬妃平日里极少说话,也叹口气自己回宫了;反倒是范美人和自己父亲范权说了两句,这才回宫。

待回到宫内,范美人摆手让宫女们退下,自己倚了床榻呆了一会儿,竟然是在床榻某处按了一按,露出后面一处隐秘门户来。

范美人打开门户,里面居然是一条密道,弯弯曲曲不知道通往何处。

“这个该死的冤家,明明知道奴家害怕,偏偏还把密道修得这么长。”范美人做出一付又恨又爱的表情,咬了咬好看的下唇,走进了那密道。

旋即,那隐秘门户重新隐入床后的墙壁之中。

其实暗道里光线十足,虽然弯弯曲曲,但范美人在某处摸黑拉了拉,远远便有一些动静,很快,便有光线从远处传来,亮度还很柔和。

范美人松了口气,慢慢往前走去,顺便在拐弯处的足足有一人多高的铜镜处照了照身子。

在每个拐弯处,都有这样的铜镜。

正是由于有这些铜镜,方才在范美人拉动机关之际,才可以微微翻转,把亮光从极远的光源折射过来。

每次拉动机关的时候,范美人都对密道背后的设计者赞不绝口。

折射光源是一个方面,能让极度爱美的范美人每过一道拐弯便有一次机会可以照照身子,这才是范美人能一直走下去的原因。

拐过了七八道弯,也照了七八次铜镜之后,范美人便来到密道的中央地带。

这里是一个是四方方的密室,空气非常干燥,但却很新鲜。

这要归功于多个隐秘的通气孔。

密室的的正中央,有一个大缸点着长明灯,这便是整个密道的光源。

四周各有铜镜反射着光线,照亮了四条密道。

范美人便是从其中一条密道来到此处的,关于其他几条密道通往何处,范美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所知道的是,其中一条密道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地,之前已经来过数十次,范美人对此并不陌生。

走进这条密道之后,拐过一道弯,迎面便是一道不大的木门,刚好能让一人通过。

范美人皱着眉头走上去,轻轻敲了敲门。

木门消无声息的自动打开了。

里面是一间密室,空气同样干燥而新鲜。

一桌一椅一床,这边是全部。

桌前一年轻男子正在奋笔直书。

范美人嘟着小嘴扑倒那年轻男子的背后,娇嗔道:“奴家每次来,你都是爱答不理的”

话音未落,那年轻男子已经丢下毛笔,嘿嘿一笑转过身来,抱起范美人往床上一丢,双手已经毫不客气的侵入了高耸的两团,狠狠的揉捏着。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白英的算计

( “你这个冤家,每次都这么用力。

范美人嘴里虽然说着,但随着高耸的两团被揉捏出各种形状,非但没有躲闪,反而偷偷将xiōng挺了挺,迎上了那双手。

“每次你都说不要,但每次身体的反应都很真实啊。”

那年轻男子手中不停,不经意间在某处微微一碰,让范美人大受刺激的同时又不停得到完整的体验。

这让范美人娇躯婉转起来,口中连连抱怨。

那年轻男子手法极快,在大肆动作的同时居然把范美人剥成了白羊一般,身子便压了上去

很快,床板响成一片,间或传出范美人肆意的叫声,但旋即被那年轻男子堵住了朱唇。

许久,范美人才心满意足的软瘫了身子,白羊般的身子上遍布汗珠,尤其是在肚脐眼处积成一颗珍珠

年轻男子用一块上好的丝巾细细的替范美人擦去了全身的汗珠,连隐秘所在也不放过,让范美人更加软成了一滩肉泥,任那年轻男子摆弄。

喘息了一阵之后,范美人总算从愉悦中慢慢清醒了过来。

“冤家,你就是奴家今世的冤家。”范美人在那年轻男子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奴家刚才在大殿的表现如何?”

“稍微有点过火总体上还行。”

年轻男子在范美人娇躯上抚摸着,让后者发出心满意足的声音:“下次你可要做的更好才行啊!”

这年轻男子,竟然是方才在大殿之中冷眼拒绝范美人献酒的白英!

范美人皱眉道:“像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算个头啊?”

“偷偷摸摸?”白英失笑道:“我的美人,你方才叫的不是很大声,很肆意么?”

“休要取笑奴家,你这个冤家当然知道奴家的意思”范美人伸出纤手握住了白英的那物,叹息道:“自从那日在大王处见到你,奴家便知道你是今世的冤家”

白英躺着了身子,享受着范美人的纤手挑逗:“唔,你现在倒是越来越熟练了呢”

范美人手中一紧:“你就不怕奴家将这孽物拗断了?”

“你舍不得的。白英嘿嘿笑道:“别看田虎身子好,但本钱却不够,你把我这拗断了,又有谁能满足的了你?”

范美人脸上一红,手上用了用力,最终变成极其温柔的抚摸,发出一声叹息:“这孽物确实让人又恨又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两厢厮守。”

“我的美人,快了。”白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宫殿修建便是由我设计,田虎也已经被我渐渐掌握,很快,他就会对我言听计从。到时候一道诏令,让位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常见的。”

范美人微微一愣,白英的算计似乎比她想的还要深远:“冤家,你可不要忘记了田虎的那两个兄弟,他们可一向对你怀疑有加啊。”

“怕什么,只要田虎相信我就可以。”白英抚摸着妇人软绵绵的身子:“你看我们这么久田虎能看出什么来?田豹田彪那两个货又懂得什么?迟早取了他们性命。你爹范权只要还是国丈,又管是姓田还是姓白?”

范美人的身子一抖,手中动作停了下来:“大王他虽然个性豪爽,但心思也强过常人不少”

“田虎可以算的是枭雄,但心思方面便比不过我白英了。”白英嘿嘿笑道,手在范美人的敏感区画着圈:“不妨告诉你,这宫殿下面的密道四通八达,其中一条便通往你大王的寝宫。”

“那岂不是”范美人心下打了个突,这冤家比自己想的还要狠,在设计宫殿的时候居然在田虎寝宫下方也留了密道,难怪如此大胆

话说她和田虎翻云覆雨之际,莫不是被这冤家听了个分明?

“要不是如此,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白英似乎看出了范美人的心思,一句话便确定了这个事实,手上顺便捏了捏,让范美人心头寒意

“田虎到时愿意让位的话,我白英倒是可以给他享尽世上荣华富贵,如若不然”

白英说到这里便嘿然不语,但范美人非常明白,白英的意思便是要利用田虎寝宫下方的密道悄无声息之间刺杀田虎!

身子扭捏了两下,范美人重新开始了手里的动作,似乎有意无意之间问了一句:“那邬妃那边呢?也有密道?”

“我的美人,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白英嘻嘻笑道:“我知道你和那妇人表面和睦,其实私下里不和你放心,到时候我便将邬妃从这人世间抹去便是你可满意了?”

范美人默默点头,但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有一股寒意,自己和白英私通,本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没想到次数一多,居然让白英渐渐掌握了主动权。

尤其是白英主动向田虎提议修建了宫殿,又不遗余力的主管设计之后,密道便出现了。

这让范美人觉得白英从一开始便不怀好意的接近自己,被他人利用,这让范美人觉得什么不爽。

但白英今天的话却似乎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范美人一想到自己床后的那个密道,便从心里打了个冷颤,白英能利用密道监控田虎,未尝不可能通过密道来控制自己。

只要自己表现出有一丝一毫违背白英的意思那么恐怕从此以后睡觉便不得安宁了。

“美人,只要你对白某好,那我就替你铲除一切障碍。”白英手中动作不停,笑道:“当然,你如果从田虎那里听到了什么,一定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范美人一时间觉得手中真是握了个烫手的山芋,留也不是丢也不是,只好媚眼生波,用极其幽怨的眼神看着白英:“冤家你真是冤家。”

“好了**苦短。”白英笑道:“美人你如果想梅花再度,就要加把劲了。”

范美人思来想去,既然已经被白英绑上了战车,那只能一条黑路走到底了。

把心一横,范美人低下了头,张开两片朱唇,把那个发烫的孽物含在口中。

“这就对了。”

密室中传出白英的大笑声

“探子回报,贼军已到城西十里扎下营寨!”

疤面虎刘任重的声音里似乎能听出些许焦急。

“唔?那是高平县方位!”西门庆大步走到桌前,那里铺着一份三晋地形图。

西门庆把一面小黑旗插在了城西的位置,旗子底部的一小块天然磁石可以和嵌入桌面的铁片牢牢吸合。

对于天然磁石的运用现在还基本上停留在药用,但对于西门庆来说,这种装置才是运用磁性的正道。

这种算不上发明的发明还是让众人交口称赞,在梁山上西门庆院中的帐篷里便有类似的装置,这次行军也带了一套过来,用来推演方便不过。

众人之中尤其是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对这种装置的运用已经得心应手,倒是豹子头林冲看了个稀奇。

一面红色的小旗插在陵川县的位置,代表着西门庆手中的力量;而卫州辉县处的十面绿旗代表了高俅的军队,眼下的消息还是按兵不动。

小黑旗代表的便是田虎的军队。

鼓上蚤时迁和其他数名身手矫健的吹血亲兵队士兵担任了刺探的任务。有神行法甲马的帮助下,盖州贼兵的分布、调动一览无余。

这种任务本来应该是黑衣察子的专长,但西门庆考虑的是预防突如其来的刺杀,就算身边有再多武艺高强的头领也是防不胜防。

不管白英如何动作,依仗的便是手头的乙组那些精英察子,对于他的手段,只有同为精英察子的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最清楚。

所以西门庆将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留在了身边。

“继续说。”西门庆看着那面小黑旗一面思考,一面示意刘任重继续说下去。

“人数约莫是两万人左右。”刘任重挺直了身子回道:“旗号是猊威将。”

“猊威将?”

“传言钮文忠手下有四威将。猊威将方琼便是其中一员。”

说话的是霹雳火秦明:“钮文忠在绿林之时,这四威将便是他手下得力头领。个个武艺不凡,是个对手!”

西门庆在记忆中翻了翻,无奈水浒传中梁山泊征讨田虎也不过区区十章,这四威将描写实在是只言片语,也并不是什么顶尖人物。

既然来了,那就让这个什么“猊威将”葬身在陵川城墙之下吧!

“敌军两万精锐,我军虽然数目相当,但其中一万乃是陈州兵马,还有五千降兵,还没有来得及训练改编。”西门庆沉吟道:“若是拉出去野战,倒戈或者溃散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病尉迟孙立道:“大人无需担心,只要加紧修葺城墙,征收军粮,一心固守。区区两万人想要拿下陵川县还是有相当难度的。再说这猊威将心高气傲,只怕一心要搦战,对于我们倒是个机会。”

“孙立兄弟所言不差。俗话说:蛇无头不行。”霹雳火秦明也同意孙立的看法:“主将一死,就算是有再多军队也是一击即溃!”

第三百一十七章 猊威将方琼

( 虽然实际上古代战争并不像大多数战略游戏中的那样,被一骑单挑了之后就全军覆没,但失去了主将对于整个军队的士气影响是显而可见的。

要不是西门庆和吹雪亲兵队及时出现,陈州士兵就会由于吴秉彝的死亡而崩溃;本来占据陵川县的董澄部队也是同样的道理,要不然西门庆要想打下陵川县还要费些手脚。

当然,不是所有的将领都愿意搦战,也不是所有的将领都会回应搦战,光是凭借数名武艺高强的将领,没有足够数量的精兵,要想要赢得战争也是徒然。

西门庆固守陵川县的想法并非突发奇想,而是因为陵川县实在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战略要地;北接昭德府,过了抱犊山便是昭德府的门户壶关;东临卫州,从陵川县往西不过数十里地便是卫州地面;本身又是盖州的重镇,是兵家必争之地。

既然主意已经打定,需要进行的便是修葺破破烂烂的城墙,训练士兵,还有一样最要紧的东西便是粮草。

陈州士兵带来的粮草大约可以支撑五天,加上五千降兵,便有些不够用了;幸好,董澄也是准备坚守陵川县的,从四处征集的粮草是按两万人准备的,加上原先陵川县的粮草,约莫可够现如今的一万五千人二十天到一个月的。

虽然眼下就足够了,但西门庆还不满足。

征讨田虎虽然是由高俅统帅,但西门庆被派来做了先头军,说实话,高俅什么时候出动大军,是否会派兵来陵川县替换西门庆,谁也不知道。

必须要做好固守的准备,必须要弄到更多的军粮。

西门庆把目光投向地图上北方的抱犊山。

钮文忠有十万精兵来攻打盖州,虽然其中两万人已经被西门庆击溃,但粮草问题更加是一个关键所在。

审问了一些降兵,西门庆确定钮文忠是从壶关而出,再分兵攻打盖州各县的。

昭德府定然是源源不断的运出粮草,供钮文忠大军使用;西边数十里外的高平县已然落入钮文忠手中,那么抱犊山到高平县这条路,就是钮文忠的运粮线路。

何不取之?

听西门庆说出劫贼兵粮草为己用的想法之后,众人大为赞同。

接下来要决定的便是谁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西门庆慢慢道:“粮草对于军队来说是至关重要,昭德府的运粮队肯定是有大将护送,不知道哪位兄弟愿意去?”

“这活就交给洒家好了。”

花和尚鲁智深眉头也没眨就第一个跳出来:“洒家本来就是军伍出身,在西边也和西夏人交战过,劫粮草这种事情也没少干。”

“林冲和师兄同去。”

豹子头林冲也开口道:“这种事情一个人可干不成。”

西门庆大喜,又点了小尉迟孙新和拼命三郎石秀,叫二人和鲁智深、林冲同去。

四人点了两千陈州兵马,随身携带三日口粮,悄悄开了陵川县北门,往抱犊山方向而去。

花和尚鲁智深早就细细看过地图,知道陵川县北边三十里有条三岔路,东西两条各通陵川、高平两县,正是运粮队必经之路

陵川县西二十里,猊威将方琼将四名偏将杨端、郭信、苏吉、张翔叫到大帐中议事,准备明日攻打陵川县。

“董澄的武艺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虽然算不上武艺高强,但也并非是泛泛之辈。”杨端拱手道:“加上沈骥和耿恭二人,居然被对方一人斩杀,这个叫豹子头林冲的武艺极高,须得仔细对付才是。”

张翔笑道:“你也太小心了。光听逃兵的夸大其词,如何能说明这林冲的真正水平?再说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某家手中弓箭能百步穿杨,在阵上寻了机会暗箭射死那豹子头林冲,替董澄等三将报仇便是。

当下四名偏将分成两种意见,杨端、苏吉认为要慎重对待,而郭信、张翔不以为然。

方琼听了半响,把桌子一拍:“乱什么!还没有攻打陵川县,你们自己倒乱开了依我说那豹子头林冲再厉害,也只是个人,和你我一样,又不是三头六臂,说的那么可怕做什么?自己乱了阵脚!”

四名偏将听方琼如是说,顿时去了争吵之心,齐齐躬身道:“末将愿听将军调遣!”

“好!”方琼目光一扫:“我已经和枢密使大人立了军令状,不拿下陵川县便不用去见枢密使大人了,你们也是一样!两军相争,士气为上!明日便去城下搦战,唤那豹子头林冲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此人新近斩杀我方三员大将,必然是军心所向,明日便当着宋兵的面,把他们心中的神活生生斩杀!这样,陵川县必然不攻自破!”

“林冲一出来,便由我亲自出马!你们给我压阵!”方琼喝道:“张将军!你弓马娴熟,明日里可暗中助我!”

张翔大喜:“末将听令!”

方琼便吩咐五更埋锅做饭,三军将士饱餐一顿便发兵陵川县!

第二日,清晨。

“贼兵已经于一刻之前拔营。”疤面虎刘任重的禀报让众人精神一振。

终于来了么!

方琼以两千骑兵做前军,中军一万步兵,后军则有八千步兵;前军两千骑兵行动迅速,不到一个时辰便出现在了西边的地平线上。

“贼兵来了!”瞭望的张大嘴指明了方位。

众人早就披挂齐备,都在城墙上观看;贼兵虽然势大,但众人一个个并无惊慌之色,反倒是xiōng有成竹。

这几天已经将破旧的城墙大半修葺了,虽然时间紧迫,质量不够理想,但比起豆腐渣工程可强多了。

根据情报,方琼军中有冲车两具,除此之外,还有云梯等攻城之物,而西门庆吩咐准备的滚石檑木也自是不少。

除此之外,西门庆还命令在城头支起数口大锅,里面都是滚油,紧急时不但可以将滚油泼下退敌,还可以丢下火把让贼兵成为人形蜡烛。

现在,到了考验这一切的时候了。

方琼前军两千骑兵到城西一箭之地停下,后面中军、后军步兵源源不断涌来,渐渐形成数个方阵。

西门庆扶着墙垛看了,不由发笑道:“贼兵虽然势大,但进退无方,阵势杂乱,这边是钮文忠的精兵?”

西门庆仿佛记得当初看智多星吴用演练“九宫八卦阵”,似乎也是同样的感觉。

花样再多没有用的,最实际的还是指挥有方,训练有素,像方琼这两万人方阵站得歪歪斜斜,若是有两千骑兵直冲过去,必然是一片混乱。

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相视一笑,相比这种“精兵”,通过二人精心训练的吹血亲兵队自信可以以一当十!

二人相信,经过战争的磨砺,吹血亲兵队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远处两千骑兵中现出一面上书“猊威将”的认军旗,旗下四名偏将众星捧月一般的拥簇这一员大将。

此人头戴卷云冠,披挂龙鳞甲,身穿绿锦袍,腰系狮蛮带,足穿抹绿靴。左挂弓,右悬箭。跨一匹黄马,捻一条浑铁枪。

城墙上众人见了,便知此人便是那猊威将方琼。

方琼提浑铁枪大声喝骂道:“大军到此,还不献出城池?叫那日枪挑我三员大将的林冲出来,会会方某手中这浑铁枪!”

见那方琼在前军来回驰骋,城墙上众人相顾失笑,西门庆道:“诸位兄弟,便下去会会这个猊威将如何?”

众人轰然应了,都下城墙来;西门庆点了两千陈州士兵,一百吹血亲兵队护卫,点起号炮,冲出西门。

方琼骂了半响,有些口干,正要取些清水来喝,便见西门冲出一彪人马,都是步兵,只有当中一百余骑,不免有些小觑。

“那豹子头林冲还不来受死?”

方琼一声大喝,便见对面阵势摆开,井井有条,心下便微微惊讶起来。

“莫非情报错误,这里都是禁军?”

正思索之际,就见中间百余骑齐齐亮出兵器,一水的钩镰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配合身上的雁翎圈金甲,再加上胯下骏马,虽然人数不多,但也有一种威武雄壮的气势。

一面认军旗打出,“吹血亲兵队”五字血淋淋的让方琼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这个”

方琼大吃一惊!

这百余人的吹血亲兵队显然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围,就算是大宋禁军中的捧日军也未必有如此的风采。

第一次,猊威将方琼有一丝不妙的感觉。

手下四名偏将见了吹血亲兵队也是面生疑惑,交头接耳。

对面吹血亲兵队中捧出一骑白马,上面端坐西门庆,两手空空,面带微笑道:“猊威将来此,有何贵干?”

猊威将方琼顿时有些无语,就都摆下阵势,两边准备拼命了,这货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可是豹子头林冲?”方琼举枪发问。

西门庆大笑摇头:“某是讨伐贼兵的监军,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方某看你是文弱书生,不与你为难。”方琼皱眉道:“你回去换那豹子头林冲上前,方某要为董澄等三将报仇!”

方琼话音未落,对面阵中一骑飞出,来人手中也是一条长枪,大喝道:“方琼,让某家来会会你!”

第三百一十八章 钢枪对铁枪

( 猊威将方琼见来人一张黄脸,穿一身皂袍,手中捻一根长枪,背后还有一根竹节鞭,胯下一匹乌骓马,威风凛凛有如尉迟恭再世,不由心下暗自吃惊:“未见那豹子头林冲出来,此人也不是泛泛之辈!”

“呔!”猊威将方琼大喝一声:“来将且住!方某寻的是豹子头林冲,你且去换他上来,方某要会会他的丈八蛇矛!”

来人勒住了马,仰天哈哈大笑道:“阿猫阿狗,也来指名道姓不成?平素都听说钮文忠手下有四威将,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这话说的猊威将方琼火气,横过铁枪喝道:“既知四威将的名字,又如此出言不逊!且报上名来!”

“某乃是病尉迟孙立!”来人也是立马横枪,冷冷一笑:“怎么不见钮文忠来此,反倒是一个小小的猊威将也敢来窥伺城池?”

猊威将方琼虽然没有听过病尉迟孙立的大名,但见孙立气势不凡,顿时收起了小看之心,准备认真应付;反倒是后面四名偏将听了病尉迟孙立的话,有些愤愤不平。

尤其是苏吉,大怒之下舞动手中一杆大刀,提马便要来战孙立。

猊威将方琼自知苏吉不是病尉迟孙立的对手,急忙把手一摆:“你等替某家压阵!”

四偏将齐齐应了一声,猊威将方琼把胯下黄马一拍,提铁枪冲了过来,口中大喝道:“孙立不要走!”

病尉迟孙立虽然口中把四威将贬低成阿猫阿狗,但实际上却认真对待,见方琼冲过来,把手中钢枪一举,迎了上去!

铁枪对钢枪!

二人手中的兵器甫一接触,便都暗自心惊;孙立手中这杆钢枪可是实心的约莫有三十多斤重;方琼掌中铁枪也是并非空心,重量和孙立的钢枪相若。

“铛”的一声二人身子都在马上微微一震,猊威将方琼也是一员猛将,自以为力量大过了孙立,没曾想这黄脸汉子力气竟然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电光火石之间,方琼手中铁枪一收一抖,三朵枪花直奔孙立xiōng腹之间而去!

能将这铁家伙使出枪花,而且还是随意便是三朵,方琼的力量和在枪法上的浸yín可见一斑;但孙立何曾惧他,见对手铁枪幻化为三朵枪花,心下微微一晒,早已看出是三朵枪花中有两朵都是虚的,唯有当xiōng一朵才是实招。

孙立面不改色,横过手中钢枪,在xiōng口处轻轻一格,再顺势一拨,已经将方琼这招轻松破去。

“区区小计,何足挂齿!”孙立哈哈笑道:“今日就让你看看真正的枪法!”

方琼心下大为吃惊,平日里自以为枪法无双,没想到自己一开始便使出得意的招式让孙立随手破去不算,还出言嘲笑!

就在猊威将方琼震惊之中,孙立手中钢枪一翻,已如毒蛇出洞一般,急速刺向方琼xiōng口,这一刺,和方琼方才的那一刺有些类似。

“原来这厮只是大口!”方琼心下盘算着,手中铁枪就要格过这一刺。

没想到病尉迟孙立左手在枪尾微微一用力,那刺出的毒蛇突然变成了五个脑袋!

五朵枪花!

方琼的上半身从头到腰肋,全在这五朵枪花笼罩之下!

而且以方琼的眼里,居然看不出这招“五出”中那一朵枪花是虚,那一朵是实!

这如何让他不吃惊!

情急之下,猊威将方琼只好把马一带,往旁边闪过了此招;但病尉迟孙立的这杆钢枪如影随形,由直刺改成横扫!

方琼势头弱了,只好把手中铁枪往左边一挡,深深接下了这一横扫。

又是“铛”的一声!

方琼立觉胳膊有些发麻,急忙运转血脉,这才好了一些。

病尉迟孙立这次并没有乘机追去,反而把枪一收,横在xiōng前嘿嘿冷笑道:“方琼!你也配用枪!”

这一句落在方琼耳中,气得满脸通红,手中铁枪舞动的疾风暴雨一般,往孙立杀去!

方琼战到这里,心里也知道自己枪法比这孙立不是差了一点,而是差了很多,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凭借一股怒火,把自己的得意招式全部使出来!

好歹要讨回些面皮,后面可还有四名偏将看着呢!

“这是方将军的成名绝技,暴雨梨花!”杨端看得入神:“就是枢密使大人也交口称赞的!你看这招用出来,那孙立也只有招架之功!”

孙立确实是在招架,但却只花了一两分的力气左拨右挡,等待方琼招式出现漏洞的一刻。

暴雨梨花这种枪法孙立听说过,也见人使过,但孙立并不推荐这种枪法,也从来没用过。

这种快如暴雨的枪法不是不好,只是太耗费力气了,而且如果不能运转自如,早晚会出现极大的漏洞。

这是对手便能轻轻松松击破这种暴雨梨花枪法。

所以孙立并不打算耗费大量的力气,只是在等待方琼自己出错。

但在杨端等人眼中,却是显出孙立只有招架之力了。

唯独有张翔眼力好,见方琼似乎越来越吃力,而孙立依旧是一付闲庭信步的样子,不由越看越是心惊,暗中去箭壶取了一支雕翎箭,搭在描金弓上,偷偷“嗖”的一箭射去!

病尉迟孙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早就看见那支箭,大喝一声:“无耻!”

说时迟那时快,孙立手中钢枪一震,格开猊威将方琼的急刺,左手一抄,已将那支雕翎箭生生攥住!

“贼子无耻!”

孙立后面众人看得清楚,齐声大骂,霹雳火秦明性如烈火,手中狼牙棒一举,纵马冲上前来!

一个病尉迟孙立已经让方琼吃尽了苦头,见又冲上来一个铁塔般的壮汉,而且还是狼牙棒这种奇门兵器,顿时头皮发麻。

张翔冷箭被孙立活生生攥住,吓得几乎从马上摔下来,此时见秦明冲过来,知道主将猊威将方琼力有不逮,急忙呼呼喝喝,招呼四名偏将各自舞动刀枪,齐齐冲上来。

方琼听得后面马蹄声,顿时精神一振,双臂方才的酸麻似乎也好了很多,手中铁枪舞动,缠住病尉迟孙立。

孙立冷笑一声,把那支雕翎箭随手丢了,手中钢枪忽的一挑,直奔方琼面门而去!

杨端、苏吉都是大刀,郭信、张翔用的是长枪,齐齐冲上来;霹雳火秦明丝毫不惧,冷笑一声:“都是废物,来的再多也是废物!”

说着秦明手中狼牙棒带着风声便是一式“横扫千军”,这兵器又长又沉,四名偏将耳听风声不善,各自心惊。

苏吉大吼一声,手中大刀往外一扫,正碰在秦明狼牙棒上,“铛”的一声巨响,顿时觉得虎口一阵剧痛,再看手中大刀,已经被秦明这一扫给打弯了!

苏吉暗道“不好”,秦明手中狼牙棒已然顺势高高举起,便是毫无花样的直直一砸!

苏吉一咬牙,急忙将手中大刀一横,“举火燎天”使出要接下秦明这一砸!

但他却忘记了,手中这大刀已经被方才一扫,弯的不成样子。

“噗”!

随着秦明狼牙棒再度抬起,已经带着红的白的,再看苏吉,整个天灵盖都被砸开!

这狼牙棒也是铁制,上面的狼牙却是精钢,真是沾着便是一大块皮肉,砸着便是一个死。

随着苏吉尸身栽于马下,杨端、郭信心惊肉跳,左右围住了霹雳火秦明,手中刀枪用些yīn柔的招数,丝毫不敢和那狼牙棒相碰。

张翔见不是头,虚晃一枪,拨马便要退回阵中!

这边西门庆身边浪子燕青冷冷一笑:“专门暗箭伤人的贼子,纳命来!”

说着燕青手中小弩一举,暗道一声:“如意子,莫要负我!”

那支小箭有如流星赶月一般,顿时追上了只顾逃命的张翔,从后脑扎入,张翔哼也没哼,直接栽倒在地,胯下那匹战马拖了尸体狂奔回阵,引起一阵骚动。

猊威将方琼冷眼看见自己四名偏将顿时间被秦明砸死一个,又被人射死一个,哪里还有心思恋战?

急忙拨马就走。

但病尉迟孙立怎肯放过?手中钢枪递出,顿时将方琼扎了个透心凉,两脚腾空,从马上掉落下来。

主将一死,贼兵顿时慌乱起来,便有些溃逃的迹象。

秦明手中狼牙棒挥舞的虎虎生风,杨端和郭信吃不住,又见方琼身死,顿时互相一打眼色,两骑左右分开,各自逃命。

秦明马快,两三下赶上杨端,狼牙棒扫处,把杨端打的口中鲜血狂喷,眼看不能活了;郭信逃了数步,便觉xiōng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支小箭从xiōng口钻出来,顿时跌下马来。

这边是浪子燕青二次出手,射死了郭信。

贼兵哗然,那里还能顾得上阵势,前军纷纷拨转马头逃命,反而冲撞了后面步兵方阵,一时间乱作一团。

西门庆看得清楚,把手一挥,两千士兵一拥而上,只管追杀;城墙上张横张顺二兄弟见了,也点了数千士兵冲杀出来,把贼兵赶得四散。

西门庆等人率吹血亲兵队追杀了一阵,见贼兵散开,这才从容鸣金收兵;待到城中,病尉迟孙立献上方琼人头,秦明献上苏吉、杨端人头,西门庆都一一记了。

浪子燕青不似孙立、秦明二人,军功对于他来说没有半点用处,是以也并未在意。

众人打扫战场,把冲车云梯都拆了运进城来,又得了些辎重粮草,各自大喜。

“这粮草倒是可供数日所用。”西门庆清点之下微微叹道:“只是不知师兄和教头他们去劫粮,得手了没有?”

第三百一十九章 力量才是根本

此时的陵川县北三十里的三岔路口,旁边是一座不大的无名小山坡,鲁智深、林冲、孙新、石秀四人带领的两千陈州兵马就隐藏在这小山坡之中。

小山坡顶有数棵大树,枝叶茂盛,亭亭如车盖,四人在此歇了,专候抱犊山那边运粮队伍过来,便率兵杀下上去。

时近中午,鲁智深越发的觉得炎热,便脱去了上衣,将那六十四斤水磨禅杖横在腿上,和林冲说些枪棒功夫。

鲁智深见识不凡,林冲本来就是禁军枪棒教头,二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拼命三郎石秀惯于用刀,听听也就算了,小尉迟孙新一旁听了,顿觉受用不少。

原来这小尉迟孙新一身本领全然是他兄长病尉迟孙立传授,自以为虽然比不上孙立,也自命不凡;孙立也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有些自视过高,但碍于兄弟情面,不好说他。

今日里孙新听了鲁智深和林冲说些枪棒,却是越听越是心惊,暗中参照自己从兄长孙立处学来的枪法,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妥之处,是以多加了几分主意,仔细听着。

花和尚鲁智深说了半响,见小尉迟孙新在竖起耳朵聆听,转头笑道:“兄弟,你也是使枪的,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岂敢岂敢。”孙新哪敢发表意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在下武功都是兄长传授,哪有什么见解。”

林冲呵呵笑道:“病尉迟枪法乃是一绝,枪里夹鞭更加是对敌取胜的必杀技,兄弟何须过谦?”

孙新这才大胆将方才的感受说了,特别是那些不妥之处描述了一番,林冲教习枪棒,马上就知道了问题所在,微微笑道:“令兄枪法无双这些不妥之处依林冲看,多半是兄弟运用的少,才感觉中间有些晦涩。”

林冲的说法委婉的很,花和尚鲁智深一向直来直去,哈哈笑道:“教头绕来绕去作什么,明明就是孙兄弟枪法不够纯熟想必是日常练得少吧?”

鲁智深快人快语,小尉迟孙新听了面上腾的一红,回忆起平日里自己兄长勤加练习,而自己则时时犯懒,招式是都学到了,运用起来却无法自如。

“大师,受教了!”小尉迟孙新思来想去,旋即正色拱手道:“在下确实是疏于练习,大师之言却是唤醒我这梦中人了!”

说着小尉迟孙新便向鲁智深拜去,这风骚的鲁大师哈哈一笑,将身子扭了过去,并不受这一拜。

“大师,您这是”孙新有些不解道。

鲁智深用手一指旁边林冲道:“这里有现成的枪棒教头,你不去拜,反而来拜洒家这个出家人作甚?”

“师兄倒是惫懒,把林冲推在前面。”

豹子头林冲嘴上虽然埋怨,但神色一整:“其实孙新兄弟已然尽得贵兄长真传,林冲不才,若孙新兄弟不弃,林冲便演练一路枪法,让孙新兄弟参考参考便是。”

孙新听了,知道林冲是口头谦逊,急忙拜了下去:“教头若肯指点,自然是最好的。孙新替兄长谢谢教头了。”

林冲急忙扶起道:“孙新兄弟客气了,我观贵兄弟枪法变化多端,但多半是要以力量做后盾,要不然很多变化就运用不出来,这点兄弟可要牢记;林冲早年从老师处学过一套枪法,走的是轻灵的路子,兄弟可一观。”

“教头使枪,必然要好好观摩观摩。”一旁花和尚鲁智深也准备认真观看:“周老爷子的真传也是难得一见啊。”

林冲微笑不语,小尉迟孙新猛然想起自己兄长说天下枪法名家之时,其中便有汴梁周侗周老爷子,大喜过望,当下凝神屏气,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出来,好看个清楚。

拼命三郎石秀听林冲要演练枪法,也知道是难得良机,也凝神观看。

林冲没有去拿自己的丈八蛇矛,而是叫孙立取过钢枪,在手中掂了掂,笑道:“孙新兄弟,你可看好了!”

那杆钢枪和病尉迟孙立的相仿,重量不在三十斤之下,林冲持枪在旁边不大的平地上,捻一捻,那钢枪便是嗡然作响。

孙新见林冲举动,便是大吃一惊,自己平时练习只是非要使出十余招之后,才可发出这样的动静;而豹子头林冲光凭手指头的力量,便让钢铁打造的长枪微微抖动起来,这份力量非孙新力所能及的。

孙新恍然记得,自己兄长孙立也是每每抚摸钢枪,变成发出这种声音;当时他追问其中秘诀,而病尉迟孙立的回答却是让他无法理解。

“等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枪法便能大成。”

孙立的回答当时让孙新觉得云山雾罩,但今日见林冲也运用同样的手法,孙新顿时有一种明悟:还是自己没有下苦功啊!

林冲似乎在感受着那根钢枪的脉动,旋即脚下不丁不八,手中未见什么大动作,那根钢枪“呼”的一声便犹如毒蛇出洞一般,从林冲手中刺出!

这一刻,孙新仿佛能感受到空气被枪尖破开发出的“嘶嘶”声,真有如毒蛇吐信一般无二。

紧接着林冲身随枪动,手中钢枪随着林冲的动作由直刺改成横拍,那钢制的枪身忽的弯曲,带起一片风声!

孙新色变,这一拍若是拍在人身上,便是钢铁之躯恐怕也要拍出一道印记来,但人如何又是钢铁之躯?这一枪下去,只怕肋骨至少要断掉两三根!

林冲微微一笑,接着使出一路枪法来,果然是灵动无方,那钢枪有如一条黑龙一般上下盘旋飞舞,护住了林冲全身,端的是水泼不进。

孙新心下暗自比较,自己兄长孙立的招式也同样是多变,但这路枪法却是截然不同,讲究的是招式连通,圆转如意。

旁边花和尚鲁智深和拼命三郎石秀看了,连连叫好。

孙新看到精彩处,忍不住手中有些模仿动作,似乎在体会林冲招式中的精妙所在;待到后来,小尉迟孙新突然有一种感觉。

“教头这招式说是轻灵,但如果没有力量,同样无法运用出来。教头这是借演练这路枪法,向自己说明这个道理!”

林冲这路枪法运转极快,不过半柱香功夫已经是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收了钢枪挺立,那钢枪犹自嗡嗡作响,许久方息。

林冲见孙新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笑道:“兄弟可有明悟了?”

花和尚鲁智深呵呵笑道:“教头这路枪法实在是精彩,让洒家手痒的很!”

小尉迟孙新恍然大悟,又向林冲拜了一拜:“多谢教头指点!”

林冲听出孙新言语中的真诚,便大方受了这一礼:“既然兄弟已有明悟,林冲便不算白费功夫了。”

说着林冲把钢枪递给孙新,孙新接了过去,手抚钢枪,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留神才看到豹子头林冲方才一路枪法使完,居然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不大的平地,让他佩服有加。

林冲给孙新的感觉,就和他从自己兄长孙立看到的一般无二。

那就是人枪合一!

就在这时,有士兵报来:“山下远远来了一只粮队,约莫有百余辆大车。”

拼命三郎石秀手搭凉棚,极目远眺,果然见抱犊山方向来了一只队伍,中间都是大车,两侧各有兵马守卫,似乎有两三名将领骑了战马押运。

“终于等来了。”鲁智深把僧衣一披,提了禅杖:“走!看看去!”

拼命三郎石秀嘿嘿一笑:“来的正好!”

林冲对小尉迟孙新微微一笑:“走吧,下山去会会那几个贼人!”

“好!”孙新点头:“在下不才,要打头阵!”

看完林冲的枪法演练,小尉迟孙新有些感悟,便要用实战来磨砺自己的枪法

“这天气还真是有些热了。”赫仁忍不住摘下头盔,当扇子扇了扇:“我说,你们两个难道就不热么?找个树荫歇一歇如何?”

石逊提着长枪,警惕的看着前方,丝毫不敢大意;曹洪手中一杆大刀横在马鞍上,随口答道:“这天气就这样,你能怪得了谁?枢密使大人盼着军粮早到,还是莫要延误得好。”

对于曹洪的说法,赫仁嗤之以鼻道:“这些大车又不能飞,现在中午烈日炎炎,歇一歇又能耽误什么功夫?你这一套一套的,大帽子扣过来,吓唬谁呢?”

“别吵了。”石逊皱眉道:“这趟马虎不得,高平县虽然已经被拿下,可陵川县被那个什么西门庆给占据了,离这里不过三四十里,大意不得。”

他们三个,都是熊威将于玉麟的偏将,带了三千人马从昭德府一路押运粮草到此,下一站便是高平县。

“你们两个胆子还不如老鼠!”赫仁嘴巴一咧,显然毫不在意:“枢密使大人数万精兵,那西门庆龟缩在陵川县内,哪儿敢出来?高俅的人马,还在卫州辉县!难道还能从天上飞下来一支人马来截我等粮草不成?”

石逊和曹洪默然不语,赫仁目光一扫,正看见那小山坡上绿荫如盖,用手一指道:“那里凉快,你们不去我可要去歇上一歇了。”

其余二人忍不住顺着赫仁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只是那山坡上好像有些动静

第三百二十章 杀!杀!杀!杀!

有人?

有人!

不但有人,而且还有马,人数还不少。

赫仁等三将顿时脸上变色,山坡上这支队伍没有旗号,但来势汹汹,显然不是来请自己上山纳凉的!

而且队伍最前面的三骑看上去很眼生不说,还有个和尚!

晋王只有国师是个道士,但可没有和尚!

虽然还是满头大汗,赫仁还是迅速的把头盔带了上去,手中长枪一举,和石逊、曹洪一起,让车队两边的士兵开始往整个车队最前端移动,准备迎接敌人来袭。

“弓箭手!弓箭手上前!”石逊大声吼叫着:“剩下的士兵结起阵势,挡住敌人!”

运粮的押运士兵约莫三千人,弓箭手却只有一百多,曹洪纵马来到队伍最前面,估计着山坡上冲下来的敌人数量。

“两千到两千五之间。”

曹洪心中一阵慌乱,带的弓箭手太少了,敌人冲锋的速度又快,只怕比不到什么作用。

“放箭放箭!”

赫仁的喊叫声中也带着慌乱,很多弓箭手还没有站好位置,领头的弓箭手也没有射出第一支箭,大部分人都开始胡乱瞄准目标,把手中的箭枝射了出去。

曹洪瞳孔一阵收缩,稀稀拉拉的第一轮箭雨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敌人又极为分散,放眼望去中箭倒地的不过三五个。

甚至还有弓箭手在慌乱之中放了空,拉断了弦的,手指头割出血的也有七八个。

“这些新手训练还不够啊,不过是刚刚能射死靶子的水准,面对活生生的敌人就完全乱了套。”

曹洪悲哀的想着,慢慢提起手中大刀:“若是再多训练几个月,也许会有些不同”

手指头出血的弓箭手忍不住疼痛,面对即将到来的死神,居然放声大哭起来。

一股末日的情绪在士兵中传播开来,看着漫山遍野的敌人,很多士兵都认为敌人至少在万人以上!

顿时,有数十名士兵丢下手中钢刀,转身就要往反方向逃去!

“慌什么!”赫仁大喝着手中长枪把一个逃兵扎了个透心凉:“站好!敌人数量比我们还少,逃便是一个死!”

“啊啊啊”

那逃兵临死前发出的凄惨叫声似乎久久不绝,让很多士兵都低下头去。

“来了么?”石逊不觉捏紧手中的长枪,眼下这才是自己活命的依靠。

敌人的面目已经清晰可见,当前三骑成品字形,当中一骑上是个岁数不大的年轻人,手中乌黑的一根长枪直指自己。

小尉迟孙新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时候,已经锁定了贼兵队伍中那个手舞长枪的敌将。

在一片慌乱之中,这敌将在努力维持着阵型,只要杀了此人,本来就已经混乱的敌阵便会成为一团乱麻!

孙新的身后,花和尚鲁智深和豹子头林冲一左一右,三人形成一个锥子,准备狠狠的扎进敌阵!

旁边,拼命三郎石秀没有骑马,但速度丝毫不慢,接近敌阵之时,手紧紧按住背后的刀把,等着杀敌的那一刻!

“杀!”

小尉迟孙新一声大吼,平举手中钢枪!

“杀!”

鲁智深手中禅杖挥舞,把两名贼兵击打的口吐鲜血,身子高高的飞起,往阵势中摔去!

“杀!”

豹子头林冲丈八蛇矛快若闪电,左撩右挑,顿时将贼兵阵势冲开!

“杀!”

拼命三郎石秀背后环首大刀已然出鞘,身先士卒,杀进敌阵!

阵势溃散!

石逊拨马上前,手中长枪一抖,刺向小尉迟孙新的左肋!

花和尚鲁智深和豹子头林冲一对眼神,护住了小尉迟孙新两翼,把阵势搅得一塌糊涂!

赫仁挺枪上前,吼道:“哪里来的和尚,也敢来劫粮!”

“洒家是你爷爷!”鲁智深手中六十四斤水磨禅杖毫无花俏的直直往下一拍,“呜”的一声带起恶风不善!

赫仁不敢硬接,急忙拨马闪开,没曾想鲁智深此招还有后手,水磨禅杖忽而由直拍改成横扫,赫仁情急之下用枪一格,那水磨禅杖足足有六十四斤,如何能格的住?

“噗”的一声赫仁口中鲜血狂喷,居然被这一禅杖横扫下马,肋骨都断了大半!

鲁智深手中禅杖收回,恶狠狠戳下,赫仁大好头颅被这一戳直接戳进泥土之中,顿时了帐!

“赫将军!”曹洪在旁边看见,急忙舞刀向前,却被一根丈八蛇矛逼退!

豹子头林冲眼神冰冷,看着曹洪就好像看一个死人。

那种眼神让曹洪从头凉到脚。

“去死!”

曹洪手中大刀刺出,豹子头林冲轻轻格开,紧接着丈八蛇矛顺势而入,瞬间洞穿了曹洪的xiōng口。

“这不可能!”曹洪看着xiōng前的丈八蛇矛,发出了最后的一声吼叫!

豹子头林冲冷冷的抽回了丈八蛇矛,随意将上面血迹甩去,纵马向已经开始溃逃的贼兵冲去。

“杀啊!”

“冲啊!”

陈州士兵一拥而上,追击起四散开来的贼兵,手中钢刀不停收割着人命。

运粮的挑夫有四散逃开的,也有原地跪倒投降的,磕头大喊“好汉饶命”的也有。

石逊冷眼看见,连连怒吼,但就是无法冲破小尉迟孙新的封锁。

钢枪好似毒蛇,灵活至极,小尉迟孙新第一次感到那种人枪合一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好!

十余合下来,小尉迟孙新早就有机会把石逊扎死,但每每在关键时候,孙新便手腕一抖,让石逊鲜血迸出的同时让开了致命之处。

一种猫抓老鼠的戏弄。

但对于被戏弄的对象来说,石逊却不是滋味,明明知道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但这年轻人就是不给自己一个痛快!

石逊身上多处受伤,但偏偏都是皮肉之伤,并无性命之忧,但小尉迟孙新钢枪之下,石逊真有如猫爪下的老鼠一般,走投无路!

“小子!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石逊怒吼一声,干脆把长枪直接一丢,挺xiōng往那根钢枪枪头上撞去!

小尉迟孙新目光中闪过鄙视,钢枪一挺,深深扎进了石逊的xiōng膛。

但石逊嘴角流出鲜血,脸上却露出一丝微笑,左手把钢枪牢牢握住,右手拔出佩刀,向这年轻人掷去!

“小心!”

豹子头林冲远远看见,百忙之中呼喝了一声,算是提醒孙新。

小尉迟孙新看着那柄飞来的钢刀,微微把头一偏,便躲了过去

“你现在可以死了。”

随着孙新手腕一用力,石逊xiōng口一阵剧痛,那钢枪已经透xiōng而过!

石逊眼中疯狂之色渐渐消去,生命也随之悄然离去。

三千贼兵烟消云散,鲁智深、林冲等四人清点,这番冲杀,陈州士兵死亡的不过二十四人,挂彩的数十人,也算是大胜了。

“若是吹血亲兵队在此,只怕是一个都死不了。”

花和尚鲁智深却不满意,连连摇头。

“这些粮草约莫够一两个月所需了。”豹子头林冲清点完了粮草后估算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那钮文忠没了这批粮草,只怕是要勒紧裤腰带了。”

孙新和石秀一阵大笑,擦去兵器上的血迹,整顿士兵,见挑夫逃走了大半,便拨了数百士兵去帮忙,队伍延绵,往陵川县而去

“看,那是高元帅的旗号!”王庆指着远方那面红色的认军旗:“还有飞龙飞虎两位将军,七名兵马都监的旗号!援兵来了,我们不用再坚守了!”

城墙上陈州士兵都涌上去观看,还有人摇动旗子,大喊大叫,希望能引起不远处那支大军的注意力。

看着欢呼雀跃的士兵,西门庆冷笑着摇摇头,那支九万大军的前进方向不是脚下的陵川县,而是一路向西,恐怕是盖州府。

在那里,这支大军会和钮文忠的队伍相遇,输赢还在两可之间。

“他们他们为什么不停下来!”

有士兵喉咙都喊破了,也没有让那只大军停下来,哪怕是向陵川县看上一眼。

他们终于知道,这支大军是要越城而过,对陵川县不闻不顾。

一股被抛弃的凄凉感,让那些士兵心底冒着凉气。

但他们却看到,西门监军大人却是笑吟吟的看着不远处的大军,一付悠闲自在的样子。

同一时间,高俅也在中军两万禁军的护卫之下,从马上挺起身子看着陵川县那明显最近修葺过的城墙,也看到了城墙上那穿着白袍,浑身上下干干净净好像来郊游的西门庆。

西门庆笑起来像个狐狸,让高俅心中有种被识破的感觉。

“哼!”

高俅收回目光,心下盘算着。

“元帅,何事不爽?”酆美一付谄媚的样子,脸都快贴到高俅屁股上去了:“莫非是因为那西门庆?”

高俅拍了拍身上华美的盔甲,那盔甲被擦得一尘不染,但高俅却似乎还嫌不够干净似的:“提他做什么,传令,大军直发盖州府,钮文忠这会儿只怕已经在攻打了。”

“元帅高明。”酆美一挑大拇指:“有西门庆出力做苦工,钮文忠背后有所顾忌,攻打盖州府也不敢使用全力,咱们是趁虚而入,给钮文忠看看禁军精锐可不是吃素的!”

“哈哈哈哈!”高俅洋洋得意:“一定要生擒钮文忠,押到汴梁献俘!”

毕胜见马屁全让酆美拍去了,忍不住转过脸去狠狠吐了口唾沫。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两个坏消息

( 高俅的大军越城而过,把固守的一万余人连同陵川县当成空气一般,吹血亲兵队还好说,但陈州士兵大多数面色如土,降兵中也有些不好的情绪在酝酿。

对此,西门庆微微一笑,连军事会议都没有召开,在他看来,高俅这样做反而是给了他相当的便利,事实上,西门庆就没盼着高俅能派援兵来,也没想着混在高俅大军里。

眼下手中这一万五千人的力量对于西门庆来说,已经是很大的一笔财富了。

跟着高俅大军东奔西走,还不如在陵川县把这一万五千人好好经营一下。

西门庆这颗钉子是当定了。

把握住这个卫州的门户,让高俅和钮文忠打去!

西门庆至少头上还有个监军的头衔,安抚起陈州士兵倒也算便利。

“元帅大人已经率大军奔赴盖州府,和钮文忠大战。”西门庆是这么安抚的:“而我们的任务则是守在这陵川县,防止贼人断了元帅大人的后路。这是元帅大人的指令。”

陈州士兵纷纷释然,原来这是预先安排好的啊,既然大军去了盖州府,那陵川县岂不就是大后方了?

城内的士气顿时从低迷转为高涨,尤其是到了傍晚的时候鲁智深、林冲、孙新和石秀等人带着一百多辆装满粮草的大车回来,士气达到了一个不小的高度。

包括那些降兵们都释然了,有粮在手,心中不慌啊。

在这“大后方”呆着,可比随军去和钮文忠数万精兵大战强多了吧?

吃饱喝足了,自然也不能闲着,修城墙的修城墙,练兵的练兵,教官不是秦明和林冲等人,而是那些吹血亲兵队,训练的法子就用梁山上那套。

吴秉彝已死,西门庆便把陈州士兵和那些降兵一起重新改编,各兄弟都分了数百到一千人不等,原先那些牙将都成了副将。

蛇无头不行,军队要有强大战斗力,光有刻苦训练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完整的军官体系,才能让部队指挥起来有如臂指,就算是主将不在,军队依然能有条不紊的继续战斗下去,而不会溃散。

古时秦国大军就是采用了完整的军官体系,才能在南征北战之中保证了战斗力。

而钮文忠的运粮队就是一个反面例子,遇敌慌乱,连有组织的阻挡或反击都做不到,战斗力可谓底下。

所以在这些士兵之中挑出的精锐成为最底层的军官,伍长、十长、小队长多级体系让每个士兵在训练或者战场上永远可以有跟从的目标。

其实这世界上大部分人本能都是追随者,这种军官体系大部分部队都有,但却没有起到实际的效果,慢慢变成了虚职,吃空饷有之,盘剥普通士兵有之,真正打起仗来率先脚底抹油的更多。

但西门庆的手段,是重新让这些底层职位回归原先的职能,让真正有本事的人担当这些底层职位,然后用这些伍长十长小队长,把整支部队凝聚在一起。

拳头要握起来,打人才会疼。

看着这些底层军官渐渐进入了角色,士兵们也开始认真训练,西门庆暗自点头。

与此同时,病尉迟孙立也提议扼守陵川县城北三十里的三岔路口,断了这条粮道。

西门庆欣然从之,但并没有指派固定的将领和士兵,而是采取轮换制,每三五天轮换一次,用意是以小规模的战斗磨砺这些士兵

“啪!”

钮文忠盛怒之下,一掌拍在案几之上,险些没吐血。

六万精兵在盖州府东北边二十里扎下营寨,但很快便得到了两个坏消息。

方琼和四名偏将杨端、郭信、苏吉、张翔身死,二万士兵溃散,有逃回高平县城的,带回了这个坏消息。

高平县由熊威将于玉麟带一万人把守,还有四名偏将赫仁、曹洪、石逊、桑英。除去把守高平县之外,还负责着运粮的任务。

于玉麟得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正和桑英饮酒作乐,服侍的是抓来的几名民女。

不用去前方厮杀,运运粮草,本来是个美差。

方琼身死的消息让于玉麟大吃一惊,本来准备开的无遮大会也泡汤了。

桑英收拢逃回来的士兵,足足有数千人,但更多的士兵本来就是三晋地区的厢兵,乘机会逃回家乡去了。

本来情况已经够糟糕的,于玉麟也准备派人把这个坏消息禀报给钮文忠。

没想到第二天,逃回来的士兵中有一批是原先于玉麟派出去的运粮队士兵。

赫仁、曹洪、石逊没有能逃回来,而是死在了三岔路口。

熊威将于玉麟得了这第二个坏消息,顿时慌乱起来。

本来认为是力量只够龟缩在陵川县的宋兵,居然还能派出人手劫粮。

这充分说明了陵川县还有余力可以出兵。

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把守的高平县?

熊威将于玉麟登上城楼,往陵川县的方向看去,脸色一片铁青。

“将军,还是及早把消息禀报给枢密使大人吧。”偏将桑英提议:“这种事情还是让他定夺的好。”

“这话是没错,但枢密使大人会怎么想?”熊威将于玉麟不觉嗓子有些沙哑,沉吟半响:“这两个坏消息自然要禀报给枢密使大人,但同时要表明我等坚守的决心。”

“将军说的有理。”

“从今日起,整顿士兵,勤加cāo练。”熊威将于玉麟拍了拍墙垛上的青砖:“这城墙也要修了。”

“是,末将这就去办。”

“慢!”熊威将于玉麟又道:“同时在高平县四周搜罗粮草,一粒麦子、一棵草都不要放过!”

“是!”桑英突然有些犹豫:“那些百姓要不要留些口粮”

熊威将于玉麟“哼”了一声:“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他们要口粮,军队就不用了么?那粮道被断,一天没恢复,这粮食就运不进来。我们挨饿也就算了,枢密使大人的六万精兵总不能饿着肚子去打盖州府吧!”

“末将明白!”

“再有,派信使去抱犊山,请三位寨主派兵疏通粮道。”

“是!”

“还有,军中从今日起禁酒包括本将军,违者斩!”

熊威将于玉麟这个决定让桑英大吃一惊,因为他知道熊威将于玉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平日里无酒不欢,就连枢密使大人下达禁酒令的时候,熊威将于玉麟也是yīn奉阳违,但没有想到今天让他自己下了禁酒令。

“是!”

桑英凛然应道。

钮文忠盛怒的同时也得到了熊威将于玉麟表决心的消息,才稍微压了压怒火。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也在帐中,这两个坏消息有如平地惊雷,让他们内心发抖。

那西门庆满打满算不过一万有余人马,怎么就打撒了二万精兵,还大胆出兵劫粮!

那些粮草本来可是要运到这里来的!

“军中还有多少粮草?”

钮文忠总算平静了一些,皱着眉头问道。

貔威将安士荣急忙唤来负责军粮的军官询问。

“回元帅的话,尚有五天粮草。”那军官拱手道:“估计高平县于将军那里运粮过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那批粮草到不了了。”钮文忠冷冷道:“不过这消息如果传出去,唯你是问。”

那军官吓得冷汗直流:“枢密使大人这”

“好了,你先下去吧。”

钮文忠挥手让那军官退下,目光中精光大盛:“五天五天军粮也就够了!你们说,这盖州府能挡住我军么?”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互相看了看,齐声道:“区区盖州府,如何能挡住我大军五日!”

“不”钮文忠正色道:“三天,我们只有三天时间!从明天开始,超量发放粮草,让士兵吃饱了才能攻城!”

“枢密使大人,这”

“盖州府粮草充足,只有打下来,才能补充我军所需。”钮文忠道:“所以我军只有三天时间,你们两个有信心没有!”

“有!三天就三天!”貔威将安士荣拍着xiōng脯。

“愿立军令状!”彪威将褚亨躬身拱手。

“好!”钮文忠忽的站起身来:“眼下是关键时刻,大意不得!等打下盖州府,下一个便是陵川县!”

“我就不信那西门庆一万多人马,能挡得住我们!”钮文忠声音铿锵有力:“到时要把陵川县踏成平地,我要割下西门庆的人头,替方将军等人报仇!”

“是!我等愿为前驱!”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想起四威将如今已经变成了三威将,便是拜这西门庆所赐,一个个怒火满xiōng:“打下盖州府,踏平陵川县!”

“四更做饭,让士兵吃饱喝足,五更开拔!”钮文忠下令道:“派探子混入盖州府中,以为内应!”

“遵命!”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长长的“报!”,有探子满头大汗的急步走进钮文忠大帐,神色颇为慌张。

“何事惊慌!速速报来!”钮文忠一声大喝。

“约莫有十万宋兵在东南二十里地扎下营寨,有禁军殿帅高俅的旗号,还有七名兵马都监!”那探子急急禀报着:“看来是增援盖州府的!”

“什么,居然有十万人!”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大吃一惊。

但钮文忠却突然发出一阵

第三百二十二章 高俅的决定

( “枢密使大人,您这是”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对于钮文忠突然发笑非常不解。

粮草被劫,方琼身死,对于准备集中力量攻打盖州府的钮文忠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利的消息,现如今高俅十万大军也在东南二十里外扎营,本来准备一搏拿下盖州府的决定眼看便要成为泡影。

貔威将安士荣都准备建言是否将部队撤回昭德府,再作打算,没想到钮文忠却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似得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们两个不觉得这是好消息么?”钮文忠目光一扫面前的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在我看来,这可谓是大好的消息!”

“大人的意思是”彪威将褚亨一脸困惑:“高俅一来,我军如何还能按计划攻打盖州府?”

“哼。”钮文忠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动静:“我来问你,是攻打城池容易,还是野战容易?”

“自然是野战!”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异口同声道。

“没错,眼下便是野战的机会!我们就要动动高俅这十万大军!”钮文忠哈哈笑道:“高俅先前一直在卫州辉县按兵不动,我还有所顾忌;如今高俅大摇大摆来增援盖州府,我反而放下心来。”

“我军若强攻盖州府,城内士兵必然拼死抵抗,攻下城池必然伤亡惨重;如今高俅援兵一来,若我军将高俅十万大军击溃,你们说,这盖州府城内的士兵会如何想?”

钮文忠如此说法,让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都来了精神,安士荣兴奋的搓了搓双手:“大人,援兵被我们打撒,那些士兵肯定是士气低迷,甚至于开城投降!”

“没错,这样攻打盖州府便可以轻松许多!”彪威将褚亨道:“只是这军粮问题”

钮文忠嘿嘿笑道:“高俅十万大军远道而来,莫非就没有军粮?击溃了他们,军粮问题便是迎刃而解。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恍然大悟,都拱手,异口同声道:“请大人下令!”

“不急!”钮文忠摇摇手:“高俅那厮肯定也是放出探子,传令下去,军中停下cāo练,让士兵睡觉!”

“睡觉?”

“不睡觉,如何晚上去劫营?”钮文忠笑的很yīn险:“如果发现有宋军的探子,莫要声张,做出懒散的样子给他们看看。减少帐篷的数目,迷惑宋军探子!顺便把我的旗号收起来!”

“入夜后埋锅做饭,让士兵饱餐一顿,下一顿,我要到高俅的大帐里面吃!”

“什么?贼兵人数不足五万,营中连放哨的都在睡觉?”

高俅听了探子的回复,满面疑云,皱眉不语。

“你这厮看清楚了?”飞虎大将毕胜对那探子喝道:“按照先前的情报,伪枢密使钮文忠有八万大军,怎么就变成不足五万了?”

“小人看得清清楚楚,以营中帐篷数目计算,就是不到五万。”那探子一脸委屈的样子:“而且军中只有貔威将和彪威将两面认军旗,钮文忠的旗号都没见到。”

“莫非那钮文忠并未亲身来到,只派了两名部将来攻打盖州府?”

飞龙大将酆美越想越觉得靠谱,果断拱手道:“元帅,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啊!十万对五万,如果能一举击溃,那钮文忠在高平县剩下的三万人如何能抵挡我军?”

猊威将方琼的死,他们显然还不知道。

“再探!”高俅挥手让那探子退下,闭上眼睛似乎在养神:“会不会是钮文忠的诡计,迷惑我们,引诱我们去攻打?”

“应该不会!”酆美一颗心已经活泛的不行,完全没有考虑任何不利因素:“就算要迷惑我军,这孤营一座毫无依托,又能把我军怎么样?”

高俅听了微微点头,并不睁开眼睛,突然问道:“毕将军,你看呢?”

毕胜被酆美抢了风头,本来就有些不悦,此时见高俅问他,心中暗喜,装出沉吟的样子显得比酆美老成持重,过了半响才拱手回道:“元帅,贼兵毕竟是乌合之众,之前若没有皇城司那个叛徒白英,田虎也不能这么快就占据了四州四十二县之地,钮文忠率精兵突进盖州,进展缓慢,用的是分头攻打各县,最后包围盖州府的战略。

“眼下元帅大军一到,钮文忠肯定慌了手脚,把贼兵都召集在一处,要攻打盖州府作为依托,抵抗我大军。这也是痴心妄想。贼兵疏于cāo练,怎么能比得上我等禁军精锐?”

“不管贼兵是故意示弱,或者不是,对于我军来说,又有什么分别?此处并无险地,乃是平原,就算是个陷阱,我军也能把它冲个落花流水。”

毕胜这番长篇大论说的高俅极为满意,连连点头,最后睁开眼睛,连连说了三声“好”!

“毕将军分析的极为透彻,如此看来这仗要打,还要打个漂亮的大胜仗。”高俅大喜道:“功劳簿上少不了你的名字!”

酆美心下暗自不喜,但也不少搅了高俅的兴致,只好随口附和道:“天兵到处,贼兵定然是四下溃逃,恐怕连抵抗的心没有。待钮文忠率军逃跑,我军一路追击,便能各个击破,直达威胜州伪宫殿了。”

“说的好!”高俅兴奋的一拍桌子:“如果二次刺探还是同样的结果,明日便出兵大举进攻!把这五万贼兵一举拿下!还要靠二位将军多多出力!”

“末将愿听元帅号令!扫平贼兵营寨!”

毕胜突然想起还在陵川县的西门庆,便微微提起,高俅听了有些不悦道:“好端端的提起西门庆做什么?就让他这个监军好好的在陵川县呆着,莫非还要让他来抢功劳?”

“大人何不派信使让西门庆去攻打高平县?”毕胜建言道:“钮文忠想必在那里,一是让钮文忠无法前来支援这五万贼兵二则可以让他碰个钉子,或者借钮文忠之手”

说到这里,毕胜提起手来在脖子上一放。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高俅却摇摇头道:“此事不可大意,这次西门庆做监军,是官家的意思,虽然迟早要找机会干掉此人,但不好太过明显,最好是让他自己”

“末将鲁莽了。”

酆美在旁见毕胜碰了个软钉子,心头大喜,假意道:“这种事情元帅运筹帷幄,哪用得着咱们cāo心?”

毕胜点头称是,二人起身告辞。

“等探子再回来时,把那七个兵马都监也叫进来议事。”高俅吩咐道:“攻打敌军大营,由两万禁军精锐做主力猛攻中军,左右两翼还要靠他们厢军。”

高俅这等安排,自然是想把极大的功劳安排给酆美和毕胜二将,至于兵马都监么,能喝点汤就不错了。

“是!”酆美和毕胜当然知道高俅这么安排的心思,喜不自胜,告辞出去了

抱犊山。

熊彪将于玉麟的信使来的时候,寨主唐斌和两位副寨主文仲容、崔野正在议事,主要话题便是如何把粮草及时送到盖州钮文忠军中。

在田虎起事之前,文仲容和崔野便在抱犊山落草,手下也有一两千小喽啰;唐斌是蒲东人氏,自幼习武,后来做了商队保镖,路过抱犊山时文仲容和崔野带小喽啰下山打劫,反而被唐斌一人击败。

文仲容和崔野便放了商队过去,反而把唐斌请上山寨,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了他。

唐斌一是义气使然,一身武艺做商队保镖也是浪费,干脆和文仲容、崔野二人拜了把子,就在抱犊山安身。

田虎在绿林中颇有些人脉,一旦起事便联络三晋地区的山贼草寇,钮文忠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招去做了官,很快被拜为枢密使。

唐斌愿意和田虎呼应,但和钮文忠不一样,他选择的却不是去田虎那里做官,而是和两位副寨主商量后,继续驻守抱犊山,不受田虎管辖,仍然做寨主。

自从唐斌做了寨主,抱犊山兴旺异常,抱犊山士兵最多的时候几乎上万,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对此心悦诚服,所以对于唐斌的这个决定,二人并无异议。

抱犊山是昭德府通往盖州的门户,运粮都要从抱犊山经过,山寨士兵帮忙转运粮草,忙碌得很。

“嗯?前两天的粮草被劫?”唐斌听了信使带来的消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里到高平县不过一百多里,高平、陵川二县都在枢密使手中,哪儿来的人胆敢劫我军粮草?”

信使口中吐出了一个对唐斌来说陌生的名字:“西门庆。”

唐斌没想到不但陵川县被西门庆夺去,而且就连猊威将方琼也被杀了,劫粮的也是西门庆。

“此人是何等人物?怎么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唐斌大为恼火。

“西门庆是宋军的监军。但眼下却独自固守陵川县,并不在高俅军中。”

信使的回答让唐斌更加心生疑惑。

这西门庆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西门庆是皇城司的勾当官。”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此人近来名声鹊起,可谓是个传奇人物。”

唐斌放眼看去,这一眼让他惊喜有加。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大刀关胜

“啊呀呀,哥哥怎么有空到此?”

唐斌激动的两眼放光,三步并作两步,便去请了那人进来,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见那人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三柳髭髯,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

二人并不认得,只知此人并非田虎麾下武将。

唐斌招呼道:“此乃我结义兄长,你们还不快来拜见?”

“啊呀,莫非是蒲东关巡检到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急忙上前剪拂了,来人急忙扶起道:“都是兄弟何必客气?”

“时常听寨主说起巡检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文仲容拱手道:“小人这就命人准备宴席,一醉方休!”

“今日一见,才知哥哥果然是关圣人后裔,请上座!”崔野也连忙请来人入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浦东巡检关胜,乃是汉末三分之时,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长得模样和祖上关圣人有几分相似,也惯使青龙偃月刀,胯下赤兔马,有大刀关胜之名,和唐斌乃是同乡;唐斌时常和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说起,所以二人一见便认得。

“两位兄弟且慢,关某从蒲东到此,特意为了一件事情。”关胜捻须回道:“此事还真和那西门庆有重大关系。”

唐斌心中一动,他和这关胜时常有书信往来,不去田虎那里做官也是关胜的主意,眼下这关键时刻关胜突然来到,恐怕并非是单单访友这么简单。

目光一扫,那高平县信使还在,唐斌便挥手让他退下,吩咐道:“于将军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于将军,那事三五天内必有分晓。”

那信使听了大喜,急忙退了下去,回转高平县。

唐斌命人将大厅门口关上,屏退左右士兵,这才请自己义兄大刀关胜坐了上座,自己又搬了个椅子来坐下:“哥哥此来,必有要事。此时已无外人,我这两个兄弟都是信得过的,哥哥可放心直言。”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在下首陪坐了,听唐斌的意思都有些微微吃惊。

大刀关胜是蒲东巡检,乃是微末小官,来此定然不是公干;看唐斌的态度只怕是有要事相告,二人都闭上嘴巴竖起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关胜微微点头,凤眼微微眯起:“关某是听到朝廷决定讨伐田虎的消息,所以和上司请了假,星夜敢来,总算来的及时。”

“听哥哥的,我们并没有放弃这抱犊山,去威胜州当官,眼下最多就是安排转运粮草。”唐斌道:“哥哥的意思是?”

“兄弟山寨在三晋,田虎占据了四州地界,朝廷怎么可能不发兵讨伐?”关胜叹息道:“以前建议兄弟的,无非是能安身一时;但这抱犊山地处盖州和昭德之间,大军一到,只怕兄弟便要吃亏。”

“兄弟不知,朝廷十万军队来讨伐田虎,高俅做元帅,那西门庆乃是监军,若非听闻此人做监军,关某也不用千里迢迢辛苦这一趟了。”

“哥哥,此言怎讲?”唐斌听了沉思道:“这西门庆到底是何方人物?哥哥偏说此人可谓传奇,还请说说。”

关胜笑着捻须道:“此人传奇事迹颇多,一时间也讲不完,关某也是道听途说,便把知道的挑几件说给你们听罢。”

唐斌和二位文仲容、崔野副寨主听关胜说得稀奇,都凝神细听。

关胜沉吟半响,便从西门庆从清河县如何发家慢慢讲起,又讲了如何加入了皇城司,数月之间从区区一个县尉变成皇城司勾当官,嘉王赵楷要依靠他,就连官家也另眼看待,特意指派西门庆做了监军。

桩桩件件,都是惊人事迹;件件桩桩,皆是不可思议;唐斌等三人听了半响说不出话来,一个个瞠目结舌。

“世上果真有如此传奇人物?”唐斌第一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把舌头理顺了。

“传闻他和梁山也有颇多联系,这次做监军,便有梁山上十数名头领过来帮忙。”大刀关胜又加上几句:“不但如此,就连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也在军中。”

梁山的事情唐斌也有所耳闻,更加震惊了:“莫非那宋江被赶下梁山,此人也有份?”

“何止有份,宋江被赶下梁山,背后完全是西门庆一手cāo作。”关胜答道:“若非如此,现在梁山的山寨之主就不是托塔天王晁盖,而是那及时雨宋江了。”

唐斌叹息道:“天下竟然有如此奇男子,定要见上一见!此人现在率军在南边陵川县固守不说,还杀死了钮文忠多名部下,连猊威将方琼也身死,前天还设伏劫去了我军粮草。”

“西门庆此人行事一向胆大,有出乎意料,确实是个奇人。”关胜面容一整,渐渐严肃起来:“关某今天来,便是要劝说兄弟暗中投奔这西门庆!”

“什么!”

“这!”

关胜此言一出,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又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唐斌脸上毫不变色,微微点头道:“哥哥书信中时时劝我弃了山寨,回蒲东去相聚,有西门庆如此奢遮的人物,去投奔他也算是个正道。”

说完唐斌转向文仲容和崔野二人:“二位兄弟怎么想?”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拱手道:“天上地下,我等二人只认哥哥一人,哥哥去哪儿,我等二人便去哪儿。火里水里,毫不犹豫。”

“好!”唐斌点头道:“既然二位兄弟也没有意见,那就点齐人马,把这山寨烧了,去陵川县投奔那西门庆!”

“都听哥哥的!”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急忙表态。

“且住!”大刀关胜捻须沉吟半响:“投奔便是投奔了,若便如此去,便叫人看不起,不若如此这般须得让西门庆知道我等的厉害,才能有进身的资本。”

“就按哥哥说的办!”

唐斌听了大喜,吩咐下去,让士兵整治一桌宴席,给关胜接风洗尘

陵川县城北三十里的三岔路口。

小山坡已经变成西门庆军队练兵的所在,轮换驻守两千人马,将领也时时换过。

今天,是赤发鬼刘唐、火眼狻猊邓飞、摩云金翅欧鹏和镇三山黄信四位头领驻守,依旧是在小山坡顶部大树下安坐,随时注意三岔口动静。

“恐怕是昭德府那边知道了消息,不从这里运粮了吧?”刘唐打了个哈欠,军中禁酒,山上享受的景阳春美酒也未曾带来,让他暗自惋惜。

这地方风景好,大树下又不热,喝上两口多好啊!

“这不好说,毕竟这粮道是最近的一条,如果是从晋宁那边运,路途远不说,穿州过府的又不是田虎地盘。”镇三山黄信认真的用干布擦着自己那把丧门剑:“依我说,就算他们不运粮,也是要派人来疏通粮道的,咱们在这里,并不白等。”

“咦,按黄大哥说法,岂不是有仗要打?”

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这两个货都是喜欢凑热闹的,本来倚着大树无精打采,一听说有仗要打,马上便来了精神,缠着黄信问个不停。

镇三山黄信本来就是猜测,哪儿来的准信?只好随意往抱犊山方向一指,口中唬道:“我估计今天那边就会来人,你们两个还是随时盯紧了抱犊山来路的好。”

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信了,起身到山顶草丛中蹲下来,竟然是时刻不停观察那条道路起来。

赤发鬼刘唐忍不住笑出声来,对黄信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骗人”

“我什么时候骗他们了?句句都是实言。”黄信摇摇头,用力擦着那把已经铮明瓦亮的丧门剑:“本来就是随时会来人,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得了,你那么大力,小心被把那把丧门剑弄折了。”赤发鬼刘唐笑道:“你这兵器也算是奇门,弄折了可没地方找去,汤隆兄弟远在梁山,可没空帮你重新打造一把。”

黄信“哼”一声道:“兄弟这把丧门剑可是有来头的,中原很少见,据说是从大秦过来的,你看这好钢,怎么可能擦的断?俗话说得好,临近磨枪,不快也光”

黄信话音未落,耳中便听“嚓”的一声,脸上顿时变色,丢了干布提起那丧门剑迎着阳光细细看了半天,并无任何裂纹,这才放下心来。

一旁赤发鬼刘唐笑的满地打滚,半响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鬓边朱砂记上的黑毛还是抖动不停。

“原来是你故意发出来的声音!”

镇三山黄信见刘唐笑得不行,这才知道方才那声“嚓”多半是刘唐嘴里面弄出来的,气得满脸通红:“你怎么可以这样!”

“哈哈哈哈!”赤发鬼刘唐见黄信的样子,又忍不住狂笑不止,用手指这那口丧门剑道:“闲着也是闲着,开个玩笑怕啥的”

“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的么!”

镇三山黄信气得脸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正待发飙,旁边传来邓飞和欧鹏兴奋的声音。

“来了来了,还真是来人了!”

“黄大哥,你也太厉害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擒三将

“唔?还真是来人了?”

镇三山黄信和赤发鬼刘唐对视一眼,方才那点小摩擦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是运粮队么?来人有多少?几员战将?”

面对黄信的问题,摩云金翅欧鹏用手一点抱犊山来路,低声道:“从那边过来的,没有粮草,约莫四五百人,有四个骑马的。”

“五百人?”赤发鬼刘唐哑然失笑:“就五百人也赶来扫荡粮道?抱犊山把我们当什么了?”

“也许只是试探性的前队。”镇三山黄信见刘唐满不在乎的大喊大叫,恨不得上去捂了那张大嘴。

火眼狻猊邓飞咽下口水:“我说黄大哥,咱们干吧!”

“我们有两千人,这才五百人,还不是小意思?”摩云金翅欧鹏伸手便去摸自己那口大滚刀。

“不急!”黄信伸手挡了挡道:“看看再说。”

四人伏低了身子,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露出身形

“哥哥,你说西门庆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粮道,会有士兵驻守?”唐斌在马上左顾右盼,见那小山坡顶上空无一人,并不像大刀关胜所说的那样,不免有些失望。

“岂不是要白走一趟?”文仲容和崔野有些丧气。

大刀关胜突然勒住了马,低声道:“下令停止前进。”

“唔?莫非哥哥所有发现?”唐斌急忙一举手,示意手下五百士兵停止前进。

关胜微微点头,手中马鞭一指那小山坡顶:“三位贤弟,你等可细细看之。”

文仲容和崔野看了半响,也未见有人影晃动,只有亭亭如盖的几棵大树静静的立在山顶。

反倒是唐斌看了又看,似乎发现了什么,吃惊道:“哥哥所料不差,此处果然有人。”

“嗯,他们躲藏的倒还算好,但却忘记了马匹。”关胜马鞭一举:“二位贤弟请看那树后是什么?”

经大刀关胜这么一说,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才发现那几棵大树后面都露出大半个马屁股来,显然是把马栓在树边吃草,略微做了些伪装,但毕竟马不是人,无法潜伏不动。

那几匹马寻地上嫩草吃,马屁股却露出了多半个。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

山上镇三山黄信见下面那几个骑马的指指戳戳的,便知道已经露陷了。

“发现了又如何,冲下去灭了他们!”

赤发鬼刘唐大咧咧的从地上跳起来,抄起自己那把朴刀,扛着就一溜烟的往山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想立功的,随我来!”

刘唐此言一出,顿时山坡上影影绰绰站起来七八百个,振臂一呼都随着刘唐冲了下去。

黄信等三人是马军将领,急忙返身去解缰绳,已然是来不及阻止刘唐,等上了马,刘唐已经快冲到坡底了。

“来的正好!”

唐斌手中提一柄长矛,文仲容和崔野二人都是大刀,见山上宋兵滚滚而来,为首一壮汉扛着把朴刀,鬓边好大一块朱砂记,飞毛腿似得赶来,齐声大笑起来。

大刀关胜丢了马鞭,便去得胜钩上摘下那口青龙偃月刀,准备迎战;唐斌道:“有兄弟在此,何烦哥哥出手!”

唐斌话音未落,旁边文仲容和崔野二人都滚鞍下马,各持大刀,迎上前去,口中叫道:“不过是条莽汉,看我们兄弟二人擒他!”

唐斌只好道了声:“小心!”

大刀关胜也有意看看那壮汉武艺如何,示意将青龙偃月刀提在手中,轻轻捻须,凤眼微张,看结果如何。

赤发鬼刘唐见有二人来抢他,反而更加兴奋,怪叫一声,手中朴刀便往前一送,来刺崔野xiōng口,崔野运到格开,那边文仲容也抢上来,三人成品字杀成一团。

才看了五七招,唐斌便暗自吃惊:“这壮汉恐怕是梁山头领,手中这口朴刀颇有些门道!”

赤发鬼刘唐以一敌二,越战越勇,口中哈哈大笑:“过瘾!过瘾!好长时间没这么过瘾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见刘唐刀法精湛,自己二人竟然攻不进去,厮杀了一回反而渐渐被刘唐刀光圈住,二人抵挡多,进攻少了。

“二位贤弟暂且退下!”

唐斌挺矛正待上前,大刀关胜已经一提胯下赤兔马,冲了出去!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见来了帮手,互相打个眼色,虚晃一招,跳出圈去。

赤发鬼刘唐战的正过瘾,见二人退开正要破口大骂,突然间面前一匹赤兔马冲过来,马上端坐一员武将,金甲绿袍,手中明晃晃一口青龙偃月刀,顿时大喜。

“这才是某家的敌手!”

赤发鬼刘唐一哈腰,手中朴刀横扫而出,便来砍那赤兔马的马腿。

那赤兔马本就灵异,见朴刀扫来,不用自己主人吩咐,便把前蹄一扬,有如飞腾一般,从刘唐头顶跳了过去!

“啊呀,有点意思!”

刘唐见这马神骏,哈哈大笑,转过身子便来砍马屁股,哪儿能来得及?

大刀关胜把赤兔马兜转回来,手中青龙偃月刀砍落,赤发鬼刘唐见那刀少说也有五十斤,自己朴刀如何能架得了?只好用轻身功夫闪过。

后面黄信、邓飞、欧鹏三骑敢来,口中大呼:“哥哥小心!”

赤发鬼刘唐从马后闪出身子来,呵呵笑道:“怕什么的”

话音未落便觉身子一轻,原来是大刀关胜寻了机会把那口青龙偃月刀交在左手,一哈腰轻舒猿臂,将赤发鬼刘唐提起。

“哥哥!”

“放下我哥哥!”

黄信、邓飞、欧鹏三人变色,急舞兵器上前;大刀关胜把马一拨,将刘唐重重往地上一贯,喝道:“绑起来!”

关胜手重,刘唐被这一下掼的七荤八素的,被唐斌手下士兵一拥而上,眼睁睁的被绑去了。

镇三山黄信心里吃惊,手中丧门剑一挥,来战大刀关胜,早有唐斌举矛挡了下来;关胜转回来,正合遇上邓飞和欧鹏二人,一使铁链,一使大滚刀,不必多言便战在一处。

五将杀的有如走马灯一般,在小山坡下战作一团,两边士兵都看得瞠目结舌,未曾动手。

黄信丧门剑乃是奇门兵器,比起寻常宝剑又长又重,使开来虎虎生风;唐斌手中长矛神出鬼没一般,二人战了二三十合,胜负不分。

镇三山黄信眼见擒走了赤发鬼刘唐,心里渐渐着急;冷眼旁观一旁邓飞和欧鹏双战另外一敌将,那口青龙偃月刀上下翻飞,冷气森然,邓飞和欧鹏二人竟然是只有招架之力,黄信心中越发的着急,手中丧门剑使得越发的快了。

丧门剑一运转开来,剑身有些孔洞便发出些刺耳的声音来,有如鬼哭狼嚎一般,黄信向来是用这声音让敌人乱了心神,趁机下手。

今日形势危急,虽然邓飞和欧鹏二人也在不远处,黄信也顾不得了;一心想要拿下唐斌,最少也能把赤发鬼刘唐换回来。

唐斌听了那声音脸上变色,手下长矛慢了一慢;黄信大喜,二马错蹬之际用丧门剑逼过长矛,便要擒拿唐斌。

没想到唐斌还未曾到手,那边摩云金翅欧鹏反而一声叫:“不好!”

黄信急忙扭头看去,只见那口大滚刀被敌将挑在空中,欧鹏两手空空,闭目等死。

幸好火眼狻猊邓飞手中铁链一摆,把敌将那口青龙偃月刀缠住,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用力往怀中一拉。

大刀关胜眉头一皱,手中青龙偃月刀翻转过来,左手一推刀柄;邓飞这下用尽全力,没想到敌人并未和他争夺,反倒是推了一把。

那口青龙偃月刀“呼”的一下直直飞了过去,邓飞唬了一跳,手下便是一松;关胜“哼”了一声,刀身横拍,早将邓飞拍下马去!

摩云金翅欧鹏看得有些呆住了,直到邓飞落马,这才拨转马头逃了开去。

大刀关胜一抖青龙偃月刀,邓飞那条铁链失了主人,便无力滑落下来,早有士兵上来,把邓飞也擒了去。

镇三山黄信看得心急如焚,顾不上唐斌,把胯下战马一提,便来战关胜。

关胜那黄信手忙脚乱,已然失了章法,奋起神威大喝一声,早用刀背将镇三山黄信拍下马去;唐斌大喜,也让士兵擒了。

那两千士兵见自家四名将领倒被擒了三个,都发一声喊,逃散了开去。

摩云金翅欧鹏连连打马,往陵川县方向而去,那敌将如此神勇,让欧鹏心惊肉跳,刘唐等三人死活不知,只能赶紧逃回去禀报西门庆了。

“不用追了。”大刀关胜看着欧鹏的背影,制止了士兵追击。

“数年未见,哥哥神勇依旧!”

唐斌真心赞道。

关胜捻须呵呵一笑:“这回,轮到我等在此驻守,但等那西门庆来便是。”

摩云金翅欧鹏逃回陵川,众人得了消息大吃一惊,西门庆听欧鹏说那敌将神勇,又问那人相貌兵器,以手加额长叹一声道:“原来是他,我却忘记了他和抱犊山寨主唐斌有旧!”

众人不解,西门庆把大刀关胜的名字说了,豹子头林冲等人都听说过的,当即恍然;霹雳火秦明听自己徒弟镇三山黄信也被擒了,按捺不住便要出兵去救。

“管他是大刀还是小刀,试过秦某的狼牙棒才知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等等,秦将军你不能去。”

西门庆制止了冲动的秦明。

大刀关胜突然出现在抱犊山,肯定不是一个偶然;出手活擒了黄信等三人,则更加不是一个偶然。

西门庆记得水浒传里面那抱犊山寨主唐斌就是被大刀关胜策反,引诱壶关守将山士奇出击,让梁山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昭德府的天险-壶关。

大刀关胜乃是唐斌的同乡,这会儿应该是做蒲东巡检才是。

一个蒲东巡检放下手头的工作,千里迢迢从蒲东来到昭德府的抱犊山,这是什么样的精神?

必有蹊跷。

从关胜的举止看,他并不想和西门庆结仇,要不然黄信等三人就不是被活擒,而现在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为什么不让秦某去!”

霹雳火秦明虽然对西门庆十分信服,但也禁不住大吼一声问问缘由。

“因为那关胜并非是敌人。”西门庆微微一笑:“秦将军若是去了,只怕要坏事。”

出手擒拿三将,还不是敌人?

秦明虽然没有脱口而出,但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秦兄莫要着急。”病尉迟孙立出言安慰道:“西门大人自有想法,恐怕事情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很简单,如果关胜是敌人,恐怕你徒弟黄信此时早就丢了性命。”西门庆也出言安慰秦明,又转脸问欧鹏道:“你且把当时情形细细说上一遍。”

摩云金翅欧鹏惊魂未定,西门庆命人取来清水,让欧鹏饮下,过了半响欧鹏这才回忆着把事情经过都说了。

这回就连霹雳火秦明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众人更加是频频点头,看来这大刀关胜果然是无意杀伤人命。

“看来,这回非要我亲自走上一回了。”西门庆站起身道:“那关胜搞出这些事情,无非为的就是看看我等如何反应。不知哪位兄弟愿意和我走上一遭?”

霹雳火秦明也知自己性格鲁莽,当下沉默不语。

旁边豹子头林冲起身道:“大刀关胜之名,林冲也所有耳闻,便陪大官人走这一遭。”

花和尚鲁智深也跳起来道:“洒家也去!”

西门庆暗中点头,大刀关胜性格自傲,也只有这两位才能镇得住,当即吩咐让病尉迟孙立代管守城,从吹血亲兵队中点了二十四名跟着。

待开了北门,便见陆陆续续有从三岔路口逃回的士兵,西门庆又吩咐北门守将张横和张顺二兄弟好生接收,小心有奸细混入。

“大官人,万一那关胜已经回转抱犊山,如何是好?”豹子头林冲看着随行的二十四名吹血亲兵队,不无担忧:“抱犊山可毕竟是田虎的地盘。”

西门庆露齿一笑:“教头放心,既然那大刀关胜做出来,便肯定是在那三岔口的小山坡等我过去。只要展示我们的实力,不用担心关胜不来投。那个抱犊山寨主唐斌更加是个关键人物,可莫要忘记抱犊山北面的壶关天险。”

“大官人如此打算,莫非已经想要进攻昭德府?”花和尚鲁智深素来胆大,但也被西门庆的想法吓了一跳:“眼下盖州还有钮文忠数万精兵,我等不过一万多人”

西门庆笑起来像个狐狸:“我也没说这会儿动手留个暗桩不是很好么?”

花和尚鲁智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豹子头林冲赞道:“大官人心思缜密,若是会武功,便是当世名将!”

“不会武功也没关系,关键是这个”西门庆用手指了指脑袋:“还有,教头莫要忘记我还有雷公石和天罡五雷正*法,关键时刻可是能收到奇效”

“哈哈哈哈!”

西门庆这话说出来,惹得林冲和鲁智深放声大笑

大刀关胜端坐在小山坡顶部的大树之下,和唐斌闲聊些旧事,而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则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乱走,丝毫不得安稳。

“二位贤弟莫要着急。”唐斌看得心里暗中发笑,开口道:“我们擒了三员将领,那西门庆很快就会来的。”

文仲容急道:“万一那西门庆不来,而是派出军队来抢人,这里只有约莫五百士兵,又能挡得住几时?”

“大哥,咱们还是带了人回转抱犊山罢!”崔野也敲着边鼓:“山寨里有上万士兵,又是晋王地盘,那西门庆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攻打,到时候再和他谈了条件罢。”

大刀关胜在旁听了,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出言反驳;唐斌嘿嘿笑道:“从这里看下去,方圆数里一览无余,那西门庆若真是个奢遮的汉子,便会来这里救人,如果不来,咱们便把那三人杀了,回转抱犊山便是。”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听了,这才略微安心。

“嗯?来了!”

一旁关胜突然一声低喝让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又重新紧张起来。

唐斌手搭凉棚往南边看去,可不是来了?

只是这人数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正在犹豫之际,大刀关胜细细看了一回,叹道:“这西门庆果然是个奢遮的汉子,不急不躁,区区二三十骑居然有如此气势!难得!”

“二三十骑?这西门庆胆子也太大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也吃惊的看去,远处那支小小的骑兵队果然不到三十骑,形成一个小锥子丝毫不乱的匀速向小山坡驶来。

“最前头白袍的便是西门庆!”

唐斌用手一指,一匹神骏白马上端坐一白袍男子,连皮甲都没有;后面两骑一黄一黑,左边那个豹头环眼好一条壮汉,右边那个是个胖大和尚,肩头还扛着一条水磨禅杖。

“唔,这不是东京汴梁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么?”大刀关胜再也无法端坐,猛然站起身来:“他怎么也在军中?”

豹子头林冲之名唐斌也有所耳闻,只是不认识那和尚是哪位。

“这些马匹怎么像是北地所产?”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大为吃惊,等那支小小的骑兵队更加近一些的时候,这些亲兵的着装更加让他们吃惊。

“雁翎圈金甲和钩镰枪?”

大刀关胜也看出些门道来:“这些不都是禁军金枪班教头金枪手徐宁的传家宝么,怎么有这么多?”

“走!我们下山去会一会他们!”

大刀关胜和唐斌等三人率五百士兵从小山坡上冲了下来,摆好阵势迎接西门庆等人。

“果然,那匹赤兔马上面不就是大刀关胜?”西门庆马鞭一指,对林冲和鲁智深道:“他身边那人想必是抱犊山寨主唐斌!”

林冲微微颔首:“传说此人乃是关圣人嫡亲后裔,今日一见果然器宇轩昂,非同一般!”

对面大刀关胜那口青龙偃月刀在得胜钩上稳稳挂着,一提胯下赤兔马,上前拱手道:“来的可是西门监军大人?”

“正是。”西门庆挺身回道:“你可是蒲东关巡检?”

“正是关某。”

“那你为何千里迢迢到此,擒拿我三员将领?”西门庆微微一笑:“身为朝廷巡检,却帮贼兵,我说关巡检,你这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吧?”

大刀关胜听西门庆指责,并不惊慌,而是提起双手一拍,后面有士兵把五花大绑的赤发鬼刘唐、邓飞、黄信等三人推出来。

“监军大人,关某只是个小小的巡检。”大刀关胜一指旁边唐斌,徐徐答道:“天下到底如何,关某并不关心,但关某有个结义兄弟在抱犊山落草,眼下夹在田虎和朝廷之间,有累卵之危。关某不得不来营救!”

“想必这位便是抱犊山唐寨主了。”

西门庆一句话让旁边的唐斌心中一惊,也上前来见过。

“见过西门监军。”

西门庆微微点头,替众人见过,关胜和唐斌心中越发的吃惊,花和尚鲁智深在江湖上声名远播,二人都是听说的,没想到这种人物都甘心做了西门庆手下。

“关巡检,唐寨主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西门庆笑着一指刘唐等三人:“只要你放了这几名兄弟,我就保管抱犊山无忧,你看如何?”

大刀关胜道:“监军大人此话当真?”

“当真!”西门庆呵呵笑着策马上前:“我便与关巡检三掌为誓,若无法护得抱犊山周全,任凭关巡检处置!”

“关某不敢!”大刀关胜在马上叉手道:“大人若能分说一二,如何能护得抱犊山周全,关某愿为大人做一执马小卒,终身伺候大人。”

唐斌在旁听得吃惊,急道:“哥哥你!”

“贤弟,此事我心中已有考虑。”关胜面色凝重:“哥哥武艺再强,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见关胜和唐斌这两个结义兄弟情深,都忍不住叹息一声。

西门庆想到即将能把大刀关胜收入麾下,笑得象朵花:“关巡检,唐寨主的抱犊山地处昭德府和盖州之间,北边不远可就是壶关天险如唐寨主有这功劳,何愁抱犊山不得周全?”

关胜和唐斌都是心思灵巧之辈,此时被西门庆一语惊醒梦中人,二人急忙滚鞍下马,当即剪拂了。

“多谢监军大人指点迷津!”

西门庆和林冲、鲁智深也跳下马来,将二人扶起。

“这回你可以放人了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杀手

大刀关胜见西门庆笑吟吟的,如梦初觉,急忙命人解开刘唐等三人绳索,好好的送过来;赤发鬼刘唐被关胜活擒,反倒是服气,此刻见西门庆三言两语,便让大刀关胜下马跪拜,越发的吃惊不小。

黄信和邓飞活动手脚,唐斌又命人牵来二人坐骑,面有愧色:“都是为了小人,叫三位兄弟受苦了。”

西门庆笑道:“也亏得你这义兄出头,要不然两军交战之际,抱犊山反手之间化为齑粉,可就只能可惜了三位寨主性命了。”

大刀关胜又讨问详情,西门庆分析了一番形势,关胜和唐斌等四人才知高俅率军去了盖州府,说不得要和钮文忠来场恶战,胜负未知;西门庆率军固守陵川县,就好像一颗钉子一般,北接昭德府,东临卫州,可说是战略要地。

“几位不妨依旧回抱犊山安身,等我消息。”西门庆道:“到时我军绕过抱犊山,佯攻壶关天险,唐寨主可假意联系守将山士奇合击我军,击溃山士奇后到时再骗开壶关,天险到手亦非难事。”

关胜和唐斌等四人听了西门庆“妙计”,哪里知道这都是水浒传上写明的,只当是西门庆运筹帷幄,一个个佩服的不得了

“哥哥,这陵川县防守严密,弟兄们这已经是第四次尝试潜入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白指挥使又三天两头的催,如何是好?”

陵川县北门外一处小村庄里,一群黑衣人正在谋划。由于战争,这小村庄早就人去屋空,正好成为这些人的据点。

他们,都是原先皇城司乙组的察子精英,受白英指挥;没想到现在却背上了“叛徒”之名,成为黑暗中的杀手。

田虎能迅速占据四州四十二县,和他们也不无关系,不知道暗杀了多少朝廷官员。

“西门庆军中肯定是有甲组的黑衣察子,要不然对咱们的门道怎么这么清楚?”

说话的是乙组三号,瘦小的身躯似乎弱不禁风,但其实却是个危险人物。

“白大人下令暗杀西门庆,这件事情对于晋王大业来说至关重要。”中间坐着的是乙组一号,白英不在之时,便是他掌管这些精英察子:“想必你们也知道西门庆此人是个最危险的元素吧?”

众杀手默默点头,白英说的很清楚,西门庆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关键人物,身边聚集了诸多武艺高强的将领,更有吹血亲兵队;只有杀掉西门庆,这场战争才有取胜的希望。

“报告。”进来的是村子外围的放哨人员:“有些西门庆的士兵从北边逃回来,现如今北门大开,让这些士兵进城。”

“唔?”乙组三号眼中精光大盛:“好机会!”

乙组一号也同意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把外面路过村落的逃兵放倒,剥了衣裳,我们混进城去!”

北门,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兄弟二人看着陆陆续续逃回来的士兵,都暗中摇摇头。

这些原本是陈州又或者是三晋的厢兵,训练的还很不够啊,不过能逃回来,而不是选择逃离,已经是一种奇迹。

“站好!一个个站好了!”北门的士兵呼呼喝喝,试图维持着秩序:“身份没有弄清楚之前,不得入城!”

“把木牌都亮出来,没有木牌的一律站到右边去!”

那些逃兵一个个取出腰间的木牌,上面写明了身份和简单体貌特征。

在张横和张顺兄弟二人的指挥下,北门的士兵们严格的一一核对,每核对完成一批,才会一起放进城去。

后面那批还没有来得及核对的逃兵中,有十余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这边。

对于这些本来是精英察子的杀手来说,把路过村落的逃兵杀死,简直比喝水还容易;木牌被分配给相似体貌特征的杀手,这样一来,通过城门口这道审核手续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这一次,一共有十三名杀手换上了士兵服装,乙组三号充当了行事指挥。

“城中民众早就逃光,空房子肯定不少,到时候找个地方落脚,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剩下的,只是要探明西门庆所在,看看如何下手。”

乙组三号琢磨着,似乎已经看到了任务被顺利完成。

“下一批!”

船火儿张横大吼着让下一批逃兵过来核实身份。

“各自小心,如果被发现就找机会独自逃走,不要连累其他人。”

乙组三号传令下去,让那些杀手收回了冷冷的目光,装出害怕的样子接受审核。

片刻之后,正如乙组三号所料的一般,所有的十三名杀手包括他自己通过了审核,进入了城内。

当乙组三号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刚走,浪里白条张顺便急忙走进旁边一间屋子,里面是甲组二十六号。

“怎么样?”

“十三个。”甲组二十六号准确的给出了人数:“甲组八号已经跟了下去,找到落脚点后一网打尽。”

张顺点头道:“好!虽然西门大人还没有回来,也不能掉以轻心。”

“没错,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试图潜入城内了。”甲组二十六号的声音还是那般的平淡:“前四次都是试探性的,而这次就是实际行动了。”

“那就等你们消息再动手了。”张顺总觉得这屋子似乎有些yīn森森的,忍不住搓了搓手:“只是我有个疑问”

“什么?”

“你是怎么能从那些逃兵中认出这些杀手的?”

面对浪里白条张顺的疑问,甲组二十六号总算微微笑了起来,但声音还是平淡出鸟来:“他们以前都是黑衣察子,这行当做得久了,总有些和其他人不同的举动,虽然刚才那十三人个个都极力掩饰,但那些手势特别是站姿、手臂的位置总是改不了的。”

张顺恍然大悟,回想起方才确实有那么几名逃兵站姿有些与众不同;其他逃兵到了城门都放松下来,而这些人虽然竭力放松自己,但依旧像一根绷紧的弓弦一般。

张顺退出屋子,看往甲组二十六号的那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皇城司!黑衣察子!这是什么样的人啊!

也只有西门庆,才能在皇城司如鱼得水。

张顺立即对西门庆充满了崇敬

甲组八号不紧不慢,远远的跟着那些杀手。

十三人并没有聚集在一处,而是三三两两的分开,甚至于前进的路线都有所不同,另外还专门有两组时时刻刻停下,查看来路是否有人盯梢。

甲组八号当然不会露出马脚,对于他来说,乙组的这些货身手虽然老道,但通常能预料他们的下一步动作。

所以包括乙组三号,所有的杀手都不知道他们一旦进城,就被人盯上了。

跟了一段之后,甲组八号已经心里有数,这些杀手已经选定了城东一处房屋做据点,所以他干脆悄悄超越了这些杀手,先一步到达那处房屋,藏身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浓密的树冠把甲组八号的身影很好的藏住,居高临下一览无余。

屋内并非空无一人,而是住着八名士兵。

对于他们的命运,甲组八号并不关心,所以当底下传来微弱的惨叫声时,甲组八号连挪动手指的念头都没有。

这些都是可以牺牲的。

乙组三号站在院中目光一扫:“你们两个,把所有房间都检查一遍;你们几个,把尸体丢在柴房;你,把血迹打扫干净!你们两个,放哨!”

那些杀手只是躬了躬身子,便依命而行。

在他们眼中,这些士兵活的时候只是会走路的一块肉而已,现在死了,不过是一块死肉。

蝼蚁一般。

很快,尸体被搬走,院中被清理干净,两名杀手分别在前后门放哨。

“唔,这地方不错,等天一黑,我们就行动!”

乙组三号似乎非常满意,点点头吩咐道:“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如果有人来,只管骗进屋子来干掉。”

那些杀手拱手领命,与此同时,甲组八号已经悄悄溜下树去,灵活的好像狸猫一般,连树叶都没有晃动几下

“情况就是这样。”

甲组八号出现在那间屋子里,凭记忆画出草图:“前后门各有一个放哨的,交给我们两个;要多调人把整个屋子围住,多派弓箭手!”

“那多麻烦啊。”船火儿张横把手一摊:“让士兵冲进去厮杀不就行了么?就算这些人再扎手,也架不住人多吧?”

“这些都是原先的乙组察子精英,一个个身手了得,逃走一个,便是祸害。”甲组二十六号冷冷道:“可不能让西门大人有半点风险。”

“那怎么办?”浪里白条张顺挠挠头发:“总得有人进去抓捕不是?”

“我们不用进去。”甲组二十六号冷冷一笑:“要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来。”

“好!我吩咐士兵都听二位的,时间紧迫,一定要行动迅速!”张横拳头在桌面上一砸:“不能放走一个!”

甲组八号情绪不见任何波动:“放心,这十三个杀手已经是死人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人肉盾牌

( 在入夜之前,这院子里面的杀手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只是各自把身躯隐藏在某处的黑暗之中,只等太阳完全落入西方的地平线。

而乙组三十四号一身士兵服装,半倚在大门门槛上,像个普通的士兵在享受着下午悠闲的时光,准备在晚饭之前偷点懒,但其实半眯的眼睛观察着四周动静,耳朵更加是聆听着所有动静。

他看守的是前门,而后门则是另外一个杀手乙组二十三号,和乙组三十四号的做法不同,乙组二十三号把后门完全敞开,自己则缩在最近的一间屋子里,通过窗户的一条缝观察着后门动静。

这两种做法都是皇城司常用的放哨方法,正所谓是明哨和暗哨,他们两个运用的很是熟练,但可惜的是,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比他们还要熟悉这些方法。

而且对于如何面对这种放哨,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也有很多方案。

但今天,首先要保证的是拿下他们两个明哨暗哨的同时,不要引起院中任何杀手的察觉。

甲组二十六号要对付的前门的明哨,他的方法很简单,找来一只野狗往附近一丢,稍微吓唬了一下。

那只野狗明显感受到了甲组二十六号身上发出来的yīn寒气息,夹起尾巴哀嚎一声,往前面蹿去,正好从乙组三十四号面前的小路经过。

按理来说,一条狂奔的狗自然不会引起乙组三十四号的特别关注,但本来安静的小路突然出现这么一条狗,乙组三十四号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附近有人!

乙组三十四号的注意力没有放在狗的身上,而是在狗跑来的方向。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与此同时,甲组二十六号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接近了他,同时手腕一翻,发出了一支袖箭。

乙组三十四号只觉得右边胳膊一麻,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甲组八号的方法则更加有意思,在乙组二十三号所在的那间屋子墙壁上消无声息的钻了个洞,放进了特制的迷香。

就连乙组二十三号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失去知觉的。

很快,乙组二十三号和乙组三十四号被绑成了麻花,看押起来。

张横和张顺兄弟带来了五百名士兵,另外有一百名弓箭手,远远的围了个圈子,圈子到屋子的距离是甲组八号指定的,这个距离刚刚好让院中剩下的十一名杀手察觉不到。

“五百名士兵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围着就行。”甲组二十六号吩咐道:“弓箭手是最好的么?”

张横点点头道:“他们都是公认最好的弓箭手。根据吩咐的,每人备了两壶箭。”

“很好,一会儿只要有人现身,不用下令,直接射箭便是。”甲组二十六号淡淡说道:“不用留活口,有这两个就够了。”

张横从心底恶寒了一下,急忙去下达了命令。

浪里白条张顺疑惑着问道:“莫非要等到天黑,他们才会出来么?”

“不用等,我们很快就会发现门口放哨的不见了。”甲组八号接着话头道:“我们要把他们赶出来。”

“赶出来?怎么赶?”

张顺心里越发的困惑,甲组八号从袖里掏出一个皇城司特制的火折子,用了两个字回答了张顺的疑问:“放火。”

“放火?就这么简单?”张顺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想复杂了,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

甲组八号难得的一笑:“就这么简单。”

一捆捆被浇湿的柴火被点了起来,顺着墙丢了进去。

很快,院中浓烟

“散!”

乙组三号看着那些冒着浓烟的柴火,发出了指令。

浓烟虽然大,但并没有达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但既然行迹已经被暴露,最好的方式就是四散逃离。

至于前后名放哨的两名杀手,乙组三号不用想就知道已经被人放倒了。

来人肯定是皇城司人员,互相都知根知底,能逃出去几个,乙组三号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但四散逃离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他也只好果断的做出了如此决定。

乙组三号跃上墙头的时候,心里想着还是他们这批人是在什么时候露了相,被人盯上了。

回应他的是呼啸而来的箭。

大量的箭。

乙组三号拨挡的同时,看到了围成一圈的士兵和弓箭手,也看到身穿黑衣的两名黑衣察子,心里顿时一沉。

杀手们身在空中,无法借力,能拨打掉一批箭枝,但几乎是十比一的弓箭手照顾之下,这些活靶子很快就被扎成了刺猬,从半空中直直坠下。

乙组三号一边用手中钢刀拨打,一边拽住旁边已经变成尸体的杀手,瘦小的身躯缩在那具尸体后面,从墙头跃下,直奔张横和张顺两兄弟!

既然前方已经是死路,至少杀死这两个将领,才能捞回点本钱来!

那具尸体比乙组三号要沉重许多,但在他手中轻轻松松提着,完全变成了一面盾牌。

几乎是眨眼之间,乙组三号提着人肉盾牌已经突破了弓箭手!

看着身上插满箭枝的尸体向着自己高速前进,而且后面还隐藏着一个无比凶残的杀手,这幅景象让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不免有些胆寒。

“退!”

随着一声大喝,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已经把张横和张顺两兄弟挡在了身后,甲组二十六号还从士兵手中夺过一柄朴刀,向那面人肉盾牌砍去!

这一刀,凌厉无比,甚至于引起了一声恐怖的啸声,足见甲组二十六号是将全身的力量全部用在这一刀之中!

这刀如果砍中,足够将那面人肉盾牌和背后躲藏的杀手一并砍成两半!

在这种情况下,乙组三号果断的把尸体往前一推,而自己人刀合一,揉身扑向甲组八号!

速度!速度!

乙组三号把自身的速度提到了极致!眼前再没有士兵,也没有弓箭手,更没有张横张顺,只有甲组八号!

那面人肉盾牌被拦腰砍成两半,但乙组三号的钢刀距离甲组八号只不过咫尺!

面对乙组三号的疯狂一扑,甲组八号袖子一甩,发出一股浓烟,同时脚下一用力,以右腿为轴心,整个身子转了个圈!

乙组三号破开浓烟,但已经失去了对手的踪迹。

心下一惊,乙组三号毫不犹豫,手中钢刀便往后一甩!

但这一切,已经太晚了,甲组八号双掌齐出,接着旋转的力道,狠狠的拍在了乙组三号的背部!

“噗!”乙组三号口中鲜血狂喷,果断的丢了手中钢刀,瘦弱的身体借着甲组八号这一拍猛然往前面蹿去!

不是逃跑!而是扑向张横、张顺两兄弟!

乙组三号袖中飞出两点寒星,直扑二人!

张横、张顺二兄弟骇然,没想到这个杀手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垂死挣扎,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乙组三号露出了一个混合着鲜血的冷酷笑容,但旁边突然出现的一捆柴火让他这个最后努力化为了泡影。

袖箭小而快,但却被这捆又大又重的柴火给拦了下来。

乙组三号的身体也被这捆柴火挡了一挡,颓然落地,身子扭了几下,就此死去。

这一扑,已经用去了他最后的力量。

张横、张顺二兄弟看去,甲组二十六号正若无其事的把朴刀丢回给士兵,方才正是他用朴刀挑起旁边一捆柴火,救了张横、张顺二兄弟的性命

等到西门庆和林冲、鲁智深等人入城,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候,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的汇报,还有摆成一溜的“刺猬”,让西门庆等人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那两个抓到的杀手,审问的如何了?”

西门庆深知皇城司的规矩,抓到人肯定是第一时间开展审问。

甲组八号拱了拱手,平淡的回道:“用了些手段,已经问出来了;这批一共是二十七名杀手,由乙组一号亲自带队,潜入城的有十三人,剩下的十四人还在城北的小村庄里。”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西门庆想了想道:“士兵弓箭手什么任你们调用,最好能将剩下的十四人一网打尽,要不然军队驻扎在陵川县也不得太平。”

“是!”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躬身:“我们准备今天晚上就动手,天一亮,只怕那边杀手便要起了疑心,离开那小村庄了。”

西门庆默默点头,挥手让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退下,看着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心里盘算着。

陵川县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何时攻打壶关倒是个难题,若是打得早了,钮文忠从盖州撤出,和昭德府军队两面夹击,守着天险也未必就能抵过;若是打得晚了,钮文忠在盖州兵败,肯定要增兵壶关,防止宋军北上昭德府。

看起来,自己何时攻打壶关,还要看钮文忠和高俅两军的作战结果了。

鼓上蚤时迁被西门庆派出,着重观察这两支军队的情况,最新传来的消息,两军都在盖州府外扎下营寨,距离不过二三十里。

不管谁赢,西门庆都要做好对策。

第三百二十八章 高太尉大败

西门庆当时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天晚上,伪枢密使钮文忠率手下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并数名偏将,选了三万名精兵,乘黑前往宋军大营。

高俅十万大军营寨连绵不绝,足有数里之遥,钮文忠让貔威将安士荣率精兵八千,突入左营;彪威将褚亨也同样率军八千,突入右营;而自己则待剩下人马直冲中营。

高俅大帐居中,两万禁军拱卫,两翼则是七名兵马都监,左营是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和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右营是许州兵马都监李明、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

众将刚刚于大帐和高俅宴会,直待明日和钮文忠大军作战,此时刚刚入门,谁曾想钮文忠已经带了三万人上门叫他们起床尿尿。

守夜放哨的士兵迅速被弓箭手射死,三万精兵分三路冲入营中,有如剁瓜切菜,一时间不知踏平了多少营帐,砍翻了多少宋兵。

士兵哀嚎之声传来,高俅才如梦初醒,急忙起身穿戴披挂,第一个反应不是组织禁军反击,而是命人去寻酆美和毕胜二将来护驾。

主帅已经如此,何况那七名兵马都监?

左营睢州兵马都监段鹏举直接被乱兵砍翻在营帐之中,郑州兵马都监陈翥连盔甲都没能来得及穿,急忙摸了自己那杆大刀,翻身上马率亲兵冲出来,正合遇上貔威将安士荣。

貔威将安士荣并手下两名偏将沈安、卢元率军队猛冲,见陈翥狼狈样子,三人上前合攻,陈翥如何能抵挡得住?

正着急之时旁边一声大吼,唐州兵马都监韩天麟挺枪来救,沈安、卢元双枪并举,来战韩天麟;安士荣手捻长枪,杀得陈翥汗流浃背,冲突不出。

韩天麟也是叫苦不迭,和沈安、卢元战了十余合,眼见四下火起,遍地死尸,急忙虚晃一枪,把马一拨便要逃走,方才救援之心早就丢到九霄云外。

郑州兵马都监陈翥冷眼见韩天麟要跑,手下一乱,被貔威将安士荣长枪逼开大刀,直刺进来xiōng口便是一个血窟窿,大叫一声落下马去,早被北军割了首级。

沈安、卢元二人在后纵马紧紧追赶,韩天麟逃窜在前,耳中听陈翥大叫一声,顿时便知不好,急急打马,却不料那马被满地死尸绊了一下,嘶鸣一声前蹄一软,把韩天麟颠下马来。

韩天麟丢了长枪急待起身,沈安、卢元二人已经赶上,两条长枪齐齐刺下,韩天麟连腰中钢刀也没来得及拔出,便被戳翻在地,眼见不能活了。

貔威将安士荣赶上,吩咐割了韩天麟脑袋,率军在左营杀得手软,宋兵没了主将,乱作一团,伤亡不计其数。

再说右营,彪威将褚亨率四名副将方顺、秦升、莫真、盛本杀入,士兵手中都是火把,把营帐都点着了,一时间到处起火,宋兵哀嚎,恍若地狱一般。

邓州兵马都监王义未及起身,居然被活活烧死在营帐之中,幸好剩下三位兵马都监得了消息,各自急急披挂,取了兵器翻身上马,倒也聚集了几百人冲杀出来。

待杀了一起,三人见右营糜烂不可收拾,也顾不上左营和中营如何,收拢些残兵败将,准备直接杀出去逃往卫州。

三人率军在营中看准一个方向冲杀,没想到正合遇上彪威将褚亨,认得是北军大将,三人各举刀枪,便要齐战彪威将褚亨。

彪威将褚亨见三人来势汹汹,虚晃一枪往后便退;李明、马万里和周信三人大喜,急急追赶,未料彪威将褚亨乃是故意败退,手下兵卒早已拉起绊马索。

洳州兵马都监马万里不及提防,胯下战马前蹄遇上绊马索,顿时将马万里抛落下来,早有北军兵卒一拥而上,剁成肉泥。

许州兵马都监李明和嵩州兵马都监周信各自心惊,哪儿还顾得上追击彪威将褚亨,急忙拨马便要往人少处冲出。

正赶上彪威将褚亨手下四名副将赶到,方顺、秦升拦住许州兵马都监李明;莫真、盛本截住嵩州兵马都监周信,便是一场恶战。

彪威将褚亨兜转回来,挺枪来合战许州兵马都监李明,李明本来就心急如焚,如何能抵挡得了?

不过十余合,李明便被彪威将褚亨一枪刺于马下。

嵩州兵马都监周信叫苦连天,手中长枪一顿乱刺,拨马便要退走;但乱军之中,如何有退路?

莫真和盛本两口大刀赶上,盛本手起刀落,斩中周信战马后胯,那马难忍疼痛,一阵乱跳把周信活活颠下马来,竟然误伤主人,铁蹄到处把周信头颅踩个正着。

彪威将褚亨见状大喜,率军把宋军右营杀得鬼哭狼嚎,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飞龙大将酆美和飞虎大将毕胜见左右两营火起,叫苦不迭,高俅失魂落魄,哪儿还有抵挡的心思?二将护了高俅,聚集二千余禁军,便要杀出去。

什么十万大军,什么钮文忠,什么盖州府,全然丢在脑后。

正冲杀之时,前面冲过一彪人马,正是钮文忠率了数百骑兵在中营大杀特杀,来寻宋军元帅高俅;钮文忠火光下见两名大将护着瑟瑟发抖的一人冲杀,便知是高俅,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指,数百名骑兵冲杀过去。

这两千禁军大部分为步兵,惊恐之际有人连兵器都没有,见骑兵冲杀过来,腿都软了,如何能抵挡得住?

钮文忠率骑兵杀到中间,飞虎大将毕胜大吼一声,提马挺枪,来战钮文忠。

钮文忠冷笑一声,手中三尖两刃刀上下翻飞,招式精妙,不过二十余合便杀得毕胜只有招架之力,再无还手之力。

毕胜身为御前飞虎大将,一向自视颇高,从来没把田虎手下将领放在眼里,没想到和钮文忠一交手,便顿时觉得自己力气不足,但自己顶头上司高俅就在后面看着,只好咬牙抵挡。

没曾想飞龙大将酆美见毕胜赢不了钮文忠,也不想着上前营救,而是大吼一声:“兄弟抵挡敌将,哥哥先护着殿帅撤了!”

这句话一出,毕胜郁闷的险些没吐出血来;酆美拉了高俅率禁军绕过钮文忠,竭力冲杀,反而把毕胜孤身落下后面。

毕胜见不是头,虚晃一枪拨马就走。

钮文忠见状冷笑道:“便是尔等这样的,也敢来讨伐晋王!”

话音刚落,手中三尖两刃刀一紧,飞虎大将毕胜左冲右突,就是无法逃走。

不及十合,毕胜手忙脚乱,长枪不合被钮文忠挑飞,两手空空只好拔出腰间钢刀,钮文忠举刀一挥,斜着劈下来,顿时将毕胜从肩到腰几乎劈成两半!

飞龙大将酆美护着高俅杀出大营,身边禁军已经不足千人,只好看了天上星辰方位,往东杀去。

好不容易杀到东方泛白,禁军兵卒只剩八百,酆美见前面有一树林,便吩咐士兵进去藏身。

高俅惊魂未定,拉住酆美战袍不放松,有士兵献上清水,酆美出言告慰之下,高俅用了些清水,才渐渐回过神来。

回想在辉县之际十万兵马如何的威武雄壮,如今被钮文忠率军夜袭,只剩下八百禁军,高俅自己也险些丢了性命,忍不住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胜败乃兵家常事,元帅何必如此悲伤?”酆美劝解道:“还是回东京汴梁回禀圣上,再拨精兵讨伐才是。”

高俅擦了擦眼泪,跌坐在一方青石之上:“未曾想敌军如此凶猛,数万大军毁于一夜之间,毕将军生死不知,八名兵马都监恐怕也活不成,这次出征为何如此不顺!若没有将军,老夫早已是个死人了!”

酆美自然心里有数,毕胜此刻不是生死不知,而是十有**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自己竭力护了高俅出来,今后在这上司眼中自然有所不同,心下莫名其妙的倒是有几分高兴。

“大人,眼下敌军在盖州势大,还是尽快返回卫州,不可耽搁。”酆美拱手道:“此地不可久留,若是钮文忠派军追击上来,这八百禁军可无法抵挡。”

高俅猛然想起来西门庆还在陵川县固守,便和酆美商议,先去陵川县和西门庆会合。

“监军大人在陵川县,倒是个去处,但左近六十里便是高平县,贼兵随时会来攻打。”酆美眼珠一转,轻轻的把高俅推向另外一个方向:“就算高平县贼兵不懂,陵川县是卫州门户,钮文忠攻打盖州府后,必然回军攻打陵川县,监军如何抵挡?”

酆美这句话倒是给高俅提了个醒,西门庆在陵川县固守,不就是高俅他自己造成的后果么?如果这回狼狈逃去陵川县,肯定要被西门庆狠狠的嘲笑。

“走,回卫州!”高俅马上有了结论,这十万大军在此兵败,盖州便已经是钮文忠的掌中之物。

西门庆那一万多人马固守陵川县,还不够钮文忠一口吞的。也许自己兵败,反而是个除去西门庆的好机会。

“给西门监军送个口信,就说老夫要去卫州重整部队。”高俅吩咐道:“让他在陵川县固守待援,不可妄动!”

两名禁军士兵充当信使,而飞龙大将酆美护着高俅,带着剩下的八百禁军急急往卫州方向退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孤立无援

钮文忠率军一直杀到东方微微发白,才清点人马,三万精兵不过死伤千余人,而眼前遍地宋兵的尸首比这个多二十倍都不止。

“大胜!哈哈!竟然是大胜!”彪威将褚亨浑身血迹斑斑的来参见钮文忠,当然,这些血并不是属于他的,而是那些死去的宋兵:“恭喜枢密使大人!”

貔威将安士荣身上也满是血迹,真正是杀得手软:“后营粮草堆积如山,再也无忧!这样一来盖州府必然落入我等手中!”

“很好!”钮文忠只是对二将微微点头,寻了个椅子在大帐中坐下:“来人!把尸体搬去一旁!生火做饭!”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二将对视一眼,没想到出发时这位枢密使大人说的一句玩笑话,居然如今成了真真实实要发生的事情。

高俅十万大军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留给他们的是大量粮草,进攻盖州府便有了雄厚资本,更要紧的是,高俅要想再着急部队,谋划讨伐之事,只怕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这顿饭,就是要在高俅的大帐里吃!

半个时辰之后,热气腾腾的饭食被端了上来,大帐附近累累尸体丝毫没有影响三人的食欲,杀了一夜早就筋疲骨软,钮文忠下令,全军就地休整,用过饭后再运送粮草回营。

“大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彪威将褚亨吃相非常难看,塞了满嘴的东西含糊的说道:“是打盖州府还是替方将军和董先锋他们报仇,去陵川县把那个叫西门庆的脑袋给拧下来?”

钮文忠吃得飞快,过了半响才问安士荣道:“这事情你怎么看?”

安士荣饭量小些,早就用完了,此刻思索一二,回道:“自然是盖州府。”

“理由?”

“高俅大军被我军击溃,盖州府上上下下失魂落魄,此时不乘机拿下盖州府,更待何时?”安士荣回道:“那西门庆死守陵川县,一时半刻是跑不掉的,别忘了于将军还在高平县。”

“唔”钮文忠微微点头:“派人把消息带给于将军,一是我军大胜,二是盯紧陵川县,那西门庆有任何异动,飞马报我。”

貔威将安士荣应了一声,立马吩咐下去。

“怎么,大人还怕那西门庆能搞出什么花头来?”彪威将褚亨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奋力咽了下去,把碗一推算是吃完了:“就那一万多人,吓也吓死他了!还能有什么异动?”

钮文忠“哼”的一声,目光中突现凌厉之色:“花头?方将军两万精兵去打陵川县,反而被杀的片甲不留,怎么,你认为这西门庆搞不出花头来?”

“呃”彪威将褚亨自知说错了话,顿时无语。

“大人,依某将看于将军那里人手有些不够,万一西门庆有所异动,只怕是阻拦都来不及。”貔威将安士荣皱眉道:“不若叫沈安、卢元、王吉、石敬四人带二万士兵支援,另外再多带粮草。咱们粮草被劫,于将军那里日子也不好过。”

钮文忠似乎对安士荣的建议比较满意,点点头道:“你说得对,就这么办,再让他们四人给于将军带句话:不可鲁莽出战。”

貔威将安士荣依言再度吩咐下去,钮文忠又道:“这样一来,我们手中还有四万人马,你们觉得多长时间能拿下这盖州府?”

钮文忠话音刚落,彪威将褚亨就站起来把盔甲拍的哗哗直响:“这盖州府那些熊包,某将带两万人去,一两日内,必然城破!”

这话惹得钮文忠哈哈大笑:“两万人?盖州府有上万宋兵,再加上那些民众,少说也有两三万,你真有把握?”

“这个”彪威将褚亨顿时犹豫起来。

“大人想必早已成竹在xiōng,我等多有不及!”貔威将安士荣看出钮文忠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拱手道。

“没错。”钮文忠嘿嘿笑道:“此时若去攻打,盖州府民众没有退路,定然是和宋兵一起拼死抵抗,这样一来我军就算很快打下盖州府,损失也自是不小;眼下只要派细作混入盖州府中,广发无名帖子,就说高俅大败,为免伤民众,我军三日之后才攻城。”

“大人!好计策!”安士荣眼前一亮。

“走!回营!”钮文忠忽的站起身来:“这里死人太多了,还是回去休整三日,让士兵养精蓄锐,三日后我倒要看看,盖州府还有几个活人!”

那两名充作信使的禁军来到陵川县南门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远远看见城门紧闭,二人正待靠近,城墙上一声大喝:“再有靠近半分,便叫尔等变成刺猬!”

那两名禁军抬头,望见城墙上十几把弓箭指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毛,但还是跳脚大骂道:“不识抬举的货色,俺们是太尉派来的信使,快叫西门庆出来相见!”

城墙上正合是摩云金翅欧鹏,探身见二人果然是禁军服饰,但恼怒他们出言不逊,喝道:“什么太尉!老爷不认识!再动一动,小心弓箭无情!”

那两名禁军暗自叫苦,好不容易半夜从死人堆里逃出来,没想到却被派来充作信使,西门监军和高太尉暗中不和之事,满营皆知,这回算是进了火坑了。

没奈何,那两名禁军躬身行礼道:“俺们是来求见监军大人的,有元帅口信送上。”

摩云金翅欧鹏这才命手下士兵开了城门,让这二人进来,见身上血迹斑斑,才多有挂彩,不免问道:“你们这两个杀才,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那两名禁军这才把事情说了,欧鹏听了也是心中大惊,不但耽搁,亲自带了这两个禁军来见西门庆。

西门庆早已从鼓上蚤时迁那里获得高俅失利的消息,但没有想到的是高俅居然是一路狂奔回卫州,连收拢残兵败将的心思都没有。

高俅这老贼安得什么心思,西门庆心中也是一清二楚。

死守陵川县?只怕这老贼想得是自己死在陵川县。

“你等二人愿意在陵川县,还是返回卫州?”

西门庆淡淡一问,那两名禁军对视一眼,伏在地上道:“愿回卫州。”

“哼,两个怕死的软骨头!”欧鹏手中把玩着一把解腕尖刀,不以为然的嘲笑道:“就和你们那个高太尉一样!”

两名禁军浑身一震,倒也不敢回嘴。

“算了,我这里也不缺两个人。”西门庆挥手让那两名禁军退下:“你们告诉元帅,我在陵川县等他来。”

那两名禁军战战兢兢退出大堂,厚着脸皮讨了些干粮清水,丝毫不敢停留,出东门往卫州而去。

西门庆手抚桌案,沉默不语。

说实在话,西门庆也没有想到,高俅这老贼居然在一夜之间把近十万大军弄了个精光,本来料想这老贼能和钮文忠大战几场,两败俱伤之际自己再看准机会出手,把钮文忠赶出盖州去。

但实际情况下,钮文忠数万精兵根本就没有什么损伤,要让西门庆提兵去打,完全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这个坏消息把西门庆方才的喜悦心情冲淡了许多。

昨夜。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率五百士兵及弓箭手围住小村庄,把那批杀手一网打尽。

唯一可惜的是,乙组一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白英再也没有实力来骚扰自己了。

这算是个好消息。

到现在为止,西门庆还搞不懂这白英为什么会突然倒戈,促成田虎起事。

权利?金钱?还是女人?

“欧鹏兄弟,把人都叫过来。”西门庆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眼下要好好合计合计,如何用这陵川县抵挡住钮文忠的大军了。”

摩云金翅欧鹏凛然,果然还是要死守这个陵川县么?

欧鹏刚走,西门庆踱步到旁边屋子,那里面把桌椅等家具全部搬走,腾出来好大一块地方放了临时制作的沙盘,盖州附近地形一览无余。

西门庆默默把代表高俅大军的那几面旗子随手丢回到一旁的小木盒里面。

陵川县上面的那面小红旗显得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而代表钮文忠大军的黑旗已经聚集在盖州府城下,西门庆盯着那片黑色,沉默不语。

高俅大军溃散,在这种情况下,盖州府人心惶惶,还能支撑多久?

三天?

五天?

就眼巴巴的在陵川县呆着,等着钮文忠拿下盖州府,休息够了,反手来攻打么?

莫非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西门庆抬起头来,不知不觉之间,这间屋子已经占满了人。

豹子头林冲。

花和尚鲁智深。

浪子燕青。

病尉迟孙立。

霹雳火秦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西门庆,看着这沙盘。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西门庆的指令。

西门庆顿感压力,但却微微一笑:“高俅那老贼已经逃回卫州,这会儿应该在吃晚饭吧。”

“事情我们都听说了。”

说话的是豹子头林冲:“不管钮文忠有多少人马,我们人在,城便在!”

“可是我还不想死”西门庆苦着脸回道。

林冲顿时无语,本来满腔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灭了。

第三百三十章 饥渴难耐

这是要撤退的节奏么?

在场众人纷纷想道。

事实上这也算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就这么点人,加上个破破烂烂的陵川县,就想要抵挡钮文忠的大军,这明显是个玉石俱碎的下场。

毕竟这位监军大人家中还有偌大的家业不说,还有两位如花似玉刚刚娶进门的小妾在等着他平安回去。

林冲突然发现自己能够理解西门庆方才那一句“可是我还不想死”的意思。

但西门庆接下来的举动让林冲不但是说不出话来,而且有一种郁闷的要吐血的冲动。

西门庆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用力的拍了拍豹子头林冲的肩头。

嗯,事实上林冲的身高要比西门庆高那么一点点,所以这个动作还是有些滑稽的。

“林教头这幅样子,是不是被我骗到了?”

西门庆笑得很开心,方才苦瓜脸的模样早就不见了。

不但是林冲吃惊,就算是花和尚鲁智深也摸了摸光头,表示无法理解西门庆的举动。

要是鲁智深佛法高深,现在肯定口诵清心咒,因为他怀疑西门庆在极大的压力之下,反应失常。

“大官人,你这是?”豹子头林冲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

西门庆的笑声戛然而止,后退了几步目光一扫屋内众人。

“但是,我却不会死。不但我不会死,而且还要打败钮文忠!”

西门庆的话语底气十足,坠地有声,但屋内众人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果然是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

但西门庆下一番话却让所有人来了精神头。

“我军所缺少的不是将领,而是士兵!”西门庆用少见的嗓门大声喊道:“诚然,钮文忠所率大军比我们人数多上几倍,又击溃了我军主力但是,那又如何?”

西门庆用手一指沙盘上的陵川县:“我相信,很快,或者从明天开始,那些被打散的士兵会从我们附近路过,能留下来一名士兵,便是我军多一份力量!”

“没错!”豹子头林冲眼前一亮:“肯定会有不少士兵!这件事情交给林冲来做!”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高俅那老贼这会儿已经进了卫州界,咱们就用他的旗号好了。反正他也不会有意见的,对不对?”

这话引起屋内众人一阵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光有士兵还是不够。”西门庆继续说着:“钮文忠大军杀过来,一场血战是免不了的”

“血战就血战!还怕他!”霹雳火秦明一声大喝震得屋内轰然作响:“秦某的狼牙棒已经饥渴难耐了!”

不!

西门庆捂着脑袋,自从某次酒后把这词教给了秦明,这货就动不动就用,完全不管不顾当时语境如何。

狼牙棒饥渴难耐?

哥们你这用法好像很邪恶的样子。

“就是!洒家的禅杖也饥渴难耐了!”

花和尚鲁智深也凑起了热闹。

屋内众人你一个“饥渴难耐”,他一个“饥渴难耐”,真是让人

“怎么,西门哥哥,你脸色有点不对劲啊!”浪子燕青敏锐的感觉到了西门庆低落的情绪。

声音顿时小了下去,众人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西门庆。

“没事我没事!”西门庆挣扎着深呼吸了两下,总算脸色好看了一些。

这种词汇还是少教的好,这帮古人是没事,西门庆就有些难受了。

看着“饥渴难耐”的众人,西门庆安慰的一笑:“大战是免不了的,但我等也不能束手待毙,坐在这陵川县等着钮文忠打过来。”

“那怎么办?”病尉迟孙立是少有没跟着秦明他们架秧子的,显出几分稳重来:“莫非要急援盖州府?恐怕我们还没到,盖州府已经让他们给打下来了。”

“自然不是。”西门庆呵呵笑道:“盖州府那里现如今已经是士气低迷,援助他们是没有用的,恐怕这会儿他们已经闭目等死了。”

紧接着西门庆伸手在沙盘某处一指:“我们的目标在这里。”

众人凑上去看时,西门庆所指的不是别处,便是西边六十里的高平县!

“这是!”病尉迟孙立少有的激动起来:“大人好计策!”

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也用力的点点头:“此计大妙!”

“请说官话,谢谢。”霹雳火秦明一脸疑惑:“咱们就这点人,打高平县又有何用?”

西门庆也不先回答他,而是去从旁边小盒子里又拿了一面小红旗来,把代表高平县敌军的那面小黑旗换掉。

这样一来,霹雳火秦明也看出些门道,发出一声“原来是这样”的感叹。

“没错,陵川县乃是孤城,死守是有困难的。”西门庆这才解释道:“拿下高平县,我军分为两部,互为犄角;钮文忠来打陵川县,高平县便从背后发起攻击,反之也如此。”

“若我是钮文忠,看到是这种形势,攻打之前也要考虑再三。”

花和尚鲁智深接着说道:“这样,陵川县就不是孤城了,钮文忠是的掂量着办了,就怕是昭德府那边出兵,从北边偷袭我们。”

“不怕,抱犊山已经被我们策反,如果从昭德府出兵,唐寨主和关巡检那边自然会替我们拖延时间,通报消息。”西门庆把玩着手中的雷公石,这个计划在自己心中琢磨过好多次,确实是可行的。

“而且钮文忠也有三分傲气,让昭德府的贼兵来挽回面子,恐怕他做不出来。最多是和我们对峙,准备耗死我们。”

这一番分析说的众人佩服有加,病尉迟孙立和秦明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这么有军事头脑。

“在大人的指挥下,也许,不用拼命,也能活下去。”

秦明的脑海中第一次出现这种念头,让他不由不用崇敬的目光看着那个手无缚**之力的监军大人。

“好了!”监军大人在他的注视下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该做的都做起来,用高俅那老贼的旗号收拢散兵,通知抱犊山,接下来就要看看怎么打这个高平县了。”

“不但要打,而且要快!要以最小的代价打下来!钮文忠可能也会想到这一点,发兵增援高平县也说不定!”

屋内众人讨论的热情空前高涨,纷纷献计。

片刻之后,一个近乎完美的计划被讨论出来并进行了完善。

就连西门庆也惊讶于这个计划的完美。

从情报看,驻守高平县的是钮文忠手下四威将之一熊威将于玉麟,再加上副将,手下数千人。

最近于玉麟在高平县可没有做好事,从几天前就不断有民众逃来陵川县,痛诉此人的恶行。

由于粮草被西门庆派人给劫了,高平县虽然还不至于缺粮,但考虑到钮文忠大军的粮草问题,于玉麟实行的几乎是三光政策。

抢光,一粒口粮都不留。

烧光,城外附近村庄付之一炬。

杀光,只要胆敢反抗的民众就是一个掉脑袋的下场。

高平县的民众在逃亡之余,给这位熊威将起了个骇人听闻的绰号。

杀人熊!

西门庆听完这些之后,把那些愿意留下来军中效力的年轻人安排到自己的队伍之中,而其他人则发了一份口粮,让他们去卫州。

兵荒马乱之时,这些民众才是最受苦的群体。

今晚,攻打高平县的前奏便要先期展开了。

由甲组八号和浪子燕青带领的三十人小队换上了北兵的服饰,悄悄打开陵川县西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们,是要潜入并在高平县潜伏下来,等西门庆率军攻打之际里应外合,打开城门。

而甲组二十六号则被西门庆派去东京汴梁,去向嘉王赵楷汇报这里的情况。

因为西门庆相信,高俅逃回卫州之后,肯定会给出一个不一样的故事版本。

只有先高俅一步到达汴梁,把真实的消息送到皇城司,才能让这个老贼无法自辩。

就算那个道君皇帝再昏庸无能,皇城司的消息他还是要相信的。

不过西门庆并不觉得高俅会因此受多大苦头,毕竟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高俅就和他厮混在一起,玩玩球,斗斗**啥的。

西门庆站在西边的城墙上,遥望升起的明月,那里过去六十里,便是高平县!

小队都是从吹血亲兵队中精选的,人手两个神行法甲马,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高平县城下了吧

与此同时,钮文忠派出了细作也潜入了盖州府。

第二天清晨,当盖州府的人们起床,侧耳听听没有打仗那种喊杀声的时候,互相恭喜又能多活一天。

但很快,他们就在自家的院中,大街上,发现了到处都是的无头贴。

一声尖叫从某个院落中传出,似乎带有传染性,没到半刻种,盖州府城内便充满了这种尖叫声。

盖州府尹的眼色很难看,桌上是收集来的无名帖,所有的帖子内容完全一模一样。

高俅大军被击溃,再也没有人来就你们了!枢密使大人有好生之德,给你们三天时间离开盖州府!希望你们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盖州府尹就果断的命人架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带了两千人匆匆忙忙的开了南门脚底抹油,跑了!

马车上都是金银细软,至于那几房小妾,他才不会在乎。

有钱,便有女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官印,人头

很可惜的是,平原上这一只缓慢的车队目标相当明显,盖州府尹没有能逃出五十里地去,便叫钮文忠游骑发现了。

等两员敌将和数百贼兵出现在盖州府尹面前的时候,他才后悔方才没有听都头的话,快点赶路了。

屁股是舒服了,但却贻误了逃跑的机会。

出现在此处的是方顺和秦升,这种从盖州府逃出来的车队不知凡几,但这车队的人数却让钮文忠果断下令出击。

从来没听说商人跑路要带两千人的,而且这些人很多还穿着宋军的服装。

都头提了朴刀上前,没到两三回合便被方顺和秦升二人合力刺死,血淋淋的首级被丢到了盖州府尹的大车前面。

两千名士兵没有发挥一点战斗力,都发一声喊,直接撒腿跑了。

盖州府尹唬的两条腿都软了,没想到两千名士兵就这样没了。

秦升下令让弓箭手随意射杀了一阵,这才收队,回来用那种冷冷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十分富态的家伙。

“小的给将军请安!”盖州府尹本想跳下马车,没想到腿软了动弹不得,只好在马车上冲方顺和秦升磕了个头,低下脑袋看着自家都头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在车底下等着他,让他忍不住暗中念叨起满天神佛的名字。

“你是什么人?”方顺手中的钢刀还带着血,都头的血。

“小人是盖州府商人”盖州府尹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两位将军辛苦了,只要能放过小人离去,后面这几车金银都是两位将军的。”

“你看着他,我去看看!”

秦升跳下马来,到后面第一辆大车那里,砍断了绳索,揭开毡布,车上都是大箱子。

盖州府尹上任数年以来,却是没少收刮民脂民膏,后面六辆大车装的满满的,压得车轮陷入泥土极深。

随意砍开一口箱子的铜锁,映入秦升眼帘的是满满一箱的金银首饰。

“好家伙!”

秦升也暗中吃了一惊,知道他们二人逮住了一条大鱼,走回来喝道:“那些宋兵难道是你的护卫?”

盖州府尹爬起来,战战兢兢下了马车,挤出笑容一竖大拇指道:“将军所料不差,那些是小人花了大价钱雇的,没想到遇到将军便转身逃了,实在是不守合约啊。”

“放屁!你当本将军眼睛是瞎的?”方顺一边呼呼喝喝,一边把钢刀架在盖州府尹的脖子上:“什么时候宋兵给商人做护卫了?”

盖州府尹脖子被冰凉的钢刀一激,险些没尿了裤子,急忙改口道:“小人是盖州府尹的小舅子,是府尹派士兵送的”

“这还像句话。”方顺忽的收回钢刀,扛在肩头:“不过你这个人很不地道啊!”

盖州府尹抖抖索索道:“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你要把这六车财务送给本将军,但这些本来就是本将军的。”方顺冷笑一声:“拿别人的东西送给别人,是不是很不地道?”

盖州府尹听了这种猫逗老鼠的话,顿时傻眼:“是是是都是二位将军的原来是小人弄错了。”

盖州府尹这话顿时引起方顺和秦升二人大笑起来。

“这才像话。”秦升拍了拍眼前这胖子的肩头,拍的他龇牙咧嘴:“老爷们要将这些财物献给枢密使大人,你还不快点滚?”

“记好了,下次可别弄错了!”

盖州府尹得了机会,连滚带爬的往反方向逃去,圆滚滚的身材居然能有如此速度,也算是难得了。

“这胖子有点不对劲。”方顺突然道。

“当然不对劲,从一开始就看出他不对劲了。”秦升咧嘴道:“兄弟,你有多久没练活靶子了?”

方顺恍然大悟,示意士兵呈上两幅描金弓来,笑道:“今日便看看是秦兄先中,还是兄弟运气好了。”

“好说好说”秦升去箭壶取了一支雕翎箭在手:“就看看兄弟箭术长进了没有一起来!”

平原之上,仓皇逃窜慌不择路的胖子,那种肺几乎要爆炸的感觉,大口喘着粗气,努力的挪动着脚步。

背后弓弦渐渐被拉紧的“咯咯”声。

形成了一付诡异的画面。

盖州府尹没有敢回一次头,自觉已经跑出去很远。

“这下把今年该跑的都跑了吧?”

盖州府尹这个念头刚刚生出来,就被急速射来的箭枝打断了。

方顺射中了后背,而秦升射中了大腿。

“兄弟果然箭术大有长进!”

秦升一阵爽朗的笑容让盖州府尹苦笑着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果然,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把戏么?

在甲组八号和浪子燕青的带领下,潜入高平县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反而城外的惨状让这支小队稍微停下了脚步。

村庄被焚毁,农田被焚毁,水井中被投入尸体。

焦土。

这也许是最能形容他们看到景象的词汇。

吹血亲兵队大多数都是老兵,所有人都经历过战场厮杀,血流成河的场面,但这种景象让他们也有些无法适应。

就算是辽人打草谷的时候,也要留下活口,这样才能第二年继续。

但高平县守将熊威将于玉麟显然没有这么打算。

所有人的拳头握紧,浪子燕青也紧紧皱起眉头。

只有甲组八号眼神一如平常的淡然,让有些小队成员认为这队长有一颗冰冷的心,全然不似人类。

那黑衣下裹着的,莫非是一颗野兽之心?

似乎甲组八号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野兽的血,也是热的。”

等那些吹血亲兵队咂摸这句话的时候,甲组八号已经跑到了村庄外面:“跟上莫要掉队。”

接着甲组八号身形一动,已经融进了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方顺和秦升看着不远处那已经不再动弹的肥胖身躯,满意的放下了手中弓箭。

“把尸体拖过来。”方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下令道。

秦升呵呵笑道:“便要看看是兄弟射中的多,还是哥哥我射的多。”

已经被扎成刺猬一般的尸体迅速被士兵拖到了方顺和秦升面前。

出乎方顺和秦升意外的,居然是一个难得的平局。

“把尸体绑在车上,收队回营!”秦升吩咐道:“有这些金银,够弟兄们分得了!”

秦升的声音很大,顿时引起一阵怪叫声。

“哈哈哈哈!”方顺大笑道:“等打下盖州府,够你们乐的!”

有士兵来搬动那具尸体,没想到却从尸体袖中滑落一物,落下草丛之中。

秦升眼尖,急命士兵捡起,居然是一枚官印。

二人傻眼不认字啊!

但至少,这厮不是商人,而是盖州府的宋朝官员!

方顺和秦升顿时激动起来,这是立大功的节奏啊!

“走!”方顺果断下令:“回去一并献给枢密使大人!”

借助绳索飞钩爬过城墙之后,小队第一个落脚点是一处无人房屋之中。

直到此时,甲组八号才慢吞吞的把北兵的服饰罩在黑衣外面。

小队成员按计划散开,寻找可用的起火点。

等屋子里面只剩下甲组八号和浪子燕青两个人的时候,甲组八号发出一声叹息,让燕青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种家伙居然也会感叹?

不过叹息归叹息,甲组八号的脸还是平淡的丢块石头进去都不起半点涟漪的那种。

“若是皇城司办事,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甲组八号感叹完了之后突然道:“只要我一个人潜进来,干掉那个什么熊威将还不是分分秒的事情?何必这么麻烦?”

浪子燕青这才觉出来,这货平淡的表情下面也是一颗不耐寂寞的心。

“这种事情小乙也能勉强办到。”燕青认真的回答道:“只是现在毕竟是在打仗,光是把他一个人干掉是没用的。这些士兵还会受到别人的指挥,继续挡住我们。”

甲组八号少见的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就是太麻烦了。”

浪子燕青顿时无语,话说到这份上,还真不太好接下去了。

“打仗本来就是一件麻烦的事。”

燕青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立马觉得似乎有些问题。

但甲组八号却沉默下来,过了许久才道:“要是有一天,不用打仗就好了。”

“你们两个做得很好!”钮文忠见到那枚官印的时候,比方顺和秦升想象的还要高兴,命人取来功劳簿,给二人记了一大功。

“这是盖州府尹的官印啊!”

钮文忠此言一出,方顺和秦升才知道自己真是立下了极大的功劳。

“把这官印拿去,再行制作一批无头帖子,盖上这官印!”钮文忠露出笑容:“在盖州府东门外面立个杆子,把这家伙的人头挂在上面。”

“这样一来,我们后天不,也许明天就可以开进盖州府了!”

恐怕就连盖州府尹也没有想到他自己的官印和人头会起到这种作用。

“沈安和卢元他们四个有消息么?”钮文忠高兴了一阵又问道:“明天也应该到高平县了吧?只要拿下盖州府,稍作休整,便发兵攻打陵川县!”

第三百三十二章 几乎完美的高平县攻略(一)

( 清晨。

熊威将于玉麟醒来,在院子里面练了两趟拳脚,收了把势依旧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自从戒酒以来,于玉麟醒得早了无所事事总是连连拳脚,几天下来便有不少好处。

身子状态似乎也恢复到了几年前的水准,头脑也敏捷了许多。

“看来这禁酒令还是有好处的,要一直执行下去才好。”于玉麟一拳砸在院中的木桩上:“来人,更衣!”

桑英比于玉麟起的还要早,在城墙上巡视了一番之后来到这里参见。

“将军,一切正常。”桑英汇报着:“四城已经巡察完毕,没有任何异动。”

“辛苦你了。”于玉麟咬着胡饼,面前只有一小碟腌菜:“要严密监视陵川县的动静!”

“将军放心,早就放出探子,只是陵川县盘查的极严,细作都潜不进去。”桑英道:“听说就连那白英手下的杀手也无能为力,甚至于有消息说前天晚上被西门庆派人来了个一锅端,也不知道逃出来几个。”

“哦这是好事啊!”

于玉麟放下手中的胡饼,把口中食物咽了下去:“那白英就不是个好东西,这回西门庆反而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没有这些杀手,白英就算是再有手段也无能为力!”

“对了,枢密使大人和宋军交战情况如何?可有情报?”

桑英微微摇头:“还没什么消息,只怕是要恶战数场了”

话音未落,就听远处不知何处传来马蹄之声。

少时,一骑疾驰而来,停在了院子门口。

马上滚落下来一个士兵,风风火火来到近前:“报!”

桑英转脸,认得是安士荣亲兵,喜道:“枢密使大人那边有何消息?速速报来!”

那亲兵压制不住一脸的兴奋,颠三倒四的把安士荣的口信说出。

熊威将于玉麟和桑英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主,所以钮文忠麾下传递消息,向来都是口信。

“好!太好了!”

虽然那亲兵激动之下说的乱七八糟,也没有影响于玉麟和桑英理解。

大胜!

一战击溃!

高俅仓皇遁走!

“这样一来,大军的粮草问题就解决了!”桑英顿时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何止是粮草问题!”熊威将于玉麟站起来兴奋的说着双手:“盖州府没了援军,那就是手到擒来了!”

“说吧,还有什么口信!”

那亲兵定了定神,这才把钮文忠要监视陵川县,另外派来两万援兵的事情说了。

来的不但是援兵,还有粮草!

“小人先过来报信,后面大军多半个时辰就到!”

“很好!”于玉麟哈哈大笑起来:“这回我看西门庆还有什么能耐!”

桑英也笑道:“将军忧患尽去,只要等枢密使大人占据了盖州府,再行攻打陵川县之事!”

“没错!到时我部要做先锋!”于玉麟两眼放光:“第一个撬开陵川县大门,第一个爬上陵川县城墙的,都必须是我的人!”

“传令下去,开门迎接!”

一声突兀的集结号角在高平县上空响起,惊动了院中的小队成员。

有两人爬上屋顶查看,也有人跳起来摆出了戒备的架势。

但是没有人惊慌失措,也没有人擅自行动,一切都是按预定的措施进行。

甲组八号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靠在柱子上打着哈欠,似乎没睡醒的样子。

“小乙哥,现在怎么办?”

有小队成员询问浪子燕青,毕竟甲组八号那副样子是没有人敢于接近的。

“莫慌,和大人约好的时辰还没到,等屋顶的弟兄下来再说。浪子燕青低声道:“保持警惕。”

那小队成员点点头退了下去。

少时,爬上屋顶的小队成员跳下来,低声汇报道:“有数百人往南门集结,似乎有骑马的将领。”

“这个时候集结?”燕青皱了皱眉头:“莫非是要出城训练?”

“不对。”

一声幽幽的否定声从燕青背后响起。

转回头,甲组八号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

“这不是要出城训练。”甲组八号道:“而且是往南门聚集,十有**是有援军到了!”

“援军?!”

预定好的计划里面可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

浪子燕青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莫非大家讨论出的完美计划,原来有着极其严重的软肋。

“钮文忠这会儿正在攻打盖州府,为什么要派援军到高平县来?”

面对燕青的疑问,甲组八号说出了他的理由:“可能钮文忠也考虑到了高平县的作用,害怕眼下城中的几千人抵挡不住我军进攻。”

对于这个理由,燕青无法否认。

起火点也安排好了,莫非就要功亏一篑?

“世上哪有能预先考虑到所有情况的?”甲组八号突然道:“随机应变就是了。”

燕青拱手:“小乙愿听哥哥高见。”

同一个清晨,西门庆留下三千士兵,由邓飞、欧鹏、张横、张顺四名头领驻守,除去豹子头林冲带走一千士兵去打着高俅旗号收拢散兵,其他所有士兵和将领都在西门集合。

从这里六十多里,便是那高平县了。

这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战斗!

高平县必须要拿下!

西门庆在马上瞭望西方,第一次有了一种输不起的感觉。

不过看看身后的吹血亲兵队,再加上那些将领,西门庆充满了信心。

有甲组八号和燕青他们里应外合,拿下高平县还是很简单的!

但西门庆要考虑的是把伤亡降到最低!

这样,才能有资本抵抗即将到来的钮文忠大军!

“出发!目标:高平县!”

一万多人的队伍行出去数里,西门庆身边的病尉迟孙立似乎发现了什么,冷笑一声摘下了弓箭。

“怎么?有探子?”

孙立微微点头,用手一指前方不远处草丛:“那里似乎有只老鼠。”

孙立口中的老鼠,自然指的就是探子。

“留活口,问问是谁派的。”

西门庆话音刚落,病尉迟孙立已经纵马而出,直直冲向那片草丛!

其他将领面色如常,谈笑风生。

行军打仗,遇到敌人探子,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草丛中一阵抖动,便有一条身影滚了出来,手足并用爬了起来,便是一阵狂奔。

但人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四条腿的,更不用说孙立手中会飞的家伙。

病尉迟孙立纵马冲到左近,也不用勒马,已经拉开了弓弦。

正中大腿!

那探子闷哼一声,急速前进的身体失去了平衡,顿时来了个侧滚翻。

还没等他再度爬起来,一根钢枪已经在离他面颊不到半尺的地方扎了下去。

那探子怪叫一声,右手一撑,顿时向反方向滚了过去。

没滚两圈,他的身子再度被一根钢枪拦住了去路。

“不想身上多两个窟窿的,就别动了。”

病尉迟孙立冷冷道

“高平县的探子?”西门庆皱着眉头看着赶上来的病尉迟孙立:“看来熊威将也是个有点头脑的人”

为了不影响整支队伍前进的速度,西门庆并没有让队伍停下来等孙立,而是全然交给孙立处理。

这会儿不见那探子踪影,自然是已经被病尉迟孙立给“处理”掉了。

“那个姓于的派出十多个探子,这条路上至少有一半。”孙立答道:“不过就算他们知道我军的目标,也已经来不及了。”

西门庆微微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是皇城司的探子,这会儿早就应该放个大大的礼花上去,高平县只要城墙上有人,便能注意到了。

“加速前进,到了高平县视野之外再停下来。”西门庆想到这里下令道:“这回就算遇上高平县探子,也不用分散精力。”

命令很快被传递上去,已经受过一些基本训练的士兵以点带面,整体前进的速度马上有所提升。

“早知道让公孙胜那个牛鼻子做上一万副神行法甲马好了,没有一万五千也行啊。”西门庆把玩着腰间的雷公石,心中发出感慨:“本来想着五百已经够了,这打起仗来还是不够用啊!”

正在二仙山紫虚观某处给混世魔樊瑞传授道法的公孙胜,被西门庆一念叨,顿时毫无形象的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樊瑞脸上不悲不喜,偷偷用道袍擦了擦脸:“道兄,可要保重贵体啊。”

“贫道无事。”公孙胜也胡乱擦了一把,摸了摸脸上:“莫非是胡子长得长了,容易打喷嚏?”

但想起自己老师罗真人手持小刀的笑容,公孙胜顿时紧张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话如果被罗真人听见,保管要第一个冲出来主动替他修剪胡须。

这好好的一副络腮胡子,公孙胜可是视为珍宝啊!

心血来潮之下,公孙胜掐了掐手指,顿时怒火冲天:“西门庆这厮,好不恶毒!”

“道兄,你这是”樊瑞看着公孙胜咬牙切齿的样子,顿时想起自己原先堕入魔道的形象。

“无事无事!道友,我们继续好了!”公孙胜想起自己老师罗真人对西门庆的态度,顿时没了脾气。

第三百三十三章 几乎完美的高平县攻略(二)

( “开门!放下吊桥!列队!”

随着熊威将于玉麟几声令下,守门士兵忙碌起来。

很快,高平县南门被打开了。

随着一连串有些让人牙酸的“吱呀”声后,老榆木的吊桥慢慢落了下来。

于玉麟纵马第一个从吊桥上通过,开阔的景象让他心情大好,尤其是很快就有援军到这儿了。

那可是两万援军!

虽然钮文忠下令不得私自出兵,但于玉麟脑海中已经考虑是不是要给陵川县的西门庆一些压力。

比如展示下自己的兵力?

想到这里,熊威将于玉麟忍不住发出会心的微笑。

身后,桑英也骑马赶上,在于玉麟后面半个马身勒住战马:“将军,约莫着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是不是有点早了?”

身后,数百名士兵分成两队站立,一付热烈欢迎的架势。

于玉麟才发现自己着急下令集合,忘记了那两万援军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到达。

莫非要在南门外干站半个时辰?

士兵还好说,于玉麟和桑英可都骑着马,呆着不动半个时辰,还不得把屁股压烂了?

“那就先进去休息一会儿?”于玉麟拨转马头:“你们给本将军在外面好好列队!人来了马上报上来!”

那数百名士兵顿时无语,火急火燎的把人召集来,就要在南门口枯立半个时辰?

虽然今天太阳不是那么大,呆半个时辰也能要人老命。

所以于玉麟和桑英一走,这数百名士兵就顿时松懈下来,兵器丢在一边,蹲着坐着,完全散秧子了。

反正来的又不是敌人,而是枢密使大人的两万援军。

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于玉麟和桑英则在城墙后的yīn凉处找个地方,自有士兵送上马扎,二人坐下来,开始憧憬起援兵到了之后如何对付陵川县,等盖州全境拿下之后如何如何

不远处蹲了七八个士兵,显然也是来享受这份yīn凉的,于玉麟和桑英讨论的正欢,几个纳凉的士兵又如何能引起他们的主意?

“左边那个姓于的归你,我对付姓桑的。

其中有个士兵用余光打量着于玉麟和桑英,嘴里低声道:“以你的箭法,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另外一个年轻俊美的士兵背对着回道:“我有弓弩,那你呢?”

“等你射倒姓于的,就没有问题了。”先头那个士兵回道。

这二人自然就是甲组八号和浪子燕青了,从发现城中有数百名士兵往南门开始聚集,甲组八号的决定就是随机应变。

所以其他人都去了预先探好的起火点准备,而剩下的这五名小队成员和甲组八号、燕青一起混在士兵之中,来到南门。

本来甲组八号还没有拿定主意,但自从于玉麟和桑英重新回到城内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浪子燕青一掀衣服,端起那副小弓弩,悄悄转过了身子,从其他小组成员的间隙之中,瞄准了目标。

而甲组八号依旧是一付成竹在xiōng的模样,没有任何举动!

一瞬间,浪子燕青已经锁定了于玉麟的脖子,此时这熊威将顶盔戴甲,只有转头之际才会露出脖子这个唯一的弱点。

燕青调整着呼吸,等待着机会。

“将军,枢密使大人严令不可私自出兵。”桑英的声音传来:“将军方才所言恐怕不行罢。”

“哈哈哈哈!”

熊威将于玉麟大笑着摇头。

机会!

“如意子,莫要负我!”

燕青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去想甲组八号一会儿到底如何对付桑英,而是屏住呼吸,扳动机括!

“你错了这不算私自出兵,而是”

于玉麟的话语截然而止,因为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转动的一瞬间,那支小铁箭从极其刁钻的角度钻入了盔甲的缝隙之中,几乎贯穿了他了脖子。

鲜血涌出!

于玉麟捂着脖子,似乎心有不甘的瞪大了眼睛,仰面而倒!

桑英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急忙站起来大吼一声:“来人!”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暗算,这恐怕是于玉麟从来没想到的。

桑英俯身想要查看伤口,却只能看见鲜血从于玉麟的手缝之间不断的涌出。

守城士兵慌乱中一窝蜂的跑了过来,就见主将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一时间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时,那边的七名“士兵”也似乎看热闹似得拥了上来,把桑英和于玉麟围了个结实。

“有奸细!抓人!”桑英怒吼着,但却无法指明目标。

守城士兵慌了手脚。

城中有奸细?

谁是奸细?

现场一片混乱!

桑英脑子里面突然想起方才那个方向是有几名士兵纳凉的,猛然抬起头来,迎面而来的却是几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同时,后腰一凉。

一柄尖刀撩开盔甲,从后面深深扎入了桑英的腰部。

紧接着,那柄尖刀一转!

桑英大汗淋漓,想喊,却发现那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剧烈疼痛已经让自己喊不出声来。

随着那柄尖刀拔出,桑英已经软瘫在地上,面色苍白,休克了过去。

这一刀,已经将他的肾脏完全绞碎。

“啊!奸细!”

守城士兵终于发现,原来奸细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而且,就在他们眼前杀死了桑副将!

“杀!”

浪子燕青发一声喊,抽出尖刀便是一阵乱捅。

其他五名小队成员也是抽出兵器,对于还基本处于震惊状态的守城士兵们毫不客气的痛下杀手!

而甲组八号则闪身出了人群,高举右手

“噗!”

皇城司秘制的信号弹笔直的冲上高空,爆开一朵绚丽的菊花!

“唔?动手了!”西门庆马上注意到前方高平县升起的那朵菊花:“石兄弟,刘唐兄弟,队伍交给你了!”

拼命三郎石秀一拍xiōng脯:“没问题!”

赤发鬼刘唐哈哈一笑:“去吧!”

“吹血亲兵队,随我来!”

西门庆没有丝毫表示,猛然纵马冲出队伍,速度陡然提升!

身后,鲁智深、秦明、孙立、孙新、黄信等人纵马紧紧跟上!

剩下的七十名亲兵队也很快跟了上来!

既然城里已经开始动手,第一时间到达,才是最关键的!

“看,是信号!”

早就到达起火地点的小队成员纷纷注意到了半空中绽放的那朵菊花。

“动手!”

准备好的柴火被浇上了油,一旦被点起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里的房屋一间挨着一间,火势蔓延,救都来不及!

“你们是什么人!”有五名城中士兵巡逻到此,突然发现推起的柴火,还有人拿着火把,马上绷紧了神经:“住手!”

“这是于将军的意思!我们都是将军的亲兵!”

小队成员笑嘻嘻的假意解释道:“不相信的话,你去问将军啊?”

“胡说!”有士兵大声喝斥道:“将军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

就在此时,这名士兵发现那些“将军亲兵”偷偷摸摸的已经把自己五人围上了

“杀!”

那小队成员把火把往柴火上一丢,随着火焰冲天而起,小队成员抽出腰间钢刀,揉身扑上!

不到数息,五名士兵已经倒了下去。

这些人如何是吹血亲兵队的对手?

城东,火起!

城西,火起!

城南,火起!

城北,火起!

小队成员们点火完毕之后,迅速离开,向南门靠拢!

甲组八号看着四处火起,微微点头。

总算没出什么岔子啊!

紧接着,甲组八号大声吩咐道:“拉起吊桥!关门!”

“在大人没有到来之前,这里便是我们的阵地,绝对不能丢弃的阵地!”

“哎呀,怎么城里开始放礼花了么?”

“好像是朵菊花,真好看!”

那信号也同时引起了南门外那数百名士兵的注意,很多人伸出手对空中那朵绽放的菊花指指点点。

但很快那熟悉的酸掉牙的声音传来,才有人发觉吊桥正在被慢慢升起!

“这什么意思?”

很多士兵面面相觑,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要迎接大队人马么?

不是说等人来就报给在城墙那边休息的于将军么?

现在拉起吊桥算是什么意思?

“门!门也关上了!”

有眼尖的士兵发现吊桥后面的城门也在慢慢合上。

这是?

很快有士兵醒悟过来。

“出事了赶紧进城!”

这数百名士兵慌了手脚,兵器也顾不上捡,急急都往吊桥那边跑去。

吊桥已经升到了一人多高,有士兵失足了气力跳起来,努力高举双手,总算搭到了榆木板

心下一喜的同时,却悲哀的发现他的双腿被其他士兵抱住了。

“兄弟,拉我上去啊!”

十根手指如何能承担两个人的重量?

两人掉落下来,成了滚地葫芦。

吊桥越升越高,已然没有了希望。

有士兵已然开始骂娘,吊桥外一片混乱。

但很快,他们听到了什么似得,齐齐转过身去。

马蹄声!

很多马蹄声!

这是援军来了么?

很多士兵开始憧憬起来,但顿时他们就发现马蹄声不是从南边过来,而是东边!

一匹白马率先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几乎完美的高平县攻略(三)

( 西门庆首先到达的其实不是南门,而是最近的东门。

虽然城中四处火起的烟柱已经十分醒目,东门城墙上的士兵也有不少惊慌的下去救火,但东门依旧毫无应有的迹象。

虽然在预定好的几乎完美的高平县攻略中,小队潜入后需要打开东门,但西门庆也明白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道理。

东南西北必有一门已经落入小队的掌握之中,这是那朵菊花的意义所在。

但不是东门,会是南门?西门?还是北门?

在大部分人面对左右两条路,要做出选择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选择左手那条路。

没有丝毫犹豫,西门庆拨转马头,绕过东门,往左边驰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南门的乱象,知道自己选对了!

乱成一团的士兵,高高拉起的吊桥

虽然不是西门庆想象中的景象,但足以说明那支甲组八号和燕青带领的小队就在这南门后面。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士兵在南门外面,这不是西门庆应该考虑的事情。

西门庆高举右手,并拢五指,往前方用力一挥!

数息之间,七十名吹血亲兵队果断形成一个小小的锥形阵势,而鲁智深等人则把西门庆围在中间,形成了锥形的那个尖头。

锥形,是最能让骑兵发挥最大战斗效力的阵势。

阵势一旦形成,西门庆果断下令。

“冲锋!”

南门外那数百名士兵顿觉不妙,他们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至少知道肯定不是自己人!

但吹血亲兵队的行动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们反应的速度。

没等他们捡起地上散乱的兵器,“锥子”已经深深的扎入了这些士兵之中。

吹血亲兵队的动作整齐划一,手中钩镰枪无情的刺穿这些士兵的身躯。

鲁智深等人更加是手下不留情,兵器到处

血肉横飞!

哭爹喊娘!

只用了一次冲锋,这数百名士兵就完全溃散开来。

南门,已经变成死地!

南门外面喊杀之声引起了甲组八号的注意,从刚才开始,就不断有士兵开始尝试着接近南门,准备抢回于玉麟和桑英的尸体。

但小队成员没有给他们半点机会。

奋战之中,甲组八号冲浪子燕青打了个手势,燕青明白那意思是外面有些动静,要去城墙上查看一番。

燕青手中尖刀逼退数名士兵,在几名小队成员的帮助下,冲上城墙!

与此同时,甲组八号一甩袖子,便是一蓬浓烟放出,让那些士兵顿时失去了视线,纷纷后退。

这种东西是关键时候救命用的,就算是甲组八号身上也不过只有这一筒而已。

但现在便是到了关键时候!

很快,城墙上便传下浪子燕青的叫喊声。

“是大人来了!开城门!”

甲组八号平淡的心中也没来由的一喜。

这里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就连甲组八号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勾当官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啊!

南门洞开!放下吊桥!

西门庆看到了城墙上一边和士兵狠斗,一边招呼自己的浪子燕青。

也同时看到了南门一面奋力作战的小队成员。

还有甲组八号!

“冲进去!”

西门庆马鞭一指,吹血亲兵队纷纷调转马头,鲁智深和秦明更加是双马齐出,率先抢进南门!

甲组八号急忙号令小队成员闪开两边。

白烟散去!

城内的士兵们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对手已经换人了!

这支骑兵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已经向他们发动了冲锋!

鲁智深水磨禅杖到处,瞬间放掉三五个;秦明狼牙棒到处,便是砸的朵朵桃花开!

这些士兵见来人如此凶猛,哪儿还敢生出抵抗的勇气,发一声喊四散逃命去了

很快,南门被扫荡一空,完全落入西门庆的掌控之中。

剩下的队伍还在赤发鬼刘唐和拼命三郎石秀的率领之下火速敢来,眼下西门庆能用的只有吹血亲兵队而已。

但这已经足够了。

高平县已经乱成一团。

熊威将于玉麟和桑英被干掉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城内,再加上南门被攻克的消息,所有城中士兵能做的只有逃命了。

没有抵抗东门、北门、西门三门洞开,数千名士兵蜂拥而出,四散逃窜

等赤发鬼刘唐和拼命三郎石秀到达东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所以他们二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据了东门。

同时开始在城门扫荡残兵顺便灭火。

甲组八号第一时间就把敌人有援军的消息报告给了西门庆,西门庆这才明白为什么南门外有敌人士兵的原因。

“既然如此。”西门庆微微一笑:“那就让他们来吧。”

高平县方向绽开的那朵菊花也同样引起了沈安、卢元、王吉、石敬等四人的注意。

“这什么意思?”沈安指了指高空的那朵菊花:“于将军就算派人迎接我们,也从来没有放礼花的习惯罢?”

“说不定是桑副将的主意。”王吉试图猜测了一下,但就算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个猜测。

一种不祥的感觉顿时笼罩了四人的心头。

四人马上达成了共识。

“高平县有变!火速前进!”

不到半个时辰,二万援军到达了高平县南门。

南门一片寂静,吊桥高悬,城门紧闭。

城墙上没有半个人影,但城中似乎有浓烟

满地的尸体都是自己人

沈安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已经来晚了么?

“你们看,城上旗帜还没变!”卢元似乎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其余三将猛然抬头,果然,城头上飘动的还是熊威将于玉麟的旗号。

王吉和石敬顿时松了口气,既然旗号还在,那就说明城池还在熊威将于玉麟的手中。

“呔!有没有人啊!”

石敬纵马上前,手提大刀,高声叫喊:“还不快开门!”

少时,城墙上出现了一个笑容可掬的面孔。

“于将军身体不适,你们回去吧!”

浪子燕青一边估算着敌军的数量,一边随口应付。

身体不适?这算是什么理由?这是打仗又不是走亲访友!

石敬顿时傻眼,险些没把大刀给弄掉了。

沈安顿觉不对,大喝一声:“石副将,快回来!”

石敬也觉得不对劲,正要兜转,就见城墙上那人手中出现了一具小小的弓弩。

一支小箭破空而来,正中石敬面颊!

石敬两脚腾空,栽倒在马下!

卢元大叫一声,急命士兵拖回来看时,见那箭已经深入脑颅,石敬早已一命呼呜。

“尔等听清!”浪子燕青收了小弩,哈哈大笑道:“此城已被西门监军大人拿下,回去告诉那钮文忠,不服气的就来攻打!”

西门庆!

这三字在沈安等三人耳中轰然作响,西门庆居然敢打高平县!

就连钮文忠也完全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敢打高平县!

在两万士兵注视之下,浪子燕青大摇大摆抽出钢刀,砍断了绳索,把那面熊威将于玉麟的旗号随手丢了下来,转眼挂上一幅白底旗号!

上面两个血淋淋的大字让人简直无法直视!

吹血!

王吉和石敬感情最好,大吼一声:“还等什么!打吧!”

“打吧!看来敌人也只是刚刚占据城池,说不定城中还未平定!”卢元也道:“里应外合,应该没问题!”

沈安心里非常犹豫,自己带来的这两万士兵本来是作为援兵的,云梯什么的攻城器械一律未带,怎么打?

“打吧!西门庆才多少人,我们有两万人!”王吉几乎在马上坐不住,仇恨已经冲昏了头脑!

“不行!”沈安一口回绝:“后退二十里扎营!派人火速报知枢密使大人,请他定夺!”

“那你分五千人马给我!”王吉简直就是杠上了:“我自己去打!”

“放屁!”沈安也开始发飙:“你五千人能打下高平县?石副将死了我们都很难过”

城墙上浪子燕青见敌人内部自己先内讧起来,乐不可支,命人禀报西门庆。

“唔?有这等事?”西门庆顿时觉得似乎抓住了什么:“好机会!”

“大官人的意思是?”花和尚鲁智深摸了摸光头:“打出去?”

旁边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万人对两万人,放弃城池优势,选择野战?

这似乎怎么想也不合算。

西门庆微微一笑:“敌军三将自己内讧,这两万人又是援军,火速赶来还未休整,如果将敌军击溃,那钮文忠手里还有多少兵可用?”

“四万到五万之间。”

搭腔的是病尉迟孙立,经西门庆这么一说,孙立也似乎看到了机会:“就算钮文忠兵不血刃拿下盖州府,加上降兵不到六万,但必然也要留一部分士兵驻守盖州府,高平县和陵川县互为犄角,钮文忠只能选择去攻打盖州其他各县,聚集士兵,再图高平、陵川二县了。”

“钮文忠如果真这么干的话,时间上对我们有利。”西门庆补充道:“高俅那老贼虽然逃出去了,但我这边已经报给皇城司,走嘉王的路子,想必援军很快也能到;同时我军在盖州和钮文忠周旋,也不是不可能。”

这番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第三百三十五章 几乎完美的高平县攻略(四)

( 是啊,南门外的这两万人明明就是钮文忠送来的一块肉,本来就是来支援高平县的,所以绝大部分都是步兵,指挥的只是四名副将,方才还被浪子燕青干掉了一个。

而且剩下三个还在吵架。

大好机会!

要是让这大好机会偷偷溜走,多可惜啊!

南门外,三将依旧吵得不可开交,若是钮文忠在此处,只怕是要气歪了鼻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熊威将于玉麟会被轻易干掉,率领援兵的本来就是四名副将,谈不上谁为主,谁为辅,吵起架来谁也不服谁。

王吉坚决要攻城,而沈安则是撤退的念头,至于卢元,被二人夹在中间,不知道到底应该站在那一边才好。

三名副将吵架不要紧,二万士兵见他们撂了挑子,都傻了眼。

就在这时,耳听一声号炮,吊桥被重新放下,城门也“吱呀吱呀”的被打开了。

西门庆率鲁智深、秦明、孙立、孙新等四将,吹血亲兵队拱卫,再加上两千士兵,冲出南门列阵。

沈安、卢元、王吉等三人顿时停了争吵,见对面那匹白马上的白袍男子,不免都是心中一凛。

这便是西门庆?

在他们三人心目中,西门庆至少应该是个武艺超群的将领,要不然枢密使大人钮文忠也不会如此重视,猊威将方琼、先锋董澄等人也不会战死沙场。

但眼前这男子相貌出众,风流倜傥,但却显然手无缚**之力不说,而且双手空空,连个宝剑都没有。

这分明是出来踏青的公子哥,哪儿是宋朝征讨军的西门监军?

沈安等三人顿时打定了主意。

打!

沈安一拍胯下战马,上前几步问道:“你便是那西门庆?”

“大胆狗贼!”旁边秦明性如烈火,怒喝道:“监军大人名讳,也是你能直接叫的?”

秦明相貌不同常人,加上手中狼牙棒乃是奇门兵器,所以一旦出来,马上就被认了出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落草做了山贼的霹雳火秦明!”沈安大笑道:“速来沈安枪下送死!”

原来沈安见前几夜劫营之际,那几名兵马都监实在是武艺疏松,并没有把秦明放在眼里。

中计被强迫落草,这是秦明心头的伤疤,沈安此言无异于揭开伤疤,秦明如何忍得?

就是小尉迟孙新听了也暗道:“这厮找死!”

西门庆在身边,秦明纵然脾气再大,也不敢私自出战,便拱手道:“大人,末将出马,取了此人性命!”

西门庆微微颔首:“秦将军速战速决,不可恋战!”

秦明凛然领命,一骑飞出,也不打话,手中抡起狼牙棒,劈头盖脸就像沈安砸了下去!

沈安见秦明行动如风,倒也不敢小视,那狼牙棒势大力沉,更不敢硬接,只好把缰绳一带,将这一砸躲了开去。

“秦明这厮狼牙棒甚重,待十余合他气力不足,再行下手!”

沈安如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却不知道秦明气力十足,狼牙棒在手中有如一根稻草一般,运转的有如长枪般灵活!

不出三五合,沈安便有败退之象,卢元和王吉见了,各举刀枪,前来助战。

霹雳火秦明将那根狼牙棒舞动的滴水不漏,力战三将,巍然不退!

西门庆在这边见了,对病尉迟孙立道:“孙将军可助秦将军一臂之力。”

病尉迟孙立欣然领命,和自己兄弟小尉迟孙新两匹战马抢出,两条钢枪有如出水龙一般,来战卢元和王吉二人。

霹雳火秦明耳中听得分明,大吼一声:“区区三个毛贼,何用援手?”

话音未落,手中狼牙棒猛然撞出,正顶在卢元xiōng口,那狼牙棒数十斤重,卢元纵然穿着盔甲也无法独挡,顿时口中狂喷鲜血,伏鞍而逃!

沈安心中叫苦不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有吵架的功夫不如将军队撤出二十里外,也免得和西门庆对上。

王吉见卢元败退,手忙脚乱,不提防被秦明狼牙棒一挑,手中一个不稳,那口大刀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秦明复用狼牙棒砸下,顿时来个满头桃花开,尸身栽于马下。

沈安见了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自己军队,急忙拨转马头,便往西方而去。

病尉迟孙立见了一声招呼,和小尉迟孙新分道而行,追击沈安和卢元!

西门庆见对方三将死的死,逃的逃,马鞭一指,率两千兵马直冲过去;秦明也不待回阵,直接冲进敌军阵势之中,便是一阵狂杀!

那两万钮文忠士兵何时见过这等架势?微微抵挡片刻,前军便有了溃散迹象!

西门庆见状率吹血亲兵队直冲侧翼,疤面虎刘任重手中一把环首刀,身先士卒,冲入敌人军中,直杀得鬼哭狼嚎,人头乱滚!

前军顿时溃散!

没有将领指挥,中军也是渐渐抵挡不住,后军倒先逃走了一半。

城墙上燕青见了,急忙寻赤发鬼刘唐和拼命三郎石秀,剩下大部分军队倾巢而出,顿时杀得敌军抵挡不住,往南方退却下去。

西门庆率军冲杀一阵,又缴获了许多粮草,这才收队回城。

清点人数,吹血亲兵队有十余名挂彩,无一人身亡,其他士兵伤亡数百,已然是了不得的大胜!

待到城里,病尉迟孙立和小尉迟孙新二兄弟前后脚回来,孙立献上沈安人头,孙新献上卢元人头。

西门庆大喜,记了霹雳火秦明首功,病尉迟孙立和小尉迟孙新二兄弟功劳。

三人都上来拱手道:“若非大人谋划有方,何有大胜?末将不敢居功。燕青兄弟等人潜入高平县,杀死于玉麟和桑英,又占据南门,可当首功。”

西门庆笑道:“三位将军出力,自然要论功欣赏。甲组八号和小乙哥另有奖赏。”

秦明等三人这才罢了。

西门庆便下令病尉迟孙立和小尉迟孙新二兄弟、拼命三郎石秀,加上一万士兵,驻守高平县;剩余将领和士兵都返回陵川县,两城之间每日互有信使来往,通报消息,粮草也有分配。

同时,陵川县渐渐收拢被打散的征讨军士兵,借了高俅旗号,豹子头林冲出马,两三日内便有上万士兵来投,西门庆见城内士兵越来越多,吩咐众将依旧按计划训练,补充。

这样一来,西门庆手中便几乎有了三万军队,钮文忠就算想来啃硬骨头,也要先看看牙齿够不够锋利

无名帖子印着盖州府尹的大印散发开来,再加上城门口盖州府尹的那颗首级,盖州府士兵几乎是一天一夜之间走了个精光。

钮文忠兵不血刃进驻盖州府,就马上得到了高平县被西门庆占去的消息。

同时,熊威将于玉麟、桑英、沈安、卢元、王吉、石敬等六人身亡。

钮文忠本来兴奋不已的心情一下子被这个坏消息给浇灭了。

铁青着脸铺开地图,钮文忠看了看高平县和陵川县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这西门庆,莫非是天上派下来的对头?

高俅十万大军,只用了一晚击溃,而这西门庆,拿下了陵川县,又占了高平县!

不仅如此,前后为了西门庆消耗的力量,细细算来竟然有四五万之多!

而且钮文忠麾下四威将只剩下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还有方顺、秦升、莫真、盛本四名副将!

钮文忠的拳头重重的落在书案之上,一定要以绝对优势,一次性把西门庆连根拔起才行!

旁边的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被钮文忠的举动吓了一跳,如今总算拿下盖州府,盖州剩下的那几个县还不是手到擒来?

枢密使大人为何如此动怒?

钮文忠忽的转回身子,双眼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血丝。

“不杀西门庆,誓不回去见晋王!”

这番咬牙切齿的誓言让安士荣和褚亨二人顿觉不妙,很快,他们从钮文忠口中获知了那个坏消息。

“怎么可能?”

褚亨此言一出,顿时闭上了嘴。

“是啊,怎么可能?”钮文忠似乎在自嘲:“董先锋死了,方将军死了,于将军也死了。”

“两位,你们说西门庆不死,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钮文忠的言语似乎有些入魔,但听得安士荣和褚亨心里一寒。

盖州府拿下来了,可西门庆却像一颗钉子似得死死钉在卫州的门户-陵川县。

任凭钮文忠的大军如何在盖州耀武扬威,攻城拔寨,西门庆这颗钉子始终扎在肉里,而且是个两头尖的钉子。

每次去摸这个钉子的时候,都被扎的鲜血淋漓,还要被带下块肉。

下次,轮到谁去摸这颗钉子?

安士荣和褚亨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惧意。

钮文忠重重的哼了一声:“西门庆占据高平县,便是为了互为犄角,让我军不敢去攻。我偏偏就要去攻!”

安士荣和褚亨凛然。

“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你们二人各领两万人马,攻打沁水,阳城二县。”钮文忠下令道:“我亲自驻守盖州府,补充兵源,再集合全军之力,攻打高平、陵川二县!”

“便让西门庆这厮多活几日!”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重选元帅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平静了许多,但也仅仅只是表面而已。

第三百三十七章 突然生病的高俅

高俅身为征讨军大元帅,十万大军溃散,自然是身负主要责任。

这一点,枢密院心里面跟明镜似的,所以道君皇帝赵佶在早朝的时候没有丝毫提起高俅的事情,枢密院也乐于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那个二百五突然跳出来要追究高俅兵败的责任。

至于赵佶和宿元景二人一唱一和,把那个什么关胜封为元帅的时候,枢密院也没有人说话。

蒲东是个小地方,巡检更加是小职位,把一个小地方的巡检突然提拔为元帅,那应该是到了山穷水尽手头无路的地步才行。

虽然今天武官们都沉默不语,没有接官家的问话,但并不证明他们对此服气。

关圣人的嫡派子孙?就算是关圣人重生,也没法从一个小小的巡检,摇身一变成为征讨军元帅。

但在这种官家自我娱乐,枢密院无人出声的情况下,武官们实在没有必要把自己推在浪尖风口上。

难道没有看见那帮御史台的家伙也是一个个像被勒住了脖子似得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平日里这些言官可是无事生非,什么敢于跳出来不给官家面子的。

退朝之后,文武百官就像平日里一样,嘻嘻哈哈讨论些家长里短。

没有任何人提及征讨田虎的事情。

不就是丢了一州么?贼兵还没过黄河,有什么可急的?不是还有卫州么?

再说陵川县不是还有皇城司的西门庆勾当官在那里挺着么?官家也下令派出援军,又重新任命元帅,这不是好事么?

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八个字回荡在文武百官的心头。

汴梁的百姓也和平时一样,没事人一般;因为高俅兵败的消息从来就没有公开过。

田虎作乱,不好。

朝廷讨伐,很好。

百姓的情绪还是很稳定的。

但西门府邸之中,情绪就不那么稳定了。

武松就没有打算隐瞒盖州的消息,说实话,西门庆也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也从来没有想过盖州的消息会给自己家中的这些女人带来什么负面情绪。

以雪儿、潘金莲为首的女眷听到消息之后,确实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情绪,但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她们向武松表达出了另外一种情绪。

雪儿和潘金莲强烈要求武松随援军一起去陵川县,理由不是害怕自家老爷会出什么事情,而是要求武松作为结义二弟给自家老爷搭把手。

“但是大哥出门的时候已经吩咐武松照顾家里,更不用说还有林教头家里。”武松面对这种要求,无奈的回复道:“再说还有皇城司事务”

武松也知道雪儿和潘金莲等人虽然表面上没有惊慌,但一颗心都为西门庆悬着。

“莫非你一走,这家就活不下去了?”雪儿不知道哪儿来的强词夺理还是一贯的胡搅蛮缠:“我来照顾!林教头娘子也有我来照顾!皇城司那边不是还有钱勾当和马指挥么,缺你一个就不转了?”

这话让武松没法回应,只好闭上了嘴巴,转身准备走开。

惹不起躲得起还不行么?

武松没走两步,孙二娘就拦住了他的去路,扭扭捏捏:“二郎,你还是去盖州帮帮大官人罢听话。”

武松顿时傻眼,这节骨眼上自己媳妇跑出来,还像哄小孩似得说话,这主意是谁出的啊?

转回身,映入眼帘的是雪儿得意的笑容。

果然有如大哥说的,雪儿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雪儿突然收起笑容,拍着xiōng脯道:“如果二爷你不去,我去!”

武松破天荒头一次有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

大哥,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武松自然不会因为雪儿的几句话,就抛弃了自己对西门庆的承诺。不管雪儿她们如何闹腾,武松也要信守承诺,在西门庆离开的时候照顾好他们。

所以,武松脚下突然发力!

乘着众女一个不留神,堂堂的打虎英雄把轻功运转到极致溜了!

等武松冲出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众女的怒喝声,但武松还是冷静的向门口值班的黑衣察子吩咐道:“少了一个,唯你是问。”

武松说完脚步丝毫不停留,翻身上马往皇城司而去。

那黑衣察子凛然领命,看着武松匆忙离去的背景,几个手势下去,马上有七八名黑衣察子把大门给围上了。

正赶得及把雪儿等人堵个正着。

武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怀着愧疚的心情,策马扬鞭,来到皇城司。

“大哥安排的事情,还真是办成了。”武松从钱贵口中得到消息,顿时大喜:“这样一来,大哥便能在盖州站稳脚跟了!”

“嘉王那里也帮了不少忙。”钱贵微微点头:“那个蒲东巡检到底能不能做这个元帅,我不知道,不过只要西门勾当官继续做监军,这一次,军队的实权便要落到他头上。”

武松沉吟道:“这其实是好事,关巡检眼下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突然变成征讨军大元帅,会如何反应就不得而知了。”

“没关系,看来一切尽在西门勾当官掌控之中啊。”钱贵突然笑道:“关圣人嫡派子孙?这个噱头倒是让人服气。”

“援军的事情,嘉王那边怎么说?”武松道:“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尽快发出援军,大哥那边想来问题不大,但援军早一日到达,大哥便早一日能腾出手脚,从死守陵川县转为主动进攻。没有进攻,怎么能称得上征讨?”

“你放心,枢密院这回挺给面子,据说已经开始制作印信,援军方面从禁军中调三万人,再加上卫州三万厢军,这回西门勾当官手里就有兵可用了。”

钱贵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若能就此平定田虎之乱,把白英那个叛贼抓获,西门勾当官便会在嘉王不,就是在官家心目中,也会占据极大的一块地方。”

“这两点,我大哥肯定能做到。”武松用力的点头:“钱大人请放心!”

高俅在辉县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虽然住上了辉县最好的宅子,这是当地富商听说高太尉来了主动让出来的,虽然每天都有美酒、美女陪伴,还有飞龙大将酆美鞍前马后的拍马屁,但这些都不是高俅所期待的。

高俅自从送出那份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便没有一晚能睡个安稳觉的。

消息,高俅眼下最需要的,是汴梁的消息。

在没有汴梁消息之前,高俅不介意在这个小县城长期呆下去,回汴梁就意味着要面对那些罪责。

就算是官家和自己关系再好,那也是他殿帅生涯的一个极大污点。

所以就算是城府极深的高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也渐渐心焦起来。

酆美则更加着急,他的罪责也自是不小,事实上只要是败军之将,都要面临牢狱之灾;所以酆美果断抱紧高俅的大腿,高俅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马屁被拍的多了,总有一天马屁股会发红,会疼的。

高俅现在对于酆美就是这个态度,每次酆美一出现,高俅就打心里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对于高俅的反应,酆美只好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转而注意到了高俅最想到的东西。

所以酆美让亲兵把铺盖一卷,直接睡在了辉县东门驿站。

只要是公文消息,这里是必经之地。

但这个条件么就苦逼了一些。

幸好,这一天早上,汴梁的消息到了。

同样是八百里加急送到,这说明消息的急迫性。

酆美被亲兵叫醒,来不及更衣就闯了出来,一伸手直接把那个公差从马鞍上揪下来的,搞得那公差还以为遇上了山贼。

幸好亲兵们及时赶到,才阻止了那公差伸手拔刀。

等那公差擦完了冷汗,酆美总算拿到了那封至关紧要的公文。

酆美毫不犹疑,直接跳上自己战马,冲进城内高俅住的那个大院子。

高俅被像疯子似的冲进来的酆美吓了一跳,再一看酆美连衣服都没换过,顿时勃然大怒,瞪着由于失眠形成的黑眼睛喝道:“搞什么!死人了?”

酆美一个激灵,噗通一声跪倒,膝行送上那封公文:“大人,消息到了!”

消息到了?

高俅顿时来了精神,并没有先去接那个公文,而是吩咐打来一盆井水,洗了把脸。

公文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薄薄的一个信封。

封皮上什么字都没有,但高俅看到这个信封便知道这是梁师成惯用的。

用颤抖的双手抖开信封,里面飘出来的是同样薄薄的一张纸。

上面只有一个字。

“大人,这是?”酆美虽然看不到内容,但也能从背后看出上面只有少量的字。这肯定不是正式公文。

而高俅却是满心欢喜的样子。

“没你事了,下去吧!”

酆美被高俅赶了出去,回到驿站足足郁闷了一个时辰。

信里面到底说了什么?

酆美顿时有一种被高俅抛弃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两个时辰后得到了验证。

因为酆美在驿站看到了高俅的车队,一副要返回东京汴梁的样子。

“太尉重病,需要回汴梁修养。”有高俅手下禁军跑过来通知酆美道:“酆将军在辉县等候消息。”

病了?病你个大头鬼!

酆美看着远去的车队,xiōng中充满了一股要骂娘的冲动!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党氏兄弟 三万禁军

病了?

病了!

高俅身体要多健康有多健康,没有咳嗽流鼻涕,也没有头疼发热四肢发麻,但他却“病”了。

因为这便是梁师成那封信里面的那个字。

没错,就是个“病”字。

高俅见到这个“病”字,领悟到其中的精妙之时,也暗自感激梁师成给自己出的好主意。

拖拖拉拉在辉县,高俅发愁的便是回京述职,但只要一生病,便可以稳稳当当的回到汴梁,而没有人敢说三道四。

病人为大。

官家本来就和高俅关系不错,有这个台阶,自然是顺着就下了,枢密院也了个清静。

高俅坐在车上看着卫州的风景,心里面却是想着过了黄河,进了汴梁应该先去那家正店吃饭的问题。

既然病了,自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宴客,不过梁师成出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高俅这饭还是要请的,而且还得送上不少财物。

宦官失去了某些方面的乐趣,在其他方面通常有非常强烈的愿望。

这个道理,高俅自然是懂的。

高俅脑袋中跳出来的第一个名字是丰乐楼,旋即想起来丰乐楼似乎已经被吹雪楼给吞并了,这个名字让他顿时有些火大。

丰乐楼显然是不能去的,高俅再无耻也得要脸面不是?

琢磨了半响,还是百花楼吧。

百花楼背后的老板高俅是认识的,算是个知根知底的人。

“就是百花楼了。”

等拿定了主意,高俅命人撩开车帘,让车内的空气新鲜一些,同时也可以欣赏车外的风景。

八月,已经很热了。

但很快,高俅便看见前队的禁军士兵调转马头,狂奔过来,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高俅的心顿时往下一沉。

“太尉,前方尘土飞扬,显然有大批人马冲着咱们过来了”

禁军士兵的话还没有说完,高俅就感觉一阵眩晕,急忙扶住了车子:“你你再说一遍?”

“太尉,前面有大批人马往这儿来了。”那士兵在马上伏低了身子:“咱们怎么办?要让路么?”

“可有旗号?”高俅脸色苍白。

卫州尚未发现田虎贼兵踪迹,怎么就让自己遇上了?

那禁军士兵头摇的像波浪鼓一般:“未见有旗号,不过似乎是我军服饰。”

“我军服饰?”高俅愣了愣神,怒斥道:“那你慌什么?”

那士兵也是随着高俅一口气从盖州府逃回来的,显然还没能摆脱那一夜的噩梦,无比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回道:“太尉,万一是贼兵换了我军服装”

“放屁!”高俅忍不住伸左手在身边一划拉,好不容易摸到把扇子,用足了全身力气向那士兵掷去:“给老夫滚!”

那禁军士兵措手不及,被扇子击中额角,哎呀一声险些没掉下马去。

“停!把车队停下来!”高俅从马车上探出身子:“备马!老夫要看看是哪儿的兵马!”

自有士兵牵过高俅坐骑,高俅心急火燎的翻身上马,十多个亲兵陪着,迎着那支军队而去。

钮文忠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潜入卫州这么多人,这一点,高俅心里还是有数的,只是

“老夫还未回京,这是哪儿来的部队?”高俅眯着眼看着越来越清晰的那支部队,满心狐疑:“梁公公书信刚刚八百里加急送到,就算是援军来的也太快了吧?”

对面军队明显也发现了高俅等人,一声令下,士兵们停了下来。

高俅这回总算看清楚了,这都是禁军粗粗一数能有两三万人。

“三万禁军!”高俅倒吸一口凉气:“谁这么大胆莫非是圣上拿的主意?”

对面军队中二骑飞出,到高俅面前滚鞍下马,躬身行礼。

高俅认得是自己手下两名统制,党世英、党世雄兄弟二人,弓马娴熟,大惊道:“你等二人为何率军到此?”

党世英拱手道:“大人,我等兄弟二人受命率这三万精兵来卫州辉县,和西门监军大人交割。”

高俅听了跳下马来,跺脚道:“那西门庆只是个监军,虽然眼下驻守陵川县,手里有些人马也是不得已,如何能掌兵权?圣上糊涂啊!”

党氏二兄弟面面相觑,党世雄回禀道:“大人,其实另有委派元帅掌兵。除去这三万精兵,卫州还要出兵三万,供新任元帅驱使,和钮文忠争夺盖州。”

“新任元帅是谁?”高俅更加是不着头脑:“为什么不来面见老夫?”

党世英叹息道:“这趟我兄弟二人也是糊里糊涂,据说那元帅已经在盖州陵川县了。”

“什么!圣上必然是受奸人蒙蔽!”高俅暴跳如雷:“莫非是西门庆手下那些梁山草寇?新任元帅叫什么名字?”

“梁山草寇?”高俅这话让党氏二兄弟越发的糊涂,党世英道:“新任元帅姓关,传说是关圣人嫡亲子孙。”

高俅想了半天,也不记得武将中有这号人物:“老夫怎么不认得?”

还是党世雄补上一句:“这关胜现任蒲东巡检,太尉自然不认得。”

“巡检?”高俅喉中一口痰堵住了气管,顿时脸色发青。

党氏二兄弟见状急忙上前,一个敲背,一个抚xiōng,过了半响高俅才吐出一口浓痰,破口大骂道:“区区巡检也能做元帅!?”

“宿太尉推荐,官家亲口许下的。”党世英回道:“太尉还是不要生气了。”

“宿元景?那厮识得什么名将?”高俅一甩袍袖:“老夫十万大军也被钮文忠击溃,区区一个巡检,几万人马,就能从钮文忠手中夺回盖州?指挥权还不是落入西门庆掌中?”

“太尉息怒。”党世雄苦笑道:“我等兄弟二人不过奉命做个苦差事,巴巴的过来交割而已。”

高俅喘了半天粗气,总算冷静了一些:“老夫回京便见圣上,再做分晓!你等二人交割完毕,不可停留!打仗,就让西门庆打去吧!老夫就在汴梁等着,看西门庆能收回几州几县!”

“当然是连一个县城都拿不下来。”

党氏二兄弟附和了一阵,高俅总算歇了怒火,后面车队也赶了过来,弃马登车,喝开道路,往黄河而去。

“哥哥,只盼这差事早点弄完。”党世雄叹道:“太尉定然迁怒于你我。”

党世英摇头道:“西门庆已经是太尉眼中钉,不知道能不能在盖州活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那关胜是圣人嫡亲子孙,不知道风范如何”党世雄突然倒有些期待:“正好见上一见。”

“你不想见也得见。”党世英倒没什么盼头:“无非是一傀儡,纵然是嫡亲子孙,也不过是给圣人脸上抹黑而已。”

直到从西门庆口中亲自听到这个消息,大刀关胜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小小的蒲东巡检,还是请了假跑来田虎地盘上,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征讨军的元帅。

西门庆看着大刀关胜脸上的精彩,顿时觉得自己这步棋又下得非常好。

高俅兵败,肯定拖拖拉拉,援兵没有那么快就到;而官家也需要一个理由放过高俅,西门庆记起水浒传里关胜最开始也是被请去讨伐梁山的,颇有先祖之风,日读兵法夜读春秋什么的也有,干脆就想出个让关胜做这个征讨军元帅。

这样一来,表面上兵权没在西门庆这个监军手中,文武百官就算是御史台那帮货也没话讲;但其实西门庆却能通过关胜来掌控军队,变成自己的“征讨军”。

这样,不管是从钮文忠手里夺回盖州,还是打起田虎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西门庆再也不想有一个天天想着陷害自己的元帅了。

有关胜做元帅,朝廷粮饷方面也会如数到达,不会扣克,毕竟这个关圣人嫡派子孙的牌子还是很响亮的。

西门庆如果能因此平定田虎之乱,这笔功劳自然会落在皇城司头上,而对于嘉王赵楷来说,也可以算的是了不起的成就。

这成就,能让道君皇帝赵佶开心,也能让很多人闭上嘴巴。

所以说西门庆这一步棋连消带打,给了多方一个台阶下,自己还得了好处,实在是一步妙棋。

甲组二十六号带回来的消息令人振奋,关胜被封为征讨军元帅不说,三万禁军已经从汴梁出发,卫州还有三万厢军等着他们。

西门庆和大刀关胜带着五十名吹血亲兵队,疾驰卫州辉县,前来交割。

阳城和沁水失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陵川县,所以西门庆留下一条缓兵之计,让钮文忠不敢轻易来攻打。

那就是由多名头领率领数百人在阳城和沁水县城附近出没,故意露出行踪,让钮文忠的探子发现。

钮文忠得到探子回报之后,左思右想无法判断出西门庆的真实用意。

打探消息?人太多了些。

攻打阳城、沁水二县?人又少了。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屡屡出动,但只要他们率军出来,这些小支队伍就开始逃得远远的;但只要他们一回城,县城外面又出现了这些队伍的踪影。

褚亨险些被逼疯,安士荣也气得不行,但越是这样,钮文忠越是小心。

在没有判断出西门庆的用意之前,钮文忠吩咐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二人固守阳城、沁水二县,不可随意出兵。

这一点,正中了西门庆下怀。

钮文忠做梦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就是为了争取一些时日,等着援军的到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发疯的飞龙大将

( 党世英、党世雄二兄弟看到辉县驿站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前方不远便是辉县了,他们二人的使命也算快到了终点。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驿站里冲出一条大汉,手持大刀把道路给挡住了。

一个人,要挡住三万大军的去路,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那汉子披头散发的,手中大刀一指党世英:“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好好的官道,好好的驿站,怎么可能突然跑出来一个失心疯的山贼?

党世英马鞭一扬:“左右,与我拿下!”

士兵应了一声,各持绳索兵器上前,那疯子把刀舞得虎虎生风,嘴里面还大喊道:“来一个,我砍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党世雄见那汉子虽然疯癫,但手下这刀法可不含糊,急忙喝止士兵,对党世英道:“哥哥,我看这人有点脸熟,先不要下手!”

党世英正犹豫间,就见驿站里面又跑出三五个穿着禁军服饰的汉子,其中有个胆大的从后面拦腰抱住那疯子,劈手夺了大刀,横拉竖拽就要弄回驿站去。

那疯子不依不饶,连声怒吼之间,拳打脚踢,状若疯虎一般。

“将军,你怎么可以这样”

其中一个汉子喊了一句,让党世英琢磨出点味道来,急忙吩咐道:“你们几个,上去帮忙!”

手下士兵持了绳索上前,乘那疯子不注意往足下一绊,有如倒了一面墙似得扑倒在地,七八个士兵压了上去,总算把那疯子捆得动弹不得,在地上发抖。

其中一条汉子跑过来向党世英和党世雄二人行礼道:“二位统制来的正好,要不然我们几个可拿不了酆将军了。”

党世英见他口称统制,显然认得自己兄弟二人,又相了一相,有些眼熟,大惊道:“你口中的酆将军可是飞龙大将?”

那人点头称是,党世英和党世雄见了都翻身下马,来到近前用马鞭撩起地上那疯子乱发。

没想到,居然真是堂堂的飞龙大将酆美,如今眼神痴痴呆呆的,偶尔露出凶相,显然是受到什么刺激,得了失心疯。

党氏二兄弟惊得目瞪口呆,又问方才那人,自认是酆美亲兵。

“你们将军受何刺激,为何落得如此田地?”党世雄这才想起来头先遇到高俅的事情,禁不住心生疑惑。

这酆美为何没有和高俅一起?

那酆美亲兵拱了拱手,这才道:“自从盖州兵败,将军和太尉一直在辉县,没想到从汴梁来了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公文,太尉大人看了之后便突然丢下将军离去,将军想起兵败的罪责,吃惊不小。方才吃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突然便得了失心疯。”

党氏二兄弟顿时心中一凛,高俅刻意把酆美丢下,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凡兵败,必然要去枢密院领罪,想必原先高俅和酆美一直在辉县便是等汴梁那边的消息;没想到高俅自己脱身,反而把酆美丢下,十之**是要酆美做个替罪羊了。

“你们这帮该死的贼寇!”酆美突然口中大骂:“取刀来!杀死你们!”

旋即又骂道:“何人如此大胆,把本将军捆住?来人!替本将军松绑!”

党世雄蹲下来凑近了道:“酆将军,你还认识末将么?”

酆美眼神突然定住,仔细看了看,突然失笑道:“钮文忠,你是钮文忠!来,喝一杯!”

党世雄见酆美连人都认不清了,显然病的不清,叹息一声就要起身,冷不防酆美一口唾沫,糊了满脸。

“你!”党世雄跳起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伸手就要去拽腰间那口钢刀:“我杀了你!”

酆美亲兵唬的急忙上来劝住:“统制,将军这是失心疯了,不认得。”

党世英把自己兄弟拉到一边,商量道:“兄弟,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哥哥怎么看?”党世雄向来爱惜脸面,这回被酆美冷不丁啐了一口,还在使劲用袖子来回的擦:“我看反正是个疯子,砍了算了。”

“唉,好歹是在汴梁一起喝过酒的,遇上了能帮还是帮一帮罢?”党世英低声道:“这几个亲兵要是跑去枢密院告状,我们兄弟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党世雄“哼”了一声道:“哥哥不提起喝酒还好,哪次喝酒这厮不是鼻孔朝天看不起人?要不然”

说着党世雄眼睛看着那几个酆美亲兵,摊开手掌往下一切。

那意思自然是连这几个货一起弄死。

“胡说。”党世英急忙拦道:“反正酆美这货已经疯了,治不治得好都是两可之间,依我说向驿站借辆车,让这几个亲兵伺候着回汴梁去。”

“呸!便宜了他!”党世雄心中气愤难平,躲到后面去了。

也只好党世英做好人,向驿站讨了个车子,分了两匹马给那几个亲兵,把酆美丢到车上,弄了些干粮清水,叫亲兵送回汴梁去。

那几个亲兵千恩万谢,套了马车就走,那酆美还在连声怒骂:“贼寇!该死!”

党世英看得直摇头,和党世雄重新上马,往辉县而来,见过知县,在西门外扎下营寨,只等那关胜前来交割。

知县见了公文,不敢耽搁,急忙送去给卫州府尹看了,这段时间府尹便是在辉县办公,时时和高俅一起。

这回见了公文,府尹见是要三万厢军,也暗自叫苦。

原来这卫州乃是个小去处,所辖不过数县,满打满算不过四万有余,五万不足的厢军,抽走了三万,便犹如抽筋拔骨一般,若真是贼军打进来,那可真是连防御都防不住了。

知县见状,知道府尹的心思,劝慰道:“大人,这是圣上金口安排,枢密院公文在此,何须为难?把士兵交予那新上任的征讨军元帅,让他在盖州搏杀,与我等何干?”

府尹叹道:“万一再兵败,卫州便犹如拱手送出,你我就算不为贼兵所杀,也难逃罪责。”

“依下官看未必如此。”知县微微笑道:“那西门监军麾下不过万余人,也能在陵川县站稳脚跟,钮文忠也不敢惹他,这回送去几万兵马,说不定能扭转战局,收复盖州全境。”

府尹思来想去,长叹一声:“也只好如此,粮饷方面,又要从我卫州出,奈何?”

“若盖州得复,卫州也有支援之功,大人功劳可不小啊!”知县劝道:“若是大人不肯交兵,倒是新任元帅一怒一下,大人罪责不小!”

府尹闻言吓出一声冷汗:“也罢,也罢,就按你说的做。”

第三日,西门庆和大刀关胜并马齐驱,来到辉县西门大营。

三万禁军在此休整,卫州各地厢军也在陆续到达,这速度已经让西门庆非常满意了。

卫州府尹、辉县知县和党氏二兄弟迎出寨门,见关胜金甲绿袍,面如重枣,丹凤眼,三绺髭髯,掌中明晃晃青龙偃月刀,胯下浑身似火赤兔马,果然有先祖遗风。

党氏二兄弟心下凛然,不敢小觑关胜本来乃是蒲东巡检,上前参见。

卫州府尹和知县也上来见过西门庆,见西门庆白马白袍,两手空空,笑意盈然,哪有死守陵川县的半点苦恼?

“好教几位得知,前几日我军已经攻下高平县。钮文忠胆子再大,也不敢来攻。”

寒暄几句之后,西门庆看似随意的几句话让卫州府尹和知县大吃一惊。

不是说死守陵川县么?原来这位西门监军大人已经率军收回高平县!这还是手里只有万把人的情况!

卫州府尹肃然起敬,之前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别说交出三万厢军,就是为这位西门监军大人牵马,他也认了!

三万禁军加上三万厢军,在这新任关元帅和西门监军大人手中,会有多大作用?能否收回盖州全境?

卫州府尹拭目以待。

党氏二兄弟把西门庆和关胜等人让入大帐,呈上枢密院公文,并新制的元帅印信。

关胜从党世英手中接过印信,不由一阵感慨。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日能成为征讨军元帅,从蒲东去抱犊山的路上,他打定的主意是丢下小小的巡检不做,想法子保住结义兄弟唐凯的性命。

没想到西门庆巧手安排,竟然让他做了元帅!

西门庆也是直到去辉县的路上,才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关胜当时险些没从赤兔马上掉下去。

要说关胜不想做这个元帅,显然是不可能的。门庭败落,关胜无时无刻想的便是如何能稍微恢复一丝先祖的荣光,让“关”这个姓氏再次大放光彩。

闻**起舞,灯下苦读兵书,关胜从来没有松懈过对自己的要求。

但世事弄人,要不是唐斌,关胜还是蒲东巡检;要不是西门庆,关胜还是个私自跑路的蒲东巡检。

作为征讨军元帅,剿灭田虎,这是多大的荣耀?

对于西门庆这个大恩人,关胜决定要追随一辈子。

“三万厢军,明日可否到齐?”关胜收了印信,立即进入角色,作为征讨军元帅发出疑问:“粮饷方面有没有问题?”

第三百四十章 三通鼓 严明军纪

( 关胜口气虽然平淡,但不怒自威,看得卫州府尹心中一凛,规规矩矩拱手回道:“粮草军饷已经凑齐。

说完卫州府尹堆起笑容:“元帅和监军大人在盖州大战钮文忠,我们在后方必然兢兢业业,做好粮饷筹备工作,元帅请放心,我卫州广大军民”

但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大刀关胜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府尹大人,这些没用的就不用说了,既然粮饷已经齐备二位党统制,准备交割部队罢。”

党世英和党世雄二兄弟见关胜做事一板一眼,对于卫州府尹的拍马屁完全不起反应,不由肃然行礼,拱手道:“禀元帅,三万禁军已然到齐,只待元帅交割。”

大刀关胜见二人倒也痛快,道了一声“好!”,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卫州府尹。

“三万厢兵已到大半。”卫州府尹被看的心头有些发毛:“剩下的明日到齐!”

关胜微微点头:“既如此,清点禁军士兵人数。”

党世英和党世雄二兄弟把关胜和西门庆引到营中空地,命人擂鼓三通,只见那些禁军三五成群,懒懒散散往前面一站,全然没有打仗的觉悟。

就连党氏二兄弟向士兵介绍新任元帅,也只换来稀稀拉拉的几声回应。

大刀关胜见状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党世英和党世雄二兄弟自觉脸上无光,呼呼喝喝,那些禁军这才站成一个不方不圆的阵型。

要知道这些禁军原来都是各地选取的长大汉子,个个都是气力出众,仪表堂堂,在各地都是精锐。自从成了禁军士兵,大多数便松懈下来,打仗就不用说,日常的cāo练也是含糊了事。

这一点,高俅接任殿帅之后,更加显著,每日高俅心中所想,无非是搞些花样,逗道君皇帝赵佶开心。

金池龙舟,军中蹴鞠赛,这都是日常训练的,但唯独把作为部队该训练的科目丢到一边。

踢踢蹴鞠划划龙舟,拿着丰厚的饷银,傻子才去打熬气力,

西门庆见状微微一笑,此情此景似乎有些眼熟,当初智多星吴用大力推荐自己那个“九宫八卦阵”的时候,也是如此。

既然有大刀关胜这个元帅在,西门庆也懒得出手,再则顺便看看关胜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也可以让西门庆了解关胜到底能力如何。

大刀关胜冷笑一声,丹凤眼一睁:“来人!把那面鼓给我拿来!”

党世英和党世雄二兄弟急命亲兵把军中打鼓抬来,放在关胜面前。

关胜随手去了鼓槌,在手中颠了两下,似乎在衡量这根木头短棒的重量,党世英和党世雄二兄弟不知道关胜意欲何为,束手待命。

而西门庆却看出几分门道。

军中士兵涣散,大刀关胜所作所为便在整顿纪律。

“一通鼓!”大刀关胜轻轻敲了敲鼓面,大喝道:“全员集合!有不到者,斩!”

关胜这句话虽然声音很大,但那些禁军士兵们议论的嘈杂声音更大。

显然,关胜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元帅,受不到他们认可。

党世英和党世雄二兄弟心下一动,军中纪律本来应当如此,但长久以来却没有真正实行过,就算有人犯懒不出cāo,也最多就是喝斥一通,那些老兵应该是不理不顾。

关胜面目肃然,又是轻轻一敲:“二通鼓,不得喧哗!违者,斩!”

这话引起下面士兵一阵喝彩。

但却是那种倒彩,没有人把这放下心上,继续三五成群站着,有对关胜评头论足的,也有说些什么谁家媳妇偷汉子的,依然是有如苍蝇一般,嗡嗡不绝。

关胜也不去管他,最后敲了一敲:“三通鼓,列队完毕,做不到者,斩!”

这完全淹没在下面禁军士兵们放肆的大笑声中了。

在这笑声中,关胜面色凝重的开启真正敲击起来。

“咚!”

“咚!”

“咚!”

鼓声渐渐的把那些大笑声压了下去,有些禁军士兵开始觉得这个新任的元帅确实有几分认真,把目光投向这边。

“咚咚咚!”

瞬时,一通鼓完;关胜放下鼓槌,吩咐党氏二兄弟道:“准备一百人,各处帐中查看,有未到者,揪到这里。”

党世英和党世雄二兄弟凛然领命,带了一百名士兵亲自到各帐查看,果然有不少禁军士兵都在帐中偷懒。

足足过了一刻钟,各帐才巡视完毕,那些被揪出来的禁军士兵一个个不以为然,打着哈欠站在关胜面前的时候,还以为只是按常例被叫出来训斥一番,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党氏二兄弟看着关胜眼中那冷意,心中暗自觉出几分不妙来。

关胜目光一扫,见约莫有三四十人,转身对西门庆道:“监军大人,劳烦借亲兵队一用。”

西门庆已经知道关胜接下去要做什么,微微点头:“元帅请自便。”

说完唤来亲兵队头目,吩咐一番:“元帅号令,和我一般,不得有违。”

带队的乃是王庆,肃然拱手领命。

“谢过监军大人。”关胜点头:“亲兵队上前,把这些人制住,等我训话。”

王庆一声令下,五十名吹血亲兵队上前,有一对一的,也有两个对付一个的,在腿窝里一踢,顿时鬼哭狼嚎一片,一个个都按倒了,拉到关胜面前跪好。

“尔等可认识关某?”关胜不紧不慢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将我等这般处置!”马上有禁军士兵仰脸一边回道,一边拼命挣扎。

但身后那名吹血亲兵队伸手压在他肩头,便有如泰山一般,如何能站得起来?

党世雄认得此人姓薛,仗着有个亲戚在殿帅府做虞候,一向目无法纪得很,急忙两步上前,打耳光就扇了下去:“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新任关元帅!”

那姓薛的挣扎道:“你认得元帅,俺如何认得?你敢打我,俺和那做虞候的亲戚说了,太尉面前讨不到好去!”

党世雄一瞪眼抬腿踹了一脚:“让你这厮再废话!”

“党统制,退下。”关胜冷冷道:“我来问你,你在帐中没听到集合的鼓声么?”

党世雄叹息一声,退了下去;那姓薛的被一脚踹的眼前金星直冒,口中骂的更加难听,见关胜问他,没好气的回道:“集合便集合,也不缺俺一个!”

关胜不怒反笑:“说得好!今日便借你一样东西,借我严明军纪!”

旁边跪着的士兵闻听此言,个个都惊呆了,那姓薛的还在嘴硬充光棍:“借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关胜面沉似水,将手一挥,姓薛的还在破口大骂,身后王庆抽出腰间钢刀,在姓薛的脖间一勒,顿时一颗人头滚落在地,血染当场。

旁边跪着的其他士兵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的磕头有如捣蒜:“元帅饶命!”

关胜捻须道:“军中怎可戏言?尔等一通鼓未到,已是死罪。”

话音刚落,吹血亲兵们纷纷拔出钢刀,关胜一声令下,人头乱滚,竟然没有饶恕一人。

王庆命令发出,吹血亲兵队收刀,重新回到西门庆身后。

关胜拿起鼓槌,开始第二通鼓。

“咚!”

“咚咚!”

底下站着的禁军们听了鼓声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新任元帅是来真的这铁腕手段,谁敢触了霉头?

本来议论的嘈杂之声顿时消失不见,除去劲风吹动旗帜发出的“啪啪”声外,只有关胜的鼓声。

“咚咚咚!”

二通鼓毕。

一片寂静。

党世英和党世雄似乎想起了什么,冲底下禁军连打手势,口中无声的喊着:“列阵!列阵!”

二通鼓已完,三通鼓便是要列阵!

对于底下这三万懒人是否能在三通鼓毕之时列阵完毕,党氏二兄弟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他们二人只好做出最后的努力,偏偏还不能出声。

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滑稽。

但面对前面那些无头尸身,没有一个士兵能笑得出来。

很快,有士兵领悟到了两位党统制想要表达的意思,急忙一推身边同伴,开始把穿着歪七扭八的衣服整理好,列队。

似乎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开始做起了同样的动作。

“咚!”

“咚!”

鼓声慢慢响起,这是第三通鼓了。

大刀关胜故意留出一段时间,见下面队伍渐渐成型,这才慢慢敲起第三通鼓。

杀了几十个立威,这已经够严明军纪的了,说实话这里的每一个士兵,每一份力量,都是用来对抗钮文忠的,而不是用来杀戮的。

“咚咚!”

“咚咚咚!”

第三通鼓还未敲完,下面已然列队完成,虽然离关胜和西门庆期望的还差得很远,但cāo练荒废,能达到这等地步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鼓声停。

后面观礼的卫州府尹手里面已经捏出了汗。

“幸好这关元帅没有要求厢军也到场要不然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我身上。”

通往黄河渡口的官道上,一辆马车顺利前行,马车上则有一个被捆成粽子的飞龙大将。

“放开我。”

酆美突然开口道。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上了西门庆的恶当

酆美这句话的语气已经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那五名亲兵心头一喜,驾车的急忙吁住了马,而旁边跟随的也是查看酆美的情形。

只见酆美双目清澈,哪儿还有半分失心疯的模样?

“将军你都好了?”驾车的亲兵又惊又喜。

“少废话,还不快给本将军松绑!”酆美皱眉呵斥道:“你们几个要把本将军一路绑着送回汴梁不成?”

亲兵们闻言急忙七手八脚的帮酆美解绳子,但那绳子缠得紧了,一时间着急又把活扣结成了死扣,忙乎半天也没能解开。

“刀!用刀!”酆美极不满意,一连串的催促。

有个亲兵抽出腰间钢刀,两三下割断绳索,伺候酆美坐起来,有捏肩的,有揉腿的,帮着酆美活动血脉。

半响之后,酆美起身跃下马车,活动了两下手腕,似乎不经意间从方才那名亲兵手中夺过钢刀。

“将军,你这是?”那亲兵猛然间钢刀被夺,脑子一片空白。

“杀人!”

酆美语气平淡的要命,但手下却快如闪电,那亲兵一句话没说完,钢刀已经没入他腹中。

似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那亲兵的视线从酆美脸上慢慢移开,低下头看了看鲜血迸出的腹部。

“啊!”其他亲兵这才醒悟过来,准备四散而逃。

不管这飞龙大将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但已经开始动手杀人,最好的选择自然是逃得越远越好。

但为时已晚。

酆美一脚把那亲兵踢到,同时抽回钢刀,左右劈了两刀,顿时剁倒两名亲兵,剩下那个见不是头,转身就跑,被酆美从后面一刀砍中后背,脚踏下去连搠了几刀,已然死透。

那驾车的亲兵见酆美突然暴起杀人,数息之间其他人都已经横尸,慌乱之中马鞭狠狠一扬,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那两匹马受惊,顿时拖了马车往前飞奔而去。

但下一刻,那驾车的亲兵便觉马车猛的一沉,紧接着脖子上边被加上了一把钢刀。

“将军饶”

那驾车的亲兵连“命”字还没有吐出来,便已经丢掉了自己的命。

酆美一脚把尸体踢下马车,一勒缰绳,马车缓缓停下,紧接着转了个弯,朝着先前地上四具尸体驶去。

跳下马车,酆美寻了一具和自己身材相仿的尸体,提刀把那尸体的脸剁的血肉模糊,这才调换了衣服。

“去汴梁,也是一个死!”酆美恶狠狠的想道:“不若争一线生机,反去投晋王田虎!”

酆美翻身跳上其中一匹马,砍断笼头,往盖州方向急急而去。

他不敢走官道,而是选择了一条小路

第二日,三万厢军也已然到齐,直到军队开拔,卫州府尹才松了一口气,这新任元帅关胜果然是心狠手辣之辈,为了严明军纪竟然连杀三四十人,眼都不眨半下。

想到此处,卫州府尹还是心悸不已。

党世英和党世雄二兄弟也是同样的想法,但这种铁腕手段却很快让那三万禁军低头,让他俩不得不佩服有加。

“莫非这次真的能剿灭田虎?”党世雄叹道:“哥哥,你怎么看?”

党世英沉吟半响,回道:“剿灭不剿灭,与我等何干?既然三万禁军已经交割完毕,此处再无我等事务,也是时候该回汴梁了”

党世雄深以为然,二人起身向卫州府尹告辞道:“大人好坐,我等这便告辞,回汴梁交差。”

卫州府尹派人送出东门,二人纵马扬鞭,亲兵护卫着往汴梁而去。

“关胜和西门庆,真的能剿灭田虎么?”卫州府尹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始终是这个疑问

三万禁军加上三万厢军,把陵川县塞得满满登登的,让之前的士兵看到了希望。

六万援兵加上之前的近三万人马,已经有了接近高俅出兵的规模。

而据之前的消息,钮文忠手里只有不到六万人。

虽然说人数永远不是战争的绝对因素,但人数超出了对方,总会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

城中士气高涨,刚到的援兵还没有太多感受,原先的士兵那种脸上洋溢的热情让他们简直有些受不了。

幸好禁军之间互相都有认识的,很快便熟络起来。

大刀关胜沿袭了西门庆之前的做法,把新到的六万援兵打散原先的编制,重新融合到现有的编制之中。

做了元帅,关胜便有权利临时授予武职,让西门庆那帮兄弟们名正言顺起来。

豹子头林冲和霹雳火秦明分为正副先锋;病尉迟孙立和花和尚鲁智深为中军大将,后军大将交给赤发鬼刘唐。

林冲手下两员副将: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

秦明副将为:镇三山黄信。

小尉迟孙新做了孙立副将;而鲁智深副将则为拼命三郎石秀。

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帮着赤发鬼刘唐统御后军。

前中后三军各为两万士兵。

剩下鼓上蚤时迁为探子总管;浪子燕青为亲兵护卫头领,和吹血亲兵队护卫中军。

原先在外扰乱视线的队伍纷纷返回高平县和陵川县,开始了紧张的训练,这样才能让新来的援兵和原先的士兵迅速融合。

直到八月十五,钮文忠在盖州府看着头顶那轮明月的时候,叹息手下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由于敌军动向不定,分别驻守阳城和沁水二县,好端端的中秋节都没法一起过了。

一阵秋风吹过,钮文忠身上一凉,才猛然醒悟过来。

“啊呀!上了西门庆的恶当了!”钮文忠大怒,一脚把面前石桌踹翻,上面的菜肴果品自然洒了一地。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伺候的亲兵上前小心翼翼询问。

钮文忠并不回答,死死盯住天上那轮圆月,仿佛那就是西门庆那张可恶的面孔。

虽然钮文忠此刻还没有见过西门庆,但白英提供的小册子上却有西门庆栩栩如生的影身。

狐狸一般的笑容

钮文忠突然感到浑身冰凉,西门庆搞出这一手援兵之计,为的是什么?

莫非有援军到了?

“怎么可能?”钮文忠暗自摇了摇头。

以朝廷的速度,高俅兵败没有述职之前,要发援兵那是千难万难,更何况西门庆只是个监军的头衔,虽然挺唬人,但却没有兵权。

就算援兵到了,那新任元帅是谁?

钮文忠就算打破了脑袋,把脚踹断也无法得知,西门庆已经走了不寻常的路子,更加运用了旁人无法想象的计谋,让关胜一个小小的蒲东巡检坐上了征讨军元帅的位置。

“陵川县和高平县有何消息?”钮文忠沉声问道。

有亲兵禀道:“大人,最近的情报是三日前送达的,和以前一样,陵川县和高平县四门紧闭,并无异动。”

钮文忠惊出一身冷汗,最近自己忙于在盖州府招募新兵,竟然忽视了西门庆的举动。

“马上派出探子,查明二县动静。”

钮文忠的吩咐让亲兵震惊不已,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明月。

现在可是晚上啊

“快去!”钮文忠的命令不容质疑:“马上出发!一定要查明,那边是否有援兵的迹象!”

“援兵”这两个字让那亲兵也吓了一跳,急忙躬身退下去吩咐探子出动。

明月之下,探子们有人在偷偷喝酒,也有人在欺凌民女,还有开局设赌的

接到命令之后,探子们无奈的丢下酒杯,拔出罪恶之源,丢下牌九,带着醉意和怨气换上黑衣,翻身上马,在月光之下分头往陵川县和高平县而去。

钮文忠当夜无眠。

他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陵川县召开了战前动员大会。

战前动员大会这个说法是西门庆提出来的,大刀关胜觉得非常新鲜,也喜欢这个说法。

战前动员大会自然是讨论如何去打钮文忠的问题。

所有将领聚集在一起,围着那个特制的沙盘。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被我们搞的团团战,不敢离开阳城和沁水。”西门庆指着那两面小黑旗,侃侃而谈:“而钮文忠坐镇盖州府,兵力空虚。”

“我方兵力已达九万有余,经初步训练后已可一战,收复盖州的机会难得,如果万一钮文忠拉下脸面,向昭德府和晋宁府要支援那么盖州局势又会发生转变。”

大刀关胜点点头,捻须沉声道:“西门大人说的极为正确,眼下是对我军最有利的局面,得来可谓不易,更不容错失。”

“但到底是先打阳城和沁水二县,取其爪牙,还是直接攻打盖州府,干掉钮文忠,诸位意见如何?”

仗,是要打的,但如何打,确实是个很难的选择。

病尉迟孙立沉吟道:“以某家看,各有利弊,钮文忠想必很快也该察觉到我们的动作,直接攻打盖州府也未尝不是一个选择,但也要注意阳城和沁水,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二将手中各有二万上下士兵,狗急跳墙之下丢弃城池急援盖州府,我军背腹受敌,不是上策。”

第三百四十二章 围点打援

( “攻打盖州府确实不是上策。豹子头林冲接过了话头,在沙盘上一阵比划:“但若是先打阳城、沁水二县,也会有同样的顾虑,但至少好过了攻打盖州府;虽非上策但风险小一些,不过是先攻打阳城,还是沁水?”

林冲此言一出,众将领都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阳城和沁水到高平县的距离几乎差不多,攻打哪个县都差不多,沁水离盖州府距离远些,在阳城县的西北方,似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关键问题是,要攻打阳城和沁水二县,也不能把陵川县和高平县丢下不管,为了防止敌军偷袭,每县至少要留上万余人马,这样一来,在兵力上的优势又不那么明显了。

大厅中顿时一阵沉默。

突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我军要攻打的不是盖州府,也不是阳城、沁水二县,而是这个地方。”

西门庆把一面小红旗插在沙盘上阳城县西南三十里的一块空地上。

众将领见西门庆在沙盘上搞出这么一出,既是好奇又是疑惑。

“那儿似乎什么都没有啊。”霹雳火秦明皱了皱眉头,粗大的手指一戳那两面小红旗:“只有一片空地,占领了又能有什么好处?”

西门庆呵呵笑着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诸位,你们说要收复盖州全境,首先要做的是什么?”

“当然是把钮文忠那厮的脑袋揪下来!”赤发鬼刘唐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西门庆继续发问:“那么怎么才能做到这一点?”

“当然是把贼兵打败!”刘唐手伸过去把盖州府那面小黑旗一捏:“依我说什么上策中策的,直接把士兵都集合起来,猛攻盖州府!钮文忠现在手下到不了两万人,还不是手到擒来?速度快点,也不用担心什么阳城、沁水啥的援军不是?”

刘唐的说法引起了石秀、张横等人的赞同,浪里白条张顺反倒是缓缓摇了摇头,显然不同意刘唐的提议。

“万一打不下来,到时如何是好?”西门庆笑问道:“不管是钮文忠剩下那二威将前后夹击还是乘机攻打陵川和高平二县,咱们这九万人看着不少,但一旦用起来也是捉襟见肘;盖州是要收复的,但可别忘记了田虎占据的四州还等着收复啊。”

大刀关胜作为元帅发表意见:“西门大人说得对,眼下好不容易冲朝廷要了六万援军,如果在盖州消耗多半,再伸手要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目光投向西门庆那两面小红旗,关胜又问道:“西门大人,你还是不要卖关子了,直接说说想法罢。”

“是啊,大官人,说出来听听。”鲁智深摸着光头道:“洒家在旁边琢磨了半天,也没想通你这是什么路子!”

西门庆微微一笑:“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我给这路子起了个名字叫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大刀关胜目光在沙盘上一扫,顿时领悟了西门庆说的意思:“好一个围点打援!西门大人好计策!”

病尉迟孙立和豹子头林冲等人也有所领悟,微微点头;霹雳火秦明也看着沙盘陷入沉思,只有赤发鬼刘唐和拼命三郎石秀这种不喜欢动脑子的学着别人看了半天沙盘,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嗨,打援好!”

赤发鬼刘唐含糊一句,显示自己明白了,但却被拼命三郎石秀无情的揭发了。

“刘唐哥哥,你说好,倒是给兄弟讲讲,这好在哪儿了?”

赤发鬼刘唐咳嗽一声:“这个么我说了你也不一定懂啊”

石秀顿时露出一股鄙视的表情来,伸手作势要打,大刀关胜见了喝道:“都别说话了,还是让西门

赤发鬼刘唐顿时闭上了嘴,伸手冲西门庆比划了一下,做了个“兄弟别闹,听大人讲”的手势;拼命三郎石秀才老实下来,放下了拳头。

“其实方才刘唐兄弟说的很对,要想收复盖州,必然要打钮文忠。”西门庆缓缓道:“我军作战的最主要目的,便是要保存实力,同时不断削弱敌军的力量。”

“在这种主旨下,不管是攻打盖州府,还是阳城或沁水,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西门庆继续分析道:“毕竟,我军大部分士兵刚刚经过了一轮训练,攻坚肯定会损伤不小。”

接着西门庆又一指沙盘上的那两面小红旗:“所以我军做出攻打盖州府的样子,占据此处。但却是引诱阳城和沁水来支援,在他们两支军队的必经之处设伏。”

说完西门庆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原来是这么个围点打援!”鲁智深眼前一亮:“大官人果然好计策,洒家服了!阳城和沁水二县能派出了支援的人手约莫在一万五千人上下,只要打垮这两支援军钮文忠的力量便被消弱一多半!”

西门庆笑道:“以有心算无心,只要摆出全军集中,攻打盖州府的假象,阳城、沁水二县必然来救;但他们却不知道我军的意图不是盖州府,而偏偏就是他们这两支援军。”

“在此之后便能轻松打下阳城、沁水二县。”大刀关胜补充道:“之后盖州府便是孤城一座,钮文忠再有能耐也无计可施。”

“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那么就按照西门大人说的办。”关胜这元帅也是托了西门庆的福当上的,对于其他将领也是客客气气:“下面就看看哪位将军愿意设伏打援了。”

霹雳火秦明第一个拱手道:“末将被封为先锋,这种事情当然要算秦某一份。”

关胜点头:“秦将军可选有利地形,我给你一万人马,伏击阳城县援军。”

秦明大喜,接了将令退在一旁。

花和尚鲁智深也当仁不让,跳出来道:“便让洒家也过过瘾,沁水县援军交给洒家便是。”

大刀关胜也点点头:“一万人马交予鲁提辖便是,不可大意。”

“洒家省得。”鲁智深拱手道。

“陵川、高平二县各留一万人马,防止敌军反扑。”大刀关胜肃然道:“剩下五万人马由本元帅亲自率领,占据”

说着大刀关胜在沙盘上轻轻一指:“占据这个点。”

“诸位都是能征善战之辈,这一次定要成功,收复盖州全境!”

众将领轰然应了

沁水县。

貔威将安士荣最近老是感觉心惊肉跳的,入睡困难;前段时间经常有宋兵出没的迹象,虽然只是小股人马,但安士荣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这几日来安静了很多,探子好几天都是“没有异动”、“一切正常”的回禀,反而让安士荣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沁水县到阳城县也就是四五十里的距离,安士荣登上城墙,远远瞭望阳城县方位,发出一声叹息。

枢密使大人一向好面子,但现如今的形势却不是讲面子的时候了。

十万精兵杀入盖州,现如今只剩下不到六万人马,虽然一夜之间击溃高俅十万大军,但不经意间却有一个敌人越发的强大起来。

那便是做着监军的西门庆。

安士荣每每想到此处,便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西门庆不到两万人,占据了陵川和高平二县,却逼得钮文忠大人和自己固守,无法动弹。

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便在此时,远处扬起的灰尘引起了他的关注。

同时,大地在颤抖!

鼓声!传来的鼓声响彻云霄,让安士荣大吃一惊。

朝着鼓声的方向看去,地平线已经被一团团黑色占据

就算西门庆两万人全部出动,也搞不出这么大阵势来!

安士荣的心一下子似乎被什么揪紧了,这是哪儿冒出来的军队!

“查明,速速给我查清楚!”安士荣几乎使用吼的冲身边亲兵大声吩咐道:“戒备!全城戒备!”

虽然敌人众多,安士荣城内两万士兵也不是吃素的。依托厚实的城墙,安士荣有信心拖住敌人,阳城县的彪威将褚亨也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出兵支援,到时里外夹击,胜算还是有的。

但安士荣没有想到的是,几乎在同时,彪威将褚亨也在气急败坏的吩咐手下查清楚,远方的那支军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八月十七。

大刀关胜和西门庆率军绕了个圈子,从沁水和阳城二县之间大摇大摆的穿插过去,行进的方向不是阳城,也不是沁水,而是阳城西南的盖州府。

“敌军旗号吹血,约莫有五六万人,绕城而过,直扑盖州府!”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前后得到探子回报,这消息让他们从心底感到害怕。

阳城县丢了,不要紧;沁水县丢了,也不要紧,盖州府钮文忠手上可只有一万多人马,万一有个闪失,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可是要后悔莫及的。

二人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出兵急援盖州府!

千万不能让盖州府失陷!

貔威将安士荣留下五千士兵守城,而彪威将褚亨更加几乎是全巢出动,仅仅留下守城的数百名士兵!

最后的两名“四威将”没有时间互相通消息,而是各自选择了最近的道路,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赶到盖州府,前后夹击,击溃这一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军队。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在马背上思考着同一个疑问。

那就是:西门庆从哪儿弄来的这支

第三百四十三章 灭杀“二威将”

( “秦将军传来消息,已到达指定地点。

“鲁提辖传来消息,已经埋伏完毕。”

“阳城县、沁水县都有异动,敌军出动。方向:盖州府。”

消息一条条被吹血亲兵队的士兵们传递回来,一切都按照预定的目标实现着。

“我军向盖州府进军的同时,放慢速度,等待这两支敌人援军被打掉,再加快速度前进。”大刀关胜吩咐道:“转告秦将军和鲁提辖,小心为上,绝对不能失败。”

吹血亲兵队士兵拱手退了下去,神行法运转开来,消息传递的效率相当的高。

“西门大人这法子确实好。”大刀关胜忍不住开口赞道:“战场之上,情报便是决定着军队下一步的举动,提高消息传递的效率,已经是远远领先敌军了。此战,我军必胜!”

西门庆微微一笑:“此神行法也算不上有如何神妙,大部分道门子弟都会,但正因为太普通,没有人将其大规模应用到情报传递方面,我军倒是占了先机。”

关胜捻须叹道:“若西门大人站到另外一边,小将实在不知如何才能击败大人了。”

“战争,非我所愿。”西门庆摇头道:“天下黎民,无不因为战争受苦,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但如果让田虎势力再扩大,肯定对西边战事产生影响,到时西夏或是和田虎结盟,或是趁虚而入,苍生黎民受苦,对我大宋可不是一件好事。”

关胜深以为然:“北边辽国虎视眈眈,又出虎狼之金,我大宋命运堪忧!”

“炊饼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西门庆道:“还是先把田虎剿灭再说。”

关胜默默点头,叹息数声,旋即下令:“全军继续前进!”

“探子回来了没有!”钮文忠又是一夜未眠,在盖州府城墙上用充满了血丝的双眼盯住远方。

这已经是钮文忠一天中第八次问起探子消息。

第一波探子已经返回,带回来的消息只是疑似宋军有援兵出现,但有多少人,西门庆有何异动,一点都没有回报。

钮文忠被这个消息搞得烦躁无比,连进食也只是用少许汤水,第二波探子迟迟未曾归来,让他坐立不安。

“大人,来了他们回来了!”亲兵连喊带叫的冲上城楼。

“人呢?!”

钮文忠猛的转回头来,一付待人而噬的凶猛模样:“人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

亲兵被吓得瞠目结舌,钮文忠已经把手按在了腰间佩刀上面;这时探子头目气喘吁吁的从亲兵后面露出头来,这才让钮文忠微微有些放松。

亲兵擦了把汗,退到一边,探子头目急忙上前拱手道:“大人,宋军援兵约有五六万人,似乎是全部出动,往盖州府而来!”

“什么?”钮文忠厉声喝道:“五六万人?你真看清楚了?”

探子头目回道:“小人一组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队伍打出吹血旗号,绝对不对搞错的。”

“五六万五六万啊。”钮文忠沉吟半响,下令道:“城中所有士兵,都上城墙,严阵以待!城中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能动弹的,全部充作劳役!”

“收缴全城口粮!作战士兵按标准发放军粮!其他人等,一律按最低标准!”

“给安将军和褚将军送信,等把宋军拖住,便可里应外合,一鼓作气歼灭!在此之前,不得随意出兵!”

钮文忠命令一下,城内顿时是大战在即的节奏,百姓的口粮被统一收缴,每日做劳役累得半死之后再去城中口粮发放处领取一个馒头加上半碗稀粥。

先前年轻劳力早就逃了个精光,剩下那些也都被钮文忠强制征召入伍,补充兵力;这回剩下的都是些跑不动准备等死的妇女老幼。

馒头不到拳头大,而稀粥是那种里面几乎捞不出米粒,简直能照见人影的。

这种最低标准只能让人勉勉强强活着,随时感觉到饥肠辘辘

“快点!再快点!”

貔威将安士荣看着身后的一万五千名士兵,大声命令。

西门庆的大军为什么要特意从阳城和沁水二县中间穿过?

这让安士荣一直搞不懂。

按理来说,最短的路径应该是从高平县出发,直奔西南,从阳城县南边经过。西门庆大军选择的路线,可以说是绕了一个不小的圈子。

是某种耀武扬威的表现么?还是另有目的?

安士荣自从率军出发之后,心里越发的疑惑了。

但安士荣怎么也想不到,西门庆这次出兵,首要目的不是盖州府,而是阳城县和沁水县的这四万军队。

围点打援,消灭敌人有生力量,这才是西门庆的目的。

安士荣忧心忡忡,提马赶路,冷不防前方一声号炮,冲出来一彪人马,约莫有数千人之众。

当中一员大将头戴朱红漆笠,有如血染一般;身穿火焰也似绛色战袍,里面是连环锁甲。手中一根偌大的狼牙棒,上面都是钢钉。

安士荣暗自心惊,这莫不是西门庆手下的霹雳火秦明?

只见来将勒住马,厉声高叫:“霹雳火到此,貔威将还不下马受擒?”

安士荣知道秦明武艺超群,一根狼牙棒能在万军之中杀进杀出,是个好对手;急令士兵稳住阵脚,持长枪上前喝道:“梁山泊草贼也敢到此耀武扬威!别人怕你,安某却不惧你!”

秦明烈火一般的性格,只因被宋江、吴用等定计被迫上梁山落草,平生最痛恨别人以“草贼”二字称呼;听安士荣如此说,更不打话,横过狼牙棒,纵马直冲过来,要与安士荣拼个生死方休。

秦明抡起狼牙棒,安士荣舞动长枪,二人战在一处,两边士兵呐喊助威。

斗不过十合,安士荣越斗越是心惊,秦明狼牙棒上下翻飞,全然没有半点破绽,招招凶狠,不是搂头盖脸,便是直刺横扫。

安士荣胆怯,虚晃一枪,拨马便往本阵退了下去;秦明紧紧追赶,手中狼牙棒指处,身后士兵潮水般的冲过来;安士荣这边士兵抵挡不住,便有溃散迹象。

安士荣惊慌失措,方才的英雄气概早就不知道丢去何处,也顾不上盖州府,率士兵左冲右突,要返回沁水县。

一口气退出去七八里地,眼见逃离秦明追杀,安士荣清点人数,三停中去了一停,在路边一棵大槐树下暗自叫苦。

早知道西门庆此举必有问题,但安士荣却从来没有想到这“问题”却是冲着他来的。

正喘息之际,耳听一声号炮,旁边不知何处杀出一彪人马,也是数千,拦住去路。

为首一人顶盔掼甲,手中一口明晃晃丧门剑,安士荣见了,并不认得。

“安士荣到此,还不下马投降?”来将大喝一声,摇动丧门剑,数千士兵一拥而上,顿时把安士荣残兵冲的七零八落。

安士荣怒极,翻身上马,纵马举枪,直冲此人。

那人手中丧门剑挡过安士荣长枪,口中道:“慢来!可识得镇三山黄信?”

安士荣怒喝道:“水泊贼寇,有如蝼蚁一般,如何能遍识?”

话音刚落,手中长枪有如怪蟒翻身,不离黄信要害。

黄信举剑左右抵挡,舞动起来,渐渐有鬼哭狼嚎之声,让安士荣心烦意燥。

正在此时,后面士兵都惊恐的大喊起来,原来是霹雳火秦明率军赶到,前后夹击,安士荣士兵如何抵挡得住?顿时犹如落花流水一般,人人只想丢了兵器跑路。

安士荣见大势已去,长枪逼开黄信,拨马便有,岂料正赶上秦明纵马过来,狼牙棒抡处,连盔透顶,打个粉碎。

镇三山黄信大喜,和主将秦明合兵一处,扫荡敌军,直杀得天昏地暗,血肉横飞

彪威将褚亨率兵急急支援盖州府,刚出城二十里,冷不防一支兵马把士兵拦腰截断,褚亨听士兵喊叫,急忙带数百亲兵队敢来,正见大黑马上一个胖大和尚,手中水磨禅杖好似乌龙一般,杀得士兵哭爹喊娘;更有一条大汉,手舞钢刀有如入无人之境,来回冲杀,身上战衣早被鲜血浸透,手下依然凶狠异常。

褚亨见敌人士兵都是宋兵服饰,有如从天上掉下来的似得;那和尚和大汉武艺精湛,心中便有三分惧意。

待喝开士兵,纵马上前,那和尚见了褚亨眼神越发的凶狠,也不搭话,禅杖直拍过来,褚亨心惊肉跳,运手中长枪抵挡,一接触便知那根禅杖的分量非同寻常。

褚亨手中长枪被一击之下,已经弯的不成形状,干脆撇了不用,拔出腰间钢刀,拨马便走。

那和尚自然是鲁智深,六十四斤水磨禅杖的威力不同凡响,一拍之下逼退褚亨。

使刀的大汉是拼命三郎石秀,也不言语,有如一阵旋风般的冲过来,地趟刀使出来;褚亨坐骑一声悲鸣,四个蹄子倒被砍掉了两个,将褚亨颠下马来。

也是褚亨倒霉,滚下马来,反被马身压住,动弹不得;石秀冲过来割了首级,系在腰间,转身又冲杀起来!

鲁智深和石秀二人浑如凶神恶煞,杀的阳城县士兵魂飞魄散,只盼早早远离这对凶神,半点抵挡的心思都没有。

第三百四十四章 心理战 情报战

得到消息的时候,西门庆和大刀关胜已经率军到了盖州府北三十里处,二人商议,一是在此安营扎寨,好让钮文忠得知;二则是命令秦明和鲁智深的部队趁虚而入,顺势拿下阳城、沁水二县。

阳城只剩下数百士兵守门,拼命三郎石秀出示彪威将褚亨首级没过半个时辰,那些士兵便举起白旗投降了。

是以兵不血刃,鲁智深和石秀便拿下了阳城县,本以为还需大杀一场的鲁智深倒是有些失望。

沁水县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貔威将安士荣的首级被秦明打得粉碎,根本辨认不出来,所以根本无法出示;镇三山黄信倒是心生一计,命数百名士兵穿上北兵服饰,前头十余个便是降兵,装作残兵的样子叫开城门,一拥而入,战斗一场赶跑了剩下的北兵,占据了沁水县。

鲁智深所辖一万人,折损**百;秦明那一万人,伤亡一千有余;不到两千人击溃四万人马,这买卖确实做得值。

大刀关胜听了消息大喜,便叫鲁智深和秦明分别暂时驻守阳城、沁水二县;待全境收复之后再做打算。

这样一来,便只剩下南边三十里的盖州府了。

只要打下盖州府,盖州全境收复便可全功。

大刀关胜和西门庆商议,还是攻心为上,保留一份力量,剿灭田虎便多了一份助力

八月十八。

貔威将安士荣和彪威将褚亨身死的噩耗传来,钮文忠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四威将响当当的名声,如今变成了四具尸体。

四威将麾下的十六名副将也只剩下秦升、莫真、盛本三人,钮文忠的处境还真是凄惨。

想当初浩浩荡荡十万精兵杀入盖州,晋王田虎亲自相送,何等的风光?钮文忠更是想依靠这次大功展示自己的实力。

没想到实力没展示成,反倒没了实力。

也难怪钮文忠吐血。

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将得到消息赶来,见钮文忠孤身一人枯坐在油灯之下,凄凄惨惨,面容枯槁,不似活人。

三将上前出言安慰,但钮文忠却是苦笑一声,下达了向昭德府求援的指令。

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向昭德府求援,钮文忠丢了面子不说,也间接承认了自己在盖州的失败。

但同时钮文忠也下定决心,用城中这些士兵连同百姓,死死把宋军拖在此处。

城中粮草,在钮文忠的分配之下,足够半年所需;士兵虽然人数不到两万,更有数千乃是新“招募”的,但其中一万有余乃是钮文忠旧部,都是能征善战之辈,作战能力非同凡响。

这些士兵也是钮文忠能做出此决定的最关键因素。

宋军已经在城北三十里扎营,随时可能发动攻击;钮文忠强撑病躯,亲自巡视东南西北四门,查看滚石檑木等守城器具都准备的如何了

八月十九。

宋军拔营,在城北三里处重新下寨,但并没有开始有攻城的迹象。

钮文忠和秦升、莫真、盛本三人从城墙上简直可以一览无余宋军的营寨,宋兵cāo练的声音也随着风声传过来。

西门庆和关胜就通过这种方式,展示着军力。

这让钮文忠气得火冒三丈,险些没再吐血;秦升怒道:“三里!只有三里!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别再说下去了。”莫真一指宋军营寨:“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让我们斗志涣散。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昭德府一旦得到消息,很快就会发出援兵。他们拖得越久,反而对我军更加有利。”

这句话似乎正戳到钮文忠的痛处,一阵咳嗽之下,身体赢弱得连盔甲都好像重了数倍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莫非就要无动于衷?”盛本提议道:“要不还想上回似的,来次夜袭?”

“宋军早有准备,我军不依托城墙,莫非还要野战不成?”莫真摇头道:“肯定不行!”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盛本不依不饶,坚持自己的观点。

秦升插嘴道:“你以为,我们还有尝试的本钱么?”

这句话让当场的人沉默下来,最明显的声音便是钮文忠起伏不定的喘息声。

许久,钮文忠才重新调匀了气息,直接下了判断。

“我军只能死守待援,再无其他出路。”钮文忠眯起眼睛看着宋军营寨:“以他们的兵力,完全可以围住三门或四门,但眼下却只在北门,无非是想让我军丧失斗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就赢了。”

秦升、莫真、盛本三将默然点头。

钮文忠接着说道:“接下来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让我军丧失斗志,我军先前用过的无头帖子便是其中一种,但现如今城内已经是铁板一块,只要多加小心,西门庆插不进手来。”

钮文忠所想的一点都没错,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西门庆所用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当然,也超出了这个时代。

八月二十。

北门射程之外,宋军开始修筑一个高台,上面展示的是四威将的盔甲。

准确的讲,是从四威将尸体上扒下来的盔甲。

同时,有上千名宋兵开始异口同声绘声绘色的讲述四威将是如何挂了的故事。

故事,当然掺入了不少水分。

在西门庆的努力下,这水分不是一般的大。

“话说猊威将方琼生的鼠头獐目,浑身骨头没有三两重一见我军便滚鞍下马,丢了兵器高举双手,口中大喊好汉饶命!”

“熊威将于玉麟武艺平平,不如我军一个马夫不到一合之间便被挑下马去。”

“貔威将安士荣更加是草包一个”

“彪威将褚亨?提也不用提,实在是马尾提豆腐,提不起来啊”

这种掺了水分的段子整天重复“播放”上百遍,虽然钮文忠等人都知道是假的,但却无法出言反驳。

士兵之中渐渐对这种段子产生了想要吐的感觉,偏偏“播放”还总是能赶上他们吃饭的当口。

而且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城内百姓之中蔓延开来。

原来这些霸占了城池,把他们当成猪狗一样的贼兵,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人,虽然在他们面前人五人六,但也是血肉之躯。

段子“播放”了三天之后,城内士兵已经吐得不可开交,而也出现了少量的百姓反抗事件。

有三名士兵被愤怒的百姓用石头砸死。

钮文忠用出了铁腕手段,抓了数十名百姓,在领取口粮的地方,一一处死。

不好的苗头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但百姓眼中的愤怒依旧,这一点,钮文忠心里相当清楚。

派出的信使应该已经到了壶关了吧?

钮文忠盘算着,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最后的希望已经在抱犊山破灭了。

早在他之前,西门庆的信使便已经到达了抱犊山,提前告知了三位寨主近期需要注意的动向。

所以当钮文忠派出的信使终于踏进昭德府地界时,受到了以唐斌为首的抱犊山三位寨主的热烈欢迎。

请上山寨,大吃大喝了一通之后,钮文忠的信使便被“非常客气”的送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黄泉路。

钮文忠亲笔书信也被送到了西门庆手里。

八月二十五。

天气:晴,秋高气爽,让人心情愉悦。

本来准备好棉花塞子对付“播放”的钮文忠却如何心情也愉悦不起来。

因为今天“播放”的内容换了。

很快,钮文忠就意识到今天“播放”的是一封书信。

一封钮文忠的亲笔求援书信。

本来应该已经到达昭德府的求援书信。

钮文忠色变,当日吐血不止,卧床不起。

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将似乎看到了城池被攻破的那一刻,他们的心境很快影响到了城内士兵。

一片愁云笼罩在盖州府。

晚上,堆放粮草的库房失火,这自然是鼓上蚤时迁等人的手笔。

这一下,彻底断绝了钮文忠的希望。

经过清点,剩下的粮草不足以支撑十天的。

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将清楚认识到:就算是从现在把百姓的口粮取消,所有士兵的口粮按最低标准发放,估计一个月之后,就该吃人了。

钮文忠接连受到打击,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八月二十七日。

城中发生动乱,新“招募”的士兵联合百姓抢夺剩下的粮食,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将派军镇压之后,城内的士兵数量降到了之前的六成。

不到七千人。

钮文忠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因为他已经昏迷了两天。

同时,一直持续了七八天的“播放”突然停了下来。

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将知道,这是一个信号。

也是他们能获得的最后机会。

八月二十八。

多云。

钮文忠在晕迷中被人割下头颅,送到了宋军大营。

关胜和西门庆验证了钮文忠首级之后,答应了秦升等人的条件。

盖州府的北门洞开,秦升、莫真、盛本等三将点齐士兵,走出城门,向宋军投降。

西门庆兵不血刃,拿下盖州府。

盖州全境收复。

直到此时,众将领才意识到西门庆口中常说的“心理战”和“情报战”这两个名词背后的沉重。

捷报发往汴梁。

第三百四十五章 臭味相投

从盖州府失陷到全境重新收复,西门庆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且是在高俅十万主力被敌军一夜击溃,士气低迷的情况下做到的;虽然后来六万援军,但明眼人都知道那只是三万禁军加上三万厢军,战斗力其实不高。

区区蒲东巡检,摇身一变成为征讨军元帅,本来就是个奇迹;没想到大刀关胜和西门庆强强联合,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扭转战局,收复盖州全境,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本应该在殿帅府安心“养病”的高俅收到消息后坐不住了,和百花楼打过招呼,宴请梁师成。

刚一见面,高俅就屏退左右,向梁师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梁公公大恩,指点明路,小人永世难忘。”

梁师成微微摇头:“高太尉何须如此自谦?和官家的过往,满朝文武有谁能比得了?眼下不过是小小挫折,失了主意,咱家也不过是在适当时间提醒了太尉一句,谈什么大恩?”

高俅见梁师成并不居功,暗自欢喜,命人取过一个精细木盒,有一尺见方,双手呈给这位帮了自己的公公。

梁师成眼皮都没抬,只是把木盒搁在桌上,重新推回给高俅。

“太尉,太客气了,咱家可受不起啊。”

“公公若不肯受此物,岂非显得小人刻薄寡思?”高俅一付诚心诚意的样子:“这盒中之物,并非金银交子那种俗世之物,亦非是古董玉器”

梁师成眼眉轻轻抖动:“那些太尉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咱家倒是生出了兴趣还请太尉给露个底,被让咱家乱猜。”

高俅见梁师成此说,十有**算是接受了这份谢礼,喜得屁滚尿流:“不瞒公公,此盒中乃是小人让人四处寻找,在终南山中遇到此物,也算是奇缘,特来献给公公。”

梁师成皮笑肉不笑,高俅这种说法当然是夸大其词,多半是有富商献上的稀奇物件,又或者巧取豪夺,四处寻找也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高俅提到终南山,梁师成倒是隐隐猜出了盒中之物,尤其是细细一端详,盒盖上那只精心雕刻的仙鹤口中似乎衔有一物,这便是谜底了。

梁师成轻轻打开这精致的木盒,一打眼便先叫了一声“好”!

高俅在一旁面带微笑:“此物能入公公法眼,也算它的造化。”

盒中之物有盖有柄,通体紫色,色泽透亮,乃是一支难得一见的紫芝。

梁师成并不取出,而是连同木盒细细端详,半响才问道:“这宝贝已有数百年了罢?”

“公公慧眼。”高俅马屁拍上:“据采到的人说,已有千年。”

千年灵芝,一向是传说中修仙之人服用之物;道君皇帝赵佶一向在全国寻找类似千年灵芝的祥瑞之物,这东西献给赵佶,不用说肯定是能讨一个大欢心。

高俅搞来这种东西,肯定是给赵佶预备的,但今日却拱手献给梁师成,必然是有要事相求。

梁师成欣赏了半天,这才依依不舍的关上盒子:“高太尉是明白人,咱家也就不用兜圈子了,有事不妨直言。”

高俅见梁师成收了千年灵芝,斟酌了半盏茶功夫才道:“自从官家继位,最亲密的人便是公公了咱们关起门来说话,就连那几个皇子在官家心中的地位也比不上公公”

“太尉不愧是市井出身,油嘴滑舌”梁师成嘿嘿一笑,虽然没有承认高俅的说法,但也没有否认:“还是直说罢。”

高俅换上一副严肃嘴脸:“最近三皇子可是越来越受到官家宠幸了,提举皇城司,不隶台察,这一步步的都是官家给铺路啊”

“铺路?太尉这话让咱家听不明白了。”梁师成端起茶盏浅浅吃了一口,似乎在品味着茶香:“三皇子排行第三,可不是皇太子。官家还不至于如此糊涂,不顾伦理纲常。”

高俅叹息道:“本来也没有什么,但公公你知道的,皇城司那个西门庆,这才多大功夫,翻着跟头的升官,自我国开朝以来,从来没有这样的罢?”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西门庆。”梁师成嘿嘿一笑:“太尉可真会绕圈子,咱家可得小心点,别叫太尉把咱家给绕进去。”

高俅连道“不敢”,叹道:“也是小人无能,十万大军一夜之间被钮文忠杀散,这倒还罢了,西门庆那厮占据陵川县,居然在一个月之内翻盘,收复盖州全境这消息,想必公公已经知道了。”

“此人便有些气运,也不足以成大事。”梁师成森然道:“太尉事事提起此人,便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高俅回道:“西门庆背后可是嘉王,现如今皇城司干得风生水起,在官家心目中,嘉王的地位便拔高了一大截;若那西门庆真的剿灭田虎,这便是嘉王之功了,到时候”

“那又如何?”梁师成眯眼道:“此人确实值得注意,嘉王也确实看重此人,要不然也轮不到他当勾当官;不过皇城司干得再好,也不过是皇家的走狗,太尉可别把一条狗看得太重了”

高俅见梁师成眼中杀机一现,知道自己这番心思已经花对了地方,努力没有白费,当即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岔开,命人看酒菜来。

却见门帘一动,有一人进来,四十岁上下年纪,相貌清秀,脸上画的五颜六色,调笑道:“高太尉,你请梁公公来我的百花楼,岂非故意取笑?”

高俅和梁师成都识得此人姓蔡名攸,字居安,乃是蔡京长子,眼下是龙图阁学士兼侍读,专门在官家面前讲解道家神变之事,有时时亲自上演一些市井之戏邀宠。

看此刻脸上色彩还未曾洗去,高俅便知蔡攸只怕是刚刚从禁内演戏出来,回道:“居安这副打扮,莫非是要演思春?”

蔡攸正色道:“男女之事,乃是天道,不瞒你说,官家最喜欢的便是这一出。”

梁师成也只此人也无才华,专职邀宠,甚至于为了争权和蔡京反目成仇;百花楼便是此人创建,能成就如此的规模,和背后老板是蔡攸有直接关系。

“太尉邀咱家来,主要是品尝百花楼的美味佳肴,有什么取笑不取笑的?”梁师成微微一笑,对蔡攸的玩笑话并不以为然:“来百花楼的宦官,难道就咱家一个?”

蔡攸哈哈笑道:“梁公公严重了,在下是在禁内听说梁公公大驾光临,连脸都没洗就敢过来见上一面,只是没想到却是高太尉做东。”

“既如此,居安还不快来陪着饮上一杯?”高俅起身相迎:“西门庆虽然人坏,但所酿景阳春却是是举世无双的佳酿。”

蔡攸大点其头:“未曾有缘和此人相识,可惜!可惜!”

梁师成嘿嘿笑道:“不知这百花楼和西门庆的吹雪楼比起来,孰胜孰败?”

蔡攸命人取来清水等物,洗去了脸上色彩,这才回道:“公公此言不妥,西门庆那小妾开的吹雪楼,不过是这汴梁城内多家正店之一;在下这百花楼可不止一百家,做的生意也和吹雪楼不同,如何比得?”

蔡攸口中虽然说比不得,但言下之意,全然没有把西门庆的吹雪楼放在眼里。

梁师成和高俅对视一眼,高俅举杯道:“虽然吹雪楼规模尚小,但凭借景阳春,硬是挤垮了当初三十六家正店最大的丰乐楼,假以时日居安不可不防啊。”

“那吹雪二字还是求得我父亲墨宝,又有什么稀奇的?”蔡攸嗤之以鼻:“若西门庆后面没有皇城司,丰乐楼的梁老板多年经营,未必输给了他。”

说完蔡攸又加上一句:“不过梁乐手段不高,被西门庆弄垮也是早晚的事情若是换了在下,说不定几个月下来,西门庆早就拱手让出了景阳春的方子!”

“那我和公公便等着看居安的手笔了!”高俅乘热打铁,把蔡攸绕了进来:“现如今已近九月,便在年底之前,居安能否拿下吹雪楼?”

蔡攸笑骂道:“你们在此处算计西门庆,却让在下打先锋?”

梁师成在一旁又点了一把火:“现如今百花楼卖的最好的便是这景阳春罢,不知蔡侍读每日能从吹雪楼拿到多少坛景阳春?”

此言一出,蔡攸顿时脸上变了颜色:“梁公公的意思在下听得很明白便用三个月的时间其实两个月就够了,把景阳春的方子搞到手!”

高俅见成功拉到蔡攸加入对付西门庆的阵营,心下窃喜。

“西门庆啊西门庆,你就在三晋和田虎苦战好了,汴梁这边马上就要让你后院起火!”

梁师成举杯道:“希望在年底前,喝上百花楼酿造的景阳春!”

“不,景阳春这个名字太烂,一定要改掉。”蔡攸眼神中一种凶狠之色呼之欲出:“你们觉得蔡府家酒如何?”

“那就蔡府家酒这名字不错。”高俅举杯,表示赞同。

“在下一定要让景阳春这个名字,从世上消失!”

蔡攸饮下一杯景阳春,露出狰狞面目。

第三百四十六章 神秘小院

高俅和梁师成先后离开,蔡攸送别之后,顺着百花楼那长长的走廊行了一会儿,转过五六个弯,面前是一个院门。

院门左右都是修长的竹子,翠绿欲滴,院门前是一对汉白玉的石灯笼,里面幽幽的点着灯。

百花楼内这种隐秘去处不少,但此处却是属于蔡攸自己的。

蔡攸并没有伸手去拍门环,而是轻轻咳嗽了一声。

旋即,院门被一双好看的手从里面拉开了。

蔡攸顺势捏住了那双手,把那女子搂在怀中,一声轻轻的惊叫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许久,蔡攸叹息一声,那女子从他怀中露出脸来,原来是西门庆在百花楼见过的掌柜,唤作桑三娘的。

蔡攸丢开了桑三娘,直奔屋里而去;而桑三娘轻轻把院门重新关好,仔细把门闩栓好,这才转身来到屋内,见蔡攸全无形象的仰面躺在贵妃榻上,双手放在脑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便知道这幕后老板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桑三娘什么都没有问,而是坐在榻边,轻轻把他双手从脑后拿开,替蔡攸揉肩;过了一会儿又搬过蔡攸的腿,替他敲着。

“三娘,只有在这里,才能有片刻宁静。”蔡攸被桑三娘伺候得极为满意,闭上眼睛低声道:“只有在这里,才能放松。”

桑三娘手中没有片刻停顿:“老爷过奖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突然,蔡攸把桑三娘的手捉住了:“三娘,我是认真的。”

桑三娘身子一抖,转回身来看着蔡攸的脸,目光有几分慌乱,全然没有百花楼掌柜的模样;这个男人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保养有方,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要小上几岁,唯一不足的是鬓角已经出现了少许白发。

“老爷,奴婢”

蔡攸叹道:“三娘,你今天也有三十了吧,跟我已经不下十年了,百花楼有今天的规模,你花费心血不少。”

“是十年八个月零五天。”桑三娘依然记得十年前那个夜晚,第一次遇到蔡攸的场景,垂下头低声道:“奴婢不用名分,只要陪伴着老爷就行。”

“名分世人都道我是当今太师的儿子,谁会想到太师的儿子居然开了百花楼?”蔡攸嘿嘿一笑:“恐怕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名分能值几个钱?”

桑三娘沉默了半响,突道:“高太尉和梁公公一心想让老爷对付那西门庆,他们却不会弄脏了手,老爷,你可要想好了”

“那么说方才你是在隔壁雅间偷听的?”蔡攸失笑道:“这两个货色想要做什么,老爷心里是一清二楚,不过三娘,你可曾想过一旦百花楼拥有了景阳春,便会更上一层楼。吹雪楼可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送一批景阳春去禁内,这酒虽然没有名分,但已经俨然是官家最喜欢的了。”

桑三娘顺势依偎在蔡攸怀中,用极好听的声音慢慢说道:“那西门庆可是皇城司的勾当官,嘉王眼前的红人,上次选行首的时候,高衙内便吃了个大亏。”

“哦?”蔡攸笑道:“高衙内那厮爱好不同常人,如何肯来百花楼?只怕是陪着贵客来的吧?”

桑三娘便把那贵客相貌描述了一遍,又把当晚事情讲了讲,蔡攸脸上微微变色:“此事幸好你处理的很好,要不然恐怕要惹出事情来。”

桑三娘见蔡攸神态,便知他已然猜出那高衙内陪伴的贵客是谁,非常乖巧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既然蔡攸没有透露,那这名贵客已然是比起蔡攸还要高高在上,最好是连提也不要再提。

蔡攸盘算了一阵,这才重新开口,已然从神秘贵客的话题转回到吹雪楼和景阳春:“关于景阳春,我想这么办”

盖州捷报传来,枢密院是一片惊讶之声,谁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和那个关胜居然把看起来不可战胜的钮文忠给打败了。

自然要论功行赏,但枢密院想到是先和高太尉商议此事。

没想到殿帅府大门紧闭,守门的虞候只用了一句话就把枢密院官员给打发了:“老爷病了,卧床不起。”

道君皇帝赵佶的口谕同时也到了枢密院,用意自然是要枢密院这些官员们合计出一个结果。

合计了半天,枢密院提议西门勾当官品阶涨两级,从游击将军升为宁远将军,依然是监军之职;大刀关胜之前是征讨军元帅,慌忙之中品阶未定,这次也定为宣威将军。

至于立下功劳的秦明、林冲、孙立等人,都各有品阶散职。

赵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消息传来,皇城司沸腾了,虽然白英作为皇城司最大的耻辱还好好的活着,但西门勾当官取得的成就已经是闻所未闻了。

嘉王赵楷自然非常满意,西门庆的功劳就是皇城司的功劳,最后还是要算在他这个提举皇城司的头上,西门庆立的功劳越多,在官家心目中,自己这个三儿子越是能干。

雪儿和潘金莲等人从武松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也松了一口气,之前对于武松之前的坚持,雪儿大度的表示“既往不咎”了。

武松暗自摇头,不过至少自己这个大哥平安无事,武松也放下心来

“什么?慰军?”西门庆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军队在盖州府驻扎整顿,卫州已经送了两次粮草过来,解了全城百姓饿肚子的难题,再加上盖州各处稻田成熟,虽然由于兵荒马乱,收成少了很多,但自给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没错,每个士兵都有一瓶酒,一斤肉。”大刀关胜看着公文:“卫州府尹会亲自代表官家过来,顺便交割盖州关防。”

“等他慢慢过来,要到什么时候?”西门庆摇摇头:“军队整顿得差不多了,不如调去陵川县,毕竟那里离昭德府最近。卫州过来,第一站也是那里。”

大刀关胜默默点头,唐斌还眼巴巴的等着大军早日杀过去,不用在抱犊山继续演戏了,西门庆这么安排,正合关胜心意。

所以关胜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却正好看见西门庆翘着二郎腿,嘴里面不知道哼着什么调子,一晃一晃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关胜顿时无语,作为征讨军元帅,西门庆这个监军出的力比他还要多,可以说大部分谋略都是由西门庆提出,每每出乎常理但却让关胜只有赞同的份,若是身处乱世,西门庆便是不世出的谋士。

但西门庆此刻放浪形骸,竟然没有半分正经的样子。

这些主意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么?

关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世上怎么可能有随随便便提个想法就是绝妙主意的人?

不过眼前这位关胜的眼神顿时从感激转成崇敬。

至少从来没有看见这位监军大人读什么兵法,看什么春秋,就连公文都懒得看。

关胜哪儿知道,西门庆所依仗的便是多了近千年的认识,最关键的还是穿越前这种战略游戏没少玩。

水浒一百零八将嗯,除了西门庆,谁还能有机会把游戏变成现实?

“饿了是不是该吃饭了?饭菜怎么还没送过来?”

西门庆一声抱怨把关胜拉回现实,除了谋略方面这位监军大人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付富家少爷的样子,完全没有应有的觉悟

晋王宫殿。

田虎听了噩耗,怒不可遏的伸出腿,把面前的信使踢了个人仰马翻。

钮文忠的失败,葬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那可是田虎军队中选出的十万精锐。

十万精兵的消亡,意味着田虎不得不考虑由进攻转为防守。

幸好还有天险壶关,连绵群山易守难攻,背后的昭德城可以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只要有两万士兵驻防,不要说那关胜和西门庆的几万兵马,就算是数十万也未必能打下来。

田虎对壶关守将山士奇,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请国师和白指挥使来议事!”

田虎一声令下,自己坐在那张龙椅上,双手慢慢抚摸那精巧的雕工。

不管是谁,也绝对不能把自己从这张龙椅上拉下来!

此刻,白英正在密室之中和乙组一号商议着今后的安排。

乙组一号带了近三十号杀手出去,闹了个灰头土脸,只身一人逃回。

白英虽然不满,但对于他来说,只要乙组一号在,随时可以训练出可用的杀手,更何况,在他身边还有几十名精英杀手潜伏在城中,随时听他号令。

钮文忠之死对于田虎是噩耗,但对于白英来说却是个好消息。

因为钮文忠一向看白英不起,就算在白英帮助之下,田虎迅速扩张了地盘,在钮文忠心目中,白英和他的那些杀手永远只是下水道里的老鼠。

钮文忠一死,白英便有把握把晋国的命脉抓的更紧一些。

田豹和田彪那两个货色都是酒囊饭袋,白英最为小心的除了钮文忠之外,还有两个人。

殿帅孙安和国师乔道清。

第三百四十七章 大气运

“既然钮文忠死了,盖州也收回来了,西门庆肯定是眼睛看着昭德府。”白英徐徐道:“壶关虽然是天险,但也保不齐西门庆背后耍点yīn招。一号,你还是带二十个弟兄,去壶关附近。”

乙组一号拱手:“大人,是不是还寻找机会下手?西门庆也不可能永远呆在城里面,只要是营寨,弟兄们还是有下手机会的。”

“不!”白英眼中似乎有些不可捉摸的光芒一闪而过:“西门庆身边还有甲组那两个精英察子在,你们讨不了多好去,这次你的任务主要是监视战场上的一举一动,随时送回情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插手。”

“小人明白。”

乙组一号面对白英的指令完全服从。

白英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四肢:“你说如果壶关丢了,田虎会派谁去做援兵?”

“多半是殿帅孙安。”乙组一号不用想就马上给出了答案。

白英微微一笑:“如果再加上乔道清呢?你说西门庆能不能顶得住?”

“听说西门庆也会些小法术,但比起幻魔君来就差得远了。”乙组一号提及法术,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害怕。

“不见得。”白英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斗上一斗,谁能知道呢?”

便在这时,桌子底下发出一阵轻微的铃声。

白英伸手在桌子某处按了两按,算是回应。

他知道,这是晋王田虎派人来找他了。

虽然此处是宫殿底下,但白英真正的府邸其实在宫殿外面,中间可是隔了一条大街

白英赶到大殿的时候,田虎旁边已经坐了国师乔道清,显然两人已经交谈了许久。

“给白指挥使看座!”田虎微微点头,手臂一招,自有士兵搬来椅子。

这样一来,乔道清的谈话便被打断,白英坐下,这位国师便投来两道冷冷的目光。

“白指挥使,朕方才在和国师讨论盖州的事情。”田虎两只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想必是惊闻钮文忠身死,而且是被手下副将割头献城的噩耗,确实让人不好接受:“枢密使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白英微微点头:“枢密使大人身死,乃是为国捐躯,皇上也不用太难过了。”

“盖州位置关键,东接卫州。”田虎双拳忍不住慢慢握紧,似乎手心中是那个西门庆:“钮文忠兄弟十万精兵,也未能拿下,莫非是天要亡朕?”

“皇上,贫道有一好友,特意从东京汴梁传来消息,那西门庆会些法术,枢密使大人说不定大意,受了法术而死。”乔道清叹道:“此人不可不防。”

田虎沉吟不语。

白英又道:“西门庆此人素与高俅不合,本来钮大人已然击溃宋军主力,若非此人死守陵川县,盖州全境已入钮大人之手;宋军援兵来的如此之快,钮大人也未曾预料,更加上新任征讨军元帅关胜和西门庆似乎关系融洽,合力之下,钮大人这才抱憾盖州。”

“那白指挥使有何良策可以退敌?”田虎问道。

白英叉手道:“西门庆进军,必犯昭德府,那厮诡计多端,虽有壶关天险,也难逃其算计;如今之计,要发大军驰援昭德府,坚决要把宋军挡在壶关之外。”

田虎微微点头,扭过头问乔道清:“国师可否为朕分忧?”

乔道清肃然领命,又道:“贫道受礼遇多时,正要为皇上出力。”

田虎大喜道:“国师能去,朝中上下良将,任国师挑选。”

“何须挑选。孙殿帅乃是最佳人选。”白英在一旁悠悠道:“此战必要一举击溃宋军,最好能将那西门庆杀死,永绝后患。”

乔道清见他突然插嘴,口气倒像是给自己安排任务一般,双眉一挑便要发作,田虎倒并未在意,反而觉得白英此言有理,当即应了。

乔道清一是欠了田虎知遇之恩,数次去铜鞮山请他,二是想着西门庆那块雷公石,按下怒火,转念一想:“这西门庆奇遇连连,莫不真是有大气运?莫如今晚夜观天象,细细查看一番。”

田虎又叫来孙安吩咐一番,孙安见是和乔道清同去,也没话讲,只道:“末将和国师前去昭德府,皇上万事小心。”

田虎连连点头,只盼着孙安和乔道清早日报了钮文忠血仇,又道:“若是遇到秦升、莫真、盛本三人,杀无赦!”

孙安实在是担心自己和乔道清离开时间久了,白英在暗中作祟,没想到田虎没听出他的意思,也只好叹息一声作罢。

白英在旁听了心中暗自冷笑不已,只等这二人率军离开,很多计划便可以放开手去做。

却说乔道清和孙安告辞了出去,便将方才殿中突生的念头说了出来,孙安摇头道:“乔兄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论法术,你比那西门庆可高多了;虽然盖州丢了,但还有壶关天险,那西门庆有何法术,能撬开壶关大门?我就不信他能有移山倒海之术,能把壶关连同抱犊山一并挪走。”

乔道清叹息道:“时也命也运也。西门庆自清河县起,便几乎是事事顺利,贫道一辈子遇不上的,西门庆走路都能捡到,这不是大气运又是什么?今晚观星,必要一探究竟。”

“乔兄何不一起看看你我此次出征,吉凶如何?”孙安摸了摸下巴道。

乔道清缓缓道:“观星之术只能看得大致光景,吉凶并非天注定,而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不过贤弟既然有此一说,一起看了便是。”

孙安大喜:“如此便叨扰了。”

乔道清微微一叹,便回去准备一二。

待到金乌西沉,玉兔升起,孙安早就换过了常服,在一旁相候;乔道清遥看玉兔,默算时辰,片刻之后点香三柱,运起法力写了一道灵符,就香烛烧了,丢在面前铜炉里。

孙安见乔道清拔出随身宝剑,口中念念有词,踏罡步斗,宝剑虚虚往往铜炉一指,便有一股青烟升起,凝聚不撒,直冲上天。

孙安也是第一次观看乔道清做法,咂舌不已,又不敢相扰;只见那股青烟足足有半柱香功夫才散去,看得有些痴了,耳中只听“铛”的一声。

原来是乔道清运宝剑在铜缸上轻轻一击,孙安如梦初醒,见乔道清已然放下宝剑,双手负在背后,仰天望去,孙安自己也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银河灿烂,星斗无数,各有明暗,又能看出什么来了?

“贤弟你看。”乔道清伸手一指:“你我命星在此。”

孙安砍去,见两朵星光有斗大小,心下暗喜:“乔兄,兄弟我是没什么见识的,这两朵星光甚为夺目,想必是极好的。”

孙安话音刚落,却听乔道清一声长叹,手指微微移动,孙安见有一片星光,灿烂夺目,中间有一颗大星,简直是光芒四射,似乎群星拥簇一般,惊道:“这可大星莫非是晋王?”

乔道清摇摇头,手指一划,孙安便见旁边有一团星云,忽明忽暗,其中群星多半没了光彩,主星似乎还有些光芒,但不如还不如方才那两朵星光。

“这颗主星便是晋王命星。”

乔道清的话让孙安心头一惊:“这”

“晋王气运不佳,钮文忠的命星早就没了光芒,此乃天意。”乔道清叹道:“你我星光还在,想必尚有可为。”

“方才那颗大星?”孙安迟疑的问道。

“你已猜到,何须问我?”乔道清抖抖道袍,显然也同样吃惊不小:“这大星便是那西门庆的命星,如今的气运简直好到了令人发指!”

孙安哑然。

不但西门庆的命星璀璨,便是四周围着的那片星光都是无比灿烂,让他不由不怀疑起这次出征能不能战胜宋军了。

乔道清呆立了半响,这才冷冷道:“贤弟也不用失望,便是大气运又如何?西门庆那厮手中那块雷公石,便是他这大气运的根本,只要夺了过来,便是夺了他的气运。”

“这气运也是可以夺来夺去的?”孙安恍然:“乔兄莫要唬我。”

“当然可以。”乔道清沉吟道:“雷公石乃是天地间一等一的仙家宝贝,那罗真人本来默默无闻,便是得了雷公石,从中悟了天罡五雷正*法,名声大噪,宋朝皇帝下旨,封为护国真人;那西门庆有雷公石在手,自然无往而不利。”

孙安xiōng中生出许多希望来:“如此,你我兄弟这趟昭德府还是非走不可了。”

“正是。”乔道清微微点头:“便要抢夺气运,晋王命星也能因此重放光芒。”

陵川县。

宋军并未入城,而是在城北十里扎下营寨,卫州府尹代表道君皇帝赵佶来慰军,便被引到了此处。

盖州收复,最高兴的便是这卫州府尹,因为有了盖州隔着,便再也不用担心卫州被敌军攻打,这个府尹才能做得稳当。

所以这次接到慰军的指令,卫州府尹是真心出力,赶了猪羊,再加上百余辆大车,浩浩荡荡数千人来到陵川县北边的军营。

“府尹大人,许久不见,脸上肉又多了二两吧?”

西门庆一副口无遮拦的腔调,让旁边的大刀关胜都替他着急。

第三百四十八章 壶关天险

让关胜惊讶的是,西门庆的如此态度并没有引起卫州府尹的反感,反而好像听了什么好话似得连连点头。

“托大人的福,小人无忧无虑,自然胖了。”卫州府尹一张脸确实胖了不少,油光亮又亮:“这不盖州全境收复,我卫州也有支援之功,官家已有诏书下来,便是小人也受了些封赏。”

西门庆看他乐不可支,一付睡觉也能笑醒的样子,便知道这货是得了不少好处,看着一百多辆大车上透出的酒香,估计掺水的时候可没忘加酒。

关胜在一旁我微微点头:“卫州三万厢兵,也有功劳!”

这话让卫州府尹一张脸笑成了菊花,连声谢过关胜夸奖。

关胜见他一副谄媚的样子,想起自己原先在蒲东的时候不受待见,便是因为不会讨好上司,顿时心里一阵子反胃,让开了卫州府尹讨好的目光,咳嗽一声:“既然大人辛苦慰军,那就开始吧。”

卫州府尹这才想起自己是代表官家来慰军的,从袖中取出一纸诏书,迎风抖开做出要宣讲的样子。

大刀关胜肃然,拱手相待,没想到身边一阵风起,有个身影抢上前去把那诏书捏在手中,险些没团成一张废纸,不由脸上变色。

这道身影自然是身边监军大人的。

西门庆抢了诏书在手,胡乱往关胜手中一塞,嘻嘻笑道:“无非是溢美之辞,有什么新鲜的?几万士兵都等着肉下锅呢,眼巴巴的唾沫都快咽没了,要是等你读完,个个都饿得发昏,怎么去打壶关?”

卫州府尹面色一变,旋即恢复满面笑容:“是是是,监军大人说的是。”

心里面想的却是:“西门庆这厮果然是圣眷正浓,要不然这抢诏书便是死罪。”

但这话想得,却如何能说得?

卫州府尹早知道西门庆最擅长的便是不按规矩办事,此刻作出抢诏书的勾当来,比起掌掴高衙内等精彩过去,实在算不上什么,所以卫州府尹打算就当自己没看见,做个瞎子好了。

大刀关胜却知道西门庆是不愿意听着又臭又长的诏书,就连过往公文都是自己过目,西门庆对于这些繁复文字十分反感。

“小人带来五百口猪,三百头羊,想来是足够了。”卫州府尹道:“另有美酒两千坛,烦请大人交割。”

“不用了,你办事我放心。”西门庆挥挥手:“赶紧让人赶去那边厨下,锅里面热水早就烧开了多时。”

卫州府尹应了,吩咐下去,自有厢军挑夫赶了猪羊,把美酒也推了过去。

大刀关胜见了,暗自点头,西门庆打个哈欠:“等肉熟了叫我,先眯一觉去”

这一下,便把关胜和卫州府尹晾在这儿,二人说了两句话场面便有些尴尬,卫州府尹见自己职责已完成,便向关胜辞行。

关胜也松了一口气,战场上杀敌,他可视作喝水一般容易,但面对这种场面,关胜便觉手足无措

壶关。

山士奇没有在关隘之上,而是带了几名亲兵,也未骑马,开了关门来到外面,转过身看着自己把手的关隘。

“壶关”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悬于关隘之上,不知道是哪朝哪代凿刻,但每次山士奇看这两个字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xiōng中涌现。

雄关,名副其实的雄关。

壶关之所以用壶为名,原因便在这地形,从盖州过来的一马平川,到来这里突然变成群山笼罩,把所有去路都挡住了。

只有壶关这一个小小的关隘可以通行。

就好像水壶的结构一样,不管壶里面装了多少水,只要把壶嘴给拧死了,便没有一滴水能跑出去。

山士奇被田虎派到此处把守这道雄关,说明了田虎对山士奇的肯定和信任。

而在山士奇心中,便是一种自豪。

但不知道怎么的,听到钮文忠身死的消息之后,山士奇心中慢慢产生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让他慢慢坐立不安,所以他做了平常一直做的事情,让自己心情平定下来。

那就是步行出关,转身仰望“壶关”这两个字。

十万人?就算是百万人,我山士奇不让你过去,你就过不去!

山士奇深深呼吸了两下,把自己心里那股寒意生生压了下去;大战在即,主将的情绪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山士奇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还要在自己七名副将和两万士兵面前摆出寻常的那股傲意,才能让他们信服没有任何东西是能突破他们把手的这道雄关。

山士奇缓缓闭上眼睛,心中那股寒意虽然已经被压得有如一道游丝,但却始终在那里游荡,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

暗叹一声,山士奇重新睁开眼睛已经平静下来的目光突然变成惊色。

“壶关”两个大字的纹路里,正流淌着一种红色液体。

山士奇揉了揉眼睛,确信不是自己视力出现了问题,又指着那两个大字问身边亲兵道:“上面”

“上面是吴副将带人在给壶关那两个字刷漆。”那亲兵回道:“怎么,将军觉得有何不妥么?”

那两个字本来是用朱砂填充纹路,鲜艳无比,但随着风吹日晒,雨水冲刷,嵌在纹路中的朱砂渐渐流失,副将吴成便想着用红漆重新刷上几遍。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亲兵回完了之后,又指指点点道:“将军,这样一来壶关这两个字多醒目啊。”

但山士奇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停!给我停下来!”山士奇几乎是用怒吼的一字一顿的喊了出来。

旁边亲兵耳中一阵轰然,就连关隘上的吴成也吓了一跳,俯身望去。

他们那里知道,那流淌的红漆在山士奇眼中,有如鲜血一般。

有山士奇的鲜血,有手下七名副将的鲜血,还有那些守关士兵的鲜血,交融在了一起,顺着石头往下流淌。

山士奇心中那本来已经被压成细丝的寒意猛然间爆发出来,在心中咆哮,翻滚。

他几乎能看见那股寒意化成了一张脸,能听到那张脸吐出的字。

“死!”

山士奇忍不住发出了那道怒吼。

亲兵们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先前那名亲兵忍不住回道:“将军,这是你同意的啊。”

山士奇雄伟的身躯似乎有些站立不稳,但旋即努力重新站直。

他终于想起来,今天早上吴成确实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情,而自己也同意了的。

山士奇摇晃着脑袋,终于把那股寒意暂时驱散。

“那就继续罢。”

说完山士奇便举步往关内走去,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冷静一下,但显然看着“壶关”这两个字,他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吴成被弄的莫名其妙,惊讶了一阵之后,让士兵继续。

“壶关”两个字重新变得鲜红,发亮,好像巨人在这片悬崖留下的两个血手印。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山士奇得到禀报,宋军已经突进昭德府境内,在壶关南边二十里扎营。

“二十里?”山士奇一愣:“他们过了抱犊山?”

“是的,将军。”前来禀报的是山士奇手下头号副将,姓陆名辉:“抱犊山方面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山士奇皱起眉头:“我早就说过,抱犊山那三名寨主不受官职,便是一个极大的风险,莫非他们已经被宋军买通,放他们过去?”

“末将并不这么觉得。唐寨主手下不到两万人,冒然出击定是以卵击石。”陆辉回道:“那关胜和西门庆率数万大军,挟收复盖州之威,威风凛凛而来,气势极盛。我壶关天险,正好磨砺他们的士气!”

山士奇默默点头,抱犊山并无天险,若换成自己是唐斌,恐怕也要做出同样选择但至少,应该和自己这个壶关守将互通消息才是。

便在此时,门外副将伍肃和竺敬并肩进来,大声禀道:“抱犊山唐寨主有书到!”

山士奇精神为之一振:“信上说的是什么,速速读来!”

书信被送到当场唯一一个识字的人手中陆辉。

“山兄台鉴,宋军八万从抱犊山下路过,直指壶关天险,山兄要早日准备才是”

“挑重要的说!”山士奇皱着眉头打断了陆辉:“这些我们已经知道的,就不要读了。”

陆辉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目光快速扫过那份书信,看着看着,陆辉喜不自胜,拱手道:“将军,恭喜了!”

“恭喜个鸟!”山士奇喝道:“那唐斌也没有女儿给我娶,恭喜你个鸟!”

陆辉红着脸咳嗽两声:“将军,不是这么回事,唐寨主信中所说,他有一计,可破宋军。”

“哦?”山士奇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但是他,旁边的伍肃和竺敬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个一直死守抱犊山的唐斌,居然有计策可破宋军?

“详细说说。”山士奇大手一挥:“再有半句废话,军棍二十伺候!”

“唐寨主说他是宋军元帅关胜同乡,交情不错。”威胁之下,陆辉马上就乖乖的不再买关子:“关胜和西门庆素来不和,愿意里应外合”

“此言当真?”山士奇眼中光芒一闪,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天助我也!天助我大晋!”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无间道

山士奇一阵大笑,惹得门外仲良、云宗武、史定和吴成等四将进来查看,闻听此消息也是欢喜有加。

“书信里可有如何里应外合的方法?”山士奇笑过一阵,大手一挥,又问陆谦。

陆辉细细看那书信:“那关胜和唐寨主商议,让咱们诈败一场,宋军必然失去警惕;到时候关胜手下亲兵暗中开了寨门,将军和抱犊山军马前后夹击,何愁宋军不破!”

“好!”山士奇点头道:“此计甚妙!你去修书一封,回复唐斌!”

陆辉闻言取来文房四宝,提笔问道:“将军有何话要回的?”

“唔。”山士奇嘿嘿笑道:“就照此计行事,倒是功劳也算他一份!但却得有个条件”

“条件?”

众副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斌和敌军关胜乃是同乡,献上此计,简直就是把功劳拱手送给山士奇,没想到这位山将军居然要提什么条件?

“唐斌不受晋王官职,谁知道他安得什么心?”山士奇把脸一板:“若是他投靠宋军,里应外合把老爷我给办了,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陆辉等人连连点头,没想到山士奇也能有如此细腻心思。

山士奇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把他抱犊山家眷送进壶关来,若真是中计,那就把他家眷推到上面,当面吊死!若宋兵攻进关来,第一批死的就是他们家眷!”

伍肃、竺敬听得瞠目结舌,史定、吴成和仲良、云宗武等人是有不忍之色。

“将军,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过了?”陆辉吓得毛笔都掉在地上,忍不住问道。

“若唐斌心中无鬼,我这个条件也不算什么。”山士奇嘿嘿笑道:“若他心中有鬼,不肯应我这个条件,那么他肯定是投了宋军,想来诓我山士奇,没那么容易!”

陆辉无语,按照山士奇的意思写就一封回书,呈了上来。

“这里面就你识字,给我看做什么?”山士奇摇摇头:“派人飞马送去抱犊山,看唐斌怎么说?”

“什么?家眷!”

抱犊山山寨中,唐斌看到书信,忍不住一拍桌子:“山士奇这个混账东西!脑子倒是不糊涂!”

唐斌是外来客,并无家眷,但另外两名寨主文仲容和崔野可都是有的;尤其是崔野,莫说压寨夫人,就连压寨小妾都有两个;山士奇这个要求便是看准了唐斌的心思,虽然唐斌没有家眷,但兄弟情深,不可能不在乎。

“什么!那厮真是这么说的?”文仲容和崔野听了勃然大怒,卷袖子恨不能把信使打出屎来。

那信使见三位寨主发威,弓着身子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后堂传来轻轻的一声咳嗽,唐斌一手一个,拉住自己两名兄弟,假意喝道:“你先去下面候着,等我兄弟三人商议了再说!”

那信使捏了一把汗下去等着,后面转出两个人来,正是大刀关胜和西门庆。

方才咳嗽的便是西门庆,上来便道:“少安毋躁,这也未必是坏事。”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眼中冒火,但碍着唐斌和关胜的面子不敢发飙:“那山士奇欺人太甚,怎么到了大人口中,变成了好事?”

“监军大人可否给个解释?”唐斌叉手不离方寸。

西门庆微微一笑:“山士奇此举无非是要求个安心,那我们就给他这个安心而且这也是个天大的好机会,能让我们的人进壶关说起来真不是坏事。”

“原来是这等说法!”唐斌恍然道:“那山士奇小人心态,倒被大人看出机会来了!”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机会,关胜捻须沉吟半响:“进壶关的人选,倒是要好好斟酌一下。”

“这个自然。”西门庆点头道:“到时从壶关内部发难,给山士奇来个他想要的里应外合,我们变成叩开这壶关天险。”

唐斌向文仲容和崔野二人解释一通,他们两个这才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既然商议好了,西门庆便和关胜重新躲回后堂,唐斌唤那信使上来,一指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向信使喝道:“山士奇要求实在过分,我这两个兄弟不服,有诸多怨言!”

文仲容和崔野二人戏码演足,做出一副怒气冲天、咬牙切齿的样子,让那信使相信,如果不是唐斌拦着,早就把他给干掉了。

“两位寨主还请见谅,这都是将军的安排。”那信使捏了一把汗:“小人实在不知啊。”

“算了。”唐斌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都是为了晋王,微末小节,就不去管他了。我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说的这两位兄弟答应了,就按山将军的意思,今天下午把家眷送去壶关。”

“我那小妾要少了一根寒毛,看我不拆了他的骨头打鼓!”崔野怒目圆睁,丢下一句狠话,让信使吓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听唐斌的意思,竟然是答应了山士奇的要求,信使心中暗喜,便要起身告辞。

一旁文仲容喝道:“哪有这么容易,留下点物件再走!”

旋即,聚义厅中传出一声惨叫

“真的送来了?”

山士奇看着关前三辆马车,还有点诧异唐斌的痛快。

“将军大人,是真的。”信使哭丧着脸,一侧包着的白布往外渗着鲜血。

“你这怎么回事?”山士奇喝道:“耳朵呢?”

“被那文寨主割了!”那信使疼着眼泪都下来了:“将军你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险些没把小人给活吞了”

山士奇一愣,旋即挥手让那信使退下:“滚吧!”

那信使屁滚尿流的去了,能捡条命回来,而且还把事情给办成了,他决定去关里供奉的山神那里诚心添上三柱香。

“要不是早上跪拜过,今天这身子可就在抱犊山喂了狗了!”

伍肃和竺敬吩咐士兵把那三辆马车往关内驾去,山士奇一把抓住竺敬,低声吩咐道:

“竺敬,上次崔野娶小妾的时候,你去抱犊山送过礼。去看看是不是真货!”

竺敬心中一凛,今天这山将军还真是心思细腻到可怕啊。

几步抢到第一辆马车前面,竺敬伸手便要去撩那车帘,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拍的打了一下。

“放肆!这里是文寨主的小妾,你想干什么?”

那只大手的主人怒目相对,手中哨棒一格,把竺敬推出两步:“再过来,下一次就是棒子敲了!”

竺敬见那条大汉虎背熊腰,身上肌肉隆起,大咧咧的敞开怀,身上都是些刀疤,倒有几分害怕。

“你是何人?”竺敬有些紧张的问道:“我和你们文寨主是朋友,上次娶亲的时候还一起喝酒来着!”

那大汉破口大骂道:“我家主人认识你这朋友,俺手里这棒子可不认的!鸟人,再不走,当狗一样打!”

“怎么,不让看么?”竺敬突然冷笑一声:“那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罢!”

“鸟人,我怕了你是不是?”那大汉撸起袖子提起哨棒作势要打,旁边有人抱住了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竺敬退后两步,口中大喊:“来人!来人!”

这两声喊吸引了山士奇的注意,便在此时,车帘被人从里面撩开了。

“这不是竺副将么?李大,住手!”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那持哨棒大汉闻言顿时停下手来。

竺敬顿时闭上了嘴,眼前这年轻貌美的女子,确实就是那崔野新进门的小妾无疑;上次他去抱犊山喝酒的时候,曾经见过的。

当时还是眼红了好一阵子的,毕竟抱犊山是山寨,可以有女人,有酒;而壶关就连头母猪都没有。

“原来是嫂子。”竺敬换上笑容:“这李大是?”

“他是山寨的小头目。你崔大哥不放心,叫了七八十个护卫。”那崔野小妾一声轻笑:“毕竟不太平不是么?”

“是是是,应该的。”竺敬连连点头,转过身去向不远处的山士奇做了个手势。

山士奇微微点头,率先往关内走去。

在他看来,既然唐斌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人也验明正身,那接下来应该就是里应外合了吧?

自己要求确实过分了一些,文仲容和崔野二人发火也是应该的,要是换成山士奇自己,恐怕一起回来的只有信使的人头了。

才割了个耳朵,看来他们还是顾忌了自己的面子了。

想到这里,山士奇居然有小小的满足感。

此时,正在山神面前上香的信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忍不住嘀咕了两句。

就这样,三辆马车和那七八十个侍卫都进了壶关大门。

那“李大”仰头冷冷的看着“壶关”那鲜红鲜红的两个大字,目光转回来投向马车底部。

那里,藏着真家伙。

山士奇大方的分了个小院子给他们居住,但也同时吩咐史定和吴成二人务必把人看住了。

虽然对唐斌暂时放心,山士奇还总是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这一切,按照他的设想,进行的似乎也太顺利了。

第三百五十章 色诱

第二天清晨。

宋军“如约”来到壶关,从关隘上看下去,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山士奇看了冷笑一声,精神抖擞点起三千人马,放了号炮冲出关去,列好阵势。

山士奇昨晚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有了抱犊山女眷在手,万事无忧;只要今日佯败一场,让宋军松懈,晚上便可以和抱犊山唐斌前后夹击,就和钮文忠大人一样,偷袭宋军大营。

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宋军大营里有“自己人”。

大刀关胜横过青龙偃月刀,左边豹子头林冲,右边霹雳火秦明,齐齐纵马出来;关胜睁开丹凤眼观瞧,见对面中间托出一员主将来,长得甚是彪悍,手中一根混铁棍黑黝黝的极为沉重,旁边有四名副将,左右都是两个,各持刀枪。

“呔!我乃是壶关守将山士奇,来将通名!”山士奇双腿一夹坐下战马,缓缓而出:“棍下不死无名之辈!”

关胜冷笑一声:“某家姓关名胜,天兵到此,还不下马束手就擒,交出壶关,更待何时?”

“哈哈哈哈!”山士奇举棍大笑数声:“什么天兵!拳头大的便是爷!你要是能敌过山某手中这根铁棍,万事好商量!光在那里动嘴皮子,又有什么意思?”

旁边霹雳火秦明大怒,也不请战,直接一骑飞出,手中狼牙棒直取山士奇:“着打!”

山士奇心头暗道:“却是那货来了,若是让我落败,岂非失了颜面?”

便吩咐伍肃道:“你且去战那个使狼牙棒的!”

伍肃应了一声,舞刀拍马,来取秦明;陆辉在后面看了暗自叫苦道:“此乃霹雳火秦明,有名的武艺高强,伍肃岂非去送死?”

想到此处,陆辉便暗中取了弓箭在手,伺机而动。

这边阵上浪子燕青眼尖,看见敌方有名副将有异动,急忙告诉西门庆;西门庆举目一看,果然如此,便对燕青道:“他若敢射箭,你便先射了他!”

却说秦明见对方主将山士奇未动,反而冲出来个使刀的副将,越发的怒火冲天,手中狼牙棒一横,向伍肃扫去;伍肃看那狼牙棒上面根根铜钉尖锐无比,便有些后悔,想来反正也要佯败一场,也不动手,急忙拨转马头就走。

秦明冷笑一声,狼牙棒“呼”的一声砸落下来,伍肃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躬身提马往本阵便走,险些连手中那口刀都弃了。

未曾想秦明手快,狼牙棒虽然没有砸到伍肃,但却从马屁股上扫下一大块肉来,那战马如何受得了这等疼痛?一阵悲嘶,四蹄乱动,顿时把伍肃颠下来!

后面陆辉见了,急忙拉起弓弦,说时迟那时快,弓弦敢拉倒一半,对面燕青小箭已到,正中陆辉喉头,双脚腾空,掉下马来。

山士奇大惊,也顾不上什么颜面,急忙舞棍冲将出来,正遇上秦明,便是一阵厮杀。

仲良、竺敬急命亲兵死命救回伍肃,幸无大碍;在转头看陆辉时,喉头上一支铁箭扎了个透,已然没了呼吸。

霹雳火秦明对上山士奇,便来了斗大的精神,手中狼牙棒上下翻飞,山士奇膂力极大,手中混铁棍重量不下于秦明的狼牙棒,舞动起来力大势沉,一时间和秦明战个平手。

大刀关胜见了,一挥青龙偃月刀,前军冲击上来;关隘上云宗武见形势紧迫,急忙命人敲起啰来;山士奇且战且退,格开秦明狼牙棒,拨马便走。

霹雳火秦明领兵追赶不休,关隘上箭如雨下,秦明胳膊上早中了一箭,关胜也急命鸣金收兵,山士奇乘机领败军入城。

待回道营中,秦明未能追击的上,愤愤不平,西门庆看了伤势,幸好有盔甲挡住,箭头入肉不到一寸;秦明随手把箭拨了,折为两半掷在地上:“若在给秦明片刻功夫,定可杀了那山士奇!”

众将都笑,西门庆道:“秦先锋,就算你能杀了山士奇,可别忘记了壶关里的敌人士兵,还有抱犊山那些女眷,破坏了大计,这壶关天险可就没那么容易拿下了!”

关胜安慰道:“关某看那山士奇棍法精湛,倒是个对手;待到晚上时,还是让你对付如何?”

秦明好不容易碰上个对手,听了大喜道:“元帅此言当真?”

“当然是真的。”关胜哈哈笑道:“大家养精蓄锐,只待晚上那山士奇来便是!”

秦明这才罢了。

关胜和西门庆商议,记了秦明一功,燕青射死对方副将一员,却是首功一件。

西门庆说起当时情形,霹雳火秦明这才知道自己险些中了敌人冷箭,吓出一身汗来,急忙谢过了燕青援手之情

山士奇回到壶关内,清点人数,士兵伤亡倒是不多,但陆辉却喉头中箭而死,所幸伍肃只是被马颠下来,受了些皮肉伤。

本来是准备佯败一场,没想到陆辉身死,让山士奇有些闷闷不乐。

云宗武劝道:“将军何须如此,只等今晚一战便可替陆副将报仇!”

山士奇便问对面阵上是谁放冷箭,仲良道:“末将看得清楚,是敌军本阵中有个白袍男子的护卫所放。”

“好,今晚定要取了此人首级,告慰陆辉在天之灵!”山士奇沉声道:“那白袍男子便是宋军监军西门庆!他和关胜的人头都有大用,一定要仔细!”

众副将都应了。

山士奇又想起来抱犊山女眷的事情,亲自来那小院查看,见史定和吴成二人领着五百士兵,把那院子围得水泄不通,显然防守极为严密。

山士奇见了微微点头,吩咐二人道:“今晚偷袭宋军大营,尔等二人在此看好抱犊山女眷,也都有大功!”

史定和吴成二人闻言大喜,都应了。

山士奇便将关内士兵点出一万五千人,留给云宗武三千人守关,仲良、伍肃、竺敬等人随他偷袭宋军大营。

眼看着捱到太阳西沉,山士奇下令做饭,让士兵饱餐一顿,悄悄开了关门,马摘铃、人衔枚,全军不得出声,连火把都不点,就着月光前行。

山士奇刚走,史定、吴成二人找把椅子坐在那小院门口,闲得发慌,吴成道:“兄弟,你看咱们将军这回和抱犊山唐寨主前后夹击,那宋军还能剩下几个人?”

史定回道:“哥哥,那宋军主帅关胜也是唐寨主旧识,答应了里应外合的,算来算去,只有那西门庆蒙在鼓里,只怕天一亮便能见到他的首级挂在咱们这壶关城墙上了。”

“听说咱们将军下令,连那关胜也要砍头。”吴成突然压低了声音:“总不能是将军口误罢只怕到时候一声令下,抱犊山那三位寨主脑袋也要搬家。”

“嗯?”史定突然来了精神:“那这么说,抱犊山这些女眷岂不是便宜了咱们了?”

“到时候随你挑。”吴成呵呵笑道:“只是那崔野小妾得给哥哥我留着!”

史定挤眉弄眼:“我说呢,原来哥哥早就看上了,难怪在进关的时候非要撩车帘”

“胡说,那是将军吩咐的要验明正身!”吴成斥道。

“验明正身那就要就地正*法?”史定开着玩笑:“也罢,那小妾就归你了,我看其他两个压寨夫人也不错,到时候一定要开个荤!”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门口顿时响起两人意yín的笑声。

便在这时,冷不防院门一开,露出个脑袋来:“二位将军,这边说话”

吴成认得是在门口抱住那“李大”的抱犊山小头目,最令人注目的是那满脸的麻子。

“有啥事?晚饭不是让人送进去了吗?”史定喝道:“外面很危险,没事别出来回去!”

那麻脸的嘻嘻笑道:“我家主人说了,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想请二位将军进去喝一杯。”

吴成听了这话跳起来问道:“你家主人却是哪个?”

“将军心里明镜似的,何必再问?”那麻脸的笑道:“自从酒宴上一别,主人对将军可是难以忘怀啊!”

史定起哄道:“你们这是要勾搭成奸啊!”

“你会不会说话!”吴成听了心里美滋滋的:“跟我进去一趟就知道了。”

史定便吩咐士兵不得擅离各自岗位,和吴成二人跟着那麻脸的进去,关好院门,果然见大屋灯烛通明,里面人影晃动,二人乐不可支,深一脚浅一脚到了门口,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门便进。

里面果然摆下了桌子,热了一桶酒,香气扑鼻,更让史定和吴成二人血脉贲张的是,三名女眷精心打扮,坐在桌后摆出一副娇羞无限的样子。

“我只要那小娘子,剩下两个都归兄弟你了!”

吴成喉间一紧,低声对史定道。

史定连连点头:“就这么定了!”

“两位将军都进来了,为何不入座?”说话的便是吴成的“心上人”,娇滴滴的声音让他酥麻了身子,只有一个地方是硬的:“让我们姐妹三人好等!”

“我们这不是来了么!”

吴成和史定二人眉开眼笑,急步来到桌前,吴成先挨着“心上人”坐了,史定干脆坐下剩下二女中间,乐不可支:“怎么,等着急了?”

“不急,一点都不急。”

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那“李大”的声音,紧接着,两口钢刀便架在了吴成和史定二人脖子上。

第三百五十一章 伏杀

( 本以为被请进来是一场风流韵事,没想到却是

纵然如此,史定和吴成二人也并未惊慌,毕竟外面还有五百名士兵重重围住,更加不用说还有云宗武的三千人马。

这小院中满打满算,连三位压寨夫人和小妾都算上,也不过七八十人,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李大,莫要冲动。”吴成突然道:“你知不知道这一刀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再说,我们两个是你们主子请进来喝酒的。”

那“李大”闻言笑了笑,一挥手,更多的钢刀架到了史定和吴成二人脖子上。

“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们很清楚,要不然也不会把你们骗进来了。如果你们胆敢动一动,或者声音大点,马上就让你们脑袋和脖子分家!”

吴成背后开始出汗,他猛然发现自己无法看破对方的用意,这才是最要命的。

史定的眼神扫过来,吴成也能看见其中的惊慌。

“如果是我们两个得罪了几位夫人,还请明说。”史定僵直了身子道:“莫要伤了两家和气。”

史定的话马上被无情的嘲笑了。

“就让你们两个做个明白鬼,黄泉路上不迷糊。”那个请他们进来的麻脸小头目笑道:“俺们都是西门大人麾下亲兵,和你哪儿来的和气?”

吴成心中猛地一沉,怎么,抱犊山已经和宋军联手了么?

那么和唐斌商量好的前后夹击、里应外合,岂不是更大的一个陷阱?

史定似乎也相通了这点,浑身一震,向吴成看来。

“石大哥,何麻子,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三名压寨夫人和小妾起身,还是那崔野小妾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我们进去换身衣裳。”

何麻子笑眯眯的回道:“三位请便。”转回脸已经是面沉似水:“且借你们两个头颅一用。”

史定和吴成心中都是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二人不约而同肩头一动,便要挣扎起身。

不动,是死;动,也是死。

说不得要搏一搏了!

与此同时,二人深吸一口气,就要高声叫喊。

史定刚刚吸气入腹,身前人影晃动,何麻子极其yīn损的一拳狠狠打在史定腹部,让他气息顿时紊乱,不要说大喊大叫,就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拼命三郎石秀,也就是“李大”,更加是手快;吴成刚张嘴,石秀钢刀已经划过了他的咽喉,紧接着一手抓住吴成发髻,手中钢刀一勒,已经将吴成首级提在手中,尸身缓缓倒下。

史定好不容易提起一口气来,就眼看如此惨象,急忙一缩脖往地上便是一蹲,倒是躲过了那几口钢刀。

紧接着史定便毫不犹豫的笔直往桌子底下钻去,桌面就好像盾牌一样,勉强能抵挡一时。

但史定的动作快,何麻子的动作也不慢,钢刀一搭一挑,将桌子连酒菜挑飞;三五把钢刀砍下来,史定顿时呜呼哀哉。

“都料理完了?”

三名压寨夫人和小妾齐齐现身,早就换上了一身劲装,手中都提着刀,哪儿还有娇滴滴的样子?

何麻子割下史定首级,也提在手中点点头:“都好了。”

拼命三郎石秀一挥手中钢刀,甩去血水:“就按订好的计划,行动罢!”

众人眼神顿时投向一人:“时三爷,就看你的了。”

抹抹两条狗油胡子,鼓上蚤时迁呵呵笑道:“放着我来!”

很快,小院外面的士兵听到了院中吴成的声音:“今晚到此为止,弟兄们辛苦了,都散了!”

又有史定的声音:“散了散了,别打扰我们喝酒聊天!”

站了一天的士兵们欢欣鼓舞,纷纷离去

壶关前面的道路虽然还算平整,但却不是一马平川,两旁高山耸立,月光投射下来也是忽明忽暗。

“不许出声!”

“谁跌倒了旁边人扶一把,谁敢叫唤,就杀了谁!”

除去命令往后传递的声音,还有马蹄偶尔碰到石头发出的动静,整个队伍沉默的可怕。

山士奇抚摸着胯下战马的鬃毛,冷冷往前方看去。

壶关前面有何处平坦,何处可以扎营,山士奇一清二楚;更不用说唐斌书信里说的明白,就在十里外的一处平地。

其实从关隘之上,就可以看到宋军营寨点点灯火。

黑暗之中,点了灯火的宋军营寨无比醒目。

在距离宋军约莫一里有余的所在,山士奇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从壶关跌跌撞撞走过来,可比不上白昼行军,不到十里地,足足花了一个时辰还多。

眼前的宋军营寨中营帐重重叠叠,占地极大,山士奇摸了摸自己那根浑铁棍,长长吐出一口气。

接下来,便是要一口气冲进宋军营寨了;但山士奇需要等待的,只是一个信号。

他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了宋军营后远处迎空升起的一蓬火光。

那便是唐斌书信中约定好的信号。

山士奇没有说话,而是一举手中浑铁棍,率先纵马冲了出去!

仲良、伍肃、竺敬紧随其后!

一万五千名士兵中间有三千骑兵,这是山士奇军队精锐所在,跟着山士奇等人发动冲锋!

宋军营寨越近,越觉得火光明亮,按照约定的,寨门大开!

正面没有任何哨兵!

这点距离对于急速冲锋的骑兵来说,不过是数息之间,山士奇似乎还能听到不远处的欢声笑语!

就要到手的天大功劳,让他欢欣鼓舞,猛然间一声长啸:“杀!”

随着这声长啸,山士奇毫不犹豫的率先冲进大营!

在这种时刻,何须犹豫?

抱犊山人质在手,没有唐斌搞花样的担忧;唐斌按时点起前后夹击的信号,关胜也按照约定的打开寨门,调走放哨的士兵。

何必犹豫?

这一场大功下来,说不定晋王一高兴,把山士奇升为枢密使;自从钮文忠身死,这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山士奇打心底就不愿意窝在这个壶关,不是无所事事就是受敌军攻打!

开疆辟土,攻城拔寨,这才是他的目标!

山士奇战马脚步不停,直扑当中灯火通明的大帐!

仲良、伍肃、竺敬也各舞兵器,紧跟其后;三千骑兵一拥而入,四下寻找着目标!

但很快他们发现没有目标!

山士奇冲进大帐,却是空空如也!

“中计!”

山士奇心里顿时一凉。

里应外合的关胜呢,哪儿去了?

前后夹击的抱犊山人马,哪儿去了?

更重要的是,西门庆那八万人马,藏到哪儿去了?

山士奇越想越是害怕,仲良、伍肃、竺敬也是面面相觑,等待他的命令。

“突击!”山士奇果断下令:“调转回头必然落入敌军圈套,不若径直冲出去!”

“将军,后面还有上万步兵,莫非都弃了不成?”仲良大喊道。

山士奇冷冷道:“等我们先冲出去,再救也来得及!不愿意跟我的,可以留下!”

说完山士奇纵马往前冲了过去。

伍肃、竺敬二人互相点点头,率骑兵跟了上去;而仲良拨转马头,往来路狂奔。

不管三千骑兵能不能冲出大营,那一万多步兵现在可是没了指挥,岂不是无头苍蝇?

“轰!”

“轰!”

猛然间,两面山坡上号炮连连,无数火把举起!

“杀!”

豹子头林冲带领五千人,从左边山坡杀下!

“杀!”

花和尚鲁智深也带领五千人,从右边山坡杀下!

目标不是营寨中的三千骑兵,而是后面一万多手足无措的步兵!

除此之外,弓箭手纷纷从山坡隐蔽处站起身来,向那些步兵射击!

步兵乱作一团!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需要准头,闭着眼睛射过去,保管能有中箭的!

箭如雨下!

壶关士兵缩成一团,试图组成阵势,其中也有弓箭手开始还击,但面对箭雨,他们的还击简直是弱到了姥姥家。

哀嚎声响成一片。

等宋军弓箭手停止射箭的时候,林冲和鲁智深各自带领五千人马冲入慌乱的壶关士兵之中。

仲良赶到的时候,壶关士兵几乎已经崩溃;试图挽回颓势的他,很快吸引了鲁智深的注意。

六十四斤水磨禅杖拍下,没用两个回合,仲良就口吐鲜血,伏鞍而逃;旁边摩云金翅欧鹏冷眼看见,手起刀落,顿时砍翻仲良,手下亲兵上前割了脑袋。

后面的哀嚎之声没有让山士奇心里犹豫哪怕一丝一毫,因为他坚信,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这身后的三千骑兵才是自己的主力,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冲出去!

冲出去,便是生天!

一路上山士奇只受到了微弱的抵抗,但在三千骑兵的冲击之下,这点抵抗只留下了数条性命。

山士奇惊喜的发现,后面的寨门也是开着的!

浑铁棍一指,山士奇为伍肃、竺敬和三千骑兵指明了方向。

三千骑兵洪流般的紧跟了上去。

待冲出大营,山士奇心头暗喜,正待停下马来,和伍肃、竺敬二人商议,要去端了抱犊山山寨;猛然间耳中等后面人马嘶吼起来,急忙回头看时,忍不住叫一声苦。

“陷坑!”

没错,就是陷坑。出寨门不远的地方,被人极为恶毒的挖了大量的陷坑,山士奇和伍肃、竺敬没有遇上,但三千骑兵这个数量级通过的时候,陷坑就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山士奇屡受打击,恍惚之间,前方又是一声号炮!

第三百五十二章 里应外合

随着号炮,前方冲出一彪人马,都打着火把,火光下山士奇看得清楚,中间白袍男子不是西门庆又是哪个?

西门庆左边是霹雳火秦明手提狼牙棒;右边是抱犊山大寨主唐斌,捻一根长矛。

“山士奇,你待往哪里去?”

火光下西门庆哈哈大笑:“还不快下马投降?献出壶关,饶你不死!”

山士奇牙齿咬得咯噔咯噔直响,本想率骑兵冲过去,西门庆把手一招,两旁推出数十辆大车,堵住了骑兵队伍,让山士奇这念头顿时化为乌有。

这种法子并不稀奇,三国时诸葛武侯就用过,用大车阻挡敌军马队冲击,后面还有连发诸葛弩,地上还撒些总有一面朝上的不倒钉,让魏国大伤脑筋。

连发的诸葛弩已经失传,西门庆也变不出来;不倒钉那种东西倒不难弄,但一直准备不出来;不过大车倒有的是,所以西门庆便用大车把山士奇困在此处。

前有大车,后有陷坑追兵,山士奇和伍肃、竺敬顿时有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

“妄想!”山士奇森然道:“便是战死此处,某家也不投降!更不用说把壶关交给你!”

话音刚落山士奇又喝道:“唐斌!你就不怕你们那些在壶关的人质么?”

唐斌微微一笑,并不解释;西门庆呵呵笑道:“原来你到了这时候还未曾醒悟么?既然唐寨主已然和我军合作,会那么乖乖的把人质让你捏在手里吗?”

“糟糕!”

在西门庆提醒之下,山士奇脸上顿然变色,想起那个在关隘门口敢于和吴成叫板的“李大”。

“实话跟你说了罢。”西门庆笑得像个狐狸:“关胜已经带了三千人去壶关的路上,里应外合之下,这会儿恐怕壶关已经易主了吧?”

伍肃和竺敬听了,面露慌乱之色,山士奇咬牙切齿:“就算夺了壶关,也休想要某家投降!”

“不投降就算了。”西门庆耸耸肩:“本监军本来也就没想让你投降,那么你可以去死了!”

山士奇也不说话,清点人数,三千骑兵被陷坑废掉两百余骑,但眼下被压缩这段路上,根本没有让骑兵可以冲锋的距离。

无法冲锋的骑兵,便会成了弓箭手的活靶子。

“所有人,下马!”

山士奇果断下令,手中浑铁棍一指前方:“把那些大车给我挪开!”

骑兵纷纷跳下马来,拔出腰间钢刀,向西门庆这边冲来。

西门庆见对方骑兵已然下马,徒步冲击过来,哈哈大笑中双手一拍,反倒让手下士兵主动挪开那些大车。

因为西门庆这边可是有不少骑兵的。

这样一来,山士奇那些弃了战马的士兵便吃了大亏。

秦明记得山士奇棍法娴熟,叫唐斌护卫西门庆,自己领一支骑兵杀入敌军之中,来斗山士奇。

伍肃、竺敬二人各举刀枪,护着山士奇且战且走,见秦明上前,竺敬大吼一声,提刀上前拦住秦明,当头便是一刀!

霹雳火秦明那里惧他,冷笑一声手中狼牙棒往上一举,竺敬大刀砍在上面,反而震得自己手麻;秦明狼牙棒扫处,早就把竺敬拦腰扫下马去。

伍肃先前就吃过秦明的苦头,这回见竺敬一合之间就被秦明扫下马去,如何敢上前?

山士奇一指远处西门庆道:“你去取那西门庆狗贼性命!”说完舞动浑铁棍,冲向秦明。

伍肃见西门庆两手空空,虽然听说此人会些法术,但也不像寻常道人身穿道袍,又有宝剑法器,当即把马头一拨,吼一声:“随我来!”

当即有数百人跟上,直冲唐斌和西门庆。

山士奇和秦明对战,便是好一阵恶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霹雳火秦明杀得过瘾,山士奇勉力支撑,左挡右抵,不觉已有三十合。

二人上次已经斗过三五十合,胜负未分;这回在乱军之中,山士奇心急如焚,又时时查看伍肃那边情况,三十合一过,渐渐落了下风。

霹雳火秦明心里明镜似的,手中狼牙棒越来越快,山士奇暗自叫苦,荡开狼牙棒,拨马便走;秦明哪里肯放?提马追上,狼牙棒扫过来山士奇只好举浑铁棍招架。

再说伍肃那边冲过来,唐斌举矛相迎,三五合后伍肃大刀一晃,绕过唐斌,往西门庆砍来。

唐斌大惊失色,急忙提马要追,不曾想被伍肃手下士兵绊住了手脚,一时间赶不过来。

“西门庆,纳命来!”

伍肃见离西门庆越来越近,心下窃喜,大吼一声手中大刀当头砍下。

哪知西门庆连半点惊慌之色都没有,伍肃心下生疑,但招式过老,收是收不回来了;猛然间只见西门庆腰间亮光一闪,紧接着西门庆用手虚虚向伍肃面门一弹:“下去!”

伍肃只道是暗器一流,闭了眼睛把肩头一歪,就想要硬接,反正刀落下来可比这暗器快多了;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是拼得受伤,也要致西门庆于死命。

这种想法,在西门庆看来可以说是图样图森破。

天罡五雷正*法的速度岂非是一柄大刀能赶得上的?西门庆所用虽然是所谓“速成法”,但速度却丝毫不亚于正牌的天罡五雷正*法。

西门庆这轻轻一弹,已把从雷公石中抽出的那一丝天雷之力弹入伍肃体内。

目标不是伍肃的面门,而是他的心脏。

在心脏跳动失去规律的时候,适当的电击可以让心脏恢复心率,简称电击除颤。不过这种电击除颤一般是限定在短到这个年代无法计算的时间内完成。

对于正常跳动的一颗心脏来说,这一丝天雷之力是致命的。

所以在西门庆轻轻一弹之下,伍肃的心脏直接停止了跳动,这一刀怎么也砍不下去;晃了几晃,伍肃非常听话的从马上栽了下去。

不远处唐斌看到,松了一口气,急急敢来,不敢再离西门庆左右。

山士奇冷不丁看到,心头便是一沉,西门庆轻轻一指就让伍肃落马,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山士奇可以理解的范围。

就算是乔道清那种惊天动地的幻术,山士奇还可以用法术称呼之;而西门庆这种,还能称为法术么?

惊恐之下,山士奇再也没有心思和秦明打下去,也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向西门庆发起最后的冲锋。

认识到残酷的现状,山士奇怂了,格开秦明狼牙棒,拨马扭头便走。

此刻山士奇心中再无其他念头,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很可惜,霹雳火秦明是不允许山士奇这个念头变成事实的,所以秦明纵马追上,狼牙棒挥出,削上了山士奇的后脑,直接给开了瓢。

山士奇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急速接近的大地。

“原来被前后夹击,里应外合的不是西门庆,还是自己啊!”

围着小院的五百名士兵大部分撤走之后,院门被何麻子拉开了一条缝,左右查看一番之后,何麻子向身后的众人点点头:“都走了。”

“那还等什么?”拼命三郎石秀已经忍了半天:“按预定好的,抢了关门!”

“行动小心一点,这壶关里士兵还有不少。”鼓上蚤时迁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注意隐蔽。”

一行人走出小院,溶入到了黑暗之中,向关门慢慢摸去。

云宗武站在关隘之上,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一团黑暗,还有远处的星星点点火光,那里是宋军营寨所在。

随着夜风飘过来的,似乎有厮杀喊叫之声。

但云宗武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明白,在山士奇没有出现在这个关门前面之前,这道关门是万万开不得的。

而他自己,便要对此负责,因为山士奇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在我回来之前,这壶关就交给你了。”

黑暗之中,一支部队迅速接近,云宗武冷静的挥手示意,让旁边的弓箭手发出一支警告性的箭。

那支部队停了下来,举起火把,云宗武看得清楚,最前面的是文仲容和崔野,二人神色慌张。身后的士兵也是丢盔卸甲,一付打了败仗退下来的样子。

“怎么?出事了么?”

云宗武心里顿时收紧:“将军队了哪里?”

文仲容抬头喝道:“上面是哪位在,看在山将军的面子上,开门!”

“文寨主!”云宗武手扒墙垛回道:“山将军何在?”

“我等中计,好不容易从宋军营中杀出,山将军还在后面!”崔野喝道:“快快开门,后面宋军追兵不远!”

云宗武冷笑一声:“山将军并未现身,请恕云某这门不能开了。”

“原来是云副将!”文仲容回道:“原来那西门庆识破我等计策,反而将计就计,仲良等其他三将已然身死,就连我大寨主也生死不明,你若再不开门,岂非坏了交情?”

云宗武听到仲良等人身死,气得几乎吐血,但任凭文仲容和崔野破口大骂,死活就是不开城门。

正在此时,又士兵报来:“不好!有人从下面杀上来,弟兄们挡不住了!”

文仲容面如土色。

第三百五十三章 夺关

事到如今,云宗武也知道外面文仲容和崔野那支队伍是假装败兵,准备混进关来的;但这关里这要杀上来的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城内确实有那么一支外来人马,那就是抱犊山的女眷和护卫。

云宗武记得那帮人绝对到不了一百人,山士奇安排了史定和吴成看守,还派了五百士兵把小院团团围住的。

他们是怎么出来的?

史定和吴成去了哪儿?

不过想起自己手中还有三千士兵,只要冲下去和他们会合,区区数十人还能翻得了天?

只要这壶关大门不开,外面再多人也进不来!

“叫齐弟兄,我们杀下去!”云宗武想到这里精神一振,拔出腰间钢刀,高呼一声:“敲钟,把人都叫来!”

“铛铛铛铛”

一阵急迫的钟声想起,把多数士兵的美梦搅乱。

“敌袭!”

“哪儿?”

士兵们纷纷翻身起来,慌忙中来不及穿戴整齐,摸了兵器就点了火把冲出来。

“开门的机括在上面!”鼓上蚤时迁冷静的看着越来越多的敌军士兵:“何麻子,你带几个人和我冲上去!”

何麻子应了一声,点了几名吹血亲兵,和时迁一起杀上去!

抱犊山三名压寨夫人和小妾也不甘示弱:“我们几个和你们杀上去!”

“好!”时迁点头:“外面文寨主和崔寨主应该已经到了!”

“下面就交给我了!”拼命三郎石秀手中钢刀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去吧,要是开不了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守住这里,杀!”

聚集的北军士兵已有近千人,但却始终无法前进一步;吹血亲兵们面对数倍数十倍于自己的敌军,巍然不动,守得有如铁桶一般!

石秀百忙之中一挥手,后面丢出来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你们看清楚,史定和吴成二人首级在此,不怕死的,那就来吧!”

火光下,北军士兵看得清楚,果然是史定和吴成两名副将的人头,一个个顿时心生惧意。

时迁等人冲上去,和云宗武冲下来的队伍遇个正着。

时迁身法极快,面对冲下来的北军士兵并不交战,而是一晃而过;对付他们,就完全交给了后面的何麻子等人。

狭窄的楼梯,顿时变成屠杀场。

何麻子手臂挂彩,身上多处负伤,但眼神坚定,始终站在最前列,面对敌人正面攻击,丝毫没有退缩。

“我们来!”抱犊山三名妇人有如杀星一般,见何麻子负伤,当即闪身上前,替下了何麻子。

何麻子脸上发烧,幸好一张麻子脸加上满是血,没有人能看出来。

一种耻辱的感觉让他似乎重新充满了力量。

怎么可以让女人替自己挡刀?

何麻子看准机会,从墙壁上重新跳到那三名妇人前面:“如果你们受伤,我何麻子有何面目回去见大人?有何面目去见抱犊山三位寨主?”

回应他的是三名妇人银铃般的笑声。

“我们几个可不是那种手无缚**之力的普通女子。”

上面冲下来的北军士兵太多,鼓上蚤时迁也不由放缓身形,右手一翻,亮出一把尖刀,飞起右脚把劈向自己的尖刀踢得歪了一歪,揉身扑上,尖刀已经在对方xiōng腹处连搠了好几下。

“杀!”

云宗武见对方有如出笼猛虎一般,就算已方占据地形也是连连后退,根本冲不下去,尤其是看见抱犊山那三名妇人也连连伤人,勃然大怒,提刀上前,顿时挡住了时迁去路。

“尔等休想!”

云宗武也知道对方的目的不在于自己,也不在于这些士兵,而是上面的机括和绞盘。

壶关不仅仅是有一道大门,而且有一层千斤闸,要想开门就非要扳动上面的机括,数人转动绞盘,才能将那道千斤闸拉起,要不然千斤闸水火不侵,刀枪难伤,对方也只能望门兴叹。

这也是为什么西门庆在谋划之时考虑到了多种方案,不仅仅靠文仲容和崔野二人骗关,同时里面的那支奇兵也要发挥该有的作用;双管齐下,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西门庆原先还在思索如何把这支奇兵送入壶关,没想到山士奇提出的要求倒是正好创造了机会。

既然到了时间壶关大门还没有开,这支奇兵便要开始抢夺壶关大门。

壶关能不能拿下,就要看这狭窄的楼梯上,两只队伍的碰撞谁胜谁负了!

所以云宗武开始拼命,虽然不知道山士奇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在某个地方,只要保住壶关不失,云宗武便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也能对得起山士奇临行的托付。

双眼尽赤,云宗武爆发出来最大的力量,手中钢刀完全是拼命的招数,就连何麻子也暗自心惊。

但他却忘记了旁边还有鼓上蚤时迁。

时迁身法好似泥鳅一样,一沾即走,左躲右闪,脚步不停,没两下就让云宗武招式见老,险些没从楼梯上摔下去。

但像时迁这样“乐于助人”的家伙,肯定会帮人帮到底。

所以时迁尖刀一晃,脚尖狠狠的踢在云宗武的小腿中段。

那个地方叫迎面骨,是整条腿部肉最少的地方,皮下面就是骨头,所以一旦被撞击到,可以让人疼得喊出声音来。

云宗武就疼的大叫一声,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

鼓上蚤时迁顺势一纵身,在云宗武肋部蹬了一脚,这下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云宗武连钢刀都脱了手,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直接落入了抱犊山那三名妇人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三名妇人手起刀落,云宗武顿时气绝身亡。

云宗武这个北军士兵最后的精神支柱一死,再也没有人继续抵挡,而是选择返身逃上去。

人总是这样,死到临头,只要能多活一刻钟都是好的。

机括扳下,转动绞盘,在下面双方的注目中,那道千斤闸缓缓升起。

对于北军士兵来说,这便是末日的到来;而对于浴血奋战的石秀等人来说,便是那希望的曙光。

“开门!”

没等千斤闸完全升起,数名吹血亲兵伏低身子,钻了进去。

壶关大门随着沉重的“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门外等待多时,正在犹豫不决的文仲容和崔野等人露出欣喜的笑容,大刀关胜从队伍中率先纵马冲向壶关大门。

同时关胜振臂高呼:“冲!”

胜利,就在眼前!

北军士兵有愚钝的,已然冒死顽抗;有乖巧的已经悄悄开了北边大门,那里通往昭德。

拼命三郎石秀哈哈大笑中,正赶上鼓上蚤时迁和何麻子等人从上面下来,再加上冲进来的关胜和文仲容、崔野等人,数道目光一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壶关,拿下!

西门庆等人是黎明时分才进入壶关的,为了防止四下逃散的北军士兵进入盖州作乱,他们还是花了不少力气把大批残军一一击破。

直到进入壶关的这一刻,西门庆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夜晚混战之中,为了发挥最佳战斗力,吹血亲兵队和鼓上蚤时迁都投身到作战之中,情报系统临时中断。

西门庆也是很晚才知道半夜时分壶关已经拿下的消息。

站在关隘之上,西门庆转身把目光投向不远的昭德,对于剿灭田虎,西门庆更加有信心了。

翻翻记忆深处的水浒传小说和诸多影视作品,西门庆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是田虎军中最厉害的两个人。

殿帅孙安,擅使两口镔铁宝剑,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

国师幻魔君乔道清,一手幻术出神入化,除了入云龙公孙胜外再无败绩。

这两个人物,才是西门庆即将遇到的最大障碍。

不过西门庆依然充满了信心,尤其是伸手摸到腰间那块雷公石的时候,那块“仙家宝贝”似乎通过某种渠道给予了西门庆肯定的回应。

能让当世“神仙”罗真人如此看重,还安排公孙胜来亲自教导自己天罡五雷正*法,让西门庆不由不怀疑这块雷公石的来历。

虽然自己穿越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来的时候,身上这块雷公石有一种血肉相溶的感觉,但西门庆从来不记得,自己穿越前便拥有这块雷公石。

更奇怪的是,从清河县众人的反应看,这块雷公石也并非原先这副躯壳的。

西门庆能断定的,便是这块雷公石和自己穿越有莫大的联系。

除此之外,便都是猜测了。

甚至于,西门庆觉得这块雷公石是有生命的。

不过眼下却不是担心这些事情的时候,而是即将面对的乔道清和孙安。

西门庆念头转了几转,已经想出不少方法来对付乔道清;至于孙安,哥手下的林冲、关胜、鲁智深、孙立、秦明等将领也不是吃素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西门庆并没有派人去二仙山寻找公孙胜,或者是罗真人来对付乔道清。

西门庆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只有自己面对乔道清,似乎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这便是雷公石返回给自己的信息。

虽然,到目前为止,西门庆还不知道那好处到底是什么。

第三百五十四章 暗斗

壶关陷落的消息很快传到昭德,事实上,从破晓开始,昭德城南门还未打开,门口便有一堆从南边壶关逃出来的残兵,嚷嚷着要开门。

昭德守将孙琪闻听报说,心惊胆战,命人小心翼翼打开南门,收容败兵,一面令人带上来询问情况,另一面派下探子去壶关打听。

败退下来的士兵一个个心有余悸,都道:“山将军中了敌军奸计,昨夜约定抱犊山去劫宋军大营,未料抱犊山三位寨主反投敌军,山将军未有消息。”

孙琪又问城内情况,才知道宋军在壶关伏下一支奇兵,里应外合杀死云宗武,拉起千斤闸,雄关一道就此落入宋军手中,令人扼腕叹息。

待到中午之时,探子回来报道:“壶关守将自山士奇以下全军覆没,抱犊山三位寨主以唐斌为首投靠宋军,各授武职。现如今陆辉等人首级悬在壶关上示众哩!”

孙琪听了默不作声,沉吟半响,唤其他守将前来议事。

壶关乃是昭德府门户,壶关失陷,昭德便是门户大开,宋军可长驱直入,攻打城池。

城中守将连同孙琪共计十员,另外九位是叶声、金鼎、黄钺、冷宁、戴美、翁奎、杨春、牛庚和蔡泽。

十人商议良久,也未曾有对敌良策,最后还是孙琪拍板,紧闭四门八户,任凭宋军叫骂,一律不准出战;多备下滚木礌石,城中两万兵马各守东南西北四门,命飞马火速向晋王田虎求援,做好固守待援。

未曾想命令刚下,信使便到,金鼎、黄钺认得来人是雷震,却是在威胜州殿前当差的,之前也曾一起喝酒,问了才知国师乔道清和殿帅孙安齐齐出马,率八万大军急援昭德府,已经到了两百里之外。

随军数名将领,都授予统制武职,雷震也在其中,听得众人羡慕不已;孙琪听了满心欢喜,孙安和乔道清可谓是晋王田虎左膀右臂,这回一起派出来,显然是对昭德府重视有加。

雷震听了壶关消息,也不免嗟叹西门庆诡计多端之余,可惜山士奇一员大将,殒身在壶关。

“不管西门庆那厮会什么法术,国师幻魔君的名头可不是虚的。”雷震出言安慰道:“殿帅便是害怕诸位出城对敌,特意派我先来一步,虽然丢了壶关,但只要打败西门庆,壶关终究还是我们的。”

雷震此言一出,屋内众人连连点头,乔道清的幻术出神入化,部队之中多有传闻,就连晋王田虎当初也是去了铜鞮山数回,按着“三顾茅庐”的礼数,才请到此人做国师;区区西门庆就算有些微末法术,如何能敌得过幻魔君?

“雷统制放心,我等本来就打算固守城池,绝不出战。”孙琪点头道:“既然国师和殿帅离此不远,我等更要打起精神,不可让宋军前进一步。”

“唐某愿为先锋,攻打昭德城!”

唐斌信誓旦旦,拱手对关胜和西门庆道:“昭德府的情况,唐某最为熟悉,已然壶关已经收回,昭德城门户洞开,城中士兵不过两万人,正合火速攻打。”

“不急。”西门庆看了看沙盘,对唐斌的提议大摇其头:“昭德要打,但不是这么个打法。”

“怎么,监军大人莫非信不过唐某?”唐斌见西门庆言语躲闪,顿时有些激动:“唐某愿立军令状,带抱犊山原班人马攻打昭德!”

“贤弟莫要冲动!”大刀关胜把手一摆:“拿下壶关,贤弟既然是大功在身,不可贪功冒进,昭德乃是要害所在,需得细细图之。”

唐斌见自己结义兄长也这么说,顿时没了脾气,旁边文仲容和崔野也出言安慰,唐斌这才算平静下来。

“如果我是田虎,会怎么办?”西门庆眼睛盯着沙盘,手中把玩着雷公石,连头也不抬,突然发问:“虽然三弟已经派出探子,但不妨猜一猜田虎是怎么想的。”

西门庆口中的三弟,自然是鼓上蚤时迁,在盖州时便已经成为了情报头子,拿下壶关之后,西门庆又让时迁把这些探子散了出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睁眼瞎一般的,如何能战胜田虎?

“昭德是田虎一条胳膊,自然是要派兵急援。”大刀关胜眯着丹凤眼,沉吟半响回道:“而且是要重兵说起来唐贤弟提议的也对,火速拿下昭德,也是个方法。”

“不妥。”旁边病尉迟孙立摇头道:“壶关乃是雄关天险,我军已然拿下,自然是要驻守一段时间,整顿完毕之后再进攻昭德,甚至于让敌军来攻!有这壶关在,便是十万兵马,也不一定能打过来!”

“孙将军说的也对。”豹子头林冲想了想道:“但这样一来,对于我军士气来说,却是个不利因素,按我说,还是去昭德附近寻找机会,就像上次的围点打援那样,才是正路子。”

鲁智深呵呵笑道:“被人窝着打,洒家可做不到,就算决定要依托壶关对敌,洒家愿意领五千人在壶关北边山里潜伏,适当时候可以夹击敌军。”

“好!”西门庆一拍桌子:“既然大部分兄弟都摩拳擦掌要打,那么就没有必要窝在壶关,那边留下一万人把守壶关,其他部队开往昭德南边十里扎营,再作打算。元帅意下如何?”

大刀关胜也深以为然,既安排邓飞、欧鹏、文仲容、崔野四员将领率一万士兵镇守壶关,其他约八万开往昭德城南十里扎营

汴梁城最近出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除了吹雪楼还有在出售景阳春之外,其他正店,包括青楼勾栏,景阳春全部消失不见。

潘金莲是第一个觉察到事情有些奇怪的,虽然出货量还是正常水平,但市面上除了吹雪楼自己,却是再也买不到景阳春了。

仿佛一夜之间,景阳春从人们眼前消失了一般。

吹雪楼的生意突然比以前多了三成,不管是总店还是分号,无时无刻总有人在排队,还有很多客人坐下来什么都不点,直接要景阳春打包走人。

“六娘,事情有些不对。”贾氏也看出有些不对劲,这些日子以来,这种情况越来越明显:“每天限定配额的景阳春没到晚上就能全部卖光,不会有人背地里打什么主意吧?”

“姐姐莫要着急。奴家早就看出来有些不对劲。”潘金莲把贾氏拉到吹雪楼账房里:“你先不要声张出去,暗中派些伙计跟着那些光要景阳春的客人,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头。”

贾氏想了想道:“这种事情,干嘛不让二爷找人去做?皇城司最擅长这种事情了。咱们那些伙计端茶送水还行,像这种盯梢的活,自然还是找专业人士比较好。”

潘金莲微微点头,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便和武松说了。

武松一向胆大心细,听潘金莲这么一说,顿时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从现在的局面看,吹雪楼这块盈利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因为贩卖景阳春一直按照西门庆定下的章程,不管是零售还是批发给正店等,一律都是有配额的。

吹雪楼表面是由潘金莲出面做掌柜,但后面也少不了皇城司的支持,虽然算不上是皇城司的产业,但出了事情,皇城司不会不管。

“要不要临时调整下配额,看看对方有什么举动?”潘金莲问道。

“先不要。”武松回道:“还是按照大哥定下的规矩,每天该出多少货还是多少货;不管这背后有谁,时间一长,必然会露出马脚,我们如果突然提高出货量,说不定正好中了对方下怀。”

“从明天起,我会安排皇城司黑衣察子负责跟踪你说的那些客人。”武松继续说道:“希望能获得些消息要不要通知大哥?”

潘金莲果断摇头道:“不要。大官人在前方征讨田虎,已经是事务缠身,我们在后方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反而让他分心。”

武松看着潘金莲认真的眼神,暗自叹息一声,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雪夜,看到了那个号称“胳膊能走马”的嫂嫂。

“既然六娘心意已决,武松就不通知大哥了。”武松微微一笑:“有什么消息,武松会让黑衣察子给六娘送个消息的。”

“这几天暗中收购市面上所有景阳春,已经耗费了两万五千贯。”百花楼那个神秘小院之中,桑三娘皱着眉头盘算着:“老爷,真的要继续下去么?”

“继续,当然要继续。”蔡攸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似乎两万五千贯不过是一根汗毛:“收购来的景阳春又不会变成清水,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不会吃亏不是?”

“但是按照老爷的计划”桑三娘欲言又止:“到最后,百花楼要赔上血本的。”

“不这样,怎么能让景阳春这个名字消失?”蔡攸嘿嘿笑着:“百花楼是我蔡某人的产业,我想怎么弄,那是我的事。三娘,你说是不是。”

“是。”

桑三娘垂头应道,但心中却突然感到一丝寒意。

第三百五十五章 密室、艳妇和短刀

( 华灯初上之时,又是一批客人光是要景阳春,然后就抬屁股走人。

吹雪楼的景阳春集中在三个时间段销售,早上刚开门的时候是给其他正店、青楼勾栏等批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来就没有赊账的。

中午和晚上则是各备了一些,供散客享用。

所以不管白天卖的多块,总有一些留到晚上来销售。

这批“客人”似乎就盯上了这个时辰,每次都是刚开始上客的时候一屁股坐下,景阳春一上来,立马就走。

对于吹雪楼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该收的钱都能收回来,但却给正常客人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景阳春可以说是吹雪楼的招牌,虽然其他正店也从吹雪楼上货,价钱方面还比吹雪楼略低,但客人们还是喜欢到吹雪楼,仿佛这里喝到的才是最正宗的景阳春。

到吹雪楼喝上一杯景阳春,已经成为游客来到汴梁必然要做的几件事之一,而且还排名还不低。

尤其是一些所谓文人骚客,非要来吹雪楼用上一杯景阳春,从似醉非醉的氛围中苦苦寻找那若隐若现的诗意。

吹雪楼粉白的墙壁上就留下不少某些人诗兴大发留下的痕迹。

雅!

但很遗憾,这种享受从几天前起就无情的消失了。

客人们坐下来,就被伙计遗憾的通知,今天的景阳春已经售罄,明日请早。

但不管他们来的多早,总有人比他们更早,这段时间,能在吹雪楼喝到的景阳春越来越少,最后干脆就是没有。

要不是吹雪楼背后是皇城司撑腰,西门庆做着勾当官,早就不知道会在吹雪楼发生多少治安事件了。

碰壁的文人骚客们无奈把目光投向其他地方,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不但吹雪楼没有,就连其他正店,青楼勾栏脚店统统没有!

汴梁满大街垂头丧气、摇头晃脑的文人骚客们比比皆是,已经几乎成为汴梁的一道新风景了。

但潘金莲和贾氏死守西门庆定下的规矩,在知道这背后有问题的情况下,没有弄清楚之前,绝对按照配额办事,多一瓶都不行。

这让背后里没有出面的蔡攸微微有些惊讶起来。

若是其他商家,只怕早就大批量出货,你买得起,我卖的起,谁会和钱过不去?东西卖得快,自然是大把收钱,不管这酒庄在哪儿,自然是开足马力,全力生产景阳春才是。

偏偏吹雪楼自潘掌柜以下,一律保持着西门庆早先定下的规矩,不管是谁来,卖完了就是卖完了,绝对不会顾忌谁的面子偷偷卖出去一瓶。

“莫非这个女人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用意?”蔡攸又等了两天,百花楼的流动资金都已经开始出现了问题,吹雪楼那边还是慢条斯理的该干啥干啥,这让蔡攸有些坐不住了。

桑三娘每次看到蔡攸,都是欲言又止,这些天已经砸进去七八万贯,就算桑三娘再会经营,也开始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但蔡攸前几天的那句话让桑三娘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百花楼说到底都是蔡攸的,这些产业,这些姑娘,就连桑三娘自己都是蔡攸的。

桑三娘自己不过是个替人经营的,哪有权利做主?

百花楼的流动资金哗哗流出的声音,经常在桑三娘耳中回荡;照这样下去,百花楼才能挺多长时间?虽然在各州卖掉一些分店,便足以将这阵子渡过去,但这样一来,百花楼在这个行当还有脸么?

桑三娘可以不要脸,但她知道,蔡攸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唯一能让蔡攸卑躬屈膝,想尽一切办法讨好的,上上下下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道君皇帝赵佶。

从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蔡攸就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赵佶,看重的是什么,人人都知道。

那一年,蔡攸不过二十二三岁。

除此之外,皇太子赵桓不成嘉王赵楷也不成就算是蔡攸的亲身父亲,现如今身居太师高位的蔡京蔡太师,也不成。

蔡攸是长子,但蔡京偏偏喜欢第二个儿子蔡绦,原因也很简单,蔡攸在官场方面实在是不成器,当着龙图阁学士兼侍读,给皇帝演那些市井戏码,完全不干正事。

而蔡绦就不一样,勤勤恳恳不说,还经常帮蔡京处理公文。

蔡攸只选择忍了两年,就和蔡京翻了脸,好好的父子竟然反目成仇,走到大街上都不互相让路,也只当是谁也不认识谁。

道君皇帝赵佶做了和事佬,另外赐了蔡攸府邸,父子俩正式分道扬镳。

所以蔡攸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失败,因为他坚信,自己的计划能成功。

高俅和梁师成一唱一和,给蔡攸选择了一条挤垮吹雪楼的道路,而蔡攸踏上了这条道路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头。

“现在市面什么情况?”蔡攸突然问桑三娘道:“还有人,还有地方敢卖景阳春么?”

“除了吹雪楼,就再也没有了。”桑三娘暗自叹了口气,老实回答道:“老爷,咱们计划的第一步还要持续多久?”

蔡攸嘿嘿一笑:“自然要持续到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景阳春。等景阳春从大家眼中消失,每个人都会发了疯的寻找,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进行计划的下一步了。”

“但账面上”桑三娘有些迟疑,毕竟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已经低于五位数了,这对于百花楼来说,简直就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自从蔡攸把百花楼交给桑三娘,在她想方设法,苦心经营下,百花楼从一间到十间,再到百间,这里面浸透了她的心血。

账面上也从四位数,变成五位数,很快就要达到六位数;但蔡攸的一个决定,让桑三娘几年的努力化为泡影。

“账面上的事情我不管。”蔡攸微微一笑:“怎么做,你决定。”

“记好了,一旦开始下一步计划,就是收获的时候。到时,吹雪楼和景阳春都要从市面上消失。”

桑三娘回了一个笑容:“到时,老爷就可以得偿所愿,拿到景阳春的酿造方子了。”

“没错。”蔡攸突然少见的严肃了起来:“景阳春确实是千古无人的好东西,这种好东西在吹雪楼手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桑三娘点了点头:“但吹雪楼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我们幕后的动作或者说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动作?那西门庆定下的规矩没人敢动”

“墨守成规,不是什么好事。”蔡攸展颜一笑:“虽然他们让我感到了很多意外,但只要顺着咱们的路子走,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会落入我们的算计。”

说完蔡攸伸出一只保养极好的手来,甚至于比桑三娘的还要白净;桑三娘身子一抖,非常乖巧的把粉脸凑了过去,对于接下了发生什么,桑三娘也就心知肚明,心中竟然还有少许的期待。

“那西门庆懂什么经营之道?”蔡攸抚摸着桑三娘粉脸,好像把玩着上等美玉:“还是我们家三娘最能干了。”

“奴家怎敢居功?”

桑三娘配合这蔡攸的动作,跪倒在蔡攸坐着的榻前,微微将一张粉脸向蔡攸手心贴去,那手心居然也是冷冷的,没有半点汗水,也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蔡攸对桑三娘的回应极为满意,似乎不经意间提到:“把那些边远州县的产业卖了吧”

桑三娘心头一荡,原来蔡攸表面上不看账目,但对百花楼账面上还有多少钱,竟然有个准确的估计。

已经到了要卖产业的地步了么?

桑三娘没来由的一阵心悸,每个地方都像是自己孩子似的,桑三娘每天都活在眼看这些“孩子”成长的期盼之中,要卖掉产业,就算是边远州县,桑三娘也有一种骨肉分离的感受。

百花楼处于急速发展期,虽然每天日进斗金,但大量的金钱都花在了发展上更多的产业,更多的姑娘更多的地盘。

桑三娘打心底里不愿意,但面对蔡攸的请求不,应该说是要求,她没有说“不”的勇气。

蔡攸抽回了手,眉宇之间似乎有惊讶之色:“怎么,三娘你不愿意么?”

那冰凉的手抽回去,反而让桑三娘感到自己粉脸重新暖和起来。

桑三娘微微低下头,快速思考着。

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这么做,一定有!

蔡攸面色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伸手去旁边架子上取下摆放的一把短刀,抚摸着上面精美雕刻的花纹。

难得一见的乌木刀鞘被抚摸得又黑又亮,一支梅枝缠着一路往上,偏偏是鲜红的色彩,绽放的三朵梅花洁白无瑕,在乌木的映衬下分外的醒目。

桑三娘认得这是一把东瀛送来的礼物,是当地武士随身携带的短刀,唤作胁差。

刀好,保养是要花费大功夫的。

平时便是桑三娘自己细心保养的,在蔡攸眼中,也确实是个极好的玩物。

看着这把胁差,桑三娘脑子电光火石一般,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第三百五十六章 免战牌

“东瀛?”

在桑三娘说出了她的想法之后,蔡攸马上就从记忆的深处挖出了一些支离破碎的东西。

他手上这把胁差是他心爱之物,乃是一名东瀛商人不知道托了多少关系巴巴给送过来的;但蔡攸就连他的名字也没有记住,更想不起来那东瀛商人向自己求的是什么。

经桑三娘提醒,蔡攸总算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微微皱眉道:“这法子倒也不是不可以,反正那些东瀛人也没按什么好心;不过做起来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从汴梁到东瀛的路途遥远,陆路倒没有问题,但到了明州港,之后的海路就完全要靠天气和风向了。

现在的季节倒是合适,有西南风可以到达东瀛的博多港,但回程往往要等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

这便是蔡攸所质疑的。

“老爷,我们可以把那些边远州县的百花楼抵押出去一些,而不是直接转手。”桑三娘解释道:“这样便留给我们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那好。”蔡攸微微点头:“那你就去放手做吧。”

昭德的守将孙琪对于宋军出现在自己城池南边十里的消息并没有太过于吃惊,毕竟宋军如果不乘着士气高涨攻打昭德,反而固守壶关,那才是怪事一桩。

不过不管宋军如何动作,孙琪抱着固守待援的心思,传下严令,私自开门迎敌者,斩!

手下副将一个个肃然,孙琪也亲自上城墙,在四门巡视,转到南门时,孙琪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远处那几乎充满了地平线的宋军营寨。

不在十万之下。

这是探子传回的情报,虽然不应是事情,那对比城中的两万人马来说,宋军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钮文忠和四威将那些武艺高强之辈都死在宋军将领手下,孙琪觉得自己这两把刷子还是不够看。

死心塌地的等援兵,才是正道。

下午,宋军开始派出小支人马,都选得嗓门最大的,由镇三山黄信率领,在城外叉腰一站,什么难听的都骂出来了,胆小鬼什么的算是最轻的。

孙琪铁青着脸命令把库房里的棉被棉衣拆开,把里面的棉花搓成球,每人发上几个,受不了就塞上。

从盖州传回的消息看,钮文忠固守盖州府的时候,就是中了这狠招,搞得守城士兵精神崩溃,一听到城外的声音便条件反射的忍不住要呕吐。

孙琪可不想重复钮文忠的前车之鉴,只要再坚持两天,国师乔道清和殿帅孙安便会带来晋国最后的精锐之师,其实是国师乔道清,幻术可谓是出神入化,孙琪坚信在国师大人面前,西门庆那点小法术完全不够看。

另外,孙琪找了个识字的,寻来一块桌面,写了两个字,命人放在南边城墙上面,正对宋军。

见城上士兵往耳朵里面塞东西,镇三山黄信马上下令撤回那些负责骂街的士兵,对于聋子来说,不管你骂啥,他都不会有反应的。

但让西门庆没想到的是,回来的黄信报告,对方城池上高悬一块三尺见方的木板,上面墨迹未干的写着“免战”二字。

听了这消息之后,不管是大刀关胜还是西门庆,脸上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免战牌这种东西只是上古时候打仗的时候才出现过,现如今最多听到的是在说书人口中,实际上早就没有人这么做了。

就好比钮文忠要进攻盖州府的时候,盖州府尹可以马上令人挂出免战牌,难道就能阻挡钮文忠前进的步伐了?

如果真是这样,钮文忠可就真是个呆子了。

毕竟这是在打仗,而不是过家家,自己快顶不住的时候突然跳出来说:“别打了!”

然后对方还真的听话了。

这种局面也只能在说书人口中,要是两军对仗,突然挂出免战牌,这是什么节奏?

不过孙琪还偏偏就这么做了。

“那个孙琪到底想要做什么?”大刀关胜也忍不住疑惑道:“挂那块木板有什么用?先不说大部分人都不认得那两个字是啥就算认得,还会有人在乎什么免战牌么?”

西门庆想了想道:“也许只是挂出来迷惑我军的也说不定,不过看上去那孙琪就是一副固守待援的样子,如果我们真的去想这块免战牌的作用,反而中了孙琪的下怀。”

此言一出,大帐中众将纷纷点头。

“看来援军已经在路上。”豹子头林冲突然道:“虽然不能向盖州一向围点打援,但派两支人马出去,挫挫他们的锐气也好。”

霹雳火秦明上前拱手道:“不管是派兵出击,或者是攻打城池,秦某身为先锋,元帅可别忘记了!”

大刀关胜手捻长须,微微点头:“战机瞬息万变,挫挫敌人士气也是好的。”

说着便下令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做一路,唐斌、石秀同去,率兵五千,乘夜绕过昭德城,在北边路上伏击。

又叫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做一路,黄信、孙新二人做副将,也率兵五千,在东边路上伏击。

众将一一领命,旁边赤发鬼刘唐叫起屈来:“元帅,自从做了后军大将,末将和张横张顺二兄弟就没有出头日了,既然好不容易有机会,何不派我们前去?等回山,也好说与托塔天王晁盖哥哥听。”

关胜见刘唐把托塔天王晁盖搬出来,不好直接驳了面子,便用眼示意西门庆;西门庆道:“刘将军要去时,后军谁来率领?就算是晁盖哥哥在此,西门庆也是这等说法!”

赤发鬼刘唐想起自己当初去法华寺寻找西门庆和安道全,二人妙手救治,把晁天王从黄泉路上拉回来,西门庆又多方努力,绝了梁山的后顾之忧,可算得是梁山众人的救星;刘唐也不是那没皮没脸的人,见西门庆如此说,顿时没了脾气,唯唯而退。

西门庆喝退刘唐,又叮嘱众人道:“诸位一定要记住,如果遇到那国师乔道清,断然不可贸然交战,此人幻术超群,就连入云龙公孙胜兄弟也佩服的。”

众将轰然应了。

待到晚上,赤发鬼刘唐眼巴巴的两支部队纷纷开拔,垂头丧气,回到自己帐中,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早就在帐中等候,见刘唐灰溜溜的进来,船火儿张横便是冷笑一声:“怎么,刘唐兄弟今天就歇了火没脾气了?往日里在山上可不是如此但愿居于人下啊!”

浪里白条张顺也道:“别人能立功,我等便立不得功?”

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下山以来,并未立得什么功劳,所以暗自有些不服气。

赤发鬼刘唐被这两个兄弟你一句我一句,挑拨的内心烦躁起来,在帐里转了两圈,道:“你们两个也看到了,今天不是我刘唐没有提,而是西门大人和那关胜不让。”

“你没见关胜那眼瞟着西门大人?”船火儿张横火急火燎的脾气,丝毫不在霹雳火秦明之下:“西门大人那也是没办法,在众人面前要给关胜留点面子,这才出言喝止。”

“此言当真?”

“我和兄弟二人这眼力,都是在水底下练出来的。”张横拍着xiōng脯拉着张顺道:“就算大帐里面飞过一个苍蝇,也知道是公是母!”

经张横这么一说,赤发鬼刘唐还真是隐隐约约记得关胜当时确实给西门庆递了个眼色。

“依我说,这乘着晚上,把弟兄们拉出去,咱们也往东边去!”浪里白条张顺出着主意:“抢在秦明他们前面,必然可以立功!”

“这主意好!”

船火儿张横没口的称赞自己兄弟:“等立下了大功,就算是西门大人也没话说!”

赤发鬼刘唐还有些犹豫,张顺又道:“刘唐哥哥,如果放过这机会,岂不是今后比人矮了一头?”

这话正戳在刘唐痛处,原来刘唐平时最诟病自己的身高,在梁山众头领中属于中等水平,十分不喜。

在刘唐看来,绿林好汉、英雄好汉,那必须身高八尺以上,才当得起“好汉”二字。

“二位兄弟说得对!”刘唐眉头一挑,猛然停住脚步:“都回去把手下士兵叫起来,我去开了后面寨门,万万不可惊动西门大人!”

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二人大喜,都下去准备了。

赤发鬼刘唐也悄悄传下令去,在后面寨门处集合;刘唐本来就是后军大将,这一下竟然是没有引起寨中任何人的注意。

等三人会合之后,清点士兵,三千有余。虽然后军士兵足足有两万,但时间紧迫,也只能来得及拉出这么多士兵了。

“走!”刘唐果断下令:“一定要赶在秦明他们前面!”

几乎在同一时刻,孙琪那块“免战牌”引发了城内的轩然大波。

以金鼎、黄钺为首的十员副将知道了那块免战牌之后,顿时觉得脸上发烧;就连外来的雷震也有些看不下去,好不容易忍到晚上,一同来找孙琪,请求把那免战牌拿下去。

在他们看来,这不是免战牌,而是他们的耻辱牌,简直赶得上把自己的妻女扒光了在城头给对面的宋军展示一样。

颜面何存!

第三百五十七章 迎头痛击

“一块免战牌怎么了?”

孙琪一句话就把金鼎和黄钺等副将给浇醒了:“宋军会因为这一块免战牌放弃攻打昭德么?”

“不会。”金鼎老老实实答道。

毕竟,不管对于宋军还是城内士兵来说,那不过就是个桌面,上面多了两个字而已。

“兵者,诡道也。”孙琪表情严肃的说道:“东西挂出去,不管是那宋军元帅关胜还是西门庆,都需要想上一想我军的意图其实这才是孙某的真实用意,用来迷惑宋军,拖延时日。”

说完孙琪又补充了一句:“诸位不要忘记了,国师和殿帅率领的援军据此不过百余里,明天说不定明天上午,先锋部队就会到达昭德!今天宋军一天没有攻打城池,看来孙某的计策已然成功!”

金鼎、黄钺等副将这才明白孙琪的用心,一个个面带愧色拱手称罪;一旁雷震赞不绝口:“孙将军熟读兵书,计谋百出,不愧是大将风范!”

真如孙琪预料的一般,国师乔道清和殿帅孙安商议之后,分别带领一万先头部队,疾驰来救昭德城。

一支由殿帅孙安带领,梅玉、秦英、金祯、陆清四名统制官随行,从昭德城北门入,支援城内,也可扫荡攻城宋军;另外一支由国师乔道清率领,聂新、冯玘、倪麟、费珍四名统制官随行,往昭德城东面,扫荡那里可能出现的宋军,也可里外加击,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剩下数万兵马由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等五名团练使率领,徐徐而行。

这支大军实在是晋国能抽调出来的精英部队,其中还有不少是孙安属下禁军;和宋朝禁军相比,他们的战斗力还算是不错的。

出发之时,主要目的是增援壶关,把宋军再度赶回盖州;至于能否乘机杀入盖州,不管是孙安还是乔道清都没有把握;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走到半路,便有消息传来。

壶关失陷了!

壶关乃是昭德府的门户,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既然湖光已经失陷,宋军必然要背上攻打昭德,所以殿帅孙安和国师乔道清都是心急如焚,派出雷震先行一步,去昭德通报援军到来的消息。

之后,孙安和乔道清亲自率领先锋部队,为的就是要力保昭德不失!

“大人,前面还有五里,便是昭德!”

“可有敌情?”

“暂时还未发现!”

“再探!”

探子虽然没有回报有宋军活动的迹象,但孙安还是下令全军提高警惕,保持好阵型。

“大人,看来宋军还没有攻打昭德。”梅玉暗自松了口气,策马来到孙安身边:“那孙将军见了大人,肯定是高兴的不行。”

孙安见梅玉一付松垮垮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呵斥道:“怎么孙某刚才的命令你没听到吗?虽然没有敌情,但这毕竟是昭德北边!关胜还有那些梁山头领,你觉得有那么好对付么?还有那西门庆,花样百出,就连枢密使大人钮文忠也被他用计杀死!”

孙安此言一出,秦英、金祯、陆清等其他三名统制官急忙做出警惕的样子,连各自兵器也提在手中。

梅玉本来只想就此机会拍个马屁,却没想到自己这个马屁却结结实实的拍在了马腿上,受了孙安呵斥,也只好在马上绷直了身子,取下长枪握在手中。

“这还差不多。”殿帅孙安目光一扫:“都给我把眼睛擦亮点!”

队伍前行不到一里,猛然间号炮连连,从两旁冲出一彪人马,约莫有四五千人,截住了队伍前进的道路。

孙安心下一凛,暗骂那探子办事不力,正待提马上前喝问,对方军中已经冲出三骑,当即驻马细看。

只见当中一位生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长八尺,手中捻一条黑黝黝丈八蛇矛,威风凛凛;上垂首是穿一领崭新皂色直裰,露出xiōng口许多花绣来的一个大和尚,手中沉甸甸水磨禅杖,只怕分量不轻;下垂首那人手中也是一根长矛,孙安见了气愤满xiōng,认得是原先抱犊山大寨主唐斌。

“来着可是孙安孙殿帅?”当中那个豹头环眼的提丈八蛇矛上前:“某家乃是豹子头林冲!可上前说话!”

孙安见了唐斌,哪儿还顾得上什么林冲不林冲的,去鞘中拔出那两口镔铁宝剑,错一错似有龙吟之声,提马上前喝道:“孙某不和你说话,且叫那背信弃义的鸟人出来,会会某家这两口宝剑!”

唐斌早听说孙安厉害,今日一见便有些胆怯,不敢上前;林冲知他心意,横过长矛冷笑一声:“唐副将弃暗投明,乃是正道,你若及时醒悟,放下手中双剑,叛乱之罪也可从轻发落!”

孙安听得怒发冲冠,提双剑就要上前,旁边梅玉早出,舞刀向前喝道:“且让我梅玉来会会你这个豹子头!看看砍掉之后还能不能长出来!”

孙安阻挡不及,命秦英、金祯二将掠阵,自己提双剑细看林冲武艺如何。

鲁智深暗道:“此贼找死!”

豹子头林冲纵马上前,大喝一声有如天神下凡;梅玉本想表现一把,但被林冲威风无比的一声大喝弄得心惊肉跳,勉强举刀相迎,被林冲丈八蛇矛荡开大刀;林冲手起矛落,把这梅玉刺下马来!

秦英、金祯二将见了面如土色,陆清更加险些没落下马来;殿帅孙安暗道“糟糕”,没想到林冲如此神勇,梅玉不过一合之间,就被林冲刺死,急忙舞动那两口镔铁宝剑,来战林冲。

豹子头林冲听西门庆说起孙安武艺精湛,便打起几分精神,仔细迎战;果然见孙安两口镔铁宝剑每口约莫有二三十斤,舞动起来滴水不漏;林冲心下暗叹如此好汉居然去投了那田虎,手中丈八蛇矛或刺或削,或快或慢,已经使出真实本领。

不过十数息功夫,二人已经交手三十余合,后面花和尚鲁智深见孙安膂力雄厚,心里痒痒,提禅杖上前喝道:“便让洒家也来过过瘾!”

对面秦英、金祯、陆清等三将早已命人抢回梅玉,见梅玉xiōng口偌大的一个伤口,已然透xiōng而过,再一摸,也已经没了气息;此时又见花和尚鲁智深冲出来,以为是要双战孙安,急忙齐齐纵马出来截住。

花和尚鲁智深见对方几名副将断了自己去路,大吼一声,早将最前头的陆清一禅杖拍下马去;旁边殿帅孙安忙里偷闲见了,急忙连环几剑格开林冲丈八蛇矛,把剑一举,那一万士兵得了主将号令,有如潮水一般的涌上来。

林冲、鲁智深见状拨马回阵,唐斌摇动长矛,和拼命三郎石秀一起率领士兵拼杀了一阵,这才按计划徐徐往后退去。

殿帅孙安见对方进退有度,喝令士兵停止追赶,回头再看陆清,肋骨断了不知多少根,才知那和尚下手极重。

金祯道:“那和尚遮莫是唤作花和尚鲁智深的?那禅杖有数十斤重,陆清兄弟只怕是性命难保。”

孙安喝令士兵旁边砍下树木,简单做成担架,让陆清平躺;再看陆清神色,面如金纸,果然是旦夕难保。

秦英咬牙切齿:“再见那鲁智深,定要取他性命!”

“就凭你?”孙安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下令全军保持警惕,继续向昭德城进发:“若再有埋伏,直接杀过去!”

经过大半夜行军,赤发鬼刘唐和张横、张顺二兄弟已经在破晓前赶到了秦明、孙立等人前面,在一片小树林里稍事休息。

“怎么样?有敌人来么?”

张横、张顺二人派出几个士兵做探子,给出的消息都是没有发现任何敌人动静。

从小树林中探身出去,大路上果然是一片寂静;刘唐素有伏地听音之能,趴在地上听了一阵也没啥结果。

“莫非要白来一趟?”

三人顿时有些泄气,毕竟西门庆和关胜的安排也只是分两路迎击由孙安和乔道清率领的援兵,至于援兵是从哪个方位来,就不是他们能预料到的了。

“早知道应该去北边!”张顺一拳砸在旁边碗口粗的树上,震得那树摇晃不已:“敌军从北边来,那边机会最大!”

船火儿张横也惋惜不已。

“时间上来不及了。”赤发鬼刘唐少见的冷静了一下:“再赶去北边,只怕林教头和鲁大师他们早就和敌人交上了手。”

“巴巴的赶出来,大半夜辛苦,难道要在这小树林睡一觉回去么?”

张横大吼一声:“依我说,还是去北边,吃不到肉,分点汤也行啊。”

“唉,我这朴刀也饥渴难耐了啊。”刘唐不死心的趴在地上重新听着,姿势十分滑稽。

“不行,这赶过去岂不是让他们笑话?”浪里白条张顺果断摇头:“想必现在营里面已经发现我们偷偷跑出来了,还是乘着那关胜没发怒前赶紧回去吧。”

“笑话,你怕那关胜?”张横“哼”了一声。

“哥哥,我是害怕西门大人脸上挂不住”张顺一本正经的回答着,突然发现刘唐竖起了一只手。

那是有敌人动静的意思。

张横和张顺果断闭上了嘴。

“动静越来越大,是大队人马。”

刘唐继续说着,但张顺和张横已经全部手指前方:“不用麻烦了,已经能看到了。”

赤发鬼刘唐悻悻然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土:“我可是早你们发现的”

透过小树林,不远处尘土飞扬,依稀可见一杆大旗高高的迎风飘扬。

上面有个大大的“乔”字。

第三百五十八章 金甲神人

( 赤发鬼刘唐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幸好这个“乔”字还是认识的;浪里白条张顺在江州卖鱼牙子,好歹也认识这字;只有船火儿张横两眼一抹黑,大字半个不识,拔刀就要往上冲,唬的刘唐和张顺两个一边一个,给架回了小树林。

“放开我,放开我,为啥敌人来了还不杀过去!”张横连连挣扎。

赤发鬼刘唐和浪里白条张顺对视一眼,想起昨日西门庆特意嘱咐,如遇到那国师乔道清时,不得出动之语,二人心中都是一个念头。

“怎么辛苦了大半夜,偏偏等来了他?”

张横挣扎得脱,伸手就要去抄朴刀,浪里白条张顺急忙伸手拦住道:“哥哥,那可是乔”

“胡说!附近连条小河都没有,哪儿来的桥?”张横气得脸都有点红了:“兄弟,你以前可不这样骗哥哥的。”

“是那国师乔道清!”

赤发鬼刘唐在边上搭了一句话:“西门大人特意叮嘱过的,你莫非忘记了?”

“我管他是乔道清还是桥底下浑!”船火儿张横这才明白过来,嘿嘿冷笑一声:“看你们两个人这胆!”

“怎么,你有应付的办法?”赤发鬼刘唐问道。

船火儿张横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皮口袋:“早备着呢,这是乌**血和黑狗血,大半夜的找可不容易啊,还好有几个鸟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准备打牙祭,这才弄了一袋子。我跟你们说,不管那乔道清有什么妖术,这只要一泼过去,什么都破了!”

“靠不靠得住?”赤发鬼刘唐把目光投向张顺,毕竟在他心目中,张顺比起他那个哥哥张横还是要靠谱一些。

林外,已经渐渐响起了敌军行进的脚步声和马蹄声,小树林中的士兵一个个警惕起来,都去拔了兵器在手。

“这个”浪里白条张顺一阵犹豫:“应该行吧?”

“还等什么!杀出去!”船火儿张横扛着朴刀,抄起那皮口袋,第一个冲出了树林。

刘唐和张顺二人无奈,也只好跟着冲了出去。

他们出来的急,连认军旗都没带,这一冲还真有点当初的感觉。

眼见小树林中冲出一堆人了,就连乔道清见了也唬了一跳:“这昭德府哪儿来的草寇?”

待看清楚对方都穿着宋军服饰,乔道清才明白这是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宋军先锋之类的。

不过区区两三千人么

乔道清二话不说,命聂新传令下去,直接突进!

宋军先锋都能在城东出现,想必昭德有危险了!

两军未及展开,便是刀对刀、枪对枪,一场恶战!

“杀!直娘贼的!杀他个人仰马翻!”

刘唐振臂高呼,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方言,杀的精神大振,连呼过瘾。

冯玘、倪麟二将纵马上来,来战刘唐,刘唐手中朴刀上下翻飞,越打越有精神;旁边张横和张顺二兄弟好像双头蛇一般,狠狠刺入敌阵,果真是杀的人仰马翻。

乔道清看得连连皱眉,早把剑在手,叩齿做法,捏诀念咒,把剑往北一指,喝一声:“疾!”

须臾,天昏地暗,日色无光,飞砂走石,撼地摇天。

刘唐等三人正杀上前,只见前面都是黄砂黑气,那里见一个敌军。

原来那飞沙走石都是照着宋军脚下只刮,北军视线并未受半点影响,依旧是手持兵器杀来,宋军如何能抵挡得住?

赤发鬼刘唐见遮天蔽日一般的,连连叫苦;船火儿张横也没了主意,这漫天都是砂石,连个人都看不见,手中皮袋里装着的公**血和黑狗血往哪里去洒?

还是浪里白条张顺,也顾不上灌一嘴沙子,呼呼喝喝,让手下士兵往树林中退却。

聂新、冯玘、倪麟、费珍等四将冲上前去,眼见刘唐等人逃入树林,杀散了宋军士兵,急忙禀报乔道清得知。

“也算有个把机灵的,知道林子密了,风沙不入!”乔道清嘿嘿冷笑两声:“却不知贫道手段极多!你们派人把树林出口堵上,莫要放走一个!”

聂新、冯玘、倪麟、费珍等四将领命,少时把小树林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刘唐和张横、张顺二兄弟逃入树林,见风沙渐渐停住了,才知道张顺给指了条明路。

“这可如何办才好?”刘唐查看左右,急道:“三千士兵被杀的就剩七八百人,回去如何交差?”

张横和张顺二兄弟也连连叫苦,悔不该当初心高气傲,偷偷出营来,如今竟然是连回去的脸面都没了。

三人正商议之时,耳中闻听一声霹雳,有如九天神雷一般,刘唐喜道:“莫不是西门大人来了?”

猛然间就见半空中现出二三十尊金甲神人,个个都有两三丈高矮,手中兵器比水缸还粗,纷纷跳下来,兵器横扫,把许多树木都打折了。

宋军士兵哪敢上前,抱头鼠窜一般散开了。

船火儿张横估摸着是乔道清幻术,一摸腰间,幸好那皮口袋尚在,急忙取出来上前往皮口袋底部一拍,顿时浇在临近一尊金甲神人身上,直浇得吱吱作响,冒出一股白烟。

有戏!

张横精神一振,刘唐和张顺也大喜过往,急忙往张横这边靠拢,准备冲出去。

未料白烟散尽,那金甲神人浑身上下并无任何变化,连泼上去的狗血**血都不见了踪迹;越发显得威风八面,手中兵器乱打下来,顿时把三人打散!

“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张横顿时傻眼。

刘唐和张顺眼见有那么一丝希望,也被无情破碎,叫苦不迭;几名金甲神人一围,早将三人分别提在手中,有如草芥一般;三人各持兵器扑打,只见朴刀到处,有如虚幻一样,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没到数息,三人只觉身上一紧,都昏了过去,等醒来之时,早就被五花大绑,推到乔道清面前。

“贼道!用妖法拿人,不算好汉!”

“妖道!有本事放开爷爷,来个一对一!”

“些许妖法,看西门大人如何破你的!”

三人破口大骂,乔道清恍若未闻,摆摆手让士兵押下三人,和聂新、冯玘、倪麟、费珍等四将道:“秦升、莫真、盛本等三贼人杀了枢密使大人投敌,贫道欲用此三人换过,在昭德城头斩首示众,尔等意下如何?”

聂新、冯玘、倪麟、费珍等四将对乔道清幻术赞不绝口,齐齐拱手道:“单凭国师处置便是。还有那唐斌、文仲容、崔野三人投敌,壶关失陷,该如何是好?”

“有贫道在此,就算是十万二十万人马,也只视为等闲!”乔道清收了宝剑把手一招,那林中二三十尊金甲神人齐齐升起来,在半空中打个滚,自投乔道清袖中去了。

“有国师在,昭德城无忧了!”聂新、冯玘、倪麟、费珍等四将看得目瞪口呆。

“前面数里便是昭德东门!还要辛苦尔等冲杀,驱散宋兵!”

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率军在昭德城外五里埋伏,见前面不远有敌军过来,中军打起一杆大旗,上书“乔”字,饶是霹雳火秦明也不敢造次,和孙立商量道:“没想到偏偏碰上那国师了,西门大人有言,遇上乔道清,便要放过。孙将军你看如何?”

病尉迟孙立也同意秦明的看法,当即命士兵不可妄动,眼睁睁看敌军从面前大摇大摆经过,旁边小尉迟孙新突然低声道:“二位哥哥,那边不是赤发鬼刘唐哥哥么?”

病尉迟孙立小心探身看去,那破口大骂的可不正是刘唐;旁边还有两个,正是船火儿张横和张顺两兄弟。

“这怎么个说法?”病尉迟孙立吃惊不小:“他们三人为何出现在此处?而且还被那乔道清擒拿?”

“说不得杀出去!”霹雳火秦明握紧狼牙棒:“救了他们三个再说!”

后面黄信急忙拦腰抱住秦明道:“老师不可鲁莽。那妖道厉害,想必刘唐等三个哥哥便是中了他的妖法,还是等着回去禀报西门大人和元帅,请他们定夺才是!”

霹雳火秦明挣扎一会儿,见刘唐等三人都看不见了,这才叹一声:“他们被擒进昭德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乔道清一出手,就擒拿三将,得意洋洋,领军到了昭德城东门附近,见并无宋兵,便让聂新上前叫门。

守东门的是戴美和杨春二人,见是援兵到了,笑逐颜开,急忙命打开城门,放下吊桥,亲自出来迎接。

“这三个都是拦路的梁山头领,要去换那几个叛贼。”乔道清指指点点:“尔等须仔细了,关在牢中好好看着!”

戴美和杨春二人答应一声,上前便来交接,先拿了赤发鬼刘唐和船火儿张横去,待来拿浪里白条张顺时,只见张顺脑袋猛然往后一扬,正撞在后面押解士兵鼻子上,顿时是鼻血长流。

众人都唬了一跳,只见张顺嘿嘿一笑,身子一歪,便从吊桥上自己跳了下去,“扑通”一声砸起很多水花来。

护城河水深两丈,众人探头下去看时,只见河水荡漾,哪儿还有张顺身影?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仙家宝贝

( 赤发鬼刘唐和船火儿张横见张顺跳进护城河,不惊反喜,知道浪里白条水性了得,陆地上有三分本事,水里便有十分,定然是借机逃走。

戴美和杨春二人急忙命士兵看好剩下的刘唐和张横二人,又叫士兵去取竹竿,准备打捞一番,刘唐和张横见了冷笑不已,并不言语。

幻魔君乔道清只嫌费事,伸手制止;从背后拔了那口宝剑在手,掐动法诀,往下一划,顿时不知道有多少两三丈高矮原木浮在半空,随着乔道清宝剑一挥,便是七七八八的往下垂直砸落,搞得河水激荡不已。

“国师高明,就算是那厮未死,这般砸也砸死了!”

戴美和杨春马屁送上,乔道清指挥原木砸了半刻,这才收了法术。

面对二人马屁,乔道清似乎面有疲色,收了宝剑默默不语,只是挥手下令进城。

刘唐看得目瞪口呆,船火儿张横倒是丢了个放心的眼色过去,二人闭上嘴任凭士兵推来搡去,并不吱声。

“走,进城!见孙将军去!”戴美呼呼喝喝,招呼士兵在前开路。

待到城内,孙琪早就在府外相迎,腾出最好的宅院给乔道清和孙安居住;乔道清刚刚坐下来和孙琪叙话,北城守将牛庚和蔡泽派人传来消息,殿帅孙安也到了。

孙琪喜不自胜,亲自到北城迎接,钮文忠一死,殿帅孙安便是晋王武官中品阶最高的,是以相比乔道清来说,面子应该要做主。

和乔道清不一样,殿帅孙安脸色反倒没那些好看,更不用说随军还有梅玉尸体和胜负重伤的陆清。

孙琪心惊肉跳,忙询问缘由,孙安说了两句又问国师可曾到了;听孙琪说了,孙安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孙琪找地方搭起灵棚,把梅玉尸体停在其中,又命人抬起陆清,来寻乔道清。

孙琪一一照办,乔道清听孙安来了,急命士兵开了中门,将陆清担架放入。

乔道清素来有些医术,但看过陆清伤势,见xiōng腹塌下去一大块,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便问孙安是何人所为。

“那和尚相貌凶恶,一身花绣,下手好不毒辣,乱军之中倒也未能问得姓名。”殿帅孙安摇头道:“想来武艺不在同小弟交手的那个豹子头林冲之下!”

乔道清沉吟半响:“想必是花和尚鲁智深,以前在渭州做过提辖官的,难怪如此厉害!贤弟下次遇到此二人之时,须得小心方是。”

“那陆清的伤势还有没有得救?”孙安问道。

乔道清连连摇头:“寻常法子,已然无用。除非有祝由术高人用那移花接木之法,才能妙手医治。可祝由术从古至今传承弱了,移花接木之法早就失传,为之奈何?”

二人一阵嗟叹,乔道清说起力擒三将,不妨在吊桥处有人落水一事;孙安赞道:“有此二人在手,也自然是够了,换过那几个良心被狗吃了的鸟人,来祭拜钮文忠大人!明日和宋军开战,再擒他几个!”

国师乔道清深以为然,孙安见他也没有办法医治陆清,只要让士兵抬了陆清去城内军医处,是死是活各安天命了

早上刚起,西门庆就接到通报,刘唐、张横、张顺三人不知踪影,后面寨门大开;西门庆大怒,和大刀关胜说了升起中军帐,命各部清点士兵数量火速报来。

没到半个时辰,情况已经很清楚了,三人所率士兵各自走了一部分,加起来约莫有三千人;西门庆听此消息,心中便有了计较,和关胜商议道:“这三名兄弟肯定是眼热这番功劳,偷偷溜出

关胜忧心道:“军纪好不容易才整顿好,三人罔顾军纪,于军不利!”

“若无事归来,便按律问罪便是!”西门庆并没有替刘唐等人求情,在他看来,三人这一回是犯了梁山旧习,触犯军纪,确实应该处理:“元帅切勿给我留面子!”

关胜知道西门庆心思,沉吟道:“眼下应该派出探子,沿路寻找,若三人无事,再做处理!”

西门庆便命人唤来鼓上蚤时迁,放出探子去寻找刘唐等三人,还有失踪的三千士兵;时迁听说是梁山几位头领不见了,亲自去了。

未免引起动荡,这消息先被封锁起来,等有了消息再说,没想到时迁去了一个时辰便会来禀道:“东边路上遇到秦明、孙立二将军,说是亲眼所见刘唐等三人被那妖道乔道清擒去,士兵倒不见踪迹。”

西门庆骂道:“这几个贼鸟,竟然如此大胆,这回出事了不是?不用说那三千士兵肯定都给打没了!”

大刀关胜见西门庆骂的厉害,反过来劝解道:“不管如何,那几位弟兄被敌人擒去,须得想办法营救才是。”

“便是救出来,还要责罚!”西门庆不依不饶,知道自己骂的越厉害,关胜越不敢下手惩罚;后来见关胜态度依然,这才罢了。

正说话见营前一阵喧闹,时迁出去看了回来报道:“是北路的伏军回来了。”

少时林冲、鲁智深等人喜气洋洋进了中军帐来禀报,突然西门庆和关胜脸色不对,问了才知刘唐等三人之事,喜悦之情顿时不知道哪儿去了。

大刀关胜还是命人取过功劳簿来,记了众人功劳;片刻后东路伏军秦明和孙立也到,见帐中众人肃穆,便知众人已经知道了,站在旁边默不作声。

莫非那三名兄弟很快就要被敌人砍了首级挂在昭德城南门了?

一种不祥的想法在中军帐中回荡。

“那乔道清生擒我三将,必然有所企图。”

这时候,中军帐中突然想起西门庆的声音,从刚才开始他就一路思考这个问题。

“如今昭德城防守严密,要混进去打探消息只怕没这么容易。”西门庆继续说道:“不过想必很快乔道清就会开出条件,到时候不妨见招拆招。”

西门庆的话算是个安慰,顿时中军帐中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下。

关胜也表示支持西门庆的想法,就在这时,帐外闯进来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浑身发抖口中三十六颗牙齿好像打鼓一般来回叩击,正是浪里白条张顺。

众人又惊又喜,西门庆见张顺口鼻都有些发青,急命士兵把张顺带下去擦干,换过干净衣物再说。

少时,张顺回来,已经擦干全身,换过衣物;西门庆把手一挥,命人端过一杯热茶,让张顺用了,这才细问事情经过。

“那妖道好不厉害,幻术可以通神,我等束手无策,被活活擒拿。”

张顺细细说了一遍,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幸好经过吊桥之时,小人寻了个机会,跳进护城河,挣脱绳索,不敢露头,从河底绕道南城门口,才敢出水!”

“那乔道清确实说要用你等三人来换秦升、莫真、盛本三将?”西门庆想了想道:“那这么说来,事情还有所转机。”

大刀关胜皱眉道:“秦升、莫真、盛本三将都在盖州府当差,便是就在此处,用来换将也是万万不妥的。”

张顺急道:“莫非要眼看刘唐和我哥哥二人遭难?”

“那三人手刃钮文忠,弃暗投明,乃是有功之臣。”西门庆喝斥道:“纵然是救回刘唐、张横两位兄弟,让他们如何自处?”

浪里白条张顺被西门庆这一喝,顿觉羞愧,拱手请辞。

“你且下去休息。”西门庆点头道:“等昭德书信到时,再做商议!”

张顺退了下去,大刀关胜也让众人退下,皱眉道:“乔道清和孙安来者不善,西门大人须得仔细提防才行。”

西门庆沉吟片刻,这才回道:“敌军再强,只要兄弟们合力一处,拧成一股绳,锋头到处,自然是无坚不摧。”

“怕只怕那乔道清幻术无双,非是人力所能为。”关胜捻须叹息道:“小将听闻梁山有一入云龙公孙胜,素有道法,何不请他破之?”

西门庆把玩着腰间悬着的雷公石,回道:“对付乔道清,有我就够了。将军有所不知,那公孙先生神龙不见首尾,自从在芒砀山降服了混世魔王樊瑞,早已不在梁山之上,而是去二仙山苦修。”

关胜闻言喜道:“莫非大人有应付之法?”

“应付之法倒有好几个,不过要看看乔道清如何出招了。”西门庆嘿嘿笑道:“但只要有我这块雷公石在,乔道清便没法从我这里讨到好去。”

关胜素来听说西门庆有一块仙家宝贝,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西门庆天天挂在身上的这块羊脂玉佩。

西门庆见关胜好奇,便提在手中给他看了一眼,道:“除我之外,他人不得触摸,否则便会被电到;之前我三弟鼓上蚤时迁便屡屡尝试,被电了好几次之后才服气了。”

说着西门庆用手掐了法诀,那雷公石在大刀关胜的注目下越来越亮,照得关胜须发皆白,关胜这才知道雷公石威力,大喜道:“有此仙家宝贝,何愁乔道清那妖道?”

西门庆一时兴起,便要说些雷公石的好处给关胜听,便在此时,帐外有人报来。

“昭德有箭书到。”

第三百六十章 赌约

昭德城的箭书中部分内容和西门庆先前所想、张顺回来的述说一致,那就是用刘唐、张横二人换取秦升、莫真、盛本等三人。

但具体做法却和西门庆预期的有极大不同。

可以看出来,这书信是那幻魔君乔道清亲笔书写,字体飘逸,一付仙家做派;但乔道清的提议就不像那种平和作风,而是咄咄逼人。

准确来说,这书信是一份赌约。

听大刀关胜读完这份赌约之后,西门庆的脸渐渐严肃起来,而关胜也是一付不可思议的样子。

乔道清手中的筹码自然是刘唐和张横二人,但表示要换取秦升等三人之后,却加上了似乎随意但言之凿凿的几句话。

“若西门大人有异议,可和贫道各凭手段,斗法于羊头山中,赢得贫道,刘唐和张横二人即拱手放出。若贫道侥幸得赢,西门大人随身物件中任贫道取一物便是。”

西门庆沉吟不语,关胜又将这几句话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两遍,已然忍不住提出疑问:“这乔道清既然是要换将,为何又有斗法一事?任取一物是什么意思莫非是修道人中斗法的规矩?”

“看来乔道清也知道这块雷公石的事情了。”西门庆突然笑道:“也是我疏忽了,只怕现在天底下修道人中大半都知道了。乔道清这厮口气甚大,所谓任取一物,必然是我这块雷公石。”

大刀关胜捻须沉吟,丹凤眼微微眯起,显然在权衡其中的利害。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考虑的。”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乔道清其实留给我们的选择不多,但说实话,斗法这种事情倒反而是我最好的机会。”

大刀关胜动作一停,微微叹息道:“纵然大人信心十足,但万一有个闪失,小将如何是好?再说那乔道清未免不会做些手脚,把你抓起来”

“此人极为自负。”西门庆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真是在做手脚,地点便不会是在羊头山,而是在昭德城以北的某处地点;我记得那羊头山是在抱犊山西百余里所在,那地方可是在壶关以南。”

“羊头山却是是在壶关以南。”大刀关胜点头道:“但也未必不是敌人诡计,故意让我方放松警惕;总之而言,此事须得再三斟酌。”

西门庆见关胜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心底暗笑,哥除了雷公石这个金手指之外,还有猪脚光环这个被动技能,岂非是尔等能揣摩的?

目光重新投到那份书信上,西门庆突然感觉手中雷公石不经意间轻轻一跳,便知这书信也是有些古怪,嘿嘿笑道:“乔道清过于自负,便是这份书信也做了些手脚,也算是考验考验我的能力。”

“哦?此言当真?”关胜警惕的把身子往后撤了撤,离那书信远了些:“幸亏有大人在,那贼道行事,果然是不可捉摸。”

西门庆微笑着用手虚虚一指那书信,一阵白光过后,那封书信已经从常见的信纸变成了一张修道中人常用来寄托法力的黄表纸,有如西门庆常用的神行术甲马一般。

黄表纸上也有寥寥数语,说的却是

同一时间,在昭德城内,乔道清和孙安二人正在商议退敌一事,乔道清提起自己在书信中做的手脚之后,忍不住有些洋洋自得起来。

“若那西门庆真有两下子,肯定能知道真正内容。”乔道清呵呵笑道:“要是发现不了那雷公石还不是手到擒来?”

“吾兄高明。”孙安对乔道清选择的地点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那羊头山可是在壶关以南虽然宋军并未控制那里,但”

乔道清呵呵一笑:“贫道有贤弟随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孙安才知乔道清的意思,是要自己贴身保护,这倒是让他微微安心:“吾兄既然如此安排,少不得陪着走上一趟了。”

“哈哈哈哈!”乔道清放声大笑道:“夺取雷公石,气运随身,区区数万宋军在贫道眼中有如土**瓦狗一般,随手破之!”

孙安也陪着笑了两声,突然就见乔道清笑声骤然中止,皱起眉头掐了掐手指,似乎在推算什么。

孙安不敢打扰,在旁静候;少时乔道清嘿嘿冷笑两声:“那点小伎俩果然骗不过西门庆那厮,羊头山如何斗法,想必他已经知道了。”

这话说的孙安心头一凛:“那西门庆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吾兄不可小视。”

“贫道自有分寸。”乔道清冷笑一声:“便要看看他的大气运,能不能胜得过贫道这身幻术。羊头山那边,还需布置一番”

黄表纸上的内容可以说是羊头山赌斗的详细说明,也是一些乔道清定下的规矩。

比如时辰,随行人员等等。

对于斗法这种东西,西门庆就没什么太多概念了,不过有雷公石在,西门庆相信对于乔道清的那些幻术,绝对可以顺利破之。

入云龙公孙胜在传授“天罡五雷正*法”的时候,就不无羡慕的表示,雷法这种东西事实上胜过其他各法,天罡五雷正*法更加是雷法中的无上之法,因为是从雷公石中蕴含的天雷之力悟出的,已然超越了世间一切法,罗真人被提起来的时候,修道中人无不服气。

西门庆虽然只是学了所谓“天罡五雷正*法”的速成法门,用法诀从雷公石中调动极其细微的天雷之力,但这已经是可以足以用来破去天下法术。

乔道清的幻术、樊瑞原先修炼的妖术,虽然是偏门,但都是法术。

雷法对于这种幻术或者妖术,似乎还有用西门庆的话说,加成。

这也是为什么西门庆对于羊头山一行充满了信心的原因。

大刀关胜面对充满自信的西门庆,也知道没有什么说辞可以拉回这位已经做好决定的监军大人;而且话说回来,如果西门庆在羊头山斗法胜过了乔道清,那么不仅刘唐、张横二人可以平安回来,而且乔道清那块“幻魔君”的金字招牌就保不住了。

这种事情只要让昭德城内的敌军士兵知道的话,那么在士气方面

“那么就让小将随大人走一趟罢。”大刀关胜对于西门庆的安全还是要负责的:“既然说好可带随从一人,乔道清那厮带的说不定是孙安;万一斗法不成,翻起脸来,那孙安武艺高强,只怕大人要吃亏。”

西门庆也相信关胜的说法,当即点头同意了,但同时指出:“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元帅随我去,便要指定一人临时指挥全军才可,万一”

西门庆没有说出下面的话,但关胜非常明白这位监军大人的意思;乔道清和孙安是和他们一样,去羊头山不错,但昭德城内还有守城大将孙琪,说不定会突然攻打大营。

“那就交给豹子头林冲兄弟。”大刀关胜想了想道:“林冲兄弟弓马娴熟,又是禁军教头,可当此任。”

西门庆也同意了,便唤过林冲,交割了帅印令旗等物,又吩咐道:“若有事时,多与众兄弟商议,不可一意孤行。”

林冲也自知责任重大,点头应了:“承蒙元帅和监军大人看得起,林冲便大胆代理一日。”

等到晚上的时候,整个大营都知道了西门监军大人要去羊头山和那幻魔君乔道清斗法一事;不仅如此,就连元帅大刀关胜也要亲自随行,这件事情立刻成为热议的话题。

梁山众头领对于西门庆是否能够取胜深信不疑,而唐斌等人则向关胜一样,不无担心;很多禁军士兵听到此时都觉得无比新鲜,毕竟打着打着突然跑到某个山头来场斗法,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不过很快,那些西门庆的光辉事迹从吹血亲兵队老兵口中传播开去,没等歇灯,西门庆在某些士兵口中已经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人物。

什么“一剑削平一座山头”,什么“一个掌心雷把黄河龙王给弄死”,传的神乎其神,传到西门庆耳中,最多也就是笑笑而已。

要真有这种本事,那还用士兵打个屁啊,直接几剑下去,或者几个掌心雷,就把田虎给剿灭了,何必辛苦这么多天?

法术就算可以通神,也是有诸多限制,西门庆估计就算是乔道清一流,每天能运用的法术也是有限的;更不用说罗真人远程“锁定”了西门庆能从雷公石中调动的天雷之力,既是一种限制,也更是一种保护。

不过这种神奇的“故事”传的越广,军中士气越是高涨。

有个“神仙”做监军,还怕打不赢?

对方那个,不过是会几手幻术的妖道,能比得过么?

关于羊头山,西门庆和关胜倒是把唐斌唤来,好好问了一问。

毕竟抱犊山距离羊头山不远,唐斌还是有些认识的:“羊头山是因为山巅处有两座石雕方形塔,远远看去就好像个羊头一般,故有此名。”

“石雕方形塔?”西门庆好奇道:“那不是佛教该有的东西么?”

第三百六十一章 羊头山 四十万冤魂

“应该是吧?”唐斌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多半是那些秃驴搞出来的,道士可没那种东西,魏晋时秃驴当道的时候,可留下不少石窟。”

石窟?

西门庆突然来了兴致,这帮和尚每每耗费大量钱财人力,所展示的种种叹为观止的人造景观,为了就是吸引教徒,让人顶礼膜拜。

石窟大多数都是魏晋时期,或者唐朝佛教鼎盛的时候修建了,往往一洞石窟耗费数十年,历经时代才能修成;天下有三大石窟,洛阳的龙门石窟、敦煌的莫高窟,还有个云冈石窟。

没想到的是,和尚还真是有钱修东西啊,这羊头山也要搞个石窟出来;而且听唐斌的意思,几百年前魏晋时候就修好了,这帮子秃驴还真是

西门庆思绪乱飘,但很快咂摸出一丝不大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为什么乔道清偏偏要挑羊头山这么个地方?

在和尚留下的石窟里斗法?怎么想都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但乔道清可是幻魔君,选择羊头山肯定有他的道理;在羊头山,肯定有什么东西能帮到他。

西门庆猛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望着唐斌:“除了石窟之外,羊头山还有什么?”

“现在那帮秃驴香火不行了,那地方早就荒了。”唐斌费解的摸了摸额头:“说实话那地方就一堆子石头上凿出来的洞,再加上大大小小的佛像,末将也没去过的。”

“没有别的了?”西门庆有些失望。

唐斌果断的摇摇头:“没有了,那地方本来就是个石头山,草木不盛,附近也没有人烟”

西门庆闭上眼睛身子靠在椅背上。

肯定有什么到底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羊头山、石窟、和尚

和尚、石窟、羊头山

猛然间,西门庆突然从记忆中挖掘出了什么东西,睁开眼睛问道:“当地可有什么传说?”

这帮子秃驴,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就找人开始凿石头的!

每座名刹,每座古寺,每个佛教圣地,基本上都有一个类似的传说,那就是某某得道高僧于某日行至某处,不经意间望见气象万千,要不然就是什么隐隐有大佛显现。

说穿了,有些高明的和尚,可是会望气的;至于到底有啥“气象”,那就不为人知了,反正记录下来的都是他们自己说的。

羊头山的某个东西,或者某个传说,才是乔道清那厮选定这地方的真正原因!

“传说?那破地方有什么传说?”唐斌果断摇头。

莫非自己想错了?

西门庆正在懊恼,旁边大刀关胜捻着长须突然一声长叹。

“大人,那地方传说倒是没什么,不过差不多是古时长平之战的战场”

长平之战?

西门庆倒吸一口凉气。

长平之战这种就算历史白痴有如西门庆都可以掰着手指头说出来一二三四五,居然就发生在这附近?

西门庆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引起了乔道清的兴趣。

长平之战被人们记得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白胜坑杀赵国降兵四十万!

“白胜杀降,是否就是在羊头山一带?”

西门庆紧张的问道。

“这个”关胜有些迟疑起来,目光投向唐斌。长平之战发生在何处,关胜可以从书中读来,但杀降是不是在羊头山一带,就不是书里面所能详细记载得了。

西门庆也跟着把目光投向他。

唐斌摸了摸脑袋,想了又想,在西门庆和关胜二人关注的目光下开口道:“这么说起来,崔野曾经和某将提起过一次,说羊头山那边有些古怪,住在附近的村民经常晚上听到些莫名其妙的哭喊之声”

其实不用唐斌说什么,西门庆也明白为什么羊头山要搞石窟了。

看来不是因为什么“气象”,而是为了镇压四十万冤魂。

“大人,羊头山的事情要不要重新合计合计?”大刀关胜皱了皱眉头道:“小将虽然不信鬼神之说,但那乔道清把地点选在羊头山,肯定有他的用意,不可不防啊!”

出于他的意料,监军大人脸色从方才起就变成平和起来,没有一丝着急的神色。

“羊头山就羊头山。”西门庆微微一笑,颇有几分拈花的风采:“我倒要看看,那乔道清能鼓捣出什么东西来。”

“好!”关胜也是一笑:“小将连同这口青龙偃月刀,就卖给监军大人!”

月夜之下,羊头山光秃秃的显得有些yīn森,山中的旋风刮起来“呜呜”作响,似乎更添几分恐怖,这座石头山上连个小兽都没有,更不用说人烟了。

只有那些凿刻出来的洞窟,再加上那些或坐或立的佛像,盯着前方。

那两口镔铁宝剑微微抖动起来,时时发出龙吟之声,若不是孙安刻意用手虚虚按住,恐怕就会自动弹出鞘外。

“这地方有点古怪。”孙安皱着眉头,旁边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左顾右盼,伸头缩颈,显得十分害怕。

“古怪?”幻魔君乔道清呵呵笑着,迎着夜风如履平地的走着:“羊头山有四十万冤魂,当然有古怪。”

“什么,四十万冤魂!”

旁边那几个士兵听了,不知道是不是把风声当成鬼哭之声,险些没把火把给丢了。

“废物!”孙安喝道:“有某家和国师在,还会让鬼把你拖走不成!好好把火把打起来!”

乔道清在旁冷冷一笑,似乎在为孙安的话做注脚。

那几名士兵哭丧着脸,重新把火把举得高高的,照亮了眼前一团,但四周的黑暗浓的似乎化不开,让他们非常后悔方才的冲动了。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孙安把自己亲兵都叫了过来,说是要选七八个得力的,跟着自己和国师出去办事。

这种好事自然是人人踊跃,个个争先。

当拿了火把,背了包袱,那些士兵被集中在院子里面,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的时候,乔道清已经引来一阵狂风,把所有人卷在其中,往羊头山而去。

这种“旅行”方式没有任何舒适性而言,事实上,这些士兵没在里面吐得稀里哗啦就算是不错的了。

当然,等降落下来之后,这些士兵一个个都是铁青着脸强自忍着,吹了好一阵风才缓过来,纷纷觉得这趟可没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暗自有些后悔起来。

乔道清原地盘膝坐下,休息了一阵;连连施用法术,对于修道人来说是个累活,便是乔道清之辈也有些受不了,更不用说用狂风卷起这些人,狂奔百余里才到这羊头山。

乔道清是在铜鞮山修道的,对于数百里外的羊头山早就十分感兴趣,四十万冤魂形成的某种力量就好像未经发掘的宝藏一般,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种力量只要有法门,便可以抽取出来运用,各种法术都可以如意运转,乔道清的幻术也不在话下;只是有一桩,离开了羊头山,这股力量就会突然消失。

所以决定了和西门庆斗法之后,乔道清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羊头山。

不管西门庆能从雷公石中调用多少力量,乔道清掌握四十万冤魂之力,十分有把握可以完全压制。

在乔道清看来,只要西门庆赴约,雷公石就必然会手到擒来。

这种大气运之物,怎么可以一直放在西门庆这种小人物手里?

乔道清怀着志在必得的心思,开始指挥士兵们把包袱解开,把里面的符箓等物贴在他指定的位置。

“天时,地利,贫道都占了!”乔道清一边指挥,一边冷冷笑道:“倒要看看西门庆那厮明天怎么和贫道斗法!”

殿帅孙安见符箓贴出,自己肩上的那两口镔铁宝剑好像老实了很多,想必是有效,开口问道:“吾兄,这冤魂如何能见得了白日?如何能运用对敌?”

“冤魂是冤魂,冤魂之力是冤魂之力。”乔道清解释道:“这些符箓中便有稳定冤魂之力的,可以抽取出来供贫道使用,何分白日和黑夜?”

“自从贫道知道羊头山,便着手准备了这套符箓,足足花了七七四十九日功夫!”乔道清继续说道:“本以为再也无机会使用,没想到正好用在西门庆那厮身上!”

孙安听了叹道:“若非吾兄早有准备,匆忙之间,如何能准备得齐?吾兄必掌雷公石,成就一番!”

“那种仙家宝贝,自然是有德者据之。”乔道清冷笑一声,不知道想起什么来:“想那西门庆不过是清河县一个卖生药的土财主,哪儿能有这等仙缘?罗真人也是糊涂,居然巴巴的吩咐公孙道兄去亲自传授天罡五雷正*法,这几年搞出多少事情来,都是那雷公石给他带来的气运!”

“可笑数年前贫道还盼望这能在罗真人座下修道,却被轻轻一句攻于外道、不悟玄微给赶了出来!”

“这等大气运之物,自然要归吾兄所有。”孙安点头道:“到时总有一天和罗真人分庭抗礼,也未尝可知!”

乔道清点头道:“那罗真人也是一块雷公石成道,贫道倒要看看,是谁不悟玄微!”

第三百六十二章 山脚 突出奇招

“唔,天气不错。”西门庆手搭凉棚,看着已经露出地平线的太阳,呼吸了两口清晨的新鲜空气:“还算乔道清那厮会选日子,这秋高气爽的正好登山。”

这话险些让大刀关胜有些吃不消,及时提醒道:“大人,我们是要去斗法不是登高。”

“对了,斗法!”西门庆拍了拍额头,看了看后面欢送不,送别的人群:“那我们走吧。”

关胜点点头,吩咐道:“来人!备马!”

“这斗法么还骑什么马?那个谁”西门庆嘿嘿笑着在人群里寻找着目标:“刘驼子!”

疤面虎刘任重赶紧把要挺了起来,哭丧着脸走出来行礼道:“大人,叫疤面虎也成,能不能别叫驼子?”

“你今天废话很多啊。”西门庆喝道:“叫上十个弟兄,顺便给元帅匀两个神行法甲马来。”

关胜的红脸一下子变得有些绿了。

神行法甲马这种东西对于这里的宋兵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物件,鼓上蚤时迁手下的探子们那是天天在腿上绑着的;新兵还稀奇两天,对于老兵来说简直就和绑腿一样。

众将领也是见怪不怪,偶尔也讨来新鲜一下;但关胜偏偏有点小小的抵抗情绪,那就是仪容问题。

关胜本来长得就很像先祖关圣人,更是留了和先祖一模一样的长髯;关胜极为爱惜,每天细心打理不说,便是掉了一根两根都要心疼半天。

这如果用神行法跑起来,一口长髯乱飞,哪儿还能保持仪容?

这也是为什么关胜从来没试过神行法的原因。

但他没有想到,今天西门庆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已经把那两个甲马送到他鼻子底下。

“元帅,要不要帮忙?”

西门庆笑的很是灿烂,然后把那两个甲马塞在关胜手里。

关胜下意识的看着那两个甲马,一种颜面无存的感觉涌现在心头。

但很快西门庆又将另外一个东西塞在了他手中,低声道:“早知道元帅爱惜仪容,这个正好用得上。”

“这个”关胜有一种被西门庆看透了的感觉,那东西入手便知是纱锦囊,正好可以用来保护自己这口长髯;有这东西,关胜就再没有后顾之忧。

三国时曹cāo也送过关羽纱锦囊,关胜没想到这一幕居然在自己身上上演,只是西门庆并不是曹cāo那种奸雄,虽然平时喜欢开个玩笑,但却是个重义气的真好汉!

“大人!”

关胜有些激动,幸好背对了众人,才没有流露出软弱来。

“不用谢我。”西门庆呵呵笑道:“这东西是我让小乙连夜做的,你要谢,等从羊头山回来,你谢他。”

西门庆口中的小乙自然是浪子燕青,关胜有些出乎意料的转回去看了燕青一样,后者面带微笑并没有什么异样情绪。

“天不早了!我们走!”

西门庆振臂一挥:“林教头,拜托了!”

人群中,豹子头林冲拱手示意,西门庆和关胜、还有疤面虎刘驼子等十名吹血亲兵队运起神行法,往羊头山而去

羊头山。

正在一处洞窟闭目打坐的乔道清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们来了。”

“来了?”在一旁护卫的孙安疑道:“吾兄,是何人来了?”

乔道清也不解释,徐徐起身往外走去:“你随我来。”

孙安随着乔道清走出洞窟,外面正是山腰处,不远的壶关看得一清二楚;乔道清目视远方,口呼:“无量天尊!”用手往前方虚虚一指。

孙安瞪大眼睛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就见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往羊头山方向而来。

“吾兄,这是?”

“好个西门庆。”乔道清冷笑一声:“十二人那厮居然有这么多神行法甲马可用,而且还随意分给他人使用哪有修道人的样子!”

孙安一惊:“神行法!我还以为世上只有戴宗有此神行法!”

“神行法有什么稀奇?”乔道清嗤之以鼻:“在修道人看来,无非是不入门的东西,那戴宗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几枚甲马;这西门庆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甲马,居然如此卖弄!”

若乔道清知道这些甲马是自己往日道友公孙胜被西门庆威逼利诱,下苦力弄出来的,会不会郁闷到吐血。

“既然他们来了。我们就下去会会罢。”

乔道清大袖一挥,掐动法诀;孙安只觉物移景换,二人已经到了羊头山下。

那些士兵在山下歇了一晚,见国师和殿帅突然现身,急忙拱手相迎。

“尔等站好,有客人来了。”乔道清冷冷道。

似乎为他的话做注脚,不远处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小生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国师和殿帅亲自相迎?”

孙安转头看去,那一身素色长袍的不是西门庆又是哪个?

“就凭你西门庆三字,贫道下山欢迎也是应该的。”

乔道清接下话头,但目光却死死盯住对方腰间那块雷公石。

从刚才开始,乔道清就似乎能感觉到这块雷公石带来的异动。

西门庆感觉到了乔道清目光中的贪婪,却并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来来来,乔国师,孙殿帅,我来介绍我旁边这位就是征讨军元帅,姓关名胜。”

关胜丹凤眼微微一睁,手中青龙偃月刀在地上一顿:“关胜见过二位!”

“好兵器!”孙安见那青龙偃月刀,面色渐渐严肃起来:“祖上莫非是关圣人?”

“正是。”关胜二字掷地有声:“殿帅若是有意,不妨走上几个回合,如何?”

关胜话音刚落,丹凤眼睁的更开,发出的目光更为凌厉,在孙安身上扫来扫去。

孙安哪能受得了如此撩拨?肩头一抖,正要动手,旁边乔道清咳嗽一声,突然开口道:“西门大人既然已经来了,那纸上的内容想必都看过了?”

西门庆朗声道:“都看过了,在开始之前,我倒是有个建议,还望国师能够听听。”

“贫道洗耳恭听。”

“那些都是国师亲手书写的,对不对?”

“正是。”

“你的字写的太难看了,要好好练练才行。”

西门庆哈哈笑道:“以前在山中修炼,不如俗世,字写成什么样子也都没所谓;现如今道长已然是国师,这字可真的好好练练了。”

“大胆!”

孙安大怒,手便往肩头摸去:“出言不逊,该杀!”

乔道清写的字是什么水准,孙安再清楚不过,更不用说那封书信是在孙安眼前书写的;那水平虽然不及世间书法名家,但已然水准不低,谁知到了西门庆口中,便成了见不得人的水准。

“且慢。”乔道清再次制止了孙安,看着西门庆的目光越发的冰冷:“西门大人,你远道而来,再三用言语撩拨,是何用意?莫要忘记刘唐和张横性命,可是在贫道手上!”

西门庆面对乔道清的言语,仰天哈哈一笑:“既然国师还记得此事,那还是将我两位兄弟请出来见上一见别到时候国师输了,却赖账!”

“赖账?”乔道清冷笑一声:“西门大人是把贫道看成市井之徒了么?你放心,那二人便在山顶,只要西门大人能走到山顶,胜过贫道,自然还你两个兄弟!”

“好!”西门庆点点头:“就看看国师这一路上,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乔道清也不回答,冷冷一笑,手往孙安肩上一搭;众人眼前一花,已然失去了二人踪迹。

“这贼道厉害!怎么一下子便没了踪迹!”疤面虎刘任重倒吸一口凉气:“便是当初芒砀山混世魔王,也没这等法力!”

“小小幻术,何足道哉!”

西门庆哈哈一笑,突然把脸一板:“刘驼子!”

刘任重无可奈何应了一声:“在!”

“把这些士兵拿下!”西门庆用手一指:“我有话要问!”

孙安手下亲兵被闹了个没头没脑,这不是要和国师斗法,怎么突然跟他们这些士兵过不去?

但就见对方那个“刘驼子”恶狠狠一笑,一声唿哨,十条大汉各持兵器,揉身扑上。

大刀关胜没有动手,这点小场面有这些吹血亲兵队就行了。

没到半刻钟,那些还没弄清楚情况的孙安亲兵就被缴了械,赶到了一处;吹血亲兵队在疤面虎刘驼子的指挥下,把他们严密看管了起来。

“我有些事情要问你们”西门庆笑嘻嘻的走上前:“不过大家又不熟,我就怕你们骗我”

“大人,你想问什么!”有孙安亲兵绝望的大叫道。

乔道清自认为西门庆会按照约定好的,一步一步走入自己昨晚准备好的陷阱,没想到西门庆却打破常规,向这些留下的孙安亲兵下了“毒手”。

片刻之后,西门庆已经得到了所有信息。

“乔道清这厮还真是没少下功夫。”

这些孙安亲兵虽然对法术一窍不通,但至少记得昨晚做过些什么;从这些信息看,乔道清使用了很多符箓来调动羊头山四十万冤魂之力。

幸运的是,通过这些孙安亲兵,西门庆了解了乔道清布下的“陷阱”。

但不幸的是,从得到的信息看,这一路上都是“陷阱”,根本避无可避。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无需再避了。”西门庆抬头看着羊头山山顶:“乔道清,这是你逼我的。”

一阵冷风吹过。

第三百六十三章 西门庆你还是不是人

羊头山可算是个名副其实的石头山,除了石头就是石头;西门庆和关胜慢慢往上面行去,都暗自感叹当时那和尚得多有眼光才选中这么个地方。

从山脚下开始,其实就有大大小小的石窟依山而建,更有一个已然荒废的寺院,除了残缺的石头墙壁之外,要不是偶尔能看出一些建筑的残留,或者破瓦中露出个香炉,早就看不出这里以前是个规模不小的寺院。

西门庆和关胜上去的道路,就在原先寺院的后院处。

从西门庆口中还冒出一句关胜听不太明白的话。

“这帮秃驴,原来魏晋的时候就知道要收费了,连山上的道路都建在后院,要有香火就见鬼了。”

待行了一阵,转过一道弯,迎面而来则是一大片的石壁,大大小小的洞窟完全占满了整个石壁,很多地方都风化了,伸手一掰便成了粉。

石窟里雕满佛像,洞外有许多小龛,有佛、菩萨、天王、力士等,兴致各异,雕工精细;西门庆看了半响,和自己穿越前在龙门石窟看到的大致相同,但细节上却有许多不同,神情大多狰狞,而并非是常见的平和。

“大人,咱们往上面走走罢。”大刀关胜见西门庆一个一个看过去,纯粹观光的做派,哪有半点斗法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刘唐和张横可还等着大人去”

大刀关胜一个“救”还没说出来,西门庆突然一皱眉头:“这里有古怪。”

原来监军大人这么认真,是在寻找那乔道清布下的陷阱么?

关胜欣喜的想着,那知道西门庆呵呵一笑:“看错了,看错了。”

“看看错了?”关胜一头雾水。

“啊,还以为这里雕的不对。”西门庆指着一处解释道:“看了半天原来是风化掉了”

关胜顿时无语,看着西门庆兴趣勃勃的走出洞外,想必是要看下一个洞窟,有些无精打采的跟了上去。

“呜!”

就在二人要踏出洞外之时,一阵风吹进来,yīn森森的让关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就在同时,在二人的背后突然“轰隆”发出一声巨响,让西门庆和关胜忍不住回头看去

两道金光对上了他们二人的目光,而发出这两道金光的是方才西门庆看过的洞中那尊佛像,此刻正鲜活无比的走下莲花宝座,激起一阵尘土。

不仅仅是那尊佛像,旁边的两尊力士也开始挣扎着走过来

和那尊佛像一样,这两尊力士也放出两道有如实质的金光,但不知怎么的,从这三尊石像上感到的不是佛法无边,而是恶贯满盈。

“嗡!”关胜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开始震动起来,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份不对劲。

“大人,我们怎么办?”关胜一挥青龙偃月刀,果断的挡在了西门庆身前,这才沉声问道。

与此同时,山顶洞窟里,乔道清双眉一挑:“已经开始了么?”

旁边孙安看去,乔道清面前那面石壁上,贴满的符箓,有的符箓已经开始抖动不停。

“那就看西门庆能不能走到这里了。”乔道清说着又闭上了双眼,只有孙安注视着那抖动的符箓。

“西门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

山下洞窟中的西门庆面对眼前的危险毫不担心:“当然是凉拌!”

关胜身子一抖,有些哀怨的想着:“这位监军大人什么时候能认真点啊!”

“这点小小幻术,乔道清也敢来我面前卖弄!看我的!”

西门庆从关胜身后转出,先放了两句口炮,之后双脚并拢,右手取下雷公石提在手中,向那三尊石像前来的方向伸直右臂。

而左手掐法诀一指雷公石,西门庆用帅掉渣的声线喝道:“定!”

在关胜崇敬的眼神中,三尊石像前进的脚步轰然停住,好像被西门庆施了“定身法”一样。

“回去!”西门庆又用华丽丽的声线喝了一声,但这回三尊石像还呆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无法理解西门庆的“指令”。

“唉,算了,真麻烦。”西门庆见耍帅不能,收了架势转头对关胜道:“走吧!”

“大人这是?”关胜的嘴能放进去两个**蛋。

“嗯?幻术不是破了么?走吧!”西门庆把关胜半拉半拽,拖出洞外。

关胜这才发现,一直盘旋在他们身边的那道冷飕飕的风依然消失不见。

虽然那三尊石像没有像西门庆指挥的那样回到原来位置,但至少是破去了乔道清的幻术,想到这一点,大刀关胜还是佩服不已。

“看起来相当威猛的法术,大人一喝之下就轻易破去,果然非同一般!”

他哪里知道,西门庆来来回回就是一招而已,这三尊石像是被乔道清做了手脚,用冤魂之力调动,雷公石一出,西门庆弹出些天雷之力过去,那冤魂之力也就被驱散的干干净净,石像自然无法继续动下去。

至于那句“回去”么自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你千万不要用这种崇敬的眼光看着我我可是会骄傲的。”西门庆拍了拍关胜的肩膀:“你刚才不是催着走么那就走吧。”

看着西门庆的背影,关胜突然觉得充满了信心。

不远处,很快响起了西门庆施法时独特的叫喊,不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而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命令。

“破!”

“别动!”

“你也别动!”

“站住!”

关胜急忙扛着青龙偃月刀赶上去,就见这位监军大人无比潇洒的左指右指,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石像从洞窟中探出头来,便被他施法破去,便保持着探头张望的滑稽景象。

显然,西门庆对自己的“杰作”也很满意,连连点头。

“不知道将来这里成为景区的时候,这些奇怪的石像肯定会是独一无二的!”西门庆暗自笑道:“只是不知道有多少考古家,还有那些研究佛教的学者,要挠破了头皮也想不出来为啥这里的石像会是这样!”

“啵!”

“啵啵!”

孙安看着石壁上那几个正在抖动的符箓突然自己爆裂开来,成为一张废纸,不由得精神紧张;再看看身边打坐的乔道清,依然是神色自如,孙安才略微安心。

“是孙某精神太过紧张了。”孙安自嘲着强迫自己的目光移向别处:“那西门庆好歹也有雷公石在手,破去一处两处,又算得了什么?”

但就在他目光移走的瞬间

“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啵!!”

一连串的爆裂声响起!

孙安猛然把目光移了回来,那面石壁上的符箓不知为何以极其怪异的方式接连自行爆裂开来,简直快赶上烟火了。

“这!这西门庆破解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孙安急忙转回身去想要通知乔道清,正遇上乔道清愤怒的目光向石壁看去

“岂有此理!”乔道清破口大骂,全无形象:“天下哪有破解这么快的!西门庆你还是不是人!”

孙安见乔道清从仙风道骨变成泼妇骂街,只不过用了一眨眼的功夫,顿时唬的说不出话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似乎在为乔道清的大骂做注脚一样,石壁上的符箓还在一个接一个的自行爆裂开来。

骂过一阵之后,乔道清突然冷静了下来,开始掐起手指来:“莫非背后有高人助他?”

“不可能”乔道清推算了一阵,也是没有任何结果,手舞足蹈似乎已经有些癫狂起来:“整个羊头山都下了符箓,就算有个野兽进来贫道也知道,这怎么可能”

孙安咽了口唾沫:“会不会是那块雷公石?”

“雷公石?”

乔道清一经孙安提醒,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睛开始发亮:“对,雷公石,就是雷公石!”

“区区一个西门庆,能运用几分雷公石的力量?”乔道清在洞窟里兴奋的转来转去:“贫道精心布置下的,居然能随手破之,这不是雷公石的力量还能是什么?”

“那这么说来,西门庆岂不是很快就能到达山顶?”孙安不无担心,本来设想的计划被西门庆打乱,对于乔道清的手段孙安也第一次有了不放心的感觉。

“放心。”乔道清目光投向那面石壁,上面大多数符箓都已经变成了废纸:“他们快到达山腰的,布置在那里的幻术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光凭雷公石的力量也没那么容易破解。”

“哦?”孙安所有所思的看着乔道清:“那是?”

“有的时候不管力量有多强,一颗心还是非常脆弱的。”乔道清嘿嘿冷笑:“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么?”

“上清华寺?”

关胜有些费力的辨认着那块有些变形的牌匾,在二人面前的,是一座似乎还保存完好的寺院。

沿途的那些石像没有给西门庆和关胜造成什么麻烦,不过这一路的石头山路也够累人的,好不容易爬到山腰,关胜倒没有什么,西门庆已然有些累了。

“寺院?那就进去歇个脚罢。”西门庆率先推开那已然有些腐朽的山门,往寺里看去。

第三百六十四章 现实 梦 人心

上清华寺建在上山必经之路,西门庆和关胜二人不想进去也是不成;西门庆推开门往里面看去,果然是想象中的一片荒凉,里面都长满了草,但隐隐约约能看到有条石板路往后面通了过去。

事实上每个寺院的建筑构架都差不多,上山的路肯定还是在后院。

“大人小心,让小将先来。”

出于谨慎,关胜一振手中青龙偃月刀,率先走了进去;西门庆见关胜前行了十余步,未见有何异样,便举足迈过门槛,往里面走去。

谁知这脚踏进门内,耳中便听幽幽钟声,不知从何处传出;西门庆抬起头来,面前哪儿还是荒废的样子?

只见前面大雄宝殿金碧辉煌,香炉青烟滚滚,鼻中都是香火味道,一副好兴旺的样子。

但整个寺院越是死气沉沉,没有香客,也没有和尚

就连方才在前面的大刀关胜,也失去了踪迹。

“这乔道清,又用幻术!”西门庆暗自一笑,伸手便往腰间摸去

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因为腰间的雷公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消失不见;不仅如此,西门庆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身素色白袍,而是普普通通一套西装!

“王天星!”

大雄宝殿门口突然闪出一个美艳如花的身影,向他顿了顿脚道:“你怎么走这么慢?还不快进来陪我!”

西门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出汗,因为他认出那个身影是属于他穿越前女朋友的。

这是哪里?

自己是西门庆还是王天星?

他突然觉得自认为清楚的事实,突然开始模糊起来。

莫非,穿越只是一场梦么?

西门庆有些犹豫的举步往大雄宝殿走去,希望在那里,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

监军大人的脚步声在身后突然消失,让大刀关胜急忙回头查看,却发现四周的景色已然有了很大的不同。

院子还是院子,脚下的石板路还是石板路,但那些由于荒废肆意生长的野草突然消失不见,而整个院子一尘不染,连片落叶都没有,显然是有人常常打扫。

关胜甚至于还能看到地上未干的水迹。

“乔道清那妖道的幻术么?”关胜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大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应该很快就能破开这道幻术”

让关胜奇怪的是,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对眼前的幻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要知道这一路上一来,虽然关胜对法术一窍不通,但这把青龙偃月刀却屡屡震动,给他警示。

“干脆在原地不动,等着大人破开幻术”

关胜刚刚做出决定,但眼前的景象突然让他有了一丝犹豫。

本来荒废的大雄宝殿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大殿,上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并不难认。

关帝廊!

关胜倒吸一口凉气,往左手边看去不远的前方,耸立着一座石碑。

对于这种景象,关胜再熟悉不过,便是在蒲东,也有一座类似的关帝廊,只是规模小了很多。

关胜纵然胆大,也感到头皮有些发麻,走到前面看时,最上面“关帝显圣处”五个大字历历在目。

这里,是什么地方?

关胜摸着碑文,忍不住心生疑惑,但双脚不听使唤似得往那大殿而去

石壁上,一大片符箓猛然间都开始抖动起来,这回就算是乔道清也紧张的要死,举步来到石壁面前,仔细观看。

“吾兄,情况如何?”孙安如何能看得明白?忍不住开口询问。

乔道清查看了一阵后才微微点头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西门庆和关胜都在不经意间落入了乔道清布下的幻术陷阱里面,但这一次,乔道清针对的不是其他,而是人心!

乔道清有把握,就算是入云龙公孙胜在此,被这等幻术困住,也极难挣脱出来,更不用说随手破去。

人心,本来就是最神奇的东西。

而乔道清这道幻术,就是拷问内心,西门庆和关胜看到的景象各自不同,是因为这些景象都是存在他们心中的,这道幻术只不过是把内心的景象激发出来而已。

不过要不是有四十万冤魂之力在手,乔道清还真是很难把这套幻术运用出来。

现在么就要看西门庆和关胜是否能战胜自己内心了。

结果到底会如何,乔道清也不知道,因为他也没法知道,西门庆和关胜的内心世界里到底有什么。

不过他知道的是,当把内心的景象展现给世人看的时候,绝大部分人都无法面对,更不用说战胜了。

因为内心才是最真实的

西门庆踏进大雄宝殿,就看见大殿里面佛像不是一尊,而是三尊;中间是释迦牟尼佛,左边是药师琉璃光佛,而右边则是阿弥陀佛,三尊佛像都是结跏趺坐,自己那位穿越前的女朋友正在中间释迦牟尼佛面前参拜,一付虔诚的样子。

虽然对佛教了解不深,但西门庆穿越前也看过些小说,对这三尊佛像的含义还是知道的。

三尊分为过去、未来、现在佛,这三尊放在一处,便有个名头叫三世佛。

“乔道清那厮搞出个三世佛来给自己看,是什么意思?”

西门庆正在嘀咕,正在参拜的女友突然道:“王天星,你还不来参拜么?”

“参拜?”西门庆笑道:“我为何要参拜?给我个理由先。”

女友身子一抖,并没有转回头来,而是继续用哀怨的口气叹道:“莫非你不想见我?”

“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西门庆一指面前三尊佛像:“信仰信仰,不信不仰,这三尊泥胎,就算有金身,凭什么让我参拜?”

“大胆!”

“好大的胆子!”

“出言不逊!”

那三尊佛像同时开口,都是斥责之词,六道金光放出,直射挺立当场的西门庆。

“难道我说错了么?”西门庆习惯性的抖抖袖子,才想起来自己服饰已经变成后世的西服,便改成用手拍了拍袖子,激起些许灰尘在金光笼罩之下,灰尘还是很醒目的。

“这招用在鲁大师身上,都未必见得有效;更不用说我这个没信仰的人身上了。”西门庆毫不畏惧的目光扫向那三尊佛像:“虚有其表,你们以为能把我怎么样?幻术始终是幻术而已”

“幻术?哈哈!”中间释迦牟尼佛大笑起来,西门庆几乎都能看到脸上的金粉唰唰直掉:“王施主,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木偶泥胎,不是么?”西门庆毫不客气的一句话顶了回去:“你要真有法力,把我送回穿越前的世界,我就信了。”

“这有何难!”一旁药师琉璃光佛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没把手中钵给弄掉了:“你看看旁边的那个,不就是你穿越前的女友么?能把她弄到你面前,当然可以把你送回去。”

“三位佛祖法力无边”女友依然没有回过头来,伏低了身子磕了个头。

西门庆却是心中一动,冷笑一声道:“想必三位佛祖要送我回去,也不是无条件的罢?”

阿弥陀佛口诵佛号,偌大的耳垂颤动不已:“王施主心智非凡,原来早已知道了!只要能将那块雷公石供奉上来,便可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阿弥陀佛此言一出,顿时让西门庆看到了一丝真相。

“绕来绕去,还是为了雷公石!”

西门庆脑筋转的飞快,这种当头可不是心痛死掉多少脑细胞的时候,西门庆恨不得像某些玄幻小说里面写的一样,燃烧多少万个脑细胞,唤来一个能从幻术中摆脱的机会。

“王施主考虑好了,便可将雷公石呈上来。”

释迦牟尼佛用目光示意,西门庆才发现前面香案上专门摆放了一个空盘子,就等着自己把雷公石放上去。

“你们三个泥胎,要雷公石何用?”西门庆冷笑一声:“还是少骗人了!”

西门庆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触手处温润细腻,那块雷公石突然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腰间,不过这回是系在了皮带上。

于此同时,三尊佛像眼中金光大盛,西门庆似乎能从其中感觉到那份贪婪。

紧接着,三尊佛像收回目光,异口同声道:“王施主自行考虑。”

事非寻常必为妖。

西门庆突然感觉从方才开始,似乎有个疙瘩就好像整个幻术的bug一样,明明就在眼前,却抓不住,辨不明。

低头看去,雷公石好端端的握在手中,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仿佛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想不通就算了。

反正雷公石在手,先破了幻术再说!

西门庆运转“天罡五雷正*法”,左手掐动法诀,右手往面前那三尊佛像一指。

“破了你的鸟幻术再说!”

西门庆大喝一声,天雷之力从雷公石中抽出,以手指做媒介,分三路弹向那三尊佛像!

释迦牟尼佛、药师琉璃佛、阿弥陀佛六道金光重新扫过来,让西门庆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天罡五雷正*法”破天荒的头一次失去了效果!

第三百六十五章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无效?

西门庆微微动容,又尝试了两遍,依然是无效。

自从上山以来,西门庆已经动用了不少次雷公石来破去乔道清的幻术,心力消耗的速度很快;所以西门庆并没有继续尝试下去,而是停下手来思考。

为什么会无效?

那种天雷之力发出的感觉如此真实,但为什么会无效。

似乎在回答他的问题,释迦牟尼佛宝相庄严的开口。

“佛法无边。”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药师琉璃佛面目慈悲。

“呈上雷公石,心愿可成。”阿弥陀佛双手合十,似笑非笑。

西门庆回应的只有两个字:“放屁!”

因为在这一刻,他已经想通了所有事情。

一旦踏入幻境,雷公石便神奇的消失;但方才提及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在西门庆腰间。

答案就在西门庆眼前,现在他只需要通过一件事情来确定自己的答案。

毫不犹豫的,西门庆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搭在自己那个“女友”肩头,把她的脸硬生生的转过来。

没错,那张脸是属于他穿越前女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脸没有丝毫生气,似乎凝固在那里。

西门庆深深吸了一口气,念头转动

那张脸消无声息的变得模糊起来,很快就变化成了西门庆熟悉的一张脸。

潘金莲。

西门庆没有惊讶,这种变化反而证明了他的判断。

念头频动。

那张脸好像被施了魔法似得,连续变化起来。

由潘金莲变成雪儿,由雪儿变成花月容,再接下来,西门庆见过的所有女性都一一展现。

三尊佛像也看到了这种变化,似乎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掉下不少金粉来。

西门庆叹息一声,松开双手,那具身躯就突然从这间大殿消失了。

从三尊佛像和西门庆的眼前消失。

至此,西门庆完全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抬起头重新审视那三尊佛像。

三尊佛像面皮抽动,金粉又掉了不少,有的地方已经露出泥土的眼色。

果然是木偶泥胎。

西门庆重新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不知怎么的,这微笑让三尊佛像从内心里有些惊慌起来。

如果它们有心的话。

西门庆抬起右手,往右边的阿弥陀佛虚虚一指。

这一指,西门庆没有动用雷公石的力量,哪怕一点都没有。

就是普普通通的虚虚一指。

“施主意欲何为?”

阿弥陀佛已经掩饰不住那份惊慌,差点起身逃下莲花宝座。

可惜,已经晚了。

阿弥陀佛偌大的身躯突然化作一蓬飞灰,中间金光闪闪的是原先身上的金粉。

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齐齐发出一声尖叫。

飞灰突然重新凝聚,莲花宝座上一具身躯。

一个女性形象,而且还没有穿衣服。

不管从哪个角度下,这都不是佛祖法相之一。

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又是齐齐发出一声尖叫。

那个女性形象也是一副惊诧的表情,似乎没有搞懂西门庆为什么要把自己变化出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样就顺眼多了。”西门庆微微一笑:“苍老师,你好。”

“你是怎么做到的?”

苍老师也没有尝试去遮掩自己的敏感部位,而是以一个性感撩人的姿势把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示给西门庆,微笑着提出了疑问。

西门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虚虚一点面前那个香案。

眨眼间,那个空盘子变成了符箓,上面似乎有法力流转。

“如果我把雷公石放上去,恐怕现在已经到了乔道清手中了罢。”西门庆笑起来像个狐狸:“好在我相通了。”

苍老师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

“不可否认,乔道清这门幻术还真是厉害,居然可以把内心中的景象调出来,骗人上当。”西门庆笑嘻嘻的:“不过一旦被识破,要破去也就再简单不过了。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内心。”

似乎为了证明这一点,西门庆心念一动,苍老师便不由自主的换了另外一个姿势,隐秘之处暴露无遗,让人血脉贲张。

“哦,对了。”西门庆目光转到旁边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身上:“你们两个想要变成什么形象?要知道那些青春岁月里,我可是阅片无数的种子帝啊。”

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肥大的身躯瑟瑟发抖,早就没了宝相庄严,更没有什么“佛法无边”了。

“说起来乔道清这种幻术还真是赞啊,若是反穿过去,按照这种幻术开发出互动场景来,啧啧啧。”

西门庆一边意yín着,一边同样的虚虚一指,释迦牟尼佛和药师琉璃佛同时发出一声尖叫。

新出现的两具形象都是西门庆当年喜欢过的职业演员,毫无廉耻的开始用扭动着身体,取悦着西门庆。

欣赏了一会儿,西门庆觉得有些腻味了。

“差不多是时候给乔道清那厮送个信息了。”西门庆目光投向香案上那道符录:“只怕这会儿关胜也在幻境之中挣扎,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才好。”

关胜有些犹豫的踏进那间大殿,迎面而来的是一尊惟妙惟肖的关公像,绿袍金甲,面沉似水,丹凤眼漠视前方,长髯飘洒xiōng前。

左边周仓握着青龙偃月刀,右边关平牵着赤兔马。

所有这一切都鲜活无比,似乎这三尊雕像,就连那匹赤兔马都在呼吸。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关胜站在大殿中间,握紧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眼下这是他唯一的依靠。

“大胆!”

上头猛然传来一声暴喝,让关胜本来已经绷紧的神经差点没被拉断了。

关胜下意识的退后半步,青龙偃月刀“呼”的一下横在xiōng前,往前方看去。

“大胆!见了老爷还不过来参拜!”

本来应该是木偶泥胎的周仓再次发出一声暴喝,一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发出沉重的闷响,关胜都能感觉到足下的青砖震动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关胜震惊中,耳中又听到旁边关平牵着的赤兔马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

中间关公本来漠视前方的眼神突然转过来,投向还在吃惊的关胜。

“你终于来了。”

关胜忍不住噗通一声,翻身跪倒。

手中那把青龙偃月刀,被丢在了一旁。

“关胜参见圣祖。”

关胜非常认真的磕了四个响头。

上面关公手捻长须,身子往后靠去:“你一向在蒲东,为何出现在此地?”

“圣祖,不肖子孙身为征讨军元帅,率军剿灭反贼田虎。”

关胜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圣祖关公突然会出现在这里,但那份感觉确实真真切切,全然不像是幻术。

“莫非是圣祖知道我被乔道清幻术所困,特来指点?”

这便是关胜的想法。

关公微微点头:“建功立业,为了朝廷剿灭反贼,大义到处,果然是我关羽的好子孙!”

关胜听圣祖赞赏,忍不住热血沸腾,又磕了个头道:“圣祖现身,有何指点?”

“你军中的监军,可是一个叫西门庆的?”旁边关平突然开口问道。

“正是。”

关胜态度谦卑,并不隐瞒。

“这西门庆是何等人物,你可知?”

“西门大人虽然身在官场,却是个讲义气的好男儿;虽然手无缚**之力,却是真好汉!”

关胜垂首答道。这也确实是他对西门庆的看法。

“错!全错了!”

关平大声呵斥道:“西门庆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你怎么可以和这种人在一起?”

关胜闻言大汗淋漓,眼神中有了一丝迷茫。

莫非自己全都错了?

关胜把目光投向当中的圣祖,似乎要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在关胜的心目中,圣祖是不会错的。

关公面容严肃,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说道:“平儿,你所知甚多,便把那西门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所作所为,说几件给他听听。”

关胜的心似乎被拴上了铅锭,猛的往下一沉。

“遵命。”关平拱了拱手,朗声道:“西门庆自有妻子在家,却去勾搭潘氏,是为不忠;设计逼死自己岳父,是为不孝;梁山合谋晁盖,赶走宋江,是为不仁;在皇城司为了升迁害死同僚秦飞,实为不义!”

说完关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来,丢给跪在下面的关胜。

关胜半信半疑,翻开查看,果然里面所写西门庆种种罪状,详详细细,桩桩件件,都是为人所不齿之事。

“似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你居然还能和他朝夕相处?”关公丹凤眼猛然张开,卧蚕眉直竖起来,右手点指关胜:“你这样做,不配做我关羽的子孙!”

“这这怎么可能”

关胜手拿那本小册子,眼神越来越迷茫,眼前这一切似乎虚幻,但又真实无比,让他无所适从。

西门庆果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么?

自己应该怎么做?

关胜觉得自己思绪一团乱麻也似,完全找不到头绪。

上面周仓又是重重一顿那把青龙偃月刀,喝道:“你自裁吧!”

自裁?

眼神迷茫的关胜右手一捞,青龙偃月刀前所未有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便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放屁!臭不可闻!”

第三百六十六章 时刻准备着

( 吃了这一喝,大刀关胜本来迷茫的眼神突然回复了几分清明。

“西门大人!”

这种懒洋洋的声线只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西门庆!

关公、周仓、关平面色齐齐微变。

关胜带着惊喜四下张望,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西门庆并没有现身出来,但声音还是接连不断的传来。

“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简直就是大放狗屁!”

“我那个老婆跟着我那个老丈人合伙侵占我家家产,事情败露后吞药自尽,对我不忠在先,和我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顿时解开关胜心中一个大疙瘩,再看手中那本小册子,最前面一部分已经开始变成白纸,许多述说西门庆“罪行”的文字已然消失不见。

“再说说我那个老丈人,三十年前的杀人蜂,手上有上百条人命,我不杀他,难道等他来杀我?不孝?不孝你个大头鬼!”

西门庆完全没有留面子,破口大骂。

关平早就闭上了嘴,周仓两只眼珠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中间的关公神色慢慢有些慌张起来,但还是保持着镇定。

西门庆的声音继续从不知道何处传来,在大殿中回荡。

“宋江那个黑三胖就更加不用说了,居然要害死自己结义大哥晁天王,事情败露把自己结义兄弟花荣逼死,你说这种人活在世上不是浪费粮食么?若不是为了梁山,早就砍了他的头挂在聚义厅前面供山上弟兄唾骂了!我不仁?把你眼仁抠出来!”

关胜面皮抽动,这西门大人骂的也太狠了。

台上周仓吓得连眼珠子也不敢转了,四下打量,生怕西门庆从哪儿冒出来,真把自己眼仁抠出来。

“再说说秦飞那厮,为了自己的前程,受人蛊惑,把自己老干爹秦老爷子亲手杀死,还拿着首级邀功,之后又下毒,险些害死现在的干爹钱勾当,杀了这种人,才是最大的义!”

西门庆的声音轰然作响,关胜再看手中小册子,已经全部变成了白纸,随手丢在地上,顿时化为灰烬。

“那就怎么样?”台上关公突然道:“西门庆,要是你能进来,早就进来了,在贫道面前,少耍贫嘴!”

关胜惊讶的看去,台上的关公已经不再是关公,而是一尊身穿八卦道袍,头戴飞云冠的道士,正在发出冷笑。

这是乔道清?

关胜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的汗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

“哈哈哈哈!”西门庆猛然发出一阵大笑:“到了这种地步,还在硬着头皮装!诚然,这地方我是进不去的,你又何尝能进去?不过是利用关将军内心的一丝迷茫,在此大放阙词!”

迷惑?

关胜猛然醒悟了什么似的,伸手抓起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奋起全身力气,挥刀向台上三尊雕像砍去。

双眼清明,眼神坚定,哪儿还有一丝迷茫?

台上乔道清发出一声冷哼,随着青龙偃月刀落下,身躯化为一蓬飞灰,顿时消失不见。

周仓和关平,包括那匹赤兔马,也跟着化为飞灰,大殿中顿时飞尘弥漫,关胜忍不住收回青龙偃月刀,用袖子遮挡一二。

等到他放下袖子的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那个长满野草的荒废寺院。

“你醒了?”

身边还是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关胜惊喜的看去,可不正是腰悬雷公石的西门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关胜不解的神情,西门庆微微一笑:“此乃乔道清不下的幻术,专门针对人心,虽然有些难办,但只要困住的人保持心境清明,自然可随手破之。

关胜想起方才在幻境听那“关平”述说西门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自己居然对西门庆产生了一些猜疑,顿时有些惭愧起来。

“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要再想了。”西门庆呵呵笑道:“方才我在你耳边大吼,看来是管用了。”

“原来刚才”关胜揉了揉似乎还有些轰然作响的耳朵。

“是真是幻,又有何人能说清楚?”西门庆笑眯眯的:“此处既然破去,我们去山顶会会乔道清真身吧。”

毫无征兆,石壁上那一大片符箓突然化为灰烬,随着山风一吹,露出好大一块后面的山石来。

石壁上剩下的符箓,已经寥寥无几。

殿帅孙安呆若木**,良久才醒过神来,看看旁边的乔道清,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不用说,精心布置在山腰上清华寺的幻术,已经被人破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乔道清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西门庆那厮乃是酒色之徒,怎么可能心境如此坚定!这道幻术针对人心,便是有雷公石在手,也是毫无用处!”

但事实就是事实。

乔道清看着旁边石桌上的一道符箓,这种符箓乃是搬运符,把远方要搬运的小物件放到那边的同样一张搬运符上,那么那个小物件就会直接出现在这里。

另外一张搬运符放在了上清华寺。

本来乔道清是想用幻境哄骗西门庆把雷公石放在香案上,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雷公石搬运到自己面前。

但现在,这布置已经成了一张废纸。

乔道清正待伸手把搬运符揭去,没想到符箓一抖,金光过后,出现了一个物件,而搬运符也在完成使命后化为灰烬。

那物件一落入乔道清和孙安眼中,二人都感觉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似乎被人扇了一耳光。

那物件当然不是西门庆手中的雷公石,还是一块极其普通的鹅卵石,也不知道西门庆是从哪儿顺手捡来,放在了搬运符上。

“西门庆这厮!”乔道清额头上青筋爆出:“特意来戏耍我等不成!”

西门庆放这块鹅卵石的用意很简单,那就是完全看穿了乔道清的幻术把戏。

“嘶”

石壁上又一道符箓化为飞灰。

“吾兄,敌人快到了。”

虽然孙安不知道乔道清把对应的符箓安置在了哪里,不过从石壁上残存的符箓数量来看,西门庆和关胜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孙安抽出自己那两口镔铁宝剑,提在手中,把目光投向那条上来的山路。

这是唯一的道路。

乔道清也定了定神,双手虽然在袖子里面没伸出来,但左手已经扣住两道符箓,右手随时掐动法诀。

“关将军,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人往高处走,风景就是不一样;每每停下来欣赏,才能告慰爬山的劳累啊!”

山风把西门庆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让乔道清和孙安二人火冒三丈。

斗法!这不是正儿八经下了赌约的斗法么?怎么变成游山玩水了?

西门庆这厮到了这会儿居然还有如闲庭信步一般!

没过多久,西门庆的声音继续传来:“啊呀,有幻术,看我一指头戳破你!”

“嘶”

石壁上最后几道符箓中又有一个化为飞灰。

乔道清气得浑身发抖,自己精心布下的幻术在西门庆眼中犹若无物,随手破之!

这怎么可能?

“雷公石!西门庆那厮会什么法术,这都是雷公石的力量!”

乔道清猛然醒悟,愤怒的眼神中加入了深深的贪念!

“西门庆这厮,根本不配!”

在孙安的注视下,首先露出来的是西门庆和关胜二人的头发,然后是二人有说有笑的神情直到二人出现在乔道清和孙安面前,孙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西门庆一声素色长袍,没有半点污迹,更不用说受伤;关胜被西门庆一路言语,已然完全放松下来,那把青龙偃月刀也被随意的扛在肩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受伤的痕迹。

还真是闲庭信步啊!

与此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孙安绷紧的架势,和乔道清瞪大的牛眼。

“无量天尊!”

乔道清刚刚开口,西门庆就赶紧摆摆手,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等等下,这山看起来不高,爬起来还挺累人的。”西门庆调整着呼吸:“有啥事歇会儿再说。”

乔道清和孙安顿时无语,更加是怒不可遏。

在西门庆口中,和乔道清不下的幻术相比,爬山还要更加累人!

这让他们如何忍得住?

“西门庆!少说废话!”乔道清右手从袖中穿出,手指西门庆大吼一声:“既然贫道布下的幻术没能奈何得了你,那就在这山顶比个高低!”

西门庆却慢吞吞的寻了一方青石坐下,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泥金扇,“呼”的一下打开,扇了两下才回道:“天色还早,急什么!斗法也得等人歇一歇!”

孙安在旁冷笑一声:“莫非刘唐、张横二人的性命,你们不想要了?”

“说到这个么”西门庆“啪”的一下把扇子合了起来:“这里不是有个国师,还有你这个殿帅在么随便一个也够换回我那两个兄弟的。”

“油嘴滑舌。”乔道清伸手拔出背后宝剑:“你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开始真正的斗法罢!”

“时刻准备着。”

西门庆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

第三百六十七章 斗法 憋大招

这可以算得上是西门庆第一次斗法,说实在的,他对于斗法还没有什么概念,之前运用雷公石大多数是用在不会法术的人身上,唯一一次沾边的是目击入云龙公孙胜和混世魔王樊瑞斗法,那次西门庆可是把雷公石借去给公孙胜增强法力的。

不过纵然如此,西门庆也还是有把握胜过乔道清,这一路布置的幻术都被他轻易破去,比起在山下的时候,西门庆的信心更大了。

独自面对乔道清,会获得什么好处?

西门庆还没有搞清楚,不过乔道清倒是给了个最好的机会。

“关将军,替我压阵。”西门庆吩咐道:“若是有其他人等出现,杀无赦!”

“遵命!”

关胜一振手中青龙偃月刀,发出一声大吼。

不等乔道清吩咐,孙安也手提双剑,虎视关胜,他要做的,自然是防止关胜在紧要关头插手。

虽然关胜和他一样,不懂法术,但斗法过程中出现什么都不稀奇。

“现在没有人打扰了。”乔道清一指旁边一块平地:“西门大人,请!”

西门庆见那块平地约莫有数丈方圆,在这种石头山顶也算是少见的,想必是当初有人刻意整理过,平地后面就是一座偌大的石窟,里面刻着两尊佛像,面目不清;而唐斌曾经提过的石雕方形塔便耸立在石窟上面,从这里看过去,还真像是一颗羊头。

“既然是斗法,你我可用道友互相称呼。”西门庆稽首为礼:“贫道好歹也是二仙山罗真人记名弟子。乔道友,请了!”

乔道清心头一凛,罗真人记名弟子这个名头不算大,却隐隐戳在他内心痛处,想当初乔道清去二仙山不是为了别的,便是为了拜在罗真人门下学习道术,而眼前这西门庆却不知道从哪儿捡了块雷公石,让罗真人巴巴的吩咐公孙胜前去代授“天罡五雷正*法”,可谓是乔道清心中一直想不明白的谜团。

西门庆此时突然口称道友,是何用意?

乔道清疑心重重,还了一礼,身子一晃已然从原地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那块平地的一端。

“西门道友,请!”

西门庆打了个哈欠,似乎连眼泪都出来了,举袖子擦了擦,抬腿一步三摇的往平地走去。

“乔道友法术高深,恕贫道学艺不精,只能靠这双腿慢慢挪过去了不过顺便还可以看看风景。”

西门庆指的,自然是平地后面的洞窟。羊头山得名也源于此地。

“道友慢来,贫道等得起。”乔道清冷笑一声:“贫道就顺便说说斗法的规矩。”

“洗耳恭听。”西门庆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拱手道。

“斗法便是以这块平地为限。”乔道清右手一划,朗声道:“斗法过程中任何一方逃出平地外,或者跌出去,便是输了道友莫要忘记赌注,如果你输了可是要把那块雷公石让给贫道的。”

“没问题。”西门庆一口答应下来。

事实上,除了西门庆之外,触摸雷公石的都会被无情的电到,所以西门庆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

“除了道友方才说的那条规矩之外,还有什么要说明的?”

西门庆终于走到那块平地的另一端,和乔道清遥相对望。

“没有。”乔道清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西门庆,当然目光更多的关注在西门庆腰间的那块雷公石上面。

“没有任何规矩便是斗法的规矩。简单来说,会什么,那就都施展出来罢!”

乔道清话音刚落,左手袖中便飞出两道符箓,在半空中一个翻滚,左边那个符箓化成一条火龙,右边那个符箓化成一条冰龙,左右夹击,往西门庆袭去。

“我勒个去,一上来就冰火九重天这么重口味啊!”

西门庆哇哇大叫,手忙脚乱的一拍腰间,雷公石骤然亮起,还是万古不变的一招。

掐动法诀,西门庆对准那两颗龙头,不管是真是还是虚幻,弹出两道天雷之力。

对面乔道清凝神闭气,注视着西门庆如何使用法术。

“手法居然如此粗糙!”

就在乔道清愤愤不平的时候,那两道看似微弱无比的天雷之力却让火龙和冰龙疼的身子一缩,齐齐发出痛苦的龙吟来。

“这幻术不错,比什么3d啥的逼真多了。这龙吟也是有模有样,有点意思。”

西门庆念头一转,又弹出两道天雷之力。

“再吃一记!”

西门庆哈哈大笑声中,火龙和冰龙同时发出一声悲鸣,身子翻滚起来很快化成两道烟尘,山风吹过,马上干净利索,没有任何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道友,你这招不怎么样啊?”西门庆微微一笑:“再来!”

乔道清方才这两道符箓威力不可谓不大,凝聚了不少冤魂之力才化成两条冰龙和火龙,但却被西门庆轻轻破去,乔道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还高兴起来。

雷公石的威力,可见一斑!

这块雷公石,很快就能到手了!

乔道清冷笑一声,手中宝剑往空一指,口中念念有词:“四方冤魂,听我号令;凝成神体,供我驱使,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咒语,好像挺厉害的样子。”

西门庆警觉的查看四周变化,雷公石似乎也在配合着他,不知不觉之间,西门庆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赤红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线条从乔道清宝剑顶端涌出,投向四方。

很快,西门庆明白了他看到的是什么,那是乔道清的法力波动。

乔道清把法力投射到四方,引来的是更粗更大的线条,但这种线条只有一种颜色,如果要用言语来描绘这种颜色,那就是死灰。

“这便是冤魂之力?”西门庆暗道:“原来咒语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最关键的还是法力的运转!”

既然能看到乔道清法力波动,那么自己的呢?

西门庆偷偷低头看了一眼,雷公石发出的不再是耀眼的白光,而是一团金色的光芒。

准确的说,整个雷公石就是一团金色的线团。

“这就是雷公石真正蕴含的力量?”

西门庆可以感受到那份力量的恐怖,无法衡量的恐怖。

要说雷公石是一颗小型原子弹,他也信了。

西门庆尝试着掐动法诀,果然,从里面抽取出来的与其说是一根线,还不如说是一根细微到了极点的细丝。

“这便是和乔道清斗法的莫大好处么?”

西门庆忍不住暗自苦笑一声,若自己真是个修道中人,这双眼睛可以看清法力波动,说不定还真是莫大的好处。

但现在自己要对付的是即将凝聚的冤魂之力天知道会是变成什么厉害的东西。

西门庆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起来。

罗真人,你丫能不能在关键时刻弄个给力的啊!

“道友,斗法之中可不能东张西望!”

对面乔道清倒是见西门庆看看自己,又低头看看雷公石,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忍不住出口提醒。

“随便了!”

西门庆一甩脑袋,看起来乔道清这是要憋大招,还是先下手为强好了!

估算了一下距离,西门庆抢上两步,一道天雷之力向乔道清弹去!

乔道清眉头皱了皱,袖中又飞出一道符箓,化成一股浓烟,和天雷之力一撞,双双化为乌有。

“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超耐磨!”

西门庆大骂一句,两道天雷之力弹出。

“我就不相信你袖子里面有那么多符箓!你是幻术师,又不是魔术师!”

乔道清面色铁青,他袖子里面还真没有符箓了,但这道法术却还差一点没有完成,宝剑凝聚的冤魂之力越来越多,如果现在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只怕法术还没有用出来,自己便先给冤魂之力给反噬了。

他也没有想到,会被西门庆逼到这种地步。

情急之下,乔道清目光投向站在圈子外边的殿帅孙安。

孙安心领神会,脚步一点便往圈内投身而去。

他不知道乔道清遇到了什么,但眼神看得很清楚,那就是需要自己出现。

但孙安脚步一动,腰间便是一股凉意,却是关胜一挥青龙偃月刀,拦住了他的去路。

“孙殿帅,莫非你们想要认输?”关胜语气冰冷,青龙偃月刀更加是寒意十足:“你我两个还是老老实实看着斗法好了。”

孙安无奈,再看乔道清,头上飞云冠已然不见,头发披散下来,越发显得形象不佳;左边袖子破碎,露出一截胳膊来,已然没有半点风度。

原来乔道清无可奈何之下,把自己袖子崩飞,挡了一道天雷之力;另外一道挡无可挡,从头顶飞过,把飞云冠击得粉碎!

“气煞贫道!”

乔道清面皮抽动,右手举着的宝剑已然全成了死灰色,这道法术已然成了!

“呔!”

乔道清法诀一引,宝剑一抖,死灰色纷纷四散开来,就地一滚,化成八尊神人,挡在乔道清面前。

和擒拿刘唐、张横、张顺等人时的法术不同,这八尊神人完全是由羊头山四十万冤魂之力汇聚而成,凝成实质,身上皮肤、盔甲都是死灰色,就连手中兵器都是残缺不全。

但威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第三百六十八章 九百年前的钢铁侠

幻术师转职成死灵法师?

西门庆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两丈高矮的八个未知生物,口中咒骂着乔道清。

从西门庆眼中看过去,每个未知生物都是海量的黑色线条组成,很显然,这些未知生物是乔道清调动了那些什么冤魂之力凝聚而成的,这玩意儿怎么破法?

看着高举手中兵器冲上来的未知生物,西门庆也顾不上考虑什么心力消耗,双手连弹,持续不断的从雷公石中抽取天雷之力,释放出去。

反正来来回回就这么一招,试试看再说!

西门庆稍微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从公孙胜那里学会真正的天罡五雷正*法,但转念一想,那破道书自己连通读都做不到,更加不用说学会了。

尼玛这雷公石就是个坑啊!哥这是要抱着聚宝盆穷死的节奏啊!

天雷之力弹在那未知生物身体上,立即就引起一阵黑烟翻滚,似乎能把凝聚的冤魂之力驱散不少。

但问题是,对于这八个家伙来说,这种攻击简直就是挠痒痒,最多能让他们稍微停顿一眨眼的功夫,要想击倒他们,十个西门庆的心力消耗也不够看的。

此时此刻,西门庆非常想回到在梁山的时候,那时候罗真人还没有给雷公石下禁制,他可以临时调用大量的天雷之力。

如果能那样,也许能一举将眼前这八个家伙干掉!

就算是再度昏迷一天,也是值得的!

“罗真人,我x你十八代祖宗!”

“公孙胜,你死哪儿去了!”

“什么天罡五雷正*法,狗屁不如!姓罗的你可以吃屎去了!”

随着那八个家伙步步逼近,西门庆情急之下,开始大骂起罗真人和公孙胜来,言语之难听,花样之百出,关胜和孙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对面的乔道清都听傻了

“一个记名弟子居然敢如此不尊师长?”

乔道清简直无法理解。

此时,那八个冤魂之力凝聚出的未明生物已经站到了西门庆的面前,居高临下,十六只灰白的眼睛像是看蚂蚁一样看着西门庆。

在“他们”的眼中,这个小个子虽然身上有一件令他们恐惧的东西,但却由于某种关系没有办法施展出来。

“受死!”

其中一个未明生物发出极其难听的嘶声,高举手中都是豁口的长剑。

“要不要逃出这圈子?认输?”

西门庆看着长剑挥落,口鼻似乎能闻到那种腐朽的气息,逃跑的念头一闪而过,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就在此时,西门庆突然感觉到了雷公石猛烈的跳动了一下,就有如人的心脏一般,那种血肉相溶的感觉涌上心头,西门庆苦笑着把雷公石紧紧的握在手中。

“你也不甘心么?”

似乎在回应着西门庆,雷公石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这是?”

西门庆又惊又喜的看着雷公石越变越亮,很快变成一团金色,简直让人无法直视。

而这一切都没有西门庆的参与,也没有消耗他的心力。

落下的长剑停住了,因为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而且那柄死灰色的长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融在了空气中。

“嘶”

那八个未知生物下意识的纷纷后退,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团金色,似乎那会灼伤“他们”。而他们死灰色的身体也在那团金色照耀之下,颜色慢慢转淡。

“怎么回事?”

大刀关胜又惊又喜的看着监军大人手中那团越来越亮的金色,就算是他也能感受雷公石开始发威,释放出驱除一切妖术的法力。

殿帅孙安心中涌现一种不祥的感觉,朝乔道清看去,后者明显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对于雷公石传出的波动,乔道清体会最深,如果说西门庆之前调动的是有如游丝一般的天雷之力,那么现在雷公石释放出来的,便是有如草绳粗细的天雷之力。那股力量已然超过了他能预期的,而且还在无限制的攀升。

十倍!二十倍!三十倍!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乔道清几乎是大吼起来,手中掐动法诀,破头散发,宝剑往半空虚虚一划:“给我上!”

随着乔道清这一剑,半空中出现一道裂缝,从中涌出的是黑如墨汁的浓烟,有如实质一般流淌下来,加持在那八个未知生物之上。

在他的驱使下,那八个未明生物重新向西门庆走去,当头的那个把手直接插入那道裂缝之中,从中抽出一把漆黑的长剑。

“这还不够么?”

西门庆看着已然有些发疯的乔道清,再看看那八个步步逼近的家伙,慢慢往后退去。

再退一步,便是退出了平地。

也便是输了!

乔道清面容扭曲,狞笑一声:“到最后,还是贫道胜了!”

但西门庆这最后一步并没有迈出去,与之相反,西门庆还挺起xiōng膛往前走了一步,直面那八个未知生物。

“你这是找死,贫道也救你不得!”

乔道清冷笑一声,掐动法诀,八张冷漠到了极点的面孔重新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西门庆,还有那个金色光团。

这一次,不但是长剑,而是八样兵器一起落下。

有长剑,有大刀;有大锤,也有斧头。

西门庆没有惊慌,而是微微一笑,把那金色光团高高举过头顶

“轰”

金色光团中涌现一道金色光芒,气势不凡的直冲天际,形成一道光柱。

那八个未知生物齐齐现出惊慌神色,避开了那道金色光柱。

一个身影慢慢出现在光柱中,毫无依托的悬浮在半空。

少时,那身影落在西门庆身边,那八个未知生物齐齐后退,似乎不敢接近来人。

那东西丈余高低,面如红玉,须似皂绒,身上都是铁甲,花纹繁复,身边有金环日耀,另人不可直视。

圈子外的关胜和孙安看的目瞪口呆,圈子里面却分别传出两声惊呼。

“黄巾力士?”

乔道清一看到此物,便是头皮发麻。

“钢铁侠!”

西门庆则是脱口而出,在他看来,这满身盔甲的家伙不是钢铁侠又是什么?

只是这“钢铁侠”似乎早了九百年。

没有言语,“钢铁侠”挥动双臂,也未见什么招式,那八个未知生物便是哀嚎连连,身上黑烟滚滚,眨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敌人一消失,“钢铁侠”便束手而立,站在西门庆身边,好像护卫一样。

“这个也太容易了吧!敢不敢发个大招给哥开开眼界啊!”

西门庆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方才骂罗真人和公孙胜,骂的太对了。

看上去罗真人肯定是受不了,所以远程启动雷公石,把乔道清憋出的大招瞬间化为乌有。

但这个功劳么当然是算在哥的头上。

想到这里,西门庆踮起脚尖拍了拍“钢铁侠”的肩头,微笑着跟对面面如土色的乔道清道:“道友,你看贫道这个钢黄巾力士怎么样?”

恩,既然是这个时代,还是叫黄巾力士好了。

“黄巾力士!”

乔道清心有不甘的盯着那个自己打不起也惹不起的铁家伙,望空一拜:“罗真人可是在此处?还请现身一见!”

打死他也不敢相信,这黄巾力士是西门庆能捣鼓出来的,在乔道清看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罗真人暗中协助。

便是公孙胜在此,也抵不上黄巾力士一根手指头!

但回应他的,只有徐徐吹过的山风,哪儿有罗真人的踪迹?

乔道清又是一拜:“罗真人暗中帮忙,贫道不服!”

“不服?”

对面西门庆的声音懒洋洋的:“要不然我让黄巾力士和你干上一场,干到你服为止?”

乔道清一时无语。

“那么,这场斗法便是贫道赢了。”西门庆打个哈欠:“虽然有些小刺激,不过总体来说也就那么回事道友是不是该放人了?”

乔道清死死盯住黄巾力士看了半响,才咬牙切齿道:“没错,这场斗法是贫道输了。”

旁边关胜欣喜,孙安则是心灰意冷。

“你那两个兄弟,都在石窟之中。”乔道清冷冷道:“斗法你虽然赢了,但千军万马之中,看是贫道的法术有用,还是你的天罡五雷正*法有用!”

“贤弟,我们走!”

说完乔道清抬腿出了圈子,往孙安肩头一搭,一阵狂风过后,二人已然消失不见。

乔道清一走,那黄巾力士身形一动,也自消失;西门庆再看雷公石,已然恢复寻常颜色,还是一块羊脂玉佩。

“那乔道清莫非是诳我等?”关胜心急,先去洞窟寻了一圈,并未见刘唐和张横踪迹,气呼呼走出来和西门庆说了。

“此人虽然张狂,但还不至于骗人。”西门庆想了想,进洞看时,绕到佛像后面,见有一道符箓贴在墙上,心中一动便顺手揭下。

符箓揭去,刘唐、张横二人便露出踪迹,都是五花大绑靠在佛像后面,嘴里都塞了东西。

关胜大喜,急忙替刘唐、张横二人松绑,活动血脉,二人听西门庆斗法一事,又是欣喜西门庆胜过了乔道清,又是叹息未能亲眼得见。

四人下山,疤面虎刘任重着急上前禀道:“方才有一阵狂风刮过,把那数名敌军士兵都摄了去!”

西门庆这才知道乔道清一身法力尚且留有余地,便是那几名孙安亲兵也施法救走;此人虽然自持甚高,但并未乘机为难刘任重等人,可见并未是心xiōng狭窄之辈。

第三百六十九章 罗真人不能说的秘密

二仙山紫虚观。

公孙胜忙里偷闲,和樊瑞对弈一局,樊瑞棋力不如公孙胜,公孙胜便让二子,棋盘上黑白交织,杀得难解难分;樊瑞步步紧逼,总是被公孙胜顺手化解。

“师弟,棋局中也有大门道,需留神处且留神。”公孙胜顺手拈起白子,投入棋局:“说起来这下棋可不比修道容易多少,能修道,可未必能下好棋,但得道高人通常棋力极高。”

樊瑞见自已杀手又被公孙胜化解,拈起一颗黑子,沉思半响才投下一子:“师兄所言不差,下棋也可磨练道心”

说到这里樊瑞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好奇的问道:“师兄棋力胜过在下多矣,想来老师棋力更是惊人,只是似乎从来没见老师下棋”

樊瑞一提起罗真人,公孙胜便像雷打的蛤蟆似的吓得连棋子都掉回盒里,而且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一下,把樊瑞也吓了一跳。

自从上山以来,樊瑞也曾见过罗真人两次,每次都是公孙胜带着参见,就是修道,也都是公孙胜代师传授。

不过通过这两次接触,罗真人在樊瑞的心目中是温和长者的形象,但每每公孙胜提起罗真人,都像是吓出尿来似得,江湖上入云龙的形象荡然无存。

“师弟不可多言。”公孙胜压低了声音,还顺手释放了一道隔音法术,看起来害怕到了极点。

“怎么?”樊瑞表示理解不能。

公孙胜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低声道:“老师老师他不会下棋。”

“什么!这怎么可能!”樊瑞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睁大了双眼。

作为修道之人不会下棋?这说出去谁信啊!

但看着公孙胜无比严肃的表情,樊瑞不得不相信自己师兄说的是真话。

“师弟,既然这事你知道了,那就要保守秘密。”公孙胜板着脸道:“如果有消息传开,那就是从你嘴里说出去的到时候老师一个不爽,直接把你驱逐出门不算,法力也给废了,可别怪我这个做师兄的没提醒你。”

樊瑞吓出一声冷汗,连呼:“不敢”。

公孙胜倒是松了一口气,似乎找了个人和自己共同负担这个秘密,感觉轻松多了:“老师耳目灵敏,要是问起来,今天这对话从来没有发生过,师弟你可记住了。”

樊瑞用力的点头,公孙胜这才一挥手,解除了隔音的法术。

二人注意力回到棋局,公孙胜目光一扫,呵呵笑道:“师弟,这局你又输了。”

说完拈起一粒白子,便要放下,门外正好有道童进来磕头道:“大师兄,老师唤你过去呢。”

公孙胜一个哆嗦,白子掉落在棋盘上,正好堵死了自己大龙一个气眼,棋局形势顿然不同。

“大师兄,这?”樊瑞见公孙胜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

公孙胜懊恼不已,推秤认输,站起来叹息一声:“落子无悔,这一局算是我输了。”

说完便跟道童急急去了。

“莫非刚才背后议论被老师知道了?”

樊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摇头叹息,把棋子一一捡回到盒中,等待公孙胜回转。

公孙胜心里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随着道童来到大殿,罗真人正在闭目打坐,似乎神游四海。

虽然得召唤,但公孙胜却不敢打扰罗真人,只好垂手在一旁静候。

过得盏茶功夫,罗真人睁开双眼,未及开口用复杂的眼神扫了公孙胜一眼,让后者心里狂跳不已。

“有个叫乔道清的修道人,绰号唤作幻魔君的,你可认识?”

公孙胜何止认识,交情还不浅:“徒儿和此人有故,这位道友本名乔冽,也曾来二仙山求道,老师可还记得?”

“来求道的多了。”罗真人不以为然道:“阿猫阿狗的谁能记得住名字?”

公孙胜暗中擦了把汗,心道当初你还给人评语,怎么就忘在了脑后?

但这话也就在心里想想,便是借公孙胜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罢了此人眼下在田虎军中,在昭德府和朝廷军队大战。”罗真人徐徐道来:“朝廷监军便是西门庆,二人已然斗过一场”

公孙胜听到这里,心下便是一突,乔道清法力精深,幻术可谓通神,西门庆只有速成的“天罡五雷正*法”,如何能斗得过?

想起罗真人因为雷公石的关系,向来对西门庆青眼有加,公孙胜心里便有了数。

只要不是下棋那点事,啥都好说啊!

“老师唤徒儿来,莫非就是要徒儿下山,帮那西门庆斗法?”公孙胜尽量表现出自己的热情:“那徒儿这就下山走着一遭。”

罗真人却摇了摇头道:“我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公孙胜见猜错了老师心思,顿时闭嘴。

罗真人却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公孙胜一番:“不对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平日里都是推三阻四,怎么今日这么积极?必有隐情!”

公孙胜挤出笑容道:“老师你看那西门庆也可以算得上是我师弟,自然要去帮忙斗法的,乔道清所用幻术我都熟”

公孙胜还没说完,便被罗真人打断了:“斗法不用,西门庆昨天在羊头山已然斗法赢了乔道清。”

“什么!”

这回公孙胜可真是傻了眼。

西门庆能赢乔道清?这简直可以列入修道界最不可思议的数桩事件之一了,而且排名还相当靠前。

“有啥稀奇的?”罗真人嗤之以鼻:“送过去一个黄巾力士,莫说一个乔道清,便是十个、百个,也不够看的!”

黄巾力士!

公孙胜又一次被罗真人震惊了。

想起那些个黄巾力士身上传来的法力波动,公孙胜就喘不过气来。

就算公孙胜练上百年,也无望能达到那种地步。

“好了!有啥可吃惊的!”罗真人不耐烦的道:“现如今乔道清斗法失败,灰溜溜的回去昭德城,必然要在军中大举使用幻术,和宋军对战,只怕死伤无数;西门庆乃是大有仙缘之人,怎可受此磨难?”

公孙胜有了上次的教训,老老实实闭上嘴巴静静听着。

“怎么这会你不插嘴了?”罗真人好奇道:“西门庆可是你师弟啊!”

公孙胜躬身行礼:“还请老师降下法旨。”

“你这人越来越没趣了。”罗真人摆摆手,丢出一方锦帕:“算了,你赶紧去昭德城南十里的宋军大营,助你师弟西门庆降服那乔道清,把他带回来关上不,闭关十年。”

“谨遵法旨!”

公孙胜吓出一声冷汗,取了锦帕在手,辞行出来,让道童通知樊瑞一声;自己把锦帕扑在青石上,站了上去;顿时化成一朵红云,把公孙胜托起。

“要是事情没办好,你就把胡子剃光了来见我!”

底下传来罗真人的声音,吓得公孙胜一个踉跄,险些没从红云上摔下来,急忙定了定心神,口呼一声:“疾!”

那红云仿佛知道公孙胜心意,一路往西而去,少时已到昭德城上方;公孙胜在云端看着清楚,城中有杂色之气直冲云霄,知道是乔道清在此。

公孙胜叹息一声,拨转云头,在南边宋军大营降了下来。

守营的正是张横、张顺二兄弟,见是入云龙公孙胜到此,也知道十之**为幻魔君乔道清而来,急忙迎入军中。

公孙胜一路见士兵cāo练毫不懈怠,军纪严明,井井有条,暗叹治军有方,比起当初梁山那些士兵不知强过数倍;当初一别还是在梁山之上,今日便摇身一变,成了征讨军的监军。

西门庆和关胜得了消息,亲自出迎;公孙胜见关胜威风凛凛,面貌酷似圣人,有如天神下凡一般,暗自赞叹一回。

“原来是入云龙到了!”

公孙胜在江湖上也自有不小名声,又和晁天王一起劫过生辰纲的,关胜如何没听过?急忙上前行礼:“一路辛苦,还请入帐叙话。”

西门庆也拱手道:“见过公孙先生。”

公孙胜见西门庆还是那副公子哥模样,要不是罗真人亲口说了,实在无法相信乔道清能败在他手下;又想起旧事,答应了西门庆三桩事情,五百张神行法甲马算是第一件,那么这收服乔道清算不算第二件呢?

“师弟请了!”公孙胜打定主意,当下把罗真人吩咐的事情先掩过了不提,呵呵笑道:“贫道云游到附近,听说二军对战,特来和诸位兄弟相会。”

公孙胜所指,自然是梁山上那些头领,关胜不明所以,急忙让亲兵唤来众将领与公孙胜相见。

西门庆见公孙胜来的有些古怪,心里早已有些计较。

“公孙胜这厮向来推三阻四的,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对了,定然是罗真人有言,命他下山协助宋军。这厮又绝口不提,想来是记得还欠我两件事情,想乘机顶了!岂能让他得逞?”

西门庆念头一转,笑眯眯的和公孙胜说些旧事,眼前昭德城和乔道清的事情,绝口不提。

就连在羊头山和乔道清斗法一事,也不主动提出。

一阵寒暄之后,公孙胜倒有些不耐烦起来,便寻了个话头道:“听说师弟昨日和乔道清在羊头山斗法,动静可不小啊”

第三百七十章 撒豆成兵

( 提起这件事情,帐内众将好像被打了**血似的,人人都张嘴说话,绘声绘色,仿佛当时就在现场旁观;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西门庆和关胜情绪十分稳定。

“些许小事,说他干嘛!”西门庆一摆手:“公孙先生好不容易来一趟,平时神龙不见首尾的,弟兄们见一面可不容易啊;军中禁酒,咱们就以茶代酒,敬公孙先生一碗。”

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把矛头转向公孙胜,众星捧月一般的请到旁边坐下,纷纷端了茶碗过来。

军中哪有什么好茶?无非是解个渴罢了;公孙胜碗到茶干,待喝到第八碗的时候才琢磨出点味道来。

茶喝多了,也是件苦事啊!

若是饮酒,公孙胜倒是能弄些小手段,把酒气逼出体外;但这茶饮多了,口中苦涩不说,还得老往茅房跑。

公孙胜忙里偷闲看了西门庆一眼,后者正袖手旁观,脸上都是笑意。

“一不留神,又中招了!”

公孙胜有些懊恼,但眼前都是许久未见的好兄弟,不对饮寒暄一阵如何能说得过去?

等喝到第十一碗的时候,公孙胜已经受不了在袖中掐动法诀,顿时头上道冠开始冒出缕缕白气;虽然有些丢人,但总好过提着道袍找茅房。

看着变成人形加湿器的公孙胜,西门庆忍不住笑了笑,提着茶壶过来:“公孙先生一路辛苦,我这碗茶可一定要赏脸。”

公孙胜气急败坏,一把抓住西门庆的腕子,把他拉近了低声道:“师弟莫要耍手段害我,现在嘴里面都是涩的!”

西门庆顺势在公孙胜耳边低声回道:“那你就说说看到底来干嘛来了?”

“不是说了么访友!”公孙胜回道。

“公孙先生,你觉得这种说法我会相信么?”西门庆嘿嘿一笑。

公孙胜一时无语。

二人姿势亲密无间,让旁边梁山众人见了,都羡慕的很,都以为二人感情好,没想到二人却是在讨价还价。

“乔道清就在昭德城里,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会儿来,老实说吧,是不是罗真人派你来的?”

西门庆记得水浒传里便有公孙胜收服乔道清一事,公孙胜肯定是奉了师命来办事的。

“和老师没关系,是贫道自己来的。”公孙胜死撑到底。

“那好吧。”西门庆眨了眨眼睛:“既然来了,那边把第二件事情给办了罢。”

公孙胜心头一喜:“师弟莫非说的是收服乔道清一事?”

西门庆却微微摇头,故意道:“那乔道清本领低微,有什么可收服的?”

“那你想让贫道做什么?”公孙胜咬了咬牙。

“上次神行法甲马画的不够。”西门庆把茶壶一放,搬动手指,假装计算了一番:“这回你就画两万张好了!”

公孙胜气息大乱,险些没喷了西门庆一脸茶水:“师弟啊,咱还是说说收服乔道清的事情罢!”

“那可得说好,那是你自己要收服的,可不是我让你做的。”西门庆嘿嘿笑着比出两个手指头:“公孙先生是得道高人,可不能耍赖。”

入云龙公孙胜喘着粗气看着西门庆良久,调匀气息,把涌上来的茶水硬生生咽了回去。

“罢了,我怎么可能说得过西门庆这种人!”公孙胜转念一想:“反正也是师命,做就做了罢。”

西门庆见公孙胜微微点头,知道他应下了,便站直了腰大声宣布道:“诸位!公孙先生已然答应降服那国师乔道清,拿下昭德城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

“怎么?公孙先生愿意帮忙?”第一个开口的是大刀关胜,忙不迭的过来拱手谢过:“公孙先生

梁山众人也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我说呢,这公孙先生来就是为了降服那妖道的!”

“有公孙先生在,那妖道还不束手就擒!”

“就是!还不是妥妥的!十个乔道清也不够看的!”

公孙胜自觉受用,咳嗽一声长身而起:“诸位!那乔道清幻术通神,只可惜明珠投暗,待明日出兵,那乔道清不出手也罢,只要出手,贫道便在一旁破了他的幻术就是!”

大刀关胜听公孙胜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过多杀孽,当下满口称赞公孙胜乃是道德之士。

西门庆见日到中午,急命在军中摆下流水席,众将饱餐一顿,摩拳擦掌,只盼太阳早早落山,待到明日天明,便要厮杀一回。

再说乔道清在牛头山输了斗法,气呼呼回转昭德府,在院子中坐地,想来想去都是不甘心;孙安见状出言安慰:“胜负乃兵家常事,吾兄何须在意?待过两日休整完毕,再破宋军不迟。”

乔道清长叹一声:“那西门庆本领稀松,本来就要取胜,没想到罗真人暗中助他,派了个黄巾力士过来,如何能胜得过?莫非贫道这一生,便要屈居人下?”

二人正嗟叹之时,守城大将孙琪听说二人回转,亲自前来询问;听了羊头山斗法失利,孙琪忧心忡忡。

“好不容易盼得国师和殿帅来了,却出师不利,这昭德城虽然坚固,粮草充裕,但被宋军围着打,早晚有一天会守不住”

“守?为什么要守?”乔道清冷笑一声:“贫道今日斗法输给了西门庆,不过是一时大意,两军交战,贫道还有许多手段可用,便是十个西门庆,也拦不住。”

说着乔道清在地上划了线,随手去囊中取出一把绿豆,洒在地上,顿时变成一个个士兵,就是只有绿豆大小,但盔甲战衣俱全;又取出一把黑豆,化成宋军样子;袖子一挥,二军便开始交战起来。

双方数目相当,顿时杀得难解难分。

孙琪看得目眩神迷,乔道清口中念念有词,只见狂风先来刮了一阵,把黑豆化成的宋军吹得东倒西歪;用手一指,顿时降下许多冰雹来,似乎长了眼睛一般,专砸宋军。

有乔道清幻术相助,没到盏茶功夫,绿豆化成的士兵已然全胜,黑豆化成的宋军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乔道清又用袖子一拂,旁边孙安再看地上,哪儿还有士兵,依旧是绿豆黑豆。

“原来国师手段如此高明!”孙琪鼓掌道:“何愁宋军不破!”

乔道清嘿嘿笑道:“此乃小术尔,尚有很多手段没使出来;待休整完毕,便去宋军营前搦战!若非如此,我军士气低迷,反倒让宋军得了便宜。”

孙安深以为然,又问孙琪:“陆清兄弟伤势如何?”

孙琪叹息道:“方才已然咽气,安置在梅玉灵棚之中。”

孙安恨道:“那花和尚鲁智深下手也太狠了些,此仇不报,孙某这殿帅还当得下去么?”

三人商议些出兵事宜,定下计来,要引宋军那几个厉害将领出战,到时候乔道清用幻术拿之!

待到第三日头上,乔道清、孙安、孙琪三人尽数出动,有秦英、金祯、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雷震、倪麟、费珍等十员将领跟随,点了城中三万军队,开南门浩浩荡荡往宋军大营杀去。

西门庆早得探子回报,众将点了士兵齐齐出动,正迎着乔道清、孙安等人率北军冲杀过来;双方弓箭手射住阵脚,在昭德城南七八里的地方摆开阵势,鼓声擂动,齐齐呐喊。

对面殿帅孙安提了那两口镔铁宝剑出来,大呼道:“便叫那个胖大和尚前来见我!”

花和尚鲁智深恼他孙安出口不逊,也是一时技痒;便禀明关胜,策马冲出阵来,和孙安打个对面。

“你便是那殿帅孙安?”鲁智深声音洪亮,横过六十四斤水磨禅杖:“大兵到此,不献出城池,反而前来犯我军营!”

孙安右手宝剑一指:“前番你一禅杖打死陆清,今日孙某便要报仇!”

“阿猫阿狗谁能记得住?”鲁智深牛眼一翻:“这是打仗,又不是过家家,所谓刀枪无眼,又能怪得了谁?”

孙安大怒,提双剑一磕座下战马,来战花和尚鲁智深;鲁智深水磨禅杖一挥,便搂头盖脸的向孙安拍去。

孙安听风声不善,暗叹这秃驴气力不小,便剑交左手,把马一拨,闪过这一招;紧接着舞动双剑,顺势把那禅杖压了一压。

这一压若是压实了,那便有很多后头变化,可顺着禅杖欺入鲁智深怀中,叫他无法抵挡;也可分开双剑,杀个措手不及。

但鲁智深身经百战,如何能上这个当?好一个花和尚!孙安两口镔铁宝剑还未压实,便是一声暴喝,禅杖便是一挑,顺势一滚,好似乌龙摆尾一般直击孙安面门!

孙安眉头一皱,运双剑格开禅杖,身子往前一探,手中双剑好似两道闪电一般,直刺鲁智深xiōng腹。

花和尚鲁智深见这招式来的凌厉,也拍马闪了开去。

二人翻翻滚滚,斗过二三十合不分胜负;鲁智深越斗精神越足,连呼“过瘾”,禅杖上下翻飞,让孙安无法欺近。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鲁智深把这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让孙安攻不进来,只能在外游斗。

又斗了数合,孙安想着预先安排,便虚晃一剑,往东边败退下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公孙胜对乔道清

( 花和尚鲁智深正战到酣处,如何肯放过?手提禅杖一催胯下

孙安也不回头,催马直直逃走,鲁智深大黑马速度也不慢,二马不过二尺距离;鲁智深见追赶不上,心下焦急,连连催动战马,未曾想对面阵中乔道清看准机会,口中念念有词,拔出那口宝剑便是虚虚一指!

其他人还看不清楚,但西门庆提防乔道清幻术,虽然有公孙胜在阵中,也还是催动雷公石,时时警惕;此时见对面正中突然飞出一道黄色光芒,直奔花和尚而去,便知不好。

公孙胜也没想到乔道清说出手便出手,待要做法破解,已然不及。

鲁智深纵马追赶,冷不防大黑马前蹄一软,竟然是直直坠下;鲁智深吓出一声冷汗,急忙俯身贴在马身上,举目看时,好好的平地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偌大的洞口,这一下鲁智深连人带马坠进去,头顶洞口急剧缩小!

大黑马悲鸣一声,四蹄刨动,竟然没有落脚之处,鲁智深一手提了禅杖,另一手紧紧搂住马脖子,这洞竟然似乎深不见底!

乔道清见坑了鲁智深,大喜之下用手遥遥一抹,那洞口顿时消失不见,依然是一块平地。

殿帅孙安兜转马头,见鲁智深连人带马不见踪迹,知道是乔道清出手,擒拿敌方一员大将,笑呵呵提双剑就要回归本阵。

平白无故,青天白日的吞了鲁智深,这边如何肯罢休?

情急之下也没打招呼,豹子头林冲和霹雳火秦明双马不约而同冲出,来赶孙安。

“孙安休走!还我花和尚来!”

“用法术拿人,算什么好汉!吃秦某一棒!”

孙安大摇大摆回归本阵,冲出胡迈、陆芳、雷震、倪麟四将,各自舞动兵器,来战林冲和秦明。

西门庆见乔道清用法术算计了鲁智深,生死不知,见林冲和秦明冲出,便急急和关胜说了,要鸣金唤二人回来;关胜也是一般心思,急命鸣金。

谁知林冲和秦明马快,也已迎上胡迈、陆芳、雷震、倪麟四将,胡迈和陆芳二人缠住林冲,雷震和倪麟二人死战秦明,纠缠一处,难解难分,便是耳听鸣金之音也无法脱身回来。

关胜无奈,大刀一挥,前军冲上前去,要与敌军厮杀一番。

谁知对面阵中突现乔道清,叩齿做法,捏诀念咒,把那口宝剑往西方一指,喝一声:“疾!”

须臾天昏地暗,日色无光,飞沙走石,撼地摇天。

刘唐和张横、张顺在阵中看见,齐呼:“前番这妖道便是用此法术,击败我等!公孙先生还不出手?”

林冲、秦明得士兵涌上,正待率军上前厮杀,只见前面都是黄沙黑气,难以睁眼,哪儿还有半个敌军?

宋军不战自乱,马匹乱窜咆哮,挤成一团;那风尽随着宋军乱滚,胡迈、陆芳、雷震、倪麟四将率北军杀来,林冲、秦明空有武力也抵挡不住,回马便走。

耳中听半空中又是一声霹雳,无数神兵天将各持兵器杀将下来,顿时把宋军冲得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孙安大喜,率胡迈、陆芳、雷震、倪麟四将,纵军掩杀,正万分危急之时,猛然间宋军阵中一道金光射来,虽然气势不如满天黄沙黑气,但堂堂正正,顿时将风沙冲散!

那些神兵天将,也被这道金光一照,恍若没了身躯,纷纷坠落下来,众人看时,都是五色彩纸剪就的。

西门庆见公孙胜使出这道金光,微微有些感悟;若光凭法力,乔道清比起公孙胜要法力雄浑得多,但所学甚杂,斗起法来却未必能比得过专攻天罡五雷正*法的公孙胜。

乔道清见自己“神兵法”被来人破去,那道金光看得又有些眼熟,心下未免有些迟疑。

“莫非是公孙道友到了?”

旁边孙安急道:“吾兄还不用法术,只怕敌军回过神来,便要杀过来了!”

乔道清暗忖:“天下哪有这等凑巧之事?想必还是那西门庆凭了雷公石,无意破了我的神兵法!可恼!”

孙琪也道:“还请国师大发神威,破了宋军!”

乔道清被二人催促,也无暇细想,便把身上法力催到极致,披发仗剑,捏诀念咒,使出一门“三昧神水”的法术来,把那口宝剑举在空中连连摆动。

西门庆看得清楚,一股黑气从对面阵中扶摇而上,须臾有千万条黑气从壬癸方滚来,隐隐有呼啸之声,似乎有无数鬼魅藏身其中。

“这法术厉害!”公孙胜见了皱眉道:“师弟还须借雷公石一用!”

西门庆不假思索,把雷公石丢在空中,公孙胜望空一拜,那雷公石在半空中来回翻滚,放出无量光明,顿时把黑气冲淡了不少。

“又是雷公石!”

乔道清在阵中望见半空中雷公石好像小太阳一般,恨得咬牙切齿,又拼命加了两分法力;那千万条黑气越发的浓了,前仆后继,好似要把雷公石扑灭一般。

公孙胜用手一引,背后松纹古定剑自己离鞘而出,落入公孙胜手中;好一个入云龙,仗剑虚虚一指雷公石,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半空中出现很多黄袍神将,往北飞去,只是一扑,便把那千万条黑气冲灭!

乔道清见状大吃一惊,手足冰凉;这黄袍神将一出,哪儿还有认不出的道理?

公孙胜用手一招,那雷公石光芒一收,直直坠下来,公孙胜随手把雷公石还给了西门庆,纵马出阵喝道:“道友,可还认得公孙胜!”

入云龙公孙胜!

孙安和孙琪相顾失色,鼎鼎大名的入云龙,罗真人座下大弟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乔道清无奈,也提马出来和公孙胜相见,稽首为礼道:“公孙道兄为何到此?”

公孙胜提松纹古定剑,冷笑一声:“乔道友又为何在此?”

“晋王有知遇之恩,贫道特来报答!”乔道清回道:“莫非那西门庆对道兄有恩?”

公孙胜正色道:“田虎趁乱起事,并非正道;虽有知遇之恩,也不可入了邪道!西门庆乃是老师记名弟子,有他在此,道友还敢出手,想必是误入迷途,不知悔改!”

乔道清听这话,想起受神霄派张如晦鼓惑一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但这边几万双眼睛盯着,如何能下得了台来?只好打起精神,喝道:“公孙道兄!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二人各为其主,今日说不得斗过一场,定个输赢才是!”

公孙胜见他强词夺理,死撑面子,忍不住呵呵笑道:“斗法乃是小事!乔道友且说说若是贫道侥幸得胜,如何是好?”

乔道清咬牙道:“若道兄赢了,贫道从此隐居铜鞮山,不问世事!”

公孙胜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道友一念之间,下山助那田虎,可曾想过后果?”

“既然是斗法,何必逞那口舌?”乔道清心意已决,不再多言,抖擞精神,口中念念有词,把手往费珍一招,只见费珍手中那条点钢枪好似被人劈手夺了去一番,离了手有如腾蛇般飞起,直望公孙胜刺来。

公孙胜见了不慌不忙,呵呵笑道:“此乃小术尔,你欺贫道不会?”

话音刚落,公孙胜转过手中松纹古定剑,往秦明一指,那条狼牙棒早离了手,“呼”的飞过来,迎着点钢枪打来。

两般兵器在半空中一来一往,好似有人执定了争斗一般,有招有式;两边军队看了,都喝起彩来,只盼着自己这边获胜。

不过数息功夫,那狼牙棒风车一般横扫,“铛”一声把点钢枪生生打弯,从空中坠下,倒插在北军战鼓上,好好一张牛皮被刺破;战鼓旁边的士兵见了,吓得面如土色。

众人眼前一花,再看那狼牙棒依然在霹雳火秦明手中,恰似从来不曾离手一般;秦明目瞪口呆,宋军士兵齐齐大笑。

公孙胜喝道:“道友些微小术,也敢在此卖弄!”

乔道清也不搭话,又掐诀念咒,把手往北一招:“疾!”

只见后边五龙山凹里忽的飞起一片黑云,云中现出一条黑龙,张鳞鼓鬣,飞向前来;众人见黑龙有鳞有角,活灵活现,看得眼花。

公孙胜呵呵大笑,把手也往五龙山方向一招:“便用道友的法子,破了你的,看道友还有何话说!”

耳听一声雷响,五龙山凹里如飞电一般掣出一条黄龙,半云半雾,迎住黑龙,空中争斗起来,龙吟阵阵,吓得下面战马四蹄疲软,不敢动弹。

乔道清又叫:“青龙快来!”

只见山顶飞出一条青龙,来助黑龙争斗;公孙胜把剑一指:“白龙!”顿时又飞出白龙,赶上前迎住,厮杀起来。

乔道清掐指算去,心中暗喜,仗剑大叫:“赤龙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须臾,山凹里又腾出一条赤龙,飞舞前来。五条龙向空中乱舞,正按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互生互克,搅做一团。

“公孙胜!五龙贫道占了三条,看你还有何能耐!”乔道清仗剑

第三百七十二章 遇德魔降

( 原来五龙山历来有些灵异,山中经常可见五色云彩。

曾有龙神托梦百姓,因此乡民合资建起庙宇,中间供个龙王牌位;又按五方,塑成青、黄、赤、黑、白五条龙,按方向蟠旋于柱,都是泥塑金装,彩画就的。

乔道清知道五龙山凹处有灵气聚结,这才幻化成五色云彩;今日法术屡屡被公孙胜破去,无奈之下想起此事,便用法请来对付公孙胜。

公孙胜见乔道清招来黑龙,暗中一算便知端的,也依葫芦画瓢,用法力招来其他,与之争斗。

乔道清先下手为强,那盘龙柱一共五根,他倒招来了三根,虽然五龙按五行而设,相生相克,但毕竟是占了大便宜。

眼看乔道清黑、青、赤三龙把公孙胜招来的黄、白二龙斗得连连悲吟,龙爪到处,血光从高空滴落下来,鳞片纷纷坠下。

有好事者看时,鳞片个个都有磨盘大小,触手冰冷,隐隐有一股土腥味,旋即化为飞灰。

西门庆远远看得分明,那天上哪儿是五条龙,分明是五色灵气化成的绸带一般互相缠来缠去。

乔道清洋洋得意,还在盘算斗法胜了之后该如何羞辱公孙胜;没曾想公孙胜见状只是微微一笑:“微末小术,也值得夸夸其谈?”

说完公孙胜剑交左手,右手从腰后取了麈尾,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把麈尾望空一掷,那麈尾在空中打个滚,化成鸿雁般一只鸟飞起去。

乔道清还不知何意,还在笑道:“道兄便是变出两只鸟来,又能奈何?”

公孙胜微笑不语,须臾,那鸟飞得越高,变得渐大,迎风扶摇而上,直到九霄空里,便化成个大鹏!

西门庆看得咂舌不已,这大鹏鸟可不是后世某些西方游戏里的大鹏,而是庄子逍遥游中描绘的鲲鹏,未曾想公孙胜能变化出来,虽然只是幻化之物,今天也算开了眼界。

乔道清看到此处,才知不好;自从上次和公孙胜一别,他未曾有何进步,而公孙胜却法力越发的精纯;方才公孙胜借助雷公石破了他“三昧神水”之法,还道是法力不够,现在想起来只是故意示弱。

只见那大鹏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云,鸣叫一声震耳欲聋,望着那五条龙扑击下来。只听得刮剌剌的响,却似青天里打个霹雳,把那五条龙扑打得鳞散甲飘。

乔道清见状,知道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大鹏一振羽翼,便有狂风骤起,把五条龙吹得飘忽不定,互相碰个粉碎,齐齐往北军头上,乱纷纷打将下来。

孙安和孙琪见了,急忙躲闪;北军发一声喊,躲避不及的,被那年久干硬泥块打得头破血流,打伤数百人。

乔道清束手无术,也是连连躲避;不合半空中掉个黄泥龙尾下来,副将秦英未曾提防,被砸了个桃花开,尸身坠于马下。

孙安见秦英身死,大怒道:“好妖道!”

公孙胜把手一招,大鹏寂然不见,麈尾仍归手中。宋军将领齐齐赞道:“公孙道长好法术!”

“乔道友,还不服输么?”

公孙胜已然胜了数次,按理来说乔道清应该依照之前的承诺,退隐山林才是;但乔道清披头仗剑,牙齿咬得山响,如何肯服输?

“无量天尊!”公孙胜见状摇摇头,运起天罡五雷正*法里的一道神通,西门庆看得清楚,公孙胜法力精纯,都往上涌去,须臾头上现出一尊金甲神人,身体有如铁铸,大喝一声:“乔冽下马受缚!”

乔道清见公孙胜口吐自己真名,浑身便会一抖,法力几乎错乱;急忙掐了法诀,口中喃喃呐呐的念咒,连连换了好几种,没有一点灵验,慌得乔道清举手无措,拍马望本阵便走。

公孙胜大喝一声:“道友莫非忘记了遇德魔降四字?”

乔道清耳中听得分明,猛然想起这“昭德城”中便有个德字;心中慌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当初乔道清在二仙山求道不成,罗真人便道:“遇德魔降,然后见我。”

此番昭德城下,公孙胜亲身前来,道破四字,莫非便是机缘?

往日种种,顿时涌上心头,乔道清心里突然明镜一般,当即兜转马头,稽首为礼:“多谢道兄指点!”

公孙胜哈哈大笑,身子一摇收了神通:“道友还不速速归来?”

孙安见乔道清仿佛中了魔似得,纵马笔直投往宋军,唬的面如土色;孙琪在旁边见了更加慌了手脚。

乔道清一到宋军阵势,便面有愧色,向西门庆行礼道:“原先贫道贪图雷公石,做下不少罪孽,还望西门道友宽恕。”

西门庆呵呵笑道:“道友弃暗投明,乃是好事!过去之事,莫要放在心上。”

宋军将领见公孙胜三言两语说得乔道清当场来投,个个喜不自胜;大刀关胜一挥手中青龙偃月刀,大军士气高涨,个个精神抖擞,杀向北军。

孙安见乔道清弃他而去,心里一阵失落,竟然无心迎战;孙琪见宋军势头正猛,便命金祯、潘迅二人护卫孙安先退,自己率军且战且走。

豹子头林冲、霹雳火秦明二次冲出,见孙安退走,林冲纵马捻矛赶来,大喝:“殿帅还是留在此处!”

孙琪急命倪麟提刀跃马接住,雷震骤马挺戟助战,旁边霹雳火秦明狼牙棒一举,接了过去。

四员将两对儿厮杀,不及十合,林冲觑个破绽,一蛇矛搠中倪麟马腿,那马便倒,把倪麟颠翻下来,被林冲向心窝一矛搠死。

雷震正与秦明战得手麻筋软,见倪麟落马,宋军马上杀到,急忙卖个破绽,拨马便走,秦明纵马赶上,挥舞狼牙棒照顶门一下,连盔带头打碎,死于马下。

孙琪大惊失色,乱军中冯升、胡迈、陆芳、费珍四将护了便逃,也顾不上残兵败将;这边浪子燕青抽个空子,暗中取出小弩,便放冷箭来射孙琪,冯升冷不丁看见,急忙纵马上前,挡住了孙琪。

那小箭从冯升脖颈处射入,鲜血迸发,冯升滚下鞍来,顿时让宋军士兵取了首级。

陆芳和费珍见状,眼睛都红了,回身来杀燕青;旁边冲过病尉迟孙立和小尉迟孙新兄弟,两条钢枪到处,拦得死死的。

孙琪见状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和胡迈夺路而逃。

陆芳和费珍如何能抵得过孙立孙新二兄弟?不到数合,孙立钢枪到处,将陆芳活生生从马上挑落,在地上挣扎;孙立又补了一枪,顿时丧命。

费珍吓得魂飞魄散,自己那柄点钢枪先前斗法时被乔道清摄去,叫秦明狼牙棒砸弯,此时乃是寻常花枪;孙新斗过数合,把花枪格开,双马错镫之际,取出钢鞭,抡起来只一鞭打得费珍口吐鲜血,伏鞍而逃。

关胜率军杀的昭德城三万军马丢盔弃甲,四散而逃,直直赶到昭德城下;城上守将金鼎、黄钺见了,急忙命弓箭手射下箭来,护了孙安和孙琪等人进城。

西门庆见城上箭如雨下,便叫鸣金收兵;众将收拢士兵,徐徐而退。

待到营中,公孙胜先拉了乔道清一边说话,关胜命升起大帐,清点战果。

众将献上敌人将领首级,关胜一一记下;林冲献上倪麟首级,秦明献上雷震首级,孙立孙新二兄弟献上陆芳和费珍首级,燕青也献上冯升首级。

片刻,又有刘唐献上杨芳首级,关胜才知刘唐在乱军中杀了杨芳,立下一功。

西门庆大喜:“刘唐兄弟有此功劳,可喜可贺!”

刘唐也自家高兴一回,觉得从此能扬眉吐气,不给晁天王丢脸。

众将商议一阵,关胜满心欢喜:“如今公孙先生降服了乔道清,田虎便去了一臂;昭德城受此一败,必然士气低迷,指日可破!”

众将点头称是,西门庆见众将虽然精神奕奕,但眼色疲惫,便吩咐都下去歇息整顿。

关胜又道:“只是鲁提辖被乔道清法术所擒,生死不知,如何是好?”

西门庆出言安慰道:“鲁大师乃是有大机缘之人,想必并无性命之忧,将军勿需担心;待我前去向那乔道清问个清楚便是。”

关胜这才罢了,西门庆虽然知道鲁智深在水浒传里多有传奇事迹,甚至不止一次神秘消失,又在关键时刻重新出现,但眼下这一幕却是没在小说里的,辞过了关胜便到后面帐里来寻公孙胜和乔道清。

二人正在说话,乔道清听西门庆说起此事,脸上多是为难之色;公孙胜见了心有所动,急忙掐指一算,便看了乔道清呵呵笑道:“道友何不实话实说?”

乔道清叹声气道:“贫道本来只是用了划地之术,想要把那花和尚困住擒拿;谁曾想法术使出,花和尚跌入坑中,便失去了踪迹,如何还能寻得回?”

西门庆听了这话便知这风骚的鲁大师福缘深厚,不知道这一跌跌去何年何月,何方何地,问公孙胜道:“公孙先生面露笑容,莫非已然推算出鲁大师方位如何?”

谁知公孙胜也是摇头:“贫道也是不知。”

第三百七十三章 惊天消息

( “不知道你还说个毛!”

西门庆一看公孙胜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顿时就气打不一处来,腹诽不已。

当然,话到口边留三分,西门庆也相信风骚的鲁大师不会就此一去不回。

“总归是贫道不好。”乔道清一脸愧疚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还是信誓旦旦的要用法术击败宋军的样子:“要不是贫道受不住诱惑,也不会下山;要不是贫道贪图雷公石,也不会和西门大人冲突;要不是贫道用那种法术,花和尚也不会消失”

西门庆对于这种怨妇姿态的乔道清极不习惯,果断打断了他继续絮叨下去:“鲁大师此去,必有奇遇;时也命也运也,道友何必纠结?罗真人派下公孙先生,想必便是有心收道友为徒,以后都算同门,我这边先恭喜了。”

这套云山雾罩的说辞反而让乔道清大喜,向西门庆深深一礼:“今日方知西门大人果然有大仙缘,大气运,若能丢弃俗世,在二仙山苦修,成就只怕不再公孙道兄之下。”

公孙胜在旁听了,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西门庆在修道方面是什么资质,懒成什么德性,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若是连道书都不能通读的也能修成大道,只怕真是要让他觉得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

西门庆听得心里暗乐,表面还是板了脸严肃道:“道友!出家入家,不都是修行么?若道友没有这段俗世经历,又如何能幡然醒悟,拜在罗真人门下?”

公孙胜对西门庆这套东拉西扯的理论自然无法认同,忍不住咳嗽一声:“西门师弟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乔道清却似乎有所领悟,口呼:“无量天尊!”便不再说话了。

公孙胜便道:“此番事了,贫道便携乔道友回转二仙山,请老师发落;师弟这里战事繁忙,便不再叨扰了。

西门庆见公孙胜眼珠直转,明白是欠了自己两件事情没做,在公孙胜心里还是离自己越远越好,便道:“公孙先生走便走了,可否留下信香,若有事时可燃起联络?”

“信香是什么东西?没有没有!”公孙胜一口回绝:“但凡有事,便叫人去二仙山送信便是;师弟不是有神行法甲马么?”

说完公孙胜忙不迭的告辞出去,把那方锦帕往地上一铺,顿时化作一朵红云,托了他缓缓离地。

乔道清捏着一把汗,急道:“公孙道兄,贫道却该如何前去?”

公孙胜一拍额头,还想起来自己一心着急离去,却忘记了正事,便把左边袖子一展,右手一指乔道清,口中呼一声:“疾!”

乔道清只觉身子轻飘飘的,不由自主往那袖子里面钻去,说来也怪,乔道清身子比那袖子自然大了很多,但却接近,身子却是越小,最后变成尺许大小人,被公孙胜纳入袖中。

“师弟,就此别过!”

公孙胜收了乔道清,也不等西门庆回礼,急急架起云头便走;乔道清在袖子里面只觉冷风阵阵,脚下都是绵软无比,踉踉跄跄往袖子深处躲了躲,寻个地方打起坐来。

不到片刻,公孙胜往下降去,落到平地收了锦帕,已然是在二仙山紫虚观门口;袖子一甩放出乔道清。

乔道清眼前一亮,见面前紫虚观三个大字明晃晃的,满心欢喜,正待公孙胜带他进去,突然想起一事:“道兄,那信香乃是寻常之物,为何哄西门大人没有?”

公孙胜跺脚道:“那西门庆手段极多,贫道许下他三件事,现在才完成了一件;留了信香,岂不是想起来便要唤贫道过去?让他派人来二仙山寻我,还可有推脱之词。

“吾辈最守信用,道兄何出此言?”乔道清不解道:“西门大人宅心仁厚,又能如何为难道兄?”

“你知道什么!”公孙胜气得差点把自己胡子给揪了:“他第一件事,便要五百神行法甲马!”

“啊!五百?”乔道清嘴巴顿时成了一个大大的洞。西门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颠覆

孙琪逃回昭德城,再看孙安一付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吩咐人伺候孙安歇息,又叫其他人都来议事。

众将到时,孙琪清点损失,这一仗三万人只逃回数百人不说,秦英、金祯、潘迅、杨芳、冯升、胡迈、陆芳、雷震、倪麟、费珍等十员将领只逃回金祯、潘迅、胡迈三人,可谓是损失惨重,更不用说乔道清阵前投敌,士气低迷到了极点。

孙琪嗓子都有些哑了,椅子上面按了钉子似得根本坐不住,在屋里乱转。

“诸位,有何计策可以退敌?”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啥话说,更不用说计策了。

孙琪气得把茶碗一摔:“好不容易来了援兵,正要大展拳脚,把宋军赶回盖州,如今国师降了,殿帅失魂落魄,你们一个个木头人似的,这仗还怎么打?”

还是金鼎沉吟片刻,开口道:“将军莫急,胜负乃是兵家常事,法术什么的毕竟还是靠不住的,关键还要看兵力如何;眼下虽然损失惨重,但幸好殿帅带来七八万援军,城中本来就有两万多,算来算去,还有六七万大军,如果光是守城,还是有希望的。”

“昭德城地处关键,晋王不会不管。”一向很少说话的冷宁也开口道:“如今虽然没了国师,还有殿帅在;休整几日,必然能恢复精神,应马上派出信使,加急往威胜州报告军情,恳请晋王再派良将精兵”

“良将良将”孙琪冷冷一笑打断冷宁道:“你以为,朝中还有多少良将可派?”

冷宁顿时无语,孙琪这话虽然打击士气,但朝中最强的两位——殿帅孙安和国师乔道清都来了,晋王田虎也是捉襟见肘,无将可派了;剩下那些将领又多要把守城池,轻易如何动的?晋王田虎也要考虑威胜州的防御啊!

孙琪话音刚落,便自知打击士气不小,议来议去也没个结果,顿时心烦起来,吩咐众将还是各司其职,把守四门,另写了军情,派出信使急报威胜州。

众人散去,孙琪本想去寻孙安,但想来想去还是罢了,命亲兵关门落户,蒙了被子会周公去了。

再说殿帅孙安,回到府邸,无精打采往院子里面一坐,见地上原先乔道清画的线还在,想起乔道清前日向孙琪展示法术,信心满满,如今却投了宋军,不免嗟叹不已。

待脱去盔甲换上衣服,下面亲兵送了饭来;孙安哪有心思?胡乱用了一些也就罢了,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亲兵见孙安这幅模样,也听说今日参拜,连国师都投了敌军,便出言安慰:“殿帅何须如此?”

孙安苦笑道:“这仗打到这份上,便没什么意思了,若阵上看见国师,该如何是好?”

亲兵这才想起来一桩事情,禀报道:“方才威胜州有信使到,说有急事要见殿帅和国师,殿帅未归,小人便让他在后面候着了。”

“威胜州来人?”孙安微微一惊:“速速请过来!”

亲兵拱手去了,少时带过一人,孙安看时,认得是晋王田虎身边亲随,唤作陈凯,大惊道:“你为何到此?”

陈凯让孙安屏退左右,这才取出一份晋王田虎手书,恭恭敬敬呈上:“殿帅和国师不在,便出了些事情;大王让小人前来,唤二位回去。不知国师何在?”

孙安听这话,有如晴天霹雳,自己和乔道清受命急援昭德府,后面晋王田虎便命陈凯唤他们回去;虽然陈凯未曾透露,但必然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这么一来,孙安便觉晋王田虎手书沉重了几分,询问陈凯,陈凯只是不说:“殿帅自己看了书信,便知端的。”

孙安展开来看时,只见晋王田虎笔迹急促,显然书写之时心思不定;孙安目光一扫,已然心中了然。

“这这怎么可能?”孙安张口结舌,没想到自己和乔道清刚刚离开这点日子,威胜州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陈凯默不作声问孙安取过晋王田虎手书,怀中取出火折子点了,顿时化为飞灰。

“殿帅见谅,晋王有言,殿帅或国师看过了,便要焚毁,不能传出任何消息。”陈凯烧了手书,二次开口问道:“国师何在?便请出来,和小人一同返回威胜州罢。”

孙安默然,乔道清既然投了宋军,如何又能请的出来?这昭德城恐怕都知道了,但这陈凯却因为来得早了,一直在后面候着,还没听说。

到现在,孙安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二大王田豹、三大王田彪,在青楼和人发生争执,被对方杀死!

那人不是别人,便是那及时雨宋江手下黑旋风李逵!

孙安觉得自己有点理解不能,田豹田彪是何等身份,在自己地盘上发生争执,被人杀人?

开什么玩笑!

田虎信里写的清楚,那李逵杀了田豹、田彪之后,自己大咧咧的拿了人头去投案,已经被关在大牢中。

但田虎从这次惊天事件中觉察到了极大的不妥,所以才神神秘秘的急命孙安和乔道清二人返回威胜州。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再熟悉的情人

田豹、田彪是什么人物?二大王,三大王,除了大王田虎,谁敢动他们?

但却在青楼众目睽睽之下,被黑旋风李逵一斧一个,砍掉了脑袋,而且脑袋还被提溜着满大街晃荡。

那些文官武官会怎么想?百姓会怎么想?

那个表面上高高在上的大王原来连自己亲兄弟都保护不了,如何能保护国家?

孙安深刻的体会到田虎的心情。

必然不是意外。

背后必然是一个极大的yīn谋,而且最终的目标就是田虎自己。

孙安几乎能想象出田虎实在如何的慌忙之中写下这份书信,让陈凯孤身一人来送信,而且还避开了孙琪!

看起来田虎是希望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防止走漏风声;而让孙安和乔道清秘密赶回去的缘由,恐怕是田虎开始怀疑身边的某个人。

孙安苦笑一声,这书信若是早一天到达,自己当然可以和乔道清返回,帮助田虎找到并对付隐藏在yīn谋背后的那个人。

但现在乔道清已经投了宋军,孙安如何向陈凯解释?

在现在的形势下,晋国风雨飘摇,孙安又何必回去面对田虎?

孙安暗叹一声,袖子里面已经扣住了一柄尖刀。

“既然如此,又何必管这个烂摊子?”

陈凯一直垂首静候孙安的回复。

孙安突然开口道:“今天的月亮很圆,很大啊!”

“这个太阳还没有落山吧?”陈凯疑惑着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空。

而孙安已经出手

“田豹田彪?你是不是疯了?”

范美人在地道里急急行了一阵,冲到那个密室里面,喘着气向背对着她的白英发出疑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白英肩头一耸,并没有回过头来,而是检阅着一些手下刚刚传来的消息,文武百官对事态的反应都在其中。

范美人颤抖着压低了声音道:“除了你还有哪个?那个黑旋风李逵就是个粗人,没有人指使,他能做得出来?恐怕连青楼的大门朝哪儿他都不知道!”

白英倒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给予肯定的回答,而是把手中东西随手丢在一边,笑吟吟的回过身子:“看来我的大美人还会断案了?”

“今天田虎去我那儿,脸色真是yīn沉的吓人,这消息宫里都传遍了”范美人坐在榻上,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不容易哄走了,奴家就赶紧来找你。真的不明白,咱们说好的不是邬妃么?”

白英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用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神看着范美人,让她从心底泛出一股寒意来。

这种眼神持续了很久,白英才开口道:“你千万不要搞错了邬妃那是你的目标,而我的目标么”

范美人突然觉得手脚冰凉,方才喝的参汤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田豹田彪,挡在了我的目标前面,或者说,即将挡在我的目标前面。”白英换上了笑容,但范美人第一次觉出来那笑容虚假的可怕:“那只好”

白英没有说下去,只是提起右手轻轻一挥,似乎赶走一些灰尘。

范美人打了个哆嗦。

白英起身也坐在榻上,伸手搂住了范美人。

范美人心慌意乱,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她和白英勾搭到一处,本来就是为了独霸后宫,但没想到白英心里的目标,却比她能想象到的还要大。

“我的大美人,你放心”白英几乎是咬着范美人的耳朵说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邬妃,不管是邬妃,连那个国舅邬梨,也要干掉。”

范美人咬了咬嘴唇,身子总算不再颤抖:“你这话是真的?可不要哄奴家。”

“怎么舍得?”白英的手已经不老实的滑进了不该去的地方,隔着小衣捏了捏,顿时让范美人小腹涌现一股欲火。

没用多长时间,两人就脱光了衣服,身躯纠缠在一起,范美人在白英身下婉转承欢,还是有如往常一般。

但二人心里都清楚,对方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半个时辰之后,范美人整理好衣物头面,从密道离开;几乎前后脚,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拱手道:“见过大人。”

“你进密道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吧?”白英谨慎的问道。

“没有,小人是从大人吩咐的地点进入的,一路上小心翼翼,没有碰见任何人。”那人身材健硕,口音有些古怪,似乎不是当地人。

白英点点头:“那就好,你带个口信回去,就说计划已经开始了。让那边等着消息就是了。”

那人躬身道:“其实那边通知不通知的,也没什么大干系;小人这一去又是最少二十日,这边便无法帮着大人”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白英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爽:“这里人手够了,你就不要多事了,如果你暴露了,只怕问题更大。”

“小人明白,”那人行了一礼:“那小人这就去了。”

白英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人有如鬼魅般的去了,偌大的身躯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白英静静的坐了一会儿,这才叹息一声。

“这些年了,计划终于能展开了。”这声叹息似乎有些欣慰的感觉,白英也不由自主的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等成功之后回去总不会有人再看不起我了罢?”

与此同时,在城北的一个院落中,神行太保戴宗也发出了一声叹息。

“公明哥哥,白英那个人我就一直没有看明白。”戴宗忧心忡忡:“铁牛闹出这番动静,岂非闯了滔天大祸?”

“贤弟不用担心。”宋江亲自给戴宗倒了碗酒,自己先端起来喝了一口:“白英这个人心思缜密,他安排的事情肯定不会出错;田虎没有查清楚之前,不会把铁牛怎么样,大牢那边有自己人,都照顾的好好的,贤弟你就放心吧。”

戴宗也喝了一碗酒,放下酒碗还是叹息一声:“公明哥哥,我就想起原先在梁山的时候怎么现在就落到这步天地!寄人篱下!”

宋江见戴宗提起这事,便是冷笑两声,本来要喝酒又丢下酒碗一脸不悦:“这事还能怪谁?当然是那个西门庆!我和晁天王那是什么关系?生死与共!让那个小人把我宋江说成什么了!晁天王一时糊涂,和西门庆联手对付我,若非白英安排,我宋江早就死在梁山了!”

宋江越说越气,一张黑脸在灯光下更加是黑得像块煤炭,快赶上黑旋风李逵了。

“公明哥哥,不说了”戴宗连连摆手:“希望这事情能早点弄完,把铁牛兄弟放出来。”

“铁牛是你的兄弟,也是我宋江的兄弟!”宋江冷不丁怪叫一声:“事情要弄成了,威胜州这块地盘,可就是我宋江的!”

戴宗不免有些腹诽:“宋军都打到昭德府了!”但却不敢扫了宋江的兴致,只好陪着笑端起酒来道:“公明哥哥说的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没了梁山还有晋国,总有咱们的地盘!”

“哈哈哈哈,说的好!”宋江干了一碗酒,顿时xiōng中涌起一团火来,不知怎么的突发豪言:“你以为我宋江就甘心受白英指挥么?等时机成熟,白英算的了什么?”

戴宗见宋江似乎有些酒多,急忙道:“公明哥哥低声,那白英手下察子极多,小心隔墙有耳。”

宋江经戴宗提醒,吓出喝下的酒都化作汗出了,顿时压低了声音:“城中武将,我已经熟络不少,那些察子见不得光,争斗起来,还是明刀明枪的好用!”

戴宗连连点头称是,二人又用了些酒菜,这才散去;戴宗也在这院落后面厢房住着,回去了见平日里铁牛住的屋子屋门虚掩,忍不住推门进去,空荡荡的并无一人,想起江州往事,忍不住跌坐在椅子上叹息一回

孙安随手拭去尖刀上的血迹,吩咐亲兵把陈斌尸身搬去后面柴房。

亲兵都是孙安心腹,哪个敢问?按照吩咐搭了尸体下去,又提了桶水把血迹冲去。

“拿我的令牌,去把聂新、冯玘、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人给我一个个请过来。”孙安找了个椅子,大马金刀的坐着,命人取来那两口镔铁宝剑,在手边放了:“叫上二十个弟兄,都带利器,在旁边站好。”

亲兵接了令牌去了,没到半个时辰,聂新、冯玘、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人均到,众人方才刚从孙琪那里出来,便被孙安叫来,心里隐隐都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众人在前院碰面,一个个都从别人眼神中看出些惊慌,又或者是疑惑。

人都到齐了,这位殿帅也没有像以前似的叫大伙儿一起进去,看这副架势,好像是要一个一个叫进去。

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叫聂新先进来!”

里面递出话来,聂新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那我先进去了?”

其他人默默点头,有流露出同情的,也有侥幸的。

不管是谁,像这种情况,第一个进去的准没有好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个一个进来

聂新擦了擦汗,咬咬牙进去了。

身后顿时传来议论声,让聂新有些恼火。

不就是殿帅召见么,还能吃人不成?

作为进去的第一个人,聂新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不管是为什么火急火燎的把众人召集来,也许孙安对于第一个进去的人会手下留情。

但一踏入院子,聂新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孙安虎着脸坐在当中,两口镔铁宝剑已然出鞘,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两口宝剑的锋利程度早已传遍,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曾看见孙安一剑练功的碗口粗木桩削断。

聂新忍不住摸了摸脖子,这可是血肉的,那宝剑搁上面磨一磨,这脑袋可就跟脖子分家了。

更不用说旁边左右各十个手按刀把虎视眈眈的亲兵了。

“参见殿帅大人!”

聂新走到孙安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

但还没有起身,便决定脖子一凉。

不用看,光从那种凉意和重量来说,聂新便知道孙安把其中一口镔铁宝剑搁在了自己脖子上。

从剑上传来的凉意让聂新呼吸急促起来,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殿帅,这是?”

那宝剑如影随形,还是压在聂新的脖子上面。

“本帅已经决定投奔宋军,你可有意见?”

孙安开门见山,手还算稳定。

“誓死追随殿帅!”

聂新毫不迟疑的回应,他心里明白,这当口只要孙安手抖上一抖,小命变算是交代了。

什么晋国,什么田虎,去***!

聂新不用孙安吩咐,便主动发了个毒誓,以表明自己绝对的忠心。

孙安把手一抬,收回宝剑。

“你起来罢。”孙安喝道:“来人,叫冯玘进来!”

聂新一股脑儿爬起来,站在亲兵旁边,孙安为什么突然要投奔宋军,聂新不知道,但至少现在他的小命是保护了,黑白无常似乎也暂时离他而去。

聂新和孙安亲兵一起,虎视眈眈的看着门外。

角色的转换让他不由生出一丝得意来。

第一个进来的还是有好处的!

而且在数十息之后,聂新看到冯玘的人头在地上滚动的时候,非常庆幸自己选对了。

冯玘也不过是听到孙安的决定后问了一句:“殿帅,你为什么要投奔宋军?”

孙安没有回答,而是手抖了一抖。

“这剑果然很锋利。”

聂新看着自己可能的下场,心里狂跳。

“来人,把尸体搭到一边,叫金祯进来。”

亲兵们面无表情的执行着命令,冯玘的脑袋就像个球似的被人提到了角落里面。

等亲兵们重新站好的时候,金祯已经捏着汗进来了。

站立一旁的聂新递了个眼色,地上的无头尸体,都让金祯神经几乎要崩断了。

这回孙安连宝剑都没有动用,而是直接说出了那个要命的决定。

金祯恍然大悟聂新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马上扑到孙安面前,发誓效忠。

“你就不问问本帅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金祯差点没吓尿了。

地上无头尸体的服饰金祯可是认得的,那就是上一个进来的冯玘。

“殿帅一向英明神武,卑职绝无异议!”

金祯斩钉截铁的回应让孙安还算满意。

“站在一旁。来人,叫潘迅进来!”

金祯和聂新一对眼,知道自己从鬼门关前面转过一回,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潘迅一进来,金祯和聂新便猛丢眼色,潘迅心领神会,迅速取得了孙安信任,加入了金祯和聂新的队伍。

“门外还有谁?”孙安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聂新抢先躬身:“还有胡迈、薛灿二人。”

“一起叫进来。”孙安喝道:“时间紧迫,耗不起了!”

潘迅猛然醒悟过来,殿帅大人这要投奔宋军,肯定不能空着两只手过去罢?谁会成为殿帅大人的礼物?

莫非是守城大将孙琪?

潘迅想到这里,起了一身白毛汗。

在“过来人”的帮助下,胡迈和薛灿二人迅速领悟了自己应该如何回应孙安,而且地上某人的尸体还热乎着呢。

“很好!”孙安似乎对这结果比较满意,目光一扫众人:“既然本帅要投奔宋军,要给你们一条明路,当然容不得犹犹豫豫的货色”

说着孙安手中宝剑一指地上那具无头尸体:“你们很好都很好。时间紧迫,本帅就说说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异口同声道:“殿帅尽管吩咐,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安摆摆手:“你们的忠心我都知道,但还是让你们知道最近威胜州发生了什么事情比较好。”

威胜州!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暗吸一口凉气,居然是威胜州出了事情!

然而,孙安下面要说的能让他们背过气去。

“田豹田彪被人杀死。有人在背后图谋王座。”

孙安已经决定投奔宋军,自然也不会称呼二大王三大王,而是直接以姓名称呼之。

“威胜州这会儿应该已经乱成一团,田虎自身岌岌可危。”孙安绝对不是吓唬面前这五人:“不瞒你们,田虎派人送来手书,秘调国师和本帅回去。”

说完孙安又补充一句:“信使已被本帅杀死。”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被孙安抛出的一个个爆炸性的消息炸得昏头转向,但没有忘记表忠心,不过这一次,他们是真心的。

“我等拥护殿帅,绝无二心!”

田虎自身难保,这个晋国转眼间便会飞灰湮灭,这个时候当然是要投向胜利一方,何苦在火坑里不出来?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顿时有一种自豪感,孙安叫他们来,是看得起他们,真如先前所说的一般,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孙安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决定了要投奔宋军,当然不能空手而去,我们便把这座昭德城当做见面礼!”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没有想到的是,孙安居然目标不是孙琪一人,而是堂堂正正的要把整个昭德城送给宋军。

这该是多大的功劳?

五人顿时心思活泛起来。

“城中士兵大部分是我们带来的援军!”薛灿第一个跳出来:“从兵力上来说,我们占据优势!”

“把昭德城那些守将骗到这里,来个瓮中捉鳖!”聂新提出自己建议。

“首先要把那个孙琪弄死!”金祯也不甘落后:“蛇无头不行,没了孙琪,城中便是一片大乱!”

潘迅和胡迈也道:“事不宜迟,眼下就要悄悄吩咐下去,等到明天就太晚了,成事便就在今晚!”

“你们说的都很好。”孙安也来了精神:“本帅是这么想的”

片刻之后,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人迅速离开,开始执行孙安分配下来的任务,而孙安则命人备马,孤身来寻守城大将孙琪。

而这个院落,孙安则命令亲兵严加封锁,不管是何人来,格杀勿论。

孙琪正在府上运气,看着月亮慢慢升起来,面对满桌的菜肴却是无法下咽。

昭德城还能守得住多少天,说实话,孙琪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先前情绪失落的孙安突然来访,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快请殿帅进来!”孙琪惊喜的吩咐道:“再备一付碗筷!”

孙安很快出现在孙琪面前,一付平淡的表情,似乎已经从乔道清投敌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但却少见的双口镔铁宝剑背在身后,让孙琪有些意外。

“世事难料,殿帅大人还是坐下”

孙琪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孙安打断了。

“孙将军,请屏退左右。”孙安看着满桌的菜肴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坐下来,把没有卸下那两口镔铁宝剑,而是双脚分开,双手抱xiōng,一付严阵以待的架势:“得威胜州密信,有要事相告。”

孙琪听了“威胜州密信”五字,便喝退左右:“若无召唤,不得入内!在屋外三丈外把守!无论谁来,一律挡在外面!”

亲兵们唯唯而退,孙琪拱手道:“愿闻其详。”

“田豹田彪被黑旋风李逵杀死,威胜州已经乱成一团了。”孙安说出事实,但隐去了田虎秘调自己和乔道清返回的事情:“孙将军,你怎么看?”

孙琪大吃一惊:“殿帅此言当真?”

“句句属实。”孙安眼睛都不眨一下。

孙琪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李逵不过是宋江手下的一个兄弟,怎么可能那可是二大王和三大王!大王怎么说?”

“大王手令,放弃昭德府,所有士兵返回威胜州!”

孙安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抛出了计划好的说辞。

孙琪一下子又从椅子上跳起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昭德府是威胜州的左膀右臂,怎么可以说抛弃就抛弃!”

“威胜州出事”孙安语气非常平淡,但却异常的肯定:“如果大王出现意外,要昭德府何用?”

孙琪皱眉道:“这么大的举动殿帅,大王可有旨意?”

“没有。”孙安当然拿不出什么旨意。

孙琪脸色顿时有些不妥。

第三百七十六章 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 “没有旨意,可有手令?”孙琪继续追问:“要是没有手令

“都没有。”孙安毫不在乎孙琪是否识破他的谎言,而是孙琪对此事的反应:“手书严格保密,看过之后已经焚毁。”

孙琪的双手偷偷伸到桌子下面:“殿帅大人,也就是说,除了你的话便没有其他佐证了,这让末将如何信服?”

“你信服不信服又如何?”孙安面色如常:“大王密令便是如此,你大可不信只是如果不相信的话,便是不忠于大王。”

孙安这话说的很重。

田豹田彪被黑旋风李逵杀死,孙琪也认为事情背后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的多,以田虎的性格,现在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不过孙琪还是不甘心的又追问了一句:“那么大王派来的密使何在?”

孙安心头一沉,陈斌的尸体还扔在柴房里面,哪儿来的密使?

看孙安犹豫了一下,孙琪心中也是一沉。

孙琪愿意相信孙安,但孙安此刻的犹豫却说明这件事情是有问题的。

“孙安!”

孙琪大喝一声,手重新拿上来的时候,已经握着一柄钢刀;自从宋军到来,孙琪兵器从来就没有离身,就连吃饭也把钢刀靠在桌腿上。

孙琪快,孙安更快,没有伸手去背后拔那两口镔铁宝剑,而是飞起一腿。

孙琪刀还没有出鞘,就见整个桌面向自己压了过来,上面的菜肴更加是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孙琪果断后退,拔刀!

然后他就听到了熟悉的龙吟声。

那两口镔铁宝剑出鞘时的龙吟声。

很快,那两口镔铁宝剑悄无声息的穿透了柳木的桌面,向他袭来。

可想而知,孙安便躲在桌面背后。

孙琪无奈,继续后退。

但身后便是柱子,已然无路可退!

“哗!”

孙安手腕一抖,双手一分,偌大的桌面犹若纸片一般应声而开,双剑好似黑龙出涧,两道乌光直逼孙琪!

孙琪无奈之下把钢刀掷向孙安面门,而自身则一哈腰,准备逃走。

孙安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左手剑一挑,那柄钢刀早就不知道飞去了哪儿;而右手剑则往前砍落,让孙琪无法躲闪。

“咕咚!”

孙琪人头落地。

片刻之后,孙安出现在门口,对那些亲兵道:“将军乏了要休息,你们不要打扰。”

说完便飘然而去。

是夜,昭德城大乱。

第二天早晨,鼓上蚤时迁探查昭德城动静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城头已然挂上了白旗,南门洞开。

十余骑从南门突出,直往宋营而来。

“什么?孙安来投?”

西门庆第一个得到消息,就算是他也微微感到惊讶,这节奏乔道清刚刚投降,孙安紧跟脚就来了?

但很快,时迁的消息也传了过来,让西门庆急忙来寻关胜商议,二人升起中军帐,亲自到营前迎接。

孙安一身布衣,除去背上两口镔铁宝剑之外,毫无锋芒。

“罪人孙安,见过元帅、监军大人。”孙安见西门庆和关胜双双出迎,滚鞍下马,躬身行礼。

“殿帅弃暗投明,乃是正道,何来罪人一说?”关胜急忙扶起:“还请进去说话。”

“且慢。”孙安从马鞍上摘下一个血迹斑斑的布包:“孙某来此,自有大礼送上。此乃守城大将孙琪人头。”

“哈哈哈哈。”西门庆突然开口道:“殿帅客气,不过这点东西似乎还算不上是大礼只怕整个昭德城已然落入殿帅控制了罢?”

孙安森然道:“大半夜功夫,除去孙某手刃孙琪外,其他守将都已经被一一杀死,西门大人所料不差,整个昭德城才是孙某真正要送上的大礼!”

关胜又惊又喜,把孙安让入帐中,叫众将都来看过。

孙安见帐中人头攒动,个个都是良将,更不用说林冲、秦明、孙安等人都是一等一的,武艺不在自己之下;自己来此,西门庆、关胜坦然受之,足见大将风度,让孙安暗自嗟叹。

“天不佑田虎,夫复何言!”

众将见一夜之间竟然有如此变化,孙安也亲自来大营献上“大礼”,一个个欢欣鼓舞,都上前贺过。

孙安听西门庆说乔道清已然被公孙胜带去二仙山紫虚观,自此可学正统道法,心中暗自为自己这个同乡兼兄长高兴;关胜暂立孙安为征讨军副元帅,待功成圆满之后,朝廷再有封赏,一边派人五百里加急送了捷报。

一阵寒暄之后,西门庆和关胜便领拔营而起,待到了昭德城中,见城内井井有条,百姓并未受扰,都交口称赞孙安处事妥当,把孙琪及其他北军将领尸身都葬在城西,就在昭德城整顿一时,商议接下来的战略。

田豹田彪的事情,孙安也未曾隐瞒,都一一说了;西门庆听到杀人的是黑旋风李逵,便是心中一动,便问那白英在威胜州如何。

孙安见西门庆不问李逵,而直接问白英,暗中一挑大拇指,知道这位监军大人深藏不露,遇事看得分明,不愧是乔道清口中所说有大气运之人。

“白英并无官职,但有事时田虎每每和他商议,若没有白英,便没有这四州四十二县地盘。”孙安想了想道:“此人一向神神秘秘,手下察子百余人,又有宋江等人助他;偏偏此人还无所不能,便是田虎命人建造的皇宫,也是由此人督建,数月之间便落成,足见此人手段。”

“嗯?皇宫也是他督建的?”西门庆突然来了兴趣:“你和乔道友是不是总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孙安一拍大腿:“白英此人在田虎身边出现,就有大问题,而且还促使田虎下定决心作乱;平日里虽然很少和其他人打交道,保持神秘,但吾兄也曾看过此人面相,说白英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交往。”

西门庆若有所思:“那在这个当口白英一手安排黑旋风李逵干掉田豹田彪二人,是何用意?总不能是想要取田虎而代之罢!”

孙安没有说话,但西门庆从眼神可以看出来,孙安并不否定这种可能。

白英要取代田虎?为什么?

眼下宋军步步逼近,田虎这晋国岌岌可危,在这当口白英突然出手,真的就是为了田虎屁股下的那个宝座么?

就算白英坐上了大王的位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且为什么要挑选这个时候出手?

这些都是需要深思的问题,没有搞清楚白英真正用意之前,贸然应对弄不好反而中了白英下怀。

似乎看出来西门庆的疑惑,孙安开口道:“白英在威胜州不怕别人,就怕孙某和乔兄。我们两个手握大权,每每又建言田虎小心白英,但现如今”

“难怪白英现在出手。”西门庆顿时想通了什么似的:“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而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孙安无语,白英心里面想的是什么,他确实不知道。

西门庆沉默了一会儿:“此事还需细细思之。”

孙安告辞出去,西门庆又叫来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二人刚进来,西门庆劈头便问:“白英的出身,你二人可知晓?”

甲组二十六号答道:“大人,白英在皇城司不过数年,是谭勾当官一手推荐做了指挥使的,在此之前就不知道了;如大人需要,可传令让汴梁那边查询档案即可。”

西门庆缓缓摇头:“也是无用,此人做事风格怪异,谭稹只怕是知道一些,但也不全知道至于档案么,做点手脚只怕很容易,不作数的。”

“钱大人也是这么说的。”甲组八号似乎回忆起什么来:“钱大人一直让甲组盯着白英,不过谭勾当官总是暗中阻挠,后来梁山一事,白英就基本不在汴梁了。”

西门庆点头道:“那么在那段时间,你们发现此人有何可疑之处么?”

“没有,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甲组八号摇头道:“不过说起来,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

西门庆非常同意甲组八号的这种说法。

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反而是最可疑的。

白英这厮,不是简单角色。

这一点,从提出那个有关梁山的谋划就能看出来,天知道他在和宋江接触之前,已经偷偷关注了宋江,关注了梁山多久。

这个谋划真的是针对于汴梁某个大佬而设的么?

钱贵对此的评价是:奇怪而有趣。

梁山谋划因为宋江的野心而没有能达成预计的目标,白英几乎没有犹豫,把目光投向了威胜州。

等等

如果白英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威胜州田虎呢?转而选择梁山只是掩人耳目,或者说让谭稹能同意他这个谋划?

想到这里,西门庆倒吸一口凉气。

看起来这件事情比自己之前估计的还要复杂,如果自己没想错的话,白英的真正目标就是田虎不,应该来说是威胜州。

而宋江,只不过是副产品,不过是炮灰。

西门庆把目光转到一旁刚刚安置好的沙盘上。

威胜州西面,就是宋朝和西夏犬牙交错的漫长阵线,双方虽然有合约,但谁都知道,那只不过是一张废纸。

西门庆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这是真的话

第三百七十七章 百花楼 百花酿

( 就在西门庆和关胜进驻昭德城,整顿军队的时候,汴梁城中歌舞升平的表面之下,也在涌动着暗流。

“叔叔都查清楚了?”

潘金莲和贾氏并肩而坐,面前摆放的是皇城司这段时间查到的东西。

而武松和蒋敬面有忧色的坐在对面。

“查清楚了。”武松开口道:“背后是百花楼。”

蒋敬显然已经听过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而潘金莲和贾氏都是吃惊不小,贾氏更加是用袖子挡住了口鼻来遮掩自己的失态。

“这不可能。”潘金莲轻轻皱起好看的眉头,作为吹雪楼的老板娘,忙碌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而她否定的理由也很充分:“百花楼几乎是我们最大的客户,怎么可能秘密收购市面上所有的景阳春?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贾氏也同意潘金莲的看法。

百花楼每日从吹雪楼购买的景阳春本来就不少,如果要加大进货量,大可以和吹雪楼商议,为什么要把市面上所有的景阳春全部吃进?而且这些消失的景阳春并没有重新出现在市面上。

“蒋某和二爷商议过,没什么头绪。”神算子蒋敬喝下一口随身携带的景阳春,这早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之一:“不过事非寻常必为妖,这百花楼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虽然眼下对于吹雪楼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但市面上除了吹雪楼还在限量卖出景阳春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到景阳春了。”

紧接着蒋敬给出了一个数目:“百花楼用来收购景阳春的钱,已经超过了十万贯。”

“十万贯!”

潘金莲和贾氏也没有想到居然已经数目达到这么惊人的地步。

所谓腰缠百万贯的大部分商贾,实际上很多钱财不是在房子铺面上,便是压在货上,日常的流动资金也就是不到十万贯。

而百花楼已经抛出超过十万贯来吃进市面上所有景阳春。

百花楼背后的老板到底是谁?为何要投入这么多钱?

“难道是囤集居奇,坐等景阳春涨价?”贾氏突然道:“这种事情也很寻常,景阳春又是紧俏货物。如果景阳春价格上扬,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虽然并非没有可能,但事实上百花楼没法依靠这个赚钱。”潘金莲并不同意贾氏的说法:“而且我们一直遵守老爷定下的规则,价钱、还有每日贩卖出去的景阳春数量,都保持不变。再者百花楼已经囤积了大量的景阳春,就算是涨价,也不可能全部抛出,到时候景阳春价格反而会下降更不用说他在秘密收购景阳春的时候,已经比寻常的价格平均多出三成。”

似乎要证明自己的观点,潘金莲一根手指点在皇城司那些消息上,其中就记录了不少例子。

“不管百花楼幕后老板是谁。”武松断然道:“此人不是疯子就是天才。他在以我们想不到的方式,来达成他的目的。”

微微停顿了一下,武松说出自己的想法:“要不要通知大哥那边,请他拿个主意,昨天有加急捷报送来,昭德府已经拿下,他们正在昭德城休整,下一步便是威胜州了。”

“再等一等。”潘金莲摇摇头:“奴家还是那句话,眼下对头到底要干什么,还没有显露出来,就算把消息带给老爷,反而要他废心思去琢磨。”

潘金莲的话语中第一次用“对头”两个字来称呼百花楼,显然已经把百花楼看成了敌人。

“那百花楼那边的份额?”贾氏小心翼翼的询问潘金莲的意思。

“在没有露出真实意图之前,一切照旧。潘金莲不假思索:“现在着急的应该不是我们,而是对头那边。依奴家看,他们的猴屁股很快就要露出来了。”

潘金莲的看法很正确,百花楼那个神秘小院里面,桑三娘正在给蔡攸禀报现如今的情况,从她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她已经十分焦急了。

蔡攸从禁内刚刚回来,脸上的油彩尚未洗去。

听到桑三娘报出的那个数字之后,蔡攸只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来百花楼的客人,还有主动点景阳春的么?”

“没有。”桑三娘很快回应:“最后一个主动点景阳春的客人是周美成,那还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桑三娘口中的周美成,便是周邦彦。

蔡攸哑然失笑:“那个糟老头子倒还记得景阳春?罢了既然景阳春已经渐渐淡出市面,那便是该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终于要进入下一步了么?”桑三娘似乎有些激动,毕竟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收购景阳春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多,简直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五家百花楼分号被抵押了出去,让她心疼不已;如果蔡攸的计划失败,不用两个月,便是要和这五家分号挥手再见了。

“是的为什么不呢?”蔡攸用手巾沾了清水,细细的擦去了脸上的油彩:“从明天开始全面铺开,我倒要看看,吹雪楼和景阳春能挺住多少天。”

桑三娘轻轻点头,伸手接过了手巾,替蔡攸擦着:“老爷的计划万无一失,吹雪楼又有多少力量可以调动?”

“可惜啊。”蔡攸突然叹息道:“西门庆那厮还在和田虎打仗,要不然,就赢得更加好看了。”

“西门庆虽然不在。”桑三娘小心提醒道:“吹雪楼背后有皇城司的影子,不可不防。”

蔡攸呵呵笑道:“皇城司?那只是个空架子!要不是官家让嘉王去做那个提举皇城司,早就散了架子了。只会偷**摸狗的那些黑衣察子,又能做出什么来?杀个人刺探点情报,也许他们可以胜任,不过这种买卖事情么说不定还不如你桑三娘。”

蔡攸最后一句话仿佛拨动了桑三娘的心弦,让她感受到一种少有的甜蜜,特别是蔡攸把双手深入她小衣里面,温柔的揉捏着那两团的时候,桑三娘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击倒。

这一夜,蔡攸兴致十足,直到三更才从桑三娘身上滚落下来,而双手已然不离那桑三娘那有些发烫的娇躯。

虽然明白这是蔡攸对自己的“打赏”,桑三娘还是卖力的迎合着,毕竟这种机会少之又少,上一次蔡攸如此“打赏”的时候,还是百花楼在桑三娘的努力下,以极快的速度在各州各府开张的时候。

第二日。

已经渐渐淡忘景阳春的人们突然发现,几乎所有正店、青楼、勾栏瓦舍都开始大力推出一种新酒。

百花酿。

百花楼酿酒师傅呕心沥血,精心独家酿制的美酒。

有人惊喜的发现,这百花酿味道不在之前的景阳春之下,不光如此,就连价钱也和吹雪楼所售的景阳春价钱完全一致。

而且,百花酿也是和景阳春一样,有着动人的透明颜色。

同时百花楼召开了一场盛况空前的品酒大会,汴梁有头有脸的文人墨客大半都去了,品的酒当然就是新推出的百花酿。

很快,百花酿这个名词,迅速挂在人们的嘴边,茶余饭后讨论的便是这新面世的美酒佳酿。

铺天盖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吹雪楼。

“百花酿?”潘金莲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认识到,这边是对头百花楼真正的后手。

而这一击的影响之大,已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很快,一小坛百花酿放到了潘金莲的面前,这是托人从其他正店买来的。

“去叫蒋先生和安神医来。”

百花楼突然推出的百花酿貌似突然,但实则酝酿已久,打开酒坛之后,一股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酒香飘出,让潘金莲心生疑惑。

蒋敬和安道全几乎是前后脚到的,二人一进来,目光就投向桌上的那坛酒。

那股酒香同样吸引了他们。

潘金莲命人取来酒杯,轻舒玉臂,亲自倒了两杯酒,分别推到蒋敬和安道全面前。

“两位,奴家怀疑,这百花酿是用景阳春调制出来的。”潘金莲口气中不无担忧:“但眼下两位是最有资格判断的,还请评判一二。”

神算子蒋敬抢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不在景阳春之下。”蒋敬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酒味确实有和景阳春相似的地方,然而到底是不是景阳春调制出来的,蒋某就说不好了。”

神算子蒋敬尝尽天下美酒,乃是酒虫中的酒虫,连他都无法确定,潘金莲未免有些失望,转而把目光转向安道全。

安道全微微一笑,连举杯的意思都没有,而是鼻翼微微动了动,旋即把那杯百花酿重新退回到潘金莲面前。

“神医有何看法?”潘金莲见安道全酒不沾唇,就把那杯百花酿推了回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吃惊。

“不用尝,这酒就是景阳春。”

安道全非常肯定:“只是里面加了数样香料,把酒的味道给改了,尤其是加了不少冬酿。”

“冬酿?”潘金莲显然没有听懂。

蒋敬顿时脸上现出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向潘金莲解释道:“怪不得酒有些甜味。这冬酿么就是蜂蜜。小苏学士有云:井底屠酥浸旧方,床头冬酿压琼浆,说的便是用蜂蜜调入屠苏酒中。”

第三百七十八章 釜底抽薪

( “百花楼这样做岂不是胡来?”刚进来的贾氏明显听到了安道全的判断,发出疑问:“那我们的景阳春调制一番,加点蜂蜜,就能说是百花酿?谁能相信?”

神算子蒋敬叹息一声,显然对于贾氏的说法不敢认同:“无所谓相信不相信。市面上新出一种佳酿,所有人自然是趋之若鹜,更何况这酒还是以景阳春为底子调制的百花楼这一招,确实狠毒。”

“何止是狠毒,简直是恶毒。”安道全接口道:“按老夫了解到的,景阳春这个名字已经渐渐淡出人们视线,而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百花酿担保人们忘记的更快。用不了多长时间,景阳春这个名字就会正式被人遗忘。”

“莫非这就是百花楼的目的?”潘金莲若有所思:“让景阳春这个名字从世间消失,又对他们有何好处?眼下市面的百花酿也还是和景阳春价格相仿,百花楼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神算子蒋敬摇头不已:“不是这般说若是市面上只有百花酿一种,百花楼的主导地位可想而知;而景阳春只是在吹雪楼有售,又能占据多少份额?”

“那么说,从一开始,百花楼这是抱着这种目的收购市面上所有的景阳春?”潘金莲显然十分担忧:“眼下百花楼已经占据主动,如何是好?”

“老实来说,景阳春再继续之前的做法,肯定会渐渐从市面上消失;眼下不管是降价还是涨价,都无法挽回景阳春的地位。”神算子蒋敬也很担忧:“要不要通知大官人?”

潘金莲不假思索:“既然已经到了非常时刻,自然要通知老爷,景阳春可以说是老爷最大的心血,绝对不允许那个什么百花酿抢占了景阳春的地位。”

安道全点点头道:“若是东家,必然有对策。

西门庆特意留下一些神行法甲马,为的就是汴梁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无非及时通知给他;现如今正好用的上,很快,武松得了消息,便吩咐甲组黑衣察子把消息送到昭德城

“说说吧,百花酿的情况怎么样?”蔡攸来到百花楼那个神秘小院,向桑三娘发出询问。

“老爷,情况比想象的还要好。”桑三娘有些激动,毕竟耗费了这么长时间的心血终于得到了回报:“百花酿已经一炮而红,已经成为文人墨客的新宠。”

“这只是第一步。”蔡攸叹道:“要让百花酿把景阳春整个赶出人们的视线才行;三十六正店、青楼、勾栏瓦舍那边怎么样?”

“按照预先安排好的,全力推广百花酿。”桑三娘低头道:“毕竟百花酿是景阳春调制出来的,一经面市就受到很多店铺的肯定”

也许是从桑三娘的话语之中感觉到了喜悦之情,蔡攸反而一脸严肃的打断了桑三娘的汇报:“这很好,但是记住以后再没有景阳春,只有百花酿。记住,景阳春不仅要在市面上消失,就连在你的心中,也要消失明白么?”

“奴家记住了。”桑三娘低头称是,露出脖颈极好看的一块白。

蔡攸满意的点点头:“只有景阳春从人们心中完全消失,才是真正的消失;这第一步,自然是从我们自己的心中消失。从今天起,景阳春这三个字再也不必提起。”

“我们只不过是恰好手中有一批上等佳酿,调制出百花酿推向市场。”蔡攸补充道:“三娘,你能牢记否?”

“奴家记下了,不敢有违。”桑三娘身子不动,以极好听的声音重复道:“我们手中有一批上等佳酿,调制出百花酿推向市场。

“很好。你这个姿态姿势很好。”蔡攸的眼神定在桑三娘由于低头露出的后脖颈那块雪白的肌肤,眼中渐渐有些狂热:“抬起头来。”

桑三娘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到蔡攸眼中的那点狂热:“老爷,你”

“伺候宽衣。”

蔡攸的命令让桑三娘又惊又喜

“什么?百花酿?”

第二天,西门庆便得到了皇城司及时传来的消息。

“百花楼果然好大胆。”西门庆微微一笑:“不过这也在我预料之中。这百花楼背后的老板果然不是一个寻常人物。”

百花楼的动作在西门庆的预料之中,但西门庆也没有想到,百花楼居然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这一手不可谓不毒辣,若真的成功,景阳春只怕还真是要从市面上消失。

负责传递消息的是甲组二十二号。

“大人,可有回书?”甲组二十二号第一次尝试神行法,显然兴奋还没有褪去,更不用说面见传说中的西门勾当官。

“回书?不用了。”西门庆呵呵笑道:“你就带四个字回去罢。告诉他们:釜底抽薪。”

“遵命!”

甲组二十二号并没有感觉惊讶,毕竟比起回书来说,口信才是比较安全的。

当然,如果西门大人会用密文回书,那就更好了;不过从西门大人过往的记录来看这一点很难做到。

没有任何停留,甲组二十二号躬身告辞,转身就要出去。

“哦,对了。”西门庆叫住甲组二十二号:“乘这个机会,把百花楼背后真正的老板查清楚,光凭桑三娘那个女人,可搞不出这么大场面。”

甲组二十二号凛然领命。

“有点意思。”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还是有点对头捣乱,才有点意思。”

百花楼这招却确实很恶毒,但对于西门庆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招数,而且西门庆还有皇城司勾当官这个职位在身,百花楼这一次么只怕真是惹错人了。

西门庆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相信皇城司,相信武松,相信潘金莲他们,能够按照自己的这个口信,把百花楼欺负的吐血;话说回来,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景阳春就算退市,西门庆也没话说。

果然,没有出乎西门庆的预料,消息传回来之后,武松很快领悟了其中的含义;当潘金莲等人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承认西门庆“釜底抽薪”四字,肯定能让百花楼血本无归。

百花酿能够继续存在的本钱,当然是那批百花楼从市面上收购的景阳春。

只要这些景阳春消失,百花酿失去了基础,又如何能继续下去?

釜底抽薪四字,可谓是对付百花楼的上上之策。

西门庆更关心的是,武松他们是否能查出百花楼真正的幕后老板,毕竟这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钱勾当同意,皇城司开始暗中调查那批景阳春的存放地点。

很快,他们就获得了准确消息。

毕竟那一批景阳春数目大到了惊人的地步,而且百花楼的酿酒师傅需要在其中加入蜂蜜和其他香料,调制出百花酿来。

皇城司便从百花楼高薪聘用的酿酒师傅下手。

高泉,原先是丰乐楼头牌酿酒师傅,自从丰乐楼烟消云散之后,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吹雪楼重用的高泉,在那些厨子伙计纷纷被吹雪楼聘用之后,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任何人联系自己,更不用说给出适当的筹码。

千方百计打听之后,高泉才了解到,吹雪楼的招牌景阳春并不是在汴梁附近酿制的,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梁山水泊。

那里,据说有酒神留下的酒窖。

高泉失魂落魄了一阵,被百花楼以原先丰乐楼工钱的七成聘用了过去。

这件事情,高泉一直羞于在别人面前提起。

不过百花楼也有和其他地方不同的独特好处那便是百花楼的那些姑娘。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当红的头牌自然是高泉无法染指的,但那些岁数大了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在客人面前出现的姑娘们,高泉还是有机会的。

其中一个叫红嫣的,便做了高泉的姘头。

高泉欣喜有加的同时,又被桑三娘悄悄叫去,安排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桑三娘不知道从哪儿获得了一批佳酿,让百花楼所有的酿酒师傅尝试调制出新酒。

高泉只是闻了两下,便马上知道,这批佳酿是吹雪楼出产的景阳春。

高泉未动声色,而是抓住这次机会,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准,用蜂蜜和其他香料调配出了一种让桑三娘赞叹不已的新酒。

据桑三娘所说,幕后的老板也对这种新酒赞不绝口,起名为“百花酿”。

高泉得到一份赏金,足够他过得很好;这时桑三娘才把底兜给了他。

除了这批佳酿是景阳春之外,其数量之大,让高泉瞠目结舌。

不过当桑三娘透露出做这一切的目标后,高泉马上同意桑三娘的立场。

毕竟对于他来说,吹雪楼没有聘用他,已经让高泉恼羞成怒。

想到能利用百花酿搞垮吹雪楼,高泉更加卖力了。

桑三娘对此非常满意,在她的安排下,红嫣更加卖了三分气力,伺候高泉。

让高泉尝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味,几乎一天都离不开红嫣这个妖媚女子。

但与此同时,红嫣也成为了高泉最大的弱点。

所以当某天高泉推开家门的时候,发现红嫣脖子上架着两把寒光四射的雁翎刀,向他投来求助的眼神时,高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第三百七十九章 借你一用

( 黑衣察子并没有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身份,其实不用说,那身标志性的黑衣便表明了身份。

高泉马上意识到,来者是皇城司。

传言吹雪楼的后台便是皇城司,所以高泉明白这两名黑衣察子前来的目的。

吹雪楼也有高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已经辨明清除所谓“百花酿”的真正面目,所以这才找上门来。

而且,皇城司毫无偏差的找到了高泉最大的弱点。

高泉没有尝试狡辩,但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要糊弄过去。

但黑衣察子一开口,高泉就知道再无侥幸可言。

“那批景阳春放在何处?”

开口的黑衣察子语气很平和,但握着雁翎刀的手非常稳定,高泉甚至可以看到红嫣那让他为之疯狂的姣好肌肤上,由于感受到雁翎刀的冰冷,而出现的变化。

高泉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所在。

虽然他曾经在桑三娘面前起誓,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但今天的形势却让他没有任何选择。

听他说出了这个所在,红嫣投来了冷冷的一眼。

当黑衣察子在红嫣脖子后面拍了一拍,让他心爱的女人昏倒在地的时候,高泉反而感到一阵欣慰。

他一直以为酿酒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直到遇到红嫣之后,这个女人已经转而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所以当脑后受到重重一击的时候,高泉伏身倒地,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红嫣没有死,他自己没有死,那就一切都好。

高泉在昏倒前的最后念头是这样的。

“什么景阳春,什么百花酿,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泉被人晃醒了;高泉睁开双眼,发现是红嫣在晃动自己,而二人还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面,而不是什么黑狱之类的。

高泉非常高兴。

“红嫣,你还好吧?”

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红嫣冷若冰霜的面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红嫣脸上都快冷到滴水成冰了:“为什么要把那处所在说出来?”

高泉心猛地一沉,莫非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做错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红嫣手里握着一把锋利小巧的尖刀,而且正抵在他的xiōng口。

这一幕让高泉心疼的几乎停止了呼吸。

“你知不知道,奴家为什么会在你身边?”红嫣紧紧抵住高泉的xiōng口,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如果不是上面吩咐下来,你以为你身上有半点东西能让奴家看得起么?”

高泉只能报以苦笑。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么?

“但今晚你却让奴家的希望完全破灭。”红嫣语言中渐渐有了愤怒:“你的所作所为,让奴家这些努力完全白费了。”

高泉苦笑道:“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岂不是会死?”

“你懂什么!”红嫣语速越来越快:“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比起那个秘密来说,不过是个屁!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和那两个黑衣察子搏杀,而不是用秘密来换取奴家的性命!”

“事已如此,你想怎么样?”高泉突然道:“既然秘密已经让皇城司知道了,说不定现在那个所在已经落入皇城司的掌控之中。就算你杀了我,桑三娘会放过你么?”

“胡说八道!”红嫣断然打断了高泉试图表达的意思,但高泉却明显感到xiōng部的压力似乎松了一些。

“我们还有机会逃出去。”高泉给了红嫣一个大大的笑容:“逃出汴梁,逃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找到我们的。”红嫣几乎无法继续握住那把尖刀。

高泉突然搂住了红嫣,在她耳边道:“在那之前,我们不就会一直快乐的生活么?”

这个诱惑对于红嫣来说非常大,让她陷入迷思;等她醒来的时候,高泉已经轻轻夺下了那把尖刀,放在了方便的桌子上,顺便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个包裹,里面都是金银细软,如果节约些,足够他们过半辈子的。

“你”红嫣几乎无法起身。

“我们走罢!”高泉背上包袱扶起红嫣:“再过一会儿,南边的城门就要开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红嫣突然浑身充满了气力,和高泉相互扶持着出门。

东方,已经泛白

城西某处农庄。

黑衣察子们已经在消无声息之间潜入了这里,没有花费多大力气,就把整个农庄控制起来。

敏锐的感觉和丰富的经验让他们很快找到了此行的目的。

仓库里面堆积如山的景阳春。

武松让黑衣察子清点数量之后,脸上露出微笑。

没想到百花楼居然把所有的景阳春都藏在同一个地点,这还真是幼稚啊。

武松估算了一下,除去首批被调制成百花酿的景阳春,剩下的应该都在这里了。

“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黑衣察子躬身等待着武松的命令。

饶是武松,也不由不走出仓库外面,让夜风使自己有些发烫的头脑冷静下来,不至于做出错误的举动。

“如果大哥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武松仰望繁星,摸了摸背后那两口雪花镔铁戒刀,冰凉的刀柄让他很快有了主意。

“开始装车,把庄主叫来。”

武松转身向大厅走去。

除去景阳春之外,西门庆更在意的是百花楼的幕后老板到底是谁。

这便是武松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庄主是从热被窝里面被揪出来的,在同一个热被窝里,还有他的第三个小妾。

“你们是谁!”

一句话没说完,来人就迅速把他的嘴堵上,同时把他心爱的第三个小妾直接捆在被子里面,嘴自然也给堵上了。

“山贼?草寇?飞贼?”

庄主被一路推推搡搡,脑海里冒出一个个可能,但很快都被他自己否认。

这里可是汴梁郊外,哪儿来的山贼和草寇?

这些人的手法,明显非常专业而有组织,他可没有听说什么飞贼能做到这一点的。

同时,庄主也发现自己前进的方向是这个农庄的大厅。

那里灯火通明,平时总是他自己在这里理事。

但今晚,当中椅子上只有一个背着双刀的大汉,正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自己。

庄主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夜风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来人,给庄主上个炭盆。”武松一挥手,马上就有人把炭盆移到庄主面前,让他感到暖和多了。

但庄主还是没有搞清楚来人到底是谁。

“我们是皇城司的。”不用他费脑子,武松第一句话就表明了身份:“想必庄主也听说过皇城司罢?”

顿时,庄主觉得四肢冰冷,忍不住离那个炭盆更近了一些。

皇城司是什么所在,庄主当然是听说过的,皇城司的手段,他也听说过。

为什么皇城司要突然出现在这里,庄主心中似乎也有些推测。

“我姓武,庄主贵姓?”武松很客气的问道。

“姓蔡。”庄主并没有隐瞒,在皇城司面前说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很好。”获得一个好的开始,让武松面露笑容:“那蔡庄主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庄子是汴梁那个蔡大人的别院?”

“你们是为了那批景阳春来的罢?”提到这个庄子真正的主人,蔡庄主心里突然有了些底:“不妨告诉你们,这里的主人可不是你们皇城司能够惹得起的。”

“哦?”武松报以一笑:“庄主这么说,似乎把范围缩小了很多,这样我们也少费许多气力了。”

蔡庄主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你们这是要把景阳春搬走罢?说实话如果这里的主人知道这件事情,说不定你们还要乖乖的拉回来所以你们如果不想白费力气,现在就可以停止了。”

说完这话,蔡庄主似乎心情稳定下来,伸出双手好整以暇的在炭盆上方烘着。

“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岂非是天大的误会?”武松呵呵笑道:“庄主,说实话我们也是得了上面的命令来办事的,如果庄主愿意帮忙,我们把贵主人的名讳报上去,倒也省了很多功夫。”

蔡庄主“噗嗤”一笑,手烘完了又把脚丫子烘了烘:“你就说是龙图阁蔡学士说实话你们现在可以把搬出来的景阳春继续搬回去了。顺便再向我赔礼道歉,这事情我就不和老爷说了。”

“龙图阁蔡学士?”武松双目炯炯有神,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蔡庄主面前:“庄主所说可是现今官家眼前的红人,姓蔡名攸字居安的蔡大人?”

“正是。”蔡庄主烘完了脚丫子,自觉身上暖洋洋的,正要收回来:“你姓武是不是,既然听说过我们家老爷,那就下令把那些景阳春搬回到仓库去罢。”

“多谢蔡庄主。”武松真诚的拱手感谢:“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什么事?”蔡庄主本来要收回的脚丫子停在了半空之中。

“借你一用。”

武松微微一笑,右手有如闪电一般,把蔡庄主大腿狠狠的压了下去。

蔡庄主的脚丫子顿时和火热热的炭块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声杀猪也似的惨叫声响彻夜空。

第三百八十章 女扮男装送上门来

那声惨叫在万物寂静的黑夜中出奇的明显。

但早就被控制起来的农庄内没有人敢于露头,直到天空泛白的时候,孙管事才大着胆子把自家木门悄悄拉开一条缝,往外面看去。

那些让人心底发寒的黑衣人终于走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但回忆起半夜时的那声惨叫,孙管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来寻蔡庄主。

虽然那声惨叫有如杀猪一般,但伺候了蔡庄主十余年的孙管事还是能分辨出来那声惨叫的主人就是蔡庄主自己。

孙管事一边走着,一边把庄客们叫起来,拍了半天房门,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还拍什么!他昨天和小狐狸精在一起来着!”

蔡庄主的正妻怒气腾腾的出现,一脚踹下,房门应声而开。

孙管事倒吸一口凉气,早听说这妇人是沧州的,从小有些功夫在身,不过从来没在人前显示,没想到今儿个倒是露了真相。

拉开帐幔,迎接他们的是和被子一起被捆成圆筒的第三房小妾惊恐的眼神。

蔡庄主正妻上前,一把拽掉那小妾口中堵着的小衣,劈头盖脸的先来了个一记,把那小妾打得出了神。

“贱人!老爷哪儿去了?”

那小妾平日里仗着蔡庄主宠爱,从来没有把正妻放在眼里,没想到平时受气的正妻今日却变成了下山的母大虫,这一记耳光打得她眼泪都下来了。

“没用的东西!”蔡庄主正妻一挥手:“让这小狐狸精就这么呆着,如果谁敢替她松绑,老娘弄死他!你们还有你们,到处找找!”

孙管事打了个哆嗦,急忙叫那些庄客分头去找。

这妇人,今天是要翻身做主啊!

“孙管事!”蔡庄主正妻一声喝:“走!去仓库看看!”

孙管事被她一声喝,这才想起来最近神神秘秘的往仓库里面运了不小东西,而门口也有十余名护院日夜不停轮流看守,除了蔡庄主自己,没有人能靠近那个仓库。

很显然,这妇人知道这个秘密。

孙管事一脚高一脚低的跟着妇人去了,从昨天半夜开始,让他吃惊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前头走着的妇人撩起衩裙,步伐极快,孙管事发现自己几乎赶不上。

仓库大门关着,但门口那些护院却看不到一个。

蔡庄主正妻拽开大门,孙管事往里面看去。

除了地上七八个被捆成粽子的护院,整个仓库空空如也。

但孙管事还是被浓烈的酒香顶得打了个喷嚏。

“完了!都完了!”

孙管事还没弄清楚缘由,蔡庄主正妻已经喃喃自语,方才的泼辣劲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一阵冷风吹进仓库,似乎让这妇人清醒了一些。

“备车!进城!”

蔡庄主现如今是死是活关系已经不太大了,这仓库里的东西被人搬个精光,把蔡庄主卖一千遍也抵不了。

现如今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别庄真正的主人了。

现任龙图阁学士兼侍读的蔡攸蔡大人

武松让黑衣察子们把那批景阳春运送到吹雪楼自己的库房,虽然同样在汴梁城外,但这里是嘉王赵楷的别庄,再加上黑衣察子看守,可谓是万无一失,比起蔡攸的疏忽大意,可谓是天差地别。

至于那个蔡庄主,自有黑衣察子压去皇城司狱,到时候便有用处。

武松看着一坛坛景阳春被搬进库房,对西门庆口信中的釜底抽薪佩服有加。

这样一来,吹雪楼等于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同时让蔡攸损失了十万贯!

一个令人咂舌的数字。

但更大的收获是确定蔡攸便是百花楼的神秘主人,虽然武松还不知道西门庆的目的何在,但他相信自己这个结义大哥酝酿着一件更大的事情。

嘉王赵楷和钱勾当官第一个得到消息,蔡攸的名字也出现在了里面,这让赵楷惊喜有加。

早就看这个“戏子”不顺眼了啊!

安顿好了一切之后,武松策马赶回汴梁城,准备亲口把这个好消息带给家中那些翘首以待的人们。

刚拐进小街,武松便是一愣。

西门庆虽然做着勾当官,但平日里并不和文武百官打交道,也极少有人上门;所以这条街通常是很安静的。

但今天这里却出现了很多人,简直快要把这条小街给堵得水泄不通了。

而门口则停放着一个精致而奢华的轿子。

“原来是武大人回来了。”

见武松跳下马来,马上有人上来行礼,同时打出手势。

“原来是刘指挥使麾下。”武松自然认识那手势,顿时想起刘指挥使那颗大光头:“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那人恭敬回应道:“是马行街的李姑娘来了。”

武松幡然醒悟,刘指挥使麾下主要负责的便是马行街那处,李姑娘自然指的便是李师师。

“她来做什么?”武松疑惑着牵马往门口走去,那些乔装的黑衣察子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我说你们啊”武松见状忍不住发笑:“平日里扮个小贩什么的也就算了,今天都跑到这里来,把路都堵上了卖同样熟食的就有七八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了。”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先前那黑衣察子笑着回应,他显然是这里的头头:“反正这小街来的人也少,没事的。”

武松大笑着摇摇头,到了门口早就有画童儿接了马去;武松问了一句,整整衣物,便往后院而来。

刚进院门,便见那二层凉亭上面摆放着一桌瓜果点心,潘金莲、贾氏、雪儿等人都在陪一位年轻公子哥看些院中风景,说说笑笑。

那年轻公子哥偶尔侧脸,武松看了,俊美无比,风流倜傥,让他心里打了个突。

不是说是马行街的李师师来了么,哪儿来的公子哥?还如此大胆!

武松虎着脸上了凉亭,潘金莲等人见了拍手问道:“二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年轻公子哥也不起身,拱拱手道:“见过二爷。”

武松心里无名火起,按捺不住便要掀了桌子,雪儿笑嘻嘻一指那公子哥道:“二爷,这位便是马行街的李师师姑娘了!”

这话说得武松猛然清醒,再细细看那公子哥,虽然衣服宽松,但还是掩饰不住高高耸起的xiōng部,果然是个女娇娘。

“原来是李姑娘!武松这厢有礼了!”武松微微一礼。

“却是奴家叨扰了。”李师师虽然穿着男装,但言语还是和平时一般:“出门多有不便,换上男装方便一些。”

武松见旁边有把凳子,便搬了远远坐下,刻意保持些距离,正当口孙二娘正好上来,手中托盘里是几样精细点心:“李家妹子见笑了,这里的点心如何能比得上你家里的?都是禁内带出来的!”

众女叫孙二娘也坐了,李师师叹道:“姐姐说笑了,西门大人这里便比奴家那里要好,莫说院中景色,便是众姐妹和睦相处,也比奴家那里好姐姐不知,除了官家来,平日里寻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众女见李师师有些伤感,都出言安慰一回,武松得了机会问道:“李姑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雪儿嘴快:“二爷有所不知,姐姐是因为官家新近把景阳春改过,换成了百花酿,特意来找六娘的。”

武松呵呵笑道:“若是这件事情么,已然无事了。”

潘金莲和贾氏便问事情如何,武松也不瞒着李师师,便把昨晚干的事情说了;雪儿便先叫了一声好,恨不得自己昨晚和武松一起去了,孙二娘也自是摩拳擦掌。

潘金莲和贾氏也是笑逐颜开,李师师听了半响没说话,想了想道:“这么说来那百花酿便是蔡学士推荐给官家的,此人官家也多曾提起,圣眷正浓,如此处心积虑要把景阳春从世间抹去,西门大人只怕要多费些心思了。”

“此事倒也不难,按我大哥的意思便是釜底抽薪。”武松笑道:“李姑娘有所不知,这百花酿便是用景阳春调制出来的,如今把景阳春搬了个空,那百花楼也没法凭空变出来。”

“原来如此!”李师师叹道:“那蔡学士一心算计,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西门大人好一个釜底抽薪!”

武松突然心生念头,和李师师道:“李姑娘若是愿意帮忙,不妨和官家无意提及此事,蔡攸这么做,便是欺蒙官家。”

“奴家自会斟酌些言语,寻机会和官家说了便是。”李师师点点头道:“那蔡学士挖空心思讨好官家,这回便叫官家知道此人真面目如何。”

武松见事情都说了,都是女眷在此自己不便久留,便吩咐孙二娘好好陪着,自己起身告辞,下了凉亭去了。

李师师见武松相貌堂堂,进退有度,心下高兴,和众女道:“西门大人兄弟,也是一般的神武!”

众女听了笑成一片,李师师不明所以,雪儿笑道:“二爷是赤手空拳打死过老虎的,自然是神武;只是姐姐还没见过三爷那两条狗油胡子那才叫一个帅!”

第三百八十一章 唱一曲

桑三娘是晚一些时候得到消息的。

别院的蔡庄主消失不见,而更重要的是,那批景阳春也消失不见了。

“动手的是皇城司,人数很多。带头的身材高大,背着双刀。”

皇城司这次并没有特意隐瞒身份,不少庄客都认出了黑衣察子们标志性的黑衣。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敢于轻举妄动的原因。

桑三娘倒吸一口凉气,她对皇城司并不陌生。

皇城司能指挥这么多黑衣察子的,又使双刀的只有一个人。

武松武指挥使,代理勾当官一职。

西门庆的结义兄弟!

桑三娘让蔡庄主正妻先回去,等待蔡攸消息。

“既然眼下我家老爷不在,别庄里总得有个管事的,奴家就先替我家老爷理事了。”

那妇人磕了个头,非常沉稳的说了一句。

这不能说是一个要求,而更像是一种宣告。

虽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理应轮不到这妇人来理事,别院的事务桑三娘其实也管不上;但这妇人没有去寻蔡攸的其他妻妾,而是来寻桑三娘,这里面的故事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说完这句话,妇人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盼。

桑三娘似乎也读懂了她的眼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妇人轻轻退了出去,桑三娘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心中有些感慨。

这又是一个平日里隐忍不发的啊!

一直到掌灯时分,蔡攸才来到桑三娘这里,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气得两手发抖。

“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官家也对百花酿赞不绝口,怎么皇城司如此大胆,居然敢明火执仗,做了强人!”蔡攸简直是暴跳如雷,过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不过皇城司这般做法,却落下把柄在我手里面,等明日进宫,我便向官家首告!”

桑三娘道:“老爷不去开封府首告皇城司枉法么?”

“你这妇人省得甚么!”蔡攸冷笑一声呵斥道:“开封府如何敢惹皇城司?现如今皇城司不隶台察,便是御史台也不管用了。这种事情从下面闹上去,不如从上面压下来!皇城司不过是官家养的一条狗!如今变成恶犬,自然要官家出面压制!”

桑三娘吃了蔡攸一喝,不敢回嘴;歇了一阵蔡攸又问道:“百花楼中还有多少调制好的百花酿?”

“约莫有二三百坛,发出去也不过就是几天功夫。”桑三娘想了想回道:“如今没了景阳春,如何是好?”

蔡攸不假思索:“那还能怎么办?每日限定发售三十坛!只要官家下令,皇城司就会吐出那一批景阳春出来,七八天工夫,也就够了。”

桑三娘应了,蔡攸又皱起眉头:“皇城司如何知道我把景阳春存放在别院?而且我城外别院不少,怎么就找得这么准?这事要查一查,泄露风声的,统统处理掉!”

蔡攸口中的“处理”,自然指的是让人从这世间消失。

“奴家立刻去办!”桑三娘道。

“十万贯,这可是十万贯啊!”蔡攸满屋子转悠,十万贯对于百花楼这样规模的来说,虽然不至于让整个百花楼停止运转,那也相当于被人生生斩去了一只手,让蔡攸心疼不已

“什么?圣上不在?”

第二天蔡攸就急冲冲的去禁内,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学士大人也不是外人,咱家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那黄门官道:“圣上散了朝就下令去马行街。”

蔡攸也知道道君皇帝赵佶只会去马行街一个地方,那就是李家妓馆,倒是不好叨扰,扰了官家兴致,事情便办不成。

“公公是个敞亮人。”蔡攸不动声色的塞了张交子过去:“还请和圣上说一句,我这里准备了一折新戏,请圣上鉴赏。”

那黄门官也神色不改的接了过去拢在袖中:“学士大人客气了,只管吩咐下来,咱家敢不从命?”

蔡攸也不寒暄,自顾自去了。

那黄门官得了好处,自然要卖力,等道君皇帝赵佶回来,便寻机会说了;赵佶大喜,传下口谕,让蔡攸明日散朝后觐见。

蔡攸得了口谕,信心满满,连夜准备新戏,连百花楼桑三娘那里也不去了。

待到第二日散朝,那黄门官来寻蔡攸,准备妥当,单等道君皇帝赵佶来观看新戏。

蔡攸脸上涂了油彩,换上服饰,登台翘首以盼,只见十余个黄门官簇拥着官家,远远的来了;蔡攸心里大喜,急忙下来迎接。

赵佶见了蔡攸道:“今日新戏,可有名目?”

蔡攸禀道:“此乃新戏,圣上在此,岂敢擅专?待圣上看过了新戏,赐下名目便是。”

赵佶大喜,便令蔡攸即刻开始;蔡攸得令去了,赵佶在台前坐好,旋即耳听锣鼓之声,蔡攸登上台来,卖足了力气,演了一出新戏。

赵佶看时,讲的却是吕洞宾三戏白牡丹的故事;这故事民间传播甚广,但赵佶何曾有机会知道?

蔡攸为了皇城司一事,先要卖力气让赵佶高兴;竟然是一人分饰吕洞宾、白牡丹二角,轮番登场,男女二声唱将出来,丝毫不乱,看得赵佶哈哈大笑,连声喝彩。

小半个时辰后落幕,蔡攸出来致谢,躬身请赵佶赐下名目。

这戏里的吕洞宾本来是得道的神仙,但在凡间见了白牡丹,便动了凡心,隐瞒仙家身份,化成白衣学士,想方设法要和白牡丹成亲。

蔡攸演的是吕洞宾三戏白牡丹的故事,道君皇帝赵佶看了却想起自己和李师师之事,倒有些共通之处,知道蔡攸把自己比成吕洞宾一般的神仙,不由的慢性欢喜。

“依朕看,这纯阳子身为神仙,却为了个民女白牡丹,连神仙的身份都可以不要。”赵佶呵呵笑道:“那就叫思凡好了。”

赵佶半开玩笑,蔡攸却是郑重的行礼谢过。

“这戏正合朕心思,卿家要何赏赐,尽管说来!”

赵佶心情好到无以复加,而蔡攸等的也就是这句话。

“圣上!微臣不需赏赐,只求圣上主持公道!”

“卿家所求到底何事,不妨说来!”道君皇帝赵佶大为惊讶:“朕自会主持公道!”

蔡攸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先是鼻涕眼泪横飞一阵:“皇城司不端,明火执仗,竟为强人;前夜闯进微臣别院,将微臣所藏百花酿洗劫一空!微臣不敢去开封府首告,但请圣上传下令来,严查皇城司,返还微臣百花酿!”

蔡攸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道君皇帝赵佶脸色,赵佶微微皱起眉头,喝道:“竟有此事?”

“圣上明鉴。不仅如此,竟然将微臣那别院庄主也掳去,下落不明。”蔡攸又添上一把火。

“那百花酿,可是你前番献上的美酒?”赵佶问道。

蔡攸点头,又来了句狠的:“皇城司可恶!微臣受些损失也就算了,但圣上却无法品尝美酒,为之奈何?”

蔡攸信心十足,此言一出,赵佶必然大怒,下令皇城司追查此事;但躬着身子等了许久,赵佶也未曾开口。蔡攸忍不住偷偷看去,只见赵佶脸上都是yīn霾,显然动了真怒!

“好!看这回皇城司如何逃过罪责!景阳春的名字,终究要被我抹去!”

蔡攸暗自欢喜,但还是保持一付哭丧脸。

“蔡卿家。”赵佶突然开口道:“朕在外面时听说一件事情,不知真假,蔡卿家可为朕分辨一二。”

蔡攸见官家突然把话题岔了开去,暗自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官家莫不是在外面时听说些皇城司不端之事?

“圣上只管说来。”蔡攸拱手应道。

道君皇帝赵佶盯着蔡攸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卿家,朕听说你献上的百花酿,是用景阳春加入蜂蜜等物调制出来,可有此事?”

赵佶此言一出,好似晴天霹雳一般,蔡攸心头一沉,念头转的飞快,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问题看似简单,实则不然。

若蔡攸肯定此事,那前番献上百花酿,声称是百花楼酿制,便是极大的欺君之罪,许久以来多番努力得来的圣眷,转眼间化为流水。

若蔡攸矢口否认,道君皇帝赵佶马上就会召集宫中酿酒工匠,分辨百花酿到底是否为景阳春调制出来的,到时候蔡攸还是一个跑不掉的欺君之罪。

蔡攸想着想着,背后冷汗直流,官家能从什么地方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从马行街李师师那里,俗话说枕头风最是厉害,李师师张口一说,赵佶已然信了三分,要不然也不会突然开口责难自己!

蔡攸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噗通”一声,蔡攸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哪儿还敢说一个字?

道君皇帝赵佶也不再多言,冷冷的看了那个发抖的身躯一眼,站起身来,率先往外面走去。

黄门官急忙跟上,一股脑儿从蔡攸面前经过。

蔡攸直到没了动静,才敢起身,脸上的油彩早就被汗水浸透,成了一张大花脸。

第一次,蔡攸感到了西门庆的深不可测。

这个对手,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

蔡攸这才明白,为什么高俅和梁师成要怂恿自己!

第三百八十二章 分兵

( 蔡攸彻底歇了火,百花酿突然从市面上消失,比它突然出现在市面上的速度还要快。

那些正店和青楼、勾栏瓦舍重新开始力推景阳春,而没有人再提起百花酿。

吹雪楼还是一如既往的出货量,似乎百花酿的竞争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潘金莲和贾氏松了一口气,在武松的帮忙下,依照西门庆的“釜底抽薪”策略,吹雪楼悄然渡过了一次开业以来最大的危机,而且还狠狠的捞了一笔。

十万贯!

桑三娘面对满脸失落的蔡攸,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那抵押的数处分号全都要被人收了。

之前的东瀛计划要紧急展开,桑三娘亲自出马,数天之后,一辆马车驶出陈州门。

桑三娘的目标是泉州,在那里,她需要找到熟悉的客商,雇船出海。

虽然已经查明是那个酿酒师傅高泉泄露了别庄的秘密,但眼下高泉和桑三娘特意安排的红嫣都消失不见,桑三娘不知为何反而暗自有些高兴,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蔡攸。

也许,是出自某种同情?

桑三娘坐在马车上,痴痴的想着

汴梁传来的消息对于西门庆来说只是个插曲,军队驻扎在昭德城中,和原先孙安率领的援兵合兵一处,在十五万上下,可算是一支真正的大军了。

出乎孙安意料的,西门庆和关胜说了,这次并不把军队打乱,自己原先这五六万人马还是归自己和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五名降将统制,按照西门庆的说法,军队数目已经达到一定规模,没有必要再根据之前的模式来做,而是要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关胜对于西门庆的提议佩服有加,而孙安也是感激涕零,投奔宋军以来,摇身一变成为征讨军副元帅不说,自己的兵权实际上也没受到任何削弱,这说明了西门庆和关胜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他们两个哪里知道,西门庆做出这般判断的依据,是孙安的所作所为,更有很大因素是水浒传中孙安的表现,自从投降之后忠心耿耿,未见二心,直至征完王庆之后才暴疾身亡。

西门庆前世每每看水浒传到此处时,一则感慨,二则有些心疑。

小说中孙安一死,乔道清等人即刻向宋江辞行回乡,却去了罗真人那里修行,怎么看也像是预谋好的事情,如果说孙安是诈死,西门庆也有几分相信。

也许是在这段时间乔道清等人看破宋江那个黑三胖的真面目,故意定计也说不定,诈死这种事情对于乔道清来说,只怕是再简单不过。

在西门庆的努力下,眼下宋江已经不是梁山之主,而是寄居在威胜州,成为田虎的幕客一流,而王庆也在吹血亲兵队中,根本不会在江南作乱;更不用说乔道清,已经和入云龙公孙胜去了二仙山跟着罗真人修道。

这个世界随着西门庆的到来,已经发生了若干的变化,但大致还是一般,人物也多半是水浒传中出现过的。所以西门庆对于孙安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三人说了会话,走到沙盘前面,讨论大军下一步如何行动。

孙安看着沙盘上那些树立不到的小旗,山水地形一目了然,暗自感叹:“有这般精巧的沙盘,宋军取胜也是理所当然!”

关胜看了一阵,捻须道:“威胜州左膀右臂,一为昭德府,一为晋宁府,昭德城已在我军掌握之中,其余诸县士气全无,必然是或逃或降,不足为虑;然则若我军从昭德府方向进攻威胜州,田虎可守,也可利用晋宁府,和我军周旋,甚至于从晋宁府出兵,偷袭昭德府和盖州二州地界不可不深虑之。

“要把田虎钉死在威胜州,就必须要从昭德府和晋宁府两处同时夹击!”西门庆早就深思熟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不过晋宁府北边还有汾阳府,守备如何,副元帅可知晓?”

孙安想了想道:“汾阳府地盘甚小,守备不足,不过依末将看,倒是不一定要把田虎钉死在威胜州,这样田虎必然调动最后力量,死守城池,对于民众来说并不是好事。”

“副元帅有何见解,不妨直言!”西门庆道。

孙安拱手,在沙盘上指着那汾阳府道:“汾阳府城池低矮,不足以防备,我等可从晋宁府和昭德府二处进军威胜州,而让开汾阳府通道;只要有退路,田虎必然不会死守城池,而是退守汾阳府!”

孙安的提议让大刀关胜频频点头。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击败田虎已经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在何处发动最后的战斗:是在田虎经营多时的威胜州,还是城池矮小的汾阳府?

答案是很明显的。

西门庆也十分赞同孙安这个提议,剩下要讨论的便是分兵问题。

“必有一支军队突进晋宁府。”西门庆指着沙盘道:“副元帅有什么看法?”

孙安笑道:“不瞒元帅、监军,晋宁府守将大半是末将麾下,这一路不若末将率兵前往,必能说服守将,给威胜州一个意外。”

大刀关胜大喜过望:“若如此,副元帅可率本部人马去,我这里再拨两万人马,凑成八万。”

孙安推辞道:“昭德城虽然拿下,但全境一一收复还需要不少时间,元帅和监军大人正用得着兵马的地方,何必又分兵给末将?有五六万本部人马足矣!”

关胜听了不再多言,西门庆又取出一个腰牌道:“副元帅此去,经由盖州,有此令牌便通行无虞,更可于沿途收缴军粮。”

孙安摇头道:“别人要去晋宁府,必打盖州过;然则兵贵神速,末将知道一条近路,是越过盘秀山直达晋宁府,随军携带十余天干粮即可!”

说着孙安在沙盘上指点道路,说与西门庆和关胜听了;西门庆大喜道:“副元帅此去,必然一路高奏凯歌,可于威胜州沁源县城下会合!”

关胜也自大喜,和孙安击掌定计,明日一早便由孙安率本部五六万人马越过盘秀山,攻打晋宁府。

而西门庆和关胜则在昭德府收复各处城池,为攻打威胜州做好准备。

西门庆目光投向沙盘,昭德府北边不远便是潞城县!

潞城县守将池方,见昭德城有败兵过来,早知不妙,打听清楚,急命人飞书报与田虎得知;田虎知道,急的直跳脚,却无可奈何。

田虎本想密召国师乔道清、殿帅孙安返回,查明两个兄弟田豹田彪死亡背后的cāo纵之人,田虎自料是白英或是宋江,却无证据,又担心二人暗中作乱,若是直接派人绑了拷问,只因二人都是来投奔自己的,白英又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平白无故抓起来,只怕百官不服。

没想到乔道清和孙安二人反去投了宋军不说,孙安反水,连偌大的昭德城都当成大礼送了出去,让田虎咬牙切齿。

思来想去,田虎成日嗟叹,田彪的儿子田实整天来寻田虎哭诉,要替父亲和二叔报仇雪恨,将那黑旋风李逵从大狱中提出来,千刀万剐。

田虎主意未定,如何能答应自己侄子?整天只在邬妃处躲着,好叫田实寻不到自己。

今日田虎正在和邬妃说话,外面黄门官报来,太子田定求见。

田虎执意不见,倒是邬妃劝解道:“太子乃是一国储君,怎可推而不见?若让人得知,便是不好。”

田定乃是田虎发妻所生,邬妃和范美人都一时未曾有孕;虽然发妻早死,但田虎一向视田定甚重,此刻邬妃一说,倒也点头叫太子进来。

未曾想太子田定进来,却是拽着田实一起,来到近前躬身请安:“见过父皇、娘娘。”

邬妃面带微笑,田虎皱着眉头叫二人起来:“吾儿来见朕,所为何事?”

田定未曾言语,田实倒先哭了起来;田虎想起三弟田彪英雄了得,没想到儿子田实却是如此的脓包货色,顿时便是不喜。

田虎正要开口呵斥,田定先拽了拽田实袖子,叫他止了哭泣,这才从容禀道:“父皇,二叔三叔身死,尚未安葬;犯人黑旋风李逵已然在大狱之中,为何不立即正法,以正试听?”

“李逵那黑厮不过是个动手的。”田虎想了想道:“后面cāo控之人尚未出现,眼下留着他还有用!这黑厮已经在狱中,自然跑不脱,留待拿住那幕后cāo控之人,一起千刀万剐,为朕二弟三弟复仇!”

田定禀道:“父皇自有父皇的道理,但李逵在狱中多留一天,便有被人救出的风险;再说犯人在手,并不行刑,文武百官会如何看待父皇?”

“怎么?他们还能把朕看成是个胆小的?”田虎冷笑一声:“大狱连只苍蝇都钻不进,谁能把那黑厮救出来?更何况那黑厮自己来投案,必然是背后有人cāo纵,让这黑厮背了所有罪过。朕若下令把那黑厮杀了,岂不是正随了他的意思?”

田定见田虎一口回绝,当下不再言语,拉了田实告辞退下去,道:“大狱之中,我也有些熟识的,暗中下手,把那黑厮干掉就行了!”

田实听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李逵之死

( 再说田虎见二人走了,自己也要摆驾回宫,邬妃道:“大王可是为了昭德府的事情发愁?”

田虎止住脚步,叹息道:“知我者,莫若邬妃。比起黑旋风李逵什么的,宋军大举压境,才叫人犯难。手下已无良将,为之奈何?”

“大王莫非忘记了臣妾兄长?”

经邬妃一提醒,田虎倒是想起来自己这个国舅邬梨,大喜道:“不愧是朕的好爱妃!”

当即传下命来,叫国舅邬梨觐见。

这邬梨国舅,本来是威胜富户,自幼习武,好使枪棒,两臂有千斤力气,开的好硬弓,惯使一柄五十斤重泼风大刀。

邬梨和田虎早就熟知,正合田虎前妻亡故多时,见他幼妹大有姿色,便娶来为妻,邬梨封为枢密,称作国舅。

邬梨闻令到大殿时,田虎召集右丞相太师卞祥,枢密官范权,统军大将马灵等,当庭商议:“宋军侵夺边界,盖州府全境失陷,钮文忠身死;壶关、昭德城也已沦陷,宋军锋芒直至威胜州;乔道清、孙安无耻小人,反投宋军去了,前番援军,尽数归了宋军;现如今宋军势大,潞城县守将池方急报求援,如何是好?”

田虎此言一出,卞祥无语,范权是眼珠乱转,国舅邬梨心中早有数,正待上前请命,有马灵抢先一步禀道:“便是乔道清那厮投了宋军,孙安反手献了昭德城,又有何碍?末将素有法术,实不在乔道清之下,愿领手下兵马,急援潞城县!”

田虎也知马灵有些法术,未曾想如此大口,连乔道清也不放在眼里,正待呵斥;旁边站起国舅邬梨道:“主上勿忧!臣受国恩,愿部领军马,克日兴师,前往昭德,务要擒获乔道清、孙安等众,恢复原夺城池。”

田虎沉吟道:“乔道清法术了得,孙安武艺超群,此二人不易对付,更不用说宋军那些将领,国舅此去,可有把握?”

邬梨一心为国,早有打算,奏道:“主上何须为他人长志气?臣幼女琼英,近梦神人教授武艺,觉来便是膂力过人。不但武艺精熟,更有一件神异的手段,手飞石子,打击禽鸟,百发百中,近来人都称他做‘琼矢镞’。臣保奏幼女为先锋,必获成功。”

田虎大喜,便封琼英做了郡主,邬梨谢恩完毕,田虎又道:“你二人都是国之栋梁,宋军来势汹汹,可一并前去,协同作战,必能取胜。”

当下邬梨、马灵二人都应了。

田虎便封邬梨为征南大元帅,马灵为副元帅,琼英做先锋,赐下金印虎牌,赏赐金银珍宝,从禁军中拨了三万兵马,加上邬梨、马灵本部人马,合计五万,即令速速起兵前去救援。

当下殿上都散了,范权心乱如麻,溜到后宫来寻自己女儿范美人,把田虎派邬梨、马灵的事情说了。

范美人心中大怒,对自己父亲范权埋怨道:“若是立的功劳,大王眼中不用说,都是那个贱人了!偏偏那个贱人的哥哥是枢密,弓马娴熟,而你手无缚**之力,又何有用?”

“木已成舟,说它何来?”范权老脸上半点红色都没有:“女儿啊,倒是依我看,那宋军势大,有如破竹一般,就连乔道清和孙安两个大王的左膀右臂都齐齐去投了宋军,这两个人什么样的眼光!要我说,不如私下和宋军通些信息,到时候真是打进威胜州来,还可留得住性命。”

说到这里范权凑到自己女儿耳边:“说不定寻了机会,把田虎卖出去,还能有大功一件;再说女儿你姿色过人,我听人说那宋军监军西门庆生性风流”

范美人听了红了半边耳朵,怒斥道:“你这老不休的!就该了奴家这一个女儿,倒被你卖上几次?前番被你卖给田虎,如今孤苦伶仃在宫内受苦,你倒做了国丈!这又想着把奴家转手卖给那西门庆!须知奴家也是人,不是那猫狗一般!”

范权见自己女儿大怒,悻悻然闭了嘴巴,许久才道:“既然你不愿意,那也就算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一出,范美人即刻抄起桌上摆着的白玉如意,二话不说怒气冲冲向范权掷来。

范权急忙躲闪,那白玉如意掉在地上,顿时成了碎片,范美人又乱抄东西砸来,范权见不是头,急忙扭头走了,只剩下范美人自己站在那里气得发抖。

范权一走,范美人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这边动静可都是通过管道传到白英那边的,方才这番话岂不是让他都听见了?想到此处范美人急命宫女打扫完毕,自己还是从密道下去,来寻白英。

没曾想白英却少见的没在,范美人连门也进不去,心慌意乱之下,总算安慰自己两句:“既然不在,应该是未曾听见了。”

想要去白英宅子寻他,密道四通八达,白英也未曾告诉范美人道路,她如何能寻得到?转了半天还是跺了跺脚,无奈回转自己屋子去了。

白英却没有搭理这种事情的闲心,因为他收到乙组情报,黑旋风李逵刚刚在大狱中死了。

这怎么可能?

白英听到这个情报后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大狱之中也有他的眼线,暗中保护李逵,怎么可能没在有所察觉之际传出情报来?

再有一个,李逵是怎么死的?怎么可能是在白天?就算是有人动手,也应该选择晚上才对。

白英思来想去,还是亲自去一趟的好;乔装打扮,换过一身狱卒服装,同样换过服装的乙组一号陪着,走出密室,急急赶到大狱。

那边眼线是姓万名单的节级,身材高挑瘦成一副竹竿模样,平时不知道收了白英多少钱财,这会儿偷偷亲自开了侧门把白英和乙组一号迎进去。

“人是巡视的时候发现没气的,这会儿身子还没凉。”万节级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李逵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了:“问过大小牢子,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过。”

“你们巡视多长时间一次?”白英不假思索的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出了,那就要悄悄搞清楚是那方做的手脚,越快越好。

因为估计不用一个时辰,李逵的死讯就会传到田虎耳朵里面如果不是田虎下令的话。

不过按照田虎的性格,白英才不相信他会一反常态的下这种命令。

“每两个时辰一次。”万节级很紧张,虽然这事和他没什么关系,但至少他没能依照白英的吩咐照顾好李逵,断了财路也就算了,万一这yīn气逼人的白英一个不爽把自己灭了,还不是如同捏死一个蚂蚁?

想到这里万节级又赶紧补充道:“多半个时辰前刚送过饭,那会儿还没事那黑厮还嫌伙食不好,一拳差点没把送饭的牢子打得呕血;要不是小人给事情压住了,说不定有人要打黑棍。”

“打黑棍?”白英笑了:“现如今人都死了,还打什么黑棍?”

看着万节级紧张的样子,白英拍了拍他瘦削的肩头:“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担心现在,领我们进去看看。”

万节级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水,松了口气,马上又道:“你们要快点,这事情小人一手压了下来,连死讯都没传出去。下次巡视还有多半个时辰”

“有一炷香时间就够了。”白英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那么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浪费宝贵的时间了么?”

万节级大力点了点头,转过身在头前带路。

“这方面你是内行人。”白英低声道:“如何能悄无声息的在小半个时辰里把人弄死,你至少知道几种方法吧?”

“小人知道九种。”乙组一号同样低声回道:“其中四种,只需要一炷香功夫。”

白英满意的点点头。

“到了。”万节级一直前面,自己却走到旁边去:“小人去把风。”

白英没有说话,而是眯起眼睛向前面看去,大狱里面光线很暗,对于他来说有些吃力;不过对于乙组一号来说,视线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已然看清楚前面不小的牢房里面,李逵摊开四肢仰面朝天躺着。

若不是知道这黑厮已经死了,乙组一号几乎认为李逵不过是在睡觉。

不过据说这黑厮鼾声如雷如今又不见xiōng腹之间有任何动静,显然已经没了呼吸。

白英和乙组一号推开先前被万节级打开的牢门,两人都蹲下来细细查看李逵的死因。

真如万节级所说,李逵的身子还是温热的,显然刚刚死去没多长时间。

数息之间,乙组一号已经从自己怀疑的列表中划去了不少可能性。

白英这会儿也适应了黑暗中的微弱光线,李逵的脸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是被人下药致死的话,至少李逵这黑厮在死亡之前应该有些挣扎才对。

更不用说普通毒药生效的时间问题。

正在白英苦苦思索的时候,乙组一号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惊讶之声,似乎已经找到了答案。

只不过才过去小半柱香的时间。

“这人是老手。”乙组一号让白英去摸李逵xiōng前的衣服:“几乎连小人都能骗了过去,幸好留下点马脚。”

白英摸了摸那处。

是湿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众叛亲离

( “难道是”白英在乙组一号的提示下想起了什么,但还是有些疑问:“这怎么可能?”

“没错,就是贴加官。乙组一号没有任何犹豫:“这种方法本来是逼供的时候用的,没想到这里有人精通此道,直接谋取性命。”

似乎看出了白英的疑惑,乙组一号又加上一句:“是先把人放倒了才做的,那药不是混在饭里就是汤里面。”

白英点点头,乙组一号的判断是正确的。

贴加官是把一张桑皮纸浸湿了贴在脸上,叫犯人呼吸困难,之后再慢慢加上更多的桑皮纸,直到呼吸停止。当然如果犯人是清醒的,那四肢至少有一些挣扎的痕迹,但如果预先把犯人药倒,那便天衣无缝了。

“这么说来,送饭的那个牢子有问题。不过一个牢子哪儿来的这胆量?”

白英站起身来,看了看李逵的尸身。

这黑厮死前受用了几张桑皮纸?

乙组一号没有说话,默默的站起身来。

万节级替二人放风,担惊受怕,见二人从牢里出来,比他预计的时间还要短,这总算叫他松了一口气。

“两位,借一步说话。”

万节级把白英和乙组一号领到另外一个房间,关上了门:“死因可弄清楚了?”

白英点点头:“这里头水太深,你就别问了,我倒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白大人客气,小人知道的,绝无隐瞒。”万节级喉头动了一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旁边摆下一张桌子,已然倒了几杯茶水。

“你不用紧张。”白英摆摆手:“无非是一些小事大狱中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节级?”

“还有两个。”见白英问了个似乎无关痛痒的问题,万节级如释重负的回道:“一个姓吴,一个姓刁。

白英微微点头,又问了个似乎没关系的问题:“那今天送饭的牢子,姓什么?和这两位节级有关系么?比如说亲戚什么的?”

“姓焦。”万节级回忆了一下,有些吃惊白英的问法:“和姓刁的节级是儿女亲家白大人你怎么知道?”

“还是那句话,你不要多问,回答我的问题就行。”白英微微皱眉道:“这刁节级平时和些什么人来往?挑重要的说。”

万节级苦笑道:“白大人你知道我们这些做节级的,来往都不少,要说重要的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

“那算了,我们自己查好了。”白英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们走!”

万节级把白英和乙组一号这两个要命的送出大狱,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要把李逵的死讯报上去了。

万节级没有想到的是,刁节级已经抢先一步把李逵的死讯悄悄报给了别人

“好!纵然不能把这黑厮千刀万剐,在大狱中弄死了也好!”田实见事情这么快就办好了,大喜过望,就要向一旁坐着的田定行大礼。

田定急忙扶住道:“这都是份内的事情,兄弟你何须如此多礼?我看那黑厮一日在牢中,父皇便一日不能安宁。除去此人,一则替二位叔叔报仇,二则替父皇分忧。”

“主上如果知道此事,不会怪哥哥你罢?”田实投过感激的眼神:“若问起罪责来,兄弟我一力承担!”

田定摇头道:“你放心好了。那黑厮的死讯一传出,只怕父皇反而是放下一副担子,也算是对文武百官有个交待,毕竟现在宋兵压境,人心不稳,这件事情一闹,更加是人心惶惶。”

“这样最好!”田实点点头道:“倒是兄弟我向主上请命,将那黑厮的首级割下,祭祀一番,再挫骨扬灰,才能完成心愿。

田定看着自己这个叔伯兄弟,暗中摇头。

李逵不过是个棋子,更关键的是背后cāo控的那个人;如果他突然出手,把棋子弄死,也不知道背后cāo控的那个人下一步会有怎样的举动。

“想必父皇也在等罢?”

田定判断的几乎没错,李逵的死讯报到田虎处,这个晋王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诏令下去,假意调查一番,结论是说是李逵全身并无伤痕,显然是冤魂缠身,受到惊吓而死。

这样一来,这件事情似乎得到了完美的解决,田实奏请之后,田虎全然同意。

“李逵首级号令三日,之后挫骨扬灰,为二弟三弟报仇!”

田虎下令之前,特意传来及时雨宋江问询,毕竟李逵是宋江的义兄弟。

宋江毫不犹豫的慷慨激词:“铁牛兄弟贪图杯中之物,为些许小事,杀死二大王三大王,早已是罪该万死之身!宋江恨不能以自身代替,在二大王三大王灵前自尽!首级号令也罢,挫骨扬灰也罢,宋江都认了!”

说到此处,宋江频频举起袖子擦拭眼泪。

这话说得田虎都有些意外,但看着宋江打量旁边的柱子,似乎在找个最合适的地方撞上去的样子,只好出言安慰:“贤弟不愧是山东及时雨,义气感动天地!李逵犯事,罪责皆在他自身一人,和贤弟何干?今日叫贤弟过来,无非是通知一番。”

宋江磕了个头道:“主上大义!宋江别无所求,只求将铁牛骨灰留下一份,供宋江思念就是了。”

田虎被宋江几句话一说,倒觉得此人义薄云天,断然不会让李逵干出这等事情来,当即应了。

宋江拭干眼泪,告辞出去,未曾想殿外柱子后面转出一人,正是神行太保戴宗,闻听李逵死讯,来向田虎讨要尸身,没想到宋江连李逵完整尸身都无法保住,顿时心灰意泠。

戴宗回去,和孔明孔亮二兄弟说了,二人都惊得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追随数载,今日方看出此人真面目!”戴宗连嘴唇都咬破了:“二位兄弟,话尽于此,是走是留,悉听尊便!”

孔明孔亮二兄弟对视一眼,毛头星孔明道:“哥哥这说哪里话来?如今之计,不如乘夜去偷了铁牛哥哥首级,自回乡算了。”

独火星孔亮也道:“大军压境,在此处早晚也是个死,没想到及时雨也不过还是个出卖兄弟的,我们兄弟两个还是回青州务农的好。”

戴宗点头道:“俺也是一般想法。好歹还是把铁牛兄弟首级带回江州,立起坟墓,戴宗再无想法,就给铁牛兄弟看坟,日夜相伴便是!”

三人商议定了,把细软卷了,避开耳目,换了衣服打听清楚,先备下几匹快马,在田豹田彪灵堂左近埋伏了,见李逵首级在案上摆着,急的眼眶都快睁裂了。

好不容易等到三更末刻,孔明孔亮下手,将李逵首级取了,三人翻墙出去,等城门一开,神行太保戴宗一马当先,孔明孔亮紧随其后,城门盘查之时戴宗一晃腰牌,士兵都认得戴宗,忙不迭的都放出去。

三人有如鱼入大海,绕开城池,各回江州、青州地界;戴宗寻个偏僻村落,挖了个坑将李逵首级葬在其中,其上立起坟墓,在坟前把那些神行法甲马都烧了个尽,自己搭个草庐就在左近看守,开半亩荒地,倒也住的踏实。

孔明孔亮还是回归白虎山左近,干起老本行,用随身金银细软建起庄子,一世不出村子。

却说田实第二日来祭拜,见李逵首级不翼而飞,知道是有人偷了,召集数百人,直接把宋江堵在家里;宋江叫苦不迭,见戴宗和孔明孔亮二兄弟都不见了,才知道是他们做的好事。

田实仗着人多,把宋江住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桌椅凳子都砸了个粉碎,这才扬长而去;宋江兄弟铁扇子宋清无可奈何,扶着老父去自己院子居住;宋江见人人弃他而去,在院中大发脾气,咒骂不已。

田实乃是田彪之子,宋江又能奈何?宋江憋着气去寻白英,白英闭门不见,差点没直接打出门外,宋江无处存身,干脆住进了青楼。

白英现在要等的,是一个对于他非常重要的消息。

什么宋江,什么李逵,已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而这个消息,还在朔方。

“那小子真这么说?”

朔方城内,一个将领打扮中年男子,威猛的面容听了消息之后露出一丝笑容。

“王爷,小人一字一句,决计无错。”壮汉偌大的身躯弓着,正是替白英传递消息的那人。

“那好。”那个王爷面容严肃:“你回去告诉那小子,不出两个月,本王就要举大兵攻打攻泾原靖夏城,如果他真的能赶得上的话,一品堂那个位置本王给他留着。”

“小人知道了。”那壮汉便要辞行,那王爷却把他叫住了,紧接着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他在那边伺候的是晋王,本王也是晋王。你倒是说说,那个晋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壮汉惶恐道:“王爷是何等人物,那边晋王不过是自封,天上地下,如何能比得了?”

“不知道那个田虎自封的时候,是不是那小子给建议的称号?”晋王哈哈大笑:“居然和本王这个正统晋王称号一样,那小子有点意思!”

说着晋王挥挥手叫那壮汉出去,自言自语道:“我察哥如果连一个靖夏城都拿不下来,又有何面目做这晋王?你如果真能发挥些作用,便是梁乙逋后人又如何?”

第三百八十五章 脱光了骂

( 潞城县在昭德城北边不到六十里的地方,从距离上来说真的很近。

池方作为守城将领,自从送出急报之后,每天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收编从昭德城逃出来的士兵,修修城墙,给士兵打打气。

潞城县原先守兵不足五千,从昭德城逃出来的士兵数目早就超过原先守兵数目,池方没费多大功夫凑了一万五千人。

但光有士兵没用,还得有士气。

这其实是池方最头疼的地方。

从南边传来的消息,乔道清投降宋军后未曾现身,而昭德城完全就是孙安拱手送给宋军的,而且还把城内原先守城将领,自孙琪一下,杀了个精光。

这士气还能好的了么?

有不少士兵准备继续逃窜,直至逃回威胜州,或者干脆回家种地;池方无奈之下,只好下了死命令,许进不许出,只要是进城的士兵,你就别想再出去。

超额发放粮食,说话打气,池方什么招数都用了,士气还是不行。

另外一件让他头疼的是,整个潞城县就他一个将领,说是光杆司令也不过分,事事亲为,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开始忙,一直忙到晚上睡觉。

放弃城池逃跑的念头池方不是没有,但他总觉得不和宋军对峙下,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告急的军情也发出去了,总不能等援军来的时候,发现潞城县已经丢了罢?

所以池方这些天主要监督的是城墙的修葺工作,只有把城墙修好,才有可能和宋军对峙一二。

宋军虽然没有预料中的出现,但池方知道,宋军正在进行一次全面进攻前的休整,而自己这个潞城县就是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想到这个,池方满嘴都像被塞了麻胡桃一样,苦涩到说不出话来。

正当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探子回报,宋军在向潞城县进军了!

“人数多少?”池方来了精神,搞得好像很期待似的。

“大概有三万人。”

探子的回答让池方好像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似的,看到了一丝可能性。

宋军没有全面压上,这三万人肯定是他们的先锋部队。

依托城墙,池方觉得自己还是能和宋军对峙一段时间的。

所以池方毫不犹豫的下达命令:“叫全城所有士兵准备好!”

就在亲兵以为池方要准备和宋军决一死战的时候,池方又道:“都上南门城墙!若有私自出战者,斩!”

亲兵忍不住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池方。

你可是整个潞城县唯一的将领,除了你谁还敢私自出战?

“报,离潞城县南门还有八里。”

“再探!”豹子头林冲听完探子回报,对霹雳火秦明道:“今番进军,定要大胜!拿下潞城县,为大军进发开路!”

霹雳火秦明一笑:“守将就一个池方,能翻出多少浪花来?秦某一狼牙棒就给他拍飞了!”

这两位先锋是奉了西门庆和关胜将令,率军攻打潞城县的;潞城县已然拿下,林冲副将火眼狻猊邓飞和摩云金翅欧鹏不用再镇守壶关,便调回军中,加上秦明副将镇三山黄信,一共五员将领,三万人马。

他们对乘胜拿下潞城县没有半点怀疑,从盖州开始,在西门庆的指挥下一路打来势如破竹,士气高昂,所有士兵都抱着必胜的念头,赶起路来也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

“南门五里扎营!”林冲下令:“邓飞、欧鹏,你等二人各率五百骑兵,先去探探潞城县虚实如何?”

邓飞和欧鹏得令,率骑兵向北突进,远远望见潞城县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影绰绰,未见任何将领,只有北军士兵在上面三五成群,看着他们前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邓飞和欧鹏二人双双纵马来到一箭之地,邓飞舞动铁链,大喝道:“叫池方出来说话!”

连连叫了数回,都无人应答,邓飞无奈退后,欧鹏上前喝道:“天兵已到,尔等还不开城投降?便是昭德城一般的,也轻易拿下,何况是尔等这般小城池?”

须臾城上池方现身,黄脸黑须,手扶城垛,喝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要不是孙安反水,你们如何能拿下昭德城!便是这小小潞城县,你们也拿不下来!不信,尔等便来攻打好了!”

欧鹏听了冷笑一声:“强词夺理!若不早降,大军到时,连城池一并踏成齑粉!”

“有胆便来试试!”

池方见欧鹏马行的近了,喝令取过弓箭,身子缩在城墙后面,待箭在弦上才突然现身,把弓弦拉得满月也似,向欧鹏射来!

欧鹏那里惧它?眼明手快,把那支箭抄在手中,笑道:“暗中放冷箭,不是好汉所为!且吃我一箭!”摘下马鞍旁边挂着的描金弓,瞄也不瞄,“呼”的一箭回射过去!

池方急忙躲闪,那箭射在池方身边亲兵咽喉处,顿时就是个对穿,那亲兵一声未吭仰面栽倒;城墙上众北军士兵见欧鹏箭术超群,都急忙找地方躲避,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借此机会,欧鹏和邓飞徐徐退去,回来和林冲说了:“那池方决议死守,并不肯出战!”

林冲倒还没说什么,旁边霹雳火秦明怒道:“似这般缩头乌龟,打一下缩一下,好生叫人不爽!”

镇三山黄信听了鼓掌笑道:“老师何须发愁,可记得盖州府旧事?”

秦明听了大笑道:“没错,就要像是在盖州府一般,把这般缩成乌龟的脑袋给骂出来!”

林冲也笑道:“若是监军大人在此,想必也是这般做法。”

黄信是此中老手,从军中选了一二百个原先盖州府骂过的,第二日来到城下,也不打话,直接开骂,潞城县城墙上北军士兵开始时还会回嘴一二,后来骂的越来越难听,花样百出,北军士兵承受不住,便去请池方出来。

池方听了片刻,险些没吐血,急忙割下衣袖塞在耳中,咒骂之声依旧传来。

众北军士兵群情激奋,纷纷请战,池方只是不许。

便在这时,下面骂的兴起,把全身衣服都扒了去,起哄道:“满城不过都是娘们,连出来较量一下都不敢,有本事割了爷爷的鸟去!再不出来,等爷爷打进城去,叫你们一个个撅起屁股,轮流尝尝爷爷的大鸟!”

这话骂的十分歹毒,潞城县再不出战,便全都变成娘们,而且还要被爆了菊花;北军士兵如何能忍得?便是把守城门的北军士兵也恨不得打开城门冲杀出去,把那些骂人的宋兵千刀万剐,踏成肉泥才罢。

池方管束不住,见众士兵倒是被骂的士气高涨,又见城外就区区数百人,便点了三千人马,开了城门,冲杀出去!

镇三山黄信看见城门有动静,大喜道:“不怕你来,就怕你不出来!”便命那些宋兵撤退,自己也佯作败退,拨转马匹就走。

池方见状,急急拍马赶上,黄信回头见敌军已离城池有两三箭距离,命亲兵摇动旗帜,顿时左边一声炮响,冲出五千兵马,豹子头林冲居中,身边邓飞、欧鹏二人,排山倒海一般的杀过来。

“有埋伏!”

池方暗自叫苦,见宋军势头正猛,如何敢与之对敌?北军士兵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林冲队伍速度极快,已然断了池方后路。

池方无可奈何,打马便往东而去,准备绕过城池,从东门回去。

谁曾想黄信叫亲兵再举令旗,右边一声炮响,也冲出五千兵马,霹雳火秦明催动胯下战马,早将池方去路截住。

池方左右都行不得,仰天大叫:“莫非今日命绝于此?”

叫声未了,便见一根狼牙棒从天砸落下来,上面铁钉个个锋利无比,原来秦明马快,已然到了池方面前。

池方大吃一惊,手中大刀还未来得及举起,便叫秦明狼牙棒砸了个桃花开,尸体栽于马下。

那些北军士兵本来士气高涨,池方一死,顿时一个个只恨少长两条腿,一哄而散。

秦明沿城池率军追赶残兵,林冲便乘机来夺城门。

不料城西不知何处飞出一彪人马,为首的面沉似水,手中端一口泼风大刀,挡住林冲去路。

“国舅邬梨在此!想要乘机夺门,痴心妄想!”

林冲知是北军援兵到了,正待上前对战,旁边邓飞、欧鹏二骑齐齐抢出,双战邬梨;邬梨手中泼风大刀使得虎虎生风,力战邓飞、欧鹏二人。

三骑搅缠在一处,林冲倒不好下手,只好在旁掠阵;邓飞手中铁链乃是奇门兵器,和欧鹏二人配合默契,邬梨只有抵挡之能,没有还手之力,只好且战且退。

邓飞、欧鹏贪图功劳,紧紧追赶;豹子头林冲见邬梨尚有余力,暗道“不好”,急忙赶来。

谁料邬梨后面军中转出一骑,却是一员小将,手中一杆画戟,去旁边锦袋中取了一块石子,觑定邓飞,一石子打来,正中邓飞耳门,疼的几乎连手中铁链都弃了,急忙伏鞍败走。

欧鹏见状大吃一惊,虚晃一招,拨转马头便和邓飞一同退了下去。

豹子头林冲赶上,那小将把手一招,依旧是一石子打来,林冲眼疾手快,用矛柄一拨,石子不知飞去何处。

那小将见未曾得手,便依旧藏在军中,邬梨大刀一举,北军士兵潮水般杀来,林冲无奈,又怕那小将石子,率军徐徐后退,等回到大营,再看邓飞,耳朵边上好

第三百八十六章 血海深仇

再说霹雳火秦明和镇三山黄信率军追赶北军士兵,往潞城县东门去了,恰遇马灵率兵赶到。

那马灵是涿州人,素有妖术: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件道门法宝,唤作风火二轮,踏在脚下能日行千里,比栓了四个甲马的神行法还要厉害,因此人称他做“神驹子”;又有金砖打人之法法,最是利害;凡上阵时,额上又现出一只妖眼,令人看了心惊肉跳,因此人又称他做“小华光”。

马灵自视甚高,在威胜州之时便自言术在不乔道清之下。这话乔道清听了也懒得和他辩解,自从乔道清投了宋军,马灵更觉田虎更无一个能比得过他的。

他手下有偏将二员,乃是武能,徐瑾,那二将都学了马灵的妖术。

马灵紧赶慢赶,到了潞城县北,听南边人喊马嘶,杀声大作,便和邬梨商量分兵,两路沿着潞城县城墙杀过去,好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这回见宋军打头一员将领,披着猩红战袍,手中狼牙棒打得北兵血肉横飞,鬼哭狼嚎,马灵便知这是宋军有名的大将,霹雳火秦明,当即一抖手中方天画戟,来战秦明。

霹雳火秦明突然被人挡住,倒是抖擞精神,挥舞狼牙棒,劈头盖脸砸下;马灵运手中方天画戟格开,顺势还了一戟,直刺秦明xiōng口。

旁边镇三山黄信见了,大喝一声,手中丧门剑一划,变要来双战马灵;马灵身后左边武能,右边徐瑾纵马飞出,都使花枪,双双截住黄信。

黄信不惧,迎面而上,丧门剑左格右挡,和武能、徐瑾二人战个难解难分;秦明也是越打越有精神,手中狼牙棒横扫直劈,叫马灵暗自叫苦。

十合过后,马灵渐渐不支,暗道:“和这厮比什么气力,好歹用法术拿了他便是!”暗自运用妖术,双眉之间现了那只妖目,黄光一扫,秦明看了心惊肉跳,手下不免有些迟疑起来。

马灵暗喜,把方天画戟交到左手,右手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便往自己天灵盖上一拍,顿时涌现一股黑气,齐上托着块金砖,眨眼间往秦明打来!

秦明见是个妖人,知道不好,眼见明晃晃黄橙橙一块偌大金砖打来,身子被马灵妖目射出的黄光罩住,双手没了气力,只好把身子拼命拧了一拧,把头一偏,让那金砖打在左肩。

这一下痛彻入骨,秦明大吼一声,无心恋战,提着狼牙棒拨马便跑,可喜这一下疼倒是解了妖目黄光,身子一下有了气力。

镇三山黄信见了大吃一惊,急忙两剑逼退武能、徐瑾二人,来救秦明;马灵做法收了金砖,急急赶来;黄信护着秦明且战且退,直到大营门口。

豹子头林冲见了急命弓箭手乱箭挡住马灵去路;马灵见宋军人数甚多,不敢冲营,得意洋洋和武能、徐瑾二人率军回营去了。

林冲接了秦明回营,见霹雳火面如金纸,吃惊不小,问过黄信才知方才那个敌军将领会妖术,又见秦明左肩盔甲被打的粉碎,急忙解开看时,肩头肿了一大块,左臂已经无法动弹。

“田虎军中居然有如此妖人!”秦明咬牙切齿:“若说凭真实武艺,天下之大,秦某也未必就怕了谁!这妖人武艺稀松,妖目一扫,顿时叫人浑身没有力气,若非如此,秦某也不至于叫那金砖给砸了!”

豹子头林冲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秦将军何须如此?”

正说话间,欧鹏扶了邓飞进来,黄信见邓飞耳门肿了一块,问了才知另一路有敌将用飞石伤人,就连林冲也差点中招。

五个将领伤了两个,这仗便没法打了;豹子头林冲便命军士用两辆大车先送秦明和邓飞回去,自己和黄信、欧鹏商议,先回转昭德城再说。

“敌人援军厉害,没想到咱们一路势如破竹,反被这小小潞城县挡住去路,折了数千人马。”黄信皱眉道:“眼下也只好向返回昭德城,把详情告知元帅、监军大人,请他们定夺了。”

摩云金翅欧鹏也表示赞同,林冲便号令留下空营一座,哨塔上扎了数个草人,远远看去就好像有人看守一般,营前挖了陷马坑,里面埋了很多削尖的木头桩子。

欧鹏见林冲大费周折,林冲道:“我看北军士气正高,多半晚上要来劫营,咱们便是要退,也要留下些陷阱,叫北军折些人马才行。”

人多干得快,没到太阳下山便一切准备妥当,林冲又命营中点起火来,照得透亮,这才和黄信、欧鹏率军徐徐而退

马灵回到城中,和邬梨回合,见池方已死,倒是叹息一番;马灵查验尸体,知道是霹雳火秦明所为,连道“可惜”。

五万援兵进驻,潞城县顿时给塞得满满的。邬梨见了便和马灵商议,在潞城县东二里扎下营寨,和潞城县互为犄角,一则驻扎军队方便,二则不怕宋军来攻。

马灵听了呵呵笑道:“有某家在此,宋军便是有二三十万,也自不怕。宋军在城南扎营,晚上不去劫营,更待何时?”

“若宋军就势埋伏,岂不是反倒吃亏?”邬梨还是坚持自己看法:“若将军执意,可调两万精兵前去,邬某在这里守着,防止宋军前来偷城。”

马灵只嫌邬梨过于小心,两下不和便自己下去准备劫营;邬梨转到后面来,见了琼英道:“女儿,今日阵上所亏有你,才能化险为夷!”

琼英道:“女儿自有飞石绝艺,是梦中神人传授,便是那豹子头林冲,也在女儿手下讨不到好去!若非今日混战,女儿早就擒了他的!”

邬梨闻言大喜,有和琼英说了两句话,这才回到前面,吩咐在城东搭建营寨。

邬梨一走,琼英坐下便叹了口气,旁边转过总管叶青,先去关了房门,回头斥道:“今日混战,正好有机会,你倒反而去救他!莫非忘记血海深仇不成?”

琼英听了泪如雨下:“父母血海深仇,如何敢忘?认贼作父,若非总管告之,奴家还蒙在鼓里!”

叶青听了也只是叹气。

这琼英原非是邬梨亲生的,本宗姓仇,父亲名叫仇申,祖居汾阳府介休县;那仇申颇有家资,年已五旬,尚无子嗣。又值丧偶,续娶平遥县宋有烈女儿为继室,生下琼英,年至十四岁时,宋有烈身故,宋氏随即同丈夫仇申往奔父丧。

那平遥是介休邻县,相去七十余里。宋氏因路远仓卒,留琼英在家,分付主管叶清夫妇看管伏侍。自己同丈夫行至中途,不合露财,正遇上田虎一伙强人暗中见了,杀了仇申,掳走宋氏。庄客逃回,报知叶清。那叶清虽是个主管,倒也有些义气,也会使枪弄棒。妻子安氏,颇是谨慎,当下叶清报知仇家亲族,一面呈报官司,捕捉强人;一面埋葬家主尸首。仇氏亲族,议立本宗一人,承继家业。叶清同妻安氏两口儿,看管小主女琼英。

过了一年有余,田虎在白英协助下作乱,先占了威胜州,又遣派邬梨分兵侵占汾阳府,到介休县之时,抢劫资财,掳掠男妇,那仇氏嗣子,被乱兵所杀,叶清夫妇及琼英女,都被掳去。

那邬梨也无子嗣,见琼英眉清目秀,引来见老婆倪氏。那倪氏从未生育的,一见琼英,便十分爱他,却似亲生的一般。琼英从小聪明,百伶百俐,料道在此不能脱生,又举目无亲,见倪氏爱他,便对倪氏说,向邬梨讨了叶清的妻安氏进来。因此安氏得与琼英坐卧不离。

那叶清被掳时,他要脱身逃走,却思想:“琼英年幼,家主主母只有这点骨血,我若去了,便不知死活存亡。幸得妻子在彼,倘有机会,同他们脱得患难,家主死在九泉之下,亦是瞑目。”因此只得随顺了邬梨。征战有功,待占据了汾阳府,邬梨将安氏给还叶清。安氏自此得出入帅府,传递消息与琼英,邬梨又奏过田虎,封叶清做个总管。

田虎要建皇宫,便吩咐下去,叶青也被差往石室山,采取木石,叶青见此处离介休不远,想起往事,不免长吁短叹,不知何日能寻到仇敌,报那血海深仇;正巧本部内有个士兵,原先是给田虎牵马的,现如今是个小队长,在叶青旁边叹道:“此乃故地,许久未来,还是这般模样。”

本来只是一句感慨,叶青心里有事,顿时追着便问;那士兵道:“原先大王起事的时候,伙同一般强人路过此地,在山下茶铺喝茶,正遇见有员外夫妻和些许庄客路过,手下甚是阔绰;也是临时起意,便在这山坡处埋伏,把庄客驱散,把那男的杀了,便要掳了那妇人,没想到那妇人自寻短见,便从这里跳了下去死了,小人当时在场,如何不记得?”

叶青听罢,把无穷的眼泪,都落在肚子里面,也不言语,晚上寻个机会,把那士兵叫出来偷偷一刀杀了,推下山崖;又孤身一人用绳子系着下了山崖,点起火把找了半天,果然找到有具尸骸,已然破碎,头面首饰在火把下看了,认得是自己主母的。

叶青大哭一场,留作一根银簪子证据,把剩余尸骸就地掩埋了,悄悄回来也不做声,等事情完了回到威胜,这才把田虎杀仇申,宋氏守节跳崖而死这段事情,让安氏说与琼英知道。

琼英见那根银簪子,认得是自己母亲之物,有如万箭攒心,日夜吞声饮泣,珠泪偷弹,思报父母之仇,时刻不忘。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琼英自从知道仇人便是田虎,邬梨为虎作伥,自己身在虎穴,如何不挣扎?便晚上悄悄起来,依稀记得幼时习得的枪棒功夫,在屋里练习;愁只愁她自己功夫都是总管叶清教习,哪里能抵得过邬梨?更不用说杀上金銮殿,手刃宝座上仇人田虎。

不觉一晚琼英练习武艺,自觉得有些乏了,偶尔伏几假寐,猛听的一阵风过,便觉异香扑鼻。忽见一个秀士,头戴折角巾,引一个绿袍年少将军,来教琼英飞石子打击。

那秀士又对琼英说:“我特请得这位将军到此,教汝异术,救汝离虎窟,报亲仇。此位将军,又是汝宿世姻缘。”

琼英听了“宿世姻缘”四字,羞赧无地,忙将袖儿遮脸。偷偷看那将军面容,只觉风流倜傥,面目不明;不意间动手,却把桌上剪刀拨动,铿然有声。猛然惊觉,寒月残灯,依然在目,似梦非梦。

琼英呆想了半晌,方自躺下歇息。

次日,琼英依稀记得飞石子的法,便向墙边随手拣取不大不小一块圆石,不知高低,试向卧房脊上的鸱尾打去,正打个着,一声响亮,把个鸱尾打的粉碎,乱纷纷抛下地来。

却惊动了倪氏,忙来询问。琼英将巧言支吾,托说夜来梦神人,有言:“汝父有王侯之分,特来教导你的异术武艺,助汝父成功。”

倪氏又惊又喜,便将这段话报知邬梨。那邬梨如何肯信,随即唤出琼英询问,试演飞石子的手段,果然是百发百中。

邬梨大惊,喜得屁滚尿流,自己琢磨:“妹子在宫里和那范美人争宠,我虽做着国舅反倒发愁。如今倒有个福分,有如此义女助我,主上还不对我邬家青睐有加?”

当下邬梨下令,将琼英的手段传出去,哄动了威胜城中人,都称琼英做“琼矢镞”。乘着潞城县告急机会,保琼英做先锋,又请封为郡主,想着击退宋军,便立下汗马功劳,成那王侯。

却说琼英和总管叶清商议来商议去,想要和宋军暗通消息,未得机会,又怕宋军不信,一时间也商量不出什么东西来。好暗自忍耐,待逢良机。

这边琼英在屋里偷偷叹息,那厢神驹子马灵趾高气扬,唤来副将武能、徐瑾二人:“宋军新败,我欲乘夜劫营,尔等去点一万精兵,待掌灯时分用过饭,马摘铃人衔枚,直发宋军大营!”

武能、徐瑾二人自无话说,当下遵照马灵吩咐,待用过饭,打开潞城县南门;马灵抖擞精神,提了方天画戟,出南门看时,正是月黑风高好机会,当下和武能、徐瑾二人率军往南进发。

远远望见宋军大营灯火通明,哨塔上人影晃动,营门紧闭;徐瑾便在军中挑了二三十个弓箭好手,一声令下,箭若流星,早把哨塔上人影射个正着。

马灵便率一千骑兵,准备踏平宋军大营;武能、徐瑾二人率步卒在后掩杀,眼看营门越来越近,马灵一马当先,想着即将到手的大功,满心欢喜,没想到突然天崩地裂,连人带马往下坠去,却是踩到了林冲留下的陷马坑。

马灵大急,双眼之间妖目陡然睁开,黄光往下一扫,顿时见坑中尖木头桩子密密麻麻,不知凡几,顿时吓出一声冷汗,急忙脱镫往上一跃,取了那道家宝贝风火轮,托着自身跳了上去。

待离险境,马灵耳中便听自己那些骑兵惊慌失措的叫喊之声,回头看时,后面马匹收脚不住,纷纷坠入坑中,连人带马被尖木桩扎了个肚穿肠断,有一时不得死的,在坑内呻吟。

马灵凌空一跃,借助风火轮之力轻轻越过陷马坑,清点人数,连人带马少说也坑了二百骑兵,气得暴跳如雷;武能、徐瑾二人命士兵小心绕过陷马坑,撞开营门,竟然是空如一人。

马灵气得七窍生烟,命人上哨塔看了,都是数个草人用绳子吊着,方知宋军已然悄悄退走。

暴怒之下,马灵命人四处点起火来,把一个好好的大营烧成灰烬,陷马坑内都是死人死马,叫兵士就地用土推平了掩埋。

武能、徐瑾二人见马灵脸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盛怒之下妖目黄光四下乱射,哪个敢接近?马灵发泄一通,这才和武能、徐瑾二人率军灰溜溜返回潞城县;传下命令,若有人问起,就说是大胜宋军,把敌人赶回昭德城去了。

再说西门庆和关胜早就得了林冲消息,到昭德城北门迎接,见兵士护送两辆大车回来,邓飞耳门肿了一大块,脑袋嗡嗡直响;秦明左肩几乎骨折,也肿了一大块,人也迷迷糊糊;关胜看得吃惊不已,一边吩咐抬着二人下去休息,一边叫军医来看。

西门庆也跟着去看了二人伤势,虽然看上去比较严重,但并未伤到骨头,叫军医开些活血化瘀的,让二人服下了,好自休息些时日,也能慢慢恢复。

忙活一阵,豹子头林冲和镇三山黄信率剩余人马回来,把细情告知:“若不是敌人援军突如其来,又有运用飞石的奇人和会妖术的,便不至于落败,说不定这会儿都占了潞城县!林冲无能,甘受责罚!”

关胜摆手道:“未曾料得田虎手下还有如此将领,怪不得先锋!”又和西门庆商量道:“监军大人可有良策破敌?若得公孙先生在此,必能对付那个会妖术的!”

西门庆听了半天,早就知道林冲和秦明遇到的是谁,运用飞石的小将是琼矢镞琼英,而会用金砖砸人的乃是神驹子马灵。

水浒传里面琼英相貌出众,年方十六,和没羽箭张清乃是一对;不过眼下张清还在东昌府老老实实做着兵马都监,纵然梦中被请去教那琼英飞石神技,也没机会来会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了,只能自己一个人在东昌府撸啊撸

至于马灵那金砖似乎是用法力凝聚的,并非实物,要不然抓来每天出产一块金砖,那也是极好的

西门庆心中念头飞转,想到得意之处,未免露出某种笑容。

关胜、林冲、黄信等人见这位监军大人不但没有愁容,反而面带笑容,一个个惊诧不已。

半柱香后西门庆才回过神来,看着众人一个个又是吃惊又是疑惑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咳嗽两声,把那些念头往下压了压,顺带清清嗓子。

“诸位,胜败乃兵家常事,眼下虽然有小小挫折,怕他何来?”西门庆手摸雷公石,目光一扫众人:“方才算来,那运用飞石的小将和田虎有一段血海深仇,不日即将帮助我等;那马灵小小妖术,何须公孙先生到此?有我在此便可降服此人!”

这段话听得众人目瞪口呆,马灵就不用说了,什么血海深仇,这简直比算命先生还要厉害啊!

要知道算命先生一张口都是刀切豆腐两面光,从任何一面说都能说得通,没有像这位监军大人一口咬死的,还就和田虎有血海深仇。

“这个大人,算的准么?”黄信迟疑了半天才敢开口问道。

“十成十的准。”西门庆差点没拍拍xiōng脯,想了想算命先生的口气:“若说的不准,招牌任砸!”

众人顿时无语,气氛倒是不知不觉中缓和了很多。

待到第二天,探子回报,北军在昭德城北五里扎下营寨,约有两万兵马往这边开拔,其中有数员将领,有“征南大元帅邬”、“征南副元帅马”两面大旗,还有个“琼矢镞”的旗号。

西门庆听此说,便对众人道:“这琼矢镞便是那运用飞石的小将,把邓飞兄弟打伤的。”

众人半信半疑,大刀关胜便命点了五千兵马,一声炮响,冲出北门列阵;正合对面北军到了,也把阵势摆开,两边弓弩射定阵脚。

关胜、西门庆居中,左边是豹子头林冲,右边是病尉迟孙立,后面还有欧鹏、黄信、唐斌、孙新等人;欧鹏看对面“琼矢镞”旗号下,果然是昨天打伤邓飞的小将,便和众人说了,众人这才信服西门庆所言非虚。

西门庆得意道:“你们还不知道,这小将乃是个年方二八的佳人。”

这话说出来,又让众人大吃一惊,尤其是昨天打过照面的林冲和欧鹏,当时只觉眉目清秀,当下众人都细细观看。

只见那小将胯下一骑银马,果然是美貌过人,昨日有头盔,今日却是用一根金钗挽了满头乌云也似的秀发,旁边还插着一只银簪子;身上穿着银甲,雪白照人;手中捻一杆画戟,柳腰端坐,紫色叠胜带飘摇;玉体轻盈,绣袍上有红霞笼罩。

正是:脸推三月桃花,眉扫初春柳叶。锦袋暗藏打将石,年方二八女将军。

女将马前又打另外一支旗号,写的分明:"平南先锋将郡主琼英。"

众人都对西门庆佩服有加,琼英在对面望见这边元帅、监军旗号,又有一支“吹血”旗号,知道是关胜和西门庆到了,当下暗自拿定主意,向邬梨请战。

邬梨道:“女儿自己小心。”

琼英微微点头,一催坐下银马,来到阵前娇喝一声:“有不怕死的,且上前来!”

琼英话音刚落,这边阵上西门庆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叫什么?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三百八十八章 阵上会妹子

( 大刀关胜正想着派谁出去会会这琼矢镞之时,旁边已经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今天这声音不再是懒洋洋的。

“你们别多事。”西门庆露出笑容,眼睛盯住琼英不让半分:“放着我来。”

“这怎么可以”关胜一句话没说完,西门庆已经纵马冲了出去。

更让人吃惊的是,西门庆是赤手空拳,腰间佩剑都没有这简直就是出去送死的节奏啊!

豹子头林冲惊得说不出话来,急忙提马就要上前换下西门庆,就见这“鲁莽”的监军大人背过左手,在背后摇了摇,那意思似乎是不让人过去。

“元帅,这个!”病尉迟孙立也是大吃一惊。

“莫急。”关胜手中青龙偃月刀慢慢握紧,把赤兔马缰绳也绷得紧紧的:“监军大人必有主意大人那回也没有错过,不是么?”

林冲和孙立看着西门庆屁颠屁颠的样子,想来想去确实没有出过半点差错,只好做好一切准备,随时上前救援。

“来者报上”琼英见对方阵中冲出一个白衣人来,胯下也是一匹白马,更关键的是,手上身上没有半点利器,让琼英这话说了一半直接卡嗓子了。

这货到底是谁!

“复姓西门单名庆字吹雪!”西门庆给了琼英一个大大的笑容,让后者险些没把画戟大撒把。

这货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游山玩水!

琼英恨恨的想着,要不是白袍下能看见某种盔甲,这简直就是个四处游玩的公子哥啊!

这货就是西!门!庆!

一种不靠谱的感觉顿时在琼英心里蔓延;她见的人也不算少了,这样的监军还是第一天见到。

听说这货还斗法赢了乔道清!

咬了咬下唇,琼英一抖手中画戟:“西门庆!你手无利器如何交战!我也不欺负你,快回去去了兵器或换人来战!”

“怎么?”西门庆笑嘻嘻的:“你是看不起我么?在下修道法,识天机,赤手空拳也能胜过你。

西门庆这话顺风飘到关胜、林冲和孙立等人耳朵里面,顿时为之绝倒。

“西门大人这张嘴,越来越能说了!”林冲一挑大拇指:“不知道能不能说得那琼矢镞来投。”

关胜想起羊头山之时,忍不住连连点头。

而琼英听这话却是冷哼了一声:“我有飞石绝技,你若是能接我三飞石,便算你赢了我!”

“飞石?”西门庆微微一笑,把双臂张开:“能不打脸么?”

话音刚落,未见琼英有何动作,一道白光便直奔西门庆面门。

“莫非这回玩大了?”

西门庆念头刚起,那道白光便在一尺之遥从他左脸擦过,不知飞去何处。

“西门庆!你果然有两手!”琼英喝道:“小心!第二块来了!”

说完一扬手,便又是一块飞石发出,这回是从右脸边上擦了过去。

这两下快如闪电,但西门庆顿时心里头明镜也似的,这琼英是放水了。

拿那么近的距离来说,以琼英打眼睛绝不打鼻子的准头,如果没放水,西门庆这会儿已经脸上开花。

而且还是开了两次。

琼英背对邬梨、马灵等人,见她两石不中,那边兵士发出一阵遗憾之声。

而这边阵上则看得清楚,欧鹏低声道:“莫非那琼矢镞看上西门大人了?这两下完全没准头啊!”

关胜、林冲、孙立等也不是傻子,见琼英故意失手,必然是有隐情,倒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又是这位监军大人说对了啊!

“西门庆你果然是个妖人!以为用这种妖法就能躲避么?”琼英佯怒:“且看我第三块飞石!”

话音刚落,琼英探手入锦囊,摸出个圆滚滚的东西,冲西门庆面门打来!

这回就算是西门庆也可以看清楚,这东西并没有失去准头,而是笔直的冲着自己面门来的!

唯一奇怪的是,这东西的速度比飞石可慢多了。

西门庆不假思索,右手一伸,已把那东西抄在手中,顺手捏了一捏。

纸团!

就在那一瞬间,琼英微微点头!

“啊呀!”

西门庆大叫一声,用袍子捂住自己面门,拨转马头往本阵便跑。

“打中了?”

关胜、林冲、孙立等人顿时傻眼。不用吩咐,林冲和孙立二骑飞出,把西门庆护送回阵中。

“退兵!”

西门庆放下袖子,露出白玉无瑕的一张脸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关胜不暇细想,急命退回城中;邬梨见琼英“飞石”打得“妖人”西门庆掩面而走,心花怒放,摇动令旗,北军士兵冲杀上来。

城上早有准备,箭如雨下,生生把北军来路截断,等冲到城下,关胜等人早已护了西门庆进城,吊桥高高拉起。

邬梨见状,冷笑一声:“这番知道我女儿厉害了!”便命鸣金收兵,转回大营,先在功劳簿上重重记了一笔,马灵见琼英飞石厉害,也是连连点头;琼英心中有事,说了几句话就推脱身子疲惫,自己回帐休息了。

过得一会儿,琼英命人找来总管叶清,暗中道:“事情已经成了二三分,那西门庆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是个聪明的,接了我的书信去。晚上还须陪我走上一遭。”

叶清大喜,二人商议一番,琼英恨不得一飞石把天上那太阳打掉,让黑夜早点到来。

再说西门庆把那纸团捏在手中,明白琼英是要暗通消息,进城才和关胜悄悄说了;众人到府邸打开那纸团来看,上面寥寥数语,果然述说和田虎有不共戴天之仇,要暗中投奔宋军。

最后还约定二更初刻在城东枯木林见面。

“看来这琼矢镞还真是如西门大人所说,和田虎有血海深仇。”关胜捻须念了内容,众人都对西门庆“未卜先知”的本领万分佩服。

关胜又道:“大人,这晚上还是小心从事的好,要不要派个几百人先在林中潜伏?”

“不要!”西门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好不容易能和佳人有单独见面机会,要几百个电灯泡做什么?

“大人若是孤身一人去,我等都不放心。”孙立也开口道。

西门庆想了想道:“叫小乙哥和我同去便是。”

这月下会佳人,叫燕青来段助兴的曲子也不错啊!

众人闻言,这才罢了。

西门庆自去和浪子燕青说了,又特意吩咐道:“别忘记带上你那管箫。”

燕青被搞得莫名其妙,不过看西门庆认真的样子,还是从行李中翻出那管玉箫来,在腰后别了;西门庆不慌不忙,下午先眯了一觉,养养精神。

晚上就要泡妹子,没有精神头怎么能行?

二更初刻,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多钟光景,西门庆若是穿越之前,那正是精神的时候;但自从穿越以来,早已习惯了,没到二更就困了,尤其是打仗,那就歇得更早了。

等浪子燕青叫西门庆起来吃饭,已然是掌灯时分,西门庆精神好好,用了些饭食,便叫人备下两匹马,自己和燕青二人慢悠悠往枯木林而来。

这枯木林并不是一片枯干的树林,而是郁郁苍苍,松柏都长得挺好;当地传说,数百年前有大蛇修妖法,被天降神雷劈死,连同好大一片树林都烧得焦黑,这才有了对于现在来说并个不恰当的名字。

没有电灯的年代,除非像汴梁那种没有宵禁,某些地方整晚灯火通明,平常地方就是一片黑暗。

二人找个隐蔽地方把马匹拴好,西门庆引法诀点亮雷公石,和燕青在树林进去没多远的地方找了块青石坐下,单等佳人前来相会。

灭了雷公石,二人便深处在黑暗之中,纵使明月当空,树林里光线也几乎没有,从里面看出去,外面倒是月光如水,让人心性平和。

“若得三妻四妾,天下大定,何不找个地方隐居,过过神仙也似的日子?”西门庆突然脑中有了这等想法:“当然大隐隐于市,不过在山里盖个大宅子,没事住住也不错,像这种月光照耀下,和众女来个无遮大会,一个个肌肤胜雪,玉体横陈,那可是极好的”

西门庆正想些勾当,旁边燕青突然低声道:“有人来了!”

果然,远远的能看见一点火光,往这边快速移动着。

虽然和琼英这佳人约好,但在没有弄清楚是什么人的情况下贸然现身,肯定是不明智的。

所以西门庆和燕青没有任何举动,就这么静悄悄等着那火光慢慢接近这片树林。

来得是两匹马,前面是琼英,而后面则是一个中年男子;西门庆猜测是那个什么叶清,二人到树林前面,翻身下马,叶清和琼英说了一句什么,顿时火光便灭了。

“这货倒是个老手,知道躲在黑暗中的道理,无论什么时候,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把自己搞的太亮,总是不好的。”西门庆暗自嘀咕:“燕青算是个助兴的,这货却是十成十的电灯泡了。”

叶清和琼英把马随意栓在路边树上,一边摸黑走进树林,一边低声呼唤:“西门大人可在?”

随着他们的呼唤,树林中突然亮起一团柔和光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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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凑字数的,请无视:

诗曰:豪华去后行人绝,箫筝不响歌喉咽。

雄剑无威光彩沉,宝琴零落金星灭。

玉阶寂寞坠秋露,月照当时歌舞处。

当时歌舞人不回,化为今曰西陵灰。

又诗曰: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这一首诗,是昔年大唐国时,一个修真炼性的英雄,入圣超凡的豪杰,到后来位居紫府,名列仙班,率领上八洞群仙,救拔四部洲沉苦一位仙长,姓吕名岩,道号纯阳子祖师所作。单道世上人,营营逐逐,急急巴巴,跳不出七情六欲关头,打不破酒色财气圈子。到头来同归于尽,着甚要紧!虽是如此说,只这酒色财气四件中,唯有“财色”二者更为利害。怎见得他的利害?假如一个人到了那穷苦的田地,受尽无限凄凉,耐尽无端懊恼,晚来摸一摸米瓮,苦无隔宿之炊,早起看一看厨前,愧无半星烟火,妻子饥寒,一身冻馁,就是那粥饭尚且艰难,那讨馀钱沽酒!更有一种可恨处,亲朋白眼,面目寒酸,便是凌云志气,分外消磨,怎能勾与人争气!正是:

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

到得那有钱时节,挥金买笑,一掷巨万。思饮酒真个琼浆玉液,不数那琥珀杯流;要斗气钱可通神,果然是颐指气使。趋炎的压脊挨肩,附势的吮痈舐痔,真所谓得势叠肩而来,失势掉臂而去。古今炎冷恶态,莫有甚于此者。这两等人,岂不是受那财的利害处!如今再说那色的利害。请看如今世界,你说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闭门不纳的鲁男子,与那秉烛达旦的关云长,古今能有几人?至如三妻四妾,买笑追欢的,又当别论。还有那一种好色的人,见了个妇女略有几分颜色,便百计千方偷寒送暖,一到了着手时节,只图那一瞬欢娱,也全不顾亲戚的名分,也不想朋友的交情。起初时不知用了多少滥钱,费了几遭酒食。正是:

三杯花作合,两盏色媒人。

到后来情浓事露,甚而斗狠杀伤,性命不保,妻孥难顾,事业成灰。就如那石季伦泼天豪富,为绿珠命丧囹圄;楚霸王气概拔山,因虞姬头悬垓下。真说谓:“生我之门死我户,看得破时忍不过”。这样人岂不是受那色的利害处。



第三百八十九章 花言巧语泡妹子

白色光芒非常柔和,仅仅比月光稍微亮了一些,没有刺眼,也没有任何“妖气”。

这样琼英微微有点惊讶,西门庆斗法打败乔道清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并未亲眼见过,白天在阵上的时候西门庆当然也没有运用任何法术;琼英总以为西门庆也像乔道清一般,法术十分霸道。

但此刻有如小小的一轮明月在树林中发出柔和的光来,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这种级别的光线对于西门庆来说消耗的心力并不大,随着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多,心力似乎也稍微有些增加,但西门庆还是能感觉到罗真人那道禁制还在发挥作用。

“郡主,请随我来。”

西门庆懒洋洋的声线在林中悄然响起,不带半点火气,让人无法拒绝。

“你在这里守着。”琼英吩咐叶清一声,便举步准备往林中走去。

前方,等待她的是未知的命运。

叶清没有尝试阻止琼英,只在她耳边轻轻叮嘱了两句。

“小乙哥,麻烦你也在林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西门庆也吩咐道:“我和郡主要好好说上几句话,不想有人打扰。”

浪子燕青没有二话,拱拱手走出林子,和叶清并肩而立,二人都警惕着看着四周。

琼英没有穿盔甲,而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衣,除了腰间锦袋之外,没有携带任何力气。

对于她来说,锦袋里的那些小石头,足以应付情况;从西门庆白天在阵前的表现,琼英非常有把握能自保。

不过她还是伸手入锦袋,取了两块小石子扣在手心,这便是叶清方才的叮嘱:小心而上。

当琼英一进入林子,便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西门庆还是那一袭白袍,在那团光芒的照耀下,越发的显得风流倜傥,与众不同。

但让琼英更吃惊的是西门庆的一句话。

“郡主,往日都是梦中相见,今日终于可以得见真人。”西门庆微微点头:“白天阵前不方便说话,今晚正好是个机会。”

“扑”、“扑”两声不大的声响,是琼英吃惊之下,手中的小石子悄然滑落到脚边草丛里的动静。

“你怎么知道”

顿时,琼英发现自己组织语言有些困难了。

西门庆真的是梦中传授给自己飞石神技的那个绿袍将军么?

梦中那将军的面容模糊,西门庆的面容清晰,在那团光芒的照耀下泛起白光。

刹那间,两个面孔似乎重合到了一起,琼英的视线无法集中但是!

琼英深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从那种感觉中挣脱出来,甚至于琼英轻轻咬了一下香舌。

“好厉害的妖法!”

琼英冷笑一声:“本郡主不管你是从哪儿知道这件事情的,但白天你在阵上的表现可一点也不像会飞石的,更不用说在梦中传授给本郡主了!”

对琼英的指责,西门庆只是微微一笑:“郡主莫非忘记了,第三块石子,我可是接住了的。”

说着西门庆探手入怀,取出那个纸团。

“这个自然算不得!”琼英有些恼怒:“若非本郡主故意”

琼英话还没说完,就被西门庆给打断了。

“你一个一个郡主,似乎对这个身份很是看重啊”西门庆口中并未留情面,把手中纸团向琼英弹去:“莫非这里面的内容都是戏耍我这个监军不成?”

琼英看着那纸团忽忽悠悠向自己飞来,西门庆的手法更加是烂到了无可忍受的地步,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伸左手一捏,早将那纸团捏在手中,顺手放入锦袋之中。

“这上面自然是真的。”琼英冷静了一下,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学起西门庆口吻:“田虎杀我父母,和我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那邬梨收我做义女,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仇家族人被他杀了个精光!”

“那你今天约我在这里见面,有何用意?”西门庆也终于认真起来:“田虎不在此处,不过你如果想杀邬梨,我倒有个提议。”

琼英一挑柳眉:“西门大人有何提议,不妨说来听听;不过你可不要想着我会在营中下手,人多眼杂不说,那马灵有妖目,又有金砖,虽然我有飞石,未必惧他,但动起手来我就跑不出去了!”

“当然不是这般下策。”西门庆来路早就想好了数个方案,随便挑了一个出来:“你回去可向邬梨和马灵献上一计,明日由马灵出面来搦战,把我军引走,而邬梨则可率军预先埋伏在左近,冲进城门接下来就不用我说了罢。”

琼英也不是花瓶,知道这确实是个好计策,若是诱了邬梨进城,报仇自然是手到擒来,而且还预先把马灵等人支开;不过对于邬梨和马灵会不会上当,琼英并没有太大把握。

“昭德城中兵马甚多,只怕邬梨那厮见风险太大,不敢答应这条计策!”

听了琼英担忧,西门庆微微一笑:“这个好办,明天一早我就叫大批士兵从东门出去,造成潞城县打不下来,从他处进兵的样子,但也只是东门出,南门回;北军自有探子,报与邬梨,必然会忍不住这份诱惑,鼓动马灵依照你献上的计策行事。”

“原来如此!西门大人还有这等连环计策!”琼英倒是有几分佩服,不知不觉走进几步,这才发现那团光芒似乎是什么物件发出来的,被西门庆随意挂在头顶树枝上,才有这种效果。

琼英虽然冲锋陷阵,不让须眉,此刻也不免露出些女儿姿态,眼中满是好奇。

像这种法术,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琼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西门庆在她的眼中,似乎也因此有了一丝仙气,这种不沾烟尘的法术,怎么可能是什么妖法?

琼英暗中责怪自己方才有些口快,不过转念一想,这岂不是说明西门庆确实知道自己梦中发生的事情?

从琼英复杂的眼神中,西门庆读懂了许多,也不说话,轻轻摘下雷公石,向琼英走来。

“这宝贝叫雷公石,我修炼的是天罡五雷正*法,罗真人真传,入云龙公孙胜亲授。”西门庆嘿嘿一笑:“可不是什么妖法”

罗真人和入云龙公孙胜的名字琼英自然有所耳闻,忙不迭的点点头。

正事既然已经谈完,自然是要回到花言巧语泡妹子的节奏上来。

对此,西门庆前所未有的一本正经:“飞石神技和天罡五雷正*法我都会,但老师罗真人有言,二者只能取其一,我便选了天罡五雷正*法,本来飞石神技便会慢慢忘却;梦中有武曲星把我叫去教你飞石,这一门神技并未从此断绝,我心里倒是很高兴的。”

“那秀士便是武曲星?”琼英轻呼一声,半信半疑,心烦意乱之下伸手入锦袋去摸那些石子,发出些石子碰撞的声音来:“梦中为何是个面目不清的绿袍将军来教我?”

面目不清?

西门庆暗中一乐:“这样一来,倒省了许多口舌。张清啊张清,你活该孤独一生了。”

“这种事情,自然不能露出真面目。”西门庆板起脸道:“那武曲星还不是装成秀士的样子?我自然也并非是本来面目。”

琼英想了一想,果然如此,微微点头,但突然想起那“武曲星”说过“宿世姻缘”四字,顿时俏脸红了半边,就连拨弄石子的动作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西门庆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琼英和张清是宿世姻缘没错,但眼看就要被自己截了胡。

“你若不信。”西门庆趁热打铁,突然把雷公石的亮度减弱了许多,空气中顿时有一股暧昧的气味:“晚上梦中相见。”

琼英哪儿还能说出话来,只觉四肢绵软,几乎站立不住,更不用说飞石了;眼看西门庆凑上前来,竟然是动弹不得。

西门庆心中大乐,知道自己这句话已经把琼英的一颗芳心撩拨的不行,见一张俏脸发烧似的通红,几乎忍不住想要上去摸上一摸,亲上一亲。

二八佳人,十六岁的花季啊!

琼英羞得背过身子去:“若真得梦中相见”

“那你就让人来城里一趟,通报消息。”西门庆一伸手,自然轻轻摘下琼英乌发上插着的一个簪子:“让来人把这簪子带着,算是信物。”

西门庆说完这话,琼英这才醒过神来,伸手一摸,心头便是一动。

急忙转过身子看时,雷公石柔和光线之下,西门庆手中的可不就是那根银簪子?

琼英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起来,莫非这货真是自己的宿世姻缘?

西门庆看着琼英样子,也没有想到自己随手一拔,就拔下了琼英母亲唯一的遗物。

“岂非是天注定?”琼英暗叹一声,从西门庆手中接过那根银簪子,重新插好,向西门庆行了一礼:“西门大人,那你就等我消息罢。”

西门庆微微点头,手中雷公石亮度再次恢复,把琼英送了出来。

叶清见琼英出来,暗中松了口气,签过马匹,和琼英二人纵马扬鞭而去。

琼英心里乱糟糟的,忍不住扭回头看了一眼,那边亮光早没了,但夜空中,月光下,却若有若无的响起了幽幽的箫声。

这一曲,是凤求凰。

第三百九十章 梦中相见

( 琼英和叶清悄悄回到营寨的时候,已然过了三更;琼英这一路上心乱如麻,不是担心西门庆给她的计策到底能不能用,而是对西门庆最后所言的“梦中相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经意间摸摸头上那根银簪子,她才想起来方才这银簪子被西门庆轻轻拔去,心里更加乱了。

叶清自去休息,琼英问过帐前女兵,并未有人来惊扰,这才钻入帐中,一阵阵困意涌上来,和衣倒在床上:“真能梦中相见?看西门大人的样子,并不像作伪。”

想着想着,琼英不知不觉睡去,自觉身子飘飘忽忽到了一地,正是先前传授飞石神技所在,琼英既是惊讶又是期待,没过一会儿便见还是先前那个秀士飘然前来,对她道:“飞石神技已然传授,你还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秀士便要伸手来推琼英;琼英猛然想起,有人说做梦之时若被推一推,顿时梦醒,急道:“琼英特来拜谢那位绿袍将军,还请出来见上一见。”

那秀士听这话,倒住了手,笑道:“你们是宿世姻缘,早晚便是夫妻,你何须着急?”

琼英羞了脸,但还是坚持道:“琼英既然已经身在此处,还是见上一见的好。”

秀士听了呵呵笑道:“随你,都随你。”说完便大摇大摆去了,旋即身影被一团白雾遮了;琼英见秀士消失不见,在原地不知等了多长时间,再见四下都是白雾,并无半个人影,未免有些焦急起来。

旋即刮过一阵轻风,把琼英对面白雾好似帷帐一般轻轻撩起,里面不知何时已经亮起一团琼英熟悉的光芒来。

琼英见了这团光芒,心中小鹿乱撞,暗道:“莫非真是他?”

念头未了,已经有一白袍男子提着雷公石从雾中悄然走出,笑嘻嘻的看着琼英,不是西门庆又是那个?

琼英看清,心头大乱,四肢有如在先前在树林中一般绵软无力,伸手去摸腰间,这回却是连锦袋都不见了。

西门庆收起雷公石,琼英这才发现没了光芒,那雷公石不过是一块羊脂玉佩,好端端的悬在西门庆腰间;西门庆并未说话,而是一步步的往琼英走来,脸上挂着还是那副笑容。

同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箫声,依然是那曲凤求凰,让琼英芳心大乱,垂下螓首。

突然之间琼英闻到一股香气,抬起头来却发现西门庆已然站到了自己面前,微微一笑,声线还是那般懒洋洋的:“这回你总该信了?”

琼英慌乱之中如何回应?却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西门庆懒腰抱起,往一旁走去,那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一张描金床榻,旁边香炉降降的烧着香。

琼英长这么大,何时被男子如此抱过?俏脸通红,不觉已经被西门庆抱上床榻。

西门庆微微一笑,便俯身亲来;琼英一声惊呼,双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往外便是一推

这一下,琼英突然醒来,眼睛所到之处,还是自己那顶营帐,只是自己双手十分滑稽的举起。

鼻中闻见熟悉的香味,琼英翻身坐起,却见旁边香炉里冒出缕缕白烟,想必是女兵进来烧的。

外面已然大亮。

梦中种种,琼英历历在目,心头乱跳,西门庆所言已然发生,那这个“宿世姻缘”是跑不掉了。

琼英拿定主意,唤来女兵梳洗一番,用过早饭,便依照昨日定下的计策,来大帐见邬梨。

听完琼英献上的“计策”,果然如同预先估计的一样,邬梨先是大喜,而后又担心起昭德城内宋兵太多,只怕没那么容易。

琼英便道:“依女儿看,宋军昨日输了一阵,人心浮动,只怕是要一面依托昭德城和我等对抗,另一方面要调兵去另寻它途,避开我等攻打威胜州。”

邬梨听着心动,便命人请来马灵商议;马灵自从夜袭宋营反而被坑了二百多骑兵,震怒之下便要在阵前杀三个五个宋军将领,才肯方休,未想昨日又被琼英占了风头,心里老大不爽。

听了琼英“计策”之后,马灵琢磨一二,便道:“要我去引开宋军人马,也未尝不可。不过打下昭德城的功劳,你我二人一人一半才好!”

邬梨心里盘算,这“计策”中马灵毕竟起了关键作用,不妨先答应他:“只要副元帅能死死拖住宋军,拿下昭德城,便有首功!”

这话说得马灵心里舒坦,满口答应;邬梨便令探子加紧探明昭德城情况,若宋军果然有异动,便可依了琼英“计策”行事。

琼英见事情成了三四分,便推迟要去准备,悄悄找来总管叶清,把事情说了;叶清听了大喜,见琼英拔下那根银簪子交给他,便知这不单单是为了报仇,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一桩喜事。

叶清百感交集的从营寨后门出去,骑马绕了个大圈子,到昭德城东门;守城士兵早得吩咐,见叶清手中高举那根银簪子,急忙迎了进去。

西门庆闻报,便唤来叶清相询;叶清把事情讲出,包括和田虎、邬梨的血海深仇,众将之前听西门庆提及血海深仇,详细并未了解,这番听叶清述说,才知详细,一个个唏嘘不已,称赞叶清义气。

关胜感叹:“诚义士也!天助我军成功,天教孝女报仇!”便命大军依照西门庆所安排的,从东门出,绕到南门再进来,好叫那邬梨探子回去报告“异动”。

叶清也自混在军中,从东门悄悄回转营寨,寻机会给琼英说了。

琼英手捏那根银簪子,微微一叹,重新插回到乌发中,一颗不安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

过得半个时辰,邬梨便派人来请琼英过去议事,果然是得了探子的回报喜笑颜开,哪里知道那些探子只看到昭德城北门、东门情况,如何知道宋军不过是故意所为。

“诚如女儿所言,天助我军!”邬梨大喜,和马灵商议了,由马灵率本部一万多人马去昭德城北门搦战,而他自己和琼英便率剩下人马去北门不远埋伏了,只等马灵调开宋军,便可直扑城门!

邬梨自认为得计,西门庆眼见这位国舅往自己设定好的圈子里面跳,也按照和大刀关胜商议好了,细细安排。

邬梨不能放过,马灵更加不能放过;西门庆知道这厮虽然妖法不像乔道清一般惊天动地,都是些阵前擒敌的路数,但也是个不小的威胁;如果不能趁此机会拿下,后患不小。

所以西门庆对于如何对付马灵,倒是花了大力气好好安排了一番,就等这厮自己来北门搦战了

“来了!”赤发鬼刘唐在北门城墙上第一个发现了目标:“旗号是征南副元帅马!”

“再等等。”西门庆也看到了目标:“让他在北门外面耀武扬威一会儿,我也要好好观察一番这个妖人。”

自从上次和乔道清斗法时突然可以看到对方法力流转,西门庆就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虽然这和他之前想的“天大好处”不同,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能力。

在他这个能力面前,对方到底是装腔作势不会法术,还是法力出众,那是一目了然;甚至于连对方何时出手,如何出手,西门庆也能通过这能力有个判断。

听欧鹏说了上次霹雳火秦明和马灵对战时的情形,西门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货又是三只眼,又是金砖什么的,要不是手里是方天画戟,加上风火轮,岂不是哪吒转世?

不过那个细皮嫩肉的哪吒转世成这种形象,也算是投胎失败了。

事实上,马灵这形象和他的绰号相符,“小华光”便是灵官马元帅,是道教护法四圣之一,民间的“马王爷三只眼”说的就是他。

但以西门庆对于道教的知识和讲解么他还是对金砖更加感兴趣一些。

转眼之间,马灵便率军在城下列阵,果然如同西门庆所说,耀武扬威,骑战马来回驰骋,阵中还有副将武能,徐瑾在潞城县守着,并未跟来。

“城上听着!叫关胜和西门庆出来见我!”马灵妖目张开,一股黄光直冲城头,气焰不可一世:“有某家在此,还不自缚双臂,献出城池!”

马灵此言一出,城上众人都有些不忿之色,只有西门庆面色如常,对于这种马上要领盒饭的货,当然不会听他絮叨,什么话都当做耳旁风,暗中运用雷公石,往马灵那边看去。

这一看,便有计较,马灵身上都是黑黄斑驳之色,不入正道,就算是法力比起乔道清来说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如果说乔道清的法力运转起来可以用麻绳粗细来形容,那么马灵最多能算得是棉绳。

细细看去,马灵丹田之处似乎有一块长方形物件,想必就是法力炼成的“金砖”,西门庆不免叫声可惜。

这“金砖”只不过是为了好看,用幻术之类的涂上了一层金色,本质黝黑无比。

不过马灵怀中有一件东西吸引了西门庆的目光。

那东西简直一派正气,出污泥而不染,绝非是马灵法力炼化出来的。

这形状么像是薄薄的一小块木板,底下似乎几处突起。

西门庆的大脑马上匹配了一件他见过的东西,不过这结果让西门庆吃惊不小。

第三百九十一章 好事渐成 斩妖人 伤妖目

( 叶清百感交集的从营寨后门出去,骑马绕了个大圈子,到昭德城东门;守城士兵早得吩咐,见叶清手中高举那根银簪子,急忙迎了进去。

西门庆闻报,便唤来叶清相询;叶清把事情讲出,包括和田虎、邬梨的血海深仇,众将之前听西门庆提及血海深仇,详细并未了解,这番听叶清述说,才知详细,一个个唏嘘不已,称赞叶清义气。

关胜感叹:“诚义士也!天助我军成功,天教孝女报仇!”便命大军依照西门庆所安排的,从东门出,绕到南门再进来,好叫那邬梨探子回去报告“异动”。

叶清也自混在军中,从东门悄悄回转营寨,寻机会给琼英说了。

琼英手捏那根银簪子,微微一叹,重新插回到乌发中,一颗不安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

过得半个时辰,邬梨便派人来请琼英过去议事,果然是得了探子的回报喜笑颜开,哪里知道那些探子只看到昭德城北门、东门情况,如何知道宋军不过是故意所为。

“诚如女儿所言,天助我军!”邬梨大喜,和马灵商议了,由马灵率本部一万多人马去昭德城北门搦战,而他自己和琼英便率剩下人马去北门不远埋伏了,只等马灵调开宋军,便可直扑城门!

邬梨自认为得计,西门庆眼见这位国舅往自己设定好的圈子里面跳,也按照和大刀关胜商议好了,细细安排。

邬梨不能放过,马灵更加不能放过;西门庆知道这厮虽然妖法不像乔道清一般惊天动地,都是些阵前擒敌的路数,但也是个不小的威胁;如果不能趁此机会拿下,后患不小。

所以西门庆对于如何对付马灵,倒是花了大力气好好安排了一番,就等这厮自己来北门搦战了

“来了!”赤发鬼刘唐在北门城墙上第一个发现了目标:“旗号是征南副元帅马!”

“再等等。西门庆也看到了目标:“让他在北门外面耀武扬威一会儿,我也要好好观察一番这个妖人。”

自从上次和乔道清斗法时突然可以看到对方法力流转,西门庆就对这个非常感兴趣;虽然这和他之前想的“天大好处”不同,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能力。

在他这个能力面前,对方到底是装腔作势不会法术,还是法力出众,那是一目了然;甚至于连对方何时出手,如何出手,西门庆也能通过这能力有个判断。

听欧鹏说了上次霹雳火秦明和马灵对战时的情形,西门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货又是三只眼,又是金砖什么的,要不是手里是方天画戟,加上风火轮,岂不是哪吒转世?

不过那个细皮嫩肉的哪吒转世成这种形象,也算是投胎失败了。

事实上,马灵这形象和他的绰号相符,“小华光”便是灵官马元帅,是道教护法四圣之一,民间的“马王爷三只眼”说的就是他。

但以西门庆对于道教的知识和讲解么他还是对金砖更加感兴趣一些。

转眼之间,马灵便率军在城下列阵,果然如同西门庆所说,耀武扬威,骑战马来回驰骋,阵中还有副将武能,徐瑾在潞城县守着,并未跟来。

“城上听着!叫关胜和西门庆出来见我!”马灵妖目张开,一股黄光直冲城头,气焰不可一世:“有某家在此,还不自缚双臂,献出城池!”

马灵此言一出,城上众人都有些不忿之色,只有西门庆面色如常,对于这种马上要领盒饭的货,当然不会听他絮叨,什么话都当做耳旁风,暗中运用雷公石,往马灵那边看去。

这一看,便有计较,马灵身上都是黑黄斑驳之色,不入正道,就算是法力比起乔道清来说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如果说乔道清的法力运转起来可以用麻绳粗细来形容,那么马灵最多能算得是棉绳。

细细看去,马灵丹田之处似乎有一块长方形物件,想必就是法力炼成的“金砖”,西门庆不免叫声可惜。

这“金砖”只不过是为了好看,用幻术之类的涂上了一层金色,本质黝黑无比。

不过马灵怀中有一件东西吸引了西门庆的目光。

那东西简直一派正气,出污泥而不染,绝非是马灵法力炼化出来的。

这形状么像是薄薄的一小块木板,底下似乎几处突起。

西门庆的大脑马上匹配了一件他见过的东西,不过这结果让西门庆吃惊不小。

不过尺寸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这东西就是马灵的风火轮?

西门庆脑中顿时冒出许多问号来,不过想要解开这个谜团,只有把马灵抓住,取了这风火轮才知道。

“走吧,我们去会会马灵。”西门庆转头对关胜道:“看看这厮到底有什么妖术。”

“大人小心。”

关胜眼见西门庆斗法赢过乔道清,但阵前瞬息万变,还是小心为上。

“无须担心。”西门庆从人群中找到鼓上蚤时迁:“吹血亲兵队都准备好了么?”

“时刻准备着。”时迁一挑大拇指:“大哥放心决计不能让马灵这厮跑了。”

时迁话音刚落,马灵便又在城下叫唤:“那个穿白衣的是不是西门庆!某家都看见你了!无胆小人,下来和某家斗法!”

西门庆也不言语,和众人下了城墙,关胜一声令下,点了五千人马,冲出北门。

马灵见人出来了,急忙回归本阵,运双目观看:中间关胜和西门庆,关胜持青龙偃月刀,凤眼微睁,不怒自威;西门庆则是笑嘻嘻的,双手空空。

旁边豹子头林冲手捻丈八蛇矛,病尉迟孙立钢枪挺立,怒视马灵。

“西门庆,你终于舍得下来了!”马灵一抖手中方天画戟:“来来来,让某家看看你有何本事,能赢过乔道清!”

西门庆毫不客气:“乔道清已然归顺正道,眼下正在二仙山修行;马灵你不识好歹,那三脚猫的妖术,也敢在我面前晃荡!”

这话说得马灵七窍生烟,正待催动战马,旁边武能仗着会些妖术,舞刀纵马冲了出来:“元帅怎可轻易出马,让我武能来会会你!”

这边阵上大刀关胜闻言大怒:“阿猫阿狗,也敢来此放肆!”言罢提青龙偃月刀,一催胯下赤兔马,好似一道闪电冲出;林冲和孙立二人见拦截不住,只好替关胜掠阵。

武能自持妖法,无知无畏,大刀横扫而出;关胜冷笑一声,挥动手中青龙偃月刀轻轻格开,顺势便是无比犀利的当头一劈。

这一劈速度极快,武能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只好把大刀往上一举,想要把这一刀架开。

大刀关胜手中青龙偃月刀往下一压,武能只觉手中一轻,好端端一把大刀已然成了两半,急忙拨马往旁边一闪,把两半大刀都丢了,口中念念有词,一拍天灵盖,顿时涌出一股黑烟,当中托起一尊妖物,手舞大刀,向关胜砍来。

此大刀并非世间俗物,而是妖气凝成,寻常兵器格挡不得;马灵见了洋洋得意,此术乃是他自己亲自传授给武能和徐瑾二人,此术一出,纵然关胜武艺再高,也是束手无策。

这边阵上林冲和孙立见了都急忙要纵马冲出来,却被西门庆轻轻拦住。

“这种程度的妖气有何用处?”

随着西门庆这句话,大刀关胜猛然间凤眼大睁,暴喝一声:“妖人找死!”

那妖物吃了这一喝,似乎魂飞魄散,身上环绕的黑烟也被驱散了许多,急忙返身往武能天灵盖里钻去,手中那口大刀早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马灵亲眼所见,唬的面色大变。

关胜手中青龙偃月刀一亮,猛的再度劈下,那妖物刚钻进去半个身子,便被青龙偃月刀劈成两半。

当然,连同被青龙偃月刀劈成两半的,还有武能。

尸体滑落下来,战马“唏溜溜”一声,直接逃回北军阵中。

“果然如此!”西门庆看了全程,肯定了自己想法。

武能妖术乃是马灵亲授,一脉相承,不过火候却浅了不知多少;武能浑身上下,不过是些棉线粗细的黑线,勉强凝聚出妖物来,若是寻常武将,自然不敌。

但武能对上的却是大刀关胜,关胜虽然未曾修炼法术,但自有一股凝然正气,这等程度的妖气又如何能发挥作用?

正所谓:邪不压正。

马灵见自己徒弟身死,气得哇哇大叫,直接冲出阵来,妖目中一股黄光放出,要笼罩关胜全身,叫他四肢无法动弹,便好下手。

西门庆怎能容他放肆?从阵中冲出,摘下雷公石大喝一声,顿时放出一股刺目光芒来,好似在众人面前升起一轮太阳,让双方士兵纷纷闭眼。

马灵妖目正当其冲,被那光芒一照,顿时自行闭上;马灵立觉头疼欲裂,痛得大叫一声,险些没从马上摔下来!

“妖人!可知道厉害了?”西门庆把雷公石光芒一收,一身白袍提马在两边阵势中间驻足,一付神仙模样,冷笑道:“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第三百九十二章 走出缘缠井 便擒神驹子

( 马灵发出一声大吼,二话不说,把马一拨,往东边走。

北军士兵一窝蜂的跟上,哪儿还有阵势可言?

大刀关胜和西门庆紧紧在后追赶;豹子头林冲和病尉迟孙立率军掩杀过去,直杀得人仰马翻,北军士兵把盔甲兵器都弃了,往东逃去。

马灵逃了一阵,被风一吹,头疼总算好了一些,这才想起引诱宋军一事;待他回头看自己人马,一付逃命的样子,宋军在后掩杀,都快要溃不成军了。

马灵暗自叫苦,急忙边逃边整顿兵马,继续往东逃去;眼看宋军密密麻麻,有如无边无际,杀声四起,马灵如何还顾得上引诱一事,只管逃了自己性命才好。

过得半个时辰,马灵见自己人马越来越少,已然溃不成军,宋军已然在关胜等人指挥下,渐渐把马灵残军围住;马灵顾不上残军,马头一转,往北边逃去,身边只有数百亲随骑兵,其他步卒都弃了。

关胜、西门庆等人死咬不放,“吹血”旗号在空中飘扬,吹血亲兵队好似尖刀一般,紧紧盯住马灵,那些亲随骑兵如何是吹血亲兵队的对手?直杀得纷纷落马,哭爹喊娘。

马灵妖术都是阵上对敌所用,此番束手无策,再杀过片刻,数百亲随骑兵只剩下四五十骑护着马灵往北逃去。

“我乃小华光,怎可陨落在此?”马灵那妖目受伤,早就合上了,无奈之下大吼一声,只有如丧家之犬。

有马灵亲随骑兵队长急急道:“这里往北不远便是潞城县!元帅只顾往前!待我等殿后!”

马灵长叹一声,纵马继续前行,眼见潞城县城池,心中窃喜,冷不防旁边树林中杀出一彪人马,约莫有四五百人,都是步卒。

为头两员将领,一人脸上好大一块朱砂记,手中明晃晃朴刀抖三抖,一声大吼:“马灵!你待往哪里去!”

另一人面生横肉,手中钢刀一举,也不说话,率士兵杀来。

马灵吓得魂飞魄散,运起金砖一通乱砸,冲开一条路;不敢再往潞城县去,转头又向东逃命。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赤发鬼刘唐和拼命三郎石秀,奉命在此埋伏,专等马灵来。

马灵逃了一阵,只觉口干舌燥,眼见前面一条河,后面未见追兵,滚鞍下马,到了河边伏下身子,正待痛饮一番,水中钻出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二人,一左一右,来拿马灵。

马灵唬了一跳,扭头便走,猛然想起:“我逃得慌了,却是有些痴了,此刻不用风火轮更待何时?”

急忙从怀中取出那道家宝贝,往地上一掷,跳了上去;顿时冒出风火来,托了马灵反折向北。

马灵上了风火轮,心下稍安,回头一看,险些没吓得掉下来;张横、张顺二兄弟不知从哪儿各自取了四个甲马,每条腿上个栓两个,正要作起法来。

马灵识得那是神行法甲马,忙一掐法诀,足下风火转动,往北疾驰而去。

张横、张顺二兄弟紧紧跟上,在后面破口大骂;马灵知道自己这风火轮日行千里,神行法最多日行八百里,急忙提起速度,一股脑儿往北去了。

待行了一程,马灵听后面声音渐渐小了,正要松一口气,旁边却是一声大喝,疤面虎刘驼子率二三十个吹血亲兵,从东边赶来,个个都有神行法。

“这什么世道!神行法已经变成大路货一般了?西门庆哪儿来的这么多甲马?”

马灵悲愤欲绝,不敢停留,更不敢换路,死活往北去了。

过得片刻,马灵见前方一座高山迎面而来,有千仞高,郁郁葱葱,上面长的都是松柏。

马灵认得是鹿台山,寻思在山中躲藏一回,便往山里一转,胡乱寻了一通,见前面有个破落寺院,正合藏身。

收了风火轮,马灵从断墙处进去,踏着烂瓦破砖,气喘吁吁,转到后院,却见一口古井,照一照里面似乎有水。

马灵赶了一路,嗓子里面早就冒烟,一屁股坐在井边,正待用些法术,引些水上来吃;未曾想不知何处转出个胖大和尚,二话不说一禅杖打翻马灵,解腰带捆了个结实。

“你是从哪里来的妖人?”那胖大和尚盘问一通,马灵哑口无言;那和尚也不再问,一手提了禅杖,一手将马灵轻轻提起,出了寺院下山去了。

张横、张顺二兄弟和疤面虎刘任重合在一处,渐渐追赶不上,待行到鹿台山,正商量着是否要进山搜上一搜,却正见那胖大和尚提了马灵出山来,又惊又喜。

“鲁大师这是从哪里来!”张横、张顺、刘任重等人急忙上前见过:“却正好擒了这妖人!”

马灵听着胖大和尚居然和宋军将领认识,唬的连连挣扎。

那胖大和尚正是花和尚鲁智深,将马灵往地上重重一顿,顿时晕了过去:“这妖人还不老实!”

又问张横等人:“此处是什么所在?”

张横等人说了,又问鲁智深:“自从大师落入坑中,众兄弟见大师生死不明,甚是担心;幸好西门大人算过,说大师是有大福之人,必然无恙,这才罢了;大师这是从哪儿来?”

“这才多半天功夫,你们着急什么?”鲁智深把马灵交予吹血亲兵拿了,摸了摸光头奇道:“洒家那日在阵上追赶孙安那厮,不提防地上有一无底洞,连人带马落入坑中,半响才到穴底,大黑马是死了,但幸好洒家并未跌伤。”

张顺听了,以手加额:“幸好幸好!”

张横心急,又问道:“那大师如何出的无底洞?”

鲁智深道:“洒家看穴中时,旁边又有一穴,透出亮光来。洒家走进去观看,却是奇怪,一般有天有月,亦有村庄房舍;其中人民,也是在那里忙忙的营干,见了洒家,都只是笑。洒家也不去问,也只顾抢入去。过了人烟辏集的所在,前面静悄悄的旷野,无人居住。”

众人听鲁智深述说无底洞中也有人居住,都吃惊不小。

“待行了一阵,只见一个草庵,听的庵中木鱼咯咯地响。洒家走进去看时,与洒家一般的一个和尚,盘膝坐地念经。洒家问他的出路,那和尚答道:来从来处来,去从去处去。”鲁智深继续说着,把手一摊:“你说这和尚说的什么鸟话?”

众人纷纷点头,但当着鲁智深这个和尚,也不能骂其它秃头,只好继续听鲁智深讲下去。

“洒家不懂那两句鸟话,焦躁起来。那和尚笑道:你知道这个所在么?洒家道:那里知道恁般鸟所在?那和尚又笑道:上至非非想,下至无间地。三千大千,世界广远,人莫能知。又道:凡人皆有心,有心必有念;地狱天堂,皆生于念。是故三界惟心,万法惟识,一念不生,则六道俱销,轮回斯绝。”

鲁智深说到此处,顿一顿,见众人都笑,自己也笑道:“你说洒家不过说了一句话,便惹出这些多不明不白鸟话来,便干脆唱了个大喏,哄他一哄。”

众人又笑,刘任重道:“打机锋,却胜不过那和尚;比机智,那和尚比不过大师。”

“什么鸟机智,不过是听他说的烦了;干脆不说话,看那和尚怎么办!”鲁智深笑笑道:“那和尚见洒家唱喏,便笑道:你一入缘缠井,难出欲迷天,我指示你的去路。”

“洒家听了自然高兴,表面上也不露出来,那和尚便领洒家出庵,走得三五步,便对洒家说道:从此分手,日后再会!”鲁智深笑道:“似这等絮叨的,洒家才不想再和他相会!”

众人又笑,张顺道:“那大师就走出来了?”

鲁智深摇摇头道:“那和尚有言,说洒家前去可得神驹;洒家刚死了一匹大黑马,见有马送自然是好的,没曾想前面一团黑,回头便要寻那和尚来打,后面也是一团黑。”

“那和尚也是妖人?”张横听得稀里糊涂:“后来呢?”

张顺有所悟道:“哥哥未曾听得仔细,那和尚说的神驹不是马,而是这马灵,号称神驹子的。”

“原来如此!还当是那秃驴哄我?”鲁智深这才明了:“当时正着急,眼前忽的一亮,却是个破落寺院,走到后院就遇见这个人;洒家见他有三目,走的蹊跷,是个妖人,说不得一禅杖打翻原来那洞通着这鹿台山,好叫洒家走了多半天!”

众人听得稀奇,纷纷道:“大师前番连人带马掉入坑中,已经有十天半月光景,这鹿台山到昭德城也有一两百里的。”

鲁智深只是不信,刘任重又把孙安、乔道清投降一事说了,鲁智深听昭德城已然在自家手中,这才信了。

刘任重便叫吹血亲兵匀了四个神行法甲马出来,给鲁智深拴上了;又来提马灵,不合从怀中掉出一物。

众人见那物模样古怪,不是世上俗物,只道是妖物,不敢触碰;正要拍醒马灵来问,突然天际一声雷响,震开云朵,有只大手从天而降,将那物轻轻提了去。

第三百九十三章 很爽的支线任务

鲁智深唬了一跳,正要提禅杖去拍那只手,便听有个声音道:“旧物不合被妖人拾去,如今特来收取。”

众人只道是神仙,急忙跪倒一片,只有鲁智深提禅杖喝道:“且留下个姓名,以为凭证!”

“我徒公孙胜你们都是认识的,若有事,可来二仙山紫虚观。”

鲁智深这才知这是罗真人以**力摄取了旧物去,望空唱了一喏:“见过老神仙!”

一阵风雷之声过后,天空又恢复了原状,众人如梦初醒,押着马灵返回昭德城

“看!宋军追击马灵去了!”树林中琼英纤手一指:“昭德城城门未关死,吊桥放下,如此良机,不可错过!”

邬梨有些担心:“女儿,我看马灵抵不过关胜和西门庆,是不是去先救了他才好?”

“父亲莫要糊涂!”琼英冷笑一声:“那马灵素来和你争功,你倒反去救他!”

邬梨又看看那半开的城门,顿时下定决心:“若非女儿提醒,险些误了大事!拿下昭德城,才是首要!”

琼英心里冷笑不已,传下令去,两万名北军士兵从树林里一窝蜂冲出来,头先数百骑兵以邬梨和琼英为首,直冲昭德城北门那还未收起的吊桥!

邬梨看到,城墙上那些宋军士兵慌乱成一团,似乎没有将领指挥,这让他眼前一亮:“好机会!”

“冲吧父亲!”琼英连连催动战马:“冲进去便是天大的功劳,主上欣喜之下,王侯之位指日可待!”

邬梨大喜:“正要女儿大力扶持!”当下也是连连催动战马,不知不觉和琼英二人冲离了后面的骑兵。

吊桥纹丝不动!

城门还是半掩!

邬梨看到了胜利,看到了王侯之位等着自己!

双骑并排踏上吊桥,一眨眼功夫冲进城门!

后面骑兵正待跟着冲上吊桥,没曾想“嘎嘎嘎”一阵响,吊桥被慢慢拉起,头先几匹战马没来得及收住脚,连驮着的主人一起直直坠进护城河中!

邬梨也听到了吊桥拉起的声音,但面前的景象让他更加惊骇万分。

前方黑压压的士兵,明晃晃的刀枪,笔直的指向他和琼英二人。

“不好!”邬梨急忙勒住战马,拨转马头往外冲去,还不忘叫一声:“中计!女儿快走!”

琼英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慌乱的背影,手中早已扣住的飞石果断射向邬梨的后脑。

“铛!”

纵使邬梨有头盔护着,这一下又准又狠,让他头昏眼花,跌下马来。

琼英轻轻拍了一下胯下战马,迅速来到邬梨身边。

邬梨抬起头来,惊恐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你奉命扫荡汾阳府之时,可曾想过今天?”琼英手中画戟狠狠刺下,把邬梨钉在了地上。

“仇家几十条人命,算是便宜你了。”

邬梨的头被割下,迅速的挂在了城墙上;这让外面不知如何是好的那些邬梨亲兵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本来是信心满满,要冲进昭德拿大功,没想到却是个血淋淋的陷阱。

他们不知道的是,琼英在中间扮演了重要角色。

总管叶清看到邬梨的人头在城墙上出现,便知道事情成了;悄悄率领琼英的那些女兵往西边去了,这当口都乱成一锅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杀!”

吊桥重新被放下,冲出来的摩云金翅欧鹏和唐斌、孙新等人率领的一万士兵,顿时把邬梨本部士兵冲了个稀巴烂,溃不成军。

琼英没有参与进去,而是静静的在吊桥边上看着邬梨的无头尸身被千军万马踏成肉泥。

浪子燕青悄悄来到琼英身边,送上一面令牌:“此番事了,我家大人有言,可顺势骗开潞城县城门,城中一万士兵早已准备好了,任由郡主指挥。”

“什么?”琼英只盼着能报仇,没想到西门庆却是多想了一步,而且竟然给了自己一万士兵。

这份信任琼英这辈子是头一次遇到。

“西门大人好计策!”琼英点头道:“你也不要叫我郡主了,我琼英甘心做牛做马,报答西门大人恩情!”

这时叶清也率那些女兵从西门转到北门,来见琼英。

“邬梨那恶贼尸身何在?”叶清问道。

琼英举马鞭往地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一指

“走,我们去潞城县!”

潞城县依照西门庆的计策,由琼英骗开城门,徐瑾弄清楚状况之后只来得及一拍天灵盖,便被琼英一飞石打进左眼,叶清赶上,取了性命。

潞城县拿下,马灵被擒,邬梨被杀,这让躺在病床上的秦明和邓飞满心欢喜,虽然伤势还未好转,但已经觉得精神许多了。

“罗真人收走那风火轮?”

众人见花和尚鲁智深归来,还捎带手擒了马灵,一个个高兴的不行,而西门庆则更加关注在自己看到的那物件上。

从马灵身上没搜出那物件,根据张横等人的叙说,这东西被从天而降的一只大手收走,而且还声称是“公孙胜的老师。”

“旧物不合被妖人拾去,如今特来收取。”西门庆摸了摸腰间雷公石:“有点意思啊”

“借大官人吉言,洒家才能毫发无损的回来!”鲁智深的嗓门大得要命,打断了西门庆的思绪:“马灵那个妖人,打伤秦明兄弟,该杀!”

西门庆笑道:“师兄福缘深厚,只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当然无事!马灵不除,便是后患!该杀!”

关胜便依众人之言,命将马灵推出辕门,斩讫报来。

刘唐便做监斩官,谁知马灵头颅好似韭菜一般,割完还有,没玩没了,少时已经接了一盆脑袋。

刘唐大奇,报进大帐里;众人听了好奇,纷纷前去观看,果然见前面盆中堆了数个脑袋,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马灵冷笑不已:“今日这里没有一个能伤我性命的!还是好好的放我走,以免生灵涂炭!”

关胜见状大怒:“居然还有此等保命妖术!取吾青龙偃月刀来!”

关胜话音刚落,马灵脸色便微微一变;少时有两个亲兵扛着青龙偃月刀送上,关胜轻轻拿起,随手掂一掂,有如草芥一般。

西门庆暗中运气法术看去,那青龙偃月刀自身放出无穷煞气,好似一团银色刺球,令人目眩。

“武松那对雪花镔铁戒刀便时时有些异样,莫非饮的人血多了,便有异常?”西门庆细细想来,就连孙安那对镔铁宝剑也每每发出龙吟之声,这青龙偃月刀有这等煞气,莫非是当前关公用的那口流传下来?

只见关胜运起手中青龙偃月刀,亮刀刃架在马灵脖子上,轻轻一落,便将马灵头颅斩下;西门庆看得分明,那腔子中涌出些黑气来,这一下马灵定然丧命。

众人再看那盆中,只有一颗面色如土头颅滴溜溜乱转,正是马灵所有,其他头颅都消失不见了,才知道那些都是马灵所用障眼法而已。

关胜提青龙偃月刀看时,上面并无半点血迹,便命人将马灵头颅并尸身都在城外烧化了,任凭天风将灰烬刮去。

“妖人作乱,这种下场也是应当。”

众人都是一般想法,下去整顿部队,往潞城县进发;路上见城池东面有未曾完工的营寨,一个个指指点点道:“若那邬梨坚持死守,打起来就费劲多了。”

“人有贪念,自有如此下场。”

关胜见潞城县甚小,无法容纳所有士兵,干脆命在东边营寨基础上增建一番,分兵入驻;和西门庆商议,图谋昭德府剩下各县。

“如今我军屡屡得胜,北军还有何士气可言?”西门庆分析道:“不如将消息四下传播出去,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关胜深以为然,便下令四下派出细作,到处散发无头帖子;不到数日,各处报来,有人心惶惶的,也有干脆弃城而逃的,甚至于有守将暗自遣来信使,声明投降之意。

“昭德府看来没什么问题了。”关胜拿着情报和信件笑对西门庆道:“只是监军大人惹得桃花劫,如何是好?”

“这种小事何烦元帅cāo心?”西门庆嘿嘿笑道:“早已在掌握之中。”

西门庆自然指的关胜说得便是琼英,自从拿下潞城县,琼英便深居简出,连自己也不来见;但不知怎么的军中传的沸沸扬扬,说琼英和西门庆乃是“宿世姻缘”。

琼英十六岁的姑娘,面皮薄,自然更加不出门了;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后面却是西门庆主动“泄密”,依靠群众的力量把这事情板上钉钉,让琼英反悔不得。

西门庆没有主动去找琼英,而是在等她主动联系自己。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叶清便登门拜访,寒暄一阵便提出条件。

“监军大人雅意,我家小姐都知道了。只要能杀死田虎,报了血海深仇,万事便由监军大人做主。”

西门庆点头应了,把叶清送出大门,心中暗乐。

在完成主线任务的同时,还能完成一个奖励丰厚的支线任务,这种感觉真特么的叫一个爽!

第三百九十四章 白英的秘密 湿透的被褥

西门庆很爽,但白英就很苦逼了,他要做的是费尽心思,把自己从事的支线任务变成主线任务。

但幸好,他得到了一个来自朔方城的消息。

这消息让他努力的这一切有了价值,就好像一头狼在地下刨了好些天,探头出去发现已经跑到了羊圈里面,而不是挖到了一块花岗岩。

白英自然不姓白,而是姓梁,只有能赶上察哥的部署,才能把支线任务变成主线任务,洗刷罪名,进入一品堂。

一品堂可以说是西夏的皇城司,那里才是白英应该去的地方;可以说他一生下来便已经有人替他决定了这个目标。

梁氏,从来都是西夏真正掌握实权的氏族。

不过十七年前,大权独揽达一十三年之久的梁太后被人鸠杀,乾顺帝亲政,矛头直指之前专政的梁氏;这一族不知道多少人被乾顺帝下令杀死,多少人被驱逐!

梁太后兄弟梁乙逋身为国相,也没能逃过这一次大范围追杀,而白英作为他的后人,当时还是个十岁的娃娃,被下令驱赶出境,就连姓氏也给剥夺了;幸好有忠心仆人一路护卫,白英才没有在路上被野狼咬死。

自此之后,白英便以白为姓,这个姓意味着将仇恨深深埋在心里,时刻不忘。

后来白英先是经商,想办法接近了谭稹,在后者推荐之下做了麾下指挥使;白英提出的计划每每是别人想不到的,这让谭稹非常满意。

不过利用宋江来控制梁山这计划,就连谭稹也觉得非常奇怪,但虽然看上去南辕北辙,细细分析起来却丝丝入扣,所以谭稹还是愿意让白英试上一试。

宋江的贪婪和野心让这个计划出现了危险,但总算还在白英控制之下;而西门庆的出现,无意间把白英精心设计的布局搅了个稀巴烂,让准备收取成果的白英只好把目光投向威胜州。

白英本来是准备等梁山事务成熟之后,在把其中的成功经验投入到威胜州的布局中来;西门庆的搅局让他不得不冒险行动,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一把搅乱布局的西门庆,还成了皇城司的指挥使,让白英大感惊讶。

随着西门庆在皇城司地位越来越高,白英已经察觉出来这个让他吃惊的家伙开始着手调查自己;无奈之下,白英只好提前动手,让田虎迅速占据了四州四十二县。

对于这件事情,白英从来没有认为是自己背叛了皇城司;在他看来,皇城司不过是他实现自己目标的踏脚石而已。

终于,白英在田虎这里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通过修建宫殿,牢牢掌握了晋国的命脉;只要他愿意,杀掉田虎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过白英最需要的不是田虎,而是田虎的军队,听话的军队。

带领一支军队打回西夏,这才是白英的真正目标。

朝廷派出高俅做征讨军元帅,十万大军开往盖州的时候,白英还抱着看好戏的想法;在高俅和钮文忠二人中,白英更加看好的是钮文忠。

但西门庆似乎是他的宿敌一般,再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搅了局;白英这才惊觉,杀死西门庆才是他的首要目标。

可是乙组精英察子的重大失败让他醒悟,杀死西门庆已经几乎不可能。

壶关、昭德城,被西门庆指挥的宋军一一拿下;白英只好又一次把自己的计划提前,幸好乔道清和孙安不在威胜州,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田豹和田彪的死是白英精心计划的,为的就是给田虎一个难题,也是为自己下一步铲平障碍;而白英要牺牲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黑旋风李逵而已。

宋江是个聪明人,白英消息传来,就知道自己是时候放弃这个铁牛“兄弟”了。

但后面的变化是白英和宋江没有想到的,李逵的死让宋江众叛亲离,已经变成一颗废掉的棋子。

幸好,白英得到了这个好消息,察哥的口头承诺让他浑身发抖,兴奋不已。

回到一品堂,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白英一想到这里就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但他需要的是冷静。

只有把激动的一颗心平稳下来,白英才能进行下一步。

对于这一点,白英有个好方法。

这个方法需要一个女人,女人的**总是能平息一切,就算是英雄也难逃女人胯下的神秘所在。

何况是白英?

当白英出现在范美人面前的时候,让她惊讶的险些叫出声来,因为这里不是底下的密室,而是范美人她自己的寝宫。

而且,这还是下午末刻,平日里这个时间,是范美人躺在床榻上休息的时间。

“你怎么来了?”范美人不敢高声,纵然她对门外的宫女都有信心,但给主上带绿帽子这种事情还是太过于骇人听闻,足以让一个能信得过的人去告密。

白英没有说话,而是飞快的解开甚至于是撕开了二人身上的衣物。

当白英进入的时候,范美人又惊又喜,平日里都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今日却是白英主动过来,而且还在自己寝宫。

这让范美人情不自禁,有如藤蔓一样紧紧的缠住了白英,这种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刺激加上传来的热感让她春潮涌动,愉悦的哼出声音来。

范美人急忙抓起旁边的小衣,捂上了嘴。

床榻随着二人的动作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响,但范美人已经顾不上了;就算田虎现在推门进来,她也顾不上了!

即将到来的高峰让范美人咬住了小衣,很快,一种要升天的感觉在她身体某处迸发出来。

白英也同时停下了动作,微微喘息着从范美人身上离开。

激动的一颗心,终于平息下来。

“你这个坏人,怎么今天胆子这么大?”范美人也喘息了一阵,忍不住问道。

她已经记不住给田虎戴过多少次绿帽子,但这次白英表现出的主动还有那份激情,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平时冷淡的那个他。

要不是白英激情的时候给她留下的痕迹、淤青还有残留在身体中的东西提醒着她,范美人更愿意相信自己在做梦。

“要开始行动了。”白英回复了那份冷淡,穿上衣服,正如撕开衣服时一般迅速,很快绕到床后,消失在了密道里。

“开始行动了?”范美人光着身子缩在被窝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念了两三遍,突然醒悟过来。

“要行动了?那邬妃那个贱人岂不是?”范美人想到此处,一颗心顿时“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忽的坐起身来。

眼下自己的目标就要达成,这让范美人兴奋不已;但方才风流一阵之后,潮湿的被褥让她感觉非常不好。

“来人!”

范美人高声叫唤门外的宫女进来。

换被褥是免不了的,范美人决定还要洗个澡,把身子洗干净了,然后穿衣服诚心诚意往香炉里插上三柱香,拜上一拜。

更换被褥的宫女发出一声轻呼,潮湿的被褥她也并不是头一次见,但往往是主上来临幸之后,但湿成这个样子的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更不用说上面可疑的水迹和那股并不陌生的异样味道了

邬妃失魂落魄的跌落在椅子上,手中的东西悄然滑落在地上,那是田虎命人送来的军情;邬梨身死,而且还是被琼英所杀,尸体被千军万马践踏,连收尸都收不回来了。

她还记得上次见到琼英的时候,是邬梨兴冲冲的把琼英带进宫里,给她演示飞石神技。

那一幕似乎只不过是昨天,而现在琼英却把邬梨,邬妃的亲哥哥,她自己的义父给杀了;传言很多,但邬妃觉得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邬梨一死,邬妃自己还能在宫里存在多久?她也说不上来;想起范美人每每遇到自己那满脸推起的假笑,邬妃就不寒而栗。

范美人的父亲范权没什么本事,邬妃也不用害怕范美人独霸后宫,邬梨这个亲哥哥在宫外给她极有力的支持;但现如今,邬梨却死了,如果让范美人知道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邬妃觉得田虎不来见她,主要是因为邬梨身亡,不知道如何告诉她这个噩耗,所以干脆不来;按照田虎的脾气,只怕会有一段时间不回来她这边来。

这倒不打紧,但邬妃害怕的却是范美人利用这机会,骗得田虎的宠幸。这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邬妃深知,自从范美人进宫以来,无时无刻不想找机会,甚至于创造机会,让田虎宠幸于她,而把邬妃自己冷落。

这个机会,范美人可以说已经等了很久了。

所以邬妃决定动身去找田虎,但她还没有从椅子上起来,眼前一花,面前便多了一个年轻男子。

这男子她认识,是那个什么白指挥使,原先是皇城司的,有时受田虎召见,便来宫殿相见;但各门紧闭,白英是如何跑进她寝宫里来的?

邬妃想不明白,但也不用去想,因为白英手中托着一样叠得方方正正的东西,笑嘻嘻的对她说:“是时候上路了。”

那东西,是白绫。

第三百九十五章 神秘死亡事件 田虎的怀疑

大封第一更!!!本日三更!!!

邬妃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悬在白绫上的身体,已经冰冷而僵硬。

田虎闻听消息赶来,跌坐半响,在邬妃和范美人二人中,范美人也许能给他带来某些方面的愉悦,而邬妃则是可以谈心的。

田虎没有去触摸那具已然冰冷的身体,而是默默坐在旁边,直到二更时分才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几乎麻木的四肢。

门口的宫女几乎已经快站不住了,本来应该换班的她们没有得到田虎的同意,没有人敢离去,只好所有人都在门口候着。

“吱呀”一声,门终于开了;田虎目光一扫门外那二三十个宫女,厉声道:“末时到酉时值班的是哪几个?”

人群散开,有数个宫女迈着发抖的步子走上前,磕了个头,回道:“是奴婢几个。”

田虎一个一个看去,里面竟然有三个是邬妃原先的丫鬟,自从邬妃进宫便一直跟着的。

“可有异动?有谁来过?范美人来过没有?”

田虎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怀疑在这些问题中已然表露无遗。

就算自己哥哥邬梨身死,邬妃也不至于突然了解自己的性命。

这一点,田虎很清楚。

田虎同时也清楚,范美人和邬妃一向是面和心不和,这种事情在后宫中本来也属寻常,但如果真是范美人做出来的胆子也太大了!

那几个宫女互相看了几眼,有个年长的出来回道:“主上,邬妃一直在宫里休息,未经传唤奴婢等也不敢进入,直到掌灯时分奴婢才大胆进去,才发现”

“什么!没有人进出?”本来想宣泄一下怒火的田虎马上平静了许多,亮出那白绫道:“此物可是宫中的?”

那宫女上来看了看,果断摇头:“邬妃不喜白色,宫中一向没有这种东西。”

田虎迅速把白绫收起,这件事情已然超出了范美人的能力;能在宫中出入自如,而且还能骗过门口宫女耳目,武艺高强之辈都做不到。

就拿禁军中那几个头领来说,田虎甚至没有人能做得到。

邬妃不可能自杀,这白绫并非宫中之物,也说明了邬妃是被来人带来的白绫勒死,之后悬于梁上的。

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田虎手握白绫呆了半响,才让人把邬妃尸体抬出,在后院直接烧化了。

宋军很快就会出现在威胜州,田虎可不想邬妃在死后受辱,想必之下骨灰倒是方便携带,就算是到时要放弃这个刚刚建起来的都城,田虎也要带着邬妃的骨灰走。

不过这个举动在旁人看来却是不可思议,但无人敢议论田虎的所作所为;范美人知道消息,又是吃惊又是欢喜,惊得是没想到白英说到做到,而且还是前脚从她这里离开,后脚就去弄死了邬妃;欢喜的是从此邬氏已然烟消云散,只有个在宫外哭的死去活来的倪氏,再也翻不起半点波浪来。

后宫,便是范美人的了。

范美人没有去“骚扰”田虎,因为她深知田虎脾气,这会儿正憋着怒火,她自己去且不是自讨苦吃?

所以范美人在自己寝宫等着,她相信总有一天,田虎会主动来找自己。

田虎直到四更天才勉强睡下,早朝自然是免了,等起来用些饭食,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寻思;田虎识字不多,书房里大多都是摆设,根本不看的,批阅奏折也不过是勾勾画画就是了。

田虎自有方法,提起笔在纸上随意画了几个形状不同的,或圈或点,良久才丢下笔细细看着。

这几个形状不同的,便是田虎怀疑的目标。

宋军大兵压境,人心惶惶,田虎怀疑的目标比起前些日子翻了一翻,几乎人人皆有可能。

田豹田彪身死,李逵在狱中被人杀死,这一切后面似乎都有一支看不到的手指挥着,田虎本来最怀疑的便是宋江,或者白英;但邬妃身死,让田虎不得不推翻自己之前的看法。

杀死邬妃,对宋江或者白英有什么好处?

田虎想不出来,他把目光投向纸上两三个圈子套在一起的那团,那代表的是范美人和他父亲范权。

范权有这个能力么?更关键的是,范权有这个胆量么?

“莫非是宋军中有细作潜入都城?”

纸上有一个大大的墨点在中间偏下的位置,那代表的便是即将进入威胜州的宋军。

田虎旋即否认了这个猜测,再厉害的细作也不可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光天化日之下消无声息的把邬妃勒死。

“那么,到底是谁?”

田虎看着纸上中间两个小小的圈子,这两个人是他不想怀疑的,但似乎又已经否定了其他可能。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田虎把整张纸扫落在地上,吓得黄门官不知道是捡好,还是不捡好。

正在这时,有黄门官进来磕头道:“右丞相太师卞祥,求见主上。”

“宣!”田虎靠在椅子上,感觉本来平时十分舒适的这张椅子,突然变得***,让他很不舒服。

卞祥神色慌张,撩起袍子几乎是一路小跑进来的。

“不用行礼,有事赶紧说罢!”

田虎见卞祥就要跪倒,微微抬手。

卞祥也是从一开始就一直跟随田虎的老人了,本来是庄客出身,出谋献策,田虎看重他,才做了右丞相太师一职。

“主上,汾阳府传来军情,宋军一路势如破竹,已经到了霍县城下了。”卞祥急得汗流满面。

田虎闻听此言,突地站起身来:“这怎么可能!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宋军不是在昭德府么,怎么跑去晋宁府了?”

卞祥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回答田虎的问题:“宋军势大,已然兵分武艺,一路依旧从昭德府来威胜州,眼下已到榆社县;而另一路偷偷去了晋宁府,包抄我威胜州啊主上!”

“晋宁府虽然城池不多,但也并非没有守军!”田虎大怒道:“敌军这简直是有如入无人之境,打到霍县,才传出消息!朕要他们何用?”

“这路宋军约莫有五六万人,领兵的是叛贼孙安。”卞祥早想到田虎的反应,但依然毫不客气的指出事实:“晋宁府一路守军,多半是孙安旧部,定然是暗中通了消息,望风而降,把消息给隐瞒了,只有霍县守将党世隆和苗成二人并非是孙安旧部,这才传来消息。”

“霍县是威胜州左边门户,若宋军破时,敌人两路夹击,威胜州还能守得住么?”田虎大惊失色:“太师,威胜州还有多少人马?”

卞祥这会儿反倒比田虎冷静多了,拱手道:“宋军虽然两路夹击,但万山环列,粮草足支二年,尚有禁军精兵十万;东有武乡,西有沁源二县,各有精兵五万;后有太原县,祈县,临县,大答县,城池坚固,粮草充足,尚可战守。”

“此言大大不妥!”

卞祥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白英的声音。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插嘴!”卞祥脸上变色,庄客本色不改,撸袖子就要上前打白英。

白英冷冷一笑,并不说话,反倒是伸出一张脸,一付任由卞祥动手的架势。

“在朕面前打打杀杀,成何体统!”田虎喝道:“白指挥使是朕叫来议事的这四州四十二县若没有白指挥使,朕如何能打得下来?”

卞祥悻悻然收了手,白英拱手道:“主上!宫内出此不幸之事,小人心急如焚,得召唤速速赶来;这等事情若非里应外合,如何得手?小人手下自有能人,能叫不想开口的人开口”

“你去把邬妃宫中的那些宫女统统关押起来,一一审问!”田虎吩咐道:“一定要问出凶手名字!”

白英应了正要辞了下去,旁边卞祥却伸手拦住他道:“白指挥使,你话说到一半,便想要走么?守土不妥,难道要自缚双臂,送降书给关胜和西门庆不成!”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白指挥使应该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田虎突然道:“若是落到皇城司手中,必然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主上明鉴。”白英施施然推开卞祥胳膊,冲田虎行了一礼:“宋军两路来攻,若在威胜州坐以待毙,何异于自缚双臂?守城,守城,便能守到何时?”

“眼下已然快到十月了。”卞祥怒道:“宋军远道而来,宋军粮草不济,只要能守住一个月两个月,便是冬雪,宋军连棉衣都没有,如何与我军作战?我军守城,还可借机出击,反败为胜!”

田虎听得眼前一亮,白英却轻描淡写的斥道:“纸上谈兵,一派胡言!宋军两路各有晋宁府、昭德府做后方,粮草充足,棉衣从汴梁运过来自然赶不及,二府赶制,何难之有?宋军兵临威胜州,我方防线渐渐缩紧,到时候再宋军包围圈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出击只是寻死罢了!”

“我威胜州万山环列,诸多天险,大有可为!”卞祥坚持自己的看法。

但白英却轻易把他反驳得哑口无言:“在太师看来,壶关算不算得上天险?”

“白指挥使有何高见,不妨直言。”田虎心中也隐隐觉得固守不是上策,开口问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潜入威胜

第二更送上!!!本日三更!!!晚上还有一更!!!

“宋军分两路来,我们便也分两路。”白英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这些是他早就盘算好的。

“分两路?”右丞相太师卞祥顿时发出不满的声音:“不做防守,反而分两路出击?怎么,白指挥使还嫌我方士兵损耗的不够快?”

“一路防守,一路出击。”白英冷笑一声:“在下也没说两路出击?”

田虎来了兴趣,身子往前倾去:“白指挥使,详细说说。”

白英呵呵笑道:“正如太师所说,宋军双路深入我境,但并非是军粮棉衣跟不上,而是士兵。”

“士兵?”卞祥两眉一挑。

白英徐徐道来:“宋军人数和我军相若,分为两路,力量便弱;若过一味守城,那宋军两路便合成一路,力量便强;只有主动出击,还能消耗宋军士兵数量,宋军的力量也会直线下降。”

田虎若有所思:“那可是否调集士兵,把宋军拦截在榆社县和霍县?”

“不然。”白英拱手道:“眼下大兵压境,人心惶惶,只有主上御驾亲征,才能使士气高涨,士兵也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御驾亲征!”田虎猛然间双目精光四射:“那都城谁来守卫?”

卞祥似乎也同意白英提议的御驾亲征,拱手道:“自有太子监国白指挥使,这边是你说的一路进攻,一路防守了?”

田虎目光闪烁,显然一时拿不定主意;卞祥并不知道,太子田定已然被田虎猜疑,这会儿提出太子监国让田虎也开始有些怀疑起卞祥来。

白英微微点头:“正是如此,太子率军可依托都城,抵挡住宋军西门庆一路;而主上可率十万精兵,去霍县会会孙安那一路。宋军不能合在一处,力量变弱,太子在都城足以应付。”

“好!”田虎拍了下桌子,终于拿定了主意:“太子监国,何人可辅佐?”

卞祥躬身道:“微臣当仁不让。”

“好!好一个当仁不让!”田虎连连点头,似乎颇为嘉许卞祥主动担当。

但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你素有武力,可随朕御驾亲征!便叫国丈范权辅佐太子!”

卞祥吃惊不小,平日里范权无所事事,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辅佐太子田定。

白英也有些意外,但旋即看出些端倪来,卞祥和太子田定本来就走的比较近,田虎这么做想必也是权衡一二。

“白英也愿意和主上一起去霍县!”

“好!”田虎对于白英的提议倒是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对他来说,把白英放在都城,还不如在身边更让他放心一些。

但田虎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却一步一步走入白英安排下的圈套里面。

与此同时,鼓上蚤时迁和李大嘴、小迷糊三人准备混进威胜城。

大军即将到达,自然要知已知彼,西门庆特意吩咐时迁查明威胜城中动静,好做准备。

威胜城是在原先城墙上又重新修葺过,足足有三丈高矮,不过这难不住时迁等三人。

四门每天定时开放,都有士兵盘查来往人群,若是有可疑之人或者并非本地口音的,一律当场扣下。

时迁久在绿林,四方八乡各处口音都是惟妙惟肖,但李大嘴和小迷糊就没这个本事了,一张嘴便叫人认出来了;所以时迁便从临近村落寻了一辆大车,堆了些菜蔬,却从旁边猪圈偷了芦席盖在车上。

“哥哥,臭气熏天的你这什么意思?”

那芦席本来盖在猪圈盯上,年头不短,往车上一扑,味道可真不好闻。

李大嘴一个箭步躲去一边,捏了鼻子问道,而且问完这句话急忙把嘴闭上,生怕臭气钻进来。

小糊涂反应小点,但也是微微屏住了呼吸,和大车保持距离。

“你们懂什么?”时迁摸了摸狗油胡子,嘿嘿笑道:“要不是这样,怎么进得了城?”

“哥哥,莫说进城”小糊涂埋怨道:“这到城池还有好几里地,半路上咱们哥三先给熏的头晕眼花了。”

时迁从怀中摸出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三粒药丸来,每人分了一粒,让压在舌下:“早有准备这是皇城司秘制的醒脑丸,乃是居家出门必备之良药。”

含了醒脑丸,李大嘴和小迷糊总算感觉好了一些,嘴里含着东西说话费点劲,干脆向时迁打了个手势,表示没问题了。

时迁含着醒脑丸,完全不影响说话,早就换上一口当地话数落道:“你们两个娃子真没用,正好当个哑巴,一会儿进城都别说话,谁问就摇手,等我来应付。”

说完时迁便推着大车上路,张大嘴和小迷糊在后面跟着;遇上的村民不是捏了鼻子四散逃开,就是被那味道熏得直皱眉,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那芦席被日光一晒,味道更大,时迁不以为然道:“这点算什么,想当初俺在乱葬岗和死人睡了好几天,那味道啧啧啧,叫一个正啊。”

张大嘴和小迷糊顿时无语,也不敢接话,闷闷的跟着时迁后面走。

好不容易到了城门,还没接近,守门士兵便纷纷捏了鼻子张望。

“这什么味道!”

“哪儿来的味道!快赶上掏粪窖了!”

旁边准备进城的人群没有人能受得了这种味道,一个个迅速走开,把时迁等三人和那辆大车露了出来。

士兵头目捏着鼻子带了几个士兵过来,试探着放松了鼻子嗅一嗅,赶紧回头便是一阵干呕。

“你大爷的,这车上什么玩意儿!”

“回大人的话,是要送到城东王家店的菜蔬。”时迁躬身回道:“地里面长的,当然是要压肥的”

“打住!打住!别说了!”那士兵头目好不容易平稳了呼吸,时迁这几句差点把早饭勾出来:“这么臭的菜谁要?赶紧拉走!”

时迁苦了一张脸道:“大人,全家老小就靠着养活呢,你不让进城,岂不是断了生路?”

“要让你进城,熏死几个算谁的?”那士兵头目重新捏了鼻子喝道:“再不走,小心老爷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旁边有个士兵在那头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士兵头目顿时脸色大变,把腰刀都抽出来了。

“好家伙,原来是细作,想要混进城来!”那头目从时迁大喊道:“搞这么臭,是不是想让老爷放你过去?”

时迁听了身子吓得发抖,扑上来便要抱那头目大腿,那厮捏了鼻子顿时躲一边去了。

“我们都是附近的乡民,怎么就成了细作了?”时迁一口本地话惟妙惟肖,任凭谁也听不出来,又招呼李大嘴和小迷糊道:“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给老爷磕头?”

李大嘴和小迷糊十分听话的合身扑过来,吓得那头目扭身就跑:“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有事说事!离老爷远点!”

方才那个士兵站出来喝道:“退后,都退后!你们姓啥叫啥,是哪个村子的?”

李大嘴和小迷糊发出些“啊啊”声,只是摆手;时迁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顿时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这位兵爷,这两个同村弟兄都是天生哑巴,没了生路好不容易托俺和那王家店掌柜的说了,做个杂工,混口饭吃就行,这不今天就给带来了。”

那士兵半信半疑,喝道:“把你车上芦席揭开,叫老爷们看看。”

时迁在地上只是不起来,李大嘴和小迷糊无奈,把那芦席揭了,顺势丢在路边。

那士兵探头探脑过去,觉得味道小了些,才知都是那芦席上面的臭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道是乡民无知,不知道哪儿弄来的芦席臭烘烘的。

再看车上,确实是一车菜蔬,看起来颇为生鲜;那士兵头目见味道小了,过来看了一看,又叫士兵取过花枪,亲自在车上一阵乱捅,这才罢了。

“下次别乱用东西盖了!”那士兵还好心提醒:“差点没熏死老爷!也不知道你们这一路怎么过来的!”

时迁行礼谢过,做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推了车子便和李大嘴、小迷糊进城;寻个胡同把大车弃了,偷偷换了衣服,便往城北而来。

时迁在村子里面打听的明白,城北有一处土地庙,平素里少有人来,正合三人栖身;到了土地庙一看,只有个老庙祝,白发苍苍靠在门口打盹。

李大嘴和小迷糊一左一右,将那老庙祝架了进去,老庙祝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寻常里孩童和他开玩笑,睁眼便见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吓得屁滚尿流。

时迁也不客气,将这老庙祝捆了,嘴里塞块布,丢在后面小屋;三人便在前面商议接下来如何刺探情报。

“我去宫里面看看。”鼓上蚤时迁道:“你们两个按之前商量好的,打扮了去城中酒楼等处打探消息记好了,少说话,多听。”

李大嘴和小迷糊都应了,从随身包裹里面去了衣服换上,李大嘴富态些,扮成员外模样,小迷糊换过仆从服饰,开了门偷偷去了。

时迁也不换衣服,出来反手掩了门,便往皇宫那边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背后谋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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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上蚤时迁艺高人胆大,扮个乡农低了脑袋没有人能认出来,脚步也是懒懒散散的,待到了皇宫外面,先相了一相,转到东边侧门,见街上对面茶楼酒肆一个挨着一个,一个挨着一个,这会儿正是换班的时候,宫里面当值的都出来吃茶用饭,歇歇腿。

时迁一屁股坐在一家酒楼门口角落里,倚了墙角一付走累了要休息的样子,目光却盯着侧门。

只见来往班直人等,从里面出来,腰间都是黄橙橙一块铜牌;时迁并不着急,见有个四五十岁的班直官从里面出来,提着衣服下摆一溜烟的往酒肆后面去了,时迁这才慢慢站起身跟上。

绕道酒肆后面,是个不大不小茅房,那班直官憋了半天,在里面正放水,动静不小;时迁也假装进去解手,故意往班直官那里靠去;那厮见是一个乡农,怒道:“哪儿来的,给老爷滚一边去!”

时迁假装解开腰带,却是从腰间取下一根绳索,绕到那班直官背后,找准脖子便是一勒;那厮急忙挣扎,时迁见他比自己高过一头有余,双手抓紧绳索转身过去,像背麻袋一般生生把那厮背起。

一是时迁那绳索极细,使用麻混了人发编就的,稍微一用力就往肉里钻去;二是时迁这一背叫那班直官双脚不能着地,便用不上力气;那班直官喉中“咔咔”作响,四肢乱动,莫说挣扎的开,就连叫喊也叫不出。

时迁用力勒了两勒,后面已然没了挣扎的动静,便将绳索甩过屋梁,把尸体悬起;轻而易举剥的光溜溜的,连腰牌一起。

时迁直接把那官服穿在自己衣服外面,卷了卷袖子,掖了掖裤脚,好在那厮脚不大,时迁穿着倒是正好;依旧把腰牌挂起来,时迁心细,从怀中掏了面铜镜来,上下都看过了,并无半点纰漏。

“唉,还是这么帅。”

收起铜镜,时迁将那倒霉的班直官偷偷拖出来,推入粪池;还把绳索缠在腰上,转出来正见有其他班直官过来解手,时迁笑嘻嘻点头:“吃过了?一会儿见!”

那班直官顺手答了一声,自去解手了,一边解手一边还在琢磨刚才那是谁;时迁大咧咧的出来,从侧门大摇大摆进了皇宫。

那看门的禁军班直见时迁有腰牌,自然不会拦截;时迁进去看了地形,暗自琢磨,便往御书房而来。

田虎早不在御书房,时迁大喜,探头看时,里面有两个小黄门官在打扫,正要进去探查情报,后面呼啦啦来了一堆宫女,交头接耳,一付神情慌张的样子。

时迁有心,见这些宫女往旁边寝宫去了,慢慢跟上,细心聆听。

那宫女们鸭子一般呱噪,全然不顾宫内礼节,时迁听来听去,其中便有邬妃神秘死亡和田虎御驾亲征两桩事情。

前面便到寝宫,时迁不能再跟下去,只好转身回头来,依旧到御书房;那两个小黄门官见一个班直不分青红皂白闯进来,连连出身呵斥;时迁一拳一个,打昏了扔在书架后面,自己转到书桌前面,却见上面铺着张宣纸,画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时迁上前摸摸,墨迹还没全然干透,只是不知这纸上是什么东西,干脆卷了准备拿回去给大哥西门庆看。

“这田虎书法比大哥那什么吹雪体还要糟糕,根看不出来啥字。”时迁自己琢磨:“邬妃被人杀死也就算了,田虎要御驾亲征,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需要打听明白,火速通知大哥和孙安两路人马。”

想到此处,时迁悄悄走出来,连门也不掩上,大着胆子一步一步走回东边侧门,一路上见宫里面乱糟糟的,想必是田虎御驾亲征,有不少东西需要准备,宫女、黄门官们忙得脚打后脑勺,谁也没在乎时迁扮作的班直四下里乱走。

时迁还从侧门出来,大街上酒楼到处寻找张大嘴和小迷糊二人,待找到第三家时,正撞见二人从里面出来,神sè紧张。

二人见有个班直官过来,并未细看,低头错肩而过;时迁一把一个拽住,张大嘴和小迷糊这才认清是时迁。

“哥哥,怎么这会儿没见便做了官了?”张大嘴嘿嘿笑道。

时迁上去便毫不客气的一人敲了一下:“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主人奴仆也能并肩同行?幸好没有起疑心,要不然还能活到现在?”

张大嘴和小迷糊唬的面如土sè,叫时迁拽到旁边胡同里面:“你们两个如此慌张,打听到什么了?”

“打仗。”张大嘴脱口而出:“那田虎要亲自打仗。”

“那叫御驾亲征。”小迷糊横了个白眼过去,又对时迁道:“哥哥,方才遇到几个当官的在雅间说话,俺借机上去听了几耳朵,什么国丈什么监国的,又说田虎要御驾亲征。”

时迁听这话也唬了一跳,知道不是说话的地方,把官府脱下来随便一卷,丢进旁边院子里面;三人还往城北土地庙来,见门还掩着,知道没人来;先去后面看看那庙祝,可能是嘴堵得紧了,有出气没进气的直翻白眼。

三人也不去管他,见神厨后面有地方,拖了几个蒲团过来做了;张大嘴知道时迁水米未进忙乎一天,从怀中掏出两套烧饼夹肉,这又让时迁数落了一通。

“你扮的是员外!那个员外怀里揣着两套烧饼夹肉的?”时迁一边张口大嚼,一边指出张大嘴的问题,顿一顿又道:“那国丈叫范权,田虎既然御驾亲征,监国的肯定是太子田定,看来这范权要辅佐太子监国了。”

“还是哥哥厉害。”张大嘴十分服气,田虎这些官员,之前孙安都大致讲过的,他和小迷糊几乎没记住,而时迁则记得很牢。

“味道还行。”时迁迅速解决掉那两个烧饼夹肉,严肃道:“我在宫里面也听说了,这事情不小,虽然还不知道田虎这御驾亲征是往西去,还是往东去;但事关紧急,等不得了。”

“哥哥的意思是?”

“马上走。”时迁站起身来:“宫外面我弄死个班直,丢在茅坑里;宫里面打晕两个小黄门官,这会儿差不多该被人发现了,再不走,只怕要走不了了。”

没到掌灯时分,鼓上蚤时迁就带着张大嘴和小迷糊到了榆社县东面宋军大营,把从田虎御书房取出来的那张宣纸呈上。

“这是田虎手迹?”西门庆颠来倒去的看了一阵,笑道:“看起来比我的吹雪体差了很多了,简直就是算了,根看不出是什么字啊。”

关胜咳嗽一声:“孙副帅之前倒是提及过,田虎识字不多,不过这上面到底写着什么就不为人知了可惜。”

“关键倒不是在于田虎在上面写什么,而是他为什么要写。”西门庆丢下那张宣纸,转头问时迁道:“三弟,你潜进皇宫,听到什么消息没有?”

“大人果然料事如神。”时迁佩服的五体投地:“田虎宫里面确实出了一件大事,邬妃昨晚被人发现上吊,但那白绫却不是宫内之物。”

“唔?邬梨刚刚身亡没几天,邬妃就被人干掉了?”西门庆摸着雷公石沉吟半响,暗道:“尼玛后宫就两个妃子,还搞什么宫斗幸好哥每当皇帝,要不然”

“大哥,比起这件事情来,似乎田虎要御驾亲征这件事更重要一些罢?”时迁提醒道:“要不要马上通知孙副帅?”

西门庆缓缓摇头:“不急,没搞清楚田虎到底准备对上我们哪一路之前,不用着急通知那边,他们还在攻打霍县,先搞清楚情况再说。”

“田虎忽然要御驾亲征,这和我们之前的估计不一样啊。”关胜在一旁捻须沉吟:“莫非有什么变故?”

“变故?”西门庆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就是变故!”

“田豹田彪被李逵杀死,这就是变故!”

“邬妃被人杀死,这也是变故!”

“御驾亲征,太子田定监国,这也是变故!”

“你们相信,这些变故说明了什么?”

帐中众人各自摇头,这些都是变故,但如果拼在一处,便想不出背后的关键了。

“这些变故说明,田虎已经渐渐的失去了对权利的控制应该说,有人正逐步的把权利从田虎手中剥离!而田虎还应该没有弄清楚是谁?”

西门庆的话听起来过分离奇,这伪晋国虽然不大,但田虎这个伪皇帝只要活着一天,便是整个伪晋国的天。

看着众人迷惑的眼神,西门庆小有兴奋的抖着那张宣纸:“这边是证据!”

众人顿时傻眼,这看不出来字的一副涂涂抹抹的东西,能说明什么?

西门庆把那张宣纸铺好,取过一支笔,把上面一个个奇怪形状的东西圈起来:“你们看,这些东西代表的便是一个个人;田虎虽然识字少,但应该还是可以写出一些简单的字来的;他这么做,便是为了不让这些东西被人看去。”

“那这些到底是什么?”一旁霹雳火秦明已经好了很多,忍不住指着宣纸上那一坨坨的问道。

“人每一个都代表了一个人。”西门庆分析道:“田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手下了,这就证明了我刚才说的,这些变故都是有人在背后谋划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抓阄 (第一更)

“是谁?莫非是那个白英?那鸟人满肚子坏肠子!”花和尚鲁智深想的是皇城司叛徒。

“莫非是宋江那个黑三胖?”病尉迟孙立想的是那个外号及时雨其实黑到底的伪君子。

众人议论纷纷,有同意鲁智深的,也有同意孙立的,便有些争执起来;关胜捻须不语,良久道:“白英、宋江都是一丘之貉,这局势倒有些微妙起来。”

“元帅说的没错!”西门庆刻意提高了嗓子,他一出声,帐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这个身上屡屡发生奇迹、有仙缘大气运的监军大人。

“白英、宋江不管是谁,都是一样的;眼下田虎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慢慢落入此人设好的圈套里面。”西门庆分析的头头是道:“李逵先前杀死田豹田彪二人,这背后指使之人便是要让田虎孤立起来;御驾亲征只怕也是此人想要的结果,不过如此一来,我倒是知道了田虎这支队伍准备去的方向了。”

众人神情一凛,见西门庆和关胜举步往沙盘走去,纷纷围了上来。

那沙盘上田虎地盘逐步缩小,从最开始的四州四十二县,而且还要出兵攻打盖州;到现如今变成了威胜、汾阳两州地界,被动防御,兵力也少了一半有余;西边,孙安正在攻打霍县,这里的队伍已经到了榆社县城外,榆社县城池矮小,兵少将稀,随时可以拿下。

“不管此人用意如何,田虎必然是往西边霍县而去。”西门庆指着沙盘上那一处小小城池道:“不出意外,孙副帅拿下霍县不过就是这一两日功夫,等田虎队伍赶去,已然来不及;不过这也正是此人目的。”

众人听的不是很明白,西门庆又叹道:“这种布局已然超出宋江的能力,必然是那白英;此人将田虎骗得御驾亲征,一路往西,只怕是要在半路上动手,将田虎一军,而后把军队带去汾阳府。”

“那这样,岂不是和我们之前把田虎驱赶去汾阳府的战略一样?”关胜闻言,捻须的手停了下来,愣了一愣道:“这白英为何要这么做?”

西门庆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目光一扫在场众人,问了个问题:“诸位可了解白英此人的过去?”

众人均是摇头,西门庆便把自己之前所猜测的徐徐道出,白英现如今的行为依然一一验证了西门庆所怀疑的,所以西门庆越说,众人越是骇然。

大家的目光投向沙盘,那汾阳府西面的地方虽然没有显示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往西不远,便是宋军和西夏兵犬牙交错的阵地、堡垒。

“白英此人若真是西夏奸细,则我大军防线便有危险!”大刀关胜开口道:“如今看来,田虎本身已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要拦截这支军队进入汾阳府,一路往西!”

“正是如此。”

林冲、秦明、孙立等人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告知孙副帅,准备在汾阳、晋宁、威胜三州交界之处,拦截这支军队!”关胜一指头戳在沙盘上一个小小的所在:“西门大人,你怎么看?”

“威胜州是田虎老巢,之前查明的军队约莫二十余万,田虎御驾亲征,排场不会太小,至少有十万之众,光靠孙副帅的军队恐怕要吃亏。”西门庆微微摇头道:“依我看,莫若让孙副帅部队攻下霍县之后,马上北上,进入汾阳府,在介休,甚至在汾阳城拦截田虎,有城池依托,仗便好打得多,能拖住这支军队。”

“有理!”关胜眼前一亮:“汾阳城守军不多,打下来应该不困难!”

众人都点头称是,西门庆沉吟道:“我们这边也要分兵了。不能让孙副帅独立面对这支大军,不管是田虎还是白英”

关胜也同意分兵之举:“拿下榆社县之后,我军可分为两部,两万人马在威胜州到处佯攻,吸引那田定的注意力,不敢随意出兵;而其他约莫八万人马可绕过各个城池,追赶田虎那支军队。”

这种分兵方法可以说是超出常规了,西门庆也从这里看出关胜的能力和决断,已然是不亚于史上名将一流。

“没错,两面夹击,田虎也好,白英也罢,必然可一战荡平!”西门庆点头道:“回头再全力攻打威胜州,必然是顺手拿下!”

时迁主动请缨:“那俺这就去把消息传递给孙副帅。”

“待我手书一封,细细讲了因果。”关胜道:“你可明日一早出发,有西门大人的神行法甲马,日行八百里,肯定能赶得上;你刚刚从威胜城回来,还是休息一晚为好。”

西门庆也道:“三弟身为探子总管,责任重大,身子可千万不能垮了,还是休息一万罢。”

时迁行礼一礼,自下去休息了;关胜又问:“那几位兄弟愿意留下,分两万兵马在威胜州周旋?”

“周旋?不拿他一两个城池,算什么周旋?”

霹雳火秦明哈哈一笑,上前拱手请命:“这种活交给秦某便是,少说拿他三五个县,叫田定那小子缩在威胜城中,不敢出来!”

“林冲不敢大话,愿和秦将军一起,杀得威胜州不得安宁!”林冲也上前拱手道。

关胜呵呵笑道:“二位先锋都在威胜州了,关某莫非亲自做先锋?”转头问西门庆道:“监军大人,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西门庆明白关胜的意思,秦明和林冲二人中留下一个便好,所以西门庆的回答非常简单:“抓阄。”

关胜背过身去,取了文房四宝,正要提笔写了,西门庆凑过来,在耳边说了两句;关胜大喜,提笔唰唰写好两张纸条,团成两团,放在众人面人。

“抓着不去的,便是留在威胜州了。”

关胜话音刚落,秦明性如烈火,上来就抓了一个纸团去,没等林冲动手,便展开来看,上面就一个字:“去”

秦明识字不多,但这个“去”字还是认识的,何况“去”是一个字,“不去”是两个字,清清楚楚。

“不算不算,重来一次!”

秦明心中不服,将那纸条依旧揉成一团,丢在桌上。

“秦将军。”林冲袖手旁观,呵呵笑道:“你既然抓到去,那自然是要去的,林冲就不客气,率军在威胜州等你们回来了。”

秦明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死活不服,众人都笑,西门庆道:“天意如此,便让你重抓一遍如何?只是这次在抓着去,便不能抵赖了。”

关胜也板着脸道:“军中无戏言。本来就该林将军留下,既然监军大人说了,便让你重抓一次。”

说着关胜取了那两个纸团,重新往桌上一丢,那两个纸团在桌上滴溜溜乱转,林冲正要动手,旁边秦明已经大手一张,把其中一个纸团抢在手中,口中大呼:“林将军,承让了!”

林冲无奈,去取了另外一个纸团在手。

西门庆奇道:“秦将军居然如此肯定?”

“当然!秦某方才”霹雳火秦明话说到一半赶紧打住:“这回不管是去还是不去,秦某都认了!”

“你这厮抵赖,先赌个咒来。”西门庆早看穿秦明手段,也不揭露,嘿嘿笑道:“秦将军若再抵赖”

“便一辈子喝不到景阳春。”秦明不假思索,马上接上:“秦某这先锋也不做了,给监军大人做亲兵去,如何?”

“好。”西门庆微微一笑:“那你便看看抓到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那还用看,当然是不去。”秦明把纸团展开,看也不看,直接背过去给帐中众人展示,得意洋洋道:“怎么样,看清楚,这回是不去了罢?”

但众人却全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霹雳火秦明,还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怎么?”秦明笑声顿时中断,不解的翻过纸条一看。

上面依然是那一个字:“去”!

“这这怎么可能?”秦明大为不解,转回身见关胜和西门庆笑嘻嘻的,顿时知道中了手段,怒道:“你们两个,合起伙来算计秦某!”

“纸团是你自己抓的,天意如此,有什么算计不算计的?”西门庆笑道:“莫要忘记你刚才的赌咒,不管是做先锋追赶田虎,还是给我当亲兵,看起来结果都是一样啊!”

帐中众人顿时大乐,林冲也笑,似乎想通了什么,攥着纸团连打开的意思都没有。

“这不可能!”

秦明愤怒的把那纸条往桌上一拍,非常不服气:“西门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今天秦某算是栽了,好歹来个痛快的,让我心里明白!”

“好。”西门庆伸手拿起那张纸条:“你肯定很奇怪,为什么你重新抓了一次,还是这个纸团?”

“胡说,我抓的明明是不去的纸团!”

秦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顿时后悔起来。

“秦将军,二人抓阄本来就是五五之分,你已然抓到过一次;第二次却作假,上天也不会帮你的。”西门庆笑着解释道:“你是不是在抓过一次之后,把那纸团丢回桌上的时候,做了手脚?”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路向西

“是。”

事到如今秦明也只有老实回答,更何况帐中有不少人被他刚才一句话已经点醒,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团纸团的时候,故意用了和元帅不同的手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没错。”西门庆笑着向林冲要了那纸团过来:“这便是你做过手脚的纸团。”

秦明展开一观,顿时恍然大悟:“这原来是这样!”

众人凑上去看时,两张纸条放在一起,上面都是个“去”字。

“我方才和元帅商量,都写去字。”西门庆解释道:“只要谁性急,现抓了去,便不能留在威胜州;毕竟与敌军周旋,如果光是性急,十之**会酿成大错。我和元帅的意思,自然是要一个不那么性急的留下来。”

众人这才知道西门庆这番苦心,是要选一个更适合的在威胜州主持。

霹雳火秦明叹一声:“你们早说不就得了?都知道秦某这脾气”

话没说完,秦明又是一声长叹,显然十分郁闷。

“秦将军性如烈火,好钢要在刀刃上。”关胜道:“比起留在威胜州,秦将军更适合率军轻装追击田虎。”

这一句让秦明马上来了精神,拱手领命。

帐中又是一阵大笑。

关胜便命邓飞、欧鹏、刘唐、石秀四人一齐留下,配合林冲行事;其他将领都随大军开拔,准备绕过威胜州城池,一路向西,追赶田虎大军。

西门庆只怕林冲人手不够,又叫花和尚鲁智深留下,鲁智深自无不可。

众人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埋锅做饭,三军拔营而起,便分为两路;西门庆、关胜率军往西而去,鼓上蚤时迁抖擞精神,栓了神行法甲马,早已先一步去了;豹子头林冲和花和尚鲁智深两个,率邓飞、欧鹏、刘唐、石秀四人,两万兵马,着力攻打榆社县。

榆社县城池矮小,城中不过数千人马,守将房学度见十万宋军驻扎在左近,吓得屁滚尿流,早就报了上去,等了两天也没消息,急的直跳脚。

便在此时,士兵报来,言宋军拔营而起,一路往西去了;房学度心下暗喜,急忙上城墙看了,眼见宋军分为两部,大部往西去了没错,但还有数万人马往自己榆社县而来,唬的面如土色。

林冲等人到了城池南门,摆下阵势,纵马扬鞭,怒喝道:“天兵到此,还不献出城池!”

房学度见宋兵势大,如何能抵挡得住?转头先把那报信不准确的士兵一刀砍了,调集城中大半人马,悄悄打开北门,见空无一人,急忙率军往北便逃。

岂知才过二三里光景,房学度只听一声炮响,旁边冲过一彪人马,左边是赤发鬼刘唐、右边是拼命三郎石秀,率两三千步兵,也不二话,直接亮兵器冲上来。

房学度魂不附体,见自己士兵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急忙打马便走;赤发鬼刘唐赶上,手中朴刀一摆,早砍断一条马腿;那马吃疼不住,将房学度颠下来,拼命三郎石秀旁边看见,上前便是一刀,割了房学度人头去。

房学度一死,士兵四散而逃;刘唐、石秀也不去追赶,率军从榆社县北门长驱直入,先去抢了东门,放个信号;旋即邓飞、欧鹏率数千人杀进东门,将城中残兵扫荡得**飞狗跳,又开了南门,林冲、鲁智深率大军进城,顿时夺了榆社县。

原来这是林冲和鲁智深等人商议的驱赶之计,预先派人在北门、东门埋伏了,大军在南门攻打;西门庆、关胜等人率军在西边,北军断然不敢往西边去。

如此一来,没到两个时辰,榆社县便落入林冲之手;虽然城池矮小,不堪大用,但林冲便要学了西门庆当初在盖州一般,占据陵川县,作为据点;同时也可以榆社县为起点,四下派兵骚扰威胜州。

按鲁智深的话讲就是:“那帮撮鸟,便要吓得他们不敢出来才行!我们两万人马,一定要搞出二十万人马的动静来!”

田虎御驾亲征,自然不是小事,虽然留了国丈范权辅佐太子田定监国,却将范美人带在身边,这样一来,范权便不敢有其他想法;田虎不在乎范权能有多大作用,只要不跟卞祥似的,和太子田定走得太近;宋军大军压境,是个极大的威胁,但在田虎看来,太子田定给他的威胁也不小。

卞祥得知田虎携了范美人在军中,宫女、宫娥、黄门官数百人,暗自叫苦。

“这哪儿是御驾亲征,简直就是出外郊游!”

当然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卞祥知道田虎留下范权,而不留自己,显然有所有猜忌;如果这当口再触了逆鳞,只怕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十万禁军,田虎带走大半精锐,威胜城却要从旁边武乡、沁源二县抽调精兵补充;田定不知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暗自猜疑自己,得了监国的指令非常欢喜,在田虎面前表明心态。

“父皇只管去,威胜州有孩儿在,保管宋军不得猖獗!”

田定的表决心被田虎听在耳中,却是另外一种意思;田虎见自己这个儿子面有喜色,暗自冷笑不已。

“朕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百年之后这片江山便是你的!”田虎假意道:“父子齐心,把宋军打退,那赵佶便不敢再派军来。到时和他平起平坐,也不在话下!”

旁边范权内心惴惴不安,这对父子之间的不妥之处看在眼里,也是过眼云烟;他担心的却是宋军打进威胜城,范美人又不在,他自己连个保命的手段都没有。

想来想去,范权突然有了个想法。

“不如乘田虎不在,杀了田定!把威胜城献给宋军!”

范权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余光看田虎、田定父子,正在相对而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老臣去看看女儿。”范权辞了出去,怀着一颗不安分的心,来寻范美人。

范美人对这变化也是手足无措,本想着弄死邬妃,霸了后宫;没想到引出的便是田虎御驾亲征,连自己也要随行;两次进密道去寻白英商议,那间石屋里面空无一人,就好像白英从来没呆过一般。

范美人慌了手脚,正和自己父亲范权进宫,问了才知道,范权却是要留下的;范美人听了更加心烦意乱,范权却把自己要和宋军暗中通消息的事情说给自己女儿听。

“这等都是死罪,你这老货还真敢想!”范美人从来不给范权好脸色,但今天却实在是脱口而出,心里面其实却盼望着范权能有个好主意。

范权屏退左右,见衣物、日常所用之物都已经装好,一箱一箱的只待运走,叹息道:“女儿啊,依我看咱们这大晋国也快要到头了,宋军两路杀来,你要随主上御驾亲征,我也要在这威胜城死守,到头来只怕都是一场空。”

范美人把牙咬了又咬:“要按你的意思,又想要把女儿卖上一回?”

范权极少见的面带愧色叹息道:“这都是保命的法子,女儿此去,我会安排数名亲随跟着,你身边宫女也有几个靠得住的,原先也是咱们范府出来的丫鬟;如果有一天听到威胜城失陷的消息,一定不要犹豫,早早抽身,才能活命。”

范权这话说的范美人泪眼汪汪:“父亲莫非就没有活路的法子?”

“女儿啊,我要在威胜城辅佐太子田定,哪儿能抽的了身?”范权顿足椎xiōng:“只要女儿能得活命,我这条老命有算的了什么?”

范美人大为感动,自觉之前对范权的看法已然天翻地覆,想了想道:“总得有个法子,让我们父女两个活下来才是。”

范权暗中查看范美人脸色,知道已经有了七八分意思,这才把自己来意讲出:“不瞒女儿,我这就准备暗中和宋军暗通款曲,若宋军来攻打威胜城,便偷偷开了城门,有这般功劳,必然性命无虞;女儿在田虎身边,也需随时注意,寻了机会配合宋军把田虎擒下!”

范美人听他这般说唬的半死,先是不肯,后来被范权左说右说,这次含泪应了。

范权达到目的,得意洋洋而去,有威胜城加上田虎双重保险,保住他自己这条命是没有问题的,说不定做了宋朝的官。

范美人自从范权走后,又哭了一场,命人打水洗脸,看那盆中清水,顾影自怜。

“奴家不就是长得比别人好看一些,为何命运如此坎坷!”

孙安得了关胜书信,了然于xiōng,他率领六万军队攻打霍县,已经围困城池数日;城中守将党世隆和苗成二人下令死守待援,不管孙安叫士兵辱骂,或者搦战,只当做不知。

“如果强攻,只怕要损失不小!”孙安召集手下副将商议,把书信内容宣读了:“如今田虎要亲自出征,暗中却受那白英钳制,我等打下霍县后,按元帅军令,一路北上,在介休县或汾阳城阻拦这支军队,元帅那边也会和监军大人追上来,两面夹击!”

金祯道:“副帅,末将倒有一计,可破霍县敌军。”

“快快道来!”孙安听了计策后,眉开眼笑,当即吩咐下去,按计策行事。



第四百章 连打带骗(第一更)

九月二十八。

田虎御驾亲征,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威胜州西门,十万里面有八万都是禁军精锐,还有从沁源县调集的两万人马,号称三十万,一路向西挺进,目标是攻打霍县的孙安军队。

太子田定和国丈范权在西门外送别,田定和田虎的目光相对,范权和范美人的目光相对,都是各有心思。

而范美人的目光越更多的关注在随军同行的白英身上。

她乘坐马车的旁边,便是白英带着手下那些精英察子,这让范美人欣喜异常,借口气闷命宫女撩开车帘,隔着一层纱注视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男子。

白英少见的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悬着钢刀,显得英姿勃发;四周都是一水黑色的精英杀手,足足有五六十人,众星捧月一般。

范美人看着他,白英自然能感觉到,偶然侧过脸微微一笑,让范美人心头乱跳。

眼看自己的谋划几乎快要到达终点,成功或是失败,也就是数日之后的事情,白英的心里全然没有儿女情长。

事实上,从一开始,范美人只是个利用的工具和发泄的对象而已。

“这女人不能碰了,不过留着还有点用。”白英想道:“等到那一天,也不知道这女人会是什么表情想起来还真有点期待”

而田虎想得却是自己的儿子田定,田定越是谦恭,田虎越发觉得有问题;不过他带走大部分禁军精锐,田定那点兵力守城应该没问题,如果想要造反

田虎想到此处,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全然没有意识到,田虎他自己也是造反起事的;而他更没有意识到,后面不远的白英正在用冷冰冰的眼光打量着他的后背。

不仅如此,白英就连日子都给他选好了。

“十月初一,应该是个好日子。”白英暗自想着,握着刀柄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一紧:“三天后,就到霍县了。”

九月二十九日。

霍县守将党世隆和苗成二人惊喜的发现,孙安大军开始拔营,看队伍前进的方向,居然是要绕过城池,往北边汾阳府进发。

“这孙安莫不是晕了头?不打我们,反而跳过去打汾阳府?”苗成搞不清楚状况:“如果我们从后追击,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党世隆舔了舔有些开裂的嘴唇,自从孙安的认军旗在城池下飘扬,所有人连睡觉都是甲胄在身,所以这些天党世隆从来就从来没睡好觉。

“孙安此人有些谋略,若非有事,决计不会有如此举动。”党世隆嘿嘿笑道:“想必是威胜州那边有援军马上赶到,如果他不往北,便会被我方两面夹击!既然这等大摇大摆的想要绕开我们城池,那我们就准备好,打他个尾巴!”

话音刚落,党世隆便跳起来准备下令出击;苗成虽然感觉有些不妙,但“孙安为什么不往南”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来。

城中七八千人马,二人点齐六千人马,打开北门,追击孙安大军!

没用半个时辰,党世隆和苗成二人便看到了孙安后军,一旦接触,没花多大力气,孙安后军便溃散开来!

这让二人又惊又喜,没有丝毫犹豫,二人率军笔直向前,准备给孙安一个狠狠的打击。

但孙安的中军却始终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紧赶慢赶,就是赶不上。

苗成自觉不妙,便和党世隆说了,二人急忙命令军队停止前进,见两侧山崖起伏,道路越行越窄,党世隆醒悟道:“莫不是快到阳凉关了?”

话音刚落,一声炮响,孙安中军改成前军,调转回头,杀将过来,最前面挥舞两把镔铁宝剑的不是孙安又是哪个?二人吓得魂不附体,急命军队调头回转霍县。

未想不到片刻功夫,有士兵报来:“后面也有宋军,挡住去路!”

党世隆大怒道:“孙安后军早已溃散,哪儿来的宋军?鼓惑军心,该杀!”

便要喝令将此士兵斩首,苗成急急拦住道:“将军却忘记了那孙安后军一冲即散,显然是”

“啊呀中计!”党世隆大惊失色,急命军队往南猛攻,试图打开回城道路。

哪知孙安率军赶到,前后夹击,党世隆和苗成二人见不是头,拍马舞枪,来战孙安;孙安大喝一声,手中双剑砍落,早将苗成先砍翻下马;党世隆暗自叫苦,旁边胡迈赶上,一枪扎了个透心凉。

北军士兵纷纷丢下兵器投降,孙安命聂新、胡迈二人去夺霍县,自己又驱赶降兵上前,到了阳凉关骗开城门,一拥而入。

阳凉关守将段仁见宋军涌入,惊慌失措,连关隘也不要了,往汾阳城逃去;孙安轻轻松松占据了阳凉关,整顿军队,便要剑指灵石县。

待到晚上,聂新、胡迈二人率军过来,来见孙安,禀报道:“已将霍县北军扫荡一空,按照吩咐留下数百人手,若田虎大军出现,便弃了霍县。”

孙安大喜,分兵胡迈三千人马,镇守阳凉关,只待明日一早攻打灵石县

九月三十。

yīn天。正有如监国太子田定的心情一样。

四处告急的文书有如雪片一样飞来,宋军简直是无处不在。

除了西边的沁源县没有告急,武乡、祈县、临县、大答县,纷纷告急,就连两百里外的太原县也派人加急送来文书,声称有小股宋军活动。

田定简直气打不一处来,按照情报,宋军还在榆社县一带,武乡告急也就算了,这两百里外的太原县也来凑什么热闹!莫非真当宋军会飞不成!

每一处都在伸手要援军,哪来那么多援军!

田定气呼呼的叫来范权,而这国丈真有如之前有人开玩笑起的外号“哼哈国丈”一样,面对田定只有“哼哈”二字。

田定手脚冰凉,前几日的自信满满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城中的十万军队好不容易从各处调集来的,莫非又要派出去?

都派出去,威胜城怎么办?

田定左右为难了没一会儿,马上就有一个消息让他下定了决心。

数万宋军,浩浩荡荡,往威胜城杀来!

听闻这个消息,田定马上下定决心,别的城池都可以丢,威胜城万万不能丢!

这一日,西门庆和关胜率军从威胜城南边五里处经过,他们的目标自然不是威胜城,而是两天前出发的田虎大军。

“等料理完田虎、白英,再转回头攻打这威胜城!”

西门庆指点不远处的城池,笑对关胜道。

田定被吓个半死,连登上城楼都不敢,下令所有部队不得出击;八万宋军就这么从威胜城南边大摇大摆的通过,而对于范权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

当天晚上扎营之时,范权的信使已经鬼鬼祟祟的接近,被巡视的石秀一把抓住;要不是有何麻子同行,差点就被石秀看了脑袋。

“抓到个细作?”西门庆颇感兴趣,得报便叫石秀把那细作带过来审问一番。

范权信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进了大帐便扑在地上先磕了头,这才表明了身份。

说实话,这让关胜和西门庆都感到有些惊讶;范权的名字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厮不是要辅佐太子田定监国的么,怎么派人来这里?

那信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道:“大人,此乃是我家老爷亲笔手书,还请二位过目。”

关胜接过去,没看了两行就险些笑出声来,西门庆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个大概。

原来那范权在信中把自己称呼成大宋良民,不合自己女儿美貌,被田虎看上,无奈自己才做了这个国丈;眼下和田定一起守城,愿意和宋军互通消息,待有合适机会,便会献上威胜城。

“你家老爷胆子也忒大。”西门庆半开玩笑的说道:“要这信落到田定手中,还有命在?”

那信使磕头道:“我家老爷一心想要摆脱田虎这个反贼,本来要携女儿逃走,无奈我家小姐被田虎下令随军;眼见宋军打来,便要把握机会行事。”

西门庆闻言笑道:“你家老爷有心了,这等功劳嗯,必有赏赐!”

“这位是西门监军大人罢?”那信使的西门庆口头承诺,喜得眉开眼笑:“我家老爷还说了,如果救出小姐,便愿意让小姐伺候西门大人。”

“你说什么?”西门庆听了哈哈大笑,关胜在一旁也忍俊不禁。

那信使一本正经道:“我家老爷愿意让小姐伺候西门大人,做牛做马,没有怨言。”

西门庆对于这种二手货色自然没有多大兴趣,但从这信使的话却透露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自己这女儿在范权眼中,简直就好像一个商品一样,被转来转去,受益人显然不是范美人,而是范权。

“这么说来,什么范美人被田虎看上云云,都是放屁!那老货只怕是把自己女儿巴巴的给田虎送过去,换了个国丈的位置。”西门庆暗忖一番:“不过有个内应在威胜州也好。”

西门庆想到此处咳嗽一声:“事关重大,我就不回书给范国丈了,你回去带个口信,叫他每日记录田定一举一动,送去威胜城南边村落,那里有探子,自会负责将情报传给本监军;什么时候攻打威胜城,那是军事绝密,你叫范国丈等消息便是。”

那信使喜得屁滚尿流,自去了。

第四百零一章 十月初一是个好日子

十月初一,秋高气爽;虽然吹过来的风已经有些冷飕飕的,但在阳光照耀之下,却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田虎现在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自从起事一来,他就几乎没有骑过马、打过仗;白英的帮助让他几乎兵不血刃,在做梦都想不到的时间里就拿下了四州四十二县;直到在白英监督制造的皇宫里面称王称帝的时候,田虎才反应过来。

已经不是一个凭本事混饭吃的猎户,也不是一个聚起一帮兄弟呼啸山林的绿林好汉,而是一个南面称孤、手中有四州地界的帝王了。

但田虎过的并不快活,宋军来的速度比他预估的还要快,更让他不爽的是,自己两个兄弟田豹田彪被人杀死,反而被用来对付自己。

如果他还是一个猎户,还是一个绿林好汉,那么田虎早就把李逵挫骨扬灰;但他却是一个王,束手束脚,动手之前想要考虑考虑文武百官怎么看,怎么想。

邬妃的死更加让他不爽,凶手明明要做成邬妃自刎的样子,偏偏又用那白绫,在田虎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一种对他权威的挑战。

白英奉了田虎的命令去查,当然什么也没有查出来;田虎震怒之下,把那些宫女直接坑杀在后宫。

在白英有意无意的指引下,田虎越来越怀疑自己的亲身儿子田定,而慢慢解除了对白英的怀疑。

毕竟这个男人的出现,让他迅速有了一块不小的地盘。

如果白英一开始就要对付自己,那何必帮助自己起事?

纵然如此,田虎还是让白英随军行动,在心里的某处,田虎觉得这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昨晚范美人的伺候相当给力,几乎是用处全身解数讨田虎欢心;这让田虎心情好了些,当然,这并不代表着范美人可以独霸后宫。

这几天田虎已经把目光投向随军的宫女宫娥,其中有几个还是比较对他胃口的。

“等打退宋兵,回去再立几个嫔妃。”

渐渐了解制衡的重要xìng,田虎才不会独宠范美人一人。

一夜欢愉之后,穿上醒目的盔甲,骑着最好的宝马,凉风习习,田虎感觉非常舒服。

离霍县不过三四十里了,想到马上就要亲手除掉叛贼孙安,田虎心中满是期待。

“打下一片江山,是如此容易;守护这片江山,却是如此困难!”

田虎想起当初自己三番五次去铜鞮山请乔道清,孙安也是乔道清推荐,把这二人视为左膀右臂,没想到没过几个月,通通投降了宋军不说,一个去修道,另外一个居然反过来帮着宋军攻打这片江山。

“该死!都该死!”

田虎咬牙切齿,方才那种舒服的感觉消失不见,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旁边山坡越来越高大,连绵成山,身边禁军头目吕振手提熟铜棍,右手指道:“主上,这边是绵山了,翻过去便是汾阳府,一路往西便是霍县。”

田虎呵呵笑道:“用得着你说,朕还是猎户的时候,地理了然于xiōng,深山老林都去过的,区区绵山有什么稀奇的。”

“主上雄才大略,不让上古名帝!”吕振称赞两句,马屁拍得飞起,让田虎心情又好了些。

后面范美人却叫黄门官来请田虎,道:“都说这绵山风景秀丽,又称介山,乃是当初介子推隐居之所,山下柏沟村南林中有介子庙;赶路赶的气闷,不如去赏玩一回。”

田虎也知道介子推之事,皱眉道:“区区一个介子推,也值得朕去看他?无非是个迂腐的,不肯下山抱着树被活活烧死,又是什么好下场了?”

“娘娘说介子推乃是有名的忠臣义士,主上要是去了,显得看重忠心的臣子。”那黄门官低声回道:“娘娘还说,主上去了肯定不后悔。”

“不后悔?”田虎暗忖:“莫非昨夜那些花样还未够,今rì又有新花样?”

转头往后面大车看去,正赶上范美人命宫娥撩起车帘,给了田虎一个甜甜的笑容,似乎有撩拨之意。

两下权衡,田虎便下令军队停下来稍事休息,让卞祥主事;带了吕振和数百禁军陪着,后面大车拉着范美人,往介山下介子庙而去。

过得片刻,柏沟村已然可以看到,吕振讨了令,带禁军士兵上前,先去驱赶了民众,免得打扰。

虽然此处乃是威胜、晋宁、汾阳三州府交界之处,也是田虎江山,但田虎对于什么民众跪地相迎之类的一向不感冒,想到范美人昨晚的那些“花样”,倒有些小小期待。

一行人来到介子庙,除了寒食节平rì里也就村子里定期来打扫,四下里静悄悄的,并无一人;吕振赶来,叫禁军士兵先四下搜了一遍,又去外面四路把守,不让有人进入。

范美人下得车来,果然是一步一摇,娇滴滴一个大美人,见介子庙有些破败之相,微微皱眉;田虎急命黄门官、宫女宫娥先进去打扫一通,二人这才进去。

大殿中供着介子推泥像,神案上香火早灭;范美人纤手一指,叫宫娥换过一炉沉香,袅袅的点起来,又命人在地上铺了数层皮毛,便叫那些宫女宫娥黄门官都出去掩了门。

田虎在一旁看得满心欢喜:“美人怎么知道朕就喜欢这一口?自从起事,朕便从来没有试过。”

范美人罗衫半解,松开了小衣,娇媚万分的往上好的白狐皮上一躺,眼中流波转动:“那主上还不来?”

“来,这就来!”田虎见范美人肌肤洁白,和白狐皮相映成辉,忙不迭褪去盔甲,解下兵器丢得远远地,脱了鞋扑上来搂着范美人道:“美人,今天是什么好rì子!”

范美人咯咯一笑,还未回话,旁边却有个男子道:“今天是十月初一,对于我来说是个好rì子,但对于主上来说么”

田虎吃了一惊,早听出是白英,急忙松开范美人跳起来时,从泥像后面转出一人,全身黑衣,正是白英。

田虎光着脚急忙去取兵器,柱子后面突现一黑衣人,伸脚轻轻一挑,把那盔甲兵器都挑了去,叫田虎扑了个空。

“白英!你这是什么意思!”田虎沉下脸,虽然形象有些狼狈,但还是极力保持着尊严。

白英笑嘻嘻的上前,和田虎保持着一定距离:“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请你上路的意思。”

“原来都是你做的!”田虎大喝道:“你胆子也自不小,只要朕一声令下,外面数百禁军冲进来,就你们两个,还能跑得掉么!”

“跑?我为什么要跑?”白英呵呵笑道:“你那两个兄弟被李逵杀死,没错,这是我做的;但李逵在牢中被人杀死,却和我无关,反倒你那个儿子田定做的。”

“那黑厮无非就是一条狗,死就死了,没什么了不起的。”田虎眼中jīng光四shè,明白自己错怪了自己儿子田定:“你安排李逵下手,又去自首,便是要给朕一个难题!吾儿下手,却是为朕分忧!”

白英道:“田定确实是个好太子,就是年纪轻了有时太冲动,不过这一点对于我来说倒不是坏事,只要用些手段,就能让你猜忌你自己这个好儿子,是不是?”

田虎并不否认,继续问道:“那邬妃的死是不是你下的手?”

见田虎提到这事,白英反而叹了口气:“是,是我下的手,而且还是亲自下的手。不得不说,邬妃的肌肤还是很滑溜的尤其是脖子。”

“你!”田虎眼中简直要喷火,狠狠盯着白英:“你为什么要杀她!”

“这事情我只是一个下手的人。”白英笑着一指旁边正在整理衣服的范美人:“背后却是范美人指使。”

“什么!”田虎浑身一震,转头向范美人看去,却正好看见范美人给了白英一个幽怨的眼神。

“奴家可是什么都给你了,怎么还这样诬陷奴家?”范美人道:“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这话让田虎郁闷的快要吐血,白英也不辩解,又轻描淡写的对田虎道:“不管怎样,今天让范美人把你引诱到这里,你就准备好上路罢。”

“你要杀朕,为何最初又要帮朕?”田虎厉声道:“朕当初不过是个猎户,官府欺压百姓,想要招揽义士起事,要不是你,现在只怕连威胜州也没打下来!”

白英道:“很简单,我需要一个旗帜,一支军队,去帮我完成一件大事。”

“就算你杀了朕,外面的军队你也指挥不了!”田虎恶狠狠的盯着白英:“你想要送朕上路?你做不到!没有朕,你如何指挥军队?更不用说朕方才将指挥权临时交给卞祥,他是不会相信你的!”

田虎此言一出,旁边范美人脸sè突然变了。白英只是让她想法引诱田虎入彀,并没有提及细节。但田虎所说确实是关键所在。

白英需要军队,但没有田虎,就没有办法指挥军队。

“哈哈哈哈!”白英突然大笑,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你可明白?我今天要送你上路,却不是送田虎上路。”

第四百零二章 山寨货(第一更)

( 要送田虎上路,又不要送田虎上路?

这种绕口的话从白英口中说出,让范美人伤透了脑筋,但对于田虎来说,已然猜到了几分。

“你觉得找个人来冒充朕,就能骗过外面几万士兵么?”田虎嘿嘿笑着,对于白英疯狂的想法不以为然:“更不用说外面守着的禁军,有指挥权的卞祥。这样,你只能骗得了自己。”

“是么,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白英轻叹一声,举起双手拍了一拍:“那只能说明你想的太简单了。”

柱子旁边的黑衣人走到田虎对面,抬起头解下面罩。

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田虎面前。

田虎顿时愣住了。

“啊这么像!”

范美人的惊呼和田虎的目瞪口呆证明了白英找得这个替身,从相貌上看,已然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田虎冷笑道:“光是长得像朕有什么用?莫非从此以后就不开口说话了?难怪你要杀死邬妃,连和这个贱人来对付朕,有这个贱人遮掩确实有几分用处,但还不够!”

“是的,确实不够。”白英承认,但紧接着下令道:“田虎,把刚才的话重述一遍。”

这个指令当然不是给真正的田虎,而是给那个山寨货“田虎”的。

那“田虎”冷笑道:“光是长得像朕有什么用?莫非从此以后就不开口说话了?难怪你要杀死邬妃,连和这个贱人来对付朕,有这个贱人遮掩确实有几分用处,但还不够!”

这“田虎”一张口,田虎便心头猛地一沉,一模一样!

不要说口气,就连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田虎甚至于有一种照镜子的错觉。

有这“田虎”在,白英根本用不着范美人给遮掩!

“等你上路之后,这个田虎便会替代你来指挥军队。白英笑道:“当然,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所以实际上,外面的十万精兵很快就会按照我的命令行事。”

田虎盯着对面的山寨货,看了半响,突然道:“白英,你准备这件事情准备了很久了罢?”

“确实很久了,自从我助你起事,此人便一直在你身边。”白英坦然回道:“事实上,在你没起事之前,我就准备好了几个人选,最终只有这个最为相像,加上一些手段当然是一模一样。”

“很好!”

田虎点头,突然身子一纵,在范美人惊呼声中合身扑向对面的那个山寨货:“那我就杀了他!”

田虎本是猎户,身手不弱,这一扑居然虎虎生风,双手一上一下,直插那山寨货的咽喉处。

对面的山寨货面对扑来的田虎,丝毫不惧,飞起一脚,早将田虎踹翻在地,大脚直接踏了上去,让田虎动弹不得。

白英走过来蹲下身道:“此人什么都和你一样,就是武功比你好多了。田虎,你可死心?”

“来人!护驾!”

事到如今,田虎只剩下一招,那就是扯着脖子大喊,好让外面的禁军听到。

田虎话音刚落,进军头领吕振提着熟铜棍破门而入!

“救驾!”田虎见是吕振进来,心中暗喜,连呼“救驾!”

出乎他意料的,吕振却反手掩上了殿门,轻轻走到白英面前,经过田虎的时候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似乎田虎已经是一片在案板上的死猪肉,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上!

田虎终于崩溃,开始忍不住发抖,就连牙齿也不听话的打起架来。

替身!

范美人!

吕振!

白英在他身边,安排下这么多,而田虎自己却丝毫不知!

“有何吩咐?”

吕振向白英行礼。

白英一指地上的田虎:“吕头领,证明你忠诚的时候到了。”

吕振拱手,领命,走到田虎身后,高举熟铜棍。

“请上路。”

“田虎”抬起脚,站回到白英旁边;而范美人也明白田虎死期到了,尖叫一声也站到白英身后,生怕溅一身血。

“白英!”田虎盘膝坐起,仰天哈哈大笑:“朕便是到了yīn曹地府,也不过放过”

田虎话音未了,吕振手中熟铜棍已然狠狠落下,这一下砸的极狠,将田虎后脑砸得凹陷下去。

田虎“哼”了一声,歪斜着身子倒了下去,四肢微微抖动,想要在临死前保持的英姿也成了泡影。

“呜!”

吕振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中熟铜棍再度高高举起,对着自己原先的“主上”狠狠砸下!

一下!

两下!

三下!

田虎面目全非,头骨完全变形,早已死透,便是脑袋下的地砖也被吕振敲碎了两块!

“够了,把这儿收拾一下。”白英把手一招,范美人战战巍巍的把身子递过去叫搂着,二人经过卑躬屈膝、满脸谄媚的吕振身边,后者正在拭去熟铜棍上的血迹。

那血迹,是属于田虎的。是范美人生命中一个重要男人的。

这让范美人四肢冰冷,而旁边,那山寨货已经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套田虎常穿的衣物,换了起来,加上田虎脱下的盔甲,活脱脱又一个田虎。

“可惜了。”

路过地上铺着的白狐皮时,白英发出叹息:“可惜了这上好的白狐皮,沾了血便没法用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白英停下脚步,看着瑟瑟发抖的范美人,给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从这里开始,便是你和主上一起出去了;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只要一直表现好,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范美人忍不住接连打了两个哆嗦,白英皱了眉头,在地上翻了翻,总算找到一张没有沾血的白狐皮,给范美人围上。

“田虎”已经悄然站到了范美人旁边,微微一笑:“美人,今天朕真高兴,和朕一起出去罢。”

那熟悉的声音那范美人一个激灵,险些没叫喊出来;那“田虎”上前一把搂住范美人,伸手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范美人没有敢回头去看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她知道,从此以后,自己不能出任何差错,要不然,便是轮到她自己神秘消失了。

而真有那么一天,白英连替身都不用准备

“什么!要去汾阳府?”右丞相卞祥听到命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主上御驾亲征,可是要迎战孙安,解霍县之危!”

“田虎”微微点头:“右丞相不必惊讶,方才白指挥使有情报送到,宋军绕开霍县,已然进入汾阳府,眼下虽然宋军意图不明,但汾阳府守兵不足,必然要去解救。”

旁边的白英也道:“莫非右丞相大人不相信白某的情报?”

同时“田虎”也重重哼了一声。

卞祥本来想争执一二,见这对君臣一唱一和的,当然不敢当面质疑,便交出军队指挥权;“田虎”一声令下,大军绕过绵山,由西转向北,进入汾阳府。

而此刻真正的田虎,已经被白英手下的精英杀手埋在了介子推泥像后面。

“这卞祥也是个障碍,早晚要除掉!”白英暗忖:“有这十万军队,大事成矣!察哥准备下月攻打靖西夏城,应该能赶得上!”

就在前一天,孙安率领的大军没花多大力气就攻下灵石县,事实上,灵石县守将都没有弄明白眼前的到底是宋军还是自己人,等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灵石县拿下,下一步便是介休县了,那里西临汾河,和阳凉关、灵石县练成一条防御线,正好挡住田虎大军西进道路;而由于汾河的关系,就算是汾阳城的敌军得到消息来支援,也无法前后夹击。

虽然孙安还无法相信关羽手书中的部分内容,特别是白英要将田虎大军带去西边,和西夏人两面夹击宋军防线;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孙安便要一丝不苟的执行。

如果真如书信里所说的,孙安估算田虎大军到达的时间,约莫也就在两三天后,这给他不小的压力。

毕竟,还有一个介休县等着孙安去打。不但要打,还要马上转入防御,把田虎大军死死钉在这个位置,等着关胜和西门庆大军赶到,这样才能里应外合,一举击溃这晋国最后的主力。

介休县的守将是樊玉明和鱼得源,和孙安并不熟络,不过孙安率军到达介休县南门扎下营寨的时候,还是让士兵射了一份书信进去,盼望能有一丝希望。

很快,介休县也通过弓箭回了书。

书信的意思很简单,无非是对孙安所说的事情全然不信,更放言要孙安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头。

孙安看罢苦笑一声,在油灯上直接把这份充满辱骂,却字体秀丽的书信烧掉。

樊玉明和鱼得源二人的水平到不了这种地步,这份回信显然是找了读书人代笔的。

不过说起来谁也不会相信,田虎可能已经受到白英控制这种荒唐事情;在樊玉明和鱼得源二人看来,孙安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孙安烧完书信,传令下去,明日清早攻打介休县。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拿下这个介休县!只要樊玉明和鱼得源二人肯出战,孙安觉得自己便有机会很快拿下介休县!

不过这一点似乎已经通过书信完成了,孙安有七八成的把握,明早这两个货肯定会出战的。

第四百零三章 滚 (第二更)

“主上,前锋已经绕过绵山。”卞祥禀报道:“前方探子未见宋军踪迹,是否去阳凉关或灵石县驻军?”

“不。”田虎断然否决了卞祥的提议:“就在野外扎下营寨,四下放出探马,明日一早北上,直抵介休县,准备渡过汾河,向汾阳府进发。”

卞祥心中暗叹一声,这样下去已然违背了之前御驾亲征的意图;本来是要去霍县打退叛贼孙安的数万人马,孙安没见到,霍县也不去了,而是白英一个情报,把十万大军支到了汾阳府。

而探子也未曾见到宋军踪迹,卞祥打心底对白英的这个情报的准备性表示怀疑,但看到白英几乎是无时无刻不在田虎身边,这让卞祥无法开口。

“主上,可否屏退左右?”卞祥还是做出最后的努力,他是从田虎起事时就一路跟随,总有些老资格可用:“微臣有机密要事和主上商议!”

“哦?”

田虎微微点头,让旁边黄门官、禁军退了开去,但白英依然站在田虎身后,这让卞祥大伤脑筋。

“白指挥使能否暂避一时?”卞祥干脆直接问白英。

白英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向田虎拱手道:“主上,白英告退。”

田虎挥挥手:“白指挥使一路上辛苦,先休息去罢。”

卞祥暗喜,等白英退下,急道:“主上,微臣有一语,不吐不快!”

“右丞相劳苦功高,有话不妨直讲!”田虎抖抖袖子:“想当年起事之时”

“白英有问题!”卞祥知道自己也许就这一次机会,打断了田虎的话:“主上,此人素有二心,能背叛皇城司,自然也能背叛主上!有此人在身边,主上须得时刻留神才是!”

此言一出,田虎脸上顿现不悦之容,厉声道:“在朕起事之时,没有白指挥使,这片江山从何而来?要靠你们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打下来,需要多少时日?白指挥使是朕的左膀右臂,这种胡乱猜忌之语,不必再说!”

卞祥长叹一声,只道是田虎被白英花言巧语迷惑了心智,根本没有想到眼前这田虎已然是白英安排的替身,而他真正的主上已然在绵山脚下长眠。

但卞祥并不甘心,上前一步拱手道:“主上!如若再执迷不悟,卞祥也不做这右丞相,还是回乡务农算了!”

卞祥这是破釜沉舟,要用自己的离去唤醒田虎。

“唔?卞祥!你这是在威胁朕?”田虎大怒:“你和朕共同起事那点功劳,也在朕面前指手画脚,教朕做事么?”

田虎的反应大大出乎卞祥的预料,不要说被唤醒,就连一点挽留他的口气都没有。

卞祥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田虎似乎怒不可遏,袖子一挥:“来人!”

话音刚落,白英第一个出现:“主上,有何吩咐?”

“卞祥,你既然要回乡务农,朕也不拦你。”田虎对卞祥冷笑一声,用手一指:“朕看在往日情分上,给你快马一匹,钱一百贯,你这右丞相的位置,便由白指挥使来做!”

卞祥脸色极其难看,而白英则是笑盈盈的从卞祥拱手道:“右丞相大人不,这位卞兄,一路好走。”

“主上”卞祥冷汗直流,这才明白自己是挖了个坑自己跳,而白英则准备从背后踹自己一脚。

田虎“哼”了一声,背过了身子,不再看卞祥。

卞祥失魂落魄,白英一拍手,自有人牵过一匹马来;卞祥摇摇晃晃,翻身上马,一言不发往南而去。

“这不是大人么?”

“大人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卞祥顾不上将士们惊讶的神情,只是纵马扬鞭,低头从大军旁边通过。

“主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也许回乡务农才是自己最好的出路罢?”

半个时辰后,卞祥勒住了马,转回头看那晋国最后的希望,十万大军有如洪流一般往北而去,忍不住一声长叹。

但他没有发觉的是,后面偷偷跟随他的七八匹马,还有马上那些黑衣精英杀手眼中露出的寒意。

一阵风吹过,卞祥猛然醒悟,暗自骂道:“自己却是呆了,田虎被白英迷惑,还有太子田定,何不回威胜城,辅佐太子田定?那里还有十万军队,还有一丝可能!”

卞祥下定决心,看清道路,打马往威胜州方向而去。

“追!”不远处那七八个黑衣精英杀手互相打个手势,远远的跟了下去:“一定要拿下卞祥的人头!”

卞祥心里焦急,死命抽打马匹,将速度提升到极限,绵山飞快的往后退去;由南转向东,卞祥纵马踏上了返回威胜州的大路。

但没到两个时辰,在慢慢暗下来的天色里,卞祥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宋军的营寨!连绵不断的营寨!

卞祥唬了一跳,这么大股的宋军,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从威胜州出发的时候,东边那路宋军不是还在榆社县么?

中间隔着数个城池,莫非宋军能飞不成?

又或者威胜城已经沦陷?

卞祥远远的勒住马匹,滚鞍下马,脱去了自己那身哗哗作响的盔甲,从马上取下一柄钢刀,握在手中。

“威胜城决计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沦陷!”卞祥努力遏制否定自己那不安的想法,举步往那截断道路的宋军连绵营寨而去。

骑马,是不可能冲过这连绵数里的营寨的。

卞祥要做的,是偷偷绕过宋营,也许,顺便擒住士兵,问清楚情况。

但背后的数声马匹嘶鸣打断了卞祥的行动。

卞祥警觉的回身,正好看到七八名精英杀手正跳下马来,各持利器,往自己围来。

“白英这厮,果然要赶尽杀绝!”卞祥一阵后怕,要不是自己一路快马加鞭,只怕早就死了!

不过眼下的形势也好不到哪儿去。

“卞大人,我们兄弟几个特来送你上路。”为首的精英杀手眼中寒意十足,从面罩下吐出的言语更让人浑身发抖:“若是识相的,自己了断罢也省了功夫。”

“白英打得好主意!迷惑了主上又来追杀我!”卞祥话音刚落,便发现不知不觉之间那七八个精英杀手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

“你还梦在鼓里!”为首的精英杀手发出一阵冷笑:“那就做个糊涂鬼罢!”

卞祥听这话心中一动,举钢刀喝道:“等等!”

“怎么,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那为首的精英杀手冷笑一声:“别逗了,再不动手那就由我们兄弟几个代劳罢!”

卞祥把钢刀往脖子上一架,喝道:“今日卞某身死,却不能做糊涂鬼!清清白白来,明明了了去!”

“反正你已经是个死人,告诉你也无妨。”为首的精英杀手嘿嘿笑道:“田虎已经不是从前的田虎,你那个主上已经从世上消失了。”

“什么!”卞祥心头大震,转过身子两步迈出,钢刀一挥,向自己身后的那名精英杀手砍去。

但卞祥这一下却被那精英杀手轻轻格开。

卞祥急忙退回原先的位置!

“早知道你不肯自尽,动手!”

随着为首的精英杀手一声令下,包围圈开始逐步缩小;卞祥急的满头大汗,口干舌燥,胡乱挥舞着钢刀,做出最后无用的挣扎。

“杀!”

一声断喝发出,但发令的却不是精英杀手。

“飕飕飕!”

“小心!”那为首的精英杀手急忙发出警告,但为时已晚。

一阵箭雨过后,那八名精英杀手倒下了三名,还有两人格挡不及,手脚中箭的。

为首的精英杀手大喝一声,手中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指卞祥。

他知道,这是宋营里的人发现了他们能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精准命中,而且没有伤到卞祥,来的是高手!

不过,只要杀死卞祥,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即使这意味着丢掉性命!

卞祥看着迎面而来的寒光,不及躲避的他从容闭上了眼睛。

“也许就到这里了罢?”

卞祥心中念头一转,紧接着就听到不知何处发出一声不容置疑的指令。

“滚!”

卞祥福至心灵,非常听话的丢了钢刀身子往地上一倒,手足并用,匆忙之中也搞不清方向,胡乱滚了开去。

为首的精英杀手顿时傻眼,万万没想到卞祥忽然来了这么一招。

但数只迎面而来的羽箭已经让他再无机会挥刀。

箭头狠狠扎进身体的力道如此之大,让为首的精英杀手闷哼一声,身子往后退去。

一支不足三寸的铁箭便在这时深深钉入了他的左侧太阳穴。

第二轮箭雨一过,在场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站着。

卞祥伏在地上不敢动弹,直到他面前出现了一双做工极好的小牛皮靴子。

“带回去。”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显然是这双小牛皮靴子的主人,也是刚才发出那声指令的人。

卞祥一路飞驰来来,短时间内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收到的刺激让他无法再坚持下去。

“居然是宋军把自己给救了”

这是卞祥眼前一黑失去知觉之前,心中的最后念头。

第四百零四章 挫骨扬灰

等到卞祥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

显然,这已经是在宋营里面了。

灯光被特意调暗,这让卞祥的眼睛很快适应了这种光线。

“咱老百姓啊今儿个真呀真高兴”

有人!

卞祥匆忙合上了眼睛,决定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先听听再说。

“咱老百姓啊今儿个要高兴”

这小曲调子非常奇怪,而且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两句,直往卞祥耳朵里面钻去,时间长了实在是让人受不了,所以卞祥忍无可忍,一骨碌翻身坐起,看看到底是谁在哼这种不上调的曲子。

床榻前面坐着一个白袍男子,把玩着手中一块羊脂玉牌,嘴里正哼着小曲;见卞祥坐起,手中动作一停:“醒了?”

“醒了。”卞祥下意识的回答,但很快反应过来。

这白袍男子是西门庆?也太随意了吧?这小曲是怎么回事?

“醒了就好。”西门庆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去,嘀咕着留下一句:“你醒了,我就该去睡觉了”

“西门大人,请等等!”卞祥一头雾水的急忙下来床榻,一时间找不到鞋子,干脆光着脚丫子行礼道:“多谢救命之恩!”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并没有转回身子,只是用非常平淡的口气道:“救你的另有其人,不是我;要谢,明天早上再说。”

话音刚落,西门庆还打了两个哈欠。

卞祥闻言奇道:“莫非西门大人没有什么要问小人的?”

“咦?”西门庆总算转回了身子:“我有什么好问的?你和那些精英杀手的对话,早就有人告诉我了;你的身份,也有我未过门的小妾琼将军给予确定了。”

卞祥心头大震。

琼将军,莫非是原先的郡主琼英?

这个未过门的小妾又是什么意思?

西门庆不耐烦的重新往门口走去:“田虎罪有应得,不过好歹也是个草头天子,等明天一早,就去那柏沟村把尸体挖出来。”

话音刚落,背后“噗通”一声,西门庆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卞祥跪倒了。

“你也不用谢我。”西门庆下一句话让卞祥目瞪口呆:“还有人等着挫骨扬灰呢!”

这回卞祥没有跟上来,呆呆的坐在地上。

西门庆走出帐篷,看了看满天的星斗,微微叹口气:“麻烦,真麻烦!不过办完这样事情么就有妹子入手。麻烦也就麻烦点吧!”

十月初二。

西门庆、琼英、叶清、卞祥还有数十名吹血亲兵先行一步,去绵山脚下那柏沟村介子推庙;而关胜则率领大军,徐徐往前进发。

田虎大军的位置已经明了,距离他们有三四个时辰的路,只要按这个速度进行下去,相信能够赶得及。

只要孙安能按时拿下介休县。

卞祥昨日没有进过柏沟村,倒是迟疑了一会儿;反倒是叶清道路娴熟,一扬马鞭给指明了方向。

西门庆才想起来,原先琼英家离此处并不算远,叶清自然熟络。

介子推庙还是那般的冷清,众人跳下马来,卞祥也自是不知田虎到底葬身何处,要不是昨晚有个精英杀手没死透,把消息说出来,西门庆也不会知道这地方。

整个庙虽然小,但要找到一具掩埋的尸体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有点后悔没把旺财带来。

“狗鼻子应该够灵吧?”西门庆站在院子里面暗忖道:“旺财也许受过类似的训练”

而琼英和叶清则在四处寻找,看看地上有没有松动的痕迹,卞祥却怀着另外一幅心思也在帮忙寻找。

“郡主郡主?”卞祥凑近琼英,压低了声音唤道。

琼英冷冷道:“你如果不想死那么快,就不要这么称呼我!”

“小姐”叶清急忙上来劝道:“卞丞相不知道那些事情的”

“哪些事情?”卞祥奇道。

琼英冷笑一声:“也许西门大人还没有告诉你,那个想要把田虎挫骨扬灰的就是我罢?”

话音刚落,琼英连正眼都不看卞祥一下,自顾自的去了。

卞祥大惊,叶清长叹一声,挑了主要的给卞祥讲了讲,让他又恢复到呆呆坐在地上的形态了。

本来想着借助琼英乘机逃走的卞祥,顿时脑子短路了。

“哼。”琼英余光看到发呆的卞祥,鼻子里发出不屑一顾的声音,继续寻找可疑的所在,遇到可疑的,就用脚用力踩两下。

“这儿!”

不远处传来西门庆的声音,让院中的三人纷纷抬头望去。

西门庆推开大殿殿门,阳光照射进来,正好看到里面地砖上一些已经发黑的血迹。

琼英和叶清毫不犹豫的上前查看,卞祥也跌跌撞撞的过去看了,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西门庆懒得理他,借着日光沿着血迹四下查找,果然又在不远处发现了更多的血迹。

“没有往外面去的血迹,田虎尸身就在这大殿里面。”西门庆一边分析,一边用鞋子在旁边地上蹭了两下,指着道:“你看,这里有更多的血迹,只是被人故意用灰盖住了”

琼英心头一凛,往地砖上看去,果然看见西门庆足下泥灰有些异样的颜色;叶清急忙去寻了一把笤帚过来,轻轻扫开泥灰,果然露出了大片的血迹。

西门庆虽然穿越前学的是临床医学,但这些多的血迹足以说明有人在此受了极其严重的伤,甚至于死亡。

“看来田虎便是死在此处。”西门庆点头道:“四下里扫一扫,看看血迹往哪儿去了。”

叶清点头称是,按照西门庆说的去做,还真发现了一道血迹,若有若无的往介子推泥像后面去了。

不出意外的,三人在泥像后面发现了地砖被重新码放的痕迹,用随身尖刀撬起几块之后,下面的泥土是松软的,显然是不久前被动过的。

西门庆出去叫了几个吹血亲兵,往村子里借了铁锹之类的,泥像后面昏暗,干脆点亮雷公石,叫吹血亲兵就此挖下去,果然没两下就挖出一些占满泥土和血迹的动物皮毛。

“是白狐皮。”叶清看了一眼顿时认了出来:“这么好的白狐皮,只有宫里才有。”

琼英用颤抖的手掀开白狐皮,下面是一具面目全非的男尸,整个脑袋都变形了。

“下手够狠。”

西门庆说了一句,琼英突然回头瞪了一眼,西门庆赶紧道:“罪大恶极!罪有应得!”

“来啊,把这恶贼的尸身搭到院子里面,挫骨扬灰!”

西门庆一声令下,两个吹血亲兵一人拉了田虎尸体一条腿,毫不客气的拖着。

在门口的卞祥见尸体在自己旁边经过,总算醒过神来,扑上来用非常滑稽的造型紧紧拉住田虎尸体。

“总算是君臣一场,有些情分。”

西门庆心中叹一声,叫那两个吹血亲兵丢下尸体,去外面树林里寻些烂木头树枝之类的,在庙外空地上搭了起来。

琼英碍着西门庆的面子,不好发作,嘟着一张俏脸往庙门口一蹲,气呼呼的样子让西门庆真想上前掐一掐那个能出水的二八少女的俏脸。

叶清神情倒是放松了许多,默默注视着即将成为小姐夫君的这个白袍男子,突然想到:“有这样的结局,也对得起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了。”

“气一会儿得了。”西门庆开口劝解道:“本来要拿住田虎,解送往京城的,你就算想要挫骨扬灰也是不成;白英这么一搞,倒是有个替死鬼,真正的田虎便能在你手里挫骨扬灰了,还不满足么?”

琼英白了西门庆一眼,转头看看那大殿门口依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卞祥,又转回头看看西门庆。

那意思是,你看怎么办?

西门庆也觉得很烦,总不能让卞祥从白天一直哭到晚上,远处升起的尘土和微微颤抖的大地说明大军即将经过这里,而卞祥连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该上路了!”

西门庆猛然间一声大吼,卞祥猛的一激灵,抬起头往这边看来。

“卞大人,田虎该上路了。”

卞祥苦笑一声,弯腰背起田虎尸体,喃喃自语道:“是啊,该上路了。”

“点火!”

西门庆一声令下,吹血亲兵把手中火把往草草搭成的台子下面一丢。

这季节风高物燥的,很快,火焰便升了起来,让人忍不住后退去。

琼英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那火,似乎只有这火,才能熄灭她心中的怒火。

叶清表情严肃的看着那火,感觉一直压在身上的担子就要放下了。

而西门庆看着那火唔,似乎柴火放得太多了,这天气,要把整个树林子点着就糟糕了,这点人不够灭火的。

“主上,上路了!”

卞祥徒然一声吼,沙哑的嗓子让他的声音变得极为怪异,望着那火,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反常。

火堆熊熊燃烧,让围着的众人继续后退了一些,只有卞祥丝毫不顾,背着田虎尸体一步步走向那堆火。

在众人惊呼声中,卞祥没有放下田虎尸体,而是从容的往那火焰扑去

第四百零五章 轻取介休县

琼英看着火焰,心中卸下了极为沉重的一块石头,血海深仇终于得报,让她暗自默默祷告,希望父母在天之灵能够听得到。

不知不觉中,琼英握起的拳头慢慢放松,没有了这份负担,她突然觉得对接下去的生活没有一点概念,一种莫名的慌乱像小虫子一样慢慢爬过她的心头。

目光一转,琼英看到了在一旁倚着门的西门庆,而西门庆也正看着琼英。

二人目光一撞,似乎都从对方目光中读出了什么,琼英慌忙中侧过脸去,刻意躲开西门庆的目光;而站在二人后面的叶清看到此情此景,心头一喜。

“虽然是给西门庆做妾,但此人如此年轻便已经身居高位,深受官家眷顾,也算是个好归宿。”

叶清替琼英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

西门庆眼睛看着琼英这个就要到手的最终奖励,愉悦感自然不用说;不过眼下主线任务还没完成,只不过目标从田虎变成了白英,而那个山寨货么到时候押解进京,好歹对道君皇帝有个交代。

到底是砍头还是剐了,那就不是西门庆能决定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白英的出现,彻底改变了田虎的人生轨迹;没有白英,田虎便无法如此快的占据好大一块地盘;没有白英,田虎也不会不为人知的死在这破地方。

从头到尾,白英都在暗中用各种手段控制着田虎;从卞祥之前口中透露出来的,田虎宫里范美人也是白英的人,就连禁军头领吕振也是白英的人。

想起来还真是可悲啊。

田虎坐着草头天子,却不知不觉被白英架空,直至完全替代。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西门庆露出一丝笑容,白英自以为得计,可以和西夏的军队里应外合,把宋军的防线撕开,但却没有想到已经被人预料在先,把前路阻断了。

“这白英不是宋奸便本来就是西夏人。”西门庆想着:“从他的身份不明看,只怕就是西夏人如果能生擒白英,那么便能顺藤摸瓜,打掉一批人谭稹便是第一个。”

当务之急,是要确保能把“田虎”军队活活拦在介休县。

孙安已经通过探子传回了这个情报,西门庆对于孙安能不能拿下介休县,没有丝毫疑问;关键问题是,在拿下介休县之后,留给孙安的时间还有多少?

看来,是时候要和关胜商议,一个人数不多的先锋队的出现,可以及时帮助孙安。

这个任务,交给霹雳火秦明就再合适不过了

“无耻叛贼,还不快滚出来见我!”

“孙安小人,出来吃爷爷一刀!”

孙安营寨门口,樊玉明和鱼得源率两千人马,大骂不已。

孙安闻报不怒反喜,对左右道:“此二人出战,省了许多功夫!”

当即点起数千精兵,亲自出营迎战;又暗中安排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五将率两万人马,悄悄从大营后面出去,绕过敌军,前去偷城。

聂新、金祯早有准备下数百套北军服饰,安排一支小队装成残兵骗开城门,只等孙安这边战斗打响,便可行事。

樊玉明和鱼得源一持大刀,一持铁枪,来回叫骂搦战;见营寨大门一开,有士兵出来搬开鹿角等物,急忙定睛观看,果然看见孙安面有苦色,背着两口镔铁宝剑,率数千士兵出来迎战。

“你看那孙安孤身一人,连个副将都没有,又是一副苦瓜脸,肯定是军中不和!”鱼得源看孙安孤零零一人在队伍前面,便暗对樊玉明道:“待我前去战他,你在后面寻了机会放冷箭!”

樊玉明点点头:“对付这种叛贼,何必讲规矩?你且把那厮往这边引一引,我好出手!”

二人商议定了,鱼得源手捻铁枪,冲上前道:“孙安!你可敢来战我?”

孙安肚里暗自冷笑一声,便叫士兵擂鼓助威,自己去背后拔了两口镔铁宝剑提在手里,纵马上前,和鱼得源打个对面:“有何不敢?”

鱼得源大吼一声,铁枪往前一递,直刺孙安xiōng口;孙安虽然不精通枪法,但也能看出鱼得源不过是个半调子水准,当下便是一哂,左手剑一挑,早将这一刺挑开,右手剑顺势而上,便来削鱼得源手指。

这一下吓得鱼得源背后冷汗都下来了,急忙把马一拨,挪开两步,同时撤回铁枪;正待再度刺出,没想到孙安两口宝剑好似附骨之疽,早将那柄铁枪压得死死的。

后面樊玉明见了,急忙去箭壶里拔了根羽箭,悄悄去了弓来,也不及提醒鱼得源,直接便是一箭放出,直奔孙安面门。

鱼得源耳听得后面弓弦声响,情急之下连铁枪都不要了,拨转马头就走。

孙安冷冷一笑,纵马上前,来赶鱼得源;樊玉明见孙安迎着箭来,暗道岂非该死?

谁知孙安左手剑轻轻一格,早把那支羽箭拨开,右手一抖,那口镔铁宝剑脱手而出,鱼得源背后盔甲有如纸糊的一般,顿时扎透身体,尸体栽倒在马下。

樊玉明看了,目瞪口呆,急忙拨马便回本阵。

“这种箭法,还是不要拿出来丢人了!”

孙安把左手剑往空中一抛,明晃晃的惹得两边士兵齐齐惊呼一声;便在这当口,孙安取了强弓雕翎箭,觑得亲时,挽弓如满月,箭去如流星,正中樊玉明脖子。

两边士兵见那口镔铁宝剑到了最高处便是转而直下,都看得咂舌不已,反倒没有人去看樊玉明了。

孙安一箭射出,便收了弓箭高举右手,看也不看只是轻轻一捏,将那口镔铁宝剑轻轻握在右手,挥一挥:“杀!”

“噗通!”

樊玉明这才从马上滚下来,早已一命呜呼。

北军士兵见孙安如此神技,心服口服,哪儿还有争斗之心?更何况樊玉明和鱼得源二人已死,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孙安见自家士兵未曾折损一人,又得数千士兵,大喜之下,整顿一番,便拔起营寨,来介休县。

便在这时,鼓上蚤时迁到了,把白英之事说了,听得孙安也暗自心惊;时迁又道:“那白英用田虎替身,率领十万大军,离此处不过六七十里,介休县那边情况如何?”

孙安也把之前安排说了,时迁喜道:“如此一来,便能有些时间了。”

二人率军同往介休县而来,果然见城池上已然挂了自家旗号,胡迈、薛灿二将出来迎接道:“不负副帅所托,已经拿下南门、东门,其他两门士兵还在苦战不休。”

孙安听了,便亲自率军去北门,时迁、胡迈、薛灿三人去了西门,不到半个时辰,四门皆已拿下;孙安传下令来,四门紧闭,偃旗息鼓,多多准备滚木礌石,只待敌军到时,死死咬住。

果然不到两个时辰,城外便见北军探子身影,见介休县南门紧闭,城墙上士兵不见半个人影,连旗帜都没有。

那几个探子犹犹豫豫来到城下,孙安墙垛后面看的清楚,把手一挥,弓箭手上前便是一轮箭雨,顿时射死几个。

剩下一个探子吓得屁滚尿流,急忙打马去了;胡迈取了弓箭便要射去,孙安道:“且留此人性命,好叫白英得知这介休县已然落入我等之手;白英疑心颇重,必然先小心翼翼派小队人马前来试探,不敢直接进攻。”

不出孙安所料,得了探子回报,白英果然犹豫起来,本来全速前进的十万大军放缓了脚步。

宋军出现在汾阳府,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白英用来让其他将领信服的理由;没想到,宋军还真是出现在了汾阳府,好不容易逃得性命的探子也搞不清楚到底是那支宋军,不过白英知道,这必然是孙安指挥的那一支。

话说回来,孙安怎么知道自己的意图?怎么可能知道?

这让白英更加疑心重重,不敢匆忙做出决定。

孙安所辖有五六万人马,要想越过眼前的介休县城池是几乎不可能的,更不用说在介休县城北还有一条汾河。

要是孙安乘自己大军渡河的时机,从后面发送攻击,后果不敢设想。

白英在马上左思右想,也始终没有想清楚只是怎么一回事?

比起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白英更加相信这可能只是个巧合。

但如果白英这时向来路派出探子,便会发现西门庆、关胜的八万大军在数十里外紧紧追赶他们;但举棋不定的白英始终把重点放在介休县上,而没有派出探子查看来路。

因为在他想来,西门庆等人还在威胜州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打着,绝对不可能盯在他们屁股后面。

但可惜,西门庆并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更何况,他已经了解到了白英的真实意图。

乙组一号带着面罩,肃然跟在白英身后,那八名精英杀手一直没有回来,让他隐隐有些担忧,但眼下却不是用这种事情打扰白英的时候。

更何况,他对手下有信心。

过了半个时辰,白英终于通过“田虎”传下命令。

“介休县落入宋军之手,正是叛贼孙安所为!全军奋力向前,收复介休县,把孙安碎尸万段!”

第四百零六章 攻防战打响

?士兵们听到这条命令,倒是来了精神头,毕竟一直埋头行军,连个宋军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而此刻宋军便在介休县,率领宋军的居然是叛贼孙安,这让他们觉得没有白费那么多功夫一路从威胜城来到这里。网

毕竟之前宋军两路进攻威胜州的消息传遍全军,而这次行军的目标本来就是孙安一路,地点从霍县变成介休县之后,这支大军便似乎迷失了目标一般,这条命令一下,让士兵们重新点燃了斗志。

那些将领们也是一样,行军路线的更替让他们心有不满,但这条命令让他们重新觉得主上是高瞻远瞩的主上,而白指挥使手下那些黑衣精英杀手也不是吃干饭的。

当然,现在应该叫白右丞相了。

虽然卞祥的离去让很多将领有些失落,但这种失落感很快就被即将到来的大战引发的那种激情冲淡。

自从钮文忠兵败盖州,宋军前进的速度如此之快,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壶关天险、昭德重镇,都没有拦住宋军前进的脚步;不知不觉之间,宋军已经在夹击威胜州了。

很多将领都憋了一口气,而现在,是把这口气撒出去的时候了。

杀气腾腾,是现在这支十万大军的真实写照。

而这一点,让白英很满意。

“十万大军!已经是自己的了!”白英眼中也出现了少有的狂热:“只要打下介休县很快,靖夏城!一品堂!察哥!”

孙安在城墙上远眺,地平线已经可见黑压压有如蚂蚁一般的北军士兵,鼓声隆隆,让左右士兵有些变色,而孙安更多的只是在心里暗自叹息。

曾几何时,孙安手下的这五万士兵和外面的十万北军士兵接受着同一个人发出的命令,更不用说孙安本来还是殿帅,外面这十万北军士兵中绝大多数便是他属下禁军;而今天,却要兵戈相见,天地便会成为一个大磨盘,不知道要消耗多少血肉,多少性命。

田虎已死。

孙安不用怀疑,白英已经利用一个替身取得了指挥权,这十万大军中绝大多数人绝对是从心里面痛恨自己这个“叛贼”,因为孙安可以看出他们的头是仰着的,士气高涨,杀气几乎冲破云霄。

十万大军,足以投鞭断流,孙安也不会尝试去解释真正的田虎已经死去的消息,因为这完全是徒劳。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也不敢相信。

只要坚持到西门庆和关胜他们赶到,里应外合,这城内的五六万军队才有生机。

“准备!”孙安一错镔铁宝剑,发出一股凌厉的龙吟之声:“如有不服从命令者,先问过我手中双剑!”

聂新、金祯、潘迅、胡迈、薛灿等副将凛然从命,纷纷传令下去;所有士兵的神经都崩得紧紧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战争,便是如此残酷。

于此同时,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立、镇三山黄信、小尉迟孙新正率领三千骑兵往介休县挺进,这是特意选出来的骑兵精锐,秦明接到命令的时候,整个人顿时沸腾了。

“末将领命!”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西门庆和关胜听出了秦明心中的那份期待和愉悦交织在一起的心情。

这种任务,才是秦明一直渴望不已的,率千骑,突入十万大军!

秦明披上了血红战袍,而他手下亲兵也齐刷刷的披上了同样的血红战袍。

“秦将军这么做,岂不是抢我吹血亲兵队的名头?”这紧要关头,西门庆和关胜开起了玩笑,让后者微微惊讶。

敌军十万,我军八万,加上介休县城中孙安所部五万,一共二十三万,即将杀得血流成河,而西门庆一身白袍,开着玩笑,自有一股“谈笑间飞灰湮灭”的风采。

旁边琼英看在眼中,顿时眼神中冒出许多小星星来,让西门庆暗笑不已。

看起来不管什么时候,少女那种看偶像的神情总是相似的啊!

正在西门庆暗自得意的时候,琼英却平淡的来了一句:“依我看,西门大人不如就将那面吹血认军旗送给秦将军,如何?”

众将顿时笑翻,关胜也忍不住拈须微笑。

“这有何难!”西门庆咳嗽一声:“刘驼子何在!”

疤面虎刘任重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

“你本是秦将军亲兵。”西门庆看了一眼刘任重,非常认真的说道:“今日你便打起吹血旗号,率领吹血亲兵,随秦将军冲锋陷阵,如何?”

此言一出,旁边众人吃惊不小,就连关胜也“咦”了一声,停下手中动作,琼英更加是惊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她自己随意一句话,却让西门庆做出如此决定。

刘任重道:“那大人身边”

“自有琼将军护卫。”西门庆把脸一板,转回头看看那下巴快要掉在地上的琼英:“琼将军,你看如何?”

琼英也严肃起来,拱手从命。

西门庆冲刘任重把手一挥:“刘驼子,你去罢!”

众人这才知道,西门庆没有开玩笑,而是认真的。

刘任重身子突然颤抖起来,这是喜悦的颤抖:“遵命!”

没到十息,吹血亲兵队集合完毕,刘任重不再驼背,挺直了腰杆翻身上马,高举“吹血”认军旗,往正要准备出发的秦明而去。

“秦将军!奉大人之命,特来助战!”

“原来是你!你很好!”秦明上下打量刘任重,几乎快要认不出这个原来是自己身边老兵油子的家伙。

紧接着秦明拨转马头,远远冲西门庆一拱手:“西门大人!谢了!”

西门庆微微点头示意。

不用秦明招呼,吹血亲兵队在刘任重的指令下纵马贴在了秦明亲兵队的左翼。

秦明看着那面“吹血”认军旗迎风飘扬,猛然间狼牙棒一挥,三千骑兵有如一道洪流,在众人的注视下,往西北方向而去。

“西门大人,我们也该出发了。”大刀关胜收回目光:“秦将军的先锋队有如尖刀,但没有我们及时赶到,再快的尖刀占满鲜血之后,也会变得迟钝起来。”

“主上!前面便是介休县!”一干将领齐齐向“田虎”请令:“还请主上发号施令,如何攻打介休县!”

“田虎”眼光一转,咳嗽一声:“朕御驾亲征,便是为了鼓舞士气,至于这仗怎么打右丞相,你来说说看!”

白英应声而出,目光扫过众人。

傅祥、顾恺、寇琛、管琰、冯翊、吉文炳、安士隆。

这些人是禁军头领,也是大晋国最后的精锐被他自己cāo纵的精锐。

当然,“田虎”旁边还有一个自己人,那就是亲手棍毙田虎的吕振。

“尔等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白英喝道:“介休县四门,除去北门临近汾河,无法用兵,其他三门,着力攻打!”

“傅祥、顾恺、寇琛,你等三人负责东门!”

“管琰、冯翊、吉文炳,你等三人负责西门!”

“安士隆、吕振,再加上白某自己,负责主攻南门!”

“三面一起进攻,把孙安和他龟缩在城中的五万人马赶下汾河,成为我等十万大军过河的踏脚石!”

介休县城池不大,城墙矮小,白英这等安排也可谓是并无过错。

尤其是白英自己准备率军猛攻正面的南门,田虎坐镇,鼓舞士气再好不过。

“区区介休县能挡住我白英几天?几个时辰?”白英看着城头上那面认军旗,上面一个大大的“孙”字,冷笑不已。

但他很快便认识到,孙立的可怕之处。

孙立看着分三路扑向介休县,目标非常明确的敌军,冷冷的挥动了令旗。

聂新、金祯守西门,潘迅、胡迈守西门,而薛灿则留在南门,和孙立一起。

滚木礌石已经备好、数口大锅里面的油脂也开始沸腾。

白英和吕振信心满满的命弓箭手向城头自由射击,准备用几轮箭雨压制住,而后加上云梯,冲上城头这南门不就拿下来了么?

在白英看来,战争就是这么简单。

但他和吕振没想到的是,第一轮箭雨过后,城头突然立起了很多大木板。

桌面?

白英粗粗看了一眼,果然是桌面,五花八门,规格不一。

在孙立的指挥下,几乎满介休县能用来防御的东西全部推上了城头,又或者推挤在城下,随时运上去。

饭桌自然也是其中之一,翻过来那厚厚的木板用来抵御箭雨,还真是刚刚好。

很快,所有桌面都被钉上了少说十来支,多则几十支羽箭。

“哈哈哈哈!”吕振爆发出一阵大笑,指着城头道:“大人,你看孙安已经落魄到什么地步,连吃饭用的桌子都搬上来了!”

白英没有跟着吕振大笑,而是下令道:“架云梯!”

不管你是桌面还是椅面,你既然举着挡箭,那就没有办法抵挡接下来的攻势了。

孙安也在桌面的掩护下,冷静的打量着那些渐渐抬起的云梯。

这些,才是孙安真正的目标。

把云梯打掉,城外的士兵再多,也只是拥挤在外面,起不到什么作用。

城墙虽然矮小,但孙安还是有信心,这些青砖都是实打实的,并不是偷工减料的豆腐渣,用兵器砍那是做梦。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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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木刺猬

眼看七八架云梯搭上城墙头,上面依旧举着一块块桌面,白英不免心头窃喜;吕振挥舞令旗,下令士兵们开始攀上云梯。

弓箭手依旧保持着射击,只是稀稀拉拉的不像刚才那么频繁。

第一波士兵是吕振精心选出来的禁军精锐,平时都是一个顶几个的货色,接了命令口衔钢刀双手并用往上攀去,十余息功夫,最快的已经到了云梯中间偏上的地方。

白英看着云梯上有如一条长蛇飞速往上蹿动的士兵们,手里捏着一把汗,平日里总是在幕后谋划的他第一次站在了指挥的位置上,眼看就要成功,总有一种异样的激动感。

“孙安不过如此,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白英刚刚转过一个念头,就见上头响起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这声音中气十足,居然一时间盖过了千军万马的嘈杂声。

“扔!”

那是孙安的声音。

顿时,城墙上头响起一片声音。

“扔!”“扔!”“扔!”

爬的最快的那名禁军士兵忍不住停下来观望了一下,脸上顿时就变了颜色。

宋军将手中的桌子纷纷顺着云梯扔了下去,更准确的说,是顺着云梯滚了下去。

本来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方才一轮箭雨之后,桌面上被箭枝扎的跟刺猬似的,这一滚让那些在云梯上的士兵,尤其是先头的士兵无从躲避。

很快,有禁军士兵被砸的人仰马翻,从云梯上坠下,也有发觉不对劲的,赶紧松手自己从半空中跳了下去。

就算摔个半死,也好过被“木刺猬”砸个脑袋开花。

“放箭!放箭!”

白英大吼着,号令弓箭手加紧射箭,但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城头又重新出现了新的木板。

显然,孙安几乎把整个介休县能搬过来的桌子都搬来了。

还没等白英醒过神来,城头又是一连声的大喝。

“倒!”“倒!”“倒!”

宋军士兵拉起铁索,铁锅渐渐倾斜,直至沸腾的油倾盆而下。

本来见上面没有更多“木刺猬”砸下来,加紧爬梯子的禁军士兵们,被劈头盖脸浇了个正着,顿时哀嚎连连的从云梯上滚落下来。

沸腾的油顺着云梯往下流淌,虽然没到底部就迅速的被冷风吹低了热度但梯子上抹了油,爬三步掉两步的滋味可不好受。

白英冷汗直流,平时也没看出孙安除了武艺高强还有什么优点,没想到守起城来一套一套的。

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还不算完。

还在云梯上咬着牙苦苦支撑的禁军士兵们发现,城头上突然出现很多火把,把浇了油的云梯给轻而易举的点着了。

一架架云梯顿时变成一条条火蛇。

这还有什么搞头?

禁军士兵们绝望的从云梯上滑落下来,任凭吕振如何督促,也没有人敢去攀爬已经起火的云梯。

很快,云梯被宋兵推落下来,被烧的不成样子。

“换梯子!”白英高声大呼:“他们没有油了!”

吕振闻言精神大振,马上命士兵取来又一批云梯,重新搭上城头。

禁军士兵们犹犹豫豫的在吕振呼喝声中爬上梯子,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兴奋劲,谁知道宋军接下来还有什么yīn险毒辣的东西等着用?

突然吕振身后传来白英的声音:“吕头领,该你领头上了!”

吕振浑身一震,咬了咬牙,叫士兵拿了熟铜棍,自己也口衔钢刀,胡乱找了架云梯往上爬去。

有吕振带头,禁军士兵们总算恢复了一点信心,纷纷往上爬去。

“有率先爬上城头的,赏千贯!”

“杀敌一名,赏百贯!”

“有畏惧不上者,杀无赦!”

在白英的吼声中,数名精英杀手抽出钢刀,在云梯下站定,虎视眈眈,让那些禁军士兵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啊!”

一声惨呼,有一个禁军士兵畏手畏脚,马上被精英杀手一刀取了性命。

不爬,便是死。

爬,说不定不死。

“拼了!”

这是当时在云梯上所有禁军士兵的心里话,包括吕振在内。

说实话,吕振现在开始有些后悔向白英投诚,亲手杀死田虎;不过眼前只有爬上城头,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吕振膂力过人,爬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接近城头了。

没错,宋军没有了“木刺猬”,也没有油了,但还有石头砖头,劈头盖脸的往下砸来。

吕振堪堪躲过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耳中便听到各处传来禁军士兵被砸中发出的惨叫声。

“不能再呆在云梯上了!”

吕振心中念头突现,足下用力在云梯上狠狠蹬了一下,身子借力而起,往城头蹿去,刚好躲开砸落的几块砖石。

钢刀舞动,护住头脸,吕振伸脚在城墙上一蹬,已然蹿上了城头!

城墙上上下下,便是一阵惊呼!

便在这时,寒光突现,两口镔铁宝剑狠狠向还未站稳脚跟的吕振砍去!

那是孙安果断出手!

吕振深知孙安那两口镔铁宝剑极其锋利,自己这钢刀虽然也是宫中精品,却万万抵不过;慌忙中大喝一声,钢刀往旁边一块桌面上便是一劈!

借助钢刀潜入木头的那一点力道,吕振终于闪过孙安致命的双剑,在城头站稳脚跟!

城头上又是一阵惊呼,就连孙安也微微惊讶,但马上认出了来人是吕振。

吕振站稳脚跟,自己钢刀一时拨不出来,飞起一拳把旁边宋军士兵打得一跌,劈手抢了一柄钢刀来,舞动的虎虎生风,便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孙安冷冷一笑,不慌不忙间身子一探,左手剑轻轻一划,已经将那架云梯砍断,这才合身扑上,双剑寒光闪动,已将吕振圈在其中。

“吕振!你却来找死!”孙安大骂道:“为何做了白英那厮手下,杀了田虎?”

吕振默不作声,一味的拖延,自己那架云梯被砍断,好在还有其他云梯,爬上城头的禁军士兵越多,对自己越有利。

城下白英眼看吕振跃上城头,心头大喜,连连催促更多禁军士兵往上爬去。

孙安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早已看清形势,手中镔铁宝剑吞吐之间,已经换了一路凶险无比的剑法,杀得吕振汗流浃背,却毫无还手之力。

“薛灿!速速带人把敌军士兵赶下去,砍断云梯!”

孙安一边用双剑圈住吕振,一边大声命令。

不用孙安招呼,薛灿已然率领士兵把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敌军士兵围住,或灭杀,或赶下城去。

双方一时陷入胶着状态。

但也仅仅是一时而已,少时孙安大喝一声,手中那两口镔铁宝剑恍若蛟龙一般,把吕振手中钢刀连同那条胳膊咬住,只是轻轻一搅

吕振一声惨呼,那条胳膊凌空飞起,顿时失去了最后的一线生机。

孙安将吕振首级从城头丢了下去。

“够胆子的!便来!”

紧接着,孙安奔走在城头之间,把云梯纷纷砍断。

攀着云梯的那些禁军士兵顿时觉得没了使力之处,一个个从云梯上滚落。

“孙安!”

白英见吕振身死,看着城头上那个挥动镔铁宝剑砍断云梯的身影,又气又急。

“大人,要不我们兄弟上罢。”一个声音从白英身后飘起。

乙组一号也终于按捺不住了。

“不!不行!”白英顿时否决:“你们这些人是我在一品堂立足的根本,这种场面根本不是你们能发挥作用的时候!”

乙组一号也承认,他们的主要行动都是在暗中进行,下毒、暗杀这些才是他们最擅长的。

“如果拿不下这介休县,大人便无法配合察哥的行动,更不用说去一品堂。”乙组一号提醒着白英。

白英想了想,还是果断的摇了摇头,士兵死上几千上万,他都不在乎;而这几十名精英杀手,才是白英能真正的依靠,决不能在这里消耗殆尽。

“东西二门形势如何?”

“和这儿差不多。”乙组一号面对白英的询问,老老实实回答道。

白英咬了咬牙:“鸣金收兵!看来这介休县有孙安在,不可强攻。”

看着白英气急败坏的归来,在远处看得分明的“田虎”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才好。

“命士兵扎下营寨。”白英下令道:“等天一黑,我们就有机会。”

白英的意思是入夜之后手下那些精英杀手潜进城池,暗杀孙安等人。

对于这一点,“田虎”本来也是精英杀手中的一员,自然明白。

清点人数,在攻城的一个时辰里面,已经伤亡了两三千名士兵;但白英并不在乎这些,看着不远处的城池,他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

“孙安早有准备,强攻是不成的。”白英暗忖道:“若今晚能将孙安杀死”

但很快,他的思路就被急急跑来的乙组一号给打断了。

“大人,后面十里处出现一支骑兵大队,足有三千人上下,有一面认军旗,上有吹血二字!”

“吹血?莫非是西门庆来了?宋军行动如此神速?”白英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三千人!他也太小看我们了!”

“把所有弓箭手调去后军,用大车挡住骑兵,准备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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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吹血魔军血流成河

三千骑兵对于十万大军来说,似乎是一个蜉蝣撼大树的比例;在白英看来,这支打着“吹血”旗号的骑兵突如其来,完全没有把自己这十万大军放在眼里,简直是一个极大的侮辱。

弓箭手,确实是某些情况下抵御骑兵的不二人选;用随军的大车挡住骑兵的冲锋,也是非常正确的。

但白英却偏偏忽略了骑兵的机动xìng。

霹雳火秦明确实xìng如烈火,但也并非是看着敌人大军就会脑子一根筋冲上不顾伤亡的厮杀一通;更不用说旁边还有孙立、孙新二兄弟,再加上秦明副将镇三山黄信。

弓箭手和那些大车都落在秦明眼中,目光一扫之下,秦明马上找到了敌军的软肋。

“左侧!”

秦明狼牙棒一挥,率先纵马冲出,三千人的骑兵队在孙立等三人指挥下有如臂指一般灵活自如,齐齐转换方向,冲向敌军左翼,好似一朵红云飘过。

看着在弓箭有效距离之外呼啸而过的骑兵队,白英顿时醒悟到自己的问题所在。

调整部署已然来不及,白英仅仅能做到的只有下令让弓箭手调转方向。

而秦明等四人率领的三千骑兵队已经对白英左翼开始发动冲锋,大部分弓箭手还没有调整好,骑兵队已经狠狠的扎进了北军士兵之中,好像烧红的钢刀插入猪油一般,毫不费力!

“吹血”大旗在刘任重手中稳稳的举着,为整个骑兵队指明了冲锋的方向!

所到之处,北军士兵毫无还手之力,纷纷溃散开来!士兵转身逃走,却被拥挤、慌乱的人群推倒、踩过去!

红云到处,一时间死伤无数!

“他们不是人,是魔!魔军!吹血魔军!”

有临死的士兵放声大呼,这是吹血魔军这个名词第一次出现,并很快的广为人知。

猩红战袍,收割人命,不是魔军又是什么?

“西门庆居然有如此厉害的骑兵队!”

白英在中军死死盯着那片红云,终于认识到这支骑兵队的战斗力不在西夏jīng锐骑兵之下,虽然可能比不过铁鹞子,但整个西夏,又能有多少铁鹞子?

霹雳火秦明没有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也不会想做万军之中取上将头颅的蠢事;骑兵依靠的是连人带马的冲击力,一旦和敌军士兵纠缠,没有了冲击力,再好的骑兵也不过是混战一场,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所以秦明远远看了一眼敌人中军高高举起的黄旗,冷冷一笑,把马一拨,孙立等人率领骑兵队巧妙的拐了个弯,从敌军已经溃散的士兵中间划过。

不是撤退,而是积蓄力量,再度发动冲锋!

“是先锋骑兵队!是我们的人!”

这一幕自然落在城头孙安等人眼中,薛灿请令道:“副帅,是否打开城门,冲出去里应外合?”

孙安没有说话,而是仔细观察了一阵敌人后军的sāo动。

“不,再等等。”孙安摇头道:“西门大人派出骑兵队的目的是为了我们争取时间,如果现在贸然冲出去,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过,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做出些适当的举动”孙安突然笑道:“让白英认为我们已经准备要冲出来,这样也可以争取些时间等大军到时”

白英咬牙切齿,介休县一时间舀不下来,偏偏又来了一支骑兵队,好像讨厌的苍蝇一样赶不走。

“召集所有骑兵。”白英看着已经开始发动第二轮冲锋的敌军骑兵队,下令道:“以骑兵对骑兵,缠住他们。”

北军之中也有数千骑兵队,等到吉文炳、安士隆领命,召集起来的时候,秦明等人已经完成了第二次冲锋。

这一次,同样收割了上千条xìng命,而由于拥挤和踩踏死去的北军士兵更多。

吉文炳、安士隆二人率领几乎数目相当的骑兵,向那面“吹血”认军旗冲去!

只有砍断这面大旗,才能让士气重新高涨起来!

霹雳火秦明早就料到敌人会有如此举动,狼牙棒一挥,身后骑兵分为三路,分由孙立、孙新、黄信率领;孙立和秦明迎面赶上,孙新、黄信包抄左右。

这让吉文炳、安士隆二人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就像掉入了jīng心布置好的陷阱一般。

秦明狼牙棒呼呼作响,孙立手中钢枪有如出水狂龙,二人直扑北军骑兵领头的吉文炳、安士隆二人。

便在这时,介休县南门三声炮响!

“咚!咚!咚!”

这炮声让人心惊肉跳,也让白英和“田虎”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介休县南门。

“孙安这厮居然敢要冲出来!”

白英冷冷一笑,命傅祥、顾恺、寇琛、管琰等四将率jīng锐上前,准备包围即将冲出来的宋军。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号炮是响了,可吊桥纹丝不动,城头上依稀可见孙安身影。

根本就没有要出击的准备。

傅祥、顾恺、寇琛、管琰等四将不敢自作主张,便有傅祥回禀主上“田虎”。

“孙安这贼子,居然敢弄这种放空炮的把戏!”

白英恨得牙痒痒,但也无能为力,云梯剩下的不多,在夜幕到来之前,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营寨筑到一半,宋军骑兵又来捣乱,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右丞相,你看如何是好?”

“田虎”皱眉沉声问白英。

白英也很犹豫,最让他舀不准的是,还有多少宋军正在向这里赶来。

打死他也不能相信,就光是这貌似从天上掉下来的三千骑兵来救介休县。

“你等往后面来路查看,十里内如有宋军,速来报我!”白英终于醒悟过来,向jīng英杀手们发号施令:“不管有么有宋军,到掌灯时分,回来见我!”

乙组一号拱手领命,亲自带人去了。

白英又吩咐傅祥、顾恺、寇琛、管琰等人从南门外撤回,由傅祥、顾恺等率军两万步卒,协助吉文炳、安士隆击退敌军骑兵。

“大军退后三里,扎下营寨!”白英怒气冲冲:“我就不信,宋军能有多少人,能冲击我大寨!”

大军徐徐往后退去,便在此时,介休县南门处又传来三声号炮,惹得军中一阵sāo乱。

寇琛、管琰二将前来请命。

“孙安那厮决计不敢出来!”白英“哼”了一声:“无非是让我军心乱,不理!”

傅祥、顾恺未曾率军赶到,吉文炳、安士隆已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他们两个如何是秦明和孙安的对手;再加上孙新、黄信二人猛攻禁军骑兵两翼,平rì里缺少训练的禁军骑兵根本抵挡不住。

骑兵和骑兵,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秦明势头有如下山猛虎,狼牙棒不离吉文炳头脸,不及十合,挥棒横扫,吉文炳急忙低头,只觉得头顶凉飕飕的,用手一摸才知道秦明这一下将自家铁盔扫了去,若方才脑袋少低半寸,已经是开花无疑。

吉文炳哪儿还敢再战?急忙兜转马头,往后便跑,正合遇上镇三山黄信,丧门剑到处,吉文炳好大一颗首级飞起,顿时了帐!

安士隆见不是头,急忙虚晃一刀,往后便撤;病尉迟孙立手起一枪,正扎在后背护心镜上,激起一溜火花。

这一下顶得安士隆气血翻腾,几乎在马上立身不住,连头也不敢回,纵马狂奔;小尉迟孙立见了,把马带住,取过描金弓,雕翎箭到处,正中安士隆脖颈,顿时双脚腾空,撞下马去。

傅祥、顾恺率两万步卒急急赶来,远远看吉文炳、安士隆二人身死,急命步卒停下脚步,长枪组成方阵,防止敌人冲锋。

霹雳火秦明见已方再三冲锋杀敌,好不容易杀散禁军骑兵,人累马乏;便和孙立商议,缓缓往西边退去;傅祥、顾恺看见也无从追赶,悻悻然率军返回

“宋军!”乙组一号瞳孔收缩,在树上远远望见了铺天盖地涌来的宋军:“这么多宋军!”

“头!那骑白马的岂不是西门庆?”有jīng英察子手指宋军中异常醒目的白袍男子。

“原来他在这里!却将吹血旗帜交给霹雳火秦明!”乙组一号暗忖道:“难怪阵上不见此人踪影!那些吹血亲兵都不在身边,岂非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乙组一号手势做出,那些jīng英察子心领神会,纷纷用树枝隐藏住了身躯。

“若非西门庆,白大人运筹帷幄,早就成事!何必有今天这种局面!”乙组一号看着大队宋军从底下大路通过,西门庆骑着白马越走越近,他已经伸手扣住了袖箭机关。

“只要杀了此人,白大人便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宋军来的太快,已经来不及悄悄撤去,所以乙组一号做出了他认为最合适的选择。

伏杀西门庆!

为了这个目标,乙组一号愿意牺牲在这里,一命换一命,值得!

西门庆和琼英二人并马而行,故意挑些好玩的事情说了;手段到处,琼英几乎忘却了烦恼,说说笑笑,已然和西门庆没了隔阂。

“如果现在没在打仗,便是花前月下。唉!该死的白英!”

西门庆恨恨的想着,却没有看到前方不远树冠里急速shè出的几点寒星!

西门庆头脸xiōng腹,都在这几点寒星的笼罩之下!

第四百零九章 满天星 三面夹击

“这么近的距离,西门庆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乙组一号发出袖箭,前所未有的喜悦之感充满了全身。

“大人小心!”

西门庆没有察觉到,并不代表着别人没有察觉到;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会飞石的琼英,同样使用暗器的她对此非常敏感。

琼英话音未落,已经从随身锦袋中摸出一把石头,望空便是一扬!

这手“满天星”琼英也是在梦中学过的,一直觉得用处不是很大。

因为对敌之时,单独一块石头运用起来反而更加隐蔽、力道更大、速度更快。

“叮!叮!叮!”

石头在空中旋转着,似乎布下了一张网,将那数点寒星统统包在其中,一起从空中坠下,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琼英一直以为自己没什么机会运用这手“满天星”,没想到今天却要用这一手来拦下射向西门庆的暗器。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琼英心中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去深思,而是探手入锦袋,捏了一块石子在手:“贼子,下来罢!”

电光火石之间,乙组一号毫无悬念的从树上掉落下来,这一石子正击中他扣住袖箭的右手,剧痛深入骨髓,以他的身手竟然也没能躲开。

因为琼英根本没有去查看敌人到底在何处,而是直接按照袖箭发出的方向,把飞石射出。

直到此刻,众士兵才反应过来,长枪、朴刀压得乙组一号根本无法起身。

“精英杀手!”西门庆见乙组一号身上的黑衣,便马上明白了前因后果:“是白英让你来的罢?”

乙组一号没有半分回应的意思,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大家小心,杀手可能不止一个!”

西门庆的提醒让众人心中一凛,命士兵四下搜寻,重点自然是放在道路两旁的树木上。

浪子燕青带着擅长攀爬的士兵上树查看,后面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赶上,道一声“惭愧”,齐来向西门庆请罪。

“是我方才要和琼将军说话,没让你们在身边守着,何罪之有?”

西门庆并没有怪罪他们,而是命士兵扯开地上杀手的面罩:“你们可认得此人?”

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上前一看,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大人,这是乙组一号。”

“哦?”西门庆来了兴趣:“架起来!”

被人认出来,乙组一号想“装死”也不行,只好睁开了眼睛。

冲动,还是太冲动了啊!

乙组一号死死盯住西门庆,突然开口道:“你运气确实不错这么好的机会都奈何你不得!”

“你掌握的机会很好。”西门庆笑得像个狐狸:“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说到底还是你们实力不行。”

乙组一号并不否认,叹息道:“白英是西夏人,你知不知道?”

“知道。”西门庆笑道:“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有一支宋军在汾阳府突然出现,把你们钉死在介休县?白英也就在前面不远了罢?”

乙组一号默默点头:“你不用找了,我那些手下见我失败,必然都已经回去把你们到来的消息告诉白英,不过已经是徒然。”

“所以说是你自己决定要下手的?”西门庆摸了摸腰间的雷公石:“你以为你是聂政、专诸?可惜在我看来,你不过是白英脚边的一条狗。”

乙组一号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但旋即熄灭了下去,冷笑一声反唇相讥:“狗?整个皇城司便是官家养的狗,你以为你是谁?”

“别人当你是狗不要紧,要自己把自己当狗,那这个人就算完了。”

西门庆挥手让士兵把乙组一号带下去,五花大绑装入囚车,由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亲自看守,等这一仗完毕就解上汴梁。

皇城司的叛徒,自然要在皇城司解决。

浪子燕青已经带人返回,看样子果然没有找到那些精英杀手的踪迹;大刀关胜在前军听说此事,兜转赤兔马回头来问,见西门庆无恙总算松了一口气。

吹血亲兵队不在,关胜严令燕青和琼英二人左右护卫西门庆,不得远离。

大军重新开始前进,刚刚行出二三里,鼓上蚤时迁悄然来到,把介休县战况说了,关胜和西门庆都是大喜,传令下去,全军做好战斗准备

“什么?一号被敌人生擒?”白英看着返回的那些精英杀手,气打不一处来:“你们身手比他可差远了,这怎么可能?”

“他突然决定出手刺杀西门庆,我们根本无法阻拦。”那些精英杀手回道。

白英看着已经渐渐成型的营寨,挥手让他们退下。

乙组一号的冲动让白英有些想不通,而且在被生擒之后居然没有用牙齿中暗藏的毒药自尽,这让他更想不通。

不过即将到来的大批宋军才是白英现在需要关注的,而他有理由相信,西门庆已然洞悉他的意图,准备把自己这十万大军围困,甚至于消灭在这汾河以南的介休县。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莫非就要放弃?”

白英马上把这个念头灭杀,机会再错过,就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什么西夏,什么一品堂,什么梁氏荣耀,都是空谈。

既然西门庆来了,那就好好战上一战!

“敌人大军马上就到,做好准备!”

白英几乎是用吼的下达着最后的指令。

傅祥、顾恺、寇琛、管琰、冯翊等人心头大震。

介休县没有拿下来,那支“吹血魔军”还在旁边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动下一轮冲锋,而现在又有敌人大军来?

莫非所有的宋军都跑到汾阳府来了?

一股不祥的感觉在众人心中萌芽,不安的情绪在军中传递开来

霹雳火秦明和病尉迟孙安等人推到西边小山坡上,乘着休息清点伤亡,三千骑兵数次作战之后,损失了一百余名骑兵,挂彩的就更多了;但比起敌人的伤亡数字来,这点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完成了既定的战略目标,成功的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为介休县争取了时间。

“估算下来,大军马上就到。”病尉迟孙立把钢枪插在地上,粗略的看了看时辰:“如果孙副帅能及时从介休县城中杀出,再加上我们这支骑兵,三面夹攻,白英不败也难。”

霹雳火秦明也道:“只是有一点难办,怎么才能通知介休县及时出兵?方才号炮空响了两轮,依秦某看完全是为了吸引敌人注意力,为我们减轻些压力”

“那也是在争取时间。”孙立点头道:“孙副帅手中士兵伤亡不大,一直故意保存着实力,相信肯定能看准机会出击。”

秦明默默点头,二人把目光投向介休县城池上那个斗大的“孙”字;便在这时,小尉迟孙立猛然站起身来,一指南方:“那不是大军到了?”

众人转过目光,南方烟尘弥漫,鸟雀惊飞,可不是西门庆、关胜他们到了?

“那就准备最后一次冲锋罢!”霹雳火秦明“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盔甲,从亲兵手中接过狼牙棒:“刘驼子!举旗!”

疤面虎刘任重翻身上马,几次冲锋下来,尤其是方才和北军骑兵交锋,让刘任重左胳膊和右腿受了些轻伤,但依然不能阻止他把那面“吹血”大旗举得又高又稳!

“让敌人知道,我们来了!”病尉迟孙立拔起钢枪,骑上战马:“冲!杀!”

不过半刻功夫,三千骑兵重新上马完毕,组成阵势,有如不可阻挡的洪流一般,把大地震动!

“吹血魔军!”

“吹血魔军!他们又来了!”

北军士兵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因为“吹血”大旗到处,血肉横飞,人头乱滚!

“来了!终于来了!”

北军后面的骚动和大军前行激起的漫天灰尘让孙安看得很清楚,这一次不再是先锋骑兵,而是实打实的大军。

“集齐精兵!要生力军!”孙安发号施令:“点起号炮,这一次,我们要动真格的,让白英见识见识我孙某的厉害!”

众将轰然从命。

没过多久,西门庆、关胜率领大军就已经和敌人后军对上了;准确来说,已经不是真正的后军,而是白英紧急召集的最后精锐。

成败,在此一举。

白英赌上了最后的筹码,不能击退宋军,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谋划,都成了镜花水月,泡影!

两只大军没有派出使者,也没有尝试对话,才是狠狠的扑向对方。

如果有一个收割生命的计数器,那么现在这个计数器上正在疯狂的跳动着数字!

一百!

五百!

一千!

五千!

“咚!咚!咚!”

介休县那边又传来三声号炮,白英并没有在乎,而是不断的把兵力投入双方交战的锋线上。

直到介休县南门的吊桥“轰”的一声落了下来!

孙安手舞两口镔铁宝剑,率先冲出!身后是方才聚集的生力军!

这支生力军就像饿狼一般,蹿出南门,往白英大军屁股上狠狠咬去!

于此同时,“吹血魔军”攻向白英大军左翼,红云到处,有如切瓜剁菜,锋芒无人能挡!

看着宋军三面夹击,白英终于开始慌乱起来。

十万大军,军心涣散!

第四百一十章 抓田虎 擒白英

不管是多少数量的军队,一旦开始士气到了无限接近于零的时候,虽然不可能像某些游戏似的直接战败,但绝对撑不了太长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慌乱逃跑时被自己人踩死的士兵数目远远超过真正被敌人杀死的数目。

十万大军大概也就是多半个时辰,便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成片成片的北军士兵抛下武器,向宋军投降,事实上,之后的两个时辰里,宋军做的最多的不是追杀北军士兵,而是收编看守俘虏。

白英大概是坚持到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开始逃跑的,在此之前他做了许多努力。

散发钱财、“田虎”现身说法,但宋军大军在前,些许被鼓舞起来的士气很快便化为流水。

最终,“田虎”也受不了,主动向白英提出:“逃吧!”

白英一把踢开跪在自己的面前的“田虎”,冷冷的命令他死守在中军那面皇旗下,而自己则带着所有精英杀手往汾河方向逃去。

“田虎”从地上爬起来,失魂落魄的呆呆坐在那面皇旗底下,四周慌乱的士兵早就把这位“晋王”视若无物,只顾自己逃命。

“可惜,只做了几天的晋王,连女人的滋味都没尝到!”

“田虎”正恨恨的想着,猛然间后面传来一阵女人的惊叫声,那是范美人被士兵们擒住,准备送去宋军那里请功。

范美人无力的挣扎着,雪白的胳膊上早就有几处乌青,经过皇旗下突然看到“田虎”,从散乱的头发底下射出无助的光来。

“住手!”

“田虎”被范美人一看,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从地上跳起来大喝一声,命令那些士兵们住手。

士兵们吓得一哆嗦,正感觉余威尚在的“田虎”突然看见为首的士兵舔了舔嘴唇。

“弟兄们,抓了田虎这厮!”

那些士兵们顿时放开范美人,cāo家伙向“田虎”扑来。

“田虎”陡然想起来,在这种形势下,自己那里还是晋王,简直就是能走动的活命符。

只要抓住“田虎”,献给宋军,不用说能活命,金银财宝、高官厚禄说不定都有份。

与之比起来,范美人顿时变成了一坨垃圾。

用脚一勾,“田虎”从地上挑起不知道谁丢掉的钢刀,向那些士兵们扑去。

他的武艺,可比区区一个猎户强多了。

等范美人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方才欺凌她的士兵早就变成了尸体。

“我们走!”

范美人看到“田虎”眼中闪着光。

这光,范美人懂,每当男人想要通过眼睛把她身上的衣服脱个精光的时候,就闪着这种光。

贪婪的,绿油油的光。

看到这种光,范美人突然感觉一阵反胃、恶心。

所以她倒了下去,但很快被“田虎”抱在怀中,往旁边早就无人的大帐中走去。

“田虎”有些急不可耐,很快宋军就会打到这里,在此之前,应该还有时间享用这个女人,以他的身手,换上个衣服,还是可以从容逃走的。

范美人似乎晕了过去,任凭“田虎”一路揩油。

想起怀中这女人曾经在田虎和白英二人胯下承欢,“田虎”就感到下半身有一种燥热。

人可尽夫啊

正当他抱着范美人走进大帐的那一刻,“田虎”突然感觉腰间一凉,下意识的把范美人抛了出去。

范美人落地时掉出一柄尖刀,“田虎”一摸,腰间鲜血透出。

“贱人!”

“田虎”觉得自己浑身的气力随着腰间的伤口慢慢流失,恼羞成怒之下捡起那柄尖刀,划开了范美人的咽喉。

范美人临终的眼神居然是一种解脱,让“田虎”更加心烦。

“原来这贱人方才倒在地上,从旁边士兵尸体上摸了把尖刀!”

“田虎”这才突然想起来方才的经过,急忙扯下衣服把腰间伤口包好。

便在这时,他的背后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原来田虎在这里。”

有些困难的转过身,“田虎”终于看到那个白英整天挂在嘴边,恨得牙痒痒的西门庆。

西门庆白袍下套着一件雁翎圈金甲,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左边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年轻人,手中端着一具小弩弓,正瞄准着他自己;而右边是位女将军,腰间挂着个锦袋,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面熟。

身后数十名宋兵,已将大帐门口围住。

“我不是田虎。”

“我知道你不是。”西门庆露出好看的牙齿,笑眯了眼:“但你现在就是田虎。”

“田虎”心头大震,终于想起来那位女将军乃是琼英,白英曾经说过此女和真正的田虎有血海深仇,但此刻见到自己却没什么敌意,果然白英这手替身**早就被西门庆看破。

“抓起来。”西门庆笑道:“都这功夫了,还有这等闲情雅致,边上那是范美人罢?”

琼英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情形来,纤手伸入锦袋,石子碰撞的声音让“田虎”面如土色。

琼英这手飞石神技他可是听说过的。

“他这点伤没事,死不了。”西门庆拦住了琼英:“这个田虎还是留着解上汴梁,少说也是一剐。”

琼英这才罢了。

宋兵一拥而上,把“田虎”捆了个结实,就地取材弄了副担架,直接把他绑在上面抬了下去。

“可惜,叫白英跑了!”琼英跺脚道。

“跑?他跑不了的。”

白英换上黑衣,和手下精英杀手们一路往北方杀去,等到了汾河边上停下脚出喘息的时候,数数人数也就剩下十五六个,还多半是挂了彩的。

“杀手,也只能做杀手。”

白英只觉可惜,这些杀手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死忠,死一个都是可惜的。

现在他只有一条路能走,那就是渡过面前的汾河,去朔方城找真正的晋王察哥,只要能依靠这些杀手潜入靖夏城,白英还是有几分把握能让察哥把自己弄回一品堂。

“少爷,旁边找到船了。”

有些古怪的口音从旁边传出,正是白英的那个神秘仆人。

正是这个仆人,当年带着白英,不,梁英突破重围,来到宋朝,而且在边境一呆就是好几年,直到白英叫人传来消息。

“你做的很好。”白英用少见的温柔口气道:“铁心奴,带我们去罢。”

铁心奴躬了个身,把白英等人带到二里外的一个渡口。

两只小船虽然不大,但挤挤也足够让这些人一起渡过汾河的。

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身上刀痕累累,显然是铁心奴方才出手杀死了这些人,才抢到了船。

“他们听不大懂小人说的话。”铁心奴比划着解释道。

白英微微一笑:“几条宋狗,杀就杀了,何必解释?”

众人登上那两只并不太大的船,铁心奴用力一点竹篙,船只笔直的往对岸驶去;另外一只船也随之跟了上来。

虽然刚到十月,汾河水已经是有些刺骨的凉意了,白英坐在船头,随意用手拨了拨那冰冷的水,正有如他现在的心情。

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十万大军,居然功亏一篑,在这介休县无法前进半步;现在白英想来,依然是在云里雾里。

要是没有西门庆,也许结局就大不一样了

“咚咚!”

白英正想着,突然船底下传来闷闷的敲击声,让他马上跳了起来。

“船底有人!”

不用白英吩咐,这船已经有四五个会水性的精英杀手翻身下水,各持利器来船底寻人。

船上铁心奴手持竹篙,只待有露头的便是敲过去;其他精英杀手把白英护在中间。

白英再看另一条船,也有些精英杀手跳下水去,显然底下也有敌人。

“血!”

有精英杀手惊呼一声,让白英有些不满。

作为精英杀手,看到血有什么可害怕的?

铁心奴也发出一声惊讶声,让白英收回眼神往水面看去

大量的血从水下涌出,把四周的河水染红,与其同时,四处浮出水面的尸体都是身着黑衣的,白英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方才跳下去的那些精英杀手。

看到此情此景,也难怪剩下的精英杀手发出惊呼了。

陆地上十分本事,到了水中只剩下二三分。

这道理,白英是懂的。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后面的那条小船上发出一阵惊呼,等白英看过去的时候,那条小船上已经空无一人。

鲜血再度涌出,把河水染的更红。

“下水!所有人都下水!”

白英命令之下,所有精英杀手全部翻身下船,而白英下一句便是:“我们走!”

铁心奴毫不犹豫的一点竹篙,小船再度往前蹿去。

水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但从浮上来的尸体看,只有用这些手下去拖延住,白英才有脱险的机会。

白英拔出腰间宝剑,看着船后渐渐涌现的大股鲜血。

到了这份上,只能顾着自己性命了。

不管下一步要做什么,至少得活到那时候再说。

小船飞快的驶去,船后终于平静下来。

但也只是平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而已。

白英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左右水中各自扑出两条身影来,好像两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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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真投降 假投降

直到张横、张顺二兄弟把白英押到面前,琼英才明白西门庆所说的“跑不了”是什么意思。

果然,在这场谋略的较量中,白英就一直没有占到什么上风,所有的行动都被西门庆提前估计了出来,就连逃跑路线也被西门庆预先料到,在汾河那边安排下一支水军。

那些精英杀手在陆地上本领不错,但要论起水里功夫,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条张顺二兄弟可谓天下有数,所以除了白英之外,所有的精英杀手都在浮尸在汾河上。

最后关头铁心奴被张顺所杀,那颗异于宋人相貌的头颅被提到关胜等人面前,众人都对白英是西夏人毫无疑问。

白英是要押解到皇城司接受最后的审判的,和其他精英杀手不一样,白英从来就没有在牙齿里藏有什么毒药;似乎在他看来,他自己永远也不会落到自杀身亡的地步。

“把这厮带下去扒光了好好查查,可不能让他暗藏了什么!”

西门庆毫不犹豫的命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把白英带下去检查。

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会意,白英面如土色,明白西门庆并不是真要查什么东西,而是要把他剩下的一点尊严剥夺。

“你们这些宋狗!”

“好好查查”在皇城司里面代表的可不是看看衣服里面暗藏了什么东西没有,而是要把全身各种可以隐秘的所在全部测查一遍。

也就是说,发髻、口鼻、耳朵甚至于下半身也在“好好查查”的范围里。

这一点,白英非常清楚,曾几何时,他也如此发号施令,但没想到这次却轮到他自己头上。

在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二人手中,他连一点逃脱的希望都没有。

当甲组八号从袋中取出一块肥皂的时候,白英眼前一阵发黑,几乎快要气晕过去。

片刻之后,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二人从大帐里出来,禀报道:“全身上下都查过了,没有可疑的。人已经给绑了起来,跑不脱了。”

“绑得够结实不?”西门庆把脸一板:“拉出来看看。”

等白英再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西门庆对此仍然不满意,喝令士兵取过绳索,直到白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粽子才放过。

琼英看去,白英莫要说逃脱,便是站也站不住,躺也躺不下,只能以一种滑稽的姿态半倚着;说是他成了个球,莫如说球长了个脑袋和双脚出来。

西门庆这才满意的命人把白英丢入囚车,让甲组八号和甲组二十六号带了数百士兵把“田虎”和白英先行押回汴梁。

孙安喜气洋洋的亲自来把关羽、西门庆等人迎进城去,汾阳府剩下的那几座城池对于孙安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接下来,就要看看林冲、鲁智深在威胜州那边的情况了。

第二天,他们得到了林冲派人传来的军情。

出乎众人意料的,林冲和鲁智深等人率领的两万人马在威胜州弄得是神出鬼没,吓得田定龟缩在威胜城中,丝毫不敢出来对敌。

在这种形势下,武乡、沁源、祈县、临县、大答县守将纷纷派出使者,到榆社县来表明愿意投诚。

就连太原重镇也是态度暧昧,虽然没有派出使者,不过面对小股宋军在太原县附近出没,守将张雄等人没有出兵驱赶,而只是紧闭四面城门而已。

休整了两三天之后,关胜和西门庆率军返回威胜州,这一次不用着急行军,十月的天气有些凉了,士兵们也多半穿上了夹衣。

没有人去担心棉衣的问题,因为每个士兵都觉得在下第一场雪之前,甚至于数日之内,便可以拿下威胜州,完成这次历时三个月的征讨,得胜回朝。

事实上,比他们想的还要快。

大军重新出现在威胜州,各个城池望风而降,纷纷换上宋军旗帜,竟然是兵不血刃的收复了大半威胜州,就连太原县张雄等人也按捺不住,派出使者请降。

十月初八。

整编了不少降兵,已经变成十五万士兵的宋军团团围住威胜城,林冲等人已经率军会师。

这回,没有什么围城必缺,也没有什么花样,只是呼啦啦把城池一围,然后西门庆和关胜等人就在营中大帐喝茶,等待着威胜城中的消息。

田定从皇宫高处都能看到威胜城四周黑压压的宋军队伍,一阵冷风刮过,让他面色更白了。

旁边田实偷偷擦着汗,宋军把威胜城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几日前汾阳府那边的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从田虎以下,白英等人均被宋军所擒,十万大军烟消云散。

城中还有十万士兵,但威胜城还能坚持多久?

就算能坚持下来,又有什么用?

二人身后露出国丈范权的身影来。

“传令下去,擅自出城者杀无赦!”

田定袖子一拂,果断下令,这种关头如果再不严令,只怕军中便会变心,开城投降这种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范权拱手领命而去。

便在这时,有黄门官来禀:“有宋江求见,说有紧急情况禀报。”

“宋江?”田实老大不耐烦:“这黑胖子现在跑过来做什么?他手下那些弟兄都跑了个干净,有个屁用!”

黄门官正待退下,却被太子田定制止了:“你去唤他进来。”

没到晚上掌灯时分,宋军大营里便来了一位“客人”。

“等你多时了,怎么才来?”西门庆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你再不出现,都改开饭了。你乘着饭点来,莫非区区国丈已经没有饭吃了?”

帐中众人都笑,就连这位“客人”也陪笑道:“西门大人说笑了。”

“范权。”西门庆把脸一板,突然严肃起来:“你女儿已经死在了介休县,是田虎下的手。”

范权浑身哆嗦起来,许久才能勉强抑制住。

范美人下落不明,范权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第一个告诉范美人死讯的,居然是这位监军大人。

“多谢西门大人告知。”范权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人各有命,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西门庆似笑非笑,凌厉的目光扫过来,让范权顿时低下头去:“不过我可是听说当初是你把自己女儿献给田虎,才换了国丈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早听说这位监军大人一双眼没把人看透,范权今日才完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在这位监军大人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范权觉得自己那点心思,在西门庆那里根本就是个笑话。

“往日种种,不过是糊涂行事。”范权巧言辩解:“今日得见西门大人,有如拨云见日,实在是三生有幸”

西门庆笑吟吟的听着,一付饶有兴趣的样子。

“得了,得了。”一旁关胜都快要受不了了,喝止范权继续说下去:“你今天来,总不是就为了见见西门大人的罢?”

范权这才住了嘴,表明来意,简单来说就是和上次使者说的一样,愿意偷偷开了东门,引宋军入城。

“田定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出城,小人也是冒了很大风险,才能偷偷出来。”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寻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若能就此拿下威胜城,你便是大功一件,不过话说回来,谁又能保证你是真心实意投诚,还是引诱我军入城?”

范权“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本来就是大宋良民,万万没有欺骗的意思,还望西门大人明察。”

关胜见范权心诚,便暗地里对西门庆说了;西门庆暗中回道:“范权这厮不是好人,用自己女儿换了个国丈,这等心术不正之辈”

关胜知道西门庆心思,便开口让范权起来,范权在地上直挺挺的跪着,眼睛只是看着西门庆脸上,不肯起来。

良久,西门庆才微微点头,范权好似得了命令一般,从地上爬起来活动已经有些发麻的腿脚。

“辰时初刻,把东门打开。”西门庆道:“你亲自在东门外迎接我军进入。如何?”

范权心中大喜,虽然没了个女儿,但自己引宋军入城,这个大功劳是跑不掉的,欢天喜地的去了。

关胜便和西门庆商议道:“我也知这等人心术不正,待明日必有处置。”

“拿下威胜城才是首要。”西门庆点头回道:“待拿下威胜城,再处置此人不迟。”

关胜应了,又和众将细说明日安排。

众人正待辞了散去,大帐外疤面虎刘驼子和何麻子压着个黑衣人进来,喝一声把那黑衣人狠狠丢在中央。

“大人,抓了个奸细!这厮在帐外探头探脑,行踪诡异!”

“奸细?”西门庆失笑道:“威胜城到了这份上居然还派奸细出来探营?”

西门庆话音未落,就见地上那黑衣人呻吟一声:“小可不是奸细。”

西门庆听他似乎有些耳熟,便命道:“你这厮抬头来看!”

那黑衣人刚刚把头抬起,旁边众人中冲出秦明、孙立、刘唐等人,举拳就打!

“你这厮也敢露头!”



第四百一十二章 自吞恶果

大刀关胜见众人拳脚有如雨下,打得那汉子在地上蜷成一团,莫说还手,就是挣扎也不得;急忙喝止道:“休取他性命,问清楚再说!”

秦明、孙立、刘唐等人这才罢手,退到一边冷笑不已,嘴里面都道:“是该死的人,毕竟逃不脱!”

关胜见众人意思,似乎认识此人,向西门庆递了个问询的目光过去,后者摸着雷公石微微一笑:“这黑三胖确实是该死之人,让兄弟们先上一顿拳脚也好。”

“黑三胖?”

关胜顿时想起来,西门庆口中的黑三胖,可不就是原先的山东及时雨宋江?

不过自从背后图谋、想要害死晁天王的事情传出去,山东、河北等地绿林好汉也就对此人不屑到了极点,要提起及时雨这个绰号,那简直就是先呸三下才行。

那黑衣人在地上哀嚎不已,一付痛苦的样子似乎被刚才那一顿拳打脚踢弄断了几根骨头也似。

“得了,别装了。”西门庆不无讽刺的来了一句:“就凭你那身肥肉,还伤不到骨头。”

那黑衣人这才闭了嘴,慢慢爬起来,目光转到林冲、秦明那边,见都是满腔怒火的样子,哪儿还敢说话?

待转到西门庆这边,黑衣人才行了一礼道:“西门大人,许久不见了”说着又转向关胜,深深行了一礼:“这位想必便是征讨军关元帅了,果然有先祖遗风!”

关胜之前没有见过宋江,这会儿乘机看看面相,果然是貌似忠良,若是名声早就臭大街,还真是可能被他骗住,以为是个值得相交的汉子。

“黑三胖你这功力不减啊,这举动连消带打,是不是想提醒关元帅地位在我这个监军之上?”西门庆洞悉宋江的那点小心思,毫不客气的当面指了出来。

宋江黑着一张脸,没有敢回应。

关胜恍然大悟,宋江这厮果然有几分厉害,简直就是狗掀帘子全凭一张嘴,难怪原先四处花钱,拉拢四处江湖好汉,混了不小名声。

宋江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主动把脖子洗干净等着被杀,而是有所图谋。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罢。”西门庆打了个哈欠:“还等着开饭呢我想这里没有人希望和你这个黑三胖坐一起罢?”

西门庆话音刚落,帐中顿时响起一阵“呸呸呸”之声,不用说梁山下来的头领,就连原来未曾讲过宋江的将领听了之后,也表示着鄙视。

宋江脸上黑黑的,也看不出来任何变色,想必脸皮真可比得上威胜城城墙厚了。

“小可此次来,自然是要送一桩功劳给诸位。”

“啪!”

宋江话音刚落,西门庆猛的一拍桌子:“来人,把这个黑三胖架出去!斩首示众!”

“是!”

帐中众人齐齐一声,七八只手便往宋江身上抓去;到这地步,宋江就算定力再好也汗流满面。

宋江本来是想要吊一吊西门庆的胃口,好谈些条件;没想到西门庆连听的兴趣都没有,直接撕破了脸。

“大人饶命!”

宋江非常识相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玩命的冲西门庆磕起头来。

西门庆挥挥手,叫众人退开去,这才笑眯眯的走到不断磕头的宋江面前:“饶命?那就要看看你能用什么东西,来换你这条狗命了。”

“是是是,饶了小人这条狗命!”

宋江停止磕头,五体投地,简直快要把舌头伸过去替西门庆舔鞋了。

西门庆心生厌恶的飞起一脚,把宋江踢翻了:“快说!再想吊我胃口,先卸条大腿下来!”

宋江哪里敢反抗?轻轻的随着那脚倒了,等西门庆收回腿去才敢爬起来跪在地上道:“威胜城西门守将项忠,愿意暗中打开城门,迎接天兵天将进去!”

“西门?”

西门庆哑然失笑,和关胜对了个眼色:“项忠为何愿意如此?”

“项忠此人好赌,田定前几日下令严禁军中设赌,此人便做了出头鸟,被田定打了五十军棍。”

宋江侃侃而谈,流利至极:“威胜城中士兵早就士气低迷,只要西门一开,天兵进去,定然是满城投降的。”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关胜卧蚕眉一动,微微睁开丹凤眼:“若有欺骗”

西门庆呵呵笑道:“黑三胖虽然不是好人,但至少是个守信的。你且说说,若事成,要什么好处?”

“饶你奸似鬼,也要吃我洗脚水!”宋江心中暗自得意,又做出一副凄惨的样子来:“小人自知罪孽深重,只求能放过一条性命,回乡务农,已是足够。”

西门庆微微一笑,便和宋江约定了时辰,叫刘任重和何麻子送宋江出营。

宋江见帐中众人怒目以对,恨不得一口水吞了自己,急忙低头快速走出大帐,一头扎进夜色之中。

少时刘任重回来禀报道:“黑三胖已然出营了。”

关胜便对西门庆道:“范权投诚,宋江也来投诚,一个东门,一个西门,谁真谁假?”

“元帅看呢?”西门庆反问道。

关胜捻须道:“依我看宋江此人心术不正,多半是假的;方才出去的时候面露喜色,似乎有奸计得逞之相,只是不知西门大人为何要放过此人?”

关胜此言一出,帐中也是一片议论之声。

“这黑三胖送上门来,就应该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还不够,要挫骨扬灰!”

西门庆听着微微一笑:“无他,将计就计而已!”

“我假意和宋江约定辰时初刻,和范权约定的时间一样。这样,当我们从东门进入威胜城的时候,遇到的抵抗便会减少,毕竟不管是田定还是那个项忠,都会关注在西门。”

关胜连连点头:“此计甚妙,只是可惜要放走宋江。”

“猫抓老鼠,自然是要玩弄一番的。”西门庆呵呵笑道:“我们对宋江放心不过,而田定更加是不会把宋江视为心腹若我是田定,便把宋江全家老小都抓起来,如果有半点不对劲,便”

说到这里,西门庆右手成掌,往下一切:“杀!”

“就算田定不杀死宋江,我们也大可进入威胜城后,把宋江搜出来。”

十月初九。

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辰时。

“都准备好了么?”

太子田定一身戎装,有些紧张的问西门守将项忠,旁边则是表面轻松实则更加紧张的宋江。

真如西门庆猜测的,太子田定命人把宋江一家老小看管起来。

“没问题。”项忠躬身答道:“禁军精锐骑兵埋伏在街尾,而两侧都是最好的弓箭手;不来则已,如果西门庆、关胜敢来,便射成刺猬;千斤闸也准备好了。”

田定满意的点点头,又看了看宋江:“若计策得成,杀死西门庆、关胜等人,便封你为丞相!”

“多谢殿下!”

宋江手心捏着把汗,拱手谢过太子田定。

“是成是败,便在今日一役!”田定摸着腰间那柄宝刀,目中寒光一闪:“叫士兵们多卖点气力,杀一人,便有十贯!杀西门庆、关胜者,可得千贯!”

此令一下,军中终于有了些许士气和斗志。

吊桥放下,城门打开,项忠和宋江二人在门口等候宋军到来。

只是已经到了约定的时辰,不远处的宋营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完全忘记了有这么回事。

项忠心中打鼓,而宋江简直快要汗如雨下了。

如果西门庆真涮了他一把,只怕全家老小都要被田定下令斩首。

宋江咬着牙,和项忠从辰时初刻站到辰时二刻,宋营还是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

田定都受不了亲自跑出来查看:“宋军怎么还不来!”

“也许是他们记错了时辰”宋江面对田定的问责,努力的想了想回道:“又或者还没有准备好”

“宋江!”

田定一声喝吓得宋江急忙跪倒。

“你以为本王是白痴么?”田定冷笑着拔出宝刀:“昨日在宫中你献计之时,本王就不应该相信你!你那些梁山旧部无不视你为仇敌,哪里还会听你说话!”

宋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殿下,小人昨晚却是和西门庆等人约好时辰,只是不知他们为何变卦”

“本王怎么可能再相信你?”田定冷笑一声:“传令下去,把宋江一家老小全部斩首!”

宋江吓得一把抱住田定大腿:“殿下不可啊!”

田定一脚把宋江踢飞,就叫士兵上来架住,项忠接过宝刀,在吊桥之上把宋江砍做两段,尸身丢入护城河。

“这厮可恶!浪费本王时间!”田定皱眉走回城去:“拉起吊桥!关门!”

“猎物”没来,精心准备的陷阱全然无用;田定盛怒之下,命亲兵前去将宋江一家老小全部杀死!

“不好了!不好了!宋军杀进城来了!”

一骑慌慌张张从东边过来,险些冲撞了田定,马上滚下来一人,项忠认得是步军头领徐岳,田定喝道:“四门紧闭,哪儿来的宋军?”

徐岳哭丧着脸:“范权打开东门,宋军一拥而入,士兵快要顶不住了”

“什么!”田定心急如焚,喷出一口鲜血,迎面朝天而倒

是日,宋军收复威胜城。

第四百一十三章 五台山

宋朝较大的佛教圣地,一是台州天台山,二是代州五台山;说起名气来,天台山国清寺是天台宗的祖庭,而五台山文殊院则是文殊菩萨的道场,后者似乎强过了前者不少。

威胜州事了,西门庆想起来原来打算去五台山拜会智真长老一事,便唤来花和尚鲁智深;这位鲁大师还俗主意已定,西门庆不提,自己也要去五台山交还度牒的。

二人一拍即合,西门庆把琐事托付给关胜,带了几名吹血亲兵,便取了神行法甲马,往代州而来。

神行法乃是道家法术,幸好鲁智深这个和尚也是佛法不深,甲马也并非第一次使用,所以顺顺当当到了五台山下,远远望见一个市井,约莫有五七百户人家,都收了甲马慢慢行去。

西门庆突然想起一人,问道:“师兄当初在五台山文殊院出家,想必也是有人介绍?”

“那是七宝庄赵员外,他是文殊院的施主檀越,度牒便是他家寄在文殊院的。”鲁智深摸了摸光头:“;赵员外娶得金翠莲,送洒家上山,缘分已尽;洒家自从下了五台山,便与赵员外再无来往。”

鲁智深语气中有些哀怨,西门庆暗中琢磨,恐怕当初这赵员外也是怕鲁智深就在家中惹出事来,便劝他出家;虽然是命中注定,但只怕鲁智深心有不甘。

后世有些研究水浒传的,都说鲁智深和那金翠莲有些情愫,不过在西门庆看来,那只是后世一种臆断罢了。

鲁智深的不情愿只是不愿割断红尘,这从后来的所作所为便可以看出来。

二人边走边说,后面亲兵不远处跟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市井;虽然规模不大,显然也是个热闹去处,商铺酒肆,一律俱全。

鲁智深指指点点:“这里好些人家,都是得了寺里的本钱在此做买卖,连房子也是寺里面的;上回洒家下山游玩,若不是寻了个僻静的脚店,连酒都不肯卖与洒家!”

西门庆见日近中午,便笑道:“不若找个酒肆打尖这回谁若不卖酒给师兄,便由我做主,打他一顿!”

鲁智深也知道西门庆开玩笑,摇头道:“也都是本份生意人,管他做甚?再说喝过景阳春,那些村酿如何还能入得了口!”

提起景阳春,鲁智深简直便是口水直流,恨恨道:“待回汴梁,洒家便要痛饮一番,大醉一场才罢!”

“何须回汴梁,这里便可给师兄解馋!”西门庆便叫亲兵摸出两个小瓶来,在鲁智深眼前一晃,顿时吸引了这位鲁大师的目光。

“好啊!军中禁酒,你却偷偷藏起两瓶来!”鲁智深开着玩笑,劈手夺了去:“这两瓶算是罚你私藏美酒,待回汴梁,还需饶洒家两大坛子!”

西门庆任他夺了去,笑道:“便是五坛、十坛,也依师兄便是,这酒也是我偷偷藏起解馋的,旁人并不知道。”

鲁智深哈哈大笑:“大官人,可真有你的!”说完目光一转,已经寻到了市井中最大的一家酒肆,用手一指:“就这家罢。”

西门庆见那酒肆也没什么招牌,只有个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鲁智深把那两瓶景阳春顺在怀中,掀起帘子,众人到里面坐下,鲁智深便敲那桌子道:“将酒来!”

那店主人见鲁智深顶上有寸许头发,戒疤依稀可见,如何敢卖酒与他?

“师父莫要怪罪,小人这房屋也是寺里的,本钱也是寺里的,长老已有法旨”

话还没说完,桌上已然笑倒一片,那店主人哪里知道鲁智深特意戏耍他,恼怒道:“你这师父好没道理,若小人卖酒给你,连生意都不要做了,这岂是笑话?”

鲁智深听了,更加拍着桌子大笑不已;西门庆笑道:“我和这位师兄都是从汴梁来的,并非是山上僧人,有何不可?”

西门庆说完,鲁智深便把怀中那两瓶景阳春往桌上一放,喝道:“洒家自己带酒,谁稀罕你家村酿?”

那店主人这才知道鲁智深用意,气鼓鼓在一旁站了;西门庆打圆场道:“我们自己有酒,你去把那好菜弄些来,肉要多切几斤。”

那店主人见西门庆气度不凡,不敢造次,应了下厨准备去了。

西门庆和鲁智深做了一桌,其他吹血亲兵占了两桌,旋即见那店主人回来,端过数只熟**、大鹅等,又有数样菜蔬,各桌上来。

鲁智深早按捺不住,把酒瓶开了,那店主人本来正要下去,闻着香味,猛然立住脚,拱手问道:“莫非是汴梁吹雪楼所产景阳春?”

西门庆不无惊讶,鲁智深掰了一支**腿在手,笑道:“你这厮狗眼看人低,却也知道好酒!便让你知道知道这酒,便是景阳春!而若没有这位西门大官人,这世上便没有景阳春了!”

那店主人听了“啊呀”一声,急忙向西门庆深深一礼:“原来是监军大人到了!小人方才无礼,多有冒犯,还望恕罪!不消说,今日饭食,都在小人身上!”

西门庆和鲁智深对视一眼,没想到这店主人也知自己身份,问起来时那店主人又道:“田虎作乱,代州这里也是人心惶惶,只怕打过来;五台山圣地,若是毁在田虎之手,如何是好?若非西门大人,何时才能荡平田虎反贼?”

西门庆听了,不免有些感叹:平民百姓,若没有真是被“逼上梁山”,整日里盼望的无非是风调雨顺,战事不起;像田虎这种货色,做猎户的时候虽然也受官府欺压,但却野心极大,再加上白英等人丛恿,一时不知害了多少百姓,也难怪这些附近州县的百姓都视之为反贼,只怕朝廷早日剿灭。

那店主人称谢一回,不敢打扰西门庆等人,自己下去了;鲁智深带头,饱餐一顿,连那两瓶酒都喝了。

众人出门,西门庆还是在盘底压了张交子,等那店主人收拾之时,自然能看见。

鲁智深酒不足,饭是饱了,微微有些醉意,乘兴领了西门庆等人上前;没行两步便见迎面而来好大一个牌楼,西门庆看了,上书“五台福地”四个大字,只是不知是哪位名家手笔。

“从这里上去便是五台山了!”鲁智深故地重游,兴冲冲的一付后世导游的样子:“东南西北五个台顶,故名五台山;山上自然不止文殊院一家,有清凉寺,金阁寺,镇海寺、南山寺、龙泉寺等等不一而足;文殊院便是在当中,众寺环绕,有如众星捧月一般。”

西门庆笑道:“想必这些寺院师兄都是去游玩过的罢?”

鲁智深啐了一口道:“便是文殊院洒家也有好些地方没去,什么寺院不都是一个鸟样子,有什么好游玩的!只有那些文人墨客,才有雅兴,在山里面转来转去,做个鸟诗文什么的。洒家看到这种货色,早就远远的躲开了。”

西门庆闻言哈哈大笑,和鲁智深往山上爬去。

便是在后世,西门庆也没有去过山西,更加不用说上五台山了;这倒是头一回上五台山,见四下苍松翠柏,口鼻中清香,让人能平静心情;山中各处大小瀑布,冲出一潭潭来,或蓝或绿,仿佛在这五台山上天然镶嵌的翡翠。

西门庆行一路,看一路;鲁智深早就不耐烦,伸手一指前方:“大官人,洒家在半山亭子那处等你便是。”

西门庆点点头,鲁智深带着亲兵去了。

山中道路虽然崎岖,但多半都有石阶,行来也不算费事,待西门庆行到半山亭子,鲁智深等人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到文殊院还有一半路程,大官人若这等游玩下去,今日便下不了山了。”

鲁智深跳起来第一个便要继续往上行去,西门庆见那亭子像是新修的一般,故意道:“师兄且慢!”

鲁智深便立住了问道:“大官人若是累了,歇息片刻也是无碍,只是接下来便不能再歇了。”

“依你便是。”西门庆笑道:“我只是见这亭子底座像是旧物,但木头油漆却是新近的,似乎有人修葺一般”

西门庆话音刚落,鲁智深摸了光头嘿嘿笑道:“大官人有所不知,这是上次洒家酒后运拳,不合把亭子柱打断,这亭子塌了半边,可不是新修的咋的?”

众人听了都笑,西门庆道:“从来未见师兄耍拳,不如借着些许酒意,来上两路如何?”

众亲兵都叫好,鲁智深连连摆手道:“如何还敢?再打坏了亭子、金刚什么的,大官人又要坏钞。”

“金刚?”西门庆笑道:“师兄连文殊院金刚也打坏了?”

鲁智深自知方才嘴快说漏了,连忙打个哈哈道:“就是些酒后旧事,有什么可说的,还是尽快上山,见过长老还了俗罢。”

西门庆笑过一阵也就罢了,众人又往山上爬去,未曾想文殊院两个门子在高处看见了,不认得西门庆,不过鲁智深在他们心中早就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哪能不认得?急忙一溜烟的跑去告诉了知客。

知客想起鲁智深下山前闹得厉害,唬的急忙来找首座、监寺,众僧齐齐来到方丈室禀道:“智深不知何故又返回来寺院,如何是好?”

智真长老喝道:“呿!你们久在寺中,不闻世事,此乃是智深陪着贵客来了,还不快打开大门,好出去迎接!”

第四百一十四章 鲁大师还俗

知客、首座、监寺等听智真长老这等说,一个个呆若木**,不明这“贵客”指的是谁;智真长老也不和他们废话,自顾自下了云床,叫小沙弥打开木箱,取出一件袈裟来。

首座见那袈裟是平日里智真长老舍不得穿的,咂舌道:“前番智深闹得卷堂大散,长老分明说本寺乃是菩萨道场,千百年清净香火去处,如何容得如此秽污?如今智深不明不白回来,当得起长老亲自出迎?”

监寺也道:“这袈裟是长老心头宝贝,经年不穿的,智深如何能当得起?”

“你们当老衲说的是谁?”智真长老笑骂道:“你们这些目光短浅之辈,瓶儿罐儿长了耳朵,也知道朝廷发大军剿灭田虎反贼,如今已经功德圆满;智深也在军中效力,今日陪贵客上山,我方才入定早已省的。”

众和尚听了,只是不信,又仔细问知客;那知客只是从门子那里听了一句,哪儿能有答案?

此时智真长老已然披上袈裟,全身上下整理利落,笑道:“尔等若是不信,可出门往西一观,便知端的。”

众和尚涌出方丈室,往西一看,果然见有一朵五色祥云,随山风吹拂变化无穷,顿时都是心头大震,知道智真长老所言非虚。

原来这五台山中偶有五色祥云现出,所谓佛光普照,也有传说此五色祥云乃是文殊菩萨座前之物,每每只有贵人来时才会出现;如今五色祥云在西,众和尚面目肃然,齐呼佛号。

“走!”智真长老也从方丈室出来,精神抖擞。

“去哪里?”

“山门!”

众和尚如梦初醒,都随智真长老来到前面;首座喝令门子大开山门,准备迎接贵客。

那两个门子消息报上去,想必要紧闭山门,把鲁智深挡在外面;此番首座一说,这两个门子还道是自己听错了,目目相觑;后来见智深长老亲自过来,才知真是要大开山门,好迎接鲁智深。

西门庆和鲁智深说说笑笑,一路上来,如何知道这许多事情?转到山门外不远,只听寺内撞钟击鼓,众僧都出来迎接,向前与西门庆和鲁智深等施礼。

西门庆见一片光头汹涌,架势十足,差点没笑出声来;鲁智深则吃惊不小,未曾料到有如此迎接厚遇。

少时众光头分开两路,中间有个和尚穿一身金丝袈裟,施礼道:“见过贵客!”

西门庆见那和尚时,六十多岁年纪,眉发皆白,骨骼清奇,俨然有高僧气度,急忙还了一礼;也不知道是不是智真长老,正待询问,便听旁边鲁智深唬道:“长老怎么亲自出来了?”

西门庆这才知道眼前这位高僧果然正是智真长老,水浒传里有名的活佛,知道过去未来之事;若非如此,鲁智深上五台山时,便不会留他,亲自主持替他剃度,更多番维护。

“原来是长老!”西门庆诚心又施一礼:“小可是鲁智深好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智真长老笑着还了一礼:“西门大人乃是征讨军监军,田虎得以剿灭,非西门大人不可!”

众和尚这才知道西门庆是何等身份,果然是贵客到了;智真长老带头,监寺、首座恭恭敬敬引着西门庆去方丈室,见了鲁智深也是客客气气,恭敬有加。

“洒家原先在此时,这些秃驴处处为难,这番倒是如此客气!”

鲁智深心下冷笑,也不说话,微微还礼,跟着来到方丈室,和西门庆坐了。

知客叫小沙弥供上茶来,西门庆闻一闻,扑鼻的香;吃一口,口齿留香,便知道这是上好的茶了,只怕平时寺里舍不得拿出来。

“久闻长老清德,争耐俗缘浅薄,无路拜见尊颜;今番奉招讨伐田虎,已然完功,到此拜见长老,平生万幸。”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西门庆得了好待遇,自然话头客气:“智深下山之后,念念不忘长老,特引小生来参见大师。”

智真长老道:“常有高僧到此,亦曾闲轮世事循环;久闻监军大人为百姓念,独力支撑,众将齐心,此次征讨才不至于功亏一篑;吾弟子智深跟着大人,岂有差错?”

西门庆称谢不已,叫取过香油簿,添了一笔。

监寺偷偷取过来看时,顿时咂舌不已,原来西门庆心中欢喜,大笔一挥便许了一千贯;这一千贯对于西门庆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就文殊院来说,经年也弄不了这么多香油钱。

鲁智深叫吹血亲兵取过一包金银彩缎来,供献本师。

智真长老道:“吾弟子,此物何处得来?无义钱财,决不敢受。”

鲁智深禀道:“弟子累经功赏,积聚之物,弟子无用,特地将来献纳本师,以充公用。”

智真长老坚执不受,西门庆道:“长老差矣,此乃智深师兄军功所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有何不可?”

智真长老口呼佛号,对鲁智深道:“既是西门大人开口,也就罢了。只是众亦难消,与汝置经一藏,消灭罪恶,早登善果。”

鲁智深拜谢已了。西门庆又道:“今日上山还有一事,还望长老成全。”

智真长老双手合十:“大人有话,只管道来。”

西门庆便把鲁智深还俗一事说了,智真长老听了半响没说话,良久才道:“智深红尘未了,待明日办斋完毕,法堂之上再有话说。”

当日西门庆和鲁智深等人就五台山寺中宿歇一宵,长老设素斋相待,不在话下。

且说次日办斋完备,五台山寺中法堂上鸣钟击鼓,智真长老会集众僧于法堂上,**参禅。

须臾,合寺众僧都披袈裟坐具,到于法堂中坐下。西门庆、鲁智深并众亲兵,立于两边。

引磬响处,两碗红纱灯笼,引长老上升法座。智真长老到法座上,先拈信香祝赞道:“此一炷香,伏愿皇上圣寿齐天,万民乐业。再拈信香一炷,愿今斋主,身心安乐,寿算延长。再拈信香一炷,愿今国安民泰,岁稔年和,三教兴隆,四方宁静。”

祝赞已罢,就法座而坐。

两下众僧,打罢问讯,复皆侍立。

智真长老开口道:“吾弟子智深何在,且拿度牒来。”

鲁智深向前拈香礼拜毕,合掌近前参见智真长老,恭敬送上度牒;智真长老拿在手里相了一相,便叫监寺收了,叹一声道:“智深,汝可知吾与你此法号,用意何在?”

鲁智深依稀记得当时也是在这法堂里剃度受戒,往日种种,涌上心头,当日智真长老偈言还都记得,便回道:“是。灵光一点,价值千金。佛法广大,赐名智深。”

“汝于佛门有大缘,将来成就不在吾之下。”智真长老叹息道:“现如今在红尘中打滚,三皈五戒也只当做过堂风。既如此,出家入家又有何区别?”

鲁智深听了,默然不语。

智真长老口出偈言:“六根束缚多年,四大牵缠已久。堪嗟石火光中,翻了几个筋斗。咦!阎浮世界诸众生,泥沙堆里频哮吼。”

又道:“智深,你迟早还会皈依佛门,这度牒吾便先替汝收了。”

鲁智深这才知道智真长老是许了自己还俗,悲喜交加;焚香已罢,众僧皆退,就请去云堂内赴斋。

众人斋罢,西门庆与鲁智深跟随长老来到方丈内。

鲁智深道:“弟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吾师有何交待?”

智真长老笑道:“吾本有四句偈语,可言尽汝终生;但汝已然和大气运之人在一处,前程命运,但凭自己掌握罢。”

鲁智深听得似懂非懂,西门庆却听得明白:智真长老那四句偈语本来是逢夏而擒,遇腊而执,听潮而圆,见信而寂,果然言尽鲁智深一生;眼下却因为自己,把前程命运都改了,所以长老才有此一语。

“这老和尚有几分能耐,不若讨几句话”西门庆想着,便向前施礼道:“长老是当时高僧,小可愚迷,还请指点迷津。”

智真长老听这话,未语先笑:“西门大人拿老僧开玩笑不是?大人乃是有大气运之人,吾弟子智深随了你,前程都在自己手中,大人反而来问我前程?”

西门庆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便有只言片语,也是好的。”

智真长老沉吟半响:“也罢,让老僧入定,帮大人看上一看。”

便叫小沙弥焚起一炷信香,长老上了云床盘膝而坐,口诵咒语,入定去了。

一炷香过,却好回来,面如土色,对西门庆摇头道:“惭愧!大人不但前程一片云雾,便是后面也分辨不清;老僧竭力,想要拨云见日,险些被天雷所伤。”

说着那智真长老摊开双手,果然手心有两处焦痕,真好似被雷击过一般,看着鲁智深骇然不已。

西门庆在旁暗自恼怒道:“想必这又是那罗真人搞得鬼,待有空时上二仙山当面对质,看他还有何话说!”

智真长老心力疲惫,无法待客,鲁智深相陪伺候;长老叫过知客,带西门庆在寺中四下游玩。

那知客知道西门庆身份,恨不得连吃奶的气力都使出来,每到一处便细细和西门庆讲解,比后世的导游还要敬业。

西门庆见他讲得口沫横飞,青筋爆出,心中暗自偷笑不已;转来转去,便到文殊真容殿,里面供奉的便是文殊菩萨塑像。

“此乃前朝景云年间所立,传闻文殊菩萨现化真身,经过**七十二次现化,工匠才把文殊菩萨真容塑好,故名真容殿”

知客滔滔不绝,西门庆也懒得听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那文殊菩萨塑像确实活灵活现,只是西门庆没啥兴趣,目光在一旁供奉桌上扫来扫去,顿时被一桩东西给吸引住了目光。

第四百一十五章 奇怪的商人

?西门庆之所以被这样东西吸引了目光,因为在他印象中这种在和尚庙里是不应该出现的,何况还出现在文殊真容殿的供奉桌上。网

那东西,是一面铜镜,而且风格不同于寻常,旁边还有头发三结,被一个不小的琉璃罩罩住。

和尚显然是没有头发的,而这头发似乎更是妇人所有,被琉璃罩罩住,显然这几件东西极为重要。

“真容殿中为何有妇人之物?”

知客对这几件东西来历倒是一清二楚的,见西门庆问起对答如流,西门庆听了才知道自己想差了。

这些东西还是数十年前,宋神宗熙宁五年之时,由一位东瀛僧人带来。

那僧人叫成寻,俗家姓藤原,七岁便在京都岩仓大云寺受戒,精通天台宗、密宗;熙宁五年时以六十余岁高龄,携徒搭乘商船西渡,参拜天台山、五台山诸多寺院;后居住在汴梁兴国寺传法院,因祈雨有功,宋神宗赐下“善慧大师”名号,任译经场监寺;因宋神宗挽留,不得返回,只好托弟子将所获佛书五百二十七卷,运回东瀛,呈献给白河天皇;而成寻自己也在数年后圆寂,葬于天台山国清寺……

这位善慧大师在参拜文殊院时,便将藤原家一位贵妇遗物在此供奉。

西门庆听了对这位善慧大师以六十余岁高龄西渡佩服不已,知客倒只把这等事情视为寻常,道:“善慧大师是天台宗传人,自然要西渡去天台山寻宗,听说出发时东瀛国主不允,多半是私自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搭乘我国商人货船。”

西门庆默然不语,想起当今官家赵佶自称道君皇帝,自然是扬道抑佛的心思;看来自宋神宗之后,佛门在宋朝渐渐衰败,并非虚言;如果这位善慧大师这会儿来寻宗,只怕就没这么好待遇了。

西门庆又突然又想起菊子,这东瀛姑娘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百花楼,不过肯定和百花楼老板脱离不了关系;现在已经知道百花楼幕后的老板是蔡攸,这件事情似乎渐渐清晰起来。

而且蔡攸前段时间想要用些恶毒手段让景阳春这个名字在市面上消失,虽然在众人努力之下,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吃了大亏,但这让西门庆开始认真的考虑自己这个西门集团下一步的打算。

吹雪楼作为西门集团酒业分公司,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而西门庆下一步的打算便和菊子,还有东瀛脱不了关系。

酒色财气,那是谁也逃不出去的四堵墙,就连讲究遁入空门的佛门,也有语:“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

所以西门庆下一步,便要在“色”上做点功夫。

蔡攸想要来争景阳春,那先要小心他自己的百花楼!

西门庆可不是吃素的和尚,也不是那种别人打左脸,把右脸亮出来让人打;有人来动自己,当然要五倍、十倍的奉还回去。

在文殊真容殿逗留片刻,西门庆心中已然有了初步的方案。

第一步,便是要和东瀛建立联系;这一步虽然看似简单,但对于西门庆来说却有难处。

这件事情对他极为重要,必然要亲自出马,但西门庆已经是皇城司的勾当官,就算请上几个月的假,自己跑去东瀛,须知朝廷上上下下有多少眼睛看着自己!

别的不用说,就连嘉王那里就不能同意。

想到这一点,西门庆有些头大。

官做的越大,西门庆越发现自己慢慢陷入到某个漩涡里面。

而他也明白,一旦陷入那个漩涡,便很难拔出腿来。

这个漩涡的名字叫争储,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太子皇子、良臣上将深陷其中;就拿嘉王来说,就算你不想,别人也会在你耳边不停的提示,给你描绘了偌大的机遇,等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轻轻推入这个漩涡,再也逃不出去了。

但事实上,机会来了,几乎没有不想做储君的皇子,及时皇子不想做,身边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做这种事情都有。

西门庆不知道嘉王边上有没有这种人,但可以肯定这种人已经在试图往嘉王身边靠。

赵佶让嘉王赵楷做提举皇城司,这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也可以说是赵佶的一次试探。

在很多人看来,嘉王赵楷身受道君皇帝赵佶宠爱,这种机会简直就是就是摆在面前了。

但在西门庆看来,赵佶完全是个坑儿子的货色,不管嘉王赵楷能不能把太子赵桓拉下皇储的位置,在大多数士大夫心目中,赵楷已经成了一个反面角色,时时刻刻都盯着。

西门庆作为嘉王赵楷的直接下属,又是眼前的红人,早就不知道惹出多少麻烦来,这次担当讨伐军监军,便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不过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某些人的料想,简直可以用“完全失控”四个字来形容;包括嘉王赵楷也不敢相信,西门庆在高俅失败的时候能独立支撑,乃至实际上掌握了军队的指挥权。

至于后来的征讨军元帅关胜,明眼人都知道只不过是个幌子;很多人都盼着征讨军铩羽而归,又或者,西门庆会死在战场上,为他们消除了一个大大的麻烦。

但西门庆接过了指挥权之后,便便力挽狂澜,一路势如破竹,北军投降的投降,失败的失败,两三个月时间,四州四十二县全境修复;田虎、白英等人已经在囚车里快要被押解到汴梁了。

“总之返回汴梁之后,便要开展一系列的行动,很多麻烦要预先解决掉,还要寻找机会去东瀛。”

西门庆对赵佶这厮能给自己升不升官没什么盼头,总不能够把嘉王赵楷挤掉,自己做提举皇城司;就算是这样,自己仕途的道路也就算是到头了;不过想来最多是军职往上升一升,反正都是虚职。

知客在旁边恭恭敬敬候着,没想到西门庆问完供奉之物外已经生出这么多念头来;而西门庆想了许多,也自感觉兴趣寥寥,不想在寺中游览下去,便随口推说身子疲乏,要去歇息。

知客一愣,还以为这位西门大人不满意自己的讲解,悻悻然把西门庆送去客房,又命小沙弥奉上茶来,自己退下去了。

当夜无事,第二日清早,西门庆和鲁智深带着亲兵,辞过智真长老,便下山去。

威胜州的事情要赶紧处理完毕,尽快返回汴梁

数日后,汴梁吹雪楼二楼雅间来了两位有些奇怪的客人。

说是奇怪,并非是指二人长相奇怪,而是指二人本来都是宋人容貌,交谈之中却偶尔夹杂一些旁人听不太懂的异国语言。

二人出手极为大方,赏赐伙计都是百文以上,偏偏又将服侍的伙计等人赶出门外,二人在里面低声交谈。

这个奇怪的情况很快被反应上去,今天当值的不是别人,正是神算子蒋敬。

蒋敬小酒喝得正好,听伙计禀报上来,顿时引起了重视;事实上自从上次百花楼偷偷收购景阳春之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事情不分巨细,只要是奇怪的,就要反应上来。

而蒋敬、潘金莲、贾氏等人也轮流在吹雪楼当值,保证第一时间了解情况。

“让我去看看。”

蒋敬马上跟着伙计来到二楼那间雅间门口,门关的紧紧的,但难不住蒋敬,他走进旁边雅间,从容的把架子上一尊名贵定瓷装饰盘挪开,露出墙壁上的一个小孔。

这种机关并不稀奇,吹雪楼每间雅间几乎都会有,为的就是防止客人中有可疑人物,及时了解情况是最重要的;这边墙壁上是一个小孔,那边对应的则是名人字画上某处不起眼的地方,除非有人仔细查看,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蒋敬很快就确定这两个人是宋人,说话中夹杂的奇怪口音是东瀛语;这种情况经常出现在海商之中,说话到关键之处,便可用这种东瀛语做交流,防止有人偷听。

蒋敬又听了一会儿,百分百可以确认这两个家伙是专门跑东瀛的海商,左边瘦瘦高高,岁数大点的叫孙俊明,而右边矮胖些年轻些的叫郑清,这二人显然是老搭档,而正在商量着什么。

“孙兄,这景阳春举世无双,若贩卖去东瀛,转手便是百倍利润。”那郑清饮了一口景阳春,显然已经薄有醉意:“没想到这次到汴梁,居然还有如此意外收获”

“百倍又如何?”孙俊明冷冷打断郑清道:“蝇头小利而已,兄弟可莫要忘记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郑清苦笑着摇摇头道:“孙兄,此时太过骇人听闻,想来想去都是心惊肉跳的。”

“做大事者,哪儿管那么多。”孙俊明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春秋也有四十出头了,我比你大好几岁,都快到四十五了,如果再不拼上一拼,早晚会在海上丧命。”

“只是这件事情如果让人知道了,我俩马上便会丧命。”

那郑清说着说着激动起来,马上切换到东瀛语,哇啦哇啦的说了一通;蒋敬虽然见多识广,也听不懂这东瀛话,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等着切换回人话来。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两头骗

二人用东瀛语交谈了一阵,郑清开始时显得比较激动,后来被孙俊明几句话压了下去,似乎被说服了。

“这票大买卖小弟不是不敢做,只是一个闪失,我们两个都是万劫不复的下场。”郑清终于切回人话,让本来快要有些不耐烦的蒋敬重新打起精神:“不过孙兄这么有把握,兄弟也愿意出把力,试上一试。”

孙俊明鼓掌道:“好!干完这票买卖,我等二人便可携全家老小远走他乡,做一富家翁,不用再在海上搏命。”

“到时候兄弟家里可得多添几个如花似玉的几房小妾。”郑清被孙俊明描绘的未来心动不已,把自己理想说了出来,惹得孙俊明发出一阵会意的笑声。

“彼此彼此。”孙俊明大笑道:“汴梁行首不要太多,只要兄弟你对付得了,这点算得了什么!”

郑清加上一句:“可惜李行首已经被官家给包了,咱们不能下手不过官家总有腻味的时候不是?”

“啧啧啧,你这想法甚妙。”孙俊明笑道:“官家碰过的女人啊只要这买卖成了,保管没问题!”

二人相视而笑,郑清突然肃然道:“孙兄,那东瀛人能靠得住么?”

“哪有什么靠不住的?”孙俊明压低了声音回道:“说到底,他虽然只是个搬货物的奴仆,长的跟猴子一般,但毕竟是实打实的东瀛人,就算有人质问起来也露不出半点马脚”

“这倒是。就算藤吉郎那小子惊慌起来,说的话也只有我们几个能听得懂。”郑清连连点头:“等到了海上,便来个斩草除根。”

孙俊明一挑大拇指:“这主意妙,朝廷肯定要派人同往,到时候一并斩草除根,咱们便是朝廷派出的使臣哈哈哈”

“此处不可多谈。”郑清打断孙俊明道:“明日便去托人,在梁公公面前”

孙俊明会意,当下二人又吃吃喝喝起来,聊些女人什么的,正事再也不提半句;神算子蒋敬把定瓷大盘小心翼翼的重新放回到原位,在隔壁雅间琢磨了一会儿二人方才的话,出来唤来两个伙计。

“你们两个好好盯住这两个商人,在哪儿居住,或去哪儿,派一个人回来报信。”蒋敬拿定主意:“这事情有点奇怪,我要报给东家。”

“你做的很对。”西门庆听了蒋敬的描述,寻思了一会儿点头道:“这两个家伙不是好人,想找自己东瀛伙计藤吉郎假冒东瀛使节。”

“假冒东瀛使节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蒋敬有些想不明白:“就算官家有所赏赐,那能有多少?听他们二人言语这简直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买卖,干成一票就从此衣食无忧,几辈子花不完。”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呵呵笑道:“这两个家伙不可谓不大胆,虽然他们没有透露出具体计划,不过如果我料想不差的话,恐怕是要来一个两头骗。”

“两头骗?”蒋敬有些惊讶:“除了官家还能骗谁?”

“自然还有东瀛王。”西门庆眨了眨眼睛:“先找藤吉郎假冒东瀛使节,他们两个扮成护送使臣的好人先把官家赏赐骗到手;再通过那个藤吉郎的口,或者从哪儿弄来假国书,声明东瀛自愿称臣,愿意每年进贡多少多少,官家大喜之下,必然有回赐。”

“但他们是空着手来的?”蒋敬疑惑道。

西门庆嘿嘿笑道:“海上风大,把进贡的船打翻了不是?若非如此,他们也无法救起那个所谓的东瀛使节这主意如何?”

蒋敬骇然道:“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这样也行?”

“对于官家来说,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分,甚至于花大价钱去买。”西门庆微笑道:“回赐之物必然是东瀛所缺少的,而且是精品中的精品,这东西到东瀛出手蒋先生,你说说有多少利润?”

“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一本万利。”蒋敬咂舌道:“幸好东家在,把事情分析的十分透彻。”

“不尽然只怕他们野心更大。”西门庆轻轻摇头道:“你不是听他们说要假冒朝廷使节么这才是我说的两头骗。货物出手还不算,恐怕还要骗东瀛王进贡,返回来再赚一笔。”

“这要不要报官?”

西门庆说的煞有其事,完全超出了蒋敬能理解的,简直快要头脑短路,连报官都说了出来。

“总之,孙俊明和郑清这两个家伙胆大包天。”西门庆沉吟道:“开封府那帮货色能成什么事?我会让皇城司暗中盯着这两个家伙,让你那两个伙计撤回来罢他们不是说要找梁公公么?这梁公公莫不是梁师成那厮?也只有他能在官家面前说上话这事情暂时不要声张,我自有打算。”

蒋敬点头称是,在他看来,把这件事情说给西门庆听,就几乎等于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他哪里能想到,西门庆比他寻思的要复杂的多。

这件事情,对于西门庆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哦对了,蒋先生再帮着选个好日子,这家里又要多一张吃饭的嘴了。”

西门庆这等说法让蒋敬有些无奈,那可是一个如花似玉的二八佳人,要另外换个人新娶小妾,简直就是天天要挂在嘴里、日日搂在怀里、夜夜腻在一起,而在西门庆嘴里简直就平淡的像喝了杯茶。

蒋敬哪儿知道,从收复威胜城算起,没到三天工夫,西门庆就已经摸上了琼英的香床。

过程十分顺利,西门庆是什么身份?既是皇城司的勾当官,又是琼英的大恩人,更何况琼英早就认定西门庆便是梦中传授飞石神技的那名年轻将军,又是自己宿命姻缘。

半推半就之下,西门庆顺顺当当的得手,给自己添了一名小妾。

从威胜州到汴梁这一路上,西门庆当然是正如蒋敬所想的,整天和琼英腻在一起;二人无话不谈,西门庆自然也没有隐瞒家中已经有几房小妾。

琼英对这种情况坦然处之,事实上,她在邬府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粉身碎骨和仇人同归于尽的打算;也曾动过念头,进宫做个妃子,伺机刺杀田虎。

当然这一切还没有变成现实,西门庆已经像他在某个故事里说的,架着七彩云朵来救了琼英。

关于这个故事,西门庆自然是把自己变成高大全的化身,顺便修改了一下故事的结局。

所以当进入汴梁的时候,琼英是满心期待的等着和几个姐妹见面,而西门庆则想着有几个饿着肚子的母狼等着自己喂食。

琼英没用一天就融进了这个圈子,因为她发现这个圈子无比欢迎她的到来,和她之前所想的不太一样。

很快,琼英和雪儿、潘金莲等人姐妹相称,而西门庆也利用众女的饥渴顺利来了一场梦想中的一皇三后。

虽然累,但是值得啊!

西门庆赶到皇城司的时候,发现有一个非常显著的变化,那就是钱贵从那间四面无窗的屋子里搬出,搬进了那件原先谭稹的大屋子;而武松也在一旁相陪。

细细看去,钱贵这老人脸上似乎比以前精神了许多,更准确的讲是多了几份活力。

武松帮忙之下,那些情报和各种文件被分类整理好,整整齐齐的放在旁边一张桌子上。

“想起你先前说过的,开着门比关着门好。”

钱贵冲西门庆微微一笑,后者才意识到这点不同:“只要我或者武指挥使在,这门就不关了,办事也方便点。”

武松跳起来给西门庆行礼:“大哥,你来了。”

“开门好,空气新鲜些。”西门庆点头道:“我这段日子不在汴梁,二弟多有担待。”

“岂敢。”武松经过这段时间,已经有几分官场模样,不再是原先那个都头。

西门庆顺势在桌子对面坐下,闲聊了几句,便进入主题:“钱大人,白英是如何处置的?”

白英和“田虎”已然在数日前到达汴梁,秘密投入皇城司狱中。

“白英已经秘密处死,毕竟这是皇城司的污点。”钱贵对西门庆道:“至于那个乙组二十一号就是那个田虎,会被公开处死,官家有旨意下,明天在市曹碎剐。”

西门庆点头道:“总该有个交代。谭稹不察,居然让西夏人混进皇城司,而且还做到指挥使,险些酿出大错。”

“这件事情已经报上去了。”钱贵敲了敲桌子,虽然换了地方,桌子还是那张红木桌子:“估计很快就有结果,谭稹早晚是要去司狱里面呆着的。”

“白英身份的事情嘉王已经知道了,严令封口。”钱贵顿一顿又道:“其中的缘由你自然知道。”

西门庆全身放松靠在椅子上,把玩着雷公石,微微点头道:“皇城司的污点就是嘉王的污点,这种事情自然不要泄露出去的好;讨伐田虎成功,皇城司有大功,然而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在有些人口中,皇城司功过相抵,甚至于夸夸而谈,要乘机整顿皇城司。”

钱贵听了大笑道:“西门大人在官场这才几月功夫,已经摸得一清二楚。”

西门庆道:“可这样一来,谭稹能处理掉,但顺着藤继续往上摸瓜,却不行了。”

钱贵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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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七章 卷入漩涡

“目前只能忍而不发,等到适当的机会才行。”

西门庆沉默了一阵,突然道:“梁师成如果一天不失宠,便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看来你真的看得很清楚。”钱贵笑道:“不过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说一句适当的话,梁师成便有只手遮天的本事,也无能为力。”

钱贵话音刚落,门口黑衣察子躬身禀道:“提举大人请西门勾当官去府上说话。”

西门庆并不惊讶,回道:“我马上便去。”把那两名商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钱贵听得也自己感觉有些稀奇,倒也没放在心上,叫武松安排了数名黑衣察子盯住孙俊明、郑清二人;西门庆告辞而出,便往嘉王府而来。

待到门口跳下马来,早有下人上来把马牵去喂养,主管出来将西门庆引去偏厅,叫人奉上茶来。

“西门大人稍待,王爷那里有位客人未走。”

西门庆微微点头,那主管告辞下去了;端起茶来喝了两口,果然是宫内出来的珍品,和寻常不同,清香怡人,令人精神爽快。

西门庆正寻思些事情,便见有位官员急步而出,身穿绯袍,行到偏厅之际见西门庆立在那里,便略微停留相了一相,紧接着便举步出去了。

西门庆见此人无礼,暗自恼怒,来人身穿紫袍,腰间佩紫金鱼袋,必然是三品以上大员,约莫不到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秀,长身玉立。

与常人不同的是,此人眼珠发黄,头发也有些微微发黄,这给西门庆留下深刻印象。

此人是谁?

西门庆迅速的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他知道的那几位朝廷大员,得出的结果让他吃惊不小。

此人居然是六贼之一的王黼,自从到了皇城司,西门庆出于好奇,也慢慢找些有关六贼的情报来看,王黼的影身可是在皇城司有存档的,上面有“目睛如金”四字,当时让西门庆还好奇了一阵子。

咳,不就是黄眼睛么,古人还真是舍得用好词啊。

不过王黼这厮不是和梁师成走的最近么,几乎把梁师成当成亲爹看,怎么会来嘉王府?

“嘉王到!”

门外下人一声通传,让西门庆回过神来,抬头看去,嘉王赵楷面带一丝喜气正迈进门来,赶紧行了一礼。

“有些小事,让你久等了。”

这十五岁的少年一张口便是老气横秋,让西门庆不免暗自摇头。

“王爷有客人,下官等一等也不妨的。”西门庆微微一笑:“反正田虎已经被剿灭,也没什么大事等着去做。”

嘉王赵楷在主座坐了,示意西门庆坐下,笑道:“这种说法本王很是喜欢。这次唤你过来并无它事,林灵素那厮蛊惑父皇,扬道抑佛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没错。”西门庆点头:“正如下官之前说的,信仰自由,像这种做法下官并不赞同。”

嘉王赵楷笑着摇摇头道:“这话可千万别传到父皇耳朵里面,你可知道林灵素除了大相国寺不敢下手,其他寺院尼庵都被逼得不是改成道观,便是纷纷关门,又或者赶出汴梁;这厮得了父皇旨意,大胆居然将道教其他宗门也要吞并,赶出汴梁。”

“这种做法长久不了。”西门庆回道:“林灵素这么一搞,便是在道教里面也是树敌不少王爷的意思是?”

赵楷沉吟片刻,这才道:“本来他搞他的,本王倒也能忍,不过近日神霄玉清万寿宫竣工,父皇便叫我任神霄玉清万寿宫使”

赵楷说到此处,西门庆心下已经了然,嘉王毕竟是少年心性,信奉佛教却被安了个神霄玉清万寿宫使的名头,虽然只不过是个虚职,而且也能看出道君皇帝赵佶对他这个儿子确实是宠爱有加,但在赵楷看来却是极为不爽,颇有一种赵佶要强按牛头喝水的感觉。

“欲要抑之,必先扬之。”西门庆从容道:“王爷何不欣然接受这神霄玉清万寿宫使的虚职,好让官家放心?更是让林灵素那厮放下戒心,露出尾巴?”

“欲要抑之,必先扬之。”

嘉王赵楷把这八个字把口中默默念了几遍,突然笑道:“你这比喻倒是恰当,就要看林灵素那厮什么时候露出尾巴了。”

“只要当他觉得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时候,便是露出尾巴的时候。”西门庆笑道:“如果官家突然知道,他所宠幸的这个通真达灵先生竟然是个法力低微之辈”

嘉王赵楷目中放出光来,看了西门庆道:“原来如此!西门勾当官何时出手?”

“你放心,只要有人放下戒心,总有出手的机会。”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呵呵笑着转移了话题:“王爷,下官能不能问你一件事情?”

嘉王赵楷毫不犹豫的回道:“西门勾当官但管问来。”

“方才王爷接见的,可是当今尚书左丞、中书侍郎的王黼王将明?”西门庆也毫不犹豫的抛出问题。

赵楷却目现犹豫之色:“是又如何?”

“敢问此人来见王爷,所为何事?”西门庆步步紧逼,抛出第二个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赵楷这十五岁的少年似乎感受到西门庆给他的压力,脸上微微变色。

“你们都退下去罢。”赵楷很快回复了镇定,屏退左右:“把门带上。”

在西门庆看来,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似乎在衡量着什么,但很快下定了决心。

“西门勾当官,你真的想知道?”赵楷突然问道:“这件事情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的。”

西门庆微微一笑,拱手道:“下官确实想知道此人前来的目的。”

“好!”赵楷有些收紧的眉头陡然松开,朗声道:“那我就告诉你,他来是做什么的;但你听过之后,这件事情便和你有关了。”

西门庆微笑不改:“下官洗耳恭听。”

“王左丞来的目的,是要劝本王争储。”

嘉王赵楷一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几个字便把王黼来的目的直接兜底,双目直视西门庆,细查他的反应:“西门勾当,你是本王的下属,这几个月也替皇城司争了不少功劳,本王很是喜欢;这件事情上,本王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西门庆暗笑一声,搞来搞去还是争储,虽然这漩涡他自己不愿意踏进去,但也架不住嘉王赵楷拽自己下水。

当即微微一笑,西门庆道:“王黼此人两面三刀,不值得信任;不管他在王爷面前说什么,王爷最好都不要听。”

“本王不是问你这个。”嘉王赵楷把脸一板,十五岁的少年硬要装出王者气派来,让西门庆每次见到都偷笑不已:“本王问的是争储这件事情。”

西门庆心中微微一叹,果然这十五岁的少年已经下了决心,要踏上这条道路。

“王爷心中也有定案,何必问我?”

西门庆的回答非常微妙,不提对争储这件事情有什么样的看法,而是借用反问嘉王赵楷。

嘉王赵楷听了这话,马上追问道:“本王已经下了决心,西门勾当官,你能帮助我么?”

西门庆暗自苦笑一声,他现在的地位和所处的环境,如果不表态会造成什么恶果,他很清楚。

他要面对的可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这年纪正好是叛逆期相当的棘手啊!

“王爷下了决心,下官自然是追随到底。”

西门庆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这种坚决的表态让嘉王赵楷满心欢喜,双手虚虚扶起西门庆道:“本王有西门勾当官这样的奇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王爷客气了。”

西门庆顺势而起,心中想的却是麻烦大了。

西夏那边还未平定,辽金还在北面虎视眈眈,眼下最不希望的就是争储这种事情把满朝文武百官的精力都牵扯进去。

“官家对王爷宠爱有加,王爷并非没有机会。”西门庆坦言道:“但王黼此人视梁师成为父,他提出的任何东西王爷都不要相信。”

嘉王赵楷微微点头:“西门勾当官提醒的好,此人来此见我,三言两语便要试探本王的用意,还说和太子结怨,愿意为本王对付大哥。”

“随口卖好谁都能做到,王爷不可不防。梁师成一向向着太子,王爷你是知道的。”西门庆再次提醒道:“王黼此人居心不良,王爷小心。”

赵楷叹气道:“关键是此人言之有物,本王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西门庆再三追问,嘉王赵楷才开口道:“朱太子妃已经身怀六甲,太医看过,都说是个儿子,这可是我大宋朝开国以来第一个当朝皇帝得嫡孙的,如果真是嫡孙,大哥地位就又稳固了不少;但王黼却提出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做手脚。”

西门庆微微惊讶:“这种事情怎么做的手脚?莫非要狸猫换太子不,狸猫换嫡孙?”

“这种民间传闻你也信得?”嘉王赵楷笑道:“宫里面怎么可能出这种事情?”

西门庆随口一说,这才醒悟过来,狸猫换太子就发生在宋真宗那时候,距今不过百年,嘉王赵楷自然知道些内幕,不像民间传闻,越传越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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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算盘响叮当

“那王黼那厮是怎么说的?”

“很简单,但也很直接。”嘉王赵楷道:“孩子一生下来,以父皇的脾气,只要有人奏请,便要被封王;而王黼则会顺势打击,提出异议,只能做防御使。”

名分!

西门庆突然明白了王黼这个想法,或者说提议是什么了,也难怪赵楷心思活泛起来。

皇子皇孙,一出世便是大封官职,爵位;虽然都是些虚职,并无半点实权,但名分是有了。

万事逃不出一个名分。

道君皇帝这嫡孙一出世,名分便是头等大事,并不是说名分越大越好,而是大到适当,好到适当才行;高了,低了,都会受人非议。

王黼提出的想法便是利用这个机会,如果名头高了,便可乘机大做章,密奏提议之人把太子看得过高;毕竟不管是谁做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别人把太子看成高自己一头。

俗话说的好:老子还没死呢,你就像做皇帝?

太子和重臣关系太好,来就是一种罪过。

通过对嫡皇孙,也就是太子即将出生的儿子进行打击,间接便可以打击到太子。

这种事情做成了,简直是天衣无缝,只要赵佶点头,旁人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

西门庆也不由不佩服王黼此人,虽然还搞不清楚此人到底是真心相助嘉王赵楷争储,还是假意讨好,做个无间道卧底。

不管如何,能想出这等主意的,必然不是一般人。

“王黼这个提议很好。”西门庆微微点头:“不过王爷还是要小心,不要让此人打着王爷的旗号,在外败坏王爷名声。”

赵楷也点点头,这些道理作为皇子根就不用学,几乎是天生就明白的。

“王自会省得,皇城司那边把王黼也盯得紧一些。”

西门庆道:“这个自然,这来就是皇城司的职责所在。”

王黼自打在嘉王府上远远看了西门庆一眼,回到府上心情还未能平复;外面早有传言皇城司的西门勾当官是如何精明的人物,王黼在那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上去搭腔。

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做错了。

西门庆是嘉王赵楷眼前的红人,自己向嘉王表明“心迹”,并着实提了个对方无法拒绝的提议;但自己出来遇上西门庆却没有上前说话,似乎容易引起他人怀疑。

“早知道上前问个好也行啊。”王黼有些懊恼。

正和西门庆猜测的一般,王黼并不是真心实意的帮助嘉王赵楷,而是受梁师成所托,去试探嘉王一把的。

王黼想来想去,还是叫人打开院中一扇隐秘门户,自己悄悄走进去;门后面便连通着梁师成家的院子;自从去年把门下侍郎许将赶走,王黼便堂而皇之的搬进了梁师成左边的院子里。

一旦搬进来,便命人在院子里凿开了这个门户,这样王黼便和梁师成两家相通,可以随时商议事情;事实上,王黼已经把梁师成看成自己升迁的金大腿,称为“恩府先生”,就差抱着大腿喊“父亲”了。

梁师成也非常看重王黼,经常给他出主意讨官家的欢心;毕竟梁师成久在道君皇帝身边,脾气秉性比那些个皇子了解的还要深,出言指点王黼,不过是举手之劳。

见王黼从院门过来,梁师成马上屏退左右,关上门窗,低声问道:“事情如何了?”

“嘉王那边看来没什么问题,毕竟这提议就算变成事实,旁人也无法断定和他有关。”王黼回道:“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嘉王确有争储的意思。”

梁师成嘿嘿笑道:“不过大了十多个月,便是太子;就算老夫是嘉王,也不甘心,更何况嘉王深受官家宠爱,官家叫他做提举皇城司,难道就没有几分废长立幼的想法?”

“恩府先生所见甚明!”王黼做出佩服的五体投地的样子:“不过自古长幼有序,莫要说十多个月,便是相差一个时辰,也做不得太子。”

梁师成点头笑道:“嘉王只道是你去助他,却不知道我们确是要借用这次机会打击蔡京!”

顿一顿梁师成目光扫过来:“只要官家把蔡京罢相,你便是一个候选你可明白?”

王黼喜得连骨头都轻了二两,急忙谢过梁师成成全。

“好了,在这个嫡皇孙出世之前,你可要加把力,努力讨官家欢心。”梁师成呵呵笑道:“不过这一点老夫也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梁师成起身去后面打开柜子,捧出个一尺见方的精致木盒,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

王黼心头乱跳,盒盖上仙鹤显然是名家手笔,栩栩如生,口中衔个偌大的灵芝。

“打开罢。”梁师成轻轻道。

王黼用极为轻柔的动作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支品相完美的灵芝:有盖有柄,通体紫色,色泽透亮,乃是一支难得一见的紫芝。

“千年的。”梁师成提醒道:“此物乃是高太尉献给老夫的,今日便转赠于你。”

千年紫芝!

王黼欣喜若狂,要知道道君皇帝赵佶常年在举国上下寻找类似的祥瑞之物这东西如果献上去,换到的圣宠不可估量。

但很快,王黼用余光发现梁师成正在一旁冷冷的观察着自己,顿时从心里打了个寒颤。

“这千年紫芝实在过于贵重,应该由恩府先生亲自献给官家!”

王黼迅速的把盖子合上,好让自己目光能从那千年紫芝上移开,做出一副感激涕零但不敢接受的样子,深深低下了头。

直到梁师成脸上出现一丝满意的笑容,王黼才暗中松了口气,慢慢抬起头。

“老夫已经在官家身边多年,献上此物不过是锦上添花。”梁师成笑道:“若是交予将明来呈献,好处更大!可不要忘记一定要在献给官家的同时编造一个很好的故事!”

“恩府先生教诲,将明铭记于心!”

王黼知道梁师成所指,乃是让自己捏造出一个符合官家心思的故事,在得到这千年紫芝的过程中最好能出现一两位仙人。

只有把祥瑞之物和仙人关联起来,才能更打动道君皇帝。

关于这一点,对于王黼来说,并不是难题;念头转得几转,便已经有了几个故事的初步腹案,只等细细选出一个,到时候连同紫芝一并献上去。

“将明还有一事,请恩府先生斟酌。”

梁师成似乎非常高兴,袖子一抖:“将明有何事,不妨直言。”

王黼便把在嘉王府上遇到西门庆的事情说了。

梁师成的反应则是重重的哼了一声:“此人甚是狡诈!在皇城司数月便混了个勾当官,来想着让他做监军,借着田虎之手除去此人;没想到高太尉不争气,十万大军溃逃,反而让西门庆捞了个机会,为皇城司挣得偌大的功劳;就连谭稹也被下狱,老夫也不能过问!”

王黼心惊肉跳,谭稹是谁他可是一清二楚,那是梁师成安插在皇城司的一颗钉子,如今却被西门庆连根拔起,怎叫梁师成不肉疼?

皇城司西门庆和钱贵两名勾当官铁板一块,梁师成想要再钉个钉子进去,那是千难万难;不得不说,皇城司已经成了梁师成最害怕的机构。

道理很简单,皇城司对官家直接负责,而且还有嘉王赵楷做着提举皇城司。

不用梁师成细想,自己已经被皇城司“重点关照”了,但只要自己一日圣宠还在,便没有人敢胆大包天动自己。

这也是梁师成为什么要王黼出面,试探嘉王赵楷的原因。

打击了嘉王赵楷,便打击了皇城司;因为嘉王赵楷一旦失宠,皇城司便会重新成为一个普通的机构,对梁师成等人再也造不成威胁。

但现在田虎被西门庆率军剿灭,皇城司的声誉有如一飞冲天,这当头梁师成要是正面打击嘉王赵楷,那简直就是打到道君皇帝赵佶的脸上;只有给嘉王赵楷送去一个“好帮手”,梁师成才能有机会。

于此同时,梁师成还可以顺便打击蔡京,因为他知道,只要这个嫡皇孙一出世,蔡京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奏请官家封王。

梁师成可谓算盘打得叮当响,但他却看低了西门庆,虽然西门庆屡次坏了他的好事,但在梁师成眼中,西门庆和嘉王赵楷比起来,不过是个次要人物。

“此人虽然张扬,但不过是嘉王的爪牙。”梁师成平静了一些:“只要打击了嘉王,去掉提举皇城司的实职,西门庆不过是躲在yīn影中的一条狗,断然不敢向我们张牙舞爪。”

“恩府先生说得好!”王黼两眼放光:“只要那件事情做出来,嘉王肯定相信我,将明肯定会慢慢将西门庆这厮排挤出嘉王的视线!”

梁师成眯起两只眼睛,满意的点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告辞了梁师成回到自己府上,王黼还为之兴奋不已,兴冲冲来到后院小楼,这里住的他最心爱的小妾,是从徽猷阁待制邓之纲手中抢来。

为了这个小妾,王黼把不肯听话的邓之纲贬去了岭南。

那美人一身皮肉异于常人,让王黼第一次见到就惊为天人。抢进府来之后自然是夜夜箫歌,不肯离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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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三千贯 狮子大开口

就在王黼哼着小曲往小楼走的时候,后面管家急忙忙赶上来禀道:“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王黼欲火焚心,哪儿顾得上那么多,呵斥道:“混账东西!没看见老爷要办正事么!什么人?让他候着!”

管家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十月的天气脑袋上还挂着汗珠实在不易:“来人献上三千贯,就为见老爷一面!”

“多少?你再多一遍!”王黼闻言立即停下脚步,满腔的欲火顿时被这个消息给浇灭了。

“三千贯!”

管家生怕王黼听不清楚,比划出三个手指头。

三千贯!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美人就在小楼里呆着,也飞不掉,和三千贯比起来,还是三千贯比较重要些。

“来的是什么人?”王黼问道。

管家顺势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才放下袖子回道:“是两个衣着光鲜的商人,陪着一个又瘦又小的人,服饰样子很古怪。”

“你去把人引去书房,我马上就去。”

得了王黼指令,管家急忙一溜烟的跑了回去,一路上把袖子里快要掂出来的交子往回塞了塞。

那可是两张一百贯的交子,若非如此,管家也不可能这么卖命,生生截住就要去寻欢的王黼。

王黼寻思了一会儿,慢慢往书房走去,来人目的不明,但出手如此大方,想必是有所诉求;待行到书房时,便见里面三个人跳起来向他行礼,王黼忍不住笑了。

什么服饰古怪,又瘦又小?

那两人商人打扮的自然不用说,身上的服饰一看都是上品中的上品,一套行头没有五六十贯可下不来;而中间那个虽然是瘦了点矮了点,但服饰却有一股异国风情,料子也是上等;十月的天气已经冷了下来,来人还十分不怕冷的穿着一双两齿方头木屐,跳起来行礼时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

木屐这种东西其实在隋唐的时候都有,不过到了宋朝便少见有人穿了,像这种穿着招摇过市的更加是绝无仅有,以王黼的见识马上猜测来这是一个东瀛人。

果不其然,此人行礼之时,口中发出一串难以理解的语言。

“王左丞在上,东瀛使节藤原吉太郎有礼了。”左边那个岁数大点的商人替为传译道:“小人孙俊明”

“小人郑清。”右边那个商人接口道:“见过王左丞。”

王黼微微点头算作回应,心下顿时泛起了嘀咕。

本朝和东瀛除了商业往来,早就没了使节来往;上次有个成寻和尚来的时候,还是熙宁五年,距今已经四十多年,比王黼自己岁数还大上几年,而且成寻也是私人来访,算不上使节。

“使节来了,为什么不去馆驿?”四人坐下,王黼话刚出口便觉出自己的问题来,改口道:“既然是东瀛使节,可有国书?”

问题在于,汴梁根本就没有给东瀛使节准备的馆驿!

宋朝相当大气,来朝的使节都有固定居所可下榻,高丽在梁门外安州巷同文馆,回纥、于阗在礼宾院,三佛齐、真腊、大理、大食等诸蕃国在瞻云馆或怀远驿;就连作为政治宿敌的也有固定居所,辽使在都亭驿,西夏在都亭西驿,只是有严格的包围和保密制度。

可东瀛断了来往,几十年来并无像样使节来朝,所以根本就没有对应的馆驿。

孙俊明叽里咕噜了一阵之后,那藤原吉太郎面现焦虑之色,也叽里咕噜了一通。

紧接着孙俊明把手一摊:“左丞大人,问题就在这儿。藤原使节来的时候遇上海难,勉强逃得性命,贡品船也沉入大海,更不用说国书了;幸好我兄弟二人船只路过,把藤原使节救起,送来汴梁;不怕你笑话,就连这身衣服也是在明州买的。”

“那如何能证明他的身份?”王黼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这些年假冒使节的还少么?”

王黼说的也是事实,每年总有几起东瀛商人冒充使节的,但每每被人识破。

“有的有的。”孙俊明急忙冲旁边郑清打了个脸色,后者从袖子里摸出一物,呈给王黼。

“虽然贡品都沉入大海,打捞不得,但幸好藤原使节身上还有份礼单。”

“礼单?你在跟我开玩笑?”

王黼冷哼一声,接过来顺手打开那个明显泡过水的礼单,马上换了口气:“这个”

礼单夹着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先前许下的三千贯,王黼毫无烟火气的让那几张交子滑入袖中,这才细细看那礼单上的内容。

东瀛虽然语言不同,但国书往来还都是用汉字的。

色缎一千匹,水银两万两,纸扇若干

“如果这份礼单是真的话,东瀛国主还真是下了点本钱。”王黼眯起了眼睛思索:“不过这三千贯来的却是不明不白”

便在这时,那孙俊明开口道:“失落了国书,藤原使节也无法回去交差,我兄弟二人热心,愿出些钱财,买条路子让藤原使节见了官家,若有回礼、牒文,便可返回东瀛。”

“所以你们就出了这三千贯?”王黼合起礼单往桌上一丢,似笑非笑:“无奸不商商人说谎,倒也不算稀奇,反正这东瀛人也听不懂官话,你们两个就说说打算罢。”

王黼此言一出,孙俊明和郑清对个眼色,脸上也没有尴尬神色,拱手道:“左丞大人所见甚明,无利不起早,我兄弟二人花着大价钱,自然是要求个回报的;听说大人和宫里梁公公交情非浅,安排藤原使节拜见官家肯定也不在话下”

“废话少说。”王黼冷冷打断了孙俊明的长篇大论:“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打算?商人就是商人说说罢,等弄到了回礼,准备留几成给我?”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想必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这会儿连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

“三成。”

“六成,少一点都不行。”王黼黄眼珠一翻,狮子大开口道:“官家看到这份礼单,必然是数倍回礼,才能显得大国风范。本官再帮你们一把,回礼就更多了。”

说完王黼加上一句:“没有本官这条路,你们可是进不去宫门的。”

“大人让小人和使节商议一下。”

孙俊明显得有些为难,得到王黼同意之后,冲着藤原吉太郎又是叽里咕噜了一阵;那藤原吉太郎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迟疑的摇摇头。

旁边郑清也加入说服的队伍,左右夹击之下,藤原吉太郎总算点头认同了此事。

“事情便按大人的意思,六成。”孙俊明答复道:“只是不知何时能有消息?”

“多则半月,少则十日。”王黼微微一笑:“汴梁繁华,可让使节游览一番,也算没白来一趟。有消息本官会让下人通知你们的。”

孙俊明拱手道:“谢过大人,藤原使节暂时下榻在熙熙楼”

“那可是个好地方。”王黼客气了一句,便端起茶杯来:“来人,送客!”

孙俊明等三人纷纷行礼,告辞出去;王黼在心中盘算一阵,那六成回礼在明州出手,少说也是三万贯到手

不过是找梁师成买个面子,这买卖划算!

这个藤原使节么,管他是真是假!

王黼放下茶杯,背着双手又哼起了小曲,往后面走去;已经到手的三千贯和即将到手的三万贯让他感觉异常兴奋,不好好和美人来一场盘肠大战那可真对不起这兴奋劲了

小楼屋门打开,美人早已沐浴香汤,只等着王黼来了

“哥哥,成了!东瀛使节嘿嘿。”

刚出王黼府邸大门,郑清就抑制不住高兴,简直要就地翻几个跟头。

“这是什么所在,噤声!”孙俊明一拉郑清袖子,低声道:“三千贯总算买了条路子,接下来还要看藤吉郎的表现了当官的就是狠,六成啊”

“总好过什么都没有。”郑清同样低声回道:“那六成回礼多半是要在明州出手找人压低价钱,直接给收了,里外里还能弄一笔。”

孙俊明点点头,二人拉着藤吉郎上了轿子,往熙熙楼而去。

三人刚一走,旁边墙角转过一人,却是个挑着担子卖熟食的,把担子撂在街尾,高声叫卖起来;旁边有两个靠着晒太阳的帮闲默不作声的跟着轿子去了。

等西门庆回家的时候,情报已经送到了案头之上。

“东瀛使节?”西门庆看了摇摇头大笑不已:“这两个鸟人也自是胆大,从哪儿找来个东瀛人,便说是使节?找王黼是想托王黼找梁师成那老货,让官家接见?”

“大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武松也从皇城司回来,听见书房传来的笑声便推门进来。

西门庆把情报丢给武松,武松扫了一眼道:“这事已经听察子说了,三千贯买个路子,还要分六成给王黼,这买卖做得那个东瀛使节不用说,自然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探探底也好。”西门庆沉吟道:“更何况这件事情有可利用之处”

“你去把菊子姑娘找来,她不是东瀛人么?”西门庆脸上呈现笑意:“正好去探个底。”

第四百二十章 无比温柔

013-11-23

汴梁的繁华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最直接的体现在游人的面前,马行街更加是热闹非凡。

眼看计划成功一半的孙俊明和郑清自然不能放过这种机会,掌灯时分就跑去马行街了,留下藤吉郎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呆在熙熙楼客房里面。

在王黼面前,藤吉郎是东瀛使节藤原藤吉郎,而回到熙熙楼,藤吉郎虽然依然是衣服光鲜,但在孙俊明和郑清眼中还是那个搬货的东瀛奴仆,哪有可能和他们共处一室?

藤吉郎身上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个铜板,熙熙楼的消费可不是乡下旅馆,几钱便能对付一晚;孙俊明走的时候连晚饭也没有给他买,在他眼中,藤吉郎这种下人一天一顿饭也就够了。

中午不是已经吃过了么,晚上就直接免了吧!

藤吉郎语言不通,只好比划着要了壶热水,饿了就喝上一杯,幸好熙熙楼里的客房条件不错,柔软的被褥,jīng致的摆设,对于藤吉郎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安慰。

在熙熙楼伙计眼中,藤吉郎不过是个古怪的东瀛商人,自从藤吉郎要了那壶热水,私底下已经有好几个伙计把藤吉郎唤作“铁公**”了。

“这东瀛商人也太抠门了,哪有到了汴梁晚上不出去的?”

“就是,无论哪国商人,到了汴梁都是大把大把花钱,这种繁华可不是到处都有的。”

“衣服穿得倒挺贵,也不知道是不是袖了几个炊饼躲在房间里面啃,怪不得要水喝!”

几个伙计的嘀嘀咕咕被熙熙楼刘掌柜听了个分明,忍不住摇摇头吩咐道。

“好歹也是个商人,你们让后厨炒两个小菜给送过去罢。”

“掌柜的就是大方。”掌柜请客,伙计的也没话说,躬身去了:“只怕这东瀛人不像咱们宋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们不懂,掌柜的好心,为了吃不饱的白眼狼了。”

刘掌柜只当没听见伙计的牢sāo话,坐下来捧着个茶杯沉默不语;后厨动作极快,没到片刻功夫便已经弄了一荤一素两个小菜,加上一碗米饭,伙计用木盘端了过来让刘掌柜过目。

“这有什么好看的,端过去就是了。”

刘掌柜皱着眉头挥挥手,连声催促伙计给端去给那东瀛商人。

伙计端起木盘正要转身离开,胳膊却被一只好看的手给抓住了。

与此同时,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响起:“且慢。”

在刘掌柜和伙计们惊讶的目光中,店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

这女子个子不高,身材也很一般,但衣服非常得体,一脸的温柔足够让石头融化掉。

不但如此,身上还很香,不是那种刺鼻霸道的香,而是同样温柔。

至少那伙计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被这么温柔的女子抓住,香味随着那女子的说话吹向自己后脖颈,觉得上半身就差点被融化了,手一松,那木盘便直直往下坠去。

有伙计发出了惊呼,但下一刻,那木盘已经被一双温柔的手稳稳的借助了。

“让奴家送过去罢。”那女子温柔的一笑,仿佛吹出了一阵春风。

刘掌柜疑惑道:“姑娘是?”

那女子用左手稳稳托住木盘,右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块黄橙橙的腰牌来。

“掌柜的可认识这块腰牌?”

“皇城司!”

刘掌柜自然认得这种腰牌,准确的讲,这块腰牌。

上一次这块腰牌在熙熙楼出现的时候,主人便是当时还是指挥使,如今几个月过去,已经摇身一变成了西门勾当官。

更不用说没有西门勾当官,田虎便没有这么快被剿灭;其经过已经被有些说书人编成了故事,街头巷尾无不都在热议此事。

“西门大人有何吩咐?”刘掌柜再也坐不住了,肃然起身,向那面腰牌行礼。

“奴家被西门大人派来公干。”那女子收起腰牌:“这饭菜便由奴家送过去就是你们该干啥还是干啥”

未等刘掌柜起身,那女子已经单手托着木盘,一股风的往后面去了。

有眼尖伙计发现,木盘在那女子手中稳如泰山,便是连菜汤都不曾洒出半分,不由惊叹那女子的功夫了得。

藤吉郎已经把那壶热水喝了一般,肚子依然叫个不停,干脆在床上躺了下来。

“睡一觉,就不会觉得饿了。”

藤吉郎安慰自己,在船上的时候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更不用说第二天清早起来还要饿着肚子清洁甲板。

就在藤吉郎数着自己肋骨,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两下不紧不慢的叩门声,藤吉郎不通音律,但也觉得非常好听。

几乎没有考虑,藤吉郎一骨碌翻身下床,打开了屋门

啊,女人!漂亮的年轻女人!

藤吉郎目光顿时错乱起来,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看,只好低下头去,才注意到那女人手中还有一个木盘。

食物!

藤吉郎觉得腹中一股饥饿的感觉好像野火一般,烧遍了全身。

来人饶有兴趣的观察着藤吉郎,但此时藤吉郎却非常合时宜的发出一阵腹鸣之声,让来人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饿了?食物是给你准备的,拿去罢。”

说完那年轻女子把木盘往藤吉郎手中一塞。

藤吉郎咽了口唾沫,口中下意识的用东瀛话表示由衷的感谢。

但很快,饥饿的藤吉郎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在船上打着杂工的藤吉郎也就是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汉语,但他现在却能完全理解那年轻女子的意思。

因为那年轻女子说的居然是东瀛话!

吃惊之下,藤吉郎险些没把手中木盘打翻,那年轻女子用非常灵活的动作稳住了木盘,顺便挤进屋子,把门给关上了。

“我叫菊子。”

菊子温柔的一笑,让藤吉郎想起来故乡的母亲。

那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口粮,活生生饿死的母亲!

“小的是藤吉郎。”

藤吉郎手忙脚乱的把木盘放在旁边桌子上,结结巴巴的开口说道。

“藤吉郎?不是藤原吉太郎么?”菊子虽然穿着汉服,但还是举起袖子捂嘴轻轻一笑,让藤吉郎发自内心的呻吟了一声。

“小人不过是个搬货的,怎么可能有姓氏?”

在菊子目光的无言鼓励之下,藤吉郎说话越来越流利,几乎忘记了饥饿。

没错,在东瀛,只有贵族才会有姓氏,藤原氏,平氏,源氏几乎所有的东瀛贵族都是这些姓氏,非贵族连姓氏都没有,只有一个贱名。

在东瀛贵族眼中,这些贱民只要有一个贱名便足以区分开来,呼来喝去的。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历代天皇,因为天皇独一无二,所以干脆也不需要姓氏,只要有名号就行了。

事实上,只有到了明治维新之后,天皇下令所有人都要有一个姓氏,这才普及开来,当然很多人为了面子纷纷在自己贱名前面加上往rì赫赫有名的贵族姓氏,也有很多胡乱起的姓氏足以让人笑掉大牙。

“藤吉郎,你不是商人,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来汴梁做什么?”菊子的声音非常温柔,但似乎有一种不可拒绝的力度,让藤吉郎无法拒绝回答。

“小人不是商人,而是被主人下令伪装成什么使节,来汴梁见什么官家?”藤吉郎一脸迷糊的样子:“小人连汉语都说不好的,有事都是主人假装传译。”

藤吉郎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讲了出来,要是让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孙俊明和郑清听到,十有会吐血三升。

不仅如此,藤吉郎“交代”完毕之后还来了一句:“小人都是被逼假装使节的,不如主人就要把小人丢下海喂鱼菊子小姐,你带小人走罢!”

藤吉郎言辞恳切,最后干脆跪了下来磕头。

“藤吉郎,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菊子扶起藤吉郎:“不过这情况我要向汇报给主人听,才能做出决定;在我家主人没有同意之前,我是不能带你走的。”

藤吉郎垂头丧气道:“你家主人又是何人?”

面对藤吉郎的询问,菊子只是微微一笑:“很快你就知道的,在此之前孙俊明和郑清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好了。”

“你放心,我家主人会救你出火坑的。”菊子接着安慰道:“不过在此之前,藤吉郎你千万不可透露半点风声,尤其不能说出我和你的这次交谈。”

藤吉郎默默点头,菊子又是微微一笑,身子一转,已然开了门远远的去了;藤吉郎赶上两步,菊子的身影已经消失。

藤吉郎回到屋子的时候,这才发现桌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串铜钱,黄橙橙的令人心喜。

“足钱!”

藤吉郎虽然是个搬货的,但眼光也自不差,心中砰砰乱跳起来;平常市面流通,一贯铜钱不过七百上下,这一贯足钱可是实打实的一千枚铜钱。

这铜钱品质极高,若是回到东瀛,便可换的几倍的劣质铜钱。

藤吉郎迅速找个布袋子把铜钱收了起来,围在腰上,这已经成为他自己的第一笔财富,自然要好好保管;在默默感谢了菊子和她不知名的主人赏赐之后,藤吉郎又狠狠的扑向已经有些凉了的饭菜。

一定要填饱肚子!一定要活下去!

藤吉郎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对自己说。

第四百二十一章 磨人的小妖精

“果然如同我所料的一般。”

西门庆听完菊子回报,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这是个好机会也许很快,我便要去东瀛走上一遭了。”

“是,主人。”菊子眼中似乎露出一些渴望,但西门庆没有主动表示,菊子还是那般的无比温柔,把内心的渴望藏在心里。

这一点,西门庆看得很清楚,他叫住准备退下的菊子,开口道:“你来这里也有几年了吧?”

“从登船算起,已经两年多了。”菊子低头回道。

“我去东瀛似乎还需要一个向导翻译也得要一个。”西门庆微微一笑:“你准备准备,说不定很快就要会故土看看了。”

“主人,是真的吗?”

菊子突然抬起头,用无比认真的语气问道,那语气虽然依旧温柔,但西门庆可以听出其中的几分急躁。

“当然是真的。”西门庆同样真诚的回道,虽然当初把菊子从清河县百花楼弄出来是为了留住安道全,但在西门庆眼里,菊子也是一个人。

“你这那边还有亲友么?”

西门庆的问话让菊子重新低下头:“菊子出来的那个地方乱的很,父母早没啦。”

西门庆没有问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菊子一眼。

“可菊子要和主人去的话,神医谁来照顾?”

菊子想起安道全来,二人一直以来的感情很好,突然有机会踏上故土,菊子又害怕自己远行,无法照顾安道全。

西门庆呵呵一笑:“安神医自然也是要去的,如果有个水土不服、头疼脑热的,也少不了他。”

菊子听这话,深深向西门庆行了一礼。

“行了,你先下去吧。”西门庆点头示意:“我有些事情好好好想上一想。”

菊子屁股向后,毕恭毕敬的慢慢退了出去;但西门庆可以看出在她转身之后,脚步是欢快的。

“这倒是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不可放过啊。”西门庆暗忖:“那两个商人要用藤吉郎冒充东瀛使者,欺骗官家,为的就是几船回礼,虽然被王黼狠狠宰了一笔,但这本身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何不将计就计”

西门庆正寻思间,书房外面走进来雪儿和花月容,笑嘻嘻道:“老爷,你要去东瀛?雪儿也要去?”

花月容嘟起嘴,卖的一手好萌:“老爷,我也要去。”

西门庆大感头疼,雪儿倒也罢了,这花月容几个月不见,已经渐渐出落成一个小美人,简直就是人见人爱;东瀛那边现在是个什么形势,西门庆也拿不准,要把雪儿和花月容都带去,只怕是照顾不来。

“雪儿,别胡闹。”西门庆把脸一板:“谁告诉你我要去东瀛的?”

不过西门庆的装腔作势显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花月容直接上来拉着西门庆袖子摇啊摇,而雪儿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直接下手来给西门庆揉脸。

“嘻嘻,是菊子姐姐告诉我的。”雪儿一边用力揉着,一边笑道:“老爷还是不要摆出一副官威来,容易长皱纹不说,也骗不过雪儿,老爷肯定会带雪儿去是不是?”

不用说,菊子肯定是被雪儿逼得不行,才松口告诉的;也难怪,西门庆吩咐菊子出去办事,全都落在雪儿和花月容眼中,又能瞒过谁去?

“东瀛那地方还未开化!都吃生肉!”西门庆好不容易从二女的“魔爪”中逃出,抖了抖袖子吓唬二女道:“老爷这次可不是去玩的,要去办一件大事!”

花月容显然被西门庆唬住了,呆在一旁,而雪儿则不以为然的一挥手:“吃生肉怎么了?咱们吹雪楼的三珍脍不就是生的?”

西门庆哭笑不得,也知道雪儿这小妖精能赤脚上刀山,脱衣下火海,要给个梯子说能上天,雪儿决定第一个撸起袖子往上爬;西门庆想来想去只好道:“这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到时候再说这件事情你们知道了也就算了,可别到处说去走漏了风声,可就成不了事了。”

“说了半天,还不是想我们不告诉金莲姐姐?”雪儿这个小妖精一脸鄙视的样子,用手托了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不过老爷你放着新过门的小妾不管,反而要出远门英妹子肯答应么?”

英妹子是雪儿给琼英起的,当然琼英也没什么反驳的机会,反正叫着挺顺嘴的,就这么叫开了;当然,花月容还的管琼英叫英姐姐。

“这几个里面,就你这个小妖精最会磨人!”西门庆假意呵斥道:“月容,你可不要学坏了!”

花月容唬了一跳,马上被雪儿搂住了护在身后;雪儿啐一口道:“假没正经的,我什么时候磨你了?上回还不是金莲姐姐和英妹子在你身上磨的最多?反而是我给你们服侍来着?”

西门庆哈哈大笑:“你个小妖精!老爷说不过你,等到时候和你多磨磨就是了。”

西门庆和雪儿这荤段子一开便是无边无际无节cāo,花月容似懂非懂的红了脸,早躲到书房外面去了。

“走!吃饭去!”西门庆精神抖擞:“六娘还没回来,一会儿先和你磨一磨好了。”

“你倒是能放得下英妹子?”

雪儿洞若观火,但身子却一扭,早拉着花月容先行一步:“说话算话,不许抵赖!”

西门庆大笑着跟了上去:“看老爷整不死你个小妖精!”

第二日清晨起来,西门庆便接到钱贵转述的官家诏令。

“午时把田虎等反贼推到市曹,千刀万剐!由皇城司出一官员监斩!”

做监斩官当然是官家对于西门庆扭转颓势,一举剿灭田虎十分满意,而给皇城司的莫大荣耀。

钱贵的意思,自然是要西门庆做这监斩官;但在西门庆看来,坐在上面看着把一个人割上一千刀,一是无趣,二则时间过长。

从他前世了解到的历史,有的剐刑甚至于接连两天,才堪堪把一千刀割完,中间还要喝人参汤吊命;若是侩子手手艺潮点,上来就把人给弄死了,那还是大罪一条,弄不好还的被砍头。

再说真正的田虎早就被西门庆挫骨扬灰,琼英大仇已报;即将被千刀万剐的不过是个山寨货,琼英也不会感兴趣。

思来想去,西门庆倒是想起一人来能做这监斩官。

那马指挥使虽然经常在外面跑来跑去为皇城司办事,但最近几天还真是在汴梁。

此人最得钱贵信任,也明里暗里帮了西门庆不少忙,顺便买个人情也不过。

西门庆叫书童儿磨墨,自己亲自动手,酝酿了半天,才用吹雪体写就一个“马”字,算是回信叫来的黑衣察子送回皇城司。

书童儿见自家老爷就写了一个字,倒是暗中松了一口气,要是老爷兴起,写上半张纸,只怕书童儿就备不住要冲出书房找地方呕吐了。

钱贵收到回信后展开一观,已然明白西门庆的意思,便叫人找来马指挥使,把事情说了。

马指挥使不无惊讶,但把事情推来推去总归是不好,当即应了下来。

“皇城司事务繁重,你当完这差事,就先不要离开汴梁了。”钱贵叹道:“我岁数大了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撑几天,有些事情也该你接受了。”

钱贵的言下之意竟然隐隐有让马指挥使接班的意思,马指挥使听了并不迟疑:“卑职先前在宫里面久了,喜欢去四处走走,大人一向多有成全;既然大人有吩咐,卑职力所能及的,当仁不让。”

“好好好!”钱贵连连点头:“你下去准备准备,午时监斩。”

马指挥使行礼退下,钱贵这在皇城司呆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发出一声叹息,转头对一旁武松道:“你看马指挥使这人如何?”

武松想了想道:“马指挥使是个有担当的人,知进退,懂分寸。”

钱贵满意的点点头:“我老了,皇城司以后是你们的天下,可要通力协作,给皇城司争光,给嘉王争光。”

武松看着略显疲态的老人,并没有说太多,心中不知为何想起秦飞来,老人这个位置秦飞已然盼望了很久但最终这个位置却即将留给一直无欲无求的马指挥使。

想到这里,武松不免轻轻叹息一声。

钱贵这个老人敏锐的猜测出武松心中所想,呵呵笑着,似乎说着无关的话:“世间之事便是如此无常,如果把一样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么这样东西多半没有你认为的那么重要;当你在追逐这样东西的时候,把实际上最重要的却忽略了。”

武松叹道:“钱大人放心,皇城司肯定会越来越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我很放心。”老人开心的笑了:“都我这把年纪了应该不能算急流勇退了罢?”

是日,“田虎”和一干反贼于市曹字汴梁民众围观之下,或被凌迟处死,或被砍头、腰斩。

没过几天,钱贵便辞去了勾当官一职,回家颐养天年。

嘉王赵楷下令,由马指挥使补了钱贵的位置;而武松也从代理变成正职,坐上了谭稹的位置;再加上西门庆,皇城司依旧是三驾马车,但这一次,这三个勾当官是往一个方向共同使力,让皇城司这个有些老旧的马车重新飞驰起来。

第四百二十二章 质疑使节

十月二十,虽然再过几天才是小雪,但清晨起床的人们惊讶的发现汴梁已经迎来了第一场雪,雪不知道是晚上什么时候下的,石板路上只有薄薄一层,很快便被来往的人群踩得无影无踪。

纵然如此,这场小雪已经能让人感觉到那股冻人的寒意,但并没有影响人员出行;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百姓穿上棉衣,有钱人穿上各式裘衣,小厮们提着烘手用的炉子,跟在换上棉帘子的轿子后面。

一双木屐稳稳的踩在高头街的石板路上,清脆的声音惹的行人纷纷侧目。

藤吉郎衣服依旧光鲜,但在这等天气下已经显得单薄了一些,更不用说那双冰冷的木屐,寒意从脚上直冲上来,藤吉郎从心底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稳稳的快步走着。

旁边孙俊明和郑清倒是一人一身狐皮裘袍捂着身子,口中吐出热气。

说实话,这种天气在东瀛算不上有多寒冷,藤吉郎虽然觉得有些寒意,但还不至于冻手冻脚;他真正感到心寒的是即将要发生的事。

对于东瀛贱民来说,大宋商人已经是有如同天一般;上次去王黼那里的时候,藤吉郎是事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怕他露怯,根本就没告诉他。

而今天,三人要拜见的是官家,是道君皇帝赵佶,是大宋的天子。

到了这份上,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自然不能故意隐瞒,而是提前告诉了藤吉郎。

因为宫里可是有会东瀛语的传译官,万一藤吉郎再乱说一气,顿时便会被传译官揭穿。

揭穿了,三人自然都是砍头的下场。

藤吉郎非常紧张,昨天听到大宋天子要接见自己的时候,喉部肌肉几乎锁死,根本说不出话来。

“按咱们教你的一句一句说就行。”孙俊明是这么告诉藤吉郎的:“你今天可不是藤吉郎,而是东瀛使节藤原吉太郎,可不能多说话。”

藤吉郎把那几句话背了又背,几乎一夜未睡;孙俊明早上起来亲自对过一遍,觉得没问题了才催促着赶紧用饭,好动身去禁内。

藤吉郎快步走着,嘴里还不停背诵着那些句子;等到东华门的时候,已经有个黄门官出来迎接了。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迟?险些误了时辰!”那黄门官呵斥道:“咱家已经等了半个时辰!要不是看在梁公公的面子上”

话还没说完,郑清便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手掌摊处是叠好的一张十贯交子:“这位公公辛苦!道路不熟,多多担待了!”

那黄门官面sè不改,举起拂尘又喝道:“既然来了,便跟咱家走罢!”

郑清会意,手掌一翻,那交子落到黄门官袖子里去了;那黄门官点点头,大袖一摆,手伸进去早扣住了那张交子,大摇大摆的带着三人往东华门里面走去。

行了一阵,已到睿思殿,那黄门官把孙俊明等三人交给门口伺候的小黄门官,便自顾自的去了。

那小黄门官皱着眉头打量了一阵,尤其藤吉郎,看得他有些发毛。

“你便是那东瀛使节?可有国书?”

孙俊明心下一动,便把编造出来的翻船故事重新说了一遍,示意藤吉郎从怀中取出那伪造的礼单:“是梁公公吩咐”

“咱家当然知道是梁公公吩咐。”那小黄门官接过礼单依旧皱着眉头低声喝道:“在这儿候着!”

藤吉郎听懂了这句话,下意识的要行礼;幸好旁边郑清拉了拉他袖子,这才没露出马脚;孙俊明和郑清倒是冲着那小黄门官的屁股行了一礼。

小黄门官是进去通传了,可门外三人恨不得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哥哥,没事?兄弟这心里可跳得慌啊!”郑清低声道。

“噤声!”孙俊明示意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小黄门官在门外守着:“这什么地方,别乱说话!”

便在这时,里面传出一声:“宣东瀛使节觐见!”

藤吉郎几乎已经四肢麻木,动弹不得,孙俊明伸手就要把藤吉郎拉进去,便见方才那小黄门官出来。

“还不快进去!”小黄门官冲着藤吉郎低声喊道:“没听到官家宣么?”

孙俊明和郑清一左一右,便要架着藤吉郎进去;小黄门官伸胳膊一栏:“二位这什么意思,官家让使节进去,可没你们什么事!”

“小公公,这使节听不太懂官话,我们两个帮着传译传译。”

孙俊明笑嘻嘻却遇上一张冷脸。

“放肆!”那小黄门官翻脸道:“这是什么所在,是你们说进便能进的么?里面有会东瀛语的传译官,你们两个给咱家老老实实在外面候着!”

孙俊明和郑清听如此说法,只好把藤吉郎往前面一推,由那小黄门官带着进去了。

“给我看着这两个人,别让他们在宫里乱走!”

那小黄门官进去之前还不忘提醒自己同伴,后者干脆直接叫来两个侍卫,把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看得死死的。

孙俊明还挺冷静,郑清则脸上有点变sè,一个劲的冲孙俊明打眼sè。

孙俊明看了那两个侍卫一眼,果断的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只能看藤吉郎到底能不能争气了

藤吉郎跟着小黄门官后面进了睿思殿,里面早就点着暖炉,温暖而又干燥,顿时驱赶了藤吉郎身上的寒意。

“这里便是大宋天子平时呆的地方?”

藤吉郎活动着四肢,神经兮兮的左顾右盼,加上那瘦小的身躯,活脱脱从山上跑下来的猴子。

这种形象让道君皇帝赵佶忍俊不禁,第一个笑出声来;官家都笑了,旁边梁公公自然也不能不跟着笑。

另外还有一个人笑得比官家还大声,顿时屋内便是一片笑声,连传译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阵笑声让藤吉郎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起来中间坐着的便是大宋天子了;藤吉郎如此肯定,是因为整个屋子里面,只有这个人是坐着的,而其他人都是站着的。

不过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

藤吉郎在身上啪啪打打,生怕是什么地方让人发笑。

但这个动作让本来有些沉寂下去的笑声重新响亮起来。

“使节上前!”梁师成尖声喝道:“可懂礼仪?”

传译官马上履行职责,把这两句话用东瀛语重新说了一遍,虽然有些发音因为强忍着笑而显得有些古怪,但藤吉郎还是听懂了。

木屐重新响了起来,藤吉郎上前两步,跪了下来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东瀛使节藤原吉太郎拜见大宋天子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几个头倒是磕得像模像样,因为在熙熙楼藤吉郎已经演练过无数回,不过对象是孙俊明和郑清;这话虽然发音僵硬了些,但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起来罢。”道君皇帝赵佶似乎比较满意的颔首:“你远行不易,虽然天有不测风云,船只倾覆,但你却保留了这张礼单,也算是用心了。”

赵佶话音刚落,旁边传译官用东瀛话又重复了一遍。

藤吉郎见大宋天子并未怀疑自己身份,暗自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正要按照预定好的套话回复;旁边突然想起一个懒洋洋的声线来:“且慢!”

藤吉郎唬了一跳,放眼望去,正是方才笑得最大声的那个年轻男子。

“西门大人!”旁边梁师成面sè一变,喝道:“这是你插话的时候吗?”

西门庆毫不在乎的耸了耸肩:“梁公公,下官对使节的身份有所怀疑。”说完又冲道君皇帝赵佶拱手道:“陛下,此人声称自己是东瀛使节,但除了一张礼单再无半点凭证,下官表示怀疑。”

屋内众人听这话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纷纷投向藤吉郎;藤吉郎虽然没听懂西门庆在说什么,但众人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事情起了变化,顿时心里打起了小鼓,跳的更快了……

赵佶听这话倒是来了兴趣:“卿家有何疑问,不妨当面问使节便是。”

西门庆笑嘻嘻的领命道:“下官遵旨。”

赵佶开口,梁师成倒是不好发作,这东瀛使节求见的消息乃是他亲自禀给赵佶的,不过王黼说情的时候,可是拍着xiōng脯给担保的。

梁师成愿意出头,一是为了王黼说使节愿意分三成回礼出来作为答谢,二是东瀛那边已经有上百年没有正式派使节进贡,这功劳对于梁师成来说其实比钱财更重要。

泱泱大国,不就是为了万国来朝么?

使节进贡,每次大宋都要数倍回礼,这样才能显出上国风度不是?

在赵佶看来,花这点小钱简直就不叫一个事。

只是东瀛许久不来,道君皇帝赵佶连这份钱都没处花去。

“不过下官可不懂东瀛语。”西门庆转向传译官:“你给传译下罢。”

传译官肃然领命,西门庆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藤原吉太郎”:“这位吉太郎,本官xiōng中有些疑惑,想问你三个问题。”

听完传译,藤吉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用东瀛语回道:“还请这位大人发问。”

梁师成高度紧张的竖起耳朵,而道君皇帝知道西门庆秉xìng,兴致满满的等着西门庆发问。

没想到的是,西门庆第一个问题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三个问题

?直到看到藤吉郎的那刻,西门庆才知道这货比菊子回来是描述的还要瘦小,方才那个左顾右盼的动作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而西门庆则突然想起几百年后东瀛战国时期的一个人物。网

非常巧合的是,那个人物也叫藤吉郎,也是这般瘦小的样子,战国时期的藤吉郎给战国时期带来了一阵腥风血雨,踏着累累白骨坐上关白的位置;不仅如此,就算是临终前也念念不忘当时明朝的广阔疆域。

而眼前的这个藤吉郎,表面上是什么东瀛使节藤原吉太郎,但其实是在船上打杂工的一个东瀛仆役,每天只能吃得上一顿饭而已。

所以西门庆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位使节,东瀛人是不是都如同你这般瘦小像猴子一般?”

“西门大人这个问题,似乎和使节的身份没什么关系?”

西门庆话音刚落,旁边梁师成突然开口反驳:“东瀛人也是人,自然又胖又瘦,有高有矮。”

但坐着的道君皇帝赵佶听了这个问题却是乐不可支:“朕看西门卿家这个问题挺好说起来朕也非常好奇。”

赵佶一出声,梁师成只好让步。

而藤吉郎听不懂西门庆的问题,但西门庆一发言,中间大宋天子便笑了起来藤吉郎也只好微笑以对。

传译官见官家开口,急忙把西门庆的问题用东瀛话又说了一遍。

藤吉郎这回总算听懂了,这问题问的稀奇古怪,但藤吉郎想了想却严肃的回答道:“回复西门大人,在下的身材在东瀛人里算是中等。”

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

有点意思!

西门庆通过传译官听完藤吉郎的回复之后,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回答可是够巧妙的。

一个东瀛杂役居然有如此见识?

道君皇帝赵佶听了回复微微颔首,在他看来,这个回答的甚为得体,东瀛使节的身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而梁师成却是松了一口气,有些得意起来。

你西门庆不是平时嚣张的很么?这回算吃了个瘪吧?

西门庆看着这个藤吉郎,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即微微一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东瀛使节,说说东瀛有多少都邑?”

这问题倒算是中规中矩,事实上当初宋神宗当初接见成寻和尚,也就是后来的善慧大师的时候,也问过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

如果藤吉郎是东瀛使节无误,对于这个问题自然是对答如流;但西门庆却知道这个藤吉郎根本就不是东瀛使节,一个杂役对自己的国家能了解多少?

西门庆很有兴趣知道。

梁师成这次没有反对,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再寻常不过;和西门庆第一个问题比起来,这个简直是规规矩矩,让梁师成反而怀疑西门庆问这个问题的真正意义所在。

虽然王黼拍着xiōng脯对他保证,这藤原吉太郎是东瀛使节无误;但梁师成此刻却产生了一丝怀疑。

藤吉郎从传译官口中得到问题,马上回忆起这个问题是孙俊明教过自己的;但和很多紧张的人一样,藤吉郎记得这个问题,却对答案犯了嘀咕。

“是六十八州还是八十六州?郡县是九百多少来着?”

藤吉郎心里一沉,马上非常有礼貌的向传译官鞠了一躬:“这位大人,刚才没听清楚,还请重复一遍!”

传译官非常奇怪,这句东瀛话再简单不过,怎么可能听不清楚?

但他还是重新阐述了一遍,这次把语速放得更慢。

西门庆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只见藤吉郎这回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通过传译官回复道:“东瀛有六十八州,郡县近千!”

通过拖延时间,藤吉郎终于想起来是六十八州,但后面的数字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干脆用了个模糊的表达方式。

九百多,可不就是近千么?

看似一个合理的回答,其他人倒还没什么,梁师成突然沉下了脸。

至此,他有九成的把握肯定“藤原吉太郎”这个东瀛使节是冒充的。

“王黼这厮害人不浅啊!万一西门庆咬住不放,再问下去只怕要露馅了!”梁师成懊恼的想着:“前几天应该先见见这个藤原吉太郎就好了!”

道君皇帝赵佶听了答案倒是微微惊讶道:“东瀛国土能有多少,居然有如此多的州县?”

西门庆笑着拱手答道:“陛下,东瀛不过是个大点的岛屿,他们的州不过是我大宋的县,而他们的县不过相当于我大宋的村落一般。”

“原来如此!卿家见多识广,居然连这都知道!”道君皇帝赵佶大喜。

“原来西门庆这厮也不过是个草包!”

梁师成听了西门庆这话倒是放下心来:“还以为问这个问题有何居心,原来不过是在官家面前卖弄!”

梁师成当即微微一笑:“西门大人,最后一个问题又是什么?咱家可是很期待啊。”

道君皇帝赵佶也是微微颔首。

西门庆呵呵笑道:“梁公公何须着急,我这最后一问才是关键所在。”

说完面向藤吉郎道:“东瀛使节,且说说你家里有几口人,奴仆多少?”

“这也算是问题?”梁师成心中一乐,顿时觉得自己原先对西门庆此人高估了。

就拿这三个问题来说,西门庆这厮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藤吉郎通过传译官听了这个问题,内心却是惊讶不已。

这个宋朝大官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种问题实在是在大街上闲聊的水准,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肯定不会预先料到有这种问题,也没有提供现成的答案。

藤吉郎一个杂役,家人早就死光了,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奴仆;但作为现在这个东瀛使节的身份来说,藤原吉太郎可是有家庭,有奴仆的。

关键是,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藤吉郎一咬牙一狠心,反正是胡说八道,干脆说的大一点。

“在下父母双亡,因年岁尚轻,已经和平家的小姐定下了婚约,等这次回去便要成亲;家中各色奴仆数十人,男女不等。”

“唔?”西门庆通过传译官得到藤吉郎的回复,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大胆的家伙。

这回答里面似乎颇有深意啊

“三个问题问完,西门大人可还有疑问?”一旁梁师成跳出来提醒西门庆道。

“梁公公似乎很着急啊。”西门庆微微一笑,向道君皇帝赵佶禀道:“陛下,这藤原吉太郎确系东瀛使节无误。”

赵佶点头道:“卿家的问题虽然问的都是平常琐事,却也能由此甄别使节身份,如今既然再无疑问”

“梁卿家,回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梁师成拱手道:“谨遵圣意。回赐的数额方面”

“卿家自己定就行了。”道君皇帝赵佶道:“按例斟酌便是。”

梁师成又问:“何人可为使节?”

“些许小国,还要什么使节?把回书交给那两个救起东瀛使节的商人就是了。”道君皇帝赵佶不耐烦的回道:“好了,你去办吧。”

藤吉郎稀里糊涂的听了半响,直到传译官开口,这才知道自己这趟总算是完成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交代的任务。

西门庆却笑嘻嘻的又叫传译官递过一句话来:“使节明日有空,可到府上做客。”

藤吉郎自然不好拒绝,只盼着早一刻出这间大屋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出面处理就是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在睿思殿门口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才见藤吉郎由小黄门官陪着出来;没有人下令把他们两个抓起来,看来事情自然是成功了。

藤吉郎也及时的递上一个“大功告成”的眼色。

三人由黄门官送出东华门,直到熙熙楼门口,还有如在梦中一般;藤吉郎想着那个奇怪的大宋官员,对西门庆印象极深,而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则打起了小算盘,想着即将到手的如山货物和数不清的钱财,一路上忍不住发出奇怪的笑声。

刘掌柜迎了出来,自从西门庆那块令牌出现,他便知道这三人并非是寻常客商;今天早上便叫伙计悄悄的跟在三人后面,早先时候伙计带回来的消息让刘掌柜大吃一惊。

原来这三人早上是进了禁内公干!

“三位贵客,小店招待多有不周,已经在店里摆下一桌上等酒席,算是赔礼。”

刘掌柜身子弓得像个虾米,热情的态度让人无法拒绝。

“你来的正好,这位是东瀛使节藤原吉太郎大人!”郑清喝道:“算你识相,前面带路!”

“啊呀,原来是使节大人!”刘掌柜连忙行礼,藤吉郎正待回礼,却被孙俊明给拦住了。

便在这时,门口的第二甜水巷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双马疾驰而至,上面跳下来两名黄门官,喝道:“东瀛使节何在?”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心里打了个突,急忙拉着藤吉郎转过身子;刘掌柜听这一声,却是坐实了这位东瀛使节的身份,对自己熙熙楼的生意自然是莫大好处,喜气洋洋的出来,在旁边候着。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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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东瀛使节的安全问题

013-11-27

“官家旨意:东瀛使节暂居熙熙楼,安心等候回书牒文。”其中一名黄门官沉声道:“期间一切费用,均由官府开支。”

熙熙楼刘掌柜又惊又喜,眼见那三人谢过黄门官,另外一个黄门官鼻子朝天道:“汴梁虽然繁华,但使节不可随意走动,自今rì起,由皇城司人员负责使节安全。”

孙俊明打个眼sè,郑清上前谢了,袖子里递过去两张十贯交子:“两位公公辛苦。”

两名黄门官微微点头,面sè不改,自顾自的上马去了。

三人转过身来,孙俊明和郑清脸上已经是洋洋自得的神sè,刘掌柜恭恭敬敬把三人请进去,最大的雅间已经摆上一桌上等酒席,数个伙计在里面伺候着。

“让这些人都下去,我们两个有重要事情和使节讨论!”孙俊明喝道:“方才两位公公的话,尔等都听到了?”

刘掌柜满脸堆笑:“这个当然,这个当然。三位在熙熙楼的所有费用,一律全免。”

“那你还在这里废话?”旁边郑清白眼一翻,毫不客气的喝道。

“是是是”刘掌柜招呼伙计道:“还不退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一屁股坐下,才不管藤吉郎,藤吉郎看在眼里,摸了摸腰间的那一贯钱,暗自冷笑一声,也自寻个座位坐了。

三人无语,一时间雅间只有咀嚼和吞咽之声,偶尔出现一声“吱溜”声,那是仰脖喝下一小杯景阳春发出的声音。

藤吉郎从装着三珍脍的盘子里面夹起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这种生鲜之物在东瀛只有贵族可以享用,而对于贱民来说,只有可怜的一点咸菜就着下饭,一条小咸鱼就算是开了大荤;而在大宋,只要有钱的都可以享用到。

这桌上等酒席是熙熙楼的刘掌柜特意从吹雪楼叫来的,让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吃的极为满意。

“方才在屋子里面官家都跟你说什么了?”

郑清打着饱嗝cāo东瀛语问藤吉郎:“那些教你的话都用上没有?”

一旁孙俊明还在往嘴里塞着东西,眼睛却瞟着藤吉郎不放。

看着这两个黑心的家伙,本来要老老实实说出一切的藤吉郎突然改变了主意,放下筷子低头答道:“用上了一些,官家没有怀疑小人的身份。”

“站起来说话。”孙俊明突然道:“在我们面前还有你的座位么?从头到尾给老爷详细说说,不许落下一字!”

藤吉郎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躬身把经过说了一遍;但不知怎么的,他觉得把那个大宋官员怀疑的事情跳过去比较好,而且那大宋官员邀请他做客的事情也绝口不提。

反正那间屋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个黑心的家伙恐怕没机会知道。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非常满意藤吉郎的“详细描述”,二人讨论一阵,觉得应该去王黼府上拜谢一番。

“藤吉郎,你就在熙熙楼呆着,皇城司有人盯着的,可不能随意走动,或者作出可疑的事情来。”孙俊明吩咐道:“若是露出马脚,第一个被砍头的可就是你藤吉郎!”

说着孙俊明以手掌作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藤吉郎自然不敢有违,等回到后面院子,熙熙楼刘掌柜早把那个院子里其他客人劝去其他地方,整个小院显得极为清净。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打发了刘掌柜,便把藤吉郎留在房中,二人大摇大摆的准备去王黼府上拜谢一番。

“三千贯丢出去,事情果然办的利索。”孙俊明暗对郑清道:“现在要对那姓王的客气点,等到了明州有的是机会做手脚,六成货物哪有那么容易给他!”

郑清嘿嘿笑着,表示认同;二人都是在海上搏命的主,天高皇帝远,根本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二人边说边笑,正要踏出院门,左右各自伸出一只手来,挡住了他们去路。

“放肆!”

郑清正待发飙,孙俊明却忙不迭的拦住了他,对来人笑道:“两位官爷,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郑清对孙俊明的态度极为不满,但一看来人立即没了脾气。

来的两个人身上穿的都是黑衣,眼睛jīng光四shè,太阳穴高高拱起,表情则是一张臭脸,似乎别人都欠了他们很多钱似得。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虽然在明州厮混的多,但也知道汴梁城内有一种人惹不起。

那就是皇城司的黑衣察子!

“回去。”

不但脸很臭,而且语气更加是蛮横无理,其中一个黑衣察子喝道:“奉西门大人令!保卫东瀛使节安全!”

“官爷,使节大人在房间里面好好的,我们出去办点事。”

孙俊明对付冷屁股的是极其热情的笑脸,袖子里面更加是滑出两张交子,想用这无往而不利的大杀器击倒那两个黑衣察子。

但那两个黑衣察子冷冷看着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把孙俊明手里的那两张交子当成空气一般。

“你们是使节的随从,为了使节的安全,随从同样不准随意走动。”另外一个黑衣察子喝道:“千万不要做出可疑的举动这次我们就当做没看到!”

气氛一瞬间极其尴尬,孙俊明也只好灰溜溜的收回交子,狠狠瞪了一眼那两个黑衣察子:“难道连出去吃饭也不成?”

“你们刚刚不是已经吃过了么?”那黑衣察子冷冷的回道:“一rì三餐都会有人送过来的。”

郑清顿时变sè,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回去!”

二人无奈,返回房中气恼恼的坐下了,郑清旋即跳起来叫道:“什么皇城司西门大人,这是对待使节的做法吗?”

孙俊明唬的跳起来,恨不得用手捂了郑清的嘴:“低声!低声!西门庆的名字你难道没听过?吹雪楼就是他小妾的产业!”

郑清徒然哆嗦了一下,颓然重新坐下。

人的名,树的影。

西门庆这几个月做下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从指挥使坐了火箭似的升成勾当官,到吹雪楼把丰乐楼吞并,再到力挽狂澜,剿灭反贼田虎。

没有铁一般的手腕,是决计不可能做成这些事情的;像孙俊明和郑清这种欺软怕硬的主,见了西门庆当然是要绕着走,连一点对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不管了,呆着就呆着,等出了汴梁,就zì you了!”孙俊明盘算道:“到东瀛把货物一卖,再以大宋使节的身份从那些东瀛人手中骗出一批,够咱们用的了。”

“那藤吉郎呢?万一朝廷要派使节和我们一起前往东瀛呢?”郑清发问道。

孙俊明仰天打个哈哈,低声道:“记好了,到了海上,咱们两个才是天!要他死,他便死!”

郑清会意的点点头

嘉王赵楷的别庄。同时也是皇城司的一个半公开的据点。

秘密仓库的大门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简直能把人冲得跌个跟头。

神算子蒋敬肆意的呼吸着:“蒋某要是在这种地方办公”

“那你迟早醉死在某个酒坛子里面。”西门庆既是玩笑也是实话。

里面的场面非常壮观,所有从蔡攸那里搬来的景阳春都在这里了,那可是价值十万贯的景阳春啊。

“一千九百七十八坛。”

蒋敬对于西门庆的玩笑会心的一笑,报出了准确的数字。

“要没有大哥提醒,这批酒还在蔡攸别庄。”武松背插双刀,缓缓道:“蔡攸那厮这招可真狠!”

西门庆叹道:“你们其实做的很好,能一直坚持我定下的卖酒原则,正因为你们的坚持,蔡攸才无法轻易得手。”

“要是一般酒商遇到这种‘好事’,肯定是大批量卖出,甚至于抬高价格。”蒋敬道:“但只要百花楼那边突然把新酒推出来,就会死得很难看。”

“正是如此。”西门庆颔首道:“市场有一定的饱和量,蔡攸便是用这一时的利润做诱饵,把人活活逼死。”

武松突然道:“那这批酒我们怎么办?如果按照大哥之前的饥饿策略,那岂不是要让梁山那边的酒坊歇下来?毕竟这里的酒已经够卖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西门庆摇头道:“梁山那边不能停,要全速运转,景阳春在储藏一段时间之后会便得更好喝,不用担心生产的问题另外,这批酒我们是要卖出去的。”

“莫非是要在其他州县贩卖?”蒋敬道:“也是该时间多开几家吹雪楼。”

西门庆依然摇头道:“在其他州县开十家,也抵不上在汴梁多开两家分店。”

顿了一顿西门庆伸手一指,轻声道:“我的想法,是要卖到北边去。”

“北边?”蒋敬疑惑道:“北边能有什么好地方?”

武松倒是对西门庆此言有所领悟,但还是皱着眉头道:“武松知道大哥的意思,但这样做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西门庆微微一笑:“北边的局势已经大有不同,区区一个和约能有几分作用?我有一个想法”

蒋敬骇然,因为他总算从二人的话中听出,西门庆竟然是想把这批景阳春卖到辽国去!

第四百二十五章 暗算 赏赐

秘密仓库的大门在半个时辰之后重新打开,西门庆、武松和神算子蒋敬从里面走出;门口的黑衣察子们没有人知道在秘密仓库里面西门庆到底说了什么,但从武松和蒋敬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西门大人肯定说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而不仅仅是去仓库里面看看那些景阳春而已。

“回去吧,明天还有一场好戏。”西门庆做出了重大决定,反而一副轻松的样子:“马大人那边我会亲自去说的。”

武松点点头:“大哥说的是明日请那个东瀛使节来府上做客的事情?”

“没错。”西门庆笑道:“此人本名叫藤吉郎,根本不是什么东瀛使节,那什么藤原吉太郎的名字不过是有人替他起的而已。”

旁边蒋敬忍不住回道:“既然此人是假冒,为什么不当众揭穿?”

“当众揭穿的话,虽然梁公公没面子,官家也会很没面子的。”

早有黑衣察子牵来马匹,西门庆一边动作麻利的认镫上马,一边笑着回道:“再说这件事情我有点打算,那藤吉郎有点意思东瀛有使节来往,其实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武松默默点头,和蒋敬也翻身上马,往汴梁城内而来

梁府。

梁师成正在面满yīn霾的呵斥旁边站立的王黼,把这个王左丞当成自己儿子一般的骂。

“你从哪儿找来的假货,也敢冒充东瀛使节?”

“怎么,官家看出是假冒了么?”

王黼大吃一惊,这回话已经落实梁师成的怀疑,不由得从鼻子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

“要是被当面揭穿,你以为老夫还会对你这么客气?本来西门庆那厮有所怀疑,幸好问的问题不过都是些**毛蒜皮,官家倒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王黼咬牙切齿:“西门庆!这厮仗着有几分圣宠,也敢在官家面前故意刁难!”

“算了。”梁师成发泄了一通怒火,面色好看了一些:“不过通过今天御前的对话,依老夫看西门庆的水平也不过尔尔看来以前高估他了。也许做生意他有点水准,做官么哼哼,这几个月得罪了多少人?”

王黼皱眉道:“此人不可以常理度之,前番恩府先生说蔡居安在暗中对付此人,把他景阳春的生意挤掉,可现如今百花酿悄然退市,而景阳春却是越来越火了。”

“与其说西门庆那厮厉害,不如说皇城司厉害。”梁师成并不同意王黼的观点:“如果他背后没有皇城司和嘉王,怎么可能把蔡居安弄得偃旗息鼓?吹雪楼的后台本来就是皇城司只要皇城司没了嘉王,你以为他们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所以恩府先生要下官去接近嘉王,原来是为了这事!”王黼恍然大悟道:“嘉王素有争储之心,又得官家宠爱”

“长幼有序。”梁师成打断王黼道:“便是官家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肆意妄为,叫嘉王提举皇城司,何尝不是一种尝试?现在皇城司势头如日中天,不可强行打压只要想办法把嘉王这个实职弄掉,皇城司便像被抽了筋的老虎,只能是一条狗而已。”

“恩府先生妙算!所见极明!”王黼立即马屁拍上,各种溢美之词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梁师成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儿,面带微笑频频颔首;旋即又睁开眼睛问道:“将明,你跟老夫说实话罢,那两个商人到底许了你多少好处?分给老夫的便有三成之多?”

梁师成一问,王黼便叫起屈来:“恩府先生明鉴,下官所得不过一千贯,帮着引条路,三成那可是那两个商人愿意给恩府先生的,和下官半点关系都没有。”

梁师成紧紧盯着王黼脸上,半响才道:“若真是如此,那老夫所得分你一半好了。”

说完从袖中掏出个单子来丢给王黼:“这是老夫拟的回赐清单,纵使那个东瀛礼单是伪造的,也并不影响官家愿意用数倍的货物回赐,这样才有上国风范。”

王黼接过一看,大半是东瀛贵族所需的锦、绫、香药、茶碗、文具等物;王黼估算价值,约莫在十万贯上下,这还是在大宋的价钱,如果在东瀛出手,只怕所获乃是数倍!

王黼看完,心头嗵嗵乱跳不已,梁师成大笔一挥便是如此多的货物,如果真是还分给自己一半,那自己岂不是占了近五成?

难怪那两个商人用三千贯做敲门砖!

但王黼却不可能信任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把货物带到东瀛出手之后再把钱返回给自己;这笔钱却要派几个心腹,把货物在明州便出手!

王黼把回赐礼单一合:“下官只不过引路搭桥而已,恩府先生太客气了!”

“将明!你跟老夫还客气什么?”梁师成呵呵笑道:“老夫早就说过,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要他做什么?只盼老夫还在官家身边这段日子,可以把你扶上宰相之位!”

王黼急忙翻身跪倒:“多谢恩府先生成全!”

梁师成手抚王黼肩头:“好好做事,前程便交给老夫!西门庆虽然是个小角色,但却是为嘉王办事的急先锋!老夫有一计策,可乘这次机会把此人除去!”

王黼听梁师成说出计策,满心欢喜:“此事易为!待下官派心腹去明州候着,监督那两个商人做成此事!”

“父皇,儿臣已经考虑清楚,愿意出任神霄玉清万寿宫使。”

嘉王赵楷这番话让道君皇帝赵佶惊喜有加,狼毫笔一抖,把本来就快要画好的“百鸟图”上面涂了一道。

此百鸟图耗费了道君皇帝赵佶数日苦功,如今却成为一张废图,但赵佶并不动怒,反而干脆把狼毫笔往旁边一丢:“楷儿,此言当真?”

“父皇面前,儿臣何曾有过戏言?”赵楷恭恭敬敬禀道:“儿臣麾下西门勾当官时常和儿臣谈心,儿臣这才知道这件事情在父皇心中的分量。”

“好!好!好!”道君皇帝赵佶接连道了三个“好”字,又赞道:“西门吹雪忠心耿耿,有潜移默化之功!朕心甚慰!”

赵佶自然不会说出当初便是他偷偷让西门庆劝说赵楷改变信仰,如今从赵楷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显然落实西门庆在背后的努力。

他哪里能够知道,西门庆从来就没在这方面做过一丝一毫的努力,这个神霄玉清万寿宫使的职位倒是西门庆劝说赵楷同意担任,当然目的可就不是赵佶所想的了。

赵楷拱手道:“儿臣任提举皇城司以来,西门勾当官出力最多;更不用说日前剿灭田虎,功劳不小!”

“你的意思朕知道了。”道君皇帝赵佶笑逐颜开:“西门吹雪功劳不小,但皇城司职位受限,已无升迁可能只好多多赏赐了,他现在是游击将军加三级,升宣威将军好了。”

旁边有黄门官急忙记下了。

赵楷还不满足,又道:“父皇,还有一个皇城使的职位”

“现任皇城使是谁?”赵佶问黄门官道。

皇城使并无实权,只不过是一个虚职,赵佶根本不会在乎。

那黄门官回道:“陛下,是张如晦张道长。”

“张如晦?”赵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这个名字显然比较陌生。

“此人是通真达灵先生首徒。”赵楷并不隐瞒:“平日里赏赐已然不少,不如把这职位让给西门勾当官,还更名副其实一些。”

道君皇帝赵佶想了想,也表示同意:“就按你说的办罢。”

赵楷又躬身谢过,那黄门官拟好了赏赐的诏令,又拿来给官家过目。

赵佶随便看了一眼,便颔首表示同意,取过笔在上面签了个花押,那黄门官自拿下去用印了。

赵楷便要告辞退下,道君皇帝赵佶想起一事,开口道:“楷儿且慢,十月二十五神霄玉清万寿宫有开宫大典,你这个神霄玉清万寿宫使可别忘记了。”

“儿臣必然准时到场。”

赵楷肚里暗自冷笑两声,满口应承:“到时儿臣携西门皇城使一并观礼!”

“吾儿考虑周到,如此甚好!”

道君皇帝赵佶大喜,哪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里面却是想的另外一回事。

所谓开宫大典要做什么,赵楷心中一清二楚,无非是一些装神弄鬼的仪式,那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肯定也要借此机会表演几个“神妙”的手段,哄赵佶开心。

而赵楷要带西门庆的目的,便是要借此机会给林灵素一个难堪,甚至于拆穿某些东西

西门庆在剿灭田虎之时和对方国师乔道清大斗法术,甚至于让乔道清心服口服,甘心投诚的故事,赵楷也有所听闻;他对于西门庆非常有信心,相信西门庆的道法比这个什么“通真达灵先生”可要强多了。

“要想把林灵素赶出汴梁,最好的方式就是当着父皇的面指出此人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辈!用道法东西打败道法,就算是父皇也没话说。”

赵楷心中盘算着,退了出去。

而道君皇帝赵佶叫黄门官撤下那张已经废掉的百鸟图,轻描淡写道:“丢了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 黑吃黑

013-11-29

这幅百鸟图被那黄门官偷偷藏了起来,这种机会并不多见,特别是这幅百鸟图已经快要完成,只是一不小心涂了一笔而已,虽然没有用印,但道君皇帝赵佶独特的笔法别人一看便知,更不用说这宣纸也是御用的,与众不同。

要真按官家所说把这幅百鸟图丢了,那黄门官简直就是白痴到了姥姥家了。

宋人好风雅,蔡太师的一个字明码标价一百贯,官家的随便一张字,一副图在市场上简直就是天价,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不到山穷水尽谁拿出来卖啊!

这幅百鸟图虽然还没有画完,但已经是难得的jīng品。

没到晚上,这幅百鸟图就流出宫去了。

黄门官自然不能亲自出手,平时连宫门都出不去,再说被人发现了那可足够死上好几回的。

所以专门就有商人做这种非法生意。

宫门外头随时都有接应的伙计价钱嘛,当然是商量着来,等真正出了手,商人至少要占去六成,而剩下的四成才到黄门官手中。

就算是这样,也有不少黄门官发了大财,在外面购置了大宅子、庄园之类的。

梁师成早年就没少干这种事情,现在岁数大了,这点小钱就看不上了。

但对于其他黄门官,这依然是一笔天上掉下来的巨财,能把人活生生的砸死。

“今天新出炉的。”伙计把那卷东西小心翼翼的交给自己老板的时候,没忘加上一句:“李公公说了,这是硬货。”

对这种说法熊五嗤之以鼻。

“硬货?上次那厮弄出来的不过是一张废纸,官家试笔用的,也说是硬货!险些没坑死五爷我!”

熊五今年三十五了,这个名字当然不是本名,没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叫什么,也并不是排行第五;反正在这行当里面熊五还算是个新手,黑白两道关系都有点,讨价还价起来最喜欢摊开一只巴掌,一五一十的还,所以就得了这么个诨名。

但熊五把那卷东西打开一点,立刻脸上就微微变sè,随着看到的越多,熊五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

伙计还以为熊五又被那李公公给坑了,没想到熊五打开看了一半就不敢继续看下去,而是重新把东西卷好。

“好家伙,是画!”伙计一双眼睛看了点边边角角,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地上。

熊五使了个眼sè:“把门关上。”

伙计也捏了一把汗,转身把门关上,顺便上了门闩。

“老板,这硬货?”

熊五微微颔首:“十成十的硬货,还很烫手。”

以他的眼光,看到一半就已经明白这件东西的价值了。

在某些人眼里,这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熊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几天你就别去宫门外面了,咱们去城外躲十天半个月的再说,顺便把这东西諘好。”

伙计被吓了一跳,自己老板可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啊,看来这东西是够烫手的!

“收拾收拾!”熊五毫不犹豫:“城门这会儿还没关,马上走!”

伙计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熊五捧着那卷东西,差点没哭了。

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人生能经手这一件,满足了!

熊五甚至于一瞬间有娶妻生子,把这东西当成传家宝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自己这个想法,这东西太烫手了。

“那几件换洗衣服就得了,你收拾那一大包干甚!”

熊五回过神来,看着伙计翻箱倒柜的,包袱打了一个又一个,实在想要破口大骂,又怕口水沾到那宝贝上面。

便在这时,屋门消无声息的打开了。

熊五第一反应就是转头骂道:“关个门都关不好,真是废物!”

“小人明明关上的”

那伙计摸着脑袋回想,门外一阵风吹进屋里,不知不觉中,桌前已经多了一个人。

来人贼眉鼠眼,眼睛叽里咕噜乱转,长着极有喜感的两条狗油胡子,身上穿一身黑衣劲装。

这长相,这打扮,明明就是个昼伏夜出的梁上君子。

但这个时辰天还没黑呢!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熊五也知此人没半点动静就把已经闩好的木门从外面打开,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简直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当然不是好对付的主。

所以熊五只好故作镇静,按江湖规矩问道:“看来这位兄弟也是道上的,不知从哪儿来?”

一边问,熊五一边打眼sè让伙计把那宝贝先收起来。

但对方完全不按江湖规矩来,伸手摸了摸狗油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嘿嘿怪笑道:“不用麻烦收起来了,那东西我要了。”

“这位兄弟,这可不符规矩啊。”熊五咳嗽一声:“这东西刚到手里面还没捂热乎,兄弟怎么知道的?”

来人怪笑一声,一指那僵在旁边的伙计:“这货在宫门外面乱张,我也是一时好奇跟了过来。”

“兄弟莫非是宫里面的?”

熊五问了一句马上觉出来自己问的多余宫里面谁长成这德xìng,穿这种衣服!

但来人的回答却是:“也算,也不算。”

熊五闻言想了想,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莫非是皇城司的时三爷?”

人的名,树的影。

鼓上蚤时迁实在是特立独行,就算是进了皇城司也是一般;虽然不再做梁上君子,也不好意思再随随便便去御膳房拿东西吃,但秉xìng未改,汴梁黑白两道都有所耳闻。

“算你眼睛尖。”来人并没有否认,怪笑一声:“就冲这一点,我就不送你们去皇城司狱了。”

熊五额头的汗出得更多,干脆也那宝贝搁在一边,重新擦了擦汗:“三爷,我们这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正经生意?”鼓上蚤时迁猛然发出一声怪笑,让熊五的热汗顿时变成冷汗。

“好!”时迁一拍桌子:“三爷今天就跟你谈谈正经生意,把东西打开给三爷看看!”

时迁这么回答,倒是让熊五不敢动作:“三爷,你也别戏弄小人了,这东西三爷要喜欢,小人送给三爷便是。”

“唔?”时迁似笑非笑的:“这多不合适?该给多少钱我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熊五又擦了擦汗:“小人熊五。”

“打开。”

时迁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好像敲在熊五和那伙计的心头,让他们胆战心惊。

画卷打开,那副几近完成的百鸟图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时迁眼光何其毒辣,见识何其高明?

“好东西,是官家亲笔。”时迁道:“可惜,一不小心涂了一笔。”

“是!是!”熊五头如捣蒜一般,连连点头:“三爷好眼光!”

时迁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本来不要说这种东西,就算是比这东西强上百倍的,也是三爷我囊中之物如今有这层皮算了!”

熊五听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敢乱搭话,只好在一旁弓着身子陪着笑,以他高出时迁不少的身材,形象十分滑稽。

“得熊老板,开个价罢?”

时迁叹完气拍拍手把那副百鸟图卷起来,一付志在必得的样子:“别跟我客气,该多少是多少!”

熊五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犹豫着伸出一个巴掌:“三爷,你看这个数”

“五贯?”时迁假装吃惊道:“这怎么行,不能让熊老板亏了我出五十贯好了!”

熊五尴尬的伸着那个巴掌哭笑不得,五百贯的出价居然被时迁当成五贯,一种要用头撞墙的感觉油然而生。

旁边伙计嘴巴张的能塞进好几个**蛋。

时迁站起身来把手一晃,那副百鸟图就此消失,以熊五的眼力,居然也看不出来时迁到底把那副百鸟图藏在了什么地方。

紧接着时迁从袖中掏出几张交子,轻轻放在桌上:“熊老板,多谢了!”

在熊五和伙计呆立的时候,随着一阵怪笑,鼓上蚤时迁大摇大摆出门而去,已然消失不见。

“老板。”那伙计好不容易合上嘴巴,顺便用手活动了两下下巴:“就这么走了?”

熊五揉了揉手,把桌上的五十贯交子收了起来:“那还能怎么办?去皇城司告他?还是开封府?”

伙计瞪目结舌,无言以对。

“没把咱们两个丢进黑狱里头,就算是客气的了。”熊五抽出一张十贯的交子塞在伙计手里:“你明天把这十贯钱送给李公公。”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就这点钱,李公公还不得说咱们黑了他?”

熊五嗤笑道:“他把东西送出来,已经是死罪!要不是想着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这十贯我都能不给他你信不信?他要能问,你就告诉他东西被皇城司弄去了!”

“小人明白了。”

熊五叹了口气,觉得后背都有些湿透了,方才这一阵子简直就是在钢丝线上走了一圈啊,幸好时三爷还给点面子,要不然在这僻静小院里把人一杀,顺手一埋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想到这里熊五才觉得自己原先想错了,住在这么偏的地方,而这行当里的高手可都是住在繁华的地段啊!

“不过时三爷要那百鸟图有啥用?”熊五始终想不明白:“以他的身手,什么弄不到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准备发财

掌灯的时候,时迁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变戏法似的把一堆东西抖出袖子,笔、砚台、扇子,零七碎八的东西不少,其中最大件的就是那张百鸟图。

“收获不少啊。”西门庆笑得很开心:“三弟身手不减当年在清河县偷烤全羊的时候啊!”

时迁白了一眼,叹口气在旁边椅子上坐了,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下去:“要不是披着皇城司这身皮,去禁内库里面随便一划拉也比这强多了这都什么破东西,丢份!太丢份了!”

“就是!”西门庆顺着时迁的话往下说,把那张百鸟图展开一观:“你看看这画都没画好,给涂了一笔,算是张废画罢!”

说完西门庆假意便要撕掉那张百鸟图,时迁急忙伸手拦住道:“我的大哥,你可别吓我,这堆东西里面就这最值钱,还花了我五十贯。”

“这谁画的?”西门庆早就看见时迁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这张画。

“官家。”时迁把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要不是这画给涂了一笔,也到不了我手上。”

西门庆这才真正了解到这百鸟图的分量,这东西要拿到自己穿越前那个年代,简直就是国宝中的战斗机。

宋徽宗那货就是书画家里面最好的皇帝,皇帝里面最好的书画家;流传下来的作品不多但问题是,谁也没见过这货画废了的。

这张百鸟图不得卖个几千万上亿啊!

要是西门庆知道这张画是因为他而废掉的,只怕更为惊讶。

“我说大哥,你让我倒腾这些破烂干甚么?”时迁挠了挠脑袋:“也没听说你有这爱好?再说这些也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西门庆嘿嘿笑道:“这都是给东瀛人准备的,真正的好东西要留在我大宋,哪儿舍得给他们?”

时迁恍然大悟,指着桌上那些破烂:“这东坡学士用过的砚台,六一居士提过的笔,王荆公打过的扇都是给明天那个东瀛使节准备的礼物?”

“那个东瀛使节不过是个船上的杂役,给他干什么?”西门庆笑得像个狐狸:“我估计很快皇城司就要派一个官员陪着去东瀛出使,乘着这机会我得干一件大事,这些东西不过是用来顺便发点小财的。”

说着西门庆把那方砚台拿在手中试了试分量:“你说这砚台,没有等量的黄金来换,我怎么舍得出手?”

“啊?”时迁顿时愣住了,这方砚台他完全是随便划拉来的,说实话东坡学士到底用没用过天才知道。

西门庆又拿起了笔掂了掂,皱眉道:“这笔太轻了太吃亏了,嗯,就按砚台的价钱走罢。”

“这个”时迁犹豫的问道:“那帮东瀛人会买账么?”

“准确讲是东瀛贵族。”西门庆呵呵笑道:“从他们手里弄点钱,那还叫个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次去东瀛你也去罢!”

鼓上蚤时迁点点头:“倒真要去见识见识那这幅百鸟图卖个什么价钱?”

“天价!”西门庆信心满满:“来一场拍卖,不让那些东瀛贵族不,得让天皇出点血,要不然绝对不能出手!”

时迁对此深表怀疑,西门庆则把那张百鸟图重新丢到他怀里。

“找最好的裱工,一定要裱出一股子贵气来!”西门庆道:“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你干随找地方给我定制一批砚台、笔墨、扇子等物,上面给我刻上、写上东坡居士他们的诗词!”

时迁奇道:“我什么时候提醒你了?”

西门庆嘿嘿笑着抓起砚台:“这东西上面就刻了几句话,落款东坡居士,就真是东坡居士用过的了?别人能刻,我们为什么不能刻?”

时迁张大嘴巴,狗油胡子一抖一抖,看着西门庆在那里笑,脑海里来来回回就两个字:“jiān商!”

西门庆笑声未绝,神算子蒋敬推门进来,奇道:“东家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西门庆也不隐瞒,把事情说了,蒋敬看了那副百鸟图,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

“东家见识极为高明!”蒋敬一付不得不服的样子,叹息道:“蒋某早就听人说,东瀛贵族对这些名人痴迷不已,更有能将东坡居士数百篇诗词通篇背诵的奇人,这些东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时迁无语,脑子里面叫唤道:“两个jiān商!”

“对了,蒋先生,上次说的那件事情进行的如何了?”西门庆搓了搓手,一付期待的样子,jiān商的形象活灵活现。

神算子蒋敬颔首道:“东家放心,从数rì前吹雪楼就开始不再把铜钱兑换成交子,眼下已有数百贯了。”

“不够不够!”西门庆嘿嘿笑道:“最好能弄个几万贯,到了东瀛便能换数倍的钱财,甚至是真金白银!”

蒋敬张口结舌:“东家这是不是有点过了?这几万贯重量可不轻啊。”

西门庆不以为然:“不过是数万斤的东西,箱子夹杂在货物里面一并运去便是。”

“这次去东瀛,办事要办好,同时也要哗啦哗啦,发点小财才行!”

西门庆用最后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准备发财!

整天闷在院子里面,只能看到藤吉郎那个猴子的感觉怎么也算不上好,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被搞得五心烦躁,整天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

一rì三餐是专门有人送过来,伙食还是很好的,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所求的并不是吃饱饭,而是要追求更高层次的愉悦。

比如上前两晚在马行街花大价钱才见到的两个行首,这才是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追求。

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再加一把劲,趁热打铁,说不定就能上了香床不是?现如今却是手里握着交子,却没处花去。

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让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更加讨厌藤吉郎那厮,刻意离他远远的。

门外有皇城司的黑衣察子守着,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可不敢对“东瀛使节”大呼小叫,万一被人怀疑起来,捅了篓子,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二人好不容易在院子里面转到掌灯时分,等用过了晚饭,看着院子外面的黑衣察子换了两遍岗,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摇摇头洗了脚睡觉去了。

而藤吉郎却十分高兴,这种情况可比前几天强太多了,好吃好喝供着,还什么都不用干,这等好rì子藤吉郎恨不得能一直这么延续下去。

晚上躺在床上,藤吉郎才舍得把那贯铜钱从腰间解下,拿出来一枚一枚的数着,有点像和尚数念珠似得,藤吉郎数着数着就这么幸福的沉入梦乡。

待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用过了造反,藤吉郎故意穿戴整齐,在院子里面叫唤一声,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无奈,从房中出来,装模作样向藤吉郎行礼、问安。

“好!你们退下罢!”藤吉郎用生硬的汉语说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昨天晚上就睡得不好,没想到大早上起来就被藤吉郎戏弄一番,二人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这个猴子分尸!

但皇城司的黑衣察子就在门口盯着,这件事情也只好在心中想想就算。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见藤吉郎东看看西看看,丝毫没有回屋的意思,愤愤不平的正要回屋,就见院门外来了一个年轻女郎,脸上挂着微笑,看上去十分温柔的样子。

“这是哪儿来的女子?模样不在那些行首之下!”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正在暗自嘀咕,旁边藤吉郎突然挥手招呼道:“菊子姑娘!你怎么来了?”

藤吉郎的东瀛话二人听得分明,顿时心头大震:这猴子一样的东瀛奴仆什么时候认识这等好看的女子了?莫不是失心疯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那年轻女子远远的冲藤吉郎点点头算是回答,紧接着亮出来一块黄橙橙的腰牌。

门口那两名黑衣察子一见腰牌,便冲那年轻女子行了个礼,放她进了院子。

“这女子居然是皇城司的?”孙俊明和郑清二人面面相觑。

菊子笑不露齿,向藤吉郎行了一礼:“给使节请安了。”

藤吉郎赶紧回礼:“菊子姑娘安好?”

二人对话用的都是东瀛语,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越听越是心惊,偏偏还插不进话去。

“我家主人请使节过去做客。”菊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外面已经有轿子候着了。”

藤吉郎恍然道:“你家主人便是大屋里的那位高官?”

菊子笑道:“什么大屋,那明明是睿思殿,我家主人复姓西门,是皇城司的勾当官。”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心头猛跳,皇城司是什么机构?皇城司的勾当官要请藤吉郎去做客?

“这位姑娘,使节过去做客,我们二人也要陪同的。”孙俊明不由自主的用上了东瀛话。

菊子温柔的摇摇头:“我家主人说了,只请使节一人,二位还是留下这里罢。”

郑清哼了一声:“那我们二人非要跟去呢?”说完xiōng脯一挺,便往菊子身上挤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西门藤吉郎

?郑清不同于孙俊明,年少的时候可是练过几年把式的,虽然功夫撂下了好些年,但底子还在。网

菊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个皇城司的传译人员,按郑清的想法,一是欺负菊子是个手无缚**之力的一个女子,而则是略微展现一下自己的武力,好能让菊子同意他自己和孙俊明一同前去。

这一撞看似随意,但蕴含的力道实在不算太弱,而且撞击的位置是菊子形状很完美的xiōng部,显得有些流氓了。

如果菊子后退或者是躲避,郑清接下来还有些手段可以使用,甚至于有把菊子擒拿起来的打算。

就算菊子是皇城司的人员,但郑清现在也算是堂堂东瀛使节的随从,闹点事情出来还真没人敢动他。

当然,要凭郑清的身手闯出这个院子那是做梦,门外悄然站立的那两个黑衣察子可不是他这种三脚猫功夫能对付的了的。

所以郑清看准了机会,果断下手不对,果断耍流氓!

眼看就在离菊子不到二尺的距离,郑清心中大喜成了!

但菊子冲着对自己撞过来的郑清温柔的一笑,右手提到xiōng前

玉葱也似的手指缝里露出的是一段奇特的尖头,锥子一般,但两旁都是开了刃的。

郑清吓出一声白毛汗,硬生生把自己身子停住,如果自己再往前二尺,那尖头便会插进他的xiōng膛。

菊子笑得很温柔,很开心,好像遇上什么好玩的事情,而郑清则脸色有些发白。

菊子的手掌摊开,露出那几乎和飞镖一般大小的兵器来,极像缩小的短剑,但后面呈环状方便抓握。

孙俊明暗怪郑清鲁莽,看到这兵器顿时觉得有几分眼熟,旁边藤吉郎已经用东瀛话喊了出来。

“苦无!”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顿时觉得嘴里发苦,苦无这名字翻译过来就是手里剑的意思,一种能轻轻松松藏在手中的剑,让敌人无法发觉。

在东瀛用苦无用的最多的就是忍者,而忍者一般都是为东瀛贵族服务的。

一个女忍者出现在皇城司里,这说明了什么?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大为头疼的时候,菊子已经收回手去,重新摊开的时候,手中已经空无一物。

“还好你停得住。”菊子笑里似乎隐藏着什么:“这苦无可是喂过毒的。”

郑清立觉身上一阵恶寒。

“藤吉郎,我们走罢。”菊子招呼旁边呆立的藤吉郎:“叫大人久候,那可不好。”

藤吉郎如梦初醒,跟着菊子走出院子,而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脚底下钉了钉子似得,哪敢跟上去半步?

熙熙楼门前果然停着一顶青棉布帘轿子,菊子示意藤吉郎上轿,后者总算抓住机会问道:“菊子姑娘,你是忍者?”

菊子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藤吉郎噤声:“这是我们二人的秘密,你可不要说给别人听。”

轿子穿街走巷,菊子在外面一路陪着,吸引了不知多少眼球,但轿子前面开道的两个黑衣察子让人裹足不前,要不然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狂蜂浪蝶想要上来搭讪。

直到在菊子的带领下,走进这间大宅子,藤吉郎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自从上岸一来,藤吉郎第一次感到一种自由,一种放松。

静静的宅院,让后院传来的鸟叫声清晰可辨

“汪汪汪!”

突然不知从哪儿蹿出来一条大狗,毛皮黑得发亮,冲着藤吉郎便是一阵狂吠,顿时把这份宁静给打破了。

藤吉郎吓得身子往后闪去,想要躲在菊子身后,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人家菊子,面对恶狗还站在原处温柔的微笑,藤吉郎好歹也是个男儿

“旺财!”

随着一声脆生生的喊声,那条大黑狗呜咽一声,闭上了嘴巴,但藤吉郎还能看到那双狗眼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声音的主人出现,那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容貌过人,一边抚摸着旺财的狗头,一边好奇的看着藤吉郎。

“这就是东瀛使节?菊子姐姐,他长的怎么这么像猴子啊!”

藤吉郎只能依稀分辨出“东瀛使节”、“菊子”等词语,看来人边说边笑,也忍不住陪着笑了起来。

随着抚摸,旺财的眼神终于从凶狠转成享受,转过头去在那少女腿上蹭着,不再注意藤吉郎了。

菊子点点头,用汉语道:“是的,月容小姐,这就是老爷让我请来的东瀛使节。”

花月容好奇的又看了藤吉郎一会儿,那清澈的眼神让藤吉郎觉得心头猛地被铁锤打了一下似得,狂跳起来。

两年前离开东瀛的时候,平家的小姐也就是这么大吧

“这猴子也不会说话,好没意思!”花月容也就好奇了一会儿,随即将旺财牵走,拍了拍狗头道:“让你在后花园撒欢,怎么跑到前院来吓人了?”

旺财委屈的呜咽了一声,低下头随着花月容去了。

菊子这才跟藤吉郎解释花月容的身份:“我家老爷有好几个小妾,这月容小姐年岁尚小,还未过门。”

“没过门没过门好啊。”藤吉郎自言自语道:“那时候还没过门,不知道现在过没过门”

菊子听的奇怪,也不问他,领着藤吉郎往后院走去:“老爷在后院凉亭等你呢。”

由于花月容的出现,勾起了藤吉郎满门子心思,人随着菊子走,看菊子一张好看的嘴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藤吉郎只是微微点头,完全没有听。

“到了,我们上去罢!”

直到二人站到那凉亭下面,菊子举手向上面站着的西门庆示意,藤吉郎才醒过神来,冲这位自己在睿思殿见过的西门勾当官深深行个一礼。

西门庆方才早已暗中观察藤吉郎多时,从他的表现已知此人心中藏着一件事情,便对登上二楼的藤吉郎道:“藤原大人在汴梁呆的还习惯罢?”

菊子给传译了一下,藤吉郎重新对西门庆行礼道:“东瀛使节见过西门勾当官大人!”

西门庆嘿嘿一笑:“这里也没有外人,咱们也就不用再装下去了藤吉郎?”

藤吉郎恍然,菊子是西门庆的下属,自己的身份这位西门勾当官大人应该早就知道才是,那为什么在睿思殿还要怀疑自己,抛出三个问题?

“你现在肯定有很多问题要问本官。”西门庆一指旁边的石凳:“坐吧,我们好好聊上一聊。”

这回不用菊子传译,藤吉郎也隐约可以猜到西门庆的举动是让自己坐下,犹豫再三,藤吉郎终于还是侧着身子,用半个屁股坐下了。

这姿势更像是个猴子学人做凳子,让西门庆忍不住又想起几百年后那位藤吉郎。

“孙俊明和郑清这两个家伙胆子不小,不过本官正好有件事情要去东瀛办。”西门庆让菊子翻译给藤吉郎听:“不过你也应该知道,这两个家伙没安好心,骗了回赐的货物回去,只怕到了半路,你的小命就没有了。”

藤吉郎听了苦笑道:“小人本来就是个贱民,贱命一条,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能见到大宋天子,此生足矣。”

“真的?”西门庆失笑道:“那你心中藏着的那件未了心愿,岂不是永远没有实现的机会?”

等菊子翻译完,藤吉郎差点没跳起来:“西门大人怎么知道”

看着藤吉郎一脸被人看破秘密的慌张表情,西门庆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藤吉郎在睿思殿回答自己第三个问题的时候,提起到的那件事情

“平家的小姐还在等着你藤吉郎?”

没用菊子翻译,藤吉郎居然似乎听明白了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西门庆微微一笑,看来人在编造谎言的时候,会有意无意的掺杂一些真话进去,让谎言听上去更可信一些。

菊子也没有想到西门庆突然抛出一个自己从藤吉郎那里未曾获得的信息,而从藤吉郎的表现看,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

藤吉郎瘦小的身躯颤抖着,似乎努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感:“小人不过是个贱民,怎么可以配得上平家的小姐!小人自知身份悬殊,从来也没想过。”

菊子赶紧把藤吉郎的话传译给西门庆听。

“为什么不想?有理想就去追求!”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呵呵笑道:“人如果没有理想,那和咸鱼还有什么分别?”

藤吉郎听完菊子的翻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来,向西门庆跪拜了下去。

咚!咚!咚!

藤吉郎非常认真的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大喊道:“求大人教藤吉郎,如何去做!”

“起来说话。”

不用菊子传译,西门庆伸手扶起藤吉郎道:“从现在起,只要你听本官的,保管能你把平家的小姐抱在怀中如何?”

菊子脸上少见的一红,把西门庆这话一字未改的翻译给藤吉郎听。

藤吉郎喜道:“西门大人此话当真?”

“本官想做什么事情,还从来没有失败过。”西门庆听完菊子传译,嘿嘿笑道:“那么第一步,就要给你起一个姓”

藤吉郎肃然道:“藤吉郎愿意跟着大人姓!”

“啊?西门藤吉郎?”跪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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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首发风流相公西门庆,本章节是第四百二十八章 西门藤吉郎地址为如果你觉的本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

第四百二十九章 借种

西门藤吉郎?

西门庆听着藤吉郎用生硬的汉语说出这个名字,笑着摇了摇头。(即可找到)

藤吉郎明显非常失望,用西门这个姓说明是他自愿成为西门庆的奴仆,但西门勾当官这么一摇头,明摆着是不愿意了。

“老爷,为何要拒绝藤吉郎呢?”菊子干脆直接问西门庆道:“这可是藤吉郎表示忠诚的一种方式。”

西门庆呵呵笑道:“你告诉藤吉郎,表示忠诚也未必要跟着我姓西门更何况,我已经给他准备了一个姓氏。”

听完菊子的传译,藤吉郎脸上重新燃起了希望,激动的不得了。

“西门勾当官大人居然要赐姓?我藤吉郎何德何能?”

西门庆假装思索了一会儿,差点没忍住笑把早就想好的姓氏说了出来:“东瀛贵族有藤原、平、源等姓,今rì本官就给你一个木下的姓,以后你就叫木下藤吉郎!”

“木下藤吉郎?木下藤吉郎!”

藤吉郎用生硬的汉语重复了好几遍,喜得抓耳挠腮,西门庆仿佛看到了猴子重返山林一般。

激动啊区区一个贱民居然有姓了。

藤吉郎简直要大喊大叫一番,才能表达自己无比激动的内心,但在西门庆面前这么做显然是不合适的;藤吉郎翻身下拜,重新磕了三个响头,等抬起头来的时候,西门庆几乎能看到他额头上面已经有些发青了。

“东瀛现在约莫是平安时代”西门庆暗忖:“这个木下藤吉郎虽然不是数百年之后的那个,但从谈吐来看也并非是一个杂役这么简单。不如借着这次机会,把东瀛闹腾闹腾,不签上几个不平等条约,这趟就算是白去了”

“藤吉郎!”

西门庆一声召唤,藤吉郎急忙低下头去“哈”了一声,显然已经把自己当做西门庆的奴仆一般看待。

不知怎么的,藤吉郎觉得只要跟着这位西门大人,回到东瀛便能抬起头来做人。

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和平家的小姐订婚!

幸福的感觉突如其来,让藤吉郎兴奋的不行。

菊子在一旁似乎也被藤吉郎这种心情所感染,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故乡

“藤吉郎,要去东瀛的话,是从明州出发罢?”

西门庆突然开口问起东渡的事情,让菊子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在她的传译下,西门庆和藤吉郎沟通的非常顺利。

“是的,主人!”木下藤吉郎毫不犹豫的用上了这个称呼,偷眼看去西门勾当官大人脸上并无不悦之sè,心中忍不住暗喜:“东渡最近的便是从明州出发,借助夏季信风可顺风到达东瀛,经过肥前国松浦郡值嘉岛入博多津交易!而回程则是到秋天,顺利的话不过二十余rì!”

西门庆暗自点头,眼下已然是冬季,看来出发是要到明年春末方可,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多一些准备时间。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我城外别院好了。”西门庆笑道:“这段时间你可要多多和菊子学习汉语,到明天春天的时候,可要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才行你明白吗?”

藤吉郎大喜过望:“藤吉郎明白!不会汉语,怎么能做贵族!”

西门庆哈哈一笑,本来他的用意是把藤吉郎保护起来,到明年春天出发之前别出什么意外,另外让他学习汉语的目的是为了能不用通过菊子便能直接沟通。

没想到东瀛还有如此规矩,贵族都要学习汉语方可。

“你下去罢,在熙熙楼的东西,我会让人给你去取。”西门庆笑道:“从明rì起,你便要穿汉服,学汉话了。”

“穿汉服,学汉话!”藤吉郎又是一阵激动,这是提前过上了贵族的rì子啊!

“主人,藤吉郎除了这身衣服再无他物,不用费心了!”

藤吉郎恭恭敬敬的回道:“那么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如何处置?”

“就让他们在熙熙楼呆着好了。”西门庆站起身来:“吃喝不愁,说不定会养胖十几斤。”

藤吉郎会意,和菊子退下凉亭去了;西门庆看着他们离开,若有所思。

方才黑衣察子返回过一次出乎西门庆意外的情报,那就是菊子居然是个会功夫的,平rì里低眉顺眼的深藏不露,还真看不出来啊。

西门庆信步下了凉亭,往安道全和菊子平时居住的院子走去。

安道全正坐在树下,悠哉悠哉的看着一卷《黄庭经》,旁边小炉上的水正在冒出鱼眼一般的来。

这小rì子过的不错啊!

“东家来的正好!”安道全见是西门庆来此,急忙丢下《黄庭经》站起身来:“水正好开了,上好的香片,小可给东家沏上一杯如何?”

西门庆看着安道全熟练的沏茶,微微颔首,拿过那《黄庭经》看了两眼,顿觉头脑发胀,急忙丢下了。

哥天生就不是学习的命啊这蝇头小楷

“神医,不看医术看道书啊!”西门庆开着玩笑:“好好的太医不做,你要做道士啊!”

安道全已经端过一杯茶来,展颜笑道:“东家有所不知,这天下医书小可已经纵览,闲暇之时看看道书,无非是旁敲侧击自古以来,这道家和医家本来就难分彼此,很多道士也是有一身医术,悬壶济世的。”

“这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西门庆呵呵笑道:“要不然什么时候和官家说说,让你进太医院?一是省得你太闲了,二则是宫里有好多医书都是孤本,只怕你没看过。”

安道全点头道:“东家这说的在理,不过太医院那种地方小可就不去了那帮人整天琢磨的不是救人,而是升官,小可要去的话,好多年前就有人找过的不过要有机会看看那些孤本,那才叫一个好!”

西门庆吹了吹,轻轻喝了口茶,果然是异常的香:“有机会我给你说去还是说正经的,菊子这几个月要在城外别庄呆着为我办事,要不然你也去罢。”

“此事小可已经听内子说了,是为了那东瀛使节的事情罢?”安道全并不意外:“内子去哪儿,小可去哪儿便是。”

西门庆揶揄道:“你倒是妇唱夫随了!但菊子会功夫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内子和我说过。”安道全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让西门庆倒是微微吃惊:“东家你随我来。”

二人进了屋子,安道全把柜子打开:“内子原先在东瀛的时候,乃是一位女忍者”

西门庆探头看去好家伙,整个一兵器库啊!

各式各样的手里剑,有小的有大的,有菱形有十字的,还有什么铁蒺藜、铁钉子

果然是正儿八经的女忍者,在哥眼皮子底下好几个月也没留神啊。

唔,在百花楼工作的女忍者

“那么说来,菊子恐怕还背负着什么秘密?”西门庆问道:“当初把她从百花楼弄出来的时候,可什么都没说!”

西门庆这么一说,安道全倒有些扭捏起来:“这件事情说起来还要怪我,按内子的意思,早就想跟你明说,但被小可好几次阻拦,想不到今rì让东家看出来了。”

“那是她在熙熙楼跟其中一名商人动手,虽然动作不大,但被门口的黑衣察子发现,报了上来。”西门庆解释道:“话说你们两个平时卿卿我我,闷在院子里面不出来,我上哪儿知道去?”

安道全嘿嘿一笑,老脸红也不红一下,让西门庆非常鄙视。

“东家,是这么回事。”安道全解释道:“内子是被藤原家的一位大人物安排,通过东瀛商人平八郎结交蔡攸,安排到百花楼的。目的是要暗中刺探情报,没想到却被百花楼老板安排到了清河县。”

“蔡攸!”西门庆神情一动:“还真是什么都少不了他!那个什么平八郎用什么名目,可以安排菊子?”

安道全叹道:“内子不愿提起这件事情,小可多番询问,这才说了。每次东瀛商人来我大宋,都会有东瀛贵族在船上安插一些未婚女子,说是要来我大宋借种。”

“借种!”

西门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听安道全细细解释,这种现象似乎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主要原因是东瀛人身材矮小,而来大宋借种便能使后代身体素质包括身材好一些。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一个秘密,只是那些借种的东瀛女子一般都是在港口附近活动,夜夜寻宋人交欢,一旦受孕便养起来,等着踏乘下批船只离开。

而平八郎则是向蔡攸建议,把这些前来借种的东瀛女子安插到百花楼之中全部免费!

“只要不会受孕,便可以一直在大宋呆下去。”

平八郎信誓旦旦的和蔡攸述说“免费”的好处,并送上许多礼物;而后者根本就把这茬给忘记了,桑三娘也把菊子丢去清河县,让那位藤原贵族和平八郎的如意打算变成了影。

“为了不受孕,内子在百花楼的时候一直服用一种冷香丸。”安道全叹道:“这种药物却是能让妇女无法受孕,但身体会慢慢虚弱下去,小可也是见内子脸sè不对,把脉时才发现的。”



第四百三十章 刺桐城

安插菊子到百花楼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刺探大宋情报,但菊子却被有意无意的丢到了清河县,当然没有机会去刺探情报,自从被西门庆从百花楼顺手捞出来,菊子和安道全二人两厢厮守,也断了这个心思。

西门庆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无意举动,却给自己日后去东瀛弄了一块敲门砖。

据菊子告诉安道全的,忍者分上、中、下三等,她只不过是最底层的下忍,所以只知道是一位藤原家的贵族下的指令,至于到底是谁,菊子也不知道。

西门庆倒是有几分兴趣,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东瀛忍者的形象随着动漫已经满天飞,莫说是东方国家,就算是西方国家也对忍者十分熟悉。

菊子到底是伊贺家的,还是甲贺家的?

虽然很多影视作品中,把伊贺家和甲贺家描绘成不共戴天的冤家对头,但事实上,这两家不过都是那些贵族的马仔而已,根本就是同盟的关系。

但让西门庆失望的是,菊子既不是伊贺家,也不是甲贺家的下忍,而只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忍者家族而已,平日里被那位藤原贵族豢养,这才接到刺探大宋情报的指令。

“这件事情也有些蹊跷。”西门庆暗忖:“等到了东瀛非的好好弄清楚才行。”

西门庆问得明白,便又和安道全说些闲话,探讨一下医术;西门庆虽然在传统医学方面的水平和安道全比起来望尘莫及,但西门庆有穿越前的医学素养,说出来的见解每每让安道全吃惊;而安道全传统医学造诣高超,简直就是信手拈来,西门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倒也受用不少。

二人探讨一阵,西门庆倒没什么,反倒是安道全吃惊不小,对西门庆佩服不已。

“就按东家的见解,要是跟着我学几年,可比名医!”安道全暗想:“不仅如此,东家在经商和官场方面也是如鱼得水,虽然人懒了些,这等全才上哪儿找去!”

西门庆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安道全送出院子,西门庆安排两个小厮帮安道全准备行李,去别庄和菊子小住。

西门庆家大业大,自然不会单单住着这里,早早便已经在城外买了两个别庄,眼下虽然没什么用,但两个别庄旁边都有不小的池塘,里面颇有些鱼类,西门庆是把这两处当成休闲放松的垂钓园来看待的

几乎在同一天,百花楼的桑三娘已经远远看到了泉州城。

这一路虽然都是马车,但长时间坐下来,非得把人骨头颠散架了不成,出于时间考虑,桑三娘喝令沿路百花楼准备好随从和马车,随时待命。

随从和马车随时更换,而桑三娘自己却不休息,几十天下来,人已经瘦了一圈,但精神还总算是不错。

对于桑三娘表现出来的这份毅力,随从们私底下都表示佩服。

这些随从已经早就不是从汴梁跟出来的那一批,而是从上一站跟下来的。

泉州城又名刺桐城,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和明州相比外国客商更多,繁华程度不在汴梁之下。

在这么繁华的地方,自然有百花楼的存在,也是整个大宋百花楼中位置最南的一家。

百花楼的柳妈早就得到传信,听说自己大老板桑三娘要来,这天一早便带着十多个随从在城外长亭等候,这会儿见数辆马车过来,上面都有百花楼的旗号,急忙带人迎了上去。

“柳氏见过三娘!”柳妈躬身行礼,把桑三娘请下马车。

桑三娘看着不远处的泉州城,第一句话不问别的,先问道:“你找到平八郎了没有?”

柳妈神色一变,低下头去:“往年平八郎这会儿已经在泉州歇脚,但今年不知为何还未见踪迹。”

“莫不是自己赶得及了,人还没到?”桑三娘暗忖道。

明州是离东瀛最近的港口,平八郎在内的诸多东瀛商人都是在明州下船,向明州船舶司报备之后,才能开始交易的。

平常商人都是到了秋季,便搭着信风离开;但平八郎却和其他商人不同,每两年才回去一次,而且每到冬季,明州开始寒冷的时候,平八郎便会南下,到泉州住上几个月,直到快入夏了才会返回明州。

每次到泉州,平八郎都会在青楼里包个行首住下,而选择最多的便是百花楼。

蔡攸也是和桑三娘去泉州游玩的时候,在百花楼遇见平八郎的。

更准确的说,平八郎不知道是从什么途径知道蔡攸是百花楼的幕后老板,刻意吩咐泉州百花楼的柳妈给予引见。

“先进城再说!”

桑三娘一声令下,马车继续往前行进,不同的是随从已经换成了泉州本地的。

进入泉州北门的时候,桑三娘命人撩起车帘,欣赏着那北门那奇怪的尖拱形,还有上面用城砖镶嵌出的十字架和火焰、或十字架和莲花,底下还有若干异国文字。

这便是泉州有名的刺桐十字架,成为与众不同的标记。

事实上宋朝每个港口不但是各国商人交易货物的地方,也同时交汇着文明、信仰。

这刺桐十字架便是本土基督教-景教的标志。

以前看到这些的时候,桑三娘只是觉得它新鲜,但今日不知怎的,那城墙上的刺桐十字架却给了她不同的感觉。

看到了刺桐十字架,桑三娘在失落之中有了一份依靠。

身为百花楼的掌柜,桑三娘也不过只是蔡攸家中的一个奴仆,不管把百花楼经营的再如何出色,桑三娘也始终没有可能感受到蔡家其他人尊重的目光。

千里迢迢赶到最南端的泉州来,偏偏平八郎却有如突然不至的信风,让人失落。

“不如去景教的教堂看看?”

桑三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暗自摇摇头,还是下令往百花楼而去。

就在同时,也有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孤身一人,抬头看着这刺桐十字架,表面上好整以暇的似乎在欣赏,但事实上,这中年男子却在暗中起誓,终有一日也要让本教的标记刻上泉州的城砖。

“不不但是泉州,整个大宋,包括汴梁!”

此人相貌堂堂,正是摩尼教,也就是明教浙西舵主方腊!

方腊手抚城墙,上面那几行异国文字桑三娘不认识,但他却认得是那些大食商人的文字,说的是景教教义中最重要的一条,歌颂“圣父、圣子、圣灵”的。

方腊恨不能把这几行文字抹去,换上摩尼教的圣歌。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

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

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

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

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方腊并不是来泉州观光游览,而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等着他的到来。

在泉州对摩尼教的称呼是明教,方腊身为浙西舵主,而泉州则是管理江南诸路明教的所在,因为明教便是从这里传入,而后以此为起点,由商人慢慢散播开去,传遍江南诸路的。

便是摩尼教传教第一人高僧呼禄法师也是终老泉州,死后便葬在清源山。

这次来,是因为明教第八代教主钟万仇自觉不久于人世,将明教江南诸路的舵主一并叫来。

其原因显而易见,便是要趁此机会选出一名新教主!

方腊对此并不在乎,在他看来,浙西的事务已经让他应接不暇,更何况江南诸路舵主之中,比他资格老的人还有好几个。

方腊在泉州北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慢腾腾进城,信步而去。

方腊不止一次来泉州祭拜过呼禄法师,泉州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泉州永远是一付熙熙攘攘的样子,摩肩接踵,川流不息;在大街上看到异国人的几率要远远大过大宋子民,这在其他地方是极少见的。

明教相比景教来说,还是处于秘密传教的阶段,便是教徒也不会四处宣称,而是保持吃素的习惯,衣物则多半是白色,就如方腊此刻所穿的一声白衣一般。

偶尔方腊能从大街上的人流中发现数名同样身穿白袍的人,便微微点头示意;对方也会意的远远点头示意,算是回礼。

这些便是明教的教徒了。

方腊随便找了一家客栈,把行李安置好,便从客栈后门穿出去,两拐三拐便来到一个宅院门口。

宅院门口的下人也同样穿白,见方腊来了并不言语,只是默默推开了大门,让方腊进去。

这里便是钟教主的住所,虽然外面很热闹,但一进院子,马上就安静下来,让方腊顿时静下心来。

院子里面都是穿着白衣服的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方腊放眼看去,颇有几个熟人,是江南各路的舵主。

他也懒得凑上前去寒暄,干脆便站在院中一颗树下,静静等待着。

很快,有个白袍男子从后面走出,朗声问道:“浙西方舵主可曾到了?”

院子里的讨论声顿时停止,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方腊身上。

第四百三十一章 明教教主 神功护体

这些目光之中,有羡慕,有惊讶,也有不甘心,也有不服气。

方腊武功、资历在诸位舵主之中都不过是中上游水准,为什么钟教主第一个却是要唤他进去?

方腊认得那年轻白袍男子乃是钟教主之子钟相,虽然心里暗自吃惊,但也不表露出来,只是缓缓往里走去。

“方舵主一向可好?”

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舵主突然乘着这机会开口,好像刚刚见到方腊进院子似得。

但方腊方才已经在院子里面独自一人站立了许久,此人现在才出声,却有几分谄媚之意。

这舵主此言一出,人群中便是冷哼一片,显然对此人的表现极为不满。

而方腊则是微笑着看着话音传来的方向,朗声道:“原来是严州王舵主!不知道衢州余舵主有没有同来?”

那王舵主顿时老脸一红,衢州和严州相邻,衢州舵主乃是一名女子,唤作余五婆;江南诸路舵主都传闻这王仓和余五婆有些不明不白,关系暧昧。

方腊话中点出余五婆,自然是嘲笑王仓不务正业,只会谈情说爱;这会儿又见方腊第一个被叫进去,马屁立即拍上。

“有劳方舵主关心,五婆来了。”

便在此时,从院子门口飘进来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方腊有些愕然的转过身子,院子门口飘来进来一个白袍中年女子,手大脚大,不是余五婆又是哪个?

历来明教教主都是男子,所以此次虽然钟教主命人通知江南各路舵主,但众人都没见到余五婆,都以为她根本不回来。

万万没想到,余五婆真的来了。

众人心中顿时升起一种看好戏的兴奋感,方腊还没有进去,便已经遇到一个难题。

方腊如何面对,如何对应,众人十分期待。

只见方腊一本正经的向余五婆行礼道:“方某一时口快,冲撞了余舵主,万分歉意!”

说完又向王仓行礼道:“方某口快,得罪了!”

衢州和严州都是小去处,方腊的资历和武功比二人不知高过多少;但就为这一句玩笑话,方腊严肃对待,认真道歉,顿时引起众人一阵称赞。

余五婆暗自点头,对方腊道:“方舵主言重了,不过是些江湖戏言而已。既然钟教主见召,方舵主还是早点进去的好。莫要为了**毛蒜皮的小事绊住手脚。”

众人听余五婆此语,竟然有暗中支持方腊的口气,方腊两声道歉换来了两个支持,竟然是大为划算。

钟相微微一笑,接着余五婆的话头往下说道:“方舵主还快请进去见钟教主罢。”

方腊便做了个罗圈揖,又名四方揖:“诸位,少时再会。”

这一下惹得众舵主纷纷还礼,也有少数资格比方腊老的只是微微颔首。

钟相领着方腊往里走去,方腊只见屋门紧闭,里面若有若无的传出一丝药香来,心底暗暗吃惊。

原来这第八代教主钟万仇天赋异禀,武功造诣极高,又有一门奇功护体,身体一向康健;虽然岁数已过六十,但jīng神不亚于年轻人。

消息传出,方腊只道是这位钟教主厌烦俗务,要辞去教主一职,专门武学一道;所谓不久于人世云云,方腊从来就没有相信过。

但这缕药香却证明方腊所想大错特错。

“莫非是教主受伤?”方腊犹豫了一下,问钟相道:“难道是受了仇家暗算?”

面对方腊的问题,钟相只是摇头,在门外站住了脚道:“方舵主,你自己推门进去,便什么都知道了。”

方腊带着深深的怀疑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药香变得十分浓郁,旁边的火炉上正煎着药,有仆人细心照看。

而正面床榻之上盘腿坐了一人,却隐在帐幔之后。

旁边伺候的仆人见是方腊来了,急忙撩开帐幔,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方舵主,你来了?”

方腊听得分明,这便是明教第八代教主钟万仇无疑,而这声音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受伤之人。

“方某拜见教主。”方腊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

却听钟万仇叹口气道:“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就免了罢!”

方腊闻言抬起头来,来看钟万仇,只见这位教主好端端的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执着一张羊皮,满脸殷红如血,非但没有生病的样子,而且显得十分康健。

“来人!看座!”

方腊坐下,再看钟万仇脸sè,见这位钟教主突然间满脸铁青,但脸上这铁青之sè一显即隐,立即又变成血红之sè,忽青忽红,在瞬息之间接连变换了三次。

“教主,你这是”

方腊大吃一惊,钟万仇瞬间变脸数次,显然是在修炼一种极为高明的功法,只是不知道为何出了岔子。

钟万仇苦笑道:“方舵主,你也看出来了罢?”说着一样手中羊皮:“老夫醉心武学,这门神功始终不能忘怀,忍不住尝试一番,终于在第四层出了问题,无法控制真气变换。”

方腊也知道些教内秘闻,忍不住问道:“教主修炼的,莫非是乾坤大挪移神功?”

“正是这门害死人不偿命的神功。”钟万仇颔首道:“本教开创一来,数位教主便是因为此功法走火入魔,悄然离世;老夫一生醉心武学,从上任教主手中获得这块羊皮,便无一rì不想尝试,但教内事务繁多,便一直拖到今年,没想到还是逃不脱命运。”

方腊看着那上面空无一字的羊皮,也叹息道:“莫非就没有办法?”

这羊皮可以说是明教教主一桩秘事,代代传下来,外人并不知晓;但好几位教主都因为这门神功走火入魔,竟然是手足无措。

这门神功本来只有教主才可以修炼,但这样下去,这门神功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钟万仇呵呵笑道:“老夫走火入魔,每rì真气错乱数次,近rì来真气错乱的次数越来多,只能苦苦支撑;老夫细心回顾这门神功,其中居然有诸多纰漏,似乎故意被人删去不少,又或者当初传承下来的时候就没有抄全偏偏不去修炼便无法得知。”

方腊见钟万仇说了这么多,竟然是隐隐要把教主之位传给自己的意思。

想起临动身之前在水中看到的异像,本来并没有打算做教主的方腊也忍不住有些心动。

“只要身为明教教主,便能振臂一呼,聚集江南诸路教众之力!”方腊暗忖道:“到时便和水中看到的一样,自称为王,即可将明教作为国教,何愁明教不兴?”

方腊想到要在汴梁城砖上留下明教圣歌,便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钟万仇看到眼里,微微一笑道:“看来方舵主已经明白老夫唤你进来的用意了。”

方腊在椅子上叉手不离方寸,只等这位老教主继续说下去。

“诚然,你在教中名望并非最高,资历也并非是最老。”钟万仇笑道:“但你却有一件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方才老夫从你的眼中已经读懂了。”

方腊并不开口,只是微微颔首。

钟万仇突地面sè又是来回变了几次,急忙运功镇压错乱的真气,许久才重新开口道:“如你做了教主,便当如何?”

“救民众于水火,让教众遍及天下。”方腊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方某当竭心尽力,让本教发扬光大。”

钟万仇喜道:“若真如此,老夫便也能放心去了只有一桩事情,这乾坤大挪移神功你千万碰不得!且发个誓来!”

方腊起身,跪倒在地,当即发誓道:“方腊若有虚言,绝门灭户,自身永堕黑暗!”

明教教义便是善恶不两立,善为光明,恶为黑暗,而光明必将会战胜黑暗;教徒信奉明教,当努力向善,便是要最终走向光明、极乐之世界。

方腊发此誓言,在钟万仇看来确实是个永远无法违背的誓言,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起来罢。”

方腊起身,钟万仇又道:“且上前来。”

方腊依言走进床榻,钟万仇便把那块羊皮丢给方腊道:“纵然你不能修炼此功,但其中奥秘不可不知。此羊皮上的字,须得喂过鲜血,方能显露出来。”

方腊无法拒绝,又问道:“既然此物害人不浅,为何不将其毁去?”

“这怎么可以!”钟万仇听方腊此说,脸上都是骇然的神sè:“此羊皮乃是波斯总坛传出,呼禄法师携来,决计不可损毁!万一总坛派出使者,来本教寻找此门神功,如何以对?”

方腊把那块羊皮收入怀中:“传闻波斯总坛教众rì益减少,此神功纵然是有所纰漏,等本教发扬光大,也可去波斯总坛质问!”

钟万仇这才颔首道:“此语倒是不假,你做教主之后,当可自为之。”

方腊正待劝钟万仇好好歇息,便见钟万仇脸sè又是瞬间三四遍,突然做歌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我明教。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歌声一停,钟万仇已然闭上双目,溘然离世。

方腊便知这位老教主自断心脉,忍不住叹息一声,反身出来,却见钟相含泪守候在门口。

第四百三十二章 东追西赶

钟相见方腊出来,急忙擦了擦眼泪,拱手道:“钟相参见教主。”

方腊叹道:“钟兄弟,看来你都听到了。老教主抬爱,方腊勉强接任教主一职,老教主后事,都在我身上。”

钟相点点头,进屋里去了;方腊慢慢踱步出来,来到院中,本来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目光再次投向方腊。

方腊也不多说,从怀中取出那块羊皮,向众人展示:“老教主已经归天,去往光明世界,方某不才,被老教主指定为新任教主。”

这些舵主都认得那块羊皮乃是钟教主随身之物,纷纷拜下去:“参见教主!”

其中王仓和余五婆的声音居然最大,但也有些不服气的在原处站立不动,并不参拜方腊。

方腊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并不当初发作。

突然有人厉声道:“方舵主!你为新教主,钟教主可曾有手令?”

众舵主纷纷侧目,见出声的乃是饶州舵主王宗石,在众舵主之中资历乃是最老,此刻突然发难,而且称呼不改,显然十分疑心方腊伪造遗言。

众舵主闻听此言,顿时心中有了一个大大的疑问;钟相将方腊叫进去没多久,钟教主突然归天,而钟相也未曾现身,方腊手中只有钟教主随身之物,并无遗嘱手令等证明,也难怪王宗石不服气。

方腊对王宗石此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辩解,倒是衢州舵主余五婆冷笑一声:“王舵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曾看见教主手中的圣物怎的?”

王宗石也是冷笑一声:“余五婆!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话音刚落,王仓突然闪身出来喝道:“姓王的,你不就是在教中年头最长么?有何资格对方教主指手画脚?有本事的划下道来,某家替教主接着便是。”

王宗石自知这王仓武艺平平,自己一拳一脚也打死了他,这会儿却借机向方腊表忠心,不免又气又笑,仰头对方腊道:“方舵主,不是王某不服,这等货色也能在王某面前嚣张”

方腊咳嗽一声,打断王宗石道:“老教主后事未了,你等便在此处争执,是何道理,速速退下!”

王宗石见方腊打岔,本来是自己质疑方腊,却变成了自己和王仓、余五婆争执,眉头一挑就要发作;方腊身后却转出钟相,脸上泪痕未干,也不对众人说话,只是对方腊躬身行礼道:“参见教主!”

众舵主一见此人,怀疑之心大去,便是王宗石也暗自吃惊:“莫非自己全然猜错了?”

王仓和余五婆面上有些得色,目光扫过来让王宗石有些受不起。

钟相这一带头,别的舵主再度跟着向方腊行礼:“我等参见教主。”

王宗石吃惊不小,想来想去也只好向方腊一拱手,算是见礼:“见过方教主。”

方腊微微颔首,示意叫众人起来:“方某才疏学浅,但也在老教主身前发誓,让本教在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发扬光大。”

“这些都是虚言。”王宗石喝道:“你既然为新任教主,明教何去何从,可有方略?”

方腊微微一笑:“此时正要和王舵主商议,你且随我来”

说着又问钟相道:“钟兄弟这里可有屋子可借方某一用?”

钟相点头道:“这宅子本来也是明教产业,教主要用,钟相这就安排。”

方腊又转向王宗石,把手一摊,王宗石暗忖:“这里许多舵主都看着,这姓方的胆子再大,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想到此处,王宗石便喝一声:“去就去!”

众舵主见方腊、钟相、王宗石三人进去,面面相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好驻足等候;自有仆人送上茶水糕点,已作充饥。

足足等了多半个时辰,才见三人复闪身出来。王宗石态度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方腊毕恭毕敬:“教主深谋远虑,王某佩服。”

方腊含笑道:“那便要多多依靠王舵主了。”

众舵主看得吃惊不小,尤其是王仓和余五婆二人更加吃惊。

方腊又对众人朗声宣布道:“老教主后事,方某一并承担,方才和钟兄弟商量过,过了头七便安葬在清源山。”

众舵主这才恍然老教主已然过世,院中顿时哭声一片

“三娘,这里是今年的账本,还请过目。”柳妈呈上账目,交予桑三娘查看。

出乎她意料的,桑三娘根本没有心思查看,只是随手翻了两页,挑了笔账目问了自己两句,便伸手把那本账目推去一边。

“柳妈,那平八郎往日里都是什么日子到泉州的?”桑三娘话中带着三分焦躁:“会不会是已经来了,但没有到我百花楼?”

柳妈小心赔笑道:“这怎么可能要按日子算,平八郎也该到了,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差错?”

“不可能。”桑三娘果断摇头:“平八郎为人小心谨慎,护卫中也多有高手,怎么可能出事?”

顿一顿桑三娘又道:“柳妈,你给我在泉州城四下打听,有没有人见过平八郎。”

柳妈满口答应,自己退下去,命人唤来一人道:“可有平八郎消息?”

那人乃是百花楼的大茶壶,本姓胡,泉州大事小情多半都瞒不过他,有个诨名唤作“无不知”。

无不知合计半天,摇头道:“未曾闻得,不过小人却知道有一人知道平八郎下落。”

柳妈大喜道:“那还不快去问来?”

无不知却竖起一根手指头道:“却要十贯方可。”

柳妈变色道:“什么人却要十贯钱才可透露消息?你莫要唬我!”

无不知笑道:“掌柜的有所不知,此人不是别人,是在本州船舶司的一名小官,平生不认别的,就认的钱;若没有十贯,小人也无能为力。”

说完无不知抬腿便走,柳妈吓得拉住道:“冤家,十贯就十贯,你且在此等着!”

无不知闻言停下脚步,见柳妈去后面柜子里取了十贯交子出来,笑吟吟接了过来道:“有钱,事情便能办成;掌柜的在此稍候半日,小人这边去问。”

“这可是桑三娘亲自过问的,你可不能光收钱不办事!”柳妈低声喝道:“若是有所差池,小心你的狗头!”

无不知笑道:“小人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柳妈这才放下心来;无不知辞过柳妈,自去换了身衣服,先不去船舶司,倒先去前面街上蒲记钱庄,把那张十贯的交子破开,八贯交子塞在怀中仔细藏了,只把两张一贯的交子笼入袖中,叨扰一声往船舶司而来。

船舶司主管贸易事宜,商人交易都要在此登记、课税,无不知认识的那名小官其实乃是个记账的胥吏,是以知道些消息。

无不知用了些铜钱,托门子去唤那胥吏出来,在对面茶铺喝茶。

等了片刻,那胥吏才从船舶司出来,在无不知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下,便是一通的埋怨:“今日事务繁忙,你有什么大事,要唤我出来?”

无不知也不说话,把袖子往桌上一放,少时拿走之时,赫然是两张一贯的交子;那胥吏顿时换过嘴脸,笑逐颜开,忙不迭把那两贯交子塞进怀中,咳嗽一声。

“你有何事要问我?”

无不知这才把事情说了,那胥吏听得稀奇,忍不住挠了挠头:“这世上只有商人去百花楼寻婊子,也未曾听说百花楼婊子来寻商人的这平八郎我倒也有些影响,总不该是他欠了许多嫖资罢?”

“哥哥说笑了,那平八郎向来出手大方,哪有这种事情?”无不知赔笑道:“这事情还不是我那个掌柜的问,而是从东京过来的大掌柜在寻找此人。至于原因么兄弟我也不知道。”

胥吏便道:“你在这里候着,我进去上里面问问,那平八郎是东瀛客商,若是今年在泉州船舶司登记过,便能知晓。”说着把桌上两盘茶点拢在袖中去了。

无不知一壶清茶,等了一个时辰,才见那胥吏反身出来道:“奇了,那平八郎往年都有登记,但今年却没有来过泉州,但明州那边却有登记,也并未回东瀛,眼下应该还在明州才是。”

无不知千恩万谢,别过了那胥吏,回去和柳妈说了。

那柳妈得了消息,心下大定,便来叩桑三娘房门,把平八郎去向告知。

桑三娘三番两次确认,见柳妈一口咬定,也只好信她,本想着赶到泉州和平八郎商议东瀛免费“货源”,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暗自有些恼怒道:“巴巴的从汴梁数千里到了泉州,人却在明州!早知还不如去明州,还省了些路途!”

柳妈见桑三娘脸上有些怒容,不知道是否自己办错了事情,惹得这位大掌柜不爽,忙低下头去;久久才听桑三娘长叹一声:“柳妈,明日替我准备车轿,去明州!”

柳妈唬了一跳,暗忖道:“这平八郎有什么好处?让桑三娘东追西赶,不能住脚?”却不敢问桑三娘,只是应了。

桑三娘这些举动,远在汴梁的西门庆无法得知,即使知道也只能先放一放,因为很快就是神霄玉清万寿宫开宫大典,西门庆从嘉王赵楷那里获得消息之后,要好好琢磨琢磨如何对付林灵素这个通真达灵先生。

第四百三十三章 屡创记录的宦官

林灵素的道法到底有多高?这个其实是很难以回答的问题,当初道君皇帝赵佶接见林灵素的时候,曾经问过:“道长有何术?”

林灵素的回答很玄乎:“微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

说实话,这句话在西门庆看来,完全就跟放屁一样,虚头巴脑没有半点实际意义。

但赵佶却是大喜,据说看林灵素相貌似乎和以前认识的某人一般无二,便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又发了一块大金牌,允许林灵素随时可出入禁内。

而自从上次林灵素秘密炼制五石散的秘密差点被西门庆揭开,无奈之下自己放了把火,把好好的上清宝箓宫烧得不成样子,赵佶干脆命人在禁内建了神霄玉清万寿宫,可见对林灵素的宠信。

但皇城司对于神霄派和林灵素的监视,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有了和乔道清斗法的经验,在西门庆看来,林灵素道法未必就能胜过乔道清,比起公孙胜则更加不如。

上次派人想要骗取雷公石一事,西门庆记忆犹新;只要有这东西在,林灵素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至于如何揭穿林灵素,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西门庆自从和乔道清斗法,雷公石似乎有了新功能,那就是可以看穿对手的法力流转和强弱大小,这个,便是西门庆信心满满的底牌。

林灵素挑的rì子不错,十月二十五rì是个黄道吉rì,宜嫁娶、冠笄、祭祀、祈福、求嗣、斋醮。

西门庆虽然不太相信这些东西,但早上起来看时,确实是个大晴天,初冬的阳光照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又不觉得热。

开宫大典并不是当场把大门打开,而是大家聚集起来,搞个庆祝活动而已。

当然,头天嘉王赵楷就命人送来一张单子,其作用有点像节目单,可以让西门庆预先了解何时到达,服饰要求,何时举行仪式,仪式的内容,诸如此类。

嘉王赵楷身为神霄玉清万寿宫使,早早就进宫准备去了;关键是道君皇帝赵佶也会观礼,总不能让老子等着儿子。

皇太子赵桓并不信奉道教,反而信奉佛教,所以干脆就没出现在观礼的名单上。

西门庆想想,赵佶这个父亲还真是可悲,自己信的是修道,偏偏自己的儿子多半信奉佛教,这么说来,西门庆倒是可以理解为何当初赵佶偷偷让他想方设法劝说嘉王赵楷转信道教了。

单子上特意叮嘱众人勿需身着官服,一律常服即可;这对于西门庆来说倒是一种放松,干脆在潘金莲的伺候下穿上了寻常的一袭白袍,外面也是上好的白狐裘,虽然比不上孟尝君当初献给秦王后来又偷回来那件举世无双,但也是十分吸引人眼球的。

西门庆本来长得就好看,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被白狐裘衬托之下更加是风度翩翩,让雪儿等女看了个眼睛发直,花月容更加是拍着手叫好。

就在西门庆洋洋得意的时候,众女咬了一阵耳朵,由潘金莲做头,对西门庆道:“老爷穿的好看,别忘记给我们姐妹也置办一件才是。”

白狐裘虽然名贵,但以西门庆现在的身家却不是一件难事,潘金莲一说自然满口答应,众女欢呼雀跃,在西门庆脸上留下许多唇印,西门庆无奈之下只好命人打过清水,重新洗脸。

这点小插曲倒是让西门庆心情放松了许多,哼着小曲坐上轿子,往东华门而来。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林灵素的命运,要在今天,在哥的手上发生逆转!

西门庆自东华门下轿,早有黄门官前来迎接,没行几步后面突然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

“前面可是西门皇城使?”

西门庆哑然,这皇城使的虚职是嘉王赵楷替他争取来的,也不过几天功夫,寻常官员打招呼还是“西门勾当官”为多。

微微惊讶之下,西门庆转头看去,只见后面一人赶上,身材高大魁伟,穿着一件紫sè常服;面sè黝黑,皮骨强劲如铁;已过六旬,双目依旧炯炯有神,下巴上稀稀拉拉长了些胡子。

西门庆身边的黄门官一见此人,急忙行礼:“见过童太尉。”

西门庆见此人相貌,顿时想起此人姓名,也行了一礼:“原来是太尉。”

那人呵呵笑着回礼:“皇城使客气了,今rì可是前来观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童贯。

说童贯赫赫有名,是因为此人屡创记录,可谓是自古以来宦官第一人。

据西门庆能回忆的大致就有:

自古以来握兵时间最长的宦官。

自古以来掌控军权最大的宦官。

自古以来上获得爵位最高的宦官。

自古以来第一位代表国家出使外国的宦官。

当然,自古以来宦官还留着这么多胡须,还没有剃掉的觉悟,反而细心保留的,估计也就这么一位。

不过西门庆也知道,这位童太尉并不像水浒传小说里面描写的那么无能,几十万大军围剿梁山,反而被杀得只身逃回汴梁;而事实上童贯深受赵佶信任,镇守西境不少年,有胜有负,从客观上来说阻挡了西夏的进攻,也并未投敌误国。

事实上也是在数年之后,方腊起事,也是这位童太尉率军镇压了的。

但童贯一生最大的问题便是贪功,和西夏人交战之时便贪功冒进,海上之盟之后,辽军的残兵败将守住燕京,以数倍兵马攻打,竟然是无可奈何;这位童太尉最后的主意竟然是和金兵商议,由金**队打下燕京,之后给金人百万贯赎了燕京等空城回来,把自己说成开疆的功臣。

这样的把戏也只能玩上一次,金兵南下之后,童贯也随宋徽宗难逃,赵桓一旦即位,就拿他开刀,以笼络人心。

但这货不是应该镇守防线,为何突然在汴梁出现?

西门庆微微点头,又适当的表现出一些惊讶:“正是,怎么太尉也来观礼?”

“这等场合,某家怎么可能不来?”童贯哈哈大笑的同时,手中捏了点东西递给旁边黄门官:“说起来还要感谢皇城使,要不是田虎、白英那些反贼及时被剿灭,某家背腹受敌,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西门庆眼尖,童贯居然是随手发了张交子给那黄门官,便知这货果然是传闻中的有点小豪爽;那黄门官也未必见得和他熟稔,只是行了一礼便得了一张交子;再看那黄门官,千恩万谢的连连向童贯行礼,而这货只是大手一挥,显然没放在心上。

“白英肯定是和西夏那边有消息传递,说不定西夏那边近期便有大举动。”西门庆提醒了一句,顺便轻飘飘的拍了一记马屁:“西边一直不太平,有太尉镇守,官家无虞矣!”

童贯显然十分受用这记马屁,简直是说到他心里面,哈哈大笑道:“有一种、二刘在,西夏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只要不是背腹受敌,算得了什么?反倒是这等开宫大典,不来实在可惜了。”

西门庆知道童贯所说的“一种、二刘”指的是种师道、刘法、刘仲武等三名大将,都是声名远播,西夏人有所忌惮的;而童贯为了区区一个“开宫大典”,便从前线千里迢迢返回汴梁观礼,其原因不言而喻,便是因为赵佶十分重视这个“开宫大典”,特来献媚而已。

西门庆颔首道:“这等开宫大典自古少有,不来确实可惜了。”

这话惹得童贯一阵赞同的笑声,突然问道:“西门皇城使可有婊子?”

西门庆唬了一跳,这货胆子也太大了,和自己不过刚刚结识,便突然爆粗口;不过看看童贯的脸sè,还是笑吟吟的,旁边黄门官若无其事,脸上堆起笑容,西门庆顿时知道自己想岔了。

“这个自然是有的。”

西门庆随口应了一句,突然醒悟,这货问的根本不是什么“婊子”,而问的是“表字”!

这货是想要表现和自己有多亲近,这才问了表字,好互相称呼!

不过说起来这货的口音是有多重啊!

“下官单名一个庆,字吹雪。”

童贯眼前一亮:“好表字!好吹雪!”

西门庆眼皮一跳一跳的,暗忖:“童太尉啊童太尉,咱能把那‘表’字去掉么?”

童贯全然不知自己口音重,已经闹出了不小的笑话,呵呵笑道:“这初冬季节,和吹雪贤弟这个字很合啊!”

“下官不敢。”

西门庆可不想被六十岁的童贯“贤弟”来,“贤弟”去的称呼,这不把人都叫老了?

“有什么不敢!”童贯笑道:“眼下朝中能立下如此军功的,除了贤弟还有那个?老哥哥有个表字叫道夫,用表字称呼,还显得咱哥俩亲热。”

“下官还是称呼童太尉好了。”西门庆脸上还是笑容,但连用天罡五雷正*法把这货弄死的心都有,谁跟一个宦官称兄道弟,还亲热!

童贯心下倒有些惊讶,这西门庆居然当面拒绝若是换了另外一个,说不定已经抱着自己大腿叫上“老哥哥”了。

这西门庆还真是像传说中似的,有些不可捉摸,偏偏运气还好到令人发指。

童贯眼珠一转,呵呵笑道:“随你!随你!眼看这时辰快到了,咱们赶紧进去罢!”

第四百三十四章 开宫大典

童贯嘴里说得着急,但步子也只是寻常,见西门庆不领情,也不生气,把话岔了开去,说些军伍中的事情;西门庆随口应付,不知不觉中黄门官尖声道:“神霄玉清万寿宫到了!”

二人这才抬头观看,见宫墙巍峨,童贯先叫了一声“好”,这才细细观看,口中大赞不已;西门庆肚里暗自冷笑不已,这匆匆建起来的神霄玉清万寿宫,又有什么底蕴了?无非是金碧辉煌,活脱脱有如自己穿越前那些专门收门票骗钱的地方。

宫门此刻大开,里面大殿前面,院子里面中间放下几张香案,前面一个大香炉,另许多法器;左右两面都临时搭起芦棚,算是观礼台。

观礼台上熙熙攘攘,早就坐的满登登的,左边当中位置一溜的高官,西门庆约莫认得梁师成、王黼、朱勔等数人;右边观礼台当中做了一年近七旬的老头,老眼昏花的似乎精神萎靡,但依旧一脸的威严,旁边众官众星捧月一般,小心伺候。

西门庆看了半响,暗道:“这莫不是蔡京那老贼?看上去已经半身入土,随时可能嗝屁,梁师成等人对付起来还得小心翼翼,足见此人是越老越奸猾;不过梁师成那边也不是好人!”

“吹雪贤弟,随老哥哥去左边观礼台就坐,如何?”

一旁响起个声线挺粗、但极其肉麻的声音来,正是童贯力邀西门庆去左边就坐。

西门庆心下一晒:“左边也是奸臣,右边也是贪官,似乎倒是分成两派,互相敌视,去哪儿都不是头”

正微微为难之际,便听门口黄门官宣道:“天子到!”

童贯和西门庆忙退在道旁,西门庆身子微躬,而童贯则是几近**十度的弯腰,拱手静候。

少时只见一顶黄盖来了,下面正是道君皇帝赵佶牵着嘉王赵楷,缓缓行来。

西门庆远远望见赵楷这位神霄玉清万寿宫使一脸叛逆期少年常见的臭脸,再看二人服饰,不禁莞尔。

原来赵楷和赵佶都身穿道士常服,特别是赵楷头上还带了个鱼尾冠,赵佶头上挽了个鬏,用一根玉簪穿起;赵佶这等打扮,自然是把自己当成在家修行的道士了,而赵楷想必是被逼无奈,也难怪一张臭脸。

便在这时,西门庆便听旁边童贯轻轻“啊呀”一声,似乎有所遗憾,身子又低了下去;西门庆揣摩此人心思,得出一个极有可能的结论。

“早知道官家穿道服,我也应该穿的!”

这便是童贯的轻叹可惜之处了,道君皇帝携嘉王到了近前,早看见西门庆和童贯二人在旁边候着,笑道:“两位卿家来的倒早。”

西门庆还未开口,童贯抢先禀道:“陛下,如此隆重大典,微臣怎可不早早到来,静候陛下?”

“童卿家,你这是为了此事从西边赶回来的?”赵佶笑道:“甚好!甚好!”

西门庆暗自冷笑,就为了这么个破开宫大典,便使本该镇守边境的指挥官放下职责,跑来参加,而且赵佶非常不生气,反而很称赞的样子这位官家果真不把国家放在心上啊!

道君皇帝赵佶见了西门庆倒是满心欢喜:“西门卿家素有道法,可随朕就近观礼。”

西门庆心中一动,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个摆脱困境的机会,也能让嘉王赵楷的计划顺利进行,当即行礼道:“臣遵旨。”

道君皇帝赵佶哈哈一笑,率先携嘉王赵楷前行,西门庆跟上,便见童贯脸上一丝羡慕的神色一闪即过,退下去往左边观礼台走去。

“这位便是西门勾当官?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队伍中一个声音引起西门庆的主意,微微侧过身子,便见一位相貌出众的中年男子,顿时认出此人,呵呵笑道:“原来是居安兄,少见少见!”

此人正是被西门庆一个“釜底抽薪”,损失了十万贯的蔡攸蔡居安!

蔡攸似乎已经把那十万贯忘到脑后,热情的向西门庆打着招呼,大赞西门庆剿灭田虎,居功至伟,诸如此类的溢美之词正有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西门庆暗自警惕,细看此人脸色,果有一丝狡黠之色,心下冷笑,回道:“听说居安兄名下有百花楼,遍及我大宋各州县,好不让人羡慕!百花酿也是绝世好酒!”

俗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

但西门庆偏偏有一个外号叫做“西门打脸”,所以你蔡攸不提,他就偏偏抖出来讲。

“哪里哪里,比起西门大人的景阳春,不值一提!”

西门庆这一下简直就是直接解开他心口的伤疤,蔡攸面色抽动,皮笑肉不笑,但内心却十分光火。

十万贯啊!桑三娘都不得不亲自去找那个平八郎,准备弄些免费“货物”了!

幸好这段距离不远,前边赵佶和赵楷已经坐在香案后面了;西门庆大咧咧的在赵楷后面找了个地方坐下,环顾左右和两边的观礼台比起来,这儿简直就是主席台!

而蔡攸却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舔伤口了,西门庆也懒得理他。

西门庆这一坐,左右不知道多少羡慕的目光扫过来,就连蔡攸的老子蔡京也动了动寿眉,和边上一名官员细语了几句,想必是确认西门庆的身份。

这几个月来,西门庆做的事情算不上惊世骇俗,也为之不远了;所以西门庆目光看过去,明显可以看到蔡京问完之后,微微向自己点头示意。

西门庆微微一笑,也冲蔡京点点头,不管这老贼是如何的奸猾,场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赵佶入座之后,便犹如道人打坐一般;赵楷无奈,也只好照做,倒是引得道君皇帝连连点头,欢喜自己这个三儿子转了心态,又暗赞西门庆背后下了不少苦功。

他哪儿知道西门庆就凭了一张嘴皮了,两句话,让嘉王赵楷哄着自己皇帝老子,就等着让林灵素当众出丑。

赵楷扭了扭身子,转过头来向西门庆递个眼色;西门庆心知肚明,微微一笑,送过去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

赵楷刚刚转过头去,两旁涌出无数道人,约莫有二三百个,都捧着蒲团,在院中就坐,顿时以这几张香案为中心,坐了好几圈。

西门庆见这些道人服饰都一样的光鲜,想必是林灵素新近招募了不少道人,充作神霄派门徒;此刻拉出来亮亮相,好哄道君皇帝开心。

果然赵佶眉开眼笑,频频点头,少时不知从何处又传来一阵乐声,西门庆听了,无非是道观里面常见的,想必是把奏乐的那批道士藏在身后大殿某处,搞得神秘兮兮的。

在赵佶听来,便犹如仙乐一般,加上大香炉青烟阵阵,直冲斗牛,还真有几分架势。

众人正等待间,突然大香炉中冒出一大团火光来,“哄”的一声唬的众人面色微变,急忙闭眼;但这大团火光强烈而不能持久,顿时如同突然到来似得悄无褪去。

就在这一亮一灭之间,当中香案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名道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微笑着向道君皇帝这边行礼。

“微臣拜见陛下!”

众官大多惊讶:“这通真达灵先生果有如此神通?”

“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现身,莫非真是神仙中人?”

赵佶听着旁边观礼台上一片惊呼之声,却是笑得非常开心。

“先生何须多礼!”

西门庆鼻中闻见现场有浓厚的硝烟味,冷笑一声,便知林灵素这厮在搞鬼,在香炉中预先撒了一处寻常炮竹里的黑火药,掐算好时间,用点燃的香头引燃黑火药,便弄出这么个神秘现身的把戏来。

这种把戏倒是有点接近于东瀛忍者的做法,但东瀛忍者一般是借助火光等物吸引别人注意,而自身迅速隐藏在某处或干脆逃走;而林灵素则是借此现身,用这种小把戏骗过众官和赵佶。

“看来东瀛忍者那些手法弄不好都是起源于我国。”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想道:“些许微末小技倒是在东瀛发扬光大”

此时便听林灵素朗声宣讲道:“天有九霄,而神霄为最高,其治曰府。神霄玉清王者,上帝之长子,主南方,号长生大帝君,陛下是也,既下降于世,其弟号青华帝君者,主东方,摄领之。己乃府仙卿褚慧,亦下降佐帝君之治”

道君皇帝赵佶听得笑容满面,开口问道:“先生看朕这文武百官,有谁是仙卿下凡,特来辅佐朕的?”

林灵素道:“陛下稍待,待微臣入定看来。”

当即跌坐蒲团,装模作样闭眼入定去了,两旁众官面面相觑,又不信的,也有面色如常的,也有喜笑颜开的。

西门庆目光扫过,见梁师成、蔡京等人面有笑容,暗自冷笑道:“这里面有好几个想必都是和林灵素这骗子暗自交往的,不知道送了多少钱财,就为了这一句话,能多些圣宠!”

足足有半刻功夫这位通真达灵先生才睁开眼睛:“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第四百三十五章 辩法

林灵素这话说的语气让西门庆回忆起穿越前的一个老笑话。

“皇上你这是喜脉啊!”

道君皇帝果然十分期待:“先生可直言之!”

林灵素一付高深莫测的样子,右手掐着:“陛下文武百官之中多有仙官下凡,如蔡相公、王左丞、朱太尉、童太尉等人皆是仙官,其他人也多有陛下仙气沾惹!”

西门庆听了肚里暗笑:蔡相公自然说的是不是麻将里的大相公小相公,也不是后世被人狎玩的相公,而是指蔡京,王左丞便是王黼,朱太尉是朱勔、童太尉是童贯,这些人都是赵佶信任的“忠臣”,林灵素此说明显是给赵佶脸上贴金。

林灵素此言一出,两旁观礼台便是一阵哗然,有些聪明人看出来些端倪了,暗自愧恨自己之前没有给林灵素塞点钱,要不然也是仙官,以后还不是飞黄腾达?

道君皇帝赵佶喜气洋洋:“朕是长生大帝,那么刘妃可有名分?”

这刘妃乃是赵佶新近宠爱的贵妃,今天却是开宫大典,见不得yīn人,不好带来;但赵佶却念念不忘,西门庆看那意思,简直就是要向这位通真达灵先生讨要封号之意。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灵素听赵佶此语,顿时心中一动,眼珠一转,随口道:“刘贵妃也不是凡人,为九华玉真安妃!”

道君皇帝赵佶大喜过望,还未开口,便听到侧面有人突然放声大笑。

原来是西门庆听到此处,实在是忍俊不禁,干脆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之下,西门庆顿时为众人目光聚集这种场合失却礼仪,可不是小事啊!

林灵素面有愠色,朗声道:“怎么西门大人有不同看法?”

“非也非也哈哈哈哈。”西门庆摇摇手,笑声仿佛停不住一般:“只是方才想到一桩好玩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已。”

嘉王赵楷却露出一丝微笑,而林灵素面色更加难看,拱手道:“微臣请陛下”

“无妨。”道君皇帝赵佶看着双肩抖动、似乎在尽力克制的西门庆:“今日开宫大典,朕实在是高兴不过,西门爱卿也是高兴,先生还请继续。”

林灵素万万没想到官家居然如此维护西门庆,而且言语中还有维护之意,心里冷笑一声,向赵佶请命道:“陛下,西门大人也是我道门中人,今日时逢开宫大典,正好可将xiōng中所学展示一番,给陛下过目。”

道君皇帝赵佶喜道:“先生所言甚是!如此正好!”又问西门庆道:“西门卿家意下如何?”

西门庆从方才起便运用雷公石的新功能暗中观察林灵素身上的法力波动,可看来看去,只有一些若有若无的线条,不要说和幻魔君乔道清相比,估计就连弃了本身妖法重修的混世魔王樊瑞也比不上。

“这货肯定早有些打算,要来坑我!”西门庆听了林灵素和赵佶二人对话,心下已是了然:“以林灵素这点可怜修为,我何必惧他!乘机揭了他的真面目也好!”

西门庆想到此处,长身而起,向道君皇帝赵佶行礼道:“臣遵旨。”

道君皇帝赵佶满意的微微颔首,显然对接下来发生的十分期待。

林灵素心花怒放,口中已经改了称呼:“既如此,西门道友可上前来!”

西门庆微微一笑,迈步上前,笑吟吟就好像被魔法师请上去的热心观众一般;但今天这热心观众却是要准备坍了魔法师的台的!

路过嘉王赵楷边上时,西门庆眨了眨眼,赵楷看见,知道即将有好戏,顿时觉得身上这身本来有些难受的道士服饰变得舒服起来。

西门庆上前,站在林灵素身边,微笑着向两边观礼台唱了个肥喏,惹得两边像炸了窝似得议论纷纷。

“通真达灵先生多大的能耐,肯定是要乘机打击西门勾当官!”

“不然,西门勾当官在羊头山大战幻魔君,斗法斗得地动山摇,幻魔君甘拜下风,率军投诚的事情你忘记了?”

“那只不过是他运气好!通真达灵先生能沟通天地,肯定胜过了他的野路子!”

嘉王赵楷见西门庆脚下不丁不八,面色从容,风度翩翩;反观林灵素神色紧张,似乎在集中法力,准备和西门庆好好斗上一场。

这还没有比,嘉王赵楷便看出了结果如何,心下暗喜。

道君皇帝赵佶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只等二人展示道法,一饱眼福。

“道友,有何指教?”西门庆半是揶揄半是挑衅:“要不要来点场面大点的?”

林灵素袖子一抖,回道:“陛下在此,自然不能动用偌大动静的法术,莫如你我先辩辩道法如何?”

“不就是斗嘴皮子么,还能怕你不曾?”西门庆心下一晒,开口道:“道友先来。”

林灵素正了正衣冠,面容一整:“贫道道法乃是云游至西洛之时,遇一道人姓赵,交游数载,忽一日卒死,贫道为其沐浴安葬,得所遗书三册,细字如珠,间有天篆,人莫能识,上题曰《神霄天坛玉书》,内言神仙变化法诀,兴云致雨符咒,驱遣下鬼,役使万灵。自受其玉书,豁然神悟,察见鬼神,诵咒书符,策役雷电,追摄邪魔,与人禁冶疾苦,立见功验,驱瘟伐庙,无施不灵!次年,贫道至岳阳酒肆,复见已死复活的赵道人。道人曰:乃汉天师弟子赵升也。向者所授五雷玉书,谨而行之,不可轻泄。即日为神霄教主雷霆大判官!”

林灵素说完便住了嘴,冲西门庆拱手,静候对方开口。

林灵素道法从何而来,并未和赵佶透露过,现如今侃侃而谈,听得这位道君皇帝羡慕不已,恨不能也去云游,撞上个仙人之类的。

嘉王赵楷虽然不喜道教,但汉天师的名头还是知道的,那赵升相传是得天师真传的弟子,非同小可;更何况汉朝之人竟然活到这时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虽然知道林灵素大话连篇,说得极可能都是谎言,赵楷还是不由自主的为西门庆担心。

西门庆咳嗽一声,手中把玩着雷公石,心中几个念头转过已有主意:“在下道法名曰天罡五雷正*法,乃是二仙山紫虚观罗真人亲传,岂可小觑?罗真人乃是天下道门总掌,便是神霄派也要受其管辖!天罡五雷正*法乃是天下雷法的祖宗,道友那五雷玉书不过是小小皮毛,怎可与之相比?”

说完西门庆便笑吟吟的看着林灵素,等着对方反驳。

西门庆此言一出,林灵素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罗真人那天下道门总掌的名头虽然只是个虚职,但偏偏就是官家金口亲封的,若是不服气,岂不是打了官家的脸?这天下道门总掌的名头,也可以说是林灵素奋斗的目标,如何能轻易诋毁?

不过西门庆这厮也太嚣张了居然把神霄派奉为无上天书的五雷玉书视为皮毛!

林灵素想来想去,喝道:“罗真人贫道自然是服气的,但西门道友也未必就得到真传;既然道法辩不清楚,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罢!”

“不是辨不清楚。”西门庆“好意”提醒道:“而是道友的道法乃是微末小技,如何能比得过天罡五雷正*法?”

道君皇帝赵佶本来听林灵素讲述道法出处,听得神迷意夺,但听西门庆把林灵素的道法说成不值一提的微末之技,脸上便有惊讶之意。

而嘉王赵楷见西门庆在“道法辩论”一节大获全胜,颔首不已,兴奋的快要坐不住了。

林灵素猛然醒悟道:“西门庆素有雷公石,才会些天罡五雷正*法,我却和他辩论,又要斗法,岂不是自讨苦吃?还是用些手段,骗得那雷公石离了身,这货还不是道法全失,任我摆布?”

西门庆见林灵素脸色难看,笑道:“道友不是要斗法么,还等什么?”

林灵素道:“西门道友,可敢和贫道打一赌?”

“随意。”西门庆呵呵笑道:“且说来听听便是陛下在此,也可做个公道。”

这话说的道君皇帝赵佶大喜:“二位要打什么赌?朕居中便是!”

林灵素目光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向赵佶行礼道:“陛下,道法高深之辈,可知过去未来,能察天地变化,依此而行,有无上道法,鬼神莫测;微臣便是要和西门道友赌上一赌,可以将西门道友身上一物用搬运之法弄去他处;若西门道友道法高深,自可运用法术,把那物摄取回来,那便是贫道输了;若西门道友束手无策,便是贫道赢了。”

林灵素此言一出,西门庆便在心里大骂不已,这货果然还惦记这这块雷公石不用问,这货准备要“搬运”的肯定就是这块雷公石。

林灵素此计不可谓不毒辣,西门庆法术都须凭借雷公石的力量,若是离身太远,便无能为力了。

赵佶听得大喜:“这等比试不伤和气,倒是正好,只是先生欲要搬运何物?”

道君皇帝这么一说,也算是金口玉言,西门庆也不好反驳,便见这位通真达灵先生面露笑容,虚虚一指。

正是西门庆腰间的那块雷公石。

第四百三十六章 真相只有一个

这一指,让西门庆脸上微微变色。

“这块玉佩乃是我的随身之物,日夜不曾远离,道长还请换过他物。”

西门庆的语气有一点软弱。

林灵素心下暗喜,精神有如打**血一般:“西门道友何出此言?不过是小小借用一回,给陛下展现一下道法,若道友不肯相借,那便认输好了!”

嘉王赵楷见西门庆那副样子,心下暗道不好,正要出言阻拦,旁边道君皇帝已经一锤定音:“西门卿家可将此玉佩借出一用,二位便可凭借道法,分个高低!”

赵佶此言一出,再也没有转机,林灵素态度更加嚣张起来,双手拍了两拍;后面大殿门开出,里面数个道士抬出道家存放经卷的柜子,约莫有一人多高。

“西门道友!贫道并不触摸道友的玉佩,而是由道友自行放入此柜,贫道用大神通隔空挪移,才见本领!”

“若道友做不到,又当如何?”西门庆突然问道。

林灵素胜券在握,朗声道:“若贫道无法做到,又或者西门道友可以破解贫道的大神通;贫道自然是在陛下面前认输。”

“认输?”西门庆步步紧逼:“那又如何认输?”

林灵素细查西门庆脸色,心中暗道:“这西门庆明明道法都在这雷公石上,也敢用话来恐吓贫道,莫非是色厉内荏?今日官家也站在贫道这一边,决计不可轻易放过!”

想到这里林灵素冷笑一声:“贫道输了,便把这通真达灵先生的名号自行抹去,西门道友可满意了?”

“好!”西门庆突然笑了起来:“道友,我们在陛下面前击掌为誓如何?”

钓鱼钓到这份上,收获竟然出乎西门庆的意料,为何不开心?

这笑容让林灵素心中一突,不由自主的回过头,目光扫过搬出柜子的那几个道人中间的正是大弟子张如晦。

张如晦及时给了林灵素一个万事俱备的眼神。

“准备了这么多,也该是收获的时候了!”林灵素袖中握紧了那块事先准备好的玉佩。

林灵素和张如晦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直接,那就是乘着比试道法的机会由张如晦把西门庆那块雷公石替换掉!

而林灵素袖中的这块玉佩是请能工巧匠精心打磨的,同样的羊脂玉佩,同样的花纹。

西门庆觉出来不对劲没关系,只要别人看不出来就行了!

如果有这块雷公石的话

林灵素狞笑一声,喝道:“有何不敢!便请陛下和下场文武百官做个见证!”

说着林灵素一挽道袍,露出右手;西门庆微微一笑,同样伸出右手,在道君皇帝赵佶、嘉王赵楷和文武百官面前连击三记!

“啪!”

“啪!”

“啪!”

三击掌为誓言,官家和文武百官都是见证,神仙老子也不能反悔了!

林灵素心花怒放,竟然是忍耐不住的开心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西门庆也笑了起来,居然笑得比林灵素还开心。

二人相视而笑,道君皇帝赵佶微微颔首:“都是道教高人,惺惺相惜尔!”

这话听得旁边嘉王赵楷有吐槽的冲动

林灵素笑声陡然一收,袖子一抖:“诸弟子退下!”

“谨遵掌教法旨。”张如晦领着那几个道人大声回应,便从柜子后面退下。

林灵素亲手去开了柜门,对西门庆道:“西门道友,还请将玉佩放入柜子!”

西门庆面上有犹豫之色,慢慢走上前,从腰间取下雷公石,冲众人晃一晃,展示一番:“道友,放入雷公石之后便没有回头路了,还请考虑清楚!”

“莫非西门道友认为贫道做不到么?”林灵素见西门庆犹犹豫豫、慢慢吞吞:“既然已经起誓,若西门道友反悔,便是认输了!”

西门庆提着雷公石,嘿嘿笑道:“便随了道友愿罢!”

话音刚落,西门庆便背过身去,慢慢把那块雷公石放在柜中,细细查看,便见柜子后板有些古怪,已知林灵素准备弄什么把戏了。

说实话,西门庆甚至开始怀疑林灵素是不是三流魔术师唔,现在应该叫戏法师出身,这种把戏还真是烂到爆啊!

柜子后面想必有机关,或干脆便是另有一门,此刻十有**有人躲在柜子后面,只等自己关上柜门,后面那人便将雷公石取走!

想起方才张如晦带着那些神霄派弟子从柜子后面退下的情形,西门庆几乎可以断定现在柜子后面躲着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张如晦这位神霄派大弟子!

但林灵素和张如晦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甚至乔道清也没有意识到,这块雷公石除了西门庆,别人都触摸不得!

西门庆为这两个货感到悲哀,就算是柜子里面搞个暗格,也比这种把戏强上一百倍!

“西门道友莫非还没放好?”林灵素言语中有嘲笑之意。

西门庆耸耸肩,侧过身子让林灵素和道君皇帝等人看了,那块雷公石已经放在柜中木板上,便关上了柜门。

赵佶只等着看好戏,那里知道这么多门道;倒是林灵素看到此幕,心头狂跳,放佛那雷公石不是放在了柜子里,而是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西门道友还请站回原处,看贫道施展大神通!”

林灵素朗声说道,似乎在提醒柜子后面站着的人,准备动手了!

西门庆摊开双手,慢慢走回原位,假意道:“我看道友有何神通,可以把那块玉佩挪移!”

“贫道的大神通,可是你能知晓的?”

林灵素哈哈大笑,袖中甩出一道符箓,在香烛上引燃了,晃了三晃,便往法碗中一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搬运!”

“西门道友,贫道已将那块玉佩挪移去了他处!不信可自己打开柜子看个究竟!”

“啊!”

林灵素话音刚落,院中不知何处何人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便是“噗通”一声,似乎有重物倒地。

“什么情况!”林灵素唬了一跳,便见西门庆笑得像个狐狸。

这声惨叫肯定不是代表什么好事,道君皇帝赵佶身子便往后一缩,而嘉王赵楷则把身子横在自己父皇身前,大喝道:“父皇莫慌,有儿臣在!”

西门庆对嘉王的表现暗中竖起大拇指叫好这种机会,不表现就太浪费了!

“在场所有人都不要动!有刺客!”西门庆也沉声喝道:“童太尉护驾!”

童贯听西门庆招呼,满心欢喜,站起身来下了观礼台,推开三面围坐的道人,走上前来:“微臣前来护驾!”

“这个”赵佶从自己儿子身后探出头来:“皇城使,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了?”

西门庆禀道:“陛下,事关重大,不可不小心从事!”转向童贯道:“我听这惨叫声是从柜子后面传出来的;太尉武功高强,可前去查看!”

林灵素听西门庆的话头,心下没来由的就是一慌,西门庆已经在他肩头重重拍了一拍,和他并肩而立:“我来保护道长!”

童贯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走到柜子前面打量了两下,突然沉下身去发力,顿时将那柜子推去了一边。

这样一来,柜子后面的情况便让众人看了个清楚

一个身穿道服之人仰面躺在柜子后面,脸上似乎有些发黑,头发散乱。

道君皇帝赵佶顿时发出一声惊讶。

“太尉果有千斤之力!”西门庆先夸了童贯一句,又故作惊讶道:“此人是谁!为何躺在这里!道长,可是贵教中人?”

林灵素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自己大弟子张如晦,面如土色,如何能回应得了?

嘉王赵楷暗喜,这才挪开身子,让道君皇帝赵佶重新坐好。

“西门卿家,速速查看!”

赵佶也吓得不轻,西门庆出头,也就交给西门庆处理。

“遵旨!”西门庆大咧咧行礼,放开了林灵素,上前去看,不是张如晦又是哪个?

西门庆弯下身子查看,用手指在张如晦脖子上摸了摸,这下虽然电得狠了,但张如晦似乎还有些脉搏;在旁边一找,顿时在张如晦握紧的右手中找到了那块雷公石。

想必是突然电击,张如晦手部肌肉应激握起,反而是无可逃避。

西门庆不客气的掰开张如晦手指,把雷公石重新取回,站起身来顺手挂在腰间,走回到林灵素身边,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

林灵素吓得一缩脖,身子往后退去:“西门大人,你想干嘛?”

西门庆冷笑一声,并不回话;而是转身向道君皇帝赵佶禀道:“陛下,臣已经查验过,那昏倒之人乃是神霄派大弟子张如晦。”

“哦。”赵佶微微颔首,似乎松了一口气:“青天白日的,此人为何突然昏倒?”

西门庆拱手道:“陛下,此人乃是突然受雷法轰击,而昏倒在地。而微臣怀疑,这是有人对陛下图谋不轨!”

“西门卿家此言怎讲?”赵佶本来放下的心又突然提了起来。

“这雷法本来是针对陛下所发!幸好陛下洪福齐天,那雷法却落在了张如晦身上!”西门庆言之凿凿:“真相只有一个!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莫须有

“快告诉朕,凶手是谁?”

道君皇帝赵佶勃然大怒,第一次隐隐觉得自己热衷修道,似乎是有一定危险的,就像今天的情况,若不是雷法失了准头,那躺在地上的可不就是自己么?之前为什么想不到?

嘉王赵楷似乎已经知道了西门庆所指的凶手是谁,大喜过望。

本想着利用这次机会让自己父皇了解林灵素的真面目,但没想到西门庆却借机发挥这个结果可大大出乎赵楷的预料。

童贯向前拱手道:“西门大人还请说了凶手姓名,童某必然不肯放过!”

“陛下,凶手不是别人!”西门庆站直了身子虚虚一指:“就是他!”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万万没想到,西门庆所指的居然就是旁边面sè不善的林灵素!

文武百官哗然,而本来昏昏yù睡的蔡京也突然撩开眼皮,jīng神满满的注意起这边来。

“西门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林灵素见张如晦倒地,人事不知,也大吃一惊,但旋即明白是雷公石的古怪,此刻见西门庆把手指向他,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辩解:“贫道怎么会施用雷法在自己弟子身上!”

“你当然不会施用在自己弟子身上,而是瞄准了陛下!”林灵素此言一出,西门庆便是冷笑一声:“林道长,方才全场只有你一个人在施法,又是烧符箓,又是念咒的;你的独门道法我是不懂的,想必就是你那个什么神霄雷罢!”

嘉王赵楷暗中一竖大拇指:“这帽子,扣得太好了!太黑了!”

“胡说!你胡说!”林灵素被西门庆一通说,气得暴跳如雷,转眼见道君皇帝赵佶面沉似水,顿时心头一凉。

林灵素突然发现,自己布下的局不但被西门庆随手破解,反而利用破局后的形势对付自己。

而且林灵素发现自己居然无从辩解!

因为西门庆不是指责他欺骗官家,也不是道法水平低下而是弑君!

这可以说是每一个皇帝的几大逆鳞之一,根本就是连碰都碰不得!

试想自己身边的某个天天拍自己马屁,自己尊为先生的人物,突然在某一天在自己面前拨出凶器扑向自己,那是什么一种感受?

背叛!居心恶毒!

常人都受不了的感受,赵佶作为天子更加接受不了!

但林灵素还是扑倒赵佶面前,开始辩解,从自己一片忠心到为官家诚心祈祷;西门庆没有打断他,也没有阻止他,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看赵佶的脸sè,西门庆便知道这货完了。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只有林灵素在一直无力的辩解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林灵素越是辩解,道君皇帝赵佶的脸sè越是难看,yīn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

童贯一付老神在在的样子,垂首而立,但西门庆可以肯定,只要赵佶一声令下,这厮便能活劈了林灵素。

而右边看台上,蔡京已经合上了眼睛,重新开始打起盹来,在他看来,此事结局已定,已经没有关注的必要了。

林灵素已经把辩解的话来来回回说了三五遍,但赵佶始终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林灵素看,似乎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人。

林灵素讲到口吐白沫,终于一口气接不过来,一下子停顿了下来。

整个院子里面一片寂静,偶尔有最后的树叶掉落下来,发出的细声,几不可闻,林灵素大口大口喘气的声音十分刺耳。

所有人都在等道君皇帝赵佶开口,但赵佶依然没有开口,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林灵素终于不再喘息,正准备重新开口辩解,便在这时,赵佶突然说话了。

“林道长,你说完了?”

林灵素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生生咽下,伏在地上开始做一件事情。

那就是不断的磕头。

赵佶在这声响中突然笑了,没有质问林灵素,而是问西门庆道:“西门卿家,你说这厮该当何罪?”

从通真达灵先生,到林道长,再到那厮!

可见赵佶此刻虽然在笑,但对林灵素却充满了愤怒!凡人一怒,五步流血;帝王一怒,足够让这个通真达灵先生死上一百万次的。

童贯惊讶万分,自己在旁蓄势待发,便是要给林灵素一下狠的,好讨官家欢心;但他没有想到,官家偏偏去问站在旁边的西门庆这让他开始思考起来。

西门庆没有犹豫,张口便把几十年后那一句名言提前说了出来。

“莫须有!”

“咦!”蔡京重新睁开老花眼,惊讶的远远看着西门庆,这三个字已经出乎了他对西门庆的判断。

而坐在后面的蔡攸蔡居安把自己发抖的双手放在屁股下面,用身体的重量死命压住;这一刻,蔡攸对西门庆的印象重新改观,这一刻,西门庆让他发抖!

“莫须有?”道君皇帝赵佶哈哈大笑:“好一个莫须有!”

林灵素听到这三个字,像条死鱼般的瘫在地上,浑身发抖。

这三个字一出,林灵素便没有了希望。

古今以来,所有的天子坐在那张宝座上,无时无刻不在用jǐng惕的目光打量身边的人,即使最亲密的人也是一般;所谓帝王心术,最要命的就是疑神疑鬼。

而西门庆便利用了这一点,用“莫须有”三个字回答了赵佶的问题。

没错,难道没有么?不管怎么说,林灵素是有罪的。

西门庆用这三个字把林灵素的前途拦腰砍断,把定罪的皮球重新提回给道君皇帝赵佶。

赵佶站起身来,目光环顾左右观礼台一周之后,重新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发抖的林灵素:“有些事情朕要好好想想神霄派便由皇城司问话罢。”

说完这两句话,赵佶转身,拔腿就走,大有把文武百官晾在这里的打算。

“儿臣遵旨。”嘉王赵楷心中大乐,拱手领命。

黄门官打起代表天子的黄盖伞来,嗓子尖的好像鸭子被人提起:“起驾!”

文武百官众目睽睽之下,赵佶连个招呼也不打走了!

“来人!”

嘉王赵楷一声令下:“把这些神霄派的大小道士,全部押解到皇城司狱去!先把这里好好搜上一搜!”

西门庆拱手,快步走出院子,这命令自然是要通过他发布下去了。

这话就好像逐客令一般,观礼台上文武百官如梦初醒,纷纷站起身来,三五成群往外走去。

今天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太戏剧xìng了,让很多人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和即将要发生什么。

禁军和察子很快赶到,浩浩荡荡进了院子,开始认真的执行起命令来;而西门庆则懒洋洋的靠在门口,看着这一切发生。

还没醒来的张如晦被人从地上拽起来,捆上!

瘫倒在地上的林灵素也被人像小**似得提溜起来,道袍扒了!捆上!

那二三百道士被聚集在院子一角,而嘉王赵楷则神气活现的点头欣赏着这一幕。

痛快!太痛快了!

这十五岁的少年此刻心中的感觉竟然是痛快无比,恨不得连饮三杯景阳春。

“可惜大哥没来,却是错过了一场好戏!”赵楷心中突然涌现这样的念头,嘴角露出微笑。

西门庆办事太让人放心了!要没有他,赵楷今天绝对出不了这么大的风头。

皇城司识破林灵素居心叵测,这在年底的时候还不得算上重重的一笔功劳啊!

蔡京走得最慢,在旁边其他官员的搀扶下,众星捧月一般拉在了最后;经过院门的时候,蔡京突然停下了脚步,对旁边的西门庆微微一笑道:“托西门大人的福,老夫今天看了一场好戏!”

旁边众官暗自吃惊,能让太师说出这番话来,那说明对西门庆的表现刮目相看啊。

当然,西门庆今天的表现已经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了事实上,从今天开始,没有人敢小看皇城司,也没有人敢小看西门庆了!

所有人都几乎有同样的想法,西门庆此人,不好惹!

西门庆一付人畜无害的笑容,在众人看来却有些不怀好意;西门庆拱手道:“让太师见笑了!”

蔡京呵呵笑着摇手道:“若西门大人有空,不如来府上坐坐只要西门大人愿意,老夫的门随时为西门大人敞开!”

“改rì!改rì!”

西门庆笑着送走蔡京,心中倒还真是想去蔡京府上转转,看看这个列入jiān臣传的老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狠角sè,这把岁数还让梁师成等人如此忌惮!

赵佶这一去,竟然是罢朝三rì,把文武百官吓得不轻;皇城司狱虽然不小,但也装不下这几百名神霄派道士,也完全没有必要;所以西门庆和嘉王赵楷商量,只留下林灵素和张如晦在狱中受苦,而把其他道人都打发回去,这神霄玉清万寿宫自然是要摘了牌匾,紧锁宫门,派人看守的。

当然,黑衣察子们在神霄玉清万寿宫里仔仔细细搜了一遍,除了少许五石散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扎眼的事物

第四百三十八章 罪己诏

三日一过,官家竟然没有任何举动,连下旨查问林灵素都没有,似乎完全遗忘了这么一个人,偌大的神霄派在林灵素手中风光一时,竟然在这一日之间烟消云散了;被神霄派强占了去的道观、寺庙尼庵也重新发回,那些道士、和尚、尼姑感恩戴德,一时间不知道立下了多少西门皇城使的长生牌位,日夜祈福。

这件事让西门庆成为文武百官中议论最多的人,皇城司也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存在。

深受官家宠爱,哪有如何?皇城司在关键时刻果断出手,把这位通真达灵先生锒铛入狱,神霄派不复存在。

这种手段,让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起这位出身低微,却扶摇直上、炙手可热的西门皇城使。

提起皇城司,可能有人不知道嘉王赵楷,但却都知道皇城司有个了不得的西门庆。

西门庆和皇城司的表现却让某些人开始暗中越发的警惕起来,而另外一方面,则有人尝试着向西门庆伸出手,准备结交、拉拢。

这批人以当朝太师蔡京为首,而这位太师当日在众官面前力邀西门庆上门做客,竟然是毫不掩饰。

这种举动落到梁师成、王黼等人眼里,自然是另外一种想法。

第四日,赵佶终于上朝面对文武百官,脸色也终于好看了一些。

这位道君皇帝通过黄门官宣布了三件事。

一、剥夺林灵素通真达灵先生的名号,另有凝神殿侍宸名号一律剥夺。林灵素、张如晦下皇城司狱,另行处置。

二、解散神霄教,将所有神霄教门徒统统赶出汴梁;宣告天下,有以神霄教名目行事者,各地官府一律擒拿下狱,视其所为定罪。

三、自今日起,教主道君皇帝这个名号取消,若有提起者,问罪。

上面两条还则罢了,第三条却是大大出乎文武百官的意料之外,这一条简直相当于官家的罪已诏,虽然没有言明今后是否依然修道,但至少官家今后不会再让类似于林灵素这类道教中人靠近自己。

太子赵桓和嘉王赵楷欣喜,二人都信佛教,这一条一出,几乎是说明他们两个的父皇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强迫自己改变信仰了。

西门庆知道这三条诏令的时候,正在皇城司闲坐,笑对武松、马如龙道:“如此一来,天下总算稍稍太平了一些;官家身边,本来就不该有这种人物,禁内里面建道观,迟早要闹出事情来。”

“哥哥说的甚是。”武松点头道:“这样一来嘉王倒是能放心了。”

马如龙自从接替钱贵出任勾当官以来,事情做得条条在理,此刻听了西门庆此说也道:“西门大人这一招实在是漂亮,马某佩服,神霄派这一垮,倒是剩下不少人手”

提起这事西门庆肃然道:“新加的那个指挥人数已经差不多满了,再加上腾出来的人手,按我的意思,可以开始把重点放到北边和南边去了。”

“北边?”马如龙眉头一动:“看着辽国通事局的黑衣察子从来就没有少过,西门大人指的南边是?”

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慢慢道:“西边出不了大篓子,北边不光有辽国,还有金国!若不及早做好情报工作,战事一起,察子们便不好行动南边么,听说最近明教活动很是频繁啊,尤其是江南诸道”

“金国!摩尼教!”马如龙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西门庆这话里信息量太大了。

明教,也就是摩尼教一直在民间隐秘传教,马如龙是有所耳闻的,但江南诸道的情报里面并没有提及太多但这位西门皇城使似乎非常看重啊

马如龙如何知道,西门庆的观点是来自对水浒传的熟悉,方腊起事不过是三年后的事情,现在当然要提前防备,能不动刀兵的解决掉,才是最好的结局。

“泉州是明教大本营。”马如龙回忆起情报里的些许内容:“我会让那边的黑衣察子多多关注。”

“还有睦州、歙州二处!”西门庆以手加额,终于从记忆中翻出方腊所在,补充道:“浙西一带都要多多注意!据说有一位明教浙西分舵的舵主,此人要严加关注!”

马如龙额头见汗:“这个西门大人,你这情报是从哪儿来的?为何我这边统统没有?”

皇城司情报向来是抄送三位勾当官和提举官的,西门庆说的也实在太精准了,让马如龙心生疑惑。

“嗯?”西门庆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犯了个不小的错误,幸好没把方腊的名字说出来,急忙用话遮掩:“这个我夜观天象,南方有灾星有如扫把一般,推算应在睦州、歙州二处!”

马如龙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旁边武松汗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位明教浙西分舵舵主什么时候得罪了自己这位哥哥,竟然让他如此挂念。

“没错!”西门庆侃侃而谈,越来越顺嘴:“那林灵素便是伏在官家身边的一颗灾星,若不是我精通天象,如何能预先得知?南方灾星越来越明亮,若不及时关注,恐怕要酿成大错!”

“我马上吩咐下去!”马如龙被说得紧张兮兮:“那北边的金国,莫非也是西门大人夜观天象的时候”

西门庆大笑起来:“马大人说的太好了!正是北方有一片赤红,正是兵戈之象!金国虽然刚刚立国,但位处苦寒之地,人人身强力壮,皆可为兵;被辽国奴役太久,不大起战事就奇怪了”

这么一说,比起南方什么明教舵主,马如龙倒是能接受的多;北方金国崛起的情报,他是知道的,而且金国已经开始从北方慢慢蚕食辽国土地,两虎相争,对于大宋是喜是忧还未可知,及时关注总是对的。

“大哥说的在理。”武松也同意西门庆的看法:“金人野心不小!还记得曾头市那曾家父子,便是金国的细作!”

马如龙点头叹道:“曾头市算是一个事实上在那之后,皇城司又发现了数处地方有金人活动的迹象,金人野心确实很大,还没有打败辽国,便已经把贪婪的目光投向我大宋!”

“我倒是有个计划,要和你们商量一下。”西门庆道:“派去北边的察子至少有一半要是精英,以商人的名义活动辽国和我大宋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兄弟之国,以非官方的身份最好。”

马如龙把手一摊:“这个没问题,这些人过去,要长期在辽国各地潜伏行事,商人本来就是个最好的掩护,不过么西门大人是不是准备顺便也做点生意?”

西门庆哈哈大笑:“我这点心思,可逃不出你马大人的眼去,生意要做,情报也要,所以咱们的人要进行的买卖,是要符合那些辽国贵族所需比如说美酒、香料、瓷器等,稻米么,一粒都不会卖的。”

武松竖起大拇指:“大哥说的太对了,而且要交易的是辽国的骏马!”

马如龙对这个计划似乎也很感兴趣:“这样一来倒也是能给皇城司增加不少经费”

“马大人要作起生意,恐怕也是好手!”西门庆赞道,话锋一转:“当然,我的计划还不仅仅止于这一点”

屋子的大门罕见的关上了,三位勾当官在里面谋划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不过当屋门重新打开的时候,马如龙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于言表的喜悦之情,双手也同时握起。

武松则若有所思的在一旁想着什么。

西门庆向他们二人所展示的不仅仅是计划,还有美好的前景。

马如龙本以为西门庆提出对北边加大人手,未必就没有私心在其中,但没有想到,西门庆的计划居然是如此的翔实,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

若是按照西门庆所言步步为营,慢慢开展起来,不管是辽国还是金国,都不会再是来自北方的威胁。

天下大定!黎民苍生之福!

马如龙第一次用敬畏的眼神打量着这位西门皇城使,西门庆的计划已经超出了他能想象的极致,除了按照计划行动之外,马如龙没有更好的选择。

当然,作为老牌情报工作者,马如龙还是有资格对计划的细节做出修改和完善。

但西门庆今天所说的计划,已经让马如龙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

如果计划成功那份荣耀属于西门庆,也属于皇城司!

马如龙庆幸现在是自己坐在这个勾当官的位置上,能亲身经历到这计划的实现中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没这么容易了。”西门庆耸耸肩,自然也能认识到事情的发展不可能完全如同自己计划的一般:“但至少在我们三个人的努力下,我相信能把整件事情维持在正确的方向在。”

“武松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辞。”

武松口气坚定,话语中充满了一股子血性:“北边要开展这么大的计划,需要有人及时指挥我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谁伸,就剁了谁的手!

“二弟你当然要去。”西门庆面对武松的主动请缨,微微颔首道:“不但是你一个,林教头,鲁大师也要去,北边的事情最为关键,关你一个主事的还不够。”

马如龙要坐镇汴梁,自然不能轻动;而明年开春的时候西门庆也要去东瀛,最好的选择便是武松了。

当然,西门庆不会让武松面对所有压力,所以要安排林冲和鲁智深等人也同去。

“我听人说那个鲁大师已经还俗了,怎么西门大人还如此称呼?”马如龙忍不住插嘴:“那鲁大师是否用回原先的姓名?”

“习惯了这个称呼,倒是难改了,就像林教头一样。”西门庆解释道:“鲁大师虽然还俗,但依然使用智深这个名字,这也是一种习惯。”

马如龙赞同的点点头:“很多事情一旦形成习惯,便难以改变了。”

“有的时候,给敌人培养一些习惯,这也是一种攻击的方式。”西门庆思维跳转的很快:“很多时候会收到正面进攻无法达成的奇效,事半功倍也不在话下。”

马如龙叹道:“这一点还真是叫敌人难以觉察就好像西门大人的计划一样。”

“要是被人识破,那就算不上是上策了。”西门庆微笑道:“不过很多时候,其实大家运用的手段,都可以算得上是阳谋。就算被识破,留给敌人的选择余地不大,最后还不得不跟随我方的脚步行事。”

cāo纵棋局者的水平自然是高于棋局中人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就是这个道理;下棋的人自认为占到了上风,步步紧逼,但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又或者是釜底抽薪,来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之前蔡攸就是这样,在自以为击败景阳春的时候,却被西门庆远程遥控,来了个釜底抽薪,这一下便是十万贯,对于蔡攸来说也是抽筋拔骨般的疼痛。

“今rì从西门大人的计划中所悟甚多。”马如龙感慨道:“看来世间很多事情,某家之前都看得不对门路。”

西门庆微微一笑:“马大人之前对在下兄弟二人助力不小,何必妄自菲薄?”

马如龙摇头道:“说老实话,当初皇城司这一潭死水中,某家不过是想看看西门大人能不能把这死水激起波澜来,没想到西门大人一来,皇城司数月之内改头换面,不得不让人感慨了。”

“天道好轮回,也许你我不过是在其中不知不觉起了一点作用罢了。”西门庆呵呵笑道:“皇城司现在也是在风尖浪口上,行事必须要多加注意才是。”

“这个自然。”马如龙道:“皇城司发挥的作用已经超出了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估计现在有人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加快步伐,把势力重新伸进皇城司了。”

“谁伸,就剁了谁的手!”西门庆语气很平和,但其中的意境却是血淋淋的霸道:“我所说的小心并不是指这种方面,皇城司有今天的局面颇为不易,可不能再让外面的势力探进手来了剁了,算我的。”

武松和马如龙明白西门庆的意思,嘉王提举皇城司、皇城司不隶台察、谭稹下狱、白英受诛、内部整顿,今天的局面确实正如同西门庆所说的,实在来之不易;或者说,皇城司重新让某些人、某些势力感到了威胁,在这种时候,用些重手段也是应有的选择。

皇城司这潭死水现如今已经变成活水,纯净的活水,绝对不能再倒入一桶墨汁进去!

“你放心,有我马如龙在,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马如龙斩钉截铁的回应道。

西门庆点点头,事情商量得定,便起身告辞,准备前往自己的别庄。

木下藤吉郎、安道全和菊子夫妇前rì已经搬去别庄小住,西门庆总觉得菊子身上还有些不明不白的地方,需要细细的问出来才行,顺便再看看藤吉郎这个学习进度如何。

西门庆可不想等到开春的时候,才需要拉着菊子才能和藤吉郎正常对话。

至于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西门庆倒也没有遗忘,不过在明年开春出发之前,还是把这两个货控制起来比较好。

万一影响到东渡东瀛的行程,那就不划算了

“孙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面对郑清的问题,孙俊明也心里没底。

藤吉郎自从上次被那个说话很温柔但手下不温柔的女察子叫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就算是去那个什么西门勾当官府上做客,留宿一夜,也早就该出现了。

藤吉郎“失踪”的第二天,孙俊明尝试着向门口把守的黑衣察子聊天,准备探探口风。

但那黑衣察子用冰冷的目光打量了孙俊明全身上下,并没有开口;直到孙俊明被看得毛骨悚然,觉得这黑衣察子是在他自己身上找什么地方下刀子的时候,那黑衣察子才丢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东瀛使节正在西门大人府上做客。”

废话,这不是废话么?

孙俊明再问,那黑衣察子就再也不说话了。

从那天起,孙俊明和郑清就过着无聊的rì子,无聊到开始数院子里面那两棵不大的树上有多少叶子。

冬天虽然已经来了,但树上还是剩下一些叶子的。

孙俊明负责左边那颗,而右边那颗就交给郑清,二人已经无聊到用树上叶子的多少来赌博了。

开始的时候互有胜负,因为谁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树上还剩下多少叶子。

但某rì二人早上起来一看,连这个无聊的赌博也进行不下去了。

昨天一夜大风,两棵树上所有的叶子都掉光了。

所以郑清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情绪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而孙俊明能做到的只是安慰郑清,也同时安慰自己:“如果真出了问题,藤吉郎那小子敢走漏风声,你以为我们两个的首级现在还能在脖子上么?”

这个倒是一句大实话,郑清眼中的情绪总算平稳了一些。

但二人坐在院子里面晒着太阳,没到半刻钟,郑清又突然开口道:“万一现在已经出了事,而给我们两个的惩罚便是一辈子呆在这个破院子里面,永远也出不去?”

孙俊明想了想道:“兄弟啊,你听说过朝廷有这种惩罚人的方法么?我不知道你,哥哥我自从被窝在这个破地方,自觉最少已经长了五斤肉。”

郑清转过脸来,眼神空洞的让孙俊明有些害怕:“万一朝廷是想把我们喂得胖胖的,好多剐几刀呢?”

“胡说!”

孙俊明马上给予否认,但觉得再这么下去,郑清这货迟早疯在自己前面,和一个疯子圈在一起,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孙俊明只好开始编起故事来:“兄弟,听人说明天藤吉郎就回来了。”

“你听谁说的?”郑清一阵激动过后,突然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孙俊明:“你和我一直在一起,谁给你的这个消息?孙兄,你可不能把兄弟给卖了啊!”

孙俊明一时无语,想了想凑在郑清耳边说了几句;郑清便突然发狂般的大喊起来:“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看着门口两道冷冷的目光扫过来,孙俊明有心把这厮的嘴捂上,却被郑清咬了一口。

一个黑衣察子快步走来,伸手在有些失控的郑清脖子后面一按,顿时让后者软瘫了下去。

孙俊明捂着有些出血的右手,沉声道:“你们不能再把人这么关下去了,迟早这下,我也会疯掉的。”

“是么?”黑衣察子冷笑一声:“我看这人有羊角风,你把这货扶进屋去,会有太医来看的。”

孙俊明心头暗喜,有太医来,自然就可以顺便问问外面的消息,更重要的是,乘机把消息传出去,传给王左丞听,六成货物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黑衣察子退了出去,和同伴说了一声便悄然离去;孙俊明把吃nǎi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这才把郑清弄进屋子里去,丢在床上自己坐下来喘息一阵,心头小鼓打个不停。

屋里笔墨纸砚倒都是齐备的,孙俊明顾不上气息还未完全平稳,挣扎着站起来用还有些发抖的右手写了几句话,把眼下的情势简单说了说,吹干了墨迹便搓成一个球,从怀中取出一张交子包了起来。

剩下,便是等着太医来了。

孙俊明回头看看还在昏迷中的郑清,在看看自己的右手,虎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妈蛋,这下咬得还真狠!

眼看就要成功,这下可别白咬啊!

郑清虽然情绪不好,但离崩溃实在还差得很远,孙俊明倒有些急智,想出这个主意来,让郑清假装发疯,好创造机会把消息送出去。

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太医来,不过孙俊明回忆起方才的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郑清还是懂点把势的,寻常三五个壮汉不在话下,但方才那个黑衣察子面对“发疯”的郑清,居然只是在他脖子后面按了一按,便把这货直接撂倒,到现在也没有苏醒的痕迹。

便在这时,门帘被人掀开了,来人背着个不小的药箱,标准的太医行头。

“床上的就是病人?”

第四百四十章 摸脸脉

孙俊明见来人虽然是一付太医的打扮,偌大的药箱背在身后,但却长的鼠头獐目,两条狗油胡子一动一动的,岁数又不大,怎么看也不像是悬壶济世的太医。(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即可找到)

更不用说此人瘦弱矮小,和藤吉郎几分相似,身上的衣服倒是不小,来回咣当。

孙俊明心生疑惑,拱手问道:“孙某眼浊,敢问你是?”

那人一摆手,把药箱随便往桌上一丢,“咣当”一声巨响显得分量不轻,接着又拍了拍xiōng膛:“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也太不会看人这浑身上下的太医打扮难道还看不出来?”

又拍了拍药箱:“我时太医在汴梁行医数年,已经混得有妙手之称!”

这时太医自然是鼓上蚤时迁假扮,现如今满口的汴梁官话,说的孙俊明一愣一愣的。

这边郑清一倒地,察子们便把消息传了出去,正合时迁无事,在皇城司和武松说话;不用西门庆吩咐,时迁随手翻出一身行头,跟着便来了。

“时先生你是皇城司的太医?”孙俊明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试探着时迁。

“废话!”时迁怪眼一翻:“你这人看人奇怪,说话也奇怪,不是皇城司院子里的,谁敢放进来看病?老爷在皇城司不知道救了多少人问东问西的,那躺在床上的就是病人罢?”

孙俊明一时看不清时迁来历,不过想想也对,若非皇城司信得过的,也不敢放进来,暗忖道:“还须得慢慢试探才好。”

“是,那便是小人的郑兄弟。”孙俊明点头道:“先生给看看?”

“又说废话!不看老爷来是干啥的?”

时迁骂了一句,走上前去,见郑清侧着身子脸冲里躺着,毫不客气的上手一扒拉,直接给扒拉成仰面朝天。

孙俊明见时迁动作粗鲁,更不像是治病救人之辈,心下未免翻了嘀咕。

谁料这位时太医只是匆匆瞅了一脸郑清眼sè,抽了抽鼻子,便突然开口问道:“怎么不好了?”

孙俊明顿时有一种要打人的冲动,人是皇城司察子叫来的,怎么连一点基本情况都不知道?

见孙俊明支支吾吾不说话,时迁皱着眉头转过身子,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问你话呢,你这汉子这会儿是聋了还是哑了?”

孙俊明无奈,只好道:“方才小人这兄弟在院中突然发了疯,后来门口皇城司的差人进来,把我这兄弟给打昏了。”

时迁心下暗笑,表面却是一本正经的道:“看你这汉子脸sè不好,原来是不懂医家望闻问切之道;望也望了,闻了闻了,病人昏迷不醒,自然是要问病人亲友的!你看你,回答得这等不情不愿!”

孙俊明被这番说动,暗道:“莫非此人行事乖张,倒是有几分医术的?”

便对时迁唱了个喏道:“总归是小人的不是,还请先生念在医者父母心的份上,施手救救小人这兄弟。”

“这还像句人话!”时迁嘻嘻一笑,突然把身子一晃,孙俊明眼前一花,这位方才正儿八经教训自己的时太医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床上,而且还蹲在郑清身前。

“时先生,你这是要干啥?”孙俊明也知道望闻问切之道,接下来应该是切脉了才对;普通医者都是在床边好好坐着,细细把脉,哪有这番像猴子一样跳到病人床上去的?

“你不懂!”时迁嘿嘿笑道:“下面便是要切脉了这个么,老爷倒有一手与众不同的妙法,别人都是摸脉门,老爷却是要摸脸脉!”

“脸脉?那是什么东西?”

孙俊明被搞得一头雾水,正合计间便见时迁提起手来,毫不客气的向郑清脸上扇去。

“啪!啪!”

这就是摸脸脉?这特么的不就是打脸么?

孙俊明总算明白过来,就听“哎哟”一声,郑清捂着腮帮子睁开了眼睛。

“啊呀我去!”郑清睁眼就看见有个小瘦子蹲在自己身前,挣扎起身,举拳便打:“什么人也敢来打老爷!”

时迁微微冷笑一声,伸手在郑清那手臂上一抚,那拳顿时没了力气,擦着时迁身子过去了。

“得,摸完脸脉,人也醒了!”

时迁身子往后一动,已经消无声息的下了地,冲孙俊明一摊手:“给钱!”

“你谁啊!”郑清恼羞成怒,一跃跳下床,又要挥拳打来,却被孙俊明给拦住了。

“兄弟等等,冷静下!”孙俊明用身子挡住郑清,喝道:“你要什么钱?”

“诊金,出诊费。”时迁假意喝道:“老爷可不能白来一趟!”

孙俊明听了这话倒是心下暗喜,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只要谈到钱,那就好说话了;这时太医是皇城司派来的,按道理讲肯定不会有什么诊金,既然主动提起来,那只能说明两件事情。

其一,此人贪财如命。

其二,此人胆大包天。

孙俊明转过身去冲郑清使了个眼sè,让他少安毋躁,转过头道:“先生妙手回春,诊金自然是要给的,不知道十贯够不够?”

说实话,一贯钱几乎都够让汴梁满城的太医屁颠屁颠的出门了。

孙俊明故意多说十倍,也算是一种试探。

鼓上蚤时迁嘿嘿一笑:“还算你识相!诊金十贯,出诊费十贯,一共二十贯!”

“你这厮,怎么不去抢!”后面郑清假意大怒,便要冲出来,却被孙俊明死死抱住。

“怎么?二十贯就给不起了?”时迁哑然失笑:“你们两个在马行街花了多少?这二十贯不过是小费而已!”

“莫说二十贯,便给你一百贯又如何?”

孙俊明看着时迁准备狠敲一笔,觉得基本已经试探出来这位时太医的本xìng,终于忍不住开出价码:“二十贯算是你诊金和出诊费,另外八十贯却要你帮我们兄弟两个做一件事情。”

鼓上蚤时迁眼珠一转,嘿嘿笑道:“一百贯对于你们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也罢,且说说看你这是什么事情,老爷可没权力能让你们走!”

孙俊明大喜道:“自然不会叫你为难,只要你往王左丞府上送个话就行。”

“王左丞?”时迁摸了摸那两条狗油胡子:“是王黼那厮?那倒也不难,老爷和他兄弟相称,碍着面子便替你走一趟罢!”

孙俊明见时迁说的玄乎,半信半疑道:“王左丞那么大的官,怎么可能和你还是兄弟!你莫要唬我!”

“说来你们也不信。”时迁呵呵笑道:“早两年王黼那厮得了伤寒,满城太医都看不好,还是老爷我过去,给他摸摸脸脉,活动活动血脉,一付药下去就药到病除!”

“连王左丞的脸脉你也摸了?”孙俊明唬道:“真的假的?”

时迁不耐烦道:“你看你这人,东问西问,说了又不信!算了,算老爷今天倒霉,碰上你们两个!”

说完时迁啐了一口,转身提起药箱假意要走,孙俊明和郑清急忙拦住:“先生留步,我们信了!”

“哎!早这样不就完了么!”时迁重新把药箱放下道:“都说了是老爷我的独门医术,别的太医可学不来的。”

孙俊明把牙一咬,管这个时太医是真话还是大话,只要能把消息送到就行,从袖中取了那个纸团道:“先生,信件在此!”

鼓上蚤时迁大咧咧接过来,先把外面那张交子剥开,倒把里面团成一团的纸条丢回给孙俊明,自己细细打量那张一百贯的交子,又冲着rì光翻来覆去的看。

“先生看好了,这张是宝记出的交子,到处都认的,随时兑换!”孙俊明低声道:“先生收好,若有回信,可明rì带回给小人。”

时迁把那张交子顺手揣入怀中,却把药箱打开了:“罪过!老爷可什么也没看见!也没看见你把东西丢进来!”

孙俊明听他这等说话,顿时会意,把那纸团丢进药箱去了:“小人兄弟两个,盼先生早点过来!”

时迁把药箱盖好,点头道:“你等二人放心,明天还这个时辰,必有消息!”说完背起药箱自顾自的去了。

时迁一走,郑清忍不住问道:“哥哥,你看这厮靠得住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孙俊明叹道:“外面那轮岗的黑衣察子是油盐不进,这厮贪财,胆子也不小,估计能帮着传个消息。”

“话说回来,这也是你我的唯一机会了。说不得要赌上一赌!”

郑清默默点头

“一百贯?”

西门庆看着时迁送来的交子和那张纸条,哈哈大笑:“孙俊明和郑清这两个货,做事情倒也对路,知道钱的好处!”

“可惜却用错了对象!”鼓上蚤时迁嘿嘿笑道:“还真以为我是皇城司一个贪财的太医,可以帮着传递消息!”

“摸脸脉这说法不错!”西门庆赞道:“王黼是躺着中枪,被你恶搞了一把!”

时迁小胡子一动一动:“老是听大哥提什么躺着中枪,没想到今rì能用的上!”

“三弟,你做的很好。”西门庆把那张纸条摊开看了一眼:“果然未出所料,他们两个有点急了。”

“那怎么办?”时迁耸耸肩:“总不能真把这消息丢给王黼那厮罢?”

西门庆笑道:“那倒不用,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假借王黼的名义给那两个货回个口信!”



第四百四十一章 蔡府门子

nbsp; 第二天从早上起来,孙俊明和郑清这两个货吃完早饭就开始眼巴巴的等着那“时太医”过来送消息;二人不顾外面还下着小雪,在院子里面搬凳子坐了,往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看,让来送午饭的伙计险些没笑出声来。 レ思路客レ

饭菜是可以拿进去的,但必须是在黑衣察子的全程陪同下;莫说是饭菜,就是送上洗浴的热水,黑衣察子也不放过,让孙俊明和郑清二人下不去手,无法通过伙计询问外面的消息。

所以这两个货只能把所有的宝全部压在那“时太医”身上。

“怎么着?二位就在这外面吃?”伙计提着食盒,笑眯眯的问道。

而后面则是一张冰冷的脸,默默的监视着这一切。

郑清跳起来活动了一下几乎已经麻木的四肢,而孙俊明简直就快要变成一个雪人了。

“还还是屋里里。”郑清被冻得舌头都有点打不过弯了。

二人刚刚在屋子里面暖和过来,胡乱吃了点东西,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和黑衣察子们打着招呼。

“这雪天辛苦了!”

“那姓时的来了!”二人对视一眼,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往屋外跑去,险些没把门给挤破了。

外面哼着小曲,一步三摇,背着个药箱的可不就是那姓时的太医?

“啊呀,时先生,你可来了!”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几乎是把鼓上蚤时迁给架进屋去的。

紧接着,屋门被紧紧的关上了。

“怎么样?”郑清迫不及待的问道。

“什么怎么样?”时迁反问,眼睛在郑清脸上游来游去:“你这汉子,要不要再摸摸脸脉?”

孙俊明急忙把时迁拉到一边:“先生,小人这个兄弟不太会说话,可别见怪!”

“这还差不多。”时迁丢下药箱,把外面衣服解了解:“这屋里还挺热乎你们兄弟两个正吃饭呢?”

孙俊明见时迁东拉西扯,就是不说正题,在袖子里一摸,又是一张交子送上:“先生辛苦!”

时迁大咧咧的接了过去,便把那交子展开,看了半响,这才有了点笑容:“你这个人还有点意思,不像你这个兄弟,不识礼数!放心,王兄弟那里我已经替你们问过了!”

“王兄弟!”孙俊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时迁说的是王黼:“王左丞那边”

时迁嘿嘿笑道:“王兄弟说了,让你们放心,那东瀛使节一直是在那西门皇城使别庄上小住,毕竟这个地方环境差了点不是?”

“是是是!”孙俊明连连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小人兄弟两个都算是东瀛使节的随从,西门皇城使怎么不把我们也安排过去?东瀛使节言语不通,沟通起来多有不便啊!”

时迁伸出个手指摇了摇,一付语重心长的样子:“你看你这想错了不是?使节是外来的客人,自然是要请了;你们两个本来就是我大宋的子民,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何必去伺候一个东瀛人?再说了,皇城司里面jīng通东瀛话的人也不在少数,用的着你们吗?”。

孙俊明顿时无语,郑清在旁边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那也不能把我们当犯人对待罢?”

“犯人?”时迁笑了:“难道二位想去皇城司狱还是开封府大狱里面呆着?那也没问题,我回去递个消息,下午便能把二位挪去大狱里面。”

“别别别,我这兄弟开玩笑!”孙俊明面sè微变,急忙一拉郑清,赔笑道:“在这儿呆着挺好,挺好的!”

时迁嘿嘿笑道:“这才像句人话。还是说正事罢”

时迁话音刚落,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急忙竖起耳朵,等着下文。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时迁微微一笑:“我那王兄弟说了,让你们两个好好的在这儿呆着,别给他惹事!养胖点也好,到了开chūn去明州,路上、船上辛苦,也得把吃出来的肥肉累掉!”

“王左丞说的极是。”孙俊明听时迁这么一说,倒是放下心来。

“王兄弟还说,这次西门皇城使也要跟着去东瀛出使。”时迁动了动那两条狗油胡子:“你们两个把招子放亮点,别把商量好的事情抖落出来!被皇城使知道了嘿嘿,你们两个自己跳海喂鱼去!”

郑清唬道:“王左丞把那事情也告诉你了?那六成唔唔。”

却是孙俊明急忙去捂他的嘴,猛打眼sè:“满嘴胡说些什么呢?”

郑清急忙闭起嘴巴。

鼓上蚤时迁心中冷笑不已,只当是没听见,方才也不过是用话头诈一诈,没想到这郑清没主意,倒露了口风。

“行了,话也带到了。”时迁背起药箱:“你们兄弟两个好好的在这儿呆着,过年从吹雪楼托人给你们带两盘好菜等着开chūn罢!”

说完头也不回的开门去了。

“哥哥,你说这时太医神神秘秘的,王左丞真能是他兄弟么?”郑清见时迁远去,这才开口问道。

孙俊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也说不好,不过这时太医知道的确实不少至少我们两个没危险,还是老老实实呆着等开chūn等到了明州,便是我们的天下!上了船莫要说什么皇城使,便是天皇老子也得给我磕头!”

蔡府永远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正门紧闭,但好几个侧门可都是开着的。

而蔡有才便是管着其中一个侧门。

宰相门前七品官,蔡有才虽然只是个管门的,但从来没有把那些官员放在眼里,莫说七品,便是四品、五品又如何?还不得给他客客气气的?

只有三品大员来了,蔡有才才会客气一点。

从杂役做起,二十多岁的蔡有才在数年内爬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历尽艰辛,连屁股都卖了这才从主管那里捞到了这个肥缺。

确实很肥,才干了三五个月,蔡有才便已经攒了几百贯,虽然也动过拿这笔钱做小买卖的冲动,但思来想去,还是干上三年,弄个几千贯再衣锦还乡的号。

不就是买三年的屁股给那个老sè鬼主管么?等有了钱回去,弄他个十个八个小妾,还是非常划算的。

这笔账,以蔡有才的智商还是算的清楚的。

蔡有才眯着眼睛,命手下把侧门开了一条缝,坐等人来。

今天运气不算太好,下雪!一上午也就来了两个穷鬼,捞了两贯而已。

“再没有肥羊来只能回去歇着了。”

蔡有才想着想着,眼前一花,突然从街头来了一个披着白狐裘袍的青年男子,手中提着一小坛酒,笑盈盈的踏雪而来。

“说肥羊,肥羊就来了。”

蔡有才暗自一笑,摆出一张臭脸,准备动手宰羊了。

但他刚刚摆好姿势,那青年男子已经飘然到了近前,像进自己家门口似得,直接上手便要推门了!

“站住!”蔡有才急忙喝了一声,感觉还是有点问题:“不对住手!”

“怎么,这里不是蔡府?”那青年男子露齿一笑:“太师请我来做客,你们是干嘛的?”

太师!

蔡有才倒吸一口凉气,这青年男子看起来不像是当官的,但即使是当官的到了也得正儿八经的送上名片,报上官名;不用说大部分都是来找太师的那几个儿子的。

而这青年男子张口闭口“太师”,居然还声称是太师请他来做客!

这厮简直就是疯了!

“拦住!”蔡有才一声令下,手下家丁急忙把那青年男子给拦住了。

“你是什么人!太师怎么可能有功夫见你!”

来人惊讶道:“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没想到太师府上也是这般!也罢,你便进去通禀一声,就说皇城司西门庆到了。”

说起来蔡有才能须一层层禀报上去,也就能到蔡京次子蔡绦处,至于能不能叫蔡京知道,那还得蔡绦说了算。

“好大的口气!”蔡有才大喝一声:“太师rì理万机,可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什么皇城司!什么西门庆!打出去!”

西门庆倒是微微惊讶,自己的名声莫要说汴梁,恐怕大宋朝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没想到却在一个门子口中却成了要驱赶的对象。

那两个家丁倒是听说过西门庆的名字,蔡有才三番两次呵斥,也没人敢上来赶人;西门庆哈哈一笑,在门口提着酒坛傲然而立,让蔡有才十分光火。

“蔡大哥,这西门庆可是”

终于有个家丁忍不住,在蔡有才耳边一顿说,让他顿时骇然起来。

“原来是西门大人!”蔡有才脸sè总算好看了一些,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小人通禀一声算不了什么,大人莫要坏了规矩!”

“规矩?”西门庆哑然失笑:“什么规矩?”

蔡有才不耐烦的从袖子里伸出三个手指,朝着西门庆比划了一通。

规矩,当然是要钱,但这种事情谁也不能放在嘴里讲不是?

“哦,那你不早说!”西门庆呵呵笑道:“明白了!”

话音刚落西门庆挽起袖子,伸出手来,摊开五指,便朝蔡有才脸上狠狠的打去!

“啪!”

“哎呀!”蔡有才捂着腮帮子,愣了。

他才刚刚想起来汴梁里面流传的一个故事,那个故事的主人公叫“打脸西门”!

第四百四十二章 老狐狸蔡京

“你!你怎么打人!”蔡有才急忙忙的,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

西门庆笑吟吟的:“怎么,这不是规矩么?有门子不让本官进去,这便是本官的规矩!”

“你好大的官威!”

蔡有才终于把舌头给捋顺了,破口骂道:“今儿没有老爷开口,你这门还就进不去了!”

“是吗?”西门庆微微一笑:“那你想怎么办?”

“这个”

蔡有才本来是外厉内荏的主,强作高姿态,但西门庆一个反问丢过来顿时无语。

骑虎难下啊!

蔡有才真希望自己能把刚才这两句话给收回来嚼碎了咽下去。

西门庆是皇城司三巨头之一,蔡有才可不想自己下辈子就在那个神秘的皇城司狱里渡过了。

口快害死人啊!

蔡有才只好丢个眼sè给手下家丁,有个家丁见情势不好,得了眼sè悄悄进门报信去了。

“西门大人如此蛮横无理,我们也只好通禀进去,等老爷决定了。”

蔡有才又丢出一句吓人的话,但在西门庆看来只当是放屁。

区区一个门子,也敢有如此威风,可见蔡府如何的难进;不过这个门子在西门庆面前连个纸糊的老虎都算不上,就算西门庆把这门子活活打死,蔡京也没话说,只当是出手替他惩罚恶奴罢了。

西门庆把拿酒坛丢在脚下,背着双手看小雪花碎玉一般的从天上飘飘下来,竟然是连看蔡有才都不看一眼。

蔡有才脸sè变了几变,也终于没有能放出第二个屁来,自己缩着身子窝在一边,让旁边那几个家丁看了暗自发笑。

这幅架势摆出来,自然没有人敢靠近这个侧门;本来有些官员准备就近下轿,一看是这幅形势,都认得是西门皇城使这个牛人堵了门口看雪,忙不迭的把准备伸出去的脚收回去,调头的调头,转弯的转弯,做鸟兽散了。

没到半刻钟,就听着里面脚步声急急的往这边来了。

“开门!快开门!”

这声音对于西门庆是陌生的,但对于蔡有才来说,这是当家的老爷,蔡太师的次子蔡绦!

老爷亲自出来!

蔡有才的右眼皮不争气的跳动了两下。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蔡绦自然不会自己动手,动手的是蔡府的大总管。

蔡有才的右眼皮开始狂跳。

西门庆则转过脸来,饶有兴趣的看着。

蔡绦面沉似水,而大总管的脸sè则更加难看。

蔡有才心下一沉,看着这个昨天晚上刚把他折腾不轻的老男人,似乎菊花有有点隐隐作痛了。

“见过老爷、大总管”

蔡绦和大总管出来,蔡有才当然不能缩在那里,急忙过来行礼。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蔡府大总管的手已经和他的脸发生的亲密接触。

“啪!”

偏偏还正好是西门庆打过的位置,但这一耳光打得比西门庆还狠,还重!

“没用的东西!”大总管厉声呵斥:“还不快滚!”

蔡有才心中雪亮,挨一个耳光,能从这里抽身而退,反倒是一件好事。

没敢耽搁,蔡有才惶惶然有如丧家之犬,往院子里面逃去。

大总管收回手来,这才向西门庆深深施了一礼:“小人见过西门大人!”

西门庆没有说话,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他不是没见过,也懒得去管。

“下人不懂事,让西门大人见笑了。”

旁边蔡绦终于开口:“父亲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西门庆微微一笑:“这位仁兄,你是太师次子罢?”

“不敢!”蔡绦微微动容:“在下蔡约之。”

其实西门庆也只是胡猜,蔡京有八字,蔡攸是长子,偏偏不合,传说中便是因为蔡京喜欢这个次子。

没想到一语中的,倒是让蔡绦惊讶不小。

旁边低头的大总管心中一动,满朝文武,有谁能有这份面子,让这位老太师等的?虽然蔡绦只是句客气话,但也足以看出这位西门大人在太师心中的地位,居然比他估计的还要高。

“若是这西门大人非要追究,也只能把蔡有才那小子做掉了。”蔡府大总管面sè不改,心中暗自盘算:“反正也快玩腻味了,是时候换个新鲜货sè了,没什么可惜的。”

西门庆微笑着从地上提取那小酒坛:“约之兄,这里是自家酿制的景阳春,和市面上卖的不同,算是一点小小心意。”

“大人和父亲相交,怎可如此称呼?”蔡绦竟然是坚持要执子侄之礼,亲自接过小酒坛:“小侄替父亲谢谢大人了。”

西门庆微微一笑:“各交各的,倒也没什么关系,约之何必如此?”

虽然嘴上如此说法,西门庆还是暗自吃惊蔡绦的反应,隐忍功夫居然比蔡京这个老狐狸不相上下,难怪受蔡京喜爱;反观蔡攸此人,锋芒太过,处处不让他人,蔡京难怪不喜!

蔡绦不置可否,只是施一礼,把此段对话轻轻揭过,在前面引着西门庆往院子走去。

蔡府大总管心里越来越是惊骇自家老爷的谦卑,紧紧跟在身后。

待进了三五道门,拐了两道弯,前面是一个雅致小院,这个院子寻常人不得进入;蔡府大总管也收住了脚,站在小院门口静候。

“父亲书房便在此处,西门大人自己进去罢。”蔡绦也站住了脚,给西门庆指明了方向。

西门庆暗自点头,蔡京这老狐狸果然名不虚传,在自己家里还弄这么个禁地,不经允许,竟然连蔡绦也不得入内,也不知道这老狐狸想要跟自己探讨些什么话题?

西门庆想到此处,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进了院子,绕过一道影壁,果然是一个偌大的书房迎面而来,没走到近前,便觉得空气和别处有些不同。

抬头细细一看,西门庆不由暗自骂道:“这老狐狸也太会享受了,这简直是帝王级的!不知道算不算僭越!怪不得不让别人进来!”

原来这书房四周数步方圆都是热气腾腾,想必是底下铺了铜管之类的,里面烧炭,就连飘荡下来的小雪花到了书房上空都直接化成水,根本落不下来。

蔡府烧得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那种炭,而是上好的无烟煤!

这烧得不是煤,而烧得是钱!便是西门庆家大业大,也禁不起这等烧钱便是官家的睿思殿,也没有这么个烧法啊!

要说这些都是花的蔡京的俸禄,打死西门庆也不能信啊!

这老狐狸一年贪下的钱财,只怕能顶得上西门庆几个吹雪楼的营业额!

西门庆愤愤然脱下那件白狐裘袍,自己炫富是在身上,最多算是个土豪,而蔡京这个老狐狸这种行为,简直已经超出了炫富这种层次,只有低调奢华这四个字才能较为符合。

反正也热了根本不用穿。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西门庆刚一接近,里面就有个小丫鬟低眉顺眼的出来,把裘袍接了去。

西门庆见那小丫鬟还是总角年纪,比花月容还小上好几岁,心里又是暗骂一声。

不过那小丫鬟的相貌却是比花月容差了好几个档次,这让西门庆倒是暗自得意。

“原来是西门大人到了!”

蔡京居然亲自到门口迎接,这让西门庆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老狐狸,到底准备干什么!

“太师客气了!”西门庆急忙行礼,见蔡京步履矫健,两道寿眉下目光炯炯有神,那里是前几rì观礼台上垂垂老矣的模样?

要知道这老狐狸,这天下最大的贪官,已经是古稀之年了!

“西门大人到了老夫这里,就像自己家里!”蔡京呵呵笑着虚虚一扶:“太过客气,老夫可就不开心了!”

西门庆顺势而起,目光一扫,书房里数个红木书架上满满登登,墙上挂着一幅孔雀图,约莫是官家手笔这老狐狸!

“老夫虚长数十载,便大胆称呼你做吹雪贤弟了!”蔡京微微一笑:“吹雪贤弟,看老夫这书房如何?”

西门庆哈哈一笑:“太师也太过于抬举下官了,下官本是商贾出身,这些圣人文章么它识得我,我却不识得它!”

“吹雪贤弟过谦了,能把通真达灵先生一举击倒,那莫须有三字可不是随随便便是个人便能说的出来的。”蔡京笑着命人看茶上来,叫西门庆坐下,慢慢开口道:“吹雪贤弟可是把官家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啊”

西门庆尝了尝香茶,果然也不是寻常货sè,比禁内用的丝毫不差,把玩着雷公石想了想回道:“侥幸,侥幸而已。机缘巧合之下,受罗真人传授天罡五雷正*法,对于林灵素这等欺蒙官家之辈,自然是看不过去,要出手惩戒。”

蔡京两条寿眉一挑,缓缓道:“若是唤作老夫,没有十成把握,是不敢亲自下手的;吹雪贤弟身负法术,深受圣眷,把林灵素下狱,解散神霄教,大快人心啊!”

“不仅如此,吹雪贤弟还有剿灭田虎大功在身,满朝文武无不羡慕”

蔡京满口称赞,突然又微微摇头道:“可惜啊只是可惜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黑涩会大哥赵桓

西门庆见蔡京这个老狐狸摇头晃脑,一付惋惜的样子,顿时有要上去打脸的冲动。

好好说话不行么?非要卖什么关子?

不过蔡京毕竟是当朝太师,西门庆再特立独行,也不能在太师府把这老货打上一顿;对于蔡京,西门庆有一些盘算,但还不到发作的时候。

“太师此言何意?”西门庆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还请赐教!”

果然这个老狐狸见西门庆上了套,做出沉吟的样子,这才慢慢说道:“吹雪贤弟惊才艳艳,只可惜不是读书人出身,眼下也算是升到极致了,若有进士功名在身,老夫定然力保贤弟飞黄腾达,富贵不可言。”

蔡京说完之后,看往西门庆的眼神中微微有期待之sè。

西门庆暗自琢磨,这老狐狸说得确实不错,自己现在在皇城司已经算是到头了,总不能把嘉王赵楷给顶掉了,自己做提举皇城司?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四品官到头了,连三品大员的绯袍都穿不上;如果真是有功名在身,凭着剿灭田虎的功劳,也就连连升官了,指不定现在已经被派到某处边境镇守。

不过这老狐狸提起这个,这加上这种眼神必然有下文等着自己无疑。

这是要慢慢引哥进套啊!

西门庆暗自一笑:“太师还不知下官有个毛病,一看书就头疼,所以去考进士实在没想过,也做不到;眼下只想着在皇城司恪守本分,为官家分忧。”

“好一个恪守本分!”

蔡京对西门庆的反应大为震惊,脸上却是一付赞赏的样子。

若是换做旁人,这会儿恐怕已经满怀感激之情,行大礼表忠心了?

蔡京原先的想法是给西门庆指明一条升官发财的金光大道,只要西门庆上钩,区区一个进士又算的了什么?蔡京只要一句话,事情便能办得妥妥的;之后西门庆便会成为蔡京旗下的一员大将,为蔡京鞍前马后的办事。

蔡京自己的这八个儿子里面,最没出息的是长子蔡攸,二人已经闹翻;最看好的是次子蔡绦,脾气秉xìng和蔡京自己颇有些相似,城府极深;蔡京拉拢西门庆,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这个儿子蔡绦。

但没想到的是,西门庆居然一口回绝不说,还来了个“一看书就头疼”的说法,把蔡京堵得严严实实的。

“嘉王有贤弟这样的下属,皇城司运转自然是稳稳当当的。”蔡京又夸奖了一句,毫无痕迹的把话题岔开:“不知贤弟对当今天下形势有什么看法?”

西门庆暗中一笑,拱手道:“下官这点愚见,有什么好说的?下官洗耳恭听太师高见!”

蔡京微微颔首,沉吟了半响才道:“如今田虎反贼已被剿灭,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正是我大宋开朝以来盛世!”

这老狐狸果然是一贯的“太平盛世”的说法,也难怪梁师成等人要从此处着手,对付蔡京。

“不过西有西夏吐蕃,北有辽金。”西门庆故意皱起眉头:“有这几个不怀好意的邻居,我大宋须得时刻提防才是。”

蔡京呵呵笑道:“贤弟有所不知!这些无非都是小事!”

“愿闻其详!”西门庆见蔡京把这些都当成小事,那天下还真没什么大事了。

“有童太尉在,西边捷报频传,西夏吐蕃迟早灭国,何须担心?”蔡京得意洋洋:“辽国乃是我大宋的兄弟之国,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那金国本来不过是辽国治下的女真而已,据说全族加一起不过区区数万人,眼下在辽国北方作乱,迟早被剿灭!辽国就算有不轨之心,到时也元气大伤,哪有余力进攻?”

说到此处蔡京这老狐狸又抛出一个耸人听闻的理论来:“我大宋乃是大国上邦,受天地垂青,福缘绵绵不绝,万年的江山!”

西门庆也不分清楚这老货是故意这等说法,还是真心如此认为,忍不住微微一叹。

这等平安,也不过只有区区数年而已!

但蔡京话音刚落,外面突兀的传来一句回应,声音颇为年轻。

“好一个万年的江山!”

西门庆听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却见蔡京以老年人不该有的速度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冲着门外行礼:“见过殿下!”

我勒个去,这皇太子赵桓连招呼也不打,就消无声息的摸进院子,还真是把太师府当成自己家了啊!

西门庆也站起身来,便见一个和嘉王赵楷年龄相仿的少年缓缓进来,也是同样一脸装出来的老成,可不正是当今太子赵桓,后来的宋钦宗?

靖康耻,靖康耻,便是这赵桓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号!

西门庆并不是第一次见赵桓,之前在百花楼的时候便已经见过一面,但当时赵桓隐瞒身份,和高衙内两个人同游还真是与民同乐啊!

“下官见过殿下。”

赵桓背着双手进来,见西门庆微微颔首示意:“原来皇城使也在这里!皇城使把那个林灵素揭穿下狱,大快人心啊!”

西门庆想起来这位太子和嘉王一样,都是信奉佛教,难怪都看不起林灵素,赵桓更加是连观礼都没有参加。

“这都是下官分内的事情!”西门庆笑道:“也是皇城司职责所在!”

“哦?”赵桓一付似笑非笑的表情,示意西门庆和蔡京二人坐下,自己却占了诸位,大咧咧的坐了:“三弟主掌皇城司,倒是得了不少功劳!”

赵桓言下的意思,却有些不屑赵楷没干什么事实,只是依靠了西门庆得了不少功劳,居然也有一丝拉拢之意。

“莫非自己还真是成了个香饽饽?”

西门庆暗自发笑,对于这兄弟阋墙的事情,倒是不好多加评说,只好以平淡的口气道:“都是为官家分忧而已,功劳什么的倒不是首要目标。”

“哈哈哈哈!”赵桓突然发笑,毫无礼貌的手指西门庆道:“本王就喜欢你这种态度!剿灭田虎,那是多大的功劳?轮能力,那个高太尉给你提鞋都配不上!”

赵桓顿了一顿,突然道:“你在三弟手下干,委屈了!不若跟着本王如何?”

“殿下”

一旁蔡京都忍不住开口提醒。

这样做也太唐突了!

但这位皇太子却是老气横秋的把手一张,不让蔡京继续说下去,两只眼睛死死盯住西门庆,等待着回复。

这幅架势在西门庆看来,简直以为身处在某个黑涩会类型的电影里面。

“你老大对你不好,不如跟着我干!吃香的喝辣的!大把大把拿钱,什么本地的外地的大洋马随便上!”

西门庆十分怀疑赵桓这货整天都看什么书,身边都是什么货sè,看上去就连蔡京也有些头疼。

不过对于这种小孩把戏,西门庆不用想就有了答案:“殿下抬举,折煞下官了。”

算不上一个断然回绝的态度,但却是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蔡京倒吸一口凉气,这位皇太子的脾气西门庆可能不知道,他可了解的太清楚了,身为皇太子亲自出言拉拢,西门庆还不给面子,只怕是要当场发作。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赵桓却是一拍桌子,哈哈笑道:“本来是句玩笑话,皇城使却在意了!”

接着转头又问蔡京道:“你们二人方才在讨论些什么?”

蔡京微微惊愕,言简意赅的把方才的事情说了,这位皇太子呵呵笑道:“太师说的在理,什么西夏吐蕃,什么辽国金国,能弄出什么花样了?若是父皇允许,本王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东讨西伐,不用三年便可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五十万大军!

这位皇太子还真是把打仗当成过家家了!把辽金等国当成是纸糊的!

就拿辽国来说,不管是疆域范围还是经济实力,实则都不在大宋之下,虽然有二国有和约,都是马放南山的势头,但金国在后方蚕食辽国领土,辽国已经进入战争状态,凑出七八十万军队并没有什么难度。

更何况,五十万大军?每月的粮草、军饷都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成年累月的在外征战也必须要采取轮流作战的方式才行。

估计要这位皇太子真是带着五十万人出征,只怕没遇上敌人,便先逃走了十万。

面对这种想法,蔡京明知不靠谱,也只能道:“殿下志向高远,但这种事情须得是领军大将所为,殿下何必以身犯险?”

蔡京这话也算是附和,也算是暗中指出这种想法的不合理之处。

“当然父皇肯定不会让我领军出征。”赵桓哈哈笑道:“不过有时候还真是想体验一把那种纵马横刀的感觉!”

对于赵桓这种人,西门庆不免腹诽:你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到时候被金人押着一路北上,连死了也没能回到这片故土。

既然这货要玩,那就给他机会玩!

“这个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西门庆笑道:“从禁军中抽调人马,由殿下率队演习不就是了?”

赵桓遗憾着摇摇头道:“那也没有那种千军万马的感觉啊算了,呆着也没什么意思,本王走了。”

这位皇太子突如其来,又说走就走,把蔡京和西门庆二人倒晾在这里。

第四百四十四章 雅蠛蝶

西门庆和蔡京互相看了一阵,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许的无奈来,还是蔡京这老狐狸反应快,先开了口。

“殿下为人率直灵动,平易近人。”

西门庆默默点头,都能去百花楼与民同乐,可不是平易近人?蔡京也知道这位皇太子城府极浅,方才在西门庆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虽然说是开玩笑的话,但暗自里已有薄怒。这位皇太子突然离去肯定也是与之相关无疑。

“那吹雪贤弟对天下形势是如何看待的?”

蔡京跳过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把话题重新拉回到天下形势来。

西门庆沉吟半响,把玩着雷公石:“西边有童太尉在,自然不会出什么纰漏;问题多半还会在北边,若是辽国取胜,那还则罢了,若金国取胜,只怕不日便要南下,侵犯我大宋疆域。及早应对,才是良策。”

西门庆当然不能把什么话都说给蔡京听,尤其是皇城司即将展开的宏伟计划,更加是不能透露给蔡京半分;所以不过是将历史上将要发生的事情稍微说了一些皮毛。

但这也让蔡京这个老狐狸吃惊不小,虽然老狐狸城府极深,脸上半点变化都看不见,但双手却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在西门庆眼里却是再明显不过。

不用说,这老狐狸想的是子子孙孙都做高管、拿厚禄不说,还要猛划拉钱财,一直过着比官家还奢华的生活这一点,还真需要宋朝万年江山。

蔡京一贯的作风是粉饰太平,但并不代表着这老狐狸不知道边境的局势;西门庆所言并无夸张之处,只不过是把将要发生的事情提出来讲而已。

“我大宋百万雄兵,良将万千。”蔡京突然道:“就算那金国能再强,能打得过黄河来么?”

西门庆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让蔡京自己去合计合计。

“太师,话已尽此。”西门庆微笑着向蔡京告辞:“高太尉在盖州一战击溃,不可谓兵不良,将不优。”

蔡京恍然,把西门庆送出院子,自有下人给引路出去;这老狐狸自己踱步回来,两条寿眉紧缩在一处。

“父亲,你看西门庆此人”

蔡绦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手中提这个小酒坛,正是西门庆送来的礼物。

“此人虽然学问不高,却常常有惊人之语。”蔡京道:“殿下亲自招揽,也碰了个软钉子,西门庆可谓是嘉王一大助力,偏偏还深得圣眷须得小心应付才是。”

蔡绦颔首:“孩儿记下了。”又把那坛景阳春放在桌上:“此乃那西门庆送来的,说是自酿的景阳春,和市面上有所不同。”

“哦?”蔡京微微惊讶:“居然送酒给老夫?”

蔡京并不嗜酒,西门庆送这份礼物,看来是全然没有预先了解过,似乎是随手而为。

“打开看看。”

蔡京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兴趣,让蔡绦启开了那小酒坛的封口,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混合着酒香在书房里肆意的散发开来。

浓郁,但并不是霸道的气味,反倒是有一种温文尔雅的君子味道,让人不自觉身处其中。

“这什么酒!”

蔡绦就站在酒坛边上,吸了两口进去,顿觉浑身舒畅。

蔡京这个老狐狸也是寿眉一展,忍不住上前细看:“药酒!景阳春做底,调配出来的上好药酒!”

这让蔡京这个老狐狸十分吃惊,西门庆这哪是没有预先了解,而简直就是对症下药,送来了蔡京最喜欢的东西。

蔡京已然是古稀之年,最大的希望便是恨不能向老天多借上十几年、几十年;平时最注重养生,但毕竟岁数摆在这里,虽然比起寻常古稀老人,蔡京这老狐狸的身体状况要好上很多,但蔡京近年来发现自己精力渐渐跟不上,很多公务其实都是由蔡绦帮着处理,更不用说应付那些讨要墨宝的请求。

之前神算子蒋敬托人以一百贯一个字的价钱讨来的“吹雪”二字墨宝,至今还悬挂在吹雪楼的门前;但其实这些字有些是蔡绦帮着写的,有些则更加是府中养的那些清客写的。

蔡京的书法,天下学习的实在不少。

当然,这是一个秘密。

蔡绦闻着这混合的香气,忍不住吩咐下人要取来酒杯,品尝一二,而蔡京这老狐狸不动声色的制止了自己儿子。

“西门庆是嘉王的人。”

蔡绦明白蔡京这句话其中的含义,带着惋惜的表情把那小酒坛重新封好。

那股混合的奇异香气也随之一断。

“等等。”蔡京见蔡绦要把那小酒坛拿去处置,突然道:“府中清客里挑个年纪最大的,给他送过去。”

蔡绦会意:“那如果确实有效果”

“那就带个信给西门庆,让吹雪楼定期把这种药酒送到蔡府。”蔡京发出一声叹息:“年岁不饶人啊这样也可以和西门庆保持一点联系。”

“是,孩儿这就去办。”

时间过得飞快,紧锣密鼓的安排下,武松、林冲和鲁智深已经准备动身了,已经有皇城司的黑衣察子去打了前站,而景阳春也被秘密发往霸州、雄州等地。

宋辽二国开设的榷场,便是在这些边境;而每年的岁赐银三十万两、绢二十万匹,也是在雄州交割。

这些货物自然不是通过榷场来交易,霸州、雄州那里有地下自由贸易,规模还不小。

因为榷场交易的都是指定货物,已然不能满足辽国贵族日益增加的需求,而辽国也考虑到马匹作为重要的战争物资,不能随意贸易,所以现如今贸易的只有羊、骆驼等牲畜。

地下自由贸易不仅满足了部分需求,更关键的是不用去榷场登记备案,也不用交税。

当然,你首先得认识一些掌控地下贸易的家伙,得到他们的许可,才能真正踏进这个圈子。

但这一点对于皇城司的黑衣察子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把这些掌控地下贸易的家伙干掉也只是举手之劳,但偏偏这次要把所有的事情隐秘进行,所以黑衣察子们已经通过一些“常规手段”打开了地下贸易的大门。

景阳春开始秘密流向辽国,走上那些辽国贵族的饭桌。

与此同时,西门庆也通知梁山上留几手和刘能父子,准确研制一种生产时间短,相对廉价的酒类。

虽然还需要些时日才能研制成功,但西门庆已经把名字起好了。

烧刀子!

品质不用高,只要度数高!

对于辽国贵族来说,景阳春是一种奢侈品;但对于辽国百姓来说,景阳春的度数却不够看的。

西门庆不但要让景阳春占据辽国贵族的饭桌,也要让辽国百姓的饭桌上都摆上一瓶烧刀子。

这么做的目的,西门庆还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却是他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临行之前,众人在西门庆府上商议。

“我也要去!”

不用回头西门庆便能听说这声音是出自雪儿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之口

“不行。”西门庆并没有回头,直接否定了雪儿的任性:“这次我要去东瀛,北边由二弟主持,又不是观光,用得着你去么?”

雪儿不依不饶:“不管!上次打田虎你就没带人家去!二爷他们这回都能去,为啥我不能去?”

武松、林冲等人纷纷躲了开去,只当是没听到,只有鲁智深微微一笑:“雪儿,辽人凶狠,可不像我大宋子民善良,你去了,只怕大官人不放心。”

“那我就跟着老爷去东瀛。”雪儿不肯放过:“最近在家里呆着发慌,再不出去,人都快长毛了!”

这句话一出,就连风骚的鲁大师也受用不住,咳嗽一声转过脸去,假意对豹子头林冲道:“教头,我们去后院赏雪罢!”

“同去!”武松也加入了赏雪的队伍。

就连书童儿、画童儿也躲了开去,书房里只剩下西门庆和雪儿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不用说东瀛形势不明,只要踏上海船,便把生命交给老天爷,能不能到达东瀛都是两说。”西门庆柔声道:“要不是我预先计划好了,我都懒得去。”

“骗人!”雪儿眨巴眨巴眼睛:“雪儿还没有坐过海船,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嘛。”

西门庆道:“就连孙俊明、郑清那两个货都不是自己人,随时还要防止他们下手”

“那我去正好可以保护老爷。”雪儿继续眨巴眨巴眼睛:“听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嘛。”

“语言不通。”西门庆冷静的丢出杀手锏:“等你到了东瀛便成了聋子哑巴,又有什么意思?”

雪儿还是眨巴眨巴眼睛:“那老爷也不会啊?”

“其实老爷我还是会几句的。”西门庆表示自己的博学。

“老爷都会什么?”雪儿好奇的问道。

“雅蠛蝶一库”西门庆随口说了两句,才发现自己脑子里面也就会这几句而已。

“听起来很高端的样子啊!”雪儿眼睛里面都是崇拜的小星星,上前拉着西门庆的袖子求道:“老爷教雪儿好不好?”

西门庆咳嗽一声,这些熟悉的东瀛语似乎只有在某些特定环境下才会使用啊。

“老爷会的也不多。”西门庆无奈道:“改天让菊子姑娘教你些罢。”

“那雪儿学会了是不是就可以去东瀛了?”雪儿高兴的蹦了起来:“太好了,老爷答应了!”

西门庆顿时哑然,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给绕进去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诡计多端

本来语言不通只是个伪命题,西门庆只是说出来给雪儿设立障碍,让她产生退意。

因为东瀛贵族都是精通华语的,何来语言不通?当然,像“藤原吉太郎”这样的冒牌贵族自然是不会说的。这也是为什么西门庆让木下藤吉郎尽快掌握华语的原因,在西门庆的计划里面,木下藤吉郎还真的可算得上是重要的一环。

没想到雪儿绕来绕去,就是死活不撤销去东瀛的想法,西门庆也非常无奈。

不过想想,让雪儿去学东瀛语倒是有两个好处:一是看看这磨人的小妖精到底毅力如何,如果学不好,西门庆当然就有理由不让她跟着去;二是如果这磨人的小妖精能掌握东瀛语,说不定还真能帮到西门庆至少可以从哪些贵族女眷那里获取一些西门庆无法获取的情报。

拿定主意后,西门庆表示了赞同:“雪儿,只要你学得好,老爷就带你去!”

雪儿欢呼雀跃,出门去了;西门庆自去后花园寻了武松、林冲、鲁智深等人议事,等下午问起来的时候,这磨人的小妖精竟然收拾了些衣物去别庄了。

不用问,这是找菊子去学习东瀛语了。

西门庆摸了摸脑袋,这磨人的小妖精还真有点决心?行动也太快了吧!

就是不知道菊子会不会大伤脑筋,上次西门庆过去的时候,木下藤吉郎的学习进度可有点落后啊,菊子虽然表面上不说,西门庆也能看出来;这次再加上个雪儿古灵精怪的,只怕菊子吃不消。

西门庆摇摇头,还是过几天再去看看罢!穿越前西门庆学习外语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也许能帮得上忙。

虽然离春天还有好几个月,但中间还得过年,其实留给菊子的时间也不多。

不过为了尽快在辽国开展“业务”,武松、林冲、鲁智深等人在过年前就要动身,看来今年这个年是要在雄州那边过了。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春节前后边境会适当宽松一点,方便行事。

武松和林冲都是夫妻双双出动,鲁大师孤身一人、光棍一条,倒也潇洒自如。

西门庆和马如龙商议过,这个计划目前还只是起步阶段,能不和嘉王赵楷说的,先就别说了;自从上次开宫大典那一出,嘉王赵楷还一直保持着兴奋状态,对皇城司的事务过问不多。

正想的时候,嘉王赵楷派人下了帖子,叫西门庆过去。

西门庆搞不清楚这位嘉王脑子里现在想的是什么,不过大致上应该是如何得到更多来自官家的宠爱罢?

让他没想到的是,嘉王赵楷还特意把他找去,屏退左右,而后提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请求。

“有没有机会本王是说可能”赵楷试探着问西门庆:“让父皇转向佛教?”

西门庆没有说话,观察了半天,才认定赵楷是十分认真的。

这对父子啊

赵佶想要赵楷信奉道教,西门庆算是给唬弄过去了;没想到赵楷反过来又要西门庆想方设法让赵佶对佛教感兴趣。

“王爷,何出此言?”西门庆微微一笑算是回应:“可还记得下官得到官家的密令后,对王爷说的话么?”

“信仰自由。”赵楷自然记得:“但眼下确实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西门庆果断的摇摇头,毫不客气的指出了赵楷的问题:“王爷想错了,眼下并不是一个好机会。”

赵楷有些惊愕的望着西门庆,西门庆不肯答应,他是有些预感的;但现如今林灵素下狱,神霄教烟消云散,更重要的是,官家刚刚下诏令取消了他自己道君皇帝的封号。

如果现在不是好机会,那还有什么好机会?

“信仰是无法强迫的。”西门庆解释道:“如果去强迫,或者说引导,并不是一件好事,还有可能引起反作用。”

“所谓信仰信仰,只有信了,还能仰望、膜拜。”

对于西门庆的解释,赵楷虽然觉得新鲜,但似乎还能比较接受。

“佛教对于官家来说是个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东西,需要很大的转变。”西门庆继续道:“而且官家现在也并没有放弃信奉道教,只是觉得上了林灵素那厮的恶当,无言以对,所以才自己取消了那个道君皇帝的封号。如果王爷这时候准备用一些手段影响官家,只怕是适得其反。”

听完之后,嘉王赵楷这十五岁的少年居然发出一声和年龄极为不符的叹息:“皇城使诡计神机妙策,难道就没有办法?”

西门庆心中暗骂一声,原来自己在这个少年心中居然是诡计多端的形象。

“其实退一万步讲,官家信奉佛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西门庆正色道。

看来,是得给你这个少年好好上一课的时候了!

赵楷突然看西门庆严肃的样子,似乎还有些不习惯,笑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佛法无边,如何不是好事?”

西门庆侧过脑袋想了想,问道:“王爷可知道有个国家叫大理?”

嘉王赵楷哈哈笑道:“皇城司何有此问?大理乃一弹丸之地,与我大宋的西南边陲接壤,历代都受我大宋庇护,才不至于被吐蕃给吞并了。”

西门庆又是微微一笑:“那王爷知不知道大理乃是以佛法治国?历代大理王都是信奉佛教,深通佛法。”

西门庆这点知识,自然是从一本穿越前的小说里面看来的,不过细想想小说里的那段时间还跟现在很接近啊虽然小说里有不少描写都是作者的想象,但基本元素应该是有些根据的。

果然嘉王赵楷点点头,吃惊不小:“皇城司比本王想得还要博学,此事不假。据说大理那边是以佛、rǔ二教教义治国,百姓都是温文尔雅,有我大宋庇护,倒是一片平和。”

“那么有好几位大理王干着干着就退位了,自己跑去天龙寺出家”西门庆趁热打铁:“这件事情王爷知道么?”

赵楷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明白了西门庆这不断抛出问题,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这位十五岁的少年忍不住想象了一下,某一天官家突然宣布退位,自己跑去大相国寺出家,会给整个大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和大理那种边陲小国不同,大宋地域辽阔,官家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只怕等着后继者的是四处的动乱,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邻居突然进犯边境。

赵楷承认,这种后果虽然不是百分百,也是有很大几率的。

“本王明白了。”这位十五岁的少年点点头:“看来本王之前确实想错了,不过万一父皇又找来林灵素之流的,如何是好?”

“有下官在,王爷大可放心。”西门庆笑道:“而且不但要防止林灵素之流,还要主动给官家介绍一两位真正的道家高人,从根源上避免类似问题。尊重官家的信仰,而不让官家沉迷在其中,这才是最好的做法。”

赵楷道:“皇城使所言甚是,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另外这年关快到了,皇城使这账目是不是也该清一清了?”

西门庆知道赵楷提及的是之前吹雪楼一时,每年需上缴一定数额的金钱作为皇城司的经费。

这当口问起来,赵楷也只不过是转移话题而已这件事,似乎还算不上事。

因为吹雪楼这多半年来经营的不错,虽然还达不到日进斗金,但前段时间西门庆刚和神算子蒋敬对过,如果不算上黑蔡攸的那十万贯,吹雪楼今年也能有大几万贯的进账。

想到这里,西门庆觉得蔡京欢迎自己上门做客,只怕也是因为把蔡攸黑了一把,这老狐狸反倒高兴了?看了这对父子还真是不和啊,简直成了冤家对头。

“下官回去就叫人把钱上缴,充作皇城司经费。”西门庆拱手道:“五千贯一文不会少的。”

嘉王赵楷却摇了摇头道:“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当初那个价码是你做指挥使的时候立下的,现如今你已经是勾当官,又是皇城使,自然不能是这个价码了。”

“那王爷的意思是?”西门庆心中暗骂,不过转念一想把吹雪楼的盈利缴上去,还不是自己支配,多半用到北边那大计划里面?

赵楷嘻嘻笑着,似乎恢复了几分少年的顽皮:“说说罢,今年你那个吹雪楼盈利多少?”

不过西门庆还是做出一副肉疼的样子:“吹雪楼今年盈利不到两万贯,王爷手下留情。不过为了支援皇城司经费,再多的钱,下官也认了就是!”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嘉王赵楷嘿嘿一笑:“本王没做过生意,但你吹雪楼红红火火,本王还是看在眼里的,更加上你店里面摆着父皇那个免税的手令你当本王是无知少年啊!”

西门庆把手一摊,做出无奈的样子:“虽说赚了些钱,但费用也大啊!下官家里上上下下上百张嘴难啊!”

“得了!”赵楷微微皱眉,喝道:“少在本王面前哭穷”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天下第一神功

“家里还有三个小妾要养,个个都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主啊”

“还有皇城司一帮子弟兄,见天的上吹雪楼胡吃海塞的,都是吃完嘴一抹,哪有结账的啊”

西门庆并没有放弃,继续哭穷。

“行了!”赵楷一跺脚:“再说下去,莫非要本王给你掏钱不成?”

西门庆非常识相的闭上了嘴。

“两万贯。”赵楷比出两个手指:“你官都升了好几级,就缴两万贯罢!别跟我说你缴不起!”

“遵命!”西门庆笑眯眯的:“两万贯就两万贯,明天下官就让账房送过去。”

“嗯,找马勾当官交接”赵楷说着说着似乎咂摸出些味道来:“合着你这是左口袋进,右口袋出啊!三个勾当官你们兄弟就占了两个”

西门庆斩钉截铁道:“保证每一文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只要马大人一个不同意,绝对不会动用!这叫一票否决制!”

赵楷听到这新鲜词倒是愣了一愣,问清楚后点点头:“好一个一票否决制!你这一套一套的,本王从来没听说过,书上也没有,都是从哪儿想出来的?”

“西边极远处的有些国家就有这种一票否决制。”西门庆随口搪塞:“做生意的时候听得多,就知道了。”

赵楷颔首道:“看来做生意也有很多好处啊西边极远莫不是大秦?”

西门庆虽然历史完全是体育老师教的,但也知道赵楷说的大秦并不是古代吞并六国的秦国,而是罗马的旧称。

“对,就是大秦!”西门庆似乎想起了什么,顺手拍了记马屁:“王爷这才是真正的博学,从下官一句话里面,就知道了这么多!”

嘉王赵楷顿时有些飘飘然,脸上多有得意之sè:“本王也只是胡乱一说”

西门庆感叹这拍马屁神功简直可谓是古今中外第一神功,和它比起来什么九阳真经、九yīn真经、乾坤大挪移、降龙十八掌都弱爆了啊!不仅如此,而且是这门神功一出,不管男女老少,一律通杀!

不过这门神功还是要注意分寸的,拍太多了,马屁股也会疼的,万一拍到马腿上,那就该被踢了!

所以西门庆也就到此为止,并没有继续拍下去。

“王爷没别的事情,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等等。”赵楷开口制止,之后又有些犹豫:“其实还有一件事情,要和皇城使商议。”

西门庆迈出去的腿不得已又收了回来,拱手道:“王爷请讲。”

嘉王赵楷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父皇对今年皇城司的表现非常满意,嘉奖令都已经拟好了。”

“这是好事啊。”西门庆呵呵笑道:“王爷任提举皇城司以来,取得的成就大家都看在眼里更重要的是,官家也看在眼里。”

赵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事,也不好。明年可就没有田虎了”

西门庆突然明白了这位少年的意思,也深深震惊这位少年居然能想的这么久远,似乎说不上是城府或者秉xìng,倒有点像与生俱来的jǐng觉感。

出身在皇家,这种jǐng觉感倒还真是类似于天赋了。

赵楷说的没错,今年皇城司干得不错,应该说干得太好了;但也带来一个问题。

那就是,明年会如何?

田虎已经被剿灭,明年可就没有这么大的功劳了。

想到这里,西门庆倒是想起来原先白英搞出来的怪门道总不能皇城司以后真自己培养山贼,等“成熟”了自己剿灭罢?

西门庆绝对不会同意这种荒唐的主意的。

要不然干掉“六贼”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

西门庆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现在这几个货还是官家眼中值得信赖之人,事实上“六贼”这个提法还没有出现过,就算皇城司查出这几个货贪赃枉法,到了官家面前也是轻轻的一笔。

这和林灵素不一样,那次确实触及了官家的“逆鳞”。

莫非

西门庆左思右想,突然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王爷过虑了。”

“此言怎讲?”赵楷眼前一亮:“本王就知道皇城使诡神机妙策”

少年!你够了!

西门庆咳嗽一声,正儿八经的道:“皇城司只要恪守本分,便是大功劳。王爷也许不会同意,其实皇城司做的再多,在官家眼里并不是他所需要的。”

赵楷心头一凛:“继续说下去!”

“恕下官猜测,官家当初让王爷任提举皇城司,用意何在?”西门庆提醒道。

“大胆!父皇用意,能随意猜测么?”赵楷突然喝道:“这件事情,不用再说了!”

说完赵楷站起身来,竟然有送客的味道。

西门庆心中暗笑,这件事情官家做的,却说不得,也站起身来拱手道:“王爷,只要想想这一点,便知道应该如何去做了。下官言尽于此,这就告退了”

一句话说完,西门庆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去,他有十成十的把握,这位十五岁的少年会叫住自已问计。

“站住!”

果不其然,赵楷叫住西门庆:“若父皇真是这种意思,本王应该怎么做?”

西门庆缓缓转过身来,远远行了一礼:“做一件别人都想不到的事情,证明自己。”

赵佶把自己这个三儿子弄成提举皇城司,本来就是向文武百官,也是赵楷,下了一步试探xìng的棋。

正如西门庆所说,不管皇城司做得如何,只要能恪守本分,官家便会乘机褒奖,因为这是自己这个三儿子能力的展示。

基本上也就是这个意思:老蔡、老梁,你们看看俺这个儿子,能力不错罢!

所以无论明年如何,只要赵楷做出让别人刮目相看的成绩,不管是不是和皇城司有关,都可以让赵佶满意,继续下一步棋。

赵楷恍然,似乎已经有了主意:“原来如此!”

这位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明白,西门庆也不用多说,当下告退,飘然离去。

嘉王赵楷看着这“诡计多端”的皇城使离去,暗道:“明年却正好是轮到会试正可大展身手。”

皇城司开始密切关注泉州等地的时候,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原先的明教浙西舵主方腊已经接任了教主一职,为第九代教主。

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方腊并没有在泉州停留许久,而是办完了老教主钟万仇的后事,就秘密北上,回到了浙西。

这就意味着,泉州不再是明教的中心,而是降级成一个分舵。

而老教主之子钟相,被任命为泉州分舵舵主,继续在泉州干事。

这消息让王仓、余五婆等支持方腊的舵主欣喜,毕竟他们多半都离浙西不远,明教中心挪去浙西,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一件好事。

王宗石之流疑心重重,不过钟相为方腊作证,再加上那象征着教主身份的羊皮确实到了方腊手中,他们也是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方腊成为第九代教主,除了惯例的发展教徒等指令外,第一个命令便是除去钟相外所有舵主去睦州,商量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方腊是在老教主钟万仇的坟前向众人宣布这个命令的,让王宗石等人疑惑的是,为什么不在泉州就把事情议了,非要等回到睦州?

但这毕竟是新教主的第一条命令,没有人敢反对,纵然不情愿也不得不前往睦州。

王宗石的想法是:“就算姓方的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老帮主尸骨未寒,就猛下杀手,把不听话的舵主全部干掉?”

他们不知道的时,方腊要回去睦州,是因为有几个人在睦州等着他,而且还带来的最新的进展情况。

方腊一在睦州现身,这几个人迅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恭喜方兄弟!”说话的是个胖大和尚,声若铜钟:“有明教教主身份,振臂一呼,教众不下十万,大事可成!”

“元觉大师,你回来的正好!”方腊喜不自胜:“这几个人中你去的最远,居然能及时赶到!天助我也!”

这胖大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假称“圆觉大师”,拉拢没羽箭张清的宝光如来邓元觉!

邓元觉本来是歙州僧人,和方腊相识多年,也使一杆禅杖,有万夫不敌之勇。

剩下数人也齐声贺道:“恭喜!”

方腊一一扫过,连同邓元觉在内共有五人,正是:

歙州石匠出身的王寅,惯使钢枪,神出鬼没,万夫莫当!

宝光如来邓元觉!

福州人氏石宝,刀法jīng奇,又有流星锤百发百中!

方腊自己的侄子方杰,惯使一枝方天画戟,兵马娴熟!

庞万春,人送绰号“小养由基”,箭无虚发!

“有你等五人助我,何愁大事不成!”方腊大声道:“如今方某已经是教主,你等五人便入教来,占据高位,也好行事!”

众人齐齐躬身道:“见过教主!”

方腊便封王寅、石宝、方杰、庞万春为明教四大护教法王,而邓元觉为光明使,又取出那块羊皮给众人过目。

“此乃历代教主随身之物,其上记载了一门神功,名曰乾坤大挪移。”方腊道:“但老教主有言在先,不可随意修炼。此乃本教最大秘密,你等牢记于心。”

众人知道方腊这么做,是将此秘密分享,以表示对众人的信任,纷纷发誓保守此秘密。

方腊收起羊皮微微一笑:“那么把你们这段时间的成果都说出来,大家议议接下去该如何做。明教的舵主,过些时rì便来这里开会,正好可将大事公布出来。倒是你等五人暗自jǐng惕,又不从者,悄悄格杀了便是。”

众人均是心中凛然,也明白做大事必定要如此,一一领命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大明尊!赐予我力量吧!

数rì后,方腊继任教主以来的明教第一次大会在一个有阳光的冬rì里进行。

邓元觉等人敏锐的发现原先准备的地点,也就是方腊住所附近经常出现一些不应该出现的人,方腊得知之后果断的通知了众位舵主,临时换了地点。

新的地点是在歙州郊外一处农庄,这里是富商吕师囊家中产业,此人也是明教中人,常发放钱财,救济百姓,很是得人心,对方腊更加是言听计从。

方腊和邓元觉等人早一步秘密到达,下令众舵主假扮成乞丐来此,吕师囊家中rìrì熬粥救济,混在乞丐人群中,倒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众舵主未免有些怨言,尤其是饶州舵主王宗石,简直是怒火冲天,到了农庄后院处见方腊在跟几个陌生人说话,恨不得要指着方腊鼻子怒骂一通。

“今番有关系我教重大事务要讨论,不得已行此诡秘之道,王舵主受苦了。”

方腊见王宗石一脸怨气,含笑起身,竟然是以教主之尊亲自来迎。

王宗石就算再不知好歹,也明白尊卑,唬的连怒火多半都消了,再加上方腊笑脸相对,王宗石也不好发作,暗忖道:“方腊倒是个明时务的,知道某家在教中资历最老。”

“不敢有劳教主相迎。”

王宗石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向方腊行礼。

“王舵主,你现在旁稍坐。”方腊颔首道:“等众位舵主都到了,再行议事。”

王宗石见旁边早就备下了不少凳子,稀稀拉拉坐了几个舵主,倒有三五个熟识的,便选个最前面的位置坐了,打过招呼,又上下打量邓元觉等人。

这五人王宗石是从来没见过的,心下狐疑:“明教大会,却有这几个外人在此,方腊是何用意?”

正想着,院外脚步声大作,却是其他舵主都到了,鱼贯而入,都一一入座;最后进来的是衢州舵主余五婆和严州舵主王仓,二人居然是并肩而入,举止亲密,先向方腊行礼,二人又选了个离王宗石最远的地方坐下。

王宗石看在眼中,不免嘀咕道:“这王仓和余五婆二人莫非已经成了亲?”

方腊见状微微一笑,转身走到众人面前,双手往下一压,众舵主顿时鸦雀无声。

“诸位!”方腊目光一扫众舵主:“这次叫大家来便是要商量一件本教数百年来的头等大事!此事不可叫官府得知,所以让大家假扮乞丐!”

众舵主听得均是心头一震,中土明教自创建以来,一直是隐秘传教,虽然教徒数十万,但平rì里也是隐秘行事,官府对明教的态度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去惹官府,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方腊如此一说,便有隐隐要和官府作对的意思在内,众舵主未免心中多有疑惑。

众人神sè,方腊都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倒先卖了关子,反而喝令邓元觉等五人上前:“议事之前,有五个弟兄要介绍给大家认识!”

邓元觉、王寅、石宝、方杰、庞万春等五人往众人面前一站,方腊一一说了姓名和教中职务,众舵主一片哗然,有些舵主认识方杰乃是方腊亲侄,这倒也没什么,偏偏其他四人个个都是眼生,更让人搞不懂的是,邓元觉居然还身穿一领烈天猩红直裰,光秃秃脑门九个香疤,明明是个和尚!

“方教主!”王宗石长身而起:“这五人刚刚入教,并无功劳,便身居高位,是何道理?尤其是这宝光如来邓元觉,光明使乃是教主以下第一人,他一个和尚,也能做的?”

方腊含笑不语,邓元觉却上前一步,口呼佛号道:“衣服相貌,无非是个皮囊,某家确实是佛门中人,但也信奉明教,有何不可?”

邓元觉说完这几句,便悄然退回队伍中,垂手而立。

王宗石顿时无语,细细思来,明教教义只是信奉光明,倒还真没有禁止其他教派入教一说,转念一想,喝道:“即便如此,你有何功劳,可任光明使?”

此言一出,顿时有数名舵主应和,个个都是在明教多年的老资格。

方腊突然开口道:“王舵主,我来问你,我明教教义如何?”

“你身为教主,却来问我?”王宗石喝道:“清净!光明!大力!智慧!这便是我明教教义!”

王宗石这八个字,确实概括了明教教义,一字一顿的说出来,顿时引得多位舵主喝彩。

王宗石得意洋洋,却见方腊微笑颔首道:“好!王舵主说得好!那当今朝廷设立的造作局到江南各路收刮花石竹木和奇珍异宝,贪官朱勔等人乘机敲诈百姓,大发横财。百姓怨声载道,我明教应当如何?”

王宗石见方腊突然转变话题,心下嘀咕,但这个话题实在是沉重,王宗石不得不正sè道:“我明教教徒必然以无上大力和无上智慧战胜黑暗,还江南各路百姓一个清净光明世界!”

方腊鼓掌道:“王舵主所言极是,这便是方某今天叫大家来的目的!”

众舵主闻听此言,心下倒明白了三四分,有默默点头的,也有义愤填膺的,王仓和余五婆对视一眼,余五婆悄悄伸过手去在王仓手背上一点,王仓翻过手来,和余五婆紧紧握在一起。

“五婆,我本来想要乘着这次机会,在众人面前宣布我俩的婚事,教主也可做个见证,但教主起事在即”

王仓还未说完,余五婆接过话头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婚事先不要管了。”

王仓叹道:“便等到待教主大事成时罢。”

二人低声交头接耳,旁人都未曾听到,互相点点头,王仓便松开了手,紧紧握起拳头,站起身来大呼道:“教主起事,严州虽然只有三千五百一十六名教众,也必然全力以赴!”

余五婆也握起拳头站起身来:“衢州四千一百二十八名教众,静候教主下令!”

其他舵主一片哗然,饶州舵主王宗石见王仓和余五婆二人抢过话头,顿时冷哼一声,抱拳道:“教主!饶州一万余名教徒,连同某家在内,愿为明教急先锋!”

王宗石这一表态,其他舵主也忍不住纷纷站起身来表明态度,一时间倒没有半个坐着的。

方腊见状,暗叹道:“我明教中各位舵主虽有间隙,但面对大事还是能凝成一股绳,倒是我多虑了!”

“诸位还请坐下。”方腊表情严肃,待众舵主重新坐下后缓缓道:“此事并非微末小事,须得细细谋划。逞一时之勇,反倒坏了大事!眼下我教实力还不足以对抗朝廷,匆促起事,就算能占据州县一时,也无法抵抗朝廷大军。”

王宗石抬头道:“教主有何方略,只管说便是!我等一一照办。”

王宗石话音刚落,顿时便是一片附和之声。

“一年!”方腊伸出一根手指:“我明教要忍耐一年时间。在这一年中要大力发展教众,尤其是要将官府中那些有兵权,有能力的正直之士发展成教众,不愿意入我明教的也要拉拢,为将来起事做准备!只有这样,后年起事之时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江南各路,便是朝廷有所jǐng觉,也来不及救援!”

“这个”

方腊此言引起底下议论纷纷。

说起打仗玩命,这些舵主都不惧怕,但说起拉拢、发展官府中人入教,却是叫人为难。

“其实不用强迫。”方腊解释道:“直接拉拢确实有难度,但只要是人,便有父母亲戚,便有三灾五难,只要用心,便能从外围逐步接近这些官府中人,在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及时出现,便能收到良好的效果。千万要记住,不可急于求成。”

说完方腊微微一笑:“光明使,你来给大家讲讲之前的经验。”

众舵主这才明白,这位新任教主提出的方略不关是一种设想,而且已经部分变成了事实,而新任光明使的邓元觉便是先驱!

邓元觉上前咳嗽一声:“按教主的意思,某家便给众位讲讲东昌府和东平府的事情!”

东昌府!东平府!

有的舵主顿时想起来两个赫赫有名的人物。

东昌府兵马都监没羽箭张清!

东平府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

莫非邓元觉已经将此二人拉拢入了明教不成?

“没错,这两个地方的兵马都监都已经被拉拢,虽然眼下还未曾入教,但也只不过是某家一句话送到即可。”邓元觉算是回答了众舵主疑惑的眼神,紧接着开始介绍起经验来:“张清前段时间得了一种怪病”

邓元觉这一段话说得众舵主连连颔首,似乎从不可能中看到了一丝可能。

王宗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邓元觉能得到这个光明使的职位!

方腊在没有成为教主之前,便已经暗自行动,为这一切做准备!

王宗石终于心服口服,和其他舵主一样,为即将到来的光明大业付出自己所有的力量,甚至于生命,也毫不迟疑。

至此,大会算是圆满成功,众舵主也纷纷离去,各自谋划接下来如何拉拢各地都监、统制之类的官府中人。

“待到后年开春,便是举旗起事之时!”方腊默默祷告:“大明尊!赐予我力量!”

第四百四十八章 喂饱了再走

转眼冬去春又来。

有很多东西在冬天蛰伏、酝酿,而到了春天才出现在别人面前。

到了该出发的rì子了。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看到了藤吉郎的身影在院中出现。

藤吉郎身上的衣服早就不是原先那套,而是换过一套宋人的服饰,同样的名贵。

不仅如此,藤吉郎似乎胖了一些。

“藤吉郎!你这些天都去了哪儿,都在那西门庆府上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还不快滚过来!”

郑清一见藤吉郎,顿时把委屈了几个月的怒火发泄出来,用东瀛语大声的喊叫着,而孙俊明则默默的观察,他发现藤吉郎身上的气质似乎已经产生了一些变化。

藤吉郎面对郑清的喊叫,只是微微一笑,用华语说着完全不相关的话:“尔等二人在此辛苦了!明rì一早便要出发,做好准备罢!”

郑清一下子愣住了,藤吉郎什么时候能说这么流利的华语了?

自信!这是自信的目光!

孙俊明顿时明白了藤吉郎身上有什么不同以前的东西了,藤吉郎不再是当初那个任凭他们两个呼来喝去的东瀛杂役,而不知道在什么人的帮助下找到了自信,目光中对郑清已微微有嘲讽之意!

“还有”藤吉郎冷笑一声,言语中都是自傲:“现如今我已经不叫藤原吉太郎,本使节的名字叫木下藤吉郎!”

说完这句话,木下藤吉郎便转回身子,往院外走去,竟然是不闻不顾孙俊明和郑清二人。

“大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木下藤吉郎的背影消失在院外,郑清才刚刚醒过神来:“藤吉郎背后莫不是那西门庆!”

郑清用的是东瀛语,以防止被院外守候的皇城司黑衣察子听去。

“肯定是这样。西门庆那厮找人教了藤吉郎,但这么短时间便说得如此流利,说明藤吉郎还是有一定天赋的!”孙俊明不无遗憾的用东瀛话说道:“你我之前居然没看出来!”

郑清怒气冲天的:“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们好歹也是东瀛使节的随从,不可能再找人把我们看起来。”孙俊明沉吟道:“只要到了明州,联系上那帮老弟兄,等上了船便是我们的天下!便是官家,也说不得请他吃个板刀面了!”

郑清用力扯下旁边树上已经有些发绿的枝条,在手中用力掰成两段:“大哥,我要把藤吉郎和西门庆这二人切碎了喂鱼!”

“任你处置!”孙俊明道:“眼下还需忍耐,不可声张!”

郑清丢下枝条,点点头道:“明白!”

藤吉郎快步走到外面,熙熙楼的刘掌柜笑脸相迎:“使节大人一向可好?”

“好!我好得很!”藤吉郎想起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神sè,哈哈大笑:“这几个月叨扰了,明rì便要出发返回东瀛!费用多少,掌柜的给算算!”

“应该的应该的。”刘掌柜笑成一朵花也似:“费用方面,朝廷已经通过开封府预支了不少,足够了!”

藤吉郎点点头:“那就祝刘掌柜生意兴隆!告辞!”

看着藤吉郎扬长而去,刘掌柜颇有些疑惑道:“这没多长时间,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似得,说话也流利了?”

不仅木下藤吉郎从菊子那边学习了很多华语,雪儿的东瀛话也说得像模像样了。

西门庆深知东瀛贵族和普通民众所用的东瀛语也有很大不同,幸好菊子由于身份的关系,对东瀛贵族使用的语言也有涉猎,交给雪儿的绝大部分都是贵族用语。

这样一来,西门庆也不得不答应带雪儿前往东瀛。

不但是雪儿一人,西门庆定下的队伍里面还有鼓上蚤时迁、浪子燕青、安道全和菊子夫妇,再加上五十名吹血亲兵队,由疤面虎刘任重亲自带领,浩浩荡荡组成了一支不小的使节团。

吹血亲兵队负责的不但是西门庆等人的安全,还需要负责货物,也就是所谓的“回礼”。

使节团名义上的使节是孙俊明,副使节是郑清,西门庆只不过是代表官家随行监督的。

但就连孙俊明和郑清也明白,有这位西门皇城使在,自己两个人只不过是稻草人而已。

牒文也第一时间已经到了西门庆手中,其中的内容倒是好好让他沉吟了一番。

回礼相当丰厚,这就不用说了,让西门庆有些起疑的是其中的一句话。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要求。

这个要求是要东瀛以“珍奇之产”,竭尽“事大之诚”。

用通俗的语言来讲便是:“你们那儿有什么好东西,统统给我献上来!”

这句话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在正式的牒文之中,因为牒文便是大宋给东瀛的国书,代表的是官家的意思。

而这种要求简直把东瀛天皇当成了奴仆一般,口气嚣张到了极致。

东瀛天皇以下,只要不是白痴,都会对此等要求极度不爽;退一万步讲,也是东瀛进贡,大宋打赏的节奏,绝对不可能是这种一边倒的局面。

因为藤吉郎这个使节是实打实的假货,根本见不得光;而孙俊明和郑清这两个名义上的大宋使节此次前往东瀛,是为了表示来自大宋的友好。

可想而知,这等牒文放到东瀛天皇面前,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不管这份牒文的起草人是谁,西门庆觉得此人是要凭借这份牒文,坑死整个使节团!

西门庆不知道的是,历史上还正是因为这样的一份牒文,惹得东瀛议论纷纷,最后做出的决定是和大宋断绝来往。

“莫不是梁师成?”西门庆猛然jǐng觉,背后微微汗出:“这老贼时刻盘算自己,不是他起草也和他有莫大关系!梁师成和王黼都是收了好处的,好处只要到手,这使节团也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团灭了才是这两个jiān贼愿意看到的大宋和东瀛能不能有官方往来,其实没有人会在乎!”

西门庆想通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要托嘉王赵楷进禁内面见官家,重新书写牒文;但这样一来,定下的出发rì期便需要顺延,而禁内的一举一动也瞒不过梁师成的耳目。

“反正眼下牒文也在我手里,梁师成那老贼又能奈何?”西门庆转念一想:“对于这种敌人,何不让他自以为得计?若是揭穿了,这老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误了事反而不好。”

想到这里,西门庆便叫潘金莲把这份牒文好好收起来,以后还是有机会凭此作为扳倒梁师成的重要砝码,又叫来时迁,吩咐去梁山搬取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在半路候着。

既然牒文有问题,那干脆就伪造一份算了!

西门庆这一去东瀛,来回便至少是半年以上,幸好北边传来消息,武松等人已经按计划慢慢展开,一切顺利,让西门庆放下心来。

当然,西门庆要在临行之前喂饱潘金莲、琼英二女,半年可算得上是时间不短了,一夜风流温存是必不可少的。

雪儿自觉,这次讨来了和老爷出行的机会,等到掌灯时间便躲了开去,不来和二女抢夺“资源”,自去和花月容睡了。

潘金莲和琼英早早浴过香汤,在房中等候;西门庆喝了两杯安道全特意调制的药酒,摸上床来,二女便配合默契的“夹攻”上来,显然也是要在西门庆出行之前过把瘾。

西门庆抖擞jīng神,本钱也足,再加上药酒助攻,用尽浑身解数把二女弄得顾前不顾后,顾上不顾下;二女也是竭尽全力,伺候的这位西门老爷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其中滋味自不用说。

三人直弄到三更时分,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下;西门庆左搂右抱,幸福感满满,在潘金莲和琼英二女脸上都各自亲了数下,二女也自然回吻

三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进入梦乡的,但西门庆却是第一个醒来,悄悄挪开二女八爪鱼一般的缠上来的胳膊大腿,有心在早上再舞弄一回,又舍不得佳人甜梦。

思来想去,还是悄然起身,披衣下床,打开房门,雪儿却早就装束整齐,在门口久候了。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jīng!”西门庆佯怒道:“昨天晚上又不来,这会儿早早的在门口候着,是什么意思?看我不打你!”

“雅蠛蝶”雪儿假意扭着身子逃开,嘻嘻一笑:“老爷的心思只有雪儿懂,你舍得打雪儿么?”

西门庆本来也没想打她,被她一句“雅蠛蝶”弄了个啼笑皆非,反手把门带上道:“他们都到齐了么?”

“早到齐了,就等着老爷了。”雪儿指了指已经升起的太阳:“衣服杂物我都已经替老爷备好,只要老爷开动,我们这使节团就可以出发了!”

西门庆默默点头,和雪儿边说边笑,举步迎着早春的阳光往前院走去。

要去东瀛,最好的线路便是从明州出海。

所以这第一站便是明州!

西门庆不用想也知道,这次出使必然是危险和机遇并存,鲜血和金钱乱飞。

但西门庆却有相当的把握,从东瀛狠狠的捞上一笔;相比起来,从百花楼蔡攸那里黑来的十万贯,不过是小钱而已。

第四百四十九章 论刀

明州郊外驿站。网

西门庆在马上提鼻子嗅了嗅,果然空气中已经有一股大海的味道,咸咸的,湿乎乎的,旁边雪儿已经兴奋的不行,恨不得立即见到大海。

西门庆非常理解这种心情,就好像自己第一次即将看见大海一般,那种新鲜感让人兴奋不已。

没有见过大海的人,绝对是有遗憾的,当然,这里大海比起那些后世度假胜地根本不是一回事,说来让人扫兴的是,中国偌大的海岸线,居然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地方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度假胜地。

因为绝大部分地方不是礁石,便是泥滩;纵然有沙滩,也都是黄沙,海水看起来黄呼呼的,有什么意思?

只有蓝蓝的海天一sè,洁白的沙滩,才是真正的大海。

不过说来可笑的是,好看的地方海产却不丰富,只有泥滩富含的营养成分可以产出质量最好的海鲜。

不过对于明州港来说,所产海鲜多半却在舟山群岛,舟山群岛虽然是一堆岛组成,但其中最大的舟山岛有五百多平方公里,着实比很多县还大上许多。

在路过宿州的时候,鼓上蚤时迁已经带着圣手书生萧让和玉臂匠金大坚赶了上来,伪造一份牒文对于这二位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不用两三天就搞出个惟妙惟肖的牒文来,让西门庆都看不出破绽。

虽然对于金大坚和萧让来说还不是最完美的,但西门庆已经决定足够。

牒文把原先那些乱七八糟让东瀛献上“珍奇之产”之类的删去,而将西门庆的来头略微改了改,已经变成正牌大宋使节了。

而对此依旧一无所知的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正谋划着自己的恶毒计划,车队进了驿站之后,就有疤面虎刘任重命人传来消息,说这两个货和某些驿卒眉来眼去的,似乎接上了头。

西门庆对此微微一笑,让吹血亲兵们继续暗中盯紧便是,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在明州多年,恐怕认识不少破落户和东瀛商人,这次正好引蛇出洞、一网打尽,也算为明州官府除去几个祸害了。

现在么就让他们自以为得计罢!

西门庆也懒得去礼他们,反正货物没到手之前,这两个货是绝对不会动手的,想来多半还是准备在海上动手

说到这点,西门庆倒有些佩服这九百年前古人的智慧,货物不是从汴梁一路运送过来,而是由明州当地衙门直接采购,那些货物别的地方还需要慢慢收集,而明州则是满大街都是,锦、绫、香药、茶碗、文具简直就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随着西门庆这使节团的,只有一百坛景阳春,再加上西门庆的一些“私货”。

这些“私货”包括西门庆吩咐时迁找地方定制的一些砚台等文具,还有些沉甸甸黄橙橙的铜钱。

时间紧了些,不过神算子蒋敬也搞到了差不多五万贯的铜钱。

这东西一到东瀛,马上就是七八倍的利润,而如果换成金银再回来兑换的话西门庆也不知道能有多少利润。

反正有很多。

西门庆这次的策略就是闷声发大财!

吃晚饭的时候,驿卒上菜的时候故意碰了碰郑清的胳膊,郑清会意,从菜碗底部翻出一张纸条来。

孙俊明也看见了,二人草草用过饭,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回房间去了。

二人一走,旁边木下藤吉郎忙不迭的向西门庆行礼道:“主人,这里已经离明州港不远,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在明州港有很多熟人,主人不可掉以轻心。”

西门庆呵呵笑道:“你说的那些熟人,只不过是些破落户而已,就算手执利器,能比得过我这些亲兵么?”

坐在下首的刘任重听了,有些骄傲的抬起头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本地破落户再多,也不是训练有素加上刚刚从战场上经历鲜血洗礼的吹血亲兵。

“主人。”木下藤吉郎的态度越发的谦卑,连头都快要贴到地面了,声音在嗓子里面压着:“不光是破落户,还有一些东瀛人准确的说是东瀛海寇,也经常在明州活动,这些人只认钱,平rì里孙俊明和郑清可没少花钱。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武艺比起主人的亲兵来是强是弱,但至少他们手中的太刀却要占优。”

听木下藤吉郎这么一说,西门庆倒是想起来东瀛所谓的太刀多半还是受唐刀和汉代的环首刀影响,慢慢演化而来,而大宋开朝以来,却是实行了武器禁令,除了官府公差,民间莫说是环首刀,还有好几户合用一把菜刀的,绝大部分人出行都随身带着一根哨棒,刀具制作方面不知道有多少工艺都断了根,更不用说发展了。

吹血亲兵标配的雁翎刀倒是官府jīng心打造的,但大环境如此恶劣,雁翎刀也强不到哪儿去。

而现在东瀛处于平安后期,正是制刀工艺突飞猛进的时候,甚至于有一个名称叫太刀时代,武士势力最活跃的“前九年之役”和“后三年之役”也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就连苏轼、欧阳修等人也写诗赞过东瀛刀的锋利。

这些知识都是西门庆在穿越前偶尔玩过一些游戏中获取的小知识,被木下藤吉郎一提醒到全然记了起来。

看来这些东瀛海寇,只怕也有不少是原先的武士,跑到明州来作乱了。

“东瀛人身材矮小,所用太刀能比得过我大宋的雁翎刀么?我这一刀下去,就把脑袋给切了!对了,他们个子矮,可能切不到哈哈哈哈!”

疤面虎刘任重并不买账,拍了拍放在一边的雁翎刀,要不是西门庆在场,恐怕就要用雁翎刀拍桌子了。

面对刘任重的嘲笑,木下藤吉郎没有丝毫动容,只是伏在地上,静等西门庆发言。

“小心无大错。”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眯了眯眼睛:“你们的合击之术练得如何了?”

刘任重见西门庆突然转移了话题,微微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正sè回道:“合击之术一直在训练,士兵们已经非常熟练了。”

“很好。”西门庆颔首道:“东瀛海寇就算武艺再强,兵器再利,那也只是少数,如果遇上不要一对一,而是用合击之术以多对一,迅速斩杀!”

刘任重这才知道西门庆的意思,心中一凛,急忙领命称是。

木下藤吉郎也磕了个头,欣喜道:“主人愿意听从藤吉郎的劝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好了,你起来罢。”西门庆微微一笑:“你的提法很好,说的在理,我自然采纳。”

“是。”木下藤吉郎从地上爬起来,去自己位置坐了,却无意间看了对面刘任重一眼,让后者十分光火。

“大人答应了,那就按大人说的办!”刘任重暗忖:“等缴获了东瀛刀具,一定要试试和雁翎刀谁更锋利,到时候看这藤吉郎还有何话说!”

西门庆看刘任重脸sè,便知道这厮暗地里依旧不服,笑着摇摇头道:“疤面虎,虽然东瀛不过区区几个岛屿,和大宋不可同rì而语,但也说不定制刀工艺强过了我大宋,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你还记得林教头那把龙鳞么?”

“小人当然记得。”疤面虎刘任重点头道:“龙鳞宝刀是天下有数的宝刀,花纹密布,重重叠叠,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西门庆笑道:“那你可知道龙鳞宝刀是何地所出?”

“这个”刘任重迟疑道:“小人不知。只是听说是从西方而来约莫是西夏吐蕃那边?”

“哈哈哈哈!”西门庆笑道:“西方是西方,但比西夏吐蕃可远多了,这种宝刀有特殊的花纹,只有叫大马士革的地方才有这种工艺,而大马士革不过是白衣大食属下的一个小国而已,说起来比东瀛还要小上很多。”

这话听得刘任重大为吃惊,而木下藤吉郎也暗暗吃惊自己这个主人的博学。

不过这样一来,刘任重倒是服了,也没有暗自怄气。

西门庆暗自点头,万一和那些东瀛海寇遇上,刘任重在内的五十名吹血亲兵是使节团的主力,西门庆可不想这个队长带着情绪上阵。

“好了,明rì一早先和明州衙门联系下船舶司那边也要打个招呼。”西门庆道:“货物备齐了,就可以装船等着出航了。”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严格来说西门庆是被雪儿给弄醒的,方式么,自然是西门庆最喜欢的一种。

舒舒服服的在雪儿口中释放了之后,西门庆神清气爽的起来,而雪儿漱口之后也表达了真实想法。

要去看海。

“看海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到时你别失望才是。”西门庆笑道:“毕竟明州港现在是最繁忙的时候,恐怕你看得最多的不是海,而是各种大船小船。等出了海景sè才好安神医给调配的丸药可别忘记服用,要不然吐得稀里哗啦的我可不管。”

雪儿没想到一句话惹出西门庆这么多回应来,眼珠一转正要想些言语回击,外面刘任重已经在轻轻叩门了。

“大人,驿站外面有人喊冤。”跪求分享

第四百五十章 喊冤的童威童猛

喊冤?

拦轿喊冤听说过,击鼓鸣冤也听说过,这种跑到驿站门口喊冤的,西门庆倒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被自己给遇上了。

不过话说回来,西门庆只不过是个过路的,又不是什么八府巡按,喊冤之人似乎还真是找错对象了。

而且八府巡按这种官职直到明代才出现的,而且都是监察御史一流的兼任,西门庆一个皇城司的勾当官,而且这次是陪同使节,和那种听取民间冤情的御史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西门庆还是有些兴趣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无知,跑到驿站来向皇城司或使节团喊冤。

同时来人也很大胆,没搞清楚情况就来喊冤,万一遇到脾气不好的,吊起来打个半死不说,还丢去当地衙门,十有仈jiǔ就死在黑狱里面了。

“走,看看去!”

西门庆打开房门,门外疤面虎刘任重面sè有些犹豫:“大人,要不要赶走?”

“赶走?”西门庆不由莞尔:“那你来敲我门干嘛?”

刘任重低声道:“来人说明州通判收受钱财,草菅人命但大人并无管辖权”

西门庆顿时心中明了,刘任重原来也是在官府当差,知道些黑幕,所以听说有这等事情,义愤填膺,想也没想便来敲门;等敲了门西门庆出现,刘任重才想起自己这支使节团只不过是过路的,根本没有权利去介入。

“听听也没什么关系。”西门庆微微一笑:“管辖权什么的不过是浮云。再说不是还有很多手段可以运用”

刘任重跟随西门庆较长时间,听语气已经知道西门庆的打算,欣喜道:“大人是愿意管了?”

不管是皇城司或者使节团,确实没有什么权利,不过刘任重却知道自己这位大人行事从来都是出乎意料,也不愿意遵从太多的官场规则,所以倒是极大可能真能顺手管一管。

“情况到底如何还不知道。”西门庆微微摇头道:“官府欺压民众是有的,刁民也从来没有少过,如果真是有冤情,当然要管。”

一旁雪儿听得稀奇,也要出来看看;西门庆也不阻拦,三人出了院子没多远就听到门口传来的喊冤声,还有驿卒呼喝之声。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你要给我们伸冤啊!”

“你们两个老实点!别乱喊乱叫的!这儿只有去东瀛的使节团,没有什么大老爷!”

“你们几个,把人叉出去!”

“我们是来喊冤的,你们也敢动手!”

西门庆知道如果不是使节团在此,正巧刘任重出去查看,这些驿卒恐怕早就把人给赶走了,方才刘任重离开,两边又开始掐了起来。

“疤面虎,你先去把人留住。”西门庆吩咐刘任重道:“我随后就到。”

刘任重答应一声,叫了两个吹血亲兵急急去了,果然一阵混乱之后,两边的声音都低了下去;西门庆和雪儿两个人出来时,场面已经被刘任重控制住了。

人群泾渭分明的分成两边,七八个驿卒手提哨棒等兵器,气呼呼的,却让刘任重和吹血亲兵挡在了前面,而喊冤之人正直挺挺的叉手站着,并不像一般的都跪在地上,西门庆看了两眼,都是二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不到的样子,样貌相若,倒像是兄弟两个。

那气势,说是来喊冤的,莫如说是来踢场子的。

“大人来了。你们有何冤情,直言讲来!”疤面虎刘任重喝道:“我家大人是皇城司西门勾当官!”

“如果不是西门大人到此,我兄弟二人也不会来此喊冤。”年长的那个拱手禀道:“有些话要私底下才能和西门大人说。”

还真是兄弟二人啊!

“放肆!”刘任重沉下脸来,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像是好汉的,却提出如此不切实际的要求。

莫非是孙俊明和郑清请来的,准备对西门大人不利?

刘任重暗自jǐng惕。

西门庆倒是呵呵一笑:“看来我的名字流传甚广也罢,且报上姓名来。”

没想到西门庆此言一出,这二人反而一改态度,冲西门庆翻身下拜,当场剪拂了,让旁边雪儿吃惊不小。

“我二人名叫童威、童猛,久在江湖上闻得西门大人姓名,特有一事相求!”

童威?童猛?

西门庆倒有些印象,试探着问道:“可是浔阳江边上的童家二兄弟?”

这话说起来童威、童猛二人脸上又是惭愧又是欣喜:“没想到西门大人居然知道小人来历。”

疤面虎刘任重也暗自心惊,却见西门庆皱了皱眉头:“你们两个起来罢,随我进来说话。”

童威、童猛二兄弟从地下爬起来,点头称是,随着西门庆进去了;那些驿卒自然一个个都散了去,雪儿见西门庆有正事,自己也先回房了,这样一来,明州港倒是先去不成了。

西门庆借了间屋子,叫刘任重陪着自己,让吹血亲兵们在外jǐng戒,又对童威童猛二人道:“这是我亲兵队刘队长,有话无需瞒着他。”

童威、童猛二兄弟抱拳道:“原来是疤面虎!我兄弟二人方才无礼,得罪了!”

刘任重哑然,没想到自己跟着西门庆,倒也混了个不小的名声出来,急忙回礼,重新见过。

四人正待坐下说话,外面有吹血亲兵禀道:“孙俊明、郑清二人趁热闹从驿站后门走了,三爷已经跟了上去。”

西门庆微微点头,不用问,这两个货不是出去和人见面,就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既然有鼓上蚤时迁跟了上去,西门庆倒也不用担心,挥手叫亲兵退下。

“两位兄弟,这会儿总该说说为什么来找我了罢?”西门庆奇道:“为何从浔阳江来此?混江龙李俊兄弟何在?”

在西门庆记忆中,童威童猛二兄弟一向是在浔阳江上跟着混江龙李俊讨生活的,应该是在江州劫了法场便上梁山的梁山上并未见这几个货sè,看来当初并没有跟着上山。

而混江龙李俊也未曾在此处现身,让西门庆不得不猜疑这件事情必然和李俊有关。

果不其然,西门庆话音刚落,童威便是长叹一声:“有些事情当初不好讲出来,现如今倒是不碍了。当初江州劫法场之前,李大哥便派人去江州狱中打探消息,居然正好遇见不知道什么官员神神秘秘的去狱中寻宋江说话,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后来还是随着劫法场去了。”

“等劫完法场,晁天王和宋江便力邀我等上山,李大哥推说家中事情未曾料理完,便没有上山。果然,宋江这黑厮早就从了官府,若非西门大人,险些害了晁天王xìng命!李大哥每每谈及此事,恨不能当初在揭阳岭上便活剥了这黑厮!”

西门庆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宋江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名气颇大,不知道多少江湖好汉受他迷惑。此人已在威胜州身死,不能再祸害别人了。”

“李大哥生怕梁山上有人来访,干脆带了我们兄弟两个到明州来讨些生活。”童猛接着道:“向商户收些费用,保他平安,rì子过得倒也平稳”

童猛说道这里,西门庆便在心中暗自赞了一个,这混江龙李俊果然是个聪明人,记得在水浒传小说里面便是借着打方腊的时机假装生病,不随宋江回归朝廷做官;不仅如此,还假意让童威童猛留下照看自己,信誓旦旦的和宋江说病好了便追赶上去;宋江一走,李俊便和童威童猛二兄弟,再加上四个新结识的兄弟扬帆出海,据说是去暹逻国做了国王,逍遥自在。

“李俊兄弟没有随你们前来,莫非这件事情和此有关?”

童威面有愧sè道:“本来那些商户常常被城中破落户欺凌,我们兄弟在此,倒是保一方平安;最近几个月突然来了十多个东瀛人,和那些破落户勾结,放言要和我等比个高低,谁赢了谁就能得到那块地盘。”

“那些东瀛人可能都是原先的武士流浪到此,来我大宋耀武扬威,却是选错了地方!”西门庆一拍桌子,愤愤然道:“那怎么又和明州通判有关了?”

童威叹道:“单打独斗,我们三人都能胜过,但那些东瀛人突然不讲规矩一窝蜂的冲上来,还亮出利器来”

“所以你们就输了?”疤面虎刘任重突然插嘴道。

童猛愤然道:“他们有利器,我们兄弟自然也有,谁曾想一交手才发现他们手中的太刀锋利无比,一连砍断了好几把钢刀李大哥见不是头,带着我们且战且退”

刘任重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看来昨晚木下藤吉郎所言并非夸大其词,对上太刀还真是需要多加小心。

像西门庆所提议的合击之术才是多对多的不二法门。

“后来官府的人突然出现抓了不少人,说是私自携带利器。”童威叹道:“李大哥掩护我等,自己倒被抓了起来,本来我们兄弟两个想花些钱财把人捞出来,没想到却看见那些东瀛人又在街上横行霸道!官府又贴出公告,要将李大哥斩首示众!”

第四百五十一章 贱人兄

童威、童猛二兄弟所说的经过,如果放在后世,简直可以拍成古惑仔系列的猛片了,要是按这个套路,西门庆应该一拍桌子,怒火冲天的叫上一堆弟兄,由童威、童猛二兄弟领路,先去明州狱中杀个血流成河,把混江龙李俊捞出来,之后再去找那些破落户和东瀛武士,杀个人头乱滚,说不定还要和什么东瀛武士头目来个最终对决。

如果西门庆现在是梁山的扛把子,说不定就这么做了,但西门庆现在偏偏是官府中人,虽然不怎么按官场规矩办,可也不能就这么提着刀杀上街头的,来一场明州劫法场。

“所以那个公告是明州通判签发的?”西门庆问道:“此人姓甚名谁?”

“姓崔!叫崔树青!”童威提起来就咬牙切齿:“有个字号叫建仁,但明州百姓、商户暗地里都叫他崔贱人!”

西门庆失笑道:“那好,那就让我们去会会这个崔贱人,你们两个先混在队伍中,万事由我出面,先将混江龙李俊捞出来再说!”

西门庆这个“捞”字说的江湖口吻十足,听得童威、童猛二兄弟心头一热:“我们兄弟都听西门哥哥的!”

西门庆便叫刘任重寻了些服饰,把童威、童猛二人打扮成吹血亲兵,本来二人身材都是高大,相貌威猛,混在队伍里面倒有如黑炭进了煤堆,外人看不出来。

“大人,那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刘任重请示道,这两个货自从刚才乘着人多的时候“偷偷”跑了,到现在还没有现身。

西门庆呵呵笑道:“这两个家伙只怕是已经进了明州城管他们作甚?若真是和东瀛武士勾结,弄不好还和我们殊途同归。货物还在官府手中他们可不会放弃的。”

通判府上,崔树青不像往日鼻孔冲天,而是弯腰屈膝的和旁边一人说话。

来人岁数五六十岁,穿的衣服普普通通,但却把崔树青训成了孙子一般。

崔府的下人都知道,自己老爷这是来了贵客,得罪不起的贵客。

所以端上来的都是平日里自己老爷都舍不得享用的上等好茶。

“王主管,这茶可是杭州龙井寿圣院所产,今年最好的明前茶。”崔树青介绍道:“每年进贡给官家的可都没有这么好!”

那王总管大咧咧的品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又把茶碗给丢下了,摇头晃脑道:“清香宜人这份香气与众不同啊”

崔树青正在旁边陪着笑,这王总管却突然皱起眉头道:“可惜!可惜了!这茶太淡了些,比起御制的香片,香气实在是太淡了!我的通判大人啊,你平时就喝这种茶?”

崔树青听得恼火无比,这等明前茶本来就是清淡的品种,哪儿能比得上香片那种混合了花香的浓厚?但论起珍稀程度,拿十斤这位王总管平时喝的香片也换不走这半两正宗龙井。

“是是是,这里的茶就是清淡了,不合总管口味。”崔树青咽下一口怒气,本想着把最好的东西搬出来讨好这位总管,没想到这位总管却是喜欢重口味:“不知道总管这次光临明州这种小地方,有何公干?王左丞那边有何吩咐?”

那王总管叹气道:“通判大人啊像我们这种为人奴仆的,可比不上通判大人威风,老爷一句话,下人就要跑断腿啊从汴梁到这明州,没有两千里也有一千八,我这把年纪,整天在马车上颠着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总管辛苦!”

崔树青明白王黼这次把总管派出来,肯定是要在明州有件大事要做,自己只要办得让这位左丞满意,好处自然是不会少的,升官发财只是寻常事;所以这王总管一脱裤子,崔树青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不就是明摆着要钱么!

崔树青大袖一摆,王总管面前已经多了两张交子;那王总管眉开眼笑的接了去,看一看是两张五十贯的,满意的揣进怀中:“要是我家老爷能像通判大人这么体恤,那就再好不过了。”

崔树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敲门砖已经丢了出去,只等这位王总管的下文了。

果不其然,王总管收了钱,便把实情吐了出来:“去东瀛的使节团是否已经到了明州?老爷派我前来,是和使节团中的两名商人交割货物,顺便折成交子带回去。”

交割货物?

崔树青眉头一跳,这里面大有名堂啊王黼为何要和商人交割货物,而且还是巴巴的派人跑到明州来交割?

崔树青非常专业的从中嗅出了浓浓的黑幕味道,哈哈笑道:“无论是交割货物或者折成交子,都包在下官身上!下官在明州为官多时,这点小事如果都办不好,有何面目见左丞大人?”

“好!”王总管笑得皱纹更加多了:“只要这件事情办的好,老爷面前我会多多替通判大人美言的。”

“那就多谢主管了!”

崔树青和王总管相视而笑,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但事实上都只是想从对方身上捞好处而已。

就在这时,突然有下人报来。

“老爷,皇城使、宣威将军、勾当皇城司西门大人在门口,要老爷出去迎接!”

“什么西门大人!要我亲自迎接?”崔树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被这一连串的官职搞得莫名其妙,皇城使、宣威将军这种自然是虚职,勾当皇城司倒是实打实的职位,但天高皇帝远,崔树青全然没有把皇城司放在眼里。

旁边王总管却是吃惊不小,提醒崔树青道:“方才刚说使节团,这便来了?西门庆这厮便是皇城司代表出使东瀛的”

西门庆?

崔树青倒是记起了什么,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这西门庆在汴梁搞得风生水起,连高俅的面子都不给,去年又剿灭田虎,官家面前也有这么一号人物的而且更关键的是,这西门庆还有个“打脸西门”的绰号。

“走走走!出去看看!总管在此稍候!”

崔树青风风火火的来到前面,见门口呼啦啦二三十号人,一水的士兵服饰,中间一个白袍男子正在背对自己仰头望天,旁边一个貌似是护卫头领的,脸上好大一块刀疤,正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这都什么人啊长得山贼草寇一样的。”

崔树青心下嘀咕,刻意躲开那人凶狠的目光,却没有看出人群中还有两股目光像刀子一般的扫过来,正是童威、童猛二兄弟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知道哪位是西门大人?”崔树青拱拱手,虽然知道那位白袍男子便是西门庆,但还是按规矩询问了一句。

西门庆转过身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明州通判,四十出头的年纪发迹线已经相当靠后了,这岁数还在做着通判,约莫只有这么两种可能:一、上头没人,只能当个通判混混日子;二、这地方做通判能大把大把捞黑钱,是个肥缺不肯放弃。

从这位明州通判的衣着和宅院大小等种种迹象看,捞黑钱是有的,但捞得不多,或者说留给他的机会不多,看来是第一种可能,也就是上头没人了。

崔树青被看得发毛,一直保持着拱手行礼的姿态不敢放松。

“这西门庆到底什么意思?”

正在崔树青疑惑之际,西门庆微微一笑,颔首道:“这位便是明州崔通判罢?”

“正是下官”崔树青满脸堆笑正准备说些场面话,却被西门庆给打断了。

西门庆语气十分客气,脸上也都是笑容:“贱人兄你好!”

崔树青顿时面色微变,满明州城都知道,自己这个“建仁”的字号,若真是当面提起,那还真是和打脸无异了。

更何况这位西门勾当官把“建仁”两个字咬得极重,显然是知道明州民众背地里给自己起的这个绰号的。

崔树青脸上火辣辣的,却不好当众发作:“西门大人,门口风大,还请里面说话!”

“贱人兄太客气了!”西门庆笑吟吟的:“我刚一进明州,便听说贱人兄在民间的名气和口碑,不得不来拜访一二。”

崔树青见西门庆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的,肯不得生拉硬拽,把西门庆拖进门去,这会儿似乎已经有不少百姓远远的围了起来看热闹,而崔树青已经能隐约听到随着春风刮过来“贱人”和笑声。

“西门大人,请!”

崔树青转过身子,几乎是逃进院子,旁边下人已经看见自家老爷脸色黑的像锅底一般。

西门庆一摆手,疤面虎刘任重和童威、童猛二兄弟跟着一起进了崔府,而其他吹血亲兵则在门口等候。

等进了院子,崔树青才想起来还有个王总管在客厅等着,西门庆连高俅的面子都不管,当众掌掴高衙内,区区一个王左丞的家人就更加不会放在眼中,而王总管来明州办事,似乎也是和西门庆并非一路

“西门大人,还请书房叙话!”

第四百五十二章 强迫

崔树青的书房实在是有些简陋不是说摆设装修比较简陋,而是书籍方面非常简陋,稀稀拉拉的放了半个架子,剩下的都是一些古玩玉器,可见主人对读书实在是不感冒。

除了一张书案和文房四宝证明这里是书房外,似乎就没有什么醒目的东西了,三面墙上空空如也,这年头就算是寻常人家墙上也挂着些山寨名人字画,更不用说做官的了。

看来这位崔通判自从当官之后,就完全把学问丢到了脑后,名人字画也并不是他喜欢的东西,西门庆可以看的出来这些古玩玉器倒是有人时常把玩的,这位崔通判的喜好不言而喻了。

“贱人兄,这书房布置的非常雅致啊!”西门庆到处扫了两眼,随便找个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了,刘任重等三人则在西门庆身后站了,童威、童猛二兄弟死死盯住崔树青,让他有些发毛。

崔树青咳嗽一声,也坐下了:“西门大人客气了,称呼官名就可以了这几位是?”

“都是我皇城司手下的弟兄。”西门庆把手一招:“来啊,见过崔通判!”

刘任重随便点了下头,就算行礼了,童威、童猛二兄弟则从鼻子里哼出声来,毫无诚意的拱了拱手。

“这个”

“都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不懂规矩,贱人兄不用在意。”西门庆解释着:“你我一见如故,称呼官名岂不是显得生分了?”

崔树青无语,总不能和这位勾当官大人说自己绰号的事情吧?那简直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使节团到了明州,下官未曾去拜见大人,下官失礼了!”崔树青也只好一咬牙一跺脚,认了!

“只是不知大人屈尊来访,有何要事?”

西门庆呵呵一笑:“说起来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今天来,是想要向贱人兄讨一个犯人的。”

犯人?这倒是大大出乎崔树青的预料。

“大人可否明言?”

西门庆摸了摸雷公石,微微一笑:“说起来这犯人是田虎余孽,流窜到明州祸害百姓,我这次来便是要将这名犯人押解回汴梁,认明正身,斩首示众的。”

童威听到这里,倒有些迷糊,这不是来把混江龙李俊救出大狱的么,什么地方又冒出来田虎余孽了?

还是童猛心思巧些,暗道:“西门哥哥这是说给贱人听的。”

“哦田虎余孽。”崔树青颔首道:“狱中犯人倒是不少,不知大人所要的犯人姓名?”

西门庆眼皮子也不抬:“姓李名俊!有个诨名叫混江龙!”

这话一出,崔树青顿时便是心头一震,这位西门大人来的也太巧了,前日自己的布告刚刚贴出来,这位西门大人便要把人提走。

在这件事情上,崔树青可是收了黑钱的,而且收的还是东瀛人的黑钱,要把混江龙李俊弄死

“大人,可有转移犯人的公文?”

崔树青试探的问道,西门庆突然来此,如果李俊真是田虎余孽,必然有公文,那帮东瀛人问起来也没话说;如果没有,崔树青便可以有理由推辞,最少留出一晚的时间来。

有这一晚的时间,足够狱中的那个混江龙李俊死上十回八回的。

要不是那些东瀛人指明了要将李俊斩首示众,崔树青早就安排人下手,在狱中了结了李俊想到这里,崔树青倒是有些后悔起来,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东瀛人。

西门庆伸手往袖子里一摸,掏出一样沉甸甸黄橙橙的东西往桌上一丢,发出一声闷响。

“皇城司行事还要公文?腰牌便是公文!贱人兄请过目!”

崔树青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反过来复过去的看了两遍,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皇城司勾当官的腰牌,上面张牙舞爪的异兽更让他有些胆寒。

答应,这不合规矩。

不答应,屋里面三个壮汉虎视眈眈,崔树青感觉自己是跑不出去的。

细想想,方才门口那些士兵看来这位西门大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和自己商量。

权衡了一下,崔树青迅速拿定了主意,把腰牌还给西门庆。

“管用!当然管用!西门大人在此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狱里把犯人提出来!”

崔树青的如意打算当然是找个借口先撤了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拉上知州大人作陪,有知州出头,想来西门庆也不敢太过嚣张。至于王总管么其实是顾不上了。

但西门庆的一句话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我和贱人兄一见如故,有很多东西要聊。”西门庆笑眯眯的:“这种小事,交给下面人去办就行了。”

崔树青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西门庆已经顺手抓起笔架上的毛笔,一把塞在他的手中。

“啧啧,这毛笔多长时间没用了,都有点干了。”西门庆吩咐童威、童猛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伺候通判大人?”

童威、童猛互相看了一眼,应了一声走上前来,童威横拉竖拽,把没搞清楚状况的崔树青拉到书案前面,抽出一张纸来:“大人,请!”

而童猛则吐了口吐沫在旁边的一方端州砚台里,使劲的开始磨起墨来。去 读 读

“西门大人,这个”

崔树青话没说完就被西门庆打断了:“怎么,贱人兄不愿意?”

看着西门庆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好像在找一个最合适的地方下手,崔树青顿时额头见汗。

崔府的下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得躲一边去了。

不写,恐怕就是一个耳光扇过来,两条壮汉“伺候”着,崔树青连躲都没法躲。

挨了耳光也是白挨,崔树青甚至于觉得他自己不写的话,今天这条命弄不好就要交代在这里。

思来想去,还是写吧!

童威从崔树青手中抽过毛笔,舔了舔笔头又丢给童猛,而后者胡乱把毛笔在砚台里搅了两下,重新塞回到崔树青手中。

看着这个贱人吃瘪的表情,童威、童猛兄弟二人便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

而对于疤面虎刘任重来说,这不过是自己这位西门大人的寻常举动而已。

“贱人兄,请吧!”

西门庆笑得像个狐狸,把崔树青从惊恐中拉了出来:“写了,这事情不就了了么?”

“罢罢罢!”崔树青苦笑一声,看了看手中已经变成拖把的毛笔,重新在砚台里顺了顺。

眨眼功夫,一份调动犯人的公文便已经成形。

“西门大人,下官的官印在衙门里收着,可不在身边。”

崔树青做出最后的努力,也许西门庆能让自己派个下人出去,正好可以通知知州大人。

但西门庆并非菜鸟,嘿嘿一笑:“这等公文还用什么大印贱人兄签个花押不就行了?”

崔树青无奈,随手签上“建仁”二字组成的花押,吹了吹墨递给西门庆道:“还请大人过目。”

“不用了,我相信贱人兄。”西门庆笑容可掬的接了过去,顺手交给站在旁边的疤面虎刘任重:“刘指挥使,这事情你去办罢”

“遵命!”

刘任重接过那张纸,刚到门口西门庆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吩咐了一句。

“带十个弟兄去,顺便把那个花押给这里的下人看看,是不是贱人兄平日里惯用的对了,再让他们上茶,上最好的茶!我要和贱人兄长谈!”

崔树青面无人色的跌坐在椅子上,肠子都悔青了。他想不明白那个混江龙李俊有什么背景,居然惹出了西门庆这尊大神。

早知道就不收东瀛人那笔黑钱了!

王总管在客厅左等又等,也不见崔通判回来,远远看见刘任重进进出出的,犹豫了半天干脆找了个崔府下人问道:“府上后门在何处?”

那下人带了王总管过去,刚开了条门缝,王总管探身出去,便被两个士兵打扮的人给按住了,吓得那下人屁滚尿流的去了。

“你们什么人,也敢抓我哎哟”

王总管一声呵斥没完,脸上便挨了两下,顿时说不出话来,吹血亲兵手上都是老茧,跟着西门庆从来就没对什么人客气过,这两下打得极重,差点没把这老货的牙给打掉了。

西门庆办事,自然是方方面面周全,不但堵住了崔府前门,就连后门也留了人手,王总管一露头当然没个跑。

“贱人兄这茶真不赖啊是杭州龙井罢?”

西门庆美美的品着茶,就见两个吹血亲兵提溜过来一个捂着腮帮子的老货:“这怎么回事?”

崔树青一见王总管,更加是气打不一处来,今天没看黄历,这什么破事都赶到一起了

“报告!这老贼要从后门出去,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好人!”其中一个吹血亲兵朗声说道。

西门庆放下茶碗,一指疼得说不出话来的王总管,转头问崔树青道:“贱人兄,这老贼是你府上什么人?”

崔树青听这话风不善,咳嗽一声,干脆来了个两不相认:“下官不认识,只怕是外面翻墙进来的!”

“姓崔的!”王总管一下子急的差点没把舌头给咬了:“老爷是王左丞家的总管,方才你还在前后左右伺候着,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

“王左丞!”西门庆一下子来了兴趣:“那你来明州作甚?”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二十鞭 平八郎

王总管当然不会服气西门庆,更何况还被打了两记耳光,冷笑一声道:“西门大人好大的官威!我家老爷有私事要小人来明州办,莫非也要向皇城司报备?”

王总管此言一出,旁边两个吹血亲兵脸上顿时是一副“这老贼作死”的表情。

“左丞大人有私事要办,本官当然管不了。”西门庆嘿嘿一笑:“不过办私事跑到崔通判家里办这件事情可有点奇怪啊。”

西门庆话音刚落,旁边崔树青脸sè陡然变sè,跳起来骂道:“你这老贼满口胡言,王大人哪有什么私事托你来办?分明是个老骗子,想从本官这里捞些好处!”

崔树青自然不会傻到承认自己和王黼有所勾结,王总管要真是一口咬死,西门庆肯定会顺藤摸瓜,一路查下去,那他自己那点事情可就全兜不住了。

“来人!”崔树青一边喊着一边猛向王总管打眼sè:“把这个假冒王左丞家人的老贼拿下!送去衙门!”

王总管虽然有点蠢,但也并不傻,崔树青那眼神他是看懂了,先别承认自己身份,过了西门庆这一关怎么都好说。

所以王总管乖乖的闭上了嘴。

随着崔树青的喊声来了三四个下人,但童威和童猛二兄弟在门口一堵,两座山似得凭谁也挤不过来。

更关键的是,谁也不想挤,也不敢挤!

“且慢。”西门庆笑道:“我看这老贼岁数不小,好在贱人兄似乎也没受什么损失,就别送衙门了。”

此言一出,崔树青和王总管均是心中一喜。

但紧接着西门庆又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不过就便宜了这老贼来人啊,把这老贼捆起来,抽二十鞭子,以示惩戒。”

王总管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险些没跌倒在地,左右吹血亲兵也就一边一个,把这老货架了起来。

方才崔府座上客,转眼变成老骗子。

崔府下人们感叹世道变化快的同时,非常合作的找来了麻绳和马鞭,那积极xìng比自己老爷下令还要高说实话,方才这老货挑三拣四,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下人们早就暗自咬牙了。

这种送上门来的报仇机会,自己还不用担什么罪责,谁放过谁就是小狗!

崔树青一跺脚,干脆背过脸去不闻不顾。

王总管被吹血亲兵提溜到院子里面,绑在一颗早没了叶子的枣树上,马鞭抖动开来,发出渗人的动静。

这种场面王总管并不是没见过,反而非常熟悉,不过他自己那会儿是拿着马鞭的人,或者是坐在一旁看戏。

所以鞭子抡起来还没有抽下来的时候,王总管几乎被吓昏了过去;不过转瞬间身上那种火辣辣的疼痛,让王总管想昏过去都不成。

“一五!”

“二五!”

吹血亲兵一五一十的数着,认真执行,西门庆侧耳听着院子里面王总管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又喝了口茶,看看背过脸去面皮抽动的崔树青:“贱人兄,怎么这么大意,骗子都上门来了?”

崔树青转过脸来,见西门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只好勉强的推起笑容:“下官大意了,幸好大人在此”

崔树青有一种看不透西门庆的感觉,这位西门大人似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而是抱着一副猫抓老鼠的调戏心态把自己和王总管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现在崔树青已经管不上王总管是死是活,他更担心的是混江龙李俊被那个刘指挥使拿了自己的手令提出来之后,收黑钱的事情就会暴露无遗。

王总管的惨叫声终于停止了,有吹血亲兵进来禀报道:“大人,行刑完毕。”

“人还活着么?”

西门庆懒洋洋的声线让崔树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有一口气,已经晕过去了。”

“那就是没事。”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叉出去,丢在后门口,让这老贼自生自灭罢!”

“遵命!”

随着吹血亲兵的离去,崔树青总算回过神来:“西门大人,下官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要去衙门办,大人要是愿意,可以和下官一起去面见知州大人。”

“算了,我见他干嘛?”西门庆呵呵笑道:“明州风景不错,我先待几天,玩够了再办正事!”

“那下官就失陪了!”崔树青得了机会,一阵风的跑出书房。

这种天气要让王总管在后门冻上半个时辰,还不得僵了?

西门庆并没有阻止这位贱人兄,而是问童威、童猛道:“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去明州狱里看看!”

混江龙李俊对自己这几天的遭遇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莫名其妙。

和东瀛武士干仗,莫名其妙的就被官府给抓了起来;准备让童威童猛二兄弟花点钱打理打理,把自己捞出去,莫名其妙的就要被斩首示众;李俊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被什么皇城司的刘指挥使捞了出去。

直到在茶楼见到童威、童猛二兄弟,李俊这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大哥!快来见过西门哥哥!这回要没有西门哥哥,咱们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童威一声喊才让混江龙李俊明白过来,坐在那里一身白袍懒洋洋晒着太阳的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居然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西门庆!

不用说什么剿灭田虎,就把宋江赶出梁山,就足以让绿林好汉们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回的。

更何况李俊在江州的时候就对宋江多有疑心,硬是没跟着上梁山。

“原来是西门哥哥!”

混江龙李俊心甘情愿的剪拂了。

这哥哥来,哥哥去的,把哥都叫老了!

西门庆暗中苦笑一声,伸手把看上去比自己大好几岁的李俊扶了起来:“兄弟在狱中受苦了。”

“惭愧!”混江龙李俊站起身来,寻个板凳坐了,西门庆递过一碟点心,李俊便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回,又喝了两杯茶,这才算完事。

西门庆把李俊捞出来,倒也不全是为了江湖义气,眼看就要东渡,大海之上没有几个信得过的人,西门庆可不敢动身;燕青等人倒是信得过,可一个个没出过海

混江龙李俊和童威、童猛二兄弟倒是送上门来的最佳人选,西门庆自然不会放过。

“西门哥哥怎么有空到此?”

李俊用袖子胡乱抹了两下,开口问道。

西门庆便把使节团要出使东瀛的事情说了,混江龙李俊一听,也不用和童威、童猛二人商议,便把xiōng脯拍得啪啪直响:“俺们兄弟三个跟着西门哥哥一起去!东瀛人可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童威、童猛也跟着叫唤道:“东瀛远隔大洋,俺们兄弟一定把西门哥哥平安送到!”

西门庆假意推辞道:“你们三人之前也只是在浔阳江上营生,也没有出海经历”

“怎么没有?”混江龙李俊咧嘴笑道:“去年的时候我们三个就是给一个叫邹洪的海商做保镖,下过洋回来见明州这里不赖,干脆就在这儿暂时存身,天下只要西门哥哥去的地方,我们三人就跟着去!这三条命就卖给西门哥哥了!”

“好!”西门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那就多多依仗三位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你们要给我讲讲那些破落户和东瀛武士”

“什么?李俊被人提走了?”勘三郎一脚把打探情报回来的手下踢翻:“八嘎!你们怎么办事的,眼睁睁看着?”

“嗨!”那手下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原处跪好,脑袋低低的:“来的人眼生的很,看打扮是士兵,我们打听过,来人是拿了崔通判的手令把人提走的!”

“纳尼?”勘三郎听了更加是气打不一处来:“不是给那个崔通判送了五十贯么?这帮宋人的官员,收了钱却不办事,一点信用都没有!”

“嗨!那我们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暗地里跟踪那个李俊!”勘三郎眼中露出一丝残忍来,做了个斩首的手势:“本来想着把李俊斩首示众,让那帮商户乖乖的交钱!既然官府不行,只好我们自己动手!查清楚是什么人把李俊提走的,一起杀掉!全部杀掉!把他们的首级挂在衙门门口的旗杆上!”

“嗨!大宋人身体弱,武功差,兵器也很差,根本不是我们东瀛武士的对手!”

“不可大意!”勘三郎道:“查清楚后把这件事情通报给平八郎大人!”

明州某处东瀛风格的院落中,平八郎正在和一个青衫女子商议些什么。

这青衫女子声音说不出来的好听,正是桑三娘。

“这件事情完全没有问题。”平八郎用华语流利的说道:“但要从东瀛选出合适的年轻女子,加以语言培训和技能训练,需要一些时rì。三娘既然是代表蔡大人,不如和我平八郎一起去东瀛一趟,会见我们的藤原大人,一切都好商量。”

“那就谢谢平八郎你了。”桑三娘感激道:“我来这里,便是做好了去东瀛的准备”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不是仇人不聚头

“商船过几rì就该出发了。”平八郎道:“只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是很明白那就是为什么三娘会在这种时候找到我这里来?”

桑三娘咬牙道:“那还不是因为西门庆那厮坑了百花楼一把”桑三娘自然不会和盘托出,挑了一些讲给平八郎听。

没曾想平八郎听了拍手哈哈笑道:“如果三娘要报仇,我这里倒有两个人让你见见!”

随着平八郎话音落下,后面的门被轻轻拉开,露出门口盘膝而坐的两个人来。

“你们是谁?”桑三娘露出jǐng惕的神sè。

虽然桑三娘背后是蔡攸,想来平八郎也不敢起什么坏心思,不过桑三娘两个护卫都被平八郎手下带去别处,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还是让她一颗心悬得老高,右手缩回袖子里面,握住那把胁差。

“喂!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行礼!”平八郎毫不客气的喝道:“这位桑三娘我府上的贵客,和西门庆也有不小的仇恨!”

桑三娘听平八郎这么一说,倒是微微放下悬起的心,右手重新伸了出来。

“小人见过桑三娘。”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孙俊明和郑清,他们二人本来想凭着自己在明州的那些手下行事,不过当看到那些吹血亲兵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力量不足了。

说了也是奇怪,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没有找其他人,反而找了一个真正的东瀛人。

平八郎表面上是商人,交友甚广,但孙俊明和郑清却知道平八郎麾下有二三十多个东瀛武士,可以利用一二。

所以孙俊明和郑清二人一到驿站,就把消息先通过驿卒传进明州城来,用一成货物买到了平八郎的许可,但平八郎却要面谈,这才乘着人多偷偷溜出驿站,到城内和平八郎相见。

谈的差不多了,正好桑三娘来此,平八郎便叫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躲到后面去,这会儿叫出来和桑三娘相见。

桑三娘听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讲述之后,倒是对这二人的大胆暗自吃惊,也没有想到西门庆居然来到了明州城,不过眼下倒真是一个好机会,就算在城内奈何不了西门庆,到了海上便可动手杀人。

“只要把我的人混进使节团,到了海上,西门庆迟早是个死人。”平八郎笑道:“三娘可在我的商船上敬候佳音,到时候事情办成,西门庆人头送上,为蔡攸大人出这口气。”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这才知道西门庆居然还得罪了蔡攸,微微吃惊,更让他们吃惊的是,桑三娘居然是百花楼的老板,而且蔡攸竟然是幕后的大老板。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百花楼的认知。

“不。”桑三娘对于平八郎的提议竟然摇摇头表示拒绝:“我也要上西门庆的船。”

平八郎笑道:“使节团的船在前面,我们的商船就在后面跟着,三娘莫非还放心不过我平八郎?”

“奴家要看着西门庆死。”桑三娘干脆从袖中抽出那把胁差,连鞘放在身前的榻榻米上:“这是蔡大人的命令。这把胁差要刺进西门庆的xiōng口。”

“哦这不是我上次送给蔡攸大人的胁差么。”平八郎看着那把胁差上面刻着的梅花,严肃道:“蔡大人这心愿,我会协助你完成的使节团的船上肯定要临时招募一些使女,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可以帮你弄到一个身份但三娘你不可以私自出手。”

“奴家知道。”桑三娘颔首道:“这西门庆虽然没什么武功,却人却狡猾的很,再说奴家和他当初照过面,被他认出来就不好了。”

平八郎满意的点点头:“那就请三娘先回去,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的。”

桑三娘收起胁差,目光从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脸上划过,自顾自出门去了。

直到她的背影从院中消失,郑清才恍然若失的摸了摸额头:“这女人还真是狠啊。”

“你们大宋有句话:女人心,海底针。”平八郎慢悠悠说出一句桑三娘听了可能会吐血的话来:“她这么恨西门庆,说不定是被西门庆玩弄过的。”

孙俊明和郑清顿时发出意味深长的会意笑声。

但他们哪里知道,桑三娘这份恨意是因为西门庆的行为触动了她最看重的东西,也就是百花楼!

蔡攸当然没有命令她如何如何,桑三娘是完全为了自己心头的那份恨意才执意要混上使节团的大船。

“使节团已经进了明州,住在最大的客栈福红坊里。”平八郎打断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笑声:“你们两个在使节团大船出海之前,还是大宋派往我国的使节,消失的时间太长可不好,我这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点头称是,平八郎又道:“那些什么吹血亲兵是个麻烦,你们放心,在上船之前我会想个办法把他们料理掉!”

平八郎说的轻松,几十条人命好像稻草一般,纵是孙俊明和郑清这种在海上营生的听了也背后冒汗。

不过已经和平八郎谈好了买卖,这种事情就轮不到孙俊明和郑清他们cāo心了,只要西门庆一死,他们的计划便能继续下去。

至于藤吉郎,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小**,随便就可以杀了。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匆匆随着平八郎手下离去,平八郎刚刚让人换了茶上来,勘三郎便到了。

两下一对,平八郎惊讶的发现西门庆到了明州之后并没有闲着,竟然已经偷偷在对付自己的势力起来。

把混江龙李俊当街斩首示众其实就是平八郎的主意,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大宋商户乖乖的交钱,更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敢于替他们出头。

“莫非西门庆刚到,就知道这些东瀛武士是我的人?”

平八郎想到这里,忍不住微微摇头,怎么想也不可能,恐怕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凑巧遇上了。

“大人,请指示我们应该怎么做!”勘三郎几乎是趴在地上,对着榻榻米大喊道。

平八郎端起面前还飘着热气的茶碗,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这才开口道:“既然已经查清楚了,那就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罢!”

“大人的意思是”勘三郎试探着问道。

“还像之前一样,下挑战书。”平八郎放下茶碗,若有所思的样子:“不过这一回官府就靠不上了,要速战速决!约在城外,生死相搏!”

“嗨!”

“把那些什么混江龙啊,出洞蛟啊,浑江蜃啊,统统杀死!”

平rì里那个和蔼的东瀛商人消失不见,平八郎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还有西门庆那些吹血亲兵,全部杀死!”

“嗨”

勘三郎的语气有些犹豫,让平八郎皱起眉头:“怎么,你们没有信心?”

“大人,敌人人数超过我们不少”勘三郎道:“那李俊身手不差,吹血亲兵中也多有好手”

勘三郎本来很有信心,但自从他亲自去福红坊查探之后,信心似乎有些动摇那些吹血亲兵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但勘三郎知道,那是杀人杀多了之后自然而然露出来的一股煞气。

这些吹血亲兵肯定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不知道杀过多少人!

这不得不让勘三郎重新审视双方实力,信心也突然不足。

“八嘎!”平八郎怒气冲冲,一脚就把勘三郎踢了个仰面,就好像勘三郎方才踢自己手下一样。

“你们可是东瀛武士,怎么这点自信心都没有?”

平八郎呵斥道:“总不能还让我亲自出手?”

“不敢!”勘三郎重新跪好:“不过大人若是肯作为后盾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们还真是废物!白白吃了那么多大米!养你们何用!”

平八郎的口水狂喷而出,险些没给勘三郎洗脸:“等这次事情办完,我要从东瀛重新带一批人,把你们换掉!换掉!”

“嗨!”勘三郎定力十足,没有去擦脸上的口水。

“算了!”

平八郎发了一阵飙之后,慢慢平息下来:“此事事关重大,本大人就亲自出马一次,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士!”

“嗨!大人的英姿和无上的武艺,加上神奇的忍术,让我们大开眼界”

勘三郎见平八郎答应了,拍起马屁来是一套一套的。

“滚!”平八郎哭笑不得的大喝着打断了勘三郎的马屁:“还不快滚回去准备准备!既然要动手杀人,总要先磨快刀子!把你们那些生锈的太刀好好擦擦油!”

“嗨!大人息怒!”勘三郎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平八郎把手伸进袖子,歪着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莫非真要出手?上一次出手是五年前还是十年前了?回想起最后一次杀人,真是浑身的热血又开始沸腾了啊”

想着想着,平八郎忍不住握紧了双手,那些尘封的记忆被打开,许久未曾使用的力量似乎重新回来了

六甲秘术八门真传

第四百五十五章 贱人!你也有今天!

( ) 崔树青派下人绕了个大圈子,把王总管搭回来的时候,这老货差点没给冻僵了,又是火炉暖手暖脚,又是撬开牙灌姜茶,直到掌灯时分,王总管总算回了阳,也让崔树青松了口气。

区区一个混江龙李俊,被弄走就被弄走吧,崔树青才不会在乎,王总管要死在明州,崔树青就算是废了。

不过王总管一睁眼,就紧紧抓住崔树青的手,只说了两个字:“汴梁!”

崔树青偷偷擦了把汗:“好,王总管,明天我就找人送你回汴梁!”

听了这个,王总管这老货才总算松了手,让崔树青能回到自己小妾怀中安慰下自己失魂落魄的一颗心。

第二天一早,崔树青就催着下人安排马车,把王总管这祸害送走。

只要这老货回去,不管是被王左丞骂或者怎么样,都和他崔树青无关了。

就算王左丞责怪下来,冤有头债有主,找西门庆去好了。

崔树青看着马车驶出明州城,一身轻松的正准备回府喝点酒压压惊,刚走到半路,就发现轿子被人拦了下来。

“反了天了!这是老爷的地盘也敢有人拦轿?皮痒了不是?”

崔树青骂咧咧的正要下轿查看,轿帘已经被人给揭开了。

“崔大人,我们大人有情。”

疤面虎刘任重撩开轿帘,笑眯眯的,脸上那道刀疤看起来却更加狰狞了。

身后一字排开的是七八个吹血亲兵,个个都是一张冷脸。

崔树青顿觉一股冷气直往里钻,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往轿子深处缩了缩,却被刘任重毫不客气的给揪了出去。

外面的崔府下人、小厮都已经惊呆。

崔树青是什么人?明州通判,主管狱讼,辅佐知州处理各种政务,很多公事都需要通判连署才能生效,还有监察官吏之权,号称“监州”。

名副其实的知州大人座下第一人,就这么当街被人拦了下来,然后像只小**似的被人从暖轿中揪出来。

这个世界怎么了?

大街上的行人停下脚步,商户丢下买卖,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个结实。

通判当街抓人并不稀奇,但有人当街抓通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崔树青挣扎着叫喊着:“我是明州通判!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做!你们给我打!”

可笑的是,崔树青整个人被疤面虎刘任重提在半空中,手足划动,就像那么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打?

笑话!

手无寸铁的家丁面对全副武装的吹血亲兵,结果就像鲁大师头上的香疤一样显而易见。

所以崔府下人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完全抛弃了自家老爷而做鸟兽散,一眨眼功夫,都钻进人群不见了。

崔树青呆若木**!

“我们走!”刘任重把崔树青一丢,就有两个吹血亲兵手拿绳索上来捆人。

绳子搭到身上,崔树青总算清醒了过来,挣扎道:“我是朝廷命官!我要见知州大人!我有功”

“啪!”

疤面虎刘任重没有丝毫犹豫,扬起手来就给了崔树青一下狠的,打得这贱人眼冒金星,半天没说出话来。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知州大人和西门大人正在喝茶,讨论的就是你贪赃枉法,强霸民女的事情。”

刘任重大声说着,既是浇灭了崔树青的最后希望,也是向周围的人群宣布这贱人的罪行。

崔树青低下了头,不再挣扎,被吹血亲兵五花大绑。

猛然间,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喝彩和掌声。

“好!抓得好!”

“像这种贱人,早就应该抓起来了!”

“贱人!你也有今天!”

疤面虎刘任重抱拳作揖:“诸位父老乡亲!若是知道这贱人的罪行,可去福红坊!我们西门大人愿意聆听!”

“西门大人?”人群中有商户挺身问道:“莫非是前段时间剿灭田虎反贼的西门吹雪大人?”

“正是!”刘任重微微颔首,率领吹血亲兵押着崔树青离开,而围观的人群也十分默契的给让开了一条通道。

“走!”方才那个商户把手一招:“我们都跟着去罢!看个热闹!”

“西门大人,何必搞出这个大动静?”明州知州听着院外的人声鼎沸,苦笑一声:“崔树青此人素来居心不正,那些罪行我也略有耳闻,只求西门大人给本地当官的留些颜面罢!”

西门庆笑吟吟的侧耳听了听动静,喝了一口明前龙井:“当官的要颜面,老百姓要申述啊!”

本来把混江龙李俊从明州狱中捞出来,西门庆倒也一时没有别的想法,但和李俊等人深聊之后,西门庆才发现这位“贱人兄”比自己想的还要贱。

了解一番之后,此人居然是罪行累累,搞得明州乌烟瘴气,只要有钱,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到了这崔贱人手里左手交钱,右手放人。

但看崔府的情况,这些黑钱不是被这崔贱人深藏不露,便是孝敬上去了。

回想起清河县的朱知县,千里迢迢巴巴的给自家朱太尉送钱,西门庆可想而知这崔贱人不知道往上面孝敬了多少钱。

明州知州的手也不干净,要不然也不会看着这种情况不满。

西门庆可没有什么耐心在明州料理这些事情,所以干脆来了个快刀斩乱麻。

西门庆没有权力把崔树青抓起来,不过知州却是有的。

所以西门庆搞出万民激愤的状态来,就是要让眼前的知州大人不能再稳坐钓鱼台,如果此人还有几分理智,便知道当下最要紧的是把他自己和崔贱人割裂开来。

崔贱人已经在十八层地狱的门口,如果不想被拖进去,把所有罪名推给崔贱人是最好的选择。

而西门庆也是给这位知州大人敲敲警钟,让他别太过分了。

“西门大人说得对!”明州知州果然顺着西门庆给的路子往下走,割断他自己和崔贱人的联系,站到了对立面:“说实话本官也早就想向上面汇报崔树青的罪行,只是同僚一场,当时有些犹豫!若非西门大人到此,本官还下不了决心!”

西门庆颔首道:“大人有此顿悟,真乃百姓父母官也!那下面”

“下狱!把崔树青下狱!”知州赶紧表态:“本官马上写公文向上面汇报,等着吏部决断!”

西门庆呵呵笑道:“好!外面现在可是有一堆人等着申述崔树青的罪行,如果大人处理的好,脸面自然是有的!”

知州大人也陪着笑了起来,不过比哭还要难看,正如西门庆所说,现在他自己站出来,把崔树青下狱,他自己百姓中的名望会好上很多,但有了这个例子,以后就不好对付这些“刁民”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知州关心起行程来,巴不得西门庆早一日离开明州:“那使节团什么时候出海东渡?回礼和船只都准备差不多了。”

“急什么。”西门庆露齿一笑:“明州风景不错,我小妾也非常喜欢,估计还要花个几天时间四逛逛怎么,知州大人这是要赶我走?”

“误会!误会!”知州急忙辩解:“既然是西门大人小妾喜欢,多留几天也好”

“那么现在知州大人应该开始忙起来了罢?”西门庆的笑容从茶碗后面露了出来。

“大人说的是!”知州忙不迭跳起来告辞道:“恕我不能奉陪大人了”

知州办事的效率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把所有的师爷叫出来记录那些民众说的崔贱人罪行,第二天居然贴出了一张公文,历数崔贱人罪行,居然有大罪十条,小罪数十条之多,这份公文当天就在明州城内被人人抄写,闹得颇有些“洛阳纸贵”的气氛。

有好事者抄写完了之后四下里张贴,还有宣讲的,搞得人人皆知,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话题。

西门庆知道,这些罪行有些是崔贱人犯的,而有些说不定知州一股脑儿推给崔贱人的,搞得如此大阵势,那些张贴、宣讲的弄不好都是知州府里派出来的。

“这知州倒也有几分手腕。”西门庆看着桌上的公文抄件,微微摇头:“吏部公文一下,崔贱人只怕是一撸到底,斩首示众都有可能。”

“那贱人早死早超生!”混江龙李俊发狠道:“还是西门哥哥手腕高超,那知州和崔贱人一丘之貉,被西门哥哥玩的团团转。”

正在此时,出洞蛟童威也拿了张纸进来:“西门哥哥,不知道是谁把这个贴到了院子门口。”

李俊笑道:“我刚揭下来一张,这又有人贴了?今天还真是热闹啊!”

西门庆却冷眼见童威拿进来的那张纸上寥寥数语,并非是那些公文抄件。

果然出洞蛟童威摇摇头,把那张纸摊在西门庆面前:“西门哥哥,我们识字不多,这上面的文字也只能读懂三四成了似乎和那些东瀛武士有关。”

这上面的字写的极大,看起来倒不费劲,西门庆目光一扫,已经明了。

“我不去找他,他们倒找上门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早点了结早点出发!”

“果然是东瀛武士?”混江龙李俊微微动容:“他们拳脚一般,但兵器锋利,刀法有些古怪!”

西门庆微微颔首,位于挑战书末尾的某种标记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六道飞镰

( ) 说是标记,却有点类似于西门庆穿越前某些东瀛游戏中见过的家纹,但这个家纹西门庆却没有任何印象。

而且家纹似乎要到源平和战之后才慢慢兴盛起来。

这个“家纹”主体是一把,不,六把类似于镰刀的东西做逆时针旋转的样子,粗看上去像是个倒着转的电风扇。

西门庆不认识,但西门庆却能找到认识的人。

不一会儿,菊子便来到西门庆面前,只看了一眼那个“家纹”,菊子的脸就“唰”的一下子变得雪白。

“六道纹”没等到西门庆开口询问,菊子便喃喃自语出这个“家纹”的名字来。

西门庆对于菊子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能在这份挑战书末了留下这个“家纹”的人,肯定不是阿猫阿狗,而是具有一定身份的东瀛武士,而菊子不过是个最低等的下忍罢了。

而六道在很多时候都代表了貌似很牛逼的东西,比如说六道轮回。

“六道纹?”西门庆饶有兴趣:“菊子姑娘,详细说说看。”

纵然是吃惊不小,菊子还是保持着温柔的语气,只是语速快了很多:“这种记号是菊子出来那个地方的标志,名叫飞镰纹”

说着菊子提起旁边的笔,随手在空白的纸上画下一个标记来,混江龙李俊等众人看时,只有一柄镰刀也似的东西呈一定角度上扬,而镰刀柄则连接了一条粗线,有点像铁链的样子。

“这就是飞镰?”西门庆颔首道:“那么在你们那里,武功越高,个人标记中能用的镰刀数目越多?”

“基本就是这个意思。有的时候不管是武功,也有等级。”菊子道:“像菊子这样的,只能用一道飞镰,而最高的便是六道飞镰,比如说门主。”

西门庆呵呵笑道:“莫非是贵门主看我不爽,亲自下挑战书?”

“当然不是,门主根本不会外出。”菊子少见的脸上有些惊慌神色:“除了门主之外,还有一个人用的是六道飞镰,此人学到了本门的所有技法,特地被授予免许皆传。”

“免许皆传,这是什么东西?”出洞蛟童猛挠了挠头发,显然对这个名词比较陌生。

西门庆解释道:“其实菊子姑娘已经解释过了,就是学会了所有技法的意思。”

“此人不仅仅是学会了所有技法,就连门主那些不传之密也学到了手。”菊子的语速极快:“但此人并没有入门,而是藤原家的一位武士头领,平时负责联络我门的也是此人”

西门庆打断菊子道:“安排你去百花楼的,莫非便是此人?”

“没错的,老爷。”菊子语气十分坚定:“便是做鬼菊子也忘记不了他的姓名。”

菊子说出了此人姓名之后,让西门庆没想到的是,混江龙李俊和童威、童猛二兄弟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显然,这个名字他们也是听过的。

“平八郎?这厮不是个商人么?”童猛第一个发出疑问:“平日这厮老实厚道,和那些东瀛武士并不往来?”

李俊若有所思:“商人的身份果然是一个最好的掩盖,这个平八郎名声不小,在东瀛商人里隐隐是个头领,没想到却有如此背景!”

“哈哈哈哈!”西门庆笑着站起身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做什么?免许皆传又如何?就让我们会会这个平八郎,还是王八郎的家伙,看看所谓的东瀛秘术是什么样子!谁知道这上面写的城隍庙在哪儿?”

“好!”

“我们一起去!”

混江龙李俊和童威、童猛二兄弟被西门庆一说,脸上都是火辣辣的,不用说这平八郎暗地里和那些东瀛武士多有勾结,说不定那些东瀛武士的后台便是这平八郎。

光在这里讨论有什么用?别人已经把挑战书贴到了门口,隐忍不发可不是西门庆的风格。

当然,对于那些东瀛武士,西门庆早有对付的方法,疤面虎刘任重正在加紧训练合击之技。

“城隍庙在明州城东北三十里,那个地方没有香火,早就荒废了,只剩下一大块空地而已,地名倒是一直留了下来。”童猛倒是对这个地点非常熟悉

天气yīn沉的可怕,上午刚刚露出一小脸的冬日很快被浓厚的云层遮住了,看上去随时可能下雪的样子。

城隍庙早就连墙都倒了,泥像也就剩下半截,不过庙前倒是有一块相当大的空地。

平八郎坐在四面透风的大殿里,惬意的把四肢轮流伸到面前的炭炉烘烤,天气虽然冷,但对于东瀛出身的武士来说,这点低温实在是小意思。

平八郎答应了勘三郎坐镇,但并不代表着他需要出手;在他看来,东瀛武士个个武艺高强,所用太刀锋利举世无双;而对手不过是李俊等收取保护费的混混,就算加上西门庆的吹血亲兵,也不可能是对手!

勘三郎的担忧让平八郎十分生气,真正的武士怎么可以畏首畏尾?

抚摸着身边的太刀,平八郎把自己的心境慢慢揉进一丝血腥,一丝兴奋。

只有保持这种状态,平八郎才能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不管如何,出手斩杀武艺最高的几名敌人头目,之后再好好嘲笑勘三郎那个家伙!”

平八郎的心思,勘三郎无从得知,但他的如约到来,让勘三郎觉得胜券在握,就算是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勘三郎也不由不佩服自己的决定。

把平八郎大人的六道飞镰纹附在挑战书末尾,果然是一个好主意啊。

城内破落户方才传来消息,西门庆已经率领四十余名吹血亲兵往这里进发,这消息让勘三郎感到一阵阵兴奋。

“少量活动,保证四肢灵活!敌人随时可能出现!”

勘三郎的命令得到了积极的响应,有的手下拔出太刀比划两下,也有胡乱伸拳踢腿的,与之相比,那些同来的破落户倒是一个个把四肢缩成一团,抵御无孔不入的寒意,什么哨棒、朴刀,都被随意的丢在一旁。

“这帮可怜的宋狗!”勘三郎发出一声嗤笑,用东瀛话肆无忌惮的大声说道:“难道不明白在这种天气下,只有活动开来才能让身体热起来么?”

勘三郎的话语惹起一阵东瀛武士会意的笑声,而那些破落户也跟着笑了起来。

很显然,他们不知道勘三郎到底在说什么。

勘三郎来到明州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像国内那些没有接触过大宋的贱民,勘三郎早就看不起被称呼为“华族”的这些大宋人,尤其是这些破落户,分明就是比东瀛贱民还要下贱的贱民!

甚至于在勘三郎的心中,暗自萌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东瀛人其实是比这些大宋人更加高等!这也是为什么勘三郎毫无忌惮的满口“宋狗”了。

那些破落户大多数只会很少的东瀛话,根本不明白“宋狗”的含意。

“要不要先杀掉几个宋狗?”勘三郎手握刀柄:“血腥的气味可以让武士的反应更加敏锐!”

在他看来,这些破落户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如果不是为了吸引一些敌人的兵力,他们的存在根本就毫无意义。

“来了!”

负责放哨的破落户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放声大喊大叫:“敌人来了!”

事实上这里并没有太多阻碍视线的东西,以勘三郎的眼力,已经能看到远处向这里行进的那支队伍。

“闭嘴!八嘎!”

那破落户还在大喊大叫,让勘三郎突然心生怒火。

“他们,他们人比我们多!”那破落户扯着脖子说出自己的理由。

勘三郎冷静的看着那伸长的脖子那里还真是一个绝好的下刀位置啊

寒风中突然刀光一闪!

那破落户的声音陡然中断,摸了摸脖子,一颗首级不经意中掉落在地上,而最后一个画面则是勘三郎慢的收刀入鞘。

鲜血冲天而起,溅落在勘三郎的脸上,慢慢流淌下来。

其他破落户都惊呆了,而东瀛武士则是传出一阵叫好声。

“居合术!”

“勘三郎大人的居合术已经出神入化!”

“不愧是勘三郎大人!”

勘三郎任由鲜血流淌,而没有伸手去擦拭,热血带来的些许温暖和那种独特的铁锈味让他越来越兴奋。

“准备迎敌!”

远处的那支队伍显然已经能观察到这边的人群,但依然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并没有因为对方突然斩杀一个同伴而改变。

“果然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勘三郎嘴角上扬:“哪又如何?”

有平八郎做后盾,勘三郎斩杀一名破落户后,之前的担忧完全被抛在了脑后。

什么吹血亲兵,不过也是宋狗,和这破落户有什么区别?

东瀛武士开始聚集,而那些破落户却犹豫起来。

本来想的是来帮着呐喊助威,没想到东瀛武士连自己人都杀,这些破落户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黑暗。

“你们先上!”

勘三郎看着这些破落户,露出狰狞的笑容:“如果想要被斩杀,那就呆在原地好了!”

这句话,他是用华语喊出来的。

第四百五十七章 合击!势不可挡!

( ) 勘三郎说完这句话后,可以清楚的看到剩下的便携破落户脸上神色的变化。

一个个都是从惊讶、震惊变成绝望的表情。

虽然是绝望,但毕竟还有选择,还有一线生机。

留在原地,便会被东瀛武士斩杀,而冲出去,便可能有一丝活命的机会,也有些破落户开始琢磨冲出去多远之后改变方向,远远逃离争斗。

至于反抗这些东瀛武士,破落户们从来就没有想过,也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机可言。

哨棒、朴刀被纷纷捡起,握在手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冲啊!”

这句话中透露出带着无奈的深深绝望,顿时感染了所有破落户。

没有人出声响应,所有剩下的破落户三三两两不成阵型的向不远处那支队伍冲去。

“准备!”勘三郎残忍的一笑,不管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稍微分散下那支队伍的注意力,最好能是把阵型冲散,那些自己这些东瀛武士便能以锋利的太刀把这些吹血亲兵切成七零八落,让他们真正“吹血”。

勘三郎手下的东瀛武士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迅速的形成一个错落的阵型,紧紧跟在那些破落户后面,只要机会一出现,不用招呼便会全力出手。

有些东瀛武士已经把太刀从刀鞘中抽出,提在手中;而有些老成的则用右手虚虚握住刀把,而并没有抽取出来;勘三郎也是如此虚握住刀柄,目光已经锁定了一个目标。

西门庆的队伍已经不到百步距离,以勘三郎的眼里,已经能分辨出吹血亲兵的队长,那家伙脸上一条好大的刀疤,据说还是皇城司的指挥使,到狱中把混江龙李俊弄出来的便是此人。

勘三郎相信,只要把此人斩杀,吹血亲兵必乱!

西门庆一身白袍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和疤面虎刘任重一起,而身后则是何麻子和小迷糊两个小队长,再加上童威、童猛,四人保护着西门庆的安慰。

现场指挥不是西门庆,而是疤面虎刘任重,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西门庆也站在队伍前面;有人保护,西门庆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如今的天罡五雷正*法运转开来,护身雷电万无一失。

混江龙李俊在队伍的后面一点,只是在刘任重的教导之下和吹血亲兵一起演练了两天合击之技,虽然有些担心,但看到西门庆无比潇洒的走在队伍前列,让他消除了最后一丝顾虑。

西门庆看着冲上来的第一拨敌人,衣服单薄,手中无非是哨棒或者是已经有些生锈的朴刀,说是冲了过来厮杀,莫如说是来打酱油的。

至少西门庆看不出这拨破落户有什么战斗力。

但这拨破落户后面,则是约莫二三十数量的东瀛武士,西门庆已经能看到拔出的太刀发出的寒光。

“大人,怎么办?”疤面虎刘任重大声的请示,脚步并未停下。

“凉拌!”西门庆同样大声,但带着笑意。

这帮家伙在什么时候都是用这同一招啊还真是不腻味。

但旋即西门庆面色一沉:“疤面虎!你是指挥,还来问我!”

“是!”

疤面虎刘任重神色一凛,是啊,西门大人特意吩咐过,这次的战斗由自己指挥。

这是信任,更加是责任。

但刘任重已经准备好了。

“第一小队!刀出鞘!”刘任重喝道:“一字型,迎敌!”

队伍后面的七八名吹血亲兵没有出声,而是迅速的从当前的阵型中脱离开来,快步超越当前的阵型,以一字排开,迎向那些破落户。

混江龙李俊也在其中,正好是第一小队的指挥。

“刀出鞘!”

李俊一声号令,雁翎刀齐齐出鞘,架势十足的兜向那些破落户。

对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破落户,这种一字阵型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适的。

而其他吹血亲兵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阵型向前挺进,没有丝毫停留。

西门庆满意的点点头,看来平日的苦训达到了应有的效果,而且经过了战火磨砺之后,这些本来就是老兵油子的吹血亲兵已经完全成长起来。

虽然此刻胯下没有高头骏马,身上没有雁翎圈金甲,手中也并非是钩镰枪,疤面虎刘任重也没有高举“吹血”旗帜,但这支人数不多的部队依然是吹血魔军!

那些东瀛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踢到一块城墙厚的钢板,足够让他们粉身粹骨!

勘三郎把对面的阵型变化看得很清楚,严格来说,阵型完全没有变化,只是用最少的力量把即将冲过去的破落户抵住,勘三郎毫不怀疑,自己这些东瀛武士将会面临剩下的这些主力。

“没有收到效果么?”勘三郎的瞳孔收缩,忍不住握住了刀柄,旋即惊觉自己的失态,重新松开了右手。

但同时,他的耳朵可以分辨出来身边太刀出鞘的独特声音几乎所有的东瀛武士神经都开始绷紧,忍不住抽出太刀握在手中。

“还是没能沉住气啊”勘三郎暗叹一声,果断下令:“分!”

东瀛武士也开始散开,准备把对方最前端的一字阵型撕开,斩杀!

二三十名东瀛武士对阵七八名吹血亲兵,勘三郎不用怀疑结果会是压倒性的胜利。

十步!双方的前锋即将接触!

“这样也好!”勘三郎暗忖:“分批消灭、斩杀,对我方有利!”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更准确的说,是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破落户面对一排出鞘的雁翎刀,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那就是丢下手中的武器,迅速的改变方向,往两旁溃逃。

“放过我们吧!”

“我们是被逼的!”

“要杀就杀东瀛人,我们都是大宋子民!”

勘三郎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混江龙李俊高举手中雁翎刀,神气十足的喝道:“变阵!一字变雁翎!”

八人的小阵型迅速从中间分开,从齐头并进变成两条雁翎,呈倒八字继续隔开那些破落户,而疤面虎刘任重率领的吹血亲兵加快步伐,越过倒八字雁翎,直面后面的东瀛武士。

这个变化让勘三郎方才的部署全然没了效果,权衡利弊之下,勘三郎无奈的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愚蠢的反应。

“冲!杀!杀死这帮宋狗!”勘三郎一边大呼,一边乘着混乱冲向刘任重:“让你们手中锋利的太刀,砍断敌人的兵器,砍掉敌人的头颅!”

东瀛武士们高举太刀,应和着勘三郎的命令:“杀!”

勘三郎坚信,以太刀的锋利,足以把这支吹血亲兵的阵型切割的七零八落,只要没有完整的阵型,单兵作战,便可以迅速消灭敌人。

西门庆微笑着看着冲上来的东瀛士兵,毫不惊慌,而疤面虎刘任重果断下令:“变阵!”

勘三郎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东瀛武士还没有冲到敌人队伍中,敌人便已经开始崩溃开来。

“好机会!”勘三郎暗自得意之余后悔自己错估了对手的实力:“什么吹血亲兵,还不是不堪一击!”

但他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出来的是,虽然吹血亲兵的阵势“崩溃”开来,但却是三五成群的一团一团,主动的迎着冲过来的东瀛武士杀了过去!

勘三郎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他所关心的是疤面虎刘任重,只要将此人斩杀,吹血亲兵便会溃逃,说不定还能把西门庆抓起来,搞点赎金又或者是把他的人头卖给需要的人。

不过眨眼功夫,勘三郎便抓住了机会,左手一按太刀,右手几乎是以肉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拔出太刀,挥向那个刀疤脸。

“疤面虎,受死!”

挥刀的同时,勘三郎还不忘用东瀛语十分威风的来了一句。

勘三郎对自己的居合术非常有信心,但可惜的是,刘任重不是草靶子,并不会站在那里任他砍。

刘任重也分辨出这个对着自己冲过来的貌似是东瀛武士首领,是脚步一点,身子往后一缩,正好避开了勘三郎的刀锋。

勘三郎一击不中,脚步急速往前,追击自己的目标。

但随着疤面虎刘任重的后退,旁边两道雁翎刀泛着寒光,把勘三郎的去路封死!

勘三郎只好停下脚步,如果继续往前,无异于将自己的身体往刀尖上面撞去,这和寻死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武士不惧怕牺牲,那也并不会意味着会毫无意义的寻死。

“杀!杀光这些东瀛武士!”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句:“一个也不要放过!”

勘三郎耳朵一动,正待挥刀将面前这两柄雁翎刀砍断,但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惨叫。

“啊!”

“已经开始了么?”

勘三郎会心的一笑,但旋即听出来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并不属于吹血魔军,而是属于自己手下的。

“这怎么可能!”

勘三郎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迟疑了半响,便失去了机会,迅速的向后退却,同时观察四周。

四周时不时的传出东瀛武士的惨叫声,不过数息功夫,勘三郎便已经听到了五六声。

勘三郎脑海中突然冒出三个字。

“修罗场!”

只是这修罗场是为这些东瀛武士所开放,而挥起屠刀的则是吹血亲兵不,吹血魔军!

每一个东瀛武士都同时被三到五个吹血亲兵进攻,太刀的锋利显得微不足道。

合击!势不可挡!

第四百五十八章 平八郎的实力

( ) 一比一的较量中,东瀛武士可以借助太刀的锋利占尽兵器上的便宜,加成自身的武艺,加上不同大宋的诡异刀法,吹血亲兵对付起来还真是有些困难。

但如果是一对三,或者是一对五,东瀛武士纵然有锋利的太刀,也只能频频格挡,完全没有机会挥舞太刀,对吹血亲兵的雁翎刀产生不了威胁。

再加上进退有度的合击之术,让三五个吹血亲兵浑然成为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上中下三路同时进攻;负责下路的吹血亲兵对半练过地趟刀之类的刀法,一般都选择身材矮小,身手灵活之辈;东瀛武士对上半身的格挡还是比较及时的,但腿脚却疏于防范,几个照面下来,不是脚面被剁,就是大腿被划伤。

东瀛武士一旦受伤倒地,吹血亲兵便上前举刀只管乱搠,根本没有机会再度起身。

那一句“一个也不要放过!”出自西门庆之口,有这一句垫底,吹血亲兵根本毫无忌讳,也毫无保留。

杀!

混江龙李俊带领的小队共八名吹血亲兵也返身杀了回来,隐隐有合围之势。

杀杀!

东瀛武士倒下的越多,吹血亲兵的合击之术越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杀杀杀!

再过数息功夫,已经有十名东瀛武士已经倒下!

“纳尼!”勘三郎眼睛都快掉出了,之前和宋人约战,从来都是单对单,东瀛武士的优势尽显,没想到这回西门庆率领的吹血亲兵使用的却是合击之术,根本就没有想过一对一单挑!

“宋狗狡猾狡猾的!”

勘三郎牙齿都快要出血来,平日里憨厚老实的宋人跑到哪儿去了?勘三郎只能看到一个个高举屠刀砍向东瀛武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集合!聚集起来!”勘三郎绝望的大喊着,也明白自己做着无用功。

平时依靠单兵作战,训练以提高自身刀法为目标的东瀛武士,即使聚集起来,也根本无法维持阵势,或者说发挥集体的力量。

当然,吹血亲兵并不会抬高雁翎刀,放已经岌岌可危的东瀛武士一条生路,勘三郎绝望的叫声在空地上回荡,剩下的东瀛武士也同样用绝望的叫声回应。

“拼了!”

“为了东瀛!”

“勘三郎大人!”

本来严守门户还能苟延残喘,一旦拼命则门户大开,只一瞬间又有数名东瀛武士倒在了地上。

还能站在那里的都是原来东瀛武士中的高手,不足十人!

但他们却需要面对越来越多的吹血亲兵!

吹血亲兵从以三敌一,到以五第一,再到以十第一!

疤面虎刘任重率领两名吹血亲兵,对勘三郎穷追不舍!

勘三郎一退!再退!

“没有希望了!”勘三郎绝望的看了不远处在四名士兵护卫下,白衣胜雪正看得连连点头的西门庆,足下一点,身体又往后暴退!

疤面虎的雁翎刀越来越近,有好几次就差点划开勘三郎的xiōng口衣服。

“对了,还有平八郎大人!”勘三郎绝望中精神一振:“虽然就算是平八郎大人也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但如果能把疤面虎引去城隍庙,和平八郎大人配合,杀掉这三人,还能有几分武士的颜面!”

想到这里,勘三郎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呼啸的北风吹向南边的城隍庙。

疤面虎刘驼子和两名吹血亲兵紧追不舍!

机会!

勘三郎转过身子,开始狂奔起来。

这些都没有能逃过西门庆的观察,在他看来,明明还有一战之力的勘三郎居然不顾剩下的东瀛武士直接逃跑,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南边某处有埋伏。但这一片大空地连颗树都没有,一览无余。总不能在地上挖个洞,藏进去十来个人吧?

何况刚刚开春,还在刮着北风,土地依旧坚硬无比,可能性太小。

这也是为什么疤面虎刘任重毫不犹豫追击的原因。

穷寇莫追,但如果真是落水狗,一定要赶上去打的。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尚未现身的平八郎,勘三郎便是急速向他靠拢。

西门庆眼神收缩,喝一声:“走!”抬腿便往南边追了下去。

何麻子、小迷糊,童威、童猛二兄弟赶紧护在西门庆身边,一路追赶刘任重而去。

而身后活着的东瀛武士不过还有五人,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咬牙勉力支撑。

全歼东瀛武士,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西门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反而是退走的勘三郎引起了他的兴趣。

远远逃开的那些破落户偶尔有转头的,看到这幅情形,都目瞪口呆。

往日里耀武扬威的东瀛武士原来并非天下无敌,也不是刀枪不入,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去,就和破落户一般无二

那些声音顺着风吹到了城隍庙,吹进了平八郎的耳中,本来好整以暇的平八郎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握住自己的太刀,轻轻的抚摸刀鞘,仿佛抚摸情人的肌肤。

好的兵器是可以和主人产生共鸣的,而平八郎这把童子切虽然不是那把传说中砍杀酒吞童子的那把,但据说也是安钢的亲传弟子耗尽心血所致,陪伴了平八郎多年。

平八郎静静等待着,等着敌人的到来。

外面东瀛武士肯定吃了大亏,这一点平八郎很清楚,但当他看见勘三郎逃进城隍庙,一脸的惊慌竟然连掩饰的功夫都没有,这才知道大事不妙。

童子切被慢慢的抽离刀鞘,发出动听的声音,与其比起来,勘三郎发出的声音有如鬼哭狼嚎一般。

“平八郎大人,救命!”

“八嘎!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竟然逃跑了?!”平八郎能感觉到自己的怒气冲出头顶,本以为勘三郎是到处挂彩,挣扎的前来城隍庙求救,却没有想到勘三郎除了气息散乱点屁事没有。

勘三郎面对出鞘的童子切,倒是异常的冷静:“平八郎大人,我把敌人首领引诱到此处了!”

“哦?”

平八郎正在分辨勘三郎这话是真是假,已经有三条身影闯进了城隍庙。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便是疤面虎刘任重!”勘三郎用手一指,给平八郎点出目标。

但平八郎的注意力却没有在刘任重身上,而是紧紧盯住左边一位身材矮小的吹血亲兵。

而那名吹血亲兵似乎有意无意的要躲开平八郎的目光,脚步慢慢往刘任重身后移去。

“你就是平八郎?”刘任重大喝道。

但平八郎没有理会疤面虎刘任重,而是突然开口喝道:“菊子!出来!”

那名吹血亲兵身子一颤,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虽然男扮女装,菊子还是被平八郎一样认了出来。

“平八郎大人”

纵然已经受西门庆庇护,平八郎在菊子心目中留下的威严依旧存在不少。

“我一直以为你在百花楼。”平八郎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任务完成了没有?”

刘任重虽然听不懂平八郎的东瀛话,但也从平八郎的神态能分辨出这番话是冲菊子说的。

横过雁翎刀,刘任重一笑:“平八郎!想要动菊子姑娘,先要从老爷我这里通过!”

“怎么?刘指挥使,你是想和在下单挑?”

平八郎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也从东瀛语换成刘任重能够理解的华语。

“你们三个人一起上吧,不要浪费时间了!”

刘任重面对平八郎的狂言嘿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上!”

一声令下,三条身影分三路向平八郎扑去!

勘三郎愕然,平八郎所言不过是用来打击对方的士气,激得刘任重放言单挑,但没想到刘任重佯装没听懂似得,还真是三个人直扑平八郎。

说出的话,扑出去的水。

平八郎也只好怪叫一声:“来得好!”童子切舞动一道寒光,劈向正面而来的疤面虎刘任重。

勘三郎没有打算进场,因为他深知平八郎的脾气,如果插手,说不定连自己都给砍了;勘三郎也坚信平八郎的刀法和那些秘术,这三个人,不会是平八郎的对手!

菊子从右边扑上去的同时,刀交左手,右手缩回袖中,等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发出数点寒星。

苦无!

一发就是三枚!

“菊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平八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左手一扬,袖中一点寒星旋转飞出,竟然是以极其巧妙的手法把那三枚苦无全然荡开!

左边吹血亲兵舞动雁翎刀,狠狠砍向平八郎的左肩,但平八郎身子一缩,以毫离之差躲了开去,丝毫没有影响自己的刀势。

而这刀势,完全由正面的疤面虎刘任重承担!

匹练一般的刀光!

平八郎的实力让刘任重暗自心惊。

刘任重可以退,但这样无异于把菊子和另外一名吹血亲兵推给平八郎,那样合击术便会被破去,说不定平八郎还会乘机对其中一人猛下杀手!

从方才的态度,说不定便是菊子!

菊子在西门庆的计划中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所以刘任重不能退!

雁翎刀同样划开一道寒光,和平八郎的刀光交汇在了一处!

“叮!”

雁翎刀,断!

第四百五十九章 你算什么东西!

平八郎一击得手,便是脚尖一点,身子往前蹿去,而那口童子切加是狠狠往前刺去!

若是数ri之前,刘任重也许会惊慌,但和西门庆那次讨论刀具之后,对太刀的锋利已经有所认识,所以手中雁翎刀被对方砍断之后,刘任重也不过是在心中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既然有所认识,自然是有准备的,刘任重面对扑上来的平八郎,连半点惊慌的神sè都没有,手腕一抖,剩下的半截雁翎刀已经化作一道白光掷向平八郎面门,而整个人则往后退去。:看小说

平八郎不得不横过童子切,把那半截雁翎刀磕开,同时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把菊子的第二拨苦扫开,身子借助刀势猛冲!

而旁边的吹血亲兵一时间根本就法跟上平八郎的步伐。

疤面虎刘任重露出一丝冷笑,面皮抽动,脸上的刀疤似乎活了过来,右手在背后一捞,又是一把雁翎刀在手!

既然兵器不如人,那就多准备一把!

刘任重的想法非常朴素,也很直接。

平八郎“咦”了一声,显然这个变化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刘任重雁翎刀在手,便翻身扑了上来,手中雁翎刀一挥,把三十六路中绵软的套路使得淋漓尽致,就是一个“缠”!绝对不和童子切死磕!

让平八郎没想到的是,刘任重这看起来十成十的猛汉,居然能使出如此绵软的刀法来,眨眼之间数合一过,平八郎便明白自己在短时间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拿下这个疤面虎,渐渐有些急躁起来。

勘三郎在旁边看的清楚,手心已经攥出一把汗来,但平八郎没有出身,他却不好下场,惹怒了平八郎会是怎样的下场,勘三郎心里很清楚。

何况,平八郎真正的秘术还没有用出来!

平八郎开始进行速的移动,且战且走,刘任重等三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大,三人相距已有三五步的距离,平八郎竖劈两刀,逼退刘任重和菊子二人,突然转身面向那吹血亲兵。

刘任重暗道一声糟糕,正要赶上,却见平八郎在xiōng口横过童子切,口中念念有词。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菊子闻听此语面sè一变,忍不住说出了平八郎即将使用的秘术名字:“六甲!”

袖中寒星再现,菊子要用最后的苦打破平八郎的秘术。

疤面虎刘任重不知道这“六甲”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从菊子不再温柔的语调中感到了极大的不妥。

那吹血亲兵本已做好迎敌的准备,但敌人却横过兵器,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微微分神。

平八郎丝毫不顾背后菊子的苦,口诀念完后目中jing光大盛,眼神盯住那吹血亲兵:“定身!”

吹血亲兵浑身一震,竟然有如被施了魔咒一般,高举雁翎刀的手臂停在半空,身子就此僵住!

刘任重骇然!

妖术!这平八郎居然会妖术!

“啪”

菊子的苦只不过把平八郎后背的衣服扎出一个小洞,便力的掉落地面。

“软甲!”菊子顿时大为后悔,怎么自己就忘记了平八郎一向软甲随身,这一记苦竟然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

勘三郎顿时来了jing神,不愧是平八郎大人,这一下敌人的数目就从三名变成两名了!

疤面虎刘任重揉身扑上,雁翎刀已经是大开大合的套路;平八郎冷笑一声,挥刀格开,已经用六甲秘术把最弱的一名敌人定住,接下来便可大开杀戒了!

疤面虎刘任重是一定要斩杀的,菊子背叛自己,也同样要斩杀!

刘任重雁翎刀舞得甚急,意间余光扫过僵立在那里的吹血亲兵,这才发现这名亲兵不但是身子被平八郎“妖术”定住,就连表情也僵在那里,依然保持着惊讶的神sè。

“菊子,救人!”

刘任重大吼道,这样的刀法虽然一时间占据上风,但却法保持太长时间,何况一个不小心平八郎的童子切便会把这第二柄雁翎刀同样砍断!

菊子舞动雁翎刀上前夹击,咬紧牙关并没有回应刘任重。

倒是平八郎冷冷一笑,在二人围攻中轻描淡写的说道:“六甲秘术一旦运用,除非施术人给予解开,又或者自身意识强大,可以破解开除此之外,别他法!”

“妖术!卑鄙!”刘任重连连大吼,雁翎刀虽然依旧凌厉,但气势似乎已经慢慢走了下坡路。

平八郎微微一笑:“什么妖术,这六甲秘术本来便是从中原传出,只不过眼下中原却没几个人会!”

刘任重法分辨此人说的是真是假,干脆闭上嘴巴让手中的雁翎刀使得加顺畅。

他知道,只要雁翎刀势一缓,平八郎便能找到机会,凭借童子切的锋利,砍断雁翎刀。

“菊子,逃!”刘任重也只能选择牺牲自己,招呼菊子尽逃走。

他相信西门庆必然有办法对付这个平八郎。

“逃?”平八郎冷笑一声:“你们已经逃不了了!就让你们死在我平八郎的另外一门得意秘术之下!”

话音刚落,平八郎眼中泛起了妖异的目光,双臂肌肉坟起,大喝一声:“八门真传,杜门开!”

“糟了!”菊子花容失sè:“我来挡住他,刘队长你跑!”

要丢下菊子自己跑,看了刘任重的头也是做不到的。

刘任重一语不发,只顾舞动雁翎刀,抵挡平八郎的进攻。

但他很发现,平八郎的力量、速度都在一点一点的提高这简直不合理!

莫非这便是什么“八门真传”的威力?

“住手!”

便在这时,从后面传来西门庆的声音。

菊子大喜,刘任重也似乎放下了一副重担,猛劈数刀,和菊子闪身后退。

平八郎也停下手中童子切,凝神看去:“来的莫非是西门大人?”

“你们两个退到后面去。”

西门庆没有理会平八郎,反而向吩咐菊子和刘任重退后,而自己则在何麻子、小迷糊、童威童猛的护卫下冷哼一声:“平八郎!”

“正是在下。”平八郎的语气倒是显得非常谦卑,但行动却是傲慢比,用手中童子切一指西门庆:“早就听说西门大人素有法术,今ri你我敌对,莫如比上一比,定下双方输赢,如何?”

“哈哈哈哈!”西门庆猛然间大笑,言语中充满了不屑:“你算什么东西!”

说着一挥手,让何麻子和小迷糊上前,把那名吹血亲兵脱了回来。

“没有在下解救,那名士兵很就会浑身僵硬而死。”

平八郎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因为西门庆的言语而生气,反而一手中的童子切,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是么?”

西门庆呵呵一笑,喝令何麻子和小迷糊放手,掐了法诀,在那吹血亲兵肩头一搭,只见那士兵浑身一震,似乎依然恢复了知觉,只是手脚麻木,一时间动不得。

“替他活动四肢,很就没事了。”

西门庆吩咐道,转头又看着平八郎道:“如何?”

平八郎心中大为震惊,但表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自己学成六甲秘术一来,屡试不爽,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有经历过六甲秘术居然会被人如此轻易的破去!

勘三郎看在眼里,比起平八郎来要吃惊,西门庆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

西门庆却是心知肚明,这种所谓的六甲秘术不过是利用眼睛使出来的某种催眠法子而已,让对手肌肉麻痹,方才用微末的天雷之力输入那士兵的肩头,让他肌肉自行抖动,自然破解了这种催眠法子。

“西门大人,请下场赐教。”平八郎行了一礼,横过手中童子切:“只要西门大人能赢得了在下,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本钱?”西门庆莞尔道:“那些东瀛武士都已经被我方杀死,眼下剩下的活口不过是你平八郎和那边的勘三郎而已。”

勘三郎身形一动,便要奋起虽然外面的结局早已注定,但勘三郎并不甘心。

“他们技不如人,该死。”平八郎说起来的口气就像死了一堆不认识的人一般,又横了勘三郎一样,让后者身形一滞:“如果西门大人不愿意赐教,那也没关系,就当是西门大人输给在下便是;只要在下今ri能逃出此处,很全大宋的人都会知道今天西门大人的选择。”

“你这是在威胁我?”西门庆眯起眼睛,嘿嘿笑道:“也好,就让你看看我这个手缚**之力的宋人如何把你打得不chéngrén形!”

平八郎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而刘任重、何麻子、小迷糊、童威童猛等人,包括菊子在内,纷纷露出焦急的神情。

西门庆一一看在眼中,微微一笑:“你们放心,小小的一个东瀛狗,怕他何来?”

说着西门庆弯下身子,从地上捡了一根不知道谁丢在这里的小半截哨棒,握在手中比划了两下。

“今天就用这根打狗棒,来会会你这条东瀛狗!”跪求分享



第四百六十章 打成狗一样

西门庆说完这句话,平八郎不但没有动怒,反而是心头一喜钱人小说。)

西门庆是什么人?皇城司的勾当官,宋人眼中剿灭田虎反贼的英雄,实际都被说书的给编成段子。

传说中,西门庆是一个福缘深厚、大有仙缘的人。

平八郎不会选择杀死西门庆,而是要击败他,宋人中的英雄被东瀛武士击败,比悄声息的杀了他加有价值。

平八郎要通过这一点,来证明东瀛人比宋人要强!

几乎在一瞬间,平八郎便决定要用六甲秘术来定住西门庆,好好羞辱一番。

“大人小心,平八郎的六甲秘术有古怪。”菊子恢复了温柔的语气,提醒西门庆道:“只要对视一眼,便能被他用秘术定住,任凭宰割。大人一定不要和他的目光接触!”

“妨!”西门庆呵呵一笑,极度藐视的口气:“平八郎不过学了点皮毛,今ri里就让他看看真正的秘术是什么样子的!”

平八郎双目垂下,手中童子切也斜斜的指向地面,缓缓道:“宋人的口才果然胜过实才。”

“哈哈哈哈!”西门庆把那根“打狗棒”扛在肩上,嘿嘿笑道:“打一条狗,只要手里的棒子够粗就行!”

说完西门庆大摇大摆的前行,往平八郎走去。

“这西门庆果然胆大!”勘三郎远远的看见西门庆和平八郎越走越近,惯用居合术的开始估算起二人之间的距离:“平八郎大人的童子切比我手中太刀还要长上半指,若是换做我,西门庆再往前两步,便可以动手了!”

但西门庆再往前走了一步之后,便停下了步子,随随便便的一站,足下不丁不八,居高临下的看着平八郎:“看吧,让我看看你那个什么六甲秘术,到底学到了几分皮毛!”

六甲秘术又名六甲密祝,本来就不是东瀛的,东晋时期葛洪所著的《抱朴子》中便有记载,后来不知道被何人传入东瀛,又从真言密教泄露出来,被一些忍门所学。

就好像汉代的五行术传了些皮毛到东瀛,摇身一变成为忍术的基础一样;六甲秘术到了忍门手中,也成为各门压箱底的秘术,各自领悟不同,用出来也是各有花样。

平八郎所用的,便是一种通过眼睛施展的催眠术,对于学医的西门庆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惜器的。

何况西门庆的天罡五雷正*法,准确的说是雷公石中蕴含的天雷之力,正是破解世间一切邪法的法术,这一点,西门庆在和乔道清斗法之后,便有深刻认识了。

虽然表面大大咧咧,西门庆其实是外松内紧,早就运用雷公石把平八郎上上下下看了个透。

西门庆上前,疤面虎刘任重暗中吩咐何麻子等人盯住旁边的勘三郎,以防止突然发难,而自己则和菊子一起在后面给西门庆掠阵。

“请赐教。”平八郎仿佛老僧入定,实则犹若一根被绷紧的牛皮筋,只要一松手,便会突然反。

西门庆呵呵大笑道:“赐教?也对,你们东瀛永远不过是学生而已,暗怀恶心想要把师傅赶走,好霸占师娘,但却永远学不会做人!”

“吼!”

就在西门庆吐出最后一个“人”字的时候,平八郎就像突然醒来的猛兽一般,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浑身一震!

这种类似于佛门狮子吼的方法是让对手jing神分散,让自己好趁机下手!

西门庆却是早有准备,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喂!你早上刷牙了没?”

平八郎恍若未闻,童子切横在xiōng口的同时双手做出某些类似于结印的东西,双目死死盯住西门庆,随着结印急促的低声喝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练完,平八郎的眼中突然现出一股妖异的神sè,jing光大盛,西门庆便是浑身一震

“得手了!”

平八郎心中狂喜,但旋即却发现西门庆腰间的那块玉佩突然开始发出白光来。

那白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平八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运用秘术,因为那道白光已经混似一个小太阳,照得须发皆白,让他眼睛发酸,力为继。

这便是传说中西门庆的法宝雷公石?

平八郎正待咬牙支持,却见对面本来已经法动的西门庆突然抬起左手,伸出一个手指冲自己虚虚一点!

麻!

突如其来的麻痹感让平八郎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年在山涧中被毒蛇咬了一口之后的感觉眨眼之间,平八郎发现自己法动,连一根手指头都法动,双手保持着最后一个结印的状态,托起那把童子切。

这是反噬还是西门庆对自己施法了?

虽然身体动不得,但平八郎脑子转得飞,记得自己在学习这六甲秘术的时候,门主便jing告过,如果遇上jing神力量远远超出自己的,施用的秘术便会数倍反!

勘三郎嘴巴张得极大,他就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平八郎还有失手的时候!

这西门庆到底是哪路神仙?

雷公石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西门庆从肩头拿下“打狗棒”,走上两步一本正经的以老师教训学生的口气骂道:“皮毛!连皮毛都没有学会!”

“别人抄错了,你也跟着学错了!还以为学到什么好东西!”

“什么阵列在前,明明是阵列前行!”

说着说着,西门庆似乎还不够解气似得,高举“打狗棒”,抡了个半圆,狠狠的打在平八郎的脑袋上,只打得平八郎脑袋嗡的一声,险些没晕过去。

但平八郎突然发现,自己全身的麻痹随着这一下似乎消除了一些,舌头似乎可以稍微活动两下。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每说一字,西门庆都狠狠的用“打狗棒”敲击平八郎的脑袋,或者是双肩、xiōng口:“什么六甲秘术,也敢来哥面前卖弄!”

九字真言,西门庆便狠狠的打了九下,那“打狗棒”本来就有些糟了,等打完这九下,居然“啪”的一声断了

“打得好!”平八郎口齿不清的突然来了一句没头没脑的:“有本事继续打!”

连同最开始头上那下,平八郎被足足打了十下之后,已经满头大包,但他也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可以微微动

“平八郎大人!”

勘三郎扑在地上大喊起来,看着平八郎被打成狗一样,而且居然还口吐“打得好”这种话,勘三郎觉得这十下似乎打在自己身上似得,疼痛比。

这便是平ri里深不可测的平八郎大人么

西门庆嘿嘿一笑,用断掉的“打狗棒”前端顶住平八郎的额头,慢慢转动:“狗!你不过是条狗而已!也敢来大宋耀武扬威!”

“大人打得漂亮!”

疤面虎刘任重等人见西门庆把平八郎打成狗一样,纷纷喝彩,小迷糊还吹起口哨来。

平八郎额头青筋皆露,已经被西门庆那“打狗棒”给钻出血来,慢慢的流淌下来。

他是多么希望西门庆能继续敲打自己,这样自己全身的这种麻痹便能消退,而自己也能趁着西门庆洋洋得意的时候突然出手,这距离太近了。

因为他发现西门庆用“打狗棒”钻自己额头,并不会减轻那种麻痹感。

“有本事,就打死我!”

平八郎怒吼,但嘴却张不开。

西门庆却噗嗤一笑,似乎看透了平八郎的心思,把打狗棒放下了:“你以为就这样能激将我,让我多打你两下,好让你恢复?”

平八郎心头一凉,被敌人看穿心思,可不是一件好事,但只有舌头和手指能微微动的情况下,自己又能做什么?

猛然间,平八郎想起一门禁忌之术本来以为,自己永远是胜利者,根本没有机会用到的。

西门庆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怎么,想辙?告诉你,你没希望了!”

“平八郎大人!”

勘三郎哭丧一般的嚎叫让西门庆不耐烦的手提打狗棒喝道:“闭嘴!下一个就是你!”

勘三郎的嚎叫突然中断,整个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机会!

平八郎用足全身的力气让手指微微移动了一下,童子切刀身倾斜,有如清水一般的刀身正好把ri光反shè在平八郎眼中。

目光中神采一闪而过,平八郎低喝一声:“解!”

在西门庆惊讶的眼神中,平八郎浑身一抖,全身的麻痹感顿时消失!

下一刻,童子切搁在了西门庆的肩头。

“西门大人,你没想到罢”平八郎狞笑一声,破头散发,满是血污的一张脸已经有些扭曲:“这回,是你没有希望了!”

“大人!”

“西门大人!”

疤面虎刘任重、菊子等人着急的大呼起来,就要上前营救,平八郎却是咬牙冷冷一笑:“你们敢上前半步,我这手一滑,你们的西门大人就会人头落地!”

“不愧是平八郎大人!”勘三郎激动的要跳起舞来:“平八郎大人必胜!”

“是么?”西门庆淡淡的说道:“你确信?”

这种口气可不像一个被人刀驾到脖子上的人。

“我确信!”平八郎冷笑一声:“只是这块玉佩有点古怪勘三郎,你替我把这块玉佩收起来!”

西门庆突然发出一声叹息:“平八郎,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懂。”

第四百六十一章 群殴

“我不懂?”平八郎狞笑一声:“现在刀架在脖子上的可不是我平八郎,而是你西门庆大人啊。”

西门庆并不否认:“没错,那又怎么样?这世间有很多人都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真正得到好处的是那些cāo控棋局的人。”

“你们宋人就喜欢云山雾罩的,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平八郎也叹息道:“只要我这手抖一抖,童子切就会变成西门切了。”

“西门大人!”

后面菊子一声惊呼,显然为西门庆十分担心。

但西门庆却微微一笑:“你们谁都不要上来眼下平八郎已经被我制住了。”

这话说的平八郎一愣,就连上前要摘取那块羊脂玉佩的勘三郎也停下了脚步;而疤面虎刘任重眼中露出期待的目光。

什么时候西门庆说过大话?

平八郎一愣之后,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西门大人,你这个笑话很好笑,但我要奉劝你一句话,不要把自己的生命当做玩笑生命只有一次。”

“不过我倒是听说东瀛有些忍术高手可以偷天换日,借尸还魂。”西门庆突然岔开了话题:“原来平八郎你并不是忍术高手。”

平八郎摇头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传说而已,除了妖怪能做到之外还没有听说还有谁能做到那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最得意的忍法好了八门真传!”

“八门?”西门庆不由莞尔:“你连六道不过只是和别人学了皮毛而已,也敢在我面前提八门我来问你,你可知道为什么刚才你为什么动弹不得?”

平八郎一皱眉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哦?”西门庆微微一笑:“那再来一次如何?”

在平八郎的眼中看来,西门庆的微笑好似魔鬼一般,忍不住从内心打了个冷颤,但平八郎旋即发现,自己真的再度动弹不得了。

“这是人还是妖怪?”平八郎突然从心底涌出一股压制不住的寒意,?意,如果不是肌肉僵硬动弹不得,平八郎一定会非常丢脸的浑身发抖:“莫非此人已经达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

如果平八郎知道西门庆施展所谓的天罡五雷正*法,不过是手在袖子里掐个法诀而已,恐怕会气得吐血!

寻常施法,都需要调用自身法力,集中释放出来,或是通过某种手势,或是通过某种媒介;但西门庆却有很大不同他本身可以说并无法力,不过是通过法诀从雷公石中调用出些微的天雷之力而已。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西门庆却可以不同于其他人,他可以随时、随地的释放天雷之力,只要心神之力没有消耗太过就行。

准确的说,雷公石就是西门庆的外挂,这也是为什么西门庆被刀架在脖子上也毫无惧色的原因。

“别动,都别动!”西门庆突然伸出手来,在平八郎肩头上一拍,又并指遥遥指向勘三郎。

紧接着,西门庆便轻轻的推开了平八郎的童子切,也让勘三郎吓得面如土色。

方才大好的形势,居然在转眼之间完全掉了个个。

“西门大人!”

菊子再一次惊呼,这次则是带着喜悦,而疤面虎刘任重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从头至尾刘任重都没有怀疑西门庆对局势的掌控,但毕竟被人架了把刀在脖子上,不是那么好破局的。

但西门庆却做到了,而且是举手投足之间不费吹灰之力的做到了。

“你说你会八门真传,那我就和你讲讲这八门。”

西门庆微笑着抚摸着“打狗棒”,似乎是恨铁不成钢的老师循循教导不成材的学生:“八门者,也就是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惊门和死门,易经里面便有八门遁甲一说,你们东瀛人能看得懂几分易经的皮毛?”

“上古时奇门遁甲有一千多局,历代传下来已经遗失绝大部分,等到了汉代张良手中,这厮又做了归纳简化,根本让后人看不懂了。”

“但你们东瀛学到的是什么?连皮毛你们都学不到”

说着说着西门庆把脸一板:“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八门真传!”

西门庆此言一出,倒把菊子吓得不轻,八门真传在门派中是不传的秘术,据说能使自己的力量、速度等各个方面提高数倍,西门庆这真正的八门真传是

刘任重却是会心的一笑,对于西门庆他还是知道点底细的,字看多一点都头疼,道书什么的根本就看不进去,所以真正的八门真传什么的,完全是西门庆抛出来唬人的。

刘任重不知道西门庆接下来会怎么做,但他却知道,平八郎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果然就见西门庆咳嗽一声,举起“打狗棒”装腔作势的喊了一声:“八门真传伤门开!”

话音刚落,“打狗棒”便狠狠的落在了平八郎的脑袋上。

“八门真传休门开!”

“打狗棒”又落到了平八郎xiōng口。

“这个八门真传好像和方才乱打一气没什么区别?”

勘三郎在一旁看得呆了。

平八郎咬紧牙关,只要西门庆动手,自己便有一线机会。

但他迟迟却没有等来那种感觉,平八郎很快发现,西门庆一棒子敲下来,自己除了眼前被敲出几个小星星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平八郎哪里会知道,西门庆这一次是敲一棒子,便偷偷再度输进一丝天雷之力,那就等于平八郎重新被麻痹,如何能从麻痹中脱身出来?

“八门真传惊门开!”

这回西门庆没有用“打狗棒”,而是飞起一脚,把僵立的平八郎踹倒在地,那把童子切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八门真传死门开!”

西门庆又是一声大喝,突然回头道:“疤面虎,你们在一旁看戏么?还不上来帮忙?”

刘任重应了一声,招呼众人上前,围住平八郎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就连菊子后来也偷偷上前,在人群中狠狠向平八郎踹上两脚。

西门庆倒是退到一边,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勘三郎,让后者发抖。

这不是什么八门真传,这是群殴!

那个了不起的平八郎大人,勘三郎找来的后盾,居然被人群殴!

猛然间,人群中传来平八郎的惨叫声,从方才起,西门庆就没有继续维持平八郎的麻痹状态。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躺地上被七八个人围着拳打脚踢,就算是神仙也挡不住,何况是平八郎!

平八郎的惨叫声从低变高,又从高变低,而后转成了呻吟,到最后连呻吟声都听不到了。

“八门真传生门开。好了,可以停手了。”

西门庆笑眯眯的指挥道:“把平八郎拉回明州城,吊在城墙上示众三天。”

菊子趁乱捡起了那把童子切,从平八郎身边把刀鞘也夺了过来,收刀入鞘,双手把刀举过头顶,便要献给西门庆。

“这东西你留着罢。”西门庆看也不看,随便招招手便让菊子收了。

菊子欢天喜地的,童威童猛二人架起已经昏迷的平八郎,往外面拖去

“我是被逼的!”勘三郎突然就地向西门庆跪拜:“西门大人,还请放小人一条生路!”

不得不说,勘三郎的华语比平八郎差了不少,语调甚为僵硬,有些字音也咬不准。

“好说!”西门庆还是笑眯眯的:“我给你两个选择。”

勘三郎喜出望外:“小人洗耳恭听。”

“第一个选择,自己走过来让他们给你绑上,和平八郎一起吊在城墙上示众。”西门庆嘿嘿笑着一指不省人事的平八郎:“第二个选择便是让我们先打一顿,然后吊在城墙上示众。”

本以为能逃出生天的勘三郎听了西门庆提供的两个选择,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连连磕头道:“小人选第一个”

“嗯,我尊重你的选择。”西门庆点头道:“待会儿把他们两个衣服扒了,吊起来示众。”

勘三郎和平八郎赤条条的被人吊在城墙上示众的消息不胫而走,明州城的商户、百姓都来城门口看热闹,又吐口水的,也有砸东西的。

西门庆还派出数名吹血亲兵守卫,同时搬来两筐**蛋,声明免费提供。

本来就赤条条在寒风中冻个半死的勘三郎和平八郎二人,又被从头到脚糊上了**蛋。

也有平日里和这二人有所勾结的东瀛商人愤然向明州官府告状,但里面只传出了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有本事,直接找西门大人去!”

知州对西门庆的举动也很头疼,但有崔树青的例子在前面,傻瓜才会把自己卷进去。

那些东瀛商人顿时没了精神,一个个灰溜溜的走了,他们并不是傻瓜,如果在城门口现身,只怕至少是被人打一顿,说不定会陪勘三郎和平八郎他们一起吊着。

除此之外,还有两拨人对此消息感到震惊,一拨是在福红坊等着消息的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另外一拨就是同样等待消息的桑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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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二章 刘郎一见武陵花,从此春心荡也

( ) 孙俊明和郑清也寻了机会偷偷去城门口看看赤条条挂着的两个东瀛人。

勘三郎被冻个半死,而平八郎更加是气若游丝,浑身骨头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若不是偶尔还可以看到鼻翼微微动弹,和一口死猪没什么区别。

但这比已经死在了城隍庙前面,如今已经烧化了的那些东瀛武士,不知道强上多少。

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暗自心惊,没想到西门庆如此辣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西门庆却完全打破了这个规律,一来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明州通判崔树青下狱,明州知州躲在家里不肯露面,东瀛武士和破落户消声灭迹,治安都突然好了很多。

这种时候谁敢冒头,那简直就是找死。

但东瀛武士也并非是孙俊明最后的底牌,事实上,还有一张底牌虽然他一直不想用,但现在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很快,一个暗藏信件的蜡丸从福红坊送出,由出海的商船带去明州港东面的某个小岛。

就像在陆地上经商,各个山头的绿林好汉都要打点打点,海上也完全是一个道理。

孙俊明和郑清是专往东瀛贸易的海商,自然认识一个两个海上霸主;更何况,某些时候海商和海盗的身份是相互转换的,就像孙俊明就曾经当做一段时间的海盗。

虽然说不上和那些海上霸主有交情,但在海上,金钱便是交情。

既然答应王黼的六成也成了泡影,孙俊明干脆在信件里面大方的答应了和某个海上霸主五五分成。

那些海上霸主就好像鲨鱼一般,看到了金钱便好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大老远的便会围拢上来,想要分一杯羹。

孙俊明此举便是往鲨鱼群中丢了块肉,而且这肉还不小。

光是回礼的货物价值便在十万贯以上,这还是官府收购时压了又压的价格,货物还都是精品,到东瀛出手自然是数倍利润,甚至于十倍。

所以孙俊明很有信心,能在海上给西门庆以知名的打击。

正在他和郑清谋划之时,有个身影悄悄的加入了福红坊门口的队伍中。

使节团需要数十名使女,这种免费旅游的机会所有人都不会放过,更何况供吃供穿,身份还有所不同。

所以招聘的布告还没有贴出来,门口就自动排上了一条极长的队伍,等布告真正贴出来,门口都快挤不进去人了。

桑三娘也在人群中排着,周围的莺莺燕燕使她想起了百花楼。

要不是西门庆那厮釜底抽薪,桑三娘这个百花楼的老板何必跑到这里装使女?

平八郎的惨状,桑三娘是看了个清楚的,复仇的计划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动,这回只能桑三娘自己动手了。

桑三娘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有几分底气或者说信心,但怒火累积在心中越烧越旺,不知不觉中,桑三娘已经换上了平常百姓服饰,混在了队伍中。

桑三娘的那些随从都被打发在明州的百花楼等候,与其带两个随从,被人识破,不如自己找机会。

她打听过,此去东瀛顺风顺水,也要二三十日才到,在船上,她有的是机会。

桑三娘并不希望和西门庆过度接近,而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在汴梁的时候她毕竟和西门庆照过面,西门庆那厮狡猾的像狐狸一样,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出于谨慎,桑三娘准备了一小块玉石,说话时偷偷含在舌下,这样便能把自己招牌的声音变得普普通通,没有人可以通过这点把她辨认出来。

日到中午,第一轮招聘已经完毕,留下的居然还有百余人,放眼望去,个个都是十七八岁到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而且相貌都是在中上之资。

虽然桑三娘故意把自己脸蛋弄的微黄,但出色的相貌还是让她顺利的通过了第一轮招聘。

不过桑三娘还是微微惊讶,不过是选使女,怎么搞的像选秀一样?都说西门庆风流成性,莫非还真是像在船上享受一下帝王的待遇?

西门庆不是已经有了三房小妾么,听说家里面还养着一个花月容,怎么这还满足不了他?

桑三娘双颊微微发红,虽然身为百花楼老板,见得多懂的也多,但生命中的男人还只有蔡攸一人。

不知不觉,桑三娘已经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而依旧没有从思绪中摆脱出来。

“姑娘”圣手书生萧让咳嗽一声算是提醒:“这位姑娘”

桑三娘这才猛的从思绪中挣扎出来,急忙用袖子捂住了脸,表面上是遮掩失态,暗地里却把准备好的玉石含入口中,压在了舌下。

“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萧让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阅女无数,也懒得去想面前这姑娘什么地方有点奇怪。

嗯好像岁数大了点。

“奴家叫碧桃。”桑三娘报上了胡诌的名字。

“可有姓氏?”萧让微微点头,这一大早上已经登记了好几张纸,碧桃少说也有三五个。

“女家姓蔡。”

不知怎么的,桑三娘鬼使神差的用上了这个姓氏。

“蔡碧桃?”

圣手书生萧让龙飞凤舞的快速写下了“蔡碧桃”三字,接着道:“背首诗词来听听。”

“啊?”桑三娘惊讶的连舌下的玉石差点没掉出来,选使女还要背诗词?

有没有搞错?附庸风雅好像也不是搞法啊?

“随便是东坡居士还是六一居士的都行。”萧让解释道,他对西门庆的要求感到不可思议,如果西门庆是苏东坡,这要求倒也不算过分。但这位西门大人一手烂字,看书就头疼

桑三娘定了定神,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碧雾轻笼两凤,寒烟淡拂双鸦”桑三娘轻启朱唇,背了一首东坡居士的西江月。

“咦?”

圣手书生萧让猛然抬起头上仔细端详了一下桑三娘,不是因为她被的流利,而是因为苏东坡的这首西江月并非是流传甚广的“明月几时有”或者“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人人均能背诵上几句。

这首西江月有点偏门,因为这是苏东坡少有的描写青楼歌妓的,最后更有“刘郎一见武陵花,从此春心荡也”这样的感慨,甚至于有人认为这首西江月并非是苏东坡所写。

桑三娘被萧让看得低下头去,心里暗道:“糟糕”。

在苏东坡诸多诗词之中,桑三娘最喜欢的便是这首西江月,没想到不知不觉之间背诵了出来。

桑三娘也知道,在这种场合背诵这首西江月似乎有点太过于与众不同,只希望不要引起猜疑才好。

“这首西江月虽然不广为人知,但头两句也算是难得的佳句了。”

幸好,圣手书生萧让也不过是相了一相便重新低下头去,在纸上匆匆忙忙写了数字,从袖子里掏出个小木牌来递给桑三娘。

“三日之后,来福红坊听差。”

桑三娘一颗芳心扑通扑通乱跳,接过了小木牌便向圣手书生萧让行了一礼,急急的去了,差点没撞到后面的一位姑娘。

那姑娘老大不高兴的用明州方言骂了两句,又推起笑容问萧让道:“这位先生,后面不是还有几轮选拔,怎么就把小木牌给了那碧桃?”

圣手书生萧让白了她一眼,把脸一板:“有没有跟你也没关系,因为你已经被淘汰了。”

那姑娘一脸不爽的唧唧歪歪,却被后面的同伴给架走了,在福红坊门口闹事可不是好玩的。

“就这脾气秉性,还是当小姐去吧,当什么使女”萧让轻轻叹了口气,懒洋洋的喊道:“下一个”

三日之后,明州港口。

明州知州少见的露面,主持欢送仪式。

对于他来说,早一日把西门庆这个瘟神送走,早一日能放下心来,进行“正常”工作;那两个东瀛人已经从城门口放下来,平八郎已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嗝屁了,而勘三郎也只剩下半口气,被果断的丢进大狱里。

“大人,一路保重!”

知州弄出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还挤出几滴眼泪,让西门庆险些没动手大人。

麻痹,哥是去东瀛发财的,哭什么丧啊!

“大人,如果家里有事,不如早点回去好了。”西门庆皱眉道:“莫要耽误了出殡的时辰。”

知州挤出的哭脸一下子僵住了。

“知足吧,我给你留下的功劳够你今年得个好评的。”西门庆甩了甩袖子,一付感人不,赶人的架势:“滚吧!”

既然西门大人说的这么清楚,那么击垮东瀛武士恶势力的这份功劳,明州知州便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所以虽然挨了骂,知州脸上反而是笑嘻嘻的向西门庆告辞。

西门庆也懒得理他,率众上了船队。这些船只表面上都是官府征来的,但其实商人们巴不得官府这样做,自己还可以带些货物,来回费用都是官府捞钱,这等好事哪儿找去?

头一次登上古代海船,西门庆还是相当惊讶船只居然如此之大,虽然比起明代郑和下西洋的那些要小,但长度也接近两百宋尺,尤其是西门庆等人的头船,差不多有两百二三十尺长,四五十宋尺宽,西门庆偷偷换算了一下,快到六十米了,宽度也有十米,名副其实的庞然大物。

“啊呀,西门大人!”

一到船上,便有一名长着圆脸,一团和气的商人迎了上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奇遇

“大人,这便是小人和你说起的邹洪。”

混江龙李俊急忙替双方见过,显然对这邹洪非常熟悉。

西门庆也想起来似乎混江龙李俊曾经提及过此人,说是当初出海便是在此人船上做护卫;邹洪在这条船上,只代表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条船是他的。

“这厮看着也就是三十多不到四十,居然已经有这么大的家当?”

西门庆暗忖道,这条大船的价值就难以估量,也不可能邹洪把所有的钱全部用在船上了,所以邹洪此人的身家可谓是深不可测,没有百万贯也有七八十万贯。

简直就是土豪!

“原来是邹老板。”西门庆微笑着:“我之前家中也开着生药铺,不过和邹老板比起来,九牛一毛而已!”

西门庆此言一出,邹洪连道不敢:“西门大人,哪有这么比的,小人不过是经商年头多了,慢慢积累了些小钱而已,听说景阳春乃是大人创出,可谓是前无古人,若是一直经商,只怕用不了几年便会超过小人了可惜了”

西门庆知道邹洪说的话虽然有些拍马屁,不过还基本贴近事实,有景阳春在手,只要运作得当,几年搞个几十万贯还是不在话下的。

二人提到经商,倒有不少共同话题,西门庆也是要了解这个时代的商人脑子里都想着什么,邹洪也并不隐瞒。

聊来聊去,西门庆暗自咂舌,没想到自己的有些想法,其实是这个时代的商人早就想到了,甚至于想得比西门庆还要远,只是某些手段和工具比不上西门庆先进而已。

记账方法便是最好的例子。

“大人看小人这船,还能够入得了法眼吧?”邹洪越聊越是熟络:“这次去东瀛,小人只带了些许小玩意,剩下的都给大人货物留着,最大的房间也叫人腾了出来,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西门庆微微惊讶,这次使节团征用的船只可不止一条,但大部分商船上私货至少有两三成,这也算是征用的条件之一,没有想到邹洪相当大方,基本上把整条船都让了出来。

“大人从明州狱中把李俊兄弟捞了出来。”邹洪见西门庆惊讶的样子,解释道:“有这一点,小人心中已经是颇为感激,生意越做越大,却越来越无趣,不如陪大人走一趟。”

李俊在一旁也为邹洪义气唏嘘不已:“邹老板义薄云天,甚是难得。”

西门庆若有所思,把玩着雷公石沉吟一会儿道:“邹老板做普通生意也许觉得无趣,但我这里倒有个机会,正好缺一个主持的人选,如果邹老板有意思,倒是不妨考虑一二。”

“左右是生意,只要大人看得上,邹洪便愿意帮忙。”邹洪一张圆脸上都是笑容:“走,小人带着参观参观。”

船外面看着普通,可到了舱内那就是另外一番光景简单来说,这邹洪简直就是把房子搬到了船上,只是尺寸小了一些而已,给西门庆准备的房间里面桌椅摆设一应俱全,一张描金大床尺寸丝毫没有缩水。

“小人在明州城也有住处,但在海上呆的时间大大超过了陆地上,所以干脆把这里好好布置了一下。”邹洪笑道:“总不能亏待了自己。”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异国女子带了面纱,身材姣好,上前深深一礼:“见过西门大人。”

邹洪便介绍道:“这是内子塞瑞娜。”

西门庆听那女子口音是纯正的汉语,没想到抬起头来隔了面纱才看出并非是宋人女子,一双眼睛做深绿色,好像祖母绿一般。

混江龙李俊倒是知道底细,笑道:“塞瑞娜乃是波斯人,不过已经跟随邹老板多年,早就没了乡音。”

西门庆微微颔首,旁边雪儿倒是看个稀奇,上去牵了那塞瑞娜的双手问东问西,没过一会儿二女便熟络起来,那塞瑞娜在雪儿耳边说了两句,雪儿便咯咯笑道:“这种事情不用问过我家老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便能做主。”

邹洪微微吃惊,但西门庆却是知道雪儿脾气,挥手道:“雪儿你自己去玩,莫来烦我们便是掉下船去我可不管。”

塞瑞娜笑道:“便是落船,奴家跳下水去,也能从鲨鱼口中救出雪儿。”

西门庆也未在意,二女便手牵手去了,邹洪这才叹一声道:“我这个内子一向顽皮得紧,人前还总算收敛一些,只是一样,水性可谓是举世无双,西门大人尽管放心。”

混江龙李俊忙不迭的点头,想必是见识过塞瑞娜的本事,面色惶恐,不知道想起什么往事来。

西门庆见邹洪颇有义气,但人却和善,和塞瑞娜脾气不合,也不知怎么就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问了才知道邹洪当时去波斯之时,机缘巧合之下从海盗手中救了一个波斯老人的性命,那老人视邹洪为恩公,非要把自己女子许配给邹洪。

当时邹洪就要扬帆起航,也没想那么多,便答应下来,没想到等到来年再到波斯之际,便有一年轻波斯女子闯上船来,声称是邹洪的妻子。

邹洪几乎将旧事忘却,见那波斯女子戴孝,问起才知道这边是当初自己救起的那名波斯老人之女,唤作塞瑞娜。

邹洪叹息老人过世,当初援手也不过是顺水推舟,邹洪倒也未曾求什么回报,但塞瑞娜却得了自己父亲遗嘱,非要把自己嫁给邹洪,更加是用了某些药物弄到邹洪,春风一度之后邹洪也无可奈何,只好接受事实。

没想到塞瑞娜入门之后又带来老人遗下的财物,大大小小数十箱,邹洪本以为不过是寻常事物,便命人收存,等后来有一日生意亏了本,几乎要卖掉船只之时,塞瑞娜提醒道:“老爷莫非忘记了那些奴家带来的那些箱子?”

邹洪这才想起来,命人打开来看时,里面都是金银珠宝,还有若干珍稀之物。邹洪得了这一笔财宝,顿时信心满满,之后生意顺风顺水,直至今日这番规模。

西门庆听这等传奇故事,忍不住道:“这简直可比得上一千零一夜里面的奇遇了。”

邹洪奇道:“西门大人所说是何物?一千零一夜,那岂不是三年?”

西门庆这才醒悟,一千零一夜里面都是阿拉伯地区的民间故事,这时候恐怕还没有人收集成书。

“这是大食那边的说法,大食商人有不少口口相传的传奇故事,我看邹老板这故事也可算是奇遇。”西门庆笑道:“所谓一千零一夜,不过是个夸张的说法,便是指一晚讲一个故事,说起来三年都说不完。”

这种说话邹洪倒是认同:“小人也认识几个大食商人,没想到西门大人博闻广见,连这都知道。”

西门庆微微颔首,没想到这原谅的邹洪不仅仅是土豪,而且还是有奇遇的土豪,这种顺手救人便得到美女钱财送上门来,恐怕是很多人想也想象不到的奇遇。

“塞瑞娜并非是寻常女子,我看她身形,似乎还有些武功。”西门庆突然想起方才塞瑞娜一举一动,更加说可以从鲨鱼口中救人,肯定不是寻常女子。

邹洪点头道:“塞瑞娜当年便是在波斯某个教派里面做圣火使,身手不凡,闻听老父被海盗掳走,便不顾教规,连夜逃出来寻人”

“圣火使?”西门庆不由莞尔,没想到方腊刚刚做了中原明教教主,自己便就认识了一位叛教的圣火使,也不知道方腊见到塞瑞娜的时候,脸上会是如何的神色?

西门庆想了想,顿觉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在某些形势下,塞瑞娜也许能起到关键作用。

而塞瑞娜把自己托付给邹洪,虽然是遵从老父遗命,但只怕也是因为叛教被追杀,无奈之下的选择罢了。

这个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船只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慢慢的驶离了港口,西门庆等人重新来到甲板观赏风景,正瞧见那些使女正聚齐在一处,雪儿和塞瑞娜正在训话。

顺着风声传过来的内容倒没有什么稀奇的,但西门庆却眼尖的观察到了一个有几分熟悉的面容。

而那使女见西门庆目光扫过来,恍若无事的微微侧过了身子,好叫西门庆看不到自己面容。

不过这个举动倒反而引起了西门庆的好奇,寻思了一阵之后便和邹洪等人说了一声,又命人叫来圣手书生萧让问了两句。

“入选的使女里面有什么可疑的人么?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萧让拱手道:“小生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大人”

紧接着,萧让便把“蔡碧桃”的事情说了出来:“大人,要不要让吹血亲兵把她抓起来问问?”

“这件事情不用告诉别人。”西门庆呵呵笑道:“也许只是个意外。”

萧让肚里腹诽道:“有什么意外,恐怕是巴巴的寻上门来的莫非是西门大人的老相好?”

以西门庆的秉性来说,这种事情简直是太合理了。

与此同时,孙俊明和郑清的船只也跟着开动了,这条船是他们两个人的,和邹洪的比起来,如果说邹洪的船是土豪,那他们船就是乞丐。

第四百六十四章 控制威胁

“本来以为西门庆那厮会上我们的船,没想到邹洪居然会把船献出来!”郑清气呼呼的一边叫喊一边跺脚,在自己船上说话已经不用顾忌什么。

看着自己这些忙碌的手下,孙俊明也只能摇头,平八郎都拿西门庆没办法,这些手下又能做什么?如果西门庆上了这条船,好歹还有些下手的机会,邹洪这么做,让孙俊明和郑清只能仰望他的大船兴叹了。

“头,东边的回信。”有手下献上一个蜡丸,总算让孙俊明和郑清感觉好受了一些。

“你们先下去!”郑清把手一挥,让那些手下退了开去,这才捏碎了那粒蜡丸,取出一张被叠好的信纸。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基本只有“知道了”三个字,至于是否向使节团的船队发起进攻,何时何地发起进攻,完全没有告知。

“这帮海贼果然黑心。”孙俊明看了随手把信纸团成一团,远远的丢了开去,掉落在海里连点动静都没有。

“孙兄,他们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有答应?”郑清也感觉有些不太妙。

“不知道。不过事情发展肯定不受我们控制。”孙俊明呆呆的看着前面的大船,第一次感觉事情脱离了预定的诡道,正在向某种不可掌控的方向发展:“到时候也只能见机行事至少这船上还有不少货物,到时候只要有海贼的踪影,立即摆脱船队,走我们自己的航线。”

郑清心中一动:“孙兄的意思是”

“只要弄死西门庆,就算搭上所有的货物也在所不辞。”孙俊明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帮海贼明显是想一口吃下所有货物,我们走那条航线去东瀛,把这船货物一卖,至少不会亏本,甚至于还有得赚!”

紧接着孙俊明又补充道:“可惜,那国书在西门庆手上,不然我们两个便是大宋使者,骗那东瀛天皇一把,还不是妥妥的?”

“原来还是此一说!”郑清大吼一声,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就算没有国书,那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西门庆一死,也没有人揭穿我们的身份!”

“说得好!”孙俊明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一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二人重新燃起希望,号令手下随时关注四周情况,如果有海盗出现就准备提前摆脱航道,切换航线

船只驶出明州港已经有半个时辰,目光所及均是平静的大海,拍击着船身发出声响。

西门庆命令在船头摆下一桌酒席,和邹洪、李俊等人把酒言欢,讨论些到了东瀛之后的安排;而鼓上蚤时迁则来到了最高的那根桅杆之下,抬起头看着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瞭望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海,也感觉非常稀奇,伸手在主桅上摸了两下试试,便犹如灵猫一般的盘了上去。

这种身手让众水手佩服不已,很多人已经开始喝彩,同时看着时迁那小小的身躯越升越高,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而已。

瞭望台上本来就有个水手在那里用千里眼观察着四周,下面虽然喊得热闹但那水手并没有留意,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已经有人爬上来了。

瞭望台极小,基本上只能供一个人站着,就连蹲下或者坐着都没有什么空间,担任瞭望其实是一件很苦逼的工作。

时迁没用多长时间就爬到了瞭望台的下面,头顶那块木板挡住了他的去路,不过这可难不住鼓上蚤时迁,以他的身手这种情况不过是小菜一碟。

有眼尖的水手看见时迁伸出一只手搭在木板上面,紧接着便突然放开了夹着桅杆的双腿人已凌空!

就算是最有经验的老水手也不敢这么去做,身在半空之中,桅杆便是生命的依靠。放开桅杆简直不可想象。

但鼓上蚤时迁偏偏就做到了,他的那只手好像是粘在了木板下面,小小的身躯在空中一晃一悠,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已经凌空而起,越过了那块木板,越过了瞭望台。

好像一只海鸟,时迁轻轻的落在了瞭望台上,准确的说,是一只脚落在了瞭望台的栏杆上,另外一只脚还是凌空,而一只手搭在桅杆上,另外一只放开,衣服被海风吹得呼呼作响。

“这上面的风景好么?”

时迁这一句简单的问话把那水手吓得不轻,在整个船里,这水手一直是站在最高点,从来也没有想过居然还有人能比自己高。

从上空传来的问话吓得水手手一动,那只千里眼便直直往下坠去,幸好水手腰上是有根身子系在瞭望台上的,若非如此,只怕这水手也会失足。

但那支千里眼很快便被一只手轻轻的接住,时迁手一抖,把那千里眼凑在脸上,看了一会儿大赞道:“果然好风景。”

那水手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高兴,时迁倒也没有为难他,看了一会儿就把千里眼重新塞在了他的手中,自己一纵身,已经大头冲下直接翻了下去。

那水手一声惊呼,但时迁很快便失去了踪迹。

旋即从底下传来一阵欢呼,时迁已经顺着桅杆急速滑了下来,冲着人群挥手示意。

西门庆也看到了这一幕,悄悄的把时迁叫到身边低声问道:“疼么?”

时迁的狗油胡子抖动了两下,挤出一付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来。

“疼。”

“谁叫你没事耍帅,找安神医想想办法。”

西门庆莞尔,像方才那样的速降,只怕时迁两条大腿内侧已经被磨的不轻,这幸好还是刚开春,身上衣服还厚实点。

鼓上蚤时迁点了点头,双腿张开,像鸭子一般走了去,惹得众人发笑

木下藤吉郎倚着栏杆吹着海风,心情非常不错。

上一次在海上的时候,木下藤吉郎几乎是赤身**,吃的是已经发臭的食物,睡得是底层舱位,干的是刷甲板的苦力。

而这一回木下藤吉郎则是穿着体面的衣服,受到众人的尊重,吃的食物也和西门庆他们是一样的,邹洪还专门给安排了一个房间供他居住。

虽然房间不算大,但却是木下藤吉郎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更不用说这回没有甲板需要他去刷,也没有货物要他去搬运了。

木下藤吉郎对西门庆心怀感激,虽然西门庆并没有答应他成为“西门藤吉郎”,但看表现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

“藤吉郎,你过来。”

西门庆远远的招呼一声,木下藤吉郎急忙快步跑了过去。

“主人,有何吩咐?”

西门庆摇摇头,他并不希望自己府上多一个东瀛奴仆,说实在的这并起不到什么作用,西门庆要交给木下藤吉郎的是更重要的任务去做。

既然木下藤吉郎坚持称呼西门庆为“主人”,西门庆也并没有拒绝,这对于藤吉郎来说也算是一种尊重。

“这位是邹老板,今后有很多事情,邹老板会主导,我希望你能配合。”

西门庆说的相对客气,但木下藤吉郎却是心中一凛,向邹洪正儿八经的行了个礼,又发出了疑问。

“主人,你是要把我送给邹老板么?”

邹洪听的哈哈大笑起来,西门庆也懒得去解释:“总之邹老板吩咐的事情,和我吩咐的一样对待,你的明白?”

“嗨!”木下藤吉郎干脆利落的回应:“明白!”

“去吧。”西门庆让藤吉郎退下,又问邹洪道:“你觉得如何?”

“不好说不过说起来他的变化还真是大啊。”

邹洪已经从西门庆那里了解到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计划,对于藤吉郎非常好奇,左看右看也完全看不出藤吉郎原来不过是个东瀛杂役而已。

“藤吉郎有不错的潜力。”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当时在禁内我用三个问题为难他,他居然能答得下来,好好培养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在我的计划里面,必须要有一个东瀛人作为我在东瀛的利益代表。”

邹洪微微颔首,沉吟半响,突然道:“但是话说回来,东瀛人我接触的不多,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是诛心之论,不过道理是对的。”西门庆也不否认:“所以我会在东瀛安排下一支势力,藤吉郎不过是最外面的一张皮,其实主事的是你邹老板。”

邹洪笑道:“不得不说,你这个计划心思缜密,已经到了吓人的地步,如果真是如此,恐怕整个东瀛也会动荡不安。”

“反正不是我大宋,动荡又如何?”西门庆嘿嘿笑道:“动荡,我们才有机会。更何况,东瀛人也不都是好人前几天在明州城北城隍庙诛杀的那些东瀛武士,还有挂在墙头的勘三郎和平八郎等人,哪个是好人?”

邹洪默默点头,西门庆的说法虽然有些偏激,但细细想来,却颇有道理,和已经发生的暗暗吻合,让邹洪不得不相信,有东瀛这个虎视眈眈邻居在,迟早是一个威胁。

既然是威胁,为何不从一开始就控制?

能为整个计划做出贡献,邹洪非常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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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啪啪啪

随着太阳慢慢落入海面,黑夜就突然降临,这一点和陆地上极为不同。

而且陆地上到了掌灯时分,还是有不少灯光,不用说没有宵禁的汴梁,就算是明州也是灯火通明,但在海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旦入夜,每条船上除了必要的灯光用于标示和各船之间用灯语交流之外,没有多余的光亮,就算点起再多的灯光也无法冲破整片整片的黑暗。

当然,船舱里面还是有不少灯光的,尤其是各个房间里面,少说也有一盏油灯,西门庆的房间最大,点的不是油灯,而是某种特制的蜡烛,一是没有黑烟,二则亮度远比一般的为高,更有一种好闻的香味可以安神。

西门庆特意问过邹洪,似乎是在蜡烛制作时混入了某种特制的原料,另外还混入一些类似于后世精油的东西在里面。

西门庆问完了之后,不免在心中又暗骂邹洪这土豪。

这年头蜡烛还并不是采用石蜡,而都是从动物油脂中提炼出来的,用的最多的则是蜜蜡,这玩意儿老实说百姓家里头是用不起的。

在汉朝时南越就给上贡过蜡烛,足以说明此物的稀少,基本上只有上层社会使用;唐朝还专门设置了一个专门管理宫廷蜡烛的官员,证明这玩意儿在唐朝的时候还是相当珍贵的。

大宋的情况好一点,但也不是普通百姓家可以用得起的;而邹洪这厮不但大量的使用,而且还用的是专门特制的蜡烛,有点像后世的芳香蜡烛。

西门庆曾经看过一篇文章,由于工艺的问题,油脂皂化的时候必然生成少量甘油,这便会造成黑烟和难闻的气味,而邹洪用的蜡烛似乎用加入精油掩盖了这种气味。

邹洪只不过是买了就用,并没有什么认识,反倒是塞瑞娜知道这蜡烛里面有一部分是所谓的“人鱼膏”,所以亮度高,燃烧时间长。

西门庆知道人鱼膏当然不是抓来美人鱼熬制的,而有一种说法人鱼膏其实是鲸鱼的脑油;史记里面便有秦始皇陵地宫内“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所以对这种说法倒是坦然接受。

纵然是邹洪这样的土豪也肯定比不上秦始皇倾全国之力所谓,当然不可能全用“人鱼膏”。

邹洪夫妇告辞出去,西门庆拉着雪儿早早上了床,反正这海上也没有其他娱乐西门庆有点后悔忘记带一副麻将过来。

雪儿这小妖精白日里早就看倦了风景,这会儿依偎在自家老爷怀中,非常的惬意:“老爷,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东瀛那个什么博多津?这东瀛真是奇怪,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博多博多,难道是赌大小?”

“哈哈哈哈。”西门庆忍俊不禁:“无非是个名字,拿来这么意义,不过各国商人基本上都是到这博多入港,赌场恐怕确实不小,所谓津就是港口的意思。顺利的话也要二三十天才能到罢。”

雪儿嘟起嘴道:“原来也没什么意思,这海上的风景虽然好,但一天就看腻味了,中午太阳大的时候连颗遮yīn的树都没有,要不是塞瑞娜给了我点好东西,都快晒脱皮了。”

说着雪儿把手臂伸给西门庆看,西门庆看那手臂白嫩嫩的,哪有脱皮?鼻端隐隐能闻到一丝幽香,恐怕就是塞瑞娜给雪儿的“好东西”了,相当于后世的防晒霜。

这倒是西门庆没有想到,也没有准备的,不由暗道一声“惭愧”,若是把好好的一个雪儿晒成黑乎乎的脱了皮,可就有点唐突佳人了。

雪儿又凑到西门庆的耳边,低声道:“老爷说的那个使女,确实有点问题,说话拿腔捏调的,只怕本来说话不是这个样子”

“那你照我说的安排好了?”西门庆伸出手去抚摸着雪儿光溜溜的后背,逗得后者咯咯笑起来,xiōng前那对小白兔更加是在西门庆怀中乱动,已经发硬的尖端划得西门庆心里直痒痒。

“老爷,人已经安排在门口服侍,不过那使女真是百花楼的老板?我不信。”雪儿笑过一阵,小手伸下去在西门庆胯间一捞,慢慢把玩起来,低声道:“百花楼的老板是什么身份,会独自扮作使女混上船来?”

西门庆非常肯定,一只手摸了上小白兔,轻轻的一捏:“那使女就是百花楼的桑三娘无疑,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改变了声音也难怪,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听过的都不会忘记。”

雪儿被西门庆这一捏,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咬了下嘴唇道:“难道比我这声音还好听?老爷太偏心了,莫非想把这桑三娘收入府中?”

“送上门来的当然不会放过,不用些手段老爷我就不是西门庆了。”西门庆嘿嘿一笑:“不过此女性格独立,老爷我倒没有打算收她入府一切还是走着瞧罢。”

话音刚落,西门庆便把雪儿放倒,双手开始施展魔力,向那对小白兔发动接连不断的进攻:“咱们先来个上半场,也好让这桑三娘春潮涌动”

“不行,我要全场。”雪儿微微眯着眼睛:“这船上还是头一回,似乎有些别有滋味老爷莫要偏心才是。”

“应了你便是。”西门庆忙里偷闲,在雪儿双腿之间一摸,早已经湿哒哒的:“那雪儿你可要叫大点声,让那桑三娘听个清楚。”

雪儿会意,开始大声呻吟起来,西门庆翻身上马,cāo起两条白腿,那物已经长驱直入,鼓弄起来。

开始的时候雪儿还是刻意大声,但到了后来已经是出自本心,没有半点故意了。

西门庆那物的长度硬度热度都让雪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老爷好美雪儿快不行了了”

门板虽然很厚,但雪儿的声音却极具穿透力,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桑三娘还找来一个碗,刻意贴在门上听动静。

被安排成雪儿的使女,这让桑三娘暗自高兴,这个位置正是她所需要的,离西门庆很近,但又不会近到让西门庆认出自己来。

今晚本来是个好机会,桑三娘打算利用这份便利来偷听,如果能得到一些关键信息,桑三娘可算是不虚此行。

同时腰间的胁差也提醒桑三娘这是一个刺杀西门庆的好机会,桑三娘知道,只要是男人,房事之后必然是疲惫的到那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桑三娘没有杀过人,但也并不代表她会手软。

可现如今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桑三娘心乱如麻。

同样作为女人,桑三娘在床上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叫唤,每每到了妙处,桑三娘总是刻意强忍着自己不大声叫出来,必要的时候还会用早就准备好的丝帕捂住嘴。

从来没有人也不会有人知道,身为百花楼的老板,居然在床笫之间如此的克制。

里面传来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似乎这大海的海浪一般,拍打着桑三娘的一颗心,让她有些喘不过来,几乎连用来偷听的碗都要脱手。

幸好那叫声慢慢的小了下去,桑三娘急忙把碗放到一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留下了羞人的滚烫液体,一股海风吹过,大腿根有些凉意,同时也让她发烫的双颊稍微平复了一些。

长吁了一口气,桑三娘正准备悄悄离开做些清理工作的同时,里面突然响起雪儿的声音。

“碧桃!”

桑三娘唬了一跳,似乎被人抓了现场一般,迟疑着应了一声:“小婢在。”

雪儿的声音再度响起,似乎还微微有些喘息。

“碧桃,你进来一下。”

桑三娘猛然变色,到了这份上,她才想起来作为贴身使女,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从伺候主人穿衣,到收拾床褥,甚至于偶尔还要迎合主人的兴趣,有个名称说得好:填房丫鬟。

贴身使女被填房,不管是否自愿,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桑三娘原先在蔡府的时候,蔡攸就没少干过这事。

怎么办?

桑三娘手足无措,里面又传来了雪儿的叫声。

“碧桃,怎么还不快进来!”

正巧此时,有另外几个使女路过,看着桑三娘的样子便交头接耳,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

“西门大人还真是风流啊”

“西门大人怎么就看上她了?”

门内又传出雪儿的叫声:“碧桃,快来!”

这声又高又尖,那几个使女明显都听到了,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着桑三娘。

桑三娘无可奈何,红着脸低头,推开门进去,便听到帷帐里面传来一声雪儿的呻吟:“碧桃,救命!”

事到如今,桑三娘也只好硬着头皮把帷帐拉开了一条缝,虽然有所心理准备,里面的景象顿时桑三娘惊呆了。

不用说西门庆和雪儿自然都是赤条条的,而雪儿正分开双腿背对着西门庆马趴着,西门庆掰开两片雪臀,强劲有力的进攻并没有因为桑三娘的到来而停止。

二人的身体碰撞产生的“啪啪啪”之声不绝于耳。

桑三娘赶紧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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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美男计

不但有“啪啪啪”的声音,还有空气被压缩混合了液体发出的“咕唧咕唧”的声音。

“碧桃,你还愣着干什么。”雪儿扭过头来,满是春意的脸上充满了愉悦,有气无力的喊道:“过来,帮着擦擦水太多了。”

西门庆愉悦的长吁出一口气,终于停了下来,雪儿还不肯放过的扭动着腰肢。

桑三娘几乎是看着地板摸到床前的,但二人的结合部位还是纤毫毕现的展露在她的面前。

雪儿也总算停了下来,桑三娘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尽快结束眼前的这一切,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在二人结合的位置胡乱抹了抹,透过丝帕传来的热度让她双腿发软,几乎没瘫倒在床前。

“这怎么能行?”一个懒洋洋的声线从上面传下来,让桑三娘心头猛跳,这个声音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西门庆!

桑三娘忍不住要去摸那腰间的胁差,反正到了这地步,不如连西门庆带雪儿一起杀了!

但西门庆却是突然从雪儿体内拔出了坚硬的那物,差点没弹到桑三娘的脸上,让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西门庆发现了自己的举动。

“好好擦擦。”

西门庆用不容质疑的口气命令道。

桑三娘不想去看,但西门庆却把那物送到了桑三娘的面前。

这是桑三娘在这世上看到的第二条,出于女xìng的本能,桑三娘忍不住在心里把西门庆的本钱和蔡攸的做了个对比。

电光火石之间,桑三娘已经得出了答案。

不管是长度还是硬度,西门庆的本钱远远超过了蔡攸。

而西门庆从雪儿体内拔出之后,那久久未能闭合的洞口也证明了西门庆的粗壮。

虽然室内点着炭炉,但桑三娘还是可以看见从那物升腾而起的热气。

桑三娘羞答答的微微侧过脸去,尽量让自己不去看,手中的丝帕胡乱凑了过去,准备糊弄过关。

西门庆怎么可能放过?桑三娘进来,他的计划已划已经成功了一小半,所以西门庆把腰一挺,把那物主动往桑三娘小手中塞去。

这热度让桑三娘小手一振,急忙丢开了手,西门庆不满意的“啧”了一声,倒也没有说什么,重新把那物塞入雪儿体内。

西门庆故意把整个过程进行的很慢,惹得雪儿呻吟道:“老爷行个好快放进去罢。”

桑三娘不想去看,却忍不住从余光看了全程,而两条腿跪在床前好像不是自己的,根本无力起身。

西门庆重新开始做起活塞运动,但没两下便停了下来,皱眉道:“好像有点累了”

身下的雪儿呻吟一声:“碧桃!帮老爷推推屁股!”

桑三娘耳中“轰”的一下,脑子一片混乱,想要离开却张不开嘴也抬不起腿。

推屁股这种事情对于贴身使女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对于桑三娘来说,在旁边看这幕活春宫已经让她受用不起,如果是参与进来的话

“好,就是这样!”

西门庆的赞赏让桑三娘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西门庆的背后,正按照雪儿的要求推着西门庆的屁股。

桑三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双手却不听指挥的推送着,双腿之间早就春cháo涌动,几乎是全身颤抖,呼吸也沉重起来,口中吐出火热的气息打在西门庆的背上。

什么复仇,什么蔡攸,桑三娘已经完全抛到了脑后,心中想得只有:“这屁股好结实好挺。”

西门庆微微一笑,感受着背后桑三娘的心乱如麻,知道此女已经进入了角sè,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在雪儿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雪儿会意,顿时“啊呀”一声软瘫了下去,西门庆身子跟着便是往前一倾。

这一倾不要紧,正好把陷入春cháo的桑三娘弄得身子一歪,倒在了船上。

“我看你也动了情,那就收用了罢。”

桑三娘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雪儿就亲上了她的朱唇,西门庆动作极快,等桑三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扒成了白羊,xiōng前不小的一对白兔暴露在空气之中,尖端已经挺立起来。

至于那把胁差,早就不知道被甩到哪儿去了。

“不要!老爷不要!”

桑三娘挣扎的同时还在微微奇怪:西门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认出自己?

桑三娘的挣扎是徒劳无功的,雪儿用从西门庆那里学来的法子抚摸着那对白兔,而西门庆也毫不客气的伸手插入了桑三娘试图夹紧的两条大腿中间。

事实证明,有过多的液体润滑,大腿是根本无法夹紧的。

“你的身体可没有说不要你自己摸摸这些”

西门庆笑嘻嘻的语音转来,桑三娘被雪儿挡住了视线,根本无法看清西门庆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西门庆按到了大腿上,紧接着大腿连同双手被拉开,一个火热火热的东西插了进来。

一插到底。

桑三娘脑子里面再度“轰”的一下,迷失了自我。

西门庆的本钱优势明显,开拓着前人从未达到的所在,对于桑三娘,西门庆是铁了心要通过这次把她收服,所以毫不客气的用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天雷之力,让桑三娘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挂在床头的雷公石微微发亮,仿佛老天也忍不住张开了一只眼,偷窥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桑三娘完全进入了西门庆预定给她的角sè,从开始的拒绝到半推半就,再到主动,此女头一次放开了对自己的控制,和雪儿一样放声“高歌”起来。

门外那些使女听到这声音,有个使女忍不住啐了一口:“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没想到刚开船头一晚就上了西门大人的床。”

立即就有另外一个使女嗤笑道:“有本事你也去?别光站在这里说话不腰疼。”

“你只当我不敢?”头先那个使女佯怒道:“如果里面是小乙哥我就进去。”

此言一出,其他使女也忍不住发出嘲笑:“总以为你正经?没想到看上的却是小乙哥。”

便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呜呜的箫声,这些使女顿时一窝蜂的走了。

“走,小乙哥又吹箫了,去听听!”

如水的月光下,浪子燕青坐在船头吹箫,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吸引了船上绝大多数使女出来聆听

桑三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

而雪儿还像八爪鱼似得紧紧缠住她,两个人都是光溜溜的不着一丝。

昨天晚上发生的荒唐事情,桑三娘不是记不得,而是历历在目。

唯一记不清楚的是,她自己被西门庆鼓弄得泄了多少次身子

怎么办?

桑三娘正在犹豫,西门庆却笑嘻嘻的托着个托盘进来:“三娘,你醒了?”

“醒了”桑三娘随口答道,却随即醒悟过来,咬着牙挣扎着就要起来,用来隐瞒声音的玉石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西门庆!你这个恶贼!原来你一直知道!”

挣扎的动作却让还在熟睡的雪儿搂得更紧,桑三娘陷入一种尴尬的形势,不管昨夜如何荒唐,面对西门庆,桑三娘极力要遮掩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只能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西门庆目光扫过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了手中托盘嘻嘻笑道:“你也不用着急起身,这样的形势倒也好对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赤坦相见,昨天我们已经赤坦相见,有些话正好和你说说。”

桑三娘懊恼道:“你这个恶贼,奴家有什么好和你说的?这个身子已经被你污了,跳进大海也洗不清。”

“啧啧啧,你身体的好处我可是已经一清二楚了,蔡攸舍得你跳海,我可舍不得。”西门庆摇头叹息,从桌上拿起一物给桑三娘看:“你说的很对,我早就知道你混上船来,也要用这东西刺死我。”

桑三娘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更加是怒火熊熊,恨不能一口水吞了西门庆。

西门庆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把胁差。

“既然奴家已经落到你手里。”桑三娘突然冷静下来:“西门大人你说有事想和奴家说,那就请快点,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苦短,看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西门庆叹息一声:“不过**短,人的一生更短。你替蔡攸打理百花楼,并不意味着你是百花楼真正的老板。”

桑三娘身子一颤,没想到西门庆居然第一句话就敲到她的心里去。

“百花楼是老爷的产业,奴家是蔡府的人,西门大人你就不要乱挑拨了这离间计只怕用的不够水准。”

“离间计?”西门庆莞尔:“那昨天晚上算什么?美女不对,美男计么?”

“昨天晚上不过是在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时间发生的一件错误的荒唐事情。”桑三娘咬牙道:“西门大人你如果不说出去,奴家不胜感激。”

“哈哈哈哈!”西门庆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而后笑容一收,正sè道:“那我要是说出去又如何?”

第四百六十七章 通往女人心灵的捷径

桑三娘顿时气红了脸,掰开雪儿的手,翻身坐起来骂道:“西门庆你这个恶贼,不得好死!”

西门庆欣赏着那对白兔随着桑三娘的动作颤个不停,这份春光最是难得,就算是美女在骂你又如何?

“啧啧啧,这样搞下去我确实不得好死。”西门庆口中故意发出声音,眼睛更加是盯着不放:“只不过早晚死在你身上!”

桑三娘这才发现自己春光大泄,虽然知道自己全身上下恐怕没有哪儿西门庆昨晚没看过的,没摸过的,但还是娇呼一声往被子里面钻去:“你这个yín贼!”

雪儿早就醒了,这会儿见桑三娘追进来,自己却是大腿一撩,把整个被子都蹬开了,顿时两具雪白的身躯无遮无挡的全然暴露在西门庆这个“yín贼”眼下。

“你们!”

桑三娘气得不行,被子偏偏又被雪儿身子压住,拽都拽不动,只好往雪儿后面躲去;但桑三娘的身子远比雪儿要大些,一时间真是顾头不顾尾,西门庆更加是用目光来回扫荡,让她觉得又被西门庆“yín荡”的目光给奸了一遍。

“三娘姐姐,你不起床我可要起床了。”

雪儿又来个雪上加霜,作势要起来,桑三娘无可奈何,被西门庆和雪儿逼到了绝路,只好一横心把牙一咬,反正昨天晚上已经**,全然落入西门庆的“魔掌”,自己也终究不能在这儿跳船自尽,干脆和西门庆虚与委蛇,看看西门庆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西门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桑三娘破罐子破摔,干脆坐起来质问,想了想还是用双手捂住了那对白兔,神色很是狼狈。

而雪儿打了个哈欠,从床上蹦了起来,晃动着屁股下床披上了衣服。

桑三娘只好夹紧了双腿,咬着牙看着西门庆。

“不想怎么样,昨晚有些唐突佳人。”西门庆突然认真的行了一礼道:“但昨天晚上你也叫的很大声,好像很满意,对不对最多算是顺奸罢?”

对于这个问题,桑三娘红着脸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你到了船上,我是早就知道的。”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继续说着:“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好好交流一番,昨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什么?权宜之计?”桑三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西门庆却是非常严肃的样子,动作却非常过分,伸出手指虚虚一指桑三娘夹紧的双腿中间:“有种说法是,那个地方是通往女人心灵的捷径,你是蔡攸的人,不通过这法子恐怕无法心平气和的交流。”

西门庆话音刚落,雪儿就捂嘴发出轻轻的一笑,显然对这种说法深有感触。

桑三娘却认为这说话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但“放屁”这两个字憋了半天还是没有喊出来,想了想道:“奴家这个样子,没法交流。”

“昨晚不就是这个样子交流的么”西门庆严肃的表情让雪儿哈哈大笑起来:“当然,我们现在说的交流是交谈我明白了。”

桑三娘又急又气,但西门庆旋即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在门外吹一刻钟的海风,希望你能准备好。”

又用手一指桌上的托盘:“这里的菜肴点心,都是有毒的,你不要吃。”

说完还没有等桑三娘回过神来,西门庆便哈哈大笑,转身出门去了。

“有毒?”

桑三娘没琢磨过味道来,雪儿已经笑嘻嘻的从里面去了一块泡酥螺放在嘴里:“我们老爷就是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

“你们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桑三娘终于放松了身子,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反正我只知道跟着老爷永远不会吃亏。”雪儿笑着从旁边翻出一堆衣物丢到床上:“这些都是新的,三娘姐姐你自己挑合身的穿吧。”

“不会吃亏么”桑三娘一时间有些发呆

“恭喜西门大人,昨晚艳福不浅啊。”

西门庆正看着船边盘旋的海鸥出神,突然旁边来了这么一句,西门庆未加思索的回道:“那当然”

话音刚落却觉出来有些不对劲,转过头看时,却是那塞瑞娜头戴面纱,眼睛都笑弯成了两个月亮。

“咳这个”西门庆咳嗽一声:“送上门来的自然不会放过邹兄呢?”

昨天聊得高兴,邹洪和西门庆二人早就以兄弟相称。

塞瑞娜笑道:“吃过午饭睡下了,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规矩,我却睡不着出来走走那个可是使女里面最漂亮的哦,身材也不错罢?”

不得不说,塞瑞娜的表现就好像好基友聊天打屁,差点就没有拍着西门庆肩头了。

西门庆虽然是穿越者,但也对塞瑞娜的举动有些不习惯,不过好在脸皮厚:“身材当然是不错的不过比起你来还差了不少。”

虽然隔着面纱,这话刚说完,西门庆也能看出塞瑞娜的双眼亮了一亮。

说实话塞瑞娜的身材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确实是上等的,岁数方面其实也正好是熟女的年纪。

“西门大人很有意思真会夸人。”塞瑞娜嘻嘻一笑,把xiōng一挺:“如果塞瑞娜先遇上的是西门大人,恐怕就没有我家老爷什么事了。”

再聊下去,恐怕就要出事了,西门庆只好转开话题:“那个使女,其实是百花楼的老板。”

“百花楼?明州的百花楼?”

看塞瑞娜的表情,显然是知道百花楼的存在,不过百花楼的老板乔装打扮,潜到船上来做使女这种事情,她是不敢相信的,就好像走路捡到最好的猫眼石一样。

西门庆微笑着摇头:“是汴梁的百花楼总号此女和我有点误会,不过通过昨天晚上,误会基本上就已经消除了。”

“哦!”塞瑞娜点点头,一副“你说这个我懂”的表情。

西门庆干咳一声,这事情和别人讲还真是有点费劲,不过看来塞瑞娜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当然这是个秘密希望你不要说出去。”西门庆接着道:“邹兄那边也不要讲。”

塞瑞娜听了神秘的一笑:“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老爷的。”

听这个语气,西门庆便知道塞瑞娜有些误会,不过只要秘密能保留,误会就误会罢!

这时便听里面雪儿的声音道:“三娘姐姐请老爷进来呢。”

塞瑞娜掩面轻轻一笑,竟然是伸手一推西门庆:“你快去啊只怕是”

西门庆乘机脱身,返身开门进屋,眼前便是一亮。

桑三娘已经换过一身素色棉裙,正手托香腮坐在桌旁不知道考虑着什么,托盘里面的食物已经少了一半,雪儿在后面指手画脚,那意思不言而喻。

“桑老板。”

西门庆找了个凳子坐在桑三娘对面,雪儿拿着托盘退出门外,留下二人好说话。

桑三娘放下胳膊把脸一板:“西门大人,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罢。”

唔,从西门庆到西门大人,这桑三娘看来心理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西门庆微微一笑:“那我问问桑老板,你到明州是想要做什么?总不会是一直跟着我准备刺杀罢?”

桑三娘恼道:“有事说事,奴家来明州视察分号不行?”

“你不要骗我了。”

西门庆摇摇头,把桑三娘随口编造出来的借口击得粉碎:“你是来找平八郎的罢。”

桑三娘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旋即桑三娘便见西门庆得意的一笑,才知自己口快了。

西门庆本来也就是一猜,因为桑三娘手持的胁差是个东瀛货色,没想到居然一语中的。

“我本来不知道,但桑老板这么问,我便知道了。”西门庆呵呵笑道:“平八郎已经死在我手上,桑老板应该知道罢。”

桑三娘没有否认,在她眼中,西门庆越发的神秘起来。

“那么接下来我再猜猜。”西门庆笑的像个狐狸:“桑老板来找平八郎,只因为要从东瀛弄一批便宜货色不,免费货色去百花楼,是不是?”

桑三娘闻言大惊失色,这西门庆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西门庆这话算是给予肯定:“你可能已经忘记了在清河县百花楼的菊花姑娘,但我可没忘记,如果你还有点印象的话,菊花姑娘哦,应该叫菊子,也在这条船上。”

“什么!”

桑三娘总算明白西门庆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来:“薛妈!”

“没错,清河县百花楼的薛妈。”西门庆笑眯眯的:“多亏了菊子的特殊身份,我随便吓唬了薛妈两下,没花钱就把她赎了出来。你现在可能想着把薛妈如何如何,不过我劝你一句,薛妈把菊子交给我,其实是帮了桑老板你的大忙。”

桑三娘冷笑一声:“西门大人,这话怎么讲?你把百花楼的姑娘带走,竟然连一文钱都没给,还算是帮了奴家的忙?算盘打得很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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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东瀛风情馆

( ) 西门庆微微一笑,也并未隐瞒,把平八郎为什么要安排菊子的事情说了说,又道:“桑老板,你也是个明白人,多说了也没意思还费口舌,其实做生意的都知道,天下哪有白来的东西?”

桑三娘正要反驳,但转念细细一想,似乎又合情合理,丝丝入扣,不由出了身冷汗。

平八郎这么干确实有点损,幸好她当时没敢把菊子往汴梁送,而是放到了清河县这种小地方观察观察,后来干脆就忘记了。

虽然东瀛对于大宋来说眼下没什么威胁,但这事要真被捅出去,罪名可大可小,就分怎么说;严重起来不要说百花楼,只怕蔡攸自个儿都要蹲大狱去。

话说回来蔡攸和自己父亲不合,平时交的朋友多半是互相利用,万一弄出事情来,准备落井下石的绝对大大超过伸出援手的。

“这事情谁知道是真是假?”桑三娘虽然没法反驳,但也不能示弱:“反正这会儿平八郎已经死在你手里,菊子又是你的人,还不是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桑老板认为这事是假的,也没关系。”西门庆笑嘻嘻的:“我不过是黑了蔡攸十万贯,桑老板就巴巴的亲自跑到明州来找平八郎,恕我直言,恐怕百花楼在桑老板心中是天下一等一重要的。”

桑三娘被西门庆看得透透的,这话也不好反驳:“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百花楼始终是老爷的产业,奴家不过是个打理的丫鬟而已。”

“哈哈。”西门庆仰天打了两个哈哈:“这话你说给蔡攸听倒没什么,在我面前你就不要隐瞒了。”

“隐瞒什么?”桑三娘警惕的看着西门庆。

西门庆伸出两个手指晃晃:“百花楼家大业大,但流动资金却不多,前一阵子蔡攸下令收购景阳春,连着那么多天,都是用的现钱这里也没有外人,老实说罢桑老板你把几家分号给抵出去了?”

桑三娘脸上“噌”的一下变了颜色:“那又怎么样?区区几家分号对于百花楼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对于蔡攸来说当然是九牛一毛。”西门庆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桑三娘的话:“但对于你桑老板来说,却是割了几块肉罢?”

不得不说,西门庆比喻的还真是十分到位,桑三娘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割肉。

看着桑三娘默不作声,西门庆接着道:“从这事情就可以看出桑老板对百花楼的感情,不过纵然桑老板把百花楼开遍大宋,甚至于开到辽金西夏吐蕃大理,这百花楼始终是蔡攸的;桑老板想要借这功劳重新回到蔡府,却是势必登天”

“你!”

桑三娘好似浑身的衣服被西门庆一层一层剥下,已然是**裸的,所有的心思,所有的盘算全然暴露在别人眼前,正如昨天晚上一样。

“相信我,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西门庆诚恳的说道:“这样下去,你进不了蔡府,百花楼也迟早被蔡攸给败掉或是被官府收了。”

桑三娘默然,蔡攸当初放出豪言,要景阳春从市面上消失的时候,全然没有和她商议过,不过是把百花楼当成一个随时能取用的金库而已;而桑三娘自己是不断的辛苦往这金库里填充,到头来只不过是个看门的。

桑三娘不得不承认西门庆说得对,她想要凭此回到蔡府,不过是一厢情愿,蔡攸别说点头,连暧昧的态度都没有,只不过是把她当做生财的工具罢了。

西门庆细查桑三娘表情,又加上一句:“难道你就愿意让自己的心血白费?”

这句话好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桑三娘猛然扬起了头:“不,奴家不愿意。西门大人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西门庆可以从桑三娘的话中听出真诚,微微笑道:“其实我们二人的命运是交织在一起的,我这次来东瀛其实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桑三娘身子一颤:“怎么,西门大人也要东瀛女人?”

“没错,免费的谁不要?”西门庆嘿嘿笑道:“平八郎一死,我可以直接和他上面的人对话,到时候在汴梁开一个东瀛风情馆”

桑三娘无语,这话要放在昨晚之前,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这位西门勾当官要开青楼,不过经过了昨晚一夜荒唐风流,桑三娘不得不承认,这位西门大人还是真可能有这个打算的。

东瀛风情馆一开,首当其冲的便是百花楼,虽然暂时对百花楼造成不了多大影响,但这位西门大人的手腕桑三娘可是再清楚不过,有皇城司做后台,手段频出,不按规矩办事,竞争起来还真是伤脑筋。

更不用说这位西门大人昨天晚上是用了多么“恶劣”的手段让桑三娘屈服在自己胯下。

一想起来自己当时是喊得有多大声,桑三娘脸上便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似乎身体也有些不老实的反应。

“呵呵,昨晚的事情就不要太多余挂怀了。”西门庆及时点出桑三娘的心思:“你也知道如果东瀛风情馆一开,对百花楼有多少影响,不过这却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可以让百花楼真正属于你桑老板。”

桑三娘娇躯细微的抖动了一下,真正属于自己,那是她做梦也没有敢想过的。

但西门庆又有何把握能做到这一点?

桑三娘不是西门庆,她想不出来,也不愿去想。她自己掌握百花楼,把蔡攸放在什么位置上?

不过经过昨晚,蔡攸还会看得起自己么?

桑三娘扪心自问。

“西门大人,你说这是个机会,但奴家却没有看出来。”桑三娘想了想认真的问道:“百花楼确实是奴家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可谓是亲身骨肉,不过恕奴家直言,区区一个东瀛风情馆想要扳倒百花楼,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事到如今你还站在蔡攸的角度看这个问题。”西门庆微微皱眉:“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真正拥有百花楼。”

桑三娘承认,她自己虽然把百花楼视为骨肉,但真正拥有百花楼更像是一个梦,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个梦变成事实。

“我建议你现在可以开始把自己当成百花楼真正的主人,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接着说道:“蔡攸迟早是要垮掉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百花楼想想。”

桑三娘苦笑一声,对于蔡攸来说,百花楼不过是一个秘密,没有多少人知道百花楼是蔡攸的产业,蔡攸也从来不会主动承认;而西门庆却是丝毫没有把百花楼作为什么下九流的买卖,而是真正把它当成一门生意。

话说起来,这门生意确实是最古老不过的行当,几乎一直存在着,就算有人想要强力抹杀,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道理很简单,有需求就有市场,更何况食色性也,这需求是人的本性,如何能扼杀?

“那西门大人就说说你看到的机会。”桑三娘端正神色:“奴家洗耳恭听。”

“东瀛风情馆作为百花楼的秘密分号,独立运营。”西门庆道:“我会出全部资金,但全部交给你来运营。”

“什么!”桑三娘猛的张大了眼睛:“此言当真?”

她一下子便听出来西门庆这话中的意思,给百花楼树立一个竞争对手,但却是由她桑三娘掌管!

这个主意可谓是天下奇闻,但事实上还真是有这么干的。有的商人就喜欢搞一大堆商号,字号各有不同,但幕后的掌柜都是他一个人,这样从表面上看互有竞争,但实际上却是你去哪个商号买卖,其实都是一样的。

桑三娘旋即狐疑道:“你怎么舍得?”

“别人我也许舍不得,但是你我却舍得。”西门庆又是笑嘻嘻的挑动眉毛,让桑三娘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百花楼做到如今的规模,你用了几年?”西门庆突然又变得十分认真:“如果交给我来做,也许能做到同样好,也许不能但我毕竟分身无术,所以现在最需要的是人才而你,三娘,你是个人才。”

这是西门庆第一次用“三娘”来称呼,让桑三娘心中一荡,让她更感动的是西门庆话中表现出来的信任,对自己才能的认可。

这些,都是蔡攸从来没有给过的。

“把东瀛风情馆当成你自己的产业不,事实上就是你的产业。”西门庆前所未有的认真,让桑三娘倒有些不适应起来:“我向你保证,蔡攸很快就会垮掉,到时候百花楼就是你的。”

“那你要几成利润?”桑三娘也认真的和西门庆讨价还价起来:“如果利润抽的太多,对发展不利。”

桑三娘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西门庆把东瀛风情馆和百花楼交给她,一点回报都不要。

西门庆摇摇头:“全力发展,分号要像我刚才说的,开到辽金西夏吐蕃大理去。所有的利润全部用来扩张,我要看看,你的潜力到底有多少。”

桑三娘眼睛亮了起来:“那西门大人要做的是刺探各国情报?”

西门庆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算是承认了。

又是一种再古老不过的生意,两种生意在一起,似乎是天设地造,理应如此的。

第四百六十九章 海狼现身

“有船!”瞭望台的水手突然大喊起来:“好多船!”

混江龙李俊的脸往下一沉,作为临时的船头,他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

“船有什么奇怪的?”一旁鼓上蚤时迁摸了摸狗油胡子:“咱们自己不就好多船么我上去瞅瞅!”

没等李俊解释,时迁已经往瞭望台快速爬了上去。

时迁第一次出海,当然不会知道这在海上如果观察到很多船从自己方向驶来,真正代表的意思。

大海广阔无垠,不像是在陆地官道上驾车行进,迟早会迎面遇上其他马车。

虽然大家几乎是按着同一航线航行,但船队和船队之前还是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一个是为了防止误会,另外一个则是防止不小心撞上。

主动朝你贴近的只有两类船只,前一种是出了问题前来求援或靠拢以求庇护,而后一种则根本就是海盗冲着自己船队来了。

现在离开明州港不过一天不到的功夫,前一种情况绝对罕见,而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相当高。

估计离开明州港的距离,李俊不由皱了皱眉头,右前方群岛那里确实有不少海盗盘踞,但自己船队的航线已经刻意绕了个圈子,怎么这帮子海盗一反常态的出击了?

“莫非是偏离了预定的航向?”李俊也怀疑过这一点,不过如果是这样,那么应该能看到舟山群岛的影子了。

而且舟山群岛终年时时有云雾笼罩,非常好识别,李俊不认为自己会看错了。

正在这时候,鼓上蚤时迁已经从主桅上滑落下来,有了昨天的经验,这回时迁刻意放缓了下滑的速度,双腿之间总算没那么火辣辣的了。

“大小船只数十条。”时迁压低了声音:“看样子来者不善对方没有旗号。”

数十条?

李俊摸了摸下巴,这个数量已经不是一般海盗的规模,而更像是两三股海盗合在一处。

也难怪,没有这种数量等级,根本不够包围船队的。

以李俊脚下这等大船来说,一般的小船完全可以无视,直接撞过去便是一个粉碎,但对方作为海盗,船只cāo纵灵活,可不会呆呆的等着自己装上去。

正是因为这种群狼战术,所以海盗也被成为海狼。

不得已,李俊迅速向西门庆的房间走去,恐怕是明州有人把使节团船队的消息放出去,才吸引来这帮海狼。

没有利益,海狼们也不会一起行动,而是互相防范,在海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李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敲门,听说西门大人和一个使女在里面,不发生这种情况,李俊是不敢打扰的。

听说那个使女从昨天晚上就在这房里了。

房门应声而开,让李俊惊讶的是,西门庆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场景而那个使女也不见了,只有一个身穿素色棉袍的女子坐在桌旁,气度不凡。

“三娘,你现在这里休息。”

西门庆见混江龙李俊的样子,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妥,和桑三娘说了一声就出来,顺手把房门给带上了。

“怎么了?”

西门庆没有废话,直接询问;而李俊也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下眼前的情况,西门庆听了之后马上表示:“通知其他船,顺便把孙俊明和郑清的船只围在中间,不要让他们有溜走的机会。”

混江龙李俊神情一凛,没想到这位西门勾当官大人这么快就锁定了走漏消息的嫌疑人事实上使节团船队在港口的动静不小,有很多人可以传递出消息来。

海狼们在明州港也是有些探子的。

“官方的船队一般人不敢惹的,就算是也不会来的这么快,毕竟把好几拨海狼凑在一起不是这么短时间可以做到的。”

西门庆似乎看出了李俊的疑惑,快速解释了几句:“快去通知罢。”

李俊颔首,转身去了,各船联络自然是通过旗语最为方便,每个船都有负责联络的水手观察主船传来的消息。

西门庆快步走向甲板,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西门庆目光一扫,便喝道:“疤面虎何在!”

“到!”

刘任重高举右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人有何吩咐?”

“所有吹血亲兵做好应战准备。”西门庆吩咐道:“要听李俊他们的指挥,把力量集中起来。”

“是!”刘任重浑身一震,挺起驼背去了

“有情况。”

孙俊明和郑清的船只虽然较低,但没过多久也发现了情况。

“来了这么多船!”孙俊明说不上来的高兴:“这一带的海上霸主至少来了三个!兄弟,传令下去,我们撤罢!”

这时负责联络的水手匆匆跑过来在郑清耳边说了几句,让郑清面色大变。

“怎么?”孙俊明喝道:“管他什么命令,咱们赶紧转舵,离开这片海面!”

郑清急道:“孙兄!他们的命令是要把咱们船围住!”

“什么!”

孙俊明也一下子傻了眼,海狼只不过刚刚出现,怎么西门庆就猜的这么准,下了围困的命令?

“冲出去!从侧面冲出去!”

事到如今,孙俊明和郑清也没有过多的选择,如果不马上行动,不到半柱香便会被围得死死的,冲也从不出去。

船只上下开始忙碌开来,郑清抢过舵把,丝毫不顾掌舵的水手提醒,使出全身力气搬向一边,这种时刻真是半点也耽误不得。

其他船只对这命令倒没有什么意外,孙俊明和郑清至少是名义上的使节,西门大人这命令自然是要保护他们两个,谁会知道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对这种“保护”叫苦不迭。

船队展开行动,半柱香功夫已经摆开了迎敌的架势,李俊把主船横过身子,挡在了最前方,船上众人已经是全副武装,就连做饭的厨子都举起了菜刀。

冷兵器时代,水上作战除去弓箭便是短兵相接,用血肉的代价来赢得胜利。

面对使节团摆出的架势,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是用包围的架势迎上来,小船来回穿插,没过多长时间便形成了一个薄薄的包围圈。

使节团整只船队就好像行动迟缓的巨兽,被狼群给围上了。

西门庆已经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对方领头大船的样子,船上那些挥舞朴刀的海盗们正在大喊着什么,而那五条大船正缓缓的升起黑旗,表明自己的身份。

领头大船同时放下一只小船,向西门庆的船只驶来,上面站了三五个人,高矮胖瘦不一,但神情傲然,目空一切,似乎已经把使节团的船队看成了一大块肉,要做的无非就是怎么分而已。

“是来谈条件的。”李俊在旁解释道。

西门庆释然,海狼打劫过往船只,求的是金银财宝,如果货物对口,也要敲走不少,如果不用费功夫就能达到目的,当然是谁都愿意尝试一下的。

如果是寻常商船,也不得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割肉总比丢了性命的好;不过西门庆不是寻常商人,这船队也不是寻常商船,他们这次恐怕是要提到铁板了。

“来的这几个人恐怕就是海狼的首领罢?”西门庆随手一指,丝毫没有慌张之色,反而镇静无比,好像对方是来船上喝酒赴宴的一般。

“是,从人数看,海狼是两三群临时聚集的。”李俊回道:“不过就算咱们把他们都拿住,那些海狼一样会发动攻击,首领一死,马上就会选出新的首领出来指挥。”

西门庆微微一叹:“也不愧海狼这个称号,果然有几分狼性。”

随之又微微一笑道:“这几个首领恐怕算得上是这一方的霸主,见上一见也没什么。”

对方的小船划得箭一般飞快,没过多长时间便接近了西门庆的船只。

“放梯子,放桌子。”西门庆下令:“准备迎接客人。”

海狼首领要登船的同时,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正准备弃船逃走,因为他们二人的船已经被重重围住,根本冲不出去。

“保命要紧。”孙俊明果断道:“兄弟,我们带些水手,放下小船逃走,这里离舟山群岛虽然有些距离,但日落前肯定能划得到。”

郑清傻眼:“孙兄!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这满船的货物怎么办?我们的船怎么办?”

孙俊明拍了拍栏杆,叹息道:“计划到了这份上,早就是条死路,货没了,船没了,只要有命在,还能东山再起。如果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郑清有些不甘心,但目光看去,有些水手似乎已经露出迟疑的眼神,他太清楚这帮货色,如果继续呆下去,恐怕有把他们二人绑起来的心都有。

好在心腹还是有那么十几二十个的,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命令放下两只小船,匆匆向包围圈外面划去。

这等变化落在其他船只眼中,到不好拦截,因为西门大人只是下令围困船只,并没有下达再进一步的命令。

眼看已经冲出包围圈,孙俊明心头一喜,不管如何总算是逃了出来

便在此时,耳中闻得几声唿哨,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五六条小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四百七十章 不要也得要

西门庆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三个人,在座位上没动半分,微微一笑:“诸位,请入座。”

邹洪也坐在西门庆身边,神情紧张,而他身后则是头戴面纱的塞瑞娜,伸手在邹洪肩上拍了拍,似乎在安慰他。

而西门庆身后有雪儿和浪子燕青,雪儿好奇的打量着来人,而燕青则平淡的目视前方,丝毫没有因为来人而紧张。

鼓上蚤时迁则双腿盘在主桅上,倒挂着看着来的三人。

不得不说,来的三人站在一起,还真是有点喜剧感,若不是在这种紧张的形势下,说不定还能让人笑出声来。

左右二人都是黝黑黝黑的,左边一个又高又壮,满脸横肉,肩头扛着一把大刀,完全是站起来一座山,倒下一面墙的架势,看年龄已然过了四十;而右边虽然也是一般黑,却是又矮又瘦,和在场的人比起来也就能比时迁胖点,这种天气却依然赤了上身,如搓板一般的两条肋骨让人无法直视,双手空空但胳膊上却各有看上去是钢制的护腕,脚腕上也有类似的东西,最出奇的是脖子上也有个钢皮围着,看岁数比胖子还大上几岁。

和他们比起来,中间的却是略微正常了些,身子白净身穿一领锦袍,腰间挎着把刀,鲨鱼皮的刀鞘,想来不是寻常之物;五官端正,鼻子上却有个不小的伤疤,几乎破了相,正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三个人都是太阳穴坟起,看龙行虎步的,显然身手了得。

“谢过西门大人。”当中的那人微微一笑,点出西门庆的身份。

三人就好像在自己家一般,对旁边围着的吹血亲兵和水手视而不见,大马金刀的坐下,当中那人坐在西门庆对面,而其他二人分坐左右,那又高又壮的大汉把大刀

桌边一搁,那桌子立即呻吟了一声,显然那大刀的分量不清,也是浑铁打造。

“西门大人看到我们好像并不那么紧张啊。”那人又露出一口白牙,嘿嘿笑道:“看来西门大人还没搞清楚情况,邹老板,你也不给介绍介绍?”

邹洪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来的三人他倒是认识两个,偏偏当中这个却是眼生得紧;不过西门庆神sè轻松,邹洪也自然不能表现出慌张来。

“左边这位是陈九陈首领!”邹洪定了定神,大拇指挑向左边那个大汉.

“哦,陈首领!”

陈九咧嘴一笑,西门庆倒能看出缺了好几颗牙,连门牙都没了半颗,不知道是不是打架打的。

邹洪又用大拇指挑向右边那个瘦子:“这位是李首领,有个名字叫李狗子!”

李狗子一龇牙:“邹老板真客气。”

“原来是李首领。”西门庆微笑以对:“不知这次来,有何见教?”

李狗子却是把手一摊:“西门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今儿这事不归小人做主。”

邹洪只好又转向当中那人:“恕再下眼浊,这位是”

“姓于,名孝天。”于孝天灿烂的一笑,解释道:“是孝顺的孝,不是哮天犬的哮。”

“对了,我们三群海狼已经合并,陈九和李狗子做了我的副手,邹老板以后送礼直接送到东福山就行。”

于孝天话音刚落,陈九和李狗子都嘿嘿笑起来,似乎有些不甘但却不得不服气。

这于孝天不过三十出头,便有如此手腕!看来此人是新近崛起的海狼首领,也难怪邹洪不认识。

西门庆暗自动容,但面sè不改:“于首领,这么大阵势,不容易啊。”

“一般一般。”于孝天打了个哈哈:“西门大人的气势也自是不凡,咱们也不用绕来绕去,你这船队大大小小共有十二只船,我不贪心,就要三只,九不是最大皀大的数字么?”

“痛快!”西门庆把手一招:“疤面虎!上酒来!”

刘任重应了一声,旋即有吹血亲兵取过五只碗,又搬来一坛景阳春,都倒满了。

“好酒!这便是景阳春罢!”

于孝天一拍桌子,陈九和李狗子更加是哈喇子都下来了。

“正是。”西门庆凛然回道,伸手举起碗来:“我先干为敬!”

随即一扬脖,一碗景阳春便滑入口中,西门庆把空碗往桌上一丢,一抹嘴边酒渍:“来!”

于孝天神情一动,自从当上海狼首领,手底下劫的商船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遇到。

“这西门庆看着手无缚**之力,但却有一股子豪情,义气凛然!”

于孝天暗赞一句,露出白牙:“你当我不敢喝么?”

话音刚落,于孝天也是一碗景阳春入肚,陈九和李狗子也纷纷端起碗来喝了。

“好酒,当然要和别人分享。”西门庆把玩着雷公石报以一笑:“在我眼中,于首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自然要用好酒来招待。”

于孝天眼睛一亮:“西门大人说的漂亮,想必是已经同意了条件?”

旁边混江龙李俊的手搭在了刀把上,努力调整呼吸,准备随时出手。

对于这帮海狼,李俊是再熟悉不过,嘴上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每每把利益做大最大化,只留给商人不多的货物,如果商人继续前行,那么也许还能不亏本,但如果调头回明州,那是铁定亏大了。

什么三条船,那是于孝天故意设下的陷阱,如果西门庆同意,那么于孝天又会有多番说辞,慢慢的把整个使节团船队逼到极限。

“本官要是同意了,岂不是很没面子?”西门庆对于孝天的步步紧逼完全是恍若未闻:“不如这样好了,你们到东福山来回的费用,本官给你们掏了,顺便再请你们吃顿饭,如何?”

这简直就是落地还钱,更何况于孝天还没有漫天要价!

“大胆!”

“放肆!”

陈九和李狗子纷纷喝骂,从来只有海狼提条件,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过分的砍价?

就算是官府,就算是朝廷又如何,在海上,于孝天便是霸主!便是天!

“嗯?”

疤面虎刘驼子浑身紧绷,手按刀把,既然谈崩了,那么干脆把这三个家伙做掉,就算是海狼们进攻,胜负还未可知!

西门大人面前,也敢耀武扬威?

“你们才是大胆!你们才是放肆!”

雪儿一个箭步从西门庆后面蹿出来,手指头差点没戳到陈九满脸横肉的黑脸蛋上。

“这个”

陈九一脸尴尬,他虽然杀人如麻,但却是在佛前发过誓,绝对不会动女人一根手指头。

“雪儿,你先退下。”西门庆微微一笑:“小妾刁蛮,让三位看笑话了。”

陈九和李狗子无语,都觉得西门庆这小妾确实有点不像话。

而于孝天倒是产生了不小的兴趣,笑问道:“雪儿?这名字不错。”

“呸!”雪儿的反应是啐了一口,紧接着便是滔滔不绝的反击:“你以为你露口白牙,就长得帅了?皮肤这么白,你像是海盗吗?脸上五官倒还可以,但这鼻子么啧啧啧,破了相了,这位于首领!”

李狗子幡然变sè,猛然站起身来,于孝天最痛恨别人提起那鼻子,最得意的是白净身子,没想到雪儿一样都没放过。

“坐下!”

于孝天倒像个没事人似得,好像完全没听到雪儿的那些话,反而兴趣更浓:“西门大人,你如果把这小妾让给我,我们立马离开!”

“什么!”

在座众人纷纷变sè,雪儿的小嘴也是圆圆的,吃惊不小。

疤面虎刘任重、混江龙李俊等人更加是满脸怒容,只要西门庆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出手。

塞瑞娜也暗中移步,把雪儿挡在自己身后。

“对不起,雪儿不是商品,没法送来送去的。”西门庆微微一笑,似乎这于孝天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吃惊:“不过你倒是好眼光这样罢,本官分你一船货物。”

“难得,难得!”

于孝天对西门庆开出的价码似乎没有听到,反而盯着西门庆开口大赞道:“西门大人果然是个难得的钟情男子!”

说完于孝天拱手为礼:“方才孝天有些口快,冒犯了雪儿,还请莫要怪罪。”

这话说出来,现场的气氛顿时松快了许多。

但陈九和李狗子对于孝天的表现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虽然二人对此很不满意,但于孝天毕竟是首领,二人无法反驳。

“算了,原谅你了。”雪儿从塞瑞娜身后探出头来,眼珠子转转。

于孝天露出一口白牙,算是回应,又道:“西门大人的名声我们都是听说了的,今rì一见才知道西门大人是个重情义的,极对我的胃口陈九、李狗子,我们走罢!”

说着于孝天便站起身来,竟然连西门庆答应的一条船货物也是不要了;陈九和李狗子急忙跳起来,无奈的跟着去了。

这三人来的快,去的也快,让刘任重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邹洪则暗自松了口气。

“等等。”西门庆叫住于孝天等三人道:“弟兄们来一趟也不容易,俗话说的好贼不走空,一船货物是我亲口答应下的,你不要也得要!”

第四百七十一章 奇遇的一另外一个版本

不要也得要!

这话来的霸气,让于孝天等三人脚步不由停了下来,塞瑞娜面带异色,而邹洪则偷偷擦了把汗。

“好不容易走了,干嘛又来这么一句?”邹洪暗中埋怨,众水手都惊讶不已,只有西门庆带来的吹血亲兵、雪儿等人神色自若。

不知何时起,桑三娘也悄悄打开房门,暗中观察这一切,西门庆这句话也让她吃惊不小。

“哈哈哈哈!”

于孝天大笑数声,转过身子,一脸似笑非笑:“好一个不要也得要!孝天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

“于首领不要,便是不给本官面子。”西门庆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放在背后,自有一股藐视群雄的架势:“于首领文武全才,我想交个朋友,总不能让弟兄们白跑一趟,这船货物就算是车船费。”

用一艘船的货物来做车船费,确实是少见的大手笔,就连于孝天也不得不动容。

“西门大人要给的那一船货物,莫非是孙俊明所有?”

于孝天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到了。

“没错。”西门庆一笑:“给诸位传递消息的也是孙俊明和郑清二人于首领,我猜得对不对?”

陈九和李狗子动容,而于孝天露出一口白牙,微微颔首算是回应:“既然是他那条船,我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这是突然从梯子上爬上来一人,在李狗子耳边递了两句话,李狗子神色一动,正要低声和于孝天说了,后者摇头道:“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听听,不用藏着掖着的。”

李狗子咳嗽一声:“方才小人手下截住两条小船,擒住十来个人,为首的便是孙俊?

??和郑清。”

“哦?他们也算是果断,居然弃船。”西门庆嘿嘿笑道:“我本来已经命令其他船只把那条船围住,要不然还真是连货带人都跑了。”

于孝天一竖大拇指,这才知道自己的船一出现,西门庆就已经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

“这两个家伙向来不是好人,一无义气二无心肠。”于孝天缓缓道:“既然拿住了,把人给西门大人送过来。”

对于于孝天的主动,西门庆却是大摇其头:“既然是于首领擒住了,那就交给你处置好了。使节团少两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这回到轮到于孝天有些吃惊:“我怎么听说此二人是官家指定的使节?”

“于首领消息倒也算是灵通。”西门庆若无其事的弹了弹袖子,好像是袖子上沾了点灰:“不过还有我在,他们两个没了,我便是正牌使节。”

“那我就不客气了。”于孝天看了西门庆一会儿,重新露出白牙:“小九,狗子,我们走。”

陈九和李狗子温顺得像猫狗一般,对于孝天唯命是从,三人连同方才上来报信的海盗迅速沿梯之下,消失在众人眼前。

没到一炷香时间,海狼们的船便迅速散去,露出一条通道,让使节团船队从容驶过,而唯一没动的是孙俊明和郑清的那条船

直到使节团的船队离开好远,陈九才忍不住问道:“当家的,为什么轻易放过,咱们好不容易凑出这么大阵势”

于孝天白了他一样没有说话,李狗子却得意洋洋的呵斥道:“小九,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九翻脸:“这小九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这太阳底下只有当家的才能这么叫!我也叫你狗子!”

“这本来就是我的名字,随便你叫去。”

李狗子狡猾的举的一笑,让陈九顿生悔意,在没有被于孝天收拢之前,自己可是被人“九爷”来,“九爷”去的叫唤;而李狗子这名字

“那你就知道了?”陈九只好转开话题:“咱们二人和当家的都是一样的朝夕相处,我就不信你知道!”

李狗子其实哪儿知道于孝天的心思,不过是看于孝天看着远方想事情,和陈九没事斗个嘴,哄他开心。

“行了,你们两个够了!”于孝天声音不大,但却让陈九和李狗子二人乖乖的闭嘴:“西门庆此人若是在绿林,也绝对是条好汉,宋江本来多大的名气?还不是被他揭开了真面目?在朝廷,他能立下剿灭田虎这等大功,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的人不见上一见,岂不是可惜?”

“所以一开始当家的就没打算要三条船的货物?”李狗子眼珠转转,得意的向陈九做了个眼神,很明显那是“你看我说的对吧”的意思。

陈九恼怒的回了一眼,就见于孝天缓缓摇头,若有所思的握着刀柄:“有些事情不当面聊聊,怎么知道此人的秉性?若是徒有虚名之辈,三船货物还算是少了。”

得于孝天这句话,陈九才重新高兴起来:“我就说当家的不会让弟兄们白跑一趟的。”

“西门庆这个人了不得。”于孝天突然道:“那手下的想必是从沙场上刚回来的吹血亲兵,尤其是那个疤面虎,也是一条好汉,若是真的拼起来,我们未必就能占了便宜。”

这话一出,陈九和李狗子心中不服但也不好反驳,只好对视一眼,陈九道:“那货物和人如何处置?”

“货物连船一起拉回东福山。”于孝天冷冷道:“孙俊明和郑清么五花大绑直接丢到海里面,看看上天的意思罢。”

“是。”

陈九照办去了,于孝天把目光重新投向远方,似乎还能看到船队的影子:“希望西门大人回来的时候,能再度相逢说实话,这回酒没喝好。”

直到后面海盗船的黑旗全然不见,混江龙李俊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是第一次见于孝天,但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于孝天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他有些后怕,西门庆的应付自如让他对这位西门大人是佩服有加。

不愧是战场上过来的,处变不惊啊!

李俊暗自感叹,招呼童威童猛二人打起精神,命令水手把船开得又稳又快。

桑三娘对这一幕触动很大,西门庆的气势十足,面对海狼毫无惧色,可谓是男儿本色。

与之比起来,蔡攸擦脂抹粉,唱些市井小戏哄官家开心

桑三娘想来想去,自己当初为什么就想要吊死在蔡攸这一棵树上?青春、心血全都浪费了,蔡攸还从来没把自己当回事。

一种深深的悔意压制不住,桑三娘长叹一声,目光投向正在和邹洪饮酒作乐的西门庆,本来心乱如麻,现在似乎理出了个线头。

反正还要去东瀛,等回到汴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桑三娘算是上了贼船,不过她觉得正好趁这个机会多了解了解西门庆。

说起此事,至少某个方面桑三娘已经算是了解清楚了,那就是西门庆本钱非常足,技巧也高超的很。

和桑三娘比起来,雪儿非常开心,这一天下来又是海狼又是谈判的,说心底话,这种场面是雪儿做梦也想要经历的。

酒喝到一半,邹洪已经醉了,西门庆本以为塞瑞娜会亲自搀扶邹洪进去休息,而塞瑞娜却是叫来两个使女,把邹洪扶了进去,咱自己则稳坐席上,撩开面纱下端,酒杯放进去,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空空如也。

“西门大人今天果然是让我大开眼界。”

塞瑞娜一杯酒下肚,唏嘘不已:“说实话,如果当初早点遇到西门大人,我就不会嫁给邹洪了。”

西门庆还未说话,雪儿却笑了起来:“塞瑞娜姐姐,这话也只能背着邹老爷说。”

塞瑞娜不以为然:“便是在他面前,我也是这等说法。”

“难道就连你父亲的临终遗言也不听从了?”西门庆半开着玩笑:“说起来倒是可惜了,早知道我不做官,也弄条船下海玩玩。”

塞瑞娜突然道:“什么父亲,那只不过是我原来家中的一个老仆人而已。”

“什么!”

塞瑞娜此言一出,可谓是惊天动地,西门庆吃惊之余细细思来,邹洪前番所说的奇遇很多地方确实有些细节值得推敲,其中最可疑的便是塞瑞娜的身份。

“塞瑞娜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

雪儿也很愕然,昨天和塞瑞娜在一起亲如姐妹,这话也从来没听她提过。

“我那老仆人确实答应了把自己女儿嫁给邹洪。”塞瑞娜微微一笑:“不过他却忘记了他的女儿也是我的贴身女仆,在教内服侍我,没有我的允许,怎么可能随便出教?”

西门庆咳嗽一声:“但后来发生了某件事情”

“没错,西门大人就是聪明。”塞瑞娜继续说道:“我那老仆人身死,他女儿得了消息便跑来向我请求要出教下山,看在她平日里服侍我尽心尽力的份上,我便携她下山办事。”

“没想到事情办完了,我却叫一个对头认了出来,把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塞瑞娜嘿然一笑:“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改变我命运的事情不知道这回西门大人是否还能猜得到?”

西门庆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重新睁开来,脸上浮现笑意:“想必是你那贴身女仆身亡而且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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