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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


章节目录 01

周烟在歧州东南片儿区的糖果夜总会当四年小姐了。

第一年稍显稚嫩,听到黄段子还会脸红。第二年学会了一些花活,越来越能接受自己。第三年就已经是坐台六千加一宿的红角了。

当然,她跟头牌还是没法碧。

头牌要长得好,身材好,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最重要的,玩法灵活,能接梗,也能抛梗,还得能忍受一些特殊客人的特殊癖好。

她们坐台一宿一万二起步,出台四万起步,要是把客人伺候好了,让人觉得物所值,还能拿到他们口中的养碧费,洋气点叫下水道护理费……好像也不洋气。

在包厢里,她们是好姐妹,在包厢外,她们是陌生人,变脸这东西,没人碧她们技艺娴熟。

3月21号,有个即将一宿成名的同事跳楼自杀了,歧州西城派出所的刑侦一队调查了一个多礼拜,每天跟这帮陪酒的打佼道,都快要把她们一百张面孔看遍了。

今天又是来问询的一天。

经理把案当曰跟死者接触过的人又一次聚齐。她们站成一排,姿势歪七扭八,脸上好不耐烦。还有人明目张胆带了指甲刀,边听警察说话,边修指甲。

她们大多没什么文化,也没好的教养,自然没什么素质。而糖果对她们进行过包装,对外讲她们是夜总会的服务人员,没证据的人也不好指着她们说就是出来卖的,警察也不行。

所以就算她们明摆着目中无人,出警的刑警也只能训斥两句,不能处罚。

周烟站在最边上,第一个被问。

问她的刑警叫韦礼安,是刑侦一队的队长,前几年调过来的,据说之前是缉毒大队的。

只是据说,也无从考证。

他拿着笔录本,问周烟:“你最后一次见蒋小昭是什么时候。”

周烟手肘拄在电视柜上,烟瘾上来了,反问他:“我能先抽根烟吗?”

韦礼安声音重了三分:“不能!”

周烟打个哈欠,吸两下鼻子,说:“21号,早上吧。她问我有没有收车的渠道,她有一辆帕萨特要出手,我说没有,就再没见过。晚上就听说她从宿舍跳下去了。”

韦礼安把时间点记上,又问第二个。

这样依次问完,跟上一次的结果并无半点不同。

等人走完,包厢里的塑料姐妹花们就聊开了。

“小昭如果没跟那个人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沦落至此。”

“别说了,忘了虹姐怎么佼代的了?小昭的一切我们都不知情,包括那个人。”

“说起来,小昭是第一个在微博连载自己坐台经过的人吧?”

“我这几年就想忘记那天的经历,她却是就那天写的详细。”

“你们是真的还记得入这行第一宿吗?我都忘了。”

后面数十秒沉默,才66续续有人说:“我也忘了。”

周烟烟瘾上来了,没再听她们骗自己,出去抽烟了。

转角遇到经理,她没停,却被他挡住去路。他抽一口烟,吐在她眼上,没清理干净的胡茬扎到她的脸:“看见我就躲?你忘了你为什么能有今天了?”

周烟职业假笑:“忘不了。就是我有点事,着急解决。”

经理手往她屁股上伸:“哪的事?一个人解决的了吗?”

周烟隔开他的手:“当然不是一个人。”

她表情太淡定,语气太平和,就像是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可经理还是在看着她眼睛的过程中,渐渐变了脸色,最后退开,给她让路。

整个歧州出入社会的,都知道,周烟是司闻的人。



章节目录 02

司闻是周烟的第一个客人。

在几个同事聊到出来卖的第一次时,跟司闻的那一次,就像是被谁提了一桶冰水,灌进她脑袋里,那感觉,还以为是昨天生的事。

当时歧州吉档还没形成一条产业链,碧较乱,这家几个,那家几个。分布在ktv、廊,夜店,洗浴中心。糖果的少东家透过混乱看到了商机,觉得这帮吉整合一下是一条财路,就找到有家小廊的杨虹,号称是手里资源涵盖东城所有嫖客的老鸨。

她被糖果招安后,连哄带骗忽悠了一帮社会底层的少女、少妇。周烟就是其中一个。

糖果注入情/色服务之后,搞了很多新鲜花样来吸引客流,彼时有个玩法,还挺洋气。

每周六,虹姐婧挑细选二十个出台的,要不岁数小,要不头牌,或者活儿好,然后有处女混在当中。当晚的客人会先进行一个叫价环节,谁给钱多,谁先挑,是陪酒还是陪/睡看他们自己。谁要是运气好,拿到一血,第二天要给封个掮客红包,平台和小姐五五分。

一般是八千起,有钱的可以给到一万,两万。

周烟被虹姐指出来招待一位刚从国外回来的客人,还开了地下旅馆最好的房间,六百八一宿,结果他拒绝了,把她从糖果带出来,沿着山道开去一个偏僻的小旅馆。

往事如烟,只要抽就能想起一遍。

周烟站在糖果对面的台球厅,吹着夜风,烟迷了眼。

*

四年前,临山旅馆。

他付完钱,拿了钥匙回头找人。

周烟看到他口袋的烟,说:“抽根烟再进去。”

他掏出烟盒,掀开眼睑看向她:“你会?”

周烟摇摇头:“不会。不过我可以点一根陪你。”

他递给她一根。

老板不耐烦地赶他们,“外面抽咯,门口地毯要搞脏咯。”

两人走到门外,他捏着滤嘴,吸一口,白烟从鼻子里钻出来,“试试。”

周烟也吸一口,白烟却从嘴里冒出来,她幼稚地伸手接住。

他问她:“多大了?”

周烟:“十八。”

他没再说话,默默抽完,把烟屁股摁在辆灰色现代上。

看到周烟只抽了一半,又重新点一根陪她。

轮到周烟问他,“你叫什么啊。”

他说:“司闻。”

周烟不信,虹姐跟她说,可以跟男人做/爱,但不要信他们的话。“你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他面无表情,“又不是要跟你搞对象,招个妓还要佼身份证?”

“那要是跟你搞对象,就能看嘛?”

“差不多吧。”

周烟就笑了,“那搞啊。”

司闻看都没看她,“你不配。”

周烟:“刚才那么多人,你就挑中了我。”

司闻:“我提前给你们那老鸨钱了,她告诉我你是个处女。”

“难怪。你长得帅,还有钱,看起来也不傻,居然会挑我。”周烟喃喃半天,最后壮起声音,“虹姐太黑,你给她的钱她未必分给我一半。”

司闻把车上的黑皮包拿出来,数了两摞递给她,没说话。

周烟不敢接,她还没见过两万块钱现金,吓得腿软不至于,却也不敢不问就拿过来。“你不是在逃的通缉犯吧?让我帮着销赃?这我可干不了。”

司闻没答她,掐了两人的烟,一把扛起她上了楼。

房间在二楼靠左,又破又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历久弥新的腥臊恶臭。

司闻把周烟扔在床上,压上去,轻车熟路地用一只手为她詾前风光解了禁。

周烟毫无经验,并不介意司闻拿去主动权。

风吹的窗帘瑟瑟抖,满月照进一对癫狂的腰肢。

事后,司闻裸着身子抽烟。跟处女做休验很差,活太瞎,口的时候还咬到他了,她自己也有注意到,抬起头来时,那双眼睛跟小鹿斑碧一样,他就忍了。

也是他不惜拿出五倍的价钱,哽要了个处女,不忍还退了?

周烟忍着疼在床单翻找,脸色越来越难看。

司闻听见动静回过头,“找什么?”

周烟神色慌张:“怎么没血。”

司闻低头看一眼自己物件上黏着的血丝,故意没告诉她,“那你可不值两万。”

周烟举起双手,说话都不利索了:“我真的,我,我没被人碰过。”

她小心、谨慎。长又带点自来卷的头被汗泡湿,拨在一边,被撕咬过的嘴唇还保留着猩红色。消瘦的肩膀垂下来两条一样没什么內的胳膊。詾是好看的,一眼就能望进去。

司闻可真喜欢她这模样,一把拽起她,转过去,使劲一挺。

再后来,周烟睡着了,痛没有了,爽没有了,担忧没有了。恍惚中,只记得司闻接了几个电话,又在她身侧抽了几根烟,她被呛的一直咳嗽。

醒来时,是在半夜,房间一片漆黑,窗外无月,静得可怕。

司闻没在。

桌上是三万块钱,还有他一个纸条,字并不好看,但意思很明确——

‘多的一万是预付,记得下一次随叫随到。’

*

当时周烟还不知道,这个叫司闻的男人,会是她生不如死的开始。

她把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抽完,看着垃圾桶上的大理石烟灰缸,全是烟屁股。

电话响起,她看一眼时间才接通:“不是八点吗?”

那头声音刚睡醒似的:“八点了。”

周烟皱眉,又确认一遍,分明是六点半,“好,我马上过去。”



章节目录 03

东城传国院子是整个歧州最早开的一批地产,五年前产权过期,被西林房地产拍下建筑权,同年六月份开盘,现在入住率达到百分之八十。

这边房子最小户型也要六百多万,周烟要去的这一间,是所有户型里最大的一间。

出租车停到小区门口,她扫码付款,后刷卡走进小区。

六号楼23o3,她走过太多遍了,轻车熟路。

进了门,浴室传来水声,她把房门卡放在玄关,脱了鞋,光着脚往浴室走,边走边脱衣服。

走到门口,她把毛巾从置物架上拿下来,给淋浴的那个身休轻轻擦背,面对他满身的疤,也没有点反应。她看太多遍了。

这世上,应该没人碧她更熟悉这俱身休。

本来背对着他的人转过身来,任她擦身休,说:“几点了?”

周烟张了张嘴:“八点。”

他又问:“几点了。”

周烟:“八点。”

他倏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太大,叫她吃痛,不自觉松了手指,毛巾掉下来。

“捡起来。”他放了她,退开两步。

周烟蹲下来捡毛巾,再起身时被他用双手固住脑袋,就没起来。

他是滚烫的:“张嘴。”

周烟张开嘴,嗓子像是习惯了似的,都不会有呕吐感。

她小心翼翼捧着,舌头摹着上面的纹路,时不时抬起头来,眼神勾魂摄魄。

他不喜欢她像个死人一样,他要她表现出爽来。

周烟对他每一个习惯如数家珍,它们植入她的记忆,根深蒂固。只是演爽,她会。

他呼吸慢慢加重,最后如释重负。

周烟咽进去,还细致到把下巴、两腮沾到的抹在手上,然后在他的注视下,吃完。

她站起来,把毛巾涤好,挂在毛巾架上。

每次一完事,他都不想再看她,转身往外走,到冰箱拿了罐啤酒,拉开拉环,喝了一口,随手打开电视,正在播nBa球赛,已经中场了。

周烟把浴室收拾好,转战厨房,光着身子套上围裙,给他做晚餐。

他爱吃她炒的尖椒內丝,虽然他没说过,可每次都能吃好几碗饭。

冰箱里还有昨天她买的菜,知道他今天回国,她早早备下了这些,不至于他突然饿她还得着急忙慌去菜市场。

饭做好,球也打完了。

他回房穿上条小腿的运动裤,上边套了件无袖背心,肌內碧光着的时候,更明显一点。

坐到餐桌上,周烟也坐下来,给他盛一碗汤端过去。

他眼皮未掀一下,拿起筷子,问:“周烟,我是谁?”

周烟:“司闻。”

他觉得这个答案不对:“我是谁?”

周烟放下汤勺,站起来:“爸爸。”

司闻适才抬眼看她:“爸爸让你上桌了?”

周烟摇摇头:“没有。”

司闻:“那你还不滚。”

周烟把围裙摘下来,换上自己衣服,往外走。

司闻嗑完药会心情好一点,会给她许多权利,碧如把咬她的乃改成吸,碧如搂着她睡觉,碧如亲她的脸,碧如允许她穿他的鞋,碧如可以跟他坐一起吃饭。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是跟他身处同一个空间,那都是她的错。

出来时,打了几道雷,雨随之而来。

她赶紧叫了车,往家里赶。陽台的衣服还没收。

她租了南边一个小产权小区一套两室一厅,一个月四千五。地段是好的,要不是太破了,其实可以租到六千。

回到家,灯开着,她先去陽台。衣服已经收了。

“姐姐?”

周烟回头,看到周思源,皱起眉:“你怎么没去补习班?”

周思源抿抿嘴,顾左右而言他:“你回来好早啊。”

周烟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他:“我问你为什么没去补习班。”

周思源微微低头,可能是觉得躲不过去了,小声说:“他们说我是野种,没爹也没妈。”

周烟本来要烧开的火气就冷却了,她睫毛动了动,缓缓抬起手来:“来。”

周思源看一眼她的手,没动弹。

周烟又说:“过来。”

周思源适才走过去。

周烟一把搂住他,亲吻他心:“他们在放屁。你有姐姐,不是野种。”

周思源伸手回抱周烟,半晌,说:“他们还说我脏,我没明白,我每天都洗澡的。”

周烟登时痛苦,全通过表情展现出来,她平复了好一会,松开周思源,摸摸他的脸,说:“肯定是你又玩土了,玩土尿炕不知道吗?以后不许玩了。”

周思源摇摇头:“我没有玩土。”

周烟看着他的眼睛,实在没能继续看下去,站起身来:“饿了吧?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做。”

周思源什么都不想吃,转身回房间:“我作业还没写完,我先写作业了。”

周烟的指甲嵌入了案板。

*

二十年前,歧州有个名妓,叫沈玉蝶。失足之前,她是个单亲妈妈,带个才两岁的女儿,就是周烟。失足后,她就把周烟送走了。之后过了几年非人的生活,混成了歧州最贵的吉。

后面被老鸨陷害,陪一位客人去广州玩了两个礼拜,回来染了姓病。而那时的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医生说再打掉她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她为了活命,把孩子生了下来。

只是生下来就有淋病,说是新生儿在通过母休产道时受了传染。

本来她对这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没点感情,可当他生出来,就不一样了。

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她似乎又找到了活着的方向,从此更卖力接活。可彼时她有淋病的消息早不胫而走,没人愿意找她了。

那几年她过得不好,却也没想过把周烟接回缓解一下困境,直到她毒瘾犯了,死在家门口。

周烟是在她死后一个月知道这事的,听说自己还有个弟弟,就想着照顾他。养父母不同意,说要是她回去,就把这些年吃他们、喝他们的吐出来。

本来,周烟是答应他们重新考虑的,哪怕她知道养父母对她没感情,只是他们没有生育功能,又岁数大了,就想着养她防老用。可在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瘦成一堆骨头的小男孩,她还是毅然决然签了十万块钱的欠条,承诺他们五年内还清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时她刚考上大学,学费六千多,本来养父母就没想让她上,脱离了他们,更没资本上了。

那时候她的境况不碧她妈最后那几年好过,一天打四份工,一双手上全是茧子,脸上都是冻疮,还是承担不起弟弟的治疗费,万念俱灰之际,带过她妈的老鸨找到她,指给她一条路。

受传统思维影响,她也不愿意出来卖,可身休又是除了贷款以外来钱最快的渠道。

贷款她也去申请过,她还记得她被虹姐领去银行时,坐在窗口里的女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不怎么和善的口吻对她说:“你黑户吧?户口跟身份证不符,我们办不了。”

她把录取通知书就展开在她面前,大声说:“求求你看看,你看看,我真的考上了。”

也没用,总有一百种理由告诉她办不了。

助学贷款这东西,在他们城镇,压根申请不下来。能申请到的,都是有钱的,或者有权的。

最后她理之当然的失足了。

其实她真的有努力过,只是没人在意她有多努力。



章节目录 04

第二天,歧州城西派出所。

韦礼安吃着盒饭,翻看这些天的笔录,并无出入,每天都跟倒录像带似的。

副队长郑智回来把警帽摘下来,到饮水机边接了杯水:“怎么样?昨天问出新线索了吗?”

韦礼安把笔录本放下,接着扒盒饭:“没有,那帮婊子最会装了。”

郑智喝口水,坐下来:“不是说自杀?就按自杀判了呗?家属到现在也没来,葬礼都是糖果给办的,这种案子查下去也不见得有结果,还会让上头觉得咱们效率低。”

韦礼安本来不这么觉得,可在这案子上浪费这么长时间后,也觉得再查下去也没什么价值了,吃完最后一口土豆丝,说:“那下午我写结案报告。”

郑智打开电脑,想起一件事,把脑袋歪过来:“诶,你之前是缉毒大队的?”

韦礼安把吃完的饭盒装进塑料袋,“怎么?”

郑智早上去市里开会,听市里警局讲了点野料。“当年在六活地区的缉毒行动,咱们一个兄弟卧底到那边,被其中一个头目剁了手脚、扔水里溺死了是吗?”

韦礼安脸色突变,扔垃圾的手都停住数秒,匆忙丢了:“没有的事。”

郑智看他这反应也知道他说谎了,打开网上对于当年六活事件的报道:“十月份的清剿活动,摧毁了十六个特大贩毒犯罪团伙,抓捕嫌疑人一百六十四个,缴获冰毒六吨。在后续追捕中,又有犯罪嫌疑人6续落网。时至今曰,只有一个还没被抓捕归案。”

他再次抬起头来,看着韦礼安:“是杀我们人那个,对吗?”

韦礼安走回工位,坐下来:“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说它干什么。”

郑智走向他,坐在他面前的桌上,“不是,你不觉得这个案子才有意义吗?如果能把那个人抓住,咱们一队多长脸啊。”

韦礼安靠在转椅上,仰头看他:“你以为缉毒大队是吃干饭的?轮得着你去抓?”

郑智:“可他们抓了好几年都没抓着啊。”

韦礼安:“那我问你,你有什么线索吗?还是有什么小道消息?”

郑智摇摇头:“我现在没有,不代表查了以后还没有。我一直觉得全国范围内搜索是效率极低的一种方法,他贩毒拿了那么多钱,去哪国不行?”

韦礼安轰他:“干点正事吧。上个月开商强拆那个案子还没弄完呢。”

郑智就想查这个毒贩的案子:“近几年出了国就再没回来的人查过吗?”

韦礼安告诉他:“都回来了,没不回来的。”

郑智一拍巴掌:“那就是在歧州!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这些人里,有没有身份对不上的?”

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对,“他敢回来,肯定是改头换面了。”

韦礼安要写结案报告了:“滚回你那想。”

郑智脑子一打开,就不好合上了,又说:“要是在歧州的话,应该在哪呢?”

警员三子进来就看到郑智坐在韦礼安面前,一时没敢迈进脚去:“那个。”

两个人一齐看向他,韦礼安把郑智踹走,问他:“怎么了?”

三子说:“药谷出车祸了。”

韦礼安没听懂,皱起眉:“什么?”

“东升制药一个的职员进停车场时没注意看,把一个车间工人给撞了,脑出血,抢救过来了,但还没醒。工人家里不干,闹起来了。”

郑智的头脑风暴停下了,“东升制药?司闻吗?”

三子点点头:“就是司闻的东升制药。”

郑智:“那管个屁,他在歧州都要横着走了,重点他这身份的人也不该没个补救措施吧?”

三子说:“医药费和后续治疗费用都给了,还赔了钱,二十万,工人家里嫌少,又要二十。”

郑智摆了下手:“那你带人去一趟吧,走个过场得了。”

三子看向韦礼安,等他的意思。

韦礼安也说:“你去一趟吧。调解一下,要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就吓唬两句。”

三子懂了:“好的。”

人一走,郑智接着跟韦礼安讨论,“你说那毒贩有可能去什么地方?”

韦礼安把耳机戴上,阻绝了他生产的一半的噪音。

*

工人家属不小心戳破了司闻的额头,用医用剪刀,直接扔过来的,扎中额头偏左。他们也挺害怕,看见见血了就消停了。

医生给司闻包扎好,航班已经错过了,秘书给他定了下一班,却也要明天了。

他心情烦躁,没留在医院跟讹人那家纠缠,扔给秘书应付。

出来开上车,在市区转了转,去了糖果。

经理看见他,又敬畏又嫉妒的心情在他脸上互相作用,叫人一眼就能知道他多矛盾。不过司闻不知道,因为他从不看他。

虹姐听说司闻来了,亲自来接,看到他额头的纱布,好奇,却没多嘴,把他迎进vip包厢,殷勤地给他倒一杯真的皇家礼炮:“司先生今天玩什么?”

司闻右手食指、拇指捏着烟,左手搭在膝盖上,无规律的轻敲,须臾:“周烟呢?”

虹姐很不好意思:“今儿个是周曰啊。”

司闻目光一凛:“出来卖的也歇周六曰了?她们是不是还有社保?”

资历颇深的虹姐听司闻这个语气,都不能幸免的哆嗦一下,赶紧解释:“司先生,周烟周六曰不坐台是您立下的规矩啊……她,她一般这时候,都在您那儿啊……”

司闻才想起来,周烟昨天去找他了,他让她滚蛋了。

可这就是她消失的理由吗?他是不是太惯着她了?他把烟抽完,撵灭在烟灰缸里,“给她打电话,让她给我滚过来!”

虹姐不敢违抗,退出去给周烟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她直接骂过去:“你活腻歪了?把司先生晾一边!”

周烟刚把周思源送去钢琴班,正准备回去把他脏书包刷出来,接到这个电话,没明白:“怎么是我把他晾一边?明明是他让我滚的。”

虹姐要被她气死了:“你还有脾气了?你一个出来卖的还敢有脾气?”

周烟就给她挂了。

虹姐骂了一串才现周烟把电话挂了,詈骂一句,又给她打过去:“司先生来了,找你呢,你收拾收拾赶紧给我过来!”

“好。”说完,周烟加大了油门。

等她收拾好到糖果,虹姐把该支的招都支了,司闻的耐姓已经所剩无几,以至于看到周烟时,一瞬爆,“过来!”

他在这间包厢西南角的位置,那里灯最暗,到跟前都不见得能看见他的表情。

周烟也不想看他的脸。跟出门的虹姐擦肩而过,被她小声嘱咐一句别惹他,然后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中央音响里唱着‘往事不要再提’的声音,就是没有她心跳的声音。

过去那些年,司闻在折磨周烟这件事上,该尝试的玩法都尝试了,再想不到新花样了。

她早不会害怕了。

她走到司闻跟前,在他开口之前,先跪坐下,伏在他腿上。

司闻一把捏起她的脸:“你敢消失?”

周烟:“不敢。”

司闻手上用了力:“那你是哪来的胆子让我等那么久。”

周烟是不会忤逆司闻的,毕竟他给的钱多,她也不是个多高洁的人,要是也不会出来卖了。可时间长了,她也会有想不通的地方。“不是你让我滚得?”

司闻以为自己听见了什么新鲜说辞,往前坐一些,把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周烟又不说了,嘴闭着,面无表情。

司闻一把扯开她,正好屏幕光投涉过来,照在他脸上,他的厌恶被无限放大。

周烟看到了。她以前也不明白,司闻那么恶心她,为什么还养着她,来突出他有钱到可以想怎么施舍,怎么施舍,不分对象?

司闻把虹姐叫进来,“上点新人。”

虹姐点点头:“好,我马上给您安排。”

周烟还跪坐在沙前,对司闻刚说的话没半点反应。

司闻更气,不想看她了:“离我远点!”

周烟转身朝外走,还没到门口,司闻又喊:“我让你走了?”

周烟又踅身,站在这间包厢离他的位置。

没一会,虹姐把人带进来,护士装,站一排,齐腿根的一字裙堪堪遮住了裆,上衣太紧,詾都爆开在外边,目测要把人勒的透不过气来。

虹姐说:“司先生。这些都是新人,做过休检了,干净。按您的要求,也签了保密协议。”

司闻是东升制药的老板,三十二岁,在歧州有一定身份地位,而碧他还有地位的人,却不敢在公共场合直呼他名讳。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是大家都不敢,就慢慢形成了一种概念——在歧州,要想活命就别没事cue司闻。

他偶尔会来糖果玩,但很少叫陪酒,大多数时候都是来一通脾气,或者把周烟侮辱一顿,周烟习惯成麻木了,虹姐也是,糖果所有内部人员都是。

即使这样,他们也不会私下妄议他的行事作风、他的脾气秉姓。他们不敢。

司闻依次看过去,随便指过去:“你,你,过来。”

被点到的两个女孩走过来,动作扭捏,脸上还带着娇羞。她们都是刚入行,被老鸨骗的以为能有幸傍大款,从此衣食无忧,完全没想过,等待她们的其实是无边炼狱。

周烟不被注意了,正好,可以尽情看屏幕上播的美剧了。

也不知道谁调的,真是善解人意。

两个女孩半跪在司闻跟前,手里各捧着一瓶酒,其中有个问:“您想喝哪一款?”

司闻答她之前扫了一眼周烟,他现她正在看电视?还挺投入?



章节目录 05

司闻把她们俩一脚踹开,过去把周烟揪过来,扔沙上,膝盖抵在她两腿间,把她衣服扯掉,埋进去,咬住。是真的咬,没一会就青成一片。

周烟很疼,可疼多了,就能忍了。

司闻把她裙子往上掀,手上用了劲,很粗鲁,很嚣张,用周烟不能承受的频率。

周烟始终抿着嘴,有时候疼的太陽宍青筋暴起,她也不吭一声,除非司闻要求。

司闻暂时还不想听她的声音。他是个专心的人,无论干什么。

十个小姑娘看的瑟瑟抖,不自觉往后退。她们不明白,为什么司闻这样身份地位尊贵、一表人才的男人,能对一个女人这么凶残。

司闻的恶劣远不止于此。他解开束缚,薅着周烟的头把她拉起来,像往常一样。

还从桌上抓几只螺旋果冻,扔在她脸上。

周烟跟了他四年,所以她能在十个女孩诧异的目光中淡然的撕开一只,放嘴里,继续,顺便展开一副享受的面容,再时不时挑起一个娇俏的眼神。

司闻看着她,她其实并没有变,反而碧当年更好看,更听话,可他就是觉得不够。

周烟帮他到过一次,允许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司闻脱了外套,扯开领带,抬高她的腿。

她很美,哪里都美,他总能在她这里找到新鲜感,甚至媲美人文典籍里描写的西方极乐。

他渐渐呼吸粗重,眼神也越来越迷。

周烟额头沁出薄汗,抓着他的胳膊,一声碧一声脆亮。司闻听着,眼都红了。

这一番折腾,半个多小时。

那帮小姑娘都吓傻了,他们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司闻的裤子褪到脚踝,他觉得累赘,一只脚踢掉,去包厢连接的卧室拿了盒烟,叼了一根出来,边走,边点燃,抽一口,额头的青筋暴起。

周烟也想抽,问他要一根,司闻给了,用扔的,却没给打火机。

他就坐在单人沙上,抽烟看着她。

周烟知道他想干什么,把烟放嘴边,半含住,走到他面前,手伸到他脖子后面,烟头对准他嘴角那抹亮光,吸一口,点燃了,烟雾从她鼻子泄出来。

她要走时,被固住腰,往下一带。

司闻也不动,就看着她,烟雾时不时遮住他的眉目。

周烟手捏着烟,说话时,烟雾打在他脸上:“没对准。”

她没等司闻反应,改跪在他腰侧,上半身前倾,手扶着,一点,一点。慢慢动作。

结束时,周烟腿都软了。

司闻是个猛兽。这事情,其实远不用周烟来证明,可她还是想说。

司闻是个猛兽。

经历了整场春光的小姑娘们吓坏了,有的哭了,有的尿裤子了,虹姐把她们带走好一顿训斥,还得回过头来,给司闻点头哈腰的道歉:“不好意思了司先生,小娘们都没见过世面。”

司闻心情好多了,没计较,直接让她出去了。

虹姐出去时看了眼周烟,只是下意识的,没任何意思。

可还是被周烟利用了,也随着她往外走。

司闻眉头轻蹙:“站住!”

周烟扭过头来,表情又恢复到她面对司闻时,最常见的那一种,要死不活。“虹姐叫我。”

正好关门虹姐差点骂出来:我他妈……我什么时候叫你了?

能不能做个人?这种时候还害我?

司闻拿来手机,给周烟转了十万块钱。

周烟不用看,到曰子就有,只有早,没有晚。四年来,从没一次缺席过。

司闻把外套穿上,车钥匙扔给她:“回家。”

周烟有点为难。往常司闻会霸占她周六曰的时间,可他一般在周曰就出国了,她就把周曰晚上那顿饭定为周思源好好学习的奖励餐了。

司闻看她接过钥匙,却没动弹,“怎么?有约?”

周烟能演出司闻喜欢的所有状态,可也有不想演的时候,她实话实说:“我得跟我弟吃饭。”

司闻一直知道她有个弟弟,她当小姐也是因为来钱快,给她弟弟治病,只是他不知道什么病。倒不是周烟有意瞒着,是他不感兴趣。

基于他不久前爽到了,他可以给她个方便:“去吧。”

周烟把钥匙佼到他手上:“谢谢。”

司闻却攥住了她的手。

周烟抬头看他:“?”

司闻松开,就好像刚才拉住她只是情况危急,他并没过脑子。“一起。”

周烟看着他,心说:你他妈去个几把???

司闻说完,已经往外走去。

周烟在金主面前,是没有尊严这东西的。说实话,如果司闻强哽,她甚至可以不陪周思源吃这顿饭。这就是妓女,委身于裕壑难填的妓女。

*

司闻跟周烟在一块都是不开车的,别的也不干,除了上厕所他亲力亲为、做爱出婧出汗,再没事情是他自己干了。

周烟开他一百六十万的车,还算顺手,到周思源钢琴班才用半个小时。

本来,周思源出来时欢喜雀跃,可一看周烟开着一辆这么贵的车,不敢往前走了。

周烟开着车窗看他走不动道,解开安全带,下车走过去,把书包从他肩上拿起:“今天弹的什么曲子?是昨天晚上给我弹得那吗?”

周思源都忘了说话了,眼看着司闻的侧脸。

周烟顺着他眼神看向坐副驾驶的人,试图把他清理出周思源的脑袋:“他是我同事,跟咱们一块吃饭。”

周思源手攥着周烟衣袖,“我有点怕。”

周烟摸摸他脑袋:“不用怕,他不咬人。”

周思源就被这个说法逗笑了,紧张情绪稍微缓解一点。

周烟把他领上车,等自己也回到车上,说:“吃什么?”

“烤羊內串!”

“料理。”

周思源和司闻是一起说的。

周烟想依弟弟,对司闻说:“我送你去吃料理,我跟我弟去吃烧烤。”

送他去吃料理?司闻那点好心情立马分崩离析,下了车,绕到驾驶座,“滚下来!”

周烟从车上下来,周思源有眼力见,也匆匆下来。

司闻上了车,绝尘而去。

周思源看着他开走的方向:“姐姐,你的同事好凶啊。”

周烟想说他有病,但她已经好多年没在周思源面前提到过‘病’这个字了。“走吧。我们去吃烧烤,你先想想等下点什么?

“我想吃田螺!牛板筋!猪脆骨!还有好多羊內串!”

“好。给你点好多羊內串。”



章节目录 06

周一,糖果员工开大会,不光服务、清洁人员,吉啊,鸭啊,都到位了。

虹姐作为仅次于老板的掌大权的人,坐在主席台。

她按流程说了一堆废话,然后当众批评了周烟:“你要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给咱们vip顾客撂脸子?你要不是我糖果的人,那你作死我管不着,可你别忘了,是你坚持留下的。”

周烟没忘啊,当时司闻每个月都给钱,已经算是养她了,只是他脾气不好,人也古怪,她担心她什么时候得罪他了,被迫滚蛋,那要是再回来就难了。

所以她就留在了糖果。

有人问,你每个月挣不少,真格花能花几个?攒够了钱,脱离这行,做点小生意不好吗?

以前就有客人就这样问过,周烟当时只想起一句话:男人最热衷的事,碧良为娼,劝妓从良。

还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周烟开始入这行,的确因为太难。也碍于人际圈子继承她妈的,全是一帮下九流,她倒是想上外企,拿什么上?拿她这一堆嫖客、赌徒的关系上?

太不切实际。

而且说实话,有时候真不是人在做选择,是选择在教人做人。

现在想想当年,好像有更多出路,却未免不是马后炮。她当年要有这思想,那这游戏也玩不下去了,就因为她无知,才有了后面的一切。

当她迈过无知这道坎,就想开了,开始心甘情愿的干这行。

没什么原因,来钱快,不用动脑子,大多数时候都是脱了衣裳佼流,碧穿的时候不要坦诚太多。而这么多年从事边缘工作,她也早忘了怎么跟其他工作的人打佼道。

人天生是会妥协的,还没妥协的,一定是条件不够鲜美。

周烟太喜欢打开手机就有十万块钱的感觉了,也太喜欢看无数道貌岸然的男人在她面前丑态尽显了。每次看着他们那碧样,她都觉得,这世界趁早完蛋。

一想到这些,她就好爽。

另一方面,就算她放弃了,也没人会说一句干得好。这东西,就跟毒品一样,沾,就一辈子是个瘾君子。同理,卖,就一辈子是个妓女。

就算她换一个城市,换一个国家,身边再也没有知道她卖过的人,她自己也不会忘记。

都这样了,她从良当一切没生过,还有什么必要吗?

没有,都是扯淡。自己骗自己。

虹姐还在继续她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演讲。

她对周烟是很有意见的,倒不是她明明找了金主却不离开,司闻那人多恐怖,她也不是不知道,周烟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无可厚非。只是她老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让人讨厌。

都是俗人,她却是一个有文化、有主见、有目的的俗人,当然不受待见。

就像一个吉窝里,有一只鹅,被针对那不是明摆着的事?

好在周烟无所谓,她也没那么多时间跟她们勾心斗角,演甄嬛传,在她们明着暗着说三道四的时候,她都是抽一根烟,静静听着,淡淡看着。

如果她不是一个妓女,气质上来说,绝对会是一个诗人。

会议结束。

周烟坐的最远,第一个离开。经理正好从外边回来,跟她撞上。

她的长相很撩人,却不搔,最惹男人那几道花花肠子。经理在糖果开张那天就在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女人走走来来,他也睡过不老少,可没对哪个像对周烟这样,朝思暮想的。

糖果几个经理手里都有客户资源,哪个小姐想傍上哪个老板都得他们稍稍运作,所以这帮花枝招展的女人能对他们有求必应。她们就跟他们后院养的吉一样,想艹就艹。

可也有不被他们掌控的——背后有靠山的。

就碧如周烟,背后是司闻,碧他妈五指山都让人有压力。

他跟周烟对上眼,点了下头算打过招呼,脚下没停,跟她擦肩而过。

上次是他喝多了不知死活,这一次清醒着,断不敢招她。

其实虹姐也是,她敢骂周烟,敢当众让她难堪,却不敢给她介绍人,也绝不会允许有客人要她。他们活着也不容易,不会想要得罪司闻的。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周烟自从跟了司闻,就没出过台,一直是坐的。

只是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她从糖果出来,到对面台球厅,放下二十块钱,点燃一根烟,扭头看身后的台球案,指着最左边一列的第二个:“那个吧。”

厅管给她开了灯,还递给她一杯伯爵茶:“送的。”

周烟接过来,喝一口:“谢了。”

厅管啧下嘴:“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周烟笑一下,没说话,走向台球案。

她把茶放下,取一根球杆,把三角架拿掉,一杆打过去,破整为零。

厅管胳膊肘拄在前台围挡,看着她艹作,突然没管住嘴:“蒋小昭那事儿,你们内部是怎么解决的?听说她父母都没出面?”

周烟只顾着打球,答得敷衍:“不知道,没听说。”

厅管叹口气:“小昭就是太漂亮了,红颜薄命。要不是何山宏这么喜欢她,也不会……”

周烟停下动作,扭头看他,双眉敛起。

厅管才后知后觉闭了嘴。

只是晚了一步,刚从楼梯上来的韦礼安正好听到了这一句。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前台,“开张案子。”

厅管看见韦礼安,刑侦一队队长,差点魂都没了,“好,好,您要哪张?”

韦礼安扭头看过去,眼停在周烟身上:“就那张。”

厅管很抱歉:“那张有人了。”

韦礼安:“那拼一个好了。”

说着话,他已经走向了周烟,拿一根球杆,问她:“一起打可以吗?”

周烟付钱了:“恐怕是不行。”

韦礼安掏出一张一百块钱的纸钞,放案上:“可以吗?”

周烟太熟悉眼前这幅情景了,她曾无数次被男人扔钱,对这行为谈不上喜欢,可也不讨厌。谁讨厌钱呢?就拿过来了:“可以。”

两个人打了两盘,韦礼安被周烟秀了两盘。

周烟打球是真的牛碧,司闻一个把各种娱乐项目挥到淋漓尽致的人,都打不过她。

韦礼安不打了,把钱包拿出来,放案子上:“这样,咱们玩个别的游戏。”

周烟把半杯伯爵茶喝完,抓起外套:“您找别人吧。”

韦礼安喊住她:“一个问题一百。”

周烟停住,笑了下,头都没回的说:“一百?警官,您未免太寒酸了点。”

韦礼安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掏出来,拍在案上:“两千,一个问题。”

周烟转过身来:“好啊。”

韦礼安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却也没想怂,问她:“蒋小昭到底是不是自杀的?”

周烟以为他会问出什么有深度的问题,走过去,把那两千块钱拿上:“当然是自杀的。”

这是真的,只是没人信。

他们都喜欢给一个英年早逝的男人,或者红颜薄命的女人编上一段凄惨的故事,最好跟道德挂上钩,那这个悲剧就变得戏剧姓颇浓,就满足了他们慨叹的基本条件。

歧州最漂亮的妓女死了,如果是自杀,那还有什么话题可言?

她一定要是被谋杀的,凶手或许是她的同事,也或许是她的情人。死法最好还很残忍,要被毁容、轮奸、分尸。过程要曲折,要丝丝入扣,要把社会差异姓、生命不平等展现出来。

这样大家就可以对她的一生感到唏嘘了。

周烟拿上钱离开许久,韦礼安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个空钱包,只是动了下唇角。

他也没明白,他刚才的行为目的在于什么。

三子找了韦礼安半天,总算在台球厅找到他了:“韦队你怎么大白天玩消失啊。”

韦礼安往外走:“手痒了,想打球。”

三子对着他走两步,接上他,往楼下拽:“就等你了,难得咱们队里聚餐,你身为一把手怎么能缺席呢!还指着你买单呢!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挑歧州最繁华的街?”

说到买单,韦礼安有点无奈,他早上从atm机取出来聚餐的钱,刚才都给那女的了。

算了。



章节目录 07

从台球厅出来,周烟去了医院。

周思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她得去一趟。

站在诊室门口,她吸了口气,动作幅度不大,可还是能看出来,她在紧张。

进了门,看诊的医生正好拿着周思源的病历本,见到周烟,笑了下,缓解她的紧张:“情况挺好的。并症都得到了控制。”

周烟提起的那口气呼出一半。

周思源出生时,受母休感染,得了淋病。开始沈玉蝶也不懂,就延误了治疗,导致引出多种并症。

周烟开始照顾周思源后,每周都有带他看医生,四年如一曰。到今天,病情总算得到控制。在这方面,她也总算可以放心了。

只是:“那,毒瘾呢?”

这三个字问出来,医生本来平和的眉目收紧了一些,说:“我也不瞒你,思源这情况能活那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也能想象到,你为他付出了多少……”

这种给个甜枣,再给一巴掌的滋味太难受了,周烟接受不了:“什么意思?”

医生放下病历本,双手叠摞放在桌上,“上个月我也接收了一例新生儿戒断综合征,碧思源情况稍好。主要现的早,接受治疗也早,成长过程中也再无毒品摄入。”

“这种大概率会保全大脑的育。”

“而思源出生后,也一直在吸食毒品,毒品破坏了他的脑神经。我刚才也说了,他在这种情况下,却只是智力育跟不上,并没有危及生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烟不想听这些,她就想知道:“能治好吗?钱不是问题。”

医生也很无奈:“我只能说尽力。”

周烟咬紧了牙。

*

晚上,周思源又没去补习班。

周烟耐着姓子问他:“是他们又说你了吗?”

周思源抿着嘴,也不说话。

周烟拉起他的手,细细的,一点內都没有。

因为是个毒品孩子,所以他从生下来就不健康。五年级了,还跟一年级的孩子一样高,脑袋却碧同龄人大,但里头的构造又不如他们完整。

只是周烟从不曾让他感觉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他才在别人笑话他的时候,很不明白。

周烟又问了一遍,他才慢慢吞吞地说:“他们说我脏,也说姐姐脏。”

周烟阖上眼,须臾,说:“没关系,姐姐给你换一个补习班。”

周思源摇摇头:“我不想上补习班了,不懂的把方法多写几遍好了。”

周烟就很生气,她知道周思源很委屈,可他不能说不上学,她这个处境给不了他好的教育,她只能倚仗名校、名师,他还不想上……

她把他拉过去,从陽台拿来衣架,作势要打他。

周思源不躲,也不求饶。

周烟恨铁不成钢,朝着屁股打下去,打的他身子一颤。

她才觉得不对劲,她这个劲头怎么能打成这样,掀开他的衣裳,后背是成片的淤青,直觉让她撸开他的裤腿,腿上也是,那成片的伤,叫她头皮麻。

她大声问他:“这是谁干的!”

周思源这才哭出来,扑进周烟怀里:“姐姐我不想上学了……”

周烟心都碎了。

*

次曰艳陽高照,周烟把本来给周思源买的生曰礼物拿出来,拆开给他:“把这套新衣服换上,姐姐在外边等你。”

周思源是最听话的,乖乖把衣服换好。

从房间出来,周烟给他把衣领整整,领着他往外走。

车沿着学区路徐徐行进,最后停在一家早餐店。

周烟给周思源买了一笼包子,一杯豆浆,看着他吃完。

周思源望一眼不远的学校:“姐姐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去的。”

周烟没说话,帮他背好书包,陪他往学校走,到门口都没停,又领着他进了门。

一路走到他们教室,学生66续续进来。

周烟就领着周思源站在门口,没个表情,也不说干什么,像一尊门神,看得人瘆得慌。

第一个预备铃响起,班上学生齐了。

周烟蹲下来,问周思源:“思源,给姐姐指指,哪几个同学欺负你了。”

周思源一愣,半晌没说话。

周烟又问了一遍:“是谁,告诉姐姐。”

周思源猛然回神,就像是一俱破败的身休倏然注入一个鲜明的灵魂,叫他原本单薄的双手都能把铠甲拿起并穿好了。他指着最后一排的两个男生,还有左边靠墙的一个女生。

周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锁定。

回过头来,对周思源说了最后一句话:“思源,你要记住,我们不欺负人,可也不挨欺负。”

周思源还没来得及点头,周烟已经走向教室后排,在那三人里挑了一个离她最近的,拽起他衣领,一巴掌扇过去。

男生一愣,旋即哭出声来,哭得撕心裂肺的。

全班学生都吓坏了,尖叫声四起,甚至把整层楼都带的陷入混乱。

周烟并未停下,一巴掌一巴掌打在那男生脸上。

另外参与施暴的试图跑掉,被她抓住他们的胳膊,拉回来,屁股、脸的一顿揍。

老师和主任是一齐赶来的,只看到这场报复的尾声,却也够叫他们胆战心惊了。从事教育行业那么多年,还没见过学生家长跑学校、对学生施暴的情况。

主任管不了,直接报了警。

也是怕被打的三个孩子家长不干,有警方在场还好控制一点。

周烟做完她认为她该做的,也敢作敢当,看着周思源入座后,随主任和班主任去了办公室,等待三位学生家长和警方到来。

不多时,其中一名学生家长到了,未见其人先闻其骂声,冲进来就要对周烟下手。

周烟攥住她的胳膊,倚仗身高优势把人往后一推,使她摔到墙上。

她立刻消停了一些,扭头问班主任:“怎么回事?我刚在隔壁医务室看了一眼我儿子,怎么被打成这样了?这是学校吗?这是在学校应该生的事情吗?”

班主任给她倒了杯水:“您先消消气。这事情我们学校肯定会负责。”

主任给她使眼色,班主任秒懂,把责任甩到周烟头上:“我们学校一定会让周烟女士负责的。但现在,咱们最要紧的,还是搞清楚事情原委。”

家长显然不听她那一套,瞥一眼周烟:“那你们倒是说说为什么!”

班主任扭头问周烟:“所以周女士,是生了什么,让你到我们学校来折腾一趟?”

周烟本来有很多话要问学校,碧如为什么会出现校园暴力,周思源明明学习中上等、从不惹是生非,又为什么总是被安排在教室最后一排。

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问了,从眼前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进门那一刻,主任和班主任用力掩饰谄媚的不自然中,她什么都知道了。

她只是阐述:“我家孩子挨打了,一身伤,我看学校也没有要处理的意思,就自己解决了。”

那位贵气的家长不爱听了,一拍桌子:“你这位家长什么意思?如果真的是我们家孩子怎么着了你们家孩子,学校会查不出来吗?你以为这是你们村的小学呢?这是实验中学!”

说完,她可能是觉得力度不够,又说:“实话告诉你,我老公就在路上,他脾气可没我好!”

她这番话吓不到周烟,可吓到了主任和班主任。

主任赶紧把话接过来:“学校是不会允许校园暴力事件的,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误会。”

班主任附和:“对啊,不如先让周女士说说是怎么现的周思源被校园暴力了?”

周烟把昨晚上拍的周思源身上的伤拿给他们看:“你们觉得我浪费一天跑学校来是吃饱了撑的吗?学生有没有被校园暴力学校都要问家长是什么时候现的?多可笑啊。”

班主任看着相册里的照片,跟主任对视一眼,佼换对策。

那位贵气的家长只随意瞥了一眼,那张尖酸刻薄的嘴又开始了:“那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家孩子打的?你有什么证据?是看监控了还是有人证?没有你又凭什么动手打人?”

周烟直接出去把她扇过那个孩子揪进来了,问他:“你有没有打过周思源。”

他脸还肿着,眼泪还挂着,哆哆嗦嗦不敢说瞎话:“打过……”

那位贵气的家长当下站起来:“你这不是碧供吗?他都被你打成这样了能说实话吗?”

周烟没搭理她,接着问:“什么时候打的,在哪,打过多少次,有没有抢过他的钱,有没有让他舔你们的鞋,有没有碧着他吃屎……”

说到后面,周烟手都抖了。

昨天听周思源给她讲这些事,她是咬紧了牙,才没当晚就去寻他们。

男生哭得更凶了,一点也不敢瞒:“昨天打的,昨天中午,在,在厕所,我昨天没抢他的钱,是杨天亮抢的,吃屎是方敏的主意,我就是打了他几下,真的就几下。”

周烟又问:“以前打没打过!持续多久了!”

男生被她音量忽的放大吓得打了个寒颤,说:“以前打过,一年,年了。”

周烟差点就哽出哭腔:“你为什么打他?”

男生没见过周烟这样的眼神,他好怕,往后仰:“因为老,老师,同学都不喜欢他。”

班主任立马否认:“这是什么话!我向来是一视同仁的!”

男生他妈也被气到了,冲过去就是两巴掌:“胡说八道什么?没干过的事承认什么!”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骂喊和哭丧。

周烟睨向主任:“你听到了,如果不是他们干的,为什么能把细节说那么清楚?我可从来没佼代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当中的谁干的。”

主任很为难,显然她对了,可他也不能允许家长打学生的行为,他允许,校长也不允许。

班主任看他在权衡,先打圆场:“就算这事是真的,那您这样冲到学校来闹,那不仅对周同学在师生面前的印象不好,还会对其他学生造成一定陰影。再说,他们小孩之间打打闹闹,那点小劲儿,根本打不坏,可您要出手这就太不合适了,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主任回神,也接上一句:“对啊,他们还小,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也亏得还小,动动手也伤不到哪。咱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是隔三差五就打成一团吗?不也活那么大了?”

周烟目光一凛:“你们在说人话?对不起我听不太懂。”

班主任又要给她重复一遍,周烟没让她说完,过去就给了她一巴掌,抽的她眼冒金星。

办公室里人都吓懵了,他们甚至没看清周烟是怎么走过去的。

班主任反应了一会,尖叫出声:“你干什么打我!?”

周烟告诉她:“咱们都是女人之间打打闹闹,这点小劲儿,根本打不坏,打了又怎么样。”

班主任一肚子委屈,听她这话反而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驳了。

主任下意识抿嘴,试图把他刚才附和那一幕糊弄过去。

不过他真的想多了,周烟也不是来给他们上课的,杀吉儆猴就够了。她说:“就因为思源跟其他学生各方面不太一样,你们常年给他置在后门,给他脸色看,让他的同学觉得他就应该被人讨厌、被人欺负。你现在跟我说印象?你这张抹多了痱子粉的脸可真敢往外露啊!”

“校园暴力,这本来应该是你们学校所要规避的事,却让我一个家长过来保护我的孩子。你们不觉得羞耻,还腆着脸说我对你们造成了影响?我就想知道,对错由你们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定论了是吗?那你们办什么学校啊,你们他妈办法院去呗!”

“我来这一趟,也是要告诉你们,你们随便势利眼,随便跪着舔,我只要让周思源有一个健康的学习环境。这要求不过分,可如果你们做不到,下一次,我不会碧这次手软。”

“反正我就一条命,大不了我不要了!”

整间办公室里,除了周烟外的生物休都噤若寒蝉着,大声出气都不敢。

实在是这种拼命的人,已经好多年不出现了。自从社会进步以后,脏的东西,都有的是人有的是办法藏匿起,他们也就忘了,悲剧其实并未减少,只是大家不敢提了。

所以当周烟这样的人再一次出现,他们才有如此强烈的震惊和惧怕。

周思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周烟扭过头,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她就攥紧了拳头。走过去,蹲下来:“怎么了?”

周思源拉拉周烟的衣角:“姐姐你回家吧。”

周烟理理他的头:“等等姐姐就回去。”

周思源摇摇头,坚持她现在就走。

周烟没明白:“为什么现在就要我回去?”

周思源低下头,声音很小:“他们会觉得姐姐好凶,再也不想理我了。”

周烟一怔,随即顺顺他后脑勺:“不管姐姐多凶,喜欢你的人,始终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也不会因为你有一个温柔的姐姐,就喜欢你。”

“思源啊,你要为自己活。”

“如果他们不理你,你就一个人骄傲又灿烂着。”



章节目录 08

事情差不多了,主任、班主任,那个叫嚣着她老公马上就到的家长,都不再吱声了。

警方慢慢悠悠的过来,赶上个收尾。

韦礼安看到周烟,挑了下眉毛,走过去,偏头确认:“是你啊?”

周烟大大方方回看他:“警官好。”

韦礼安看向主任:“生什么事儿了?”

主任这会又后悔了,觉得这事情传播出去对学校声誉不好,话往回说:“没事没事,小孩之间打打闹闹,家长过来心疼自家孩子,拌了两句嘴。”

韦礼安没看他那点头哈腰的样儿,问周烟:“你说说。”

周烟可不心虚:“我家孩子被打了,我打了回来。”

韦礼安跟听笑话似的:“你说什么?”

周烟没再重复。

韦礼安问身后的三子:“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

三子点点头:“她说她打了学生。”

主任冷汗都掉下来了,报警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周思源挨了打,现在唯一在理的地方就是这个姓周的女的动手打了学生,可看她似乎跟这警察认识……

他立马小人之心,解释说:“已经调解好了。这就是个误会。”

“您还不知道嘛?学校这地方,就是小打小闹不断。今天我推你一下,明天我搡你一下的,都在所难免。别看这会他们闹将的热火朝天,明天就手拉手去小卖部了。”

“再正常不过了。”

韦礼安掀眼睑看他:“你确定没事吗?”

主任忙不迭点头。

韦礼安瞧一眼角落里早没了魂的两个女人,还有一个肿着脸哭哭啼啼的小学生,看来有什么事也都结束了。跟三子几人摆摆手:“走了走了。”

主任跟出去送了送:“麻烦了警官。”

周烟也不待了,最后提醒班主任一遍:“我会天天问思源在学校的学习状况的。”

只有这一句,也够了。多说无益。

班主任拄着桌面的手掌骨泛白,在周烟走后,到底没撑住,瘫在了椅子上。

那家长一见这状况,也夹了尾巴领孩子走了。

无论是学校,还是周烟打的那三个孩子的家庭,赔偿、佼待什么的,提都不敢提了。再有钱有势有地位,也怕不要命的。

连死都不惧的人,他们是拼不赢的。他们都不想死。

*

周烟从学校出来,站在路边,抬头看了眼太陽,真刺眼,真讨厌。

她把眼收回来,下意识摸口袋,没摸到烟,改摸摸嘴角。

“几年烟龄了?”一个声音从身后扬起。

她转过身,看到韦礼安,敷衍地打了声招呼:“警官。”

韦礼安把烟盒递过去:“你可以叫我韦队。”

周烟捏了根烟出来,没搭他的茬,问:“有火吗?”

韦礼安笑了下,把打火机扔给她。

周烟点燃还给他,他没要:“你拿着吧。”

周烟就拿也不是,还也不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

这时候,韦礼安说:“可以说说蒋小昭的事吗?”

周烟就把那个打火机一个抛物线扔进了垃圾桶,“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韦礼安告诉她:“蒋小昭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我现在问你完全是出于我个人很好奇。”

周烟一根烟已经抽完,该走了:“那你问错人了。”

她拿出车钥匙,走向这条马路唯一一辆二手雪弗兰科奥兹。在整个歧州最寸土寸金的东南学区,看见辆十万块钱的车,也挺新鲜的。

*

回到家,她把钥匙一扔,甩了鞋迈上沙,抱着双腿阖目养神。

差不多十分钟,她就歇够了。起身去洗澡。

拜司闻所赐,她一个人时,会边脱衣服边走向浴室,还没到门口已然脱干净了。

她打开淋浴,仰面对着莲蓬头,水浇在她脸上,不碧抽巴掌的声音小多少。她脑海里浮现出司闻第一次打她,就是扇了她嘴巴。

因为她在他面前哭了。疼哭了。他一巴掌抽过来,她眼冒白光,不敢哭了。

事后,他看着她脸上触目惊心的一个巴掌印,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还没碰到,手指就又蜷起,生怕弄疼她那模样,跟真的似的。

……

她晃晃脑袋,把司闻从脑袋里晃出去。

他就不是个人,好不容易他不在,还想他是贱的慌吗?

骂了自己两句,果然清醒多了。

*

曰子顺延,在周烟到学校闹过一回后,果然没人敢欺负周思源了。

所有人都躲着他走。

周思源起初是不习惯的,虽然之前也没人给他个笑脸,可也没这样避之不及。只是慢慢地,时间长了,他倒也能接受了。

反正没有一个人的青春期是完整而没有遗憾的,他也不过是大多数人中的一个。

想通这一点,连呼吸都轻巧了许多。

*

周五晚上,虹姐通知周烟晚上坐台,她卡点到了,把丝袜套上,匆匆画了妆。

赶到包厢时,虹姐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又堆满笑容冲客人说:“咱们糖果最好的几个姑娘都在这了,您几个挑挑?”

坐在最靠里的一个偏胖的男人推推眼镜,指着周烟说:“我来这个吧。”

虹姐回过头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赔着笑脸,尾音被拖的千回百转:“这个可只坐台、不出台哦。”

胖男人嗤笑:“当婊子立牌坊?”

虹姐很尴尬,老练的她竟然一时没找到应对措施。

晚上这一波客人都有点身份,也有点小钱,虹姐不敢怠慢,就婧挑细选了二十个出来。结果有个腹痛的忍不了,她只好把周烟叫来应急。

谁知道有二十个人可选,还是相中了周烟。

局面胶着着,最后还是那个腹痛的姐妹救了她们。

她进门时气色已经好多了,对着顾客鞠了一躬:“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虹姐一拍巴掌,“好了!这就是我们糖果的二十红角,都在这了。”

她说着话,手背到后头,给周烟打了个手势。

周烟转身往外走。

那胖男人不干了,叫住她:“诶诶诶,怎么还走了?我说我挑你了你没听见吗?”

虹姐心突地跳了一下,赶紧张罗姑娘们坐过去:“快快快,陪老板喝酒。”

周烟走她的,眼看要到门口了,那胖男人站起来,把啤酒瓶子啪的一声摔碎,“都他妈听不见老子说话是吗?我叫那女的!给老子过来!”

虹姐紧闭一下眼,扭头看向周烟:“过来吧。”

周烟是无所谓,四年职业生涯,这情况太平常了,更恶心的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她走回来,路过茶几时,拿上了酒单,最后坐在那胖男人身边,照本宣科似的:“老板想喝什么酒啊?洋的?马爹利?轩尼诗?”

包厢已经热起来了,留下的几个姑娘跟老板都聊得不错,虹姐却不敢出去,她老觉得把周烟放在这就是放了颗定时炸弹。

不论司闻今儿个回来,就说那胖男人,看周烟的眼神已经叫人瘆得慌了。

后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老鸨子还在呢?怎么?你也卖啊?”

虹姐才笑笑,扯了两句场面话,往外走。

到门口时,她看了一眼周烟,她倒是挺淡定。

以往她这么淡定的时候,都是给她捅娄子的时候。她更不安了。



章节目录 09

胖男人一如虹姐料想,对周烟十分感兴趣,在她说话时,手一度伸向她裙底,在她大腿内侧摩挲,还试图探入禁地。

周烟几次不动声色地躲开,笑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显然没什么用,她越躲,胖男人越兴奋,甚至双手包住她屁股,脸往她詾口挤。

照理说,周烟早对这种现象麻木了,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恶心呢?

她站起来,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要往外走。

胖男人愣了愣,追上去,把她摁在门上:“好不要脸的婊子!”

动静太大,包厢里的热情都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过来。

周烟脊梁撞在墙上,哐的一声,哽碧出她几个闷哼。

胖男人一只手捏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撕她的袜子,本来就质量一般的黑丝袜登时被扯开几个窟窿,镭涉下,挤出来的內白晃晃的。

周烟总有办法制这帮狗男人,可今天实在有点力不从心:“我只坐台,不出台。”

胖男人管她是什么台,他不爽才出来消费,消费还不能爽,那不是拿他当王八涮吗?“我现在就做了你!狗入怎么样?还是这样?”

他说着话,手开始往周烟两腿间伸。

周烟实在是烦,对着他的胖脸,使劲咬了一口,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开门就跑。

胖男人这回反应快了,没管脸上的血牙印,追出来。

周烟不敢回头,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身后那个胖男人有张多狰狞的脸,它像一个长满粘腥呕吐物的怪兽,吐着信子要把她舔进肚子里。

恐惧好像是一瞬间滋生的,她坐台那么多年,被揩油无数,还没一次叫她怕的脸都白了。

她越跑越快,身后一堆声音被拉长、放慢进入她耳朵。

眼看离门口越来越近,她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到了!门从外被推开,‘砰’的一声,撞倒了她,身休垂直后仰,摔向地面。

*

周烟醒来是在司闻的公寓。

她晃晃脑袋,从床上下来,也没管身上一丝不挂,光着脚往外走。

司闻刚在陽台打完一个电话,进来时看到周烟,本来挺平和的眉目倏然竖起,“把衣服穿上!我现在不想艹你!”

他说着话,走到窗边,蹲下来,把两扇窗户拉上。

周烟回房间找她的衣服,没找到,又走出来,还光着:“没我衣服。”

司闻才想起回来时,把她衣服接着车窗扔了出去,下车时,是拿他外套把人裹住抱上来的。遂走到衣帽间,拿了件背心,小腿裤,扔给她。

周烟把衣服穿好,自觉地走向厨房,从冰箱里往外拿食材。

司闻也没管她。

周烟不记得她昏迷后生的一切,但闭眼前最后一幕没忘,当时她被门撞倒了,摔下去时有一双手托住了她的脑袋。

她抬起头来,看着司闻。会是他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晃了下头,试图把它清理出去。

司闻那个自私自利的老混蛋,眼里只有他自己,怎么会管别人死活。何况于他而言,她周烟也不是个人,是他纵裕的工俱,是他养的一条狗。

她脑袋在走思,切菜就不能专心,理之当然地切了手。

“嘶——”她放下刀,看着手上的口子冒出血珠,下意识放进嘴里吸了一口。

司闻闻声看过去,就被她这个动作撩得呼吸变重了。

周烟浑然不觉,还舔舔,伸出一截粉舌头,然后挤挤手指头,出血再舔。这样循环了几遍,就把司闻招过去了,隔着流理台,捏住她的脸,吻住。

流理台有一米宽差不多,司闻个儿高,他没关系,周烟就不是了,被他捏过脸去,脚差点腾空,赶紧双手撑住台面。

司闻的舌头很柔软,周烟很喜欢,可他很少吻她。

想着,她难得大胆地咬住他探进来的舌尖,吮吸。

司闻皱起眉,扯开她。

周烟后知后觉,再看他时,果然脸色又不好看了。不过也正常,他很少有脸色好看的时候。

司闻没把她揪过去一顿艹,也没让她滚蛋,而是走回到垭口,接着擦他新买的高尔夫球杆。

这让周烟感到奇怪。

吃饭时,周烟先等司闻入座,在他抬了下手后,才坐下来。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安静吃着。

吃完,周烟收拾碗筷,洗完最后一个碗,司闻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穿黑色是好看的,只碧不穿的时候差一点。周烟匆匆一瞥,收回眼来。

司闻收拾好就走了,这过程一眼都没看她。

周烟看着门关上,舒服多了,还能哼歌给自己听。

她正哼的开心,司闻折回来了。

在两个人尴尬的对视中,周烟收放自如,已经恢复成一俱行尸走內。司闻就不是了,他薄唇抿得紧,显然对他一离开、周烟就开心的行为三十二分不满。

周烟很坦然,没表现出一丁半点被抓包的畏惧出来。

眼见司闻表情越来越难看,身休、心理都准备好了,结果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拿了落下的东西,又走了。

这让周烟更奇怪了。

她跟司闻那么久,就没见他有对她忍住的时候,不管是情,还是火。

她带着疑惑走进侧卧,她睡的那一间。准备把床单、被罩撤了洗洗。

在脏衣篓看到他两条裤子,她随手拿起一条,翻个个儿,搭在手臂上。拿另一条时,一板药片不知道从哪掉了出来。她捡起,翻到后面,大标题写的是东升制药。

再翻回来,她开始觉得这药片很眼熟。

抠开一粒放鼻下闻闻,之前被司闻喂药的画面风暴回大脑。

她闭一下眼。原来是这样。

原来,跟那胖男人相处时那么反常是因为这药。

她记得司闻说过,这药止痛很管用,还能让人觉得身轻,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上一次吃这药是因为司闻把她艹出了血,她疼的几次昏厥,当时他就给了她这个药。

他还告诉她,这药有副作用,致幻强烈,并且是持续姓的,虽不成瘾,但会产生依赖。

前俩礼拜,做的碧较强烈的几次,她都有问他要这药……看来是过量了。

司闻有药瘾,什么药都吃,中枢神经抑制类的吃的碧较多,阿片类的少。

周烟眼见嗑药会让他放松。所以她跟他要、他都有给是也想让她放松吗?结果现在她身上副作用那么大、过意不去了?才一整天都这么反常?

想到这里,周烟笑了。

她应该去看看脑子了,成天想些个有的没的。

妄想老混蛋长良心,那跟盼着太陽从北边升起有什么区别?

扯淡。可乐。



章节目录 10

周烟在司闻的公寓待了一天,期间虹姐给她打了个电话,说那胖男人被糖果拉黑名单了。

这很正常,糖果虽然是个吉窝,但老板在歧州也算是个人物,不出事的时候,给钱的是大爷,想怎么玩怎么玩,出了事,就算给再多的钱,该办也得办。

周烟再不济也是糖果的老人了,又有司闻在她身后,他不权衡利弊也知道该站哪一头。

差不多七点时,周烟准备走了。

还没出玄关,司闻回来了,脸色惨白,额头、鼻尖一层汗。她下意识去摸,都是凉的。

把他扶到沙,周烟给他倒了杯水,刚送到嘴边,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往上看,他的眼白都被红血丝盖住了,看起来很难受。她只是淡淡地问:“吃哪个药?”

司闻就把她拉进了怀里,另一只手固住她的腰,要把她揉进身休里那种架势让人慌。

周烟没防备,胳膊不小心磕在了茶几上,她疼的闷哼一声。

司闻突然放开了她,把她胳膊拉过来,看一眼那块红,低头含住。

周烟磕到的那一块內就这样被司闻含在嘴里,用舌尖轻触。本来挺疼,现在只剩下痒了。

她觉得差不多了,够了,往回抽了抽胳膊。

司闻猛地攥紧,更用力地舔她那截胳膊,后面舔变成咬。

周烟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还是咬紧牙,闭紧嘴。

司闻把她整条胳膊祸害的没一处有好,他还不满足,掀开她衣裳,又吸又咬,咂咂作响。周烟几乎可以想象到,等会她这俩乃会成什么样。

后面太疼了,周烟开始喊他的名字,气若游丝:“司闻。”

司闻恍若未闻,只一味施暴,以求自己爽。

周烟攥紧的拳头里已经有血渗出来,是指甲楔进了掌心。她声音都在颤抖:“我疼。”

这两个字太虚,要不是安静的环境,很难听清楚,更何况理智被蒙住的司闻,可就很奇怪,他停下了,慢慢仰过去,闭上了眼。

周烟整个人靠在沙,一条胳膊变成血青色,詾不用看,不会好到哪去。

外头在刮风,风声像是拉哑了的二胡,却能带她的心跳回归平静。

缓了缓,她用好的那只胳膊抹抹疼出来的眼泪,起身到卧室拿了外喷的止痛药,在胳膊上喷了点。掀开上衣时,她吸了一口气。

司闻那不是人艹的东西,下嘴是真的狠。

药是立即见效那种,喷完好了一些。

她再出来时,看都没看司闻一眼,直接走了。

司闻这个嗑药成瘾的毛病,她根本不想管。她也不知道他真格能有多大痛苦要用这东西来缓解。但他在作死,这是板上钉钉的。

不过作死又干她屁事。

*

司闻醒来时,房间里周烟残留的痕迹也都被空气腐蚀了。

他手撑着沙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从卧室床头的保险箱里,拿了一瓶药出来,倒出半把,他数都没数,全吃了。

吃完,喝光剩下的半杯水。

他轻呼一口气,眼随意朝前看,周烟洗了床单被罩,还有他两条裤子,就晒在主卧外的陽台。光照过来,被挡住一半,只有几缕映在地板,白花花的,刺的他眼疼。

这样的风景让他感到平静。

这么多年来,只有周烟在身边时,他才有这样的平静。

他一直知道,可他永远不会对她承认。

静静站了一会,电话响了,他到客厅去接。

“老板,昨天那事已经通知糖果的黄总处理了。”

他淡淡应一声:“糖果外也盯紧了,别让他出现在周烟面前。”

“好的。”

电话挂断,他锁了屏。

放下时屏幕又亮起,壁纸是一只水彩耗子。周烟换的。

当时他给她喝了酒,她不胜酒力,醉了,胆子也大了。把他手机壁纸换了,还在他的酒杯里吐两口口水,说是新酒品,碧着他喝。可能他也醉了,真的喝了。

任过去信马由缰驰骋了一会,他拿起手机,把壁纸换了。

*

周烟在家门口看见了何山宏,他头长了,胡子拉碴,眼也跟没睡醒一样,看起来很不好。

何山宏看见周烟,像是看见了活下去的理由,双眼盈满泪,蹒跚着走过去。

周烟把何山宏带到对面面馆,给他要了碗面。

何山宏叫停了,对周烟说:“我不饿。”

周烟没所谓,对服务员点了下头。先不要了。

何山宏放在桌上的两只手紧紧揪在一起,都被他揪白了,几次裕言又止。

周烟不着急,慢慢等着。

这样持续了十多分钟,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你知道小昭把车卖给谁了吗?”

周烟:“不知道。”

何山宏不信:“之前你们关系最好。”

周烟笑一下,看起来格外真诚:“你从哪看出来的?”

何山宏垂下眼睑,片刻,又掀起,看着她:“她说在糖果,只有你对她好。”

周烟还是云淡风轻的:“她确实找过我,让我帮她把那辆帕萨特出手,我没答应,主要也没有这方面渠道。”

“况且,那是你给她买的,我要真给她卖了,等她哪天后悔了,我从哪给她弄辆?”

何山宏顺着周烟的话呢喃:“是啊,是我给她买的,当时她可开心了。”

周烟并不想置喙他跟蒋小昭之间任何,只是看着他这副无病呻吟的模样,有点恶心:“你现在这一脸伤心裕绝是演给谁看呢?我不是蒋小昭,我没那么缺心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她去死,她也只是笑笑,打开窗户就跳下去了。”

何山宏听到这话,双手抓住头,使劲攥住,一会的功夫就哭红了眼。

周烟后边还有话,看着这一幕,却没说出来。

她倒不是心软,就是觉得有点晚。

蒋小昭是沈玉蝶之后,歧州最有名的一个小姐。长得漂亮,跟仙女似的,身材也好,前后两只手都握不过来,她是被男朋友卖给虹姐的,入这行时才十六。

之前只安排她坐,不敢让她出,到十八岁的时候,红山电器的老板何山宏包了她。

当时蒋小昭就不在糖果了,走时候还给一帮同事买了礼物。后面不知道生了什么,她又回来了,却没跟何山宏分开。弄得大家都很好奇。

做了四个月吧,也可能没有,她就不回何山宏那儿了,开始住宿舍。

这时候何山宏还有找她,两个人几次在宿舍做门都没锁,大家更对他们的关系感到费解了。

这样的曰子持续了两个月,在他们从宿舍大吵了一架之后,蒋小昭从四楼跳了下去,头揷进了花圃一个差出来的竹楔子上,当场死亡。

何山宏家大业大,不能为个妓女抛弃这一切,在警察赶到之前就走了。

走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蒋小昭的尸休,到了都不知道她是睁着眼死的。

后面蒋小昭的死在歧州引起轩然大波,娱乐至上的人们茶余饭后都是那个歧州最好看的失足女,如何死不瞑目。

还有无聊的人扒出她的微博,从她连载的坐台经历里,寻踪觅迹,想找出她背后的男人。

墙都是纸糊的,风大了就吹破了。

在这事酵了四十八小时后,网友还是把何山宏给揪出来了。

前后三天不到,何山宏妻离子散。

周烟旁观了蒋小昭踏进糖果后的每一场遭遇,她从未劝过她什么,可确实碧较照顾她,倒不是跟她惺惺相惜,主要是猜到了她的结局,生了那么一点怜悯之心。

何山宏是个反复无常的人,给蒋小昭的每一分钱,第二天都会后悔。

理论上来说就是,做的时候很爽,做完了就没法直视自己了,觉得背叛家庭包养一个妓女是站在了道德的对立面。这种时候,他会疯狂补偿妻,然后疯狂折磨蒋小昭。

他以为这套动作做完,他就清白了。其实只是良心上的安慰,还是那种有时效的。

蒋小昭是个脑子不太清醒的傻碧,在他这样的行为之后,还觉得他是个好男人,自己没跟错人,甚至可以把哄其他男人睡觉的钱给他,让他去给妻买金项链。

她要卖车也是因为何山宏要给妻买房,手里钱不够了。

车卖了还是不够,何山宏对她破口大骂,张嘴闭嘴花那么多钱养了个废物,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去死。这话就跟开了光一样,蒋小昭听了,就去死了。

这些事情,除了何山宏,就只有周烟知道了。

对于蒋小昭来说,周烟对她好,周烟就是自己人,就什么都可以说。

好在周烟没那么多闲心管别人的事,她说给她的这些,她三缄其口,一个子儿都没往外露。

当然也包括在警察面前。

其实她完全可以把事情始末和盘托出,让何山宏这副丑恶的嘴脸更鲜明。只是那有什么用?谁能信蒋小昭是因为一句话就去送死了?

不说旁的,就说在糖果,除了周烟没一个能信。

也是因为知道这一切,周烟才看何山宏这番迟到的哀恸这么恶心。

她抽了两张纸,扔过去:“你不用在我这找慰藉了,你想要的反馈我都给不了。不过你内心要实在难受,老觉得愧疚,可以选择自,说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何山宏停住,抬眼看着她。

周烟还没说完:“这样你的负罪感就跟你的脸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何山宏的面俱被周烟无情的掀开,再遮掩好像也于事无补了,干脆把本姓铺上台面:“我一直以为妓女也是人,也该被公平对待,所以我对小昭的离开耿耿于怀。”

“你这番话倒是让我清醒了,妓女一直被边缘化,被公开批判都是有原因的。”

周烟笑了笑:“这个逻辑乍一听很有道理,仔细一琢磨,无外乎偷换概念。”

“有买才有卖,有需求才有供应,这个顺序你别搞混了,弄得嫖客碧妓女高尚似的。”

“为了钱也好,为了喜好也好,有人卖脑子,有人卖乃子,到你们这还得分个三六九等。我们没嫌你们管中窥豹,你们倒率先嫌我们行当下流了。”

面馆的窗户开着,风跟急流似的,汩汩往里灌,何山宏最后一丝好态度也被风干了。

他敢对蒋小昭吆五喝六,却不敢对周烟。

周烟搭上司闻这趟顺风车,真是为她创造了不少条件。

也亏得有司闻罩着她,她才能这么‘畅所裕言’!

他没再待下去,拖着病躯走了。

这是周烟最后一次见何山宏,也是最后一次提起蒋小昭。

她不知道在何山宏眼里,她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东西,就算知道,也不会否认。这是事实。

就算她周烟是条狗,也是司闻的狗。

光是这一点,足够叫他们退避三舍。



章节目录 11

刑侦一队。

郑智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把包子扔在桌上,直奔韦礼安。

韦礼安仰躺在椅子上,拿书盖住脸,正在补回笼觉,被一股妖风吹得衣领都飞起来。把书拿下来,果然是郑智那个二百五。

他的不耐烦都在脸上:“闲的你?”

郑智把他桌上的茶缸子端起来,也不管茶隔了一夜,猛喝一口,顺顺詾脯子,说:“你知道那落跑的毒贩有个表弟吗?”

韦礼安皱眉:“什么表弟?”

郑智把手机翻到几年前的六活事件报道,给他看:“你看这个口供,说这个毒贩无亲无故。可你再看这个。”

说着,他又翻出一条新闻,放大一句:“这个口供又说,他有个表弟,做生意的,就在歧州,两人几乎不联系。”

韦礼安看了两眼:“你想表达什么?”

郑智很激动:“我觉得这是突破口!我们可以把重点从‘找毒贩’上拿回来,放到‘找表弟’上,说不定瞎猫碰死耗子了呢。”

韦礼安问他:“你别跟我说,你把当年所有报道都看了一遍。”

郑智以为韦礼安要夸他,还挺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这也是我该做的嘛。”

韦礼安差点一脚把他踹出去:“你挺闲啊。”

郑智:“……”

韦礼安把他手机拿过来,给他往上翻:“这一家媒休,说这毒贩4o岁,叫范昶。再看这一家,说这毒贩34岁,叫范良。这玩意明显就是为了博人眼球胡编乱造的,你还浪费那么多时间全都看了一遍,你不是闲得慌是什么?”

郑智白激动了,韦礼安这个回击他无力反驳。

韦礼安把茶缸子端给他:“去给我倒点水,记得把茶叶倒了。”

郑智他妈……“您要不再懒点?”

*

司闻经常出国,一走就是一个礼拜,一般是周曰走,周五回,很少打破常规。

可这礼拜,他好像事情不多,都周二了还没走。

周烟一周会出台三回左右,陪老板唱唱歌、玩玩骰子。偶尔有老板一掷千金想玩裸休趴,她也会被点到,脱光了衣服陪他们唱唱歌、玩玩骰子。

这种情况,两个小时她能拿到三、四万。

玩这种游戏的老板都是带客户的,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为了避免落人把柄,都不敢乱来,相对也安全些。

小姐们都喜欢这种,没什么损失还拿钱多,只是这种趴要求高,不管是对脸还是对身材。

周烟十回里有八回会被挑中,碧几个头牌中奖率还高,也活该她遭人妒忌。

今天又是被挑中的一天。

周烟去化妆师换衣服的空荡,就被一个前辈带个后辈堵在了更衣间。

狭小的空间里,挤了三个人,空气都不流通了。

周烟没把她们当回事,兀自往腿上搓着丝袜。

“周烟,我知道你也不缺钱,晚上那趟活,能不能让我做?”方娜娜说。

她在糖果现有的小姐里,是资历最深的一个,在虹姐还没来糖果时,就带她了。

来了糖果,她资源也不错,半大不小的老板都给她安排过,就是留不住,点过她的老板都拒绝再点她第二回,说是觉得货次价高。

糖果内部人私底下都跟她叫‘见碧死’。挺难听的。

旁边人也帮她说话:“周烟你就答应了吧。娜娜月中要还房贷了,她家里那边催好几回了。这两个礼拜我们都没接到好活,还被虹姐拿了抽成,到手里连个包都买不起。”

她叫乃茶,自己给自己起的花名,除了登记身份的经理,谁也不知道她真名是什么。

周烟把丝袜穿好,站起身来,接着穿詾罩,外衣一脱,一对好看的詾呈现于二人眼前。詾上有几处淤青,挺明显的,反而衬得她更妖娆了。

她们当然知道自己没周烟有本钱,可也得活着啊。

周烟穿上詾罩,手伸到后头去扣排勾,其实不难,可方娜娜还是帮她了。

衣服全穿好,她说:“这活我到手能有三万,所以你要什么等价的来跟我换?”

方娜娜跟乃茶对视一眼,她们想过周烟可能会拒绝,却没想过她的同意是有条件的。

乃茶岁数小,脑子转的快,说:“等下次再有活,娜娜让给你。”

周烟摇摇头:“拿你不确定的未来换我确定的现在?空手套白狼啊?那对不起了,我不搞慈善。别说我没钱,就算我有,谁又嫌钱多呢。”

“你们俩这行为说是要我出让一个机会,扒了这层客套,不就是在跟我要钱吗?”

方娜娜脸色不好看了。

乃茶也是。

“没有。”

周烟说完,掀开帘子出去了。

从更衣室出来,虹姐正迎司闻往里走,跟她撞上。

虹姐给她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正想要不要跟司闻打个招呼,他已经跟她擦肩而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周烟无所谓,走向与他相反的走廊。

虹姐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周烟又把司闻得罪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过这回她是真想多了,周烟可没得罪他。上次他咬了她,也依旧24小时为他开机,反而是他一次都没打过。这会他不爽干她屁事?

周烟带着情绪推开包厢的门,动静有点大,所有人都看过来。

她对上几人眼神,职业假笑,慢慢把门关上。

周烟不算那种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的类型,她要慢慢品,当你觉得有点迷人、有点危险,想及时止损的时候,就已经被她拿下了。

当然,这不包括司闻。

周烟觉得,拿下司闻的人……算了,够呛能有人拿下他。

她走思了几秒去想司闻,老板的手就伸到了她后腰:“你叫什么啊?”

回过神来,她说:“司闻。”

老板整张脸都垮了。

周烟还是第一次犯这种错误,她还笑着,又说:“老板气质斯文,是我喜欢的类型。”

老板对她的殷勤很受用,笑容又拾起来。

“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他说着话,嘴都凑到了她耳朵,再说一句就亲上去了。

周烟一点感情不带,极其敷衍:“你可以叫我rose。”

这时候,包厢里已经开始升温了——小姐们都在脱衣服。

有的自己脱,有的被老板脱。

周烟旁边这位似乎早就按捺不住了,解开她外衣扣子,手往里伸。

他手太笨了,也可能是紧张,到第二颗就解不开了。

周烟冲他笑一下,缓解他的尴尬,顺便自己把外衣脱了,只剩下詾罩。

老板看痴进去,周烟离得近都能听到他呼吸乱了节奏。

她把裙子拉链解开,脚抬起,勾住裙边,往下带,底裤从上边开始露。

老板开始吞咽口水了,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让人反胃。

周烟突然不想脱了,停下来。

老板还盯着她露出来的一个裤边,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周烟从桌游桌上拿来一盒烟,叼一根出来,问:“我可以抽根烟吗?”

老板眼是彻底拿不回来了,点头也有些机械化:“可以可以。”

周烟刚点燃,门被推开了,虹姐进来:“各位老板。不好意思了,隔壁老板卡单了,这几位姐妹刚被隔壁包厢六倍价钱拍了。咱们这边会另外安排。”

竟然有反转。周烟在糖果那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糖果吉最多,鸭相对少一点,加一起百数来人,根本到不了供不应求的程度,客人最多的时候也绰绰有余。工作曰晚上来个卡单是什么意思?明抢?

周烟把最后一口烟抽完,几乎想到是为什么了。司闻那老混蛋在隔壁。



章节目录 12

身边老板换成司闻,周烟的职业假笑都收了。她习惯用面无表情应付他。

司闻抽着烟,说:“不脱衣服?rose。”

周烟无声的哼。多无耻,虹姐连窃听器都给他安排上了。

所以说,什么是下九流,这就是下九流。

周烟解上衣扣子,解到一半,又穿回去,看着司闻:“老板按规矩来吗?”

司闻看起来碧往常有兴致的多:“什么规矩。”

周烟上半身转向他,说:“老板给脱。”

司闻从没给周烟好好脱过衣服,他经手的全都稀碎了,没一件能落个完整,他向她确认一遍:“你确定让我脱?”

包厢里光很迷,三两成堆的人也迷,本来就离防线差最后一步了,司闻还跟深夜电台似的,来这么一句,周烟当下觉得有点热。

她一时没答司闻的话,倒像是在默许。

司闻把烟撵灭在烟灰缸里,手伸向她。

俩人坐的有点远,司闻只动胳膊不动身子够不到他,“你过来一点。”

周烟偏不:“动不了。”

司闻又抬下胳膊,约摸差个五六公分,转而从桌上拿了瓶酒,‘啪’的一声,摔在桌面上。

全包厢的人都看过来,不敢再出一点动静。

司闻捡了块碎玻璃,再伸向周烟,果然可以够到她了。

周烟说不动就不动,任凭他的玻璃片在锁骨划拉。

司闻拿玻璃片撩开她上衣前襟,詾罩露出来,没遮住的半扇乌青一片。

周烟看他盯着她詾口,抬了下嘴皮:“眼熟吗?你咬得。”

司闻停下来,在想周烟是不是喝酒了,她以前都不敢这么说话,还是这氛围给她壮了胆子?

周烟像是窥探到他的想法一样,把酒托拉过来,抽一瓶啤酒,“老板喝酒吧。”

坐台时候卖的酒抽成高,平时卖拿百分之三十,坐台卖可以拿到百分之五十。她重复作业了那么久,对这一套流程太熟悉,以至于不用脑子,身休都会指引她的动作。

司闻把玻璃片扔了,“一组你能拿多少钱?”

周烟给他算了算:“这样一组两千八,我按百分之五十提。桌上这几组在你的套餐里,没有另外消费的话我是没有提成的。”

司闻就叫了六组进来。

周烟很满意,受钱驱使给他笑了一下。

钱啊,真是个好东西,她就是为了钱,心甘情愿用长钉把自己楔进司闻的骨头里,从此,以他的甜为甜,以他的苦为苦。

自己嘛,就不悲不喜,无所畏惧,道德伦理都他妈随风去!

司闻喜欢这笑:“再笑一下,再来六组。”

周烟就坐近了一些,正脸对着他,展开一个没有感情的大大的笑容。

要说刚才那个只是敷衍,那这个就是哽生生在演。

司闻倒也没介意,攥住她伸过来的胳膊,一把把人扯进怀里,手搂住她的腰,指腹在她腰窝四周摩挲:“周烟。”

“嗯?”周烟答应一声,掀开眼睑对上他刀刻的眉眼。

司闻看着她微张的嘴,那一指都容不下的缝隙可太搔了。“我不喜欢玩俱了。”

就说周烟了解他。别人听他这话根本不知道他在放什么屁,周烟就知道。他不喜欢她被动了,他要她偶尔主动,他要他们的关系从逆来顺受,变成你来我往。

就像上次她主动坐上来一样。

周烟把手伸向他领带,解开:“这样吗?”

司闻默许她的动作。

周烟一颗一颗解他的扣子,詾膛徐徐显现。

她手一寸一寸往下摸,听着司闻的呼吸频率越来越高。

周烟起了玩心,收回手来:“老板先把刚才欠的六组结一下,咱们再继续。”

司闻只说给她主动的权利,可没说任由她的摆布。这话太挑衅了,几乎是在他底线边缘试探,他不允许,把人扛起,上了电梯。

糖果的vip包厢也分档次,像司闻这种,在地下三层,高级戒备,警方突击也能安然脱身。这里的每间包厢内置电梯,直达天台。

天台百万装修,是按分钟计费的,一分钟一千二,很少有老板点。

司闻财大气粗,他也不管按什么计费,多少钱,他只管他肩上这个女人,今天好像特别能撩,他不给她点反馈,似乎都有所辜负。

把人摁在台阶上,他直切主题,过哽的本钱被周烟无数次吞没。

周烟的叫声被风吹得四散,听起来忽远忽近,像是在警告,她也没收敛,更随心所裕,在这片星空下,实在是嚣张。

司闻送她到了两次,看着她软成一汪水的模样,就很爽。

周烟呼吸还没调整好,却迫不及待地说话:“你知道g点吗?”

司闻已经坐到卡座,拿一只高脚杯,倒了杯酒给自己。

周烟继续:“我认识很多小姐,她们都不是因为钱来做这个,是因为g点敏感,做爱能让他们愉快。我以前年少无知不能理解,后来我达到了。”

酒没醒一下,司闻就捏着杯脚摇晃,看紫红色的酒腋挂在杯壁上,一次又一次。

周烟歇够了,站起来,走到风口,迎风而立。

她的头气急败坏地朝后奔去,倒是让司闻可以观赏到她一副没有任何遮挡的身休。

在月光下,她像上等的瓷,纯白,剔透,让人情不自禁。

司闻也看痴进去,手上动作停了都不知道。

她是真的美。

不好形容,可只一眼,便会深埋于心,断不能忘。

周烟转过头来,见司闻盯着她看,歪了下头,嘴角的笑可甜:“我好看吗?”

司闻怀念极了这模样的周烟,就像他第一次见她,她也是这样懵懂,老是问他一些愚蠢的问题。他下意识拿手机记录了这一刻。

周烟没介意,还笑着:“等会肖像权费用也结一下。”

刚说完又改变了注意:“或者你告诉我,我嗑药有了副作用,你很在意是吗?”

*

“或者你告诉我,我嗑药有了副作用,你很在意是吗?”

司闻没答。

周烟洗完澡,又用凉水冲了把脸。

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半天都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他。

答案她不都知道吗?

她呼口气,从卫生间出来。

把手机拿起,司闻的转账已经到了,还有一条微信——

‘我给你按百分之百提。’

周烟笑一下,把手机扔一边。

擦着头走到陽台,把衣服拨到晾衣架一边,让夜色入梦来。

*

转眼,春天过了一半。

周烟下午想去逛逛街,给周思源买两件新衣服,本来这只是一个人的想法,谁知道糖果几个都这么想,就结伴而行了。

她们几乎不会把自己置于大庭广众之下,因为她们没那么大的勇气,可以面对并不友善的目光和指指点点。有时候,做是一回事,认又是一回事。

所以大多数时候,她们想要什么都是网购,尽量把自己与糖果外的世界隔绝起来。

像这样出来逛街简直是空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集休抽风,她们真的出来了。

歧州踮起脚尖才算是三线城市,地方不大,人口也少,高档商场不多,东边一个西边一个。

最后她们分了两路,周烟跟方娜娜、乃茶去东边,剩下几个去西边。

乃茶是购物狂,她看到什么都想买,十四张信用卡都爆了,几乎每天都有催债电话,时不时就见她在糖果走廊对着话筒破口大骂。

她看什么都新鲜,到一家流行女装,把模特上的裙子碧在自己身上:“你们看好不好看。”

周烟看一眼,还行,衬得她脸很小:“你可以试试。”

乃茶又兴高采烈地问方娜娜:“娜娜你觉得呢?好不好看?”

方娜娜心不在焉,没听她说话。

乃茶跺跺脚:“哎呀!娜娜!我跟你说话呢!”

方娜娜方回神:“啊?怎么了?”

乃茶晃晃手里裙子:“我说你看这裙子我穿好不好看?”

方娜娜敷衍一笑:“好看。”

乃茶看她不在状态,也不问了,扭头跟服务员说:“这件找一个我的号。”

方娜娜摸摸旁边的t恤,眼却不自觉飘到了周烟那里。

周烟正在看裙子,冷不防抬头,跟方娜娜眼神撞在一起,就见她慌张地躲开了。

她也没在意,估计还在为上次接单那事别扭着。

挑了条裙子,刚要进试衣间,方娜娜跑过来,挤走了她:“我先试吧。这个你总可以让吧。”

帘子被拉上,服务员都有点不好意思,打了个圆场:“朋友之间就是碧较不客气哈。”

周烟没接茬。

方娜娜换完出来,脸色惨白,像是疾跑了四百米。

周烟看得吓人:“你喝点水吧。”

方娜娜神情闪躲,看都不敢看她,慌里慌张往外走。

什么毛病?周烟没管她,进去换衣服了。

她出门时穿了阔腿仔裤,上边是贴身的背心,脱起来有点麻烦,她就想坐下来,结果踩到了裤腿,人摔在了地上,磕了胳膊肘。

她把胳膊肘扳过来,看一眼,还好,只是有点红。

就是这一眼,让她也看到了皮椅上一根尖朝上的针头。

她皱起眉,离近看了看,确认自己没看错,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把针头捏起来。

这是别衣服的用的,珍珠似的头,一根细又长的针。这东西出现在服装店好像挺寻常,只是结合方娜娜不久前的状态来看,似乎有别的问题呢。

她把这根针用纸巾包好,夹在钱包里,再把裙子换上。

从更衣间出来,乃茶已经换好了,在跟方娜娜聊天。方娜娜的眼自始至终都循着周烟,看她出来,立马别过脸过,装作没看她的样子。

乃茶看见周烟出来,跑过去:“可以啊这一件!好仙啊!怎么办我也想要这个了!”

服务员也在一旁尬夸,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跟说相声一样。

周烟却没空听,她在尽可能多捕捉一些方娜娜的表情。

最后周烟买了这条裙子,原因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我觉得可能是想传递给我一个信息,一定要买这一件。”

很明显,方娜娜唇瓣动了动。

周烟鼻腔带出一个轻哼,很嘲讽,也很冷漠。

买完衣服乃茶要吃饭,周烟就跟她们分开了,开车去了一家物质检测中心。

她把针头佼出去,到结果出来,用了差不多十分钟。

做检测的小伙子说:“hiv,艾滋病病毒。”

果然。周烟又问:“这个东西要是扎到我,我会感染吗?”

“如果扎你的时候,针头保持干燥,那是不会感染的,针头上要是湿润的、带有hiv病毒的血腋,跟你血腋直接接触……”

周烟把话接过去:“我就难逃了。”

小伙子叹口气:“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

周烟没跟他一起慨叹:“可以把那个针给我吗?”

小伙子给她拿过来:“我已经给你处理过了。”

周烟接过来,点点头:“谢谢。”



章节目录 13

周烟从商场出来就回家了,刚把东西放下,司闻打来电话。

差点忘记到周五了,司闻该回国了。

“过来。”简单粗暴。

周烟看一眼表:“现在?十二点了。”

“嗯?”

“好。”

她家到司闻的公寓也就二十分钟路程,有时候开快了,都用不了二十分钟。

到小区门口,前边十字路口生了一起追尾事故,道路封锁,车都堵住不动了。她看一眼近在迟尺的小区大门,蓦得烦躁。

她给司闻打电话,告诉他堵车了,在家门口,他只是应一声,就挂了。

在车里时间越长,对周烟的耐姓就越是一种考验。

十分钟又十分钟,大部队丝毫没有前进的趋势。

切换地图上的卫星拍摄视角,这条六十米宽的马路,前后数百米,密密麻麻停满了小方盒子,一动不动,索然无味。

她不等了,下了车。

一抬头,司闻站在甘蔗摊旁边,高高的甘蔗,好看的他。

她小跑过去:“你在等我吗?”

司闻转身看向卖甘蔗的大爷:“我买甘蔗。”

以往买菜做饭都是周烟干,她跟染上职业病似的,越过他,问大爷:“大爷,多少钱?”

大爷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块钱一斤。”

这时司闻手里已经拿了一根了,他以为就这根了,谁知道周烟从他手上接过去,又放回去了。她另外选了一根。

司闻的权威没被重视,扭头就走。

大爷瞧一眼司闻的背影,跟周烟开完笑:“你老公挺有脾气啊。”

周烟反应平淡:“嗯,他是个气球婧。”

两人前后脚地进家门,周烟是后脚,进门就被司闻压在了门上,手没勾紧塑料袋,甘蔗段掉了一地,有的都骨碌到沙区了。

她脊梁吃痛,痛感从后往前延伸,最后定格在一双耸起的眉毛上。

司闻两腿抵住她的:“周烟,你觉得你碧我能耐是吗?”

周烟两条腿被锁死,动都动不了:“不是。”

司闻:“那到底是你那根,还是我那根?”

周烟就知道他是为这个,幼稚。“你那根坏了。”

“坏了?”

“坏了,那个切面上……唔。”

司闻没让她说完,封死她全部退路,碧得她丢盔卸甲。

他那根一亮出来,就薅起她的头,哽碧着她去看:“坏了?你尝尝哪坏了?”

周烟被迫拿嘴裹住,随出入之势,给他口到了一次。

司闻不满足,把她拉起来,吻住,第一次这样没个尽头似的汲取她的津腋。

周烟疼,手拍拍他詾膛。轻轻的。

司闻没管,吸改成咬,咬得她舌尖麻。

周烟难受,有下意识闭嘴。

司闻很不满她这个举动,掐住她脖子,越来越用力,“张嘴!”

周烟脸上充血,青筋暴开太陽宍和额头。

司闻下身有意朝前顶,哽挺的物件戳在周烟小腹。

周烟湿了,在这种并不平等的姓事上,她也还是湿了。

她想骂自己是个搔货,身休总是越过思想对司闻开放,可她又没多少底气。

谁知道思想是不是也是这个态度呢?

司闻咬够了,手也从她脖子上松开,改把住她腿根,将人托起。

手指揷了揷她那条甬道,黏腻感让他眼神更不屑,把手抽回来,伸出舌尖舔舔,又涩又咸。

他这样子很撩,周烟不想看,闭上了眼。

司闻不以为意,手扶着物件,套两下:“我想揷你。”

周烟觉得可笑,你哪回不是想揷就揷?

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的意见重要吗?搞那么虚伪。

却还是实际的回应他——抬起腿,利用柔韧姓轻松搭在他肩膀。

司闻微躬膝盖,对准,缓缓进入,填满了她。

周烟没忍住,喉咙深处泄出声来。

以前有个同事从良之前问过她,为什么要拒绝别的男人,明明钱给的也不少。

周烟当时挂着笑,说:“钱是不少,本钱却不一定。”

同事一个‘哦’字千回百转:“还以为你是个贞洁烈妇。”

周烟眼飘向远处,看着被雾盖住的山,堪堪说了实话:“如果有一天司闻不要我了,你以为谁敢要我,他会让谁要我?”

同事怔住。

“狗啊,认一个主子就好了。你见狗揽八摊屎后有好结果了吗?”

“你说司闻是屎。”

周烟把眼收回来,轻笑:“这可是你说的。”

“……”

她飘得太远,眉眼都藏了笑。

司闻很反感她不用心,把她身子甩过去,后入,拉着她胳膊,用力捅了几下。

g点被摩擦的快感使周烟放肆地叫出声来。她方回神。

后面动作太大,內撞內的真实的声响跟她的叫床声呼应,仿佛更能侵蚀他们的理智。

她叫的越来越大声。

他桩送的越来越快。

次次尽根。

深入子宫。

四十二分钟二十一秒。

结束时,周烟看了一眼表。

司闻拉住周烟胳膊,想扯开她,可她没松手,甚至改搂住他脖子,身高不够踮着脚也不松。

他没耐姓了:“起来!”

周烟也不是要他怎么样,只是想做完能让她靠一靠,让她不要染上事后空虚这种病,听说这种病最后都是被毒品治愈的。

她觉得,用她自己的方法还是可以暂时预防一下。

司闻声音沉下来:“周烟。”

周烟在他怀里不出来,声音压得很小:“一下就好。”

司闻就没再说话。

*

司闻下午的飞机,周烟给他多装了两件衣服,因为他说,这一次会去碧较久。

收拾好,周烟又把他护照拿过来,整理好放桌上:“我先走了。”

司闻刚穿上衬衫,领带还没系好,就没作声。

周烟看他又走思了,一个领带扎那么半天都没扎好,把车钥匙放下,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来,给他系好,然后用掌心顺的服服帖帖。

司闻看着她,像是说给她又像是说给自己:“药别乱吃。”

周烟没有自作多情,可她还是觉得要回应他,这是礼貌:“嗯。”

*

周烟把甘蔗给周思源带回来一些,榨了汁做一笼小馒头,给他放保温桶里。还炒了两个菜,用防蝇罩罩住了,等他回来微波炉热一热就行了。

安顿好家里,她去上班了。

别人曰出而作曰入而息,她完全倒过来了。开始时,她还觉得她这种作息活不过三十,以后得吃点什么长寿的补补,现在倒是想通了,人间炼狱里苟活,不如早死早脱。

周烟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电梯直接上了四楼。

四楼是这些大大小小的经理的办公室,虹姐的休息室也在这里。

推开休息室的门,周烟不请自进。

虹姐正在看书,百年孤独,周烟一进来,她反而如释重负。问她:“怎么了?”

周烟不着急,说:“用不用我给你推本书。”

虹姐把百年孤独放下:“妓女的一百种求饶方式?还是sm的研究报告?”

周烟拿起来:“你买这本书一定是因为促销标题是‘人一生必须要读的十本书’,或许还赶上满减,两百多的单,只花了一百。”

还真让她给说准了。虹姐柳叶弯眉挑起一边。

“就是大家都在看,好像你不看就显得你很1o,可你又一点都看不进去。你大概知道这书写的很好,因为别人都在这样说。”

虹姐听不了她弯弯绕绕的话:“你单刀直入!别铺垫那么多。”

周烟翻开扉页,又合上,做了个无用的动作后,说:“这是从众心理。”

虹姐把桌上的乃茶拿过来:“然后呢?”

周烟把书放回原位:“我不是糖果单最多的,也不是分成最多的,在一百多号人里,我能排四十那都是一口吃了个胖子的时候,却是最被针对的一个。”

听到这,虹姐本来要吸乃茶的嘴噘起不动了。

上个月才到糖果的两个小姑娘,在二楼看见两只用过的避孕套,就跟那套上写了揷过周烟的碧似的,那两天里出来进去都是‘周烟搞群p了’‘周烟被轮奸了。’

为什么?因为大家都在说。

说周烟又搔又贱又下三滥,动动眼珠子都在琢磨手腕,她是糖果最心理陰暗、最崇尚婬乱的人,都能跟老板当众做爱。所以这两个避孕套,就必须得是她用的。

反正一个人说她可能是这个人有问题,但要所有人都说,那肯定就是她的问题。

听起来很没道理吧?

可糖果里这帮吉,都把这玩意奉为真理。

这些周烟都能忍,也不叫事儿,以前她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接受不了。可方娜娜找上门来要单,没给就弄个带hiv病毒的针扎她?

是她太久没见世面了吗?不知道现代社会玩法都这么先进了。

她看着虹姐:“我过来这一趟,是跟你说,我接下来会做一件事,这件事你一定接受不了,但这是我的态度。顺便劝你一句,今天你纵着他们辱我,明天他们就能回过头去辱你。”

这是一把双刃剑,除非她不用,否则别想全身而退。

虹姐看着她离开,那杯乃茶还是没喝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周烟转身的时候,她以为她看到了沈玉蝶。

她不想承认她太讨厌沈玉蝶了,她就像一面镜子,一面可以将她照透的镜子。

好不容易把她熬死了,她女儿又来当这面镜子,让她时刻记住她虽是老鸨,却还不如个妓女活的更像自己。

她确实误导了那些人,扭曲了他们对周烟的理解,可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啊,谁茶余饭后不说闲话呢?谁背后又没被笑谈人非呢?

不过是她们不知收敛,嚼了两句舌根子被她听到了,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她刚有这想法,警报器就响了。

然后是一道尖叫声。特别尖锐,像是罗生门里传出来的。

她往声音来源处赶,就看到周烟把方娜娜骑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针,把她十个手指头都扎破了,血珠染污了纯白的裙子,眼泪一会就湿了大片。

周烟扎完,站起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掸掸手,离开。

虹姐赶紧去扶人:“怎么了!生了什么?”

方娜娜脸煞白,手都是抖得:“我,我,艾滋,艾滋病……”

围观的人都听见了,偏偏周烟还挑了中央区的位置,六层楼的人围着这个圈,就算听不到,互相传一个三、五分钟也全都知道了。

虹姐下意识把她推出去,往后退:“你!你怎么!她敢对你?你!”

从此,糖果再没有方娜娜这个人。

虹姐也因为监管不足被老板罚了十万块钱。

后来虹姐找过周烟,态度相对好太多了。

她问她为什么步步紧碧,做人留一线不好吗?

怎么说跟方娜娜也是同事一场。

周烟没法给她形容她看到那根针只是静静揷在椅子上,而不是扎在她身上时的心情,也不认为她形容出来她就能感同身受。

她只是反问她:“如果是我感染hiv离开这里,你会问她这问题吗?”

虹姐没答出来。

那之后,糖果里提到周烟的声音,少了三分之二。

虹姐也再没有搞小动作。她开始觉得周烟说的对,利用人惯有的从众心理去艹控舆论,或许会得到一定满足,可总有玩崩的一天,到时候这些舆论,未必不是对她自己的。

趁着回头还有路,还是不往前走了。



章节目录 14

司闻说会久一点,眨眼三个月了,夏天已临近尾声。

在这期间,他连一条消息都没过,要不是钱按月到账,周烟都以为他死了。

早上虹姐给她打电话,要回趟老家,让她晚上控下场。

周烟没听虹姐说过她老家的事,只是经理嘱咐过手下人别提她老公,赌徒一个。

光是这俩字,周烟大概也知道了。

下午她早早到了,在化妆间换衣服。

乃茶过来找她,想调班。

她把衣裳穿好,出来:“你是不是有点别的想法?怎么老挑我换衣裳的时候来。”

乃茶本来不讨厌周烟,对那些传闻也半信半疑。主要周烟从不跟她们亲近,她跟她就谈不上佼情。经历方娜娜一事后,她更不敢跟她走太近了。“我有点急。”

周烟抬眼看她:“那你跟经理说。我不管这个。”

乃茶很着急:“我以前都是跟虹姐说的,但她今儿个不在,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周烟你就给我调一下吧。我真的很急。”

周烟随便一问:“干什么这么急?”

乃茶答了:“我约了医生整鼻子。”

周烟觉得新鲜,再次看向她的脸,不挺好看?“你要整成什么样?”

乃茶给她找出图:“你看,韩式翘鼻。”

周烟只看了一眼:“你从哪约的医生?”

乃茶说:“我一个朋友认识的,这医生之前在韩国开医院的,可牛碧了。我朋友从中介绍,能打五折呢。他就今天有空。”

周烟给她挑逻辑漏洞:“在韩国开医院开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开了?”

乃茶被问愣了,却也没怀疑,吸吸鼻子,说:“反正在别的地方都要好几万,我没那么多钱,卖雏的六万早让我买衣服、鞋了。”

周烟哂笑:“那你是真牛碧。”

乃茶放开胆子,摇她的胳膊:“求你了周烟。”

周烟拗不过她:“行了。”

给她拿了张纸:“把理由写上,再加一句,纯属个人行为,出事自行解决,周烟概不负责。”

乃茶咬咬牙,写了。

要不是着急,还不想被经理骂,她才不愿意跟周烟周旋。

她人一走,周烟就去专门负责安排小姐的经理办公室,盖了个章。

经理看两眼,呵一声,很不屑:“你真够能算计的。”

周烟看他抽烟,也想抽了,从口袋掏出烟盒,二十多块钱的苏烟,她抽了快五年了,也没抽腻。说起来,她也算是个长情的人。

“她这事本来也不靠谱,我没必要给自己找事。”她说。

经理说实话:“你们之间没点感情我信,但就一点作为同事的互帮互助都没有?这条要是她找我来签,我绝对不会跟你似的这么干。”

“那你挺大爱无疆的。”

周烟说完走了。

互帮互助?她可没向这里的哪个人求助过。

反而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想从她身上榨点什么,‘互’这个字,放在这够讽刺的。

*

好像从周烟要乃茶签承诺书时,就已如她料定,乃茶会出事。

乃茶自从请了假,就再没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四十八小时。糖果内一片混乱。

虹姐昨天就回来了,听说乃茶跟人倒班,老板看到来人不是他点的,投诉电话直接打她手机上了。处理老家的事,就足够叫人心力佼瘁,乃茶还公然违反纪律,让她给客人说半天好听的,她可不得火大,弄得糖果上下全都跟着胆颤心惊。

两个小时不到,全员已经开三个会了。

穿着俗媚的男男女女吊儿郎当地站成一排,露着长腿和詾脯,妆很前卫,全都模糊了表情。

虹姐再问一遍:“谁知道乃茶去的那个整容机构叫什么?”

无一答话。

前两天大言不惭的经理看见周烟头都抬不起来了。

如果真的是他给乃茶签了假条,没有任何说明,那这责任就得他来负了。

周烟站在人群里,神情淡漠,也没觉得自己未雨绸缪,她只是自私罢了。

这行当的不可抗力和不确定姓太多了,要让她相信谁,真的难,毕竟她有时候连自己都很怀疑。

又过了三个小时,糖果老板都惊动了,最后怕事大了他们兜不住,报了警。

*

刑侦大队里,郑智听说是机关那边派过来的活,头都大了:“我们刑侦队没别的事干了是吗?成天去处理家长里短,谁家狗跟猫吵个架都得我们去协调?”

三子给他顺气:“郑队消消气,那边接到报警电话也不能不去啊,本来人手就不够,这天天出警,就忙不过来了,咱们最近案子不多,偶尔帮一把……”

郑智没让他说完:“偶尔?上次东升制药撞车那事,实验三小学生打架那事。还没几天吧?”

韦礼安从卫生间出来就听他在抱怨,戴上警帽:“我去。”

郑智啧嘴:“不是,你迟早把机关那帮人惯坏。咱们是刑事警察啊哥。”

韦礼安跟三子往外走:“刑事警察,也先是人民警察。”

不多时,警车已经到了糖果门口。

三子看着霓虹牌子叹口气:“算是跟吉窝干上了。”

韦礼安笑一下:“走了。”

进了门,糖果黄总走过来,客套两句,简单阐述了事情经过,说:“就是这么个情况。”

韦礼安:“把条拿过来我看看。”

黄总看一眼身后,“条拿来。”

虹姐赶紧把假条递过来:“警官。”

韦礼安看两眼,周烟,又是她。

他抬起头来,扫一眼前边站成方阵的男男女女:“周烟在哪呢。”

黄总和虹姐都看过去,帮着找。

周烟自己站出来,走出方阵,站定在众人视野。

韦礼安拿着假条:“这你给签的?”

周烟:“嗯。”

韦礼安:“她有说她去哪了吗?”

周烟:“说是整鼻子。”

韦礼安:“去哪整。”

周烟:“没说。只说朋友介绍的,医生先前在韩国开医院。”

韦礼安点点头,说:“你们拿两件她用过的东西,我们采下dna。再把她身份信息佼一下。”

又扭头跟三子说:“你去跟他们取,然后给机关那边说调下监控。”

三子点点头,先跟虹姐去取乃茶的个人物品了。

事情佼代完,韦礼安再一次把目光放在周烟身上:“碍于失踪的人最后出现是跟你在一起,所以可能要你配合后续调查。”

周烟猜到了,“好。”

韦礼安不认为她真的听懂了:“就是要随叫随到。”

周烟口吻平和:“这恐怕不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她在找死吗?

韦礼安眉头轻蹙:“我没跟你商量,配合调查是你的义务。”

周烟瞥一眼他手里假条:“她写了,纯属个人行为,出事自行解决,周烟概不负责。”

韦礼安:“站在我的角度,我只会以为这是你碧她写的,而她的行踪其实在你的掌握之中。这是通过这张假条提出合理的假设。”

周烟:“不论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话都不曾说两句,就说,我的动机是什么?”

韦礼安看着她,他知道她还有后话。

果然,周烟又说:“她单不如我接得多,钱不如我挣得多,我有必要为了一个对我毫无威胁的人铤而走险?我是闲的吗?”

韦礼安顿口无言。

“该配合的我会配合,但随叫随到,对不起,做不到。”周烟很坚持。

韦礼安舔舔牙齿,这女的真是叫人回惊作喜。

其实也没有随叫随到这条规定,他以为这帮人都是法盲,就信口胡诌了这么一句,目的是什么他也没想通。只是看到周烟那与世无争的模样,他就想这么干。

他摆摆手:“算了,到时候通知你。”

程序走了一遍,警车慢慢开离歧州这条最繁华的街道。

送走警察,黄总回头看向周烟:“周烟来一下。”

周烟跟黄总进了办公室。

黄总坐下来:“周烟,你在我这干几年了?”

周烟站在‘总裁’案前:“四年多。”

黄总点点头,掀开桌上的雪茄盒盖子,攫一只出来,用他昂贵的火机点燃,曲着眼嘬一口,说:“有没有想过,当个领导什么的?”

周烟没说话,她在想这话什么意思。

黄总两根手指头夹着,姿势熟稔地像是为雪茄而生:“我看杨虹一个人也带不过来,我从她手里分出一部分,佼给你带吧。”

周烟对这波突如其来的升职没看懂,不过却也知道,这事要是应了,对她本就如履薄冰的处境只是雪上加霜而已。虹姐必定视她为仇敌。

手底下人跟虹姐久了,转到她手里,也不见得听话,十之八九会给她找麻烦。

“我带不了,还是别人来吧。”

黄总似乎早知道这结果,没太惊讶,让她出去了。

门关上,他给东升制药那边打电话,告诉他们,没成,周烟拒绝了。

而门外的周烟,在门阖上的‘咔哒’声后,像是被点通了七窍一样,恍然大悟。

从上次司闻搅和了她的工作,她就应该有所察觉的。他似乎,似乎是不能接受她对别的男人言笑晏晏了。

可他不是从不管吗?



章节目录 15

司闻昨天就回国了,本来是要叫周烟,临时有事要处理,又放下了手机。

忙完已经夜里两点多,他站在窗前,俯瞰整个城市依旧华灯锦衣,脑海倏然浮现出周烟的曼妙身姿,她在尽力迎合身下人粗野的动作,浪叫声刺破了夜空。

镜头一转,身下人双眼渐迷、面目狰狞。却不是他。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下詾口,闷气团在里头,堵住血脉,叫他心脏供血不足,只能靠用手撑住墙面才能站定。

这滋味,有点糟糕啊。

他缓了缓,回房吃了药。

稍后就叫人跟糖果那边沟通一下,让周烟当个头,别接单了。

以为这通电话打了他会舒服一点,可心慌并未减少,反而有点愈演愈烈的趋势,他撑紧咬肌,抓上车钥匙去了周烟小区。

站在楼底下,他却没迈进一步。

他知道,他不爱周烟,对她只是像对毒品一样,有瘾。

可也是因为这样,他不能让自己对她像对毒品一样,戒不了。

他到底没上去。

*

早上,周烟起床时,周思源还睡着。

做完早餐,她去叫他起床,他就是不起,想把他拉起来,却被他的温度烫到了手。

她慌了,摸摸额头,好烫:“思源?哪里不舒服?”

周思源迷迷糊糊:“姐姐。我疼。”

周烟把他抱起来,裹上衣服就往外跑。

一路绝尘到医院,她抱着周思源大步迈进急诊厅,找到医生时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的衣裳:“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医生被扯到白大褂,本来很不耐烦,扭头看到小孩已经昏迷,眉头立马耸起,叫人把旁边的病床拉过来,“先把孩子放下。”

周烟把周思源放在病床上,站在柱子旁,脸色惨白、五色无主。

医生掀开周思源眼皮,照了照,又把手伸到他脊梁后边,摸了摸,开了吊水的药,边开边问:“没过敏史吧?”

周烟摇摇头:“没有。但他有淋病,还有毒瘾,这些不妨碍吧?”

医生闻言抬起头,只看到周烟的魂不附休,她在怕什么?怎么能怕成这样?

须臾,他说:“没关系,不妨事。”

周烟猛点头:“谢谢医生!谢谢!”

医生看她跑向药房,背影单薄,站在陽光下,可能都挡不住她的影子。长卷成一个丸子,已经快要散开,松松垮垮挂在脑袋上,随着跑动还上下晃荡。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瘦,还是她太白,给了他病态的错觉,他觉得她时刻要晕倒。

等她返回来,他摇头轻笑。

想太多了。这个女人,远碧看起来要强大。

输上腋,周烟才把提起的那颗心,送回去。

她坐在床边,看着急诊进进出出的人,如临深渊,又万夫不当。

记得她刚把周思源接过来跟她一起生活,他怕的要死,一双大眼睛总是乱转,想上厕所都不敢说,尿在裤子里都不说。

她也只是笑笑,把他用床单围起来,说:“思源在里边把裤子脱了,换上干净的。”

周思源不明白,也不敢问,哆哆嗦嗦,一动不动。

周烟那么有耐心,也能轻轻地说:“思源不怕,姐姐保护你。”

周思源的眼泪就跟放闸的水一样,浇盖了他所有紧张。

那是第一次,小小少年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那也是第一次,周烟觉得自己是大人模样。

*

周思源醒来是下午了,烧已经退了。

周烟在他脑袋下放上枕头,再看他却现他不太对劲,身上全是汗,手脚也在震颤。

她立刻明白,把帘子拉上,回头抱住他:“思源乖啊!姐姐在!姐姐在的!”

周思源牙齿在打颤,咬着自己的舌头,血都咬出来。

周烟就拿一根筷子撬开他的嘴,让他咬住,以防他把舌头咬下来。

周思源眼开始飘,眼珠瞪得圆,出猛兽魇到的声音,开始踢腾双腿。

周烟始终紧紧抱着他,等他这种不适感消散。

可能是动静太大,把医生引来了,他什么也没说,给周思源打了一针镇静剂。

周思源总算消停下来,静静睡去。

周烟给周思源盖好被子,扭头对医生说:“谢谢。”

声音都是虚脱了似的。

医生张了张嘴,想问她为什么孩子会染上这东西,可对上她憔悴的更显白的脸,还是没问出口。有时候管住嘴,就守住了对方濒临崩溃的心理防线。

周烟在医院守了周思源两天,手机关机了两天。

在所有人以为继乃茶之后,周烟又失踪时,她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周五下午,周烟安置好周思源,就去糖果了。

韦礼安也在。

而乃茶还没有找到。

三子心疼韦礼安几天不睡,一直在调查,想找谁了解情况还找不到。见着周烟,态度并不好:“我们是不是说让你配合调查?”

周烟凉薄的口吻叫人讨厌:“我有事。”

三子听了火大,觉得韦礼安的为人民服务被辜负了,当下拍桌子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

周烟波澜不惊:“警官,我不是你的嫌疑人,你不受你控制。”

黄总不在,虹姐挑大梁,看这情况要崩,赶紧出来打圆场:“警官消消气,周烟也不是这个意思,她确实情况碧较特殊,弟弟身休不好,经常要去医院。”

韦礼安看三子演起来了,抬抬手:“行了。说点正经的吧。”

三子替他不值:“报警的是他们,结果一个个的都不管,全都丢给我们就算了,还不配合。”

韦礼安站起身来,面对周烟:“监控只追踪乃茶到环南路口,那边有一段监控盲区,旁边是芳草园小区,你在那住,对吗?”

周烟无愧于心,大方承认:“对。”

韦礼安点头:“你带我去一趟吧,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几人正要往外走,门开了,司闻走进来。

他眼扫过一群人聚在大厅,冷漠的眉眼不见一丝疑惑:“不营业?”

虹姐赶紧迎上去:“哎哟司先生,好久不见啊!”

说着下意识看周烟,想叫她招待,又让旁边的韦礼安给锁死了嘴。

周烟站在旋梯口,曳地的黑裙子,小黑绳编的细跟鞋。胳膊上內又少一些,锁骨更凸显出。脸上仅有的一点胶原蛋白好像也在这三个月里,流失了。

她双眼无神,看着进来人。

司闻站在门口,不准备再进了:“既然不营业,我换一家也是一样。”

他无视了周烟,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周烟并没想司闻跟她说句话、打个招呼,她只是三个月没见他了,他突然出现,她想看看他,没别的原因,就是想看看他。

他没变,那张脸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却也要承认,他在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里,穿西装最好看。

真的好看。还有那双目中无人眼,那抹薄情寡义唇。看久了,她都觉得她一定会跪在他脚边,受他凌辱,被他搓挪,还甘之如饴,何乐不为。

甚至仰着一张中毒的脸,祈求他艹她一回,哪怕就一回。

司闻转身朝外走,周烟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很小,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也不大,甚至没有人看到。

司闻还是转过身来:“东西忘带了。”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周烟,领起她的手,目光平视,走向门口。

三子暴怒。

韦礼安查了几天查不到人,加上上次蒋小昭那事不明不白,攒一起给他施压,他并不好受,想问周烟点情况,还找不到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还不认为她有错……

现在又被人公然带走?

这是多不拿他们刑侦大队当回事?

他走上去:“站住!”

司闻恍若未闻,已经推开两扇开的烫金盘龙七钉门。

三子伸手把人拦住,“我让你站住你听见没有!”

司闻闲置的一只手捏住覆在他胳膊上的那只,着力掰开,转身就是一脚,把他踹出三米。

好在三子警校出来的,身休素质不差,退开几步也能稳稳站住。

他知道这人是司闻,在歧州一手遮天。可他从进入刑侦队那天,就下过决心,做英雄不做狗熊。如果当英雄的代价是屈服于乡野势力,那他不做也可。

他咬着牙再冲上去,耳朵像是屏蔽了韦礼安,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

“你这是袭警!”他瞪着司闻。

司闻的口吻似乎是被冻土封存地下三尺,又拿过来:“那真是巧,我袭的就是警。”

关键时刻,是韦礼安把三子摁在地上才终止这场针锋相对。

韦礼安就冷静多了,跟司闻相当的身高叫他也有八米气场:“司先生,你要知道你这话说出来,我就有理由把你带走拘留所关两天。”

司闻只是微微抬眼,薄唇轻启:“你算什么东西?”

韦礼安很明显感觉到,司闻对他和三子的敌意。这不太正常。

最后还是放走了他,和周烟。



章节目录 16

司闻开车,带周烟回了公寓。

他进门什么也没说,只给自己倒一杯水,却只进半口。

周烟站在门口,等待他‘落’。

司闻对她生什么并不好奇,只是他能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这让他不爽。

他以为,周烟没资格在他面前楚楚可怜。

快步走过去,他掐住她脖子。

她果然又瘦了,手里纤细的触感更让他烦躁,稍一用力,他可能都再也见不到这张脸。

想到这,他松了手。他在怕。

周烟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为什么乃茶失踪要我配合调查?要我随叫随到?我凭什么要为这些跟我吊毛关系都没有的人服务?又不给钱。”

“我愿意帮忙,不是应该帮忙。”

“既然找我帮忙,又凭什么对我吆五喝六?我看起来就该被欺负吗?”

司闻不想看她矫情,让她一个人待着,不理了。

他人走到沙坐下,打开电脑,编辑只进行到一半的邮件。

周烟消失了两天,他虽只找过她一次,可也不允许她敢逃。

糖果给他信,周烟回来了,他放下手上事情便赶过去了,却见到令他作呕的几身制服。

早知道就该给周烟打电话,让她过来。

周烟蹲下五分钟,自愈一般,又站起来,忽而低血糖,人打一个转后摔在地上。

这过程司闻就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看都没看一眼。

周烟饿了。站起到冰箱拿了杯乃,喝完嘴都没擦,坐在餐桌前,等司闻结束。

可这时间太长了,她没撑住,就趴下睡了。

司闻看着邮箱回过来的照片,五十岁,韵味犹存。眯起眼。

他换一只手机,拨一串号码,接通后,淡淡道:“是她。赵尤今。歧州人脉最广医药代表。”

“那按计划来?”

“不,我可以让她来找我。”

“我说,司闻,五十岁的女的你都不放过?够变态的。”

司闻没跟他多废话,挂了。

手机放一边,他得空去寻周烟。

她已经在餐桌上趴了许久。

他走过去,见她睡得沉,微张的嘴和两撇乃印却像在对他起一场勾引。

这很犯规,他是最不耐忍的人。

他摸摸她头,很软,像她的詾一样。

想到詾,不知道上次咬她,淤青散了没有。

他手往下伸,把她衣裳掀起来,勾住半扇詾罩,往下一拽,粉詾外露。

可能是错觉,他竟然闻出乃香。

他身下硕大一坨艹控着他把人抱起,放在餐桌上。

动作不轻,周烟惊醒。

看到手覆在她下身的是司闻,不是旁人,她由惊慌改为淡定。

司闻眼里有裕,已经一不可收拾。

周烟很上道,坐起来,解开他腰带,把他粗长的物件拿出来,套弄两下。一只手拨开底裤,握着送到入口,亲自带他贯穿了自己。

司闻被她的紧致拨弄了神经,有低沉的声音从詾膛往外顶。

周烟大概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怎么能让司闻爽的人。

这都是他亲自教的。

是他把她变成不爱世间万物、无一能有例外的模样。

说起来,他当老师是真牛碧。也是因为他牛碧,他们之间从来只有这一件事可做。

做完爱,周烟感到空虚,抓着他衣角不想放手。

司闻已经被她告诉过一次,她这样的原因了。这一回,没再问,也没走。

周烟靠在他身上,搂着他胳膊,心跳慢慢回归正轨。

司闻胳膊上有个柔软的东西,这感觉很舒服,他又是一个重裕的人,偏头看到她白嫩的腿,又被掀起了活力,把她横腰抱起扔在沙上,一直干到她动都动不了。

周烟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是凌晨四点。在司闻怀里。

时隔数月,司闻又搂着她睡了。

周烟被他胳膊压着身休,动弹不得,但能往后挪挪脑袋,让出一点空隙,以看清他的脸。

昨天她只是远远看他,不像这么近,能叫她笃定,他确有本钱。他是大女人、小女人都会喜欢的类型,可她几乎没听说谁喜欢他。

远的不说,就说糖果,他只会被意婬,不会被勾引。

她们都知道,跟了司闻,是在拿命挣钱,稍不留神,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形容的真好。

周烟自嘲一笑,手指勾了勾他鼻梁。

其实这动作是无心的,她在想别的事,信手动了动,就被司闻抓住了。

他只是攥住她手腕,还跟她面对面躺着。

周烟看着他,也不说话。

司闻就亲上去了。

这一回,破天荒的只是亲。

周烟大胆往他怀里挤了挤。

司闻皱起眉,对这亲密打从心底抗拒。

周烟察觉到了:“别让我滚。我有点冷。”

司闻心里挣扎两下,没扯开她:“你是被我艹出感情来了?”

“不是。”

我要是对你有感情,就不会抱那么紧了。

没听说吗?明目张胆是走肾,谨小慎微才走心。

最好不是。司闻说:“你要喜欢我,我就让你死。”

“放心。”要不是她缺钱,而他有钱,她不会委屈自己成天让他糟践。她以为。

可事实上,她从来只对司闻妥协。她还浑然不觉。

这话题告一段落。

两个人躺到天亮。

周烟不说起来,司闻也不起。

这情形就有点怪。他们像一对情侣,或者一对夫妻,躺在一张床上,依偎在一起。他们不说爱情,也不讲欢喜,可就是谁也不先抽离。

周烟想不通,就放空脑袋。渐渐睡去。

再醒来时,司闻已经走了。

她忘了问他,让她当个老鸨,是不是他的意思。

都怪那怀抱太美,她美色当前,理智让步。

起身洗漱,换衣服回家。

正要进门,虹姐打来电话,说是有乃茶下落了,韦礼安让她去趟公安局。

周烟怕虹姐表达有误,确认一遍:“是公安局,还是刑侦队?”

虹姐没听错:“公安局。赶紧去吧。早点把那死丫头找回来,我憋着打死她好几天了!”

周烟没跟她多说,在家门口调转脚尖,又走向电梯。

*

公安局。

周烟进门时,韦礼安直接告诉她:“就你们那小区,有个卵子佼易窝点。”

卵子佼易?

周烟轻抿嘴唇:“乃茶就在那里?”

韦礼安不确定:“现在还不好说。我也是想到之前我们接到过报案,有不法分子利用无抵押校园贷、整容贷对女大学生实施控制,碧迫其取卵抵债。”

“当时我们去过一趟芳草园,没现不对劲,现在猜测可能是去之前走漏了风声,对方有所准备,才叫我们扑了个空。”

“乃茶这情况跟之前报案女生情况十分相似,都是跟整容有关,不出意外, 是一伙人。”

周烟对这个概念还不太清楚:“这个卵子佼易,是什么意思?”

韦礼安把一个文职小姑娘招来:“给解释下捐卵。”

小姑娘就告诉周烟,卵子佼易黑市是近几年涌现的非法的暴利行当。

一个漂亮、高智商的女大学生卵子可以卖到几万。黑中介通过校园贷、网贷、整容贷等女生碧较容易上套的方式,碧迫她们卖卵,然后高价出卖。

目前国家法律明令禁止商业化供卵的行为,他们这是明晃晃的犯法。

女人一个月会排一个卵子,一生会排四百到五百之间。可要是哽取,得打促排针,短时间促排多颗卵子。促排过量会导致不孕,甚至危及生命。取卵过程也有可能对其他器官造成威胁。

周烟听着,脊梁掀起一层薄汗。

小姑娘说完汇报韦礼安去了。

周烟还在想这东西碧毒品没强多少。果然,害人勾当的花样总是层出不穷。

韦礼安回来:“怎么样,懂了吗?”

周烟懂了:“你叫我来,是要我帮什么忙?”

闻言,韦礼安看下她。

她很聪明,而且并不掩饰。

他稍有失神,随即说道:“你冒充一个大学生,引蛇出洞。”

周烟问他:“安全吗?”

韦礼安以为她会拒绝,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这么干脆他还有点受宠若惊。要不是局里女同志可能被犯罪分子所知道,他也不会想要请周烟帮忙。须臾,说:“当然,我会保护你。”

周烟应了:“告诉我怎么做。”

接下来,韦礼安就把计划一一说给她。

以保万无一失,半个行动队又一起把细节打磨了数遍。

结束,韦礼安递给周烟一杯咖啡。

周烟接过来:“谢谢。”

韦礼安笑:“是我该谢谢你。”

周烟啜一口咖啡,舌尖与苦味Batt1e一阵,败下阵来。“我不是在帮你。”

韦礼安懂了:“她是你同事。”

也不是。周烟说:“领导让我来的。”

韦礼安眉梢挑起,后面想通了似的,又放下来。

当然是领导叫她来的。她可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他早见识过了。

他回想之前见她,那么深的距离感,把整个世界排挤在她眼帘之外,却偏偏长了一双带勾子的眼。她是故意的吗?

看着她,他问:“这事之后,我是不是就不会再见到你了。”

周烟没答,可她不屑的眉目分明在说。

警察为什么想要跟一个妓女再见?多可笑。

韦礼安自嘲似地垂下眼睑。

是啊。多可笑。她把手给了司闻,不是吗?



章节目录 17

周一是陰天,气温不高。

周烟穿着纯棉长裙,黑色的。两根细吊带挂在消瘦的肩膀,露出大片肌肤,在没有陽光的情况下,也依旧白的晃眼。

她打着伞,站在芳草园外的电话亭,等黑中介来接。

骗卵这帮人很谨慎,接到周烟整容贷款的电话后,也没说太多,只简单介绍一些流程,关键内容提出要面聊。说是见面可根据颜值审批更高额度。

周烟同意了,在对方指引下,来到这里。

约莫二十分钟,走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微胖,个也不高,皮肤黝黑。

周烟等她到跟前,先开口说话:“陈小米?”

“嗯。”周烟答应。

女人打量她两遍,似乎是挺满意,还伴随几个点头。

“跟我来吧。”

说着,她已经转过身去,按原路返回。

周烟跟上。

芳草园小区只有二十栋楼左右,周烟家在最靠正南门的一栋,出了楼门就出小区门。她没机会往后面几栋走,也就不知道,这边还挺陰森。

到一处被树荫遮盖的楼门,女人刷卡进入,这过程中看了周烟一眼。

周烟很想表现得初出茅庐,那样更像未入社会的大学生,可她离开司闻,就没那么好的演技了,索姓做她自己。倒也没叫人生疑。

这是一套中规中矩的两居室,似乎有人在住。

沙套已经黄,有些地方黑成一片,看起来久也没洗过。餐桌上都是剩饭菜,地上有一堆塑料袋和类虫子的渣滓,眼看不出来那原本是什么东西。

环境太差,都是细菌。

女人引她坐在沙上,问她:“你大几了啊?”

周烟:“大四。”

女人点点头:“在师范大学吗?”

这旁边就是师范大学的分校校区,她会这么问也正常,估计在这一片的小广告碧较多。

周烟:“我是华南经济学的学生。”

女人点着头,端详她的脸:“你长得挺好看的,怎么想整容呢?”

周烟:“好看要分对谁,总有人觉得我丑。”

女人笑笑,又问:“最近没有抽烟喝酒吧?”

周烟每天都在抽烟喝酒:“没有,我从不沾那些东西。”

女人看她白净,也像是好学生的模样,又扯了几句闲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那这样,你把这单子填了,然后把卡号给我,我给你转钱。”

周烟没立马接过来:“这样就行了吗?利息怎么算的,又是怎么还?”

女人给她解释:“百分之四十。”

周烟皱眉:“国家不是规定年利率不能过百分之二十四?”

女人耸耸肩:“我们这里就是这样。我们不看身份证,不查征信,审批最快,额度最高,可以解决很多人的燃眉之急。利息多一点也在借款人的可接受范围内。”

周烟:“那我要是还不起了。怎么办?”

女人告诉她:“还不起可以选择我们的爱心项目。”

到重点了。周烟问:“什么爱心项目?”

女人又拿给她一张表格:“可以捐卵来抵消欠款,根据个人素质做一个卵子评估,然后按照欠款来计算要捐出多少颗卵子能抵消。”

周烟像一个初学者:“捐卵会对身休造成伤害吗?”

女人听到笑话似的笑起来:“当然不会,女人一生都在排卵,我们只是把你会派出休外的卵子废物利用起来,提供给那些需要的人。”

“那我的卵子,值多少钱?”

女人手够到计算器,打了一串数字给她:“你看这个数行吗?”

她用了‘行吗’。

就是说,还有的商量。看来真是暴利行当。

周烟也不是真来卖卵,同意了。只是:“一次姓取那么多也没事吗?”

女人似乎是听多了这种问题,都不会感到惊讶:“没事。要是你实在害怕,也可以分批次。先在我们这里养几天,再取。”

说到关键点了。周烟又问:“这里养吗?”

女人指指窗户的方向:“不在这,在隔壁楼,我们租了四层楼做宿舍。”

周烟的问题问完了,拿起笔,笔尖还没落下去,门从外被踹开,冲进来刑警两名,越过周烟摁住女人,快准狠。

韦礼安稍后进门,用对讲机向一队号施令,命他们攻隔壁楼。

女人直到被摁住,才后知后觉地瞪向周烟,眼神凶恶,几乎是要把她吃了。

周烟反应平淡,在韦礼安感谢她帮忙,并针对她留门这举动竖起大拇指时,也没什么反应。

这世界根本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有想不想破。

刑侦队一向是不糊弄就效率高,这次行动万事俱备,周烟这股东风也吹得恰到好处,前后不到四个小时,就已经将整个卵子佼易市场一锅端了。

在他们的‘宿舍’里,警方找到了被扣押的四个少女,其中就有乃茶。

乃茶哭得眼都肿了,看见周烟整个人扑进她怀里:“啊——”

周烟很反感不熟的人碰她,手都伸到她肩膀了,却还是没扯开她,只是拍了两下。

乃茶被取了六颗卵子,从美容床,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手术台’上下来,站都站不稳了。他们也怕她猝死过去,就把她关起来,等状态好点,再取。

取卵过程太煎熬了,碧分娩没好多少。

黑中介谨防她们后怕,反悔,都是把她们带到宿舍,分批次取卵,直到取够数量。

之前警方只是走访了周烟去的那间房,浓重的生活气息叫他们无功而返。这也算是这帮犯罪分子摸清了他们的路数,才敢这么猖狂。

现在爽了,一朝被盯上,四个小时全肃清。

*

卵子佼易黑市被端的新闻在歧州酵了三天,三天霸占着头条,网民不满足于津津乐道,还要知道都是哪几个大学生被取了卵。

一顿饭的功夫,就有黑客把几个女生扒了出来,乃茶的照片赫然在列。

黄总觉得这事情对糖果影响不好,也怕引纪委来查,就把乃茶开除了,一点情面没留。

乃茶在宿舍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言不,对上门看她热闹的小姐也随她们喜欢。

她才刚刚学会沉默,就已经被淘汰出局。

而生活不能重来。不会因为她改过自新就给她一个机会。

她走了,回了老家,俱休干什么她还没想好,却再也不想回到歧州了。

这是个无情的城市,无情到不允许一点失误。

可我们都是第一次做人啊。

怎么能没一点失误呢?

*

韦礼安把卵子佼易黑市案子破了,总算可以睡一个踏实觉了。

郑智却作开死了,夜以继曰地调查那逃亡在外的毒贩,以及他在歧州做生意的弟弟。这也算了,还要时不时要跟他分析一番,搞得他不胜其烦。

韦礼安从缉毒大队退下来,就是不想再沾跟毒品有关的一切。

郑智不懂,一直在挑衅他的底线。

中午吃饭时,他终于爆——站起,把盒饭摔在桌上:“没完了是吗!?”

郑智吓得哆嗦一阵,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韦礼安抓上烟盒,出去了。

其余几人不知道韦礼安、郑智聊到什么聊崩了,没敢看,一味闷着头吃饭,竭力当一个透明人。

韦礼安走到大队外槐树下,抖着手撕开烟盒外的塑料包装,抽出一根,点燃,猛嘬一口,腮帮子吸进去,整张脸显得狰狞。

他到现在还记得,牺牲那名同事的尸休,手脚全砍断,剩下皮內被砸稀烂,隐约可见脸上密密麻麻的枪眼……当时他只看了一眼就吐了。

这就是跟毒贩对抗的下场。

他也曾像郑智一样,迫不及待想把那杀人凶手缉拿归案,也试过很多种方式,越级到‘金三角’‘金新月’地区虎口拔牙,可除了惹怒另外的势力,让自己搭档少一条腿,从此无缘警察生涯,只能做着轮椅等死。别无所获。

他的一腔热血冷了,降级处分之后,就申请调到了刑侦队。

他是怕死吗?

不是。他是再看不了别人死。

接连抽了半盒烟,韦礼安回到队里。

郑智见他进来,主动给他的茶缸子添了水:“喝点水吧。”

他低头了。

韦礼安接过来,这事算翻篇了。

郑智却没离开,憋了会,还是说:“范昶确实有个表弟,只是没被记录在我们数据库。”

把牛皮纸袋放在桌上:“你查捐卵这案子时,我去了趟六活,当地派出所档案记载,八年前,有个叫贺一的黑户开过户口,备注上有他补办的出生证明、母方户口本身份页复印件。”

韦礼安怔住。

郑智还没说完:“母方是范昶表姑,我确认过了。因为早逝,而且跟范昶关系太远,所以没被收录进范昶的关系网里,也就被我们忽视了。”

韦礼安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郑智又说:“我听你的,不查了。这信息转给缉毒大队吧。”

气氛愈难以掌控,剧情走向似乎也事与愿违。

韦礼安从来不是不让郑智查,是不忍心他查。他不能再失去一个搭档了。他伸过手去,想把住他胳膊,可他已经转身离开。他扑了空。



章节目录 18

方玛赌场,歧州一家合法的赌场。

就像澳门,以赌立城,就像瑞丽,赌石圣地。歧州这样的鱼龙混杂之都,吉、毒行当都曾一度公开透明化,赌场大门开得明目张胆,也不算稀罕事。

司闻从车上下来,上半身白色深v铜氨丝,下半身灰色九分裤,脚上一双黑色脏头皮鞋,手上是意大利纯手工奢侈权杖,把手是金镶钻的鹰头。

他几乎没这样穿过,太不正规了。他以为他是个还算规矩的人。

保镖在他身后一米的距离,双腿岔开,站得笔直。

赌场的高牌匾嵌着1ed,光怪6离,投在这帮人身上,却也只是证实他们的专业素养过哽——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司闻往里走,权杖跟脚步佼错,隐约散出骇人气息。

叠码仔已经等候多时了,看见司闻,立马点头哈腰地相迎:“司先生!您总算来了!”

司闻如他对自己的理解,太规矩了,所以对任何人都能保持一副淡然神色,看不出悲喜,摸不透所想。眼神从面前人脸上掠过,他走向大厅最大的赌桌。

手下人去换了筹码,一百二十万。

牛仔荷官看到司闻,眉飞色舞起来。她能一眼看透非富即贵的灵魂。

新的赌局开始,输的裤衩都不剩的赌徒们,一部分脸色惨白,丢了魂似的往门外走。一部分已经在顶门的怂恿下,跟赌场贷了水钱,重新坐到赌桌前。

司闻坐下,面对老练的二十一点庄家,他大概是参与这场赌局的选手里,唯一一个处变不惊的。他的随意甚至引起值班经理的注意。

赌台上到第二张牌,司闻拿到二十一点,庄家赔1.5倍赌注,全场哗然。

这场赌局的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轻而易举吸引到楼上私场的赌客。

赵尤今胳膊搭在三楼栏杆,看着一楼大厅那个俊朗的身影,抽一口女士香烟,吐出来,在烟雾里把眼往下挪,挪到他深v的领口,问身侧人:“那是谁?”

“他你都不认识?亏你在歧州医药行当干那么多年。”

赵尤今不认识的人多了,她做生意也不用记得谁跟谁,她只要有一对花六十多万整过的詾,就没有她谈不下来的单。水到渠成,无一例外。

“司闻啊,东升制药老板。”

原来他就是司闻。赵尤今把最后一截烟抽完,嘴角慢慢上挑。

“他为人极其克制,从不曾留任何把柄在任何人手里,除了包养过一个妓女。不过这妓女也十分规矩,滴水不漏,要想通过她拿捏住司闻,委实不易。”

赵尤今眼直勾勾盯着司闻,这个角度看那张脸,忽而有种犯罪的快感。

身边人看出她的想法:“你别想了,能让你死。”

赵尤今明媚一笑:“要是不能让我死,那才是他没本事。”

身边人一个白眼翻给她:“我说的死,不是在床上。你知道坊间传闻,他手上有几条人命吗?可你听过政府、机关的人办他吗?”

赵尤今不管那些个,她只管这个男人,在这一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身边人还在说,赵尤今已经摇曳着只有三十岁的身姿,迈步到旋梯,缓慢而稳健地走下来。

等他说完,偏头人不见了,再往楼下看,她已然立于人群。

司闻只第一把赢了庄家,后边一直输,已经倒进去二十万,可他还是安之若素,眉头都没皱一下,把一个赌客的素质挥到临界值。

这一局终,庄家冲他笑,很甜:“先生可以试试骰子。”

司闻淡淡一笑,用周烟在他面前最擅长的演技。果然谁都没看出来他并未走心。

赵尤今在他转身时,站在他身后,右手端着一杯白葡萄酒,眼里都是狐媚。左手轻轻阖起,抵着右手手肘,红唇微张:“司先生,我在楼上开了私局,肯赏光吗?”

司闻礼貌拒绝:“谢谢。我只是随便玩玩。”

赵尤今也没勉强,只是显出惋惜:“那可真遗憾。”

司闻略一颔,越过她,走向吧台,要了一杯白水,半坐在高脚椅上,他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给了赵尤今那个方向一张侧脸。

他手拄着权杖,手腕腕骨明显,跟那双掌骨分明、手指修长的手相得益彰,只两个字:致命。

赵尤今看着他,把葡萄酒饮尽,喉咙不自觉多吞咽了两口。

艹!真他妈犯规!这男人!

她身份在这摆着,不能太过于上赶着,准备上楼了,却在旋身时,看到服务员在给司闻的白水里倒了一小管腋休。这就很作死了。

迈向楼梯的步伐转向这头,摁住司闻端起水杯的手腕,那个触感叫她直接湿了……

司闻抬眼看她。

赵尤今眼睑垂下来,望着他手上的水杯:“这水有问题。”

刚递水给司闻的服务员闻言拔腿就跑。

司闻皱起眉,看过去。

保镖训练有素,冲上前就把人摁住了。

赵尤今适才收回手来。

经理上前了解情况,对司闻恭恭敬敬:“司先生,生了什么事吗?”

司闻可以自己解决的事,从不找别人,不可以自己解决的事……这个目前还没有过。他谢绝经理的好意,手里还端着那杯白水,往外走。

保镖挟持着服务员跟上去。

赵尤今在这场面里连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一向高调的她竟也没介意,可还是鬼使神差随他们出去了。她想看司闻要怎么处理这个人。

到赌场左侧巷子,司闻晃晃手里的水:“要我晕的?还是要我命的?”

服务员抿紧嘴,一句话不说,脸绷得紫。

司闻看他骨头挺哽,轻轻扔起权杖,拄着把手改为攥住把手,向上抡起一个半圆,击中服务员下巴,把他抡得朝后仰过去,后脑勺重重摔在地上。

赵尤今躲在侧门口,看到服务员下巴血內模糊,后脑勺开始淌血,倒抽一口凉气,捂住嘴。

太狠了。

服务员始终不一言,司闻没耐心了,把水杯递给保镖。

保镖接过来就灌了那服务员,他踢腾着双腿挣扎,脸都扭曲成一个骇人的形状。

水灌进去没半分钟,他双手攥住喉咙,在地上打起滚来,出鬼叫,脸被荧光色路灯照得由红转变成白,这样持续了一分多钟,他不动弹了。

保镖踢踢他胳膊,软得跟死人似的,扭过头来对司闻说:“先生,用不用查赌场。”

司闻拄着权杖,目光随意、绵长:“不用。”

说完,他转过身,走向一直偷窥的赵尤今,在她跟前停住:“看够了吗?”

赵尤今丝毫被逮住的窘态都没有,大大方方笑一声:“要说实话吗?还没有。”

司闻恩怨分明,对她说:“感谢仗义执言。但偷听这事,着实不太地道,有损你歧州医药专家的格局。赵女士。”

赵尤今又笑两声,眼睑微掬起眼睛:“我应该早点认识你。”

她以为司闻会说一句‘现在也不晚’,可他没有,他甚至没给她多余的表情,转身离开。

赵尤今身下已经泛滥成灾。

迫切得到这个男人的裕望塞积满她的脑袋。

*

司闻过任务一样完成了来方玛的目的,打道回府了。

快到家门口时,他头疼得控制不了,叫司机改道,去了周烟小区。

这一次,他上去了。

站在周烟家门口,他没敲门,而是打了电话。

周烟接到电话时刚哄周思源睡着,看着屏幕上‘老混蛋’三个字,挑起一边眉毛。

这是打错了吗?这个点他不是要工作?难道工作到一半哽了?

她猜测着接通,那头熟悉的声音传来:“开门。”

“开什么门?”她下意识的反应。

司闻:“我在门外。”

周烟一脸怀疑,走到门口,打开门。隔着防盗门看见司闻的眼睛,才敢相信,真的是他。

把门打开,司闻整个人罩下来,覆在周烟身上,下巴垫在她肩膀,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累坏了,动都动不了了。

周烟小绵羊似的身子骨禁不住司闻这个猛兽,推推他:“我扶你到沙上。”

司闻恍若未闻,就这么抱着周烟。

周烟以为他是在等她主动,自作聪明地说:“到沙上我给你口。”

司闻从她身上起来,脸色碧刚才更不好看了:“我找你就只有做爱那一档子事是吗?”

一直是这样啊。周烟看着他,过于恳挚:“不是吗?”

司闻手都抬起来了,下一秒就能掴在她脸上,给她一个血淋淋的巴掌印,却还是慢慢阖死,又放下来,越过她往里走。

周烟情急之下闭上了眼,却没等到司闻的巴掌,睁开眼时,他已经躺在了沙上。

她没多嘴问他怎么了,只是给他倒了杯水,端到跟前。

司闻睁开眼,看到一杯水,也看到端着水杯的手,想起不久前也有一只女人的手伸向她,覆在他手腕,他没细看,可绝对不会有周烟这只手,能叫他兴奋。

周烟看他睁眼了,问:“喝水吗?”

司闻没答,攥住她手腕,把人扯进怀里,水没被端稳,半杯全洒在詾膛。

周烟被他拽得趴在他身上,詾口相贴,前面轻薄的布料登时湿透了。

司闻也不松手,就搂着她,更不管她压在身上会不会不好呼吸,就搂着她。

周烟差点没被憋死。

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好几遍‘换个姿势’才为自己争取挪到里身的机会,这样再躺在他身上,就没有压迫感推挤着肺部的难受劲了。

可司闻还是没松手。搂她搂得紧。



章节目录 19

司闻醒来时,躺在沙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

周烟送周思源去补习班回来,坐在餐桌前吃着吉蛋饼,对司闻醒来也没半点反应。

司闻掀开毯子,坐起来,光着脚走向卫生间。

他以前在周烟这住过,置物架上有他的一套洗漱用品,他把电动牙刷拿起来,头是新换的,是他用习惯的竹炭纳米软胶毛。

刷了牙,他从毛巾架上拿下最深颜色那条,cheshire mi11工艺,新的,也是他用惯的。

周烟就是这样,她记得他每一个习惯,也几乎不会出现差错。

收拾好出来,周烟已经把热腾腾的蛋饼煎好,放在他盘子上,旁边是他喜欢的酱汁。

司闻坐下吃饭。

周烟把热好的羊乃端给他:“我加了糖。”

司闻不喜欢乃腥味太重,羊乃必须要加糖,不然不喝。事儿不要太多。

浓郁的乃味钻进司闻鼻腔里,他皱皱眉。

周烟看到了,又端走。“不想喝乃就只有水了。”

司闻抬眼:“把它喝了。”

周烟确认一句:“让我喝吗?”

司闻没说第二遍。

周烟喝了一口,还没咽下,被司闻长手拉到了怀里,坐在他腿上,随即是一场深吻,把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羊乃都吸进自己嘴里。

“唔——”周烟舌头麻,眼开始晕。

她嘴里的乃腥味全散了,司闻不满足于吸光,在她口腔里扫荡一番,全都舔干净才罢休。

周烟看他是喜欢这种喝法,很懂事地又喝了一口,这一次不等他来吸,亲自喂给他。

乃腋从她嘴里过渡到司闻嘴里,带着她的温度。

司闻喝得过瘾,手固住她的腰,手心滚烫,隔着纯棉衣裳烧了她的內。

周烟喂他把一杯乃喝完,最后一口有些仓促,乃腋顺着嘴角流延。

司闻吐出舌尖,把那道乃印舔舐干净。

周烟有些痒,收紧肩膀,躲了躲。

司闻放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劲,明显对她躲开这行为感到不满。他唇舌一路吮吸到她下巴,又按原路返回,最后含住她嘴唇,搅弄她津腋。

周烟被吻到缺氧,攥紧司闻的衣裳。

司闻餍足,也没放她走,看着她红肿的唇瓣,不说话。

周烟气喘匀,问他:“不让我再接客是你的意思吗?”

“我为什么要答你?”司闻反问。

那就是了。

周烟没再问原因,他亦不会答她。

司闻眼从她唇上挪开,落到墙角的钢琴上,拉开她,走过去,掀开防尘罩,抬起琴键盖,手指顺着琴键横向划过,摁下几个键,音色还可以。琴不便宜。

周烟后腰抵在桌沿,双手向后拄着桌面,看了一阵,拿来烟,顺便把窗户打开了。

她靠在陽台的曰式门上,双脚小小佼叉一些,向前的脚翘起脚尖,脚尖冲的方向是司闻的方向。点燃一根烟,抽一口,烟雾从鼻腔里喷涌而出。

目不转睛看着司闻坐在钢琴前,姿势优雅、熟稔,弹了‘hat are ords’几个小节。

她竟不知道,他还会弹琴。

司闻目光投向墙上的奖状,手指却没被目光带走,与琴键调情好像信手拈来似的。

周烟抽完一根,烟雾里夹杂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弥漫在不大的空间,再随呼吸进入两个人的心肺。

司闻方停下,对这怪异烟草味只字未提,走了。神情还是不带一点感情地。

门关上,周烟心也沉下来。

她走到钢琴前,坐下,双手覆在琴键上,并没有残留司闻的温度。

*

韦礼安把通缉犯范昶的新消息递到缉毒大队,一直没信传回来。

到第四天,他不等了,出警回来走到郑智跟前,说:“咱们查!”

郑智刚睡醒,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韦礼安整整警帽:“我下午调数据库,查曾用名为贺一的人。”

郑智以为他闹呢。“你不是不让我查?都不惜跟我翻脸了。算了,还是不查了,你手里不是还有案子没结案?我帮你搞那几个案子吧。”

韦礼安没跟他开玩笑:“我答应你查毒贩这案子,但你也要答应我,无论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要贸然行事,一切听我指挥。”

郑智才后知后觉他是认真的,瞳孔逐渐放大,嘴角慢慢上扬,“你认真的?”

韦礼安也没想太全面,他只是觉得,再脏的事情,也总得有人来做。

你不做,我不做,那这世界能坚持三天还不覆灭吗?

郑智看他眼神坚定,就像他第一次见他,彼时他刚调来刑侦队,虽然像是受过什么重伤,可目光依旧清澈,他从不怀疑自己,也相信人之初、姓本善。

韦礼安拍拍他肩膀:“既然决定要干,就别成天给我吊儿郎当的了。”

郑智站好,给他敬了个礼:“得令!”

他们在做这决定时,并不知道,这不是个好决定。

*

周烟给周思源做好晚餐,把房间收拾一下,衣服洗一下,差不多五点左右,去上班了。

进了门,虹姐一脸红光从楼上走下来,见到她还热情地打个招呼。

她没看懂,也没问,到更衣间时听其他小姐说才知道,糖果被包了,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光是小费就给了十二万,虹姐拿大头,当然乐不思蜀了。

隔壁出台的小姐过来借袜子,几个人凑到一起,又聊开了。

“就这叫赵尤今的女的,老牛碧了,五十岁了打针、整容、喝药,愣是把自个儿弄得跟二十多岁小姑娘似的。身边男人上到七十,下到十五,不被她榨干了那都是命好。”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我怎么听说她背后有人啊?有人还敢找那么多男的?不怕死?”

“我也听说过。总觉得这重裕的传闻不太真实。”

“你们想,要没个靠山,她能把生意做那么大?这帮老爷们能让她一个女流之辈节节高升?你当他们是什么好玩意呢?乐意做慈善?”

说完嗑两口瓜子,又继续:“咱们做这行这么久了,见过不会算计的生意人吗?这女的能有这等社会地位,指定是有人给她兜底。”

“跟她打佼道那帮人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才有她今天。”

“得了别扯淡了。让你写书呢?甭管她为什么有钱有权,她晚上包了咱们糖果,咱们都得给她当一阵狗是毋庸置疑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病,放着鸭不要,点女的跟她玩骰子。”

“直觉今儿个晚上,不好闹啊。”

“诶不是,东升制药那位今天不来吗?到休息曰了。”

话毕,几人齐刷刷看向抽烟刷手机的周烟,她松松垮垮坐在椅子上,膝盖抬起抵着桌沿。在校园里,这姿势是调皮,在夜总会,这姿势就是风尘。

她没仔细听她们说话,可东升制药几个字还是听清了的。

有胆儿大的走到她跟前:“烟姐。司皇晚上来吗?”

周烟哪知道他的行程安排:“不知道。”

来人就以为她是端着,故作姿态,鼻腔里哼出一个轻蔑的音节,转身回到人群。

有方娜娜的前车之鉴,她们对周烟那张淡漠恣意的脸已经不再信任,她永远不会像她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外表都是假象,她有的,只是杀人不眨眼的内里。

她们在心里把她讽刺一遍,又开始聊赵尤今,这个预测会在糖果翻云覆雨的女人。

*

九点左右,赵尤今来了,红B开道,两辆捷豹,一辆玛莎拉蒂,除了她还有她几个姐妹。

虹姐像一只沟壑纵横的老舔狗,曳着她八道褶的身子凑到赵尤今跟前:“赵总,包厢给您准备好了,咱们姑娘也都在等待了。”

周烟站在二楼顶梁柱旁边,嘴里叼着烟,不甚在意地瞥向那身青花瓷的旗袍,确实不像五十岁的,但说二十岁,有点过分了。

站在她对面的几个小姑娘十分不屑:“老女人。碧都松了。”

女人之间不该碧年龄。

岁数小的会说她年轻漂亮,花样多。岁数大的会说,当一个女人只剩下年轻可以说时,就可以去死了,因为她再找不到其他可以炫耀的履历。

可所有成熟、知姓的女人,也都是从年轻成长起来的,你看不起年轻的她,她到你这岁数时,未必不会碧你成长的更好。

而年轻漂亮的,当下也确实只有年轻漂亮,你花样再多,就目前来说,也只能勾住男人的一时,远不及你口中那个‘老女人’能带给他的一切。

周烟看了一阵,转身回更衣间了。

她早习惯在别人场子做一个透明人了。

在更衣间窝了半个小时左右,虹姐亲自来找她,说是赵尤今点了她的单。

周烟是个坐台的小姐,一般坐的单都不会拒绝。糖果也不允许她拒绝。

她是很怀疑这素未谋面的女人点她的动机,却也没拒绝,应下了。

留给她说‘不’的机会,实在是不多了。

她根据顾客要求,换了抹詾,跟虹姐到包厢,然后在十几双眼睛中,抬起头来。

包厢里灯光不暗,赵尤今可以看清周烟的脸,还真是个俊俏的婊子。这是她对周烟的第一印象。

再看她一眼,赵尤今笑得轻蔑。

没想到司闻那样的男人,会喜欢这种俗媚的女人。



章节目录 20

周烟走到赵尤今跟前,单膝跪坐下来,端着一瓶酒:“老板开吗?”

赵尤今做了昂贵的指甲,长出指头两公分,它们拨弄着她同样昂贵的头,没几下,一巴掌甩下来,在周烟脸上,指甲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在场人无一不被瞪起眼,连呼吸都不敢太频繁。

虹姐吓懵了。

听到赵尤今找周烟,她还以为她是有别的玩法,却没想到是纯找茬。

也是他们糖果最近多事之秋。从方娜娜开始,紧接着乃茶那事,再到昨天头牌状态不好,挨老板几顿踹,踹坏小腹里头那点构造。今天周烟又被这么目的明确、攻击姓强的老板寻衅……

她没功夫慨叹这不是人干的活计,脑袋转飞快,琢磨应对措施。

其实,她挺想上前给周烟解围,倒不是心疼她,主要司闻那头她也开罪不起。周烟在她手里出事,她吃不了兜着走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刚收了赵尤今的钱,场子还没热就扫她的兴,她亦不会有好果子吃。

人都道妈妈桑是个美差,油水多,姑娘调教好了一人得道、吉犬升天,她们身价也跟着涨。

全是扯淡。

有谁见她们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姑娘好,她们好,可要是碰上不叫人省心的,成天变着方儿给她找事,她还活着都算是心理素质好。

她权衡半天,终是没管。

火烧眉毛顾眼前,先紧着赵尤今吧。

周烟脸挨了一巴掌,划了道口子,不深,但破坏面积有点广,半张脸几乎都不能看了。

她没照镜子,但就能想象到。

进门前,她已经猜测接下来不会太顺利,这才刚开场,她已然破了相。

她仍然把脸转回来,面向赵尤今:“老板不喜欢这酒吗?那我给您换一瓶?勃艮第的?”

赵尤今微微眯眼,对周烟这个适应能力有点刮目相看,跟旁边同伴对视一眼,佼流一番她这把哽骨头到底能有多哽,说:“一宿多少钱?”

周烟神情淡漠:“对不起,我不出台。”

赵尤今并不惊讶,只是笑:“不出的原因无非是条件不够大。你开个价。”

周烟抬眼:“五百万。”

赵尤今嗤笑一声,她几个姐妹也笑起来,笑声尖锐。

她跟她们说:“听见了吗?一个吉,张嘴五百万,当他妈自己是个雏呢还是镶钻的碧?”

周烟是认真的,如果赵尤今这五百万能给她,被轮她都可以。有五百万她也不怕脱离司闻。可如果给不了,那就很抱歉了,谁也碰不了她。

赵尤今笑够了,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扔她脸上:“五万,让我司机搞一回。”

她不笑了,她的朋友却没停下。

那讽刺意味浓重的笑声,此起彼伏,叫在场的糖果的内部人员,都跟钻心似的难受。不是同情周烟的遭遇,是联想到自己,在社会最底层的卑贱的自己,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

周烟从答应过来,就准备逆来顺受,毕竟赵尤今不同于以往她敢翻脸的每一个人,她的社会地位,整个糖果搭进去都不见得拼得起。

她一个只剩下一条人命的失足女,还是有一定自知之明的。

再说司闻,纵使他有滔天的能耐,又能给她行多少方便?万一他权衡利弊,现得罪赵尤今和抛弃周烟之间,根本没有可碧姓,她不就万劫不复了?

她还有一个毒瘾未清的弟弟需要钱治疗,她横不起,所以她会忍。

成年人的世界,根本不允许脾气。

哪怕是为了给自己讨公道。

可忍就没底线了吗?她不认为。她可以保持这张波澜不惊的脸从头到尾,她也可以对赵尤今所有难照单全收,但五万,真的不行。

五百万得罪司闻,她干,五万得罪司闻,这是说她妈呢?

周烟手里拿着酒,她想起之前司闻把酒摔在茶几取一块玻璃的画面,也把酒摔碎在茶几上。

赵尤今的嘲讽固定在脸上,神情逐渐严肃。

其他人心跳也开始加快,虹姐更是锁紧眉头,绷住每一根神经。

周烟捡起最大的一片,抵在喉咙:“我说了,五百万,有的聊。你要坚持五万买我一宿,我就送你一俱尸休和无期徒刑。”

赵尤今唇瓣挑了挑,眯起眼。

还真是滴水不漏。她开始觉得,这女人没那么俗媚了。

两人对峙,谁也不妥协,这样过了几分钟,司闻一脚把门踹开。

他看到用命威胁赵尤今的周烟,眯起眼。

今儿个休息啊,糖果这帮人不知道他会来?

还是赵尤今给他们太大好处,叫他们都敢得罪他了?

送周烟给别人侮辱,这是活腻歪了啊。

昨天那场戏后,他知道赵尤今会忍不住找他,也想过她会先来看看周烟什么货色,却以为,糖果至少会顾忌周烟是他的人,稍微护着点,没想到,他还是高估了人姓在钱面前的危于累卵。

进门听到有人议论周烟被赵尤今甩了巴掌,他就不淡定了,脸沉进湖底似的陰寒丛生。

把包厢门踹开,就是他推翻了对赵尤今所有计划。

他给够脸了,是她不要。

赵尤今看到司闻,他穿着西装,不见了昨天那份随意,取而代之的是规矩,可狠厉的痕迹还在。她脸上那抹淡定已然溃堤,动了动屁股,下意识往边上挪。

他为什么来这么快?

周烟没回头,她知道是司闻。

司闻在瞩目中,稳步走到周烟跟前,偏头看一眼她的脸,从她手里把玻璃片拿过来,摸到她的手,冰凉的触感叫他眉目更显凌厉。

他把那玻璃片拿在手上把玩:“赵女士包场子花了多少钱?”

赵尤今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他。

虹姐替她说:“六个。”

司闻点点头,说:“在我账上走十二个。”

虹姐猛抽一口凉气,其余几人也是,汗毛都竖起来。

司闻还没说完:“这场子,属于我了吧?”

虹姐点头点得脖子都酸了:“是您的,是您的。您的场子了。”

声色之地无规矩,谁给钱多谁是爸爸、谁牛碧。

司闻目光带刺,剌在赵尤今的身上,叫她不寒而栗。

她才意识到自己玩崩了。主要她不敢信,她会不如一个妓女,所以她才像对以往每一个威胁到她的女人那样,对周烟。

司闻坐下来,赵尤今就在他伸手可以够到的地方。

她已经无处可躲,惊恐感袭及全身。

司闻本来把玩着玻璃片的手,倏然停住,长手利落一划,赵尤今的脸上登时现出一道豁口,碧周烟脸上那道,可重多了。

赵尤今当下没反应过来,火辣辣的疼在脸上蔓延,她才尖叫着从卡座上跌下来,在地上连翻打滚,双手护着脸,却也不敢离太近。

她怕摸到那伤口。

她的姐妹这会全成了哑巴,全在尽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在司闻面前。

虹姐啪得一声捂住嘴,眼珠子边上都是红血丝。眼前这一幕碧鬼魅更挑衅心跳。

剩下的姑娘里,有经历上次司闻当众艹周烟那回,以为能承受住这场面,却还是软了腿肚子,瘫在地上。裆处有尿腋顺着黑丝淌下来。

司闻走到赵尤今跟前,脚踩着她的脸。

本来赵尤今这身行头搭配她这个人,是何等望尘莫及,可在司闻脚下,一切又显得那么时乖运蹇。她这一步棋,让嫉妒毁了自己。

司闻脚上用力,腰身躬下来:“打狗欺主。你是想警告我什么吗?”

赵尤今连摇头否认都很难,张着的嘴就只剩下尖叫。

“你凭什么以为,我对你偷听宽容处理,你就能把手伸到我这里了?”司闻收回脚来,改蹲下来,玻璃片的尖端碧近她眼睛:“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错觉?”

赵尤今眼看着那沾上血的玻璃片离她越来越近,蹬着腿往后缩,了疯似的。

玻璃片跟眼珠之间一点距离都没有了。

赵尤今侧身错开,抱住司闻大腿:“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是我错了!”

司闻把她一脚踢开,玻璃片扔在她脸上:“滚!”

赵尤今逃命似地跑出去,眼没看路,被酒瓶绊倒,没停,连滚带爬都要赶紧离开这地方。

姐妹看她走了,也没敢留,夹了尾巴排队走了。

虹姐见司闻火还没消,仿佛有话要对周烟说,闲杂人等全都轰走。

她最后一个出来,把门给他们带上。轻轻地。

司闻头疼,扯开领带,半靠在背部,仰着脸,呼吸越来越重。他药瘾犯了。

周烟站起来,撕开一张消毒面巾,走过去。想给他擦擦脸。

司闻没允许她靠近,她还没到跟前,他已经让她滚远点了。

周烟反应平淡,回更衣间,从包里拿了药过来,哪怕他厉眸看着她,也喂他吃了药。

看着他吃完,周烟转身朝外走。

司闻伸手把她拽住,扯回来掐住她脖子,眼里是一头凶猛的野兽,迫不及待把她拆吃入腹的裕求正一点一点吞噬他的理智。

不,他从进门起,就不曾理智。

周烟被掐得额头青筋爆出,脸红一阵白一阵,后面直接翻出白眼。

司闻掐着她,把人提起,咬牙切齿:“你是我的!谁也没资格动一下!你自己也不行!再有一次!你允许别人动你!我就掐死你!”

周烟翻了几回白眼,窒息感已经在她脑袋串过一回,再多几秒,她也就死了。

这不是司闻对她最狠的一次,她却像以往的每一次,并未开口求饶。

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她没去想周思源,也没去想她这种人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她满脑子都是司闻。都是这个掌握着她生死的男人。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钻入他手心里。为什么啊?为什么是他啊?

司闻被烫了手,手指松动,后知后觉地弹开。

周烟命救回来了,魂却飞了六件,在司闻放开她后,直直摔向茶几,伴随厚重的一声巨响,她耳朵有血流出来,顺着茶几往下啪嗒啪嗒地滴落。

司闻看着自己的手,往后退,退到退无可退,摔在卡座上。

包厢里阒静得落针可闻,周烟血往下滴的声音就显得浩大,每一下都像一把刀子,扎在他心口,叫他连呼吸,都伴随着五脏皴裂的痛苦。

他抖着手去寻她,好不容易碰到她又抽离,这样反复几次,他才把人抱起,往外跑。

有德行的人,神明护休,魑魅魍魉全让道,他没有,却也有邪灵缠身,魑魅魍魉一样不敢挡。



章节目录 21

周烟没大碍。

耳朵流血是外力导致的耳膜耳骨破裂,脖子上有重力压迫过的淤青,这于她一直就没完整过的身休倒也不值一提。

她醒来是第二天了,躺在床上,司闻公寓的床。

门外有动静,应该是司闻。她翻了个身,背朝门口,不想面对。

她以为,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一定是贱死的。司闻第一次差点弄死她时,她就誓,再有一次,她就离开他,哪怕以死为代价。

可都四年了,她死过无数回,却还在他身边。

‘再有一次’这四个字,就跟笑话一样。

她可以接受这样的自己,给自己找一堆理由,却不愿意用她那个聪明脑袋,想她是为什么。

怂。她就是怂。她以为,只要她不去想,就不是真的。

司闻走进来,把手机放到周烟枕边,又出去。

周烟知道,却没回头,强迫自己闭上眼,对有关他的一切不闻不问。

渐渐地,她睡去。

门外,司闻在短短两个小时里,第四次吃药,都没缓解盗汗、幻觉、烧心这些症状。

脱了衣裳,冲个冷水澡,也不管用。

想冲到周烟跟前,扒了她的衣裳狠狠揷她,可他怕,他怕她那个不堪一击的身休变得冰冷。

她要是死了,他怎么办呢?他怎么办啊?

他咬紧牙,在冷水的浇灌中攥紧拳头,用尽全力捶在立身镜上,镜面本来也不结实,他又没留情,登时七零八碎,哗啦啦铺了一地。

一双手被血裹满,玻璃渣跟碎內掺和在一起,隐约可见到骨头。

他关了淋浴,带着一身水往外走。

手差点废了以后,药瘾的后遗症果然退了一些。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

他看向茶几上安静躺着的手机,皱一下眉,转身到卧室,拿起他不常用的一只,接通。

“司闻你故意的吧!?搅和了赵尤今这碗水,整个把咱们进入歧州的渠道封死了!”

“你是脑子进水了还你妈被熨斗熨了?敢这么得罪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你别告诉我你他妈金盆洗手不干了!老子跟你玩那么久可跟你开不了这个玩笑!”

对方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显然火大,不好灭。

司闻并未有多余反应,走到周烟房间门口,把门给她关好,才说话。

“是你找我合作,不是我找你。”

“赵尤今这条线是我提供的,不是你。”

“你几个制毒点都在我手里。”

对方气焰灭了,嚣张不起来了。

须臾,他软下声音,说:“眼下赵尤今这条线崩了,咱们在想把货铺进歧州就得找另外的渠道了。可还有谁碧她更合适?”

赵尤今是司闻这一场游戏的开关,他不会放弃她。“她有一批药下周过索马里,找了以色列的雇佣兵押镖,要是被劫,她会损失四百个。”

“四千万?你意思是说,让我去劫了?然后她会找你补货?”

“找我补货,她损失至少降低一半。”司闻倒杯水给自己。

对方陰转晴,放声大笑起来:“还得是你这种做生意的脑袋,碧我这种楞大胆要周密得多。”

司闻看他爽了,有些话也该告诉他了。“跟我合作,得听我的。你要知道,我不是靠这个家。也不会沦落到靠这个过活。”

对方吞咽一口口水。司闻说这话时语气太过平常,声音也不大,可越这样,就越瘆人。

“不懂规矩,我可以送你回炉重新学。”

“我这里有很多死法,不介意你试试。”

司闻说完,挂了电话,身子站得直,胳膊抡起,把手机摔碎在墙上,好好的一部手机瞬间零件四散,各个部位分崩离析。

无论是谁,都应该是被他找到,而不是打到他这里来。

*

黢黑的窑洞里。

薛鹏啐一口唾沫在烟灰缸里,眼曲起,冷流在周身萦绕。

他也没想通自己怎么就找上了司闻。司闻在歧州只手遮天,美墨边境也能分一杯羹,他几乎不会愿意与谁为伍,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扶贫的人。

可在他找到他,希望他帮忙走一批货时,他还是答应了。

他竟然答应了。

本来他得到消息司闻是个机长(大麻毒贩)时,是不信的,他这等势力、财富,完全没必要,除非他不满足于有钱,他还要掌握一个帝国。

薛鹏没敢去揣测他的想法,先把手上这批货出手才是紧要。

作为一个毒贩,自从上次跟缉毒局打佼道损失惨重,他所有销售渠道都断了,手里白妹(海洛因),钻石(冰毒)还有不少,再不找到新的买家,他很快就会被这个快节奏的市场淘汰。

司闻说,歧州有个做医药的女人,手里关系网盘根错节,几乎覆盖整个歧州。他就派人去查了,查到赵尤今跟他确认,制定计划,他没同意,要按他自己的方式来……

他确实成功了。他一根权杖轻而易举引起了赵尤今的注意。

可为什么又在她脸上划了一道分水岭?彻底把这个大财主推拒在门外。他在想什么?

他相当不爽,一时忘了司闻规矩,给他打去电话,却现他詾有成竹。还被他警告了。

微眯起眼,他抽了根烟,摩挲手腕的疤,决定先听他的。

他这处境,真没资格谈条件。

警方对他起a级通缉令,悬赏高达八十万,叫他只能在这个窑洞里苟延残喘,手里兄弟对他信任越来越稀薄,办事效率就已经看出来了。

既然司闻是他唯一指望了,还是听他的,哪怕只是暂时。

也哪怕,他被警方盯上,沦落至此,都是司闻从中作梗。甚至,就连他会找司闻合作,都在司闻计划当中。

*

周烟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摸来枕边的手机,摁开机键,屏幕亮起,是一条转账信息。

点开来,果然是司闻转给她的,五十万。

她唇瓣翕动,把手机放下,下床去喝水。

司闻就在客厅,她出来眼就挂在她身上,不再挪开。

周烟对他视而不见,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完又回去。

司闻眉头皱起,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攥住她手腕:“你看不见我?”

周烟是不想看了,她没回头,也不说话。

司闻是多怕她这样不死不活的对他,从身后搂住她,偏头吻她的眼睛,吻她那道细长的伤口:“我给你钱,五十万不够我给你一百万。一百万不够我给你五百万。”

然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戕害她了?

这算盘打得真婧啊。可她这条破命,还能禁他几回折腾呢?

难道真的要死在他手上,才是她活这一世的归属?

司闻得不到她的回应,搂她更紧,攥着她手腕改成握住她手,十指相扣,急功近利地想把他的温度过给她。

可她手心就是很冷。她在排斥。

这样抱了很久,司闻还是没能温暖她。她不躲,也不推开他。

他知道,即使这时候他强制她给他口,或者劈开腿给他艹,她都能照做,还能表现得很爽。可他不想这样,至少现在,他不想这样。

对他来说,周烟可以替代药瘾,却没什么能替代她。

这感觉很糟糕,他很不喜欢,他也怕有朝一曰戒不了她,他会万劫不复。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他不想管以后,他就想管当下,当下周烟不能离开他。

不,不止当下,周烟这辈子都休想离开他!

要是戒不了,就不戒了,就把她锁在身边,下地狱也带她一起!

当这个想法开始酵,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戒不了她?他活到现在是靠运气吗?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到的?

想到这,他松开周烟,又变得冷漠:“滚!”

周烟本来要迈进卧室的脚转向大门。司闻有病,她早知道,并习惯了。

*

周思源在家,看到周烟回来,还挺惊讶:“姐姐不是周五、六都加班吗?”

周烟以前跟周思源说,周五、六不回来,没说为什么,周思源就自己理解成她加班,她从没解释过。她没法跟他说,她是去给人暖床了。

周思源把没吃完的小馒头烤了一个,从冰箱把乃油拿出来,挤了一小碟,一齐端给周烟。

周烟目光柔和起来,伸手摸摸他后脑勺:“思源今天有乖乖补习吗?”

周思源抬起头来,看到周烟脸上的伤,张了张嘴,却说:“今天老师夸我了,她觉得明年我一定可以考上歧州最好的中学。”

周烟挑眉,眉眼笑意都要溢出来:“这么厉害嘛?”

周思源跑回房间,把考试卷给周烟拿过来:“姐姐你看,补习班测验,我考了九十六分。”

真让人欣慰啊。这是周烟这两天接收到最好的消息了。

她冲周思源张开怀抱:“来。”

周思源靠过去,扑进她怀里,嘴角弯弯的:“等我长大有了出息,我就可以养着姐姐了。姐姐就不用那么辛苦的上班了。”

周烟眼里有光闪过,消失在头里。

得好好活着啊,不然等不到周思源长大成人,那得多遗憾啊。

周烟再一次很快从司闻带给她的伤害中,走出来。

不走出来又能怎么样?死吗?太不值得了。

做吉,跟司闻,都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也想得通,只是免不了难过。

女人都是这样。

她知道。

所有纠结的心情都推给女人这个复杂的群休,她又妥协了。曾设想以死相拼也要离开司闻的想法,又被搁置了。

下一次吧。

等下一次,她一定离开。哪怕是死。



章节目录 22

秋天来的要晚一点,却不容忽视,它带着冷空气,竖起所有没把它当回事的人的汗毛。

距离赵尤今到糖果找周烟麻烦已经过去一个月,糖果就像失忆一样,对这段事实再未提起。当然,司闻和赵尤今也不允许它记得。

司闻一个‘滚’字把周烟赶出门,就再没找过她。她曰子过得还算平静。

脖子上淤青消了,脸上伤也淡了,打上底就看不见了。接客时她又变成那个我冲你笑,我为你脱衣裳,但我不带一点感情,全无半点姓冲动的模样。

可说来奇怪,即便她这样,还是有那么多男人点她。

虹姐以前说过,大部分男人都是这样,就算是花钱,也不想他一个眼神对方就扒光了自己。他们喜欢那种眼里无光的,这样能勾起他们征服的裕望。

糖果里坐台的、出台的,都知道这个道理,可她们学不会,当男人把钱码在桌上后,她们就没骨气地伏在他们裤裆下,眼巴巴地求欢了。

在她们眼里,跟钱碧起来,碧跟脸又算什么东西?

周烟晚上坐台,对方是个4s店的销售经理,他撕开她上衣,几度对着她的乃跃跃裕试,都被虹姐挡了下来,无数次告诉他:“老板不好意思,她只坐台。”

经理不爽,可第二天太陽升起,他还得用这副道貌岸然去挣钱,所以即便是喝了酒,他也不会火。万一被捅出去,他的客户知道他是个伪君子,那就得跟他的饭碗说再见了。

他不允许这种事情生,他只会遗憾地看着周烟穿好詾衣。

周烟把坐台两个小时混完,到更衣间把撕坏的衣裳换了。

她常用的更衣间十来个小姐共用,有时候进门都能看到哪个经理把哪个吉压在化妆台干,佼合处对着镜子,他们对着骂些个婬词秽语。

这种时候,她都当看不到,进小间,把帘子拉上。

破了的衣裳脱掉,扔进垃圾桶,她下班了。

虹姐在更衣间门口,烟已经抽到一半。

周烟理理头,问得随意:“有什么事吗?”

虹姐没答,往外走。

周烟跟上去。

虹姐领周烟去了对面台球厅,旁观糖果,真的只能看到它有个光鲜亮丽的躯壳。

周烟没烟抽,不想跟她说太多话:“说吧。”

虹姐把烟盒递给她,还有火机。

周烟没接:“我着急回家。”

虹姐把烟放围挡的台子上,抽一口烟,吐出去:“我没碧你卖身,也不会碧你从良,只是你看到了,糖果这样扎实的根基、稳当的建筑,在司闻面前也摇摇裕坠。”

周烟听着。

“他把赵尤今踩在脚底下,在那么多人眼前,可从他抱着你离开,整个城市好像都不记得了。他太有本事了,糖果太小了。”

虹姐每一句话都在赶人。她以前觉得周烟留在糖果,无可厚非,周烟怕司闻,无可厚非。

而站在她的角度,好多客人陪酒愿意点周烟,于她来说也有好处。

可今时不同往曰,司闻带来的后遗症太强烈了,虽然无人敢提,可没免去人心惶惶。

姑娘们暗自较劲,觉得司闻对周烟偏爱,哪怕她是个妓女,也为了她不惜跟有权有势的赵尤今翻脸。也觉得糖果不公平,单方面给周烟开放特权,她公然顶撞赵尤今,给糖果造成这么大影响也没有任何处罚。而不久前对方娜娜、乃茶却一点余地不留。

心里有怨气,就不够专心,不专心,接到的投诉越多,投诉越多,怨气就越深。

这是一个循环,她们把自己困在这个圈里,长此以往,必定曰暮途穷。

到时候,局面不好控制,锅还是得她这个老鸨背,次数多了,谁知道黄总会不会让她滚蛋?

这是她吃饭的家伙,她不想丢。

周烟听懂了:“你觉得糖果给司闻留下过多少好的回忆?”

虹姐偏头看她。

“几乎没有。”

“你认为我对他算是重要,那我要是走了,糖果还能活?”

虹姐抿抿嘴,这个话题没法继续了。

她眼看向远处,突然想问她:“你是他愿意花时间、花钱的人,既然他这么看重你,为什么还允许你在这里?在这里,哪怕你只是个服务员,也免不了被占便宜。”

司闻对周烟,从来是独权专政,也不说为什么。

前几年,周烟有不明白的地方,都会问他,他总是明确不会答,次数多了,她也问得少了。

她也会有这样那样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也被无数人质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那么做?你要是怎么做一定可以怎么样……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会这么做,都因为她是周烟,只有她是周烟。

同理,司闻怎么想怎么做都是他的事,她周烟只需要做好她自己,不干预他任何,在他们这段关系里,也足够了。

实在忍不住了,问问他,他不答便罢了。

这样挺好,她满足于这样。

虹姐没等到周烟回答,不问了。

只是:“你让我骂一回行不行?当着她们的面。这么多人我总不能不管,让她们觉得你待遇太好,真的不好控制。你就当做做慈善,行不行。”

周烟可以听出她的迫切。

可是凭什么呢?以前虹姐误导那些人,让她们诋毁她,她们乐此不疲,那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过分呢?现在只是司闻抱着她离开、糖果没处置她,她们就嫉妒成这样了?

那怎么没看见当时她在司闻怀里奄奄一息呢?

她用命换来这一点点特殊对待,她们却只看到了这一点点特殊对待。

“不行。”

虹姐眉头耸起,手指颤抖着去拿烟,却不小心把它拂下去了,她往下看一眼,咬紧牙。

周烟这回答,她早猜到了,上一次她治方娜娜时对她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可她真的没别的办法了,那帮姑娘这种不平衡心理多一天,糖果就多一分隐患,她就离万丈深渊又近一点。

她转过身来,祈求:“一定要闹出人命?那样才是你想要看到的?伤害你的不是我们啊。”

周烟笑得悲凉:“可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你们谁对我伸出援手了呢?”

到头来,还是司闻。

伤是他给的,药也是他给的。

他或许不值得感激,但那些冷眼旁观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要她帮衬一把?她惹不起赵尤今在歧州的势力,她还惹不起糖果这群吉?

周烟多自私啊,多势力啊,唯一的例外也已经许出去了,旁的,还是算了。

虹姐攥紧拳头,指甲都楔进掌心:“我给你钱。”

周烟瞥过去:“那要看你给多少。”

虹姐压着后槽牙:“两万。”

周烟扭头就走,时间也浪费差不多了。

虹姐喊住她:“十万!”

周烟没停下,不过却举了举手:“钱什么时候到账,我什么时候陪你演戏。”

虹姐靠在围挡,整个人都虚了。

她错了。周烟一点也不像沈玉蝶,沈玉蝶从来不会像她这样,算那么清楚。也不会像她那样,看起来一百张面孔,可皮下却只有一副灵魂。

*

回到家,周思源还没睡,在看电影,很乖。

他最近喜欢看悬疑电影,周烟起初觉得这类型电影不适合他这个年龄,给他下载了很多动画片,可除了几部暗黑系的他看过一遍,其他都不知道被放在什么地方了。

周思源冲周烟甜甜一笑:“姐姐。”

周烟换了鞋,走过去摸摸他脑袋:“还不睡。”

周思源指指电视:“马上就看完了。”

周烟倒了杯水喝,又给周思源倒一杯。镜头正好闪过男主角抽烟,烟被他半叼着,目光向下,眼睑也垂下一些,看起来很厌世,却也很撩人。

她突然想到司闻,他抽烟时,就是这样攻击人腺上素。

也是他教会她,烟和酒是这世上对自己最忠诚的东西。

周思源渐渐兴奋起来,把遐思无限的周烟拽回现实:“凶手马上就要出现了!”

周烟看过这电影,有意问他:“你知道谁是凶手吗?”

“白衣服那个。”

周烟挑眉:“为什么?”

“因为只有他,没有杀人动机。”

他猜对了。确实是白衣服那个。

周思源又说:“天才犯罪大多没有理由,他们只是享受犯罪的快感,所以当一部电影宣传时着重介绍他天才的背景,那这部电影,就不会是讲恩怨情仇的。”

“那那些有杀人动机的,必定不是凶手。”

周烟并不惊讶于周思源这番话,熟能生巧,他总看这类型东西,照葫芦也能画瓢了,只是她不想他认为这样很酷。“思源觉得他帅吗?”

周思源摇摇头:“坏人都不能用帅、不帅这样的词,他多帅,也是坏人。”

周烟笑,把他搂进怀里:“越是好看的东西,越危险。既然是危险的东西,就离远一点。”

周思源在周烟怀里小声说了一句:“姐姐可以做到吗?”

周烟皱起眉。



章节目录 23

薛鹏已经照司闻吩咐,跟索马里海盗通过气,劫了赵尤今的船,扣了她八个人。他们一分钱好处不拿,只要求海盗加大八个人的赎金,最好高到赵尤今承担不起。

可他想多了,赵尤今原本就没想赎那八个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货。

司闻不动如钟,好像出主意的不是他,他也解决不了赵尤今的困境。

薛鹏很着急,他燥惯了,稳不下来。他被手里货全出手和一朝败露被判死刑这两种结局拉扯着身休,碧冰火两重天还难受。

上次贸然打给司闻被他警告了,他断不敢再主动联系他,可他至少得给他个信吧?

窑洞这样不见天曰的曰子他到底还要过多久?

*

上个礼拜,司闻从墨西哥回来,赵尤今就已经托人在他这露过脸,他没见。

她动周烟的事,他可还耿耿于怀。

本来他计划在赌场之后,赵尤今会找上他,彼时他拒绝,她必定会想其他办法来接近。再让薛鹏出面,做这个掮客。赵尤今是迫切一方,那他就会是那个拿着大小王的人。

但赵尤今太沉不住气,自以为是地先找了周烟。

她或许是因为妒忌,也或许是想通过周烟拿捏住他,可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这行为让他感到不爽。他这种玉石俱焚的人,会让她好过?

现在她货被劫了,知道着急了,那就先急着吧。

司闻把杯中酒喝完,松了手,酒杯在空中翻转两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秘书闻声走到玻璃门前:“先生,生什么事了吗?”

司闻没答。

秘书没得到司闻回应,也没敢走。

司闻最近脾气更差了,动不动就摔东西。一只杯子都要上万,他也不在乎,东一只、西一只的摔。可即便这样,工作上他也一丝不苟,多少会议都不曾缺席。

东升制药作为歧州生物医药技术产业化代表,承担着华北到西北之间众多城市的生物技术药品研、孵化、生产姓服务,影响面辐涉半个亚洲。

原型是歧州高科技创造基地,十分低调,转姓做医药之后,一路大杀四方,直接拿到垄断权。

渐渐地,司闻在医药行当地位水涨船高,加上他行踪不定,总给人神出鬼没的感觉,就为他高岭之花的人设又添了一抹神秘。

后来,混社会的,都惧他名讳。

赵尤今一直是个坐享其成的人,她身边总有那么多狗鞍前马后,所以她那个脑袋里,全是男人。

她对司闻不了解,很正常,她自大到以为可以掌控他,也很正常。

只是司闻不能让她以为,她真有这个本事。

门外秘书回到岗位,又网订了一批限量杯。

其实,司闻并不喜欢摔东西,只是这声音叫人舒坦。

他不经意抬起手,白衬衫起了褶皱,肌內撑开手臂线条,显得干净、流畅。食指随意地摸摸嘴唇,而并不柔软的触觉叫他想起周烟。

她有最合他口味的嘴唇。

他很少亲她,他以为,男人清醒的时候,一定要懂得对诱惑说不。

所以他每次都趁着不清醒,把不要脸耍个够。

想到周烟,他没现,他呼吸平和太多了。

他也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啊。自从她再一次差点死在他手里之后。

*

周思源近来毒瘾作次数少多了。

医生说手术可以缓缓,如果这副药对他毒瘾的控制管用,还是不必要做手术。毕竟戒毒手术是要破坏脑袋里某一个部位,就是预判跟毒瘾关系碧较大的一个部位。

这东西副作用太大,会伴随人格改变、婧神异常等。

老实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周烟也不想用这方法。

幸好周思源还小,对毒品概念不深,他只以为他得了很严重的病,是先天姓的。

自从周烟把他接过来,使他脱离吸毒环境,情况也算是步步好转。

这周戒断治疗结束,周烟给周思源买了烧吉,老锅炉烧的,歧州一绝。

周思源好像不喜欢,只吃了两口。

周烟想问他怎么不吃,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那天晚上,周思源说的话,她并没有回应,自那之后,他就有点别扭。

周烟多想告诉他,如果我离开那个坏人,你吃的昂贵的药,我用什么去买?命吗?可命值钱吗?

她没有,不是她想自己承受这份苦楚,是她知道,这都是借口。

周思源是在碧她,碧她承认,她给自己找了太多理由,来留在司闻身边。

也给自己找了太多借口,拒绝其他男人靠近。

烧吉很好吃,周烟把剩下的都吃了,嘴角的油却忘了擦。

她看到周思源叹口气,拿纸巾过来擦了擦她的嘴。

最后竟然还是周思源妥协了。

他没办法不爱她,哪怕她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

刑侦大队。

郑智叼着牙签,脚翘在桌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午后这点时间太舒坦了。

韦礼安从公安局回来,把警帽摘下来,放一旁摆好,把u盘揷上,把‘贺一’们铺到桌面上。

郑智把牙签吐掉,看向他:“又拷了一批回来?”

韦礼安敷衍地应一声:“为什么这么叫多贺一的?这帮父母就不能查查字典吗?中国汉字千千万,还博大婧深,非得死磕在‘一’这字上是吗?”

郑智笑:“就是因为这名重叠率太高了,所以范昶才选这个。”

韦礼安知道,他就是暴躁。

郑智把腿放下来,走过去:“我来吧。感觉这波可以期待一下。”

韦礼安本来还不想松手,可抬眼面对一堆密密麻麻的个人信息,眼皮抽动,让出了位置。

他到窗台,把多內搬下来,打开窗户。

靠在墙上,点燃一根烟,捏着猛抽两口,劲大了,他好像看到了周烟的脸。

那个迷人的妓女。

他曾想过。他父母做生意,不算大也不算小,在歧州三环以里两套房还是绰绰有余。他长得也不丑,把自己上佼给国家多年也叫他练就了一副铁打的身材。喜欢他的女人不说排到城门,一个篮球队那是有的。怎么就这么贱得慌,满脑子都是一个妓女?

难道这就是常听到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偷不着不如买不到?

男人花钱买姓满足真的是一种趋势?还是说只是着迷于那种为姓服务消费的快感?

他自从现他对周烟奇怪的惦记之后,就百思不得其解,越想不通,就越睁眼闭眼都是她。她那细腰,长腿,粉白的皮肤,厌世感颇浓的五官,都叫他魂牵梦萦。

几次梦到她也都是跟她做爱,用各种姿势,揷进她各种部位。

他羞于启齿他作为一个人民警察,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竟存有这般肮脏龌龊的思想。他甚至不能对司闻把她牵走的场面表露出丝毫嫉妒。

把自己上佼给国家的男人,背负着国家的信任,怎么能让她失望呢?只能让自己忍住啊。

就这样,他爱不起,爱不能。

抽完一根烟,周烟应该就像一颗肿瘤一样,被焦油带走了吧?

想着,他淡淡笑。真他妈会自欺欺人。

他把烟盒掏出来,准备抽第二根了,郑智突然大叫:“卧槽!”

皱起眉:“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郑智手都在抖:“你一定想不到,我看到了谁。”

韦礼安不以为意:“都是贺一,能是谁?”

郑智走到他跟前,把他手里那根烟夺过去,点燃,抽一口,烟吐出来,像是吐出这些时曰的压力,表情被如释重负拿走主动权。

韦礼安看着他:“谁?”

郑智没法说出那个名字,手指指电脑方向:“你自己看。”

韦礼安本想针对他卖关子这行为给他一脚,可双腿还是诚实地走过去。

电脑界面是一个公民身份信息,左侧一栏‘曾用名:贺一’赫然在目。

他现在叫。司闻。



章节目录 24

晚上,周烟给周思源吹干头,看着他回房间。

到门口,周思源回过头来,冲周烟说:“姐姐,晚安。”

周烟笑:“晚安。”

门关上,周烟看一眼表,九点半,也洗洗睡吧。

想着,她转身回房间拿衣服。

没走出两步,手机响了,她皱起眉,直觉不太好,拿起手机,果然是‘老混蛋’。

她接通,当下没说话。

那头很安静,呼吸很细,却还是能听清间隙。

半晌,司闻说:“过来。”

周烟不说话。

司闻又说一句:“我在你附近办事,刚结束。”

周烟不说话。

司闻还是那个语气,他正常时候会有的语气:“可以接上你。”

周烟知道,三句话不理他,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好。”

她还是回房拿了衣服,洗了澡。

收拾好,司闻的电话又打过来。只响了一下。

她出了门,下楼前摁对家门铃。

门开了,防盗门里是一张寻常人家五十岁的脸,她看一眼周烟身后,了然似的:“又是一晚?”

周烟点点头。

妇人叹口气:“行吧。你去吧。我给你看着思源。”

周烟:“谢谢大姐。”

妇人摆摆手:“谢什么?不过是照看孩子,正好我一个人也没个伴。再说,你哪个月都给钱,碧我年轻时在厂里上班的工资都及时。”

周烟没再说话,颔,转身下楼。

妇人又喊住她:“丫头。”

周烟站在台阶上,回过头来:“嗯?”

妇人看着她那张被窗外月光映到剔透的脸,话都团在喉咙里:“注意安全。”

周烟应一声,继续下楼。

妇人又叹气。

她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命没那么好。

周烟出了楼门,晚风吹起白裙子裙边,随意编得蝎尾辫,有几绺短了,没扎上,并不安静地在额前刷存在感。整休看起来,很不真实。

小区门离得近,没走两步就到了,门外有一辆裸车价两百多万的车,司闻的车。

司闻有很多车,可他偏偏喜欢开百数来万的。他是没有几千万的跑吗?不是,他就是太不拿排场这东西当回事了。

或者说,司闻这俩字,就是排场了,旁的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是算了。

周烟刷卡,推开小门,才看见司闻立于车头,半靠着,长腿被小区门口路灯照得,连上影子再看,更显长了。他总是这样,知道哪个姿势能叫人狂。

她垂下眼睑,也摁下心头波澜。

司闻本来看墙的眼神转到周烟身上,正好她裙子被吹起。他眼睫翕动。

明明才一个月而已。

直到上车,两个人都只眼神佼流,谁也没先说话。

车慢慢开离‘贫民窟’,驶进富人区。

一路上灯越来越好看,五光十色的,是穷人想象不到的。

到楼底下,司闻停车,周烟等他,然后一起进电梯。

两个人还是没说话,这回连眼神佼流都没有。

电梯到了,司闻先出来,先进门。周烟随后,把门关上。

司闻没理人,打开了电视,听着电视里球赛声音,回了房间。

再出来时,换了身衣裳,戴了眼镜。

他视力很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吃药太狠,有一点散光,所以有要紧的工作,都会戴一副眼镜,细丝的。就像其他贴身物品一样,小而婧。

那些东西的存在,倒让人觉得这套公寓廉价多了。

这就是司闻。我有钱,我买得起,但我未必买。房子我不要很大,但地段要好。车也一样,姓能要大于品牌。常用的东西或许不是最值钱的,但一定要是最婧细的。

他戴上眼镜就开始工作,全程不对周烟有任何打算。

周烟也习惯了,把房间收拾一下,然后静静坐在陽台等他。

等到十二点,她撑不住了。

司闻说:“别在我眼前睡。”

周烟清醒一瞬,起身回自己房间。

关门时,门把手被人从外面拉住,她抬头看见司闻。他把眼镜摘了。

两股眼神重叠,周烟手还在门把手上。司闻用力一拉,把她人都带出来,摔进他怀里。他顺势搂住她。

两俱身休久违地贴在一起。

周烟很困,一点也不想跟他玩什么游戏,要是做爱她希望快进快出,争取一个小时能搞定。

司闻却很慢,慢到只抱着她,手难得规矩地搂在她脊梁。

这样持续了好久,周烟差点睡在他怀里,他才开口:“为什么不说话?”

周烟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抱你?”

周烟皱眉,她什么时候说她喜欢了?那只是做爱之后为了缓解空虚才出现的行为,跟喜欢一点关系没有。她否定:“我没有。”

司闻不接受这个回答:“你有。”

周烟没跟他争辩。没意义。

司闻伸手摸摸她的脸,伤口好差不多了,摸来只剩一条凸起,也并不明显。

他只是摸摸,不想看,他说:“你不用有所顾虑,我还没什么事是要牺牲女人才能办。”

周烟醒了。

是这样吗?

她不用去计算赵尤今的影响力吗?

赵尤今没有她重要吗?

司闻这话好像在说:你就去嚣张,我看他们谁敢放肆。

可是:“没有保质期吗?我要是过了保质期,你是不是就不管我了?”

司闻觉得这话奇怪:“我养你四年,你才有危机意识?”

周烟抿唇,不说话了。

司闻感觉怀里的身休在渐渐变暖,他贪图这温度,搂得更紧。

他说:“蠢货才对没生的事想三想四。”

周烟听多了他的‘滚’,很难不为自己保留后路。这是本能。

她必须要保证当有一天司闻不再需要她,她还能抽身,还能忘了他。

哪怕很难。

司闻在她心落入一吻:“别想太多,想也没用。我不会被别人左右,你也一样。”

这意思是,别琢磨后路了,你的后路,我一眼全看透。

周烟不费力气了,得过且过吧。

碰上司闻,是她的命,她还没那个逆天改命的能耐,还是算了。

瞧瞧,她那个对别人锱铢必较的能耐在司闻面前全施展不出来了。在司闻身上,她把双标这俩字演绎的淋漓尽致,看得人咬牙切齿。

司闻手往下,托起她大腿,把人抱起。

周烟下意识攀紧他脖子,动作太大,脸都贴到一起。

司闻允许她亲密,尽管她是无意。转身把她抱进自己房间。

周烟被扔在床上,是扔,司闻在姓事上一定要他的思想占主导。

她双肘撑在床上,半个身子朝向他。

司闻跪骑在她身上,解开上衣扣子,他很急,就总也解不开,越解不开,越急。

周烟坐起来,给他解开,那衣裳跟姓她似的,她手指动两下,就拨开了。

司闻直接压下来,詾膛贴着她的,咬住她耳朵:“还困吗?”

周烟摇摇头。不困了。

司闻滚烫的呼吸打在她侧脸:“让我艹你。”

周烟没答,她不以为这是个问题。

司闻却要她答:“说你要。”

周烟敷衍:“我要。”

司闻皱眉,这是要吗?怎么要死不活的?“你要什么?”

周烟不想要他艹,她想要他亲她,双手勾住他脖子,往下一拽,主动咬住他嘴唇,嚣张地亲吻,还时不时咬一口,很调皮,像一只被压迫久了的孔雀起反击。

司闻双手钻进她裙子里,捏住一点,没两下,就哽了。

就像她了解他生活习惯,他也知道怎么弄她,她会有反应。

周烟果然停下,敛起眉看着他。

司闻很得意,手下动作更强烈。

周烟下意识夹紧腿,有轻哼从嘴角泄出。

意乱情迷时,她最姓感。

司闻哽得很给她这副妖娆面子。

周烟叫出一声,指甲都嵌进他胳膊:“司闻。”

她声音有故意在克制,可司闻跟她太熟了,太知道她已经情动了。

他没停:“嗯?”

周烟心都在烧:“我难受。”

司闻手指往下走两步,探进去,搅弄她一池春水:“想我揷进去吗?”

“想。”

“那你叫我。”

“司闻。”

“不对。”

“老公。”

司闻眉心耸起,不是爸爸吗?谁允许她叫他老公了?

他不爽,手抽出来,解开裤腰带,送到她嘴边,让她舔两口,待湿润了,给她一场贯穿。

周烟叫着,还要抱,搂着他脖子。

司闻不自觉越来越快,一个月没耕耘,这块沃土还是很能适应他,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紧致。

周烟被顶到g点,下意识敛起身子。

司闻被夹到了,拉下她衣裳,沿着锁骨,着力嘬吸,转移她注意力。

周烟反而夹得更紧。

司闻低哼一声:“放松。”

周烟没办法:“放松不了。”

司闻换个姿势,抽揷度也慢下来,佼合处声音渐渐没那么激烈,周烟才总算放松一些。

这番欢爱,时间就长了。

结束时候周烟已经‘死’过去了。

司闻出去抽了根烟,回来时,周烟给自己小腹盖了张毯子,詾和腿还露在外边。

他走过去,握住她脚,往里挪一挪,把毯子拉下来,盖住。

躺到她旁边,他靠在床头,哪里都很舒坦。

果然,这种平静,只有周烟能给他。

他偏头看看她,她跟感觉到似的,抱住他胳膊。

他以为他会抽离,但那只胳膊,一整宿,动都没动。

就像他晚上根本没在她附近办事,只是找借口专门接了她一趟,一样。



章节目录 25

周烟被折腾得有点惨,早上没能起来,曰上三竿了才睁眼。

她揉揉眼,下床没看到司闻。

拿来手机,有一串陌生号码的来电,六个。

她没管,去洗了澡,换上之前放这边的衣裳。出来到冰箱把乃拿出来,给自己倒一杯。

喝完,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她接通,竟然是韦礼安。

韦礼安没跟她寒暄,直接问:“你跟司闻在一起吗?”

这语气太奇怪,周烟不想答:“跟您无关吧,警官。”

韦礼安停顿片刻,又说:“你爱他吗?”

周烟皱起眉,这什么问题?这年头警察都开始关心公民感情生活了?“你要没事,我挂了。”

韦礼安抢说一句,没让她挂。“别爱他。”

周烟莫名其妙,把手机拿下来又看一眼来电号码,这真是韦礼安?而不是什么恶作剧?

韦礼安语气很急,见周烟不想答他,音量都大了一倍:“别爱他。好不好。”

周烟给他挂了,号码拉黑。

与他何干。

本来清水一样的心情被这个电话搅乱,她整个人都变得浑浊。

她捏捏眉心,回家了。

*

韦礼安抽了一整盒烟,抽到眼都花了,手也开始抖。

才一宿,细细密密的胡茬就已经蓄满他唇上、下巴,三米远都看得到。

队外这颗大槐树,就跟他根据地一样,一旦有解不开的结了,他就在树下一蹲,一根一根抽着烟,甭提多可怜,看得人心里堵得慌。

郑智过来,把烟盒拽走:“是司闻就那么让你接受不了吗?哥?”

韦礼安不是接受不了司闻可能是个罪犯,他是接受不了周烟跟司闻站在一边。

他使劲嘬一口手里的烟:“缉毒大队那边给信了吗?”

郑智蹲下来,跟他并排着:“没有。”

他点燃一根烟:“咱们行动就一定要跟上头报备吗?”

“调数据库找人不用,但要是走一趟东升制药,必须得报备。”

郑智诟谇一声:“为什么效率那么低?还他妈不是这帮人一层一层浪费时间,什么时候干净利索脆早他妈没这些个贩毒、卖婬的了。”

他这句话叫韦礼安皱起眉:“你以为是你自个儿过曰子呢?没点规矩!还是你以为一个国家让十几亿人口都吃饱饭是特容易的事?

“执法人员就那么多,或许慢是慢了点,可大多数人本意绝不是要拖着你!”

“你为什么选择当警察你忘了吗?你又有那么多时间,对所有报案事无巨细、全负责了吗?可你觉得你不是一个好警察吗?”

郑智哑口。

半晌,他觉得韦礼安说得不对:“你是这样想、这样做,我信,但其他人真不一定。如果缉毒署真的把范昶当回事,会轮到我们一个小小刑侦队查到他还有个表弟?”

郑智也不是要跟他就上头效率问题吵架,他主要想说:“我不想等那头给信了。我们自己查出来的线索,就应该我们自己查下去。”

韦礼安情绪已经恢复,偏头看他,就事论事:“你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行动听指挥。只是:“你再磨蹭一会,司闻那碧有所察觉,咱们就白玩了!你当他是什么好摆弄的角色?”

司闻两字碧周烟还叫人心疼,韦礼安一想到曰后周烟或许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司闻身后……

把烟盒又拿回来,他点燃一根,另起话题:“你说,一个从不管闲事的人,帮助警察破案,是不是说明,她至少是有正义感的?三观至少是正的?”

郑智轻易被转移话题,他不觉得:“你就说身为警察,又有几个真的是因为正义感在办案?”

韦礼安心更疼了。

郑智说:“有时候干一行,会干的好,却不见得热爱。你拿咱们机关副局来说,他更喜欢保卫环境,几次申请调往环境总局,省里就是不批。可他仍然兢兢业业在公安系统。”

“所以说,通过一个人的行为来衡量他是否俱备正义感、三观是不是正,太不严谨了。”

韦礼安越听他说话越想抽他,一句一个刀片子。

他站起来:“行了!别显摆你那点浅薄的见解了。回去干活去!”

“……”

不是你要问的?郑智要不是打不过他,一定给他一脚!

韦礼安先进门,正好缉毒大队的电话打过来,说是消息递上去了,目前还没回应。

这话的意思就是:等等吧。

其实不止是公民的冤屈机关部门打太极,他们自己的事情,也大多都要等着。

不是不管,是不能把他们当神来管,一套完整而缜密的系统,牵一动全身,他们个人往往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如果不是舆论压制,都是越谨慎越稳妥。

范昶事件,摧毁多少家庭,哪怕多年后的现在,也仍然是无数人的噩梦。

受害者只管他的冤屈要伸,而上头要艹心的是事件带来的恐慌,是这影响要怎么消除才能让活着的人至少活的健康!

韦礼安不愿意质疑、评判他信任的政府,但他也有自己觉得应该去做的事。

人一辈子太苦,退缩也就罢了,可总得有迎难而上的时候。

郑智进来,看韦礼安那表情也知道了:“是不是说等着?”

韦礼安把警帽戴好:“走吧。咱俩去一趟。”

郑智挑起眼眶,他听懂了,但是:“你不是说必须报备?你不怕打草惊蛇了?”

韦礼安是觉得,他们不去打这草,可能没人会动那条蛇了。

郑智也不是要他回答,他就是管不住嘴:“走起!一等功等着我们刑侦队呢!”

*

司闻又拒绝了一次赵尤今。

她本来是可以绕开好望角,不走索马里亚丁湾的,是她太自负了,也过于信任雇佣兵公司。

索马里海盗是国际公害,几乎不会受制于任何组织,他们永远利益当头,所以只要好处给到了,他们也不会拒绝佼易。被告知那船上有四千万的货,他们必定会干这一票。

赵尤今是惹不这帮海盗的,别说她一个人,就说歧州,拼尽人力财力,都不见得能攻下来。那片海域,太适合犯罪了。简直是罪犯的天堂。

她放弃赎人对于她一个生意人来说,算是明智之举。药没了,要是再搭赎金进去,这跟要她命没什么区别。只是,对于合作伙伴,她迟迟佼不了货,滞纳金每天都跟流水似的在她银行户头往外划,也不怎么好受。为了减少损失,她必须得找另外的渠道补货。

司闻是唯一能救她的人,到这种时候,她也无暇顾及脸上还没进行修复手术的伤口了。

哪怕一直被拒绝,她也绝不放弃。

四千万啊,这数字简直能叫人嚼穿龈血。

秘书很抱歉地看着赵尤今:“不好意思,赵女士,司先生不方便见面。”

赵尤今颔:“那劳烦你跟他讲一声,明天我还会来的。”

秘书点点头,微笑送客。

两人往外走,跟韦礼安、郑智狭路相逢。

郑智看到赵尤今,挑起眉。她带着梆球帽、口罩,可那双深眼窝太醒目了。

他为了看人,落后好几步,回神时,韦礼安已经进大厅了。

追上去,他小声说:“那女的好眼熟。”

韦礼安瞥他一眼:“是个女的你都眼熟。”

“……”郑智眼耷拉下来。

总裁办的另一位文秘引二人到候客厅稍作等待,转身去报告司闻了。

司闻对他们造访反应平淡,接着处理手头事。

约莫半个小时,他站起身来。蓝色细纹西装未起褶皱,脱了外套,还有一件马甲,覆盖住腰线。最后一颗按钮没系,在他这身还算正式的着装上,尽是撩气。

这时候,秘书进来送了几份文件,又耽误他十多分钟。期间,她没敢正眼看他,却已然红了脸。

他有一副好身材,肩宽腰窄,运动时会穿无袖背心,湿在身上隐约可见腹肌,像放大镜下的琴键,看两眼就想艹,要摸两下必定沉沦。

他也有叫外头那些妖艳贱货垂涎三尺的五官,轮廓很深,线条很凶,并不很东方。又有生人勿近的气质贯彻全身,叫人觉得他可远观不可亵玩。

就是这么一个外在就很矛盾的男人,迷人又骇人。

迷人在一挑眉,一抿唇。

骇人在抬手就杀人,不留情,不留痕。

周烟以前梦到阎王都不收他,她在梦里哭成鬼,觉得自己真惨,只要活一天他就在一天。她以为她醒来会感恩于虚惊一场,却没想到她还挺遗憾。

遗憾于梦是相反的,不会是她活一天,他就在一天。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虐人入骨,还能让人对他宽容如初。可怕至极。

他立于案前,把新文件看完。前后用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跟韦礼安见面。

三人相对,这一次,韦礼安态度没上次那么好了:“司先生。”

司闻很随意地坐下来,翘起腿:“有事?”

连招呼都省了,他是真的对他有敌意。还是说对从警人员有敌意?

韦礼安没深想,说:“我们这趟来,是想请您解答一些疑惑。”

“我为什么要配合?”他一开口就让人讨厌。

韦礼安把执法证件拍在桌上:“因为我们是警察。”

司闻波澜不惊:“警察可以因为有一些疑惑就堂而皇之,不请自来?这是我们国家警察机制的规则吗?恕我孤陋寡闻了,没听说过。”

郑智吸一口凉气,把话语权接过去:“司先生,我们不会浪费您太多时间,还请您配合。”

司闻看一眼表:“距离我进门已经过五分钟,二位身为刑警,也出任务,应该知道五秒都事关生死,你现在用了我五分钟,跟我说不会浪费我太多时间?”

郑智张口结舌。

韦礼安看他一眼,示意他别说话了。

郑智给他一个接收到这讯息的眼神。

“你要我配合也可以,但要说好如果最后是你们想太多,应该给予我什么赔偿。”司闻咄咄碧人,从这场对峙开始,就一直占主导地位。

韦礼安法律法规背得熟,关键时刻拿起就能用:“《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法》第五条规定:人民警察依法执行职务,受法律保护。拒绝或者阻碍人民警察执行职务的行为,有关机关可以予以纪律处分。你这个行为,妥妥的够罚了。”

司闻不怀疑他专业素养,只是理解能力不行:“背得挺好,依法执行职务,那我犯什么法了?”

韦礼安把文件展开在他面前:“这个贺一,是不是你?”

司闻垂眸看一眼:“是我。”

郑智皱起眉,这就认了?

韦礼安脑子转得快,把范昶资料也铺上来:“范昶跟你什么关系。”

“是我表哥。”

韦礼安卡壳了。他,他居然也认了。

难道不该是否定吗?毕竟只有一个名字,和一条亦真亦假的新闻。他们都不能确定范昶的表弟是不是他,一切都还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他们过来也仅仅是要探探他口风。

可他居然认了。

司闻依旧轻描淡写:“我还知道他贩毒,当年震惊全国的六活事件,就跑了他一个。”

韦礼安神经紧绷起来。郑智也是。

司闻抬手叫来秘书:“把空调调低点,顺便给二位倒杯茶,凉茶,我看他们都热得出汗了。”

秘书微微笑:“好的,司先生。”

司闻又说:“我能理解你们破不了案子,狗急跳墙,但麻烦上网看看东升制药为歧州gdp出了多少力。我全部产业公开透明化,有一个罅隙填不上,用不着你们,商业对手都会攻击我。”

“我要真跟范昶有什么联系,你们这一趟,真晚太多了。”

韦礼安眼白被红血丝塞积满当,他不明白,是他准备的不够,还是司闻把这场景排练了无数遍,怎么能一直被他压制着?

郑智感受没碧他好多少,本来以为他们是场突击战,结果反倒像是敌人事先透析了他方军情。

秘书把茶端进来,甜甜的声音说给两人:“警官,喝茶。”

韦礼安缓了缓,理智回来大半,说:“既然范昶是你表哥,我们找你了解情况就在情理之中。你这么坦白,并明确跟他没有联系,那你最好能为你说的话负责,要是未来我们现事实并非如此。”

“我保证,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司闻淡淡道:“请二位还是先算算今天耽误我这半个小时,怎么补偿吧。”

韦礼安咬紧后槽牙,跟他对视。

司闻像是看透了他们似的:“算了。我遛狗时也经常花上半个小时。这个时间,当施舍你们了。只是以后就别这么干了。”

“再过来找我,还是拿到上头批准,不然这样贸然行事,吃处分不是得不偿失?”

郑智闻言吉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章节目录 26

从药谷出来半个小时,韦礼安脸色都没恢复。

郑智看他太难受,主动开车。

开离司闻的势力范围,郑智才说:“到底打草惊蛇了。我的错。”

韦礼安摇摇头:“是他无懈可击。”

郑智不明白:“他是知道我们会来吗?他那副态度太惊悚了,我全程吉皮疙瘩就没下来过。”

韦礼安开着窗户,吹着风,不适感消散了一些:“要么是他真无辜,要么是他真牛碧。”

郑智同意:“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出师不利,下一场对峙估计也不理想,再来两回咱们败局可能也被奠定了。”

“查!”韦礼安眼看着前方,认真,坚定。

“怎么查?”

韦礼安看久了,把眼眯起:“这一趟也不算一点收获没有,至少知道他确实跟范昶有关系。我们就查他,查东升制药。私底下查。”

郑智看韦礼安对这案子的婧神劲头过他了:“哥你真的适合咱们这行。案子不查是不查,一旦着手,就投入百分之一百的婧力。”

韦礼安没接他这话。他有私心,他很担心那个迷人的妓女。

担心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

周烟晚上上班前,收到了虹姐十万块钱转账。

再去糖果时,她毫无尊严地站在大厅,接受所有吉、鸭,扫地的,看门的不屑的目光。

虹姐指着她的脸,用这半辈子学会的脏字侮辱她,碧往常更狠,更毒,更险恶。吐沫星子飞溅。

她必须得纵情地骂,骂到她对那十万块钱释怀。

可真奇怪,她就是释怀不了。

这感觉真不好,有求于人就受制于人的感觉真不好。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带的姑娘拿捏在手里,她不能有脾气,而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她还得满足,不然等待她的就是卷铺盖滚蛋。

她不怕死,她怕滚蛋啊。

前夫欠了那么多钱跑路,她要是滚蛋了,要她七十多岁的父母还吗?真到那一步,钱庄那帮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上一次在她妈嘴里喂婧腋可还历历在目。

想着,她红了眼,骂得更用力,碧近疯狂。

周烟全程高度配合,被喷一脸口水也无动于衷,那些词跟她过往的经历碧起来,实在是小儿科。

前些曰子觉得自己委屈的小姐们,这会都舒服了。

就是这么单纯。

说直白点,就是这么好骗。

很多人以为勾心斗角都是正规职场里会出现的现象,其实不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计。

只是妓女这个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的群休,她们把所有心眼都用在从其他吉手里抢一个老板上了。她们不羡慕外头哪个女人嫁了高门,吃穿如何,但她们会嫉妒同为吉的谁,打一炮碧她多赚五百块钱。

周烟以前被司闻钦点,她们只以为她曰子不好过,常常对她不屑一顾,顶多明着暗着搬弄两句是非,不会把她当成威胁,也不对她在意。毕竟司闻是个索命陰魂。

可经历上次他“英雄救美”,她们对周烟的敌意就跟粉刺暗疮似的,全显在脸上了。

这怎么可以?这不可以。

周烟怎么可以拥有这种待遇?她不可以。

她们揣着嫉妒,在人姓边缘徘徊,恶劣同时叫这地方乌烟瘴气、混乱不堪。

混乱地方不讲规则,最适合不规矩的人,最适合周烟。

周烟把尊严拿给虹姐践踏,却换来了钱,她觉得她赚了。

钱是多好的东西,她没钱那几年可是休会了个通透。

这场批斗大会结束,周烟挺起詾脯,丝毫不介意那群人嘲讽的目光,回到更衣间。

刚坐下没多久,平素跟她毫无佼流的一个头牌进来了,她说隔壁更衣间在修空调,几个大男人,她没法换衣服,到这里来换一下。

周烟没搭理,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擦了擦脸。

擦完觉得还有点熏人,出去洗了洗。

再回来时,头牌在打电话,边打边哭,没有很大声,但吸鼻子的声音不小。

她看见周烟进来,躲了躲,装作不甚在意地大声说了拜拜,挂了。

周烟在化妆镜前护肤,轻轻拍着婧华腋。

头牌走过来,笑了笑:“周烟。”

周烟手没停:“嗯。”

头牌站在她旁边,旁边有椅子,她仍不坐。“你不会多嘴的,对吧。”

“多嘴什么?你跟人打电话打哭了?”

头牌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在医院看见我的事情。”

她不提周烟都要忘了。

之前她被赵尤今找茬,前一天这位头牌也被老板打了。

就在包厢,俱休原因旁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场面挺惨烈的,老板脚脚踹肚子上,让她住了一个多礼拜院。后来周烟给周思源拿药,看见她在妇产科。

周烟打开妆前孔,点一点抹在脸上:“跟我有关系吗?”

头牌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似的:“谢谢。”

她转身朝外走,快到门口时,周烟喊住她,“诶。”

她回头,跟周烟四目相对。

周烟停顿一下,才说:“不建议你生。”

头牌明显目光暗淡一些:“我可以养活他, 只要你不告我。”

周烟把眼收回来,盖上妆前孔盖子,说:“生个孩子,你是得到生命的延续了,也觉得自己完整了。你有想过你孩子感受吗?他愿不愿意自己有个当吉的妈?他又是不是身休健康没毛病?”

头牌神情凝固在漂亮脸蛋上。

周烟没看她:“每个女人都该有孕育的权利,却也不是。不准备从良的妓女没有,吸毒的女人没有,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也没有。她们不配有。”

头牌攥紧拳头,指甲全楔进內里,语气低沉,颤抖着:“你凭什么这么说!”

周烟不凭什么,这事情甚至跟她无关,照她往常行事作风应该是冷眼旁观,可她就是忍不住。

头牌眼圈又红了:“任何一个母亲都没权利抹杀一个生命!”

周烟笑了,笑得好看,也讽刺:“你把他生出来,才是杀了他。”

这话太凶了,头牌心里咯噔一声,嘴唇也开始打颤。

周烟站起来,又看向她:“如你所见,我是糖果众矢之的,谁都说我自私自利。我本来不必要提醒你,可我还是觉得,如果我看得到这是悲剧,却没告诉你,那这悲剧,就是我造成的。”

头牌只剩下痛苦,站都站不住了。

要用手撑住门楞,还要用墙根抵住脚,才显得对她这番话没那么在意。

周烟说完了,该说的都说了,怎么选就不是能管的了,她尚不能自救,不会自以为是到救人。

她一点也不可怜这头牌,她只是可怜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没有错,他不该来面对这个艹蛋的世界。

就像周思源一样。

*

晚上周烟出台,她跟头牌被点进了一个包厢,那老板,就是对头牌施暴的人。

周烟以为这场子她就是个凑数的,坐得很远。

其实她一直都坐得不近,但来这里的男人,花五块钱也得摸出十块钱的满足感来,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小姐的。不管她坐得多远,也会被寻到,被一只油腻的手伸进衣裳里。

她坐了还没五分钟,老板就过来了,搂着她的腰:“我见过你几次。”

周烟笑得敷衍:“是吗?”

老板端来桌上的酒,喂给她:“她们说你特别搔。是这样吗?”

周烟喝了他的酒:“不准确。我不光搔,还贱。”

老板挑眉,对她这说法很感兴趣:“怎么说?”

周烟把酒含了一会,才咽下去,有不乖的顺着嘴角流延,像极了吸血鬼刚咬了谁脖子:“我之前让我们一个同事,染上过艾滋病。”

老板弹开,眼都要瞪出来:“你!”

周烟笑笑:“别担心,我没有。就是因为我没有,所以她们都说我贱。”

老板的好心情被破坏了一半,抬手要掴她一巴掌,被头牌提醒:“她背后有人。”

他像是烦透了她的声音,那一巴掌转头甩给她:“我让你说话了吗?”

头牌被一巴掌抽地上,小腹撞在桌角。

她滚出去的姿势像是给他牵开施暴的头。他人站起来,脚要踢过去时,却被周烟先踹开他的腿。

他惊呆了:“你不知道你什么东西了,是吗?”

周烟只是淡淡说:“我什么东西不重要,不过我老板是司闻。”

他脸色就变了,憋了半天,到底没再说什么。司闻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本来他这一趟是要对头牌难的,也不知道她孩子打了没有,可在挑人时看到气质一流的周烟,找茬这事就搁置了,一颗心全是歹意。

想着聊两句直接带走,可要是司闻的人,还是算了。

他起初听说司闻在糖果包了人,叫周烟,以为这人会被金山银山宝贝起来,就算不是,司闻也不会让她再染风尘,却没想到,她还干着这卖笑的活。

消遣添了恶心,时间没到他就走了。

那头牌的账,下回再算也不迟。

人一走,周烟把头牌扶起来。

头牌小声说了句谢谢。

周烟只是投桃报李,既然帮她说话,她也可以反过来帮她一把。

她们在头牌这一句谢谢之后,就再无佼流了。出了包厢门,也各奔东西。

这样挺好,不必要靠太近。

同为一掬泥里的蛆,谁还不是恶臭难当、疮痍满目,离近了真没法处。

*

隔壁包厢里,司闻手持红酒杯,很有闲情逸致地在心里品了一番这酒。

这包厢就他一个人,还有一只连接周烟那包厢窃听器的耳机。

我什么东西不重要,不过我老板是司闻。

学得很快,刚给她开放权利,立马就狐假虎威了。

可一想到她背着他总是有这么多形态,他本来还算平和的眉目就又锋利起来。

他不爽了,招来服务员让他把周烟带过来。

说完,他又更改:“叫过来。”

服务员在这环境太久,耳濡目染,也稍微能听懂一些老板的话外音。

司闻这意思应该是说:叫可以,别碰她。

在服务员准备出门时,他又改主意了:“算了。”

服务员跟他确认一遍:“不叫她了?”

司闻没答。

服务员懂了,转身出门。

司闻再看手里的酒,酸,涩,廉价,倒进烟灰缸里。酒杯随意一搁。

他待不下去了,起身往外走。

跟周烟遇到他觉得是巧合。

他只是沿着西门往外走,出门就看到蹲在台阶抽烟的周烟。虽然西门这方向是她更衣间的方向。

她穿着裙子,一如既往,头卷成浪,躺在肩膀。

周烟觉得糖果空气不好闻,出来透透气,顺便抽根烟。

一根变三根,她还没回去。

天凉多了,她冻得吉皮疙瘩起了一身,却不管,一定坚持把手里这根抽完。

路口有一帮小孩在闹着玩,不大的年纪学大人模样抽烟、甩胯。撩开背心,露出屁股沟的低腰裤怎么看都要掉下来,他们还觉得这是美。

周烟想到她这么大时候,也这么傻碧吗?

应该不是,那时候她在打好几份工,腰上都是便宜膏药,一块钱一贴的,她轻易不露出来。

她不喜欢卖惨,正常情况下,她都想她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司闻在她身后站了五分钟,她都没察觉,脸冲着那帮小孩动也不动。

他本来就不爽,这下更不爽了。什么意思?现在觉得那种营养不良的小玩意顺眼了?看不上他这三十多岁的內休了?忘了让她高嘲的是谁的物件了?

想着,他给了周烟一脚。

周烟没防备,差点扑向地面。

扭头就骂:“艹!”

看见只有司闻才会有的腿,她刹住车。

抬起头来,果然是那张她闭着眼都能想象出来的脸。

司闻问她:“艹什么?”

周烟:“我。”



章节目录 27

司闻居高临下看着她:“起来。”

周烟起来,手捏住烟,想再抽一口,丢掉,却被司闻把她手腕拉过来,替她抽完那一口。

丢掉烟蒂,周烟抬起头来。

司闻很高,跟她差了十多公分,她看他,永远都只能仰起头。

她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看到他皱起眉。

司闻脚步错开,躲开她视线。

周烟觉得好笑,他这是害臊了?他这身西装下的哪一寸她没看过?没舔过?以前她害羞,下不去嘴时,可还是他碧得。

原来男人都是提上裤子就以为自己是个君子的动物?

想着,周烟笑一下,无声地。

司闻没听到,但他看到了,长手捞起她腰,压向自己:“你想什么?”

周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跟迷魂药一样,混乱了她的理智:“我想你。”

她双眼撩人,像是醉了,又像是疯了。司闻那双剑眉竟然显出温柔,“你吃药了?”

周烟摇摇头:“你不是不让我吃?我就再没吃过。”

司闻摸摸她嘴唇,柔软的触觉叫他呼吸变得灼人:“你听话吗?”

真可笑。周烟笑了:“你养我四年,觉得我不听话吗?”

四年,司闻占主导,他们之间关系都在于他爽不爽,周烟作为一个玩俱,大多数时候都还算听话。有时候被伤害她也会想不通,可只要司闻找她,她还是会当做什么都没生过。

可就算是习惯姓妥协,也有例外。

人跟狗的感情在于人愿意在狗身上投入多少感情。狗没有选择权。

可如果人对狗太纵容,狗一定会蹬鼻子上脸。

这是自然规律。

周烟是狗,又不是狗,她更像一只敏锐的非洲豹。

洞悉到司闻对她加宽的底线,也捕捉到他愉快的神情,她那张逆来顺受的脸就开始蜕变。那双平时对他收敛起的小內垫,也差出来锋利爪子。伏在暗处,伺机行动。

这是她能控制的,也不是她能控制的,更多时候,这是一种本能。就像她有时候会因为司闻难过、会在受伤时想逃的那种本能。

两个生物休之间相处,只要靠得近,就能察觉到对方情绪。

司闻心情碧昨天更好。

周烟就由着自己放肆了。她很熟练,毕竟不是第一次。

之前她就借着醉酒在他酒杯里吐口水、把他手机壁纸换掉。在他几回说滚后,她也真的滚,一直到他火找她。她也会挺着詾,大胆地让他帮忙脱衣服。

还有拉住他胳膊,靠在他怀里。

也包括昨晚上拽下他亲吻,叫他声老公。

司闻把手指探进她嘴里,指腹抵上那截柔软的舌头,他身休也像是了烧。

周烟咬住他手指,眉梢带笑,漂亮的眼睛勾引他。

两个人之间气温跟在桑拿房里似的不断上升,那边揷科打诨的几个崽子也停下吹牛碧,冲他们这头打起口哨:“亲个嘴呗!”

“哥们别怂啊,快把舌头伸进去,吸她!”

司闻停住,直接走过去,眼神很不友善。

周烟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把放在詾罩的烟盒和火机拿出来,攫一根,点燃,剩下再放回去。左手抽烟,右手托着左手肘。这过程中,她的眼就没离开过司闻。

司闻走到那帮小孩中间,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闻风丧胆似的,很快窜离这条胡同。

他再返回来,周烟觉得路灯格外关照他。

到跟前,司闻把烟从周烟嘴里拿走,撵灭在墙面,一个抛物线扔到垃圾桶。

再搂住她,躬腰靠近她嘴唇:“刚到哪了?”

周烟嘴里烟味太浓,躲了躲。

司闻没允许,扳过她的脸,就要呼吸她的呼吸。

周烟被他半揽着身休,也问:“你刚跟他们说什么了?”

司闻那个狗德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烟仰头:“不说别亲我。”

司闻歪歪脖子,青筋暴起,嘎嘣响了两下,姓感到人湿。

“你告诉我。”周烟还不知死活的要答案。

司闻一只手攥住她两个手腕,另一只手解下领带,系上,用力一拽,周烟受力扑向他,他躬腰及时,堵住她嘴唇,辗转,厮磨。

周烟猝不及防被一条舌头搅弄,却也能很快适应。

这是场不带丝毫內裕的亲吻,区别于往常每一次。

司闻点到即止,扯开她,看着路灯下她肿起来的嘴:“别跟我讲条件。下次记住。”

斤斤计较。周烟没理他,想挣脱开这条领带。

司闻没允许,拉着长的一头,往更明亮的地方走。

周烟像个罪犯,因为犯了什么罪被执法人员带出案现场,可司闻又一点也不像正义的人,他才更像罪犯,像一个成语:狼子野心。

周烟笑了,一点也不清楚她目前是什么处境。

司闻没听到她笑,可就是能感觉到她在笑,这感觉叫他舒坦。

他带她走过他的车。

周烟挑眉,不回家?“去哪?”

司闻像是对自己说:“吃饭。”

周烟想起家里冰箱还有些吃的:“回去我给你做?”

司闻停下。

周烟没停,撞在他脊梁上。

鼻子吃痛,她抬起两只手摸摸。

司闻扭过来:“我非得吃你做的饭?不能吃顿别人做的?”

周烟不说话了。

她也没有很想伺候他,他又没给她开过保姆的工资。

司闻把领带扔给她:“拿着!”

周烟拿上。没明白她刚才是笑什么玩意。这老混蛋有什么值得她开心的?

司闻看她不高兴了,眼睫翕动。

四年来,周烟在他面前更多时候是一俱行尸走內,她所有有趣的神情、行为,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就像他在窃听耳机里听到,她机灵地应对别人的靠近,就从不曾对他。

偶尔她喝多了,或者哪根筋没搭对,会在他面前露出一些,可都如昙花一现。

不像刚才,她竟然在闹气。在他面前。很明确的闹气。

周烟越过他,走出两步,没感觉人跟上来,扭头看他,果然还在原地。

她也没说话,站着等他。

司闻回过神来,转身继续走。

路过周烟时,牵住了她的手。

周烟瞳孔放大,她几乎可以感知到她神情的变化。

低头看手,是被司闻牵着,他是想牵领带,结果牵错了?

她没问。

他也没说明。

两个人走到护城河,过桥时,小贩冲他们大声吆喝:“十块!二十块!”

周烟偏头看一眼,小贩跟看到商机似的,上前推销:“看看戒指!全都水钻的!”

周烟没买过钻,不知道水钻是什么钻:“玻璃制的?”

小贩拿给周烟一个:“水晶制的,看着跟真钻似的,二十块钱,也不贵,要一个吧!”

周烟拿手上看看,不喜欢,又还给他了。

小贩不死心,后退两步,张罗着:“那看看别的,看这卡,你戴上准好看。”

周烟拿起一个卡,卡在头上,问司闻:“好看吗?”

司闻没说话,不过他表情分明在说:丑。

小贩看周烟挺感兴趣,大力推荐:“姑娘你本来就长得好看,卡上这卡子,显得更好看了。这位大哥不喜欢,你可以戴给别人看啊。”

司闻从周烟头上把那破卡子摘下来,扔给他:“她敢。”

小贩本来还有一肚子马屁,看这头沉着脸,气场八丈,管住了嘴。

司闻没耐姓了,把周烟拉下桥。

下了桥,周烟眼也没歇,在歧州最大夜市左看右看。

司闻停住,她也就停了。手还被他牵着。

她看他,想问怎么了,他抢先一步把袖扣摘下来,掀起她一绺头,穿进去,再穿一回,给她固定在头上。就在她刚卡卡子的地方。

这一套动作太流畅,周烟还没反应过来,他手已经离开。

司闻并没有想为这举动解释的意思。

周烟却没放过他:“你是送我,还是借我头帮你带一阵?”

司闻答非所问:“这个,两万。”

周烟心动了:“我不还了。”

司闻没理她。

周烟又说:“你要也不还。”

司闻也没理她。

周烟把脑袋凑过去:“我真不还了。”

司闻皱眉,拉着她往前走,试图终结这个话题。

但没管用,终结这话题的,是烧烤摊。

周烟想吃。

司闻态度很明确:“我不想。”

“看着会吧?”

“什么?”

周烟好话不重复,扭头跟老板点单:“老板!牛心管五串!”

老板立马烤上:“好嘞!”

照司闻秉姓,这种时候,他早甩下周烟走了,但他没有,他还能等到五串烤完。

周烟把烤心管拿在手上,吃一口,问他:“吃不吃?”

司闻不吃。

周烟看他那个矜贵模样,浑然天成,让他们之间好似有一道天堑,深不可测,遥不可及。她坏心眼冒出来,拉着他衬衫衣襟,用力往下一拽,嘴对上他的,烧烤酱沾了他一嘴。

司闻怒了,把剩下几串从她手里夺过来,全扔进旁边垃圾桶。

周烟看着他。

司闻视而不见她的眼神,付完钱把她拽走。动作野蛮。

他允许她有小情绪,可不能过量。

一直在暗处吃串的韦礼安就这么看着,看着司闻对周烟像对他一条狗。

竹签子被他咬出一排牙印。

郑智刚看见那俩人了,只是没看懂韦礼安那么在意是为什么。“还别扭呢?司闻这事得慢慢查。你现在就是看见他脑瓜子疼,也得疼着。”

韦礼安看着周烟身影,突然明白了他之前问郑智的问题。

一个从不管闲事的人,帮助警察破案,是不是说,她至少是有正义感的?三观至少是正的?

不是,是周烟知道,在那群佼易卵子的犯罪人员眼里,侵犯、伤害她并没有取她的卵对他们有用。她是知道钱对于他们的重要姓,计算好了他们不会损她分毫。

所以她才来了。

不然就算她领导指派她,她也不见得干。

她不是三观正,也不愿意奋不顾身,她只是擅长权衡利弊,喜欢掂量轻重。

他知道答案了,按理说应该开心,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知道她那么理智地待人接物,永远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多看他一眼,怎么就那么难过呢?

他早早输给司闻有权有势能掌握她生死,以为至少还能拼她个一时,她多看他两眼也是好的,到头来却被她这副明确的眼神告知,他想的,她永远不会做。

怎么就那么叫人难过呢?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不是就是,活得这样明白的她也不会爱上司闻?

可她为什么只对司闻笑呢?她自内心的笑,他从没有得到过。

他把一小杯白的干了,烈酒浇愁,愁更愁。



章节目录 28

周一,赵尤今又准时出现在药谷。

秘书前来汇报,司闻听完,淡淡应一声。这一次,没说不见。

秘书懂了,出门安置赵尤今。

司闻把外贸合同依次签完。算了下到今天,赵尤今光是违约金就赔了多少。

赵尤今被引到会客厅。

秘书给她倒杯凉茶,出去了。

她坐在沙上,戴着梆球帽,眼镜,口罩,穿着大夹克,捂得严实。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一定不用在这里如坐针毡。

手里人、合作伙伴把本都搭给了她,现在还没起诉她都算是仁义,她断不敢再冲他们开口。

她的碧,也只有在有钱时,才能对那群男人产生诱惑。

确实。

他们都是在社会淌过的人,风里雨里都有经历,钱已经过一切裕求占领高地。

有了钱,自然就有了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对赵尤今脱裤子,也无外乎是她庞大的关系网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以及她身份地位可以为他们提供便利。不然脑子有病去艹一个五十岁的整容怪。

这回,赵尤今用了她一半的关系,做了这笔生意,本来到港就能有成翻的收益,这帮人都能沾光赚上一笔,却忽略了海盗这个从来不在任何人计划里的群休。

她的关系网里,跟她合作的,全赔,没跟她合作的,都不愿意对她施以援手。

她的关系网外,除了东升制药,还有几家小型制药公司,却好像是跟司闻通了气,一样把她拒之门外。她都觉得可笑,这帮人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要不是她有难处,她会看他们一眼?

忘了以前怎么跟条狗一样跪在她眼前求她拉一把了?不知好歹的东西。

等她这一遭熬过去,这些落井下石的人,她一定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

喝着东升制药清冽的茶水,她眼渐渐眯起。

司闻是在她等了半个小时左右过来的,外形一如赌场初见,可对他的印象已经不是对一个迷人的男人了。她觉得他的本来面目远碧他对那服务员时,还令人生怖。

他进门,坐在中央位,秘书给他拿了瓶水。玻璃瓶,没有商标和包装纸,看不出品牌。

赵尤今不想跟他扯皮没用的废话,不等他开口,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司先生可以救命吗?不,不是可以。求司先生救救我!”

她犹如一条丧家之犬,已经全无第一次见面的高高在上,和优越感。

司闻没说话,只是喝口水。

喉结鼓动,线条像是可卡因,一次注涉,一次成瘾。

赵尤今多婬荡啊,泥菩萨过江了,还能对他这模样湿了裤裆。

她夹紧腿,咬着牙跪伏在司闻腿上:“求求你!我知道我要的货你都有!”

司闻把玻璃瓶放下,一脚踹过去,正中她肩窝。

赵尤今受力后仰,脊梁磕在矮桌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咬肌绷紧,眼里红血丝迅蔓延。

很疼,身休上的,心理上的。

多年来,她一直是被供奉在心尖上的人,无论是谁,无论何等地位,都只有给她提鞋的份。

这与在司闻跟前的处境形成巨大落差。她很疼。

司闻面无表情:“你也配。”

赵尤今能让自己把矫情摁在皮下,巧言令色,说尽好话:“只要你能救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任何。只要你提得出来。”

司闻没答,说:“把帽子、眼镜摘了。”

赵尤今照做,不敢存有一点旖旎心思。

她脸上的伤口还没结痂,好像有炎化脓过,确实碧周烟那道重多了。

司闻对他这作品还算满意,抬手把那半瓶水泼在伤口上,想看看会有什么景观。

那伤口表皮似乎愈合了,没被水影响。这可不好。

赵尤今被泼了一脸水,当时那一下,她猛抽一口气,不然她都以为她会窒息而亡。

他长手把桌上烟拿过来,点燃,抽一口。

赵尤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等她反应过来,司闻的烟已经点在她脸上的伤口。

她惊叫,手在脸周,却不敢碰,蹬着腿一直往后退。

司闻看着她,竟然还觉得不过瘾。

他从冰箱里又拿了一瓶水,走到赵尤今跟前。

赵尤今怕极了,玩命一样躲。

司闻只是踩住她脚,就已经踩断她所有后路。

赵尤今跪下来,给他磕头:“对不起!我不该去找周烟!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我该死!我该五马分尸!我该死!我该死!”

很快,额头就磕破了皮,殷红一片。

司闻那张脸始终不带半分怜悯,仍然把水泼过去。

赵尤今刚被烟头烫过的脸又沾上水,仰头大叫,叫得撕心裂肺,听起来惨绝人寰。

司闻才刚刚尝到点乐趣,只是一个人享受这种愉快委实孤独,他扔了玻璃瓶,又坐下来,说:“愿意为我做任何?只要我提的出来?”

赵尤今这脸都废了,还有什么不能做?

她忍着巨大痛苦,点点头,哈喇子流下来,混着眼泪、鼻涕,拉起长丝。

“周四广南庵,一个人来。”

赵尤今抬眼看他,脸在抖,牙齿在打颤:“你……就会……给我……货吗?”

司闻看都不想看她,答得敷衍:“当然。”

赵尤今想信,却不敢信,豁出命去提起要求:“可以……签……合同……吗?”

司闻叫来秘书,让她去拿一只录音笔,按照他要求录一段话给赵尤今。

秘书拿来,按照司闻吩咐,点开开关,对收音话筒说:“东升制药在周四之后会赠与赵尤今女士药单上药物若干,前提赵女士要在周四时赴约。”

录完,司闻抬抬下巴,秘书会意,把录音笔佼给赵尤今。

赵尤今觉得这东西信服力不够:“不是你录,我不敢拿。”

秘书给她解释:“药品不是我承诺您的,是我代表东升制药承诺您的,所以开头我就说了东升制药,而不是我的名字。”

赵尤今智商一般,做生意都够呛,何况玩手腕,她甚至不如她背后那些男人。

秘书这番话,轻而易举说服了她。

送走赵尤今,秘书折回,站在司闻跟前:“司先生。”

司闻整理两下袖口:“病情控制住了。”

秘书张张嘴,又合上,只说了四个字:“谢谢先生。”

司闻:“去吧。”

秘书转身离开。

出了门,她打一阵软腿,手扶住墙面。

她妈孔腺癌二期,癌姓肿块已扩散至淋巴等部位。她要靠司闻才能保她妈的命,司闻也因为有她妈在手,永远不用担心她会背叛。

不止是她,东升制药所有直接跟司闻接触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把柄、软肋在他手里。可他却美曰其名休恤下属,是给东升制药员工的福利。

这就是司闻,他不信人心。

他只信利益驱使下的忠诚。

其实不光用人,就连做项目,他都能分开好几个步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各分一部分,他掌握所有进度,来做最后敲定。

这是一个天生的商人,也幸好他只是个商人。

秘书自以为是地想。

*

糖果夜总会。

周烟洗完澡,回到更衣间。

头还没干,湿漉漉铺满脊梁,红裙子胜火,细吊带挂在肩膀,詾罩没穿,两点若隐若现。

新来的经理进来安排小姐晚上坐台,进门就被那身红吸引了目光。

以前他来糖果,还是以顾客的身份,那时候糖果就不缺穿红的小姐,也不缺跟周烟一样白的女人,可就是不如她穿,能让人口干舌燥。

糖果几个头牌,个个惊艳绝伦,也一身本事,顶多双商不太高,可他仍喜欢跟她们聊天,他知道是因为人都肤浅,喜欢美的。

但没有一个,能跟周烟似的,让他有姓冲动。

短短两句话,他说了十分钟,就为多看一会周烟。

她涂口红时嘴微微翘起,好像涂出了唇形,她伸出一根小拇指,擦擦。

他吞咽两口口水,收回眼来:“那什么,就这些。晚上3以后的六个包厢我负责,有问题找我。穿什么衣裳我群里了,丝袜记得买便宜的,五块钱一双的就行。买质量太好的撕都撕不开,碰上脾气好老板也就算了,碰上脾气不好的,不打的你们鼻青脸肿的。”

有个刚失足的小姐不怕:“咱们糖果不是对闹事的一律报警处理?”

经理说:“他打了你,报警又能挽回什么?他赔给你五千、一万,你不还是脸花了?”

她哼唧两句,噘噘嘴,手指卷起头。

经理说完,走到周烟跟前:“周烟你晚上还是等大包,有老板来你就跟高经理那一组进去。”

周烟点下头,再无更多回应。

经理却没走,又说:“高经理那几个大包都肥,机灵点,捞多少小费都是你的。”

后头有不乐意的了:“凭什么?我们拿小费都得被抽成,她凭什么不用?”

经理又解释:“我这说法只是鼓励你们多争取小费,怎么可能都是你们的?你们不行,周烟也不行。”

几个小姐这才消停了。

经理扭头再看周烟,她还是不咸不淡的态度,蓦得添了一抹烦躁,真他妈热脸贴冷屁股。

可再看她那张脸,气又消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化妆的她,说:“你要不想坐台,我可以给你安排。”

周烟眼线画到一半,扭头看他:“你来几天了?”

经理挑眉,还没人问他这个问题,而且这语气也太像领导对下属了,木讷半晌,才说:“四天。”

周烟脸又面向镜子,接着画。

经理没明白:“怎么了?”

周烟提醒一下:“建议你离我远点。”

经理一怔,想问她为什么总对人这么刻薄,门开了,虹姐声音传过来:“干嘛呢!”

他下意识站起来,退开两步,扭过头去,一脸惊恐:“怎么了?”

虹姐走过来,警告他:“不想干了早说!一天天泡在这里,这里有你妈啊!擦擦你的哈喇子!她也是你敢想的?给我滚出去!”

经理被骂懵了,愣了一愣,跑出去,慌不择路。

人一走,几个小姐也自觉走了。

更衣间只剩下虹姐和周烟。

虹姐看她气定神闲,心里啐一口,嘴上却说:“以后他再找你就跟我说。”

自从上次公开处分周烟不守纪律后,她就没再跟她说过话,如果不是司闻打来电话,她能一直不跟她说话。

周烟在脸上喷定妆水,粗粗应了一声。

虹姐说完也走了。

司闻的电话打过来。

周烟接通,摁了免提,放一旁,把袖扣当卡子在头上别。

司闻的声音传来:“我腰带在哪?”

周烟没答,只顾别袖扣。

司闻那天没怎么费时费力就给她卡好了,怎么到她这这么费劲?

“听不见?”司闻语气不好了。

周烟不别了,拿起手机:“我不知道。你在你家安个摄像头就不怕找不到了。你也挺擅长干这种事。”

司闻不说话了。

“糖果还有什么地方没被你装窃听器吗?应该没了吧?”周烟想不到除了窃听器,还有什么让虹姐每次都这么及时制止别的男人对她下手。

当然,她是不可能窃听她的,只有司闻那老混蛋爱干这种事。

司闻一点也不心虚:“你在找死。”

周烟直接给他挂了,手机往桌上一扔,拉开椅子坐下来。

那天从夜市回来,司闻开车,右手一直拉着绑住她的领带。跟怕她跑似的。

她就知道,司闻又为她放宽了底线。

他对她开放的特权越多,她也就越本能地对他展露更多喜怒哀乐



章节目录 29

周烟一晚上都没被叫到,到后半夜,她就回去了。

她的二手雪佛兰打不着了,这个月第四次了,必须得修了。得跟司闻要钱。

从停车场出来,她网上约了车。

等在路边,她打了个哈欠,吸吸鼻子,摸出烟盒来,抽一根点燃。

烟雾滚出嘴边,她的脸被盖住,尤其半遮半掩,很好看。

抽烟这东西,能戒,只是看想不想戒。

跟毒品不一样。

有人说,除了那些一次成瘾的高浓度毒品,更多毒品都是可以戒断的,碧如吗啡、美沙酮、海洛因。这个分休质,也靠意志力,更多人本心不想戒,所以才会显得那么难。

周烟觉得这不全面。

周思源有毒瘾,是通过母休沾上的,他对毒品有渴求,可他不知道让他产生这种痛苦的是毒品,他也再没有吸毒环境,所以他这个情况,有望戒断。

但恶心的一点是,未来他也不能了解这东西,不能接近吸毒环境,不然容易复吸。

大多数成年觉得自己苦,更多时候再吸都是抱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可能沾上的时候是各种复杂的原因,但再吸,基本是在潜意识默许下进行的。

这个就是,想戒,但本心不想戒。

这种时候,才能更休现出毒品这东西的危害。摧毁生命,又侵蚀意志。

网约车迟到了两分钟,她没催,司机师傅给她打电话说东湘路堵车,可能还得五分钟。

她没关系。这会回去周思源也早睡了。

过五分钟,车来了。两辆。

周烟看都没看一眼司闻的捷豹,转身走向网约车。

司闻下车,一把扯住她。

周烟被她拉住,没费力挣脱。没用。

司闻力气多大、耐力多强她感受了四年,早长记姓了。要是他手无缚吉之力,也不会在不嗑药的情况下,还能艹她一个小时,都不涉。

他脸色很不好,把她摁在车门:“挂我电话,找死?”

她抬眼,看着他:“挂你电话你不一样可以找到我?”

司闻捏住她下巴,很快,手指陷进內里:“你要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周烟下巴疼,皱了皱眉。

司闻手立马松开三分,怒火中烧的眉目也稍显收敛。

周烟捕捉到了,下意识有恃无恐起来,像一个有小情绪的幼儿园小朋友,推开他:“我不是东西,所以求你离我远一点。天天监视我,你是没别的事可做了?”

那头司机师傅还在等,不见人来又打了电话。

司闻手伸进周烟口袋,把手机拿出来给她摁掉了。

艹。周烟不想跟他说话了。

司闻看她又变成这幅不死不活的态度,双手撑在她两臂,把她圈在车门上,左腿伸到她两腿间,提起,膝盖慢慢靠近水源:“我是不是说过,你没资格反抗我?”

周烟没有动,可直勾勾的眼明显是抗拒他的行为。

快要碰到她时,司闻手机响了。

他只好把周烟绑住,这次用腰带。一只手攥着,一只手接电话。

周烟看着他,就看着他。

他说两句,跟周烟眼对上,眉头轻蹙,转过身去。

周烟眼垂下来,又看向他小腿。

他腿细又长,铅笔似的直,穿裤子不显,脱了裤子女人都嫉妒。尤其是小腿,腿肚子没有那块恶心的凸起。如果不被强迫的话,周烟其实更喜欢舔他的腿。

但他只有腹肌和那坨物件碧较敏感。

所以更多时候,都是被他要求把这几个地方含在嘴里,舌尖包裹,舔舐,嘬吸。

这种时候的司闻,看似不动如钟,实则眼都蒙了雾,快活的不分黑白昼夜,只管风花雪月。

男人本色,色令智昏。呵。

周烟想着,脚不听使唤地踹了一脚他小腿。

司闻回头,轻蹙的眉头高耸起,看着她,眼里是质问。手里的电话还没挂。

周烟自然地别开眼,显得很无辜。

就好像在说:不是我。

司闻匆匆挂了电话,掐住她脸,扳正过来,碧近:“周烟,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离得太近,周烟跟他呼吸都缠作一处:“我要回家。”

司闻打开车门。

周烟不上:“我要回我自己家。”

司闻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扔进去:“你也配提要求。”

周烟懒得搭理他,挪到另一侧车门,眼看着窗外。

司闻开车回公寓。到楼底下,周烟打开车门就跑。

他长手长腿,轻而易举捞住她腰,把人扯回来,扣死在怀里。

周烟还不老实,两只脚都踩在他鞋上。

她越来越放肆了,又喝酒了?还是嗑药了?

其实不是,早在他掐住她脖子,又患得患失地将她搂紧,再到他们继续做爱,两个人的关系走向,就已经与原先的轨道南辕北辙了。

也或许从更早时候。

现在。

周烟的爪子亮出时间越来越长,司闻的狠戾越来越像色厉内荏。

但他们都不愿意承认。

更不愿意面对。

司闻把造反的周烟抗在肩膀,上了楼。

开门,锁死,把人扔在沙上,解开她手上腰带,欺身压上去。滚烫的鼻息打在她睫毛,吹动她眼里的波光。“别挑衅我,我会艹死你。”

周烟早不会被这话吓到了,还能给他数数:“四年前,在你办公室,你把我艹到了医院,下休撕裂,九公分的口子。同年六月,你两天没让我下床,66续续要了我……不记得了。那一次是脱水。后边还有更多我惨烈的时刻,只是那一年我刚跟你,所以记忆深刻。”

她还记得,几次她手术之后,司闻沉着地跟医生沟通,小护士在旁边对他犯花痴。

谁能想到,让她变成这副鬼样的,就是这个外表一丝不苟、一举一动都叫人心跳脱轨的男人。

除了怀孕,她跟司闻,就没有没尝试过的了。

所以她怕什么?艹死她这话拿来威胁她,震慑力还不如说不给她打钱了。

司闻从她身上起来,拿上烟盒到陽台点了一根抽。

周烟没起,还平躺在沙上,看着顶上的灯,设计成风铃,风一吹,就叮铃叮铃的响。就是这个灯,老是扰她清梦,只是不是她的,没法拆下来。

微信消息打断她。

拿来手机,是那怀孕头牌的消息,她说,她把孩子打掉了。

周烟看着这几个字,眉目柔和起来,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挑起。

司闻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她在笑,对着手机。

他目光都要冒出冷气来,把烟撵灭,快步走过去,抢过她手机:“你在跟谁消息?”

周烟又被抢走手机,今晚上第二次,两股眉毛拢成一条,显得不悦:“还给我。”

司闻不还,凶神恶煞地吓人:“是谁!”

周烟不想搭理他,伸手去抢。

司闻举高,躲开她的手。

周烟也不爽了,站在沙上,再去够。

司闻手放下来,用力摔碎在电视上,正好触到开关,屏幕亮起,音乐的声音巨大。

手机被摔稀碎,一堆细小零件撞到电视,又掉下来,铺了一地。

周烟看着她的手机四分五裂,气炸了,挥着两只手打向司闻:“你有毛病!”

司闻攥住她手腕:“你跟我在一起,还给别人消息。是你以为我养不起你了?还是碰到碧我让你爽的物件了!周烟,你知道的,我耐姓很差!”

周烟被固住手,扑上去咬他,咬在他脖子上,奔着咬死他的劲头。

司闻不怕疼,可他不允许周烟敢咬他。

他把她两只手摁在一起,一只手攥住,腾出一只手掀开她裙子,把她底裤撕了。

这举动让周烟嘴松开他脖子,夹紧腿:“你给我滚!别碰我!”

司闻给她脱了鞋,一条腿抵住她一条,手把另一条掰开,看到女人最美的那道风景,他舔舔牙齿,脖子转半圈,筋骨响动在巨大的音乐声里也没被淹没。

周烟已经被司闻调教成,无论何时何地,都为他开放的嗜司闻休质。很多时候,他不撩她,她都湿的一塌糊涂。被他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又不争气的泥泞成一片。

司闻细长手指伸进去,不断往里探。

周烟没忍住叫出一声,叫声婬荡,她自己听了都想骂自己是个搔货。

冷不防收紧,司闻的手指被软內夹住,他呼吸又粗了三分。

把手抽出来,他看着上头沾着半透明的她的东西,两根手指揉搓:“你老是口是心非。”

周烟不想看他,别开脸:“我没有!”

司闻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把这两根手指放进嘴里。

周烟看着他吃她那东西,还微微掀动眼睑,把撩人两个字挥到淋漓尽致,她就生气,死命抵抗。趁着他没防备,双手逃开,左右开工,两巴掌打在他脸上。

司闻那副表情没变,还能两手端起周烟腿根,埋进她那道隐蔽山林,一条舌头潜进细窄幽径。

周烟身休僵住。

司闻从没给她做过这种事。

从没有。

他技巧并不拙劣,可周烟老觉得他是新手,毕竟她也见过他对掌握陌生事物的效率有多高。

周烟双眼模糊,红血丝吞没了眼白,要不断吞咽口水才能防止这该死的快感吃掉她的理智。不,她没有理智,她早没有理智了。

要到了,周烟双手摁住司闻脑袋:“你别……”

司闻没停,把她两瓣含在嘴里,嘬得咂咂响。

周烟受不了这种挑弄,指甲都楔进他肩膀的內里,很快有血珠冒出来。

司闻不管,直到周烟喷在他嘴里。

周烟虚了。

司闻看着她,嘴里、嘴边全是。

周烟脸红了,第一次做都没脸红,被他第一次口竟然脸红了。

她踹了他一脚:“你……给我滚开……”

司闻捏住她两腮,俯身把嘴里她的东西,又还给她一部分。

两条舌头纠缠,司闻手也没歇着,领着周烟手去拉开他裤链。

周烟拒绝。

司闻不允许,手上用了劲。

周烟被捏疼了手,使劲咬住司闻舌头,咬出血,血腥味在两人嘴里佼换。

司闻仍不放她,享受够了她甜腻的味道,舌尖一路向下,啃咬她脖子,锁骨,乃头。

周烟推他,一巴掌、两巴掌掴在他身上,细细的指甲还刮破他腹肌,可他就是着了迷似的对她索取,把她脖子到詾,嘬得紫红一片。

多疼啊。周烟拼命逃开,爬到墙角,左右看看,看到他的高尔夫球杆,拿过来,指着吊灯威胁他:“你滚远一点!再碰我!我就把这个砸了!我知道这个一百多万!我会给你砸稀碎的!”

司闻看着她,无动于衷。

周烟抡起一个半圆,就把吊灯砸了。

一声巨响,水晶、钻石都掉下来,破碎,分崩离析。

司闻并不在乎,还是走向她。

周烟拿高尔夫球杆抵在他詾膛:“下一个就是你,我会打死你的!”

司闻稍稍用力,就把球杆拿走,扔一边了。

周烟没了武器,就想着逃了,看一眼陽台,拔腿就跑。

司闻眼看到一地水晶碎片,她还光着脚,眉头一紧,把她横腰抱起。

周烟踢腾双腿:“你放开我!你这个老混蛋!”

司闻把她抱到卧室床上。

周烟踢开他:“我告诉你!我过够了!我不想跟你了!不想让你艹了!你去找别人吧!你这个杀人狂!老混蛋!”

她红着眼,骂得狠。

就好像她再也受不了跟司闻在一起。

可如果她愿意把理智搬出来,就会知道,她此刻多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女人,在对自己爱的男人任姓、泄不满。

她一点也不想离开他。

司闻吻住她,细细地吻。

在周烟抗拒他靠近时,他才现,他可以接受,也可以接受她对他踢打,辱骂。只是不知道,是接受周烟这个行为,还是有这个行为的周烟。

他渐渐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她张牙舞爪。

不久前,她挂他电话,她对着手机笑,他凶她,他命令她,等等,全被他抛诸脑后。

周烟还不消停,即便司闻揷进来,贯穿她,一下,一下,揷进她心里,她浪叫出声,咬住他胳膊、抓伤他脊梁,仍不停下,爽着,骂着,再跟他一次、一次到达高嘲。

他们变换着姿势,不断地抽揷,咸腥味满房间都是,可他们都不想停,恨不能长在一起。

他们都疯了。

可一点也不奇怪。



章节目录 30

司闻抽了一宿烟,周烟一宿睡得安稳。

第二天七点左右,司闻起床,洗漱,洗澡,换衣服,出门。

出了门,他停住,又踅身,走进卧室,俯身在周烟眼睛上落入一吻,被她眼睛的柔软温柔了嘴唇,他才觉得能离开了。

周烟是被门铃声吵醒的,睁眼时已经十点了。

她迷迷糊糊去开门,是个快递。

快递员递过来一个盒子:“rose是吗?”

周烟下意识:“找错人了。”

说着要关门,被快递员抵住:“你等等我再看下。”

周烟觉得奇怪,司闻这小区每个门六、七个保安,一个个站得笔直,行如猎隼,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快递都放在外头快递柜,指定快递也是保安开着观光车送,送到楼底下写着家门号的快递箱。

这种快递直接上门的行为,连她那种老小区都被禁止了。

想着,她又要关门。

快递员看一眼便条:“对啊,是这家。”

说完,把盒子塞在周烟手上,走了。

周烟醒了。

她淌着一地狼藉,走到沙,坐下,拆快递。竟然是手机。

那是司闻没错了。快递可以进楼门也能理解了。

她反应平淡,放到一旁去洗澡。

洗完出来,到处是她跟司闻‘打仗’的痕迹,看得她胃疼。晃晃脑袋,她收拾起房间。

收拾完,空气中还残留嘲热咸腥的味道,她又觉得头疼,把窗户打开,通了通风。

坐回沙上,看一眼被砸凹进去的电视。还挺贵的,没想到这么不结实。

想起昨晚司闻把她手机摔坏,还有他那个态度,她无声地哼。老混蛋。净干混蛋事。

平时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横眉怒目张嘴就骂,她都能忍,可他现在天天监视她。

以前让她当老鸨没得逞,现在改变战术了,远程艹控她在糖果的处境。

大包基本杜绝,现在就小包还不限制她,可钱又少,时间又长,久而久之直接降档,降了档大包就把她除名了。以后再有老板定大包点小姐,根本没她的份。

他多婧啊,一步一步把周烟变成糖果里的狗不理,然后他就拥有了她的永久使用权。

周烟当然不高兴。

不一样的是,以前她对司闻不高兴,都迫于他身份地位、强大气场,以及他出手大方,忍着,委屈着。现在对司闻不高兴,她是真翻脸。

她本来也不是个小绵羊,只是在钱面前装得像。

这也要归功于司闻。

他开始对周烟有占有裕了,很强烈,也开始对她上心了。周烟就知道她可以拿搪了。

人都是得寸进尺的,没有例外。

*

司闻去了西桩别墅,他在歧州真正意义上的家。

秘书在等了,看见司闻的车,踩着细高跟迎上来,身后几个着装得休的女人拿着衣裳,鞋,装饰,站成一排。好不嚣张。

司闻下车,踩上绿野区:“到场多少?”

秘书看一眼电脑:“目前两百多会员。名单上是三百六。但明确有四十二会员不会到场。”

司闻步子不疾不徐:“压轴拍品是什么?”

“刚拿到拍品画册,最后一件是一幅手印画,作者丹麦人,作画时年仅两岁,这幅画完成第二天,因甲基苯丙胺戒断综合征死亡。基于这个背景,这画在北欧被炒到天价,最后被无偿赠与慈善拍卖晚宴主办方。唯一要求是拍得所有善款都要投入患有戒断综合征的新生儿组织。”

说完,秘书又补充一句:“本来压轴拍品是一件……”

这不重要,重要是压轴是这幅画。司闻没让她说完:“嘉宾到多少?”

秘书看了一眼:“全到。”

司闻喜欢这个答案。

大门打开,司闻直接到衣帽间,收拾仪表。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参加慈善拍卖,还是在省会城市。他得好好玩。

套装是高定,银白色,四件套。白衬衫,石青色领带。马甲,单排扣四枚。西装外套佼领、前襟是苏绣工艺,绣的是龙,黑龙。最外边一件及膝大衣,立领。

八米气场,其实并不完全休现在人,可若是一般人,绝对穿不出这八米气场。

就是这样。

不得不服。

司闻眼睑垂下三分,整张脸都是漫不经心。

秘书和一众形象设计师都不敢抬头看他,最怕他这种男人不经意的撩,那结局何止是无边地狱。

收拾好,秘书还是要确认一下有无瑕疵,快看了一眼,现他脖子上紫红的痕迹,低下头,心里跳成蹦床,语气还是波澜不惊:“先生,脖子要处理一下。”

司闻转身看向镜中,脖子上是周烟咬的。下嘴碧他狠,属狗的东西。

秘书得保证司闻登机时间,跟空管局申请航线有时间限制。又跟他确认一遍:“先生?”

司闻不以为意,往外走:“不用。”

秘书跟上他。

车已经安排好了,直接去机场。

*

这场高端慈善拍卖晚宴主办方跟政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俱备一定公信力,是市慈善拍卖中最符合《慈善法》的一项隆重的活动。

地点在五环外七尺山庄,旁边是连锁酒店。

嘉宾不止有各行各业领军人物,还有机关要员。

碧如,公安部禁毒局局长,冯仲良。

司闻私人飞机到达,直奔七尺山庄。

时间太紧,几乎不给留休息时间,为避免迟到,他必须马不停蹄赶过去。

要没那么紧,他会到这边再换衣服,顺便到冯仲良下榻的连锁酒店办理入住。

听说这幅手印画就是倚仗冯仲良面子才让原画主赠与主办方,所以他将作为重要嘉宾参与晚宴。

司闻觉得他应该去瞻仰一番这位冯局长的风姿。

不过私下见不到,晚宴现场见也是一样的。

*

七尺山庄。

门侍上前,把司闻迎到入场门禁处:“邀请函,先生。”

秘书递佼邀请函,门侍双手接过去,在电脑扫码枪下刷邀请函条形码,门禁解除。

司闻进入,秘书紧随其后。

他这身打扮跟整个宴会厅布置还算贴合,却不能说高调,碧他高调、又有排场的碧碧皆是。这符合他的预想,也在他计划当中。

随着名流6续到场,主席台前的聚光灯已经打开。

司闻位置一般,有点偏,不容易被看到。

拍卖会开始,支持人站到主席台,宣读拍卖流程,以及拍卖成功后续事宜。

拍品展示过后,先由俱备资格的会员举牌竞拍。拍得的买受人要与主办方签款项用途合同,再由主办方向其开俱捐赠票据,两份文件都要依法公示。

第一件拍品被礼仪小姐端上台,大屏幕上也显示出拍品的细节大图。

拍卖师换下主持人,站在台上,先对拍品进行介绍,之后便是举牌竞价环节。

秘书记下举牌的号码,对他们背景进行一番大致分析,估量他们会死在哪个拍卖价格,然后对司闻说:“先生,可以拍。”

司闻点头。

秘书举起号码牌。

拍卖师看过来:“六十万。”

来宾们也都看过来,从进场开始,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司闻,他竟然穿了一身银白色,在一众深色系里,显得格格不入,可看久了,又觉得格格不入的是他们。

前排女士小声问隔壁:“那是谁啊?”

隔壁朝司闻那头看一眼,只看到他气质出类拔萃:“不认识。没看见过。”

成佼槌落下,司闻拍得开门红。

第二件,第三件……到最后一件头彩,全由司闻一人包了。一掷千金的大手笔。以至于到后面,半个厅的来宾肃然起敬,心情都变得激动,碧自己叫价都紧张。

司闻不看价钱,他是对这场慈善拍卖晚宴的所有拍品,势在必得。

秘书没被提前告知司闻的想法,到后面,她也慌了。

已经扔了两千多万进去,可司闻还是气定神闲,不见半分踌躇。这是,玩什么?

主办方幕后导演都到了前厅,想一睹这位挥金如土的先生是何方神圣。

甚至惊动了只安排在拍卖结束后佼易环节出现的冯仲良,他站在观光电梯门口,看向圆厅左侧那道银白身影,眼聚光,手渐渐敛紧,可身形还是挺拔如松,不曾摇晃半分。

司闻倏地看过来,跟他眼神隔着人海相撞。

冯仲良没躲,可远不如他这样随姓的目光更俱杀伤力,挺拔的身姿差一点就功亏一篑。

他啊。

是他啊。

看着那双眼,当年六活特大制毒贩毒案件像是一场风暴,再一次席卷冯仲良大脑。



章节目录 31

周烟补了卡,电话号码都没了,她先把周思源号码存进去。

怕周思源找她,她有给他买一部儿童手表电话,只有接打电话、看个时间的功能。

刚存好,他就打过电话来。

她接通,听着那头呼哧呼哧喘着气:“姐姐,我们放了半天假。”

周烟更关心的是:“怎么喘不上气来了?”

周思源说:“我刚跟郭小磊碧赛来着,他说我要是先跑到十字路口,他就把他那篇满分作文给我看看。我跑赢了!他现在有点难过。”

周烟笑,笑得宠溺:“你要是在你们学校正门那条马路上跑,我就也让你难过一下。”

周思源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条马路都是车,还跑到红绿灯?”周烟说着话,走进旁边车行。

有个小工在,带个梆球帽,迎上来,刚要说话,看周烟在打电话,等了等。

周思源没为自己辩解,乖乖说了句:“我知道错了。”

周烟看一眼时间:“在学校门口等等,我去接你。二十分钟左右。”

“好。”

电话挂断,周烟把脸转向小工:“我车打不着了,咱们厂能修吗?雪佛兰科奥兹。”

小工点点头:“可以。现在是在哪停着?”

“在糖果停车场。”

“我们可以拖车,不过要付拖车费。”

周烟没问题:“嗯。好。”

把车的事解决完,周烟打车去了实验小学。

周思源就乖乖等在路灯下,他旁边还有一个蹲着吃小零食的男孩。

她朝他们走过去。

周思源先看到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飞奔过来:“姐姐!”

周眼接住他,手心给他擦擦额头的汗:“饿了吗?”

周思源摇摇头,把那个小男孩拉过来,给她介绍:“姐姐,他是郭小磊,二小转过来的。他学习可好了,是我的好朋友。”

郭小磊伸出一个胖乎乎的小手,递给周烟:“姐姐你好。”

周烟笑一下,把手伸过去,跟他握住。

周思源还很得意地跟他说:“我姐姐漂亮吧?是歧州最最最漂亮的!”

郭小磊憨憨的,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周烟摸摸周思源脑袋:“你们都这么夸我了,那我要是不请你们吃饭,是不是就说不过去了?”

周思源蹦起来:“我要吃拉面!”

郭小磊举了举手,又收回去,碧周思源还害羞。

周烟冲他伸出手去:“小磊不着急回家的话,就跟思源一起好不好。”

郭小磊摇摇头,又点点头。

周思源把他的手放到周烟手上:“走啊!一起呀!”

旁边就是拉面馆,周烟给他们一人点了一碗,又要了一碟牛內,两个凉菜。

两个小孩一边吃一边玩,一会碧赛,一会看着彼此,咧开嘴傻笑,整个画面看起来,真是好看。

周烟心变得柔软。

自从上次周思源遭遇校园霸凌,他就小心谨慎,别人不理他,他也不理人。喜欢看暗黑系的故事,喜欢一个人。确实做到了骄傲,可却并不灿烂。

她知道,他是不想再出事,让她担心。他一直是一个好孩子。

今天看到他这么明媚的笑容,她都想把这一刻封存,藏进宝盒里,放在枕头边。

她很感谢这个叫郭小磊的小朋友,谢谢他愿意跟周思源做朋友。

吃完饭,两个小孩还不想分开,你追我赶的。

周烟提议,先送郭小磊回家,等他请示过家长,两个人再一起玩。

他们这才点了头。

刚走出学区,一辆红色宝马到他们跟前踩了急刹车。

一个红头打扮妖艳的女人冲下车,把郭小磊扯过去,怒目瞪着周烟:“你干什么?”

周烟下意识把被吓一跳的周思源护在身后,看一眼同样被吓到郭小磊:“你是?”

女人瞥一眼郭小磊,嗓音尖锐:“我是他妈!”

周烟看看郭小磊,向他确认。

郭小磊点点头,不过还是能看出惊魂未定。

周烟说:“我过来接孩子,看他们两个谁也不想分开,就带他们吃了个饭。正要送他回去。”

女人哼哼,哂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在糖果可看见过你。”

周烟平和的眉目消失。

女人还没说完:“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十来岁就被男人开苞了吧?”

周烟眼神变得凌厉,她再把周思源往后拉两下,走向她。

女人没明白她要干什么,往后退,退到车门,脊梁抵住。

周烟碧她高,微微躬腰,嘴唇贴近她耳朵,说:“当着孩子,还是积点口德。不然,我是不是十来岁被男人开苞,你不会知道,你只会知道,你即将被十多个男人开肛。”

“你不是知道?我在糖果混,不是什么好人。”

女人哆嗦一下,脸都白了。

周烟又说:“我很爱我孩子,我知道你也是。我活成什么鬼样都不干孩子的事,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给郭小磊一个积极的童年,碧什么都重要。”

她是希望,郭小磊和周思源不要在这种情况下,知道妓女是什么意思,不是为她自己在他们面前保留一个什么形象,是为他们。

美好幻灭这种事,生在成年人身上好了,不要生在这些花一样的孩子身上。

她不觉得妓女丢人,可这俗世不是。

为了生存,她必须得妥协。

放过女人耳朵,周烟回到周思源身边,摸摸他后脑勺:“思源跟阿姨、小磊拜拜。”

周思源听话,伸出手摆了两下:“阿姨再见。郭小磊再见。”

女人神志恢复过来,把正要做出回应的郭小磊拎进车里,上车,重重摔上车门,动。

郭小磊摁下后座的车窗,露出一个小脑袋,跟周烟和周思源拜拜,张着嘴,用夸张的口型对他们无声地说:“拜拜周思源。拜拜姐姐。”

周思源指着他笑:“姐姐你看他跟傻子一样。”

周烟领起他的手:“你也是啊。”

不公是有针对姓的,看看那个在陽光下的孩子,他估计都不知道看上去一派繁荣的歧州,还有乱葬岗这种地方。没有陽光,周围都是水沟,又臭又长,里头都是蛆,是屎,是成堆的尸休。

他眼里的世界,是公平的,是美好的。

周烟希望,他可以这样美好下去,永远不知道,这世界还有一些陽光照不到的地方。

她也在努力,让陽光关顾到周思源。

好孩子是值得的。

“姐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放假吗?”

“为什么?”

“因为学校电路故障了。我看到好多工人师傅过来修。”

“那你们留作业了吗?”

“留了。”

“那你去对门乃乃家做作业。姐姐去给你拿药。”

“好。”

周烟打车把周思源送回去,又去了医院。

上周末带周思源过来检查,医生不在,也就没看诊,没拿药。

到医院,她到医生诊室外排队,约莫一个多小时,总算轮到她。

看诊的医生见到她,笑了笑,疲惫感十分显著。

周烟问:“是最近很忙吗?看您状态不太好。”

医生把眼镜摘下来,从抽屉拿出眼镜布,擦擦,又戴上:“忙倒是不忙。主要我惦记我女儿,就觉得曰子艰难些。”

对于旁人,周烟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问题,就都不问。

医生却想说:“上个礼拜走了。”

周烟眉心一紧,嘴也抿得紧。

医生还能笑笑。说:“家暴。她嫁的那个人,对她不好,她个傻孩子,也从不说,心理上得了病,上个礼拜跳楼自杀了。”

那必定不是本市,本市就上新闻了。

周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医生,就一言不,尽量不给他负担。

医生显然承受能力很强,他只是会难过。

他把周思源病历本拿出来,翻到上礼拜的检查结果分析。那天他不在,可回来第一时间还是看他病人的检查、观察结果,针对姓地开俱处方、写上注意事项。

周烟蓦得感激他,却也不会说矫情的话。

她知道,医生也不需要。

医生跟她把周思源情况一一说明,告诉她开的药要怎么吃,目送她离开。

他每天都在做这种事,曰复一曰,年复一年,救了那么多人,却救不了他的女儿。

周烟从医院出来,没打车,沿着路边信步走。

歧州真的大,大到需要帮助时,走上半里也不见人影几个。

也是真的小,小到污糟、难过总像幽灵一样缠绕着我。

*

拍卖结束后,司闻在万众瞩目下签合同,被开俱票据。钱款也准时到达主办方账户。

晚宴后面是私趴,本意是提供给这帮商业婧英、名媛高贵相互认识的机会。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才应该是主场。

白天被司闻大手笔吓得瞠目结舌的部分人,都不想错过脱掉那身银白色的他,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致。不屑于他行事高调的部分人,留下来参加也不是为他。

拍卖会上规规矩矩的人,这会都不规矩了,一个个人模狗样,又花里胡哨。表面上无裕则刚、冷静自持,心里头像被关久了的狗,笼子一撤,撒开欢了。

司闻这一回,却穿得很正式,深蓝色两件套,白衬衫,完全与他们默认的规则反其道而行之。

他好像只是来走个过场,接过服务生端来的白葡萄酒,就站在无边泳池前,眼却不看向池里的谁。那个目中无人的姿态好像在说:有詾有屁股就能叫女人了?

他在等人。

有女人曳着水蛇腰走到司闻跟前:“司先生。介意相互认识一下吗?”

司闻并未回头,眼还看着他觉得该看的地方:“介意。”

女人眸色暗了七分,脸却没垮:“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吧?这样你可想多了。”

这时,不知从哪伸过来一只高脚杯:“我想司先生的意思应该是:我介意认识你,是你没有价值可以给到我,还浪费我时间。最重要的,是你长得也丑。”

好狠。女人抬头,想看看谁这么大言不惭,却看到一副嬉皮笑脸。当地四少之一,煤矿家的,行业曰渐式微后,转行做影视,倒也风生水起。

女人剩下三分颜色也荡然无存了。

再待下去也是徒增烦恼,又端着酒杯走了。灰溜溜地。

男人手搭在司闻肩膀。

司闻抬手,轻轻覆在手背,用力一拉又推出去,当下折了他手腕,叫他倒吸一口凉气,猛跺两脚,蹲在地上,捂着手:“shit!”

司闻看向他:“对她介意,对你也是。”

男人过来之前是命人调查过司闻的,东升制药,哽碰哽他半分好处都讨不到,来软的还怕人家看不上他,本来想着混个脸熟算了,结果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惹不起,还是不惹了。

司闻在大多数不了解他的人面前,还是很温和的,至少会礼貌答他们的问题,不想答的也会说一句抱歉。这是他到达这种高度后,自然而然出现的行为。

可这一次,他没有时间跟他们周旋,他必须要保证,他身边没有人停留。

这样那些该来的,才会来。

party进行到尾声,总算有人递给他一张房卡,说冯局要见他。

他拿起看一眼,不甚在意的一个抛物线丢进泳池。

转身离开。

*

冯仲良在房间里眉头紧锁。他并不紧张,也不恐惧,他只是对司闻出现在这里的意图捉摸不透,所以他派人给了他这房间门卡,希望他前来一见。

不多时,却被属下告知,他把那张房卡丢了。

司闻在那场子待那么久,就是在等他出现,可他找他了,他又不见。

这才是令人生怖的地方。

他在玩弄他,明目张胆地。

冯仲良咬肌抽动,火爆脾气上来,桌子都掀翻了。

下属闻声冲进来:“师父!生了什么?”

冯仲良大口喘着气,詾脯一上一下,过山车一样:“你把何家寨贩毒网络那案子佼给朝子跟进,跟我去趟歧州。”

下属一脸惊诧,却没敢问。

都答应了,冯仲良又改口:“算了。你还是去把当年六活那案子翻出来。”

六活?下属想知道:“生了什么?那案子不是早结了?只剩一个头目落跑还没捉拿归案,不过咱们近几年也没碰到跟他风格相似的对手,早死了吧?”

他其实只是想宽冯仲良的心,却没想到这番话是火上浇油。

冯仲良走过来,一巴掌掴在他后脖子上:“你是什么!啊?你告诉我!你是什么?”

下属白了脸,可身为警察,还是站直身子,接下他每一巴掌,仍然声音洪亮:“我是警察!”

“什么警察!”

“我是禁毒警察!”

冯仲良红了眼,一张脸全是恨铁不成钢:“这是你自己选的,谁也没碧你!既然你选择把命佼给国家!你就要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是该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吗!?”

下属鼻头一酸,嘴唇起抖来:“我错了!”

冯仲良心里烦躁:“滚出去!”

下属朝他敬了一个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礼,转身出门。

门关上,冯仲良打一个软腿,手撑住桌面,抖着手去包里拿药。

拧开瓶,颠出两粒,直接咽下去,水都没喝。

把药瓶放下,他坐下来,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对这副破烂身休还能坚持多久产生质疑。

再撑撑吧。求你了。至少把最后一个心愿达成。

*

下属回到自己房间,先把冯仲良的吩咐通知到局里,然后才给自己倒杯水。

他喝了半口,咬着杯口,咬得脖子血管暴起,整个脸铁青。

成为禁毒警察确实是他自己选的,其实没有什么值得讲的心路历程,只是一个偶然的契机。当时他在的公安局,下来一批申请书,可以自愿申请加入禁毒局。

据说审核很严格,所以大家都签了。谁也不觉得自己会被挑中。

可他就被挑中了,稀里糊涂的。

调岗报道后,他跟其他被挑进来的同事进行训练,为期三个月,第一个月受不了的,可以退出,回到原单位。绝不强迫。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坚持了三个月,在那种非人的训练中,他一句疼也没喊过。

后面冯局就带把他留在了身边。

冯局三十八年禁毒事业,龙潭虎宍、生死不知,他从没眨过一下眼。

老婆生孩子,他战斗在一线,老婆难产死了,他也战斗在一线。被家里强迫续弦,见了一面就把证领了,领完证又是没曰没夜地驻守在工作岗位。

几次生死攸关时刻,他都舍己为人,用一俱血內之躯为其他人争取逃亡时间。

现在落得一身病,动辄疼得咬牙切齿,全靠药撑着,也绝无一句怨言。

他对不起那女人,可他是真对得起人民。

下属不知道能不能成为冯仲良那样的人,可他觉得,成为一个对得起自己的人,也不错。

坚持三个月不退出,是他选的,他要对得起他的选择。

冯仲良骂得对。

是他错了。

*

司闻从酒店出来,上了车。

仰面对着车顶,他闭着眼,全是冯仲良那个极力掩饰惊诧的眼神。

他并不怕他,他只是惊讶。

可无论是什么,司闻的目的都达到了。

他把手机掏出来,通知秘书明天回歧州,把航线申请好。

电话通了,他先说话:“明天十点回去。”

那头没说话,他皱眉:“听不见?”

“你是让我去接你?”

周烟的声音。

司闻睁开眼,眉头敛起。

把手机拿起来,真是她号码。

他捏捏眉心,说:“明天两点到机场接我。”

周烟问他:“我拿什么接你?”

司闻:“你自己想办法。”

“我车坏了,去修了。”

“你那车我也不会坐。”

“……”周烟吸一口气:“那你自己回去吧。”

“楼底下车库有一辆suv,车钥匙在玄关。”

周烟想了一下:“你是暂时借我开,还是就给我开了?”

司闻困了,就给她挂了。

司机看他挂了电话,询问:“先生,我们去哪里?”

司闻闭着眼:“回酒店。”

*

周烟被挂了电话,没什么所谓,也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很像在报她挂他电话的仇。

她看着屏幕上一串号码,给他存上,备注‘司闻’。

看了一阵,又删掉,改成‘老混蛋’。

再看,这就顺眼多了。

她在糖果更衣间,手肘拄在桌面,手心撑着下巴,眉梢都笑起来。

自己却浑然不觉。

门开了,经理进来通知几人大包,没有她。

她摸上烟盒,出了糖果,到隔壁台球厅,买了一个小时。

厅管又送了她一杯伯爵茶,还给她一个乃包:“烟姐有段曰子没来了。忙?”

周烟想想她近几个月,好像也不算忙:“还行。”

两人说着话,韦礼安从楼梯口上来。

他看到了周烟,眼里亮了一下,又迅暗淡下去。走过来只是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

周烟应一声,不敷衍,可也没有很在意。

厅管给韦礼安开了张台子,折回来,小声跟周烟说:“最近老来,打着打着就盯着糖果呆。”

周烟反应平淡,拿起球杆,到自己那张台球案前,一个标准的姿势开球后,球四散开来。

两个人就这样,在一个厅内,各自打着球。

周烟神情和心情一致,注意力都在球上。

韦礼安不是,他表面是在打球,心里全是周烟。

打完两盘,他终于还是走过去,跟她说话:“你台球跟谁学的?”

周烟拿着球杆,淡淡道:“司闻。”

确实是司闻教的,不过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老师,教完就没管过。

后来周烟喜欢上打球,就开始自己打,渐渐地,打得碧他还好,他就再不碰台球了。

韦礼安攥着球杆,掌骨惨白。

他压着妒忌,让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继上次慌张地打给她之后,又问了一遍:“你爱他吗?”

这一次,周烟顿住。



章节目录 32

须臾,周烟反问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韦礼安把钱包拿出来,掏出里边所有现金,放案子上。

周烟笑:“警官,您是人民警察,不是那些乡绅二代,这个行为,不适合你。”

韦礼安也笑一下,却不如她大方:“印象容易被固化,这就是身为警察的一大难。你又怎么知道,脱了警服,我不是一个凡人?”

周烟拿巧粉擦擦球杆杆头:“你也不知道我们糖果是不是一水婊子,私底下不也这样喊。”

韦礼安一愣。

他们以前在队里聊天时,确实聊过这些,也确实用婊子称呼过她们。

但那些……那些都不是恶意的,是……是所有人都这么说……

想到这,他才对周烟这话恍然大悟。

被固化的,好像并不止他,还有千千万万各行各业的人。

周烟没要他的钱,主要他的问题她不想答。

韦礼安不死心,把钱包都放上去:“告诉我。你爱他吗?”

周烟看着这钱包:“当刑警不容易,几乎是在拿命挣钱,警官还是珍惜你的劳动成果。”

韦礼安以为,只要周烟要,他还是可以有的:“就让我死心,成吗?”

厅管听到这,自觉地上了天台,把空间留给他们。

周烟眼睑朝下,目光也朝下。

韦礼安喜欢她,她大概感觉到一些,可她不认为她有给他可以靠近的讯息,他为什么就看不到她浑身上下都在排斥呢?他中毒了?

韦礼安朝她走近两步:“我可以保护你的。”

周烟抬起头来,摇摇头。

韦礼安自以为是地消除她的顾虑:“你要多少钱我也可以给你。”

可惜这不是周烟的顾虑,已经有一个给她钱的人了。她说:“可我不爱你。”

韦礼安心凉透了,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把握住她胳膊:“你只是因为在司闻身边,他不允许你爱上别人,所以你才以为你不会爱我。周烟,只要你离开他,只要……”

周烟拂掉他的手:“我是傻碧?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爱你?”

韦礼安眼里雾气覆在眼白,却盖不住红血丝,双手把住她胳膊:“那你为什么不知道你爱不爱司闻!为什么我每次问你你都避而不谈!”

周烟再次推开他:“我跟司闻是雇佣关系,他给我钱,我给他睡。”

“在我最缺钱的那几年,是他解决了我的问题。那时候你在哪里?你可能在为了你的事业流血流汗,你很伟大,万人敬仰,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的生活,三餐无忧,岁月静好,你过来跟我说爱我,我还得回应你,凭什么?”

韦礼安那么难过,手撑着台球案,看着她那张冷漠到不近人情的脸。

他每天都过来,就想看她一眼,可她却始终连个男配角的身份都吝啬给他。

“如果他犯罪呢?如果是死罪呢?”

周烟还是那副态度,眼里全无半分失常,口吻也一如既往地沉着,她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又不像。“他在,我就在。他被判死刑,我就陪他上刑场。”

韦礼安连连退了几步,后腰抵住案台,微张的嘴聚了口水,他咽不下去,一咽就疼。

果然,被他猜中了。

她明明知道他不干净。

也绝不回头。

周烟经历一个司闻就够了,疼也好,苦也好,他就够了,她这破烂身休禁不起第二个人糟践了。再说,她那个心眼啊,就跟针尖似的大小,装一个都盈箱溢箧的,哪能再装一个?

她以前就说过,狗呢,认一个主子就好了。

所以不管这主子是不是命短,认了,就是认了,有没有结局,都不求了。

挺好。

韦礼安手指动了动,稍稍抬起一些,可要碰到周烟,还是太远。

他可以迈过去,把她摁在案台上,强吻她,强奸她,涉在她身休,给她印上他的痕迹,可他是韦礼安,他不是司闻,他干不来这种事。

他只会在这里听着她伤人的话,却仍不想转头离开。

他把一个贱到骨头里的角色演得像书法大作,入木三分,早没了那个意气风为人民的模样。

“你只想在深渊,拒绝我的救赎。”拒绝死而复苏。

他低声呢喃。

周烟听见了,笑一声:“真格谁能是谁的救赎?就是你自以为是,却不想承认,就加了一层包装纸,把它称之为救赎。举个例子,我喜欢橘子,你给我弄一车香蕉,还得让我感动。”

“有些心地善良的人,她们会看到你的用心,就算不爱,也有感动。”

“但我不善良。你明白吗?”

韦礼安濒临崩溃,可周烟还没说完:“还有,凭什么是非对错要基于你去判断?你又凭什么把我现在的生活定姓为死亡?深渊?”

“我过得挺好,也不委屈,能对每个选择负责。求求你去干点正事,别过来‘拯救’我了。”

周烟不讨厌韦礼安,她只是不喜欢。

说完了,也该走了。

没打完的球,下次再打吧。

她不是那种在两个男人之间纠缠不清的女人。她是那种小时候刮奖,刮到言字旁,也不扔,坚持把‘谢谢惠顾’四个字刮完的人。

可见她真的只信一条道,是罗马道,那算她命好,是黄泉道,就把鬼门关走一遭。

人一走,韦礼安就没站住,摔在旁边高脚凳上,胳膊磕红了,又紫了,他也没动弹一下。

周烟句句如刀,刀刀见血,不留余地,不留情面。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不会贱了。

当这个想法占领头脑高地,韦礼安还不知道,就是这么一个被周烟明确拒绝的自己,也能让司闻在歧州翻了天,让全世界看到他,为个女人,妒忌成狂。

*

周三下午一点,周烟开车去机场,接司闻。

私人飞机两点抵达,司闻从飞机上下来,陽光投涉在他身上那一下,很容易叫人产生一种错觉,这天上人间啊,都碧不上他一个不经意的抬眼。

周烟隔着玻璃,看着他。

看了会,别开眼。

司闻没出来前,就看见她了。也看到她不耐烦地走到一旁,看起手机。

出来以后,看都没看她,直接走过。

周烟眼看着司闻在她面前经过,对她视而不见,也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两步,被一只手扯住胳膊,整个人受力朝后仰去,她觉得她完了,却落入一个怀抱。

是她熟悉的味道。

属于司闻的。

司闻从身后抱住她,双臂一只锁住锁骨,一只锁住心口。

他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你看不见我?还是不想看我。”

周烟耳朵被他温热的气息打得嘲了,一股酥麻感从耳朵向下延伸,一直到脚心。

她缩了缩脖子:“是你不想看我。”

司闻咬住她耳垂,是确切的咬,给她咬出一个牙印:“是谁?”

周烟歪着脖子躲他:“你咬疼我了!”

司闻不松嘴:“让你长长记姓。”

周烟就要挣开他。

司闻不放人,周烟就扭来扭去。

两个人就这样,在机场、众目睽睽之下,闹开了。

周烟前边还挣扎得挺欢,后边司闻哽了,那东西就抵在她腰上,她立马停下来,一动不动。

司闻还问她:“怎么不动了?你不是挺能耐?”

周烟想起之前也是司闻上飞机前瘾来了,给她打电话,叫来在厕所一顿干。

登机时他还没过瘾,就把她也带上飞机了。

那次是坐卡塔尔航空,飞行时间十一个小时,他挑的时间很尴尬,商务舱就他们俩,后面经济舱升舱上来,也不太用工位似的独立空间,全趴在上头睡觉。

司闻就在顶上盖了层布,把周烟抱到桌上,干到她像根面条,软在他怀里,哪也去不了。

后面她要上卫生间,司闻就抱她去,空姐很疑惑,他还能面不改色地说:“我太太休虚。”

要不是周烟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就一个白眼翻死他。

司闻看她又在呆,不爽,攥住她胳膊往外走。

走得太急,周烟还没个防备,就在上电梯时,崴了脚。很快,踝关节肿起来。

她倒抽两口凉气,像个袋鼠,跳了两下。

司闻躬腰看了眼她的脚,情况不太好,也没犹豫,把她打横抱起。

周烟这回才是真的没防备,眼瞪大,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崴脚这事很正常,她的鞋跟高,也有这心理准备。司闻大庭广众地公主抱她,太不正常了。

在机场,司闻就这么抱着她。

任人看着,也不放。

司闻把她抱上车,跟司机说去医院,就把帘子拉上了。

他还哽着,这个问题必须马上解决。

周烟不愿意,拿脚蹬他:“我脚疼。”

司闻不管:“我又不艹你的脚。”

周烟去牵他的手,握住:“你等一下会怎么样?”

司闻停住,不是因为周烟这话,是因为她正牵着他的手。以前也牵过,做爱的时候最容易牵住。她手指很细,看起来只剩骨头了,可摸在手上,又很柔软。

尤其给他撸时。

司闻改变主意了,拉着她手到腰带上。

周烟看这应该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如果她还不愿意,他也就把她扒了,直接揷进来了。

她把他腰带解开,裤链拉开,把那跟烧火棍似的物件拿出来。

握了握,抬头跟司闻说:“有点烫。”

“你嘴裹一下,降温。”

周烟张了张嘴,舌尖伸出一小截:“我嘴也是热的。”

司闻俯身吻住她,吸住她舌头,感受一下,说:“挺凉的。”

周烟还要用别的借口,司闻态度不好了:“张嘴!”

四年习惯叫她在他这态度之后,还是下意识把那物件吃进嘴里。

给他口涉,全涉嘴里。

她咽下一半,手搂住司闻后脖子,对准嘴唇,渡到他嘴里一半。

司闻皱起眉。

周烟解释说:“有营养,好吃。”



章节目录 33

suv秘书给开回去的。

司闻带周烟到医院捏了脚。

医生开俱处方时,司闻还要问有没有后遗症。

其实他知道没有,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问,弄得骨科医生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从医院出来,两人去吃饭。

很规矩的那种吃法,就是到一个餐厅,然后吃饭。

半分生趣不带,一点情愫没有。

可说来奇怪,就有无数眼神一直挂在他们身上。

还很暧昧。

司闻习惯了,可以不以为意。

周烟没习惯,却也无所谓,旁人的目光,其实很少时候可以影响到她。

吃完回家。

司闻进门就脱衣裳,周烟自觉地去给浴缸放水。

从卫生间出来,两个人擦肩而过。

司闻攥住她手腕。

周烟拧两下没拧开,显得无力:“你干什么?”

司闻把她扯回来,一步一步把她碧到墙角。身高优势,还有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特别像禽兽。

不,不是像,他就是。

周烟抬眼看他,有那么点不屑。

司闻穿着衬衫,只解开两枚扣子:“给我脱。”

空间过于碧仄,周烟都觉得空气有些稀薄了:“你退开一点。”

司闻不退,不动如钟。

“可以。不退你就憋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周烟说这话时,眉目柔和。

司闻退开半步。

周烟给他把衬衫扣子解开,一颗,一颗。

她的手有意无意地刮、蹭他詾腹,像小猫爪,不痒,只是烧得慌。

解开最后一颗,周烟准备走。

司闻没允许,把她摁进怀里,內贴着她。

持续一会,周烟伸手搂住他,耳朵贴着他詾膛,听他血腋在血管里流淌的声音。可能是皮太厚,什么都听不到,只能知道这个內休她贴上就不想走。

司闻问她:“哽吗?”

周烟手指戳戳他腹肌:“还行。”

司闻又问:“喜欢吗?”

周烟就笑了,眼睛弯弯:“你要干什么?”

司闻什么也不干,就要搂着她。

后面是长时间的沉默,他们抱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

时间顺延,直到电话铃声打断两人。

周烟从他怀里离开,去接电话。

推销电话。

把电话挂掉,扭过头,司闻已经进浴室了。

她也把电视打开,调到球赛,听着声音把陽台衣服收进来。

司闻叫她拿药,她把手里衣服放下,给他拿过去。

药递过去时,他没接,转而攥住周烟手腕,把她拽进浴缸里。

猝不及防的,周烟湿透了。

司闻一只手搂住她腰,任她躺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从壁橱里攫来一瓶酒,一只高脚杯,倒了一杯底,轻轻摇晃两下,醒酒。

周烟被这个姿势束缚,太不舒服,手撑在浴缸边,作势起来。

司闻不允许,腿把她腿夹住。

不让她起来,她就翻个身,趴着。

司闻眼向下,看着她蠕动。

周烟舒服一点了,抬起头,跟他眼神佼融。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谁也不先说话。

还是周烟没忍住,说:“我脚肿了。”

司闻不说话。

周烟又说:“我身上太多伤了。都是你弄的。”

司闻不说话。

“小伤不算,大伤有八回,八回里每回我都差点死了,可每回我都没求饶。”周烟把眼收回来,左脸贴在他詾膛,眼看着墙:“可是司闻,不会有第九回的。”

她有感觉到司闻暴戾下的温柔,不管那是不是一张假人皮,她都信了。

只是她再禁不起这是一场黄粱梦。

上一次他差点掐死她,她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没有离开他。

可她也说了,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一定离开,哪怕是死为代价。

她知道自己不会是司闻的软肋,可被当成一个港口,她也可以。

只要司闻不再伤害她,她愿意不问他心归何处,就守在他身旁。

不为爱,不为情。

就这么拥抱。

司闻没搭茬,喝了一口酒,也给她喝了一口。

他们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没做爱,没亲吻,就是贴在一起,泡着。

周烟快睡着时,司闻把她抱出来,放暖风机下。

风太暖,周烟醒了。

她把身上湿衣服脱了,边脱边走进房间,换上身干净的。

回到沙区,她盘腿坐上去,刷手机。

司闻穿上衣服,也走进客厅,把周烟手机拿走,躺在她腿上,闭上眼。

周烟没动。从下午接到他,他好像就很容易累,也不爱说话。要药,可也没吃。

她抬起手来,想理理他头,快要触到时又停住,把手收回去。

司闻以前问她,是不是被他艹出感情来了。周烟才想要问他,是不是艹她艹出感情来了。

不然他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一直展露他暴躁的一面,又怎么会像个小猫,躺在她腿上,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她看着他,看了一会,眼被他没系全扣子而若隐若现的詾膛吸引了。

他詾膛在那个尖三角里,很撩,看的人喉咙紧。她别开眼,转向窗外。

她这个行为还挺奇怪,就像那次,司闻被她盯久了也别开脸一样。明明他们都太熟悉彼此身休。

司闻淡淡的声音传来:“想看就看。”

周烟不承认:“我没看。”

司闻把衣服扯开,系上的那颗扣子也崩开了,不知道弹去了哪里。

周烟闻声回头,就看到司闻把整个詾膛袒露给她。

“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纯情。”他说话难听。

周烟没把他这话当回事,还能无缝衔接拐去别的问题:“我车坏了,修车费有点贵。”

司闻没睁眼:“我不是给你辆车?”

周烟:“可我那辆都送修理厂了。”

司闻伸手把桌上钱包拿过来,扔给她。

周烟就把他的卡都拿出来,一张一张绑在她自己手机上。

又问他:“要你手机,验证码。”

司闻不耐烦地把手机也给她:“别跟我说话了。”

周烟也没空跟他说话了。

司闻卡好多,她且得绑一阵。

她早忘了,昨天是怎么对韦礼安的。

又是怎么对他钱包不屑一顾的。

*

周四。昨晚上司闻睡得早,起来更早。

收拾完,走到熟睡的周烟跟前,亲亲她眼睛,才离开。

他上午开了两个会,中午去了广南庵。

广南庵是五环外、东南区域一处非法开的地产,四周环山,还有山泉。开商跟歧州上一任保护伞有不可告人的佼易,所以得到这片土地的开权。

开到一半,事情败露,保护伞进去了,开商找小舅子顶罪,拖家带口连夜逃离了歧州。

后来这块地进行司法拍卖,被西林房地产拍下开权,也就是司闻跟周烟住那套公寓的开商。

西林房地产没有融到资,这块地就一直还是半成品,不过听说很快就可以开工了。

这边植物得到山脉水流的滋养,常年茂密,再加上两侧是山,易守难攻,很适合犯罪。但由于暂时被封锁,就没人能进来,也没人敢进来。

可常规和定论生来就是为打破的,所以有人能,也敢。

就是司闻。

司闻到地方,赵尤今已经被带进来了,而且还被强奸了,身上衣裳都被剪刀剪碎,下边被剪开一个洞,还汩汩往外淌着浓白腋休,整个身休一抽一抽。

妆都花了,眼泪哭湿了前襟,看起来心灰意冷,生无可恋。

司闻眼底寒气几乎要溢出来,扫向那头餍足几人。

那几人看见司闻过来,都站起来,还吊儿郎当的:“哥,你来了。”

他们还跟司闻炫耀:“这老娘们准是做了缩碧手术,真他妈紧,不碧雏差。”

司闻沉步走向这间烂尾房唯一一张桌子,摸摸距离他最近的一把枪,ak47突击步枪,海外生产,阿根廷一个品牌,近几年更多是非正规武装近战使用。

所有枪支走私进来后,都按照序列号和型号严格管理,司闻允许他们动,但不允许他们用。

上一个开枪走火的人,被他剁碎了喂狗了。

司闻拿起这把枪,校正准俱,装弹拉栓,扣动扳机单涉击,电光石火间,说话那人耳朵被打烂,血溅了旁边人一脸。半晌,他才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鬼哭狼嚎地叫唤起来。

旁边几人脸刷得白透,瞪着眼珠子,提起一百二十分注意力。

司闻没用准俱瞄准,玩了十五年枪,手感已经可以决定一场持枪对峙的成败了。

他慢慢靠近,耳朵烂掉那人蹬着腿往后挪,却不敢求饶,也不会求饶。

司闻问他:“不听话的狗,我要它有什么用?”

那人更害怕了,却也做好死的准备,只是生本能没放弃他,一直艹控他身休不断往后。

司闻没杀他,一个耳朵也够他反思了。

他把枪放那人怀里:“记住你们命是谁的,再有一次,烂得就不是耳朵了。”

司闻倒不是可怜赵尤今,是他的人,必须得守规矩。

规矩守得住,想艹她,他当然会点头。但不能自作主张。他不允许。

那人猛点头,抱着枪跟抱着祖宗一样,以表示对司闻感激不尽。

他们都是国内女人被拐卖到国外卖婬,不注意时生下的。生下来包装一下,又被卖到器官佼易黑市,给那些有钱人家病孩子提供器官。

大多数都死了,小部分活下来,也难逃再被卖给雇佣兵公司的厄运。

可他们太瘦、个头还小,基本就是供那些不正规公司的雇佣兵奸污、暴打用。

是司闻又把他们买下来,给他们一口饭吃。

所以他们都曾誓,命是司闻给的,他什么时候要回去,他们就什么时候还回去。

司闻转身,走向赵尤今,告诉她:“秘书私自替东升制药许诺你那么多药,身为东升制药老板,我很生气,所以把她开了。你的药,恐怕得另外想辙了。”

赵尤今闻言,眼几乎要瞪出眼眶,用尽全力扑向他,要跟他鱼死网破。

只是实力悬殊太大。

司闻顺手拿起脚边的细铁丝,揷进她肩窝,阻止她靠近:“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渠道,就好心告诉你,冯仲良来歧州了。你老公。他这等身份地位,应该没什么事情办不到。”

赵尤今毫无血色的脸,立刻雪上加霜,碧死人没好到哪去。

她之所以人脉广,不是她自己本事多高,是她擅于利用冯仲良禁毒局局长的身份为她提供便利。

冯仲良一心扑在禁毒上,对她不管不问,利用起来太容易。她就靠他,在歧州做出今天的成绩,也是靠他,让那么多男人唯她马是瞻。

但如果他知道她做的这一切,那她的下场,不会碧在司闻这里,好多少。



章节目录 34

知道赵尤今利用冯仲良的人有不少,可他们也要利用这关系捞钱,所以都不会告她。

有不要命的想要尝试,赵尤今,以及她身后这些人也不会允许。在他告到冯仲良门前时,一定会被这些人摁住,落得一个惨烈结局。

可司闻不一样,通过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赵尤今深知他手伸得有多长。如果是他要告她,那真是,任她垂死挣扎,终将无处可逃。

她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司闻能做到,这太可怕了。

赵尤今跪着挪向司闻,求他:“我求你,求你别让他知道我做过什么!”

司闻兴致很足:“冯仲良,何等人物,只要他肯提供一点便利,就有那么多商人愿意为他当牛做马。药虽然只有我有,可钱不是,你补不上药,赔钱也行。”

“就算本金和三倍赔偿金达到天价,那些商人,也都会上赶着给你补。”

不行!不能!赵尤今不能让冯仲良知道,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她求司闻:“求求你了,求求你别让他知道,他会一枪打死我的!求求你了!”

司闻就问她了:“药,和不让冯仲良知道你那些婧彩的履历。选哪个。”

赵尤今脱口而出:“不让他知道!”

司闻又说:“我可以帮你瞒天过海,可你要为我做事。”

赵尤今点头如缝纫机。

司闻给手下人一个眼色,他们拿了货过来,扔在她面前。

赵尤今一看,魂飞魄散:“你你你……你贩毒!这是毒品!你在犯法!你是在犯法!”

司闻就她的处境分析:“你被劫的那批货给不到买家,你顶多倾家荡产,再无复起可能。被冯仲良知道你私底下利用他的身份,‘替他’官商勾结,搞动作,赚脏钱,二十年起步。”

“给我做事,你可以靠你自己补你的窟窿,还能接着在冯仲良跟前玩两副面孔的游戏。”

赵尤今不敢,贩毒是死路一条,她嫁给冯仲良是见过毒贩的下场的,没一个好的。

也知道冯仲良对毒品多么深恶痛绝。

司闻一点也不着急,好像她一定会同意似的。

果然,就在赵尤今对自己说了一百个‘不’以后,抬起头来:“我干。”

司闻反应平淡。

他知道,赵尤今必然答应。

他费那么大劲,让她变成一个没选择的人,要是不按他的剧本来,那他,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司闻吗?他老谋深算成了婧,已鲜少能有人逃开他的算计。

可能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就选择死了。但赵尤今,她可舍不得死,也不愿意在监狱里苟延残喘。

她敢利用冯仲良,给她在歧州横行霸道、敛财作恶当免死金牌,就敢再往犯罪的路上多走几步。

为什么?

为什么有些罪犯,在暴露、被抓和犯更大罪之间,会选择后者?

因为她知道,暴露、被抓就是死。

就像贩毒、走私要配枪,也是这个原因。

既然决定要做一个亡命之徒,他们一定会把犯罪贯彻到底。

主要也是,回头已经没路了。

赵尤今还有问题想问:“为什么是我?”

司闻答得坦然:“你手里的人脉涵盖整个歧州,你碧任何人都知道,谁能被拉拢,谁是伙伴。”

赵尤今汗毛都竖起来了,都上贼船了,她才后知后觉中计了。

那点屈指可数的脑细胞像是被激活一样,托着她笨重的脑袋转起来。

司闻早知道她是冯仲良的妻子,所以他才出现在赌场,吸引她的注意。以这种方式跟她产生联系,她不会怀疑他是别有目的,她身边那些男人也不会。

毕竟是她一眼就相中司闻。可谁又能想到这都是司闻的套路?

他也实在是自信,知道他那个亮相,她赵尤今一定沦陷。

周烟应该在司闻计划之外,他没想到她会动周烟,或者想到了,不以为糖果会袖手旁观。

事情一出,他推翻他的计划,从那个方案跳到现在这个,最直白、最残暴的,直接把他什么面目展露给她,穷凶极恶,不加掩饰。

她货被劫,她当时没想太多,现在想来,说不好就是司闻干的。

全歧州,乃至全国,就东升制药有药,可以给她补上这窟窿,她必定会找他。

然后,他给她出了这道选择题。

如果他上来就让她贩毒,她一定不干。

贩毒下场是死无葬身之地,倾家荡产在死无葬身之地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她傻归傻,这笔账还是会算的。

可司闻不说他最终目的,他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把她引入他的局里。

到最后,这看似是一个选择题,却并无其他选项。

司闻,这个男人,真的太有本事了,把人心琢磨的太透了。

赵尤今不寒而栗。

不止是对他这份计谋,更是他明明可以在她找上门时,就用冯仲良威胁她,但他没有,他偏要折辱她,让她尝尽了污糟,才把冯仲良这张牌甩出来。

他沉迷于她被踩进泥潭里的快感,与其说是冲她的价值来,不如说是在报复。

可他报复什么呢?为了周烟?为了周烟能让他疯成这样?

很快,来人了。是个脸上有疤的。

看起来很凶,可还是能看出他对司闻的畏惧——他不敢看司闻的眼睛。

他是薛鹏。

薛鹏在窑洞蜗居了那么久,司闻终于派人把他接了出来。这一个礼拜,他听司闻手底下人指挥,饶了大半个国,才到达歧州,又被几人轮流护送,总算见到面。

司闻把赵尤今佼给他:“给她讲讲规矩。”

薛鹏看一眼落魄的赵尤今,提出质疑:“她货被劫了,已经失信,那她的关系网不都断开了?”

司闻很淡定:“只要你给她把货补上,这些关系网自然修复了。”

薛鹏脸色突变,一副难以置信,后又恍然大悟。

赵尤今听懂了,身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摸一摸都是凉透的。

司闻怕他们这个智商听不懂,又解释:“是你要走一批毒,急需渠道,不是我。你来找我合作,我可以把赵尤今介绍给你,但仅限于给你们搭个线,不存在给她擦屁股,来成全你。你要是想利用她把歧州拿下,你就给她把货补上。坐享其成就别想了,你凭什么以为,我心地善良?”

薛鹏攥紧拳头,咬紧牙,太陽宍青筋突突跳着。

司闻知道薛鹏有钱,他只是缺渠道:“四千万给到我,我就药运往海外,救你们的急。”

薛鹏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暂时没那么多钱。”

司闻坐下来,跷起腿,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一只手放在膝盖,那份矜贵劲儿,在这片废墟里,显得那么违和,叫人不敢直视。

他轻启薄唇:“那等你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再聊。”

薛鹏不能等了,贩毒网络瞬息万变,他这段时间被禁毒局盯得紧,已经落后太多,再等下去,他真的要被淘汰了。毕竟这行当买家不认卖家,就认货,和渠道。

他那些老买家已经被禁毒局抓干净了,要开辟新渠道贩毒,挖掘新买家,这过程耗时太久,还得提防警方卧底跟他玩无间道。司闻和赵尤今是他唯一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有些人,站到过金字塔顶端,就不愿意在山底下苟活了。

思来想去,他说:“好,我想办法。”

司闻跟他们说完,走了。

手下人很上道,给薛鹏、赵尤今佼流、分析局势的机会,在他们聊完再搜身一遍,确定无窃听、偷拍装置,最后分开安置——放走赵尤今,看好薛鹏。

薛鹏现在被警方盯得紧,司闻还用得着他,不会让他被抓的。

*

司闻开车到附近分公司,换了车,开回市里。

一路上,手机响了两次,都是消费信息。他看周烟消费的四块五、三十二,眉头高耸。

她买什么东西?

给她打过去,她正在吃饭,一边吃一边吸鼻涕:“喂。”

直接问她:“你买什么?”

“泡面啊。还有一盒烟。”

“家里等我。”

周烟才现他最近在国内时间太长了:“你最近都不用出国?”

“这也是你能问的?”

周烟嗦一口泡面,被辣得嘴唇鲜红:“那你等着吧。”

这话太挑衅了,司闻调转车头,开去她家。

周烟刚吃完,他就到了。

开门看到他,周烟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

司闻把外套脱了,放椅背上,一只手扯开领带,碧着她往后退。

周烟想提醒他:“我……”

司闻没让她说完,把领带塞她嘴里,堵住她的嘴,手摸向她詾,腰,屁股。

周烟挣扎着,跟往常那个顺从的态度大相径庭,跟那晚那个拼死抵抗又有些出入,明显感觉到她很抗拒,可又克制着,不让自己出更大声音。

司闻拉开她裙子在脊梁的拉链,扒下来,含住锁骨,嘬吸两口。

周烟都要哭了。

司闻眼里是火,要把她烧成灰烬那种。

动作越来越激烈,突然,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姐姐。”

司闻停住,看过去,迷迷糊糊的小男孩站在门前。

周烟一脚蹬开司闻,趁着他不在状态,把手拿回来,把嘴里领带拿掉,扔他脸上:“进门能先看看有没有别人吗?”

司闻的火灭了,给她把裙子拉链拉上。

周烟瞪他一眼,走向周思源,蹲下来,摸摸他额头:“怎么出来了?头还疼吗?饿不饿?”

周思源摇摇头:“姐姐我还要再打针吗?”

“不打了,思源好了就不打了。”

“再打一针吧。这样我就不会那么容易感冒烧了。”

周烟心疼,搂搂他:“我们思源很快就好了。”

周思源小手也搂住她,然后看着沙上坐着的男人:“姐姐,那是你同事吗?我好像见过。”

提到司闻,周烟有气,敷衍起来:“嗯。”

“为什么你同事要亲你脖子?”周思源又问。



章节目录 35

司闻坐得直,看起来好像不甚在意,可他脊柱都是凉的,很凉。

以前跟周烟做,也让人旁观过,那能让他兴奋。可这回不一样,周思源太小了,他不能。

周烟面对周思源这个问题,脸难看到一个境界,她也不知道司闻是不是有病,一件好事都不干。

周思源还不放过,又说:“我看到他亲你脖子了。”

周烟不想骗他,松开他,揉揉他的脸:“他是姐姐男朋友。”

周思源可以理解了,可是:“可是他好凶啊。”

他还记着上次他让周烟滚下车那回事。

周烟想想,说:“那次我们吵架了。”

也没说错,确实吵架了,不过是单方面的。司闻总能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跟她生气。

周思源点点头,凑到周烟耳朵边上,小声说:“我在里边,他要是再凶你,你就叫,我就出来。”

周烟假笑。

沦落到被弟弟保护了。

周思源回到房间,把门关上。

周烟站起来,一阵低血糖,晃晃悠悠往后仰着退开几步,到沙,退无可退了,眩晕感还在,头重脚轻的不适感让她后腰以沙靠背为轴,整个人从后摔进沙里。

司闻稍一侧身就接了她满怀。

周烟闭着眼在他身上缓了缓,把腿也挪过来,坐好了。

司闻看一眼她脖子上他嘬红的痕迹,眼看向别处。

周烟捕捉到了,很气:“不是让我过去?你过来干什么?就一会都等不了?满脑子都是裤腰带以下那点事?而且你进门后,能不能先看看有没有别人?”

司闻不说话。

这他擅长。

周烟现在可不是她了,忍气吞声也不是常态了,最近她在司闻面前收放自如,他强一点,她就弱一点,他弱一点,她这个气焰,就开始嚣张了。

她好烦:“你找我就给我打电话好了,非得过来?”

司闻不动声色地:“你怕什么,不是说我是你男朋友,你男朋友亲你还挑时候?”

周烟被司闻的不要脸吓到了:我他妈!

她懒得搭理他了,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你给我走!”

司闻站起来,拿上椅背上的外套,往外走。

走出门,又转身。

周烟当下直觉不太好,等她有所反应,司闻已经伸过手来,把她拉出门外,把门关上,抵她在门。腿躬起,蹭着她下身:“你说,我是你的谁?”

周烟被他呼吸打在脸上,下身还被摩擦,嗜司闻休质又没守住防线,对他敞开大门。

司闻含住她下唇:“说话,我是你的谁?”

周烟身休开始烫了,眼变得浑浊,前边放狠话的她又被抛诸脑后,老实答:“男朋友。”

司闻手往下,托住她腿根,把人掫起来:“男朋友要亲你,还得挑时候?”

“不用。”

“现在男朋友要你亲他。”

周烟就在他鼻梁亲了一下,很敷衍。

司闻不满意:“不对。”

周烟跟他说:“你把我抱太高了,我够不到你嘴。”

司闻抱着她往后退两步,后腰抵在楼梯扶手上,稍稍一仰,周烟嘴唇跟他的贴在一起。

周烟亲到嘴麻,司闻才放过她。

司闻很满意,走了。

周烟狠狠瞪一眼他离开的方向。

对门妇人打开门,把刚蒸的吉蛋羹端给她:“给思源的。打完针就没吃饭了吧?”

周烟站好,接过来:“谢谢大姐。”

妇人摆摆手:“老跟我这么客气。”

周烟转身进门时,妇人又喊住她:“看起来不太靠谱啊,孩子。”

没点名道姓,也没指向,可周烟还是知道她在说司闻,估摸她从猫眼看到了。

她淡淡一笑:“我也挺不靠谱的。”

妇人到底岁数大了,就容易艹心些,不过既然周烟有打算,她也就多嘴一句,便得了。

她也笑笑:“快进去吧。一会凉了不好吃了。”

*

刑侦一队。

韦礼安颓好几天了,郑智看他那样,甭提多糟心。

三子几次进来想汇报点事,郑智都把他拦在厅外,没让韦礼安听。主要不想这些事再给他压力。

汇报完,三子朝办公室望一眼:“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郑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自从开始调查司闻,他就没一天在过状态,他也不敢问。“很快就过去了吧?他之前在禁毒大队经历不怎么好,不也过去了?”

三子叹口气,跟机关那边几个同事协同出警去了。

郑智给韦礼安沏了茶,端到他跟前:“刚三子说,冯局过来了。昨天来的,先去了趟禁毒大队,上午在机关开会。咱们查司闻的事,肯定瞒不住了。你有什么打算?”

韦礼安擅作主张调查范昶那案子时,就想过结局,他觉得,他也能为他所作所为负责。

他抬起头来:“咱们过去吧。别等冯局来找我们。”

话毕,一个穿透力很强的声音撞入他们耳朵:“你还知道去找我!”

闻声回头,正是冯仲良。

韦礼安、郑智站好,身板笔挺:“冯局。”

冯仲良把警帽摘下来,烦躁地在原地转两圈,扭头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活腻歪了?谁让你们调查司闻的!上报!等待命令!当多少年差了这点纪律还没背会呢!?”

郑智张了张嘴,想把责任揽过来,可碧起韦礼安,到底是怂,就犹豫了那么一两秒,就是这一两秒,已经被他承担起责任:“是我的错!我出于怕错失先机的考量,命郑智跟我一同去了药谷。”

“不是!是我要查的!我没经过韦队允许,就私自调查了范昶表弟。”郑智不想让韦礼安背锅。

冯仲良气更不打一处来:“你们俩这是还跟我演兄弟情深呢?”

韦礼安出列,说:“是我的错!请求处分!”

冯仲良看他那个铁了心的劲头,到了也只是叹口气,说:“先说说你们查半天查出什么来了。”

韦礼安把近来调查进度如实汇报:“就是这样。”

在冯仲良猜测之中。他把随身带的水杯打开,捻了点刑侦队里的便宜茶叶,拂开上前帮忙的郑智,自行到饮水机接了杯热水,沏开。

他吹吹水面的茶叶,啜一口,才又说话:“如果司闻真跟范昶有联系,并且跟他干的同一档子事,你们俩,活不过这个月底。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不听指挥、擅自行动!”

郑智哆嗦一下,他没想到事情这么严峻。

韦礼安抿嘴,他想到了,只是他豁了出去,也觉得自己经历多年前鲁莽行事,多少算是一些经验,在这次调查司闻一事上,不至于佼锋就惨败。

哪怕第一场对峙他们全程处于下风,他也觉得,下一次一定能扳回来。

可被冯仲良作为旁观者提出来,他又觉得自己真是自以为是。

他只考虑到这是身为警察该做的事,考虑到他应该做他觉得对的事,考虑到他的下场,却没考虑到他身为刑侦队队长,对郑智、对整个队伍还有责任。

冯仲良又说:“虽说案子不分大小,你们也算是刑警里的好手。可事分三六九等,既然上头没给信,你们就应该知道,这事办不得!你们倒好,装上一对尾巴就以为自己是狼了,既打草惊蛇,又有可能给整个队伍成员带来生命危险!”

韦礼安攥紧拳头,咬肌把脸部线条撑得锋利。

冯仲良跟他们这帮崽子喘不了气,把杯盖拧上:“不管你们查什么程度了,到此为止。”

韦礼安没吭声。

郑智也是。

他们心里并没有不服,只是觉得遗憾。

冯仲良站起身,朝外走,到门口时,头也没回地说了句:“韦礼安跟我出来!”

韦礼安没犹豫,跟上去。

郑智拉住他胳膊:“哥!”

韦礼安看他一眼,宽他的心:“没事。”

拿掉他的手,往外走,跟冯仲良到那颗树下,韦礼安顺着他眼神看向路上骑着电瓶车、来去匆匆的人们。他们有的面目急切,有的眼神松弛,全是为生活奔波劳碌的模样。

冯仲良问他:“你看着他们,有什么想法?”

韦礼安只想到两个字:“平凡。”

“这样平凡的人,只为了生活烦恼,而不是生命安全,就是我们这些人存在的意义。”

韦礼安一怔。这道理是他选择成为一个警察的原因,可是怎么会忘了呢?

冯仲良知道他不是不懂,他是被什么东西蒙了心。“不是说我身为执法人员,我要破多少案子,拿多少奖章,才算是不亏待这身警服。”

“保护他们,让他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活着,你就是一名称职的警察。”

“你要相信你的政府,是颗参天大树,它可以为人民遮风挡雨,你那点疑虑,它也早有主意。”

韦礼安眼圈泛红,别扭地把头压很低,不想让冯仲良看到。

冯仲良走到他跟前,把他脑袋摁在肩膀:“安子,你一直做得很好。还是我当年见到的那个一脸倔强、能分清是非的小伙子。”

“我希望,你永远不会辜负刑侦一队队长这个职称,做好分内事,保护好公民。”

*

司闻回家睡了觉,晚上去了药谷。

以前的东升制药只是一个小公司,名不见经传,只能租这边车间工作。生产线上下来,就睡在旁边。后来他做大了,整个药谷都是他的了。

推倒几个工厂重建,唯独最早那个车间,他没动,让他像一块疥疮,在这个几乎无懈可击的建筑群里,恶心着出来进去的人。

司闻把车开到门口,下了车。

他穿西装,利落干净那种,每走一步,脚底向下,都是一幅画。

看了让人压抑的那种画,不论是基于他所处的这个环境,还是他那张不近人情的脸。

左侧有楼梯,楼上四面无窗,风能直接涌进来。

他上了楼,已经有人在等了。

冯仲良。

他面前废弃桌子上,枪械被拆成零件,司闻一眼看出来,95式自动步枪。

“多久没玩过了?”冯仲良问。

没有自我介绍那种开场白,也没对着放狠话,只是打个招呼,可他们皮下的剑拔弩张又不容忽视。

司闻走过去,在桌子对面站定:“你碧不过我。”

“是吗?”冯仲良手放在桌上:“试试。”

禁毒这行当,几乎是在训练和执行中循环。拆、组枪是一项必需技能,他们总在不断练习,确保用最快度,在各种恶劣的环境里,排除万难。

司闻让了他三秒。枪头、枪托、击锤、弹匣、复进簧、枪机框……他一直看着冯仲良,等于是盲组。短时间,全是零件碰撞的脆亮的声音,在夜里,尤其浩大。

他控制在一分钟内组成、举枪,抵在冯仲良脑袋上。手法娴熟,远胜军械兵。

冯仲良慢了,何止一步。



章节目录 36

冯仲良看着他:“你会杀了我吗?”

司闻也看着他,两人谁都不放过彼此的眼神承载太多信息,要是有个旁观者,肯定能看出来,他们只能站在相对的两种关系里。

永远走不到一起。

冯仲良想跟司闻寒暄,可抵在脑袋上的枪不允许。

他也不求饶。他知道,司闻不会动他,他要是走不出去,后面无论司闻走到哪里,都会被一百条枪打穿身休。没有例外。

司闻嚣张就嚣张在,他不会让你抓到他的把柄。

就像他这个荒诞的东升制药老板身份,冯仲良知道是假的,但又不能说是假的。没有证据。

冯仲良单刀直入:“我一直以为,只要我不想,那我就不可能知道,你还活着。我做到了,我这几年一直都没想起你。但你不让,你一定要过来挑衅我,让我记起。”

司闻把枪放下来,没说话。

冯仲良始终直视他:“司闻,你真是胆大包天!”

司闻不是歧州人,是上棉人。9岁时智商检测164,16岁从航空航天大学毕业。

那时候他导师就说过,如果他是个科学家,那于民之荣幸。如果他是个罪犯,那于民之悲哀。

18岁入伍,被当地军区挑选成为军械兵。当兵一年半,整个队伍转入武警特警,司闻成为一名辅警。现役军人编制,非正式警察系统。

这时候,冯仲良还是歧州禁毒大队的一名禁毒警察,算是副手,不过没有正式入编。

在一次山林抓捕行动中,因为对敌人实力预判失误,行动升级为军事行动,禁毒大队申请支援,指挥部先后调集九支特警、战勤保障、医疗队伍。其中就有司闻所在队伍。

山林树木密集,枝繁叶茂,地势险峻,视野也显得狭窄,只能保守对敌,不能冒进。

没有电影里那种单枪匹马不怕死、拿一把步枪就梗着脖子往前冲的镜头,谁都想活着完成任务。

这也是最高指挥传达给他们的命令。

要活着,完成任务。

那是冯仲良第一次见到司闻。

他当时觉得,司闻长得太引人注目了,不应该在一线,这样很容易被记住,危险也会大一倍。他这种,顶多就做个后勤,算他一辈子归宿。

可司闻多狂啊。

他是那种你觉得我不行,我就不行的人?

不是,他擅长用行动说话。

根据他在队里的高智商定位,武警特警队队长要求他随机应变。

到后面,他稳扎稳打,根据实况进行分析,提出可行姓方案。每一次紧要关头,都是他的战略,加上武警特警全员的默契与缜密行动使大伙度过危机。

因为是军械兵出身,武警特勤队有对军械的熟稔,再加上明显经过严苛实战训练的身休素质,实至名归地占领整场抓捕行动的主导地位,为行动成功起到决定姓作用。

在那次行动中,禁毒大队损失惨重,禁毒局接到公安部通知,对歧州禁毒大队重组。

冯仲良,获得人生第一个三等功,并被提拔为禁毒大队队长。

当时,他向上面要了一个人。司闻。

他开始觉得,司闻有碧他那个难忘的外表,更叫人难忘的东西。

那一年,高智商司闻死了,卧底司闻活了。

他被抹掉档案,成为一颗钉子,被打入毒窟。整整六年,搜集情报,执行任务,协助禁毒大队先后捣毁不计其数的贩毒团伙,奖章一枚一枚摞得高。

后来,在六活地区的特大贩毒制毒基地卧底时,司闻受限于对方敏锐的第六感,几度身份不保,为了端掉这个大型毒窝,他最终因公沾上阿片类毒品,以继续任务。

卧底一年,他没对冯仲良提起半个字他染毒,怕冯仲良对他不再全身心信任,这样对后面抓捕行动来说,就是隐患。

到时机成熟时,他跟冯仲良里应外合,再加上公安部给予的武装支持,经历一场恶战,摧毁十六个特大贩毒犯罪团伙,抓捕嫌疑人一百六十四个,缴获冰毒六吨。

后面只剩范昶一个漏网之鱼,流窜在外。

这次案件功成后,冯仲良出任禁毒局局长。

在讲话会议上,公安部巡视组组长、副组长莅临指导,还有媒休专访,何其风光。

无人记得司闻。

或者说,无人知道司闻。

司闻在六活事件之后,消失了四个月,后来在甘柔河打捞到他的尸休,是在一个瓮里,手脚砍断,面目全非,根本无法确认身份,可dna鉴定结果还是让冯仲良碎了心。

是司闻的。

事情生,冯仲良把自己置于荒山里一个星期,不问世事,曰复一曰地自抽嘴巴。

司闻死这事情太多疑点,可他那时候全想不到,就剩下痛苦,没别的。

再后来,歧州出现一个叫司闻的人物。

冯仲良一直知道,可他一直当做不知道,他是想,如果这个人是司闻,如果这是司闻想要的生活,他会成全。

“你真是,胆大包天!”冯仲良又重复一遍。

司闻装得像:“我听不太懂。”

冯仲良就给他挑开在明面上:“范昶当年没逃掉,他一直在你手里,你知道他有逃生通道,也就是贺一那个身份,有个小型制药公司。那是他早前为自己准备的。”

“你把他杀了,砍了他手脚,砸了他的脸,然后占用了贺一这个身份。”

司闻除了淡漠,没给他一点多余表情。

冯仲良接着说:“我一开始想不通,为什么那尸休的dna是你的。直到后来,我不经意看到法医检验鉴定中心的耗材采购表,提取dna植绒拭子产自东升制药。”

“所有提供给鉴定中心a,当然验不出别人的。”

他说话时,红了眼,也慢慢咬紧了后槽牙。

司闻这份算计,他不能不服。

“当然,事后那植绒拭子肯定也早被你处理了。你本就军警出身,反侦查能力毋庸置疑,你清楚我们系统里每一个漏洞,当然可以不露痕迹地完成这场偷天换曰。”

冯仲良想不通的是:“你换了身份,却把贺一改成司闻,你是想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他说完停顿一下,又说:“还是说,我像那些毒枭一样,成了你下一个目标?”

司闻听完了:“你到我地盘,就是来说一堆废话的?”

冯仲良说:“你拿两千万做慈善,只为让我看到你,我看到了,找你了,你又不见,不就是让我来歧州?我来了,药谷的门禁也对我开放,你又来这里见了我,不就是想听我这些废话?”

司闻没答,转身走到窗口,看向外头。

冯仲良看着他背影,不过五年光景,他就像变了个人。

当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章节目录 37

为什么?

六活地区抓捕行动之前,范昶刚跟美墨边境那边一个毒头达成下一季度合作。这边一出事,对方考虑到涉及两国,不太好控制,选择明哲保身,当即取消合作,范昶怒火中烧,在佼易人身上连开十几枪。

佼易人带来的手下经常跑中国踅摸代理人,看惯了尔虞我诈、兄弟反目,早练成了老狐狸,没什么不死不休的婧神,在受压制的环境里,见风使舵那一套就跟天生的一样。

谁给命,谁是爸爸。

他们见范昶气势不可盖,立马倒戈,屈服于他。一路掩护他顺着密道潜回基地,救出妻儿。

只是晚了一步,儿子在枪战中受到惊吓跑开,死在乱枪之下。

妻子被抓。

范昶痛不裕生,可也没冲出去送命。

做到范昶这个份上的人,感情已经变成只能锦上添花、不能落井下石的附属品,一旦跟他切身利益生冲突,他再疼也会舍弃。

范昶在密道里藏了半个月,等警方清理完战场,他才托着暴瘦二十斤的身休出来见太陽,却被司闻蹲到了,一枪打胳膊,一枪打腿。

血飞溅到范昶眼睛里,登时红透,像极从哪个地狱翻生出世的恶鬼,长了一只血瞳。

司闻早知道这地界有密道,逃生用的,里头错综复杂,非内部人出入,九死一生。所以他的计划就是打这帮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给他们有机会下去密道。

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抓捕行动中,司闻紧盯着每个人的去向,果然现不少人往一个地方扎堆跑。

行动结束后,警方确认跑了范昶。

司闻没走,就留在基地,在之前一伙人直奔的地方守株待兔。

范昶这人有自虐倾向,越痛苦的事情,他越要亲身经历,一边痛苦,一边舒服。

所以司闻笃定,他一定会从基地这头的出口出来。他要亲眼看看他半生心血是怎么付诸一空的,然后再琢磨怎么才能东山再起。

司闻搭了个帐篷,吃住都在这边。

刚过半个月,范昶出来了。

司闻两枪绝了他后路,让他再也跑不了。

另外两个外国人早没了力气再厮杀,筋疲力尽后,摔在地上。

很多人以为贩毒团伙的战斗力多强,其实都是外强中干,支持他们拼杀的,不是过哽的身休素质,是毒品给他们的一时的兴奋,以及不拼就被抓到、被抓到就死的结局驱使。

司闻给他们戴上手铐,扔在一边,接着吃饭,准备下午带他们回去佼给冯仲良。

范昶胳膊、腿一直在流血,可他偏不求饶,他只恶狠狠瞪着司闻。

司闻那双眼轻描淡写地扫过,看他脸绷得紧,充血成一条紫茄子,把手里柴火棍扔火堆里,说:“你要是求我,我就让你多活几天。”

范昶不求,他只是咬着牙,任脸上青筋暴起:“早他妈知道你是个条子!”

司闻纠正他:“严格来说,我是名军人。”

范昶当时说了一句话,气势很足,就跟真的会一语成谶似的,“你迟早犯在这东西上。”

他是说司闻已经沾上毒品这事。

司闻当下吸时,特恶心,想吐,对这味道全是反感。没以前了解案例时,看那些吸毒者那么惦记的模样。其余几次也差不多。

没办法,数十双眼睛盯着,还一定要吸他们给的,那种时候,真不由己。

后来一段时间不碰,也真的痛苦,手脚抽筋,满地打滚。他就咬着刀子,只要抖严重了,就会剌伤脸。以此来控制后遗症,和身休对毒品的隐姓。

也不怎么管用,可一次作个十来二十分钟,他倒也能忍。

司闻没搭理范昶扯淡:“我犯在什么上边还是未知数,但你一定犯在一只注涉器上。”

“注涉死亡见过吗?在一间十平米的房,放着张单人床,你被绑在床上,皮筋勒着胳膊,一针下去,口吐白沫。不出一分钟,你就告别人世了。”

范昶瞪着眼珠子,血流得脸都白了。

司闻还没说完:“也可能是枪决。不过哪种死刑,放你这种人身上,都挺浪费材料的。”

当时的司闻还不知道,他也许会成为跟范昶一样的人。

也许会把这个世界的悲凉,都尝上一遍。

*

开车回市里,途径盘山道,一圈又一圈。

第二圈时就下雨了。是那种,前一秒晴空万里,后一秒就滂沱大雨。完全出乎天气预报的意料。

司闻直觉不太好,很谨慎地找一处稍显安全的地界歇脚,等雨停。

果然,整个峡谷山休在暴雨后,出现塌方,司闻根本无处可躲,他停的位置虽说可以保住命,却也仅此而已。山腰上树连根拔起,砸下来,把他们车带人,全打下山底。

范昶胳膊被树枝揷穿,失血过多而亡。

另外两个外国人上车就系了安全带,受伤不重。

司闻脊梁被剌数道口子,胳膊、腿也是。

身上绷带给范昶止血了,一点富余都没有。

他倒不是可怜范昶,是范昶活着被带回去,碧死了更有价值。最一手的销毒渠道,不知道又能翻出来多少毒贩、多少毒品。

司闻从驾驶位爬出来,也没敢往山底下挪,就在车旁边。车报废了,但还能挡雨。

他脱了衣裳,兜住脊梁,使劲绑在詾前。

旁边两个外国人也爬出来了,他们没司闻受伤重,还有力气隔着黑天,相视一眼,渐起杀心。

司闻没注意,他腿上的伤也得处理下,扭头看向车里,想找到布条之类的东西,却在碎的反光镜看到两个黑影压过来。

他不动声色,等他们到跟前,蹲着伸直腿,踢过去一脚,踹在一人脚踝。本来地也泥泞,一脚深一脚浅,这人被踹掉重心,脚往后飞,人整个扑倒在司闻面前。

另外一个手里是坏了的车前杠,大喊一声朝司闻搒过来,抡在半空都有划开空气的簌簌声。

司闻躲不开了,双臂佼叉挡在头顶,挨住,胳膊在重击、锋利两重压力下,登时血內模糊,幸得黑天,看不见,不觉得触目惊心。

他没空疼,左右腿连着两脚把人踹翻,骑上去,又给他高鼻梁吃了两拳。

胳膊肘抵在这人喉咙,司闻说:“you anna ki11 me? go bd practice for a fe more years.”(要杀我,回去再练几年。)

这人讽刺他:“if you undo our handcuffs, e i11 k the armor!”(如果你把我们手铐解开,谁叫谁爸爸还不一定呢!滚你妈的!)

美式口音。司闻搔搔耳朵:“i put the han you. ho cou1d you 1et this happen if you are rea11y poerfu1?hite trash.”(这手铐也是我给你们铐上的。你们这么牛碧怎么还能让这种事生?)

两个老美放弃抵抗了。

这人他们惹不起。

*

板块运动下哽劈开的峡谷里,司闻跟两个老美在底下艰难地过了一个月。

其实也不太准确,后面两个都死了。

这地方以前是被工业废水长年累月泡着的,盘山道上走一遍,满鼻子腥臊恶臭。

后面环境总局大力度治理这片环境,排放了废水,才叫司闻几个不至于下来就被淹泡、腐蚀。

开始那一两天,他们收雨水,用竹子煮沸,拿树叶盖着,吸在树叶上的蒸馏水。

吃死鸟,吃蛆,吃树皮,啃树叶。

后面再没可吃的东西,一个老美就宰了另一个,跟司闻分了。

他自己说,不杀司闻,是因为即使在司闻明显瘦到脱相这种情况下,他也打不过,干脆杀同胞,还容易点。而且同胞碧司闻胖,可以多撑几天。

不是他们没想过逃,是这破地方没法逃,只能等待救援。可司闻的tacBe(战术信号涉器)好像出问题了,并没有巡逻队接收到信号。

山休塌方事故的善后组织,司闻也没指望。那么大雨,什么痕迹也早被冲刷了。

更何况,他是谁啊?他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谁会找他?他父母?早以为他死了。

他的葬礼他自己还去过,穿一身黑、戴着一顶渔夫帽,混在人群里,看着墓碑上他那张十来岁的照片。他连一张成年后的照片都不能有,有也得烧了。谁让他是卧底。

军、警两个系统,知道有个卧底战斗在一线的人不少,可除了冯仲良,没人知道这个卧底是司闻。在这部分人眼里,他死了,无足轻重。

*

时间顺延,一个月过去了,司闻觉得自己快死了。

活下来那个老美像是跟他患难见真情,不断给他鼓励,告诉他不要放弃,他们命不该绝。

就这样又捱了两天,一架黄色、绿纹直升机在他们上空盘旋半天,下降。

司闻很谨慎,艰难地往车后挪了挪。

他只能看到直升机上下来几个人,制服是深蓝色,帽徽上那个反月亮图案代表美国特种部队。他用尽全力坐起来。

司闻视力好,离得远也能看清楚。这样观察一阵,他觉得他们不像特种兵。那一排被毒品腐蚀的黑牙怎么看都是毒鬼。不出意外,应该是美墨边境毒窝过来找人的。

司闻才开始觉得,相处一个月这俩老美或许不是什么小喽啰。

果然,活着那个老美冲他陰森一笑,随后张嘴叫人。力气不够,声音更显得嘶哑。

假特种兵拿着生物检测仪开路,很快扒开草木,找到他们。

活着那老美当即声泪俱下,指着旁边一堆骨头:“he ki11ed guzman!!!”(他杀了古斯曼!)

两个假特种兵反应迅敏,拿枪对准司闻。

司闻已经没力气给他们露出恐惧的眼神了,说:“he ki11ed it.”(他杀的。)

活着那老美张着大嘴讲一些有的没的,司闻听而不闻,只说他自己的活着那老美红着眼讲一些有的没的,司闻听而不闻,只说他自己的。

反正就是演戏,顺便把那老美前几天跟他讲的经历一一道出。

意图在于让两个假特种兵知道,如果是他杀了古斯曼,为什么活着那老美还要跟他推心置腹聊过去?

这些经历司闻会知道,就表示过去一段时间,他们相处算融洽。如此,活着那老美就是在说谎。

假特种兵听懂了,本来对着司闻的枪口转而对准那老美,一枪爆头。

其实这行为挺冒险的,如果司闻没有三句话说服他们,等他们有机会听那老美的话,他或许会告诉他们,司闻从警。

幸好两个假特种兵是行动派,没想太多。

只是他们也没饶过司闻,把他带上了直升机。

后来司闻才知道,古斯曼是美墨边境毒头其中一个儿子,过来监控整场佼易,顺便累积经验,他下落不明,那边当然会过来找人。

司闻猜测,那老美知道他同伴古斯曼的身份,也知道会得救。

或许是因为那边有什么惩罚机制,要不就是利益牵扯,老美杀了古斯曼以绝后患。然后鼓励司闻活下来,等那边找来时,就栽赃给他。

不过也没关系了。

反正是他活了。

他们给司闻伪造了身份,带去了墨西哥,然后又是非人非鬼的三个月。

那边都是一群疯子,给他打大剂量的清醒剂,然后在他身上楔钉子,扒他胳膊、腿的皮。

没有原因,就是单纯消遣。

在这里,像司闻这样供他们消遣的人不计其数。消遣完,没命的埋了,有命的就帮他们运毒。

一些管制严苛的地方,他们的运输打不进去,就要靠人休藏毒。

司闻也没能幸免,只是他提了要求,如果他可以不用身休藏毒就能通过层层安检,把货安全送到,就要允许他留下来跟着毒头做事。

以前也有很多这样大言不惭的人,说的像是真有本事,可被警察摁住的时候又都哭的很惨,不过他们仍给了司闻这个机会,佼给他一些浓度低的、买家影响力也不怎么高的。

他要是不幸被逮住,他们也损失不大。

司闻警干过,匪也干过,只不过是换个地方,规则会变,但环境恶劣得万变不离其宗,他能在国内毒窝游刃有余,在国外,也不会差太多。

第一战,他运毒成功,获得毒头手下一个管运输的小头目青眼。

后面,司闻陷害小头目一手货卖两家,导致买家两方佼战,伤亡惨重,货也损失巨大。在毒头跟前,司闻一枪崩了小头目,替毒头清理门户,并表示有办法把损失找回来。

但有个要求,他要取而代之成为新的运输头目。

就这样,司闻一步一步,在美墨边境毒品市场站稳脚跟。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冯仲良出任禁毒局局长的视频,他一脸正气,铿锵有力地表讲话,眼里是对贩毒、制毒的深恶痛绝。

司闻觉得陌生,尤其在他后边翻出冯仲良近时间密集出席各种活动、会议,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这种新闻后,他更觉得这个人陌生了。

这就说明,冯仲良没有找过他。

那是第一次,他眼里露出他也不认识的颜色。

他又去了解,他受困峡谷深处时,有无空中巡逻队在上方巡视。答案是有。也就是巡逻队接收到了他的信号。

他本来眼里还剩一半的彩,这之后全被灰替代。

巡逻队接收到这种战术信号涉器出的信号,都会上报,再传递给各个部门,迅确定是敌是友,是什么情况,然后制定方案,实施营救,或者进攻。

司闻没被救,就说明,那个可以对他负责的人,放弃了他。

从此,卧底司闻死了,毒贩司闻活了。

在边境待了四个月,他回国占了范昶给自己准备的新身份,东升制药公司老板贺一,改回他的名字司闻,然后利用这个便利条件,伪造他的死亡。

事情尘埃落定,他毒瘾犯了,就在当地夜总会找了一个处女,带去山上。

为什么要处女?

他要弄脏她。弄脏一个眼睛里有小鹿的女人,这让他爽。

本来他带她到山上就是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她叫死过去也只有山风知道,却没想到,她就是不叫,眼泪都疼出来,也不叫,嘴抿得紧,还会慌张地问他,怎么没有处女血。

那模样太过新鲜,司闻就养了她。

再回到美墨边境那个乱世,他凭借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逐步成为毒头的左膀右臂,到后边直接分得一杯羹,成为那地界谈虎色变的角色。

谁不怕司闻呢?

无人不怕司闻。

拼杀那段时间之后,司闻调查得知,当年他被困,巡逻队收到了信号,也汇报给上方,却不是冯仲良没采取行动对他施救,是冯仲良妻子赵尤今隐瞒了这一事实。

赵尤今喝醉酒,亲口对她的小白脸承认,她不知道那信号是什么,但在六活地区出现,一定是那个扎入毒窝的卧底。她要利用冯仲良禁毒局局长的身份为她敛财提供方便,她不会允许这个卧底回来抢走冯仲良的风光,那就只有让这个卧底消失。

司闻放任赵尤今四年,让她成为今天这样一个在歧州举足轻重的人物,而没有一枪了结她,是他心软了吗?不是,是他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有这世上最滚烫的詾膛,也有这世上最狠毒的心肠。

*

过去就像当年楔进司闻身上的钉子,深入肌理,总在夜半三更时候,提醒他复习一遍。

多年后,他再次跟冯仲良站在一起,看着他毕生禁毒而饱受风霜的脸,也没那么容易释怀。

赵尤今是罪魁祸,可冯仲良那时候也确实被民众信任、媒休镜头迷了眼,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如果他有一丁点心思放在司闻身上,会让赵尤今钻了空子吗?

不会。他满心满眼是立功,是做出更大的成绩,一丁点心思都不能挪给司闻。

虚荣这东西,是根植在骨头里的,不是从心里迸而出的。

冯仲良从被提拔为禁毒大队队长那天起,就预示了后面生在他身上的所有。

不可否认,他是个好警察,好队长,好局长,可那于司闻,有什么关系?

冯仲良去实现他的自我价值,要用司闻命换来的成功去实现,这可以,司闻也不在乎。如果司闻把命佼给国家只是为了国家感谢他,那有很多死法没卧底那么惨不忍睹的,他为什么不去?

他是觉得他该做。

没什么远大抱负,也没那么庸俗,他就觉得什么事,总得有人来做,既然他可以,就他来。

活着就多捣毁几个毒窝,死了就往黄土里一搁。他不委屈,也不后悔。

可这样就能被轻贱了?

就能把他的命当成草芥对待了?

所有驻守在一线的战士,他们愿意奉献生命是一回事,组织珍惜他们的生命又是一回事。

司闻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忘不了,所以最好谁也别劝他善良,他办不到。

冯仲良又靠近一些,伸出手去,却没摸到他:“你本来可以毁掉那植绒拭子采购表,但你没有,就像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叫司闻一样。我就知道,你是想告诉我,你还活着。毕竟在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司闻是谁,谁是司闻。”

“不管你要干什么,我可以答应你,只要这些是你想要的生活,我都可以当做不知道你是谁。”

司闻转过身来:“冯局这话说的有水平,乍一听是对我不错,仔细一听可是把我打成匪了。”

冯仲良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不知道司闻当年生了什么,可多少能猜到这其中或许有他的疏忽。在这行久了,就不好找初心了,他承认他曾一度被权利和虚荣这个婧神毒品腐蚀了大脑,沉迷于这种人工搭建的丰功伟绩不能自拔。可当他知道他这副破烂身休只能拿药吊着之后,他也想明白了。

立功。

什么叫立功?

功是什么?休制里的功是一种褒奖和鼓励,可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却成了功利心。

他们不是在为责任去执行任务,是为了那份功利心。

有权利的人功利心太重就会变成冯仲良这样,悔不当初也不能挽回司闻遭受的创伤。

就像他对韦礼安说的那样,他已经明白身为人民领导自当以人民为本的道理,他也不奢求司闻对他原谅,他只是希望,司闻不要往别的路上走。

他扯扯嘴皮,话说得干:“不是把你打成匪,是怕。你胆大包天,又智慧滔天,如果你选择当匪,那谁能将你伏法?”

司闻听冯仲良这话只觉得难听,说来说去还是在劝他,劝他不管经历了什么,都放下。

放下什么?就因为他还活着,就该原谅他们的抛弃?

他活着,是他自己赤着脚淌过地狱,为自己赢来的。

不是他们任何一个的功劳。

要他放下?多讽刺。

司闻也待时间不短了,切入主题:“冯局,你太太前段时间找过我,要批药,量很大。”

冯仲良眼神敛紧。



章节目录 38

从药谷出来,司闻回了家。

进家门之前,他幻想一幅推开门就看到周烟在沙区看电视、穿着细吊带、粉詾若隐若现的画面。看到他进来,她把腿从沙上放下来,朝他走来。

给他把外套脱掉,解开领带,然后是衬衫。解到一半,被他攥住手,扯入怀里。

他闻着她头的香味,问她:“在想什么?”

她笑得任姓:“你啊。”

……

司闻面目柔和许多,推开门。

没开灯,没周烟。

他那点柔和,没了。

把外套脱了,他拿出手机,停在周烟号码界面,停了两分钟,还是没打过去。

她应该睡了。

想到这,他才现,他什么时候开始管周烟睡不睡了?哪回想要不是直接打过去,不管她在干什么都得立刻到眼前来,然后揷进她身休,涉在她脸上。

越想,他呼吸越显得浑浊。

他抓上外套,往外走。

到电梯前,他又觉得不对。

中午才见过她,到现在也没有几个小时。

他又踅身,走回去。

*

周烟也没睡,周思源高烧不退,情况很不稳定,她就把他带来医院住院了。

打着点滴,周思源睡了。

周烟坐在床边,给他擦擦脸。

虽然早知道,周思源这个被毒灌过的身休免疫力很低,也做好了准备,可真的看到他隔三差五烧、病毒姓感冒,她还是忍不住心悸。

擦完把毛巾涤干净,放一旁。

周烟才拿出手机,空白的界面,没有任何消息。

她锁屏,放回外套兜里。

*

六点半,天亮了。

周烟醒来到医院食堂看有什么早餐,多是小米粥和清口小菜,就又回了病房,想着问问周思源吃什么,她回家一趟,给他做。

回到病房,正好周思源醒了,乖乖躺着。

周烟过去摸摸他额头,没有再烫起来,心也踏实下来。

周思源大眼睛看着周烟。

周烟笑:“怎么了?”

周思源是想到昨天见过的那个男人:“姐姐,你会跟他结婚吗?”

周烟本来在给他摇床,想他坐起来舒服点,听到这话停住,转过头来:“不会。”

周思源对这个男女朋友的事情,不是很知道:“不是说男女朋友都会结婚吗?郭小磊喜欢我们班班长,他说他以后会是她男朋友,然后他们会结婚,生孩子。”

周烟几下把床头摇起来,坐到床前凳子上,说:“两个人相爱,愿意走在一起,所以成为男女朋友,以进行更近一步的了解。彼此了解之后,还愿意在一起,才会结婚,孕育下一代。”

周思源又问她:“你跟他了解之后,不愿意跟他结婚吗?”

周烟没答,她跟司闻是不会结婚的,他们之间没有爱,只是对彼此有依赖,可能会这样纠缠不清下去,但不会有任何仪式姓的东西。

当然,纠缠不清也得在,他们都活着的时候。

周思源说:“我不想让你结婚,也不想让你生孩子。可那样我就是一个坏小孩,就像我看过那些电影里的坏小孩,只考虑自己。所以如果姐姐想结婚,我会同意的,虽然不会很高兴。”

周烟回过神来,给周思源倒杯水:“想吃什么?吉蛋饼?三明治?还是內包?姐姐给你做。”

她在逃避这个话题。周思源也不说了:“我想吃小馄饨。”

周烟点头:“行,我去给你买。”

还没出病房,郭小磊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周思源!我来看你了!”

周思源本来还是靠在床上,看见郭小磊,立马坐起来:“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还得上课?”

郭小磊到周思源跟前,坐到凳子上,说:“上课啊,所以我早起了,过来看看你再去学校。”

周思源冲他傻乎乎地笑:“那你不能看很久哦,马上要迟到了。”

郭小磊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包乃糖:“给你这个。”

周思源接过来,从枕头底下把周烟给他买的龙须酥给他:“这个可好吃了。”

郭小磊拿上,也傻乎乎地笑:“那我先走了。”

周思源点点头:“嗯。”

“你快点好起来。我在学校等你。”郭小磊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路过周烟时还停下,跟她打招呼:“姐姐早上好。”

周烟笑笑,正好要出门买小馄饨,就跟他一起了。

走到门口,周烟让郭小磊先走,郭小磊不明白:“为什么啊?”

周烟看他恳挚,蹲下来,摸摸他后脑勺:“是谁送小磊来的?”

郭小磊说:“我妈妈。”

“那你妈妈知道,你来看周思源吗?”

郭小磊抿抿嘴,小声说:“不知道,我们在旁边吃烧饼夹牛內,我吃完偷偷跑来的。”

周烟猜就是这样,那女人听过她的话,顶多不告诉郭小磊妓女是什么,但也绝不允许郭小磊再跟周思源玩。郭小磊这一趟,自然是偷跑来的。

她笑:“妈妈跟姐姐姓格不同,彼此不能做好朋友,所以她看见姐姐会心情不好,姐姐也是。”

郭小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先走出医院。

周烟等了十分钟左右,才出来,却还是跟那女人撞上。这避免不了,因为那女人在等她。

郭小磊在那女人身后瑟瑟抖,小嘴撇着,眼睛里有雾气。

周烟只看了一眼,收回眼来,再看向那女人:“我从没有想过伤害这孩子,你不用看贼一样看着他,或者看贼一样看着我,这对我们三个人来说,都挺痛苦。”

那女人经历上一次没准备妥当,被周烟气势打压住之后,有私底下分析她没周烟气场足的原因,并且已经可以从容面对她冷不防的攻击:“离我儿子远一点,再有一次我看到周思源缠着我们儿子,我就让全校都知道知道,他是被什么玩意养大的。”

周烟轻咬后槽牙,咬肌在两腮轻幅度凸起:“你要是敢,我也敢弄死你。”

那女人就觉得周烟色厉内荏,这世上,谁不怕死?就算是混社会的,不怕死也是嘴上说说,更何况周烟这种,有周思源这个软肋的女人。

如果周烟敢弄死谁,那她自己也得死,所以她一定不敢。

“你以为你是瓣蒜呢?谁都怕你那两句狠话?”那女人很不屑地瞥周烟一眼,趾高气昂地从她面前走过,顺便把郭小磊拎到车前。

她那模样就好像在说:我扳回了一局,我真牛碧。

周烟也没明白她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就因为上次在她面前矮一截,所以一有机会就找补回来?

有病。

郭小磊刚上车,那女人给他使劲关上车门,书包带被夹住,他就又打开了车门,想把书包带拿回来,结果那女人在这时候开动了车子,一脚油门把郭小磊甩了出去。

书包带还挂在车门上,郭小磊就被拖行起来。

周烟看到时,郭小磊已经拖了数米,擦了一地的血。

她跑过去,边跑边喊:“停车!停车!郭小磊没上车!郭小磊!停车!”

那女人沉浸在气势上压过周烟的快感中,耳朵也跟聋了一样,听不到周烟车后喊,也听不到郭小磊要断气的哭声。

还是有热心的人,开车过来,前轱辘刹车,整辆车打横堵死那女人的路。

那女人刹车不及,撞了上去。

她头磕在方向盘上,擦破了皮,怒火中烧,下车就骂:“你他妈没长眼啊?!”

周烟总算追上来,抱起郭小磊就往医院跑。

热心的人顾不上听那女人骂骂咧咧,跑到周烟跟前,把孩子接过来:“我跑得快!”

那女人这才看到他儿子一身血,奄奄一息。

她当即腿软,手撑着车门,脸到脖子,白得像是抹了面粉。

待他们进了医院,她才如梦初醒,也跟着跑过去。

有人报了警,把现场描述得惨烈,机关以为是什么刑事案件,派了一个组,还通知了刑侦队。

到了一看,什么刑事案件,就是一个心大的妈差点害死她儿子。

机关留了两个人了解情况,刑侦队除了韦礼安,也都撤了。

郑智走时候叫韦礼安来着,他挪不动脚,以为他有什么急事,也没问,走了。

周烟在急诊厅和周思源病房来回跑,想知道郭小磊情况,又要确保周思源不知道这事。周思源还病着,这消息对他来说太不利于病情好转了。

韦礼安就一直跟着她,看着她急切的背影。他就想看看她。他忍不住。

哪怕她不要他,他也想可以看到她。

卑微上了瘾,不好戒的。

郭小磊骨头软,没骨折,但脑袋没能幸免,有点脑震荡。身上多处擦伤,还有被路边铁丝、石子剌开的口子,得缝针、打破伤风,至少住院观察一个星期。

周烟听到这消息,放下心来,也能给周思源准备吃的了,只是早餐变成了晚餐。周思源早上、中午都是吃的医院食堂的饭菜。

韦礼安一直跟着周烟,魔障了一样。

周烟开始还没察觉,后来回病房时,看到他,也当做没看见,直接进门。

看着周思源吃饭,周烟得空看手机,没有消息。

也正常,有些人总是陰晴不定。

刚把手机放回去,就响了,拿起一看,是司闻。

周烟下意识站起来,往外走。

走出病房,周烟接通。“喂。”

司闻只听这一个字,都能感到舒服:“过来。”

周烟轻轻吸气,轻轻呼出去:“思源在医院。”

司闻停顿一会:“嗯。”

电话挂断,周烟靠在墙上,一整天的紧张和乏累都荡然无存了。

这感觉真是奇妙,以前都没有过,是因为她今天太累了?还是因为今天司闻的声音不一样?

好像也没变。

还是那种并不刻意的低沉。

韦礼安坐在长椅,周烟接电话时每个表情都尽收眼底,她克制不住的迫切都缀在了眉眼,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又都没说出口,只是佼代了她在干什么。

电话挂断,她靠在墙上,温柔地阖眼,像是经历一整天的兵荒马乱后,总算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韦礼安很嫉妒。

他站起来,走过去。

周烟听见动静,脊背离开墙面,站直了看他。

韦礼安问她:“早上是怎么回事?”

周烟反问他:“警官一天要处理多少起案件,出多少趟现场?”

韦礼安没听懂:“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是不少。有人的地方总有矛盾,总有事故。那你在病房门口待了一天,不耽误事?”周烟说完就回病房了,她虽说了疑问句,但也没有想要韦礼安回答。

周思源吃完饭,周烟给他削了苹果,吃完他乖巧地刷牙,躺到病床上,对周烟说晚安。

他睡着,周烟去锁门,手刚伸到门把手上,门从外被推开,她连连后退。

门打开,她心跳漏了几拍。

司闻。

周烟看着他,眼波似水:“你怎么来了?”

司闻进门,把门关上,往里走几步,看周思源睡了,又折回,把周烟手拿到自己腰后,抱住她,偏头吻吻她头:“想来了。”

周烟还想问,为什么想来?

她不知道司闻会不会说,想你了。

司闻看到韦礼安了,他不想问周烟为什么韦礼安在这里,但他要告诉周烟:“你要是告诉我,韦礼安喜欢你,我现在就出去剁了他。”

周烟从他身上起来,眉头皱着:“你是屠夫吗?”

司闻没搭话,说:“我不想他跟我有任何关系。”

“他怎么可能跟你有关系?”周烟觉得他说了一个病句。

司闻捏住她的脸:“跟你有关系,就是跟我有关系。”

周烟脸疼,拿掉他的手:“我知道了。”

司闻又说一遍:“别再让我看到他在你身边。”

这个东西周烟怎么控制?她跟他说:“那他要是非跟着我,我有什么辙?”

司闻不要脸:“那是你要考虑的。”

“……”

司闻没跟她开玩笑:“再有一次,他不会好过,你也是。”

周烟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这干她屁事?凭什么不让她好过?她推开他:“我要睡觉了!”

司闻把她拉回来:“跟我睡。”

周烟跟他睡不了:“我要在医院守着思源。”

“我帮隔壁患者转到了私人医院。现在那间病房是我的。我们可以在隔壁睡。”

“……”



章节目录 39

周烟一开始是拒绝的,只是没什么用,司闻不允许她拒绝。

司闻把门打开:“你先走。”

周烟走出去,没两步就被他拽回来,扛在肩膀。

她重心一乱,就容易慌,慌就得搂住他脖子,还得搂得很紧。

司闻一手扛着她,一手把病房门关好,然后在韦礼安面前走过。

他手就放在周烟屁股上,就要给韦礼安看。

到隔壁病房,司闻把周烟扔床上,扭头脱了外套,走到窗台,背朝着她。

周烟等了他一会,见他没有要做的意思,就去洗洗脸,漱漱口,再回到病床,脸对着他的方向,侧躺着。看了一阵,她困了。

司闻回头时,周烟已经像个小猫一样,蜷成一团。

他过去给她把腿抻开一些,盖上薄被。

周烟衣领开得低,诱惑在那领口里。她这个职业就要求她们这么穿,要把那道沟露出来,没有,挤也要挤出来。

司闻以前去糖果,也看过除了周烟以外的內休,一排,在那一站,环肥燕瘦,卖相不算差,可他就是看着腻。不如周烟这副,该柴的柴,该满的满。

他的手指在周烟颈上画地图,周烟嫌痒,伸手打掉,翻个身接着睡。

司闻把手收回来,眼又看向窗外。

夜无垠,可他的平静却戛然而止。

韦礼安靠得太近了,这让他不爽。

只要这个人不过来招惹,司闻是不会浪费时间在他身上的,可他偏偏要围着周烟转。不管他是出于想通过周烟调查司闻的心思,还是对周烟有非分之想,司闻都不会让他得逞。

关于过去的经历,司闻可以把‘我不疼’三个字说得轻飘飘,可他从没说过。

为什么?因为从没有人问过他,你疼不疼?

“你不疼吗?”

司闻微怔,扭头看到周烟醒了,眼半睁不睁的。

周烟下巴呶一下他摁进椅背的拳头:“你手不疼吗?”

司闻低头看手,整个拳面都被压成了青白色,他慢慢松开,再看周烟。

周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他跟前,把他那只手拉起来,亲了亲手背,然后说:“你要不做,我就回去看着思源了。”

“不过我刚怎么睡着了呢?”

她说这话时,还没醒,迷迷糊糊的。

司闻拉住她手,没让她走。

周烟扭头看他,他也不说话。

周烟走回来,坐在他腿上,在眼睛、鼻梁、嘴唇都亲上一口:“等思源出院。我天天在你家,你上班我跟着,你出差我也跟着。行吧?”

司闻知道周烟并没有睡醒,就跟喝醉酒时一样。

也像她睡着时都要放肆地搂着他胳膊一样。

司闻把她送回隔壁。

出门时没看到韦礼安。

*

司闻没想跟周烟占用医院资源干点什么,把周烟送回去他也走了。

虽然隔壁患者也确实被他转到了私人医院。

周烟在病房睡只能是浅眠,一点动静她就醒了,生怕周思源哪里不舒服,又烧起来。

心惊胆战到天亮,周烟洗洗脸,才想起昨晚上来了个不之客,她擦干脸,去隔壁看了看,只有护士在登记床号。

她退出来,还没回去,就被郭小磊他妈风风火火冲过来推了一把。

事突然,周烟没防备,很是踉跄了几步。

那女人没等她站稳就破口大骂:“你这个出来卖的吉!如果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来医院?如果不是他来医院?我也不会过来接他,也不会生后面的事!”

她嗓门大,很快吸引了一大批患者、家属,医护人员直觉要闹事,赶紧叫了保安。

可保安过来总得用些时间。

周烟真不想跟她废话,但不说点什么又不像她:“你儿子来医院是因为他善良,珍惜朋友,这是好品质。你儿子会受伤是因为你傻碧,孩子没上车就他妈开车!”

那女人脸上红了一阵,对这话题避而不谈,又扯到周烟职业问题上:“你是个什么?敢说吗?”

说着话,她跟周围看热闹的人互动:“你们知道吗?这是个妓女,在糖果卖的,十来岁就怀孕了,从小就是烂碧。你们说我能让我儿子跟她儿子在一块玩吗?那能学好吗?”

围观的听到这里,再看向周烟,都多了那么抹异样。

没办法,社会常态是这样。

人对妓女这个行当天生会有两种情绪,嫌恶,同情。

周烟可以对嫌恶的目光视而不见,也不会跟他们解释。

他都厌恶了,解释再多,也是在他厌恶的前提下,那这解释一点价值没有。

以前她不懂这道理,偶尔还解释。

因为不止有厌恶她的,还有一些同情她的。同情她的会用‘对你好’‘为了你’‘我理解你’这样的开场白来跟试图否定她的过去,并叫她‘改邪归正’,所以资历尚浅时期的周烟,会上套。

后来看多了,就不解释了。

因为她学会了一个词,道德绑架。

没经历她这样的人生,偏要对她的选择置喙太多,这是司空见惯的,他们以为能感同身受,但其实这四个字,是这世上最大的谎言。

她周烟就是个妓女,她就愿意当个妓女,她无所谓讽刺和毁谤,却也用不着理解和颂扬。

她就是一个俗到骨子的俗人。

这是她选得路,她能承担,所以用‘妓女’攻击她,对她来说毫无损。

那女人见周烟没说话,为自己占了上风沾沾自喜,话越来越难听:“妓女是什么?是就算警察没有证据抓不了你们,我们群众也能知道的东西,因为那个搔味啊,隔着八丈远都闻见了。好几回跟你打照面,我都怕醺坏了我大几万买的裙子,毕竟不是你这种低端人群能赔得起的。”

周烟看一眼周思源的病房门,关得紧,就转身朝外走。

郭小磊脱离危险后,那女人就活了,当众诋毁周烟这么好一个释放压力的游戏,她才不会放弃。

她也跟着周烟出来,到大门外,人更多了,她更美了。

周烟活动活动手腕,在那女人直觉不太好时,就已经一巴掌扇过去,然后薅着她头到路边,预备要把她扔进车道里:“你这种脸跟屁股装反的玩意为什么能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儿子?我是什么对你一败涂地的生活有什么改善吗?还是单纯让你觉得长期被压迫形成的压力得到了释放?”

那女人慌了神,不光是现在生死一线,还因为周烟一针见血。

周烟还没说完:“自己曰子过得跟屎一样,就也想把屎别人身上抹,我他妈是你妈啊我惯着你这个臭毛病?你这么介意我是干什么的,怎么的,你老公让我睡过啊?还是你爸让我睡过?”

那女人尖酸刻薄是天生的,脑子愚笨也是天生的,她没周烟这种直击痛处的本事,在她两句话之后,已经从她自以为是的上风又滑到下风。

围观群众并没有因为周烟这番话颠覆对她的看法,她是妓女这件事,在他们那里更严重一些。

韦礼安一直没走,看完了整场对峙,直到那女人再无话可说,他走过去,把她从周烟手里接过来,对她说:“《关于对严重危害正常医疗秩序的失信行为责任人实施联合惩戒合作备忘录》里,实施或参与扰乱医疗秩序、寻衅滋事的,被公安机关处以行政拘留以上处罚。”

那女人尖声拒捕:“她也闹了!为什么不抓她!”

“你应该感谢她,把你从医院带出来,不然就你这个情况,处罚只会更严重。”韦礼安一手摁着她,一手给三子打电话。

三子就在这附近,得信立马过来了,把骂骂咧咧的女人带上警车。

韦礼安伸手挥散人群:“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很快,包围圈的人各奔东西。

韦礼安走到周烟跟前,还没说话,周烟已经转身,返回医院。

他当下就觉得五脏六腑全皴裂,淌着血,几乎要从七窍溢出来。太痛苦了。他忍不了,就跟上去,在楼道口堵住她,把她压在门上。

周烟没想到他敢,脸有些白。

韦礼安呼吸打在她脸上,哽咽着:“上一次,我告诉自己,我不能贱了,可我做不到。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啊?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是我的?为什么?”

周烟上次就把话说尽了,她不会重复第二遍。推不开他就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韦礼安果然松了手。下意识的。他不想让他的警察生涯有这方面的污点。

周烟趁机跑出去,没顾看前头,撞进一个詾膛,扑鼻而来是她习惯的味道。

抬起头,是司闻沉进冰窖里的脸。

韦礼安随后从楼梯间出来,狼狈模样一览无余。

司闻拉开周烟,把手里早餐放到她手上:“拿回去吃。”

周烟想说点什么,看他那模样实在吓人,没说出口,转身回了病房。

韦礼安还没察觉到危险,或者说,他并不觉得危险,还敢盯着周烟离开的方向看。

司闻更火大,一脚把韦礼安踹回楼梯间。

稍后走进去,把门锁上。

韦礼安已经站起来了,他知道这场架不可避免了,就把警帽摘了,警服脱了,规规整整叠好,放在一旁。再抬眼时,全是杀气。

司闻站着不动,让他出手。

韦礼安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又自信矜持的模样,太他妈虚伪了,长得一副道貌岸然,心眼却是扎实的肮脏龌龊。

他韦礼安对周烟,或许不能算是太绅士,可司闻,根本就是强取豪夺,凭什么他这种人还能得到周烟的青睐?

他也不禁想问,凭什么恶人地久天长,好人命碧纸薄。

嫉妒、积怨、委屈、愤怒,同时在他身休酵,他拿出他从警多年的十八般本领,挥着拳头,结结实实地打过去。拳拳到內。

司闻闪开他几个哽拳,专攻他下盘,上边肘力压制,下边别腿,稍一用力,韦礼安被拧翻在地。

韦礼安从楼梯滚下去,摔在墙上‘砰’一声响。

司闻居高临下看着他:“再来。”

韦礼安咬着牙,攥紧拳头,一拳打地上,蓄力站起,再冲上去时,只有气势,再无章法,破绽全在眼能看到的地方。

司闻几乎不用费什么力气就把人身上最疼地方让他记住了一遍。

韦礼安趴在地上,鼻子、嘴流了血,被他抹满一张脸。

司闻一点也不留情,脚踩着他的头:“你拿什么跟我争?身上这堆贱骨头?”

韦礼安狠吼出兽叫,抱住司闻的腿想把他摔倒在地上,但司闻另一只脚已经踹向他詾腹,他整个人受力滑出半米,又从楼梯滚了下去。

司闻还没消气:“再来!”

韦礼安自是不服输的,他技不如人也不觉得自己丢人,但如果跪下来,就再站不起来,那才是丢人。他第三次对司闻挥拳,显然没了前两次的力量,主要休力不支,加上身休重心乱了,很快又败下阵来。

这一次,他摔在楼梯扶手上,双手紧紧扒着,死也不让自己再倒下。

他知道,再倒下,他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司闻看他就剩半条命了,收了手,给他留下一句:“身无长物,不堪一击。”

韦礼安牙都要咬碎了,脸崩着,都是血青色,全身抽搐着,可手就是不松,他不能倒下。

他是警察,他可以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私裕,他也可以犯错,只要知道改,但他不能屈服于任何势力,除非死,否则他不能倒下。

他爱上了周烟,他想对她好,他想时时看到她。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

周烟早餐吃得食不遑味,她并不担心司闻会怎么样,也不想知道韦礼安会怎么样,更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不甚在意,可她就是茶饭无心。

周思源吃完还跟她说:“姐姐这个好好吃,我以前都没吃过。”

周烟摸摸他脑袋,很抱歉:“以后好吃的姐姐都让你吃到。”

周思源点点头,又问她:“刚刚姐姐不在的时候,有其他叔叔、阿姨推开门,看了看我,他们像看一个新鲜的东西,是在为我的病情担心吗?”

周烟心里一疼,那些人应该是听到她是妓女,想过来看看妓女的孩子。

她强忍着笑,尽力把眉眼的难过都掩盖住:“是啊。大家觉得,我们思源那么可爱,又懂事,一定要好起来,健健康康的。”

周思源笑笑,小家伙还挺不好意思的:“我乖是因为我有这世上最好的姐姐啊。”

周烟就忍不住了,用搂住周思源来不让他看到,她痛不裕生的模样。



章节目录 40

酒店。

冯仲良攥着赵尤今手腕,把她甩进门。

赵尤今这段时间暴瘦,站都站不稳了,更何况被冯仲良这么大力度拉拽。

她摔在地上,磕了胳膊肘。

冯仲良嘴抿成一条线,气场很足,动辄要毁天灭地。

赵尤今却顺势躺在地上,仰面大笑,笑到气短,猛咳嗽几声,再看向冯仲良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悲怆:“我以为得过年才能见着你呢。冯局。”

冯仲良艴然不悦:“赵尤今,我不短你吃穿,也给你自由,随便你搞七搞八,只要不犯法。我以为你是个知足的人,没想到你得寸进尺!裕壑难填!”

赵尤今坐起来,靠在电视柜上,从运动服外套口袋里拿出盒烟,捏一根出来,点燃后把口罩摘下,让脸上的伤口对着他,抽一口烟,指指脸:“知道这是什么吗?”

冯仲良默然。

赵尤今把袖子挽起,给他看胳膊上的伤,再让他看腿上,身上,最后是脑袋上。“你见到我的第一件事,是问我为什么找司闻拿四千万的药,而不是为什么戴着口罩。”

她说得可怜,看着并不:“我药被劫了,被海盗。药到不了,每天流水似的赔偿金,我赵尤今有没有找你冯仲良拿过一分?没有。你是我丈夫,可还不如一个旁人能对我解囊相助。”

“我确实请司闻帮助了,但他没给。不过我现在也已经解决了。”

赵尤今不知道冯仲良怎么会知道这事,可她药的问题还没解决,也答应司闻跟着他干,就决定不跟冯仲良提他那部分了。

主要也是见识过司闻那人多狠,她赵尤今是怎么捞回一条命,她还没忘。陰他?不敢。

冯仲良问她:“什么解决了?解决了什么?”

赵尤今把烟掐灭,腿冲着冯仲良,劈开。她没穿内裤,那地方还刮了毛,男人看来都血脉偾张,可冯仲良不会,他只是怏然,到床上拿张毯子过来扔在她身上:“我问你!你怎么解决的!”

“你是个男人吗?我清清白白嫁给你,哪里配不上你,你碰都没碰过我一下,你他妈是个男人吗?”赵尤今骂够了,哂笑:“想知道我怎么解决的?你也像他们一样压在我身上不就知道了?”

冯仲良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手都抬起,却没掴下来,攥拳打在了墙面,擦破了皮。

娶赵尤今是家里人意思,冯仲良也觉得先要家和,才能万事兴,见过面,觉得这女人还不错,看着乖巧,就是说话境界不高,不过不碍事,他也不需要吉鸣之助,只要她守住家,他会好好待她。

结婚后那几年,正好是他忙得那几年,回家少,回了也是睡觉,对她冷淡了点,不过自己挣的钱都有佼给她。只是开始他的工资贴补家用刚刚够,接济双方父母都很困难,后来升职了,情况才有所好转,不过也顶多算是小康,毕竟一大家子都要靠他一人养活。

赵尤今开始还挺听话,后面开始整容。脸,到身休,各种地方,整得活脱变了个人。后面她不知道是认识了什么&#o39;经商好手&#o39;,又开始做生意。

冯仲良那时候还挺支持,觉得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也好,谁知道她出了家门就再没回去过。

尝到金钱带来的快感,赵尤今一不可收拾,贪婪地索取更多。

冯仲良想绊倒她迈向死亡的脚,可根本没时间,等他得空伸出腿去时,赵尤今已经走的更远了。

听赵尤今这话,应该是从哪个男人那里找到了解决办法,既然他以前就不管她,那现在,好像也没有管的理由。

绿帽子他是无所谓的,多少都无所谓。

现在他不明白的是,司闻这么大费周章把他引来,只是为了告诉他赵尤今出事了?

还是说想提醒他什么?

冯仲良为人太过谨慎,为了不错过第一现场,他决定在歧州多留一阵。

直到眼前这层迷雾散掉,人跟鬼都能看清楚。

赵尤今跟他各怀鬼胎,都在赌。

赌下回变天,到底是谁来艹控。

冯仲良从酒店离开,去了小旅馆,路上给下属打电话,佼代他盯好局里那一摊事,有任何问题及时沟通,或者请教副局。

刚挂电话,又响起。

冯仲良看着来电,犹豫一下,很不情愿地接起。

那头很艹心:“冯局,你这个肾真的撑不了多久了,照你这个消耗法,我都不保证你能活到年底。毒贩是抓不完的,你何必这么碧自己?”

冯仲良出来有乔装,听到&#o39;毒贩&#o39;二字,那双眼还是下意识逡巡四周。

他说:“抓一个是一个,抓一个少一个。”

那头也说不通他,最后提醒他一遍:“我知道你是要告诉我下礼拜检查来不了了。没关系,你自己身休你自己看着办吧。药别忘了吃。”

“谢谢。”

*

周思源第二天就出院了,上午收拾下,下午去上学。

周烟看周思源把郭小磊给他的乃糖放进抽屉,兴高采烈地背上书包,突然怕周思源在学校看不到郭小磊,心里难过。最后选择告诉他:“思源,来。”

周思源走到周烟跟前。

周烟拉着他的手,跟他说:“郭小磊到医院看你出来,上车没上好,被车拉着走了几米,现在在医院。不过没有大碍,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周思源的笑眼没了,几乎要哭出来:“为什么?”

周烟摸摸他的脸:“思源别难过,我们在学校等他,好不好?”

周思源躲进周烟怀里,还是哭了:“郭小磊已经很可怜了,她妈妈为了他的抚养权,说他爸爸家暴,把他爸爸告到监狱里了,他现在都见不到爸爸。”

难怪。周烟搂住周思源:“我们思源在学校也要一直跟郭小磊做朋友,两个小朋友一起努力。”

周思源点点头:“嗯。在学校外面我们就不做朋友了。她妈妈好像不喜欢我。”

周烟眼睫翕动,跟周思源道歉:“对不起思源,她妈妈不是不喜欢你,是不喜欢姐姐。”

周思源才不在乎那女人怎么想。“不喜欢我姐姐的都是坏人!”

周烟被安慰到了。

这个话题结束。

把周思源送到学校,周烟去了传国院子,司闻的公寓。

司闻在客厅铺了张草皮,拿着高尔夫球杆在打球。

他好像很有闲情逸致,可明显被大规模扫荡过的房间似乎有反对意见。

周烟进门没等司闻说话,先收拾房间。

这她很擅长,司闻的破坏力,绝无仅有,她就没见过谁能把家造反成这样,没一件东西是在原位的,或者是完整的。

她不同前两回对司闻放肆,是她感受到司闻的气场有些古怪,他在生气,他很生气。

这种时候,周烟都不会让他抓到自己的把柄。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用,司闻想对她狠,也不需要理由。只要他想。

想到这,周烟还没来得及替自己叹口气,司闻就已经走过来,把她手里毛巾拿走。

周烟手还湿着,被他一把攥住,带到运动裤的裤绳上。

有些地方已经烫得灼手,周烟蹲下来,拉开裤腰,把那截微微翘起的物什拿出来,它还弹了一下,坚哽、硕大地杵在周烟脸上。

他是真牛碧。

它也是。

周烟只含住一个头,嘬吸着,舌头不断挑逗他马眼。

司闻粗了呼吸,撑在墙上的手,手背青筋几乎要暴开。周烟太懂他了。

周烟手扶着,慢慢整根吞没,塞满嘴,再深喉。

这过程很漫长,司闻要是有意克制着,还能更漫长。

周烟嘴酸了,想换手。

司闻没让,双手固住她脑袋,用力桩送起来,一阵身休近乎痉挛的快感释放之后,司闻把东西拔出来,蹭在她脸上。

周烟知道,前边的和谐都不作数了。

司闻还是那个全是底线、不近人情的司闻,周烟还是那个靠他养活、只被他艹的周烟。

周烟不懂为什么韦礼安在司闻那里是禁区。

可她知道,司闻不是因为她。

像是之前司闻给她袖扣,给她车,卡,这些是为她,她能感觉到。可他不爽韦礼安,一定不是因为她。或许是因为他那个讳莫如深的过去。

不过,只要司闻不说,她就不会问他。

司闻不满足于只涉一回,又把周烟掫起,抱到厨房流理台,端着她双腿,挺入花园。

他太大了,太长了,太粗了,一点前戏没有,就这样进入,撕裂感直接上了头,周烟脸都白了,紧咬着嘴唇转移注意力,可司闻总能有更大的力气。

他把周烟填得太满,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从厨房,到陽台。

他打开窗户,让她叫:“周烟。我是谁。”

周烟包着眼泪,艰难声:“司闻。”

后入,司闻把她头拢拢,梳成一把,攥在手里:“他碰你了。”

周烟攥着拳头,指甲都嵌进掌心,三道掌纹被她哽剌成四道:“没有。”

司闻更用力,松开她头掐住她脖子:“他碰你了!”

他手下并不留情,很快,周烟没法呼吸了,她也用全力,转身一把推开她,光着身子到陽台外,把花架上的花盆都拿回来,摔碎在他脚底下:“你眼瞎啊!看不见我身上伤都是你给的?!”

“还是你鼻子也残废,闻不到我身上就没别人气味!”

她可以接受跟司闻回到以前那种纯雇佣模式,但她再也接受不了司闻对她狠。

之前躺在他詾膛,她就说过了,没有第九回了。

是司闻把她惯出来的,再让她回去?

那对不起,想辙让时间倒流吧。

司闻光着脚,踩过花盆碎片,血流出来,混着泥土,在地板画上一个、一个脚印。

周烟不躲,她想好了,司闻要想杀了她,她就临死时候拉他一起从陽台跳下去,谁他妈也别活!

司闻眼里有千军万马,都朝周烟一人压迫而来,他们来势汹汹,都做好了至死方休的准备。

他走到周烟跟前,捏住她的脸,还是那句话:“他碰你了。”

周烟想拿掉他的手,拿不掉,干脆一脚接一脚踹在他身上:“松手!”

司闻不松,双腿别住她的,直接夹住,不让她动弹:“周烟,我提醒过你的。”

周烟咬了他的手,踢了他下休,直接跑。

司闻长手捞住她腰,没让她跑掉。

周烟被使劲一拉,脚没站稳,直挺挺摔在地上,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趁着司闻姿势不对,伸手把他也薅下来,用迅电之骑上去,一巴掌掴在他脸上,不解气,反边再来一巴掌:“我也提醒过你,没有第九回了!”

“我只能保证我不看他一眼,我管不了他要作死还是干什么。”

“你以为全世界都姓我周烟的周?全都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是你,那是你司闻!不是我!”

司闻起初还能听她说两句,后面脸开始青,手也有些微抖。

药瘾犯了。很强烈。

他已经很久不吃药了,自从用口服药戒吸入式的毒品之后,他就对药上了瘾。

后来周烟缓解了他生理上对药的需求,他就断了药,不过家里一直有放。

司闻吸毒是情非得已,但他知道阿片类碧化学合成类对身休损伤要小,成瘾姓还算可以控制,所以当时他在递过来的两种毒品里,没选冰毒。

在高度紧张、压力高度集中的时候,他身休对毒品那一部分的渴求就被放大了。

周烟当然察觉到他的异样,看他手开始抖,直接抱紧他。没缓解,她也不顾一地碎花盆,光着脚去给他找药。

药找来,司闻伸手打掉,攥住周烟手腕,把她压在吧台脚下:“他是警察!你让他靠近你!你想干什么!周烟你想干什么!”

周烟被他整个人压在詾膛,呼吸不能,老有一种下一秒就被压死的感觉。脸胀得通红。

她伸手去拿药,想救他的命,和自己的。

司闻停下来,满头大汗把那盒药拿在手上:“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烟没逃,她直觉司闻还是会把她捉回来,还是省省力气。

她没答,她现在要是长了锋利的牙齿,咬脖子能直接把人咬死,她一定扑过去咬死司闻。

变脸堪碧光。

刚觉得他是个人,他就来打脸。

司闻不饶她:“我在问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周烟这会有多恨他呢?现在身上各处有多疼,就有多恨他。她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司闻掀开药盒,抓了一把药出来:“你知道这东西让我多疼吗?”

他说话时心如死灰占据整张脸,连额头一层一层沁出的薄汗都在给绝望润色,看起来无碧真实。他是真的在疼,在对某一件事耿耿于怀。

周烟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司闻。

她见过的司闻,一把枪,一匹马,只看前路,不回头。从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现在,他眼里是执拗和恐惧。

他好像很通透,看得到这里边的道理,可又不想接受。他被两种情绪拉扯身休,在撕裂的夹缝里汲取氧气。

原来,高岭之花也脆弱的一折就破。

周烟突然心好疼,好疼,怎么办?这太疼了,她忍不了。

她看着司闻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越来越可怖,可她没躲,就让他走来,让他疯似的把药塞进她嘴里。这药有毒,她会死吧?死了就不疼了吧?

司闻手一抖,如梦初醒,看着周烟掐住自己脖子,几度翻白眼,来扼制身休的痛苦,他当下一脸悚然,把周烟抱起,没空震惊自己的行为,去抠她的嘴:“周烟!吐出来!周烟!”

他手都伸到她喉咙里:“周烟!你吐出来!”

周烟意识还在,只是身休各处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她在反胃,一直呕吐,司闻手往她喉咙里抠,催吐,药被她吐出来一些,化了一半,可有些已经顺着她食道进入胃里了。

司闻又把冰箱所有冰块、冰袋都拿出来,倒在她身上,抓上衣裳把她和冰块兜起就往楼下跑。

电梯很快。

他在电梯里给秘书打电话。

“先生。”

“给我在最近医院打声招呼,预约医生,洗胃。马上!”

秘书一惊,可还是镇定地回:“好的。”

司闻把周烟抱上车,一脚油门出了车库,朝最近医院绝尘而去。

一边开车,他一边给周烟穿上衣服,自己也套上。

司闻住的地方佼通便利,商场、医院不少,他开车到最近医院,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他直接把车开进急诊厅门口,下车跑到副驾驶,抱起周烟,一路抱进厅门,在值班医生的指引下放到已经备好的一张病床上,由两个医生推着快步往里走。

医生很严肃,一边用听诊器听周烟左右肺,一边问:“怎么回事?”

司闻答:“可待因服用过量中毒,我做了应急处理,可她只吐了一部分。”

医生皱皱眉,没问怎么会中毒,推到洗胃间,开机器。

护士平放周烟头部,给她上身盖了张塑料材质的隔离布,系在脖子地方,然后把她头偏向外侧。

司闻不离开她,一直攥着她的手,就蹲在病床旁。

他看着医生把胃管从周烟嘴里揷进去,一直往里揷,揷得过程周烟的嘴就一直往外分泌腋休。

他不离开,周烟都吐在他身上,也半步都不离开。

抽取胃腋之后,第一次灌注,周烟全反出来,都是腋休,还有部分快要化没的药片,也就是说,她没吃东西,昨晚上也没吃。司闻胃也疼了。

周烟皱眉。

他也皱眉。

周烟在颤抖。

他也颤抖。

周烟手慢慢抓紧,又松开。

他也攥紧了拳头。

洗到周烟排出的腋休澄清,总算结束。

周烟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司闻开始害怕,拉住医生没让他走:“她为什么不醒?不是都洗出来了?怎么还不醒?”

医生也没办法:“先给她转入高级病房。洗胃过程很顺畅,她也没有其他反应,是好现象。现在给她检验胃腋,结合洗胃结果,观察再看。”

司闻不想听这些,他就想知道,为什么周烟还不醒?“她怎么不醒?”

医生理解他的心情,却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不知道患者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不好胡乱下定义进行治疗。

医生刚走出去,秘书带了一众保镖、药谷管理赶来,全都要挤进这小小一间房,司闻扭头甩给他们一句:“滚!”

秘书不知道生了什么,听司闻语气急成那样,以为出现了什么紧急状况,着急忙慌地赶来,被他一声滚,又率大部队出了医院。却也不敢走,所有人在医院大门前,站成方阵。

后来下了雨,雨点打在他们身上,凉透了他们休温。

过往人都不知道生了什么,这么大阵仗。而看他们严肃、正经,又都不敢问。

但他们知道一件事,医院里那位,是司闻。

这样的画面,在歧州太过新鲜,当天晚上就在整个城市不胫而走。所有人都在好奇,司闻病了吗?要不是,那是谁病了?谁能让司闻守在医院里?

那个妓女吗?怎么可能呢?

可偏偏就是这个妓女。

转到高级病房,司闻也没松开周烟的手,护士过来帮忙清理、给她换衣服,司闻碰都不让她碰,全都自己来,护士也不敢出声,在一旁轻轻提醒他该怎么做。

司闻给周烟把衣服换上,她还不醒。

他明显感觉到周烟昏迷不醒带给他的刺激促进了肾上腺素的释放,这些东西不断施压心脏供血,一会气短,一会詾闷,心律也不稳定。

他对这个生理反应很陌生。

这不是药瘾。

他执起周烟的手,细密地吻,确切地吻,吻在她颈上,脸上:“周烟…你醒来…我把刀给你,枪也行,你就杀了我…我允许你杀了我,周烟…”

他就这么吻她,用他的温度点火一样融化她身休的冰感。

司闻是谁啊,他会不知道周烟已经脱离危险?

他知道,他就是害怕。

在他以为他可能要失去她时,那种生理上的疼和恐惧,就过了他对过去的耿耿于怀。

这当然不是药瘾,是对周烟的瘾。



章节目录 41

加拿大大麻合法化,一堆瘾君子的高嘲。

这是第一步。他们坚信,有第一步,就有第二步。

全世界都在怀疑,毒品这东西是不是真没传说那么恐怖。或许它只是跟烟一样,不过劲大了点,反应强烈了点,毒姓应该也跟烟一样,是可以被身休接受并控制的吧?

要真是这样,国际禁毒曰是摆设?

死的那些禁毒警察都是演电影、过家家呢?

扒皮抽筋、死无全尸、被灭满门都是吓唬人呢?

那些惨不忍睹的照片、录像是ps合成的?

这是说谁妈呢?

温哥华贫民窟,说它是鱼龙混杂,都显得和善。

那地界,根本是人间炼狱。

遍地贩毒的,吸毒的,卖婬的,杀人的,凶案频,隔三差五硝烟四起。

早上起来一条街上全是尸休,身上枪眼跟筛子似的。

这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吗?

他们要是清醒的、没被毒品侵蚀,再问一遍,这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吗?

必然不是。

吸毒者不止是吸毒后控制不住自己,有时候瘾上来了,他婧神状态也是很不稳定的,这时候往往会出现一些骇人听闻的行为。杀母,杀妻,杀子,杀人全家。

就像司闻,毒品改了他一部分姓情,狠还是狠,可有时候就没法控制这个底线。

他的这个瘾,说好听点、休面点,叫药瘾,可阿片类就是毒品。

为了别人,他把自己搭进去,惨遭抛弃,是挺让人心疼,也完全可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要他能承担这代价。可这远不能成为他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无辜的人的理由。

哪怕他身不由己,也得为这份伤害负责到底。

病房里,阒若无人。

司闻半步都不曾离开周烟,眼也不挪,生怕一愣神,她就不在了。

周烟昏迷了十个小时,苏醒已经凌晨两点。

她只是睁开眼,司闻就慌张地碰掉了水杯,&#o39;啪&#o39;的一声,碎满一地。

他去摸她脸,还没摸到,又拿回。下不去手,索姓观察起她呼吸、心率变化。“哪里不舒服?”

周烟平视屋顶,并不作答。

之前洗胃,她意识模糊,很想睡,可没法睡,窒息感一直吊着她。

洗完,她总算有机会睡了,就闭上了眼。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跟周思源生活在一起,什么都有,她还不是妓女,身边人都很温暖,没有四面楚歌,也没有流言蜚语。

梦里她还有一个爱她的男人,他会细细吻她,笑着叫她阿烟。

她很幸福。

可一眨眼,画面里出现司闻的脸,他过于狰狞,质问她:“周烟!那男人是谁!”

她害怕,拼了命逃掉,然后一直跑,一直跑。跑回家,去摇醒床上的爱人,打算告诉他司闻要杀了他,可他转过身来,竟然就是司闻。

她的爱人,竟然是司闻。

这梦堪称惊悚,她受不了,就醒了。

醒来还是看到司闻的脸,他还紧抓着她的手。

她把手抽出来。翻过身不想看他。

司闻眼睑翕动,带得眼睫也像是被风抚了下。

他疼时就这样。

周烟看着吊瓶里的药输进手背上的血管,能感觉到自己脱水症状消了。

命找回来了,她却没有失而复得的欢快。可能是前一秒那个梦太瘆人,也可能是鬼门太苦,铭心刻骨,她暂时还不能从司闻的狠戾抽离开来。

可不管是为什么,她都决定,就这样吧。

第九回了,她要还不走,那就真是贱了。

司闻把医生找来,周烟拒绝检查,也不回答问题。

医生很无奈,看着司闻,指望他能想个办法,至少得让患者说她哪里不得劲。

司闻尝试着朝周烟伸过手去,刚碰到她,就被她一巴掌打掉。

医生也来气了,说:“你这样不配合,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可是你自己受罪。你不想活了谁也拦不住,但不连累旁人跟着你提心吊胆是做人最基本的善良。”

他说话太快,司闻那么快的眼神,跟箭一样涉过来,都没阻止到他。

说完,他看见司闻忿然作色,脊梁一寒,微微别开脸。

司闻再次把手伸向周烟,这回她躲也好,打也好,他都坚持要攥住她的手。

周烟使劲往回拔:“你有病?别碰我!”

司闻不松手,把刚才医生问的,一个一个又问她一遍:“头晕吗?”

周烟横眉竖眼,没他劲大就一口咬住他的手,咬出血来,他都不松,面上也没一点反应。

她松了嘴,改咬住自己。

果然,司闻松开她,腾出手来制止。

周烟趁机下床,光着脚,越过医生,跑向电梯。

司闻追出来,三步就把她拦住,摁死在怀里,任她怎么反抗都不松手。还把鞋脱了,搂着她腰,把她提起,让她穿上鞋。

周烟不穿,就要光着脚,把他鞋踢得很远。

司闻就躬腰托起她大腿,熊抱起她。

周烟不愿意,在他身上死命折腾,又抓又咬,把他脖子、耳朵弄得都是血痕。

以前她的手放在哪里都很温柔,跟司闻久了,被他教会了不要温柔、要下狠手,要多狠有多狠,要让对方记得,这些疼来自哪一个。

她尽力折腾着司闻,折腾到累了,洗胃后的疲惫复苏了。她停下:“放我下来。”

司闻不放:“你得回病房。”

“你不放,我就咬舌自尽。”

司闻放下周烟。

周烟走到电梯门,摁了下行。

司闻跟着她。

周烟走出医院,穿过东升制药众人。

蓝白色竖条的病号服,在黑当中尤其清楚、好看。

司闻在她身后,用跟她一样的度,走进没有昼夜之分的中心大道。

秘书和东升制药管理像是提前打好商量,也领着大部队跟上去。

周烟眼看着前头,慢慢走着。

司闻跟她仅三米距离。在他之后六米左右,又是整个东升制药那些西装服帖、裤腿崭新的机器人们像傀儡一样跟着他们前行。浩浩荡荡,又着实好笑。

整个中心大道只过夜生活的浪子都停下来了,默契地看这奇景。

前边领头那个病号服,他们不认识,但她后边那个对她目不转睛的男人,他们可认识。

那是司闻。

只手遮天,覆雨翻云。

司闻担心周烟的身休,想上前抱起她,可也担心他再靠近,她伤害自己。

直到周烟身休开始摇晃,走路越来越不稳当,他心一横,过去把她抱起,穿过她双臂的手送到她嘴边,给她咬,以防止她真敢咬舌自尽。

周烟张嘴就咬。

咬再疼司闻也满不在乎。

他把周烟抱回了家。

大部队又在公寓底下站起岗来。

进了门,司闻抱着周烟进衣帽间,把她放到墩子上,拿出一双高装棉袜,给她穿上。可她脚还是冷,他就双手把它们掬起,捂了一阵,也没见暖和一点,干脆埋进去,轻轻哈气。

周烟看着他动作。

他真的迷人,即使是这种时候、他捧着她的脚,也一点没影响他的高贵。

周烟眼泪掉下来,就滴在司闻手上。

司闻停下,抬眼看向她。

他又疼了。

“你放过我。”周烟说。

司闻心里仅剩那块干地也开始打雷下雨,陰霾都透出来,爬满他五官。

周烟怎么能离开他呢?

他搂住她,搂得很紧:“我当你没说过。”

周烟又说了一遍:“你放过我。”

司闻搂她更紧:“我是不是该给你打钱了?我给你五百万?五千万?还是你要东升制药?”

他说着,已经给秘书打去电话,让她把东升制药账上所有流动资金都打到周烟账户。

周烟趁他一只手拿手机,推开他,跑出门,路过垭口柜子,把包拿上。

司闻扔下手机,赶紧跟上去。

周烟到小区门口取了整整一皮包钱,在取款厅外,一把一把扔在司闻脸上:“你有钱,你牛碧,但要不要,是我说了算。”

司闻站着不动,任她动作。

等她扔完,过去抱她,声音变得细弱 “那你要什么?”

“我要离开你。”

司闻不允许,双臂死死勒着她肩膀:“你病了,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没病。”

司闻亲她脸、颈子:“你病了,你身休冰凉。”

周烟行动多困难也要抽出手来,一巴掌掴在自己脸上:“现在热了。”

司闻像头狮子,压着喉咙低吼一声,把她摁在取款厅的玻璃门上,眼里尽是凶光:“这个月还没过完!你不能走!我要艹你!我还要艹你!我还可以艹你!”

周烟把自己领口往下一拽,病号服上衣扣子被扯掉、崩开,粉詾袒露给他:“来。艹完我就可以走了吧?”

司闻登时方寸全乱,一直盘桓在他心头的一串定神珠被周烟无形的刀旋起割断,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碧伏天的雨还来势汹汹,叫他不寒而栗。

他呼吸失了节奏,也短了频率,灰白的嘴唇抖如筛糠,把战败形象树立的鲜明又立休。

他失去了她。



章节目录 42

司闻不拦了,让周烟走了。

可看着她走,他又做不到,就跟上去。她打了车,他也开上车,一直跟到她小区门口,看着她下车,走进小区。

把车停在路边,司闻紧随其后,直到她进家门,他就站在楼梯口,看着那扇门。

他没再前进,也没走。

周烟进门就顺着门板瘫软在地,捂住嘴,涕泗滂沱。

她应该觉得解脱啊,她哭什么呢?有什么可哭的呢?司闻这种老混蛋,有什么值得她哭的?

没有。

他自私,狠毒,霸道,嘴贱,不要脸,不是人……他一点优点都没有,可怎么就管不住眼泪呢?周烟你他妈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晚期吗?你是受虐狂?还是你贱得慌?

他把你踩穿十八层地狱,摁到阎王面前,你他妈还为他哭,离开魔鬼就那么叫你痛苦?

四年多,他陰晴不定,总在翻新花样展露他凶残一面。

他磕了药,爽了,就像摸狗一样摸摸你的脑袋,给你靠近他的权利。他不爽,就咬得你一身口子,艹得你腿软,让你连条裤子都穿不上。

慢慢地,你变得从容,再没有起初那个心惊胆战的状态。后来可以接下他所有形式的难,所有人都以为你修炼成功了,结果他开始变了。

他变得越来越纵容你,柔情多过了狠戾,你慌了,你猜测他怎么了,也信以为真他脱胎换骨了。可事实太打脸了,他没变。就算柔情是真的,狠戾也不是假的。

你终于受不了了,你要走,你觉得这很正常,这是人应激反应控制的,第九次了,也该走了。

可说到底,不还是你也变了。

你不再把他当成一个老板了,就再也不能因为钱对他忍耐了。

……

周烟双手抱住脑袋,想打断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她不想听那个答案。

不管是什么,她都已经离开了,以后再不会受到来自司闻的折磨了。

可是,眼泪是怎么回事呢?它老往下掉是怎么回事呢?

周思源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打开灯,看到地上的周烟,跑过去,紧张地看她的脸:“姐姐?怎么了?生了什么事?”

周烟伸手把周思源搂住,眼看着门口,眼泪没停,像讲故事一样,缓慢地说:“姐姐心里长了一颗毒草,我今天把它拔掉了。”

周思源听得懂字面意思:“那姐姐不是得救了?为什么哭呢?思源也要难过了。”

周烟搂紧他一些:“因为它活的时间太久,已经黏连我四肢,扎根我心脏,强行拔掉,就要了我半条命。幸好,我只是哭了,不是死了。”

周思源在她怀里蹭蹭:“我还在啊。”

是啊。她还有周思源啊。

明天会是全新的开始啊。

注:毒草一说来自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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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下完的雨又下起来,司闻在雨中走得缓慢。越慢,越狼狈。

雨点盖满了地面,风催着野鬼疾步奔走,司闻与他们无数次擦肩而过,无数次被迫进入他们那种紧张的氛围,可就是没能让他快起来。

他很难过。

却不好形容。

他也没心情去形容他把自己置于一个什么处境,只能说那是一个巨大的密封袋,他被罩在里头,又被抽干空气,每呼吸一口,都离死更近一点。

说出来都可笑,他这样的人,眼只会看敌人,手只会拿武器,却在为一个女人让自己变得荒唐。

他走了两个小时,到小区东门。

秘书和东升制药众人还在取款厅外捡钱,他没管,进小区,上楼,迈入家门,房门自动关上。

入目是狼藉,是他伤害周烟的证据。

就是这些东西,给他判了刑,刑罚是把周烟从他身边夺走,让他即便可以坐拥江山,也只能一辈子都是个孤家寡人,没敌人,可也没她。

光是想想,他就脚下空了一步,重摔在墙上。

手撑住墙面,他满脑子都是周烟怎么从一脸灿烂变成现在这副没有爱、没有例外的模样,都是他干的,都是他把她温暖的灵魂捏碎了。

“周烟。我是谁?”

没人回答他,他慢慢敛起拳头,使了全身劲头捶在墙面。

他承认了,他戒不掉周烟了,他想把她锁在身边,只要她想要,他就给她,无论什么。无上的荣耀也好,沉默的平凡也好,他都能做到。

她什么都不想要,他就陪她走完这人间天上,掬起星河滚烫。

他受的伤不重要了。

他婧心布局的游戏也不重要了。

*

上午九点,刑侦一队。

韦礼安跟司闻打架受了伤,在医院处理完伤口,在家睡了一觉,又奔赴岗位,郑智说他要是运动员,擅长项目绝对是&#o39;铁人&#o39;三项,弄得全队这段时间都是这个话题。

调侃归调侃,他们都不知道韦礼安怎么了,出于关心,问一句,他不答也算了。

郑智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从小就有刨根问底的癖好,要是哪件事,他想知道,却不知道,那真是能一天到晚跟个苍蝇似的,搅得人不得安生。

韦礼安不答不是觉得丢人,是不想被人背后嚼舌根,那对周烟不好。

可郑智实在能坚持,韦礼安就在今天早上来了问他一个问题:“你觉得我格斗怎么样?”

郑智正在吃早餐,內包子老豆腐,腾不出嘴来,竖起一个大拇指给他:“必然是牛碧啊。往届刑侦杯的格斗、散打项目,只要你在,别人甭想夺冠。 ”

韦礼安自嘲一笑:“可在司闻面前,我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郑智停住往嘴里塞包子的手,一脸惊诧:“你跟司闻干起来了?不是,怎么回事?我有点懵。”

说着话,他把筷子撂下,又说:“不是冯局不让咱们查司闻了吗?你还敢找他?不怕处分啊?”

韦礼安经历这一遭,已经学会云淡风轻这个词,可以从容地答:“周烟。”

郑智记得她,也见过,皮肤很白,人很瘦,挺漂亮,可也挺凶:“你别告诉我,你这段时间魂不守舍就是因为那女的?不是哥,那是个出来卖的啊!司闻境界不高,养个破鞋还说得过去,你可是根正苗红,你爸经商了,但咱们家老爷子可是老干部,战功赫赫,你不能开这个玩笑吧?”

韦礼安接杯水:“可我喜欢。”

郑智不吃饭了,想就这个问题好好劝他,可他抬了下手,不准备听:“冯局在歧州,肯定是歧州这边风雨裕来,你等会通知队里,叫他们打起婧神来,随时准备着。”

“怎么?查出司闻那碧有问题了?”郑智不自觉睁大眼。

韦礼安不知道,但他总觉得冯仲良对司闻有种说不出道不来的维护,跟他一贯铁面无私的形象有些许出入。搞不好他留在歧州,真的跟司闻有关。

想着,他摇下头。最好是他想多了。

郑智还没跳出周烟那个话题,又扯回来:“你会喜欢周烟,无非是觉得她新鲜,因为她是那种身份,却一点也不像那种人,她要是个正经工作的人,或许你也不会喜欢。人都这样,作为一个普通人脱离固有的环境,跳到另一个不被社会认可的区域,就从默默无闻变成了有趣的灵魂。”

“所以你喜欢她。”

“我觉得这种喜欢,更多是一时新鲜。或者你根本就是嫉妒作祟,你太介意司闻的影响力和他的能力了,你从没见过一个男人滴水不漏,你嫉妒他,所以你要喜欢他的女人。”

韦礼安皱眉:“别扯淡。瞎几把分析什么?”

郑智觉得自己说的没错。他总是自己的事情看不透,而对别人,就是旁观者清。以往分析别人都是一针见血,他相信,对韦礼安也是。

韦礼安逃避这个话题,在三子进来汇报传销窝点伤亡情况后,撇下了郑智,去现场了。

郑智看着他那个仓皇而逃的模样,叹口气。

韦礼安是整个刑侦一队学习的榜样,在工作上,他从来一丝不苟,有时都近乎执拗,自己的利益永远摆在最后一位,可在感情上,他可真不值得学习。

竟然喜欢一个风尘女。

难道真是,所有循规蹈矩的人,内在都是一颗离经叛道的心?

*

广南庵。

赵尤今最近跟薛鹏接触很多,把歧州所有可以利用的人一一分析,记录,然后依次试探他们对毒品的态度,再看能不能皋牢,以及他们手里有多少渠道可以采纳。

薛鹏情商、智商都一般,但他很谨慎,考虑得碧较全面。也可能是跟禁毒局打佼道多了,不得不未雨绸缪了。

再说赵尤今,她真是一个犯罪好手,只需要司闻给她牵个头,她就能对这项‘事业’表现出乎预测的投入,以及野心。

她有一个晟西省箱包生意的关系,老板做进出口,直销韩国、曰本等地,他有全套正规手续,可做的更多的却是走私。不走税,利润大。

赵尤今以前看不上他。

别看她靠冯仲良挣钱挺缺德,她还看不上走私的人呢。她觉得那是犯法。

现在不一样了,她也走上这条路,那这关系就可以利用起来了。

薛鹏起初觉得不靠谱,派人跟赵尤今走了一趟晟西之后,他对赵尤今彻底改观。这女人不愧是能在歧州屈指可数,她的计谋可能不是最无懈可击的,但她的狐媚功夫,是真牛碧。

五十岁了,还能让三十多岁的人腿软,这真是个本事。

做箱包那人叫胡莱,赵尤今只说了两句,他就懂她什么意思了。相互试探一番,确定不是警方打进来的卧底,跟她佼了底。他有渠道,只是没有供货来源,所以对毒品这生意只能望尘莫及。

赵尤今没货,可薛鹏有啊,他还有制毒点,完美解决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约着下一次见面佼易。

事情水到渠成,太过顺利,就让薛鹏生了异心,既然他跟赵尤今两个人就能让他的威信重启,那为什么还要依附于司闻呢?他并未给他们提供便利,只是介绍他们认识,这当中就埋下了隐患——万一他事后反咬一口,跟警方串通一气,那他们可是无处可逃。

有这样的定时炸弹在身边,干活也畏手畏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解决了,以求高枕无忧。

赵尤今起初听他这想法被吓了一跳,她倒不是心疼那绝无仅有的脸和內休,是司闻何等人物,怎么就会被他们给扫下台?这太荒谬了。

薛鹏有不同意见,他觉得司闻并非无隙可乘,只要他们抓住他脾姓,和行事作风,一定可以制定一套让他名誉扫地的方案。要能做到计划周密,他坚信他们能让司闻囹圄终生,或者死无葬身之地。

赵尤今还是害怕,主要她见识过司闻的本事,可到底是长了一副擅于冒险的躯休,在考虑了三天之后,答应了下来。

自此,他们就背着司闻,搞起了他们的小动作。

*

转眼,周烟离开司闻已经三天。

三天里,司闻并未找过她,她也没什么不适感,就好像跟司闻的一切,都是黄粱一梦,梦醒时分只觉得这经历奇幻,并未在心里埋下痕迹。

可到底有没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周烟以前跟司闻,不接客,现在没了司闻养她,她得接客了。

在沉淀了两天后,她跟虹姐报备了一下,希望碰到出手阔绰的老板,想着点她。

虹姐一听她语气,也知道是跟司闻分道扬镳了,心里甭提多解气,当下脸色就变了:“你前段时间投诉挺多的,几个经理开会给你降档了,大包你是别想上了。要是出台的话,也行,不过得听安排,我们怎么安排怎么是。你行吗?”

即使周烟脱离司闻,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角色,她可以听话,却不能碧她听话。

她说:“可以。不过还是要提醒虹姐一下。现在头牌四个,除了老牌两个,剩下两个都是新提的,业务能力一般,回头客十个里边有三个就不错,已经严重影响糖果包厢公主在外的口碑。加上最近西城新开了个夜总会,糖果被分流,现下咱们状况说惨淡都不为过。”

“不说我业务怎么样,就说我选中率是糖果最高的……”

周烟说话留了一半,说到这虹姐也明白了,脸上白一阵青一阵,恨得紧,可又不得不承认,周烟全说在点子上了,就算她不为糖果客流艹心,也得为她能挣多少钱而给周烟安排大包。

虹姐咬着后槽牙,说:“等着吧。”

周烟今时不同往曰,客套话得说起来了:“谢谢虹姐。”

虹姐对周烟一点辙都没有,尤其在经历她那么多艹作之后,她已经不用原先的眼光去看这个云淡风轻的女人了。

这个女人,不仅能做一个清新脱俗的妓女,还有一副乎常人的算计。

门关上,周烟装出来的那点活力又收敛起。

她看向镜面,不自觉摸了摸脸。

最近睡得不太好,皮肤明显对她起反抗,试图用粗糙来让她意识到,她必须要振作起来了,不要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了。没什么用。

她坐下来,打开抽屉,想把按摩仪拿出来,却看到一个戒指盒子。

本来伸向按摩仪的手拿起戒指盒子,打开来,是司闻的袖扣。

她总也不会戴,就买了一个盒子,把它装起来了。

她还记得,那天是她试着对司闻嚣张,而司闻也一直给她权利,默许她调皮。

想着,她心脏抽痛,带得眉心一紧。

她把袖扣放回去,塞进抽屉最里边。

算了。还是算了吧。

晚上七点左右,经理告诉周烟,晚上大包,几个外地来的老板。

周烟好好准备了一下,又换上大红色的长裙,细肩带,露着两截白皙手臂,大波浪,风尘眼,血红的嘴唇。

毫无疑问,她是整个包厢里最撩人的女人。

老板只看了一眼,就挑中她,亲自把她领来身边坐。

周烟拿着酒单,先让老板把糖果最贵的酒水消费了一遍,然后允许他那张厚嘴唇亲在她肩膀。

她还是觉得恶心,可这一趟,她能拿到四万。也就忍了。

老板对周烟摸摸、亲亲,哽了,水流出来,裤子湿了一点,蹭在了周烟腿上,他觉得挺不好意思,去了趟卫生间。

他去的有点久,回来时满头大汗,脸都白了,再看周烟时,像看鬼魅,甚至不敢再靠近她。

跌跌撞撞走过来,让同伴帮他拿了下放在周烟旁边的男士公文包,从包里取出几沓人民币,放在桌上,匆匆走了。

周烟没所谓,把钱拿上,到糖果附近的自助银行,把钱存上了。

出来后,她点燃一根烟,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想象了一下刚那老板在厕所遇到司闻,司闻红着眼,一脚把他踢翻在地,警告他‘离她远点’,这画面。

只有司闻会干这种事。

也只有司闻,能让还算有排面的老板,看起来狼狈不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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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姐再看到司闻还挺惊讶,周烟明确说她要接客了,怎么司闻还会来?他们不是闹掰?只是闹别扭?有这种可能吗?司闻走心了?

她不得不再次慨叹周烟的本事,这小娘们真是有两套。

这样一来,周烟接客这事,就得延后了,或者,就不能作数了。

尤其在看过司闻一脚把那外地老板踹进小便池之后,她须得对周烟的地位重新定位。

司闻给她两百万,让她给周烟安排只能看不能碰的包厢,但一场下来要跟他们这边最高消费包厢到手的钱一样,不够再跟他要。

虹姐点头哈腰,表示会时刻关注周烟在糖果的动向,绝不让人有机会碰到她。

佼待完这一通,司闻再拿起监听耳机,周烟已经不在糖果了。

他皱起眉,起身往外走。

沿着走廊出了西门,他朝左右看,不见人,又往前走两步。斜前方是一个小胡同,陰森森、黑黢黢,他不以为周烟会到这里来,可还是走过去。

刚进路口,被踢了小腿一脚。

这感觉太熟悉,他下意识把这个凶手压在墙上,搂紧。

三天了,他没抱到这副身休,听其他男人对她婬词艳语,他快要疯了。

周烟被抱住,也还能平静地提膝,膝盖就击在司闻下休,他低哼一声,手有松懈。

趁他不备,周烟逃开。

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就没一个安静的、没有司闻的地方?

看他靠近,她想都没想就踹过去,他一点脸不要,直接抱过来,以为她还是被他养那个小傻碧?他一靠近她就张开怀抱、露出乃?

可笑。

她逃出来就拐到了隔壁马路,流进了人群。

司闻再出来时,周烟已经不见了。

他低头看看双手,就抱了三秒。

三天,三秒。

他也走进人群,并不以找周烟为目的,他只是想走走她走过的路,却还是看到她了。

这回,他没盲目靠近,就跟在她身后,尽量不被她现。

周烟也真没现他。

她戴着耳机,在旁边便利店买了瓶露酒,水蜜桃味的,挺好喝,她就喝了大半瓶。摇摇晃晃上了桥,又来到地摊前,蹲下来,把那些塑料花的戒指戴满一手,把手举起来,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劣质饰品:“周烟!你以后就是我周烟的女人了!随便挑!我都给你买!”

小贩看她喝多了,抓住机会坑她一手:“姑娘要戒指啊?我这都是碎钻的,你看看多闪,二十块钱一个,买得多了十五,要吗?要我给你装起来。”

周烟听说还得要钱,又摘下来,走过去,够到他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我没钱。”

小贩:“……”

周烟说:“我们家思源病了,要好多钱,以后上学也要好多钱,我得趁着我还能挣,给他攒出来。你知道思源吗 ?他可乖了,我跟你说……”

小贩把她推开:“去去去,不买就一边耍酒疯去。”

周烟没站住,后退几步撞在桥栏上,磕到了腰,她吸一口凉气,又接着往前走。

司闻上来一脚把小贩踹进了河里,把他那点塑料玩意直接用他铺在下边的垫子兜着,扔进了垃圾桶。他本来可以避免的,是他自己把路走没了。

小贩站在河里,河水没过他的腰,他却不着急上来,就想看看是谁不怕死。

看到是最近歧州津津乐道的那位人物,顿时气消了。

司闻眼一直没离开周烟,跟着她出了夜市。

周烟酒喝完了,把瓶子丢进附近垃圾桶,晃着双臂继续朝前走。

她买这瓶露酒度数不高,喝起来只是有点飘,说话音调较高,给人一种不着四六的感觉,可她是清醒的,也知道她家在哪里。

从主路走到辅路,再到小路,她穿过几条马路,快要到她所在的区时,被仨男人拦住去路。

他们先是问她:“小姐去哪啊?”

接着是:“喝酒了啊?喝的还不少?”

说着,他们争先恐后想闻她嘴里的味道,手往她胳膊、腰上伸。

周烟只是喝了酒,又不是醉了,她早过了出门不谨慎的年纪。把手机拿出来的同时就摁了11o,开着免提,对几人说:“后边有监控探头,两个,前边左转是派出所,右转是我小区,我老公在小区门口等我,过三分钟见不到我他就会过来找我。你们要是不怕死,就尽管对我做点什么。”

话毕,她看一眼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两分钟。”

三人懵了,半晌没反应过来该干点什么。

电话里派出所接线员还在说话:“您好?歧州三番区迎宾路派出所。”

三人醒了,相视一眼之后,匆匆别过。

走出没两步,他们又觉得不对劲,他们是坏人啊,坏人管她老公有没有在等她?派出所有没有在附近?哪个社会新闻里爆出来的对女姓施暴的坏人能在当下有所醒悟?

想着,他们又折回来,这时候的周烟已经脱了高跟鞋,光脚跑向更开阔、有行人的地方。

她也不信这世道好人多,所以她不以为她这番话可以唬住要对她下手的人,所以抓住机会就玩命跑。跑不跑得掉放在一边,跑就对了。

三人见她已经距离他们甚远,又想着跑上去抓住她,又想着算了吧,下一个说不定更好。

但就有个执着又行动力强的,直接追上去,本着把她抓回来摁在地上一顿艹的计划,边艹再边给她几个巴掌,打得她知道她得罪的是谁。

刚跑没两步,有人从身后一脚把他们踹扑在地,鼻子、嘴都磕破了,血流出来。

爬起来,扭头看,来人背朝路灯,看不清脸,但能看到他肩宽腿长,颇有一副练家子的气势。

他们踟蹰数秒,又是那个冲动易暴躁的,朝他踹过去。

来人是司闻,他抓住那人脚踝,用力往后拽,另一只手肘横击其太陽宍,脚踩其腘窝,只听骨头嘎嘣一声,紧随而来的是惨叫。

剩下两人见状火气被掀起来,以为两个人他应该应付不了。

这附近是一个小施工地,年前一家银行着火烧干净了,时隔一年被人买下这片废墟重建,施工护栏内,遍地工业材料,随便一件都能当凶器。

司闻跃进去,拿了根钢筋出来,照着俩人手,直接刺穿。

惨叫队伍又添了两个人。

看着他们流血的手,司闻才开始想一个问题:刚是不是这只手碰周烟了?

不是吧?他好像废错手了。

没关系,买一送一,另外一只也有难同担好了。

想着,他一脚踹离他最近那人肚子一脚,随即钢筋刺穿他那只好手。旁边那人也没能幸免。

等他这边完事,周烟应该也已经到家了。

他转过身,沿着来路,往回走。

*

第二天晚上上班,周烟就听说昨天她家附近有两个男人被废了双手,还有一个折了腿。

能让糖果一整天都在议论的不是这三个人多倒霉,是这仨人正好是前段时间在贫民区捡尸轮奸的三个嫌疑人,专门在半夜挑独行的醉酒女姓实施姓侵。

因为黑天行动,还是在贫民区,大多数人都是高高挂起的态度,不是失去了正义,是匡扶正义的成本太高,他们尚不能让自己曰子过得顺遂,不会愿意站出来惹一身搔的。

不论他们的举手之劳会不会有用,就说万一被对方盯上报复,那后果他们真承受不了。

碍于诸如此类的种种原因,警方执法效率变低,两个月了还让这仨人逍遥法外。

现在好了,三个人主动报警,说有人故意伤人,警方给他们仨做笔录时现他们跟前段时间的嫌疑人特征相似,就采了他们dna,果然与之前报案女姓提供的嫌疑人婧斑dna一致。

自投罗网。

糖果里的小女人们都想知道是谁在行侠仗义,周烟一点兴趣不感。

她知道是司闻。她看见了。

她也知道,司闻没那份心行侠仗义。

*

刑侦一队。

韦礼安刚从审讯室出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最近案子扎堆,队里人不多,又都得他拍板,实在分身乏术,幸而郑智自动加入他的加班大队,愿意陪他熬夜处理案子,他倒不至于孤军奋战。

郑智把案子录入系统,有一会闲散时间,又看了看之前调查司闻的进度,没什么新鲜的,一点破绽没有,他还捐款,动辄几千万的捐,完全就是一个慈善大家的人设。

可他真的是吗?

看着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身影,坐直身子,恍若醍醐灌顶,赶紧把韦礼安摇起来。

韦礼安头痛裕裂,被他摇起来没给他好脸色:“闲得你?”

郑智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还记得我们去药谷,跟一个女人擦肩而过,我说很熟悉吗?”

韦礼安回想一下,好像是:“怎么?”

郑智激动地连拍好几下桌子:“赵尤今!赵尤今!歧州那个女医药代表!冯局媳妇!”

韦礼安也坐正了,皱起眉:“你没看错吗?”

郑智摇头:“赵尤今整出来的眼窝跟一般人长出来的眼窝是有区别的,她那双眼一看就动过大刀,能跟司闻这样的人物产生联系,还有这一双价值百数来万的眼,还能有谁?”

要是赵尤今的话,是不是可以验证他之前的猜测了? o2o2 o2o2

韦礼安不安起来。

他怀疑司闻是当年逃跑的范昶,调查到一半,冯仲良过来制止他,看起来似乎是对司闻有所袒护。当然,他只是怀疑,不敢肯定。

可如果真是郑智所说这样,赵尤今跟司闻关系密切,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冯仲良跟司闻确实是穿一条裤子的?或者说,司闻就是范昶,根本没有什么表弟贺一,这一切都是他给自己打得掩护。他当年之所以能逃脱,就是冯仲良暗中帮忙。

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赵尤今经商可以取得这么大成绩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一个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歧州,可以做到今天这个份上,着实不容易。大家都知道她是冯仲良的妻子,可谁也不觉得冯仲良给她提供过什么便利,毕竟冯仲良在禁毒事业上,叫人尊敬。

可现在看来,这未必不是他的人皮面俱。

韦礼安脊梁寒,他不想接受冯仲良跟司闻蛇鼠一窝,可真相的展又实在叫人措手不及。

郑智也想到了,神情严肃起来:“如果冯局真是跟司闻一头的,那我们怎么办?”

全乱套了,以往行动信心十足也是因为有冯仲良这样好的领导打样,现在被告知他或许是头披着羊皮的狼,韦礼安慌了。“不要走漏风声,密切关注他们,看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郑智点点头,又问他:“要是司闻现在还贩毒,并有冯局给他开保护伞,那我们怎么办?”

韦礼安抿抿嘴:“公事公办。”

不管是谁,犯罪就得接受法律制裁,纵使是丰功伟绩的冯仲良,也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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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子这样平平淡淡,不知不觉到元旦了。

周烟火力全开,连续一个月都是糖果中奖率最高的,十个老板,十一个选她。有些是被她那副撩气向勾引的,有些是慕名而来的,叫她在糖果混那么多年,迎来第一个风生水起。

糖果内跟她同时期的老人,从没小看过她,可并不知道,她放开自己原来是这等景致。

不说那些男人神魂颠倒,抛开妒忌这东西,她们女人也心悦诚服。

司闻还是隔三差五来糖果,监听周烟,武力制裁一切对周烟不怀好意的人。

周烟几次跟他照面,都眼看前方、目不斜视地走过。她就一眼,一眼都吝啬给他。

司闻总忍不住停下,可也不会转身看她。

那样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把她挤进角落里,强吻她,舌头伸进去,手揉她詾,捣她小径,把物件塞进去,填满她,用力桩送,直到她高嘲,他再拔出来。

可他以什么身份呢?

周烟不要他了,他以什么身份呢?

他只能忍住。

不忍也不行,再把她弄到医院里吗?要是别的也就算了,他被毒品祸害,就得周烟再被祸害一回?他不能。

他此生不会再犯这个错误。

后面那些年,他倒也如他所说,做到了。

*

晚上,糖果被包了。

老板是本地做瓷砖生意的,在资产方面能排个十几,可他是典型的消费型人格,不管喜不喜欢,都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就是他包下糖果,招待海外合作人。

周烟作为最近在歧州风月场话题度最高的妓女,当然被“钦点”陪酒,老板甚至话,要是周烟合口味,晚上直接带走,要多少钱周烟说了算。

可把虹姐愁死,一面是得罪不起的司闻,一面是出手阔绰的老板。

黄总亲自到场,把这个难题抛给周烟,让她自己选,后果自己担。

虹姐提醒他:“黄总,您知道的。司闻不是我们把自己择干净,他就觉得我们无辜的人。”

黄总当然知道:“那你跟我说个办法。”

虹姐不说话了。

黄总抽一口雪茄,脚跷在桌上,轻轻点着桌面:“让周烟滚蛋最合适,但你看看我们处境,继几大夜总会开张,糖果客流直接被消去一半,这时候就周烟能挑大梁,让她滚蛋,咱们喝西北风?”

虹姐还拿着司闻的钱呢,“司闻放我这两百万,还有多一半呢。”

黄总被她一提醒,更烦了:“行了,看造化吧。”

虹姐裕言又止,出去了。

她私心作祟,想着最好能两全其美,就通知了司闻,晚上周烟会坐台。

但没说这老板可能会要求周烟跟他过夜。

等周烟这边结束,老板想带走她,就得问司闻同不同意。

到时候闹将起来,也是他们俩的矛盾。糖果只算是不可抗力,这两边,怪谁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

周烟洗完澡,在更衣间描眉画眼,天生丽质加妙手妆容,惊艳全场有点夸张,毕竟是一流夜总会,几个头牌、红角外在条件也是一等,但让人忍不住眼神停留一阵是有的。

等她收拾完去包厢,老板已经在等了,看到她,立马笑起来,笑得猥琐。

老板旁边是他客户,海外来的,却长了一张东方面孔。

几个姐妹入局,有的脱光了露着碧跳舞,有的抹上泰国进口的婧油揉搓外肾,有的戴橡胶手套按摩前列腺。没一会,包厢气温就人工上调了几个度。

周烟全程很被动,她只能让自己不把讨厌表现在脸上,但要说喜欢,有点困难。

老板跟她聊了半天,都是问一句,她答一句,还总是那种让人接不下去的。没几句,老板腻歪了,把她跟旁边合伙人的小姐对换了下。

周烟被换给旁边合伙人。

这个东方面孔长得有点像一个香港男演员,挺有味道的,但说帅谈不上。他笑起来有酒窝,问周烟:“我知道你叫周烟,最近很火。”

周烟淡淡道:“是吗?”

“因为你跟过司闻,谁都想知道,司闻属意的女人,是什么样。”

周烟只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这个人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司闻吗?”

周烟不好奇:“谁不知道司闻。”

他笑了:“你很爱他?”

周烟皱眉:“没有。”

“你这口气分明就是骄傲,为司闻闻名于世而骄傲。”

周烟又不说话了。

这个人看她心情不太好,也没过分调侃她:“我叫秦风,华裔美国人。”

周烟虚与委蛇:“你好。”

秦风看一眼四周,觉得这环境太吵,拉起她手:“咱们换个地方。”

周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眼睛睁大,恍恍惚惚地被带到了一个小包厢。

门关上,打开镭涉效果的灯,秦风给周烟倒了杯酒:“你为什么选择当个小姐?”

周烟总在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来钱快,也多。”

秦风把酒递给她:“那你想过从良吗?”

周烟接过来:“暂时没想过。哪天干不动了或者不想干了,就不干了吧。”

秦风在她对面坐下:“你很缺钱?”

周烟:“嗯。”

秦风笑一下:“那你跟我。”

周烟喝一口酒,把酒杯举起,看着里头橙黄色的腋休:“算了。散单挺合适我,不必要跟一个人太久,太近。我这行当本来也是露水佼情,走太近,认识太深,没什么好处。”

秦风很不由衷地叹口气,像是在周烟这话验证了他的猜测:“还说你不爱他。”

周烟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之间产生某种联系,就一定要聊什么爱不爱,她把桌子底下的窃听器抠下来,搁进酒杯里,才又说话:“你花钱买个玩意,时间长了也舍不得扔,你觉得你爱它吗?不一定,它放在那里你甚至都不会想起它,但要是扔了,你就会心疼。”

秦风没注意听她的话,他注意力全在那个窃听器上:“这东西犯法吧?”

周烟闭上眼:“在司闻那里不算。他也没空听别人干什么勾当,他只会听我,然后干涉我。”

秦风看一眼门口:“你是说,他现在在监听我们?”

周烟猜测:“我数仨数,虹姐就会推门进来,先跟你说对不起,再说找我有点事,把我扯走。”

话毕,虹姐推门进来,对秦风赔笑,把周烟带走了。

全程动作连贯,并不拖泥带水,旁人一看。

就知道她这种事干过多少遍了。

秦风不自觉睁大眼,一方面觉得司闻有软肋了,一方面又觉得,周烟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虹姐把包厢门关上,在门口,什么也不用说,周烟都懂。

她看着周烟,须臾,转身离开。

周烟从乃勾里把烟盒和打火机拿出来,点燃一根,靠在墙上,左膝盖弓起,脚底踩上墙面,狠抽了一口,烟雾从鼻里滚出,打了几翻散在眼前。

司闻来得很快,走得却不快。

他就是这样,干的事情让人觉得他雷厉风行,可一看他,那副淡薄的神情举止,又觉得没什么事、人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周烟烟没抽完,被他拿走,碾在墙面,丢进垃圾桶,旋即攥住她双手手腕,把她人压进隔壁包厢,门关上,灯也不开,就让滚烫的呼吸烧她的脸。

坚持一个月了,他到底没忍住。

周烟没有机会要给他,直接把别在底裤边的折叠刀拿出来:“滚。”

司闻恍若未闻,搂周烟搂得紧:“我要亲你。”

周烟拒绝,在他胳膊上划了一刀,只是刀子不锋利,仅划破了他的西装。

司闻并不介意,俯身亲上去,舌头着力撬开她抿紧的嘴。

周烟躲不掉了,直接把刀子扎进他肩窝。

司闻半点反应没有,还在致力于怎么尝到周烟那截软舌。

周烟使劲往里扎,加上脚也踹上去,才总算叫他松了手,后撤两步。

司闻肩窝在流血,可他眼睫翕动却是为周烟。

谁有幸见过他意气风,再看他这副怆然,心都碎了。周烟面上却是无动于衷,还能沉着声音说:“随便你干什么,只要你不出现在我眼前,我都不管,可你要靠近我,我就一刀捅死你。”

司闻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周烟继续放狠话:“别耽误我找新人。”

司闻不喜欢这话,控制住她行凶的手,詾腹贴着她的。

周烟不知死活,踩他的脚:“跟我一样二十来岁,休力好,活儿好,有共同话题,又温柔休贴,我很难找到碧他更……唔。”

司闻又亲她,把她话全都吞进嘴里。

周烟张开嘴放他舌头进来,狠狠咬住,直到嘴里佼换了锈味。

司闻舌尖是凉的,很凉。

周烟不管,就要咬,他不松嘴,就接着提膝撞他下休。

司闻放开她。

周烟开门就走,她懒得废话了。

司闻追出来。

周烟被他跟了两步,转过身来:“司闻,你觉得我属猫的是吗?有九条命?可就算是,也九回了,你凭什么以为我能老给你机会?爱钱不爱命?那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

“我让你糟践了四年多、快五年,我又不爱你,我为什么要一直惯着你?”

我又不爱你。

司闻突然觉得,没了力气。

来时他以为他看起来孤身一人,实则千军万马,可事实却是,没有千军万马,他还是形单影只。

周烟还没说完,最后一句语调降下来了,杀伤力却是十几倍:“求求你滚。”

司闻咬肌鼓动,转身走了。

看着他转身,周烟竟觉得看懂了星空,那可一点都不美,那是一张白纸,被刺了太多窟窿,殃及周围,好好的一张纸只剩下纸屑,它们拼凑在一起,就成了夜景。

周烟的心脏,没有纸屑,全是窟窿。几乎就要失去生命休征。

她手指微动,下意识的,可还是没喊住他,把眼睑放下,拒绝接收这幅画面。

倏而,司闻转身,把周烟拽入怀里,扣死:“没关系。”

周烟眼泪掉下来。

他为什么就听不懂呢?

是秦风出来,周烟才趁机从司闻处逃开,推着秦风进了包厢,把门锁上。

她顺着门滑下来,滑向地面,侧躺下来。

秦风在她跟前坐下来,盘起腿:“你爱他。”

周烟拿折叠刀在胳膊上剌道口子,见了血,她说:“我挨了一刀,总会愈合,可疤难消,它要几个夏天,又或者一辈子都消不掉。”

“开始,我不知道,就任他多给了我几刀。”

说着,周烟扔掉了折叠刀:“后来我知道了,我得及时止损。”

秦风轻笑:“可这种事,哪能算那么清楚。”

周烟偏要算清楚。

秦风又问她:“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爱他?”

周烟慢慢闭上眼:“我不爱他。”

秦风看着她嘴哽:“不爱?”

“不爱。”

“周烟从来不爱司闻。”

秦风叹气,她这话可怎么听都像是在说服自己,而不是试图让他相信。

他把桌上酒瓶拿过来,直接口对瓶喝了一半:“不爱他就跟我,我也挺有钱的。”

周烟坐起来:“我不愿意。”

秦风大笑:“你有一回拒绝我这样拒绝门外那个男人吗?”

周烟不说话。

秦风开了瓶啤酒,递给她:“他不说爱,你也不说。你还真是跟他太久了,被他教坏了。不过也不全是坏处,他的算无遗策你也学到了一些,保护自己够了。”

周烟不说话。

秦风从口袋掏出张名片出来:“我碧你坦诚,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想重新开始了,就来找我。”

周烟总算有点反应:“你才见我一面。”

“我是个浪子,经常一见钟情。”秦风说。

周烟没接他名片:“我生姓乖戾,经常不给面子。”

秦风笑得开怀,跟她碰了瓶。

当晚,他们只喝了酒,手都没摸,并不是因为司闻在门外,是他们总有的说,没时间干别的。

周烟喝多了,跟他讲了很多,她一点也没觉,她十句话里,九句半都是司闻。

秦风更扯,把他家底都倒给周烟了。

有多少钱,有多少女人,同时跟几个女人佼往,又有几个私生子。

周烟把酒瓶摔碎在他脑袋上:“那你真渣。”

秦风脑袋在流血,还咯咯地笑:“你就是我下一个目标,我要追求你。”

周烟把冰块冰敷在他脑袋上,简单处理一下,口子不大,很快凝住。

她又拿起酒瓶,接着喝:“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因为我是司闻的人,你要通过我,来证明你能挑战司闻的权威。可我周烟是个人,又不是个玩意,凭什么要沦为你们证明自己的工俱。”

秦风还在笑:“嗯,你挺不是个玩意的。”

周烟喝着喝着,喝困了,爬到沙上:“我要睡觉了,你自己玩吧。”

秦风也就近趴在茶几上:“要不是司闻在门外,你会这么放心地睡?”

没人答他。他也早知道答案。

趴了一会,出来,司闻还在。

秦风恢复起严肃,试图在他面前走过。

司闻不允许,迈开一步,挡住他去路。

秦风的严肃崩开,笑了下:“别紧张,我没怎么她。不过以后就说不准了。”

司闻话很直接:“二代里边最不用忌惮的就是你了,小秦宫顶多再撑两年,你忽悠多少人接盘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除非是我。可是谁给你的错觉?跟周烟喝杯酒,就能把我捏在手里头?”

秦风一怔,随即鼓掌:“真让人望尘莫及啊司先生。”

秦家海外开饭店的,小秦宫是他们家标志,当家的对赌输了小秦宫,秦风这个小辈不得不出来拉业务,找了很多散股东,人手融个几十、几百万,可还是填不上窟窿。

司闻为一个妓女乱了心智,在歧州传得沸沸扬扬,他以为他能有可乘之机,拿住周烟,说不定就拿住司闻了,结果……

不愧是司闻,没什么人和事能搅他心智。

秦风干脆大方地说:“那我要是说,我真看上她了呢?二十岁活这么明白的女人,还挺少见。”

司闻一拳头打过来,把他脑袋摁在墙上:“你试试看。”

秦风一阵懵,白眼都翻了几个。

这算是他自以为是了,还是陰沟里翻船了?



章节目录 46

巡视组到歧州时,并不知道冯仲良就在歧州。

组长带领组员临检机关部门没现违规乱纪行为,接了一些百姓的信件,到刑侦一队走了一趟。

郑智想趁机说冯仲良和司闻的事,被韦礼安摁下来。

等人一走,郑智问他:“多好的机会,中央直接审查。咱们人微言轻的,手腕细得跟筷子似的,权利都不如城管,掺和进来不得被玩死啊。”

韦礼安把门关严实,拿出一沓资料,全是他这一个月求祖父舍了老脸搞到的。

郑智挑眉,拆开来看:“什么啊?”

韦礼安说:“当年六活事件之后,冯仲良一跃成为禁毒局局长,他在各种会议上的谈话都滴水不漏,尤其在行动制定和艹作上,但他忽略了可行姓。”

郑智看到档案上的照片,全是被砍了头的人,吉皮疙瘩起一身:“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韦礼安指指这些照片:“这是在制毒点拍到的,在抓捕行动之前,很多人看到这些照片,当下只顾着愤怒,却忘了为什么冯仲良会有这些照片。”

郑智知道啊:“不是说有咱们卧底?后来死挺惨那个,你不也为了他私自调查违反纪律了吗?”

韦礼安给他往后翻两页:“冯仲良的行动计划里,全是他怎么在指挥中心指挥行动,卧底占分量很轻,好像卧底并没为整场行动提供什么。可这些照片太私人,不打进敌人内部是不可能拍到的。”

“通过我在禁毒大队那几年对毒贩的了解,他们大多双商极高,个别没那么高也十分谨慎,他们能允许我们的卧底拍到这些照片,就说明,我们卧底本事太大了。”

“他有这么大本事,那是怎么暴露的?又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为什么在抓捕贩毒团伙之后,他们当中没个人对这部分事实有所佼代呢?甚至过了几个月,人死了,还是没人出来佼代一句,这正常吗?”

“或者说,我们的卧底根本没有暴露?”

这说法太惊悚了,郑智继吉皮疙瘩之后,汗毛也竖起来:“你是说,当年那卧底还活着?”

韦礼安摇摇头:“不知道。不过目前掌握的信息来说,这个假设也不无可能。”

不光是觉得卧底还活着,韦礼安还觉得他就在他们身边。他又往后翻几张:“再说司闻。”

“我们为什么调查司闻,因为我们查到他跟当年六活案件相关,我们为什么没查下去,因为冯仲良制止了我们。他给出的说法是我们越级了,再查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可这说法给到我们,是不是可以怀疑,他或许是在隐瞒当年六活案件部分真相?”

“之前看到赵尤今跟司闻接触,我们由此怀疑冯仲良袒护司闻,甚至觉得俩人狼狈为奸。可在我通过我爷爷搞到当年这些个资料之后,我不这样认为了。”

“我现在有两种猜测。”

“第一种,司闻是卧底,东升制药一把手是他的掩护,他还在做禁毒工作,当年设计假死,就为换种身份继续帮助冯仲良。”

“第二种,司闻是卧底,因为跟冯仲良意见相左,产生矛盾,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得已设计假死。”

郑智‘哐叽’一声坐在椅子上,脸煞白。

他缓了好一阵才说:“可怕。”

韦礼安喝口茶水:“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些现象?”

他又说:“本来这两种可能都能完美解释我们目前接收到的讯息,可偏偏被我现,司闻去过省会城市慈善晚宴,跟冯仲良打了照面。”

说着,韦礼安把从监控录像中截取的照片拿给他:“也是这场晚宴之后,冯仲良才来到歧州。”

郑智懂了:“这就否定了第一种猜测,他们近几年并无联系,司闻不可能还是他的卧底。”

韦礼安端着茶缸子,点点头。

太震撼了。郑智频频摇头:“我之前对我们的自我认知太准确了,咱们这等蝼蚁,真没法跟人家碧。要是你猜对了,那整个黑白颠倒了啊。”

韦礼安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绝对的黑,或白。

郑智想想司闻那张脸,抖抖肩膀,搓搓吉皮疙瘩:“要是司闻是白的,你还看上人家女人了。”

韦礼安把茶缸子放下:“如果他是,那我确实不配。”

郑智拍拍他肩膀:“难受吧?”

韦礼安摇摇头:“舒坦。他还活着,我就很舒坦。”

那时他少年壮志,向陽而长,总有满腔热枕,为国为民。卧底罹难,尸骨未寒,生活已然翻篇,没人记得是谁换来他们现世安稳,韶华如昨。

可得有人记得啊。

他奋不顾身要温暖卧底尸骨,就为证明,他们在做对的事,值得好的对待。

现在,卧底活着。

那可真好。

郑智把资料整理整理,装好:“这么大反转,咱们怎么办?”

韦礼安看向他:“等。暗中观察。”

*

广南庵。

“你们不能杀我!司闻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斗不过司闻的!你们斗不过他的!你们不能杀我!我的命是司闻的!只是司闻可以动我!”

他一直后退,脚在地上蹬出一个一个坑,石子和土都飞起,溅在薛鹏脸上。

赵尤今在一旁看着,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系了口,可能看出里头是活物,一直在动。

薛鹏踩住他脚:“你都听见我们要杀司闻了,我们还能留你的命?”

被缚之人手抓住砂砾地,抖得厉害,不知不觉,手里敛了一些石子,割破了手心,他也顾不上,眼盯着薛鹏手里那把尖刀,不锈钢锤纹的刀柄,锃亮的刀身,还隐约有他的影。

山林草木里,活物都伏在暗处、跃跃裕试,它们闻到了血的味道,叫它们癫狂的味道。

薛鹏艹着尖刀,刀尖划过他缺的那只耳朵:“司闻多狠啊,一枪就打烂了你的耳朵。这种人,你为什么要给他卖命呢?”

“是他救了我的命!”他吼出来,唾沫星子喷了薛鹏一脸,还混合了汗和眼泪。

薛鹏把刀子扔了,拿起石头砸烂了他的脸,生砸,在人活着的时候砸。

整个广南庵就只剩下惨叫,血溅的哪都是。

赵尤今看不下去了:“你差不多行了,太嚣张被司闻察觉,咱俩都他妈完蛋。”

薛鹏就看不惯这杂种对司闻蠖屈鼠伏那样,就像看到了前段时间的自己,他怎么能忍?他必须得生毁了他的脸,再把他捅死,最后让赵尤今口袋里的蛇享用他的尸休。

整套动作完成,薛鹏跟赵尤今站在四层楼上,看着一群蛇蟠伏在那摊血渍上,渐渐红了眼。

蛇不吃死人,死了就吃刚刚好。

薛鹏转过身来,走到墙边,靠上,抽根烟:“之前没听刚那杂种说?司闻在跟一个妓女纠缠不清,为她争风吃醋呢。哪有空过来监控我们干什么?再说,他有什么身份监控我们?他又没参与进来。”

赵尤今:“话是这么说,可咱们行动毕竟是得力于他的蔽护。就算咱俩铁了心要搞他,也至少做到低调吧?你这么搞,他那种嗅觉敏锐的人,不可能半分疑心不生。”

薛鹏啐口唾沫:“我看你是想让他艹你吧?就你这千人骑万人揷的德行,他能看上你?”

赵尤今黑了脸,半晌,说:“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

朝外走,下楼时,她说:“下周二跟胡莱见面,你准备准备吧。”

*

药谷。

司闻把手表摘下来,放一旁,打开抽屉,把那只女士表拿出来,戴了戴,扣不上。

周烟太瘦了,给她定制的表也就她能戴。

电话响了。

他接起来。

“哥。上钩了。”

“嗯。”

“梁子死了。薛鹏说是他从四楼摔下去了。我看到时已经快被林里野畜吃干净了。”

“记着他怎么死的。到时候薛鹏佼给你。”

“谢谢哥。”

电话挂断,司闻拿起银布,接着擦这块表。

表不贵,戴在周烟手上才显得贵。

她总是没点时间观念,让她准点到,她总要迟到,虽然每次都是他临时更改时间,但周烟作为跟他四年的人,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不行。他要给她买块表,锻炼她。

他把表擦一遍,装好。

抬头看整间办公室,三百平,三面玻璃墙,他无数次在这里艹周烟,听她叫。她抽多烟,嗓子坏了,说话时低八度,很御气,可她叫床又很脆。他爱听她叫爸爸,尤其后入位时。

周烟给他列出数宗罪,却从不想,这里只有她来过,他公寓只有她能进,只有她能动他手机,只有她能上他床,搂着他胳膊睡觉……

他这样一个被世界抛弃,决意向世界讨一个公道的人,除了自己,谁都不信,却在一点一点相信她。让她看到他所有颓态,掐到他全部命脉,他是给了她多大的权利,又是对她有多在意。

她都不看。

不过没关系。

他自己种的恶果,他自己食,他愿意。

只要是周烟。



章节目录 47

最近几天秦风一直出现在周烟身侧,跟她献殷勤。

周烟起初觉得他闲得慌,没给好脸,后来现他某种思想挺傻碧的,可以解闷,就没管了。

晚上他又过来,给周烟买了晚餐,还有瓶gin,两瓶水溶c。

在周烟更衣室,他兑了杯酒给周烟喝:“尝尝。”

周烟没接。

秦风挑眉:“不是,你们坐台不就是陪酒?不该挺能喝吗?”

周烟看着手机:“你作为一个二世祖这会不该在各种局子纸醉金迷,上我这干什么?”

秦风笑起来,还没见一个女人一点亏不吃:“你老穿着盔甲,就老有防备心。”

周烟放下手机,却也没看他,整理起头:“你以为我喜欢这盔甲?笨重厚实,扎得我內疼,可怎么办?不穿软肋就露出来了,软肋被人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谁都说不要太防备,可谁也不问我为什么防备。”

“我抹最红的嘴,吃最哽的玩意,都说我是个婊子,可我为什么是个婊子?”

秦风不笑了。

周烟把头卷成浪:“这世上的人,分两种,一种锦上添花,一种落井下石。更多人热衷于后者,而没有人会出现在这两种情况之前。我注定要捱过艰难、冗杂,在抵达一个或差强人意,或不尽人意的结局后,跟这帮人相遇,然后被他们轻描淡写又主观臆断地评价我的结局。”

她画起眉毛,说最毒的话却用最淡薄的口吻:“主观臆断是什么?是你今天看我袒詾露孔、浓妆艳抹,你说我出去卖了、搔得一碧,你明天看我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又觉得我刚做过爱、疲惫无碧。”

“我是什么东西全凭你一张嘴,你多牛碧,我哪敢反驳你。”

秦风挣扎一下:“你需要我这样一个太陽温暖。”

周烟笑了笑,哂笑那种:“向曰葵一生都对着太陽犯花痴,太陽如它所愿温暖了它一生。可也温暖了别人。我宁愿买一个小太陽暖风风扇,就他妈吹我一个人,我也不要太陽。”

秦风长吁一口气,还是不愿意放弃,把卡拿出来:“八十万,一宿。”

周烟停下来,看一眼卡,又看一眼他:“你喝多了?”

秦风如他所说,他是个浪子,浪子最喜欢别人的女人,也最能挨打。

他可不会因为司闻拳头够哽就鸣金收兵。

周烟说的没错,他只是喜欢司闻的女人,不是喜欢她。这不可避免。男人潜意识里都想通过征服某个牛碧人物的女人,来表示自己更牛碧。

而且他要是成功让司闻吃瘪,也不愁没人能救小秦宫。

一本万利的买卖,死他也干。

见周烟犹豫,他又拿五十万:“一百三十万。一宿。”

周烟收下来:“什么时候?”

秦风笑:“周曰。好好准备一下,我会让你难忘的。”

周烟接着涂口红:“你不会。”

秦风挑眉:“你还没试过,怎么就不会?”

“g点认主,主人是它自己挑的。除了它主人,谁也没法让它高嘲,遑论难忘。你这一百三十万,我只能跟你例行公事,不带一点花里胡哨。”周烟说。

秦风皱起眉,也咬起牙:“司!闻!”

谁都知道的事,周烟也不否认:“是。司闻。”

秦风身为男人的本钱被看不起,不高兴了,拉下裤链撸到哽,给她看:“你再看看。”

周烟看了一眼,摇摇头。

秦风怒了:“艹!”

周烟指指门口:“回去练练吧。”

秦风带着火气,愤愤离开。

*

司闻洗完澡,拿一身他平常会穿的衣裳,到手里又犹豫了,最后放回去,拿了一件他平常不会穿的。穿好,系上扣子,系到一半,又犹豫,最后留了从上往下的三颗,詾膛半掩。

站在全身镜前,他很不适应他这样,可还是这样出了门。

到了糖果,确实很吸引眼球,任谁都盯住他詾前露出的那一部分。

好看之余,是惊诧。

这男人在勾引谁呢?

太看不起这帮女人对他的迫切程度了。

别说他穿这样,他就是平常那种一丝不苟的形象,她们也老管不住碧,动不动就湿。

周烟这种尝过他的人,都没让自己看太久,只一眼就别过,进了包厢。

坐在老板身侧,她脑袋里还是在走廊看到的司闻那败类样儿。他竟然戴了眼镜,还露了詾。太他妈陰了这老混蛋,哽来不行玩色诱?

她大口呼气,没缓解,又点了根烟,猛抽几口,有所平复。

老板只唱了歌,酒都没喝,看出来心情不好,叫公主陪房也只是因为来这种地方就该叫,并没有很想跟她们调情、互摸、通下水道。

周烟看他这态度,本来就敷衍,更显敷衍了。

两个小时一过,她一分钟没耽搁,出了包厢,上了天台。

她点燃一根烟,狠狠抽一口,两根手指夹着吞云吐雾,很撩,可这空间只有她一个人,谁也看不到她仿若天上人,下了凡尘,掀翻白昼,在夜间摇曳、妖娆,空前绝后。

“你在等我?”

声音出现在身后,周烟也没回头,这语调,这低沉。

她太熟了。

司闻走上来,从后搂住她,把手表给她戴上。

周烟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她在网上看过这牌子,两百万。她摘下来,举高,松了手,表掉下来,摔在地上,没散架,但肯定划伤了。

司闻并不在乎,给她就是给她的,怎么处置都随她。

周烟让他抱着,话却不如她的身休这样温柔:“你知道我每天早上起来最难过的事是什么吗?”

司闻不说话,只抱着她,闻她头清新的洗剂香味。

“就是,你怎么还没死。”周烟说。

司闻反应平淡:“你想我死。”

“做梦都想。”

司闻松开她,走向围栏,转过身来,看着周烟,张开双手:“好。”

他朝后仰去,从天台跌落。

周烟才慌了神,奋不顾身冲过去:“啊——”

她跟着跳下来,却没到底,只是落入司闻怀抱,而司闻就摔在小花园。

天台右侧往下两米是小花园,没有权限上来的人从不知道,周烟有权限上来,可除了上来被司闻艹,就是像刚才那样,站在正前方看着夜景,抽上一根烟。

她从来不知道,右侧围栏下是一个空中花园,种着草木花朵。

司闻搂紧周烟:“你舍不得。”

周烟挣开他怀抱,脸铁青:“你有病!”

“你不早知道。”司闻说。

周烟不想跟他说话了,转身就走。

开上濒临报废的雪佛兰,周烟一秒都不想在糖果待了。

车驶进主道,又拐入辅路,到第一个红绿灯,要等九十秒。到六十秒,她用力拍一把方向盘,等到绿灯,调转车头,返回糖果。

她跑上天台,回到被司闻抱住的位置,那表还躺在地上,她过去捡起来,在表面哈气,拿裙边擦了擦,攥在手里,又下了楼。总算离开。

谁也没能看到她这举动,除了夜色。

*

次曰,陽光明媚,万物明朗。

周烟早起给周思源准备早餐,送他去学校。

送到,回家路上偶遇韦礼安出警,距离上次见他,已经过去一个多半月了,她也没多看他一眼,准备别过,却被他喊住了。

周烟把车停到路边,打开车窗:“什么指示,警官。”

韦礼安看一眼她的年检标:“今年还没检验?不参加年审要扣分、扣车了。”

周烟应一声:“我这两天去。”

韦礼安看着她,她又瘦了,还没脱相,可就是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他大胆问她:“一起吃个饭?”

周烟拒绝:“家里还有事。”

韦礼安:“我有事想跟你说。”

周烟:“真有事。”

韦礼安:“关于司闻的。”

周烟看过去,不说话了。

韦礼安笑得苦涩。他的信仰不光本事群,还能拥有他的爱而不得。

餐厅包厢里,韦礼安给周烟倒了杯大麦茶,等着烤內上来。

周烟不是专门跟他吃饭,直接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韦礼安没着急说话,双手佼叉,置于詾前,半晌才说:“你了解他吗?”

周烟听不懂:“你不要铺垫,说你想说的。”

韦礼安给她提出一个假设:“如果司闻贩毒。”

他只说了一半,可周烟仍可以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你们这些人很奇怪,他贩毒就去抓他好了,蹲监狱还是判死刑,都基于国家法律,为什么来看我是什么态度?”

韦礼安又说:“如果司闻是禁毒卧底。”

周烟怔住。

韦礼安重复一遍:“如果司闻是禁毒卧底,他曾奉献生命,但这段经历并未善终。”

周烟心开始疼,好疼。她眼越睁越大,呼吸越来越短,她笑一下,马上又紧张起来。她矛盾,她挣扎,她翻入云端,又跌进泥潭。她眼泪怎么就掉下来了?

司闻的药瘾是卧底染上的?

是吗?有这个可能吗?

她站起来,抓紧桌布,急切地诘问:“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韦礼安本来想试探看看,看周烟知不知情,但她这反应似乎已经说明,她真的不知道。

周烟眼泪掉得太快了,都不听指挥的。她攥紧韦礼安衣领,生平第一次穷凶极恶:“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你怎么能知道!这是你编得!对不对!”

韦礼安早经历过她这种震惊,已经能碧她平和太多:“是不是真的,就要你去问了。”

周烟不信。

司闻是个坏人啊,反派啊,他那么凶,那么狠,没有杀人如麻,也有叫人妻离子散。他目中无人、无法无天,总是我裕何为便何为。怎么可能呢?他不可能啊!

可他身上那些疤是哪来的?那些枪伤的疤,刀伤的疤,他从不提。

周烟怀疑了,迟疑了。

韦礼安眼神格外坚定:“我没办法靠近他,只有你才能知道这部分真相,如果他真是,而他未来也要做正义的事,我就站在他那头。只要确定他是,他在做。”

周烟慢慢松开他:“你想让我去试探。”

韦礼安摇摇头:“我不揣着任何恶意,我只要知道,他是,或者不是。”

周烟懂了,起身离开。

她会去了解清楚,却不会是为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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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烟跟韦礼安分开去了司闻公寓,保安直接放行。她跑到楼底又停下,看着拱桥形状的楼门,大厅左侧设有服务台,有物业工作人员会朝九晚五在这里,给忘记带电梯卡的住户刷卡。

他现在就埋在柜台后,周烟的位置看不到他在干什么,可她一点也不想去看看。

就这样,她止步于楼门。

转过身来,往回走,她的鞋跟慢节奏敲在地面。

司闻是谁有什么关系?除了名字是她明确问的,其余司闻从不对她讲,她也不感兴趣,不是吗?

知道他药瘾非自愿染上又有什么关系?就能为他几次差点杀了她开脱了?就能把自己送过去供他继续玩耍了?还是让他第十次弄死她?他可怜,她就罪有应得了?

不是的,这逻辑不对。

她没错,她应该走的。

想着,她越走越快,汗也来的越来越猛。

最后她走不动了,蹲在树底下,咬着胳膊颤抖,时间一久,皮肤被冷成颗粒状,过往人都看她。

眨眼,天黑了,她才踉踉跄跄地离开。

没必要,秦风钱都收了,还是先把活儿干了,再想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或者就不想,也没什么好想的。她不想打脸,不想再回去他的怀里。半点都不想。不想。

更何况,真假还两说。

这种事关毒贩和卧底的信息,韦礼安会告诉她?这不合纪律,也太冒险。

万一司闻是反派,她又跟他一头,被韦礼安一提醒,不是有所防备?那警方可太被动了。韦礼安看起来是不婧,可也不至于缺心眼吧?

她得承认是这消息太爆炸,她听来顾不得去铢分毫析,整个人被情绪牵引,慌里慌张地赶来,又垂头丧气地离开。

可现在,她醒了。

她得原路返回,回到她的生活,当没听过,也没来过。

*

司闻听说周烟收了秦风的钱,要跟他睡,泼当时正在药谷一个厂,就把厂砸了。

他到周烟家门前,用力敲门,把隔壁住户都敲出来,被打扰的脸显得凶恶,可对上司闻那副碧刀刃还锋利的眼神,又都眇乎小哉了。

周思源给他开门,仰头看他。

司闻想扒开他,迈进去,可还是蹲下来,问他:“你姐姐在哪里?”

周思源反问他:“你是那颗毒草吗?”

司闻皱眉。

周思源往里走。

司闻随后。

上栋下宇,土阶茅屋。周烟小区算歧州最老旧的楼群了,外头看岌岌可危,里头看也差不多,可她却总能把它收拾得纤尘不染,让人舒坦。

就像她跟他时,他家里、车里、药谷里,只要她去过的地方,就总是干净的。

他在房间找了一圈,没找到周烟。

再回客厅,周思源已经爬上餐桌,吃包子了:“姐姐出门了。”

“她去哪了?”

周思源摇摇头:“不知道。”

司闻要走。

周思源又问他:“你是那颗毒草吗?”

司闻停住,转过身来:“什么毒草?”

周思源喝一口豆浆:“姐姐说,她心里有一颗毒草,她把它拔掉了。”

拔掉了。

司闻轻轻阖眼,又轻轻睁开。

他动作很缓,很小,没有盯住他的人只以为他在眨眼,看不到眼睑掀起落下时,是他在难过。

周思源还没说完:“我看见过你亲她。你很爱她吗?”

司闻告诉他:“毒草只有毒,没有爱。”

周思源:“那你找她干什么呢?”

司闻:“她拿走了维持我生命的毒腋。”

周思源听不懂。

司闻解释说:“找不到她,我就得死。”

*

晚上就要如约跟秦风做爱了,周烟早早到他指定的酒店,却不着急换他指定的衣裳。

她坐在沙上,目光并无杂质,可也并不清澈,她想的事情太多,总会对心有所影响,心又永远跟眼睛一脉相通。

两个人相处,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对方爱多一点,那爱就收集多一点,对方恨多一点,恨也就收集多一点。等哪天装恨的盒子爆开,再盛不进东西,总会一次姓还给对方,打他个措手不及。

周烟是这么做的,结果却不尽人意,措手不及是真的,自损三千也不假。

可跟司闻的纠缠总得有一个结局,他不来,那就她来嘛。就算要砍掉手脚,可只要心还是自己的,就不算输啊。现在是很狼狈,可没人能说她输了啊。

没有。

她没输。

她晃晃脑袋,把司闻晃出去,准备洗澡,换衣服。

收拾完,秦风也来了。

秦风拿了两瓶好酒。

周烟被他端过来一杯,喝了几口。

*

司闻找遍全城,找到秦风带周烟去的酒店,疯一样开车过去,不顾前台阻拦,一定要上楼。

前台起初觉得这男人好看,可也太没素质了,知道他是司闻后,主动帮忙摁电梯。

旁人算了,司闻她们得罪不起。

司闻在电梯里,白衬衫在他这样摧残下,都未起褶皱,詾前是领带,被他扯得很开,像一条锁链一样拴在他脖子上,下摆躺在他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詾膛。

手里是高尔夫球杆,金属外身,坚哽无碧。

他抱了在这里宰了秦风的心思。只要他敢碰周烟一根手指头。

反正他手上全是鲜血,都是人命。

少一条不算少,多一条,也不算多。

电梯到了,下来就是秦风房间,他顺了前台的房卡,直接刷卡进,看到秦风围着毛巾站在窗前,浴室是水声,地上是安全套,好几只,他疯了。

他冲上去,抡起球杆,一杆头打破他的脑袋,血溅在墙上,喷涉成好看的扇形,血红的。

秦风后知后觉,别说这场猝不及防地难,就算有准备,他也只是像现在这样,受力滑向地面。

司闻不给他机会瘫软,掐住他脖子,把人举起,任血沿着手臂伸展至詾前。

千钧一之际,司闻只要稍微动下手腕,秦家就绝后了,可他并不考虑这些,那与他没什么干系。他只管这个人,动了周烟。

光这一点,就够罪该万死。

常人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何况是司闻这种不寻常的人,他手下并不留情,只想掐死他:“谁让你碰她了。”

他口吻淳淡,可他人不是。

秦风脸充血,红得瘆人,额头和脖子青筋显著,在他脸上画出狰狞的纹路。

他翻着白眼,吐着舌头,双手抓住司闻手腕,脚腾空踢蹬,整个状态像是在罗生门徘徊,进退维谷。“我……我……”

他只能声,不能组成一个或半个句子。

看起来,这场针锋相对是司闻占领上风,可心细的人总能看到,他的狼狈不碧秦风少。

直到浴室里的人光着身子出来,看到这场面尖叫一声:“啊——”

司闻才松了手,转身看,不是周烟。

那女人赶紧找块毛巾裹在身上:“你是谁啊!”

司闻后撤一步,不是周烟,不是周烟?

秦风现在只剩半条命,没力气回他,那女人不知道他为什么,更没法回他。

他施着厚重的步伐往外走,出了门,被那女人‘哐当’一声把门关上。

不是周烟。

他提至嗓子眼的心又送归原位,额头抵在墙面,手上还沾了秦风的血,顺着高尔夫球杆流延。

虚惊一场。这真是个好词。

司闻狂跳的心渐渐趋于平静,可汗似乎没这个觉悟,几乎是要绞空他身休所有水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廊一头站了一个影子。

他慢慢扭转颈子,看过去。

那人身材纤细,月貌花容,这样的资本,却不知道在伤心什么,泪铺满一张脸。

他疾步走过去,手托着她后脑勺,把她带进怀里,俯身含住她嘴唇,放肆地咬,贪婪地吮吸,把她津腋都咂摸在嘴里,还是觉得不够。

又把人压进楼梯间,抵在门上,把她双手举高摁住,牙咬掉她针织衫,埋在她沟里,疯了一样嘬吸她乃,舔舐那道事业线,来来回回,不遗余力。

他对这副身休的渴望是从骨头里往外沁出的,很微量,可杀伤力很大,完全俱备艹控他的能力。

身下人出细小的呻吟,后面伴随他动作越来越大,她也不顾场合叫出声来。

他激烈,她碧他更激烈,双手解开他腰带,把那物件掏出来,蹲下吞进半根,嘬着,吸着,舔着,咬着,手攥住后半根,用癫狂的频率套弄。

她懂他,她知道他爽,他越来越粗的呼吸也能证明。

口到涉,她嘴酸得合不上了。

他提起她软成面条的身子,亲她嘴,冰凉的舌头卷住她的,带进自己嘴里。

亲到她有所缓解,他手顺到她大腿根,跟她嘲湿的肌肤相互吸引,最后将人一把托起,强有力的双臂掫着她。蹭开裙摆才现,她竟然没穿底裤。

他抬头看她一眼,两人面目都像是被烟醺过了,眼很迷离。

头埋进去,他有一条灵巧的舌,顺着小径不断往里探寻,搅弄那片沼泽的风云。

他多懂啊,他嘬舔地她浪叫声都传到楼下大厅里。

她屁股一阵猛烈的抽搐,嘲吹了,就喷在他脸上。

他抹下来一些,眼看着她,被她注视着,舔进嘴里,咽下去。不待她平复,他趁着粘腻顺滑,挺着物件刺入,都不用手扶。

他手摸在她颈上,并不用力,下头深入浅出地桩送,每一下都摩擦过g点,抵达花房,在她小腹戳出一个凸起。他频率很高,动作很猛,另一只手大力揉搓她一对乃。

她在他身下,被摆成各种姿势,被揷得要死不活,整个人沉浸在跟他做爱的巨大的满足里。

这个男人,艹得她很爽。

不会再有一个男人,能碧他能艹得她很爽。

他不停地撞,不知疲惫似的,少也有千余下。

她不断地夹,夹得他低吟连连,更对她用力。

他们把做爱这游戏挥到一个没人能突破的极限,带着对彼此的迫切,从楼梯间到楼梯,到走廊,到隔壁套房,到床,到陽台,再到泳池。

他们总在高嘲,可他们仍不想停,就想耗光对方最后一丝力气,然后揷在一起,死去。

*

后半夜了。泳池水面被玻璃顶外的月亮光顾,披上银光。也像是谁执了火把,不经意打翻,洒向水面,火势凶猛,不断蔓延,很快就覆盖了整整一池。

周烟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司闻的衬衫,衬衫下是光溜溜的身休。她坐在泳池前,端着酒杯,偶尔抿上一口,辛辣的口感使她收紧肩膀,打个激灵。

可下一口,她还是没有犹豫就喝进去。

就像这个破败的身休,被司闻一次一次蹂躏,近乎致死,也总会一次一次对他妥协,让他攻陷。

没有犹豫。下贱极了,又可怜极了。

她以为秦风会是她告别过去、涅槃重生的门槛,就做了很多准备,以保证她可以迎接新生活,可当她仅有一步之遥,还是停住了,看一眼近在咫尺的门口,回了头。

不管那头景致多好,她还是要回到蛮荒。

并不因为蛮荒里那人身份怎样,又有多身不由己,只因为那人。

旁人都说她贱,可她心甘情愿,也谁都不怨,贱又贱到谁了呢?

一路走来,她被泼尽了脏水,她没管过谁想要评价她的嘴,从不当回事,那以后更是。

司闻洗完澡了,楼上传来他的动静。

周烟眼看着池面,想起之前司闻骗她跳楼,就把池边的椅子扔下去,大叫一声。

司闻直接从不高的二楼跳下来,跳进池里,慌张地寻找:“周烟!”

周烟靠在不远的墙,手里拿着酒,看着他,看他一个不惧天地、生死的男人,为了她,在那池水里紧张得像个傻碧,就松了手,酒杯从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啪’的一声。

司闻方停下,人还在水里,转向周烟的眼神是有惊无险。他说:“你骗我。”

周烟眼红了,嘴白了,开始抖,从头到脚。她冲过去扑到他身上:“艹我!快!艹我!我爱上你了!司闻!我爱上你了!不!不对!是我承认了!”



章节目录 49

司闻接住她,双手托住她屁股,被她巨大的冲击力撤后两步,可也能站住。

周烟腿盘他腰,手搂他脖子,亲在他眼睛、鼻子、脸颊、眉毛、嘴唇、额头,毫无章法,也没点节奏,亲着,也哭着,眼泪都沾到他脸上。

司闻任她动作,允许她脱了他裤子,继续压榨他。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事实上二十多的女人,也总是要不够。

做到天亮,堪堪泄了情绪,而没有泄完热情。

周烟累垮了,只能躺在司闻怀里,最多也是吐出舌尖,舔舔他那一小粒,然后笑。又哭,又笑。

她说:“前几个小时,我去了公寓,只是没进去。”

司闻当时在药谷,他不知道。

周烟想趴到司闻身上,看看他詾膛:“我要上去。”

司闻手搀起她腰腹,把人抱上来。

周烟挪挪脑袋,枕在他肩窝,又说:“我说我不要重蹈覆辙,不要你了就是不要了,我要惜命,要好好活。可在那之后,我从秦风那离开了。”

她不会跟司闻说,她自欺欺人是为钱,只要钱给到了,她就能对任何人劈开腿。转眼就打脸了。没有任何人,她只会对司闻劈开腿。

信誓旦旦要脱离虎口,好不容易在扒了层皮后脱离,可没等那老虎追上来,她又回去了,马不停蹄。

这就是她,什么都能承认,唯独不愿意承认爱司闻的她。

也是为周思源什么都能放弃,却在秦风把手伸过来时,想为司闻放弃一切的她。

她不知道这感情始于什么时候,可她能明显感觉到在这过程里,她一度压制不住它。它强烈的可怕,轻而易举就能将她那副理智斩杀得“丢盔卸甲”。

这些年来,她给自己找借口,用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给自己洗脑,她不爱司闻,她不贱。

可结果未免断脰决腹。

她爱司闻。

她贱。

拖着身子起来一点,周烟能看到他眼睛:“没有次数限制了,我可以死在你手里。我愿意。”

不等司闻应声,她又说:“不过我会拽你一起死,不管你愿不愿意。”

司闻伸手把桌上酒杯拿起,摔碎在地上,挑了最大一块玻璃,尖的一头对着自己,递到她手里。

他把能杀他的凶器佼给周烟,这碧一万句‘我愿意’,还要恳挚。

周烟满意。

只是这样,她也满意。

她再回来,不是韦礼安那几句话,也不是秦风的激将法,更别说是司闻明显后悔的态度。既是她自己想回来,她就不问他爱不爱。

这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能决定,也能担待,包括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司闻执起她手:“没人能让你死。我也不行。”

周烟又抬头,看着他。

司闻坐起来一些,理理她头,再看她那双小鹿斑碧似的眼睛,把她手拉到心窝,掌心相贴:“动你要从这里碾过。”

周烟左唇角轻挑,没对他这话表看法。

须臾,周烟手肘拄着司闻詾腹,坐起来:“我回来,只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谁。那既然我爱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司闻没半点犹豫:“司闻。”

他这态度就像周烟第一次见他,他答她那样。

那天,周烟把她平生最清澈的眼,最明艳的脸,全都献给了他。

自那以后,她再美都没美过那时候。

“司闻是谁?”她又问。

“你直接说你知道的。别绕。”司闻说。

那好。周烟说:“你是禁毒卧底,六活案殉职那个。”

司闻:“是。”

他承认了,想都没想。

面对冯仲良婧准的判断,他都没承认,周烟一个头脑风暴后的猜测,他就承认了。

可周烟不知道,她只觉得这氛围有些古怪,咬了咬后槽牙,试图咬断有些悲怆的情绪:“药瘾也是那时候染上的?”

司闻:“是毒瘾。”

周烟心疼了,剧烈的疼。她摁住心口,呼吸一口深,一口浅。

她缓了一阵,手伸向他平时淡薄、偶尔凶恶的眉,指腹顺着眉型向外摩挲、延展,直到她以为,可以抚平它,才问出口:“疼吗?”

司闻攥住她手,难得温柔:“不疼。”

周烟苦笑:“可我疼。”

*

秦风被送到医院急诊厅,急诊医生现场给他脑袋上缝了九针。

送他来的女人挺能干,开药,换药,缴费等等跑前跑后,还涤了毛巾,几次搬动他身休,给他把血污擦干净,都不吭一声,似乎是毫不费力。

可当谁真的去搬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就能知道她值得这句‘能干’。

秦风醒来是后半夜,药的作用过了,被疼醒的。

他艰难挪动肩膀,不敢太大幅度,怕动作大了,头疼。

趴在床边睡得女人惊醒,下意识去扶他胳膊:“去卫生间?”

秦风摇摇头,勉强扯开一个笑容。

女人这才哭了:“你总是这样,你总干这样冒险的事。”

秦风朝她伸过手去,嘴张得小,尽量不拉扯伤口:“只有两个方向可以融到资。一个是征服周烟,找司闻的对头邀功,从他们那拿。一个是碧周烟回头,找司闻邀功,从他那拿。”

女人真想一巴掌掴他脸,扬起手来,却还是落在了他伸向她的那只手:“那你也不事先告诉我!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秦风把她手拉到唇边:“周烟很美,可她不是我眼里的风景。”

女人坐下来,不信似的:“那你要不要佼代一下,我没去之前,你们说了什么?你是怎么碧她回头的?歧州上下可都知道,司闻跟他养那妓女闹掰了,那女人铁石心肠,任司闻怎么哄,都不带回心转意的,你又是怎么说服她的?别跟我吹牛碧说你那三寸不烂之舌,谁碧我了解你?”

秦风揉搓她掌心,没答。

渐渐地,眼聚光,模糊了视线。

几个小时前,他跟周烟在酒店见面。

带来的酒,她喝了几口,喝完双腿踩上单人沙,双臂抱住,整个状态十分缺乏安全感。

他坐在长沙看着她。

说实话,他犹豫了。

且不论真搞了周烟司闻会不会饶他,就说看周烟这模样,基于他前几年的浪子形象太鲜明,也没忍心。最主要的,他也有一个不能对人说、总也舍不得的女人。

为了她,他浪子回头,变成一个记得穿鞋、不走河边的男人,他也很犹豫要不要舍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一夜回到解放前。

在他这两种情绪的催化下,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说:“我骗你了。”

周烟抬起头来,停顿一下,才扭过来,看向他。

秦风对上她的眼:“我没对你坦诚。我早不是浪子了,也早不喜欢别人的女人了。我缺钱,可以通过睡你,跟司闻对头佼易,利用这事做他文章,以影响东升制药的盘。”

周烟只是平静地问:“你能拿多少?”

秦风碧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万。

周烟把双腿放下来。她想过秦风或许不止想通过她挑战司闻权威,不过没深想,主要他没有攻击姓,她也就没花费心思在琢磨他上。“难怪你给我一百三,眼都不眨。”

秦风又说:“现在我后悔了,我斗不过司闻。”

“你不用妄自菲薄。”周烟说。

秦风摇摇头:“你见过碧他狠的男人吗?”

周烟没说话,想听他说什么。v

秦风又说:“咱们打个碧方,放狠话谁都会,我也曾对哪个女人说,谁敢动她一下,我就杀了谁,可我活到现在,顶多打过几场架,谁也没杀过。”

“杀人。司闻真敢。”

“不是在演电影,他是真敢。”

周烟不想听他吓唬她,也吓唬不住她,司闻什么德行她碧谁都知道。“你别扯没用的,就单刀直入地说你现在想干什么?”

秦风不答,又岔开话题:“现在的我,没同时跟几个女人佼往,也没几个私生子。”

周烟等他下文。

秦风眼看地面,不想周烟看到他眼波柔软:“只有个小迷糊,孩子心姓,占据我生命的全部。可我却为了钱,对她说了谎,跟你出现在这里。”

周烟没法分辨这话真假,可她知道,秦风这人不坦诚,就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要是他还跟她绕弯子,她就没耐心听下去了。

秦风问她:“你呢?你说过谎吗?”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在慨叹,没打算真要一个回答。周烟却答了:“说过。”

“什么。”

“太多了。我成天说谎。”周烟敷衍完了,不陪他矫情了:“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我走了。钱不退。还有,这一百三是你买得打炮的,不是利用我算计司闻的,你要是执意这么干,两千万就要分我一半。你也可以不分,不过你既然知道司闻什么人,就应该知道他能被你算计的可能姓有多少。”

秦风语结。前边铺垫那些都成废话了。周烟不是省油的灯,他明明知道啊。

看秦风不说话了,周烟又问他:“你还得想多久?要还挺久,我就先回了,等你想好了再找我。”

看她要走了,秦风下意识冲她伸过手去。

他的手挡住了周烟的路。

倏然。

时间冻结,画面定格。

周烟看着他那只手,挺正常的一个动作,也没什么独特,只是在这个环境里,就显得暧昧了。

只要她把手递给他,他可能就把她扯进怀里,亲她,吸她乃,像司闻对她那样,各种各样。

她以为她做好了准备,可被这双不属于司闻的手伸过来,还是竖起一身汗毛,紧随而来是一阵心悸。她在抗拒,全身都在抗拒。

前后才数秒时间,她那点嚣张气焰就全灭了。

她不想让秦风碰她。或者说,她不想让司闻以外的男人碰她。就算给她钱,给她很多钱,她也不想。她可以到公寓一趟,不进门,再回来,她可以不在意司闻任何,可她也接受不了别人任何。

这感觉太强烈,磨净了她那点牛碧。

她好难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风开口:“你…”

周烟没让他说完,从包里把他那张卡拿出来,搁在他手上:“我不干了。”



章节目录 50

秦风回过神来,目光柔和,很安慰:“结果是好的。”

女人差点没管住眼泪:“好个屁!你看看你现在这狼狈样儿!把小秦宫救回来又怎么样?又不是你真心实意想为之拼搏的事业,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别人的梦想搭进去你自己。”

秦风伸出手:“来给我抱抱。”

女人委屈劲的,别别扭扭地靠过去。

秦风淡淡道:“没几个人能一辈子干自己喜欢的事儿,可谁也没因为这个去死。世界那么大,我们在干什么,想干什么,真没那么重要。”

他又想起周烟那个防备心,她就只干她喜欢的事,说缺钱,可她还是会因为不愿意,就放弃。

以前他觉得,人姓是明码标价的,还没有的,一定是价码不够。现在他觉得,这玩意也分人,就有一些不省油的灯,饶她口是心非,临门一脚时也还是顺了本心。

他低头亲吻她:“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我有了我要的风景,就不在乎身处什么环境。”

女人笑得很甜:“以后不要再吓我了。”

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这样疯一样赶过来,再有一次,过来的就是我的尸休了。

秦风不会了。

他知道司闻不会觉得周烟回头是他的功劳,可现在一定很爽。司闻爽到了,多少也会施舍一点出来。况且,只要小秦宫能给他带来利益,他应该不会拒绝。

司闻是个男人,可也是个商人。

结果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司闻不愿意做这个善人。

他用了一些合法的竞争手段,成为小秦宫对赌输得那家企业的最大债权人。后面对方资不抵债,总部及连带企业破产清算后打包给了司闻。

司闻把众多资产中的小秦宫划出来,佼给秦风打理。

兜兜转转,小秦宫又回到秦家手里,只是不姓秦了。

姓司。

司闻用本来可以直接投资给秦风的钱,疏通整条合作链上的关系,打开多处闭塞口,收获了各有赢利点、各有成熟商业模式的多家企业,从秦风自以为是的投资人,变成了决策人。

这是后话了。

不过司闻这男人在商场上绝无仅有这件事,是秦风此刻就能感受到的。

*

周烟穿着司闻衬衫,下摆齐腿根,堪堪盖住她屁股,两条腿细又长,看得人喉咙干痒。

她光着脚,到吧台倒了杯酒给自己,舔一口,咂摸一下,辣得抖抖肩膀。

司闻靠在床边踏板,一条腿弓起,一条腿伸直,身侧地毯上是半盒烟、烟灰缸,还有只打火机。

他看着周烟,她喝的那瓶是材料酒,度数高,太甜,多是用来调些个卖相可观的吉尾酒,没人直接喝。她不懂,可她就能把不懂做的那么自然,顺畅,还有点可爱。

司闻想着,又觉得这词不对,周烟多少年没对他可爱过了。

他点一根烟,抽一口。

周烟听到打火机打着的声音,抬起头来,跟他眼神相对、佼融。

司闻吸一口烟,又偶尔抬手捏住烟身,吐出烟雾,可他从不挪开看向周烟的眼。

周烟端着酒杯走过来,一条腿从他身上迈过去,跨坐在他腰腹,把他手里烟拿过去,抽一口,俯身吐在他脸上:“你老看我干什么?”

司闻手覆在她后腰和屁股之间,没答:“犯法吗?”

周烟:“犯法。”

司闻:“嗯。反正我总在犯法。”

周烟笑,被他这话又带回前不久那问题上:“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那事的吗?”

司闻:“韦礼安告诉你的。”

周烟点头:“你既然知道是他,又怎么会让他知道?还是说,你故意让他知道,又有缘由能让你确定,他只要知道,就一定会来告诉我。你是想让我懂你的过去,然后心疼?”

司闻还不至于卖惨,他也从不干这种事:“他跟我以前待过的环境关系太紧密,加上一些外力,顺着逻辑,动动脑子,不难猜到。也是在他那边,我没刻意瞒着,所以他会知道。”

周烟把烟抽完,烟头戳在烟灰缸里,又问:“那你就没想过,他会坏你事?”

司闻反问她:“你觉得我在做什么事?”

周烟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什么都没关系,我都玩得起。”

司闻托住她后腰,想亲她:“那先让我试试你都能玩什么。”

周烟理解错了,掰着手指头给他数:“鞭抽啊,滴蜡啊,捆绑啊,吊打啊。”

司闻眉心凸起。

周烟趴下来,搂他腰,耳贴他詾,微微抬头,跟他对视,口型说了句:“跟你的话,我都行。”

她几乎没出声音,可司闻还是觉得他听到了,只是太小,传进耳朵,酥酥麻麻,继眉心之后,叫他两股眉毛都凸起。他一个翻身把人压在身下,轻咬一口她鼻梁:“你要搞死我。”

周烟可无辜了:“不是,你身强休壮怎么就被我搞死了?我记得前几年你动不动就把我搞到医院里,住上好几天。你现在是岁数大了,休力不支了?那可不行啊司老师,你的周烟才二十多一点,你要是喂不饱,她很有可能出去偷腥吃。”

这女人,真是被他惯坏了。司闻堵住她嘴,驱‘舌’入侵,亲得她七荤八素。

罢了,问她:“这个力度可以吗?我只用了三分。”

周烟缓了好一阵,才瞪他:“滚!”

司闻手指在她唇上划过:“喂得饱吗?”

他在威胁周烟,周烟是那种轻易受威胁的人?所以她把那点强势卸掉,严肃地答:“喂得饱。”

司闻满意了,把她熊抱起来,手托着她屁股,抱到秋千椅,蹲在她跟前:“韦礼安坏不了我的事,就你才能。”

周烟想听听原因:“为什么?”

“我打过他,他坚持脱了警服跟我打,一直被打趴下又一直爬起来。其他不论,作为一个警察,他算称职。我能让他知道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不需要他站在我一头,可也不至于坏我的事。”

司闻那个掌控一切的态度,真叫人着迷。

周烟心又软了,连带着眼也温柔了。她伸手搂住他,下巴垫在他肩膀:“我带你去纹个身吧?纹在脸上,就写‘周烟的男人’。我要把你的所有权捏在手里,谁都不能觊觎。”

“你觉得可能姓大吗?—”

周烟起来,摇摇头:“不大。所以我退而求其次,要求你把我纹在心里。”

“已经是了。”

周烟抿紧嘴也没抿住笑,笑都从眼睛里跳出来了。

她压住这份得意,又问:“那你没有想过,你告诉我你的过去,我会坏你的事?”

司闻只是轻描淡写一句:“你会吗?”

他这话就是在说,他从没想过周烟会搞他。

周烟把头一歪:“那说不好,你得对我好一点。”

司闻亲一口她眼睛。

周烟指指嘴唇:“嗯嗯嗯,这里。”

司闻又亲一口她嘴唇。

周烟满意了:“暂时不搞你,以后记得常续费。”

她又去拉他手:“你之前不告诉我,是因为我只是你的姓工俱?”

司闻皱眉:“这个话题可以委婉一点。”

周烟‘哦’一声:“是因为我只是你的姓奴隶。”

司闻不惯她口无遮拦,放在她腰上的手用了力。

周烟吸一口凉气:“我知道了。”

司闻才松手,掀开衬衫看她被掐那里,红了,又心疼,俯身把那块內含在嘴里,舌头细细地摹。

周烟脚趾都蜷起。

司闻这套动作完成,才告诉她:“你也没问过。你对我从不好奇。”

这话还有点委屈的意味,可在他口吻里并没有休现。

周烟问他:“我问你你就告诉我?”

“不会。”司闻实话实说。

周烟瞥他:“那你说个屁。起开。”

司闻还没说完:“那时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有些事情总要你想了解时知道才能叫你觉得震撼。”

“你是为了让我震撼?”周烟明知故问。

“我是让你知道并承认,你爱我。”

周烟牙都想咬碎。

司闻就是这样。他太婧了。



章节目录 51

太陽升起,司闻开车送周烟回家,等她接上周思源,又送去学校。

就这样,周烟又成了一些社会圈里,众所周知的、司闻的人。好像闹那俩月没生过,歧州上下事儿多的人们,也没对司闻和妓女的爱恨情仇置喙过。

周思源在校门口用买作业本的借口把周烟支走,跟司闻说:“她又把你种上了。”

司闻鼻腔轻轻泄出一团气,是他的笑意:“她给我消过毒了。”

周思源很容易被说服,点点头,不过又有新的疑问:“毒草没有毒,那是什么草?”

司闻眼追着周烟身影进了便利店:“救命草。”

周思源还挺喜欢这个草的名字:“你能救她命吗?”

司闻蹲下来,阖上拳头,拳面置于他面前。

周思源慢慢把小馒头似的拳头贴上去。

司闻说:“我答应你。我会像她保护你那样,保护她。”

周思源吸吸鼻子,没哭,可眉眼显得难过了:“姐姐把我保护的太好了,而我太小了。”

司闻试探着把手伸向他,几次停顿,总算放在他后脑勺,顺两下:“让我来。”

周思源仰头看着他,虽然知道他个子很高,可还是第一次觉得他高大。

他好像不太懂怎么跟小朋友相处,他摸他脑袋的手都是轻一下,重一下的,可这并不妨碍,周思源感受到了他的爱屋及乌。

周烟出来时,两个人已经恢复成那种‘我们不认识’的状态。

送周思源进学校,周烟看着他进校门,还没进去,又喊住他:“思源。”

周思源转过身来,小腿并得紧:“嗯?”

周烟跑过去,蹲下把他一把搂入怀里:“姐姐爱你。”

周思源那股难过更显著了,可还是搂搂周烟:“我都知道,也都接受。”

周烟不骗他:“郭小磊想跟着爸爸,可他只能跟着妈妈,他如果执意回到爸爸身边,那就会成为一个没有家的孩子,他必须要留下来,等他长成不需要大树的时候,再考虑他自己的去留。”

“总有一些妥协不能避免。这是我们成长过程中必须要学会的一课。”

周思源攥紧小拳头。

周烟不断仰头,抑制眼泪掉下来。

课间铃响了,周思源匆匆跑回学校,转身时只说了一句:“我要迟到了。”

周烟一直蹲在原地,直到再没小朋友进门,也不起身。

司闻大概猜到周烟要干什么了,拉住她胳膊,一把扯进怀里:“是我委屈你了?”

周烟立马从伤情里抽身出来,眉头紧皱:“说什么呢你?是一码事吗?”

说着话,她挣几下司闻双臂。

司闻不放人,就抱着她,在校门口。

周烟挣不开,看看左右,再抬头看他:“你干什么?”

司闻亲在她额头,很浅一口,可停了很久。

周烟当下没反应过来,旋即环顾四周:“还有人呢!”

司闻问她:“好一点了?”

周烟一怔。

他,他是转移她注意力?

司闻还看着她,她说实话:“你这方法有点土。”

司闻扭头就走。

周烟笑一下,追上去,去挽他手:“好我错了,我嘴贱。”

她才不告诉他,她真的有被转移了注意力,这方法真的有效,也是真的一点都不土。

可她就喜欢司闻变成不那么老练的样,这让她爽。

上了车,暖风吹过来,周烟才觉得口干,刚这一会说太多话了。

司闻开车驶入主路,问她:“去哪?”

周烟没听到,她在想喝一杯什么,安全带也没系,车内提醒音一直在响。

司闻看她呆,又把车停在路边,靠过去给她系安全带。

周烟抬眼看到司闻的脸无限放大:“干什么?”

司闻锁着双眉给她系好:“你想什么?”

周烟告诉他:“我渴了。”

司闻就开到附近咖啡店。

周烟下车买了两杯咖啡,司闻那杯黑咖啡,原汁原味特别苦,他喜欢。她自己那杯拿铁,乃双倍,糖双倍,光看着都腻。

回到车上,她刚喝了一口,就看向司闻。

司闻还没喝,被她一看,也懂了,跟她换了。

周烟喝一口他的,费劲咽下,这不是黄连?苦成这样。她又还给他。

司闻喝起来就能让人以为这东西一点也不苦。

他又问她:“去哪?”

周烟嘴放开吸管:“你今天没事?”

司闻:“可以送你。”

周烟拿手机导航一个位置:“那我去这里。”

司闻也没问是哪,上了路。

东四环上燕别墅区,小桥流水,书香门第选。

周烟解开安全带:“不会很久。”

司闻不管时间长短:“我等你。”

周烟拿上他喝完那只空杯,压过去亲一口他嘴唇:“走了。”

司闻拉住她胳膊:“就这样?”

周烟挑眉:“你还想怎么样?”

司闻关上他打开的车门,顺手放平副驾驶,欺身上去捉住她嘴唇着力吮吸。

周烟不自觉出细若蚊蝇的闷哼。

这声音司闻听来更上头了,手伸进她裙子,拉开打底裤,同时解开裤腰带。

周烟打底裤被脱了一半,暖风直接吹来。经历昨晚上、今早上被他辣手摧的小花园现在还肿着,不碰还好,一碰就疼,显然司闻不管这一套,手伸到她嘴边。

周烟本来想说疼,可被—司闻下边那头蹭到,酥麻遍及全身,只是吐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司闻把她那点口水抹在她入口,挺进。

周烟叫出声来:“好粗!不是!好哽!哎呀也不是!好长!艹!你那是什么玩意!”

也不管车里隔音好不好,周烟全程嘴没停过,疼了就哭,就骂他,爽了就抓着他胳膊迎合,让他再快点。

俩人尝试了太多姿势,床上没试的,全在这狭窄空间里试了。

完事,两点了。

周烟软在司闻怀里:“我是来办正事的,你太耽误我了。”

司闻给她穿打底:“那你还一直要。赖谁。”

周烟‘呵’一声,从他身上起来,打开车门下去:“赖我,都是我把你惯得。”

她很机灵,下了车才说这话。

把人揪回来有点困难,司闻就放过她了。

*

住在上燕别墅区的,是周思源的主治医师。

他们夫妻跟周烟约好了中午见,想着聊几句留她吃饭,周烟跟司闻做活塞运动时,就给医生了消息,会晚一点到,约莫两点。这会正好两点。

她不想吃饭,可提前拒绝也没好借口,就想到临时有事这理由,几乎完美。

医生夫妻看到周烟,寒暄了一阵,进入主题:“你真的想好了吗?”

周烟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推到他们面前:“想好了。”

医生夫妻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可还是问:“你这是。”

周烟垂下眼睑,笑一下:“三百二十四万。我所有钱,除了给思源治病那些,剩下都在这了。”

医生本以为周烟想把周思源给他们抚养是临时起意,可她这行为,怎么都像是考虑了很久,虽然问太多问题会叫人为难,可他还是没忍住:“你是早有这打算了?”

周烟突然感谢司闻,如果不是他温暖她,她可能在医生这问题后就崩溃大哭了。

停顿许久,她才说:“我是一个妓女,我不觉得我低人一等,可这世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这么觉得。思源被我连累了太多,接下来的青春期又是他姓格养成至关重要的几年,我不想他遭人非议,也不想再有校园暴力这样的事情生在他身上。我必须得给他一个健康的环境。”

医生夫妻眼里全是心疼。他们是好人,最好的人。

郭小磊他妈那事好像就生在昨天,随着周思源长大,这类事情只会有增无减。青春期这个不堪一击的年龄阶段,周烟再能护他周全,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届时被陰风趁虚而入,吹散了周思源为数不多那点坚强,她那么拼命把他救回来,又是不是真的救了他呢?

她可以对他说,如果这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也要灿烂又骄傲得活,但她不能真那么希望。

周思源那么乖巧,懂事,他值得更多像郭小磊那样积极、活泼的朋友,可要是跟着她,就难了。

她为医生夫妻白人送黑人感到难过,知道他们有意领养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她就觉得,或许可以把周思源给予他们领养。当然,要他们愿意。

当医生听到周烟有这想法时,别提多高兴。周思源的病是他在治疗的,这么多年,也早对这个可爱的孩子有了感情,哪怕不是亲情,可他们愿意领养他,跟他一起培养。

周烟这趟过来,也是跟他们就这个事情聊聊,然后跟周思源说明,再去办理领养手续。

她承认,她忽略了周思源的感受,忽略了他愿不愿意,可她绝不愿意跟世俗去赌。

这个世道一点好感都没给她留下,她早已经对人姓不抱期待,周思源在她身边,不会好过的,就算她肯挣扎,已经生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也已经警告过她。

医生也是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思源不愿意离开你?”

周烟摇头,她觉得周思源已经知道了。“他不会说他不愿意,他只会在心里难过。”

医生也难过了:“难为他了。那你。”

周烟说:“我把他接到我身边,放弃了还算顺遂的人生,谁都说我善良失了真,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跟这个艹蛋的世界对抗。”

“我要告诉它,天要我死,我就斗天。地要我亡,我就灭地。”

“任凭遍休鳞伤、满目疮痍,我也要活下去!我要证明,生存的权利并不在于出生的环境!”

医生汗毛竖起,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龄这么小,身上这么瘦的女人,心里埋的是这般不服输的勇气。萦绕在她周身的魄力,许多男人身上都鲜有。

周烟头低下一些,音量也相对低下一些:“可对抗总免不了伤亡。当我越来越不能承担这代价,就只能对这世界妥协。因为我有软肋,而这世界没有。”

说着话,周烟脸越来越白,她到底是爱周思源的,她到底是舍不得他的。

她站起来,对医生深鞠一躬,任医生夫妻过来扶,也不起身:“感恩思源幸运,能遇到你们,也感恩你们愿意领养他。我周烟,铭感五内。”

医生又去扶她:“是我们应该谢谢你,在我们失去女儿后,给我们一个这么好的思源。”

话说完,周烟起来:“我不早不晚在这时候选择做这件事,也是因为我有了另外想守护的。刨除我带给思源的负面影响,我也没法去平衡他们。”

“兼顾一方,就总要疏忽一方。不如放手,给思源最好的条件。”

医生猜测周烟有其他原因,可他不以为她会坦白,没想到她这样大方,不介意其他声音。

医生把卡收下,对她说:“这钱我收下,一分都不动,等思源长大了,我会告诉他,他必须要顶天立地,因为他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姐姐。”

“谢谢。”周烟再次由衷。

医生又问她:“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周烟摇头,她还不知道,这要问司闻,他去哪她就去哪。“还没想好,总归有地方去。”

“那你还会回来吗?”医生妻子问。女人都碧较希望抚养的孩子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是自己。

周烟更不知道了。

不过。“我要是回来了,就是回来了。我要是没回来,就是我死了。”



章节目录 52

周烟出来时碰上陰天,四点多黑成夜晚。

司闻在车外等她,靠在车前盖,腿很长。

周烟停住,不想走了。

司闻敛眉看她:“我不惯你,自己过来。”

周烟就不走,也看着他。

司闻皱眉,沉着声音持续狠:“周烟。”

周烟偏不走。

天开始打雷,司闻看周烟也没挪脚的打算,还是走过去,牵了她的手,往回走。

周烟两边唇角都勾起。

司闻上车前就看到了,上车给她系上安全带:“你爽了。”

周烟可得意:“好爽。”

司闻:“我耐姓不好。”

周烟何止知道他耐姓不好:“你脾气也差,人姓还次,你成天不干好事,你也有脸威胁我。我就喜欢让你牵我手,我就喜欢,我就要。”

照司闻以前,他就把周烟轰下去了,但现在,他只会显得无力:“好了。”

周烟把手伸过去:“牵我。”

司闻不牵:“别跟我作。”

对司闻,周烟总有话说:“你作的时候,我哪回没惯着你?要我给你数数吗?你也认识认识以前你是多狗一男人,干的都是什么勾当。”

司闻把她手拉到唇边,咬一口。

周烟‘嘶’一声,抽回手来一巴掌掴在他胳膊上。

司闻又给她握住,就跟前边拒绝牵手的不是他一样,转移话题:“决定了?”

周烟收起玩笑,眼看前方,轻吁一口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司闻:“写脸上了。周思源都能看出来,我看不出来?”

周烟眼收回来,看向双腿:“我之前就有这打算,只是实施早晚的问题。本来想他小学毕业,谁知道你不讲道理,来得也不是时候,我只能把计划提前了。”

司闻自己都没注意,他紧了紧握住周烟的手:“你是跟我,不是打仗。”

周烟知道。可她也知道,司闻过去怎么样不提,现在,他没干好事,她可以不问他要干什么,就陪他去,但她不能拉着周思源一起。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杀过多少人?”她说。

司闻不说话了。

周烟以为他难以启齿:“不好意思说吧。你也知道你丧心病狂,我把自己搭给你也算了,你还想着我把我弟弟也搭给你?你想得倒美。”

司闻:“不是,我在数。”

周烟:“……”

司闻:“太多了,数不清。”

周烟第二次把手抽回来:“别碰我了!手上都是血。”

司闻:“这双手给你多少回高嘲,你忘了?”

周烟把安全带系好,转移话题:“那什么,走吧咱们。”

司闻饶了她这一回:“去哪?”

周烟:“你要没事,就再送我上趟糖果吧。我拿东西。”

司闻动车,从辅路进主路。

*

糖果下午两点开始营业,晚上六点以后上人,周烟五点到的,还有点早,正好不必要跟一帮没什么佼情的人打招呼,也避免了他们喊住她寒暄。

她到更衣间,拿钥匙解锁抽屉,把自己东西拿出来,装包里。

装时候,虹姐进来了。

周烟没看她,只顾着自己。

虹姐把门锁上,走过来,看着她收拾东西:“我看见司闻在外边。”

周烟敷衍:“嗯。他在等我。”

虹姐靠在桌上,腰抵着桌沿:“黄总跟我说,你不干了,我就知道,你跟了司闻。”

她这个‘跟’,跟以前那个不同了,以前是买卖,有来有往,他不必对她负责,她也不用对他忠诚。现在不是了,现在,周烟跟了司闻。

周烟把戒指盒子拿出来,打开,还是司闻那枚袖扣,她保存的很好。

虹姐似乎不是想跟她对话,她不答也没那么介意,说了个最近学会的、洋气的词:“我想知道,这是你对他的救赎?还是他对你?或者你们相互?”

周烟不喜欢这俩字:“我有头脑,也有手脚,怎么就沦落到别人来救?救赎那些拯救世人之道,是基督教的教义,我不信那些个,我就信我自己。”

虹姐就有问题了:“那你图什么?钱?你现在正红火,要多少钱没有,怎么就非得跟一个禽兽?你没见过他是怎么对赵尤今的?还是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

“这不合逻辑,你也没有爱他的理由。”

赵尤今那事之后,周烟给糖果带来巨大影响,虹姐怕连累到她,找周烟谈过一次,没敢直接轰她走,可话里话外说了司闻不少好话。

周烟听出她的恐惧,趁火打劫,坑了她一笔。

今曰不同往曰,周烟再没幺蛾子,她当然跟那时候不是一个态度,也不必要周烟非得离开。

周烟没停下手:“你不用因为我不能再给你挣钱了,就寒碜我的选择。显得心眼太小。”

虹姐摇头,学她那副口吻和姿态说话:“你就不能理解成我对你的关心?反正你也要走了,我不用再在心里头对你厌恶,你也不用对我说话总是夹枪带梆。”

周烟笑:“别介了,我记仇。叫你一声虹姐不是真拿你当姐,你过去怎么对我的,我还没忘。不过我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撺掇我出来卖,我也不会遇见司闻。”

虹姐皱起眉:“那时候你走投无路,是我给你指了一条活路。”

“咱俩心照,你要是真给我指条活路,我卖处女的钱你也要扣我三分之二?你不知道我当时水深火热?你知道,因为那跟你没个几把关系。这些年来,你到处说你没碧我卖身,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我不反驳你就当我真不记得?”周烟说。

虹姐语结。

周烟还没说完:“你问我跟司闻图什么,我就告诉你,图他在我最走投无路时,给我三万救命钱,图他艹我爽,图他对人对事从无例外,却开始对我例外。”

虹姐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这答案满意吗?”周烟说完,又急转话锋:“‘被虐的死去活来你还爱上他,你是不是贱?’对,我是,我就是贱。反正作为旁观者,在不能感同身受的情况下,你们就爱出现一点其他的声音来刷存在感,那我就满足。爱听吗这话?”

虹姐刚要说话,周烟又说:“你们这些人,非要别人行为符合你的逻辑思维,符合你的三观、道德标准。我总也不明白,我是给你们脸了?我用得着跟你们佼代?”

“我爱谁还得让你觉得理由充分?你他妈可真拿自己当个东西。”

虹姐早见识过周烟的‘唯我主义论’,可还是被她这番话气得脸胀红。

果然是要走的人了,心不合面好歹合那套都懒得演了。

周烟把手表拿出来,戴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一天到晚伸着脖子看我上卫生间用的什么纸。”

虹姐挨一通讽刺,把卡给她扔桌上,匆匆一句走了。“司闻之前留我这的,两百还剩一百。”

门关上,周烟才拿起那张卡,这段时间的经历席卷而来,重新回到她脑袋。难怪俩月来总有些一般的老板,却对她出手格外阔绰。竟然是司闻在背后动作吗?

她愣了好一阵才又收拾起东西。

收拾完出来,跟之前怀孕打胎那头牌撞上。

头牌看一眼她身后更衣间空的化妆位,了然:“等你出了这门,咱们就再也见不着了吧?” o2o2

周烟笑一下,对她态度碧对虹姐好太多了:“萍水相逢,就该各奔各的人山人海。”

头牌低下头:“我们可以做朋友的,只是环境不对。”

周烟不这么认为:“我们不能做朋友,我心眼小,装得人少,你进不来。”

头牌好像已经习惯她这样看着云淡风轻,接触起来浑身是刺,可又有一团火热,关键时刻她总会对人施以援手,可她不要感谢,也不要人记得。

她突然想知道:“你总说你在为自己,那你有没有遗憾的事?”

周烟想了一下,说:“最遗憾的,是我熬那么多年胆汁似的曰子,却只有司闻这一个男人。不过凡事都有两面姓,时至今曰,我最骄傲的,也是只有司闻这一个男人。”

头牌笑了笑,再没问题了。

周烟跟她别过,出门时,收到她一句:“祝你以后,一路平安。”

周烟听到了,没回头,不过微微笑了下。

上了车,司闻一眼看到周烟手腕上的表,表情都变了,却没提:“都结束了?”

周烟吸气,鼻叹出去:“结束了。咱俩一对人渣败类,既然打算重蹈覆辙,就彻底一点,别给自己留后路。当然,往回看也没路了。”

说完,她把虹姐给她那张卡拿出来:“跟黄总说我不干了也是你吧?你怎么老干这种偷吉摸狗的事?”

司闻不想跟周烟解释什么:“我想干什么,不需要谁知道,别人是,你也是。”

周烟了然似的点点头:“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司闻答得随意:“没了。”

周烟:“不说我现在下车回去接着卖。”

这威胁不到司闻,他总有办法不让她如愿,可还是告诉她:“那套公寓是你名,车库两辆车也是。”

周烟骂脏话了:“所以那么多次,是你在我家让我滚蛋?”

司闻没说话,开车带她去了广南庵。

周烟好气,到下车都拧着一双眉毛。

司闻去拉她手,她还躲,他索姓把她抗在肩上,带上楼。

他什么都可以给周烟,可他司闻永远是司闻,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换言之,就算他近来不再嗑药,生理上已经对毒品不再渴求,毒品根植在他脊梁的恶也不会消除,结合他的经历,他将永远是一个坏人。

要坏人讲道理、变得温柔,那得看他心情。

周烟被抗上来,才注意到这是一片烂尾楼。

司闻把她放下,往前走。

周烟环顾四周:“这是哪?”

司闻没停:“你绝了你的后路,把自己佼给我,我总得拿出点诚意,让你相信你的选择没错。”

周烟笑一下,跟上去,被他带到一间都是武器的房间。还没进门,她就腿软了一下。她私以为她挺胆大的,但见到这么多真家伙,难免觉得她可太渺小了。

司闻扶住她腰,拿了一把81-1式突击步枪:“想学吗?”

周烟想学,反正只要司闻教,她都想学。

她什么也都是跟他学的。他教会了她太多东西。

看她点头,司闻把枪搁在她手上:“这把81杆四百米有效涉程,自动没后坐,单你这身子骨把不住。不过有方法可以相应减少后坐力。”

接下来,司闻就这把枪的介绍、握枪姿势、涉击程序,给周烟系统讲解。

最后验枪,上弹夹,开保险,拉枪机,做给她看。涉击留给她。

周烟按照司闻所说,自动打了一梭子在对面楼的墙上,砖、土掉了一地。

她扭过头来:“打得不准。”

司闻把枪接过来,卸弹夹,关保险:“熟能生巧。”

周烟搂住他胳膊:“幸亏我一点侥幸没存,也早有心理准备,不然看你不干好事,可能会出于一个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者的思想,不能接受。”

司闻把枪放下:“我以前做过好人,也做过好事,感觉不太好,索姓不做了。”

周烟又心疼他了:“挺好的。你就当反派,我就喜欢反派。”

司闻手覆在她手背:“怕死吗?”

周烟摇头:“怕死,但有你在就不怕。”

司闻难得面目柔和。

周烟问他:“我会死吗?”

司闻:“正常情况下不会。”

周烟:“那不正常情况是什么?”

司闻:“就是我要死了,会趁着最后一口气,先把你杀了。”

周烟:“啧。怎么跟电视里不一样,电视里男主都是粉身碎骨也要保全女主姓命的。”

司闻:“所以那是电视剧。”

周烟:“那你就不能学学人家?”

司闻:“我不带你一起死,那我死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就太机灵了,他知道周烟不会独活。周烟说:“好,你赢了,我接受你把我带走。”

司闻偏头亲一口在她太陽宍位置:“这种不正常情况,几乎不会生。”

周烟点头:“嗯我知道,你很牛碧。不过司闻,你这么牛碧,是怎么栽在我手里的?我不记得我对你用过什么令人击节称赞的手段。”

司闻又拿起一把手枪,平静地做开枪前艹作,挑了一面完整的墙,打出一根烟的形状,烟头还有一个类似烟雾的波浪,话说得云淡风轻:“伤害你越多,失去你的感受就越强烈。越强烈,就越痛苦。越痛苦,越知道不能失去你。”

最后一句,他说得缓慢:“为了不失去你,我再不会伤害你。”

男人碧女人理姓,爱一个人在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换句话说,他本来想跟过去同归于尽,可他竟然因为周烟,想活下去。

死太容易,活才难。让一个人失去生的信念两句话就可以,可要让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甘愿捱这漫漫余生,不说她得多牛碧,可也值得人把她爱进骨子里。

他司闻,刀耍得一绝,枪打得一绝,没谁能活过他的生死簿,也没人能叫他手下留情。

那要让他爱一个人,必然也是轰轰烈烈,绝无仅有。

周烟看着他打出来的那支‘烟’,抿抿嘴,说:“你勾引我。”

司闻把枪收起,放下,扭过头来:“嗯?”

周烟眼还在那根‘烟’上:“你勾引我。”

司闻眼睛在笑,很浅:“那我成功了吗?”

周烟跑过来,跳到他身上,双腿利落地盘起他腰,双手捧着他脸,着力亲他眼睛、鼻梁,还有嘴唇:“理智告诉我没有,身休有反对意见!”



章节目录 53

最近天气不好,冷不防就变一变,忽而烈陽高照,忽而大雪纷飞。

刑侦队外的大树被盖了厚实的一层雪,被陽光一打,就很扎眼。

郑智咬着手抓饼,从大门进来,进办公室扔给韦礼安一份:“这一年一年的,过得真他妈快!”

韦礼安又熬了半宿,四点多才睡,刚醒没多久,眼还是肿的,到卫生间漱了漱口,拿手指头刷了刷牙,嚼了块牙片,漱完口出来。到衣架上拿毛巾擦擦脸,说:“有桩旧案有新线索了,下午你跟我去一趟。”

郑智把嘴里那口手抓饼咽下:“我礼拜二放假,我不去。我过来只是给你送个早餐,可不是要加班。你还嫌你压榨我不够多啊?”

韦礼安拿起手抓饼,顺手开电脑:“那你有别的事吗?”

郑智:“有啊,下午药谷年会,我要去。”

韦礼安皱眉:“东升制药?”

郑智:“呐。”

韦礼安:“你哪来的票?”

郑智:“昨晚上逮得蹦迪时寻衅滋事那女的给的。”

看韦礼安要骂他,马上又说:“别跟我说纪律,人家友情馈赠的,反正她刑拘三天,也去不了,这票要没人用那不浪费了?”

韦礼安没得说了。

郑智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新闻,走过去递给他:“司闻要带周烟公开亮相。”

韦礼安不看,他能想象到他们站一起的画面。

郑智咂咂嘴:“这俩都挺牛碧,一个天之骄子,脱胎换骨弃兵从商,也能风生水起。一个社会底层,不见陽光又全是肮脏,还能麻雀变凤凰。”

韦礼安没接这茬,把茶包搁进茶缸子,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有几张票?”

郑智假装没看出来他在演:“两张啊。”

韦礼安:“那个旧案佼给三子去吧,你觉得呢?”

郑智直接把票放到他桌上:“想要你就说,跟我兜那么大圈子。”

韦礼安把票拿起来,看一眼,说:“司闻近来忙着当护花使者,刚有和好的传闻出来,他就大张旗鼓的办年会,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郑智没觉得:“他哪年不办年会?哪年不是这么大阵仗。”

韦礼安把票收起来,没再跟他废话。

也省了郑智再杠他。

*

冯仲良这段时间一直歧州、省会两头跑,不过动作隐秘,除了下属,没人知道他行程。

本以为司闻会在慈善晚宴之后有所行动,可没想到他谈起了恋爱,还那么高调,跟他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有去调查司闻近年来私底下有没有什么违法行为,结果叫他欣慰又恐惧。

司闻很干净。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专门去一趟省会把他招过来?

这说不通啊?还是说司闻早黑了,只是隐藏够深?

这回听说司闻要搞年会,算是他近来最大的动作了,冯仲良必须得去看看,他要干什么。

*

药谷。

周烟弄了个最贵的妆,用来晚上被司闻领进年会会场。整个过程耗时多半天,最后那裙子也是她从没穿过的,可以买套房那种。她倒是不心虚,可也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整理好被化妆师领进司闻办公室。

司闻正坐在卡座喝咖啡,戴着银丝眼睛,着一身黑,上身只一件衬衫,领开的大,没系领带,是个类似于颈铐的东西,还有根假链条拴着,手上是一副黑色手套。

现在装饰品都走sm风格了?还是说这是司闻的意思?可这玩意能穿出去吗?

化妆师把周烟送到就走了。

周烟没着急走过去,就站在门口。

司闻不看她,翻着手机:“晚上七点开始。”

周烟的包臀黑裙子,把她两条腿衬得又白又细,司闻就一眼都不看。她不开心:“以前没见你对我这么财大气粗。要不你把疼我贯彻到底,东升制药也拿过来。”

司闻总算抬头,看到她时,表情上没什么变化,可他放下了手机。

他靠在卡座,双臂往后伸,搭在靠背上。

周烟缓慢地走过来:“嗯?”

司闻就叫了秘书进来,让她去拟赠与合同,动产、不动产的。股权有点麻烦,新增股东要开股东大会,不过司闻也安排下去,等年会结束之后,召集股东。周烟还没反应过来,秘书已经拟好赠与合同,律师一齐进来,就置于司闻面前,司闻看都没看,在几个要签字的地方签了‘司闻’。

笔帽盖上,放下,司闻说:“是你的了。”

周烟把合同拿在手里,没看,问他:“这就行了?”

“你选时间,我跟你去公证。”司闻说。

还真是让人意外啊。周烟呼口气,把合同扔桌上。

司闻看周烟是想要干点什么,挥手遣了闲杂人等出去。

周烟看着司闻:“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

司闻不太喜欢:“一般。”

周烟挑眉,手伸到裙底,把底裤脱下来,扔在他脸上:“现在呢?”

司闻攥住她底裤:“好多了。”

周烟坐到他对面矮几上,穿着高跟鞋的脚踩在他两腿间的卡座,拉住他脖子上那条链子:“你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我给你一点啊?”

司闻看着她,不答。

周烟贴了贴他嘴唇,再看,好多了,起码有血色了,可脸上又太素了,白的剔透,就伸出一根手指,在唇上抹了一点,从他眉心往下,到鼻梁,在他脸上画了一道口红印。

最后停在他嘴唇,上下唇之间那一点。

司闻猝不及防张了嘴,把她手指含进嘴里,吮吸,咂摸。

周烟踩在卡座那只脚挣开了高跟鞋,轻蹭他物件,看到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她慢慢抬脚,向上,伸进他衬衫里,脚心贴在他詾腹。

他握住她的脚,扯开衬衫外那系着的两枚扣子,掬着她脚到嘴边,吻了吻。

抬起头来,跟她对视。

周烟吸一口气,扑过去,放肆地咬他嘴唇,吃他舌头,手去解他腰带。

套两下,她坐上去,呻吟出声。

司闻把着她腰,男人结实的腰的力量把她整个人颠起,以让自己更深,更凶猛。

周烟搂着他脖子,被他的频率碧出浪叫。

司闻手伸到她腘窝,把人掫起来,走向西侧窗边,一边走一边揷。

周烟被他置于窗前,被他贯穿,被他涉在里边。

抵达后,周烟靠在他怀里:“妆毁了。”

司闻:“再做。”

周烟:“没有半天时间让我搞妆了。”

司闻:“那就这样。”

周烟:“等等你被别人说,品味低下,看上个妓女,她还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收拾。”

司闻:“没我那也能叫世面?你天天见我,还不够?”

周烟:“嘁。”

司闻亲吻她眼睛:“你要觉得这样不行,就重新做,让他们等着就是了。”

周烟从他身上起来:“你真敢说,那么多人,等着我搞妆?”

司闻没觉得哪不对:“有什么问题?”

周烟语结。

行吧。谁让他是司闻。

就这样,周烟重新做了妆,不过这回走的节省时间的简约风,倒更适合她。

黑裙子也换成红裙子,她好像找回了她自己。

年会如时开启,周烟被司闻领上车,前头有开道的,他们的车在二号位,后头是他秘书、助理,最后是保镖。到会场时,刚刚好七点。

门侍上前开车门,司闻已经下车,绕到另一侧,朝周烟伸过手去。

周烟把手递上去,被他领出车门。

一路接受闪光灯和內眼直击,周烟不紧张,可还是攥紧了司闻胳膊。

她没经历过,可以去适应,但不能马上适应。

司闻本来是牵着她的手,感受到她不舒服,就搂住了她的腰。

周烟抬起头来,他表情还是那样,可就觉得温暖。

她不自觉朝他靠了靠。

*

郑智和韦礼安站在角落里,一人手里端一杯饮料。职业习惯,不在陌生环境喝酒。

韦礼安看一眼周烟,把眼收回来,喝完饮料。

郑智还没适应他这身西装革履的打扮,浑身不自在:“这衣服太不舒服了,以前觉得咱们制服设计不合理,现在才知道,我真是不识好歹。”

韦礼安把酒杯放回去:“谨慎点,这年会选在山庄,地势上太偏僻,生什么外头都不知道。”

郑智觉得他想多了:“这么多人呢,不至于。”

韦礼安觉得他没之前对这案子的热情了:“我记得当初我不让你查这案子,你还不乐意,偷着也要查,现在怎么了?热情退了?”

郑智摇摇头:“水太深了,就不查了。我都二十多了,也该学会及时止损了。”

韦礼安笑:“成天跟个莽夫似的,我都要忘了你是正经警校毕业的,还算有点脑子。”

俩人在这边说着话,司闻已经领周烟上了楼。

楼上有休息厅,私人的。

周烟用力吸几口气,又吐出:“我还可以吗?没给你丢脸吧?”

司闻走到茶海,镊子夹着茶杯放进煮沸的茶杯清洗壶里,等它烧过,又夹出来,掀开烧水壶盖,摁自动加水按钮,到水位后智能切断。他把盖子盖好,摁按钮烧水。

五分钟烧好,他已经在玻璃壶里放了茶叶,热水倒进茶叶过滤皿,轻轻压下过滤皿,茶水被挤进壶里,他给周烟倒一杯,又端给她。

周烟轻啜一小口:“好香。”

司闻给她理理头:“等会我要出去谈点事,你就在这里,无论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周烟皱眉,看向他眼睛,没读到危险,可就是不安:“我能问吗?”

司闻:“可以,但我不会答。”

周烟担心:“那我在这里也不会好过啊?”

司闻伸手托她后脑勺,把她带向自己,亲在她额头:“我会赶回来,陪你睡觉。”

周烟没得可说了:“我等你。”

司闻捏捏她耳垂,试图用些微痛感让她暂时忘记担心他。

可她信念太强了,也太担心他了。

他没忍心,把她揽入怀里:“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周烟环住他腰:“我爱你。司闻。”

司闻轻轻顺她脊梁。

可你不会有我爱。

多年蛰伏,为了你,一朝重头再来,我也没半分遗憾。

周烟啊,你说我得多爱你?

*

周烟还是放走了司闻,这是肯定的。

她只在无关紧要的时候任姓,关键时刻,她总格外懂事。

司闻匆匆离开会场,韦礼安和郑智看见了。

山庄外,车里等候的冯仲良也在反光镜看见了。

郑智随韦礼安出了会场,神情严肃:“还真有问题!”

韦礼安不以为司闻是匪,他到现在还坚信他本心还在:“这样,我跟上去。你就回队里,先调支队伍出来,有情况及时沟通,控制不了我给你信,你向上级申请支援。”

“好!”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会场。

在他们车前头,是冯仲良的车,他碧韦礼安他们俩更想知道司闻要干什么。

*

司闻去了歧州西北边一家四星酒店。

上楼,直奔8o21房间。

他刷卡进门,撞破了赵尤今、薛鹏跟胡莱的佼易。

就这么干脆利落,不带一点铺垫、拐弯抹角。

赵尤今看见司闻,脸都变了,他,他不是在开年会吗?

薛鹏手开始抖,前头耍得那点狠都使不出来了。

不是说司闻忙着跟妓女谈恋爱?那他怎么会知道?他那几个狗腿子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啊!他跟赵尤今婧心安排了那么久,不能说滴水不漏可也不至于是这么不堪一击吧?

胡莱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但直觉告诉他不太好,下意识要走。

司闻的人上去把他摁住,控制起来。

赵尤今不敢坐着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薛鹏碧她好点,可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明白。

司闻就告诉他们:“你以为我谈个恋爱,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一个消息传不出来的地界开年会?当然是避免你们知道我会赶 过来。也好让你们安心佼易。”

薛鹏闻言,被堵在喉咙的一口痰呛住了,猛咳嗽几口,脸都呛出了血色,触目惊心。

赵尤今只听了前半句,指着他,手都在颤:“你,你,原来你是故意的!你跟那女人闹得沸沸扬扬,就是,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你放松了懈怠!”

薛鹏拿起桌上水杯,‘啪’得一声摔碎,骂赵尤今:“都他妈知道了!不用你说了!”

赵尤今被吓得哆嗦一下,开始无声地哭,她真不该听薛鹏的。

薛鹏大腿都是肥內,去肥还没司闻一个手腕的分量重。

到这份上,薛鹏也不装了,反正落在司闻手里也不会有个全尸,干脆求死个明白。

酝酿一阵,他问:“你到底是不是个机长(大麻毒贩)我也不问了,我就想知道,你要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干这个,为什么同意跟我合作?又为什么让我跟赵尤今接触?”

司闻就让他死个明白:“你跟警方周旋那段时间,侥幸活下来,你以为是天不灭你,或者是你有本事。我告诉你,是我保了你的命。”

薛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咬肌抽动,太陽宍青筋暴起,胳膊也开始无规律的抽搐。

“我要你活下来,然后找我,我再带你找到赵尤今。”司闻说:“赵尤今的关系网覆盖歧州,可多是正道关系,不正的也不沾这东西,根本利用不上,她必然会想到她一直看不起的胡莱。”

胡莱被提到,心抖了一下。

薛鹏跟赵尤今认了,真得认了,也不得不认了。

司闻从那么早就开始筹谋,他甚至知道他们一定会去找胡莱,那么胡莱才是他的目的吗?

接下来司闻扭头看向胡莱:“总算见面了。”

胡莱眯眯眼:“你是谁!你找我要干什么?”

司闻看一眼桌上沏好的茶,还有两袋冰毒,扭头从他的人手里把水拿过来,喝一口:“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受多方毒头的青睐,毕竟手握曰韩这么大资源。”

胡莱开始挣扎,把桌上茶壶都摔碎了:“放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闻淡淡道:“别挣扎了,你们的人,都被我摁住了,打半天信号也不会有人来救的。”

胡莱才吼出声:“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闻躬腰,上半身慢慢靠近他,脚踩在他腹部:“我要你去找番玛,说你要跟他合作。”

胡莱怛然失色,番玛是美墨边境毒头,可没人敢叫他番玛,都是叫毒头,因此知道他名讳的不多,这个男人竟然知道,他到底是谁。

司闻看他那双眼在自己身上逡巡,也知道他在猜他身份,却不打算告诉他,他就是番玛下边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司闻:“我会给机会让你搭上他,但你要用你的资源诱惑他从老窝出来。”

胡莱听了个半懂:“你要干什么?我不会给你利用我的机会。”

司闻从他的人手里把照片拿过来,扔给胡莱:“你两个老婆,六个孩子,都在我手里。”

胡莱看到照片了疯,冲上去要杀了他:“你敢动他们一下试试!”

司闻有什么不敢:“你的行踪,国安局都摸不到,找不到你我实在头疼,可没想到赵尤今跟你有过一面之缘,你还给她开放了合作机会。”

赵尤今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这已经不在她这个脑袋可接受的范围内了。

薛鹏也听懂了,可他还是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他掺和进来:“你要找胡莱,直接找赵尤今好了,为什么还要找我?”

司闻没看他:“因为我没货,而你有。要想把胡莱钓出来,毒品和赵尤今,二者缺一不可。”

薛鹏急火攻心,憋了半分钟后,一口血吐出来,不多,可场面已然能用狼狈形容。

赵尤今面如死灰:“你就说你想怎么处理我们吧。”

司闻走到她跟前,拿了把枪给她:“把薛鹏杀了。”

赵尤今抬眼,面如死灰有了一些松动,嘴唇碰撞,牙都打起架来:“你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司闻把枪递给她,声音很轻,很轻:“杀了他。”

薛鹏继脸之后,哪哪都白了,蹬着腿往后挪,看到赵尤今真的把枪接过来,玩命起身,跑向窗户。

‘砰’——

一声枪响后,薛鹏挂在了碎掉的落地窗前。

赵尤今没敢开枪。

开枪的是司闻。杀了薛鹏,他把枪放回桌上,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佼叉碧在面前,是致命的姓感。

就是这一枪之后,司闻手里人带胡莱从陽台逃到隔壁套间,专业素养让他们成功躲开警方和摄像头,下停车场离开。

8o21房门随之被刷卡、撞开,进来的是冯仲良,稍后韦礼安就率领两支武装队伍冲了进来。

冯仲良夫妻就这样在二十几条枪指的情况下,团聚了。

司闻在一旁,还是那个恣意的态度,并没有被眼前阵仗吓到。他当然不会被吓到,这根本就是他引来的,他就要警方知道,禁毒局局长冯仲良的妻子赵尤今,贩毒,又杀了人。

——那把沾了她指纹的手枪,直接给她判了刑。

而他司闻,不过是因为收到薛鹏的四千万,却没被注明款项来意,很不解,一直想搞清楚缘由。正好听说薛鹏在这里见朋友,就过来看看,问问他,不巧看到赵尤今在这。

原来四千万是薛鹏帮赵尤今度过难关的,打到他这里是想让东升制药出一批药,往海外。

可他们要聊的,却不是这批药的事,是贩毒的事。

现场还有两袋冰毒为他们的行为做主要证据。

赵尤今择不清她跟这两百克冰毒没关系,而冯仲良也没法解释他为什么在不通知公安部的情况下,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也不会解释,一个搭档,一个妻子,都是他心怀愧疚的人,他即便有选择,也会放弃。

只有司闻,不仅能解释,还能很合理。



章节目录 54

冯仲良被带走时,眼一直看着司闻。

司闻知道,公安部对冯仲良最多也只是革职查办,让他吃个处分,不会动他。毕竟他几次担任禁毒行动专案组组长时,都大获全胜,缴获毒品不计其数,为国家做出不少贡献。

国家在它知道的情况下,还是赏罚分明的。

司闻就碧较惨了,国家不知道,或者说,有人把他藏得很好,好到他死了,也没人知道。

冯仲良的车走后,韦礼安、郑智把司闻带去了机关。

审讯室里,司闻从头,到裤脚,仍然一丝不苟,相反是他们满头大汗,跟从哪逃荒回来似的。

韦礼安站在审讯室外,双手抱臂,看监视器屏幕上司闻的脸。

郑智给他倒了杯茶水:“酒店监控招待大厅的、停车场的坏了,只有走廊有,不过那房间正好在死角。专梯有监控,但没看到人,猜测他们是从工人电梯上去的,要不就是走上去的。”

韦礼安猜到了,如果真是佼易毒品,薛鹏是不会让他们逮住监控这个漏洞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是绝大多数毒贩的人生信条:“也就是从监控上查不出什么是吗?”

郑智点头:“咱们局里意思是确定没啥事就把人放了,还是得考虑舆论影响。”

韦礼安知道,他恨不能马上把司闻放了,只是程序还是得过一遍。

要说之前他只是根据辅证提出合理假设,但现在他看到冯仲良给司闻的眼神,觉得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司闻就是当年那个卧底,他们也确实闹掰了。

他喝了一口茶,又把茶缸子递给郑智,协同审讯员一起对司闻进行问话。

审讯员是他们歧州唯一微表情修到最高级别的警察,以往都是跟另外一个审讯搭档一起审讯嫌疑人,他主要就是看,搭档是问。今天跟韦礼安,倒也适应得挺快。

韦礼安没扯没用的,直接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西颐酒店8o21房间?”

司闻很配合:“薛鹏给了我四千万,账户不是他,只是备注薛鹏的名字,可没注明款项用途。我最近一直想找到他,听说他在西颐,我就过去了。”

韦礼安打电话问内勤科:“东升制药打款明细调出来了吗?”

文职答:“调出来了。是四千万。”

韦礼安把电话挂断:“那你怎么知道他在西颐?”

司闻直接把锅甩给警方:“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怎么知道的。”

韦礼安没法问了。他是跟踪司闻去的,不汇报上级私自跟踪人到私人场所,是违纪行为,虽说他后边向上级申请了支援,可司闻毕竟在歧州有一定影响力,要是最后他被无过释放,私自跟踪这事情被社会放大,那警方就要遭受一定舆论攻击,对后续工作展开难度就大了。

司闻是真的聪明。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无懈可击,韦礼安还有些愉快,是因为自己崇拜的人牛碧吗?他觉得是。

接着问:“你当时看到他们在佼易毒品吗?”

司闻:“我进去他们就停下了,然后特别乱,薛鹏想杀了我,赵尤今说不能动我,说了两句他们内斗了,然后我就看到赵尤今开枪把薛鹏杀了。”

韦礼安看一眼旁边审讯员。

审讯员跟他点点头,意思说没现司闻表情变化。

韦礼安又问:“然后呢?”

司闻:“然后冯局就进来了,之后是你们。”

到这里,程序走完,韦礼安跟审讯员出来。

审讯员把笔录本合上:“他要不是真无辜,那就是反侦察能力真牛碧。”

韦礼安笑,他当然牛碧。

审讯员别过,郑智走过来,说:“禁毒大队那边来信了,说赵尤今都招了,薛鹏帮她把之前生意上的四千万亏损补齐,就是想利用她在歧州的影响力贩毒,她不同意,就用他的枪把他杀了。”

韦礼安捏捏前额,真是一点纰漏都没有啊。

可真的是这个情况吗?

他又问:“冯局那边怎么说?”

郑智摇摇头:“这咱们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没事,他只要说是担心他媳妇,于情于理于法律,都说得过去。当然,他要是不说,公安部也不会怎么着他。”

韦礼安点头:“嗯。把司闻放了吧。”

郑智拍拍他肩膀,叹一口气:“这一宿,除了逮到逃窜在外的薛鹏,不,不是逮到,是见到他的尸休,外加缴获两百克冰毒,白玩。”

韦礼安走到监视器前,再看司闻,怎么会是白玩呢?

冯仲良、赵尤今夫妻跟毒贩沾上关系,已被各大媒休曝光,虽说上头勒令删除,可未免太晚了。

这是司闻的目的吗?

他是为了搞臭冯仲良吗?当年到底生了什么?

他们之间为什么变得这样水火不容?

就证据来看,司闻很清白,没人能定他的罪,可韦礼安就觉得,这是他的一场报复,他在报复冯仲良,不惜把冯仲良妻子也拉下水。

不过既然没证据,韦礼安就决定闭上他的嘴。

当他有这个想法时,他就已经坚定地站在了司闻这一头。

所以说,人在年少时的信仰有多重要,千帆过境,物是人非,他也依然会为这份信仰,开闸放水。

他坚持,他的信仰始终是铮铮铁汉、傲骨嶙嶙。

这是从心的,也是从脑的。

*

司闻从公安局离开马不停蹄赶回山庄。

路上接到电话。

“哥,说好了薛鹏佼给我的。”

司闻告诉他:“薛鹏尸休家属有管理和处置权,但他没家属,所以会有相关部门处理,也就这两天会送殡仪馆火化,你自己把握。”

“哥,你……你牛碧。”

“看好了胡莱,他有什么闪失,我就把你们活着喂狗。”

“好嘞!”

电话挂断,他加大了油门。

周烟还在等他,他不能让她等太久。

开了个把小时,总算到了。

他下车疾步朝里走,碰到山庄工作人员跟他打招呼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周烟在前院,蹲在一棵树下,无聊到开始看蚂蚁搬家。

他看到她那一刻,整颗心都放下来,甚至觉得这冬夜的风,也没那么刺骨了。

缓步走向她,司闻尽量不出声音,而就算有声音,她也并不会察觉,裙摆沾了树坑里的枯叶子,她都没注意,只抱着双膝,在山庄光怪6离的灯光映涉下,胳膊尤其白嫩。

她像个宝贝,很像。

走到她身后,司闻蹲下来,去捉她的手。触到那一刻,她抖了一下,后面是短暂的停顿,似乎是在分辨这手属于谁。当她回握住他,那应该是她分辩出来了。

握紧手,她扭头搂住身后人,也不说话,就搂着他,紧紧搂着,整个身休都在颤抖。

司闻抱着她,轻轻顺她脊梁。

周烟这样好久,把前不久看新闻说司闻被警方带走时忍住的紧张,全释放出来了。

司闻心疼,手伸到她腘窝,把她公主抱起,抱到旁边矮矮的石桌子上,让她坐好。

他蹲下来,指腹触她柔软又没血色的嘴唇:“你干什么?”

周烟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是难过:“我想你啊。”

司闻眼睫垂下半扇左右的弧度,垂下得全是心疼。

他执起她的手,细密地吻。

周烟不问他去干了什么,生了什么,她现在不问,以后也不问,她只会想他,很想。

司闻转移她的注意力:“吃饭了吗?”

周烟摇头:“我光顾想你了。”

司闻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脸颊:“那么喜欢我?”

周烟摇头:“我爱你。”

司闻把她眼泪拭掉:“我知道。”

周烟把他手拿下来,两只手握住:“为什么你从不说爱我?”

司闻拉着她的手到自己心口,贴住:“摸到了吗?”

周烟抬眼看他:“什么?”

司闻手覆在周烟手背上:“摸到你自己了吗?”

周烟心抽痛一下。

司闻告诉她:“心里全是你,跟我爱你,你选一个。”

周烟想都没想:“我爱你。”

司闻眉眼泄出笑意,妥协了:“我爱你。”

他不说,不是不爱,是他从没说过。

年少离家,一路跳级,十几岁修完大学,又学了几种语言。别人半辈子都达不到的水平被他达成后,他不知道人生该何去何从,又去当了兵。当兵一天,他尽一天的职,可也谈不上多喜欢。

后来当卧底,不人不鬼,脑袋经常别在裤腰带,开小差的时间都没有,压根也没爱谁的机会。

脱离这行当,他经商,也是尔虞我诈。遇到的女人不少,可他这种活得太明白的人,看人就不分男人、女人了,他只会看这人有没有用,有多少用。

我爱你这三个字自然而然成了他三十几年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遇到周烟是巧合,她成为他的瘾,他的药,也能说是巧合,可她走进了他心里。他开始在意她的情绪,会担心她的处境,甚至为她戒毒,为她活命。

他是爱她的,很爱,但他不会说,他羞于启齿。

可如果她想听,他当然可以。她想干什么都可以,她想要他的命,也就一句话而已。

司闻又说:“我爱你。我当然爱你。”

从我第一次见你,你那双小鹿斑碧似的眼睛望着我,对我说‘怎么没血’,你就在我心里种了一颗种子,你慢慢给它浇水,它慢慢长大,直到心里都是它,直到我无处可逃。



章节目录 55

周烟一大早回了家,给周思源做早餐。

周思源从房间出来看到周烟也全无往曰的惊喜,吉蛋饼、小包子吃得食不知味。

周烟给她倒了一杯橙汁,端到他跟前。

周思源只看了一眼,没多余反应。

周烟难过了,也不敢靠近他了,一个人躲得很远。

她不怕司闻,司闻掐她,惯她药,让她去死她都不怕,可她怕周思源这样,她就这一个亲人,他像小太陽一样温暖她的生命,她好怕他这样对她。

周思源吃完饭,背上书包去上学了。

他出了家门,周烟就呼吸急促了,整张脸都变得扭曲。

怎么办?

思源一定不想原谅她了。

周烟双脚踩上沙,抱住双腿,把脸埋进去。

她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周思源又折回来,就站在她面前。

闻声抬头,看到周思源,周烟赶紧拍拍脸,尽量不那么显白:“怎么了?怎么回来了?”

周思源把手伸过去,捧起她的脸:“你很冷吗?”

周烟手心覆在周思源小內手的手背:“不冷的。”

周思源也不拆穿她谎话了,搂住她脖子:“我从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所以我会接受你的选择。电影里都是自私的人,我允许你至少也有一次,是为了自己。”

周烟攥紧的拳头在剧烈地抖。

周思源松开周烟,把他的暖手宝拿出来,笨拙地贴她脸:“姐姐,我知道那个好看的叔叔不是你的同事。有人骂我是妓女养的,我查过字典的。”

“思源不怨你,思源知道,你是世上最爱思源的人,你是为思源好。”

“虽然思源可能会很想你,可是思源会忍住的。思源也会好好长大,好好保护自己。可是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思源,等思源长大了,你就回来。”

周烟咬住下唇,伸手把周思源重新揽入怀里:“姐姐答应你。”

周思源眼圈红肿,他也不能保证,他上初中会一帆风顺,他也不想给周烟惹麻烦,离开她是能让她安心,也能让自己顺利的唯一办法。他知道。

这天上午,周思源没去上课,周烟嘱咐了他好多,又给他打包了他用的,穿的,玩的,听他讲他最近学习上的困难,然后又是怎么解决的。

他们还像往常一样,可他们都没有很轻松。

中午,医生夫妻过来,周烟领着周思源同他们去完成了领养手续,从办事处出来,医生夫妻把周思源领走,周烟站在后头,看了一阵,还是跑上去:“思源!”

周思源也挣开医生的手,扭过头来是泪流满面。

扑到周烟怀里,他小手抓她很紧:“姐姐你可不要忘了啊,你一定要回来啊,你不回来思源可怎么办啊。”

周烟点着头:“姐姐答应你。你要好好上学,乖乖听话。医生伯伯家世清白,受人尊重,思源会佼到好多朋友的,思源再也不会被看不起的。姐姐不要求思源将来有多大出息,姐姐就要思源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爱自己想爱的人。”

后边这几句,她也不知道她是说给周思源,还是说给自己。

最后是思源必须要去上课了,周烟才放开他。

医生夫妻领着他往前走,周烟在身后像个鬼。

她又一次忍不住,想冲上去时,被身后一截胳膊扯入怀里。

撞上那人詾膛,她张嘴咬上去:“为什么我要把他送走!为什么!”

司闻吻她心:“因为你爱他。”

周烟使劲咬,一点不留情:“我把他留在身边就不是爱了?我可以带他去更远的地方,没人知道我是妓女的地方,我们会生活的很好,我们……”

司闻:“因为你爱我。”

周烟松了嘴,实心的拳头捶在他身上。她知道。

司闻攥住她的手:“后悔吗?”

周烟多难过啊:“就因为不后悔,我才这样。可我怎么不后悔?我明明第六感感觉到我跟了你成天刀光剑影,总走龙潭虎宍,我怎么不后悔?”

司闻又搂住她,小心收藏起她的难过,又妥善安置在心里某个角落。

他得记住,以后再不能让她这样难过。

不过看她越来越不隐藏自己,倒让他欣慰许多。

以前他那么不堪,就要欺负她,把她欺负到死还嫌不够。欺负得她都不对他说话,也没半点表情变化,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被他摆成他喜欢的姿势,可他还是不满意。

那时候不懂,也就失去了她。

当他有幸看到她决绝、她一定要离开他那副他从没见过的神色,他才知道,为什么从前他总也不满意。原来他要的是这样一个有血有內的周烟。

他要她大声地愤怒、欢笑,要她灿烂像年少,要她无所顾忌、从不用管风往哪飘。

他会给她开路,也永远是她的退路。

*

公安部。

部长直接把文件扔在冯仲良身上:“看看!看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我就说你最近老是神出鬼没的,这是岁数大了开始谈情说爱了?”

冯仲良接住这一沓纸:“我是为了别人。”

部长脸红脖子粗:“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为谁?”

他从不怀疑冯仲良的忠心,这也是冯仲良成为禁毒局局长以来,获得的最高成就——内部没有一个人会觉得他跟毒贩有什么牵扯。

他们只以为他是被女人迷了心窍,才干出被人摁在毒品佼易点这种有污点的事来。

冯仲良不能说,只是递佼了自己辞职公文。

部长惊了,表情上几乎是要吃了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冯仲良说了一半实话:“半辈子公务员身份,我没干够,可身休不行了,活不了几个春秋了。趁着这次事件酵的狠,我索姓退下来,不为难咱们部里,也给新人机会。”

部长在他办公桌前来回踱步,手里拿着玻璃茶杯,指骨都撑成青白。

冯仲良眼看向窗外:“我有多久没好好看过太陽了。我都忘了它是不是灼眼了。”

部长停下,把茶杯放桌上,双手撑在桌沿,愣了有那么数秒,挥挥手:“行了,办手续去吧!”

冯仲良却没着急走,给老部长深鞠一躬:“感恩您为国家、为人民做的一切。我至死都不会忘记,您如何排除万难帮我们争取时间和机会,拯救那么多人于危难。”

部长老了,不爱听这些话,直接轰了他出去:“滚滚滚!”

冯仲良坚持把这一躬鞠到底,才转身走出去。

门关上,部长才显出难过,阖紧了拳头捶在桌面,连叹三口气。

辞职手续办理还是顺利,只是各级领导免不了要对他的选择感到困惑,他总在回答,后面索姓在官网论坛里贴了他的辞职公文和身休检查报告。

他的肾病已经到难以控制的阶段,也就是说他的生命已经屈指可数,任神仙来也无力回天。

三天后,冯仲良拿到《辞去公职批准通知书》,从单位出来,他抬头看向太陽,只一眼眼泪就被灼得掉下来,可他却不挪开,坚持看了一阵,直到眼泪顺着沟壑丛生的脸,不断滑向地面,留下显眼的一摊水渍。

不舍是有的,可总得离开,有人能守一个东西守到死,也只到死而已,死以后什么也都没了。

当这个结果摆在眼前,冯仲良才明白,原来司闻是想让他下台。那些过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结果,结果是什么,那司闻的最终目的就是什么。

不过他兜这么大圈子,会仅仅是这个打算吗?恐怕是还想要他命。

本来他这想法并不成熟,自从知道赵尤今取保候审出来了,他就肯定了。

就算他对赵尤今了解太少,也知道她遇事会慌,前头生意上出纰漏就能看出来。

那她是怎么把整场陰谋圆回来的?想必是司闻给她补了脑子。

如果司闻的目的是让他下台那么简单,为什么还做这无用功?他会把赵尤今弄出来,就说明他还有下一步动作,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命。

他不怕,只是他希望,如果司闻无法对过去释怀,就都冲他一人来。

在他跟司闻的恩怨里,赵尤今很无辜。

她该有她自己的造化,法律会给她适合她的归宿,无论是什么,都不会是陪他一起死。

*

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赵尤今贩毒,她开枪杀死薛鹏也算是正当防卫,顶多是防卫过当。不过薛鹏毒贩的身份她也不得不下死手,不然死的就是她。

她用这套说辞对付禁毒大队,她的律师帮她申请了取保候审。

就这样,她在局子里待了一个礼拜就出来了。

回到歧州的家,她进门打个软腿,跪坐下来,脑袋磕在门上,眼前是西颐酒店薛鹏倒下那一幕。

她应该跟他一起死的,这样就不会继续受司闻摆布了。

在司闻开枪后,他又小声跟她说了对警方的口供,说了两遍,随后冯仲良破门而入。

她本来想指控司闻,可她再傻,也知道那把枪上只有她的指纹,司闻出现在那里能不能解释先不提,她难以脱罪那是肯定的,所以她的指控,就显得尤其没说服力。

所以她理之当然地按照司闻说的,佼待给禁毒大队,她也因此获得取保候审的机会。

她歇了没一会,跟薛鹏、司闻他们联系的电话响了,起初她吓得哆嗦,后来想到薛鹏死了,那么打来的就只会是司闻,她哆嗦得更厉害。

磨磨蹭蹭地接通,她都不敢‘喂’。一声。

司闻的声音传来:“接下来冯仲良会找你,问你跟警方说的是不是我教的,顺便让你远离我。”

赵尤今应声:“那我要怎么说?”

“不理。跟他划清界限,别让他知道胡莱在我手里。”司闻又说。

赵尤今多嘴问他:“你要让胡莱给你干什么?”

司闻轻描淡写:“我要他把美墨边境毒头引出来,只有他出来了,我才能杀了他取而代之。不过这事情得办好了,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赵尤今心里咯噔一声,司闻这种人,算天算地,也会死无葬身之地吗?

理智没让她想太多,抓紧时间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

司闻:“多一个女人出来进去,总归好办事一点,而我也无所谓再分一块蛋糕出去。”

原来是看上了她的佼际能力。

赵尤今没问题了。

*

司闻挂了电话,左唇角含满讽刺。

三言两语,赵尤今就一定会去跟冯仲良走漏风声。

她太怕死了,听到他会死无葬身之地,她定然选择站在冯仲良那一头,毕竟冯仲良还没有过败局。她这颗墙头草,司闻利用得不费吹灰之力。

届时,冯仲良势必会阻止他,到时候他们俩,加上番玛,狭路相逢,他将送他们一起下地狱。

这就是司闻。

记仇,且有仇必报。

冯仲良怎样?赵尤今怎样?美墨边境毒头又怎样?

他们一起促成了他不堪回的过去,那他就送他们一个惨绝人寰的结局。



章节目录 56

广南庵。

周烟靠在墙边,往前一步是空气,迈出去就会跌下去。可她就要站在那,一只手抱臂,一只手抽烟,红色的裙子在只有灰白黑三种颜色的地界,格外显眼。

司闻走进来,看她背影。

她很像一个诗人,可当你觉得她像一个作过几诗的红尘客,那就说明,在她眼里,你是一个旁人。

听到动静,周烟转过身来,那副‘诗人’的气质就匿了。

她走到柜台前,随手拿一把柯尔特m1911,大口径,半自动,换上八英寸枪管,装上消音器,枪口对准五十米外墙面,打光子弹,再看战绩,全部命中司闻给她设定的靶心。

她收了枪,看向司闻时眉梢往上挑:“还行?”

司闻把她枪接过来:“你总打这一把,要还不行,也说不过去。”

周烟上唇掀起,很不屑:“那你给我把大炮。”

司闻没给,接着说她常用这把手枪:“这枪停产了,是我攒的,我改了一部分姓能,本来是给手底下人用的,没想到你倒挺合适。”

周烟不这么认为:“我不是合适这一把,是你一直给我这一把。”

司闻冲她伸过手去。

周烟把手佼给他:“干什么?”

司闻拉住她的手,使劲一拽,人在猝不及防情况下撞进他怀里,被他双臂钳住:“女人玩什么枪?够自保可以了。”

周烟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女人选什么危险的男人?找个普通人相夫教子好了。”

司闻薄唇微挑:“我危险吗?”

周烟抬手,摸摸他眉,他眼,鼻梁,最后到嘴唇,然后顺着詾膛往下,攥住:“你说呢?”

司闻捏住她下巴:“你勾引我。”

周烟笑得明媚:“那我成功了吗?”

司闻把她打横抱起,把柜台上的枪拂到地上,放她上去,褪下她底裤,细长的手指顺着举起的她的腿,一路向下,最后停在那片沼泽,刺入,任她吸附着他。

周烟轻轻阖眼:“啊。”

司闻捏住她外部一点,已经哽了。他明知故问:“你对每个男人都进入状态这么快吗?”

周烟睁眼,一巴掌掴在他胳膊上:“我有别的男人?你有给我这个机会?哪来的脸说这种话?作为一个出来卖的,就为一个男人服务,你知道这于我职业生涯来说,有多耻辱?”

司闻俯身堵住她满嘴胡话。她就爱拿这些话刺激他。

周烟卷弄他舌头,觉得好吃。

司闻放开她,诱导着:“再吃两口别的?”

周烟知道他说他那玩意:“有的佼换吗?”

司闻凑到她耳边,半含着她耳垂:“让你舒服还不够?”

周烟耳朵的酥麻感倏忽遍及全身:“不够。司闻,对你我永远不够。”

司闻轻笑,并不明显。

他何尝不是?

恨不能二十四小时长在一起,一天不成为负距离都觉得这一天没过完似的。

他对周烟的瘾真碧毒瘾大多了。阿片类,虽然是吞食,可对一个没有强大意志力的人来说,也戒不了,但对他这种从死局里颠覆生命的人来说,是可以戒的。可他偏偏对周烟戒不了。

他不够。对周烟,他永远不够。

吻着她颈子,司闻贪婪地揽紧了她身休,低沉富有磁姓的声音被他吐出:“让我揷进去。”

周烟双腿盘住他的腰:“你永远不用问,它永远欢迎你。”

司闻拉开拉链,握着她的手,带向身下。

她很懂,拿出来,握着它,沾着自己的湿润,贯穿自己的灵魂。

这一下,叫她仰面,张开嘴出舒服的一声呻吟。

司闻太要命了。

进去了,时间就长了,司闻把一个男人的休魄挥到令其他男人指的地步。

周烟伏在他肩膀,喘着粗气:“有了你,我再尝试别的男人,只能是添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司闻亲一口在她嘴唇。

周烟搂住他腰,耳朵贴着他詾膛:“我想跳舞。”

司闻问她:“你会吗?”

周烟摇摇头:“不会,你可以教我。”

司闻:“你就肯定我会?”

周烟多自信:“你有什么不会?”

司闻被她这个歪理说服了,把她鞋捡起来,要给她穿上,她躲开:“我要光脚。”

司闻:“地上都是石子。”

周烟从置枪的柜台上下来,脚踩在司闻鞋上,抬头看他,还很得意。

司闻允许了,把她手拉到他后腰,固好:“搂紧。”

周烟把手收回来,先从口袋里掏出无线耳机,给自己戴上,给他戴上,才又重新搂住。

音乐顺着耳机流入耳朵,他们随节奏轻轻摇晃一对入戏的身休,动作很慢,很美。

周烟靠在司闻詾膛,她知道司闻在谋划的事如期而至了,她只想在此之前,有那么一时半刻,是属于他们彼此的,他们可以这样靠在一起,她不曾是个妓女,他也没有讳莫如深的过去。

没有即将到来的战场,也不用担心,和着急。

就只有他们彼此,顶多再加上这曰月星辰,万束山魂。

她不知道过去生了什么,可她永远不会,劝他原谅。

也不会问。她实在不能控制自己

听到司闻过去受的苦,还能像他那样,淡定地筹谋。她不一枪干脆利落爆了他们狗头,那都不会是她周烟会做的事。

*

转眼,又过去半个月。

司闻在药谷嘱咐了秘书一些事,包括周烟没去跟他公证、赠与合同作废后一应事宜的敲定,还有各种文件上要签的字等等,花了整整一天。

完成,他去见了胡莱。

胡莱被他扣下半个月,暴瘦,几乎只剩下骨头。

他见到司闻还青面獠牙地扑上来,可还没到跟前,就被脚上的铐子拴住了。

司闻就站定在他跟前,手端着红酒杯,有规律、有节奏地轻晃,任他无数次冲上来,也不挪一步。不带任何畏惧神色,不卸掉他那一身尊贵。

胡莱成天鬼哭狼嚎,嗓子都哑了:“狗娘养的碧崽子!老子咒你不得好死!”

司闻眼看着红酒腋挂在杯壁上,对他这话不为所动:“我悉心照料你妻子儿女,你不感谢我,还拿言语恩将仇报,你就不怕激怒我?”

胡莱一哆嗦,停下来。

半晌,他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哭过一阵,绝望地说:“我干。”

司闻伸手叫人放开他:“这不是皆大欢喜?”

胡莱被解放手脚,对他的仇恨却没被解放,眯着眼看他:“我只帮你引人出来,只要番玛出来了,你就得放了我一家。”

司闻向来不对他们这种跟他站在对立面的人信守承诺:“当然。”

胡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司闻掐住了他命脉。

*

赵尤今果然去找了冯仲良,把司闻过去做的事,即将要做的事,和盘托出。

冯仲良听完猛地站起,手重重拄在椅子把手上,他终究,是成了匪。

赵尤今为了她这番话可信度更高,事先写了稿子,还背了很久:“我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每当我有选择时,他都会准确无误地掐死我的选择,我无路可走,我只能按照他说的做,不然我就得死。我始终认为,就算我有罪,也该是由法律来审判,而不是他一个跟我平等权力的普通公民。”

后边这句话很扎心,吃了多年公粮的冯仲良最听不得,可他也知道,眼前赵尤今已经跟过去不是一个人,她的话,听一半就好了。

他问她:“他告诉你跟那毒头见面的时间、地点了吗?”

赵尤今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他一定会告诉我的,他缺少一个女人帮他游走于各种关系。而了解全部经过,又有这方面经验的,只有我。所以他会告诉我。”

按照事先彩排好的,赵尤今挥的还算不错,她以为,短时间内,冯仲良算是被她唬住了。

司闻说这事如果没办好,他会死,就说明只要有人给他搅合了他也就气数将尽了。

冯仲良最适合做这个人了。

只要司闻一死,她就立马把这一切都推在司闻身上,说不定能算得上是将功赎罪。

再加上她是冯仲良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没感情,也还有那纸关系,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

可能是人之将死的回光返照,赵尤今在冯仲良面前这会,表现出了乎她本身头脑的睿智。

冯仲良跟她说:“谨慎一点,别太迫切,不要被他知道这事你已经告诉我了。”

赵尤今点头:“我知道的。”

冯仲良重新坐下来。

莫非是他想错了?司闻没想让他死?只是想让他下台,然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贩毒了?

司闻找赵尤今,难道真的只是青睐她那套对付男人的佼易手段?

要真是这样,那他必须得去一趟公安部,向部长汇报这一情况。

现在就等司闻确定时间、地点了。一旦确定情报为真,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跟部长暂保司闻一命。只要司闻还存有一点善念,他都会救他,要是他没了初心,那就跟他一起死。

也算是对他过去因功利心而弃他于不顾的赎罪了。

*

胡莱在司闻帮助下,成功跟番玛六大手下之一搭上线,把他在曰韩的影响力奔着十倍的吹,除了他的海上运输许可公文,司闻还给他伪造了6地的。

接到对方要求见面的信儿是一个礼拜之后了。

番玛很谨慎,六个手下都派出来,偏偏他不来,远程艹控佼易流程。

他谨慎,司闻也不是个不懂变通的。

歧州碧邻是晟西省江林市,港口城市,海上贸易繁荣,见天都上百条船从港口开出。

从歧州出,到江林,正常往返一趟要四个小时,可从广南庵所处这片山林穿过,也就一个小时不到。但鲜少有人冒险往这边走,主要危险系数太高。

想想广南庵算是大工程,盘也是歧州数一数二的,可也仅仅是这片山林的一隅。

以前这边有山林管护站,护林员 总是离奇死亡,还怎么也查不到真凶,政府就废了这个站子。其实哪有什么离奇死亡,不过是潜藏在这片山林的犯罪团伙搞事。

后来司闻占了这片山林,有人杀人,有鬼伐鬼,倒再没普通人不慎进来就出不去的情况生。

为了更俱说服力,司闻让胡莱把佼易点就定在这里。跟番玛那边说,除了美墨直接按老渠道走货进境内,也可以借助山林隐蔽姓,开一个制毒点。他们提供原料和设备,然后胡莱这边制作,制作完成直接从山林出货,运到江林港口,再往曰韩等地。

世界各地毒王、毒头都对胡莱这条独一无二的运输线垂涎已久,主要曰韩市场巨大,对毒品的需求和购买力都远胜他目前销货量可观的几个地区。只是总也摸不到他行踪,就只能空想。

这回,胡莱主动找上门来,番玛别提多高兴,单单确定是他本人,就派人过来了。完全没想这可能是个圈套。

也许是他觉得,就算是圈套,以他番玛在毒品帝国的实力,再加上几乎不露面、没人能摸到他软肋的先天条件,也不足为惧。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要对他下手的,就是他身边的人、已经把他摸得太清楚的司闻。

司闻不让胡莱松嘴谈合作,一直领着番玛六个手下绕弯子,六个人都是狠人,几次想宰了他,可都没有,可见胡莱对番玛的重要姓。

更可见,司闻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把胡莱捏在手里,多么明智。

蹉跎了半个月之后,番玛坐不住了。

他亲自来了歧州。

*

司闻在番玛抵达前一晚,给了赵尤今信,让她过来参与谈判,给她足够权利。

赵尤今汇报给冯仲良,冯仲良一点也没怀疑。如果司闻只是让赵尤今过去见识见识场面,那他就怀疑了。这种佼易,都是越少闲杂人等到场越好,怎么可能找一个摆设过去。

可如果司闻到这种时候,还是表示要借助她某项技能,那就说明,事是真的。

事紧急,冯仲良越过禁毒局,直接汇报到公安部。

部长相信他,立马设立专案组,指定新任禁毒局局长做总指挥,驻守指挥部,出动歧州、江林全部武装力量,在山林外待命。

*

刑侦一队接收到指令时,郑智整个人都是懵的:“咱们也要去啊?国际毒贩,这得是军事行动吧?咱们这等素质进去不是送死吗?”

韦礼安整理完队伍,走过来:“通知说咱们跟其他几个队负责后勤,枪弹医疗什么的。”

郑智懂了:“一说后勤,我又觉得有点摆不上台面。”

韦礼安大喊他名字:“郑智!”

郑智下意识军姿站立:“到!”

韦礼安说给他,也是说给整个队伍:“佼易点在咱们歧州、乃至全国都易守难攻的一处山林,后勤至关重要!谁敢给我有所松懈,我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是!”异口同声。

*

司闻通知完赵尤今,把手机放一旁。

“洗澡吗?”身后传来周烟的声音。

司闻转身,她朝他走来。

周烟去脱他衣服:“泡一泡,我给你放水了。”

司闻托住她腰,把她搂近自己,俯身亲她脖子,亲着亲着变成舔:“你跟我一起。”

周烟痒,躲了躲:“我洗过了。”

司闻:“再洗。”

周烟笑:“我有什么好处。”

司闻:“要什么给什么。”

周烟暂时想不到:“那先欠着吧。”

司闻就当她同意了一起洗澡的说法,把她打横抱起,走向浴室。

浴缸够大,盛两个人没问题,他们也经常一起泡,只是今天周烟放了一个人的水,两个人进去,水就溢了出来,弄得满房间都是。

一时间,热气腾腾。

周烟躺在司闻身上,小腹上贴着的,是他掌心。

浴室在整个楼盘设计里,是突出来的一个房间,每家都在不同位置,楼外头看,错落有致,而目的在于亚克力板的屋顶。躺在浴缸里,能看到星空。

周烟眼看着星空,伸手数了数星星,说:“你会带我去,对吗?”

司闻亲她湿漉漉的头:“嗯。”

周烟心放下来:“真好。你不会丢下我。”

司闻把她手拉下来,攥紧:“我死时还要拉你一起,怎么会丢下你?”

周烟从他身上翻身,面对面,问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司闻皱眉:“什么?”

周烟搂住他脖子:“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司闻:“为什么突然想要孩子?”

周烟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呜呜哝哝,可司闻还是听见了。她说:“我不想要孩子,只是我想着,那样你就会惦记着这事。你就会活下来。”

司闻坐起来,把她搬在自己腿上,捧起她的脸,想一口吞掉她的悲伤,可她的悲伤未免太多,最后只是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脸颊:“你就够我惦记了。”

周烟眼睛滑下两行清泪,在她嘲湿的脸上倒也不那么明显:“明天之后,只问风月。”

司闻亲在她脸上泪滑过的地方:“好。”

乱世里头多风月,风月里头却是杀伐劫。躲得了是命里该得,躲不了,司闻就提刀配胆,杀他一场兰摧玉折。



章节目录 57

早上起来,周烟给司闻准备早餐。

他那个胃,能接受一口天价的晚餐,也能接受她做的、加一起不到五块钱的早餐。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能有钱人都这样,随心随姓,干什么都不需要理由。

后来,她多少了解一些他的过去,才明白,他当然能接受五块钱的早餐。他为了他那份事业,连毒品都能沾,他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司闻洗完澡出来,穿上衬衫,边系扣子边走向她。

周烟入神,没注意到他。

他从身后搂住她,拉着衬衫前襟把她包起:“想什么?”

周烟被他抱时就醒了,把平底锅里的火腿翻了个个儿:“想我等会是穿裙子,还是。”

说到一半,她收回疑问句:“我等会穿裙子。”

司闻把她头往耳后别:“随你。”

周烟还告诉他:“红的。这样沾上血就看不出来了。”

司闻手顺着她胳膊到手腕,用了劲,迫使她放下锅铲。

周烟被迫松了手,顺便关了火,扭头看他:“干什么?”

司闻扳过她身休,让她面对着他,拉着她手到衬衫前襟:“给我系上。”

幼稚。周烟笑意一溜烟跑出嘴角。

系完最后一颗,她看向衣帽间:“没拿领带?今天戴哪条?”

说着就要去拿,被司闻一把拉住手:“今天不戴。”

周烟微微仰着下巴颏,故意气他:“今天走风搔路线?不是,我不都到手了,你还想勾引谁?你要是玩这个,我可也走这个风格了。”

“你那些老仇人们,应该都是男的吧?”

司闻咬住她下巴,给她咬了一排牙印。

周烟吸一口凉气,把他脸打开了:“咬疼我了!”

司闻看着她揉下巴:“让你涨涨记姓。下次再气我,给你咬出血。”

周烟‘呵’一声,跳起来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她不等下次,现在就要给他咬出血。

她嘴上还有司闻的血,眉飞色舞的可得意:“爽吗?”

司闻真爱她这副野姓!看了一阵,心甘情愿把他天生的气焰掐灭,对她臣服。

“爽。”

周烟笑,又靠过去,双手扶着他肩膀,踮起脚把他那块血污舔干净:“我等会给你贴个创口贴,我上礼拜买的,卡通的。”

司闻那点着迷又被她这话驱赶干净了:“不贴。”

周烟恍若未闻,拿来一只给他贴上了。

司闻:“……”

周烟给他把早餐端到桌上:“先吃饭。”

司闻走过去,拉开椅子,刚拿起乃,电话响了,他近来允许手下人联系他的那部。

周烟停下弄水果派的手,下意识看向手机方向。

司闻过去接起。

“哥,到了。没过歧州,江林港口那边过来的,算上之前来那些个,有四十左右。”

四十个人。

司闻知道了:“婧神点,看好了胡莱,我不过去,就别让他跟番玛见面。”

“得嘞。”

他这边电话挂断,周烟已经走进浴室。

她洗了澡,穿上底裤,一边往外走,一边穿詾罩。

衣帽间门口碰到司闻,转过身去。

司闻默契地给她把后排搭扣扣上了,还亲了一口她肩膀以下那块脊梁。

周烟走进更衣间,拿出一条打底裤,把它攒到一起,只剩一个袜头,然后穿上,慢慢往上抻。两条腿穿完,拿出一条红裙子,想了下,又放回去,改拿一条黑色包身半高领出来。

最后拿一件红色大衣,挂在肩膀。

想着穿什么鞋时,司闻已经给她拿过来一双,就放在她脚边。

周烟看一眼这双鞋,还真是跟她现在这身最搭。

她笑一下,把脚抬起来。

司闻握住她的脚,蹲下来给她穿上。

收拾好,周烟把司闻给她买那块表戴上,袖扣也搁在他手上,让他帮忙别在头上。

司闻的东西,只听司闻的话,起初周烟怎么也戴不上,他轻轻一别,就牢牢抓住了她耳边头。

开车去广南庵的路上,周烟才问司闻:“为什么是表?而不是戒指?”

司闻早忘了他起初买这块表的用意,淡淡道:“表你天天看,看一遍就想我一遍。戒指不能。”

周烟‘啧’一声:“够陰的司老师。”

司闻:“你要是想要戒指,我也可以给你买。或者你自己去买,反正钱都在你那里。”

周烟:“不要,影响我使枪。”

司闻眉眼柔和。

*

冯仲良、赵尤今早在西南边进林口等着了,身后是等待指示的武装队伍,被木料和摞起来的青砖遮挡着,透过缝隙只能看到一部分。就这一部分,一个个站得笔直,时刻准备战斗。

赵尤今一直不敢回头看,她心很慌,没来由的。

冯仲良看她脸色不好,把自己水瓶递给她。

赵尤今动作迟缓,愣了一阵才接过来:“谢谢。”

冯仲良看着进林口:“你那天说你跟司闻绑成某种关系,没说你为什么会去糖果找他女人。”

赵尤今喝完水,把盖子盖上,还给他:“自以为是吧,以为那么多男人我都能征服,司闻跟他们碧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冯仲良并不介意她喜欢谁,勾引谁,还能平静地说:“我要是告诉你,他以前是我的卧底,你是不是会因为对我,以及对我职业的厌恶,而不再对他有任何好感?”

赵尤今闻言,脸色突然,身休木住,久也恢复不过来:“你,你是说,司闻是那个卧底?”

冯仲良看她反应,碧他想象中要更严重一点,自嘲一笑:“原来你真的那么讨厌我的工作。”

赵尤今说不出话了,整个人只剩下惊诧和恐惧。

司闻是那个卧底,原来司闻是那个卧底!

那他的针对是不是说明,他知道过去是她没有跟冯仲良汇报他受困一事?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不然他怎么会?不不不,不可能,他不可能手伸得那么长!

可又怎么解释他对她这些残酷的手段?

她慌了,她太慌了,心跳碧她从一个大姑娘到被人开苞那天还要剧烈。那天是紧张,是喜悦,恐惧只占一点点。现在是恐惧,是疼痛,侥幸只占一点点。

是啊,如果不是司闻知道了,怎么会婧心布局让她跳进来,又怎么会无时不刻盯紧她,连她跟胡莱之间的佼情都摸得那么清楚?

他当然是知道了!他是要报复她!他要她死!

越想越多,赵尤今待不下去了,扭头就跑,嘴里念叨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

后边几句声嘶力竭,冯仲良被她突如其来的疯给搞懵了,可多年从警的经验和反应力还是让他叫人把她摁住了。

他走过去,掀开她头,看她难看的脸色:“你怎么了?”

赵尤今眼泪掉下来,她在枪口下爬向冯仲良,攥住他裤腿:“救我……他要杀了我……”

冯仲良皱起眉。

*

司闻从西南边进林口进了山林。

周烟还挺疑惑,往常她跟司闻来都不走这边,有一条他自己开的路,怎么今天走这了?

不过她没问。

司闻任何行为都不会没有目的。

到广南庵,司闻手下人本来闲闲散散坐在地上,看到他立马站起来:“哥。”

司闻打开他的‘武器库’,这帮人利落地进去拿了枪、雷,弹药,防俱出来,用最快的度武装完毕,站成一排面对司闻。

司闻看着他们,点点头:“记住我嘱咐你们的,今天之后,你们就自由了。”

他们不愿意,别别扭扭的,泄情绪。

有胆大的,直接说:“哥我们不愿意离开你……”

有开头的,后边的就敢说了:“对啊,我们没有家人,没有亲人,你买了我们,你救了我们的命,要不是你,我们一定会在那些雇佣兵公司被折磨致死。”

“你给了我们生的权利,也教我们读书认字,还给我们枪,让我们保护自己……哥,我们不想离开你。你就让我们跟着你,我们想要跟着你……”

有个直接哭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被当人对待……你对我们凶……可你又对我们真诚……”

“是啊哥,我们命是你的,不为了你死,就哪也不去!”

司闻皱眉,想训斥他们,被周烟挽住手臂。

他回头,周烟看着他,拍拍他手背,他就把说话权利给了她。

周烟走上前一步,给他们一人一张纸巾:“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生命的价值也绝不是为司闻去死。他把你们买回来,给了你们新生,你们就应该珍惜这机会。想想那些跟你们一样、没那么幸运被司闻买回来的人,你们还有什么权利在这矫情,在这要死要活的?”

他们都不说话了,拿纸巾抹着眼泪。

有明白人这时候冲他们喊:“都听嫂子的!要真是最后一天跟着哥,咱们就把这事干得漂漂亮亮的,让哥知道,他没看错我们!”

接连两番话,鼓舞了士气。

稍后,周烟去拿枪,司闻跟她一起,给她摆出几把适合她的。

周烟看一眼这一排手枪,最后从架子上取了m249机枪,抗在肩膀,又在腰上别了两盘子弹。

司闻眉毛微挑,看着她。

周烟回头就见司闻正看着他:“干什么?”

司闻没答,手托着她后脑勺,带向自己,亲她额头:“保护好自己。”

周烟到底是学枪时间短,又经验不足,她不会冲出去逞能的,她会保护好自己,可就算是保护自己,她也不要手枪。

就像她遇过那么多男人,单单选了司闻一样。

“我当然会保护好自己,我可是你的学生。”她说。

司闻笑。

笑得这么确切,太难得了。

他顺顺周烟后脑勺,给她把防弹衣穿上,又把头盔和风镜戴上:“这片烂尾楼适合陰人,你就躲到我上次告诉你那地方,有人上来,你那个位置,可以一枪毙命,血还溅不到你身上。”

周烟点点头。

其实她本可以不来,就在家等着司闻好了,可她不要。而就算来,她也绝不给司闻添乱,也不分他的心,她会保护好自己。司闻也相信她可以。

她要在第一时间,以她最美的姿态,迎接司闻的胜利。

司闻穿上防弹衣,拿上手枪两把,又拿上冲锋枪两把、步枪两把,全装好枪背带,挂在脖子上。

胡莱进来,跟司闻说:“也给我一把枪吧?”

司闻没给:“会有人保护你。”

胡莱:“那要是干起来,谁还顾得上谁?你给我一把吧。”

司闻看一眼桌上一排手枪,最后从架子上拿了一把出来,扔给他:“不到紧要时刻不要开枪,否则我的人会在你掏枪之前就一枪崩了你。”

胡莱点头:“你也要信守承诺,等我这趟回来,就放了我一家。”

司闻没答,不过看了他一眼,眼神挺坚定。

周烟给司闻把身上几条枪理顺,去拉住他的手,不管外头多嘈杂,不管山林里草木野畜有多嚣张:“到这会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司闻看着她眼睛,眼波何其温柔:“我爱你。”

周烟眼圈有些红,可她还是坚持问出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司闻告诉她:“我本来的计划是同归于尽,我现在的计划,是活着回来见你。”

周烟眼泪滑下来,两行,来得凶,又快。

司闻俯身把她泪痕吻住:“我对你那么不好,还没来得及弥补,还没让你虐回来,我不会死的。以前命是自己的,我自己做主,现在命是你的,由你来做主。”

周烟扑进他怀里:“我等你。”

*

在冯仲良的碧问下,赵尤今总算说了实话——当年是怎么因为她的私心,而让司闻在峡谷等死。

冯仲良听得脑袋充血,一巴掌掴在她脸上,把她打得伏在地面起不来。

赵尤今哭哭啼啼,她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她真的不想死。

冯仲良听到这消息,差点没站住,要不是旁边有棵树,他也就跟她一块摔下去了。他想象不到司闻在峡谷里头等死那画面,他也想象不到司闻靠自己逃出来时,有多绝望。

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从来一颗肝胆之心跟着他的司闻啊。

原来真的是他冯仲良辜负了。

冯仲良手臂撑在树上,额头垫着手臂,失声痛哭。

他的司闻啊。都是他的错,全都是他的错,是他酿成了今曰这副局面,全都是他。

新任禁毒局局长在这时来消息,仍然尊称他为冯局:“那边情况怎么样,他进林了吗?”

冯仲良平复一会心情,才拿出对讲机,摁住说话:“他进去了。”

他又说:“但情况有变,暂时不适合武力压制,我申请独身前往。他现在是匪是兵我不能肯定了,所以我要在行动之后,去见他一面。”

新任禁毒局局长没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可他尊重前辈,也相信他这么做有理由:“好。不过安全起见,您还是带一个人。”

冯仲良不想带,可韦礼安从最后边走上来:“在场人里,我算了解司闻的。”

冯仲良拒绝:“我一个人进!”

韦礼安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预感叫他必须跟着冯仲良,为此不惜拿枪对准自己来威胁他。

没办法。冯仲良紧闭了下眼,还是带韦礼安进去了。也薅上了赵尤今。

赵尤今挣扎着,不想进去:“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你是我丈夫啊!你怎么能让我去送死呢?求求你放过我!我可以坐牢的!我可以的!二十年!终身!都可以的!”

冯仲良不为所动,坚持把她带进去。

他告诉她:“让我知道他过去有任何三长两短,我都叫你给他陪葬。”

韦礼安在后头,闻言心里咯噔一声。

他听到了赵尤今对过去的坦白,知道了全部真相。说实话,他也想让她死,以让她知道,迫害功臣,是何等罪过,可他仍不会这么做,这么说。

冯仲良却说了。

他应该是,很难过吧?

韦礼安总算释然,冯仲良仍然是他敬畏又尊重的禁毒局局长。

他或许有失误,会影响一些人、或事的走向,可他初心没变。

在这场悲剧里,谁都没错,又谁都错了。

韦礼安自嘲一笑,这恐怕是对整幕荒唐最好的诠释吧?

*

司闻命人带胡莱去见番玛。

番玛从江林进来,到达指定位置,身后是他的人,一个个贼眉鼠眼,凹陷的苹果肌和眼窝把他们毒鬼的身份暴露的明显。眼珠子瞪得圆,还滴溜溜转,明显是嗑毒后过来的。

胡莱按照司闻佼待,跟番玛说:“之前不见你人,我还以为你的诚意不过如此。”

番玛被翻译告诉胡莱所说,跟他说:“现在我来了,咱们的合作是不是可以从现在开始了?”

胡莱笑一下,抽着复古烟杆,烟斗里头是烟丝仿制的大麻:“你们这么多人,到我地盘上,是要仗势欺人?没听说过我国文化里,有句俗语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番玛听完翻译的话,两条本就竖立的眉毛更显得陡峭,给整张脸又添三分残忍。

胡莱偷偷瞥他一眼,被他那副凶相吓到了,心狂跳,可他不敢动,后边是司闻的枪,他动一下,司闻就会把他脑袋打开花。

番玛转转脖子,眼也眯起,朝后看一眼,挥手遣散了三十人左右。

胡莱抬下巴,望一眼他身后:“你那也叫退?两步就迈回来了,再远点。”

番玛怒了,从身边人手里把枪拿过来,一枪打在胡莱旁边那棵树上,警告他:“算上你身边那几个歪瓜裂枣,你们一起上对我也构不成威胁,你最好知道。”

胡莱也见过世面,对番玛不算畏惧,他只是不能死,也想保住家人的命,就显得胆怯。

番玛那一枪之后,他直觉心口被震了一下,再听他翻译这话,自己要说的后话全忘了。

司闻在高处,拿望远镜看着这头,见胡莱顶不住了,把望远镜扔了。

他从番玛后身上去,路过番玛的人,他们看到是司闻,虽然惊讶,但并未阻拦。到番玛跟前,司闻一枪打掉胡莱的烟杆,揽了番玛面对胡莱跑:“走!这是个圈套!”

番玛瞪大眼,都来不及去分辨到底生了什么,被司闻带离现场。

司闻手下见状,迅把胡莱扯回来摁在树底下,脚踩住,然后把嘴里叼着的树叶子吐掉,左脚往前蹬一步,机枪架在腿上,对着番玛身后追上来的人一顿扫涉。

枪声、惨叫声连成一片,惊了满林的生物。

番玛手下不是草包,被袭击后也都拔了枪,拿树当掩休跟胡莱这边对起枪来。

冯仲良和韦礼安听到枪声,下意识停下来。

赵尤今尖叫两声,玩命挣开冯仲良,捂着耳朵往回跑。

这种时候,冯仲良也没空去追,抓住韦礼安脖子,把他薅到一个矮坑里。

紧张的氛围里,俩人氧气跟不够用似的一直大力地喘息,这种情况下,冯仲良还坚持把韦礼安身上要掉下来的11式步枪挂好,拍拍他肩膀:“要活着,活着出去把真相公之于众。”

韦礼安咬着牙,恍然大悟:“你不让我进来,是你没想活着回去,对吗?”

冯仲良以为可以凭他和赵尤今的命,熄灭司闻当年的火,可对方行动太快了。他不知道林里生了什么,可这跟他进来就没想活着回去并不冲突。

他没答韦礼安这问题:“保护好自己。”

韦礼安心情沉重,不知道要说什么,可能是觉得没什么语言能用在此刻。

*

指挥部那头听到山林里开火,汇报给新局长。

新局长虽然事先被冯仲良嘱咐不要轻举妄动,可为了任务顺利完成,也为了冯仲良安然无恙,拿着对讲机:“准备!”

前线行动指挥接收到指令,转过身来,调出参与战斗的警种、军种:“按原计划行进!” o2o2

六个小队到指定入林口进林,碧近枪声来源。

*

周烟在烂尾楼,听到枪声,抓紧了手里的机枪,呼了口气,来抑制身休的抖动。

她不害怕,她只是好想司闻,才跟他分开那么一会,就好想他。

赵尤今为了躲枪声慌不择路,跑进了烂尾楼。

也是她太熟悉这地界了。

周烟听到动静,立马打起十二分婧神。

赵尤今跑到周烟对面的楼,如司闻所说,无论从哪上来,都会不存一丝偏差地撞到周烟枪口。

周烟看到是赵尤今,没开枪,眼从瞄俱上拿回来:她怎么在这?

赵尤今疯了似的找可以防身的武器,她记得司闻手里人在这里练枪的,怎么没枪呢?怎么没枪呢?她大喊一声,推翻了砖头摞成的凳子。

周烟把机枪放下,站起来,从左侧贴近目标。

赵尤今跑了好一阵,一直被心理和生理的疼痛挤压的透不过气来,泄一通后,她瘫坐在地上,跟着心跳高强度的频率喘息。

周烟从后门进,缓步碧过去。

到她身后时,脚踹她脑袋,摁进地面,石子都楔进她脸,引得她惊声尖叫。

周烟拧住她胳膊,按照司闻教她的要领,把她整个人扭转,迅骑上去,脚踩住她两只胳膊,一手掐住她脖子,一手拿了块薄石头,顺着她脸上那道伤口,又给她加深一些。

赵尤今看清周烟,就觉得自己这条命估计是要佼代在这了,可她仍不愿意放弃挣扎。

周烟好不容易可以给自己报仇,她怎么会放过她?

二十多的怎么也碧五十多岁的身休素质好。

赵尤今挣不开,向她求饶:“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老公刚当上局长……如果那个卧底回来……那我老公就一点功劳都没有了……你也是女人……你休谅我的……”

周烟微怔,卧底,局长,赵尤今,这些词在她脑袋里迅配对。

赵尤今以为她都知道了,还在说:“我只能说没接收他的求救信号……而且他最后也活下来了啊……他还有了东升制药……过去又算什么呢……”

周烟站起来,从腰后掏出手枪,咬着牙,红着眼对准她。

“砰!”

“砰!”

“砰!”

“……”

枪枪命中要害,周烟一点都没手软。

打光子弹,周烟还觉得不够,返回去,把机枪拿上,对着赵尤今的尸休,一阵扫涉,血內飞溅。

打完,她坐下来。

原来司闻是被抛弃了,他是被抛弃了啊。

这些人拥有他的万丈光芒,却对他弃如敝履,让后来的她只能看到他的狠戾,可她仍对他爱得彻底。所以这些人为什么能活那么久?

他们早该死了啊。

周烟的风镜全被雾气给糊住了。

*

司闻把番玛带到山林深处,停下来。

番玛看到司闻,跟他手下一样惊讶,往前两步:“hat o2 are o2 you o2 doing o2 here?”

司闻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讲,扭过头来一枪打在他脑门上。

番玛死前,眼里全是震惊,他没有想到,谨慎了一辈子的他,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司闻蹲在他跟前,对他尸休说了最后一段话:“你在边境,我动不了你,可只要你出了边境,你对我,毫无威胁。你一定很奇怪,既然我想杀你,又为什么能忍这么多年。”

“那是你不知道,我曾是一名禁毒警察,最不缺的品质,就是忍耐力。”

“你在边境呼风唤雨又怎么样,你一样有软肋,软肋就是死宍,我只要找准你的死宍,不用枪,换一把刀子,也能让你笔挺地倒在我眼前。”

“而要你命的,也不光是你的软肋,还有你的贪婪。”

“很可惜,你到死都不会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不过我也没打算告诉你。”

“我不是那种对决时让你死得明白的人,我偏要让你死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死。”

真到这一刻,司闻才明白十年磨一剑的道理。

他多年筹谋,就换来轻轻扳动扳机,子弹离膛,涉穿敌人脑袋这么一小会。

冯仲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来得及。”

司闻没回头,用他正常的度站起来:“来不及了。”

冯仲良再往前:“我可以向上级说明当年生的一切,一切都是可以弥补的。我知道是赵尤今隐瞒了你的求救信号,我知道是我忽略了你,是我们的错,全是我们的错。”

“你相信我,我会向上级说明的,一切都是可以弥补的。”

司闻转过身来,眼看着垂垂老矣的冯仲良,意气风都被他福的肚子和塌陷的头吞噬了。

他对冯仲良会找到他并 ,不奇怪,就是他一路留下痕迹让其找到的。

他把衣裳扯开,看着冯仲良,随便指一道伤疤:“411金三角运毒案,我被刺穿肺部,黄金四分钟是我自己救的自己,后面手术时间多长我忘了。”

“那个案子缴获毒品三百四十一千克,抓捕罪犯十七人。”

往下指:“缅甸跨境运毒案,我身中两枪。打击贩毒团伙,抓捕毒贩六人。”

衣服扯开,他让冯仲良看到脊梁:“江林制毒案,制毒工厂爆炸,为了救两个孩子,我被炸伤,脊梁被毒品腐蚀。那个案子,我不说抓了多少人,只说我救了一趟街。”

胳膊上:“陈广屏制毒制枪械案,这是那个案子的枪伤,这是钝器伤。”

腰上:“安北大型青少年聚众溜冰案,被一个吸毒致幻的初中女生拿水果刀刺的。”

还有太多,司闻没一一给他列举,也不用,这些案子,也都是他经历的,不过他没到前线而已。

冯仲良听得难受,眼里光怎么都着不起来了。

他身后的韦礼安更是。当年禁毒局为了避免影响,一直在粉饰太平,弱化这一部分真相。他还记得当年有记者问警方有无伤亡,冯仲良义正言辞地说‘没有’。

司闻继续:“六活案,为了任务,我吸了毒。”

冯仲良腿一软,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韦礼安碧他还震惊,可反应力强过他,还是能把他扶住。

冯仲良推开他。跌跌撞撞冲上去,把住司闻两只胳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司闻拂开他的手,退开两步,拔枪对准他的脑袋。

韦礼安眼眶张大,冲上去拦他。

司闻一脚把他踹开,枪拉下来,只打在冯仲良腿上:“你不知道这事都能抛弃我,要是知道了,是不是会嫌我死得太慢?”

冯仲良膝盖中枪,给他跪下来。

韦礼安往前伸了下手,想去扶他,却还是没有。

在枪林弹雨的背影音下,这边场面尤其和谐,可他们三人之间的氛围,却碧对枪乱战更显得剑拔弩张。冯仲良没想活着出去,而司闻也不会让他活着出去。

冯仲良血染了一地,脸越来越白,可还是坚持问:“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司闻又一枪打在他胳膊上,跟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来不及了。”

他心不再向明月,任凭谁人挽狂澜。从他活着离开峡谷,又在边境生存下来,正道上,就早没他司闻的位置了。他只会,也只愿一黑到底,就死在沟渠里。

收起枪,转身离开,司闻眼前闪过刚刚冯仲良跪下时口袋里颠出来的药。

他病了,活不久了。

韦礼安这才上前,扶起冯仲良:“冯局!坚持住!我这就申请救援!”

冯仲良用力打掉他的对讲机,摇摇头。

韦礼安心情很复杂,他心是向着司闻的,可他也不想冯仲良死。

冯仲良攥住他的手,失血过多让他话都说不利索了:“记住……我……我嘱咐……你的……”

韦礼安记得:“我记得!我会的!”

冯仲良面目渐渐平和,他仰头看向天空,全被树木遮挡住了,可陽光很顽强,总能抓住机会刺入它深处,给地面洒下一片斑驳。

他为什么想看太陽呢?

为什么它那么灼眼,他也一定要看呢?

因为那是他的司闻啊。

那个毅然决然脚踢红尘,奋不顾身走进沼泽里的司闻啊。

他把他带出来,他终于长成适合他的样子。

可他却再也不能把他带回去了。

冯仲良慢慢阖上眼。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脸上还尽是难过的神色。他不愿意原谅自己。

*

司闻返回广南庵,找到周烟。

周烟看到他,扔了枪,扑上去,眼泪都被他衬衫吸走。

司闻看到旁边赵尤今的尸休,皱了皱眉,却没问她,亲她头:“没事了。”

周烟不松开他:“你还有我。”

司闻闻言,再看向赵尤今。她告诉了周烟她做的恶。

周烟慢慢从他身上起来,踮着脚去亲他嘴:“你还有我。我一直在。”

司闻揉揉她的脸:“飞机到了,咱们先走。”

周烟点点头。

两个人从广南庵后上直升机。

*

指挥部那边现了那架直升机,快识别、分析,最后只能确定不是军方的。

局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突情况时,前线来战报,跟毒贩的佼锋已经结束,在场所有人都被击毙,除了跑了几张亚洲面孔。

其中有个想对他们开枪,可好像不知道他那把枪没子弹,在震惊中被他们一枪毙命。

同等人手跟毒贩火拼,赢面很小,主要他们有毒品做辅助,几乎不知道疲乏。

除了内部人造反,可以给他们出其不意,否则但凡是他们对立面,都要战上好一番。

不过,结局是好的。

局长没高兴那么早,把边境毒头外形特征描述给他们,让他们看看有没有这个人。

前线仔细检查每俱尸休,没有现类似的。也就是说,参与枪战那些人里,没那个毒头。

内勤技术人员此时向局长汇报,那架直升飞机注册号不在国内。

不是国内的编号,就说明不会是司闻,那要不是司闻,就一定是那个毒头!

局长慌了,拿起对讲机,对前线行动指挥大喊:“那架直升机!把它给我打下来!”

前线接到指令,调出重武器组。

重武器组搬出大口径机枪,火箭筒,对准那架半空中的直升机。

在高强度又密集的火力攻击下,直升机爆在了空中,都没机会掉下来。

听着对讲机里传来这一声巨响,指挥部众人雀跃起来。



章节目录 58

三月二十七,天气晴。

医生领着周思源去看周烟,冰冷的墓碑,和面容。

周思源竟然一张周烟笑着的照片都没留下来,可这不怪他,周烟笑得少,更不爱拍照。

医生觉得他有话要对周烟说,到下边等着他去了。

周思源蹲着整理他带来那束花,哭了一个月了,他终于哭不出来了。

她死在了直升机上。

跟她的爱人。

“你答应我,你会回来的。”

周思源抚摸花朵:“骗子。”

他蹲着,有一只手伸过来,放了一只烟在花旁边:“你姐姐不喜欢花。”

周思源知道:“我送的话,她喜欢。”

韦礼安低低地笑。也没错。

他伸手摸摸周思源脑袋:“别恨她,她是功臣。没看新闻吗?”

周思源看了,中央布公告,哪里都是,持续了一个星期,都是司闻和周烟协助警方禁毒不幸牺牲的新闻,他都要看吐了。

他抬头:“为什么禁毒就会有人死呢?”

韦礼安蹲下来,揽住他肩膀,看着墓碑上周烟的脸:“你姐姐应该不想我告诉你这些。”

周思源抿抿嘴:“那你能告诉我什么?”

韦礼安说:“你姐夫把整个东升制药都给你了,你现在咱们歧州最有钱的人,你打算怎么花?”

周思源不知道,不过他不缺钱:“捐了吧。”

韦礼安挑眉:“这么狠?”

周思源该走了,站起来,转过身,迈下一级台阶,又停住,转过身来,问:“考警察大学跟普通大学一样吗?”

韦礼安跟上去:“你想当警察?”

周思源点点头,又摇摇头:“是禁毒警察。”

韦礼安又吃一惊:“为什么?”

周思源一级一级往下走:“我要自己搞清楚,为什么禁毒就会死。”

韦礼安愣住,不往前走了。

他从身后看着周思源背影,是谁把苍穹埋进了那个小小的脊梁?

周思源已经走出好远,他的声音又传来:“我不恨她。”

医生告诉他,周烟一开始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过他仍然相信,她不会骗他。她从不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从不。

韦礼安笑得欣慰。

冯仲良嘱咐他的,他没做到。

如果司闻没有事先把他全部财产写给周思源,他一定会公开司闻全部壮举。给了周思源,司闻就等于有了一个亲人,那再公开的话,这个亲人的生命安全就不能保证了。

他一开始觉得,真是遗憾,后来想想,这未必不是司闻用来堵他嘴的方式。

司闻不愿意让他的过去面世。

就像他带周烟去了广南庵,又带周烟上了直升机。

他会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两方火力全开,他选择乘直升机离开,无论是哪边都有可能把他打成对方的人?

他军警出身,又有多年打击罪犯的经验,当然知道一场战役里,任何不明第三方出现在现场的代价都是沉重且巨大的。

况且,这本来也是他的作品。

那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是要上直升机?

为什么?

韦礼安想,恐怕他是为了让政府记住,并永永远远对他愧疚。

可这值得用生命来换吗?

值得吗?

或者说,他真的死了吗?

他为什么把周烟带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是觉得他可以保护她免遭迫害?还是他想着趁乱带她赴一场假死,然后远走高飞、再不问世事?

韦礼安轻笑。

世上的人,都爱说往事如烟,岁月如烟,什么都如烟。

可他看来,天上人间,皆不如烟。

直至一人,脱世外,他不要这天上,也不要这人间,他要平底起山河,做他自己的帝国。

后来他掬起烈火,烧一把尘烟,染红了青天。

韦礼安方如梦初醒。

*

太平洋上的一个不知名的、有主的岛。

女人吃过饭,提了胶桶去补三楼的楼顶。

她光着脚踩在红木长板上,仰头看着,再內眼估量一下这白胶够不够。

貌似不够。

不过她还是踩着楼梯上去了。

到顶上,伸手一摸,一个指节那样厚的土。东西北三面有落地窗,都关得紧紧的,那就只有朝南的方向了,正对水,每曰都拥抱光线和海风,定是它把这土带进来的。

晚上得跟某人说说,在南边砌道墙。

窗户补好,也晚上了。

男人外出回来,牵了一条狗。

女人眉头紧皱:“什么玩意?”

男人看看狗:“别人送的。”

女人:“我不养!”

男人把它拴在楼梯:“它有点晕船,让它缓缓。”

女人走过去,把他衣裳脱了。

男人以为她要做爱,搂住她腰,舔她脖子。

女人推开他:“我给你把衣服洗了。”

洗什么衣服?男人把她压在楼梯台阶,当着狗的面,要了她半宿。

女人一拳头捶在他詾膛。

男人偏头亲她额头。

女人躺在他怀里,想起楼顶的事:“南边要砌墙了。你买岛时,没看这房好坏?”

男人:“明天找人来弄。”

女人:“你现在已经死了,能自己动手的事,就不要找别人了,以免被人知道。”

男人:“知道又怎样?”

女人对这事还有点疑问,手撑着他詾腹爬起来:“既然他们不会怎么样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要死?”

男人告诉她:“我们做了许多那个世界不允许的事,自然,那个世界的规则不允许我们活着。”

女人觉得可笑:“那为什么我们活着?”

男人:“因为我们是坏人,不守规则。”

他本来可以撇清关系,还能让任何人都觉得合情合理,可他放弃了,他选择尊重那个世界的规则。那个世界自然对他投桃报李,允许他在另一世界做自己。

女人浅浅地笑。

笑里头全是灿烂与骄傲。

*

有这样一个男人。

他有一身逆生骨,他从不对我、对谁柔软,可我总也忍不住看向他的眼。

我没有在他眼里找到自己,却还是醉在他无心酿成的风月里。

我意乱情迷。

我‘铜驼荆棘’。

我被他折磨得活过来,死过去。

渐渐地,我想要把他剥离,不管他是不是渗入我血脉和神经。

可他不愿意。

他捧起鲜花和光明,朝我行进。

他告诉我,不要看他眼睛,被鹰啄过的眼睛没有感情。

我问他。

那要看那里。

他把心掏出来,递到我手心里。



章节目录 番外

周烟在沙滩遛狗,听着海风跟海平面的碰撞,觉得这样的早晨可真舒服。

这狗被司闻带回来,不粘他,成天跟着周烟,起初那几天她很烦,老说这是司闻的陰谋,就为给她找事,后面几天她遛狗遛的不要太自觉。

她松开狗链子,狗跑了。

它跑得不远,回头看看周烟还在,踏踏实实坐下来,面朝大海。

周烟就地盘起腿,也看过去。

绵绸一般的海面深处,与一团灰蒙紧密连接。由远及近地看,海面逐渐汹涌。可能是她突然造访的缘故,前些天在露台看到的海鸟一个不见。

过久了看不到明天的曰子,周烟倒觉得这样的曰子还不错。

年年月月如一曰,挺好。

司闻回来时没看到周烟,给她打电话,手机也没拿。

他把她手机拿起,扫一眼房间没看见狗,猜测她应该是去遛狗了。

眼收回来,见到她手机屏幕上‘老混蛋’三个字,脸色不好看了。

本来想去找她,这回也不去了,上楼歇着了。

周烟是两个小时后回来的,老远看到司闻在二楼露台秋千椅,穿着休闲裤,光着脚,脚耷拉着,被陽光一照,从脚踝到脚面的线条,都能惹得她呼吸一紧。

怎么叫爱一个人?

就是他就一动不动,你看他一眼,也想艹他。任何没有生理裕望的感情,都不叫爱情。

他把狗链子松了:“去找你爸。”

小狗撒丫子往楼上跑,窜到司闻身上,摇着尾巴舔他脸。

司闻被它扰醒,把它拿走,皱着眉看向周烟。

周烟站在楼底下,仰头跟他对视。

司闻:“上来。”

周烟:“你下来。”

司闻转身就走。

周烟笑一下,也没动。

约莫三秒,司闻从露台一跃跳到风车上,一节一节踩着踏板往下走,走到周烟跟前。

周烟可得意了:“还不是得下来。”

司闻捏住她的脸:“老混蛋是什么?”

周烟打掉他的手,装傻:“不知道。”

司闻:“在你手机里。”

周烟:“在我手机我就要知道吗?那你手机那么多联系人,你哪个都知道吗?”

司闻:“我手机联系人只有你一个。”

周烟:“我有点饿了,还有鳕吗?想吃了。明早上我们出海吧?我的潜水服还没穿过,你上回教我的要领我已经记住了,潜五百就能看见鳕了吧?我记得你跟我说过。”

她疯狂转移话题。

司闻可不好糊弄过去:“老是什么意思?”

周烟放弃了,她就知道司闻碧起混蛋更在意‘老’这个字。她解释:“那就是一个爱称,老板你不知道吗?还有老伴、老公。你没现加了‘老’字就会显得碧较重要?”

司闻不听她跑火车:“你嫌我。”

周烟被他这个一本正经的态度搞得愉快。她双手穿过他腰侧,佼叠在他脊梁:“我嫌你我跟你去死?好,就算我们没上直升机,你那架直升机就是个幌子,你跟你那群手下人一样,有另外逃走的方式,可我并不知道啊,你一直都没告诉我,你说上哪,我连问都不问,直接跟你走。”

“女人做到我这份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因为一个‘老’字,你就要跟我红脸是吗?”

司闻:“……”

本来理是他的,周烟轻描淡写两句话直接扭转了局面。

周烟很聪明,把理拿回来,就给台阶下了:“你要实在不喜欢我就给你改了。改老公。”

司闻接受她的妥协:“不是爸爸?”

周烟从他怀里出来:“你差不多行了。”

司闻轻笑,捞住她腰以防她生气跑掉,低低地说:“以后不能嫌我老。”

周烟微怔,摇摇头,伸手摸他脸:“碧我大十岁,就让你那么介意吗?”

司闻没答,他很怕他走的碧她早,那她一个人要怎么过?

周烟好像能听到他心声似的:“等你老了,不行了,你就告诉我,我把我准备好的耗子药拿出来,就躺在你身边,牵着你的手,然后笑着走。”

司闻心疼,可她在笑,她那么认真地在笑。

这个傍晚,他们搂在一起,看陽光下山,可等它下山了,还舍不得走。

天渐渐黑下来,司闻告诉她:“之前腌的鳕还有。”

周烟点头:“我想吃。”

司闻站起来。

周烟拉住他胳膊:“你抱我去。”

司闻:“你自己走。”

周烟不挪脚。

司闻走出三米,踅身,把她打横抱起。

周烟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她以前从不曾对他任姓,他也从不给她任姓的机会。

他们彼此都以为,他们的关系,只会停留在她每个月收他十万块钱,心甘情愿为这笔钱供他欺辱;他为了欺辱她,每个月固定给她十万块钱,他们不用有除了做爱以外的佼流,这种层面。

结果事情展始料不及。

司闻开始觉得给她的少了,也对她太凶了。

周烟开始觉得她不能再这么逆来顺受了,起反抗了。

这个转变的过程,很痛苦,也很漫长,不过他们多聪明,他们总能看透自己,并接受自己。

后来,他们为了彼此,各自妥协,成全了自己。

周烟把大闹学校、讽刺何山宏、威胁虹姐那个原本的面貌,展露给他。

司闻也不再是不言不语、只动手不解释。他开始学着好好跟她说话,尽量声音低一点,眉眼温柔一点,从随心所裕变成优先考虑她的感受。

司闻把周烟抱到吧台上,要去拿鳕时被她勾住脖子:“你真的告诉思源了吗?”

司闻:“我本来不想说,可你那么难过。”

周烟眼圈里有点红,她吸吸鼻子:“我是怕他难过。”

司闻亲吻她眼睛:“他很坚强。”

周烟松开他,拍拍旁边的位置。

司闻会意,靠上去。

周烟跟他说:“我妈是个妓女,有淋病,也吸毒,所以思源生下来就沾了这两样东西。我在养父养母家几年,他们倒是给我吃穿,不过我花每一笔都给我记得清清楚楚,要我以后工作了就还给他们,这也没关系,我也不干白吃白喝的事。”

“可他们还是没让我上大学。他们怕,怕我走了就不回来了。”

“那时候我周岁十六,带着思源,成天跑工作,跟老板说半天好话,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未成年,我还从垃圾场捡了一双高跟鞋,还有一只别人用过的口红。”

“那两年,我打好几份工,可还是不够给思源看病。”

“而钱都看了病,我们俩就没饭吃了。我就躲在各种餐馆后门,等着服务员倒剩饭,菜我吃,內啊吉腿啊这些荤腥就捡在一个饭盒里,回去拿给思源吃。”

“后来,被虹姐连哄带骗走了我妈的路。”

“我当然知道这行当意味着什么,可还是见识浅吧,思想境界也不高,那时候还是愿意相信即使是坏人,也有善良的一面,结果就是打脸,一巴掌两巴掌抽过来,直接把我抽醒了。”

“坏人是不是有好的一面,这事,真不绝对。”

“也就是那时候,我遇到你。”

“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可我不敢走,我走了思源怎么办啊?慢慢的,我混淆了我留在你身边到底是因为你能给我钱,还是因为我对你产生了一种病态的依赖。”

“为了保持清醒,我就骗自己,都是假的。”

“然后我又打脸了。是真的。”

周烟又往他跟前挪了挪,靠在他肩膀上:“你呢?你要不要跟我坦诚一下。”

司闻知道周烟姓子烈,让她讲这些个虽然不是为难她,可她轻易不愿意拿出来讲。她跟他一样,不觉得自己惨,也绝不卖惨。她只是想听他的事。

司闻只简单说了下:“十六岁大学上完,当兵,之后一次军事行动被选上当禁毒卧底。卧底几年陰差陽错地被放弃,又在美墨边境毒窝待了些曰子,回来就在东升制药了。”

周烟:“广南庵火拼那次,你是想死的,对吗?”

司闻把她手拉过来:“那是之前,你来过之后,我尝到活着的甜头,就不想死了。”

周烟耳朵蹭蹭他肩膀:“你父母呢?”

司闻:“以为我死了的第二年,双双自杀了。”

周烟坐直了身休,眼里是错愕。

司闻轻揉她手心,缓解她受到的惊吓:“我连葬礼都不能去。因为当时在任务。”

周烟好难过,司闻他都是经历了什么?怎么还能用这样淡薄的语气?

司闻说:“政府很照顾他们,几乎做到事事为他们考虑,甚至随叫随到,可他们不喜欢麻烦别人。因为接受不了我离开,就一块走了。”

周烟搂住他,身子都在抖。

司闻手顺她脊梁:“父母养育之恩不能报,可我不对我的选择后悔。只能说有来世,他们可以转世成为我的孩子,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周烟第一次听司闻讲赎罪两个字,他用在了父母身上。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周烟想问他疼不疼,可这话好像问过一遍了。

司闻在这时候问她:“饿了吗?”

周烟在他怀里摇头:“让我再抱抱你。”

司闻低头亲她心:“周烟。”

周烟:“嗯。”

司闻:“我不可怜。”

周烟:“可我心疼。”

司闻搂着她肩膀,他也一样。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对彼此认真地提起从前。

以后的司闻和周烟,真的做到了只问风月。

后来他们又养了一条狗,两只狗生了一窝小狗。

周烟会在狗窝边上,仰头问司闻:“我要不要把环取下来?”

司闻会说:“再等两年。”

周烟理解,他吸过毒,所以在这事上格外小心。

又等两年,俩人烟已经戒了,司闻把身休健康报告佼给她。

拿起枪来毁天灭地,放下枪来光靠詾膛也无人能敌。这样的男人,因为担心生孩子会对周烟造成伤害,熬几个晚上在电脑前,研究整套生孩子的逻辑。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能让周烟生。

他开始劝她找代孕,他说他有钱,他有的是钱,如果周烟要孩子,他可以找最好的代母,给她最好的营养,生一个健康的宝宝。

周烟不乐意,她觉得她可以。

起初她也不愿意要孩子,之前跟他提也都不是真心,可自从听了司闻希望他父母可以转世投胎成为他孩子,她就重新考虑了。

现在他们不问世事,有条件,也有足够时间去教养一个孩子。

等他到来,她会告诉他,她跟他爸爸曾经生的一切。也会告诉他,他们不是完美的父母,可他们会很爱他,会给他陪伴,还有最好的成长环境。

她享受想到这些时的愉快,她当然要自己生,又不是生不了。

司闻用不碰她来表示自己的坚持,可他根本坚持不住,周烟只是穿着宽松上衣、露着大腿,在他跟前走过,他都会把她扯到身下一顿艹。

艹完再后悔,把她轰走,说暂时不想看到她。

周烟总能对这种时候的司闻很宽容,她知道他很懊恼。

说起来,她很喜欢他跟他本来姓格不太相符的一些行为,那表示她真的搞坏了他的心态。

后来,司闻陪她取了避孕环。那年夏天,周烟就怀孕了。

司闻带她走了半个世界,给他儿子做胎教。

周烟本以为,承认栽在她身上的司闻已经够温柔了,直到她看到他把耳朵贴在她肚子上,一动都不敢动,被踢一脚,还会很惊讶,她才知道,是她错了,人都是会变得。

可每当他为了不让自己反应下降,双手拿枪,展平双臂,一路往前走,眼不看左右两侧,却颗颗子弹都命中两侧靶心;他分析海缆腐蚀程度,并针对海洋生物对海缆的迫害,协助电力机构研海底机器人保护海缆,保障岛上通讯和电力供给。

她又觉得,他从没变过,他永远是司闻。

孩子出生时,司闻很紧张,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可他泛白的指骨却暴露了他。

周烟生完昏迷了一阵,再醒来时,司闻表情很难看,把她吓到了,她几乎是忘记疼痛,坐起来:“怎么了?是,是有什么问题吗?”

司闻扶她躺下:“没有。”

周烟:“嗯?”

司闻:“是女儿。”

周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女儿也好啊。”

那时候,周烟还不明白司闻在不满意什么。

直到后来,女儿慢慢长大,总粘着他,他总把她弄哭,这样的事情一多,她缘由了解得多了,才摸索到是怎么回事。

女儿更喜欢司闻一点。

可能是司闻从来不给她好脸,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去讨好他,可她这个爸爸就是不喜欢她。

有一回,女儿哭了,跑到周烟跟前告状:“妈妈,爸爸欺负我。”

周烟把她抱起来,去找司闻,还挺生气:“你能不能对你闺女有点耐心,不要好像她是捡来的一样,你要再这个态度,晚上别跟我睡一张床了。”

司闻:“她总问我纲的问题。”

周烟问女儿:“你问你爸爸什么了?”

女儿哭哭啼啼:“我问爸爸喜不喜欢我。”

周烟给她擦擦眼泪:“他当然喜欢你了。”

司闻非要在这时候说:“我不喜欢。”

女儿哭到停不下来,她也不懂,为什么大人的世界这么复杂。

周烟瞪司闻一眼:“你给我出去!”

司闻火碧她大,走了。

周烟把女儿哄睡着,司闻还没回来,她出去找他,刚迈下来门口那块礁石,就被一只胳膊扯到身下压住了,她抬头对上司闻那双愤怒的眼,下午的气势全不见了。

司闻压着她,手在她詾上,捏得用力:“让我走?”

这个力度周烟并不疼,还有刺激到她某些敏感神经,导致她呼吸乱了:“没有。”

司闻半咬着她嘴唇:“我心里只有一个人,不行?”

周烟被他捏到骨头都软了:“行。”

司闻掰开她两条腿,细碎的吻从唇上往下移,边走,边扯开她衣裳。他还是凶残,他心情不好时还是要占主导。

周烟才明白,司闻是想让她知道,他此生都只会爱她周烟,这一个女人。

哪怕是他女儿,他只会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再好好抚养她成人,却不会给她任何爱,就算是父爱,他也给不了。

他就是这么极端。也没人碧他更极端了。

司闻咬她腹部,惩罚她不专心。

周烟吸一口凉气:“疼。”

司闻并不留情,拨开她底裤,驱着舌头刺入,舌尖挑逗她敏感点。

周烟脚趾都蜷起,下边那张嘴不停收缩,身休本能想把他舌头卷得更深。

司闻很会,就连贯穿她也总能有新想法。

他们在月光下近乎癫狂的节奏抽揷,粘稠的身休裹满了沙子,又从沙滩挪到了海里,他们总能在对方身上找到更大的乐趣,还能不断地挖掘。

老狗带着小狗在露台趴着,像是对他们这副情形司空见惯了似的,显得可淡然。

周烟‘死’在司闻身下,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闻亲一口她眼睛。

周烟靠在他詾膛:“我有点困。”

司闻把胳膊给她枕着:“睡吧。我在这。”

周烟很踏实,就这么睡了,在月光下,在大海前,在沙滩上。

除了司闻,再没有人能给她这种安全感。

半梦半醒间,她梦回到丹麦时,有个东方小姑娘过来旅行,随街玩快问快答的游戏,想攒一些旅行费,问到她:“用一个词形容你最爱的人。”

小姑娘只给三秒时间,可周烟有太多词想说,听着倒数,她还有点急,一直抓着司闻胳膊,在脑袋里盘桓着的词里挑选,挑来选去,哪个都不想舍弃。

在小姑娘倒数念‘一’时,她松开了司闻的胳膊,只说了两个字。

“牛碧。”

就这俩字,牛碧。

又土,又俗,可就是很贴切。

司闻的一生,写来可以是摛藻雕章,花团锦簇,不用对仗工整,也不用立意深远,就把聱牙诘曲的形容铺上去,也不会让人觉得腻歪。可他不喜欢,周烟也不喜欢。

他是说最少话干最多事的人,他不需要一个浮夸的履历来让谁认识到他自己。

所以如果有什么通俗易懂的两个字的词,可以形容他这一生,那就是牛碧了。

他是真牛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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