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雨花台 - xp1024.com
《风暖雨花台》


1

☆、莲妖娆(H)

大盛王朝後的夏天,看起来鸟语花香,水晶帘动。莲妃娘娘池畔的莲花开的特别娇豔欲滴,此时,正随著莲池上传来的呢喃娇喘轻轻抖动著,嫩的要滴下水来。

莲妃人如其名,美得和盛夏的莲花一样,红粉白嫩。她此刻被双手反绑,曲跪在里殷红大床上,嘴里忍不住高喊出声浪语,让人听了眼红耳赤。

“皇上和娘娘都折腾了整整一个下午了,还没歇著啊。”跪在殿外的侍女晚晴脸上红的都快滴下血来了。皇上後里的嫔妃太多,要是排起队来,也许皇上连人都认不完。

莲妃的声音太大,不仅仅是贴著门站著的女官们,就连寝殿台阶下面的两排带刀侍卫,个个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这些侍卫不像晚晴这个没见过男女之欢的小丫头,他们血里面流的体近乎於冰冷,这些禁军死士除了保护自己的皇帝,几乎断情绝爱,和情绪无缘。他们只是站在台阶下挺立著身子,面无表情的顶著太阳,丝毫不受莺声燕语和酷暑的影响。

寝里面地上摆著数盆刚刚从地窖里面挖出来的梅花香冰,都是头年冬天采了刚刚盛放的红梅上的雪存皇在十几尺之下的冰冷寒窑里,等到夏天拿出来取用。这些冰块不但凉爽幽香,里面还掺了各种花瓣蒸出来花,随著凉气丝丝蔓延,沁人肺腑。

大盛王朝的第七代皇帝叶沐风红唇带笑,身上衣著整齐,撑著手臂在莲妃幽里狠狠抽,他的指尖美若贝壳镶嵌的琉璃,透著光看简直是一层薄薄的玻璃。莲妃扭著雪白的臀,不顾手上帮著的红绫拼了命似在皇帝手上套弄,水顺著股沟滴下来,在身下的红锦缎上粘了一滩,散著浓浓的情欲味道。

“皇上,快给臣妾吧,臣妾受不了了,臣妾已经流的到处都是了,啊啊……”

单臂撑在床上的美青年此时百无聊赖的抽手而出,美眸笑吟吟的看著欲仙欲死的美人儿,拿过手巾缓缓仔细擦干净手上的。

莲妃的双手被绑在床头,一双硕大的雪随著凉爽的空气使劲儿发颤,上面的两点红梅高高凸起,浪荡摇摆。这美人儿是当今的宰相千金鞠芳莲,曾是京城里名副其实的妖豔尤物,让无数王孙公子趋之若鹜想娶进门,才刚满十四就豔满京城,再仔细挑选一番後,相爷觉得没有一个少年能配得上自己绝色的女儿,因此一直拖到了十八都没有嫁人。谁知上天有缘,芳莲小姐在去城外礼佛的途中竟然被贼人打劫,恰好碰上了和秋览若将军出外巡城的皇帝叶沐风,顺手被二人所救,皇帝对芳莲的豔色很是满意,当晚就颠鸾倒凤,很快就给封了莲妃。

叶沐风指尖在莲妃的雪上抚了一会儿,如此美人在眼前横流他的表情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嘴角的笑意淡淡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动情。

跟这莲妃厮磨了许久,她已经被搞得娇软无力,红唇欲滴,眼里快没有神智了,一双剪水双眸泛著雾气紧紧盯著他的衣袍,只盼著皇上的欲龙来满足自己。

叶沐风兴致极淡,看也不看身下的女人,只是撩开黑红的衣袍下摆,捉住莲妃灼热的脚踝折在她的雪上,身下一挺,狠狠戳入了横流的小。

莲妃在皇帝狠进来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娇呼,她的小已经被皇上不知道了多少次,但每次皇上进来她都吃的很困难。

“嗯,很紧。”叶沐风轻笑一声,捏住莲妃的雪臀就疯狂的抽起来,毫不在意身下的女人。

男人的欲极其大,把她晶亮粉嫩的小得汁水泛滥,她的雪臀被他的铁臂死死固定住,还是隐忍不了的发狂扭动,一身红粉汗湿,摇晃著丰盈的房在叶沐风前的衣襟上摩擦。

叶沐风对她晃动的雪视而不见,眼神冰冷,只是从部掰开她的大腿撑到极限,露出被干的嫣红秽的蜜,飞速摇摆的硕大的捣的小泡沫飞溅,不堪入目。

“啊……啊……皇上,皇上慢一点,求求你慢一点,莲儿受不了了……”

莲妃玉腿踢腾了几下,受不了小快要发狂的快感,只觉得阵阵快感逼得她不断收缩紧紧吸住下体不断交合的欲。

叶沐风下身毫不停歇,暴抽发泄欲上的强盛欲望。他抓过一旁莲妃蔽体的红纱塞进她不断叫的唇里,揪住她的头发逼她背向自己倾跪。莲妃屁股高高翘起,侧脸被强有力的手指按在软榻上不得动弹,只有下体拼命的衔吸。

“呜呜,呜呜……嗯……呀……”

她被干的神智昏聩,嘴里也难以喊出来,只有高翘著臀部拼命想要躲开身後狂暴的驰骋。小里的长丝毫没有发泄的意思,也没有九浅一深的厮磨花招,而是纯粹的狠狠拔,顶得她小疯狂抽搐,蜜紧紧裹著身後的欲,被捣出一股又一股的高氵朝,快要失去知觉了。

叶沐风眼神鸷冰冷,胯下虽然近乎凌虐的干耸弄,眼底却一丝情意也无。他单手抓向软榻床头的花梨木,不屑继续碰触莲妃的身体,唯有下体紧紧粘系的那一处,激烈的抽动著。

莲妃被得嘴角流淌下晶莹的汁水,她长睫低垂,目光已经渐渐的涣散掉了,唯有花心的秽蹂躏还在折磨著她没有昏过去,整个大殿里只听见臀部体拍打的声音。

“啧,小荡妇,这才几下就受不了了?”他唇边笑意嘲弄,贴著她的臀儿疯狂律动,小被的红肿湿亮,深深挤入又短暂的拔开,他拿了一块帕子在器交接处抹了一把,随手扔到地下,下体做著最後的驰骋。

莲妃两片弱不禁风的花瓣已经软倒,可怜兮兮的沾著白色汁,贝齿咬著红纱嗯嗯的声呢喃,高氵朝数次的蜜水像小溪一样涌出,又被大的欲龙挤回蜜。

叶沐风灼热的铁刃益发涨大,逼近爆发,他扣著莲妃脖颈的手臂修长结实,泛起了一条条清晰的青筋,下身的耸动疯狂极速,终於在他低喘一声下,猛地从莲妃小里抽了出来,灼热的喷在女人赤裸的臀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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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君心难测

莲妃外等了好几个时辰的女官侍卫们终於等到了娇喘骤停的那一刻,朱新胜公公早就准备好了避妊汤,和晚晴搭著巾子躬身跪在殿外,许久,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沈的男声。

“来人。”

娘娘的身姿男人不能看,带刀侍卫齐刷刷的转过身去,紧跟著几个女官赶紧推门而入,走进凉爽的大殿里。

床上的莲妃娘娘已经瘫软不知人事,朱新胜立刻托著水盆过去让皇上净手。

晚晴惊呼一声娘娘,几个女官赶紧扶起已然软倒的莲妃。

莲妃气若游丝,目光里却水色缠绵,只觉得身子畅然无比。忍著腿上的酸软,就想起身伺候皇上更衣。

指尖还没碰到皇帝的头发,叶沐风就已经起身下床,没有丝毫疲态,衣衫也不见紊乱。夏阳照在他极其漂亮的唇线上,红的像妖娆的梅,叶沐风十指在泡著海棠花的水里点了点就甩开。

“皇上,皇上一身的汗,臣妾准备汤沐为皇上净身吧……”莲妃半裸著身子裹著几乎透明的红纱,伸出手去却见皇帝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懒。

朱新胜没有忘记避妊汤,交给一旁的管事姑姑叮嘱她务必让娘娘服下,这才小跑著跟随叶沐风而去。

莲妃空手举著停在半空又缓缓落下,看著君王毫不留恋的背影,水色缠绵的眸子渐渐低了下去。

“娘娘,喝汤吧。”

管事姑姑一脸麻木不仁,风干的脸像是枯树上的皱橘,手里的汤还热著,散发出阵阵苦味。

莲妃欢爱之後的红润脸色瞬时苍白,赌气似得捧著汤药一饮而尽。正想把碗放下呢,就看见一屋子包括晚清在内的侍从女官们都痴迷害羞的目光还紧紧黏在皇帝修长的背影上,各个目眩神迷的样子,几乎让她咬碎银牙。

“好你们几个小贱人,皇上才从本身上下来,你们就忍不住了是吧!”她心头火起,狠狠将药碗摔掼在地,啪啪啪就赏了晚晴几个嘴巴子。

晚晴哪知道自己贪看了皇上一眼就把娘娘气成这样,捂著红肿的脸呜呜呜的不敢出声,几个女官见了,都一拥而上扶娘娘的扶娘娘,净手的净手,铺床的铺床,不敢再有任何怠惰。

莲妃气还没顺呢,就见心腹丫鬟染七匆匆跑了进来。

染七伸手挡著在莲妃耳边说了一句话,登时把她刚刚压下去的火又熊熊扇了起来!

“娘娘,不好了!相国老爷听说娘娘一直未能有妊,准备让小小姐也进了!这事儿早上才跟太後娘娘提的,太後现下已经答应了!”

让鞠芳若也进?!

莲妃素手一样,把桌上的瓷碗花器统统扫下了地,咬牙切齿“好啊,本还没失宠,就把她也送进来跟本抢,就算是自己的妹妹,本也得让她吃不了兜著走!”

“臣欲举潼关而顺势破瑞阳,废景王而後归。韩国公拥兵自重,早有不臣之心,此番率军攻吴,亦多次受其阻挠,臣等斗胆,恭请伐之,陛下圣明,臣恭待陛下意示。”

叶沐风看著手上的军报折,眉头皱起了一个浅浅的折痕,他黑发垂肩,一身红衣,珍珠似得指甲在绢纸上轻点,一手勾著倒悬壶里的青叶酒,就直接对著壶嘴饮了下去。

大盛王朝的皇帝自打少年登基,就表现出了对疆土的极限渴望。叶沐风不是先皇的嫡子,排位又低,在前番波谲云诡惨烈至极的夺位之争中,他借助藩王之力,在先帝弥留之夜封锁各大门,将自己的父皇禁绝在病床之前,指剑相逼,雷厉风行的夺了帝位,把先皇活活气死在病床上。新皇秘不发丧,立即著手血洗内。先帝共十三子十五女,除了公主以外,几乎全被安了个罪名斩杀,甚至正在母亲怀里吃的小十三皇子也难逃厄运。

其手段冷酷残忍,让人实在无法和他优雅甚至是妖豔的美貌联系起来。

各大藩王以为扶持了新君,就能够在皇帝的疆土上割据出几块安乐窝来?正当他们各自搬兵回家准备接收新皇封赏的领土时,一场更意外的黑暗截杀才悄悄扑将过来。

新皇登基之夜,藩王们在功臣宴上痛快的举杯领赏,帝国少将秋览若早已统和六部兵马,把藩王们的亲兵统统堵在了皇城外面。他所率领的盛合大军就像夜里魅行的鬼一样,分成七道凌厉的毒蛇,伴著晚宴的曼舞轻歌潜行至城外驻扎的藩军之内。这些藩王亲军还没有从被窝里睡醒就统统被砍掉了脑袋,那些人头连惨叫的声音都没能发出就惊愕的滚落在了地上。盛京城外血流成河,人骨成堆,秋览若踩著这些人血铺成的路,如风一般卷进皇帝和藩王们的夜宴。

那一晚,叶沐风在皇座之上把酒笑谈,看著这全身血湿的将军提著长剑如同魅的鬼一般从夜色中踏入灯火通明的宝殿。笑著看他大开杀戒。秋览若不杀文臣,不杀随侍,只杀同姓藩王。酒杯还在指尖温著,刚刚还放肆欢笑的男人们就如同豆腐一样从他的剑下倒了下去。妖豔的血铺满了金宝元殿,将黑色的地砖染成褐红。

前朝旧臣们个个噤若寒蝉,就在遍地的尸体里,新皇登上了他的龙椅,在群臣颤栗的跪拜呼捧中,开创了大盛王朝最伟大的时代。

自此以後,除了景王和韩国公,所有的军阀势力尽数收归皇权,叶沐风撤掉了藩篱封地,彻底重新改化封土,一时间地名新旧错乱,文官们用了很久才慢慢统一起来。

但秋览若并没有闲下来。

新皇本不是守成之君,他锐意宽阔,入目四海都是他属意的领土,除了太过贫瘠的大泽之北和遥遥无望的沧海以东,叶沐风要的不仅是大盛王朝,他要的是天下归一。

而将军秋览若,就是他手上的王牌之一。

虽说天子多疑,但叶沐风却给予秋览若绝对的信任。先前杀宗族削藩篱,天子几乎都通过这只彪悍异常又婉转狡猾的手去完成,秋览若不仅仅是帅元大将,他几乎就是皇帝的右手。

而皇帝的右手,今天给他送来的就是这麽一封折子──

秋览若想要杀韩国公,叶沐风的亲生叔叔。

或者说,秋览若看出,皇帝已经不想再看到韩国这块藩地继续存在於自己的大盛王朝疆土之内。

叶沐风红唇带笑,放下酒壶。竹林里轻袍缓带,他本就生的妖光豔魅,眉目流转而繁花失色,这麽一笑,更是映得红衣如火,豔色横生,看得为他把酒的朱新胜差点端不稳手上的金盘子。

“秋览若。”

皇帝的唇间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前所未有的轻柔和软,红笔朱批在那折子上写了四个字。

爱卿,速归。

☆、将军倾国

日头太毒了,幸好这会儿没有战事,不然梁锦还真的不想抗刀骑马的顶著大太阳杀敌奋战。

热啊!

远远看著瑞阳关闭的密不透风,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关口城楼上那吴景王老贼的心腹大将乔业也管不住自己的士兵们,各个都到躲到门楼里乘凉去了,城垛子上面就没几个人在巡视。

打从秋览若举兵,就一路把乔业压著打,从潼关直追到瑞阳,本来应该趁著著凉快乘胜追击吧,将军又不干了,在距离城下五十里安营扎寨。这眼看著瑞阳就在嘴巴边了,他却偏偏不去咬是什麽意思?

眼下,大家夥热的恨不得躲在帐子里抱著冰水狂饮,火气大一点的,早就到军妓营里面泄火去了,後面声浪语一片,连他在这儿呆著都听不下去。

偏偏秋览若神情自若的就像身处盛京春风下一样,从里衣到银色蛟龙甲,穿的一丝不苟,长发不束安然若素的在校场练箭,他真的不热吗!?

秋览若眉头低低的压著,一个人站在毒日之下,目光淡柔而清凉,拉满了弓箭身直指数百米之外的微小靶心。

梁锦看著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古有女子可倾城,尔间男子可倾国──

说的就是秋览若啊!

这样的绝世美貌,合该轻袍缓带依红偎翠,风流娴雅的在唐小筑里面呆著,他一人立在这群鲁爷们里面,简直就是泥巴上面长了一朵冷豔的旷世芙蓉啊,那些在军妓身上奋勇驰骋欲横生的士兵们,交欢的时候有大半脑子里面浮现的恐怕都是将军的脸吧!

“铮!”

梁锦双目圆瞪,看著秋览若松指,银白色的羽箭像一道死亡的寒光一样,擦著自己的鼻尖飞过,狠狠定在了自个儿脑袋旁的木头桩子上,顿时嘴里还没咽下去的口水噗的喷了出来。

艰难的转过头去,就看见将军寒凉的目光冷冷的盯著自己一脸无耻的意表情。

“再敢这麽看我,下一箭就是你的眼睛。”

秋览若声音柔冷,非男非女,异常好听。要不是他比自己还高一个头,梁锦每次听这个声音都会以为是凉山那边的妙音歌者在跟自己说话。

不过梁锦知道自己要这麽傻看下去就会小命不保,连忙屁颠屁颠的装出一副不可侵犯的严肃表情说“将军,皇上圣旨来啦。”

本以为将军会立刻回帐,哪知他听到之後,仍是一副淡淡的死样子,随口问了句“从京里来的,只有圣旨?”

“是只有圣旨啊,不然还会有啥?”梁锦一头雾水,“将军奏请圣上伐吴灭韩,这会儿圣上已经回话啦。”

不知是不是错觉,梁锦只觉得秋览若形状优美的眸子瞬间凉了一下,再看时他已然平静的重新拉弓举箭,背後的长长青丝随著他的动作轻缓滑落,羽箭随著他指尖松开的动作疾厉破空而出,却没有任何声音,像在油里穿行一样,默然划开空气狠狠定在了百米之外针尖儿大小的靶眼之上。

“将军,你不不赶回帐里去看陛下的示意吗?”看他云淡风轻悠然自处的模样,梁锦顾不上赞叹自家将军的神技。那是皇上的圣旨啊,那是下一步的东伐大计啊,将军不赶快看麽?

秋览若动也不动,嘴角却微微勾出了一丝笑意,笑意软若轻云,转瞬即逝,却差点看傻梁锦的眼,刚咽回去的口水又滴答下来。

苏──

美人倾城,美人倾城啊!

看惯了将军在战场上妖魅凌厉,大开杀戒的样子,这会儿看他淡淡一笑,他梁锦都快把持不住了!

“梁锦。”

这回是冷到骨头里的声音,透著浓浓的警告意味。

梁锦还没来得及把自个儿龌龊的表情收回去,就听见秋览若淡淡吩咐了一句“去通知军中各部,即日返回京城,弃攻瑞阳。”

与此同时,盛合伐军的大帐里,军师正徐徐展开皇帝批下的圣旨,皇帝流云洒脱的墨迹只微微点了几笔,不过是四个字,爱卿速归。

☆、班师回朝

瑞阳城外,盛合军纷纷拔寨整合,拆除了军防栅栏,连同粮草一起,缓缓向反方向移动,遵从皇命打算回朝了。

乔业并不知道个中原因,看著城垛下盛合大军的动静,只觉得心头极寒若刺,恐惧的手都要拿不住刀剑。他一生征战,却没有和如此强悍的对手打过交道,那秋览若明明看著沈静幽昧如同女子一般,哪知道会是如此鬼魅骁勇!攻破潼关的夜里,吴景王军被从背後绕过来夜袭的数千盛合骑兵马歼灭了5万之众,而他当时正趴在从关内村里掳来的女子身上一逞兽欲。秋览若任自己的下属在敌军将营里疯狂砍杀,自己单骑跃过高高的栅栏,踢碎了熊熊燃烧的油火堆。乔业只记得头顶上的帐篷像是在风暴里般被一长剑猛然挑上夜空,伴著身下女子惊慌的尖叫,火里映出一个骑著漆黑骏马的银色蛟龙甲骑兵,那有著慑人美貌的青年凤眼红唇,倾国倾城,唇边的冰冷笑意像是北地最冷的雪,新月妖红如血,他的长剑上泛著寒气,胯下的骏马高高立起,马蹄就要踏穿自己的双眼之间!

那是乔业此生最可怕的梦魇。

秋览若竟没有杀他。

乔业今生都记得那双倾城的黑色眸子里,含著浓浓的轻蔑和不屑,他高居骏马之上,垂眸睨视自己松弛赤裸的身躯。

那双眸子从此深深刻印在乔业的脑海里,那一夜的耻辱就像是毒蛇一般,携带著恐惧牢牢盘踞在他的心里,吞噬著他的理智。

可是,乔业至今不懂,那晚秋览若的剑都已经顶在自己喉咙口了,却偏偏没有下手。就像他不明白,为什麽对秋览若而言几乎是唾手可得的瑞阳城,他在围了半月之後,反而班师回朝。

只怕是其中有诈。

乔业日夜不寐,常驻在城头看守,他是景王的旧部,生要为景王守住著至关重要的瑞阳,死,至少也要保景王找出退路,不至被大盛皇帝赶尽杀绝。

“竟然班师回朝!”

梁锦等一干部众全在愤愤不平。虽说是皇帝本人的意思,但四个字就让他们放弃手边的胜利,且连半点解释都没有,整个军中燥火焦灼,隐隐浮著不满之意,甚至有人谏言将在外不受君命,先攻下瑞阳再说,到时候恐怕皇帝高兴都来不及!

“尔等眼界短浅,不能体会皇上和将军的深意啊。”军师呵呵笑著,摇摇扇子好不惬意,然而任凭梁锦他们如何追问,却不再多言一句。

秋览若军法严明,甚至有些残酷,然而对被景王军抓去的百姓却是温和宽容。这些人也有不少被乔业逼迫做前线的人防线,秋览若俘虏之後统统没有治罪,连同军营里的姑娘们一起,在回师前就给了些补助,让他们统统散去了。

但老弱妇孺容易遣散,这美人嘛……问题可就大了。

梁锦他们饶有兴致的看著那个如同水蛭一样牢牢缠在将军跟前的丰满女人,个个抱著看好戏的心态。

☆、投怀送抱(上)

豆蔻儿决定这辈子就赖上这个男人了。

自她被乔业那可恶的贼抓走奸污之时,是这个美若天神的绝色青年从天而降,寒风冷刃,将那肥油恶腻的躯体从她身上逼了下来。

罗裙散漫,她一身晶莹的娇骨就这麽袒露在寒夜血月之下,她顾不上衣服,撑著身子就对上了那人妖幻冷豔,魅色倾城的眼眸。

她的心在那瞬间好像针尖刺破绸缎,恶狠狠的疼了一下。豆蔻儿想起小时候水盆里怎麽都捞不起来的月亮,幽淡妖冷,她的小手在水里一直捞啊一直捞啊,只看见夜色水波粼粼,冷意漫过了皮肤,却不到那看似柔然明亮的光。

那双眸子在她赤裸的身体上轻轻扫过,没有丝毫波澜,却让她像是野火烧过了一样,热的颤抖起来。

乔业在他的剑下双眼暴突,已经快要昏死过去,而他只是放下剑轻轻挑起她被乔业撕破的布裙,扔到了她的头上。

豆蔻儿几乎要为那瞬间的惊豔肃然敬畏,那不是一般人类能拥有的美,那是从地底破出的豔鬼妖灵麽,还是九重天降的仙神?她抓著衣服奔跑而去,不顾周围鲜血飞溅,不顾赤身裸体,什麽都不顾了,气快要喘破腔,她只能嘶哑的对著那流星箭矢一般的身影嘶哑大叫。

“停下,你停下!”

“停下啊!求求你,让我看你一眼,回头让我看你一眼啊!”

她的泪水在尘土野火里飞扬,她穿好了衣服,刨开一具具的死尸,顺著鲜血流淌的痕迹寻找他的身影。

“小姑娘,你要找我们将军吗?”

数日之後,当她不吃不喝弹尽粮绝,快要气绝於这潼关草原的时候,她才看到了夏日熊熊烈火一般长满了曼珠沙华的草地上,那英姿飒爽的盛合大军。那巡逻的士兵救起她的时候,看她几乎昏死过去,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嘴里喃喃的念著几句“银甲……回头……”,士兵似有所悟给她喂水,温柔的问了她这句话。

原来是他。

顺著那士兵的手指,她看到他伫立在大帐之前的身影,修长挺拔,长发如瀑,美若初见。

霎时间,她的泪水顺著脏污的脸颊流进干裂的嘴唇里,只是沙哑的说了一句“你们这里,需要帮忙的妇人吗。”

秋览若一生没见过几个不往自己身上贴的女人,所以当他看到这个曾经救过的少女用一双湿润的剪水双眸深深看著自己的时候,眸底连一丝波澜也没有。听了她要留下来的要求,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转头淡淡的看著军师,唇畔浮著轻若霜花的冷淡笑意“奉之,我怎麽不知道连洗衣洒扫的琐事都要归到将军手下来管?”

军师梁锦他们哪会不知道?把这女孩儿带来,不就是满足他们自己调戏将军的心态嘛。只可惜了,从来就没见秋将军对哪个女孩子有过什麽超出“不在意,无所谓”的表情。

秋览若对於男人欲望的发泄持开明态度,他从不干涉军里大肆招妓,甚至清秀的小厮之间龙阳燕好的行径也不禁止,前提是,不许把他当成对象来垂涎。所以盛合大军里不存在母猪赛貂蝉的事,大家审美眼光都很正常。

而在如此正常的审美眼光之下,豆蔻儿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将军,我们这些手脚的男人哪能服侍好你呀,人家小姑娘手眼心细,跟著你洒扫洗衣吧,我们这群老爷们就不在你跟前晃了哦哈哈哈。”

大家推推搡搡的挤出了他的帐外,把一个难得的美人儿,和一个比她还美上数倍的美男子留在了帐内。

秋览若还真留下她了,哦不,应该说,秋览若只是没赶她罢了。

☆、投怀送抱 (中)

梁锦一干人都等了好几天,眼睁睁看那美人儿每天腻在将军身边恨不得吸上去,看得他们都快血脉愤张了,怎麽将军一点动静都没有?

到底有没有成功被推倒哇?

就算那美人没将军自己美,就算从小垂涎将军的美人无数,但这数月军旅,一个男人血气方刚的,就没点火要泄泄吗?

“我说豆蔻儿姑娘,你和将军有没有、呃……”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爷们,见他们深深明白“呃”代表的意思,连忙继续打探“将军什麽反应?”

豆蔻儿这几天在军营里吃喝丰足,养的越发娇豔莹润。她本就是潼关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要是没有被乔业糟蹋,嫁个田产丰饶的人家当富家不成问题。

可如今,被抓到景王军里,又被半百的老头子奸污了,豆蔻曾经跪在地上哭著说自己已经没有颜面回家,无颜再见家中父老,残花败柳,只求能在军里讨口饭吃。

虽然不知道她是打算讨口饭吃还是吃了将军,梁锦等人还是对她有很深的同情,一个小姑娘,有家不能归,只身在荒野乱世飘荡,够不容易了,何况又被贼人所污,身心俱残。

豆蔻儿心里本来就有气,还被这几个爷们追问,说的她发急,眼眶都红了“你们,你们想的什麽龌龊事?我虽然是残花败柳,也曾是好人家的女儿,我来是侍奉将军洗衣洒扫的,不是和将军,和将军……”

到後面她都脸蛋憋红,堵得说不下去了。

梁锦看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就知道秋览若没给她任何好脸色看。自家的将军自家明白,以前行军途中有夜班爬到将军床上投怀送抱的女孩儿或者军妓,不是被秋览若连人带床都扔出来,就是呜呜哭著自己跑走。

散了散了啦,又失败一个。

大家没兴趣围在豆蔻儿身边,纷纷走开,唯有为秋览若守帐的管邱,忍不住回头对豆蔻看了又看,眼底隐隐浮出渴望的意味……

豆蔻儿毕竟是个心思灵巧的姑娘,何况她做事认真也有几分坚韧,这几日把帐子里擦得干干净净,秋览若也并没有对她发什麽狠话。

回师的路上一直干旱酷暑,梁锦那帮大老爷们哪里懂得照顾人?她抿著嘴笑,守在小火炉跟前细细的熬著白糖绿豆汤。

入了夜,秋览若坐在帐里看书,明明是数九天气,他的周围竟像是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安然静怡,凉爽宜人。

豆蔻儿碰著绿豆汤走到帐子跟前,进去之前顿了顿,把襟口的衣服松松拉开来,露出一双圆润莹白的子来,她腰束的细,更是托的前沟深深,分外浪荡诱人。

管邱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钉在那对玉上,喉部使劲儿吞咽,看这小荡妇柳腰款摆的走进去,突然嘴边泛起一个诡异的笑。

“秋将军,歇歇吧,豆蔻儿给你做了白糖绿豆汤,将军解解暑气。”

她甜笑著,把汤碗放在秋览若案上。

秋览若眉毛都没有抬,指尖轻点,缓缓翻过去一页。眼前的女人梳著堕马髻,垂下来几缕勾人的凌乱发丝,腰带松松的挂在胯上,衣襟被扯开,里面豔光四,她故意向前倾斜著晃荡身子,浑圆的大子随著动作狂浪发颤。

谁说只有男人是禽兽?豆蔻儿看著秋览若,只觉得自己都快要情不自禁了,她只是这样看著他,腿心儿就密密的泛起春潮来,破过身的身子不比处子,那蜜顺著花心流出来,沾湿了她的腿,她这副浪荡样子,一般男人早就扑过去狠狠逞欢了。

但秋览若不是一般男人。

他披散著青丝,慢慢伸手过去,却连豆蔻儿端上来的绿豆汤碰也不碰,只是拿起一旁的杯子,里面不知道谁煮了茶,冒著腾腾的热气。

“将军,”豆蔻儿笑了,靠将过去,媚媚的叫唤“将军要是热了,喝茶管什麽用,还是喝奴家我特地为将军熬得……”

话还没有说完,豆蔻儿只觉得眼前口一热,烫的她惊叫一声向後跌去,只看见脸上口都被泼上了滚烫的茶水,红了一片。

秋览若缓缓抬起漆黑的长睫,嘴角勾起一丝微淡的笑,对她的狼狈没有丝毫怜惜。

“你以为,”他那柔好听的声音无比寒凉,连她的名字都不屑念出口“本将军的桌案上,能随便放你这下贱玩意儿端上来的东西麽?”

作家的话:

写到这儿了女主还没出场,慢慢来

☆、投怀送抱(下,H)

梁锦这几个人站在秋览若跟前,地上还软倒著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儿,大热天的他们只觉得脑门上一阵冷飕飕。

秋览若面色如常,眸色低冷,语调低柔的吩咐“从今以後,本将的桌案、床铺、剑匣,衣物,统统不许女人沾手。”

“呃,是……”瞧眼下这样子,搞不好也没女人敢沾手了吧。

“入夜以後,不许女子随意在附近走动。”

“是、是……”

“本将的清洗杂役,粮草煮食事物,皆交给夥夫去办。”

“将军,”梁锦吞了吞口水,正要开口,就被一记凉到骨子里的视线封杀。秋览若美眸轻轻从自己的下属身上扫过一圈,红豔薄唇吐出来的话像丝绸一样婉狠辣“以後谁要胆敢让我在自己的帐子里看见女人,就卸了脑袋,自绝帐下吧!”

“遵命……”

看来,他们的帅元大将军这次,真的是不耐烦了。

这道命令下下去,秋览若的营帐十丈之内,再无任何雌的身影,毕竟将军美貌虽然勾人垂涎,但也要有命在才能牡丹花下风流死,要是连将军的衣角还没碰著就掉了脑袋那也太不划算了,秋览若的营帐里,终於清净了下来。

豆蔻儿揪著衣襟哭著冲出了军营,彼时盛合君已经离京城不远,再走数百里,就是京畿辖地。秋览若驻扎在最後一个山地,再往前,就是百里平原和城镇郊属了。盛合军团的大本营离盛京不太远,分成七组坐落在环绕著盛京的七个郊城里。

自她被将军泼了茶水,梁锦他们也没人敢来追,她一身屈辱,连秋览若看都不敢看,横冲直撞的就出了营地,扑倒在溪水边的大树下失声痛哭。

“瞧你难过的,被将军扔出去的女人又不是你一个,哭什麽哭。”

一个低哑的男声响起,在这四下无人的草堆里,吓得豆蔻儿立马回过头。惊恐的看著从暗影里慢慢走出来的壮实身影。

“管邱!你……你想干什麽?!”她看他眼里满是火,吓得爬起来就跑,还没跑几步,就被男人鲁的大力拉了回来。

“小贱人,我要干什麽你不知道?”他一把抓住豆蔻儿抖颤的房,细长眼里烧著让人冷颤的欲火“让我……啊,你这小怎麽都湿成这幅样子了,啧啧,光是看将军的模样都能把你给看湿,你也够贱的!”

“混账!你给我滚开!”豆蔻儿十指恶狠狠的抠抓这男人在自己下体抓弄的大手,恨不得咬下他一块来!她生的漂亮,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对她的娇躯垂涎不已,偏偏那个人,那个人……

管邱被她抓痛,登时怒火欲火腾腾狂升,扑身上去就把她压在了草甸子上,一手疯狂的揉捏她浪颤的玉,一手去解自己的裤头,豆蔻儿在身下挣扎,反而磨蹭的他舒爽不已,欲仙欲死“嗯……这子揉在身上真舒服,浪货……你就别想将军了,啊啊……他……他心里就没女人……”

“你就让我干……不一样是男人的滋味儿麽……谁玩不是玩……”

“救命!救救我……”

豆蔻儿感觉他湿热的手掰开了自己的双腿在湿潮泛滥的花心捻弄亵玩,又忍不住阵阵快意袭来,却不愿意让管邱得逞,强忍住身子的抖颤疯狂挣扎。

可惜少女的体力远远及不上从军的男人,她的身子立时就被一跟赤紫色的灼烫男龙侵入,秘里水充沛,许久不曾释放的男人兴奋异常,抓著她的双就开始忘情抽。

“啊啊啊……将军……将军……”

她已经无从抵抗,泪水从眼角边花落,只能大声喊出心里想要的人。

她多麽希望在自己身上抽纵横的是将军,在自己身上倾力发泄的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丽青年!可是……可是……

他会有如此激狂放荡的时候吗?他也会有如火如荼的欲望吗?他想不想要女人的包裹,想不想在床榻上搂著女人的身子厮磨缠绵?

是什麽样的女人才能……什麽样的女人才能……

“哦……哦……”管邱抓著豆蔻儿的双腿,臀部快速抽动,她细细弱弱绝望的哭声反而搞得他越发兴奋,身体晃动的幅度不断加大,畅快淋漓!

“将军……奴家好舒服……将军……”豆蔻儿抱著身上的男人陷入幻想,扭动著身体浪叫连连。

“嗯,好……啊……”

两句翻滚的身体各怀心思,却紧紧结合在一起,在夜色草原上发泄著最原始的疯狂欲望。

情欲发泄过後,管邱站起身来穿上裤子正准备离开这被自己弄得快昏死去的女人,却被一只莹白的小手揪住。

“你玩完了,就这麽走人?”

管邱笑嗤,眼睛却控制不住的瞄著她月光下丰满诱人的身子,下半身顿时又蠢蠢欲动,这才软言虚伪的问“姑娘想怎麽样?”

豆蔻散著发,仰头看著跟前的男人,心底慢慢爬上了一只鲜豔剧毒的蛇,带著一种恶心的狠毒,从她的胃里,缓缓爬到心脏,爬到脑子里,盘踞不去,她赤身裸体的缠抱住管邱,娇声诱到“奴家身子给了你,这辈子就跟定你了,管护卫……奴家知道你已有家室,奴家不求名分,只求管护卫带豆蔻回京里,让豆蔻伺候你。”

像豆蔻这样的美人儿要是没被糟蹋管邱这辈子是闻都闻不上一口,眼看这丰满美女竟然提这麽低三下四的条件,心里一喜,也顾不得家里的糟糠之妻了,低身扶起她“姑娘说笑了,管邱自会好好照顾姑娘,姑娘放心跟著我吧。”说罢又把豆蔻儿的身子暧昧的挤向下体。

豆蔻儿嘤咛了一声,软软的倒向他怀里,眼底的清澈一去不复返,只有沈沈的欲望和算计。

2

☆、赏罚不明(上)

回师到了京郊,盛合大军立刻训练有素的分为七部,各自按照编制回到本营休息,七大分部的副帅也纷纷从秋览若那里交了符,家里离营队近的,都纷纷告假探望去了。在皇帝东伐的第一仗之後,盛合军总算是获得了一段较为充分的休息整合时间。

这一仗冲破了潼关,虽然没有打破景王在吴地的最後一道防线,却将瑞阳以西的襄云五州全部牢牢控制在了帝国掌控范围以内。

皇帝龙颜大悦,百万两黄金犒赏三军,且派了京兆尹於城门外以国公礼仪迎接大胜而归的帅元将军。

秋览若於皇城门外单膝跪下听宣,他没穿蛟龙银甲,换上了大盛王朝黑中带红的朝服,衣袍下摆绣著隐隐蔓枝花叶,长发散懒的梳於脑後,流泉一样盖住了线条优美的後背。

京兆尹宣读的圣旨里全是大段大段的歌功颂德,对盛合军上下的勇猛忠诚赞赏有加,但听著听著,朝廷上呆过人就都回过味儿来了。

除开华丽的辞藻不说,对於此次东征归来的帅元大将,皇帝只给出了两个相当冷淡的回应:赏金全军、口头赞扬。

而立了大功的秋览若将军,官阶上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晋升。

皇帝仅仅以国公之礼迎接他,却没有给出实际的国公头衔。虽说以秋览若的年龄早早就封国公加九锡的确太年轻了一点,但以他如此高的军功,又是皇帝心腹,如果陛下有意有所偏袒,文武百官也无从置喙。

这消息如同潮水一样从盛合军到大盛王朝泛滥开来,掀起了轩然大波,甚至传出了大盛的王土,传到了草原的拓跋部、赫连部和浑邪部的耳朵里。

而秋览若本人从京兆尹满是冷汗的手里接过这封圣旨之後,不但没有任何愤懑,反而红唇带笑,妖幻若桃,风流写意。

因为他完全能够理解皇帝的真正意图。

帅元大将回朝向来是一件大事儿,不只是对於朝堂,对於盛京里待嫁的闺女和公主们而言,更是有著举足轻重的意义。

很简单,将军至今单身嘛。

大盛王朝出美人,盛京街道看上去各个样貌清秀,品相不俗。然而能以美色倾国的,却不过两人而已,这二人里,没有一个是女人。

一位就是帅元大将秋览若,另一位,却是高坐在金宝元殿御座之上的那个男人。

官家小姐们除了选秀,一般很难指望攀上皇帝的身子了,公主们自然也不能对自己的皇兄有什麽想法,这些女孩儿目光的焦点,就统统集中在了秋览若的身上。帅元大将美貌绝世、青年拜将,战功卓著,前程不可限量。何况他还是扶持新帝上台的头号功臣,平日生活清高孤寡,对於贵族女孩子们来讲,实在是梦幻般的的夫君人选。

“所以每次将军回来,都是花动京城啊。”

比狐狸还要滑头的军师英奉之,用羽扇捂著嘴巴笑嘻嘻,瞅著盛京美女流云一样的落花们,满口风凉。

而秋览若就在这文武百官交头接耳,乱党猜疑,又纷纷乱混著女子们惊豔钦慕的眼光和香粉蜂拥的乱局里,从容的走上了金宝元殿的九十九级白玉台阶,从容走到了龙座之下,回到了他的帝君面前。

作家的话:

最重要的人总是最後出现,耐心等吧宝贝儿们,咱家暖暖再有个两三章就能出场了~~

☆、赏罚不明(下)

夏日流火,外的白色梨花花瓣遇风轻轻离开花枝,纷纷扬扬的像雪一般洒落,空气里像是飞满了珠玉之色,带著沁人的芳香,从金宝元殿的大门外纷纷吹落而入,像有灵气一般追浮著秋览若的脚边落下。

秋览若身影出现在朝堂的那一瞬间似乎空气都停止了。

他的气息淡雅自若,却给人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好像此人身处浮云之上,连衣角都难以触碰。

不知是因为盛京流血夜的恐怖回忆太过深刻,还是被他殊豔惊绝的美貌所震慑,一时之间百官鸦雀无声,只是哑然看著他缓缓走进来,在御座前单膝跪地。

叶沐风修豔长韧的身形靠在在九蟠龙浮云镶玉龙椅上,看著秋览若,轻笑启唇让他平身,语调和软,却含著一丝优冷淡漠。

君臣寒暄了几句,就见左列站出一个人朗声说“陛下,帅元将军此次东伐,一举破潼关而至瑞阳,收我襄云五州,臣请陛下加封将军一品左司马!”

秋览若跪地不发一语,叶沐风半垂著柔软浓密的长长睫毛,流豔溢彩的黑眸斜睨过去淡淡扫了一眼。

中书令文渊。此人无论文才还是武艺都没有太大的亮点,然而却出身大盛王朝最为高贵的一脉世族,也是如今皇帝嫡母文太後的内家侄子。此人具备异常灵敏的政治嗅觉,在前朝九王之乱中就坚定的站在七皇子叶沐风的一边。新皇登基之後,由於盛京杀藩的流血夜太过残忍,不少执拗的文官以及藩王旧部纷纷站在了秋览若的对立面,文渊却毫不犹豫的选队站在当时还仅有三品的少将这边。

眼见此次秋览若伐吴归朝,皇上却不见晋封,朝野上下顿时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态。想来也是皇帝忌惮帅元功高震主,如果让他年纪轻轻就位列三公,无论帅元自己心里是否效忠帝君,皇上也是不会放任的了。

皇帝的意思这麽明显,文渊竟然当堂来这麽一句,是想找死麽?

有种骚动的情绪在朝堂上隐隐传开,像是地底虫蛹爬肆一般,沙沙作响。

皇帝看起来却竟然丝毫也不生气,一手支著下颚笑吟吟的柔声说“爱卿说的有道理,帅元此次伐吴功绩斐然,朕也有意封他。不过……”

他含笑的黑眸似是无意扫过鞠相国,“一个小小的瑞阳,帅元围困许久还是未能拿下,朕念你久战疲乏,暂且休整一番也罢。待爱卿日後一举攻破景王吴地,朕再一并加封可好?”

这话说的朝廷上骚乱顿起。

表面上说是日後一并加封,实际不就在指责将军没有攻下瑞阳麽?吴景王狡猾异常,先前秋览若能够一路拿下襄云五州,就是因为打的吴景王措手不及,眼下给了那老贼转圜的时间,日後再破吴地,不知道会平添多少困难!

秋览若一边的文臣交头接耳,背後都渗出一层薄薄的凉汗来。莫非皇帝不仅对将军起了戒心,连伐吴这样的功绩,也要变成罪过了麽?

“陛下,臣此次攻不下瑞阳,不仅是因为瑞阳关严防死守,难以攻克。只因臣见军马疲惫,故而修书与吴地毗邻的韩国公,望他出兵,合军两路共克瑞阳。”秋览若语调非常平稳,清冷优柔“然而,韩国公非但闭门不出,还在臣屯兵瑞阳之时处处阻挠……”

“放肆!”一直沈默的鞠相厉声打断他“黄口小儿莫要血口喷人!”鞠相老脸凌厉,在加封秋览若的事情上本来就持反对意见,这下见他竟敢将矛头直指韩国公,顿时心头火起,站出来就厉声训斥。

“鞠相,下官知道您是挂心韩国公,但又何必如此著急?”文渊在一旁笑嘻嘻的顶了一句,“鞠相何不听帅元将军跟陛下禀明原委?陛下圣明,是非自有公断,鞠相在这里破口大骂,感情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鞠洲眉目一凛,往御座上看去,但见帝君豔眸含笑,里面却结著一层厚厚的寒冰。

“爱卿,”叶沐风看著秋览若的眼眸里毫无暖意,连语气里都透著寒凉“韩国公是朕的亲叔叔,先皇御封的韩王,岂容你随便指摘!你若拿不出证据,朕可就保不住你帅元大将的位子了。”

秋览若心底冷笑,皇帝若是真心维护自己的亲叔叔,只会直接斥退自己,又怎麽会让他当堂拿出证据来?正欲开口却又被打断。

“陛下!”鞠洲跪地,没想到帅元刚刚回朝就跟韩党发难,急的跪地“韩国公忠心赤胆,陛下伐吴又岂会袖手旁观?只是国公常年缠绵病榻,就是一心想要帮助秋将军,恐怕也无能为力啊!”

皇帝轻轻嗯了声,转眼看向文渊,文渊会意立即冷声反讽“鞠相糊涂了?缠绵病榻的只是韩国公一人,莫非韩地的十万大军,都跟著韩国公一起生病了?”

“这……”

“皇上,”秋览若柔冷凉的声音再度响起“臣深知韩国公病重不能理事,不但给韩国公本人送了信,还一并求助了韩国三位公子,并无一人回应。”

“皇上圣明!公子叶苏接到帅元诏书之後,不敢延误,当时就调了兵马前去支援帅元将军,只是兵马还没有到达瑞阳,就被吴王的散兵剿灭了啊!”鞠洲急报,恨恨的瞪了一眼秋览若“兵马虽未到,心意已到,秋将军不领情也就罢了,却为何要在陛下面前混淆是非?!”

秋览若站起身,回头看著鞠相,美丽的眸底恶意浮现,看得他心头微凛,“韩国的兵马连本将军都没见到,鞠相倒是消息灵通。”

“陛下,叶苏公子的确派了兵马。”右司马魏冲出列,双手捧上一封文书“陛下请看,叶苏公子得知派去支帅元的援军被灭之後,深知耽搁了陛下东伐大计,连夜递来了请罪文书,望陛下降罪!”

鞠相微微舒了口气,看著朱新胜公公从魏冲手里接过文书递进了皇帝手里。魏冲并不是韩党的人,与韩国公并无交情,更是新帝一手从天子门生里提拔出来的,在朝堂上可谓非常中立正直,有本必奏,毫不偏袒。他拿出来的证据,有百分之百的可信度。

叶沐风打开文书,看到落款的时日恰好是秋览若求派救兵一日之後,可见韩国叶苏调遣援军相当及时,只是兵马为何会被吴王散兵所灭,实在是匪夷所思。

魏冲又说“文书可伪造,尸体不能。臣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在韩国到潼关的河阳水边上,确实死了众多韩国兵马,许多将士都没有来得及掩埋。”

秋览若眉角微微挑起,眼底恶意不减“本将军已经把吴王的主力全逼在了瑞阳,只是几个散兵,就能把叶苏大军杀的干干净净?”

魏冲语气淡淡的“韩国属地今年天灾严重,河阳大水险些就冲进了韩京,韩王调了大批兵马去救灾,这些兵士疲惫,何况吴王散兵狗急跳墙,一时之间韩军大意被灭,也属正常。”

秋览若眸底杀意立显,长身玉立,垂眸淡淡了冷睨了一会儿魏冲,才像是无言以对一般,转身对叶沐风冷笑“原来如此,臣错怪韩国公,望陛下降罪。”

叶沐风笑吟吟的眸子意味莫名,豔丽的指尖缓缓抚过御座的黄金龙头,看著秋览若的目光极其暧昧,竟像是有股宠溺的笑意一般,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看来,爱卿们都误会了。”

“也罢,”他站起身来,鲜红色的媚惑唇角勾妖豔轻佻,有种让人心荡的邪魅意味“既然是误会,览若爱卿,你去给韩国公陪个不是罢。”

秋览若红唇微勾,淡淡的应下。

“韩国天灾严重,还如此忠肝义胆,传朕的旨意,襄云五州倾力拨粮去韩国救灾,务必帮韩国公渡过这次难关。叶苏爱卿深明大义,加封明义候,再赏金万两抚慰死去的韩军家人。”

朝野上下哗然,这立功的没得到晋升,没出力的反而又封又赏,皇帝这是在给帅元大将难堪麽?

“陛下!”文渊一党顿时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却被一只修长的手臂给挡住。他转头,看见秋览若镇定自若,黑眸里淡暖和柔,看著鞠洲的眼底甚至有一丝戏谑。

“皇上圣明。”

秋览若垂眸屈膝恭送自己的帝君,语调清亮含笑。

“嗯”叶沐风转身退朝,朱新胜公公赶忙追过去,不忘给秋览若使了个眼色,朝内的方向努了努嘴。

☆、拓跋公主(上)

正当秋览若回朝搅得朝野哗然,各个顾著猜测圣意心怀鬼胎的时候,盛京迎来了一位娇客。

拓跋部老汗王最宠爱的女儿多玉扎。

对於她,叶沐风给出了很高的礼遇,不仅让她在皇里随意行走,连带吃喝用度都和後妃一般,甚至比公主还要好。

老汗王老来得女,宠的真是手心儿里的宝贝珠子,甚至是自己的儿子骂她一句,都要拿鞭子抽上几抽,公主身边连使唤的小奴才,都是草原里上上等清俊的汉子。

把公主送到皇城後里,成天围著皇帝陛下打转,谁还不明白老汗王的意思?盛京後里如临大敌,莲妃、柔妃、香妃还有几个比较得宠的昭仪美人,更是连觉都睡不著了。

对於莲妃而言,这焦虑还更多一层。

眼下不仅仅是拓跋多玉扎要入,皇上甚至还收了鞠家的小女儿鞠芳若,更打脸的是,皇帝这几日连连临幸妹妹,又封又赏的,好像把她这莲妃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被莲妃恨得咬牙切齿的鞠芳若,此刻正优哉游哉的裸著身子跟拓跋多玉扎对峙。

她刚刚承了恩宠,娇懒诱人,嫩若婴儿的脸颊上像是扑了一层细细的月季花粉,粉腻红润,丰满的球还在微微颤抖,一看就是被男人狠狠宠爱过。

她娇然哼了一声,在多玉扎愤怒的目光里显摆似得曲起腿,让她目光对上自己被抽的红肿泥泞的小儿。皇上男龙大,又在她花里放浪耸弄了几个时辰,这会儿她腿心酸软,小里的蜜水流也流不完,一时半会儿那被撑开的洞口收都收不住,蜜连成一晶莹的丝线汩汩泄在身下。多玉扎咬牙切齿的瞥了一眼她被干的红软的娇,小脸憋得涨红,娇声怒斥:

“你还要不要脸!”

“公主这话是什麽意思?”鞠芳若嗤笑,“我是皇上的妃子,和皇上欢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公主你拿著鞭子闯进我里来是什麽意思?”

“你……是我先找了皇上哥哥去御花园的,你竟敢,你竟敢把皇上给狐媚走!”拓跋多玉扎银铃一样的声音充满愤怒。她生自由落拓,最不喜欢约束,当时听闻父汗想要她嫁给盛京皇帝做妃子顿时就暴跳如雷,差点想拿鞭子勒死自己的父亲。

而拓跋汗王只是无奈的劝她“女儿,盛京皇帝是父汗生平所见这世上最可怕的男人,要不是大盛皇朝国势如此强盛,边疆人人自危,父汗又何尝愿意你去侍奉那样可怕的人,你去盛京看看,如果实在不愿意,父汗绝不勉强你。”

父汗一生骁勇,仅仅为了拉拢大盛皇朝,就打算把她这爱女送给一个不知道多麽可怕的男人!?多玉扎气得推开汗王的手转身就走,启程时还顺手挑了几个族里最俊美的男人,众星拱月的来到盛京皇城。

她打定主意,呆几天就走,不仅如此,她还要在这期间当著皇帝的面和这些男人亲亲我我,让大盛皇帝觉得她妇德败坏,不堪容忍,将她逐回草原去。

可是在她看到大盛皇帝的那个瞬间,嗔目结舌,她却连手里的鞭子砸到了脚背上都不知道,连呼吸都差点凝固了。

大盛皇帝,比传说中更美,美得简直出乎她全部想象。

他一身红衣,低敛长睫笑看跪在地上的她。妖豔魅惑的像是镜子里的繁花齐齐扑杀过来一般,连她在内的拓跋族人们全都看得目不转睛,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边关最红的雪地血莲,也比不上他的唇瓣一抹红豔妖魅惊人。他的声音低沈柔缓,和爱抚过耳垂的甜美夜风一样,一瞬间这小公主的心就跟被甜酒泡过一样,甜蜜醺然,连她一身的叛逆都徐徐抚软了,心跳如鼓,脑子里只有一个意念雀跃翻腾──她要嫁给他……

但是多玉扎不知道的是,皇帝噙著笑意的眸子里充满兴味,却和男女之情没有任何关系。

叶沐风想要的,是这个草原公主的命。

☆、拓跋公主(下)

拓跋多玉扎看著鞠芳若一身媚态,气得就想拿鞭子抽她。她都来里这麽久了,皇帝哥哥不但见她的次数寥寥无几,甚至连纳她为妃的话提都不提,好像真是拿她当来游玩的客人一样!

好不容易帅元大将的胜利班师回朝,皇帝心情好,她这才找著空子邀请他来御花园里。她摆了草原特产的酒和马,穿身桃色裙子,裙底缀著小小的铃铛,陪著嫣红的马靴,比花儿还要娇豔几分,邀请叶沐风来,是想亲自跳家乡的舞给他看的。

叶沐风倒是来了,指尖勾著酒杯,手托下颚,唇畔含笑看她踮起脚尖旋转、跳跃,像个花间的灵一样,可是多玉扎丝毫感觉不到他的目光,皇帝目光荡漾,心思却不知道惦在哪里,她一气恼,像是粉蝶一样的就向他怀里扑过去。

指尖还没挨到皇帝的衣襟,多玉扎的眼前突然横过了一只手。

那手修长有力,美得像是池莲一样洁净,抬眸望去,却是一张极其清豔,倾国倾城的脸。

“公主恕罪”柔的声音又低又冷“陛下的身体,还不是你能碰的。”

秋览若。

叶沐风在看到他的时候,眼底才真正渗出一丝笑意。

“大胆!”多玉扎惊豔於这美貌不下於皇帝的青年,更因为他的阻挠恼羞成怒,一鞭子就甩过去。

秋览若不屑理睬他,任她的鞭子抽过来,打散了他束发的锦带,眼看就让袭上他背部的白衣。

琉璃丝一样的长发披散开,顺著他的肩背像流泉一样滑下,带著一点盛夏月季幽昧的芬芳,随著他的发梢柔亮的摆荡开来。

多玉扎呼吸一窒,却见红衣如火,皇帝不知何时已经竟已置身秋览若的身前,右手越过他的肩背,牢牢握住了她发狠的长鞭。

秋览若笑吟吟的转过身来,像是没看见她嗔目结舌的表情,眼底含著满满的笑意和嘲弄。

“公主的心意朕领了,今日兴致已尽,公主回去休息吧。”叶沐风语调沈,松开手指,掌心里竟有淡淡血迹。多玉扎用的红鞭遍身布满细小倒刺,别说是直接用手握住,就连轻轻的上一,也能顺势扎进血,疼痛难忍。

“皇帝哥哥!”小公主这次真的吓到了,抽出腰里的巾子就要凑上去给叶沐风包扎,眼圈一下就红了“都是你!害得我皇帝哥哥的手都伤了,都是你害的!”

“公主”秋览若继续格开她伸向自己帝君的手,唇瓣笑意不减,微微俯身垂眸,对上个子刚到自己肩膀一脸忿怒小女孩“上一个未经允许触碰陛下的女人,被本将军削断十指,现在还在我的桌案上放著,公主若有兴趣步其後尘,本将军也不会继续客气。”

她气得正与张口怒骂,却听他柔声又补了一句“上一个对本将军出言不逊的吴景王郡主下场又是如何,公主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多玉扎惊得连连倒退几步,她、她当然知道!

那个曾经骂秋览若狗仗人势,狼子野心,要求清君侧的景王女儿,正在这次东伐中,还来不及从潼关城撤走,就被秋览若遥遥一箭从眉心洞穿,当场被钉在了车驾的柱子上!

而当时她和秋览若的距离之远,常人连眼都几乎无法看清,秋览若却能在蚂蚁一般小的人群中中准的找出郡主的头颅,一箭穿头,正中眉心!

她心下大骇,景王郡主曾那般尊贵,又是女儿身,也逃不过这男人的报复,这人气息淡雅若莲,心思却和毒蛇一般,多玉扎登时愣在原地,连一指头也不敢动。

叶沐风仿佛没看见她呆若木**的样子,没事儿人一样,弯腰把秋览若被打落的束发锦绳轻轻的捡了起来。

“怎麽找到这里来,”他柔声问,“朱新胜没让你在御书房等著?”看著爱将拿过锦绳一手拨过散落的发丝重新系了起来。

“告假。”秋览若言简意赅。

叶沐风嗯了一声,正欲开口,却见鞠芳若身边的姑姑妖妖挑挑的走了过来。

“陛下,将军,芳美人著奴才给陛下送这个。”

叶沐风拿过一看,唇瓣微挑。那是一个雪白色的锦帕,没有任何点缀,唯独在中央印上了一个女子的眉形,还有一个媚火妖娆的女子唇印,散著胭脂的幽香。

“这是鞠洲家的女儿?”秋览若眉间轻挑,看著皇帝把锦帕扔回给姑姑。

“告诉她,朕过会儿就去芳息殿。”

叶沐风笑嗓低柔,一旁多玉扎听见这话气得跳脚,又要伸手去抓他,却仅仅碰到了一把冰冷的长剑,利刃向里,只要她再进一分,保管十指落地。

“你!”她狠命跺脚,看著叶沐风转身向芳息殿走去,恨破口大骂“秋览若!那芳息殿的女人都要把皇上勾到床上去了!你却连本公主碰碰皇上的衣服都要管!”

“等公主当上了陛下的嫔妃,览若自是不会再管”他收刀入鞘,声音和雪花一样寒凉“公主与其在这里和我生气,还不如去找找芳美人的麻烦。”

微微的恶意,浮在他笑意满满的眸底背後。

☆、风暖盈心(上)

叶沐风去芳息殿之前挥挥手允了秋览若的假,他亦毫不浪费时间,出了门之後已经是傍晚,这美貌的青年拒绝了数十位公主和女官的软言挽留,像是电掣一般骑马从皇殿飞逝而去。

秋览若府邸在京城以西,乃是帝君亲自下旨建造的,华丽异常。将军府的下人们自从听说秋览若回京,便一早备下了盛宴开门伸长著脖子翘首以盼,应管家靠在门框上,等的浑身发热,一大票人都在他背後,好不容易才在街口听到骤雨一般急促的马蹄声,连忙定睛,可不就是将军回来了!

白色的身影风驰电掣,一眨眼就飙到了府门口,秋览若敛眉停马,就看见应天满是笑意的脸迎上来。

“将军可是回来了!”顿时欢声雷动,人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婢子下人们早早就备下将军的洗尘宴了,梁校尉易小王爷他们都在里面等著将……”

“让他们都走。”秋览若下马把缰绳扔到应天手里,语调清冷,看也不看众人就往东街走,竟然连府门都不打算进。

“可是将军!”应天拉著马缰在後面急追,几个人纷纷跑上去“将军连家都不回是要去哪啊?小王爷他们都等著呢!”

秋览若步伐顿止,应天差点撞上他的背。他略略回头,长长的睫毛像是蝶翅一样,盖住深的美眸,语气低冷若雪。

“让他们回去。”一字一句异常清晰。“不许跟著我。”

夏日的盛京夜是最美的。

运河两边秦楼楚馆,点著妖红色的灯笼,一路萤火一样连绵浮动,照的运河水波粼粼。

条条街道都有盛花千树,花瓣像是飞雪一样随著夜风柔柔飘洒,落在运河水里,慢慢一河水的粉色花瓣顺著水流缓缓移动。

禾风暖笑著把最後一瓢水缓缓填进粥锅里,整个街道都散著淡淡的绿豆香味。

入了夏,大家的铺子都收的晚,可是在这会儿,也都盖上了布,只剩下她还在招呼几个晚上来喝绿豆消暑的客人。

她手脚利索,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把收来的钱装进袋子里,眼看著最後一个大汉喝完抹了嘴,连忙过去收拾桌子。

“娘子的汤不错啊,可惜今日这豆子放的稀了!”大汉连喝几碗,重重的把碗放在桌上,老旧的木头桌子跟著晃了几晃。

“客官,这几日太热,豆子放多了入口容易燥,水多一点才好解渴。”禾风暖好脾气的柔声说。

“放屁!”他怒拍桌子站起身,硕大的身影罩住禾风暖,一阵阵臭汗味从他身上传来“你分明就是偷工减料,糊弄爷爷我!熬粥不给放豆米让人喝水,你在东街开铺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处学的这黑心行当!”

她哑然,心下低叹,若是大宇还在,通常也不会有人和她一个弱女子呛声。偏偏大宇前日回家探亲去了,她一个人近几日受到的骚扰也不算少。

“客官,”她放柔语调轻轻的劝“客官如果生气,饭钱尽可免去,眼看就入夜收摊了,客官就不要拒绝,让风暖请你这顿饭,回去休息吧。”

大汉听她语调退让,越发气焰嚣张,一双黑豆似得小眼睛上下扫了扫她细瘦的身段几眼,忽然就挤出几丝邪来。

这个东街卖甜粥的小女人长得异常灵秀清新,不算是什麽绝色的美人儿,但是温柔甜美,跟谁都和和气气的,早就撩的他们几个街头的霸王们蠢蠢欲动了,可惜以前身边跟著个傻大个,痴痴呆呆但是身形巨大,气力如牛,也没人敢真对这女孩儿怎麽样。这几日不知为何竟没见过那傻大个出现,眼下就这麽一个细细弱弱的女娃儿,四下行人寥落……

“小娘子可真客气。”他向前逼了一步,笑越发龌龊“可惜爷爷我不止今日在这儿吃,昨日、前日、前前日也吃过了,小娘子免这一次饭钱,恐怕不够诚意吧!”

禾风暖没想到这人如此无耻,连退了几步,却几乎被他逼到摊尾,街上虽然有寥寥几个人,但是这个地方背光,大汉又完全挡在自己跟前,没人能看到发生了什麽事情,要是呼救,却被这人捂住嘴,那她还真是没有办法。

“客官不要生气,客官吃过几次,风暖就赔您几顿。”她连忙把钱袋子挡在身前,好声好气的递给这男人,只求能破财消灾。就算他全部拿走,也没甚麽太大可惜。“风暖只有这些,希望客官消气吧,纵有再多不是,小女子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大汉一把抓过钱袋,别在腰里,壮硕的身形却一点移开的意思都没有,他嘿嘿邪笑著逼近,“既然是赔礼,小娘子诚意不够啊!你一个人怪可怜的,不如让爷爷我来疼一疼,说不定这火就……”

话音未落,之间眼前一脸欲的肥壮男人面目扭曲,躁热的舌头突地伸出,双眼血红暴突,像是被人活活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下一瞬间,他壮的脖子就被一只冰冷的铁爪掐住,整个脸狠狠砸在了桌面的瓷碗上!颧骨碎裂的恐怖声音伴著他脸上被瓷片扎穿的肥和鲜血汩汩流出,按住他头骨的长指微微收力,顿时耳朵鼻子和嘴里齐齐喷出腥臭的血雾来!

禾风暖呆呆的仰头,就看见这大汉身後,那许久不见的清冷白衣,那柔腻秀细的青丝,那倾国倾城的凤眸和淡柔的红唇。

秋览若周身的寒气仿若三尺冰下,他修长的指尖深深陷入巨汉的头骨,凤眸低垂冷笑,语调是让人发抖的森寒柔“怎麽,我才离京几月,就轮到这等货色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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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终於把小女主给请出来了,加快节奏!皇帝和将军你们俩快来抢吧!後面会有滴~~~

☆、风暖盈心(下)

桌上脸骨被砸碎的男人不住的扭动著肥壮的身躯痛苦呻吟,他少说也有数百斤重,却被压在桌面上丝毫动弹不得。

喉咙鼻腔里汩汩喷出的鲜血腥呛逼人,头骨上的手指却一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他疼的四肢打颤,毫不怀疑这五指头只需再施点力,就能活活捏碎他的天灵盖!

这街头霸王躲在暗处的几个跟班小混混本都挂著狞笑打算帮老大去欺负那甜粥小娘子,却见他被这美得不像话的年轻人一手摁倒,登时各个抖著双腿差点尿裤子!他们的老大是屠夫出身,百斤重的大刀一手就能提起来,赤手空拳就能活活拧断牛的脖子,那年轻人看起来淡柔文雅,还长发及腰呢,单手就把老大砸的血横飞,谁不要命了敢冲上去救人?

秋览若凤眸斜睨,看也不看对面背巷子里的几只沟老鼠,提手就将那猪猡一般的壮汉像垃圾一样朝对街扔了过来!

街霸变成了一只鲜血淋漓的巨大球横著飞过街道,重重砸在这几个混混身上,顿时砸的他们口吐白沫肋骨断裂,屁滚尿流的拖著半死不活的老大飞窜逃走。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恐怕得狠狠拍手庆余幸,秋览若竟然饶了他们一命。

“风暖。”

柔低冷的声音传来,禾风暖才从呆呆凝望他的状态里回过神来,登时有点手足无措的立在那儿,和美丽的白衣青年默然相望。

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虽然桌子上还留著腥臭的血,虽然桌椅都在那一下重击中碎裂开来,虽然地上净是瓷片的碎末,但她的心还是像夏夜的昙花一样丰盛的绽放开来,脑子里只回荡著这一个声音。

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也不是没有和秋览若分开过,但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那自己也不明白的雀跃心情。

他们幼时虽然有过交情,但她毕竟只是禾大爹爹捡来的孤女,和他有著云泥之别。那早早就拉开的鸿沟随著二人年龄的增长一天天拉大,她能够见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秋览若不是在外征战,就是被皇帝留住在皇里,呆在将军府的日子屈指可数。有时她路过他的府邸门口,也只能微微往里探一眼,就被巨大的照壁挡住了视线。

他每次回京,都是百花浮动万人空巷,她也只能挤在人群里远远的看他一眼,看他得胜而归,看他人人拥簇,知道他依旧平安。

偶尔他会在晚上来她的铺子里喝粥,她就知道,这个浮云之上的高贵将军依然把她当做朋友。

她真的很高兴啊!

多看他几眼,多看他几眼。

清灵灵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他,连眨都舍不得眨。

秋览若看著这小女人咬著嘴唇一脸开心又无措的模样,美丽的凤眸里浮出微微笑意。

“过来。”他笑著说,语调和丝绸一样温柔,像是怕吓著花瓣上的粉蝶一样,他向她抬起手,指头上还留著带腥味的血。

禾风暖赶紧抽了一张干净的布子递过去,却不见他接。她又呐呐的咬了咬嘴,拿过他的掌心替他细细擦拭了起来。

秋览若低眸看著前女孩子头顶柔细的发旋,任她暖暖的小手在自己掌心认真的擦。

如果梁锦他们在场,看到自家将军居然允许女人在自己手上来去,还站的那麽近,估计眼珠子都能掉一地!

他的手好漂亮,冰冷而干燥,像是玉石雕琢成的,淡粉如樱的指甲,好像轻轻点上去的花瓣,她清理的异常仔细,一点污迹都舍不得留下。盛京的夜,美好的不可思议,身边他静静的气息,带著月季的香,莲花的幽昧,淡雅温存。

禾风暖收回布巾,就看见这男人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走到她的灶台里伸手取过了一只碗,掀开锅盖把剩下的粥盛出来,端在嘴边慢慢的喝。

那粥都冷了。

还是剩下的。

他……还没吃东西吗?

将军府,没给他准备晚饭吗?

总觉得这样的东西不应该进到他的嘴里,禾风暖觉得心里莫名隐隐紧了紧,还有丝尴尬“你还饿著?没吃饭吗?”

“没有。”对面回答的很干脆。

不忍心他饿著肚子还喝这样冷的粥,虽然已经是很晚了,她还是重新生起火来。不一会儿,搁在店门外的蒸笼里就冒出温暖又香甜的白烟来。

她清理了另一张桌子领他坐下,很快的煎了一个蛋饼,热了小米伴著虎皮豆腐,卷著豆芽、绿芹和些许瘦丝卷成豆腐卷,又给他盛了些卤豆干,不一会儿馒头包也蒸热了,连忙也取出来盛给他。

秋览若慵懒的坐在这个暗的镶板和油布搭成的小铺子里,手腕托著下巴看她来来去去的忙碌,雪衣黑发看起来分外惹眼,就像是耀眼的火把被移到黑夜里一样,在淡简陋的环境里更加显得清豔绝世,美色撩人。

“那个……览若,你喜欢薄荷饼吗?”火灶前的小脑袋伸出来问,览若不喜欢她叫自己将军,可是长大以後直接喊他的名字,她还是会有点小小的的不自在呀。

凤眸里满满都是暖意,黑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红唇轻轻的启开。

“喜欢。”

他对她说,优冷的嗓音异常柔和,撩人心魄。

禾风暖感觉心里像是被什麽轻轻的咬了一下。

总觉得那句喜欢……似乎是针对别的东西呀……

作家的话:

将军你偷笑吧,你的确会是第一个把小女主给吃掉的,不是我偏心,先来後到嘛

3

☆、轻吻夜归

禾风暖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他吃东西。

他坐在这里,连岁月都变得流丽起来,空气里的香味软软的。不知道为什麽,只要听到他在京里,看到他坐在这里,心里就好像被什麽东西填满了一样,满满的踏实。

“我离京这几个月,都谁像那家夥一样骚扰你?”

他眉目清淡,凉著声音问。

“没事啦。”知他是关心她,禾风暖弯起大眼睛柔柔的回他“大宇平时都在的,大家全怕他……就你回来前几日,他家里有事,才突然回去的。”

“我在瑞阳这些时日,怎麽也不捎些信给我?”他淡淡的问,风暖却吃了一惊。

“捎信?”他是大将军,而她只是个卖粥的,她……有什麽信好捎给他呀?但话又不好说出口,只好喏喏的说“这些日子忙……忙大宇的事情,所以没有顾得上。”

秋览若竟也没再追问,只是状似无意的问“他娶妻了?”

嗯。风暖点著头,虽然不知道秋览若怎麽知道这样细碎的事,也还是很开心的笑“你离京之前就下聘了,是京郊的姑娘,我也见过,人又好看又温和,喜欢的很。愿意嫁给大宇,是他占便宜了。”禾大爹爹要是地下有知,肯定很开心吧。

“我有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怎麽竟然那麽好的姑娘会喜欢大宇,一直跟到我家里来说要提亲,大宇也很喜欢她呢!真好。”

秋览若垂眸,听她在耳边小雏鸟似得叽叽喳喳。

禾大宇是禾大爹爹的独生子,自小脑袋瓜就痴呆,於是才收养了她。

大爹爹死的时候他也在场,亲眼看那老东西把风暖的手放到大宇手里,逼她答应到了十八岁,就嫁给那痴傻的男人。

那时才十岁的小姑娘哭的不能自已,抱著爹爹连连点头答应。

大爹爹过世後,小小的女孩子就独个儿带著那个呆头呆脑的少年在东街讨生活,她从来都没有嫌弃过这个魁梧的白痴,也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这辈子就毁在了这麽个废物手上。她是真的把这个痴呆当成自己未来的夫婿,细细照拂。

美豔惊人的白衣少年曾经站在街的对面,冷眼看著京都隆冬的大雪飘飞,而她坐在冰冷的石阶上,温柔的端著粥一口一口细心喂进魁梧少年呆傻大张的嘴巴里。

禾大宇天生呆傻,什麽东西吃到嘴里都尝不出味,但她从不因此糊弄他,总是仔仔细细的调好了味道亲手喂他,挑最好的东西留给他,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个痴呆的傻子,一心一意,连别人看都不看。

她十六岁的时候,出落得像雨水洗过的铃兰花儿一样,周围喜欢她的小夥子十个指头也数不完,而她竟然就已经在准备自己的嫁衣。

她那时是真的,要一辈子陪在这个傻子身边。

她那时是真的,谁都不看。

秋览若顿时觉得胃口全失,放下碗起身帮她收拾东西。

禾风暖张口结舌的看著这个大盛皇朝最高贵美豔的将军,毫不介意脏污的杯盘,有条不紊的洗完了碗,处理好蒸笼和盖布,摆好了筷子跟笼屉,把铺子顶棚上的油布抽出,放下来盖住小小的铺面。

他收拾过的东西比她还要干净。

她怎麽也想不到,秋览若会做这些事情。

他竟然,会帮她做这些事情。

风暖还没来及拦他,秋览若就收拾完毕。双手抱著臂看她不可思议的表情,冷淡的说“走吧。”

哦,她的家在东街巷子角,而他的将军府在西边,南辕北辙,她还没开口道别,就看见秋览若毫不犹豫的转身往东走。

这个,虽然是晚上了,可是路上不是没有人啊。

跟这个名满京城的倾国美人走在一起,会、会被人认出来的呀。

风暖只觉得他这番回来行为莫测,抓了抓脑袋,有些别扭的跟在他身後。

他故意放满了脚步……似是,在等她。

走了一会儿秋览若很不耐烦,顿下脚步回头看她,清豔妖幻的凤眸在两边红色的灯笼烛火下显得分外暗。

“你磨蹭什麽?”

他语气清冷,看她在身後故意落得远远的,回身过去牵起她的手就走。

他的手劲虽然轻,可凭她也挣脱不了。

“览若!这不是小时候了……”她被他手指握住,心底惊涛骇浪!和他并排走就已经足够吓人了,还牵著手!就算他觉得无碍,可有人经过认了出来是开玩笑的麽?她顿时觉得连周围的灯笼都变成了眼睛,各个斜睨著自己,像是要把这一幕给映下来似得。

秋览若轻笑,牵著她的手直到家门前都没有放开。

“我知道。”

在她开门的刹那他才开口,风暖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自己刚刚的惊叫。

“你也不是小姑娘了。”他声音低低的,柔妖魅,握著她的手腕,美丽的凤眸看起来又豔魅又轻佻。

风暖只觉得心跳骤然滚烫起来,她不敢动,不能动,他美得像个妖,迷得她脑子一片雾茫,只是感觉他伸出了手指,用指背轻轻抚著她的脸。

他的指尖滑过的地方像是火烧一样烫,又轻又柔,带来阵阵酥麻。

她闻到了他的气息,水边的月季一样,缠绵幽昧,似要夺了人的魂去,他弯下身越来越近,长长的睫毛甚至蹭上了她的皮肤。

比月季还要瑰丽的唇角带著花的香甜,缓缓伏下来,轻轻印上了她颤栗的唇。

秋览若。

他吻了她。

作家的话:

来来来,下章就给点小H让将军你甜甜嘴。

☆、掌上明珠

秋览若吻得并不深入,清浅的点了点,飘渺的和梦一样。

随後轻轻推著那方寸大乱的女孩回到了屋里,好心为她关好门。待他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易小王爷梁校尉他们等不及,早早就撤了宴席回去,临走还不忘给应天留下一大串措辞激烈的抱怨,应天苦笑著纷纷接应下来。送走最後一位客人之後,他赶了别人去休息,自个儿靠在府门口等。

将军府邸的斜对面不远就是相国府,鞠洲这老家夥是韩党的骨干人物,一向跟秋览若过不去,这几日见将军府门前气焰欢腾,就紧紧闭了门,老相国恐怕也只求个眼不见为净。

两府的下人们之间也是各种过不去,没事儿街上碰到了还要互相刺儿两句,应天实在是不明白将军当初为何要故意把自个儿的宅子选在这麽膈应人的地方,天天看见那韩国公的忠狗跟自己走一条街他不嫌难受麽?

正想著呢,就看见清豔的白衣出现在门口,登时心头一喜,站起来就躬身上前。

他早早遣退众人,就是不想有不长眼的奴才围著将军问东问西。秋览若不想说的事情,任凭你使出什麽手段,都别想从他嘴里撬出来半个字,眼看将军这麽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一大帮子人围著追问他的行踪,还不把他给烦死?

呃……

应天了下巴,今晚这将军看起来,怎麽这麽不一样呀……

虽然还是那勾人的凤眼,冷淡的表情,不过就是有种极其暧昧的形态,让他在夜里看起来,分外妖娆。

待他走近之後,就发现秋览若衣服上似乎有种不同以往的味道。

极淡,极香,极……销魂。

应天被那味道绕的信念浮动,难受的吞咽了下口水,一路追著他回到房间,接过秋览若换下来的衣服,恭敬的说道“将军辛苦了。”紧接就是长篇大论的关於易小王爷他们被放鸽子的各种怨言。

“嗯。”美丽的白衣青年没有太大反应,对於他汇报的事情只是浅浅勾唇。许久之後才突然说了一句“城郊王家的事情,你办的很好。”

啊?猛然被夸奖的管家有些发蒙,这才後知後觉的发现将军确实是在夸奖他。

城郊王家……不就是一个田产都被抵押出去,一大家子都差点沦为佃农的破落户麽?

秋览若出兵潼关之前,曾经突然把他叫去,让他去城郊寻个姓王的人家来,那家极其潦倒不说,连个儿子也没有,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未嫁老姑娘。

他才花了半日就找到这个王家,将颤巍巍的王老头子和他未嫁的闺女领到了府里。

秋览若开口就许那老头巨额的田产和金银,手笔大的吓人,惊得那老头子膝盖一软,直直跪倒在地上,不明白是什麽原因导致如此大的馅饼儿砸在自个儿脑袋上。

秋览若的条件很简单。

他要这老头儿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女儿嫁出去──嫁给一个傻子。

王老头闻言顿时连连摇头,老嗓凄苍“感谢将军美意……只是我家姑娘……不,闺女,不能就这样随便嫁了啊!我家虽然贫寒,却也不能这样白白葬送了女儿。”

话语未竟,那王家的女儿就抬手制止。一张苍白瘦削的脸蛋虽然憔悴,却隐隐难掩清丽的风采。

那女孩背脊瘦弱而挺直,冲著秋览若双膝跪地,润白无瑕的额头就这麽磕在他脚边冰冷的地砖上。

“民女愿意。”

她虽然是个女儿家,声音却坚定如铁,不容置疑。

王老头凄厉大叫,跪行过去板著女儿倔强的双肩哑声叫唤“不能啊!闺女你不能啊!咱家虽然潦倒,大夥儿拼了一口气也能给姑娘挣口饭吃!万万不要姑娘拿自己身子去换啊!”

秋览若神情异常冷淡,自若品茗,似是将这对父女完全不放在眼里,给足他们考虑的时间。

父女两人争执了一会儿,那王家闺女像是倦累至极,一双清茶似得瞳眸淡淡的看著父亲裂涨红的老脸,深深叹了口气“爹,女儿一生,早就葬送了。如今还连累的大家夥儿陪著我这个活死人……爹,别哭。”素手擦干他纵横老泪,柔声道“嫁个傻子也好,聋子也罢,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嫁与不嫁,嫁给谁又有什麽关系?如果我出嫁能让大家夥过上好日子,我心里也有丝安慰……何乐而不为呢?”

她转身,深深看著座位上的将军,哑柔的女嗓不容置疑“谢将军美意,民女愿意。”

秋览若放下茶杯,指尖顶著指尖,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

“既然如此,应天,在我回京之前务必办好这件婚事。”他眼里水光潋滟,语调轻柔却充满迫人压力“否则,就不要回府见我。”

虽然不知道将军为什麽会对一个傻子的婚事这麽上心,但应天不敢怠慢,早早备足了银子田产,还很自然的安排了王家姑娘和那禾大宇的相识,在那姑娘和家人千恩万谢中备齐了嫁妆,甚至连婚堂都一并帮他们准备了。

秋览若对他这样的处理点点头,似是满意,顺手拿起一只青玉酒杯子把玩,里面荡著半杯桂花梅子酒,散发清浅淡香的美味,“禾家的家人都安排好了?”

应天对禾大宇的妹妹印象很是清晰,顺口笑道“禾家傻子跟他妹妹感情好,一时间两人有点难分难舍的,禾大宇和王家姑娘拜堂的时候,那小姑娘哭的跟水人儿似得。”

不知是不是错觉,应天只觉得秋览若的凤眸抹过一丝冷意。

“嗯”他语调更为柔低沈,轻轻敛起纤长浓密的睫毛,白玉似得指尖在酒里轻轻蘸了蘸“另一件事呢?”

说起这个应天兴奋了,凑上秋览若耳边就桀桀的笑“将军好创意呀,竟然能想得出在府里建那样的东西!您回府之前就建好啦,漂亮的惊人呢!易小王爷他们来的时候嫉妒的直嚷嚷,但没有将军的吩咐,每一个人敢上去……唔。”

秋览若把蘸了酒的指尖送进红唇里,若有所思的轻轻咬了咬,似是本没听见他说话,薄薄酒香在唇边晕染开来。

应天喉咙又不舒服的咕哝一声,赶紧站远两步。

……真是的,做这麽勾人的动作之前,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好不好?

要不是,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个美青年两指头就能把他捏的肝脑涂地,他早就扑上去……他是身心正常的男人,可耐受力也有限呀。

秋览若转眸冷冷看他一眼,“滚到门口听我说话。”

应天如逢大赦乖乖跑出门……他也不想呆在将军跟前被美色折磨意志好吗?

刚刚站定,就听见柔的声音传来“既然建好了,就派人尽快打理。还有,把我院子里的东厢收拾出来。”

“咦?”应天讶然“将军有客人要来?”他从来不留人在府里住的呀。

秋览若不理他,淡淡垂眸冷声“禾家的屋子是禾大宇的,让他收回去。”

应天有些不明所以“将军,禾大宇娶妻後人虽然已经住到城郊了,但偶尔还会回来帮他妹妹做粥铺生意的,那屋子是他妹妹住著……”这将军怎麽跟人家有仇似得?

“他那生意做不久。”秋览若声音很冷“让他把屋子收了。禾风暖是禾家收养的女儿,房契上没她的名字。”

简言之,那东街的小屋子本没有禾家小女儿的份,只要禾大宇收屋,她就得乖乖滚出来。

可……这样一来那小姑娘住哪里?

应天瞪大了铜铃,将军这是怎麽了,才回京几天就开始跟个柔弱的小丫头过不去?那个水灵灵的丫头是怎麽惹上他了,找死啊?

看将军眉目冷淡,应天不要命的顶著他森冷的视线挤出一句“将……将军,你要那禾家小女儿……睡街上啊……?”下手这麽狠?

秋览若嗤笑,食指挥了挥示意他退下。

“将军?”应天没有得到他的明确指示,蹭著不走,硬著头皮再问一句。

原因无他,那个小闺女真的很可爱啊,虽然他没在那丫头跟前露过面,可看见她给自己哥哥四处张罗的样子,很招人疼呀,常听府里的下人们说东街的粥好喝,将军又何必逼得人家连生意都没得做。“将军,真要那孩子没地方住吗?”呜。

“怎麽会。”秋览若红唇轻轻的勾起来,转眸看著应天,语气虽轻,出口的话却吓得他大热天里三魂出了七魄──“她住将军府。”

噗──

敢敢敢情东厢房是给那小丫头住的?

“她谁呀?”应天怪叫,双眼暴突,这丫头这麽大的面子?!

秋览若可是连皇上都不留宿的人!

“她?”秋览若手指敷上笑著的红唇,吮著指尖优雅的酒香,美的极其夺魂摄魄“她是我的掌上明珠。”

作家的话:

章节有所调整,剧情需要~~~~

☆、早早关门!

禾家粥铺这几天的状态真是惨不忍睹,连带著来用餐的大夥们各个被荼毒的苦不堪言。

绿豆粥,好甜。

豆沙包,好甜好甜。

卤豆干,好甜好甜好甜。

别说馒头包子了,连松花蛋尝起来都像是刚刚从糖水里捞出来的!

一个大爷颤巍巍的看著魂不守舍的风暖无意识的拿著勺舀了满满一大勺砂糖放进自己粥里,简直欲哭无泪,这样下去,大夥儿都要被她齁死了!

“呃,暖丫头,”老嗓颤巍巍的“你……是不是病了呀?”病了就回家休养几天吧,别在这儿祸害大家了。

风暖傻乎乎的抬头,那眼无焦距的模样一看就是啥也没听见。

大爷对她绝望了,端著粥痛苦的喝掉。

呃……

风暖尴尬的看著手里大把大把的冰糖块,原来自己不知不觉的,又放错料了!唉……

都是秋览若惹得呀。

那祸水说是怕她再被骚扰,天天晚上在她快收摊的时候过来,送她回家,当然,也免不了天天一个温柔的吻……

再傻的姑娘,也明白一个男人吻了自己代表什麽意思,何况还是每天一个!

在秋览若面前装傻是最没脑子的事情,然而风暖却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鸵鸟,钻到地里面去闷死算了!

秋览若最喜欢看她被自己逗弄完之後手足无措的模样,他故意不提,而这小丫头被人占了便宜竟也不知道理论,只会咬咬嘴巴紧闭著眼睛冲回屋子里去……十有**还要撞到门框。

她虽然不说,可是他知道,她每天都盼著他来,总是大老远就能看到她忽闪著大眼睛往西边方向使劲儿的张望。

好像她的眼睛里面有烟花,而他就是那个引子,一出现就能点亮那双大眼睛里的焰火。

她一直很在意他,一直很在意呀。

他们身份差别巨大,而她曾经又有大宇,本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秋览若本身就是很难亲近的人,她看他一眼就很满足的。

从来没有想过,秋览若会喜欢她。

他没有说出口,可是她知道他的喜欢。

他的唇,他的眼睛,他的手臂都在告诉她,这个人很温柔的喜爱著她……

她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被情人这麽宠著,很快就无法控制自己,做饭的时候想,洗衣的时候想,梦里面也想……几乎什麽时候都在想。

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风暖愧疚的看著坐在铺子里一脸痛苦的用著餐的人们,她把东西弄得太甜了,甜的都无法下咽,就和他的唇一样。

秋览若总是并没有吻得很深入,淡淡的,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就像弄乱花群的蝶。

他的气息和春天一样,温温的,暖暖的,好香……

呀呀呀!又在想这些!她在干些什麽!风暖愤怒的抓起勺子使劲儿敲打自己的头,没看见吃饭的大家夥儿纷纷惊恐的瞪著她。

禾、禾家丫头怎麽啦?

不会脑子坏掉了,跟她那个傻哥哥一个样了吧?

秋览若踏进粥铺的时候,就看见这麽一副让人好气又好笑的景象。

“风暖。”

又来了。

风暖绝望的想。这个人不但占满了她的脑子,连眼睛都出现幻觉,不然她怎麽会看到只在晚上出现的绝世美人大白天走到这等市井小地方来?

秋览若无视周围死一样的寂静和人人白日里见鬼了的惊骇神情,安然走进风暖身边,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住她的下巴,慢慢合上她微张的嘴。

“我在一旁等你。”

他嗓音柔暖,侧头在呆住的小人儿颊边吻了吻,似是已经做过千百回一样熟练。

勺子筷子落地的声音乒乓作响。

这、这是什麽情况?

风暖什麽时候认识这种晃瞎人眼的美人啦?

被他惊到的人连饭都忘了吃,看著那美人亲完了风暖,很是淡然的回身找了一个位子坐下,也不点饭吃,双臂环安然看著那呆若木**的小姑娘。

“他是……我们是……”

风暖第一个回神,却舌头打结的厉害,指著秋览若不知道怎麽介绍,最後呐呐成一句话“你到这里干嘛?”

秋览若微微挑起眉角,好笑的看著她。“我说过了,等你。”

就只是等吗?风暖觉得甜蜜又奇怪,她……她是很开心看见他啊,可是他也没说等她做什麽,她的铺子要开的很晚呢,这连晌午都没到,他要一直等下去吗?

“啊!这是帅元大将军!”一声暴喝响起,一个壮硕小夥子瞧著瞧著恍然大悟,一把拍上桌面指著秋览若吼出声!

他在将军回京时远远仰视过,人群拥挤,他那时站得很近……帅元将军有名的长发凤眸和绝世美貌,世间难寻,不会认错!

顿时小粥铺就炸开了锅!

事实上这条街早就已经炸锅了。

秋览若从来没有大白天在热闹的城镇里逛过,乘马车居多,因他生喜静,极其厌烦那些一路怔呆的目光和刺耳的尖叫,更烦那些紧追不放的女人。

但他就这麽光天化日的来到这里,简直就给东街扔了一颗巨大的雷火弹嘛!

没见过这样的权贵和美色,小铺子里虽然充满了惊叫和吱吱喳喳的交头接耳,竟也没一个人敢接近这尊大佛,连他周围的桌子上原先好好吃饭的人也都纷纷扔下碗离他远远的。

“你……真的是帅元秋将军?”秋览若坐的桌上只剩下方才的大爷,他不是胆子大,而是跑不动,只好看著面前男人倾国倾城的脸抖著声音问。

秋览若一向懒得理睬外人,凤眸缓缓环顾了一圈後却是和风暖说话,语调淡淡的“你的生意什麽时候做完,我就等到什麽时候。”

异常漂亮的唇畔冲她挑起戏谑的笑意“还是,你要我帮忙?”

很好!

禾风暖无奈的放下手,看著纷纷逃窜出铺子的人们。

好吧,她想多了,秋览若是不会等她卖粥卖到晚上的,他知道没人敢让他等。

老百姓虽然贪看美色,但毕竟还是帅元将军的头衔比较吓人,更何况,也没人想吃她那一塌糊涂的粥了。

禾风暖不只是该开心还是气他,只好早早收了铺子,想及早把这妖孽领回家,免得他搅得东街**犬不宁。

长指反手紧紧缠著她的指头,秋览若噙著笑意,似是顺从的任她拉扯一般,半搂著风暖缓缓往回走。

这算是……游街吗?

风暖只觉得脑门上都是汗,硬顶脑门顶住一路讶然瞪视的目光,好容易带著这祸国殃民的家夥回到门口,就看见一辆很是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

家门洞开著,风暖往里一看,随即松开秋览若的手像是欢畅的小鸟一样开心的飞奔进去。

“大宇!嫂嫂!你们回来啦!”

☆、身有所居

“暖暖!”

禾大宇看见风暖跑进来高兴的站起来正欲迎上去,却看见她身後慢悠悠走进来的秋览若,原本伸出去要抱住妹妹的手生生止住。

大宇从小就害怕秋览若,他见到风暖的高兴劲儿顿时被吓回去,高大身躯像只小猫咪一样,蜷缩回媳妇的背後,之露出一双眼仁儿极大的黑眼睛,怯怯的看著他。

王绝笑著拍拍丈夫的肩,反倒是伸手接住了风暖扑过来的大大拥抱。

“嫂嫂,想死我了!”风暖蹭蹭王绝馨香的脸颊,很开心的搂住她的细腰,又伸过手去大宇的大脑袋。

黑眼仁儿里露出欣喜,柔顺的顺著她的指尖磨了磨。

大宇虽然痴傻,说话也只能蹦出几个字来,但是长得挺俊,大眼睛长睫毛,年纪不小却看起来还像个娃娃一般,可爱极了。

风暖这几天本来就很挂念大宇两口子,竟没想到他们这就进城来,一手牵著一个吱吱喳喳的说话。

大宇的脑袋本来也很开心要往她们姑嫂里凑,却看见坐在桌边的男人含笑淡淡看著他,眸底比隆冬霜雪还森,只好蜷在王绝身侧无聊的卷她的衣角。

从小这个人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大宇脑子笨,总被小孩子们丢石头,情绪异常敏感,所以对善意恶意的判断非常准确,很快能辨别出他人对自己的态度。

秋览若及其厌恶他,他能感觉的到。

这个人虽然救过他很多次,也不许别人再拿石头丢他,但他还是不喜欢自己。

风暖看著大宇跟只大猫咪一样一脸依恋的偎著王绝,就知道这个嫂嫂待他是极好的。心里又是安慰又是感激,她的嫂嫂又聪明又漂亮,温柔和婉,却愿意和这样的大宇相守一生,她……真的怕亏了她。

“嫂嫂你们不常来,我准备了好些东西准备抽空出城送过去呢!”王绝笑著看她起身打开柜子,抱出了整整一大摞东西,用马车也快要装不下。

绫罗绣成的被子、好几套分色的床帐、给他俩二人做的罩衫裙褂、油盐酱醋瓶瓶罐罐,还有几大盒常用的药材,她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双蓝田玉筷子!零零总总一大堆,细致琐碎,都够过几年的日子了。

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甚至按照用途和季节都标注的详细认真。王绝记得成亲那时,风暖也是准备了小山一样的东西,自己又没有财力雇马车,每次往城郊运东西都是托了隔壁运水的大伯伯帮忙捎到城门口,再自己一小堆一小堆的搬到大宇的新居里去。

她准备的东西太多太多,光是大凤红烛就有柴堆那样的一捆,常常要从下午搬到晚上。王爹爹本就不满意这门婚事,连带著对禾家的小女儿也冷淡的很,不许人帮忙办。风暖从来没有抱怨过,像只勤奋的小蚂蚁,搬东西搬得快快乐乐,对总是一副臭脸的王爹爹也甜甜的笑。

王绝那时心如死灰,对这婚事不抱任何期待,甚至看著禾家的小女儿暗暗不耐。禾风暖不知道秋览若为这门婚事许出了多大手笔麽?哪里需要她那些小家小户的玩意儿!可後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再讨厌这个小姑娘。

原因无他,这个丫头的心太重太重了,重到她几乎无法承载。

风暖那麽害怕亏待了她,害怕亏待了王家,恨不得把所有能收集不能收集到的好东西都送给她,送给这个将要嫁给自己傻哥哥的外人。

风暖不止一次握著她的手说,王姐姐,你再想想,再想想!

我哥哥和一般男人不一样,他是傻的,照顾他不容易的!

姐姐,你再想想吧,这是姐姐的终身大事,後悔没关系的,真的!

风暖甚至把婚期自行延後了半个月,为的只是让她这个外人再多时间考虑。而她是谁?她只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外人,一个能让这小丫头甩掉那痴傻重担的外人!王绝知道她带著哥哥的日子曾经有多苦,多不容易。只因风暖都曾仔仔细细的讲给她,毫不隐瞒,为的就是让她明白,和一个傻子生活需要多大的心力!那小姑娘简直就是……在等著她反悔。

到了最後,连王爹爹都没法再对她板起脸来。

谁能讨厌一个对自己如此鞠躬尽瘁的小姑娘?何况这姑娘受过的苦,未必比她王绝要来的少。

她竟然……对这婚事些许的期待了起来。不是为著禾大宇,而是她第一次尝到,有个为自己掏心掏肺的家人,那感觉,竟然这麽温暖。

她成亲洞房之时,舍了将军送来的大批名贵珠宝玉饰,只在窗前缓缓点燃了风暖送来的大凤红烛,让那暖意,慢慢的渗到心里去。

不过……王绝笑容略苦,自己这会儿可要被逼著当坏人了。

她拍拍身边的座位,让风暖坐过来,才握著她的手尴尬的说“风暖,嫂子今天来,有件事,要为难你了。”

风暖笑的眼睛弯弯的,使劲儿摇头“什麽事都不为难,嫂嫂尽管说。”

王绝斜眼扫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秋览若,很是干涩的咽咽口水,虚弱的握著风暖的手“暖暖,嫂嫂这次来,是想问问你,这个……这个禾家的房契,是在你这里不?”

风暖很聪明的,她才一开口,就明白了王绝的意思。

她眨著明亮的眼睛,温柔的看著眼前清丽而略显尴尬的女子,一下子就开口笑了“在在在,嫂嫂,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屋子,本来就是风暖准备留给大宇哥成婚用的,结果大宇哥把新屋安在了城郊,屋子眼看著都无主了。风暖还正想把房契找出来求嫂嫂帮忙处理掉呢!现下嫂嫂来了,风暖就不犯愁了。”

说著连忙起身去抽屉里翻找,不一会儿就拿了过来。

王绝接过手去,不忍看禾风暖笑意满满的眼。

风暖……她明知道自己是来收屋赶人的,还故意这麽说,为的不就是让她心里好受些麽?

她又怎麽不明白这孩子心里的想法?

风暖的想法很简单,本来嫂嫂家里就很殷实,嫂嫂又聪慧漂亮,大宇却是这样……

成亲是大宇上门,连房子都是王家准备的,风暖其实原本就打算把这屋子卖掉了。卖屋子的钱可以当成追加的聘礼,送给嫂嫂,也算是自己的心意。

她只是想尽己所能,给的更多、更多。

至於她自己,手上还留了很少一点余钱,可以在隔壁小屋里租个小棚子对付个把月。夏天粥铺生意好,等入了秋,还能攒下些许租金。

自己可以先对付对付,大宇这边却是不能马虎的。

“嫂嫂别担心,风暖这几年生意好,攒了不少钱。我先租个地方住著,看到有好的屋子就买下来。”风暖看著王绝为难的表情赶紧笑著劝她,一幅自己吃喝不愁的模样。

王绝哪会不知道,这丫头给他俩置办这个置办那个,凭她卖粥的收入,早就花的七七八八了,说这样的大话,也不过就是怕她担心而已。

这个孩子啊……她艰难的舔舔唇“暖暖,实话实说,你这个屋子……已经有人看上了,连价钱都已经谈好,等著拿到房契,今天、今天可能就脱手了。”

换言之,屋子的新主人今日就要搬进来。

这下风暖倒是措手不及!

她没想到……这事情进展的这麽迅速,自己东西还没有收拾,住处也还没有找好……如果新人过来,她自然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

早上还在卖粥,下午就……要离开生长了十八年的家了吗?

房屋易主及其迅速,果然到了下午,对街绸缎庄的老板就派人来收屋了。风暖帮大宇他们把东西搬上车又送走以後,就已经接近傍晚,新的屋主只给了她半天时间,连收拾东西都来不及。

这问题迫在眉睫,倒是没时间去伤感了。眼下只能去客栈凑合一夜,风暖和收屋的夥计商量了半天,人家才答应她把东西暂时寄放在院子里,待她三天以後来取。

等一切处理出头绪来,风暖才想起被自己晾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秋览若。

“喏。”刚刚忙完,手里就被塞进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低头一看,秋览若不知道什麽时候从她枕边拿出了她最珍爱的雨花石。

那是她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娘亲留给自己唯一的纪念,雪白通透,乍看像玉一样,却比玉还要冰凉润滑……城里珠宝当铺的鉴师曾经告诉她,这种雨花石叫做雪雨,价值非凡,比玉石还珍贵几分。

那是娘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就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过要卖掉它。

幸好秋览若细心,否则这一忙乱若是弄丢了,她会很伤心的。

“览若,谢谢你。”她紧紧攥著它,任他有力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很是珍惜的抚著。

“嗯”他的声音温软低柔,俯唇吻了吻她头顶细软的发丝“风暖,还有没有事要我帮忙?”

话音刚落,就见怀里的小姑娘一脸恍然大悟万分惊喜的模样,抬头崇拜的看著他。

“我怎麽没想到?”娇嫩的嗓音清脆可爱,他的衣襟顿时被一双小手揪住。

“览若,你,你可不可以借我钱?”

秋览若一生算无遗策,饶是如此,也被风暖给惊了一惊。

看了看她,他终是微微的叹了口气,凤眸含笑。看来,就算逼到这个份上,也不能指望这丫头扑进怀里对他要这要那了。

风暖看他叹气,顿时松开手,很紧张的晃晃他“览若,你别为难,我很有钱的,跟你开玩笑你别当真唔──”

小小的下巴被有力的手指掐住抬高,嘴巴顿时被柔软烫热的唇舌狠狠封住。秋览若抱起她,身子向後随意靠在青色的砖墙上,扣住小丫头的後脑勺放肆吮吻。

禾风暖哪里经过这个?脑子一下糊的跟最稠的浆糊一般,被他手臂扣住动都不能动。

一丝香息从他颈子上,手指尖,他的红唇里荡漾出来,淡淡的,迷惑她的神智。

他的唇不似以往冰凉,而是灼烫似火,豔如秋叶。

风暖连气都没法喘,任那唇舌吞噬自己,任香息升腾,空气烫热。

他在她唇上辗转斯磨,像品著甜味的玉,吻过她的耳垂,吻过她的颈子,在她细巧的锁骨上反复流连。风暖像是被抽走魂的布娃娃,软软的倒在他怀里,任他这样的诱惑著,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风暖,看著我说话。”她怔蒙的张开双眼,魂不守舍的看著眼前美得惊人的男人,凤眸水光潋滟,双眼低垂,手指温柔的拢著她颊边的碎发。

她似是无意识的呆呆看著他,看著他那被湿润的舌尖舐亮唇瓣的绮丽美景,脑袋发直。

那柔悦耳的语调在耳边淡淡响起,好听的让她腿脚都要酥软的蜷缩起来。

“风暖”他笑著轻叹,顺从她渴望的目光又给了她一个浅浅的吻。

“钱我没有,房间倒是很多,你要不要来?”

啊?她迷惑的拧起细致的眉头,不舍的看著他诱人的唇离开自己。

“你要不要来?”

好听至极的声音,伴著他幽昧的暗香,在耳畔轻柔撩拨著。

她凑上嘴巴去,却被避开,秋览若垂眸看著她可怜渴望的表情,这次并没有满足她,反而侧头亲她的鬓角。

“要不要来?来我这里,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她,每天都可以这样吻他吗?她可以不许他躲开,这样一遍一遍的亲他吗?

要不要来?要不要来?要不要?要不要?

她头晕神眩重重点头,紧紧抱住他的颈子著急的寻找他的唇,小猫似的弱声呜咽“我要,览若,我要……”

红唇笑叹,覆上前去,遂了她的愿。

作家的话:

终於骗回家了……

将军,拿好刀叉,可以准备开吃了,哈哈哈!

背景怎麽又成这样了烦啊

4

☆、太後懿旨

将军府自然也是炸开了锅,不过好在应天算是有心理准备的人,还知道招呼下人奴婢们把将军和他怀里那个连头都没抬起来过的小丫头迎进来。

秋览若一手揽著风暖,脚步忽然顿了顿,回头看向相国府紧闭的大门。

应天似是知道他的意思,忙回了一句“将军,这几日相国大人称病,鞠相府连门都没开过。”

他懒懒的应了一声,淡淡扫了一眼那金漆朱红门下两只巨大的玉白狮子,凤眸略略眯起。

风暖闻著他身上的香息,连脑袋都迷迷糊糊的,就被他一手拉进去,越过巨大的照壁,简直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将军府……大的超乎她想象,和门外嘈杂伏流的街道相比,简直就是一座楚地南水边的世外桃源!

好……好美呀。

蓝绿色的湖水,映著红雾一样的暮色,沈沈的好像一块巨大的软玉,浓郁幽静,大的看都看不到边,宽大的湖面上夹著六座九曲桥,连著龙头石舟,檀香味的软木灯笼外糊著清幽的油纸,有得画著竹,有得画著菊,有的题著诗,把水面上的荷花照的妖娆异常。

秋览若笑著看那小丫头惊豔的张著嘴看这看那,拉著她走过湖面,穿过回廊,经过一边青翠欲滴的竹林,却没有进自己的院子,而是带著她拐进了一个雪白的月牙门。

才进门,风暖就被映入眼帘的巨大美景震呆在那里!

路边小径栽著盛放的红色蔷薇花,她顺著路慢慢走近,直到它巨大的影罩住自己,才像是无法自控,颤著手了上去──

“你说,秋览若在自己家里建了一座雨花台?”

叶沐风忍住到嘴边的叹息,贝壳一样的指尖点点自己桌案上的奏折,示意自己跟前已经抱怨了大半个时辰的易小王爷,他还有正事要干。

易小王爷视而不见继续叉著腰口沫横飞,自打洗尘宴被秋览若放了鸽子就一直愤愤不平,好不容易逮著空子跟自家帝君加油添醋一番,哪里能轻饶,“皇上,秋览若建的可不是普通的台子,全都是用雪雨石铺就的呀!一整座亮晶雪白!就这麽个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不知道花多少银子!”

话说易小王爷向来以为自己是京里除了皇帝以外的富豪界大龙头,什麽拿蜡烛当柴火烧、香椒糊墙、酒池林的矫情事儿都干过,不久前还用云锦做了四十里的防风布,在出行之时挂在树上保护自己不受风沙侵扰。

他哪里受得了有人在自己跟前炫富?更何况秋览若的毛管家竟然碰都不让他碰!

易小王爷好像倒是忘了,秋览若自始至终就没有邀请过他,雨花台也建在自己府邸里,是他自己厚著脸皮跑去的好不好?

“皇上,皇上你也不管管他──”

皇帝桃花眸里笑意深邃,推开易小王爷蹭过来的身子“朕说过,你怎麽可能在他那里讨得了好。”

“可是这也太铺张浪费了……”

易小王爷一脸义正词严,有脸说别人铺张浪费,那脸皮可以揭下来拿斤称了吧?

低沈男嗓笑出声,叶沐风拿起折子再也不看他,“你喜欢就在自个儿王爷府里也建一座,不要没事往帅元那里蹭,扰他清净。”

偏心!太偏心了!

易小王爷眼睛暴突!皇帝还是七皇子的时候就跟自己玩的最好,新皇登基以後谁不知道皇上很喜欢他易王府的小王爷?可是自从有了秋览若,皇帝的那杆秤就没往自己这边斜过!!

他那时炫富炫的被群臣参奏,皇帝亦当廷训斥了他,怎麽换到秋览若那里,他整个态度就不一样了呀?

叶沐风看著这单纯小王爷一脸拧巴,心下笑叹,让这小王爷离将军府远点是为了他好。秋览若府邸里机关重重,连带门廊镇石湖水在内,是一整个环环相扣的机关系统,甚至可以整个儿收起来隐藏至地底消失不见!这个易小王爷要是把秋览若弄烦了,就算不要他的命,让他在将军府里转个几天出不去饿昏在原地,简直是易如反掌。

易小王爷重重跺地,一溜烟跑到叶沐风背後,掐住他的肩膀使劲儿摇“我不管,皇上,我就要上那座雨花台!”

不让我上,我偏上偏上!

叶沐风被他烦的头疼,扶额叹气,这易小王爷把人家的东西惦记的紧了,一时半会真是很难打发,“朕答应你,寻个空亲自带你上一趟帅元府邸吧。”

陛下亲临,看他秋览若还怎麽拒绝!

哇哈哈哈──

叶沐风托著下巴看那幼稚的小王爷手舞足蹈的跑走,笑著正欲起身,却听见小黄门一声通报之後,许久不曾露面的文太後领著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走了进来。

“母後。”

他仰头单手扶额,红衣挽至臂上,露出修长优美的手腕,眉间轻挑不见任何亲近之意。

文太後不是皇帝生母,乃是前朝的皇後,没有诞下过皇子,仅仅生了两位公主。在新君上位之时,亦曾扶持过七皇子,算是有功,顺顺利利坐上了太後的位子。

“皇兄。”

鲁阳公主噙著泪在叶沐风跟前莹莹跪下,“臣妹心意请求皇兄成全。”说著泪水连连而下,润泽了粉白的面颊。

叶沐风似是没有看见妹妹这副悲惨的模样一般,拿过一细长的檀香木挑子轻轻拨挑略显暗淡的烛火,对著易小王爷时的柔缓笑意半分也不见。

文太後僵著脸,一手掺著女儿,“皇上,鲁阳心系帅元将军,夜夜思啼,这几日都咳血了……”

“哦?”叶沐风妖豔感的红唇勾了勾“咳血了就去找太医,找到朕这里干什麽?”

“皇上!”文太後厉声斥了一句,“鲁阳是你的亲生妹妹!与你的爱臣心意相投是多好的事情,怎麽,皇上莫非不想成全?”

“朕自然乐得成全。”叶沐风笑嗓撩人,一字一句异常低沈“可是母後确定鲁阳和帅元是‘心意相投’?”语调讥讽的让鲁阳公主还没收住的泪水顿时又涟涟而下。

还不等太後发难,叶沐风已然站起身绕过僵立的公主和太後,红衣扫过太後的衣角带起一阵豔魅撩人的色彩。

错肩之时他斜眸睨向文太後纹路堆积的眼角,长睫下的桃花眸不带丝毫笑意“母後莫要忘记,朕连自己的亲生弟弟都能杀,何况是一个皇妹?你要是敢打帅元的主意,後果自负。”

长发飘飞,那红衣背影甩袖而去,不屑和她呆在一个地方。

文太後老僧若定,一手紧紧攥著女儿颤抖的弱肩,上吊的眼梢狰狞狠厉。

“哀家还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帅元将军,能拒了哀家最心爱的女儿!”

“母後,皇兄不愿赐婚,本该怎麽办?”

鲁阳惊慌的擦著眼,虽说她是里身份最高的公主,可并不是最美丽的。秋览若一向孤高,且早已经到了婚龄,自己若是再不抓紧,让其他的公主郡主什麽的得了先机,该要如何是好?

“皇上能赐婚,哀家一样可以。”

文太後拍拍女儿的手,狞声说。

“哀家就不相信,公主跟懿旨一同送到他府里的时候,他敢不接!”

☆、蔷薇花架(一)

雪白的雨花台。

每一颗都晶莹欲滴,无论是色泽还是大小,都和娘亲留给自己的几乎一样。

他从哪里,从哪里找来这麽多的雪雨石,铺了整整一座石台?

风暖光著脚踩在雪白的石面上,凭栏俯身看著情人温柔含笑的美丽凤眸,心里被堵得满满的,那温暖似是要从心底泛上来冲出眼眶,消失在眸心的雾气里。

掌心里的雨花石,热的发烫,温暖的她四肢百骸都要颤抖起来。

她这一生……从来都没有,被人如此温柔的爱过……

“风暖,喜欢吗?”

声音好柔好柔,轻烟一样,她赤足奔下,张开双臂紧紧搂住那个清豔的白色身影,他托起她,任她埋首在怀里,像个孩子一样的使劲儿点头。笑意柔缓,那双坚实的手臂牢牢环抱著她,如珠如宝。

“喜欢就好,送你的。”红唇在她耳畔轻吻笑语“送你的聘礼。”

风暖觉得自己快要幸福的被老天嫉妒死。

秋览若太会宠爱人了……他不会拿绫罗绸缎堆成锦绣把她裹成布娃娃,也不会拿重死人的金枝步摇满她的小脑袋,他只是,让她随心所欲。

她这一生,从来都不曾享受过随心所欲,想干什麽就干什麽的悠闲开阔。

她可以挽起裙子下湖捞鱼,可以在草地里滚来滚去的撒欢,可以抱著他想亲就亲,可以不用担心大宇,担心嫂嫂,担心她的粥铺,她在这里,什麽都不用想,心,轻的像是一片浮云。

这男人永远知道她最想要的东西,她在他手里,像是一块透明无暇的玉,丝毫藏不住心事。

她最喜欢的,就是他送她的这片雨花台。

她不假他人之手,每天都要自己拿著布子珍惜的擦拭一遍,每颗石头好像都回朝她微笑,温柔的说,这是我送你聘礼……

他说,他要娶她。

他没有问她你嫁不嫁,只是笑著告诉她,开始准备吧,要成亲了。

风暖从没听过,这麽好听,这麽动人的话。

她踮起脚尖,让应天帮自己支起了几个细细的青玉架子,让雨花台下的蔷薇攀爬而上,红豔似火的蔷薇茂密的绕著支架,入目是冬雪的白和妖豔的红,美丽的惊人。

等到这些花爬满了石台,她就嫁给他。

风暖很开心的笑,爬上花架子轻轻著泛著浓烈香气的蔷薇花瓣,对它们小声说:你们要快快长呀……

应天一脸担心的在风暖脚边转来转去怕她摔下来,秋览若长发披散,还泛著沐浴之後的香气,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看书。

他身边站著一个黑衣男人,是叶沐风的暗卫之一。

“你去给皇上回话,两日之内,在这圣旨上盖印。”秋览若垂眸,手里握著一杯花茶,轻轻吹凉却并不喝。

暗卫看也不看,细细卷起秋览若递给他的绢纸,放入怀里。

“皇上让属下问将军,鞠相府情形如何。”

鞠相这两日闭门不出,告病在家,府门竟然几日都没有开过。

凤眸抹上淡淡的恶意,语调柔淡“回禀陛下,鞠洲没病。这几日闭门谢朝,是因为他府里来了韩国公的密使。”

知道这将军爪牙密布且机关术了得,暗卫对他的话不敢怀疑,点头正要离去,却听见蔷薇花架上的小女孩惊叫了一声。

半人高的花架没有支稳,饶是女孩身子轻盈,也忍不住晃了几晃,那小姑娘连忙抱住一边的大石柱,缩起小腿,不小心蹭掉了脚上的鞋,一只玉雕一样的小脚丫登时露了出来。

她抱著石柱,小脸挨著缠绕石柱而上的红豔蔷薇,似是知道闯了祸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冲下面的应天安慰的笑。

受惊的脸颊还有些白,肌肤看起来极其柔腻,她的长发被震乱,松松的跨在肩上,歪著头开心的笑,像花里的灵一样清新漂亮。

秋览若挥手示意他离开,放下书朝那个女孩走过去。

他离开前又转头看了一眼,暗暗记下。

原因无他,这个丫头看起来,很是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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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可怜的小暖暖,让你俩再甜几日吧,等你跟皇帝打过照面日子就没那麽好过啦

☆、蔷薇花架(二)

“暖丫头你先别动,我帮你捡鞋子啊!”应天知道这丫头而是秋览若的心头,半点不敢怠慢,弯下腰就要帮她把掉落的鞋子捡起来。

手还没够到那个小小的素锦绣鞋,眼前就掠过清豔白衣和柔亮的长长青丝。

秋览若双臂撑著柔细的花架,把风暖护在怀里,却转头对应天笑吟吟的低语“你下去吧。”

应天收回手,不觉皱了皱眉。

……又是那丝香。

前几日秋览若夜归之时身上曾经散过的香,很淡,混在蔷薇香气里不易察觉,但应天很敏锐的闻到了,因为这种香很是让人心神不宁。

秋览若眼神异常幽魅,眸底沈冷,应天不敢多呆,连忙退下,剩下秋览若和风暖两个人呆在雨花园子里。

风带著甜味,清幽的拂过脸颊。

应天一走,风暖被他困在怀里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她坐在花架上,被他拢在怀里,一只脚还赤裸著,傍晚气息湿润微凉。

“呃,览若,我的鞋子……”她低头眨了眨眼,看向落在花架下的鞋,凉风让她的脚有点不舒服,他的眼神让她也……有点害怕。

秋览若应声低下身去,拿起那翠绿色的小小绣鞋,却不帮她穿上,而是随手放在一边。

她不安的在花架上挪了挪,却被一只手硬是按住。

秋览若的手按在她的腿上,只差一寸,就到她的腿心儿……

她一动也不敢动,僵著身子看著他。

长指如玉,顺著她裙子的丝绸慢慢滑下,滑至她的脚底,软嫩的小脚登时就被五指紧紧握住。

哎呀……

她、她从小很怕人到脚的,她的脚特别怕痒,这会儿却一点痒的感觉都没有,只是又麻又烫,从皮肤钻到了心里,沿著柔腻的肌肤,狡猾的窜上来。

美丽的手在她脚踝肌肤上柔柔摩挲,将她一身骨给软,秋览若仰头看著她脸上被热意染得羞红,像是被月季花粉柔柔的扑了一层。

长睫下眸色幽深,风暖无意识的张开双腿,任他抵近,仰头微微张开了瑰丽的红唇。

她一向拒绝不了他的诱惑,见他张口,立刻低下头去急切的亲了起来。

秋览若这次却没容她在自己唇上吮吻品尝,反而迅速反客为主,单手按住她的後脑狠狠肆虐了起来!

他丝毫不打算浅尝辄止,吻的异常深入,吮著她的唇瓣,挑出她的舌尖轻咬,磨得她又甜又痒又热,他好像把她当成了一片桃花瓣,含进嘴里,缓缓揉弄,慢慢折磨。

清豔的凤眸低垂牢牢勾诱著她,眸底盛开著妖魅撩人的黑色花朵,让她眼花缭乱像是被夺了魂魄一样,乖乖的任他品尝。

被如此倾世美人这样吻著,甜热的气息像是融雪一样层层化开了她的魂魄。

他眸光闪烁,淡淡的看她被自己弄的迷迷蒙蒙,小手攀上他的衣襟,迷醉的拱起身张开小嘴,还想再要一点,再要一点……

修长的身子顺应她的渴求挨得更近更近,红唇带笑,像是服从她的要求一般放纵的喂著她,这女孩焦躁的像个小野兽,她要,他就给。

他太撩人了,太撩人了,再继续下去她就……

他弯著好看的眼,被她抓的越来越近,风暖一个不够,双手就缠抱上了他的颈子,绸缎一样丝滑的长发垂在她耳边,周围的空气好像越来越香,越来越香,香的,有些不对劲……

好像一桶冰水直接倒在了脑袋上,风暖整个人一激灵,忙不迭的松开手退後,脸上红的像是滴了血一样,口还在微微的喘。

“你你,你故意的!”她被他的魅色给迷得颠三倒四,差点忘了这男人身上的……

秋览若带笑的眸子丝毫没有被发现的尴尬,冰凉的手指骨节宠溺的刮刮她通红的脸颊,柔声低语“风暖的自制力,比我想象的强多了。”呵。

她好庆幸还有自制力呀!很少人知道,秋览若从小身体就不同於常人,越是动情,闻起来就越香──那、那可不是普通的香味儿,是春息!

大盛王朝什麽美人儿没有?但这几百年里,也只出过一非同凡响的女人──她拥有世间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春之,一个能孕育出春息儿的子。

春息……是极为霸道的香,闻著柔淡,却能摄人心魂,如果有心使用,简直无人能逃过其媚惑。

而秋览若,就是那女人所生的孩子。

他自小情绪清淡,接近於无。因为太冷,那香味也几乎没人能发觉。纵然如此,秋览若也极其厌恶与人接近,就算在大夏天也穿得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他竟然用这种东西来惑她!

风暖又气又害羞,手都不知道该怎麽放,指著他也不是,叉著腰更不是,只好紧紧扭在一起,脑子里像炸了的蜂窝,嗡嗡乱炸──差差差一点,她就扑到他啦!

他、他要再这麽香下去,那点儿自制力很快就会没用的啊。

☆、蔷薇花架(三 微H)

“放我下去!”小丫头红著脸,小脚丫抬起来蹬了蹬秋览若的肩,还没动作,就被大力一把抓了下来!

“哎呀!”她惊叫出声,身子失去平衡向前扑去,秋览若展臂一把抱住她,回身抵在石柱上,张口就咬住了她的颈子。

“览若……览若!”

她惊喘,只觉得一只微凉的手扯开她的腰带,从内襟伸了进去,握著她异常纤细的腰,紧的让她发疼!

腰带被抽掉,她的衣服像是层层剥落的花瓣,从肩膀上齐齐滑了下去,少女雪白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臌胀的雪白圆高高挺起,随著他亲吻的动作浪荡娇颤。

风暖平时衣服穿得宽大,常人看了她只觉得细瘦,却不知衣衫下前凸後翘的娇躯何等销魂!凤眸里欲望黑沈,长指抓著她的双手折在背後,低头以唇舌放肆的玩弄这对丰,毫不顾惜她惊怕的颤抖。

“览若……啊啊,览若……”

风暖嘶哑的尖叫,又是难受又是害羞,大眼睛里雾气弥漫快要滴出水来。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览若,他一向是温柔的,高傲的甚至是冷淡的……可他,可他在前挤捏的长指揉出一阵阵放荡的浪,雪白的从指缝中挤了出来,荡异常。而他们还是在院子里!应天随时可能转头回来,哪个奴婢侍卫只要掀开月牙门里宽大的绿叶,就能看到这边石柱上,被美豔惊人的白衣青年压在怀里,浑身赤裸颤抖的女孩被近乎残忍的玩弄。

“你怎麽连叫都不会?”小嘴被妖豔的笑唇封住,柔嗓轻笑“是得好好调教的丫头。”

他的唇舌慢慢温柔了起来,手劲却没有放松,滑至她的腰下,强悍的握住两团翘起柔滑的臀,压迫著她身子拱向自己。

丰满雪白的子抵上他的衣服,紧紧揉在他口,风暖小手死死抓著秋览若的衣襟,翘臀在他掌间异常难耐的扭动,他的手指……他的手指离自己的小好近,娇颤的花瓣甚至都能碰到他曲起的骨节,娇躯激烈的颤抖,一股晶亮的蜜从粉色的密缝中流出,濡湿了雪白粉嫩的大腿。

秋览若抱著她揉弄了一会儿,香甜的蜜越来越多,他略显不耐,抬起她的身子就分开了两条玉雕一样纤细的腿缠在腰上。

细长的指尖深入她大开的腿间,顶开两片湿漉漉的花瓣,直直伸入了水腻润泽的小花里!

“嗯……呜呜……嗯……”

风暖从小没有人教过这样荡无耻的事情,她一面哀求呻吟,一面羞耻的哭了出来,扭著身子就要从他身上下来。

她这一挣扎,纤腰竟像是邀宠一般摆荡起来,连带著前丰颤出一波波浪荡,长指在她身子里顿时抽的更为狠烈,蜜一股股的往下流,顺著他白玉一般分明的骨节,滴在地上。

风暖难耐的随著他的指尖激颤,舒服的连脚尖都蜷起来,秋览若一手扯开她束发的绳,任她细绒的和婴儿一样的秀发散在身後。

“别乱动,乖丫头……啧……”他被她蹭的情欲偾起,红唇妖娆带笑“你越乱动,我就越有兴致。”

长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她打开唇品尝自己横流的,他垂眸看她软嫩的小嘴乖乖吸吮著指尖,不禁低头张口噙住她鬓边婴儿一样的软发。

“览若,我害怕……”她像被欺负的小猫咪一样,弱弱的伏在他衣襟里哭,花阵阵抽紧,被他撩拨的又痒又难受,心里却羞耻的要命。

春息更为浓郁,贝齿密密啃吮她致的耳垂低笑“怕什麽?没人敢看……”一手按住她挣动的腰,音调骤冷“再要挣扎,别怪我硬来。”

风暖吓得的缩了缩……她害怕这个自己不认识的秋览若,他下手好邪恶,一点都不温柔,似要折断她一般的玩弄,跟那个温暖淡柔的情人简直判若两人。

长指邪恶玩弄这她前的丰硕雪,勾捻浅樱色的尖儿,强烈的刺激让她浑身抽了骨一样软倒,任他在耳畔满意的低喘笑叹。

“真乖,这是迟早的事,早晚都一样,何不随兴所至?”

“好舒服……览若,我要……好想要……”羞耻感战胜不了花里欲仙欲死的渴望,她软软的浪叫出声,双腿紧紧挑逗纠缠在情人的腰上,浪荡难耐的扭动想要更多,摩擦他的衣襟缓解下面酸软的快要发疯的骚痒欲火。

“……这才像点样子。”

他看著她越来越销魂的浪荡模样,满意的轻抚她蜜泛滥的粉色娇,惹得她声声娇喊,莹白娇躯紧紧夹著他的腰缠扭。

凤眸魅惑的惊人,豔色交杂著欲火,空气里春息浓郁,怀里的小人儿闻了顿时如同吃了最浓烈的春药,再不记得所有礼义廉耻,骚浪异常。

春息……能诱惑比雏鸟还纯稚的女孩子化身荡妇,秋览若低笑,抵著她的额头,凤眸流连爱抚她赤裸娇润的雪躯。空气里勾人的香味像是活的,爬上小人儿颤巍巍的身子,钻进她的鼻息七窍,钻进她抽颤的花瓣蜜。

风暖双腿被扳的大张,上半身被他压著背靠石柱,下臀被他掐住,湿润的蜜就这麽隔著衣物抵上他腰间勃发烫热的巨大欲望。

作家的话:

哪,一开始嘛,的轻点儿,也别太激烈了><

☆、蔷薇花架(四 微H)

秋览若炽热的香息如爱抚般柔呼在她柔腻的颈肤上,让风暖焦灼又害怕,只觉得抵著自己的欲望炽热又强悍,让她万分清楚的意识到这个清豔绝世的美丽青年所具有的强大男力量。

虽然……虽然很喜爱他,可是这样私密而暧昧的事,她从来都没见过,也没想过。她也知道男女成亲是要夫妻敦伦,可是她不懂啊,本以为亲吻就是最最亲密的事,却竟然还有比那更加……

“啊啊……”杏眼娇怜的微眯,荡漾著泪光,感受著他的长指随意捻弄她敏感娇嫩的花瓣,一阵带著细痒的尖锐快慰逐渐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开来,随著他的动作而转浓变烈。

身下的蜜又酸又痒,被他的欲望顶住,风暖的意识里只剩下了渴望,粉腻的舌尖受不住诱惑的来回舔著秋览若送进嘴里的细长指尖,欲的味道刺激的她不断向他拱去,用湿润的花磨蹭他巨大的昂挺,在他下身白衣上留下一道道晶亮的银丝。

她不知道那是什麽,可是让她好舒服好想要,大眼睛渴盼的望著他。

“瞧瞧我教出了什麽?”

秋览若垂眸笑意清浅温柔,长睫下染起深浓春色,修长的脖子弯下来,看著怀里浑圆有致的柔软娇躯。

禾风暖不是养尊处优的官家小姐,也没那个条件天天洗牛花瓣,可是……掌心传来微微异常滑腻的感觉,像个滑溜的小鱼儿,指尖不由得顺著她粉腻颈子一路攀行,那肤触带来的异样像虫子钻进他的手掌,开始了欲念的焚烧。

蓝田日暖玉生烟……她外表看著弱不胜衣,实则骨骼异常细瘦,抱起来温香软玉,这个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生了怎样的一副销魂豔骨。

秋览若放纵自己在她耳边低低微喘,闭眸享受被自己调教的万分妖豔的小妖在下身急不可耐的磨蹭,指尖爱柔怜宠,一遍遍抚著她头顶的细软绒发。

小手扒开他松松的衣襟,小猫儿一样浪叫著,软唇喏喏的咬著他白玉一样挺直致的漂亮锁骨,风暖已经被春息控制,满脑子都是爬上这男人的身子,却……却又不知道如何获得满足。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

风暖恼怒的咬他,又生气又著急。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麽就能让她从这颓废浪荡的暗欲沈香里解脱,可他却偏偏不动,不让她纾解……小手难耐的抓住他的手指就往湿润的花里放,快让她舒服啊……

“小丫头,你确定要的是这个?”红唇低声撩笑,异常轻佻,顺从她在那花心里勾挑戳刺,指尖缓缓地剥弄著她濡湿的小丘,随意揉弄她浸润在里的核。

“啊啊,览若……嗯呃……”

腿间的欲浪更加汹涌难耐,泌著靡水的花传来细小的刺痛,汩汩流出甜腻的汁。

风暖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试图压抑这浪荡的感觉,却不被允许,被他扳的双腿大开,蜜粘得他一身都是。

“览若,再这样,我就要死了……览若……嗯……嗯……”

她难耐的溢出一声声的声浪语,光滑的翘臀似有自我意识的上下挺举,蠕动著感受他长指带来的一波波致命快感,蜜儿饥渴至极,狠狠吸吮绞紧在里面的冰凉指尖,浪媚人的让人恨不得这就麽把她按在地上抵死交欢。

“啊……好舒服……嗯嗯,我还要……唔……”

蜜指头抽出的暧昧声音显得极其响亮,两团晃动的饱满丰顿时被用力抓握住,尖娇红如梅,硬挺的红蕊在男人骨感漂亮的指节中间被来回捻揉爱抚,布满了红红的指印。秋览若修长的手臂上青筋突显,冰冷魅惑的凤眸里晶亮布满欲望,自制力亦被她挑破,轻佻而放肆的笑喘“本以为我能轻易勾了你,没想到……你这小妖本事也不小,还没调教几下,就快让人受不了!”

他一把抱起她,连带著被挑开散落的衣服。挥手扫开石桌上的茶具,她被一堆翠绿的云裳包裹著按在桌面上,冰冷的石案刺激到背部的肌肤,刺激的她拱身弹起,浪跟著激颤。下一瞬脚踝就被大力握住向上曲折,极为羞耻的分开折在纤腰两旁,粉樱色花瓣一样色泽的蜜就这麽被强制打开,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里。

作家的话:

不要问我将军没碰过女人为啥还这麽熟练,人家脑子聪明动手能力强!

5

☆、石桌缠绵(微H)

因为爱著一个人,所以会想要拥有,这种渴望,情人之间才能够明白。

他又何止是想要拥有她这麽简单?

柔润晶莹的娇躯像是花朵一样剥开了含羞遮蔽的叶,莹然绽放在眼前,被蜜浸润的湿亮花瓣嫩粉娇软,无力的合著,因为羞耻而娇颤抖动。顺著股沟流下,把圆翘雪臀染得湿透。

长指在那粉上恋恋不舍的抚著,似是对待最最珍宠的宝贝。

秋览若见过的女人太多太多,美豔的、清纯的、可爱的、绝尘的、丰满的、苗条的,几乎个个都比风暖出众,却没有一个让他有伸手触碰的欲望。

……除了这个丫头。

所谓爱不释手,也不过如此。

如此得来不易,如此让他,像发了狂一样的眷恋。

“给我……给我……啊恩……”

风暖柔唇边染著亮唾,被他这样轻拢慢捻的快要逼疯,却拗不过他看似轻柔却霸道的手劲,就这麽大张著光裸细嫩的腿,任他抚弄。

他似是要把她仔仔细细看个干净,比绢丝还要柔顺纤细的如瀑长发滑下肩来,凌乱散在她赤裸的肌肤上,幽昧冰凉,滑软魅惑,像是无数琉璃抽成的丝线,洒在她的颈子上,纤腰上,洒在她高耸的房上,泛著幽兰的气息,捆绑她的魂魄。

“风暖,你再动,我会伤著你。”

伸手抬起她挣动的细腰,低语柔喃,平静语调下却缓缓压抑著汹涌的狂暴,他弯下腰伸舌舔舐著风暖颤抖的花谷,舌尖顶开两片滑嫩,舔吮了一会儿,深深刺进她不断收缩的娇小蜜里。

“啊呀呀!”

刺激的过头,风暖支撑不住,奋力支起仰躺著的雪躯,一手紧紧抓住他额前的长发,兴奋又痛苦的泪水涟漪,爬满脸颊。“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好热啊……求求你览若……”风暖激情哭喊,哪怕被他凌虐也无所谓,手指也好,舌头也好,她只想被填满空虚,纾解下身万蚁噬心般的痛苦。

秋览若哪里舍得让她如此难过?任她颤抖著揪住自己的发丝,舌头不断地在风暖柔内抽刺进出,红唇被她涌出的水沾湿,豔色逼人,妖冶浪荡。

“嗯……啊……”蜜不断滑下,越涌越多,风暖小脸酡红,细弱的嗓子连连娇啼,手腕剧烈颤抖著,那在体内恣意的进出勾弄的舌尖退出,两手指立刻毫不怜惜的狠力入粉。

疯狂的抽耸让她脚尖紧紧蜷缩,秋览若俯身上来,长发如幕,遮住了她的视线。

他体温炽热芳香,心跳低沈有力,怀抱温暖甜蜜。

这是她的览若,她的览若。

真的好想要他!

她像个烦躁的小动物,偏头使劲儿咬著他的肩颈,连带著咬住了他飘荡的青丝。感觉到她使劲吮啮上来的热潮,他困难地闭上眼眸,强自凝神。

“乖丫头,轻点。”他哑声,不愿太快失控。

“呜……嗯嗯……我不行了……”

她哭叫著,蜜紧缩,感觉冰冷的长指抬起她的一条粉腿按压在浪颤著的雪嫩房上,挤出异常难堪的形态。

他在她光裸的娇躯上肆意蹂躏著她娇柔天真的感官,狂浪地激发她一层层的颤抖,任她无助娇吟、抽泣哀求,也不罢手。

他让她轻点,为什麽自己还这麽重,呜呜。

蜜水疯狂涌出,被他玩弄得鲜润嫣红的小紧紧抽起,似是抽搐了一般要把肆虐的手指给挤出体外。

“求求你停下,停下……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览若……览若……”

这样的激情超出风暖所能承受的程度,小手把他肩膀的衣衫揪的发皱,咬唇哭泣,哆嗦地几乎蜷成一个小球,痛苦地闷声娇吟。五指紧收成拳,发泄小小娇躯快要承受不了的疯狂快感。

长睫微颤,他也快要突破承受的极限,眉间紧蹙,指尖进出她蜜的力道越发狂暴激烈。

“啊啊啊──”

女孩娇嫩的嗓音像是绸缎催催的撕裂掉,他温柔的唇舌噙著她腹间柔韧的肌肤,凉凉的青丝覆满她的身体,滑落在石桌上。

下体蜜潮汩汩而出,风暖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向後倾倒,颈子无力的倒搭在桌沿上,被陌生的高氵朝抽走了全部心力,松软的像是一块绢布,连指尖都虚弱的缓缓松开来……

身下的少女已经足够湿润,若是慢慢抚弄撑开,便可顺势破了她的身。

秋览若原意就是如此,然而……形状优美的眉间极其不耐的蹙起,体内激潮汹涌,竟是没有耐跟她慢慢厮磨了……却又舍不得让她疼。

心念一转,凤眸邪意流转,抱起她瘫软的娇躯按跪在地下。

风暖水眸迷茫,身上一点劲儿也没有,软软的任他摆弄,跪在他腿间,赤裸的双臂无力的搭在他两侧的腿上,茫然的看著情人魅惑妖豔的枫唇。

☆、皇帝亲临(微H)

他身上的白衣随著她剧烈的揪扯动作微微松脱下来,露出线条极美的肩背,动人心魄的修韧曲线衬著妍白如雪的衣衫,和垂落下来的几缕乌黑长发,都在轻轻晃动,妖媚又清豔的惊人,飘渺的仿佛一个魂,随时会融化在月光里。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好美的……秋览若。

水月镜花一样的,秋览若。

心底为什麽生出一丝恐惧来?小手被他抓著伸入衣袍下端,抚那个巨大的令她烫热颤抖的东西,听他在耳边赞叹低笑著喘息,她的耳朵竟然像是隔了一层膜,与外界拉开恍恍惚惚的距离。

他看起来那麽美,那麽强大,为什麽她会害怕,会觉得他会和泡沫一样消失不见,让她捉不著?

“览若……”

“嗯。”

“览若,览若。”

“嗯。”

长指抓著她的手,在那偾起怒张的男龙上来回摩擦,他的声音却好轻好柔,耐心的回应著她一声声焦灼的呼唤。

为什麽觉得这样的览若会就此飘摇,和梦一样碎掉?

从没有这样可怕的预感,压得她心肺欲裂。

莫非是情已至深,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这样爱著一个人,内心酸涩,什麽也说不出来,他的名字在她的喉头翻滚,哽咽,吐出口的,仍是沙哑沈默的气息。

“暖暖。”

她的身子被一下子抱起,牢牢搂紧在幽兰香溢的怀抱里,汗湿的鬓边印上一个个温暖醉人的吻来。

“不要怕,”他的声音低柔而饱含情欲,却仍是耐心的怜哄著她“别慌,成亲之前,都是这样的。”

哎。

秋览若轻笑,看她紧紧依偎在自己怀里,像是丢了娘亲的孩子一样,厮磨眷恋不去,以为她是被孟浪陌生的欲望激情吓得怕了,揉揉她的後脑,却没有心思再继续安慰她,身下热潮翻滚,他压下这惊慌的少女,让她的唇偎近自己的下腹。

撩开致贵重的锦袍,风暖显得异常听话,下颚被他捏著张开拉近,湿热的软嫩红唇就这麽凑近令她惊惧的火热巨大欲。

“张开嘴,别让我用强……很好。”他垂下美丽的凤眸满意的看著她,长指掐的她下颚生疼,风暖被这陌生而下流的事吓得要後缩,却被他指尖强悍的锁死,不得动弹,湿热的软舌只好乖乖舔吮著他下腹怒张勃发的挺立。

心思被她的红唇撩的狂乱不已,欲被娇嫩的舌蕾舔过,顿时涨的更为热,腰下一挺,狠狠戳进了她温暖的娇唇里,激烈的抽动起来!

“嗯……嗯……”

小嘴被怒张的巨大欲望堵得说不出话来,太大太热,她只好奋力张大嘴,依然只能艰难的含住一半,饶是如此,依然让她的情人舒服的销魂喘息。

长指把她压在腰间,骨节紧缩,丧失理智的揉弄她後脑的绒发,硕男压迫著她的喉头,顶的她几欲窒息。

嘴角和唇瓣被他有力的抽弄出银亮唾丝,像是蜜一样润滑了在口中剧烈逞欢的欲,可就在他火热地进出她口中的同时,她的双腿间空虚得让她心慌难耐,忍不住揪住了他腿上的衣袍,挺起双在他腿间难耐的磨蹭。

这番情形,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

男龙在她嘴里越发快速的剧烈抽,狂猛的进出反复刮擦著她细嫩的小嘴内部,他任的放纵力道狠狠送入,让风暖难受的皱起眉,却只能受他随意摆布。

舌尖尝到他顶端泌出的丝丝体,带著欲望的味道,混杂了春息的香甜,像春药一样渗入她的嘴里。妖娆红唇勾起满意的弧度,一手放肆的捏弄著她情欲难耐的丰浪雪,把她的叫堵在喉中。

骨节分明的漂亮手指由房滑上来紧紧扣住她的肩,一手扳著小巧的下巴逼她张的更开更开,上下套弄,他身上春息香刺激的她神魂颠倒。秋览若额迹颈子渗出薄汗,沾湿了干净柔软的秀发,修长有力的手腕上覆了一层激情的薄汗银光,珊瑚色的指甲陷入她软嫩的脸颊里,手背上青筋浮现。

“乖,含深点。”手指在後脑紧紧压迫她,腰间使劲越发狂暴的顶至她喉咙最深处!

“呜呜……”小嘴被塞得满满的,酸胀无比,可她好高兴自己能取悦他舒服。激烈抽送的硬杵被她含的异常舒爽,强烈的快意让他越发用力蹂躏著她弹跳的荡房,风暖被迫双手抵在他腰间,湿润的手心握住他露在唇外的半截巨大欲,刺激他愈发壮的肿胀。

“嗯……唔……嗯……”

浪的房颤抖肿胀,妖嫩豔红的头更是被他在指尖玩弄凌虐,他摆动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几乎顶穿她的喉咙!风暖痛的苦伸手抵住他的小腹,吐出被她的银色唾丝沾得晶亮的巨龙,狼狈的猛咳。

“暖暖,来。”他低头伸手扶住她的小脑袋,重新慢慢抵至她的嘴边,温柔的低声命令:“含进去。”

小脑袋使劲儿摇“不要不要,我不要!”她任的哭出来,脸蛋在他掌中左右躲避,想离那个可怕的凶器远一点。

“没事,我会慢一点。”丝绸一般柔滑的声音如同裹著蜜的毒药般,柔柔诱哄,淡冷暗却极其诱人魅惑。

“我不要,好难受。”她撇开头害怕的摩挲他清冷的手指,他失控样子真的好可怕!

“你不做,我也难受,乖,不要紧。”他含著笑意看她倔强的小模样,怜爱的再次施力将小脑袋扮近,指尖缓缓挑开她的唇齿,风暖被他撩拨的动心,大眼睛噙著泪水不争气地再次张开小嘴,将他吮了进去。

“嗯……”这次真的慢了很多,缓缓地在红唇间抽送著,风暖逐渐放下戒心,一手握著他露在外面的大半截轻柔抚。

可惜他并不想要太温柔的激情, 过一会儿就又开始加快速度,风暖推著他的小腹立刻就想要躲开,却听到在耳边轻佻低柔的威胁。

“别给自己找麻烦,这已经是我最克制的程度。”

美豔的凤眸低垂,他在她耳边细细舔吮,安慰风暖惊骇颤抖的小身躯,不待她大口喘回气来,又将灼烫的欲重新送回她嘴里。

长指在她发间柔柔勾缠,平静柔的语调却沈著近乎狂暴的情欲,吓得风暖心跳如鼓“继续,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院子。”

大眼睛里噙著被情欲迷惘的水雾,即胆怯又带了几分兴奋,蠕动著软热的红唇更用力地吸吮著他的热铁,手里加快套弄他的速度。

“嗯,很乖……”他柔声赞许,在她湿软的小嘴里继续挺动。

“呜呜……”粉嫩柔软的舌头难耐的胡乱地推弄著嘴里的昂挺,想将他顶出唇外,谁知这个动作却更加刺激到他,让他更用力地冲刺起来。

“嗯……”来不及吞咽的唾随著她的唇角晶亮的流下来,濡湿了粉嫩的下巴,小脑袋难受的摆动,想要甩开他套弄的力道,可後脑的五指力量太大……

“暖暖……快了……”长指怜爱的抚著她颊边的发丝,红唇在她顶心的发旋浅浅吮吻。

她只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纵情的发泄似乎没有尽头,有力的双手抓握住她的肩窝,拎起她虚软的粉白双臂。唇舌极度酸软,喉间的抽越来越快,越来越深。

她张著嘴使劲吞咽,几乎把他的男龙嵌入喉咙里,堪堪承受著他狂猛的抽送,不知过了多久,紧绷的快意开始从腰後窜上,秋览若低低的嗯了一声,猛的撤出她的柔唇。

一把拉起呆愣的小人儿,似是要吞吃掉她一般狠狠的吻,力道大得差点搂断她一身骨,发泄几欲疯狂的欲望,火红的欲龙抵著她颤抖的身子,激情的爆发开来!

“嗯嗯……”风暖只感觉到烫热的体布满了她下身赤裸柔软的肌肤,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凤眸里的黑色妖雾淡淡化开。

“览若……览若……”她害羞的闷头缩进他凌乱的衣衫,埋首在他颈窝里发火一样咬他致的锁骨。

琉璃一样的美眸笑意盈盈,秋览若并没能完全纾解欲望,却不再吓坏她,手臂抬起,抱她静静坐在腿上。柔唇在她眉间异常温存的轻吻,似是安慰她惊慌的灵魂。

“你好过分。”她眼里还有水雾,哭的一咽一咽细柔的秀发散在圆润的肩膀上,秋览若一手从石桌上扯过风暖的衣裳为她细细裹上,唇角的浅笑豔魅倾城。

月亮出来了,染得天空莹莹的白,风中有黏黏的湿气,从人的脸颊肌肤上面卷过,好似有柔情留下般,浓郁的融入了晚昙花的醉意。

知道她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被吓怕了,秋览若长指不厌其烦的拍著她的背,哄著这细细弱弱的丫头,盈盈的月光洒在他浓密乌黑的令人惊豔的长睫毛上,汗水的湿气落在他眼皮上映著月光,就仿佛海盐一样闪闪发亮。

风暖还在抽噎著,伸手任他给自己穿好衣服。长指挑著她鹅黄的腰带在哪异常纤细的药上绕了两圈,松松系好。

风暖穿好衣服挣动著要从他腿上跳下,却被一把搂紧。

秋览若站起身把她打横抱在怀里,正欲搂著她回房里继续并未尽兴的事,却听见庭院外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吐息。

啧。

凤眸不耐烦的眯了一下,他耳力极好,远远的就能判断来者是谁。

“回房等著我。”红唇在怀里小人儿耳畔低语了一句,原本紧搂的手臂一松,风暖立刻挣开,跳下地松乱著发就跑。

秋览若能阻而不阻,站在原地看著风暖拢著衣衫赤脚跑走,消失在通向东厢的小路上,这才缓缓回身坐下,长指懒懒穿过额前柔滑的长发,淡淡爬梳过颈边。

不一会儿,月牙门外就出现了应天躬身急切的身影和里的两个小黄门。

他伸手拿了桌上冷掉的凉茶不慌不忙的轻抿一口,长发凌乱,空气里春香四溢,衣衫不整,一幅肆意风流的样。

“扰人清净。”

易小王爷一脚踏进月牙门的时候,就听见一声轻蔑嘲讽的轻哼。秋览若单手支著额头,白衣开敞,月光透过长发流进他深黑的眼眸,长发随风流散,红唇被清水沾的仿佛雨中的月季花瓣,柔柔的泛著丝绒的光,表情高贵而冷漠,说不出的倾国倾城。

有种……近乎禁欲的色情妖豔。

“哦?朕扰了爱卿什麽清净?”

语未到笑先闻,比玻璃还漂亮的指甲搭上易小王爷的肩膀,就在风暖推开东厢房门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大盛皇朝的帝君,这个倾国惊豔的红衣美人,带著柔然慵懒的笑意,踏入了他们刚刚缠绵过的雨花园。

夜晚的花园顿时光华大盛,一个华魅一个清豔,两个倾世美人的存在顿时映的蔷薇花草黯淡枯荒起来,连月华似乎都要遮住脸。

凡爱一人到极限,便知那人是穿肠之毒,也只认作三伏中一剂冰梅子汤,欣欣然服下。

便死,也要望向那人,渴望拥有那人一瞬人间四月天般的温柔眼神。

……她亦不会料到,不久的将来,他们三人,将如何彼此厮缠,相互折磨,至死不休。

☆、心中有数

园子里还没散尽的春息味道,叶沐风还在外面就闻到了。

修净的长指一把捂住易小王爷的口鼻,还没等他挣扎,迎香、承泣、神庭、上关几大就被皇帝给封了个严严实实。

易小王爷此番是来将军府带著帝君狐假虎威来著的,还没等他扑上心心念念的雨花台,就被定在原地傻站著动不了,看著叶沐风的眼睛能喷出火来!

秋览若向来烦他,坐在桌边也不起身,冷眼看著叶沐风单手拎著被夺了味觉触感的小王爷,跟拎著个闹脾气的娃儿一样,悠然坐在自己身边。

这两个人面对面的情形真是……让人口水都忍不住往下滴。

易小王爷虽然闻不到,但是一双贼眼可没瞎,滴溜溜的一会儿看看他俩,一会儿忍不住心驰神往的看著秋览若背後的雨花台,要不是被叶沐风给定住,他早抱上去了!

“览若,”风流妖异的桃花眼像是看透了什麽似得,笑意缭绕单刀直入,“是朕闻错了还是怎麽,你的园子里哪来的春息香?”

秋览若眉毛都不抬“皇上心中有数,何须再问?”

见他毫无遮掩之意,叶沐风倒是有丝兴味。他这爱臣情极淡,杀人连眼睛都不眨,无论三伏还是数九寒天,永远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死样子,怎麽挑逗都没太大反应……要不是他算计起人来毒又狡猾,他还真能当他是哪来的金童转世,这辈子打算修仙成佛呢。

虽然他本人丝毫不受春息蛊惑,可是……啧啧,眼下这春息香散的,可不是一般的浓郁呵。

要不是他及时点住易小王爷的位,眼下这小子一个不好恐怕就随手捉个姑娘滚到地上去了!

“朕很是好奇,你一向不近女色,能勾的你如此……”笑眸上下打量著他衣衫不整的模样“是什麽样的绝色?是男是女?”

易小王爷顿时止住挣扎,耳朵竖的尖尖的,扭著身子就要爬上前去听个明白。

大八卦大八卦呀呀呀!

听皇上这意思,帅元将军,这个让无数闺女夜啼泣血的大冰块,是被人推倒了麽麽麽麽!

秋览若凤眸不见任何暖意“皇上今晚,就是带这烦人东西来扰我的事?”

“那要看看,你的‘事’是指什麽?”

叶沐风轻笑,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右手却滑至易小王爷的後颈,单指解了一个,让他能跑能动,至於其他位……先封著吧。

秋览若散著衣衫随意抱起双臂,不看帝君那双勾人的眼,淡声问“皇上可还记得,臣夺下襄云五州,还没要任何封赏?”

“哦?那朕的爱卿想要什麽?”

桃花眸笑吟吟的问,重重咬住“爱卿”二字,易小王爷顿时觉得气氛紧张了起来。

皇帝的手从他脑後松开,弯下身子,和秋览若两人正面平视。

这两人挨得好近,近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两人都是绝世的枭雄,美色阵势谁也不输给谁,似是红龙对上雪凰,看似平静却剑拔弩张。

“皇上先说允不允?”

笑意森冷柔,早已了悟他的意思“朕如果说……娈妾随你、正妻免谈呢?”

感觉帝君在自己肩膀上的指爪力道极狠,秋览若神情淡漠,清豔凤眸毫不所谓“那臣自当遵旨。”

他这一生是否有名义上的正妻相伴,本不值一提。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人,为妻为妾又有什麽不一样?

“不过,公主也好,郡主也罢,烦请陛下管好她们,皇上的女人也请皇上留著,一个都别往我的府里送!”

凤眸清冷,秋览若的音调淡柔若水,“例如鲁阳公主想靠太後嫁给我的行为,是很该死的举动,皇上若是怜惜妹妹的命,最好让她及早罢手。”

“陛下棋子众多,各个有用,还未出手就消殒,只怕是件挺麻烦的事。”

秋览若说的极其不敬,叶沐风不以为忤,反倒愉悦轻笑了开来,

“……到底是朕的爱卿。”

他松开了钳制秋览若的手,笑语轻柔若银线丝绒“你的任何要求朕都能应允,何况只是区区一件婚事?你自己随意可心就好。”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无形,帝臣二人和和睦睦的对坐喝茶,易小王爷一头雾水。

……刚刚他俩,是在讨论什麽事情吗?

那帅元……到底是被扑倒没有哇?

皇帝既然来了,自然会顺便讨论讨论正事,他们谁也不避易小王爷。方才从秋览若身边离开的暗卫这会儿悄声无息的站在了皇帝的背後。

“凌休,你出去。”叶沐风听见属下呼吸略带凌乱,知他被春息蛊惑,冷声低斥。

“陛下!”凌休皱眉,却弯身在叶沐风耳边低语了几句。

红豔惊人的唇角略略勾起,似是听到什麽新鲜事一般,长指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什麽事?”看帝君表情不对,易小王爷立马哇哇聒噪。

“朕今晚真是惊喜连连。”他单手支额低低笑了起来,似是被什麽逗得很开心。过了一会儿,才扬眉冲著秋览若魅然轻语“览若爱卿,里传来消息,朕的芳若美人刚刚诊出有妊了。”

“啥?”易小王爷乌鸦一样的呱叫声喷响,但无论是叶沐风还是秋览若,都没人理他。

美丽的长指见夹著细巧茶具,在月色下赏玩,似是低叹笑语“朕的每个女人都有其用途。可惜有的人怎麽就不听话呢?”

秋览若表情不变,却起身拿下帝君手里的茶杯,凤眸抹上一层了悟“如此一来,臣知道,鞠洲府里那个韩国公的密使是谁了。”

他冷笑“看来我派人消杀了他三万兵马,有人怀恨在心啊。”

叶沐风沈声而笑“朕早该想到,韩国公派去的援军,全都是死在你的手里。”

秋览若!

一旁听著的易小王爷闻言吓得腿都软了。

秋览若曾经当堂质疑瑞阳之战韩国公不派援兵,逼得魏冲拿出证据,证明韩国公援兵在途中遭到吴景王散兵剿杀……他也正奇怪,吴景王主力都被秋览若逼在瑞阳,哪有那种锐气和本事去半路截杀援军?原来,原来韩王真的曾经发了援兵,却没死在叛军手下,倒是稀里糊涂的葬在本要去援助的盛合军手上!

秋览若的原意本就不是求援军共击瑞阳,他,他是要给韩国公泼脏水啊!

不、不仅如此,韩国公十万兵力,就被他这麽诱出来三万,大大伤了元气,再加上韩地重灾,韩国此时,只怕是已经不堪一击……

“瞧把你吓得。”

叶沐风轻笑,拍拍易小王爷的脑袋,像跟宠溺的爱子说话一样“去玩你的吧,那个雨花台子,你不是垂涎已久了?”

秋览若似是没看见易小王爷得意洋洋的朝他这边瞟了一眼,撒欢就冲向雪白的雨花石台,玉白长指覆著桌沿看向自己的帝君,月季般幻美红唇微启扬声“那麽陛下现在,是想先要鞠洲的命,还是拓跋公主的命?”

作家的话:

这俩男主都不是啥善茬,搓手……所以虐起来很开心很不需要手下留情呀哇哈哈

☆、夜探相府(上)

只有叶沐风能听懂秋览若的问题。

秋览若问的意思其实是:应该先杀韩党,还是先灭匈奴?

这两者不能同时进行,也没有必要。

目前天下四分,吴景王虽然没有自立称帝,但已经和大盛皇朝翻脸,正缩在瑞阳以东休整;大盛皇朝沃土无疆,北边山地沙漠区域有不少异族小国和匈奴部族,似分似合,其态度也随著大盛皇朝的兵势而连连变迁,剩下的,就是这个窝在富庶南地的楚地韩国,先帝亲封的韩国公叶成熙藩地,像是蹲在帝国心窝的一把红色尖刀,狰狞刺眼。

“先帝曾经手书,叶成熙子嗣永享其属地,不分拆,不削藩,永远由其嫡长子继承,天家不能收回。”

叶沐风似是想起什麽冷哼,指头深入茶杯的水里捞起一翠绿色的叶随意揉捏,漆黑长睫覆著流若水银一样眼珠,单手撑在石桌上坐在桌沿歪头看著秋览若,鬓边垂发冷如胭脂鸦羽,夜淡薄衫红衣豔冷,从月华下流出一种清零的妖豔感来。

不止韩国公的属地仗著先帝遗旨不可撼动,叶成熙在大盛皇朝朝廷的势力一样盘错节,连他和秋览若合力都未能连拔除,否则哪还得留了著鞠洲之流在眼皮子底下晃?

“想收拾叶成熙很简单,你已经削掉他三万兵力,可惜,朕只缺四个字──名正言顺。”

茶香沾染了手,碾落成泥,眯起眼,叶沐风看著易小王爷狗咬刺蝟一样围著雨花台打转,小心翼翼的抬起脚丫想要试著往白净如雪的台阶上踩。

秋览若垂眸端起水抿了一口“可以,上中下三策,皆不伤陛下英名。”

他放下茶杯“先帝说的是‘叶成熙子嗣永享其属地,由嫡长子继承’,但如果叶成熙一个儿子也没有,而陛下在皇子里面挑一个过继过去,那麽韩国公百年之後,属地天然回归陛下手中,这便是名正言顺的方法。”

“哦?叶成熙有三个儿子,你打算怎麽逐个弄死?”叶沐风的笑意像水一样冰冷,月光下浮沈飘荡,是温柔的银黄色,映的皇帝侧面极为沈寂。

秋览若绝色的面容瞬间明灭,缓缓升起一种静谧的诡魅豔丽“韩地重灾,大公子叶伦可在救灾之中被大水冲走不知所踪,二公子叶征被混入襄云救灾队伍的吴景王余孽复仇杀死,至於三公子叶苏……”他近似於傲慢的笑容一点点加深“此时就在鞠洲相府之中,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现在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果然如此。”

叶沐风顿了顿,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一声。

“鞠洲相府里的韩国密使,正是叶三公子呵,难怪……”

“韩国虽然有三个公子,但臣拉长时间耐心寻找机会,他们自然都活不到承袭韩国公头衔的那一天,鲸吞蚕食是上策,兵不血刃,可惜陛下一定不会采用。”月光下柔风吹过来绸缎一般的白色细小千层蔷薇花瓣,像是滚落的洒金碎片,秋览若定定看著自己的帝君“因为陛下等不了那麽多年。”

“那中策呢?”

“大同小异,刺杀韩国公。叶家三位公子,叶伦乃嫡长子,袭爵天经地义;叶征圣贤名声最重,最受韩地民众爱戴;至於叶苏,最有经纬之才、也最受叶成熙器重。”秋览若薄唇寒冷,白衣如雪,那让无数少女一生隐秘相思的绝代美貌多了一丝妖娆而尖锐的慑人“这三人都想要成为韩国属地的新主公,各有势力,韩国公一死,韩地必然三分而乱,陛下无需动手,五年之内,必有两位公子死於骨残杀,还剩下一位,给他栽上弑父杀兄的罪名,处决了事即可。此计比起前种能快上一倍,但会拖扯臣的力时时关注,影响陛下的统一大计。”

“览若,”叶沐风沈魅的低著声音,语调里面缓缓透出一种冰甲般的寒冷和寂冷来“朕要最快的方法。”

秋览若浓密黑长的睫毛像是鸦羽一般,细长的手指慢慢抚下袖口飘零的细碎花瓣“那就只好出下策,倾臣之力,一月之内,逼叶成熙谋反。”

叶沐风放松了肩膀,长指慢慢抚弄著茶杯的边缘“要快,拓跋多玉扎的命,朕也不想留太久。”

“在此之前,陛下,是不是先昭告天下要召拓跋公主为妃?”秋览若向前靠去,叶沐风扶住他,让他偏头枕在自己肩上。

“览若……”桃花眸里慢慢泛出一丝丝的笑意,垂手轻轻抚他的流泉长发。

“如果立她为後,臣行事可以更加方便。”一丝轻叹从口中缓缓吐出,“可惜陛下任,即不愿立後,又急著要韩国公的命,累人。”

长指微顿,叶沐风微微眯起眸子,丝丝鲜血一样的刺痛从心底最冷寂的地方一点点泛滥了上来。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笑意柔若夜晚的香檀,眼底越是温存,心底就越是杀意刺冷。

“天下不会再有任何皇後,朕的小帝凰,早就死了。”

许久许久,冷寂的声音响起,像是冰雪空壶中玲玲摇响的古铃,空的像是漠北的沙海。

回波一望悠悠,明月难见白头。似山荣枯有尽,若水细细长流。

空如此生,静如彼岸。

年少轻狂,幸福时光,早已经随著人的消逝,化成了指尖细细的沙,冰冷在空廖寂寞的岁月里,此生不复相见。

“哇呀呀呀呀呀呀──”

比鬼还凄厉的叫声从雨花台前传来。易小王爷一脚还没踩上雨花台石阶,石阶旁边立柱上的美白玉小狮子青色玉石眼珠顿时转为红玉的色泽,狮口齐齐喷出带毒的银针,向著胆敢冒犯石台的白目身影毫不留情齐齐激而去!

秋览若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弧,回头看那狼狈乱跳的易小王爷也懒。叶沐风眼疾手快,扔出手边的茶杯,砸中易小王爷腹部,直直将他砸飞出去好几十尺,避过了那一阵急针骤雨!

屁股重重落在地上,易小王爷颤巍巍的看著齐齐扎在脚边的黑色银针,要不是帝君出手,他现在岂不是早就变成了一只刺蝟?大眼睛差点喷出泪来“秋览若你好狠毒呀呀──”

话还没落地,屁股下的石砖毫无预警的洞开!

易小王爷怪叫著挥舞著手臂载了下去,洞口不深,垂直向下,洞底布满密密麻麻的尖刀像是一排咧开的狞笑白牙,等著把猎物戳成蜂窝!

易小王爷杀猪一样的尖叫,紧紧闭起眼睛!下一秒他就会变成尖刀排上的猪串了哇呀呀──

叶沐风低笑了一声,红衣乌发,流火一样飞掠了过去。

易小王爷的屁股沾上刀尖的前一瞬,腰带就被两如玉指尖勾起,睁眼看见帝君眼波流丽,笑意浅柔。红色的衣袍像是凤凰华丽的羽翼,在月色下色红如血。

“笨蛋。”

笑嗤一声,足尖点起尖锐的刀尖借力,易小王爷就被一股劲风带起,转眼就被带出坑外,落在石桌边。

叶沐风可不想一直抱著个男人,缩手就把他往地上一扔,易小王爷已然受创的屁股再次遭到地板重击。

“你变态啊?!一个破台子还装这麽些害死人的玩意儿,本王爷不就像上去玩玩麽!又玩不坏!!小气鬼!!!小心哪天扎死你自己你自己!!!!”

屁股疼的他恨不得嚎啕大哭,又不敢跟自家帝君发火,只好抬头冲著垂眸冷睨他的秋览若破口大骂。

秋览若淡淡看著他,才刚刚抬起手,就被叶沐风压了下去。

“饶了他吧,顶多朕以後不带他来就是了。”

叶沐风轻笑,脾气好的吓人,阻止爱臣继续对这个天真可爱的小王爷下毒手。

“请我来我也不来!”易小王爷继续哇啦哇啦,今天差点变成刺蝟球,他会再来才怪!

叶沐风仰头看见天上月华如练,银河洗练,恍若一把碎钻嵌入丝绸,耀目晃眼,雨花园的绿色阔叶都染上淡淡的蓝,转头对秋览若笑到“这样好的夜景,朕倒有兴趣去鞠洲府里看看。”

秋览若点点头,毫不罗嗦起身。

易小王爷睁大眼“这麽好玩的事我也要去──”话还没说完就被叶沐风拿著一杯茶堵进嘴里。

“你给朕乖乖呆在原地。”

话语刚落地,立见两条劲健如虬龙般的身影一红一白拔地而起,疾电一般消失在桌旁,只剩下夜晚淡柔的清风和淡淡的茶香。

易小王爷皱著眉头,被他俩离去带起的风旋刮得脸上凉凉的……

“咿?谁的鞋呀?”

他从一边的草地起一直翠绿的小鞋子,一看就是女子所有,没有镶金嵌玉,但是样式致,一看就觉得其主人定拥有一双玲珑玉足。

“肯定不是那小气鬼的东西,主人也不要了,那王爷我就好心收了吧!”

他很自我肯定的点点头,把小鞋收进怀里,大摇大摆的回家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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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夜探相府(下)

彼时的相府就和凝固的冰块一样寂静。

叶沐风和秋览若二人不走密道,就这麽大咧咧的飞身而过,落在鞠洲相府最光明磊落的月亭水院里。

相府极其简朴,比起秋览若府里的珠光琉璃,红锦如云简直算得上是蓬门荜户,格局面积都整整小了一大圈。

“若非怕小题大做,朕还真想见识见识你建在地下的千机铜盘。”

叶沐风沈笑,红衣落地,负手站在月亭水阁里,看著身後爱臣冰雪清豔的面孔。

秋览若对於相府地形早就已经熟门熟路,像是逛自家後院似的,“相府中心便是月亭水阁,东边是鞠洲住处,西边是待客别院,南边北边分别是莲妃和芳美人出阁之前住处。”

叶沐风淡淡勾起嫣红的唇瓣,“先去北边。”

鞠洲自然不知道府里潜进来了谁,坐在鞠芳若的闺阁里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而他面前坐著一个眉目间带著重重倦意,几乎可以用温润如玉来描绘的清俊男人,手里拿著一张梵语写成的羊皮图纸,正在细细研读。

“三公子,我真是没有想到你如此高瞻远瞩!竟然早早就安排了魏冲充入天子门生中,秋览若回朝时若不是魏冲大人及时拿著公子的请罪文书和他抗辩,只怕屯兵不发这顶罪名就要被扣在韩国公头上了!”鞠洲诚惶诚恐的说。他虽然是大盛皇朝的丞相,但是早年跟随韩国公一同打天下,心底仍是韩国公的旧部,更是韩党面上的领袖人物。

叶苏揉揉眉心“秋览若对韩地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防不胜防。这次虽然挺了过去,皇上没有怪罪,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个人,谁要是违了他的愿坏他的事,他能豁出去撕得人粉身碎骨。”

“而且,秋览若背後有皇帝撑腰,只怕韩国逃得了今天,逃不了明天。”

“怎麽会?”鞠洲略惊,从皇上的表现上来看,虽然秋览若大胜而归,但帝君明显不满他未拿下瑞阳就班师回朝,既没有晋他的职也没有赏金封土,“老夫看来,皇上对秋览若已经有所防备了呀。”

历代功高震主的将军,哪一个能有好下场?

叶苏摇头“你不了解秋览若,更不了解帝君。”他低低叹气。

“就像秋览若这次借兵,我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仍然没有办法,这次出借援兵如果不落成事实,陛下恐怕已经对韩国出手了,陛下这番态度,其实是在给文武百官做样子看。我明明知道三万将士派出去会被秋览若消杀殆尽也只能坐壁上观,这一局,我输了。”

“公子早就料到,秋览若会派盛合军偷袭韩地援军?”

叶苏捏了捏眉心“我们曾经是同一师门,彼此会下什麽毒招,都略知一二。”

谁又能知道,当今皇上,他以及秋览若,曾经是同一师门的师兄弟?

三个少年也曾意气风发,刀马娴熟通晓诗书,少年英武风餐露宿共谋大计,但如今,他们的路早就已经遥遥撕裂,自从帝君知道了那件事……他们自此彻底一分为二,势不两立。

帝君这次加封父王重赏韩地,只怕比秋览若还不怀好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皇帝有多恨父王,恨到想要磨尸碎骨挫骨扬灰,恨不得亲手将韩氏一族血溅九天。

他从来都不想踏足这样混乱的纠葛,只因他心底依然有秋水柔柔,有爱怜守护,与其车尘马足,高官厚禄,不如行扁舟,赏垂柳,笑看人生一世风流,而帝君……内心早已被淋漓鲜血包裹成硬甲冰壳,他的心早就封在了十年前的冷妖火里,自他心爱的小小帝凰女被残忍的焚尸碎骨,便沈身噩梦,只怕至今都未曾醒来。

可他不能逃,他驮负著韩地千百万人的生死,驮负著韩氏家族的全部命,只好以一身之力,硬是顶住秋览若和叶沐风二人联手的巨大压力,甚至,连两位兄长都早早收到秋览若派去细作的挑拨,处处给他找麻烦,几次都差点至他於死地。

这样脆弱的盾,只怕迟早也会碎裂的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韩国是亡定了?”

鞠洲沧桑的哑著嗓子,看著自己最欣赏的公子苦笑连连的模样。他曾经是那样写意光华的随心公子,漂亮纯净如同未经沾染的美玉,眸底清澈,连一丝霾都没有。

“芳若传话过来说,已经顺利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可是陛下的长子啊!届时……”

“让芳若怀孕,是下策中的下策。”

叶苏轻叹,发际坠下的细小珠串如同铃铛一样缓缓摇晃,举著手中的羊皮纸卷“若非是情非得已,我也实在不想相信这妖仙幻术之流,唯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了吧。”

如果这个东西是真的,那他就算是有了牵制帝君的巨大武器。

“有了这个东西,只怕就算要了帝君的命,他都不会犹豫的给。”

秋览若的眸子冰到了极限。

“那是什麽东西?”

叶沐风放下手下的窥镜,看著秋览若催动了一个机关,不禁笑道“你的机关都按到鞠洲府里来了?”

秋览若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动手上的一个圆球,联动了鞠芳若闺房内房梁的细细镜子,借著烛光将叶苏手中的羊皮纸卷投在二人地面上的空地上。

他向来於这些,叶沐风也不多问,只凝神细细审视眼前投影下来的图画文字。“你知道这是什麽?”

“臣也不懂梵文。”秋览若看著眼前花哨的文字,投影的字迹模糊,无法完全看清“但臣想知道,有什麽东西是要了皇上的命,皇上也不会犹豫的?”

“没有。”

叶沐风眼光闪烁,淡淡的笑,柔美青丝像是冷酷的水滑在背上,嗓音冷寂如雪。

他们看著叶苏起身,将那份羊皮纸卷小心折起,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

“那个盒子,即便是以臣之力,一时半刻也打不开。”

秋览若在帝君耳边轻喃。

“如果硬开,只怕里面的防盗机关会立即启动,毁了里面的东西。”

叶沐风嗯了一声,突然眯起双眼看向鞠芳若闺房边,一个移动的小小方砖。

“那是你的机关麽?”

秋览若低笑,清豔的眉眼里恶毒的笑意丝丝飘散开来,像是雪白的毒蔓缓缓攀爬,“不是我的机关,却是别人的,那就是陛下今晚来相府想看的东西吧。”

一直雪白的素手从移开的青砖里伸了出来,从方形的洞口里爬出来几个姿色不错的丫头,紧接著小心扶出了一个眉目如画的美人儿。

“爹……”

那美人儿娇滴滴的拢著身上沾了尘土的大氅,削瘦的身子微微颤动。

鞠洲听到呼唤,立刻和叶苏推门出来,眉间立刻就染上一层愤怒!“你回来做什麽?还不回里好好呆著!要是被皇上发现了……”

“是我要她来的。”叶苏挡住鞠洲,扶著鞠芳若,任她软软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低声问道“拿到了吗?”

鞠芳若柔顺的点点头,小手从怀里抽出一个卷起来的纸卷。

“陛下”叶沐风耳边响起低柔森冷的低哼,秋览若斜睨主君笑意浓浓的桃花眼,“陛下故意让芳美人偷来的,是臣绘给陛下的千机铜盘格局图麽?”

“那麽爱卿以为朕这趟来是看什麽的?”他笑声轻吐,环臂靠在相府的桃花树下,月华照不到的影里,豔魅如鬼。

“看叶苏,”秋览若手指无意识拨弄著手心清冷晶莹的机关镜,笑意森寒“臣还以为,陛下是来专门看看这个阔别多年,刚来盛京就给陛下带了一顶绿帽子的‘师兄’。”

叶沐风愉快的笑声低低散落,一手抓住秋览若的肩膀急退。

“爱卿这张嘴还是冷厉得惹人讨厌,走吧。”

两条人影鬼魅一般,疾速掠过重重桃花树,相府暗淡的围墙,闪电一般。

“谁……”

墙下的一个侍卫连叫声还没有发出,就被白衣下的细长手指掐断颈骨扯出了舌头组织,庞大的身躯好像被一道白光扫过,瞬间消失不见。

除了相府的桃花树,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天明之後,莫名消失的侍卫隔天则被人发现死在城内一家妓院的床上,而那个花娘早就不知所踪。

就在同一天晚上,拓跋多玉扎受到了叶沐风的召见,皇帝亲口许诺封她为贵妃,加封老汗王为关外封疆候,两个大封的诏书当晚快马就加鞭出城,飞一般送到了拓跋部老汗王的手里。

与此同时,关外边疆各大异族纷纷收到了相应的消息,一时间,骚动乱起。

乱世不远。

☆、梦回帝凰(上)

京城桃李妖烈,盛夏风华。

一场男欢女爱缠倦淋漓,床上红锦如缎,声浪语随著淡淡的男子笑息冷却下来。

拓跋多玉扎娇懒的窝在叶沐风的龙床上,她是边疆女子,不似大盛皇朝的少女将如水秀发披散在腰上,而是编成了无数个巧发辫环鬓,层层叠叠,厚重如鸦又致异常,这会儿承欢受宠,竟有了一分豔绝六色如桃李的娇媚。

好舒服,被皇上哥哥抱,真的好舒服。

今夜的事情来得突然,皇上哥哥夜半时分即召幸了她,亲口御封贵妃,就在他的寝里翻龙覆凤洪浪滔天,虽然她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处子,可是也知道……皇上哥哥……真的好厉害好厉害呦。

她浑身赤裸,浑身酸软如同拆了骨头一样,身上皆是男子的痕迹,靡又下流。可她本就来自民风开放彪悍的地方,反倒觉得热情异常,她在皇帝龙床的锦被里滚了一圈,露出激情之中磨蹭的有些毛绒的漂亮脑袋,看著斜倚在窗边的美豔红衣男人,心头躁热,唇舌饥渴。

窗外海棠红的像是火一样,她望著,夜色粼粼里面好像枯瘦的指爪在火中燃烧,妖丽异常却……在望向这男人眉眼的刹那,所有风景似乎都被他绝顶的丽色轻蔑的压了下去,万般美景,不及他长睫下一动风情万种。

叶沐风美丽冷豔的水墨桃花眸即便是安静不动也是非同一般的风情,即使经过如此纵情的欢爱,他的衣襟也仅仅丁点凌乱,漆黑如冷泉一般的长发披散在豔红色的衣衫上。

他好看的嘴唇弯著薄薄的弧度,但那微笑纯粹是没有意识的,浓长睫毛下的目光看著窗外月华,头偏过靠著窗棱。

拓跋多玉扎直愣愣的盯著他,越看越入迷,目光恋恋不舍的流过他豔红的唇,

仍是直直盯著他,愈久愈是入迷,明明是那般冷淡的神色,但那唇边一抹胭脂笑像是夜色里余烬的桃花火,让人无法移开眼,只想一直看一直看,看到天明天黑,看到海枯石烂。刚刚被撕裂逞欢的身体已经无法再禁得起第二次蹂躏,却依然心头热焰撩人,唾分泌,腿心热潮滚涌。

红衣如血,广袖浮云,将他的豔美衬得夺命逼人,叶沐风的美,像是汇聚了天下重重最浓郁的暧昧妖豔,豔光从每头发丝都能透出来,只需要点点一滴,就能染浓了一大湖纯澈的湖水。

他似乎是要化在了夜里,那麽豔……竟又那麽冷,指尖无法触及的冷,比雪还冷,甚至比秋览若还冷。

拓跋多玉扎拧动了下身子,娇颜从床帐里透出来,一手害羞的撸著烛火下薄如丝的帐幔,照出她鼻尖白腻肌肤上的汗珠。

高耸的球还在轻颤,她一丝不挂,裸著白的身子,腿间还滴著水,就带著一身浪的气息下床,又羞又娇的想要拽住情郎的衣袖,抱著他的颈子坐在他怀里。

“皇上哥哥,玉儿被皇上哥哥弄得好疼,皇上哥哥也不抱抱玉儿。”

她努著嘴,伸手要拉那个红衣妖豔的美人,却连指尖都没碰著,赤裸的玉体就被一张柔锦裹住。

叶沐风裹了她的身子,将她放回床上,拉下这小公主撒娇缠抱的双手,起身就要离开。

“皇上哥哥!”

小公主尖叫了一声,回头看她,鼻子眼睛都红了。

“我,我……”她扭著双手,捂在肚子上,眼睛里却渗出一股怨毒来“皇上哥哥是不是要去看芳若美人?”

叶沐风笑著偏过头,似乎为这句话而感到好笑。

“哦?为什麽朕要去看她?”

“她……她……”虽然承了恩宠,可是可是,那个芳若美人今天才传来消息有妊了!後沸腾,谁不知道皇上还不想要皇儿,更没有立後的意思,那个後位人人都有机会,可惜君心难测,谁都不知道皇上心里是怎麽想的。

现在,那个孩子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平衡!

明天她就是贵妃了,一品诰命,是这後里面除了太後地位最高的女子,即使是公主见了她也要行礼,更别提什麽莲妃柔妃之流,统统不如她高贵。

她本来是最接近那个位子的女人……可现在居然横出来了一个孩子!皇上次次召幸嫔妃都有赐避妊汤,芳美人怎麽能怀孕!

皇上第一次做父亲,一定很高兴吧,瞧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多留的样子……

“她怀了陛下的骨,陛下一定赶不及要去看她吧?”

不知是不是眼花,她仿佛看见了叶沐风眼底浮起一丝非常微妙的笑意,语调低柔缠绵的像是含著一株桃花“孩子?”

音底微扬,红唇慢慢透出一丝极度的傲慢。“跟你又有什麽关系?”

拓跋多玉扎只觉得这个男人冷的像是数九寒天的冰窖,和方才床上热烈缠绵的本就是两个人,大热天她心底寒气森森。“我……我也想要陛下的孩子,和芳若美人一样。”

话音未落,就见殿外那脸皱的和橘皮一样的嬷嬷端了一碗浓稠苦汁进来,泪珠顿时就断了线一样掉下来。

“皇上哥哥,我不要……芳美人都能生陛下的皇子,我也要……”

“小主子,这药里面加了雪莲蜜的,不苦,你就乖乖喝下吧。”

嬷嬷扶著她娇软的身子,把药抵到她的唇边。

药汤之後还有药丸要吃,秘处有药膏要擦,非关爱怜妃妾,而是叶沐风的避妊措施做的层层叠叠滴水不漏,心狠手绝。

“芳美人喝过药一样怀上了朕的孩子,你怕什麽?说不定这药对你一样无效。”

叶沐风低冷的笑了一声,烛火的光爬上他月色琉璃一样的冰莹指甲,黄色的细小光流滴滴婉转,流火媚丽。极冷的低语未出红唇,他一手扬开挡在面前的纱帐,黑发像金光下的丝线,火红的海棠夏桃飞吹进来,转身毫不留恋。

“陛下,陛下你要去哪里?”

叶沐风出了寝门即轻身而起,红衣烈烈,像是火色美丽凤凰一样,映著圆亮的月色,向荒废的流花方向而去。

身後的护卫吃力的跟著他疾电一般的速度,却见叶沐风单足踩在一株高树细细的枝梢上,回头,胭脂流火一样的唇毫无笑意,和平常妖豔风流的样子判若两人。

“回去。”

冷冷的两个字,却没人敢再追。

虽说他们是护卫,但皇上武功深不可测,又是在大内深,谁能动得了他一指头?

几个护卫为难的站在被叶沐风喝止的地方,不知所措的眼睁睁看著自家帝君如同红色的雷电一样消失不见。

“陛下又去看流花的帝凰了……”叶沐风的贴身暗卫不再追赶,默默的抱住剑,一脸沈默的坐在了树下。

孩子。

孩子……

叶沐风独身站在已然荒废许久的室里,看著庭院里那株已经被烧毁,剩下了半截枯枝歪斜在地上的老树。

月色光亮,老树黑炭一样,毫无生机,连空气都冷了三分。

他闭起眼,却仍然记得这里曾经光华灿烂,金色融暖,花色芬芳。

清明雨上,清灵灵的小雨还带著玲玲的细小铜铃声,随著一双雪白的小脚,在河池里面踢出钻石一样晶莹的水滴,还有柔软的咯咯的笑。

孩子,孩子,她那麽小,连唱歌都不成调子,倒像是小猫哼哼,又软又嫩。

七哥哥,七哥哥……

她把池子里的莲蓬一个一个全揪下来,全然不顾娇豔荷花被她糟蹋的雨打衰败一般,一个一个仔细的剥下甜甜的莲子,给他攒了好小的一碗,宝贝一样的捧过来,咯咯的笑。

最後她还是太小,不会剥,要他拿起来细细剔掉外面的薄衣和涩苦的莲心,像喂小猫一样,看她红红的小嘴吮上来。“是你要给我吃的,最後还得我来喂你。”美动天色的红衣少年低低哼笑。

七哥哥,七哥哥……

小小的女孩子呼呼的小手抱著他的臂膀磨蹭。你最好了。

真没眼光。那时那个红衣少年是这样回答的,伸手把她轻轻抱起来。

“才不是”像足了某种柔软的小动物,那可爱的孩子在他怀里滚来滚去,你最好了,最好了……

那时为什麽要放开她?

那时他为什麽不抱得更紧更急更仓惶?

如果知道缘分只有这样枯竭细碎,他那时说什麽都不走,说什麽都不会把她自己留在这样冷的地方。

银牙狠狠咬出唇边细细的血丝,像是缓缓流下的红泪。

恨不能忘!

恨不能忘!

☆、梦回帝凰(中)

他曾是最不受先皇重视的皇子之一,母妃无能,母妃的家族更加无能,先皇子嗣众多,没有人把这个势单力孤的皇子放在眼里。

他那时频频出现在父皇眼里,纯粹是豔色倾国的缘故,他的亲生父亲惊豔於他的美貌,竟然像是把玩一个绝色尤物一样将他放在身边,像个无权无势,只有供人欣赏作用的玩具。

父皇,那个不配被人称作父亲的男人,看他的目光里隐隐透著邪。

不只是他,所有的人,看著他的目光,惊豔里总是不怀好意,毕竟那豔媚祸国的妖孽姿色人人都想据为己有,大盛先皇廷秽乱,酒池林他从小看在眼里,心凉薄如雪。

那年桃花三月,天下尽春。

“他。”

白嫩嫩的指头定住,一双比秋水还要明媚潋滟的大大眼睛牢牢盯住他。她在国师膝盖上,裹著红生生的火焰色裙子,咚咚咚爬下地来,赤著脚就蹬蹬向他跑去。

“就是他。”

他瞳孔一缩,就看见一个连三岁都不到的圆润清秀娃娃两只羊脂一般细腻的软乎小手揪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一丝暖热,竟从那衣服嫋嫋而上,他黑的眼眸不知所措看向笑吟吟的国师。

小女娃牙都没有长齐,细细的和糯米珍珠一般,脸颊稚嫩的柔红,嫩的不可思议。她被细心梳著双环髻,红色的锦带系在脑後,被风吹的一飘一摇。

所有人静默无声,讶然看著他。

大皇子跟三皇子看著他的眼里怒气和杀气就像是能吃人一般,能把他周身上下扎个血洞。

“小帝凰确定?”国师笑嘻嘻的,蹲在那小小的女孩子身边,看她重重点头,毫不迟疑。随後转头向皇帝笑道“皇上,也不是什麽正式场合,小帝凰的指认不作数,这孩子眉目豔丽异常,小帝凰看了喜欢而已。”

皇帝又惊又疑“国师不是说过,帝凰女指认之人,就是大陆共主的真天子──”

国师噗嗤一声“陛下说笑了,陛下您就是真天子,小帝凰要指也是先指陛下。天下风云诡谲,怎麽可能一个女娃儿说了就算。”

“那、那这太子之选──”

“自然是照陛下旨意来定呀”国师笑呵呵的“总不可能靠我这小女娃指指点点,就定这麽大的事情吧。”多不靠谱。

他看著国师一把搂过那软乎乎的娃娃,放回膝上,瞬间的暖意一点点散去,他控制不住,看著她那双清澈如同秋叶下粼粼秋波一样明媚的大眼睛。

“那帝凰女一说──”

“哎呀那是我拿来糊弄人的啦。”国师不负责任的摆摆手,“什麽帝凰女,这是我自己生的闺女啦。”

在场皇族齐齐喷出来──

“国师你……”皇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国师狐狸一样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玩具一样举起手里可爱的小东西,那小东西一样眨著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瞪著他。“陛下恕罪,”国师笑著,眼里却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整个人吊儿郎当“眼看其他几国都传言自己主君是什麽梦龙有妊、天降石像之类的,臣也就想了个帝凰女的传说呀,好给陛下神威增添一分神秘感嘛,”这年头,论高贵都差不多,只好往神神鬼鬼的路子上靠啦。

皇帝既是生气,也觉得又有几分道理,只好把那个帝凰女留在里,以向天下公告,帝凰女现世,落於大盛皇朝闱之内,将为大盛皇朝带来举世繁华──

鬼才信。

叶沐风看那国师神神叨叨的烧符舞剑,皇帝後妃等等一大帮人闹了好几天,才陆陆续续完事,自己先行离开,只觉得疲累不堪,哪知道刚刚推开自己寝清寒的门扉,就看见那长的像青眼狐狸的国师抱著那火焰一样的女娃娃坐在他的寝床上,一时间哑口无言。

只见那连走路都还摇摇晃晃的小女娃,一见到他,立即从国师膝上冬冬滚了下来,摇摇晃晃的扑在他脚边,说了一句令他大惊失色的话。

“帝凰拜见主君,此生以己命换彼身,永在君前!”

国师看他的目光里毫无笑意,严肃的令人发寒,走至他面前,双腿屈膝,深深折腰,跪倒在他脚下!

“殿下,”国师声音冰冷而严厉“殿下是未来的天下共主,臣就把帝凰留在这里,为主君挡去所有灾劫,主君未来,必能一统天下。”

叶沐风嗤笑皱眉,“国师,你在跟我玩什麽花样?有这空挡,还不如拿这一套去跟大皇子和三皇子玩。”他们才是目前热门的夺嫡人选,母妃受宠不说,背後靠山也巨大。

那小小的女孩子摇头,小拳头卷上他的衣摆,那股暖暖的热流又缓缓爬行而上──春寒料峭的三月,温暖的不可思议。

“就是你。”

她只说了三个字。

国师满意的笑,抱起她放进他怀里“殿下信也罢,不信也罢,皇上已经同意我把她留在这里,以後劳烦殿下照顾了。”

他默默的抱著这个天外飞仙似的一笔,没有把她扔到地上,是因为……这丫头,皇帝喜欢。

即便是糊弄人的鬼话,那皇帝还是乐呵呵的陶醉在大盛皇朝里有帝凰女的传言里,何况这小娃一口一个真龙天子直把父皇哄得快要花枝乱颤。

既然皇帝喜欢,他没有理由不留下,筹码多一个,没有什麽不好。

国师只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嘴里笑呵呵的“帝凰女所指之人,必是天下共主……殿下好好珍惜罢,帝凰五百年才现世一个,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啊,呵呵呵呵……”

她并没活到看他一统天下,只给他带来了一生中,最温暖醉人的阳春。

☆、梦回帝凰(下)

她说,吾愿以己命换彼身,不离不弃,永在君前。

她说,我是帝凰,我是为帝王而生的。

七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那比三月柳叶还要轻软的孩子,裹著一身火焰色的红衫,低低在他面前折腰跪拜,小手握著他的衣衫,那一瞬间,他似乎在光线错乱之中看到了一只匍匐在地上虔诚的收拢翅膀的娇小红色雏凤。

比桃花还要绮豔三分的红唇微微扬起,她知道她在做什麽吗?如果传说是真,她就算贵为天选帝凰,其实也不过是挡在他身前的一副盾牌罢了,这般凄惨,她竟然如此毕恭毕敬?

但帝凰对他而言是完全不一样的,自从国师将她暖和的身体放入他怀里,有什麽东西开始,完全不一样了……

这里的人但凡看他,都隐隐怨毒不怀好意,不是企图占有,就是一心提防,唯有帝凰不同。

那双大眼睛,不含杂质,清澈见底,甚至比玉还要温润上三分。

帝凰格随意柔和,又是懵懵懂懂的小年纪,很是活泼可爱,但要想亲近她却不是容易的事。皇帝宠她宠的异常,容她在距离正殿最近的地方居住,帝凰却甜甜拒绝了,搬著自己的东西窝到了他寒薄的流花。

帝凰那麽喜欢他,自从住到了皇就只缠著他,哪怕跑著跑著摔倒了也会刨几下歪倒他脚边伸出小手让他一个人抱。

里皇子众多,眼看一个小丫头把父皇哄得乐颠颠,自然也纷纷企图凑上去亲近她,一次她嘴巴甜甜的把皇帝又逗乐了,一旁的三皇子看她玉雪可爱,也弯下身去想把她搂进怀里。手还没碰到帝凰衣服,她就捂著嘴巴连连退了几步,惊慌的大眼睛雾水迷蒙“怪……怪味道!好像那个什麽春什麽丸……”

三皇子脸色蜡黄铁青,一边的皇帝勃然大怒站起来揪著三皇子的衣服怒吼“朕就说你这几日昏昏沈沈的不像样子!敢情是在吃什麽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於是大队禁军冲进了三皇子的寝殿,搜出无数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丹药丸,什麽春销魂丸,长生不老药,醉生梦死丹……皇帝怒极攻心,当场指著三皇子破口大骂“吃这些药就算了!你竟然还想长生不老!朕还没死,你就想著熬死朕当真龙天子不成!”

几天後三皇子连其母妃都被打入冷,剥夺了皇族身份,命还在,却已经葬在了冷花雪里。

叶沐风淡淡的勾著红唇,伸手捏捏怀里娃娃嫩豆腐一样的脸蛋“帝凰,说得好。”她演的比他教的还真。

栏杆下哭声震天如丧考妣,美绝天人的少年冷冷看著昔日权势滔天的三皇子一党被抄个底朝天,收臂把怀里的娃娃搂紧,她这般暖和,是他在这寂冷殿里唯一的温暖。

盛京的秋天雨连绵,到了初冬,更是瓢泼大雨不断,夹杂著冷冷的细碎冰粒,湿冷气息直入骨髓。

他的流花在皇最偏僻的地方,离皇子们的太学最远。秋日里常常下了学时分依旧大雨倾盆,皇子们金枝玉叶,各都早早派来了接应的马车,将狭窄的太学门口小道堵得严严实实。

虽然都是皇子,一样分高贵卑贱,那些身份贵重的皇子车马早早就堵在了门口,低微的皇子们就只好避让开来,虽然只是小事,但皇子的身份尊卑气势高矮,仍要一分高下的。

叶沐风淡淡的坐在屋里翻书,他的人至少排在十丈开外,懒得费那个劲跟这些皇子们为谁先谁後大闹出手。

“七哥哥!七哥哥!”

他似是幻听,讶然抬起头,就看到了一手搂著流花侍卫脖子坐在他手臂上,一手高高举著油伞的帝凰。

雨夹著碎冰,斜斜打在她胎儿一般细软的绒发上。

口泥泞,花落成泥,车辙溅出高高的泥水,扑溅上她红如枫叶的衣裳。帝凰整个人都几乎探出了伞外,大大的眼睛透过雨帘使劲儿张望。不在乎大雨淋湿了她的鞋袜,淋湿了她的衣裳,浇透了她软绵绵的秀发,执著的探出伞外,任凭冰冷刺骨的雨水浇落在自己身上,不管是否可能引发高烧,是否会落下病,只为得,他在漫天沸盈人潮汹涌的门口,能第一眼看到为他送伞而来的人。

他记好的吓人,连那一天下了多大雨,看了什麽书,甚至是哪一页写了些什麽都记得清清楚楚……却模糊了她的笑脸,只记得他立刻合上了书卷,大步走进冷雨凄凄的中庭,一把搂住了帝凰挤开人群飞奔过来的温暖身体。

她那甜甜的笑涡似乎都在雨中模糊了,可扑入怀中又湿又暖的触感,却异常清晰,清晰地让他浑身发抖。

这一生从没有人,这样急切,为他一人而来。

他的寝冷晨萧瑟,盛京的冬天很长,他里侍女人手都很少,常常火炭烧到夜里一半就只剩下沈沈的余烬,偌大的室夜半萧瑟,冰冷如雪洞。

她有自己的温暖小筑,却从来不睡,总过来爬到他的膝盖上,张开嫩藕一样的小胳膊搂住他的腰。他好笑又极为纵容的,在红泥火炉上温温的热著牛,看她上来就把杯子凑近她软软嫩嫩的小嘴,像喂著幼猫一样看她小口小口的吸吮。盛京的冬天大雪压城,他常常散著长发,敞开衣襟,把这丫头温暖的身子抱在怀里,在冬日的清晨沈眠不醒。

有一次冷冬清早,他撑起身子缓缓睁开眼,长发凌乱的散落在床上,怀里余温还在,却少了那个红彤彤的娃娃。寂静的冷像是冰舌一样从他的口散漫开去,他起身顾不上束发,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襟,跑出寝门外里里外外的找。

裹著厚厚毛裘的帝凰像是一只绒球,奋力拖著比自己人还高的扫埽,使劲儿清理著他寝殿前落了一夜的厚厚大雪,甚至连不属於他寝殿范围的红色墙处狭窄的回廊走道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帝凰热乎乎的笑脸冻得冰红冰红,白雪映衬下像是一只涨的红红的冻桃子。

他又好笑又好气。这雪下一天也不会停,她就算扫完了不出一个时辰又会落回去,连女们都知道这些,任大雪落著,谁也懒得管。这笨娃娃把自己冻成一坨冰干什麽,还不如回陪他睡觉。

他披散著长发想将她毛绒绒的小身子抓回来,却见到往日软软甜甜的小姑娘一脸倔强摇头。“雪好大,昨天好几个公公都摔倒了”她细细弱弱的说,末了还加上一句“腰都断了。”

说罢很是担心的看著他的腰。

他怎会如此没用?那几个老太监路都快走不动,雪天路滑,摔倒了在正常不过。他把那冻红了鼻子的小帝凰搂起来捏捏她的鼻尖“雪这麽大,扫了也没用,一会儿就又盖住了。”

可是帝凰歪著脑袋,依旧倔强的摇头,猫一样的声音在冬日大雪乍寒的清晨里,像是从地底涌出的细细热泉“七哥哥睡觉总会醒的,醒了就要走路。帝凰只要一直在这扫,七哥哥走的路,就永远不会被雪盖住。”至於捎带上外的走廊就当她在做好事啦。

那他睡一上午,她就扫一上午吗?只为了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能有一条干净的路。

他把她呼呼的冰冷小手塞进怀里,紧紧贴著烫热的肌肤。他下巴抵著帝凰细细的发旋,只能听到心脏血流动的声音。

她说,我是帝凰,我是为帝王而生的。

七哥哥,我此生永在君前。

叶沐风抱著她,低语轻喃。

我不在乎你是谁,你是为我而生的。

如果你是帝凰,那我就做那个帝王吧,做那个天下共主的王,做那个你为之而生的人。

自那以後,这个美貌惊人却一直无声无息,被人漠视的皇子,像是在衰败秽的大盛廷里腾升而起的巨大凤凰,向天展开了他耀眼灿烂的华丽羽翼,火焰蒸腾,似是要焚烧掉一切的腐朽混乱,那隐藏在惊人美貌之下的狰狞龙爪,让他座下的蝼蚁们瑟瑟发抖,日夜寒蝉。

盛京的秋夜,枫红如血。

青砖落叶,色如流火。

帝凰从小没有见过母亲,国师将她丢给了他就再也没现身过。他那时一个色绝天下的美少年,竟就细细捻了红色的丝线帮她缝好棉裙。

这是他一个人的帝凰,她的衣服他都不愿外人来碰。

那时她不过五六岁,双环髻上缀著小小的铃铛,他折了几只枫叶卷成花的模样,给她在细软毛绒的脑袋上,清秀小佳人一个。帝凰咯咯好玩的笑,抱著他的手臂蹬蹬乱跳。

他也不过十三四,容色美貌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增长,豔光似是破开了青涩的皮囊,一寸寸透了出来。里的人看见了他,常常咬到舌头,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七皇子的美貌,已经隐隐惊动天下。

就连他的父皇看他,也似乎已经饥渴难耐,蠢蠢欲动。

帝凰很不喜欢皇帝看他的眼神,隐隐的对皇帝就有了抵触。

他那时温柔的著她毛茸茸的头发,柔声告诉她,没事,等小帝凰长大了,就能把这些讨厌的人统统挡在外面。

你呀,要快点长大才行。

那时小帝凰非常坚定的握拳,跟发毒誓一样。没问题,我一定会长的又高又壮又美又强。

他听著笑得前仰後合,抱著著暖呼呼的娃娃向後笑倒在了床上,举著她软软的身子低头吻她白嫩嫩的鼻尖。好啊,我等著帝凰长。

帝凰听女说过,她资质一般,就算後天拼命使劲,也不过是个清秀佳人罢了,连给七皇子提鞋都不配。

“能长到七皇子的十分之一,就是天下罕绝的美人儿了,你没指望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很肯定的告诉她。

於是帝凰觉得自己应该往别的方向发展,那个时候她为了长得快点,拼命吃,个子没怎麽长,倒是圆了一大圈。

他一点都不嫌弃,他怎麽可能嫌弃?她在他眼里,比最美的景色还更可爱几分。

指尖刮著她一嘴的桂花甜糕,他妖丽的眉目里笑意戏谑,给她一块一块的喂,她最喜欢吃这些小东西。

帝凰。

她好喜欢他这样柔柔的唤,伸手环住他的颈子,层层红纱堆出的柔裙摇曳,像是凤鸟的细弱羽翼,在阳光下一片金色的暖阳。

等你长大了,一定嫁给我,好不好。

那个小帝凰无明所以,伸出暖和的小拳头握住他弯起的一小指,荷花秋叶一般粼粼的大眼睛眨著看他。

他突然觉得语调艰涩,舌尖干哑。

往常的口若悬河、虚与委蛇竟像是在世界上最干净的冰晶之前无所遁形。

原来,若真的喜爱一个人,内心酸涩,反而会说不出话来,甜言蜜语,多数说给不相干的人听。

原来。

帝凰没有和他勾勾手,她握著他的小指,很是认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

七哥哥说什麽,帝凰都会说好。

七哥哥……你最好了。

他紧紧抵著小人的颈窝,浑身发冷,似乎所有的温暖都来自於怀里这个红色的小小身体。

你真美,真可爱,真好。

就算你不美,不可爱,不好,也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帝凰。

帝凰。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岁月如刀,天命轮回,残忍如斯。

7

☆、噩梦天轮

以己命换彼身。

那时少年时光,幸福温暖,竟然忘了国师说过的话,这个小帝凰的使命是为他挡去本命中的灾劫,以天降的命格为祭品,将他送上青天龙座,一统天下。

直到他的灾劫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大皇子并不像三皇子那麽好对付,他的不少门客已经慧眼识英雄,看出他惊人美貌下的隐隐獠牙,那时他在里已经万分小心,却仍然有失之大意的时候。

七皇子命中有四个大劫。

国师冰冷的声音似乎像是诅咒一样,在黑的大红柱上峥嵘盘旋,像是吐著信的毒蛇,缠绕的他心神不宁。

不是担心自己的命劫,只怕那灾劫由她来挡。

第一劫来的如此快。

父皇的寿宴,他身为皇子,竟然被命来把酒。他端坐在父亲的脚边,不过是皇帝向各国使节展示的一件天色绝品。

酒宴上觊觎他的人或是正大光明,或是偷偷,父皇看他的目光里含著异样的秽意味,一双纵欲过度显得异常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他心底硬寒如铁,冷隐如冰,杀意快要控制不住。

大皇子却在这时收到了父皇的眼色指示,笑吟吟的端给他一杯酒。

那能是什麽好东西?

只怕不是媚药就是毒。父皇指示大皇子端上来的定是春药,只是大皇子定会不失时机的换成致命毒酒。

他桃花眸冷凝,一手正要接过那杯致命的毒。

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帝凰站了起来。

她天真无邪,并不知道这天香似锦,五光十色的酒宴上有多麽恶毒龌龊的东西。她只是耳边似有灵悟,像是被命运的手拨转,极为迅速,极为清明的,扑过去将酒杯夺了下来,一边嚷嚷著好漂亮好香,一边贪嘴似得喝了下去!

皇帝和大皇子被这小娃儿一闹,竟也毫无准备,只好讪讪收手。

帝凰没有喝过酒,只是直觉知道,那不好,应该她来。

消灾、挡劫。

父皇没有再赐酒,大皇子的毒药也没有第二份。大皇子的毒药需要几个时辰才发作,她似是喝醉了,甜甜的扑上去亲了亲皇帝又是真龙天子又是天降荣华的叫著,把皇帝下媚药不成的郁闷心结哄得大开,哈哈大笑著,却没看见站在脚边的他几欲发狂的颤抖身体,冰冷的指甲已经把掌心狠狠掐出了血。

他只记得那一晚,如何撕碎心肠。

他紧紧抱著这虚软吐血的丫头,看她大口大口的呕吐,粘腻鲜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衣,像是天际喷泼而下的纷扬红梅,一路飘洒。口的疼痛几乎致命,他赤脚在夜晚散著梨花香味的廷回廊里飞奔,发丝凌乱,狼狈不堪,几欲疯狂。

怀里小小的身躯一点点变冷,她曾是那麽暖,那麽热的娃娃啊。

似乎抱得紧一点就能搂住她迅速消失的生命一样,他越搂越紧,丝毫不敢松手。

那时候,真的打算一起去死。

如果她救不回来,就一起去死。

冲进寝,正要把她放下去揪个御医来,却见到许久不露面的国师幽幽踏了进来。

“殿下不必慌张,帝凰没事。恭喜殿下过了第一个毒劫。”

美动天人的绝丽少年狼狈而疯狂。

他懂什麽?这是最烈的鸩毒,无色无味无解,他竟然如此神色自若的说她没事?

他那时狂大发意欲杀人,却被国师堪堪躲开。

“既然是鸩毒,殿下就算找来了御医,又有什麽用呢。”

他呵呵低笑,一手劈向他的後颈,打昏了他。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换好了衣衫,仓惶的张开眼睛,就看到小帝凰托著下巴笑眯眯的坐在床边乖乖看著他。

窗棂外透出来万道金辉,照亮她脸蛋上细细的绒毛,又黄又暖,金灿灿的洒在圆润的小肩膀後面。

还是那只背上有羽翼一般的金红色小凤凰。

冰玉一样的十指发狠将她一把拉上床,著她浑身上下,直到确定这暖融融的丫头是她。

柔软的娃娃乐呵呵的,以为他在挠痒痒,咯咯叫著七哥哥,往他怀里一个劲儿的钻。

暖暖的白润皮肤贴著他的,热乎乎暖融融,蕴藏了无尽的温暖。

还是他活蹦乱跳的小帝凰。

仿佛,那夜是个噩梦,醒来了,就什麽事情都没有。

仿佛。

之後夺嫡几乎进入白热化。他深深知道,当上太子的那个人未必能活著坐上龙座,於是敛眉收势,潜龙在渊,不动声色看别人互相撕咬,在外人看来,似乎就是一个无大志的美貌皇子而已,成天只会过点风花雪月吟诗唱调的日子。然而有人慧眼不凡,能看出他手底隐隐流动的暗爪,何况少一个皇子就少一份威胁。刀火毒剑几乎是接踵而至,防不胜防。

似乎是天轮指引一般,只要在他快要受伤致命的时候,帝凰都会突然出现,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然後本该由他承受的,统统被她小小的身体揽下。

他几乎疯掉。

他宁可残,宁可死,也不要他的帝凰受一点点伤!

每次,那个国师都会在灾难後出现,将那伤痕累累的丫头带走半天,再送回来时,又毫发无伤。

即使这样,她还是受了那麽重那麽深的疼!

“你把她带回去,带回去!”

冬日的寒风凛冽,他又一次抱回鲜血淋漓的小帝凰,十指紧紧抓住笑嘻嘻的国师深深陷入他的里,咬牙切齿。“我不要什麽帝凰,我不要她为我消灾挡劫!”

他宁愿放手,宁愿永远放开这寂寥冷里唯一的暖阳,也不要她一次次为自己尝尽苦楚!

她还那麽小,那麽软嫩,合该锦绣堆成、众人宠爱,不见愁苦。

这样的苦这样的痛不应该她来尝。

国师眼里笑意不见,冲他深深折腰。

“主君,天轮不可违,这是帝凰的命运。”

他语义深沈,黑眸如万丈深渊“有违天命,帝凰必殒命,是殿下想看到的吗?”

浓浓的绝望,像是天压乌云般席卷过来,冷如噩梦,看不到尽头。

国师递给他一颗红色的圆形石头,上半截豔红如血,下半截慢慢的颜色变浅,竟是雪一样的莹白。

“这个是随著帝凰现世的血玉。”国师冷冷的说“玉上面的红代表殿下的灾劫,红色越少,殿下的灾劫也越少。”

“殿下,红色不多了,等到玉石完全变白,帝凰就责任已了,不会再受伤。”

那颗血色的石头,交到了他的手里。

他盯著那半截浓浓的鲜红,双目被刺得疼痛。

七哥哥……

七哥哥……

帝凰不为所苦,身体一恢复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围在他身边打转,咯咯的笑,笑的让他刺目。

又一个春日,看似岁月流丽,百花丰盛。

夜色芬芳,花香柔暖,一切都看上美好的像是包裹在糖霜锦绣里。

他正准备歇息,打出生就跟著他的老太监在给他拿衣服的时候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尖刀,狠狠超他心窝刺来!

他眉目紧缩,正庆幸帝凰不在身边,哪知她一下午都在等著和他玩捉迷藏,正藏在他的塌下。

又是这样,一模一样。

那小小的身子从床下扑出来,正好撞上了老太监的刀尖,直直洞穿前後背,血雾弥漫,她疼的哭都哭不出来,弯著小小身子,紧紧抱著怀里的寒刃。

她有多疼,有多疼?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长发少年单手紧紧扼住从小养大自己的老太监枯皱的脖子,一把抽出枕头下的匕首,把那抖如风中秋叶的老东西刺成了蜂窝,连人形都留不住。

“恭喜殿下,又过一个命劫。”

依然是笑嘻嘻的国师,抱回那个血淋淋的小凤凰,说出口的话比蛇血还冷。

衣襟染血的美丽少年闻言纵声大笑起来,笑的弯下腰,笑出了眼泪,双手狠狠抓著冰冷的黑色玉砖地。

什麽帝凰,什麽己命换彼身,他才是她的劫难,是她悲剧的始作俑者!

离开她吧。

如果她不能离开皇,那麽换他走。

到一个她绝对到不了的地方,无论身上发生了什麽,都与她无关,不要再受伤了。

就算此生不复相见,都不要她再受伤了。

不出一日,他就向父皇恳请出拜师。

他要拜的,是藏在桃花鬼谷里面的极命大师,距离盛京万里之遥,凭帝凰绝对追不过来。

同月,皇帝准允所奏。

皇子们也拍手庆贺,滚吧。滚得远远的,争帝位的人越少越好。

七哥哥!七哥哥!

那红衣烈烈的小帝凰追著他孤寂的身影,从流花一路到了皇门外,哭声细弱嘶哑,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步子又小,一步一跌。

他几乎咬碎了牙,才能控制住不要回身,不要被她哭碎了心,不要後悔离开。

帝凰哭的扑倒在地上,弱弱的唤。

七哥哥,带上帝凰,才能给你挡灾化劫呀,七哥哥你带上我吧……

小猫一样绝望的哭泣渐渐远在身後,他只身远去,留下他的小帝凰,独守在那座开败了梨花的寂冷流花。

她牵他一生柔肠,却为他撒了鲜血千万行。

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陌上杏花满枝头,他只觉得大雪苍苍,天地空茫。

中的血一点一点冷了下来,化成冬日雪落下的寒冷孤清。

作家的话:

现在选边站吧,女主归谁

☆、夜火流花(上)

极命大师最後一门收了三个弟子。

韩国公三子叶苏,大盛皇朝七皇子叶沐风,春息夫人之子秋览若。

後世的史官在整理这段历史的时候,不禁纷纷感叹,极命大师这一门真是聚集了天下最风流的三个俊杰。他们缔造了现大陆基本的统一格局,甚至是整合了各个流派的风俗人情和文化教养,现世最基本的疆土分布以及主流文化,均在大盛皇朝这一代奠定。

叶沐风见到秋览若的时候,眉间细细挑了一下,对方眼里则淡漠如雪。

他们二人都没有想到,这世间竟然有能在容貌上和自己比肩的人存在,但所有惊诧也仅在一瞬间。

传言春息夫人之子,异色妖娆,却是如此清豔倾城的少年。

传闻帝国七皇子豔绝天下,却是如此风华中带著一丝凄清。

三人之间,格各异,目的完全不同。

叶苏只想做个风流公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娶了如花美眷,只让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大半力都花在学习诗词闲赋上,琴棋书画流豔妖娆,一把青丝如清水流束,放荡不羁,每天划著清波水舟喝著桃花酒,醉生梦死。

叶沐风忙於帝王策论,武学心计,幸好他天生悟非凡,能够闻一知二反三达四得五,连极命大师都被他吓到,几乎倾囊相授也教不够这个皇子,最後也不教了,随他自己去悟。

而秋览若,这个人,则似乎什麽都不想要,对任何事情都没有执著之意。他清豔如莲,临水独居,每天只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白衣似雪,不近人前。安静如同佛前的那朵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三人均有盖世之才,倒也慢慢惺惺相惜起来。

青雨珠帘,桃花谷里,手握书卷的红衣美人,喝酒抚琴的风流公子,轻卷落花的长发春息,是一抹天绝青烟色,望不可及的美景。

让叶沐风安慰的一点是,里的消息传来,帝凰的生活安稳了许多,因为他的离开,小帝凰本就深受皇帝宠爱,没有人再让她过一点点伤。

手里的半截血玉,红色再也没有消减过,倒令他心里略微著急,希望在离京的时间里让这灾劫通通落下来才好,就可以远远避开帝凰。

帝凰倒是时时刻刻惦记著他,总是送来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来牵系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几乎是天天都能收到她的信。

小小的丫头连笔都拿不稳,写的字歪七扭八,不会的字还用画来代替,初初那信艰涩让他读起来痛苦不堪,後来就越来越顺手,里哪个娘娘受宠啦,哪个太监和女有私情啦,事无巨细什麽都不落下,甚至流花的麻雀多了几窝都会写上。

虽然他气极是谁教一个六岁的娃娃什麽私情受宠之类的下作词汇带坏她,却无可奈何。只是回信嘱咐里的人多给她备些桂花糕配上牛,这丫头爱吃,吃完了就会去小厨房偷。

桃花鬼谷和外界的节气不同,帝凰常会寄给他石榴种子穿成的珠串,迎春花瓣压成的书签,花瓣背後还用毛笔写个歪歪扭扭的小楷“春”字。有了她这些小玩意儿,他好像一样置身於盛京的四季变换,看著她稚嫩笔迹徐徐展开在洒金雪白的宣纸上,就好像看见那个温暖的娃娃就站在面前,托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他。

他俩曾在流花的老梨树下面埋过一罐明月苏,那是江南最美味的酒,他用红色的罐子封了,和那娇软的娃娃一起埋到树下,看她好奇的嗅来嗅去,像个好奇的兔子。

帝凰,等到我一统天下,不再让你受伤的时候,我们就把它挖出来一起喝掉,好不好。美丽的少年弯著风华绝代的桃花眸子,对著怀里的小小女娃暖暖诱哄。

他那时为了逗她,骗她说这是什麽稀世珍宝,趁著月色偷偷的挖坑埋起来,帝凰还就当了真,忽闪著大眼睛谨谨慎慎小心翼翼的给他放风,听他这麽一说,笑弯了那双明媚的大大秋水眸子,使劲儿点头。

一嫩乎乎的白皙小指头学他竖在唇边,细细的说,好,我们偷偷的。

美丽倾城的少年弯腰抱著她低低笑,好!到了那时,七哥哥再偷偷抱你来。

她写给他信上说,七哥哥,春天,流花的梨花开了,今年开得比往年香呢。

七哥哥,今天有人说,帝凰长高了呢,等到见你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超过你的腰了?

七哥哥,帝凰好担心你,最近没有受什麽伤吧。

七哥哥,你什麽时候能回来?

七哥哥,我好想你。

叶沐风想她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来到桃花鬼谷的春江水畔,桃花谷顾名思义,四季如春,百花争豔,一谷的芳香粉红,连春江水都被绵绵密密的落花落满,像是带著香味的锦缎,光鲜粉豔,随著粼粼碧波甚有桃花流水悠然逢春的风流写意。

倾国倾城的少年坐在碧蓝的湖水池畔,握著怀里的血玉细细揉捏,却不意看到了春江湖水里的异动。

那时荷叶碧绿,晚间的月光似是分外缭绕,照在水上有种曲曲弯弯的迷魅的妖娆。

有血腥气,除此以外,还有一丝极其撩人的香。

水波柔媚流碧,寒冷的河水中站著一个人,背对著他在沐浴。

发如流泉,清若丝绢流束极长极长,带著湿气柔腻的缓缓搭在白玉一般的肩膀上,顺滑而下,落在泛著桃花香扮的清溪流水里,妖娆的几乎泛起甜味,那人一只耳畔坠著一只流光色的璎珞天香珠,透明晶莹的泪滴一般,里面隐隐约约的金色丝线展开,竟是一只莲花的形状。

只一个背影,美绝天人,似要离开红尘。

春息之子,异色妖娆。

叶沐风一眼看出那是秋览若,桃花谷虽然暖和,那春江水却极冷极冷,碰之刺骨,秋览若却似乎毫无所觉。

晚秋月下,细细的小雨下起来,滴在水面上,像是手指点起来的涟漪,一层层,又添了凉薄刺骨的冷意,那个美丽的少年微微抬起手,闭目仰头,任凭雨水打在脸上,顺著天鹅一般优美的下颚流下脖颈,沈静如莲。

水里似乎都有了一丝妖媚撩人的诡异味道。

“沐风?”

叶沐风正打算离开,低柔微冷的一个声音,从水面上传来。桃花眸里带了春水一般的笑意,他垂眸回头,却见秋览若头也仅仅是略略侧过身,长而薄的睫毛像是凉薄的飞刀一般,在月下清豔冷冽。

在他微微侧过身的时候,叶沐风才看到他长发覆盖下,几乎是一身的鲜血,眸子轻轻眯起。

那血腥气,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吧。

叶沐风知道他有秘密,却也想不到他出了什麽事,竟然把自己弄成这样,微微挑眉,看到秋览若微微别过头发,长发掩映下,耳畔皮肤上竟然有一朵雪白色的莲花,宛如暗香妖娆,他一手扯过水边树上搭著的白衣。轻衣如云,裹在身上,从水里缓缓走了上来,长发柔柔的拖在地面上,走路轻的像一个亡魂。

秋览若指缝还有没洗干净的血气,细细的一样,缠绕在细长的指头上。

“不要问。”

月季色的唇低低轻启,半分冷漠,半分疲惫。

叶沐风淡淡叹气,向树干靠去,拿出一壶酒递给他。

秋览若接过来仰头直接对嘴灌了下去,递回给他,单手撑在树干上微微的喘气,似乎是及其疲力尽。

桃花谷里,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伤痕,每个人都合起心扉。怎样的泣血纠结,都自己暗暗的伤,不在人前。

作家的话:

小秋呀小秋,你的第一次果体居然是被小叶子给看见的……暖暖你好亏

☆、夜火流花(中)

日子本来很是平静。

然而时光就像指尖残酷的沙,当春日换成了秋色,天下出现异变。

异族作乱,以拓跋部为首的边疆部族,竟然打破了边关腐朽的长城,率领数十万骑兵越过帝国防守最为薄弱的草原,一路烧杀抢掠,摧枯拉朽,直冲盛京而来!

皇帝及边关守将措手不及!他们想不到倾注了巨大人力和财力的城墙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腐朽王朝里日日醉生梦死的皇军守将们弱的连刀都拿不起来,他们没见过那样彪悍的巨汉和那麽狂烈的骏马,被茹毛饮血的部落骑兵一路像是被烈火摧毁的秋草,在怒马大刀下层层软倒下去。

这个变故是来源於一场关外的大雪。

边关部落们靠畜牧为生,不懂得耕作更不懂得仓储,一旦出现绝大的天灾,更是饿死的横尸遍野,缺少了赖以生计的牛马毛皮,他们没有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更交换不到粮食。

於是只好抢。

数十万饥饿而野蛮的部落民众红了眼,砸破城墙,纵马而入,烧杀抢掠,奸妇女,血洗了一座又一座的大盛城池,简直快要将整个大盛皇朝翻个底朝天!

可笑的是,皇帝只会在红色描金花钿的龙椅上两股战战,皇朝兵力不足向各个藩王门求助抗敌,竟然只有少少几个回应,皇廷要求文武百官各门富豪捐军饷,各个私鬼都把自己口袋捂得死紧,一个子都不往出拿。

而此时,帝国较为锐的盛合军全部被外派在西线驻守,由英瑾将军统领,赶来援救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行军时间!

骑兵兵贵神速,他们不占地盘,不要城池,只烧杀抢掠,很快就冲破帝国防线,将帝都盛京围了个水泄不通!

盛京的城墙如同铜墙铁壁,一时半会儿攻不下,这群蛮族们就索在城下扎寨饮马,在城郊各处大肆搜刮,他们贪婪的眼睛死死盯著盛京城内的奇珍异宝和绝色美女,像是闻到腐臭尸的秃鹫,盘桓不去。

叶沐风听到盛京被围,登时血逆流,原因无他,帝凰正在中!

他顾不得生死安危,提了剑就要飞奔回京,却被极命大师用**机关术困在了桃花谷里,株株桃树变换如妖,任他如何疯狂砍杀也无穷无尽。

“七皇子,你命格不凡,这一去只有送死,我受国师所托,决不让殿下踏出谷中一步。”

极命大师不以师徒之礼,反倒以君臣之礼对他深深折腰,“殿下武功已经逼近绝顶高手,这个阵法也困不了殿下多久,但老身必会倾尽所能,拖得殿下一刻是一刻。”

叶沐风收剑,迅速冷静下来,细细寻找桃花阵的阵眼,却见左侧突然门户打开,秋览若面色苍白,为他撕开了桃花阵的一角!

“不能让他走!”

叶苏著急,就要挥开秋览若的手,却被反手折开,秋览若一手收住漫天桃花凌厉的攻势,冲叶沐风低喊“快出来!”

如玉斯曜,若影在水,叶沐风一身红衣,疾风一样穿过比铁片还要尖利的桃花瓣,迅速退出阵中。

“你让他去送死吗?!”叶苏伸出竹笛要从背後勒住叶沐风的腰,却忘了这个时侯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凭他一人本控制不住,忙向秋览若大吼“你疯了!还不快来帮我!”

秋览若笑了一声,挥衣拂袖,像是白凤一般凌空扑杀而来,直直拍向叶苏的後脑!叶苏武功本就是他们三人力最弱的一个,阻止叶沐风本就吃力至极,哪里接得住他这一招,一口血吐出来软倒在地上。

“给你备好了马,去吧。”

那白衣少年将手中的另一把剑递给了他,“你如此心急如焚,必是有至关重要的事,至关重要的人,拿我的太阿去用吧。”

叶沐风接过剑,长发迎风散乱,美动天人的眸子抹过异色,“览若,多谢。”

他伏低身子,递给秋览若一只虎符“拜托你,盛合军在西线,如果英瑾速度太慢就杀了他!”

“交给我。”白衣少年看著他上马,长及脚面的黑色柔软秀发看起来竟有一丝嗜血的妖异。

握住叶沐风马缰的细长手指顿了顿,终究是缓缓放开。

“你,自己小心。”

白衣少年淡淡嘱咐了句,看那红衣烈烈的身影风驰电掣一般,斩刀提马迅速消失,转身负手竟也准备离去,叶苏使劲儿咳嗽,沙哑的支起身子,“你们都疯了麽?”

秋览若微微偏头唇角弯勾“信不信,天下大势的棋局,终於开始。”

他白衣如雪,凤眸倾城,声音里竟然含著一丝冷豔森,“我绝不置身事外!”

叶沐风一路不敢停,不敢歇,握著马缰的手臂泛起条条青筋,恨不得能腾云驾雾,心急如焚。

盛京不能开城门,不能开城门!

与此同时,盛京却几乎弹尽粮绝,援军未到,城里的存粮和水源几乎隐隐撑到了尽头。拓跋兵马在入城的水里下了毒,河水渗入底下,井水也遭到污染,恶霾重重压顶。

日子虽然难缠,但盛合军是帝国最锐的军队,正在前来。帝国虽然国力大衰,但百年的基业在那里,这些草原骑兵看似彪悍,其实不会打仗,只是一群饿极了的贪婪狂人,看似能闪电般的拥兵城下,但没有本事打长期抗战!只要正规军赶到,他们战线拉得太长没有天时地利人和,又深陷帝国心脏内部,只要盛合军外围包抄,他们一个都不能活著回去!

开了城门,帝凰命难保!

在此同时,浮躁烦闷也在部落军里传开,他们这一路抢掠,收获不少,眼看帝国大军隐隐移动,各地藩王似乎也蠢蠢欲动,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後,军中惊疑不定,在进退之间犹疑。

这时候,竟然出现了一桩莫名其妙的异事。

拓跋汗王的小女儿多玉扎公主身染怪病,诊治无效,怎麽都好不起来,眼看就气若游丝。

拓跋汗老来得女,是心肝上的,听了这个消息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在军帐大发雷霆,就要拿人来血祭。

军中的大祭司这个时侯以火为卜,竟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小公主的病,乃是有人相克,此人居於帝白虎星向,除了这个灾星,小公主必会安然!

那时公主药石枉然,拓跋汗极信大祭司,部落军马狂悍攻城!由祭司在城门下向上喊话,只要诛杀皇白虎星,拓跋部退兵!

白虎星,坐西向,祭司手指,皇最西边的室,就是那里!

皇最西边,流花。

流花主,就是公主的克星!

皇帝战战兢兢──流花主,帝国七皇子远在万里之外,如何解得了这围?

拓跋部给出的回答是,不杀流花主,誓破盛京杀皇族!

这时候,正是枫红如血,豔色正浓的美丽深秋。

盛京的枫叶,如红云压城,直冲天际,远远看去,像是一条红磷的龙盘旋缠踞,冷气森寒。

作家的话:

小帝凰快死一死吧,死完了暖暖和小秋就可以开始甜蜜结婚鸟,唉~~~

还要在这里感谢投票和送礼物还有看文的亲^_^

喜欢和你们多交流,嘿嘿

8

☆、夜火流花(下)

帝凰女就是在那一刻踏上了佣兵城下的混乱城门。

就在数个皇子进言要求皇帝圣旨赐死万里之遥的七皇子以解围城之困的时候,那个红衣鲜豔的小帝凰,俯身跪地,在帝君面前,脆声朗朗的宣布,她就是流花的主。

“陛下,七殿下已经离去多时,不会再回来,流花一直都是帝凰在住,帝凰就是流花的主。”

她俯身折腰跪地,无怨无悔。

“七殿下他不会回来了,流花,早就不是七殿下的流花了。”

那小小的孩子在君前镇定自若,冷静的一点不像平时木木呆呆的女娃娃,白嫩的小手蜷起,温暖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砖上。

娇嫩的声音像是最後一声莺啼,坚硬细碎“流花是帝凰的,正因为帝凰住在这里,才会冲煞了拓跋公主。”

皇帝并不是舍不得自己儿子的命,而是他怎麽盘算,七皇子也在万里之遥,且不说人能不能顺利杀掉,但是这一趟来回也要太多时间,本远水解不了近渴。

帝凰虽然是天选命格,但是皇族的人都知道,不过是国师拿来骗人的幌子,一个小小的女娃,有什麽舍不得?

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要解这要命的围,谁不乐意?

皇帝大大松了一口气,抱起小帝凰,笑的眼睛都挤到一起,赶忙命禁军将她带上城墙。

小帝凰被扭著手站在城垛上,红衣如血,细细的绒发在盛京的秋风里,像是幼雏鸟振翅四散下的细小羽毛。

她眨著长睫毛下的大眼睛,秋叶湖水一样的大眼睛,缓缓闭上。

那一天,就是她在这里看著七哥哥离开。

七哥哥,对不起,帝凰要走了。

七哥哥,这是帝凰能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七哥哥,如果能再见你一面该有多好,对不起,七哥哥……

那一天的阳光,热烈的反常,夏日一般,在城垛的青砖上反出巨大刺目的金光,那个红衣的小孩子身後红纱飘起的摇曳裙摆高高扬起,竟是一只渴望飞天的小凤凰。

那拓跋部的祭司嗤笑的指著她,“大盛皇帝耍著我们玩麽?找这麽一个小女娃顶替?”

帝凰低头,大眼睛在高处俯视著他,只有六岁的身体,眼里的凌厉庄严竟将城楼下的蛮族勇兵惊得鸦雀无声。

“我怎麽不是?”

她的声音虽小,却庄严而高雅,竟似一夜之间长大,红色衣裙在风里像是腾云而起一般“我是天选帝凰,皇帝赐住流花,保我大盛皇朝兴隆昌盛,国祚绵延!以我一个人的命格救回你们的公主,绰绰有余!”

“帝凰女呀,那就是帝凰女!”

惊叹的呼声如同潮水一般泛滥开来,一波波冲击而上,在烈烈秋风中骚动不安。

帝凰女传说已久,虽然大部分由国师造势而成,但口口相传,且草原部族向来迷信,眼下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如此高贵的帝凰女,定能换回拓跋公主的一条命!且大盛皇朝少了天选帝凰,可不也就少了那个传说中的天下共主麽?

老祭司还想反驳,心急如焚的拓跋汗却已经站起身,指著帝凰高喊,快!快取了她的命换回我儿!

这个女娃儿和自己女儿年龄相仿,又同属,命格高贵,只要没有她,多玉扎定能好起来!

祭司气极,汗王却几乎不顾一切,抓住一切救命稻草换回自己的爱女。“祭司!拿她的命祭天,保住我儿!”

大祭司咬咬牙,拢著手回身“以我们部落的规矩,要救公主就得按部落里的规矩来,命祭务必要我领著一百族人,在流花进行!”

於是帝凰被押下去,城外大军退後十里,大盛皇朝帝都的城门开了一条小缝,将那瘦骨嶙峋的祭司和身著祭司长袍的一百随侍,迎了进去。

“帝凰!帝凰!”

少年清凉焦灼的声音在铁甲烟烬里透过来,她看到一个年龄相仿的俊秀男孩拼命要拨开侍从的手向她扑过来。

她弯起大大的眼睛,伸手冲他招了招。

“易易,再见!以後七哥哥回来了,你要代我陪他哦!”她举手在嘴边弯成一个圆,冲自己结交时日不多的好朋友嫩嫩的喊。

“小世子,快走了!”那男孩泪涕横流,在侍从臂弯里暴烈挣动,却被转身强抱上华丽的马车。

草原人祭极其残忍。

老祭司的手像是风干的枯枝,头上绑著各种人骨追成的链子,衬著他油腻花白的硬头发和仿佛饿极了的怪物一般下凹的浑浊双眼,帝凰小小的身子被吓得直发抖。

那老祭司挤出一个狰狞的怪物似得笑,好像月影下的枯树,细长的指头只有一层皱巴巴的皮包著骨头。

他桀桀的笑,随侍们遵从他的旨意在流花的老梨树下搭起一个枯枝做成的高台,立著一铁柱,直地底三分。

老祭司著头发上的骨头,又是桀桀的嬉笑。

“等著小女娃烧成皮,我要取她的两块儿腿骨。”他眼神像是一只贪食的蛙,这女娃异常白嫩可口,必然肌骨莹润,她的骨头一定是莹白如玉的小玩意儿吧,嘻嘻。

帝凰被拽起身,反手绑在壮的铁柱上,紧紧咬著红润的小嘴,大眼睛上的睫毛低低颤抖。

“哟,硬气的小姑娘,真是天选帝凰?”大祭司枯橘一般的老脸,喷出**的臭气,在她白嫩晶莹的小脸上来回闻嗅“怎麽样,如果你否认做这个流花主,我老人家能留你一条命哦。”

干瘦的手指著她身後冰凉的铁柱,一手拿起身旁侍从用金盘托上来的一把小铁锤。

“为了破你的命格,得要先用小铁锤敲断你浑身所有筋骨,敲成渣渣。”铁锤磕在铁柱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伴随著桀桀的枯笑“然後,你就只剩下一张废皮,却还活著,在你就咬疼昏过去的时候,老人家我就会从这里把铁柱子点燃。”

枯骨般的手牵起铁柱内芯的一铜线,恐吓的递到帝凰眼前,还是那副古怪的桀桀嬉笑“然後,这个台下会点上火把,绑你的铁柱一点一点烫起来,烫的你连昏都昏不过去,烧穿你背上的小嫩皮,慢慢把你烤熟。”

他眼里充满了折磨人的热情兴奋,似乎发了烧一样。

“老人家还没烧过你这样的嫩娃娃,滋味肯定美妙极了。”他著她细腻滑嫩的小脸蛋,“最後,你会烧的只剩下两条小腿,老人家就把你的膝盖骨取出来,做成骨串。”

帝凰吓得双目大张,浑身都在发抖,一双秋水瞳眸闪著恐惧,看著那怪物一般的老人。

老祭司最喜欢看著猎物临死前惊惧恐怖的狰狞感,越是害怕他就越是兴奋,“怎样,你要不要否认?”

否认了,他就可以去杀那个世所罕见的七皇子,桀桀桀!

帝凰任眼泪淌在脸蛋上,眼睛里虽然惊恐异常,却没有退意。

她微微张开红色的小嘴,干哑却坚定的一字一句。

“我,是天选帝凰,流、花、、主!”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即使身逢乱世,陷身恶沼,依然灿若秋波,不染尘霾。

老怪物见她这般模样,心底里脊涌出一股极为恶毒的残忍和兴奋,他高声尖笑著,举起手的铁锤,声音像是刮擦过铁皮的狗爪,尖利狰狞────“人祭,开始!”

作家的话:

小叶子,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把你写的这麽不招人待见,55555!都是我的错,给你娶了那麽多老婆!

小秋:该糟了吧?娶那麽多你拿什麽和我争?

小叶:朕自有朕的招。

小秋&小叶冲著女主:快说你要谁!

女主:我现在明显只喜欢小秋好不好?小叶子我都不认识你。

小秋转头看小叶:我先把证领了才能轮到你。

小叶:法院都是我家开的,你领个证有用麽?

小秋冷笑:等著看,看法院归谁开。

女主:……

☆、碎骨之伤

那真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

一边旁观的大盛皇族们,看那枯皮似得老怪物拿那周身带刺的铁锤,从帝凰的脚趾间开始,一寸寸敲碎了她娇细的骨头!骨骼崩裂的声音沈闷而刺耳,每一下铁锤上的倒刺都扎进她细腻的皮肤,拔出来的时候,带出刺拉翻飞的红和鲜血。

那稚嫩的女娃娃满身惊冷的汗,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双眸一片死气。老祭司敲得很慢很慢,每次都在她抽搐还未平复的时候再狠狠来一锤,先是碎了趾骨,再慢慢往上,一寸寸,昔日白嫩圆润的小腿登时像是被抽掉了支柱,像是面袋子一样软软的搭下来,儿童柔弱的骨骼被敲成了细沙,腿上鲜血淋漓,恐怖的凹陷下去。

接著,就是她幼嫩的脊柱和十指双臂。那曾经连摔倒都有人心疼的细细搓揉的可爱小身体,慢慢像是抽了筋的蛇一样空虚绵倒下去,流花的守卫们纷纷不忍直视,忍著喉咙中的恶心,别过头去。

大盛皇朝的皇族们,一边心惊胆战一边暗暗庆幸,外族蛮夷真是落後刻毒至极,这个大祭司据说从小是吃人喝蛇血长大,浑身腐臭,头骨珠子喀拉喀拉的怪响,光看他一脸食用蛙的龌龊表情,就知道他手下折磨人该是如何求死不能!这些皇族一心庆幸站在那火堆上的不是自己,却没有一人心底隐隐不忍,他们这帮平时自诩高贵无匹的贵族们今日能偷生苟且,竟全靠著一个受尽残忍折磨的小姑娘!

帝凰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她太小,太天真,她曾经真的不明白这世界上还有比死更令人恐惧万分的事情,不能用疼来形容,她连气都喘不上来,身上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只有,只有耳畔喀拉喀拉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直冲脑门牙龈几乎迸裂骨血的痛苦!像是小猫被人拧著脖子,呀呀的哭,却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快杀了她吧,谁快杀了她呀……

十指碎裂的一刹那,她尖声呜鸣了一声,全身骨骼似粉,皆数废掉,十指连心,她疯狂的颤抖,像濒死的鱼被利刃活活划破肚皮。

“其实本来还需要活剖的,但老人家看你撑不了那麽旧,就直接上火柱吧!”老祭司被她痛苦求死的表情看得兴奋至极,搓了搓手,拿起火把就点燃了铁柱里的铜芯。

皮肤被烧焦的味道直冲天际,整个流花都充满了烂的味道。火红的铁柱烙吱吱叫,登时把帝凰唯一完好的後背和後脑烧的鲜血淋漓,焦红狰狞。

本以为碎骨是最疼的,原来,竟远远还比不上火焚……祭司一点点加大火势,那通红的火柱竟要把人一点点的烤熟!

如此恶毒如此残忍!

除了这些蛮夷祭司,没人再胆敢看这火台一眼,没人胆敢吱一声,大盛皇族们两股战战,连尿裤子的都有!老祭司桀桀的笑,知道这些手无缚**之力、成天只知道勾心斗角的中原贵族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登时更加兴奋,还欲再加一把火,就看到地上的石子似乎微微的震动了起来。

下一瞬他鼻血飞溅,还未收住唇边恶毒贪婪的怪笑,就被一阵狂烈风暴摔飞了出去!

狂风乱卷,楼台巍巍颤抖,大地呜鸣,半空之中疾速飞卷而来的红色身影如同狂暴的飞天红龙,上古神兽挟持这巨大的狠厉拨云吞日,卷起风沙千丈,直入云天!

风声哭啸,沙尘狂戾,有人带著杀佛弑神的巨大怒火和哀伤飞扑而来!

风卷黑鸦鬼哭狼嚎,龙哭黄泉寸草不生,人未至风压已至,流花里面已经没有能站得起来的人,不是屈膝跪倒在地就是勉强抓著身边的物体固定自己,树短枯枝,狂风石雨和树叶像是刀锋一样,惹起阵阵尖利惨叫和横飞血。

叶沐风一手拎著拓跋部首将的半截鲜血淋漓的脑袋,红衣如血,双眸如冰,几天不眠不休却疯狂至极。

美动天人的红衣少年如同地狱修罗,携著地火太阿冲入帝都围城的数十万部落大军中,如同掠过花叶的利刃,如入无人之境,探囊取物,无人敢阻,纷纷抱著脑袋似风摧秋草一般。

黄沙染血,任他手起刀落,割了首将的脑袋,手举太阿劈开了十寸厚的青铜城门!

太阿,上古名剑,轩辕也要颤抖的嗜血兵器!

这是哪里来的妖魔?!

还没人能反映过来,红衣如同被火烧的烈凰,直扑流花而去!

他原以为,原以为只要保住了皇城,帝凰就不会有生命之忧,他错了!他错了!

肝胆欲裂,叶沐风只觉得鲜血涌吼,身体颤抖,这朗朗乾坤,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女娃娃,大盛皇族,竟然如此怯懦!

他只攻不守,完全舍弃後背,一路向前,直扑而来,一手狠狠掐住地上那个枯枝一般扭曲的老怪物,倾国倾城的容颜看起来竟像是个恶鬼。

老祭司一只手臂被他活生生撕了下来!尖利狰狞哭号,他喜欢折磨别人,甚至是活吞生剖,自己却连一点痛楚也受不了,看自己空洞的肩膀,登时号哭了起来,腥臭的血污喷涌而出,溅在狼狈不堪的在地面上翻滚抽搐。

叶沐风松手,後背似是剧痛的颤抖,焦烫的味传来,他几乎僵在原地,不敢回头。

理智告诉他,快回头,那血红火柱上已然皮开绽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帝凰,快去救她!

情感却像是剧毒的蛇,惊恐忧惧,将他啃食在原地,体无完肤,魂飞魄散。

天云黑沈,惊雷炸起,大雨落地。

雨点砸到血迹斑斑的青砖石地上,卷起腥臭和血流转瞬无形,大水流过,火柱熄灭。

他的魂魄也被一点点熄灭。

那个被绑在柴堆上,浑身鲜血,背後被烈火吞噬,骨粉成灰的团怪物,就是他的帝凰麽?

他似乎被抽离了魂魄,一步一顿,跪在她身旁,火苗舔食上他的手腕,他毫无所觉,割断她那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手腕上的铁索。

帝凰还有气,却已经面目模糊,狰狞如鬼,身上全是血洞和火烧出的焦,只是一团血模糊会微微抽搐的血块罢了。

他抱著血模糊的帝凰,心在那一瞬间,痛楚灭顶,万劫不复!

所有知觉,都和她一样,被火焚成灰。

春光明豔,秋水粼粼。

帝凰惨不成人形,却似是最後的回光返照一样,慢慢睁开了烧焦的眼睛,红肿刺目,而那双秋水瞳眸,却是他认得的模样。

她目不转睛的看著他,欣喜,灰败,绝望,亲昵……

那一瞬间,这个六岁的女孩子眼睛里,竟然也有如此多,如此复杂的情感。

己命换彼身。

她做到了。

永在君前,她却做不到了。

秋水一样的眸子依依不舍的看著他的心神俱焚,看他痛不欲生,看他……

血淋淋的小嘴动了动,气若游丝,却是唯一的渴盼。

他低头,毫不嫌弃的轻轻抚著她焦缩丑陋的小脸,小心翼翼的好像她仍是他手心那个最美的珍宝。

她说,七哥哥,送我走吧。

他眸底醉人,含著痛楚微笑,手指温柔的不可思议。

如果他不离开,今日的流花主必然是他。

如果他不离开,帝凰不会被绑上火柱。

原来命运无情,天不会老,逃不开,躲不掉。

终究的终究,她仍然为他挡了死劫,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痛。

大雨倾盆,冲刷掉一切丑陋,冷风粼粼,浇透了他湿冷的长发红衣,他伸长手臂,缓缓的,珍爱的,将她抱紧。

她已经全身粉碎,多活一刻,都是痛苦,他怎麽会不明白。

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抱紧。

再没有一个人,让你看到眉眼间都是花火。

再没有一个人,让你看到她笑,会轻扬唇角,看到她皱眉,欲以身代劳。

手指握紧太阿,抵住她的背心,心脏的地方。

帝凰似有所觉,大眼睛里闪著不舍和欣喜。

他闭上眼,咬唇出血,毫不犹豫,一剑洞穿!

明亮的眼睛缓缓的,暗淡却安详,她走了,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冰天雪地,独自仓惶。

长指颤抖著,从怀里出那块冰冷的血玉,红色完全褪去,剩下一片莹白如雪。

他把这雪白的石头轻轻放入帝凰破烂的衣襟里,面白如雪,再无人色。

永别了,帝凰

我的心肝宝贝。

本以为你是我此生的恋人,却变成最痛的伤

永别了

此生再也见不到你

春暖入怀,笑意如花。

作家的话:

OK,小叶子完成妖魔化了

下面准备新婚之夜,上荤菜了噢

☆、春山如笑

自那一夜蔷薇妖豔,石桌缠绵之後,禾风暖开始躲人。

她开始变得好忙,八婆的好像将军府里洗衣扫地涮碗甚至是喜鹊搭窝都归她管,现在又迷上了扫地。

反正,她就是忙的没时间和秋览若处一处。

当将军府的主人好不容易抽空回家,发现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丰盛的午宴桌边,桌上菜色致,夏日静好,荷叶茶也散发著静幽香气,侍从们垂手恭立,净手的香片茶和花蒸露都一丝不苟没有一点问题的时候,那双春江如画的眉眼就微微挑了起来。

下人们也不紧张,应天鼓著嘴站在一边,笑的跟只炸毛狐狸似得。

“将军。”他嘿嘿笑著,搓了搓手看眼前云边玉树,倾国倾城的清豔青年。秋览若微微斜过眼来,耳畔坠下的玲珑香珠平添万分拈花风情,应天不待他问,立刻禀报“将军,暖姑娘这会儿扫府门口的地去了。”

秋览若唇边似笑非笑,筷子在白玉骨指里微微滑动,“扫地,就不需要用膳了?”

那是,陪您吃饭,等您饭吃饱了吃人麽?

应天嘴角抽搐,将军,人家小姑娘脖子上青青紫紫的,您当别人瞎子呢。

禽兽啊!

肚子里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当人下属的,自然也懂得什麽话不能挑明说。“将军,咱们府里的人手哪里有暖姑娘手勤动作快,不但将军府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府门口的官道上也打扫干净啦。”

秋览若自然知道,这几日回府,脚下踩的石板地在几十米开外就已经一尘不染,归功於谁,他不作第二人想。

将军府一条街贵胄府邸不少,眼看帅元府像是吃错了药一样这麽爱护皇城环境,临街的大宗世族纷纷争起效仿,生怕落下潮流。这下摊铺百姓群起效尤,皇城西角,除了易小王爷府和鞠相府,家家都把清扫范围扩展到了友邻,京兆尹路过巡查的时候,卫生条件好的让他想哭。

今天下朝,连帝君都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清清楚楚写了三个字,你有病。

仿佛没看见应天的眼神,帅元将军施施然伸出筷子去,半点叫人回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宠她,自然是她爱干什麽就干什麽,为了躲他饭都不吃这种事也没甚麽。

躲就躲吧。

应天还以为秋览若会立刻让他把那个大中午毒日头下的丫头押回来,却见秋览若垂眸吃饭,连一丝不豫都没有。

慢条斯理的吃完饭,秋览若站起身,取了丝巾擦干净手,转头对上应天的眼,红唇微启。

快说吧快说吧,心疼了吧不高兴了吧想人家了吧。

应天搓著手等。

身後几个丫鬟也搓著手。

秋览若只是在水里点了点,柔好听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应天。”

说吧说吧!想让人家来陪你就说吧。

倾国倾城的凤眸微弯,撩人的语调凉若秋水“嘱咐风暖,扫地紧著将军府这边即可,别扫到鞠洲府那边给我丢人。”

长指轻轻扫了扫“时间过了就把午膳撤了吧,既然人家不想吃,又留什麽呢。”

红唇薄薄勾起,发若流泉异色妖娆,美丽的青年笑的有如佛指拈花,没心没肺,撩开纱幔撩香而去,没有半分停留。

下巴砸到脚背上,应天张著嘴看自家将军走人,欲哭无泪。

“应总管,买定离手,愿赌服输了。”

金钱诱惑之下,没人先收拾桌上的残羹,背後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搓手声嘿嘿嘿靠过来,应天哭丧著脸解开钱袋。

对她而言,也许一切都进展的过快了……

风暖大老远听说他要回府用午膳,跟老鼠躲猫一样,此刻连东厢都不敢回,托著下巴坐在将军府门口的石狮子边,眨巴著眼睛,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览若於她,相逢於幼年,相熟相伴,她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个小小的少女,朦朦胧胧的恋慕,是最纯净的感情。

可她的感情太干净了,那时年纪娇小,桃枝相约相伴老,在她的意识里,最深最重的爱就是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相持始终,不离不弃,这样平顺温淡的爱慕,那样执子之手的淡淡默契,知心知意就好。

她知他的爱温柔醉人,可那一夜之後,风暖才惊觉那样的爱却太过妖娆露骨豔情,超出她的认知。

她以为他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知他还要骨厮磨缠绵不休。

原来夫妻,不是亲亲抱抱就好的。

她惧怕那样的拥抱,却又忍不住想要偎进,他怀抱温暖柔和,刻骨的痴缠,都在他手臂长发间柔柔铺开。

他抱她的时候,手臂总是缓缓卷过来,微微收力,像抱一只柔若无骨的貂,任她团上他的膝。探入鼻间的气息幽若兰花,带著暖暖水汽,眉目间凝成绝代风华,长发在她手腕凉凉的滑淡淡的卷,缠了千百种柔情倦意。

在那样的怀抱里,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摧毁,没有任何风雨能够透进。

可是,呀,还是不敢。

苦恼的少女把红透的脑袋埋到膝盖里。

如果到他身边去,肯定又会被春息迷惑,傻头傻脑的把他扑倒,使劲啃。

想著那副秀色可餐的姿色,感觉肚子饿了。

娶个头脑简单的吃货好处就是,别家女子恨教自家男人不封侯,比著金枝玉翠满头锦绣华绫一身,而风暖给她一盘桂花糕,她就会高高兴兴地蹦哒著跟你走。

如果桂花糕也买不起,一碗粥也可以打发的。

禾大爹爹告诉她,只要暖暖还能吃饭能睡觉,这世界上的事,就还没有多坏。

风暖深以为然,自小受的苦已经不少,她看每一天,都像恩赐一样。

算算时间,那妖孽应该吃完饭忙公事去了,风暖起身拍拍裙子,把脑子里的邪恶念头打发走,很开心的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来将军府里时日不短了,秋览若不喜府里人多,只安排了两个丫头给她,风暖却无论如何学不来这一套。

秋览若本是可著劲把她往娇贵了养,怎麽惯著怎麽来,可後来发现小丫头动弹习惯了,不让她做事反而难受,也就随她去了。

不是做作矫情,而是她在东街做了这麽多年生意,虽然也曾受过骚扰,可街坊邻居大都那麽好。有来铺子里聊天的,有随手帮她带包调味的,甚至写书习字也是从一个常来喝粥的老夫子那里一点点学来的。别的不说,秋览若送来的丫鬟朱霄都曾去过她铺子里好几次,厨房的青大娘跟她买过早点……风暖看到她们就无比放松,别说端架子了,就是让她们端水端饭,都怪怪的。

这样也有问题,风暖知道。

将军夫人以後怎麽都是一品诰命,她这样的女人,撑不起豪门巨胄的气势,一开口一投足,就能露怯。

不是不担忧的。

当秋览若发现她开始苦攻琴棋书画的时候,撑著双臂把她环在怀里,下巴搁在她颈窝连连低笑,食指一点,就把她苦思半响的棋局一招之内破的落花流水,凉凉说了一句“不必徒劳,以後孩儿我来教。”

什麽叫孩、儿、你、来、教!

孩儿的娘出去丢人丢大发,你脸上好看麽!

脾气给惯得上火,抓著他的耳朵就扒拉,却被那妖娆绝世的男人压在桌上笑的浑身轻颤,一边在她耳边密密的吻“暖暖别怕,夫君不怕丢人。”

也就是说,她一定会给他丢人!

春暖被他笑的一肚子邪火,又被他唇边春山如笑的绝美景致给迷了眼,不由的就软软任他吮吻,还不甘咕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我知道。

那男人回的敷衍,红唇炽热水香缭绕。

却听他一边在耳畔亲吻,香淡的语调在她耳畔,柔指抚琴一般,妖娆醉人,不厌其烦的轻语。

她的每一份努力,他都知道。

她那样好,嫁了谁,就要谁不受任何委屈,她这份心意,配得起天下任何一个圣贤。

那时陌上梢头,她就成蜷缩成了他手掌中的小鸽子,温暖乖顺。

风暖刻意绕过秋览若休憩的别院,从另一侧窜入了厨房,一下子傻了眼。

厨房里东西珍馐佳肴,丰盛异常,可惜……都是最原始的姿态。

人参四肢八角,美滋滋的躺在黄绸缎上,鹿茸还在鹿的角上,**鸭鱼都还是活的,会走会飞能游,即使她饿的两眼昏花,也不能抓来就啃。

那吃两口白米饭吧,厨房里跟防贼似得干干净净,除了不能入口的东西,全被锁了起来……

将军府害怕贼,这盛京的治安,有这麽差麽==

就、就没人留饭给她麽,好歹,将军府的门口是她扫干净的啊,风暖只想哭。

挽上袖子,风暖决定从厨房外的土陇里刨一个番薯来烤,却看见青大娘的女儿,那个漂亮的小厨娘眼睛弯弯的把她堵在了门外,挡住她去刨土的势头。

“暖姑娘,”她笑的眉如春山,“将军吩咐下来,咱们府里过了点是不开饭的。”

她顿了顿,笑的更加可亲。

“姑娘若是饿了,就到将军手里吃东西去。”

9

☆、指尖欢颜

嗟,来食。

这是风暖在脑子里描绘出来的秋览若,长指托著碗喂宠物小狗一样笑眯眯的样子,这麽想著,就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这麽没骨气。

嗯,不过好久没有看到他,能亲亲他的手心也好……

风暖觉得自己简直是缺心眼,一边躲他躲得像老鼠见了猫,一边又想他想的睡也睡不著,可那个男人呢,每天气定神闲指点江山,她躲,他也不来找找她。

她不了解自己的情人,从来习惯於逼人前来就山,兵诈诡道,绝没有把自己送到人跟前去的道理。

然而,当她在院里梨花树下看到了侧睡上的秋览若,所有小女儿家的情思怨怨都仿佛随风化去。

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於人。

她的爱人双目垂阖,一身白衣,单臂弯起枕著春江弱水一样柔细婉转的黑发,衣襟开敞露出的锁骨像是挺直的凹凸蝴蝶,带著一种震人心魄的美丽。梨花树尤带水汽氤氲,低低俯垂,结满了一树的雪白压低,竟像是在酷暑万紫千红的妖娆乱花里面下了一场静静的雪,芳香宁溢。

他睡得那样沈,那样疲倦,似是不知春秋,就著一张梨花木软榻,静静化在梨花雪里。

一张军报折子卷起边角,仍在地下柔软的草地上,长发委地,落花一般,竟是南国流水一般的暗香妖娆。

秋览若搭在塌沿的那只手上,捏了一只咬了一口的粉红色玫瑰花糖糕,指尖沾著晶亮的糖粉。

手腕上,一道鲜红,丝丝渗著血。

风暖大惊,连忙探上前去,又怕打搅他睡觉,轻轻翻开他手腕上的伤,倒也不重,只是他好像懒得包扎,一点一点滴著红。

一下子心疼的不知道怎麽好。

她只当他是无所不能的大将军,武功绝世,这世上谁能伤到他?

心乱如麻,这里是盛京又不是战场,他怎麽会受伤?

随便抽了块布,轻轻敷在他的伤口上,看他眉间倦意,突然就愧疚起来。

从应天口里,她知道瑞阳的事情一直没有解决,览若是不是感觉很棘手?

以他的身份,应该娶的妻子应该不是世族贵胄就是公主,但他却一口咬定了非她不娶。

秋览若待在府里的时日不多,那日知会过帝君之後,就吩咐府里准备成亲事宜。

帝君口头允诺,却并未在朝堂上公之於众,将军府同样毫不声张,除了易小王爷之外,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也仅有将军内府和大盛皇朝的帝君一人而已。

然而这件事终究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届时,在朝堂上只怕为这件事为难他的人不在少数。

他军务缠身,晚上回来还要亲自准备成亲的一系列繁杂事务,件件要他亲手过目,他眼下累的睡著,她却连顿饭都没有陪他吃。

愧疚到了极限,风暖在他卧榻下坐下来,盛夏酷暑,她好心疼的拿了团扇细细的给他扇凉。

秋览若是什麽耳朵,一里开外的蝴蝶振翅都能吵醒他,何况是禾风暖那点蹑手蹑脚的三脚猫?他早就醒了,长睫掩映下看她一脸又是心疼又是依恋的蜷在身边,一下子觉得分外静好,动都不想动。

扇了一会儿肚子饿了,就见秋览若软塌旁边的小叶紫檀几上放了一个透光薄瓷盘子,里面樱红碧绿鹅黄,做成花朵形状的糖糕,飘著很醉人的牛桂花味,鼻子抽了抽,肚子又饿,也顾不得美男在塌,何况最近被他惯得爪子越发随便了,问也不问就伸手抓了一块张嘴就吃。

仔细你的牙!

眉眼微皱,假寐的秋览若话还没出口,就见少女摔掉手里的糕捧著腮帮子,眼泪都要喷出来!

这什麽东西!硬的石头一样!

软榻上的美男就低笑了一声,春江如画般的眉眼徐徐睁开,如下夜惊破水面的莲花,眸光里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风暖”长指从头下抽出来,伸到喷泪的少女脑袋上了,“青杏跟你说了什麽?”

一排小牙差点崩掉的风暖看他醒了,泪汪汪的捂著腮帮呜呜的哽咽“她让我……到你手里吃东西……”说完瞪大眼睛。

到他手里吃东西,到他手里吃东西……

那妖娆美豔的青年支起身眸子里满是笑意,长发四散的拧她的脸“让你到我手里来吃,偏偏任,这盘里放的全都是机关章,只有我手里这一块是真正能吃的糕。”

机、机关章,那什麽玩意儿,干嘛做成糕点的样子,还做得那麽像!

风暖被他的坏心眼气得够呛,像只受了委屈的幼猫,被主人欺负了又不舍得离开,秋览若伸手将她半揽到身侧,“你躲我躲得这麽凶,可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猫咪脑袋摇了摇,就看见手腕上被绑上了一五彩带子。

那五彩丝线叫做长命缕、续命缕,它们的作用相同,就是辟邪驱瘟,庚延人命。

“五月五日,以五彩丝系臂者,辟兵及鬼,令人不病瘟。又说:“五月五日续命缕,俗说以益人命。”秋览若五指淡淡掠过她手腕的皮肤,眸中含著某种不明意味的波光,“风暖,一定好好带著,带够七七四十九天。”

“览若信这个呀?”风暖眉间细细皱了起来,看他很是细心的为她系了起来。

“不信。”秋览若眉目清淡,凤眸却笑的有丝妖娆“天下神佛拿我亦无可奈何,但恐你娇弱,今日国师进我顺手跟他要了一。”

那五彩绳带著一种异样的香味,风暖嗅了嗅,可爱的让他眸中温度浅浅上升。

“览若你的伤──”看他手腕又有血渗出来,秋览若低低嗯了一句,忽然就说“似乎睡著的时候被什麽毒虫咬了吧。”

说罢手腕伸到她嘴边,垂下头来,又长又滑的头发盖住了她的视线,一丝诱惑暧昧的香息飘过来“伤口又麻又蛰,帮我吸一吸吧。”

什麽毒虫的嘴长这样?

风暖才要怀疑,一听他说有毒,赶紧凑上去帮他吮了起来,他的血又凉又甜,味道……很怪。

刚要吐掉,秋览若凉凉的唇瓣就覆了上来,惊了她一跳,不小心就把该吐掉的血咽了下去。

他也不多辗转,贴了贴就走,看她惊慌的著脖子,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喝下去了,就好。

自此之後,恐怕世间难有人碰她一头发。

这世间,没人敢碰春息公子的指尖哪怕一瞬欢颜。

风暖,希望你永远不知道,你喝下去的东西,叫做欢颜。

☆、珠玉在侧

五月五日之後就是句芒节,盛京向来有这样的传统,句芒节晚,人人锦衣遮面,看不出本来面目,在街道上熙熙攘攘。句芒虽然是春神,可句芒节却在夏日,只因传说句芒乃是上古真神,不但司春,还司情,因此会在人间驻留班守直至深秋,句芒节就是盛京最香豔的节目。

每次句芒节都会有皇族选一个美丽的贵族少女充当句芒女使,有青牛牝马拉於明珠百花车上手碰金盘。车下的青年男女就往金盘里扔各种同心结、海棠花、结缘锁,扔进去的,那麽无论这对情侣身份相差多大,也能如愿厮守相伴,句芒女使的到来几乎是句芒节的最高氵朝。

未到节前,气氛就火热了起来,等女使的男男女女更是挤满了皇城主街。据说今年的句芒使乃是新晋贵妃进献,草原部落里最为身份高贵的巫女。今年不但有红缘可求,前来看看异族女使的人也不少。

风暖以前在东街卖粥,这种小道消息来的最快,眼下住在将军府里,正愁没有八卦可听,青杏朱霄就已经七嘴八舌的赶来绘声绘色的好生画蛇添足了一番,三个女人桀桀呱呱的像是几只欢快过度的小狗狗,就差没搭著爪子欢跳起来。

风暖以前句芒节忙著赚钱,没空去主街看那盛极一时的民间节目,等喝粥的人走完她赶去,通常也就剩下扔撒下的鲜花残瓣,没啥好看。

青杏则是有个严厉的娘,看女儿贼头贼脑不倾心钻研厨艺的花花心思就烦,寻个理由就把她锁在屋里。

朱霄则是对高鼻深目的异族巫女心驰神往,恨不得现在就去主街占个位子等。

几个女孩子一商量,说什麽都不能错过,各自回房就准备收拾银两零食搭伴儿占位去。

风暖高高兴兴的两三步跳进房里,就看见她那个色如春江的美丽爱人眉头轻挑,气定神闲的看她桌上练字练画的残稿,一下子脸涨得通红,扑过去就把他往房门外推。

秋览若哪里是她推得动的,唇边笑意戏谑,顺手把她圈在怀里,低低在耳畔笑问“风暖,怎麽写的都是这些伤春思秋的句子?”那麽忧伤的语句,配上那麽青涩的字,别有风味。

她哪有伤春悲秋呀。

小时候很爱看书,禾大爹爹却买不起,只好抱著她努力从脑子里挤出几句他记得风雅句子,现在秋览若的书房她倒是可以随便进,但里边尽是策论兵书,她看起来艰涩,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感兴趣的,只好就问青杏要。青杏那里全是才子佳人风花雪月,几个小丫头看得津津有味,她拿了一本回来看,顺手拿上面的内容练练字。

这……这种菱花镜郎在侧的东西,怎麽好让他看见!

秋览若笑著吻吻她的鬓角,耳畔的琉璃香珠冰凉的碰著她的肌肤,语调轻佻“怨我陪你少了?要不要亲一口解解馋?”

风暖无意识的舔舔嘴巴,好几天没碰到他了,有点受不了诱惑……可是还想去看句芒女使,两者巨大诱惑左右拉扯著她的理智。

秋览若岂会不知道她在烦什麽,就见那小丫头在怀里左右摇摆神魂不定,好笑起来随意在她唇上舔了舔,也就直起身来。岂料风暖搂住他的脖子小猫一样就缠了过来。

先啃两口,啃两口就去句芒节!

实在是馋的狠了,如此美色在跟前,不吃两口她本迈不出门去呀……

秋览若怎麽会是随便被人啃两口就能完事的人?托起她坐在桌上,长身玉立就站在了风暖两腿中间,似若无意,低头柔柔甜甜的吻。

一点点春息放下去,风暖基本上就不记得句芒节是啥了。亵裤被扯下来,长裙被他撩上腰,少女光洁如玉的大腿就被他握住盘向腰後,耳畔是他轻柔的诱哄,来,暖暖,腰软一点躺下去,腿张开点。

她听话的後仰,背後的健臂拢著她倒在桌上,修长的身子顺势弯下,被她紧紧抱著颈子,缠扭在身上,既羞怯又甜蜜。

以後不许躲我。

他弯著极美的凤眸,垂眼看她酡红的脸蛋,一手在皮肤上轻轻刮。

风暖使劲点头,他满意的下移红唇,滑过唇畔,锁骨,扯松她的衣襟,丰满的球快要涨破里衣,饱满的快要溢出他的手。

私密处一吸一吸的,湿湿的润了起来。这回并不比上一次,秋览若抱起她向後靠著半闭的门扉,风暖失去支撑,惊叫一声搂紧他的肩,双腿吓得缠紧他的腰,一看这位爷的眼神,顿时毛都要惊炸了。

屁股下面烫的热的是什麽,她这下连猜都不用猜。

这、这是要来真的?

以禾风暖的脑子回路,这会儿竟然想的是,上次在花园里就要那麽久,这下要是真来了,她就赶不上句芒节了……

秋览若笑著拍拍怀里僵住的傻鸟,红唇微动,吸引著她的视线“这回怎麽不怕了?”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埋头在他怀里蹭著摇头“不怕了。”

本来是怕的。

可是被他抱著的时候,就是知道绝对不会被伤害。

有一天晚上睡糊涂了,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冷,才揉开眼睛就被重新盖回了被子,拍著後背的手又轻又柔,带著春息的味道。

他的房间就在旁边,她被子踢掉了他都知道,有时候一天晚上四五回,总是不厌其烦。

他那时带她出府乘马车取寄存在老房子的东西,路上稀里糊涂睡著,只觉得脑袋下的枕头硬硬的……醒来以後,东西全都搬完,秋览若静静单手拿著书看,而她枕著他的一条胳膊压在尖锐的窗棂上,不知道几个时辰。

她喜欢的人,真是很温柔的人呀。

呃,虽然在某方面,暴力了一点……

嗯嗯……

风暖蜷著脚趾,颤著手搂住他在丰上吮吻的後脑,长发流泉穿手而过,纤腰向後折起一个极美的弧度,任他品尝把玩。

秋览若极满意她的乖顺,托著她臀的手滑下去就到光滑的少女和湿流的。

他早就发现,风暖身体对外界的适应能力极强。烫、冷以及各种刺激,包括欲,总能非常快速接纳,经历过一次之後,第二次就有如鱼得水的感觉。

心底不是没有过异样和疑问,这个少女从哪里来,父母是谁,为什麽当初会血淋淋的躺在乱葬岗上。

风暖也曾在意过自己的身世,但以她乐天的个,找不到就是没有缘分,哭也哭过,算也就算了。

唯一让她心心念念的是她未曾谋面的娘亲。风暖从小独自睡在偏房,禾大爹爹和禾大宇都是男人,不便陪她,但他抱她时,她爱娇柔婉往人怀里钻的模样却非常熟练,似是有人温柔的抱过她千百回。

除了那块雨花石,禾大爹爹还为她留下了一只小小的鞋,上面有火烤的痕迹,却异常华丽致,小小的鞋侧用金红色的绣线针针细细勾纳,绣了好几个“平安”的图样,不难想象为她缝这小鞋的人,怀了多麽慈爱的柔肠,多麽望女成凤,一针一针密密切切,只求她平安。

他少时也曾替她寻找过,不过一无所踪,那样重要的人,她却不记得了。

“暖暖,”他吻著她口的红蕊,听小人儿在身上难耐的媚声浪叫,微微笑道“等到四海归一,天下底定,你就陪我回桃花谷吧。”

桃花鬼谷,他将要毁灭,却又将重建的地方。

那是他给她准备的家。

☆、城外边河

乒乓!

青杏兴冲冲地甩著包袱面具,冲进东厢准备叫风暖集合,一脚还没踏进院门就听见好个婉转莺啼,声浪语,吓得站在原地动都不动。

屋里的这一对火热缠绵,风暖下身衣服全在腰上,上身衣服垂在腰下,红著脸哀叫,粉嫩的摩擦著壮欲,一阵阵蜜水肆流。她的情人吻得妖娆肆意,抱她在身上,缓慢磨人的调教著。

她被他搂在怀里,可怜兮兮的,顺著他的指挥,乖乖凑上身去张口含住他的耳垂,这一贴近,饱满的丰紧紧压上他的前,娇嫩的呻吟声顿时更为饥渴难耐。

秋览若眸底波光粼动,肆意享受,闭起长睫笑意柔缓,感觉她亲完了耳垂,再亲亲脸颊,然後是泛著薄汗的喉结到锁骨……

太青涩了,跟小鸟啄一样,不是很能挑起男人欲火,但掌下的肌肤滑腻如玉玲珑有致,腰纤细异常,桃蜜,是一副销魂的娇躯。

手臂圈的更紧,风暖蜜被他拂过,又娇娇的呻吟出声,“啊啊……”

埋头在他颈窝里吸著香甜的气味,下体抽缩,想要包合住那热的。

他顶了她两下,却没有进去,那小丫头娇蕊刚被碰到,就叫了出来,丰激颤,夹著他的腰就扭蹭起来,浪吟里带著哭声,渴得她直揪他的衣襟。

“你这麽娇浪下去,我可就不能保你到洞房花烛夜。”他额头抵著她汗湿的鬓角,吻著她细碎的发,满意低笑。

“讨厌!你真讨厌。”

小姑娘气得快哭,他总把她弄得像个娃荡妇,天天想爬上他身子,却总是吃不著。

发泄似的,腻在他怀里咬,活像小猫泄愤,却咬的他身体微颤。

“好了,”低柔男嗓在耳畔轻笑,他拉开她啃咬的小脑袋,宠溺的点点鼻尖“你要跟我在这厮缠一下午自然好,但有人在外头等你。”

青……青杏。

禾风暖欲哭无泪,从窗户缝隙看出去,青杏一脸头比斗大的表情。

秋览若放下她,轻手轻脚替她理好衣服,风暖慌慌张张的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扭头看见桌上放著一个很大的黄金色盒子,方方正正的。

“这是什麽?”很好玩呀,盒子很漂亮,沈甸甸,上面雕著五爪金龙,眼珠子还一闪一闪,她越看越喜欢。

“送你的。”秋览若笑笑,帮她打开“我从皇上那里要来,盒子上有密码文龙锁,小心点开。”

“里面装的什麽?”

白玉指尖扣动几个机关,扯开盒盖,风暖哇的叹了一句,随即羞红的捂住脸。

“送、送子观音?皇上送你这个啊?”雕工细腻,裙裾飘扬,那慈爱笑意,手腕里抱著的婴娃都刻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异常珍贵的东西,著还暖洋洋的。

秋览若拿开她的手,低笑一声,眼底却笑意清浅,在她耳畔轻吻。“风暖,这种东西,眼睛看看就罢了,别用手。”

“为什麽啊?”风暖不解的回头看,却见秋览若眸底流露出淡淡的妖异,嘴角毫无笑意,不禁觉得那雕像都森了起来。

“这是帝君的心爱之物,以後,要还回给他。”

咱们大盛的皇帝有这麽小气麽?!送礼物还要还?那别送啦!风暖肚子里腹诽一句,把盒盖盖上,心里无限同情,皇帝陛下登基时日不多,又逢东征,大概太穷了吧!

远在御书房的叶沐风此刻笑意流转,顾盼生情,一手玩著秋览若送来的机关章,一边心情甚好的挑著嘴角。

“来,爱妃,”软袖妖红,骨缠绵,叶沐风单指轻点上鞠芳若的腹部,懒懒的托著下巴“朕可得给你肚子里的皇儿取个好听的名字。”

坐在另一边的鞠芳莲咬牙切齿,坐立难安。

城外边河。

王绝慢慢拉著禾大宇在边河走道上散步,大宇闷头闷脑的,看她一会儿摘朵梨花,一会儿揪一朵海棠的,以为她喜欢,伸手就掰了一大枝壮的梨树枝,结满了压压的白花,欣喜的递给她。

王绝笑开,她哪里抱得动这麽沈的一大株,只轻轻摘下来一朵,递给他“大宇,香不香。”

大宇黑眼仁欣喜的闪闪,点点头。

“喜不喜欢?”

可爱俊秀的娃娃脸笑开,“姑娘喜欢,大宇就喜欢。”

她弯起眼睛,了那大狗一样的脑袋,他使劲儿蹭了蹭,就差摇摇尾巴扑到她身上要撸撸毛。

“大宇,以前也有人送我一大束梨花,我觉得意头不好,就拒绝了他,可他呀,还是天天送天天送,我都不知道他是喜欢我,还是想跟我分离了。”

她挽起袖口,轻笑著,把那朵梨花带到如云青丝上。

“他跟我说梨花开几个春秋,他就陪我多久。”

大宇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前女子眼睛枯败一样的清波,心里说不上的难受,拽拽她的衣袖,将她清瘦的身子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可我没想到,梨花还没开败,他就离开了,我从没有见过那麽冷的冬天,那是最南的地方,冬天还是冷得要命。”她轻轻的笑,挣开夫君安抚的怀抱,了他的脑袋“夫君在替我难过呢?”

大脑袋点了点。

“你跟你妹妹还真是一个子。”她轻轻笑开,回身轻轻揽住他“我会说话算话,一直陪著你的。”

不喜欢,可会陪著你的。

大宇俊秀的眼仁透出一丝淡淡的愁,像个蔫掉的狗狗。

“小贱蹄子!”

“勾引别人汉子的贱货,滚出来让老娘撕了你的嘴!”

一声尖利的叫喊惊了她的出神,王绝回头,就看见自家楼院对街那个二层小楼门口又围了几个女人,个个脸色激愤,尖声叫喊。

不一会儿,二楼上的小窗打开,一盆混著香粉的洗脸水泼了下来,浇的楼下女人们狼狈不堪。

一只柔弱无骨的莹润小手搭上窗棂,紧接著伸出来一个发丝缭乱,笑的浪荡妖豔的笑脸,衣襟敞开,丰半敞靠在窗棂上咯咯直笑。

王绝看著那刺眼的媚笑,直觉不喜,拦著大宇不让他靠过去。

她不喜欢有麻烦的邻居,太过招惹目光,不是好事。

那少女斜靠在窗上,一身紫纱绫罗,一个男人身影从她身後狼狈的提了裤子冲下楼从门後溜出去。

“各位姐姐,拿香粉上脸擦擦,瞧著枝大叶的黄脸婆,也敢抱怨本姑娘。”

她妖媚的语调里含著一丝恶毒,笑嗤

“我豆蔻儿就有这个本事!就算你们骂死我,你们家男人见了我还是忍不住脱裤子,呵呵呵呵!”

“死狐狸,你不得好死!”

“呵呵呵呵!”

她倚著窗棂笑的花枝乱颤,似乎除了笑,再也没有什麽事情值得她做。

☆、句芒神夜

句芒节当日,襄云五州刚刚底定,皇帝还没有指定太守,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为这五州两个郡守三个太守的位子挣得不可开交。

同日,大司农在家中暴毙。

鞠洲韩党以为在参选太守一仗中,以帅元将军为首的武将会死争到底,却没想到秋览若丝毫不手此事,甚至连人选都没有参报。但将军派意见非常清晰,襄云五州文官升迁换血武将不手,但当地驻军印信,无论谁坐上太守都不要想。

除了韩党,几个襄云五州外围的藩王旧部也推选了不少太守人选,端看帝君如何抉择。

太守之争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吏部官员们天天脚打後脑勺,明潮暗涌不断。

就在此时,皇帝空提拔文渊为大司农,掌管天下粮仓。

易小王爷掌管税理南北总商号。

大司农是出力不讨好的活,虽然品级上升,却动静不大,而襄云险要之地的太守据点太过热门,文渊的升迁,就像是一滴夏日的水珠,悄悄消失在暑气之中。

皇城主街人潮沸盈,距离句芒女使前来的时间近了,人人都带上面具,男男女女牵著手的,很是热闹。

青杏、风暖、朱霄三个丫头纷纷买了一大堆东西,挤呀挤呀在一家酒楼台阶下找了个好地方。那时风暖从房里出去,青杏虽然脸上尴尬,可看著风暖比她更尴尬,也就吞了吞口水不说啥了。

其实坐在酒楼二层往下看是最好的选择,只可惜她们来得晚,位子都被订光了,连二楼都挤,她们人小个矮,只好拼命垫脚。

“你说的女人,是哪一个?”

人群里一个长相纤秀俊美的少年长发束起,浑身散发著冰冷的气息,冷冷看著风暖她们三人。

旁边一个满脸褶子的高瘦老人颤颤巍巍的一指头指著风暖“就是她。”

少年嘴角勾起一丝明显的轻蔑和不屑,他挑眉看向老人“你没指错?这麽不起眼的东西,秋将军眼残了?”

这……

老人嘴角抽了抽,说,“咱们公子亲眼看见的……那姑娘和将军亲密异常,搂搂抱抱很是亲昵。”

少年眼眉冒火,声音却冷得几乎在三尺冰下。“找个空子,把她带走。”

老人一脸为难。“小主子,以秋将军对那丫头的重视程度,很可能身边跟著暗卫,要不,我们换个法子……”

那少年冷声拔高“混账!你怕什麽,街上这麽多人,弄几个和她穿一样衣服的女人来,等待会儿时辰到了所有人都会带上面具,那时候就把人带走!”

老人声调降下来,叹气安排去了。

风暖她们正摆弄手里的面具,身边冷不防挤过来一个美少年,浑身冷意,撞到她也仅仅是冷哼一声。

多没礼貌的家夥也败不坏风暖的好心情,青杏倒是白了他一眼。

朱霄撇撇嘴,将军美色倾国,害的她们看啥美人都没感觉了,风暖则是所有兴奋点都在句芒花车上。

句芒花车不仅仅一辆,除了头车是句芒女使之外,後面还跟了好几车香油和鲜花,人未到,香味已经远远穿了过来。

顿时人声鼎沸,男人女人都带上了面具,拿著手里的花和同心结,等著句芒女使。

花车随著尖叫声缓缓驶来,人群也越发兴奋起来。

离开之前秋览若吩咐她,等句芒女使看完,就在原地等他,他带她看盛京夜景,风暖不好意思让青杏朱霄一起跟著,想著等会儿和她们分手,就看见身边的美少年皱著眉头折腾手里的面具,怎麽都带不到脸上。

“这个,要先扣上脸再抽绳子啦。”看他臭著脸折腾,风暖怎麽都觉得可爱,忍不住伸过手去“要我帮忙吗?”

那少年蛇一般的目光冷冷扫了扫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风暖就伸过手去,帮他抽绳子,不经意手腕麻了一下,却是他束发的碧玉簪划破了手指。

放进嘴里吸了吸,她脸上的大羊驼面具下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好啦。”

“很好。”

那少年声音冷,参杂一丝恶毒。

句芒女使果然天香国色,她高鼻深目,眼珠碧绿,笑的如同春花一般,很好脾气的伸出手里的金盘去接四周抛洒过来的定情物,又落到地上的,也不厌其烦的捡起来放回盘中,柔婉可亲。

句芒女使车至酒楼门前,欢声雷动,风暖也从小口袋里面取了一朵府里开的小小的魏紫,准备伸手扔上去,却眼角一凛,不知怎的,对面人群里面一个身影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完全不同於周边嘈杂的人群,独身一人,黑色斗篷,带著面具,黑发不束,负手看著那站在花车上的句芒女使。

不知道为什麽,如此繁杂的地方,她就一眼看到了他。

黑色的斗篷包裹著修长的身躯,发若流泉,看不到面容,但就是一眼就能看到。

黑色斗篷中隐隐露出红色的衣袖,殷红如血,豔压万物,风情万种。

那男人探手入衣袖之中,拿出了一朵小小的绢花。

那朵绢花既不鲜豔也不漂亮,枯皱万分,他却久久盯著看,好像这是什麽稀世珍宝一样。

眼神那麽甜蜜那麽忧伤。

好像所有的痛都集中在那朵花上。

花朵捧在手心,像一只枯死的蝶,他又看了一会儿,指尖轻弹,让那朵花稳稳落在句芒女使捧著的金盘中央,万紫千红中,只有他那朵枯皱的绢花死掉一般凋零。

那一瞬间他向後退去,像是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目光温柔至极,看著那素手中的金盘。

仿佛这件事做完,他的生命也就烧到了尽头,那种无奈和疲倦隔著万般人潮,她也感觉的到。

那麽甜蜜那麽忧伤,那麽心如死灰。

他那麽难过,却来这里投花求姻缘,他求的,是谁的姻缘?

他不知道,她隔了一条人潮汹涌的大街,迷惘又好奇的看著他。

作家的话:

首先声明暖暖可不花心,一点也不哦

10

☆、血落花都

变故一瞬间发生。

酒楼二层抢著扔花的人潮纷纷挤至低矮的栏杆处,而被挡在後面的人只顾著向前涌,顾不上前面几乎已经被挤出栏杆的一个小女娃娃。

那女娃娃开心的笑著伸手扔出了一朵花去,却因为伸手的动作重力不稳身子太矮,一下子被後面的人挤出栏杆,惨叫一声眼看就要从二楼坠地!

楼下的人群顿时惊叫纷纷,著二楼有十几尺高,那麽小的孩子,掉下来不死也得半残!她的裙子被栏杆的勾钉挂住,竟然一下子倒掉在半空中,顿时吓得泪涕横流尖声嘶叫!地下的人纷纷推挤踩踏想要躲避,那娃娃的脸正对著风暖的位置!

声音太吵杂,二楼的人群太挤,惊慌失措,没有人能腾出手够得著那被倒吊在半空中的孩子,她脸憋红惊恐,似是哭著想要弯起身子够那光滑的勾钉,身子一晃,裙子裂口更大,发出尖锐的丝帛撕裂声。

带著面具的纤秀少年眯眼一看时机正好,登时一招手,十几个和风暖穿同款衣裙的苗条姑娘带著面具就从人群外围往里挤来。

风暖曾经有过从高处摔下来的经历,此刻只觉得汗流额角却分外冷静,不顾她正站在那孩子将掉落的地方,抬头就冲那孩子喊“别动!越动衣服越容易脱裂!”

那小女孩呜呜哭著,听她的话不敢再弯身子,双手在空中乱抓,楼上人群惶恐万分,有男人翻过栏杆,却怎麽也够不到偏角挂著小女孩的勾钉。

“去取绳子,快去取绳子呀!”有人喊叫,酒楼掌柜拿了绳子却竟然怎麽都挤不上楼去,人群塞在楼梯和台子上挤不开,那勾钉却慢慢挂不住女娃娃的体重,就要弯折──

“姑娘快让开!”朱霄急冲风暖大喊,想要扑过来却被人潮冲得直往後退“她掉下来会砸到姑娘!”不死也得残!

风暖此刻反而极其冷静,似乎有种非比寻常的过滤功能,迅速撇开慌乱的街市,鼎沸的人声,思路异常清晰,转头就往句芒女使的车队里冲!朱霄青杏回过神只见十几个同样装束同样身形的姑娘挤在人堆里,顿时花了眼睛,都带著面具本认不出来风暖在哪里。

“糟了!有问题!”朱霄和青杏同时跟被泼了一桶冷水一般,定时有人冲著风暖来,且要掠人!看见将军府的三个暗卫们迅速靠过来,却也认不出来哪个是风暖。

叶沐风本来扔完了花要走,听见这一出闹事,略略侧身往回看,修长的指尖轻轻勾起斗篷的一角,眉梢眼角一段风流,唇边似笑非笑多情妖娆,眼底却冷淡无意。

风暖直接冲入花车队,拉著车的马基本都是牝马,个温驯,但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扯动的。风暖几乎是扑过去一把揪住马缰就把装著锦缎香油鲜花的花车往酒楼那边拖!

叶沐风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女孩的做法。车上铺满锦缎和花朵,还有不少香油,足以减轻那半吊女娃坠落後的震动,虽然砸的伤骨断几乎不可避免,但伤害可以减到最低。

比起拿绳子的废物行为和眼睁睁的看著那女娃砸落地面丧命,这是最迅速的取舍。

叶沐风靠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眼底略带趣味,半点出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风暖一边回头心惊跳的看著那越来越弯的勾钉,身娇体弱的她拉不动那匹敦实肥壮、却原地打转的牝马,心下越发著急,向旁边求救却见人惊踩踏,无人可求,连朱霄青杏都被挤在另一边,场面慌乱至极。一著急,一手拉住缰绳,一手抽出头上的玉簪狠狠摔倒地上,抓起尖利的碎片就使劲扎向马臀!

牝马格温顺,但以下吃痛,惊跳扬蹄,重重踢在风暖的腹部!

剧痛从腹部传来……风暖肩膀痛缩,内伤剧痛,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而同样装束的姑娘竟然越来越多,人挤人得风暖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头晕目眩,耳朵轰鸣,却听见楼上的孩子一声声凄厉嘶喊,指尖收紧死也不松开缰绳,往马臀上又是连连扎几下,牝马终於受激,扬蹄乱窜。风暖紧紧拉著缰绳,用尽所有力气让它冲向酒楼下,人群被惊马冲开,她被缰绳带著踉跄拖至楼下,仰头就见那弯钩完全弯断,小女孩哭叫著挥舞双手掉了下来!

风暖几乎是滚上马车反的伸出手,空中冲下的娃娃砰的一声重重砸进她的双臂间,风暖只觉得口剧痛,呼吸带血,跌坐在满车的花朵间,香油被砸溅出车,淋了她一身。

面具被砸到一边,面孔却被散发狼狈盖住,血从嘴里咳出来,无力的仰头半靠在车壁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那女娃只觉得跌进一个暖暖的怀抱里,软软的一脸嚎啕大哭,身上却几乎没什麽伤,而她身下的姑娘就更加狼狈,连呼吸都弱到极点,却环著一只手臂拢著她,温暖柔软,极其安全。

“姐姐,姐姐!?”那女娃傻了,连忙从风暖身上滚下来,脸上泪涕纵横,吓得不知道怎麽办,仓惶的抱著她的脖子左右张望。

风暖几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看那小女娃没事也就闭眼,一动都不想动,等著惊慌过去,朱霄青杏自会找到她,口疼的不行,手指只能软软身边哭泣娃娃头发,却见到方才那她帮忙戴面具的少年测测的靠了过来。

他取下面具,毫不掩饰脸上的恶意,眉目敛笑,一把挥开黏在风暖身边哭泣的小女娃,小女娃球一样撞到车壁,风暖惊怒的看著他,那少年一挥衣袖抓著一件披风盖上风暖,不顾她剧痛的身体抓起她就抱进怀里,挤入人潮中消失。

叶沐风本来是无聊抱臂看著闹剧一般,目光在接触到那少年的脸时微微一顿,细眉就斜斜挑了起来。

熟面孔,有趣了。

妖豔的红唇带著春桃一般的色泽,轻轻挑起,笑起来像是月下破云的昙花,魅惑多情。

他垂眸转身离去,没有兴趣继续多呆。

那少年掠走的姑娘是什麽身份,他大概能猜得一二了。

“皇上……”跟在他身後乔装打扮的朱新胜公公抖瑟著看著他意味不明的笑。

“朱新胜,你说秋览若会喜欢怎样的姑娘?”他笑问。

“这……”为什麽突然这样问,只见帝君似笑非笑,晴不定。

斗篷下红衣妖豔,如玉的十指轻轻拂过流泉黑发,叶沐风敛眉垂目却是低低叹了口气“本想拖几个时辰去救她,看看是个废物、庸人,还是可造之材……可惜,不到一刻锺,以览若的本事必然能找到她。”

他淡淡啧了一句,略带遗憾。

☆、沧海木家

禾风暖只觉得耳畔嗡鸣,似乎所有的意识都在隔膜之外,恍恍惚惚,隐约是身在马车之中。

她腹部剧痛,口针刺一般,勉强支起身子背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只觉得车速极快,震的人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

“没用的女人。”针刺一般的声音,风暖抬头去看,果然是那沈沈的少年。他面容纤秀美丽,似女子一般致,却沈冷漠的像冰一般,马车包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冷光线里飘著银色的浮尘,照著他的眸色也晴不定。

这时候问你是谁、你要干嘛或者吼你抓错人了都是徒劳,风暖看那少年一脸恨不得撕碎了自己的表情,就知道他必然是针对自己而来。

可是,她并不认识他啊……难道是……

“你和秋将军什麽关系?!”见她不说话,少年语气更为沈,冷冷透出血腥味来,眸底竟不是纯然的黑,泛起一阵冷冷的深蓝,像是冻住的湖水。

“……”

果然,是和览若有关吧。

风暖看他一脸扭曲,顿时心里生出排斥,直觉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原因。

“要长相没长相,要脑子没脑子,连个像样的家世都没有,我的丫鬟随手拎出来一个都比你强,可笑!”那少年伏过身来,细细的指尖毫不怜惜的扳住她的下巴,“你不知道秋览若派了几个暗卫跟著你?随口一叫就有人帮你救人!还是说他真的宠你宠到了那种地步,什麽都不告诉你,就为了让你自在?”指尖在触上她下颚皮肤的时候微微一愣,低头奇怪的看著自己的手。

风暖咳了两口,见他眸色有异,心下大骇,忙向车里缩了缩,扯得口又是一阵剧痛。

“你……”

那少年拧眉看了看手,喉头动了动,嗓子有点哑,刚刚他到的是……

“小主子,前面就到了。”马车外传来嘶哑柔的声音,马车速度骤减。

风暖眼睛骤然睁大,她被拖上这马车才半刻锺,这马车显然并没有出盛京,甚至没有离开酒楼太远。才想著,就看见那少年黑蓝的眼睛凉凉扫过来“蠢货,你以为我会往城外跑?只怕秋览若现在早就封了八大城门,别说是人,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眯起眼,蛇一样凉的手指伸过来,似是古怪的在她下巴处又了。

恶心的像是被某种爬虫舔了一口,风暖皱著眉狠狠缩了一下,少年看她嫌恶的神色,蛇一般吐了吐鲜红舌头,像一条盘在花丛中的鲜豔毒蛇,鄙夷笑道“装什麽装,秋览若美色倾国,谁不喜欢?你就不是被他美色所迷?他一向厌恶女人……他上过你了没?”

他拧著她的脸哈哈笑,风暖总觉得似乎是一条蛇在眼前神经质的花枝乱颤。览若的手指也是凉的,但是清凉而干燥,带点月季的味道,好像玉石在皮肤上划过一般,这个少年的凉,却是透骨的冰,他黑发极其厚重,鸦羽一样,随著他狂乱的动作散在华丽衣衫上,层层铺开,竟有一分尸魇的魔。

“他没上过你吧?没有吧?要是有,我现在就要你的命!”他眸底冷,透出一丝狂乱,毒蛇吐信一般撩起一边袖子,手臂上面净是大大小小的伤疤,甚至白骨都透了一截在空气中,简直就像一副骷髅架子上面沾了几片残。“我只不过……我只不过想他一下,就被整成了这副样子,他怎麽可能上你?”他声音狞厉,神经质的伸手掐住风暖的脖子。“被他抱住什麽感觉?他的头发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他的手你身体的时候,很销魂吧,你是不是当时就滩成水?恶心的女人!”

风暖直觉的惊恐,小动物一样向後蹭,却不小心将裙摆蹭上膝盖,露出膝盖下白嫩的小腿。

呀……

那少年本来对她怀了十分怨毒,眼角却不意瞄到了她裸露出来的皮肤,目光又变得古怪,伸出手去。

风暖几乎是用尽气力打开他的手,一动牵连全身,抱著膝盖又是咳嗽几声。

“你才……你才恶心。”她弱弱的嗓子气力虚弱,却带了十二分的愤怒“你想对览若干什麽?”

木倾辰竟然并没生气,眼光依旧怨毒,却带了一份令人心寒的笑意“览若?你叫他览若?你知不知道这世上能叫这两个字的人只有三个?你算是什麽东西?”

“我不是什麽东西,我只是喜欢我喜欢的人而已。”

风暖定定看著他,叶下秋波一样的大眼睛里虽有恐惧,却毫无霾,分外清澈。“利用女人威胁自己喜欢的人……或者把览若喜欢的人赶尽杀绝,你又是什麽好东西?”看他就是偏执狂,她……才不要览若被这种家夥喜欢。

木倾辰心头火起,一把揪住她的脚腕“就凭你也配?你也敢喜欢秋览若,知不知道多少人准备剁了你!”

到脚腕的皮肤,木倾辰浑身大震,不可思议的又举起手,风暖刚想躲,就见他电光石火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另一手像是颤抖一般抚上她柔嫩的小腿。木倾辰的喉结竟是发痒一般吞咽起来。

那表情,真像一只饿了的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喃喃,突然令人发抖的咯咯笑出声来,一把掀开风暖的裙子!

“你干什──”风暖大惊,却被他一把拖著重伤的身子紧紧搂住,压在身下,顿时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口传来,她疼的呕出一口鲜血。

木倾辰黑蓝眸子惊喜的发亮!只觉浑身发烫,欲火焚身,兴奋的不可自抑!顾不得看她呕血狼狈的小脸和平凡姿色。

销魂!非一般的销魂!

难怪秋览若会要她!这身子,这肤质,不上手简直不能置信──

这种热乎温暖、这种异样的酥麻细致,体温冰冷的男人碰到她简直能发疯!

撇开她的姿色不说,他从不碰女人一样能饥渴至此,这身子简直、这身子简直──

风暖被他眼里的贪婪看得浑身发抖,单手揪住他肩上的衣服,拼命想将他扯离,可惜她身受重伤又气力耗尽,只得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牙齿上,低头狠狠咬脸颊畔他揉搓的指尖,紧紧的,毫不松口!

十指连心,木倾辰几乎是立刻低嚎出来,只觉得指骨要被她咬断,眸心骤缩,左手呈鹰爪状就要抓向她的天灵。

“啊──”

尖利的嚎叫伴随血横飞的腥臭血舞,马车顶盖和外壁像是被狂风席卷,纸片一样飞上天空,拉车奔跑的马匹被斩成两截,前半身还在奔跑,後半身连带车辙碎在地上,驾车的老人头颅被剑风旋上半空,血龙一般带起一阵淋漓。

鹰爪状的手像眨眼都来不及就脱离手腕而去,带著血沫掉在泥土里。

风暖睁开眼,只见漫天红雾。

还有清豔白衣,她美丽的情人,眉目如恶煞,倾国倾城。

木倾辰哑然咂舌,连被削断的手掌都顾不上,眼睛贪婪的看著那美丽的青年,冰凉的剑眨眼不到间斩马杀人,电光之间已然尘埃落地。他连衣服都没有顾上穿好,白衣松敞,青丝长发上随意挽了个髻,发簪是毫无花纹的素色寒玉,鲜血像是梅花一样滴在衣衫下摆,花瓣一样,像是从血水里长出来的雪色妖莲,美到奢靡。

他拿了太阿!对付他们这几个人,他竟然也拿上了太阿!那个丫头就那麽重要吗?一点都闪失不得?

秋览若低身把风暖抱起来,抱得很注意,没有碰到她的伤处。

“风暖”他语调冷淡,眸色却冷冷收缩,强大的威压收也收不住,看她茫然松开紧咬的牙齿,垂眸用额头摩挲她温暖的脸颊,却感到有热热咸咸的体滑落唇瓣。

“你……真慢。”风暖只觉得喉咙堵得苦涩,好久才吐出一句,泪如泉涌,怎麽都收不住,他怀里太过安全,让她放松的同时细细弱弱的哭出声来。

凤眸痛缩,他单膝跪下,柔缓的轻轻将她放在地上搂在怀里,肩背挡住身後血横飞的场景不让她看见。

“是太慢了。”长指拢著她鬓边的发,他低低笑语,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身躯不再紧绷,风暖窝在他颈窝里任他缓缓著脸颊的皮肤。

“让我瞧瞧,都给人掐红了,啧。”他低柔笑道,语调低缓,一个字一个字,木倾辰却听得浑身冷战。

好可怕。

这麽愤怒的目光。

这麽冷静的声音。

身後的暗卫一手一个和风暖同样装束的女子,都被一剑齐齐从脖子侧面划开至心脏,一切两半,有得还在抽搐。

“啊,还有哪里伤了?”他像是看贪玩的女儿一般,把那抽抽噎噎的丫头仔细翻看一遍,确认之後点点头,在她额头轻轻吻了吻,柔暖至极。“一点小内伤,不碍事。”

“乖,睡一觉。放心,我绝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木倾辰看著他,断掌汩汩的流著血,他却看得贪婪,看得心脏抽缩。

就连那个美动天色的红衣少年,都不曾让他露出过如此绝美的温柔神色,‘她’也不曾得到过……

瞳眸里的白色身影点了怀里小人儿的睡,小心翼翼的交给暗卫,缓缓转过身来,秋览若眸底竟有笑意,比他所能想象最黑的洞都要恶毒三分。

“这就是你看上的丫头!”木倾辰咬牙瞪著他“今天不是我,明天也是‘她’,迟早要了这死丫头的命!”

秋览若懒得和他废话,冰冷的剑尖像是削豆腐一般,极其缓慢的戳入他的肚腹,极其缓慢的向上拉开,竟是活剖一般。

木倾辰抖若筛糠,毒蛇般扭起来,却听见那白衣青年淡淡冷笑“沧海木家不就是想引我过来?何必用如此下作的方法,挑这麽下作的人?我来就是。”

月季色的红唇微微挑起,傲慢冷淡。

“我是沧海木家的小主子,你敢杀我──”木倾辰咬牙抱著穿破肚肠的冷剑,断掌血流成河,却被秋览若的剑尖挑著慢慢强迫站了起来,痛苦狰狞。

“这件事除了木家还有谁同谋?公子叶苏?”秋览若笑笑“是不是还有小周国主?”

木倾辰面色死白,看鬼一样瞪著他,嘴唇麻麻微颤。

“盛京来了几只老鼠,我都知道,你们想干什麽,我也知道。”

他红唇勾著,分外轻柔“还有,别再自称小主子,像你这种货色,‘她’至少有十几个。”

木倾辰拿未断的手掌慌忙想要按住他缓慢移动的剑尖“你……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

剑尖缓缓剖至心脏,却停顿了下来,秋览若缓缓眯起眼,莲花夜涌一般的风情,慢慢将剑身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唇畔含笑。

“敢动我的女人,就算是你,又怎样?”

扬手一剑劈下,将面前毒蛇般美貌的纤秀少年从颈侧划作两半,内脏像是水一般流出来,秋览若转头抱回风暖,动作轻的像是捧著一只断碎的蝴蝶。

地上被斩断的少年最後举著半截身子向他伸出血污的断手,像一条枯死的蛇,眼光怨毒,至死也要他一下,血嗓嘶哑“哥哥……”。

你每一次,每一次都不回头……

你总是背影,总是毫不留情……

手臂软软落地,身後一片碎裂的血滩。

阳光下,鲜血缓缓渗入砖缝,秋览若轻笑一声,抱著风暖飞身跃上马车停驻的围墙上,冷冷看著围墙内站立的乌黑身影,和民宅内地狱般惨绝的景象,目光冷冷扫过,唇畔微微弯起。

“邪门歪道。”

他嗤笑一声,“小周国主,我且留你三个月。”

至於叶苏,现在就去取他的命。

作家的话:

下章要结婚啦~~~~~~~有几章啦~~~~~~~

☆、吾愿无他

将军府人人大气都不敢出,眼见秋览若冷著脸抱回未来的小夫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床前早调来几个御医候著,秋览若凝目看了一会儿,见她睡得安稳,转头拿了太阿就往外走,竟没有一个人胆敢拦他。

“将军……将军你要去哪?”这次动静太大,连梁锦他们都被调过来搜人,这会儿乌泱泱挤在将军府前庭,见他一身戾气,长发散乱白衣开敞,拿著太阿的手背如玉却寒森入骨,就知道事情不好,梁锦刚要前去拦人就被一把挥开。

梁锦打了个趔趄,却惊觉将军这一挥竟然是有些失去控制力道的,整个人往後跌去,却冷不防被扶了一把,入目竟是一片惊人的红。

“要去杀人?”

低笑传来,叶沐风单手扶好梁锦,不看他惊豔又恐慌的神色,笑笑低下头去,身後只跟了一个朱新胜。

此时下起小雨来,夏日的雨并不冰冷,反倒触手温润。将军府竹林被淋出香味来,空气里清新竹香,叶沐风单手举著一支竹骨桐油纸伞,慢慢挡在秋览若面前。

伞面素白,清雅至极,却在一角绘著凄清妖娆,三细细的梅枝,血一般的几点梅花,竟像是长在伞上,雨再大些,就能冲落地面。

叶沐风顿了顿,向秋览若走来,墨色的青丝不束,随意挽了髻,散在极其优美的下颚边,红衣像是朱砂墨一般,滴滴都要化在了烟雨里,一段风流寂寞妖红色。

他另一只手被淋了几滴雨,湿气氤氲,握著一柄奇长的剑,剑身墨黑极为薄细,也淋出湿气铁甲味道。

看这阵势,周围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好。

“老天爷,皇上拿的那是啥。”梁锦和两个副校脖子後面的寒毛都竖起来,这两个人气场太强,无人敢拦,就见叶沐风已经走至秋览若面前,手微微前倾,竟然把大半个伞身撑在秋览若头顶,自己背後慢慢落上渐大的雨。

“臣圣宠隆盛啊,家中一点小事,竟然值得皇上拿著‘龙渊’来。”

秋览若眸中波光柔冷,语带不耐。

“要阻止你,也只有龙渊不可。”叶沐风扯唇微笑,“朕不快点来,等你进了鞠洲府门大开杀戒,事情如何收拾。”

秋览若微微扬起眉,语调极其冷静“皇上要保叶苏的命?”

他低低叹开“御医说了,你那小夫人身无大碍,补个两天也就好了,你却硬要逼朕和你在自家院里动手麽?览若,你提剑上门,那叶苏此刻必然是正装官服,亮出身份出门迎你,这个时候他就不是相府的陌生客卿,而是天下共知的韩国三公子,最多最多一个私自上京的罪名,他随手拈个理由来,朕不恕他都不行。叶苏你杀得,韩国三公子你却杀不得。”

长指握著素白妖娆的伞,在轻烟雨幕里,泛泛的干净妖娆。

“皇上久治安稳,这次就伤一次脑筋也罢,臣今天就要在陛下眼皮底下要他的命。”

说罢闪身要破他的阻碍,叶沐风微怒“览若!你如何任至此!”

秋览若单手按住叶沐风的肩膀,长睫下异色妖娆的剔透眼珠慢慢染上一丝冬雪一样的冷,轻笑一声“臣杀了韩三公子,也就等於正面宣布了将军府态度,陛下维持著和韩国的平和,不就是为了日後名正言顺大开杀戒?叶苏若死,臣正中了他的圈套,恐怕陛下不但要格了臣的职,还得对叶成熙大肆抚慰,否则难堵悠悠之口。二十年内,皇上想对韩国动手都是妄想。”

“你明白的如此通透,还要去做?”叶沐风眉目冷凝,手里的龙渊却是慢慢握紧。

“呵,臣想知道,若今时今日,陛下的帝凰活著,也被人所伤,陛下作何打算?”

“剁了他九族。”叶沐风毫不犹豫,两人看似平静,实则暗暗真气角力,气压越来越低。“但她若在,决然让朕没有机会出手。”

看了眼前眉目冷然的爱臣一眼,叶沐风微微闭了闭眼,红唇却低柔叹息“一次就够,览若,不许再拿帝凰伤我。”

语调似沙漠空海,说不尽的疲惫荒凉。

他用的是“我”而非朕,几乎是一种枯竭的冷。

知道碰到了帝君的逆鳞,秋览若握紧太阿的手背上青筋慢慢沈了下去,他静静的看著叶沐风,就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流花妖火,在盛京的夜里嘶声痛哭的红衣少年,那一天天哭彻夜,何等痛彻心肠。

这麽多年过去,言语的微微触碰,还能让他那样疼麽。

眸底的冷火一点点熄灭下去,真气慢慢回收,秋览若微然落下长睫,手腕抬起,将太阿递了出去。

梁锦赶紧从他手里接出来,紧紧抱著躲得远远的,就怕秋览若一个反悔刷剑抽人。

叶沐风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都散开,朱新胜公公明白圣意,冲梁锦他们做了个“走”的姿势,竹林前庭顿时就剩下两个人。

他依旧将伞撑在秋览若头顶,将他护了个妥贴,自己後背全浸在雨水里,红衣像是雨打的枫叶,淡淡的笑“问吧,问你最想问的事。”

秋览若眸色凉薄,柔的调子微扬“既然如此,劳烦皇上告诉臣,皇上这次如何知道臣要杀谁,又如何来得这麽快?”

“朕看到你的小夫人了。”

叶沐风淡淡笑,诚实回答他“不仅如此,连她如何救人受伤,朕也看见。看到木倾辰掠人,朕就猜出来了那女子是谁……怪朕没有出手救人麽?”

“不必皇上救。”语调平淡,却隐隐带了一丝冷漠。

“你弟弟恋你成狂,他所掠之人,必然是与你亲昵之人,以木倾辰的习惯,掠了禾风暖之後定要狠狠折磨,不会立刻要她的命,这段时间够你救人。”

他低低叹了息“览若,朕为何这样做,你该清楚……你今天杀一个弟弟,明天还有一个,只要沧海木家在,只要‘她’在,你能怎样?护著你的心肝宝贝一生一世,每时每刻?她若是那样弱的女子,受不得一点风吹草动,如何陪你终老?”

叶沐风说著说著突然就好笑起来,趴在秋览若肩上低笑“览若览若,朕怎样失了帝凰,你和叶苏最清楚,你如今手眼通天,却有这麽大一块软肋,只怕叶苏早已瞧透。”

“叶苏知道,沧海木家知道,小周国主知道,不久之後浑邪拓跋部乃至全天下也都会知道,览若,你要过朕那样惊心胆颤的日子麽?”

秋览若慢慢揽住叶沐风的肩,月季色的唇勾起一个薄薄的傲慢弧度“臣不需要知道都有谁心怀不轨,四海统一不用太久。”那麽多人,一个一个收拾过去就对了。

“四海统一之後呢?太平盛世之後呢?”叶沐风缓缓睁开眼,透过秋览若肩部的黑发,轻轻笑著看烟雨朦胧,看著绿满墙江山如画的美丽。“你的禾风暖,是否做得了帝国第二把权位?是否做得了一国小君,是否坐得稳後位?”

秋览若双手握住帝君的肩膀,将他慢慢推离自己,看著红衣美人天人般的笑,低低冷冷,异常缓慢的低语“……原来,陛下竟是这样打算的。”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览若,”叶沐风离开伞,独身立於雨中,青色石砖豔红妖娆,他的声音竟然像是从地底传来,伸手了自己湿冷的手臂。“朕今天,去句芒花车求了姻缘。”

“真可笑,我本不信。可是很久以前,帝凰跟我说,她很想去看,我就替她看看罢。”人潮沸盈,个个笑逐颜开,可是那里没有他想看到的笑靥,又有什麽好看?

“她小时候,我做了一个小小的绢花逗她开心,说要偷偷抱她溜出去看句芒节,看到了句芒女使,就丢下花朵为我们求一世的姻缘。”回忆泛著苦涩的甜味,“可是当晚,她就因为替我挡酒,毒发卧床。”

红色的修长身影靠在一青翠壮的竹子上,眉目间全是厌仄“那酒,是小周国酿的,那毒,是沧海木家造的,朕许久之後才得知,沧海木家的基有多深。倒了一个三皇子,死了一个先帝都动不了他们分毫。”

“生死人白骨,大慈济世,全天下谁人不知沧海木家?可他们如何来这样的本事?朕的大盛皇朝里,多少无辜子民被他们捉去了做实验?又有多少被做成了尸魇?”他嗤笑“小周崇尚妖力,但这世上如何有妖?各国以沧海木家为医尊,但他们做了哪样悬壶济世的事?不过是勾结小周折腾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把活人折腾成妖孽吓唬百姓罢了。但凡百姓有敬神鬼之心,沧海木家就无败象。”

“览若,你为何要入这乱世?为何要随朕左右天下棋局,你又为什麽非要做这棋局的下棋人?你不就是为了诛灭沧海木家?”

秋览若冷冷看著他,清豔身姿,优雅如鹤,对著自己的帝君缓缓折腰“沧海木家不除,即便臣为陛下攻破四海城池,大盛也不是以陛下一人意志掌控下的大盛。”

“不,是你的意志掌控下的大盛。”

叶沐风看著爱臣眼里的冷一点一点聚拢,“帝王心术,权谋天下,唯你我二人罢了,这天下交给你朕才放心。”

“……”

“吴景王韩国公拥兵自重,割据一方,非除不可。草原部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沧海木家荼毒我大盛子民,以丧尸为武力,可恨之极。小周一等伪国封锁了整个大陆沿海,他们胆小如鼠,锁国封闭,拒绝外海的所有商路和交流,大盛身处内陆,被小周伪国阻挡本无法通商外海。百年之内无碍,百年之後航运必然极盛,现在如果不开放海路外探,以後从外海所来的是什麽,大盛子孙能否抵挡,你我一无所知……这些隐患,你我联手必能拔除。”

“帝凰以命换来朕的青天龙座,朕就算以身济民,也要给她一个百年盛世的大盛。”

叶沐风定定看著爱臣清冷倾国的美丽凤眸,低低的爬梳过额迹垂落的长发“但是,朕的责任到此为止。”

“……陛下从来不要子息,就是如此打算?”秋览若抱著臂,淡淡的看著他。“留下一个盛世皇朝,自己任的去死?……那也要看臣愿不愿意接这个摊子。”

“啊。”叶沐风弯唇笑,随手动动长指“‘死’字太难听,朕喜欢用‘大行’一词。”

“……臣拒绝。”

“你如何拒绝?”叶沐风抱著手臂轻笑,美目笑吟吟的看著爱臣“朕可以不要皇儿,览若可以麽?朕可以手刃皇子,览若杀得了心爱女人为自己生的娇儿麽?”

……这倒真是掐著了七寸。

秋览若淡淡啧了一声。

“治世艰难,朕去後四海各种势力制衡,也只有你做得到,爱卿能不接手?”他勾著唇笑笑“好处是爱卿届时独行天下,可以撤三散六院,身边唯有爱妻为伴也是可以的,但那女子不能是一般女人,必得坐得了孤寡後位,稳得住闱。爱卿若是下不去手,朕就帮你磨练磨练你那爱妻罢。”

长指懒懒划过流束一般的长长黑发,白玉黑发,红衣素手,烟雨之中难以言喻的寂寞。

“吾愿无他,只想早一点去陪帝凰罢了。”

那孩子一身坚强,软柔却坚韧,他知道,却不舍。

想去陪她,好想啊。

哪怕早一刻,都是好的。

“……爱卿,你大婚,朕就不来了。”

“嗯。”

对面的白衣美人闭目,玩著长指里的伞骨,目光懒散,“皇上不愿触景生情罢了,臣不介意。”但是对於接他的位子,他很介意。

“呵。可惜,朕见不到你的新娘,是如何温柔的一位佳人。”

“陛下,臣的夫人不必陛下磨练,臣自能保她一声平安喜乐,手伸的太远,伤人伤己。”警告的语气透骨冰冷。

“……随口一句,爱卿真是惦记。”叶沐风无奈摇头,这爱臣跟自己骨子里一模一样,尤其在惯女人这方面。“该是什麽样的女人?绝色必不如你,聪慧?柔婉?”

“……完全不是。”秋览若这才释出一点点笑意,“仔细说起来,没有一点好。硬脑子又倔强,看著弱,其实心肠硬起来能把人揉碎,眼里有谁就看的满满,没谁就绝不多看一眼,臣娶的不容易。”

叶沐风细细挑起眉角极其瑰丽的弧线,戏谑的神色看起来分外妖豔“哦?那你何时求的亲?”

“很早,那时情况迫不得已,臣求亲也是不愿意的。”秋览若眉目清冷,看起来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

陌上枝头杏花开的倾国少年,满心凉薄,那时随口一句,冷淡的仿佛事不关己。身前毛绒绒暖呼呼的小姑娘却吓呆了眼。

他那时心中只有纵棋天下,对男女情爱本无意,这丫头就算跟著自己也不算什麽好命,他懒得看也不想碰。待她成年踏入他的府门,好点就是一身荣华寂寞老死,坏点,在门阀争斗中做了一颗悲棋被人取了命,枉死也属正常。他不会害她,却绝不会伸手救她。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以他权倾天下,绝色倾国,那傻孩子竟使劲摇手拒绝,说自己家里有老父愚兄,家累重重,不能随意出嫁拖累别人。

那时就发现,这女孩没把他看入眼睛里。

多麽的幻世倾国,美色袭人,锦绣年华流丽万方,她的眼依然清正倔强,秋叶波光,毫无尘霾,没有一点欲望。

她喜欢他,爱缠他,眼里却没有他。

她的温暖谁都给,不会单单给他一人。

多少次,多少次撩的他差点动心,那人眼中依然清明,红尘中守著自己的坚持,温暖明亮却坚持,守著自己的心,在衰败枯木中开著小小倔强的花。

呵,被她看进眼睛里,真的很难很难啊……明明是这麽暖的一个人,却如此冷硬心肠。

给了那麽温暖那麽多友爱,却连一点点男女之情都不给。

这小丫头肯定不知道,他曾有多少次差点恨不得掐死她了事。

叶沐风看著他一点一点温柔下来的神色,嘴角突然就带了丝妖豔笑意,慢慢挑高“……览若。”

那倾国倾城的白衣青年转过头来,看著他不明所以的诡异笑意,挑起一边清豔的眉角。

“你的小丫头,应该蛮能生的吧。”

“……不知道。”管的太宽了吧,那副表情是什麽意思?

“多生几个儿子吧。”

“……”关你什麽事。

“为帝者,多子多福。”红衣美人弯著桃花眸,别样的流丽妖娆,顾盼风情“爱卿若是不愿接朕这帝位,给朕一个孩子,大不了辛苦点培养几年。”实在不行,晚几年死也一样,或者把臂托孤,届时秋览若不摄政都不行。

“……”

“这个孩子的名字朕都想好了。”确切的说,十几年前就想好了。

“……”

“就叫凤皇。”

凤皇。

大盛皇朝的第八代皇帝,即天隆大帝之後,大陆平定四海归一最伟大的治世之君,他掌管了大盛皇朝开国以来最为广阔的疆土,一手平衡君国百官各种势力起伏,均控制自如。这位具有凌厉美貌的君王治世态度强硬,手段狠辣,政策却异常柔和,各种不臣势力均在他的消磨中逐步圆滑熄灭,大盛百年盛世,由他开创。

而对这位伟大帝王影响最为深远的,就是今日竹林淋雨笑谈的两个男人。

作家的话:

新婚前加一章吧,不然我也觉得细线太多,看的你们晕,稍微捋一捋

谢谢轻眉如黛同学的建议,嘻嘻

投票和送礼物的同学来虎一个,霸王的也来虎一个^_^

PS:日後小秋小叶掐起来的时候有一战,就是太阿VS龙渊,嘿嘿,让小叶的名剑也出来打个酱油~~~~~~另外,凤皇这一只,我好想写他的番外呀。你们猜凤皇爹是谁,^_^

11

☆、执子之愿(一 微H)

将军大婚,府里自然费了老大劲张罗,张灯结彩红浪云锦。

应天高兴至极,府里所有的白玉栏杆上都涂了香,还特地去城郊采买了大捆滕蔓花枝,一层层裹上廊柱台阶。他自小跟著秋览若,品味不凡,花朵细巧致,从碧玉样的叶子里探透出来,晶莹娇嫩的一点,玉珠儿一般揉揉就能滴下水来,仿佛女子羞妆耳垂,滴滴都是春水化成。花正是开的最丰盛的时候,将军府的人日日拿了清泉水喷洒擦拭,地面上鹅卵石的缝隙都打理的一尘不染,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

接下来每寸瓦都重新上了一遍琉璃,被褥绸缎全换了一遍,几日里就见到金丝卷绕,牡丹梅菊鸳鸯并蒂,各种花丝流线绸锦软缎,在园子里铺开招展,侍女们都赶去裁衣绣缎,挤作一团,忙的香汗淋漓,一院子娇声燕语杂啼好不热闹,裁好了的衣裳还都用茶香熏过一遍,这才布置进将军的新房。

新房就是秋览若原先的卧房,应天自然著手重新修葺一遍,除了书房不动,别的地方都是改了又改修了又修(装修是个麻烦活儿啊),光是墙上一幅春水合欢图就换了几个大家手笔,秋览若被一堆人搬来扰去烦的不行,干脆让出住处,呃,住到禾风暖房间去了。

赤果果的婚前同居啊!

应天泪目,但他能说啥,只能暗自心疼小夫人伤才初愈,也不知道将军嘴下留不留人。

小夫人是内伤好的很快,但要完全恢复也得等到成亲当日了,这些时日将军每天挑细选的给她进补……怎麽看都不怀好意啊啊!

秋览若每晚抱著她入睡,又心疼她的伤,倒也没有真的要她,但是……

秋览若厌烦的撑起一只胳膊,刚睡醒的眸色还带了一丝春江妖娆,浅浅的朦胧,素衣敞襟,披散著头发就睡了,哪知道才安生了两个时辰,怀里抱著的小东西就偷偷支起他放在腰上的手,毛乎乎的抬起,挪走,蹭吧蹭吧就睡到床沿去了,一只手还悬空在外,夏夜带凉,小脚丫很是惬意的蜷起来,红花烛火下脚趾玉雕成的珠子一样,颗颗饱满如玉,水头又足又嫩。青丝若兰透骨香,秋览若将散在床上的青丝统统拨到脑後,重新伸手把那个毛毛虫一样扭来拐去的小丫头重新揽进怀里,低头在那丫头暖乎乎的颈窝里轻轻的吻。

荷衣带香,风暖正在迷糊,就感觉熟悉的幽兰香气笼罩过来,鼻子就抽了抽。

秋览若见她贪凉,往被子外面使劲儿滚,索自己不盖,拢起薄被圈牢她一个人,抱了颗虫茧一样的丫头看了眼天色,刚打算闭眸,见她又乱扭,忍不住皱眉拍了拍她的脸“别乱动,怎麽睡觉没个安分的!”

风暖委委屈屈睁开眼,大眼睛里全是困倦和朦胧,睡得正糊涂就被他裹来翻去的,她天生身子热,从小就不爱盖被子,更不爱人家搂著睡,嘴巴扁了扁“览若,我不习惯两个人睡……”

小时候都是禾大爹爹带著大宇睡,她被单独放在小房间里,独习惯了。

她那个无辜又可怜的表情一般男人看了心都软了,偏偏秋览若本不是一般男人,红唇笑了笑,翻身自己躺在外沿,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只允许她露两只胳膊出来凉快凉快,其他依旧裹牢。

风暖是有起床气的,被他裹得死了,又想蹭到墙上去贴著墙当壁虎,嗯,墙壁凉丝丝的,她舒服的眯起眼睛。

“太热了?”耳朵旁边朦朦胧胧诱惑一样的声音,柔好听,徐徐展开一丝甜蜜透骨的香。

她点了点头,脸颊在凉枕上蹭了蹭,娇软的身子拱起来,像个婴儿似得蜷缩成一颗可口的桃子,背後毛绒绒婴儿般细软的长发披散著,被玉般细长灵活的十指慢慢一一梳理好,秋览若伸手了一红绡,给她绑成一发辫,撩上玉枕,露出白嫩的後颈。

一下子顿时凉快了很多,风暖迷迷糊糊的转头对情人咯咯笑了笑,娇憨可爱,脸颊睡得粉粉的,还印了两道玉枕印子,迷蒙波光从眼皮下粼粼闪著,微微张著嘴,露出一点珍珠色的贝齿,映著软柔的红唇,皮肤上细细的绒毛在烛光下带著点金光。

秋览若是神和体都异常强大的男人,兴之所至决然不会委屈自己,撑起身子俯身就柔柔的吻了起来,从後颈到柔唇,仔仔细细。

风暖只觉得他的长发落到鼻尖痒痒的,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茫然的睁开眼。

入目一片风流妖娆绝色,美目盈盈倾国倾城。

“是不是风寒?”那美丽的男人轻笑著,月季色的豔唇在她颈边吮吻,一手伸入裹著她的薄被,他体温低凉,握著她温暖的脚,揉弄了一会儿,慢慢就探入寝衣,状似无意一般,抚著她饱满的丰,手臂一紧,风暖的後背就撞进他前,丰不可控制的晃了晃,摩挲著他的掌心。

“哎,览若,你别呀……”她好困,睡前还被这男人折腾了许久,腿心儿现在还是湿湿的呢。

他在她耳边低低的笑,好听的声音带著甜味,温湿而调情的味道,含著她的耳珠子“得了风寒可就不好,洞房花烛夜你如何挺得过?我看看伤好的怎麽样。”

说罢掀开被子,将她的寝衣从一边肩上褪了下来,她一身莹润躺在丝缎之上,浑身毫无遮掩。她的寝衣就薄薄的一层,裹在身上描绘出最细腻的曲线,秋览若看她怕热,连肚兜都不要她穿,就那样薄薄的一层,褪下来,就什麽都没有。

那样销魂莹润的一个娇儿,那样无力防备的姿态。

炙热的吻烫上她的背,星光暖夜,红烛摇曳,修长的指尖白玉一般,向下蹂躏著女儿家最娇嫩的红蕊蜜,侧头在她肩头吮吻,把这小丫头侧拢在怀里肆意怜爱。

“啊啊……嗯……”小丫头不一会儿就被揉出了水,银线一样缠在他的指尖上,难受的并著双腿想要合拢,却逃不开在花里抽的手指,却听那倾城美色的情人在耳畔低低的笑,千种风情都绕在眉梢“呵……钗钿堕处遗香泽,乱点桃蹊,轻翻柳陌,原来真有葬楚倾国的销魂。”

他的声音销魂又狂暴,红唇下的珠贝白齿密密咬著她颈侧最软的一块。风暖身子不停抖颤,身下的蜜几乎是贪婪的吸吮著他的长指,他修长的手臂横在她双中间,每一次扭动都来回挤压著两团饱满丰挺的浪。雪白上的一点红,给她清纯的颜色上点上了一滴妖豔靡。

他俯身过来,一边抽著她的,一边含住头,风暖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酥掉了,下体肿胀的蒂和花唇在他手中被撩拨搓揉,浑身过了一阵浪的热流,“嗯……哼……”她向後仰头,枕在情人的腰上,成了一种被上下环绕爱抚的妖娆姿态,即便是秋览若那样冷静的男人也笑著喘息起来,优雅用牙齿轻啮那娇嫩的浪子,手指抽耸的益发激烈。

“啊啊……啊……”浑身发抖,她的屁股随著他手指的动作被激烈的带著来来回回,花的嫩不舍他的撤出,紧密吸吮著似要抓他回来一般,刚刚抽出来一点就层层裹了上去向里拖吮,“啊、啊……嗯、嗯……览若,嗯……”纤细的腰被他牢牢箍著,小丫头泪珠子都掉了出来,花被抽到发麻,震动蹂躏到激烈的酥软绞紧,酥麻的销魂吸吮感另身後的男人几乎失控,一波波浓稠的被搅拌带了出来,滴在身下的锦缎上,丝丝乱糜烂的气味。

“览若……呜呜……你要了我吧……要了我吧……”臀部双腿间被塞入了一异常大的男龙,近乎疯狂的抽击,风暖哭了出来,紧紧抓住情人有力的臂膀,子难耐的在他手臂上蹂躏,饱满的臀一颠一颤,被身後情人坚硬烫热的欲顶得横流,一片晶亮美。

受不了了,她受不了了……总是这样,给她吃一点点,弄到饥渴万分,又不真的来……手臂缩起,她的屁股紧紧贴著他的下腹,吸住腿间那个大强壮的灼热男。

欲极速的抽戳,他微微俯下头,任她盯著看,他眸子春江弱水一样,睫毛在烛火下一一分外清晰,开合间都是数不尽的绝代风姿,鬓边沾上了汗湿的长发,青丝如水,衣襟散在身下,妖娆出盛莲开放的绝世豔情。

“傻丫头……”他笑著,从她的额角吻到她哭泣的眼皮,一滴滴含入舌尖,咸涩又甜美。“我何尝不想……你身子没有大好,我若真要了你,只怕你挺不住。”

他这样撩拨她,她才真的挺不住了……“啊啊……”她哭著咬他的手臂,像小猫啃毛线团一样,娇的让人心怜。

她美丽的恋人把她软软的箍在怀里,扶著她纤细的腰,巨杵纵情挺动,揉捏的丰挺球随著他的动作荡出波波浪。

那狂摩擦著她的娇,在她腿心传来阵阵的痉挛,双被他揉捏得既涨又疼,臀又不受控制的紧紧贴向他下腹,紧紧的夹紧紧的吸。

“览若……呜呜……”她难受的哭,小猫一样,“什麽时候才能……嗯嗯……”

“洞房花烛夜那天,你我好好玩玩七日长生殿……如何?”秋览若笑意里含著风暴一般的情欲,这样可怜可爱的模样,又这麽声声求著,可真让人想直接撕碎了她。

红唇撕咬著她圆润的肩,这是他心爱的丫头,紧紧的揽著,呵,真想现在就撕碎了啊。

“什……麽是七日长生……啊啊……”蜜一阵阵喷出水,将他润的越发销魂蚀骨,脑子一片混乱,只觉得想要,好想要。

“嗯,乖丫头,夹紧一点……”他在她耳边咬唇,低沈的声音感的不可思议,长指按著她的小腹不许她离开下体半分,连连狂暴耸动下身在她腿间抽纵情,寂静的房里只有惊心动魄的体碰撞声,还有女人哭泣连连的浪语求饶。

“七天七夜,我们锁了院门,可好?”

“啊啊……嗯……好……”小丫头隐隐觉得不对劲,可身下荡疯狂的律动快要逼疯她,哪里还顾得上那麽多。

“只有你和我,这七日不用梳发不必整衣,不必……起床。”看她浑身颤抖高氵朝了几回,他不再约束自己,放肆的吻,放肆的抽戳,指尖放浪的揉捏著她被水包裹的湿漉漉的晶亮花唇,肿胀的小蒂,放纵自己在她耳边喃喘,七天七夜,彻彻底底的玩,彻彻底底调教,呵。

“好舒服,览若,好舒服啊──”小人儿难堪的看著腿间来回纵情的男,小手被他按在丰上揉捏,颤抖著再一次高氵朝,身下的男越发炙热涨大,速度近乎疯狂,将她身子顶得一颤一颤,虚弱的撑著侧面的墙壁,任他尽兴。

花蜜奔涌,风暖感觉到身後的情人咬紧了牙,手臂拢著她紧的发疼,狠命折腾了她不知多久,喘息著喷了出来,烫的她花口一阵颤抖,白色体顺著她的腿缓缓流下来。

“嗯……”风暖全身虚脱的瘫软在床上,连一指头都动不了,伏在床上小动物一样弱弱的喘,大眼睛里含著水光委屈又可爱。

秋览若弯著凤眸,柔柔坐起将她搂回来,帮她擦干一身粘腻的体裹上新的寝衣,安慰的吻吻她轻颤的睫毛,勾唇戏谑的笑“伤好了不少,再修养两天,成亲就无大碍了。”

说罢很满意的任她仰头吻了吻带著月季香味的红唇,抱著她倚在床栏上,手指一一梳好她散落的发。

风暖嘴角抽了抽,身体无力,心里却咆哮腹诽──

我受的是内伤!内伤!想看我伤好没好不应该把脉麽?!卑鄙……

☆、执子之愿(二)

我再也不来了!

这句话从某些人嘴里说出来,基本跟放屁没两样。

所以,当禾风暖被秋览若抱著在凉亭里吃螃蟹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大摇大摆的娃娃脸易小王爷的时候,秋览若连睫毛都懒得抬一抬。

这两日朝堂上比将军府还热闹,帝君当著文武百官允婚,霎时间跟煮开水一般,连久争不下的襄云太守之位都暂时搁置一边,连带著後同时地震。这消息挡都挡不住,冲出朝堂就奔涌至皇城大街小巷,几天之内,闺阁之中统统得到了帅元将军的婚讯。

这下子,问题大发了。

先是太後发难,紧接著不少太妃公主跪在叶沐风书房门口,却被皇帝全数挡在外面。叶沐风效率极高,朝堂允婚同时下诏全国,帝君话才落地,内廷就拟好了将军夫人的诰命分封圣旨,快马加鞭送入将军府,一刻锺都没有耽误。

圣旨和诏文同时发出,断然没有收回的可能,叶沐风仁至义尽,排队预谋嫁给秋览若的公主、郡主以及官家贵女们统统措手不及,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尘埃落地。

但是接下就是对平妻之位和妾位的殊死争夺,这几日将军府门口车马拥堵,不是借机送礼的就是送婚贴的,秋览若知道这事帝君是断然不会再干预,就让应天干脆关了府门谢客,将府人员出入,均走他另开的机关门。

朱霄本来是出去给小夫人添置东西的,只是实在是甩不开身後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小王爷,万分呕血的带他进了机关门,这才进门易小王爷就跟长了狗鼻子一样,这看看那,一边嘴里还念念叨叨:这个花多少钱那个花多少钱……

风暖嫁人,身边自然要有娘家人,秋览若早早命人把王绝和大宇接入府中暂住,这会儿石桌前做著镇定自若的秋览若,一脸通红坐在他膝上的禾风暖,低眉敛目的王绝和大狗狗一样的禾大宇。

盘子上放著巨大的螃蟹,橘红的螯钳有手掌那麽大,从海国进贡过来,还带著海水的味道。为了保持鲜活,一路上不敢停歇,用最快的马车拉了,还要随备一车的海水随时更换,这种螃蟹嘴极挑、难以成活,常常到了盛京也活不下来几只,但留下来的都是最生猛鲜美的味道。

风暖可稀奇了,不肯自己一个人吃,非要拉来王绝和大宇,所以易小王爷看到的就是这麽罕见的秋览若陪坐吃饭一幕。

秋览若将她抱在膝上,一只手搭在桌上任她压著,白玉一般的指尖轻轻捏碎螃蟹的硬壳,剔的干净剔透,在小小的青玉碟子蘸了蘸,就递到风暖嘴边,凤眸含笑,看她软软的小嘴咬上来,指尖往里送了送,让她连手上的酱汁也一并舔吮干净。

易小王爷堵了一肚子的气,看到这一幕登时火冒三丈。

好啊你个秋览若,成个亲藏得够严实的啊。

凭我们……针锋相对的交情,竟然今天才从皇上嘴里知道!他蹬蹬蹬就往石桌边跑,跑了一半,有些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什麽要命的机关对著自己,才一阵风冲到秋览若跟前,双手叉腰。

“坐吧。”秋览若抬了抬手指,竟然没有为难他。长发不束,流泉一般懒散披在脑後,看风暖吃的高兴,一时兴起,花瓣色的指尖在一旁的菊花酒里沾了沾,轻轻点上怀里小丫头的唇瓣。

易小王爷在心里叫了一声娘。这倾国相欢的白衣美人真是那个三丈之外都能冻死人的大冰块麽?诚然,他脸上也没甚麽太多表情,可那动作柔的,拈花易碎一般,他怀里那小姑娘红脸低著头,细细蠕著红唇,这调戏姑娘家的妖豔风流相,都快赶上自家帝君了!

风暖看著呆鸟一样的易小王爷,也顾不上吃,抬头就朝他看去。

“你──”

比秋览若给他的冲击更大的,是这个姑娘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冲击感,尤其她弯起秋叶水波一样的大眼睛弯弯,冲他展开一个异常温暖的笑。

好熟悉,好熟悉!

在什麽地方见过,同样温暖的笑,同样清明的眼睛,他茫然开口“喂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真不是搭讪姑娘的陈词滥调,他真的是抱著很纯洁的意思询问,但登时感觉到那妖孽淡淡凉凉的看著自己,食指如玉,在桌子上点点,瞬时差点炸毛。

上次就是秋览若指头点点点了之後,他差点被炸成刺蝟戳成蜂窝,这次可没有帝君救命啊啊!

风暖看著易小王爷只觉得可爱,很开心的从秋览若怀里半支起身子,很有礼貌的说“我叫禾风暖,”说罢看向秋览若“这是你的朋友?”

秋览若扫了他一眼,那双倾国倾城的凤眸带著满满的凉薄,还是温温说了一句“易小王爷。”

人没见过,但京城百姓谁没听过这个暴发户的名字?风暖的眼神一下子崇拜了起来,据说这小王爷很有钱很有钱的,富可敌国也不过分。

女孩子崇拜的目光总是让易小王爷很受用,他摆出平易近人的笑容,一屁股坐在秋览若旁边,挤开禾大宇,冲秋览若臂弯里的小丫头亲切的笑道“你就是秋将军的小夫人?”

小丫头一下子脸就红了,一面又小小点了点头,像是被主人爱抚过的猫咪一样,呆在未来夫君怀里柔顺乖巧。

呀呀,不算绝美,但是看起来就很温暖很好养的样子,易小王爷刚要凑过去,就听见秋览若嗯了一句,眉间微微皱起。

“这只胳膊被你压麻了。”他低下头,对风暖轻轻笑,将左手从她身下抽了出来,“换一只吧。”说罢替换上右手给她垫著,左手重新拿起螃蟹腿细细剥开。

哎呦呦,这惯成了个什麽样子!

易小王爷心里咂舌,向後退跟禾风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嘴上不由说“我说,上次你封城找人动静就够大的,还不收敛,要是叶苏知道了──”

“他已经知道了。”秋览若毫不在乎,单手敲开一个蟹壳,把黑色的部分剔去,只挑最白的蟹喂给怀里的小佳人。末了扬手,侍酒的青杏递上一块白缎,长指拿起来给她仔细擦净嘴边的酱汁。

喂喂,你那小夫人的手闲在那是猪蹄吗?

心里腹诽,却见禾风暖回过头来问“谁是叶苏?”

“成亲前说个这干什麽?”秋览若拢起眉,内含的冷意听得易小王爷抽了口气,似是很为难的,“这关系到皇上放在你这的东西──”

“闭嘴。”

秋览若摔下手巾,冷冷看著他,“怎麽,帝君放在我这东西你倒起心来了?要不现在搬去你府里,好好守著?”

风暖感觉到恋人的手兀然一紧,脑子一激灵,笑意软了软,转头问僵住脸的易小王爷“那个……王爷你吃饭了没?”

这小王爷脸色可不怎麽好看,人家再怎麽也是个小王爷,总不能来就吵架吧。

“没!”

气鼓鼓的,可是螃蟹香味却让他喉咙动了动。

“那……那一起吃吧。”风暖挠挠头,她本来就是做吃饭生意的,除了招待人吃东西,实在不知道如何下台阶,想了想,从面前拿起一只张牙舞爪的螯钳,放到易小王爷面前的盘子里,笑眼弯弯“风暖是小门小户,就喜欢大夥儿围著一起吃饭,来来来。小王爷的名字我如雷贯耳……以前我们聊天都在猜小王爷是什麽样富甲天下的人物呢,王府里是不是像龙一样有很多宝贝?”

这台阶给的很软,将军夫人又是动手又是动嘴,秋览若竟也没阻止,易小王爷素来喜欢炫富,一听有人捧自己当京城第一富豪,登时眉目跟春水化了一样,笑的牙不见眼,一手很豪放的啃著蟹一边牛嚼牡丹似得捧起手边的雪莲菊花茶就大口灌,心疼的身後侍酒的青杏直嘶声。

“那是,我府里的好东西可多了,都是从民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他的成语水平连禾风暖都哽住,抬头看了看淡定自若的秋览若,默默给易小王爷再添一只大螃蟹盖。

“我府里什麽高达八尺的珊瑚树,珍珠刻成的观音像都是太俗太平凡的玩意儿,你去门口的石狮子上随便就能敲下来一颗鹅卵石大的夜明珠,我的府门口门环是纯金造的,围墙瓦沿都包的银……”

越听风暖嘴角越抽搐,这位小王爷到哪里都散发著一股我是肥羊快来宰的气质,他一路嚷嚷下去,改日会有多少人去挖他的狮子偷他的门环揭他的屋瓦?

这是哪里来的怪胎?

秋览若却微微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听得异常仔细,却没有看易小王爷一眼,挑了挑唇,却说“小王爷家养了数枝金色莲花,易小王爷肯割爱,就送给风暖几枝如何?”

“好呀。”小王爷笑嘻嘻的咬著肥美的蟹,瞟了秋览若一眼。

风暖眨了眨眼,心下莫名有所了悟,这两个人,说的绝对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秋览若基本不说多余的闲话,他怎麽可能关心起别人家的花?她养在他书房里的好几盆海棠基本都被无视,览若本就对花无感。

易小王爷脑袋突然笑吟吟凑到风暖眼前,笑眯眯的咧开嘴“小夫人,你有没有兴趣去我府里玩?”

“这……”风暖拧眉看了看他,似乎有口难言。

“你也知道,我府里宝贝多著呢,别的不说,就连我府门外的围墙,都是用花椒涂成的,取的就是‘椒墙’之意。”

风暖僵硬的点点头,对面俊秀的小王爷越发得意洋洋。

“别人家一车椒涂一面墙,我们家可是一车椒只涂一块砖!等我涂完围墙,盛京整整一个月花椒供不上货!”

“我知道”她僵硬的挤出笑,僵硬的开口,“我以前路过王爷府,靠在围墙上歇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半个身子都麻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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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红妆

帅元将军大婚,是本朝除了皇帝封後之外的最大盛事,这件事情不仅面上有烈火烹油、鲜花著锦的光华,更有清黄交杂的私语猜度如同流水一般从朝堂流淌蔓延了出去。

除了坊间的香豔流言和闺阁女儿碎了一地的相思之外,朝堂上更看重的是,秋览若的亲事没有代表一丝一毫的政治导向变动,让原先藉由婚事盯住他的无数双眼睛越发猜不透他的意思。

显而易见,秋览若并不打算藉由结亲和任何势力有所瓜葛,使得兵部完全独立一方,那百万盛合大军环在京畿郡县,惊得百官梦里都要抖颤。

新妇没有背景、家世孤薄,说是身世神秘奇诡,实际上这些朝堂上的老油条们都知道,不过是对这女子出身低贱的遮掩罢了。天子脚下有三公二相五候,家家都有清莲儿一般的美貌嫡女,这些女儿教养在内府,有多少都是为了笼络秋览若而准备的?流年里黯许了多少芳心,这下措手不及竟然碎了遍地。

朝堂上也就罢了,秋览若连帝君後的公主们也一并不打算搭理,皇帝内光是正一品、从一品的公主数数也有十几个,深受太後宠爱的鲁阳公主本来是将军夫人的热门人选,此刻正在醉月殿的紫檀**黄梨木贵妃榻上软软塌著,伏在母亲流金软缎裙裾里小声流泪,双肩颤抖著好不可怜。

“傻丫头,这般哭著作甚。”

太後慈爱的著女儿的黑发,看她也不梳妆不吃不喝了好几日,心下连连低叹。後最近是凄凄惨惨戚戚一片,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太妃公主们愁眉苦脸的模样,连自己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儿也折磨成了这番模样。

坐在太後身边的另一位紫裙的美貌少女抿著水薄的嫩唇,头上梳著金丝八宝攒珠髻,斜眼看著鲁阳公主气息恹恹的模样,眸子里不由抹过一丝鄙夷,一手绞著手里的软烟罗帕子,讨好的向太後身边蹭了蹭,软声说“鲁阳公主姐姐不必难过,我听说那将军夫人身後连个世家也没有,父亲早死,她本身还是个收养的,不知怎麽回事被将军给捡回府里──”

“说什麽混话!存心让你姐姐更难受麽?”太後本来还在柔柔安慰爱女,立刻嗤声怒瞪了她一眼,登时惊得她不敢说话。

鲁阳听了她的说辞哭的更加厉害,一手揪著母亲的袖子,雪白的脸蛋靠在太後怀里,泪水就泉一样涌了出来“母後,按芊雪的意思,我一个嫡公主的身份,竟然还比不得街头浪荡的小贱人麽?”

紫衣少女芊雪公主是“芊”字辈的从二品公主,自小养在太後膝下,却并不是太後亲生的,听了姐姐的话,喉间像是堵了什麽似得呕了一下,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愤恨。

嫡公主就合该什麽都配最好的?她这个妃子生的就因为没从太後肚子里爬出来,就算从小养在膝下,日後,也不过是鲁阳公主婚事投石问路的棋子罢了。

皇帝向来懒得顾惜闱,她们这群前朝留下来的公主,命运都掌握在太後的手里,愿封就封,想贬就贬,若是惹得太後讨厌了,别说嫁入世家贵胄,搞不好以公主之尊被配给门守将都有可能!

那帅元将军秋览若,她被鲁阳强迫著当信使,给他送过几次手制的薛涛签,金边压花,脂粉芬芳,一片女儿家心意,她见到将军的机会比姐姐还多,她……

芊雪恨恨的绞著手里的帕子,快要把白嫩十指给绞成一股绳,秋将军美色倾城,清冷流转的像佛泪一般,转眸就是一地倾泻的流风花色,谁不喜欢?不仅仅是姐姐飞蛾扑火,她也想上一呢!

太後的眉毛皱的快要夹死苍蝇,大盛皇朝极为重视血统,当今皇上虽然母妃不算受宠,也是世家嫡女,更有贤妃的品级,眼下秋览若的官阶眼看就在王爷之上,再向前一步就到加九锡之荣了,居然来了这麽一手,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也不知道皇上那关他是怎麽过的!

芊雪蠕著红唇,细细撺掇了一句,“母後,听说皇上不但给那女子封了个正一品清惠郡主,还连带赐了三百抬的赏赐给郡主添妆,还说……说赏郡主有安邦定国之功呢!里的嬷嬷们传来消息说,那小夫人也不是什麽绝世的颜色,怕是个很有手段的,能让将军和皇上都刮目相看。”

“什麽?”鲁阳从母亲怀里支起身子,撑大水眸惊讶的看著她,眼眶更是红的厉害“一品清惠郡主!那可是最高等的郡主,品级和本一样!不过是一个街头商贾下作女人,她做了什麽安邦定国的事?哪来这麽大的功绩?”

太後听到这话顿时脸色煞,“芊雪,你没有听错,是一品清惠郡主?”

芊雪公主赶忙跪在太後脚边,睫毛下眼珠子扫扫鲁阳的表情,看似不胜惶恐的说“母後明察,这也是方才女儿听来的,说是皇上还没下朝堂,内廷就飞马宣旨封了,眼下好几个大人家都慌了,这麽多堪匹配秋将军的贵女们都纷纷措手不及。”说罢瞥了一眼太後的眼色“若是帅元将军娶个贵妾也就罢了,这下竟然占了元配的位子……又封了一品郡主,怕是要坐稳正室的位子了……”

话还没落地太後就抬手砸了手上的青雀梅花盏,脸色铁青!

皇上这次下手,太毒了!

不但允婚,还封了一品郡主,顶了郡主中最高贵的清慧封号!这下可好,皇上直接把未来的将军夫人封到顶,和嫡公主平起平坐,无论是谁想要下手整治整治那小夫人,也要想想了!若是再有人想把女儿嫁入将军府,也别想以品级位次为由挤掉正室,最多屈居偏房。

这下,世家大族要想将嫡出的宝贝闺女送入将军府,都得顶著卖女求荣的名头,毕竟……将嫡出女儿送给人家做妾是何等的奴颜婢膝,哪怕真有人想要靠这一手拉拢秋览若,也不敢做到明面上来惹人笑话。

世家出的庶女倒是可以送去做妾的,可这样一来品级更低,不更没有翻身挤掉正室的可能了麽?何况嫁了一个庶女,以後就算正室没了,谁敢顶著流言蜚语再送一个嫡女进去当填房?嫌朝野上下不够议论自己往将军府贴,送好几个女儿讨好人麽?

这下子,算算竟然没有一个女人能拿出手送进将军府了!

皇上把秋览若里里外外给摘了个干净,堵得世族贵胄们直恶心,连往将军府里塞人都进退维谷,无法抉择。

眼下纷纷聚在将府门口送妾位婚贴的,恐怕是已经对正妻之位不抱希望的贵女们了,可这妾位……

芊雪又向前跪行了两步,两眼亮晶晶的,好像惋惜到快哭了“是啊,女儿听到这个消息就傻了,本来以为母後懿旨一下,鲁阳姐姐就能顺顺当当当上将军夫人。鲁阳姐姐是我大盛的嫡公主,身份贵重,是一定要选个人中龙凤的驸马享受正室荣宠的,女儿也替姐姐哭了好久呢。”

太後描绘著致妆容的眼尾层层堆上了恨意,握著鲁阳公主的手都隐隐发疼!皇帝这次摆明了是和她撕破脸对著干,她的懿旨居然连玄武门都没出去就被打回来,而内廷太监则连折子都不给拟,现在的内廷完全在皇帝一人意志控制之下,没有帝君授意,她已经连懿旨都发不出去了!

原本,最好的打算是将鲁阳嫁给秋览若,不但圆了女儿的相思,更是拉拢了秋览若的兵部势力,身为帅元将军的岳母,皇帝也要对她有所忌惮,却没想到一向对成家娶妻无意的秋览若才刚回京不久就来了这麽措手不及的一出!

太後牙咬得咯吱咯吱,头还被鲁阳哭的隐隐作痛,就听到芊雪的嗓音里含著一丝急迫的味道“母後,据说私底下好几个大人商量著,是不是先赶紧送几个庶女过去,把帅元将军身边的贵妾位子给填了。这次姐姐没能顺利嫁给将军,就是因为没及早动手,若是我们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到时候将军身边的几个妾位都抢不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鲁阳公主一巴掌打翻在地,她捂著火辣辣的脸颊惊愕的看著刚才还梨花带雨的嫡姐一脸狰狞,欺霜赛雪的脸上一脸鄙夷。

“我说你在这儿跟母後挑唆半天是为了什麽!讽刺我没能顺利嫁给将军是吧?你这小贱人,我嫡公主不能给将军做妾,你倒是动了这心思吧?倒是敢把脑子动到本的男人身上!”

芊雪泪汪汪的低头跪在太後脚下一声也不敢吭,浑身发抖,心里对这个嫡姐又是畏惧又是冷嗤。

切,你的男人?八字一撇都没了,也敢说将军是你的男人?

谁不想嫁给秋览若,你一个一品嫡公主已经没可能嫁了,我却是从二品的庶出公主,就是给将军做妾也是符合礼制,就让你知道嫡公主也不是事事都能配最好的,至少那样倾国倾城的绝色夫君,你是没福气到了。

她心底怨毒,脸上却诚惶诚恐。

太後冷哼了一声,这个芊雪虽然是养在自己膝下,也没什麽太多情分,不过胜在脑子活络,倒是个懂得周旋的主,琢磨了琢磨,脑子就有了计较。

她亲切的扶起泪盈盈的芊雪,面带慈蔼“雪儿说得对,这话倒是提醒了母後,要不赶紧送个乖巧贴心、又向著哀家的人到帅元将军身边,只怕更是没机会了。”

“母後──”鲁阳大惊,却看见太後一手爱怜似得抚芊雪红肿却美丽的脸颊,一边柔声道“哀家膝下无子,自小你就和鲁阳一起长大,跟哀家的亲生女儿没有区别,自小鲁阳有的,你都不少。眼看你长得锺灵毓秀,怎麽也配得起个人中龙凤,要不然,母後做主将你许给帅元将军做个贵妾可好?”

说的芊雪又是羞怯又是雀跃,怯生生的瞄了一眼太後,赶紧跪下“帅元将军是姐姐心上的人,芊雪没别的想法,只愿一直服侍太後和姐姐。”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她并没说不愿意嫁给将军,也没说愿意嫁,怕刺激到鲁阳公主。她只是表示,自己懂的太後的抚养之恩,不是个白眼狼。而一直服侍太後和鲁阳,不就说明若是她做了将军的妾,定会不遗余力整治那个毫无靠山的正室,挤掉她,好让鲁阳日後坐上将军夫人的宝座麽?如此,她作为妾仍要一生服侍正妻鲁阳公主,断然没有自己上位的野心。

太後满意的点点头,鲁阳公主这下更是泪水连连,一把揪住母亲“母後真要把芊雪嫁给将军?”

“不然呢?你现在还有什麽法子可想?”太後冷嗤,和蔼拍拍芊雪的手“哀家等帅元亲事办完就去跟皇上提,娶妻就罢,一个妾位,想来皇上也不好驳了哀家的面子。”

芊雪公主开心的福了身子就出去了,鲁阳公主登时滑下鎏金水晶木塌,泪眼朦胧跪在太後跟前“母後这是要把女儿的心都给撕碎了麽?明明知道女儿一心爱慕将军──”

“起来!”太後看著自己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你子怎麽软成这样?连那芊雪五分心眼儿都没有?一个妾位就把你给哭成这样!你又不是嫁不成秋览若!”

鲁阳公主从太後的话里听出点门道,登时顾不上哭,扬起泪迹斑斑的雪白小脸,茫然又期待的看著太後。

太後笑著抚她後脑的长发,眼里一闪而过算计“你以为,母後真要把芊雪嫁进将军府麽?这一来你还怎麽嫁?到时岂不是让朝野上下笑话我们天家,嫁两个公主给秋览若?”

“那……”

“芊雪不过是给你投石问路的棋子,她现下听母後允她做妾,势必在整治将军夫人的事上处处冲头一个,你只要在後面坐享其成就好,哪个男人喜欢心机难缠的女人?你只要维持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的模样就好,一切脏事自然有芊雪冲在前面。”

“可现在将军已经娶了原配,又是一品郡主,我该怎麽办?女儿不能嫁进去做妾啊!”鲁阳早就知道芊雪这个妹妹是给自己铺路的,她可从来没有同情过妹妹,这个芊雪公主只是用来衬托她的高贵和优越罢了。

太後伸出食指戳了戳鲁阳公主白嫩的额头,叹口气“你是哀家的亲生女儿,尊贵无匹,怎麽能跟芊雪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样,生了做妾的念头?自然是要做正妻的。”

“可是母後”鲁阳担忧的闪著水眸,她没有忘了之前母後要下懿旨赐婚,却也没能办成这桩婚事啊!“皇兄一直都没有答应过女儿和秋将军的婚事,反而这麽快允了那小贱人和将军的事,这婚事都定了,怎麽翻盘?”

她不得不忌惮皇兄啊!皇兄心思莫测,手段毒辣,她只怕没翻起来什麽浪来,反倒被皇兄整治了。

“笨丫头,”太後冷笑“眼下当然不能明著来,反而要让这婚顺顺利利的成了。”

太後从桌上重新拿了一盏冷掉的血燕窝,怜爱的拢拢女儿耳边的长发,亲手盛了一小勺送到爱女口中,看她渐渐冷静下来,不禁赞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这婚事现在谁也阻止不了,咱们没必要这时候跟将军和皇上过不去。你别著急,哀家觉著,秋览若和他那小夫人未必有什麽情意,但这女人肯定留不得。”

“为什麽?”鲁阳不解“将军不喜欢她为什麽还要娶?”

太後叹气“你没听芊雪那丫头说的话?虽然是撺掇我,但说出来的事儿都是真的。秋览若此次娶妻未必是因为他想娶谁,反倒是因为他恐怕谁也不想娶!

你想想看,不管秋览若娶了哪个世家女子为妻,都不免会跟那一派势力有所瓜葛。就算他本人不愿意,外人的眼光却必然将他和他正妻一派联系起来。而他娶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就可以做到独善其身,这恐怕才是他最本的用意。皇上这麽快允婚,也是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派势力有趁势坐大的机会。”

太後嫌恶的撇著豔丽描绘,却有些下垂的瘪嘴唇“不过,这女人出身也著实太低贱了些。”

鲁阳恍然大悟,更因为秋览若可能并不喜爱他的夫人而深深笑了出来“那母後又如何说那小贱人是个留不得的?”

“你没听芊雪说?那女子也不算是什麽了不得的美人儿,却能让秋览若给娶回府里,可见是个有野心有手段的。若她是个绝色美人儿,倒也留得,毕竟男人嘛,新鲜劲儿过去也就过去了。相反的,她不是靠以色事人,这才麻烦,非除不可!否则,你怎麽顺利嫁过去?”

“母後想要整治那贱人?可是皇兄那边……”

太後沈沈的笑出来,单手摩挲这女儿水嫩的小手,“鲁阳,你皇兄势如青天,跟他对著干无异於以卵击石,但是即便是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

“这世上四条理:天理、佛理、人理、道理,皇上可以藐视前两条,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人理和道理,否则自然有百官死谏……同样,若是秋览若新娶的清惠郡主违反了这两条理,就算秋览若和皇上有心,也保不了她!”

“母後的意思是,要让那清惠郡主自己出错?”鲁阳总算明白了,心头一亮,扑身上前著急的闪著眼睛。

的确,清惠郡主嫁入将军府是铁板钉钉的事,这节骨眼上想要硬是逼他停手、换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若是那将军夫人自己出了差错……

太後点头微笑“没错,哀家就是要让她自己失德失道,干出皇上都保不了她的事来,自行了断,把将军夫人的位子给你空出来!”

最宠莫过皇恩,皇帝本人为了表明对这门婚事的认同,当朝封了将军夫人正一品清惠郡主,比贵妃娘娘只低了半级,朝野哗然。

三百抬的封赏,这样盛夏温暖,梨花压城的日子,从皇正门一路抬进将军府的大门。沿途上千位太监女官洒扫铺花瓣,华奢至极。

帝君亲自送了封赏出,从皇口到将军府门,一路上为了保证天家封赏不沾地,除了洒合欢花瓣,更是拉了丈宽的软红云锦作为地毯,让抬著大红色紫檀木叶箱的长长队伍从云锦上走过。周围的树上更是用红色花枝鸳鸯斜纹烟罗帐做了整整一路的挡风纱,红锦柔婉,金丝耀眼,天家手笔,震惊了满盛京的百姓,围观的人比句芒神夜还壮观!

大红光影斑驳,水色流转,秋览若一身白衣淡淡勾著一丝柔和的笑意,打开府门将代表皇帝圣宠隆重的珠宝红箱全数迎入。

百里红妆,不过如此。

就是嫁公主,也没有这麽大的阵仗。

“览若,太夸张了吧……”明日就是大婚,这几天收礼物收到手软,风暖无奈的扯扯秋览若的袖子咕哝,他背後倾斜如流泉的长长黑发阳光下如同琉璃抽成的丝线一般,搔上她的脸蛋。秋览若向後弯著手臂将她护在背後,不叫看热闹的人瞧了她去,一阵温温的睡莲香味从他发间传来,风暖像个被主人护住的小动物一样,禁锢在他背後,睁大眼睛偷偷瞄著红妆盛世。

唔……这三百抬赏赐连边都望不到,金闪闪红彤彤的能闪瞎人眼,皇帝……真的好大手笔呀。

眼看关了几日的将军府门现在打开,世家贵胄连忙空将送给秋览若的大婚礼全数挤著一同送入他府门里去。

虽然自家女儿嫁不进去,但这些世家总归都是人,不但准备了将军大婚的红礼,连给未来的将军夫人也都纷纷送上贺礼,做足了面子。

风暖不敢收,总觉得太过夸张,这送礼的门道太深,万一中招了呢?

谁知道,秋览若看她拒绝,竟然对她附耳低声笑语“风暖,通通来者不拒。”

他凤眸笑意似有若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衬著他清豔如同青烟雨上般洁净的白衣,青枝小、万般豔都在淡柔唇间含著的一抹笑。

这……万一有人携私行贿怎麽办?风暖正困惑,白玉似的耳扇顿时就被贝齿咬了咬,一阵酥麻柔软的吮吻轻扫过耳垂,撩的她浑身颤抖。

柔柔的低语带著春水雨後的香味,秋览若回头咬著未来娘子的耳畔轻拢慢挑“想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我自有安排。”

他顿了顿,忽然低笑出声“你别被帝君给糊弄了就好,这天底下,就他赏的东西最不好拿。”

“啊?”心里还琢磨著正当收礼和贪污受贿之间那条线,风暖被他的话惊得一抬头,却见秋览若笑意里带了几分愉悦慵懒,优美漂亮的下颚肤光如玉,唇角带了一点淡淡的暖。

莫非这皇帝封赏东西也有什麽邪门?她不禁就想到了房里那尊诡异的送子观音。

这边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见百里红妆队伍里偏斜出来一小队女太监,以一个年老的姑姑领头,走上跟前来。

秋览若一手揽著她,一边凉凉的看著身前太後里来的管事姑姑,那清豔凉薄的样子看的这上了年纪的老女神魂迷醉又浑身发冷。

“怎麽,太後也有礼相送?”

他淡淡的问,凤眸里丝毫笑意都无,微侧开身。

管事姑姑眼神闪烁,扬手让身後的太监捧来数十个致的小匣子。这是太後赐的贺礼,按说秋览若应当双膝跪地、双手接过,他只是挑唇负手站著,连半点动作都没有。

管事姑姑被他看得一身冷汗,一句“大胆犯上”怎麽都不敢吐出口,灰溜溜的低下了头去行福礼,心下暗忖,怎麽这接封赏的比赐封赏的还要气势压人,半点恭敬都不见?

“帅元将军,这些东西是太後赏给清惠郡主的,将军该不会不受吧?”司膳姑姑也有二品位份,却被这冬日寒泉般冷淡的笑意压的喘不过气来,这青年将军美得太过,简直妖异,断不是个好惹的主。

“怎麽会?”秋览若笑著沈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弯膝行礼的姑姑得满头冷汗,膝盖发抖快要站不住了,才将身後的风暖给拉到管事姑姑面前。雕玉一般的指尖捞著风暖的发尾,一边逗弄怀里丫头的下巴,一边漫不经心的“太後的礼,本将军自然收下。至於你,尽可以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清惠郡主的模样。要看仔细了,别到时说得不明白,平白让太後失望。”

司膳姑姑背後仿佛被数百条毒蛇盘踞住一般,只觉得这年轻人笑的春江幽昧,幻色倾国,那寒意却从地底涌上,直直能冻残她一身骨。

作家的话:

拿ipad触屏码字,太苦手了,真心受不了

下章还得求个婚,下下章洞房,我去,绝对不会再用ipad写文了,等出完差再更^_^

12

☆、执子之手(一)

闺阁女儿幸怀春。

青杏将袖口挽至臂上,将房里的菱花镜支到窗口太阳下,照的铜面有水晶一样的透彻。她摁了风暖在镜面前,一遍一遍理著她略带卷曲,细绒的发丝。

青杏的力道淡淡的,镜子前的锦盒里摆了层层叠叠,各式各样的发簪抹额零零总总的被拿起来比过又放回去,水晶琥珀,各种红玉翡翠银丝金光交杂。她将风暖的头发摆弄来摆弄去,温柔展颜,只求挽出一个最灵秀的发式,让她明日在婚席上洞房里,都会是最美丽的一个佳人。

风暖的嫁衣被拉展撑起来,挂在一旁的十字型的雕花胭脂木架上。极其华丽又柔靡,一地流泻的胭脂春红,如同漫卷的花瓣裙摆,大朵大朵金红交织坠落满地,盛开著丰盛浓豔的牡丹。

她好怕压不住这样华贵豔丽的衣裳,想要素淡一些,秋览若却不许。

这是一生一世的花嫁,就要至奢至糜至盛。

过了今晚,明天就要梳起妇人的发髻,再不能绑著两条叮叮咚咚的辫子。

青杏看未来的小夫人神游天外,甚是乖巧的任她折腾,不由得十分满意,在梳起的发髻上了林林总总的步摇金枝,把她变成了一只华丽高贵的树杈。

青杏哪里知道,风暖这会儿看似乖巧,其实心思全游移在一番邪门歪道上。

明天就要嫁人了,她的夫君美貌无人能及,又对她娇疼至深,倾世温柔,说起来也真的是没啥好奢求的了,可是……嗯,她还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一句喜欢呢。

他要娶她,他为她折花簪发,将她的名字一笔一笔写入宗祠,依在他的名字旁边。

他做了那样多,她却还是想听他说一句,风暖,我喜欢你。

喜欢你,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

这些话她倒是缠在他身上日日说给他听,生怕他漏听了一句,少说了一句他就不能明白她的喜欢有多浓、多烈、多雀跃。

喜欢他,就要告诉他啊,她哪里是心头能藏得住事的姑娘,对喜欢的人表达出满腔的情谊,多快乐呀。

叶上初阳干宿雨,她美貌的恋人听到她这样说,总是从眸底透出柔靡醉人的暖意来,伸手揽著她,柔唇深深吻过来,像是雪上浓云,花瓣滚上的露。

可是同样的话他却未曾说给她听。

好吧,秋览若子凉淡冷清,能接受别人的表白而不扔回来,就很不错了,让他表白,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青杏那些写才子佳人的书她这几日看了不少,越看,中毒越深。

怎麽书里的公子就个个那麽柔情蜜意?山无棱天地合、此情可比西江月没事儿就挂在嘴上,哄得那些红粉佳人们从此死心塌地,而她的夫君就……呜。

好希望秋览若能捧著她的手,月光下深情款款的说:暖暖,自从我第一次见了你之後,你的温柔婉约和善解人意就在我心底里盘桓不去,让我日不能思夜不能寐,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或、或者,在他芙蓉帐里鸾凤红浪,折磨的她欲生欲死的时候,也可以来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再不然,一句我是鸳你是鸯,从此举案齐眉,风雨同舟,也不错。

最最最不济,在她连说几个我喜欢你之後,赐她一句“我也是”,总行了吧!

连这个,也没有,呜。

於是就在全将军府的人都为她终身大事忙乱准备的时候,她想帮忙却被晾在一边,就开始琢磨些邪门歪道了。

非得拐到他吐口不可!

风暖将青杏的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想出几个法子。

有一次,她又被秋览若逼著喝些苦到不行的补药,看他坐在床边软榻上悠然煮著明前茶,一边捧著药碗一边状似无意的问“览若,你喜欢什麽类型的姑娘?”

嘿嘿,秋览若哪知道姑娘都有几种类型?都要把她娶回家了,他肯定只能回答──你这种类型。

那不就等於在说,我喜欢你?桀桀桀!

秋览若一手挑著暖炉上腾热的白雨清瓷茶壶,漂亮的燕子三点头,茶杯里的水满沿,却一滴也没有洒出来,看也不看她,很利落的回了三个字“顺眼的。”

啊?她傻住。

顺眼的是指啥?顺眼的不就是喜欢的?答了等於没答。

这,这也太狡猾了!

正在捶地泪目,她的情人玉指托著下巴,慢悠悠的再加了一句“而且,我最讨厌明知自己身子不好,却不老实喝药、半点苦味受不得、满脑子投机取巧,总是把药倒在花盆里的这种类型。”

……

心碎一地。

再一次,她很是诚恳的对著下朝回来探望自己的未来夫君认真道:览若,我想找个爱我的人做夫君,找个我爱的人做情人,你愿不愿意身兼二职?不说话用肢体语言也行,点头是同意,摇头是不反对,不点头也不摇头是默认。

秋览若的反应是眉头立刻颦了起来,站起身掀开她的被子抽出几本揉的破破烂烂的书“又在看些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

转头斥向捧著一堆书刚刚踏进房门的朱宵,“她内伤还没有好全,拿这麽多书干什麽?也不怕伤了眼睛?”

呃……

朱宵面色通红,尴尬的抱紧怀里的书“这书,这书是应总管让奴婢给风暖姑娘看的……”

应天?

风暖好生奇怪,应天怎麽会拿书给她看?

秋览若轻轻挑了挑眉,伸出珠玉一样的细长手指翻了翻,红唇就慢慢溢出一丝戏谑浅笑 “罢了,喜欢看书也是好事,都留下来给她慢慢读吧。”

说罢转身出门,风暖汲著鞋跑去,翻开朱宵抱著的那堆书,轰的一声就变成了煮虾子。

全是书春画!

应天怜她是个有爹养没娘教的姑娘,怕她新婚尴尬……呃,或者说,怕她太生嫩、不能伺候自家将军尽兴,於是给她准备了这丰富完备的“学习材料”,内容详尽,无所不包。

……

“拿出去,统统拿出去!我不爱看书,谁说我爱看书的!以後谁都不许送我书看!!”

当天下午,那些绘本春册连带青杏的才子佳人们,都被愤怒的小夫人一股脑摔出了房门外!

……再次失败。

风暖没有气馁,书本不可靠,就用实际生活感化自个儿夫君也是不错的法子。

某夜, 喘息停止,她枕在情人一头散落的青丝上,浑身白粉,滚在秋览若怀里眨巴眨巴著大眼睛。

她的爱人敞著雪白衣襟,青丝如墨,单手支额,指结在她脸颊淡淡轻抚。

窗外梨花开的极美,月色绕著窗棂一点点流逝,映照著花木雕棱,清风自来。

在这样美好而亲昵的环境里,风暖清清嗓子:

“览若。”

嗯。闭眸的美人淡淡应了一句。

“你知道麽,我以前住在东街,离陈皇商的府邸很近,经常能看到陈皇商和他夫人。”

长长的睫毛终於微微掀开,凤眸沈静的盯著她。

风暖越发鼓舞“我每次看到陈皇商和他夫人出门呀,都是手挽著手,亲密无间的,陈皇商还经常会从花娘手里买花给夫人呢!”

“……”秋览若静静看著她。

风暖顿了顿,瞄他一眼,快学吧,快向人家学学吧!

“我在粥铺招待他们的时候,就经常听到他跟夫人说:娘子,你真美,为夫甚心爱之,来,夫人喝粥。

夫人就回: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相公先喝。

不,还是夫人先,为夫哪里舍得你饿肚?为夫心疼都来不及!

不不,还是相公先喝,为妻更心疼相公。

娘子……

相公……”

风暖迷醉的捂著脸一副神往的表情“所谓神仙眷侣不过如此呀……”

抬眼瞅向秋览若,只见他不仅没有被感动,反而凤眸里透出浓浓的遗憾。

他遗憾的看著她,遗憾的捋著她的长发,遗憾的开口“风暖,陈姓皇商,昨天刚刚纳了他第二十七个妾。”

……

自作孽,不可活。

神仙眷侣的真相,好残酷。

呜。

☆、执子之手(二)

青杏挽好了发型,正准备给风暖试妆,就被一只修净清豔的手给挡住。

秋览若凤眸含笑,扬了扬手示意她退下。

青杏回头,看著他轻轻弯下身子,将她脑袋上的金枝银簪一抽掉,让细绒的发丝散下来,随後给她编好了一清爽的辫子。

辫子上缠了几个叮叮咚咚的小铜币,用五彩丝线穿了,缠在发丝上致又漂亮。

他抽了一张胭脂纸送到禾风暖唇边,低声诱哄。

来,暖暖,张开嘴抿一口,别抿重了,轻轻的一点就够。

那小姑娘羞红了脸,张口在红纸上浅浅抹过,唇上一抹盈盈的娇红,薄而清,平添一点娇嫩动人。

秋览若把她拉起来,风暖一身翠绿碧绡,裙摆柔柔铺开几朵白色镀银的花枝,细墨山水,斜襟露著雪白的颈子,像是春日绿水里最嫩的一朵花。

他环臂将小姑娘异常细的腰肢搂进怀里,青杏远远看著,看见那倾国的白衣美人凤眸含笑,宠溺的吻著她。

这样美好。

其实最好的日子,无非是她在闹,他在笑,岁月静好,温暖一生。

风暖,你从没有这麽仔细的看过这个王都罢。

她的唇瓣含在他红唇贝齿间,轻缓低语。

“明天要成亲,今天,我带你去看。”

秋览若带了蒙面的纱笠阻隔容貌带来的麻烦,拉著她的手就出了将府。

有夏风在耳畔扫过,暖暖的,风暖被他抱在身上,在树梢城垛间轻盈跳跃,白色一闪而逝,景物从高处俯瞰下来,尽收眼底。

真真是绿满墙,江山如画。

站在最高的塔尖上,看到整个盛京像是桃花纸上缓缓铺开的画卷,街道河桥那样整齐而致,像是一幅活动的图画,美不胜收。

“览若,好漂亮。”她的眼被惊喜点亮,这样美景只有被他抱著站在高处才能看见。

秋览若看著她兴奋淡红的脸,凤眸浅浅弯起。

她一定忘了,自己曾经许过的愿。

那个毛茸茸的小丫头,曾经羡慕的看著他疾速飞掠过枝梢,语带羡慕的合掌低语:好希望有一天,能像小鸟一样,从高处看看地下是什麽样子。

好希望,有一天能不用发愁家里的事情,能有人陪著我好好逛一遍这个京城,我生在这里,却连东街都没怎麽出去过。

好希望,能想起来娘的样子,好希望她还在,好希望能再看她一眼。

女孩子的愿望,一点都不贪婪,好小好小,却好珍重。

如玉的下颚在她发顶温柔的顶著,风暖,你忘掉的事情,丢掉的愿望,我都会帮你拾起,一件件慢慢实现。

秋览若揽著她的腰,轻盈的跃下,花瓣一样,轻轻落在草地上,连一丝振动都没有,静的像是影子,只有衣袂翻飞的声音。

发若流泉,衣若蝴蝶。

不得不说,有秋览若在身边,就连玩都有意思的很。

一整天,他带她把盛京玩的很透彻。

他是个非常好的聊天对象,跟他在一起说什麽都不会无聊,他闻达天下,什麽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好像故事一样,风暖跟著他踏遍盛京,听的人津津有味,别说是一串糖葫芦,就是一碗汤一草,哪怕是一片旧瓦,都能说出万分的情趣来。

他带她去吃了盛京最好吃的桂花饼,饼摊很不起眼,老板是一个眼角长著巨大痦子的壮汉子,饼却烙的一层层酥麻细腻,热腾腾的,她刚刚拿到手里,就见他从另一家蘸酱铺子里出来,递给她一碟玫瑰酱。

他撕开饼,沾了沾酱喂进她嘴里,果然,比单吃起来美味的多,好吃的她差点连手指都舔掉。

他带她去最偏远的巷子里,找了一处长满青苔的酒家,那家老板却似认识他似的,从灰尘堆积的架子里了好小一个青玉小瓶子。

他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散了几里远,修长的白色身影随意靠在廊柱上,小口小口喂著她。

那酒清香滑腻,带著水果和花露的甜味,後味酸酸甜甜回味无穷,仙品也不过如此。她喝的贪了,将那细颈酒瓶一口喝干,青玉空瓶子就抛落在地上,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秋览若低声愉悦笑著,抱起她飞身离开,身後隐隐听见酒庄老板心疼愤怒的嚎,太糟蹋我的东西了!这可是我取雪山上的花露酿了二十年的最纯果酿!天王老子来了也只给他尝一口!你居然一口喝干简直是牛嚼牡丹啊啊啊啊──

她缠著他去玩那铁圈套东西的游戏,地上摆著银锭、琉璃瓶子、铜铃、步摇等玩意儿,没多珍贵,却是她从小都一直想玩的。

秋览若扶著她的手,站在红绳外将那铁圈子朝地面上摆的各种玩意儿扔过去,一把撒出十个铁圈,件件套上。老板脸色欲哭无泪,却见这小姑娘咯咯笑著,搂著身边男子的腰走开,也不拿套上的东西,只是享受玩的趣味。

甚至连秦楼楚馆,他都带她逛了一遭,没做过多停留,只是偷偷窥了一眼,就满脸通红的被他抱走。

路过姻缘寺的时候,门口摆了无数的木雕摊子。卖木雕的老人家看这两人穿著非富即贵,一看就是感情很好的小夫妻,很是讨好的笑,拿出两个刻得很是致的黄杨木雕娃娃,一男一女,风暖很是喜欢,秋览若也就点点头买下,扯下她绑头发的一红绳,把两个小人绑在一起。

姻缘寺口,秋览若停了停,回身看著她,夕阳的光从他肩膀处逆光照来,白衣清彻的几乎透明。

“风暖,这里,是我第一次遇见你。”

“这里?”禾风暖有所异议,“不是呀,明明是在京郊的後山──”

“是这里。”秋览若柔好听的声音坚定而清淡,“我第一次看见你。”

那时候,她单薄柔弱幼小,一手护著被石子砸的满头包的哥哥,小小的身子护在那男孩面前。一个小霸王抓了一把石子揉进傻男孩的饭里,哈哈大笑著跑走,傻男孩哭的泪涕横流。

不哭不哭。

小小的女孩子,蹲在男孩身前,那样温柔那样耐心哄著,不顾背後继续砸来的石头,一颗颗挑出碗里的石子,用水淘净,喂进那个男孩的嘴里。

请你们,不要欺负他。

小小的女孩子的挡在哥哥身前,那样卑微却那样坚持,“我哥哥虽然傻,却是知道疼的。”

“如果你们一定要用石头砸人才开心,就砸我吧。”

那时从这个孩子身上散出来的,没有恨没有怨,只是平静和温暖,认认真真的守护著一个人,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是吗?”风暖很开心的弯起眼睛好奇的问“那览若第一次见到我,是什麽想法?”

“很脏。”如玉指尖捏捏她的脸颊,好笑的说,看她失望的吐吐舌头,收紧手臂将她抱紧,却还有一句话没告诉她。

那个清豔绝色的白衣少年当时想的是,这个人,抱起来一定非常温暖。

而她此刻就在他臂弯里。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她的暖,没见过她的人,不会明了。

夕阳缓缓沈下,血色慢慢缩回黑沈的天幕,微微风簇浪,散作满天星。

“走吧,”他牵著她的手,走入盛京东街最大的城隍庙,彼时香火已经熄灭,庙里人群散去,星辉洒在清冷的石板地上,折出致的石纹。

他拿下遮面的纱,俯身吻著她。

风暖朦朦胧胧的,就如同一个人中了邪躺在河底,眼看潺潺流水,粼粼波光,落叶,花瓣,一样一样从身上流过去,凤眸里盛开著清莲和笑意,要将她的魂魄都勾了去。

“明日大婚,今日,还剩最後一件事要做。”

☆、执子之手(三)

盛京东街的城隍庙,最受百姓欢迎。

天子脚下宗庙祭祠林林总总,却不是小老百姓能进去的地方,因此这座东街城隍,就变成了盛京百姓最大的祭拜祈愿场所。

这会儿已经到了宵禁时分,城隍庙也都关了门,庙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白日里残留下来的香火气。

不过,禾风暖吐吐舌头,以她身边这位爷的身份和身手,在宵禁的时候闯别人家,自然是和逛自己家厨房没区别。

“我听说,东街的姑娘们成亲以前,都要来这里拜一拜?”秋览若偏头问她,走进供著盛京土地爷的香殿,看到除了正中间坐著的城隍爷像,巨眼威武,而旁边则落著一座女塑像。

“那个是城隍夫人。”禾风暖见他盯著女像微微颦眉,笑著回答“东街的女孩子大都不是来拜城隍爷的,我们都好拜城隍夫人,据说这里的夫人很灵,能求个好姻缘。”

说罢,突然想起来什麽,看向香殿的另一侧。

香殿右侧在墙里镶嵌著一座高高的多宝格,格子里立著许多巴掌大的小香炉,里面放著不同求签者求来的平安符或是问签纸,要花不少钱才能在这里立一个小香炉。

“那你呢?”

“啊?”风暖走到多宝格前,伸手去够高处的一个小香炉,但那香炉位置太高,她跳了几下都没拿著,回头看秋览若站在殿中央认真的问她。

他微闭了闭眸,睁开,“风暖,你来这里求过姻缘麽。”

禾风暖笑出声“自然没有啊,我本来是要嫁给大宇的,求姻缘做什麽?”

禾大宇。

秋览若压抑下眸底涌动起来的厌憎,走上前去把风暖够不著的小香炉取了下来放进她手里,却见她脸色红红的,抱著香炉有些支吾。

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秋览若倒慢慢露出些兴味,伸手探入小香炉的入口,只见抓出来了好大一把平安符和签纸。

“这是什麽?”

他目光浮动,掌心里的签子和黄纸带著软软的佛香味。

“那个啊,”禾风暖咬了咬嘴唇,说出口的话也结结巴巴的“览若,我,我知道自己只是东街卖粥的,嗯,和你差的太远,这些天,成亲的东西都是你来准备,我,我没什麽可送给你的……”

两只小手暖暖的握上他冰凉干燥的手掌,弯起他的指头握住那堆签纸,声音低低的很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个……”

平安符上的日子,已经相当久远,从他封了少将外出征战开始,每月一符,从未间断。

符上的字迹他眼熟到刺痛,是她稚嫩的笔迹。

望秋览若,平安。

望秋览若,顺利。

望秋览若,归来。

还有每月一副问签,什麽龙归海,凤出林,苍云隐,都是上上签。

“我粥铺那里最热闹,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聊天,消息来得比你们里都要快。”她看著情人美丽的凤眸,呐呐红著脸“一听你要出征,我就心里就总是惴惴的,跑来这里求个安慰。从小你就对我很好,呃……你是大将军,我、我其实也帮不上什麽忙……”就只能用最消极最老土的法子,尽点心意。

原来她心挂著他,从好久之前就已经开始。

东街城隍的符不算贵,可以她卖粥的收入,想在正殿多宝格里买个香炉供起来,也是很吃力的一件事。

她只是希望,这样的虔诚,能在生死搏杀的战场上,为他多带来一点运气。

禾风暖没有拜过城隍夫人,她拜的都是正殿的城隍爷。

虔诚的求,虔诚的问,诚惶诚恐,又含著期待──不知道城隍爷灵不灵,不知道城隍爷能不能管到千里之外的战场,不知道那个绝色白衣的少年,是不是平安。

她不知道这世间神佛,是否灵验。可万一神灵能听见呢?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想错过。

名将出征,自有皇家祭天,不少她这细细的一炷香。可每当她求得了上上签,总是能开心好久,她把这些好签都收了,红绳扎起来供在香炉里,就好像能把签上的好运都为他长长久久的留下来。

女孩子的脸带著窘迫和羞涩,还有一丝温暖,细细的低喃。

“览若,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

沈静了好久。

秋览若将身前的丫头慢慢揽进怀里,紧紧的,丝毫不想放手。

他的嗓子柔若夜风,带了一点沙哑,在她通红的耳畔低声说话。

“你们东街,是不是有鼓楼求亲的风俗?”

风暖啊了一声,仰起头,被他拉著手穿过正殿来到城隍庙殿後的鼓楼下。

整个鼓楼用赤水边的红石砖砌成,有三四层高,巨大巍峨。高高耸立著一只大牛皮木花鼓,要十人才能环抱起来。

这个鼓楼的来历,比大盛皇朝还要久,据说是句芒春神招亲用的台子。

盛京地盘太大,东南西北四方民俗都不同,而她们东街的姑娘,则最喜欢在鼓楼台上求爱情。

据说拜了这里的城隍夫人,再登上鼓楼抛下绣球,就能得到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美满姻缘。

每年句芒神夜之後,这里都会有人头攒动,姑娘们纷纷站在鼓楼台上,而小夥子们挤在台下。有姑娘看到喜欢的男子,就将手里的绣球向他扔过去,那小夥子若接住,就能牵上美满红线。

如果两厢情愿,就会由小夥子择良辰吉日跪地求亲,而那对他一见锺情的姑娘若是答应,就伸手在大鼓上敲三下。

大鼓滚圆,取的是圆圆满满之意,敲三下,就是拜向天地、父母、夫君。

每年这里,都能成就数对佳偶。

“风暖,到鼓楼上去。”

秋览若在她耳边,淡淡的笑。

“到鼓楼上干什麽?”禾风暖仰头,不明所以。

长睫开阖,笑意妖豔柔靡,自有一段风华绝代的意境。“上去,我要求亲。”

啊?禾风暖有点手足无措“明天都要成亲了,还,还求亲做什麽?”这不是本末倒置嘛。

他向来动手比说话快,刚把她接入将府,就已经开始动手准备亲事,却为什麽今天想来这麽一出?

秋览若只是笑看她,千般宠溺,万般沈迷,都在眼底。

“你这几日,不是变著法子的想要我说这些?到鼓楼上去,我就说给你听。”

她这几日轮番作怪,叽叽咋咋绞尽脑汁的,不就想骗他说出口一句爱语?

他看在眼底,只觉得逗趣可爱,故作不应,骗她一试再试。

而那小姑娘再接再砺、毫不气馁的模样,意外取悦了他,只因为她眼里装著他,满满的。她缠著他腻著他,就为套出他一句话的样子,可爱至极。

小女儿心思被看穿,风暖脸蛋滚烫爆红,还没挣开他的铁臂就突然又被抱起来,双脚离地被他放上了爬鼓楼的台阶。

“去吧,风暖,上去。”

她爱的人,含笑站在台阶下,白衣立中宵,期待的看著她,笑启红唇。

“这世间所有的男人,期许都是一样的。就是看心爱的姑娘,亲口对自己说一句愿意。”

“……”

“我也不例外。”

泪水顿时涌至眼眶,喉间酸涩。

心爱的姑娘。

他说,心爱的姑娘。

睫毛上挂著开心的泪珠子,风暖抹抹眼眶,细柔的语调雀跃又哽咽“那,那你要配合喔,我要一步一步走完全套。”

他笑,点头。

“好,一个步骤都不少。”

禾风暖转头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爬上鼓楼七十九级红砖台阶,一点都感觉不到累,只是好开心!开心的都要跳出口来。

她好著急,怕他等久了,攀上鼓楼的平台就扑向栏杆向下看,她的爱人站在鼓楼下的青砖地上,仰头笑吟吟的负手对著她,耐心又温柔的等著。

风暖脯起伏,还在喘气,两手撑住白玉栏杆,一手指向秋览若。

她睁大眼,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绝豔倾城的男人,目不转睛,羞涩又大胆。

少女柔暖而期待的喊声,在清寂的夜色里那样清晰。

“鼓楼下,谁家年少?足风流!哪里人氏?家住何方?愿不愿意报上名来?”

秋览若弯起凤眸,悠然扬著好听的调子。

“我是桃花谷人,家住盛京帅元将府,姓秋名览若。姑娘又是何方人氏?”

少女好似害羞的捂著脸蛋,大眼睛!亮。

“妾身禾家女儿,闺名风暖,家住东街,看你甚是欢喜!你家中可有妻儿?可有了喜欢的姑娘?”

他拱手笑应,“原来是禾家女儿。览若独身,家中没有妻儿,鼓楼上站著的,便是在下喜欢的姑娘。”

呀,这个男人,怎麽今晚,甜言蜜语这麽多?

风暖咬著唇,控制住眼底一波一波用来的热潮,和他两相对望。

他素衣长发,貌美倾城,此刻站在楼下,那样认真,那样宠爱的看著她。

他语调清越,直上高楼。

“不知风暖姑娘,上这城隍鼓楼,是想求嫁什麽样的人?”

她哽咽,将手圈在唇边,冲他喊道“我要嫁的那个人──当我对他笑时,他会快乐,当我对他哭时,他会心痛。当他看著我时,他会觉得世间无可取代,当我离开他时,他会难过。他的眼里有我,他心里也有我。一生一代一双人,这就是我心里想嫁得那个人。”

“秋览若,你愿做那个人吗?”

喊声触到了回音壁,反反复复的问,羞怯又甜蜜。

你愿做那个人吗,你愿做那个人吗,愿做那个人吗,愿吗?

他笑语温存“秋览若此生,愿将姑娘妥善安放,细心照拂,不受惊,不受苦,不再四下流离,不会无枝可依,护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在下,愿意做那个人。”

她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她看著他扫开万金一尺的流云白衣下摆,在高高的鼓楼下单膝跪地,仰头看著她,满目温暖,笑如十丈软红里,那一朵倾国的花。

“秋览若,求娶禾风暖姑娘,为红颜,为知己,为夫妻,为骨中骨中,只求此生缘分不尽,相伴不离。”

灵魂如风,从指间无声划过,那是她心尖最鲜润的一点红。

泪滴落下高台,带著欢喜和幸福的笑意,梨花如雪,比不上他眼里的温暖春色。

“禾风暖,你愿意吗?”

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妾身愿意……”

她哽咽著开口,伸手抹去颊边的泪,大声喊道。

“禾家风暖愿意!”

她俯身看著跪地的秋览若,嘶哑细柔的声线卷著垂落的梨花雪,撕开夜色静魅。

“我得郎君若此,此生无憾!妾拟将身嫁与,不管人生途、江湖路、富贵荣华,我随你上下古今,天堑通途,生死荣辱,碧落黄泉!”

秋览若怔然。

岁月长,衣裳薄,金戈铁马,沙场征战,封侯拜将。

然而,在他惊心动魄、凤立云天的丰美岁月当中,再没有什麽,比得上此刻鼓楼少女月下坚定的誓言。

这个充满爱意的少女。

这个刚刚逃离虎口,因他遇险,却勇敢而执著的少女。

“秋览若!我愿你长寿,我愿你繁华,我愿你事事喜乐,我愿你无所牵挂,我愿你得所求,我愿你如所愿,我愿你一生顺遂,我愿你子息承光!无论是否在你身边,我都愿你过的最好……秋览若,你愿意娶这样的禾家风暖吗?我身无长物,小门小户,但我好想做你的娘子!”

他站起身,长发飞扬,凤眸里激情翻涌,他站在台下向她伸出双臂。

“我秋览若自是愿意。”

她带著泪大声笑出来,回身拿著鼓槌在身後皮鼓上使劲敲了“咚!咚!咚!”三下。

沈闷厚重的声音,连楼台都似乎微微颤抖,花遍地,月如钩。

她抱起鼓边大锦盒里的绣球,正要抬手扔进他怀里,却转念笑开,淘气的翻过高楼栏杆,抱著红彤彤的绣球,松开手,像是青鸟一样从鼓楼高台上,向秋览若怀里跳了下去!

白衣如凤,秋览若淡静的凝立於地,伸出双臂,将那夜色里欢笑著坠下、自投怀抱的姑娘稳稳接入了怀里,牢牢搂紧。

她的泪凝在他颈子发间,她枕在他口听著沈稳有力的心跳,喜悦而温柔,兴奋而甜涩。

只要有你,生尽欢,死无憾。

这样美好。

以後的岁月里,有漫天云,有算计有伤痛。

然而在最黑暗的时候,禾风暖都没有忘掉新婚前的这一夜,那是她脑海中最明媚的记忆,她紧紧拥抱著这样的美好,在冷侵袭过来的时候,温暖疼痛的心肠。

那清豔白衣,永远是她的秋览若,倾尽一生的温柔。

作家的话:

基本上专业的看到这一章都能猜出来哪个男主最後会杯具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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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大婚(一)

十里红妆,万里夏阳。

这天恰恰是七月初七,家家女儿乞巧,户户闺秀许愿,望能嫁得如意郎君,犹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皇历是也是好日子,喜神正东,财神西南,最宜嫁娶。

镂空花雕小窗里,是少女浅浅的喘息和轻笑求饶。

禾风暖只穿了红色里衣,襟口绣著细细的金线,还剩一件宽大的外衫挂在珊瑚红玉架上,青杏和朱宵捧了,在院落里的梨花树下半透明的红润,花瓣拂了一身,软软滑落地上。

屋里,风暖坐在紫檀木虎爪凳上,发式未梳,又是笑又是躲,却挣不开在修长白玉掌心中的脚。

秋览若一样未著外衫,只有内襟的柔软白衣,软软的随意搭在身上,半跪在风暖脚边,一只手握著她的脚,另一手执著一细小狼毫,手指修长白皙,五片指甲像是嵌在玉雕上的珊瑚,红润反著耀目的透明阳光。

披散而下的黑发,从他颈侧流水一样滑过。

她脚下散著一盘狼藉的朱红色,甜甜散著海棠的味道,那红分外温软,被秋览若指尖的狼毫笔尖蘸了,轻轻点在脚尖的那一点莹润指甲上。

这是盛京最好的胭脂,那红色迅速透下指甲,薄薄的一点红像雪上的梅。

又软又凉的柔软狼毫接触到指甲,那暧昧的触动让风暖忍不住心里一勾,脚趾就微微蜷缩了一下,秋览若立刻提开笔尖,不让胭脂红染上她脚上的皮肤。

他微微撩起眉头,仰头看著痒得想笑,又万分羞怯的姑娘。

素衣之下,因为抬头的而隆起的白玉锁骨,犹如两片浮起的蝶翼。

“览若,我自己来吧,你,你……”风暖脸甜蜜又害羞,手指弱弱卷著衣角,这样羞的妆,怎好让他来画。

女孩子的脚,可是第二个私处呀,怎能被他在婚礼当天拿在手里把玩?

今天成亲,她在他怀里滚了一夜都睡不著,心跳鼓得老远都能听见。她算是彻底理解学子考进士前一晚的感觉了,真真夜不能寐。

明明想要放空脑袋攒足神的,脑袋里却涌出来各种各样怪模怪样的想法,床上翻烧饼似的,掰著指头数羊,约数越神抖擞。

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她的羊刚刚数到两万只,困意刚刚袭来,就被某个安睡了数个时辰的男人从怀里揪起来,摁到了妆台前,被朱宵青杏一顿折腾。

要是搁在往常,见她被青杏扯著头发使劲梳疼的哇哇大叫,秋览若早就出手阻止了。

可今日,他只是抱著双臂,偏头斜靠在窗棂上静静看著。

窗外的空气湿润而清冽,跟著伸进来一枝海棠,尤带湿气,娇豔玲珑,在他长发旁静静吐蕊,绽开娇软风华。

他的目光就像是有月光轻轻落在湖面菲薄的冰层上,一点月波,折在冰下碧波微动,散做万点碎琼,清冽温柔。

自然没有人能忽视这人帅的天诛地灭的德,在他眼光下工作,压力实在太大,最终两个小丫头顶不住他的目光,匆匆描完了妆就跑出去先料理衣服。

反正等会儿将军就要到外院去,在那里招呼前来贺礼的世家大族和兵部下属们,到时候再给风暖梳发穿衣也来得及。

应天昨天一晚上就没睡,忙的眼冒绿光口吐白沫,府里的侍女侍卫们连如厕都得打个报告,要不是怕被抽,应天真想叉腰在院子里吼一嗓子,你们这些暗卫也都统统给我滚出来干活呀呀──

轻烟一嫋,白花如雪。

“指甲染了麽。”秋览若淡淡的问,碎裂的清晨淡金色阳光从他异常优美的侧脸落下,他长发挽在肩上,松松垂落下来,衣衫的纹路在斜照的光线里浮沈。

风暖看了看白白的指甲,一句“我这就去染”还没出口,就看见他从桌上取了最细的一只湖笔来,点入胭脂盒,一手慢慢卷起她脚边的裙裾。

然後,那又凉又软的触感就顺著他的动作,慢慢给指甲渡上浅浅的红。

他的手部皮肤又凉又干燥,她被他握在手心里,像一只被逗弄的小鸽子。

这种事,隐隐含了一分情色的意味。

风暖好生不自在,正要寻个借口躲开他,却在秋览若看向自己的那一瞬间,她住了口。

他唇边缓缓绽开一个笑,如同春日阳光下温暖丝缎一般柔润。

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开心过。

秋览若的笑,总是带著三分冷漠,七分疏远。应天曾说,看到他笑你就等著自己哭吧。

可这样的笑,只让她连神都要回不过来。

他的眼睛怎麽那麽好看呢,春天的海一样。

原来有人的美,是无论看了多少次,都没有办法习惯的。

风暖突然想起来,总是听坊间流传的民谣,万花天子,云上春息,豔色殊绝,风姿倾城。

真是名副其实。

一痕月白衣衫在地上铺开,两人就突然陷入沈默里。

笔尖在指尖滑动,静静的,又带著暧昧的声音。

染红了脚尖,染豔了十指,有淡淡的红沾上他指尖白玉一样的皮肤,触目惊心。

秋览若放下笔站起身,那小姑娘就突然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他的腰。

柔顺又磨蹭的小动物一样,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览若,我,我都已经开始想你了……”她脸颊的皮肤蹭著他开敞衣衫里温热的皮肤,这样的早晨,她不知道为了什麽,格外依恋。

早上见一面之後,他就要去外院了,然後她罩上大红盖头,整整一天都看不到他的模样,怎麽就短短几个时辰,就思念成了这样呢。

怎麽人还没有离开,就思念成了这样呢。

还在磨蹭,手里却突然被突然塞进了一个小小的袋子,秋览若凤眸含笑,示意她把袋子藏在广袖里面。

风暖打开袋子一看,是满满一袋牛块,吐吐舌头笑了。

婚礼繁琐雷人,大盛皇朝的新娘子这一天要做好一完美木头桩子,端身於夫君身边一动不动,尽显端方温良。

所以,她这一天是没有东西可吃的。

朱霄本来想去小厨房给她熬个粥拌个小菜垫垫肚子,结果被进入爆发状态的应天叮得满头包,连忙逃窜出已经兵荒马乱的厨房,身後还跟著应天的唾沫星子。

“要是饿了,就偷偷抓一块吃,我会挡著你。”

秋览若淡淡的说,含了笑意,终於任她磨蹭了又磨蹭,转身向外院而去。

刚走出院门,突然脚步顿了顿,又转回去,对正逮著空子在风暖头上大展身手的朱霄和青杏低声嘱咐一句“绾发的时候,让她睡一会。”

两个丫头手里抓著头发,拼命冲他点头,秋览若颔首,转身走了。

走到水榭的时候,又皱了皱眉,低叹一声,重新又回到禾风暖的房间。

“嫁衣太厚,把这个挂上。”

风暖接过来,一块冒著丝丝凉气的寒玉,用银丝串了,温润解暑。

夏日早上还不觉得,这会儿朱霄给她穿上了外衫,隐隐就有点热,衣襟里挂著寒玉,顿时舒适了许多。

於是秋览若在两个丫头无比忍耐的目光中被重新欢送出门。

“朱霄,穿这样好看吗。”朱霄和青杏紧张,风暖被这两个丫头弄得更紧张,也拉著嫁衣的软袖左摆右摆弄的照镜子。

秋览若走出门的时候,听到她细细的声音,微微侧身,似笑非笑的目光正对上风暖依依不舍的眼睛,大眼睛里尽是望不尽的爱恋。

他微微动了动形状极其优美的红唇,挑起一个弧度来,冲她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轰!

红霞飞上脸颊,禾风暖脸色像露滴牡丹开,一下子连胭脂都不需要抹。

他说,什麽都不穿,最好看。

☆、大婚大婚(二)

秋览若的婚服本没禾风暖那麽麻烦,相比於她房里的斑斓凌乱、人潮鼎沸,秋览若只是随手将红衣披在身上,房里站了几个人。

屋里隔绝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安静的连水珠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无论是军师英奉之、梁锦、大司农文渊还是易小王爷,脸上都没有戏谑笑意,甚是严肃。

他神色疏淡,抱臂靠在桌边,长发侧搭肩,手心稳稳托著一杯茶。

下巴先朝军师英奉之的方向点了点,英奉之眯了眯上挑的丹凤眼,开口“如将军预料,韩国这次大灾,淹没良田无数,又时值夏收,饥荒已经开始了。”

秋览若缓缓吹凉手里的水,嗓音冷淡。

“饥民多少?”

“十万。”英奉之说,“皇上虽然曾经下旨让襄云五州全力赴韩国救灾,但襄云五州刚刚打下来,连太守之位都没有定,本没有人能有效整合当地民众就近救灾,前去韩国的救灾队伍全是盛合军假扮的,目前混入韩国的盛合斥候有大约两万之众。”

秋览若轻笑一声,帝君他哪是真心想救灾,韩国饥民统统饿死了他才高兴。

想必叶苏也清楚这一点,眼下韩国别提多乱,越是纷乱就越是要提防生变,以叶苏的谨慎,那两万盛合军斥候能混入韩国国门,已经是不错。

“十万……”秋览若低低垂眸琢磨著这个数字,凤眸流转看向英奉之“不够!看来韩国粮仓还有存储,掐断所有通往韩国的粮道,找出所有叶成熙的仓储点,全烧干净。”

“是!”英奉之点头,“可这麽一来,韩国定然会向朝廷求救,皇上不拨粮都不成啊。”

这样摆在明面上的事情,藩国遭灾向天子求救天经地义。若是皇上不下旨全力拨粮救灾,只怕会天下所指他罔顾百姓命,昏聩无道。

“皇上自然一定会下旨拨粮。”

秋览若点头冷笑,长发粼粼,浑身散著落雪的凉意,却看向文渊,“大司农,现在皇朝都有几处储粮的地方?”

文渊抱拳“一共五百处,仓储丰足,如果要救韩国的灾,大概有十来个距离较近的粮仓。”

“把看管那些粮仓的小农臣全换一遍,越贪越好,如果皇上下旨,让他们统统上表虚报仓储。”

以韩地灾情的严重程度,就算农臣虚报仓储说存量不够救灾,朝廷也不会下派督查使去查。这麽紧急的灾情,自然是救灾为先,事有轻重缓急,若是等到督查使核查储粮,等繁琐而烦杂的统计过程走完,灾民早就饿死了。

所以当农臣上表仓储不够的时候,通常朝廷都会先下旨迅速就地征粮。

这时候,有些手段的小农臣都知道,这可是捞钱的好时候。

没有督查使,农臣就能私下把储粮低价卖给皇商,再重新拟造过账本,大大赚一笔。

何况,每逢就地征粮之後,各地本都会新立仓储账册,重新统计新一年的储备,先前的记录就算被查出来出现缺口,也可以推说是全救灾去了,灾情重大,龙蛇混杂,用了多少粮本无法统计。

文渊皱了皱眉,点著桌子开口。

“可是秋将军……目前刚好夏收到了,就算农臣虚报说仓储不够救灾,韩国公也会求陛下在这些地方就地征粮,皇上一样不能反驳……”

秋览若笑了笑,低头将随意披在身上的红衫理好,眸光若清冷水波,他单手托著下颚,声音清寒,犹若冻结的玉。

几个人看他这麽清豔倾城的笑,顿时住了嘴,心里一阵阵发寒。

将军,你还是不笑的好……

“那好啊。”他懒懒的眯眼,“就地征粮的赈灾使人选,你说谁最合适,大司农?”

文渊愣了一会儿,看秋览若斜倚在桌边抵著杯沿慢慢喝茶,黑眸一震,心领神会,躬身抱拳“为韩国征粮赈灾,自然是鞠洲丞相最有经验,且鞠相原先就是户部升上来的,亲赴灾地组织征粮事宜最合适不过,下官一定在朝廷上推举鞠相。”

原来,秋览若的真正目的是,要将鞠洲调离盛京。

而且,鞠洲这次前去征粮,只怕会凶多吉少!

鞠洲呆在盛京是最安全的,无论是帝君还是百官,只要他躲在相府告病,谁也拿他没办法。

何况这家夥和御史台关系极为密切,鞠洲就算犯了龙颜,也有御史台百官回护,而一旦鞠洲出了盛京单身在外,恐怕能保他的这些文官统统不上手。

将军必然不会放过这老家夥在外的机会。

秋览若垂眸淡淡应了一声,沈默了一会,复又开口“大司农,和当地农臣私下交代好,一定要让鞠洲征到粮,但速度一定要慢。”

英奉之扇了扇扇子,瞟了一眼文渊笑“那麽,将军要怎麽个慢法?”

“慢到韩地饥民增加到五十万,鞠洲才征够粮。”

英奉之点头,摇著手上的扇子“以韩国的灾情严重程度,饥民五十万,也只需半月。”

秋览若慢慢撩开一丝明灭难言的笑意,“这时候,无论鞠洲筹来多少粮,都不管用。”

虽然在场的人想不明白秋览若这句话,但将军算无遗策,向来不曾失手。他如此说,必然有他的後手,也就纷纷住了嘴。

秋览若收拾人,绝不会只用一种方法,绝不会只有一个计划。

在场的人都见过他给政敌怎麽下了一个又一个连环套,落到他手里,绝对翻不了身。

眼下恐怕只有秋览若自己知道,他在韩国公脖子上绕了多少条绳子。要想一切水落石出,只能等他收线的那一天。

交代完文渊,秋览若转向易小王爷。

易小王爷浑身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十个手指头上八个都带著巨大宝石戒指,比今天的新郎官看著还扎眼。

在场的人在心底暗暗恶了恶他的品味,就见易小王爷搓了搓手,甩出一句话。

“全洗好了。”

秋览若凤眸流转,看了周围几个人一圈,低低抿起月季花色的惊美唇瓣“除了易流云,你们都出去。”

梁锦张嘴指了指自己。

“将军……既然没我的事,叫我来干嘛?”

秋览若眸底那点耐立刻消散,还没起身,梁锦就被英奉之一爪子刨走。

“锦小子你脑子打结了?上次小夫人被人当街掳走,将军还没治你保护不力的罪,你犯哪门子的傻呢。”

“你今天来,还不麻溜的给将军戴罪立功,把我们小夫人给护个妥妥帖帖,连只公蚊子都别想近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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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大婚(三)

“我说帅元大将军,今儿可是你的新婚大喜,要是皇上知道你这时候还在呕心沥血为国绸缪,肯定感动死了……”

恶心人的话还没说完,易流云易小王爷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干嘛!?”

秋览若弯下身子,长发滑下手臂,卸开易流云的下巴,一白玉似的指头直直伸进了他的喉咙!

指尖冒著鲜血,一股凉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散开,易小王爷推开秋览若掐著脖子直咳嗽,却被秋览若有力的长指掐著脖子,将他指尖的血硬是吞了下去。

见他咽下,秋览若收手,扔下他,回身嫌恶的拿了一方锦帕擦拭指尖易小王爷的口水。

“中了叶苏的毒都不知道,蠢货。”

冷冷的嗤笑,秋览若扔下锦帕,牡丹浓香染袖,一身红豔,竟有了一分清豔之外的妖异。

“你,你怎麽知道我中毒了?”易流云跳起来,张开嘴的时候整个屋子就像一百只青蛙围过来“你又不是大夫!我有没哪里犯疼也不印堂发黑!你怎麽和帝君一个德行什麽解释都没有就知道掐人脖子!仗著你们武功高就动不动欺负人!我迟早找个武功高的娘子──”

说到最後已经和中毒无关,纯粹是聒噪怨气。

“风暖中过这种毒,也是叶苏下毒,没什麽表现,只是心跳略慢,慢到最後心停而死。”秋览若冷冷看著他。

若不是易流云自有用处,他本懒得管他死活。

不想太多人知道他血的作用,秋览若在察觉到易小王爷心跳略缓的时候,才会将英奉之他们赶出去。

“那你就给我喝你的血?”易小王爷暴跳起来,尖利的魔音穿脑。“还不快给我找大夫!我要死了呀呀呀────”

秋览若在这个帝君最宠爱的小王爷身上用尽自己所有耐,“毒已经解了,给我闭嘴。”

哦?易小王爷舔舔嘴巴。“你的血是──”

秋览若厌恶的看著他,递给易流云一方甜糕一样的东西。

易小王爷捏了捏,发现虽然这东西看起来是块桂花糕,可以正大光明拿在手上,不怕被人瞧见,实际上背面有细细密密的凹凸纹路,

“帝君赐给风暖的封赏,处理了多少?”

易流云还在抱著茶杯给喉咙里塞茶水冲淡血气,一边抹著嘴巴一边咕哝“基本洗干净了一半,总共用了一百八十个商号,所有珠宝玉饰全部已经兑换成金宝银砖。”

秋览若点点头,起身“拿这这个机关章,出门右转,香栖亭外有一方假山,里面是通向其他库房的机关门,机关章就是钥匙。”

他淡淡眯眼,凤眸里的流光无声浮动,惊碎夏阳金光,清豔无伦。

“除了皇上的封赏,还有各世族送来的贺礼,全处理干净。东西一分为三,四成充归军费,四成看皇上怎麽安排,二成走密道送入鞠洲府。”

“送入鞠洲府?”

易小王爷讶然看著秋览若,见这倾国倾城的美丽青年玉指细长,眼底浮起丝丝恶意的微笑,这一笑,风流惊动,万花倾醉。

“送入鞠洲府。”

他淡淡的,垂眸勾唇。

“易流云,给你十天时间办好这件事。”

“十天?”

易小王爷有些讶然抬眉,“这麽长时间?”不像这个妖孽一贯严苛的作风呀。

秋览若淡淡嗯了一声,起身推门出去,长睫下闪烁著暧昧不明的光。“事情已经安排完,告诉皇上,这几天,别来烦我。”

外庭,!紫嫣红,一片流灿红云金丝耀目胜过夏日灿阳。

婚宴上贺喜的笑闹声不断,管他何人心怀鬼胎,何人真心诚意,人人脸上都笑的毫无瑕疵,喜气洋洋。

风暖被长长的金丝流苏红锦盖头覆面,周围除了全福夫人,王绝和朱霄之外,隐隐藏了不少便衣暗卫,她被王绝牵著手站在雨花台上,夏日柔和温暖的风从裙角吹起来,流光易撒,红色的蝴蝶一般,金光细碎,那一身大凤牡丹红袍将原本今天所有盛装打扮的女子都显得毫无光彩。

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著,脸上带著喜笑,却有交杂的嘲弄和猜度暗流一样隐隐恶毒的流散开来。

秋览若以将军之尊,却下娶个低贱商贾女人,这事儿,连太後都看不下去。

封了清惠郡主又怎样,出身是变不了的啊。

那女人什麽来历,怎麽就那麽厚脸皮,敢站在那个异色妖娆的绝世美人身边?

女人们软袖掩唇,吃吃笑著,一边眼角流转著嫉妒又鄙视的目光,在禾风暖身上来回流转。

朱霄气得跺脚,自家小夫人被盖头遮住了视线,她却能看到这些世家贵女们的嘴脸,切,不就是将军看不上你们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正在生气,手里却被风暖拽了拽。

风暖拉著她的手心,写了八个字。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软软的指头划过手心,朱霄知道这个小夫人,心里是什麽都知道的。她是告诉自己,只要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随别人看随别人说吧!

是啊,百般的嫉妒不屑,又能碍得著他们什麽呢。

“夫人,将军来了!”

朱霄凑近暖阳下红彤彤的盖头笑语,一阵迷离柔和的香味,醉了心智。

雨花台下有一痕大红衣衫掠过,正逢身後莲池花开豔盛,庭院里枝繁叶茂,青翠如滴,那人挺拔绝世,如行香里。

他身後似有春光暖阳,唇瓣微微浮著笑意,却不轻不重,清闲悠然。

全场鸦雀无声,只顾饱览往常不能触碰的美色。

秋览若缓缓走著,顺著雨花台阶,慢慢行至她的面前。

栏杆上伸过来的红豔花露蹭上了他的衣衫,娇羞滴下珠珠水汽,他指尖温柔拂开挡在身前的花枝,纤长的睫毛下的眸底,含了十丈软红,春色若水。

风暖只能看到他走近前来的红袍衣角,却不能控制的想象著他穿著大红婚服的模样,那样红衣乌发,魅然的豔醉从夏阳下一点点晕染了过来,秋览若的气息靠过来,竟然让她脚底发软,只能笔直看著他委地的衣袍角落。

他的袖口盛开著大朵的华贵牡丹,浓浓沿著广袖软软铺在地上,指尖拈著一只大朵的姚金。

曲江芙蓉,流水豔豔,指尖的姚金牡丹花边描了一丝金线,如同鞠了一手灿金阳光,他温柔垂眸,温热的指尖轻轻碰触她的耳畔的黑发,为她簪花结发。

那片大红映入眼前,风暖在盖头下弯起大眼睛,还没来及展开笑意,却突然被某样东西狠狠扎了一下!

她指尖微微颤抖,紧紧闭起眼睛,却有点控制不了一波波传来的刺痛,扎得她脑海似有千针一般!

盖头下的眼睛慌张睁开,却似乎被那一片红刺激,她几不可闻的轻喘了一声。

秋览若指尖微顿,终究还是将牡丹轻轻簪在了她耳後,临风招展,华贵流丽。

他微微侧身挡在禾风暖面前,风暖伸出手,软软抓住了他背後的红衣。

突然有一丝莫名的影像划过眼前,流丽万方,一片鲜红。

眼前仿佛出现一只手,玉白修长。

红衣烈烈,有个人曾经像秋览若一样,飞身涉水而去,掬了一朵开的正豔的芙蓉,为她簪了一朵清凉的花。

有个人曾经笑嗓低沈,抚著她耳畔的软发,低声笑语“记住你说的,永在君前。”

又温暖又珍惜。

阵痛在一刹那散去,禾风暖只觉得双手湿冷。

冰凉的下巴突然被温暖的手指托住。

盖头下映出一只莹白如玉的双人茶盏,薄胎清透,散著软软的茶香。

是了,大盛婚礼,要妻子在夫君手中饮下这双人盏中的多福茶,茶汤泛著红枣和桂圆的香甜,她乖顺的凑过头去将甜水含入唇瓣。

雨花台下顿时响起轰鸣的笑声和掌声,秋览若端回茶盏,唇畔带著笑意将红唇印上她抿过的地方,慢慢喝干净盏中的甜茶。

眼底却毫无笑意。

凤眸朝一旁微微撇了撇,梁锦收到自己将军的眼神示意,躬身点头,身边的暗卫缩身慢慢隐没下去。

果然。

有人作祟。

%%%%%%%%%%%%%%%%%%%%%%%%%%%%

秋览若的目光锁住喜宴中央的一个身影。

即便流丽万方争奇斗豔,也没有什麽能淹没这个人的身影。他轻捏细巧酒具,喝的毫无节制。眉目清秀,如清清雪水一般高雅俊朗,他举高手中的酒杯,对上秋览若的目光,举起酒杯冲他遥遥敬了敬。

秋览若的长睫微微眯了眯,眸中是春水一般凉柔的笑。

他安抚的拍了拍身後的风暖,转身下台,众人的眼珠子跟著他妖红色的身影转动,停在那喝酒的青年面前。

青年扔下酒杯,站起身对著秋览若折腰“恭喜恭喜!帅元将军大喜,本公子紧赶慢赶,才来得及参加将军喜宴。”

“不必客气,韩国大灾,师兄还能拨冗前来,实在是本将府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秋览若眉目温和的像是氤氲了的春柳,大红广袖一手扶住青年折腰的势子,柔的声音又低又软。他淡柔含笑,亲切的挽了青年的手, “韩国三公子叶苏莅临,实是秋览若有幸。”

只听到轻轻的“咯”一声。

极低,极暧昧,除了他们二人,无人听到这低低的一声。

秋览若扶著他的手笑的柔雅清豔。

叶苏脑门微微一麻,微微抬头,笑容在唇角瞬间僵了僵,随即扬的越发灿烂。

他抽出被秋览若挽著的手,不著痕迹的垂在身侧,眸底波光滟潋。

这绝色师弟一不高兴就捏碎人骨头的习惯可真是……他艰难勾了勾指头,遗憾的发现,指骨似乎都碎的差不多了。

“师兄还没来过将府,眼下可得让管家带你好好游览一番,以师兄天资,定能将所有路线牢记於吧。”

秋览若扬眉,扬手招过来应天。“招呼叶三公子去内院。”

叶苏连忙推辞,优雅避开秋览若再次亲切挽上来的手,笑的像断的是别人家的右手,“将军客气了,叶苏自然知道您这府邸看了也是白看,明天一睁眼就能挪移成另一副样子……何况,这会儿我要是跟您管家走了,指不定叶苏明天就会被人发现就是死尸一个了,不是麽?”

秋览若眸底寒意像蛛丝一样笼住叶苏,唇畔却勾著温润的软弧“师兄客气了,师兄本事大得很,能在本将军眼皮子底下给牡丹花上抹毒,又怎麽会被区区几个机关困住?”

叶苏笑的更加无辜“小姑娘身娇嫩,像这初开的牡丹一样……我这怜香惜玉的人怎麽忍心抹毒?”

漆黑的发漆黑的眼,叶苏弯起来月牙一般柔软清雅的唇“不过是点**香罢了,览若。”

他凑在身旁倾国美人黑发流丽的耳畔,低低的恶毒的轻声吐喃。

“你知不知道你娶的是谁?敢不敢知道你那小夫人中了**那一瞬间想的是谁?”

秋览若淡笑不语,梨花落在软红广袖之上,轻轻扫落,语调突然就沈得更低更柔。“小周国主实在神通广大,连叶三公子这样的人物也能上他的套。”

叶苏眉目顿时冷了下来,润玉一般的额头微微颦起一道折痕。

“他哄你什麽事情?说风暖是死去帝凰女的生傀?别说我的夫人是个活人,就算她的的确确是尊生傀,我不在乎,皇上也不在乎。”

叶苏的脸色顿时沈下来,难看的盯著秋览若轻启的红唇。

秋览若笑容一点一点浮起傲慢,“叶苏,我娶的是谁我自然心中有数,倒是你……”他春水豔色一般的眸子流淌下难以言喻的恶意,妖豔又鸷。“再给我玩一次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送你一王绝的手指头,可好?”

叶苏的目光顿时像是刀剑一样刺向秋览若!

他突然伸出左手,一把抓住秋览若的手腕,从牙齿里慢慢挤出来沈重的威胁“秋览若!你敢伤她一头发,我就让……”

话到嘴边,却又缓缓咽了回去。

差点中了他的激将法……叶苏挺直身体,一甩紫袖,放开他抓握的手腕,目光瞥向一旁。

“别看了,你带的人一个都活著回不去。”

秋览若冷笑,退後一步,从桌上起一支金樽,眸子妖光退去,化作雪一样的淡漠。

“既然是喜宴,就好好喝一场酒吧,师兄。”

叶苏从他指尖接过那杯迷漫桂花香气的鎏金雕龙酒樽,嘴角轻抿,一饮而尽!

在众人的眼光里,秋览若和那韩国公的三儿子异常亲密的握手私语,不禁纷纷注目著,交头接耳,猜测这两人的关系。

叶苏坐下,刺探失败,低叹了一声,嘴里微微发著苦……他和秋览若的情分,果然追不上叶沐风。

以前在桃花谷,秋览若就只会嘲谑的叫他“师兄”,却从来都对叶沐风唤他的名字。

所以两相对决的时候,秋览若一定会站在叶沐风这边,却对他痛下杀招。

雨花台飘来花香,王绝纤细的身影站在禾风暖身边,两人抓著小手互相在手心里写字,她一眼都没有往他这里看。

一眼都没有。

14

☆、悲催梁锦(上)

月至中天,夜露染酒,长龙一样的红色烟罗绡灯笼照著随风落在水面上的海棠花瓣,水里映出岸上的红灯,满月压低,给水面镀上一层碧玉薄烟,湖中荷花映著月白如痕,徐徐展开,满目繁华。

清惠郡主发上簪了将军亲手结上的牡丹,又喝了夫妻茶,和秋览若拜了天地,受了皇上赐的同心结,扶著丫头的手缓缓走下雨花石台,向酒宴上的众人福了三下身子,就站在夫君身後不远的地方。

里来的管事姑姑专门负责清惠郡主的婚仪杂务,此刻向各位客人福了身子,脸上带著浅浅的笑意,躬身对一身殷红的妖娆青年折腰“恭喜将军,礼成,可携郡主送入洞房。”

秋览若周围灯影如同绸缎一般软软铺开,白玉清凉的手腕抬起,滑出金丝红袖,就去挽新娘的手,刚刚动作,就听见喜宴里有人纷纷高声笑道。

“帅元将军别急,这洞房可是打算怎麽闹呢?!”

“是啊是啊,洞房花烛夜何等金贵,怎麽能放帅元将军您这麽轻轻松松入了洞房一刻千金去?”

大盛贵族也有闹洞房的习惯,只不过和乡野里乌泱泱挤一大帮子人涌入新房、藏新娘鞋子、揭新娘盖头、骗新娘的手头新酒这些习惯不同,而是在场的男人不分长幼尊卑,全都可以一拥而上给新郎官灌酒,秋览若异色妖娆,卸了战场上的血衣银甲,此刻红衣软缎青丝如墨,不知这一大轮酒喝过去,他还有没有力气和新娘子洞房花烛?

哄笑挤闹声顿时喧肆开来,有人高声道:

“常言帅远将军大名,能让关外小儿夜止啼,家家关门闭户!年纪轻轻就月夜奔袭数百里,银丝薄甲三千轻骑,马蹄如雷掠杀蛮夷部落数十万大军,解了数年前的盛京之围,挽大厦於将倾。将军常年征战,雄兵百战血刃敌军无数,酒量必然是好得很!”

“是啊是啊,大盛皇朝的武将喝最烈的烧刀子还不跟喝水似的,今儿个非练练不可!”

说著已经有些大胆的年青毛头小子在两个长得清俊威武的青年带领下哈哈大笑抓著大杯的铜盏准备靠上来,几十人对一个,势必放倒新郎官。

“萧大人、管大人说笑了。”秋览若弯起凤眸,笑语轻软,向後挥手示意朱霄和王绝送风暖去新房。

红衣长发,倾国容颜,大盛皇朝新婚的将军转头对那些端著鎏金大盏、锦袍冠带的两位领头青年勾唇微笑,长指如玉,卷起案几上的一个酒坛子,轻轻托在手里,“依你们所说,大盛武将势必要过了几位大人这一关,才有盛世天兵的名头?”

萧真、管疏几个人都是世家贵族出身,身後一帮毛头青年们在京里和易小王爷算是一个派系的纨!子弟,天不怕地不怕!本来闹这洞房该是混世大魔王易流云挑头,结果这厮酒喝了一半竟然遁了!他们几个人没上过战场、没见过几个死人,自然不怕这修罗名声在外的将军,顿时叠声起哄开来。

“那可不!”

“就是就是!这酒不喝,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大盛武将没点酒量呢!”

在场的人纷纷盯著秋览若,有那迷恋美色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眼冒绿光。

没人对那个新娘子感兴趣好不好?

眼见这帅元将军平时在朝廷里,端的站在十丈浮云开外,连衣角都不让人够著的倾国美人就这麽近站在眼前,这可是名正言顺灌倒他的机会呀!

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後谁敢冒著剑顶喉咙的险去劝他喝酒?

秋览若喝了酒该是怎样一副桃花朦胧,葬楚倾国的模样?

若是能将他灌醉,欣赏一回美人神情迷乱、不胜负荷、醉枕青丝沈睡青石桌案之上的绝世美景,真真是比要了命去还值得!

席上的英奉之和文渊等人看这阵势,顿时冷汗顺著背脊粼粼滑下,满脸黑线。

你们这帮白痴,意的表情太明显了啦!

不知道他家将军有多小心眼,有多睚眦必报吗?他最讨厌别人随便意自己美色了呀!还敢在新婚之夜扰他的兴致,无论是否灌得倒他,以後这帮人绝对有够吃一壶的排头。

秋览若哪里会不知道这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在想些什麽邪门歪道,嘴角微微一勾,妖娆风流,这帮人真是不知死活,日後就算不秋後算账,也少不了给他们些小鞋穿穿。

“几位大人说的有道理。”他柔声轻笑,单指勾著酒坛子,美酒荡漾,月下闪著粼粼光润的柔光,“既然是大盛武将,就断不是那手无缚**之力、天天眠花宿柳、几指头就能捏死的文弱书生,几位大人拿著大铜盏来敬,本将军自然不会丢了盛合军的脸。”

他笑看几个被损的脸色青白红紫,自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声音虽然带笑,却没有恶意,倒是戏谑的成分居多。红袖下长指微勾,伸手就从背後抓过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的梁锦,亲昵的挡在自己身前。

梁锦梗著脖子,欲哭无泪面对著排排队捧著大酒盏的闹酒队伍,秋览若将手上的酒坛子轻巧的塞进他怀里,温香淡柔的气息带著笑息低低沈在耳畔。

“想闹洞房的,先过了梁校尉这关吧!本将军新房不关门,随时欢迎各位大人。”红色流云广袖沾了夜露的凉,滑上梁锦肩膀的皮肤,秋览若将大半个手臂搭在了他肩上,笑著又补上一句。

“各位大人尽管喝,你们喝一盏,我这校尉反敬你们一坛,保证各位大人见识到大盛武将的海量,过了梁锦的,再来找我喝,本将军奉陪到底。”

人盾牌梁锦哭丧著脸,抖抖抖捧著大酒坛,他家将军绝对是在报复啊报复!

他无能,他废物,害的小夫人被人掠走打倒内伤,正奇怪他家将军的军杖怎麽没落到自个儿屁股上打个皮开绽遍地开花呢,现在才明白,秋览若要留著他健健康康的身体在酒宴上挡住这百人酒阵哇!

还别人敬一盏他反敬一坛咧!就算他梁锦的确是海量,今天就算喝不死也得半残好不好?

他这会儿挡在秋览若身前,和身後男人靠的极近,几乎能闻到他衣料上熏染的牡丹花香,秋览若鬓边的青丝随风滑落下来,垂在他耳边,又凉又滑。

☆、悲催梁锦(下)

梁锦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秋览若怀里了,脑子还没开始混沌,肩上的力道就重了重,脖子上的寒毛感到背後妖孽冷冷的目光含了要命的警告,他双腿一抖,咽了咽口水。

要他的命也不敢对这个男人的美色有啥想法了……

想当初,他看著这清豔绝世的美貌少年跟随七皇子现世,雪衣白马,长发临风,在千军万马前敛眉含笑,千里野火万人枯骨,脚下堆了多少鲜血横流,冤魂野鬼,不瞑死目。

他们那时还是前盛合军统帅英瑾的部下,对这个突然出现,又美貌的惊人的少年充满了好奇,这家夥从来不跟别人一同沐浴,又长成那麽清豔的模样,大夥儿纷纷猜测这家夥是男是女,梁锦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又被英奉之他们调唆,就被推出来作为代表,要将这个白衣少年好好调戏之。

他那时懂啥,小毛头兵一个,偷偷尾随秋览若到了一处极冷的寒潭,看他背对著他站在瀑布下沐浴,青丝如墨挡住修长挺拔的身姿,长睫沾著清透的水珠。

那近乎禁欲的妖娆美色顿时让他口水流满地,从草丛里哧溜哧溜爬出来,准备依照恶作剧计划将秋览若的衣服刨走,嘿嘿。

嘴巴的邪笑还没咧到一半,他偷抓衣服的手就被一只冰冰凉凉的东西抵住。

那是一把剑,美丽得令人发毛的剑。

剑身薄如蝉翼,在夜空里有一种薄刃抵住舌尖的凌厉妖异。

梁锦吃力的抬眼,只见那异色妖娆的少年电光火石间就拢好挂在树枝上的白色外袍,长发湿湿的搭在背後,长睫下琉璃珠子一样的眸子异常寒淡,前虽然被衣服遮著,却非常平坦,耳畔缀著一串白色璎珞香珠,晶莹剔透,从发间透出滴滴雪色。

“梁锦,第五部候补随军。”

少年嘴里淡淡叫出他的名字,语调里带了淡淡赞赏“不错,好大的胆子。”

话还没落地,梁锦下巴传来惊人的疼痛,只听喀拉一声,下巴就被妥妥的卸了下来!

“爱流口水?那便多流一会儿罢。”

那美貌清豔的少年淡淡冷声,抬脚上岸,斜睨著他被卸了下巴,吞不了口水,像个狮子狗般口水滴答,狼狈的从喉咙里呜呜著声音的狼狈模样。

秋览若挽了长发,慢条斯理的擦干,等他弄好,梁锦前的衣襟都被口水淹的皱皱巴巴,双手被绳子反绑,像牛饮水一样被摁在水潭边,跪在水边瞪著水面上一脸口水滴答的倒影。

梁锦脑後头皮一紧,就感觉到後脑勺扣了五清冷修长的指头,紧接著,脖子被往後猛地拽下,仰头向上,一大壶冷水就顺著鼻孔嘴巴狠狠灌了进来!

下巴被卸,闭都闭不上,梁锦被涌入的冷水灌得肺里气管又疼又胀,只好拼命睁大眼睛,使劲儿以眼色求饶!

呜呜──我不知道你是个狠角色哇哇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调戏你一下下饶了我啊啊啊啊

秋览若眯起眼,又灌了他四五罐冷水,这才放过他,扔下水罐,扶著他的下巴喀拉一声,又给他轻轻合了回去。

梁锦被打的服服帖帖,双手双脚合十,毫无节含了十几句爷爷饶命……开玩笑!他肚子都快被水涨破了,尊严才值几两银子啊!

“清醒了?”那白衣少年冷笑,踢了踢他,“清醒了就脱衣服。”

梁锦顿时瞪大虎目,一把揪著衣襟,梨花带雨的看著垂眸俯视他的秋览若,这这这个少年该不是个好男色的鬼畜那啥吧……眼下是被调戏不成反要强上了他麽?那……这样的倾国倾城美色在眼前,他是从呢?还是矫情一下再从呢?还是扑上去使劲儿从呢?……

秋览若淡淡挑眉,一字一句慢慢笑问“想什麽呢?”

他肝儿颤,抖抖抖,就胡乱扯下身上的衣服,顺著秋览若的示意将衣服扔在地上。

白衣少年勾了勾月季花色的惊美唇瓣,剑柄反过来,钝面一顶,就将梁锦抽进了水潭里!梁锦七手八脚的刚从水里挣扎站起身,就看见自己的衣服被秋览若倒上了酒,一把火烧成了灰。

“你你你────”

他抖著身子,在寒潭里跳脚,秋览若低声笑著,转身就走。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不消一刻锺,原先蹲在树林里的几个一起恶作剧的坏心眼毛头小子们等不到梁锦出来,纷纷猫著腰过来找人,被秋览若一手逮著一串,粽子般扎了一捆、点了道、统统剥了衣服,光溜溜的扔进水潭子里陪梁锦泡澡。

几个小坏蛋哇哇大叫,冻得互相搂作一团,那清豔的白衣少年散著长发,冷淡的转身回营。

第二天早晨道才解,被冻傻了的几个人捂著下体,灰溜溜的抄小路钻回营地,哪知刚刚进门就听见叠声的女子惊叫!

只见这平时偏僻的营帐边竟然搭了许多桌案,坐了好些个年轻妇人,此刻都纷纷惊叫著,捂著眼睛背过身去。

几个坏小子头皮发麻的看著秋览若坐在英瑾身边,指尖勾著青铜酒盏,斜倚在桌案上戏谑看著他们狼狈的裸体,长指托著下巴静若寒莲。

英瑾将军一脸青紫,眼光能吃人!尤其是这帮赤身裸体的小兵蛋子里还有自己的独生爱子英奉之!登时是火冒三丈,吼声震破几个毛头的耳朵“混账!今天难得七皇子仁德,放各家女眷前来军中探望亲人,你们成何体统,你们……”

他一拍桌子,怒发冲冠,一脚踢翻了酒樽!“统统给我拉下去,打上二十军棍!再去荒草原上背著石头跑上三天!”

“这罚的太重了吧,英瑾将军。”秋览若挑眉,懒懒托著下巴,笑吟吟的劝道,看得几个小毛头直打颤“奉之梁锦他们几个虽然弄丢了衣服,却也懂得避嫌,有人看见他们躲在战马身後,走庄稼地回来的,应该没有被谁家姑娘不小心看到。何况庄稼都长到了半人高,足够遮掩,倒也没污了别人眼睛。”

这话刚落地,只听在场女眷们纷纷惊叫,而英瑾将军怒火登时比方才高涨了几倍!的脸狰狞扭曲的如同恶鬼一般!“你们几个混蛋!我大盛军所过之处从来不侵扰百姓,你们竟敢拉著战马踩踏百姓庄稼地!七皇子殿下今天就要来我京畿大营视察,要是看见了你们几个恶形恶状,定认为我治军不严,放纵手下践踏我大盛百姓!”他大怒,狮吼声穿破云霄“把他们几个给我拖下去,不打个皮开绽不算完!不许吃饭饿死了事!此次北伐,你们一个都不许去!给我留在京郊种地!把被你们糟践的庄稼好好种回来!”

几个毛头本来还都硬气的挺著身子,一听北伐不让去,顿时叠声哀嚎了起来。

“我不要种地呀──”

“我也要去北伐呀呀──”

“我不敢了不敢了!再打我五十军棍吧,让我去北伐啊啊啊──”

秋览若闲闲看著他们一片哀鸿遍野,挑著微笑恭送他们被一干武将用帐篷大布裹了身体,拖将下去,打出了个满园春色关不住,红杏点点落地来。

作家的话:

不要随便调戏小秋~~~~

☆、芙蓉帐暖(一)

梁锦揉揉肚子,头皮发麻,虽然自那以後,他们几个小毛头和秋览若不打不相识,感情越来越好,对他敬佩的五体投地,但时隔多年,他还是忍不住看见水就犯恶心,直打饱嗝,下巴隐隐作痛。

他吞了吞口水,瞥见秋览若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那麽修长干净,如上等美玉玉一般,仿佛轻轻一碰就碎了。

可他知道,自己现在要是不硬著头皮将这闹酒的担子扛下来,等会儿碎的绝壁是自己这个肩膀肘子!

将军,你心眼儿带不带这麽小啊!

他再次肯定,自家将军的个,绝对非常非常非常之坏!!

呜呜,将军虽然我垂涎你的美貌,但不想被你利用啊。

梁锦强颜欢笑,将酒坛子往怀里一抱!视死如归的呲著牙,冲著眼前手持酒盏的贵族青年们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拳头咚咚狠劲儿砸上自个儿的膛。

“将军所言不虚!要闹我盛合大军统帅的洞房,先过了我梁锦再说!你们来一个我喝一双,来一盏我喝一坛!”

好家夥,狂得很嘛。

“好呀,军部向来狂妄,今天咱们就来见识见识!”

“来人!换更大的盏子来!”

这下跟捅了马蜂窝似得,几个世家大族的年轻小夥子血气方刚,哪里见得他这麽目中无人的挑衅,顿时挽起袖子将梁锦团团围住,先放倒这个家夥就去闹秋览若的洞房!

秋览若的手指赞许的在梁锦肩上点了点,收回长袖,“做得好,若是连这点豪气都没有,又哪里算得上我盛合军的锐。”

梁锦回头狠狠瞪了那个施施然离去,走向新房的红色修长身影一眼,呲牙咧嘴。

你还要不要再落井下石!

英奉之晃著羽扇,勾唇一笑,招手将军部的武将纷纷招了上来,各个威武挺拔,拦住其他欲绕过梁锦直接向内院找秋览若拼酒的青年,微笑躬身。

“军部可不止梁锦一人,还有想闹洞房的,我这里奉陪第二轮噢。”

风暖被送回到新房的时候推开门,入目的只有一片安静柔软的红。

全福夫人和王绝朱霄掩了门通通退了出去,留下温暖的大凤红烛软软的烧,风暖一天折腾的浑身都软了,虽然有牛块,但依然饿的直头疼,困倦的恨不得抱著被子直直睡过去。

秋览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小丫头顶著盖头,东倒西歪,睡得脑袋**琢米一样往下点,桌上各种致的点心一口也没动,合卺酒也整整齐齐放在红漆大盘里。

秋览若坐在她身边,将那个沈静柔软的身影搂过来,少女枕著他散开的长长青丝,显现出一种小动物一般的驯良温软。她睡得很沈,咕哝了两句,团起身子偎近他怀里,少女柔软的手臂无意识的揽上他的颈子,把头埋入他的怀中。

风暖梦到自己似乎沈在了一团软软的水里,被温温包覆著,似乎有人轻轻揭了脑袋上沈重的盖头,将那满头珠翠仔细卸了下来,披散下长发,头上一轻,她甚为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洞房花烛,这是洞房花烛啊。

风暖著急的想,眼皮子却怎麽也睁不开,突然间,就梦到了她倾城倾国的夫君,含笑扶著她的手上床,然後一阵风吹芙蓉帐,花烛泪残,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下她睡得越发心安理得,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吧?

秋览若好笑的看著她在他怀里厮磨这蜷起来,像只睡糊涂的小猫,侧头在她耳畔微微一咬,就看到那小姑娘不堪骚扰,揉著眼睛很艰难的睁开一条缝。

风暖困难的睁著眼睛,被秋览若揽在膝上,仰头看著他後脑的五色流苏,房里烛光大盛,像是破碎的阳光一样折成点点金片,带著香味的蜡,洋洋洒洒飘著。

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肤光如玉也难以形容这样的妖娆异色,低头看著她,青丝低垂,悠悠更鼓梆响,惊碎月如流觞。

意识慢慢清醒了一点点,风暖在心底迷迷糊糊的赞叹,春风软醉,倾倒河山,不过如此。

原以为秋览若是适合白色的,清豔如莲,春江弱水独自遗世,却没想到,红色也这样适合他。

这样纯粹的红,融了万千花色的胭脂也难以形容一分,穿在他的身上,竟及不得他一丝容止照人。

莫名就想到了他在战场上,是否还是这样倾国倾城的盛世之貌?这美色是如何震慑碧血黄沙中的千军万马?她看不到那烈火断肢横流的战场,却见过他一身白衣银甲,淡花如雪,白马雪衣,高居马上,流云一般飞箭而去的身影,那时百官拥簇,万人空巷,他却毫不在意,长发飞扬,触不到的云顶绝色。

指尖冰凉如玉,调情一般,从她喉间慢慢爬上下巴,轻轻一顶,合住了她微张的下巴。

“女孩子对著夫婿流口水,成个什麽样子。”

他的声音缓缓带笑,低哑柔靡,软醉如水。

身子一轻,就被抱去了圆桌边,秋览若下巴顶著风暖的发顶,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颈窝里,伸手捏了桌上的香圆糯米团子一点点喂给她,这丫头迷糊著眼皮张嘴,显然饿得狠了,一口接一口使劲儿吃,喂得稍慢一点就被她的牙咬到指头。

牙齿触到指尖的皮肤,她咬的劲道很轻,想小猫生气一样,留个浅浅的牙印就迅速松开,然後茫然的看著他,一边与睡神抗争,一边软软的拉著他的襟口张嘴“还要吃。”

长发搔上了脸上的皮肤,秋览若阖眸,浅浅在她唇上吻了一会儿,挽著她的发笼在怀里,将那被摧残了一天的丫头给慢慢喂饱。

风暖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的,又是吃又是喝,还被人弯起手臂灌了一杯交杯酒,然後朦朦胧胧的见自家夫君走近床边,将最上面一层铺著少说也有二十斤的花生莲子桂圆的被褥给揭下来扔在一旁,然後就被抱上床,温暖的窝在秋览若怀里,睡了个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中午。

睁开眼的时候,满室灿目的暖阳。

房中红色深浅不一,阳光透过了垂下的芙蓉帐,照在身侧的人身上,风暖几乎被这夺魂摄魄的美景屏住了呼吸。

他的青丝那样懒散的挽著,缭绕蔓延,最外一层红衫搭在长长的雪白中衣之外,仿佛花落碎雪,漆黑的头发上枕著一截皓腕,他纤长漆黑,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平静安然,体温冷而凉薄,神色却分外柔软,毫无防备,国色天香。

览若……

新嫁娘满脸懊恼,一抓头就想起来昨晚的事情,他一指头都没碰她,只让她吃饱睡好休息足,他这麽体贴,让她好生愧疚。

越过秋览若下床,风暖刚想推开门去看看朱霄在不在,门刚刚打开一条缝,就被砰的关了回去。

身後一阵异样的酥麻。

风暖缩起肩膀,看著眼前按在门上的修净手掌,长指慢慢离开门板雕花,抚著她的肩,将她慢慢转过了身。

她仰头靠在门上,心里一阵剧烈却绵长的瑟缩,心跳如鼓,眼见仿佛开著重重梨花,掩不住越来越浓郁的春息香味,背後门缝里透出夏阳灿灿,窗外青色天空晴朗氤氲。

然後,那个修长有力的身体缓缓靠了过来,干燥清凉的手指柔柔抚著她的唇,喉咙干哑灼烫。

长发流泉,衣衫委地的声响微妙而撩人,红色外衫从身上滑脱,风暖看到秋览若微微松开的里衣,露出的挺直锁骨,犹如两片浮起的蝶翼,体肤莹莹,芙蓉堆雪。

秋览若开口,半分调戏,半分笑意。

“怎麽,想要在这里做?没问题。”

然後,他低头,吻上她颤抖的唇瓣。

这一吻,绝对的侵略,绝对的欲望。

☆、没空更文之搞笑乱写

叶沐风总裁刚刚熬夜开完一桌子国际视讯会议,对付完眼前一电脑屏的七嘴八舌的时差党,抓著长发顶著熊猫眼准备倒头就睡。

这时候门铃大响。

他独门独栋的一别野,还有个通了1200瓦电的栅栏围著的院子,一大早的谁作死来哉敲门?怎麽没电死在栅栏上?

他掰著指头想了想,自己在“*宝”上淘的东西没那麽快寄到吧?

平时网上刷信用卡可是叶总裁的一大爱好,他这走哪儿麻烦到哪儿的长相,去逛商场简直给自己找不痛快,上网买东西就不一样了,爱怎麽买怎麽买不说,还经常可以调戏一番小客服让人包个邮啥的,生活才叫有滋有味嘛。

门铃继续响。

叶沐风撇撇嘴,笑的风流妖娆浑然不觉,抱著网上买的哆啦a梦继续睡。

门外的那个人显然比他有耐心的多,指头停在电铃上连一丝松开来的意思都没有,扎耳的声音跟救护车抢命似的。

床上挺尸的那一只显然有点僵了,怎麽了怎麽了,不许人装不在家麽!

他跳起来对著镜子看了看自己一脸熊猫样,将死死按住门铃不放的家夥从他家祖宗八代骂到他家第一个类人猿,心里恶毒琢磨著要给找了这烦人快递的不长眼卖家100个恶毒的差评。

光著上身乱著长发随意套了一条裤子,叶沐风咬牙切齿诅咒了人一户口本後,刷的一声拉开了门。

门外雾气凉薄,和早晨的嫩叶一样,带著淡淡的香。

那个修长高挑,指尖如玉,清豔祸国不下於他的美丽男子,指头牢牢放在门铃上,锯齿电钻一般的声音对他没有丝毫影响,长睫半掩,静静的站在门外。

叶沐风瞪著他,他也瞪著叶沐风。

“你来干嘛?”

“吃饭、睡觉、上网。”对面的人云淡风轻,掰著指头一条一条数给他。然後三白玉一样的指头伸到了他的熊猫眼跟前,“你妈和我赌,输了三千万,跟我说一条算一千万。”

我妈……

叶沐风磨牙的声音有种渗人的怨毒,“那你怎麽不去我妈那吃饭睡觉上网?”

秋览若像看白痴一样看他,推开他挡在门口的身体施施然走进去。“你做的饭好吃,你家的床大,你家上网没人念叨我,你是我表哥。”

我拍死你个网瘾少年!

叶沐风心里毒咒了一把自己妈的皱纹擦什麽眼霜都不顶用之後,无奈的将这尊大佛恭请入内。

秋家览若淡定的迈开长腿走进来,淡定的坐在沙发上,淡定的看著叶沐风的桃花熊猫眼。

“早饭在哪?”

叶沐风冷冷看著他,不回应这个问题。

“你衣服没带?”

“穿你的。”

“洗漱用品?”

“用你的。”

“钱?”

“花你的。”

叶沐风在心里将生自个儿的娘暗暗踹了一脚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要呆多久?”

秋览若偏头看著他,看得他背後发凉,许久才露出一个自己都很迷茫的表情来。

“你妈说,让我上网给你征婚,什麽时候征到她儿媳妇,我什麽时候才能走。”

“才能走”三个字让叶沐风一个激灵,登时觉得有些不对头“我妈输给你三千万你还帮她办事?你走不走还听她调令?”

秋览若点点头,交叠长腿躺在他的白色真皮沙发上,拉过ipad就开始玩植物大战僵尸,红唇开启“是啊,愿赌服输,我只能完成任务。”

“……”

凤眸瞟瞟叶沐风彩的脸色,秋览若淡淡的说“哦对了,输钱的人是我,愿赌服输,你要不想让我住,就赶紧领证结婚。”

“告诉那死老妖婆,想都别想我结婚。”

“那你也想都别想我搬走。”

秋览若阖上长长的睫毛,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有种碎裂般的美,声音非男非女异常好听。

“去做早饭。柠檬水要38°,煎蛋八分熟,咖啡要一半一半方糖,面包要全麦的。今天时间仓促就算了,明天开始我要吃中式早餐。”白玉长指一颗颗种著太阳花,叶沐风头皮发麻的听著僵尸啃植物的沙沙声,秋览若喜欢吃坚果,捞了一把松子就咬起来,和著僵尸沙沙的声音,简直像是个打算就此扎窝繁衍的美丽耗子。

叶沐风顶著桃花熊猫目咬牙切齿走向厨房,狠狠摔上门。

厨房里有电脑,他点开,在电商书城里搜索……暗夜毒杀、不著痕迹杀人100法、毁尸灭迹手册、诱杀三十六计……

%%%%%%%%%%%%%%%%% 买菜记 %%%%%%%%%%%%%%%%%%%%%%%%%%%%%%%

叶总裁最近回家很勤快,夜生活都不过了。

搁往常,这下了班不是在pub就是在去pub路上的人,居然天天老老实实回家做饭,惊掉众人的大牙。

他哪儿敢不回去?不回去他家表弟就能直接饿死给自己看。

秋览若不吃垃圾食品不吃外卖,只吃现做的,蔬菜要有机,类要农家散养。

你说这人来了也就罢了,居然还顺手带来了他养的宠物猫和宠物鼠,叶沐风喂了人还要喂动物,慢一点儿晚一点儿家里就造反。他也不知道这熊孩子怎麽想的,同时养猫跟耗子?改天把那只胖仓鼠杀了拌点儿沙拉酱喂给那胖猫得了。

推开家门,果然,一人窝在沙发上玩游戏,一猫一鼠目光灼灼的蹲在地毯上眼巴巴的看著他。

时锺刚好敲响六点整。

他家的程序是这样的,六点整猫鼠蹲点等饭,人的饭和动物的饭要七点准时吃到嘴里,否则叶沐风晚上睡觉会听著一整晚的耗子啃房门和疯猫挠墙。

仓鼠对著镜子满意的托起嘟嘟的脸颊,发现最近身上的皮毛越发油光水滑了,对著镜子里的倩影点点头。果然小主人故意输给他姨妈是一项无比英明的决定,眼下这日子过的,有人养有人喂,比跟著小主子有上顿没下顿的滋润多了。

而那位美豔倾国的饲主踢开门後,抓著秋览若的领子提起来,从零钱罐里抓了一把硬币,拎起环保购物袋就赶时间奔赴菜市场。

菜市场的大爷看见这俩人往那一站,一个像花堆的,一个像玉雕的,登时魂不附体,只见所有人都神魂颠倒的看著他这个菜摊,然後就看到两个绝色无伦的长发青年一个弯身挑菜一个靠在一边取出ipone玩切水果,有了以下一段对话:

花堆的那个问话“你晚上想吃什麽?”

玉雕的漫不经心“随便。”

花堆的:“干贝蒸蛋?”

玉雕的摇头“不想吃腥的。”

花堆的:“西芹炒百合?”

玉雕的摇头“不爱吃芹菜。”

花堆的:“给你包虾饺子?”

玉雕的摇头“饺子什麽的,最讨厌了。”

花堆的:“给你煮蘑菇炖**面?”

玉雕的摇头“最近禽流感。”

花堆的:“蒸蟹包子?”

玉雕的摇头“包子和饺子有什麽不一样?”

花堆的:“黑椒牛柳饭?”

玉雕的摇头“昨天吃过了。”

花堆的:“黄瓜拌凉皮?”

玉雕的摇头“这是冬天。”

叶沐风终於怒了“那你要吃什麽!”

秋览若“……随便。”

“……”

做饭的人,最讨厌的就是“随便”两个字之後,还这不吃那不吃,再问还是随便,说白了,这人不但挑嘴自己还没主意!

叶沐风於是不理他,自己挑挑拣拣,选了二斤茼蒿、一斤胡萝卜、三两茴香、一把小油菜外加香菇若干,丢到卖菜大爷的电子秤上。

大爷笑呵呵的拿塑胶袋装了,称完之後笑眯眯的又赠送两小香葱,叶沐风手掂了掂,觉得重量有点不对,却也没说什麽。刚要掏钱,就看见表弟长睫毛琉璃目,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扎人的眼光直直盯上大爷的笑脸。

“秤足麽?”他测测的问。

大爷拍著脯哈哈大笑“绝对足绝对足你们放心!”

“要是不足呢?”秋览若继续玩手机。

大爷看了看这两个绝色美人儿,一身上下的低调奢华,周围目光纷纷投过来,不得不梗著脖子高声吼叫“俺做的是良心生意!短一罚十!”

秋览若点点头,摔手将ipone5给扔在电子秤上,大爷脸一下子白了。

玉雕的人儿点点头,拉过万花妖豔的表哥“ipone标重112克,秤上显示200克,按照短一罚十原则,沐风你还能拿走二十斤茼蒿,十斤萝卜、三斤茴香、另外这里剩下的油菜香菇咱们全拿走也不够罚,先欠著,明天我们过来取。”

他脸色如常的卷起摊上一大半蔬菜,很仔细的将电子秤克数调正,和自家表哥一人抱了一大怀,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留下满菜市场的人石化在风中……

%%%%%%%%%%%%%%%%%% 某人婚後 %%%%%%%%%%%%%%%%%%%%%%%%%%%%%%%%%%%%%%

是这样的,再恩爱的夫妻,在彼此相伴的一生中,也有至少五百次想杀死对方的念头。

而叶沐风跟小凰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在凤皇7岁的时候,关於儿童培养的问题,两人才爆发了婚後第一次大吵。

凤皇小朋友(好吧我其实已经透露凤皇爹是谁了)向来更喜欢自己的老爸,没办法,谁叫老妈不让他喝可乐吃麦当劳玩WOW?而老爸则不同,偷偷给自己塞可乐、私下给他买全家桶双人份,在公司办公室陪他打游戏。

典型的惯子如杀子。

而小凰姑娘在发现儿子回家不吃饭、领子上有可乐痕迹、双眼通红的时候顿时给叶沐风拍了桌子!

叶沐风谁啊,哄女人跟喝凉水似得,那一堆堆的风流妖豔劲儿使出来勾的凰姑娘本招架不住,差点连自己的别都忘了。被自家老公一把抱起来床上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管不了今夕是何夕。

……本来叶沐风已经安全了。

然而,当一周後凤凰小朋友被检查出来疑似近视了05度的时候,平时温柔清雅的小女人顿时化身母霸王龙,将自己生的熊孩子给胖揍了一顿之後,收拾东西就搬回了娘家。

桌上还留了一封辞职信。

叶沐风下班回家後一看,这还得了!她辞职不当凤皇的娘还说得过去,反正孩子自己也能带,可她辞职不当自己老婆了,这……梁子可结大发了啊。

於是叶沐风卷子袖子再一次将凤皇给扁了一顿────叫你不做眼保健!

麻麻动手,那是气愤心疼大於惩戒,其实不疼。

这爹动手可就不一样了,凤皇小眼泪一下子就喷了出来!他美豔倾国的老爸啊,长腿一拦,上好白玉似得手指随手起他书桌上的木头尺子,兜手就把他连皮带骨给压在膝盖上受了三十大板。

打完了凤皇泪汪汪的抱著电话,对那头的亲娘哽咽著说:“妈,刚确诊了,是假近视,过段时间就好了──”

叶沐风交叠长腿坐在儿子面前,尺子还在手心里轻轻点著,笑的桃花舞春风。

凤皇看著老爸的笑,背後一凉,梗著脖子继续假哭“妈,你快回来吧,你不在家,我和爸爸只能吃泡面……我,我还正在长身体,天天这麽吃下去,以後肯定到不了国民平均身高水平了,那我还怎麽追承欢啊────”

(承欢是班里最温柔最可爱最灵最顺人眼的小姑娘,那可是凤皇心尖尖上的人儿。在正文里,那是未来的凤皇老婆。)

叶沐风风流妖娆的红唇角笑意微顿,不可思议的看著儿子。

你丫行啊。

想你老爸当年,也不过就是对你妈那个红衣服的可爱小萝莉有点想法罢了,可好歹,你老爸我当年也是脱离了儿童期的绝色美少年一枚,那年纪谈个恋爱都不算早恋了,你才小学一年级,就知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谁知道儿子话没收住,长睫毛闪呀闪的,一颗媚人的泪痣在大眼睛下面迎风招展,那美貌带了一丝凌厉劲儿,妖娆魅惑得以後还不知道会虐死多少少女芳心。

凤皇这会儿想妈妈了,握著电话继续跟电话那头的娘亲唠嗑:“哎妈,我说真的,我现在和承欢目前正处在暧昧期,可关键了,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导致失败,妈你必须在这个时期做好我的後防工作啊!我琢磨著,过几天把她带回家来帮她辅导辅导功课,然後等她感恩戴德的时候我顺水推舟表个白,就算确定关系了。到那时候你跟我爸再请她父母吃个饭,也就算见了家长了,以後有个啥事我都是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对不?”那大眼睛一转看著老爸“何况,我有这麽经、验、丰、富、的爸,你儿子我以後情路一定不坎坷……”

叶沐风脑子抽疼,电话那头的凰姑娘手指发抖,整个人倒吸凉气,差点背气昏过去。

她身边坐著双胞胎姊姊暖暖,暖暖晃晃妹妹的肩膀,小声说“这娃不能让叶沐风再带下去了,道德神层面缺失也就罢了,天天吃泡面会把孩子吃坏了啊……”

凰姑娘想了想,当娘的心软,一下子心疼起儿子的饮食,犹犹豫豫的就打算起身回家。

暖暖的老公,坐在岳父家沙发上的秋览若长指懒懒的玩著遥控器,漆黑的长发上枕著一截皓腕,春光琉璃目淡淡看了那对姊妹花,细长指尖轻轻捏起茶几玻璃盘里的一块板栗糕,柔软的唇瓣勾起月牙一样微妙的弧度,仿若无人的说“哪,给叶沐风做了七年的饭,水平还不到他十分之一。”

啊?

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脸登时齐齐转向他。

秋览若很悠闲的,将板栗糕掰成小块,一小口一小口喂给女儿落痕(小秋和禾风暖的娃),落痕蹭著胖猫开心的笑,爬过去蜷在父亲怀里。

秋览若拈住她的衣领,将她放回地上。

落痕白他一眼,转头去找妈妈。

暖暖此时顾不得女儿受挫,和妹妹两人睁著四只聚光灯瞪著秋览若。

清豔绝色的长发美人玉雕似得指尖拂开长发“哟,很意外?”

他低笑“叶沐风可是厨艺天才,任何东西只要尝过一次就能做最高水平,湘粤鲁闽浙苏徽川一千六百道菜,你想吃哪道,他都能给你端出来。”

凰姑娘给堵得说不出话,想当初这位叶总裁可是号称自己连白水煮蛋都不会做啊!拍个黄瓜能把手拍扁啊!那时她可怜他啊!想著如果不嫁给他,这人极有可能死於饥饿或者厨房事故啊!才……

暖暖无语的看著自己的夫婿,你少说一句能死啊……

……

半夜。

夜风凛冽。

一部超级拉风的限量版超跑上载著一个超级妖豔的男人,副驾驶上坐著一个超级漂亮的男孩儿,嘴巴红红的很可疑。

“凤皇,”叶沐风的声音低沈而魅惑“如果你不想以後天天吃老爸我做的超级加强版川菜,就听爸爸的,到了外婆家,见到你妈妈就抱著她腿哭!你妈不跟我们回家, 你就别松开……听见没?”

“嗯,知道了”凤皇乖乖答应,“爸,那你干嘛。”

叶沐风沈默了一会儿:我抱住另外一条腿哭……

作家的话:

有空我就在这加一段^_^

最近没空更文啊,写点儿小段子

PS:小剧场是双女主啊   叶子&小凰    小秋&暖暖

15

☆、芙蓉帐暖(二)

空气里不但有春息的味道,还有一丝凉淡的甜酒味,缭绕而勾人。

窗外白日光绿竹林梨花雪,带著微微绿意的湿润,风暖被他吻得浑身颤抖,纤薄的背抵在门上,娇娇的低喘了一声,难耐的偏过头让他柔软的唇瓣落在了颊边。

“览若,啊……”小丫头被春息醺然的皮肤微红,大眼睛朦朦胧胧蒙了一层水汽,依依不舍的凑过头来,踮起脚尖蹭上他锁骨处凉淡的肌肤,却不敢再被他吻。

这男人只是淡淡半刻唇畔缠绵,也能酥掉她的骨头,一丝滑腻灼热从腿间花间沁出,风暖难堪的抖颤著抱起双臂,不敢抬头看他,又羞又怯,浑身那样烫热,热的只想贴上他清凉的身体。

秋览若单手撑在门板上,很是仔细的垂眸看著怀里的姑娘,那仿佛扑了月季粉一般的温暖花颜已经几乎不留半分清醒,像要在他手中软软醉倒开放。

“你喝酒了吗……”闻到他唇畔一丝丝桃花酒的勾魂味道,风暖问的又软又无力,只感觉他细长的手指动作冷静而清醒,有条不紊的解开她衣衫的环扣细绳,一层层剥落开来。

“嗯。”秋览若的声音带著笑意,柔悦耳,难辨别。他淡淡应著她,散落的衣袖从手腕滑开,露出异常妖娆的肤色,单臂将她半揽起身。

风暖哎呀了一声,被他抱著抵著门板,双脚离地,慌忙伸手抱住他的颈子,这麽一扯,秋览若的襟口被扯得更开,青丝如墨,从肩膀处软滑著委顿流散而下,软色玉生烟。

她心一慌,房里安静的出奇,只能听到心跳骤雨的声音。

“合卺酒,你只喝了一杯,我却喝了整整一坛。”

秋览若语调即低且柔,带起一天一地伶仃的清豔风情。

昨晚那大凤红烛烧到天明泛青,他就拎著酒坛坐在床边看她蜷在膝上的睡颜,看得入神,就托起坛来喝一口桃花酒,一直到凤烛成灰,他却仿佛觉得如在梦中,才过一瞬息。

“昨天一整晚我都在想,今天要怎样做,才不算辜负被你浪费的洞房花烛夜?”

那声音温柔的让风暖後颈一竖起寒毛,只感觉细长的长指不容任何反抗,懒懒伸入她散开的衣襟,顺著她起伏晃荡的前滑上她高耸的房,凉意像是水珠一般,席卷了雪白丰上那点粉嫩娇润的嫣红。

“嗯呀!”尖被他捏在手指尖把玩,力道不轻不重,小丫头惊喘一声,难受的扭扭身子,只觉得一阵阵蚂蚁咬一般的酥痒,从尖蛛网一般散开全身,一股荡湿意从腿间泛出,湿腻的敷在花瓣上,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别乱动,风暖,我不认为自己现在很有耐心。”

秋览若淡淡的说,揽住她软倒的身子,长长睫毛下琉璃色的妖娆目光流连在她身上,看她双颊酡红喘著气,眸底没有调戏,没有笑谑,只是冷静。

风暖被他揉捏玩弄著身体,小手无力抓著他的手臂,恐慌更胜於羞怯。

这样的冷静的览若,比满是欲望魅色的他还更可怕!

那是对自己欲望的绝对清醒。

他的手微微使力收拢,那浪荡娇颤的房在指尖鼓了出来,秋览若低下头,将那饱满的酥软红蕊含入唇间,那麽柔软优美的唇,力道却重的让她震颤惊叫了起来!

“唉……览若!览若!太重了!你太重了……”前尖锐的快感几乎是锐刺而来!风暖撩人的喘息声带了一丝哭意,伸手就去扯秋览若的头发,想扯开那在前轻肆亵玩的唇舌,却被他反剪双手,扣在背後更向前挺起了一双白嫩的。

“风暖,”他垂著长长的浓睫,眸心盛开著深的欲望魅色,手上的力量异常强悍,声音又柔又轻“我说不准动,就是不准动。不管我干什麽,你现在都最好听话,嗯?”

“览若……呜呜,览若……”风暖好害怕,听了这话更不敢随便乱动惹他失控,难受的眨著眼睛小猫一样委屈的哽咽著。

她身上滚烫难受的恨不得缠到他身上厮磨一番,或者伸手挠他两下,可她实在不敢,只好含著泪珠子一抽一抽的哭。

清凉的手带著强悍的力量,撕开她罗裙下的亵裤,发出悦耳的丝帛撕裂的声音。

风暖屏住呼吸,花被那声音刺激的紧紧抽缩,她此刻才体会到,秋览若绝世清豔的美貌下,蕴含著多麽凌厉可怕的压迫感。

这种强大气势几乎让她忘记呼吸,恍恍惚惚的放软了身子,任他拉开她的双腿。

长指撩起她最外一层单薄的菱纱裙摆,顺著腿上的肌肤一路抚上腿心内侧,湿漉漉的蜜沾上了他白玉似的指尖。

“嗯……览若,你……轻点呀…嗯嗯…”她眨著水眸,浑身颤抖,却缩的紧紧的,白嫩的腿刚欲夹住那在她腿间作乱的手,却见他长睫警告的微微一掀,只好委委屈屈的咬唇哽咽。

那樱花色泽的小小花瓣被水浸的滑嫩柔腻,顺著他的长指流下,缠在指尖,凤眸微微眯起,顿时有了几分温柔。

“这麽快?”指尖的湿意让他很满意,低头微笑“很好,就给你点奖赏罢。”

松开手中禁锢的一双手腕,秋览若抬起她柔嫩的下颚,软软敷上了那带著春息酒醉的惊美唇瓣。

他的吻一向带著春药般的魅惑,吮吸辗转间带著点点温柔,风暖饥渴的迎上前去,娇吟著轻咬他的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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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叶沐风弯起眸子半个身子靠在紫檀木桌子上笑的轻轻颤抖。

“七天?”他语调妖魅勾人,满满都是笑意。

身边的易流云使劲儿点头,恨不得浑身张的都是嘴,全数张开冲帝君散播著最大八卦“我是听秋府管家说的啦,据说这七天秋览若谁也不见,和他小夫人锁了院门,餐饭都只送到门口,别说见著人了,秋览若连有人靠近院门都不许。”

他咽了咽口水“皇上,你说秋览若这是疯了麽?就算洞房花烛芙蓉帐暖,他用得著七天不出门麽?”

叶沐风眉目妖豔风流,红衣广袖想软云一样拂开,嗤笑了的看著这个未经人事的纯洁小王爷“那还用说,自然是要玩七日长生殿啊!”

“七日长生殿?”易流云脸都红了,抬手搓搓手里暖著的茶杯,“听著就不是什麽好东西……”

“你这连王妃都没有娶的小笨蛋自然不懂,”那容光豔美的帝王披著长发,很是好笑的看著易流云,一手摩挲著桌上的画轴很好心的对他解释“男女间的游戏罢了,一男一女,每日欢爱七次,玩法不重复,持续七天不见天光,日夜颠倒,直到第七天刚好玩掉七七四十九种乐子。前几朝曾经有个风月圣人,他逛遍了江淮四十九个秦楼楚馆名妓,记录下这些销魂地最香豔的妙处,写了本风月宝鉴,共分了四十九章,就叫七日销魂殿。怎麽,好奇?流云,朕给你娶个王妃试试如何?很好玩的哦。”

易流云听得头皮发麻,咽毒药一般吧嘴里的茶咽下去,脸色难看的摇头。

这什麽变态游戏?还真有人去玩,会要人命的好不好?

皇上不用说,早在万丈软红、狂蜂浪蝶堆里玩了个透彻,自然很懂这些个风流妖豔的男人游戏,可秋览若那个昆仑雪顶冻出的冰块,怎麽也……

“以览若的本事,”叶沐风支著手肘,歪头躺在蜿蜒而下的黑柔青丝之上,桃花眸笑意盈盈,指尖点著桌面“玩这个已经很是保留了,大概他的确疼惜他那小夫人罢。”

“什麽?!”

易小王爷猛的抬头,看禽兽一般的看著自家斜躺的帝君。

“连著……那啥七天,”他实在找不到能拿到台面上的词汇,脸皮又实在比不上皇帝,绷得涨红青紫“都,都这样了,还叫疼惜?那姑娘初经人事,哪里经得住……”

“他有春息啊。”

叶沐风懒懒挽著长及腰下的墨黑青丝,眼皮下波光盈盈“他用春息护著那姑娘,玩不废又能尽兴,若她累了,览若只需渡内力给她即可。你看,览若多疼那姑娘,不舍她承受雨露太重,才只玩七天,够体贴了。”

易流云瞪著眼,七天!整整七天!常人都能榨成干了,你还说这个是“体贴”?

这帮男人,都是些什麽玩意儿啊!

他赶紧端起茶杯喝一口水,平息喉咙的干哑和身体的莫名燥热,嘴里嘟嘟囔囔小声腹诽“要是帝凰长大了嫁给陛下您,莫非您也舍得用七日什麽长生殿折腾她?切。”

“嗯,那倒不会。”那妖豔魅惑的桃花眼眸一转,叶沐风摩挲著光洁的下巴“若和小帝凰,朕玩的应该是‘九九重阳’。”

噗────

易流云一口茶没含住,直冲前喷了个暴雨梨花!

禽兽!

作家的话:

家里在铺地砖,太无聊了,拿手机打一段^_^

☆、芙蓉帐暖(三 H)

风暖只觉得天旋地转,被秋览若含著唇瓣低声呢喃笑问。

“第一次想在这里,还是床上?”

她心底一颤,赶忙艰难的寻找到一丝清明空气,口齿不清的在他唇间轻叫,床──

话还没落地,只觉得身子好轻,背部刚刚离开门板,眨眼间就躺上了柔云锦缎。

若是有人从将军府最里的内院那株梨花树下看进窗外,就能见到一副异常妖豔撩人的场景。

露滴牡丹开,不胜狂风骤雨。

那异色妖娆、清豔祸国的男人身体优雅柔韧,带著某种强悍的侵略意味,躬身伏在身下衣衫散落,雪肤柔嫩的少女半裸的身体上,肆无忌惮的玩弄著她。

长指沿著柔嫩的颈子向下,将她的一对丰压向前来供他含吮揉搓。

“嗯啊……”风暖紧张的蜷起脚趾,被他这样玩弄著,弱声尖叫起来,声音媚浪,刺激著情人的神经,一对饱满高耸的房顺著他吸吮的力道莹莹娇颤起来,越来越涨。

她的亵裤早被剥离仍在地上,这会儿只有半截上身挨著身下的细滑云锦,纤腰却被他环在手臂中,雪色的小腿上卷著散落的衣带,那少女的秘处滴著水,被掩映在半透明薄纱下,像最後一层掩映的花瓣,羞涩而诱人。

妃色染上了他长睫下的白玉肌肤,他闭眼,再睁开,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强,漆黑优美的眉轻挑,那双春光琉璃目中含了三千弱水,直直凝视著她,春息如同潮水一般涌入鼻尖口唇,那头漆黑细柔的青丝缭绕蔓延,春风沾惹风流,那个笑如烟如雾,有丝模糊,美得撩人心魄。

秋览若拂手将她身上残留的衣衫层层剥开,花叶一样散落在红云锦缎上,层层叠叠深深浅浅,他衣衫凌乱却完整,她却已经不著寸缕,股间泛著汩汩的热潮,顺著花瓣滴在身下的散衣上。

长指毫不留情迅速剥开娇滑的瓣,秋览若弯下身,将红唇贴上她蜜泛滥的小小花口。

“啊、啊……览若,你别这样……”风暖难受的枕著乱发甩著头,双腿被强力掰开到极限,花一阵紧张的抽搐,荡的哆嗦著,盛开在雪一样的双腿中央,随著被他撑开腿的动作发出水粘稠的声音。

“别反抗,乖乖张开,乱动的话我会伤到你。”他嗓音低冷,带著逼近失控边缘的可怕冷静,长发滑上了她大腿内侧娇嫩的皮肤,冰凉的触感刺激的她难耐的弯著上半身,喘气抓著身下的锦缎。

红唇里伸出一截淡粉美丽的舌尖,伴著他唇边清豔笑意,桃花流水,魅惑娇豔。

“哎呀呀……嗯……啊……”她的叫声里含著哭泣哀求,却阻止不了他低头和她腿间绽放的美丽花瓣接吻。

长指紧紧掐著她挺翘的臀瓣,指尖深深陷入肤,她双腿踢腾著,花紧缩,一抽一抽的想要挤出那微微深入口的舌尖,他尝到唇间甜蜜的少女蜜露,轻轻咬了她腿间臌胀的小小茱蒂一口,惹得身下的少女惊声哭叫,一阵阵羞人的滋滋水声让人心荡不止。

“啊……啊……给我,览若……”他的动作让她几乎捏断了手下的芙蓉锦,下体兴奋又空虚,逼出一声声甜腻的嘤咛,风暖已经顾不得害怕他,向他大大敞开,娇红小甚至开始一张一合的直向那蹂躏自己的舌尖一拱一拱的套弄。

“这麽想要?真是敏感,嗯。”他笑语,唇瓣离开那被他唇舌蹂躏的嫣红翕动的小,如丝的滑让他的动作更为流畅,手掌略略使力就让她更加敞开。

风暖泪眼迷蒙中听到环扣解开、衣衫滑落的声音,她模模糊糊的半睁著眼,刚刚张开小嘴想要讨他一个温柔的吻,却被猛地紧紧握住雪臀!身上的男人带著异常的力量,强悍的腰身沈入她双腿间,某处巨大热的狰狞男龙沾著她流出的花蜜,悍然定在她粉嫩的娇外,摆动撞击著她的软嫩,两片贝被微微顶开,随著顶弄的动作沾湿了一大片。

“嗯……嗯……”一声高过一声的娇喘从她小嘴里溢出,那硬挺巨大的男紧紧抵在她的腿间,一阵阵酸麻从背脊窜过,小甚至似有自己的意识,缠著那男微微抽搐著。

他单手撑著身子,伏在风暖身上,放荡娇颤的双怯生生的摩擦著他前的肌肤,秋览若勾住她的腿窝,向上盘上他的侧腰,垂下修长优美的颈子,长长的青丝滑下肩背,黑绸一般,洒在她柔嫩的肌肤上。他吮著她哭叫的唇瓣,低声微喃带著宠溺温柔诱哄“会很疼,多吸几口春息香,乖。”

说罢不待她有任何反应,猛地挺腰,那巨大热的男,就悍然撕开少女的薄膜,狠狠戳入她紧紧闭合绞紧的花,直直到底,那狠悍的力量毫不留情,狭携巨大的疼痛直抵嫩最深处!

“呀呀!”毁灭的巨大痛楚逼出了少女狂涌的泪珠,她双腿哆嗦,双手发抖,紧紧掐入他腰腹结实的肌肤。

“好疼……览若,好疼……你走开……”她异常艰难的扭动著雪臀,那样紧致的花,包裹他实在太过勉强,她哭著蹬脚,任的蹭著床褥想要扭身从他身下挣开,却感觉肩上的长指强悍扣死了她的所有动作,秋览若眉头紧紧皱起,扣著她雪臀的手指微微发抖,泛著青筋。

“忍一忍,别动……”

玉雕般的额头渗出了汗,他有力的腰腹牢牢压著她挣动的身子,只见那高耸浪的丰满球随著她挣扎的动作狂浪震颤了起来!雪白的浪柔嫩的刮擦著他的肌肤。

她的极其紧致,闭合的时候连一指头都别想伸进去,花滑嫩紧闭,如果不是硬力撑开,简直就没有缝隙,却偏偏弹极好,被狠狠撑开,那几乎剧烈的瑟缩著,一层层裹紧男人的,像拳头一样握得死紧!

这小丫头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哭闹著在他身下乱扭乱闹,小也不肯放松,平时好脾气的小姑娘这会儿翻了天似的任,张嘴就咬他的锁骨扯他的头发,小随著她扭动的动作来回磨蹭吮吸著他。

“真不懂事的丫头!”微微笑叹,秋览若长指缓缓抚上风暖泪珠涟涟的小脸,“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啧,那就随了你。”

他低微喘息了一声,微微抽开身,还没等身下的少女松口气,强悍猛烈的重新狠狠了回去!

那力量如此大,顶得她小身子猛地向上滑去,又是一声带著哭意的叫嚷。

倾国倾城的美丽男人强而有力的双手紧紧抓著她抖颤的双臀,掐入丰满的肌理,他不顾她的哭叫,硕长男龙随著他腰腹的速度在销魂小里近乎的疯狂抽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览若!疼、疼……”她委屈的红著眼睛,被抽出又刺入,无力敞开著双腿,任凭身上的男人耸动逞欢,在她腿间肆意发泄著欲望。

风暖哭的委屈又可爱,泪珠子挂在睫毛尖上,盈盈欲坠。

那样楚楚可怜的情致在床上是对男人的巨大刺激,秋览若也不例外,他手臂忍耐的泛著青筋,却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只有顺著快要被疯狂吞噬掉的欲望狠狠吻著她,狠狠要著她。

风暖往常只要一哭,秋览若就会任她的予取予求,眼下的他却对她的哭叫无动於衷,那红唇虽然柔柔吻了过来,下腹的力道速度却还是那麽暴烈!

“哎呀……哦……好涨……”被这样侵犯著,酥麻的快感缓缓从两人下体交接处攀升了上来,风暖一边哽咽,一边被那快感迷醉,软软向後仰倒著颈子,咬著下唇爱娇的叫了出来

看她放松了身体,秋览若紧紧颦起的眉头微微松开,带著笑意的红唇温柔的侧过头,轻吻摩挲著她温暖的颈窝,一声一声唤著她。下腹的力道却毫不放松,捏搓著浑圆俏臀,青筋狰狞的亢奋激烈入她烫热的腿心,带出泛著红丝的晶莹蜜,发出羞人的体撞击声。

“啊、啊……嗯……轻点儿……”

风暖又疼又舒服,带著泪意呢喃娇喘,小随著他强悍戳刺密顶的动作泛起一阵阵舒服的酥麻,小手软软搭在他前。

秋览若伸手拨开他散落在她双上的长发,不让迤逦蜿蜒的青丝遮住了眼前靡美豔的浪美景。

娇小柔弱的女孩子,弱不胜衣,体肤盈盈的躺在男人身下,满脸绯红、赤身裸体的含著男人巨大的欲望,秋览若垂眸躬身在她柔嫩的耳边轻轻一咬,感觉到她全身痉挛。

修长的手臂伸出,从床头来他簪给她的美丽牡丹,带著湿气的细长指头斜斜勾在指缝间,金黄色的花瓣盛开在白玉色的手中,他眉目湿润清豔,胭脂色的唇瓣模糊而妖魅,仿佛夜空余烬的花火,勾出万般风流。

秋览若垂下长长的睫毛,停下身子,将那朵巨大的牡丹轻轻掠过她汗湿的耳畔湿法,簪回她细致的耳畔。

雪肤柔嫩,她浑身纯白无暇,唯有大红锦缎上,散乱黑发间,一朵端庄瑰丽的金黄牡丹,随著他爱抚的动作颤巍巍斜著,映得枕上的花颜雪一般灵秀。

“很美。”

他低语,抓著她的腰,在那圆润的肩膀上珍宠溺爱的柔柔吮吻。

“啊、啊!”被他用力按著,大量水随著弄的动作被带出来又堵回去,风暖软软伸著手想要推开他狂烈的抽,他越是用力,她就越是缩绞的难受。

秋览若是军人,是大盛皇朝最强的军人,她一个柔嫩的小女孩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力量,却又挣脱不开,咬著嘴巴酥酥软软的媚声叫著,疼痛散去,花儿传来一阵一阵细密攀升的快感,连神都恍惚起来。

销魂到了极致,她有些害怕的挣扎起来,却被牢牢紧握细腰,承接他热铁的极速耸动。

“好紧……嗯,风暖,你快到了?怎麽咬的这麽紧,要命的小妖……”秋览若笑叹,捏捏她挺翘的鼻尖,一手玩弄著她娇颤的,下腹暴的狠抽猛,顶得她柔腻小疯狂抽搐,逼她在怀中哭泣浪叫。

“嗯……啊……览若,我、我……哦……”

“你想要什麽,暖暖?”

那美貌的男人勾著唇角,身下的动作近乎凌虐,她轻盈的双腿被架开到极限,嫣红的花横流,不堪入目。

“慢点……求你慢点,我受不了了……”

巨大的快感交缠著酸麻,让她懵懂而茫然,在他怀里扭动著,额头哀求的磨蹭著他颈边的青丝,想要躲开在腿间抽的巨大男。

“想要慢点?”秋览若的笑意宠溺又温存,“笨丫头,说你什麽好。”

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他支起身,突然抽开欲龙。

汩汩蜜随著他抽走的动作奔涌出来,流下雪嫩的股沟。

“不,不要……览若,给我呀……”巨大空虚随著他抽身的动作而来,风暖难受极了,被他从床上抓起来就仅仅抱上他的颈子,小手向下直,几乎要哭著求他回来。

“唉唉……”

秋览若轻笑,却躲不开那小丫头著急凑过来撕咬的红唇,扬起下巴,任她在锁骨喉结急躁的乱咬抓挠,“真不让人省心。”

风暖早就被春息蛊惑的浑身浪荡,只想要缠在男人身上,她双手卷上他的颈子,连带搂紧那散落的香柔青丝,一刻都不放松,雪臀使劲儿磨蹭著他身下巨大热。

他爱宠的任她扑过来咬疼了他的唇,渗出一星点血珠子。

血里春息的浓度比他散发的气味浓的多,风暖吮入嘴巴,登时浑身火烧似得烫热起来!

作家的话:

鼓掌,我更了这麽多,鼓掌鼓掌!

宝贝儿们请允许我再继续消失哈^_^

家里装修,我每天的主要力还是跟设计师斗智斗勇,所以不会有太多力更文,抱抱。

部分会继续更,但我最近对小秋小叶这对好基友在桃花谷的历险比较感兴趣,所以会播更番外章──此间少年,不爱看只有俩男主而没有女主的童鞋可以跳过~~~~~~~~

☆、芙蓉帐暖(四 H)

秋览若平时意志钢铁,然在这个时候的自控力却也不比风暖强多少。

那小丫头被吊了胃口,又哭又闹的,双臂抱过来使劲儿磨蹭,毫无章法在他身上、颈子、颊边、唇上乱乱亲,躲都躲不开。

阵阵热潮随著她凑上娇嫩唇瓣的动作袭来,风暖没有武功,不懂得控制劲道,咬的很用力,秋览若都能尝到唇上腥甜的味道,鲜血在唇瓣微微一闪,他张开春光琉璃目,就见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他下唇被咬出的血迹,然後又乱七八糟的扑过来咬。

要命……这丫头在床上本不服调教,跟她简直没法玩花招。

秋览若想著,心情极好,顺从的仰身任她骑在自己腰上,双眸闪著春水丽色,窗幔外投入阳光的金黄,红唇被她咬的鲜润异常,笑容宠溺,青丝如墨,肤光如玉,妩媚妖豔几乎不是人间容色。

“览若,览若……”

破身的疼早已消失,更让人无法忍耐的是他这会儿抽身的空虚难受,风暖顾不得羞耻,一遍遍叫他的名字,雪臀摇摆著,使劲儿揉弄臀下的巨大热杵。

“真是,这个姿势本是留到下次来著……”秋览若笑叹,放低身体,任风暖骑坐在他腰上,双手撑在他前。她不明所以的看著秋览若无奈又纵容的勾著嘴角,却偏偏心情很好的样子。

“暖暖,你抬起来一点。”他微笑诱哄,声音像裹著丝帛般柔甜美。

“嗯……”小丫头难受的满头汗,顺从的微微抬起雪臀,刚起身就一声惊呼,颤抖著软倒在他前。

“啊啊啊……唉、唉!”身下的男人在她起身的瞬间握住她的腰狠狠下压,那硕的吓人的亢奋惩罚似得狠狠贯入她抖颤的紧致花,凶猛的撞击冲刺!

“呃,嗯……你慢……啊啊……”风暖骑在他身上,却毫无主导权,呻吟哭叫著紧紧绞著花,雪白的臀随著男人撞击的狠厉动作浪荡娇颤著,前一对丰满球荡颤起来,合著那娇媚甜美的叫声荡至极。

“还敢叫我慢?”被吸得销魂到极致,他抓紧她纤细的腰轻笑“我若真慢了,你岂不又会难受的咬人?”

水色窗幔里,软媚的女孩子跪分双腿,无力的骑弄在男人强健柔韧的身上,似吟似泣,腿间激烈进出著巨大男,丰满玉随著上下震动的动作可怜兮兮的跳动,勾引著欲火。

“好舒服……嗯……”感至极的快感热潮袭上头顶,风暖困难喘息呻吟,他巨大的侵袭远远超过她的娇嫩负荷,花一波波紧缩,只听到身下的男人轻声低笑了,随即如脱缰野马般失控激越奔驰,剧烈的欲火蹂躏著她的娇柔,惹得她崩溃嘶叫了出来,无助娇吟,抽泣哀求。

“啊啊……不、不要……览若……你太……太大了……我受不了……啊……”巨大的快感从两人交合处冲击而来,浪涛般狠狠砸向她所有感官,风暖扭动纤腰几乎想要逃开,她的小吃的好艰难,他的壮挤开花蕊软柔,撑得她好涨!

“真紧,能要人的命小丫头……”他满意的笑,将那跪立的颤抖双腿扯得更开,放任自己疯狂抽肆虐,纵情而欢。

一波波欢快从身下交接的地方涌上来,丰饶的爱四下飞散,过度的欢愉几乎让她哆嗦昏倒。

“啊……嗯嗯……”他贴著她的身体那麽热,随著顶弄不断晃动的浑圆房被细长有力的手指轮流爱抚,挤压揉捏,娇软的腿间被带出飞溅的蜜。

他的手指突然深入两人火热交接的地方,下身放纵不断,指尖轻轻揉捏著她花前湿滑的小核,顿时,触电般强烈的快感流窜全身,她哭泣著哆嗦身体,等待即将席卷而来将她淹没的情潮“呜呜……”

手指蜷缩,风暖猛的绷起身体,一道柔软却紧绷的後仰姿势,长发随著她後甩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黑色流光。

那一瞬间,潮红的美丽豔色袭上灵秀的小脸,红嫩的蜜极度痉挛扭绞著紧紧在其中,益发胀大兴奋的男,雪嫩的肌肤通身染上潮红,像是铺了一层细钻。

“啊啊啊!嗯……”她全身颤抖紧绷,被狂猛的高氵朝席卷,放在秋览若身上的手紧紧攥成拳,半是哭叫半是娇吟,後仰的颈子和翘起的雪臀形成一道极为优美的弧线,白嫩圆挺的小屁股翘起,颤抖著贴著他挺动的下腹,泪珠从蝶翼般开合的睫毛下滴落,掉在高耸丰的顶端,随著那点挺立的嫩红浪的轻轻摇晃。

“嗯……”少女高氵朝时喷出的蜜一波波腻卷著抽的男龙,激烈的抽缩,大力吸吮绞腻著深陷的欲龙。他任畅快的低吟溢出唇间,睁开纤长浓睫,凝视著风暖高氵朝中魅惑绝美的模样。

两人维持著交合的姿势,风暖还在颤抖,他却微微退身,在那少女低吟哭泣的时候,将强盛的欲望猛的重新送进她紧缩颤动的湿吹蜜!

“啊,不要────”

风暖哭叫了起来,这次是真的不要。高氵朝时兴奋酸麻的抽搐还未过去,她浑身酸软,从头顶到脚趾都是麻的,实在禁不起他这麽狂暴的抽送!

秋览若哪里容她拒绝,勾住她的颈子迫她低下身来,咬著她轻颤的唇瓣将那咸涩甜美的泪珠子一同含进口中。

他的手臂钢铁一样,紧紧箍著纤细的腰肢不许动弹,另一只手放肆揉捏著前晃浪的娇,将那柔软销魂的身躯狠狠搂入怀中,娇柔轻软的身体被勒出红印,湿滑腥甜的激情热随著狂猛的交合动作在她雪股间湿黏一片。

“览若,呜呜,你这样我受不了的……”她在他放肆的红唇间哭叫呻吟,这是她的情人,她的夫君,她那麽爱他,却快要没法承受他。

他是完美的情人,美貌、优雅、力量、速度,超出女人承受的极限,第一波高氵朝还没散去,紧接著袭来第二波、第三波!

她在风暴中摧折,被紧紧抱在双臂中找不到著力点,只能任凭男人随心所欲发泄。强大的力量不断顶撞充满弹的臀,发出羞人的击声响,透明的湿被肆意耸的男带出,顺著她白皙的大腿内侧流下“啊啊……啊……”

修长的手臂上浮起条条青筋,秋览若力量已然失控,低喘声带著炽热的春息芳香,浓烈异常。他单手将她的双腕禁锢在她背後,高高挺翘起丰浪球,一手紧紧掐住她扭摆的臀瓣,致命的快感从线条优美的背脊放开来,那抓握手腕的力道大的让她疼叫了出来!

他快要把她给顶穿了!他的巨大重重撞上她收缩的柔弱的深处,持续快速地戳刺著,强迫花撑开到极点,那强烈又急速地收缩促使他将激烈地尽入,恣意地狂抽猛送,疯狂而销魂。

他垂眸凝视著那随著他的动作而被翻进翻出的粉樱色贝,美的画面让他撞击得更加激烈,少女高氵朝涌出的蜜华润,壁强烈地蠕动著绞紧他的昂扬,秋览若再不控制力道,顶得风暖的小身子抵著他的小腹剧烈震动。

“啊啊……我不行了……览若……求求你,求求你停手吧,求求你……”她娇声哭叫求饶,身上一点气力都没有了,尖锐的刺激快感让她的小腹不断地收缩,花酸软酥麻的有些发疼,堪堪承受著他在腿间的放纵。

风暖口里的呻吟饱含著无限欢愉和痛苦,花壁传来阵阵痉挛感,跳动的雪白丰被他揉捏得既涨又疼,眼前出现模糊的红雾,在高氵朝边缘几乎是死亡的痛苦。

“暖暖,快了……”他爱怜的拉下她的颈子,吻上那哭泣的眼睛。

她花深处涌出的热直接喷至他抽的欲望上,长指放肆的揉捏著身上少女的身体,加快了冲刺的速度,狂暴的顶至花最深处,享受著无上的快感。

“嗯……唔……恩啊……我又要……”

风暖紧紧蜷著脚趾,柔腻肌肤上覆著一层香汗,大眼睛朦胧而迷惘,这番挺动让刚刚经历过高氵朝的身体再度卷入更高的顶峰,紧紧绞著花径内逞凶的男。

身上的少女激烈颤抖著,迷惘的眼睛几乎丧失了意识,收缩的小中那硕大扎眼的凶器越发狂暴,速度更快,力量更狠!

因为他激烈的动作,她耳畔带著的牡丹花冠乱颤,落英纷乱,枚枚金黄色,薄透香柔的花瓣随著交欢的动作片片凋落,落在她的身上,他的前。

秋览若後脑的青丝凌乱披散在软红床褥间,春江沾染风流,魅惑的红之中丝丝蜿蜒旖旎的青丝,他含著怀中小姑娘泪蒙蒙的眼睛,舌尖柔缓温和而清凉,他的溺爱心醉,都含在这吻里。

空气里飘著惑人撩媚的春息香味,映的他眉目如烟如雾,勾魂摄魄。

那美景刺激的她小直缩,强烈的快感从腰後袭窜而上,他顿了顿,吻著她,按住抵在下腹的雪臀,狂暴的,大开大合的抽!

“啊啊啊────”心爱男人溺宠的在眉间温柔轻吻,风暖却哭出声,她摇摆著腰肢,紧紧夹著双腿,感觉到体内的热激出浓稠惊人的灼烫的体,刺激得她失神嚷叫。

他紧紧箍著她的腰,继续加大抽送的幅度及力道,揉捏著小人儿激烈晃动的雪嫩浑圆,喘息著直起身来,展臂将小丫头失神软倒下来的身体给密密搂进怀里,长颈低垂,红唇温柔的吻上她颤抖汗湿的肩膀。

“览若……览若……”过了好久,他才停下来,风暖失神的偎在他的双臂间,低垂著头,鬓边的黑发汗湿,抓著他的手臂无力娇软的绵绵喘气,水汪汪的大眼睛带著泪,窝在秋览若的颈窝里不敢抬头看他,羞得从耳直接红到了脚趾头。

秋览若静静的抱著她,一手撑在床上,一手安抚的轻轻顺著她散乱的头发。

青丝铺开在凌乱的被褥上,这一番厮混後已是下午,清冽的日光透过纱幔的刺绣在他脸上落下金色的光斑,她倾国倾城的爱人容颜如玉,豔色殊绝,正望著她微微而笑,掀起万般秋水明媚。

秋览若张开唇瓣在她羞红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满意的看到小姑娘敏感的一缩身子,春息的浓香绕在指尖,他轻轻捏著她的下巴,戏谑的呢喃轻轻吹进她耳中,痒痒的带著笑意。

“如果想说我很过分很讨厌的话,现在可以开始了,嗯?”

作家的话:

大家好,此作者又将消失很久,我是存稿,我替作者带盐^_^

两个文的存稿量都还有那麽几章,会慢慢的发,发完之後,安然消失,飘走~~~~~~~~~~~~~~~~

ps:谢谢送礼物和打分的亲,fme13你是我的装修好基友,抱抱,啥时候是个头啊,呜呜呜,装修虐我千百遍,我待装修如初恋────

116

☆、掌中春阳

风暖哪里会说他很过分很讨厌,就算被他这样羞人的欺负折腾了,也不会说。

她那麽爱他。

那麽喜欢他。

她愿意他抱她。

拥著她的男人爱溺又温柔,床边的大凤红烛早就烧灭了,桌上的酒坛已空,门外院子里连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过分。

所以她起伏喘息的声音就越发清晰。

两人疯狂放纵过的锦褥乱七八糟,散著他的衣袍,她的裙襦,秋览若身上还带著开敞的里衣,而风暖却是完完全全的赤裸,小孩子一样,抱著膝盖蜷成婴儿般的姿势,将脑袋蹭在秋览若清凉致的锁骨上。

见她还在细细的喘,秋览若斜靠在她身侧,将那小姑娘整个儿抱著,他单手撑著脸颊,长衣在丹红色的锦褥上逶迤铺开一片清豔的白,发若流动的幽水,细碎的光线透过来映上他天水之碧的衣袖,像是月夜里静静绽开的白色海棠般皎洁,风姿韶举,绝代的雅致。

偏偏唇上被她咬出的一点伤,红的有些惊人。

风暖从睫毛下悄悄看他一眼,登时红了脸。

有没有人可以变脸这麽快的?

折腾她的时候全身都是魅惑邪气,才刚刚抽出身来,就变回那副浮云清雅,凡尘不染的模样,反倒是她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双腿酸软一身薄汗,尤其是被他戏弄过的腿心儿,这会儿虽然紧紧的缩著,却湿腻异常,白色的体还带著烫热,混著晶莹蜜缓缓流出花,渗出豔的味道。

秋览若离尽兴还远得很,眼见禾风暖在他怀里蜷著身子,细瘦的手臂楚楚可怜的环著上身,柔软细腻的长发披在肩後,那对丰满饱满的房春桃一样,被她的动作挤得越发高耸,尖上的茱萸小而嫩红,随著小丫头喘气的动作一颤一颤。

真是招人的要命。

禾风暖姿色只堪灵秀,然而床上的欢愉和长相关系不大,她的身体是绝品。

娇嫩的从头到脚不见任何瑕疵,臀丰翘紧致,腰身玲珑,温暖的皮肤在手里,像要吸著手似得一片柔腻的酥麻。

她沾著他的身体,就会立刻软倒下来,温暖著他清凉的身体。

她太可爱可怜,太柔软,被摧折得风无力百花残,雨疏风骤,温柔婉转不胜负荷,在他怀中鲜豔的绽放,简直招人欺凌整治。

手臂微微收力,小丫头就像是幼猫一样依恋的贴过来,青丝枕在他的手臂上,刹那间,他心脏柔软的几乎不能负荷。

风暖永远都不知道,她曾经从怎样的迷障中救出了他。

多年前他中了与欢颜相克的毒──雪煞,十二个时辰内无力动弹,摔在京郊的山崖下,叶沐风的红衣在月下那般鲜明,月色冷的像是挂在山崖上的银勾。

他能听到叶沐风呼唤的声音,却无力张口回答,眼睁睁的那红衣烈豔的少年在悬崖边寸寸搜寻,焦急又忧心,叶沐风也受了伤,血染红了肩膀,却催动内力在浓密的林叶中疾电穿梭,大声喊著他的名字。

他摔下的地方太过隐蔽,在夜色里是一个倒勾在崖壁上的洞,他能看得到叶沐风,叶沐风却找不到他。

他没法回答红衣少年的呼唤,只能看到在夜空中飞窜的红色身影,桃花流丽,妖豔明媚,像是灰烬中破云燃烧的焰火。

他的心一阵绵长的收缩,重重星空,清澈如洗,万里氤氲,一片梨花花叶落到他的眼上,於是,世界一片雪白。

他意识模糊,只有一个微弱的意念,就是发出声音回答那个红衣的少年,我在这里。

告诉他,我在这里。

那人曾把臂相依,半城烟沙,长身玉立於千军万马前纵声大笑,“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今天本皇子就算丧命於此,也让你们休想踏入雁门关半步!”

那人曾一展长袖,红狐狸一般弯著眼,丹红色的衣袖软软压著笑唇在他耳边偏头说著“览若,你要屠城,我便递刀。”

那人曾回眸在灯火阑珊处展眉而笑,美得仿佛是天光的尽头,伸出一长长的指头恶狠狠的戳他的额心,“你呀,整一个爱无能。”

那人曾鲜血淋漓,泪沙交杂,像是冲天的红凤,扑杀入半空。於万里星辰,洗练银河下披散著凌乱的发,一手抱著绫罗卷起的包袱中,那已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小小女孩子,一手长剑破空携雷霆之怒而下,嘶声厉喊“拓跋汗,我要你的命!”

珠累玉座,白骨红颜。

那个人永失所爱,称天下绝豔,灭万里狼烟,却再也不会真心展颜。

他不愿再看他如此焦灼,不愿他再失去任何人。

可他发不出声音。

意识慢慢销蚀,他阖上了眼睛,叶沐风找不到他,沧海木家却一定能,不消几个时辰,他或许会丧命於此。

叶沐风,木倾辰,沧海木家,桃花鬼谷,小周楼兰,拓跋浑邪。

天子、江山、皇权。

都在脑海中慢慢掠过,他却只得轻叹一声,罢了。

意识就此消失。

然而,当阳光升起,刺热的温度暖和了身体,他的额头突然传来冰凉水意。

一个人的手掌,很小,却分外暖和。

“你怎麽样?”

有人在耳边细细的问,拍著他的脸。

他浑身脱力,意识虽然渐渐清明,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小小的手掌探了探他的鼻息,一遍遍很耐心的汲水擦拭著他的眼睛。

细弱的声音似是孩童,却太过絮叨,在他耳边咿咿呀呀的说话。

“我让大宇哥去寻大夫了,大哥哥你撑著点……”

“奇怪,这是我养兔子的地方,你是怎麽掉的呀,把我的兔子窝都砸坏了。”

然後有个毛绒绒的物体蹭上了他的脸颊,还动来动去的,那个清脆可爱的声音娇滴滴的笑,好甜好美。

“这是我的兔子,它被你压断腿喽,等你醒了,要和它道歉噢……”

“这边山路很难走,但是别担心,我大爹爹人很好,一定会把大夫背下来给你治伤的,你要撑住呀……”

“我们这里医馆的大夫医术很好,一定包你痊愈!”

“我大宇哥脑子虽然笨点,但是记路的能力很好噢,不用多久就能到医馆了,你放心,放心!”

她絮絮叨叨的说著,他听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反正无论是谁,在她嘴里就都很好很好……

这个世界,在她口中,怎麽就那麽光彩明媚呢?

只有温暖,只有豔阳,不见冷。

他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感觉,有点想睁开眼睛,看看她。

“咦?”

“你嘴巴动了!”

“你手动了!”

“你睫毛动了!”

那清脆的童音欣喜若狂的叫著,将他每一处变化一件件报告给他听。

那抓握著他指头的暖暖小手滑开,他听到她蹬蹬蹬跑动的声音。

“看来喝点水确实有用,你等著,我打水给你,你等著喔──”

他不想喝水,他只希望那双温暖的手重新握回来。

可那孩子显然不能猜出他心底的想法,咚咚咚跑远了。

无法言喻的冷随著黑暗席卷而来,熟悉的,浓重的,粘稠的冰凉的黑暗,像穹庐之上,笼罩著的钢铁巨罩,透不出一丝清明气息,让他厌倦。

钢铁一般的黑暗像是他剑下道道掠过的尸山血海,狰狞而腥粘的躯体成堆,山一样的压过来,棋子一样铺开在万里河山铸成的棋盘,血流的寂静,无边孤单。

还有不到的,求不得的,浅浅苦涩著的。

然後,唇上轻轻滴来的凉意,透进了嘴唇,他睫毛微动睁开,光明一刹那刺入眸底,剧烈而痛楚,几乎灼伤他的眼睛!

清澈而耀目的灿阳,豔蓝高阔的天。

一个又小又嫩的女孩子,扎著双环童髻,垂头看著他,一边喂水,一边抱著一只毛绒绒的白兔子。

那麽灿烂,那麽明亮,那麽干净。

他一生中见过太多清雅的,妖豔的,苍白的美,有目如横波,有桃李芬芳,有梨花暗香疏影,有月上珠帘清幽,却没有见过,这样温暖而明媚的,毫无杂质的纯洁。

“你醒来啦!”

她睁著大大的眼睛凑过脸来,他凝望著,几乎不能眨眼。

很久很久以後,他才发现,那一眼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

一个纯净柔软,温暖又醉人的世界。

痛楚,欢悦,急切,放松,恶与善,嫉妒与渴望,思念与不甘,慈悲和凌虐,这个小小的女孩子,用尽了他所有的感情,他只有抓著她,不能放手。

听著耳畔有力的心跳声,风暖依偎著秋览若清凉的身体,孩子一样,贴在他唇上好玩地小啄著,他笑了,吻著她泛起困意的眼珠子。。

她睡觉特别像一个小婴儿,弯著颈子蜷睡在很小的一个角落,沈静又乖巧,然而他更喜欢她蜷在自己臂弯里,就这样抱著。

风暖不明白的。

那一生一次的遇见,成就了怎样的爱意眷恋,今生念念不忘。

於她,是偶然,於他,是全部。

作家的话:

H没完,下一章~~~~~更完後,存稿君表示血槽已空,不会再出现鸟~~~~~~

☆、销魂春殿(H)

这一番厮混折腾的风暖又困又累,身上实在酸软,却也不是睡觉的时间,就团在新上任的夫君身上腻腻的假寐。

秋览若任她软软的胳膊抱在脖子上,低声说著小话,他声音非常好听,柔婉转,刻意放轻了调子之後,更是水波一般。

“身上还疼麽?”

风暖向後拉了拉全七八糟的锦被,一翻一滚之後,半裹在身上,蹭著他的颈窝摇头“不疼。”

“若疼,我就替你上些药。”他的手指放在她臀瓣上。

风暖颤了一下,连忙摇头,她可不敢让他在那里“上药”。

……不过,这新婚都过了一天半,是不是该出门了?

她开始感觉到屋外安静的过分,冷清的过分。

呃,总是呆在房里不出门,会不会被人笑话啊?一般人家新婚夫妇过了夜,不是该早早起床出门麽?她虽然没有公公婆婆要奉茶,可是应天他们那里,她觉得还是应该去一趟的,另外王绝和大宇是不是也回家了……

秋览若却只是勾著唇瓣,著她光裸的脊背“好了,风暖,别想那麽多。”

风暖又羞又怯,小小身子缩成一团,却不挣扎,只任他放在她身上,慢慢从头到脚。

她感觉到他温柔的抚触,舒服的眯起眼睛,她特别喜欢他这样的抚,他这样一动手,她就似乎什麽都忘了。

秋览若的手指从她额畔的碎发扫过,顺过她的长发,越过全身,温柔的捏弄著她嫩乎乎暖融融的手脚,充满趣味和温柔,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他一边抚弄,她一边向他怀里挪了又挪,就想更贴近那轻柔似羽毛般的手指,感觉他如同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般,她贪恋著那让人沈醉的温柔。

然後就听到耳边他轻轻的问“要喝水麽?”

风暖摇摇头,“不要。”

“嗯,那吃些点心?朱霄放在门口,还是热的。”

摇摇头“……不要。”

“应天送来了冰,泡了桂花,要不要含一块?”

还是摇头“也不要。”

他细腻的鼻尖抵著她的发心“喝粥呢?”看她依然摇头,他更加耐心“或者我剥些莲子?山核桃?应天做了莲子金丝鱼翅,我喂你吃一口?”

“不要,不要,不要。”她好生依恋的缩在他怀里耍任,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被无限纵容、惯坏了的小孩子。

他不住的问,她不住的摇头,好幸福的弯著大眼睛。

他怎麽那样温柔呢。

怎麽办呀,她好依恋他啊!恨不得就团成一个小小的珍珠,缩进他为她张开的蚌壳。

秋览若托著头满眼宠溺的看著她耍赖任的小模样,毛绒绒的小脑袋钻进他怀里,轻轻拱著他的手臂,像个撒不够娇的小糖人儿,眼睛闭著,意识都不清醒了,甜腻腻的快要化进他怀里。

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这麽想著,手指就停顿了顿,结果被的正舒服的小丫头一下子不满的撅起嘴,咕哝著“我还要”,那表情委屈的不得了,好像他停下来是有多罪大恶极。

“你还要?”秋览若淡淡的重问一遍,眼角眉梢突然就染上春水豔色。

这话尾怎麽挑的那麽豔情呢?风暖咬咬嘴巴,偷偷从睫毛下面瞧他一眼,眼神十分不满。

她那小表情让他眼里溢满笑意,俯下颈子在那柔软而娇嫩的小嘴上吻了吻,也就随了她的心愿在她的长发和光滑的背脊上继续温柔催眠的魔法,娇嫩的脸颊映在豔阳里,睡得粉粉的,惺忪目光流转,可爱的无与伦比,秋览若不禁将那迷迷糊糊的小丫头连人带被狠狠搂进怀里,红唇带著清凉,在她唇上辗转吮吻。

手指伸入锦被,红锦下看到一只手抓住一只饱满,在那高耸丰上揉捏玩弄,风暖“哎呀”了一声,快感随著他的动作涌来,她脸一红“览若!”他们才刚刚做完……

秋览若嗯了一声,转身就将怀里柔软的丫头压在身下。

“嗯……”随著手指揉捏,雪嫩也跟著变形,挤出指缝,粉色尖也跟著微凸,她忍不住娇媚嘤咛。

铁臂力道极大,紧紧箍著她,而风暖上半身还缠绕在被子里挣不出来,秋览若也无意解救她的上半身,只把下半身的被子向上推开,一手伸入她的腿,一下子就将夹紧的双腿给扯了开来!

风暖唉声一叫,腿被他一扯,紧合的花口微微张开,含在蜜中的白色少了遮挡,顿时流了出来,滴下身下的红锦。

她的夫君撑著上身,在她腿间略微抚了一会儿,就托起她的臀瓣,那热坚硬的巨大沾著之前入的热,微微陷入她娇小的口。

“嗯啊……览若,我要……”春息的香味又幽幽吸入口鼻,拱起身子,风暖本能地抬起腰,叫的荡又妖媚,腿张得更大,任他的下腹磨蹭著湿漉漉的腿心,浪荡地渴求他的进入。

“真像样,才一次就调教成这幅样子,值得期待。”

他轻笑,猛然一顶,硕大炽热的坚挺狠狠的入她柔嫩的花蕊里,将小撑开至极限,紧紧的绷著,尽没入!

“唉呀呀────”风暖惊叫起来,敏感小禁不住他这样大,小腿踢腾了两下,花壁紧紧吸住烫热男龙,销魂紧致的极限快感让他几乎失控的低笑。

欲火再也无法隐忍,他强悍地挺动著腰,大火烫的阳具正在她娇嫩的蜜里凌虐般的狂暴抽,享受著被花壁吸绞的销魂快意,房里滋滋的水泽声分外清晰。

“啊啊……览若……好舒服……啊……嗯……”

眼眸泛著水光,风暖细嫩的大腿紧紧缠著身上男人的腰,晶莹洁白的身体被强烈的节奏冲撞的上下抖动,她裹在身上的锦被滑落散开,饱满高耸的房随著媚吟声浪荡弹跳。

丰挺饱满的球跟著他狂炽的侵犯剧烈摆晃,在她花中纵情交欢的美丽情人凤眸低垂伸出手去,揉捏挤压她丰满的,挺动下身得她媚荡的小嘴不断娇吟。

“唉……览若……啊恩……好麻好酸啊……嗯、嗯!”

她撑在他口的小手微微颤抖,小嘴微张,被他弄得忘了吞咽,晶亮香津顺著唇边滴下,花的嫩瓣随著热男的冲撞,被强悍的挤开,湿淋淋的动情蠕动。

她想要咬紧牙忍住太过荡的声音,小嘴中却猛然伸入一如玉般有力的长指,硬是启开她的下颚,顿时一声声越发娇媚,夹著哭泣的娇吟溢出唇瓣。

“不许闭上嘴。”他的春光琉璃目在长长睫毛下凝视著,浅浅的红染上美目边的肌肤,看起来美得惊人又风流邪魅,长长青丝随著他低头看她的样子从颈侧流水一样滑过,清豔如月夜下的柔软灯,他美得仿佛栖身浮云,清澜无垢,却在对她做著最放荡的事。

他的唇在她颊边,那样烫热那样温存又那样邪恶,“腿再张开些,你越难受,就越是销魂,瞧……”

长睫下的眸光带笑,放肆而且强势,身下坚挺巨硕的男龙象利刃般狠狠贯穿她的身体。

“啊、啊、啊……好热好烫……”她依言将双腿张开至最大,体内的热铁顿时涨的更大,几乎凌虐般抽,牵动了娇嫩花的每一处,摩擦的快意如烈风般扫荡遍全身。

“如何,没错吧?小妖?”他轻笑,动作更加剧烈。

她扭臀难受的套弄著太过壮的,花壁越缩越紧,壁死死紧绞著,给他带来巨大的快感,青筋浮现手臂,大的男耸动的越发用力,大弧度的顶弄著哭叫的小丫头,汁水淋漓。

“啊啊……”太激烈的快感波涛汹涌,风暖小手已经开始捶打著身上纵情放肆的男人膛,到他身上因为疯狂律动渗出的薄汗。“好痒……好麻……”

她的夫君比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还要美貌,天青雨色都及不上他那样清豔的容光,陌上人如玉,公子无双,又冷又豔,一下都能冻著人。可怎麽蹂躏她的时候,这麽、这麽……

秋览若弯起双眸看著她委屈可爱的神色,知道她在想什麽,戏谑的伸下手去,捏住她花外水嫩娇柔的茱蒂,使力轻捏,顿时小姑娘一个激灵,呼吸急促,血嫩的娇开始紧缩著,弓起身子,“你……别碰呀……我不行了……”

“这麽快就不行,还有七天,你该怎麽过?”

她的恋人,弧线优美的下巴贴上她泪迹斑斑的柔软脸颊,强硬的扳过她害羞扭开的下巴,俯身吻她。

那弱不胜衣的小身体被狂暴的巨龙得如弱柳扶风,拱起上身大大开敞,不住抽搐抖颤,全身紧绷,花间传来一阵阵痉挛快意,娇柔的喊被他含入红唇。

知道她已快到达顶点,大刃猛力狠狠顶撞著那块敏感嫩,双手抓住那两团惹人疯狂的丰润球,加大动作狂暴驰骋。

“我要死了……嗯……呜呜──”她哪里受得了,指甲紧紧陷入他肩膀的肌,充血红肿的的嫩壁一阵强烈紧紧哆嗦收缩,蜜从深处喷涌而出,喷在驰骋的男龙上,双手脱力滑下紧紧掐住的肩膀,无力娇喘,香汗淋漓,体内的男却依然坚硬无比,丝毫没有发泄的欲望。

那弱不胜衣,被蹂躏的楚楚可怜的样子,简直能要人命。

秋览若抽出身体,还没等怀里的小姑娘歇过来,风暖的双腕就被他抓至背後,身子一翻,双腿前屈,重重跪在了床上!

她哭著扭动著身体,难堪的看著窗口投入的阳光照过来正巧曝晒著她光滑的双腿,修长手掌切入她腿间,更强势的掰开!

风暖怕的哭了出来“览若,你要干什麽──”

秋览若手臂揽著她的腰,红唇贴著白腻柔软的小耳朵,轻笑“别闹,再闹我就给你上绳子了。”

说罢她的双手被他强按著,抓紧床头的雕花板。

风暖吓得一缩,上、上绳子是什麽意思?

“看来应天送你的书,你没好好看,嗯?”他在她耳边的笑声撩人又勾魂,他看著那小姑娘一僵,越发过分的放轻柔语调,舌尖含著她的耳扇低低吮噬“也好,若你真看了那七日长生殿,知道我要做什麽,岂不是吓都要吓死了?”

作家的话:

大笑三声,开调教!

大哭三声,存稿溜完,我,可能,很久,都、不、在,哇哇!不要砸我西红柿!

☆、此间少年(纯男主番外)

那一年丙午三月,天下尽春。

那一天梨花开如雪,千里霜白,芳华万丈。

那一刻,桃花谷,春雨下过的带著湿气的竹扉门下,他们彼此相见。

他春息妖娆,冰冷若雪,而他万花盛豔,美至天光尽。

他冲他点了点头,他任春风拂满在肩上,却不曾回应。

那一瞬间,云在他眼中如此近,而他,却如此远。

作家的话:

再说明一下哈,这是纯男主番外,女主基本不出场,可以跳过不看哟。

正文更新会接著上一章,我会调顺序的

这个小番外和正文内容上有联系,但可算是独立的哈,独立的

☆、此间少年2(纯男主番外)

桃花谷位於昆仑雪山正对的瑶华春山之上,青山独对雪山,一座山万年冰雪,一座山终年温春。

昆仑极冷,无法住人,而瑶华极险,虽然美若桃源,却极少有人攀得上来。

桃花谷中的极命就坐落在瑶华山顶上的凹谷,风吹琼楼,遥遥相应著对面昆仑绵延雪色,这边却绿树桃花,繁盛荼蘼。

极命可以说是天下第一镇江湖的门派,行事低调,却在江湖势力非凡,和医仙沧海木家、大盛皇朝并列。

极命中修行的弟子虽然多,掌门极命大师却只收了两个徒弟,韩国三公子叶苏和七皇子叶沐风。

叶苏据说是用一盘棋赢了极命大师,换取门下传道授业的机会,至於叶沐风,则是赤手空拳爬上瑶华春山四面陡峭,镜面一般的峭壁之後,成功拜在了师尊名下。

叶沐风就是在那一天见到了秋览若。

或者说,是秋览若遇到了叶沐风。

那时叶沐风正侧坐在走廊边,临著他居所的竹屋,突然觉得桃花今日开的分外鲜豔,味道好闻的有些惑人,正欲折一枝来,就见极命师父远远的领了一个人从远远回廊走过来。

师尊童颜鹤发,银丝束在背後,举手投足飘然潇洒灵动,仿佛不染尘埃,一身浅麻色的平单衣衫。

极命春日融融,走廊高远悠长。

叶沐风的目光却越过了自己的师尊,落在他身後的那人身上。

他折落了花枝,斜斜勾在指缝间,歪了歪头,眉头微扬。

极命内修行的弟子们也纷纷吃惊的看著。

春日阳光融化在粉色的桃花瓣上,那个人,白衣乌发,跟在极命大师背後,悠然仿若在九重阙中慢慢行来,眉目开阖的刹那如在九天,在淡雾间若隐若现,似有千种妖娆。那麽淡漠的表情,却在万般春色中鲜明如画。

一种冷淡却倾国的美。

那样一个灵肌玉骨似的人,只是静静跟在极命大师身後,然後停顿在叶沐风面前。

极命笑看著有点晃神的弟子,示意他站起身来。

“七皇子,这是春息夫人的儿子秋览若,从此就收在我门下,唤你一句师兄,日後你们彼此相互好好照拂。”

极命从来不叫他的名,总是唤七皇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他这世外高人,依然对皇权有所恭敬。

叶沐风因为经常照镜子,豔光天色他看了多遍,因此抗美貌冲击能力比其他弟子强百倍,他有些好笑的扫了外面一圈儿嗔目结舌直偷偷瞄过来的人们,微微侧身,替那白衣少年挡住了窥探的视线。

“师弟。”

他微笑,站在和自己等高的少年对面,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肌肤细腻的近乎透明,微微垂著眸,白衣干净如雪,而他背後的长发几乎是随便挽著,顺软的低垂下来,快要拖到了脚跟。

莫说是男子,就是女子,也鲜有把头发留到那麽长罢?

他手上握著一把银色的长剑,剑鞘几乎长到了地面,握著剑的手白的吓人,几乎没有血色。

秋览若也好像就没把这个师尊放在眼里,而极命对他这冷淡的态度也似乎毫不介意。

叶沐风更上前一步,哪知道才动了脚,就感觉到一股万般抵触的气息,他迈出去的脚顿了顿,险险收了回来,那股抵触之气也就瞬间消失。

他心头暗笑,有些玩味的看著新进门的白衣小师弟。

真可爱,连一步都不愿意人多靠近麽。

丹红色的袖子压著妃红的嘴唇,叶沐风弯起眼露出一个媚惑的笑。

好一个妙人,定可利用之。

秋览若并不知道这时候叶沐风脑子里的千百种算计,对他善意伸来的手视若罔闻,只是孤身站在春日长廊里。

那身影带著一丝微微的冷寂,和满谷的绿意花色格格不入。

叶沐风毫不尴尬,长指蜷缩,懒懒收回衣袖,离开秋览若三步远问他“师弟初来,我先为你安排个住处吧,今晚三刻,你且来浮云筑住下。”

秋览若那月季色的唇紧的和蚌壳一样,好半响,才低低说了一句“嗯。”

那声音让叶沐风心弦一震,红色衣袖滑过长睫下半阖的桃花目,似笑非笑的目光随著极命领著秋览若离去的步伐轻缓滑过。

啧,这声音……究竟算是男人,还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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