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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场作戏（娱乐圈）》 第一章：前辈的“指点” 季攸宁刚刚走出别墅厚重的大门，就看到院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保姆车，车门边上早就等着的司机见到季攸宁出来，马上笑容可掬地上前给打开了车门。 中年模样的司机胖墩墩的，笑得很憨厚，“季先生，冯爷吩咐，以后我就是您的专属司机了，这辆车也是冯爷特地为您准备的。” 季攸宁回头看了一眼楼上那个拉着窗帘的房间，轻笑了下，那样一个看起来高高在上，冰冷孤傲的人，竟然这么细心，还真是让人又意外了一下。 索性接受了他的好意，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一个又一个的人情，该怎么还，直到“帝辉娱乐”的大楼出现在视线里，季攸宁收了下神，这才迈出车来，还没走近，前台的几个小姑娘眼睛，就几乎都变成了桃心模样，甚至还有一个拿出手机偷拍。 早先就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季攸宁带着习惯性礼貌的“笑容”，恰到好处的疏离，但又不至于太过拒人千里之外， “你好，能帮我联系一下陈经理吗？” 前台很快拨通了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那个拍照的小姑娘自告奋勇地亲自把他带到了电梯口，犹豫再三，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帅哥，你是公司新签的艺人吗？” 季攸宁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和花痴，所以放下了些警惕的心情，轻轻点了下头， “对啊。” 小姑娘发出一声兴奋地欢呼，自知失礼之后赶忙抑制住自己激动的模样，有些歉意地笑着， “对不起啊，但是那个，因为你真的好帅啊。” 季攸宁被这句没经过大脑的话给逗笑了，小姑娘红了脸跑走了，季攸宁跟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说了句“谢谢”，抬脚进了电梯。 那个人的公司给人的印象，好像跟他那万年冻土的样子不太一样。 陈经理早就在电梯口等着了，见季攸宁上来马上堆起笑容迎过来， “季先生，你好。” 季攸宁赶紧快步上前，“陈经理你好，叫我小季吧。” 陈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胖男人，昨天在冯菖家里草草见过，当时他除了冒冷汗，也没怎么说话，所以季攸宁对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印象，但是看他对自己的恭敬模样，大约也是那位“冯爷”的面子吧。 陈经理带着季攸宁在公司各部门转了一下，顺便到人事部门定好了合同，最后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很快有助理端上了咖啡，陈经理笑呵呵地看着季攸宁， “小季啊，怎么样，对我们公司的印象如何？” 季攸宁点头，“分工明确，支脉宽广，涉猎广泛。” 陈经理满意地笑着， “帝辉娱乐是帝辉集团最早先的发家产业，也是支柱产业，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条龙产业链公司了。” 季攸宁点头，想到那位传说中的冯爷，年纪不过而立之年，竟然能白手起家这么一个庞大雄厚的商业帝国，得是有多强的能力和胆魄。 陈经理又拿来了一份合同，季攸宁有些不解地接过来， “还有没签完的合同？” 陈经理回去坐下，“人事部的那些是跟公司的劳务合同，以后每份工作都有另外的合同的。” 季攸宁瞬间明白过来，有些惊喜地看着对面的人， “我有工作了？” 陈经理点点头，“对啊。” 季攸宁欣喜地翻看着手里的合同，拍摄报酬是很厚实的一笔，更是让他觉得惊喜，这是自己当半辈子门童都挣不来的。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陈经理说了声“进来”，门口站着个年轻的女孩子，都是很干净普通的长相，让人看着很舒服。 陈经理起身介绍，“小季啊，这是公司配给你的助理，叫沈夏。” 女孩子赶紧低头问好，“季哥好。” 季攸宁很熟悉她脸上的笑容，就像几天前的自己，好像被烙印了那种恰到好处的笑容，礼貌、漂亮，但是毫无生气。 想到这里，季攸宁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自嘲一把了，抬头时看不出一点波澜， “夏夏，”季攸宁伸手，仪态表情滴水不漏，“以后请多关照。” 一旁的陈经理接了个电话，放下之后过来告诉季攸宁， “这不正好，影棚准备好了，让夏夏带你过去吧。” 季攸宁起身再次谢了陈经理，这才迈出了大门。 新的生活，这就要开始罢。 摄影棚大多集中在顶楼，一间一间的棚里布景都很单调，夏夏在身后解释着， “这边拍摄的写真大多都是要后期再去合成背景的，但是一般厂商的拍照都要我们过去，或者出去专门的摄影棚的，不过今天的厂商把衣服带到我们这边来了，所以在公司拍就好。” 季攸宁点头回身朝她笑笑，“谢谢你。” 工作人员很快给季攸宁安排好了化妆的位置和化妆师，摄影助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留着很有艺术气质的小胡子，斜靠在化妆台边上给季攸宁说这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项。 正在摄影助理唠唠叨叨的跟季攸宁反复说着“不要紧张”的时候，季攸宁身边一阵风似的坐下了一个人，带着明显的敌意，摄影助理在看到他之后有些讪讪的闭了嘴，季攸宁转头看去，一张帅气阳光的脸，此刻正怒气冲地看着自己。 有些眼熟的样子，季攸宁觉得自己在很多的时装秀和商场海报上见过这个人，好像是个正当红的平面模特。 虽然眼下这位“前辈”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但是季攸宁本着友好相处的原则朝他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我叫季攸宁，以后还请……” “多多指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这个人冷冷地打断了， “所以，就是这个不知道什么路子挤进来的人，抢走了我的代言吗？” 他身后跟进来一个胖墩墩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跟大家赔着笑，但唯独送了季攸宁一个大大的白眼，上前安慰着“前辈”， “大飞啊，你别为了这么点小事闹得自己形象受损，有些人就是喜欢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抢别人的，咱们机会多着呢，咱不计较，不生气哈。” 季攸宁知道这人“指桑骂槐”说的就是自己，但是这埋怨受的确实有些委屈，自己刚来公司就被安排过来，哪知道“抢”了谁的机会？ 那个“大飞”朝这边“哼”了一声，不屑地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 “也是，只有没实力的才会不择手段，我就当可怜他做做善事吧，最近刚好通告太多了都没法休息。” 周围的工作人员纷纷开始低语，在这两个人之间指指点点。 季攸宁仿佛被人触碰到了那个已经结痂的伤疤，“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指教，在问题还没弄清楚之前就对别人妄加指责，很没有风度。” 对面的人随即拍案而起，耳朵上好几个耳洞都带着闪闪发光的配饰，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几声清脆的撞击声， “好啊，那我就把话说直白了，我合同都定好了还能临场变卦，别告诉我是正常的人事变更，你是哪里钻出来的？凭什么跟我抢？” 其实季攸宁的心里没有脸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指尖有些微微的发麻， “对于你说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对面的人不屑地瞥了下嘴， “刚来的毛头小子，仗着自己有点模样就敢这么狂，难道是公司安排的？公司认识你是谁吗？我看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自己算那颗葱了？” 说完拿过身边经纪人手里的果汁，掀开盖子，鲜红色的液体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从季攸宁的头顶慢慢留下来，顺着墨黑的发烧滴在雪白的衬衫上，看起来狼狈之极。 “小子我告诉你，在这里，有名气的人才是能说话的，你以为如果不是我的面子，厂商会把衣服和人送到公司来？你以为你靠着手段能抢走什么？我顶着大太阳赶过多少场才有现在的位置，你想抢也得有这本事才行。” 刚才侃侃而谈的摄影助理见状，默默后退了一步什么也不敢说。 陈飞白了狼狈不堪的季攸宁一眼，冷笑出声，迈开腿就要离开，在经过季攸宁身边的一瞬间，胳膊被一把拉住，陈飞不可思议地回头正对上一双平静如水的眸子，眸子的主人说， “你给我道歉。” 陈飞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一双绝美的眸子，此刻正冷冷地看着自己，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这个在时尚界红极一时的“新宠”，这个被公司和大群粉丝捧在手心上的“小鲜肉”一时被对面这个人的“嚣张”态度激怒了，再也顾不上身边还有这么多的工作人员和厂商，一把甩开了季攸宁的手。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对吧？也不去照照镜子，你的这个模样，刚签约就能拿到这么大的合约，你要是说你不是从谁的床上走来的机会，谁信呢？” 季攸宁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在胡说八道，但是自己跟那位“冯爷”的关系，根本无法明说。 陈飞看对面的人一时出神，更是坚定了他是从过见不得光的手段才爬的这么快的，本来就对多了一个实力颇强的竞争对手不满，又正好遇到了这样的机会，索性狠狠地打压他一下。 周围的人开始慢慢聚集在这个狭小的化妆间，门外更有好事的人偷偷拿出手机录像，陈飞更是趾高气昂地看着眼前的人。 季攸宁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几乎微不可闻，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人，中间已经没了夏夏的身影，谁说早就对身边的人没有了所谓依赖和信任的习惯，但还是无法控制的失落了一下，眼底的阴郁更浓。 陈飞没有留意到这边的情绪变化，反而变本加厉地叫嚣着， “我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这也是为了你好，想要成功还是脚踏实地的好，作为你的‘前辈’，我也不想这么多人面前让你丢人，但是年轻人，还是不要投机取巧的走错路才好。” 季攸宁微微笑着， “那还要’多谢’前辈指点了？” 陈飞一幅“即使你不高兴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斜瞧着他，看样子是笃定了一个新人，就算心里再不平也不敢闹出什么幺蛾子。 缓步上前，季攸宁澄澈干净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对面嚣张的少年， “那撇开前辈的这些不实言论不谈，泼在我脸上的这杯饮料是指点什么？” 陈飞被季攸宁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冷静挑错的模样彻底激怒，扬手就要打来，季攸宁是什么人，从小就在各种欺凌的人手里活下来的“狼崽子”，就算为了生活可以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骨子里，他是个危险的人。 那只手还没摸到季攸宁的脸，就已经被对这个虽然看起来瘦削的人死死钳住了，陈飞有些惊讶地挣扎了几下未果，这才发现少年的力道几乎快要捏碎自己的手腕，才微微吃痛的“嘶”了一声。 陈飞身后的经纪人也“刚好”意识到这边的争执，上前推搡着季攸宁， “行了，我们大飞好得也是前辈，被你抢了代言还好心教你，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 季攸宁冷笑了一下，心里已经奔腾过千万只羊驼，刚才你家大飞想要打人的时候你看不到，这会反而出来装好人。 门口隐约出现人声，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回去工作！” 陈经理跟在夏夏后面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情景，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大了，身后看热闹的人退出去大半，先呵斥了一声，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季攸宁这才慢慢的松开了那人的手，接过夏夏递来的纸巾，很自然地把问题踢给了对面的人， “前辈，你说说吧。” 陈飞暗自咬了下牙，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那副阳光的模样， “陈哥，都是误会，我就是问问他代言的事。” 陈经理是什么人，入行十多年马上就要成精了，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的因果，阴沉下脸看着陈飞， “行了，大飞，收收你的脾气，具体代言交给谁都是公司的安排，轮得到你发脾气吗？” 季攸宁这时已经收拾好自己了，但是头发上还是粘粘乎乎的打着缕，干净的白衬衫更是不忍直视，陈经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步， “小季啊，要不今天先休息？” 陈飞看着陈经理的态度，阴着脸走了。 季攸宁转头笑笑， “陈经理，我没事，去换身衣服就行。” 陈经理有些局促地搓着手，季攸宁明白他担心的事情，冲他笑笑， “有件事之前忘了跟陈经理交代。” 陈经理马上上前，“您说您说。” “想特别交代陈经理的，无论是之后对我的态度，还有我跟冯爷的关系，我都希望，公司里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能够不再外传，以后就把我当个普通的新人。” 陈经理有些不明白， “这是何必呢？” 季攸宁看着眼前不只是因为紧张还是恐慌，微微弯着腰的男人， “陈经理，就麻烦你帮我照这样安排吧，我已经欠了冯爷很多人情了，不想再多一些了，不然，我就真的还不起了。” 陈经理没再说话，见夏夏回来，点头应下， “那我就去嘱咐一下他们，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 季攸宁，“谢谢陈哥。” 陈经理闻言身体僵了一下，转身出门去了，夏夏满脸担心的上前， “季哥，你没事吧？” 因为刚刚的事，季攸宁还是比较欣赏她及时找来了陈经理，不然这事闹的大了，自己想跟那个人划清界限估计也困难了。 “我没事，刚才多亏你机灵。” 夏夏有些不安的样子， “季哥，以后你还是要小心点大飞哥为好。” 季攸宁在水池边洗着头发，随口问着， “怎么了？难不成那个’大飞’还要报复我不成？” 夏夏抱着毛巾在一边，在听到季攸宁满不在乎的话之后开始着急， “季哥，你可别小瞧了那个人，虽然陈飞入行不久，但是现在已经算是爆红了，粉丝疯狂着呢，公司里为了打造他阳光直爽的形象，对于他在公司里面端架子欺负人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季攸宁倒没把这样一个喜怒哀乐都放在脸上的少年放在心上，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季攸宁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珠沿着墨黑的发丝一滴滴落下，划过精致的五官，晕染在已经沾上了脏污的衬衫上，很快沿着瘦削的脊背湿了一片，隐约透出白皙的皮肤。 夏夏看不下去，上前把大大的毛巾盖在了季攸宁的头上，开始手脚麻利的擦拭着， “季哥，快点收拾好了去影棚吧，这次的摄影师听说很有名的，脾气也够大，免得迟到挨骂。” 季攸宁在毛巾底下微微笑着，“好，我知道了。” 第二章：大佬就是大佬 由大师的名号在时尚界，确实是很有名声的，面对着初来乍到还敢迟到的季攸宁更是没一丝好脸色，虽然陈飞这个人他也是看不上，但是不得不说，那人起码很专业，一张小脸很是上镜，都是因为他自己本身会找角度。 而眼前这个样貌卓绝的“新人”，除了最开始让人眼前一亮，开拍之后面对摄影机的茫然和僵硬都让他冒火， “你是瞎的吗，眼睛在看哪里？” “动作不要那么刻意。” “柔软一点，衣服的线条都被你给崩没了！” “手放哪里呢？衣服都看不到了。” “……” 最后在所有工作人员的不耐烦里，由大师走到季攸宁面前，毫不客气地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不止的少年， “今天就到这里吧，给你一晚上时间去网络上看看陈飞的片子，明天如果还是这个机器人的模样，我会让你们公司换人的。” 说完叹了口气开始招呼众人收拾东西，夏夏及时上前给季攸宁递了瓶水，季攸宁有些机械的给自己灌了几口，火辣辣的喉咙这才有了些许凉意，一开始叽叽喳喳的摄影棚安静下里，众人都在忙忙碌碌地收着东西，偶尔有几个工作人员低声抱怨着。 夏夏几次张嘴但又咽回去，因为季攸宁身上的气压真的太低了，呆呆的站在聚光灯下面，像个璀璨华丽的天神，但是却是个被众人遗弃的天神，这样垂败落寞的样子，让人连上前去安慰他的勇气都没有。 聚光灯慢慢暗下去，工作人员也陆续散场离开，季攸宁坐在原地，有些茫然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难道说自己就只能在会所门口礼貌的笑着，应付着各式各样的酒鬼？就连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都学不好，还真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蠢笨。 夏夏在一边有些担心的看着昏暗里的人影，犹豫再三，还是抱着衣服准备上前带他离开。 胳膊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拉住了，浑厚磁性却带着迫人威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先下班吧。” 手里的衣服随即被人拿走，意识到了来人是谁，夏夏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身边这个高大的身影，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迅速离开了。 鸦雀无声的摄影棚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狭小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夕阳，洒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明媚灿烂。 冯菖迈开长腿，缓慢地走到布景的边缘，手臂上搭着的只是件单薄的风衣，微微皱了下高高的眉毛，深邃无边的眼眸里闪烁了一下，慢慢地把手里的这件深色的布料搭在了一边的衣架上，把自己身上的羊绒大衣脱了下来，上前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季攸宁正在丧气地想着明天要怎么办，身上突然落下了一件质感厚重的衣服，还带着淡淡地体温和好闻的古龙水味道，有些熟悉的感觉，但是现下早就脱机状态的某人只是木讷地回应， “谢谢你，夏夏，你先下班吧，我想自己呆一会。” 旁边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今晚你是想睡在这里了吗？” 突然的一个激灵，季攸宁在听到这个声音的0.01秒之后，瞬间弹了起来，但是在地上坐了太久，腿有些麻了，又给弹了回去，慌乱间抬头，正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墨眸这时竟然有了丝丝笑意。 季攸宁赶忙胡乱揉捏着自己的小腿一边解释，“没有，正准备回去呢。” 动作落进冯菖的眼里，上前在季攸宁身边随意地坐下，大手按住季攸宁的另一只腿慢慢按着。 今天真的是丰富多彩的日子啊，季攸宁觉得自己从一个娱乐会所的门童，瞬间成了最大娱乐公司的签约艺人，这就已经够玄幻了，而现在，这些娱乐产业的掌舵人，传说中神秘强大的“冯爷”，竟然穿了笔挺的西装坐在地上给自己按腿？ “那个，冯爷，我自己来吧。”被按住的那条小腿这会更是酥麻的厉害，季攸宁赶紧想着把它解救出来，结果被冯菖抬眼看过来的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噎回去了， “那，就麻烦冯爷了。” 季攸宁低头，按就按吧，没准人家嫌弃自己耽误时间了也说不定。 “今天拍摄顺利吗？” 冷不防的那个冰山一样的人说出了一句像是，关心的话？ 肯定是，怕自己给他丢人吧。 季攸宁刚刚恢复了一些的情绪瞬间又有些崩盘，马上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把脑袋放在膝盖上， “比想象的要难。”言下之意就是，并不顺利。 没想到冯菖竟然低低地笑了，整个人都显得柔软些了，季攸宁一时看愣了，就保持着一个“目瞪口呆”的花痴模样看着对面这张棱角分明，俊朗高贵的脸，默默地咽了下口水。 从一开始在“后岸”的门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季攸宁就有些难以置信传说中的那位“冯爷”，竟然是个眉眼深邃，气场强大像混血男模一般的人，虽说以貌取人很是肤浅，但是真的有种人，让人见到他的外表之后忘了还有“内涵”这回事。 冯菖再抬眼的时候瞬间就有些无奈了，“这是你第二次这样看我了。” 季攸宁方才回了神，想起自己被冯爷从“后岸”捡回去的第二天，自己也是这样傻傻地看着床边坐着的他，冯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转折手指上的龙头戒指，抬头看到自己的目光，误以为是手里的东西吸引了床上的人， “喜欢？” 把季攸宁吓了一跳，赶忙低头，“不敢，冯爷。” 冯菖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放过自己，“那你在看什么？” 季攸宁揉着自己前一天被伤到的脖子纠结得脑袋都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个方向还有什么可以看？ 但是强大的求生欲还是带来了一丝灵感，季攸宁抬头，“冯爷您的手真的很好看。” 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冯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也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 当时这个笑容落在季攸宁的眼里，就不止是震惊那么简单了，虽然只是勾了下嘴角，但这个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笑容”，落在季攸宁的眼里，就像是在沙漠上看到一湾甘泉。 震惊，罕见，感动。 原来这样的大人物也是会笑的，而且那笑容里暖意融融，果然干大事的人都不能多笑，不然“威信”从哪里来？ 可是眼下，这咫尺的距离里，季攸宁慌乱间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但对面的人竟然难得有兴趣看着自己。 这就是一定要自己给个说法的架势呗？ 季攸宁赶紧转移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那个，冯爷，其实我跟陈经理说好了，以后在公司了，就把我当个普通的新人，不要顾及，不要顾及……” 冯菖见季攸宁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放开了手，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盘起腿，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撑在地上，悠悠地接过话去， “不要顾及什么？” 季攸宁心一横，“不要顾及冯爷你的面子，也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我是怎么进的公司。” 看着对面慢慢冷下来的眸子，季攸宁心里也开始跟着一点点的紧了起来。 冯菖抬眼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怎么，这就想跟我撇清关系了？” 季攸宁赶紧解释， “冯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好像在等着季攸宁的解释。 “冯爷，今天跟同事闹了点小矛盾，我觉得我还是在公司做个普通的艺人就好，我只是不想过分依赖你的光环。” 一时有些颠三倒四的紧张，不顾好在意思表达清楚了。 冯菖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地问着， “出什么事了？” 季攸宁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冯爷也会关心公司里的这种小事？ 本着不惹麻烦的心里，季攸宁打了个腹稿，只是简单地说着， “也没什么，就是我一个新人，拿到这么好的拍摄，‘前辈’有点微词。” 冯菖再看过来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了。 季攸宁赶紧低头不再说话，腿上的酸麻已经好了许多，赶紧起身，再伸手去扶冯菖，谁知道那人起身更快，大步向外走着， “没什么事就上车吧。” 出了门这才发现，下雪了。 季攸宁伸手接了一下，有些错愕地，“初雪啊。” 冯菖站在车边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一眼，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看雪。” 在季攸宁的震惊中，车子很快驶进了龙山别墅，这才回顾神来，看着洋洋洒洒落下来的雪花，季攸宁以为是到院子里站会，没想到跟着冯菖径直进了他的卧室，季攸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紧张”的感觉，手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意。 冯菖的房间跟他这个人一样，简单，严肃，大气，简单的装修，并没有一丝奢华之气和多余的摆设，黑灰白的色调倒是很适合眼前的这个人。 还没等季攸宁多想，冯菖已经推开一扇衣柜的门，回头招呼，“看什么呢？跟上。” 小跟班赶紧跟上去，衣柜里面，竟然是一块天台？ 布置了简单的藤椅和小桌子，看起来倒不是个常呆的地方，冯菖看着满天的飞雪上前去，伸手打开了藤椅上面的大伞，这样一来，伞下的人就可以在大雪里看着远处的夜景，还不会被淋湿。 “真是个好地方啊，”季攸宁忍不住感叹。 冯菖悠闲的坐下并没有说什么，季攸宁厚着脸皮慢慢凑过去，坐到了他的旁边。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今年的初雪，竟然是这么洋洋洒洒的模样，远处的市中心灯火通明，借着雪景看着就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我从一开始创业的时候，开了一间模特经纪公司，”冯菖突然开口，季攸宁有些意外地转头看过去，冯爷这是要讲讲创业史？ 有佣人及时送上来两杯姜茶，季攸宁暗暗感叹着这里人们的用心，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有些眼生，定睛看过去，冯爷怎么只穿了薄薄的西服？ 瞬间明白过来的人有些“怂”地悄悄往下脱着，不想正好被看到， “穿着吧，别着了凉。” 平静的口吻，时刻带着让人不敢拒绝的威压，季攸宁索性拢了下衣领，接着冯菖的话题， “所以冯爷对模特队伍的建设格外用心吗？” 只听着冯菖低声笑着， “不是，我想说的是，我最初开办公司的时候，国内模特行业正是鼎盛的时候，几个龙头大哥一起来想要把我击垮。” 季攸宁耳朵里听到了一片风云，但是说话的人却是气定神闲地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但是我挺过来了，可能很多事情并不是多难，只不过有些人入行早，所以有些盛气凌人的资本，但这代表不了什么。” 季攸宁点头，“我知道，我没在意那些人的。” 冯菖在手里慢慢摩挲着那个杯子， “帝辉娱乐那边签的模特我是都有些印象的，并没有很出色的，”说着转头看了季攸宁一眼，“在我看来，都不如你。” 季攸宁苦笑一下，“冯爷抬举我了。” 冯菖轻轻地摇摇头，“我是说真的，他们的局限性单看海报都能看出来，有些人是硬件不行，还有些人只有比较优秀的一两面而已，风格太过于狭窄。” 冯菖看人有独到的见解，季攸宁一时理会不到，只是呆呆地问着， “那我呢？” 冯菖想了一会，“你需要一种感觉，一种迷惑倒镜头的感觉，除此之外，是完美的。” “冯爷，”季攸宁突然开口，难得的认真语气，“真的谢谢你。” 冯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气柔和了很多，“是我该谢谢你。” 季攸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冯爷大概是一时恍惚了吧，自己有什么可被谢的。 “谢谢你出现了。”低沉的磁性被微起的风淹没，季攸宁一时没听清，但是远处不知道谁家的孩子放了烟火，吸引去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第一次，季攸宁觉得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其实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晚上回了房间，季攸宁找出陈飞的代言照片来看，确实如同冯菖批判的一般，眉眼飞扬的样子很讨喜，但是这个人几乎所有的照片都在笑，露出标准八颗牙的那种明媚的笑容，确实很迷人，但是他只有这个表情最迷人 这说明什么问题，这个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平面模特，他是有缺点的，就是不笑的时候，很普通，再也没了那种感染力。 季攸宁又找出几个国际大牌拍的片子，或严肃，或深沉，或活泼，或阳光……各种状态行手拈来，随意切换，都驾驭的游刃有余。 找来镜子，练了半晚上，季攸宁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那种最富感染力的笑容，已经盖过陈飞不知道多少倍，随即收了笑容扬起下巴做出一个清冷的表情，最后满意地笑着， “陈飞，我比你适合这个行业。” …… 第三章：经纪人安排起来 第二天，季攸宁状态高昂地出现在摄影棚，小胡子助理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也顾不得有这么多人在场，冲着一边的人哀嚎一声， “我的天，他还真的来了。” 摄影棚里多了不少人，看到季攸宁，大多数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眼神，找了一大圈，这才在人群中看到一张趾高气昂的脸。 果然，陈飞。 看来这人听说了昨天拍摄的事之后，还特地召集了一众同事，过来看“笑话”的。 “季攸宁，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看来你的脸皮也可以嘛，就这一晚上学习的怎么样了，不紧张了吗？真是佩服你的勇气，你可真敢来呢？” 季攸宁斜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地，“你为什么在这里？” 陈飞不屑地“呵呵”一笑， “由大师的时间可是很宝贵，而且公司的资源也不能一直让你这么浪费，我不来救场，谁又能来帮你这个忙呢？” 这才发现陈飞已经做好了妆发，一幅随时“救阵上场”的“敬业”模样。 季攸宁仿佛没听到一样，自然地接过夏夏手里的衣服进了更衣室，这才慢慢收紧了手指，好啊，我们就看看最后的结果吧。 再出来的季攸宁，已经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精致的妆容，大方自信的模样，完全不似昨天那个紧张拘谨的人。 由大师在镜头后面满意的点头， “今天状态不错，表现力大一些。” 陈飞慢慢收住了得意的模样，冷冷地看着聚光灯下的那个耀眼的少年。 随后直到拍摄结束，几乎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季攸宁这次表现的格外，优秀。 专业到几乎可以自主根据每套衣服的风格，去变化表情和情绪，比起只会笑得阳光灿烂的陈飞，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 坐在一边的陈飞已经开始慢慢白了脸色，紧紧捏着手指，而身边原本叫来准备嘲笑季攸宁的同伴们，这时也完全被那个魅力无边的人吸引走了。 摄影棚难得聚集起了很多人，大家都在驻足观看这个长相精致，游刃有余地驾驭起各种情绪的男孩子，直到由大师以维持现场秩序为由赶走了很多人，这才稍微清净了些。 “季攸宁是吧，今天的拍摄很顺利，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拍摄结束，一向高傲的由大师特地过来跟季攸宁握手，并且给了他一张印有自己私人电话的名片。 摄影组很快收拾好东西走了，季攸宁走到陈飞那帮人面前，动作优雅地把玩着那张薄薄的名片， “前辈，以后，还请继续，多多指教。” 陈飞恼羞成怒地起身，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走着瞧。” 便扬长而去，他身后的人，刚刚见识了季攸宁的实力之后，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笑，也赶紧跟着离开了。 这一版的广告照片一公布，季攸名马上在公众面前混了个眼熟，绝美的少年，精致的五官，魅惑的写真，该品牌的新款马上被抢购一空，因为这样，季攸名也顺利地接到了更多的代言，尤其是很多厂商在见到这次的轰动之后，纷纷放弃了之前的模特特地来点名要求要季攸宁。 当然，作为“曾经”炙手可热的红人，陈飞丢了很多的代言，每每在公司看到季攸宁，必定咬牙切齿恨恨一番。 反正也动不了我，咬碎牙就自己吞呗，本着这个思路，季攸宁吃饭都格外的香甜了一些，对面的夏夏有些担忧的咬着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攸宁大概猜到她还在想那个飞扬跋扈的人，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这个人放心，总不能自己把认识大老板”冯爷“这件事说出来吧。 况且，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季攸宁，就算看起来对身边的人礼貌周到，细心体贴，但实际上，他的骨子里，对身边的人，是没有多少信任，和感情的，对于这个跟自己最亲近的“助理”，也是仅有一点好感罢了。 不过，那个气场冷冽，声音低沉寒冷的人，或许比其他人更可靠一些。 陈经理难得出现在季攸宁的休息室，还是有些谨慎的敲门进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一边，看着对头扒饭的两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夏夏马上明白， “陈经理，你们聊，我去给你泡杯咖啡。”说完端着自己的饭盒出门去了。 季攸宁抬起头来，“陈哥，吃了吗？” 陈经理看着眼前少年嘴角还粘着饭粒，一幅没吃饱的呆萌样子，扑扇着长长的睫毛，眼睛还是盯着手里的饭，心里也就突然软了下来， “今天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小季啊，有个事得跟你提前打个招呼了，你呀，是时候该有一个经纪人了。” 季攸宁刚刚在嘴里塞了一个肉丸子，闻言愣愣地抬头， “可是公司里一般不是有演出需求的人才会安排经纪人的吗？” 陈经理点头，“规定是这样没错，但是也有特殊情况，就像之前的陈飞，也是有经纪人的，因为他也会接一些商演什么的。” 季攸宁听到了感兴趣的东西，以至于忽略了那个人的名字，“商演？意思是我也可以接商演了吗？” 陈经理被对面人突然来的惊喜给震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笑着， “怎么，你很想去吗？小季，商演很累的哦。” 季攸宁放下筷子，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着陈经理，“陈哥，商演是不是比拍摄广告海报收入要多？” 陈经理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虽说大多数人进入娱乐圈无非是为名为利，但是这样赤裸裸地询问收入的新人，还真是少见。 但还是点了头，耐心地解释， “对啊，商演收入还是不错的。” 季攸宁很开心地，“好啊好啊，那就麻烦陈哥帮我介绍个经纪人了。” 陈经理被对面的笑容感染到了，不自觉地也跟着笑道， “你同意就好，可是公司里现在经纪人有些不足，要么就只能等等招聘，或者，或者......” 季攸宁想着，等招聘那是在久太久了，耽误自己挣钱，况且刚招聘来的人良莠不齐，万一遇上个撑不起来的可怎么办，所以赶紧说着， “或者什么？” 陈经理被少年注视的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好低头挠了下耳朵， “陈飞那边的经纪人最近倒是很空闲，你若是不介意，可以让她一起带着你们两个，这种情况在公司也是有先例的。” 季攸宁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有些为难的看着陈经理， “这……” 陈经理看出了季攸宁的难处，赶紧解释， “现如今陈飞的风头基本已经过去了，这件事也是他经纪人主动提出的，想要一起带着你，这不特地让我来传个话，我觉得也是可以的，所以来问问你的意思？” 季攸宁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的进退两难了，不答应吧，影响自己以后的发展，答应吧，想想那个胖女人昨天的嘴脸，又实在不想委屈自己。 夏夏刚好端了咖啡进来，季攸宁在看到她的身影之后突然眼前一亮， “陈哥，我有一个想法。” …… 季攸宁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吹着口哨溜溜达达地往门外走着，外面阴云沉沉的样子，但丝毫没有被影响，反而兴致勃勃地想着，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下雪了，看着天气也不太好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再去那个小露台上看看雪。 “季哥，你等下。”夏夏在后面微喘着跑过来，“终于追上你了。” 季攸宁看着大厅里偶尔来往的人们中间奔过来的人， “夏夏，怎么了吗？” 夏夏有些着急的样子，“季哥，我不能做你的经纪人。“ 门口的司机看到季攸宁出来之后，下车往这边张望着，季攸宁不希望太多的人看到自己的车和司机，所以简短的跟夏夏交代着， “公司没有经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跟陈飞共用一个经纪人啊？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呢嘛，这样，我看你也在公司做了这么多年，肯定能做好这件事，相信你哈。” 说完拍拍对面女生的小肩膀，转身走开了，只留下满脸震惊的夏夏和季攸宁第一天报道时见过的前台小姑娘。 沈薇满脸兴奋地挤到夏夏面前，一张笑脸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夏夏姐，我没听错吧，你要做季哥的经纪人了？” 夏夏的脸上到没有什么多余的兴奋，只是满满的担忧和不安，所以完全没有被身边的人感染到， “有这么开心吗？” 沈薇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当然啦，那可是季攸宁啊，公司同事都在传，只要没什么大问题，他一定是下一个天王巨星。”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到最后发现夏夏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不似往日遇到这几个前台小姑娘都要嘻嘻哈哈一阵子，而且更反常的是，她竟然就这样扔下了还在说着的沈薇，自己默默的出门去了。 大厅后面一角，陈飞慢慢的攥紧了苍白的手指，大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最后落在沈薇的身上，慢慢的暗了下来。 第四章：沈薇出事了 冯菖没有回家，季攸宁竟然有些失望的感觉，晚饭也没有吃很多，倒是江生看到季攸宁很是开心，一会要跟他下棋，一会又要打游戏，直到八点多门口出现响动，两人向两只等主人回家的猫咪，“嗖”地跑到了门口，把正在玄关脱下大衣的冯菖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这是？” 江生笑嘻嘻地凑过去接过冯菖手里的公文包，一边挤眉弄眼地揶揄着季攸宁， “哥，季哥等你一晚上了呢。” 季攸宁闻言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地一下已经没有意识了，冯菖抬眼求证似的看向季攸宁，结果却听到一句， “也没什么事，想给你看看今天拍的片子来着。” 季攸宁说这话不是随口说的，他真的拷了一份回来，只是冯菖淡淡的“哦”了一声，并没有很感兴趣的样子，径直路过两人准备上楼，走了几步突然退回来，微微转头，不知道在对谁说着， “我明天要出国去开个会，可能三五天才能回来。” 江生去给他哥放东西了，季攸宁思索了一下，眼前只有自己在，不给个回应，实在是太不像话，所以赶紧接言， “好，我会在家好好照顾江生的。” 冯菖闻言停顿了一下，还是一贯淡定地上楼去了，季攸宁这才反应过来，“我刚才说了什么？”对于“家”这个字，季攸宁看的格外特别，而且一般从不出口，一个漂泊半生的人，哪来的家呢，但是面对着这个男人，却脱口而出，而且这话说的，怎么就像个小媳妇呢？ “季哥，我哥呢？”江生回来看到满脸懊恼的季攸宁，有些好奇的寻找问着，“你怎么了？” 季攸宁赶紧摇头，“没什么事，冯爷要出差，大概三五天。” 江生马上欢呼雀跃起来，“那太好了，我终于可以自由几天了！” 季攸宁看着活蹦乱跳的少年，嘴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右眼突然跳动了一下，伸手揉了下，也跟着上楼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季攸宁其实上午没有工作，但还是早早的到了公司，一来是夏夏的就职问题需要找陈经理对接，另一方面还得再安排个助理，毕竟也不能什么小事都让夏夏来了。 一楼大厅难得聚集了很多人，“一大清早的都在干什么呢？”季攸宁也跟着好奇起来，慢悠悠的凑过去，穿过稀稀拉拉的层层人群，几乎是以“蛇形”走位，没经过什么大堆人群就到了前面，发现身边的人都是聚成了小堆低语着。 最前面可以清晰地听到有女生低低的哭泣声，季攸宁往源头一看，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正坐在地上，看服饰应该是前台工作人员无疑，这时正仪态尽失地跌坐在地，一向纹丝不乱的发髻也松散着垂下几缕，看着起来狼狈可怜。 冯菖刚走，这是谁敢在“帝辉娱乐”总部欺负工作人员，保安都去哪了，还没等季攸宁转身去找保安，就已经发现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所在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齐齐围着中间那个女孩子。 “出什么事了？”季攸宁拉过身边一个人问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大飞丢了一个钻石胸针，排查下来，是这个前台昨晚下班之后偷走了。” 原来是这样的事，而且怎么又跟那个人有关系，还真是无孔不入，季攸宁撇撇嘴准备上楼去，他可不想管这样的闲事。 再慢慢走过人群的时候，季攸宁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梨花落泪的小脸，看起来还有些眼熟。 这不是，刚来的第一天跟自己到电梯的女孩子吗？季攸宁想起那天女孩子傻乎乎的小脸，努力压抑住想要上前的冲动。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季攸宁默念着，但还是停下了脚步，地上的女孩子仿佛感觉到了身前经过的人，抬起脸来，泪眼婆娑的看到季攸宁，一行清泪掉了下来， “季哥。” 感受到身边投射过来的目光，这时候再走掉也有些怪怪的，季攸宁看到悠闲地坐在前台后面的陈飞，这时候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右眼皮又跳了一下，季攸宁伸手按了一下，这才有些好转。 仔细找了一圈，季攸宁果然在几个保安里找到了一个不太一样的，因为他的腰后，多了一大串钥匙，而且，制服的颜色也格外深些，想起夏夏之前给自己讲的公司各部门领导人物，朝那人走近一步， “孙队长是吧，你好。” 被点到的人愣了一下，赶紧伸手，“季先生好。” 季攸宁看着地上抽泣着的沈薇，回头看着孙队长， “这个女孩子我之前就认识的，不像是手里不干净的人，这件事确实了吗？” 孙队长之前就听说过季攸宁明，知道这样的“潜力股”不能得罪，所以很快把球踢了出来， “这不是刚刚发生的事嘛，哪里来的及查证，不过大陈先生带着人已经在沈薇的包里搜出来了，其他的情况，还得我回去确认了监控才能确定。” 只是在包里发现了东西，还是陈飞自己带人找出来的，季攸宁看着一脸不屑轻傲的陈飞，心里一阵厌恶，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就是个被粉丝和公司宠坏的孩子，脾气暴小心眼都可以置之不理，但是刻意诬陷别人，这是多么恶劣的行为。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是脸上还是呆着礼貌的微笑， “那就麻烦孙队长辛苦了。” 随即伸手把地上的女孩子扶了起来，“别哭，不是你做的，就不应该你哭。” 沈薇本来在地上抽抽嗒嗒的，听到季攸宁的话之后吸着鼻涕点头，季攸宁这才留意到沈薇小小的脸上，赫然一个大大的巴掌印，还有几丝划破的血痕。 是谁下手这么狠？对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都能一巴掌打翻在地，美目扫过几个保安，最后留在陈飞的手上，那几枚夸张朋克风的戒指，很明显就是罪魁祸。 “难道陈飞哥今早又亲自动手教训别人了？”季攸宁寒着脸问那个得意洋洋的人。 陈飞无所谓地玩着手上的戒指，抬眼瞟了一下季攸宁， “那又怎样？帝辉竟然有这样的人，我也不是愿意跟这些人计较的，但是她一幅嘴硬到底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有改过自新的意思。” 季攸宁微眯着眼睛，有些怒意已经慢慢散发出来，“可她不是前辈的人，不是吗？这件事是不是她做的尚且还没有定论，再退一步，就算是她做的，也轮不到前辈亲自动手吧？” “你是在暗示这件事是我栽赃了一个，小前台吗？”陈飞起身，趾高气昂的模样有增无减，满脸傲慢地看着季攸宁。 季攸宁也上前一步跟他对视着， “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陈飞冷哼一声，“你凭什么？” 季攸宁冷笑一下，整个人显得邪气诡异，陈飞被吓得退了一步，马上反应过来自己丢了人，还是硬撑着叫嚣， “好啊，你觉得这个死丫头是清白的，那你就去查啊，去证明她的清白，如果找不到证据，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是一起的，甚至说，你是她的帮凶也说不定。” 人群中一片哗然，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指责一个几乎跟自己平等地位的同事，确实有些太过于激进了。 季攸宁反而镇定了下来，倒是沈薇突然挡在了他的前面，有些崩溃地看着陈飞， “大飞哥，这件事不关季哥的事，你有什么冲我来，我都认了，报警吧，坐牢我也认了，我跟季哥只见过一面，我们真的不熟，别把无辜的人扯进来，求你了。” 陈飞冷冷的扯了下嘴角， “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有资格跑出来替别人求情，你看看你现在这护犊子的模样，说你们不熟，谁信呢？” 沈薇还想说什么，被季攸宁轻轻的按住肩膀拉到了自己身后， “看来现在也由不得我脱身了。” 既来之，则安之，有人煞费苦心的把自己牵扯进来，不搅和一下都对不起那人的心思不是。 警察很快赶过来，沈薇红着鼻子被带走，临上车的时候可怜兮兮地看了季攸宁一眼，季攸宁上前去拍了拍她冰凉的小手， “放心吧，有我呢。” 夏夏很快听到消息赶了过来，有些焦急地把季攸宁拉到一边，看着远去的警车，着急地直跺脚，压低了声音， “季哥你真的太胡闹了！” 季攸宁垂了下眸子，“夏夏，我还当你和她是朋友，昨天我走了之后，你们在说话，我看到了。” 夏夏的喉咙抖动了一下，看得出来在努力稳住情绪，但是丝毫没有被季攸宁的话影响， “季哥，就事论事，沈薇不管是谁的朋友，在‘帝辉’，手脚不干净是大问题，一旦……” 季攸宁听到这里皱起了眉毛，伸手打断了她， “夏夏，如果你们真是朋友，你觉得这样一个青涩胆小的女孩子会敢做这样的事吗？” 夏夏愣愣地看了季攸宁一会，有些干涩地开口， “证据，季哥，证据呢？这时候那些信任，那些坚信的事情都是没有用的，关键的证据呢？” 季攸宁一时有些回不过味来，好像有什么关键的东西被自己遗漏掉了，而眼前有些红了眼眶的夏夏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季攸宁想着是不是自己哪句话说的过分了，身后却出来一个不速之客，陈飞独自一人走到季攸宁身边，看着早就没了踪影的车道方向，故作出一副惋惜的语气， “季攸宁，你这么相信她，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护一个小偷，我看着，你是想把自己也拖下去吧。” 季攸宁拿出手帕递给夏夏，漫不经心地接着，“我不懂你的意思，沈薇是不是小偷还没有定论，我看不必太早地说些什么吧。” 陈飞笑嘻嘻地凑过来，“我现在可以说，是你指使了晚上值班的前台，偷走了我的胸针。” 季攸宁面上一寒，看着那种被吹捧成“三月骄阳”的面孔，此刻让人分外觉得丑陋， “看来你是真的想把我拖下水了。” 陈飞得意得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云彩， “季攸宁，你的出现，碍了可不止我一个人的眼。” 第五章：没人知道，不代表没做过 季攸宁去找了陈经理，但是人不在，索性就在办公室里等着，有些百无聊赖地在转椅上晃悠着，夏夏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犹犹豫豫地开口 “季哥……”这就没了下文。 季攸宁转回去看她，“你也看到了，我已经被卷进来了，那么多人都看到我维护沈薇了，现在估计已经传遍了，想撇清关系，哪还有那么简单。” 夏夏低垂着脑袋，声音有些囔囔的，“季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太现实了。” 季攸宁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坐直了身子，他其实真的没想这么多，但是一时被点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其实不讨厌夏夏这些行为，虽然说得上是“现实”，但是也是为了自己好，希望自己少惹些麻烦，而且，好像这种“明哲保身”的态度已经是一种大众选择了，谁又能嫌弃谁呢。 一时没接上话，夏夏就这么有些垂败地低着脑袋，办公室里瞬间寂静地让人窒息，直到陈经理推门进来，看到季攸宁，也有些无奈地快步过来， “我的季先生啊，咱能离那陈飞远点吗？那就是个事精，你还往上凑合干嘛呢？” 一个粗糙的汉子突然这样跟自己说话，季攸宁强忍住笑意才没有破坏眼下紧张的气氛，但是心里好像也放心一些了，毕竟，虽然还是被喊了“季先生”，但是陈经理有些调侃抱怨的语气，让人真的轻松了很多。 陈经理这时候看到了后面的夏夏，不忘了送上关心， “夏夏，你也别太着急了，沈薇的事，总会有眉目的。” 季攸宁有些糊涂了，这话难道不是该告诉自己吗？ 夏夏只是点点头就告辞出去了，季攸宁看着关好的门转头看向陈经理， “我可能得罪了我的经纪人了，陈哥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哄哄她吗？” 随后大致讲了下早上的事。 谁曾想陈经理一副看鬼的模样看着季攸宁， “你想什么呢？还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了，沈薇可是夏夏的妹妹，夏夏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季攸宁难得有一种“肠子悔青”的感觉，陈经理坐下来仔细分析着， “其实这件事，不太好办。” 季攸宁点头，“冲我来的。” 陈经理默默地点头，但是没敢说出来，“刚才我去了保卫科，你说巧不巧，陈飞更衣室门外的监控，恰巧坏了。” 季攸宁料到了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只是笑笑，“这么巧啊。” 陈经理摆弄着桌面上凌乱的文件， “小季啊，其实我们这个圈子里呢，就是这个样子，可能僧多粥少的缘故吧，总有些人会用些手段挤走别人，所以，尽管这些巧合更加让人相信沈薇是无辜的，但是却偏偏缺少最重要的……” “证据，”季攸宁缓缓开口接着，“没了录像，又没有人证，根本没办法证明沈薇的清白。” 陈经理点头，“你是个聪明人。” 季攸宁抬头看他，“那么聪明人接下来要怎么办好呢？” 陈经理叹了口气，好像艰难地挣扎了一会，“脱身出来，我会给沈薇另找个去处的。” 季攸宁的瞳孔缩小了一下，感觉自己连呼吸都笨重起来， “这样太不公平了吧。” 陈经理表情突然变得轻松的样子看着季攸宁，语气里全都是无可奈何， “小季，等你在这里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其实很多时候，‘公平’是个相对的问题，它不是一个绝对值。” 季攸宁起身离开，算是默认了这个事实，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夏夏的小小的身子就那样蜷缩在门口，心里一紧，只留下一句， “不用跟着，回去休息吧。” 就把那个眼眶红红的人留在了身后。 季攸宁今天本来就没有工作，索性叫来司机回了家，江生正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季攸宁瞥了眼大大的屏幕里，枪战的场面，眉头皱了一下， “江生，说好的，不能看这些血腥激烈的影视剧。” 江生有些讨好的笑着过来， “季哥，你就别念叨我了，趁着我哥不在家，我得赶紧把这些拉下的的东西补上。” 季攸宁伸手抢过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江生不高兴地回到沙发上坐好，“我只是心脏病而已，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季攸宁无奈地摇摇头，江生是先天性的心脏病，随着长大开始有些恶劣化的趋向，所以冯菖基本上没有什么应酬，专心全意地在家盯着这个“大闹天宫”的主。 有时候季攸宁也会想，对于那样一个商人来说，自己有什么价值能让他这般替自己规划、打点好一切。 真的只是给久病家中的小弟找个伴，这么简单吗？ 可是他明明已经自己照顾江生这么久了。 电视画面里的两个主人公，在漫天飞雪里慢慢靠近，江生惊呼一声捂住了眼睛，季攸宁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那天晚上，雪夜里的那张雕塑般的面孔，一时间呼吸都灼热了起来。 对了，可以问问那个人嘛。 季攸宁扔下遥控器，嘲笑着沙发上的江生，“你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能看的。” 说完赶紧跑上楼，关好房间门，这才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在“冯爷”的名字上犹豫了半天，他那边是几点？现在会不会有行程安排？贸然电话过去如果是秘书接的要怎么说？ 正在纠结着，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季攸宁一哆嗦差点把它扔出去。 屏幕上两个闪烁着的大字，“冯爷。” 感情这么有默契，季攸宁吐槽着接通了电话， “冯爷。” 对面的人可能没想到季攸宁这么快就接了电话，好像还在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流利的外语自然流畅，配合着冯菖本来就有些低沉磁性的声线，真的是，格外迷人。 “小宁，你是不是闯祸了？”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句中文，把有些神游的季攸宁拽回了现实，但是冯爷喊我什么？小宁? 原本想要电话冯菖的话瞬间消失殆尽，有些支支吾吾地揪着落地窗帘的边边， “冯，冯爷，我没有闯什么祸，只是有点小麻烦，而已。”越说声音越小，好像勇气这种东西在对面似有若无的呼吸声中慢慢消磨干净了。 冯菖很明显听清楚了，在季攸宁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低沉的声线瞬间响起， “看来是不用我帮忙了？” 被打趣了，季攸宁手下用力，默默地在厚重的窗帘上抠出了一颗凹陷， “冯爷……”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服软。 冯菖那边好像很忙，不时有人过来跟他说话，都会用很简短的外语应对过去，但是一个字都没落下听筒这边的消息。 “怎么了？” 季攸宁纠结了半天，只是问出了干巴巴的一句，“在欧洲忙吗？” 冯菖突然笑笑，有些失望的感觉，“还好，你就问我这个？” 季攸宁看着窗帘上的小坑，鼓起勇气， “冯爷，我是想说，如果你不忙，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 季攸宁在电话里把事情的大致经过，简单的给冯菖说了一下，冯菖那边继续应付着身边的人，但是丝毫没有降低思考的速度，在季攸宁说完监控坏了，自己猜测有人故意删掉了影像资料之后，冯菖在那边悠悠地说着， “所以，只要有这份监控资料就行了对吗？” 季攸宁点点头，才意识到对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赶紧轻轻地“恩”了一声，对面的人轻笑一声， “这么点事就把你难倒了？如果监控视频是被人故意删掉的，那就简单了，你到江生那里去找我办公室的钥匙，我的电脑上，会自动接受公司的监控资料，而且旁人是没有权限删除的。” 季攸宁突然看到了希望，有些惊喜地问着， “真的吗？天哪，还有这样的事。” 冯菖很明显没有意料到季攸宁的情绪转变这么大，愣了一下才答复好身边的人，才过来叹了口气， “小宁，我不在的时候，万事小心。” 季攸宁赶忙谢过，这才放下了电话，看着通话时间感觉自己的脸上都有些热了，今天的空调温度，是不是调的有些高了。 下午，季攸宁吃完了午饭，拧不过江生想要出去玩，最后答应他先去公司处理点事，完了之后让司机来接他去逛逛。 大约也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处理好吧，季攸宁不紧不慢地甩着钥匙到了公司，见到几个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翻了个白眼就当看不到，在走向电梯的半路上收住了脚步，因为他猛然间发现。 自己根本不知道冯菖的办公室在哪。 夏夏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季攸宁只好硬着头皮，盯着四下射来的目光回到大厅，走到前台边上， “你好，我想问下，冯爷的办公室在几楼？” 几个前台妹子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但是对季攸宁还是很客气的，靠前小声说着， “季哥，冯爷的办公室平日里只要他不来，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让进，你这是要干什么？” 季攸宁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是什么习惯，但是脑筋飞速旋转着找出一个并不怎么好用的理由， “我就是好奇问问。” 前台妹子们对视了一眼，咬了下嘴唇，但还是把声音压得更低， “在顶层。” 季攸宁回想着自己去过的摄影棚，不像哪里有办公室的样子， “可是顶楼不是摄影棚吗？” 前台妹子乐了一下，“因为电梯上的顶楼是到影棚的，但是上面其实还有一层，冯爷手里有卡，刷过之后电梯才会上去。” 原来是这样，季攸宁一边感叹着一边准备道谢离开，却被前台妹子拦下， “季哥，真的谢谢你。” 季攸宁摸着口袋里的那个钥匙边缘隐约的突出，有些没听清，“什么？” 却看到两个前台感激的眼神， “季哥，真的谢谢你，愿意帮我们这些人出面担保，我们也相信，沈薇不会是小偷的。” 季攸宁这才明白过来，伸手去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很快就真相大白了。” 说完赶紧进了电梯，掏出钥匙的一瞬间，又进来一个人。 还真是冤家路窄呵，陈飞伸手按了顶楼的号码，转头看着季攸宁，“去几楼？” 自然随意的语气就好像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一般，季攸宁不留痕迹地把钥匙放回去，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顶楼。” 陈飞晃晃悠悠地点点头，“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拍摄。” 季攸宁看着缓缓变动的电梯楼层，“这就不麻烦你操心了。” 陈飞笑了下，“我就是怕你话说的太慢而已，‘马上真相大白’，你还真敢说，还是看那几个小姑娘太傻，随便说些什么她们都信。” 顶楼到了，陈飞出去，看到季攸宁没有动，疑惑地回头看过来，后者看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只是留下了一句， “错了就是错了，没人知道，不代表没做过。” 第六章：真相 再也没去理会外面那个人错愕到恼羞成怒的脸，季攸宁迅速地掏出冯菖的办公室钥匙，一个金色的小卡片悬挂在钥匙环上，最初还以为它只是个装饰品，往电梯感应位置一放， “叮”地一声。 电梯楼层处变成了空白，但是明显的感觉到是在向上运行的。 季攸宁感觉心里突然有了底，放松了些靠在后面电梯墙上，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好像终于到了完全属于那个人的地方，有些莫名的期待和好奇。 电梯门缓缓打开，进入眼里的，是跟楼下的那些俗气装修完全不同的简约风格，大片的黑白灰三色，大大的书柜，办公桌和会客区。 季攸宁咽了下唾沫，抬脚踩上了松软的浅灰色地毯，脚下的触感有些不真实，赶紧加快几步到了桌前，厚重的办公桌，有些复古的深色，季攸宁犹豫了一下，还是坐进了冯菖大大的椅子里。 好像隐约还有那个人气息，季攸宁随即自嘲地笑笑，自己大约是有些魔怔了吧。 打开电脑，很快桌面就弹了出来，季攸宁真真的是意外了一下，感情这些大老板的电脑，都这么没有一点密码什么的吗？ 转念一想，大约是那位“冯爷”并不经常在这里，所以这边的电脑上也没有多少需要保密的重要资料。 季攸宁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赶紧在电脑上找了一圈，翻出公司的监控材料，时间调到出事那天晚上，切换到八杯速看着。 都是些忙忙碌碌经过的人们，季攸宁看得打了几个哈欠之后，突然一个机灵暗下来暂停，陈飞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四下张望着，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有问题。 季攸宁把速度降下来慢慢看着他离开，然后切换下一个摄像头，一路跟着，直到他到了一楼大厅。 沈薇正在一楼值班，季攸宁的心瞬间悬了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仔细盯着。 陈飞一直躲在角落，倒是沈薇一会玩玩电脑，一会去接杯水，过一会点个宵夜，总是没歇着。 季攸宁知道这天晚上，两人肯定不止是眼下这些行动，索性耐了性子看着，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四周打量着。 除了感叹“冯爷”高大上的审美之外，季攸宁的眼睛被摆在桌面上的一个相框吸引走了。 笑着的冯菖，季攸宁见过，虽然客气疏离但是很罕见，但是照片上的冯菖，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笑得阳光温暖，这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安宁很随意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都穿着简单的运动服，发丝随着微风微微飘摇着，就像是两个刚刚打完球的兄弟。 季攸宁感觉自己被冯菖的笑容给吸进去了，他一直以为有着深邃无关的人总该会带着“不怒而威”的气质，然而到了“冯爷”这里，这个理论可能也不是很稳固。 不自觉地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冯菖柔软明媚的眉眼，季攸宁默默感叹着：看来这两兄弟的感情真的很好啊。 这才缓过神来，再回头去看监控的时候，画面的内容让季攸宁瞪大了眼睛。 沈薇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陈飞，正蹲在桌边不知道干些什么，柜门打开着，他把手里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放了进去。 季攸宁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伸手去把录像往回倒了一点，慢慢收缩了瞳孔。 沈薇吃过了外卖之后拎着剩下的饭盒垃圾往侧门走去了，就在这个时候，陈飞几步上前，迅速地打开柜子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包，犹豫了一下，伸手掏出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放了进去……再后来，就是季攸宁看到的场面，把包放回原处，关好柜子迅速的离开了。 如果不是错觉，季攸宁在最开始看着陈飞到了一楼的时候，是抬头看了几眼监控的。 “呵呵，还真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了？” 季攸宁拿出随身的U盘，把视频稍微截短了一些存起来，格式有点大，看了一眼剩余时间，季攸宁又把视线放回到了照片上。 思索了大半天，悄悄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看着手机屏幕上冯菖的笑脸，季攸宁还是不自觉地也跟着笑起来。 手机突然响起铃声，把正在傻笑的季攸宁吓了一跳，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多少有些意外，接听后那边一片嘈杂，陈经理的声音传过来， “小季啊，你在哪呢？” 季攸宁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陈哥，我在公司，有什么事吗？” 显示器上的转存剩余时间还有五分钟。 陈经理的声音有些焦头烂额的急躁， “小季啊，你给我说实话你在哪？在公司的话马上来顶楼影棚。” 四分钟。 “好，陈哥你稍等，我马上……” “别等了，”陈经理打断了季攸宁的话，“赶紧过来。”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楼下季攸宁一脸懵逼地看着电脑。 三分钟。 反正自己下楼去也近，季攸宁就耐着性子等到存好了，确认无误后才下楼去。 电梯门再打开的时候，门口竟然站了一大堆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各异，有唾弃的，有震惊的，有不可思议张大嘴的，也有满脸愁容的。 比如陈经理。 当然也有洋洋得意的，比如陈飞。 什么情况？ 季攸宁默默的把U盘放进口袋，出门走向陈经理， “陈哥，有什么事吗？” 陈经理还没来得及说话，“啪”的一巴掌已经火辣辣的落在了脸上，众人发出惊呼声，季攸宁抬头看向始作俑者， “陈飞，你在干什么？” 刚刚动完手的陈飞趾高气昂地叫嚣着， “我就说一个前台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感情背后有人保着啊，你胆子更是肥，都投到冯爷头上去了？” 季攸宁有些糊涂，转头看向陈经理，陈经理瞪了陈飞一眼缓声解释， “小季啊，你这是从哪过来的？” 陈飞完全无视了陈经理，冷冷地哼了一声， “陈哥你就别帮他了，免得惹了自己一身脏水，还能从哪来的？就算电梯不显示层数，但是这下行标志您总不会不认识吧，楼上除了冯爷的办公室还有什么去处？” 原来是这样，季攸宁瞬间明白了，刚刚自己跟陈飞一起上来，在这层把他扔下之后自己去了顶楼，陈飞虽然看不到电梯现实楼层，但是看到了上行标志，所以断定自己潜入了“冯爷”的地方。 想通了这点，季攸宁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凭什么认定我去冯爷的办公室就是偷窃呢？” 淡定的面孔带着丝丝笑意，陈飞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下，看着季攸宁掏出一把钥匙， “这是只有冯爷有的通行卡，电梯里只有这张卡刷过之后才能按动上行健。” 周边看热闹的人不少，听到这话时候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周边一时有些闹哄哄的。 陈飞不甘心地继续吵着， “你撒谎，就凭你这个没爹没妈没背景的新人，你能认识冯爷？” 这话像一声闷雷，震静了周边的“吃瓜群众”，也震得季攸宁心里顿顿的疼了一下。 看来是做足了功课啊，把自己查的很清楚。 季攸宁掏出手机， “我不知道你们认不认得‘冯爷’的弟弟，江生？” 陈经理接言， “见过几次，有些印象。” 季攸宁抬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陈飞， “我这样的小人物，确实攀不上冯爷的高枝，但是跟江生做个朋友还没可能吗？这个钥匙，就是从江生那里借过来的。” 陈飞狠狠地咬着牙根， “那你一个外人进到冯爷的办公室做什么？你以为利用了冯爷的弟弟就可以盗取公司机密了？” 还真是说不过这种满嘴歪理，心理扭曲的人。 季攸宁四下看看，电梯一侧正好有一播放着艺人海报的显示器，下面垂着一根外接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原本想着互相留点情面，毕竟是一个公司的同事，结果还是别人先下了黑手，那就不能怪自己做的绝了。 再抬头时，季攸宁漂亮的眼睛里已经透出些许寒意。 “那是因为江生知道了公司的事，告诉我说他哥的电脑里有监控视频存档，可以帮我们找找线索。” 陈飞的脸一点点地垮了下来，开始有些紧张慌乱， “你，你在说什么？沈薇已经被拘留了，这件事，过去了，对，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季攸宁摇摇头走向显示屏， “真相还没有查出来呢，怎么就说结束了呢？” 一手拎起接口，迅速地把U盘插了进去， “‘前辈’那么重要的东西都丢了，难道不想看看作案者是谁吗？” 显示器显示正在读取对进度条，陈飞突然冲上前来想要抢走，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明明……” 没有丝毫犹豫，季攸宁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力道之大，径直把一个高大的小伙子扇到了一边，左脸马上肿了起来，像是被打懵了一样呆在原处。 旁边的人都被这一系列的变故惊呆了，再也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已经被画面上的内容吸引过去了。 再也没人在意季攸宁“众目睽睽”之下打了陈飞的一巴掌，众人对着显而易见的反转更为关心。 季攸宁听着身边不断出现的自己和陈飞的名字，还有诸如“栽赃”，“证据”之类的字眼，嘴角微微上扬，勾画出一个绝美却又魅惑危险的表情，看着一边面如死灰的陈飞， “前辈，解释下吧？” 一直在低声讨论着的人群意外地安静了下来，但大多都在看着季攸宁，暗暗地咽下了口水，陈飞没有说话，反倒是季攸宁的手机响了。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 “喂，江生啊，我这边忙完了，这就回去接你。” 这次连陈经理都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江生在电话对面都快跳上天了， “阿宁哥，你说了很快的，我都等了你一上午了！” 季攸宁缓声安抚着，不时还开个玩笑，确实是两个好朋友的模样，伸手过去拽下了U盘，跟陈经理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人。 “江生，我们要先去警察局接一个人。” 第七章：江生出意外了 季攸宁接到江生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张望了半天，看着车子一停下，就手拉开了车门坐上来， “走走走。” 季攸宁被旁边人的急切乐坏了， “江生啊，你就这么想要出门吗？” 江生有些异于常人的苍白，加之暗红色的嘴唇，明显比其他同龄的少年看起来柔弱些，但是这点丝毫不影响他调皮捣蛋， “阿宁哥，你不知道，我哥在家的时候，无时无刻不把我看的死死的，这难得能出门转转，还不赶紧抓紧。” 季攸宁眯着眼睛看过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拿过江生的包翻看着， “你带药了吗？” 小小的双肩背包里，只有一个钱包和一副墨镜。“ 江生在一旁吐了下舌头， “阿宁哥，你就别跟我哥似的大惊小怪了，我没事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季攸宁没有理他，拍了拍前面司机的椅背， “刘哥，掉头回去一趟。” 结果江生马上蹿了起来， “回去？不行！” 说着大半个身子已经挤到了前面， “刘哥，不要回去，我们去市局。”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季攸宁略带着不安的眸子， “阿宁哥，你就放心吧，我出来的时候早就吃过药了，再说了，我们就去逛逛街，不会出事的，步行街那边到处都是药店，我答应你，到了地方马上去买药。” “这……”季攸宁看着江生“生龙活虎”的样子确实不像有问题的，但是还是有些不放心。 江生坐回来游说者，生怕季攸宁一个死脑筋真让司机把车开回去，岂不是又要耽误一个小时的时间， “阿宁哥，你不是说了要去警察局接人吗？我们赶紧去吧，那种地方，能少呆一刻就少呆一刻。” 季攸宁被说动了，看着前面投过来一个试探性眼神的刘师傅， “刘哥，先去市局吧，等到了那里，我进去办点事，你就带着江生去附近药店买药。” “好的，”刘师傅正好被这意见相左的两人搞得有些糊涂，听了季攸宁的话这才回头去好好开着车，没想到一边的江生不乐意了， “阿宁哥，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季攸宁有些好笑， “我的小少爷哎，那里是什么可以逛逛的好地方吗？我就是去带个人出来而已，很快的，你去跟刘师傅买药。” 江生不知道为什么，认准了就是要去，也不说理由，到最后季攸宁只好妥协，大约是这个被“冯爷”保护的太好的弟弟，没去过这种地方，所以好奇想要看看，想着公安局也算是个安全无碍的地方，季攸宁安排了刘师傅去买药，就带着江生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爱笑爱闹，嘴巴没有一时闲着的江生自从到了警察局里，就变得格外安静，季攸宁留意到了，还有些微微的发抖，赶紧过去扶住，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先去外面等等吧。” 江生咬着嘴唇坚持着， “阿宁哥，我没事，你先忙你的吧。” 季攸宁想着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赶紧安排好江生在一边坐好，联系了负责的警官，提交了新的证据和和解证明之后，没过多大会，沈薇瘦瘦小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羁押室的门口，看到季攸宁之后，已经微肿的眼睛再次红了起来， “季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不管我的。” 季攸宁上前拍拍她的头顶，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这一日过的也不是很好， “好啦，都过去了，我带你回家吧。” 沈薇点头，季攸宁看着江生已经捂住胸口缩作一团了，心里一紧，赶紧上前， “江生，怎么了？” 看到了少年低垂着的脑袋下面越发苍白的脸色，顾不得这是在警察局，回头对着不明所以的沈薇大喊了一声， “沈薇，快点叫救护车。” 有些被吓呆的沈薇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好……好，马上。” 一旁紧紧咬着嘴唇的江生马上按住了季攸宁的手臂， “阿宁哥，我不去，吃点药就好了。” 季攸宁闻言焦急地抬头，刘师傅正好开车回来， “沈薇，快去我的车上，刘师傅应该把药买回来了。” 沈薇闻言，赶紧抬脚跑了出去，速度飞快的到了车边，几乎是大力砸开了车门， “刘师傅，快点把药给我。” 司机师傅虽然不认识沈薇，但是看到这幅模样过来拿药，江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赶紧下车跟着沈薇一路跑过来， “季先生，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季攸宁来不及答话，赶紧把药拿过来喂了江生吃下，过了一会，才听到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阿宁哥，我们走吧。” 季攸宁还是有些担心， “我们回家吧，让他们把大夫叫过来看看。” 江生是有专门的家庭医生的，经常来龙山别墅给他做身体检查，所以季攸宁有印象。 江生抬头看着季攸宁轻轻摇头， “我不回去，现在已经好了，而且药也买回来了。” 季攸宁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瓶，明显不是江生平日里吃的那些， “季先生，附近的药店买不到小少爷吃的药。”刘师傅在一边赶紧解释，“我们只能回家或者找间更大的药店。” 江生起身，回复往日的那些机灵劲，伸手拉季攸宁， “阿宁哥，走吧，我们去找更大的药店，其实我觉的这个药也挺好使的。” 季攸宁到底是拗不过江生，回到了车上，看着开心的哼着歌的江生， “明明没有遇到什么刺激，为什么突然不舒服了？” 旁边人的独唱马上停止了，江生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恐惧， “那个地方，有些不好的记忆。” 季攸宁没有多问，只是一个被大佬捧在手心的亲人，也会因为警察局留下不好的记忆，那肯定是发生什么不想回忆的事情了。 江生没再说，季攸宁也就不问了，回头看着最后一排发呆的沈薇， “沈薇，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帝辉’那边，我去给你清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突然对上季攸宁澄澈干净的眸子，沈薇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卡顿住了，江生及时发现了，回头去趴着椅背， “小姐妹，你是不是喜欢我阿宁哥啊？” 果然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刚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难过到犯病，眼下就能笑嘻嘻的跟人家打趣。 被揭穿了心思的沈薇小脸马上红了，支支吾吾地想要否认，倒是季攸宁伸手挠他的痒痒肉，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江生在位置上打了几个滚，脸皮异常厚的看着季攸宁， “阿宁哥，你看她明明就是这个意思，你可要把握机会哦，千万别学我哥，都三十岁的人了，别说女人，身边连只母猫都没有。” 季攸宁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好像看到了冯菖板着一张面孔，手里生硬的抱着一只猫咪的画面。 “你笑什么呢？”江生看着一人在那里傻笑的季攸宁。 季攸宁摆摆手，回头继续看着沈薇， “我们先送你回家，我还要去陪这个’小少爷’逛逛，就不多陪你了。” 沈薇乌黑的眼睛眨巴了几下，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 “季哥，我可以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季攸宁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很期待又很紧张的模样。 倒是江生来了兴趣，拧着脑袋往后转着， “哪里呀？有多好玩？” 季攸宁笑着看向窗外，看来下午的行程，是要多一个人了。 几人站在“电玩城”门口的时候，刘师傅看着进进出出的年轻人，低头看看自己明显“格格不入”的衬衫西裤，主动跟季攸宁说， “季先生，这里我进去也不是很合适，我就到隔壁的咖啡店等你们吧，有什么事给我响一下手机，马上就进去。” 季攸宁本来就对这个“目的地”有些意外，闻言也跟着说，“不如，我也……” 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的江生一把拽住了季攸宁的胳膊， “不行，你得陪我一起去玩，你瞒着我哥带我出门，还不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万一我出了意外怎么办？” 季攸宁悠悠地看向了沈薇，后者竟然摇头， “季哥，我力气小，万一……我背不动他的。” 果然，这两人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让自己也进去一起玩，季攸宁看着这里五颜六色的花哨风格，也只得认命， “行吧，我陪你们进去玩。” 江生跟沈薇“得逞”地偷偷拍了下手，落在季攸宁眼里，也只能当做没看到，虽说自己的年纪跟他们相差不大，但是季欧宁知道，自己这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大锅饭里面抢食活下来的人，实际年龄可能要苍老的多。 江生他们兴致勃勃的在门口机器上兑换了一大堆的游戏币，分给了季攸宁满满一袋， “走吧，阿宁哥。” …… 季攸宁看着两个兴高采烈，玩了这个试试那个的“小朋友”，只是微微笑着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着江生难得高兴的像个同龄人，忍不住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了冯菖，并写着， “我偷偷带江生出来玩了，放心。” 很快冯菖回复， “江生喜欢缠着人出门，辛苦。” 没有责备，没有担心，反而意料之外的安抚了一句，季攸宁在熙攘吵闹的机器旁边，看着手机微微笑着，吸引了几个本就蠢蠢欲动小女生，愈发往这边凑着。 “嘿，帅哥，”其中一个被推出来，鼓起勇气上前搭讪，“都没见你玩，我这里有币，一起啊？” 季攸宁礼貌地笑笑，扬了下手里的袋子， “谢谢，我这里有。” 顺便抬头看了一眼江生他们的方向，两个人正趴在一个机器上抓娃娃。 另个一个女生有些不甘心地上前， “在这里站着多没意思，走，我们去玩跳舞机吧？” 季攸宁这才从手机上抬起眼皮看了这人一样，惹出了一阵惊呼，江生那边听到了动静迅速地跑过来挽住了季攸宁的胳膊，对着那几个小姑娘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他是陪我来的。” 季攸宁想着这小子还是有点眼力见的，但是直到那几个女生神色诡异地离开，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江生，你说话就说话，拧巴成这样趴我身上干嘛？” 远去的小姑娘崩溃地跟同伴呼喊着， “太可惜了，这么一个极品神仙哥哥，竟然有男朋友了……” 季攸宁的一脸黑线，已然无处安放。 沈薇捧着三杯果汁“呼哧呼哧”地跑过来， “季哥，江生，喝水。” 季攸宁甩开江生的胳膊接回来，江生有些迟疑地伸手过去，语气怪怪的， “听到有人不带后缀地喊我名字，在感觉还真是……” 季攸宁闻言看过去，江生的身份本就不同于大多数的普通孩子，有“冯爷”的光环高高挂着，他不是人前的“小少爷”，那至少也被叫一声“江生少爷”，像沈薇这样不明所以，只是以为一个跟在季攸宁身边的朋友，自然没了多少避讳。 “感觉真的挺好的。”江生抬脸看向季攸宁，笑得很轻松，季攸宁拍拍他的肩膀也跟着笑了。 沈薇丝毫没有察觉这两个男人的复杂心思，只是喝着果汁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她们说那边新开了一个鬼屋，很刺激的，要不要去试试？” 江生兴奋了一下的脸瞬间暗了下去，季攸宁注意到了感觉张口， “不去了吧，我比较怕这些东西，就在外面玩玩算了。” 沈薇看向江生，“你呢？” 江生正要讲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众人纷纷看过去，十多个五大三粗，提棍拎刀的人走了进来，蛮横地推开了身边的人四下搜索着。 不好，季攸宁眼皮跳了一下，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手拽着一个熊孩子想找地方躲避。 “在那边。”不速之客看到了忙于躲闪的三个人，气势汹汹地直奔季攸宁他们过来…… 坏了。 三人就这样被按住，季攸宁想要先去护住江生，谁曾想脑袋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八章：自掘死路 再醒来的时候，季攸宁只隐约听到一阵低低的哭声，后脑壳上顿顿的疼传过来，眼前大团的黑色，并着巨大的恶心迅速把刚要起身的动作压制了回去。 “季哥……”那个正在抽抽嗒嗒的声音喊着季攸宁。 沈薇？ 季攸宁闭上眼稳了稳精神，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恶心的感觉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季哥，”沈薇的声音有些急促，“你没事吧？” 季攸宁努力地翻过身去，强撑着剧痛的脖子侧起了身子，视线还是有些模糊， “沈薇……” 沈薇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和鼻音，“季哥，你快看看江生吧。” 这话一出，季攸宁马上清醒了过来，眼前的黑雾也消散了不少，江生也慢慢出现在眼前，在乱糟糟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团，额前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洇湿，嘴唇更是紫的吓人。 又复发了，那药果然撑不住，季攸宁顾不得眩晕，踉踉跄跄地奔过去，在江生的口袋里四下翻找着， “药呢？江生，药放在哪了？” 江生已然是双目紧闭意识模糊的模样了，季攸宁转头去看被绑住了手脚的沈薇，强撑着挪过去给她解开， “别哭了，江生的药呢？” 沈薇抽抽嗒嗒地看着季攸宁，转而开始大哭， “药，药都洒在外面了，那些人打伤了你，江生就冲上去护着，结果一来二去，就把口袋里的药瓶掉出来打翻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捡，就被他们控制住了，季哥，怎么办啊？” 季攸宁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些，这才伸手去摸了把被打的地方，触目惊心的鲜血，好在不影响行动。 沈薇看到后惊呼一声，嘴角一撇又想哭，季攸宁赶紧制止， “先别哭了，我们这是在哪里，那些人呢？” 沈薇努力憋住眼泪， “他们已经走了，”季攸宁松了一口气，却被后半句给吓了一跳， “我们现在，在鬼屋的仓库里。” 季攸宁刚刚提上来的心又掉了下去，鬼屋的位置，刚才沈薇指过，大概方向是在电玩城的东北角上，仓库的话还要更偏僻，这个地方有很是嘈杂喧嚣，就凭自己和沈薇两个人，根本没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江生不能再等了，季攸宁起身，借着排气扇处乎暗乎明的光线，大量下这个地方，四处的灰尘和浓烈的霉味都在显示着这个地方已经久没有人来过了，若是不想办法出去，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季攸宁的眼神落在了上面唯一出口，排气扇上，这个大小可能…… 回头看了一眼沈薇， “可能这次，我和江生都要靠你了。” 沈薇瞬间明白了季攸宁等意思，丝毫没有忸怩地挽起袖子开始搬身边的破木箱子， “只有我的身材差不多能从换气扇的口子钻出去，我来。” 季攸宁过来接住她手里的东西， “可是外面的情况我们根本不……” “季哥，”沈薇打断了季攸宁的顾虑，“我们没别的办法，先不说这个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江生的情况不能再等了。” 季攸宁仔细听了下，外面确实也没了人声，只好反复叮嘱要小心，两人开始慢慢碌碌地搬运着箱子，再也无话。 沈薇大约是有些紧张，季攸宁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后脑上的血沿着脖颈流到了衣服里面，冰凉冰凉的，一阵阵的眩晕感没法消失。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吧排风扇拆掉，但是久未使用的东西早就是锈迹斑斑，季攸宁强撑着爬上去查看了一下，低头招呼沈薇， “沈薇，去找找有没有扳手或者棍子一类的东西？” 沈薇跑到后面“稀里哗啦”地发了半天，喊着， “季哥，只有根铁棍。” “也行，拿来吧。”季攸宁活动了一下那个排风扇，也有些松动了，撬一下没准可以。 铁棍大约手指粗细，倒也合适，季攸宁指挥着沈薇， “你离远一点，稍微护着些江生，万一掉出来不要砸到身上。” 沈薇点头，拿着一张破烂的木板蹲坐在江生身边。 季攸宁把铁婚插到排风扇的风页处，找准旁边的水泥墙壁做支点，使劲一撬，风扇松动了一半，还有两个固定点， “嗯，有效果，再来一下，”季攸宁自言自语着，把有些弯曲的铁棍往里插了些，用尽了剩下的力气使劲一撬，“咔嚓”一声，风扇掉到了地上，巨大的声响把昏迷中的江生震醒，迷迷糊糊的四下看了一眼又昏迷了。 季攸宁扔下手里已经弯道45度的铁棍，白皙修长的手上已经是血迹斑斑，虎口处更是鲜血淋漓。 “季哥，你的手……”沈薇扔下板子过来，在身上四下找了一圈也没有拿出什么，季攸宁制止了她效仿影视剧里撕衣服的动作， “我托你一把，先脱身要紧，出去之后先找刘师傅，让他开车叫人过来，比救护车快。” 沈薇还是看着季攸宁的手，呆呆的心疼模样，季攸宁无奈地笑了下， “小薇，快去，江生需要医生。” 沈薇这才一个机灵地起身爬上去，季攸宁用没事的那只手在后面托了一把，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咕咚”一声落到了对面。 季攸宁心里一紧，赶紧爬到墙上， “沈薇，沈薇，怎么样了？没事吧？” 沈薇细小的声音传过来， “没事，季哥，我没事，下面是装衣服的箱子，我没事。” 季攸宁这才松了口气，爬到出口上， “沈薇，快去。” 沈薇应了一声，随后一阵乱糟糟的声音之后，归于平静。 季攸宁回到江生身边，伸手探了下他的体温，还算正常，大约是吃的药效不行又受了惊吓。 就这样抱着昏迷的少年，直到门外出现嘈杂的人声，几个保安奋力把门砸开，刘师傅一张焦急的脸出现在了面前，季攸宁示意着他， “快些，通知大夫们去医院。” 话说的很奇怪，但是刘师傅听懂了， “季先生放心，我已经让林医生他们到最近的医院了。” 再好的医院也比不上冯菖请来的大夫。 医院里，林医生和孙医生已经到了，季攸宁看着江生进了抢救室，这才有些无力的靠坐在一边，木讷地问着身边的人， “谁有手机让我用一下。” 沈薇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季哥，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 刘师傅掏出自己手机放到季攸宁的左手上， “季先生是要联系冯爷吗？” 季攸宁点头， “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告诉他一声，有人在自掘坟墓，我已经拦不住了。” 众人纷纷沉默，季攸宁迅速的按出那个不不知何时烂熟于心的号码，那边很快接通， “刘师傅，有事吗？” 季攸宁咽了口唾沫，“冯爷，是我。” 随后简要大概地跟冯菖说了一下情况，必要的省去了自己的伤势情况，对面沉默了良久，季攸宁知道那么心疼小弟的冯菖肯定是生气了，受伤的右手已经不在流血了，但是看着也是很触目惊心，就这样在腿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血圈圈，让人看着更是心生寒意。 沈薇有些不忍，跑出去找护士来处理，刘师傅也在一边有些皱着眉头看着。 “冯爷，对不起，要不是我带了江生出门又没照顾好，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冯菖那边沉默了一会， “你没事吧？” 季攸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他亲眼见过因为一个保姆阿姨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失手打碎花瓶惊到了江生之后，“冯爷”的雷霆之怒，和之后撤换全家摆件的命令，他对自己的小弟，是真的视若生命的那种爱。 但是冯菖这次在江生别送进抢救室时候，还能平静地问出一句， “你没事吧？” 季攸宁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这才落了回去，忽然间一放松，那股眩晕感马上又侵袭了上来，身子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 刘师傅在旁边惊呼， “季先生，您怎么样了？”扶住季攸宁之后突然感觉自己的手上有些潮湿的感觉，抬起来一看，赶忙朝分诊台喊着， “护士，快去叫医生。” 满手的鲜血，旁边的人纷纷围过来， “怎么这么严重的伤，后面的衣服上是不是全是血？” 刘师傅这才仔细看着季攸宁的神色外套，确实已经满是浸透的鲜血，更是急红了眼， “护士，快点！” …… 被扔在地上的手机，通话时间仍在一秒一秒地跑动着，但是没人发现，直到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季攸宁抬上平车推走，手机页面才闪烁了一下，跳出一行“通话结束”，再次陷入黑暗。 季攸宁再次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等着大眼睛的江生，记忆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清醒过来，季攸宁记得自己好像是在跟冯菖通电话的时候晕倒的，江生，没事了吗？ 看到季攸宁醒了过来，江生一下扑了过来，伴随着鬼哭狼嚎， “阿宁哥，你终于醒了，你差点吓死我了。” 季攸宁被压的生疼，伸手推开他， “你才吓死我了，没事了？” 江生带着泪意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摇摇头， “我没事，就是那药质量不太好，还是你伤的重，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幸好我哥赶了回来，不然，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江生说着又要哭，季攸宁有些糊涂， “你哥，回来了？” 一双大手按上了江生的脑袋，“男子汉大丈夫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哭。” 冯菖那张低气压的脸出现在季攸宁的视线里，却没有预想中的不悦，一如往日的教训着他的小弟，说完坐在了季攸宁的床边， ”我叫了医生过来，还晕不晕？” 第九章：见识了雷霆手段 季攸宁看着那人温暖下来的眉眼，心里瞬间感觉空了一下，赶紧摇头，这一摇不要紧，那股眩晕感又回来了，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 医生赶紧上前查看着，隐约听到冯菖低沉的声线，似乎是在呵斥着医生，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吗？” 医生们小心解释着， “冯爷，季先生这是脑震荡，需要好好休养才行的，这一时半会实在是......” 季攸宁紧闭着眼睛，也大概听清楚了自己的病情，实在是怨不得医生，缓了好大一会这才清醒过来，有些迟钝的睁开眼睛，江生趴在一边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冯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手里抱着电脑不知道在看什么，大约是自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欧洲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就匆匆回来了，季攸宁心里有些愧疚。 江生见者他睁了眼，惊呼一声叫着身后的人， “哥，你快来，阿宁哥醒了。” 冯菖起身过来，仔细地看了一下季攸宁的神色，大概是清醒了，又伸手探了一下他的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些了？” 江生帮着季攸宁把床摇起来，又忙着去找枕头给他垫着，风风火火的出门去了，季攸宁想着他也是进过抢救室的人，伸手要去拦，结果被冯菖一把揽下，低声说着， “让他去吧，江生的病没有那么严重，这次，是因为没及时吃药。” 季攸宁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团火烧着，脑袋已经停止思考，只剩下了那些愧疚在四下翻腾着。 “冯爷，对不起，都是我的失误，偷偷带江生出门，又没有带好他的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都怪我没照顾好他。” 冯菖深邃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松开了攥住季攸宁手腕的大手，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季攸宁的脑袋， “不怪你，江生都给我说了，是他缠着你要出门，还不回去拿药的，你这次替我保护了弟弟，谢谢你。” 冯菖难得这样温和地说话，尽是安慰人的话语，季攸宁有些错愕的抬头，正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正望着自己，仿佛周身的力气都被吸了进去，一时几乎忘记了呼吸。 冯菖看着季攸宁的反应，嘴角牵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你是要憋死自己吗？” 季攸宁顿时清醒，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暗道丢人，赶紧移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正在两人一个低头暗笑，一个手足无措的时候，江生作为一个“救星”，抱着两个大枕头登场了， “阿宁哥，来试试两个够不够？” 冯菖起身让给他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这边的两个人忙活。 江生的额头上浮现了一层薄汗，季攸宁有些不忍， “江生，你先休息下，我这样子也挺舒服的。” 江生坚决的摇头， “那不行，坐起来舒服，阿宁哥你别动，我来扶你，”江生说着就要一手扶起季攸宁一手塞个枕头进来，少年本来就身体不太好，先才又跑出去拿东西，这回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试了就都不行，季攸宁的手一个包扎着厚厚的绷带，另外一个正打着点滴，纠结之下，还是选择了包扎着绷带的右手撑住了床，想要配合一下江生。 眼前一暗，后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托起，江生赶紧把两个枕头放好，季攸宁瞪大了眼睛，因为冯菖的这个姿势，自己几乎是已经埋头在他的怀里了，一股混杂着古龙水和淡淡烟草味的气息把他整个埋了进去，空气都感觉稀薄了。 直到冯菖退身下去，季攸宁这才偷偷地深呼吸了几口气，江生胡乱地坐在病床上大喘着气， “终于舒服了。” 季攸宁伸手去摸他的脑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还有管子，随即又放了下里，江生的神色闪烁了一下，又惨兮兮地趴了回来， “阿宁哥，你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右手上可能要留疤了，没事，我陪你去韩国整形。” “胡说八道些什么？” 冯菖听不下去了，过来把江生从床上拽下来，又伸手替季攸宁掩好被子，一张深邃的面孔瞬间冷了下来， “这件事，我会追查的，是谁伤了你，绝不会放过他。” 饶是说的不是自己，季攸宁心里也抖了一下，因为这话实在是，太冰冷了，没有一丝温度的狠戾之气，同时提醒了季攸宁，这个一直温和从容的男人其实是一头没有发威的猛兽罢了。 冯菖像往常一样收拾好自己东西，先回去了，只是嘱咐了江生好好照顾季攸宁，直到冯菖的身影和气息在病房里完全消失，季攸宁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点。 刚刚这位冯爷是对自己说了“是谁伤了你，绝不会放过他”吗？是说不放过伤了自己的人，不应该是不放过伤了江生的人吗？ 季攸宁自嘲的笑了一下，你在想什么呢？ 江生挥动着白嫩嫩的小爪子在季攸宁眼前晃了一下， “阿宁哥，你在想什么呢？” 季攸宁回了神笑笑，“没什么，”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确认，“你真的没事了？” 江生拍拍自己的胸膛， “当然了，我这身体，虽然需要一直吃药，但是也没有那么虚弱。” 季攸宁点点头，江生又爬到床上来了， “阿宁哥，你真的很厉害啊，沈薇都给我讲了，我昏倒之后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季攸宁有些没有力气，只能继续笑着， “我哪有什么厉害的，都是沈薇爬出去叫的人。” 季攸宁没有留意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江生，在说起沈薇时候的忸怩模样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只是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江生见状也悄悄的下了床，坐到一边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攸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又是一个阳光高照的时候，之前那场雪之后，天气就变的格外的好，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我睡了多久了？” 视线转回来有些模糊，季攸宁隐约看到身边有个人影，以为是江生，就随口问着。 “季哥，你醒了？”回答的竟然是个女声，沈薇？ 沈薇上前摇起了病床，季攸宁这才看到诺大的病房里，只有身边的沈薇和床尾处站着的夏夏。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江生呢？” 沈薇手脚麻利地给季攸宁整理好身后的靠背和被子，撇撇嘴， “那小子，洗水果去了吧。” 夏夏在听了沈薇的话之后冷下了脸， “沈薇，怎么这么没礼貌，你不知道……”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朋友，称呼嘛，怎么随意怎么来。”江生刚刚进门，赶紧上前打断了夏夏的话，跟有些不明所以的季攸宁狂使着眼色，想起江生在沈薇面前无拘无束的模样，季攸宁当然是明白了少年心思，转头看着沈薇， “沈薇，我有些渴了，帮我去打点水吧。” 沈薇当然没有多想，清清脆脆的答应了一声拿起床边的暖水壶出去了，前脚刚走，江生就赶忙拉住了夏夏， “姐姐，你也是帝辉的人吗？” 夏夏有些拘谨的赶紧低头， “是的，小少爷，我是季哥的经纪人。” 江生听了这个称呼之后些不自然，但还是那个样子， “经纪人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沈薇我是谁，就让我们做个普通朋友吧。” 夏夏慌了，赶紧拒绝， “小少爷，这可怎么能行，沈薇这孩子自小是个没眼力见的，做事也不顾身份分寸，不能行的。” 江生坚持，“我就想跟普通人一样交个朋友，这有什么啊？”说着有些为难的看着季攸宁， “阿宁哥，你说呢？” 江生从小就跟着哥哥，冯菖打下了这一片“江山”，江生更是做不得一个普通人，难得遇到了夏夏这么一个欢快的人，当然是想跟普通人一样交个玩伴，季攸宁对着夏夏， “年轻人的事我们就不要管了，整日”少爷来“”少爷去“的有什么意思，江生不会计较这些东西的。” 夏夏这才勉强点了头，江生欢呼了一声去一边削着苹果。 沈薇进门来季攸宁倒了水，转头看向夏夏， “姐，你跟季哥说了吗？” 季攸宁捧着热乎乎的热水抬头，“什么？” 夏夏摇头上前， “公司里有些事，我们觉得该告诉你一下。” 季攸宁看着手里氤氲的热气，“是冯爷找到了使坏的小人了吗？” 沈薇放下了手里的暖壶，看着季攸宁惊叹道， “季哥，我都不敢想，陈飞能做出这样的事。” 夏夏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吐了下舌头到江生边上去了。 季攸宁笑着，“让她说就是了。” 夏夏低头，“小姑娘说话没分寸，公司里现下已经传开了，陈飞因为诬陷你不成的事，一时恼羞成怒，找人绑架了你。” 季攸宁顿了一下，“终点都是我？”歪头看了一眼江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呢？” 夏夏跟着季攸宁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其他的事，并没有提到。” 果然，那个人还是选择把弟弟保护起来了，季攸宁莫名的有些心酸，但这股难过实在来的莫名其妙。 夏夏继续说着， “冯爷生了很大的气，处理了一大帮的人。” “嗯？”季攸宁有些糊涂了，“除了陈飞还有别人？” 沈薇到底还是忍不住插话， “季哥你不知道，保卫科的那些人拿了陈飞的好处，替他删了监控，冯爷生了好大的气，说要整顿公司风气，把那些保卫科的人，打出去大多半呢！” 季攸宁手抖了一下，热水撒了出来，倒不觉得疼，“打出去？” 夏夏跟沈薇使着眼色，后者完全没看到，只顾自己说着， “可不是吗，今天一大早，冯爷就带着一帮新的保安过来了，不由分说就进了保卫科，我听经过的阿西哥说，进去了不由分说先按着打了一顿，然后冯爷才开始问问题，谁还敢隐瞒啊，就都说了，后来那几个有问题的，又被打了一顿扔出去了。” 季攸宁咽了口唾沫，“嗯，厉害。” 突然想到这些人又不是“主谋”，意外的开始担心那个趾高气昂的“大飞”， “那陈飞呢？” 夏夏先说着，“冯爷跟他补签了三十年的合约。” 季攸宁意外了一下，“签了这么长的合同？” 这岂不是便宜那小子了，帝辉可是最大的娱乐经纪公司，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来的。 夏夏看到季攸宁完全没有领会其中的意思，只好解释着， “季哥，你不知道，陈飞现在有些名气，公司想要处理他，最多过几年他合同到期了换间公司从头开始，但是真正想要拿捏住他，只能留在自己的公司。” 季攸宁明白过来了，“所以冯爷这是要……” “彻底断了他的路。”夏夏神色平静的补充道，好像这种事就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却听的季攸宁心里一阵发冷，就这样，毁掉一个年轻人的前途吗？ 江生看着季攸宁的表情变的僵硬，赶紧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阿宁哥，这种事，圈子里很常见的，谁让他自讨苦吃呢。” 是这样吗？季攸宁没有说话，只是觉得那个人，处事果决狠戾的让人有些害怕，果然，以后还是跟他保持距离的好。 第十章：往事可追 夏夏嘱咐了季攸宁注意修养就带着沈薇离开了，季攸宁很久都没缓过来，直到江生拿了削好的水果凑过来，才稍稍感觉自己清醒了些，看着果盘里一看就很香很甜的苹果，季攸宁不自觉地问出了声，“江生，冯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生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停顿了几秒，认真的说， “哥哥是一个很好的人。” 对啊，是个很好的人。 是不是人一旦闲下来，就喜欢想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些不愿意提起的经历，又慢慢出现了。 两个月前。 …… “二头，不是我没提醒你啊，这次可是个肥差，我费了很大的力气给你找来的，你得给我好好干。” 石头有些嫌弃地跟季攸宁吵嚷着， “‘后岸’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就是在门口迎宾，晚上九点到凌晨四点，是辛苦了些，但是待遇很好，小费也多，但是一定要记住一点，人家做的就是卖服务的生意，你要亲切热情的像，像……” 季攸宁笑嘻嘻地看着石头，“热情的像什么？” “就像看到人名币一样。”石头终于找到了一个在他看来很“贴切”的比喻。 季攸宁点头，“知道了，得赶紧挣钱给阿婆看病才行，我前几天听泉贵舅舅说，北京那边有外国的专家，但是要一大笔钱才行。” 石头正要出门，闻言停下了脚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出去了。 季攸宁看着石头出门的背影，停下的手里的活计，有些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声， “既然有希望，怎么也得去试一下啊。” 是了，屋里的老太太不是季攸宁的什么人，她是石头的外婆，一个热心勤快的好人，但是今年从年初开始就开始说着头疼，季攸宁带她去了很多医院都没检查出什么，但是他仍然不死心，一直在四处打听着这方面的专家。 晚上九点。 季攸宁准时出现在了“后岸”，就是在这里，认识了红姐，一个整日夹着细细烟卷的娇媚女人，习惯性地半睁着长长的丹凤吊梢眼，那日她慵懒的表情在看到季攸宁之后瞬间亮了起来，艳红的朱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个俊俏的小伙啊。” 季攸宁被上下打量的有些发毛，红姐身后那人赶紧解释，“石头说是老家的表弟过来找个活，听他的意思是想在我们这里干个迎宾。”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门口的女人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慢慢走到季攸宁身前，细长的高跟鞋在光洁的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并着身上散发的香气，惹得季攸宁突然一阵恶心。 “那多可惜，”这人娇笑着看着季攸宁，“叫什么？” “二头。” “这算什么名字，”女人绕过季攸宁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我这里有个更好的位置，想不想来试试，收入很好的哦。” 季攸宁本能是想要拒绝的，因为“后岸”这个地方的营生，之前也是偶有耳闻的，那人嘴里的好营生，大约是要把自己卖的干净才能有“好收入”吧。 女人仿佛看出了季攸宁的不情愿， “我叫苏红，以后喊我红姐就行，迎宾的工作很辛苦的。” 季攸宁微微笑着，对面“见多识广”的苏红一愣， “红姐，我还是先从迎宾做起吧，‘后岸’的收入很好，我想我可以带着阿婆好好生活。” 苏红倒也没多纠缠，干脆地吩咐后面那个男人，“你带他过去报道吧。” 说罢起身出门，经过季攸宁时脚下顿了一下，“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季攸宁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慢慢消失，心里反倒是安定了下来，因为自己的模样，找过很多工作，不是被老板娘惦记，就是被老板惦记，有些事想来真真的是恶心。 石头一直不知道这些，季攸宁总是只给他说些诸如：客人脾气不好，收入太少此类的理由，石头这才求爷爷告奶奶的给他找来了这样一份收入高而且有档次的地方。 档次高的地方客人素质高，自然不会受气，石头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档次高的客人，可能更肮脏龌龊，而这些底层的人亦是无力反抗。 季攸宁站在门口帮客人停车，拿东西，搀扶醉酒的人，回家的时候累的几乎精疲力尽，好在半月之后也就适应了，第一次觉得模样生的好是件不错的事，是在拿到比身边其他人多出三倍不止的小费之后，果然，那不称职的爹妈还是留给自己一点有用的东西的。 “后岸”一共有11层，分别经营棋牌，酒吧，温泉，洗浴，餐厅，ktv等等形形色色的服务，应有尽有，总之只有你要不出来的服务，没有“后岸”提供不了的。 当然，其中也免不了养了形形色色的女孩子来提供各种附加服务，而五楼，则训练了一批各式各样的男人，只要钱到位，他们什么都可以，最开始是很多富婆的聚集地，后来慢慢的也有很多男客人上去，季攸宁之前在听说了这个情况之后，再想到苏红的建议，身上一阵恶寒。 “呦呵，小兰西今天这是怎么了？”一阵油腔滑调的声音传来，带起了季攸宁身上一股恶寒，这便是自己在“后岸”的名号，红姐给取得。转身看去，果然，一张肥腻猥琐的大脸出现在自己身边。 季攸宁不想跟这个人打交道，几次塞小费的时候，是直接塞到衣服里面，力气很蛮横，直接扯开衣领塞到胸口，出来的时候还顺手摸一把，季攸宁想到这人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当时是顾念红姐在场，而自己又不能没有这份工作，才忍住没有发作，“谢谢老板”这四个字说出来显得格外屈辱。 但是眼前的人好像根本没有留意到季攸宁的抵触，或者说跟本不在意，反而更往前凑着上下打量，那垂涎欲滴的眼神好像看到了美味一样。 一阵反胃，也只能努力忍住，季攸宁脸上挂着招牌式笑容， “曾老板来了，外面冷您快里面请，我帮您拿包。” 心里暗暗骂着，这混蛋老小子，昨天才在‘后岸’玩到后半夜，今天竟然还来，当真是把这里当家了。 但是脸上还是得挂着笑从他手里接过那只沉甸甸的包，借着接东西的这会，那只胖胖的大白手已经顺势按在了季攸宁的手上， “瞧瞧这手冰的，好好的孩子在这里受什么罪啊，赶紧的，跟我来包间里暖和暖和。” 季攸宁心里一紧，大力地挣开了那只手，把它的主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这人？”满脸的横肉绷起，这人瞪着并不大的眼睛，带着些许狠意。 季攸宁看着曾老板身后的两个保镖也在瞪着眼睛看自己，几欲上前的模样，心叫不好，赶忙赔了笑， “曾老板，我可不敢啊，我若是走了这里没人做活，让老板看到了我可就要被开除了，您的好意心领了，有机会一定给您敬酒赔罪。” 说完赶紧把手里的包递给里面的迎宾小姐，“快带着曾老板去包间，这门口多冷啊，可别冻着了。” 曾老板讨了没趣，冷冷地“哼”了一声，眼里里闪过丝狡诈，深深地看了兰西一眼转身离开。 季攸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后悔了？” 简单的几个字，深厚磁性，透着不可拒绝的威压，季攸宁在这股威压下勉强抬起一点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提拔身影，硬朗的模样，棱角分明的五官，墨黑深邃的眸子有种混血的感觉，伟岸刚毅透着俊朗，但是身上真的气压太强，让出现在周边的人都抬不起头来，就好像是天生就是帝王的人，高贵神秘。 冯菖慢慢走近眼前有些紧张的人，低沉着声音，“我问你，后悔了吗？” 磁性的声线，若遇上声控的人肯定会被奉若神明。 “冯爷好，”身边的人纷纷低身问好，但是现下季攸宁却觉得自己被压制的喘不动气，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只是本能地回答着， “没有。” 冯菖薄薄的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露出一个莫测的表情，“没有就好，好好做你的活，不要动这些心思。” 说完迈开大长腿进了“后岸”大门，季攸宁在原地愣了一会，突然开始大喘气，原来自己真的忘记了呼吸，这个人，有种与生俱来的魅力，让人甘心在他之下听命，真的好可怕。 冯爷，这就是传说中的冯爷，季攸宁早就听石头说过这个人，娱乐传媒公司起家，眼下手下已经铺开了一个横跨影视，餐饮，娱乐等好几个行业的巨头集团，原来“后岸”也是他的产业之一。 直到招呼完手边的客人，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组长闪到季攸宁身边低声叮嘱了一句，“你今晚可要小心，”说完又闪走招呼客人去了。 季攸宁心里也在打鼓，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啊。 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事。 “后岸”提供给员工用的厕所都在五楼和六楼，因为这边大多都是包间和房间，客人们不需要用外面的卫生间，所以自然划给了员工们。 季攸宁纠结了半天还是选了五楼，虽然想着刚刚那个被得罪的“老板”就在这里，但是六楼上的莺莺燕燕实在太多只想避着。 结果在五楼楼梯口遇到了两个人，阴翳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季攸宁一时有些蒙了，认出来这是跟着曾老板的两个保镖。 “两位大哥，你们……” 脖子后面一凉，季攸宁的眼前就变得漆黑一片了，虽然意识还在，但是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就这样像一只动物被人拖拽着不知道到了哪里。 一杯浓烈的洋酒被倒在了自己的脸上，季攸宁这才有些清醒过来，眼下正躺在一片冰凉刺骨的大理石地面上。 忍住脖颈处的剧痛，季攸宁努力抬起身子看着自己眼下的处境，确实是楼上那些长期的豪华包间，金光璀璨，而那个把酒泼在自己脸上的人，现在正一手搂着一个年纪很小的少年，一手端着空了的酒杯，满脸邪笑地看着自己。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季攸宁身上的那股恶寒从渗入衣领的酒水慢慢延伸到全身，后背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曾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小兰西，我得让你尝尝这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味道嘛。” 季攸宁意识到这位老板还是有些记恨自己的， “曾老板，刚才的事真的对不起。” 曾进满意的摇摇头，“道歉道的太干脆了，不真心。” 季攸宁看着他那副明摆着就是要好好“雪耻”的模样，心里的那种空洞的感觉慢慢扩大，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在这些大老板的眼里就真的不是人了吗？何必要这样穷追不舍地不留退路。 但是兰西看着门口的那两个负手而立的保镖还没有走，就知道曾老板肯定不是要自己认错那么简单。 季攸宁知道眼下自己除了认错再没有别的选择，丢了工作就算了，一旦自己翻了脸，非但保不住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难保不会连累替自己张罗工作的石头。 有时候，如果尊严能换钱，兰西绝对能把自己的这份称斤卖了。 在曾进慢慢扩大的笑容里，季攸宁艰难地起身给自己换了一个跪姿，微微垂着脑袋， “曾老板，是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没了分寸冲撞了您，还请您海涵，原谅我这一次。” 曾进松开了放在身边的人身上的手，有些费劲地在季攸宁面前蹲下，脸上都是满意的笑， “你看，早知道自己错了多好，何必多这么一出呢？” 季攸宁赶忙点头，“谢曾老板大量，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曾进身后的男孩见状赶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曾哥，那我们继续唱歌去啊？” 谁知道曾进一把甩开他，黑着脸，“滚出去，有你什么事？” 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就这样被摔在一边的墙上，有些吃痛地揉了下自己的胳膊，眼神复杂地看了季攸宁一眼，还是咬着嘴唇出去了。 曾进伸手来拉他，“小兰西，起来吧。” 季攸宁的脖颈还是疼得要命，甚至有些微微的发麻，废了很大力气才从地上起来，这才看到曾进正拉着自己的一只手细细研磨着。 理智告诉自己这次绝对不能冲动， “曾老板，我得赶紧回去上工了，出来的太久了，等会我们组长要骂我了。”说完不留痕迹地把手抽了回来。 这点小心思怎么能骗过眼前的老油条，曾进马上阴下了脸，狠狠地咬了下牙，“兰小子，你这是不给面子。” 季攸宁解释，“曾老板，我哪敢呢？” 曾进回头，肥胖的手指指了后面茶几上的一瓶橙黄色的液体， “把它喝了，我就当你这次的道歉是走心的。” 季攸宁看着那玻璃瓶上的精致花纹，就知道肯定是价格不菲，而且，度数不低。 有些为难地看着曾进，那人正得意地眯着眼睛看自己，好像面前有道马上就要吃到的大餐一样。 “好，我喝，”大不了等下出门就吐掉，季攸宁在曾进扩大的笑容里走到桌前举起酒瓶就开始喝。 火辣辣的液体沿着喉咙而下，嘴角残余的液体也从完美的下颌线上滑落，掉进雪白的衬衫里，跟刚才淡红色的痕迹交织在一起，曾进看得不由咽了一下唾沫。 季攸宁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以为能撑到出门再去吐掉；低估了这瓶酒的分量，以为只是度数高那么简单，完全不知道这瓶号称“深海炸弹”的高度进口酒一般好酒量的人只要半杯就能醉一个晚上。 ……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日上三杆的时候了，季攸宁睁眼看到的是一个简单简洁的屋顶，没有那些金灿灿的奢侈风格，只是简单的修饰吊顶，洁白的样子干净美好。 突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因为他意识到，这根本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赶忙起身想看看四周。 没想到，这微微一起身不要紧，脑袋和后脖颈巨大的疼痛感把他重新拽回了床上，疼得直倒吸气。 意识开始一点点的回来，昨天自己好像先是被曾进的保镖打晕，后来又被灌了一瓶烈酒。 “还真是烈酒啊，”季攸宁伸手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轱辘轱辘的眼睛看着四周，如同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这间卧室布置的也是简约至极，但是却格外让人放松。 看完了一圈才留意到自己，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半截手臂上，有一件明显不同于工作制服的柔软布料，他伸手慢慢掀开了自己的被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慢慢睁大了眼睛。 有没有人来解释下，这件睡袍是怎么回事，衣服去哪了？ “哟，醒了啊？”门口一阵轻快的声音飘进季攸宁的耳朵，努力抬头看过去，一个不过十八九岁的年轻人站在门口，手里拖着一个银色的托盘。 “那就喝点粥吧，应该不会恶心的。” 季攸宁被他的话说的一头雾水，肚子里有一堆的问题想要问，但是最后只是战战兢兢地问出一个眼下最重要的问题， “我想请问一下，这是哪里？” 那年轻人“哈哈”大笑出声，露出雪白的两排大牙，兰西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灿烂活泼的笑容，一时竟然愣住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江生，我哥昨晚把你……”这人往季攸宁眼前凑了下，做出小声窃语的模样，但是声音却一点都没有降低，“救出来的。” 季攸宁有些懵懵的，只记得昨天喝了很多酒，但实在想不起后面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酒精中毒了？ 江生上前想先把他扶起来，但似乎不得其法，废了很大力气，终于给他调整出一个斜靠着的姿势，顺势在兰西身后塞了两个枕头。 季攸宁心里有些暖暖的，但仍然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差不多的年纪，他却可以看起来简单干净，举手投足间都不难看出是个受过良好教育衣食无忧长大的孩子。 江生把白粥放到季攸宁手里，也跟着盘腿坐到了床上，探究的大眼睛在兰西脸上转了一圈 “你不会一点都不记得了吧，我哥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的衣服都快被撕碎了。” 季攸宁手里抱着一碗暖暖的粥，但身上却一点点的凉了下来，连耳朵边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昨晚，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四肢百骸一时间都灌进了凉风，冰冷刺骨。 江生感觉到了对面人的情绪变化，赶紧收起了玩笑的模样解释， “哎，你别当真啊，我开玩笑的，你就是喝多了睡在走廊了，被我哥捡回来了。” 季攸宁还是呆楞地看着手里的粥，不说话也不动，正在江生有些无措地挠着脑袋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声音。 “让你不要胡说八道吓唬他的。” 江生吐了下舌头下了床，有些无辜的模样向着进门的那人撒娇， “哥，我没说什么啊。” 江生在听到那人的声音后，缓缓抬起了头，最先进入眼里的，是那双有些眼熟的深邃眸子。 冯爷，这是那位冯爷吗？ 冯菖换下了往日暗色的装扮，一身休闲毛衣和休闲西裤，倒把那身锋芒遮盖了不少，但仍旧把季攸宁吓了一跳。 难道江生的哥哥，把自己“捡”回来的人，就是冯菖？ 季攸宁觉得自己可能醉酒还没有醒，马上又要回到恍惚，江生看他的模样赶紧上前， “你可别再晕倒了，赶紧把粥喝了吧，哥哥煮了很久的。” 季攸宁彻底凌乱了，震惊地看着手里的瓷碗，这是冯爷，亲自做的？ 探究的眼神刚刚出现，刚进门的人已经察觉到了，迈开长腿进来悠闲地坐到大床旁边的沙发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季攸宁脸上扫了一圈，后者就已经觉得那里火辣辣的了。 薄唇微微启动了一个难以捕捉的弧度，低低的声线传来， “喝了那么多酒胃肯定要难受几天，就先喝点粥吧，家里煮饭的阿姨临时请假了，我就随便煮了点。” 果然是，季攸宁觉得自己的手里的瓷碗变得格外沉重，思量了半天终于挤出干巴巴的一句， “多谢冯爷。” 冯菖微微低了头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在把玩着手指上的龙头翡翠戒指。 一边的江生哈哈笑着跳到季攸宁身边， “你怎么跟我哥还这么客气呢，赶紧喝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季攸宁这下完全清醒过来，看来昨天是自己在曾进的包间里喝多了酒，出门睡在了走廊里，被经过的冯菖带了回来。 看来这位冯爷就算在外面搅动风云呼风唤雨，回到自己的家守着小弟，也跟大多数普通男人一般无二。 “萍水相逢就给冯爷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虽然我人微言轻，但凡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只要冯爷一句话。”季攸宁觉得呆在这里实在是不合时宜，努力挣扎着想要起身离开。 江生有些狐疑地打断，“萍水相逢？怎么，你跟我哥不认识吗？” 冯菖抬眼看过来，季攸宁有些不敢直视，只好先去回答江生， “我只是‘后岸’的一个小门童，怎么会认识大名鼎鼎的冯爷呢？” 江生看起来有些失望，“这样啊，我还以为……” “江生，”冯菖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把江医生再请回来给他看看吧。” 江生清脆地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屋里只剩了季攸宁和那位气场凌厉的“冯爷”，两人都没有说话，氛围突然变得有些紧张，想着缓解下气氛，季攸宁有些干巴巴的开口， “冯爷，我这会觉得好多了，其实不用再看医生的。” 冯菖点点头，“那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季攸宁赶忙点头，“您问。” “为什么去曾进的包房，我记得你刚刚跟我说过，你并没有结交他的想法。” 季攸宁仔细想着，初遇这位“冯爷”时，曾进确实在门口纠缠过，而且碰了一鼻子灰气冲冲地走了，大人物们都是记性这么好吗？ “哪是我想去的，”季攸宁皱着眉毛索性也诉个苦，反正不会怎样，“就是因为那天晚上我推拒了他，结果后来就在厕所门口被曾老板的保镖给打晕了，后来为了赔罪我才喝那酒的，没想到这么烈。” 季攸宁摸摸自己的后脖颈，虽然比刚醒的时候好了些，但还是疼的不敢乱转。 冯菖看着对面的人脖子确实有些僵硬的样子，也就随意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季攸宁看着他手下那个翡翠龙头戒指，水光饱满，苍翠欲滴，一看就是极品，镶嵌的也极为复杂精致，繁琐精巧的龙头仿佛马上要活过来一样。 冯菖顺着对面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抬头反问， “喜欢？” 季攸宁赶紧摇头，“冯爷，不敢。” 没想到牵动了“负伤”的脖子一时疼的呲牙咧嘴。 冯菖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放过他，“那你在看什么？” 季攸宁揉着自己脆弱的小脖子纠结的厉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那个方向还有什么可以看？ 但是强大的求生欲还是给了他一丝灵感，抬头看着那双眸子， “冯爷您的手真的很好看。” 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简直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饶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冯菖，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也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过来，只是笑笑。 “为什么要来‘后岸’？”冯菖缓缓地问出一句。 季攸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为了挣钱啊。” 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自己大半夜的不睡觉，整天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口去扶那些酒鬼上车。 冯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既然不愿意结交这些高官老板，那你为什么来后岸挣钱？” 季攸宁觉得这个“老板”一定对自己的产业还不是很了解， “冯爷，后岸的待遇，可比大多数地方要好太多了。” “你很缺钱吗？” 季攸宁突然有了一种无语的感觉，难道真是贫穷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在有钱人的眼里，工作还能是为了打发时间？ “我很缺钱，”季攸宁不知道哪里突然来了勇气，抬头看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事实，“我的阿婆病了，找专家来看需要很多钱”。 穷不是问题，很多人都穷，但是把自己的穷这样毫无遮掩的暴露出来，倒是不多见的情况，问话的人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被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人这样说，季攸宁有种别扭的感觉，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呆在那里看着眼前人想要说什么。 冯菖在自己的戒指转了十圈之后，抬眼看着季攸宁， “有没有人给你说，你的长相很不错。” 有，有很多，而且因为这幅皮囊，给季攸宁惹来的麻烦和倒霉事已经太多了，其实他是很不愿意提起这桩事的，但是，冯爷面前，不敢不给面子。 “冯爷，我知道这次曾老板的事是我处理的不好，我已经跟他赔礼道歉了，以后也会注意的。”人在屋檐下嘛，自己可不能再把这份好工作给丢了。 冯菖摇头，“跟曾进没关系，我在想着你可能更适合另外一份工作。 季攸宁愣了一下，眼睛里瞬间有些惊恐的模样，“冯爷，红姐之前跟我提过的，我，我不是很想去。” 早先以为可以明哲保身，感情这里的大小老板都喜欢给楼上挑人？ 冯菖很快明白了季攸宁想的是什么，有些无奈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 “你继续留下‘后岸’已经不合适了，跟我去帝辉娱乐吧，或许那里适合你。” 季攸宁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扔下一张名片大步离开了，费劲地伸手去拿过来，干净的纸张上除了精致的阴阳刻纹，就只有简单“冯菖”两个字。 帝辉娱乐？去那里做什么？兰西满腹狐疑地捏着这张名片不知所措，门口隐约传来人生，江生带着两个医生进门来，看着季攸宁， “我叫来了大夫再给你看看脖子，我哥呢？” 江生指了指门口，“走了。” 医生们大致给季攸宁检查了一下脖子，留下了一堆膏药嘱咐了更换，出乎意料地还抽走了两管血液放进了什么机器里。 季攸宁看着那个正在倒计时的小机器，跟江生说话随意了很多， “我昨天是酒精中毒了吗？” 江生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敷衍地笑笑，“可不是吗。你差点把自己喝死。” 这个年轻人，一看就不会说谎。 医生们埋头分析了一会，起身扯下一张化验单递给江生， “他体内的药物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们放心吧，最近饮食注意清淡，一些油腻和容易上火的东西就尽量不要吃了。” 大夫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江生把脸埋进化验单里看了半天，才如释重负地抬头，“谢谢大夫。” 季攸宁静静地看着大夫们离开，转头朝向江生，“什么药物？”江生拿着化验单的手僵了一下随即否认，“没什么药物，医生嘛，多些通俗的东西总有些复杂的说法，总爱虚张声势，你就是酒精中毒。” 季攸宁很明显不相信，但还是点头，“酒精都变成了药物。” 江生以为骗过去了，松了口气放下化验单过来扶兰西， “医生说你要起来活动活动，快去洗澡换衣服，我给你贴上膏药。” 这时江生发现了兰西手里的名片， “这是什么？” 兰西这才想起来那个“传说”临走时留下的这张格外“别致”的名片，顺着江生的话题点头，“这是冯爷留下的，说是要给我换工作。” 江生顿时来了兴致，顺势盘腿坐到了季攸宁身边， “我哥要带你去哪啊？” “帝辉娱乐。” 江生脸上诧异的神色稍纵即逝，随即恍然大悟的上下打量了下季攸宁， “我哥确实是个有眼光的。” 季攸宁一头雾水，看来江生是明白些什么的，索性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起腿来， “江生，你觉得冯爷这是什么意思？” 江生哈哈一笑，“还能是什么意识，他想把你拉到娱乐圈去呗。” 季攸宁愣了一下，一个意料之中却又是情理之外的答案，突然在脑中炸开，好像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不同于之前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那样的黑暗、肮脏，暗藏危险，那扇大门里面，是一片新鲜干净的空气。 江生没有察觉到季攸宁情绪波动，只顾一副“老道”的模样兀自分析着， “你看你哈，这模样、身高、长相，都是站人群里都藏不住的啊，我哥既然把你给救回来，肯定不会再把你送回去的。” 等等，季攸宁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字眼，有些狐疑地看着面前喋喋不休的少年， “‘救回来’？你刚才不是还在说我是因为喝多了被“捡”回来的吗？” 少年脸上一愣，很快浮现出一种掩盖不掉的心虚，飞快的起身逃也似的跑开了，只留下一句，“你赶紧洗澡贴药膏吧。” 季攸宁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身影，爆发出一阵久违的大笑声，被自己的突然而来的笑声吓了一跳，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人前自己是个恭敬有礼的人，笑脸迎人不敢有一丝错漏，但是真正发自肺腑的笑容，好像很久没有过了。 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人深邃幽深的眉眼和刚毅的棱角，心里莫名停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得赶紧抓紧，但凡在那个圈子里混个脸熟，阿婆的医疗费也马上就到位了。” 季攸宁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好像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已经被一个巨人抬手拨了过去，眼下太阳正对着自己露出一丝光芒。 站在淋浴下，季攸宁调低了水温，但是身上却有些格外的燥热。 第二天，季攸宁回“后岸”大概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都知道兰西要去更好的地方了，看这边的眼里都带着丝丝的艳羡，但却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欲言又止地不远不近地带着，不敢上前。 季攸宁察觉到了前天晚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冯爷那里不愿多提，自己看来只能在“后岸”的人身上找答案了。 季攸宁眼睛转了一圈，马上挂着“专业”的笑容看着那几个人， “哥儿几个一块出去吃个饭吧，我来了这么久了，还没请你们吃个饭呢。” 几个人很明显地在犹豫，很快，组长轻咳了一声，众人纷纷推拒， “那个，我今天中班，实在去不了。” “我昨天的交班记录还没写。” “保卫科的小陈约了我了。” …… 季攸宁最后把视线看向了组长，组长有些为难的看了兰西一眼， “我，我也有事。” 季攸宁觉得自己没必要去为难这些人，很大度地笑笑，“是我没有提前跟大家说好，没关系，以后有时间再聚也是可以的。” 组长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愧疚地拍了拍季攸宁的肩膀才出门去，想到出事那天组长冒着风险提醒自己小心，心里扫过一阵微微的暖意，只是对着那个背影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都收拾好了？”门口一阵酥麻的女声传进季攸宁的耳朵，手臂上起了一阵细细微微的鸡皮，马上分辨出这是谁的声音，满脸堆笑地回头， “红姐，怎么都惊动您了？” 苏红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有些疲惫没睡好的样子，厚重的浓妆都遮盖不住那股倦意，季攸宁起身打了个招呼。 “从一开始我就说，你呆在‘后岸’做个门童是屈才了，没想到竟然这么有福气，”苏红走近有些狭窄简陋的休息室，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动作自然大气，一举一动都在彰显着，这是个见过世面，而且很是老练的女人。 苏红这些话说出来的声音很正常，不同于以往的媚态，十足是个普通的漂亮女人，季攸宁在心里震撼了一下，原来那个能酥化了人心的魅声都是刻意说出来的， “这些日子多谢红姐的照顾了。” 苏红“呵呵”笑了下，明显是不信这些客套话的，“我哪有照顾什么？” 纤细的手指不知道从哪里捏出一根细长的烟，四下打量了一圈，在一边桌上的瓜子花生壳里翻找出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烟，细细绵绵的烟雾散开，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并不刺鼻。 果然，漂亮的人做什么都容易让人原谅，季攸宁突然在苏红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的模样，顿时噎住。 苏红不在意地看过来， “倒是差点在我这里屈了才，这以后的未来就算不是光华夺目，也必定可以堂堂正正的活一次了，我是来恭喜你的。” 这话说的很真心，季攸宁会心一笑，“谢红姐。” 苏红雪白的纤指抖落一截烟灰，微微低下了眉眼，“顺便跟你道个歉吧。” 季攸宁一头雾水地看着对面的人继续说着。 “其实那天的事我是知道的，但是，我没有管。” 季攸宁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开始有些微微的发麻，不知道是感叹这凉薄的人心还是被这冬月的寒风吹的。 苏红单单一笑，满是无奈和辛酸， “‘后岸’里，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我是冯爷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他只托给我这么一件事，我定要替他好好守住这里。” 季攸宁紧紧握紧手指，手背上开始有些发白，嘴唇微微抖动着， “所以为了那些权贵们，你就可以对自己的员工坐视不理？” 苏红感觉到了对面的怒意，眼神平淡地在对面少年的脸上扫过， “那你觉得，我能怎样？‘后岸’做的就是这些人的生意，甚至很多人跟冯爷还有往来，再者说来，就算是管，我苏红算个什么屁。” 季攸宁瞬间有些后悔说出那句有些尖锐的话，眼前的女人就算人前被叫一声“红姐”，但事实上又有什么分量呢，那些大人物们不过是需要一个替他们打点好一切，又会做人的人罢了。说到底，其实两人都一样，在这个大金字塔的最底层，左不过自己站在门口笑着，她在楼上做出一个软媚的模样。 “其实我们是一类人，”苏红起身掐灭了烟头，微微上挑的眉眼被勾画的别有风情，直直地看着兰西，“我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柔媚无骨的女人，你可以装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其实我们的心里，都对那些人，这个该死的生活没了念想。” 季攸宁看着这个疲惫到极点却还在硬撑着的女人，心里有些乱，嘴唇微启了几次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苏红的背影一点点消失，这才反应过来快步追上去。 快到傍晚的大厅里只有偶尔经过的几个人，季攸宁追上陈红，“红姐，我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诉我。” 陈红好像恢复了那个熟稔的模样，笑得美艳无方，声音也回到了那个勾人的妖魅， “怎么了，还有事？” 季攸宁四下看了一圈，等到没人的时候正要开口，却听到苏红直言， “前晚的事我是知道的，但是冯爷在‘后岸’下了死命，任何人不准再议论或者传播，而且，不能在你面前提一个字。”苏红挤了下眼睛， “何必去追究那些过往呢？未来的路一片大好，有冯爷的扶持，你还担心什么？” 季攸宁点头算是听进了她的话，但还是自嘲般的笑了下， “看来我果然不只是喝多了被路过的冯爷‘捡走’这么简单。” 苏红没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离开了，摇曳生姿的背影只留下了一句， “这‘后岸’到底还是是非之地，以后能少来就少来吧。” 季攸宁最后一次环顾这金碧辉煌的地方，这样奢华迷醉的消金窝，有时候深陷其中的人，越是不能分辨出，这里到底是地狱还是天堂？ “你站在这干嘛？”江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季攸宁身后，发现这个回来收拾东西的人竟然站在大厅发呆。 季攸宁看着眼前眉眼飞扬的少年，“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生好像也对“后岸”很新奇的模样四下看着，随口说道， “我哥让我来接你啊。” 一石惊起千层浪，季攸宁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只留下瞪大的眼睛看着他， “什么意思？冯爷让你来找我？” 江生收回四下打量的视线，很认真地看着他 “不是来找你，是让我来接你。” 季攸宁当时觉得，自己大约是被打坏了脑袋吧，怎么这一会又有些晕晕的，恍惚了起来，“冯爷这是什么意思？” 江生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一面絮絮叨叨着， “接你就是去我们家里啊，放心吧，你的阿婆已经安排好人照顾了。” 季攸宁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过来，使劲拉住江生的胳膊煞住了车，隐约看到门口停下的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司机看到了两人下车远远地已经打开了车门。 “江生，我有点糊涂了，我为什么要去你家住？而且我，表哥他同意了吗？” 江生避重就轻地点头，“他同意了啊，而且你们那个民房也是租住的嘛，冬天那么冷，你们来我家住，我家房子大，还有人照顾你阿婆，也能让老人家住的舒服些。” 见季攸宁还想拒绝，江生撒娇似的拉住他的胳膊左右晃着， “去嘛，我哥整天不在家，那么大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那些阿姨也不愿意跟我说话，你来了也好陪陪我啊。” 季攸宁最后还是妥协了，后来才知道，江生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只能修学在家，冯菖默许了他这个举动留自己一个外人在家，也不过是为了陪伴这个小弟。 冯菖的别墅在新区中央的富人区，开车进了大门足足又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到，季攸宁这才仔仔细细地看看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别墅，郁郁葱葱的前院和后院，果然是些烧钱的住房。 冯爷不在家，季攸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松了一口气，一边的江生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怕我哥啊？他人很好的。” 季攸宁尴尬地笑笑，你是他弟弟，你怎么会知道你哥这个“传奇”对外人的样子呢？ 当天晚上，帝辉娱乐就来人拜访了，冯菖的别墅里住着三个阿姨，一个大约是主事的管家，另外两个分别负责打扫卫生和下厨，人手不够的时候还会请小时工，但是除了必要的时候，你在这栋大到能回音的屋子里是看不到什么人影的，难怪江生会觉得无聊，感情冯爷这是给自己的弟弟找个玩伴罢？ 管家来告诉季攸宁到时候，江生正在一边的吊椅上晃着，季攸宁意外地捕捉到了管家望向江生背影的眼神，担心，紧张和，恐惧？ 察觉到季攸宁的视线后，管家赶紧低了头提醒着，“在二楼会客室。” 季攸宁点头谢过她，管家就一刻没有停留地退出去了。 季攸宁想着要见以后的领导，赶紧回去换了身衣服，江生嚷着要凑热闹先过去了。 正想着会不会不好找，待他到了二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季攸宁在楼梯上还没完全走下来，江生的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 “你们担心什么，这份工作又不累。” 随后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响起，比往日更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季攸宁有些迟疑地停在了门口，这才发现，被冯爷的气场压制住的不只是自己，沙发上还坐了两个主管模样的人现在也是面如铁色，紧绷着身子，只有江生好像一只炸毛的兔子瞪眼看着对面稳如泰山的男人。 季攸宁心里默默感叹着，冯爷就是冯爷，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都这么自然地起范儿。 屋里的人感觉到了门口的人影，那道灼人的视线投了过来，季攸宁赶紧进门， “冯爷。” 冯菖微微的点头，转眼望向那两个人，突然被注视的人徒然一个激灵，惶惶间手足无措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起身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任东升，帝辉娱乐的策划部经理，这是陈经理，负责你进公司以后的发展定位和规划……” 季攸宁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看起来是领导啊，结果被冯爷一个眼神就吓起来自我介绍了，难道这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吗？而且，冯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生气鼓鼓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斜着身子不理会这边的人，兰西硬着头皮握住了伸过来的手，“任经理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随即跟陈经理也打了招呼，这才招呼着两位领导坐下，自己则坐去江生身边。 不然就只能做到冯爷旁边了，季攸宁可不想被他身上的锋芒伤到，总不能去跟两个刚认识的人挤吧。 江生突然蹿到季攸宁眼前，可怜兮兮地挤着眼睛看他， “我给你做经纪人好不好？”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两个人默契地开始沉默，季攸宁明显感觉到对面那位“传说”气压越来越低了，有些僵硬的笑笑， “你不是读商学院的吗？经纪人很辛苦的。” 江生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我哥不让我去，连你也不用我，那我就继续待在家里做个废人吧！” 季攸宁一时愣住，倒是对面的冯菖突然拍了下沙发扶手，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连一向不怕他哥的江生都瘪嘴楞在原地，大眼睛里隐约露出了水光。 冯菖到底还是不忍心这样“为难”自己的小弟，认输似的叹了口气， “算了，想去就去吧，但是帝辉这边……”说着又看向身边正在装哑巴的两个人，两位主管赶忙点头， “冯爷放心，我们一定做好安排，挑选最好的助理，不会让二公子吃苦的。” 冯菖点点头，带着些许柔软的口气看着江生， “这下高兴了吧？你又什么都不懂，回头去跟着玩玩就算了。” 江生嘻嘻笑着窝进沙发不再说话，得逞地朝季攸宁呲牙笑了下。 季攸宁被身边人简单的快乐感染了，情不自禁地也微微笑着，突然感觉一道迫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抬头看去，果然直直落进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里，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身边的任东升轻咳了一声，吸引过了两道目光，也不自觉地默默咽了下口水，主要是同时被两个长相绝佳的人同时看着，而且其中一个气场太过凌厉，所以难免有些压力， “两位，我先简单说下今后的大致规划，眼下公司并没有要上的大型影视剧，而且这位也没有相关方面的基础，但是外形方面，我们是有目共睹的，所以经我们策划部和人事部的统一商定，决定先接拍一些广告和杂志，以及MV，这些工作强度低，而且难度也适中，这样再上一些表演类的课程，我们循序渐进，您觉得可以吗？” 季攸宁从被人任意呵斥，变到现在突然有人这么客气的跟自己说话，竟然有些恍惚间的不适应，赶忙说着， “任经理太客气了，我叫季攸宁，您就喊我小季吧，我初来乍到的没经验，一切都听公司的安排。” 剩下的几个人都看向了冯菖，看着他点了下头，朝向季攸宁， “君子攸宁，好名字…既然你觉得可以，那就先这样定吧，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找……”说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下，季攸宁还没明白过来，一边的人赶紧接话， “任东升。” 冯菖瞥了他一眼，“恩，找他就可以，或者直接来找我，不过我一般都在帝辉总部。” 季攸宁听到身边的人微微倒吸气的声音，感觉脑门一麻，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马上接了一句， “谢谢冯爷。” 事情既然说完了，两个经理识趣的告辞，最后只是只是嘱咐了季攸宁明天到公司的报道事宜，管家及时出现周到地送走了客人，又不见了踪影。 冯菖也很快去了楼上，季攸宁这才放松下来，看着沙发上笑嘻嘻的江生， “你家的管家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江生神秘兮兮地凑到季攸宁的耳边， “但是你信不信，只要我们这里有一点事，那些阿姨们就会出现。” 季攸宁四下环视了一圈，也没有监控啊，江生见他不信，马上皱了眉头，捂住胸口倒在沙发上，季攸宁被这一系列动作吓到了，随即反应过来， “江生，你怎么了？”赶紧伸手过去扶他，却看到江生悄悄地朝自己挤了下眼睛，身后的楼梯处马上出现了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有些慌张地跑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阿姨，和冯菖。 季攸宁感觉自己今天晚上，怎么都会被这个人的眼神给憋死，一阵呼吸不畅之后，江生哈哈笑着坐起来，有些狐疑地看着匆忙赶到的人， “我都骗了你们这么多次了，你们怎么还信呐？” 冯菖“哼”了一声上楼去了，季攸宁有些无奈地回头看着江生， “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江生起身，少年大概有一米八的身高，但是微微的偏瘦，很青春的模样， “阿宁哥，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他们每次都这么紧张，就好像，就好像我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阳光洋溢的脸上有种深深的落寞。 季攸宁起身，比少年微微高出一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那是因为你身边的人，你的亲人们，他们爱你，怕失去你，所以你更要好好活着，死掉时间很容易的事，但是活着才有更多的选择。” 季攸宁瞥见楼梯口有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再仔细看去，根本没有人影，看来自己是真的被打出脑震荡了。 脑震荡的人却得了久违的一夜好梦。 第十一章：我是不是疯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的一个艳阳天。 季攸宁起身，看着窗外隐约透进来的弱光，轻笑出声，想起那梦里的屈辱和谨小慎微， “江生你说的对，他是个好人，一个危险的好人。” 距离受伤已经快半月了，季攸宁也就回了冯菖的别墅修养，手上的伤也只留下粉红色的疤痕，后脑的位置因为头发的遮挡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就好像，一个偷懒的孩子在家的心情一样。 终于这天，陈经理再次怀着忐忑的心情登门，冯菖不在家，明显地看出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季攸宁看到这里心里暗笑，自己当初好像也盼望着冯菖不在家，但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了等他回家一起吃晚饭。 把热茶放在陈经理面前，季攸宁笑着瞧他，毕竟这是除了夏夏和沈薇唯一来探望自己的“同事”， “陈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特地跑过来了，有什么事嘱咐夏夏就是了。” 陈经理笑嘻嘻地抱着被子喝了一口，这才呼出一口凉气， “有个事，我得亲自跟你商量一下。” 季攸宁抬起头来看着他。 陈经理轻咳了一声， “小季啊，公司有这个想法哈，你现在需要时间修养，也不适合外出工作，不如趁这个时候，参加公司的新人培训怎么样？” 季攸宁听的一个机灵，有些隐隐兴奋地看着陈经理， “陈哥，这是哪类新人的培训哇？” 陈经理料到了季攸宁会感兴趣，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啊，前段时间刚刚甄选了一批新人，是影视演员方向的新人，我看着你条件又好，之前也有些人气，做演员，肯定比做模特接商演要好的多嘛。” 季攸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这两者之间的差距自己当然清楚，做演员，即使不出名，那也可以挣不少钱的，那就可以给阿婆去请专家了。 想到这里，季攸宁朝着陈经理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陈哥。” 陈经理正托着茶杯准备润润嗓子的，看着季攸宁一时顿住了，茶杯就这么倾斜着。 “什么事这么开心？”门口传来冯菖低沉的声线，陈经理果然不负众望地把茶水洒在了自己身上。 万能的管家及时出现，招呼人收拾了残局，顺便带走陈经理换衣服。 偌大的客厅很快就剩下了季攸宁和冯菖两个人，嗯，沉默的有点尴尬。 虽说最近已经习惯了冯菖回家吃饭，但是饭桌上永远都是江生跟季攸宁说说笑笑，旁边的冯菖一言不发，眼下江生在楼上睡觉，这气氛就真的带不起来了。 “冯爷，那个，今天回来的挺早啊。”季攸宁现在脸上的笑肯定很假，冯菖只瞥了一样，从身侧提溜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江生的生日。” 季攸宁大惊， “今天是江生的生日！我竟然不知道？” 季攸宁无辜地看着冯菖， “冯爷你怎么不早说，好得我受伤的时候江生照顾了我这么久，我都没准备份礼物什么的。” 冯菖无所谓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你是为了保护他受伤的，照顾你本来就是应该。” 季攸宁无语地抓头发，本就因为养伤留长的头发，两把下去更是鸡窝一样了。 冯菖纹丝不乱的脸上隐约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拿掉了季攸宁的手，随意地整理着这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发丝，一边沉声说道： “我今天让阿姨们都休假了，晚饭我来做，你进来打下手。” 季攸宁原本想抢夺回头发的自主权，在听到这话之后顿时愣住了，冯爷，大名鼎鼎的传媒界精英，还会下厨？ 管家跟着换好衣服的陈经理下来了，看到客厅里两人的一瞬间，陈经理从楼梯上掉了下来，直到滚到季攸宁脚底下的时候，还是一脸惊悚的表情。 季攸宁抬头看去，自己的一缕头发还在冯菖手里，而且，这位“冯爷”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没完全收起来的笑意。 嗯，确实足够“惊悚”，季攸宁赶紧去扶他， “陈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别误会，我们……” “没有没有，”陈经理一个轱辘爬起来，满脸的恐慌，“没什么误会的，我就是脚下没踩稳。” “没事了就回去吧，”冯菖脱下了外套，管家很自然地接了过去，顺带着提走了一边的蛋糕。 冯菖瞥了一眼有些微微发抖的陈经理， “出门关好自己的嘴。” 先不说陈经理，就算是季攸宁都觉得后脖颈上凉了一下，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话手多么大杀伤力的冯菖自然地解着自己的袖口，挽起的白衬衫露出一截线条分明饱满的小臂。 季攸宁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冯菖再没理会这边的人，迈开修长的腿走向厨房，几步之后回头看着季攸宁， “小宁，不是说了过来打下手吗？” 季攸宁赶紧跟过去，可怜的陈经理在重新被“赏”了一个眼神之后，手慢脚乱的走了。 不怕事的某季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间爆发了一阵哈哈大笑，把来送围裙的管家吓了一跳。 “这么好笑吗？”冯菖在一边系好了围裙，转头看着门口乐不可支的人，嘴角牵动了一下。 季攸宁回头，看着蓝色围裙的冯菖，之前的那种胆怯和敬畏消散过半，干脆地点头， “好笑啊，陈经理在公司可是很稳的领导啊，怎么被你吓成这样？” 冯菖灼灼的眼神看过来，季攸宁心里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有些自知失言，赶紧倒腾着手里的围裙，但是越急着给自己解围，越是解不开手里的东西，反而把它打成了一个死结，开始有些焦急地扯着它。 “拿来吧，”冯菖把季攸宁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修长的手指四下翻解着，很快就解开了，手一扬就套在了季攸宁的脖子上，季攸宁伸手去接，却触碰到了一个细腻温暖的物体，愣了一下神才发现自己握住了冯菖的手指，触电一样苏麻的感觉传来，在意识到的0.01秒之后，季攸宁赶紧撒开了手。 冯菖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去查看着厨房的食材，像是在安排今晚的菜谱，季攸宁趁着他转身的这会，赶忙把围裙给自己穿好，橘黄色，刚才怎么没看到？ 厨房门口一直站着一个人，有些震惊地看着里面两人的互动，随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五官，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模样，轻咳了一声， “冯爷，季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突然而来的说话声，把正在试探自己脸颊温度的季攸宁吓了一跳，管家微微笑着， “两位先生再见。” 冯菖没有答话，只是招呼着季攸宁， “过来洗菜。” 季攸宁朝着管家抱歉一笑，“你先回去休息吧。” 管家专业素质很强地无声退下，季攸宁慢慢蹭到冯菖身边，水池里的篮子里，有些黄瓜茄子辣椒之类的东西，季攸宁挽起袖子开始洗着，可能是习惯了江生在时的热闹，季攸宁忍不住开始跟身边的人闲聊， “陈经理今天来找我，是为了跟我说去参加培训的事。” 没想到冯菖竟然搭腔，“今年的新人培训？” 这点小事，一老板竟然知道？季攸宁惊讶的“咦”了一声，冯菖正在切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出乎意料的回头来看， “我知道这件事很惊艳吗？” 季攸宁捏着一根芹菜赶紧摇头。 “这是帝辉的传统，每三年一次的选秀，之后都会进行新人培训，我当然知道。” 原来是这样，季攸宁明白了，冯菖是做娱乐产业发家的嘛，当然会格外了解些， “冯爷，你当初是怎么想到要做娱乐行业的？” 一般的成功人士都乐于分享自己的创业经历，毕竟理智又有的聊嘛，季攸宁对自己找到的这个话题很是满意，没想到这话一出，原本稍微轻松的气氛瞬间冷掉了，冯菖转过脸去沉默的切着菜，季攸宁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洗着菜，偶尔偷看一眼冯菖刀削斧劈的侧脸，还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若是这样的人物去娱乐圈混一下，那还真是会引起一场轰动。 晚饭，就这样一道道上了桌，不得不说，这冯爷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煎炸煮蒸，信手拈来，季攸宁跟在身后拿个盘子端下菜，就被震撼的不得了。 “这不会是给我准备的吧？”天微微擦黑，江生结束了自己的“午睡”，肚子有些饿，闻着饭香找过来，正好看到了厨房忙碌的两人，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瞥到了桌子上的蛋糕，这才恍然大悟。 冯菖正在厨房看着最后一道汤，季攸宁跟江生站在外面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家常菜，道道色香味俱全，默默的咽了下口水， “还真是匪夷所思啊。” 江生得意地朝季攸宁挤挤眼睛， “怎么样，我哥厉害吧？” 季攸宁点头，“很厉害，简直是十项全能啊，连下厨都会。” 江生的笑容慢慢扩大， “这可是我哥啊，那必须的。” 江生蹭到一边坐好，伸手捏过一只蛤蜊， “可惜了我哥都三十岁了，也没能找回来一个嫂子，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女人有这么好的福气。” 季攸宁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慢慢升腾出来。 冯菖突然出现，手里端着一枝汤碗，“又在胡说。” 季攸宁默默的退开按住自己的胸口， 天哪，我是不是疯了。 刚才的那个感觉，分明是，难过。 第十二章：培训班的“开门红” 季攸宁要出去封闭集训，对此江生不乐意了好一阵子， “阿宁哥，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你这时候出去培训，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季攸宁看着拽了箱子不撒手的江生，无奈只好回头看向冯菖。 冯菖没什么表情地板着一张面孔，伸手去拿过季攸宁的箱子， “江生，别闹了。” 寒气扑面而来，饶是往日跟冯菖没大没小的江生，这时候也委屈巴巴地松开了手， “那阿宁哥，你可得早些回来。” 冯菖一本正经的时候，眉眼真的太过于凌厉了，季攸宁也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 “那我就走了。” 谁知道冯菖突然拿过了外套， “我送你去吧？” 季攸宁大惊，“冯爷，没事的，我自己过去就可以，让刘师傅送我过去吧，不用麻烦你的。” “刚好要去公司，顺路捎着你，我让刘师傅休假了，也免得他再跑一趟。” 季攸宁看着那个已经在开门的身影，只能默默地跟着，坐上了“冯爷”那辆有些抢眼的宾利。 冯菖一路上都在忙着接电话，看文件，季攸宁看着窗外的建筑物催眠自己不存在。 “新人培训大多都很辛苦，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冯菖突然说了这句话，季攸宁反映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对自己说的， “谢谢冯爷，既然别人能应对，那我应该也应对的来的，我会尽力不给您添麻烦的。” 冯菖停留在文件上的视线顿了一下，随即转头来看着季攸宁，纹丝不乱的黑发在午后的阳光里晶莹闪烁，像是点缀了颗颗钻石，季攸宁突然噎了一下，在冯菖灼灼的深邃眸子里，一时有些唯唯诺诺， “冯爷，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特殊。” 冯菖转头去看着窗外， “帝辉创建至今，家业大发展快，几年的光景到了现在的规模，其中的竞争有多惨烈，我希望你还是不要想的太简单的好。” 季攸宁有些意外的不是未来要面临的问题，而是一向惜字如金的“冯爷”，竟然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了这么多话。 冯菖一时没听到季攸宁发声，转回头来看着他，一双深深的眼睛几乎要把身边的人吸进去，季攸宁赶紧转移视线，看着冯菖饱满的额头， “冯爷，我知道公司里是优胜劣汰最残酷的，我想自己先试试，如果不行，再告诉那些人我是有靠山的，您说可以不？” 冯菖听了季攸宁这有些孩子气的话，薄唇牵动了一下， “好。” …… 季攸宁在培训基地找到集合地点的时候，这边早就是散会状态了，只剩下两个工作人员在整理着会议室， “那个，不好意思我想打扰问下，帝辉新人培训是在这里吗？” 其中一个人抬头扶了下眼镜，面无表情地抬头， “迟到一个小时？你已经可以结束培训了。” 季攸宁有点惊讶，赶紧笑着跟这个人解释， “迟到？可是我接到的通知就是下午三点啊。” “谁通知你的？”里面人的语气明显是不相信季攸宁的话。 “陈经理通知我的。”季攸宁老老实实地回答，这确实是实话，陈经理两天前给季攸宁电话说的就是今天下午三点到这处度假村集合。 听到“陈经理”三个字，说话的人顿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一个有些微胖的女人，大约三十多岁，长长的卷发直到腰间，停下了低在资料里的头，这才认真地抬头看了季攸宁一眼。 毫不掩饰的不屑。 季攸宁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女人穿了精致的连衣裙和高跟鞋，有种不符合季节的单薄，但是丰满的身体把曲线显露的刚刚好，是一个风韵十足的女强人。 季攸宁看着走来的人只做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停到季攸宁面前，女人用犀利精到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看的出，她眼里的排斥稍微缓和了一些，也仅仅是一些。 “老陈把你安排过来，其实是走了后门的。” 果然，一张嘴就很是不客气。 季攸宁微微低头浅笑， “前辈放心，我肯定是能达到公司用人要求的。” 对面的人突然笑了一下，好像是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逗笑了， “小伙子，这不是标准的问题，是规矩。” 季攸宁愕然。 “帝辉成立至今，三年一届新人选拔，向来公正严苛，今年老陈怎么会应是把你塞了进来。” 看来真的是故意的。 季攸宁稳稳地笑着， “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错过了新人选拔，会有些可惜。” 对面的女人脸上僵硬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年轻新人会这么大言不惭地跟自己说话，只是回头嘱咐戴眼镜的男人， “带他去宿舍。”就径直离开了，季攸宁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回头礼貌地微笑，伸手， “前辈你好，我叫季攸宁，‘四季’的‘季’，‘君子攸宁’的‘攸宁’。” 眼镜小伙年纪不大的样子，但是一副老成的模样，伸手扶扶眼镜框， “我不是你前辈，我只是蔡姐的助理，负责你们的培训日常生活，蔡姐也不是你的前辈，她是帝辉的老员工，是新人培训的总管负责人。” 季攸宁对着一个“老神在在”的年轻人实在是严肃不起来，索性上前直视着他， “我这不是不认识的人，喊声‘前辈’总没错的，你不也比我来的早吗？” 少年对着季攸宁的脸片刻，白皙的脸庞就有些微微的泛红，赶紧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催促着季攸宁， “赶紧走吧，我带你去宿舍，报道迟到了，参会再不见你，实在是说不过去。” 季攸宁跟在后面浅笑， “这不就是你们要的效果吗？” 身前带路的人明显一顿，但是那个瘦高的身影并没有减慢速度，也未发出一声，直直地把季攸宁带到了一排房间的一处， “这就是你的宿舍，公司统一规定，两人一间，随即安排，生活用品已经准备好了，有其他需要可以来找我。 季攸宁看着无出其右的一排房门， “那请问这位前，助理先生，您怎么称呼？” 似乎是季攸宁油腔滑调的样子惹的身边的人厌烦，退后半步保持着一个疏离的距离， “干嘛问这个？” 季攸宁一脸无辜， “不是说有什么需求可以找你吗？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找你啊？” 不知道是西边落日的缘故，还是季攸宁眼花了，身边少年的脸上似是笼罩了一层霞光。 “顾琛。”说完转身快步走了。 “感情我是洪水猛兽啊？”季攸宁一边吐槽着一边推开了宿舍门。 “你干嘛的？”门打开的瞬间，一个不客气的声音响起，季攸宁闻声看去，一个类似于“人类”的物体，正倒挂在上铺床上坐着腰腹训练，一身小麦色的肌肉隐约在冬日里散发着热气。 这货荷尔蒙明显过多啊。 季攸宁藏住内心的吐槽，笑着往里走， “你好，我叫季攸宁，以后跟你就是住一个屋的，同事了。” “同事？”上面的人冷笑了一下， “谁说我们会是同事？” 嗯？季攸宁愣住，难道这时候该叫前辈了？ 那人手脚麻利地跳了下来。落地轻盈，一看就是练过的，跟季攸宁差不多的身高，确是难得的“硬汉”形象，却不显得粗鲁，是那种恰到好处的硬朗。 “首先，我们新人选拔的二十个人，加上你二十一个，最后签约出道的只有男女各三人。” 季攸宁听了心里一咯噔，感情自己“走后门”进来的这事，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 “其次，”那人逼近季攸宁，“我早就跟蔡姐说过了，我不跟任何人合住。” 说着伸出粗壮的手臂指了门口方向，“逐客令”已经很明显了，季攸宁偏偏是个自小没脸没皮长大的，眼下这种情况反而没觉得多难堪，顺势身子一低从他的胳膊下面滑了过去， “其实吧，我也是挺抱歉的，第一天报道就迟到，但是我很高兴跟你成为，室友。” 季攸宁在对面有些怒意的眼神里坐到自己床位下面的椅子上， “其实吧，我知道我一个非选拔出身的人你们肯定是看不顺眼的，但是，我也是公司另外途径挑选的人，不一定不如你们。” 那人冷笑道，“是从高层们的床上选拔出来的吗？” 季攸宁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但是抬头又是一副笑脸， “说对了，我可是有后台的人，你最好别惹我。” “还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硬汉”愤愤地骂了一句，摔门出去了，季欧宁在后面被巨大的门声震得抖了一下，突然笑出了声， “这是哪来的钢铁直男啊？” 既然已经给所有人都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象，那就不如将计就计，这样一来，那些想要找自己麻烦的“小人物”们，起码会谨慎自己的言行，既然能免去麻烦，名声这种东西，确实也不是很必要。 第十三章：棘手的新任务 参会开始的很早，不到五点，这二十多个人都已经聚集在一楼宴会厅了。 季攸宁看着身边三五成群的人，倒是有些熟悉眼下的境地，四周人不时往这边使个眼色，季攸宁通通忽视掉，自顾自的四下溜达着吃东西，不管身边的眼神有多么不友善，但只要没人发难，那就说明自己的“策略”是管用的。 不过只有稀稀拉拉的二十多个人，其中男女学员各一半，季攸宁观察着这一群人，确实每个都有自身的优点和特色，不得不说，都是强敌。 季攸宁咂咂嘴低头去看着面前的食物，突然身边响起一个人声吓了他一跳， “你好，你就是季攸宁吧？公司特地选来参加培训的人？” 季攸宁仓促回头，一双大大的圆溜溜眼睛就这么进入了视线。 这人，成年了吗？ 难得有人来主动打招呼，季攸宁有些受宠若惊地朝他笑笑， “你好。” 眼前的“小孩子”大约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大大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季欧宁， “我大概知道公司为什么就算破例也要安排你来参加培训了。” 江生的眼睛也是很黑很大，骨碌骨碌看着你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这个少年很阳光干净，但是眼前的少年，有双很大很圆很黑的大眼睛，加上娃娃气的长相，让人觉得他很，单纯。 这样一个词用在男人身上确实很奇怪，而且能进入选秀前二十名的人肯定自然有自己的手段，亦或者，优点。 季攸宁笑的很是妥当，不会显得冷待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谢谢你。”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方可。” 顾清看着他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伸手去握住， “很高兴认识你。” “客套够了吧？”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季攸宁回头的一瞬间，还以为看到了陈飞，一样飞扬的眉眼，清爽张扬的长相，还有，同样款自大狂妄的语气。 季攸宁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在生命中的经过，是会留下阴影的，所以季攸宁条件反射地想要找个理由离开，至少避开这个人。 谁知道方可伸手拽住了季攸宁的胳膊，笑嘻嘻地跟来人介绍， “凌霄哥，这就是传说中的季攸宁，你看真的好帅啊。” 凌霄被方可的话说的一个哆嗦，也算是正眼看了季攸宁，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伸手， “凌霄。” 季攸宁只好硬着头皮握上那只手， “你好。” 很快那人就放了手，眼神逡巡了一下桌子，捏出一杯红酒喝着， “所以，你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是因为有了很大的后台所以才进来的？” 季攸宁闻声被噎了一下，感情又是一个“陈飞”，但是抬眼看去，这个少年的眼里竟然没有一丝恶意，充其量就是好奇，方可闻言也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季攸宁。 果然，就算不来找麻烦，“好奇心”也是会害死猫的。 “好的，请大家静一下。” 台上有人出来维持秩序，想必等下会有人出来讲话的，方可好像忘了刚才的问题，兴致勃勃地拉着凌霄， “走走，我们去前面。” 季攸宁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自己被人拉走了，方可另外一只手“顺便”拉上了季攸宁，大步往台下走去。 季攸宁看着站在台上的顾琛，轻笑了一下， “大助理又出来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顾琛藏在眼镜后面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季攸宁脸上迟疑了几秒。 感觉到了隐约的视线，季攸宁朝台上那个人露牙一笑，结果直接被无视了，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方可有些兴奋的模样四下看着， “凌霄哥，你说顾琛到底是个哪来的人？” 凌霄低头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应付着， “大概是总公司派下来的人吧？” 季攸宁听的有些糊涂，“顾琛，他不是蔡姐的助理吗？” 凌霄抬头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看了季攸宁一眼， “助理？你这是怎么推测出来的。” 季攸宁咽了口唾沫，“他自己说的啊。” 凌霄收起手机，把两只长长的胳膊交叉起来抱在胸口， “顾琛嘛，来路不是很正。” 季攸宁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顺着问下去， “看来又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个“又”字是哪来的，这简直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不是？ 幸好身边的这两个人没有多想，跟季攸宁“普及”着， “他啊，是突然调过来的，我在帝辉娱乐实习过，都没见过他的，”凌霄看着一个干净清爽的阳光大男孩，竟然也能“贼兮兮”的低声说一些小道消息。 季攸宁心里对这个人的印象，突然变得好些了。 “蔡姐一直驻扎在这里，其实也是公司正了八经的老员工了，我听说从来在这里都是说一不二的，今年这一届，公司突然给她派了一个助理，你说，这人哪来的？” 季攸宁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跟着他的思路应着， “对啊，挺奇怪的存在。” 凌霄咬着嘴唇看着台上正在帮蔡姐调整话筒高度的人， “你别看他跟在蔡姐身后忙东忙西的，今天集合会议你不在，他说句话，蔡姐都不敢接。” 这么厉害，季攸宁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一只没说话的方可依旧抱着季攸宁的胳膊，突然轻轻地说， “不过你们仔细看看，顾琛如果不带眼镜，是不是也挺帅的？” 季攸宁再看过去，就只看到了一个笔挺的鼻梁和硬朗的下颌骨，隐约可以看出确实底子不错。 “挺有意思的人，”季攸宁低声笑了一句，蔡姐清了下嗓子，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安静了下来。 蔡姐眼神凌厉地往台下扫了一圈，冷冷地开口， “我今年看到你们，其实是有些失望的，”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尴尬的神色瞬间跑到了每个人的脸上，季攸宁看着身边的两个人，方可低了头掰着手指，凌霄咬着嘴唇眼神或许停留在地面上。 季攸宁心里笑了好几声，这么明显的心理策略竟然就把这些人给震住了？ 一向没脸没皮的季攸宁作为为数不多还仰着头看台上的人，静静地等下文，同样丝毫没被影响抬头看着台上的，还有季攸宁那个“硬汉”舍友。 蔡姐看着下面的人，嘴角牵出一个弧度， “为了节省公司的资源，把有限的精力集中到最优秀的人身上，我们现在正式通知大家，两天时间，方式方法不限，粉丝人数最少的十个人，淘汰。” 台下一片喧哗，有人在询问哪个平台的粉丝，有人在质疑这种淘汰制度的公平性，毕竟，这里很多人就本身有些人气了，甚至在某些平台很吃得开。 季攸宁对于那些公共平台本身就不是很熟悉，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台上的蔡姐。 果然，蔡姐拍拍话筒继续补充， “粉丝所在平台不限，另外，淘汰十人并不限制男女比例。” 台下又是一阵议论，蔡姐转身离开，再也没有留给下面这些“千挑万选”的精英一个眼神。 方可有些着急地看着身边的两人， “完了完了，我肯定要被淘汰了，我的微博只有几百个粉丝。” 凌霄皱着眉头，“我之前做过模特，倒也有几万的粉丝。” 然后季攸宁说了一句让这两人丢掉下巴的话， “微博是什么？” 凌霄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哥哥，你在跟我闹吧？你不是做过模特的吗？我都记得你还在公司红过一阵呢。” 季攸宁摸摸鼻子， “红过，吗？可是我没用过微博。” 凌霄摊手，“你是，穿越来的吧。” 晚餐之后，这两个“热心”群众挤到了季攸宁的宿舍，一个人拿着他的手机，另外一个凑在旁边出谋划策， “你别用这张照片，那张更帅。” “认证啊先认证。” “把备注写上呀。” 顺便回头问完全插不上话的季攸宁， “你之前一炮而红的那个广告商是哪个牌子来着？” 季攸宁机械地报出一个品牌，方可马上转头回去， “凌霄哥，把品牌带上，这样粉丝容易找到。” 季攸宁有些犹豫地想要伸手去把手机拿回来， “写的这么清楚，万一没人关注岂不是更尴尬啊？” 方可随意地摆摆手， “季哥你这想的太多了，回头让公司的官微关注你一下，这涨粉还不“嗖嗖”的。” 凌霄也跟着赞同，“我们互关一下。” 方可如梦初醒，赶紧转回去， “还有我还有我。” 季攸宁：…… “哐，”门口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动，季攸宁回头看去，果然，暴脾气的“硬汉”回来了，方可顿时身上都僵硬了，木然地起身凑近季攸宁低语， “季哥，你跟这个活阎王一个屋啊？” 活阎王？ 有意思的名字，季攸宁笑着跟他打招呼， “回来了？你想到涨粉的办法了吗？我们三个愁的不得了。” 进来的人完全没有要搭理人的意思，满脸严肃地进屋，完全忽视了三个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凌霄把手机还给季攸宁， “我都帮你设置好了，公司那边的认证也在申请，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方可歪头看了一眼刚进来的人， “那季哥，王川哥，我们就回去了。” 原来舍友叫“王川”，简单干净的名字，适合他，季攸宁这样想着，跟凌霄和方可告别， “谢谢你们了。” 方可大大的眼睛满是笑意， “没事，互帮互助嘛，我们就住在隔壁，有空过来玩。” 凌霄已经在玩手机了，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催促着方可， “走啦，还不赶紧给自己想想办法。” 方可这才欢欣雀跃的走了，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很明显剩下的两个人，没话说。 季攸宁撇撇嘴，低头打开自己的手机微博，可怜的三个关注，点开看看，凌霄，方可，好友，微博助手。 这要想两天之内涨粉到前十名，估计是希望渺茫。 “你叹够气了没有？” 季攸宁下意识的行为终于惹烦了一旁不远的人王川。 第十四章：初露锋芒 季攸宁被吓了一跳，转头看他，王川对着窗户坐着，修长的腿放在桌子上，但根本没有回头。 “跟我说话呢？”季攸宁小声嘀咕着， “不好意思哈，我就是有点发愁。” “你不是有靠山吗？还发什么愁。” 语气很平和，白天的那种窒息的敌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并没有那么浓烈了。 季攸宁尴尬地笑笑， “我这不是，不好意思麻烦他嘛。” 王川丝毫没有一点动作，好像正在专心看着窗外的风景，季攸宁往外探头看了一眼，漆黑一片。 根本没什么风景可以看。 “你有什么快速吸粉的办法哇？”季攸宁这属于没话找话。 王川“哼”了，并没有答话，季攸宁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一下，继续没话找话， “其实我不想靠任何人来帮我，我要堂堂正正地从这里走出去，才能不让那个人失望。” 王川听了这话突然回头， “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季攸宁玩着手里的手机，漫不经心地接着话， “当然是这样，你以为我愿意欠他多少人情。” 微博上弹出一条消息，是帝辉官微发来的私信， “我被公司关注了，四个粉丝了。” 王川又“哼”了一下，满是不屑，季攸宁转头看他， “你有微博吧？我们互粉吧。” 王川没说话，季攸宁只好悻悻地转回来，看着方可和凌霄给自己发的第一条微博，是之前拍的那些广告片，夏夏给自己存了一些在手机，这下被翻出来贴了几张出来。 当日的这些东西，现下看来倒是有些恍惚了，季攸宁看着可怜的粉丝数目，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第二天，季攸宁是在巨大的敲门声中醒来的，外面还隐隐地透着黑色，一旁的床位早就没有人了，赶紧套上外套爬下床去开门。 “季哥，你真的太厉害了！”方可一张兴奋的脸挤进门来。 季攸宁有些没睡醒的惺忪模样，这下更蒙了，脑子完全一片空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方可跑进来手舞足蹈地跟季攸宁说着， “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一晚上涨粉二十万呢，你没看到吗？” 季攸宁这才反应过来，“微博吗？” 就凭那几张照片？还真是让人惊喜。 赶紧去拿来手机打开已经静音状态的微博，果然，成百上千的私信和关注提示一股脑地弹了出来。 季攸宁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来我之前积攒的人气还没有完全消散嘛，就这一晚上的功夫，就有这么多的人发现我了。” 方可摇摇头， “季哥你在说什么呢，就算之前你小红了一下，但是当时没有找到你的粉丝怎么会一夜之间都知道你开了微博呢？” 季攸宁乖乖地摇摇， “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方可苦笑不得地眨着大眼睛看他， “季哥你是不是睡傻了，你看看‘帝辉’的官微啊。” 季攸宁拿着手机翻找了半天， “看哪里？” 方可伸手把手机拿了过去，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的人存在？” 季攸宁其实用上智能机不久，之前四处打工也顾不上玩这些东西，一部边缘磨的掉色的老人机用的也很好。 江生最后看不下去，托了管家出去给自己买了一个，花花绿绿的界面很是晃眼，季攸宁除了打电话基本上不玩什么了。 “看，这就是。” 方可拿着手机拨弄了几下，给季攸宁递了回来， “喏，就是这个。” 季攸宁接回来一看，是“帝辉官微”发送的一条微博，大致介绍了自己，还附上了一张海报照片，最后@了自己的微博。 这大概才是自己迅速涨粉的原因。 季攸宁抬头看着方可， “公司太厚道了。” 方可撇撇嘴， “公司太偏心了。” 季攸宁正在看着帝辉其他微博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什么意思？公司不是每个新人都发推荐微博？” 方可一脸诧异地摇头， “怎么可能，帝辉的官微只发一些新剧宣传类的东西，从来没有关于具体某个人的信息，更何况带着照片这么大一篇，就因为这事，昨天晚上都上了微博热搜了，不然你哪来的这么多关注。 季攸宁捏着手机的手，指端有些僵硬，到底，又让那个人给自己帮忙了。 但这些粉丝，还是不够的。 王川这时候回来，只穿了单薄的运动衫却已尽湿透了，短短的头发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进来完全无视了跟他打招呼的两人，径直拿了更换衣物进了卫生间。 季攸宁跟方可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笑笑，方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季攸宁， “王川直播粉丝也不少吧？” 季攸宁又听到了一个奇特的名词， “直播？” “对啊。”方可翻弄着自己的手机， “我听人说，他在直播平台上的粉丝可有一百多万呢，正了八经的网红。” 季攸宁对“网红”这个词的理解，依旧停留在那些衣着暴露，浓妆艳抹整容脸的“蛇精”女身上，而王川这个人，给人的感觉，绝对是“钢铁硬汉”没跑了。 “他还是网红？” 季攸宁惊讶了一大会， “真看不出来。” 方可抬头， “季哥你想什么呢？他就是每天直播健身什么的，哇塞，那身材那肌肉，你懂的啦。” 季攸宁看着对面花痴的眼神，感觉有点怪怪的， “羡慕你也练啊，几个月就能也变得条条块块的了。” 方可坚定地摇头， “我觉得吧，美好的身材看看就算了，自己练出来有什么意思？” 说完蹦蹦哒哒地走了，季攸宁自己在后面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时候发现王川正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自己。 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季攸宁看着他只穿了运动裤和背心，缩了缩脖子， “你不冷吗？” 王川没有搭话，走过来换好衣服， “上午八点开始上课，你还要在这里自己傻笑多久？” 季攸宁看了一眼时间，赶紧跳了起来收拾着，手机屏幕闪烁了一条未读消息，没有人看到。 就算明天晚上约定好的淘汰时间就要到了，但是今天的课程，该上还是要上的，季攸宁坐在会议教室里，脑子里就闪过这么一句话，方可和凌霄来的有点晚，两个人就悄悄地进来坐在了季攸宁身后。 台上的“助理”看着大家到齐，开始机械地复述着大家这些日子的训练计划，包括礼仪，唱歌，舞蹈，演技和舞台剧技巧。 “真丰富，”季攸宁修长的手指在面前的笔记本上画着圈，听着台上的人开始讲着公司发展史。 当初因为冯菖，季攸宁早就把这些东西看得滚瓜乱熟了，有些无聊地偷偷拿出手机，原本想着看看微博粉丝有没有上升，却被一条突然弹出的消息吓得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 冯菖发来的一条信息， “适应的怎么样？我会去看你的。” 什么意思？“冯爷”要来探班？这世界简直要天地崩覆了吧？季攸宁不敢相信这个画面，赶紧拿起手机想要回复，却被一只干净的手一把拿去，顾琛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屏幕，伸手按死。 “咔嚓”一声锁屏声这才惊醒了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季攸宁， “顾助理，这个……” “上课时间不准使用手机，这是规定，从你们到了这里之后就该知道的。” 说着转身就要走，“下课再来找我拿。” 季攸宁在众人诧异的眼神里起身追上去，一把抓住了顾琛的肩膀， “顾助理，我只用一下行吗，我给一个人回条信息，半分钟，只要半分钟就够了。” 身边的其他人隐隐有些倒吸气的声音响起来，季攸宁意识到自己好像公然顶撞了一个身份成谜的“助理”，但还是不知死活地坚持着， “就给我用半分钟。” 顾琛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下课再来找我拿。” 隐约有人不客气地嘲笑出声， “哟呵，金主还是女朋友啊？”引发了周围一片笑声。 “这么紧张，肯定是金主吧？”笑声变得更大了，一旁的顾琛不知为何也铁青了脸色。 季攸宁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那张清朗的脸上落下了清脆的一巴掌，冷冷地看着他， “就你这张嘴，就算留下来也只会给帝辉丢人，年纪轻轻，思想怎么能这样肮脏下作。” 季攸宁的眼神很是锋利，带着隐隐的戾气，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积累根本不是这些温室里培养出来地小鲜肉能抵对的，挨打的人明显被吓住了，呆呆的看着季攸宁一句话都不敢说，周围更是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好了，都回座位吧，我们继续上课，”顾琛张嘴，丝毫没有“主持正义”的意思，立场态度很明显了。 季攸宁回了座位，终于熬到了下课，赶紧跟着顾琛出去， “顾助理，手机该还给我了吧？” 顾琛把那个黑色的物体递给季攸宁， “先生为了你，亲手破坏掉了自己从创业以来的规矩，我若是你，就不会这样出风头惹麻烦，因为一旦你处理不来，他又要为你出头。” 季攸宁一时愣了， “顾琛，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季攸宁， “我说的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冯爷为你铺了多少路，你如果最后没有突出重围，才是真真的丢了他的人。” 果然…… “你是冯爷的人？”季攸宁看着他，虽然问出了口，但是脑袋里却生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对，帝辉总部，总裁办公室秘书长。” 季攸宁心里突然顿了一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自己凭什么要人一直在身边保驾护航，甚至把自己得力的秘书派出来？ 顾琛靠近季攸宁低声， “好好学习，低调做人，努力做事，这才不会辜负他在你身上的这些心思。” 第十五章：出头羊的“悲剧”（上） 季攸宁回到自己的住处，还是有些没想明白的，自己给冯菖的短信编辑了一半，就停在了那里没有发送出去。 正午的阳光很是明媚，照耀的人心里都都暖融融的。 季攸宁想着那个人，“后岸”门口气场强大的“冯爷”，龙山别墅里带着棉布围裙认证煮饭的“大哥”，但对自己，冯菖又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季攸宁决定，这件事回头一定要确认清楚。 门口传来开门声，季攸宁以为王川王川回来了，没想到进来的是凌霄，很嘻哈的一身打扮，还带了一个颜色很是斑斓的棒球帽。 季攸宁看着他肥大的裤子， “到我这里上网吗？”凌霄的手里，稳稳地托着一个半开的电脑。 凌霄嚼着嘴里的口香糖，笑嘻嘻地看着他， “方可想出的办法，我们一起来做直播，由你的微博把地址发出去，顺便@我们两一下呗？” 季攸宁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直播？” 凌霄抽动了下嘴角， “果然跟方可说的一样，你对这些东西完全是个小白状态。”说着把季攸宁从位置上挪走， “没事，我来教你。” 季攸宁看着他迅速地点开一个乱七八糟的页面，四下编辑着， “我们要直播什么？” 凌霄翻飞的手指停了下来， “对啊，我们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 随即转身看着季攸宁， “你有什么特长？” 季攸宁低头打量了自己一圈， “好像是没有。”为了活下去四处奔波的人，哪还有时间亦或者金钱去培养特长？ 凌霄难以置信地摇摇头， “真的不敢相信，来到这里的人竟然没有特长……” 季攸宁在后面挑挑眉毛没有接话，凌霄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 “带着你的琴过来吧。” 季攸宁这还没来得及问，门口已经撞进来一个人，方可“呼哧呼哧”地在地上放下一把吉他， “所以我们要唱歌吗？” 凌霄回头看着季攸宁， “唱个歌你总会吧。” 季攸宁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我……可以试试。” 方可闻言赶紧拖了对面的椅子坐下，抱着自己的琴， “唱什么？如今眼下红的这些歌，不是吹哦，我可都会的。” 季攸宁一瞬间想到了刚从孤儿院离开的日子，十几岁的自己到酒吧夜场做服务生，因为只有这些地方会留下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因为长相，又是因为这张脸，自己被几个喝醉酒的混混扔上了吧台，非要唱个歌才下的来，季攸宁对于自己怎么唱完那首歌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台下那一张张笑得诡异的脸。 身上一时有阵恶寒传来，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还是算了吧，我会做菜，不如我们去厨房，你们两给我打下手如何？” 季攸宁抬头提出了另外一个建议，瞬间收到了另外两只的热烈支持。 因为这两个大脑简单的生物认为，会做饭的男人肯定很吸粉，对，眼下只要能吸粉，做什么推陈出新的事情都是好的选择。 三人又赶忙抱着电脑去了厨房，胖乎乎的厨师听了季攸宁的话之后很是不乐意， “开什么玩笑，厨房里面的事这么多，哪有地方给你们直播？” 季攸宁见状，索性拨通了顾琛的电话，反正这人来都来了，不用也白白欠了人情，既然他这里有路，不走白不走。 顾琛听了季攸宁的话之后，只说了一句， “你真是能折腾。”随即挂了电话，季攸宁看着厨师长的电话马上响起来，嘴角微微地勾起一个弧度。 顾琛这个人看着冷漠。但实际上也很是尽心了，最后这不就是只剩下个嘴硬了？ 厨师长挂掉电话的时候脸色已经是黑一块白一块的了，板着一张面孔安排人给季攸宁他们找个地方，这人在厨房旁边竟然收拾出一个单独的屋子，宽敞明亮，厨具灶台一应俱全，装修得很是不错，这下有些家里厨房的感觉了。 “这么好的地方啊……”方可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很是兴奋地看着其他人， “我竟然不知道度假村还有这样的的地方。” 带他们进来的厨师也跟着笑笑， “他们都在传着说，这里是冯爷之前用过的地方。” 季攸宁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同样沉默的还有方可和凌霄，不过不同于季攸宁的意外，这两个人单纯是因为冯菖的大名给吓住了。 “这，这是冯爷的地方？那我们就这么给用了，是不是不太好啊？”凌霄难得放下一直在玩着的手机，有些担心的看了一下其他人， “我觉得别他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方可也跟着点头。 厨师倒显得很轻松，大咧咧地笑道： “担心什么，既然顾助理嘱咐了我们收拾这间屋子给你们用，你们尽管用就是了，担心什么？”说完放下钥匙就走了。 就攸宁环顾了一下这个地方，嘴角荡出一个笑容， “用。” 凌霄惊讶地摊摊手，也没再说什么，索性支开带来的设备电脑，顺便打开了头顶的几盏灯，还让方可站到台前看了下灯光效果，季攸宁则到一边去打开了冰箱，好家伙，啥都没有。 只好出去先跟一脸不悦的厨师长借了些简单的东西回来，方可趴在水池边看着季攸宁在洗着那些黄瓜和小油菜，哭丧着脸： “季哥，这样真的行吗？是不是太简单了，万一没人看怎么办啊？” “我们这次直播结束之后可能要采购点食材了，”季攸宁没那么担心，“再说了，我不是还有二十万的粉丝嘛。” “哟，二十万的粉丝就开始得瑟了？”门口传来一阵嘲讽的声音，季欧宁抬头看过去，是一个长得很妖艳的，男人。 季攸宁在这之前一直以为“妖艳”这个词适用于女人，比如“后岸”的苏红，媚态骨生，风味入骨，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那种浓烈的味道都是局限在表面的，显得很肤浅风尘。 惹得人有些条件反射的反感，屋里的三人都有这种感觉，凌霄蹲在带脑跟前捣鼓着一些设置，见这人进来，也起身后退到季攸宁他们旁边了。 “胡恒，你来这里干什么？” 季攸宁看着凌霄说话时的一脸厌恶，也跟着有些狐疑的低声问身边的方可， “这是谁啊？” 方可难得也拧着眉头， “也是这次的新人之一，但是这个人啊，太招人烦了，具体原因回头再跟你讲，总之离他远一些就好。” 既然这样，季攸宁就不打算说话了，但没想到人家竟然找上了自己， “这位就是季攸宁吧？” 季攸宁抬头，正对上那双画着精致眼线的丹凤眼，心里一阵发毛，也只好客气的笑笑， “你好。” 胡恒很是自来熟地四下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季攸宁手里的那一颗蔬菜上，捂嘴笑笑， “这是要搞美食直播吗？” 季攸宁点头，很是直接的回答， “是这样打算的没错，所以，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可能要开始了。”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要忙正事了，你没事的话赶紧走吧。 胡恒精致的一张脸上满是脂粉气，其实季欧宁挺讨厌这种感觉的男人的，可以的话，当然希望他赶紧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果然，这张厚粉下的脸瞬间脱去了那些伪装，一张脸阴郁下来更是古怪， “季攸宁，你别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混这个圈子，没有点背景，光凭一张皮囊有什么用？” 季攸宁有些意外着突然来的话题， “所以，你是要来告诉我，不要自不量力吗？” 感情是担心自己抢走了他的名额，所以事先来“下马威”的？可是名额有不止一个，何必呢？ 胡恒笑着摇头，那笑容可是着实瘆人， “季攸宁，我是来告诉你，我们是一类人，你是什么货色，我也是清楚的，实在不用把自己伪装的那么清高。”说完转身就走了，季攸宁一脸懵逼的看着他的背影， “什么意思啊这人？” 方可拽拽季攸宁的衣角， “季哥，我们新人来了21个人，每两个人住一间宿舍，正好住了十间屋子。” 怎么突然说这个？季攸宁不解地点点头，但随即发现了哪里不对，大家的宿舍都是一样的啊，上床下桌的小套间， “有三个人是住在一起的吗？” 凌霄在一边摇头，难得的一脸认真， “还有一个人是住在蔡姐屋子里的。” 季攸宁大惊，转头看了一眼胡恒离开的地方，“那个人不会是......” “对啊，”方可叹了口气， “就是胡恒，所以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后的名额肯定有他一个。” “也是因为这样，大家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不屑可以结交，也不敢去太得罪他。”凌霄回去继续鼓捣着自己的电脑。 季攸宁想着刚才那个人说的话，竟然不自觉地想起之前有个人好像也说过类似的劝诫，在这个圈子里，难道靠自己就这么难吗？ “好了，攸宁，我们可以开始了，”凌霄这话一说完，方可马上就从身边不知道怎么变出来三个可爱的围裙，快乐的样子从刚才完全转变了回来， “凌霄，季哥，我们开始吧。” 三人系好了围裙站在厨台前，凌霄这才拿起季攸宁的手机发送了一条微博， “大家好，我带了两个男神给大家带来’男神厨房’，速速来围观哦。” 这才打开了直播。 季攸宁看着飞速增长的直播间人数，扬起一个“标准”的笑容， “大家好......” 第十六章：出头羊的“悲剧”（下） 没想到一次直播马上引发了轰动，季攸宁的气质本就很多变，以往的海报杂志拍摄也多是各种不接地气的模样，这下穿着普通的衣服，可爱的面部围裙站在镜头前，居家亲切的样子更是吸粉，不止如此，连身边阳光帅气的凌霄和开爱正太款方可也吸引了一大票女粉丝，三个人的粉丝数目，很快就在培训班遥遥领先。 第二日午后，季攸宁独自在花园的一处秋千里窝着看头顶上的树，顾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对面的石凳上， “看来你在这里的日子适应的很好。” 季攸宁收回视线感觉有些模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回答着， “也不算是适应的好，不过蔡姐规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平安过关，就够了。” 顾琛沉默了一会， “一开始就太过于抢眼，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还是低调做人的好。” 季攸宁这才恢复了视力，认真地看着这个总是一板一眼的少年， “你好像不喜欢我？”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任是谁听了都会感觉莫名其妙，但是对面的顾琛依旧“稳如泰山”地看着这边，连视线都没有闪躲一下。 季攸宁一度以为自己的“电眼”失效了。 “对，我确实不是很喜欢你，我觉得你这人，不够踏实，又爱惹事。” 季欧宁有点委屈， “这两个罪名，我为什么一个都不想担着，尤其是第二个。” “陈飞的事，是我亲自到帝辉娱乐处理的。” 季攸宁耍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果然是冯爷的手笔。” “他很照顾你，”顾琛把视线转了出去，却是看着远处的风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季攸宁说话， “我跟了冯爷三年，也是他最鼎盛的三年，我了解他，甚过于了解我自己，他是一个从来不会徇私的，但这短短的几个月，为了你，却连开后门。” 季攸宁突然有些紧张，就好像刚刚发下的试卷，还没来得及看结果的检查报告，那种忐忑又带着期待的复杂心情， “我知道，从我进帝辉娱乐这件事开始，就是因为他的帮忙，也是因为他的安排，我后面的代言拍摄也顺风顺水。” 顾琛见季攸宁似乎就说到这里的样子，回头看着他，“就这些？” 季攸宁迷糊了，“哦，对了，还有来这里培训，也是......” 顾琛突然轻笑， “看来你被瞒着的事，比我所能了解的，更多。” 季攸宁被噎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接着，“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顾琛起身， “作为总裁秘书的第一要责是，不该说的话不乱说。” 说完起身离开，留下季攸宁再也没了看风景的兴致，却没有人看到，冬青树后面有什么东西闪烁了几下刺眼的光芒。 下午的形体课继续上着，季攸宁之前做过几天模特，相关的东西虽然不专业，但也还凑合，基本在培训班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墙壁上挂着大大的粉丝数目登记板，每小时更新，季攸宁看着自己高高挂在第一名的位置，放心地趴下偷偷睡了一觉，知道嘈杂声把自己吵起来，身后的方可戳了戳季攸宁的后背，小声低语， “季哥，你可睡醒了，知道吗，有人跟蔡姐匿名举报，有人买水军冲粉丝。” 季欧宁愣了一下， “为了涨粉吗？” “对啊，”方可看着门口聚集的那几个人，“不然谁会去花这个钱呢？” 季攸宁感觉自己的做了个梦之后跟不上思路了， “我是说，涨粉，还有这种操作吗？” 凌霄在一边惊讶地抬头， “你不会不知道吧？” 季攸宁沉默了，当然，他怎么可能知道。方可跟凌霄对视了一眼，了解地笑笑，再没说话。 胡恒忽然冲了进来，像这样的课程他一般都是腻在屋子里不来上的，季攸宁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板着一张脸冲到了自己面前， “季攸宁，到底是我小瞧你了，我还没动过你，你倒去蔡姐那里举报我？” 这一连串的话虽然信息量不少，但是却不难理解，季攸宁起身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买假粉的人是你？而且是被我告发的？” 前半句一出，教室里已经一片惊呼声了，后面的半句也就只有站在对面的胡恒听到了。 胡恒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危险的信息， “季攸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又怒气冲冲地出门去了，季攸宁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人， “神经病嘛，关我屁事。” 门口顾琛不知道在和蔡姐争论着什么，难得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焦急的模样，紧紧锁着眉毛，不时打断喋喋不休的蔡姐反驳几句。 “什么情况？”季攸宁悄悄地给顾琛发了条短信，久久没有回应，直到晚上，蔡姐宣布了淘汰名单，刚好十男十女。 又是一场晚餐会，但是有一半的人是食不下咽，季攸宁四下看着也没有顾琛的身影，不觉有些奇怪。 “找谁呢？”身后传来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季攸宁努力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肌肉，挤出“礼貌”的笑容回头， “这一会找不见方可和凌霄他们了，你见到过吗？” 胡恒穿着白色的西装，衣领处乱七八糟的羽毛装饰看得季攸宁都快过敏了，还没等他回答赶紧后退着， “我去那边找找。” “你是在找顾琛顾助理吧？”胡恒细长的手指捏着一只香槟杯，靠在鲜红的嘴唇上并没有喝，闻了闻又拿下来， “他今晚不在这里。” 季攸宁脚下一顿，回头看着那个笑得有些诡异的人，淡声说道， “你又捣了什么鬼？” 胡恒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天地良心，谁给你捣鬼了，不过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担心什么呢？” 季攸宁心里默默的有些不安，顿顿的窒息感，再也不想理会这个古怪的人，正要掏出手机给方可打个电话，就被匆匆跑过来的凌霄一把抓住手腕， “季攸宁，快，跟我出来。” 寒冬腊月，凌霄的鬓角处竟然隐隐有汗水的痕迹，季攸宁不解， “出了什么事了？” 凌霄焦急地跺脚， “让你跟我走就跟我走，问那么多干什么？” 话音未落，蔡姐并了几个管理人员站到了台上，个个表情严肃的好像公司倒闭了的样子。 呸呸呸，冯菖的公司，才不会倒闭呢。 季攸宁倒很自然地在蔡姐后面逡巡了一圈，依旧没发现顾琛的身影，凌霄在一边急的不行，但是这时候也没法出去了。 “我们的团队里，出了一桩丑事，我今天召集了培训基地的几位主管开紧急会议，眼下需要跟大家宣布几个处理决定。” 季攸宁看着一直在不断晃悠，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凌霄， “买假粉的事？” 凌霄看着季攸宁， “你出事了你。” 见对面的人还是一脸茫然，凌霄四下看看，偷偷凑到季攸宁耳边， “你的事，被人捅出来了，带着照片，都上了热搜话题了。” 季攸宁心里顿时空了一下，随即大片的凉意蔓延到四肢百骸，到底还是，被人发现了吗？ 季攸宁低下了头，现在他倒没担心自己什么，反正大不了再回去做模特，但是他眼下最担心的，是冯菖，这样的新闻被爆出来，他会怎么想？ 会不会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个麻烦呢？ 突然间竟然很担心，担心那个人不再愿意留下自己在身边；也很自责，好像自己从泥坑里浑身恶臭地爬出来，却抹了好心救自己的嫡仙一脸泥。 凌霄看出了季攸宁情绪不太对，以为他因为这事发愁，小声安慰着， “其实这种事在圈子里很常见的，你别太担心，没准他有本事压过去也说不定……” 季攸宁掌心慢慢攥紧，不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一点也不觉得疼，为什么说“常见”，他才不是，这样的人。 凌霄这次没有注意到季攸宁的强烈反对，只是看着台上继续说着，“……毕竟是大总裁的大秘嘛。” 季攸宁的那根弦绷断了，歪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凌霄， “顾琛？” 凌霄点头，“对啊，你们两的照片都到了热搜榜第二名了，题目就是‘惊爆！帝辉高层保养三流模特’”。 凌霄说完，还很心虚地看了一眼季攸宁，“网上到处都是，你没看到吗？” 季攸宁低头看着自己安安静静的手机， “我不太会看这些。” 凌霄拿过他的手机翻找着，不时歪头瞥他一眼， “我的错觉吗？你现在比刚才放松多了，是不是找到解决办法了？” 季攸宁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自己跟顾琛在花园里说话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眼前，看来是被有心人刻意编排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发现凌霄还在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着自己， “我刚才很紧张吗？” 凌霄点头， “世界末日也就这样了。” 季攸宁笑笑， “没什么的，都是误会，我跟顾助理在聊天，哪有标题写的这么暧昧，你看我们离的多远。” “还有下一张，”凌霄伸手开翻，第二张照片里，昏暗的楼道里，季攸宁和顾琛站在房间门口，两个人因为拍摄角度，显得距离很近，季攸宁还拖着箱子，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还真是会把握时机啊，季攸宁抬头看着正在调试话筒的蔡姐，小声嘱咐凌霄， “不要轻信这些，你看不出来吗，这不就是我们宿舍，我那天来晚了，顾助理送我而已。” 凌霄惊讶的张大了嘴， “就这样？” “就这样，我跟顾助理，没有半点，私人关系。”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因为大家都安静下来，所以身边不少人都听到了，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窃窃私语。 “首先……”蔡姐拉长了声调，大家都纷纷看去，“第一件事，关于‘假粉’事件，经验证，纯属子虚乌有。” 台下一片“嘘”声，很明显大家都保持着怀疑态度。 一没拍摄二没工作的胡恒，就靠着整日在微博上发些“雌雄莫辨”的自拍照，粉丝数目就能仅次于小有名气最近有翻红趋势的季攸宁，要说他的粉丝没水，鬼才信。 蔡姐清了下嗓子， “第二件事，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关于网上正在热传的‘包养’事件，对于当事人，我们开会一致决定，予以取消培训资格的处分。” 台下一片哗然，凌霄满脸担心的看着季攸宁，后者淡定地迈步上台，顺手从台侧拿了一只无线麦。 “请问蔡姐，就这样未经调查就取消我的资格，你凭什么认定网上的那些言论是真实的。” 蔡姐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季攸宁，满脸的“厌恶”丝毫没有遮掩， “照片都被人拍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抹黑公司的帐我还没找你算呢。” 季攸宁淡定地回击， “照片怎么了？报道那天，是你让顾助理送我去宿舍的，我们在宿舍门口被拍？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在花园里聊个天更说明不了问题吧？” 台下的讨论声更大了，开始有人小声质疑蔡姐的决定。 蔡姐走近季攸宁， “帝辉成立以来，从来没有临时插人的经历，也没有总公司来人干预培训的经历，今年让我一下碰上了两个，来了你们两，那你说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会来这里吗？” 不会。 “如果不是他，你能来这里吗？” 这个真的能。 “既然你说跟顾助理没私人关系，那你说说，你是靠谁挤进培训中心的？” 季攸宁一时语塞，确实不是这个胖女人嘴里说的这样，但是事实，却说不出来。 蔡姐不屑地笑着， “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多了，不愿意吃苦就只会走捷径，这事如果让冯爷知道了，别说你，就连那个顾琛，也保不住。” “你胡说，”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台上冲着蔡姐大喊， “你这是造谣！” 蔡姐看着对面的两人，不屑一顾地翻了个白眼， “我还当是说，方可，你一个第十名觉得自己能留下不算侥幸吗？还这样跟着他胡闹，好啊，说我造谣，让你的季哥给大家说说，他是靠谁来这里的。” 季攸宁紧紧的攥着话筒，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门口突然传来巨大的开门声， “靠我进来的。”冰冷磁性的声音，季攸宁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来了。 冯菖自从开门之后，小小的会场马上变得鸦雀无声，经过众人径直走向台前，一路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让众人纷纷后退，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 冯菖走到台下，抬起幽深的眸子，不带丝毫温度地看着有些呆滞的蔡姐， “小蔡，你有什么意见吗？” 第十七章：这是我的人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十七章：这是我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傍着靠山要什么名声？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十八章：傍着靠山要什么名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大佬的粉丝群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十九章：大佬的粉丝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莫名的“仇敌”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章：莫名的“仇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一章：大胆告白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一章：大胆告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二章：石头出事了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二章：石头出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重回“后岸”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三章：重回“后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我是谁的人？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四章：我是谁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被拒绝了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五章：被拒绝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他的“蛛丝马迹”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六章：他的“蛛丝马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重燃斗志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七章：重燃斗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桃色绯闻 《逢场作戏（娱乐圈）》第二十八章：桃色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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