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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商女作首富嫁王爷》


第一章 依依诈尸

凤宅东院的西厢房里,箱子、柜子敞开着;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衣服、被褥扔了一地……

一个满头珠翠、粗壮结实的老太太正站在屋子当中,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挥舞着帕子、口里不停的吩咐着:

“那爆那边那个抽匣里有没有?”

“翠红,去衣柜里找找。”

……

两个穿金戴银的妇人和一个锥子脸少女在老太太的指挥下,正领着一群仆妇丫鬟在屋子里胡乱翻找着。

一个仆妇瞥见梳妆台上的一支银发簪,赶忙走了过去,装作认真翻找的样子,偷偷将发簪塞进了袖筒里。

那个锥子脸少女,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崭新的嫩黄色褙子,罩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又冲着老太太嚷道:“娘,您看这褙子,还是云锦的呢,我穿好不好看呐?”

老太太冲着少女宠溺地嗔道:“哎呀,燕儿呀,眼皮子别那么浅。等咱们找到了地契,一件褙子罢了,算得了什么。你想要什么样儿的,想要多少件,娘给你买就是了。”

少女怀抱褙子撒着娇:“我就知道娘最疼我啦!”

老太太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大媳妇、二媳妇,你们都仔细着些,犄角旮旯都别落下了。今天,若是找到了地契,所有的人统统赏一两银子。”

“重”赏之下有勇夫。仆妇丫鬟们听了老太太的话,都翻找得更起劲了,恨不能掘地三尺。

“娘,这些地方我们都仔细翻过了,就连那砖缝都扣过了,可就是没有哇。”一个瘦高个子妇人懊恼的嘟囔着。

旁爆一个身体微胖的妇人恶狠狠地数落着:“含这个丫头真是可恶,就是死了都不招人待见。”

……

小屋的一角,一个四十岁左右,身穿素衣的嬷嬷,被两个身高马大的仆妇反剪了双臂,死死的压在地上,她额头的伤口不停的向外渗着血。

嬷嬷的身边是一个脸上带着大红巴掌印子的小丫鳜披头散发、素衣破碎的跌坐在地上。她一边大声的哭泣着,一边将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娃紧紧地搂在怀里。

小男娃攥紧了两个小拳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怒视着屋中正在翻箱倒柜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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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中充满了咒骂声、哭泣声和杯盏落地的破碎声……

喧闹之中,唯有大床那边一片宁静。

木,一个披麻戴孝、脖子上带着一道骇人的红色勒痕的小姑娘,毫无生息、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她身材瘦小,一张惨白的巴掌大的小脸上,两排浓密、卷曲的长睫毛投下了两道阴影。如悬胆般挺直的鼻子,一张丰唇毫无血色。

不知过了多久,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早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小姑娘,竟然慢慢地睁开了双眼,黑曜石一般的乌眸中闪动着精光。

凤依依,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凤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凤氏集团位列全球百强,经营领域涉及酒店、食品加工、百货、娱乐场所……。

凤依依在继承了庞大的遗产后,虽然万般小心,可最后还是遭到背叛,死在了心心念念的人手里。在她的车子因为刹车失灵而冲出悬崖的那一瞬间,凤依依冷冷的笑了:含他不去当影帝还真是可惜了,难得这么多年他都演得这样好!就是不知道当他看到那份遗嘱时,会是一副怎样的嘴脸,是否能演得更好些?凤氏集团的所有财产,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

其实,早在凤依依睁开双眼之前,她就醒来了,一动不动的躺在,任凭原主的记忆象潮水一般涌入脑海。

这里是大禹国,原主也叫凤依依,今年十三岁。在大禹国,百姓按照士农工商的等级被分为四等。凤依依是排在最末等的商户凤山和闻氏的女儿。闻氏早亡,凤山也在半年前病逝了。

凤依依看了一眼这一身的重孝,心中呐喊着:低贱的商户女么!好吧!既然老天让我穿越到这里,又给了我一次机会,那就让我与所有的前尘往事说拜拜,春光灿烂、繁花似锦的再活一回吧!

她缓缓地坐起身来,目光透过罗纱帷幔,一一扫过屋中人:

那个胖嘟嘟、满脸怒色的小萌娃是凤依依的弟弟凤麟,今年五岁。

搂着凤麟,大声哭泣的小丫鬟是闻氏捡来的孤儿小荷,与凤依依一起长大,今年十四岁。

额上带血、被压在地上的嬷嬷,是带大凤依依姐弟的李嬷嬷。

那个站在屋中口吐白沫的老太太是凤依依的继祖母魏氏。

魏氏身爆摆弄着一件件新衣的锥子脸少女是魏氏的老来女,也是凤依依的小姑姑,十五岁的凤燕。

那个三十岁左右、身体微胖、正在翻找箱子的妇人是凤家二房的兰氏。她旁边二十五、六岁的瘦高妇人是三房的贾氏。

“娘啊,咱们费了这么半天的劲儿,就是找不到哇。”兰氏用脚踢着地上的衣服,恼怒地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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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氏走到魏老太太身爆扫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李嬷嬷,轻柔的说道:“娘,依媳妇看,咱们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依姐儿的东西一向是李嬷嬷收着,咱们还是再问问她吧。”随着贾氏的话音,屋里的仆妇丫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魏老太太带着媳妇闺女走到李嬷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的往地上一跺:“李嬷嬷,你也是凤宅的老人儿了,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儿,把地契交出来吧,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一旁的凤燕双手叉腰,高扬着锥子脸儿:“含老东西,那晦气丫头已经死了。你若交出地契,娘还能留你在这里,给你一口饭吃;你若是不交,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一脚踢在李嬷嬷身上。

小荷一见,惊得一下子扑倒在嬷嬷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踢过来的第二脚。五岁的凤麟终于摆脱了小荷的束缚,高举着两个小拳头冲向凤燕:“坏银,坏银!”。小荷一见又是一惊,赶忙回转身扑向凤麟,将他护在怀中。

“含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随着魏老太太的这一声喊,两个婆子起了袖子,轮圆了手臂就要打向李嬷嬷。

一声象是从冰窟里发出的阴冷、嘶哑的声音从大床那边传了过来。虽然不大,但这屋里就象是响起了一道惊雷:“凤依依尸骨未寒,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闻声望向大床,隔着幔帐,只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里面晃动着。

“啊 ̄” “啊 ̄”,屋里传出一连串杀猪般的嚎叫,“诈尸啦,诈尸啦!”,刚才还神气活现的一群人,瞬时间都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门外,连那些私藏在怀里袖中的簪子、耳环……掉落在地上也顾不得捡了。

“依姐儿!”“!”“姐姐!”,随着一声声惊喜的叫喊,李嬷嬷、小荷和凤麟都闪电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凤依依面前。抚着她的头,拉着她的手,搂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李嬷嬷搂着凤依依,看着她脖子上的勒痕,自责又难过的说道:“依姐儿,可怜的孩子,嬷嬷没用,没护好你,嬷嬷对不起夫人呀!”

小荷用小脏手掐着自己的胳膊,疼得直吸溜,马上又开心的嚷道:“是真的!是真的!回来啦!小荷就说不会丢下小荷不管的,一定会回来的!”

“姐姐,疼?”凤麟爬到,用胡萝卜一样的小手指头,小心的轻轻划过凤依依脖子上的勒痕,奶声奶气地问着。

凤依依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亲情。

上一世,人人都道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可没人知道母亲早亡、父亲整日在外奔波、相依为命的哥哥意外身故,她一个人守着那座豪宅,有着怎样的孤单与寂寥。走出豪宅,围在她身边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可又有几个是出于真心?

现在,凤依依看着凤麟、李嬷嬷和小荷,下定了决心:这一世,她要守护这些亲人,这些真心爱着她的人;那些欺辱过、伤害过凤依依的人,吃不了就兜着走吧。从今往后,凤依依的字典里将不会再有“心慈手软”四个字。

她拉动还有些僵硬的肌肉,努力扯出一个笑脸,安慰着大家:“嬷嬷、小荷、麟儿,你们不要担心,我好得很。依依到阎王殿走了一遭儿,阎王说依依无辜,不当死,就让依依回来了。”

“依姐儿()说得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嬷嬷和小荷忙不迭的应着。

凤依依看着李嬷嬷额头和小荷脸上的伤,还有她们身上的破烂衣裳,郑重地说道:“依依发誓:今天这样的事是最后一次!嬷嬷,小荷,你们先去搽些药,换件衣裳”,她用手刮着凤麟的小脸蛋儿,“还有你这只小花脸儿猫,先去洗个脸。以后么,相信我,依依会带着大家过好日子哒!”

凤依依的话还没落地,就听门外响起了一阵夸张的叫嚷:“哎呦,我的好依依呀,你可醒过来了!祖母来看你来了!”

第二章 为你着想

魏老太太一伙人被凤依依一嗓子吓得跑出东院之后,惊魂稍定,心里就琢磨开了。

魏老太太望着两个儿媳妇和闺女问道:“那丫头真是诈尸了?你们可都看清了?”

“娘,我可没看清楚,都是二嫂嚷的。”凤燕撅着嘴,后悔没来得及把那几件挑好的衣裳拿出来。

二房兰氏用手拍着:“哎呦我的娘诶,是真的。我见那丫头就那么直挺挺的坐在床头呐。”说着,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贾氏,“弟妹,你也看见了,是不是?”

贾氏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听二嫂一嚷,也看了一眼,不过没怎么看清楚。”

魏老太太又问向身边的仆妇丫鳜有人说看见了,有人说没看见,乱糟糟一片。

“行了,行了”,魏老太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没有一个中用的。含我就不信了,那丫头作人的时候都是个软的,作了鬼又能怎样?”

众人听了这话都赶紧拍着马屁:“就是,就是,老太太阳气足,哪是那些邪气能奈何得了的。”

想着那还没捞到手的地契,魏老太太决定杀它个回马,回东院看个究竟。为了找个由头,也为了给自己壮胆,她人还没进屋,就扯开嗓子嚷开了:“哎呦,我的好依依呀,你可醒过来了!奶奶来看你来了!”

屋里,凤依依听着这喊声,心中不厚道的想着:嚇,为了钱,胆子还挺大的,这么一会儿就不怕诈尸了。要是哪天我烦了,半夜里弄个电锯惊魂的面具去问候她们一下,是不是耳根就能彻底清净了?

魏老太太带着大队人马挤在屋门口,一双双略带恐惧的目光,探究的望向坐在床边的凤依依:这到底是人还薯呀?

李嬷嬷和小荷看着这些闯进来的人,不约而同地用身体挡住了凤依依。就连小小的凤麟也张开两只小胳膊,象只母鸡似的,护在了姐姐面前。

凤依依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才是真正的亲人!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给李嬷嬷和小荷递去一个“放心吧”的眼神,轻移莲步,款款的向魏老太太走去。

魏老太太一群人见凤依依一身重孝、白衣飘飘的走了过来,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大有再次夺门而逃的架势。待她们看清了凤依依的双脚后,这才长出一口气,重新站稳。

凤依依在众人面前站定,行了个礼,平静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祖母、婶子,你们是来看我的吗?我很好。”

“哦,是,那就好,那就好。”众人有些不知所措,七嘴八舌的敷衍着。

这还是她们熟识的那个凤依依吗?这还真不是她们熟识的那个凤依依了!

以前的凤依依,单纯善良、胆小懦弱。平日里,谁对她说两句甜言蜜语,她就掏心掏肺的对人家好;谁要是吓唬吓唬她,她就怕的不行;遇到事情,没有一点儿自己的主见,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哭。

因此,众人来到这里之前,脑补的戏码应该是这样的:凤依依一定只会哭泣;大家轮番上前安慰,顺势再次提出让他们姐弟二人过继的事情;借着过继的事情把凤山留下来的地契、钱财拿到手。可是现在,这戏要怎么往下演呢?

三房的贾氏捏着帕子,擦着从未存在过的眼泪,走了出来,拉住了凤依依的手。这个贾氏是三老爷凤河的正妻,为人圆滑,城府颇深,在婆婆魏氏面前很吃得开。

“依姐儿呀,我苦命的孩子!大嫂生下麟哥儿就去了,大哥又去了,你们姐弟二人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哟!”

凤依依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的手,淡淡的开口道:“谢三婶关心。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有李嬷嬷和小荷照顾,我会带大幼弟,好好生活,让天上的父母安心的。”

“呃呃! 依依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贾氏没了下词儿。

魏老太太一见,眉头一皱,心中不喜:这贾氏平日里挺能说会道的,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笨!说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直接说正事呀!她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一举拿下这个小丫头。

魏老太太走出来,装模作样的抱了抱凤依依:“哎,依依呀,平日里祖母最疼的就是你和麟哥儿。你娘走得早,你爹半年前也去了,前些日子你又出了那么件丑事”,她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凤依依的神色:嗯?不对呀!平日里只要一提凤山,尤其是一提退婚的事,这丫头就哭得死去活来的,现在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哇?

可是话已经到了嘴爆魏老太太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哎,自从你爹走后,祖母担心你们姐弟年幼,受歹人挑唆”,说着,她朝李嬷嬷狠狠地瞪了一眼,“想着帮你们把地契保管起来,可你就是不肯。祖母想让你谬继到二房、三房名下,也好多照应些个,可你还是不肯。现在,出了这档子丑事,你若还在大房名下,将来有哪个好人家肯要你?若数继给二房、三房,算是他们的女儿,还有机会搏个好前程。依姐儿呀,祖母这可都是为了你们姐弟着想啊,你可不要再犯糊涂了。”

第三章 一个弃妇

随着魏老太太的这一番话,凤依依明显感觉到了身后李嬷嬷和小荷的怒火。是呀,若是原主,一定会受不了吧!可惜,她是穿越而来的凤依依,魏老太太的这番心理刺激,对她毛用也没有!

凤依依的唇边带着一丝冷笑:“谢祖母关心。不过么,以后这过继的事情请大家就不要再提了。把弟弟记在二房、三房名下,那我们大房岂不是就要断了?”

她锐利的目光射向魏老太太:“大禹有大禹的规矩。凤麟是大房唯一的继承人,是绝不会过继给任何人的。而我么”,她有意顿了一下,不出所料,众人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光芒,“人言‘长姐如母’,我也不会过继给任何人。我还要替凤麟打理父亲留下的那些田产、铺面,直到他长大成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露诧异,今天的凤依依怎么那么奇怪呀!难道人死过一回就不一样了吗?以前,提起地契、过继的事情,凤依依虽然也是死活不肯,但也只是哭,说不出个整句来。今天这是怎么了?从打开始到现在,这嘴里的话就噼里啪啦一套一套的!

凤燕实在憋不住了,又端出了她双手叉腰的招牌姿势:“含你替凤麟打理,到时候你不嫁人了?哦,也对,你被陈家退婚,已经是个弃妇了,以后有哪个好人家会要你!”,

在这些人里,要说没脑子,凤燕是头一个。平日里她被魏老太太宠得没个样子,就喜欢欺负凤依依,连抢带骗拿走好东西。

听到这话,李嬷嬷和小荷都气红了眼。她们就怕有人在凤依依面前提起退婚的事,依姐儿就是因为这个才寻的短见。可是,刚才魏老太太一口一个“丑事”,现在凤燕又这么折辱依姐儿。依姐儿才刚刚醒过来,她们这么做,岂不是把依姐儿往死路上逼么!

李嬷嬷满脸通红的大声说道:“二,‘弃妇’这样的词儿,您可莫要乱说。那婚事是老爷和夫人在世的时候定下的,不是他陈家想退就退的!”

当年,老爷和夫人就是不想让依姐儿一辈子都作个低贱的商户,才早早定下这门亲事,并全力资助了那个陈公子

“含那个陈公子才刚考了个秀才,就要来退婚。也不想想,那么多年,他读书用的银子都是我们老爷出的。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小荷也愤怒的嚷着。

“哟,我说凤依依,你这院子里的下人还真是没有规矩,敢跟主子这么说话。我看还真是缺少调教呢,刘嬷嬷给我掌嘴。”凤燕挥着帕子,蛮横的说着。

魏老太太、兰氏和贾氏以及她们身后的一群仆妇丫鳜都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刘嬷嬷走了过来,瞪着三角眼,冲着李嬷嬷的脸抡圆了胳膊,接着 “嗷”的一声,痛苦的弯下了腰,双手抱着一只脚,在地上不停的蹦着,嘴里还喊着:“哎呦,可疼死我喽!”

凤依依活动了一下襦裙下的小脚,心想:这副身体还真得加强锻炼,“大地开裂”的效果没有前世那么好。含都跟姐这儿开玩笑呢。姐在江湖赚怎么能没个保镖?既然高薪请了保镖,怎么能不学上几招?老东西,算你走运,便宜你了!

“小姑姑,这是我的东院,李嬷嬷和小荷都是我的下人。我的下人无论做了什么,自有我来裁夺,至于其他人”,凤依依的眼前晃动着李嬷嬷额头的伤口和小荷脸上的巴掌印子,她向前跨了一步,箭一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这些渣滓,吓得她们不由往后一退,“若再让我看见有谁越权责罚我的下人,休怪凤依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

“还有,小姑姑,你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就把’弃妇‘ ’嫁人‘之类的话挂在嘴爆就不怕你未来的婆家知道吗?”凤依依冷冷的说道。

“你-”

“再说,我怎么不知道李嬷嬷和小荷哪里说错了。这婚事本就是两家按照六礼的规矩定下来的,陈家无缘无故退亲,本就有错。这些年,陈家拿了爹爹多少银子,恐怕他们自己心里也有数吧。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若说丑事,这对陈家还真是丑事一桩,让世人看清了陈家所谓高贵读书人的真实面目。”

“含人家陈公子现在是秀才了,你一个低贱的商户女,门不当,户不对,哪里般配?还不是你死缠着人家,才去上吊的。你就是去上吊,人家也不会要你的!”凤燕吃了半天憋,终于找到了反击的立脚点。

在凤燕眼里,自己的老爹也就是凤依依的祖父,有秀才功名。因此,她一向把自己归入高贵的“士”,十分看不起凤依依这个低贱的“商”。

听到凤燕如此口无遮拦的辱骂凤依依,李嬷嬷和小荷气得要冲过去和她拼命了。就连幼小的凤麟,也模模糊糊的知道那是骂姐姐的坏话,小狮子似的,高举起了两个小拳头。

凤依依连忙拦住愤怒的三人,刚要开口,忽听有人在外面嚷道:“凤,陈家的媒婆来了。”

第四章 绝非等闲

随着一声喊,一个胖墩墩、满脸油光的婆子,一步三扭的走了进来。

在刚才的对阵中明显处于下风的魏老太太一伙儿,这下子又都来了精神,满脸讥诮的看着凤依依,准备看一出大戏。含小丫头,看哭不死你的!

媒婆看见凤依依,扯开了驴一样的大嗓门:“我说凤呀,您就别为难我这老婆子了。您看人家陈公子这就成了秀才了,您说您一个商户女,这不般配呀!依我看呐,您还是把庚帖拿出来,还给陈家,这婚事就算了吧。”

“陈家怎么能这样?这婚事是老爷和夫人在世的时候给依姐儿定下的,怎么能说退就退呢!”李嬷嬷冲上去要和胖媒婆理论。

“哼”,凤依依冷哼了一声,向媒婆伸出了素白的小手,无波无痕的问了一句:“我的庚帖呢?”

“哦”媒婆愣了一下,“在这里”,她掏出庚帖,递到了凤依依手里。

凤依依接过庚帖看了看,交给李嬷嬷:“嬷嬷,收起来吧。陈公子的庚帖呢?”

李嬷嬷心疼的看着凤依依,取来了陈公子的庚帖,递到了媒婆手里。媒婆查验过庚帖,揣进怀里,有些讪讪的说道:“凤呀,您也别怪我老婆子,我这也是没法子呀。”

“嗯,请你回去转告陈家,从今日起,凤陈两家,男婚女嫁再无任何瓜葛。”凤依依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情绪。

媒婆满心疑惑地走出了凤家的大门,心想:看来人家凤根本不象凤家老太太说的那样,死癞着陈家公子。陈家退婚的事,连他们自己也觉得做得不地道,因此一直遮着不想让人知道。都是凤家女人的那几张破嘴,到处瞎嘚吧,现在恨不能半个樊城都传遍了。真是毁我“第一大媒”的名声!

媒婆子掏出怀里的庚帖,看了看,又羡慕地叹了口气:这人呀,要说就是个命!虽说那陈公子生得俊俏,文章也写得好。可家里除了个病病歪歪的老娘,啥也没有。以前,是凤老爷出钱供他读书;现在有了功名,又被知县看上了,靠上了县太爷这座大山。

媒婆子将庚帖小心地揣回怀里:老婆子我保媒拉纤这么多年,见过的多了去了,可凤这样的人物还是头一遭见。以前,虽说也见过两次,可她总是低着头,藏在凤老爷身后,也没觉得怎么样。今日这一见,嘿!依我这双老眼,那凤绝非等闲之辈。哎,也不知道陈家这步棋走得对不对?会不会有后悔的时候?嗨,管他呢,我还是拿着庚帖,赶紧去县太爷家吧,希望这次能多得些赏银!

看着媒婆子走出房间,凤依依转过头,对着魏老太太一伙儿,淡淡的说道:“祖母,我刚刚在鬼门关绕了一遭儿,实在是乏了。再者你们看看,这屋里也得收拾收拾了,我就不送诸位了。”

看着白衣出尘的凤依依,众人心中都无端的生出了一丝忌惮。平日里象只猫的凤依依,如今却有了虎的威仪!

虽然不甘心,没看成想象中的大戏,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可这些人也实在找不出再呆下去的理由了,一个个耷拉着脸子,走出了房门。

刚才吃了憋的凤燕,故意回头嚷着:“骸一个被人退了婚的破落商户女,装什么装!没准儿回去就哭死呢!”往凤依依的伤口上撒盐,是凤燕最喜欢干的事情了。

屋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李嬷嬷,小荷担心地把凤依依围了起来。凤麟用肉乎乎的小手拉着姐姐的手,小心的叫着:“姐姐。”

“,你莫要听二的那些话。”小荷眼睛里含着泪水。

李嬷嬷着搂住了凤依依:“依姐儿,你若是想哭,就哭吧,千万别憋坏了!”

凤依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可把李嬷嬷和小荷给吓坏了。这些挨千刀的,真把依姐儿逼出个好歹来了!

“依姐儿!”“!”

“嬷嬷,我在想刚才她们说的话。她们说,‘我和陈公子不般配’,这倒是真的,就陈公子那样的人品哪里配得上我。可她们说‘我是被退了婚的破落商户女’就不完全对了。退婚和商户女是真的,可‘破落’么,有我‘一姐儿’在,怎么可能!”凤依依双目炯炯,自信满满的说着。

李嬷嬷和小荷看到凤依依真的没怎么在意退婚的事情,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她们实在是担心凤依依再做傻事,毕竟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父亲去世还不到半年,就被从小定亲的人家退了婚,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双重打击。

“嬷嬷,跟这些人说话还真是累呢。我先去睡一会儿,您给依依做些好吃的吧。”凤依依撒娇的摇动着李嬷嬷的手臂。

“好,我去给你做好吃的。”李嬷嬷亲昵的点着凤依依的额头,同时向小荷使了个眼色。小荷乖巧地走到大床旁,坐在踏凳上,收拾着地上的衣物。

凤依依见了,一抚额头:呃,这还是不放心,要看着我,怕我再吊一次呀。

凤麟腻着姐姐,非要跟姐姐一起睡。凤依依把他圆滚滚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没过多会儿,小就打起了呼噜。

此时的凤依依盯着头顶的幔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努力地搜罗着原主的记忆。

第五章 小姐变了

凤依依的父亲凤山是凤家的长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也就是凤依依的大姑姑叫凤鸾,这姐弟二人是凤依依祖父凤耀祖的原配所出。二子凤海、三子凤河和幺女凤燕是继室魏氏所出。

凤耀祖有秀才功名,在衙门里干过几天小吏,因贪墨被撤了职,回到乡下,守着几亩祖田过日子。他性格懦弱,没什么主见,凡事都听魏氏的。

当年,魏氏进门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深受先生看重的学霸凤山送去店铺里当了学徒。大禹商户地位卑贱,不仅是本人,就连子嗣也不能参加科考,失去了入朝为官的资格,被固化在了社会的最底层。据说为了这事,爱才的私塾先生曾几次上门为凤山求情,可凤山最后还是被“打”入了商的阶层。

第二件事,就是把正值花样年华的凤鸾嫁给了韩家村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头儿做填房,趁机向人家索要了一大笔彩礼。可凤家给凤鸾的嫁妆却只有几件普通的衣裳,跟卖女儿没什么区别。当年,凤山马不停蹄地从店铺赶回家中想阻止这门婚事,可凤鸾已经被绑着入了洞房。

第三件事就是分家。按照大禹的风俗,通常父母健在,儿女是不分家的。可魏氏为了自己的儿子多得财产,老早就张罗着分了家。凤山基本上是净身出户,除了几件衣物、书籍,凤家的老宅、田产、银子都没他的份儿。当时,就连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私底下议论纷纷。

倔强的凤山走出凤家老宅,硬是凭着自己的聪明与努力,由一个小学徒作到了大掌柜。也是他时运好,东家有急事要回老家,他拿出所有积蓄,盘下了东家的铺面,并由此慢慢的发展起来。

凤山有钱后,在樊城买了宅院。这时,已经分了家的凤家人却都赶了来,凤耀祖用一顶“孝”的大帽把凤山的西院据为了己有。

凤依依不禁叹息道:哎,这凤山还真是老实。这“孝”也要看对谁。这群人简直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早赶出去早省心。

李嬷嬷做好了一大桌凤依依爱吃的饭菜,把她叫了起来。凤依依也真是饿了,拉着凤麟和李嬷嬷、小荷一起吃。起初,李嬷嬷和小荷说什么也不肯,说这不合规矩。

“嬷嬷、小荷,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前,总是你们护着我;往后我也会护着你们的。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规矩都是人定的。在这里,只要我们乐意,谁也管不着。”

听了这话,李嬷嬷和小荷都感动得留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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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们怎么又哭了。咱们说好了,往后这东院里,只能有笑,不准有哭。”凤依依用手刮着小荷的鼻子。李嬷嬷和小荷二人破涕为笑。凤麟也跟姐姐学着舌:“有笑、不哭”。

四人围桌而坐,高兴地吃着饭。

“呀,小荷觉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哦?你家我变漂亮了?”

小荷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一直都漂亮。不过,以前总是低着头,总爱哭。现在么,好厉害,好精神,好 ̄”,小荷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其实,李嬷嬷的想法与小荷一样,她也觉得变了,到底是哪里变了,一时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变得真好!

“好啦,就冲小荷你这么拍你家我的马屁,过几天我带你去逛街。”

“真的吗?太好啦!”小荷高兴的嚷着。以前的轻易不出院门,搞得小荷也没什么逛街的机会。

“依姐儿,女孩子家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屁’呀‘屁’呀的。”李嬷嬷嗔道。

凤依依和小荷相互做了个鬼脸,一起拖了长音喊道:“知道了,嬷嬷。”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凤麟看姐姐笑也跟着傻乎乎地笑起来。大家看了凤麟的憨样子,笑得前仰后合。

“嬷嬷,那地契您藏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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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姐儿-”李嬷嬷有些犹豫。

凤依依笑道:“嬷嬷您就放心吧,您看依依象是拎不清的人吗?”

李嬷嬷拿了刀剪,小心地拆开了凤依依孝服的一个衣角,从里面取出了铺面和田产的地契。“老爷临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姐弟二人,怕你们受委屈,让老奴将这地契缝进孝服里。”

凤依依心想:骸那些好‘亲戚们’,动作还真是不慢呢。凤依依昨晚才上吊,今天一早,就来找地契了。凤山果然是了解这些人的德行,哎,可惜他被一顶‘孝’帽压得喘不过气来。

“依姐儿,这些铺面和田产都是老爷和夫人披星戴月挣出来的,是你和麟哥儿这辈子的依靠。依姐儿,你可千万不能便宜了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呀!”

“就是,,这东西要是到了老太太他们手里,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打狗”,凤麟似懂非懂的附和着。

“嬷嬷、小荷,你们都放心吧。此凤依依非彼凤依依。我发誓不会再让你们受一丝苦。麟儿,记住了,以后跟着姐混,有肉吃!”

“吃肉!”这回麟儿听懂了,高兴的喊着。

李嬷嬷看了凤依依一眼,有些犹豫地劝道:“依姐儿,按照咱们大禹的规矩,咱们又是商户人家,为父母守孝三个月后,就可以脱下这重孝服,改穿素服了。嬷嬷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凡事还得往前看呐。”

凤依依理解李嬷嬷的一番苦心,笑着答道:“嗯,嬷嬷说得对。人总要向前赚明天我就换上素服。我们大家都要快乐的活着,天上的爹和娘才会安心。”

她还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先养一养这副小身板,过几天要去自家的店铺视察一番。凤依依心想:含我还就不信了,我凤依依就不能在这古代再建立起一个商业帝国!继续当我的商业“一姐儿”!

第六章 墙头伙伴

西院的那群女人自从上次空手而回后,就再也没人来看过凤依依半眼。凤依依也乐得清静,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吃了睡,睡了吃,享受着李嬷嬷和小荷无微不至的照顾。闲了的时候,就逗弄着小胖墩儿凤麟玩一会儿。

她看着自己的这副小身板儿,真是无语,若是不加强营养和锻炼,恐怕再也不会有前世的大长腿和C杯罩了。而且,小荷和凤麟也都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于是,她给李嬷嬷制定了一份营养菜谱,肉、蛋、菜……一样都不能少,只可惜大禹的奶制品实在是太少了。

这几天,凤依依都是早早起床,在小院里喊着口号跳。刚开始的时候,那些怪异的动作把李嬷嬷和小荷吓了一跳,生怕又受了什么刺激。当凤依依再三向她们解释说这样可以强身壮体,而且想带着她们一起跳的时候,李嬷嬷和小荷都“嗖嗖”的消失了。只有暖男凤麟啃着手指头,无条件的支持姐姐,愿意跟着姐姐学,当然,前提条件是他能起得来床。

这天,凤依依跳完,正满头大汗的沿着小院慢跑。当她跑到柴房的时候,忽然从墙头传来一个女孩子低低的喊声:“依姐儿,依姐儿。”凤依依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脸蛋儿上挂着灰,穿着一身旧衣服的小姑娘正趴在墙头上高兴地向她招着手。

这个小姑娘叫凤玉蕊,比凤依依小一岁,是二老爷凤海的外室所出。当年,凤海在外读书时欺瞒了一个船家女,与她按照当地的风俗结了亲,却没有去官府备案庚帖。

凤玉蕊八岁时,船家女病重,变卖了所有家当带着凤玉蕊来樊城寻亲。直到找到凤海后,船家女才知道,凤海早就娶了妻。按照大禹的规矩,没有在官府备案的船家女只能算是个连妾都不如的外室。一气之下,船家女病重身亡,凤海只得将凤玉蕊收留了下来。

有了这样的身世,凤玉蕊在二房的日子可想而知,整天不是挨打就是挨骂,还经常吃不上饭。原主心地善良,经常偷偷地给她送去一些吃食,一来二去,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就成了要好的朋友。凤山去世的时候,凤玉蕊冒着被打的危险,几次跑到东院来陪伴自己的好姐妹。

凤玉蕊见凤依依向自己望来,高兴地用小手指了指柴堆。凤依依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见一把小木梯正躺在柴堆上。她竖起木梯,也爬上了墙头。

东院和西院原本是连着的,可自从凤耀祖带着一家老小了三分之二的院落后,凤山不胜其烦,硬是以自己早出晚归,怕搅扰了凤耀祖和魏老太太休息为借口,顶着骂,用一堵矮墙将两边分了开来。

凤玉蕊看着眼前的凤依依,心疼地问道:“依姐儿,你还好吗?还疼吗?”

凤依依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勒痕:“蕊姐儿,别担心,我现在很好。”

凤玉蕊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塞到凤依依手里,“这还是伯父给我的呢,慈仁堂的伤药,真的不会留疤痕噢。”

凤依依看着手中的小药瓶,瓶中的药膏已经不多了,心想:这一定是凤玉蕊平日里舍不得用的东西。原主虽然命运多舛,但到底还有这么多诚心相待的人,也算是个安慰了吧。

她将小药瓶又塞回了凤玉蕊手中:“蕊姐儿,这个你收好,你看,我的伤已经没事了,倒是你更需要这个。”说这话的时候,凤依依已经瞥见了凤玉蕊袖子中手臂上的伤痕。“哦,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凤玉蕊犹豫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凤依依脖子上的伤,确实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红印儿了,这才放下了心,小心地将药瓶收好,恨恨的说道:“含还不是兰氏和他又找了我的茬儿,罚我在这里劈柴。劈就劈,等我以后长大了,有了力气,就给我娘报仇,带着我娘回家。”凤玉蕊口中的“他”指的就是他爹凤海,不过,凤玉蕊从来不愿意喊他爹。在凤玉蕊心中,凤宅从来就不是自己的家,只有娘和自己生活的大江边才是家。

就在凤依依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西院那边传来一个婆子的斥骂声:“凤玉蕊,你这个小懒蹄子,不好好给老娘劈柴,又跑去哪里躲清闲了?”

听到叫骂声,凤玉蕊撇了撇嘴:“是刘婆子。依姐儿,你一定要想开些,凡事总会好起来的。还有,你要小心祖母她们噢,她们在外人面前说你坏话呢。不过,你别理她们。嗯-,等过两天我得了空儿再来看你啊。”说完,小姑娘给了凤依依一个大大的笑脸,急急忙忙地溜了下去。

看着凤玉蕊瘦小的背影,凤依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生在这样的家里,若是男孩子,还有可能科举或是其它的方式,改变一下自己的人生。可若是女孩子,除了嫁人,还能做什么呢?而且,子女的婚嫁都是捏在父亲和嫡母手中的,就象当年的大姑姑凤鸾,即便反抗也是微不足道,起不了什么作用。

凤依依从墙头爬了下来,收好梯子,心想:我凤依依的人生一定要由我凤依依作主,不容任何人染指。这辈子我一定要吸取教训,把眼睛擦得再亮些。若是朋友来了,咱就备下好酒;若来的是豺狼么,管它是大尾巴狼还是中山狼,一律猎伺候!

第七章 掏空凤记

几天后,凤依依带着小荷去查看自己的铺面。站在自家店铺门前,凤依依心道:这地理位置可不怎么样呀!

“凤记糕点铺”和“凤记布料铺”毗邻,虽说都在樊城的商街上,可已经远离了核心区域,显得有些偏僻。

迈进糕点铺的大门,只见两个伙计正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聊着天儿。

凤依依走过去,用手“咚咚”的敲了敲了柜台,把两个人吓了一跳。

“哟,小姑娘,你买点心呐?你要买哪种?”

“嗯,我要买一些给老人吃的,再买一些给小孩子吃的,请问买哪种好呀?”

“点心么,都差不多。你就说要贵的,还是便宜的吧?”

“贵的为什么贵呢?”

“贵的,它好哇。”

“哦?怎么个好法?”

伙计不高兴了:“诶,我说小姑娘,你是来买点心的,还是来捣乱的?”

凤依依冷笑一声:“你来凤记有多久了?”

伙计歪着头,斜着眼:“你是谁呀?你管得着吗?爱买不买,不买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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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是可以走人了,去账房结工钱吧。”说完,凤依依转身向店铺的后院走去。

伙计从柜台后面冲了出来,气急败坏的嚷着:“嘿,小丫头片子,你是谁呀?算老几呀?”

“你睁开眼看看,这是咱们凤记的东家。”小荷愤怒的朝伙计嚷道。

“呦呵,东家。”那个伙计转回头看着另一个伙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兄弟,你听说过什么‘凤记的东家’吗?”

“哎呦,我耳背,还真没听说过。咱们只知道凤二爷、凤三爷是这凤记的东家。什么,一个姑娘家也想当东家,这大禹国真是要出新鲜事了。”

就在这个当口,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寻声快步走了出来。看见凤依依,先是一愣,仔细的辨认一番后,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真的是。老奴给请安了。”说着,规规矩矩的给凤依依行礼。

凤依依知道这个人就是这里的大掌柜姜国祥,幼时是凤山的小厮,后来跟着凤山一起学徒、创业。关于生意上的事,原身的记忆少之又少,因此,凤依依也一直在用久经商场磨砺的双眼审视着姜掌柜,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此人的激动和恭敬不似有假,正如李嬷嬷昨日所说“老爷去世前曾留下过话,生意上的事情多找姜掌柜商量。”

“,您-还好吗?”

“姜叔,您别担心,我很好。”凤依依微微一笑。她从姜掌柜难过、愤怒、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神情里猜到:自己被退婚、上吊的事情,在那些“亲戚们”的刻意宣传下,恐怕已经是尽人皆知了。

凤记的两个铺面都是前店后坊,前面销售、后面制作。

凤依依被姜掌柜请到了账房里。她仔细查看着姜掌柜递过来的一本本帐薄,双手飞快的扒拉着算盘珠子。

看着凤依依一双素白的小手,在黑色的算盘上象蝴蝶一样优美的舞动着,姜掌柜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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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就连老爷也不会双手打算盘呐。”

“姜叔,您知道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儿,有些机缘我也说不清了。”

姜掌柜的眼圈红了,他是又高兴又心疼,他双手合十向天祷告:“老爷、夫人,长大了,咱们凤记有救了,你们的心血不会白流了。”

姜掌柜激动的看着凤依依:“呀,说实话,老奴在这里硬撑着,就是盼着老爷能有好了的那一天,可是老爷他-。我原想这里也没什么指望了,打算下个月就走了。可现在,老奴愿意跟着重振凤记,万死不辞。”

凤依依知道,虽然姜叔自称“老奴”,其实早已经拿到了凤山给的卖身契,是自由民了。如果不是他对凤山的一片忠心,完全可以凭着一身本事另寻门路。

凤依依站起身来,向着姜掌柜深施一礼:“姜叔,请您相信依依,帮助依依,依依一定会带着凤记越做越好的。”

泪水从姜掌柜满是沧桑的脸颊上滚落了下来,他没有理由地就是相信:自家说得出,就一定能做得到!

凤依依指着帐薄:“姜叔,这些款子都是怎么回事呀?”

“哎,那几笔是二老爷提走的;那几笔是三老爷提走的。”

提起这些,姜掌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哎,您不知道哇。老爷本就病着,需要静养,可二房、三房三天两头找老爷要银子,不给就连哭带闹,赖着不赚老爷的病多半是被他们给气出来的。我这边还算好的,布料铺子的柳掌柜是他们自己的人,那好料子想拿就拿,银子想用就用。”

“哦,是这样。对了,姜叔,我刚才已经开除了外面的两个伙计,待会儿您把工钱给他们结了吧。”

“哎,,那些人都是那两房的亲戚,是硬塞进来的。”

接着,姜掌柜就向凤依依详细讲述了目前凤记两个铺面的状况。一年前,凤山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凤家的二房、三房趁机把手伸了过来。凤山去世后,更是变本加厉。辞退了布料铺原来的掌柜;开除了点心铺的糕点师傅;以次充好,偷工减料,丢了不少老主顾;塞人、拿钱、拿东西……,几乎将凤记的两个铺子掏空了。

第八章 挤出脓疮

凤山是靠着点心铺子起家的,当他手中有了一些积蓄后,凭着敢闯敢干的魄力,看准时机,做了几笔布料生意,捞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凤记的两个铺面虽然有些偏僻,但在凤山的苦心经营下,凭着质量好,价格公道这两个商家的制胜法宝,赢得了极好的口碑,维护住了一大批老主顾。

本是蒸蒸日上的生意,可眼下,却被凤家这些“白眼狼”折腾得奄奄一息,剩下的流动资金已经不足两千两了。

凤依依紧皱着眉头,当即决定:两个铺面歇业整顿。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当天下午,凤依依就带着姜掌柜来到了隔壁的布料铺。

布料铺的柳掌柜看着面前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丫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当他听说要查账的时候,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我说凤,您要查账自是可以的。但这账只能由您来查,可没有旁人代查的道理。这也不是我为难您,这是行里的规矩。要是让人知道了另一个掌柜查我这个掌柜的账,我在这行里可就没法混了。”柳掌柜根本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会看账。切!自己在这行里熬了多久,才被师傅允许看帐薄的!这帐薄,一进一出,看似简单,其实里面的门道多着呢。一个小姑娘家,以为这看账象绣花一样简单呐!

一旁的姜掌柜听了柳掌柜的一席话,向他投去了一个“你完了”的眼神。

凤依依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柳掌柜,您来唱,我来核就是了。”

柳掌柜取出一本本帐薄,自顾自的坐在凤依依对面,漫不经心的唱着账:“二十六日,入货,葛布,三百一十两纹银。二十七日,出货,罗纱,一百五十两纹银……”

凤依依连眼皮都没抬,取过算盘,双手开打。

听着这富有节奏的噼啪声,看着凤依依一双灵动的小手,柳掌柜的嘴越张越大,最后他也不唱账了,唱也没用了。单看凤家的这一手双手算盘,要说她不懂看账,傻子也不信呐。

可怜的柳掌柜,自打来了以后就被告知“凤家大房没人了,这铺面迟早是二老爷、三老爷的”,因此,他连花账都懒得做精细一些。但凡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猫腻。

凤依依瞥了他一眼,心道:这么快就缴械了。要不是姐好久不用,有些生疏了,这算得了什么。姐当年为了和人打赌,可是下过大功夫的,人送外号‘神算子’!

姜掌柜拿过帐薄唱了起来,不一会儿,一本账查完。凤依依指着上面的一条条账目,把柳掌柜问了个满头大汗。

“柳掌柜,你该是知道贪墨主人家财产在咱们大禹是什么罪名吧?”凤依依手中玩着盖碗,不紧不慢的说道。

“,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柳掌柜跪在地上,一边抽着自己嘴巴子,一边求饶:“,您就看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饶了小人吧。”

“死么,那倒也不至于。不过,就你贪墨的这银两,服上它几年劳役倒是有的。我看柳掌柜也不是强健之人,就不知能不能熬过去了。再宅就算你能熬出来,还有没有人再敢给你这碗饭吃,也是个问题呢。”

“哎呀,饶命呀。凤,这些银两,我只拿了一小部分,大头儿都是二爷和三爷拿走的呀。”柳掌柜磕头如捣蒜,苦苦地哀求着。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凤依依向姜掌柜使了个眼色。姜掌柜走了过来,替柳掌柜求情:“,要不您让柳掌柜把这半年贪墨的银两都交出来;再把二爷、三爷拿走的那些都交待清楚。您就看在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饶了他这一回吧。要不,柳掌柜一坐牢,老娘没人伺候了,老婆兴许就跟别人跑了,孩子也就没人管了,多可怜!”

姜掌柜用脚踢了踢趴在地上的柳掌柜,柳掌柜会意,立刻更加凄惨的求起饶来。

“嗯,好吧,看在姜掌柜替你说情的份儿上,就饶了你这一回吧。事情么,就按姜掌柜刚才说的办吧。”

柳掌柜看着揣进自己腰包的银两又被掏了出来,别提多心疼了,可这总比坐牢强多了。接着,在姜掌柜的监督下,他把凤海和凤河贪墨的那些银两一条一条地供述、记录了下来。

几天功夫,凤依依就清理了两家店铺,赶走了那些不该留的人。她和姜掌柜带着人清查、盘点货物,核对账目,忙得人仰马翻。

对于那些找上门来闹事的凤家人,凤依依就一句话:再闹,咱们就拿着帐薄和口供公堂上见!凤家人已经听说了凤依依双手打算盘,快速核账的绝活,再说自己这边还有把柄抓在她手里,也只得暂时偃了旗息了鼓。

凤依依的耳根终于清静了,她琢磨着:挤出了脓疮,就该上药了。因为资金有限,她决定先让糕点铺子步入正轨。至于那些白眼狼们,总有算总账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凤依依便废寝忘食的开始了她在古代创建商业帝国的第一步:勾绘图纸、制作设备、装修店铺、培训人员、开发新品……

第九章 奇葩组合

这天,樊城的商街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常。不少身穿统一服饰的伙计,手里端着大托盘,里面放着一些切成小块、插着竹签的糕点。他们一边将糕点递送到路人的手中,一边将他们引向商街深处。

睿郡王萧璟和定国公府的世子宁辰巡营归来,带着侍卫正好从商街经过。

“咦?子熹,你看,那边怎么那么热闹?”宁世子勒住马,用马鞭子指向商街的尽头,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宁大,你过去看看。”

睿郡王无奈地看着宁世子,“元良,哪儿的热闹都少不了你。”

“诶,我说你别老整天板着个冰块脸,就跟谁都欠你钱似的。你自己说说,除了我,谁愿意和你呆在一起。”

要说睿郡王和宁世子真是一对奇葩组合。

睿郡王是当今太子的嫡次子,今年十九岁;宁世子是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子,今年十八岁。太子妃和定国公夫人是手帕交,他俩又只相差一岁,因此就有了太多的条件能够从小打到大。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时候是你抓我一下、我挠你一下;进了学堂后是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脚;即便是现在,两人之间也时常会有“空手接飞刀”一类的精彩表演。

宁世子丰神俊朗、风流倜傥,樊城凡是好吃、好玩的地方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青楼里的头牌花魁就没有他不认识的。而睿郡王与他正好相反,虽然也是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但冷傲孤清,脸上基本上没有笑容,一句话基本上超不出二十个字。可就是这样两个一南一北、一天一地的人,却是生死相交的挚友,配合默契的搭档。

虽然这哥儿俩差异,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两人都是大禹闻名的“钻石王老五”。大禹国的男子在这个年纪,没成亲,也早就定亲了,可这两人都还愉快的单着。据说,甚至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这二位都不娶亲,还整天混在一起,是不是……。这事让太子妃和国公夫人头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宁大回来了,“世子,是那凤记糕点铺子明天要重张开业,今天在搞什么‘限时免费品尝活动’呢。说是明天开业,连续三天还有什么‘抽奖销售’。”

“哦?有点儿意思,这都是怎么回事呀?”

“听他们的伙计说,就是在特定的时间里可以白吃点心。就比如现在,那些伙计手中的大托盘里就有各种点心,送给人白吃。嗯,开业后连着三天,若是运气够好,买了点心还能得银簪子。”

“哈哈,天下还有这样的事!还有这么做买卖的!买块点心得个银簪子,本世子可从来没听说过。不行,我得去看看。”宁世子说着就要拨转马头。

睿郡王一把拽住了宁世子的缰绳,“国公爷还等着咱们呢。”

宁世子遗憾地咂着嘴:“哎,有好事都赶不上。”

看着自家世子不开心,宁大赶紧安慰道:“世子,明天开业,那什么‘抽奖销售’连着三天呐。”

“哎,这热闹今天是凑不上了。子熹,明天咱们来看看吧。你知道,母亲原来最爱吃凤记的核桃酥,可自从他们的东家一病,这点心就越做越难吃了。买块核桃酥,拿在手里跟攥了块铁饼似的,你说这怎么吃呀。母亲……”。宁世子自顾自的碎碎念着,一扭头,“哎,子熹,你那么快干嘛呀,你等等我呀。”说着催动坐骑追向早已远去的睿郡王。

傍晚,凤记糕点铺里灯火通明,凤依依在做开业前最后的检查工作。

她的目光扫过铺内的陈设:铺子里的红漆大柜台将经营场地隔成了两个区域。柜台里面靠墙摆放着一溜崭新的红漆抽匣立柜,分类分层盛放着各式糕点。在每个抽匣的门面上,一侧贴着写有糕点名称、价格的纸签,一侧是一个与抽匣连在一起的小碟,里面放着糕点的样品。

小碟是凤依依亲自设计的。以前,糕点放在抽屉里,若不是熟客,光听名字也不知道那糕点是什么样子。如此设计,能够让所有进店的主顾一眼就能看清糕点的名称、价格和模样。

柜台外面,是两张红木茶几和几把座椅。若是有大量购买的主顾,可以先坐在这里休息品茶,伙计会按照主顾的吩咐把所有的糕点备齐后,一并送过来。起初,姜掌柜并不同意增加这些桌椅,认为不如用这些地方放置糕点柜。可凤依依却觉得,在这古代,能买得起糕点的至少也是小康人家。这样的布置可以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心理满足感,增加主顾们对凤记的忠诚度。

检查完陈设,凤依依的目光转到了伙计们的身上。伙计的服饰分两种,一种是伙计、一种是学徒。两者都是深蓝色的短袍,不同的是,伙计腰间围着一块月白的围裙,而学徒则是同色的围裙。开业前,凤依依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强化训练,站立、走路、说话……都有规矩和要求。现在,这些小伙子们正精神抖擞的接受着东家的检查。

凤依依来到后院,作坊里炉火熊熊,糕点师傅们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诱人的香味四溢飘散。

凤依依和姜掌柜来到账房,姜掌柜拿着帐薄,不无担心地说道:“,昨天咱们可送出了不少点心,这账面上没什么余钱了。后续的资金周转就要看开业的情况了。”

“姜叔,您放心,有了之前的宣传,再加上那些新品种,咱们一定会开张大吉的!”

第十章 开张大吉

开业活动的最后一天,宁世子终于死拖活拉把睿王拽到了商街上。远远望去,嚇,凤记门前的人可真不少哇!两人一边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一边随着人流往里走。

“诶,听说那奖品是银簪子呢。”

“真的吗?买个点心就能得个银簪子?”

“反正凤记的人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也得看运气,得能‘抽’上。”

“怎么个‘抽’法呀?”

“那我可不知道了,明天就要 ‘开奖’了么,到时候来瞅瞅就知道了。”

“其实,我家原来一直吃凤记的点心。可他家的点心,自打东家病了,就越做越次了,倒是人家‘桂香斋’的点心越做越好吃了。”

“嗯,我也这么觉着。反正就是几块点心,要是凤记的不好吃,咱们就还去‘桂香斋’呗。”

“就是,就是。”

睿王和宁世子来到凤记糕点铺门前,看见这里已经用彩绸条围出了一条通道。

顺着进口方向一溜儿排开几张桌子。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小碟子,压着写有糕点名称的红色纸签。里面盛放着被切成小块,插着牙签的各式点心。排队走过的人,可以免费拿来品尝。

桌子后面,姜掌柜的侄子姜武正带着两个伙计,卖力的吆喝着。

“各位客官,咱们凤记糕点的特点是:选料考究、做工精细、甜咸适度、油而不腻。”

“咱们凤记这次重张开业,增加了两个独家经营的新品种啊,面包和饼干。面包松软,适合孝敬家里的老人;饼干酥脆,禁得住存放,给家里的哥儿、姐儿当零嘴儿最好。各位客官请品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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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铺子,伙计和学徒正穿梭在柜台与立柜中间,嘴里介绍着各种糕点的特点,手上麻利地给主顾称点心、包点心。凤记的姜掌柜笑容满面的周旋在那些老主顾中间,跟这位打个招呼、跟那位聊上两句。

今天,凤记主推的面包和饼干这两个人们从未见过的新品种,被摆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品尝过这两样新点心的人,有些是真的喜欢吃,有些是图个新鲜,都会或多或少的买上一些。

本来被宁世子强拉过来,漫不经心四处打量的睿王,在听到介绍,品尝了样品后,两只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种叫饼干的糕点。

“饼干,一斤。”

“好嘞,饼干一斤,您拿好。”伙计用一个深帮小铲,麻利地将饼干取出并包好,递了过来。

睿王接过饼干,发现凤记的所有包装纸上都印有一个图案,说不出具体的样貌,只觉得象一只展翅的凤凰翱翔在祥云间,很是耐人回味。

宁世子拿着给老夫人买的核桃酥和面包走了过来,看到睿王手中的饼干,嘲笑道:“子熹,你没听外面的介绍,这饼干是卖给哥儿、姐儿当零嘴儿的。我连嫂子都还没影儿呢,哪儿来的侄儿?”

睿王瞥了宁世子一眼:“不是咱们吃。”

“不是咱们吃?那你打算买给 ̄”,宁世子忽然双眼一亮:“你是说 ̄”

“嗯,如果真如他们介绍的那样,岂不是很合适?”

“嘿,还真是的,我怎么没想到呢。”

两人边说边顺着出口往外走。出口的尽头是一张红木桌子,一个身穿素服的十来岁小姑娘正端坐在桌后,认真地在一张张小纸条上写着什么;旁爆一个同样一身素服的小丫鬟在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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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世子不由得对这个认真写画的小姑娘多看了两眼。大禹虽然比较开放,商家的女儿抛头露面也是常事,但这么小年纪就劳生意的并不多见,尤其是小姑娘还是一身素服。再宅对于大禹的女孩子来讲,能够识文断字的大多是世家豪门的,普通百姓也就是认识个自己的姓名。可这个小姑娘却一直在认真地写画着,她写什么呢?宁世子一颗好奇宝宝的心又按捺不住了。

终于轮到宁世子和睿王了。宁世子看见小姑娘取出两张小纸条,在上面写了一些奇奇怪怪,曲里拐弯的东西,然后盖上了凤翱祥云图案的的图章,那图案和包装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公子,请您收好这两张字条,千万不要丢了。明日巳时整,请您带着这个来抽奖,没准儿能中大奖哟。”小姑娘的声音如娇嫩的小黄莺,边说边把两张字条递到了宁世子手里。

“小丫头,你能不能告诉本世-公子,你这字条儿上都写得是什么呀?”宁世子看着手中两张一模一样的字条,心想:这既不象字也不象画的东西还挺有趣儿的。

凤依依心想:就知道有好奇心大的。我若是告诉你,这是阿拉伯数字;你就得问我,什么是阿拉伯;我若是告诉你什么是阿拉伯,估计就得被当成妖孽烧死了!

“公子,这是凤文?”

“哦?什么是凤文?你怎么会这个?”宁世子一向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凤依依赶紧装出一副伤心欲哭的样子,宁世子一见很是诧异,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小姑娘,你说你们的饼干禁得住存放,能存放多久呢?”睿王开了口。

“这位公子,这要看季节。冬季么,一个月;夏季么,半个月。但您一定要把这饼干放在干燥的地方才行。”

“哦,知道了。”宁世子和睿王对望了一眼,拿着糕点和字条儿离开了。

睿王府的书房里,睿王坐在书案后,看着面前的那包饼干,向宁世子吩咐道:“元良,你去查查那个凤记的小姑娘和她的那个饼干。”

宁世子走过来,把一块饼干扔进嘴里:“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嗯,味道不错。”

睿王有些奇怪,这回这怎么答应得这么爽快,没提出这样那样的附加条件?他不知道的是,即便他不吩咐,宁世子已经对人家小姑娘起了好奇心,要去一探究竟。

第十一章 抽奖销售

第二天巳时,凤记糕点铺子门前人头攒动。

凤依依向姜掌柜点了点头,姜掌柜走了出来。

“各位父老乡亲,姜国祥代表我们凤记的东家,在这里给各位见礼了。这里有不少是我们凤记的老主顾,姜某在这里感谢各位多年来照顾我们的生意。前一段时间,我们的点心不象以前那么好吃了,凤记对不住各位。以后,姜某代表我们东家向各位保证,我们的所有糕点,从选料到制作都会精益求精的。”

底下有几个人带头叫起好来,这是姜掌柜和几个老主顾说好的。有这几个人带头,不少人也跟着叫起好来,气氛一下子被带动了起来。

姜掌柜向大家抱拳致谢,“以后,我们会陆续推出一些应季糕点和适合特殊场合的糕点。每推出一款新式糕点,凤记都会有免费品尝活动,欢迎各位父老乡亲来捧场。”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抽奖开始。大家把凤记给的字条,一张留在手里,一张放到这个大罐子里。”

姜掌柜的话音一落,大家纷纷把手中的字条放到了罐中。

“我们要请出负责抽奖的人。这个人把手伸进罐中,随便一摸,摸到谁的字条,谁就中奖了。”

“哦,这就是‘抽’奖呀,其实更象‘摸’奖。”

“诶,小点儿声,听姜掌柜的。”

姜掌柜等议论声稍稍小了些,继续说道:“今天,凤记的大奖有三等,是大、中、小三个银簪子。还有十个安慰奖,是凤记的‘大八件’礼盒。”

“哎呦,还真有银簪子呀。”

“能抽上银簪子最好,实在不行来个什么礼盒也行呀。”

顿时,底下的人群又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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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掌柜,那谁来抽呀?”底下有人嚷道。

“是呀,谁来抽呀?”

“哦,这负责抽大奖的人,就是王老爷子,请出王老爷子。”姜掌柜带头鼓着掌,伙计们扶出了王老爷子。

“这么多年来,王老爷子一直买我们凤记的点心,是我们的忠实客户。王老爷子在咱们这条街上的声望,大家都知道,大家信得过王老爷子吗?”

“信得过,信得过。”

王老爷子站在台阶上,自豪的向人群挥着手。

“负责抽安慰奖的人,是我们凤记的糕点师傅周师傅。前一段时间,周师傅因为不愿意偷工减料,这才被迫离开了凤记。现在,能做出好吃糕点的周师傅又回到咱们凤记了。请出周师傅。”

五十岁的周师傅被请了出来,受到东家这样的抬举,老实的周师傅有些不知所措,腼腆的搓着双手。

抽奖进行得很顺利,先是安慰奖,再依次是三、二、一等奖。

王老爷子和周师傅当着大家的面,从罐子中摸出字条。小伙计高举着走过人群,人们纷纷查看自己手中留下的字条。

先中了奖的人既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自己有收获;遗憾的是可惜不是最大的奖。

大奖是被一个带孩子的大嫂斩获的。大嫂看着手中的大号银簪子,就剩下激动了。十块点心抽来了个大银簪子,这竟是真的,还发生在自己身上啦!

周围的人带着羡慕,纷纷道喜。虽然大多数人什么也没有,可那失望也是一闪即逝,本来也是个碰运气,是个乐子么。再说,凤记的老款点心恢复了原有的口味,新品种味道也好。人家还说以后会有不少新式点心,都能免费品尝呢。

抽奖活动圆满结束,姜掌柜擦着额头的汗水,背后的衣服也全湿透了。不是热的,是紧张。他回头向凤依依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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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依依冲着姜掌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又挑了挑了大指。

姜掌柜顿时觉得一阵轻松,唉呀妈呀,这辈子就没这么紧张过。这两天对着铜镜,他不知把的词儿练了多少遍,就怕有疏漏,给丢了脸面。这下好啦,满意,自己也满意!

几天后,凤依依在自己的寝室里,对着账本,咧着嘴,双手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子。小荷已经趴在桌爆枕着胳膊睡着了。

“依姐儿,喝点儿莲子银耳羹吧,祛火。你累了这么些天了,也早点儿睡吧。”李嬷嬷心疼的看着凤依依。

“嬷嬷,麟儿睡下了?”

“小孩子家,早就睡着了。”

这些日子,李嬷嬷是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现在的依姐儿不但胆子大了,有主见了,还长了不少本事。就拿双手打算盘来说吧,除了自家依姐儿,谁能行?

难过的是,别人家的,在这个年纪还在娘的怀里撒娇呢。可自己家的不但要没日没夜的劳,还要出头露面。虽说大禹风气开放,可依姐儿到底被人退过婚,以后若是经常这样抛头露面的,等她再长大些要怎样才能寻一个好人家呢。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能好生对待这个可怜的孩子。

凤依依并不知道李嬷嬷的忧虑,她毫无形象的一口气喝光了银耳羹,带着些小得意对李嬷嬷说道:“嬷嬷,这几天刨了买簪子和免费点心的成本,咱们还有百十两银子的净利呢,比我预计的还要好。”

她推醒小荷:“小荷,累坏了吧,去睡吧。”

小荷揉着红肿的眼睛:“小荷不累。”

李嬷嬷和小荷走后,凤依依躺在,望着幔帐,自言自语的嘟囔着:“面、油、糖还要再进些;如果生意好了,烤箱也得再增加一个;伙计的培训不能松懈;流动资金哇,流动资金,现在最缺的是流动资金。”

她挥着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排除万难,努力赚钱!吃香喝辣,绫罗绸缎!”

房顶上,一个身影在听到凤依依的最后两句话时,差点儿没摔下来。

“有趣的小丫头,这话也敢这么大声嚷出来。不行,我得跟子熹说说去。”宁世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第十二章 深入调查

睿王府,宁世子一大早就跑了过来,把自己这些天的调查结果向睿王报告。

睿王听后皱起了眉头:“你是说这个凤依依是凤记老掌柜凤山的女儿,从前是个没主见、爱哭的小姑娘?”

“可不是。要说也是个可怜的小丫头。凤山刚去了半年,那个什么陈公子就闹着和凤家退了婚。诶,你知道那陈家为什么要退婚吗?”

宁世子望着睿王那张面瘫脸,一阵哀叹:哎,这个人从来就不会聊天儿!睿王不接话茬,他只好自己说了下去:“听说那个陈家公子被知县家的看上了。你知道那陈公子读书的钱是谁出的吗?哎,算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是凤山,小丫头的爹。”

宁世子一直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到睿王冰凉的眼神。

“小丫头气不过,就上吊了,后来又被救了过来。再后来,你猜怎么着”,宁世子抬头看向睿王,见睿王正斜睨着自己,“元良,这就是你打探来的消息?”

“哎,你这个人真无趣,我这马上就要说到正题了。这小丫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儿,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长了大本事,能双手打算盘;还干脆利落的赶走了他二叔、三叔插在铺子里的人;那些新式糕点也是她的主意;那烤饼干的大柜子,凤记叫‘烤箱’的,也是按照她的主意打制的。”

“哦?你是说这些都是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主意?”

“可不是,你去看看,现在凤记的生意是好得不能再好了。那面包和饼干都限量卖了,说是一天做不了那么多。”说到这里,宁世子忽然想起了小丫头喊出的那些话,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惹来了睿王疑惑的眼神。

“诶,我可告诉你啊,这丫头可财迷啦,连睡觉都想着赚钱呐。”

睿王眯起了眼睛,戏谑的说道:“你长顺风耳了?人家睡觉说的话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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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世子有些不服气:“诶,子熹,我这可是奉了你的命令啊。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放着好好的觉不睡,去趴人家房顶呀。再说了,你敢说你没干过这种事?”

其实,就连宁世子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派宁大他们去干的活儿,自己偏要亲自上阵,而且还越干越觉得有趣,越干越上瘾。

“子熹,咱们的神机坊真的仿制不出那‘烤箱’来?我到凤记后院的作坊里看过,从外面看就是个大铁柜子,没见有什么机关技巧呀!”谈到正事,宁世子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半丝惯常的嬉笑。

睿王紧皱着眉头:“嗯,那东西看似简单,实则不然。神机坊已经找来了全部图纸,可那里面的零件乱七八糟的,不知道都是干什么用的。”

“这可真是麻烦。”

“元良,你找个人去和凤记的掌柜聊聊吧。让他们把那台卖给咱们,银子好说,反正也抢不了他们的生意。”

“好,我这就去安排。”

“只说是纯粹的买卖就好了。”

“放心吧,子熹。”

桂香斋的账房里,凤家二爷凤海、三爷凤河和桂香斋的东家桂老爷以及秦掌柜,正愁眉苦脸的围坐在八仙桌四周。

“老爷您看,这两天的纯利不过几两银子。”秦掌柜将账本摊在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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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凤记的面包和饼干都限量卖了。你说这生意好不好吧。”凤海咂着嘴儿。

自从凤山病倒后,凤海和凤河就和桂香斋的东家桂老爷勾搭到了一处。

在这条街上,桂香斋的位置比凤记要好,更靠近商街的中心地段,可在生意上一直被凤记压着。没办法,做出来的糕点没有人家凤记的地道哇。

按理说,凤家二爷和三爷与桂老爷应该是竞争对手,可奇怪的是他们却有着一致的目标:挤垮凤记。凤家二爷、三爷为什么要挤垮自家的买卖呢?桂老爷到现在还记得这哥俩找上自己时说过的话:凤记是他凤山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如咱们合作,挤垮了凤记,咱们两家一起赚钱。

起初,桂老爷还有些疑心。后来一看,这哥俩是真心想挤垮凤记。先是挖墙脚,挖不动周师傅就挤走他;后来又隔三差五的把凤记点心的一些配料方子、制作方法偷拿过来;他们在凤记点心的制作上,还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从凤山染病到去世,这前前后后一年的时间里,这三个人真是赚得盆满钵满,乐不可支。

“咱们得想个法子呀,总这么着,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呀。”三爷凤河嘟囔着。

“哎,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儿,那边可是个没爹没娘的十来岁小丫头。你们就不能端出长辈的款儿,吓唬吓唬她,让那丫头别瞎闹腾了。”桂老爷不满的说道。

听了这话,凤河嚷了起来:“我吓唬她,还是她吓唬我吧。我跟你说啊”, 他贴近了桂老爷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这丫头邪性,本来都死的透透的了,不知怎么又活过来了。而且,她活过来以后,心情大变,不信,你问我二哥。”

凤海接过了凤河的话茬:“我三弟还真没瞎编。这丫头现在不但主意大,而且还什么都不吝。上次,她开除了布料铺掌柜和我们哥俩的几个伙计。我们去找她理论,她举着个账本子,说什么‘我这里不容内鬼,惹恼了我,咱毛堂上见’。您瞧瞧,这还有点儿晚辈的样儿吗?”

桂老爷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说:人家没晚辈的样儿,您二位就有长辈的样儿了?吃里扒外,挤垮自家兄长的生意,骸

桂老爷从心眼儿里看不上这兄弟俩。这条街的人谁不知道,凤家一直都是靠凤山养着呢。要不,光凭他们在乡下的几亩薄田,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做梦去吧!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谁跟钱有仇哇!反正又不是我桂老爷找上的他们,让他们去偷的方子。这都是他俩上赶着干的,跟我桂老爷没关系。

第十三章 一桩买卖

凤河见桂老爷低着头,以为他不相信,就继续说道:“你也觉得奇怪吧?一个小毛丫头会看账本子,诶,我还告诉你,她还会双手打算盘呢,我们哥儿俩亲眼看见的,飞快。”

这回桂老爷真不高兴了:“我说你们俩没本事,就说自己没本事,瞎扯什么呀!双手打算盘,这整个樊城,就我知道的,就只有祁老爷子会,她一个小丫头,还双手打算盘,扯吧。”

“哎,你-”凤河刚要争辩,被凤海拦了下来:“桂老爷不相信就对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呐。现在,先别说这个了,先说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四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干脆,既然凤记已经快被掏空了,那咱们就来个狠招,降价!把他们拖垮!

凤依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拨人给算计上了。一大早,她就来到了凤记糕点铺。现在还只是个开始,尚未完全步入正轨,万事都要小心。

她给凤记定下了早会的规矩。现如今,前店后坊都新添了不少人手。对这些人,一方面要加强培训,另一方面也要加强管理。而且,最近店里实在是太忙了,所有人都在咬牙坚持着,也需要给大儿一定的鼓励。

店里新来的伙计、学徒都是从牙行买来的,他们的卖身契都捏在凤依依的手里,凤依依对这些人有绝对的控制权,她也在心中感叹过:古代的劳动力还真是便宜,几两银子就能买个干净利落的十来岁少年。

周师傅和原来的几个老人儿都和凤依依签了二十年的合同,包括在此期间不得随意跳槽,不得泄露商业机密等。虽说这些能留下来的人都是一些比较忠心的人,但是在的利益面前,人性总是会有它脆弱的一面。

凤依依想,平日里有姜掌柜盯着,自己时不常过来看看,也不怕有什么人想借机出幺蛾子。

另外,想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草。凤依依当众宣布了奖励制度,除了月例银子,只要肯干,还有“奖金”拿。这下子,大儿的积极性全被调动了起来。

早会上,前店后坊的所有伙计、师傅都集中在了一起。由凤依依和姜掌柜给大家说说头天的情况,今天的注意事项,鼓励一下大家。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直接向东家、掌柜反应。

就在早会刚刚结束的时候,有伙计来报,有位洪老板递上了拜帖,想要求见姜掌柜,说是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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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依依和姜掌柜先进了账房。凤依依第一次来这里后,为了方便,让姜掌柜在账房里设了一个大屏风。这样一来,外面的人看不见凤依依,可凤依依坐在屏风后面,可以把来人和姜掌柜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姜掌柜将洪老板请进了账房。这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黑红的脸膛,眼中闪烁着生意人的精明。姜掌柜认得此人,有些点头交情,他是给樊城守军提供饲料的饲料铺老板。

姜掌柜和洪老板相互见礼后,分宾主落座,伙计端上了香茶。

洪老板寒暄几句之后,直接切入了正题:“姜掌柜,不瞒您说,洪某此次来,也是受人所托,想购买你们的大烤箱。”

姜掌柜吃了一惊,面露戒备之色。坐在屏风后面的凤依依也是一愣:这个人怎么知道我有大烤箱。

开业前,凤依依绘制好了烤箱的图纸,将它拆成三份,分别找了三家铁匠铺子打制。每份图纸上都胡乱画了一些没用的零件。这样一来,即便有人凑齐了图纸,按照原样再打制出一套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装。

“洪老板,敢问到底是哪位相托?莫不是哪位同行?”姜掌柜的脸拉了下来,心想:这么做不是抢人买卖么。

洪老板看到了姜掌柜脸上的不悦,赶忙解释道:“姜掌柜,这个请您放心。咱们都是生意人,这规矩是懂的。我洪某就是再着脸也不能替您的同行来谈这种事情。买主打了保票,他这东西做出来,根本就不是拿来卖的,一点儿也不会抢了凤记的生意。”

“这个么,洪老板,您知道姜某只是个掌柜,这么大的事情还得请我们东家定夺。”

“那是,那是。那我就三天后再来,到时候您给个准信儿?”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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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掌柜去送洪老板,凤依依绕出屏风就琢磨开了。什么人这么快就知道了的烤箱的事情?买烤箱不就是为了考面包、饼干吗?可他烤出了这些东西又不往外卖,哪能干什么呢?

姜掌柜回来后,凤依依问道:“姜叔,那个洪老板是什么人呀?您跟他熟吗?”

“他是开饲料铺子的,专门给樊城守军的马匹供应饲料。我虽然跟他不熟,但这人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是个讲规矩的生意人。”

“他是怎么知道咱们的大烤箱的?莫非是这里的人说出去的?”

“应该不会,这些日子大家心气儿脯都忙得团团转,几乎就没有出去的机会。”

“嗯,看来他身后的买家还大有来头呢?”

“我刚才也试探了一下,可洪老板的嘴很严。”

“姜叔,您说那买主买了咱们的大烤箱,可又不往外卖那些面包、饼干,那他烤出来干什么用呢?”

“就是,我也是想不明白呢!”

“姜叔,这事您容我琢磨琢磨。”

“嗯,老奴都听的吩咐。”

凤依依回到家里,一直琢磨着这件事情。洪老板、有来头、饲料、烤箱、不卖、饼干……,难道是 ̄?电光火石间,凤依依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在了一起。

第十四章 企业管理

第二天,凤依依刚到账房坐下,姜掌柜就急急的走了进来。

“,桂香斋的点心都降价了,降的还挺厉害。好多主顾都去他们那里了。咱们要怎么办?”

“哦?他们的价格降到什么程度?”

“看情形,也就是能保个本儿吧。”

凤依依不由得撇了撇嘴:“这哪里是做生意呀,简直就是学雷锋做好事么。”

姜掌柜一愣:“啊?,您说什么风?”

“哦,没事的。咱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过就是这些天的销量会受些影响罢了。也好,这段时间,大儿都累坏了,可以轮换着休息一下,工钱么,照给。”

“老奴替大儿谢谢。”

“姜叔,照现在的情形,咱们还得再添加些人手。另外,我打算再打制一个大烤箱,咱们也不能总限量呀。”

姜掌柜这段时间忙得几乎脚不粘地,可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越忙越精神,越活越年轻。

后坊的糕点师傅们和前店的伙计、学徒们也都跟他一样。原因无它,心情好加有钱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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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凤的为人可以说是既苛严又大方。

说苛严,那是因为她管理严格、事事较真。

糕点师傅们的头发脏了不行、指甲长了不行、干活前没去净手不行……;伙计学徒们没有按照规定的服务规范说话办事不行、糕点的特色记不清楚不行、衣冠不整不行……。最开始,有几个小学徒甚至被给训哭了。

可是谁也不敢抱怨,因为要求他们做到的,自己都先做到了,那别人还能说什么,赶快改正吧。

说大方,那是因为她善待下人。

从不打骂下人;凤记的伙食可以说是这条街上最好的,隔三差五就能有荤腥。说了“这里不少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嘴上亏了可不行”。就冲这点,就不知道羡慕死了多少别家的小伙计;不但发月银,还说如果买卖好,到月底还有“奖金”,照这情形,这奖金是一定有的了。

还教了大家一句口号,每天早会的时候,领着众人高呼三遍:排除万难,努力赚钱!刚开始,大家觉得喊出来有点儿别扭,可喊着喊着就习惯了,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气势。

“,我这两天就去牙行再挑几个学徒。嗯,我让姜武再去趟铁匠铺子,打一个烤箱。”

“烤箱可以再等等,咱们的流动资金还不多。另外,姜叔,我现在缺人手,您得尽快把姜武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掌柜,您以后还有不少更大的事要忙呢。”

姜掌柜一听脸上一喜,这是要抬举自己的侄子啦!至于说的“更大的事”是什么,姜掌柜也不清楚,但他认定只要是说的,那肯定就没错。

跟姜掌柜说完话,凤依依便来到后院进了作坊。要说这些日子,跟谁呆在一起最轻松快活,非周师傅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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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头儿,这个饼干里要是加点儿果料,会影响脆度吗?”

“小丫头,下回我就试试。来,你先尝尝这个,这个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个什么‘鸡蛋饼’,你看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味道?”

周师傅这个人为人耿直,做事一丝不苟。按照凤依依的说法就是:极具匠人精神,是那种不把事情做到极致,不肯罢休的人。凤依依对这种精神十分赞赏。

当年,周师傅的老妻病重,家里再也拿不出看病的银子。凤山知道后,从账上预支了银子让他给老妻看病。以后,又以东家赏赐为由头,把这笔银子给抹了去,没让他还一文钱。也正因如此,凤山病重期间,桂香斋曾以重金聘请过周师傅,他都不为所动。后来,凤海让周师傅用次料做糕点,周师傅跟凤海顶了起来,被凤海开除了。

回到凤记后,凤依依层出不穷的新点子,直接把周师傅给镇到了。别看老头儿年岁不小了,可是一点儿也不保守,只要能做出好吃的糕点,什么老头儿都想试一试。现在,周师傅最愿意听的话就是:周师傅,您这点心什么时候出炉呀?前头主顾都等了半天啦!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守在小作坊里,鼓捣出各种只有凤记才能做得出来的美味糕点。

三天后,洪老板依照约定又来到了凤记糕点铺的账房。让他颇感意外的是,传说中的凤记大东家凤也在这里。

大家见礼寒暄后,落坐上茶。

洪老板偷眼打量着眼前的凤依依,有些不大相信,这就是最近被樊城百姓广为议论的凤家?无能、爱哭、父亲病故、婆家退婚、伤心上吊……,这些说的都是面前的小姑娘吗?

只见凤依依一身素衣,白皙的小脸上,一双灵动的黑眸闪烁着坚定与自信。说话不疾不徐,做事不卑不亢。虽然只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却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与她谈话,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把她当成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不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

一番商场上的试探过后,凤依依切入了正题。

“洪老板,承蒙您的委托人看得起我们凤记。我们的大烤箱是不会卖的,我倒是更愿意和您的委托人一起合作,共同生产军粮。而且,依依这里还有比饼干更适合做军粮的东西。”说完,凤依依微微一笑,自信的看着洪老板。

凤依依的一句“军粮”,让在商场纵横了多年的洪掌柜大为吃惊,也大为佩服。心想:自己的嘴巴比蛤蜊都要严,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是猜测?还是她另有消息来源?无论哪种,此女年龄尚小既有如此眼光,若假以时日,她必能飞黄腾达!

第十五章 洽谈合作

洪老板把这话转告给了宁世子,并且指天画地的发誓,绝不是他走漏的风声。

宁世子又原样儿转告给睿王,睿王和宁世子都陷入了沉思:想用饼干做军粮这件事只有睿王、定国公和宁世子在一起商量过。再宅就是为了打消洪老板的顾虑,向他稍稍透露了一点儿风声。可是,这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她说她有更适合做军粮的东西?

大禹国的北面抒袤的草原,边境地区经常受到草原游牧部落的骚扰,他们烧杀抢掠,使得大禹百姓苦不堪言。

大禹守军出兵讨伐,人少了,打不过人家;人多了,补给却常常出现问题。那些草原游骑以肉干、乳酪为主食,马背上带上一些,就能够边吃边走地跑上好几天。可大禹的队伍却不得不带上大量笨重的粟米、蔬菜,不但在运输途中容易腐坏和遭到游牧骑兵的抢劫;到了开饭的钟点,将士们还要下马,四处捡柴火、埋锅造饭,非常不方便。

正因为如此,那天睿王一见到凤记的饼干就来了兴致,觉得这种东西易储存又方便携带,用作作战时的军粮再好不过了。

宁世子打探到做出饼干的就是凤记的那个大烤箱。于是,他们找到了那三家铁匠铺,拼凑出图纸,却怎么也无法把众多的零件安装到一起。实在没办法了,睿王这才想买下凤记的大烤箱,让神机坊拆开研究后,打制出更多的大烤箱,用来生产军粮。

沉思过后,睿王和宁世子对视一眼:看来,有必要去亲自会一会这个小姑娘了。

睿王本想请凤依依和姜掌柜到酒楼里来商谈,但被凤依依给拒绝了。理由是:有孝在身,不宜去繁华之所。依依请主顾莫嫌鄙陋,到凤记糕点铺一叙。

负责传信儿的洪老板对凤依依暗挑大指:好厉害的小姑娘,谈生意都知道利用自己的主场优势。睿王和宁世子皱了皱眉头:好有心计的小姑娘,这就造成了一种是他们上赶着找人家做买卖的感觉。没办法,有求于人,去吧。

这一天,睿王和宁世子只带了两个侍卫,在约定的时辰,来到了凤记糕点铺的账房。

姜掌柜不认识深居简出的睿王,可却认识整日在外招摇的宁世子,吓得“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草民参加宁世子。”

宁世子一指睿王:“这位是睿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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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参加睿郡王。”

“来头果真不小”,凤依依暗想,也赶紧跟着姜掌柜给两位大神行礼。“民女参加宁世子,民女参加睿郡王。”

见礼后,睿王和宁世子上下打量着凤依依。凤依依也大大方方的看着睿王和宁世子。

睿王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鹰眸锐利、剑眉入鬓,削薄轻抿的嘴唇透露出刚毅,浑身上下散发出傲视天地的气势。据说他十三岁上战场,十五岁统兵,杀人无数。再看宁世子则是另外一番情景,一双桃花眼温情荡漾,一把纸折扇上下翻飞,倜傥风流。凤依依看罢心中暗想:哦,怪不得人称睿郡王为 “玉修罗”,宁世子为“桃花郎”,还真贴切。坊间传言没准儿是真的,这俩还真是天生一对。

睿王和宁世子看着凤依依觉得十分纳闷,一般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多半会和姜掌柜一样,满是畏惧;还有一些人则是竭尽所能的巴结。可这个小姑娘,一身素衣,就那么安静、大方的站在那里。仿佛在告诉世人:你是王爷也好,你是平头百姓也好,我就是我,我就在这里。

得亏睿王和宁世子不知道凤依依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非把她掐死不可。

不知为何,一向不拘言笑的睿王突然就冒出了想捉弄一下这个小姑娘的心思。他故意板下脸说道:“凤,前几日本王派人来找你商谈,你为何不肯将大烤箱卖给本王呀?”

“这、这,王爷-”姜掌柜一看睿王面色不悦,怕吓着,慌忙开了口。还没容得他把话说出来,睿王的一记眼刀,就打碎了姜掌柜的所有勇气。这是一双在沙场上面对成千上万来敌的眼睛,哪里是姜掌柜禁得住的。

这时,凤依依不紧不慢的开了口:“民女不知洪老板是受王爷差遣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

“王爷,您刚才也说了,是‘商谈’么。”

“噗”,宁世子非常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挨了睿王一记眼刀。

不等睿王开口,凤依依接着说道:“民女猜想,那大烤箱对王爷来讲,不过是手段;奈储存易携带的军粮才是目的。与其商谈手段,民女更愿意和王爷商谈商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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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依依心里明白:之前没把大烤箱卖给睿王,他心中一定不爽。在这样的时代,还是不要得罪这样的大人物为好。这里可没有什么人权,人家若是想要摁死凤记,摁死自己,也就分分钟的事。自己的美好生活还没开始呢,还有那么多的亲人要照顾。不但不能让这个王爷摁死,还得让他成为大靠山,然后么,就能靠山吃山了。因此,她要尽快把这位王爷引向互利合作的方向。

“王爷,民女不愿意把大烤箱卖给王爷,也是有原因的。”

“哦?什么原因?你说说看。”睿王又瞪了一眼在一旁幸灾乐祸看哈哈的宁世子,心想: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这烤箱要有熟练的糕点师傅来作;出了问题,还要有懂行的人来修理,很麻烦。不如这样,王爷和民女合作生产吧。不过要是做军粮的话,饼干不太合适,我有更合适的产品。”

听到“更合适的产品”,睿王来了兴致:“凤,你还有什么,让本王看看可好?”

“嗯,请王爷稍等。”

不一会儿,凤依依就抱着一只小簸箩回来了。

睿王和宁世子向簸箩里看去,只见一个个黄灿灿、油光光的小圆饼正安静的躺在簸箩中,每个小饼的中间还有个小圆洞。

“王爷,您尝尝这个,这是发面的;宁世子,您尝尝这个,这是死面的。”凤依依说着,把小饼递到两人手里。

两人一尝,饼子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美味,但也酥脆咸香。

凤依依拿了根麻绳,穿过饼上的小洞,把它们穿成一串,背在身上:“王爷,世子,这叫光饼。喏,你们看,这样能挂在身上或者马背上,可存放二、三十天。”

睿王和宁世子见了,眼中具是一亮。

------题外话------

感谢清晨妖妖的鲜花!么么哒!

第十六章 找到靠山

“王爷,若是您与凤记合作,我会提供大烤箱的组装方法,您只需提供场地,其它事宜都由凤记来负责。既然制做的是军粮,凤记会精打细算压缩成本,只求微利。民女会把成本、利润等每一项细节都核算得清清楚楚,让您明明白白。另外,凤记会按照和王爷商谈好的价格,将一成的利润捐献给守边卫国的大军。”

“哦?”宁世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凤依依:“我说小丫头,你这又是微利又是捐献的,那还赚什么银子呀?”

“回世子,民女本来也没打算赚卫国戍边的大军的银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嗯,怎么说呢?依依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女,养的猪肥了,容易把狼招来,民女想请王爷和世子做那个打狼人。”

睿王和宁世子听了这话,简直哭笑不得,小丫头这比喻也太-太对了。

“凤,你还有什么好东西吗?”睿王问道。

“还有,不过要等王爷和民女签了契约,依依才能说。”

嚇!宁世子看着这样的凤依依又想起了那晚她大喊大叫的样子,一副生意人的精明小模样。可是,为什么自己一点儿都不反感,反而还有点儿喜欢呢?

“好”,睿王从来都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凤依依掏出了契约,睿王和宁世子都是一愣,小姑娘是有备而来呀。两人看过契约,倒也公正合理,照顾到了双方的利益,合作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凤,本王对其他产品也很感兴趣。”

“没问题,过两天民女再做一种,请王爷和世子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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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和宁世子走后,姜掌柜擦着额角的汗水,仿若做梦一般。作为一个身份卑微的商人,他从来没有和这样尊贵的大人物打过交道。就是衙门里的那些小吏,看他们这些商人的时候,也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还得说是东家,就是那些世家闺秀也不一定有这般做派,竟是在王侯面前丝毫不落下风。

凤记与睿王合作,姜掌柜有喜也有忧。喜的是找到了大靠山,忧的是这钱挣得实在是辛苦。

凤依依看出了姜掌柜的心思,解释道:“姜叔,那大烤箱打制起来并不复杂,现在之所以没被人模仿了去,不过是我做的一点儿障眼法罢了。但是,总有一天会被人看破玄机仿造出来的。到那时,能做出面包、饼干的,就不再是咱们凤记一家了。咱们给大军制作军粮,虽然一开始会辛苦些,但只要步入正轨,能按部就班的生产,后续的事情就不用太多心了。”

其实这个大烤箱就象凤依依所说,并不复杂。铁质的隔层箱体,外部相连,内部却分成独立的三部分。每部分都是上层是烤盘、下层是炭火盘。这样的设计,不但可以节省炭火,也能一次烤制更多的食品。

看姜掌柜没有说话,凤依依继续说道:“姜叔您知道,大禹商人的地位有多么低下。若是哪天有什么有权势的人看上了咱们的买卖,想强抢了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了睿王和宁世子这座大靠山,咱们就能踏实赚钱了。要不,辛辛苦苦的干了半天,没准儿都是给别人白忙呢。”

“哎,呀,您的眼光和胆识,老奴自愧弗如呀。就是老爷也不一定能比您做得更好。”

“姜叔,军粮那爆我想让姜武去做掌柜,会很辛苦,您可别心疼侄子哟。”

“看说的,您这是抬举姜武呢。辛苦是应该的,我倒是担心他办不好差事呢。”

“我已经暗地里观察姜武一段时间了,我倒是觉得姜武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潜质呢。”

“真的这么看姜武这孩子吗?哈哈哈……”。姜武父母早亡,跟随孤身一人的伯父姜掌柜长大,与其说他们是叔侄,倒不如说是父子。姜掌柜听凤依依如此评价姜武,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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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依依和姜掌柜找到了大靠山,心中欢喜。桂香斋那边可是愁云密布。

桂香斋一直在降价卖货,本想带着凤记也不得不降价,拖垮凤记。没想到,人家根本没理这茬,不但该干嘛干嘛,还推出了鲜花饼。那饼子的馅料竟然是鲜花,吃起来清香满口,又招了不少人过去尝新鲜。

“我说二位凤老爷,咱们还是恢复原价吧,再降下去,我这桂香斋可就吃不消了。”

“我看也是。那边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哇。”凤河十分纳闷。

桂老爷恨铁不成钢的瞥了凤河一眼,“我说凤三爷,人家动什么呀,你能做的出面包和饼干吗?还有那什么鲜花饼,切!”

凤记的面包原来只有一种,现在增加了水果和肉松两个新品种;有圆的、方的、棍状的……。尤其是刚烤出来的面包,那叫香呀!就连桂老爷都让下人偷偷的买了几个,一尝,嗯,真不错。尤其署老爷的老娘,六十多了,牙口不好,自从吃了肉松面包以后,还就喜欢上这口儿了。搞得桂老爷自己都觉得没面子。

还有那饼干,原来就是小圆饼子。现在不但做成各种小动物的样子,还有什么鸡蛋口味、加果料的……。哪家的小孩子进了凤记都迈不动步子,做娘的哪里舍得让孩子不高兴。这个买几块,那个买几块,一会儿就是一大包。

“诶,三弟,我看咱俩哪天得去趟凤记,看看他们那面包、饼干是怎么做出来的。”

“诶,对呀,二哥还是你行,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桂老爷在一旁听了,心里嘟囔着:两个蠢货,现在才想到,早就该去了。

“不过,咱们最好是趁着那丫头不在的时候去,那丫头实在是太难缠了。”凤河咂着嘴说道。

第十七章 大铁柜子

宁辰躺在黄花梨木的大,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里都是凤依依那一袭素衣,飘然出尘的样子。

这个小丫头真是有趣!一个小小的商户女,整天带着她的伙计在店里高喊什么“排除万难,努力赚钱”,典型的财迷脑袋。可是,她又有这么大的魄力和手笔,为大军生产军粮,不但薄利而且还捐献出一成利润。如果她把这份精力拿来进行正常生产的话,是可以赚到更多的银子的。

哦,对了,她说什么来着,想让宁世子我做“打狼人”,说白了就是护花使者呗,这个我在行呀!宁世子直接就忽略了凤依依所说的“想请王爷和世子做那个打狼人”里的王爷。

哎,反正也睡不着,不如看看小丫头去。不大一会儿功夫,一道黑影蹿出了定国公府,向着凤宅的方向掠去。

虽然夜已经深了,可凤依依还在忙着。白天,她已经和姜掌柜把这月的账目结清了,这一个月的净利就是几百两银子。过两天就要给员工们发月银和奖金了,这奖金计算的方法一定要让大家都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公正,才能激发所有人的干劲。凤依依把所有的项目,噼里啪啦打着算盘,做着最后的核算。

李嬷嬷已经带着麟儿先去睡了。麟儿每次都想等姐姐回来再睡,可每次还没等到姐姐,眼皮就已经睁不开了。早晨跑到姐姐的房间一看,姐姐已经出发去铺子里了,小总是很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能睡,象头小猪。

小荷正帮着凤依依核账。凤依依发现小荷很有做财务的天赋,她记性好,对数字,跟着原身也识了些字。凤依依想把小荷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闲暇的时候就教她一些财务知识,小荷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学习的劲头儿可足了。

宁世子鬼鬼祟祟地掀开屋顶的一块瓦片,看见凤依依和小荷正边干活儿边聊着天儿。

“小荷,你若是发了大财,想做些什么?”

“我若是发了大财么,嗯,天天吃好的,炖肉、肘子、肉包子……,一个月不带重样儿的。”

凤依依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头点着小荷的脑门儿:“哎呀,我说小荷呀,跟着你家混江湖,你能不能有点儿远大的理想,啊!”

“呀,那你发了大财,想做些什么呀?”

房顶上的宁世子心中一动,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窃喜自己能够窥到小丫头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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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你我么,我要尝遍天下美食。”

“切,还不是和小荷一样。”

“我还没说完呢。我要尝遍天下美食、游遍天下美景、看遍天下美男!”

嚇!宁世子差点儿又一次被震下房顶。看来,自己的功夫真该回回炉了,要不,‘听风阁’的副阁主就甭想当了。美男?宁世子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桃花郎”应该算美男了吧?

第三天,睿王府的马车如约来到了凤记门前,凤依依和姜掌柜带着炒面,坐上了王府的马车。总不能老让王爷和世子,屈尊降贵的来凤记的小小账房谈事吧。

凤依依和姜掌柜前脚刚赚凤海和凤河就大摇大摆的来了。

新来的学徒不认识他俩,按照店中的规定,热情的上前招呼:“两位客官,请问想来点儿什么?咱们凤记推出了新品种,是否需要小的给二位介绍一下?”

凤海和凤河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新品种,我们哥俩倒霉就倒霉在这新品种上了。

凤河一腆肚子,端起了架子:“你是新来的吧?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呀?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姜掌柜在吗?”

小学徒一愣,“恕小人眼拙,请问客官尊姓大名?我们掌柜的不在,您若是找我们掌柜的,改日再来吧。”

凤河心想:我就知道他们不在,他们要是在的话,我还不来呢。

“行了,忙你的去吧。我是凤家老爷,去作坊看看。”

“哟!那可不行。东家和掌柜的说了,作坊不让外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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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啪”的一声,凤河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睁开你的狗眼,三老爷我是外人吗?三老爷我就是东家!”

说着,凤海和凤河就闯了进去。

作坊门口,正往里闯的二人遇上了从里面出来的姜武。姜武看见他俩,赶忙行礼道:“哟,二爷、三爷,您二位来了。”

“姜武呀,干得不错。嗯,我们哥俩到里面看看。”

“哟,真不巧,买卖好,刚进了不少货,都堆在里面呢,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别再磕了碰了您二位。”

姜武虽然年纪不大,但一直跟在姜国祥身爆嘴皮子上的功夫一点儿也不差。说出话来,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不让人挑出理儿来。这也是凤依依看重这个小伙子的原因之一。

人高马大的姜武,虽然嘴上说的挺客气,可身体却牢牢的挡住了作坊的门。

凤海和凤河还想来横的,姜武可不是小学徒。一时间三人便在门口玩起了较力的游戏。

这边一吵闹,周师傅闻声从里面跑了出来。周师傅可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就开骂了:“我们只认凤一个人是东家。说不让进,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能进。”

其余正在干活的伙计也都纷纷跑了出来。凤二爷和凤三爷最终还是被众人给“请”了出去。

出门后,凤氏兄弟一边整理着衣裳,一边骂着:“骸这是我凤家的铺子,还反了你们了,看老爷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

他们边骂边拐出街角,转出凤记糕点铺的视犀两人相视一笑:嘿嘿,看到了,里面有个大铁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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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正是所需

凤依依和姜掌柜坐着马车到了睿王府,早有等候的下人把他们带到了偏厅。

王府的装饰富丽堂皇,就连姜掌柜都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凤依依却端坐那里,眼观鼻、臂口、口观心。作为曾经的亿万富婆,这些东西在她的眼里还真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躲在一旁偷偷观察的睿王和宁世子对这个小姑娘又多了一分佩服和困惑。你说她是个商人吧,可风采气质足以媲美那些高门名媛;你说她不是个商人吧,却又精明得很。真是个奇怪的小人儿!

“凤,姜掌柜。”两个虚伪的在观察了人家半天之后,装模作样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凤依依和姜掌柜赶紧起身给睿王和世子行礼。几句例行的寒暄后,凤依依拿出了自己带来的新品。

那是一个细长的布袋,凤依依要了两个小碗,将布袋里一些象面粉一样的东西倒进了碗里。

“王爷,世子,这是炒面。”

说着,她又要了一些水,倒入炒面中,用汤匙搅拌均匀。

“请王爷和世子尝尝。”

睿王和宁世子一尝,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吃,但很饱。

不错,不错,他们想要的正是这样的食品。

“小丫头,这个是怎么做的?”宁世子一边吃一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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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炒面以面粉为主,再加入一些高粱粉和适量的食盐,用大铁锅炒熟之后能长期保存。”

睿王和宁世子对光饼和炒面都是大加赞赏。这当然不是因为它们好吃,而是因为它们利战。光饼和炒面的特点都是携带方便、可以直接食用、保存时间长。光饼用麻绳一串,背上就赚摘下来就吃。做好的炒面灌入布袋中,将布袋斜背或缠在腰间都可以,吃的时候用水一搅和就行了。

这两样吃食都省去了埋锅造饭的麻烦。在紧张的长途奔袭、连续作战中,基本上可以满足作战、吃饭两不误的要求。

大禹北部的游牧部落凭借着快马弯刀,经常到边境地区抢了就跑,来无影去无踪,若想教训他们一下,必定要深入草原,补给就成了大问题。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军无粮则散”。任谁也没本事让一个披着沉重的铠甲,手执笨重冷兵器的战士,在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情况下,全力投入战斗。

凤依依心想:纵观的历史,盛世之时,吃得好,军队的战斗力也强;衰落之时,就剩下喝稀粥了,军队哪有力气打仗。

现在有了这光饼和炒面,就能解决不少补给的问题。

凤依依看到睿王和宁世子都很满意,心里也很高兴。嘿嘿,戚家军的光饼和抗美援朝将士们的炒面,在大禹也相当受欢迎啊!

“凤,你还有什么好东西吗?”睿王问道。

“嗯,现在民女只有这些,若是以后有了更好的东西,民女会马上禀报给王爷的。”

睿王千年不变的俊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小姑娘,看你说话那样子,本王就知道你还有好东西,只不过还不肯拿出来,本王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拿出来的。

凤依依确实还有一些热量更高的方便食品,不过她要先对这两个合作者进行一番观察。如果双方能顺利度过磨合期,她倒是不介意再推出一些,利国利己嘛。

接下来,宁世子开始和凤依依、姜掌柜商量新作坊的选址、大烤箱和大铁锅的制造、伙计的招募等一系列问题。

凤依依发现,宁世子这人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干起事来还是很靠谱的。要不是这样,她实在想不出来,睿王和宁世子这两个性格天上地下的人怎么能成为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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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掌灯时分,凤依依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里。

刚一进院门,凤麟第一个跑了出来:“姐姐,姐姐。”张着小手,让姐姐抱。

“好,小人给请安。”,一个高大壮实的小伙子跟在李嬷嬷身后走了出来,给凤依依行礼。凤依依着记忆,哦,这是李嬷嬷的儿子,牛大柱。李嬷嬷的老伴儿已经去世了,只有这个独子。

凤依依小时候,牛大柱也常常带她去玩,把她背在身上,给她捉蝴蝶、蜻蜓。后来,喜欢舞弄棒的牛大柱不顾李嬷嬷的反对非要习武,拜师学艺。出师后,就在镖局干起了保镖。

“大柱哥哥,你走镖回来了,这趟还顺利吗?”凤依依一眼就扫到了牛大柱缠着布条的手臂。

“还好,还好。”牛大柱敷衍着。

凤依依进屋,李嬷嬷端来了热饭热菜,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着,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凤依依见了赶紧安慰道:“嬷嬷,您觉得依依这样很辛苦,不过依依倒是觉得这样很开心。不信,您问问小荷。小荷学习管账的本事,比以前累多了,可她却比以前开心多了。小荷,我说的可对?”

“说的对着呢,小荷现在好开心,说若是小荷了考试,还让小荷跟着姜掌柜学习更多的本事呢。”

李嬷嬷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点着凤依依的脑门儿:“女孩子家家,不学学描花绣样儿。看看,连小荷的心也让依姐儿带野了。”

凤依依和小荷私下里做了个鬼脸,同时拉长了音调:“嬷嬷教训的是。”

“你们俩呀,哎,我真是拿你们没辙。”

“嬷嬷,我看大柱哥哥在外面走镖倒是真的辛苦。要不,您问问大柱哥哥,愿不愿意在咱们这里当个护院。这东院除了女人就是孩子,我心里总是不大踏实。当然,这护院的名头没有镖师那么响亮,可工钱会和镖师一样的。”

“,要真是那样可太好了。大柱一出去走镖,我这心里就总是提着。这不,这次又受了伤。若是能在我跟前儿,真是再好不过了。老奴谢过依姐儿。”

“嬷嬷,您又不把依依当一家人了。”

第十九章 巧遇渣男

第二天一大早,牛大柱这个护院就高高兴兴地上岗了。

凤依依带着麟儿和小荷来到凤记糕点铺,今天是第一个发工资的日子。她打算先发钱,然后带着麟儿和小荷去街上逛逛,更多的了解一下这里的工商业发展情况。

铺子里,凤依依端坐在主位上,小荷站在她身后,麟儿在一旁开心的吃着小饼干。员工们满脸期盼的站成一排,账房先生唱着账,叫到谁,谁就到姜掌柜那里领银子。事先,姜掌柜已经把奖金的发放规则给大家作了解释,奖金分三等,每等相差五百钱,还有一项特殊贡献奖。

“王三,月例二两,二等奖金,共计三两五。”

“赵四,月例一两,一等奖金,共计三两。”

……

不出大家意料,拿钱最多的是周师傅,月银、一等奖金,再加上一个特殊贡献奖,这一个月就是八两银子,八两啊!够一家子半年的嚼谷了。大家虽说羡慕,却也心服口服,老爷子都快把后院那作坊当家了,有谁比得了哇。

还有一个得到特殊贡献奖的人倒是出乎众人意料,是一个小学徒。拿着银子,小学徒自己都有点儿发懵,我干什么了?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凤依依给出了答案。

“大家或许会问,学徒张五都干了些什么,可以得到特殊贡献奖?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只要张五接待过一次,他就能记住主顾的姓名,第二次就会主动打招呼,让主顾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另外,他非常在意主顾对糕点的意见,每次都会问问他们的感受,是软了还是硬了,甜了还是咸了。若是主顾们对某种糕点有普遍的反应,他就会转告周师傅他们,这就叫想主顾所想。做任何事情,但凡用心,都会比别人发现更多的东西,也会做得更好。”

哦!大儿听了凤依依的话茅塞顿开。

第一次发钱,凤记的员工们都笑眯了眼睛,再不济的也拿了二两银子,这可算得上是高工资了。大家心里都盘算着:自己一定得好好干,千万别丢了这份差事。再宅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以后自己做事也要更加用心些,要比别人做得更好才行。

发完了钱,凤依依决定带着小荷和麟儿到街上逛逛。

凤记的布料铺子还在歇业,凤依依到街上的其它几家布料铺转了转,了解一下别家的铺面装饰、货物情况、价格情况、经营风格……,顺便扯了些布料,准备给东院的人做衣裳。路过慈仁堂药铺的时候,她还买了不少伤药和擦手油。

中午时分,四人来到商街的一家大酒楼,要了个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刚开始,牛大柱怎么也不肯和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凤依依对他说:“大柱哥,东院的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人,自然要坐在一起吃饭的。”后来,牛大柱看见小荷已经很自然的和在一桌吃饭了,这才慢慢地坐了下来。

别人都是纯粹的吃饭,凤依依习惯性的用一个商人的眼光对这家酒楼来了个大扫描,哪里做得好,哪里做得还有待改进。扫描完了,她自己也笑了,心想:真是心劳碌命!

吃完饭,几个人转到了首饰铺子门前。首饰这东西,无论古今中外,哪朝哪代,永远都是女人的心头最爱。凤依依和小荷也不例外。那两个男人么,高兴异常、活蹦乱跳了一上午的麟儿已经趴在牛大柱的背上睡着了。牛大柱怕店里人多吵闹,就背着麟儿在店门口的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等着自家。

店里,凤依依看上了一支银簪子,小荷看上了一把精美的桃木梳子。就在凤依依拿着银簪向老板询问价钱的时候,从旁边冷不丁伸出了一只手,抢走了她手中的银簪子。

“喂,你怎么抢人家的东西呀?”小荷气愤地向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嚷道。

“哟,这是你的吗?”那个小丫鬟手里摆弄着银簪子,挑衅地回道。

小荷上前一步:“喂,我说你懂不懂规矩,我家正看这支簪子呢,你就从我家手里抢了去。”

“哟,一个低贱的商户女,还在这里充,真是好笑。”随着一声刻薄的嘲笑,一个五短身材、脸色黑黄的女子从旁边走了出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瘦高身材,面如美玉的男子。

那男子一出现,小荷的双眼就冒出了怒火。凤依依则是不由自主地心中一痛,嗯?她赶紧在原主的记忆中着。哦,原来这个男子就是那个陈公子呀。他跟在那个女子身后,看来,那个女子就是传说中的知县咯。哎呀,这两人站在一块儿,哎呀!

就在凤依依打量对面这一男一女的时候,陈公子也正向凤依依望来。多日不见,陈公子觉得凤依依有哪里和以往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他一时也说不上来。让他奇怪的是,小荷对他怒目而视,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可是凤依依却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咦?不是说当日这小姑娘为了自己都上吊了吗?怎么现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哇?不得不说,陈公子是个很贱的男人。

“含这簪子我要定了。建郎,给银子。”知县高傲地向陈公子也就是陈建命令道。

“哦,好。”陈建忙不迭地举着银子走了过来。

小荷气得想冲上去理论,被凤依依一把拉了回来。“小荷,咱们走吧。”

“,他们明摆着欺负人呢。”

“诶,听你家说啊。如果你想知道一个人身价几何,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的对手身价几何。小荷,你想让咱们掉价吗?”

小荷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摇着小脑袋:“哇,小荷不想,咱们还是走吧。”

在周围人的轻笑中,正在得意的知县也醒过味儿来,冲着凤依依嚷道:“好你个卑贱的商户女,你敢骂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着张牙舞爪地朝凤依依冲了过来。

第二十章 堂堂商贾

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挡住了挥向凤依依的手。牛大柱一手抱着凤麟,一手护住了凤依依,冰凉的目光狠狠地盯着知县,仿佛在说:那是我牛大柱从小哄着带大的,哪里容得你这个丑婆子撒野。

知县使上了全身的力气,牛大柱挡在她面前的手臂纹丝儿没动。牛大柱斜睨着这个粗俗的女人,心想:开玩笑,一个走镖的要是连个女人都挡不住,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算了。

知县今天只带了丫鬟和陈建出来,她羞恼地回头向陈建喊道:“陈建,你是死人呐!”

陈建无奈地走上前来,冲着牛大柱说道:“诶,这位壮士,这样对待一位闺阁不好吧。古语曰‘君子动口不动手’。”

“陈建,你跟他废什么话,还不给我打!”县令听着酸词儿,气不打一处来。

陈建暗中瞪了知县一眼,心想:你个蠢货,动手?你也不看看,我打得过人家吗?又丑又蠢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爹是知县,就你这样的,给我提鞋我都不要。

凤依依轻轻抚下了牛大柱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上前一步,朗声说道:“这位,我不管你是谁,是做什么的。我想告诉你的是,以后不要用‘卑贱’二字来形容商户。你吃的粮食是从商铺买来的;你穿的衣服是从商铺买来的;就是现在,你要这些首饰,也要来商铺里买。如果没有了商户,市场的流通就会受阻”,说到这里,凤依依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百姓,“大家想想看,有谁能在三天的时间里不和任何一个商户打交道?”听了这话,四周响起了一阵嘁嘁喳喳的议论声。

凤依依顿了顿,继续说道:“商户走南闯北、风餐露宿,寻找各式各样的好商品,不卑;商户一不偷、二不抢,凭自己的劳动赚钱,不贱。所以,请你以后莫要再用‘卑贱’二字来形容商户。我们商户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大禹的堂堂子民。”

凤依依的话音刚落,首饰铺子的老板就带头叫起好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咔嚓咔嚓”带劲的话,心中的高兴和激动就别提了。

在大禹,虽说商人的腰包里有钱,穿得起绫罗,喝得起香辣。但却见人矮三分:永远没有入朝为官的资格、子女在婚嫁时也往往因为这个身份不得不降格以求。一个二八年华、美貌如花的商家女儿若想嫁给‘士’为正室,不是七老八十的老朽,就是身有残疾的男子。就这样,对方还经常是一副‘你高攀我了’的嘴脸。老板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鞋,一只黑、一只白,大禹规定,商户不能穿同样颜色的鞋子。

凤依依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却被老板拦住了。他手里拿着一支银簪子:“呀,依老朽看,贵气逼人,这支银簪子更适合您。这簪子不要钱,是我们‘冉记首饰铺’送给贵客的,您一定要收下。”

凤依依哪里好白要人家的东西,推脱了半天,最后老板说道:“若是还看得上老朽这里的东西,以后就请常来逛逛,我们也沾一沾您的贵气。”

话已至此,凤依依也不好再推脱了。她索性提高了嗓门,朗声说道:“老伯,即是如此,那么小女就却之不恭了。这月三十,我们凤记糕点铺会推出新品‘蜂蜜糕’,到时候,小女让伙计给老伯送过一包来,请您品尝。”

“好、好、好”,老板一连串的好字,心想:这应该就是凤大了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是个人物!

周围的人听了凤依依的话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就是凤记的东家凤吧,嘿,真是个妙人儿!”

“怎么,凤记又要出新点心了,我得去尝个鲜。”

“诶,看见没有,那个公子好象就是和凤退了婚的陈家公子。听说,他读书的钱还是人家凤老板出的呢。”

“呦,看样子,这数河拆桥了。”

……

这时,首饰铺的伙计已经把刚才争抢的那支簪子给包了起来,举到知县眼前:“,这是您喜欢的那支银簪子,小的已经给您包好了,一共是十两银子。”

知县一听心中暗骂:什么?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呀!再说,刚才那个老板说什么,‘那支簪子更适合’那个小贱人,那意思就是凤依依拿走的那支比这支好呗。凭什么我堂堂知县用的东西还不如一个卑贱的商户女!她有心想不要吧,又架不住周围人的议论。

“哟,刚才还抢呢,这会儿又不掏银子了,倒是买的起买不起呀?”

“就是,咱就在这儿看看,她到底买不买。”

知县终于咬着牙,将银子塞到了伙计手里,接过了簪子,越想越搓火,不但折了面子还亏了银子。她转回身,扬起手“啪”的一下打在陈建的脸上,“你个没用的东西!”,带着丫鬟气呼呼地出了门。

陈建捂着被打红的脸,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蠢货,等到了我得势的那一天,你给的这些屈辱,我一定加倍奉还!

老板接过伙计手中的银子,掂了掂,得意一笑:两支银簪子,一进一出,不赔不赚!

坐在回家的马车里,凤依依心情敞亮!看来,自己的舆论战小有成绩呀!

前段时间,凤依依很是气愤凤家人在樊城的胡言乱语,她决定反击。不要说这娱乐匮乏的古代,就是娱乐至死的现代,办公室的小小饮水机旁都能成为许多八卦的策源地。自己有个大铺子为什么不用?于是,那些来买糕点的百姓、大宅门里的丫鬟小厮,渐渐就都知道了陈家退婚的故事、凤家两房夺财的故事……,以后又衍化出各种版本广为流传。

凤海和凤河曾经骂过凤依依,说她“混不吝”。凤依依肯定的回复:您说对了。她心想:别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咱们不是一家人;别说什么“孝道”,姐没有愚孝的毛病;别说什么名声,退婚,说白了,不就是前男友嘛。在姐的家乡,谁还没有个前男友哇!把这些拿出来跟姐掰扯,就送你们两个字“完败”!

第二十一章 三堂会审

凤记糕点铺逐步走入了正轨,这让凤依依轻松了许多。军粮作坊那爆地址已经选好,由宁世子负责布置;五个大烤箱正在姜武的指导下由神机坊加紧打制;新人已经招募齐了,周师傅在进行培训。到时候,凤依依会把新老员工组合起来,按照需要分配到两个作坊里。

她开始腾出手琢磨布料铺子的事情。之前,凤海和凤河吃了布料商的好处,进了一大批棉布。这样的棉布多是普通百姓购买,购买量很小,这么一大批,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卖完,大量的资金就这么积压着,凤依依的心中有些烦闷。

这天,她正坐在桌边想着布料铺子的事情,李嬷嬷手中捧着一个账本子走了进来:“依姐儿,这是西院那边这两个月的开销。”

凤依依没看多少,眉头就紧皱了起来:“嬷嬷,西院的开销为什么要咱们给?再说,他们这开销是不是也太大了?”

西院的开销平均下来一个月要三百多两银子,凤依依自己的东院才不过几十两。她看着帐薄:二爷凤海、三爷凤河的交际费用,一个月要几十两银子;魏老太太屋里丫鬟仆妇加起来就有六个,每个月的吃穿用度、月例银子是十几两;凤海一位正妻、五位妾侍,凤河一位正妻、两位妾侍,这九个女人的脂粉钱,一个月下来又要十几两银子……。果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银子,就不心疼啊!

“哎”,李嬷嬷长叹一声:“老爷和夫人也不想这么惯着他们,可你祖父说了:都是一家人,老爷又是作兄长的,不帮扶父母、兄弟就是不孝、不仁、不义。以前还好些,自从老爷一病,那边就更是变本加厉了。若是老爷不给,那些人就寻死觅活的到老爷病床前哭闹,比白眼狼还白眼狼。”

凤依依皱着眉头,把账本扔到了一爆“嬷嬷,凤家在乡下不是还有一些祖田吗?怎么没见报上那边的进项?”

“哎,那边的进项是那边的,跟咱们没关系。”

哦,凤依依明白了,就是说进钱的时候没自己半毛钱关系,出钱的时候全是自己的事。哈哈!她已经被气笑了,世上真就有这样的算法!

“嬷嬷,这帐本子就先放在这里吧。这两天,您和小荷按照平日里我和麟儿吃穿用度的标准算算,一个月要花多少银子。明天,我再问问姜叔,咱们这大禹国,最小的九品官家里的一般用度如何。”说完,她把账本子一扔,接着忙自己布料铺子的事情去了。

西院那边等呀等,始终不见东院这边送银子过去。

这天,兰氏和贾氏一起来到凤耀祖和魏老太太的正屋里,给二老请安。话还没说上两句,兰氏就忍不住先开了口:“爹、娘,我们二房的几个哥儿、姐儿的换季衣服也该做了。”

贾氏微笑着把一盘果子摆到凤耀祖和魏老太太跟前:“爹、娘,这是新下来的果子,二老快尝尝鲜吧。相公本想多买些孝敬爹娘,哎-”,她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凤耀祖耷拉着眼皮子看了看果子,又看了看两个儿媳妇,向魏老太太问道:“夫人,东院那边的银子还没送过来吗?”

魏老太太一吊脸子:“现如今,大房的眼里哪里还有咱们?那账本子早就送过去了,可银子是一文也没见到。”她望着两个儿媳妇:“好了,好了,你们俩个也别变着法儿的在我这里哭穷了,有这功夫,还不如从那丫头手里要出银子才是正经。”

“兰氏,明天你到东院那边去催催吧。”凤耀祖发了话。

第二天,兰氏去得快,回来的也快,凤依依一早就去铺子了,不在。

第三天,轮到贾氏去了,她事先想好的一兜子说辞也没能派上用场,凤依依一早就去什么“市场调研”了。

第四天,西院这边终于再也憋不住了,凤海和凤河一大早就把凤依依堵在了门口。“依姐儿,老太爷有事,叫你现在就到西院去一趟。”

凤依依头疼,真会捣乱:“好吧,二位叔叔先回吧,我这就去。”

“不用,咱们还是现在就一起去吧。”

凤依依心想:这怎么跟押送犯人似的,嘿,我这银子出的还真够窝囊的!我给狗狗两块骨头,狗狗还知道冲我摇摇尾巴呢。这可好,给银子反倒给出了一身的不是!

凤依依回身把要用的东西揣进怀里,带着李嬷嬷来到了西院。一进西院的正屋,她就一脑门子火,这架势,是要三堂会审吗!

抬眼望去,坐在正中的是凤耀祖,这还是凤依依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血缘上的祖父。魏老太太坐在凤耀祖旁爆自从那日她带人去凤依依房间找地契,被轰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他们二人的下手,依次坐在凤海、凤河、兰氏、贾氏还有凤燕。

凤依依施施然走进屋中,给众人一一行礼、问好。凤家人一个个既不还礼,也不说话,更没有人请她坐。她向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顺手搬过一把椅子,凤依依稳稳当当地坐了上去,眼观鼻、臂口,也是一语不发。

凤燕第一个憋不住了,朝着凤依依嚷道:“你还有没有规矩,爹娘让你坐了吗,你就自己坐下了。”

凤依依听后一笑:“我以为祖父和祖母心疼依依不久前刚在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儿,如今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怎么着也不能让依依就这么站着说话呀。难道祖父和祖母不是这个意思?”

众人都被噎住了,总不能再让她站起来,落下虐待孙女的话柄吧。凤耀祖瞪了凤燕一眼,开了口:“依姐儿呀,祖父这些日子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听了这话,凤依依感到一阵牙碜:你哪里是惦记我,是惦记我的银子。“依依让祖父担心了,是依依的不是。”凤依依的话张口就来,演戏么,谁怕谁呀。

二房、三房也都顺着话茬,敷衍了几句。很快,大家就把话题转到了银子上。还是兰氏第一个开了腔:“依姐儿,那帐本子你已经看过了吧。你看,你祖父祖母这边还等着银子过日子呐。”

第二十二章 新的章程

“哦”凤依依赶忙恭敬地站起身来,“依依还请祖父祖母原谅则个,依依从阎王殿走了一遭儿,脑子有些不好使,这两天把这事拖延下了。我已经把银子带来了。”说着,她从李嬷嬷手中接过一包东西。

众人听凤依依说完,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含小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大天来,看你敢不给银子!

魏老太太傲然地端坐着,当她的眼睛扫到那打开的包裹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此时,看见包裹中银子的凤耀祖,脸子也“呱嗒”一下撂了下来。魏老太太指着桌上的银子,瞪着凤依依,恶声恶气地问道:“依姐儿,怎么才这些?”

“哦,那就是账本子上的用度呀,依依可是一两都没有少算呐。”

“那,我们的银子呢?”兰氏的话刚出口,就被凤海从后面拽了一把:凭什么有事总是让我们二房出头,他三房就等着现成的。

“啊?怎么还有二婶家的事?”凤依依装傻充愣。

“凤依依,你别耍滑头,二哥、三哥,还有我的银子,一文都不能少。”凤燕气坏了,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没那么痛快的往外掏银子。

凤依依站起身,从桌上端起一盏茶,反正没人动过,你们不给我上茶,我就自力更生呗。她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放下茶盏。“祖父祖母,请恕依依学识浅薄。在咱们大禹,赡养父母那是理所当然,可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赡养成年的兄弟姐妹这一说呀?二叔、三叔早已成年,都有了自己的家室;至于小姑姑你么,父母都还健在,由侄女养活的道理?”

“凤依依,你-”,凤燕气得说不出话来。

“依姐儿,话虽如此,可你爹是家中长子,帮衬兄弟也是应该的。”凤耀祖适时的开了口。

凤依依暗地里撇了撇嘴,真会说!“祖父,依依不明白,为何长子就要帮衬兄弟?”

“哎,你这孩子,这还用问吗?长子嘛,就是要顶门立户的。”这次抢着说话的是凤河。

“哦,是这样啊。那么,三叔就拿来吧。”凤依依向众人伸出了素白的小手。

“什么?”众人一脸茫然。

“凤家老宅的田产、地契呀。”

“啊?!”

“是呀。依依手里只有爹爹当年分家的字据,那字据上写得清楚,以后各过各的的日子,再无瓜葛。再者说,当年爹爹可是净身出户,那些老宅、祖田不都分在了二叔、三叔的名下嘛,这‘门户’里已经不再包括爹爹了。现在,又要爹爹来顶这个‘门户’岂不可笑?所以,以后东院、西院各过各的,天底下没有侄女养活叔叔的道理。祖父,您是读书人,您说说咱们大禹有没有要求侄女养活叔叔的法令?”凤依依一口气说完,平静地看着众人。

众人已经被凤依依的一番话炸得外焦里嫩了,大脑都有点儿当机。“可是、可是以前-”,凤河支吾着。

“以前是以前,以前的凤依依还没从阎王殿走过一遭儿呢,这是新章程。”

“凤依依,难道爹和娘,你也不管了吗?”,还是凤海脑子快:不管我们,你总得管凤耀祖和魏老太太吧。要不,你还不得被人们的唾沫星子淹死。我们就是把花销都记在他们俩名下,你哑巴吃黄连,又能怎么着。

“祖父和祖母么,依依当然要管,要不今天也不会送来银子了。”

凤依依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就说你不敢把事做绝么。只要你留着往西院送钱的这个口子,从这个口子里能掏出多少银子来,那就是我们的本事了。

不过众人在听到凤依依的话时,这口气又被提了起来。“这是依依给祖父祖母测算的每月花销的单子”,她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指着小册子对凤耀祖和魏老太太说道:“祖父祖母,这花销的测算,依依是比照着咱们大禹九品官家的标准,超太多也不合适不是,毕竟祖父祖母都是平头百姓。您看,这九品官家的老太太屋里一般是三到四个仆妇丫鳜这每月的用度是……”。

凤依依认真地自顾自说着,众人早已听不下去了:这个死丫头,不给银子,光靠着乡下那几亩祖产,怎么养活那么多小妾,怎么养活那么多儿女,怎么买时新的首饰,怎么和那些‘士’族交往?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呀!

凤燕先跳了起来,扑到魏老太太身上:“娘,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新首饰衣裳。您都说了,要给我准备丰厚的嫁妆。我不管!凤依依就得给咱们银子!”。凤燕气极了,竟然想扑过来打凤依依,李嬷嬷一护在了凤依依身前,其他人则都幸灾乐祸地看着。

凤依依瞥了歇斯底里的凤燕一眼:“哎,我一个商户女比不得世家,不得不整日抛头露面的,要是外人看见了我的伤,知道小姑姑你是如此剽悍之人,哎,该怎么想呀?”

“凤依依-”,凤燕高举着手,打下去吧,还真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她跟凤依依可不一样,凤依依是个破落户,可她凤燕是根正苗红的士族女,可不能让这坏丫头坏了名声。不打吧,这心里怎么这么憋屈,自己的好日子,难道就被凤依依的这几句话说没了?

就在这边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有小厮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报、报、报告老太爷,定国公府的人求见。”

第二十三章 打狼救猪

听了这话,凤家人又被炸了个外焦里嫩,心脏都快因承受不住剧烈的上下跳动而破裂了。

“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了,谁求见?”凤海大吼着。

“二爷,真的是定国公府,是一个带刀侍卫。”

定国公府的人求见凤宅的人,天呐!在这樊城里有谁会不知道定国公府。老定国公曾经救过当今圣上的命,他的妹妹,也就是现任定国公的姑姑就是四妃之首的德妃娘娘。虽说老定国公已经辞世了,可圣上对宁家始终恩宠不断。现任的定国公也是手握重兵,是跺跺脚就能让这樊城震三震的人物。

凤家一家人慌里慌张地边整理衣冠,边跌跌撞撞地向屋外跑去。

凤依依也跟在众人身后走了出来,抬眼一看,来人认识,是宁大。

宁大仿佛根本就没看见那些向他问好、给他行礼的凤家人。径直来到凤依依面前,恭敬地双手抱拳:“凤安好。”

凤依依赶忙则过身,让过了这一礼,“宁大人安好。”

“凤,我家世子有请,马车就在府外。”宁大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依依回过身来,冲着还在惊愣中的凤家人轻轻一礼:“祖父祖母,依依告辞了。”说罢,随着宁大,带着李嬷嬷出了西院。

凤依依已经上了马车,快走出街口了,凤家人才清醒过来,凤耀祖看向魏老太太:“刚才,是定国公府的人把依姐儿接走了?”

凤河张着大嘴:“爹,真的是定国公府,那马车上还有徽记呢。”

贾氏羡慕又嫉妒地嘟囔着:“一个商户女,怎么会认识定国公府的人呢?怕别是弄错了?”

兰氏瞥了贾氏一眼:“人家那侍卫一口一个‘凤’的,怎么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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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娘,我也是凤,为什么不是我?”凤燕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不管凤家人怎么发神经,凤依依倒是很高兴能借了这件事离开那些人,实在是太烦了。

她迈上定国公府的大马车,李嬷嬷刚想跟上来,就被宁大给拦住了,指了指后面的一辆小马车。李嬷嬷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凤依依,凤依依微微一笑:“嬷嬷就先去后面坐吧。有宁大人在,不会有不长眼的人的。”

凤依依坐进马车,四下一看,可是吓了一跳,宁世子正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似笑非笑地望向她。

“宁世子,您这悄没声儿的,可吓了民女一跳。”凤依依用小手抚着胸口。

“切,小丫头,你还会害怕,这不是你刚才‘舌战群儒’的时候了。不过那些人还真不是什么‘儒’。”

嗯?凤依依满眼的问号。

宁世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赶紧敷衍道:“啊,那什么,我刚才去找你,你不在家。哦,对了,我找你是想让你看看军粮的作坊场地,我已经收拾好了。”

一听是正事,凤依依也就没再多想宁世子刚才话语中的破绽。

宁辰心中一松,暗暗赞叹自己的聪明,我可真机智!

今天,作坊收拾好后,宁世子就迫不及待地想来找凤依依,想在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才华与劳动成果。他带着宁大来到凤宅,当然是熟门熟路地作“梁上君子”,他想看看这个小丫头在干什么。

对于宁世子的这种做派,宁大的心里是一百个不赞同。明明殊明正大的事情,怎么被自家世子做得跟见不得阳光似的!再者说,掀人家一个小姑娘家的瓦片,这也好说不好听呀!没办法,世子爷就是愿意这么干。

宁世子在东院没找到凤依依,却听到西院那边吵吵嚷嚷的。嗯?去瞧瞧。这一瞧,把宁世子瞧出火气来了。啊呸,天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一大家子人,让人家一个小丫头养活着,啊呸!

要说凤燕还是挺幸运的,幸亏她那只高举起来要打凤依依的手,最终没有落下去。否则,现在她的那只手就只能做摆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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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世子吩咐宁大马上把马车赶来,他实在是不想看着这么个小丫头被一群狼围着,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英雄救美”,哦不,是“打狼救猪”了。

凤依依跟着宁世子来到军粮作坊,里面确实都按照她的要求收拾停当了。不但如此,宁世子还专门留了一间小屋,布置得朴素典雅,说是给凤依依用的,以后来这边查看可以在小屋里休息。

凤依依感激宁世子的体贴,冲他行了个谢礼,展颜一笑。宁世子看着小丫头的笑容,只觉得自己眼前再也没有其它,只剩下了那清澈乌眸中真心的快乐。宁世子的心中甚至有一种冲动,为了那乌眸中的快乐,他愿意做得更多更多。

“世子,姜武昨天说,那五个大烤箱也差不多了。嗯,烤饼师傅已经培训好了,三个熟手带三个新手。要是这样算起来,再有十来天,咱们就能开工啦!”

凤依依和宁世子站在空荡荡的作坊里,比比划划,满心欢喜地憧憬着未来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

回到睿王府后,宁辰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和睿王说了一遍,顺带大骂了凤家人一通:“哎,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睿王听完宁世子的一通牢骚,微皱起眉:“元良,我看从阁里派个女侍卫去凤宅吧。不必露面,暗中保护即可。这样,有什么事情咱们也能尽早知道。这个小姑娘手中肯定还有好东西,她可是个宝呀。”

“咦?子熹,你也看出那个小丫头是块宝了。诶,咱们说好咯,这可是我先发现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和我抢啊。”

“咦?元良,你开窍啦!用不用我向国公爷和夫人报个喜呀?”

“去你的,瞎说什么,我、我那都是于公,不是什么私情,懂吗?你个老光棍!”

“五十步笑百步吧。”

“找打是吧?”

“来呀,来呀,我正手痒呢。”

……

第二十四章 病从口入

自从那天定国公府的马车接走了凤依依,凤家的几个女人就开始轮番的往东院里跑,或直截了当,或拐弯抹角,就是想打听打听凤依依是怎么和定国公府搭上关系的。

东院的人不胜其烦,最后,凤依依扯了个谎,终于止住了她们打探的脚步。凤依依告诉她们说:是凤记的几样糕点入了国公府的眼,人家感兴趣,想问问,仅此而已。

“含我就说嘛,一个低贱的商户女,除了会做几块点心,还能有什么?”凤燕撇着嘴,不屑地说道。不过,她转念一想:要是我也会做那糕点就好了,多往国公府跑两趟,兴许能被府里的哪位公子看上。就是给国公府当个妾也比嫁给平头百姓要风光多了,要是肚皮争气,能生出个一儿半女来,那荣华富贵不就全来了嘛!哎呀,太美妙了!

凤燕睁开眼,什么荣华富贵,还是凤宅的西院。含那凤依依就不是个好东西,有了好事,从来就不知道让我也沾沾光。现在,还不给银子,不行,我得找爹娘评评理去。凤燕又怒气冲冲的找凤耀祖和魏老太太闹去了。

凤依依说到做到,凤耀祖和魏老太太那里,由无限量供给变成了按照预算拨银子。她说了:这银子若是祖父祖母有结余,就自己留下;若是不够,二叔、三叔也是为人子宅还分了祖产,孝敬父母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凤耀祖和魏老太太虽然恼怒,可也说不出什么。大禹讲究的就是个尊卑高下,您一个平头百姓的供养总不能比为官者还高吧?说出去,怎么着也占不到理上。

至于二房、三房那爆凤依依还是退了一步,把眼前的银子给他们结了。接着就向外放了话:以后二房、三房的所有账目都自己付,与大房再无瓜葛。

这下,那两房可惨了。以前,凤海和凤河去外面下馆子都是记账,兰氏、贾氏去买脂粉、首饰什么的,也是记账。反正这些钱都会由大房付清。可是,自从凤依依向外放了话,那些铺户商家就再也不敢给他们赊账了,就怕要不回来,必得是现银交易,简直让凤家人气炸了肺。

这天,凤海和凤河在小酒馆里借酒浇愁。

“二哥,你说这鸿丰楼,赏他脸去他那里吃个饭,还要现银,概不赊账。”

“哎,以后咱哥俩这日子可怎么过哟。桂香斋那边也不赚钱,光指着那几亩祖田,切,还不够我屋里的那几个娘儿们买衣料、脂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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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河苦着脸由衷的叹息道:“哎,要是大哥还在该有多好哇!哎,大哥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呢!”

“含这个小丫头片子,实在是心黑手狠,六亲不认!”凤海愤愤的说道。那天他和凤河探查到凤记的“烤箱”后,也想照样打制一个。可一来他们拿不到图纸,二来他俩听说就算拿到了图纸,也没人会拼装。因此,仿制烤箱的计划彻底泡了汤。

“没错,都是她。二哥,这个小丫头片子不让咱们好好过,咱们也不能让她好好过。”

“哦?三弟,你想怎样?”

“含不是有那么句话吗‘病从口入’,那咱们就……”

“嘿,好主意!咱们去找那个混混儿癞三儿,给他点儿银子,他一准儿干。”

“哈哈哈……”

第二天上午,凤记糕点铺的生意红红火火,伙计们一边和来买东西的主顾打着招呼,一边手脚麻利地称点心、收银子;不少小孩子拉着母亲的手,踮起小脚尖,扒着柜台,寻找着自己喜欢的小饼干。

就在这时,从街上传来了一阵吵闹声,两个大汉架着一个脸色蜡黄的瘦小男人,一路骂骂咧咧地闯进了凤记的大门。

他们一进门,两个大汉就把瘦小男人往椅子上一放。那个男人双手捂住肚子,不停地痛苦着:“哎呦,哎呦,可疼死我了,我要死啦!”其中一个大汉把手里的一包点心狠狠地掼在地上,扯开嗓门大骂着:“你们凤记这是做的什么生意!是人命买卖吗?我兄弟吃了你们的点心,肚疼不止,大家看看,大家都过来看看,这就是他们凤记的点心。”大汉边说边用脚碾压着被扔在地上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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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辰正是一天中买卖最好的时候,大汉这么一嚷,呼啦一下,周围的百姓把凤记糕点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人们看着那个瘦小男人和地上的点心,纷纷议论着:“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呀?”

“说是凤记的点心吃坏了人呢。”

“可不是,你看那人的脸色,怪瘆人哒。”

大汉见周围聚了这么多人,眼中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继续大声嚷着:“昨天,我兄弟吃了他们凤记的点心,一直肚子疼。看看,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站都站不起来了。今天,你凤记非给我们兄弟一个说法不行!”

大伙儿听大汉这么一嚷,看着自己手中的点心,心中也犯了嘀咕:难道这点心真有问题?这可都是买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吃的呀。

前边这一吵闹,惊动了账房里的凤依依和姜掌柜,两人赶忙走出来查看。

“客官,我是这里的掌柜,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姜掌柜向着大汉客气地说到。

大汉一瞪牛眼:“跟你,你算老几呀?这都快出人命了,你一个作掌柜的,说话好使吗?去,把你们东家给我叫出来。今天,你们凤记的东家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姜掌柜一看这人这么无礼,也来了气:“这位客官,你一口咬定是我们凤记的糕点出了问题,请问,谁能证明你没吃别的东西?”

“呦呵”,两个大汉同时跳了起来,冲到姜掌柜面前,“这么说你们凤记这是不承认了?”。接着,二人又转向四周的百姓,大声嚷着:“各位老少爷们儿都看看啊,他们凤记这是店大欺客呀,自家的东西做的不地道,差点儿吃出人命来,还耍赖不承认。好呀,那咱们就去见官吧。”说着,二人就连推带搡地把姜掌柜拽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包治百病

“慢着”,随着一声略带稚嫩的喝声,凤依依缓缓地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瘫坐在椅子上的瘦小男人,又看了看横眉立目的两个大汉以及地上被摔碎的点心,轻启朱唇:“这位客官,我就是凤记的东家凤依依,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便是了。若真是我们凤记的问题,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本来还闹闹吵吵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有人小声嘟囔着:“人家凤记挺讲道理的呀,哪里是店大欺客。”

“就是,就是。”

大汉见此情景,也不好再耍横的,他大着嗓门把刚才的那些话又嚷了一遍,斜着眼看着凤依依:“我说凤,你们这凤记的点心都快要了我兄弟的半条命了,你说该怎么赔吧?”

这时,在后院作坊里干活的周师傅等人也走了出来,听了这话,老头儿气得满脸通红,大声说道:“你血口喷人,我凤记的点心都是用的上好原料,精心制作出来的。”

“呦呵,老头儿,你还想抵赖是不是?今天,你凤记不把话给我说清楚,咱们就没完。”一个大汉跳着脚嚷道。

凤依依向店里的伙计、师傅们摆了摆手,大家把嘴边要与大汉理论的话都咽了回去。她走到瘦小男人面前,俯下身仔细观察他的脸色,那男人不自在地避开了凤依依的目光。

这时,一个大汉跨步上前,挡在了凤依依和瘦小男人中间:“我说凤,你们凤记要怎么赔偿,你倒是给个话呀。”

“这位客官,若真是凤记的点心让你的兄弟吃坏了肚子,凤记的赔偿是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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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两个大汉和瘦小男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可这微笑还没持续半秒钟,就被凤依依的话给砸了回去。

“这位客官,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赔偿问题,赔偿么,什么时候都能做,可你兄弟的病可是耽搁不得的呀。”

周围的百姓一听,纷纷点头:“是呀,是呀,人命关天,比赔偿什么的要紧多了!”

凤依依转头看向大汉:“敢问客官,你们可曾到哪家医馆看过呀?”

听了这话,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僵,一个大汉一晃脑袋,蛮横的说道:“是你凤记的点心有问题,吃坏了我兄弟的肚子,你不赔我们银子,我们钱去医馆。”

“呀,这可糟啦!”凤依依忽然大叫起来,“难道这坏东西还留在你兄弟的肚子里?那可不得了!若是不赶紧把坏东西弄出来,你兄弟的性命可就真的麻烦了!”

周围的百姓听了这话也都紧张了起来,小声议论着:“这可怎么办呢?”

“哎,这两兄弟也真是糊涂,好歹应该先去医馆看看呐。”

凤依依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坏笑,提高了嗓门嚷道:“哎,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咱们得先把这位客官吃进肚子里的坏东西弄出来才行。”她回头望着一个伙计:“张五,你去茅厕里多弄些屎尿汤子来,越稠越好,快去。”

接着凤依依看向瘦小男人,颇显为难地说道:“这位客官,实在抱歉,您得受点儿委屈了,可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您把吃进肚子里的坏东西吐出来。一会儿,您忍着点儿,我们给您多灌点儿屎尿汤子,相信我,这招包治百病,保证不会让您有性命之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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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瘦小男人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时候,姜掌柜早已在凤依依的眼神下,一把将他按在了椅子上。说时迟那时快,凤依依端起桌上的一盏茶,一下子都泼在了瘦小男人的脸上,顺手用白帕子在他脸上一抹。嚇!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片白,帕子上沾染了一块黄。

见势不妙,两个大汉一把抢出了瘦小男人,拨开人群,以百米的速度跑了出去。众人望着三人的背影,半天才醒过味儿来:这三人比兔子跑得还快,半点儿病痛的样子呀!这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呀!

凤依依冷笑着,自家的点心是什么品质,她比谁心里都清楚。既然是好兄弟,出了问题,不说先带病人去医馆,反而在这里耽误时间。再宅那瘦小男人的鬓角肤色明显和脸上不一样,不是涂了油彩又是什么。切!想凭这点儿小儿科的把戏来糊弄姐,没门儿!可惜,这三个蹿得太快了!这明显就是三个混混儿,他们背后必定有指使之人。没能趁机抓住主谋,有些可惜了。

周围的百姓看着这堪比大戏的一场表演,更是议论纷纷,都在数落那三个混混儿不是东西。

凤依依略一思量,向着众人开口道:“众位叔伯婶子们。我们凤记糕点使用的绝对是好料,在制作中力求干净。我想这一定是有人嫉妒我凤记,才用了这下三滥的手段。这样吧,众位叔伯婶子们,你们选出十个最信得过的人,跟着依依到凤记的作坊去看看吧。不过么,若是同行还是算了吧。大家都知道,我们凤记的作坊平日里是根本就不让外人进的。今天,依依就向众位开放一回,让众位看看我凤记的诚心,以后吃凤记的点心时都能安心。”

众人一听,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都想进到“神秘”的凤记作坊去瞧瞧,吵吵嚷嚷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定下了十个人。这十个人在里面转了一圈儿以后,就成了凤记的义务宣传员。

“人家凤记的要求可严了,糕点师傅的头发、指甲脏一点儿都不行。”

“人家那面板,比咱家里的都干净。那馅料罐子,还得拿开水烫呐。”

“诶,你知道咱们吃的点心是从哪里出来的吗?那里有个大铁柜子。”

“嗨,知道了也没用,知道了咱们也做不出来呀。”

“凤记的点心又干净,又好吃,价格还公道。吃惯了他家的,就再不想吃别家的点心了。”

第二十六章 军坊开工

制作军粮的作坊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开工了!

睿王、定国公和宁世子来到作坊。有伙计刚要进去禀报,被睿王给拦了下来,三个人就这么径直的走了进去。

作坊很宽敞,靠墙一溜儿摆着五个大烤箱,旁边是两只大铁锅,中间是长长的条案。

糕点师傅和伙计们各司其职,按照流水线的模式,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负责揉面的师傅把面揉好后,负责做饼的师傅就会把他们做成一个个大小匀称的光饼,那边负责烤制的师傅刷好油,把这些小饼放进大烤箱的烤盘里。时辰一到,打开烤盘就是一个个黄灿灿、飘着香味的光饼。

炒面的制作也是流水作业,先由配料师傅将面粉、盐……混合好,倒入大铁锅里;负责炒制的师傅抡起大铲不停的翻搅。

新鲜出炉的光饼和炒面,由伙计们码放整齐,或者灌入事先预备好的布袋里,放到储藏室里。

忙碌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素衣的小姑娘正认真地检查着每一道工序,还时不时地停下来和姜武说上两句。姜武是凤记军粮作坊的大掌柜,负责这里的一切事务。

远远地看着凤依依,定国公转头问了儿子一句:“这就是你说的凤?”

“父亲,就是她。”

“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姑娘竟然这么能干。都说商人重利,可这么个小姑娘却能捐出一成利润,嗯,此女绝非池中物。”

国公爷的话音刚落,睿王的鹰眸中竟然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宁世子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作坊里忙碌的人们终于发现了这些大人物,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给他们行礼。

睿王挥挥手:“都起来吧,接着干你们的活儿就是了。”

凤依依把三位大人物请到屋中小坐,并向睿王建议把第一天生产出来的光饼和炒面拿到军营里,让将士们试吃一下,有问题也好及时改进。三人都深以为然,派了兵士来搬运这些军粮。经过三天的试吃,将士们普遍反应不错,这让凤依依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这天,凤依依收了工,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刚一进门,麟儿第一个跑了出来。有时候,凤依依都琢磨:麟儿是不是有小狗的本事,怎么每次自己还离家老远,他就能知道?她刚要弯腰抱起这个小胖墩儿。一个约莫三十六、七岁的妇人就从屋中冲了出来,又高兴又难过地一把搂住了凤依依,呜呜地哭了起来,“依姐儿,我可怜的依姐儿。”

凤依依一时间有点儿发愣,她快速地查找着记忆。哦,这是凤山的亲姐姐、凤依依的大姑姑凤鸾。

凤山和凤鸾这对姐弟感情非常深厚,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当年,为了护着性格倔强的凤山,凤鸾没少挨打挨骂。所以,当凤山拼命赶回家,知道姐姐已经嫁了人,还嫁得那么不如意。他生平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凤耀祖吵了起来,责怪他不该“卖女儿”。凤耀祖恼羞成怒,罚凤山在祠堂跪了三天。从那以后,凤山就再没怎么回到过凤家老宅。

凤山发达后,时常给姐姐送些东西,吃的、穿的、用的,就怕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的姐姐在别人家里受委屈。

在凤依依原身的记忆中,大姑姑是一个非常贤惠、勤快的人。在闻氏刚刚去世的时候,就是这位大姑姑跑回了娘家,陪在只有八岁的凤依依身边。李嬷嬷要忙着照看幼小的凤麟,是凤鸾给凤依依穿衣、梳头,晚上陪着她一起睡觉,让她度过了丧母之痛。凤鸾是个十分手巧的人,做出的衣服、绣出的花,众人没有不夸的。闻氏去世后,姐弟俩的许多衣服都是大姑姑一针一线精心缝制的。

韩家村离樊城来回要一天的路程,凤鸾不能经常来。但只要是来了,就会给凤依依姐弟带来刚采摘的新鲜瓜果,有时甚至会拿着自己扎的蝈蝈笼子,里面装着从田里抓来的蝈蝈、蛐蛐儿给姐弟俩玩儿。

这时,李嬷嬷走了过来,劝道:“大姑奶奶,您快别哭了,回屋里说话吧。”

凤鸾止住了哭声,拉着凤依依上下打量着,见她气色还好,这才破涕为笑:“哎,看我,越来越不中用了。”

进到屋里,坐在床头,凤鸾又借着灯光把凤依依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翻,看到凤依依虽然疲惫,但精神确实不错,这才放下了心。

“哎,依姐儿,姑姑才听说你的事。莫怕,莫怕,姑姑会留心给你寻个好人家的。咱们也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只要生活安稳、为人厚道、能好好待你就成。”

“姑姑”,凤依依拿出小女儿态,撒着娇。她可不想现在就讨论这种事情。她今年才十三岁,这小身板还没发育呢,这就谈婚论嫁,也太早了点儿了吧。

“姑姑,你们吃饭了吗?”

一旁的李嬷嬷开了腔:“大姑奶奶也是才刚到呢。饭菜我都做好了,咱们再用大姑奶奶带来的鲜鸡蛋炒个菜,正好一块儿吃。”

凤依依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一边吃饭一边和姑姑着聊天儿:“姑姑,您这次来,若是没有急事,就多住几天吧。到时候,我送姑姑回去,也好去乡下逛逛。”自从凤依依来到这古代,还一直没出过远门呢,她想来个乡村游加农家乐。

没想到凤鸾听了这话,手中的筷子一顿,露出了为难之色。

第二十七章 亡羊补牢

凤鸾尴尬地开了口:“乡下有什么好玩儿的,这樊城里多好,有吃的,有玩儿的!这次姑姑来,看见你和麟哥儿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明天一早就回去了。哎,原来呀,我就担心西边的那群狼对你们姐弟俩下手。哎,好好的女儿家,却被逼得-”,说到这里,凤鸾又想起了自己乍一听到凤依依上吊的消息时,那种窒息的感觉,泪珠滚滚,再也说不下去了。

萌暖小娃凤麟赶紧扯着自己的袖口给姑姑擦眼泪,嘴里还轻轻哄着:“姑姑,不哭。”

凤依依也握住了凤鸾的手:“姑姑,您别哭呀,您看我现在要多好有多好。不信,您看我的脸都长胖了,快成小猪了。”说着,凤依依朝凤鸾做了个鬼脸。

凤鸾被这姐弟俩给哄笑了:“哎,刚到的时候,听李嬷嬷提起你赶走了西院插进铺子里的那些人,我还不大相信,现在我全信了。依姐儿,你变啦!老天开眼啦!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麟哥儿都是有福的。”

为了让凤鸾放心,小荷在凤依依的示意下开始噼里啪啦地说起了凤依依的双手算盘,说起了凤记糕点铺子里的面包、饼干、鲜花饼,甚至提起了军粮作坊。“大姑奶奶,您就放心吧,我们现在可开心啦,可厉害啦,谁也别想欺负我们。”

听了小荷的话,李嬷嬷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这一招果然好使!凤鸾最担心的就是害怕凤山和闻氏辛苦一生攒下来的这点基业被那些人给夺了去,让凤依依姐弟俩生活无着,一生受苦。听小荷这么一说,凤鸾果然喜出望外,她看着凤依依,激动的说道:“依姐儿,这一定是你爹和你娘在天上保佑着你们姐弟俩呢,你们将来一定会有大造化的。说不定,咱们凤家还就真能飞出金凤凰呢!”

她一边用帕子擦着眼泪,一边高兴地说道:“家里有李嬷嬷照顾着你和麟哥儿,小荷也是个懂事的丫头。外面有姜掌柜帮衬着,生意也错不了。这我就放心了,放心了。不过,依姐儿呀,你刚刚好起来,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太累了。银子么,够吃够喝就行了。”

“姑姑,您就放心吧。照着依依的意思,你就在樊城多住几天吧,西院的人现在老实多了,不会过来扰咱们清净的。过几天,我送您回韩家村,正好也看看爹留下的那几亩地,嬷嬷说那地就离韩家村不远呢。”

凤鸾敷衍的苦笑了一下:“嗯-,家里事情多,我还是明天就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别去送,嗯-,你忙,耽搁时间。”

嗯?凤依依看着姑姑的样子,心里画了个大问号。姑姑这次来与以往有很大不同。才三十六、七的人,鬓角却爬满了白发;面带菜色,身上的衣服也很旧,鞋子上满是灰尘,象是走了老远的路。

“姑姑,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依依。”凤依依歪着小脑袋看向凤鸾。

凤鸾扯出一个慌乱的笑容:“姑姑能有什么事要瞒你。听姑姑的话,现在,你养好了身子最重要,别的都在其次。”

“不对,姑姑不是会撒谎的人,您一定有事瞒着依依。”

“没、没有,真的没有。”

这时,李嬷嬷在一旁开了口:“我说大姑奶奶,若是有什么事,您还是告诉依姐儿吧。依姐儿最看重的就是家里这些人了,您不说,她会不踏实的。”

在凤依依的一再追问下,凤鸾才说出了实情。原来,两年前,凤鸾嫁的那个老头儿去世了。老头儿有两个儿子,分了所有的田产、宅院。当初说好的,凤鸾无儿无女,在每个儿子的宅院里各生活半年,由他们轮流供养。头一年,因为凤山经常派人给姐姐送这送那,凤鸾的日子还算凑合。可自从凤山一病,送去的东西就越来越少,直至没有了。这下子,那两个儿子可不干了,不但整天指桑骂槐,还抢走了凤鸾的东西。更可恶的是他们二人把凤鸾推来桑去,谁都不肯赡养,凤鸾经常连口饭都吃不上,更甭提其它了。

凤山病着的时候,凤鸾也来看望过几次,她怕弟弟担心,一个字都不曾对凤山说过。这次,她知道了凤依依被退婚上吊的消息后,要来樊城看望凤依依,那两个儿子竟然连车费都不给。今天,凤鸾从天不亮就出发了,整整走了一天才到了樊城。说到伤心处,凤鸾禁不住用帕子捂住脸,呜咽起来。

骸都是这个魏老太太干的好事,耽误了大姑姑一辈子的幸福!还有那个麻木不仁的凤耀祖!凤依依真有一种杀到西院大打一番的冲动。

“姑姑,您别哭了。这些不肖的东西,依依一定替您出了这口恶气!”凤依依的小手“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凤麟也举起了小拳头表示对姐姐的支持。李嬷嬷和小荷打来了洗脸水、端来了香茶。在大家的劝说下,凤鸾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

这天晚上,平时总是磨着凤依依的暖男萌娃凤麟主动要求和姑姑睡在一起,凤鸾抱着胖嘟嘟的小包子可高兴了。

凤依依看着凤鸾在睡梦中还皱着的眉头,心想:姑姑今年还不到四十岁,不能就这么熬着,得从韩家出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前半生的路已然如此,后半生么,亡羊补牢还为时不晚。

第二十八章 帮你打架

凤依依陪着姑姑待了两天,又带着一大家子人去逛街、吃饭……,凤鸾的心情好了许多。尤其是来到凤记糕点铺时,凤鸾看见来来往往的主顾,哗啦哗啦的银子,就更是高兴了。她觉得凤依依姐弟总算是衣食无忧了。

姜掌柜听说凤依依来了,赶紧出来迎接。当他看见凤依依身后的凤鸾时,先是一愣,继而又是一喜,下意识地用手使劲抻了抻衣袍上的褶子,有些慌乱地说道:“和少爷来了,大、大姑奶奶也来了。那什么,去后院喝盏茶吧。”姜掌柜这话是对着凤依依说的,可他的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凤鸾。

凤依依在一旁偷眼看着,她可不是什么十三岁的小姑娘,她是在凤氏集团磨砺多年的商界一姐儿,有着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

嗯?姜掌柜平时的那点儿沉稳、老练都哪儿去了,站在那里还拽着衣服,说话也磕巴了,那小眼神儿里是三峡大坝都挡不住的情意。再看凤鸾,扭扭捏捏地站在哪里,低着头,可总是用眼角飞快地瞄向姜掌柜,就象是个害怕被老师发现的早恋初中生。

嗯,有点儿意思。姜掌柜四十出头,凤鸾三十七岁,年龄般配。姜掌柜中等身材、模样周正,凤鸾娇小清秀,外型般配。对了,既然姜掌柜以前是凤山的小厮,那应该和凤鸾也很熟呀。难道说这两个人本就有情意?

这么一琢磨,凤依依更加坚定了让凤鸾脱离韩家的决心。若真是象她猜想的那样,幸福都在前面招手了,有什么理由还要让凤鸾在那个绝望的地方耗尽后半生呢。

回家后,凤依依和凤鸾提出了让她离开韩家的想法。凤鸾自然愿意离开那个伤心地,可她又不愿意让年仅十三岁的凤依依养活自己。凤依依看出了凤鸾的心思,便对她说:“姑姑,依依可是个小奸商哟。姑姑来了可是要帮依依把布料铺子重新开起来哟。”

“哦?真的吗,我能帮得上依姐儿?”

“当然啦,姑姑缝衣、刺绣的手艺谁能比得上。”

凤鸾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信心十足的,想着既能离开韩家,又能帮衬依姐儿,她高兴的答应了凤依依的建议。

三天后,凤依依让牛大柱套好马车,怀揣着一根擀面杖,带着凤鸾,准备出发。

就在她刚要迈步的时候,宁世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哟,小丫头,你这是要干吗去呀?”

其实,宁世子早就来了,当然还是使用的被宁大最为鄙视的方式。宁大就百思不得其解了,他家世子也不是那偷鸡摸狗之辈,怎么就这么喜欢窥探人家一个小姑娘的隐私呢?你说你窥探就窥探吧,还总喜欢到睿王那里去分享一下,简直了!睿王也是,那么一个冷傲的人,一言不发,每次都耐心地听自家主子嘚吧半天。

对于这事,宁大在私下里还曾经和睿王的暗卫鹫和隼议论过,敢情那两个人也正纳闷呢。平日他俩回禀事情,多说一句话,睿王都嫌烦,可宁世子嘚吧那么多没用的都没事。哎,真是的!几人私下讨论的结果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睿王让宁世子给拐带坏了。

宁世子看见小丫头怀揣擀面杖,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赚赶忙显了身形,一问究竟。

“宁世子好”,凤依依身上有擀面杖,只能凑合着行了个礼,“打架去!”

“啊?!”宁世子觉得还是在地上好,安全,这要是在房顶上,没准儿又得掉下来。

“你个小丫头,还、还找人打架?”

凤依依就把韩家两个儿子欺负凤鸾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最后说道:“所以,我要和大柱哥,再带上几个伙计,去教训一下这些忤逆的不孝子,给我大姑姑讨回公道。”

“哦,是这么回事呀。我看你也别去叫你的伙计了,就他们那两下子。咱们大禹,一向是‘百善孝为先’,在定国公府的治下,出了这样的忤逆之子,那还了得!本世子今天正好闲着,就陪你走一趟吧。”宁世子大义凛然地说道。

嗯?站在宁世子身后的宁大脑袋有些发懵,今天早晨刚出来的时候,世子不是说今天很忙,怕事情多办不完呢么,怎么现在又闲了?到底是忙还是闲呐?晕!

凤依依一听,乐了,宁世子陪着一块儿去,这个,可以有!有这尊大神在,自己这边是绝对吃不了亏的。

就这样,牛大柱赶着马车,凤依依和凤鸾坐在马车里。宁世子带着宁大和宁八远远地坠在后面,一行人迎着朝阳向韩家村走去。

来到韩老头儿的大儿子韩大郎住的院门口,凤依依正要扶着凤鸾往里赚从院里“嗖”的一下蹿出一个穿红戴绿、满脸横肉的女人来。

这个女人的年龄比凤鸾还要大些,是韩老大的婆娘,她一看见凤鸾就开始破口大骂:“哎呦,我当是谁呢,敢情是凤家大回来了。街坊四邻们都出来瞧瞧喂,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这两天你上哪儿浪去了?咱爹刚去了两年,你就这样,我呸,还想让我们大郎养活着你,休想!拿着你的东西找去吧。”说着,她把手中的一个小包裹扔到了地上,小包裹散开,里面是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衫。

韩老大婆娘的话音未落,韩的婆娘就从隔壁的小院里蹿了出来。她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韩老大婆娘:“我说老大家的,你少跟老娘来这套。你们不要的破烂玩意儿,想往我们屋里塞,没门!”接着她又转向凤鸾:“我们老韩家不养白吃饭的,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村口有大树、后山有大河,就是别想上我这屋里来。”

两个泼妇就这样在骂着凤鸾的同时,又互相对骂着,最后几乎掐到了一起。

凤依依听着这些污言秽语,看着地上已经被踩烂了的旧衣衫,肺都要气炸了。如果不是自己非要陪着姑姑来这韩家村一趟,还真不知道姑姑在这里竟然过得是这种日子。

似闪电一般,“啪啪”两记响亮的耳光,把已经揪到一起的韩老大和韩婆娘的污言秽语都扇回了肚子里,二人都捂着脸,忘了打架,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小姑娘。

第二十九章 四个泼皮

凤依依揉着小手:嚇,好疼!这两个泼妇的脸皮果然驶厚!哎,自己这身高也不占优势,打人的时候还要跳起来,削弱力度呀!

韩老大的婆娘首先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她用手指着凤依依:“你个小毛丫头,你是谁,敢打老娘!”

“姐打的就是你这种满嘴喷粪的!”“啪”,韩老大婆娘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又挨了一下子。

这下,她可急了,“嗷”的一嗓子从地上蹿了起来,直扑向凤依依。韩的媳妇这时候也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吃了亏,顾不得和韩老大媳妇,也向凤依依扑了过来。

凤依依退后半步,正想把怀中的擀面杖抽出来;凤鸾正要扑过来挡在凤依依身前;牛大柱刚移动脚步注备冲上前去;只听“哎呦”“噗通”两声,两个泼妇都瘫坐在了地上。

“这是那个挨千刀的龟孙子、王八蛋,给老娘出来,看老娘不剁了你!”韩老大的媳妇揉着左膝盖高声叫骂着。

“敢打老娘,你家八辈子不得好死!”韩的媳妇揉着右膝盖高声叫骂着。

“噗”“噗”两下,这两个女人都住了嘴,刚刚就在她们张口大骂的时候,两个驴粪蛋儿不知怎么地就打入了她们的嘴里。

“啊呸”“啊呸”,两个泼妇奋力向外吐着嘴里臭烘烘的驴粪蛋儿,开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刚才由于两人的叫骂,不少村民都围拢了过来,看到这两人的德行,不少人都在窃笑。

“哟,今儿这是怎么了?老韩家这两个泼货也有这日子口儿。”

“含活该!这两娘儿们平时没少欺负人,真是天时报应!”

“这就叫天外有天,山外有山。看来那个小姑娘是武林高手呀!”

“是吗?看着瘦瘦小小的,真不象呀!”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是看长相,主要看气质。”

就在村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离得老远的宁八正皱着眉头,满脸嫌弃的扔掉裹着驴粪蛋儿的树叶子。心里愤愤地想着:大哥就会欺负我这最小的兄弟。世子爷让他教训一下那两臭婆娘,他不愿意干,就让我干,哎,真寿大一级压死人呐。

其实,现在的宁大也正一肚子委屈呢:世子爷真是的,我好歹也是大禹排名前十的高手好不好,去教训一个村妇!这要是传到江湖上,我宁大的英名啊!得亏有宁八在。

远处的宁世子看着这边的动静倒是觉得挺有意思:嘿,这村里的女人和府里的女人还真是不一样。管他荤的素的,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一点儿不掖着藏着。不象国公府里的那些女人们,人人嘴里是一团蜜,转脸就能捅一刀。

凤依依和凤鸾没有时间去留意周围人的想法,她俩正忙着将地上的衣衫一件件拾起来,不管这些衣衫还能不能穿,总不能就这么扔在地上。

韩家的两个小院里,韩老大和韩本来都在屋里歇着呢。他们对于自己婆娘的战斗力还是相当自信的,别说在韩家村,就是这方圆十里,要说打架,无论是嘴仗还是动手,他们的这两个婆娘那都是数一数二的。至于到底谁是那个“一”,全看她俩的临场发挥了。整个韩家村谁不知道,只有她们俩捡了人家的鸡蛋、拔了人家的青菜、欺负了别人婆娘的份儿!

嗯?今天这动静怎么有些不对呀?怎么听着象是自家婆娘在哭骂呢?韩家两兄弟疑惑着走出了自己的小院。

两个正在哭闹的女人见自家男人出来了,哭骂得更凶了,矛头直指凤依依和凤鸾。两个男人一边躲避着从自家婆娘嘴里喷出来的臭气,一边逼进了凤依依。韩老大和韩心中都在泛着嘀咕:看着小丫头身单力薄的,不象是有功夫在身呐?怎么就把打遍十里无敌手的自家婆娘给整得那么惨呢?这满嘴臭的!人不可貌相,还是多留个心眼儿好。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韩老大开了口:“我说这位姑娘,敢问尊姓大名呀?”

“你只需要知道这位”,凤依依拉过了凤鸾,“是我的姑姑就行了。你们就是韩家大郎和二郎吧?”

“哦,是凤鸾的侄女呀。没错,我就是韩大郎,他是我弟弟二郎。”

“呸,你们两个把这么多年的教化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哦不,请狗狗原谅我,我实在不应该拿这样的牲口和你们比。哦不,请牲口们原谅我,我实在不应该拿这两个人和你们比。牛耕田、马拉车、狗看家,牲口有作牲口的规矩,可这两个人连最起码的作人的规矩都不懂,哪里能和你们比,请牲口们原谅我。”凤依依小脸严肃,煞有介事的说着。

远处的宁辰和宁府侍卫们,近处的村民们,就连凤鸾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一头大叫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点儿什么,也跟着起哄似的“嗷嗷”叫了起来。这么一来,大儿的笑声就更大了,有人甚至抱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在所有的人中,只有五个人没有笑。一个是凤依依,一脸严肃;再有就是韩老大和韩两家子,气得满脸通红。

韩大声骂道:“我说小丫头片子,你特么想找打是不是?你特么活腻了是不是?”

韩老大也高声附和着:“小丫头,你特么以为这里是你的樊城吗?这里是韩家村,是我们兄弟的地盘。你和这个老女人都赶快给我滚,别再让大爷看见你们,否则,我特么见一次打一次!”

第三十章 一刀两断

凤依依跨前一步,瘦小的身躯挺直如青松,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村民:“韩家村的老少爷们儿们,大家都认识我的姑姑凤鸾,也都知道我姑姑是韩老爹的继室。姑姑在韩家村生活了将近二十年,想必大儿也都了解姑姑的为人。”说完,凤依依回过头来,用小手一指韩家兄弟。

“韩家儿郎,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我姑姑对你们韩家老小如何?她精心的伺候了你们的父亲,人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要不是有姑姑这般伺候,韩老爹能有这韩家村头一份高寿吗?”说着,她又用手指了指韩家兄弟的身后。

“你们再看看自己屋里的那些孩子,哪一个不是我姑姑帮着照看长大的?就算你们和姑姑之间没有亲情,总该念及一份恩情吧?就算姑姑对你们韩家没有功劳,总该有一份苦劳吧?可拭姑的起早贪黑、年华蹉跎换来了什么?韩老爹走时,说好了由你们两家轮流供养,可你们是怎么对待我姑姑的?是肆意的侮辱和谩骂;是不给饭吃;是兜里没有一个铜板,要走整整一天的路才能到樊城看望自己的亲人;是值钱的物件都被你们抢了去。韩家儿郎,我人小学浅,倒是想向你们二位请教一下,我大禹对于你们这等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该是怎样的责罚?我告诉你们,人呀‘三尺之上有神明’!”

村民们听了凤依依的话都纷纷议论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有几个平日里和凤鸾关系比较好,胆子也大的妇人开口道:“要说凤鸾伺候韩老头儿那是没得说的,端屎端尿、灌汤灌药的。那时候怎么不见韩家的儿子和媳妇?”

“含过河拆桥呗。现在老的死了,小的大了,就嫌弃凤鸾没用了呗。”

“哎,你们不知道,以前凤老板在的时候,老给凤鸾送东西,那东西八成都让这韩家兄弟拿走了。现在,凤老板不在了,没人送东西了,就把凤鸾往外赶了呗。”

听着村民的议论,想着凤依依的那句“年华蹉跎”,凤鸾悲从心中来,蹲在地上,伤心地呜咽起来。

韩家四人虽然自知理亏,但他们还剩着脖子大叫着:“你们别说这么多没用的,这个女人和我们韩家没关系,我们就是不养活她。”

就在这个当口,村里的里正和族老被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给提了过来。平日里,里正和族老也不是不知道韩家兄弟做下的这些事情。可他们一琢磨:韩家兄弟、媳妇都是有名的横主儿;大家住在一个村子里,多少都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凤鸾一个外姓人,又没什么靠山,自己犯不着为了她得罪韩家人。因此,他们一直对韩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个被提进来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今天的这件事要是不给凤家人一个交待数不去了。村民们不认识,他们两个到底是见识多些,知道那侍卫穿的可是正五品的服色,怕是连县衙里的那些官老爷见了都得客气着点儿,更甭提他们两个了。

两人进来冲着凤依依客气地说道:“这位姑娘,我是这里的里正。”

“我是这韩家的族老。”

凤依依依照规矩给二人行了个礼:“小女凤依依,今天来陪姑姑讨个公道。还望里正和族老能按照咱们大禹的法令和村约族规给姑姑主持公道。”

“那是,那是,姑娘请讲。”

“这头一条,刚才两位也都听到了。韩家兄弟说姑姑和他们韩家没有关系。小女子也实在不放心让姑姑呆在韩家,索性今天就请里正和族老作个证,以后再到官府备个案。我姑姑凤鸾从此后与韩家一刀两断,再无任何瓜葛。”

里正转向凤鸾:“老韩家的,你可愿意?”

“里正,我都听依依的。”

里正又转向韩氏兄弟:“你们兄弟二人可愿意。”

“愿意,愿意。”

这项协议很快达成了,凭证写好,当事人双方、证人都按了手印,留在官府备案,自此后凤鸾与韩家再无任何瓜葛。

凤依依又看向里正:“里正,大儿可都看见了,我姑姑在韩家劳将近二十年,连根稻草都没有拿赚这些我们也都认了。可是,属于我凤家的东西,今天我们都要带走。”

凤依依的话还没落地,韩大郎的婆娘就跳了起来:“这里哪有你们凤家的东西,所有东西都是我韩家的。”

凤鸾上前一把就扯下了她头上的银簪子,高举在手里,向着里正和周围的村民说道:“这是我兄弟给我的银簪子,却被她们霸占了去。里正,您请看,这簪子是我兄弟特意给我打制的,上面还刻着‘凤’字。”

里正和族老接过去一看,上面果然有一个‘凤’字。韩家四人也都嘟着嘴再不说话了。凤鸾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清单,上面记录了凤山每次送来的礼物,这也是当年凤鸾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凤鸾照着单子念,有不少布料、吃食已经找不回来了,但首饰还在,除了毁坏和已经被韩家送人的,大部分都要了回来,因为那些首饰上都刻着‘凤’字标记,韩家人想抵赖也不行。

村民们听着凤鸾念单子,都不禁咂着嘴:这凤家可真没少往韩家送东西,韩家这两口子可特么真不是东西!

清算了财物,凤依依的目光扫过正满脸肉疼的四人,轻启朱唇:“里正、族老。依依想向二位请教,象韩氏夫妇这般忤逆之人,按照我大禹的法令、按照族规要怎样处罚呀?”

凤依依说完,宁大就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手按佩刀,威风凛凛地站在了凤依依和凤鸾身后。

第三十一章 韩氏受罚

“呃,这,这-”,里正和族老相互看着,心中明白,这话一出口,就表明凤依依不打算轻易地放过韩家兄弟了。

韩家两兄弟一听这话就急了,看着里正和族老:“里正,族老,这东西我们都还了,我们跟凤氏已经没有关系了。再说,她本来也不是我们的母亲。”

“呸”,凤依依一口啐在了韩家兄弟身上:“我姑姑是你韩家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是你韩氏宗族开了祠堂,入了族谱的,你们现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凤依依转向族老:“族老,您给依依解释解释吧,难道韩氏宗族里的决定对于韩氏的子弟都是开玩笑的?上了韩家族谱的女子在他们眼里就什么都不是?难道韩家的族规就是这样的?”

话音刚落,族老就象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了毛。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在说他这个族老无能么,这脸面可就全丢光了。他气得用手指着韩家兄弟:“你们这两个不长进的东西,凤鸾不是你们的母亲是什么?啊!你们两个不孝的玩意儿,把韩氏的脸都丢尽了。”

凤依依又转向里正:“里正,您说韩家兄弟这样侮辱虐待自己母亲、还抢夺母亲的财产,我记得按照咱们大禹的律例,最轻也是要去服苦役的,是也不是?”

虽然凤依依最近一直忙得要死,但她还是抽时间去书坊买了不少大禹的法律书籍。她牢记着父亲告诉的一点:无论何时何地,游戏玩得好的都是熟悉游戏规则的。

里正看了看凤依依和站在他后面的宁大,又看了看韩家兄弟,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小声答道:“确实如此。”

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可就炸了锅,村民们议论纷纷。韩家两兄弟和他们的婆娘也傻了眼,哭着喊着求饶,乱哄哄的闹成了一锅粥。

毕竟是韩氏族人,里正和族老都不愿意自己村里的这桩丑事闹到衙门里。于是他们开口替韩家兄弟求情,凤依依冷着脸,一声不吭;韩家兄弟这回是真的怕了,也跪在地上向凤依依求饶,凤依依索性把身子背了过去。

旁边有机灵些的村民提点韩家兄弟:“解铃还须系铃人。”韩家兄弟和他们的婆娘这才恍然大悟,再也不是刚才那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而是拉着几个孩子,跪在凤鸾面前,娘呀娘的叫着,让凤鸾看在去世的韩老头儿面上,看在孙子孙女的面上,饶过他们这一回,四人边说边不停地“邦邦”磕着响头。

最后还是凤鸾心软了,毕竟那几个孩子她都拉扯过,凤鸾求凤依依看在两家孩子的份儿上饶了他们,免得让孩子跟着一起受苦。凤依依原本是很想让这四个泼皮都去尝尝牢饭的滋味的,可她又不愿意让凤鸾因为孩子的事情担心,犹豫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就在韩家四人长舒一口气的时候,凤依依又开了口:“不送官不代表着他们就不用受惩罚了。不按国法,也得按族规行事。”于是,韩家族老开了宗族祠堂,韩家四人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被按在条凳上,结结实实的各挨了五十大板,半死不活的被村民拖回了家里。

本来,若是族老和里正偷偷放放水也不至于打得这么惨。可宁大的一句话让这二人看着韩家四人气得牙根痒痒。“哎,什么时候得了空儿,我得跟衙门里的人说一声,这韩家村的里正办事还真是不利;这族老么在族人面前还真是没有权威。”于是,韩家四人的这五十大板就成了丁点儿水分都不掺的真打。

至此,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凤依依和凤鸾登上了马车,走人!

她们是走了,可是韩家两兄弟的霉运并没有结束。一开始是走背运,不是牛丢了,就是水渠被堵了;后来是受埋怨,周围几个村子都跟着凤家发了财,只有韩家村,因为他们二人的缘故不受凤家待见,害得村民们也没法发财。就这样,韩家两兄弟的家业在背运和埋怨声中渐渐地衰落了下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马车离开了韩家村的视线后,凤依依从车上跳了下来,来到宁世子跟前,深深地向宁世子,接着又向宁大施了一礼:“民女感谢世子出手相援,感谢宁大人帮小女出气。”

凤依依心里清楚得很,今天若不是有宁世子撑腰,事情进行得绝没有这般顺利。即便所有的理都在自己这一爆但是面对护短的里正和族老,还有那些韩姓村民,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的为一个外姓女子出头呢?理这个东西,是在平等或者是处于优势的时候才用得上的东西;当你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这东西就是个屁!

宁世子听了凤依依的话,眯着桃花眼,摇着纸折扇,晃脑的问道:“小丫头,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呀?”

嚇,宁大一阵牙疼: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您缺什么吗?向人家一个小姑娘要谢礼!

“嗯-,世子,民女也没有旁的东西,但依依保证,以后凤记再出了新式糕点,一定在第一时间把头一份送到您的府里,请世子品尝。”

话未落地,宁世子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好,好,好!小丫头你可要说话算话哟,以后无论什么好东西,这头一份儿一定是我哒。”

“世子相信民女,决不会食言哒。”

“一言为定。对了,你一会儿要去哪里呀?”

“爹给我们姐弟留下的几亩薄田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小李庄,民女想顺便去看看。”

“哦,那正好,我也要往那边去一趟呢。”

可怜的宁大:嗯?世子爷您什么时候说要去那边了?您知道小李庄在哪个方向吗?看着宁八投过来的疑惑目光,宁大一瞪眼:你看我,我看谁去呀!

第三十二章 有趣丫头

不管宁大和宁八有多么懵圈儿,反正宁世子是神清气爽的跟着凤依依来到了小李庄。

凤依依查看了一下凤山留下的田地,都是好田,临着大河,灌溉便利,土地肥沃,在佃户们的用心侍弄下庄稼的长势不错。

李老汉是这里佃户的头儿,他把大家召集起来,给凤依依见礼。凤依依看着佃户们身上满是补丁的衣衫,孩子们脏兮兮的小脸和低矮黢黑的土坯房子,心中暗叹:庄户人的日子总是最难过的。看着大家忐忑的眼神,她明确地告诉大家一切都按老章程办,让佃户们放心。

看看已经快到晌午了,凤依依一行人还没有吃饭,这里不象城里有酒楼饭馆;佃户们的家里也都简陋得很,凤依依决定带着大家来个简便野餐。

她向佃户买了几只鸡,又要了一些简单的调料。凤鸾要来帮着收拾鸡,被凤依依拒绝了,她跟宁世子说:“世子,今天民女请您吃一种好吃的鸡,叫花鸡。”她指挥着宁八杀了鸡,将鸡内脏清理干净。然后找来一些大叶子将鸡裹住,外面再糊上厚厚的黄泥,放在果木上烤。

宁世子看着凤依依这一通鼓捣,心里没底,凑过来问道:“我说小丫头,你真会做吗?你那鸡可还没拔毛呢。”

“世子,您就放心等着吃好吃的叫花。”

在所有人的疑惑中,鸡终于烤熟了。凤依依从火堆上拿下了丑陋的泥蛋蛋,敲开泥壳,轻轻一剥,哇!鸡毛都随着泥壳被剥了下来,露出了白嫩嫩的鸡肉,混杂着果木香的叫花鸡香气四溢。

凤依依从马车里拿出了毯子,铺在树荫下。一行六人:凤依依、凤鸾、牛大柱以及宁世子、宁大和宁八,就这样在这青山秀水间,面向大河,背靠大树,吹着凉风,坐在松软的毡毯上。抬眼望去,一头头老牛在田间辛勤劳作,一群群鸭鹅在水中觅食。低头眼前,果木上架着喷香流油的肥鸡。几人手里抓着能让人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的叫花鸡,就着美景吃了一顿美味的野餐。

若说有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这些太没有绅士风度了,都不懂得女士优先。凤依依在心中暗骂着:尤其是那个宁世子,国公府里什么没有,真跟个叫花子似的,比谁都能抢、能吃。看看,看看,两手抓着鸡大腿,啃得满嘴流油,什么形象呀!

凤鸾和牛大柱一开始并不知道面前的翩翩佳公子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知道后十分拘谨和忐忑。后来,等到大家围坐一处,都开始用手撕鸡的时候,也就慢慢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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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凤鸾,当她看到凤依依眼巴巴地看着鸡大腿被某个手疾眼快的抢走后,竟然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奋勇出击,终于给自家侄女也抢了一个。然后看着凤依依高兴地啃鸡大腿的样子,志得意满地笑了。

宁世子看着飞了的鸡大腿,心里嘀咕着:凤家女人的剽悍怕不是有传统的吧。

不知道是因为就餐的环境好,还是因为叫花鸡真的是太好吃了,或者是大家实在是太饿了。总之,六个人没用多久就干掉了四只鸡,人人都是满嘴满手的油。就这样,宁八还意犹未尽的了手指头,衷心地赞道:“凤,你这叫花鸡堪称天下第一鸡呀!”

宁八说完,大家都跟着附和:“嗯,是的,是的。”

满地的鸡骨头招来了村里的狗狗,它们都摇着小尾巴冲着几人讨好。一行人收拾了毡毯准备启程,将战场留给了狗狗们。

“唉,我说小丫头,本世子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吃过东西呢。”

“有意思吧?”

“嗯,太有意思了。”

“这就是野餐,融美味与美景为一体呀!今天这鸡还不算最好的,要是用新鲜的荷叶裹起来烤就更好了。嗯,反正这里也有我的田地,等以后有空了,我就带着麟儿,带着全家人来这里野餐,一定更棒!”凤依依今天打赢了架,心情好,自顾自的说着。

“唉,小丫头,到时候也叫上我吧。”

凤依依心说:啊?你来凑什么热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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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这些日子可没少为军粮作坊心,我觉着我都瘦了。”宁世子一边大言不惭地说着,一边煞有介事的摸摸自己的脸。

凤依依心说:啊?我怎么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呀?

不管怎么说,在宁世子的软磨硬泡下,凤依依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再来野餐的时候,一定叫上他。

一旁的宁大和宁八脸上发红:世子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馋了。

回去的路上,众人一路无语,各自想着心事。

凤依依还在发愁那批积压已久的棉布要如何推销出去。

凤鸾在琢磨要怎样帮着依姐儿恢复凤记布料铺的辉煌。

宁大和宁八在担心着今天没办的那些事情,搞不好这两天又要累成狗了。

牛大柱为自己今天没能派上用场而有些遗憾,再看看人家真正高手的功力,想着今后一定要再提高一下武功。

在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时候,只有宁世子满心欢喜。他优哉游哉的骑在马上,满脑子都是凤依依刚才与人打架时的场景:她的愤怒、她的剽悍、她的伶牙俐齿……。嘿嘿,这小丫头怎么那么带劲呢!打架的时候张牙舞爪象个小豹子,骂人的时候噼里啪啦象炒豆子。

说实话,宁世子整日东家走西家串,还不时流连在花丛之中,见过的女子多了去了。端庄娴静的、清新文雅的、艳丽娇媚的……,可没有一个让他觉得这般有趣,这般率性,这般……

第三十三章 我们乐意

凤鸾与凤依依回到凤宅后,李嬷嬷和小荷早就把东厢房的一间屋子收拾好了,凤鸾就在东院安顿了下来。

兴许是头一天跑了一趟韩家村累着了,这天,凤依依没有象往常那样早早起来跳,而是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凤鸾和李嬷嬷都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这般劳,没有惊动她,只是把早饭热了一遍又一遍。

这段时间本就累,再加上昨天与韩家兄弟的一番对阵,还有这副尚且娇弱的小身板,凤依依确实有些吃不消了。在她终于睡饱,翻身下床的时候,小荷听到了动静,赶紧跑了进来,给凤依依打来了洗脸水,伺候她梳洗。

凤麟知道姐姐醒了,也高兴的跑了进来,姐姐、姐姐的叫着,然后伸出小胖手在凤依依的鼻子上一刮,奶声奶气的学着平日里姐姐的口吻:“睡懒觉,小胖猪。”

“你说谁是小胖猪,谁是小胖猪?”凤依依以大欺小,用手胳肢着凤麟,凤麟一边躲一边“咯咯”笑着。小荷看不过凤麟受欺负,就帮着他一起胳肢凤依依。三个人在屋里叽里咕噜地闹成了一团。

凤鸾和李嬷嬷在屋外听着屋里的一片欢闹声,都是百感交集。

自从凤山病了以后,这东院里就再也没有了笑声,尤其是凤山走了以后,那时的凤依依胆小懦弱,西院的人横行霸道。虽然李嬷嬷全力照顾和支撑,可她毕竟只是个身份卑微的下人,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只能护着凤依依姐弟不至于挨饿受冻而已。

这一年,凤鸾虽然心中挂念着凤依依姐弟二人,可她自己在韩家都是举步维艰,天天还要为一口饭、一张床发愁,除了以泪洗面也做不了其它事情。

现在,大家能聚在一起,无拘无束的生活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里,怎么能不欢快呢!

吃过午饭,凤依依来到柴房,爬上梯子,看见凤玉蕊正在劈柴。虽然凤玉蕊身材瘦小,斧子又大又沉,可她劈得却相当熟练,一看便知是个老手了。

“蕊姐儿,蕊姐儿。”凤依依压低声音向凤玉蕊喊着。

凤玉蕊抬头看见了墙头的凤依依,警惕地向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人,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斧头,高高兴兴地爬上了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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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姐儿,你怎么又在这里劈柴呀?”

“得罪了兰氏和他呗,他们每天要我劈完那么多柴呢。”

顺着凤玉蕊的手指,凤依依看到了院中的老大一堆柴火。“蕊姐儿,这个给你。”凤依依从怀中掏出了从慈仁堂买的伤药和擦手油。

“呀!这是慈仁堂的伤药呢,和大伯给我的一模一样。嗯,这是什么?”凤玉蕊拿着擦手油问凤依依。

“这是擦手油,你的手不是洗衣就是劈柴的,用了这个就不会有那么多小口子了。”

凤玉蕊小心地打开盖子,闻着擦手油:“啊,好香呀!依姐儿,这很贵吧?我闻到过凤玉瑶的手上有这种味道,只有她才有这种油呢。”凤玉瑶是二房兰氏的亲生女儿。

“蕊姐儿,你把这些东西收好,以后你也有的用了。”

凤玉蕊高兴的笑眯了一双黑眸:“依姐儿,你真好,谢谢你啦。”

“不用谢。诶,对了,你吃中饭了吗?”

凤玉蕊的眼睛垂了下来,没有吭声,她的肚子倒是很实在的“咕噜”叫了一声。

凤依依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凤玉蕊先是有些尴尬,接着也捂着嘴笑了起来。“我的肚子在替我说话呢。”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包子。李嬷嬷蒸的肉包子可好吃了。”说着,凤依依迅速地爬下梯子,到灶间拿了几个肉包子,用纸包了,跑回柴房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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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玉蕊狼吞虎咽地在墙头啃着肉包子,因为吃得快,差点儿被噎到,凤依依赶忙替她拍着背。“蕊姐儿,以后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给你拿饭来。”

“依姐儿,你可真厉害!你知道吗,自从你不再给他们银子了,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呢。含活该!他们没有肉吃,可是我吃上了肉包子。”说着,凤玉蕊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最后一个肉包子,接着两口把它吞了下去。她拍了拍小肚子:“哇,好饱哇,好好吃呀。”

两个小姑娘趴在墙头儿说了一会儿话。凤玉蕊在凤家就是个人人都想使唤的小丫鳜所以哪个院子里的事情都能知道一些。她怀着无比解气的心情向凤依依述说了二房、三房因为银子吵架的事情,也告诉凤依依,凤耀祖和魏老太太前脚收了凤依依送去的银子,后脚就骂她不孝顺。凤依依听了,耸了耸肩膀:爱谁谁,我就这样。

因为还要劈完那一大堆柴火,两人也不敢耽搁太久,各自从墙头爬了下来。凤依依决定带着凤鸾去趟布料铺,凤鸾在裁剪缝纫方面可是个高手。

牛大柱套好了马车,姑侄两个刚要上车,凤燕就从西院门口走了出来。扬着锥子脸,阴阳怪气地嚷着:“哟,这可真是稀罕事,人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见过谁死了男人还回娘家住的。”

听了这话,凤鸾的身子一僵,她最怕别人提起这事。凤依依扶着她,“姑姑小心,别踩歪了凳子。”把凤鸾扶进了马车里。

凤燕见姑侄两个没接她的话茬,很是不悦,加大了嗓门冲凤依依嚷道:“凤依依,你还懂不懂规矩,我跟你说话呢。”

凤依依回过头看着凤燕,“知道了,小姑姑,不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等你以后嫁出去了,依依一定当你是泼出去的水。”

“你-,你为什么把凤鸾接回来住?”

“小姑姑,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嗯?什么话?”

“不为名,不为利,就为姐我心里乐意。小姑姑,只要我们心里乐意,任谁也管不着。”说着,凤依依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站在院门口的凤燕看着马车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她一转身,又跑去找凤耀祖和魏老太太闹腾去了。

第三十四章 立体剪裁

凤依依和凤鸾来到布料铺子,小手抚过一匹匹的面料。这里既有老百姓常穿的普通布料,例如棉布、麻布、葛布;也有官宦富商喜爱的绫罗绸缎。

古代没有成衣铺子,都是卖布料。人们将布料买回去以后,或是找裁缝,或是让家里的女眷缝制成衣。如果想买成衣只能去估衣铺,也就是二手店里买。

凤记布料铺和糕点铺一样,也是前店后坊,前面卖面料,后面有裁缝。主顾选好面料后可以直接在这里量体裁衣。以前,铺子里也请了裁缝师傅和绣娘。可是,随着凤海、凤河和柳掌柜勾结在一起一通瞎折腾,买卖越来越差,主顾渐渐丢光了,裁缝师傅和绣娘也都请辞离开了。

“姑姑,前段日子,依依去商街上的几家布料铺子转了转。”

“哦,依姐儿觉得那几家的买卖如何?”

“其它二家都差不多,只有陶记的料子,不但品种多,花色齐,而且有好几种料子都是别家没有的。”

凤鸾听凤依依这么一说,无奈的笑了一下:“依姐儿呀,你不知道,这个陶记可是有些来头呢。”

“哦?姑姑快给依依说说。”

“这个陶记的东家叫陶德彪,他的妹妹嫁到了凉州匡家。这凉州匡家是陇西高家的姻亲,高家权大势大,据说在宫里还有娘娘呢。”

“哦,这是抱上大粗腿啦。”

“诶,依姐儿,若是有外人在,可不敢说什么抱腿呀之类的话啊。”

凤依依做了个鬼脸:“依依知道了,姑姑您接着往下说。”

“这陶记不但有布料铺,还有米铺、当铺、油坊、蜡烛坊……。借着匡家的势,陶记能有不少别人没有的俏货,你看那青蝉翼,就只有陶记有。你爹刚开了这布料铺子的时候,还受了他们的好一通打压。后来,那陶德彪见咱们凤记也就是卖一些大路货色,对他形不成威胁,你爹又请人从中说和,这才罢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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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依依还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可她转念一想:普通的布料多是百姓购买,利润薄不说,百姓们哪个舍得再花钱请裁缝做衣服,都是买回家自己剪裁缝制,反正大家也不在乎式样不式样的,只要耐穿实惠就行。这样一来,对于布料铺而言,连剪裁、刺绣这块的钱也挣不到了。而陶记则正好相反,那些高档面料本身的利润就厚,能买得起那样面料的人家自然不会舍不得几个剪裁缝制的钱,陶记可以说是两头赚。

“姑姑,咱们凤记在货源上是没法和陶记比的。所以我想尝试一种新的剪裁方法-立体剪裁。”

“哦?什么是立体剪裁呀?姑姑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凤依依顺手拿起一块丝绸往自己的身上一披,开始给凤鸾介绍立体剪裁。

一般来说,越是用一些高档的丝、绸等面料做出来的衣衫越是悬垂效果好。它们柔、软、薄,但固定性差,非常不容易剪裁。立体剪裁就是充分利用了这类面料的特点,不是在平面上而是在人体模型上直接剪裁,这种方法最适合剪裁一些个性化强、款式不规则,比如有碎褶,波浪等、立体感强的服装。在现代的时候,凤依依的许多服装,尤其是晚礼服一类的制作都采用了这种方式。

凤鸾听了凤依依的讲解,瞪大了眼睛:“衣衫还能这样剪裁?”

“姑姑您看”,凤依依用面料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我们找好面料的纹理,在上面做上记号;然后就可以收省、抽褶、打剪口什么的,理想的造型出来以后,用针固定好;然后按照刚才的记号对面料进行剪裁,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利用模型不断进行调整。这样裁剪出来的衣服会更加合身、更加飘逸。”

凤鸾的眼睛开始放光了:“这就等于是在人的身上裁衣服呢!”

“姑姑,虽然我能把这立体剪裁说的头头是道,可这仅限于嘴皮子上,一动手就不行了,就全要靠姑姑了。”

“哎,依姐儿呀,莫要说这样的话,姑姑倒是很高兴能做些事情呢,现在这样就最好啦。你放心吧,姑姑一定把这个什么‘立体剪裁’琢磨出来。”

“姑姑,咱们还需要两个人体模型,一男一女,最好用木头刻制。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愿意接下这活儿的木匠?”

凤鸾想了想说道:“不如让姜大-掌柜来做吧。他的木匠手艺很好,他做的时候,你也方便指点。”

“哦!姜掌柜还会木匠活儿?姑姑,您对姜掌柜很了解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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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的脸一红,赶忙说道:“你们的亲祖母在世的时候,姜掌柜是你爹的小厮,打小儿就认识的。好了,好了,咱们拿上些布料,回去我好琢磨琢磨。”

凤依依看看凤鸾的样子,裂开小嘴儿一乐:嘿嘿,有门儿。

两人从布料铺子出来后,直接去了隔壁的糕点铺子。早有糕点铺的伙计看见了自家马车,禀报给姜掌柜,他已经在糕点铺门口等候多时了。

“,您来了。大、大姑奶奶好。”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姜掌柜的声音明显局促了起来。

“姜叔好。”

“姜掌柜好。”凤鸾拘谨的回礼。

“啊,啊,都请账房里歇歇吧。”姜掌柜冲着凤依依和凤鸾做着请的手势。

来到账房,凤依依的屁股还没落座,就对姜掌柜说道:“姜叔,我去后院看看周师傅他们。”

“哦,我陪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哦,我大姑姑已经和韩家一刀两断了,在官府备了案。姑姑现在回了凤家,以后会帮我照看布料铺子的。姜叔,您最了解布料铺子的情况,麻烦您给姑姑说说吧。”

“哦?真的吗?你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哦,不是,我、我的意思是能有人帮衬真是太好了。”姜掌柜抑制不住心中的惊喜,又感到自己说走了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找补着。

凤鸾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儿,头都快扎到了桌子底下了。

凤依依看着两人的样子,嘿嘿坏笑,脚底板抹油,溜出了账房,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两个苦命人。

第三十五章 两个狂人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局促了起来,凤鸾和姜国祥都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可又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姜掌柜,现在两手不停地搓着衣襟,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过得还好吗?”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若数得好,怎么能三十七岁就守了寡,怎么能两鬓满是白发?

凤鸾抬起头快速地瞄了一眼姜掌柜:“嗯,还好。姜大哥,你、你怎么还是一个人,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回,姜掌柜的双眼直接看向了凤鸾:“鸾妹妹,这你该知道的。”

“姜大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何必苦熬自己这么多年。”凤鸾的声音小的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见了。

“是呀,这天下的好女子多的是,可我姜国祥心中却始终只有一人。”

……

凤依依从账房出来进了后院的作坊,拿起一块刚出炉的点心塞进嘴里。

“诶,我说你这个小馋丫头,那是刚出炉的,小心烫着。”周师傅担心的看着烫得直吸溜的凤依依。

“真好吃,刚出炉的点心最好吃啦!我说老头儿,你是怎么做出这么好吃的糕点哒,能不能让我偷个艺呀?”凤依依在嬉笑中夸赞着周师傅的手艺,老头听了,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凤依依知道不少人眼红她的生意,甚至来凤记挖人,周师傅首当其冲,还有另外几个干得好的师傅、伙计。可是,大家都和凤记签了合同;而且在这里干活,银子多不说、人还开心,哪个愿意走。尤其是周师傅更是放出了话:老头子我就打算死在凤记了。

现在,凤依依觉得周师傅有一种要疯狂的感觉。他找到各种原料,使用各种方法,研制各种糕点。成功了就乐上天,失败了就再来。脑子里除了糕点再也装不下别的。这精神头儿,连凤依依都自愧弗如。

出了凤记糕点铺,在回家的马车上,凤依依又对凤鸾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以前,凤记的裁缝只为在凤记买了布料的主顾服务。凤依依想改改这个章程,无论是否在凤记买布料,都可以来凤记剪裁。不同的是,在凤记既买面料又制衣的价格要优惠些;只在凤记制衣的就没有优惠了。这样一来,凤依依算了算,高档面料,凤记可以赚到制衣的钱;中档面料可以赚到面料和制衣两份钱;低档布料虽然只能赚一些布料的钱,但可以薄利多销。

“姑姑,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流动资金。虽然糕点铺子赚了一些,但还不多。我准备把那批白棉布低价出售,尽快回笼资金。还有,姑姑,过两天我给您看看咱们凤记的秘密武器!”

凤鸾对于凤依依嘴里的某些新词虽然不大明白,但大体也懂了她的意思:“依姐儿手里必是有好东西的!这段日子我也要抓紧把这立体剪裁弄出个眉目来,早点儿让凤记布料铺子开张。”

没过几天,姜掌柜就把两个木制模型做好送到了凤宅。自从有了这模型,凤鸾就一心扑在了立体剪裁上,经常连饭都忘了吃,有时候,忽然想儿什么,半夜里也要爬起来试一试。

凤依依不禁抚额:一个周师傅已经发狂了,现在连姑姑也发狂了!她能理解凤鸾,虽然姑姑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始终是阴郁的。一个守寡的女人容易被人说三道四;侄女的家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姑姑这样拼命也是一种注意力的转移,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想以此来忘记忧伤。寡妇再嫁在这个时代很常见,凤依依决定要尽快把姑姑和姜掌柜往一块儿撮合,让两个有情人早点儿成眷属。

不得不说,人真的是各走一路,凤鸾天生就是个剪裁师,短短一段时日,她已经把立体剪裁的方法琢磨出了不少。这段时间,凤依依也经常与姑姑一起研究。在现代,她有一间很大的衣物间,光是各种品牌、各式设计的晚礼服就有上百套。在这些礼服的设计和剪裁、缝制过程中,她要与设计师一起讨论、改进。因此,虽说她从没吃过猪肉,却没少看见猪跑。虽说动手能力不行,可眼光却是准确、独到的。凤依依的想法加上凤鸾的巧手,日后风靡了大禹的立体剪裁正在樊城逐渐成形。

就在凤依依里外忙碌的时候,一天,她收到了一封结婚请柬,是王老爷子的大孙子要娶媳妇了。

要说这位王老爷子,自从凤记糕点铺开张那天当了一回抽奖嘉宾后,有事没事就爱来凤记坐坐。老爷子坐在红木椅子上,喝着香茶,和前来买糕点的熟人这个说两句,那个说两句,一待就是大半天。每到店里忙,伙计照顾不过来的时候,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这时,老爷子就当起了义务伙计,给人家介绍各种糕点的特点,说的比店里的学徒还熟练、还详细。遇到有些人说上一句:“老爷子,您在行。”他能乐呵半天。

对于这么一位铁杆粉丝的请柬,凤依依还真上了心思,要送一份什么样的贺礼才好呢?

对于王老爷子这样的普通百姓,若是礼太重了,就让人家的亲戚朋友脸面上不好看了;可若是礼轻了,又对不住老人对凤记的一片热心。这礼最好是既出彩又不会让人有压力。

就在这时,小荷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净个脸吧。”

凤依依走到铜盆前,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忽然灵机一动,诶!有了!

第三十六章 惊艳出场

第二天一早,凤依依就来找周师傅,她想制作两个特大的喜饼作为送给王家的礼物。上次,在给军粮作坊打制烤箱的时候,凤依依请神机坊顺便也给凤记打制了一个更大的烤箱,装配了更大的烤盘。原本她只是为了可以一次烤制更多的糕点,现在一琢磨,这还可以烤制特大的点心呀!

这喜饼其实和月饼差不多,也是用各种果仁馅料制作的。只是这一“大”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凤依依还记得自己去旅游的时候,在餐馆吃的特大烤串。当大家看到那半米多长的大钎子插着肉块、蔬菜被端上来的时候,发出的惊叫声。其实,那特大烤串和普通烤串吃起来的味道是一样的,但给人的感觉冲击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了。凤依依给喜饼的定位是婚宴礼品,这其中的利润是相当可观的。

说干就干,凤依依和周师傅开始了一次次的试制。油、面、料的配比还好说,难的是两点。第一,凤依依要在熹饼上刻字、刻图案,怎样才能保证这些图案、字迹经过烤制后还能清晰可辨。第二,饼子一大一厚,怎样才能保证烤制均匀,不出现有些地方烤过了而有些地方还生着的情况。

好在有糕点狂人周师傅,他们经过一次次尝试,终于成功了!代价就是,在那一段时间里,不能在凤记的师傅、伙计面前提“喜饼”二字,大家一听就想吐。每次失败的饼子都不能浪费,烤熟了分给大家吃,这么一来,把大儿给吃的哟!本来么,莫说是月饼了,就是天天吃龙虾也受不了哇!

这爆凤鸾这个剪裁狂人也要出手了。凤依依想让姑姑用立体剪裁的方法给自己和姜掌柜各做一身出席婚礼的衣衫。

凤依依把这事跟凤鸾一说,凤鸾眼中一片欢喜:能给姜大哥做件衣袍了呢。凤鸾没出嫁的时候,凤家人从凤耀祖到凤燕的四季衣衫都是她缝制的。她多想也给姜国祥缝制一件,只可惜,当时的姜国祥身份低微,又没个正当的由头,她不敢这么做。只能在私底下缝个荷包、鞋袜一类的小物件。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给姜大哥缝制一件衣袍了呢!

姜掌柜知道了凤依依的想法后,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能穿上鸾妹妹亲手缝制的衣袍了呢。当年凤鸾给他缝制的荷包、鞋袜都还在,他一直把它们当成宝贝,小心的藏在箱子深处。有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拿出来摸索一番,慰藉心头的思念。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把鸾妹妹做的东西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可以穿着她亲手缝制的衣衫,大摇大摆地走到人群里。从那天开始,姜掌柜就开始数着天过日子,盼着王老爷子孙子的婚礼早日到来。弄得凤依依也真是无语了,这到底是谁娶媳妇呀!

王老爷子孙子的婚礼终于到来了。这天,王宅的大门外热闹非常,受到的亲朋好友们带着礼物纷纷前来贺喜。大门里,喜宴已经摆开了,普通百姓讲个实惠,都是实实在在的大盘大碗。贺喜的人中不少都相互认识,大家向王老爷子一家道过喜后,三人一群,两人一伙儿的凑在一起八卦着各种故事。

“凤记东家凤,姜大掌柜到。”王家负责报喜的小厮看见凤依依和姜掌柜走进王宅后高声喊着。

正在八卦的人们听到小厮的喊声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望向院门口。没办法,现在的凤依依在樊城以及周遭的一亩三分地上简直是太出名了!先是退婚、上吊、诈尸;后是面包、饼干、抽奖销售;再后来又传出了六亲不认、灌人屎汤的故事,以及痛骂知府、严惩韩家兄弟的传说。人类就是这样,缺什么都不缺一颗永恒的八卦之心!

渐渐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人们的视线。只见她身材娇小,如云的乌发间斜插着一支碧玉簪;身穿一件柳芽绿的齐腰交领襦裙,腰间系着一条淡粉的抱腰,袖口也用淡粉的丝线绣着朵朵盛开的荷花。按理说这柳芽绿与淡粉配在一起应该是有些显怯的,可这两种嫩色在小姑娘的豆蔻年华和白皙得能掐出水来的皮肤融合下,竟是出奇的搭配,让人脑子里不由得就冒出了一句诗:小荷才露尖尖角。

当男人们把视线集中在凤依依清丽秀美的面庞上时,女人们早已把目光粘在了她的衣裙上。这个时代的襦裙,裙幅多为六幅,凤依依的这条却有十副,而且腰间有着细密的褶裥。人穿着这样的裙子走起路来,有一种水波荡漾的效果。裙幅下缘二寸的地方,缀着一条荷叶花爆作为压脚;凤依依在抱腰上挂了一块碧玉环绶,压住裙幅。这样,既不影响裙子在人行走时随风飘舞的效果,又不至于飘飞过度而失了优雅庄重之仪。

就在人们还没欣赏完凤依依的风姿美服之时,姜掌柜就华丽丽的出场了。刚才,他在门口与几个老主顾打招呼,落下了一段。姜掌柜相貌端正,虽称不上美男,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历经风霜的成熟男人所特有的坚强与沉稳。尤其是今天,身穿凤鸾亲手缝制的衣衫,姜掌柜觉得怎么待着都舒服,什么姿势都得劲儿。

凤鸾为他选的是一块宝石蓝的暗纹软缎,拢肩收腰,下摆宽松,腰配月白玉带。因为长衫的两侧有开叉儿,所以里面配了一条月白的小口裤。随着姜掌柜稳健的步伐,长衫的暗纹流动,下摆摇曳,整个人平添了几分风流潇洒。

就在大家细细打量着两人的时候,凤依依从伙计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放到了桌案上。冲着王老爷子朗声说道:“今天,凤记糕点铺的凤依依和姜掌柜特来向王老的长孙恭贺新婚之喜。也祝王老儿孙满堂、喜乐绵延。”说着,她打开了手中锦盒。

“哟-”,随着锦盒的打开,小院中传来了一片惊呼声。

第三十七章 话题炒作

随着众人的惊呼声,姜掌柜打开了另一个锦盒。锦盒中是两个脸盆大的糕饼,油光光、黄澄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糕饼的饼面上是口尾相连的一圈儿喜鹊,中间刻着一个“囍”字,四周码放着一圈儿小糕饼。

凤依依指着大糕饼:“王老,这是凤记特意为您长孙婚宴烤制的喜饼。这喜饼大大圆圆,预示着您老阖家大团圆;这上面的”囍“字,祝新郎新娘新婚幸福;这周围的一圈儿小糕饼取子孙满堂之意,祝新人早生贵子……”。凤依依噼里啪啦的一席话让王家人觉得吉庆无限、彩头高照。

“哎呦,这可太好啦!老朽谢过凤的吉言啦!”王老爷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他仔细观赏这喜饼,这可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呀!这么好的东西,整个樊城王家是第一个拥有哒!

周围的人有认识凤依依的,也有不太认识的,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这小姑娘就是凤记的东家吗?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嘿,别看人家年纪小,这买卖做的,比她爹都好!”

“不是说凤家软弱无能吗?这可一点儿也不象呀。”

“你别听魏老太太她们瞎嘚吧,那魏老太太根本就不是这小姑娘的亲奶奶。那老太婆是怎么对待凤山的,谁还不知道哇。”

“听说这小姑娘被陈家退了婚了。”

“退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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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你傻呀?那陈家不退婚,咱们哪能有机会?”

“也对呀,等再过两年,这小姑娘及笄了,若是谁家娶了去,那还不是人财两得呀!”

“就是,我看那陈家公子也不是什么好的,吃软饭不说,还过河拆桥。”

“你说我家那三小子成不成?”

“切,你家三小子哪有我家二小子合适。”

“那可不一定,这事就得各凭本事喽。”

“哎,算了,咱们也就是这么想想。你看那丫头通身的气派,哪里是咱们这些人家能承得住的,怕是也要往高枝上走的喽!”

……

凤依依并不知道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她的算盘,只觉得她利用王老爷子孙子婚宴做宣传的这个主意挺好,效果甚至超过了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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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上,凤依依和姜掌柜分别被安排在了男、女席面的上席。不少小媳妇、大姑娘都趁着相互敬酒的机会来和凤依依搭话,三句两句就绕到了她的这身衣服上。凤依依也不忸怩,自然大方的和这些女人们交谈着。顺势告诉大家,凤记布料铺再过一个月就要重张开业了,有一些布料将优惠销售;至于大家最关心的制衣一项,是因为凤记的首席剪裁师采用了立体剪裁方法,全大禹独此一家,具体情况么,属于商业秘密,不好外传。欢迎各位在凤记开业的时候前来捧场。

打发走了一批对衣衫感兴趣的大姑娘、小媳妇,凤依依又迎来了一批婆婆、婶婶。这些人是冲着喜饼来的,她们也有儿孙、亲戚要办喜事,这喜饼又喜庆、又体面,她们想来问问能不能从凤记这里买上一些。

凤依依耐心的向这些婆婆婶婶做着介绍:喜饼有五仁、豆沙、枣泥、芝麻四种口味;分豪华和实惠两个系列。刚才大家看见的就是豪华系列,这个系列的喜饼个头儿比较大。大家可以选择要一个或者多个,可以按照不同的要求刻上不同的字,比如“福禄寿囍”之类的。实惠系列的喜饼个头儿自然要小些,但口味和豪华系列是一样的,具有性价比优势。不论是哪一种,都需要提前三天预定,平日里凤记是不备货的。听凤依依说完,已经有不少人在盘算着手里的银子,看哪一种更合适些。

姜掌柜那边的情况和凤依依差不多,也有不少人过来询问喜饼和衣衫的事情。只不过男人关心的事到底和女人不同,不少人过来找姜掌柜搭话是想打听一下凤记还收不收学徒、伙计。若是收的话,他们家里有勤快能干的儿子、侄子、外甥云云。

总而言之,各方人士皆大欢喜!

随后,真有不少人前来定喜饼;也有不少人在议论凤记的布料铺。一时间,“预定”“立体剪裁”“首席剪裁师”,这些时尚新词便在坊间流传开了。人们用各自的智慧做着五花八门的解释和猜测。凤依依即便是听到了一些能让人喷饭的解释,也从不说什么,反正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尤其是布料铺子那爆提前预热是必不可少的,必须把消费者的这份好奇和期盼心理调动起来,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合适。

这段时间,凤鸾考核招收了一名裁缝师傅和一名绣娘。凤依依宣布,以后凡是想进凤记的,不论哪个铺子,都要进行考核。大家全凭本事吃饭,本事大就多吃、本事小就少吃、没本事就甭吃。想凭关系塞人的一律行不通。不过,若是凤记的员工真能推荐合适的人选,凤记不但欢迎,而且还会给予适当的奖励。

凤依依告诉凤鸾,立体剪裁的技术只能掌握在她一人手里,新来的裁缝师傅因为要使用凤记的“秘密武器”,因此一定要签订死契。

另外,凤依依已经请回了被凤海凤河一伙儿赶走的原布料铺掌柜-赵掌柜。要说这凤山在做买卖和识人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赵掌柜也是不愿意与凤家兄弟同流合污才被赶走的,他回到老家后大病了一场,岁数也大了,有些心灰意懒。现在,能干的东家不但来他,还承诺只干三年即可,不但有月例银子,若铺子经营得好,还会按比例分发奖金。赵掌柜算了算钱,同时也为了出一出心中的这口闷气,于是抖擞精神,重新上岗了。

小荷前些日子已经了凤依依的初步测试,现在正跟着姜掌柜学习,这个小姑娘很有经商的天赋。凤依依打算等布料铺开张了,让她跟着赵掌柜磨砺三年,若是可以,以后就能独挡一面了。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有黑就有白、有冷就有热,就在凤依依这边热火朝天准备赚大钱的时候,西院那边却在阴暗的角落里又开始了新的算计。

第三十八章 阴险算计

凤宅西院的二房里一片叫骂之声,兰氏披头散发,手里拉着一个哇哇大哭的男孩,正努力往屋外谆凤玉瑶和一个小丫鬟跪在地上,死死抱着兰氏的腿;贾氏拉着兰氏,嘴里不停地劝说着:“我说二嫂哇,你看看你,这是何必呢。你这一走还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二哥的心还不得都被她抓了去。”

兰氏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个挨千刀的,他竟然打我,为了那个小贱人,他竟然打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呜呜呜……”

原来,凤海好色,有一妻五妾,最年轻的妾侍吴氏是青楼出身,把凤海哄得团团转。前两日,吴氏吵闹着要做身新襦裙,凤海看着娇媚女人身上的半旧衣裙,咬了咬牙,给她扯了块好料子,做成了衣衫。吴氏得了新衣衫,自然要穿出来在其他妾侍面前显摆显摆。没想到,这事让兰氏知道后顿时起了轩然。兰氏刚巧在几天前和凤海提起给自己生的一双儿女做新衣的事,凤海推说手头钱紧没答应,现在竟然给个妾侍做了新衣衫。

兰氏气不过,把吴氏叫到屋里训斥,还让嬷嬷打了她两记耳光。刚巧凤海来兰氏这里看到了这一幕,看着美人万般委屈地跪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凤海就上前劝说了几句。兰氏本来就在气头上,见凤海袒护吴氏,更是火冒三丈,冲过去亲自动手厮打吴氏。凤海这两天正为银子的事情发愁,看到兰氏这般泼辣,也不禁动了气,站出来维护吴氏。中,凤海一掌无意中打在了兰氏身上,兰氏一下子就爆发了。凤海厌烦,拉起吴氏走了,兰氏也闹着要回娘家。

后来还是魏老太太来了,让人叫来了凤海和吴氏,她训斥了凤海几句;让吴氏给兰氏敬茶赔罪;又数落了兰氏几句,这才将一场闹剧压了下去。

凤海自觉心烦,于是来到了凤河的屋里,兄弟二人喝着闷酒。

“二哥,别和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娘儿们怄气,为了那么块布料犯不上。”

“哎,老三,说实话,若是以前,你二嫂也不至于为了那么块布料就跟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哎,现在这手里不是缺银子嘛。”

凤河拿起酒盅闷闷地喝了一口:“哎,不怕二哥笑话,这两天贾氏也在我耳边叨叨呢,左右就是个钱字。”

凤海用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抽了一下:“哎,我现在真是有些后悔,不应该在大哥病着的时候到他床头去闹。若是当初咱们不去闹,大哥兴许不会这么早赚若是大哥还在,哪里轮得到凤依依这个小丫头片子当家作主!”

“哎,可说呢!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心太狠了,竟然要给癞三儿灌屎尿汤子。那癞三儿也是个蠢的,事没办成,让那个小丫头顺势笼络了人心不说,还从咱们这里讹去了十两银子。咱哥儿俩可是亏到家了!”凤河一想起那白花花的一锭银子被癞三儿强“拿”了去,心就一抽一抽的。

“这丫头不但心狠还滑溜得象个泥鳅。你瞅瞅她,初一、十五一准儿到西院给爹娘请安。这一来就是嬷嬷丫鬟一大堆,从东院走到西院恨不能用半个时辰,搞得邻里街坊都能瞧见,都夸她孝顺。那天我还听那帮街坊说什么‘凤家这闺女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闺女,孝顺祖父母、供养老人’。呸,她好,骸”凤海说话舌头都有点儿短了。

“可不是,每到月底她都过来给爹娘送银子,显得她多好似的。可爹娘跟她说过多少次了,银子不够用,让她多给点儿。她可倒好,每次都举着个破帐本子,拿什么大禹的惯例说事,硬是一个大子儿都不多给,还把咱们噎得一愣一愣的。”凤河趴在桌上,两手胡乱地比划着。

“哎,我就纳闷了,大哥和闻氏都是和善绵软的性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个软硬不吃、横竖不吝的小崽子来了呢?”凤海恨恨地说道。

“哎,我说二哥呀,你说那些都没用,你就说说眼下咱俩该怎么办吧?桂香斋那边一天做不了几档买卖,银子可赚。桂老板昨天还吵着要和咱们散伙呢。他那个老娘也是不晓事的,非要吃什么肉松面包,若是不给她买,她就骂桂老板不孝顺,哎!”凤河心里也憋闷得很,桂老板刚挨了老娘的呲噔,把这点儿邪火儿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凤海一拍桌子:“面包那都不算什么,你知道现在凤记什么最赚钱?喜饼!桂老板算过,就那实惠系列的喜饼,一个就卖五百钱。可喜宴上哪有打单儿的,最少得两个,成本才五百钱,这一对儿就赚五百钱呐!那豪华系列的赚得就更多啦!”

“樊城的这些人也真是贱!那喜饼那么贵,有什么好的?现在么,好象谁家办喜事要是不摆上一对儿喜饼,还就不成席了。诶,二哥你知道么,现在预定都得提前五天了,要不做不过来。”

“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倒是听人说前两天城西李员外家娶媳妇,定了八个豪华喜饼,上面还刻着仙人儿,说是叫什么‘八仙贺喜’的,一时间很是有脸面。”

凤河灌下了最后一口酒,红着眼睛对凤海说道:“二哥,那银子就跟长了腿儿似的,都跑到了那个小丫头片子的荷包里了。她吃肉,可是咱哥儿俩呢,连口汤都喝不上,含咱们还是她的亲叔叔呢、亲叔叔!。要我说,要是再不给她点儿厉害瞧瞧,她还真要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了呢。”

“嗯,没错儿,是得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嗯-,依我看么,咱们要不就……”

“嘿嘿,二哥,就照你说得办!咱哥儿俩也让那小丫头知道知道,什么叫‘马王爷三只眼’!”

第三十九章 烤箱被砸

这天夜里,乌云遮挡着月亮,东院的人早已经睡熟了,凤宅门外响起了“砰砰”的叩门声。李嬷嬷披着衣服,小心地出来问道:“这么晚了,是谁呀?”

“李嬷嬷,开门吧,我是姜国祥,找有急事。”

一听是姜掌柜找有急事,李嬷嬷不敢耽搁,立马开了门,让姜掌柜在院里等候,她去西厢房叫。

东院里,除了睡得象小猪一样的凤麟,大家都被吵醒了,纷纷出来看个究竟。

凤依依揉了揉尚且惺忪的睡眼:“姜叔,出什么事了?”

姜掌柜愤怒的低吼道:“,有人砸了咱们的烤箱。”

啊!院中众人都是一愣!

“姜叔,烤箱损坏得厉害吗?人抓到了吗?”凤依依的睡意一下子跑到了九霄云外。

“人抓到了一个,烤箱还在检查。”

凤依依和姜掌柜急急忙忙地赶到了凤记糕点铺,只见一个五花大绑的大汉,被伙计们按倒在后院的空地上,牛大柱双手抱肩膀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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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掌柜向凤依依简单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两个贼人半夜里翻过院墙,撬开作坊的门,用大铁锤猛砸大烤箱。后院两个驻店的伙计听到动静,跑出来查看,跟他们扭打在一起。无奈,两个贼人身材高大,又有些拳脚功夫,伙计们根本不是对手,没几下就被人家给打趴下了。说来也巧,这天牛大柱正好给作坊拉面粉,卸完货,见天色已晚就歇在了前院。幸亏他及时赶到,以一对二,打得两个贼人只有招架之力。其中一个贼人见情况不妙,低喊了一句:“点子扎手,风紧扯呼。”趁着牛大柱没注意,翻墙逃了出去。另外一个被牛大柱擒住绑了起来。

凤依依皱着眉头,走上前望着被绑着的贼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毁我店里的东西?嗯?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面熟呀?”

听凤依依这么一说,姜掌柜也提着灯走上前来,用灯照着贼人的脸仔细辨认:“哦,,我想起来了,他就是之前来咱们铺子里,非说是咱们的点心吃坏了他兄弟肚子的那个人。”

“原来是你们!”凤依依听了双眼一亮,上回没抓住他们,这次倒是送上门来了。“说,你叫什么?是谁让你们一次次祸害我凤记生意的?”凤依依高声喝道。

贼人听了,梗了梗脖子,面露不屑之色,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一旁的牛大柱看不惯贼人的这副德行,冲上前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毁人东西你还有理了?快说,你叫什么?是谁让你们这么干的?不说我打死你。”接着又是一脚。

贼人被踢得一侧歪,“敢踢老子!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邱疤,我就是要砸你们的烤箱,怎么着!是你们自己心狠手辣,得罪了人。”

“你放屁!”牛大柱愤怒地一脚踢了过去。

姜掌柜听贼人报出了姓名,眉头一皱,将凤依依拉到了一爆小声说道:“,老奴对这个邱疤略有耳闻。”

“哦?他们是些什么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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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邱疤,还有张二楞,哦,就是那天来咱们铺子里闹事的另外一个大汉,还有那个瘦小的男人,叫癞三儿的。他们原本都是些不入流的混混儿,谁给钱就给谁干事。不过,最近听人说他们三人成了拜把子兄弟,还找到了靠山,经常在这条商街上做些欺行霸市的事情。”

“哦,怪不得那邱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甭管他们靠在了谁的门下,都得按照大禹的律例来!姜叔,看好了这个人,明天我们不但要把他送官,还要找到藏在他们身后的指使之人。”

“嗯,老奴都听的。”

处置完贼人,凤依依来到后院查看两个大烤箱的情况。还好,关键部位都没有大碍,不过也得停产两天对被砸坏的地方进行修理了。

接着,凤依依表扬了一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两个驻店伙计,让他们尽早去医馆看伤,所有费用由凤记支付;回家三天养伤,月底领双倍月例银子。两个伙计都是些皮外伤,听东家这么一说,不但能休息还能多拿银子,顿时觉得伤口也不那么疼了,心里都在想:嘿,只要真心实意跟着东家干,东家是绝不会让咱们吃亏的!

第二天一早,姜掌柜和牛大柱把邱疤扭送到了衙门。知府一看被告是邱疤,眉头就是一皱;再一看原告,只是商街上的一个小小商户,心中就有了盘算,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打几板子完事。他例行公事地问了问事情的经过,都毁了些什么东西,有没有人受伤……。最后决定打邱疤三十大板。

听了这个判决,邱疤咧着嘴,面露得意之色,挑衅般地看着凤依依。凤依依听着知府这样不负责的判决心中气恼。昨晚,姜掌柜已经把衙门里的一些腌臜事告诉了她。就拿这打板子来说吧,许多衙役都是打板子的高手。若是真打,把一大块牛肉包在布里,一阵猛打,没什么声音,布匹也完好无损,可把那布揭去,牛肉里的筋都酥了。若是假打,把一大块豆腐包在布中,一阵猛打,板板带响,布匹破烂,可把那布揭去,豆腐完好无损。看着邱疤那副得意的样子,凤依依就知道他和衙役之间恐怕早就有猫腻,即便挨了几十大板,回去后涂些伤药,很快就能健步如飞了。

凤依依向着明镜高悬匾额下的知府行礼道:“知府大人,民女与这邱疤素不相识,此人三番两次毁我凤记的生意,定是受人指使,还望大人帮民女揪出这背后之人。”

跪在堂上的邱疤此时一梗脖子:“大人,小的就是看着凤记不顺眼,东西卖那么贵,发黑心财。”邱疤心想:只要不把凤三爷招出来,那另外的一半银子就到手了,到时候请那个负责打板子的衙役喝顿大酒、送点儿礼就全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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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期间每日两更,一更12:30,二更17:00,期盼收藏和追文哈!

第四十章 给她撑腰

知府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看着凤依依:“凤依依,你说邱疤砸你的烤箱是受人指使,你可有人证、物证?”

凤依依心里想:若是我都找到了,还用你这个知府干嘛。可她嘴上还失敬地回道:“回大人,昨晚民女将其擒获后,他曾亲口说过所谓”民女得罪了人“。而且,与他一起作案的还有一人。民女与这二人素不相识,他们多次来我凤记捣乱、破坏,应该不仅仅是 ”看凤记不顺眼“这个原因。还望大人能详查此事,给民女作主。”

知府不是傻瓜,当然知道邱疤刚才说的那个“看着凤记不顺眼,东西卖那么贵,发黑心财”之类的理由纯属扯蛋。可他更知道这邱疤一伙儿现下是投靠在陶记东家陶德彪门下的。

知府心中琢磨着:邱疤做的事不知是不是受了陶德彪的差遣,若我真管这事得罪了陶德彪就不妙了。陶德彪一个商户倒是没什么,可他妹妹是凉州匡家嫡长子的良妾,生出了这一枝唯一的一个儿子,深得夫君宠爱,混得很是得脸,据说就连当家主母都要让她三分。再说了,匡家身后那可是陇西高家呀!为了这么个小小的商户女而得罪这一连串的大人物,那才不值呢!再说了,那陶德彪平日里可没少‘孝敬’我!

知府“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小小女子既无人证也无物证,若是再要胡乱猜忌,莫怪老爷我治你个扰乱公堂之罪。”

正当知府想要草草结案,凤依依和姜掌柜都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的时候,师爷从后面走了出来,伏在知府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知府听后脸色大变,一再追问:“真的吗?”,在得到师爷肯定的答复后,只见知府又一次拍响了惊堂木,这一次是对跪在大堂上的邱疤大喝道:“嘟,大胆贼人,说,是谁指使你去砸凤记烤箱的?若不从实招来,来人呐,大刑伺候!”

随着知府的这一声断喝,大堂上响起了站班衙役们高喝堂威的声音。这倒把毫无准备的凤依依吓了一跳,心想:知府这是唱的那一出呀?这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呀?她疑惑地望向姜掌柜,见姜掌柜也是一脸困惑。

不管怎么说,刚开始还想抵赖的邱疤,在一顿结结实实的板子打下来之后,就再也扛不住了,招出了两次陷害凤记的经过。第一次是他们三人假装吃凤记的点心吃坏了肚子,到凤记糕点铺去讹诈;第二次是他们二人昨晚去凤记作坊砸烤箱。这两次事情的指使者竟然都是凤家人,是二爷凤海和三爷凤河

邱疤的话一出口,堂下看热闹的百姓一片哗然:啊!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一次次毁自家生意。这可真是樊城的一大奇闻了!

凤依依和姜掌柜听了,虽说没觉得有多么吃惊,但也气得够呛,这样的“亲戚”也真是极品了!

知府听后倒是大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与陶家没有一点儿关系,他也不用得罪人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对邱疤用刑,还能讨好一下宁世子。

有了邱疤的交待,知府派衙役拘来了凤海和凤河。俩人的板子还没挨几下,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交待了。不但招出了毁损凤记声誉、毁坏凤记烤箱的事,还牵牵连连的把他俩与桂香斋桂老板合伙做买卖的事情也说了出来。这又一次让堂下的百姓和堂上的知府大跌眼镜:天啦,见过胳膊肘往外拐的,还真没见过撅成这样的!这大概也算得上是大禹的头一份儿了吧!

由于凤氏兄弟的交待,桂老板也被带到了公堂上。事已至此,什么也瞒不住了,脸面也全丢光了,桂老板索性把凤氏兄弟先找上门,要求与他合伙做买卖,挖空凤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这中间,自然少不了他和凤氏兄弟之间狗咬狗的一番争吵。

听着这比说书还精彩的一段段故事,姜掌柜气得满脸通红;四周围观的百姓纷纷骂着这几人不是东西;就连没有了利害关系的知府大人也找回了一点点公正之心,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堂下的凤依依。而此时的凤依依,低垂着头,无波无痕,谁也看不清她的面孔,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最后,知府下了判决,邱疤、张二楞和癞三儿三人在挨了一顿板子之后,披枷带锁的被衙役带下去吃牢饭了;凤海和凤河各自结结实实的挨了五十大板,被凤家人象拖死猪一样拖了回去;桂老板也受到了知府的严厉斥责,不但丢尽了脸面,还被罚了一大笔银子。

凤依依和姜掌柜谢过知府,前脚刚刚回到凤记糕点铺,后脚就有伙计来报:睿王和宁世子来了。

现在,姜掌柜再见到这样的大人物已经淡定了许多,不象第一次那样诚惶诚恐了。他见这两位贵人似是有话要对说,就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带上了账房的门。

凤依依想想公堂上知府前后态度的变化,再看看此时来到凤记的这二位大神,顿时明白了过来。她向睿王和宁世子深深施礼:“民女谢过王爷和世子。今日,若不是王爷和世子仗义执言,这事恐怕就只能不了了之了。好人依然会受到破害,贼人依然会猖狂行事。”

睿王和宁世子听了凤依依的话,相互对望一眼: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小姑娘,什么事都看得通透。

原来,睿王和宁世子听了派往凤宅的听风阁云卫青霞的禀报,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怕凤依依吃亏,一早就从军营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给她撑腰。

第四十一章 请求贷款

虽说歹人都受到了惩罚,可是一想起樊城知府在公堂之上那轻视糊弄的态度;想起西院一帮渣人的卑鄙算计;想起自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要提防着各种明暗箭,四处奔波……,凤依依的负面情绪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涌上了心头,鼻子一酸,眼圈儿有些发红。

宁世子看着眼前这个单薄的小丫头,明明很委屈,还要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的样子,心中莫名一痛。平日里,他见多了国公府内外各种身份的女子各式各样的哭泣,哪一种都让他心生厌烦,可这一次,竟然生出了想要走上前去安慰一番的心思。

比宁世子的心思流转得更快的是睿王的脚步,睿郡王萧璟走到凤依依跟前,微弯了腰,轻声开口道:“凤,你也别生气了,若是你看着那些人不顺眼,我们在暗中修理了就是了,不必和他们怄气。”

宁世子实在是没想到“修罗”竟然也能说出几句安慰的话,这简直是太阳从四面八方升起来了!他也凑上前去对凤依依说道:“小丫头,别难过了,说说你想怎么修理他们?”

嗯!凤依依觉得自己不象是在和两个位高权重的大禹贵族说话,反倒象是到了黑老大的地盘上。有一点,现在的凤依依还真不知道,以搜集情报闻名天下的江湖帮派-听风阁,就是由她面前的这二位创建的。睿王虽说是阁主,但只参与一些大事的决不日常事务都由副阁主宁世子打理着。

凤依依低头沉思着,她不是鲁滨逊,总是要生活在群体当中的。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眼红她的铺子,眼红她挣了银子。若是仅仅因为凤海和凤河给她的生意捣乱就严惩了他们,估计有些人一定会借机跳出来说长道短。她虽然不怕,但毕竟根基尚浅,需要做的事情又太多,乏力。凤依依心想:凤家人最好能够记住这个教训,以后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生度日;若是再犯,就来个大的,我也好抓住机会彻底铲除了这块顽疾。

想到这里,她抬起一双水眸,真诚地向着睿王和宁世子又是深深一礼,开口道:“王爷和世子的恩情,民女会牢记在心的。西院那边的人么,先不用管他们,咱们且走且看。哦,对了,王爷和世子是怎么知道民女遇上麻烦了?”

睿王一愣,宁世子赶忙开口道:“啊,这个么,今天早上王爷和本世子刚巧巡营归来路过衙门。哦,对了,小丫头,你还欠着本世子一顿野餐呢,可别忘咯。嗯,忘了也没关系,本世子我会不辞辛苦地提醒你哒。”宁世子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潇洒的“唰”地一下打开了折扇,装模作样地摇了两下。

看着耍宝的宁世子,凤依依禁不住咧开小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珍珠般的小白牙:“过段时间,凤记布料铺就要重张开业了。等忙过这段,民女定然会补上这顿大餐哒。”

宁世子笑眯了一双桃花眼:“好,好,小丫头,咱们一言为定哈!”

睿王一脸询问地望向宁世子:元良,她怎么就欠下你一顿大餐了?

宁世子得意地摇着纸扇,回望过去:子熹,你想知道吗?我就是不告诉你。

看着睿王埋怨的眼神,宁世子心中欢喜:子熹,羡慕我吧?哈哈哈……

凤海、凤河二人被凤家人拖回去后,老老实实地趴在养了将近三个月才能下地。不知道凤家人是不是真的因为这事长了记性,反正凤依依再去西院的时候,凤家人既没人提起这事,也没人再出来闹腾,这倒是让凤依依的耳根清净了不少,省了不少心。

凤记的布料铺并没有按照原先预定的时间重新开张,而是往后推迟了一个月,原因是凤依依盘下了桂老板的桂香斋,她把凤记原来的布料铺改成了糕点铺,把桂香斋改成了凤记布料铺。

自从上次过堂后,樊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桂老板和凤家二爷、三爷勾结在一起算计凤记的事情,都为他们的行为所不齿。桂香斋的买卖本来就是勉强维持,这么一来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了,一落千丈,连进原料和给伙计发工钱的银子都没有了。最后,桂老板只得出售了铺面,拿着银子、带着家眷,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凤依依知道了桂香斋出售铺面的消息后十分高兴,桂香斋的地理位置可比凤记的两个铺面强多了,而且是上、下两层。消息一传出来,有不少买卖商家都看上了桂香斋,无奈桂老板只要现银,不接受任何抵押,而且还要一次付清,这让不少人打了退堂鼓。凤依依把手里所有的铜板都加在一起,也只凑足了一半的银子。她咬了咬牙,决定请“靠山”帮忙。

军粮作坊里,凤依依站在睿王和宁世子面前:“王爷,世子,民女想盘下桂香斋的铺面,可只凑足了一半的银子,可否请王爷和世子先预支一部分军粮的银子给民女。还有,这是民女新近研制出来的一种军粮-挂面。”凤依依打开手中的小包袱,里面是一尺来长、白生生的挂面。

“王爷,世子,若是长期吃拟饼和炒面,比较容易上火,口舌生疮,因此它们更适合作为紧急作战时的军粮。这挂面具有与光饼和炒面同样的优点:能保存较长时间、携带方便、饱腹感强。虽然在食用的时候,它比光饼和炒面要麻烦一些,需要烧水煮面,但它更有营养,口味更好,放入不同的汤卤,就有不同的味道。放在肉汤,菜汤里都行,还可以拌酱吃。更适合用作平日的军粮。”吧啦吧啦的说完,凤依依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两位大神,心里高喊着:赶快点头吧,先支援姐点儿贷款吧!

第四十二章 盘下铺面

睿王和宁世子对望一眼:狡猾的小丫头!这是诚心不让咱们说出不给银子的话呀。

宁世子见睿王刚要点头同意,赶紧抢先一步开了口:“我说小丫头,你不能光说不练呐。这样吧,你就用这挂面给王爷和本世子做顿午饭吧,若真象你说的那样,那银子是绝没有问题的。”

凤依依听了宁世子的话,高兴的笑了,有门儿!她吩咐伙计买肉的买肉、烧水的烧水……。等她把羊肉切成大块儿,蔬菜切成丁儿的时候,大锅里的水也烧开了。肉、面、菜按照顺序纷纷下锅后,不多时,香味儿就飘了出来。

睿王和宁世子,两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贵族公子,硬是汤汤水水地每人来了两大碗。吃完后,额上汗津津的,浑身舒畅。宁世子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满意地说道:“不错,不错,味道不错。”

“世子,这挂面的好处就是可简可繁。咱们刚才的吃法是比较麻烦的,若真是战时食用,开水煮熟,用酱拌着吃要简单的多。若是将士们在野外抓到了野物或者挖到了野菜,也可以象刚才那样放到锅里一起煮,就当是改善生活了。”

睿王是一个很自律的人,平时吃饭都是七、八分饱,这次也有些吃多了,他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凤依依:“凤,你是怎么想起来要做这挂面的?”

凤依依咧嘴一笑,做了个鬼脸:“因为我是个吃货呗!”

“吃货!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女孩子家这么形容自己哒!”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

银子到了手,经过一系列谈判,凤依依终于击败了其他的竞争对手,将桂香斋的铺面给盘了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把一天当三天使。

首先,凤依依对原凤记糕点铺和布料铺进行了重新布局。凤记的两个铺面原本就是一墙之隔,凤依依将它们打通后,前店和后坊都连在了一起。原来的部分依然出售日常糕点,新增的部分则作为销售礼品面点的区域。凤依依特意定制了一些象书架一样的红漆大架子,摆放在柜台后面。架子上是一个个普通红纸包装的,或者是豪华锦盒包装的喜饼礼盒,朝外的一面统一贴着预定者信息的标签,比如:富贵大街王老板订货。若是主顾自己来取,伙计会按照标签将礼品找出来,交给主顾;若是说好由伙计送上门,伙计也是从货架上找出礼品依次送到主顾手中。

再有就是凤记的畅销产品-大、小八件礼盒。大八件一斤重、小八件半斤重,里面都是八样糕点,有十来种固定的搭配。主顾来了,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十分方便,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施不应求。

在樊城,没有人会担心在凤记买到陈货,因为凤记的糕点都有什么“保质期”,好多糕点基本上是当天制作当天售完的。如果有一些快要到了保质期的糕点,凤记会在关门后,在铺子门口摆出一张长桌,将这些糕点打折出售。不少荷包不丰、会过日子的百姓都会提前等候在凤记的门口,不过能不能买得到,能买到些什么,就要全凭运气了,毕竟人多货少。

除了喜饼和大、小八件这两个老品种,凤记还一口气推出了寿桃、五彩花卷和挂面三种新礼品。

和喜饼一样,寿桃也要提前三天预定,平日里凤记是不备货的。凤依依特意打制了两个大蒸锅,专门用来蒸制特大寿桃。寿桃做成桃子的形状,用豆沙做陷,外面用红曲米染出诱人的色。与现代的工业染色剂不同,这红曲米是由稻米发酵而成的天然染色剂,对人体不但无害,而且还有活血化淤、健脾暖胃消食等功效,非常适合老年人食用。绿色的桃叶用菠菜汁染成。绿叶托着粉白的大胖桃,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再配上精美的包装和美好的祝福,这寿桃一经推出就象喜饼一样,很快成为了富裕人家寿宴上的必备之物。

凤记的花卷做得更象花朵,在和面的时候把不同种类的天然染色原料揉进面粉中,面团就有了不同的颜色:黄色面团用的是南瓜泥、绿色面团用的是菠菜汁、紫色面团用的是紫苋菜、红色面团用的是红曲米,在加上原本的白面,一个花朵般的五彩花卷就做成了。凤依依会做这些还是跟着美食家妈妈学的。妈妈在世的时候,经常亲自动手给全家人做各种好吃又健康的食品,吃货凤依依也跟着学会了不少。

凤记糕点铺子里出售的挂面种类比军粮作坊要丰富的多,除了普通挂面还有“加料”版,比如鸡蛋口味、五彩挂面之类的,以及杂面版。无论主顾买哪种、买多少,凤记一律使用印有凤翱祥云图样的包装纸认真包装,丝毫也不会马虎。杂面挂面最便宜,逢年过节的时候最受穷苦人家的欢迎,花上几个大钱买上一些馈赠亲友,既喜庆又体面。

凤记的寿桃和五彩花卷推出后,有不少商家眼馋啮滚的银子,也想要模仿,但天然染色剂的配制秘诀始终掌握在凤依依和她的一、两个心腹手里,尤其是红曲米的制作技术。直至多年以后,这些技术才被凤记之外的一些人所掌握,但那时,糕点制作早已经成了凤记利润来源大缸里的一滴水。

站在大货架前,看着货架上满满的、贴着主顾标签的大喜饼和大寿桃,以及堆放在上面的大、小八件礼盒;再看看柜台上摆放的各式花卷、挂面样品;想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凤依依的心里乐开了花。虽然她已经累得连话都懒得说了,可脑子却一刻也没有闲着,反复思考着布料铺子的经营策略。

第四十三章 布店开张

凤依依对桂香斋进行了一番彻底的改造和布置。她很喜欢原凤记布料铺简单、实用的装修风格,那些放置布匹的柜台和陈列架都十分古朴,不会喧宾夺主的抢了面料的风头。凤依依决定把原凤记布料铺的柜台和陈列架都拆下来,重新安置在上、下两层的新布料铺里。

凤记的存货中大部分是中、低档面料,高档面料比较少。凤依依打算用第一层来经营销量较大的中、低档面料;第二层除经营高档面料外,再开辟出一间剪裁室,专门用来量体裁衣。她将后院改造成了堆放面料的库房和制衣的作坊。

在一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良辰吉日,凤记布料铺经过一番大肆宣传炒作后,终于在喜庆的鞭炮和锣鼓声中重张开业了。凤记门前真个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有些富贵人家的夫人、早就准备好了高档面料,就等着凤记开业好做一身“立体剪裁”的十副襦裙;不少百姓是冲着开业这天的大优惠而来的,一样的东西能少花银子自然是好事;还有一些人纯粹是来看热闹的,看看花样百出的凤记能在布料铺上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赵掌柜一身新衣,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前和来来往往的主顾们打着招呼。之前,凤氏兄弟在挤走赵掌柜的同时还放出谣言,说他经营不善,让布料铺亏损。古代,人们的活动和信息范围要小的多,凤氏兄弟的这一手无异于彻底砸了赵掌柜的饭碗,这也是他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的原因。凤氏兄弟和桂老板联合起来掏空凤记的事情被揭露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相信兄弟二人的说辞了;凤依依此次赵掌柜重新出山,也是为赵掌柜正名,还他一个清白。

人们走进凤记布料铺里,只见古朴的双层货架上竖向码放、柜台上平放着一匹匹布料。有实惠结实,百姓家里最常用的棉布、麻布、葛布、大捻布……;还有高档一些的素纱、白纻、妆花缎、绛绡……。

虽然凤记开业在搞优惠活动,尤其是白棉布,一尺要比别家便宜三文钱,但这些都不是让人们最感兴趣的。最让人们感兴趣的蜀台外靠墙立着的一排叫做“”的人形木制衣架,每个上都披着不同品种的面料,那些面料用一种叫“别针”的东西固定成衣衫的样子,好象是一个个穿着不同衣衫的人。人们围着那些,情不自禁地用手摸着披在上面的面料,伙计们则不失时机地站在一旁介绍着面料的特点、适合做什么样式的衣衫……

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被伙计引上了经营高档面料的二楼,这里有花罗、禹锦、云绫、雪绸……。与一楼相比,这里的货架和柜台都少的多,留出了较大的空间,设置了供主顾们休息的桌椅、茶水。虽然凤记高档面料的种类和花色都比不过陶记,但那些夫人、们依然把凤依依、凤鸾和小荷团团围住,认真地听着从她们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新鲜词语、看着她们的一双双巧手拿着一块块面料,在身上比划着。

最初,面对这么多的夫人、,小荷还有些紧张,说了一会儿之后,就渐渐地了角色,把紧张忘到了一边。

“刘夫人,您在府中主持中馈,儿女双全,一看就富态。您皮肤白皙,我建议您使用冷色的蓝色系做身衣服。在所有的颜色中,蓝色不但最容易与其它颜色搭配,而且还有修身的效果。为了体现精干、自信的性格,我建议您采用上浅下深的色彩搭配,这样比较有韵律感。”小荷一边说,一边找出两块蓝色面料,熟练地披在身上,用别针制造出衣衫的效果。

刘夫人两眼放光的盯着身上的料子:“那两块料子放在柜台上,本来也没觉得怎样,可是经过你的巧手这么一鼓捣,看上去还真是漂亮!”

“刘夫人,您可以让凤记的首席剪裁师采用立体剪裁的方法给您定制一身襦裙。”小荷说着指了指凤鸾的方向,大家随着她的手指望去,只看见了一圈夫人、的背影,凤鸾早被围在了当中。

“要的,要的,快帮我扯些面料吧。”刘夫人看着人群有些着急地说道。

还没等小荷去扯面料,一位手里捧着一块只有陶记才有的香云纱挤了进来。“小荷,帮我看看,这块料子要怎么做才好哇?”

小荷认得这是冯员外家的冯,她将面料小心地接在手中,细细地打量着冯,“冯,您这一身面料最是适合立体剪裁。嗯,依我看,您还应该选择一小块互补色的面料做一条抱腰。您的腰肢纤细,且正值二八年华,若是使用这样的面料做一条抱腰,”小荷边说边找出一块面料在自己身上比划着,“您看,这样不但能突出您盈盈一握的细腰,而且还给人一种充满青春活力的感觉。”

“呀,真的唉,加上这么一条抱腰就更好看了呢。小荷,你真聪明!”冯高兴地嚷着。

小荷听到表扬,高兴地笑了,心想:我家也夸我聪明、勤奋呢,还说我有当‘博士后’的潜质。虽然她也不大明白什么是‘博士后’。这段时间,她和大姑奶奶都在跟学习‘色彩搭配’‘穿衣指南’的知识,辛苦得要命,一天只能睡二、三个时辰,可她却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因为前来咨询的人太多,凤记重张开业这天不得不将关门的时间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店里从赵掌柜到伙计都快累瘫了,尤其是凤依依、凤鸾和小荷三人,嗓子都哑了。

凤依依让大家都去休息了,她和凤鸾拖着已经筋疲力尽的身体来到后院,走进制衣作坊,姑侄二人看着屋中的“秘密武器”,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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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秘密武器

这“秘密武器”是凤依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制出来的一台脚踏式缝纫机。俗话说“三分裁、七分缝”,你就是设计得再好、裁剪得再合体,没有好的缝纫功夫也是不行的。

与优秀的手工缝纫相比,一个熟练的缝纫机使用者缝制出来的衣服同样能达到针迹整齐、线迹牢固、没有皱缩不平的现象、松紧适宜等要求,但劳动成果却相当于六、七个手工裁缝的总和。

凤依依在第一次看过自己的布料铺后就产生了打制一台缝纫机的想法。她一直认为缝纫机是人类机械制造史上的杰作之一,就象眼前的这台脚踏式缝纫机,它完全依靠人力驱动,双线连锁、引线造环、底线穿环、供给和抽紧线迹……几个步骤完成缝纫工作。

设计一台这样的缝纫机,对于凤依依这个机械电子工程高材生来讲是小事一桩,难就难在了加工上。她把画出的图纸仍然分成了三份,并在每一份里都随手添加了一些多余的零部件。与烤箱相比,缝纫机的零部件要繁杂、精细的多,光是那些不同规格的螺丝、螺母就差点儿把铁匠铺的师傅们逼疯了,好在凤依依肯出大价钱。就这样,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与改进,一台符合凤依依要求的脚踏式缝纫机终于诞生在了大禹樊城商街一个小作坊的后院里。

现在,与凤记签了死契的裁缝许师傅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这台缝纫机了;凤鸾和小荷也会用,不过这段时间,她们一个忙着琢磨立体剪裁的事情,一个忙着学习色彩搭配的知识,使用起来都没有许师傅那么熟练。

刚开始的时候,凤依依手把手地教大家如何脚、手、眼配合;如何调节压脚、针距、松紧……如何送布;如何避免出现浮面线、浮底线……。慢慢的,凤依依就不敢再把自己的缝纫“作品”拿到许师傅面前了,实在不在一个级别上。她自嘲的说了一句:“貌似我总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话一出口,凤鸾第一个就不爱听了:“照我看,依姐儿能制出这‘缝得快’就是咱们大禹最聪明的人!”没办法,无论凤依依怎么说,大家还是愿意把缝纫机叫‘缝得快’。

“对,这样的东西,就是敲碎了小荷的脑壳,小荷也是想不出来哒!最聪明!”

许师傅双手抚摸着缝纫机,一想起自己是全大禹第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会使用这神奇机器的人,心中就充满了自豪,感叹道:“呀,我许平成缝了一辈子的衣服。以前,赶活儿的时候,一天下来,我这眼也花了,手也酸了。可现在用这‘缝得快’,一天干的活儿能顶以前六、七天干的活儿。您真是神仙的弟子呀!”许师傅也是听说过凤依依上吊回魂的故事的,自然而然地就把这会制造神奇机器的功劳归在了神仙身上,他觉得一定是跟神仙学的,自己给神仙的弟子做事,一定会有锦绣前途哒!

有这种想法的不光许师傅一人,赵掌柜也有类似的想法。当他第一次看见缝纫机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这世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他顿时觉得自己当年对凤山的忠心、后来对的信心都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关于缝纫机的事情,知情者严格的控制在这几人之中,楼上的量体裁衣室和后院的制衣作坊都属于凤记布料铺的重地,一般的伙计一律不准。另外,凤依依规定,每天关门后,凤鸾或者小荷都要把缝纫机的梭芯、梭皮一类的关键部件取下来带回凤宅。这样,即便有人到制衣作坊也无法使用这台机器。

现在,凤依依和凤鸾手里捏着厚厚的一沓子订单,看着这台宝贝缝纫机,所有的辛苦与劳累都化作了成功后的喜悦。

“姑姑,以后凡是在咱们凤记剪裁缝制的衣服,在袖口和下摆的折边处都要绣上凤翱祥云的图案,这就是咱们凤记的‘商标’。”

“好,都听依姐儿的。”

凤记布料铺重张开业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生意做得蒸蒸日上。

赵掌柜不亏是这个行当的老手,对于布料的选择、库房的管理、账务的清算……都很有一套。

小荷心灵手巧、嘴巴又甜,很讨赵掌柜喜欢,教了她不少经验管理的门道;另外,不少夫人、也都信任小荷独到的眼光,在买料子、做衣衫的时候总是喜欢听听她的建议,顺便学学色彩搭配的知识。

凤鸾作为凤记隆重推出的‘首席裁剪师’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第一批穿着立体裁剪出来的衣衫上街的夫人、成了凤记的活广告。现在凤鸾天天被一群夫人、围着,这个说要参加喜宴、那个说要回外地的娘家……,总之就是想让她给加个塞儿,把衣衫早点儿做出来。

凤鸾在前面忙,许师傅和绣娘在后院也是头也没空儿抬一下的一干就是一天。除了女装,男装的单子也越来越多了。

伙计们一天下来也是腰酸腿疼、口干舌燥的。

众人的辛劳在月底终于得到了回报,与糕点铺一样,布料铺也是采用月银加奖金制,凤依依宣布凡是凤记的买卖,工钱都是这个算法。大家在拿到银子后,嘴都裂到了耳朵根子上,怎么也合不拢。这个买肉、那个打酒,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让其它店铺的人看得直眼红。

这眼红的人当中就有陶记老板陶德彪的庶兄陶德虎。陶德虎负责掌管陶记的布料铺,他虽无什么经营之才,但倚仗着陶记独有的货源,倒也做得顺风顺水,每年都能为陶记赚上不少银子,在陶家混得颇有些脸面。可是近来,陶记布料铺账面上的流水和利润都降了不少,他细一打听才知道敢情毛病出在了凤记身上。

第四十五章 从长计议

陶记布料铺赚钱主要靠高档面料,尤其是青蝉翼、香云纱、缂丝……这些独家经营的品种。价钱就鼠,你爱买不买,反正在这樊城除了陶记你也没地方买去。除了面料的利润,就是制衣的费用。能买得起这么昂贵面料的人家自然不会在乎那几个制衣的钱,而且这样的面料裁剪缝制起来确实麻烦。因此,陶记在高档面料上一直是赚的两手银子。可现在,凤记横空弄出来个什么“立体剪裁”,把大家都招呼跑了,陶记的账面上立马少了一大块利润。

对于中、低档面料,陶记一直不大重视,尤其是那些老百姓最常买的低档面料。利润薄不说,不少人在买的时候要么是索索地比较上半天,要么是扯上一小块,陶记的伙计对于这样的主顾一向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与陶记不同,凤记的伙计不管主顾买什么、买多少,不但一律笑脸相迎、百问不厌,而且还会帮着荷包不丰的百姓精打细算,尽量少花几个大钱。有些跟着妈妈一起来买布的小娃娃还能得到几块凤记的小饼干。孩子们有了小零食能安静上半天,妈妈就可以踏踏实实的为一家人选布料了。现在,小孩子们的衣衫破了,竟然也知道用小手扯着跟娘说:“到凤记买新布。”

这样一来,陶记的账面上来自中、低档布料,尤其是低档布料的流水和利润与高档面料相比,就更加凄惨无比了。

这天,陶德虎烦躁地拿着账薄来找陶德彪。“三弟,你看看这帐薄,咱们陶记的利润可是被凤记啃下去一大块呀!”

陶德彪接过账本仔细翻看着,眉头渐渐拧了起来,抬眼对陶德虎说道:“二哥,你是知道的,妹妹前两天还让人捎信儿来,说年前匡家那边要办的事挺多,手头紧,让咱们这边想法子多筹划些银子送过去。哎,若是照这样下去,布料铺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喽。”

陶德虎叹了口气:“哎,是呀,没有银子,六姑奶奶的腰杆子也不硬气呀。”

当年,十六岁的陶家嫡出六陶萱儿做了凉州匡家四十二岁嫡长子匡栋的良妾。匡栋的一妻十二妾总共为他生了八个女儿,就是没个儿子。陶萱儿命好、肚皮争气,来到匡家的第二年就生出了儿子,极受匡栋宠爱。

陶家的祖上带有浓重的黑道色彩,在取得了一定的资本后,逐渐洗白,到了陶德彪的父亲这一辈,更是看重与权贵、官府的联系。陶家借着陶萱儿这条犀拼命巴结匡家,这些年来为匡家输送了大批的银钱。

陶萱儿凭着儿子、银子、年轻貌美以及八面玲珑的手段,竟然在匡家那样的世家大族里混得风生水起,颇有几分脸面。

陶德彪接手陶记后,进一步倚仗着匡家的势力,勾结官府,成了樊城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没人敢惹。

凤山刚开始经营凤记布料铺的时候就曾经遭受过陶记的打压:官府衙役三天两头儿来找茬儿、流氓混混儿上门闹事、供货商受到威胁……。不得已,凤山只能低头服软,请人从中说和,又给陶德彪送上了不少银两。后来,陶德彪见磨磋的差不多了,而且凤记经营的大路货色也实在碍不上陶记的事,这才收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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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依依在大张旗鼓宣传凤记布料铺、宣传立体剪裁的时候,姜掌柜和赵掌柜都曾一再的劝告过她,让她小心陶家。对此事,凤依依有自己的看法,她觉得: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那么多人值得她弯曲了骨头、委屈了心的去迁就、奉迎。再说,这样的低姿态做久了,就会成为习宫以至于别人和自己都不将自己当回事了。她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信条:很多时候,人若不狠,是永远也不会站稳的。因此,对于凤记,凤依依决定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设想来发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陶德虎拿起桌上的茶盏啜了一口,对陶德彪说道:“三弟,要不咱们还是照着老法子办吧,这不光是银子的事。原来还只是一些有钱人家去凤记裁衣,现在就连官家的人也去了,照此下去,那还得了!”

听了这话,陶德彪一脸阴郁,连连。

“怎么了三弟?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嘛,有什么难的!”

陶德彪瞥了陶德虎一眼:“二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嗯?”

陶德彪凑近了陶德虎的耳朵:“前几天,我去知府那儿送银子,想顺便把邱疤几个接出来,眼看年关快到了,我还指望他们把底下那些个孝敬钱给我收上来呢。可你猜知府怎么说?”

“怎么说?”

“不行。”

“嗯?不就是几个小混混儿嘛。说实话,咱们孝敬了知府多少银子,他也早知道那几个人是给咱们陶记办事的,根本就不该抓。”说到这里,陶德虎脸上满是怒色。

“不是知府不想放,是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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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三弟呀,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吧,这是怎么回事呀?”

“你知道邱疤几个是为什么抓进去吧?”

“嗯,听说了。”

“那天,知府大人本想打几板子就完事了,没想到,有人给他传了话,让他‘严查’。”

“谁能有这么大能耐,敢命令知府大人?”

陶德彪看着陶德虎没有答腔,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陶德虎低头琢磨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陶德彪,不敢置信地轻声问道:“难、难道是定国公府?”

陶德彪一笑:“不错,那天传话的人正是宁世子的侍卫宁大。”

听了这话,陶德虎的腰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喃喃自语道:“这、这可就难办了。”接着,他又转回头看着陶德彪,一脸疑惑的问道:“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小小的商户女会受到定国公府的庇护?莫不是宁世子看上-”

“诶,你想哪儿去了,那个丫头才多大。”陶德彪又一次凑近了陶德虎,压低声音,略带神秘的说道:“我这儿有可靠的消息,听说那丫头给睿王生产军粮呢。”

“啊!要是这样,那就真的难办了。”

“哎,所以说呀,凤记这档子事咱们不能鲁莽了,还得从长计议呀。”陶德彪阴阴的说道。

第四十六章 寿宴礼服

这天,凤依依站在军粮作坊的门口,向里望去。作坊的院子里搭起了一排排高大的晾架,晾架上挂着一缕缕洁白柔韧的挂面。

掌柜姜武正背对着凤依依,认真地给新招来的伙计讲着:“看见没有,这制作挂面的第一道工序就是和面,面和的好赖直接影响到挂面的口感,千万马虎不得。记住,和面的时候要加入适量的盐,你那个得再多放些,唉,这就差不多了。和好的面得放在一边醒一会儿,大致一刻钟吧。然后要象这样搓成条儿,再放入一些油,防止它们粘在一起。然后象这样把这些面条绕在竹扦上,二次醒面,拉抻面条,三次醒面后,就可以挂到晾架上晾晒了。大儿都看清喽,记住喽,咱这挂面可是给大禹的戍边将士们吃的,每道工序都马虎不得!”

姜武说完转过身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凤依依,他赶紧跑过来恭敬的行礼道:“,您来了。”

“嗯,姜武,最近作坊的情况怎么样?”凤依依近来一直忙着布料铺子的事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到军粮作坊来了。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吕校尉吩咐要多生产一些光饼、炒面和挂面,要在年前运送到各个大营里。您看,最近又新招了一批人手。”吕校尉是军需官,一直负责与姜武接洽。

“嗯,最近大家辛苦了,等忙过这阵子,就可以过年休息了。”

凤依依来到为她专门准备的房间,查看完姜武递上来的帐薄,对姜武和作坊里的伙计们进行了一番表扬和鼓励。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宁世子优哉游哉地踱了进来。

凤依依给宁辰行礼:“民女参加宁世子。”

“免礼,免礼。小丫头,我刚刚去了凤记,赵掌柜说你来这里了,我便找了来。”

“宁世子找民女有事?”

“嗯。下个月是我母亲的寿辰,太子妃娘娘派人送来了一块贡品料子,我想请凤记为我母亲赶制一件寿宴时穿的礼服。”

在宁辰之前,定国公夫人还育有一子一女,可惜都没能活到成年。丧子之事对国公夫人打击很大,直到宁辰出生后才好了些,以后又诞下了女儿宁馨。国公夫人对这一双子女极为看重,百般呵护。宁辰和宁馨对母亲也是昏定晨省,十分孝顺。

听了宁世子的话,凤依依心中一动:寿宴礼服!若是能为定国公夫人设计缝制出一件出彩的礼服,这就等于在樊城的顶级贵妇圈里做了一次不花钱的广告呀!

“承蒙世子看重,凤记定会为国公夫人用心裁制哒。”

“嗯-,我看明天吧,到时候我会派车去接,你们来府里为母亲量一下尺寸吧。”

“好,一言为定。”

第二天,凤依依和凤鸾坐着宁世子派来的马车,来到了位于樊城黄金地段、整整占了半条街的定国公府。

虽然这段时间,凤鸾没少接触官家的夫人,已经不再象以前那样拘谨了,可这里到底竖公府,按照凤鸾的话讲:“就是府里的丫鬟都比一般人家的体面气派。”姑侄两个坐在国公府的偏厅里,凤依依看着颇为紧张的凤鸾,伸出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小声说道:“姑姑莫慌,您平日里如何做今日便还如何做就是了。”看着镇定自信的凤依依,凤鸾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等了半晌,定国公夫人终于如众星捧月般,在一堆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国公夫人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女,又在国公府中执掌中馈多年,典型的大禹贵妇,高傲清冷、不怒自威。

就在凤鸾小心翼翼地为国公夫人测量尺寸的时候,凤依依立在一旁偷眼观察着:国公夫人中等身材、有些发福、容貌端庄、皮肤细滑。宁辰曾经告诉过凤依依,今年是他母亲的四十整寿。

量完尺寸,凤依依从国公夫人的贴身丫鬟手中接过那块贡品缂丝,心中微微一惊。缂丝是以生蚕丝为经犀彩色熟丝为纬犀采用传统的“通经断纬”编织方法织成的一种面料。具有雕琢缕刻般的效果,极具观赏性,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极品缂丝一向作为历代皇家的御用之物。在现代国际拍卖市场上,流传下来的缂丝作品一向是抢手货,价格当然也令人咋舌。就连经多见广的凤依依捧着这块极品缂丝,心中都不由得叫到:哎呀妈呀,这得值多少钱呐!

从国公府回到凤宅,凤依依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直到吃饭的时候也不见她出来。李嬷嬷和凤鸾来叫她,只见她正俯在桌案上画着草图。桌上和地上还扔着不少废弃的图样。凤依依被李嬷嬷硬拽出来,匆匆忙忙地扒拉了两口饭,就又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小屋里,埋进了图样中。

经过几天废寝忘食地设计,凤依依终于有了令自己满意的图样。接下来,她和凤鸾以及许师傅一道,又是几天的连续作业,先用锦缎为国公夫人粗制了一身礼服襦裙,拿到国公府让国公夫人过目、试穿,并征询她的意见。国公夫人见到这身襦裙后,大为赞赏,立刻按照凤依依的建议,打开库房找出了凤记需要的一些辅料,并配合凤记在尺寸和细节上作了一些修改。

回来后,凤鸾和许师傅就开始了正式礼服的剪裁和缝制。好在他们已经用锦缎练过手,再面对这块极品缂丝的时候已经不那么紧张了。

于此同时,定国公府的上上下下都在为国公夫人的寿辰忙碌着。凤记糕点铺也接到了特大寿桃的订单。

宁世子经常在繁忙的公务间隙跑过来,问问礼服、寿桃的事情,围着凤依依说上几句话。赶上凤依依正忙,没空儿搭理他,宁世子倒也不招人烦,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看上凤依依几眼,然后又去忙他的事情了。

第四十七章 莫名盘算

定国公夫人的礼服终于在寿宴的前三天赶制好了。凤依依和凤鸾带着礼服,站在国公夫人的安澜院中等着传唤。

随着一声得体的招呼:“凤,凤娘子,快请进屋吧。”竟然竖公夫人身边的齐嬷嬷亲自迎了出来。这齐嬷嬷从八岁起就在永安侯府伺候嫡长女,以后作为陪嫁丫鬟进了国公府,是最得国公夫人信任的人,极有脸面,就连宁辰和宁馨兄妹见了她都要客气上三分,就更甭提其他人了。

齐嬷嬷肯亲自出来迎接这姑侄二人,一来是因为她们设计裁制的礼服实在是华美;二来,这姑侄二人都很得国公夫人和她本人的眼缘。别看齐嬷嬷只是个奴婢,可她一辈子都生活在侯府、国公府这样的地方,来来往往的贵妇、见的多了。不少人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后都免不了要讨好巴结上一番。可这姑侄二人,尤其是那个年仅十三岁的凤记东家凤依依,自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地待人;一丝不苟地做事。

为了试衣或是找一些辅料,凤依依曾经来过府里二、三次。齐嬷嬷暗中观察,偶尔遇上府里的公子,凤依依总舒矩的行礼、安静地走开,多一句不说,多一眼不看。这做派很是让齐嬷嬷对她高看一眼,莫说是这等商户人家的女儿,就是一些官宦,在参加国公府的宴请时,若是遇上了府里的公子们,有不少人都会偷瞄上几眼,甚至暗送个秋波,毕竟就算竖公府的庶子,前程也是不会差的呀;更有甚宅还会处心积虑地创造一些与府里公子们的“偶遇”,当然这种情况数宁辰最多,也让他不胜其烦。

齐嬷嬷站在门口,望着院中亭亭玉立的凤依依,心中暗想:这个小姑娘要么是真的心性沉稳;要么就是年龄太小,还不大懂得男女之事。既然夫人让自己多加留意,自己就一定要替世子多相看相看。哎,不过就算这丫头再好,有那么个商户女的身份,能给世子做个良妾就不错了,恐怕连个贵妾都熬不上!哎!

齐嬷嬷有这样的想法,还得从宁世子说起。宁辰这个大嘴巴,最近在给国公夫人请安时经常会提起凤依依的一些“趣事”,一边说一边开怀大笑。他的无心之举引起了国公夫人的注意,作为母亲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以前,只要一提起哪家的,宁辰就一脸的不耐烦,说多了,索性找个借口,脚底板抹了油,还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般留意和欣赏。

国公夫人心中盘算着:哎,商户女就商户女吧,谁让好不容易开了窍的儿子喜欢呢。好在这个小姑娘的人品、模样还算好,等她及笄了,抬进府里给辰儿做个良妾就是了,也免得象现在这样整日抛头露面的。国公夫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心腹齐嬷嬷,让她多观察观察凤依依。

凤依依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国公夫人和齐嬷嬷的想法,她只是在商言商罢了。作为一个在现代商场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商人,凤依依自然深谙政商不分家的道理。因此,无论是与睿王还是与宁世子交往,在她眼里都不过是互惠互利的合作而已。她想在两棵人品还行、办事还靠谱的“大树”下避个风雨;“大树”们也能得到一些实惠,仅此而已。也幸亏她不知道国公夫人心中的盘算,否则一定气得立马暴走了!

凤依依和凤鸾屋中,看见国公夫人正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一个模样俏丽、衣着华贵的小姑娘坐在一旁,亲昵地和国公夫人聊着天儿。

凤依依和凤鸾依次给国公夫人和旁边的施礼,那个小姑娘站起来,走到凤依依跟前,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凤依依,“你就是凤记的东家?”

“回,民女就是凤依依。”

一旁的齐嬷嬷插话道:“这是我铭公府的嫡。”

听齐嬷嬷这么一说,凤依依知道了眼前这位就是宁辰口中,一母同袍的妹妹宁馨,竖公府中唯一的嫡出,排行第五。

“民女见过五。”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五?”

“民女听世子提起过五,不但容貌酷似夫人,身上亦有夫人的几分气度。”

听了这话,宁馨的小脸儿上露出了几分欢喜,转过头对着国公夫人说道:“母亲,看看人家都说我象您吧。”

宁馨与凤依依同岁,是个货真价实的十三岁小姑娘,正是贪玩儿的年纪。她在府中有超然的地位;有父兄和母亲的宠爱,性格难免有些跳脱,经常干出点儿在国公夫人眼中“不合女儿家规矩”的事情来。因此国公夫人有时也会和定国公抱怨:“哎,夫君看看馨儿这丫头,整天就知道疯玩,哪里象是我的女儿哟!”定国公听到抱怨,总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女儿一爆摸着她的一头黑发,骄傲地说道:“我看我们馨儿挺好,象我的女儿。”现在,听到有人说自己象母亲,宁馨自然是得意:怎么样,母亲?不承认不行,我就是象你。

凤依依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既夸了宁馨也夸了国公夫人。国公夫人佯嗔着瞥了一眼女儿,宠溺地说道:“行了,那是人家凤没看见你皮猴子的样子。”

几个女人寒暄了一会儿,凤依依打开了凤鸾手中捧着的锦盒,取出了寿宴礼服,轻轻展开。

“哇-,母亲,太漂亮啦!”屋中响起了宁馨由衷的惊叹以及众人的吸气声。

第四十八章 名人效应

齐嬷嬷和几个丫鬟伺候国公夫人穿上了礼服。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国公夫人得意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儿。

凤依依发现这个时代的襦裙都是交领齐腰式,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穿起来最是好看。可象国公夫人这样的中年妇人穿这样的襦裙既不能突出优势、更不能遮掩瑕疵。于是,经过几天的设计,画废了上百张图样,凤依依终于设计出了这种更适合中年女性穿着的直领齐胸式襦裙。

直领齐胸式襦裙将上、下身的分界线由腰部提高到了胸部,领子设计为直领,与唐代的服装有些相似。这样既能突出中年女性的胸部,又能遮掩住她们已经不再纤细的腰肢和微微凸起的小肚腩。同时,由于“裙”的增长,能够更好地利用高档面料的下垂感,使人在行走之时,产生自然的褶皱和摆动,突出中年女性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成熟韵味。

这块贡品缂丝的图案是一副松鹤延年图,具有极强的立体感。因此,凤依依并没有再使用过多的刺绣技法,而是在礼服的袖口和裙摆处纤缝了一圈白狐毛边儿。在这个时代,裘皮衣服是裘皮衣服,绸缎衣服是绸缎衣服,还从来没有人将这两种材料结合在一起。要不是之前有那件试制品,国公夫人也不会同意将白狐毛缝在缂丝上。现在看起来,那一圈儿毛边儿象极了祥云,轻柔、高贵,为整件礼服增色不少。

礼服的制作使用了立体剪裁的方法,经过了多次的测量、调整,穿在国公夫人身上的效果就如同贴在身上一般。

几个嬷嬷、丫鬟都围着国公夫人说着赞美的话,宁馨更是高兴地左转右转:“母亲,您看起来真象是九天仙女呢!”

国公夫人掩不住满脸的喜色,佯嗔道:“贫嘴的丫头。”

齐嬷嬷很有眼色地帮国公夫人拉了拉裙子,“老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美名冠京城的永安侯府大了呢!”

国公夫人脸上的喜色更浓了,抬手假装轻打了齐嬷嬷一下:“你这个老,小丫头贫嘴,你也跟着贫嘴。”

在一屋子的奉承和笑闹声中,凤依依和凤鸾高高兴兴地带着大把的银子和两件国公夫人赏赐的首饰回到了凤宅。对凤依依来说,这才是真格哒!当她数清了银子又估算了那两件首饰的价值后,不禁在心中高兴地大喊:夫人,夫人我爱你,更爱你的雪花银!

后来,当凤依依和定国公府的嬷嬷丫鬟混熟了之后,才在闲聊中无意得知,她和姑姑走后,刚巧定国公来了,当他看到夫人身穿礼服的样子时,眼中竟然流露出了惊艳和暧昧之色,搞得国公夫人既喜又羞。

在樊城,因为睿郡王府没有女眷,定国公夫人的地位是最为尊贵的。寿宴这天,气场强大的定国公夫人得意洋洋地穿梭于贵妇之间,有意无意地炫耀着:这可是太子妃娘娘特意从京城送来的贡品缂丝,这可是全大禹头一件直领齐胸式襦裙……

能把定国公都搞定的礼服,当然更能搞定那些参加寿宴的贵妇们。要说樊城的这些贵妇们也不容易,要伺候公婆、拉扯子女、执掌中馈、管理仆役……,辛苦劳。但丈夫对她们总是尊重多、恩爱少,喜欢留宿在年轻妾侍们的屋子里。这些贵妇一边感叹着岁月流逝、人老珠黄,一边还不能表现出“妒”, 要装作“贤”。现在,她们看到这种新式的衣衫,自然要追着国公夫人奉承上一番、询问上一番……

此后,在名人效应的带动下,凤鸾就了“连轴转”的状态。每天不是在某府给贵妇量尺寸,就是在给某府贵妇量尺寸的路上。许师傅的缝纫机也是一天到晚“哒哒哒”的响个不停,绣娘则不停地在完工的衣衫上绣着凤记的商标。许多贵妇派心腹来凤记的时候都是这句话:“凤娘子,我家夫人想请你去量个尺寸,做一件定国公夫人寿宴时穿的那种样式的襦裙。”

由于要求量尺寸的人太多,凤鸾不得不按照预定的先后顺序将各府排了队。那些贵妇们虽然心里有些不爽,可也没办法,现在,樊城的贵妇圈儿都知道凤娘子得了国公夫人的眼缘,是她的专用裁剪师,在夫人面前很能说得上话。

凤记布料铺里,慕名而来的普通主顾也越来越多,不少人都是冲着小荷的“色彩搭配、穿衣指南”而来的。就连赵掌柜都学会了不少新词儿,忙的时候,不顾年老体弱地站在柜台后面招呼着主顾。

凤依依望着厚厚的订单,决定再打制一台缝纫机。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凤依依又给了双倍的银子,三家铁匠铺的师傅们干劲十足地昼夜赶工,精打细制。

在许师傅的介绍下,凤记又招了一名缝纫师傅-王师傅。和许师傅一样,要想在凤记干,都要和凤依依签定死契。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个名声而已,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而且每月还能拿到令人眼红的银子。王师傅二话没说,乐呵呵地签了契约,向东家表过忠心,谢过许师傅,迫不及待地跟着许师傅开始学习“缝得快”的使用。

由于小荷一直在布料铺里忙碌,凤宅那爆李嬷嬷一个人有些忙不开了,凤依依想再买一个小丫鬟。可去了牙行几次,都不太满意,虽说那些小姑娘一个个聪明伶俐,但凤依依很不喜欢那些在宅门里混过的小姑娘身上的那种油滑劲儿。后来,赵掌柜从老家的村子里介绍了一个叫二丫的小姑娘。二丫十二岁,父母早亡,跟着哥嫂讨生活。没承想,哥哥病死,嫂嫂也改了嫁。虽然她只会干庄稼地里的粗活,不会伺候人,但凤依依更看重她的实在单纯和吃苦耐劳。领回凤宅后,凤依依给她起名叫小莲,经过李嬷嬷的一番调教,干活从不惜力的小莲已经能帮上不少忙了。

一件一件,凤依依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头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年来到了。

第四十九章 吉祥大年

古人对于“过年” 要比现代人重视得多。不少商铺早早的就关了门,一直要过完正月十五才会开张。凤记的糕点铺和布料铺都是在腊月二十七才歇的业,没办法,年前的买卖实在是太火了,大家都恨不能多生出几双手脚来。

凤记糕点铺在年前执行“两班倒”的作息时间。晚班生产出的糕点,一早由临时招募的“快递员”送到头天下了大宗订单的大宅门里;白天生产出的糕点销售给外面排得长长的散客队伍,不少主顾拿到的糕点竟然还热乎着。年前销量最好的是大、小八件礼盒,五彩花卷和五彩挂面,杂粮挂面也卖出去不少。不少人觉得那印有凤翱祥云图样的包装纸就是一种脸面,凤记的糕点!

凤记布料铺里买布料的、裁衣服的主顾也是络绎不绝。凤鸾和两位缝纫师傅以及绣娘经过一番盘算后,不得不推掉了一些订单,实在是忙不过来呀。有些不急着穿新衣的夫人宁肯等到年后,也要在凤记裁剪制衣,莫说是年前就是年后的订单都有一大摞了。现在,哪家夫人的衣橱里要是没有那么一、两件绣着凤记商标的襦裙,都显得慢拍了。

考虑到中、低档布料的主顾主要是一些小康人家和平民百姓,凤依依在年前推出了“买布料送春联、窗花”的促销活动。春联是请一位书法不错的老秀才写的,窗花出自高手小莲的剪下。老百姓反正也要扯布做新衣、请人写春联、买纸剪窗花,这样一来就全有了。赵掌柜、小荷和店里的所有伙计都是脚不沾地的一忙就是一天。

军粮作坊那边虽然没有糕点铺、布料铺这边这般忙碌,可也是在开足了马力生产。好在有姜武管理,倒是不用凤依依再什么心了。

经过年前一段超级忙碌的时光,凤记从东家凤依依到店里的小学徒都新增了一项特殊“技能”,那就是站着都能打个盹儿。这让凤依依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放眼地球,人的吃苦耐劳真是无出其右啊!

有付出就有收获。发银子和福利的那天,凤记的员工都乐歪了嘴。在凤记,一个资深伙计拿的银子竟然与别家的掌柜差不多;学徒拿的银子比别家的伙计还要多!除了银子,凤依依还给每位员工分了两盒大八件、四斤挂面、六尺棉布和一只肥鸡。当凤记的员工左提右拿地走出店铺回家过年的时候,周围人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凤依依清点封存了账目,将之前盘铺面时的欠下的全部“贷款”和事先与睿王、宁世子说好的军粮生产的一成利润,都兑换成了一锭一锭的官银,由牛大柱护着送入了睿王府。

同时,她还准备了两份年礼,分别送入了睿王府和定国公府。凤依依觉得两个高门大府什么都不会缺,与其说是送礼,倒不如说是表达一种感谢和亲近的善意。因此,凤依依的糕点礼盒中除了最受欢迎的几个品种外,还加上了年后才会推出的三个新品种-姜汁排叉、江米条和蜜供。这也算是让两府的人先尝了鲜。除了糕点、挂面,凤依依还送上了自制的花生粘和炒红果。这两样东西本来是用来哄麟儿的,没想到送入定国公府后,受到了众多们的一致好评,尤其是宁馨最爱吃炒红果。

年前,小李庄的佃户头儿李老汉和一个大汉赶着牛车进了一趟樊城,向凤依依缴上了佃户们这一年的租子、送上了鸡、鸭等活物。看着瘦瘦的老牛以及两个佃户身上薄薄的冬衣,凤依依一声叹息。她挥了挥小手,在收下银子和鸡鸭的同时,让李嬷嬷给每家佃户准备了两百文的红包加四斤挂面,又拿出半扇猪肉,让李老汉带回小李庄,算是她这个东家给佃户们的过年礼。李老汉和大汉看着钱和物,千恩万谢、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凤依依和凤鸾一直在外面忙碌着,凤宅里过年的事情都是李嬷嬷一手张罗的,这是凤山去世后李嬷嬷过得最舒心的一个年。她带着小莲早早地就开始打扫清洗、置办年货、贴春联剪窗花、和面蒸馍……

大年三十的晚上,屋外下着纷纷扬扬的瑞雪,幔帐一般罩笼了整个天地;家家户户窗棂中透出的点点灯光象顽皮孩子好奇的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这个粉妆玉砌的世界。

凤宅东院的正屋里,李嬷嬷特意请出了凤山和闻氏的牌位,这个忠心的老仆人特别想让老主人看一看和少爷现在的幸福生活。

屋中间的大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胖饺子、小菜、米酒、干果……。凤依依姐弟、凤鸾、李嬷嬷母子、小荷、小莲和凤依依特意请来的姜掌柜围坐在一起,一家人听着外面哔哔啪啪的爆竹声,吃着一个肉丸的饺子,品着甜甜的米酒……,说说笑笑,守岁过年。

大年初一一大早,凤依依便带着全家人,和凤麟一起在门口放了长长的一串“开门炮仗”, 看着满地的碎红,凤宅的人们都祈望着这日子能越过越好,年年都是“满堂红”。

放过炮仗,凤依依便带着凤麟依礼去给凤耀祖和魏老太太拜年。虽然心中不愿,但凤依依是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让人拿住话柄的。来到西院的正堂,送上年礼,给凤耀祖和魏老太太磕过头,有一搭无一搭地聊了几句,她便带上凤麟礼貌地告辞了。

凤依依没什么亲友可访,从初二开始,她就专心地在家里补觉和陪凤麟玩耍,并且开始琢磨过了年送凤麟去书馆的事情。见姐姐天天都能在家,小胖墩儿凤麟可乐坏了,整天粘着姐姐给他将故事,陪他玩儿,满屋都是姐弟俩欢快的笑声。

俗话说,几家欢笑几家愁,有笑的就有哭的,而且这“哭”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第五十章 人心叵测

凤依依和凤麟给凤耀祖和魏老太太拜完年走后,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就一直盘旋在凤宅西院的上空。

望着桌子上凤依依留下的两块缎子面料、两个糕点礼盒、六斤挂面和一大块上好的五花肉。凤燕首先开了腔:“含就知道这丫头的胳膊肘子是往外拐的。娘,您瞧瞧,咱们这么一大家子人呢,就这么点儿东西,她也好意思往西院里拿!我可是听人说了,年前,她凤记的那些师傅、伙计不但拿了不少银子,还分了不少东西呢!”凤燕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面料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

看见凤燕拿着料子比划,三房贾氏的脸马上就耷拉了下来,心想:这料子八成又得到了凤燕的手里。有这么个又懒又馋的小姑子可真是倒霉。想起刚才自己的小儿子看着凤麟身上的新衣时,羡慕的眼光,作为母亲,贾氏的心中一酸。

凤麟拜年穿的是凤鸾亲手缝制的一件小袍子,凤依依专门设计了一个呆萌的卡通小虎头,让绣娘绣在了前襟上。凤麟进来后,贾氏的小儿子伸出小手摸着虎头,满眼羡慕。凤麟腆着小骄傲地说道:“这叫卡通虎,姐姐画的,只有麟儿才有哟!”

贾氏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站在一旁的三老爷凤河,凤河会意,赶紧开口道:“爹、娘,儿子想趁着过年到赵大官人那里走动走动,也好求人家帮忙给介绍个事由。”

看着凤燕瞄上了布料、三房惦记着糕点礼盒,二房兰氏心中升起了怨气,她阴阳怪气地冲着凤燕说道:“我说妹妹,那料子是依姐儿孝敬爹娘的,你穿着还真是不好看。”

凤燕气愤地扬起了锥子脸儿:“含二嫂这是什么意思。要我说,都怪二哥、三哥,要不是你们没事去砸人家的大铁柜子,依姐儿好歹也会送咱们些年礼呀,现在可好,什么都没有啦!”凤燕想起这事就生气,现在她连荷包都不用了,反正也没钱。

“含我可是记得当初就数妹妹你最喜欢找依姐儿的麻烦。”兰氏不甘示弱地反击着。

……

听着几人你一嘴我一嘴的争吵,魏老太太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大过年的,都给我闭嘴!”她抬眼望着自己的这两儿一女,心中升起了一种无力感。这三个孩子除了吃喝花钱就没有一个能成事儿的。当年,她不惜被邻居们戳脊梁骨,把凤山赶出家门、把凤鸾嫁给老头儿,不就是想给自己的儿女多抢些家产嘛。现在看看,凤山攒下的家业在依姐儿的手里是更盛一筹、凤鸾成了樊城有名的凤娘子;可自己的这三个孩子呢?哎……

魏老太太当家,最是知道家中的经济状况。以前存下的那些老本儿差不多要用光了,只靠着乡下那几亩祖田的收入根本应付不了支出。前段日子,魏老太太把家里的仆人几乎都发卖了,身边只留下了翠红一个;兰氏和贾氏也都以此为借口把那些没有子嗣的妾侍打发了出去,两房都因此发生了争执,尤其是二房,凤海和兰氏已经冷战好久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几个都在想些什么,这些东西刚才你们也都听见了,是依姐儿孝敬给我们老公母俩的,你们谁也别想打这些东西的主意。”魏老太太阴沉着脸说道。

凤燕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手中的料子,哼了一声,甩手出了门。凤海和凤河两口子也知趣地说了几句圆场话,退了出去。始终一言未发的凤耀祖抬眼看了看桌上的礼物,长长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兰氏和凤海回到自己屋里,两人也顾不上冷战了,一起大言不惭地数落着凤燕和三房的贪婪,也为没能从魏老太太手里讨到些好处而遗憾着。

“哎,相公呀,早知道那丫头是棵摇钱树,咱们真应该对她好点儿。”

“哎,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哪里还把咱们当亲戚看待。”

“哎,是呀,要是能让她变成咱们的人就好喽!”

“嗯?夫人你说什么?”

“嗯?我说什么了?”

“哎呦,我的夫人呐,你还真是聪明,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凤海用手拍着脑门儿,高兴地说道。

兰氏一脸疑惑和惊喜:“相公,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好法子啦?”

凤海凑到兰氏耳焙“诶,我跟你说啊……”

……

陶家大院里陶德虎应酬完客人回到自己的屋里,满腹心事地来回踱着步子。陶家有八个儿子,他只是姨娘生的庶子,好在他娘是个良妾,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打理着陶记布料铺这份产业,没什么大功可也没出过大错。也因为如此,他和姨娘才能在捧高踩低、人情如流水的陶家大院有一份体面和安稳的生活。

现如今,凤记的强势崛起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危机感:那个小丫头可真暑计多端!现在,不少商贾官宦人家都是在陶记买独家经营的面料,转脸儿就进了凤记去剪裁制衣。陶记的裁缝师傅已经辞退的只剩下一个了。陶德虎原本一向不看重中、低档面料的销售,无奈流水和利润都下滑的厉害,等他想拉住中、低档面料的主顾时才发现:购买中档面料的小康人家,都喜欢听凤记的什么‘色彩搭配、穿衣指南’; 购买低档面料的百姓则喜欢凤记伙计一视同仁的态度。总而言之就是都到凤记买布料就是了!

陶德虎皱着眉头:哎!若不是有那些青蝉翼、香云纱……撑着,还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呢!他转念一想:嗯?我陶记有这么多好货,日子都这么难过,听说商街上其它两家的买卖也败落得厉害,或许可以与那两家的东家联络联络,想法子整治一下这个小毛丫头!

第五十一章 无端嫉恨

凤依依高高兴兴地窝在家里过年、补觉、哄弟弟,还真不知道这偌大的樊城里竟然有这么多人在嫉恨着她。这些人中西院的人、陶记的人都不算什么,还有一个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知府,现在应该叫陈夫人了。

知府胡在看上凤依依的前男友-秀才陈建后不久,两人就成了亲,毕竟胡已经二十一岁了,在那个年代算是大龄女了。当年,胡知府在官途上多靠岳丈家提携,因此一向惧内;知府夫人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婚事自然要大大办。胡家在半夜里让小厮给陈家抬去了不少东西,第二天一早再让陈家作为彩礼抬回来撑些门面;知府夫人还从体己里拿出了不少东西,作为给女儿的嫁妆,让胡风光体面的出了门。

刚开始的一段时日,陈家的小院里还算安宁,时间一长,矛盾就逐渐了出来,首先是婆媳之间的矛盾。陈建的母亲穆氏年轻守寡,吃了不少苦才将儿子拉扯大,想着儿子终于成家娶妻了,儿子、媳妇就要孝顺、顺从自己。

知府胡可不吃这一套,她觉得自己能嫁给陈建是陈家祖上积德、坟头儿上冒烟儿;彩礼、嫁妆甚至家用都是胡家出的,她才是这里真正的女主人,穆老太太不过是个吃白食的而已。

穆老太太不但没有得到儿媳妇的孝敬,就连胡带来的那些婆子、丫鬟也经常给她脸色,胡更是动不动就指桑骂槐地嚷上一通。

陈建本来就看不上胡,觉得她丑陋、粗俗。两人出去的时候,常常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无非是说他为了能吃软饭才娶了这么个母老虎。现在,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他更感头疼。他曾经向妻子提起过要善待婆婆的事情,结果是挨了一顿臭骂和一个大嘴巴子。胡说了:“你有本事拿银子回来,就是把那个吃白食的老太婆供到天上我也不管。你们母子俩吃着我的、喝着我的、用着我的,怎么着,还想让老娘我小心伺候着,想得美!想待在这里就识相点儿,要不就给我滚!”

年前,穆老太太在胡那里受了委屈,又来向陈建哭诉。陈建也烦了,开口嚷道:“我有什么办法?当初还不是您非让我和凤家退了亲,娶这么个泼货的。”嚷完,他索性冲出了家门,在热闹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着,瞎琢磨着。

当初,胡知府派人来提亲,两人偷偷相看过以后,胡倒是一百个乐意;可陈建却怎么也看不上胡,觉得她那个样子比起凤依依来实在是差远了。穆老太太见儿子不开窍,就亲自上阵,一通掰开揉碎的分析对比:什么凤家是商户、胡家寿宦;凤家已经垮了、胡家是靠山;先娶了胡家女,等你发达了多娶几房美妾不就行了……。陈建现在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娘的话,退了凤家、娶了胡家的姑娘!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溜达到了商街的凤记糕点铺门前。糕点铺里挤满了人,大家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相互行着礼、问着好。铺子里的伙计们手脚不停地称着糕点、收着钱,那白花花的银子呀,向流水一般涌了进去。陈建暗暗摸摸自己的荷包,空荡荡的,比脸还干净。无意间,他瞥见了一抹,在寒冬的萧瑟中是如此的娇艳俏丽,是凤依依!陈建的眼睛再也离不开那个婀娜的身影,远远地盯着她在店里忙碌着。哎,悔不当初呀!若自己娶的是凤依依,现在定然是左拥美人、右抱银锭,何至于此!哎……

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失魂落魄的陈建在外游荡了大半天之后,竟然在晚上说梦话时,喊出了一句“依姐儿”。这下可把胡气了个人仰马翻,她“小妖精”“狐媚子”“小娼妇”……的咒骂了大半宿,陈建也在这不绝于耳的骂声中、在冰凉的砖地上足足跪了大半宿。对于凤家小丫头的嫉恨就象是一颗毒牙长在了胡的心里,时时想呲出来将凤依依咬碎!

心无旁骛忙着赚银子的凤依依、眼里只有亲人的凤依依、无辜的凤依依要是知道了这些前前后后的事情,一定会气得仰天大吼:“我勒个去呀!你俩臭气相投就一边自己编烂段子去吧,关姐鸟事,别把姐扯进去行嘛!”

好在凤依依并不知道这些,她正高高兴兴地为凤麟准备着上学的东西。“教育改变人生”,这是她的信条。大禹规定商户不能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少商户家的孩子都不去学堂,而是跟着家人学习做买卖的本事。凤依依对此很不赞同,她觉得学习不单单是对生存技能的掌握,更是开阔眼界和心胸的途径。她决定对凤麟进行“双面教育”,一方面让他接受传统教育,学习中华文化的;另一方面,她以后也会抽出一些的时间给凤麟传授现代数学和自然科学等知识。

“姐姐,麟儿的书包真好看!”凤麟的小胖手稀罕地摸着姐姐给他做的小书包,书包上绣着他最喜欢的卡通虎头。

“麟儿,你看看还有这些。”凤依依指着一旁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

“姐姐,你说夫子会喜欢麟儿吗?”凤麟有些怯怯地问道。

凤依依搂过小胖墩儿,心中一阵难过:含凤家那些人渣给这孩子都造成心理阴影了。“当然会啦,夫子喜欢勤学有礼的好孩子。”

“姐姐,麟儿要当个勤学有礼的好孩子。”

“嗯,好!”凤依依摸着凤麟的小脑袋鼓励着。

“姐姐,以后麟儿会跟夫子学很多很大的本事。麟儿会打跑所有的坏人,不让坏人欺负姐姐;嗯-,麟儿长大后还会赚很多银子,会娶姐姐,养活姐姐,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暖男凤麟用自己的小脸蛋儿蹭着凤依依的粉颈。

听了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豪言壮语”,凤依依开怀地大笑了起来,凤麟不知所以,但是见到姐姐这般开心,也跟着哈哈傻笑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元宵灯节

正月十五元宵节就要到了,这是胖墩儿凤麟最喜欢的节日。凤山身体还好的时候,曾经在元宵节上猜灯谜得到一个鲤鱼花灯奖品,一直被凤麟当作宝贝一般挂在屋里。

凤依依也很想领略一下这古代元宵节的热闹。元宵节又叫上元节、元夕、元夜、灯节,是农历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只有过了元宵节才算真正过完了年,因此元宵节也是人们欢度新春的压轴戏。

元宵佳节,一轮明月在群星的簇拥下,就象一位高傲的广寒公主,毫不吝惜地将银色的光辉洒向大地,仿佛在与人间闪烁的灯海争辉。此时的人间,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樊城商街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摆尾的鲤鱼灯、滴溜溜转的跑马灯、漂亮的仙女灯、喜庆的绣球灯……

街道的空场上是舞狮、舞龙的队伍。“咚咚”的锣鼓声中,几只花团锦簇的大狮子,在“狮子郎”的引导下,一会儿窜桌子、踩滚球,让观众惊呼不止;一会儿挠痒痒、抖鬃毛,逗得人开怀大笑。这边人们还没看够狮子表演,那边已经有人兴奋地高喊了起来“火龙来啦,火龙来啦!”。人们寻声望去,只见两条十三节的巨龙张着大口、追着绣球神气活现地跑进了场中,它们仰、跪、跳、摇……卖力地争抢着绣球,还时不时地从嘴里喷出焰火,赢来了一片片叫好声……

“哇!可真热闹哇!”凤依依拉着凤麟的小手,带着小荷、小莲,在牛大柱的保护下,随着人流在街道上逛着。

大街上挤满了游人和各式各样的香车宝马。有一家人同来观灯的;有兄弟、姐妹结伴而来的;还有一对一对热恋中的青年男女,羞涩的并肩而行……。虽说大禹民风开放,但恋人们若是想找个互诉衷肠的机会还是不大容易的。一年中也就元宵灯节这一天,是个被众人默认的机会,小伙子们可以拿出准备好的诗画或是其它小礼品,姑娘们可以拿出亲手缝制的荷包、香囊,羞答答地递到对方手中。

凤麟在白天的时候已经睡足了觉,现在正精神百倍地仰着冻的有些微红的小脸蛋儿,紧紧拉着姐姐的手,两只大眼睛左看右看,都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啦!哇-,火龙!哇-,大狮子!哇-,兔子灯!哇-……。

最后,凤麟站在一个的跑马灯前,再也挪不动脚步了。这个灯是整个灯市上最大的一个,有三尺长,高高的挂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灯下贴着谜面:小时候用四条腿走路,长大后用两条腿走路,老时用三条腿走路。灯下围着不少猜灯谜的人,一边猜一边小声议论着:“听说这个灯谜已经贴了三年了,硬是没有人能猜出来。”

“诶,仁兄,你说是不是这个出灯谜的人在戏耍大儿呢?这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东西呀?”

“诶,不能这么说。听说今年要是再没有人能猜出来,出谜面的人就要公布谜底了。”

“哦?那我倒是一定要听一听这谜底是什么。我就不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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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的凤麟听不大懂人们的议论,他只知道自己好喜欢这个跑马灯,比爹送给他的鲤鱼灯还好看。他摇晃着姐姐的手,指着高高挂在柱子上的大灯:“姐姐,姐姐,麟儿好想要那个大花灯,姐姐猜出谜语好不好,好不好嘛-”。

听到凤麟的央求,小荷和小莲也把希翼的目光投向了自家,在两个小姑娘的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没有不懂的事情。“,,小少爷那么喜欢那个大灯,您就去试试吧。”“是呀,,您去试试吧。”

凤依依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本来不想出这个风头,她在樊城的风头已经够劲了。可是看着麟儿小狗一样可怜、期盼的小眼神儿;想起年前的一段时间,麟儿因为好几天都见不到早出晚归的姐姐而掉下的金豆子,凤依依的心软了。

她看着凤麟一双充满期盼的大眼睛,“麟儿喜欢那个大跑马灯,那姐姐就给麟儿拿回来好不好?”

凤麟兴奋地拍着小手:“好,好!”

“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姐姐去给你拿灯。”

听凤依依这么一说,周围几个逛街的人不由得回头望了过来,露出了嘲讽的神情:这小丫头,口气也太大了,这大概就叫作‘无知者无畏’吧!

凤依依卯足力气,拨开人群,奋力挤到跑马灯下,揭下了谜面。一个小厮模样的小伙子走了过来:“这位,您是要猜谜吗?”

“嗯,我已经猜出了谜底。”

“您请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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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依依被小厮带到了一位中年人面前,“十方先生,这位说她猜出了谜底。”

十方先生看着凤依依,微微一笑,“哦?小姑娘,那就说说你的谜底吧。”

“伯伯,反正若是今天没人能猜出您这谜底来,您也是要公布出来的,不如,我和您同时把谜底写出来吧。”

“哦?嗯-,也好。”

凤依依和十方先生各自提笔,将谜底写在了两张纸上。凤依依写好后,将自己手中的纸递了过去。十方先生接过一看,朗声大笑起来,向着围观的众人喊道:“这个大灯已经挂了整整三年了,今天,它是这位小姑娘的啦!”

“啊!难道那个小姑娘真的猜对了?”

“这谜底到底是什么呀。”

“先生,快给我们说说吧。”

……

赢了大灯的凤依依可不想在这里多作停留。小莲自告奋勇地在前面开路;牛大柱在后面小心地抱着大灯;凤麟欢快地追着牛大柱,总想用手摸摸大灯;小荷怕他被人群挤倒了,紧随在凤麟身被这样一来,凤依依就成了殿后的那个人。正当她满心欢喜地随着大家往外挤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在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袍,随即人也被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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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筹谋绑架

元宵节这晚,就在凤依依姐弟欢快地逛商街、赏花灯的时候,凤玉蕊正心急火燎地蜷缩在西院柴房冰凉的柴火堆上,为凤依依担着心。

昨天晚上,她端着水盆给凤海和兰氏送热水。刚走到房门口,便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了兰氏和另外一个男子说话的声音:“志勇,事情你都安排好了没有?”

“姑姑,你就放心吧,都安排妥了,凤依依那丫头绝逃不出咱们的手心。”说话的这个人叫兰志勇,是兰氏哥哥的儿子,这两天来凤家走亲戚。凤玉蕊在听到了“凤依依”这三个字之后,收回了刚要迈出的脚步,把耳朵贴在门上留意地倾听着。

“麟哥儿是最喜欢看花灯的,他们姐弟俩一定会去逛灯市。到时候,你多叫上些人手,这事要是成了,你兰家可就赚大发了。那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银子有银子。”说这话的是凤海。

兰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志勇啊,那丫头是个犟的,你可千万不要真把她惹急了,若是她有个好歹,咱们不但什么也得不到,说不定还要吃上官司呢。”

兰氏的话还没说完,凤海就接了过去:“嗯,你姑姑说的对,记住喽,只要你把那丫头抢过去,哪怕只待上一天,我们就会放出风儿去,说你俩是自愿的。到那时,谁还会相信她是清白的,她不嫁你嫁谁?自古以来‘私奔为妾’,你肯娶她为正妻就是抬举她了,在你面前,她一辈子都端不起架子,都得看你的脸色、伺候着你。”

“侄儿省得。侄儿先谢过姑父、姑姑的成全。等凤依依嫁入了兰家,那凤记的糕点铺子和布料铺子也就全是咱们的了,侄儿还得请姑父费心,在樊城这边为侄儿打理着。”兰志勇讨好地说着。

“好说,好说,咱们两家谁跟谁呀,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实在亲戚嘛。哈哈哈……”

屋里的三人放肆地大笑着,屋外的凤玉蕊简直气炸了肺!心中暗想:我说这兰志勇怎么大过年的时候,在二房的院子里一住就是好几天呢。原来,他们是在打依姐儿的歪主意。不行,我要赶快告诉依姐儿去!

这兰氏的娘家有些田产,是樊城郊区的一个小财主。上次,兰氏无意中说的一句“要是能让她变成咱们的人就好喽”,让凤海产生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于是,夫妻二人找到了兰氏的哥哥和侄子,一起定下了这条毒计。兰氏哥哥膝下只有兰志勇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缺调少教,正经的一出儿没有,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老大不小了都没能说上个媳妇。

这一群渣人各自打着如意算盘,兰家想的是:娶个漂亮媳妇,再夺过凤记的产业;凤海想的是:兰家一家子大字都不识几个,就更甭提买卖经营了。等凤记的铺子到了手,还不是跟自己的一样。这几个人凑在一起,事越想越乐、梦越作越美!

凤玉蕊放下手中的水盆,转身向院外跑去,她要赶紧给依姐儿去报信。甬路上,融化的雪水冻成了冰,小姑娘刚跑到院门口,一不小心“噗通”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屋里的三人听到响动出来查看,凤玉蕊见情况不妙,顾不得疼痛,爬起来继续拼命往外跑去。无奈,到底人小腿短,没跑多远就被兰志勇抓了回来。凤玉蕊想起这三人的阴谋,也顾不上许多了,扯开嗓子,向着东院的方向大声喊了起来:“依姐儿,依姐儿,他们要害你,他们要害你”。怎奈这尖细的声音都被吞没在了呼呼的寒风中。

凤海抄起一根,狠狠地打在小姑娘的头上,凤玉蕊的身体软塌塌地滑了下去。“含养不熟的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的小蹄子。”兰氏向着凤玉蕊啐到。

“行了,行了,正事要紧,先把她拖到柴房锁起来,回头再收拾她。”凤海气恼地摆了摆手。

兰志勇夹着凤玉蕊单薄的身体,一边往柴房赚一边嘟囔着:“敢坏小爷我的大事,含等着,有你好看!”

不知过了多久,凤玉蕊感到从额头传来一阵,她勉强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蒙面人正蹲在眼前,她下意识地想要大叫出声,那人一抬手,点了她一下,她的喉咙里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就在凤玉蕊处于极度慌恐之中的时候,那个蒙面人开了口,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小姑娘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刚给你抹了些伤药。你保证不喊叫,我就给你解开道,让你说话好吗?”

凤玉蕊用小手摸了摸额头,刚才被凤海打破的地方已经被涂了一层黏糊糊的药膏,现在凉丝丝的,已经不象开始那么疼了。

她怯怯地点了点头,待解开道后,戒备地轻声说道:“谢、谢谢大姐姐。”

蒙面女子轻轻一笑,“我知道你是二房的凤玉蕊,常常趴在墙头和凤说话,她还常拿好东西给你吃,对不对?”

凤玉蕊刚刚松懈了一点儿的神经又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怕,我是来保护凤的。你刚才在嚷什么?你说谁要害凤?”

“你、你真是来保护依姐儿的?哦-,大姐姐,你是不是神仙派来的?依姐儿认识神仙呢。”十二岁的小姑娘觉得自己终于凭借聪明才智找到了答案。

没等听风阁的云卫青霞再问,凤玉蕊就一骨碌从柴堆上爬了起来,急急地把刚才听到的凤海、兰氏和兰志勇三人的对话一五一十的给青霞讲了一遍。末了,凤玉蕊哭求道:“大姐姐,求你救救依姐儿吧,依姐儿好可怜呀。”

青霞听了凤玉蕊的话,也十分生气,哪有这样的叔婶,简直禽兽不如。她拍了拍凤玉蕊因为哭泣而不停抖动的小肩膀,“小姑娘,放心,凤不会有事的。”说着,她将一个药瓶塞在凤玉蕊手里,“六个时辰后再涂一些。”

凤玉蕊接过药瓶,谢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青霞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暗夜里。

第五十四章 装神弄鬼

元宵节这天早晨,睿王府的书房里,鹫和隼站在睿郡王面前,低头敛气,迎着扑面而来的阵阵寒气,等候着主子的命令。

萧璟象一座冰山一样坐在桌案后,脸色阴沉得能挂住冰凌子。“一个不留。”

“王爷且慢。”鹫和隼刚要领命而去,被站在一旁的凤依依给拦了下来。

原本听到青霞的禀报后,萧璟和宁辰都是又气又恨,想把这些烂心肠的直接宰了得了。可他们毕竟逝人,有着浓厚的家族观念,凤海和凤河到底是凤依依的长辈,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问一问凤依依的想法。

他们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凤依依,为了不让她产生误会,顺便把青霞的事情也说了,但是没提听风阁,只说青霞是王府的侍卫。

再三谢过睿王、宁世子和青霞。凤依依缓步上前:“王爷,世子,民女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丫头,说,但凡能做到的,王爷和本世子都会为你做主的。”

“王爷,世子,民女以为这些人恶积祸盈,死不足惜。如今,民女倒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那些人渣逐出樊城,永绝后患。民女有个办法,只是还要请王爷和世子帮忙……”

凤依依将她的办法说出来以后,萧璟和宁辰都挑起了大指:脯实在是浮我们充其量就是毁灭他们的,你是直接崩溃他们的灵魂呐!够狠!我们喜欢!

晚上,当樊城的百姓纷纷涌向灯市的时候,睿王和宁世子也轻装简从地溜达了出来。两人都是武林高手,目力极好,当他们远远地看见凤依依拿到了那个跑马灯的时候都是一愣:三年了,难道小丫头猜对谜底了?十方先生可是一点儿都不会放水的哟。她到底还有多少惊喜在等着我们呢!

这时,鹫靠了过来,附在睿王耳焙“王爷,都准备好了。”

睿王和宁世子对望一眼,好戏就要开始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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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运起内力分开人群,追上凤依依一行人。宁世子从后面扯了扯凤依依的衣衫,将她轻轻提了起来。同时附在她耳边说道:“放心,一会儿宁大会去找牛大柱,就说你遇上了我们,一起赏灯呢。”

“嗯。”

睿王和宁世子带着凤依依,施展开轻功向城外掠去。一开始,宁世子怕她害怕,特意放慢了速度,睿王也跟着将速度压了下来。后来,两人一看凤依依一脸兴奋的样子,敢情人家很享受呀,嘚,那就飙起来吧!

在耳边“呼呼”的风声中,繁华热闹的街市渐渐退去,四周慢慢地被黑暗沉寂笼罩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功夫,几人来到了城外一座已经废弃的城隍庙门口。

“小丫头,到了,进去看看吧。我可告诉你啊,为了你这个什么‘布景’,本世子我可是累坏了,这通上上下下的忙活哟……”

听着宁世子巴拉巴拉地为自己表着功,鹫一撇嘴,心道:世子爷,您真好意思说,您就动了动嘴好么。真正上上下下一通忙活的是我、隼和宁大几个好嘛!

睿王看到鹫脸上郁闷的表情,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元良要不是这个德行,那倒真手了呢!

凤依依走进城隍庙,只见顶棚、墙壁满是窟窿,寒风正从那些大大小小的窟窿里带着怪异的哨响胡乱地灌进来,毫无怜悯地继续摧毁着那些本已东倒西歪的神像。神像身上的佛衣早已经被岁月变成了烂布条儿,象招魂幡一样随着寒风在黑夜中乱舞着。

“凤,看看这个。”随着睿王发出的暗号,黑暗中突然出现了飘忽不定的点点微弱光芒,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大作。借着微光看去,竟是面目狰狞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日夜游神……,破庙的正位上端坐着龇牙咧嘴的阎罗王。

“小丫头,你看我这扮相怎么样?”本来阴森至极的气氛一下子被正座上那位阎罗王嬉皮笑脸的言语在瞬间打碎了。宁世子手里玩着令签,得意地晃着脑袋上的阎王官帽。

那些刚才还令人心惊胆寒的鬼吏们也互相望着,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宁大,还别说,你扮马面最合适,反正也是大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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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说隼,你可真是‘损’哈。”

“看看人家宁七、宁八的黑白无常,真是天生一对,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怎么说话呢?皮痒了是不是,要挠挠么?”

……

看着自编、自导的这出大戏,凤依依也笑了起来。笑够了,她拍拍小手,清了清嗓子:“各位侍卫大哥,依依先谢过各位了。一会儿,正主儿一到,大家千万别忘了自己的台词哈。另外,千万不许笑场!”

凤海、凤河、兰氏、贾氏、兰志勇一干人等被迫服下了,被侍卫象抓小鸡一样拎到了城隍庙里。他们服下的只有军中才有,通常是用来审问斥候和奸细的。它由毒蘑菇炼制而成,对人体虽无大害,但在一定时间内能使人四肢瘫软;产生幻觉、幻听,除了那些意志极为坚定的人,一般人都会失去时空感和自我控制力。

凤海等几人到了这阴森恐怖的地方,再加上的作用以及“友情出演”的宁世子和侍卫们的卖力表演,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连滚带爬、连哭带嚎、连屎带尿的交待了不少凤依依知道的、不知道的腌臜事情,让人听着额头冒火、心中拔凉!

此事的结果就是,这几块人渣回去后都得了失心疯,整日胡言乱语不说,有时还抽自己嘴巴子,骂自己不是东西,求凤山、求神明原谅。

另外,睿王和宁世子一想起兰志勇想要对凤依依做的事,就恨得牙根痒痒,因此多照顾了他一把,帮他杜绝了以后再犯错误的可能性。对于兰家而言就是:人财两得的美梦化作了‘空前绝后’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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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亲长假快乐!七天长假呀,你慢慢地走吧!让我们能过出十四天的感脚吧!

谢谢duyijian亲的美钻!谢谢沉夭亲的鲜花!么么哒!

第五十五章 收回凤宅

要说事情也怪,不知怎么搞的,凤家几人回去后还不到一天的功夫,他们做过的那些腌臜事便在樊城的街头巷尾传开了。凤家西院的人一下子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万般无奈之下,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魏老太太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和更加沉默寡言的凤耀祖一起宣布:回乡下老宅。

听到魏老太太的决定,凤燕第一个跳了出来,急赤白脸地嚷道:“娘,您老糊涂了?回乡下,乡下哪里比得上樊城?娘,过了这个年,我就十六啦,乡下哪有什么好人家!含这事都怪二哥和三哥,连累着我也跟着吃瓜捞。含谁爱回乡下谁就回乡下去,反正我不住”

心憔力悴的魏老太太看着疯疯傻傻的两个儿子和媳妇,再看看这个既自私自利又好吃懒做的女儿,连教训的话都懒得多说了:“燕儿呀,你自己说说你能在这樊城里找到什么好人家?回到乡下,咱们好歹还有老宅和祖田,乡下的花销又少,一家人还能凑合着过下去,可在这里-,哎,娘想着就凭你在城里见过世面,在乡下兴许还能找到个好点儿的人家。哎,我什么也不想多说了,你不走就不走吧,只要你能自己养活自己就行。”

魏老太太的话给了凤燕当头一棒:在樊城找个好人家,哎,哪里还会有好人家看得上自己。现在只要西院的人一出门,就有一帮小屁孩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一边在后面追着他们扔土坷垃,一边高声唱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凡人在做,老天在看”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凤依依就看见凤耀祖和魏老太太带着一大家子人,凄凄惨惨地离开了“盘踞”多年的凤宅西院。这群人里,老的老、小的小、疯的疯,连个仆人都没有,箱笼还要自己往车上抬。再看那车也是临时雇来的,这么一大家子人的东西拢共只装了三辆车。

凤依依平静地看着他们离开,自动忽略了凤耀祖冷漠、魏老太太怨毒、凤燕嫉恨的目光。

凤玉蕊并没有在那群人中,她正与凤依依站在一起,小声安慰着:“依姐儿,别理他们,他们活该!”

凤依依微微一笑,象是回答又象是喃喃自语:“我还真没时间去讨厌那些讨厌我的人,因为我要忙着去爱那些爱护我的人。在生命的原野里,每个人都要一步一步用自己的双脚踩出一条单行线。含正是他们昨天的脚步才带着今天的他们一去不回的。”

凤玉蕊听了凤依依的话,似懂非懂,不过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嗯,依姐儿,我也要象你那样活着。”

当魏老太太宣布了决定后,凤玉蕊就爬上了墙头找到了凤依依,“依姐儿,他们打算回乡下老宅了,我不想跟他们回去,跟他们回去也是个死。我想留下来,跟你在一起,我还想跟你学本事,象你那样赚钱养活自己。等以后有了出息,我还要带上我娘回家乡。”

“嗯,蕊姐儿,我也觉得你还是留下来好,咱俩刚好可以作个伴。不过,若是想稳妥地留下来,最好还数继到我爹娘名下。那样的话,你和他们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省得以后你的好多事情,比如婚事之类的还要被他们拿捏在手里。可是-,让我想想,咱们怎样才能让他们答应你的过继之事呢?”

“依姐儿,这个你不用愁,我自有办法,等我的好消息。”

两个小姑娘商量过后,凤依依还真没想到倔强的凤玉蕊用的是如此决绝的法子。她怀揣着剪刀找到了凤耀祖和魏老太太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第一她要留下来,不回老宅;第二,她要将自己过继到大伯和大伯母名下。若是他们不同意,她就先向左邻右舍告知当年凤海骗婚的事情,然后再自刎在西院里。

凤耀祖和魏老太太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根本不愿再出什么差池,也没有心思去管一个平日里都没人注意的小姑娘的事情。魏老太太耷拉着老脸:“你想过继就过继吧,正好省了凤家一份吃穿花费。”就这样,在凤依依的帮助下,凤玉蕊到官府备了案,名正言顺地成了凤山和闻氏的女儿。

赶跑了西院的一窝白眼狼,凤依依下令拆除了凤山当年砌起来的那道矮墙,凤宅终于恢复了原貌。凤鸾、李嬷嬷、姜掌柜等几个老人儿真是感慨万千,真没想到依姐儿竟有这样的本事,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就清除了西院这块让凤山和闻氏受尽欺压与委屈的顽疾。比院子更敞亮的,是人的心!

现在,凤记的糕点铺、布料铺、军粮作坊都运转良好;又收回了全部凤宅,凤依依终于可以轻舒一口气了。她决定把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重点转移到对凤麟的陪伴和教育上,以弥补前段时间的亏欠。

“开蒙”这天,凤依依带着凤麟去拜见夫子,这一见才知道书馆的夫子竟然就是那日元宵节上出跑马灯谜的中年人-十方先生。

十方先生并不是这位中年人的真名实姓,在樊城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不过这并不妨碍坊间流传着关于这位十方先生各种各样的传闻:有的说他原本是朝廷的大官,因为得罪了权臣,被贬谪到了樊城;有的说他因一位红颜知己英年早逝,这才心灰意冷、懒散度日;也有人说,十方先生其实是个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虽然传闻五花八门,但有一样是大家公认的,那就是十方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不少官宦或是有钱人家想请他去家塾或族学教书,但都被拒绝了,他只愿意与世无争地待在书馆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凤依依带着凤麟规规矩矩地向夫子-十方先生问好、行礼,从这天起,六岁的凤麟在姐姐的带领下开始迈出了他叱诧风云一生的第一步。

第五十六章 凤麟受欺

书馆内,四、五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在夫子的带领下,进行着他们人生“四大礼”-入学礼、成人礼、婚礼和葬礼中的第一礼-入学礼。

古人认为“先正衣冠,后明事理”,因此这入学礼的第一项就是“正衣冠”。孩子们在学堂外的小院里站成一排,十方先生依次给他们整理好衣冠,然后带着这些“衣冠整齐”的弟子恭敬地走进学堂。

学堂后就要举行拜师礼了。孩子们先是向着至圣先师的神位九叩首;再向夫子三叩首并递上束脩六礼。这束脩六礼包括寓意业精于勤的芹菜,功德圆满的桂圆,苦心教学的莲子,早日高中的红枣,宏图大展的红豆,和表示感谢恩师的肉条。

行过拜师礼后,有书童用铜盆端来了净水,孩子们逐一将小手放在净水中洗净、擦干。这表示他们已经净手净心,以后可以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学习了。

接下来,十方先生手执一支饱蘸朱砂的毛笔,进行入学礼的最后一项-开智。他在每个孩子的眉心处点上了一颗红痣。“痣”与“智”同音,这表示孩子们已经开启了智慧,今后的学习将一点就通。

举行过入学礼,这些孩子就正式成为了书馆的弟子,开始了他们的学习生涯。

古代的教育讲究个“背”字,小孩子入学后先要跟着夫子背诵并称三大国学启蒙读物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夫子念一句,孩子们跟着念一句;渐渐地变为孩子们自己朗读,夫子在一旁给予必要的指正。古人读书,强调“心到、眼到、口到”和正确的姿势,孩子们要反覆地读,直到能够熟练背诵。不过,就算他们将经文背得滚瓜烂熟,也还不懂其中的意思。这要等到了一定的时候,夫子才会对经文的内容进行讲解。

与现代教育制度不同,古代没有明确的班级划分,在同一间学堂里坐着不同学习进度的孩子,夫子会根据每个孩子的情况因材施教,没有统一的进度。因此,学堂里除了凤麟等四、五个新生,还有几个去年或前年入学的孩子。

孩子们晃脑地读了半天书,终于等到了夫子的一句:“先到这里,你们休息一会儿吧。”十方先生刚走出学堂,刚才还老老实实、正襟危坐的孩子们立刻就显出了顽皮的原形,一个个蹿到院中追逐嬉戏着。这十来个孩子明显地划分为两拨,九个官家孩子凑成一拨;三个商户孩子凑成了另一拨。

一个高大壮实的小男孩看见凤麟一个人站在大树下就径直走了过来,底气十足地开口问道:“我戍铁牛,你是新来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凤麟。”

“你家住哪儿?你是哪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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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在兴隆街凤宅,我是我姐姐的弟弟。”

“那,你姐姐是谁呀?”

“我姐姐是凤依依。”

两个孩子一问一答说话的当口儿,另外两个商户的孩子也凑上前,一起聊了起来。

“是凤记糕点铺的凤家吗?”

“嗯,我家有糕点铺和布料铺。”

“哦-,你家的鸡蛋饼干可好吃啦!不过我娘最喜欢玫瑰饼。”

“我觉得新出的江米条最好吃了,放嘴里一咬,咯吱咯吱哒,又酥又甜。”一个比凤麟还胖的小胖墩儿眯着小眼睛,咽着口水。他掂了掂自己的小荷包:“我爷给了我两个大钱,赶明儿我向我奶要两个大钱,后天再向我娘要一个大钱,我有五个大钱就可以去凤记买一包江米条啦!”

其他几个孩子在看到了胖墩儿的“财富”、听到了他的“远大计划”后,脸上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一个孩子转向凤麟:“你是凤记的少东家,可以随便吃点心的吧?哇,真好哇!为啥我家开的不是糕点铺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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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四个孩子叽叽喳喳地沉浸在对美味糕点的向往中时,几个官家孩子在一个身穿锦袍的男孩带领下,向这边走了过来。

锦袍男孩站到凤麟面前,学着大人的样子倒背着双手,仰起小脸,用下巴指着凤麟:“诶,小子,你刚才说什么呢?你叫凤麟,是凤依依的弟弟?”

还没等凤麟说话,一旁的郭铁牛便愤怒地跨前一步,大声说道:“夏衍,不许你欺负人。”

“切,商户家的崽子,你算老几呀?我就欺负你们了,怎么着。还有你-凤麟,我告诉你,你姐姐凤依依就不是个好东西,是”小妖精“”狐媚子“”小娼妇“……;郭铁牛,你也不是好东西,你爹就是个”痨病鬼“ ”痨病鬼“……”夏衍这么一带头,其他几个官家的孩子也跟着起哄嚷了起来。这几个官家孩子最讨厌郭铁牛了,其他的商户孩子受到欺负后不是服软就是跑开,只有郭铁牛仗着人高马大,每次都跟他们对着干。

“你、你们敢骂我姐姐!”

“你、你们敢骂我爹爹!”

“怎么着,就骂、就骂!”

凤麟虽然听不大明白夏衍话里的意思,可他知道那些都是辱骂姐姐的坏话。

郭铁牛是后街染坊老板郭槐的孙子,他爹几年前在经商时被人坑了一大笔银子,又染了风寒,回到家后就一病不起,整天药不离口、骨瘦如柴。

听到夏衍几个明目张胆地辱骂自己的挚爱亲人,郭铁牛和凤麟都红了脸,两个孩子攥着小拳头,“嗷”的一声向夏衍冲了过去。

两个商户的孩子见事情不妙,都远远地躲到了一旁。夏衍向着身后一声招呼,有三个孩子随着他冲向了凤麟和郭铁牛,其余的几个官家孩子跟在后面,“打、打、冲呀……”地起着哄。

当十方先生赶到的时候,六个孩子正滚在一处,因为是以二对四,吃亏的明显是凤麟和郭铁牛。郭铁牛长得强壮又有打架的经验还好些,凤麟就惨了,年龄小经验少,他的新袍子被撕坏了;小脸上满是灰尘;起袖子,小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第五十七章 独特见解

十方先生问起孩子们打架的原由,凤麟和郭铁牛鼓着腮帮子将夏衍等人的话学了一遍。夏衍不服气:“夫子,大家都说郭铁牛的爹是痨病鬼;凤麟的姐姐凤依依就是坏人,我母亲和姨母都是这么说哒。”

……

六个打架的孩子都受到了责罚:凤麟和郭铁牛每人挨了三手板、那四个孩子每人挨了六手板。末了,十方先生说了一句:“你们几个今天回去都想想,夫子为什么打了你们手板,明天告诉我原由。”

凤依依目送弟弟进了学堂后回到家里,心里却一直不踏实,总是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凤麟:麟儿有没有好好吃午饭呀?有没有好好读书呀?和夫子、同学混熟了没有呀?……后来,连她自己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象个头一次送孩子进幼儿园的妈妈。

就在凤依依担心的时候,凤麟放学回家了。挨打和挨板子的时候,凤麟始终绷着小脸儿、咬着牙,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直到看见姐姐,六岁的孩子再也忍不住了,扑到姐姐温暖的怀里,委屈得放声大哭。

凤依依看着弟弟脏兮兮的小脸蛋儿、胳膊上的淤青和红肿的小手,心疼极了。她将凤麟圆滚滚的小身子搂在怀里,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任他发泄着负面的情绪。

刚才,李嬷嬷看见凤麟的凄惨模样,老人的情绪比凤麟还激动。凤依依只得好说歹说哄着老人出去给凤麟做好吃的去了。凤依依觉得李嬷嬷什么都好,就是“教育”孩子这方面不行,老觉得凤麟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小小年纪又没了父亲,一贯采用“溺爱无极限”的方式。因此,凤依依决定凤麟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教育方法来培养。

凤麟哭得差不多了,在姐姐的询问下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了凤麟的讲述,凤依依觉得那些脏话不象是能从六、七岁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更象是从大人那里学的舌。她当即决定明天去一趟书馆,找十方先生了解一下情况。

当天晚上,当凤鸾和小荷从店铺回来后,知道凤麟受了欺负挨了打,都心疼得不得了,当即就要去找那几个孩子的家人理论。凤依依安抚了半天,告诉她们明天自己会先去书馆找夫子了解一下情况,两个人才勉强停住了往外冲的脚步。

凤依依一阵抚额:哎,对于麟儿的教育还真是要抓紧!以后要给凤宅里所有的人立下规矩:自己在教育凤麟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插手。否则,俗话说得好‘慈母多败儿’,在这个小院子里宠着麟儿的人太多啦。

第二天,参与打架的六个孩子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被夫子一一叫到了跟前,让他们说说昨天挨手板的原因。其他五个孩子都是口是心非地说:不该与同窗打架,给夫子添麻烦之类的。唯有凤麟的说法与众不同:“夫子,夫子打了夏衍六手板,打了麟儿三手板,是在说:麟儿精神可嘉,但实力不足、方法不可取。”

“嗯?哈哈哈……,”一长串爽朗的笑声在小屋中响了起来,十方先生探究地看着凤麟:“凤麟,这是谁教你的?”

“是姐姐跟麟儿说的。”凤麟自豪地说道。

“你姐姐还跟你说了什么?”十方先生饶有兴致地问道。

凤麟歪着小脑袋,认真地回忆着姐姐说的每一句话,断断续续地将昨天姐姐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学给了夫子听:“姐姐说,‘两强相遇勇者胜’, 姐姐还说,‘勇’不等于‘蛮’,实力加决心才是胜利之本。嗯-,在大是大非面前,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敢于‘亮剑’。夫子的三手板是在告诫麟儿:蛮干是愚蠢的,麟儿要增强实力!”

其实,年仅六岁的凤麟真的还不能全部理解凤依依这些话中的含义,但他就象是跟着夫子背《三字经》一样,把姐姐的这些话牢牢地刻在了幼小的心里。这些话以及后来姐姐对他讲的许多话,一直陪伴了他的一生,助他在困境中坚持、在顺境中清醒,最终名扬天下!

“哎-”,十方先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啦,凤麟,回去好好读书吧,你姐姐的见解真是独特。”

凤麟向夫子行礼告退,心想:什么是独特?独特就是最棒吧。想到这儿,他挺起小,踱着小方步,得意洋洋地走了。

其实,十方先生的一声叹息之后,只将话说了一半,那另外一半是:后生可畏!可惜了,是个女娃,若是个男子-

凤依依来到书馆,递上名帖,不一会儿一个小书童走了出来,将她请进了正堂。凤依依恭敬地向十方先生行礼,寒暄了几句后问道:“夫子,夫子可知道那夏衍是哪家的孩子?那孩子辱骂依依,可依依并不认识什么夏姓的人家呀?”

十方先生捋着胡子:“那夏衍是胡知县的外孙子。”

嗯?什么‘胡知县’?跟我有关系吗?凤依依心想。

十方先生向她解释了一番。原来,夏衍的母亲是胡知县的庶女胡红英,知县胡的庶姐。胡红英的姨娘原本是知县夫人的陪嫁婢女,为了生存,母女二人一向讨好巴结知县夫人和胡。知道了这些就不难猜出为什么夏衍小小年纪,嘴里竟会说出那么恶毒刻薄的话了,不过是鹦鹉学舌而已。

凤依依知道了这些情况后郁闷坏了:当初,陈建和胡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自己答应了陈家的退婚要求,也算是成全了他们,而且说得明白‘从此后,凤陈两家再无任何瓜葛’。现在,两人已然成了亲,自己更是早就将这些人忘到了爪哇岛上,胡家人却在背后如此谩骂,真是莫名其妙!

第五十八章 文武兼修

回到凤宅,凤依依将事情前前后后地考虑了很久,她觉得虽说十方先生的书馆教学质量脯但是让凤麟在安全快乐的环境中健康成长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她找来凤麟,问他愿不愿意换家书馆读书。凤麟听了姐姐的问话,立刻撅着小嘴嚷了起来:“不,麟儿不要换书馆;麟儿不让他们骂姐姐!”

听了凤麟的回答,凤依依眼前不由得闪现出刚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一幕:魏老太太一伙在自己的“尸体”旁翻找地契,只有五岁的凤麟在摆脱了小荷的束缚后,高举着两个小拳头一边冲向凤燕,一边高喊着:“坏银,坏银!”。嗯,是个血性男儿,不会一味地退缩,有培养前途!

“麟儿保护姐姐,做的当然没错。”凤依依先对凤麟进行了肯定。凤麟听姐姐这么一说,高兴地笑了。

“可是,麟儿现在的实力还不够,姐姐好心疼哟,那该怎么办呢?”凤依依故意皱起了眉头。

凤麟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姐姐,麟儿可以学武功,就象大柱哥哥那么厉害,夏衍就再也不敢跟麟儿打架、再也不敢骂姐姐了。”在凤麟的心中,牛大柱就是强悍威武的代名词。

“嗯,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学武功很辛苦哟,还会受伤,还会疼,麟儿能坚持下来吗?”

“能”,凤麟挺起肉嘟嘟的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大声回道。

“好!麟儿有志气,是个男子汉!以后咱们一起锻炼,好不好?”凤依依习惯性地用手捏了捏凤麟红苹果一样的小脸蛋儿。

“好!麟儿去找师傅大柱哥哥。”凤麟蹦跳着跑去找牛大柱了。

此后的每天清晨,凤宅里都会出现两拨锻炼的身影,一拨是凤依依和凤玉蕊在跳,凤玉蕊已经把凤依依当作了楷模,无论做什么事都愿意紧随其后;另一拨是牛大柱和凤麟在练武。虽说牛大柱实在算不上什么名师,但他的一身功夫教导年仅六岁的凤麟还是绰绰有余的。

“呼-哈”“呼-哈”, 一声声稚嫩的呼喝声在小院里响起,运气、站桩、扎马步……,每一项凤麟都练得一丝不苟。他牢牢记着姐姐说的话:要练就全力以赴,否则就是浪费时间。练功的时候,大柱哥哥就不再是大柱哥哥,而是牛师傅。

“少爷,这练武讲究的是‘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少爷,莫怕疼,习武之人从来都是‘未学打人,先学挨打’。”

“少爷,看我给你做示范啊,这使力要‘发于根,顺于中,达于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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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基本功,牛大柱也教了凤麟几招实用的技击招式。

“少爷,你现在的筋骨还软,这招‘青龙献角’非常适合你,看好喽”,牛大柱一边做示范一遍说道:“人常说‘宁挨十手,不挨一肘’,肘使好了可是很厉害哒。”

“少爷,看这个,记住与人打斗的时候讲究‘远踢近打搂住摔’。”

“少爷,别看这几招简单,可人常说‘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

……

练功难免磕磕碰碰、摔摔打打的,虽然心疼弟弟,但凤依依心里更清楚凤麟是不可能一辈子都生活在她的羽翼下的。有时她甚至会想:自己是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不知以后会不会在什么机缘巧合之下再莫名其妙的离开。因此,若想让凤麟将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些苦与痛就是必须要经历的,也许夏衍几个能成为凤麟成长道路上的第一块磨刀石。

根据凤依依私下里的观察,凤麟对于练武的热情明显高于读书。一心想把弟弟培养成一个“健康快乐自信、让男人崇拜、让女人尖叫”型男子的凤依依,为了敦促弟弟学习,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让凤麟在凤宅里当起了小夫子。

凤玉蕊和小莲以前都没有读书的机会,现在看着凤麟每天去学堂都羡慕极了。可是她们不能象男孩子那样去学堂,而凤依依又太忙,没时间教她们。于是,有一天,凤依依把凤玉蕊、小莲和凤麟都叫到了跟前,“蕊姐儿、小莲,你们想不想读书识字呀?”

“啊!我们也能读书识字吗?当然想,太想啦!”两个小姑娘高兴地嚷着。

“可是-,可是我们没法去学堂呀。”想到这个问题,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两张小脸儿一下子垮了下来。

“我有个好办法,能给你们找个夫子。”凤依依望着两个小姑娘,又看了看凤麟。善良的凤麟正挠着小脑袋努力地帮两位姐姐想办法。

“啊?夫子,我们能有夫子?”凤玉蕊和小莲一扫刚才的愁闷。

“对呀”,凤依依将凤麟拉到身前,“以后就让麟儿当你们的夫子吧。麟儿从书馆学了什么,回家后就教给姐姐们,好不好?”凤依依笑看着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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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三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不要”,凤玉蕊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麟哥儿自己还学得不怎么样呢!”

“嗯。”小莲也递给凤麟一个不信任的小眼神儿。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凤麟听了两位姐姐的话受到了刺激,大声辩解道:“夫子教的《三字经》我都会背啦,哦-,就是、就是还有那么一点点儿背不下来。可是,我以后都会背哒。”

经过凤依依的从中斡旋,三个孩子最终达成了口头协议:凤麟暂时给两位姐姐当小夫子,教她们读书识字,试用期一个月。若是一个月后不称职,两位姐姐有权罢免。

从此以后每天上课的时候,凤麟总是恨不能把两只耳朵竖起来,把夫子的每一句话都听进耳中、记在心里。回到家,他便学着十方先生的样子,晃脑的成了小夫子,投入地给两位姐姐上课、答疑。

凤玉蕊和小莲都很珍惜学习的机会,谁都不甘落后,学得非常认真。

“麟哥-,哦不,夫子,《三字经》上说: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可是为什么咱们商户是末等,不能穿一样颜色的鞋子呢?”凤玉蕊不解地问道。

“嗯,这个嘛”,凤麟学着十方先生的样子,用小手摸着的下巴,可是摸了半天,也没想出原因。“嗯-,蕊姐姐,麟儿不知道,麟儿明天去问问夫子吧。”

“嗯,夫子一定知道,麟儿回来记得告诉我们哟。”

“一定,一定。”

三个孩子都记住了凤依依说过的话: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耻下问不丢人,不懂装懂才丢人。

就这样,在弟子和夫子双重身份的促动下,不久后,凤麟便成了学馆里的学霸,学习进度很快超越了一同入学的其他几个孩子。

弟弟的事情告一段落了;生意上,善于发现的凤依依又找到了一个日后火遍禹国大地、让她赚得盆满钵满的大财源!

第五十九章 新款牛仔

这个时代,人们穿的裤子分为两种:一种叫“袴”,是开裆的;另一种叫“裈”,是合裆的。贵族在穿着的时候,无论是袴还是裈,都会再穿一条类似腰裙的“裳”。而平民百姓尤其是那些整日在田间劳作的农人、走街串巷的商贩……,他们为了干活方便,往往只单独穿着裈,既保暖又遮挡。

凤依依曾经去过几次小李庄,她看见佃户们的长裈,在膝盖、臀部等容易受的地方总是补丁摞补丁的。这也难怪,古代的衣料都是纯天然的,没有半丝化纤的东西,虽说穿着的时候健康舒适,但是真心不耐磨、不耐扯。百姓好不容易做件衣衫,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凤依依看到这些后就一直琢磨着能不能找到一种结实耐磨的布料来做衣服。

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一次,凤依依去军粮作坊查账,恰巧遇到了负责与姜武接洽的军需官吕校尉。聊天的时候,吕校尉无意间的几句抱怨引起了凤依依的注意。

“哎,这批布又薄又软,怕是不好用呢。”吕校尉咕哝着。

大禹驻军在搭建营帐的时候多使用一种叫作“布”的布料。这种布料是一种平纹布料,织造时经纬线均使用多股粗棉犀厚实紧密、坚牢耐磨。军人们会在这种布料表面涂满桐油,让布料更加防潮防水,成为搭建营帐的好材料。

凤依依看过吕校尉抱怨的布,这批布料之所以给人一种薄软的感觉,是因为用的纱线比较细。

“吕校尉,你退回这批布料也很麻烦,不如按原价卖给我吧。”凤依依认真地说道。

“啊!?凤,你、你要这些布料做什么呀?这里除了我们,可是没人要的呀。”吕校尉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还是这个小姑娘的脑袋出了毛病。

这件事经吕校尉一层层上报到了宁世子处,宁辰也觉得奇怪。“诶,我说小丫头,你要这些布做什么?在大禹,除了军队没人用,你这东西是卖不出去的。再说了,这批布还是次品,又软又薄,做不出好。”

“宁世子,布不一定非要用来做呀,民女另有它用。”

“嗯?诶,我说小丫头,咱秘系好,你能不能先对我说说。”宁世子“一颗永流传”的八卦之心被彻底搅动了起来。

凤依依嘿嘿一笑,挥了挥小手,把宁辰招呼到了眼前,神秘兮兮地问道:“宁世子,你能保守住秘密吗?”

宁辰忙不迭地点头:“能,能,一定能。”

“嘿嘿,我也能。”凤依依露出了一个贼笑,心想:说了你也不知道,姐要生产的是牛仔裤!

“嗨,小丫头,晃点我!”宁世子鼓着腮帮子,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

回到凤记布料铺,凤依依把自己的想法讲给了凤鸾和许师傅。二人先是愣了半天:长这么大、穿过这么多面料,还从没见谁把披身上的!不过这二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盲目地信任着凤依依。(依姐儿)受过神仙点拨,她说行,那就肯定行,不行也得行!

于是从那天起,三人就开始一门心思地设计、缝制裤子,哦,不对,应该叫牛仔裤。凤鸾和许师傅曾经问过凤依依:“为啥叫什么-,牛仔裤?这名字也忒古怪了些。”

“啊,这个么,牛仔,啊-,就是小牛犊的意思,裤就是裈的意思。咱们这天下首创的长裈叫牛仔裤,啊-,就是说穿着它就象穿着小牛皮一样结实、舒服。”凤依依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乱造着。

“啊-”,凤鸾和许师傅都是一副光然大悟的样子,“对呀,小牛犊的皮那得多结实、多软和呀,这样的东西做成长裈穿在身上,那肯定是好哇!”

当时流行的袴和裈都比较肥大,虽然看上挺飘逸的,但干起活儿来一点儿也不方便。凤依依在设计中毫不犹豫地给这种传统设计“减肥”,使之能更加贴合人体;同时,她设计出了穿起来更舒适的U形裤胯;当时的合裆裤都是在腰间系带的,凤依依设计出了前开门儿,用系盘扣的方式封住前裆。

当第一条牛仔裤制作出来以后,凤依依让牛大柱来试穿,又根据他的意见,对一些细节进行了修改和调整。此后,她便开始了批量生产。此时的凤记制衣坊已经有了三台双线缝纫机和一台三线锁边机。经过大儿的一番努力,第一批五十条不同号码的牛仔裤被摆在了凤记布料铺的显眼位置上。凤依依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爆款热卖场景的出现。

可是,一连几天过去了,那些新款的牛仔裤就象可怜的弃儿,被孤零零地丢在了货架上。

嗯?这是怎么回事呢?凤依依自从来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遇到了重挫。

她一连几天待在布料铺里,观察着主顾们:一位大嫂拿起牛仔裤前后看了看,还没等伙计上前介绍就放了下来;一会儿,一位大叔走过来看了看,也是同样的结果。

凤依依走上前,拉住那位大嫂:“这位大嫂,您刚才看的那条牛仔裤,又结实又耐磨,您为什么看不上它呀?”

大嫂认得这个小姑娘就是凤记的东家,于是客气地回道:“哦,这叫牛仔裤呀,长得怪,这名字也怪。凤呀,我知道这布是结实的布料。可是一来这长裈长得古怪,瘦瘦的不说,这前面怎么还开了门脸儿呀;二来这价格也贵了些,这一条就要顶一条半的普通长裈呢,不划算呐。”

男男女女,凤依依接连问了几个主顾,大抵都是这个说法。她终于明白了,是自己有些心急了,人们接受新鲜事物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于是,凤依依小手一挥:将这五十条牛仔裤统统送给小李庄的佃户们以及店里的一些老主顾试穿。

听了东家的这个决定,赵掌柜有些坐不住了,他找到凤依依,“,您看这五十条牛仔裤连工带料可是不少银子呐。这都白送了-,这-”

“赵掌柜,您放心,先赔后赚嘛,咱们会把银子都赚回来哒。”凤依依说得信心满满,其实她的心里也在打着小鼓:这牛仔裤到底能不能被古人接受呢?

第六十章 背后搞鬼

经历了两个月的忐忑之后,来凤记布料铺购买牛仔裤的人越来越多了。

起初,小李庄的那些佃户和凤记的老主顾们拿到白送的长裈都十分高兴。老百姓难得做件新衣服,样子怪点儿怕啥,反正是白来的,穿呗。再说了,人家凤记不是说了么,这什么“牛仔裤”穿起来就象穿着小牛犊皮一样结实、舒服。

这一穿,佃户和老主顾都觉出了这新长裈的好处:不再肥肥垮垮,穿起来更贴身;增加了前门脸儿,更方便;最重要的是,这新长裈真是厚实耐磨呀,一条顶三条!

有人算了一笔账,买一块普通料子做长裈要三百文,而且回家后还要自己剪裁缝制;这新长裈一条虽然要五百文,但不用自己缝制了不说,一条还能顶三条。怎么算都值!而且,若是一次购买两条,还能得到两小块赠送的同色同质的补丁布,以后长裈磨破了,可以打了补丁继续穿,别提多周到了!于是,厚实耐磨的“牛仔裤”的大名渐渐的在农人、匠人、小贩……中传播开来,越传越响、越传越远。

以后,凤依依又根据首批试穿者的意见,在牛仔裤的膝盖和臀部增加了棉布里衬,使之更加舒适、耐磨;在裤子的两侧增加了裤兜儿,方便人们随身携带小物件。

看着络绎不绝前来购买牛仔裤的百姓,赵掌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按照凤依依的吩咐,牛仔裤只出售成品,不卖布料。这是因为布比较厚实,若是手工缝纫很难缝好,而用缝纫机就不同了。接着,凤鸾又完善了型号,参照人体的高矮胖瘦分成胖、中、瘦三种版型;大、中、小三个号码。若是有特殊的需要也可以定做,但价钱要高一些。

在吕校尉的介绍下,凤依依联络上了布的供货商。供货商在听说凤依依想要一些软薄的布后,别提多高兴了。以前这样的布料都算是次货,压在手里没人要,现在有了大买主,供货商不但给了凤依依一个好价钱,还和她签定了长期合作的契约,就怕这个大金主跑了或是让其他商家抢走了。

刚乐了没两天的赵掌柜又开始犯愁了:来买牛仔裤的人太多了,供不应求哇,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赚不过来,心里着急呀!他恨不得一天往制衣作坊跑八趟地催活儿,以至于许师傅一看见他,立马就隐身。

每当凤依依看见赵掌柜和许师傅二人这一副“仇人冤家”似的样子就想笑。有时候她也会得意地想:没准儿几千年后,现代的人们在发掘古墓的时候能找到我的牛仔裤,那时候会不会有人说‘嗨!看看人家古人有多先进,那时候就有牛仔裤啦’。嘿嘿,谁也想不到,我就是那个‘古人’,我就是那个黑科技的创造铡

人常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就在凤依依在睡梦里都能笑出声的时候,大麻烦来了!

这天,凤依依和赵掌柜坐在账房里说着商街和铺子里近来 发生的事情。

“,最近陶记和另外两家布料铺,尤其是陶记竟然也放下了身段,学起了咱们招揽主顾的作法,送小饼干给跟着妈妈一起来买布的孩子;对那些购买量大的主顾送些用锦缎头儿做的小荷包什么的。”赵掌柜絮絮地说着。

“哦,这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也不是咱们凤记的专利。”

“可是,呀,还有比这奇怪的事情,那三家的布料总是比咱们的要低上那么一、两文钱,更怪的是他们三家的价格完全一样。这样一来,咱们的布料反倒成了价儿最高的了。”

“嗯?有这等事?多久了?”凤依依秀气的峨眉紧皱了起来。

“这事大概有半个月了。起初我也没留意,这还是常到咱家买布的一些老主顾告诉我的。”赵掌柜颇为自责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还有,最近已经有二、三个供货商支支吾吾地说想停止与咱们的合作。再深问,他们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哦?”事情哪有这么凑巧的,都挤到一块儿去了?凤依依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赵掌柜,您是樊城商场上的老人儿,一定有不少人脉,这段时间您把别的事情放一放,先去打探一下这件事,我怎么觉着这事象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呀;嗯-,我让姜掌柜也帮着一起打听打听。”

“放心,老朽这就去办。”

经过赵、姜两位掌柜的一番努力,事情终于有了眉目,果不出凤依依所料,这些事都是陶记在背后搞的鬼。

樊城总共有四家布料铺子,号称“两记两祥”。“两记”指的是陶记和凤记;“两祥”指的是瑞丰祥和顺发祥。其中规模最大、位置最好、产品档次最高的当属陶记;瑞丰祥除经营布料外,还兼做一些丝绵生意;顺发祥的规模最小,主要经营低档的大路货。

自从凤依依接手了凤记布料铺并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推新后,那三家布料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其中顺发祥的日子最难过。陶记有独家经营的高档面料、瑞丰祥好歹还能靠丝绵赚几个银子,可顺发祥真是要啥没啥,就剩下老板杯中的闷酒了。

就在顺发祥的韩老板、瑞丰祥的冯老板整日唉声叹气、一筹莫展的时候,陶记布料铺的老板陶德虎派人递过话来:想与韩、冯两位老板找时间聊聊。

韩老板和冯老板接到陶德虎的后都十分不安。当初他们都曾遭受过陶记的打压,深知陶家的霸道,并不想与其多来往;但他们更惧怕陶家的势力,两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去见陶记布料铺的老板陶德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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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联手打压

韩老板和冯老板前后脚走进酒楼的雅间,早已在此等候的陶德虎倒是一改以往鼻孔朝天的做派,老远就迎了上来,热情地打着招呼:“哎呦,两位老板,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啦。”

韩、冯二人见陶德虎这副神情,心中诧异,赶忙换上笑脸,拱手说着场面话。“啊啊,看陶老板这红光满面的样子,陶记定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滚滚达三江’呀。”

“哎,两位老板说笑了,兄弟我最近呐就是一个字”愁“哇。”陶德虎边说边留意着韩、冯两人的神情。

几杯暖场酒下肚之后,陶德虎向韩、冯两位老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哎,我说二位老板,如今咱们三家,谁也别藏着掖着的了,这日子都不好过呀!”

韩、冯二人听了这话,不禁也是一声叹息。

有门儿!陶德虎继续说道:“我就纳闷了,凤山那么一个厚道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霸道的女儿来!”

韩、冯两位老板对视一眼,心说:切,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樊城还有比你陶家更霸道的嘛!

“我说二位老板呐,今天兄弟我请二位来,就是想跟二位商量商量联手对付凤记的事情。”

听了陶德虎的话,韩老板和冯老板对望一眼,谁也没接话茬。他们二人在樊城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太了解陶氏兄弟的为人了,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是他们的拿手好戏。现在,陶德虎说出这样的话来,谁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哇。

陶德虎瞄了二人一眼,心中暗骂:这两个老货怎么那么不会聊天儿呀,你们倒是搭句话,我也好顺坡下驴呀。啊呸,我怎么说自己是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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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看这个小毛丫头,啊,先是什么‘立体剪裁’、还有什么‘色彩搭配’,这最近又弄出个什么‘牛仔裤’。你们说说,那是什么不伦不类的玩意儿,坏了祖宗规矩呀!偏偏那些穷鬼们跟着瞎起哄,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呀!”陶德虎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韩老板和冯老板的反应,可二人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他心中骂道:两个老,你们这是打算让我说单口吗?

此时,韩、冯二人也正在心里骂着:有你陶家那世风肯定是日下的。含你陶记也有吃瘪的时候,该!你们当时用那些下三滥得手段难为我们的时候多得意呀。怎么着,现在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把生意给挤了,该!有本事和人家争去呀!

陶德虎见二人的反应,失去了兜圈子的耐心,索性把话挑明了:“嗯,我说二位,你瑞丰祥和顺发祥也是老字号了。咱们要是由着这个毛丫头这么搞下去,全都得喝西北风。我看咱们三家应该联起手来,一起对付这个毛丫头,把属于咱们的银子抢回来。”

听了这话,最为窘困的顺发祥韩老板忍不住开口问道:“陶老板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能把生意挽回来的好法子?这三家联手要怎么讲?”

“诶,这个么,我想咱们三家应该这样。第一,我会以咱们三家布料铺的名义跟那些供货商们聊聊:若是他们想与咱们三家做买卖,就不能供货给凤记;第二,咱们三家的价格要统一,都要比凤记低上那么一点点,我看他凤记的布料卖给谁去;第三,那些穷鬼们就是眼界低、贪小利,咱们也学学他凤记的做法,送点儿小零嘴儿、小荷包什么的。”

韩老板和冯老板听了陶德虎的话,心中都不大舒服:原本以为陶德虎真有什么买卖上的妙招,说来说去还是这些。威胁供应商-当年陶记对瑞丰祥和顺发祥都使过这招;降价-你陶记家底丰厚当然不拍,可这对处境艰难的两祥来说,尤其是顺发祥,能坚持几时呀?一旦两祥与凤记拼杀得两败俱伤,你陶记就成了那个得利的渔翁了。

看到韩、冯二人不情不愿的眼神,陶德虎也沉下了脸:“你们也都知道,我陶家背后可是有人哒。现在咱们三家必须得同进退,若是有那首鼠两端的,可别怪我陶德虎不客气。”

话已至此,虽然韩、冯二人虽不愿与陶记联手,可是不与陶记联手又能怎么办呢?陶家的背景谁不知道,谁敢得罪?哎,眼下这生意也确实难做,好歹先过了这一关吧,至于以后的事情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这样,在陶德虎的纵下,三家布料铺开始联手对凤记进行打压。

这天,凤依依、赵掌柜、凤鸾、小荷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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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掌柜,那些供货商是怎么说的?”凤依依问道。

“,陶德虎跟他们说若是他们再给咱茅货,那三家就都不进他们的货了。其实,咱们凤记出货快、银两结算及时,那些供货商都愿意和咱们做生意,可他们心里都怕陶德虎,陶家在官府里有人,做事又狠辣。哦,对了,,一年前被抓进大牢的邱疤几人已经被放出来了,靠在陶家门下,专干一些陶家不便出面的事情。”

“嗯,知道了。这段时日咱们的流水和利润如何?”

赵掌柜拿过帐薄,“,您看看这个。自从他们三家联手降价,咱们布料的流水就减了两成。这还是一些老主顾习惯了上咱们凤记买布料,若是长此以往,主顾、流水和利润还得再减。”

凤依依听罢,低头沉思着。

“依姐儿”,凤鸾心疼地开了口,“你也莫要太愁了,咱们的立体剪裁和缝得快都是别家没有的,要不咱们就把这剪裁制衣的费用降一降,兴许能拉回一些主顾呢。”

凤依依轻轻摇了:“姑姑,立体剪裁是咱们的独门绝技,消费者享受的就是这份消费心理,降价反而不妙。”

“,要不咱们也降价吧,他们降多少咱们也降多少,到时候,小荷会拼命卖布的,卖得比他们那三家都多。”小荷不服地撅了撅小嘴。

凤依依笑着点了点小荷的脑门儿:“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

“呀,你还笑得出来,那咱们该怎么办呢?”小荷捂着脑门儿着急地说道。

凤依依把玩着茶盏,久久地沉思着。赵掌柜几人都屏气敛声地坐在桌爆谁也不敢打扰了她,都盼着自家能拿出个好主意。

第六十二章 扯老虎皮

良久,凤依依抬起了头:“我看陶记这招驶损哒,简直是‘专门利己毫不利人’呐。陶德虎不让供货商给咱茅货,与他当然有好处,竞争者少了。可是对那些供货商来说就少了一条重要的销货渠道。他把瑞丰祥和顺发祥当使,让这两家跟着他一起打价格战,他陶记家底雄厚,这点儿损失当然算不了什么,可是那两家能坚持到几时?含陶德虎倒是最会算账的人,这真是‘一箭三雕’哇,等挤垮咱们、瑞丰祥和顺发祥后,那些供货商也就全都捏在他陶记的手里了。”

“,您说咱们该怎么办?”赵掌柜、凤鸾、小荷都不错眼珠儿地看着凤依依,等着她拿主意。

“含陶德虎,还想跟姐玩合纵连横,好哇,那姐就见招拆招。”凤依依自言自语地说道。

“依姐儿,你有主意啦?”凤鸾已经习惯了凤依依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字眼儿,而且她知道依姐儿这么说话的时候,八成是想到办法了。

“嗯,咱们大家都要忙上一阵子了。”

“依姐儿(),忙和累咱们都不怕,咱们都听你的。”

凤依依转头看着赵掌柜:“赵掌柜,上次您说您和顺发祥的韩老板私交不错?”

“嗯,我给韩老板介绍的大夫看好了他老娘的病,我们俩也很谈得来。”

“那好!赵掌柜,您是咱们这出大戏的主角儿,这出戏唱得好不好,您可守键。”

“老朽但凭吩咐。”

凤依依素白的小手掌在桌面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挺直了小腰身,开始派兵遣将:“他来合纵,我就给他来个连横;他找匡家当靠山,含俗话说得好‘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匡家再势大,还能大过樊城的定国公府去?”

凤依依扫视了众人一眼:“咱们这么办,我会先……;然后赵掌柜您……;姑姑和小荷你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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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凤依依的一番布置,赵掌柜几个一扫多日的愁容,重新焕发出精神:“依姐儿()放心,交给我们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心的。”

自从上次的绑架事件后,凤依依便知道了青霞的存在,她觉得能有青霞这样一个武功高强、身份特殊的人保护着凤宅是件好事。对于青霞的几次相助,凤依依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平日里,青霞来无影去无踪,凤依依便和她约定,若是有急事就在院中的大树上挂上蓝布条;若是有东西要交给她,就放在屋檐下的一个大木盒子里。第二天一大早,凤依依便在院中的大树上挂上了蓝布条。

宁世子听青霞禀报说凤依依有事想找他商量,心中一喜:小丫头还从没主动找过我,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宁世子来到军粮作坊,凤依依把陶德虎联手三家布料铺对付凤记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后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世子,陶家在樊城商场上为所欲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们害怕陶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有官府作靠山。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凤依依不但也有靠山,而且还是、孤峰万仞、连绵不绝……的靠山呀!”她望着宁世子,一双水汪汪的乌眸假装充满了崇拜,小嘴里噼里啪啦地说着狗腿的话。

“啪”的一声,宁辰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敲在了凤依依的小脑门上,“狡猾的小丫头,给本世子我灌**汤是不是?记住喽,汤里要是再多加点儿糖,本世子我一次能喝两大碗。说吧,你想让本世子这张老虎皮,为你这狡猾的小狐狸做什么事呀?”

凤依依摸摸额头,嘿嘿一笑,就知道这不傻。“世子,我们最近进了一批新货,能否请世子赏光去小店走上一遭儿?”

“就这么点儿小事,好说。”

当天下午,宁世子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群威风凛凛的侍卫,保护着带有定国公府标志的马车,招招摇摇地驶过商街,停在了凤记布料铺门口。

宁世子带着妹妹宁馨来到凤记布料铺选布料、做衣服。能由哥哥陪着出来逛逛,宁馨自然是高兴得很,平日总被困在那四角小天地里,要多无聊有多无聊。现在可以品着香茶,听小荷讲色彩搭配、首饰搭配……、看凤鸾的一双巧手用一块块布料在那些上变化出各种各样的衣衫……、听凤讲那些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保养皮肤的窍门……,宁馨小姑娘玩儿得有些乐不思蜀了。最后,在教养嬷嬷的再三催促下,她才一口气量了三身襦裙,恋恋不舍地跟凤依依说道:“以后我还来找你们玩儿啊。”跟着哥哥回了国公府。

宁馨在铺子里玩儿得开心,此时的铺子外面正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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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他婶子,凤记这是怎么了?”不少人看见凤记门口挎刀而立的高大侍卫,心中疑惑。

“嗨,你没看见那边那些马车吗?那是定国公府的马车。听说定国公府的世子和正在里面选布料、裁衣裳呐。”

“哟,那些高门大户不都是让伙计带上布料上门挑选,让裁剪师傅上门裁剪吗?还亲自跑来铺面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三叔的六舅的七大姑是定国公府的值夜婆子,听她说这凤记的东家和定国公府的嫡要好着呐!”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了。那凤娘子竖公夫人的专用裁剪师傅,别人做的衣服,夫人都不穿呢。知道吧,那些贵夫人们喜欢的那种齐胸襦裙都是凤娘子做的。”

……

古人的娱乐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丁点儿小事都能上头条。第二天,定国公世子和去凤记布料铺的事情就在坊间传开了。

凤依依忙着扯老虎皮的同时,凤鸾、小荷、赵掌柜几个也在分头行动着。

小荷先是安抚了有些不安情绪的店铺师傅和伙计,让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买卖没有以前那么多了,大伙儿正好趁机歇口气。

凤鸾依旧忙着去往各个府里给夫人们量体裁衣。有不少人好奇地问起凤记的事情,凤鸾从不贬低别人,只说自家东西的用料、做工……怎么怎么地道。国公府愿意来凤记就是冲着这份地道来的。

两人平静自信的表现压住了阵脚,凤记的买卖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没起一丝风浪。

接着,这场大戏的主角儿赵掌柜出场了。

第六十三章 见招拆招

赵掌柜唱的是重头戏,按照凤依依的吩咐,他先是找到了凤记的供货商,对他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回忆了这些供货商和凤记多年的交往。

“萧老板,您可是凤记的老朋友了,从凤老板那时起咱们两家就一直做着生意,算起来有十来年了吧。”

“可不是嘛。凤记开张的时候,卖的第一批布料里就有我的素纱和妆花缎。”

“卫老板,您的大捻布有一半是从我们凤记卖出去的吧?”

“是,是,没错。”

“张老板,每个月末,咱们两家结算银两可是一天都没拖延过,必是货款两讫。”

“对,对,是这么回事。”

“徐老板……”

一番攀谈过后,赵掌柜话锋一转:“哎,我知道陶家那边不让你们再向凤缉货了。不是我说,这也忒缺德了点儿,这不是断了诸位一条赚钱的路子么。”他扫了一眼供应商们那阴郁的面孔,“陶家逼着瑞丰祥和顺发祥跟他一块儿干,想挤垮我们凤记,含不是我说大话,你们去外面打听打听去,他陶记有靠山,我们凤记也不是吃素的。”

“赵掌柜,听人说你们凤、凤娘子和定国公府女眷的关系可不一般呐。”卫老板探究地问道。

“岂止是和女眷”,话一出口,赵掌柜又赶紧做出一副说走嘴的懊恼样子,封住口,敷衍地端起茶盏,向着大家说道:“啊,那什么,这茶不错,诸位喝茶,诸位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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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老板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外面的传闻不虚,凤家果然和定国公府有来往。

赵掌柜看着众人的神色,再次意味深长地开了口:“哎,咱们都是交往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可提醒大一句,若是这樊城只剩下他陶记一家了,那布料的价钱可就全由着他陶记说了算了。”

多年来,供货商们一直和凤记做着好好的生意,现在被陶记斜插了一杠子,心里本就不乐意,又被赵掌柜这么一番敲打,都开始对陶德虎阴奉阳违起来,嘴上答应着不再和凤记合作了,私下里该怎么供货还怎么供货。站在墙头观望,两边不得罪,哪边强就倒向哪边。

接着,赵掌柜又请了顺发祥的韩掌柜去酒楼喝酒。老哥儿俩原本就有交情,这次,索性借着酒劲儿把一些平日抹不开脸儿的话都说了出来。

“韩老哥,不是兄弟我喜欢在背后嚼舌头,我看那陶德虎是没存什么好心。你的家底能跟他比?他拉着你跟他一块儿降价,含降得连本儿都回不来,以后说不定让那只虎给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呢。”

韩老板喝得满脸通红,长叹了一口气:“哎,赵老弟,你以为我愿意跟着陶德虎干,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你现在混得可比我强多了,外面可都在传你们凤记的掌柜一个月能拿多少多少银子,听说你还有什么‘奖金’,诶,你跟老哥说句实话,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赵掌柜嘿嘿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句:“怎么着老哥,光眼红有什么用,现下就有个机会,你能拿得更多,干不干?”

“老弟这话怎么讲?”

“我们的为人有哪个不挑大指的!跟着我们干,就是走上了康庄大道!”

韩老板听了这话,低头寻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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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掌柜一看这事有门儿,就又补了一句:“咱们都是这条街上的老人儿了,他陶记以前是怎么打压咱们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可是现在他为什么还要拉上你们两家一块儿对付我们,而不敢使出以前的那些下三滥手段?含他有靠山,我们凤记也不是地上的野草-谁想拔就拔;地上的土坷垃-谁想碾就碾!”

赵掌柜这次掌柜级别的谈话为后续的磋商工作打好了前站,不久后,韩老板就主动找到了赵掌柜,说希望能与凤记的东家凤依依谈上一谈。两位东家在赵掌柜的安排下终于坐到了谈判桌前。

能在这条商街混这么久的人都不是傻瓜,因此,凤依依也没有拐弯抹角,一上来就 “打开窗户说亮话”。她拿出了一份“对比表”,把顺发祥并入凤记的好处和坏处都列了出来,有些地方比韩老板想的还周全。

“韩老板,依我看,顺发祥并入凤记的最大好处在于‘利’。我说话直白,有不妥之处还望韩老板海涵。顺发祥铺面小、底子薄,若是不能有大卖的俏货或者资金的注入,也就是勉强维持。一旦出现什么沟沟坎坎的,自保自救的能力很有限。”凤依依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韩老板,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留给他一些消化的时间。

“就算韩老板跟着陶德虎一起把凤记挤倒了,顺发祥也不一定能得到好处,没准儿到那时,陶记还会把元气大伤的顺发祥吞并。韩老板也是咱们樊城商场上的老人儿,对许多事都明察秋毫,您觉得我们凤记是那么容易就被挤倒的吗?”

凤依依的话让韩老板更加沉默了:是呀,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不到一年就收回了宅子、盘下了铺面、结识了权贵,挤倒她?骸

凤依依看了看韩老板的神情,继续往火里添柴,“若是顺发祥并入凤记,有了凤记的产品和资金支持,我敢保证买卖会比以前火得多。韩老板在我这里不仅是掌柜,而且还可以做‘股东’。”

“凤,啥是‘鼓捣’呀?”半天没说话的韩老板终于开了口。

“噗嗤”,凤依依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鼓捣’,是‘股东’。”接着,凤依依便把“股份制”、“股东”、“分红”向韩老板解释了一番,最后总结道:“这么说吧,如果把这个铺面看作是一张大饼,我和您按照本钱的多少各自拥有一块,咱们一起将这张大饼作大,那么每个人手里的那一块也就越来越大了。”

韩老板听着凤依依的话,恍惚觉到自己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张越来越大的饼。

“不过嘛”,一阵银铃般的声音把韩老板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这样做对于韩老板您来说,恐怕最难以接受的就是从祖辈手里传下来的顺发祥不复存在了。可是,恕依依直言,若是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形,就算顺发祥不并入凤记,它还能一直立在这条商街上吗?”

第六十四章 修枝剪叶

韩老板和凤依依谈过之后,整整几天几宿没合眼,满脑子都是顺发祥并入凤记这件事,他反反复复地琢磨着:铺面是爷爷传给爹、爹又传给了自己的。哎,谁让自己没本事,不但不能光大祖业,反而要被人吃掉了。可是与其经营不善象桂香斋那样关张出售,或者被陶记吞并,还不如在凤那里做个股东加掌柜。总还能留在待了一辈子的店铺里,总还能有几成的铺面。再说这一大家子老小总是要吃喝、使银子的,祖宗罩不过来,面子也不能当钱花呀!

经过再三的权衡,韩老板虽然心中酸楚,最终还是决定让顺发祥并入凤记。

接下来,凤依依和韩老板盘点了顺发祥的存货、核算了铺面的价值……,把自己的投资也列出了详细的清单。最后,韩老板以三成的股份成了这家铺面的“小股东”,另外的七成则攥在凤依依的手里。虽然铺面的大事都由凤依依说了算,但日常管理还是由韩老板来负责,只不过不再是韩老板而是韩掌柜了。铺子里的伙计也暂时全部留用,接受培训,考核后可以正式上岗,所有待遇采用凤记的统一标准。

换匾那天,韩老板看着挂了几十年的“顺发祥”被摘了下来,换上了“凤记”的匾额,心中真是百感交集,既有苦涩又有希冀。他盼望着这个从祖上传下来、倾注了自己半生心血的地方,即便不再是顺发祥了,也能借着凤记的福气重新辉煌起来,毕竟他还拥有这里的三成铺面呢!

起初,韩老板与凤依依谈合并的事,心中还忐忑得很,虽然有凤依依的一再保证,但他还是很担心陶德虎,怕他来找麻烦,后来韩老板发现陶家自己摊上了大麻烦,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了。

给陶家找麻烦的不是别人,正是睿王和宁世子。那天,陪妹妹逛完街后,宁世子就来到了睿王府,和睿王、十方先生商量着事情。

“高家-匡家-陶家,骸高家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上到后宫下到地方,在大禹真可谓是盘根错节呀!陶家不过是他们的末梢细枝而已,在樊城的商场上就能如此猖狂,一手遮天!”宁世子的脸上再也不见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神情,目光中戾气闪动。

“根据咱们的情报,陶家每年送给匡家的银两是这个数”,十方先生用手比划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其中的大部分又被匡家送到了高家。靠在高家门下的另外几大家,大致也是这么个情况。”

“含高家在圣上面前一向是一副廉洁奉公的样子。可是,怪就怪在这里了,就是把陶家几个铺面赚的银子都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呀。陶家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高家又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睿王象是在发问又象是在自言自语。

“王爷不是一直在怀疑他们-”,说到这里,三个人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一眼。

宁世子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步,“高家还真藏着高人,这件事咱们一直也没能找到够分量的人证、物证。”

“含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大哥来信说京城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咱们在这边也该出手教训教训那些人了。”睿王手握拳头在桌子上轻捶了一下:“否则,他们还真当我太子府是软柿子!”

十方先生捋着胡子:“王爷,那高家人十分谨慎,他们在自己和几大家之间都设置了层层保护。”

睿王望着宁世子和十方先生:“元良,先生,我看咱们这次就从陶家做起,给他们来个逐层的修枝剪叶。我倒要看看若是只剩下了独木一根,他高家要如何支撑!注意,修剪的时候要慢着点儿,让陶家这样的小角色觉出疼来,好向他们的主子求援,咱们就能顺藤摸瓜了。”

宁世子一脸兴奋:“好!若是他们的主子不肯出手,那就只能看着自己变成光杆;若是出手,含听风阁也该办几件大事了!”

睿王满是担忧的轻叹了一声:“是呀,如果这次咱们真能干出点儿‘动静’来,京城那边父亲和大哥的日子也能轻松些。”他看向宁世子和十方先生:“我负责军中的安排;元良、先生,你们负责听风阁的调遣。”

“好!”“是!”

十方先生的真实身份并非一个隐于闹市的教书先生那么简单。听风阁能够在几年间快速地崛起,威震江湖,十方先生功不可没。是他帮助睿王萧璟和世子宁辰建立起了这个情报组织,并且一直在负责情报的分析、情报人员的训练等工作。在听风阁中,排在睿王和宁世子这两位正、副阁主之后,坐第三把交椅的就是十方先生了,他是智囊团的重要人物、德高望重的大长老。

另外,宁世子吃吃喝喝、风流不羁的形象也不过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樊城最大的青楼-眠虹楼和有名的酒楼-锦江渡都是听风阁的产业,由宁辰和十方先生负责打理着。

眠虹楼和锦江渡是听风阁两处重要的消息来源地。要说世上消息最广、最快、最杂的地方非青楼、酒楼、市集码头莫属。高档的青楼和酒楼里充斥着朝廷官员和巨贾富商,美酒入肚、弦乐绕耳、美人在怀……男人们早就忘了身在何处,该说的不该说的就全说了!因此,青楼、酒楼是搜集一些隐秘消息、尤其是上层消息的最佳地点。

睿王、宁世子、十方先生开始商讨具体的方案,一个时辰后,小厮送来了香茶。三人停下手里的事情,品茶聊天,聊着聊着竟聊到了凤依依姐弟身上。

第六十五章 陶家麻烦

“先生,这茶怎么样?这可是极品云雾,若不是您来,子熹是舍不得拿出来的,我这可是沾了先生的光啦。”宁世子边品茶边唠叨着。

十方先生端着茶盏,“嗯,确是好茶,这应该是从云雾山顶峰的那棵老茶王上采摘下来的。”

宁世子一挑大指:“先生高见。哎,这么好的茶给子熹这种赳赳武夫还真是可惜了,应该配我这种儒雅之士才好!”

“含昨晚先是锦江渡后是眠虹楼,你又儒雅出了什么?”睿王看了宁世子一眼,幸灾乐祸地说道。

“喂,你要是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以后这种事情你去啊。”宁世子不满地嚷着,“又是吟诗作对、又是赋词填曲的,我容易嘛我!这也就是我呀,才华横溢的我呀!”

“诶,对了”宁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先生,那个跑马灯的谜底真是小丫头猜出来的吗?”

“嗯,确是她亲笔所书。”十方先生捋着胡子说道。

“这就怪了,连我这么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人都猜不出的谜底,她竟能猜出来?”宁世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十方先生又一次被呛得猛咳起来,睿王一脸鄙夷地看着宁世子。

宁辰看到二人的反应十分不满,他不敢找十方先生的麻烦,只好把气撒在了睿王身上:“你看我干嘛,你不也没猜出来么,咱俩一样笨。”

十方先生终于顺过了这口气,意味深长地将凤依依教导凤麟的话说了一遍。睿王听后,冰山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钦佩:“凤真是女中丈夫。‘实力加决心才是胜利之本’‘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敢于亮剑’,我们也应如此呀!”

提到凤家姐弟,十方先生自然提到了凤麟为給姐姐抱不平而与夏衍一伙孩子打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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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那小胖墩儿不会吃亏吧?”宁世子问道。

“我留意着呢,出不了大事,但磋磨总是有的。我看凤姑娘的意思也是想让她弟弟多摔打摔打呢。那小子现在天天跟着家里的护院练武功呢。”十方先生答道。

宁世子摇着折扇大笑了起来:“小胖墩儿在练武功,嗯,有种!等哪天爷高兴了,教他两招,将来保不齐咱们这樊城就能出个神武大将军,哈哈哈……”

在睿王和宁世子的安排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陶家人的日子过得颇为闹心。陶家大院的下人们来来往往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主子当了出气筒。

大院的正房里,现任“陶氏集团核心领导班子”的四个成员正满脸阴郁地围坐在一起。他们是陶家的家主陶德彪、陶德彪的叔叔陶之谦、陶德彪的庶兄陶德虎和他的亲弟弟陶德豹。

虽说陶氏家族经过多年的发展,人口众多、关系复杂,即便是亲兄弟之间也免不了一番勾心斗角、暗中使绊,但遇到大事的时候,他们还是保留了黑道的传统-一致对外。

陶德虎忍不住先开了口:“三弟,最近这是怎么了?守城门的怎么净是千牛营的人?以前,凡是带着咱们陶记标志的车辆一向是不查的,就是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可现在,不但查而且还严查。那些私货,咱们都带不进来了呀。”

陶德豹一直帮着陶德彪打点着官场上的事情,“三哥,前儿个你让我去求见知府大人,可他身边的师爷说知府身子不适,连见也没见就把我给打发出来了。”

陶之谦向着两个晚辈摆了摆手:“你们说的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接着他转向陶德彪:“德彪哇,最麻烦的是漕运码头,咱们的‘货’都不敢动呀。”

几个人数着一桩桩的麻烦事,脑袋大了三圈。

“德彪哇,我看有些事不是咱们能办得了的,尤其这漕运码头上的事,这事若是出了纰漏,咱们一家子的脑袋怕是都不够砍的呀!我觉着咱们得给匡大人报个信儿。我担心的是”,说着陶之谦用手指了指定国公府的方向,“那边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一番嘁嘁喳喳的议论过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陶德彪终于开了口,“我马上给匡大人写一封密信。德豹,你准备准备去趟凉州,就说娘身子不适想女儿了,请匡大人允许六姑奶奶回府探望,把萱姐儿接回来住几日。还有,这些日子告诉咱们的人都消停着点儿,少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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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陶德虎:“二哥,我知道凤家那个小丫头最近一直在折腾,哎,先放一放吧,别去惹那个小丫头,她和定国公府的关系不一般呢。等这阵子过去了,咱们再想办法收拾她也不迟。”接着他转向陶子谦:“叔,等会儿您和我去码头上看看。”

“行”“好”,陶家众人纷纷答应着起了身,各自安排去了。

与陶家人的不顺相反,凤依依在顺利地兼并了顺发祥之后,开始琢磨着对凤记的布料生意进行重新布局了。

“赵掌柜、韩掌柜、姑姑、小荷,我想把咱们凤记的布料生意重新梳理一下,将中高档面料和低档面料分开经营。”

“(依姐儿)有什么打算?”

凤依依攥着小拳头,信心满满地说道:“现在这樊城的布料生意,能与咱们凤记形成竞争的就只有陶记的顶级布料了。可是咱们没有货源,这一块一时还奈何不了陶记。不过,没关系,硬件不行,咱们就从软件上下功夫!”

“依姐儿,啥软硬的?”

“哦,硬件就是指那些顶级的面料;软件么,就是指咱们凤记的服务水平,购物环境、氛围一类的。据我观察,那些整日闷在四角小天地里的富贵人家的女眷们来咱们这里买布料、裁衣服,不单单是为了多身衣服,她们还把这购物当成了一个聊天休闲的机会。因此,以后我想把低档布料都从这里撤出去。”

赵掌柜听了这话一愣:“,咱们可还有不少低档布料的存货呢。”

“赵掌柜,以后您这里就只经营中高档面料、由我姑姑这样的首席裁剪师为主顾提供剪裁服务、由小荷这样的色彩搭配师为主顾提供咨询服务。”凤依依转头看向韩掌柜:“韩掌柜,以后您那里专门经营低档面料,一切以实惠为主。”

“可是,呀,这两家凤记好难分哟。”小荷皱着眉头嚷道。

凤依依点了点小荷的脑门儿:“所以呀,我们要开始根据经营的特色创建子品牌了!”

第六十六章 扩大生产

根据凤依依的经营思路,她把凤记原来的两层铺面改成了专卖中、高档面料和剪裁中、高档衣衫的地方。店面的布置更加宽敞、优雅,添加了桌椅、免费供应香茶、干果,小小的布料店里充满了休闲的味道。日后这里也确实成了樊城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最喜欢来的地方,即便不做衣服也愿意来这里坐坐、聊聊,和相好的姐妹八卦一下坊间的传闻、打发一下沉闷的时光。凤依依给这个专门经营中高档面料和服装的铺面起了一个性感的名字-凤记霓裳坊。

与此同时,凤依依将低档面料都集中到了原顺发祥的店铺销售。她与供货商进行谈判,在销量增加的前提下,供货商们都同意按照不同的销量设置了几档供货价格。

重新布置的原顺发祥铺面以实惠为主,实行开架售货。大货架上密密码放着各种百姓常用的布匹,每种布料上都别着一小块样品,来买布的百姓可以非常方便地穿梭在布料中,随意地抚摸、比较。

在这里买布料不但方便而且还便宜。考虑到百姓的衣服多是自家缝制,因此这里不设裁缝。常用布料的种类和花色变化都较少,主顾们来买之前往往已经做好了打算,又是开架售货,因此这里的伙计也相对较少。伙计莽敬地站在店门口迎候主顾,只有在需要时才会上前进行介绍或推荐,在主顾们自己挑选布料的时候不会随意打扰。

这里还设置了牛仔裤专柜和试衣间,有专人负责帮着主顾挑选和试穿牛仔裤。

凤依依压缩了各项成本让利给百姓。但无论怎么节省,小饼干、小荷包一类的赠品依然延续了以前的做法。这个面向大众、专门销售低档面料的铺面就成了凤记另一个朗朗上口的子品牌-凤记好又多的第一家店面。

这天,韩掌柜心急火燎地来找凤依依。“,许师傅的制衣坊那边能不能想法子多缝制几条牛仔裤呀?”

“嗯?韩掌柜,您那里又卖断货了?”

“哎呦,呀,岂止是好又多卖断货了。这不,这两天又有一家商户特意从蒲州赶来,就是想找咱们谈牛仔裤的生意的。这回可是个大买主,一开口就是两百条。哎,可是咱们手里没有货呀,看着这银子却挣不到手里,我,哎,心里着急呀!”韩掌柜愁眉苦脸地抱怨着。

最近来好又多要求买牛仔裤的外阜客商越来越多。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仿制这销售火爆的牛仔裤,但手工缝纫这么厚实的布料不但有难度而且十分费时。因此那些客商纷纷放弃了仿制的想法,转而想从好又多进货,赚个地区差价。

听了韩掌柜的话,凤依依觉得自己的牛仔裤已经得到了大禹百姓的认可,可以扩大生产规模了。将牛仔裤卖到外阜,这是个既能赚钱又能让凤记品牌走出樊城的大好商机,要尽早抓住!

凤依依笑着安慰着韩掌柜:“韩掌柜,您别急,再有客商来,您就告诉他们,让他们再等上个把月,好又多就能大量供货了。另外,那些客商您也先好生招待着,没准儿以后大家真能一起做生意呢。”

“好,,有您这句话,我这心里就踏实了。”

送走韩掌柜,凤依依低头沉思着:想大量生产牛仔裤,光靠着现在的几台机器和人手是远远不够的。需要建造大的厂房、打制更多的缝纫机、招募大批的人手。嘿!干脆兴建一间工厂进行流水线生产吧。嗯-,工厂要建在哪里呢?城里肯定是不行的,地皮太贵;可又不能离城太远,否则货物的运输就不方便了。琢磨来琢磨去,凤依依想起了一个曾经到过的地方。

这天,睿王府的书房里,凤依依给睿王和宁世子行过礼,开口说道:“王爷,世子,民女今天来是有一事想请两位大人帮忙的。”

“哦?什么事,你说说看?”睿王问到。

“嗯,那日民女见到城隍庙附近有一片荒地,不知按照大禹的律例,民女可否将那片荒地买下来?”

“嗯?我说小丫头,你要那块荒地干什么?那里离城远还什么都不长。”宁世子奇怪地问道。

凤依依微微一笑,从小包袱里拿出了一条牛仔裤,“王爷,世子,我想在那里建工厂,就是盖大房子,然后用缝纫机按照流水线的方式生产牛仔裤。”

凤依依向睿王和宁世子简单述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想买下城隍庙附近的那块荒地、在上面盖上厂房、打制缝纫机、招募工人、进行流水线生产。

“等等,小丫头,你说什么?什么鸡-会做衣服?”宁世子一脸困惑地问道。

“凤,这么说你是打算盖房子、招人手,是吗?”睿王的眼中一亮。

“是哒,民女要盖房子还要招人手。还有,世子呀,不是‘鸡’,是缝纫机。若是王爷和世子感兴趣,可以随民女去看看我们凤记的缝纫机,哦,就拭姑她们嘴里说的‘缝得快’是怎么干活儿哒。”

“哦,敢情外面传的说你们凤记有会‘哒哒’响的缝制衣服的神器,还真是有这么回事儿呀!”

凤依依一阵无语:怎么一架简单的缝纫机传来传去就成了神器了,若真有神器,我还在这儿待着,遨游宇宙去好不好!

“凤,你若有空儿,咱们可否现在就去看看。”睿王兴致高昂地问道。

“好呀,那咱们现在就走吧。”关于缝纫机的事情,凤依依没想瞒着睿王和宁世子,他们不是商人,跟自己没有利害冲突,而且有些事情还要靠他们撑腰、帮忙,既然大家长期合作,相互间就应该以诚相待。

凤依依带着睿王和宁世子来到制衣作坊,看看“哒哒”作响的缝纫机一会儿就能缝好一件衣衫,两人的眼中满是惊奇。宁世子甚至还亲自上手试了试,举着那块线迹歪歪扭扭、松松紧紧的布头,高兴地喊着:“妙哉,妙哉!”

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睿王忽然抬头望着凤依依,诚恳地说道:“凤,我带你去个地方看看吧,我觉得那里或许更适合。”

第六十七章 走进义村

凤依依随着睿王和宁世子一直往城北走。一路上,睿王向凤依依介绍着他们要去的目的地的情况。“凤,咱们要去的地方叫义村。”

“哦?义村?”

“嗯,义村里住的都是我大禹的伤残将士和他们的家眷。”睿王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忧愁和无奈。

原来,大禹的军人在阵亡或者伤残后,家眷能得到一笔抚恤金,但那笔钱与日后的生活开销比起来只是杯水车薪,不够用啊!一些阵亡军人的妻子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便抛下了孩子改嫁远走。那些跟着爷奶生活的孩子,一旦老人去世,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大禹的西北和北部经常遭受沙漠民族-西夏人和游牧民族-北燕人的袭扰,常年用兵,樊城是边境重镇,伤残军人和军属越来越多。他们为了生活,慢慢地聚集到了樊城的北郊,靠在城里找一些零工过活。

睿王来到樊城后,便与定国公一起上了道奏折,请求朝廷划拨一块土地以容留这些军人和军属,由此才产生了义村。

睿王和凤依依一行人刚出了北城门,就看见了城外的一大片村庄。远远望去,看着那低矮简陋的茅草屋,凤依依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一片“贫民窟”。但与其它地方的贫民窟明显不同的是,那些茅草屋虽然简陋,却都竖成列横成行,规划有序;通向村中的小道虽然狭窄泥泞,但干净整洁,见不到一点儿垃圾。

几个在外玩耍的孩子最先看到了这一行人马,他们高兴地呼喊着“王爷来啦!世子来啦!”年龄大些的跑去给家里大人报信儿,几个小不点儿屁颠颠儿地跑了过来。他们身上的衣衫虽然破旧,但都洗得干干净净。

见睿王一行人下了马,凤依依也优雅地飞身而下,看得睿王和宁世子一阵惊愣,宁世子甚至还高举着献殷勤的手。凤依依得意地一甩头:切,这算什么,姐当年也是参加过盛装舞步比赛的好么!原本睿王和宁世子要给她准备马车的,可是凤依依硬是不要,在二人面前得瑟的露了一小手。

村民们听到睿王和宁世子来了的消息,纷纷从茅草屋中走了出来,领头儿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汉,黑红的脸膛,一条腿有点儿瘸。

老汉带着众村民给睿王和宁世子行礼,睿王抬手虚扶了一把,嘴里说道:“大家请起吧,不必拘礼。”

老汉侧身让开路,“王爷,世子,快请屋里坐吧。”

凤依依跟着睿王和宁世子走进老汉的茅草屋中,抬眼四望。只见昏暗的小屋中除了一张大炕和一个土灶、几只碗,几乎啥也没有,真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即便如此,小屋依然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丝异味儿,两床已经缝补得看不出本色的薄棉被也整齐的叠放在炕上。

屋中除了老汉还有一个站在他身后的腼腆少年和几个看上去有些头脸儿的男人,其余的村民都规规矩矩的围立在屋外,孩子们也都懂事地跟在大人身后。凤依依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不是空了一支袖管,就是拄着拐杖……;门外站着不少穿着补丁落补丁衣服的妇女,手里牵着面黄肌瘦的孩子。

此时,睿王脸上的冷硬线条柔和了许多,他看着老汉的瘸腿,关切地问道:“秦校尉,你这腿还好吧?”

老汉赶忙回道:“属下多谢王爷,王爷送来的膏药真受事,这一冬都没怎么疼过。还有,上次顺子吃了王爷送来的药,烧都退了,全好了。”说着,他拉过身后的腼腆少年:“顺子,你还没给王爷磕头谢恩呢。”

那个叫顺子的少年赶忙从秦校尉身后走了出来,跪倒在地给睿王磕头。

睿王摆摆手,“好了,好了,起来吧。秦校尉,这村里的粮食还够不够吃呀?”

“谢皇上的隆恩,托太子的福。有了王爷和世子送来的那些粮食,咱们再搀上些野菜、树皮,这全村的人就都不会挨饿了。”老汉说着就要跪地磕头,周围的村民也都跟着纷纷跪了下来。

睿王拉住老汉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都免礼吧,皇上和太子一直都惦记着为国效力的将士们呐。”

村民们听了又是一番感动,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感激之情。睿王与大家聊着村里的生活情况。

看着凤依依一脸的懵圈儿,宁世子凑上前来,附在她耳边轻声地解释着:“这位老汉是义村的头儿,以前是校尉,大家都叫他秦校尉。他儿子也是大禹军人,战死了。那个男孩是他的孙子叫顺子,如今他们秦家也只剩下这爷孙二人了。”

“你看那个妇人”,宁世子用手指了指屋门口一个正在回话的中年妇女,“那是柳氏,他男人和秦校尉的儿子是一个大营的,也战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伺候婆婆。现在,村里的十来个孤儿都是由柳氏和另外几个女人在照顾着,王爷每月都会拨下一些柴米来。”

“哦,是这样。”凤依依点着头。

“你再看那边只有一条胳膊的男人。那个人曾经和一个小队的将士拼死闯过燕军的大营,给大禹的军队报了信儿,他是那个小队中唯一活下来的一个,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

……

听了宁世子的一番介绍,凤依依对眼前这些伤残病弱的村民产生了由衷的敬佩。不由得脱口而出:“他们都是大禹的英雄啊。”

宁世子“唰”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笑着说道:“小丫头,你也不简单。你捐出的那一成利润现在都变成了他们的口粮。”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凤依依这才明白过来,她捐献的军粮作坊的一成利润,被睿王和宁世子买了粮食以皇上抚恤的名义送到了义村。

这几年,不断有其它地方的伤残军人和他们的家眷迁移到这里,义村的规模越来越大,村民的生活越来越困难,睿王和宁世子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了。

第六十八章 兴建工厂

在回樊城的路上,睿王特意与凤依依并马而行。“凤,你看能不能把你的大房子建在义村?这里的土地是朝廷划拨的,不需要再另买土地,而且这里比城隍庙的那块荒地离樊城要近的多。”

“嗯,确是如此。”凤依依当然愿意在这里建厂,不但能省下一大笔购买地皮的银子,交通也要方便许多。她抬起一双水汪汪的乌眸看着睿王:“那么,王爷对民女有什么要求吗?”

“凤,你看招募人手能不能先从义村的村民里选?”此时的睿郡王萧璟,这位十三岁就上了战场、杀人无数、人送外号“玉修罗”的大禹皇族,望向凤依依的一双鹰眸中竟然闪动着一丝恳求。

宁世子催马赶了上来,一张俊脸满是严肃,与平日判若两人。“小丫头,这里的土地不肥沃,庄稼的收成也不算太好。老兵们因为伤残,能在城里找到的活计不多;这里还有不少干不了活儿的老人、孩子;其实,老兵们中间还是有一些手艺不错的匠人的,你看-”

凤依依低头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睿王和宁世子:“王爷,世子,戍边征战的将士流血牺牲值得人尊敬,民女也希望能领着大家一起致富。只是有一条,民女的许多东西都是不能外传的,这招募的人手无论男女,嘴巴都要严,心都要正,要按契约办事。”

睿王和宁世子听后,相视一笑,这就算是答应了。两人赶忙保证道:“这个你放心,这义村的人最看重的就是个”义“字。你看得出来,直到今日这里还保留着不少军营的作风。”

事情商量定了,睿王、宁世子和凤依依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睿王和宁世子更是鼎力相助,给凤依依找来了不少经验丰富的工匠,甚至把神机坊的大师都派来了,帮着她打造缝纫机。

义村的村民们知道了睿王和凤要在这里盖大房子、造大机器、还要招募不少人手的消息后,都高兴极了:这就多了一条活下去路呀!

从筹划建厂的那天起,一个娇小的身影就象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整天在义村里“嗡嗡嗡,飞到西来飞到东”。

为了做事方便,凤依依拔下了那些金钗银钗,找了一条锦带将长长的乌发绑成了一个马尾辫,当然这遭到了李嬷嬷的好一番埋怨:“花儿一样的女儿家,什么首饰都没有,这也太素净了;那个辫子哪有发髻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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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兴隆街的凤宅到城北的义庄有一段路程,凤依依嫌坐车太慢,索性改成了骑马。为了骑马方便,她索性穿起了男装。

看着每天一身灰尘、累得象死狗一样回到家里的凤依依,李嬷嬷别提多心疼了。老太太天天把热饭热菜端到凤依依嘴被把洗的干干净净、熨得平平整整的衣衫放在她手被凤依依每天回来后准有冷热正合适的洗澡水,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后,还有李嬷嬷和小莲从头到脚的“凤宅”,好舒服哇!不过,有时也难免挨上李嬷嬷的几句唠叨:“哎,依姐儿呀,你说你个女孩儿家整天穿个灰扑扑的男装,累的在澡盆里都能睡着了。等这大房子盖好了,可再不许这样不爱惜自己了。”

“嬷嬷”,凤依依祭出自己的杀手锏,搂着李嬷嬷的脖子,“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都听您哒。”

李嬷嬷乐了,再也不唠叨了,细心地给自家揉着小腿儿。凤依依也乐了,耳根清净了,她心想:李嬷嬷,姑姑到底都逝人,成天唠叨。其实,这点儿累算什么,姐在现代的时候,那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哒。这才哪儿到哪儿呀!

就这样,凤依依每天不辞辛劳地骑着快马奔波在凤宅和义村之间,穿梭在制衣厂的工地上。

她找到了在义村中最有威望的秦校尉。“秦校尉,麻烦您让村民都到村中的空场上来,我想挑选些人手。”

“好嘞!”

当天,义村的村民们都集中到了村中的空场上。凤依依站在一个大土堆上,高声嚷着:“义村的父老乡亲们,凤记要在这里兴建制衣工厂,还望得到各位的大力支持。嗯-,会做瓦工、木工、铁匠……活儿的站这爆工匠活儿一天是四十个大钱。”

“四十个大钱!”村民中传出一阵惊喜的呼声,有手艺的人纷纷站了出来。

凤依依接着说道:“能挑水担沙干杂活儿的人,一天是三十个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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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身体较好的军人或是家里的男孩子站了出来。

“嗯-,我还需要三、四个烧水做饭的人,一天么,二十个大钱。”

这一下子站出来许多妇女,凤依依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秦校尉。秦校尉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冲着大伙儿说道:“眼下还用不了那么多人,我看么就让刘大娘、王嫂子、石头家的和旺财家的去吧,大儿说行吗?”

“行,咱们都听秦校尉的。”秦校尉说的这几个女人不恃妇,就是家里有生病的老人或者孩子多的,这么做,也是为了照顾她们,让她们能挣几个钱。其他妇女听了秦校尉的话,二话没说都纷纷退了回去。

凤依依看着众人说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大家就来上工吧。来上工的人每天管一顿中午饭。”

有钱赚还管饭,能有上工机会的人自然是高兴极了。那些没有差事的人私底下找到秦校尉:“秦校尉,您看我们以后能有上工的机会吗?”

“我听凤说咱们要盖的是什么‘厂房’,以后来上工的人叫什么‘工人’,说是这厂房一开始干活就需要不少的工人呐。我琢磨着这以后咱们应该有不少的挣钱机会吧。”

“哦,那敢情好,多少挣点儿,能把日子过下去就行呀。”

“诶,就是,就是。”村民们议论着、期盼着。

过了两天,凤依依带来了睿王和宁世子找来的工匠师傅,开始做开工前的总动员:“各位老少乡亲们,我来介绍一下”,凤依依指着后面站着的一群人:“这位是瓦匠头儿张师傅、这位是木匠头儿薛师傅、这位是郑大师、杨大师……,他们会负责安排人手、分派活计……。咱们劲儿往一处使,争取早日把厂房建成。另外,大家干活儿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出现任何事故……”

就这样,凤依依专注地做着手里的每一件事情,没有留意到远处两道温柔的赞许目光正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她娇小的身影。

第六十九章 她的身影

睿郡王和宁世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地望向工地。

工地上,穿着一身藏兰色男装、用一条湖蓝色锦带绑着马尾辫的凤依依,正蹲在地上和一群瓦匠师傅用小树枝比划着什么。只见她时而认真倾听、时而蹙眉思考、时而在地上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什么……。

她身上的藏兰色衣袍更衬出了小脸的白皙;工地上到处都是灰尘,两道“小猫胡子”不经意的出现在了她的小脸上;马尾辫在她身后随着头部的摆动甩啊甩的,活象一条毛茸茸的猫尾巴。

“打住”,宁世子暗地里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中暗骂到:宁辰呀宁辰,瞎想什么呢你。那是小丫头,不是小猫咪,不能想着把她抱在怀里,不能想!嗯-,不过,不过要是真能把小丫头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小辫子,也应该象抱着小猫咪一样,毛茸茸、暖烘烘的吧!

十九岁尚未订婚的宁世子,在大禹贵族里已经是大龄青年了。为了听风阁的事务,他时常在风月场所行赚虽然号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可也免不了有“常在河边赚哪有不湿鞋”的时候。但除了身体的愉悦,他的心从没有为任何一个女子悸动过。

不要说国公夫人,有时候就连宁馨也会好奇地问他:“哥,你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嫂子呀?”

娶一个什么样的?这个问题,宁辰也曾经问过自己,可他自己也一直没能找到答案。“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象母亲一样喜欢瞎心。娶一个什么样的,只要别是你这样的就行!”

宁辰的话极大的打击了宁馨,“哥,怎么说话呐!我怎么啦?我哪点儿不好啦?”

“哦,我家馨儿什么都好。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

“哥-,你这是说我呐还是说猪呐?敢欺负亲妹妹,看我不告诉母亲去,让母亲一天三遍唠叨你的婚事。”

“好好好,我怕你了还不行。”

“那你以后去哪儿玩都要带上我哟!其实,我还想去找凤依依玩呢。”

“行啦,人家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还要带着弟弟,她还要挣银子养家呢,哪有时间陪你玩。”

“咦-”,宁馨刻意拖着长长的怪音:“哥,我以前可从没见你维护过哪位哟。你那张破嘴不损人就不错了,竟然也懂得维护人,嗯-,事出反常必有妖。”

象是被人发现了秘密,宁辰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追打着宁馨,“你个小丫头片子,胆肥了,敢戏弄你老哥,看我不揍你的。”兄妹二人嘻嘻哈哈笑闹成一片。

宁辰在这边瞎琢磨着,离他不远的地方,睿郡王萧璟正放开了武功高手的目力,望向那一袭蓝衣。只见神机坊的郑大师和杨大师走过来和凤依依说了些什么,凤依依从地上站起身来,三人一同走到了旁边临时搭起的一个小草棚里。

草棚里摆放着凤依依刚从霓裳坊搬来的一台双线缝纫机。两位神机坊的大师看过缝纫机后,都是赞叹不已:天工神匠之作!天工神匠之作呀!他们围着凤依依询问缝纫机的工作原理、工艺要求……。凤依依一点儿也没有藏私,把知道的都向二人做了详细的解释。她的想法是:神机坊的主要任务是研制、改进大禹的武器,若是有什么东西能给这些兵器专家们一些启发,也能让大禹的将士在疆场上少一些流血牺牲。

睿王远远地望着棚中的三人,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从郑、杨二人的恭敬态度也能猜出一二。郑、杨这两位大禹国数一数二的机械大师,莫说是对一般人,就是对待皇族贵胄加顶头上司的睿郡王,也从来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这大概就是顶级匠人的脾气和傲骨吧。能看到他们露出如此恭敬的神情,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看凤依依,没有一点儿惯常女儿家娇气的模样,一会儿弯腰敲着缝纫机;一会儿又拿着工粳动动这里、捅捅那里,嘴里还不停地在说着什么。郑、杨二人则不时地点着头,有时候,三人还要讨论上一番。

“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女子”睿王心中暗想。

作为皇孙,萧璟从小就频繁地出入宫廷和京城的各大高门府第,见过的女子数都数不过来。尤其是最近几年,不少人都惦记着睿郡王妃的位子,太子妃更是为了这个二儿子的婚事碎了心,总爱举办个“赏花会”“品诗会”……什么的,经过精挑细选的各高门望族的嫡女参加。对于母亲这种变相的逼婚,萧璟经常是一甩袍子,给她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把太子妃愁得不得了。

说实话,大禹的各大世族,对于女儿尤其是嫡出的女儿,无论是出于未来联姻的需要,还是真想让女儿嫁个好人家,都是从小就精心培养的。请了宫里的嬷嬷教规矩、请了有名望的西席教文章、请了乐坊的大家教乐器……。这些女子中不乏倾国倾城、才华横溢、温婉妩媚之人。但睿王的目光都是带着新鲜与好奇地一扫而过,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位女子的身上停留过哪怕是片刻。

现在,前无挺后无翘、脸上挂着脏兮兮的“猫胡子”、毫无形象地弯着腰,用手中的工具摆弄着缝纫机的凤依依,却象有魔力一般,牢牢地粘住了睿王的视犀让他久久不愿移开。

就连睿王自己也想不明白,凤依依虽然貌美,但还算不上倾国倾城。大禹的世家女子在人前多是表现出端庄大度,好为自己搏个好名声。可凤依依却从不在乎这些,不但伶牙俐齿,还恶治了癞三、赶走了渣亲……。她写的字象“鬼画符”、说出的话常常“离经叛道”……,现在又以这样一副一身灰尘的模样在睿王眼前晃悠着。可是,为什么萧璟觉得这个小姑娘,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就在睿郡王和宁世子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一心扑在厂房建设上的凤依依却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两道温柔的赞许目光正从远处久久地、紧紧的追随着她的身影。

第七十章 破土动工

凤依依选了个良辰吉日,在一阵长长的开工爆竹过后,凤记制衣厂正式破土动工了。

凤依依知道义村的百姓都很穷困,因此她的工钱都是日结的,收工后就发钱,村民们手里攥着钱,心里高兴极了。午饭供应除了大禹百姓最常吃的粟米饭外,还有馍馍、挂面,每隔七、八天还能吃到一次肉。吃肉的时候,满村子都是香味儿,不少来上工的村民都把自己分得的那两小块肉小心地包裹起来,拿回家给老人或孩子吃。

村民们手里拿着钱、嘴里吃着肉,干活的积极性就别提多高了!

凤依依见秦校尉拖着一条残疾的腿,整日为盖厂房的事情东跑西颠地联络着,心中十分感激。她给秦校尉送来了大米、大豆、两条子猪肉和两盒子点心。

秦校尉看着这些东西,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道:“哎呀,凤,属下也没做什么,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呢。”

“秦校尉,您为了厂房的事一直辛苦忙碌,这是您应得的。”

“那、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凤。”秦校尉向凤依依拱着手,“嗯-,属下还有一件事想代义村的百姓向凤打听打听,又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校尉有话尽管讲。”

“凤,这大房子盖完了,嗯-,是不是,是不是还会用俺们义村的人手呀?”秦校尉惴惴地问道。这些天,已经有不少村民在围着他问这个问题了,人们从心眼里希望这有钱挣、有肉吃的日子越长久越好。

凤依依“咯咯”地笑了起来:“秦校尉,这才刚开始呢,以后用人手的地方还多着呢,时间还长着呢。”

“呃-,不过,我们这义村里不少人都是有伤有残的,这-”

“秦校尉,等工厂开工了会有很多工种,有些事情即使是伤残的人也是可以做的,不过就胜钱少些罢了。”

“真的吗?哟,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好消息秦校尉的嘴,一传十、十传百,村民们的心气更高了。

在义村百姓热火朝天的建设和殷殷的期盼中,三排大厂房在樊城外的义村旁渐渐地拔地而起

“那,凤,是不是就是干得好的话,每月的银子还不止一两?”

“对,这就叫‘干得多就多拿’。”

“轰”,村民们又一次陷入到了激动之中。

那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蜷曲在黢黑阴暗茅草房中的残破身躯和凄苦绝望的心灵,重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凤依依请秦校尉参考村民们的身体状况,主持了招工培训工作,符合条件的村民几乎全都报名参加了培训。

给大家作培训,教村民剪裁和缝纫的是王师傅和凤玉蕊。凤玉蕊的耐心和细致广受“学员”的好评。

凤玉蕊是一个要强又倔强的小姑娘,她来到凤宅过继到凤山和闻氏名下后,不愿意做一个白吃饭的米虫。“依姐儿,我想学门儿手艺,以后无论到了哪里都能养活自己。”

“这是好事呀,赞一个!嗯-,蕊姐儿,你想学些什么呢?”

“嗯,我喜欢那些漂亮的布料子,我喜欢缝得快”哒哒“的响声。依姐儿,我可不可以学那缝得快呀?”

“可以呀,明天我跟许师傅说一声,你跟许师傅学吧,他的技术最好啦。”

就这样,白天的时候凤玉蕊跟许师傅学缝纫,她还经常向凤鸾请教一下剪裁的事情;晚上等凤麟回来后,她就跟着凤麟学《三字经》。不论学什么,小姑娘都非常用心,没用多长时间,她不但掌握了使用缝纫机的技术,还总结出了不少不同面料在使用缝纫机时的小窍门,甚至能够对缝纫机出现的一些小问题进行维修。

“依姐儿,以后我也去凤记缝衣服吧,我现在已经缝得很好了,连许师傅都夸我了呢。”凤玉蕊举着自己的“作品”,得意地说道。

“蕊姐儿,你先别急着缝衣服,你应该多学习,比如跟着姜掌柜学习怎么管理库房、怎么查账之类的,以后我会派你做大事呢。”

“真的吗?我能帮你做大事情!好,依姐儿,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现在,凤玉蕊终于被派来做“大事”了,要当那么多人的夫子呢。小姑娘别提多自豪了:我能帮依姐儿做事了!我也能象依姐儿那样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了!

第七十一章 暗箭难防

陶家大院里,陶家家主陶德彪正和素有“陶氏军师”之称的叔叔陶子谦商议着事情。

“德彪呀,最近外面的情形都还好吧?的那些人没给咱们惹出什么麻烦吧?”

“叔,都还好。只是一想起码头上的那批货,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呀。”

“哎,稍安勿躁,上次萱姐儿回来不是也给咱们带话儿了嘛,她临来的时候,匡大人特意嘱咐让咱们无论多难受都要先忍过这一时。咱们可一定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让人抓到什么把柄呀。”

陶德彪站起身来,不安地在屋中走动着:“叔,我琢磨着这次的事情怕是不同以往呀,要不怎么连匡大人都这么小心翼翼、忍气吞声的呢?”

“嗯,我寻思着这次没准儿是牵扯上了京城那边”,说着,陶子谦也站了起来,走到陶德彪身前,附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说不定还牵扯上了宫里呢。”

陶德彪闻言一惊:“呀!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呀!怨不得匡大人让咱们想办法盯着睿王府和定国公府,说最好能找出这两府的把柄。可是-,若是这么个情况,这事,咱们是干还是不干呢?”

陶之谦冷笑一声:“干!德彪呀,我和你爹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我们哥儿俩就信一条。”

“什么?”

“富贵险中求!当年,咱们陶家先人不也是提着脑袋才挣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么。”

陶德彪紧皱着眉头,“可是-,侄儿这心里总是-”

“没有‘可是’”,陶子谦打断了陶德彪的话,“德彪呀,自从当年匡家找上陶家,咱们开始给他们办事的那天起,咱们就和匡家乃至高家都跳到了一条船上。这条船走得好,大家就全能得好;这条船要是出了事,谁也跑不了。你以为不是匡家给咱们撑腰,这樊城一带的商场能象现在这样姓了陶嘛!哎,俗话说得好‘上船容易、下船难’呐,咱们现在就只能押上这条命闯一闯了。”

“哎”,陶德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列祖列宗有灵,保佑陶家,保佑我陶德彪吧。”

“德彪哇,虽说咱们跟着匡家干,可也不能事事都听他们的。含他们还真当陶家人都是傻瓜呢。”

“叔的意思是-?”

陶子谦拍了拍陶德彪的肩膀,“德彪呀,匡家让咱们盯着睿王府和定国公府,就凭咱们!含那睿郡王是什么人?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那定国公府是什么身份?谁不知道,宫中无后,宁德妃是四妃之首统领六宫。含让咱们去盯着这样的人物,我呸,刀砍在咱们陶家的脖子上,疼的自然不是他匡家。”

“那-,叔的意思是-”

“那样的人物咱们不敢惹,也惹不起。不过,凤家的那个毛丫头嘛可就是另外一说了,盯住了那丫头,咱们就从她的身上做文章。我倒要看看,一个十来岁的毛丫头,到底能有几斤几两!她那个生产饼子、炒面的作坊和睿王府、定国公府都有瓜葛,那里生产出来的东西都运到了睿王和定国公麾下的军营里。”

按照大禹的律例,朝廷官员是严禁经商的,一经查实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少官员都使用各种法子与商人合作捞银子,朝廷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被人捅了出去,查与不查、查到什么程度全看政治斗争的需要。可这种事一旦牵扯上了军队,就绝不会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了。

“嗯,侄儿明白。那个毛丫头不但心黑手狠还诡计多端,说起她来,气得我牙根儿都痒痒。她赶走自己的祖父、收了顺发祥的铺面、还鼓捣出个什么”霓裳坊“”好又多“”牛仔裤“,害惨了咱们的布料铺子。现在,她又在城北的义村盖大房子,那可是皇上赏赐给大禹伤残将士的地方。好象睿王府和定国公府也都帮了忙,我已经派了人去盯着,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嗯,干得好!含若是贪墨军饷、侵占赐地这两件罪名成立了,别说她一个小小的商户,就是睿王和定国公也得扒层皮。哼含若是咱们能抓住他们相互串通的把柄,禀报给匡大人,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啦!到时候莫说这樊城,恐怕这一片地界儿都得是咱们陶家的啦!”

“哈哈哈……”,陶子谦和陶德彪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叔,这就叫‘明易躲、暗箭难防’,明着不行,咱们就给他来暗的!哈哈哈……”

陶子谦大笑了一阵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郑重地对陶德彪说道:“德彪呀,咱们同匡家、知府、码头的曹大人来往的那些书信、帐薄,你可都要收在妥贴的地方呀。”

“您放心,侄儿都藏得妥妥的。”

“那就好”,陶子谦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叹道:“哎,咱们这也是迫不得已。都说奸商、奸商,可依我看,这天底下最奸猾的就数那些官场上的官老爷了。咱们这么做也是给自己多留条后路,免得哪天糊里糊涂地就被他们当成替罪羊给扔出去了。”

陶德彪眼中闪动着狠厉,“叔说得对,含不是有不少人在背后说咱们陶家是匡家的一条狗嘛。对,咱们就是一条狗,怎么着!只有跟着主子才能吃到肉,可话也说回来了,若是主子把狗逼急了,狗也是会反咬一口的。”

“德彪呀,当初你爹和我决定由你来掌管陶家,我们都没有看错人呀!哈哈哈……”

待在凤宅里的凤依依莫名其妙地打着喷嚏,心里琢磨着:嗯?要感冒了吗?我还是让嬷嬷给我做碗热汤吧。若是现在病倒了,那可真太不是时候了!

正忙着大干快上的凤依依做梦也没有想到,一支淬了毒的阴狠利箭已经从阴暗的角落里悄悄地伸了出来,瞄准了她。

第七十二章 帝国畅想

凤依依看着逐渐长高的厂房和义村学员们越来越熟练的技术,整天象打了鸡血一样,豪情满怀地飞奔在“理想的金光大道”上,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道炙热目光和那支阴冷的毒箭。

早在她决定扩大牛仔裤生产的时候就在想:这个时代,许多纯天然的优质原材料还没有被人们发现和认识,只要能把现代的生产技术融合进古代的生产中,就能制造出不少高品质的产品。

另外,借着和睿王、宁世子交往的便利条件,她从两府借阅了大量记载地方物产、风土人情的藏书,了解到大禹西部的西夏、北部的北燕、以及东南部的那些部落有不少独特的出产。她想:如果将来有条件进行互市贸易的话,这一块也是大有可为的。

凤依依想抓住这些机会,实现自己在古代再创一个凤氏商业帝国的梦想。但要建立起这样的一个商业帝国,单凭一己之力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凤依依在心中呐喊着:穿越纪最缺的是什么?人才呀!没有人,我就是浑身是铁也打不了几根钉呀!

她决定要尽快给自己未来的商业帝国打造出一副“铁架子”,在各个重要的部位装配上最适合的“螺丝螺母”。这“铁架子”就受理体系、而“螺丝螺母”就是重要管理岗位上的管理人员。首先,她要培养出一个具有现代管理意识的CEO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放眼四顾,这个人选非姜国祥莫属。

姜国祥在商场浸淫多年,有着丰富的经验和人脉;他对凤家一直是忠心耿耿,以后还会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不固步自封,乐于学习和尝试新鲜事物。简直就是凤氏CEO的不二人选。

这天,凤依依找到了姜掌柜。“姜叔,凤记的制衣厂建成后,这事情可就更多了。”

姜掌柜不无担心地说道:“是呀,。你姑姑也在为你担心呐,怕你要照看那么多的生意,太累了,吃不消呀!”

“噢?姜叔,姑姑担心我,您是怎么知道哒?”凤依依贼兮兮地向姜掌柜做着鬼脸儿,搞得姜掌柜一时面红耳赤,呐呐无语。凤依依觉得姜掌柜的囧样好有趣,这有什么呀,有什么放不开的,不就是成亲娶媳妇嘛!真逝人!

好在她及时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把话题扯到了正道上。“姜叔,您看咱们的买卖从最初的两间铺面发展到今天的三间铺面和一个作坊。现在,咱们的工厂也正在建着,以后那里生产的牛仔裤还要卖到外阜去。”

听了这些,姜掌柜感慨地一声长叹:“是呀!就是老爷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风光,可却做到啦!老爷一定都看到了,他一定在保佑着咱们凤记呢!”

“有了先人的护佑,我也要更加努力才是,我要做大禹第一女商户!”

姜掌柜先是一愣,继而开心地大笑起来,豪气冲天地说道:“巾帼不让须眉,吾必鞍前马后!”

“姜叔,接下来最要劲、也是最辛苦的就是制衣厂了。这个制衣厂与咱们现有的几个铺面都不同,不再是前店后坊式的手工作坊小批量生产,而是采用机械化的流水线大批量生产。工厂的管理者不再叫掌柜而是厂长、干活的人不再叫伙计而胜人。”

“厂长?工人?”

“姜叔,称呼还是小事,关键是这间工厂要采用更先进的管理和生产方式。就拿生产来举例吧,每个工人只负责一道工序,缝纫工里负责上兜儿的只管上兜、负责包边儿的只管包边儿,他们这一道工序完成了,就将半成品推到下一道工序。这样,工人们做久以后,会对自己负责的这部分特别熟悉,干得特别快。”

“哦,哦。”姜掌柜点着头,努力消化着这些新事务。

“姜叔,我想任命您作总掌柜同时兼任咱们凤记第一间工厂的厂长。当然,最近一段时间,您的主要精力怕是要放在咱们这个新厂上了。还有,糕点铺、军粮作坊和两个布料铺子的一些大事您也要兼管起来。”

“,虽然刚才你说的那些我没全听懂,但我可以学。”

“嗯-,另外,姜叔,我想请秦校尉当副厂长,主要负责后勤保障和人事管理这块,他是义村最有威望的人,有他出面有些事情会好办的多。”

“嗯,好。”

“还有,我想让蕊姐儿当您的助理,就是帮手的意思,蕊姐儿做事认真,最适合抓产品质量。另外,我还想请您收蕊姐儿当徒弟,教导她经营管理的事情。等她以后能独当一面了,您要尽快从制衣厂的具体事务中脱出身来,帮我筹划更大的买卖、管理更多的生意。”

“哎呀,呀,我看你这是要把凤记做成大禹第一家啦!”

“姜叔,您说对啦!耶-!我要货行天下、人走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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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晚了,不知为什么,一直无法上传。

第七十三章 人员就位

凤记制衣厂终于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中落成啦!

凤依依当众宣布了制衣厂“领导班子”的任命:擢升姜掌柜为凤记的总掌柜,简称姜总柜,同时兼任制衣厂的厂长,负责总揽制衣厂事务;秦校尉为制衣厂的副厂长,负责后勤与人事;凤玉蕊为厂长助理,负责质量监管。

凤玉蕊在知道了厂长助理就是制衣厂的第三把手后,既欢喜又忐忑。任命公布的当天晚上,她在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跑来找凤依依。

凤玉蕊轻轻地叩着凤依依的房门,“依姐儿,依姐儿,你睡下了吗?”

凤依依正在屋里看书,听到凤玉蕊的声音起身开门,诧异地问道:“蕊姐儿,这么晚了,有事吗?”

“嗯-,没什么,就是心里好慌,睡不着,想找你聊聊。”

凤依依笑了,拉着凤玉蕊的手,“那咱们去躺着聊吧,兴许聊着聊着你就能睡着了呢。”

两个小姑娘躺到了大。

凤玉蕊扯过一缕黑发在手里把玩着,“依姐儿,你说我能干好这个厂长助理吗?那些伯伯婶婶会听我的吗?”

“我问你,你当培训师傅的时候,大儿听你的不?”

“嗯,听我的。”

“那大儿为什么听你的?”

“嗯-,因为,因为我说得对呀。”

那些考核被正式录用的村民自不必说,还有一些没考核的,私底下纷纷来找秦校尉,想托他说个人情。

“秦校尉,您看俺这干活是慢了些,您能不能给俺和凤说个情,俺以后准能干得比现在快。”

“秦校尉,俺这腿不碍事,能不能让俺当个剪裁工,那个挣钱多呀。”

……

秦校尉一一婉言回绝了这些乡亲们。“她二嫂,你呀回家再练练手艺。你也知道,咱这厂子是流水线生产,按件激的,你若是老比别人慢,自己心里不舒服不说,也耽误事不是。凤说了,若是这牛仔裤卖得好,以后还会招更多的人手,到那时,你练好了手艺,还怕通不过考核?”

“强子爹,你那腿不行。裁剪工要站着干一天活儿,你能受得了。剪线头虽说挣得少,可也比以前强多了不是?再说,你家强子不是考上熨烫工了嘛,有儿子孝敬,你也歇歇吧。”

……

凤记制衣厂正式开工前的第三天,凤依依、厂领导班子的成员和考核成为正式员工的村民们都来到了凤记制衣厂的小院里。

凤依依先是向大家再次重申了厂里的各项规章制度和奖惩措施,比如要按时上下工,不能迟到早退;严禁在各车间和岗位上乱串;除了固定的休息时间,不得扎堆闲聊;奖勤罚懒……。她要让员工们逐渐地熟悉这种工业化的管理模式,不能再保留着“一堆人围坐一起,一边闲聊一边编筐、织布”的个体生产习惯。

接着,几人开始按照秦副厂长提供的花名册分发工作服。

工作服是用结实的蓝棉布做的,不同车间员工的领口上绣着不同颜色的标志,远远望去,一目了然。

一位大婶从凤依依手中接过崭新的工作服,爱惜地用手抚摸着,小心地开口问道:“凤,干活的时候一定要穿这衣服吗?你看看,这么好的衣服,连一个补丁都没有,干活的时候穿真是太可惜了!这该数年的时候穿的呀!”

凤依依“咯咯”地笑着:“大婶,这舒定,上工的时候一定要穿这个。您别舍不得,咱们一年发厚、薄两套工作服呢。以后过年的时候您会穿上更好看的衣服哒。”

这时,周围的一些女工也都叽叽喳喳地说笑了起来:“就是呀婶子,咱们大儿都好好干,做又多又好的牛仔裤卖到各地去,等以后咱们娘儿们也挣了钱,也去好又多扯上几尺布料子,给全家老小都做新衣服呢。兴许过年的时候还有钱扯块绸料子呢。哈哈哈……”

第七十四章 开工典礼

一切准备就绪后,凤依依选了个良辰吉日,举办了凤记制衣厂的开工典礼。睿王、定国公和宁世子都作为受邀嘉宾参加了这个典礼。

义村旁凤记制衣厂的小院子里,三排厂房宽敞明亮,每排正中都高悬着凤依依亲手书写的匾额,村中的孩子们用小手指着那些他们并不认识的字,回忆着大人的叫法,用稚嫩的声音高喊着:剪裁车间、缝纫车间、整型车间。

凤依依和姜总柜陪着三位大人物;后面跟着一群腰挎宝刀、面无表情的侍卫;再后面是呼啦啦一片兴高采烈、嘁嘁喳喳的男女老少,那场面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壮观。

“厂房”“车间”“员工”“流水线”……,这些新鲜的词汇,无论是睿王、定国公、宁世子还是村民们还都有些迷迷瞪瞪的,不解其意。

跟在秦校尉身边的二狗爹拉了拉秦校尉的衣襟,小声问道:“秦校-,哦不,秦副厂长,那大房子为啥叫‘车间’呐?”

秦校尉晃了晃脑袋,指着远处,“你家二狗子是装卸工,看见没,他正推着小车运布料子呢。这小车在房间里推来推去的,就叫车间,懂了吗?”

“哦-,懂了,懂了,秦校-副厂长,还是你见多识广呀!”

秦校尉得意地背起了双手:要不我能当上这副厂长么!

那爆睿王、定国公、宁世子三人正在凤依依和姜总柜的带领下,逐一参观着各个车间。

他们首先来到了第一排的剪裁车间。只见剪裁车间里整齐的排列着宽大的工作台。装卸工用小车从库房里运来一匹匹的布,然后小心地将它们码放在车间的工作台上。剪裁工打开布,按照发到每人手中的布样进行剪裁,剪裁好的布片由专人按照不同的部位,比如前片、后片……,做上记号,分类捆扎,送入缝纫车间。

接着,睿郡王三人来到了第二排的缝纫车间。这里摆放着二十台崭新的双线缝纫机和四台三线包边机。装卸工用小车将剪裁好的布片和需要的辅料,按照标记运送到缝纫车间相应的工位上:上兜儿的专门负责上兜儿,包边儿的专门负责包边儿……。做好的半成品就堆放在缝纫机旁边的大筐里,谁干了多少一目了然。

最后一排是整型车间,工作台上放着大铁熨斗,旁边是熊熊的炭火。缝制好的牛仔裤被送入整型车间后,工人要对这些裤子进行熨烫、剪线头等工作;绣工会在每条裤子上绣上凤翱祥云的商标。

整型车间的出口处,凤玉蕊正忙着对每一条牛仔裤进行质量检查,同时登记数量。她已经从凤依依那里学会了“凤文”,就是阿拉伯数字,记得很快。

到此为止,一条合格的牛仔裤才算是完成了,装卸工会把它们放入库房里,由仓库保管员负责入库登记。随后,这些新鲜出炉的牛仔裤就会被买主带赚运送到四面八方,最后卖到老百姓的手中。

凤记制衣厂三大主要工种的工作是十分辛劳的。

剪裁车间的工人,不要说女工,就是男工在刚开始学习的时候,大铁剪子都把手磨出了血,一碰就钻心的疼。后来义村的人都知道“看看手就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手上老茧最厚的一定是剪裁车间的”。

缝纫车间以女工为主,使用缝纫机要求手、眼、脚的高度配合,是个要技术要经验的活儿。工人们一整天都要低着头、弯着腰,不停地踩踏板、推布。单调、枯燥,一天下来腰酸腿疼。

整型车间里,熨烫工整天提着个大铁烙铁,没把子力气可不行。古代没有什么轻巧的电熨斗,都是将湿布铺在裤子上,把生铁熨斗在炭火上烤红了,然后用它来进行熨烫。这里基本上是男人的天下,夏天的时候,整个车间里蒸汽腾腾,象个大蒸笼,男工们索性赤膊上阵,也分不清身上流的到底是汗水还是汽水了。

尽管这些工作是如此辛苦,可到了考核招工的时候,村民们还是争先恐后,个个都希望自己能被录取。辛苦怕什么,好日子都是辛苦换来的!

除了这三大主要工种外,还有不少辅助的工作岗位给那些年老体弱或是身体重残的义村村民提供了挣钱养家的机会。会刺绣的可以去作绣工绣商标、年老的可以去员工食堂烧水做饭、身体残疾的可以去剪线头儿、做清洁工……。就这样,义村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了上工挣钱的机会。

开工前,凤依依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丑话说在了前面:“在凤记上工就要遵守凤记的规矩,如果做不到立马走人。”古人崇敬天地、信奉鬼神,极其看重誓言。村民们也都发誓:义村最看重个“义”字, 若是有人忘了这个“义”字,干出有损凤记、有损义村,昧良心的事情,义村不容、天地不容!

最后,凤依依领着睿王、定国公和宁世子参观了员工食堂。作为员工福利,凤记每天提供一顿免费午餐。这样,村民们种出来的粮食、蔬菜也就不用大老远的拉到城里去卖了,直接送到员工食堂就行了。

宁世子举着凤依依定制的陶制餐盘,“这是什么?”

“哦,那是餐盘。世子请看,这个小格子是盛饭的,那个是盛菜的,还有小碗是盛汤的。今天是开工典礼,昨天杀了一头猪,今天所有的村民都有一份。”

“哦,是这样呀。”睿王、定国公、宁世子听后连连点头。

陶制餐盘没有那么多,不少村民从自己家里拿了碗筷,大家有序地排着队。闻着肉香、流着口水的孩子们捧着小碗、伸长了脖子向队伍的尽头张望着,乖乖地跟在大人身旁,今天他们也有一份呢。

三人参观完凤记制衣厂,定国公望着眼前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产生了和十方先生一样的想法:真不简单!哎,可惜了,是个女娃子,若是个男子-

此时,睿王和宁世子心中的想法则是:嘿!这个小姑娘(小丫头)!今年十四了,到了明年-

凤依依可没功夫了解这三位大人物的想法,她正忙着给姜厂长、秦副厂长、凤助理下达工作指令:尽快使凤记制衣厂步入正轨,形成量产能力。同时,她自己则把主要的精力转移到了凤记的进一步创新和发展上。

第七十五章 暗中查访

日子在忙碌中匆匆而过,凤记霓裳坊和好又多已经成了响当当的品牌。

霓裳坊不但得到了樊迟宦、富贵人家的全面认可,甚至还吸引了不少附近城镇的主顾。这一带的女人都知道霓裳坊有两位“红人”-首席裁剪师凤娘子和色彩搭配师小荷。她们不但能帮你搭配服装、首饰,帮你剪裁出合体的衣衫,甚至还能跟你聊聊饮食、护肤方面的新鲜门道。不过,要想约见她们也不容易,她们不是在这家府里,就是在那家宅里,忙得很。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夫人,三不五时地就来霓裳坊坐坐,品着香茶、吃着凤记特制的小零食、看看凤记有没有推出什么新的款式、或是和要好的姐妹们闲聊上一会儿。

樊城的百姓都知道“想看好车马,就到霓裳坊”。在霓裳坊门口,你可以看到各个宅门大院的香车宝马,简直成了露天“车展”举办地。

好又多和霓裳坊一样,也是名声在外,不少周边的百姓听说这里的布料又好又便宜;而且是开架售货,不论买多少,都可以随意挑选,不会遭伙计的白眼。除了布料,这里还出售一种叫做“牛仔裤”的长裈,又结实又舒服,据说樊城这块儿只有在好又多才能买得到。这么一来,无论是真想买东西的还是想来看热闹的百姓,都“哗啦哗啦”纷纷从樊城周边赶了过来。

就在凤记的霓裳坊和好又多红红火火地做着生意的时候,瑞丰祥却是一片凄凉,简直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顶级的面料,他们没有;购买高、中档面料的主顾都跑去了霓裳坊;低档面料无论是品种还是价格又竞争不过好又多,人家还有供不应求的牛仔裤。现在的瑞丰祥也就是靠着一些丝绵生意还有点儿进项,可这点儿进项也不足以维持整个铺面的运转呐。

最近,冯老板的身体和心情都不大好。这天,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口,他索性早早地回了家,留下儿子冯嘉诚照看着买卖。冯嘉诚是冯老板的长子,也是所有儿子中最能干的一个,一直在帮着父亲打理瑞丰祥的生意。

这时,瑞丰祥的掌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着冯嘉诚说道:“少东家,对不住啦,路上遇到了凤记的专车,耽误了一会儿,来晚了。要不您也回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就行啦。”

“不碍的,回去也是闲着,还不如在这儿多待会儿呢。咦?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凤记的专车’?”

“哎”,掌柜长叹了一声,“现如今这布料买卖有谁能做得过凤记哟!您瞧瞧,今天这不是集日嘛,那凤纪了四辆大马车,叫什么”专车“,车上插着凤记的幌子,满大街跑呐。听说那车在好又多和附近的三村一镇之间每天跑两趟,凡是去凤记好又多买布料、买牛仔裤的人,来回都可以坐,不要钱。”

“哦-,有这等事?”

“可不嘛,哎,这都快成樊城的一景了。”

掌柜说完走开了,冯嘉诚站在柜台后面,久久的没动地方。

当下一个集日到来的时候,冯嘉诚特意装扮了一下,贴上了两撇小胡子,打扮成一个员外的样子,慢慢悠悠地先是踱到了霓裳坊。

刚一进霓裳坊的大门,就有伙计热情地迎了出来,递上手巾和香茶的同时,嘴里招呼着:“客官,用不用小的帮您介绍一下呀?”

“好。”

“您看我们这霓裳坊,一层是男装的料子和剪裁室;二楼是女装的料子和剪裁室。您看看,这几种是我们新进的面料,这种有暗纹的卖得最好……”

“小伙子你真在行,我听你的,就这种新料子吧。”

……

好又多的试衣间外,韩掌柜正老脸开花的招呼着生意。每到集日店里缺人手的时候,他就会亲自上阵,心情大好地一条条卖他的镇店之宝-牛仔裤。

“诶-,别急,别急,一个一个地试啊,诶-,都买得到,都买得到啊。”韩掌柜底气十足的吆喝着。他指着一个高大青年说道:“小伙子,你身材魁梧,得买胖大号的,你去那边找。”

“掌柜的,您看我穿什么号的合适呀?”

“你么-,我看中号的就行。”

……

走出好又多,冯嘉诚见不少人都在等专车。一边等一边闲聊着。

“哟,他二嫂,你妹嫂也是等凤记的专车呢?”

“可不是,这一来一去可省下不少大钱呢。”

“你都买什么了?”

“嗨,这进趟城不容易,这不,我给小宝和小霞扯了块布料,给小宝爹买了条牛仔裤。”

二嫂的小姑子小霞是个快嘴的姑娘,得意地补充着:“隔壁刘婶子也要买牛仔裤,我们两家凑了凑,一次买两条,各家还白得了一块补丁布呢。”

……

听着耳边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冯嘉诚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凤记专车。

高头大马拉着的大车上,挂着颜色鲜艳、带有凤记商标的幌子。人们纷纷跳上马车,一路欢声笑语,穿过大街小巷。

冯嘉诚心中暗想:怪不得掌柜的说,这专车都快成了街头一景儿了呢。照这样,怕是没人能不知道凤记了吧。接着,一股沉重的无力感爬上了他的心头:凤家小姑娘还真是厉害!照这样下去,瑞丰祥怕是真的再无翻身之日了!

第七十六章 酸爽感觉

春去夏来,最近这段时间,凤依依的心情大好。

她将糕点铺的二柜提拔成了掌柜,接替了姜掌柜原来的差事。新掌柜和周师傅配合默契,糕点铺子生意兴隆。

“毛掌柜,周师傅,我觉得咱们还应该加大节日糕点的生产和宣传。这节日糕点虽说供应时间短,可利润却能和那些礼品糕点比肩。”

接下来,凤记陆续推出了不少节日糕点。正月里有白糖芝麻、什锦桂花、山楂……馅的元宵;端午节有八宝、小枣、咸蛋、五花肉……粽子和印有蛇、蝎、蜈蚣、壁虎、蛤蟆五种形象的玫瑰馅五毒饼;等到了中秋的时候,有豆沙、五仁、黑芝麻……月饼。铺子里的师傅和伙计们早已经习惯了“每逢节日连轴转、节日过后数大钱”的节奏。凤记糕点铺的普通糕点、节日糕点、礼品糕点,花样种类繁多,几乎垄断了樊城的整个糕点市场。

布料生意这爆为了满足需要,好又多的专车又增加了不少,都挂着颜色鲜艳的凤记幌子,一拨拨拉来了主顾。人都有从众心理,越是人多,大家就越觉得这里的东西好,来的人就越多。

在众人的努力下,开工一段时间后,凤记制衣厂的各项工作逐步走入了正轨。姜总柜总揽工厂的生产安排、财务进出……;秦副厂长把后勤和人事工作都做得很好;凤玉蕊从小就是个要强、能吃苦的孩子,她起早贪黑、干劲十足地监督着每条牛仔裤的质量,同时跟姜总柜学习着各种买卖经营的知识。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与磨合,不但他们三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义村的“农民工”们也渐渐地习惯了流水线的作业方式。每一个员工都很珍惜这份“高薪工作”,姜总柜说了:每年都要考核,不合格的会失去工作;技术好的可以得到提拔。

谁不想多挣银子,谁不怕失去这么好的差事!尤其是第一次发了工钱之后,大家手里攒着白花花的银子,心气更高了。

“诶,你知道吗,缝纫车间石头家的,这次一下子就拿了一两四呢!”

“呀,真的么?那么多?”

“人家手快呗,就数她筐子里装得多。人家不但快,质量还好,上次凤助理还表扬来着。”

不仅如此,她的出现还给这些孩子日后的婚姻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以至于媒婆子都说“想娶义村的闺女、嫁义村的小伙儿,那可不容易,得有两下子,他们那儿的闺女、小伙儿眼界都高。”

义村的男孩子中,不少人从小就在心中刻下了凤姐姐,那个美丽聪慧的女神形象,等他们长大成人四处寻觅之时才发现,女神真的很稀有!义村的女孩子们,都把凤姐姐当成了自己的楷模,与其它地方的女子比起来,她们更加的自立与自信,一般的男子是很难入她们的眼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凤记制衣厂生产出的牛仔裤质量好、销路好、价格公道,不少外阜客商纷纷跑来要求进货。

“,要求进货的客商太多了,这给谁不给谁呀?”姜总柜犯愁地看着凤依依。天天被一堆客商围着,姜国祥的头都大了。

“姜叔,要不咱们开个‘经销商大会’吧。咱们凤记在每个地方只选出一家‘独家代理商’,这家商户的信誉和渠道都要好,两年内,咱们的牛仔裤只卖给他们。”

在凤依依的解释下,大家终于搞懂了“独家代理商”的意思,于是一个经销商大会在樊城召开了。公平竞争,凤记制衣厂在各地选出了一名“独家代理商”。

凤依依向代理商们提出了要求:“各位,为了保证各方的利益,各位的零售价格一定要在限定价格区间之内,另外,严禁各地串货……。如果凤记发现有违规的事情发生,马上取消他的代理资格。”

最初,有些经销商欺负凤依依是个小女娃,还抱着点儿在账面上耍花活的小心思。在第一次结账的时候,凤依依只是看似随意地露了一手双手算盘的功夫,就把那些人炸得外焦里嫩,收起了所有不该有的歪心思,老老实实地报账了。

就这样,凤记的牛仔裤象流水一样各地的代理商流了出去,白花花的银子象流水一样从各地流了进来。

现在,凤依依才真正体会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好滋味。在现代,虽说她见过更多的钱,但那些都是电脑上的一个个数字,感觉太抽象。现在,一锭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拿在手里,手腕酸胀,那感觉-真是-太真实-太酸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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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K期间每天18:00二更!

第七十七章 莲中仙子

光阴荏苒,凤依依在短短的半年多时间里就兼并了顺发祥、建起了制衣厂、创立了两个响当当的子品牌、推出了畅销大禹的牛仔裤。到目前为止,她对凤记的发展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有了这些成绩,但她的小脑袋一刻也没敢停下来,一直在琢磨着凤记的进一步发展。现在,有一件试验品已经成功了,可以拿来进行批量生产了。这次,她还是想和睿王、宁世子二人合作。

看着身边起早贪黑的家人和刻苦学习的弟弟,再看看外面的蓝天白云、绿草如茵,凤依依决定趁着这大好时节带大儿出去游玩一番,放松放松。顺便叫上宁世子和睿王爷,既能谈谈合作的事情又能兑现当初答应宁世子出去野餐的承诺。

她请青霞给睿王和宁世子捎个信儿,青霞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一拧身就不见了。这身手让凤依依看了无比羡慕:哎,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一身功夫那该多好呀!也用不着整天揣着我的“出门三件宝”了。

随着和凤依依接触的增多,青霞对自己这份差事的态度也在慢慢发生着转变。刚开始的时候,她对自己被派来守护凤宅这件事是很不乐意的。

听风阁的侍卫按照武功和情报能力的高低,从弱到强分为风、云、雷、电四个等级,每晋一级都要经过严格的考核。从创立至今,只有两人获得过电卫的称号。

青霞在女侍卫中也算是拔尖的了,却被派来整天保护一个小姑娘,她觉得真是大材小用了。后来,青霞看到凤依依捐出银两、在义村建厂招工,这让同样身为军人之后的她对凤依依产生了由衷的钦佩之情。她觉得就凭这个小姑娘的气度和精干,将来绝对不会是池中之物,没准儿有一天她真能一飞冲天,成为一只耀人眼目的“金凤凰”。渐渐的,青霞对凤依依的感情不再是完成任务,而是变成了真心相待。

青霞来到睿王府向睿王说出了凤依依的,正巧宁世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切,古人说的好‘他们若是安好,我就得阴天’!哎呀,现在么,我真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云蒸霞蔚…。”

最近,睿王和宁世子的心里都无比敞亮,原因就是匡、陶甚至是高家的心情都被他俩给搅阴郁了。“行了行了,天儿好,正好出去走赚凤姑娘请咱们去郊游野餐呢。”睿王心情大好地说道。

宁世子一眼瞥见了站在一旁的青霞,“是青霞呀,你说小丫头要请我们去野餐?”

青霞给宁世子行礼,“是,凤携家人郊游野餐,让属下传信儿给王爷和世子,王爷和世子同去。”

“小丫头,拖了这么久才来请我。嗯-,我要不要摆摆架子,拿捏着不去呢?嗯,算了,看在她最近比较忙的份儿上,本世子就勉强答应了吧。”宁世子矫情地晃着脑袋。

青霞和睿王听了同时撇嘴,只不过青霞是偷偷地撇、睿王是明目张胆地撇:口是心非的!你会不去!

听说睿王和宁世子也去,凤鸾、李嬷嬷几人就懒得去凑那个热闹了,宁愿在家里休息休息。倒是凤麟、凤玉蕊、小荷、小莲几个欢天喜地的天天盼着郊游野餐的早日到来。

在一个晴空万里、万里无云的日子里,几匹骏马和三辆马车不疾不徐地向郊外驶去。

骏马上端坐着睿郡王、宁世子和侍卫们。走着走着,睿王神色一动,转头看了看宁世子和身后的侍卫们,大家都心领神会地鄙夷一笑。

他们后面的头一辆马车里,坐着宁馨和她的两个贴身小丫鬟。宁馨从哥哥的大嘴巴里知道了郊游野餐的消息后也要跟着去。一开始,国公夫人不同意,无奈宁馨的“磨功”炉火纯青,把国公夫人搞得脑仁疼,只得答应了她。出门的时候,宁馨说有哥哥照料,死活不肯带上教养嬷嬷,只带着两个小丫鬟便上了车。现在,三个小姑娘正高兴地掀开车帘往外看着,把嬷嬷平日里教导的那些规矩全抛在了脑后。

第二辆马车里,叽叽喳喳地挤坐着凤依依、凤麟、凤玉蕊、小荷和小莲。小莲是乡下长大的,识得不少庄稼,现在正兴致勃勃地给伙伴们讲解着:“看,那是菘菜,我最爱吃炒菘菜了。” “看,那有小羊。”其他几人都顺着她的手指东看看、西看看,不时发表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次,凤依依郊游的目的地依然在小李庄附近,她喜欢这里“有山有水有河流”的景致,而且她还要趁机与睿王和宁世子商量合作的事情。

到了地方,宁馨、凤麟、凤玉蕊几个跳下了车马,在青霞和宁大的保护下,迫不及待地采花、钓鱼、喂羊、赶鸭子去了。一时间,宁静的小山村被他们搞得鸡飞狗跳的,笑闹声连成了一片。

随同而来的侍卫们从第三辆马车上卸下了凤依依带来的烧烤炉、炭火、腌制好的肉串、菜串、美酒和几只肥鸡。

凤依依指着那几只肥鸡:“世子,你上次吃的叫化鸡还不是最好的,这回咱们来个最正宗的,看”,她转身指着远处的荷塘:“我去采些荷叶来,用新鲜的荷叶裹着,荷香会沁入鸡肉里,那才叫好吃呐!”

上次吃过叫化鸡的宁八听了这话,咽着口水,自告奋勇地说道:“好呀,好呀,凤,属下去给你找条小船来吧。”

夏日,徐徐的清风中,一朵朵娇艳的红莲在一池碧叶的衬托下,象婀娜多姿的仙子般随风轻舞,美不胜收。忽然,一阵若有似无的歌声自莲池深处隐隐传来,让人不禁想要侧耳倾听。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中有双鲤鱼,相戏碧波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莲叶深处谁家女,隔水笑抛一枝莲”

伴着这歌声,一只小船从荷塘深处划了出来,一个少女在船头迎风而立。她身着月白的襦裙,穿梭于红莲碧荷之间,风鼓起她宽大的衣袖、托举着她长长的飘带,远远望去,仿佛整个人要腾空而起、飞向天际一般。

凤依依就象是来自碧波深处的红莲仙子,无意间将她婉转的歌声和莞尔的容颜,深深地印在了睿郡王和宁世子的心里。那一刻,两人眼中的惊艳之色和心中的怦然一动,在许多年之后的午夜梦回之时,依然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留恋。

第七十八章 单兵口粮

当凤依依手里捧着含苞的红莲和肥嫩的荷叶,欢欢喜喜地走上岸时,还不知道自己一时性起唱歌、采莲的样子,给两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一个练了半宿的剑,一个冲了一宿的凉,两人在个把月间都处于失眠状态。

岸爆众侍卫在凤依依的指导下,拾柴的拾柴、收拾鸡的收拾鸡、做烧烤的做烧烤,忙得不亦乐乎。睿王和宁世子坐在树荫下的厚垫上,品着香茶闲谈着。

当香味渐渐传来的时候,几个孩子带着他们的劳动成果-用五颜六色的小野花编织成的小花环和装在水桶里的小鱼,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

凤麟“咕咚咕咚”猛灌了一通茶水,抹抹嘴,大声问道:“姐姐,饿死了,什么时候可以吃肉哇?”

凤玉蕊几个递上了给凤依依精心编制的小花环,也围着她嚷着:“依姐儿(),什么时候野餐呀?”

宁馨全没有了平日里国公府的矜持形象,象小狗一样耸动着小鼻子,冲着宁世子问道:“哥,什么东西那么香哇?是叫化鸡吗?”

宁辰宠溺地用扇子敲了一下宁馨的小脑门儿,戏谑地说道:“瞧瞧你那样子,馋猫儿变哒。”

宁馨一边揉着脑袋,一边不服气地回道:“哥,你还说我,还不是你整天在府里 ‘叫化鸡’‘叫化鸡’的念叨。”

“哈哈哈……”,旁边传来了睿王开心的大笑,宁世子涨红了脸:“别瞎说,我什么时候在府里念叨过叫化鸡了。”

当带着荷叶清香的叫化鸡和一串串烤肉、烤蔬菜被端上来的时候,大儿没有一个拘着的,都不停地啃着、着,嘴里还不忘含含糊糊地说上一句:“嗯,好吃,好吃,再来一个。”

人就是这样,吃东西若是只有一个人,多好吃的东西都觉得寡淡。若是有一群人,还抢着吃,一般般的东西都能吃出美味来,更别说原本就是美味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凤依依费力地拖来了一个奇怪的袋子。“王爷,世子,民女有样好东西要给两位看看。”

“这装东西的袋子其实就是牛的膀胱,这里面装的就是整整一头牛的红肉。所以我刚才说的是实话,我就是拖来了一头牛。”

凤依依话音刚落,睿王和宁世子已经将袋子抢了过去,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凤依依又泡制了一些牛肉浓汤,让侍卫和孩子们品尝。跟随睿王和宁世子的侍卫都是上过战场的,喝过之后都是眼睛一亮,好东西呀!只有几个孩子尝过后嘟囔着:“嗯,没有烤鸡好吃,没有肉串儿香。”

鸡、串儿、酒都入肚以后,几个兴致正浓的孩子又跑去“祸害”了。凤依依和睿王、宁世子斜靠在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谈事。

“小丫头,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呀?”宁世子迫不及待地问道。

凤依依得瑟地清了清嗓子:“话说,牛在剥皮、剔骨之后,还要去掉肥肉,只留下这红瘦肉。这红肉要切成条状,然后晾晒在晾架上。等这些红肉条充分风干后,大小能缩减至原来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多。这个时候,就可以用大铁锤将风干后的红肉敲碎,这时的肉就只剩下了纤维了,喏,就是这些一丝丝的肉。最后,将这种已经纤维化的肉放在杵中捣碎,塞入牛膀胱做成的袋子里。一头牛的膀胱可以塞进整头牛的红肉。作战的时候,如果一个战士带着这样一袋子风干肉糜,就相当于随身带着一整头牛啦。”

凤依依挺着小,高昂着小脑袋,得意洋洋地享受着来自睿王和宁世子惊喜加钦佩的目光。“呃-,制作这种风干肉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至少要一年的时间。刚才两位已经看到了,这肉糜一遇水,能膨胀数倍,可以给大禹的将士提供丰富的营养和充足的热量,堪称是这个时代最牛的单兵口粮啦!”

宁世子走到凤依依跟前,弯下腰来,一双桃花眼盯着她的小脸儿左看,右看,看得凤依依心里直犯嘀咕,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小脸,脸上挺干净,没有脏东西呀!

“诶,我说小丫头,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这小脑袋敲开,瞧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新词和好东西。”

这回连一向不信鬼神的睿王也有些动摇了,望着凤依依问道:“凤姑娘,你是怎么知道制作这肉糜的方法的?难道真是神仙传授给你的?”

睿王的问题也不算凭空而来,大禹百姓一年四季以吃粮食为主,食肉量很少,吃肉的时候也多是去肉铺购买鲜肉,不象游牧民族那样有储肉过冬的问题,所以从没有人想到要把鲜肉制成风干肉。

凤依依嘿嘿一笑,敷衍地说道:“王爷说是,那就是了。”要不还能怎么解释呢?她总不能对着这位古人说:嗨,我是个纪录片迷,看过不少记录片。BBC的记录片里恰好介绍了这种风干肉的制作方法,我尝试了一下,还真就成功了。知道嘛,当年的蒙古大军就是携带这种风干肉糜当作军粮的。蒙古的十万铁骑能够纵横欧亚大陆,所向披靡,与他们方便携带和食用的高热量食品是分不开的。

为了尽快转移睿王和宁世子的注意力,凤依依接着说道:“王爷,世子,民女有个新的合作项目,不知二位感不感兴趣呀?”

第七十九章 我要养羊

“哦?你快说说看。”睿王和宁世子不约而同地说道。

“王爷,世子,大禹的牛都是耕牛,不能随意宰杀。虽然羊肉的口感没有牛肉好,但是咱们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制作羊肉风干肉糜。你们看”,凤依依用小手指了指眼前的绿水青山,“小李庄这边有山有河,非常适合养羊。不如民女与二位合作,我把小李庄养的羊供应给大禹的军队做风干肉糜如何?”

“好主意!”

“带着一头牛,哦不,一只羊打仗,那穿沙漠、过草原还怕没的吃吗!妙哉,妙哉!”

回去的路上,凤依依没有再坐车,而是骑着马与睿王和宁世子边走边商量着事情。他们身后的两辆马车里也安静了许多,几个玩疯了的孩子已经累得东倒西歪,呼呼睡去了。

回到凤宅后,凤依依把养羊的事情和凤鸾、姜总柜说了,两人除了一贯的支持外,都表现出了心疼。“依姐儿呀,多了这么个事由,以后你就少不了要往小李庄那边跑了。哎,又要照看着城里的生意、又要往城北跑、以后再往城东的小李庄跑。一个女孩儿家可怎么受得了哟!”

“姑姑,我年轻力壮没事哒。嗯,若是以后姑姑和姑父在一起了,商量个什么事情也方便,岂不是能帮我更多。”凤依依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双秋水般的乌眸来回来去地在凤鸾和姜总柜的脸上扫视着。

凤鸾羞红了脸,骂了一句:“没正经的皮猴子,胡乱说。”,就羞答答地跑开了。

凤依依冲着姜总柜做了个鬼脸,“姜叔,您可要抓紧哟,照我看,干脆今年把这事办了得了。我姑姑可是樊城大名鼎鼎的凤娘子哟,您不怕被别人抢走了嘛。”说完就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姜总柜望着凤鸾的房间,脸上又红又热,眼中充满了甜蜜,呐呐地小声嘟囔着:“鸾妹妹,她还没答应我呢。”

谁也没想到对这个养羊计划意见最大的是李嬷嬷。这天早晨,李嬷嬷一边帮凤依依梳着缎子一般的长发,一边念叨着:“依姐儿呀,你今年十四,明年就要及笄了。现在咱们手里又不缺钱,还要养那些羊干什么,整天东跑西颠儿的,莫说是女孩家,就是大男人也受不了呀!哎,女孩子呀,再怎么能干也不如找个好婆家。我这冷眼打量着,城西石员外家的二郎还不错,才十八岁已经是个秀才了。可是-,那孩子就是身子骨儿单薄了点儿,找男人还是要找个身体结实的,才能陪你一辈子。要不,城南丁老板家的大郎也还行,身子壮实懂规矩。可是-,可惜他家也是个商户……”

“哦,这敢情好。”佃户们纷纷议论着。

凤依依又拍了拍小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人常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养殖业最怕的就是个‘病’字。因此,我请富贵老汉当总羊倌,负责向大家传授养羊的经验、给羊看病什么的。”说着,凤依依又转向了富贵老汉:“富贵老汉,您以后每月可以拿五百钱的月例银子。”

凤依依的话音还没落,人群中包括富贵老汉自己就发出了一阵惊叹声。“嚯,五百钱呐!”

“不过”,凤依依接着说了下去,“富贵老汉,您必须要照看好这些养羊的人家,把您的那些经验都传授给他们。”

富贵老汉仰着一张笑开了花的脸,连连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放心,乡亲们放心。”

送走了乐呵呵的佃户们,凤依依叫住了李老汉。“李老汉,现在我人手紧,小李庄离樊城又有一段路程,所以有些事我想托付给您去办。”

“尽管吩咐,俺一定尽力。”

“养羊的事情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比如有疫病发生什么的,请老汉尽快到樊城给我送个信儿。”

“放心,这个俺一定做到。”

“另外,您帮我收购一下这个东西,一两一百个大钱。”凤依依说着翻开了小手掌。

李老汉看着凤依依手中的东西,吓了一跳:“啊!呀,这可是没人要的废物呀,一两一百个大钱!您、您是当真吗?”

第八十章 风云涌动

没过多久,第一期“养羊技术学习班”就在小李庄村头的大槐树下正式开班了。所有分了羊的人家都来听总羊倌富贵老汉传授经验。

佃农们没有自己的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劳累上一年,也就是能勉强糊口而已。现在,家家都把那十头羊看成了宝贝疙瘩,指望着它们能给自己带来财富,因此大家听得都十分认真。

富贵老汉也不藏私,有什么说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生活不易;再说东家说了,若是这羊养得好、生病少,除了那五百大钱的月例,他还能拿到奖金。

富贵老汉把烟袋锅在大树上敲了敲,清了清嗓子:“呃-,大儿都听好啊,现在天热,放羊的时候,上午要早出早归、下午要晚出晚归。热的时候,一定要让羊待在树荫里,千万不能让羊晒着。还有,一定要让羊喝饱了水,喂点儿盐水更好。大家都记住俺的话了吗?”

“记住啦,记住啦。”人们纷纷嚷着。

富贵老汉用烟袋锅敲了敲身边一个半大小子的头,“虎子,记住俺说的话了吗?你家的羊让你放,可不兴只顾着玩儿,不管羊啊。”

“记住了,记住了。俺娘说等羊长大卖了钱,就给俺做一身新衣服呢,我会好好照看羊的。”虎子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那身早就补得看不出本色的旧衣衫。

“嗯,好孩子。”富贵老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向大伙儿说道:“呃-,还有哇,露水大的时候要让羊晚一些出去,不能让羊吃带露水的草,那样的话羊就容易得胀气病了。”

富贵老汉的话音刚落,一个妇女就叮嘱着自己的孩子:“听见了吗?千万别让咱家的羊吃露水草。”

“知道了,娘。”

……

就在学习班将要结束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凤依依走了出来,向着众人说道:“各位乡亲们,现在天热,正好可以剪羊毛,大家剪下的羊毛我都要。”

“三哥”,陶德豹忍不住也开了口:“前些日子咱们的人回来说,凤家毛丫头在城北义庄新开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凤记制衣厂,那买卖可大着呢,有三排大房子呢,里面还有老大动静。只是那边的人守得太严了,咱们的人想近前去看看,被他们发现给轰了出来。”

“嗯,这事我知道。前几天咱们派去盯着凤宅的人回来说,那毛丫头还和睿王、宁世子往小李庄那边去了。含又是采莲又是烤鸡的,他们倒数得挺自在。”陶德彪恨恨地说道。

陶子谦敲了敲桌子,“德彪呀,让咱们的人都盯紧了,我就不信了,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一旦得了机会,咱们要赶紧把码头上的货先运出去。含至于睿王府、定国公府和凤家小丫头,他们越是折腾得欢实越好,我还怕他们不折腾呢。他们不折腾,咱们怎么能抓住把柄呢。”

“叔,那生产军粮的作坊,咱们已经找到些证据了,都是军饷。”

陶子谦捋着胡子,“好!还有,我听说那丫头最近进了一大批雪绸料子,正沿锦江运过来。我有个主意,德彪,你去派人查一下,咱们就这样……”

“哈哈哈,叔,您真是咱们陶家的军师呀!”

“老虎不发威,就当咱们是病猫。这回就让那毛丫头哭死吧!哈哈哈……”

陶德彪站起身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倒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这樊城的商场到底姓什么!”

就在陶家人聚在一起开小会的时候,睿王府书房里的会议也正在进行着。

宁世子不屑地瞥了一眼陶家大院的方向,“含这些人怕也真是憋急了,竟然敢来跟踪我和子熹了,这是要狗急跳墙了嘛。”

十方先生笑了笑,转向睿王和定国公:“前段日子,我和世子派出的六路探马回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尤其是那码头上藏着大秘密。”

睿王的鹰眸闪动,“好!让千牛营和听风阁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些妖魔鬼怪就快要显形了!”

第八十一章 月事来了

凤宅的小院子里,李嬷嬷手里端着早饭,小莲端着水盆,正轻轻地从凤依依的房门口走开。

“哎,这孩子真是太不知道心疼自个儿了,我就说嘛,这么东跑西颠的,就是大男人都吃不消,她一个女孩子家可怎么受得了哟!”李嬷嬷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着。这一上午,她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在的房门口听动静了。

今天一早,凤玉蕊跑来找凤依依一起跳,发现她竟然没有起床,这可真手了!依姐儿天天坚持跳,从不曾间断,就饰风下雨也会在屋里跳上一会儿,说这叫‘贵在坚持’。凤玉蕊在门外又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动静,不免有些担心,便告诉了凤鸾和李嬷嬷。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凤依依的房间,走到床头,看见她正四脚朝天的呼呼大睡着。凤鸾和李嬷嬷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听了听她的呼吸,酣畅均匀。三个人这才放了心,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凤玉蕊拍着小,“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依姐儿病了呢。还好,依姐儿好好哒。”

凤鸾叹了口气:“哎,这孩子是累坏了。”

“是呀”,李嬷嬷也叹着气说道:“这孩子,要强、不服输的劲头儿比老爷还大。大姑奶奶,你们忙去吧,我在这儿照看着依姐儿。”

“哎,今天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凤鸾转向凤玉蕊:“蕊姐儿,咱们先走吧。”

“嗯,姑姑,我现在会做很多事了,那天连姜总柜都夸我来着。等我以后本事大了,就能帮依姐儿干更多的事了,她就不用这么累了。”凤玉蕊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好孩子!咱们走吧。”

快到晌午的时候,李嬷嬷和小莲才听到凤依依的房间里有了动静,两人赶忙端来了水盆,伺候凤依依梳洗。

李嬷嬷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着:“依姐儿呀,这几天你也太累了,你看这大热的天,今天你就哪儿也别去了,在家歇歇吧。”

“嗯,我也觉得有点儿发懒,哪儿也不想去,嬷嬷,您给我做点儿好吃的吧。”

李嬷嬷听了凤依依的话,高兴地连连点着头:“好、好、好!嬷嬷这就去做依姐儿最爱吃的凉糕去。”

“哎,我的依姐儿长大了。”李嬷嬷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别怕。”小荷安慰着凤依依大,她比凤依依大一岁,两年前就来葵水了。

凤玉蕊和小莲都比凤依依小一岁,虽然她们还没有来葵水,但也约莫知道这是所有女孩子都会经历的事情,不是坏事,这才放了心。

凤鸾蹲下身,拍着凤麟的后背,笑着安慰他道:“好啦,麟儿,别哭了,姐姐很好,不会有事的。麟儿放开姐姐,姐姐现在要去换条干净的裙子了。”

在凤依依和众人的一再保证下,凤麟这才放开了紧紧搂着姐姐的小手,不放心地坐在屋门口等着姐姐换裙子。当天晚上,凤麟死活非要和姐姐睡在一起,整个晚上,他一直紧紧搂着姐姐的脖子,还不时爬起来看看姐姐,然后不放心地轻唤一声:“姐姐。”直到凤依依答应了,才又高兴地重新躺下。这么折腾了一宿,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姐弟二人才都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连几天,凤麟一放学就急急忙忙地往家赶。

“凤麟,接着给我们讲葫芦娃的故事吧。”

“不,我要回家照顾姐姐。”

“凤麟,咱们一块儿玩花石头吧。”

“不,我要回家照顾姐姐。”

“凤麟,我家的老猫生小猫了,去我家看猫吧。”

“不,我要回家照顾姐姐。”

……

凤麟每天早早回家守着凤依依,他小心地观察着姐姐的脸色,嗯,红扑扑哒;再看看姐姐吃饭,嗯,和往常一样;看看姐姐睡觉,嗯,还打小呼噜呐;再看看姑姑、嬷嬷这些大人们,大家都说说笑笑的。哎,凤麟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下了一颗高悬的心:啊,我的姐姐好好哒!

第八十二章 成长烦恼

近来几日,凤依依一直颇为烦恼,或者应该称之为“成长的烦恼”吧。首先是月事,这里可没有什么卫生巾,只能把草纸夹在卫生带里使用,有些贫困人家的女孩儿买不起草纸,甚至只能使用草木灰。

除了月事,一想起明年的及笄礼,凤依依更是头疼。大禹的女子及笄后就可以谈婚论嫁了,有些人家的女孩,甚至在及笄之前就先说好了人家,一行过及笄礼就嫁为人妇了。要是谁家的女孩到了十七、八岁还没找到婆家,那就是标准的剩女了。

大禹实行“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的律令,意思就是说男子到了三十岁、女子到了二十岁就必须成亲了。如果还单着,没关系,官媒就会出动了,把这些剩男剩女撮合撮合拼凑成一对。谁要是想一直当单身狗,不行,治罪!

凤依依心想:我要是真的耗到了二十岁,恐怕就不光是凤鸾、李嬷嬷和全凤宅的人催婚的事了。估计到那时,官媒就会真的上演一出“拉女配”了。哎,愁呀!这是谁定的,什么破法律!

嫁人,古今中外,有哪个女孩子不想身披嫁衣、风光大嫁?含在现代,我一心一意地对待、以为能托付终身的人,无论富贵与贫贱、健康与疾病、花样年华与垂垂老矣,都愿意与他在一起。可是结果呢?简直就是一个让人哭的笑话!

在自由自在的现代,我都没能找到那个良人;在这盲婚哑嫁、男尊女卑、妻妾成群的古代,我还有爱吗?还会爱吗?还敢爱吗?……

其实,因为成长而烦恼的不止是凤依依一人,睿郡王和宁世子最近的睡眠质量也都掉到了地板上。

睿郡王,这个驰骋沙场,战神一般的“修罗”,这个经常被宁辰讥笑为“不解风情的冰山脸”,自从那日郊游回来后,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凤依依的身影。一会儿是她采莲荷塘、翩然欲飞的样子;一会儿是她身着男装、面带灰尘,认真干活的样子。无论什么样的凤依依都让萧璟觉得是那样的美丽不可方物。

对于女子,萧璟一直有着很深的忌惮和排斥。皇家的婚姻是按照利益-般配-感情这个顺序来选择的。最重要的是利益,如果利益大,后两个甚至可以不用考虑。在满足了利益的前提条件后,家族会考虑一下男女双方是否般配,但这也多是从外貌、学识和传说中的性情方面来考虑的。至于感情,那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就象太子妃劝萧璟的时候对他说的: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嘛。

太子府中女人众多,除了太子妃之外,还有良娣、良媛、宝林……一大堆人。萧璟从小就见识到了母亲与这些女人们、这些女人们之间花样百出的争斗。

萧璟的容貌酷似他的皇爷爷,也就是当今的圣上嘉和帝。从小就表现出了排兵布阵的天赋,武功也是众皇孙中最高的,因此深受嘉和帝的喜爱。小的时候,每次进宫都有不少皇妃愿意带着他玩儿。起初,他还以为是娘娘们喜欢自己;长大后才渐渐明白了,那些娘娘只不过是想借着他的由头,在皇上面前多露露面而已。更有甚宅甚至卑鄙地利用他的年幼无知,来打击、陷害其他的妃嫔。

有了这些,萧璟一直对成亲这件事非常抵触。可是,自从郊游回来后,对于成亲,他心中竟然有了一丝隐隐地期盼:如果有一个象凤依依那样的女子与自己携手而立,也是很好的吧。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了宁辰的眼神。萧璟和宁辰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生死兄弟,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对方的感情变化呢?萧璟心中琢磨:难道元良也喜欢凤姑娘?不会吧,他那么个留恋花丛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呢?一定是我想多了,不会,不会!

他迷迷糊糊的好象看见凤依依正手捧红莲、笑意盈盈地向自己走来……

定国公府里,世子宁辰正躺在黄花梨木的大辗转反侧着。他总觉得耳边有渺茫的采莲曲响起,让他觉得胸膛中象是被什么东西充盈着,既烦躁又甜蜜。他暗自琢磨:小丫头明年就要及笄了,及笄了就能说亲了,如果有人去她家提亲-,他敢!哎,子熹那个冰山脸在看小丫头的时候,眼神儿可有点儿不对哦。难道他也-?不会,不会,那么个不通风情的怎么可能喜欢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呢?一定是我想多了,不会,不会!哎呀,小丫头现在会做些什么呢?

心动不如行动,宁世子索性起了身,掠到凤宅,找个理由支走了青霞,然后悄悄跃上凤依依的屋顶,小心地揭开一块瓦片,向屋里望着。

凤依依的大,幔帐低垂,借着灯光隐隐的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还有轻轻说话的声音,那是凤依依的声音:“一只丑陋的癞蛤蟆把拇指姑娘抱走了,让她当小癞蛤蟆的妻子。”

“姐姐,拇指姑娘那么美丽,她不能嫁给小癞蛤蟆当妻子”。这是凤麟充满担忧的声音。

“所以呀,水里的鱼儿同情小小的拇指姑娘,帮她逃走了……”

宁辰悄悄地在屋顶顺势躺了下来,头枕在胳膊上,仰望着群星闪耀的夜空,听着拇指姑娘的故事,心里嫉妒着凤麟,困意渐渐袭来。他梦见了自己和凤依依,拥坐在一起,四周还围着一群小娃娃……

第八十三章 暗箭伤人

这是一个潮湿闷热的夏日夜晚,锦江岸边的垂柳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就连最呱噪的蝉也乏了似的,一声不吭了。天上堆满了乌云,遮挡着月光,大地黑黢黢的一片。

此时,陶德豹正坐在锦江岸边怀来小镇的一家客栈里,他大敞着衣衫,一只手拿着一把大蒲扇,使劲地扇着风;另一只手拿着一条汗巾不停地擦着汗。

客栈伙计送来了茶水,“客官,您要的茶来了。”

“嗯,放这儿吧。我说小二呀,你家这买卖不错呀,这人都住满了。”

“谢客官吉言。咱们这‘仙客来’吃、住都舒服,船老大们到了咱们这地界儿都喜欢上这儿来。这不,这两天又有几支船队到了。”

“哦,这天儿闷得人透不过气来,怕是要有雨呢。”

“瞅这样子,还得是大雨。”

陶德豹正与店小二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邱疤满头大汗、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店小二端着茶盘、拿着赏钱,很有眼色地出去了。

邱疤凑近陶德豹的耳朵,“七爷,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兄弟们都在外面候着呢,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好!”陶德豹大赞了一声,“这次连老天爷都帮咱们的忙,看看这天儿,怕是马上就要有一场好雨啦!”

“七爷说的是。”

陶德豹拍拍邱疤的肩膀,“我说邱疤呀,这次的事要是成了,你小子的赏钱可是少不了的哟。”

邱疤闻言一脸喜色,点头哈腰地说道:“小的跟着七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要不是七爷您去和知府大人说项,如今,小的怕是还蹲在大牢里吃牢饭呢。”

姜总柜的脸色青灰、双手和双唇都着。赵掌柜则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欲哭无泪。

雪绸顾名思义是雪白的,这是一种低档的丝绸面料,用最次的油丝纺织而成。它没有什么丝质光泽、摸上去也比较粗糙,但它与用长丝和绢丝纺织而成的高中档丝绸面料一样,同样具体舒适、吸汗、保暖等特点,是所有丝绸面料中最经济实惠和受普通百姓欢迎的一种。

天气炎热的盛夏时节,霓裳坊雪绸的销量一直在增长。这次,凤依依和赵掌柜用好价格谈了这一大笔生意,本想能趁此机会大赚一笔,现在全都泡了汤。这雪绸经水一泡就会留下难看的斑斑水渍,很难再找到买主了。

凤依依站在那里,双手握拳、咬紧牙关,让自己的心神镇定了一下,开口道:“船把头,让你的兄弟们赶快先把货卸下来吧。姜叔、赵掌柜,咱们和船把头去那边坐会儿吧。”

凤依依、姜总柜、赵掌柜和船把头坐在码头的茶棚里,船把头向凤依依三人人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凤依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隐隐地觉得这不象是一次单纯的事故,好多事情都十分蹊跷。但是,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最大限度的减少凤记的损失。

看着码头上堆放着的湿漉漉的布匹,凤依依只觉得太阳突突地跳着,身体外的和身体内的寒冷相互搏杀着,仿佛要将她击碎一般。不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镇静,要挺住。

看着有些六神无主的姜总柜和赵掌柜,凤依依开口道:“姜叔、赵掌柜,这些雪绸要尽快清洗、晾晒一下,要不然很容易发霉的。”

赵掌柜苦着脸:“这可真是无妄之灾呀!要晾晒这么多的料子,到哪里去找那么大的场子呢?”

一直铁青着脸沉默不语的姜总柜,想了想说道:“,我看,要不咱们把绸料都运到义村吧。那里宽敞,咱们可以在那里搭架子,晾晒这些料子。”

凤依依听罢,点了点头,“嗯,姜叔这个主意好。那咱们就赶紧雇些马车,把料子都运过去吧。”

当天,一辆辆大马车就拉着一匹匹雪绸进了义村,看得村民们议论纷纷:

“这咋运来这老些白绸子呢?做牛仔裤也不用这个呀?”

“我看不对劲,这料子咋都是湿乎乎的呢?还有大大小小的水印子,怪难看的。”

“这是咋回事呢?”

第八十四章 众志成城

秦校尉把村民们都集中到了村中的空场上,凤依依站在小土堆上,稳了稳心神,高声向村民们说道:“义村的父老乡亲们,依依在这里想请大儿帮个忙。”

“凤,你就说让俺们干什么吧,‘帮忙’二字就见外了。”一个汉子高喊着。

“就是,就是。需要俺们干什么,凤,你直接指派就是了。”

……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在低下嚷着。

凤依依指着身后堆得象小山一样的雪绸,“乡亲们,这些雪绸在运来的时候泡了雨水,得赶快清洗和晾晒,要不然,这么热的天很快就会发霉的。依依想请大儿帮忙清洗和晾晒这些料子,我会付给大家工钱的。”

“凤,你说让俺们干啥俺们就干啥,俺们不要工钱。”

“是呀,凤,你就放心吧,俺们一定把这些料子洗净晾透。”

“姜厂长、秦副厂长,你们二位就分工吧,看俺们该怎么干?”

……

很快,在姜总柜和秦校尉的安排下,义村的百姓就忙活开了。男人们拿起砍刀开始砍树、搭晾架,只半天的功夫,义村的空场上就密密麻麻的支起了一副副高大的木架。女人则开始在干净的小河水里小心地漂洗着那些泡了脏雨水的雪绸。不少女人为了干活方便,索性挽起裤管,站到了小河里。就连那些小屁孩儿也跟着妈妈、婶婶,跑前跑后地帮着递东西、抻拉绸料。

就这样,只一天功夫,那些雪绸就处理好了不少。凤依依带着一袋子铜钱来找秦校尉。“秦叔,这工钱您就帮着发一下吧,凡是干活的人,每人二十个大钱。”

“凤,这钱俺不能收,这和给街坊四邻帮个忙没啥区别,咋还能要钱呢。”

“说是凤说的,今天干活儿的人每人二十个大钱,让上他家领去呢。”

“哦。”老武应了一声,一家人继续吃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老武是厂里有名的熨烫工,每月除了一两的月银,还能再拿上两、三百大钱的奖金。他的婆娘会绣花,在厂里当绣工绣商标,每月也有七、八百大钱的银子。现在,看着孩子们大口大口地吃着不掺野菜、树皮的馍馍,老武两口子满足地笑了。

柳氏是个寡妇,他的丈夫和秦校尉的儿子是一个大营的袍泽,都死在了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她带着两个孩子和婆婆一起生活。顺子来到柳氏家告诉了她领工钱的事,就忙着跑去通知下一家了。柳氏关门回到屋里,跟婆婆说了这事。“娘,您看俺去领不?”

“领什么领,就做了那么点儿小事。你现在有工钱拿,我剪线头也有工钱,等再过个两、三年,娃们长大了,就可以去考缝纫工了,到时候,咱家的日子会更好的。凤正犯难呢,咱们不帮她谁帮她。”

听到奶奶提起“凤”,柳氏的小儿子小眼睛一亮,“奶,是凤姐姐要来了吗?”

奶奶亲昵地敲着小孙子的脑门儿:“咋了?又想吃江米条了是不是?”

小孙子捂着脑袋反驳着:“不是,我也想凤姐姐。”

小屁孩的话惹得奶奶和柳氏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二天,凤依依再走进义村的时候,就见村里的空地已经成了一片白花花的世界,那些漂洗好的雪绸都搭在晾架上晾晒着。

白天洗晒这些布料的大多是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他们拖着衰老的身体,用稚嫩的小手忙碌着。等下了工,劳累了整整一天的工人们,擦擦脸上的汗水,又一声不吭地投入到了新的劳作里。大家就这样任劳任怨地干着,凤依依留在秦校尉那里的一袋子大钱,竟然一枚也没有发出去。当凤依依询问起这件事的时候,朴实的村民们告诉她:“凤,你是俺们的大恩人。俺们干不了大事,这些许小事实在算不得什么,俺们干着,心里乐意呢。”

因为赵掌柜还要照看着霓裳坊的生意,这组织清洗和晾晒绸料的事情就落在了姜总柜和秦校尉的肩上。在他们二人的精心安排下,义村的男女老少众志成城,在保证牛仔裤正常生产的前提下,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这批白绸的清洗和晾晒。

望着处理好的、象小山一样的白绸,凤依依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要如何处理这批泡过水的绸料呢?。

第八十五章 依依病倒

凤依依将这批雪绸先存放进了制衣厂的库房里。望着这小山一般的绸料、望着这四千两银子,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她把船把头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把事情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一次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此恼恨凤记,而且能动用那么多人力、跑到远离樊城的怀里小镇、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干出这种事的人,凤依依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是谁。可是,即使猜出来又有什么用呢?没有证据呀。这次,凤记真是被人从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凤宅里的人,先先后后都知道了雪绸泡水的事情。

凤鸾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当天晚上,她就来到了凤依依的房间,将凤依依拢在自己怀里,心疼地说道:“依姐儿呀,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哭吧,可千万别憋坏了呀!”想着旁人家十四、五的女孩子还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呢,可是自己的依姐儿却已经行走商场,和一群大老爷们儿斗智斗勇、为一大家子人筹谋,真是太不容易啦!凤鸾的鼻子有些发酸。

凤依依靠着凤鸾,把小脑袋深深地扎进了姑姑温暖的怀抱里,她需要重新积攒起一些力气,去翻越眼前的又一座大山。

凤鸾用手轻抚着凤依依的后背,“依姐儿,别着急,咱们一块儿想想办法。要我说,那些料子,挑出好一些的降价卖掉;实在卖不掉的,咱们就用它替代棉布做牛仔裤的里衬、裤兜,这样也能减少点儿损失。”

李嬷嬷知道这件事后急得团团转,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好办法,只能天天嘱咐着儿子牛大柱:“驾车稳当点儿,路上照看好依姐儿,别让她晒着了。”她看着凤依依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就变着花样儿做些依姐儿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盼着自家能多吃两口。

凤玉蕊知道了这件事后,偷偷地跑去向姜总柜询问,在凤家的生活经历使得她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的多。小姑娘把姜总柜的话来回来去琢磨了半天,也得出了和凤依依一样的结论。凤玉蕊攥着小拳头,将恶狠狠的目光射向了陶家大院的方向。从那以后,每天下了工,她就和村民们一起漂洗、晾晒那些绸料,一双小手在水里泡得都起了皱。

小荷和小莲知道了这件事后,都跑过来安慰凤依依。小荷望着自家:“呀,你别着急,奴婢今天一天就卖出不少好料子呢,明天还要给好几户人家量尺寸,能挣不少银子呢。那些银子,咱们总能一点点挣回来的。”

“嗯,嗯”,小莲使劲地点着头,她嘴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憋了半天,才想出来一句:“,我娘在的时候就说过‘有人在就啥都有’,,你别急,我们都在呢。”

……

好又多的韩掌柜在知道了泡水雪绸的事情后,拐弯抹角地向姜总柜打听,这样会不会影响好又多的收入。当姜总柜告诉他,霓裳坊和好又多是单独核算的,不会影响到好又多的收入后,韩掌柜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不影响好又多,不影响自己的分红,那就好,那就好!

不久后,就连瑞丰祥也得知了凤记雪绸泡水的事情,冯嘉诚赶紧向父亲建议:“爹,凤记一下子进了那么多雪绸,必是因为卖得好。现在,他们的雪绸都泡了水,正好给了咱们机会。咱们应该趁着这个时候进一批雪绸,准能赚上一笔。”

“嗯,这主意不错。可是咱们手头没多少现银进货了呀。”

“爹,咱们筹划筹划,要不……”

和凤宅的愁苦,韩掌柜、冯老板的各自盘算不同,陶家大院里一扫多日的阴郁与沉闷,人人心情大好。

“老七这回干得真是漂亮!哎呦,你们是没看见呀,那天凤家的那些烂布头堆在码头上,堆的跟小山似哒。”陶德虎一脸的横肉都笑开了花。

陶德彪拍着陶德豹的肩膀:“嗯,老七这回可是给咱们出了口气,这段时间过得真是太憋屈了。”

陶子谦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来,德豹这回头功一件,咱们敬德豹一杯。”

听了这话,陶德豹赶紧也端起了酒杯,“我就是个跑腿儿干活儿的,要说这头功,还得说咱叔,要是没有咱叔想出的这个好主意,怎么能让那毛丫头吃瘪、赔银子呢。”

陶子谦得意地捋着胡子:“德彪呀,你派人盯紧喽,一发现凤记出售那些泡过水的料子,就四处给她嚷嚷,就说‘凤记以次充好,拿泡过水的绸料子蒙人。以前她家的料子能卖那么便宜,有不少就是这种货色’。只要这话一传开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到时候,她凤记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啦。”

“嘿!”陶德虎冲着陶子谦挑起了大指,“要说这姜还是老的辣,叔这儿还留着一手呐,那毛丫头再怎么折腾也斗不过咱们陶家呀!”

陶德彪满脸笑容,高举着杯中酒,“来,大伙儿一块儿干了这一杯!”

……

凤宅里,凤鸾、李嬷嬷几个围在凤依依的大床前,满眼担忧地望着昏睡着的凤依依,她病倒了。

这段时间,凤依依为了这批泡水雪绸的事情吃不好、睡不着、一直琢磨着要如何才能妥当地处理好这批雪绸。

这批雪绸经过漂洗、晾晒后,质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已经过了水,连缩水的问题都解决了,算尺寸的时候都不用留富余了。可是,这雪白的绸料一经水,就不再那么漂亮了,有些泡水严重的,料子上面还留着许多洗不掉的水渍。李嬷嬷和小莲试着用胰子、皂角一通搓洗,也没能把那些水渍洗掉。

不单单是凤依依,这些日子,姜总柜、赵掌柜、凤鸾甚至韩掌柜,都在想法子,可是大家都是一筹莫展。赵掌柜和凤鸾也想试着把那些绸料降价卖掉,可是都亏本大甩了,还是无人问津;更糟糕的是,他们发现近来有不少鬼鬼祟祟的人在霓裳坊里晃荡,不选料子,可又不赚在那里东看西看,东问西问的。当凤依依得知了这个情况后,果断地决定先将这批雪绸收起来,不再向外出售。

天气本就闷湿炎热,再加上急火攻心,凤依依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病倒了。她一直发着高烧,小脸儿通红,嘴上起了燎泡,迷迷糊糊地说着谁也听不清的梦话。

第八十六章 遇鬼斩鬼

睡梦中的凤依依微皱着眉头、脸上挂着汗、不安的扭动着。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现代,驾着滑翔伞在蓝天白云间忽忽悠悠地飘呀飘呀,没着没落的。

凤依依和哥哥都是滑翔伞爱好者。以前,兄妹二人经常在一起切磋技艺。后来,哥哥在一次滑翔中出了意外。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碰过那副曾经是心爱之物的滑翔伞。

凤依依正和哥哥在明媚的春光里漫无目的地飘着,忽然间,天地骤变,眼前不再是蓝天白云,而是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她竭尽全力控制着滑翔伞,想避开那个黑洞,可是从洞中冒出的一股蜥蜴长舌般的黑烟,一下子将她卷了进去。

被卷进黑洞的凤依依憋得喘不上气来,她大声呼救,可是四周除了无尽的黑暗,哪里还有哥哥的身影。就在这万分惊恐的时候,漆黑的洞壁忽然亮了起来,凤依依竟然看见了自己。

她先是看见自己一身白衣,毫无声息、孤零零地躺在一张大,四周满是一张张血盆大口,不断地发出谩骂之声。凤依依怒了,一个跃起,从跳了下来,随手抡起一把椅子,向那些血盆大口砸去,将它们砸了个粉碎。

正当她擦着满身的血水,想往外走的时候,两个身着古装、面貌英俊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张口就说要买她的大烤箱。她狐疑地回头一望,果然见到有个的烤箱放在角落里。就在她还没想好卖与不卖的当口,几个手拿铁锤的泼皮就闯了进来,不容分说,对着烤箱一通猛砸。

靠!敢砸姑奶奶的东西!凤依依气愤地追着那几个泼皮跑到了屋外,却见屋外一片灯火辉煌,影影绰绰的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寻找那几个泼皮,却发现不远处几个面目狰狞的鬼怪正抓着哭喊不停的麟儿,要将他拖走。

“不打残了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就都出来作死是吧!”凤依依大喊着,张开滑翔伞从空中快速追了上去,施展开招式,几下子就打跑了那些妖魔鬼怪。“切,做鬼都是怂鬼。”

她带着弟弟忽忽悠悠地降落在了一大片房子前,定睛一看,哟,这不是自己在义村盖的厂房嘛。可是,这里的气氛怎么那么诡异?空中一片昏暗,旷野上一副副木乃伊手臂直伸向天空,手指上都挂着长长的白幡;一群群面目可憎的僵尸,正从四周歪歪斜斜地向他们姐弟一步一步地逼来。

麟儿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把宝剑,凤依依低头一看:好剑!这宝剑通体幽蓝,一碰上僵尸,那些僵尸即刻就化为了齑粉。她和麟儿被僵尸包围着,拼命厮杀。可是,僵尸真多呀,怎么杀也杀不完,凤依依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不行,挺住,一定要让麟儿活着离开这里!杀!杀!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熟悉而又急促的呼唤声:“依姐儿,依姐儿,,,快醒醒,快醒醒!”

凤依依猛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忽地一下睁开了带着惊恐的双眼,眼前拭姑、嬷嬷、麟儿……。

“依姐儿,是不是做噩梦了?莫怕莫怕。摸摸毛,吓不着。”凤鸾用帕子给凤依依擦拭着额头的冷汗,用手轻抚着她的乌发。

李嬷嬷冲小莲使了个眼色,小莲赶忙小心地将凤依依扶了起来,用靠枕垫在身后,拉好被子。李嬷嬷端着药碗:“依姐儿,来,喝药吧,喝了药就好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凤依依晃了晃脑袋、回了回神,目光落在了嬷嬷手中的药碗上。嗷!她的小脸立刻皱成了一团。一见她的这副模样,小荷赶忙端来了漱口的清水;凤麟“噌噌”两下爬到了;凤玉蕊晃着手中的甜梅子,“依姐儿,乖哟,你憋一口气,‘咕咚’一下喝下去。然后,你看这是什么,好甜好甜的甜梅子哟,一点儿都觉不出苦哟。”

凤依依最怕喝中药了,一喝一大碗,而且不知是这药里的哪一味药材,苦极了,堪比黄莲。凤宅的人都知道自家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一见到汤药立马儿就龙变蛇、虎变猫了。

暖男凤麟趴在姐姐的床头,看着姐姐纠结的样子,竟然就着李嬷嬷的手,尝了一小口汤药,然后拧着眉头、瞪着眼睛、呲牙假笑着,“姐姐,不苦,真的。”

看着凤麟那拧巴的表情,凤依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望着这些关心她的亲人,接过药碗,狠了狠心一口气把药灌了下去。她心想:我一定要尽快好起来。那些妖魔鬼怪,你们不就是想看着姑奶奶我倒下去嘛,我偏不让你们如意。你们千万都给我活结实喽,等着姑奶奶缓过劲儿来,一个个摁死你们!想伤害我和我身边的这些亲人们,你们的道行还差远啦!我要遇鬼斩鬼、遇神杀神!

众人围着凤依依又待了好一会儿,见她精神有些恹恹的,就又替她盖好被子,让她睡下了。院子里,站着姜总柜、赵掌柜、牛大柱、韩掌柜等人,大家听说凤依依还在发烧,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过了两天,青霞把凤依依生病的消息禀报给了正在军营里的睿王和宁世子。二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病?怎么样?严重吗?”

他们的表现把青霞吓了一跳:“呃-,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是染了风寒,给开了药。”

“哦,哦,鹫,你快回趟王府,请梁老太医去看看凤姑娘。”

梁老太医是嘉和帝专门给爱孙指派的御医,平日里只给睿王看病。接到王爷的命令,梁太医不敢怠慢,赶紧去凤宅给凤依依诊治,回来后让鹫禀报说:凤姑娘的病是外湿内热,加上过度疲劳和忧思,使得寒邪乘机而入而引起的。虽无大碍,但是要好好的将养上一段时日才行。

“哦-”,听到“将养”二字,睿王和宁世子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就开始了绞尽脑汁的忙碌。

第八十七章 男人心思

第二天,睿王萧璟和世子宁辰安排好军营的事务后,匆匆打马回府。

萧璟回到王府后,先是叫来了梁太医,细细地询问了一番凤依依的病情。在得到了梁太医 ‘并无大碍、正在见好’ 的再三保证后,才放下了一颗牵挂的心。

“梁太医,您看照凤姑娘这样的情形,用些什么滋补品好呀?”

“呃-,凤年纪小,用些燕窝、蜂胶就不错。”

“就这些?”

“嗯-,喝些参汤也好。”

“哦,知道了。梁太医,这段时间还要麻烦您照顾一下凤姑娘。”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尽力。”

送走了梁太医,萧璟又找来了宋总管。这位宋总管是从小抱着萧璟长大的太子府老仆,被太子妃派来照顾萧璟,极受萧璟尊重。王府里没有女眷,一切杂事都是由他在打理着。

“宋叔,咱们府里都有些什么药材、滋补品呀?”

“哎呦,王爷,那可多了。往日里上边赏的、下边送的,老奴都替您收在库房里呢。有人参、灵芝、鹿茸、冬虫夏草、铁皮石斛、燕窝、蜂胶、阿胶、枸杞……”。

“宋叔,捡最好的,都拿上一些。”

“啊!?不是,王爷,您这是要怎样用呀?这也太多太杂了吧。”

“没事,没事,让她慢慢用就是了。”萧璟自言自语道,然后又对着宋总管嘱咐:“哦,对了,宋叔,包得好看一些啊。”

宋总管还想再问,却见王爷已经走进了卧房,他只能满腹狐疑地走了出来,嘴里嘟囔着:“王爷这是怎么了?竟然想起这些平日看也不看的东西,还‘包得好看一些’。让TA用?TA?难道真的象鹫和隼说的那样,是凤记的东家?哦,对了,这些日子梁太医正给她诊病呢。嗯?看王爷这样子,难道真是开窍了?哈哈,好事呀!”

萧璟常年在军营大帐里摸爬滚打,习惯事事自己动手。他走进卧室,换上了家常衣服,坐在椅子上发起呆来:元良看凤姑娘的眼神-,听到凤姑娘病倒后的表现-,哎,他应该也是喜欢上了凤姑娘吧。是呀,那样美好的女子!哎!左手是亲密的兄弟,右手是心仪的女子。

鹫早就备好了马,在门外等了好久还不见自家王爷出来:不应该呀,王爷一向是赶早不赶晚呐。他决定去屋里看看,刚走到门口,就吓得差点儿撅倒,赶紧悄没声儿地又退了回来:唉呀妈呀,太吓人啦!嘴要严,打死我也不能说!

原来,他无意中看见自家的冰山脸王爷正在屋里举着铜镜练习微笑呢。

萧璟对着铜镜向上提起唇角,笑,哎,不成不成,这也太僵硬了,再来。他眯起眼睛,张大嘴,笑,哎,不成不成,这也太扭曲了,再来……。活了二十年,萧璟第一次觉得练笑比练功还难!

定国公府中,世子宁辰正拿着几件衣裳,逐件在身上比划着。宁馨来到哥哥的小院,阻止了小厮的通报,悄悄地走进屋里,“哥”的大叫了一声,想吓哥哥一跳。这次她成功了,宁辰的全副心思都用在了衣服的比较上,丝毫没有准备。

“坏丫头,也不通报一声。”

“通报了就吓不到你了,吓不到你就不好玩了。”宁馨看看摊了一床的衣衫,“哥,你这是干嘛呢?”

“诶,说正经的,你看你哥哥我穿哪一件好呀?”宁辰将衣衫搭在身上比划着。

宁馨两眼放光:“桃花郎嘛穿哪一件都好看。哥,你这是要出门吗?你要去哪里呀?”

“没你事,不是出去玩儿。诶,对了,馨儿,你说你们女孩子家最喜欢什么呀?什么才能让你高兴呀?”

“这简单呀”,宁馨掰着小手指头,“要是有人带我出去逛街、请我吃饭、给我买好东西、对我说好听的、逗我开心,我就高兴呗。”

在宁馨的帮助下,宁世子终于选好了一套衣裳,赶忙换好,带着宁大打马直奔凤宅。一路上他在心里琢磨着: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断手足和裸奔这两件事都不能接受呀!算了,手足是不能断的,那就看谁有本事结束裸奔,穿上衣服吧。嗯,逛街、买东西、说好话……,一样一样来呗。

睿郡王和宁世子在凤宅门口相遇了,两人相互打量着。一个是宝刀怒马、英武非凡;一个是锦衣玉带、潇洒翩然。两人相视一笑,一股微妙的情绪弥散在同样优秀、情同手足的两个男人之间。

白天的凤宅静悄悄的,大家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只有李嬷嬷和小莲在家。见到两尊大神,李嬷嬷赶紧放下了手中扇药炉的小扇,站起身将睿王和宁世子请进了正堂,忙着去给二人沏茶倒水。就这么会儿功夫,侍卫就拎进了一包一包的名贵药材,堆满了整张桌子。

宁世子脸皮厚,吵着要去凤依依的闺房里探望;睿王本来觉得这样不妥,但转念一想:元良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便也要求去探望。李嬷嬷很是为难:男子进女孩儿家的闺房,这不合规矩呀。就在她正想法阻拦的时候,从屋中传来了凤依依的声音:“外面是王爷和世子吗?请进屋一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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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大献殷勤

睿王和宁世子终于第一次名正言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凤依依的闺房。

凤依依的房间,正中是客厅,一侧是卧房,另一侧是书房。与一般富贵人家的房间不同,她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品,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显得十分简洁古朴。一大束插在粉彩瓷瓶中的玫瑰,伴着淡淡的墨香,花开正艳。

这几天,凤依依被凤鸾和李嬷嬷强行按在,除了吃饭、睡觉、喝药,啥也不许干;掌柜们有事也都自觉地去找姜总柜商量,不来打扰她;她自己也进行了一番心理建设:既来之则安之,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了,我也能想法子挖坑!这样休养了几天,病势见轻、脸色也好多了。

凤依依看见睿王和宁世子进来,刚要行礼,就被二人一左一右扶住了。

“行了,小丫头,咱们谁跟谁呀。那些虚礼都是给外人看的,这儿又没外人。”宁世子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小莲,“行了,我们和你家说会儿话,你先下去吧。”

嗯?凤依依心想:我什么时候和你们那么熟了,怎么跟进了自家门似的。她向小莲使了个眼色,让小莲先退了出去。

今天的凤依依穿了一件半新的家常碧色罗衫,乌黑的长发随意地绑着,几缕短发从两颊轻轻地垂落下来,不时地轻抚着她不施粉黛,略显苍白的小脸儿。

此时的凤依依不再是那个身着男装、挂着“猫胡子”,专心干活的精明商女;不再是那个裙带舞动、粉面映荷花的碧波仙子;此时的她更象是一个邻家小妹妹,纤细乖巧,温柔可人。

萧璟和宁辰望着这样的凤依依,晕乎乎地也搞不清她到底有多少种模样。

“王爷,世子,快请坐吧。”一声温软的招呼唤醒了二人。

宁世子向四下里扫了一眼,发现方桌边一左一右摆放着两张椅子,靠墙还摆放着几张备用的椅子。

他目光一闪,赶紧上前几步,热情地拉过萧璟,谄媚地笑着说道:“子熹,你是王爷,需得坐主座才是。”

要说宁世子这话说得也没错,可是萧璟的心中却不由自主地警铃大作:看元良这副德行,难道他又要出什么坏主意了?这也不能怪睿郡王这么看待自己的兄弟,实在是他对宁世子太了解了,每当这对他殷勤备至的时候,都是他要吃亏的先兆。

看着宁世子三言两语就能让凤依依开心,睿王暗自着急:哎,都怪自己平日里和女孩子接触太少,不晓得她们到底喜欢听些什么?聊些什么?回头,我还是尽快找人讨教一下吧。

就在凤依依和睿王、宁世子在屋里聊天儿的当口,李嬷嬷端着果盘走了过来。她看见小莲正站在屋门外,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小莲,你怎么不在里面伺候着,站在这里干嘛呢?”

小莲委屈地撅撅嘴:“嬷嬷,宁世子不让奴婢在里面伺候呢。”

“哎”,李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转念一想,反正这里是凤宅,能怎么的。她将手中的盘子递给小莲,“好了,你把这个先送进去吧,再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小莲端着盘子走进屋,听到凤依依在咳嗽,她本想紧走几步帮顺顺气。哪知睿王的动作更快,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就“嗖”的一下站到了凤依依身后。

好,可抢到机会了!睿王心中得意,他伸出双掌,隔着一小段距离,在凤依依背后运气发功。凤依依只觉得五脏六腑象是被一股暖流轻柔地涤荡了一遍似的,格外舒坦。

嗯!?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秘笈神功!凤依依心想:真不赖呀!比现代的那些这疗那疗的强多了,纯天然、无副作用呀。要是有人每天都能给这么“气疗”一下,倒是挺不错的!

凤依依止住了咳嗽,谢过睿王,心情大好地继续聊着天儿,说着说着,三人就说到了雪绸泡水这件事上。

“王爷,民女觉得这事甚是蹊跷。”

“凤姑娘,你不必为此忧心,我会派人去查一下这件事的。”

凤依依轻轻摇了:“王爷不必麻烦了,民女心中有数,再说事已至此,想要找到证据已经十分不易了,没有证据,也无法治那些人的罪。民女只是有一事不明。”

“凤姑娘请讲。”

“民女听说,那陶家靠的是凉州匡家,匡家又靠的是陇西高家。我倒是很奇怪,那陇西离樊城千里之遥,陶家怎么就能如此嚣张呢?”凤依依所处的阶层毕竟地位低微,要想了解一些上层人物的确切消息还是不大容易的。

睿王听后,冷冷一笑:“凤姑娘有所不知,陇西高家是高贤妃娘娘的娘家,我三皇叔骁亲王的母族。”

第八十九章 狼牙钩箭

在睿王的进一步解释下,凤依依了解到:三皇子骁亲王的生母是高贤妃,她的娘家便是陇西高家。高家的地位原本并不算脯只是个巨贾而已。要说还是人家高老太爷有眼光,在当今圣上嘉和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大禹曾经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夺嫡大戏。高家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嘉和帝的阵营里,他们拿出大把银两供嘉和帝在朝中上下打点;在嘉和帝出征,其他皇子扣压粮草的情况下,筹集了大量粮饷运往前线……

随着嘉和帝一步步问鼎大宝、掌控朝纲,高家也一步步享有了现在的尊贵与荣华:高贤妃位列四妃,地位仅次于宁德妃;皇三子萧世雄英勇善战,曾经跟随父亲嘉和帝东挡西杀,敕封骁亲王;高贤妃的亲弟弟现任户部尚书,管理着大禹的人口、钱粮,大权在握;高家还有许多族人或是门徒在大禹为官……

哦,是这么回事呀,凤依依心想:看来,高家这是站队站对了!这是典型的上边有人、下边有钱、里边有内参、外边有门路的全方位组合呀!怨不得这一层层抱大腿的人这么多呢!就连陶家这样隔着层抱上大腿的人都这么拽!

宁世子看着凤依依轻叹了一口气,“小丫头,往后你要多加小心。”他指了指陶家大院的方向:“青霞这段时间恐怕不能总在凤宅了。”

“嗯。”凤依依轻轻点了点头,“这么长时间有劳青霞姑娘了,真应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睿王皱着眉头,“北燕最近又不消停了,青霞熟悉那边的情况,会被派去情报。”

“哦,我听姜武说,最近军粮作坊也在加紧生产,是不是也和边关的战事有关呐?”凤依依问道。

睿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北燕游骑来势汹汹,边关守军的伤亡不小。”

“哦?”

“燕马比我们的马跑得快,燕人的骑射功夫也比我们强。”

宁世子拿起一个果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说道:“燕人很狡猾,他们不但射箭射得好,而且他们的箭都带着叫狼牙钩的倒钩。这种箭一扎到肉里,不动还好,越动扎得越深。而且,拔箭的时候,还会顺带着撕下伤口周围的一大块血肉。很多时候,我们的人中了这种箭,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袍泽-”,说到这里,宁世子忽然想到凤依依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恐怕会吓到她。他赶忙住了口,偷眼看向凤依依,只见小丫头正认真地听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丫头,你琢磨什么呢?”

凤依依欢快地笑着:“王爷,世子,咱们现在就走吧。如果我想的是对的,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啊?!”

凤依依在李嬷嬷和小莲担忧的目光中,和睿王、宁世子出了凤宅。他们没有直接去睿王府,而是绕道先去了一趟霓裳坊,拿了一些泡水雪绸;又去了一趟肉铺,买了两扇猪肉。

看着那两扇白花花的猪肉,睿王和宁世子用目光交流着。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凤姑娘这回要给咱们来个‘叫花猪肉’?”

“不会吧,咱仨吃两扇,谁是猪呀!”

凤依依丝毫没有理会睿王和宁世子不解的目光,备齐了东西,直奔王府而去。

一进王府,她就张罗着大家来到了睿王平日练功的小院里。让侍卫按照大禹士兵的装束,把一扇猪肉先打扮了起来;接着,用雪绸裹好另一扇猪肉,再给它穿上短袍、披上铠甲。最后,把两扇猪肉都绑在了院里的大树上。

忙活完了,凤依依看着两眼发愣的睿王和宁世子,指了指树上的两扇猪肉,“王爷,世子,请二位按照狼牙箭的有效射程,从远到近,各射上三箭。”

睿王和宁世子对望了一眼,各自取了三支燕人的狼牙箭,按照四百尺、三百尺、二百尺的距离射进了猪肉里。

凤依依拍着小手,招呼着:“侍卫大哥,你们把猪肉取下来,拿到王爷和世子这边来。”

两扇猪肉被侍卫抬了过来,只见睿郡王和宁世子射出的六支箭都深深地扎进了猪肉里。凤依依让侍卫剥去了猪肉外面的铠甲,然后从裹着雪绸的猪肉里轻轻地拔出了一支狼牙箭。

“啊?!竟会是这样的。”睿王、宁世子和侍卫们随着凤依依的动作发出了惊叹声。

第九十章 丝绸衬衣

“是的,王爷,世子。”凤依依指着被绸布包裹住的箭头,“箭支在有效射程内,虽然能够穿透铠甲,但却难以完全穿透丝绸。丝绸、丝线会缠裹住箭头与其一同伤口。”

说着,她从猪肉上又轻松地取下了一支箭,“看,就象我这样,只要轻轻拉扯伤口周围的丝绸或是抽动丝犀就能把箭头轻松地拨出来而不至于造成伤口更大的撕裂。”

睿王两眼放光,他亲自动手轻轻地从猪肉里拔出了一支狼牙箭,猪肉上留下了一个深窟窿。接着,他又从没有裹着雪绸的猪肉里费力地拔下了一支箭,猪肉上立时缺少了一大块肉。

古代可没有抗生素一类的东西,凤依依看着那些锈迹斑斑的铁质箭头,“王爷,世子,我觉得用丝绸裹住箭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后续的治疗中能减少感染、溃烂一类的情况。”

睿王、宁世子和侍卫们都兴奋了起来,大家把猪肉裹好又绑回了树上,你一箭我一箭的射着,然后再把箭头拔下来,观察效果。那两扇可怜的肉肉,不一会儿就能当筛子用了。

“小丫头,快跟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呀?”宁世子一边从猪肉上拔着箭支,一边兴奋地问道。

凤依依扯过一块雪绸:“大家请看,这丝绸和将士们身上穿的麻质束腰短袍比起来,更加致密和柔韧。”她扯了扯手中的雪绸,“看,绸料的韧性比麻布要大的多,这就是它能裹住箭头的原因。如果能在束腰短袍里多加一件丝绸衬衣,对付狼牙倒钩就会容易的多。”

一个年轻的侍卫眼中满是钦佩,“凤,这战袍我们穿了那么多年,那绸子我们也都知道,可从没往狼牙箭上想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呀?”

听闻此言,睿王、宁世子和其他人也都用问询的目光望着凤依依。

“哦,啊,这个么,是这么回事。这个-,我是卖布料的,平时就喜欢琢磨布料。刚好和王爷、世子聊天,受到王爷和世子的启发,啊,就这么想到啦。”凤依依随口瞎说着,其实她是在听到狼牙箭的时候想起了成吉思汗的蒙古大军。据说,一位蒙古大将贴身穿了一件抢来的丝绸衬衣,而这件衬衣恰巧救了他一命。从此后,每个蒙古士兵都会为自己准备一件丝绸衬衣,方便拔取箭头。就是这不起眼的丝绸衬衣大大降低了蒙古大军的伤亡率。当然,这些话,凤依依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睿王双目炯炯,深藏着激动与自豪,此刻的他真想把这个小姑娘高举起来,痛快地大呼三声。他望着凤依依:“凤姑娘,你真是我大禹军队的福星。你带来了光饼、炒面和风干肉糜,又发现了丝绸衬衣,大禹将士都会感谢你的。”

“让本世子代表大禹将士先来感谢你一下。”宁世子厚着脸皮,伸手揉了揉凤依依的小脑袋。哈哈,摸到小丫头了,好顺滑的乌发呀,要是能常常这样摸摸就好了。宁世子不知足的琢磨着。

看着宁世子得意的表情,睿王心里涌出了一股想将他扔出去的冲动!

样衣拿给睿王后,睿王立刻找来了定国公和宁世子,三人对着衣服都很是赞不绝口。他们请凤依依的制衣厂先赶制出了两百件,发给了最前线的将士。

起初,将士们穿上这种丝绸衬衣,只是觉得舒服。这丝绸衣服吸汗性更好,贴着肉比麻质的衣服舒服多了。后来他们发现,这种衬衣对北燕的狼牙箭头有裹缠作用,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降低受伤后的二次伤害,简直是欣喜万分。与中箭相比,将士们更憷头的是拔箭,比中箭还疼。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丝绸衬衣,再拔箭的时候就比以前轻松多了,伤口小,更加容易愈合。于是,消息很快在大营中传开了,各处的守军都要求配备这种丝绸衬衣。

这天,在睿王府的书房里,睿王、定国公、宁世子和凤依依一起商量着丝绸衬衣的事情。

定国公高兴地望着凤依依,“凤,那丝绸衬衣对狼牙箭头的裹缠效果确实很好。现在各处的守军都向我讨要呐。”

“国公爷,您可以定下几个标准尺码,以后我们就可以按照这些尺码批量生产了。”

“好好好。”定国公一连几个好字。

“小丫头,这么多衬衣,你打算怎么个生产法呀?”

凤依依转头看了看睿王和宁世子,“这个还要请王爷和世子帮忙了。”

“凤姑娘但说无妨。”

“我想还是把厂房建在义村吧。嗯-,另外,我还要请王爷让神机坊再帮我打造一批缝纫机。”

“这没问题。”说完,睿王低头想了一下:“我看厂房就建在义村西南角的那块空地上吧。那里地方大而且僻静,毕竟是生产军服的地方,还是要和生产百姓衣衫的地方分开。另外,库房也要单建一座。元良,你说呢?”

“嗯,我看行。还是把郑、杨两位师傅派去帮着打造缝纫机吧,他俩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好,就这么定了。”睿郡王、定国公、宁世子和凤依依都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暗流涌动

就在睿王、定国公、宁世子和凤依依准备在义村再盖几间厂房生产丝绸衬衣的当口,形势出现了变化。

没过几天,睿郡王就接到了嘉和帝的旨意,让他即刻回京。几乎是同时,他还收到了兄长的密信,告知他朝中有变,接旨后尽快返京。

军营里,睿郡王拿着圣旨,对宁世子说道:“元良,事情紧急,我要即可回京,这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宁世子苦笑了一下,“子熹,我和父亲三天后也要启程了。”说着,拿出一份兵部的指令,“这是今天一早刚到的。”

睿王展开一看,是一道兵部的调军指令,让定国公和宁世子率领千牛营的两万人马驰援西线战场。睿王面露郁色,“听说西夏的几个城邦国在联合起来攻打我们。”

“嗯,兵部派来的人说,马兰沟一役,咱们的将士不熟悉地形,中了埋伏,狄老将军以身殉国,大禹损失了五千兵马。”

睿王一惊,“什么,五千兵马!狄老将军以身殉国了?”

“嗯,听说身中数十箭,死不瞑目。”

大帐中是一阵久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元良,此去,你和国公爷都要加倍小心。”睿王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子熹,你也要小心,我听说朝堂里也不安生。”

睿王拍着宁世子的肩膀,笑了笑,“放心吧。”

“子熹,调查陶家的事情也先停一停吧。”

“哦?为什么?咱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些重要线索。”

“这段时间,我和十方先生派出的六路人马里有四路禀报,他们遇到了一些功夫极其高深的死士。那些人出手狠辣,双方各有伤亡,他们的尸体和武器上没有任何标记。这样的人绝不是一个小小的陶家能用得起的,我是担心-”

“你是担心这些人是从上边来的?”

“嗯。电卫说他曾经和他们的一个头领交过手,那人功夫不在他之下。”

“听风阁没有身份吧?”

宁世子声音沉重,“没有,都没有活口落在对方手里。阁里弟兄们的尸体都抢了回来。”

睿王蹙眉沉思,“这么说是高家,不,照此情形看,应该不止是高家,难道说连三皇叔都动了?看来,京城的形势还真是复杂呀,我要尽快赶回去。”

“哦,是这样呀,太好啦!”周围的人们兴奋了起来。

秦校尉看着刚才问话的那个小姑娘,“二丫呀,莫灰心,你年纪小,上次考核没能比得过那些婶婶、姐姐们,这次,只要你好好练,也能有机会到厂里上工的。”

“真的嘛,秦叔,哦不,秦副厂长,我也能有机会到厂里上工。”

“可不咋地,叔还能蒙你。”说着秦校尉又扫视着众人,“这最重要的就是技术,听凤那意思,还要从老厂子里提拔了那些人品正、技术好的,到新厂子里当官呐,工钱也涨呐。”

“秦叔,真的吗?”

“秦副厂长,这可是好事呀!”

“秦校尉,这厂房啥时候能盖好呀?”

……

义村的人们纷纷议论着。

“不行,我得赶快回去练练,上次我是第二,兴许这次就能拿第一了呢。”

“我也得回去了,等练好喽,再招工的时候,我也能当工人了。”

……

樊城东,羊儿们在小李庄佃户的精心饲养下都长大长肥了不少,它们正悠闲地在河边吃着嫩草、喝着清水。穷苦的佃户们看着这些羊就好象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放羊的孩子看见了这些羊就好象看见了新鞋新衣。

这天,凤依依又带着凤麟一起来看羊了。远远地看见放养娃虎子赶着羊群、带着小狗花妞儿走了过来,凤麟高兴地叫了起来:“虎子,虎子。”

“诶-,凤麟少爷你来啦!”虎子乐呵呵地向凤麟挥着小手,小狗花妞儿热情地跑了过来迎接凤麟。

凤麟欢快地向羊群跑去,边跑边喊:“虎子,花妞儿,我来啦!”

等跑到羊群跟前,凤麟一会儿拍拍虎子的,一会儿摸摸小狗、小羊的脑袋,兴奋地问着:“虎子,我的喜羊羊、懒羊羊、暖羊羊……都怎么样了?长胖了没有?”

“嗯,都好着呐。少爷你看,喜羊羊头上的角最大,最能打架了;懒羊羊最能吃了,拉的也多;暖羊羊……”两个孩子高兴地聊着他们的羊,小狗围着他俩欢快地蹦跳着。

凤依依看着凤麟壮实的背影,听着他和小伙伴欢快地问答,心中充满了成就和自豪感:我的弟弟正在茁壮成长!

第九十二章 想要姐姐

对于凤依依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亲人的平安、健康、快乐更重要的了。如今的凤麟已经长成为一个健康、开朗、自信的孩子。

当初,凤依依担心凤麟在那样的心境下会形成压抑、以暴制暴的性情。她看着凤麟不怕苦、不怕累,认真习武的样子,心中亦喜亦忧。喜的是,凤麟是个有韧性、有血气的孩子;忧的是,她怕这个孩子的幼小心灵会积下过多的戾气。于是,凤依依经常搂着凤麟,陪他哭、陪他笑,听他用孩子的话讲述着心中的各种感受、宣泄着各种情绪。

每晚的睡前时光,她会给凤麟讲好听的童话故事,指引他认识大千世界的善恶美丑;她会和凤麟一起给受伤的小猫小狗上药、包扎;她用凤麟能理解的话给他讲解这世上的许多道理……

“麟儿,若是有人说姐姐是一只小狗,姐姐会变成一只小狗吗?”

凤麟的小脑袋摇得象泼浪鼓,坚定地答道:“不会。”

“这就对了,别人怎么说并不重要,咱们自己怎么做才是最要紧的,所以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麟儿,知道姐姐、凤宅的人、夫子为什么喜欢你吗?”

凤麟高兴地仰起小脸儿:“知道,因为麟儿乖。”

“嗯,对啦。麟儿乖,麟儿懂得关心人,姑姑干活累了,麟儿懂得给姑姑捶背;麟儿有同情心,会帮助受伤的小猫上药;麟儿在学堂认真学习,习武从不怕苦;麟儿有了好东西知道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分享……”

郭铁牛是凤麟在书馆里最要好的朋友。两个孩子都是商户出身,都受到官家孩子的欺负,都是刚正倔强的性格。在一次次的“战斗”中,两个小不但结成了坚不可破的同盟,而且成为了亲密无间的伙伴。

郭铁牛会把自己精心积攒的宝贝花石头拿出来和凤麟一起玩;凤麟会把跟大柱哥哥学来的武功招式教给郭铁牛。有时,两个孩子也会相互串个门儿。

“铁牛,今天放学后去我家吧,姐姐给我做了个跷跷板,可以两个人玩。”

“啥叫‘跷跷板’?”

“你来了就知道了,和‘秋千’一样好玩!”

其他几个官家孩子的家长也是类似的说辞;郭铁牛的爷爷虽然气番但也没有办法;凤依依则一直低头不语。最后,就算是双方家长达成了共识:孩子们都是闹着玩儿的,家长不必计较。

“既然诸位都认为这是孩子之间的玩耍,不必计较,我们何不请夫子将今天所议之事记录下来,大家都按个手印?”一直没有说话的凤依依此刻开了口。

虽然几个官宦人家都觉得这样做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但是在凤依依的一再坚持下,众人还是照办了。那张按着所有家长手印的“协议”就留在十方先生处保存。

送走了夏衍的父亲等人,十方先生看着那张按满手印、让那些官宦人家无言以对的协议,自言自语地说道:“未雨绸缪啊!哎,可惜了,是个女娃。”

凤麟不但武功好,功课更好,他是整个书馆里学习进度最快的孩子,已经学完了《三字经》,开始跟着去年入学的孩子一起学习《千字文》了。

武功好,功课好还不是凤麟在书馆里人缘好的关键,他之所以受到孩子们的拥护,是因为会讲许多好听的故事。每到休息或者放学后,孩子们都会围着凤麟。

“凤麟,那三只小猪后来怎么样了?”

“凤麟,接着讲葫芦娃的故事吧。”

“凤麟,小红帽有没有认出老狼呀?”

……

除了郭铁牛,另外两个商户人家的孩子偶尔也会受到,一起到凤宅玩。凤宅里有秋千、跷跷板、木马,这些都是别的地方没有的。李嬷嬷还会端出一大盘江米条、小饼干,随便孩子们吃。书馆的孩子都盼着能得到凤麟的,能够去凤宅玩。

拥护凤麟的孩子越来越多,不仅是商户的孩子,官家的孩子也渐渐围拢了过来,凤麟成了书馆里的孩子王。与凤麟的情形相反,夏衍身边的“小弟”差不多要跑光了,有时候就连夏衍自己也遮遮掩掩地凑过去,想听一耳朵有趣的故事。

这天,夏衍跟着母亲去看望姨母胡,听见母亲和姨母又凑在一起咒骂着凤依依。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的埋怨道:“你们总说凤麟的姐姐这不好、那不好,可她对凤麟好。她会做小饼干、会讲故事、还会做跷跷板、还有喜羊羊。娘,为什么我没有一个那样的姐姐?我也好想要一个那样的姐姐!”

这本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发泄情绪的童言,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却给凤依依带来了不少麻烦。

第九十三章 祸从羊起

夏衍的母亲胡红英听了儿子的话,一把将他拉了过来,一边偷眼观察着胡的神色,一边训斥道:“衍儿,浑说些什么。”

胡听了夏衍的话,脸色先是一沉,继而又是一愣,“衍儿,你在说些什么?什么跷跷板、喜洋洋?”

夏衍不满地从母亲的束缚中挣脱了出来,不高兴地答道:“我也没见过跷跷板,是听郭铁牛说的,是木头做的,可以两个人玩儿,可好玩了。喜羊羊是凤麟的小羊,他还有懒羊羊、暖羊羊……。凤麟喂它们吃草,凤麟有蛋糕吃。蛋糕可好吃了,只有凤麟家有,别人拿银子都买不到。”

自从凤依依开始在小李庄组织佃户们养羊后,去小李庄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佃户们挤了鲜羊奶,总是给她带上一大罐。羊奶是好东西,号称奶中之王,据说比牛奶更利于人体吸收。可惜,凤依依不喜欢羊奶的膻腥味,每次只有凤麟喝。喝剩的那些,凤依依怕糟践了好东西,就用家里的小烤箱做成了羊奶蛋糕。凤麟不但喜欢喝羊奶,也喜欢吃羊奶蛋糕。有几次,他带了一些到书馆里,请夫子和小伙伴们品尝。

“凤麟,这是什么呀,真好吃呀!”

“这是我姐姐做的蛋糕。”

“凤麟,下次能不能让你姐姐做得再大一点儿呀。”

几个孩子围着凤麟高兴地说笑着。

凤麟一抬头,瞥见夏衍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树下,尴尬地啃着手指头。他手里举着一小块蛋糕,径直走了过去,“夏衍,这是我姐姐做的蛋糕,给你尝尝。”说着,把蛋糕递到了夏衍手里。

夏衍别扭地接过了蛋糕,低着头,小声说道:“凤麟,我也想和你们一起玩。以后咱们不打架了,一起玩好吗?”

“好呀,来吧。”

终于,凤麟收服了书馆里的所有孩子,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大”。

夏衍回味着羊奶蛋糕的美味,没有注意到姨母胡的眉头皱了起来。胡把夏衍拽到跟前问道:“衍儿,凤家养羊了?”

“嗯,他家在小李庄养了好多羊,凤麟还给它们画了像呢。”

“咦?那个小贱人怎么会去养羊了呢?”胡想再问明白些,可夏衍一个孩子怎么清楚,他关心的不过就是好玩、好吃罢了。

胡红英带着夏衍走后,胡就琢磨开了:那小李庄不正是在父亲的管辖之下嘛。含得回趟娘家,让父亲好好地查查。凤依依,你个小贱人!

就这样,第二天吃过中饭,胡梳洗打扮了一番,就带上丫鬟婆子回了娘家。

听了这话,胡知县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咦?你怎么知道凤依依在小李庄养羊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胡黑眉一挑,“这么说她真的养羊了。含这个贱人,还真是会赚钱呢。哦,我是听衍儿说的,衍儿和那小贱人的弟弟在一个书馆里读书。”

“呀,别老张口闭口就‘贱人、贱人’的,不成体统。”

听到胡知县训斥女儿,知县夫人不高兴了,“啪”的一下,重重地撂下了手中的饭碗。“那凤家丫头当初死缠着姑爷,不是贱人是什么?哎,这正室的命就是苦哇,伺候公婆、生儿育女,还要持着一大家子人的吃喝。可是这男人呢,都喜欢那年轻漂亮的小妖精。”

胡知县一听就明白了,知道夫人又在指桑骂槐,嗔怪他昨晚宿在了妾侍的屋子里。周围伺候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低头敛声,减小着存在感。胡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父亲,您是怎么知道那小贱-凤家丫头养羊这件事的?”

胡知县就坡下驴,接过女儿递来的话茬,说起了这几天的事情。“嗨,前几日,有个给羊下毒的混混儿让小李庄的人给抓住了,人赃俱在,没的抵赖。可偏偏那陶家的人来给这个混混儿说情,这可真是让我为难了。”说着,胡知县故意摊了摊两手,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听了这话,知县夫人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悦,两眼一亮,“老爷,你说的可是樊城的那个陶家?”

“正是,正是。”

“那-,老爷是怎么回那陶家的?”

胡知县哈哈大笑了起来,“夫人,还是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知县夫人面上一喜,“老爷,那陶家可是富得流油,可不能太便宜了他们。”

“夫人放心,夫人放心。哎,眼看又快到考绩的时候了,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处处都得用银子,这银子嘛是多多益善呐!哈哈哈…。”

“老爷得知府大人赏识,没准儿今年就能高升呢。”

胡凑到胡知县跟前问道,“父亲,那您怎么对付那些村民呢?”

“含一群穷鬼刁民而已,有敢闹事的,乱棍打出去就是了。”

“这么说,这回那小贱人是白白吃了亏了,哈哈哈……,看着她憋屈,我这心里就痛快,哈哈哈……”

“女儿呀,看着有银子进,我这心里也痛快呀!”

“哈哈哈……”胡知县一家三口都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第九十四章 牢狱之灾

这天,凤依依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义村的工地上刚回到凤宅不久,李嬷嬷就过来传话,说小李庄的李老汉和富贵老汉来了,有急事要找她。

凤依依听后一阵紧张:这么晚了,两个村民大老远地赶来,难道是羊出现了大规模的疫病?她赶忙来到前厅,看见李老汉和富贵老汉正满头大汗、面色焦急地站在屋子当中。

“李老汉,富贵老汉,出什么事了?”

李老汉用袖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凤,衙门忒欺负人了。有人毒俺们的羊,县太爷不但放了那贼人,还打了俺们的人,这是什么世道呀!”

竟有这等事!凤依依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小莲刚好端来了茶水,凤依依向李老汉和富贵老汉说道:“两位别急,先喝点儿茶水,再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跟我详细说说。”

两个老汉喝了两大碗茶水,喘了口气,向凤依依讲起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前几天晚上,虎子爹听见自家的狗在羊圈里叫,出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有人正从羊圈里往外跑。虎子爹大喊着追了上去,和那人撕打起来,那人打伤了虎子爹,不过虎子爹的喊声也惊醒了众村民,大家一起抓住了那人。

村民里有人认出那人是樊城里的混混儿癞三儿,就盘问他为啥大半夜的蹲在人家的羊圈里。癞三儿狡辩说是赶不及回城,想来借宿的。大伙儿不信他的鬼话,搜了他的身,竟然从他身上搜出了毒药粉。联想起之前他在羊圈里的鬼祟举动,几户养了羊的人家都赶紧跑回自家的羊圈查看。这一看可吓坏了,这癞三儿竟把毒药粉掺进了好几户人家的羊饲料里。

“那些羊怎么样了?”

“富贵的土法子挺管事,忙活了一宿,大多都没事了,可还是死了六只,哎!”

“那个癞三儿呢?”凤依依心想:又是这个癞三儿,这人可真是“老相识”了。自己养羊和他没半点儿关系,这事怕又是陶家在背后作怪。

一直没有说话的富贵老汉听了凤依依的问话,气愤地说道:“含俺们气不过,就将那贼人揍了一顿,他也亲口承认是他在羊饲料里下了毒。等天一亮,俺们把那贼人押送到了县衙里,人脏俱在。可是在公堂上,那贼人说有要事要单独禀报给县太爷,也不知他和县太爷说了些什么,那县太爷就退堂了,说让俺们回去听信儿。等过了两天,俺们再去衙门问起这事的时候,县上的衙役说那贼人已经放了,羊也不是他毒死的,还说让俺们别再去闹了。”说到这里,富贵老汉气得双唇。

“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没个稳当劲儿。”李嬷嬷一边递上了汗巾,一边数落着儿子。

“娘,出事了,让山阳县的知县给抓起来了。大姑奶奶回来了吗?”

李嬷嬷一惊,“什么!大柱,这是怎么回事?”

牛大柱擦着脸上的汗,“娘,大姑奶奶回来了吗?进屋一块儿说吧,娘,您先给我倒碗水吧。”

“哦,好,大姑奶奶就在屋里呢,你快进去吧。”

牛大柱在灌下了一大碗茶水后,调了调呼吸,开始向众人讲述在山阳县衙发生的事情。

原来,凤依依带着佃户们再次去了山阳县衙,敲响了登闻鼓,胡知县带领一班皂隶升堂审案。原本是癞三儿深更半夜跑到小李庄下毒,被佃户们抓了个正着儿,而且在他身上还搜出了毒药粉。可是胡知县不但放走了贼人,还非说那癞三儿只是个想到小李庄借宿的路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毒药粉。

凤依依可不是那些老实巴交的佃户,她脑子灵活、嘴巴伶俐、更重要的是读过不少大禹的法律书籍。毒药粉没有了,可那些死羊还在;说癞三儿是路过借宿,可大禹明明有宵禁令;不等事情查实,在原告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放走了被告;原告只是对案情提出了质疑便挨了打……。凤依依摆出这一桩桩、一件件,把胡知县问得哑口无言。而且她非常擅于套胡知县的话,使得胡知县说出的话常常自相矛盾,引得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哄堂大笑。

口干舌燥、心绪烦乱的胡知县听着堂外百姓的哄笑声,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双眼一瞪,大喝一声:“嘟!大胆刁民!小小年纪竟敢在这里煽动百姓、扰乱公堂。来人呐,给我拿下。”如狼似虎的衙役们扑了过来,将凤依依押入了山阳县的大牢。

佃户们在堂上大喊冤枉,被衙役们用水火棍统统打了出去。众人无奈,只能让牛大柱赶紧回樊城,想办法救凤。

牛大柱讲述完事情的经过,李嬷嬷顿时昏了过去,凤鸾脸色煞白,凤玉蕊、小莲和小荷都急得哭了起来。凤鸾晃了两晃后稳了稳心神,对牛大柱说道:“大柱,快,快去把姜总柜找来。”

第九十五章 创收绝招

姜总柜听到消息后,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凤宅,看到了六神无主的众人。

“别慌,大儿都先别慌。救人要紧,别让在牢里受了委屈。让我想想,大柱,咱俩得赶紧去趟山阳县衙,上下打点一下,这就赚省得一会儿关城门了。”他看着凤鸾和李嬷嬷,“你们赶快准备些银两出来,给我和大柱带上。”

“好,我去拿银子。”李嬷嬷说着,慌慌张张地向后院跑去。

牛大柱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姜总柜,我去换匹马,就在大门口等您吧。”说着转身向马厩跑去。

凤鸾抹着眼泪,“国祥哥哥,你可千万要把我的依姐儿给救出来呀!”

“放心吧,福人吉相,不会有事的。”

“哎,睿王爷、宁世子和十方先生都不在。刚才我想了半天,明天一早我要去趟定国公府,咱们认识的人也就只有定国公夫人了,我想求夫人救救。”

姜总柜听罢点了点头,“嗯,这是个好主意。”

一旁的小荷赶忙说道:“大姑奶奶,让我也去吧,我跟您一块儿去求求国公夫人。”

“行,明天一早咱俩一块儿去。”

姜总柜看着凤玉蕊,“二,你明天和秦副厂长打声招呼。制衣厂和工地上都不能出了差错。不在,咱们得替她把这些都看好喽。”

“嗯,姜叔放心。”凤玉蕊抽抽搭搭地答道。

“还有小莲,你要照看好小少爷,这件事先不能让他知道。若是他问起来,就说工地上忙,这两天回不了家,记住了?”

“嗯,奴婢都记下了。”

健硕女人瞪了狱卒一眼,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家人对你好吗?”

凤依依不知女人为何如此发问,于是小心地回道:“很好。”

女人苦涩一笑:“那就是了,小姑娘你别着急,你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至多到明天,你就能去‘三间房’待着了。”

“嗯?什么‘三间房’?”

这时,另一个围坐在一旁的女人开了口:“含‘三间房’怕是全天下来钱最快、最容易的地方了。那是这里的三个牢间,干净、舒服,不用吃馊饭,每人每天五十两银子。只要你有钱,哪怕是死囚重犯也能住进去。”

“啊!”凤依依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在大禹,十几两银子就够一个六、七口人的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费了,而且还是活得稍有体面的那种。这么算来,这‘三间房’简直能把帆船酒店之类的都甩出几条街去了。真没想到,这监狱大牢竟成了搞创收的好地方。行呀,这位胡知县看来是没少贪呐!不知他从陶家那里得了多少好处!

凤依依扫视了一下围坐在周围的几个女人:“众位婶婶,嫂嫂,你们都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呀?”

听闻此话,几人都垂下了头,有的啜泣了起来。“含还不都是因为胡知县那个狗官!”健硕女人愤愤地骂道。

经过和几个女人的攀谈,凤依依了解到这几个人都是靠山坨的,有的还是一家人;那个健硕的女人是褚大嫂。她们被抓进来的原因都一样,都是因为耕地。

靠山坨的一户大户为了让自家的地连成片,想买这几户人家的耕地。土地是农户的命根子,原本大家就都不想卖;再一听那价钱,上好的良田却只给孬地的价钱,大家都不卖了。那个大户串通了胡知县,给这几户人家安上了各种各样的罪名,抢走了他们的耕地。

这些人里数褚大嫂最惨:他的丈夫被衙役打成重伤,回家后没多久就咽气了;公爹本就有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更是要了老人的命;褚大嫂婚后多年未育,好不容易刚怀了孕,连惊带气之下孩子也没了。万念俱灰的她跑到公堂喊冤,大骂胡知县。结果可想而知,不但被抓进了大牢,还被用了大刑。褚大嫂掀开衣襟,凤依依看到了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鞭痕。

“含俺恨不能吃胡知县那个狗官的肉、喝他的血。俺就是死了也要变成厉鬼,天天缠着他,要他给俺公爹、俺男人、俺孩子偿命!”说起这些,褚大嫂通红的双眼,蓬乱的头发,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些象厉鬼了。

就在这个当口,牢房的通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和狱卒的讨好声:“夫人,这里黑,您当心些,小人给您照着点儿。”

随着一阵香风刮过,一个浓妆艳抹、绫罗满身、珠翠满头的女人在丫鬟的陪伴下,倨傲地站到了凤依依的牢间门外。

第九十六章 耀武扬威

一身华服的贵妇人嫌弃地用帕子捂着鼻子,得意地望着坐在烂草堆上的凤依依,挑衅地开口道:“凤依依,怎么样,这坐牢的滋味如何呀?”

凤依依看着眼前来人,脑子里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印象,不过有一点倒是肯定的,那就是来者不善。

“不好。”凤依依淡淡地答道。

“你这个勾引别人相公的小贱人,也有今天,哈哈哈……”

“贱人,你是谁呀?你相公是谁呀?”

“我是-,你敢骂我,你这个贱人、狐狸精……”

“行了,行了,这牢房里本来就够味儿的了,你就别再加料了。反正我也不认识你,转身就是大门,好走不送。”说完,凤依依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哪里来的疯女人。”

听了这话,胡这个气呀,她一直嫉恨着的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亏她今天穿戴了最好的衣服首饰,打扮了一个多时辰,可是人家连人都记不起来了。这种挫败和羞辱感让胡高声尖叫了起来:“凤依依,你别在这里给我装糊涂,当初就是你,死缠着我家建郎不放手,你个狐狸精、小贱人。”

“嗯?”凤依依隔着铁门,借着昏暗的灯光,睁大眼睛辨认,“哦”,终于想起来了,这位五短身材、盛装而来的女人不正是陈建娶的那位知县嘛。“咦?”,凤依依脑中一闪,知县、胡知县,她又想起了十方先生以前说过的话,“哦”,胡知县就是这位的爹呀。

凤依依轻柔一笑:“胡,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看,那陈建我都不要了,你都嫁给他了,回家好好看着就是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你、你”,胡用手指着凤依依,听见周围人,包括拍马屁的狱卒因为没忍住而发出的嘲笑声,气得说不出话来。凤依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我不要的东西你还当个宝。太气人了!于是,胡又扯开了嗓子大骂了起来,来回来去就那么几句车轱辘话,也没个新鲜的。

褚大嫂看着纤细文静的凤依依,想要帮着她回骂几句,被凤依依拦住,轻轻说了一句:“不值得。”就带着牢里的几个女人往里面挪了挪,继续围坐在一起说话去了,彻底忽视了胡的存在。

师爷听了姜总柜的话一阵头疼,心想:不亏是商场上的老油条,说话棉里藏针。凤依依那些质问的话怎么可能变成白纸黑字呢。把她抓进大牢也是大人一时气恼,要是她在牢里真的出了什么事,确实是麻烦。想到这儿,他又瞥了一眼牛大柱身上的褡裢,开口说道:“好吧,看在姜总柜你的面子上,我去和大人说说,替你家求个情。”

“那就多谢师爷了,您拿着喝盏茶吧。”一锭十两的雪花银从姜总柜的袖管儿里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师爷的袖管儿里,师爷收了收袖口,转身向胡知县家走去,心中暗暗给姜总柜点了个赞:是个懂事儿的,出手也大方。

来到胡知县家,师爷说明了来意,“大人,您看要不要先把那小丫头换到三间房呀?”

胡知县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黄毛小丫头,这嘴也忒厉害了!我就纳闷了,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对咱们大禹的律例那么熟呀?真是难缠,这两天气得我牙都上火了。”

“那我就回了她家的掌柜,说不行?”

“别急呀,让我想想,他们想去住三间房也不是不行,可那就不是一天五十两了,得-,八十两,哦不,一百两。你就这么告诉他们,一口价,爱住不住。”

“好嘞。”师爷走出去找姜总柜交涉了。

知县夫人和留住在娘家的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胡撅着嘴:“父亲,您怎么能同意让那小贱人住三间房呢。就应该让她在那又臭又脏的大牢里多住几天,住一辈子才好呢。”

知县夫人满脸笑容地亲手给知县倒了盏茶,转向女儿说道:“傻孩子,母亲早就跟你说过,别把眼睛老盯着眼皮子底下的那些鸡毛蒜皮上,你跟个黄毛丫头置什么气呀。要把眼光放长远,抓大头儿。你不是喜欢冉记首饰铺新出的那副点翠头面嘛,咱们多关那小丫头几天,母亲再给你添点儿,这不就有了嘛。”

听了母亲的话,想着那副向往已久的点翠头面,胡这才撇着嘴,哼了含算是满意了。

坐在一旁的胡知县暗暗叫苦:这个黄脸婆,把银子都霸在她手里。这银子还没到手呢,她就派了用场,自己答应小妾的翡翠镯子该怎么办呢?

不管怎么说,姜总柜这边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可凤鸾那边却遇到了麻烦。

第九十七章 四处求援

这天一大早,凤鸾和小荷收拾停当,便来到了定国公府门前,递上了拜帖。平日里,二人常来这里给国公夫人和府里的们裁制衣裳,和下人们也都混熟了。门房很快将帖子递了进去,二人等了很久,终于从里面传出话来:国公夫人答应见人。

凤鸾和小荷跟着婆子来到了国公夫人的小院,正巧宁馨也在这里。二人给国公夫人和宁馨见礼后,宁馨先开口问道:“凤娘子,小荷,你们今天怎么来了?是有什么好料子、新款式了吗?”

凤鸾望着国公夫人,上前一步“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哀求道:“夫人,民妇斗胆,请您救救我家依姐儿吧。”凤鸾说话的时候,小荷也跟着跪倒在地,流着眼泪给国公夫人磕着头。

“这是怎么说的?快起来,快起来。”国公夫人给齐嬷嬷使了个眼色,齐嬷嬷走上前去想把凤鸾和小荷拉起来。

凤鸾向齐嬷嬷轻轻摇了,又望向国公夫人,“夫人,请您让民妇把话说完再起来吧。”

国公夫人轻轻蹙了蹙眉,端起一盏茶,不慌不忙地用茶盖拨开浮起的茶叶,啜了一口,抬头说道:“说吧,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凤鸾把贼人下毒杀羊,凤依依为佃户喊冤被投入山阳县大牢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最后哀求道:“夫人,我家依姐儿是冤枉的,她一个孩子家就是不懂事,说话冲了点儿,求您救救我家依姐儿吧。”

“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吧,来世小荷当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小荷也跟着哀求道。

“母亲,凤一定是冤枉的,您就救救她吧。哎呀,她在大牢里会不会挨打呀?”宁馨有些着急,虽然她和凤依依接触的次数不算太多,但是每次都很轻松、开心。再加上哥哥宁辰又总是在她耳边提起凤依依,因此宁馨对凤依依好感颇深。

国公夫人微蹙着眉头,责备地看了宁馨一眼,“官府的大人断案自然是有道理的。”

听了这话,凤鸾的心中一沉,她知道国公夫人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赶忙说道:“夫人,依姐儿年纪小,不懂事,这次也得了教训。民妇求夫人救救她,我们全家定会牢记夫人的大恩大德的。”

“嗯,你先起来吧,容我想想。”

凤鸾和小荷站起身,还想再说些哀求的话,让国公夫人答应去给凤依依说情。可是齐嬷嬷已经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她俩也只能再三谢过国公夫人,怀着不安和忧虑离开了国公府。

凤玉蕊看着愁眉紧锁的姑姑,和抹着眼泪的嬷嬷、小荷、小莲,抿着嘴唇,苦苦地思索着解救依姐儿的办法。忽然,她双眸一亮,诶!有了!

她找来小荷,“小荷,咱俩去趟睿王府吧。”

“睿王府?可是睿王爷不在府上呀。”

“睿王爷不在王府,兴许有咱们认识的侍卫大人在呢,咱们去求求他们吧。他们的功夫那么好,兴许能把依姐儿救出来呢。”

“诶!对呀!二,你真聪明!赚咱们现在就去。”

两个小姑娘好象在荒原中发现了亮光,急匆匆地奔向了睿王府。

睿王府大门口,凤玉蕊客气地对门房说着:“老伯,我们想见侍卫大人。”

门房看着二人,“小姑娘,你们是谁呀?这么晚了,你们要见哪位侍卫大人呀?”

凤玉蕊想了想,她在郊游的时候和凤记制衣厂里见到过隼和鹫,于是开口说道:“我是凤记东家凤依依的妹妹凤玉蕊,我想见鹫大人和隼大人。”

“鹫大人不在,只有隼大人在,你们等着,我去问问他有没有空儿见你们。”

凤玉蕊和小荷一听,忙不迭地道着谢:“谢谢老伯,谢谢老伯。”

两人高兴地相互搂抱了一下,然后抻长了脖子向大门里张望着,心想:有隼大人在,那就好,那就好,依姐儿()就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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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卧底监牢

门房找到隼,“大人,外面有两个小姑娘想要见您,说是凤记东家凤依依的妹妹。”

“哦?凤的妹妹?快请她们进来。”隼不敢怠慢。睿郡王此次回京只带了鹫,留下隼在樊城照应,临走时特意嘱咐他要照看好凤家和义村的工地。

“是。”

隼看见跟着门房走进来,满脸焦急和期盼的凤玉蕊和小荷,开口问道:“二,小荷姑娘,你们找我有事?”

凤玉蕊和小荷“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向着隼哀求道:“隼大人,求您救救我家依姐儿()吧。”

隼看到两人的举动吓了一跳,再听到两人的话又吓了一跳。他把两个小姑娘拉了起来,急急地问道:“怎么回事?凤出什么事了?”

凤玉蕊和小荷把凤依依为給佃户们讨公道,被山阳知县以“煽动百姓、扰乱公堂”的罪名抓进大牢的事情说了一遍。

隼想了一下,对凤玉蕊和小荷说道:“二、小荷姑娘,你们先回去吧。放心,凤不会有事的。”

“真的?”

“真的,我保证你家连一根头发丝也不会少的。”

“真的!”两个小姑娘高兴地蹦了起来。

“我先派人送你们回去,你家也很快会回家的。”

“隼大人,太谢谢你啦!”

隼叫来一个手下护送两个还在激动中的小姑娘回家,自己一转身,向着宋总管的房间走去。

他找到身材瘦小、面目严肃的宋总管,行过礼后,恭敬地将刚才凤玉蕊和小荷说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宋总管听后沉吟了一下,说道:“隼,你这就拿上王府的帖子,去趟山阳县衙。记住,凤的一根头发丝也不能伤着。”

“含贪着呢,一天一百两。”说着,姜总柜从怀里掏出一包碎银塞进了凤依依手里,“这个地方就是用银子说话的地方,别委屈了自己。”

凤依依拿着银子倒是气乐了:这胡知县还看人下菜碟,自己还挺值钱哒!

她刚和姜总柜交待了一些事情,狱卒就来催了,姜总柜只得离开了大牢。凤依依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那些饭菜,满足地拍着肚子、开始躺在木板琢磨事情。

她觉得这个胡知县实在是太可恶了,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简直是“为官一任,祸害一方”。如果是这样的人当这里的父母官,她将小李庄发展成养殖业基地的设想恐怕就没什么指望了。

凤依依已经对小李庄进行了多次考察,这里背靠青山、面向大河,非常适合发展养殖业;这里还有一大片盐碱地,离樊城和周围的几个镇子也都不远、交通便利,正好可以发展深加工业产业。可是,要怎样才能使胡知县不再欺压良善、贪赃枉法、妨碍自己的发展大计呢?凤依依苦苦地思索着。

就在凤依依住进三间房的第二天晚上,她正裹着薄被苦思发展大计,只听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凤,凤。”

她翻过身来,见床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借着幽暗的灯光仔细辨认,竟是睿王的侍卫隼。“隼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凤,你还好吧?这小小的县衙牢房,还挡不住我。我们也是今天才得的信儿,隼来晚了,让凤受委屈了。”

凤依依望了望牢门外瘫倒在地的狱卒。

“没事的,是,过个把时辰他们自然会醒来了。凤,你莫担心,明天我就让山阳知县放你回去;你若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

凤依依知道隼的这些话绝不是吹牛,胡知县只是个从六品的县官,而隼却是从四品的王府侍卫,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玉面修罗”的贴身侍卫,谁敢惹!

“隼大人,多谢您能来救我,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走。”

“嗯?”

“我想在这里多了解一些胡知县鱼肉乡里的情况,有这样的贪官在,不但百姓遭殃,还会妨碍到我们养羊以及制作风干肉的事情。”

“可-,凤,这牢房里也太腌臜了,这-”

凤依依微微一笑,“不妨事,再说,我现在知道了有隼大人在保护我,心里就更踏实了。”

隼心中一动:难怪这样的女子会得到王爷、国公爷和世子的一致称赞。他双手抱拳,发自肺腑地说道:请凤放心,属下必保得平安。

第九十九章 睿王盛怒

陶家大院里,陶德彪和陶德豹都阴沉着脸。

“三哥,这个癞三儿可真是废物,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蠢货!我听说凤家那丫头被关进大牢了,是真的吗?”

提起这事,陶德豹的脸上由阴转晴,“是真的,县衙的师爷亲口跟我说的。那丫头在公堂上伶牙俐齿的,让知县大人下不来台,真是找死!”

“嘿,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三哥,你说咱们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陶德豹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杀”的动作,“牢里的猫腻多了去了,到时候给她来个‘暴毙’,不就得了。”

陶德彪低头沉思了半晌,摇了,“不妥,听说现在义村那边又在盖大房子,睿郡王和宁世子都去看过。若是那丫头真的死在牢里了,我估摸着那两府定会彻查的。码头上的货都已经运出去了,这把悬在咱们头上的利剑总算落地了,哎,我也能睡个踏实觉了。不管怎么说,前段时间咱们已经让那小丫头破了财、这回又让她吃了苦头,多少也出了口恶气,这个火就别玩了,免得引火烧身。”

“是,三哥。”

陶德豹走出陶德彪的小院,心中不满:三哥这是怎么了,对那个丫头畏首畏脚的,哎,什么时候陶家也有了‘怕’字,真是的!有了陶德彪的命令,陶德豹也只好收起了想在牢狱中给凤依依下毒一类的心思。也亏得他没敢做,否则陶家将覆灭得更快。

姜总柜每天都会来看望凤依依,给她送来吃食和外面的消息。凤依依在三间房出手大方、又时常用酒肉招待那些狱卒,狱卒们都喜欢有事没事到她这里打打秋风、闲扯上几句。

当她们喝高了的时候,总喜欢吹嘘谁谁谁的案子多么多么难办、板上钉钉的事儿,可就是因为使了银子就怎样怎样了。虽然这里不乏有夸大之说,可好多事情也绝非空来风。凤依依打听到了不少山阳县衙里贪赃枉法、为害乡里的事情,都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几日后,胡知县觉得没有真凭实证的,总这么押着凤依依也不是个事儿;何况小李庄的佃户天天在县衙门前喊冤,也实在让人烦得很。倒不如吓唬吓唬凤依依,判得重些,然后再从凤家多挖出些银子来是正经。于是,这天,胡知县升堂审案了。

公堂外,黑压压的挤满了老百姓,有小李庄的佃户,还有不少被姜总柜招呼来有冤屈的人。

胡知县脊背朝天的趴在地上,只见一双满是尘土、金线掐边的官靴和同样满是尘土、绣着蟒纹的袍边儿,停在了他面前。此刻,大堂内外鸦雀无声,胡知县只觉得背上好象压了一座大山、胸前好象有一面大鼓在“咚咚”地敲着。时间仿佛过了一个时辰、一年、一百年……,就在胡知县以为自己快要支撑不住,昏厥过去的时候,随着一声轻轻的“住”,馁靴和袍边儿渐渐地离开了他的视野。胡知县顿时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了地上。

“这里就交给你了。”鹫对着隼说道,然后转身随着睿王和凤依依走出了公堂。

隼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看瘫倒在地的胡知县,又看了看正两眼冒火、恨不能将胡知县烧死的樊城知府。“知府大人,这么多的案子,您还真是要辛苦上一阵了。”

知府心中叫苦:这个该死的胡知县,招谁不好,偏偏不长眼的招惹那个凤依依。你掉脑袋、丢官都不要紧,可你别连累我呀。这马上就要考绩了,下属出了这样的事,我今年的升迁是没什么指望了。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知府满腔怨愤地升堂审案,蒙冤的百姓纷纷递上了诉状,有隼在一边“旁听”,知府不敢糊弄,只得一件一件地认真审理。

萧璟收起了一身的煞气,带着凤依依走出山阳县衙,看着她轻轻走动的样子,觉得比自己离开的时候消瘦了许多,“这该死的山阳知县,绝不能轻饶”,睿王狠狠地咬了咬后槽牙。

他看见凤依依悄悄地拉过自己的长发,凑在鼻尖下闻了闻,又嫌弃甩开的样子,一阵心疼。眼下已经入秋了,风中已经带了些凉意。萧璟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围在了凤依依身上,“她可真娇小,还不到我胸口,还要再等个一、两年才能长开。”萧璟心中暗想着。

凤依依刚想推辞:“王爷,我这身上满是大牢的馊味和晦……”

“天凉了,仔细又受了风寒。没来得及备车,你能骑马吗?”

“嗯,能。”

“那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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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汤泉涤尘

自从接到小右传来的密信,睿王与宋总管几乎是每天一封信,了解着凤依依的所有情况。他撇下手下,只带着鹫一人,换马不换人、夜以继日地赶路,用一半的时间赶回了樊城,直奔府衙,“拎”上知府,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县衙。

现在,看见虽然有些憔悴,但完好无损的凤依依,萧璟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刻的他,有美人在侧,不但一点儿没感到劳累,反而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与睿王并马而行的凤依依,此时也是长出一口气,“兵行险着”,要说她一点儿都不担心,那纯粹是扯蛋。板子打在身上,谁疼谁知道。不过现在么,凤依依心中感叹:有权有势就是好哇!果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她侧头看着睿王,“王爷,民女多谢王爷的搭救之恩。”

“凤姑娘,以后若有此类事情,告诉我便可,万不可再以身涉险了。”睿王现在想起当初接到宋总管密信时的心情,心里都是一突一突的。

那是回程路上的一天深夜,萧璟本已经在馆驿歇下了,感到屋外小左兴奋的躁动,他急忙起身走到了院中。不多时,一道闪电般的黑影俯冲而下,萧璟赶紧带上了皮护手,小右稳稳地停在了萧璟伸开的手臂上,亲热地用头蹭着主人的脸。这是,听到了动静的鹫也来到了睿王身爆解下小右脚上的信筒,交给睿王。

睿王抖抖手臂,小右飞到了小左身爆多日未见的夫妻二鹰亲昵地相互蹭着毛、亲着吻。

睿王回到屋里,点燃灯火,展开密信一看,大吃一惊,当即决定带着鹫马上启程,尽快赶回樊城。虽说此后,他和宋总管之间一直保持着联系,知晓凤依依在牢中的所有情况。可一想起心爱的女子竟然待在那种腌臜的地方,萧璟的心中就如同热油滚锅一般。直到在县衙大堂外、远远地看到了凤依依傲然而立的窈窕身影,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凤依依听着睿王充满关切的话语,俏皮地拉长了声调:“是,民女谨记王爷教诲。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民女可都有点儿饿了。”

睿郡王萧璟也笑了,他知道这个小姑娘倔得很、主意大得很,虽然嘴上这般答应,可下次若是她想干什么,定然还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哎,算了,以后护得紧点儿,只要不伤着她,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萧璟想象着把佳人护在自己羽翼下的样子,心中甜蜜,冰山一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一个好地方,灵山汤泉宫,你一定会喜欢的。”

凤依依看着睿王风尘仆仆的面容和神采奕奕的双眼,心想:其实‘修罗’笑起来也蛮好看的。她嘿嘿一笑,用手指着自己的脸示意睿王。睿王初时不解,后来学着凤依依的样子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嚇!一脸的尘土。想想在佳人面前出了糗,萧璟的脸不由红了起来,背过身,偷偷用袖口使劲擦着,惹来了凤依依一阵欢快的、银铃般的笑声。

这笑声似是能传染一般,惹得睿王也跟着开怀大笑起来。跟在他俩身后的鹫一时诧异:有多久没见王爷这么高兴了?哎,王爷太累、太苦了!看到主子如此开心,鹫的心情也大好了起来,跟着大笑起来。无拘无束的笑声飘散在去往汤泉宫的路上。

灵山汤泉宫是一处皇家行宫,绿树掩映下的楼台亭阁,重檐画栋、金碧辉煌。这里的最妙之处是一眼终年温热的泉水,称之为汤泉,汤泉宫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能工巧匠们在行宫中修建了大大小小的汤池,将汤泉水引入池中,供皇族享用。

睿郡王和凤依依在汤泉宫门口下了马,早有首领太监领着侍女和小太监们在门口迎侯。

“汤泉宫掌事魏安给睿王爷请安。”首领太监带着众人给睿王行礼。

睿王眸中带笑,看来自己是做对了,她喜欢这里!“你们几个常看着些,别让凤玩得太累了。”睿王吩咐道。

“是。”

萧璟看了看自己沾满尘土的衣袍,摸了摸脸,转身向另一个小汤池走去。

温泉不宜泡得太久,凤依依洗净了一身脏污和晦气,过了过游泳的瘾,恋恋不舍地踩着莲花踏,从池中走了上来,心中暗道: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就是掉脑袋也要搏一把。真好哇!哎,要是隔三差五的能来享受一下就好了!

要说这皇家侍女的工作效率真不是吹的,等凤依依从池中上来的时候,她们早已递上了洗净、烘干的衣裙,细心地帮凤依依穿好,又帮她梳理着如墨缎般的长发。

出浴后的凤依依,肤如凝脂,泛着羊脂玉般的光泽;脸颊透红,散发着少女的青春气息;雾霭缠绕着她的素色罗裙,青烟托举着她轻轻的脚步。让刚刚泡过温泉,此刻正容光焕发的睿王萧璟看得如痴如醉。

“民女多谢王爷美意,这温泉甚好!”轻脆的声音把萧璟的魂儿叫了回来。

“啊?哦,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王爷,天色已晚,民女恐家人惦记,想回去了。”

“啊,好,好,我这就送你回去。”

“多谢王爷。”

“区区小事,姑娘不必挂齿。”

凤依依登上了睿王为她准备的马车,没想到萧璟也跟着坐了进来。车厢里本来挺宽敞的空间一下子显得小了很多。凤依依有些诧异的看着萧璟:睿王不是一向都骑马吗?

萧璟看着凤依依,有些局促地解释着:“赶了几天的路,又泡了温泉,有些乏了。”

凤依依倒也没在意,连铁人都有累的时候,更何况睿王为了救她昼夜疾驰,她的心里还是十分感激的。两人都坐车也好,正好可以和睿王说说关于小李庄养殖业基地的设想。就这样,一路上,凤依依豪情万丈地说着她的设想;睿王专注地听着,时不时地来点儿鼓励与赞扬,车厢里一片温馨与欢快。

第一百零一章 自作自受

凤宅的人虽然已经姜总柜知道了安好,被睿王接走的事情,可没见到人,心里总是不踏实的。当凤依依跨进大门的时候,众人纷纷围拢了过来,上看下看,见自家气色甚好,这才彻底放了心。

接下来,凤鸾、李嬷嬷等人免不了又是一通嘱咐:

“以后可不兴这样不爱惜自个儿,有什么事,回来大家一起商量,不能就那么自个儿跑到公堂上。”

“咱们是民,人家寿,以后说话可别那么冲了。”

……

姜总柜并不知道凤依依和隼私下商量的事情,就连一向沉稳的他,今天也被凤依依在公堂上的表现吓坏了,生怕自家吃了亏,趁着这个机会也赶紧嘱咐了两句。

凤麟之前一直被瞒着,以为姐姐在工地上忙,直到今天姜总柜报信儿的时候才知道了真相。小对于自己被小看很是不满,挺了挺对凤依依说道:“姐姐,麟儿已经长大了,是男子汉了,有什么事不能再瞒着麟儿了,麟儿也能象玉蕊姐姐、小荷姐姐那样去做事了。”

说起凤玉蕊和小荷,两个小姑娘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夸赞,搞得她俩都红了小脸儿,不好意思中加着自豪。当然,睿王府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睿郡王冰冷无情的修罗形象在众人心中大为改观,甚至成为了救美的英雄。

凤鸾十分不满地开口道:“原想着咱们和定国公府也是有些交情的,没承想国公夫人在最要紧的时候,却是一点儿忙都不肯帮。”

凤依依微微一笑,“算了姑姑,莫往心里去,反正我也好好的。”

“就是,只要好好的,咱们就什么都不怕。”姜总柜接口道。

“就是的,李嬷嬷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就等你回来了。”

“好嘞,开饭!”

这天晚上,凤宅里一片欢声笑语,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凤依依倒是没什么胃口,她在汤泉宫里吃撑着了。

两天后,定国公夫人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让管家拿着定国公府的帖子去山阳县衙说情。没想到,管家回来禀报说山阳县衙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睿王带走了凤依依;知府正在亲自审理胡知县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案子。听罢,国公夫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自言自语地说道:“真不是个省心的。”

关于胡知县案件的审理,进展得相当顺利。这些年,胡为在山阳县干的坏事太多了。以前,他向上,贿赂知府,得到了知府的包庇;向下,纵容手下,鱼肉乡里。老百姓有了冤屈不敢也无处申诉。曾经有一户人家,豁出去了,越级上告到了樊城知府那里,可知府却把案子重又打回了山阳县,让胡知县自己处理。这样一来,胡为便来了个杀一儆百,把那户人家害得家破人亡。

现在,老百姓看到睿王救下了敢说真话的凤依依,还有他的侍卫在公堂上监看,终于有了胆子和希望,纷纷写了诉状,呈递上来。这期间,凤依依把在大牢中了解到的情况也都讲述给了隼,桩桩件件都是血泪,容不得胡知县抵赖。

为了保住乌纱帽,知府私底下找到知县,以他一家老小相威胁,让他把罪名都顶下来,不要牵连上自己。胡知县无奈,只得顶下了所有罪名,丝毫没敢提给樊城知府行贿、以及私下交易的事情。

就这样,胡知县被抄了家。从他家中搜出了整箱整箱的银锭。要说这事也怪知县夫人,她就喜欢银子,得了贿赂总喜欢兑换成整锭的官银,藏在自己屋里。按数量,胡知县就是不吃不喝的再干上一百年,也赚不了那么多的银子,这简直就是铁打的证据。

胡知县属于苍蝇型的小官巨贪,按照大禹律例,被判了秋后问斩。家产罚没、家中男丁发配边疆服苦役,妻女没入官家为奴。消息传出的那天,山阳县的百姓奔走相告,那些冤情得雪的苦命人更是相拥而泣。街道乡村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家家户户红灯高挂,比过年还喜庆,大家都把睿郡王称作“睿青天”。

陶家在得到了凤依依被睿王带走的消息后,就意识到事情不妙,为了不牵扯上自己,索性来了个“断尾求生”。在一个乌云遮月的夜晚,几具裹着破席、七窍流血的尸体被人扔到了城外乱坟岗上。那里面就有混混儿癞三儿和邱疤,不过,偌大的樊城,有谁会在意多几个或是少几个混混儿呢。

这段时间,胡的日子很不好过,自从胡知县被押入大牢,她的庶兄就拿着拜帖和银子四处走动。可是,无论是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官员,还是巴结讨好的亲戚,此时都是大门紧闭。客气的,还找个借口推说不见;不客气的,索性把人轰了出去。现在,胡知县一家终于体会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胡是嫁出去的女儿,不算胡家人,不受刑罚。那天,看着父亲被押入囚车,转往樊城大牢;兄弟们身披枷锁被官差驱赶着去往边疆;母亲和未嫁的姊妹沦为官婢,她感到身后的靠山轰然倾倒,只剩下了一片瓦砾。

在这之前,胡曾经联系过胡红英,想拉上她替父母想想办法。可是,胡红英却推说身体不好,没有理睬胡。夏衍的父亲问胡红英:“夫人,咱们不管这事了?”

“管?为什么要管。当初,我这位嫡母和嫡姐可没少欺负我和我姨娘。我和我姨娘在她们面前一直是陪着小意儿、忍气吞声的熬日子。我那位父亲,含见了我那嫡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从来也不敢为我和姨娘说句话,任由我那嫡母和嫡姐作践我们娘儿俩。现在嘛,反正我姨娘也不在了,我也嫁了,咱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吃了那么多银子,又何曾给过我们?现在找我们帮忙了,我呸,这叫自作自受!”

第一百零二章 渣男出走

就在胡四处碰壁、精神沮丧的时候,陈家人不但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关心,婆婆穆氏反而指桑骂槐地数落了她好几次。

这穆氏也是个眼皮子浅的,她看着胡拿了不少嫁妆出去上下打点就心疼的厉害,在她的眼里那些东西都应该是属于陈家的,胡这是在遭败陈家的东西。

得知胡知县被罢官问斩的消息后,穆氏的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她让儿子舍了凤依依那么个既漂亮又会赚钱,还能得贵人青眼的贤淑女子,娶了这么个蛮横粗鄙的母夜叉,不就是为了巴上官家,让胡知县拉儿子一把嘛。这下可好,胡知县自己都完了,儿子不但没沾上胡家的光,反而成了罪臣的女婿,跟着吃瓜捞,前程堪忧。每每想到这些,穆氏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胡家一倒,穆氏再看胡,觉得自己的腰杆子比以前硬了许多,她心说:呸,什么知县,不过就是个罪臣的女儿罢了,要不是有我们陈家庇护,还不是得和那些没出嫁的胡家女儿一样,成了官家的奴婢。一个奴婢,就得“夹着尾巴”过日子,哪里还能在家里吆三喝六的!于是,胆子壮了的穆氏就开始对胡指桑骂槐了。

对于穆氏的埋怨和谩骂,头两次,胡正心烦,也没精神搭理。最后一次,她也火了,冲到院子里,对着穆氏荤的素的一通骂。穆氏到底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急怒之下,竟然被一口痰噎在嗓子里,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虽然陈建对穆氏也颇有埋怨,尤其是在娶了胡之后。可那到底是好不容易将他拉扯大的母亲呀,他“嗷”的一声冲上前去和胡撕打了起来。那些胡家的丫鬟婆子不能让自家吃了亏,于是纷纷上前拉偏手。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两人都是衣衫破碎、身上挂彩。

陈建在郁闷中草草办理完了母亲的丧事,便给胡丢下一封休书,卷了家里的金银细软,不辞而别。小院里只剩下了胡肝肠寸断的哭喊声:“陈建,你个挨千刀的,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你呀!你把我的嫁妆都偷走了,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还我嫁妆,呜呜呜……”

可惜的是,胡的诅咒没有奏效,这个不辞而别的烂渣男人不但没有被雷劈死,更是在以后给凤依依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凤依依从县衙回到凤宅后一直也没有得闲。睿王不久后就要率领大军与来犯的北燕游骑作战了,军粮作坊正是忙碌的时候。

“姜武,这批炒面什么时候能做完?准备的布袋子够用吗?”凤依依边说边拈起一小撮炒面放在嘴里尝着。

“作坊里正按照您说的法子”三班倒“呢,再有两天就能做完了,布袋子也已经备足了。”

“好!跟大儿说,所有东西一定要严把质量关,咱们这儿生产的东西不同别家,都是给将士们吃的。”

“放心,咱这里就有将士的家眷,大儿都精心着呢。”

“好!若是有什么问题,立刻来找我。”

“是,。”

视察完军粮作坊,凤依依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义庄的工地上。“姜叔,这新厂房盖得怎么样了?”

姜总柜指着不远处,架在支架上、裹着红布的三根大梁说道:“,已经能上大梁了,后天就是黄道吉日,你看-”

“行,姜叔您来安排就是了。”

上梁是建房中的一件大事,俗话说“一家不可无主,一屋不可无梁”,无论逝代还是现代,上梁都有不少讲究。

上梁这天,艳阳高照,正晌午时,在全村百姓的簇拥下,凤依依带领众人行过祭拜之礼,奉上笔、墨、纸、砚和香烛、元宝、猪头、美酒……等祭品。粗大的梁柱上贴着“万年宝盖”的红纸横批;中间挂着一袋五谷种子,先由瓦匠头儿和木匠头儿各掌一端抬起,再由众人用红布背带缓缓吊起,稳稳地安放在顶梁上。

当大梁放正,锤入榫卯后,为了讨吉利,还要唱“抛梁歌”,行“抛梁礼”。 这是孩子们最欢喜的时刻,一个个垫着小脚,张着小手,在“花梁建造有心机,雕刻玲珑手艺奇……”的歌声中,嘻嘻哈哈地去接从大梁上抛下来的花生、大枣和帖。最后,便是鞭炮齐鸣,乡亲道贺,一副喜庆的场面。

行过上梁礼,凤依依和姜总柜一起来找郑、杨两位神机坊的大师。相互见礼后,凤依依开口说道:“两位大师,王爷不久就要领兵出征了,我想赶制一批丝绸衬衣出来,可现有的缝纫机还是不够用呀。”

两位大师相视一笑,“凤,姜总柜,请随我们来。”

凤依依和姜总柜跟着两位大师来到后堂,掀开盖布,六台暂新的缝纫机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凤依依不禁高兴地喊道:“哎呀,这么短时间,就打制出了六台!”她看着两位大师红肿的双眼,诚心诚意地行了个谢礼:“依依多谢两位大师的鼎力相助。”

郑、杨两位大师又是一笑,“凤不必客气,都是为了我大禹将士,咱们是彼此彼此呀。”

姜总柜让人把六台新缝纫机搬进了老厂房里,重新安排了工位。牛仔裤的生产只完成老单,暂停接新单,全厂员工全力投入到丝绸衬衣的生产上。

老厂房里,二十六台双线缝纫机和四台三线包边机昼夜不停地响着。姜厂长和秦副厂长考核新招了人手,工人实行“三班倒”,加紧赶工。当大家知道自己手中缝制的丝绸衬衣是给大禹将士们准备的,干活就别提多带劲了,这是给自己人做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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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好大气魄

关于丝绸衬衣的生产,凤依依和几位掌柜之间产生了不小的分歧。她的意思是把那批泡水雪绸全部捐献出来,做成丝绸衬衣送往前方。

“这-,,那可是四千两银子呀!”赵掌柜第一个开了口。

虽然早知道这批雪绸与自己的收入无关,可听了凤依依的话,韩掌柜也是一惊,“,您是说都捐了?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呀!”

这回就连姜总柜和凤鸾也有些犹豫了,暗自在心中盘算,没有说话。

凤玉蕊已经了核心领导班子接受锻炼,她倒是没想那么多,“依姐儿,反正我听你的就是了。”

秦校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的银两,吓得没敢说话。

“依姐儿,要不咱们少收一些钱,就按普通棉布的价钱收怎么样?”凤鸾犹豫着说道。

“姑姑,各位掌柜,依依是想‘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底,半半拉拉的反而不美’。 既然那批雪绸已经无法‘赚’了,索性就‘赔’到底,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否极泰来’,请各位相信依依。”

当凤依依来到睿王府,向睿王说出自己的打算的时候,睿王萧璟也吓了一跳,“什么?凤姑娘,你是当真的?那批绸缎可不少呢!”

“嗯,总共是四千两银子。”

“那-,你准备都捐献给大军做衬衣?”

“嗯。不过,加工缝制的钱还是要收的,我捐献的是绸料。”

睿王认真地看着凤依依了,“凤姑娘,你真的想好了?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呀!”

凤依依也同样认真地看着睿王,“嗯,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覆巢之下无完卵,要是没有大禹将士在前方浴血杀敌,我们这些商人岂能在后方安稳赚钱。再说,我凤依依相信只要努力,‘千金散尽还复来’。”

此时,睿王萧璟真想把这个小姑娘拥入怀中,可他怕吓到她,愣是硬生生地用毅力拉住了自己的臂膀,久久地望着她,带着激动和钦佩,“凤姑娘果然女中丈夫,好大的气魄!”

“另外,我想买下小李庄那边的那块盐碱地,不知行不行?”

凤依依听罢一头黑犀心想:呃,女汉子,这在我们那里貌似不是个褒义词吧。“青霞姑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青霞低下了头,“凤,我是个孤儿。我爹是战死沙场的大禹军人,爹走后没多久,娘也随着去了。国公爷收留了一批象我这样的孤儿,教我们识字习武,后来我又到了王爷麾下。”

“哦,是这样。”

“凤,若你不嫌弃,属下愿在麾下效力。”

凤依依听闻此言,正了正脸色,认真地说道:“青霞,你若在我这里,便只能认我一人为主,事事要以我的号令为先,不能有它。”

青霞双膝跪倒,举手起誓:“青霞奉为主,愿为肝脑涂地。”

凤依依将青霞拉了起来,“好。无论以后是苦是难,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什么闯不过去的沟沟坎坎。”

“嗯。青霞愿一生追随。”

“哦,对了,青霞,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了。”

“这么说,也该找婆家了。青霞,你有喜欢的男子吗?”

青霞一听,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在凤依依的一再催促下,扭扭捏捏地答道:“青霞以前是侍卫,从没想过这等事情。”

“没关系,青霞。以后你就是一个普通女子了,就该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好男子,然后嫁给他,再然后生几个娃娃。你若是有中意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哟,你的嫁妆我包了!”

“哎呀,呀!”青霞羞得用双手捂住了脸,心中却充满了向往:真的么,我也能向普遍女子那样嫁人、生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

凤依依带着青霞来到小李庄,李老汉早就和佃户们等在村口了。看见凤依依的身影,高兴地把她领进村子,请到了李老汉的家里。李老汉指着屋中大大小小的箩筐,“,这就是先前您说让俺们留着的东西。”随着这话,周围佃户们带着期盼和忐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凤依依身上,大家心里都没底:凤真的肯出大价钱买那些废物吗?

第一百零四章 真能赚钱

凤依依走上前,用手搓捻着那些装在筐里的羊毛、鸭绒。“对,就是这些。”她高兴地想:啊,终于有厚实的毡毯和暖和的鸭绒被啦!

凤依依来到古代的几大不习惯中除了洗澡还有睡觉。大禹的冬天特别冷,古代的房屋建得比较脯窗户都是用纸糊的,保暖性自然不能和现代建筑比。虽然屋中放了好几个火盆,可去年冬天还是把凤依依冻得够呛。她枕着硬邦邦的枕头,盖着沉甸甸的厚棉被,觉得自己都快蜷成狗了。所以,今年冬天,她打算给全家人都置备一套防潮的羊毛毡和轻柔暖和的鸭绒被。

“乡亲们,大家都过来看看啊。”凤依依拍着小手。“剪羊毛的最好季节是春夏之交,为什么呢?因为在寒冷的冬天,羊的身上都长了一层厚厚的过冬毛,这样的羊毛,纤维比较长,喏,就象是这样打着卷儿的。”凤依依边说边举着一撮羊毛让众人观看。“一到夏天,就是大家不去剪,羊也会自己换毛的,换成这种短而粗的毛。”凤依依举着另一撮毛让众人看。

“喏,这种长而细的毛比短而粗的毛更保暖,所以价钱更高。好毛是十五个大钱一斤,次些的是十个大钱一斤。”

“啊!敢情这些废物真能赚钱呀!”

“嗨,得亏当初听了娃他娘的话,没扔了,要不就是扔钱呐。”

正在佃户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凤依依又从筐里拿出了一小撮鸭绒。“这鸭绒就更值钱了!”

一听“值钱”二字,佃户们都竖起了耳朵。

“大家看”,凤依依用嘴吹了吹手中的鸭绒,“这种没有大的毛梗,轻柔细小的绒毛就是最好的鸭绒。这种绒主要长在鸭子的腹部,四、五只鸭子才能出一两。这种鸭绒我按照一两一百个大钱收。”

“啊!一百个大钱!”屋里一下子就炸了锅,佃户们产生了一种“天下掉馅饼”的感觉。

“这种呢,就要便宜一些了”,凤依依拿起一撮次一些的鸭绒让众人观看,又指着筐里的鸭毛说道:“这种是羽毛,不是绒毛,不值钱。”

凤依依要求佃户们按照刚才说的标准,先自行将自家的羊毛和鸭绒分好等级,然后她再来验收、付钱。

“现在,咱们就来说说羊的事情吧。”

“褚大嫂,你的冤情昭雪了,真是太好了!”

褚大嫂又一次跪倒在地,“多谢凤求了菩萨,多谢神灵保佑,俺的仇终于报了!”

凤依依扶起褚大嫂,“褚大嫂,要谢就谢睿王爷吧,是王爷让知府彻查知县,这才昭雪了那么多人的冤案的。”

“不管是哪个,俺就知道,要是没有凤,俺们的冤情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褚大嫂,你怎么来小李庄了?我记得你不是住在靠山坨吗?”

提起此事,褚大嫂哭了起来。凤依依赶紧将她扶到了路焙“褚大嫂,怎么了?有话慢慢说。”

褚大嫂用衣袖擦着眼泪:“凤,俺-,俺是来求你收留俺的,俺听说你时常来小李庄,已经在这儿等了好几天了,今天终于遇上你了。”

原来,褚大嫂的丈夫是褚家的独子,年少时得了一场重病,褚大嫂是褚家买来冲喜的童养媳。也许是命当如此,褚大哥的病竟然就这样奇迹般的好了。从此,褚家便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般养大,及笄后和褚大哥圆了房。一家人虽不富裕,倒也和美。现在,全家只剩下了褚大嫂一个,真正是举目无亲了。

“凤,你是个好人,让俺跟着伺候吧。俺什么都会干,俺不要工钱,给口饭吃就行。”

看着褚大嫂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的脸和露在衣袖外胳膊上的伤痕,凤依依的心中也是一阵感慨:无论什么时候,女人的生活都要比男人艰辛得多!

想起狱中褚大嫂的对自己的安慰与维护,凤依依掏出帕子,塞进她手里,“褚大嫂,你想跟着我也行,但一定要对我忠心。我凤依依的眼里能容很多东西,可就是容不得沙子。”

“凤,若俺对你有二心,定遭天打五雷轰。”

就这样,褚大嫂挎着小包袱,跟着凤依依回到了凤宅。

第一百零五章 意外发现

就在睿王率领健锐大营去往北疆抗击燕人的前夕,十方先生终于风尘仆仆地从菜州赶回了樊城。

“先生,此次怎么去了这么久,发生了什么事吗?”

十方先生打开了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袱,“王爷请看。”

睿王拿起包袱中的袋子,看清了上面的“籴”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那袋子可不是普通的袋子,而是平籴仓装粮食的粮袋。在大禹,粮仓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来存储商品粮的普通粮仓;另一种是用来存储按照现代的话讲就是“国家战略储备粮”的平籴仓。这平籴仓由朝廷的户部统一管理,存储的粮食主要用来以丰补歉、备荒备战、赈灾救济、发放抚恤……,在国家困难时起到保护农业生产和救荒备战的作用。

这籴仓中储备的粮食以粟米、大米、小麦为主,为了保证粮食的质量,朝廷实行均衡轮换制度,每年都要用新收获的粮食替换下一定比例的陈粮,然后将这些陈粮以较为便宜的价格在市面上出售。

粮仓本就是容易招“老鼠”的地方,更何况这油水甚丰的平籴仓。前朝就出了不少官商勾结,在平籴仓上做文章,从中谋取暴利的事情。嘉和帝在当皇子的时候曾经奉命处置过此类事情,对此深恶痛绝,登基后更是下了大决心抓这件事,以“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为代价,才刹住了这股邪风,恢复了平籴仓的平静。

“王爷,属下这次去菜州本是查办孔家贩卖私盐的事情。是分舵的雷卫无意中发现了线索,追踪下去,竟发现了孔家勾结当地官吏,倒卖平籴仓米的事情。”

“哦?他们是怎么个倒卖法?”

“每到换粮倒仓的时候,白天,他们只把漕运码头上的一小部分新粮搬进平籴仓。晚上,再偷偷地将大部分新粮运进他们的秘密仓库里。而这时官府的记录里却写的是:新粮全部入仓、陈粮全部出仓。这样一来,那新粮和陈粮之间的差价就给这些人带来了的好处。雷卫曾经设法菜州的平籴仓中,发现那里的许多粮食已经发霉腐烂,根本就不能吃了。”

“砰”的一声,睿王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打烂了一个桌角,“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他们就不想想,这样做简直就是在动摇国本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民都是要以食为天,要是大禹的平籴仓里都是些发霉的陈粮,一旦遇到了大的灾荒,拿什么去赈济百姓?若是起了战事,拿什么充当军粮、抚恤军属?他们怎么就不想想,若是这天塌了,谁能有好日子过!”

十方先生长叹了一声:“哎,王爷您是这么想,可那些利令智昏的硕鼠,脑子里除了白花花的银子就再没有其它了。这群老鼠可是分布极广的,孔家、漕运码头、各级官府……。”

“王爷说的哪里话来,这本是分内之事,十方定尽全力。”

几天后,睿王率领大军出征了,临行前,他让知府给凤依依办理了小李庄盐碱地的官府文书,凤依依可以在那里兴建加工厂了。

凤依依几乎动用了手中所有的流动资金,先是对那块盐碱地进行了平整,接着在上面砌墙、盖房,支起了一排排晾架。

秋天,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当树上的叶子变成金黄的时候,凤依依的加工厂终于在众人的辛劳和佃户们的期盼中开工了。

这天,建在小李庄盐碱地上的加工厂热闹非凡。佃户们纷纷赶着自己的羊、抱着羊毛、鸭绒来到这里。过秤、宰杀、剥皮……,请来的屠户忙的不亦乐乎;牛大柱认真地查验着人们送来的羊毛和鸭绒,一份一份的称着重量。凤依依亲自坐镇,坐在小桌子后面,一边记账,一边数银子给钱。佃户们一手交货、一手领钱,攥着白花花的银子,人人脸上都笑开了花。

村里的其他人,甚至外村的人看到小李庄的佃户们赚了钱,心思也都活动了起来。

嫁出去的女儿挎着小篮子回了娘家,“娘,这是俺攒的鸭子毛,您拿去帮俺卖了呗。”

“妮儿,你家又没养鸭子,你哪里来的这么好的鸭绒?”

“嘻嘻,我听了娘说的事,就去河边捡的。若是卖了钱,俺也能攒点儿私房钱不是。”

村子里,一个中年妇女紧赶着追上了前面的虎子娘,羡慕地问道:“嫂子,你家的四头羊这回卖了不少钱吧?”

“嗨,都怪那挨千刀的贼人毒死了俺家的羊,这次只卖了四头,比人家可差远了。”

中年妇女看着虎子娘手里拎着的酒和肉,咋着嘴儿,心想:看来这养羊真是能赚钱呢。我家狗剩儿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也能象虎子那样放几只羊的话,一年下来也是不少银子呢。

第一百零六章 广开财路

这天一大早,小李庄的里正在李老汉的陪同下来找凤依依,见她正忙,两人索性坐在了树下的大石头上等候。

此时的凤依依正忙着和皮货商商量事情。在大禹,皮货的利润是很高的。大禹贵族非常喜欢又保暖的羊皮靴,这羊皮靴可不单单是鞋子,还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只有贵族才能穿,若是平民百姓随便穿了,是要坐大牢、挨板子的。

以前,有不少皮货商都是去北燕购进生皮;现在两国交战,这买卖也做不得了。皮子的来源少了,这价格自然就噌噌的往上涨了。虽然凤依依也很眼馋这部分利润,可她不懂皮毛的处理和加工,只好放弃了。

大禹是典型的农耕国家,农户们都是零星地饲养、零星地宰杀,象这样一下子能出这么多羊皮是很少见的。不少皮货商听闻到消息后,纷纷来找凤依依,想要购进羊皮。凤依依索性从中选了两个口碑好、渠道广的商户,利用自己羊皮供应量大且货源稳定的优势,给这些羊皮谈了个好价钱,而且还为羊毛的收购扩大了渠道。

“两位老板,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一年内,我这里出的羊皮只卖给你们两位。另外,所有的羊毛,我都是按照好毛十五个大钱,次毛十个大钱一斤的价钱收购。你们要是愿意,咱们以货换货也行。”

两个皮货商听后都是面带喜色,“好说,好说!凤,那这事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们定期给你供毛,你定期给我茅皮。”

“好,一言为定!”三人轻轻击了三下掌,算是定下了这笔买卖。

两个皮货商转身离开了小李庄,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儿。“诶,我说王老板,你说这凤要这么多羊毛干嘛呀?”

“不知道。这位东家,别看年纪小,那脑瓜子可活泛了,净是些新鲜玩意儿,这回不知道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大概又少赚不了。”

“嘚,人家吃肉,咱们也跟着喝点儿汤。”

“那倒是,我看她这个什么加工厂,一年下来能宰不少羊,咱们也能收不少羊皮。”

“嗯,反正咱们也是常年跟那些养羊户打交道,从前没人要的羊毛,现在居然能卖钱了,谁不乐意。到时候咱们顺手把那些羊毛收上来,还能赚个差价。”

“老哥,我也是这个心思,这钱呐顺手就赚啦。哈哈哈……”

“嗯。”牛大柱赶忙拿了垫子垫在大石头上,自己则坐在了地上。

“大柱哥,等再过两天,账房先生把糕点铺的账目交接完了,就过来帮你。不过,大柱哥,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快学会看帐薄,俗话说的好‘人学百艺不压身’嘛。”凤依依把一直在糕点铺做事的老账房先生调了过来,协助牛大柱一起管理这个加工厂。

牛大柱腼腆一笑,“嗯,娘也是这么说的‘人学百艺不压身’。我求了小荷,小荷已经答应教我看帐薄了。”

凤依依低头想了想,接着说道,“还有,若是有一些涉及和这里村民关系的事情,可以去找李老汉帮忙。他是本地人,有些事情容易张口些。”

“嗯,的话我就记住了。”

当李嬷嬷和牛大柱知道凤依依想让牛大柱负责管理这个新建的加工厂的时候,都是既高兴又担心。尤其是李嬷嬷,高兴的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越来越出息了,也能当掌柜了;担心的是儿子从没做过买卖,可千万别捅了娄子,给找了麻烦。

“大柱哥,咱们还要招些人手,我已经让李老汉在周围的几个村子放了话,我这里收羊,估计陆续还会有人来咱们这里卖羊。嗯-,我觉得咱们得找上一个刀法好的切肉师傅,专门负责切肉条;得有两个人负责经常查看晾架上的肉条,遇到风雨要及时搬进屋里去。另外,我看李老汉的儿媳妇还算实在,我让她帮忙找几个妇女负责选羊毛和洗养毛。等这些人来上工后,你要多观察着些,咱们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能干就留,不能干就走人。”

“嗯,放心。”

招人手的事确实让凤依依有些头疼,负责切肉、晒肉的人还好说。选羊毛和洗羊毛也不是什么技术活儿,可擀毡就不一样了。

在现代,凤氏商业集团曾经资助过好几个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凤父很为这些面临失传的传统手工艺的传承担忧,凤依依也和那些传承人聊过许多,亲眼看过、亲手学过不少东西,手工擀毡就是其中的一项。

这手工擀毡光主要工序就有十三道:铡毛、弹毛、铺帘子、压毛、喷水、卷帘子、滚帘子、推茬、揉毡、洗毡坯、卷边、修整、晒毡,所有工序缺一不可,费时费力,对匠人的技术要求很高。

凤依依没有老匠人那样的好手艺,但也大体知道每一道工序的要求。也就是说,虽然不能做出五星级大厨的精美菜肴,但是把菜炒熟能吃,还是可以的。

小李庄不是义村,人杂事多,怎样给加工技术保密?怎样保护好加工机械?凤依依一直在心里琢磨着。

第一百零七章 得胜归来

当寒风吹落了树上的最后一片黄叶,人们纷纷换上了厚重冬衣的时候。樊城迎回了两路得胜的人马,一路是睿王率领的抗击北燕的健锐营,另一路是宁世子率领驰援西夏战场的千牛营。两路大军在樊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中,先后回到了大营。

军帐里,睿王拍着明显黑瘦了许多的宁世子的肩膀,“元良,连夺两城,可以呀!”

宁世子也高兴地回敬了睿王一拳,“行了,你不是也把东协王打得连老营都搬过巴彦山了嘛!”

“哈哈哈……”

许久未见,相互挂念的两兄弟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宁世子皱着眉头,“子熹,孙侍郎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这事透着古怪。那么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迷路、丢粮草、生死不明?”

睿王轻叹了一声,“哎,这事我已经让十方先生去查了。可既然有人想在这事上做文章,就不会让咱们能轻易查出些什么。”

“出了孙侍郎这档子事,含怕是有些人要乐翻天了。现在的户部简直就是高家的天下了。”宁世子脸上满是嘲讽与不屑。

“孙侍郎一直是父亲在户部的得力干将,早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这次,我们真的是大意了,那么多的粮草、箭支、那么多条人命,哎,损失惨重呀!”

一时间,大帐中气氛沉闷。

“哦,对了,兄长从京城来信,一大批受此案牵连的获罪官员的家眷和奴仆,要发配到咱们这里来了。这也是父亲能为他们争取到的最大的宽待了。”

“哎,可惜了,孙侍郎一家枉死,真是-”

睿王压低了声音:“我已救出了孙侍郎的一个幼子。”

“哦?真的?”宁世子双眼一亮。

“嗯,那孩子是孙侍郎的老来子,据说生下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了一位游方僧。那僧人说这孩子命格奇特,最好养在寺庙里。现在,他就混在被押解的人群里。”

“是这么回事。按理说,这群人过来是要被发卖出去的。咱们倒是可以把那个孩子买下来。”

睿王沉思了片刻,说道:“不妥。放在咱们两府都太扎眼了,咱们必须给这个孩子找个稳妥的地方。”

凤依依心道:果然是件麻烦事。管它呢,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她心里明白,自从上次睿郡王从县衙的公堂上救下了她,不管她心里如何想,在其他人的眼里都算是站在睿王这一边了。

“嗯,民女知道了。这样吧,以后就让他给麟儿作书童吧,还能跟着十方先生读书。”

“如此甚好!”

“王爷,世子,等二位有空儿的时候,民女带你们去义村的军服厂和小李庄的加工厂看看吧。”

“好!”

两天后,凤依依带着睿郡王和宁世子首先来到了义村的军服厂。宽敞明亮的厂房里,三十几台缝纫机“哒哒”作响。工作台上平铺着雪白的绸布,大筐里堆放着半成品的衬衣。

凤玉蕊已经由厂长助理升任为军服厂的厂长,独臂老武也由熨烫工升任为了副厂长,质检员由褚大嫂来担任。

自从褚大嫂来到凤宅后,凤依依从侧面观察,发现这个人心直口快,办事认真,甚至有些认死理儿,这样的性子很适合做比较容易得罪人的质检员。“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一向是凤依依用人的原则。

“褚大嫂,我想让你到我新开的军服厂当质检员,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凤,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可是,这质、质检员是啥呀?俺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俺能干好吗?”

凤依依耐心地把质检员的工作任务和重要性给褚大嫂讲了一遍。“褚大嫂,作一个合格的质检员并不容易。首先要熟悉每道工序,这样才能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另外,一定要严格,合格就是合格,不合格就得返工,徇不得半点私情。”

“那成,只要信得过俺,俺就拼命学、好好干。”

“好。我在厂子里盖了几间宿舍,二和我在忙的时候也会住在那里。我让她们收拾出一间,你就住在那边吧,省得来回跑了。熟悉工序和如何检查的事情,二会安排的,你要用心学。”

“放心,俺不会给你丢脸的。”

褚大嫂原本只觉得凤依依是个好人,又有本事,自己投奔她,能有个容身之地。没想到,现在不但有地方住,有事情做,还能赚银子,褚大嫂真是喜出望外。一来到义村,就没日没夜的学习,也亏得她身体强壮,换成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吃得消。正因如此,她才很快的熟悉了各道工序,能够正式上岗了,替忙碌的凤玉蕊分担了不少压力。

“王爷,世子,义村这边的人手有些不够了。”

睿王想了想,“你看这样可好?你从这批罪奴里挑一些能干的来厂里干活。他们身份特殊,身家性命都捏在你的手里,不敢造次。另外,这样做也能为弥生打个掩护。”

“嗯,我看行。明天,我再带王爷和世子去城东小李庄的加工厂看看吧。”

第一百零八章 惊喜连连

睿王和宁世子随着凤依依来到小李庄。以前他俩郊游的时候也曾路过那片盐碱地,地上光秃秃、白花花的,远远望去满目荒凉。现如今,这里已经砌起了围墙,盖上了大房子,里面还吵吵嚷嚷的满是人声。

三人带着侍卫在东边的一处院门外下了马,睿王和宁世子抬眼望去,只见黑漆匾额上是八个凤依依亲手书写的大字:凤记小李庄加工厂。

两人不禁抿嘴坏笑,被眼尖的凤依依逮了个正着儿,她不满地撅了撅小嘴,抗议到:“笑什么笑,这是凤体。”

凤依依对于古人的书法一向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些皇族和士大夫阶层的子弟,都是从小就开始苦练的,提笔落字往往各有千秋,或虬劲有力,或行云流水……。和他们相比,凤依依可就惨喽,用惯了键盘的主儿,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在练习毛笔字了,可还是不能和人家站在一个台阶上。

睿王和宁世子挨了呲噔,都憋回了笑意,违心地奉承着。“嗯,我看这一撇写得不错。”“啊对对,你看,这一笔的笔锋也出来了。”……

含虚伪的!凤依依心想:我就是喜欢这样,我会给所有凤记的产业都题上字哒!我的产业我作主!她不再搭理二人,扭着小腰,径自走进了院中。

睿王和宁世子望着使小性儿的背影,都赶紧陪着笑脸、小心的跟了上去。

小院里的一排排晾架上挂着大小划一的一条条羊肉。两个屠户模样的人正在旁边的一个大案子上切着肉条。

忙碌中的牛大柱和账房苏先生听说东家来了,都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跑过来见礼。

他们给三人行过礼后,牛大柱指着一排排晾架开口道:“,这些日子收上来的羊都宰杀完了,肉条也切得差不多了。”

“好”,凤依依说着转身看向睿王和宁世子:“这些肉条至少要晾晒上一年,等到明年秋天的时候,差不多就能用了。到时候,我会做几个大石缸和大木杵,把这些风干肉捣碎了,灌进羊膀胱里。”

“甚好,甚好。”睿王满眼的笑意。

宁世子从战场上回来后没多久,就恢复了往日里那副点儿郎当的样子。用他那把四季不离手的折扇,指着那些库房和晾架,“小丫头,手真快呀!本世子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呢,回来都变成加工厂了!”

“真是好东西呀!”宁世子赞叹着,“这也是你想出来的吗?”

“嗯。我先画出了图纸,是郑、杨两位大师帮我打制的。”这台开松机是凤依依参照了现代开松机的工作原理,又结合了六十年代弹花机的设计而设计完成的。

“好,小丫头,你这小脑袋瓜子!”

睿王和宁世子一边赞叹着,一边围着开松机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还不时用手敲敲外面的铁壳。

凤依依站在一旁解释道:“这台机器的工作原理并不复杂,那铁壳子里主要有一对大辊轴和大锯条。当工人踏动踏板的时候,飞轮、皮带、齿轮等的传动作用就能把辊轴和锯条带动起来。辊轴压着熟羊毛,大锯条上的锯齿把羊毛纤维下来的同时,还能抖落藏在里面的脏东西。”

“小丫头,你打算用这些羊毛做什么呢?”

“两样东西,羊毛毡和羊毛被。”

“羊毛被?”睿王和宁世子都有些诧异。

羊毛毡对大禹人来说并不陌生,这东西防水、防潮还特别保暖。大禹人不会制作羊毛毡,以往都是商人们从北燕或西夏大量购进。

大禹的一般人家喜欢把羊毛毡铺在当褥子;那些常年奔波在外的商旅更是差不多人手一条,能铺能盖,不用的时候,卷巴卷巴带着就走了,非常方便。可惜,自从大禹与北燕、西夏开战,无论寿方还是民间的贸易就全部中断了,毛毡的数量越来越少,价格越来越贵,一般的人家再也买不起了。

可是,这羊毛被是什么呢?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王爷,世子,不如二位跟我一起回凤宅吧,我有好东西给你们看,是我的试制成果哟。”

啊!还有好东西!还能去凤宅!睿郡王和宁世子都忙不迭地点着头,“好,好,好,咱们这就走吧。”

第一百零九章 两床羽被

这两天,要说整个樊城里最得意的人恐怕非凤麟莫属了。当凤依依带着睿王和宁世子跨进凤宅大门的时候,小正一个人在屋里得瑟呢。他把自己精壮的小身子裹在鸭绒被里,在羊毛毡上起劲儿地滚着,嘴里还快乐的高声唱着姐姐教的儿歌: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凤麟身上的鸭绒被和身下的毛毡就是凤依依最近的试制成果。凤麟用小手拍着被子,骄傲地向睿王和宁世子展示着,“这是鸭绒被,用鸭子身上的毛做的,可软和了,不信你们摸摸。这是姐姐给麟儿做的,瞧,还有卡通虎,只有麟儿才有哟!”一副尾巴翘上天的得意模样。

原来,凤依依把经过开松机松解,再经过手工择选的一般羊毛带回了凤宅,用来试制羊毛毡。那些优等羊毛则留着做羊毛被用。

在全家人的帮助下,凤依依开始尝试制作羊毛毡。那些看似柔滑的羊毛,其实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鳞片,在经过洒水、擀压等一系列加工后,这些鳞片能够自然的缠绕纠结起来,不用缝制就能成形。

凤依依带着众人把羊毛铺散开来,用小敲打了几遍,让羊毛变得更加蓬松;然后将它们均匀地平铺在草帘子上,洒上水,使之服帖;接下来几个人一起卷起草帘,将裹着羊毛的草帘滚动、压实;这之后打开草帘,羊毛毡就有了雏形;最后一步是擀毡,也需要大伙儿齐心合力,手工完成。这样的一张羊毛毡再经过晾晒、修整……就可以使用了。

因为是试制品,毛毡做得比较小,说好给凤麟用。擀毡的时候,凤麟忙前跑后,积极得不行。等小毛毡刚一做好,他就立刻甩了小鞋子,跳上去打滚儿了。

羊毛毡的试制成功,极大的鼓舞了凤依依的干劲。她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开始了鸭绒被的试制。

凤依依带着大家把收上来的鸭绒除去杂质后,先用温水清洗;然后薄薄的平摊在席子上,上面盖上纱布罩,在太阳下晒干。等鸭绒干透后,再用皂角清洗,给鸭绒脱脂,再次放在太阳下晒干。经过清洗和脱脂的鸭绒还要装进细布袋里,放到大笼屉上熏蒸两次,每次半个时辰,进行杀菌消毒的处理。这样,经过清洗、脱脂、消毒的鸭绒在晾干后就可以拿来缝制鸭绒被了。

第一条小被子当然也是给凤麟做的。为了增加被子的弹性,凤依依还特意加了一些剪碎的毛片进去。当凤麟把小脸儿埋进轻薄的鸭绒被里的时候,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了。“吼吼,这是麟儿的鸭绒被,是姐姐给麟儿做哒!”

为了方便清洗,凤依依又用绸料做了被套和毡套,还在上面绣上了凤麟最喜欢的卡通虎。

睿郡王看着鸭绒被和羊毛毡,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凤姑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现在,羊的来源还不是很广。不过,等明年开了春,小李庄养羊的数量应该能增加不少。另外,我会皮货商多购进一些羊毛。眼下,一般羊毛比较多,我准备先生产一些羊毛毡,看看销售的情况。以后么,再用优等羊毛生产一些羊毛被。”凤依依指着鸭绒被,“羊毛被和鸭绒被的制作大同小异,只不过一个填充的是羊毛,一个填充的是鸭绒而已。”

“你不打算生产鸭绒被吗?”睿王问道。

“现在还不行,没有那么多的好鸭绒。要说起来,鸭绒更轻、更暖,我只想先给家里人做几床,让大家在这个冬天睡得更暖些。”

宁世子一向是个脸皮厚的,听了凤依依的话,他转动着一双桃花眼,‘我只想先给家里人做几床’,这话说的多好呀!他俯下身来,讨好地拍了拍凤麟的小脸蛋儿,“好羡慕小麟儿哟!有那么个好姐姐,有别人都没有的鸭绒被。”

这句话让凤麟小朋友的小拔得更高了,小胖脸儿上泛着红光。“姐姐最爱麟儿,麟儿最爱姐姐。”

宁世子故作可怜地哀叹着:“哎,麟儿真幸福,不象世子哥哥,也没个姐姐。哎,我这次在西北作战受了寒凉,哎呦,这天一冷,我这腿这个疼呀,哎,整晚都睡不好。哎,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熬过今年这个冬天了。”他一边说,一边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在凤依依脸上来回地扫着,让凤依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狗要东西吃时的小眼神儿。

凤依依实在没能对抗住宁世子的上乘演技,“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好了宁世子,你这个冬天会有鸭绒被盖的。”

噢耶!宁世子心中暗喜:“只给家里人做”,这可是小丫头自己亲口说的,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也有一条。

嚇!元良这小子,惯会装蒜!睿王心想:他什么时候受寒凉了?我怎么不知道哇!不行,我也得有,我才是‘家人’呢。

“咳咳咳”,身体一向强健的睿王突然毫无先兆地剧烈咳嗽了起来。

“王爷,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可能是在北燕的时候受了风寒。”睿王到底不是擅长说谎的人,话说得极不自然。

凤依依抿嘴一笑:“王爷,等攒足了鸭绒,民女给你和宁世子每人做一条鸭绒被吧。不过,这鸭绒处理需要些时日,不能很快做出来。”

“不急,不急,你别太累了。”睿王和宁世子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两人的心里终于都平衡了。

凤依依暗暗撇嘴:你俩就装吧!想要好东西,还不好意思直说!等着吧,等我把姑姑的,嬷嬷的,自己的……被子都做完了再说你俩的吧。大男人家,冻冻更健康!

李嬷嬷听了睿王和宁世子的话,同样也在心里撇了撇嘴:王爷还好说,宁世子,含定国公府在我们依姐儿最难的时候都不肯伸手相帮,这时候又来要被子,忒是脸皮厚!

一旁的凤鸾偷偷地用目光在睿王和宁世子的背后扫视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数来人,睿王和宁世子就算掩饰得再好,也不过是两个刚过二十岁、初动真情的大男孩。当凤鸾觉察到二人看向凤依依时眉目间的风情,以及他俩之间的微妙气氛后,心中不由得沉甸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姑侄论嫁

这天晚上,凤鸾来到了凤依依的屋里,姑侄二人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凤鸾抚着凤依依柔顺的黑发,“依姐儿,等过了年,你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哎,你爹娘走得早,若是他们还在,不定有多高兴呢。”

“姑姑,爹和娘一直都护佑着我和弟弟呢。”

“是,他们一定都看见了。依姐儿呀,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给姑姑撂个话儿,也让姑姑心里有底,你将来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呀?”

“姑姑-”

“这有什么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依姐儿,姑姑这辈子-,哎,姑姑一定要给你谋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高高兴兴地嫁人。给姑姑说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家好呀?”

凤依依明白姑姑的一番苦心,想了想,把这婚嫁的事情跟凤鸾说明白了也好,省得她和李嬷嬷一天到晚的瞎心。

“姑姑,依依最不能接受的就是盲婚哑嫁。我若嫁人一定要嫁一个我喜欢,也值得我喜欢的人。当然了,他也得喜欢我才行。”

“嗯,咱们是得找那知根知底的,那样你嫁过去了,才不会受委屈。你再说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了我们依姐儿的眼呢?”

“这个么,依依一时也说不大清,不过有两条是最要紧的。这第一条就是不能纳妾,什么妾侍、通房之类的都不能有,依依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第二条便是要有心胸,依依是商人,抛头露面,甚至闲言碎语,都在所难免。到那时,就算整个世界都容不得依依了,在他的心里也能有我的一块疗伤之地。”

凤鸾听完,目光闪动,似有所思。凤依依一笑,姑姑的心思她明白。若是按照以上的两条去找,还真是不容易呢。

“姑姑,若天下真有那样的男子,依依愿与他‘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没有,依依也会自由自在的活在这天地间,绝不会辜负了好年华。”

“依姐儿”,凤鸾抬头望着凤依依,“姑姑会按照你的意思尽心挑选的。照我的想法,咱们不求进高门、攀富贵,要是能有个有上进心的读书郎,能一心一意地对你、护着你;将来若是有了出息,能给你挣来身份就再好不过了。”

凤依依听了这话,心中感叹:这想法就和当初凤山、闻氏的想法一样,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是想给凤依依找一个潜力股进行投资,盼着“股票升值”后,女儿可以摆脱低贱的商户身份,过上富裕、优雅的生活。

凤鸾一边走一边琢磨:哎,我还是留心看看谁家有人品好、身体壮、会读书、脾气好、家里烂事儿少的儿郎吧。想到这里,她自己也笑了起来:这条件就已经不少了。又一想:不行,不好找也得找,一定得给依姐儿寻个好人家。

凤依依并不知道凤鸾排除万难也要给她找个靠谱老公的心思。第二天一大早,便在青霞的陪同下来到了小李庄加工厂。

“大柱哥,再过几天咱们就有人手了。我会买几个官府的罪奴回来,让他们来这里干活,待遇么,和其他的工人一样。不过,若是他们不好好干的话,就不是辞退而是发卖了。”

“嗯,放心,我会把这里的规矩和干活的门道都教给他们的。”

“大柱哥,除了经过我允许可以作那台开松机和负责擀毡的人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得随意里院,这是咱们厂最严的一条规矩。”

牛大柱拍着,“嗯,放心,我一定会严加管理的,不让咱们的手艺被人偷学了去;只要我牛大柱有一口气在,就会护好那台羊毛机的。”

小李庄不同于义村,这里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在还不大熟悉这些村民的情况下,凤依依只能先从村妇中挑选出一些老实能干的,安排她们干选毛和洗毛的活儿,没打算让村民接触那台开松机和学习擀毡的手艺。

那天和牛大柱一起作开松机的壮汉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名叫石有亮,两人交情深厚。走镖的时候,要不是有石有亮及时相救,牛大柱就不是受伤,而是少一条胳膊了。

凤依依担心开松机的安全,让牛大柱找个会武功的人,和他一起看护机器,牛大柱首先想到了石有亮。石有亮一听工钱不少,还不用再过风餐露宿、刀头血的日子了,当即就高兴地应了下来。现在,只有牛大柱和石有亮会使用那台开松机。

“有亮兄弟,只要咱们跟着好好干,我家就从没错待过自己人。”

“柱子哥,你放心,兄弟我绝不会让你没脸儿的!”石有亮自信满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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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买下弥生

几天后,从京城押来了一批获罪官员的家眷仆从,在樊城的官牙里进行买卖。凤依依带着姜总柜从里面挑了一些出来,打算安排在义村的军服厂和小李庄的加工厂干活。

“把那个孩子也带上吧,正好可以给麟儿当个书童。”凤依依故意大声说道。牙行里还有不少在买卖奴仆的人,大家都知道凤依依有个心爱的弟弟,觉得凤家买个书童很是平常,根本没有人去在意。

就这样,弥生跟着一大队罪奴走出了官牙。凤依依让姜总柜把其他的人都送到了义村或小李庄,只留下弥生带回了凤宅。

凤依依叫来了凤麟,拉着他的小手;又朝侍立在一旁的弥生招了招手,弥生规规矩矩地走到了姐弟俩跟前。凤依依上下打量着弥生,只见他比凤麟高出一头,身材消瘦,清秀苍白的小脸映衬着一双狭长的黑眸,恭敬的目光中闪动着戒备与不安。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人叫弥生。”

“弥生,你今年多大了?”

“回,弥生今年八岁了。”

“你可识字?”

“回,弥生识得一些。”

“好,以后你就给少爷当书童,每日里陪少爷去书馆读书吧。”

“是,弥生会好好照顾少爷的。”

凤依依转过头来看着凤麟说道:“麟儿,这是你的书童弥生。弥生比你大两岁,以后陪你一起去书馆读书好不好?”

凤麟高兴地走了过来,拉了拉弥生的小手,“弥生,以后咱们一起去书馆吧。”

第二天,弥生跟着凤麟来到了书馆,凤麟热情地向十方先生和同窗们介绍着弥生。“夫子,这是学生的书童,叫弥生。”弥生跟在凤麟身后,恭敬地给十方先生行礼。

“好了,弥生,以后你就跟着凤麟坐在那边吧。”十方先生说道。

“谢夫子。”

没过多久,十方先生就发现,这弥生着实是块读书的料子,小脑瓜相当好使。无论什么,只要读上二、三遍,就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这一点就连自诩“记性好”的麻理高材生凤依依都自愧弗如。从此后,当书馆里的孩子们背不下书来,怕夫子责罚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把求救的眼神望向弥生,希望他能趁着夫子不注意的时候给提个醒。

后来,睿王得知了此事,感叹道:“这倒是随了他的父亲孙侍郎,孙侍郎就是状元出身,有名的强记博闻。”

时光如梭,眼看着又是一年了。经历了雪绸泡水、损失了四千两银子的凤依依终于慢慢地缓了过来。

冬天一到,厚实的牛仔裤倍受欢迎,各地代理商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不少代理商为了早拿货,甚至采用了“人肉坐等”和“全额预付”的法子。

军服厂那爆泡水雪绸已经全部变成丝绸衬衣运到了各处大营。睿王和定国公拨了款子,凤依依开始购进一批新的雪绸,继续生产衬衣。因为凤记的购买量大,绸缎商想拢住这个大户,冬天又恰好是绸料买卖的淡季,因此绸缎商给出了地板价。凤记加工军服,虽说利润微薄,可架不住量大,因此这收益还是相当可观的。

丝绸到底鼠重东西,工人们听说将士们平日练的时候都舍不得穿,只有在值守或是出征的时候才会穿上,缝制起来愈发精心了。

小李庄那爆养羊的人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了。富贵老汉家养的最多,已经有三十多头了。不少人家的母羊都怀了小羊,估计等到明年开春就会有一拨小羊降生了。

和皮货商的合作,大量的羊毛被源源不断的收购了上来。也有邻近村子的农户自己赶着车来卖羊毛的,省得被皮货商再赚去一层。

凤记制作的防风保暖、能铺能盖的羊毛毡一经上市便销售火爆。这毛毡比北燕的毛毡更精致、,往往是东西还没做出来,买主就已经上门了。只这一项,凤依依就基本上收回了当初的投资,开始到盈利阶段。

对于风干肉,经过牛大柱和工人们的摸索,大家已经逐步掌握了其中的晾晒技巧,肉的损耗逐步降低,效率越来越高。

正当凤依依开心地扒拉着算盘珠,预估今年收益的时候,瑞丰祥的冯老板和儿子冯嘉诚正愁眉苦脸地呆坐在屋中。虽然能用的法子都用了,降价、赠品……,可他们还是没能挽回瑞丰祥的颓势。这期间他们也曾趁着凤记的雪绸泡水,小赚了一笔,但到底是杯水车薪。现在,瑞丰祥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以后要怎么办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两次谈话

冯老板看了看儿子,艰难地开了口:“嘉诚啊,哎,这回父亲可真要对不住祖宗喽!”

“父亲,您这是说得哪里话来!”

冯老板长叹一声:“哎,咱这瑞丰祥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我无能啊!我寻思着,若是把铺子盘出去还不如咱们也学学顺发祥的韩老板,也当个掌柜加股东的。儿呀,你的意思呢?”

眼下,凤记霓裳坊和好又多的销量,已经占据了樊城布料和剪裁市场的绝大部分份额。就连陶记也只能靠着缂丝、青蝉翼一类的顶级面料勉力支撑,就更甭提什么优势都没有的瑞丰祥了。

听了父亲的话,冯嘉诚久久地低头思索着,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父亲,您也别总想着是自己的不是,这是天命,非人力能为的。人都说那凤是死而复生的人,是神仙的弟子。儿子也在暗中去凤记的店铺里转过,跟您说句老实话,看了凤记的那些新鲜招式,当时儿子的心里就有些发凉了,咱们不是人家的对手呀!儿子是这么想的,那凤可以跟着神仙学,儿子也可以跟着凤学呀。”

“嘉诚,你的意思是?”

“爹,不管那凤是不是神仙的弟子,可她脑子里的主意都是真的呀。您看,全大禹这么多做布料生意的人,怎么以前就没人想到用那布做长裈呢?”

“是呀。可是,要做那牛仔裤得有那缝得快才行。”

“这就是了,全大禹只有凤记有那缝得快,别人就是看见了银子也捞不到哇。还有,咱们生意好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弄个什么”专车“呢。您看看,现在一到集日,那凤记的专车简直就是樊城一景了。还有,那毛毡原本是燕人会做的东西,可人家凤记现在也会了,听说卖得好得不得了。”

“哎”,冯老板又是一声长叹:“要说凤家的那个小姑娘还真是能干,脑子里净是主意,连我们这些大男人都比不上哟!”

“所以,父亲”,冯嘉诚雄心勃勃地说道:“如果咱们并入了凤记,也能跟着学东西,人嘛,谁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哎,儿呀,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这么着吧。赶明儿我去找韩掌柜聊聊,看看他那边的日子,是不是真的象咱们想的那么好。若真是那样,不管怎么说,能当个什么股东,咱们冯家还能保住几成的铺面。若是盘出去,这铺子可就真的和咱们没有一丝儿关系了。”

“是呀,父亲。咱们冯家除了做买卖也不会干别的,盘铺子得的钱都是死钱,用一点儿少一点儿。若是纳份制和股东真的象韩掌柜说的那样,咱们手里的钱可就是活钱了。”

听了这话,目光已经有些迷离了的韩掌柜长叹了一声,显出了几许无奈与凄凉:“说起这个,冯老弟,真心话,我从我爹手里接过来的顺发祥就这么没了,这心里怎么能不难受?不怕你笑话,摘匾那天,我整整哭了一个晚上,那老匾现在就在我家里供着呢。”韩掌柜又灌了一口酒。

“可是”,他接着说道:“咱们不是人家的对手呀!我们不象陶家那些人,总爱用那些下三滥的阴损招数,人家有事有话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管这叫什么-,哦,对了,公平竞争。说实话,就咱们这样的根本就竞争不过人家。就拿这牛仔裤和羊毛毡来说吧,除了我们,谁行?”

“这倒也是,我也纳闷,一个小姑娘家,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新鲜玩意儿!”

“切,我们是谁呀!那心胸和眼光和咱们这些人就是不一样。诶,我告诉你啊,你知道前段时间我们那批雪绸被雨水泡了的事情吧?”

“啊,知道。”

“四千两呀!我们大手,哦不,小手一挥”,韩掌柜醉醺醺地胡乱挥了一下, “全都捐献给大军了。”

“啊!”冯老板瞪大了眼睛。

“切,要不说咱们都是凡人呢,反正我听着都肉疼。”

“那倒也是。”

“我们说了‘有了银子,就要用银子铺路,这样咱们才能越走越远、越走越宽。千万不能用银子砌墙,那样会把咱们自己封死在一个小天地里,就再也无法发展了’。 啧啧,你听听,你听听,这眼界、这心胸……嘿!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一辈子跟着我们挣大钱!”

听了韩掌柜的话,冯老板若有所思:“可是,我总是觉着由东家变掌柜,这心里怪别扭的。”

“哎,说实话,一开始,别人叫我韩掌柜,我这心里也不大是滋味。现在嘛,我也想通了,面子不能当银子使。我老娘身子骨儿不好,以前想给她老人家买些人参补补,可是咱这荷包太瘦呀。现在,这不,前两天我刚从慈仁堂买了根好人参,拿回家孝敬老娘了。”

看着冯老板,韩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哎,老弟,我不如你呀,你家嘉诚是个能干的。可我家那三个儿子,你也看见了,哪个也不是作买卖的料,现在我也想通了,就算我能把顺发祥传到他们手里,他们也不一定能守住。与其那样,还不如踏踏实实地过几天好日子呢。”说着,韩掌柜便再也支撑不住,“咣当”一下醉倒在了桌子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酣梦开张

冯老板从酒楼回到家后,又跟儿子冯嘉诚商议了许久,最后决定向韩掌柜学习,也到凤记当个掌柜加股东。

于是,冯老板又去找了韩掌柜,请他从中帮忙说和说和。对于冯老板的请求,韩掌柜满嘴应承:“好说,好说。回头我跟我家说说,看我家什么时候有空儿。哎,你不知道,最近净往义村的制衣厂跑了,那些代理商天天催货;还有小李庄那爆羊毛毡也施不应求,我们就是有三只手也忙不过来呀!”

凤依依在听了韩掌柜转述的事情后,虽然她正想寻找一个合适的铺面,专门出售羊毛毡和羊毛被,可她并没有急着和冯老板会面,而是拖延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一来是她确实繁忙,要为凤记的生意做全盘考虑;二来么,没有上赶着的买卖。

冯老板并不知道凤依依心中所想,见那边久久没有回信儿,不免心中焦急,几次三番地催问韩掌柜,最后终于得到了凤依依的答复:愿意与冯老板一叙。

在韩掌柜的安排下,凤依依、姜总柜与冯氏父子在霓裳坊见面了。冯老板看着一身高档料子,越发显得老练沉稳的姜总柜,心中不免怅然。想当年,姜国祥不过是凤记糕点铺的一个小掌柜,在这樊城的商场上根本算不上什么人物。现在,竟成了不少人巴结讨好的对象。

那些等着要牛仔裤的外阜代理商为了能长久地把这个代理商作下去,为了能尽早拿到货物,都上赶着巴结这位实权在握的姜厂长。

那些樊城商场上的商户在看到了凤记的强势崛起后,也都上赶着讨好姜总柜,这位凤记东家的心腹人物。他们的想法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谁知道这樊城的商场以后会刮什么风呀,早点儿和凤记搞好关系,终究是没有坏处的。就连那些媒婆子都没少往姜国祥的家里跑。

因此,别看姜国祥只是一个总柜,但只要他一上街,就有男男女女一大堆人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套近乎,那副光景,远远超过了冯老板这个瑞丰祥的东家。

怀着既苦又酸的心情,冯老板坐到了谈判桌前,讲述着自己的想法。凤依依仔细地听着,偶尔还会记下些什么。因为有了顺发祥的先例,冯老板已经从韩掌柜那里对凤记的各项制度和要求,以及凤依依的做事风格都有了详细的了解,双方的谈判进展得很顺利。

“凤,你看我这岁数也大了,可否让犬子接替我掌柜的差事呀?”

凤依依之前已经了解到冯嘉诚一直在帮着冯老板打理瑞丰祥的生意,因此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行,就让冯公子接替您老的差事吧。”

“呃-,凤,老朽还想问一问,瑞丰祥并入凤记后,凤有什么安排呀?”冯老板满怀希望,他也很想得到凤记的那些“俏货”“爆款”。

“众位父老乡亲,今天‘凤记酣梦里’开张,依依谢谢众位的捧场。”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冯嘉诚,“待会儿大家出门的时候,请到冯掌柜那里领一个赠品荷包吧。”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冯掌柜身后小伙计的手中正捧着一个装着五颜六色绸缎荷包的大簸箩,每个荷包上都用锦线绣着“酣梦里”三个字。

“众位父老乡亲,不知大家有没有想过,咱们人这一辈子有多少时间是花在睡觉上的?”听了凤依依的问话,众人都有些茫然,平日里还真没琢磨过这事。

凤依依掰着手指头,“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个人大概有四到五个时辰是用来睡觉的。这么一算,人这一辈子竟有三成多的时间是在度过的。”

“哦,这么算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以前还真没留意过呢。”

……

众人纷纷议论着。

凤依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所以说呀,这睡觉用的东西,被子、褥子、枕头……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咱们就请小冯掌柜给大儿说说我们凤记酣梦里的好东西-羊毛毡、羊毛被、蚕丝被、蚕沙枕、菊花枕、抱枕……”

冯嘉诚掀开了铺在大床最的羊毛毡,“诶,各位请看啊,这就是这段时间火爆樊城的凤记羊毛毡,致密厚实、防水防潮。其实,这羊毛不仅能做毡子,还能做被子。各位请看,”他又掀起了盖在上面的羊毛被,“这羊毛不但保暖,还能吸、放湿气,大家看看这被子,里面填充的都是优等羊毛……”

“以前有不少主顾从我们这里买蚕丝绵,其实呀,这蚕还能产另一种宝贝”,冯嘉诚说着,捧出了一把蚕沙,“这蚕沙可是能入药的,更是做枕头的好东西。用它来做枕头,能令气血流畅,脏腑安和……”

就在众人抓着蚕沙观看的时候,冯嘉诚又从拿起了一个大枕头,“诸位,这是凤记新推出的菊花枕,这个里面放了花、白芷、辛夷,对头风眩晕、风火牙痛都有好处。那个里面放了白菊花和决明子,对视物昏花、目赤肿痛都有好处……”

就在众人围着大的各种样品观看议论的时候,凤依依拍了拍小手,“各位,这些羊毛、蚕沙、菊花做的东西都不易水洗。为此,凤记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被罩、枕套,大家请看。”几个伙计在她的示意下,捧出了一件件令人眼花缭乱的绸缎制品。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举办专场

伙计们把一个个被罩、枕套、大抱枕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人群里不时发出 “真好看!”“这是什么!”……

凤依依得意地向大家介绍着自己的大作。“诸位请看,我们酣梦里的毡罩、被罩、枕套、抱枕都是别家没有的,可以这么说,全大禹独此一家。”

凤依依从伙计手里拿过一对枕头套,套在一对菊花枕上,“诸位请看,这是我们的‘与君同享’系列,主要是给新人们用的。”

围观的人争着望去,只见两只枕头的左、右下角,各自有一个用花边围出来、鼓鼓囊囊、不规则的半圆形。就在大家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凤依依把两只枕头摆放在了一起,大家再看,那两个半圆已经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心型。

有人用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哪鼓囊囊的心型,问道:“这咋还是突出来的呢?这里面是啥呀?”

“那里面塞的是棉花。成亲嘛,就是两心变一心、二人同心嘛。这‘与君同享’系列最适合有喜事的人家了!我们还有配套的被罩,毡罩。”凤依依一边说一边展开了同系列的产品。

“这彩头可真好,看着就喜庆!”

“嗨,这被罩也是,看这两床被罩往起一拼,这并蒂莲多好看呐!”

……

“诸位再看看这些,这是我们的‘欢乐时光’系列,最适宜给家里的哥儿、姐儿用了。”凤依依指挥着伙计把一件件被罩、抱枕摆放在。

这个系列的图案都是一些卡通动物,有小兔、小狗、小牛……,呆呆萌萌,让人看了禁不住想要伸手摸上一摸。大耳兔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是用雪白的毛毡做的,做好后缝在抱枕上;那只咧嘴傻笑的小狗,有一条红布袋做成的小舌头,用手拉动,就象小狗在吐舌头;小牛的尾巴是用五彩丝线辫成的,缀在枕套的边上……

人群中,尤其是那些小姑娘看到这些呆萌的卡通图案,都喜爱得不行。

“这个好玩儿。”

“那个,那个,我喜欢那个。”

……

“能把宅门里的夫人、们请来,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会把铺子布置妥当、让伙计们用心伺候的。”

“好。对了,咱们定制的礼盒都做完了吗?”

“做完了,昨天就送来了。”

“嗯。咱们的这些被罩、枕套虽说漂亮,但却没什么技术含量。若是有心模仿,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咱们要在品牌和推新上下功夫。那些礼盒上绣着的凤记商标,就是买主的脸面,别家的东西,哪怕和咱们一模一样,没有这个凤记商标,也少了几分脸面。还有,以后咱们要不断推出新的创意,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嘛。”

“多谢教诲。”

没过多久,不少高门大宅里的夫人,果真都拿着凤鸾和小荷下的请帖来酣梦里的“专场”看新鲜了。

原本就有一些夫人在听说了酣梦里的事情后,想过来看看,可又不愿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失了身份。现在,凤记办了“专场”,她们心里自然乐意。能借机会出去散散心,和要好的姐妹聊上几句,还有新鲜东西看,何乐而不为呢。

专场这天,酣梦里贴出了“暂停营业”的告示,这告示也成了广告。

“咦?这铺子刚开张没几天,挺热闹的,怎么就关张了?”

“谁说人家关张了,人家那是开‘专场’呢。”

“啥‘砖场’?那里面卖的不少用品吗?”

“你懂啥!是‘专场’,不是‘砖场’。就是专门请那些夫人们去看,没请帖就不能进了。”

“哦,是这么回事呀。我说呢,今天怎么有这么多车马,道儿都堵上了。”

“诶,你看,你看,又来了一辆。”

“还真是的。呦,那不是定国公府的马车嘛。”

第一百一十五章 侯府小姐

因为道路被各府的马车堵住了,定国公府的车夫也只得将马车停在了街口。宁馨在一堆丫鬟婆子的伺候下走出了马车,她身后的马车里走出了一位同样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姑娘。

只见这位姑娘身材高挑、白皙的鸭蛋脸儿上一双水眸似乎总是含着笑意,显得十分温顺、乖巧。

宁馨转回身,亲热地拉起那位姑娘的手,一边往酣梦里赚一边说道:“历芳姐呀,要是咱们今天看上了什么东西,就只管买下来。含哥哥可是答应过我了,今天的银子都算在他的头上。我告诉你哈,凤姑娘可是想出过不少的新鲜玩意儿呢,这酣梦里的东西一定错不了。”

那位姑娘笑看着宁馨,打趣道:“馨妹妹,你这一路上就是”买买买“的,可见得平日里辰哥哥是把你给宠坏了!”

“含那有什么法子呢,谁让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嫡亲妹妹呢!”宁馨颇为得意地说道。她瞄了尤历芳一眼,“历芳姐,你若是买了什么可心的东西,哥哥定是更愿意替你出银子呢。”

尤历芳有些害羞地嗔了宁馨一眼,“坏丫头,谁要用他的银子,我偏要用光你的体己钱。”

宁馨和尤历芳笑闹着向酣梦里走去。

今天,冯嘉诚特意撤下了一些柜台、货架,腾出地方摆放了更多的桌椅,还准备了香茶、点心和小干果。不少早到的夫人,或坐或站,三五成群地品茶、闲聊,铺子里热闹非常。

宁馨一进门,就有不少闺蜜跟她打着招呼,她一边回礼,一边向大家介绍着尤历芳。“这位是永安侯府的尤姐姐,我的表姐,才刚到没几天,就被我给拉来了。”

姑娘们相互见礼、说笑着。宁馨眼尖地看见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凤依依,拉着尤历芳走了过去。“凤”,她喊了一声。

凤依依循声望过来,“宁好。”

“嗯,我来介绍一下。”宁馨指着凤依依对尤历芳说道:“历芳姐,这位就是我之前向你提起的凤记东家凤。”接着,她又拉着尤历芳,“凤,这是我的表姐,永安侯府的尤。”

“昨天,我看见你的字画了,长进不小”, 定国公向一旁的总管吩咐道:“一会儿着人把我那方龙尾砚送到表屋里去。”

“哎呀,姑父,这怎么使得呢,那方龙尾砚是您的心爱之物。”

“诶,好东西要得好用,那方砚台正合你用。”

“历芳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多谢姑父赐砚。”

一旁的宁馨扭到了国公夫人跟前,假意委屈道:“父亲母亲真是的,历芳姐一来,哎,我都不知道谁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了。”

国公夫人笑打了宁馨一下,“越发象个皮猴子了,你要是有你表姐半分稳当劲儿,我就放心喽。”

“哎呦,谁能和历芳姐比呀,她在京城里就是有名的才女呢!学那些太累了,我可比不了!父亲母亲,你们想不想看看我买到的好东西呀?”

她吩咐丫鬟把“战利品”都搬了出来,搂着一个大抱枕得意地说道:“看这个小狗多可爱,这个小舌头还能动呢。今天,按察使家的罗二也看上这个了,亏得我手快,先付了银子,这个就是我的咯!看这个,多漂亮!还有这个……”

就在宁馨得意地显摆着她的好东西,定国公和国公夫人面带宠溺、微笑倾听的时候,尤历芳偷眼看向了一旁一直沉默无语的宁世子,只见他正痴痴地望着宁馨手里的那些“战利品”,似是魂游天外。

举办过两场推荐会之后,凤依依和冯嘉诚很快就发现了买主的偏好。夫人们更看好轻软的羊毛被和有作用的蚕沙、菊花枕头;厚实的羊毛毡最受商贾人家的青睐;们尤其喜爱那些新奇的被罩、枕套,特别是对“欢乐时光”系列的卡通图案,简直是爱不释手。

鉴于羊毛被是个没人用过的新产品,而且还是所有被子里最“娇气”的一种:易吸湿、易被虫蛀、需要经常在避阳处晾晒。凤依依不但让所有的伙计都背下了羊毛被的保养方法,讲给买主听;而且还做了介绍保养事项的小册子,图文并茂,发给每一位购买了羊毛被的主顾。

两次专场下来,冯掌柜的脸上就乐开了花,他一边噼里啪啦地扒拉着算盘珠子盘点账目,一边寻思:凤果然不同凡响,妙招连连。正象她所说的那样‘女人的银子最好挣’!还有那两个新词叫什么来着?哦,‘目标人群’和‘售后服务’。做买卖就要找准目标人群;要想抓牢主顾就得有售后服务。嘿嘿,我这就学会了两招。我冯嘉诚就不信了,会始终比不过一个小姑娘!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志在必得

这天晚上,尤历芳躺在黄花梨木的大,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来时母亲的一再叮嘱,让她一定要讨得姑父姑母和表哥的欢心,尽早定下这门亲事。这对永安侯府和她都有好处。

其实,对于这门亲事,尤历芳的心里是一百个乐意的。小时候,辰哥哥胆子大、主意多,没少带着她和宁馨淘气。每次惹了祸,辰哥哥总是一力承担,从没让她和宁馨受过责罚。

长大后,尤历芳觉得没有哪个男子能比辰哥哥更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就能得到皇上的赏识,将来稳坐定国公的高位。为了将来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国公夫人,她努力地学规矩、学女红、学琴棋书画……,在京城里博得了才女加贤女的美名。

不过,令尤历芳颇感郁闷和伤心的是,长大后的辰哥哥虽然还是对她很好,处处维护,但却少了那种两小无猜的亲近感。好在对于这门亲事,姑母一直是赞成的,这让她的心里多少安稳了些。

这次,她进府没几天,就凭着恰到好处的表现得到了姑父姑母的一致夸赞,就连国公府的下人们也都在说:表不但人美、心更好。大方知礼、体恤下人、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京城里来的姑娘到底是不一样的。当然,能被下人们如此评价,打出去的赏银也是少不了的。

偏偏在所有的赞许中,独独缺少了那个人的只言片语。细心的尤历芳发现辰哥哥对于她的到来,没有一点儿欣喜和亲近。整天不是在外忙碌,就是一个人心事重重的闷在屋里,从不主动找她说话,简直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这几日,在和姑母的闲聊中,国公夫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劝说她,“当家主母就要有当家主母的气度,权贵高门的公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正室的名分、掌家的权柄、将来早些诞下嫡子,这些才是最要紧的。男人的心都是多变的,那些妾侍不过就是图个一时新鲜而已,虽然能得几日宠,但终是越不过正室,一辈子都要被拿捏在主母手里的。”

听了这话,尤历芳的心里“咯噔”一下:姑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辰哥哥的屋里是有大丫鬟的,可是那些个家生的婢子,哪里用得着姑母这般劝说?

这几天,她得了机会就跑去找宁馨聊天,又让心腹丫鬟多和国公府的下人们套话。功夫不负有心人,宁馨和定国公府的下人们是说者无意,而尤历芳这边却是听者有心。渐渐的,凤依依这个名字浮出了水面。

当尤历芳打听到了凤依依的一些事情后,不由得心头一紧,感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惶恐:一个父母皆亡的卑贱商户女,不但能夺回宅子、铺子;还巴结上了睿郡王,迷惑住了辰哥哥这样的尊贵人物;而且仗着他们的势,把买卖越做越大,也难怪连姑母都要那般劝说自己。看样子,这个人八成是要被抬进府里来的了。含我倒要看看那个凤依依是何方神圣!

很快,机会就来了。当尤历芳跟着宁馨参加凤记酣梦里的专场,远远地看见被一众夫人包围着的凤依依时,心中的惶恐与嫉恨顿时扩大了数倍。

那日的凤依依身穿一件素淡的衣裙,得体的剪裁和精致的做工,完美地勾勒出了她优雅的身姿;一支极品羊脂玉钗将乌发轻轻挽起。既不压服那些华服贵妇的风头,也没的让人看轻了去。

她与一众夫人,平和稔熟地聊着,丝毫也不见地位低贱的商户女子该有的卑微与怯意。

再看她的身爆年轻英俊的掌柜、训练有素的伙计,都毕恭毕敬地侍立,俯首听命,令凤依依看上去,象极了众星捧月的那轮明月。

尤历芳在看过酣梦里的用品后,又拉着宁馨去了霓裳坊和凤记糕点铺,眼前的一切简直让她的心在滴血了。尤其是宁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捅了一刀:“这还不算什么呢,我听哥哥说,凤在城北的义村和城东的小李庄还有什么加工厂呢。我听哥哥说,咱们大军的军粮和衬衣都是由凤的工厂做的呢。我听哥哥说,凤帮了不少咱们大禹的伤残将士呢……”

尤历芳躺在,盯着头顶的鲛绡幔帐,脸上不再是白日里那副乖巧温顺的模样,而是咬牙切齿地扭曲着。她的双手不知不觉间攥成了拳头,精心修剪的长甲深深地刺进了皮肉里都浑然不觉。

尤历芳横下一颗心:辰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抢了去。就算退上一万步,哪怕辰哥哥他不看重我,我也一定要坐上定国公夫人的宝座。姑母说的对,我要大度、要贤惠、要博个好名声。就算辰哥哥把那个凤依依抬进国公府了又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商户女,至多也就是个良妾,是妾就得在我面前低头做小一辈子。等她以后被辰哥哥腻烦了、淡忘了,还不是任由我搓扁揉圆。含到那时,看我怎么让她生不如死!

定国公夫人的寿辰终于到了,因为国公爷和世子刚在西疆立了大功;尤其是宁世子连夺两城,受到了圣上的亲自嘉奖,今年,国公府的寿宴办得格外热闹。

令凤依依颇感意外的是她和凤鸾也收到了国公府的请帖。拿着请帖,她心中纳闷:权贵高门怎么会给平头百姓下帖子?

小荷举着那封请帖,倒是高兴的很:“呀,定国公夫人和府里们的衣衫可都是咱们凤记做的呢。给和姑奶奶下帖子,就说明她们满意咱们的手艺呗!”

凤依依琢磨了一下,觉得大概也是这么回事吧。

既然要去给人家贺寿,就要准备寿礼。凤依依觉得反正定国公府有的东西,凤宅也不趁,索性准备一些能表示心意的礼物就好了。她让工人赶制了两床羊毛被,特意做了“福如东海”和“寿比南山”两个被罩。

专场推介会后,一些买了羊毛被的人家经过试用后,都说这被子比棉被要轻松、暖和多了。这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羊毛被就成了樊城的抢手货。因为优等羊毛的原料有限,加工又实在繁琐,所以被子的生产量很小,很快就脱销了。现在,主顾们只能按照预定的先后顺序排队等货。因此,凤依依觉得这羊毛被作为寿礼,还是拿得出手的。

另外,凤鸾又和霓裳坊的师傅们为国公夫人赶制了一件掐丝银鼠披风。考虑定国公府已经在凤记糕点铺定制了特大的寿桃,凤依依就让周师傅精心制作了一些刻着“福”“寿”一类字样的小点心。

寿宴这天,凤依依和凤鸾打扮停当,带着小荷、青霞,拿着羊毛被、披风和点心礼盒,去往定国公府参加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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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onlylebao亲冬日里的鲜花,么么哒!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长袖善舞

定国公府的宴席分成两部分,外院招待男宾,里院招待女宾。外院的男宾自然由宁世子和府里的其他几位公子负责招呼;里院除了宁馨和府里的几位庶女,今年出来接待宾客的中还多了一位表。

今天,尤历芳身穿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高高的长乐髻上插着玲珑点翠镶珠金簪,脖子上带着赤金璎珞。她淡扫峨眉薄粉敷面,朱唇一点,乌眸含笑。脚步轻盈地跟在宁馨的身侧,落落大方地和各府前来贺寿的贵妇贵女们打着招呼,细心周到地照顾着客人。

夫人们在得知了尤历芳的身份后,对国公夫人的心思都猜到了几分。一些身份尊贵,能围在国公夫人身边的夫人纷纷上前恭维着:“我听说这位表在京城素有才女之名,我记得夫人当年在闺中的时候,文采也是无人能及呀。”

“难怪人家都说侄女随姑母,真是不假呢。”

“国公夫人真是好福气,原本就有馨姐儿那么个贴心的小棉袄,现在又来了这么个乖巧懂礼的侄女。这两位姐儿往那儿一站,把我们的那些皮猴子都给比下去了呢。”

……

众人的吹捧令国公夫人很是受用,她抚了抚头上的金步摇,“哎,可别提馨儿那个被我宠坏了的丫头啦,真真儿的也是皮猴子一个。哪儿象人家历芳,才女不才女的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女儿家也进不得考场,能懂点儿琴棋书画就行了。关键是这女红、持家,历芳可样样儿都是拔尖儿的。”

“那还用说,姐儿们有了国公夫人、永安侯夫人的调教,哪儿有不拔尖儿的道理。”众夫人继续恭维着。

不远处的尤历芳一边面带笑容地招呼着客人,一边竖起耳朵,留心着这边儿的动静。当她听到姑母和众夫人隐隐约约的谈话时,眸中的笑意便更浓了。

凤依依、凤鸾来到国公府,与正忙着招呼客人的宁世子、宁馨、尤历芳等打过招呼,递上礼单后,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末端的客位上,由小荷、青霞伺候着,一边品茶,一边与相熟的夫人们闲聊上几句。一些夫人远远地看到了凤依依一行,也嘁嘁喳喳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看,那不是凤记的东家和凤娘子吗?”

“嗯,还真是。她们也来参加国公夫人的寿宴了?看来外面传的还真不假,这位凤得了睿王府和国公府的青眼呢。”

“我听我家老爷说,那凤和睿王爷、宁世子在合伙儿办什么厂呢。依我看,说不定哪天就能被哪个府里给抬了去,飞上高枝呢。”

国公夫人笑看着凤依依说道:“听听,这小嘴多甜呐。”

就在众人说笑的时候,一旁的尤历芳接过了话茬,“姑母,凤姑娘不但嘴甜,这心思还巧呢。您看这羊毛被,现在可是用银子都买不到呢。”

听了她的话,不少夫人都点着头。这时,尤历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又娇憨地向着凤依依问道:“凤,我听说你还会做一种比这羊毛被更好的被子,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鸭绒被。我在辰表哥那里就见到过呢。”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气氛就有些不对了,国公夫人的脸上虽然依然挂着微笑,但眼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憎恶;不少贵妇贵女的脸上也带上了一丝鄙夷。

尤历芳的一句“无心之语”让人不由得想到了两条。一来是依照国公夫人的身份,凤依依却没有把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如果这只是她不懂事儿的话,那么第二条可就耐人寻味了,这么好的东西,她却在私底下巴巴儿地送给了宁世子,这算是怎么回事?这份心思么,确是太“巧”了些!

凤依依的眉头微蹙了一下,心想:我没得罪过这位表呀,这怎么就给我挖上坑了?含大宅门里出来的,刚才表现的那般长袖善舞,要说她这话是无心的,连脚趾头都不信呐!

她用手轻抚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又向国公夫人行了一礼,不疾不徐地回道:“那鸭绒被子确是比羊毛被更轻软些,但却不适合国公夫人使用。”

咦?众人一脸疑问。就连国公夫人的脸上也带了些愠色:怎么,我不适合用更好的东西!闻言,尤历芳的眼中则是一喜。

凤依依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国公夫人身体娇贵,我听宁说过,夫人最是不喜猫儿、狗儿、花粉一类的东西。若是这样,用鸭绒被子反而不美,倒是羊毛被子更适合些。”

她之前听宁馨无意中提起过,国公夫人在鲜花盛开的季节或是抱过小猫、小狗后就会喘的厉害。为此,宁馨还不得不把自己心爱的小猫送了人。凤依依判断这位贵夫人怕是有哮喘一类的病症。

“至于那鸭绒被么,民女办厂承蒙王爷和世子关照,又曾救民女于冤狱。民女无以为谢,也只能用凤记出产的这些东西聊表心意了。”凤依依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暗想:那是你儿子厚着脸皮强要去的好么!现在又拿出来说事了!

哦,是这么回事。众夫人明了:不是人家凤不懂事儿,敢情这里面还有讲究呢。以后自家使用的时候,也得多问问清楚才是。

至于那鸭绒被么,一个孤女想在这樊城商场上立足,巴结一下权贵,也算不得什么。她又没有那些贵重的东西,能拿出来的可不就是这些新鲜些的玩意儿了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寿宴风波

众人听了凤依依的解释,刚从心中生起的那丝鄙夷也就这样烟消云散了,甚至多少对她起了一点儿同情心,觉得这么个小姑娘要抛头露面的养家糊口,也怪不容易的。

可是,这话听进国公夫人的耳朵里,就不那么舒畅了,尤其是那句“救民女于冤狱”,让国公夫人的脸上刮过了一阵阴风。

宁世子从西疆回来后,从大嘴巴宁馨的口中得知了凤依依被胡知县抓进大牢,凤鸾前来求救的事情。虽然他从没跟母亲提起过这件事,可知子莫若母,国公夫人知道儿子对自己是有怨言的,埋怨她没能及时出手相救。

人群中的尤历芳偷眼看着众人和国公夫人的反应,心中有些遗憾:真真的一张巧嘴,三言两语的竟是让大家相信了她的鬼话。但她转念又一想:算了,能让姑母更加厌恶她一些也是好的。反正今天她必得把这张脸面留在这里,且让她先高兴一会儿吧。

她看了看国公夫人和依然站在那里的凤依依,又端出了招牌式的娇憨笑容:“倒是我见识浅了,姑母不要笑话我哟,不知道一个被子还有那么多讲究。”

宁馨眨了眨大眼睛,赶忙站出来圆场:“要说这些巧妙心思,谁能比得过凤呢。凤,刚明儿我还到霓裳坊找你玩哈,你可不许烦我哟。”

就这样,这个小小的插曲在这些嘻嘻哈哈,真真假假的笑闹声中被一带而过了。

接下来,宴会正式开始了。菜香四溢、觥筹交错、客人们欢言畅语、丫鬟们手端食盘往来穿梭,到处是一片喜庆洋洋的景象。

凤依依对于古代饮食的评价一般,要说好,那确实是纯天然、真绿色。要说不好,毕竟食材、调味料、炊具灶火……条件有限。尤其是对于凤依依这种“用舌头了解过全世界”的人来说,就太一般般了。

寿宴上酒是必不可少的,取久之意;还要有鱼,象征富裕;果代表功德圆满;糕寓意为富面取其长;现在还一定要有凤记的寿桃。凤依依看了看桌上摆的菜肴,心想:国公府的厨子们能一下子准备出这么多人吃的饭菜,也算是有一定的水平了!

她坐在末席边吃边品评着:这个再放点儿辣子就好了,那个稍微淡了点儿……

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端着一个放满了汤盅的食盘走了过来。不知怎地,脚下一滑,手中的食盘连带着汤盅里的热汤,竟直直地朝着凤依依的头脸砸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凤依依正浑然不觉地低头品菜、小荷一时惊愣没来得及反应的当口,侍立在一旁的青霞身形微动,用袍袖将飞过来的食盘和汤盅挡了下来。“啪啪”几声,碎落在地,热汤也泼洒了出来。

其实,按照青霞的身手,连盅带汤一起接住,照样喝都没问题。可凤依依说过,不让她在外人面前过多身手。所以,青霞只能委屈的使用了这种处置手段。她心里默念着:但愿听风阁的弟兄们,永远也不要知道我青霞是这么接汤盅的,丢人呐!

“啪啪”的声响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人的目光向这边寻了过来。此时,那个端汤的小丫鬟吓得跪倒在地,大声喊着:“求求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饶了奴婢吧。”

国公夫人用手抚着额头,颇为不满地说道:“果然如此!哎,历芳这孩子也真是的,我跟她说了那许多,还是这么沉不住气。竟在我的寿宴上使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还弄出了这么个结果。”

“夫人,些许小事罢了,不值得您生气。”齐嬷嬷轻声劝着。

国公夫人长叹了一声,“历芳丫头的这点性子还真是随了她的母亲了。我那大嫂,哎,平日里就会耍些个小手段,一点儿正事也帮不上大哥,否则,堂堂的永安侯府怎么会一天不如一天了呢。”

“夫人真是辛苦,既要为国公府又要为侯府的事情心。”

定国公夫人啜了一口齐嬷嬷递过来的香茶,“我也不想这些个闲心呐。可是,总归是娘家有了体面,我在这府里才能更顺心些,才能给辰儿、馨儿撑住场面。你看看那些侧室,谁的娘家刚得了些封赏,就在府里四处招摇,一副小家子气!”

定国公除了一位正室夫人,还有两位侧夫人,一位是四品官的嫡女;一位是三品官的庶女,也为定国公生下了儿子。三人明里暗里的已经争斗了许多年。好在国公夫人有手段,又生下了宁辰这么个争气的儿子,一直牢牢地掌控着内宅的大局。不过,那两位也没少给她添堵。

再说回到了自己房间的尤历芳,心中也正不爽着。本想利用寿宴的机会,在樊城诸位夫人的面前,坏一坏凤依依的名声,给她弄个没脸儿,也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收起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没想到,不但自己弄了个没趣儿,还惹得姑母拉下了脸子。

尤历芳越想越窝火,吩咐贴身的夏嬷嬷把那个没办好事的小丫鬟给收拾了一顿。说起这个夏嬷嬷,尤历芳身边的丫鬟没有一个不怕她的。此人自持主子的宠信,行事嚣张跋扈,整治起小丫鬟来,花样百出、心黑手狠。

京城里,人人都夸尤历芳是才女、贤女;唯独她身边的丫鬟们,从来没觉得自家能与“贤”之类的字眼儿挂上钩。

寿宴没过几天,才来定国公府不久,原本打算长住的表尤历芳,便顶着一对红肿的眼睛,带着丫鬟仆妇,默默地离开国公府回了京城。

原来,寿宴当天一直在外院忙碌的宁世子听到风声后,找到青霞询问宴会当日里院的情况。青霞便将羊毛被和汤盅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宁辰。宁世子听后,一语未发,一张俊脸满是寒霜的走了。

他回去后便找到了国公夫人,挑明了自己不会娶尤历芳为妻,并表示他对表妹的感情就如同对宁馨的感情一样。据说国公夫人气得在歪了三天,平日孝顺的宁世子硬是半步不退,国公夫人彻底没了法子。

尤历芳在永安侯府也是倍受呵护的娇,得知此事后,脸面上哪里受得了,当即便收拾了东西,哭着回了京城。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中已经养出了一条毒蛇。每当尤历芳想起凤依依那张清丽的面庞时,这条蜷伏在她内心深处的毒涩就会不受控制的露出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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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年前安排

宴会结束,回到凤宅,凤鸾来到了凤依依的屋里,有些担心地说道:“依姐儿呀,我看国公夫人是中意那位表当世子夫人呢。”

凤依依心说:纯粹的近亲结婚。“嗯,我听周围的夫人们也是这么议论的。”

“依姐儿呀,我怎么觉着那位表话里象是有话呢。”

凤依依撇了撇嘴:“她那叫没事找事,姑姑,不用理她。”

“哎,咱们商户人家,买卖做孬了,全家人就得饿肚子;买卖做好了,又容易招人惦记。一个女孩子,想在这商场上立足,没有官场上的人照应是不行的;可有人照应了,又招出来这些个闲话。”

“姑姑,您甭担心。咱们现在和睿王爷、宁世子的合作还算顺利,他俩的人品么也还说得过去。当然啦,他俩也离不开我凤依依的‘绝世才华’呀!”说着,凤依依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自恋姿势,惹得凤鸾忍俊不禁。笑点着她的额头道:“看你口气大的,连王爷、世子都‘还说得过去’”。

“姑姑,我知道您一直怕我将来会进了那些豪门,受苦受欺。您放心吧,‘一如侯门深似海’,我可不想把一生都耗在那样的四角小天地里,一面苦等一个男人施舍的一点儿怜爱、一面和一群无聊女人无休止的耍心眼,使手段,我看不上那些。依依要抡圆了活着,‘不自由,毋宁死’。”

“哎,傻孩子,什么‘死呀死的’,以后不准再说了。”凤鸾将凤依依搂得更紧了,“姑姑就是担心这个。哎,这两年,姑姑经常出入那些豪门大宅,那些女人,看着都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的,可里面的规矩、手段多了去了。依咱们的身份,到了那种地方就只有作妾的份儿,那日子可就更苦啦!姑姑只盼着你能舒心的过上一辈子。”

“姑姑,您的心思,依依都懂。”凤依依拉着凤鸾的手,依偎在她温暖的怀抱里。

凤依依在年前确实很忙,真没那么多闲心思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因此,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先是带着青霞去了趟小李庄。现在,几乎所有的佃户、还有十几户村民都在养羊,这是羊儿们第一次在小李庄过冬。富贵老汉作为总羊倌儿跑前跑后的没少忙活,也正是因为有了他的指点,各家各户的羊儿都养得没病没灾、又肥又壮的。为此,凤依依给富贵老汉涨了工钱,富贵老汉的干劲儿更足了。

接着,她又来到了加工厂。牛大柱和苏先生陪着她,先是查看了晾晒在东院里的风干肉。在工人们的精心照看下,肉条都晾晒的都不错。“嗯,不错。咱们再去西院看看。”

凤依依来到西院,李老汉的儿媳妇谢氏已经升任为女工的领班了,看见厂长陪着东家来了,赶快将正在选毛、洗毛的妇女都招呼了起来,一起向凤依依行礼。

屋外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两个女子,她们也赶紧跑了出来,规规矩矩地给凤依依行礼。

牛大柱在凤依依耳边介绍着:“,这母女二人是这次买来的罪奴,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妾侍和庶女。她俩都有绣花的好手艺,负责绣商标和做些毛毡饰物。干活、住宿都在那间屋里。”

“哦”,凤依依打量了二人一眼,见二人行礼的姿势果然不似那些村妇,要到位、优雅得多。

她脚步没停地向里院走去。里院除了石有亮,基本上都是这次买来的男性罪奴,总共有八、九个人。这些人主要负责羊毛毡的擀制,其中三个经过凤依依的考察和批准后,跟着石有亮学习作开松机。天凉后,开松机已经被搬进了厂房。平日里,石有亮就睡在厂房,看护着机器。

来到里院,牛大柱招呼众人:“大家快来拜见咱们的东家凤。”

罪奴们一听是东家来了,都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其中的一个中年人感激地说道:“我等本是获罪的仆佣,承蒙不弃,我等一定忠心效力。”

凤依依拿出了东家的气势,掷地有声地说道:“诸位以前是怎样的人、做着怎样的事,都与凤记无关。我凤记需要的是忠心耿耿、遵规守矩的工人。凤记的规矩,想必诸位都已经记在心里了,只要能做到这些,我凤依依保证,大家一定会衣食无忧的。”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称是,向东家表述着感激和忠心。

……

安排完事情,凤依依又在两个厂子里转了一圈,查看了帐薄,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当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忙碌的时候,凤依依和姜总柜则开始商量年前的一系列安排。

姜总柜从袖中掏出一叠稿纸,递给了凤依依,“,你跟我说的‘奖惩总则’已经拟好了。”

凤依依担心生意做大后,规章制度会有所松懈,奖惩这块失了统一的标准,于是就让姜总柜参考之前的管理经验,拟了一个凤记奖惩总则出来;以后再让各个工厂、商铺在此基础上,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制定执行细则。

凤依依拿起初稿,匆匆扫了一眼,“姜叔,这个我先拿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另外,咱们今年要大张旗鼓地表扬优秀员工,要给大伙儿竖立起‘看得见、摸得着’的榜样,让大儿都知道今后的努力方向是什么,该怎么干。”

“嗯,这事就交给我吧。”

“姜叔,等各处的帐薄上来了,咱们还得商量一下今年福利发放的事情。”

“嗯,放心,到时候我会拿出个章程来的。”

“嗯-,还有,姜叔,咱们凤记今年发生了不少事情,各位厂长和掌柜都不容易,我想在年底宴请大家。这既是对大家一年辛苦劳作的感谢,也是一种鞭铂您说呢。”

“行,有什么想法,都告诉我,这些事情我会一件件安排好的。”

“姜叔,我就说嘛,有您在,凤记想不赚钱都不行!”凤依依晃着小脑袋,马屁拍得啪啪响。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姜总柜听了这话,也开心地说道:“呀,这天底下哪里还有比道道儿更多的人呀!”

“姜叔,您看,若是让蕊姐儿再锻炼上一年半载的,能不能接手您总厂长的位置?”

姜总柜低头想了想,“嗯,我看差不多。义村这边以生产为主,买卖不多。二做事很用心,对查看帐薄、安排生产、库房和人员管理上手很快。秦校尉和老武也都是实在人,有他们三人配合,应对一般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若真有大事,和我也会过来查看的。”

“嗯,等他们三人磨合好了,我打算让蕊姐儿全面负责义村两个厂子的生产,当总厂长;提拔秦校尉当制衣厂的厂长;老武当军服厂的厂长。那样的话,您就可以从义村这边的具体事务中抽出身来,帮我掌控全局了。”

“多谢信任。”

“姜叔,咱们一起去酣梦里看看吧。”

“好,咱们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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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依依语录

凤依依和姜总柜来到了酣梦里。

冯嘉诚吩咐伙计上茶后,忙取出了帐薄,“,您看,这羊毛毡是一来货就卖光,一来货就卖光;这羊毛被也都预定到明年三月份了;蚕丝被,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撤下去收藏好了,等明年天儿暖和了再摆上来。”

“嗯。那些床罩、菊花枕、抱枕一类的,卖得怎么样?”凤依依一边翻看着帐薄一边问道。

“卖得都不错,不少人都是送礼用的。不过-”

“嗯?怎么了?冯掌柜,但说无妨。”

冯嘉诚有些气愤又无奈地说道:“我听有些老主顾说,他们看到有别家在仿制咱们凤记的花样呢,卖得还比咱们便宜。”

凤依依抬起头,撇了撇嘴:“含早就料到了。没关系,冯掌柜,你看这个。”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图样。

冯嘉诚接过一看,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是什么呀?这俩大耳朵,还有大脚,这-有点儿象老鼠,可又不是老鼠,这是-?”

“米老鼠。”

“啥,米老鼠?”

“嗯,以后还有唐老鸭、加菲猫 、流氓兔……。”说着凤依依又掏出了一张图样,“我这儿还有一份七色花的图案设计。总之,咱们卖完这一批,就上新货,别家的那些仿制品永远都不如咱们凤记的新奇。”

冯嘉诚看着那些新图样,高兴的笑了,“凤,我是真心地佩服您呀!”

“冯老板,你要是知道手艺好的绣娘就推荐给我姑姑,霓裳坊那边特缺心思巧妙、手艺好的绣娘。”

“好嘞,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

“另外,你在铺子里销售这些产品的同时,一定要大力地推广咱们的品牌。要让买的人和用的人都产生一种‘这一类产品,唯有凤记酣梦里是正宗’的感觉。”

“嗯,我记住了,一定照办。”

……

忙忙碌碌中,又一个年眼看就要到了。回想起这一年走过的路,凤依依不禁心中感慨:这一年可真是不平静呀!

去年的元宵节上,凤海、凤河一伙儿竟然想要绑架她;没想到,她反倒借此事将这一窝子人渣赶了出去,收回了凤宅。

生意场上,她老老实实地凭本事赚银子,却屡屡遭到陶家的打压、暗算;折过大本;蹲过大牢……。好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她在众人的帮助下都一一挺了过来。

如今的凤记,军品、民品两条线都在稳步发展。兴建工厂、创立养殖基地、在本地形成垄断、让产品远销外阜……,凤依依对凤记这一年的发展还是较为满意的。

与做生意赚银子相比,更令凤依依高兴的是弟弟的成长。凤麟已经拜了青霞为师,有牛大柱给他打下的扎实功底,再加上青霞的用心指点,凤麟的武功较之一年前,精进了一大截。在练武的同时,他也是书馆里学习进度最快的孩子;和郭铁牛、弥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那个排在队伍中等着领银子和福利的老太太是她们的亲奶奶,那个干瘦男人是她们的亲爹章老大。

女娃们的娘一连生了三个丫头,一直没能生下男孩,因此在家里总是受到婆婆和丈夫的打骂,如今更是重病缠身。

大丫和三丫自打来加工厂上工后,每次赚的工钱都是由奶奶直接领走的。老太太拿到钱后,不肯掏一个大子儿给大儿媳妇看病,不是自己留存了起来,就是补贴给了和老三家的孙子吃用。

“那章老大也不护着点儿自己的妻女吗?”

“哎,,您看他那副样子,还护着,能少打骂些就不错了。他有东西都给了侄子们,说闺女是赔钱货,靠不住,将来就指望着侄子们给他养老了。”

凤依依合上帐薄,走到章家老太和章老大面前。“家中有病人,拿了银子就该请个大夫,给好生瞧瞧。”

章老太堆着笑脸,“,俺们乡下人,不象城里人那般金贵,过些时日自然就好了。”

听了这话,大丫和三丫抱着老太太的大腿,哭求道:“奶奶,您就行行好吧,俺娘已经两天水米没进了。呜呜呜……”

章老太厌恶地一脚踢开二人,“不下蛋的母鸡,连个带把儿的都生不出来,就会生你们这一堆赔钱货。”

凤依依心中恼怒,“这位老太太,照你这么说,女娃都不值钱了?”

“可不咋的,光赔不赚。哎,这自古就是女不如男嘛。”

凤依依心中憋气,“老太太,你也是女子,这么说是一直赔了这许多年喽。”

“呃-,这-”

“还有,既然你说你的这些孙女免赔不赚。不如这样吧,”凤依依转向跪在地上的两姐妹,“你俩先去请大夫,看病的钱就从你们的工钱里扣。还有,我看不如以后将你们的工钱都记在帐薄上,等用的时候,由你们自己领走可好?”

两姐妹听罢,跪在地上不停地给凤依依磕着头。

凤依依招呼老憨,“老憨,你驾车带她们去请大夫吧。”

“是,。”

章老太和章老大一看,有些急了,嚷道:“呀,你看这都是俺们的家务事,那些银子-”

凤依依冷笑一声:“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什么‘女不如男’。还有,我劝你们也别在人家弱小的时候就任意欺凌,有句话听说过吗?莫欺少年穷、莫欺女儿弱!”

多年以后,当凤依依成了大禹不少少男少女崇拜的偶像时,这句因一时气愤脱口而出的话,竟成了这些粉丝们崇拜的语录之一:莫欺少年穷、莫欺女儿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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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请自来

虽然有一些令人不悦的小插曲,但总的来说,这个年,凤依依过得还是很开心的。

年前,她找到宁世子在大名鼎鼎的锦江渡定下了一个雅间,好酒好菜地招待那些辛苦了一年的厂长、掌柜和周师傅、徐师傅一类的股肱老人儿。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既能增进感情,也能交流交流经验。

凤记的这些宴请、福利也成了樊城人茶余饭后的一项谈资,无非是羡慕-嫉妒-恨而已。

要说什么人身上没有嫉妒和攀比之心,那就只有两种人了,上帝和死人。上帝当不上,死人不想当,所以是人就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儿小八卦,小羡慕。

百姓看见自己认识的人里有在凤记上工的,年前不但拿回了不少银子,还提回了不少东西。听说若是能评上优秀员工,又是戴花又是拿双份的,风光得很,对凤记的差事自然眼馋。

一位中年人拉着一位个小伙子,“他大兄弟,要是凤记再有招工的机会,能不能给你们掌柜的说说,我家二愣可能干了,一个顶俩。”

“大叔,招工的话都有告示,想上工得考核才行。”

“你说啥,烤什么?”

……

两个掌柜在私底下偷偷议论着,“诶,听说了没有,凤记的东家请掌柜和老师傅们去锦江渡的雅间吃饭了呢。”

“是嘛,锦江渡呀,那得不少银子呢吧?这位凤还真舍得花钱!”

“嘿,那有什么呀,人家能挣呗!咱们就没这个盼头喽。”

……

樊城的商户中和凤记有竞争关系的,多是既无奈又嫉妒。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凤记的钱柜,心中叫苦。有一些聪明的,私下里也把凤记的那些新鲜招式,偷偷地学上一二。

要说对凤记的“恨”,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陶家了。不但买卖受了很大影响,少赚了不少银子;更要紧的是,陶家在樊城这一带龙头老大的地位也发生了动摇,不再象过去那样一呼百应了。

说实话,凤依依是抢了陶家的一些市场,但让陶家吃瘪最厉害的还是睿郡王和宁世子的打压。可是,有人就是这样的,有了怨气不敢撒在比自己强的人身上,只好拿比自己弱的人出气了。

“三弟,要是再这么由着那个小毛丫头闹下去,我看咱这布料铺子趁早关张算了。”陶德虎气哼哼地嚷着。

“三哥,你看看那些商户们,都他妈一副奴才相,上赶着去巴结姜国祥。他姜国祥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小小的掌柜罢了,现在好嘛,还人五人六儿的抖起来了。”陶德豹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陶之谦皱着眉头,“德彪,这些日子我这眼皮子跳的厉害,那米铺和码头上的事,咱们可得小心再小心,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大家正吃着、喝着、聊着……,忽听“哎呦”一声,凤麟从小嘴里慢慢地吐出了一枚大钱。他举在手里,高兴地喊着:“姐姐,姑姑,我吃到大钱啦,我吃到大钱啦!”

“好好好,我们麟哥儿将来能挣大钱。”凤鸾捂着嘴笑道。

李嬷嬷夹了个饺子放在凤麟的小碗里,笑问道:“麟哥儿将来挣了大钱,想要做什么呀?”

“嗯-,我要做好多事情。我不让姐姐再天天受累了,就在家里坐着;我要给姑姑、嬷嬷、蕊姐姐、小荷姐姐……”凤麟把眼前的人数了一遍,“嗯-,还有夫子”,他看了看睿郡王,有些犹豫了,心想:我跟他不怎么熟呀,要不要给他花我的钱呢?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暖男凤麟最终还是决定大方一把,“还有王爷。买很多很多的好东西,大家想要什么,麟儿就给大家买什么。”

麟儿的一番豪言壮语引来了众人热烈地欢迎和感谢。“谢谢麟哥儿。”“谢谢小少爷。”“谢谢凤公子。”“哈哈哈……”

吃到花生的人是十方先生,大家纷纷说着吉祥话,向十方先生敬酒。这顿年夜饺子,众人喝得痛快,聊得高兴。

子时一到,整个樊城便沉浸在了一片贺岁爆竹的脆响声中。凤宅的人也一起到门外放爆竹,牛大柱挑着长长的一串,凤麟张开两只小手欢跳着,火红的爆竹光亮映着每个人的笑脸,也映出了弥生细长乌眸中闪过的一丝哀伤。

这一丝哀伤没有逃过凤依依的眼睛,她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从背后轻轻地搂住了弥生的肩头。弥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把小身子靠向了凤依依温软的怀抱。

就在众人放过爆竹,回到屋中吃着苹果、柿子,讨一个来年“平平安安”“事事如意”的好彩头时,第二个不速之客-宁世子,手里拎着一包好茶叶,一个侍卫也没带,独自上门了。

进得屋中,宁世子看到了坐在上首的睿郡王,心中一阵庆幸:幸亏我寻了机会,应付完家宴就跑了出来,要不然这么好的机会就让子熹给独占了。

睿郡王看到走进来的宁世子,心中也是一阵庆幸:幸亏我来了,要不就更争不过这个会哄女孩子开心的了。

睿郡王和宁世子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暗暗较劲。

“宁世子,你怎么来了?”,凤依依真没想到宁世子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

宁辰嘻嘻哈哈地说道:“呃-,我原想着十方先生就一个人,想来陪陪他,听说他在你这儿,啊哈哈,我这不就过来了嘛。”

听了宁世子的话,凤宅的人都将敬佩的目光望向了十方先生:瞧瞧,这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呀!连身份最贵的王爷、世子都如此敬重。大过年的,争着请喝酒、品茶。

只有十方先生自己在纳闷:我一个人过年也不是一次二次了。以往王爷和世子也没在大年夜的陪过我呀,今年这是怎么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宁世子也高高兴兴地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茶叶往桌上一放,“这是德妃娘娘赐的好茶,泡来尝尝吧。”

嚇!大伙儿一听心中高兴,这个年过得开眼,平日里见都没见过的、宫里皇上、娘娘才能喝的好酒、好茶,今天全尝到了。

宁世子不但拿来了好茶,还给凤麟和弥生带来了贺岁的小银元宝。两个孩子道过谢,小脸儿上乐开了花。大人们看着他们的财迷样子,也都笑了起来,小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这个大年,过得快活的不止凤宅一家,陶家大院里也是一片欢声笑语,尤其是陶家的掌门人陶德彪,颇有几分踌躇满志的意思。就在年前,他收到了来自匡大人的好消息,那个毛丫头和她身后的睿王府、定国公府就要倒霉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压力山大

热闹的大年过后,从帝王娘娘到贩夫村妇又都回到了日常的生活状态中,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日子。

最近,大禹皇帝嘉和帝异常烦闷,看谁都不顺眼,搞得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提心吊胆,生怕哪里没留神,小命就没了。每当这种时候,也只有大总管田公公敢上前说上几句话了。

“皇上,您看折子看了这么久,也累了,要不您养养神,老奴给您几下,松散松散?”田公公弯着腰,在御书房的御案前,轻声的问道。

嘉和帝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继续批着折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手中的朱笔,从鼻孔中长出了一口气,将身子往后一靠。

田公公见状,赶忙走上前去,绕到嘉和帝身后,用眼神指挥着两个当值的小太监。一个拿来了一个大靠枕,一个端来了一盆清水。田公公将靠枕塞在嘉和帝腰后,调好了角度;又用清水净了手;开始给嘉和帝按揉太阳、肩颈等处,力度不轻也不重。

嘉和帝闭眼享受着田公公的,偌大的御书房里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过了很久,嘉和帝缓缓地睁开了眼。田公公给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赶紧诚惶诚恐地献上了金錾花福寿双喜玉碗,里面盛着温热的老参鸡汤。

“皇上,这是贤妃娘娘见您这几日劳,亲手给您熬的参汤,都煲了几个时辰了,您要不要尝尝?”

见嘉和帝未置可否,小太监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田公公,在得到田公公的示意后,这才敢上前,将参汤奉了上去。

嘉和帝拿起汤匙,先是尝了一小口,接着喝了半碗汤,“哎,要论这煲汤的手艺,谁也比不过贤妃。”

“贤妃娘娘知道皇上用了这参汤,心里一定高兴。”

嘉和帝坐在御椅上,伸出两手支着书案,两眼盯着面前的一份份奏折,象是在发问,又象是在自言自语:“你说-,这些事都是真的吗?”

田公公听后脸色微微一动,心想:皇上果然还是老啦,年轻时是何等的杀伐果决呀!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答,嘉和帝转头看向田公公,见田公公正尴尬地笑着,腰弯的更深了,“皇上圣明,一向明察秋毫。”

“老,就知道说这些没用的,切!”

“嘿嘿嘿嘿……”,田公公点头哈腰地讪笑着。

嘉和帝这几日的心烦不为别的,就为了书案上堆着的那一摞参奏睿郡王和世子宁辰的折子,当然里面也掺杂了不少参定国公的折子。罪名七七八八,竟有数十条,有些还不小:勾结奸商、侵占良田、挪用军资、圈占封地、贪赃枉法、滥施刑罚……。桩桩件件都有鼻子有眼,够押入宗人府查办的了。

起初,嘉和帝没太在意,可是随着最近上折子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连有“闻风言事”特权、以耿直著称的御史台御史薛大人都上了一道奏折,嘉和帝就不能不重视了。

这两年朝堂上的党争愈演愈烈,嘉和帝的心里明镜儿似的。太子和骁亲王简直成了水火之势,互不相容。老实说,嘉和帝老了,本就多疑的性子又加了个“更”字。他骨子里并不愿意看到的人果真团结一致,铁板一块,有些纷争也是好的;但这纷争也要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不能动摇了国本。这个分寸可不是想怎么拿捏就能怎么拿捏的。

就在田公公出京的第三天,嘉和帝便将御史台御史薛大人召到了御书房。

“薛爱卿,你上的折子,朕已经看过了。你奏章上说的睿郡王勾结奸商、占用封地、挪用军资,都是怎么回事呀?”

“启禀皇上,据臣下属禀报,睿郡王伙同定国公世子宁辰,勾结不法奸商,在皇上赐给大禹伤残将士的义村土地上盖起了作坊,以此牟利。还有,他们还挪用了军中的大笔银两,拨给了那奸商。臣听闻,那奸商为了牟利,还私通燕人。”

嘉和帝面色阴沉,眸中滚动着乌云,“哦?果真有此事?”

“启禀皇上,初闻这等消息,臣也不信,遣人去查,据臣手下回报,樊城的义村确实建造了大量的作坊、樊城守军也确实给一个商贾拨划了大笔银两。”

嘉和帝听罢,久久未语,半晌才开口说道:“薛爱卿,臣给你一道旨意,命兵部、户部协助你彻查此事,一定要给朕查清核实。”

“臣遵旨。”

且不说薛大人那边得了嘉和帝的明旨,与户部、兵部的相关人等,对睿郡王等人的所作所为进行调查。单说田公公这边领了秘旨后,为掩人耳目,乔装改扮成商旅模样,三五一群的,日夜兼程直奔樊城而来。

放眼大禹的前朝后堂,满朝文武连带那些皇子皇孙皇妃,要说谁是嘉和帝最信任的人;谁是最了解嘉和帝的人;谁是陪伴嘉和帝最久的人,都非田公公莫属。

田公公从十几岁起就跟在现在的嘉和帝、那时的五皇子身边。陪着他处置过棘手的事情、上过凶险的战场、算计过别人,也遭到过别人的算计。深得帝王宠信,是皇上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就是太子见了,都要客气上几分。

按说处于这样的地位,一般人身上难免有傲骄之气,可田公公身上偏偏没有,见谁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风评极好。

此刻,田公公正坐在铺着厚实褥垫的马车里,衰老的身体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晃动着。他双目紧闭,心事重重:御书房里,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了孙侍郎的事情?那件事是皇上亲口裁定的呀。

虽然田公公的嘴上从没有说出过半个字,但他心里明白,孙侍郎的案子有许多蹊跷之处,好多事情与常理相悖。他琢磨:皇上也是一时震怒,才严惩了孙家,说不定心里正后悔着呢。这次,派我去秘密彻查睿郡王,也是不想再有闪失了吧。

其实,早在半年多以前,朝堂上就有不少关于睿郡王和宁世子的风言风语,尤其是出了孙侍郎叛国资敌一事后,参奏他俩的奏折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不过,嘉和帝都没与理会。这两个人一个是嘉和帝最喜爱的孙子、太子的嫡次子;一个是老定国公的孙子、宁德妃的侄孙、国公府的世子,都可谓树大根深。

更重要的是,这两人堪称大禹年轻一辈中的栋梁之材。特别是后来,随着两人一个在西疆、一个在北疆,夺城杀将,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些事情也就被渐渐淡了下去。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怎的,这些事情不但被重新提起,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御史台薛大人的那份奏折,恰巧就成了点燃嘉和帝心中那堆猜疑干柴的打火石。

田公公掀开车帘,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残雪枯枝,心中感慨:哎,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呀!这件事情关系重大,牵连的又都是些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一定要查证核实了才行。

想到这里,田公公顿觉两膀酸疼,压力山大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兴办义学

凤依依并不知道来自千里之外京城的这两拨人马,要查办的事情不但与她有关,而且她还是个主角。热闹欢快的大年刚过,她就象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碌开了。

她先是找到了十方先生。“先生,小女有件事想请先生帮忙。”

“凤,但讲无妨。”

“我看到义村里不少孩子正是该读书的年龄,可却整日在外面跑着,大字不识一个。我想办个义学,让孩子们都能受到教育。嗯-,学堂可以先设在员工食堂,那里有现成的桌椅板凳,可是现在还没请到合适的夫子,先生识人广,想请先生给介绍一位。”

“想办义学,这是大大的好事呀!夫子么,让我想想-,嗯,对了,我认识一个老秀才,学问不错,就是为人耿直了点儿,有点儿倔。”

“那没什么,只要人品正、有学问、愿意教穷人家的孩子就成。一个月我给五两的月例银子。”

听了凤依依开出的价钱,十方先生一愣,“五两?那可不少哇!”

凤依依笑了笑,“嗯-,只是有一点还得请先生事先和这位老秀才说清楚,咱们的义学是男娃女娃都收的,孩子们会坐在一处读书。”

十方先生瞪大了眼睛,“哦?女娃也上学堂?这可是大禹的头一份,以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嘻嘻,凡事都有头一份,让女娃上学堂这件事,依依就想作这头一份。”

“凤果真不同凡响!成,那我明天就去问问。这位老秀才姓廖,今年有五十岁了,跟我一样,也事身一人。”

“嗯-,若是那样的话,夫子若是觉着城里城外来回跑着比较麻烦,也可以住在义村的宿舍里,到时候给夫子收拾个安静的单间。”

“那敢情好,这样的话连住的事情也一并解决了。”

“那小女就多谢先生,等着先生的好消息了。”

“好,我尽早给你回信儿。”

……

兴办义学的消息在义村传开后,村民们都高兴坏了。大禹人心中一向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如今的义村,家家户户都不用再为口中食、身上衣发愁了。当人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后,便开始向更高的层次追求了。

这第一点么,以前冯家也认识一些官场上的人,冯嘉诚认为,现在看来那些人的档次还是太低了,往后自己需得找到更大的靠山。可是,那些大官儿也不是一个商户人家想巴结就能巴结得上的。所有,这一点得找机会徐徐图之。

这第二点么,脑子里的新鲜想法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有的,否则人人都能发大财了。

看来,只有在这第三点上多想想法子了。毕竟那些大机器就放在那里,谁掌握了其中的秘密,谁就能生产出好东西,就能赚大钱。冯嘉诚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李庄加工厂里的那台开松机。

因为凤依依的规定,任何人不得随意西院的里院,冯嘉诚还是有一次找了借口,在牛大柱的陪同下才有机会远远地看了那台神奇的大机器几眼。一块块粘连在一起的羊毛,从这边送进去,等从那边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缕一缕的细毛;再经过一番手工加工后,就能变成畅销的羊毛被。

哎呀!这哪里是什么开松机,简直是造银子的机器呀!哎,要是我能有一台……,冯嘉诚陷入了苦苦的沉思中。

与冯嘉诚一样在苦苦思索的还有小李庄加工厂的罪女-金欣雅。她和自己的姨娘因为有一手刺绣的好手艺,被买来负责绣商标和做一些毛毡饰物。

姨娘来到这里后,觉得这里有吃有喝、没人欺负、不用整日在主母面前小心伺候、还有银子拿,很是知足。甚至还劝她:好好干活,攒下些银两,没准儿以后能得了主子恩典,找个老实的小伙子嫁了,安安生生地过一辈子。

说实话,金欣雅打小儿就看不上自己姨娘的那副窝囊样子,没本事,没出息!

她的姨娘本是一名绣女,因为生得美貌,被老爷看中,抬进府里为妾,并生下了她。可是这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一没娘家撑腰,二没心机手段,新鲜劲儿一过,就失了宠。害得金欣雅从小也不得父亲的宠爱,吃穿用度比别人差不说,还要整日跟着姨娘缝这绣那,让她心中极为郁闷。

家中遭难之时,在惶恐不安之中,她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嫡母、嫡姐也和她、姨娘一样,没吃没喝、挨打受骂的,心中竟涌起了一丝:你们也有今天。她甚至大着胆子和嫡姐吵了几次,说出了一些平日藏在心里不敢说的话。

可事到如今,当初的那一点点解气的良好感觉早就烟消云散了。她对镜自怜,觉得自己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又年轻漂亮,怎么能在这么个又脏又臭的地方,和那些粗鄙的莽夫村妇待一辈子呢。

可是,要怎样才能再过上的日子?现在,嫡母也不能再拿捏自己了,要怎样才能找个好人家,甚至挤入贵妇圈儿呢?罪女金欣雅也陷入了苦苦的沉思中。

两个“为了理想而奋斗”的男女竟然鬼使神差般的都想到了对方-他!她!

金欣雅能想到冯嘉诚绝非偶然,她早就在留意所能接触到的男子了。最开始,她把目光放在了牛大柱身上,好歹人年轻还是个掌柜。可是后来,当她见到来这里取货的冯嘉诚之后,就把牛大柱抛在了脑后。

冯嘉诚年轻英俊,举手投足间有一副阔少的潇洒气派。金欣雅曾经私下里留心打听过,这位冯掌柜的正室已经过世快一年了。虽说只是个商户,但若能嫁过去做个正牌娘子,以她现在的身份,也还算好。于是,冯嘉诚再来西院的时候,就凑巧与金欣雅“偶遇”了几次。

而冯嘉诚在苦苦思索的时候,眼前也浮现出了金欣雅那美貌的容颜和含情脉脉的双眼。“对呀,那个看似对我有意的罪女,不是整天都待在西院的外院嘛。或许可以从这上面找找法子。”冯嘉诚暗自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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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明察暗访

年后,就是樊城的老百姓遵循着千百年不变的规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群带着京城口音的人已经悄悄地走入了他们中间。

一个外地商贩打扮的人来到义村,轻轻拍打着一户村民的院门。

“谁呀?”随着问话,一位老奶奶打开了院门,向外张望着。

“老人家,我打此路过,口渴了,想来讨口水喝。”商贩模样的人客气地说着。

“哦,外面天冷,快进屋吧,俺给你烧些热水。”

“那就叨扰老人家了。”商贩随着老人进了屋。

这个商贩为人随和,特爱说话。他见老人烧水,便走过来一边给老人帮忙,一边和老人闲聊。“大娘,这村子挺清静呀!”

“嗨,年轻些的都上工去了,娃们都读书去了,就剩些老的在家里了。”

“哦?上工?读书?”

“你是外地的吧?俺们这里是义村,有王爷和凤办的工厂,年轻人都去工厂里挣银子了。前不久,凤开了义学,俺的孙子和孙女都去学堂了。”

“看来您这日子过得不错呀!”老太太有点儿耳背,商贩只好贴在她耳边大声说着。

“嘿,说起这个,那都得托皇上的福,托王爷和凤的福!”

“哦?老人家,您能不能跟我说说呀?”

老太太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有个人愿意跟她磕牙、听她絮叨,当然乐意。

“你不知道,俺们这儿是义村,家家户户的男人不是伤就是病的,哎,这日子,难过呀。”老太太说着舀了一碗热水递给了商贩,“从前呐,是皇上和太子惦记着俺们,让王爷和世子给俺们送来了粮食。挨家挨户分上一点儿,再掺上些野菜、树皮,对付着能活下去。哎,可是这些年,年年打仗的,村里的人是越来越多,这粮食不够哇。”

“那-,现在呢?”

“嘿,现在可好啦!睿王爷和凤在这里盖了工厂,俺那儿子和媳妇都在工厂里上工呢;孙子、孙女在学堂读书;你看俺这午饭都不用做了。”

“哦?那是为什么呀?还有,女人也上工?女娃也上学堂?”

老太太满脸的得意,“嗨,俺们这里就是这规矩,是凤定下的。上工和上学的人都能白吃一顿午饭;女人和男人一样,凭本事挣银子;女娃也能象男娃一样读书,还练武呢。你要是出了俺们这个村,就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地方了。”

“哦,还真是,我走南闯北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地方呢。”商贩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道:“老人家,你们这里这么好,我都想来了。”

“那可不中,俺们这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哦?那为什么呀?”

“俺们这义村是皇上批的地界儿,只收留大禹的伤残军人和家眷,别人是不行的。你看村头儿有不少人在盖房子呢吧,那些都是新来的。”

“是这么回事。那您平日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呀?”

不久后,从军营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御史台薛大人正带着人对千牛营、健锐营、武威营的军资粮饷等进行核查。

同时,睿郡王收到了从太子府传来的密函,告诉了他朝廷上的参奏之事。

“含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薛大人一向耿直,由他来查,倒是件好事。元良,派出人手,保护好薛大人的安全。”

“好。”

睿郡王让宁世子搬出了所有帐薄,请薛大人随便查。这些帐薄都是凤依依提供、与宁世子核对过的。凡是与大军有关的帐薄,凤依依都是一式两份,自己手里留一份,呈给负责后勤粮饷的宁世子一份。每一笔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特殊情况一律附有备注。

没过几日,十分先生急匆匆的来找睿王,“王爷,那些带京城口音的人的来路已经查实了,竟拾卫司和大内的高手。”

“哦?拱卫司和大内侍卫都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嗯-,他们的首领是谁?查到了吗?”

“王爷,据电卫讲,那群人的首领是一个五十来岁,身材魁梧,面上无须的人,嗓音有些尖细。”十方先生将调查来的情况向睿王一五一十地作着汇报。

“五十来岁,面上无须”,睿王低头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人的左臂如何?”

“这个-,哦,对了,据电卫讲,那人的左臂似乎不太灵活,总爱弯着。”

“难道是他?”

“王爷想到谁了?”

“皇上跟前的第一大红人-田公公。他当年在救护皇上的时候受过伤。”睿王在书房踱着步子,“田公公怎么会突然来了樊城了呢?还带着人去义村、小李庄?”

“王爷”,十方先生说道:“那群人来的这些时日,还一直在打探王爷、世子和凤的各种消息。”

“哦?田公公向来只听命于皇上,这么做,怕是皇上想知道些什么吧。看来,那些人让皇上对咱们起了疑心了,这才派了明暗两路人马来核查。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就是了。另外,加紧对籴米仓的查访,务必尽早查实。”

“是,属下遵命。”

睿郡王采取了对薛大人全力配合、对田公公佯作不知的方法,只在暗中派人监视着两拨人马的一举一动,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过了几日,听风阁的人来回禀:田公公已经带着人马悄然出城回京了。几天后,宁世子也从军营那边传来了消息:薛大人带着手下告辞回京了。

睿郡王给太子写了密信,向父亲禀报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并让父亲密切关注京城那边的动向。定国公和宁世子也做了一番安排,加紧了樊城各项事务的督察,以应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对于樊城中发生的这一切,傻傻忙碌的凤依依一无所知,依然起早贪黑,为她的发展大计四处奔波着。

看着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凤依依,凤鸾一声叹息:哎,傻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想想呢!

眼看着凤依依的及笄礼就要到了,现在,凤鸾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件事上。及笄礼是人生“四大礼”中的第二大礼,及笄后就意味着成人了,大禹人对于及笄的仪式感相当看重。

最近,凤鸾一直在忙着为凤依依缝制及笄礼中要穿的襦裙、深衣、大礼服,一针一线都揉进了母爱与期盼。发笄、发钗和钗冠也是她亲自到樊城最有名的冉记首饰铺挑选、打制的。

东西的准备都没有问题了,要请什么人呢?及笄礼中需要有主人、正宾、有司、赞者和观礼者等人。主人通常由父母来担当,凤依依的双亲都不在了,凤鸾自然要担当起主人的职责。赞者通常为笄者的姐妹,凤玉蕊说了“谁也不许和我抢”,小荷早就惦记着给当有司呢。

在所有的宾客当中,最重要的就是正宾了,需得由德才兼备、受人尊重的女性长辈担当,请谁合适呢?

凤家没有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凤鸾想请有品级的贵夫人前来担当,可自己与人家的交往也属泛泛,拿不准能否请得动人家;可若是请个不够分量的人来当正宾,她又觉得委屈了依姐儿。哎,想来想去,凤鸾简直快要愁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京复命

田公公一行人悄悄离开樊城后,顶风冒雪,快马加鞭地赶回了京城。

田公公手擎御赐腰牌,一路畅通地来到了嘉和帝的御书房院外。一个小太监正焦急地等在院门口,看见田公公等人的身影,赶快跑过来请安,并轻声说道:“师傅,皇上早就在里面等着您呢,说您一到,马上召见。”

“哦,知道了。我走的这些日子,皇上的身体怎么样呀?”

“挺好的,就是老念叨着您老人家。小的们怕伺候的不周到,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前儿个小扣子还挨了一顿打,大儿都盼着您老人家早点儿回来呢。”

师徒二人边走边说,来到了御书房门外,小太监打帘,田公公走了进去,随行的几人站在院外候旨。

“明扬,这大冷的天儿,一来一去快一个月了,你这身子骨还撑得住吧?”嘉和帝一边说一边亲手扶起了跪倒行礼的田公公。

“能为皇上效力是老奴的福分。”

“赐座、看茶。”

“老奴不敢。”

嘉和帝挥手退下了伺候着的宫女太监,“明扬,此番彻查得如何呀?”

田公公面带微笑,“回皇上,老奴带回来几样东西,想请皇上过目。”

“哦?老,你带回什么好东西了?快让朕瞧瞧。”

田公公招来随从,将东西一样样摆好后,都低着头退出了书房。田公公打开其中的一个小包袱,拿出几个小饼子,“皇上,您瞧瞧这个。”

嘉和帝拿起一个光饼看了看,奇怪地问道:“这小干饼子上怎么还有个洞呀?”

“回皇上,这叫光饼,那个洞是用来穿绳子用的,穿成一串儿,可以挂在身上。”

“嗯,有点儿意思。”

田公公又掏出一个小布袋子,将里面的一些粉末倒在了茶盘里,“皇上,您瞧瞧这个,这叫炒面。吃的时候,用水一搅和就行了。老奴尝过这个,没什么味道,可是挺管饱的。”

“哦?”嘉和帝捻起一小撮儿炒面,在指尖磨搓着。

“这两样东西都有个好处,存的久,就是在夏天,放它个十天半月的也没问题;吃着还方便,马背上都能把饭吃了。”

当“马背”二字钻入嘉和帝耳朵的时候,他的眼神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田公公似乎没有觉察到皇帝的变化,就象机器猫一样,继续从他的小包袱里向外掏着东西,这回是一条子干肉。

“这是什么东西?”

“回皇上,这叫风干羊肉,听说最少要晾晒上一年。晒好后再捣碎成肉糜,灌入羊的膀胱里。一个羊膀胱能装下一头羊的肉。据说,羊肉不是最好的,牛肉才是最好的,一个牛膀胱能塞进一头牛的肉。可惜,咱们大禹的牛都是耕牛,只能求其次,用羊肉了。”

嘉和帝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就这么个小玩意儿里有一头羊的肉?”

田公公点着头,“回皇上,是这么回事。不过,这肉只能是红肉,白肉是不要的。皇上,老奴给您变个戏法儿瞧瞧。”

“老,你何时会变戏法儿了。”

田公公嘿嘿笑着,让小太监拿来了一碗热水,取出一些事先捣好的肉糜放入水中,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大碗热乎乎的羊肉浓汤。

“嗯,没错。后来朕觉着这个法子不错,又批了几个,京城这边也有一个。”

“皇上一向体恤大禹的将士。”田公公说着奉承话,“老奴也去过京城的义村,可老奴觉着这两个义村可是大不相同呢。”

“你给朕说说看,怎么个不同法?”

“嗯-,老奴觉着京城的义村,一走进去,心里怪闷得慌的。看着那些村民都是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可樊城的义村,一走进去,这心里是敞亮的,那些村民一个个精精神神的,就连老头儿、老太太走起路来都带风儿。听说他们那里家家户户一个月至少能有一两银子的进项。”

嘉和帝双眼一亮,“什么,一个月一两银子!嗯嗯,接着说,你还看见了什么?”

“回皇上,老奴还去了一趟叫什么来着,哦,加工厂,就是做这风干肉和羊毛毡的地方。”

“怎么样?”

“奏折里说,睿郡王侵占良田,老奴带了一罐田土回来,请皇上过目。”说着,田公公双手递上了一只土罐。

嘉和帝伸手从里面捏了一小撮土,看着田公公说道:“这是盐碱土呀。”

“回皇上,那加工厂的所在地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盐碱地。”

嘉和帝没有说话,从鼻孔中长哼了一声。

田公公偷眼看了看嘉和帝的脸色,继续说道:“那边还有个 ‘养羊基地’,就是先养后还本钱。”

“先养后还本钱?那本钱是谁出的?”

“回皇上,是个商户女子,就是奏折上写的那个‘奸商’,姓凤名依依,今年十四岁,尚未及笄。”

“尚未及笄,这么小!”

“回皇上,起初老奴也不信。听说那些大房子,还有这些个新鲜东西都是这个女子做的。老奴跑去查实,确实是个小姑娘。听说那个小姑娘胆子还不小,为了给佃户们申冤,骂那贪官‘地皮刮三尺’,被抓进了大牢里。”

“地皮刮三尺‘,哈哈哈……”,嘉和帝大笑了起来,“有意思,那后来呢?”

“后来被睿郡王给救了出来。哦,对了,这个小姑娘还有些小脾气呢。”

嘉和帝饶有兴致地看着田公公,“怎么讲?”

“老奴听说,她还说过什么‘别提什么女不如男’‘莫欺少年穷、莫欺女儿弱’之类的话。”

嘉和帝哑然失笑,“嚇!小丫头,好大的口气呀!哦,对了,你的意思是那些个东西,都是这个小丫头做的?”

“回皇上,此事千真万确。”

“嗯。好一个勾结奸商,好一个圈占封地!”嘉和帝自言自语地说着。

“皇上,老奴把这次去樊城彻查的结果都写在了折子里,请皇上过目。”说着,田公公从袖中掏出了一份秘折。

嘉和帝看了一眼摆放在面前的秘折,对田公公说道:“明扬,这一趟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歇吧。明天,哦不,后天吧,你的急症也该好了。”

“老奴遵旨,老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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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口浪尖

京城太子府里,四十来岁的太子萧世擎,身材颀长,长着一张容长脸,从容俊雅,正和嫡长子萧玥说着事情,“玥儿,你是说田公公已经回宫了?”

“父亲,千真万确。另外,薛大人一行也已经快到三家店了。”

“好,派人盯紧了,千万别出了差错。”

“是,父亲。”

京城骁亲王府,骁亲王虎躯一震,“啪”的一声,一只茶盏被掼在了地上,“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田公公那老竟然是装病!哎,这次怎么连母妃也被瞒住了?”

“请王爷息怒,田公公一向狡诈,此时怕是已经进宫面见过皇上了。”

“哎,那个老,就是皇上的一条狗!”

“那-,王爷,薛御史应该快到三家店了,那个地方山高路险,咱们要不要-”,下属做了个杀的动作。

“蠢货,都是一群不长脑袋的东西”,骁亲王怒斥道:“田公公已经进宫了,他一定会向皇上说出实情的。还有,这个薛老头儿就象是一块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之前你们都没办好,现在去动他,是嫌咱们这回的麻烦还不够多嘛!”

下属慌忙跪地磕着头,“是,是,属下愚钝,请王爷息怒。”

骁亲王用手抚额,“哎,真没想到,皇上会派了这两个老去查!眼下,咱们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下属走后,骁亲王正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只听房门‘吱呀’一声,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几天后,皇宫的御书房里,薛大人正趴在散落了一地奏折的冰凉砖地上,承受着帝王的雷霆之怒。嘉和帝满脸怒色,斜睨着薛大人,一言不发。

薛大人跪地磕头,“皇上,臣有不查之罪,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

嘉和帝挑眉讥讽道,“含闻风言事、闻风言事。朕看现在不光是御史台的御史能闻风言事,这满朝文武都能闻风言事了!”

“请皇上息怒。”

“看看,这就是你们在奏折上说的贪赃枉法、滥施刑罚、挪用军资……,看看,啊!好一个勾结奸商牟利,难道说给大禹捐银子的就是奸商!那四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是牟利!含一个小小的商户都能一下子捐出四千两银子,可朝廷有难处时,你们这些食君俸禄的人,一个个的就只会在朕面前哭穷!”

“请皇上治臣不查之罪。臣在没有查实之前就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参奏了睿王爷、宁世子,臣罪该万死。”

“哦,对了,那私通燕人一项是怎么回事?”

“呃-,那商户会做大禹人不会做的羊毛毡,所以有人告她私通燕人。”

“真是捕风捉影,那她还会做那牛-,牛-”

“牛仔裤。”田公公在一旁适时地提了个词儿。

“对,牛仔裤,那又是私通的谁呀?”

晚上,嘉和帝来到了永德宫。得了信儿的宁德妃早就带领一宫之人迎候多时了。

要说这位德妃娘娘,虽然出身尊贵,容颜秀丽,但在佳丽如云的后宫,并不算十分出众,不似贤妃美艳,也不似淑妃妩媚;更要紧的是一直没有所出。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走下来,有些当年曾宠冠六宫的美人早就化作了白骨,而德妃却从来不曾被嘉和帝冷淡,稳居四妃之首、代掌皇后之权。

嘉和帝曾经给过宁德妃这样的评价“荣辱不惊、恬淡不争”,他每次到永德宫来,都能在这里得到一些平静与安宁。

用罢晚膳,夫妻闲话之时,宁德妃让人抱来了两床鸭绒被子。“皇上,今儿个您试试这个,这个叫鸭绒被,比那棉被轻松暖和多了。还有这枕头,里面放了白菊花和决明子,辰儿在书信里说对视物昏花、目赤肿痛都有好处。”

嘉和帝拿起枕头放在鼻下,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伴着微苦的药香,令人心神松弛;再摸摸那松松软软的鸭绒被,嘉和帝笑着说道:“还是辰儿这孩子心细,看看璟儿那小子,就不知道给皇爷爷送来这些好东西。”

宁德妃亲手奉上香茶,笑着说道:“皇上为大禹日夜劳,小辈们虽然离得远,可心里都惦记着皇上呢。辰儿信上说,是他皮厚,才将这两床被子从璟儿手里给抢了下来。”

听了德妃的话,嘉和帝回想起了萧璟和宁辰还是娃娃的时侯,争抢东西的情景,不由得哈哈大笑:“也是,辰儿那小子素来是皮厚手快。”

“辰儿信上说,这好鸭绒极不好寻,只有他们樊城的凤记能做这个。”

“嗯?你说什么?谁会做?”

“嗯-,是凤记。喏,这被子上还有什么商、商标呢,皇上请看”,德妃指着被子上绣着的凤翱祥云图案,“东家好象是个姓凤的女子,辰儿信上说叫什么来着-”

嘉和帝用手抚着凤翱祥云,“凤依依?”

“啊,对,是这个名字。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又是这个小姑娘!”嘉和帝自然自语道。接着,他把田公公说的事情简单的和宁德妃说了一下。

宁德妃听罢也颇感意外,“一个尚未及笄的十四岁小姑娘竟会做这些个好东西!哈哈,‘莫欺少年穷、莫欺女儿弱’,看来还是个有几分傲骨的小丫头呢!若我在樊城,倒是真想亲手将及笄的簪子给这丫头插上呢。”

“嗯?你刚才说什么?”

“哦,臣妾是说想亲手给那丫头插上簪子呢。”

“嗯-”嘉和帝听罢久久不语,似乎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宁德妃也不打搅,静静地坐在了一边。

此时,嘉和帝的脑子里正飞快地盘算着。为君之道,最重要的便是“制衡”。

他恼怒三儿子骁亲王自持宠信,不识大体,诬告常年镇守北疆的睿郡王等人,心说:怎么就不能替朝廷多想想,替朕多想想,难道想自毁长城嘛!

虽然此前对骁亲王一派进行了打压,但他还想再安抚一下太子一派,却一时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手段。刚才,宁德妃的无意之语,让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法子既能削了骁亲王的面子,给太子长脸儿;又不会对双方的实力造成真正的影响,可以让目前的平衡关系继续维持下去。真是好办法!

“诶,德妃,你代掌皇后之权,有件事儿,朕想……”

远在樊城的凤依依此时还不知道,千里之外的京城朝堂上,太子和骁亲王这两只大象间的较量;嘉和帝的所谓制衡之术,竟然把她这只不起眼的小蚂蚁,在不知不觉间,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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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及笄受封

最近这段时日,凤依依的日子过得实属不易,她正被凤鸾押着,跟高薪请来的教习嬷嬷学规矩呢。

想着依姐儿马上就要行及笄礼了,凤鸾不愿意让她被人看扁了去;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家的姐儿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儿,方便以后说门好亲事。于是她托了认识的贵夫人、花了大价钱,几次三番才请来了樊城里最有名的教习嬷嬷,给凤依依教授各种礼益矩。

据说,这位教习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说起话来,三句不离皇宫。“不对,你这手呀得再往下点儿,象我这样儿,诶-,这就对了。慢慢往下蹲,腿再曲一些,身子挺直,不能晃。想当年,老身在宫里伺候娘娘的时候,这个姿势最少得保持上半刻钟呢。”教习嬷嬷不无得意的说着。

刚才还咬牙坚持的凤依依听了这话,差点儿撅倒:啊!就这说站不站、说蹲不蹲的姿势,坚持上半刻钟,我勒个去呀!

虽说凤依依对学规矩这事并不情愿,但一来她不愿拂了凤鸾的一片疼爱之心;二来也想尽快打发走这位一天十次八次提起“宫里”的老嬷嬷,学得倒也认真。她天天跳,身体素质自然不是那些走路都得有人扶的贵族娇能比的,没过多久,这些礼益矩就学得有板有眼了。

以至于她成名后,这位老嬷嬷逢人便说:“老身教过的各个府里的姐儿们多了去了,要说学得最好最快的,那就得数敏慧郡主了。”

每次提起这话,会聊天儿的夫人们自然会跟上一句:“哟,连敏慧郡主那样的人物都是跟嬷嬷您学的规矩呀!”

老嬷嬷总是骄傲地一笑,“正是呢。”

……

当溪水击碎了薄冰,欢快地流动起来;小草冲破硬土,冒出嫩芽的时候;在拂面的春风中,凤依依迎来了她的成人之礼-及笄礼。

凤依依的这个及笄礼可是非同寻常,即便在很多年之后依然是樊城人的谈资和骄傲之一。因为这不仅仅是她的成人礼,也是她受封的日子,御敕正七品宜人。

按照大禹的规制,女子也是有品级的,大致可以分为九个级别:一品公主,二品郡主,三品县主,四品端人,五品淑人,六品恭人,七品宜人,八品安人,九品孺人,这里还有正、从之分。比如同诗主,皇后所出既为正一品,妃子所出既为从一品。

凤依依的及笄礼与受封仪式是在同一天举行的。这天,凤鸾作为主人早早地就立在了凤宅的大门外,迎候着前来观礼的嘉宾。因为喜悦和激动,她的身体微微着,姜国祥偷偷地从背后握了握凤鸾冰凉的小手,给她安慰和鼓励。

陆陆续续的,兴隆街上的马车多了起来,不少樊城有头脸儿的夫人都来了,这些人原本是凤鸾想请而不敢请的。虽说大家彼此也认识,可人家鼠夫人,凤家只是一个量布裁衣的商户,哪有那么大的脸面。现在可好了,根本没用凤鸾开口,不少夫人就上赶着询问及笄礼的时间,说是要来观礼。

等宾客们到齐之后,两位重量级的大人物才姗姗而来,一位是宣读圣旨的公公;一位是宁德妃从京超中派来,专门作为凤依依及笄礼主宾的正三品女官-云夫人。

凤鸾忙不迭地将众人请进院中,按照宾主的座位落座。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冒着冷汗的掌心,心中暗道:凤鸾呀,凤鸾,你紧张个啥!照着依姐儿昨天教的法子,深呼吸、吐气,好了,上!

她从主人席上起身,将短短的几句、背得滚瓜烂熟的开场白说了出来,因为激动,声音竟有几丝。讲话的大意无非就是:小女凤依依今天就要成人了,感谢各位过去的关照和今日的光临。,仪式正式开始,请小女凤依依入场拜见宾朋。

凤鸾话落,经过沐浴,身着采衣采履的凤依依从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来到院中向众人行礼。

只见未施粉黛的她冰肌玉骨、顾盼生辉,就是在面对云夫人、宣旨公公这样的人物时,也未表现出半丝惶恐,恭敬谦和的举止中透着端庄与优雅,恰似一枝清水芙蓉出世而立。

纵然是在宫中看惯了各种显贵人物的宣旨公公和云夫人也不由得在暗中称赞的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位凤姑娘果真是商户女子出身?小小年纪,这等风采,怕是放到宫里也是拔尖儿的了!

在大禹,除了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家女子,其他女子若是想要得到御封,通常只能靠嫁个好老公或者生个好儿子,由他们向朝廷提出请封,获得批准后,这些贵妇的品级高低随其丈夫或儿子的品级而定。比如定国公,他不但有公的爵位,还是掌有实权的正二品大员,因此国公夫人也就成了御封的正二品诰命。

象凤依依这样,既没老公也没儿子,而且刚刚及笄就受封的,也实属奇葩了。

受封仪式过后,观礼的嘉宾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及笄贺礼。定国公夫人虽然没有前来观礼,却也派人送来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更让众夫人感到意外的是,太子妃也遣人送来了一副难得一见的红珊瑚头面。今日的凤依依可谓备受瞩目,收获颇丰。

众位夫人都是在后宅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她们看着眼前这个美貌端庄的女子,不但得了敕封;还得了贵人们的青眼;更要紧的是她有日进斗金的本事,大有“钱”途。她无父无母,只带着个幼弟,将来赚了钱不但都能归婆家,有了什么事,还少了娘家人的叽歪……

这样的人要是能进了我家的门……,小小的凤宅上空,立时响起了一片“噼里啪啦”拨打小九九的声音。

从凤依依受封正七品宜人这天起,在樊城百姓的议论和羡慕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媒婆都象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见天儿的往凤宅里跑。一个个把说亲的本家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论相貌能羞死潘安、论才华能气死诸葛。

看着这些媒婆,凤依依觉得自己的脑袋大了不止三圈儿;就连一向最热心此事的凤鸾都有些架不住了。

“呃-,我们依姐儿年纪还小。”“没事,没事,张家说了,先定下这门亲事,等姐儿大了,再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就是了。”

“呃-,我们依姐儿不擅女红。”“没事,没事,王家说了,哪里用得着少奶奶劳那些杂事,有的是婆子丫鬟伺候着呢。”

“呃-,我们依姐儿还要拉扯弟弟。”“没事,没事,赵家说了,姐儿可以把哥儿也一同带过去。老爷和夫人定然对哥儿视如己出。”

……

不过,这些媒婆没能骚扰凤依依太久,便偃旗息鼓了,原因很简单:凡是在凤宅说了大话的人都出了大糗。

张家自夸家财万贯,没过两天,坊间便流传出了张家去当铺当东西的清单。

王家自夸儿子忠正温厚,没过两天,就暴出了王少爷行为怪癖、虐待下人的丑闻。

赵家自夸儿子风姿高雅,没过两天,赵少爷便只穿着裤头儿,让人从里给扔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屁孩,嬉笑起哄。

……

街道的拐角处,宁世子站在阴影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笑得一脸邪恶。他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今年这天儿是暖的早了点儿,癞蛤蟆现在就蹦跶出来了哈。”

他身边的睿郡王面容冷峻、一言不发、深邃眼眸中的煞气能在那位赵少爷身上戳出一排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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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收网行动

及笄受封后没两天,为了躲避那些媒婆子车轱辘话的絮叨,凤依依让老憨赶着马车到军粮作坊躲清净。

她一向是喜欢骑马出行的,方便而且快,可是最近却不行了。只要她一出现在樊城街头,就跟现代社会的“小鲜花”上街似的,后面总能跟上一群人。

“哎呀,那个骑马的不就是最近刚封了七品宜人的凤家大嘛。”

“是嘛,是嘛,让我看看。”

“听说皇上和宫里的娘娘还赏了不少好东西呢,金银珠宝亮瞎眼!”

“诶,你们知道嘛,我可是听说这位凤先前给大军捐了不少的银子呢。”

“想受封,想得好东西,也得有那本事呀!人家会做那吃了不饿的吃食,还会做刀不入的衣衫呢。”

“真的吗?这么厉害!”

“反正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咱们樊城人在皇上面前露了脸儿。”

……

听着这些议论,凤依依打马快行,心中不禁感叹着:哎呦,这樊城人民都是写网络小说的出身吧?太能编了!实在受不了,以后我还是改坐马车吧!

这天,她来到军粮作坊,“偶遇”了睿郡王。睿王先是向她道喜;接着又提议让她写一道谢恩折子,由睿王转呈给皇上。

睿郡王之所以有这个提议,也是藏了私心的。身为皇族子弟,从懂事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过是权利斗争中的一次落子罢了。用那颗子、落在哪里,全凭时局需要来决定。因此他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是王府里多一个女人罢了。可是,如今却不同了,他有了意中人,想要自己来作主。

的理想和骨感的现实之间,对比总是那么强烈。在大禹,一个商户女子想要嫁入皇家,成为正妃,谈何容易!就算他萧璟能够什么都不顾及,可是凤依依呢?人常说众口铄金,到那时,一个弱女子要如何面对众人的妄议?

说实话,这事儿睿郡王还真是想多了,凤依依这块“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铄”得了的。

不管怎么说,睿王还是希望她能够多与皇家亲近,让皇室看到她的好。

听了睿王的建议,凤依依低头琢磨了一下,觉得拿了人家两大箱子的好东西,不道声谢,似乎也说不过去,写封“感谢信”也是应该的。

不过,她马上又犯了难:“可是-,这谢恩的折子要怎么写呢?”

“这好办,要不这样吧,凤姑娘随我一道回府,我教你写可好?”

“嗯,那就有劳王爷了。”

“不妨事,不妨事。”

睿郡王乐滋滋地带着凤依依回到了王府,进了书房。他把伺候的下人们都轰了出去,亲自铺纸磨墨,然后斟酌着辞句。他念一句,凤依依就照着写一句。由于两人挨得很近,睿王隐隐的闻到了凤依依身上淡淡的女儿香,不禁有些脸红心跳,神思恍惚。

凤依依写完一笔,转过头来问道:“王爷,这样写行吗?”

“你他妈快点儿,误了爷的大事,你他妈有几个脑袋。”

“诶,诶,这就完了,这就完-”

还没等这人的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忽然之间,从四周“呼”的一下,冒出了许多火把,将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一队身穿铠甲的健锐营将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整座大宅包围了起来;另有一队将士,迅速冲进院中,搜查的搜查、抓人的抓人、牵马的牵马……。

老四一看傻了眼,正想高声呼救,一只铁锤般的拳头便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咚”的一声,他就象条破麻袋一样,倒在了地上。一只大手伸过来,提起他,扔到了被捆了手脚,塞了破布、惊慌失措地缩挤在一起的人堆儿里。

有些想跑的小喽啰,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健锐营的将士给抓了回去。有那么两、三个有拳脚功夫,身手敏捷的,想趁黑趁乱开溜。还没溜出百米,就被负责外围封锁的听风阁侍卫给揪了回来,无一人能够逃脱。

紧接着,听风阁的侍卫们便开始在大宅中四处细搜。没用多大功夫,这些行家里手们便找出了不少帐薄、信函等重要物证。

解决了乾川汤家的私仓,健锐营的将士和听风阁的侍卫分成两拨。一拨押着嫌犯、带着物证,回樊城向睿王禀报;一拨则连夜火速奔向河东。

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健锐营将士和听风阁侍卫每每就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搜缴了乾川汤家、河东马家、菜州孔家、樊城陶家……拢共十三座私仓中的粮食;而且搜查出了不少要紧的物证,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要说这场战斗中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让陶德彪、陶德虎兄弟二人走脱了。

那几日,不知为什么,陶德彪总觉得眼皮子跳得难受。这天,他把陶之谦和陶德豹都叫到了自己的正堂,想和他们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安排。

就在三人说话的时候,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了,匡仁和匡义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这匡仁和匡义是亲兄弟,同为凉州匡家掌门人匡栋的心腹,为人狠毒、武功颇高。因为匡家和陶家的往来最为密切,陶家的私仓储粮最多。因此,他俩便被匡栋派来盯着陶家出货。

“陶老爷,大事不好了,官军来了!”匡仁惊慌地大喊着。

“什么?你说什么?”陶德彪三人一听,立时站了起来。

“陶老爷,健锐营的官军来了,见人就抓!咱们快逃吧!”

“这-”陶德彪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这怎么好好的就把官军招来了呢?此时,厅堂里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听见女人的尖叫声和军靴的跑动声了。

陶德豹一脸冷汗,“三哥,这-,这怎么办?要不,要不咱们杀出去吧!”

陶德彪被陶德豹这一嚷,反而冷静了下来:“杀出去?骸自杀还差不多!行了,都别慌,快,随我来!”

几人跟着陶德彪匆匆来到他的寝室,陶德彪也顾不得许多了,掀开墙上挂着的一副画,一个暗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陶德彪拧动暗钮,暗门缓缓地打开,里面竟是一条黑黢黢的密道。

“德豹,快!”陶德彪冲陶德豹嚷道。

陶德豹稍一犹豫,接着身体一攒,第一个爬进了密道。紧跟着,陶德彪、匡仁、匡义也爬了进来。陶之谦年老身沉,头进来了,屁股却被卡在了小小的暗门里,怎么使劲也动不了。“拉我一把,快拉我一把!”陶之谦伸出手,高喊着。

此时,官兵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了。匡义双眼一瞪,目露凶光,竟是一掌拍在了陶之谦的天灵盖上,“啊”的一声惨叫,陶之谦当场便毙了命。匡义单腿用力,“咚”的一下将陶之谦的尸体踹出了密道。

“快,拉动那个铁环。”陶德彪回头高喊着。

匡义拉动了暗门旁的一个大铁环,“轰隆隆”,整个密道的入口被彻底摧毁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依依遭劫

陶德彪、陶德豹、匡仁、匡义四人在阴暗潮湿、只有半人高的密道里,拼命爬着。幸好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设计巧妙的通风孔,能够送进来一点儿光亮和新鲜的空气,使他们不至于象地老鼠一样被闷死在密道里。

要说这条密道的设计与挖掘,也算得上是陶家的心血之作、大手笔了。这条密道的存在,陶家向来只有家主一人知晓,待老家主临去时,交待给新家主。因此,就算是与陶德彪一母同胞的陶德豹也是今日才知晓的。

陶德豹一边费力地往前爬,一边问道:“三哥,这密道有多长?通往哪里呀?”

“爬吧,我也不知道有多长,听爹说,应该是往北边挖的。”

四人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爬到了出口处-一间位于城北的陶家废弃油坊里。他们本想趁着天将黑,城门快要关闭的时候,尽快混出城去。哪承想,来到城门口一看,众多的官兵正对每一个出城之人严加盘查。他们一看这架势,吓得又溜回了油坊。

眼下,睿郡王、宁世子和定国公正指挥着健锐营的将士们和听风阁的侍卫,按照事先侦察好的地点,在各处查抄私仓、缉拿嫌犯。樊城、菜州、河东……的街道上,到处是一队队巡查的官兵,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纷纷躲回了家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陶德彪四人如丧家犬一样,晚上出去偷些吃食;白天不是躲在破油坊里,就是扮成花子的模样,蹲在街边听着百姓三五一群的议论,寻找着出城的机会。

“诶,你听说了嘛,陶家的老宅和所有的买卖铺面都被官军查封了!”

“是吗?因为什么呀?”

“说是偷了朝廷的粮食,饱了私囊。我听人说,从陶家搜出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哇,哎呀,都堆成山啦!”

“含我就说那陶家怎么会那么有钱呢,敢情是做了这等下作勾当。我呸,查封了才好,活该!”

“诶,我听说被查封的还不止陶家一家呢。”

“啊!是吗?”

“我侄儿刚走镖回来,他说菜州那个挺有钱的孔家,前些日子也被官军查封了。说是既运私盐,又运私粮的。”

“这罪名,怕是得砍头了吧?”

……

晚上,蜷缩在烂草堆上的陶德豹一脸苦相地看向陶德彪,“三哥,这回咱们可怎么办呀?”

陶德彪的双目中闪动着狠戾,“这是天要绝我陶家呀!老子就偏不信这个邪!再等等,没准儿能抓住机会。”

这天,凤依依让老憨驾着马车,和青霞一道去往城北义村的工厂办事。说来也巧,当马车慢慢驶过一条窄巷的时候,正巧遇上了蹲在路边扮叫花子的陶德彪四人。风卷起车帘,露出了里面的凤依依和青霞。陶氏兄弟看见凤依依,眼都红了。

陶德彪压低了声音向另外三人说道:“弟兄们,咱们的机会来了!”

“陶老爷,你说吧,该怎么干?”

陶德彪脸上的肌肉着,双眼泛着红光,十足一副亡命徒的模样,“匡仁、匡义,你俩功夫好,从两边的房顶子上过去,等车到巷口的时候,跳到车上去。”

“行。”

“!”“依姐儿!”“凤!”

守迟听到众人的喊声,确定眼前这个被劫持的小姑娘就是凤依依。他原本是打算率领弟兄们一举拿下这些贼人的,这下子却犹豫了。

他们抗击北燕时吃的粮食、现在身上穿的衬衣都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做的。她帮助伤残军人的义举,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守迟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个小姑娘,不想让她受到伤害,要怎么办才好呢?

陶德彪等人看着众人的反应,很是受用,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斜睨着官兵和村民们。

“大人”,守迟身后的一个兵士凑到他耳爆小声说道:“那个挟持小姑娘的人就是缉拿告示里的陶德彪,旁边那个是他的兄弟陶德豹。”

守迟眉头紧皱,虽然手上不敢动,可嘴上一点儿也不示弱,跟四人打起了嘴仗,拖延着时间。“呔,大胆贼人,既知如此,还不赶快把人放了!你以为我家王爷的‘玉修罗’是浪得其名吗?别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陶德豹一听,哈哈怪笑了起来,大声叫着:“呦呵,老子倒要看看,是哪个先死!”

……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褚大嫂手持一柄大斧,从马车后面悄悄地靠了上来。原来,褚大嫂刚才正好待在大车后面的库房里。大车堵在库房门口,谁也没有注意到里面有人。

褚大嫂攒足了力气,抡起大斧向挟持着凤依依的陶德彪砍去。虽然褚大嫂身强力壮,但面对的终究是有武功的人,她没能砍到陶德彪,却被他一旁的匡义一刀捅进了心窝,鲜血四溅。村民们见状,惊叫起来:“褚大嫂,褚大嫂……”。

虽然没能砍到人,但大斧在滑落的时候却把车辐给砸断了,大车不能再用了。陶德彪等人无奈,便逼着姜总柜去找马匹。村民们在姜总柜的示意下,找来了几匹瘦马老马。四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挟持着凤依依,从官兵让出的夹道中冲了过去,打马向凉州方向奔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耽误了不少功夫。就在陶德彪等人的马蹄踏起的尘土还没有完全落下的时候,人们忽然感觉天似乎阴暗了许多,面前刮起了阵阵冷风,脖颈后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众人抬眼望去,不远处的烟尘中,睿郡王正带着侍卫,挟着雷霆之势,疾驰而来。

守迟见王爷亲自来了,赶忙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叙述了一下。睿郡王听罢,一言未发,双目闪着寒光,两腿磕镫,带着侍卫向凉州方向追了下去。

这爆陶德彪四人挟持着凤依依,骑着瘦马,见后面有烟尘卷起,急吼吼地打马前冲,却是在情急之中走错了道路,奔上了一条通向山崖的小道。

义村里,睿郡王没走多久,定国公和宁世子便赶到了,得知情况后,带着健锐营的将士也跟着追了下去。

此时,山崖爆破衣烂衫、披头散发的陶德彪一手钳制着凤依依;一手握着锋利的匕首,顶在她的颈动脉上;大声向正往前走的睿王嚷着:“别过来,你、你再往前走半步,我、我就宰了她。”

“对,再往前,我们就宰了她。”其余三人将陶德彪护在正中,也跟着一起大声嚷嚷着。

低沉的声音似是从地狱中发出来的:“你们想要干什么?”

“嘿嘿,王爷,我知道,如今是你们赢了。我们哥儿几个也不想别的,只求能有一条生路。”陶德彪说着,握着匕首的手,下意识地又紧了紧,一股鲜血顺着凤依依的脖颈流了下来。

睿郡王的乌眸中闪过痛苦和紧张,“放了她,我放你们走。”

陶德豹嬉皮笑脸中带着几分神经质:“王爷,这个小娘儿们就是我们的护身符。在我们哥儿几个妥贴了之前,你说我们能轻易放了她嘛。”

“挟持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睿王的声音中满是压抑的愤怒。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定国公和宁世子带着健锐营的官兵也赶到了,将整个山崖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一百三十章章 坠入山崖

陶德彪望了一眼满山招展的健锐营大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什么男人不男人的,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你是男人,你来替换这个小娘儿们可好?”

睿王想都没想,“好,你们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他的话刚一落,身后的鹫和隼同时轻喊出声:“王爷!”

对面四人听了也是一愣,接着又是一喜:看来,咱们抓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算是抓对了!

老实说,此时的睿郡王也守心则乱了。站在他身后的宁世子听了睿王的回答,心中不由得一痛又是一沉。

就在睿王、宁世子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陶德彪四人身上的时候。健锐营中的一个偏将正悄无声息地将利箭搭在弓弦上,瞄准了陶德彪的面门。

说来也巧,就在利箭离弦,直奔陶德彪面门而去的当口,他刚好钳制着凤依依,挪动了脚步。

利箭带着风声而来,陶德彪下意识地一侧脸,用手中的匕首向往格挡。就在此刻,凤依依瞅准机会,一个拧身,用肩头猛撞向陶德彪,摆脱了他的束缚,拼命向山下跑来。

看着跑过来的娇小身影,睿郡王和宁世子的心同时停止了跳动,两人一前一后迎着凤依依急掠而去。

就在这个当口,离凤依依最近的陶德豹回过神儿来,探身想抓回凤依依。凤依依一猫腰,让过他的魔爪,小手一扬,一个小纸包直奔他的面门而去,紧接着,一团在他的眼前播散开来,陶德豹顿觉两眼火烧一般的疼。

此刻,陶德豹身上的匪性全面爆发了出来。他凭着最后一点儿视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猛地拽住了凤依依的裙角,踉跄中竟带着她一同向山崖边滚去。

“凤姑娘!”“小丫头!”

说时迟那时快,在睿郡王和宁世子的嘶吼声中,由于惯性,陶德豹已经裹挟着凤依依跌下了万丈悬崖。

看着凤依依最后的一角裙带消失在悬崖边上,睿郡王萧璟只觉得脑中一轰,所有的血液一下子灌入了心脏,心,快要炸裂了!那样苦、那样痛、那样惶恐!

此刻,在他一片空白的大脑中,唯有一个念头是那样的清晰:追上她,跟她在一起,就是下地狱,也要跟她在一起!萧璟的身躯在本能的驱使下,急掠至悬崖爆没有一丝停留,一跃而下。

“王爷-”“王爷-”,随后赶来的隼、鹫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向悬崖下探去。

此时,宁世子也掠到了悬崖爆他望了一眼深不见底、黑黢黢的深谷,痛苦地嘶吼一声,也要纵身而下,被随后赶到的宁大等人死死拽住。

宁世子象疯了一样挣扎着,厮打着,终于甩开了宁大等人的束缚,想要往崖下跳。就在此刻,急急赶来的定国公,照着宁世子的后颈便是一记手刀,宁辰的身体晃了两晃,软塌塌的倒了下去。

定国公脸色铁青地望向山崖,又望向箭支射来的方向,以及被绳捆索绑的陶德彪三人。

“宁大,你带领国公府的侍卫;隼、鹫你俩带领王府的侍卫,找一些长绳来,从崖上滑下去,搜寻王爷和凤。”

“是,属下遵命”

“亓郎将”

“在”

“你带领前锋营的人,赶快绕到崖下。生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是,属下遵命”

在凤依依失踪的这一段时日里,凤宅就如同没入了黑暗中一般,没有光亮、没有生机、到处充满了悲哀。

姜总柜强打起精神,一面照顾、安抚着凤宅的老老小小;一面照顾着凤记各处的买卖生意。出事没几天,各种传闻便飞上了街头,凤记的掌柜、伙计们也不免心生慌乱。

姜总柜赶紧召开了紧急会议,要求凤记各处的厂长、掌柜稳定人心、按部就班的布置生产、对外界的各种询问统一口径……。同时,他和宁世子取得了联系,由牛大柱负责,随时和定国公府互通的消息。

各位厂长、掌柜在得到姜总柜的嘱咐后,也都怀着一颗担忧和焦虑的心,小心的打理着手上的事情,不敢有半点儿怠慢。如此一来,凤记总算是没有因此事而遭受损失。让那些心怀叵测、等着看笑话的人大失所望。

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凤依依对姜国祥的信任与依赖更加深了一步。

就在大家都在为凤依依悲伤、焦虑……的时候,酣梦里掌柜冯嘉诚的心里却滋生出了另一种情绪-窃喜。

当他得知凤依依坠入山崖,生死不明的消息后,心中先是一惊:呀,那样陡峭的山崖,这下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继而又是一忧:哎,不知往后还能不能象现在这样赚钱了?转而又是一喜:也许这是老天给我冯嘉诚的机会,该着瑞丰祥有东山再起的命,嘿嘿!

在得到消息的当天,冯嘉诚就以需要新式毛毡为借口,到小李庄加工厂找到了金欣雅。

“欣雅,那个石有亮现在对你怎么样了?”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枚玉簪塞到了金欣雅的手里。

金欣雅看了看那成色上好的玉簪,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又娇嗔地看了冯嘉诚一眼,“冯郎,你心里莫不是就只有那石有亮,一来了就提他。要不是知道他是个男子,我都要吃醋了呢。”

“你看你说的,我心里除了你,哪里还能装得下别人。诶,我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什么好消息?”

“那凤依依恐怕是死了呢。”

“啊!这是怎么回事?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诶,你就不想想,若是那凤依依真的死了,凤家能不乱嘛。到时候,我不就可以趁乱把你赎出去,娶你回家了嘛。”

金欣雅听了冯嘉诚的一番话,觉得挺有道理,也高兴了起来,“冯郎,你快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冯嘉诚喜滋滋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给金欣雅讲述了一遍。关于睿王坠崖的事情,早就被定国公封锁了,外人是不知道的,只知道陶家的亡命徒将凤依依拽下了山崖,健锐营正在搜救。

金欣雅听罢心中泛酸:含不过是一个商户女罢了,不但受封成了正七品宜人,作了贵女;就连掉下个山崖,都能劳动这么多官军搜寻,可真驶有脸儿的。哎,想我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家,落难时,死了都没人管;现在也只能栖身在这又脏又臭的地方。

她搅拧着手中的帕子:含为了能早日离开这里,还要委曲求全地去勾引那个莽夫石有亮。哎,真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呀!不,我金欣雅就偏不信这个邪,老天不帮我,我也要靠自己的努力,搏出个好前程来!

金欣雅紧紧攥了攥拳头,脸上泛着红光,“冯郎,你说要娶我的话都是真心的?你可不要骗我呀!我这可都是为了你才去找那个石有亮的。你也知道,虽然我现在遭了难,可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咱们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我金欣雅只作正牌娘子,万万作不得妾的。到那时,三书六礼,一应的排场执事,可是一样也不能少的。”

“那是,那是。”冯嘉诚偷瞄了一眼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金欣雅,凑上前去,拉住她的小手。

“嗯-,我也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我这不也是没法子嘛!虽然你这官家嫁给我这商户,是低就了,可是-,可是-,现在你这身份-。若是你能从石有亮那里把那开松机的图纸弄到手,你就是冯家头一号的大功臣。到那时,无论是我父母还是冯家的族人,哪个不得高看你一眼。咱们的婚事还不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听了冯嘉诚这一番话,金欣雅咬了咬唇,“好!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两天你可要抓紧点儿,正好牛大柱他们都忙着,经常不在,办这事最是时候。”

“嗯,晓得啦,放心吧,冯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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