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墙王妃:王爷总想碰瓷 - xp1024.com
《翻墙王妃:王爷总想碰瓷》


第一章 美男成肉垫

都城的八月中旬,骄阳似火,特别是在正午洒下一场不够规格的阵雨过后,石砖屋瓦像是蒸笼一样散着水汽,烘的慕凌云一阵阵的烦躁。

雨后的焦阳把高墙外老树照的碧光刺眼,像极了一面面小镜子,把热气都折射进陈旧的小院里。知了扯着嗓子,拼了命吟唱死了都要爱,惹得慕凌云直想来盘烤知了泄愤。

这么燥热的空气,引得慕凌云不断嘴馋城南郭大娘的冰镇豆腐花,她捅了捅边摇着蒲扇边瞌睡的香雪,贼兮兮的说道:“我的亲亲小香雪,要不咱们出去溜一圈?”

香雪的瞌睡虫一下被惊走了,拿起蒲扇就敲向了这位小主子,蹙着柳叶细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前天才刚刚跟我保证,这个月不再翻墙,看看你现在还有点丞相府小姐的样子吗?老穿这个男装钻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被人发现,你以后还怎么找好人家!”

“大不了不嫁喽!”慕凌云瘪着嘴小声吐槽着。

香雪虚长慕凌云几岁,是母亲生前特地挑中的贴身丫鬟,小姐姐看这位相府四小姐亲妈早逝,爹爹不爱,对她格外疼惜。

长姐如母在香雪身上有了深刻的印记,加上慕凌云性子像极了出身江湖的母亲,不计较什么身份出身,久而久之,慕凌云就被这位长姐一般的贴身丫鬟管得死死的,对她又亲又惧。

慕凌云仗着香雪对她宠溺无度,转脸就抱着香雪的小蛮腰,睁着水汪汪的小鹿眼,央求道:“可是人家真的好热啊!我看你摇扇子摇得手都要断了,小云儿好心疼的,咱们悄悄的去吃碗冰镇豆花,来个透心凉!然后再去熙园听个小曲,那儿的雅阁有两丈高,风一定很凉爽!”

绘声绘色的描述让香雪有点动心,可是马上反应过来是这个小主子又在蛊惑她,当即叉着腰,义正言辞的说道:“上个月的打还没记住是吗?好了伤疤忘了疼,杨氏那鞭子我看是已经蠢蠢欲动了!”

提起这茬,慕凌云有点后怕的缩了缩脖子,这杨氏是在母亲病逝之后提上夫人之位的姨娘,早就看这位相府的四小姐不爽了。

杨氏入府比慕凌云的母亲早好几年,生下一双儿女,本以为丞相夫人之位唾手可得,不料一道圣旨打碎了她的美梦,皇家赐婚丞相李巍与列战英完婚,顶着殊荣进门的列战英让所有姨娘都恨红了双眼。

列战英一过世,杨氏这才成了丞相夫人,大有扬眉吐气之势,特别是苦心栽培的大小姐慕凌烟才情皆备,如今又成了嫡出的身份,杨氏不予余力地不断打压本是名正言顺嫡出的四小姐慕凌云,想让都城忘记慕凌云,仿佛相府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位夫人和两位嫡出子女一般。

好动的慕凌云时不时就要闯出点祸来,杨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惩戒她的机会,上个月因为慕凌云捞了一条池塘的锦鲤烤了,好几个家丁按着她,被杨氏抽了好几鞭子。

慕凌云摸着隐隐作痛的手臂,讪笑道:“那厮信口雌黄,非说那鱼是皇帝赏的,吃了就是违抗圣意,那么一池子红鲤鱼,长得跟一个妈生出来似的,谁知道哪条是皇帝赏的。杨氏就是故意找我茬!”

香雪见四小姐不思悔改,用扇柄敲着红木桌面,愠怒着呵斥道:“咱能不能安分点挨完这个月最后几天,月例上月因为那条烤鱼都扣光了,你这次若露了馅,下个月咱主仆二人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说到钱,慕凌云来了精神,讨好的拉着香雪,附到耳边小声说道:“我前几月拿出去放贷的银钱,今天就该收利了,你看,我不出去不行啊!要不我快去快回,收了钱我就马上回来,绝对不耽搁!”

香雪更加心惊肉跳,气的冒烟,又不敢声张,咬牙切齿的闷声说道:“堂堂相府四小姐去地下 钱庄放高利贷,你爹和杨氏若是知道了,不赏你个男女混合双打,我香雪两字倒过来写!”

慕凌云贼兮兮的笑着说道:“你都说是地下 钱庄啦,爹和杨氏又从何知晓?别生气啦,看看你眉角又挤出一条皱纹了!”

“还不都是被你气出来的!”香雪一边推开挨着卖萌的慕凌云,一边抚着自己的眼角,没好气的骂道。

香雪已满二十,本该出府嫁人,却因为舍不得自家小主子,婚嫁一拖再拖,劳心劳力,看着十分老成。

一计不成,慕凌云也不再胡搅蛮缠,开始了另外一套曲线救国的方案2.0。

“哎,我的五十两利钱啊!就这么没了...我的本金二百两啊!若是不去看看,也不知会不会让庄家私吞了...我省吃俭用抠下来的二百两啊...”慕凌云拖着不死不活的声调,一声惨过一声的哀叹着。

起初香雪还充耳不闻,可是最终被复读机一般的慕凌云搅得心烦意乱,二百两!五十两!加起来二百五十两,想想还是十分心疼的。

“好了!别嚎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警告你!说好快去快回,至多一个时辰,你若是不回来,我就去管家那里报失踪,到时打残拖回来我也认了,香雪一定好好照顾身残志坚的四小姐!”香雪装出一副恶狠狠的后妈样,厉声恐吓着慕凌云。

慕凌云哪里相信香雪的恶毒话,只知道香雪松了口就万事大吉,雀跃着冲进房里换上了男装,兴致勃勃的转了个圈,长身玉立斜睨着香雪炫耀道:“小娘子,看看公子我俊俏不俊俏,要不要跟我回家,蒽?”

手里的折扇挑着香雪的下巴,与生俱来的豪迈英气,特意伪装的低沉嗓音,让本就长相俊秀英武的慕凌云像极了清秀公子。

不过看惯这一身行头的香雪早就没有当初惊艳的感觉,冷漠的拍掉折扇,语气郑重的说道:“一个时辰,刚够你跑个来回,若你回来迟半刻钟,明日我就命人砍了外面那颗大树,以后你都别想偷溜了!”

慕凌云头皮一凛,没有玩笑的心情,敷衍的抱了香雪一下,火急火燎的说道:“香雪姐姐是世间第一好人,那我先走了!”

不知是天气太闷热有点暑气上头,还是自己太激动脚步有点虚浮,慕凌云站在墙头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没等她踩上用来当阶梯的老树,整个人就直直往树下坠了下去。

慕凌云知道树下围了一圈石头护栏,这砸下去,不重伤也得毁容,害怕的闭上了眼,迎接那致命的一击。

没想到扒窗爬墙技术早已炉火纯青的慕凌云会有失手的那一天,心中不断哀鸣的慕凌云却没有迎来彻骨的疼痛,而是砸在了一个不软不硬的垫子上,垫子还发出一声闷闷的惨叫。

慕凌云赶紧睁开眼翻身下来,只见一个颀长的身躯呈一个大字,一动也不动的瘫在地上,成了她完美的肉垫。

一定痛死了吧?

慕凌云满心歉意的戳了戳这个肉垫,小声唤道:“喂!你没事吧?”

一声痛苦的呻吟沉重的吐出来,肉垫朝下的脑袋艰难的转了过来,竟是一张绝美魅惑的脸,若不是鼻孔下流出的鲜血触目惊心,慕凌云差点就被这个比戏台名伶还美艳的男子迷惑了心智。

此刻慕凌云只剩满心愧疚,刚想上前搀扶,没想到那人只是睁眼看了她一眼,就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晋少溟感觉自己近来真是流年不利,今天走了整整一天的背字,打赌全部输给侯卿言那个小白脸也就算了,扛大鼎,灌大酒还不算,最后赌上了跑腿的赌注。

霉运当头的晋少溟被逼着半个时辰内,要跑去都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买侯卿言最爱吃的四样小食,他愿赌服输,偏偏就在他要赶回府中的途中,闷热异常,酒气上头的他站在高墙边的大树下歇口气的功夫,祸从天降,砸下来一个重物,把本就头昏脑涨的晋少溟直接砸成昏迷。

晋少溟睁眼后勉强只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公子焦急的看着他,晋少溟晕眩涌上来,直接睡了过去。

慕凌云以为这位绝美公子是瓷器属性,一下就给砸毁了,震惊的睁大了美目,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探向了男子的鼻口。

隐隐的热气冲着手指,慕凌云浑身都松了一下,还在没砸死人,否则就闹大了。

慕凌云环视了一下四周,正午暑气正盛,街上空无一人,她狠了狠心,手脚麻利的爬上树,翻墙返回了落英院。

听到声响的香雪警惕的迎出门,看到神色紧张的小主子,疑惑的问道:“小姐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才一炷香时间都不到,你就办完事回来啦?”

慕凌云一言不发的走进了小厅,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犹犹豫豫的说道:“我差点砸死人!”

“什么!”香雪最怕这位祖宗闯祸,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这么一小会功夫,就能惹下祸,不得不说,祸精的本体真是天赋异禀。

慕凌云又陡然站起身来,自说自话道:“不行!”

说着,慕凌云又爬上了墙头,跳了下去,把美男捆上,吊上了墙头,扔进了落英院,刚要转醒的晋少溟,俊脸再一次砸到了坚硬的地面,昏倒之前弱弱的骂了句:“靠...”

第二章 引狼入室

香雪简直要吓飞了魂,尚未出阁的小姐,院里横着一个男人,此刻府里随便来个丫头小厮看到这一幕,恐怕主仆二人这层皮是保不住了。

慕凌云顾不上那么多,丞相府这么扎眼,这男的睁开眼还看过她,看这人的穿戴不俗,八成能打听到相府的人爬墙把他砸昏了。若是找上门来,慕凌云没有把握能瞒得住。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敢杀人灭口,只能先带回来养养伤,说几句好话把人弄走,若是此人不从,那就大声呼救,治他个采花大盗的罪名。

香雪听完小主子的计划,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情愿的把这个男人拖进了房间里藏了起来。

慕凌云看着香雪把这个男人脸上的血迹擦干净,拨开了额前的乱发,一张祸国殃民的邪魅男色赫然出现,香雪愣了一下神,转头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个人是男是女,怎么这么好看?”

慕凌云本身就长得清秀可人,只是眉眼的英气比较重,搞得整个人怎么都温柔娇憨不起来,此时对比起这个清逸出尘的绝美男人,一身男装的慕凌云反而更有男子气概。

慕凌云魔爪跃跃越试,窃笑着说道:“扒开衣服看看不就知道了~”

只是无心的调侃,香雪却被逗得红了脸,愠怒地说道:“小姐真是混的越来越没有姑娘家的样儿,这种不知廉耻的话也敢说出口!”

慕凌云毫不理会香雪的埋怨,一双秀手径直向美男的胸口袭去。

香雪见状,差点惊呼出声,捂着嘴低声喝道:“小姐!你在干什么!”

慕凌云无所谓的站起身,优哉悠哉的说道:“我帮你鉴定完毕,这个货的确是个公的。”

无奈的香雪已经没有力气吐槽,清理了伤口,给人家上了药,没好气的问道:“他醒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慕凌云掰着花生,塞满零食的嘴里含糊的蹦出几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香雪一个心整天都是七上八下,幸亏这几天天异常的热,府里的人都不大出来走动,落英院这种偏僻的地方更是人迹罕至,一时还是足够安全的。

隔天这个美男才悠悠苏醒了过来,慕凌云赶紧凑上前,殷勤的说道:“公子,你还好吗?”

晋少溟还没有从昨天接二连三的打击中缓过神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整个头和脸都疼的不行,语气略含痛苦的说道:“这是哪?发生什么事了?”

慕凌云一听,莫不是砸失忆了,那敢情好!

“公子在街上中暑晕倒了,本姑娘看你可怜,就带回来养着。不用谢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小事!”

晋少溟紧盯着眼前这张英气的脸,感觉又陌生又熟悉,观人入微的晋少溟很快就想起昨天把他砸成肉饼的小公子就是眼前这个穿着襦裙的姑娘。

肇事还敢逃逸,逃逸还再肇事,肇事完还敢扯谎,晋少溟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门口进来一个小丫头,脆生生的喊道:“咦,公子醒了!”

晋少溟深觉自己昨日的遭遇太过悲惨,得亏这两人没有识破他的身份,还能多混一会。不想走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心比针眼小的侯卿言若是知道他赌约没有践行完,一场注定落下风的冷嘲热讽避免不了,与其回去让这个骂人不带脏字的侯卿言蹂躏,不如赖在这个肇事者的房里静静养伤,还能好好让这个姑娘付出应有的代价。

“昨天的事我记得一清二楚,你砸了我,还把我扔到地上。”晋少溟淡淡的开口把事实阐述了一遍。

慕凌云知道混不过去,只能陪笑道:“我那是不小心,谁晓得你长得人高马大,竟会这么脆弱,一砸就不省人事!”

晋少溟哼的一声冷笑,板着脸说道:“有意也好,无意也罢,本...我老王这一身冰肌玉骨可是价值连城,你砸坏了,你就得负责!”

冰肌玉骨?臭不要脸!

慕凌云撇撇嘴,不满的说道:“怎么负责,我买一桶浆糊给你补上,还是把你重新打碎和泥送窑里回炉再造!”

晋少溟名门闺秀见过不少,个顶个的温柔娴静,这么牙尖嘴利的姑娘还是第一次见,斗志瞬间扬起,假装柔弱的靠着床架,长吁短叹道:“头好痛,身子好疼,胸口也好闷,你个姑娘家行了凶,还这么强词夺理,天理何在!我要去京兆府伸冤,伸冤!”

报官!

慕凌云和香雪两人当下就怂了,赶紧迎上前去,七嘴八舌的说道:“别报官,别报官!你说怎么补偿,我们就怎么补偿!”

慕凌云真后悔引狼入室,现在是请佛容易送佛难,一下就被人家捏住了把柄。

晋少溟眼见这招起了效果,眼底的狡黠闪动,故作宽厚的说道:“本公子也不难为你,先把我这伤养好,还有我这精神上的伤害你们也得好生安慰,若是我心情好起来,自然就不计较。”

听起来还是挺合情合理,慕凌云只能答应下来。

说是要好吃好喝供着,可是晋少溟看着桌上可怜兮兮的三菜一汤,半点荤腥的见不到,所谓的汤甚至就飘着一片菜叶子,清澈见底。

晋少溟没有忘记自己当时是在丞相府的外墙便昏倒,开口不客气的说道:“看你这样子,好歹是相府的小姐吧,怎么过得如此凄凉?”

慕凌云心下一惊,紧张的看向了香雪,眼珠子迅速一转,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母亲柳氏出身低微,我明面上是相府三小姐,实际上连个得脸的丫头都不如...”

晋少溟吃软不吃硬,一听人家姑娘哭惨卖可怜,一下就没了紧咬不放的心情,拿起筷子,只当自己在相国寺吃斋。

第三天晋少溟就不干了,一天到晚半点荤腥都没有,他都快被养成兔子了,开始威逼利诱慕凌云道:“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吃到肉,我这伤养得跟吃牢饭似的,心情一点都不美丽!”

香雪为难的看着慕凌云,无奈的摇了摇头。

慕凌云眼下不敢轻易出门,且不说这个男人是个不定时的炸药,还怕再偷溜出了岔子,就没有回旋的余地,眼下守着他才是万全之策。

万般无奈之下,慕凌云只好再次把眼光放到了池塘里的那一群养得肚肥肠满的鲤鱼。反正御赐的那条已经被吃掉了,再捞它个十条八条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一不小心,倒是剔除了一个错误答案,慕凌云艺高人胆大,扛着自制的鱼兜,趁黑捕了两条鱼,溜回了落英院。

香雪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鱼,三下五除二就开膛破肚,弄干净后撒上盐,穿上木棍,递给了摩拳擦掌的慕凌云。

院子的角落里早已烧起了一个炭火堆,两边订好了Y字形的树杈,鱼一到手,慕凌云就把它架在炭火上,慢慢的开始转动木棍。

晋少溟什么鱼都吃过,清蒸的,红烧的,剁椒的,水煮的,就是没有吃过这种在露天小院里烤着吃的鱼,顿时充满了好奇,搬了小板凳,兴致勃勃的围观起来。

慕凌云烤的心无旁骛,一会撒孜然一会抹油,忙的不亦乐乎,烤鱼的香气很快四下弥漫开来,吃遍珍馐海味的晋少溟竟然也垂涎三尺,忍不住问道:“好了吗?能吃了吗?”

慕凌云此刻化身御厨大师,神色严肃的观察了一下,若有其事的说道:“火候还不到,这鱼要烤到外焦里嫩方是绝味。”

晋少溟此刻像个私塾的小学童一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咽下了口水,一眼不眨的盯着香气四溢的烤鱼。

“好了!完美!”随着慕凌云胸有成竹的一声令下,晋少溟毫无形象的接过慕凌云递过来的烤鱼就啃了起来。

慕凌云颇感欣慰的样子,看着晋少溟狼吞虎咽几下就把鱼啃个尸骨无存。

晋少溟举着剩下个鱼头的木棍,尴尬的说道:“你也吃点?”

慕凌云摆着手说道:“不了,我对鱼有阴影。”

不明所以的晋少溟嘲笑道:“怎么,你被鱼啃过,这辈子打算只烤鱼不吃鱼啊!”

慕凌云没有回答,起身到添了几块炭火,默默盯着烧红的火炭。

香雪知道慕凌云是因为什么,索性挑明道:“我们家小姐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弄来的鱼,上次杨氏非说小姐捕了御赐的锦鲤,把小姐打个皮开肉绽,现在身上还有疤呢!”

晋少溟听完,嘴里的鱼顿时没了滋味,没想到堂堂相府千金,为了吃条鱼竟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他再看向慕凌云的眼神有些疼惜。

没想到慕凌云却心无挂碍地说道:“公子你放心大胆吃,既然御赐的鱼我已经吃了,现在这些铁定就不是什么矜贵的东西,你多吃点,好好补补!我抓了两条呢,马上就要再烤一只了!”

好一个洒脱的姑娘!

晋少溟越看越觉得这个相府千金与众不同,浑身都散发着坚韧和乐观。

直到另一条鱼滴着血被架上烤架,鲤鱼嘴上那两根金黄金黄的胡须让晋少溟傻了眼。

御赐的锦鲤他也有几条,特征就是这种带着金黄胡须的大红锦鲤,晋少溟艰难的转过头,指着烤架上已然死透透的锦鲤,艰涩的开口说道:“这条才是御赐的。”

第三章 出手相助

香雪手里的盆哐当一声落了地,怔怔的看着烤架上的鱼,希望一切都是幻觉幻听。

慕凌云也愣了一下,撒孜然的手不禁抖了抖,疑惑的说道:“你认识它?”

她真的是觉得诧异,怎么个个都声称认识御赐的鱼长什么样,就她一个人瞎眼了似的,看着每条都是复制粘贴出来似的一模一样的。

晋少溟怕露馅,赶紧找补道:“都城老百姓都知道御赐的锦鲤是罕见的金色胡须,你一个相府小姐竟然不知道!”

香雪失神的跑过来,一把抓起上了孜然的死鱼,欲哭无泪的说道:“小姐,怎么办,咱们把御赐的鱼杀了!”

晋少溟有些担忧的看着相府小姐,刚想安慰几句,不料慕凌云豪气的抢过鱼,重新放到了炭火上,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就说上次那条不是御赐的锦鲤你们还不信,杨氏根本就是找茬,我今天倒要尝尝,御赐的鱼到底好吃不好吃!”

说完,慕凌云连辣椒面也撒了上去,火光一下滋了起来,映的英气秀美的慕凌云十分灵动可人。

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姐!

两人吃的津津有味,只有香雪一副死到临头的颓丧样,说啥也不肯吃那条尊贵无比的鱼。

几天的相处下来,晋少溟被这位豪气干云的奇怪小姐迷住了,竟然懒懒的宅在落英院不愿走了。

直到晋少溟突然想起三日后就要开始金秋围猎的事宜,这才慌里慌张的卷走慕凌云一个宝贝玉钗,不声不响就翻墙跑路了。

去给丞相爹请安归来的主仆两人,看着人去楼空的落英院,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好歹两人还算臭味相投,怎么说走就走,连个屁都不放,还拿走她为数不多的一件首饰,此人真是不仗义。

最高兴的当属香雪,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到了头,落英院可以恢复往日的安宁。

慕凌云心眼也大,很快忘记了这件不愉快的事,重新开始猫捉老鼠的躲藏日子,依旧有事没事就翻墙去了市集闲逛。

这日风和日丽,天高气爽,天桥下锣鼓喧天,热闹异常,慕凌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场面,小身板奋力挤到了人群里,看着精妙绝伦的杂技戏法演出。

街边二楼雅座上悠闲喝茶的晋少溟在喧闹的人群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女扮男装的相府小姐。

因着一双俊秀的剑眉星目,慕凌云的装扮不算违和,板起脸来还真是一枚俊俏英气的美少年,晋少溟有些贪婪的看着正在拍手叫绝的慕凌云。

身边的侯卿言不动声色的循着晋少溟的目光看去,不过是个吵吵囔囔的表演,并不稀奇,到底是什么吸引住这位妖男。

一场表演结束,一位清秀挺拔的小姑娘拿着盘子沿着围观的人群讨要赏钱,慕凌云毫不吝啬的给了一个银锭,小姑娘竟然红着脸看着俊秀公子,娇怯的福了福身,直说谢谢。

小姑娘接着去别处拿赏钱,慕凌云本想转身回府,不料身后一声尖叫让她转过了身,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抓着小姑娘的细腕,淫笑着说要纳入府中做小妾。

恶心至极,可是周围的人知道这人有背景,在街市里是土霸王,纷纷视而不见。

向来嫉恶如仇的慕凌云哪里看得下去,上前用巧劲的劈开了猪男的肥手,拉走了小姑娘。得了救的小姑娘赶紧钻到了父母的身后,害怕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由衷的为仗义相助的俊俏公子担忧。

猪男一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当下就不高兴了,小眼睛一眯,大手一挥,立刻有几个壮实的家丁冲了出来,猪男张嘴就骂:“哪里来的黄毛小子,竟敢搅了我的好事,管闲事之前也不好好打听打听我的名号,简直找死!”

慕凌云倒是没想到这个猪男的打手这么多,但是母亲教导威武不能屈,慕凌云握紧了拳头,愤慨的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是谁给了你不要脸的勇气!”

猪男一听就怒了,恶狠狠的说道:“老子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来啊,给我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说完,家丁个个冲了向来,拳脚相加挥向了慕凌云,双拳难敌四手,慕凌云只有些防身的招式,压根打不过这么多人。

二楼雅座上的晋少溟见势不妙,一个眼色抛过去,展侍卫便飞身下楼,三两下就打退了那些孔武有力的家丁。

见到来人武功高强,猪男怕被打,赶紧溜走。

展侍卫上前扶起了被踹肿脸的慕凌云,平静的问道:“公子无碍吧?”

慕凌云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双手一抱拳,说道:“我没事!谢侠士出手相助!”

展侍卫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人群。

慕凌云心想这个小哥哥还真酷,面冷心热。随后走到小姑娘身边,偷偷塞了两个银锭,悄声说道:“最近不要出来做杂耍了,那个土霸王不好惹,你们先避避风头吧。”

小姑娘拿着银子眼泪一下就冲出眼眶,哆嗦着说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小女龚月,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慕凌云忍着痛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小事,龚月姑娘不必挂怀,有缘再见!”

小姑娘还想追向前去,被她的爹娘及时拉住,匆匆收拾了行囊,离开了街市。

晋少溟看着结束的一幕,心中有些异动,这样的姑娘真是时间罕见,和那些莺莺燕燕全然不同,在他心目中,这位自称是相府三小姐的慕凌灵就是鹤立鸡群一般的存在,身上独树一帜的人性光辉简直要亮瞎他的双眼。

只可惜他这幅容颜太过引人注目,不然他刚刚真想亲自英雄救美,让她对自己有个绝佳的印象。

慕凌云捂着脸翻回了落英院,还没等走到屋内,她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气,果然,屋里迎出门的不是香雪,而是杨氏身边的夏嬷嬷。

夏嬷嬷一见慕凌云这幅惨不忍睹的样子,老脸皱纹更深,瞟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四小姐,夫人有请,香雪已经先一步去碧荷园等您了,你可让老奴好等!”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慕凌云再不情愿,也不能拖累无辜的香雪,她衣服都没机会换下,跟着夏嬷嬷往杨氏所住的碧荷园走去。

“跪下!”杨氏阴着一张脸,冷冰冰的呵斥道。

慕凌云岿然不动,脸色平静的看着杨氏。

慕凌云的母亲列战英是丞相的原配夫人,而她是丞相府正统的嫡出小姐,杨氏终究是姨娘出身,在这个嫡庶有别的年代里,万没有嫡出小姐向妾室下跪的道理。

杨氏知道这个桀骜不驯的慕凌云底气从何而来,更加愤恨那个已经死去的列战英。慕凌云和她那个铁骨铮铮的母亲一样,软硬不吃。

如今碰巧抓到了现行,杨氏断不能轻易放过这个胡作非为的慕凌云。

杨氏愤恨的抓着椅把,眼底透着阴狠,使了个颜色给早已等待多时的老嬷嬷,厉声说道:“身为相府小姐,不守清规,竟然女扮男装在外厮混,今日若不给你个教训,相府的清誉迟早被你毁了!来人,家法伺候!”

慕凌云挺直了腰板,环视了一眼磨刀霍霍的老嬷嬷,镇定的呵斥道:“我看谁敢!”

嬷嬷们被威严的呵斥镇住了,停下的动作,看向了杨氏,这些嬷嬷都是相府的老人,自然知道这位四小姐身份特殊,是正经嫡出小姐,还有些防身的拳脚功夫,不是可以随意欺压的小白兔。

稳坐夫人之位这么多年,可是这些老人仍旧在忌惮那位死去多年的相府夫人,杨氏想到这些就更加怒火中烧,今日,必须要让慕凌云伏了家法,立下这个威。

“把她给我按住,触犯家法还敢如此猖狂,看来你那个早死的娘没教你规矩,现在我是相府的主母,我说打得就打得,相爷也不敢怪罪!”

慕凌云一听,双掌不自觉的握紧拳,愠怒的看向了杨氏。

嬷嬷们这才提起胆子一拥而上,慕凌云只是轻轻闪避,反应灵敏的用脚绊倒了扑向她的嬷嬷。躲避不过的,慕凌云一个手刀劈过去,那人便软软的摊在地上。

眼见嬷嬷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滚跑,而慕凌云安然无恙的盈盈立于中央,杨氏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气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既然四小姐不伏家法,那就让香雪那个丫头替你受过!给我打死这个懈怠的奴才!”

香雪一声闷哼,背后被棍子痛打的钝痛透过了五脏,让她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慕凌云见状,一脚一个踢走了眼前的嬷嬷,冲到了香雪面前,一把搀起了她,此时又有一个嬷嬷扑上前来,慕凌云毫不客气的把她朝杨氏的座位上踹了过去。

虎背熊腰的嬷嬷像个巨大的秤砣砸向了杨氏,体型纤弱的杨氏差点背过气去,使尽全力也推不动压在身上的嬷嬷。

慕凌云没有多看一眼,扶着香雪就离开了碧荷园。

好不容易把香雪按到了床上休息,慕凌云殷勤的倒茶斟水,不敢迎着香雪忧心忡忡的眼神。

香雪却是一口水也咽不下,惴惴不安的说道:“我的小祖宗,别再晃来晃去,闯了这么大一个祸事,快想想相爷回来如何应付吧!”

第四章 狸猫换太子

慕凌云拿出金疮药,一屁股坐在床沿,无所谓的说道:“我皮厚实,大不了打一顿,只要不连累你,我都挨得住。”

香雪唉声叹气了起来,知道这位小姐为何反应这么激烈违抗杨氏,夫人是江湖豪士出身,官仕豪门的规矩一概不通,更别提女红六艺,导致嫡出的慕凌云才情浅薄,在相府里不受重视。慕凌云最忌讳别人侮辱她的母亲,杨氏这伤也是咎由自取。

杨氏自知力敌不过慕凌云,也不能像上次锦鲤事件那般大张旗鼓揍她一顿,相爷知晓了,定不会饶了杨氏,怎么说也是嫡出血脉,让慕凌云被痛打,传出去,相府的名声也不好听。

这样的祸害,既然她吃不下,就该远远的抛给别人,杨氏按下了慕凌云偷跑出去的事,开始向丞相吹枕边风,让他尽快安排慕凌云出嫁。甚至朝内有和亲的消息,杨氏都十分积极的建议给慕凌云请个郡主的封号,远嫁蛮荒身报国恩。

丞相本来就当闲话听了,听得多了终于耐受不住,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爆炸的新闻,让杨氏顿时傻了眼。

杨氏虽然知道列战英是因为战乱救护当朝皇帝有功而赐婚,却不知道这位皇帝对这位恩人有多情意深重,在列战英不幸英年早逝后,痛惜不已,召来李巍亲下口谕,要让恩人的独女当未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那可是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人选,身份何其尊贵。

杨氏震惊过后,更多的是不甘,眼前制不住这个莽女也就算了,以后还要一辈子被她压在脚下抬不起头,杨氏眼下满心都是恨。

想要处理掉这个祸害的愿望扑了空,还得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杨氏表面上顺从了丞相,私底下立刻找来了慕凌烟共商大计。

身为相府的大小姐慕凌烟从下就被杨氏当做自己的代表作一样仔细雕琢,年方二九,才情品貌在都城声名远播,求亲的踏破门槛,可是杨氏一个都看不上眼。

慕凌烟眼界也不俗,认为自己生来就是富贵命,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要成为人上人,当上皇后。

杨氏说出了慕凌云是钦定的太子妃之后,慕凌烟妒火攻心得红了眼,拉着杨氏的衣摆直言不依,杨氏安抚住慕凌烟,拉着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慕凌烟立刻同意了母亲的计划。

落英院很久没有人踏足前来,特别是来的人还是自小就不对付的相府大小姐慕凌烟,香雪身为丫鬟都没有好脸色,更别提慕凌云了。

慕凌烟忍住不甘,不予余力替自家的母亲道歉,还带来许多赔罪和示好的礼品。

慕凌云话不多,礼品却毫不客气的照单全收,看在不菲的礼品面上,慕凌云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位大小姐演独角戏,自顾自地和慕凌云掏心掏肺,诉说自己的女儿家小心事。

听了许多次,慕凌云再不经心,也听出了这位大姐爱慕当朝太子晋少林的心事,一副哀婉求而不得的思慕神情,慕凌云若是男子,真要我见犹怜。

这种儿女情长的隐晦心事,慕凌云听得耳朵都要长茧,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了句:“你喜欢太子,你去找他说去,跟我讲有什么用!”

慕凌烟脸腾一下就红了,委屈的泪水冲眶而出,绞着手帕,闷声说道:“我何曾不想,可是爹爹说,四妹和太子自小定有婚约,我怎能横插一脚夺人所爱......”

慕凌云虽然豪迈,人可不傻,总算知道这些日子,大小姐的虚与委蛇所为何事,原来是来挖墙脚的。

赐婚的事慕凌云并不知情,当时年纪小,丞相觉得和她说也没什么意义,加上慕凌云平时在相府除了偶尔闯祸,存在感也不强烈,要不是杨氏提起要嫁了她,丞相自己都要忘记还有赐婚这一茬。

这些年丞相没有苛待这个四小姐,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嫡出小姐的规格,只是他不知道,到慕凌云手上的例银早就被杨氏克扣的所剩无几。

慕凌烟和杨氏一样,心思深沉的很,慕凌云没有明说自己的态度,含混不清的说道:“婚姻大事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妹妹我还小,搞不清这些弯弯绕绕,你若是真心爱慕太子,你去找爹说说情,好过在我这干耗功夫,小心消磨得你这盆黄花菜都凉了。”

慕凌烟被讽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还要装作娴静温柔的样子,礼貌的告辞离开了落英院。

那一厢,杨氏见缝插针的给丞相灌输慕凌烟才是最佳的太子妃人选,揭发了慕凌云常年桀骜不驯,混迹市井等等劣迹,扬言慕凌云做了太子妃一定会闯出祸,连累相府里的所有人。

丞相知道慕凌云的品行才情都不是上上之选,只是这是御赐的婚约,哪里有他置喙的余地。

但是杨氏的告诫并不是危言耸听,在相府里再怎么胡作非为都无伤大雅,而嫁进皇室就不一样了,伴君如伴虎,慕凌云这么直率鲁莽的性格,注定要吃亏惹祸,日后后宫三千,慕凌云肯定也招架不住。

就在丞相露出松懈的当口,杨氏立刻献上了一计,让丞相狸猫换太子,换了太子妃的人选。

丞相震怒的否决了这个欺君罔上的计划,杨氏变换了攻势,缠上身软言相劝,让他以慕凌云已许过前太子为由,把慕凌云剔除出太子妃的候选名额。

说到前太子晋少辰,丞相眼色一黯,他当初处心积虑联合现太子晋少林扳倒了他,以致晋少辰含恨以死自证清白。

丞相依旧有些摇摆,不认同这种釜底抽薪的方法,杨氏并不死心,央求安排太子和慕凌烟会面,若是太子亲自求娶慕凌烟,那就水到渠成。

最后丞相还是同意了杨氏的要求,答应让两人见上一面。

两人被安排在御花园偶遇,互相伪装的两人倒是一见如故,太子对这个名满都城的慕凌云很是中意,再一听说慕凌云品位恶俗,举止粗鲁之后,更加对相府的大小姐倾心不已。

太子和丞相本就暗通曲款已久,暗示自己更中意慕凌烟,让丞相务必让他娶上心仪的女子。

事已至此,丞相也不好再无所作为,积极的筹备狸猫换太子的大计。当朝开国皇帝戎马一生,英明神武重情重义,让他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极力反对,所以暗中调换人选成了唯一的出路。

丞相命人在朝上提起太子册妃一事,果然皇帝很是开心,当即下旨相府嫡出小姐嫁入东宫。

太子大婚,都城到处都是喜气洋洋,慕凌烟得意的穿戴凤冠霞帔,挽着心爱男人的手,如愿入住了东宫,成为尊贵无比的太子妃。

隔天去给皇帝皇后请安时,皇帝一下就认出太子妃并非恩人的女儿,一下召齐了相府的诸位人等,养心殿一下跪满了一片人。

请罪的请罪,说情的说情,只有当事人慕凌云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一群伪善的人痛哭流涕的表演。

昨天慕凌烟大婚之时,举国欢庆热闹的当口,丞相踏进冷清的落英院,苦口婆心劝道慕凌云这次一定要配合,让大姐如愿嫁入东宫,替她为丞相府争光,同时为慕凌云挡住皇宫内院的尔虞我诈。

亲爹拉下老脸,慕凌云无法拒绝,况且,她真的不想嫁人,何况还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转念一想,慕凌烟那种虚伪的人喜欢的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是免了一劫吧。

皇帝一头两个大,没有偏听丞相的巧言善辩,也没有理会慕凌烟哭诉衷肠,转脸郑重的问太子道:“太子可知此事,你如何看?”

太子虽然早有准备迎击这一幕,但是皇帝锋利的话语让他突然胆怯了,沉吟了一会,说道:“儿子不知,但是昨天烟儿和我拜过天地君亲,她已经是我的妻,我自然要护她到底。至于四小姐,或许还有更好的郎君适合她。”

皇帝听完喜怒不辨,让殿上的气氛十分凝重,眼下两人生米煮成熟饭,皇帝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此时皇后突然出声,带着格格不入的笑意,温声说道:“皇上,本是太子的喜事,看看现在这个阵势,也太煞景致了。既然太子夫妇情意相通,皇上不如成全了这桩良缘,不要再追究了。”

话里话外都是袒护之意,皇帝却不是老糊涂,沉着脸问慕凌云道:“四小姐对此事有何话说?你有什么委屈,此刻千万不要藏掖,尽可说来!朕定会为你做主!”

地上跪倒的一片顿时都屏气凝神了起来,皇帝十分看重当事人的意见,慕凌云这一开口,足以断下相府所有人的前途,乃至性命。

慕凌云不着痕迹的扫视脚下的杨氏和慕凌烟,眼光落在了丞相战战兢兢的祈求目光,转过脸朝着皇帝跪了下去,平静的说道:“不瞒皇上,臣女在闺中常闻长姐哀婉对太子的倾慕之情,实在不忍有情人难成眷属,所以,我自愿成人之美,让长姐替嫁。”

皇帝不动声色的眯起了眼,定定看着面无表情的慕凌云,英明的他很快就看出慕凌云是被逼迫着说出这番话,她的话,一锤定音沉淀了眼前啼笑皆非的闹剧,也让皇帝有个台阶下脚。

既然慕凌云没有异议,皇帝也无话可说,默认了慕凌烟替代慕凌云成了太子妃。

第五章 嫁给四皇子

慕凌云越是宽宏直率,皇帝越觉得愧疚,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的时候,皇帝却沉稳的开口说道:“既已成定局,朕也不再追究,但不能委屈了朕救命恩人之女,慕凌云的婚事一定要朕亲自安排才放心。”

皇后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手帕,倏尔又放开,展开了盈盈笑意,缓缓说道:“皇上戎马一生,嫔妾不多,膝下皇子公主稀薄,好在个顶个矜贵谦逊,另指一位皇子给四小姐就是了。”

杨氏在底下不住的冷笑,再矜贵恐怕也比不过未来皇位继承人,此时的她虽然还跪着,可是气势顿时就涨了不少。

谈到慕凌云的婚事上,皇帝总算翻过了替嫁的那一篇,严肃的脸有了一丝温和,说道:“如今适龄的皇子只有四皇子五皇子,不知慕凌云属意哪一位?”

皇帝的话,赤裸裸凸显了对慕凌云的重视,不惜把自己的亲儿子摆出来给慕凌云挑选。

慕凌云对皇子公主并不熟悉,以往但凡有宫宴国庆,杨氏都是带着自己的女儿儿子出席,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谈何属意?

慕凌云不知如何作答,转头看向了丞相,这个是亲生的父亲,他对朝中的局势一定一清二楚,再怎么样也不会把她卖了吧。

丞相是千年成精的老狐狸,短短几秒就理清了其中的厉害,四皇子和当今皇上很像,是个孔武有力的武将,战功卓越,是太子强劲的对手,若是他娶了慕凌云,不光凭空有了助力,丞相以后的阵营也很难划清。

慕凌云看到了丞相短暂的思考,只当是爹爹在犹豫择选,待过了一会,给了慕凌云一个坚定的眼神,宽大的袖子下伸出四根手指。

慕凌云淡定的转过身,没有说话,四皇子晋少溟,都城风传这位毫无建树的闲散王爷阴柔邪魅,长着一张倾国倾城雌雄莫辨的妖孽脸,坊间传言他有龙阳之好,横竖看都不像是个良配。

摸不准丞相爹爹是不是在坑亲生女儿,慕凌云依旧没有开口,此时皇后再次开口,浅笑着说道:“皇上这么问,躺四小姐一个女儿家如何作答,肯定是羞怯得不知如何是好。臣妾以为,五皇子常年征战,粗犷豪放,听说四小姐也是豪迈直爽的女子,这两人碰到一起,还不得天天干架,王府估计鸡犬不宁。反观四皇子,沉静谦和,和四小姐相得益彰,互为补益,我看倒是佳偶天成。”

皇后的话让太子和丞相都放心不少,四皇子晋少溟是个闲散王爷,对皇位最没有威胁,皇子们也无人要拉拢与他,这烫手的山芋还是要扔到他手上最为合适。

皇帝听完点了点头,赞同道:“四皇子虽然不像五皇子那般战功卓越,但是性子最稳,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出色,这样看来,还是四皇子比较适合四小姐。那就这么定了,一个月后,我让四皇子迎娶相府四小姐!”

一切尘埃落定,心怀鬼胎的人雀跃不已,慕凌云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完全没有期待,只想着与其留在府中和气焰高涨的杨氏斗气,不如嫁给一个不好女色的王爷逍遥自在。

圣旨降到溟王府的时候,晋少溟紧盯着上面写着的慕凌云三个大字,一把扔掉了明黄的圣旨,冲进了皇宫,还没进殿就被母妃派来的人拦住了去路,拉去了贤妃的翠和宫。

好说歹说这就是皇后和皇帝共同裁定,慕凌云是皇帝看重的人,不管愿不愿意,这个王妃,他势必要娶过门。

若是在以前,娶谁他都不会在意,王府里不缺一张吃饭的嘴,可是遇见了丞相府那个砸昏她的三小姐慕凌灵,他第一次有了明确的王妃人选,偏偏皇帝给他指了一个四小姐。

肯定是因为这个三小姐出身低微,不受待见,指婚王妃的好事压根轮不上她,晋少溟此时心中更痛了。

晋少溟跑了两趟丞相府,放话要一齐娶了相府三小姐,丞相自然不敢答应,前一次就惹恼的皇帝,风头刚刚过去。

看得出皇帝十分看重慕凌云,若是在她的婚事上再出岔子,丞相再能言善辩也躲不过被斥责的结果。

三小姐慕凌灵听说四皇子登门求亲,本来非常欣喜,在丞相府只能以大小姐马首是瞻的慕凌灵也有被人重视的一天,可是胆小的柳氏知道四小姐才是正妃,拦住了慕凌灵的一腔热血。

晋少溟提亲被拒,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四小姐充满了反感。

一个月之期很快到了,为了弥补慕凌云,皇帝赏赐了好些嫁妆,都城那日十里红妆,羡煞旁人,这阵仗,堪比太子册妃那日的光景。

仪仗热热闹闹的走到了王府门口,却不见王爷来迎花轿,王府以克勤克俭的由头,把王妃风光迎进府,就谢绝宾客逗留。

得知晋少溟立妃当日没有出现,皇帝老儿气歪了嘴,震怒的拍着龙椅的把手,派出亲卫把他逮回王府。

晋少溟在大婚之日,跳进了落英院,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失魂落魄的他躲到了侯卿言的府中,天天借酒消愁,怎么都不愿回府。

四王爷迟迟没有露面,更加说明这位皇子的确是不爱女色,慕凌云乐得逍遥,带着香雪住进了安排好的雪梅园,过起了当初在丞相府的快活日子,时不时还是翻墙扒窗,跑出去街市闲逛吃喝。

展侍卫越看王妃越觉得眼熟,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可是相府千金一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他不知道这股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王府暂时只有她一个王妃,慕凌云可谓是一人独大,不过不拘小节,为人真诚坦率的她很快就收服了一大票丫鬟小厮,就连独自去拜见婆婆的时候,贤妃都对这个豪爽的四小姐刮目相看。

在外躲了一个月,晋少溟把侯卿言珍藏的美酒喝光了,扬言要告诉皇帝他的落脚处,逼得晋少溟答应回家搬几坛好酒来赔他。

本想从大门进去的晋少溟突然想起王府里住着个有名无实的溟王妃,立刻改了主意,绕到来了墙角,刚左右环顾周围后要跳上高墙,腾空而起时,头顶仿佛撞到了石头,一下被砸落在地,顿时眼冒金星头昏眼花了起来。

慕凌云屁股坐到了一块软垫上,还有着温温热热的触感,熟悉的恐惧涌上心头,立刻翻身警惕的看向地上的垫子。

此时垫子也迅速的翻转起身,同样警惕的看向了从天而降的不明物。

四目相交的瞬间,两人都瞪大的双眼,异口同声的喊道:

“白眼狼!”

“三小姐!”

慕凌云怎么也没想到,在溟王府的墙根上还能砸到同一个人,一脸不敢相信的震惊。

晋少溟觉得甚是奇怪,怀疑自己刚刚要爬的究竟是王府的墙还是城北丞相府的墙,很快欣喜的心情汹涌而来,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几趟!”

慕凌云满心却想着自己爬墙的事迹恐怕要毁在同一个手上,现在她已为人妇,让人看到这一幕,指不定怎么编排她。

慕凌云警觉的看了四周无人,悄声问道:“你找我做甚?这里可是王府,你跑这爬墙根不怕侍卫冲出来把你扎成刺猬。”

晋少溟激动的上前了几步,看着朝思暮想的女人此时男装打扮,一派风流倜傥模样,还是熟悉的样子和直爽,心下无法形容的心悦,目光定定的胶着在慕凌云的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相府一遇,我对你早已...”

话刚出口,慕凌云找准了这个男人毫无防备的间隙,没有犹豫,一掌劈了过去,晋少溟睁大了双眼,不甘心的瘫倒在地。

模模糊糊间,晋少溟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俊脸被再次无情摧残,像块抹布一样被朝思暮想的姑娘脸朝地拖进了房里。

额头不可避免的撞上了坚硬的石阶,晋少溟彻底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香雪此刻脸上只写着生无可恋四个大字,这个男人怎么会阴魂不散,小姐嫁到了城南的王府里,还能看见这张让她提心吊胆的美颜。

“小姐...不,王妃,这可怎么办?”

慕凌云叉着腰,喘着粗气,说道:“找块布,拿根绳子来!”

香雪心惊胆战的说道:“王妃你是要弄死他吗?”

香雪立刻被赏了一个爆栗,嗔怒的责怪响起:“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别废话,快去!”

慕凌云把他结结实实的捆在椅子上,嘴里保险起见还塞着一大块捕,防止他大声叫嚷。这次晋少溟苏醒的非常早,一睁眼就看到慕凌云踱着脚步,若有所思的走来走去,熟悉的小丫鬟焦急的在原地打转。

晋少溟呜呜的喊着,香雪有些害怕,拉着慕凌云说道:“王妃,要不咱们喊侍卫来,就说此人图谋不轨,意图行刺,抓进牢里好了。”

听到香雪称呼眼前的女子为王妃,晋少溟一下停止了挣扎和呜咽,不可置信的看着主仆两人。

第六章 此锦鲤赔罪

慕凌云恰好转头,看着震惊的男子,有些犹豫的说道:“这里是王府,行刺可是要诛九族的,人家也没把咱们怎么样,这么做太残忍了,好歹咱们有点交情,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他应该不会出去乱说的。”

晋少溟还怔怔看着慕凌云,她竟然是王妃,这里是他的王府,那她岂不是就是他还未曾得见的妻子。

那她到底是三小姐慕凌灵还是四小姐慕凌云?

此人身份不明,慕凌云不敢冒险,就算从前有点交情也无法放松警惕,慕凌云伸手扯走了晋少溟身上的玉佩,仔细端详了起来,看起来挺名贵的样子,可惜没有刻字能证明他的身份。

主仆还在苦心钻研玉佩,门口突然想起了王府管家王叔的声音:“王妃,侯大学士登门说来寻王爷还酒,您看,要如何处置?”

慕凌云捻着玉佩的流苏,镇定的说道:“让他稍后,我马上出去!”

慕凌云递给香雪一把支窗户的棍子,交代道:“他若是敢动,冲着后脖子打下去!”

虽然是在嘱咐香雪,眼光却是看着晋少溟,赤裸裸的警告意味。

慕凌云换了王妃的行头,施施然出去会客,侯卿言看着英气的王妃款款走来,看着不像平常大家闺秀那么柔弱娴静,走路带着一股劲风。

“卿言见过王妃!”侯卿言依例弯下腰做了个揖行礼。

“侯大学士有礼!不知今日登门所为何事?”慕凌云一边把玩着那块温润的玉,一边盈盈看着侯卿言。

侯卿言一看到那块玉,一下就拧了眉,沉静的说道:“我来找王爷,管家说他不在府中,不知王妃可知他的去向?”

慕凌云坦荡地说道:“自从入府以来,还未曾见过王爷,听说侯大学士和王爷关系匪浅,我本想问问你王爷的去向呢!”

“既然王妃未曾见过王爷,怎么手上会持有王爷贴身佩戴的玉佩?”侯卿言不知王妃为何撒谎,但是生怕王爷有危险,只能开门见山的质问。

慕凌云手顿时一滞,这个怎么会是王爷的贴身之物,等想通了,立刻站起了身,大喊一声:“糟了!”

撇下满腹疑问的侯卿言,慕凌云拔腿就冲向了雪梅园。

侯卿言自然跟了上去,一推开房门,他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溟王爷,嘴里满满塞着东西,狼狈不堪。

慕凌云赶紧解着麻绳,却被侯卿言一把推开,香雪还没搞清眼前这一幕,举着木棍,紧张的左右观望着,不知道该打谁的后脖子。

好不容易解除了桎梏,晋少溟取出嘴里的布料,还没开口,侯卿言就先怒骂了起来:“好你个泼妇,竟然以下犯上,这样肆意凌辱王爷!”

晋少溟忍住了喉咙的干涩,拉住了侯卿言,哑着嗓子说道:“卿言,先别冲动,我有话问她!”

慕凌云深知自己这次妥妥闯了个大祸,把香雪手里的木棍扔掉,小声的说道:“我们绑的这个人是四王爷晋少溟,我要是有危险,你一定要坚称自己毫不知情,都是我胡作非为闯下的祸,记住了吗!”

香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紧紧拉住了身边的慕凌云。

带着慷慨赴义的决绝,慕凌云大包大揽的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王爷是我绑的,要治罪冲我来,不要为难我的丫鬟!”

晋少溟颇感无语,无奈的说道:“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相府的三小姐还是四小姐,叫什么名字?”

慕凌云这才想起自己在相遇时谎称自己是慕凌灵的事,坦言道:“我是相府的四小姐慕凌云。”

晋少溟的一颗心落了地,阴差阳错,竟然娶对了人,老天爷还真是爱捉弄人,或者说,这位调皮精明的四小姐让他好一阵折腾。

慕凌云还在等着王爷的雷霆之怒,没想到他竟然露出了释然的笑意,拉着侯卿言,潇洒地离开了雪梅园。

惴惴不安过了一天,预想中的惩戒并没有出现,慕凌云开始了暗戳戳的想着似乎和晋少溟有一腿的侯卿言,陷入了漫无边际的八卦天地里。

莫不是她撞破了两人的秘密关系,所以晋少溟怕声张开来,所以选择缄默不语。

晋少溟却在懊恼自己两次出场都如此不堪,觉得自己在王妃眼中,这种狼狈的样子怕是要挥之不去。

再次见面,一定要选一个完美的场景,最优雅的姿势,最完美的装扮,一举改变慕凌云心目中对他的印象。

侯卿言喋喋不休指责这个王妃粗鄙鲁莽,完全拉低了王爷的档次,晋少溟却痴笑着不以为然。

侯卿言摇摇头,看着审美已经无药可治的好友,酒也不拿了,愤然回了府。

相安无事过了两天,雪梅园终于迎来了管家王叔,告诉她,王爷今晚在湖心亭设宴,要和王妃一起喝酒赏月。

香雪放心不下,惴惴不安的问道:“王妃,你说王爷会报复咱吗?”

慕凌云摘掉头上沉重的金钗,平静的说道:“应该不会,我猜这顿饭是为了堵我的嘴。香雪,人家对我根本没有感觉,带这么多首饰根本就是活受罪,都摘了吧!”

香雪哦了一声,拆掉了繁复的发髻和步摇,只用一根玉钗束起长发,看起来反而清理淡雅。

慕凌云着了一身月牙白锦衣,长发如瀑倾泻而下,踏着霜白的月光,仙仙袅袅的从桥上漫步而来,宛若水中仙子一般,晋少溟一下看痴了眼。

这几步路慕凌云可是严格按照香雪的叮咛费力装出来的,香雪说日后在王府要低调做人,为了能平安一世,给王爷一个贤淑的印象十分重要,要让他相信慕凌云能成为一个贤良淑德的王妃。

晋少溟十分有礼的站起身,迎向了慕凌云,殷勤的引到座位处,落定之后,看着截然不同的慕凌云,有些感慨。

“四小姐和当初相遇时判若两人。”

晋少溟有些恼怒自己这句寓意不明的开场白,心底直骂自己蠢透了。

慕凌云假装羞涩的说道:“毕竟已经嫁做人妇了,长辈告诫我要恪守女则。最重要的就是要做到三从四德,为王府操持内务,让王爷无后顾之忧。”

晋少溟不相信当初那个直爽豪迈的姑娘会突然转变这么快,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讽刺。

极力想要给慕凌云建立一个良好形象的晋少溟,没有揭破慕凌云的伪装,而是谦逊有礼的回应道:“王妃如此识大体,本王真是有幸。”

慕凌云给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端的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晋少溟指着桌上一条死得有些惨烈的鱼,看起来经历了一场浩劫,摆在盘里显得外焦里糊,他脸上带着殷切的笑意,说道:“大婚那日我犯糊涂了没有迎亲,是因为我万万没想到嫁入王府的人是你,今日特地按了你的法子烤了一条御赐的锦鲤给你赔罪,希望王妃能原谅本王。”

在府里闲逛的这几日,慕凌云都能数清王府的池子里究竟有几条御赐的锦鲤,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管家安排的膳食都是顶尖的菜色,锦鲤也算逃过一劫。

不过晋少溟以此锦鲤赔罪,看来是要两人回望当初相遇的情分,各自对对方留些余地,好好相处。

慕凌云豪迈的一挥手,浅笑着说道:“王爷严重了,初遇时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得罪,我还希望您不计前嫌。”

你来我往的虚假客套说了几句之后,两人陷入了沉寂,晋少溟有满怀的思念,可是对着这个端着架子的慕凌云却说不出口。

慕凌云也想扯掉自己伪装的贤良,露出原本的面目,反正这位王爷又不是没见过她真实的模样。

一场势均力敌的角逐正式开始,慕凌云想着长久以后的相处,内心十分想要搞清楚王爷的相好是否是那位叫侯卿言的白面书生。

慕凌云假意的清了清嗓子,犹犹豫豫的说道:“王爷府中没有侍妾,也没有通房丫鬟,是有什么隐情吗?”

晋少溟脸色一沉,马上就明白慕凌云的试探意欲何为,坊间传言他好男色,年满二十,辟府多年,照理就算没有册王妃,也该有几个侍寝的女眷,可偏偏他不想要没有感情的女人在身边伺候,加上自己这张有些祸国殃民的皮囊,以至于久不近女色之后传出了更难听的绯闻。

为了向王妃撇清自己有着“正常”的取向,晋少溟坐直了腰板,义正言辞的说道:“本王花粉众多,只不过不喜欢把这些莺莺燕燕带回府里。”

慕凌云哦了一声,感觉王爷的解释苍白无力,他和侯卿言的关系依旧没有实锤。

晋少溟也不好急赤白脸的自辩清白,这样只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局面再次僵住了,慕凌云提起筷子戳了戳烤的邦邦硬的鱼,马上又放下了筷子,一副意兴阑珊只想回家挺尸的神情。

晋少溟感觉晚上的设宴毫不起作用,只得开始尬聊,看向慕凌云漫不经心的双眼,缓缓说道:“初遇时,王妃为何谎称自己是三小姐慕凌灵?”

第七章 心意

慕凌云回过神,平静的说道:“她做不出离经叛道的事,爹爹不会惩戒她,换了我就不一样了。而且她老是阴沉沉跟着大姐捧高踩低,我早就看不惯她。我的事若是不小心败露,就可以推到她的头上。”

晋少溟觉得很奇怪,有人会云淡风轻的坦言自己阴险的想法和报复,让人有种又恨又叹服的复杂心情。

“原来是这样,四小姐还真是机智。”晋少溟没话找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慕凌云也装作兴致勃勃的问道:“那日暑期大盛,王爷怎么会出现在树下。”

晋少溟又想起输了侯卿言的事,没好气的说道:“还是侯卿言那小子,偏要我跑腿去东南西北四个地方买他爱吃的小食。”

等晋少溟自己回味出这句话里的含义时,慕凌云已经满脸诡笑的打趣样子。

想不到王爷竟会这么宠爱侯卿言,这么刁钻的要求都能满足。

晋少溟觉得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再谈下去只会越抹越黑,慕凌云脸上八卦十足的促狭笑容就快要崩盘了,晋少溟也没想到自己的王妃竟然饶有兴趣的探讨他的取向问题,完全 没有为自己终生幸福担忧,还真是没心没肺。

在雪梅园门口等候多时的香雪终于盼到自家小姐带着一脸笑意,一蹦一跳的从石径走来,赶紧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王爷没有恼怒吧?”

慕凌云捏了一把香雪日渐胖呼的脸颊,兴高采烈的说道:“咱王爷宅心仁厚的很,还有你想象不到的细腻温柔,咱们以后有福啦!”

香雪一听,立刻笑颜满面,拉着慕凌云进屋细说。

贼兮兮跟了一路的晋少溟,听到慕凌云对自己的描述,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是时候搬出那个绯闻对象,亲自向王妃验明正身。

一听晋少溟邀请过府和王妃一同用膳,侯卿言浑身都在拒绝,想起这个恶妇的凶残模样,侯卿言哪里还吃的下饭,就算就晋少溟苦心解释,他也完全不买账,最后晋少溟只好以十坛女儿红为代价,让侯卿言迈出了进府的脚步。

今日会见晋少溟的至交好友,慕凌云还是服从了香雪的要求,打扮的贵气惊艳十足,养精蓄锐了一个月,神采飞扬的慕凌云看起来还是十分镇得住场面。

“侯大学士好!”一袭白衣的侯卿言有些洒脱不羁的模样,倒是个翩翩公子。

慕凌云尽显大家风范,端的落落大方的样子,井井有条的安排晚宴的流程。

酒足饭饱之后,晋少溟开始旁敲侧击侯卿言说出他俩十分正常的好友关系

“卿言,上次你说城西染布坊家的一位小女姿色出尘,你爱慕心切,后来如何了呀?”晋少溟暗想着,只要证明卿言是喜欢女子的,那就侧面撇清了自己的嫌疑。

慕凌云果然来了兴趣,放下了酒盏,有意无意的瞟着侯卿言。

侯卿言有些愤慨地说道:“还不是你说那姑娘长得都没有你好看,找她不如找你!”

晋少溟差点忘了这茬,他只不过觉得那姑娘目不识丁,光有容貌也不过是个花瓶,就当着人家姑娘的面故意吐槽了一下。

慕凌云却十足十的想歪了地方,对着晋少溟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注目礼。

晋少溟再也受不了这个越描越黑的断袖形象,桌子一拍,怒指侯卿言,正声说道:“侯卿言,你天天这么粘着我,外面都风传咱们两个大男人有一腿,你知道吗?”

晋少溟心里在呐喊,快开口说话,只要你反驳,一切都不攻自破了。

慕凌云感觉局面有点紧张,也是有忍不住想要观战下去,她冷静的按住自己想要采访当事人心情的欲望,把自己当做空气一样安静有无害。

侯卿言气不打一出来,觉得晋少溟今晚说不出的莫名其妙,倏地站了起来,拉整了自己的衣袍,语含愠怒:“我侯卿言坦坦荡荡,无惧非议,再说今晚若不是你苦求我来见王妃,你以为我愿意来看你们夫唱夫随的模样吗?既然王爷这么爱惜名声,那请您以后逃婚的时候别赖在我府上!”

慕凌云满心都为侯卿言感到心疼,王爷这么说话,可要伤透侯卿言的一颗心。

晋少溟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慕凌云眼里冒出的只有对侯卿言十分同情的目光,看向他则带上了微微的鄙夷。

随着侯卿言甩袖而去,晋少溟彻底失去了自证清白的机会,反而覆上更浓重的断袖嫌疑。慕凌云临走前,默不作声地对着他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神情。

迂回战线拉的太长,晋少溟痛定思痛,决定收起所有的伪装,和慕凌云坦诚相待。

天朗气清的一天,晋少溟亲自踏进了雪梅园,他等不及了,迫切的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怀着忐忑而又激动的心情,晋少溟挥手无声的赶走了雪梅园里侍奉的奴婢,离她越近,他就越能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

晋少溟没有提前打招呼,突然出现在雪梅园,着实把慕凌云主仆给吓了一跳,慕凌云手上还拿着她从池子里捞上来的锦鲤,她今天嘴馋了,就想吃御赐的锦鲤,做了坏事赶忙把手上的锦鲤藏到了身后,陪着笑脸说道:“嘿嘿,王爷,你今天怎么没打招呼就来了?”

没见到慕凌云的时候,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等到他见到了慕凌云,纵使有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张口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一想到自己是来告诉她心意的,就止不住的紧张,掩在宽大衣袍下的手还在颤抖。

慕凌云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晋少溟开口,疑惑的看向他,喊道:“王爷,王爷,回神啦!王爷!”

晋少溟一个激灵被慕凌云唤回神,想到刚刚自己出了丑,脸上划过半分的尴尬,片刻便隐入眉梢,看着慕凌云身后明晃晃的锦鲤,笑了笑说道:“本王听闻王府里的锦鲤无故少了许多,过来看看是不是又成了王妃你的盘中餐!”

慕凌云背在身后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半分羞赧,转而想到他当日说的话,理直气壮的说道:“王爷当日不是说过满池子的锦鲤都要烤来给我赔罪?我实在不忍这些锦鲤遭你毒手,遂自己捞了两条起来!”

毒手?!

晋少溟甫一想就知道她这是在嫌弃自己当日给她烤了一条锦鲤赔罪,失手烤焦了,不过尚好还没有被他烤成炭,晋少溟自我安慰的想着,“有那么夸张吗?本王烤的鱼很难吃?”

慕凌云想到那一条死的有些惨烈的鱼,原本要说的话被噎在嗓子眼,许久才低声说道:“应该是根本不能吃吧!”

晋少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也不是个无能之士,学过武,远听力比一般人要好,慕凌云即便是压低了声音他也能听得见,讪讪的转移话题说道:“既然王妃要亲自烤鱼,那就多烤两条,本王也许久没有尝到王妃的手艺了,可好?”

晋少溟故意把‘亲自’两个字咬的很重,他是在告诉她自己听到了她说坏话,当着别人的面还说坏话的,这恐怕也只有她做的出来吧。

慕凌云的心里‘咯噔’一下,竟然还真的叫他给听了去,脸上装作听不懂,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既然王爷想吃,当然可以,只是我和香雪都有些事情要做,所以需要王爷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动手丰衣足食?晋少溟眉头微挑,他不是说了要吃她亲手烤的鱼,没听懂还是故意的??

慕凌云对他扯出一个微笑,想要吃白食不干活,想不都不要想,把手上的抓的鱼塞到他的手上,说道:“这两条,是我跟香雪的,王爷想要吃的话就自己去捞,然后把鱼处理好了再给我。”

晋少溟心中在思量着怎么才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怎么说出口才不会觉得突兀,低头看着手上抓着滑腻的鱼,还是先去把鱼处理了吧。

慕凌云指挥着香雪在她的雪梅园里搭起架子,拿干柴点上火,香雪常做这些熟悉的搞好了。

闻着烤鱼的飘香,勾起了晋少溟记忆中那烤鱼的味道,嘴馋的就差流口水了,把想说的告白都抛到了脑后去,他现在就惦记着要吃慕凌云亲手烤的鱼了。

饱暖思淫 欲,古人诚不欺我。

吃完慕凌云亲手烤的鱼,晋少溟又想起他的真正来意了,踌躇着要怎么跟她开口,张了张嘴,有些紧张,额头都冒出了冷汗,世间除了她之外还能有谁会让他这般纠结、彷徨。

慕凌云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异常,一边啃着鱼骨头,一边问道:“对了,王爷你还没说你是来干嘛的,别跟我说为了吃鱼,我可不信!”

晋少溟的心中一定,眼眸亮起,一只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反复多次,然后突然就出手抓住了慕凌云的手,吓得慕凌云到嘴的鱼都掉了,“王爷,你,你这是做什么?”

第八章 表白

晋少溟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撩起她一缕落下的发丝,挂至耳后,深情款款说道:“相府初遇的那几日,本王就倾慕四小姐为人豪爽坦率,仁厚仗义,我是真男儿,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喜欢,本王倾吐心意是因为实在不想再受流言蜚语缠绕,只想和王妃在王府中,琴瑟和鸣共度此生。”

慕凌云被突如其来又郑重的表白怔住了神,只有香雪捂着嘴直偷笑,而后识相地偷偷退出了房间,让他们单独相处。

慕凌云虽然神经大条,可是面对这样深情告白还是头一回,她攥着自己的裙角,仔仔细细回想两人相遇的那几天,那时全然没有想到那个被自己砸晕的男人竟是出身天潢贵胄的王爷,而自己嫁的人竟然也是他。

晋少溟的眼睛一直盯着慕凌云,见她的眼睛飘忽不定,一言不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说道:“王妃不相信吗?本王是真的喜欢王妃,再没有见到王妃之前,本王并不相信一见钟情,因为本王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可是本王见到了王妃,就开始相信真的会有一见钟情。”

慕凌云猛地回神,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急忙说道:“王爷,王爷,你冷静,别是发烧了,说的胡话吧!”

晋少溟把她捂着自己嘴巴是手拉了下来,握在手中不放开,严肃认真的盯着她的双眼说道:“胡说,本王说的都是真心话,本王倾慕王妃,做不得假,本王想与王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濡以沫,风雨同舟,王妃可愿?”

晋少溟急切的又补充了一句,满是威胁的话:“不许说本王不想听的话!”

慕凌云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这个王爷是被换了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不能说他不想听的话,这不就是说自己不能拒绝他。她明明听说这位有着阴柔的外表的王爷,善良淡泊,可也没说有这么霸道的?!

考虑到自己已经嫁给了他,又是在他的地盘上过日子,他和那些争权夺势的皇子全然不同,或许她可以在他的身上谋到一份平淡温暖的幸福,这么想着心中有了些计量,慕凌云看他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王爷,喜欢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

刚说完,慕凌云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看到晋少溟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慕凌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开口补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相处一段时间试试看,说不定我就喜欢上你了。”

头一句,晋少溟听了,脸上还未散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冰凉刺骨,等到听到她说的后面半段,冰冷的心才慢慢的回暖,有了温度,眉宇间严肃认真的说道:“放心,本王会对王妃好的,王妃肯定会喜欢上本王的!”

慕凌云的嘴角一抽,这个是要说他自我感觉良好?还是自恋啊?

想到这几日王爷的折腾,慕凌云噗嗤了笑出了声,引得深情告白完的晋少溟有点心慌意乱。

察觉到他慌乱的神色,两人说开了之后,慕凌云决定放下了缄默贤良的外壳,和晋少溟直面相对,说道:“王爷这几次精心安排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断袖之好,可是我次次只看到王爷和侯大学士情深义重,想来王爷这话也是逼到退无可退才选择直言不讳了吧!”

往后的日子还十分漫长,两个人都端着一副伪装出来的面孔,迟早累死一个,逼疯另一个,本来就是直爽的两人,不如把心怀退回到相府落英院的时候,便会相处的十分愉快。

晋少溟无奈的说道:“当初的相遇虽然美好,可是本王那时着实狼狈,本王一心想着改变当初的样子,给王妃留个好印象,结果好像是适得其反了。”

晋少溟很喜欢冠冕堂皇的叫她王妃,因为这样,他觉得像是在她的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当然如果日后两人更进一步,自然还会有更亲昵的叫法,现在不急,他知晓这些要循序渐进才能谋得。

两人友好的交代了各自的情况,慕凌云也不再拘谨的模样,两人像久未谋面的老友一般,秉烛夜谈到深更。

第二天,慕凌云顶着两只乌青的熊猫眼,被满心激动、热血沸腾的晋少溟拖出来游王府花园,两眼惺忪的慕凌云此时一起完全靠到了晋少溟的身上,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自己偷个懒小睡一会儿。

晋少溟看着花园里绽开了满园花色,花香四溢引得蝴蝶翩翩起舞,低头看到的却是慕凌云一副困觉的模样,无奈的闷笑出声,心中微动,捏了一下慕凌云的鼻子。

被人打扰到的慕凌云,十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人还没清醒,一巴掌先拍了过去,晋少溟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发出很大的响声,被打的位置也迅速的红了起来。

响亮的声音惊得慕凌云立刻站好睁开眼睛,朝着声响的方向看过去,晋少溟手上的巴掌印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可见她刚刚打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力,讪讪干笑着说道:“我,我可是把王爷打疼了?”

晋少溟第一次被打,怔愣一下,很快恢复过来,嘴角噙着笑宽慰她说道:“本王皮糙肉厚的,挨一下打,不要紧的,更何况,在坊间有句老话‘打是亲骂是爱’,这也是王妃亲近我的表现,本王欣喜还来不及!”

慕凌云的眼睛瞪的老大的,心想这个王爷的脑子怕是有病吧,而且还病的不清,受虐狂不是?哪有人被打了还会这么高兴的。

神经大条的慕凌云并不知道这是因为晋少溟已经完全的陷入了爱情的牢笼里出不来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她现在做什么,在他的眼中都是好的。

有了这么一出,慕凌云的瞌睡虫也被吓跑了,不困了,认真的逛起了王府的花园,看着百花争艳,到了慕凌云眼中便是各种吃食,枸杞菊花糕、百合菊花粥、百合鱼片、桂花糕、槐香虾仁...

晋少溟见慕凌云很喜欢这满园的花,欣喜的在她的身边说道:“这些花儿都是本王亲自种的,王妃莫非也喜欢?”

慕凌云瞧着他殷勤的样子,眉头微跳,不用想都知道,如果她说了喜欢,指不定就把这片花园送给她了,想了想,慕凌云斟酌了字句说道:“我不是附庸风雅的人,不瞒这些花儿在我眼中,都是美味的吃食!”

晋少溟的嘴角轻微的抽动着,从见面相识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同寻常,接触过后也印证了他心中的感觉,她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别人都是拿花儿来观赏的,她倒好这些花儿到她这里,都是她口中可食的东西,嘴角向上勾起,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王妃果然与常人不同,不过,王妃若是想吃尽管采去。”

慕凌云惊讶的看向她,指着满园子的花儿,问道:“王爷你刚刚说了,这花园里的花儿是你亲手栽种的,如果都被我拿去做了吃食,王爷你不心疼?”

晋少溟的眉眼带笑,眼中只能容纳下慕凌云一个人,笑意盈盈的说道:“只要王妃高兴,王妃想做什么本王都由着王妃。”

杀人放火也由着?慕凌云在心中想着。

自然,王妃杀人本王递刀,王妃放火本王递火把。晋少溟似乎看懂了慕凌云的心中所想,在心里暗暗的回答着她,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看着眼前盛开的百花,有了晋少溟的准许,慕凌云的脑海里已经在翻阅菜谱,准备采花做菜,她是不会跟他客气的,反正这花园里的话也多。

晋少溟一直在观察的她的眼神,见她的眼珠子在动,顺着她视线看到那些花儿,他心中就有预感,这些花儿盛开不了多久,命不久矣,想到满园的花儿变成了美味佳肴,若是传出去,大概会有不少人说她暴遣天物吧,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

展侍卫是晋少溟的贴身侍卫,守护他的安全,此时跟在晋少溟的身后两三米的位置,他在背后偷偷的抬头去瞧这位仅见过数面的王妃,越来越觉得这位王妃格外的面熟,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什么,再看向王妃的时候眼中便剩下了了然。

有这么灼热的视线盯着,慕凌云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转身顺着那道视线看过去,正好同出神的展侍卫撞了个正着,不免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你这般看着我,是为何?”

展侍卫在晋少溟的怒瞪下,避开了慕凌云的视线,尴尬的干笑两声,解释道:“王妃应该是忘记,当日王妃女扮男装在街市上仗义出手,是王爷命属下出手相助。”

晋少溟脸上的几分恼怒之色,因着展侍卫给他说话,有了些许缓和,绷着脸不说话,用眼神射杀‘插足’的展侍卫。

第九章 共用勺子

随着展侍卫提起,慕凌云想到了上次自己女扮男装在街市遇到的事情,回头瞥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晋少溟,又看向展侍卫,十分意外他们两人还有这么一段巧遇,笑了笑故意说道:“原来你是那位仗义出手的侠士,我倒不曾想你竟是王爷身边的侍卫,王爷也有侠义之心,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晋少溟嘴角一僵,绷着的脸随即破功了,他的确没什么侠义的心思,只不过是想要帮她的忙而已,努了努嘴,说道:“当日本王在茶楼上偶然看到了王妃,王妃一个柔弱女子,却敢为别的女子出头,以一人之资,面对对方人多势众,丝毫不见畏惧,这等勇气实在令本王佩服!”

当朝男子十分忌讳女子抛头露面,而晋少溟丝毫不提,反倒是对她在街市上大打出手赞誉有加,这不得不让慕凌云对他多了许多好感,脸颊上也多了一抹浅浅的绯红,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就是逞英雄了,比不过展侍卫这有真功夫的真英雄!”

慕凌云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是在想着王爷不忌讳她抛头露面,那她是不是可以继续出去玩,她有些想念城南郭大娘的冰镇豆腐花了,来了王府这么久,上一次想偷跑出去还把王爷给砸晕了,一直以来也没有机会出去。

晋少溟猜不透慕凌云的心思,见她眼神变化的飞快,不禁问道:“王妃,你在想什么呢?”

慕凌云没有防备他,“豆腐花”三个字脱口而去,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懊恼的低头咬唇。

晋少溟哈哈大笑的乐了,这个王妃还馋了,好笑的说道:“展侍卫,你去告诉厨房,让他们中午就做豆腐花。”

展侍卫还没应下,慕凌云便撅起嘴,扯了扯晋少溟的衣袖说道:“不要,我要吃城南郭大娘的冰镇豆腐花,王爷能带我出府吗?”

晋少溟看着她满脸乞求的样子,心头一软,答应了带她出门,同时也猜到了她这是被关在王府太久了,有些忍耐不住了,仅凭着两次在墙角被她砸晕,晋少溟便知道她不是个安份待在家里的。

晋少溟本来也只是个闲王,平日里就到处逛逛,坊间有什么玩的他都玩了个遍,在别人的眼中也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王爷,因此他平日里时间多的是,心中便慢慢的有了计划,他要带上慕凌云一起玩,投其所好,增进感情。

当天中午,晋少溟就带着慕凌云大摇大摆的走出王府,不需要女扮男装,也不需要翻墙,轻轻松松的出了门。

坐在马车里面,慕凌云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看到好玩的还会招呼着晋少溟一起看,嘴上感慨的说道:“我都好久没有出来玩了,这次真的是托了王爷你的福!”

晋少溟眼眸明亮,见此机会得寸进尺的说道:“王妃若是想要感谢我的话,叫我玉堂可好?这是我的字,在外面你也不好总是称呼我为王爷吧!”

慕凌云想了想,也知道晋少溟说的极是,但是叫他的字,总感觉有些太过的亲昵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和昨天做好的决定,慕凌云点了头,叫他“玉堂。”

慕凌云没有特意让他喊自己的名字,但是晋少溟是个脸皮厚的,顺着杆子爬的事情他可没少干,不一会儿就熟络的叫着她的闺名,秉承着公平原则,慕凌云也没法说不能叫,只能应着。

慕凌云也没有纠结这些太久,不一会儿,她的心神都被街上有趣的玩意给吸引了,熟门熟路的带着晋少溟找到了城南郭大娘的豆腐花摊子。慕凌云是郭大娘的常客,见到她来了,笑着说道:“慕丫头可有一阵子没来了,还是老样子吗?”

慕凌云重重的点了点,眼睛眼巴巴的盯着那一大盆的豆腐花,说道:“最近家里有些事,比较忙没机会出来,这不今天一出门,我就闻着味来找大娘你做的冰镇豆腐花了!”

郭大娘一边给慕凌云做豆腐花,一边不动声色的瞅了她身边的男人,她是个过来人,看到的东西会比旁人更深更清楚,见到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也看出来晋少溟满心都是她,衷心的希望这个小丫头能够幸福,她脸上的笑意多了起来。

把一碗做好的豆腐花递到慕凌云的手上,郭大娘笑盈盈的说道:“你啊,从小就是吃着大娘我做的豆腐花长大的,长大了,鼻子越来越灵了,尝尝看,是不是还跟以前一个味道!”

慕凌云接过豆腐花,舀了大大的一口放入嘴里,豆腐花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冰凉爽口,吃着豆腐花的慕凌云享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晋少溟第一次看到她整个人的心神都沉浸在美食里面,眼中露出惊异。

慕凌云吃着豆腐花,偶然一个抬头撞见了他的眼神,误以为他也想吃,舀了一勺递到了他的嘴边,晋少溟受宠若惊,张嘴把都豆腐花吞进了肚子里,囫囵吞枣,没品出味道来,倒是在嘴里留下了桂花的余香。

慕凌云仰着头看他,心中亦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也能被别人喜欢,紧张的看着他的表情变化,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看着晋少溟脸上升起的绯红,本就白皙的脸上染了红晕便格外的明显,匆匆的避开慕凌云的目光,含糊的说道:“好吃,很香,加了桂花蜜吧!”

慕凌云觉得他红脸的样子有趣,又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不容拒绝,就想要看他脸红,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全然忘记了他们是在共用一个勺子,互相沾到了对方的口水,这般的亲密,是较之前所没有的。

晋少溟也看出了她的恶趣味,纵容着她,脸红着红着,慢慢的也就平复下来,只剩下淡淡的一层粉红,微不可见。

吃完了心心念念的冰镇豆腐花,慕凌云宛如满血复活一般,精神奕奕,拉着晋少溟走街串巷,寻访隐藏在不起眼的深巷中的好吃的好玩的,等到回到王府里的时候,两个人的肚皮都是鼓起来的,回到各自的院子,沐浴更衣完躺床上就睡着了,都是累的。

一觉睡醒的第二天,两个人恢复到活力四射的模样,晋少溟又是一大早就闯入了慕凌云的雪梅园,拉上慕凌云二话不说就往外面奔走,还好香雪一早就把慕凌云拉起来梳妆打扮,不然这么突然被带走,她肯定会是蓬头垢面不堪的样子。

慕凌云惊呆了,努力的要收回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说道:“玉堂,我们这是要上哪去?你要带我去哪?”

这些天,被晋少溟磨的,慕凌云已经很习惯叫他的字,而不是再生疏的称呼他为王爷了。晋少溟把慕凌云横抱的塞进了马车里,自己也钻进马车坐在她的身边,这才说道:“我带你去庄子上骑马?云儿,你喜欢吗?”

就连晋少溟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慕凌云的面前,他已经不自觉的就把自称改成了‘我’,而不是‘本王’,他把自己和慕凌云放到了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对待,关系自然随着称呼而亲近了不少。

慕凌云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转头看向他问道:“真的吗?喜欢是喜欢,可是我不会骑马。”

晋少溟注意到慕凌云说自己不会骑马的时候,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暖声说道:“不用担心,我的骑术很好,我教你骑马!”

慕凌云听到他说的话,心底涌上来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顾不上其他的把头埋进他的怀里,鼻息之间到处都是他的味道,眼眶不自觉的红了,她依稀记得娘亲过世之前还曾经说过要在她生辰的时候送她一只小马驹,教她骑马,只可惜,还未等到生辰,人就没了。

马车一路前行,在都城郊外的一座庄园前停了下来,慕凌云被晋少溟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看着庄子,慕凌云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说道:“这里不就是被号成是都城小草原的平岭吗?”

都城小草原?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庄子还有这个称呼?

晋少溟耸了耸肩说道:“这里就是我的庄子。”

他的话一出,慕凌云看着他的眼神,就变成了看地主老财、土豪劣绅,整整一片地势平缓的平岭都被划入他的庄子里,这就只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才干的出来。

晋少溟带着慕凌云去了马棚,一排的马栓在马厩里,整齐划一,慕凌云不了解马,但是也从这个马棚里能看出来马的品种多样。

晋少溟从马厩里挑了一匹棕红色毛发的成年马儿,抓着缰绳对她说:“云儿,这一匹马是我给你挑的,性情比较温顺的马儿,适合你这种初学者,不像那些烈马会伤了你。”

慕凌云点了点头,她明白他的一片好意,看着眼前的马儿,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马,俩眼珠子发出了浓浓的绿光,惹的晋少溟都有几分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带她来骑马。

第十章 叫大花

抚摸着马儿柔顺的毛发,侧着头看向晋少溟,慕凌云突然对他说道:“谢谢你,玉堂”

晋少溟眉头皱起,满脸不虞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云儿,你我是夫妻,你跟我不用说谢谢,这样会叫我觉得太生分了。”

慕凌云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难得温顺的应了:“好,就这一次!”

难得见她如此听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更近一步了,晋少溟的嘴边噙着满足的笑容,心情一如既往的好,对她说道:“给它取个名字吧,以后这就是你的了。”

慕凌云欣喜的看向他,眼中还带着些询问,见他肯定的点头,欢喜的摸着马头,想了好久才说道:“我想好了,它以后就叫,大花!”

晋少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名字,勉强保持脸上的微笑,平复自己的心情,一脸宠溺纵容的说道:“你高兴就好,大花就大花吧!”

慕凌云丝毫没有看出晋少溟听到这个名字时候的反应,她对自己取的名字是相当的满意,眉梢上扬着欢喜,她歪过头看向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取的这个名字很好,我也觉得很好。”

晋少溟歪过头轻咳了一声,点头附和道:“很好。”

心中却是在替这匹马儿哀悼,明明是一匹难得的千里良驹,拥有一个霸气的名字才符合它高贵的血统,结果,大花,这是什么鬼的名字???

慕凌云满心欢喜,抚摸着马儿,嘴里声声叫着:“大花,大花...”

晋少溟只觉得自己被洗脑了,脑子里全是她喊的‘大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慕凌云不会骑马,晋少溟花了一天的时间教她,在他悉心的教导下,慕凌云已经可以自己骑马了,只是刚开始她不敢太快,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生怕把自己给颠下去,如此一来,慕凌云精神紧绷也体会不到骑马的快感。

晋少溟注意到她的心情不愉,见她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马儿身上,了然道:“云儿,怎么了?是不是觉得骑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痛快?”

慕凌云被他看穿心思,依旧面无表情,平平静静的点了头,这骑马感受不到那种畅快的感觉也就罢了,简直是来找罪受的,磨得大腿内侧生疼,这个她又不能随便言语,只能闷在心里。

晋少溟不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她应该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想到这,晋少溟趁着慕凌云不开心没有防备,翻身上马坐到了他的身后,还把慕凌云给吓了一跳,拼命的推拒着他,想要把他从马上推下去,“你快下去,这是我的马,你快下去呀,等会儿让人看到了!”

晋少溟稳稳的坐在她的身后,任凭她推着,他自己纹丝不动,嘴上还得意嚣张的说着:“看到又如何,你和我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

慕凌云推不动他,便想着他不下马自己下,结果刚要动,就发现腰肢被身后这个无耻的男人的大手给钳制住了,动弹不得,反抗不了,慕凌云只好自暴自弃的窝在晋少溟的怀里,就看他想做什么。

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晋少溟忍不住气血上涌,他心知这不是个时候,低头在她的耳旁说了句:“我带你去兜风!”

马鞭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快速的奔跑在宽广的草地上,晋少溟带着她驾马疾驰在山林之间,风吹拂在脸上很舒服,慕凌云整个人随着马儿奔跑陷入了身后晋少溟的怀中,给了她自己骑马时所没有的安全感。

太过放纵的结果就是慕凌云腿软的站不住,若不是晋少溟眼疾手快及时的扶住,只怕是要一头栽到地上去了。

晋少溟扶住了慕凌云,顺势把她揽进怀中,脸上扬起欠揍的得意笑容,说道:“玉堂自知容貌举世无双,想不到惹的云儿也想投怀送抱,殊不知云儿的投怀送抱我是求之不得的!”

刚站稳,缓和了一下双脚的酸软,听到晋少溟的这番话,不免羞恼的说他:“自吹自擂,厚颜无耻,颇有一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思!”

晋少溟被她这么说也不恼,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眉毛轻挑说道:“能得云儿这般美誉,玉堂三生有幸!”

慕凌云只觉得自己一口血哽在喉咙里,吐不出去,咽不下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举止轻佻、风流成性的晋少溟,你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低头看了一眼想要扒了他皮的双手,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克制、忍耐,他是王爷。

晋少溟忽然觉得自己后背发凉,看到慕凌云的视线他的心下一惊,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讨好着说道:“云儿,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侯卿言那里喝酒。”

喝酒!慕凌云的眼睛熠熠生辉,心中幻想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场景,脸上满是对喝酒这事的期待,嘴上说着:“好呀!好呀!”

晋少溟愣了一下,他本是想告诉她明天还会带她出门的,结果好像,他的小王妃对喝酒很感兴趣,又知道了一点慕凌云的喜好,晋少溟对侯卿言‘插足’的送信邀请没了怨念,反倒是多了几分感谢。

自打跟慕凌云表白了之后,晋少溟一心讨好她,对她百般的纵容宠溺,寸步不离的陪在她的左右,带她去玩,为的还是探究她的喜好。

爱一个人,总会不自觉的去留意对方的喜好,给予她所喜欢的。

晋少溟很贴心,知道初学骑马的人要受什么罪,把他千金讨来的玉 肌膏交给了香雪,让她给慕凌云上药,晋少溟看着那盒药膏,惋惜的轻叹一声,他倒是很想自己给她上药,只是他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一步,她只怕不愿自己的给她上药,尤其还是那个地方。

翌日,慕凌云明知道摆酒该是在中午的时候,断没有一大早跑去喝酒的,只是一想到晋少溟允诺,她还是早早的醒来,躺在床上没了睡意,精力旺盛的她起身就往小厨房钻,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这些日子晋少溟带着她玩,两个人玩着玩着也就熟络了起来,晋少溟现在除了睡觉回他的院子,其他的时候多半是和她在一起,连用膳都改在雪梅园用了。

早膳时间,晋少溟准时的出现在雪梅园。看着满桌的精致饭菜,晋少溟的眼中稍稍露出一抹惊诧,问道:“今天的早膳同平时多有不同,这是为何?”

香雪在摆放碗筷,听到晋少溟的问话,笑着告诉晋少溟:“王妃一早就醒了,这些都是王妃睡不着弄的早膳。”

香雪的话音刚刚落下,慕凌云就端着最后一道菜走了进来,边走边说:“香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你主子背后妄议主子,小心我让人打你板子。”

晋少溟赶忙走到她的身边,把她手上刚出炉的菜接了过来,放到桌子上,说道:“这些你让奴婢们端就好了,你自己别去碰,要是不小心烫到了,疼的还不是你自己。”

香雪见晋少溟不动声色的给她拦下了小主子的责问,她也投桃报李,悄悄的给房中侍候的丫环使了个眼色,一众人悄无声息的退出房中,独留他们两个在房中用膳。

慕凌云在相府除了香雪便没人照料她,她把香雪看成姐姐,用膳也是拉着香雪一起,来到王府,成天被一群莺莺燕燕的奴婢环绕,她其实是不习惯的,香雪心里清楚却没有让她如意,身为王妃便是要习惯让人服侍,不然怎么服众。

晋少溟自然是注意到香雪的这番举动,在慕凌云没有注意的时候给了香雪一个满意的眼神。

没了丫环在,慕凌云就更放得开了,吃到自己喜欢吃的也会夹给他尝尝;晋少溟则是时时刻刻留意她的视线,只要她的视线停留在哪一道菜上,他就会主动的去夹给她,需要去壳挑刺的,他也会一一处理好再给她,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的关系又增进了不少。

吃完饭,慕凌云就一直盯着晋少溟看,也不说话,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迸发出闪耀光芒,熠熠生辉。

慕凌云的一双眼睛会说话,晋少溟能够读出她想说的话,只是这么被她看着,胸腔里那颗心不安分的加速跳动着,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松了一口气说道:“刚吃完饭,我们走路去侯卿言家里,顺便消食,可好?”

慕凌云一巴掌拍开遮着自己眼睛的大手,点了一下头说:“好。”

于是,晋少溟带着慕凌云两个人从王府走去侯大学士府,要知道王府和大学士府是在两个对角上,一个在最南,一个在最北,从北走到南,横穿整个都城,他们每次见面都喜欢去距离靠中间的茶楼,不然真的很远,显然慕凌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晋少溟当然是有私心的,走路去比坐马车去慢多了,却是给了他们俩很长一段的相处时间,他十分的珍惜他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不想被任何人‘插足’。

第十一章 一杯醉

为了出行方便,慕凌云去换了一套男装,男人跟男人走在一起没什么,但是男人要是跟女人走在一起,那就有问题了,会接收到路人指指点点的眼神,慕凌云可不想多生事端。

当然,这些晋少溟是不会介意的。

慕凌云走路不安分,时不时就会被街边摆摊的给吸引过去,这会儿,她手上就拿着一个草编的兔子,回头看他说道:“这个好可爱!”

晋少溟给身后的展侍卫使了个眼色,展侍卫心领神会的从怀中掏出碎银买下了慕凌云拿着的草编兔子,沿途凡是慕凌云看上的,晋少溟都会让展侍卫给钱买下,还没走出去多久,展侍卫手上已经拎了不少东西,到最后,只能先让人送到王府才行。

慕凌云停下脚步,歪着头问他,语气中满是不耐,“还有多远才到,午膳时间都快过去了!”

这次是晋少溟失策了,先前想着说走路散步过去,算着脚程差不多也能在午膳的时间到侯卿言那里,便让王府的马车空车先去了学士府,他太高估了慕凌云的抵抗力,看到喜欢的东西完全就走不动道了,如果不是他拦着,估计在路上吃的东西都能把她给吃饱了。

于是在慕凌云催促下,为了尽快到达学士府,晋少溟搂着慕凌云的腰,运转内力,带着她腾空飞起,踩着别人家的屋檐,快速的飞过,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侯卿言的学士府。

两个人刚好的落在了学士府的院落中,还是在侯卿言的面前,若不是侯卿言定力好,换了其他人,早被他们夫妻俩给吓死了。

侯卿言瞥了一眼自家院中的不速之客,拧眉不悦的说道:“堂堂一朝王爷王妃,有正门不走,都喜欢翻墙?”

慕凌云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忽然想起自己两次翻墙,两次砸到晋少溟,那简直就是自己翻墙的黑历史,不由得一张隽秀的小脸憋的通红。

晋少溟跟他是至交好友,了解他的臭脾气,不以为意拉着慕凌云坐下,说道:“你平日里最是宝贝你那些酒,今天怎么肯拿出来,邀请我们二人过府品酒?”

侯卿言的眉宇间裸露出些许落寞,随口说道:“一个人喝酒太闷了,找你们来一起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晋少溟向来就是个观察细致入微的人,注意到他的这副异常神色,不免好奇起来,要知道侯卿言侯大学士,只有一个爱好‘酒’,喜欢酿酒也喜欢喝酒,怎么喝也喝不醉,常常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思及他的那些过往,晋少溟试探的问他:“你这次喝的醉?”

慕凌云拄着脑袋听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心中在计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喝到酒,一只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晋少溟的衣服。

侯卿言把她的那些小动作收入眼底,还不等晋少溟开口,他就朗声叫着身边伺候的小厮摆酒菜,边吃边喝。

慕凌云看着侯卿言拿出珍藏的佳酿,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闻了闻味道,小酌一口,对他们两个呆滞住的赞叹道:“五十年的梨花白,陈年佳酿,果然好酒!”

晋少溟没想到自己的王妃是个小酒鬼,侯卿言惊异王妃品酒的功底,竟然知道这是五十年的梨花白,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惊讶、诧异的神色。

慕凌云见他们两个都不动,烦闷的说道:“你们两个不喝,看我作甚,这可是难得的佳酿,你们不喝,等下被我喝完了别叫唤,今朝有酒今朝醉,这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晋少溟看着她的小脸上慢慢染上了一层绯红,耳梢红的滴血,她这个样子,让他有些担心的问道:“云儿,你还行吗?怎么脸都红了?”

慕凌云摆了摆手,眼中流露出迷茫的神色,笑嘻嘻的说道:“没事,我沾酒就上脸,这个我都习惯了!”

说着又是一口梨花白,侯卿言的眼睛都瞪大了,一把抢过桌上的那壶梨花白,心疼的要死,这么喝简直是暴遣天物。

侯卿言碍于晋少溟的眼神射杀,不得不把自己手中的那一壶梨花白交出来,放回到慕凌云的面前,看着醉态萌生的慕凌云,撇了撇嘴说道:“她这别是喝醉了吧?”

晋少溟点了点头,应道:“应该是醉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囧了。

先前见慕凌云毫不思索的说出梨花白的名字和年份,他们都以为她是一个泡在酒缸里的小酒鬼,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杯醉。

梨花白的度数不高,酒性温和,常人不容易喝醉,这也是晋少溟暗中吩咐他拿梨花白的缘故,只是这都能让她喝醉了,酒量如此的浅,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慕凌云耳朵灵,听到他们说自己嘴,张牙舞爪的叫唤着自己没有醉,晋少溟连忙附和她的话安抚着,消停下来的慕凌云,嘴上喊着渴,拿着那壶梨花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喝完,慕凌云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晋少溟轻轻的摇晃着慕凌云的身体,她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晋少溟和侯卿言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自问见过的人无数,但是像慕凌云这么奇葩的人,他们还真的是第一次见,毕生难忘。

得,一杯醉,两杯倒。

慕凌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她所熟悉的雪梅园了,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喊道:“香雪!香雪!”

香雪闻声推门而入,“王妃醒了,香雪伺候您洗漱。”

慕凌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天喝酒之后发生什么事,问道:“香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跟玉堂去了学士府的呀?怎么没有印象了?”

香雪早就料到了她醒来会问这个,板着一张脸说道:“是王爷把您抱回来的,王妃您该不会是忘记了,您是不能沾酒的,一沾酒必定会醉,这次若不是有王爷在,王妃您恐怕是要躺大街上都没人管你!”

慕凌云听着香雪用敬词,心里不由的毛骨悚然,后背发凉,随着香雪说起,这才慢慢的想起了一些缘故,她是不能喝酒的,一喝就醉,醉了还会发酒疯的闹腾,小时候被娘亲发现了,打那之后就不允许她喝酒,只肯让她闻酒,这对她来说可谓是残忍,因此长大后她才会对酒十分的感兴趣,也能准确的说出酒的名称和年份。

想到那些喝酒后遗症,慕凌云着急的问道:“香雪,我是不是发酒疯?我有没有发酒疯??”

香雪没有回答,看着她的眼中带着盈盈的笑意,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想到自己在学士府喝酒,在晋少溟和侯卿言的面前出糗了,慕凌云转身钻进被子里,太丢脸了,真的是太丢脸了,谁说美色误人的,喝酒明明也误人。

一连好几天,慕凌云都窝在雪梅园里避着晋少溟,晋少溟心中也知道她避着自己的缘故,不由的好笑,体贴的那几天都不往她的面前凑,省的让她尴尬。

缓和了几天,晋少溟忍不住又开始找慕凌云出门,两人经常在都城结伴出行,百姓时常能够在街市见到夫妻二人,他们恩爱的美名在百姓嘴里口口相传,本朝四皇子断袖之好的传闻不攻自破。

皇帝老儿龙心大悦,直言慕凌云是个非常贤德的王妃。

莫名得到皇帝的亲口美誉,慕凌云哭笑不得。

就在晋少溟和慕凌云一天比一天和美,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的时候,东宫的太子妃慕凌烟却过得十分糟心,东宫里嫔妃众多,个个都是有来头有背景,而人人都知道她是莫名顶替进来,总是看不起这个所谓的才女。

慕凌烟从中斡旋的心力交瘁之际,都城盛传的不是太子妃的贤德聪慧,而是相府四小姐和那个逍遥王爷恩爱甜蜜的事迹,这更是让慕凌烟心生嫉恨。

太子妃慕凌烟十分不省心,她打压完一个后院女人,又冒出来另一个漂亮女人,新人就像六月的韭菜一样割不尽。处理的精疲力尽的太子妃只能常常向皇后哭诉自己的心酸,皇后听完却总是斥责她小家子气。

出宫之时却巧遇圣眷正浓的叶容宣,宣妃故意拉近两人的关系,两人言语之间开始勾结了起来,宣妃城府深且聪慧,给慕凌烟支了好多阴招,慕凌烟正愁没计策整治后院那些女人树立威望,竖着耳朵把叶容宣支的招记在心里。

暗地里开始用狠辣的手段整治东宫后院的那些妃嫔,最终闹出了人命,惹得皇帝非常不满,开始责怪起太子家务事都处理不当,难堪国家大任。

太子心中不满慕凌烟的所作所为,顾念着她的娘家,丞相的支持,到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斥责于她。

第十二章 慕凌灵进王府

慕凌烟嫉妒的七窍生烟,嫁给一个毫无建树的闲散王爷还要来抢她的风头,可是她现在腾不出手来整治这个低她一头的王妃。

恰好杨氏趁着进宫,无意提起四王爷曾经去相府求娶三小姐慕凌灵的事,慕凌烟一看老天爷都帮她收拾贱人,立刻让杨氏回去散播消息,劝说慕凌灵嫁进王府。

很快,都城就流言四起,四王爷要求娶相府三小姐慕凌灵享齐人之福,晋少溟好不容易树立起的高大形象马上一落千丈。

晋少溟及时向慕凌云解释了来龙去脉,慕凌云一听原就是她留下的祸端,自然不会怪罪王爷,两人第一次有种抱成团的感觉,夫妻携手,一起去了相府,打算涤清这潭浑水。

说来这还是慕凌云出嫁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回娘家,相府的人统统在门口迎接,丞相老脸沟壑纵横挤出一丝慈爱的笑容,还没跪下就被晋少溟一把搀住,杨氏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地上,却迟迟没有等到这位相府四小姐把她这个主母扶起。

晋少溟没有忘记王妃从前因为一条鱼被变着法毒打的惨剧,对这个杨氏打心里非常不满,和丞相客套了好几句,才懒懒说了句平身。

慕凌云则仔细打量着明显装扮隆重的慕凌灵,心里拂过一丝轻蔑,这个三姐从小就懦弱,是个人云亦云的主,以前就知道依靠着慕凌烟,助纣为虐一齐欺负没有母亲的慕凌云。比起慕凌烟明目张胆的欺凌,慕凌云更加不齿这个总是默不作声助攻的慕凌灵。

一行人其乐融融的进了正厅,晋少溟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要解除之前对丞相府下的婚约。

慕凌灵紧张的绞着帕子,想起了长姐太子妃的严厉交付,一旦四王爷拒绝迎娶,她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杨氏说出要安排她进王府的计划,她本是拒绝的,奈何自小就依附长姐的她,在慕凌烟的威逼和四王府正妃的利诱之下,她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如今四王爷一副和慕凌云鹣鲽情深的模样,慕凌灵有些退怯,若是没有操作得当,她不光进步了王府,这清白的闺誉恐怕也要一起葬送,再想要找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丞相亦是一副为难的表情,本来这个喏喏的三女也没多大的意见,偏偏这几日突然以命相挟硬要嫁于王爷为妾。

杨氏沉着一张脸,瞪向了战战兢兢的慕凌灵。

慕凌灵顿时委屈的掉下泪来,丞相一看,想起了三女刚烈的行径,只能从中和稀泥,难为情的说道:“王爷日后必然也要广纳侍妾,三女一片痴心,和王妃从小感情和睦,不如王爷就成全她纳进门吧!”

慕凌云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个父亲陌生的可怕,姐妹共侍一夫或许别人做的到,可是慕凌云和母亲性格相近,向来就不喜夫君妻妾成群,所以丞相府里除了先进门的两名侍妾,在列战英进门之后,再没有妾室进府。如今父亲竟要把另一个女儿塞进王府,她此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要对这样的父亲作何感想。

杨氏这时开始火上浇油,拖着哭腔说道:“王爷这出尔反尔可害苦了三小姐,她也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您履行亲口许下的婚约,如今整个都城都知道她要嫁入王府,您若不要她,那她日后还如何婚配。”

柳氏此时得到了信号,抱紧了身边的慕凌灵,涕泪俱下的哭喊道:“我可怜的女儿,还未出嫁,就成了王爷鄙弃的女人,今后还怎么活呀!”

呜呜泱泱哭惨了一片,搅得晋少溟心烦意乱,慕凌云却知晓眼前的人压根只是在做戏而已,只不过她实在不懂,丞相之女明明可以随意挑选夫婿,当个正室大权在握,为何慕凌灵执意要塞进王府和她共侍一夫。

杨氏边抹着鳄鱼的眼泪,一边偷偷瞧着四王爷的表情,身边的夏嬷嬷不着痕迹的捅了杨氏一下,杨氏立刻坐直了身子,对着柳氏说道:“此事还是让丞相和王爷好生合计一下,咱们女人家在这哭闹不成体统,快带三小姐下去好生安抚一下。”

柳氏得了眼色,拽着慕凌灵走出了正厅。

一下清净了不少,晋少溟没有被刚刚的哭闹影响到,依旧义正言辞的说道:“王府有四小姐足矣,实在不能再娶三小姐进门,我会去请一道圣旨给三小姐指一门好亲事,断不会委屈了她。”

丞相一时拿不定主意,犹犹豫豫之间,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哭喊声,正厅的人统统紧张的站起身,丞相急忙让管家出去瞧瞧。

没过一会,正厅突然涌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女子明艳华贵,满头珠翠显示了此人尊贵的身份,果然,丞相领着人赶紧上前迎驾,山呼:“宣妃娘娘万福金安!”

慕凌云赶紧也行了礼,王爷依例不必有所表示,但是却微微颔首,平静的问候道:“宣妃别来无恙!”

叶容宣只是点了点头,身后的人手忙脚乱的把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安置在椅子上,杨氏上前拨开长发,额头鲜血淋漓,顿时惊呼道:“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众人还未问清,三小姐的生母就被人架着发软的双腿进门,一看到慕凌灵就发了疯的冲了过去,哭得声嘶力竭,无法言语。

叶容宣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尊位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宫中和太子妃偶遇,总听她提及自家三妹绣工了得,我这头回登门讨个香囊就遇见三小姐在院中撞柱轻生,正厅站着这么许多人,不知道有谁能说说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晋少溟不悦的拧起了眉,本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现在完全脱离了掌控,越闹越大,连深宫内苑的宣妃都来插一脚。

说起叶容宣,此人本是晋少溟知己好友,可惜她一门心思想要嫁入王府没有如愿,一气之下进宫选秀,成了晋少溟的小妈。

晋少溟摸不准叶容宣此时出现会出于什么样的立场,早已疏离的两人,本该有的友情早已消磨殆尽,只剩比隔墙路人还陌生的距离感。

丞相上前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不过着重说出慕凌灵对于四王爷的爱慕,听得叶容宣秀眉紧皱,有意无意的看着晋少溟和他身边的慕凌云。

都城盛传的恩爱夫妻此刻就站在眼前,自己宝贝多年的男人落在一个比她逊色不少的女人身上,太子妃不止一次抱怨这个四王妃劣迹斑斑,品德不正,偏偏晋少溟喜欢上这样的女子,对她却拒之千里。

叶容宣表面维持着沉静的仪态,内心波涛汹涌,慢慢开口说道:“听来此事是四王爷处理不当所致,我看三小姐痴情一片又忠贞刚烈,是个不错的女子,她为此差点葬送卿卿性命,王爷这般冷血无情,怕是不妥!”

慕凌云听到这位宣妃和太子妃搭上了线,八成肚子里也是坏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冷冷说道:“宣妃此言差矣,婚娶讲求两厢情愿,这种一头热的自残行为只会让人鄙夷。您既然这么善解人意,不如好好劝劝三妹想开点。”

好尖利的一张嘴,一出口就是尖刀利刃插向了宣妃的心窝头,差点上不来气。

丞相听后,忘记了慕凌云的身份,厉声呵斥道:“凌云休得无礼,伤的可是你的三妹,你这么冷言冷语讽刺,心思太歹毒了!为父在家是如何教导你的,三从四德你都忘干净了吗!”

晋少溟沉着脸上前,面色不善的说道:“王妃所言正是本王心中所想,丞相认为王妃说的有错吗?”

丞相顿时语塞,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说王爷的话有错,悻悻的退到一边。

叶容宣看到晋少溟如此袒护慕凌云,后槽牙恨得差点咬碎,强装镇定的说道:“王爷向来冷情,没想到居然这么冷血,痴心女子为爱殉情不为所动就罢了,夫妻还振振有词指责家妹,真是骇人听闻。”

刚刚苏醒的慕凌灵被柳氏在腰间重重拧了一下,推向了晋少溟的脚边,她趁势抱住了晋少溟的腿,楚楚可怜的说道:“求王爷怜惜,我只愿呆在王府看着王爷便好,什么名分我都可以不要,请您千万不要把我许给别人,凌灵求你了...”

满脸是血的慕凌灵可怜又可怖,慕凌云看着触目惊心,抬眼看着王爷亦是一副烦透无奈的表情。

眼下局面越僵持下去越没有好处,慕凌云悄无声息的握紧了晋少溟的大手,脸朝向宣妃,镇定的说道:“我替王爷应下这门婚事,不过既然三妹不求名分,那就等头上的伤好利索了,直接从侧门进王府,这事就算了。”

在场的人纷纷一愣,丞相三女就这样默不作声抬进王府吗?

还是杨氏反应快,扯出和事佬的老脸,带着得逞的笑容说道:“还是王妃宽宏,三小姐还不快谢谢王妃。”

第十三章 洞房花烛

慕凌灵松开了紧抓的双手,愣愣的说道:“谢王妃成全!”

叶容宣本以为可以借机打压一下王妃的气势,没想到这女人油盐不进,从头到尾都是镇定自若,处理起事情来雷厉风行,游刃有余。

晋少溟懒得再看这群人胡搅蛮缠的嘴脸,一脚蹬开了脚边的慕凌灵,拉着王妃的手,一语不发的走出了相府。

两人走后,柳氏扶起了狼狈的慕凌灵,退出了正厅,叶容宣岿然不动的端坐尊位,浅浅开口说道:“太子妃的嘱咐我都办好了,今后我要的就是三小姐这双眼,给我严密盯着溟王府的一举一动!”

丞相连连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太子妃竟然劳宣贵妃大驾,老臣实在惶恐,不知此举有何目的,四王爷不涉朝政,人尽皆知,有必要忌惮这位闲散王爷吗?”

叶容宣苦涩的冷笑一闪而逝,平静的说道:“本宫自有用处,让三小姐安心进府,我和太子妃会想办法让她坐上正妃之位。”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如今权势大于天,这么多女儿里,最寄予厚望的就是太子妃,其他的人作为踏脚石也是在所难免,丞相再不舍,也只能默认这一切的安排。

回到王府内院,晋少溟愧疚的拉着慕凌云的手,沉重的说道:“这件事都是本王留下祸端,没想到要让云儿跟着受委屈了。”

慕凌云恬淡一笑,平静的说道:“你我夫妻同心,这点小事算的了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慕凌灵进府的目的。”

晋少溟心里有些安慰,慕凌云终于从两个无话不谈的兄弟转换成了夫妻的角色,只是一想到今日之事,心情就止不住的郁闷,说道:“管她有什么目的,王府是本王的地方,她想做什么,我们还不是看的一清二楚。”

挥散那些白天里的苦闷繁杂,晋少溟霸道的抱起了慕凌云,走向了自己的寝殿,不行,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补上这个迟来的洞房之夜。

晋少溟把慕凌云温柔的放在大床上,眼睛扫过寝殿里的摆设装饰,见她满脸诧异,淡笑道:“云儿,今晚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慕凌云没有来过他的寝殿,并不知道他把他自己的寝殿装饰成结婚当日的样子,入目便是喜庆的大红色,床上是红彤彤绣着寓意百子千孙的被子,桌案上更是点燃了两根粗大的龙凤喜烛,窗户也贴了双喜的窗花,宛如他们成婚的那一日。

晋少溟心中对他当初逃婚的行为后悔不已,他想要补偿慕凌云,结婚该有的现在一样也要有,他从桌案上拿了两杯合卺酒,一杯递给了慕凌云,共饮交杯酒。

喝了交杯酒,晋少溟的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了如狼一般的绿光,他把空了的酒杯放到桌案上,迫不及待的俯下头,亲吻慕凌云那份柔软。

慕凌云也知道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没有拒绝,反倒是主动回应,两个人在烛光的倒映下相濡以沫,齐齐的倒在了床上。

一吻毕。

耳旁里传来紊乱的呼吸声,混合着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几种声音相互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寝殿之中最美妙的声响。

晋少溟一只手往后一挥,红色的纱帐落下,隔开床里床外两个世界。

慕凌云被他看的脸颊好似烧起来了一般,面若桃花,宛如满屋子的红色,一脸娇羞。

感受到晋少溟的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她的身上,原本还能镇定的慕凌云,此时也有些慌乱无措起来。

慕凌云害羞的闭上了眼睛,同时也是默认允许了晋少溟的举动,晋少溟的眸子越发的幽暗,酝酿着狂风暴雨,再也不见往常的沉着冷静,在她的耳旁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云儿,云儿...”

犹如被关在牢笼里饿了许多天的猛兽一般,带着慕凌云一起沉沦之中,共赴巫山云雨。

床前的红帐遮住了满床的缠绵旖旎,地上散落着凌乱的衣物,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弥漫一室的气息和桌案上燃烧的红烛,证明着这一晚发生的美事。

晋少溟叫了水,抱着已经累的进入了梦乡的慕凌云去沐浴清洗,不假手于人,亲自伺候着她,抱着回到床上的时候,被子床单已经由下人换过了。晋少溟把她圈在怀中,满足的相拥而眠。

隔天慕凌云仔细和晋少溟说清楚慕凌灵和慕凌烟是同一条战壕的人,或许慕凌灵以死相逼要入府多半是受了太子妃的怂恿。

但是慕凌烟和她虽然虚假姐妹情,但也谈不上深仇大恨,为何她已经贵为太子妃还要紧盯着她不放,慕凌云实在想不通。

然而慕凌云这般心眼大的人怎么会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可怕,慕凌烟单凭看不惯慕凌云过得比她风光就想置她于死地。更遑论杨氏从小就给她灌输慕凌云的母亲身为大夫人之时,她们一直以来的忍辱负重。

从小想要压过慕凌云的心思随着成长,变得越来越强烈,本以为抢过太子妃之位,慕凌云就会低她一等,没曾想,人家王府夫妻过得甜甜蜜蜜,羡煞旁人,这她如何能甘心。

今日早朝,在大殿之上皇帝手中拿着御史弹劾太子的奏章,太子妃用阴险的手段迫害妾室,其家人举家在闹市喊冤,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皇帝怒极,对着跪在下首的太子毫不留情的砸去。

而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皇帝看着太子的眼中满是失望,他不再给太子面子了,当中斥责了他,太子被骂的在大殿上抬不起头,自觉丢了面子,脸上无光。

下了朝,太子憋了一肚子火气回到东宫。

宫女奉上茶水,太子心中正恼火着,拿起茶杯就往地上砸,吓得东宫里的人跪了一片过去,发泄了一下,太子这才命人把慕凌烟拖到殿中拷问,“把太子妃给孤带过来,孤要亲自审问她!”

慕凌烟多方打听,给前来请她去见太子的公公塞银子,这才知道今日早朝皇帝发火斥责太子的事情,心中惴惴不安。

转而想到前几天叶容宣告诉她的‘保命’办法,慕凌烟一被带到太子面前,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好在在她来之前,地板上的茶杯残渣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不然她这一跪,绝对是要受点苦头的。

不过片刻,声泪俱下。

慕凌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她这一哭,梨花带雨,是个男人心中都会起怜惜之意,太子也是如此,只是想到今天早朝被皇帝当着众大臣的面落了面子,他软下来的心就又硬了起来。

太子不是蠢货,慕凌烟在东宫后院那些女人身上使得手段,他都一清二楚,只不过碍于丞相的面子,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却不料会有今日,而且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半点不知道收敛。

“太子妃,你说,孤后院的那些女人可妨碍到你了,你要如此不顾身份的害她们性命,还让那些该死的御史抓到把柄,告到了父皇的面前去!”

慕凌烟早料到有这一天,问了叶容宣的良策,被太子问责,虽然慌张倒还不至于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往前跪了几步,抱住太子的大腿哭诉着:“殿下,妾身委屈,妾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殿下啊!”

太子冷“哼”一声,说道:“为了孤,呵,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了孤什么,为了孤清理这后院的女人?慕凌烟你莫不是还要在孤的面前装模作样?”

慕凌烟大惊失色,哭的就更加伤心了,泪如雨下,哀嚎道:“殿下,妾身对您可是一片真心,嫁予殿下是妾身三生有幸,为此妾身不辞辛苦的,在后院在殿下身后为殿下操持着,周旋各方关系,殿下今日这般责怪妾身,妾身真的是心里委屈啊,唔唔唔~~~”

太子没有说话,慕凌烟偷偷瞧着,见太子的脸色有所松动,再接再厉的哭诉着:“殿下,您想想岑国有制,太子可以有两侧妃四良娣六良媛,东宫的后院女人已经满制了,如若我不这般做,殿下如何能够拉拢到更多的助力,一两个妾室牺牲掉不过是要换取其他有权势嫔妃,何乐而不为!”

慕凌烟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全都归结为给帮太子的忙,为了太子做的事,太子垂下眼眸,权衡之下,觉得太子妃所言的确有理,表面上惩戒了胡作非为的太子妃,暗地里两人更加觉得臭味相投,很快就狼狈为奸。

第十四章 春困?

一个月之后,慕凌灵养好了伤,如愿被抬进了溟王府。

四个轿夫把她放在侧门之后,发现门口没有半点动静,大门紧闭着仿若唱着空城计,慕凌灵被丫鬟勉强搀扶,悲愤的自己走进了王府。

管家王叔铁着一张脸,把她引进了王府角落处的知秋苑,给了两个老妈子和看守的家丁,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慕凌灵发现自己在王府犹如囚犯一般,走到哪都有人跟着,还指明能够活动的范围有限,王爷的寝殿附近属于她万万不可踏足的禁区。

慕凌灵倒是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守着知秋苑,偶尔会走去花园里散散步,远远可以看见王爷和慕凌云在湖心岛畅饮笑谈的画面。

整个王府都快要忘记还有一位妾室的存在,慕凌灵忍不住终于出手,在花园“巧遇”了在逗鱼的慕凌云。

慕凌灵悄无声息的徘徊了许久,还是慕凌云身旁的香雪提醒了她,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这位被遗忘的小妾,她的三姐。

闲来无事,慕凌云突然想要旁敲侧击一下慕凌灵的目的,遂招了招手,示意慕凌灵走近身来。

“妾身见过王妃!”姐妹共侍一夫,称呼都显着疏离了许多。

慕凌云不习惯这么假模假样的客套,缓缓说道:“三姐不必多礼!坐吧!”

见到慕凌云有些松懈,慕凌灵也放心不少,坐下后,平静的说道:“本该早点拜会王妃,可惜府丁说我不能踏入王爷王妃起居之地,今日才得见,王妃不会怪我吧?”

慕凌云扔鱼食的手一顿,心里在想着王爷真是用心良苦,为了不让这个硬塞进来的妾室堵了她的心,直接找人把这个三姐看押了起来,简直哭笑不得。

“三姐受委屈了,我会让王爷解了这个禁令,既然是王府的人,今后要和睦相处,不可再使相府里的那些小花招了。”

淡淡的语气中透露出了警告意味,慕凌灵看着这位从前鲁莽粗心的四妹大不一样,一言一行竟是大家风范,有着高位者才有的威严和震慑力,让人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慕凌灵一副柔顺的样子,喏喏说道:“那是自然,小时候都是三姐不懂事,由着大姐对我颐指气使,给四妹使了不少绊子,想来十分后悔。”

慕凌云盯着那条金胡须的锦鲤吃的身宽体胖,轻易就挤掉了身边那些抢食的小锦鲤,一派土霸王的作风,慕凌云突然就笑出了声。

慕凌灵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位奇怪的四妹。

慕凌云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转脸看向了慕凌灵,微笑着问道:“如今你长成大人了,不也一样被她当枪使!”

慕凌灵心底一抖,战战兢兢的说道:“臣妾不敢,我...大姐她...”

支支吾吾的慕凌灵让慕凌云更加确信自己心中的猜测,收起了笑容,直视慕凌灵的眼底,质问道:“那你实话实说,你是自愿嫁入王府的吗?”

慕凌灵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凌云看着苍白着脸的慕凌灵,平静的说道:“相府那天的戏演的真的不错,阵仗也非常宏大,只不过我实在不解,我一个闲散王府的王妃,没权没势也没利用价值,太子妃为何紧咬不放,东宫那潭水那么深还不够她折腾的吗?”

慕凌灵把心一横,鼓起勇气娓娓道来:“杨氏和大姐用我娘的性命胁迫我一定要嫁入王府,我也是被逼无奈,大姐让我挤掉你坐上正妃之位,可是我从来不敢有这样的妄想,我只想我娘平平安安。”

慕凌云知道这个三姐向来是个懦弱的主,毫无主见才会被慕凌烟百般利用,可是母亲受难,作为子女岂能眼睁睁看着,向来这个三姐也是个可怜之人。柳氏出身低微,还只生了一个女儿,才情也不出色,常年在大小姐的阴影下成长,对她唯命是从也在所难免。

想起相府里的种种,慕凌云有些感慨,拍了拍慕凌灵的肩膀,同情的说道:“只要你在王府安分守己,咱们仍旧可以是姐妹。”

慕凌灵感激的垂首擦泪,眼底一丝冰冷的阴寒闪过。

她心里在感慨还是太子妃洞察人心,一下就掐住了慕凌云这种重情重义的本性,三言两语就让她放下了心防。

所谓假到真时真亦假,慕凌灵直言始作俑的目地,撇清自己身为其中的嫌疑,把自己立在了受害者的位置,让慕凌云毫无防备就相信了她。

晋少溟自然尊重慕凌云的决定,反正他现在眼里心里只有王妃一人,慕凌灵再怎么作妖,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慕凌灵虽然解除了行走的禁令,却只会偶尔走动在自家四妹的雪梅园,从不会擅闯王爷的起居之地。

如此乖巧的行径保持了许久,慕凌云逐渐对她放松了警惕,没有计较往日不愉快的过去,晋少溟见慕凌灵安分守己,慕凌云跟她一起倒也开心,便也不制止两个人时常的交流游玩。

时间久了,小姐妹俩会一起讨论一些女儿心事,一起逛园子,逛街市,日子过得其乐融融。

初春时节来临,慕凌云开始整日犯困,但凡晋少溟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在睡觉,起初晋少溟以为她是因为季节到了,春困贪睡而已,后来发现情况越来越严重,睡觉都顾不上吃饭的。

晋少溟猜测她这般不对劲,可能是中毒了,把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派人拿着名帖去宫里请太医来诊治。

晋少溟就坐在床边,一只手紧紧握着慕凌云柔若无骨的手,眼睛盯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慕凌云一动不动,嘴上冷厉的问道:“王妃这般多久了?”

香雪被晋少溟的低气压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颤抖的说着:“回王爷,有一个多月了。”

闻言,晋少溟的怒火更甚:“为什么不请太医!”

香雪心中惊惧,自知自己伺候王妃不到位,头低低的,声音由大到小:“王爷恕罪,是王妃说她只是犯困,睡醒就不碍事了,不让奴婢去请太医,说是怕麻烦。”

晋少溟心中恼火,又怕打扰到慕凌云休息,虽然慕凌云睡的死沉死沉的,他还是体贴的压低声音斥责香雪道:“糊涂,关乎王妃身体的大事,你怎么能由着王妃自己胡来,万一出什么事,你就是自裁也不足以谢罪的!”

感受到王爷心中的怒火,香雪在心中期盼着王妃千万不要有事,她百分之一百肯定,要是王妃出了事,她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看着慕凌云沉睡在梦乡中,半点不受外界打扰,晋少溟的心越发的提起来,不过一刻钟便觉得已经过了一年一般的久,压抑着暴躁的低吼道:“太医怎么还没来?”

就在晋少溟心急,耐心到了极限,快要爆发的时候展侍卫手上拎着徐太医出现在寝殿之中,“王爷,徐太医到了!”

徐太医的到来压制了晋少溟即将爆发的怒火,神色缓了缓,让出位置给徐太医诊治,“快看看,王妃久睡不醒这是怎么了?”

展侍卫带来的徐太医是太医院最好的妙医圣手,一大把年纪被展侍卫拎过了,差点吓破胆,片刻不敢歇息,从药箱里面拿出一方白色的丝帕放在慕凌云的手腕处,伸出三指搭在上面把脉。

徐太医的神色起先是凝重,虽然很快就舒展了眉头,却也让留意到的晋少溟提起了心,就怕徐太医说慕凌云有什么不好,“怎...怎么样?”

看着王爷如此着急,徐太医老顽童的心思就冒出来,一边摸着他那没两根的胡须,一边笑呵呵的问着:“王爷莫急,王妃近来尤为嗜睡,不知是不是也食欲不振,唯独喜欢吃酸的东西?”

徐太医一条一条的说着,香雪在边上细想着这段时间的不对劲,附和着点头,“对对对,王妃正如徐太医所说那般!”

晋少溟不明所以,着急的问道:“徐太医这番反应,莫非王妃果真没病,只是单纯的春困?”

徐太医嘴角一抽,还有比这更蠢的人吗?

他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扫了一眼香雪,眼中抑制不住外露的欢喜,连一个小丫头都猜到了,王爷居然没猜到。

徐太医朝着晋少溟俯身做了个揖,面带喜色的大声说道:“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已经两个月有余了!”

慕凌云被徐太医的声音给吵到了,睁开眼睛瞥了一眼,结果被床榻前围了一圈人给吓到了,立马清醒过来,脑门上满是疑问。

晋少溟大喜过望,抱起了异常困倦,刚刚醒来的慕凌云,兴奋的说道:“云儿听到了吗?我们有孩子了,要当爹娘啦!”

慕凌云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听到啦!我耳朵又不聋!别吵吵了,让我再睡会!”

说着,慕凌云就又闭上了眼睛睡过去了,她其实根本没听清晋少溟说的是什么吧!

晋少溟愣了一下,看着这个反应的慕凌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徐太医笑意盈盈的看着这一幕,说道:“王爷应该多劝劝,王妃嗜睡不错,却也不可久睡,还是要适当运动运动,否则将来临盆可要受苦的。”

晋少溟点了点头,却没有任何动作,有外人在场,他便也任由慕凌云睡了,反倒是对徐太医说道:“徐太医,你把怀孕要注意什么都写下来给本王”

徐太医俯首称“是”,他没想到王爷会提这个事,本来他也是要把注意事项写给王妃身边的丫环的,王爷有吩咐,他最多是多抄录一份。

徐太医哪里会知道他写的那些注意事项可把慕凌云给坑害苦了,晋少溟和香雪可是严格按照上面注意的事情去做的,犯困的慕凌云时常就会被晋少溟软言相劝,扶着出门溜达,就算不愿意都不行,硬拉也得拉出门散步。

没有人注意到,寝殿之中的慕凌灵在知道王妃有喜后,勉强扯出的笑意恭喜,直到晋少溟嫌烦人挥去一干人等,脸上的笑容立刻戛然而止,眼中只剩下冷冷的寒意。

第十五章 狼狈为奸

东宫里,太子妃身旁的心腹递上慕凌灵暗中传来的线报。

太子妃本就因为被太子斥责,行为有所收敛,心情却更加的阴郁,看到线报里的内容,顿时就火了,怎么可以,慕凌云怎么可以抢在她的前头剩下皇长孙,皇长孙得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

那封信在太子妃的手上被捏到变形了,双眼迸发出对慕凌云浓浓嫉恨,怒气冲冲的喊道:“来人,备车,本宫要进宫!”

带着抑制不住的火气,慕凌烟进宫找了宣妃,跟她说了这件事,求宣妃再给她出个对策。

自从慕凌烟按照宣妃说的办法,在太子面前完美的应付过去,慕凌烟的心中便极为相信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十分密切的地步了。

想着线报上面的内容,慕凌烟眼中露出了怨毒的神色,对着叶容宣敞开心扉说道:“宣妃娘娘,实不相瞒我对慕凌云心中有怨亦有恨,如果不是她和她那短命的娘,我娘和我又何至于只能为妾,而我又何至于是庶出之女,如今我已是丞相嫡长女,我却永远无法忘怀当年,慕凌云短命娘在的时候,我和我娘只能在她们的手上讨生活的日子,所以,我恨她!”

宣妃听了她满心对慕凌云的怨恨,心中忽然一轻,宛然一笑道:“那正是巧了,太子妃怨恨那慕凌云,本宫刚好也是!”

慕凌烟早就对叶容宣的那些往事有所耳闻,面上不显,问道:“娘娘与她万给无怨近日无仇,怎么同我一般怨恨她?”

叶容宣又岂会不知慕凌烟的装模作样,故作伤心怨恨之状,毫不避讳慕凌烟,幽怨的说道:“本宫同少溟乃是青梅竹马,自小倾慕于他,少溟心中对本宫也是有意的,本宫怎么能容许其他女人来占据少溟心中那个属于我的位置!”

慕凌烟心下了然,嘴角向上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说道:“如此,那慕凌云就该是娘娘与我共同的敌人!”

两个人互揭老底,有了共同的目标,自然就同仇敌忾起来,相视一笑,其中意思心知肚明。

慕凌烟捡着叶容宣不喜慕凌云占据晋少溟心里重要位置这一点,说道:“娘娘,慕凌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能留,要赶快除去,眼下慕凌灵已经取得慕凌云的信任,我们可以借刀杀人,不动声色,万一她生下了皇长孙,让他们两人感情更加亲密,娘娘不是就更气恼了?”

叶容宣冷冷一笑,说道:“不着急,即使她怀了孩子,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生下来,我要她跟这个孩子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叶容宣从知道慕凌云怀了孩子开始,她就没想过让慕凌云活着生下这个孩子,除了她没有人有资格生下晋少溟的孩子!

慕凌烟和叶容宣商量了除去慕凌云母子的计谋,慕凌烟从叶容宣手中拿到了准备拿去毒害慕凌云的秘药,当天就迫不及待的传信给慕凌灵,要她想个办法回丞相府。

慕凌灵也的确听了慕凌烟的吩咐假借回娘家,在相府中见到了慕凌烟,她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秘药交给慕凌灵,说道:“这个可是个好东西,没有解药,无色无味,你分三次倒进慕凌云的餐食中,就可以让那个孩子自然消失,而且没有人会发现。”

慕凌灵手上拿着装着毒药的油纸包,浑身发颤,胆怯的看向慕凌烟,说道:“那,那也是王爷的孩子!”

慕凌烟的脸色变了几变,冷脸对她说道:“但那不是你的孩子,你想以后成为了溟王爷正妃,生下的孩子还要矮那慕凌云一头吗?”

慕凌灵本不想答应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拗不过太子妃以正妃之位的蛊惑,王爷元妃嫡子和继妃嫡子,身份上天差地别,最终她还是拿走了那包药。

王府因为王妃有孕,全府上下都沉浸在喜气扬天的气氛中,完全没有料到,在王府的厨房里,慕凌灵正在往王妃的药罐里偷偷倒着毒药。

好在慕凌烟承诺这个药无色无味确有其事,慕凌灵看着毫无变化的药汤,忐忑的心好歹安定了不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厨房。

慕凌云本以为这个孩子十分乖巧,心疼亲娘,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大的妊娠反应,除了贪睡并没有其他不适,完全没想到她是高兴的太早了。

怀孕三个月后,慕凌云开始头晕,呕吐,整日提不起精神,躺在一处恹恹的不动,香雪觉得她这个状态很不对劲,询问了王府里的老嬷嬷,嬷嬷自恃照顾过几位生育过的妃子,有丰富的经验,认为这是正常反应,没有细查。

晋少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看着王妃吃了吐,吐了吃,整个人除了肚子以外,迅速的消瘦了下去,整个小脸都是菜色。

晋少溟心疼的不行,恨不得自己代替慕凌云遭受这一些,跑去太医院抓着太医和宫里经验丰富的嬷嬷,咨询了不少关于怀孕这方面知识,得出来的结果跟王府里嬷嬷说的是一样的,怀孕的妇人呕吐、贪睡都是正常的。

“呕——”

慕凌云再一次的把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虚弱无力的靠在床榻上,脸色很难看。

晋少溟心疼的把慕凌云搂在怀里,俯首在她的耳旁低语:“云儿,要不然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吧!”

慕凌云原本萎靡的精神,在听到晋少溟说的这句话突然精神了,猛地用力推开了晋少溟,用从未有过的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一只手护着肚子,情绪激动的说道:“这是我的孩子,他有权力来到这个世界,你不能抹杀他的存在!”

晋少溟看着他这么护着肚子里的孩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妥协的说道:“好好好,我让你生下他,你先别激动,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也舍不得啊!”

慕凌云被晋少溟轻声安抚着,情绪有了些许稳定,看着他的眼睛里有些防备,晋少溟不敢再提这个事了,怕再次刺激到她。

无可奈何,晋少溟只能由着她,不止一次指着慕凌云的肚子,低声恶狠狠的警告尚在胎中的小东西,让它安分一点,否则出来就要暴揍它。

想到太医的嘱咐,晋少溟每天都会盯着慕凌云吃饭,带她去花园赏花散步,活动筋骨,尽管她看起来了十分困倦。晋少溟也依旧如此,他不想让慕凌云在生产的时候痛苦。

这一天,晋少溟扶着慕凌云在花园走了一圈,见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说道:“我们去亭子里坐一会儿,休息一下!”

晋少溟扶着慕凌云进亭子,刚坐下香雪就端着一盘鲜奶冻放在她的身旁,慕凌云原不喜欢鲜奶的味道,怀了孩子之后,原先的口味全变了,原本不喜欢吃的,现在吃的是最欢了。

晋少溟夹起一块鲜奶冻,送到慕凌云的嘴边,哄着她说道:“饿不饿?这是你最喜欢的鲜奶冻,吃一点垫垫肚子。”

闻到熟悉的味道,慕凌云给面子一口吞下,鲜奶冻入口即化,她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噎着,吃了几块,慕凌云便不肯再张口了,摸着撑的鼓鼓的肚子说道:“玉堂,我饱了!”

晋少溟愣了一下,鲜奶冻只是点心,不顶饿,这才几块鲜奶冻就饱了?

晋少溟的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云儿,你今天早膳都没有用多少,真的不再多吃几口吗?多吃点,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大抵是说中她心中的那片柔软,慕凌云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忍着身体上的不舒服,还是被他哄着多吃了几块鲜奶冻。

慕凌云再次摇头不吃,“玉堂,我真的吃不下了!”

晋少溟无法,只能让香雪先退下,他搂着慕凌云坐在亭中的软塌上,一只手放在慕凌云的肚子上,说道:“云儿,我们只要这一个,以后都不生了,就这一个孩子都把你折腾成这样,我宁可不要孩子!”

慕凌云的双手搭在他的大手上,心中一片暖意,眼眶红红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一个女人怎么能没有个孩子,我也想为你生一个孩子,传宗接代!”

晋少溟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痛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她为自己经受这般的痛苦,他却只能在边上看着,只同甘却无法共苦。

慕凌云敏锐的感觉到晋少溟心情不太好,立马转移话题,说道:“玉堂,你说,我们的孩子要取什么名字?你来取好不好?父亲赋予孩子的名字,是带着期许和美好的。”

慕凌云想到自己的名字,她爹不喜欢她娘,所以当她出生的时候也不过是看了一眼,名字还是她娘给她取的,这些都是她长大之后,听着她娘身边的那些老人说的,所以,慕凌云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是父亲亲自取的名字。

晋少溟怔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的侧颜,满满的都是对未出世的孩子的期待,她大抵是不知道皇家的孩子都是父皇取的名字,根本轮不到他来给孩子取名字,却还是不想让她失望,说道:“好,我给他们取名字!”

第十六章 流产

晋少溟想了想,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看着她尚未显怀的肚子说道:“如果是男孩的话,就叫云安,如果是女孩的话,叫云乐,我希望他平安喜乐。”

其实,慕凌云知道皇家的下一代并不是从云字的,晋少溟选这个云字必定是因为自己,心中感动万分,嘴里念叨着肚子里孩子的名字:“晋云安,晋云乐,平安喜乐,寓意很好,名字也好听!”

大概是见她很喜欢自己给孩子取的这两个名字,晋少溟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只是他的这个笑容没有维持多久,便僵在了脸上。

慕凌云突然双手用力抓着晋少溟的手臂,太过用力抓出了血痕,脸上也变得狰狞扭曲,死死咬着后槽牙,说道:“痛!好痛!玉堂,孩子!我们的孩子!”

晋少溟的眼中瞪得巨大,看着她的身下染红了一片,他的双眼都染上了那片红色,冲着外面伺候的丫环大声吼着:“快来人,去宫里请太医,快去!”

一时间,王府里兵荒马乱,晋少溟一边冲着丫环大喊,一边摇晃着怀中意识渐渐模糊的慕凌云,声音嘶哑中带着悲痛的说着:“云儿,云儿,你别睡,别睡,我觉得我刚刚取的名字不好,我又取了别的名字,你来评评哪个名字好,你别睡...云儿,我求你了,前往别睡着!”

慕凌云虚弱的睁开了快要合上的眼睛,笑着同他说道:“我...没...睡!”

只是三个字,慕凌云却说的十分艰难,她还想说更多的话,只是身体不允许了,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很快,慕凌云就因为体力不支的在晋少溟的怀中昏睡过去。

看到这一幕,晋少溟的瞳孔猛地放大,伸出颤抖的手指探了探慕凌云的鼻息,还有气,晋少溟稍微松了一口气,抱着慕凌云回到寝殿中。

晋少溟拦住了想要给慕凌云换一身干净衣物的香雪,将她赶了出去,自己亲手给慕凌云换衣服,动作万般轻柔,就怕用力了伤到她,衣服换好了,展侍卫拎着太医也到了。

这一次,展侍卫奉命带着人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全都带回了王府,不外乎把宫里也闹得鸡飞狗跳,以至于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溟王王妃出事的消息。

那些太医被带到王府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到晋少溟阴沉着的一张脸,周围散发着低气压,为了小命着想,他们哪里敢有半分的懈怠,一个一个地给王妃诊脉。

望闻问切一番之后,太医扎堆的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了许久,交流着他们各自诊断的结果,然后,被推举出的徐太医‘临危受命’的站了出来,面容略带惋惜的说道:“启禀王爷,王妃,王妃流产了,小世子立胎不稳没保住,王妃刚刚流产身子大伤!”

晋少溟身形一顿,低头看着尚在昏迷之中的慕凌云,心中沉痛不已,这三个月里,他时时刻刻都陪在她的身边,心里最是清楚慕凌云对这个孩子有多么的期待。

晋少溟一手抓着徐太医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王妃已经怀孕满三个月了,怎么会立胎不稳,你给本王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徐太医被晋少溟近乎粗暴的手段对待,额头后背冷汗直冒,战战兢兢的说道:“王爷,立胎不稳有很多方面的原因可以造成,王妃这是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无法支撑孕育小世子,所以才会流产!”

“放屁!”晋少溟暴怒着,第一次像个市井小民一般粗鲁的骂出话,“王妃柔弱也曾经习过武,平日里身强体壮,怎么可能虚弱到无法生育孩子!”

徐太医闭上了嘴,他意识到自己跟这个失去理智的王爷根本没法讲道理,沉默的站立在一旁,心中也是万般疑惑,最初有孕的时候是他来检查的,那个时候的王妃的确是脉搏强劲,生育一个孩子是绝对没问题的,怎么短短三个月变化如此之大?

晋少溟指着这些从太医院里出来的太医,愤怒的朝着他们破口大骂,“庸医!废物!一群废物!饭桶!!”

太医们面面相觑,低着头屏住呼吸都不敢大声吸气,生怕触怒了狂暴中的晋少溟,没有好果子吃。

几个胆大的有一定声望的老太医,摇头晃脑的继续商量给慕凌云后期调养的药方,香雪默默流泪看着凝重的一幕,不知道明明一件天大的喜事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晋少溟悲痛之余,完全不相信慕凌云一个会拳脚功夫的女子会因为身体虚弱而保不住孩子,他就在眼前,亲眼看着那个上一秒还好好的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下一秒就突然间没了,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他让展侍卫去把慕凌云还没吃完的那一盘鲜奶冻端给太医检验,结果是无毒,而且并没有添加任何药物,事情便陷入了僵局。

晋少溟抓着她瘦骨嶙峋的手,一直被他隐藏的真实性格喧嚣于眼底,王府全面戒严,只进不出,凡是王妃有接触过的东西,全都要经过太医检查,他想要从中找出害了他孩子的真正原因。王府戒严,全府上下人心惶惶。

晋少溟动静闹的很大,首先就把慕凌云身边伺候的人全部抓走,换了一批她的心腹,明面上大张旗鼓,背地里晋少溟不动声色的让暗卫彻查此事,双管齐下。

慕凌灵收到消息,心绪杂乱,无比的慌张,生怕被晋少溟查出来是她下的毒,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替慕凌云惋惜流掉的孩子,时常往正房走动探望流产的妹妹,秀一番姐妹真情。

每每在正房看到晋少溟对慕凌云不假手于人的伺候,她的眼中心里就不由自主的生出嫉妒,满满的嫉妒,她想如果没有了慕凌云,晋少溟的温柔体贴都应该是她的。

慕凌灵在自己的房间里,手中紧紧的握着装着毒药的油纸包,慕凌烟给的药果然厉害,只下了两次就让那个孩子没了,再下一次慕凌云也会跟着那个孩子去,慕凌灵心里很清楚,却没敢在晋少溟的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忍耐着嫉妒的发狂的心等待时机。

晋少溟淡薄权势却不代表他手中没有半点权势,光是他的那些隐身在暗处的暗卫便能体现这一点,他还在王府里的某个偏僻的角落里设了暗室,专门用来拷问那些背叛者的刑堂。

香雪在慕凌云出事之后第一个被抓到暗室里的,暗室,正如其名一般,在这个地方没有半点光亮,随着晋少溟踏入,暗室里的火盆燃起火光照亮暗室的黑暗,香雪也因此看清了形形色色的刑具,心中害怕不已。

晋少溟站在香雪的面前,冷眼看着她,宛若在看一具尸体一般,眼睛里没有半点色彩,冷声说道:“说,是不是你利用云儿的信任害了她!”

香雪闻言,眼睛瞪大的几分,四肢被绑在十字架上,她只能拼命的摇晃着唯一能够动的头,悲痛欲绝的为自己辩解道:“王爷明鉴,奴婢打小就跟着王妃,夫人对奴婢有再造之恩,奴婢怎么可能会害王妃,小主子没了,奴婢跟王爷一样伤心,天地可鉴,若奴婢所说有半分虚假,定要奴婢不得好死!”

香雪有些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是冤枉的,说话不得章法,语无伦次,眼泪糊了一脸。

晋少溟看的出来这样伤心难过的香雪,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她的一片真心,她不是个背信弃义的奴仆,这个认知让晋少溟的心里松了一口气,若是连香雪都背离了慕凌云,那她醒来该有多么伤心。

即使知道香雪不是暗害慕凌云的凶手,晋少溟对她依旧没有多少好脸色,她是慕凌云身边的大丫鬟,主子出事,便是她不尽职,冷着脸说道:“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让我发现你有半分背主的念头,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现在仔细的回忆,云儿自打有孕以来有哪些异常的地方。”

香雪听到晋少溟缓和下来的问话,便知晓她这是相信自己不是暗害王妃的凶手,心中安定了一下,开始回忆关于王妃怀孕的异常地方。

等到香雪仔细的交代了慕凌云怀孕后的异常状态,晋少溟便让她再次回到慕凌云的身边,照顾慕凌云。

慕凌灵时常会去正房探望慕凌云,因此香雪不见了到香雪又回来了,她心里都很清楚,见到香雪打消了晋少溟的怀疑,又回到了慕凌云的身边,慕凌灵的心中便生出了一个计划,冒险下药嫁祸香雪。

之前下的两次药已经发挥了作用,只需要把剩下的一点趁着她刚小产体虚下下去,慕凌云恐怕就要香消玉殒。

如此,便没有人能够跟她抢晋少溟的关爱了,她很清楚晋少溟没有对自己动心,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如今只有除掉慕凌云,她才有希望坐上正妃之位。

内心的嫉妒和贪婪驱使着慕凌灵一不做二不休,按照之前下药的手法,慕凌灵驾轻就熟的支开厨房里看火的人,偷偷的溜进厨房,手脚麻利的把药粉倒进了慕凌云的汤罐里。

做完这一切,慕凌灵猫着身子从厨房里退出去,这次慕凌灵就没有之前两次那么好的运气了,刚刚走出厨房,还没来得及走远,慕凌灵就被王府的侍卫给抓住了,身旁迅速的涌来面色凶狠的侍卫。

第十七章 招供

侍卫对着柔弱的慕凌灵没有半点怜惜之情,把她的手背在身后,压在墙上,用粗长的绳子把慕凌灵捆成一个粽子,悄无声息的送进了暗室。

慕凌灵本就做贼心虚,再被抓到暗室,处于黑暗环境里的慕凌灵心中万般的恐惧起来,她跟香雪一样,被送进暗室之后捆绑在十字架上,挣了挣手脚,动弹不得。

一道声音忽然从黑暗里传出来,吓得慕凌灵大声尖叫起来,声音的主人揉了揉受到虐待的耳朵,随手扯了一块破布塞到慕凌灵的嘴里,面无表情的对她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做了亏心事的,来到这里没有一个能够好好的走出去。”

慕凌灵尖叫过后,脑子才正常的运转起来,凭着声音她知道这是王爷身边的展侍卫,颤抖着声音叫嚣了起来:“展侍卫,是展侍卫吗?我可是王爷的妾室,你怎么能以下犯上,把我绑到这种地方来,你就不怕被王爷责罚吗?”

展侍卫嘴角一抽,冷冷的看着眼前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勇气能够让她在这种地步还能理直气壮的叫嚣。

习武之人夜视能力比正常人好上许多,即使在完全黑暗之中,展侍卫也能表现的和在白日里一样,手指在琳琅满目的刑具上划过,停留在一根带刺的软鞭上,这可是个好东西,展侍卫拿起那根软鞭,右手使着巧劲挥舞过去,“啪——”

展侍卫完全不克制的一鞭,落在慕凌灵的身上瞬间皮开肉绽,留下一道带血的鞭痕。慕凌灵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鞭给打蒙了,疼的嗷嗷叫,“啊...你,展侍卫,你怎么敢打我!我是王爷的女人!”

展侍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是一鞭子落下,“我劝你识相的,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给王妃下的毒?毒药是从哪里来的?不想受苦的话,你最好老实点!”

取下堵住慕凌灵嘴巴的破布,等着她‘自首’。

慕凌灵见自己的话对展侍卫根本起不了作用,恐惧无比的挣扎起来,身上的疼痛昭示着他对自己根本不会留情,她现在就像是被放在案板上的鱼,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会落下来。巨大的惊恐之下,慕凌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等来有价值的话,还闹腾的让人脑壳疼,展侍卫也不客气,右手快速舞动了几下,又是几鞭子落在了慕凌灵的身上。

但显然,慕凌灵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死咬着不说,嘴里没被堵着了就开始骂起人来了,“啊,你个大胆的奴才,居然敢打我!等我见到了王爷,我一定让王爷好好教训你,你打我一下,我十倍奉还...”

展侍卫对她的这些叫喊,充耳不闻。

正房里,一心照顾慕凌云的晋少溟接到展侍卫找到人的消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他们撬开慕凌灵的嘴,等不及自己亲自来了暗室。

晋少溟一来,暗室里的火盆就点上了火,整个暗室不至于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突然的强光,刺激的慕凌灵闭上了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缓缓睁开,慕凌灵首先看到的不是晋少溟,而是暗室里满墙挂着的刑具,这比看不见更让她惊恐万分,见到晋少溟的到来,欣喜的大叫起来:“王爷,王爷救命啊,展侍卫居然敢对我用私刑!”

晋少溟走进暗室率先就闻到了血腥味,看到慕凌灵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有不少的带血的鞭痕,没有理会她的话,冷冷的说道:“既然一条软鞭不能让她开口,那就换一种,这里还有这么多的东西,她想试试就让她全都试过去,本王就不信她的嘴巴还能闭的紧!”

展侍卫领命,把手上的软鞭往旁边一扔,又挑了一个刑具给慕凌灵,针刺指甲缝。

常言道十指连心,指甲缝里是最嫩最脆弱的地方,用针刺进去,那种疼比鞭子打在身上要疼百倍。

慕凌灵看到展侍卫拿着一盒比正常银针要粗的多的针向她走来,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着,恐惧的大声尖叫道:“你干嘛...你要干什么...快滚开...啊...”

慕凌灵原以为等来了救星,却不想是催命符,软鞭打在身上受的是皮肉之苦,暗室里的那些刑具全都用在她身上的话,光是在精神上也会受不住崩溃的。

晋少溟坐在正对着慕凌灵行刑地方的不远处,手上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亲自监督展侍卫对她用刑,偶尔插上几句话,都是嫌弃展侍卫下手太轻,妇人之仁。

还没到两个时辰,慕凌灵就熬不住了,虚弱的身体若不是被绑在架子上,早就瘫倒在地上了,“受不了了,我招!我全招!”

晋少溟眉毛一挑,进了暗室还能有多少骨气,给了展侍卫一个眼神,展侍卫立即停手,往慕凌灵的脸色泼了一瓢冷水,让她清醒清醒。

水流到伤口上,刺激的原本精神不济的慕凌灵,立刻恢复了过来,老老实实的说道:“妾身是看着王妃怀孕反应大,向宫里有经验的嬷嬷请教的方子,嬷嬷说那是补身体的偏方,妾身真的不知道那东西有毒啊!”

晋少溟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盛满了危险的神色,明显就是不相信慕凌灵的说辞,问道:“到这个时候你都不说真话,你就肯定本王查不出来了是吧!”

慕凌灵咬着牙,忍住身体上的疼痛,虚弱的扯出一个惨白的自嘲的笑容说道:“王爷,妾身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王爷从来就没有信过妾身!”

晋少溟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就一眼都让他觉得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眼避之不及,嫌恶的说道:“你有什么是值得本王相信的,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给了展侍卫一个眼神,暗室里便又响起了慕凌灵惨痛的叫喊声。晋少溟的耐心已经用完了,看都不看慕凌灵一眼的走了,走之前丢下一句话:“把这些玩具给她好好玩玩,别把人玩死了!”

展侍卫拍着胸脯跟晋少溟保证不会把人弄死:“王爷,你放心好了!”

目送着晋少溟的身影离开暗室,展侍卫又开始流连暗室里的刑具了,说实在的,王爷平日里淡漠名利,又不惹事,很少能用到暗室,这里好些刑具他都没玩过呢,这会儿是个好机会。

慕凌灵看到展侍卫摩拳擦掌要给自己用刑,心中惊恐不已,她怎么都没想到本来设计的好好的,香雪刚刚被放回到慕凌云的身边,慕凌云就又中毒了,把嫌疑全都集中到香雪的身上去,只是没想明白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刚下完药,出了门就被抓了。

忍受着展侍卫的百般折磨,慕凌灵痛苦的同时,心中愈加的怨恨起慕凌云,如果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双手紧紧的攥成拳,指甲划破皮肉深入掌心,沁出了鲜红的血。

晚间,展侍卫换了一身衣服去见晋少溟,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没敢靠太近,掏出还残留一点粉末的油纸包,说道:“王爷,慕氏依旧坚持毒药是宫里嬷嬷给的,这是她今天下毒时来不及销毁的药包。”

晋少溟阴沉着脸,说道:“这个慕凌灵还没有那样的脑子,想办法去把药王谷的谷主请出山,务必查清楚这个毒药的来源!”

“是。”展侍卫跟着王爷的身边很多年,极少看到他这般不加掩饰的震怒,默默的领了差退出去。

身旁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晋少溟一拳狠狠的捶在桌子上,留下一个凹印,他心里很清楚一向不声不响的慕凌灵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凶手隐藏的很深,他一定要查出背后指使的人,为他们俩的孩子报仇。

晋少溟一走出书房,在书房外等了一会儿的心腹,上前说道:“王爷,王妃醒了!”

听到慕凌云醒了,晋少溟的心神就慌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朝正房走去,好在书房离正房隔得不是很远,站在正房的门口,晋少溟急切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眼中满是挣扎,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去了孩子的慕凌云。

香雪端着水从屋子里出来,正面撞上了晋少溟,愣了一下,疑惑的说道:“王爷,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经过之前暗室拷问那一遭,香雪对晋少溟有点怵,见晋少溟板着脸,面容复杂,香雪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晋少溟的存在范围。

香雪一走,一道虚弱的低音从屋子里传出来:“玉堂~~”

听到慕凌云的召唤,晋少溟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正房,看到慕凌云正虚弱的靠在床头,急急忙忙的走过去,把慕凌云一把抱进自己的怀里,怜惜的说道:“云儿,你身体不适,躺着就好,怎么还起来了!”

慕凌云刚刚醒来,香雪给她为了水润喉,说出的话还是沙哑无力,她抓着晋少溟的大手,眉头皱的紧紧的问道:“玉堂,我们的孩子,孩子是不是?”

慕凌云听到香雪那句话,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她了解晋少溟,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不会站在外面不敢进来见她的,可是她还是不愿相信,还是抱着一丝微小的希望,所以,她问了他。

晋少溟看到她一只手摸着肚子,悲痛欲绝的问着自己孩子是不是没了,顿时觉得自己一颗心被人挖了出来,狠狠的撕扯着,深深的坠痛,却也不敢欺瞒她,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

慕凌云观察入微,她看到了晋少溟点头的动作,大受打击,整个人往后仰倒。晋少溟眼疾手快的把她稳稳的抱住了,免了她跟大床的亲密接触。

巨大的刺激让身体还处在虚弱中的慕凌云,一时接受不了事实,片刻便昏厥在晋少溟的怀中,吓得晋少溟大喊:“香雪,快去叫太医过来!”

第十八章 查出

自打慕凌云流产,晋少溟把整个太医院都搬到王府里,到后来受到了皇帝的警告,这才只留下了几个医术在太医院里拔尖的太医,其他的全部送回了宫里的太医院。

太医就住在王府里,为了给王妃治疗,就近挑了一处院落给太医们暂住,正房里头一喊太医就会火速的赶过去,住的近,不过片刻都集中在正房里头。

给王妃把脉看诊,几位太医交流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之后,徐太医站出来说道:“王爷,王妃这是刚刚醒来,身体太过虚弱又受到了刺激,才会突然昏厥!”

晋少溟摆了摆手,说道:“给王妃开药,香雪跟着去药方取药,煎药!”

一干人等全都退出了正房,只留下晋少溟一人陪在昏迷的慕凌云身边,看着她的苍白憔悴的容颜,晋少溟心如刀割,初遇她时那么活泼可爱,充满无限活力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成了这般模样,了无生机的躺在床上。

晋少溟不由的怀疑起来,她认识自己到底是福还是祸?

香雪把煎好的药端到正房,晋少溟顺手接过,亲自喂她喝药,动作相当的熟练,自从流产以来,慕凌云每天都要喝许多又黑又苦的药,晋少溟心疼之余,还是会亲自喂她喝下。

晋少溟守了慕凌云一夜,第二天清晨,慕凌云才幽幽的醒来,睁开眼是熟悉的地方,身旁躺着熟悉的人,但是,她的心却是无尽的悲凉,伸手覆上肚子,这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孩子,眼泪无声的滑落。

伤心落泪的慕凌云并没有发现,身旁原本还在睡觉的人忽然睁开的眼眸,这些天里,晋少溟照顾着慕凌云,练就了只要有轻微动静,他就会醒来的本事,刚刚慕凌云抚摸肚子的动作虽然很小,却也还是弄醒了晋少溟。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晋少溟伸手把慕凌云揽在怀中,低声沉重的说道:“没事的云儿,我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不要难过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趴在晋少溟的怀里,慕凌云抑制不住的哭出了声,刚开始只是小声的呜咽,到后面竟是不再克制的嚎啕大哭。

慕凌云不是不知道晋少溟的意思,只是之后再有孩子也改变不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她的肚子里只待了三个月便离开的事实,每每想到这点她就会心痛。

晋少溟由着她放声大哭,没有劝说,只是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后慕凌云在晋少溟的怀中睡着了,泪水湿了晋少溟胸前一大片的衣襟,她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紧皱的眉头显示着她此刻内心的不安。

感觉到她睡着后平缓的呼吸,晋少溟总算能够松一口气,透过烛光看着她惨白的脸,轻轻的在她的眉心印下一个吻,低声私语着:“云儿,你放心,我们孩子的仇我一定会报的,等我查出幕后元凶,我定要撕碎他!”

慕凌云伤心难受,萎靡不振,本就虚弱的身子折腾的更加苍白无力,晋少溟一直都看在眼中,他跟她一样疼,那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不心疼,只是不想让慕凌云看到了更难过,这才没有显露出半分的。

背地里,晋少溟不停的给展侍卫施压,要他们尽快的找到药王谷,查明那个毒药的来源,能够查到来源的话,就离他找到幕后元凶更进一步,速度必须要快。

随着慕凌云倒下的消息传出,第一个上王府的便是丞相和杨氏,体恤问候之余,开始为三女慕凌灵辩解,试图让晋少溟网开一面。

接着便是虚情假意的太子妃,在床边还洒下几滴鳄鱼眼泪,表演的炉火纯青,晋少溟却一点好脸色也挤不出来。

皇帝皇后最后也偕同出现,看望痛失爱子的儿子儿媳,皇帝听说是妾室下毒谋害,立刻下令诛杀,这种以下犯上的罪行一定要杀一儆百。

晋少溟面不改色,定定看向皇帝身边的皇后,一语不发。

晋少溟也是刚刚得到从药王谷传回来的消息,慕凌灵下的毒名叫销魂散,这种销魂散出自已经消逝的沙漠之国——剑兰古国,而灭掉这个小国的大将军冯凯是皇后冯俪的亲哥哥,这种毒是奇毒,无色无味,只会慢慢侵蚀人的身体,让人无法查证真正死因。

在得知中了这种的后果以及效应,晋少溟才明白,为什么太医每每把脉问诊都没有发现慕凌云中毒。

传闻大将军冯凯灭了剑兰古国之后,把得来的秘毒尽数给了自己的妹妹,如今掌握这种毒药的人,便只有当朝皇后冯俪。

虽然知道了毒药的来源,可是晋少溟始终找不到皇后这么做的动机和目的,他小心观察皇后在病榻前的反应,完全没有伪装的痕迹。

要么皇后演技了得,要么就是她根本不是幕后之人。

晋少溟从慕凌灵死硬的嘴上撬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晋少溟又让人从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入手,把他们往暗室里头一扔,光看见那些带着凶光的刑具就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可惜慕凌灵的心机并不想表面看起来的浅显,做这些事情时候,她压根就没有跟身旁的丫鬟透露过半句,心里连身边的人都防着。

展侍卫把王府里有跟慕凌灵接触过的人全都审了个遍,站在晋少溟的面前禀报结果:“王爷,据慕氏身边的丫鬟和门房的家丁口供,慕氏曾在王妃怀孕期间回过一次相府,说是探望相府姨娘,此外,慕氏没有跟府里的任何人有接触”

晋少溟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冷色,说道:“去查,慕凌灵既然跟相府的人有接触,他们也逃不了干系!”

展侍卫领了命令转身离开去调查。

晋少溟眼中平静无波的眸子,在展侍卫离开后变得火热,本来他心里也在隐隐猜测这个事情,却不愿意去相信,相府毕竟是养育慕凌云长大的地方,展侍卫审出来的结果却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相府跟下毒这个事情绝对脱不了干系,就是不知道指使慕凌灵下毒的是相府里的哪一个人。

毒药是从相府里进到王府里的,太子妃无疑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却愣是半点和这件事的牵连都没有,慕凌灵一口咬定毒药是后宫老嬷嬷给她的补胎偏方,她听说了效用,一片好心想要让王妃有所好转,这才想着掺进汤药里。

慕凌灵的辩解苍白无力尽管她楚楚可怜的叫屈,晋少溟早就不信她的话了,把她直接押进了刑部大牢。

又过了三四天,展侍卫把调查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晋少溟,按着慕凌灵说的她手中的毒是宫里的嬷嬷给的,展侍卫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竟然查到了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再结合这药的来源,无疑皇后就是幕后的主使者。

晋少溟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向来不稀罕权势这谁都知道,也不跟他们抢皇位,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皇后为什么要暗害他的孩子?

难道就因为皇长孙的缘故?这好像是太子妃才会紧张的吧?

不得不说,晋少溟真相了,大脑快速的想着万种可能,心中的怒火愈加的旺盛,老虎不发威,全都当他是病猫了。

晋少溟在正房看了一眼喝了药安睡的慕凌云,转身换上亲王正装进宫面圣。

御书房里,皇帝正襟危坐于高叠的奏折之后,目光瞥了一眼站着自己面前的晋少溟,复又继续看奏折,手中拿着朱砂笔批阅,嘴里说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得你肯进宫,还穿得这么严谨,说吧,什么事?”

事出反常比有妖。这是皇帝从晋少溟的身上得到的结论。

一贯连早朝都不上,宫里举办的大小花会、国宴拒不参加,一心只想做逍遥王爷,这次竟然换上了亲王正装,十成新的衣服,也就册封的时候穿了那么一回,皇帝看着他这副装扮心里也有底,怕说的不是什么小事。

晋少溟抿了抿嘴,二话不说朝着皇帝跪了下来。

皇帝的瞳孔微缩,倏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问道:“玉堂,你这是做什么?有事说事,你一来就跪下,这算什么事?”

晋少溟依旧跪着不动,板着一张脸,面容沉重,低着头闷声说道:“父皇,请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听着他恳求的话,随即就想到了最近晋少溟的王府闹的天翻地覆的事情,心中对晋少溟想要说的事情就有了底,说道:“你查到人了?是谁?敢动朕的皇孙,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说出来,父皇一定给你做主!”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让晋少溟说出凶手要给他做主。自打年纪一年一年的增长,皇帝也跟其他人家一样,惦记家中的第三代,偏偏成年的也都成婚,愣是没给他生出一个半个皇孙来,这好不容易有个怀的了,还被人给弄掉了,他怎么能不火大。

晋少溟抬起头,眼睛正对上皇帝的视线,眼中毫无畏惧,启唇说道:“是,儿臣查到了,那个害我孩儿的人就是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

话毕,皇帝手中还没放下的朱砂笔,随之落下,掉在奏折上染了一片红,诧异的问道:“玉堂,你说的可是真的?这事真的是皇后做的?”

第十九章 做主

晋少溟给皇帝磕了一个头,想到那个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的孩子,心中万般悲痛,说道:“父皇,慕氏亲自招供毒药是宫里的一位嬷嬷给的,按着这条线索儿子查到了那个嬷嬷就是皇后身边的嬷嬷,而且那个毒药名为销魂散,因着剑兰古国覆灭,销魂散也跟着没落,据说当初大将军冯凯把仅剩的一点销魂散给了皇后,还请父皇明察,给我儿一个公道!”

晋少溟的最后一句直接踩在了皇帝的底线上,皇孙,皇家的第三代。

皇帝脸上的神色犹如走马灯一样,快速的变化着,一直不变的就是在知道是皇后动的手之后的那一抹震怒。

皇帝很生气,偏偏忍了下来,走到晋少溟的面前伸手把他扶起,说道:“这件事,朕会让人去复查,如果查明属实的话,朕一定给你和你媳妇一个交代!”

得到皇帝的亲口答应,晋少溟的提着的心松了一半,他知道皇帝的脾气,没有再揪着这个事,跟皇帝告辞回王府陪慕凌云去了。

看着晋少溟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口,皇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几个动作间,一行身着黑衣的暗卫跪在了他的面前,正好是刚刚晋少溟跪过的位置。皇帝转身背对着暗卫,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去查!”

皇帝心中震怒却隐忍不发,派了身边最精锐的暗卫彻查销魂散的事是否属实,结果不出所料,皇后手中果然持有这种罕见的销魂散,而皇后身边一位年迈的嬷嬷更是在严刑之下,吐出了一件隐藏多年的秘闻。

这个毒药,皇后第一次用的时候并不是在后宫,而是让一个老嬷嬷带出了宫,半年之后,就听说丞相府的大夫人列战英体虚病亡的消息。

销魂散的功效无声无息,让中毒之人的身体日渐虚弱,最后致死,一般的医者根本察觉不到这是中毒,当年列战英病逝的症状很像是中了销魂散的毒。

晋少溟终于找到两件事之间的联系,母女俩中了同一种毒药,针对她们的人势必就是同一个。

皇帝震惊之余立即将皇后囚禁在冷宫,枕边人竟是如此阴险歹毒的女人,皇帝浑身不寒而栗。

晋少溟满怀心事的回到王府,临出宫的时候皇帝还告诉了他过几日要在冷宫审问皇后的事,让他回去问问慕凌云要不要来旁听。

彼时,晋少溟站在正房门口,看着香雪小心翼翼的喂着慕凌云喝药,内心无比的纠结,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这个事,说了,怕又要刺激到她,她现在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受不得刺激的,不说,若是以后她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了,那还不得埋怨他,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了她生母的事情。

慕凌云自打没了孩子,对别人的目光就格外的敏感,她此刻就发现了晋少溟躲闪的眼神,挥手让香雪先退下,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药喂了一半,事关慕凌云身体,晋少溟一点都不敢怠慢的,端起香雪放在床边的药碗,舀了一勺送到她的嘴边。

慕凌云别过脸去,不肯喝他喂的药,冷声问道:“玉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跟孩子有关?你查到了害死我们孩子的凶手?”

慕凌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要不要告诉她,没想到就让她发现了,还自己猜测了起来。

晋少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固执的把药舀到她的嘴边,说道:“乖,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慕凌云咬着唇和晋少溟对峙了三秒,败下阵来,妥协了,不过,她没有让晋少溟喂,而是迫不及待的拿起药碗,仰头喝下。

他们夫妻也有段时日了,晋少溟很清楚慕凌云怕苦,非常讨厌喝药,现在为了想要知道害了他们孩子的凶手,竟然连平时最不喜欢喝的苦药都能一饮而尽,他的心中犹如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杂陈。

慕凌云忍着口中的苦涩,看向慕凌云说道:“我喝完了,玉堂,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那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知道我的孩子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晋少溟接过慕凌云手上的药碗放在桌案上,看着她那么想知道凶手,心里很难受,本就无心隐瞒她,思考着合适的措辞,说道:“我查到最后,那人是...是皇后!”

慕凌云的嘴巴张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惊诧的说道:“怎么会是皇后?”

慕凌云和晋少溟一样,仔细回想着这个称呼为皇后的女人,印象很模糊,晋少溟又不争夺皇位,她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她要去害一个根本威胁不到她的孩子。

晋少溟的面色沉重,犹豫的张了张嘴,几次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云儿,我接下来要说一件事,你答应我听了之后别激动,好吗?”

慕凌云听出了他话里带着的恳求的语气,心中隐隐的有种不好的感觉,如果不是关于自己的大事,晋少溟不会露出这副为难的表情,考虑再三之后她点了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见她答应了,晋少溟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要这个保证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一些,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脸上的反应,说道:“父皇的人查出,皇后,皇后可能是害你生母的凶手!”

慕凌云猛地看向他,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晋少溟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靠着她的耳旁,不带有一丝情欲的重复着,说道:“是皇后害死了你生母,列夫人!”

列夫人,慕丞相早已有了新夫人,对于前任丞相大夫人,晋少溟斟酌了一番,最后用了她的本姓来称呼。

慕凌云闭上了眼睛,一句话都没说的靠在他的身上。

一粒滚烫的泪珠沿着晋少溟的脖子滑落,顺着强有力的身躯流到了胸口处,深深的灼伤了他的胸膛,无力的安抚着:“云儿,别哭,小心哭坏了眼睛,别落下病根!”

晋少溟原本想说坐月子不能哭,会落下病根,话到嘴边将将转了个弯,他知道这话要是说出来,一准就要让她想去失去的孩子,只怕会更加的伤心难过。

慕凌云趴在他的怀中小声的抽泣着,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认真的说道:“玉堂,我想见皇后,我想要问她为什么?”

晋少溟何尝不知道她心里很想问皇后害死她生母的原因,只是她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不足以支撑她来回奔波,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沉默着没有答应她。

慕凌云没有等到晋少溟的答应,抱着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着:“玉堂,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为人子女,知道了我娘并不是因病过世的,我就应该查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给我娘一个明白,也是给我一个明白,再说了,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风一吹就倒的,那不是我!”

晋少溟坚持不肯答应她,慕凌云因为那毒药累的虚弱无比,小脸苍白,浑身骨瘦如柴的模样还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每每被她说的动摇了,一想到这一幕,他的意志便坚定起来了,不行!

别人她或许没办法,晋少溟,她要拿下他,那是小意思。

当天慕凌云拒绝吃饭、喝药,用绝食伤害自己身体的方法来逼晋少溟答应。

慕凌云是成功的,晋少溟在知道她用这些个方法在逼迫自己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又想到临出宫的时候皇帝跟他说的话,本来也是要他来问慕凌云要不要去旁听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她来回折腾的。

慕凌云就一顿饭没吃,一次药没喝,晋少溟就妥协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哄着她把饭吃了,把要喝了。

晋少溟知她心中迫切的想要质问皇后为什么,然,慕凌云还在月子里,在无奈的答应会带她进宫后,他就让展侍卫把马车重新的布置了一下,要求绝对保暖、防震,务必确保慕凌云进宫不会因为吹到风生病。

他不能让她染上一点点的风寒,落下了病根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不能冒这个险。

千盼万盼,终于让慕凌云盼到了审问皇后的那一天,慕凌云早早的醒来,让香雪给她梳妆打扮,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宫见见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晋少溟命人拆了王府里的门槛,马车是从正房门口接的慕凌云,一路没停,直接到冷宫门口才下车,晋少溟一点都不顾及是在宫里,把慕凌云打横抱进了冷宫的偏殿。

皇帝来的时候没有先去审问皇后,而是先来偏殿见慕凌云,这一面,给了皇帝很大的刺激。

上一次见面还是因为皇帝发现太子偷梁换柱,暗度陈仓,这才召见了慕凌云,随后给她指婚了四皇子,那时的她是个充满活力,跟她娘一样眉宇之间带着英气,有精气神的姑娘,结果这才不过短短的半年多,她就变成了脸色苍白,虚弱无力,需要人扶的病美人。

再一想皇后做过的事情,皇帝对慕凌云心生愧疚,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是我们晋家对不起你们母女!”

听到这句貌似道歉的话,慕凌云委屈的差点就要落泪了,还好她忍住了,板着脸说道:“我只求问个为什么?”

三个字‘为什么’,冷的像冰锥一样扎在他们的心里。

皇帝抬眸跟晋少溟对视了一眼,父子间无声的交流,皇帝颓然的拍了拍晋少溟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媳妇!”

愧疚的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去了冷宫正殿,而慕凌云和晋少溟则被安排在正殿中一个厚实的屏风后面,距离近又不会被发现。

第二十章 冷宫

皇帝在冷宫之中见到了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面容较之前憔悴了不少,身上的衣着换成了次等的衣服,头上也没有珠宝首饰映衬,没有了华丽的装扮,皇后犹如从高山跌落谷底一般凄惨,只怕在这冷宫之中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踩在她的头上。

皇后见到了皇帝,痴痴的望着他大笑的说道:“本宫没想到被打入冷宫了,皇上居然还会来看本宫,真是难得!”

皇帝已经得知真相,痛心不已,颓然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蓬头垢面的皇后,无力的开口问道:“皇后为何要毒害列战英,她可是朕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她,就没有这整个江山,也就没有你皇后的位置,你不同朕一样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怎么能心存歹毒,用这种阴险的销魂散害她!”

皇后闻言,脚下一软,颓废的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地说道:“若不是本宫巧妙周旋,恐怕本宫根本当不上皇后吧?皇上明明爱上那个刚烈的女子,却迫于要依赖于本宫兄长的军队,违心立本宫为后。皇上害怕深宫内苑折断这个女子自由自在的翅膀,竟然忍痛指婚给了丞相。皇上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每次宫宴皇上的眼神都在看着那个女人,皇上又置本宫于何地!”

“更可恶的是!皇上你竟然要把她的女儿指给本宫的儿子,本宫再也忍受不了,所以本宫拿了销魂散给杨氏,让她给列战英下毒,本宫要让皇上看着那个女人一天天的凋零枯萎。”

皇帝痛苦的闭上了眼,屏风后的慕凌云再也站不稳,捂着嘴靠在晋少溟的身上,眼泪决堤而下。

慕凌云那时候方才八岁,母亲刚刚开始教习一套新的拳法给她,还没等学完,母亲就病倒了,身体强壮的她整整躺了好几个月也不见好转,反而越发消瘦萎靡,到最后,一场风寒就让她呕血不止,抛下了小女儿驾鹤西去。

慕凌云一直以为母亲是身染恶疾病逝,不料这其中竟有着这么错综复杂的关系,远离深宫的列战英还是无可避免的成了后宫争斗的牺牲品。

皇帝明显有些哽咽,苍老的声音像粗糙的砂砾,仿若骤老了好几岁,喑哑着说道:“朕知你嫉恨战英,容不下她,朕已经把她嫁于他人,你却还是不放过她。你这样的恶毒心肠,还问朕置你于何地?阿俪,你变了,你从前纯良乖巧,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你怎么做得出这样阴毒的手段,她已经去了,你连她的女儿都不肯放过吗?”

皇后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振振有词的说道:“本宫承认本宫恨那个女人,那都是被皇上你逼的,人人称颂贤德,没有广纳嫔妃,还不是因为皇上忘不了那个女人。本宫才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这般为她守节,让本宫这个做皇后的情何以堪,是皇上把本宫逼疯的,从前那个纯良的阿俪早就死了。本宫不惧承认本宫毒死了那个女人,但是本宫发誓,本宫没有毒害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皇帝闭上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事到如今,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朕不会杀你,但也永远不会再见你,你就好好呆在冷宫里向战英忏悔吧!”

皇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冷宫,她爬起来快步追了出去,追到冷宫门口被守卫冷宫的侍卫给拦住了,大声的喊着:“皇上,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爱皇上了,不想让那个女人霸占皇上的心,皇上,本宫真的没有害过王妃,真的没有,皇上...”

不论皇后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皇帝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加快了速度,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看着那个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男人,他的身影慢慢的离自己越来越远,皇后恍然明白了,这辈子他们再无相见的可能了,曾经的那些风光过往都成为了泡影。倚靠着宫门,皇后的身体慢慢滑落,泪流满面。

晋少溟扶着慕凌云从屏风后面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皇后的面前。

慕凌云蹲下身子,视线同皇后平齐,冷冷的笑着问道:“为什么?”

皇后失了神,还沉浸在皇帝离开的事情里,直到慕凌云问第二遍‘为什么’的时候,皇后这才转过头去看她,看到了一张和那个女人肖像的脸,皇后突然发狂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晋少溟被突然大笑的皇后给吓到了,迅速的把慕凌云拉到自己的怀中护着,警惕的看着皇后。

皇后看到晋少溟的这番举动,笑得更加癫狂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着:“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报应!真的是报应!本宫嫉恨皇上的心里都是她,所以本宫下了毒,结果本宫做的孽却要报应在本宫的儿子身上,这都是报应,让我现在一无所有,而她就算是死了,却还是赢了。”

慕凌云心中抽痛,记忆中那个性情爽朗的母亲,一招一式教她习武时的认真,越想越多,慕凌云克制不住的冲着皇后怒吼道:“就因为你自己的私欲,你毁了我的母亲,毁了我的家,你凭什么,你凭什么那么做!”

晋少溟大惊失色,强制的把慕凌云抱起塞进马车里,带着她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慕凌云的身体还没有养好,太医叮嘱要让她保持心态平稳,不能再受刺激,可她现在明显情绪已经很激动了,晋少溟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担心。

在马车里,慕凌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抓着晋少溟的衣襟放声大哭:“呜呜呜~~~”

晋少溟面色复杂,抱着慕凌云拍着她的背,小心翼翼的哄着:“乖,云儿,别哭了,皇后现在已经被关到冷宫里了,我让人跟宫里的太监通个气,准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凌云极度的伤心,听不进晋少溟任何的劝说,一味的哭着,从冷宫一直哭到宫门外,片刻之间溟王妃哭着出宫的消息传遍皇宫。

晋少溟怕她哭坏了眼睛,把她的脸摆正,两人面对面的看着,说道:“云儿,你信不信我?信我就别哭了,我会帮你报仇的,皇后、丞相府一个都跑不掉!”

慕凌云呜咽的点了点头,两眼哭的通红,明显的浮肿,慢慢的慕凌云被哄得哭声渐歇,依偎在晋少溟的怀中,带着哭腔说道:“我好想我娘亲,我娘一直都尽心的陪在我的身边,从来没去想过跟别人争什么,我娘那么好,为什么皇后要害死她?”

今日的事情勾起了慕凌云对娘亲的想念,她原本一直以为娘亲去了,她也能坚强的活的很好,却不想在揭露真相之后,她发现她原来是非常非常的想念,只是把这份想念给放到心底里藏了起来。

晋少溟看着怀中两眼无神的女人,心就如被人剜了一块的疼,抱着她的双手忍不住收紧几分,说道:“云儿,我知道你很想岳母,但是你想想,你现在哭坏了身子,岳母知道了是不是会心疼死,岳母定然是不愿意见你哭的这般伤心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晋少溟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闷声说道:“就算不为了岳母,那你想想我,你让我看着你伤心难过,想过我的心有多痛吗?云儿,你这不是在惩罚你自己,你这是在惩罚所有爱你的人,也折磨着我,你知道吗?”

慕凌云偏过头去看他,好像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他了,竟然没有发现他满头乌发里已经夹杂了几丝白发,他还那么年轻,怎么会白头发了?脸色憔悴了不少,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慕凌云伸手想要抚平他皱着的眉头,怅然若失的喃喃自语道:“玉堂,对不起!”

听到她道歉的话,晋少溟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眉毛跳了一下,无奈的对她说道:“云儿,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现在累了就休息,不想再胡思乱想了,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在晋少溟声声的安抚中,慕凌云竟然安心的在他的怀中渐入梦乡,本就虚弱的身体,折腾这么一回,又大哭一场,慕凌云竟然睡的比平时都要沉上几分,连晋少溟抱着她回到王府正房都不知道。

下毒事件随已查清,幕后主使皇后和下毒之人杨氏统统得到了制裁,可是晋少溟仍然疑窦丛生,总感觉自己似乎漏掉了重要的一环。

在脑海中重新把这个事件捋清楚,先是慕凌云从怀孕中毒到发现,抓到慕凌灵下毒,追查到毒药来源,一路查到了皇后身上。

不管是毒药还是认证,所有的疑点全都指向了皇后,查的太顺利了,竟然让太子妃这个原先身上嫌疑最大的人给洗清了,怎么看都有问题,他可不认为这里面没有太子妃的首尾。

而且,慕凌灵一口咬定是后宫老嬷嬷给她的补胎偏方,但是她一个相府庶出不受宠的三小姐,她怎么会认识后宫的人,从而拿到毒药,她跟皇后之间没有半点瓜葛,皇后怎么会示意身边的人让她去下毒,难道不怕她会泄密吗?光这一点就都说不通了。

第二十一章 知晓答案

皇后在冷宫里,所有证据都摆在面前了,还要坚称自己没有害王妃,这不能不让他起疑。晋少溟在深思熟虑之后觉得问题应该是出在皇后身边的这个嬷嬷身上,就是不知道是奴才背主,还是因为其他缘故。

看着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因为小产和岳母的事而憔悴了不少的慕凌云,哪里还有以前活蹦乱跳、充满活力的样子,晋少溟心中巨痛,交代了香雪好好照顾她,他一个人驾马去了刑部大牢。

很多事情在当时没有想那么多,等到事情有了定论,尘埃落定的时候,总能从细枝末节里窥探到一些在当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晋少溟正是察觉到了,马不停蹄的赶往关押着慕凌灵的刑部大牢。

晋少溟一脚踏入刑部大牢,这倒是他第一次到这种地方,还没进去,刑部大牢的门刚一打开一股味道从里面扑鼻而来,这个味道极其难闻混杂着怪味,晋少溟的眉头因此皱成一个‘川’字。

站在刑部大牢的门口,晋少溟犹豫着要衙役去把人带出来,还是自己进去见她,一时举棋不定,慕凌云苍白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想到慕凌云,晋少溟咬咬牙走进刑部大牢,入目的是一片漆黑阴暗的景象,因着他的到来,大牢的衙役急急忙忙的拿着火把点着沿路的火盆。

晋少溟沿着狭窄的路,跟着前面带路的衙役来到了关着慕凌灵牢房前,站在那里他看着简陋的牢房里,慕凌灵整个人缩成了一团缩在角落里,浑身脏乱不堪,惊恐的看着在她身前嚣张爬过的老鼠。

慕凌灵被他关的是死牢,和其他的牢房不一样,死牢的牢房四面幽闭,唯有门口上方开了一道窗口,里面是空荡荡的,没有一张桌椅,有的只是一地的干枯的荒草和成群的老鼠,晋少溟相信这一定是她经历过的最糟的地方了。

大概是晋少溟注视着她太久,牢房里的慕凌灵若有所感的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是晋少溟的时候愣了一下,这是她自被关进死牢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慕凌灵敛下眼底的一丝阴毒,连滚带爬的冲到牢房门口,扒着牢房门上的窗口大声的叫喊着:“王爷,妾身是冤枉的,妾身真的是以为那是补胎的偏方,这才求来给王妃用的,妾身对王妃一片真心,怎么会去害王妃,更何况王妃还是妾身的妹妹,妾身真的是冤枉的!”

晋少溟听着她一口一个妾身的喊着,就觉得无比的刺耳,脸色黑沉的呵斥她:“闭嘴!你没有资格用这两个字自称,让你进府不过是王妃心软,像你这种心肠歹毒之人也配当本王的妾室,你给王妃提鞋都不够格!”

他的话如同尖刀利刃一般剜着她的心,眼中盛满了绝望,慕凌灵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庶出身份低下,却没想到有一天她的丈夫也会这般拿着她的痛处来斥责她,她心中如何不怨,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从夫人的肚子里爬出来,她也想自己托生成嫡女,又何至于如此。

晋少溟想念着家中因为丧子悲痛欲绝的娇妻,他没功夫在这看慕凌灵伤心难过,给了衙役一个眼神,衙役心领神会的打开了牢房,晋少溟走了进去,又给了衙役一个眼神让他们消失。

慕凌灵低着头伤心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对他说道:“王爷说的是,我是没有资格,在王爷的眼里我也不过是一条可有可无,随时可以弃之如敝屐的人,王爷此番来大牢里,是想问我药的事情吧!”

晋少溟嫌恶的瞥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说吧,老实交代我还能留你一条狗命!”

慕凌灵忽然笑出了声,笑得很癫狂,泪水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说道:“王爷,我还是那句话,药是宫里老嬷嬷给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晋少溟早就料到了她还是会这么说,眼中的黑沉愈加的浓重,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出来了吗,从王妃被查出有孕,你回过一次相府,毒药是从相府进入王府的,相府里面谁跟宫里的人会有接触?她许了你什么好处,把你从这里面救出去吗?”

慕凌灵的心头一颤,掩在衣袖之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泄露半点异常,坚决死咬着她什么都不知道,药是宫里的老嬷嬷给她的。

不论晋少溟怎么威逼利诱,慕凌灵死咬着不松口,无可奈何的他只是拂袖而去,出了大牢还不忘叮嘱衙役好好招待慕凌灵,只要不弄死她,不用客气,她能够从暗室走出去,命已经是够硬的了。

太子妃慕凌烟收到眼线密报,知道了晋少溟去刑部大牢见慕凌灵的事情,她紧张了,害怕慕凌灵没有守住嘴告诉了晋少溟,心中惴惴不安,恐惧与不安交织在一起,慕凌烟阴沉着脸,有了决定。

慕凌灵被关在死牢里,又有晋少溟的交代,她遭受到了非人般的对待,也因此她知道了自己成为了慕凌烟手上的一颗棋子,没有用处了就被丢弃在一旁,变成了废棋。

她每一天都过的无比煎熬,她在等,等慕凌烟来把她从天牢里面救出去,心中残存了一丝希望,每天看着牢房的窗口,想要看到慕凌烟的到来。

慕凌烟怎么可能会把她从死牢里面捞出去,她巴不得她马上死掉,没有了她的指证,从而保证自己的安全,为此她买通了江湖高手,派他们去拿慕凌灵的命,只可惜,几次三番派去的人都被晋少溟安排的人给挡住了。

这边想要刺杀慕凌灵的杀手层出不穷,另一边,晋少溟收到消息,看守老嬷嬷的人守卫不利,被人杀了。

晋少溟‘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跟展侍卫一起来到了关押那位嬷嬷的地牢,踏入地牢满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有他的守卫也有来杀老嬷嬷的杀手。

老嬷嬷是被人一刀毙命的,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看到了地牢的惨状,晋少溟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两边都派人暗杀,合着是拿慕凌烟当做烟雾弹了,真正的目标是老嬷嬷,“展侍卫,你把人带过来,让她看看,还要不要交代了。”

展侍卫双手抱拳,点头称“是。”

晋少溟嘴里面的那个‘她’,其实就是真正的老嬷嬷,在想清楚问题的核心关键之后,他就已经开始在暗中布防,心中早就料到有人按捺不住要冒出头了,事先就找好了替身换掉老嬷嬷,再一心的让人严防死守慕凌烟那处,果然最后地牢这边就出事了。

展侍卫带着老嬷嬷进入还没有被打扫过的地牢,看到地上躺着的死人,还有墙上血迹斑斑透露着嗜血的血腥气息,老嬷嬷尖叫一声,双腿打颤,被展侍卫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空地上同那些死人为伍。

老嬷嬷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死人,被吓得一张老脸苍白,眼神飘忽,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快速跳动着,咬紧牙关还是不肯透露,“王爷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心细如发的晋少溟,注意到了老嬷嬷在看到那些死人的时候,眼睛里无意间释放出了恐惧和害怕,在经过他的一番话后,老嬷嬷坚持的眼神中开始有了一丝松动,很细微,甚至她本人都没察觉到。

看到这一丝松动后,晋少溟缓缓的舒展了眉头,嘴还很硬,只要她的神色有了松动,他就有这个自信,可以把她嘴里的话撬出来,“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若不是本王,今日躺在那里断气的人就该是你,你好好想想要不要老实交代!”

老嬷嬷咬着牙,置若未闻。

晋少溟根据着发现的蛛丝马迹,小心翼翼的窥探到阴谋的边缘,慕凌灵在相府便是一个无比懦弱的人,受制于成为太子妃的慕凌烟,他可以肯定这个事情里有慕凌烟的手笔,只是慕凌烟还不是这件事的幕后指使者,他能想到这一层原因在于那个药上,那个药不是慕凌烟能拿到的。

只要晋少溟在王府里,必定是陪在慕凌云的身边,看着慕凌云每天就像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他对幕后策划了这一切的人愈加的痛恨,安抚着慕凌云休息,晋少溟走进了自己的书房,每当他有什么困惑的时候总会自己一个人下棋,下完棋想不通的就想通了。

晋少溟一个人面对棋盘,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己跟自己下棋,看着满盘的棋子,沉思的晋少溟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突然晋少溟把手中的棋子一丢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星罗棋布的棋盘,他终于知道了。

就如这杂乱的棋子交错一般,晋少溟这一切乱象中看到了受益者,那个人正是宫中那个变得越来越阴狠的叶容宣,拨开迷雾,他看到幕后的主谋,心中惊诧这个女人再也不是印象中的那个样子了,皇宫、皇权把她给改变了。

第二十二章 争执

没过多久,宫里就传出了皇帝有意要立宣妃为后,消息一经传出震惊朝野,传到晋少溟的耳朵里,他意识到事态紧急,眉头微蹙昼夜不停的加紧调查,想要尽快找出真相,在叶容宣还没有登上后位的时候处置了她。

若是让这般心肠歹毒的人登上后位,势必会用嫡母的身份压着他跟慕凌云,而且到时候只怕皇帝知道了真相也会选择维护名声,不会轻易动皇后,毕竟连续换下两位皇后,还不知道外面流言会传成什么样子,危及国祚。

晋少溟一心想要找到证据指证叶容宣就是幕后黑手,吩咐了香雪要好好照顾王妃,他自己每天早出晚归,一连五六天,慕凌云竟然都没有见到他。

香雪注意到王妃日渐消沉的精神,想方设法的带着慕凌云去花园散步赏花,不至于闷在屋子里没了精气神。

这天,慕凌云被香雪带去看花园里刚刚盛开的牡丹。一行人刚走到牡丹处便听到了从假山后面传出的窃窃私语。

“听说王爷要给皇后脱罪,最近一直都在忙着找证据!”

“还叫什么皇后啊,现在应该是废后了,只是咱王爷为什么要给她脱罪,那可是害死小世子的人!”

“我觉得王爷应该是不想让宣妃当皇后吧,宫里传出皇上要立后的消息,王爷可不就急了!”

“为什么呀?”

“你傻啊,宣妃心里喜欢的是王爷,要是成了皇后,那可就是王爷正经的嫡母了!”

香雪见慕凌云的脸色愈加的难看,脸色微变,假意清嗓子的‘咳’了几声,香雪的咳嗽声一出,假山后面的声音立时停了下来,香雪皱着眉头,说道:“谁在后面,出来!”

两个身着婢女服饰的人,颤抖的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见到王妃的时候脸色‘刷’的就白了,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嘴上齐声求饶:“王妃饶命啊!王妃饶命!”

慕凌云的眼睛扫过两个婢女,这两个人看着眼生,并不是她院里的奴婢,冷声问道:“你们刚刚所说的可是真的?”

两个婢女一边磕着头一边说道:“王妃饶命,我们只是无意中听到王爷在找证据,想要证明害死小世子的不是皇后,王妃饶命!”

香雪看到慕凌云双眼燃火,心中暗道不好,皱着眉头大声呵斥道:“两个贱婢,主子的事情也是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够妄议的吗?”

在慕凌云出神的时候,香雪叫着身后跟着保护的侍卫把那两个背后妄议主子的人拖下去关起来,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凌云的神色。

慕凌云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脸色阴翳,皇后是害得她幼年丧母,幺儿早亡的凶手,便是皇帝都已经给她定罪了,可笑的是她的枕边人现在要为那个凶手脱罪,这个消息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头,巨痛。

香雪心中一颤,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走了这么久,你该是累了,要不要去亭中休息一会儿?”

慕凌云点了头,由着香雪把她扶进花园里的赏花亭。

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慕凌云看着那一片牡丹,定睛看过去里面竟然还夹杂着几株芍药,牡丹与芍药相似,有以假乱真之像,但牡丹永远是牡丹,高贵雍容,那是芍药永远都比不上的。

慕凌云不由的在想,她是那牡丹?还是那芍药?

香雪见慕凌云的神色渐渐缓和,便觉得慕凌云心大,应该是没把刚刚那两个女婢的话放在心里,她紧张的心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发觉慕凌云眼底快速划过的一丝隐怒。

有的时候越是平静,在这平静之下就越是会隐藏着狂风暴雨,慕凌云此刻便是如此,她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怒意,让自己跟平常并无两样。

当天晚上,晋少溟带着一身疲惫回到正房,正房里一片漆黑,晋少溟习以为常的走到床边,想要看一眼慕凌云再去沐浴更衣,结果,他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床铺,吓了一跳,大声喊道:“来人,王妃人呢?”

晋少溟的话音刚落,人快步的走出卧房,刚跨出门就感觉到窗户旁的软榻上坐着一个人,转身看过去,正是把他吓得魂飞魄散的慕凌云。

很快,正房里伺候的人就把寝殿内的烛火全都点起,烛光亮起,看得也更清晰了。

晋少溟看到她身上穿着单薄的中衣,端坐在软榻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中恼意浮上心头,即便是心中恼火,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无奈的轻叹,说道:“这么晚了,云儿你怎么还没有就寝?怎么坐在这个地方,还穿的这么少,可别冻坏了,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别大意!”

慕凌云只抬起眸子定定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眼中泛着隐怒一闪而过。

晋少溟说了一大堆的话,许久也没有等来她的回应,心中猛地升起不好的预感,眼睛紧紧的锁在慕凌云的身上,声音低低又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云儿,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慕凌云看了他好一会儿,脑海中快速的划过纷扰的思绪,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的看向他,问道:“王爷,你近日是在忙何事?妾身多日不见王爷,不得已要忍着睡意熬到此刻,才能等到见王爷一面!”

晋少溟倏然的看向她,双眼具是震惊,自打他们敞开心扉,结为名副其实的夫妻之后,慕凌云便没有再称呼过他为‘王爷’,一直都是叫着他的表字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晋少溟仔细思索着近些日子的事情,却猛地发现这些时日他一直忙于寻找证据,早出晚归,每日听香雪的汇报都是说王妃无事、如常,竟不想他无意中已经忽视了她,思及此处,他伸手抱住她,启唇说道:“云儿,是不是在怪我这些日子都没有陪在你的身边?对不起云儿,再给我一些时日,我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慕凌云心中压抑的火苗像是瞬间被点燃似的,一把推开了晋少溟,冷声说道:“王爷真当是尽心竭力,妾身不知这皇后许了你什么好,竟要这般劳心劳力的帮她!”

晋少溟被慕凌云的话‘炸’懵了,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无中生有不是,冷下脸蹙眉说道:“你,你这是从哪听了什么疯言疯语,我何时像你说的那般帮她?”

慕凌云冷眼看他,心里已经认定了他这是在为自己狡辩,大声怒斥道:“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在眼中,王爷你为了给皇后脱罪,不顾亡子之仇,王爷你竟然也会矢口否认,难道你就不会亏心吗?”

晋少溟不由得浑身一怔,是了,她心中认定皇后是害死她亲娘和亲子的凶手,把丧母失子的痛全都归咎到皇后的身上,现在发现他正在不予余力的想要把下毒嫌疑从皇后的身上抹去,也难怪她会气成这个模样。

慕凌云见晋少溟突然沉默了,心中愈加恼火,他这般摆明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所说之事,越想越生气,慕凌云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本性了,大声的朝着晋少溟吼了出来:“晋少溟,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曾说过你是那么期待他的到来,结果呢,你现在一丁点都不顾亡子,一心就只想着为皇后辩解,你根本就不陪做我孩子的父亲!”

晋少溟呆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心中憋着一股气,双手握住慕凌云的肩头,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云儿,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慕凌云扭着身子,想要甩开晋少溟钳制的双手,怒声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还想在我这掩饰什么!”

晋少溟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着,右手松了紧的,紧了松的,他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云儿,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和孩子,再等一些时日很快就能真相大白了!”

慕凌云冷漠的看着晋少溟,说出的话如刀刃一般锋利,字字都像是在割他的心头肉,说道:“王爷要我如何相信王爷?”

如何相信?那就是不信了。晋少溟没想到她居然不相信自己的一片真心,再也克制不住的生气道:“慕凌云,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不是都跟你解释了,我没有帮皇后,我只是要找出真正害我们孩子的凶手,再等一些时候,等我找到证据,你不就能明白我是为了谁!”

慕凌云怔愣了一下,从他们相识相知到现在,这么久以来,晋少溟从来没有跟她红过脸,更不会这么生气的吼她,他让她觉得很陌生,很可怕。

晋少溟吼完就后悔了,看到慕凌云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他的心中钝痛,同时也在责怪,慕凌云为什么就不肯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会证明给她看的。

第二十三章 离开王府

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的诡异安静,晋少溟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抬脚离开了王府,走之前还对她说了一句话:“夜深了,王妃还是早些歇息,别累坏了身子!”

慕凌云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晋少溟逃命一般的离开自己,眼睛转向燃烧过半的蜡烛,蜡烛流着烛泪,她的心却是在滴血,脑海中也慢慢的升起一个念头。

晋少溟觉得自己的解释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以为说他避出王府,退一步给两人空间和时间,他还可以用事实真相来告诉她,他是在为他们的孩子找凶手报仇,却没想到结果竟让他往后每次想起时都后悔不已。

昨晚上的争执大吵,正房里的人都听到了,也知道王爷当晚拂袖而去尚未回府的消息,他们以为王妃这是惹恼了王爷,怕是要失了王爷的心,伺候王妃的时候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慕凌云自然也发现了王府里那些婢女的心思,人心便是如此,你得宠时敬你,你失宠时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慕凌云觉得这般真的是无趣,被关在王府里,宛若一只金丝雀,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坐在软塌上一夜未眠,她用这一夜的时间,想清楚自己的决定——离开王府。慕凌云知道因为昨晚的争吵,晋少溟现在正躲着自己,不在王府里,这正好给了她一个离开的机会。

慕凌云把香雪赶出了正房,关起门偷偷收拾了金银细软,到了傍晚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出现,打消香雪的怀疑。夜幕降临,慕凌云支开香雪,从背后打晕了守夜的婢女,趁夜逃离了王府,她想要独自找个地方舔舐伤口。

王府的侍卫发现来慕凌云不见了,吓得腿软的瘫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去报告晋少溟:“王爷不好了,王妃不见了!”

晋少溟拿着信纸的手一颤,瞪大的眼睛看着来报信的侍卫,恼火的狠踹了侍卫一脚,低吼道:“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我养你们何用!”

王府的侍卫自知罪责,跪在地上,被踹了也一声不吭,等待王爷的指令。

发过火,晋少溟冷静了下来,他刚刚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证据,他必须去拿到这个证据,不能功亏一篑,咬咬牙对侍卫说道:“把王府里的人全部撒出去找王妃,找不到王妃你也别回来了!”

晋少溟知道慕凌云离开王府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分身乏术,没办法亲自去寻,心中气恼慕凌云不相信自己会给孩子报仇,在这个关键时候给他出难题,使得他没有在知道慕凌云离开王府后第一时间去找她。

离开了王府的慕凌云站在都城外的山坡上,眺望近在咫尺的都城,曾经的美好、温馨都如过眼云烟,那个地方她真的厌恶了,在那里她葬送了母亲和腹中来不及出世孩子,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踏入都城半步,收回视线,慕凌云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她是一个人走的,离开王府的时候没有带着香雪一起,她知道晋少溟不会为难她的人,所以,她给香雪留了一封信,把香雪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不要再念着自己了,找个好人家嫁了。

慕凌云没敢自己一个人走,她知道那样的话,跑不出去多远就会被王府的人抓回去,等了很久慕凌云蹭了过路商队的车,一路南下而行,她一直都听母亲说南方的景色宜人,这次她想走一走去过的地方。

慕凌云到了南方,看到了母亲说的美丽景色,一直因为丧子之痛而沉闷的她,心情在大自然的疗养下得到了一些治愈。

慕凌云的本性跟她的母亲很像,豪爽直率,典型的江湖儿女,她知道不能把自己一直沉浸在过去里,离开了王府她就是想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一切,她把所有的伤痛都埋藏在心底,来到了南方一个名叫凉城的小城。

凉城,这是一个位于南方的边陲小城,在这里的人们民风淳朴,对待外来的人热情欢迎,慕凌云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在凉城停留了下来。

她用从王府里带出来的银票兑了现银,在凉城买了一套临街带店面的房子,在庭院中挖了一个坑,把剩下的金银珠宝全都放到瓦罐里封上口,然后把瓦罐埋在了庭院的花圃里,她全身上下只留了五十两碎银。

拿着那些钱,慕凌云女扮男装,在脸上涂抹脏兮兮的黑灰,化名云穆去了凉城里唯一的一家镖局,威远镖局。

慕凌云想着既然出来了,那就要做一些事情,不然整日的无所事事,迟早有一天她会发疯的,镖局是她在话本里面看到了,话本里写的镖局各自的威风,盗贼都不敢劫镖,看的她萌生一种要当镖师押镖仗剑走江湖的想法,要不是因为身份被限制在规格之中,她老早就这么做了。

慕凌云跟着她娘学过三脚猫的功夫,不过那些她都没有学到家,她娘刚教会她形还没教她如何打出精髓就被人毒害了,以至于她的这些功夫要当镖师是不够格的,在意料之中被威远镖局拒之门外。

凉城就威远镖局这一家镖局,慕凌云没有的选择,于是,她站在了威远镖局的门外。

结果,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

慕凌云皱着眉头看着镖局门口排起的长龙,镖局的待遇很好,凉城里多的是想要跻身进镖局的人,今天也是镖局报名截至的时间,想要进镖局只能在这一天里把握住。

慕凌云来得早,镖局还没有开门的时候就来了,她是第一个报名的,也是第一个被拒绝的,之后看到陆陆续续来报名的人,有被录取的,也有被拒的,慕凌云想了想,决定用自己的诚意搏一搏。

她站在镖局门口,一动不动,从早上一直到夜幕落下,凉城里漆黑一片,那么大个人站在那里那么久,镖局里的人怎么会没有注意到,直到要关门的时候,她还站在那里,镖局里的一个身穿灰色粗布麻衣的老者,走到她的面前劝道:“回去吧!再练个两三年再来!”

慕凌云倔强的摇头,可怜兮兮的看向老者,说道:“我可以不做镖师,能不能收留我?我会做饭,力气也很大,我可以干活,不白吃白住!”

当不了镖师那也不要紧,她先进了镖局就行。

老者睿智的目光扫视着慕凌云,不知道是触动了心里的哪根心弦,老者对她不咸不淡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进镖局?”

慕凌云的眼中迸发出光亮,满眼期待的看着她,她把自己能不能进镖局的希望都寄托在老者的身上,说道:“镖局押镖,行走江湖,仗剑走天下,这种恣意潇洒的生活不是十分的快哉?”

老者听了她的所言,忽然笑出了声,说道:“小娃娃,你这是太年轻了,押镖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押镖的人每一天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身首异处,连命都没了,如此,你还要进镖局吗?”

慕凌云有些诧异的看向老者,她对镖局的认知都来自话本,不知道镖局押镖并不如外界所想的那般光鲜亮丽,即使这样,她还是重重的点了头,她想感受这一番江湖生活。

老者把她的表现都收入眼底,对她说了一句:“跟我来吧!”

慕凌云愣了一下,这是接纳她了?欣喜的跟着老者走进了镖局。慕凌云刚刚踏入镖局,镖局的大门应声落下。

老者带着慕凌云来到镖局的柴房,说道:“我姓赵,行六,上了年纪,镖局里的人卖老头我几分薄面,唤我一声六叔,你就跟他们一样叫我六叔就好了,镖局的条件不好,有剩的房间都紧着镖师和镖头,你就住这里吧,若是不习惯,想走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慕凌云莫名的从老者的话里听出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连连说道:“习惯,习惯,整理整理就好了。”

柴房的条件真的不能说有多好,慕凌云就算在相府里是再不受宠的嫡女,住的地方也还说过得去,这柴房也是她平生第一次住的,但是现在是她求着进镖局的,条件再简陋也不是她能嫌弃的。

六叔很满意慕凌云的话,扫了一眼柴房里面,说道:“今天晚了,就先将就一晚,明天再给你在这柴房里添一张床。”

慕凌云感激的朝六叔看去,连连说道:“好的,谢谢六叔,六叔你人真好!”

威远镖局的镖师不多,每年都有增添和损耗,一直都保持在三位镖头,三十个镖师的水平里,慕凌云进镖局的时候,三十个镖师的名额已经满了,所以她做不成镖师,反倒成了一个预备镖师,因为房间不够,慕凌云在老者的安排下住进了柴房里。

六叔走了,慕凌云关上门自己收拾起柴房,柴房里堆满了还没砍的柴,一段一段的杂乱的堆在柴房里,她只能把那些杂乱的柴火堆到一起,挑一个还算不乱的角落,地上铺点干草,躺在干草上,她还能时不时的听到老鼠磨牙的声音。

第二十四章 少镖头左向阳

慕凌云是个胆大的,她不怕老鼠,甚至老鼠在她的眼中还是一道美味的肉菜,在相府里平素只能吃到素菜凉饭的慕凌云,那时候就发现了在她院中作乱的老鼠,是可以吃的。

她敢抓老鼠也敢吃老鼠,却不见得敢同老鼠共食同寝,最后导致的是慕凌云一夜未眠,盯着黑眼圈去见六叔。

寅时四刻,慕凌云迷迷糊糊的点着头,就要睡着的时候被外头的鼓声给吵醒了,她从六叔那里知道鼓声是镖局的鼓令,听到鼓声不论在做什么都要在庭院中集合,寅时四刻的鼓声是叫醒他们起床的。

嘟着嘴把原本被鼓声吵醒的怨气收回,她刚进镖局不能做错事,要是被赶出镖局就没得玩了。

跟在六叔的身边,慕凌云看到了整齐排开的身着统一服装的镖师,站在前面高处的便是镖局里的三位镖头中的两位,大镖头雷兴邦,二镖头胡安志,他们衣服的身前有一个‘威’字和身后有一个‘镖’字。

镖局里除了坐镇镖局的总镖头之外,还在走镖的镖头有三个,慕凌云见到了其中的两位,听六叔讲,那还未见到的另一个镖头来头巨大,被称作是少镖头的左向阳,他是总镖头的儿子,镖局的少主子。

慕凌云后来偷偷问了六叔,为什么两个镖头都在,那个少镖头却不在,其实她刚想问的是那个少镖头是不是有大少爷脾气,如果有的话,那她以后一定要躲着点。

六叔则是告诉慕凌云少镖头去走镖了,还得过两天才能回来,不太放心的六叔又叮嘱了一些关于这位少镖头的禁忌,慕凌云的心里浮现出‘果然’两字,之后便也躲着那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镖头。

慕凌云虽然躲着那个少镖头,但是镖局拢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慕凌云还是有幸的看到那位身形修长,面容俊美的少镖头,不过,只是看到了少镖头的背影。

仅仅只是背影都让慕凌云惊讶不已,她听六叔说能够成为镖头的人都是身怀绝技的能人,而这位少镖头和其他两位镖师相比,明显就是年轻过了头,跟晋少溟的年纪差不多,完全不符她心中之前对少镖头这号人的设想。

想到晋少溟,慕凌云的眼皮一颤,她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自己离开王府,会有什么反应,应该是大发雷霆的吧,溟王妃跑路了,传出去也够让都城里的那些长舌妇笑一阵的了,想到他替皇后辩护,慕凌云有些软和的心有慢慢的硬了起来。

慕凌云摇了摇头把晋少溟从自己的脑海中甩出去,六叔告诉她,她是镖局里的预备镖师,没有正式的镖师身份,所以她要做的比常人更多,洗衣做饭、扫地劈柴,这些她都要做,而镖师所学的那些她也不能落下。

而此时,缠在慕凌云脑海中的晋少溟,远在都城,一边要千方百计的寻找证据,一边还要派人寻找落跑的慕凌云,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就在慕凌云离开的第二天,晋少溟再一次穿着正装进宫面圣,而这一次,他在皇帝的面前不卑不亢,不像上次那般一见到皇帝就是长跪不起。

皇帝见到他也有些意外,这个儿子自从他王妃孩子流掉了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倒是多了起来,皇帝心情很好的,问道:“老四,朕记得你以前可不是那么喜欢进宫的,每次都要朕派人三催四请才肯现身,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主动进宫了?”

皇帝的耳目遍布天下,自然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晋少溟王妃离家出走的消息,看到他还奇怪呢,这小子不去追自己的王妃,往宫里跑什么?一反常态。

晋少溟自然不知道他爹的心里在想什么,微微俯身,双手做出恭敬的手势,说道:“父皇,你可是想要立宣妃为后?”

皇帝的眉头微蹙,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儿子管老子后院女人的事情,尤其这女人好像还和他有些瓜葛,“这朕的事情,你好好的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事情?”

晋少溟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份证词,说道:“父皇请过目!”

证词是晋少溟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让老嬷嬷写下画押的,但是有这些还远远不够,晋少溟心里很清楚。

皇帝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晋少溟给的证词,拿着证词的手有些颤抖,证词随之落下,皇帝久久不能回神,说道:“你这是何意?”

晋少溟挺着腰杆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父皇,关于皇后害死我孩儿这件事存疑,有了那个揭发皇后的嬷嬷的证词,我也更加确信这事不是皇后做的!”

晋少溟说到这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仔细的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猛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喃喃的说道:“你怀疑是宣妃?”

晋少溟没有说话,默认了皇帝的猜测,他的确怀疑宣妃叶容宣是害死他孩子的罪魁祸首,但是他现在还缺了一份很重要的证据,“父皇,请您再给儿臣一些时日,暂缓立后,儿臣必然查清楚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到时候父皇再想立谁为后,儿臣都没有异议!”

皇帝听了晋少溟的请求还是有些意外,他的确是有想立宣妃为后的,不然也不会这般纵容宫里立后谣言四起的,但这些都要基于宣妃没有对皇嗣使用那些阴私的手段。

皇帝沉思过后,还是答应晋少溟的请求,立后之事,在没有查清真相之前暂缓,而在深宫之中的叶容宣正高兴着即将到手的后位,怎么也想不到皇帝跟晋少溟都已经对她产生了怀疑,暗中调查她了。

拿到皇帝的允诺,晋少溟毫不迟疑的转身出宫,站在宫门外看着广阔的天空,心中抽痛甚是苦涩,低声沉痛的说着:“云儿,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你!”

凉城,威远镖局。

慕凌云每天忙的团团转,寅时四刻被叫起来练武,卯时三刻去做饭,闲暇时扫地劈柴,总有事情给她做,与她同一天进门的有三个人,戴立诚、梅景山、文景天,慕凌云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做的是最多的,大抵是因为这一点他们三个总会来给慕凌云帮忙。

慕凌云的人缘很好,没过几天就跟镖局里的人混的关系都不错,镖局里的人那可是各有各的长处,慕凌云同他们混好之后的好处立刻就体现出来了,他们对她愿意把自己的所长倾囊相授。

慕凌云乐得跟他们学那些长处,秉承着技多不压身的原则,混得如鱼得水,有时她三个同期进镖局的都对她表示了羡慕嫉妒恨。

日复一日,慕凌云每每都会利用晚间的时间苦练武艺,或是复习着从其他镖师身上学到的东西。

这一日,慕凌云照常在后山练武,在月光之下,她的身影上蹿下跳,学武后的她身形愈加的矫健了,这点让她非常的开心。

大概是上天都在嫉妒她,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她在耍拳中起跳,落下,脚尖扫过身侧的范围,没注意到脚下的一块石头,立马就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哎呦——”

“哈哈~~”

慕凌云顾不上揉自己被摔疼的屁股,寻着声音的出处看去,在她练功的那棵大树上,一个男子竟然正坐在树枝上依靠着树干,此外没有别人了,慕凌云认定刚刚的嘲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一时间有被人偷窥后的羞恼,恶狠狠的瞪了树上的人一眼,说道:“阁下是何人?躲在树上偷窥,这可是小人的行径”

树上的男人‘噗哧’的笑出了声,身形一跃,从树上稳稳的落在了慕凌云的眼前,说道:“你怎地就说我是偷窥呢?我比你先来,你又在我之下,我这低头就能看到,也并非我愿,这还算偷窥吗?”

慕凌云看呆了,这个男人从那么高的树上跳下来,竟然安然无事,定是个身手不凡的,仔细观察那人的样貌,身着一袭白衣上绣着雅致的竹叶,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温润如玉,俊美不凡。

慕凌云收回被这个陌生男子美色诱惑的视线,咬着唇,苦大仇深的看着他,说道:“这个地方我每天都来,而且这是威远镖局的地盘,你是谁,如何来得这里?”

陌生男人在听到慕凌云问的话时,眉毛一挑,双手抱拳环在胸前,饶有兴趣的说道:“在下姓左名向阳,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左向阳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出现在镖局后山的,仿佛笃定她会知道一般,正如左向阳所料,慕凌云在听到他自报姓名之后懵了一下,说道:“你姓左?那你跟总镖头是什么关系?”

左向阳抿了一下嘴,说道:“父子关系。”

慕凌云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后退了一大步,惊呼出声道:“你是少镖头左向阳!!!”

左向阳的嘴角向上弯起,莞尔一笑道:“看来你还不蠢,是镖局新收进来的人吗?”

第二十五章 大闹万寿宴

慕凌云如临大敌,生怕惹恼了这个镖局少主子,把她赶出镖局都有可能,战战兢兢的回应着:“是的,少镖头!”

左向阳在脑海中仔细的回想招进来的三个人,愣是没有一个人的身形跟眼前这个人重合,手上动作快速的勒住她的脖子,冷声问道:“我记得招进来的三个人并不似你这般瘦弱,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混进镖局里的?”

慕凌云被勒住了脖子,只觉得遭受了无妄之灾,莫名的委屈,倔强的说道:“我叫云穆,是六叔招我进来的,我不是镖局的镖师,就是个打杂的!”

左向阳狐疑的观察着慕凌云脸上表情,想要从她的脸色找到说谎的痕迹,当然他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心里也就相信了慕凌云的这个说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由的说道:“你这瘦不拉几的小身板,六叔怎么会让你进镖局?”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嫌弃过,一口血哽在喉咙里,硬是忍着没喷出来,不然她肯定要喷他一脸血,气死她了!

左向阳见慕凌云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嘴角一勾,觉得她很好玩,不由自主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惹来了她的怒视,被她瞪着,左向阳忍不住笑出了声,心里也大概清楚她的想法,不愿意得罪镖局的少主子,所以再生气都忍着。

左向阳不想她变得跟镖局里的其他人一样,对着自己毕恭毕敬的,这不是他喜欢的,因此他对慕凌云说道:“其实,你跟我说话不必顾忌我的身份,就当是朋友聊天一样!”

慕凌云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判断他这话里的可信程度,犹豫的开口,试探性的问道:“你你,确定?我可以,不拿你当...”

左向阳当着她的面,翻了一个白眼,觉得她问的这个问题很多余,不悦的说道:“我就是叫你把我当朋友一样,不必因为我的身份而畏首畏尾的,有那么难吗?”

慕凌云撇了撇嘴,谁知道这种大少爷说出口的话到底能不能相信,而且她跟他很熟吗?

左向阳见她放不开,想到刚刚在树上看到的情况,投其所好的问她:“你每天晚上都来这里练功?”

慕凌云点了头,眼神中又有些防备的看着他,说道:“我听六叔说后山晚上很少有人来,所以,我就在这里练功,不会被人打扰。”

左向阳心下了然,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就跟拎小鸡一样的带着她坐上了他刚刚坐的树枝上,双脚悬空,这比她平时翻的墙要高许多,坐在这上头,慕凌云心里害怕极了,面上强装镇定,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减轻恐高的心理。

坐在高空俯视大地,这是左向阳很喜欢的视角,跟慕凌云说了几句话,却发现她多少敷衍自己,转头看向她,这才发现她的异常,眉毛一挑,了然道:“你怕高?”

慕凌云咬着唇,摇头否认了自己恐高的事情,她爬墙的时候从来不会觉得墙高,大概是这棵大树给不了她安全感才会如此。

即便慕凌云摇头否认,左向阳的心里都认定了她这是在哄自己高兴,从而不肯承认自己怕高的事情,一手抓住她的肩膀,带着她从树上跃下。

毫无预警的下坠,慕凌云被吓得魂飞魄散,刚在地上站稳,就立刻后退远离左向阳这个危险人物,戒备的看着他,就怕一个不注意又被他带到树上去。

左向阳看到她警惕着自己,尴尬的干笑了两声,也没提她怕高这事,省的她不自在,说道:“我看你打的那套拳,你习武的根基太浅,没有一个师傅教你,你这乱打一通是学不成的!”

慕凌云垂眸不语,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瞎练很有可能白费功夫,但是她不觉得这些跟一个陌生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说话,左向阳也不恼,他今天也是见她觉得好玩,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我的武功不说绝好,但也是三五个人近不了身的,你要不要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

这么好心?慕凌云狐疑的看着她,抿唇不语。

左向阳见她一直都拒绝跟自己说话,一而再再而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对这小子说话,这戒心也忒大了。

气氛一度的尴尬了起来,慕凌云不知道想到什么,撇了撇嘴说道:“你如果能给我展示你的武艺到底有多高强,那我就拜你为师!”

左向阳一口应下:“好!”

下一秒,左向阳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长枪,在慕凌云的面前耍了起来。慕凌云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一杆长枪在手,身形动若灵蛇,枪法出神入化,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气息,枪头挥过的地方草木不生,慕凌云一下子就被这套枪法给吸引了。

左向阳收手,得意的扬着头看向她,慕凌云如梦初醒的冲到他的身边,说道:“好厉害的枪法,我决定要拜你为师了,我要跟你学武功!”

后来,慕凌云才知道左向阳给自己耍的是家传的左家烈云枪法,传闻烈云枪法精妙,凡是和使烈云枪法的人对上,没有一个能讨到什么好处。

从不相识的陌生人,转而变成了师徒,进展飞速,左向阳不觉得这有什么,倒是收了个徒弟,让他心里欢喜不已,慕凌云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在对着左向阳的时候也没有了之前的戒备,两个人在后山彻夜长谈,相识恨晚。

左向阳教慕凌云武功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似交谈时推心置腹的好友,对她的要求极高,极其严厉,慕凌云被这么一个师傅管教着,可谓是苦不堪言,但好在左向阳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慕凌云在他的教导下枪法突飞猛进,虽说还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有这成绩已经是极佳了。

他们师徒俩也在长时间的接触中,产生了极深的默契,亦师亦友。

另一边,远在都城的晋少溟,不眠不休,一颗心全都扑到了查找证据上,终于在这一天,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至关重要的证据,一手握着证词,一手紧紧的攥成拳,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

心中默念着:云儿等我,我很快就能去找你了,我会把你全好无损的带回家,等我。

展侍卫推门而入,单膝跪在晋少溟的面前,皱着眉头的劝道:“王爷,今日是皇上的万寿节,还是改日再向皇上说明吧!”

展侍卫知道王爷急切的想要了结这些事情去找王妃,但是也不该挑这一天,今天宫里都在给皇帝庆生,王爷这一去摆明就是砸场子,到时候皇帝要是生气了,指不定会怎么罚王爷,作为王爷忠心的随从,展侍卫觉得他必须要劝一劝王爷别做傻事。

晋少溟眉头紧蹙,他想做的事情从来没人能够阻拦的了,这次也不例外,晋少溟不顾展侍卫的劝阻,换上正装起身往宫里去。

万寿节,一年一次,宫人早早的为了万寿节火热的装点着皇宫各处,而在这一天,皇帝给朝臣放了假,在宫里举办万寿节宴会,邀请王公大臣、皇室中人共同参加,晋少溟以往也会露面,却不会隆重的穿着亲王正装去,于是,晋少溟一出现在万寿节上,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晋少溟只有一个人出席万寿节,在座的人都很清楚,最近都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当着晋少溟的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已经不知道在怎么笑话他了,更有不怕死的人,在茶馆说书把这个当成乐子说了出去。

之前晋少溟在追查证据,没空理会,才纵着他们在背后说这些闲言碎语,不过,那些在背后笑的人,晋少溟已经派了专门的人把名字记下来,他总要好好报答他们,谁笑他,他就让谁哭着笑。

皇帝再一次见到了穿着正装的晋少溟,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晋少溟前几次穿正装来找他都没有什么好事,今天是万寿节,他难道还想大闹万寿节不成?

晋少溟也收到了皇帝警告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邪魅的笑意,这笑非常的冷,冷到骨子里的那种,走到皇帝的面前,尊敬的跪下贺寿:“儿臣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儿臣给父皇的贺礼!”

皇帝亲眼看着晋少溟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份薄薄的奏折,怒不可谒的瞪了他一眼,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说道:“老四,寿礼先放一放,今天是个好日子,有什么事改日再说!”

这时候,坐在席位上的人也分分注意到了晋少溟手上拿着的东在私底下议论纷纷,都觉得晋少溟这是作死,他爹的生日,他非要来搅黄了,这下好了,皇帝要是生气了,轻则禁足,重则削爵。

晋少溟的耐心已经在查这些证据的时候消耗殆尽了,他现在迫切的只想把这个事情处理完,他就可以放手去找他落跑的媳妇了,真的是一刻都忍不住了,跪着不动,双手举着奏折,固执的看着皇帝,大有皇帝不接奏折他就长跪不起的意思。

第二十六章 真相揭露

太子也注意到皇帝和溟王之间越来越僵的气氛,他觉得这是个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时候,从席位上站起来,劝说道:“四弟,今日是父皇的生辰,这么多大臣在看,你不要闹得父皇生气”

晋少溟转头看向太子,定定的看着他,眼眸中的深色浓郁的让人深陷其中。太子被晋少溟那样看着,不由的后背发凉,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错觉,轻‘咳’了一声,把视线从晋少溟的身上移开。

晋少溟看着太子的一番举动,面上露出嘲讽的冷笑,大概是他不想再伪装兄友弟恭了,在场的人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惹得众人一阵哗然,就连皇帝都惊讶到他的表现,狐疑的看了太子一眼。

皇帝心里很清楚,晋少溟对皇位从来都不稀罕,所以跟身为国家储君的太子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这样明目张胆的撕破脸,那肯定是有事了,眼神落到晋少溟手上的奏折,所有的答应,应该都在那了,沉吟一声说道:“高德图,去把老四的贺礼拿过来”

高德图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得了皇帝的话,恭敬的走到晋少溟的身边,双手捧着奏折呈到皇帝的面前。

太子眼睁睁的看着因为自己插嘴,导致皇帝最后看了晋少溟呈上的奏折,当他知道奏折里的内容后,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没事插什么嘴。

皇帝拿着奏折看了许久,没有动静,惹得在场的王公大臣都伸长了脖子看着,猜测着晋少溟在奏折里写了什么。皇帝拿到奏折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深吸一口气翻开,脸色随之愈加的难看了起来。

“啪”的一声,奏折合上了。

皇帝拿着奏折的手十分的用力,高德图离得最近,清晰的看到皇帝手上的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撑着半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严肃的问道:“老四,你写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晋少溟腰板挺的直直的,眼睛正对上皇帝的视线,回道:“自然是真,儿臣这都有人证,物证,父皇若是不信的话,大可派人去查证”

人证?物证?在场的人听的都是一头雾水,满头的问号。

皇帝抿了抿嘴,倒不是不相信晋少溟的话,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拿出确凿的证据只会引起朝臣非议,皇帝招了招手让身旁护卫的去彻查这个事。

晋少溟也知道皇帝需要查证的时间,故而没有多说什么,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

从白天到晚上,参加了一天的万寿节宴会,朝臣们都累的不行,看着宴会上的表演都有些意兴阑珊的,眼看快要结束了,皇帝派出去护卫回来了,躬身在皇帝耳旁嘀咕了几句,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黑沉,最后竟然猛地把手上的杯子摔到地上去。

原本宫殿中歌舞升平,被皇帝这摔杯子的举动,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只有晋少溟一个人坐在位子上不动不动。

皇帝看着眼前跪了一片的人,视线落在稳坐在下首的晋少溟身上,不免对他扰了自己的万寿节有些不满,黑沉的脸色下隐藏着汹涌的怒意,说道:“宣妃和太子妃,人在何处?”

被皇帝点了名的叶容宣和慕凌烟两个人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同时被点名她们的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皇上”

“父皇”

皇帝想到奏折上写着她们的罪行,怒不可遏的拿起酒杯就朝她们砸去,一整套皇帝最喜欢的茶具,全都化为碎片,被砸的两个人尖叫不已,却不敢躲开,就怕躲了皇帝会更生气。

太子愣了一下,衡量了一下太子妃跟他的关系,都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太子在明知道会惹皇帝生气的情况下,依旧往前走了几步跪下,给太子妃求情道:“父皇息怒,烟儿她是犯了什么错,惹得您这般的生气”

太子不求情还好,一求情就被皇帝给迁怒了,甩手就是一个酒杯,皇帝砸叶容宣和慕凌烟都没砸准过,砸太子这一下倒是正中脑门,一下子砸出了血,太子心中一震,求情的话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太子自己都顾不上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太子妃。

发了一通火,见着太子额头上鲜红的血,皇帝这才平复了心情,看都不看面前跪着的三个人,说道:“老四,这件事是你查出来的,你来说吧”

晋少溟领命,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叶容宣和慕凌烟的身边,负手而立,说道:“好的,父皇,经本王查证,给本王王妃下毒害死本王孩子的正是宣妃和太子妃在背后合谋,不知本王说的,二位可认?”

叶容宣和慕凌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太子妃的眼中流露出一股灰败的神色,颓废不语,宣妃及时找回了自己的神志,泪雨梨花的扑倒在地,跟皇帝哭诉着说道:“本宫没有,皇上明察啊,本宫与王妃无冤无仇,怎么会同太子妃合谋毒害王妃,王爷不要污蔑本宫”

晋少溟不屑的瞥了叶容宣一眼,她以为自己敢跟皇上说就没有证据证明吗?

晋少溟挥了挥手,展侍卫收到信号拎着本该死掉的老嬷嬷出现在宫殿中,“宣妃看看,此人你可认得?”

叶容宣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老嬷嬷就跟见到鬼似的往后躲,双手被地上的碎片割到都不在意,嘴上颤抖的说着:“我不认识,我不认识她,王爷莫不是随便找一个人就说本宫认识吧,皇上,本宫是冤枉的!”

皇帝本来就让人核实了晋少溟上报的这件事的真假,心里已经知道是她同太子妃在幕后下的毒手,没想到证据都摆在她眼前了,她还能睁眼说瞎话,皇帝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眼,宠爱错了人,竟把狼人当绵羊,“宣妃,你到现在还死不悔改,既然如此,宣妃谋害皇嗣罪名已定,废其妃位,把她送进冷宫跟皇后作伴去”

宣布了对宣妃的处置,皇帝的视线落到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上,说道:“太子妃与宣妃同罪,其行为不足以为太子妃,废其妃位,贬为通房,太子治家不严,就罚他领着通房慕氏去向老四赔罪”

皇帝说完起身就走了,临走前还生气的瞪了地上跪着的几个人,叶容宣和慕凌烟听到皇帝说出的处置结果,颓废的像失了魂的人偶一样,任由宫里的侍卫拉扯着各归各位。

晋少溟冷冷的看着她们罪有因得,他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发了叶容宣和慕凌烟就是给慕凌云下毒,谋害皇嗣的幕后主使,让真相大白于人前,然而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慕凌云的消息,不知道她到底身在何方。

事情真相大白,皇帝并没有半点要让皇后出冷宫的意思,把叶容宣送进冷宫之后,身边没有了一个贴心的人,皇帝变得性情不定,更因此迁怒于太子,每每在朝堂之上对他鸡蛋里挑骨头,还多番斥责于他。

太子晋少林被皇帝骂了,自然知道由头,心中恼怒慕凌烟的愚蠢,回到东宫给了她一纸休书,以毒害子侄皇嗣之名把她休弃。

拿到休书,慕凌烟知道自己完了,什么都没有了,被太子休弃,做过的事情又被溟王揭发,都城之中谁敢再娶她过门,回到相府定然只剩下常伴青灯古佛这一条路,她怎么能答应,当着太子的面就把休书给撕了。

慕凌烟面容狰狞的抓住太子的衣袖,哀声抹泪的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相公你怎么能,怎么能把我休弃,我们曾经恩爱有加的日子,相公你都要一应抹杀吗?”

太子挥手把慕凌烟甩在地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蔑视的看着她说道:“有一句话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被四弟揪出来,他还会善罢甘休?父皇还会善罢甘休?你就等着接受他们的怒火吧”

慕凌烟的心头一惊,她仔细想也想不到是那个环节出错了,慕凌灵在晋少溟的保护下还是被她派去的人弄死了,他又是怎么知道,顿时脸上就露出了慌张的神色,扑到太子的脚边,说道:“太子你怎的这般无情,你就不怕我父亲背弃你,转投溟王?”

太子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休弃慕凌烟,随之而来的是失去丞相的鼎力相助,这点他很清楚,想到皇帝斥责的结党营私,太子狠下心肠,冷声说道:“你尽管让丞相去投靠四弟好了,就凭你做的这些事,他会毫无芥蒂的接受丞相?痴人说梦!”

慕凌烟是被赶出东宫的,看着东宫缓缓关上的大门,她的心沉了下来,阴毒的目光从眼睛里迸出,嘴里恨恨的说道:“晋少林,既然你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

慕凌烟没有回相府,而是直接进宫求见皇帝,皇帝忍着厌恶的心情见了她,慕凌烟向皇帝抖露了太子陷害前太子的事实,霎时,皇帝的脸色就变了,宣太子进宫对质。

第二十七章 第一次走镖

太子万万没想到,慕凌烟这个疯狂的女人,她自己失势也要拖着自己一起,张口辩解,称慕凌烟被自己休了,一时接受不了疯了,说的话都是胡言乱语做不得真。

慕凌烟拿出实证,证明自己没有疯,所言非虚,太子的确设计陷害了前太子。在证据面前,太子也沉默了,他的行为是默认了他的罪行。

一时间,皇帝看向太子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皇帝带着沉痛的心情问他:“你皇兄自幼就疼爱你们几个小的,对你尤其偏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晋少林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为什么?父皇,儿臣只问凭什么皇兄一出生就是太子,一样都是皇子,他就比兄弟们高一等,再说了,太子之位,本该就是有能者得之,儿臣比皇兄有才能,那就应该是儿臣的!”

皇帝诧异的看向晋少林,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一样,他从来没有看透这个儿子,让这个儿子在心里藏着这样的心思,一时气极,大骂道:“孽子!孽子!你这个孽子,当初生下来,朕就应该让人掐死你!”

晋少林并不认为自己说的有错,振振有词道:“父皇,你既然立了皇兄为太子,为什么还要宠爱儿臣,抬高儿臣的身份同太子平齐,你若是不想让儿臣当太子,为什么还要给儿臣希望,儿臣会有今天全都是因为父皇你!”

皇帝指着晋少林狰狞的面容,眼前发黑,立时就晕了过去,惹得宫里上上下下一团乱,有谁能想到昔日孝顺的太子,如今变成了忤逆不孝,气晕父亲的罪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皇帝就把太子晋少林给废了,不仅废太子,还把他打入天牢,曾经的太子变成了阶下囚,慕凌烟虽然揭发了太子陷害前太子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却也难以抵消她做过的那些事情,于是,她同太子一并被关进大牢里。

慕丞相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看着爱女被关在大牢里,丞相心疼的不行,连忙进宫面圣,结果被皇帝斥责了一番,以教女不严为由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个月。

本来要‘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两人,倒是在牢里‘相遇’,一起做个落难鸳鸯,两人各自都把自己被关进大牢的事情怪罪到对方身上,成天就在牢里互骂对掐,闹腾的刑部大牢都热闹起来了。

事情尘埃落定后,众人猛然发现,前太子自尽证清白,现太子被罢黜关大牢,皇帝的儿子里平安长大且成年的只剩下溟王晋少溟一人,晋少溟成了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然而,这些都不是晋少溟关心的,他只在意自己逃跑的王妃至今没有下落,音讯全无这件事,外间险恶,他担心没有自己的保护,他的王妃会受到伤害,心中愈加的焦急,都城以外方圆百里全被排除过了,他便扩大范围接着找。

晋少溟骑着马,眼睛观察着四周,就怕错过了什么,见到展侍卫飞奔而来,问道:“找到王妃没有?”

展侍卫摇了摇头,都城以外都是宽广的坡地和林地,想要找寻一个成心要躲起来的人,这就相当于 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晋少溟才不管找王妃这件事是容易还是不容易,他心里想着的是就算把岑国闹个天翻地覆,掘地三尺也要把王妃找出来。晋少溟的动作很大,并且没有隐瞒着要私底下找人的意思,引得都城上下百姓纷纷猜测,王爷若是真的把王妃找回来会如何?

不少人偷笑着,觉得溟王找王妃不过是为了面子,王妃要是被找回来,肯定会被休弃的;还有一小部分的人觉得王爷是真心喜欢王妃的,情真意切,不会动王妃分毫,更不会休弃。

孰是孰非,一时间也没有一个定论。

远在凉城的慕凌云并不知道晋少溟在都城闹出来的动静,她此刻正磨着左向阳要跟着他一起去押镖。

练了这么久的武功,难得让慕凌云遇上一次,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自然是厚着脸皮要跟着一起去,“师傅,师傅,你就带我一起去嘛,烈云枪法我已经练的很熟练了,老话常说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真把式,又说又练才是全把式...”

左向阳没有说话,他从晚上出现在后山开始,她就在自己的耳边念叨,磨了他两天,对她也真的是无可奈何了,左向阳只好点头同意让她跟着一起去。

得到左向阳同意的慕凌云,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绕着镖局狂跑,大声喊着:“我终于可以去感受一下话本上说的仗剑走江湖是什么感觉了!”

左向阳对此表示无语,所以,她其实只是想去体验生活的吧。

左向阳这次走的是物镖,把一块谣传是上古和氏璧送到千里之外的幽州,他把拿了两个盒子,一个里面放了和氏璧,一个里面放了石头,左向阳领着慕凌云拿着真和氏璧走小路去幽州,镖局的镖师则押着镖车走官道去幽州。

为了能够有个合适的说法带上慕凌云一起去,左向阳还特地开恩让这次新加入的三个人也一起体验一把走镖,不过,他们走的是官道,这次的雇主下了重金,他们不得不出佯镖保护押送的物品。

镖车驶出镖局,慕凌云跟他们挥手道别,转身就拿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袱跟着左向阳出了凉城。

慕凌云跟着左向阳刚出了凉城,官道上晋少溟领着一队人驾马狂奔,快速的与镖车车队相错而过,路过了凉城。

晋少溟得到的讯息,说有人在凉城一带见到过慕凌云,马不停蹄的就从都城赶往了凉城,路上驾马不停,硬是跑死四匹马才将将到了凉城,却没想到他刚到了凉城,就没了慕凌云的下落。

而此时被晋少溟牵肠挂肚的慕凌云,已经沿着小路离开了凉城,晋少溟对此并不知情。

小路不比官道,路途最近,也是最难走,马匹过不去,他们只能徒步前进,慕凌云的体力比不上左向阳,才走了五公里就开始有些喘,左向阳注意到她的情况,说道:“先休息一会儿,养足了力气再继续走。”

慕凌云是真的累了,流了一身汗,什么都顾不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粗喘着气说道:“师傅,这里离幽州还有多远?难道我们真的要一路走着去幽州?每次押镖都要走那么久的路吗?”

左向阳仿佛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些,笑了笑说道:“幽州还远着你,雇主要我们半个月内送到,你现在知道苦了?后悔了吗?趁着现在还没有走多远,后悔的话就回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等到行程过半,你就是不想走,我都要拿着鞭子抽着你走!”

慕凌云撇了撇嘴,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成活力满满的样子,握了握拳头说道:“我可以!这是我第一次走镖,不能半途而废,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到幽州去!”

左向阳看着她像说誓言一样郑重,顿时觉得他无比的可爱,转念一想,又有几分懊恼,她是个‘男’的,怎么能用可爱,这种形容女孩子的词来形容她,“云穆,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你现在若是不回,到时候你赖着不肯走,别怪师傅拿鞭子抽你!”

慕凌云扬起头,直率的说道:“真若是有那个时候,那师傅你随便抽,不用客气!”

左向阳愣了一下,回神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倒是个不怕的,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

望着前方渺茫的羊肠小道,慕凌云的心中有万丈豪情,第一次走镖,那种仗剑走江湖的豪情,她来了!

莫名的有种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终于放出来的感觉,自由自在的。

左向阳带着慕凌云走了一天,累了就坐地上歇一会儿,饿了就吃点从镖局带出来的干粮,渴了就喝山涧里清甜的山泉水,夜幕渐渐降临,两个人在荒山野岭之中找了一处山洞将就一宿,第二天继续出发。

走镖的生活左向阳是习惯了,风餐露宿,天天行走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他习惯了慕凌云却一点都不习惯,在王府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身旁无数婢女照顾起居,过得可以说是美滋滋的,如今的情况就是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她一下子还没法适应过来。

没有适应过来,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离开王府,在镖局忙着习武、忙着干活,这种充实的生活会使得她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自己腹中未出生的孩子,这样挺好的。

头一次走那么多的路,条件又不允许她泡泡脚缓解一下疲劳,以至于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慕凌云都觉得这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小腿肚疼的她差点没掉眼泪。

左向阳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的笑出了声,一个板栗就狠狠的敲在她的脑门上,说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点疼就忍不了,还像个姑娘似的要掉金豆,丢不丢人?”

第二十八章 并肩作战

慕凌云瘪了瘪嘴,第一次有种‘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的苦楚,她就是没出息,她就是个女儿身,哭怎么了!!!

这些,慕凌云只敢在自己的心里呐喊,半点都不敢说出口,她怕她要是说了,被镖局的人知道,保不齐就会被扫地出门,镖局里清一色的男人,就差在门口立个牌子‘女人与狗禁止进入’,她可不敢赌。

左向阳注意到她一直不吭声,以为是自己说的有些过了,怕伤了她的自尊心,随即弥补的说道:“真的很疼?要不,师傅背着你走?”

慕凌云原本挂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眼泪,听到他这么说,随即抹了一把眼泪,迅速的点了点头,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也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时候,不顺着杆爬怎么对得起她掉的这两颗金豆豆。

左向阳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竟然真的点头了,这背着女人是正常的,可这背着男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咋就那么别扭呢?

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为人师表的,左向阳也不能否认自己说过的话,只好蹲下身子作势就要背她,慕凌云往前一趴,就趴在了左向阳的背上,第一次被人背起,慕凌云的身子有些不安的动了动。

左向阳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说道:“想要我背你,就给我安分点!”

慕凌云登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心神都在被左向阳拍了的屁股上,而背着慕凌云的左向阳,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小徒弟的身体也太像女人了,娇娇弱弱的,柔若无骨,背在背上一点都不重,甚至隐隐还有女儿家的馨香。

左向阳被自己的想法给惊到了,他在想什么?怎么能把小徒弟想成是女人,也太饥渴了吧!

抱着这个想法,左向阳一度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一路惊恐的在心里默念清心咒,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

趴在左向阳背上的慕凌云心中五味杂陈,她发现即使背上背着她,左向阳的速度也比自己在地上走的时候要快的许多,身轻如燕的他快速的翻越了几座山。

走了五天的路,他们来到了渔阳郡,到达这里就意味着去幽州他们只剩下一半路程,一直走在深山老林里,慕凌云都快要怀疑人生了,进入渔阳郡,她的脸上明显多了一些放松与开心,她终于是看到活人了。

左向阳也知道这几天把她给憋坏了,轻快的对她说道:“我们找间客栈住下,让你在这里玩一天,我们再出发。”

慕凌云眨了眨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玩一天?”

左向阳的眉头一挑,故意逗她道:“你要是不想玩的话,那最好,我们明天就继续赶路!”

慕凌云抓着他的衣袖摇头,一个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她要玩!

左向阳一只手摁住了慕凌云的脑袋,笑道:“别摇了,本来就不聪明!”

慕凌云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气恼的瞪了他一眼,狠狠的踩了一下左向阳的鞋,完全忘记了他们之间师徒的身份。

左向阳的脸色一变,一巴掌拍在慕凌云的脑门上,把被他踩了的脚收回来,说道:“没大没小,师傅你也敢打,这世间没有比你更大胆的了!”

慕凌云记起了被她扔到脑后去的身份,吐了吐舌头,讨好的说道:“师傅,我这可不是打你,我这是跟你亲近,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计较可好?”

左向阳看着她像小狗一样摇着尾巴讨好自己,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无奈的扯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给她,领着她走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安排好住处之后,左向阳打发她自己去玩,记得回客栈就行。

得了左向阳的话,慕凌云把她的包袱塞到左向阳的手上,撒开脚丫子往外跑。

渔阳郡地处峡谷江畔,这里的人们以打渔为生,他们到的时候是晚上,慕凌云没办法体会一把打渔人的生活,她只好先逛渔阳郡的夜市,渔阳郡不大,就像凭空出现在这片土地的群落,慕凌云没走多久就把渔阳郡逛遍了。

晚上的人不是很多,慕凌云逛了一圈觉得没啥意思,回到客栈里,左向阳刚要出门撞上了回来的慕凌云,问道:“不是出去玩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慕凌云一脸萎靡,拖着疲惫的身躯,有气无力的说:“没什么人,天黑了路上冷冷清清的,出去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还在山里?”

左向阳‘噗哧’一笑,招呼着她赶紧回去好好养精蓄锐,明天白天再出去玩。慕凌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大晚上不睡觉,他这是要去哪,收回视线,慕凌云眼观鼻鼻观心的往客房走去。

感觉到左向阳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消失了,慕凌云立马停下脚步,转身悄悄的跟在左向阳的身后,还没有走出两百米,慕凌云就失去了左向阳的踪迹,懊恼的咬牙,“什么嘛,自己跑出去玩还不带我!”

慕凌云的话音刚刚落下,在她的身后就响起了被她跟丢的左向阳的声音,说道:“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当起了小尾巴,跟着我干嘛?”

慕凌云被左向阳的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他,脸上露出一抹被抓包的尴尬,脚步往后退了两步,干笑的说道:“嘿嘿,师傅你早就发现了我啊?大晚上的师傅你要去哪呀?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左向阳的眉头一跳,就知道刚刚出门的时候让她看到不太妙,这不,让他抓到了跟着自己的尾巴,“许你自己出去玩,不许为师出去走走,这是何道理?你自己跟人的技术不精,脚步声、气息声那么大,你是生怕我不知道你在跟着我吗?”

慕凌云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她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些,难怪这么快就被抓包了,不过,她可不信他说的出来走走,总感觉不太对,紧紧的盯着他说道:“师傅,反正我出来都出来了,你就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左向阳对她向来都是无可奈何居多,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理由再把她赶回去,只好带着她一起,在渔阳郡散步。

夜间漆黑,天上的一轮明月照射着黑暗的大地,让渔阳郡的夜晚不至于太黑暗,两个人并肩走在渔阳郡的大道上,说说笑笑的,黑暗里可视范围有限,也没有美景,他们也只有聊天可行,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忽然,慕凌云感觉周身的气场变了,身旁的左向阳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在黑夜里在这种的气氛中,心里惴惴不安,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压低音量说道:“师傅,要不我们回去吧?”

左向阳低头看着她,笑了一声,无奈的说道:“谁让你要跟来的,现在回不去了!”

慕凌云诧异的看向他,嘴里的话还没问出口,身侧突然多出来围了一圈的人,惊得慕凌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什么情况?这些是什么??别不是有鬼吧?!

左向阳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为师教你的烈云枪法,现在到了该拿出来练练手的时候了,别怕,就把他们当成镖局里的木头桩子!”

慕凌云的嘴角一抽,谁有见过会动的木头桩子吗?

来不及多想,黑衣人就对他们出手了,慕凌云和左向阳两个背靠着背,都把彼此的后背交给了对方,相互之间的信任。

几番刀光剑影,左向阳多次在危急时出手救了她,第一次鲜血染红长枪,慕凌云心中惊惧,却也清楚,此时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了,不能手软,忍着手上克制不住的颤抖,慕凌云的烈云枪法使得越来越利落。

实战最能检验学到的本事,毕竟实战不只是考验武艺,还要考验内心,如果心里承受能力不高的人,看到这个场面怕是吓得腿软,枪都拿不稳,哪里还能杀敌。

慕凌云便是个遇强则强的人,被五倍十倍的人包围,她心里也害怕,可是害怕归害怕,她知道自己的该怎么做,染红的长枪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一场暗杀,慕凌云碰巧杀了三个,其余的人都是左向阳一个人灭的。

看着满地的尸体,慕凌云害怕的往左向阳的身后躲了躲,左向阳感受到身边的人蹭着自己,转头看到她眼中的害怕,愣了一下,笑着调侃道:“刚刚杀人的时候,我怎么不见你害怕?现下杀完了,你倒是开始害怕起来了!”

慕凌云撇了撇嘴,眼睛尽量不去看一地的尸体,说道:“那个时候哪里顾得上想这些,当然还是保命重要!”

左向阳被她的坦率直言给逗笑了,走向面前的一具具尸体,蹲下摸索着他们身上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把地上所有的杀手身体都摸了一遍。

第二十九章 死人都不放过

慕凌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举动,说道:“师傅,你也太过分了吧,死人你都不放过,还要摸他们,这是饥渴了?”

左向阳转头黑着脸看着她,眼眸之中的意思很明显,她要是敢乱说话,躺在地上的人就会再多一个,那就是她。慕凌云接到这么危险的目光,哪里还敢乱说话,自然是乖乖的认怂,做出一个封上嘴巴的动作。

左向阳从那些死人的身上磨出了一块令牌,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令牌,慕凌云拿在手上看着上面的图腾,莫名的有些熟悉感,她看着那块令牌,一个不知名的图腾,图腾下的暗纹,无比的熟悉,慕凌云捂着头总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什么。

左向阳看着她一手拿着令牌,一手捂着脑袋,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慕凌云摇了摇头,想把脑海中的那丝不适的感觉甩出去,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没事,就是感觉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对了,师傅这是什么呀?”

左向阳只当她是刚杀了人,心里还有些不适,没有追着问,从她的手上接过染了热血的令牌,擦了擦令牌上面的血迹,露出本来的样子说道:“天下第一杀手组织——血蔷薇,这是血蔷薇中拥有一定等级的身份的令牌!”

慕凌云听了他的解释有些迷茫,杀手组织?血蔷薇?这些是她以前都没有接触过的,听着格外的陌生,那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熟悉感,还没想明白就被她残暴的掐死在脑海里。

这场打斗厮杀,最后都是在告诉他们,他们走镖的老底露出来了,和氏璧有人盯上了,而且还是去让血蔷薇的人干的,慕凌云的心里惴惴不安,这一次走镖好像就遇上了不得的事情了,她的运气咋这么好。

左向阳看出她眼中的担忧,不禁淡笑的安抚她说道:“别担心,暴露了就暴露了,这本来也就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样的话,那你就不能玩,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了!”

渔阳郡是凉城到幽州,不论走什么路都必经的一个关口,这里会有人埋伏暗杀,本就属于正常的事情,这也是左向阳大晚上的出来晃悠的缘故,这些人,现在没有杀掉,到时候就应该摸到客栈里,还会是一场殊死决斗。

慕凌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点了点头,等到完成了这趟镖再好好玩也不迟,微笑着体贴的说道:“师傅,我玩不玩都不要紧的,只是我们这边遇袭,那立诚哥那边是不是就危险了?”

左向阳见她没有抱怨,心头倒是松了一口气,愈发的觉得小徒儿虽然有些时候爱玩,但是在大事还是有主见的,孺子可教也,无耻的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只是教了慕凌云武艺,武艺之外的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教导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本性。

好半天,左向阳才想起来慕凌云口中的‘立诚哥’是谁,想到走官路的另一批人,他很有信心的说道:“你不用担心他们,如果有危险的话他们就该发信号了,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就说明了他们没有事!”

慕凌云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道理,再加上这次走官路的可不止他们三个,还有二镖头胡安志以及镖局一些经验老道的镖师们在,他们会保护好他们三个,那可是镖局未来的火苗。

凉城,平安客栈。

晋少溟负手而立,站在窗台边看着临街的风景,心中想念着慕凌云,幻想着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很快就能找到她。

展侍卫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无声的叹息着,自从王妃走了,王爷每天最长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窗口思念王妃,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每每看到都心疼王爷,心中不免也会有些埋怨王妃何故离开。

推门的声音传入晋少溟的耳朵里,晋少溟收回了远望的视线,垂眸问道:“怎么样?可有王妃的消息?”

展侍卫颔首,说道:“属下带人把凉城翻了个遍,没有发现王妃的踪迹。”

晋少溟听了展侍卫的汇报,眼中划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她如果成心要躲起来,确实没那么容易让他找到,挥了挥手,说道:“继续找,查一下最近这几个月凉城来往的生人,就算是把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把王妃找出来!”

展侍卫的眉头微皱,凉城是南下的富庶之地,也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这里贸易发达,特地开放了凉城与南边国家通商,每日来往的生人都不计其数了,最近几个月,那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展侍卫站在晋少溟的身后两尺的位置,没应声,恭敬的俯首不语,眼中露出迟疑纠结的神色。

晋少溟没有听到展侍卫的回应,回头瞅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

被晋少溟问到,展侍卫犹豫的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银票,双手呈上,说道:“属下没有找到王妃的踪迹,但是属下在无意中发现了这张银票。”

晋少溟明白他的意思,这张银票有问题,大步走到展侍卫的身边,拿过银票认真看了起来,手指一顿,晋少溟很快就发现了银票的问题,这是都城大庆钱庄的银票,凉城里出现都城大庆钱庄的银票,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她真的来过这里?

晋少溟更愿意相信后者,慕凌云真的来过凉城,只要想到她有来过凉城,晋少溟的阴郁的心情就会变好,带着这个念头,说道:“查!王妃一定在凉城,仔细的查一下这张银票的出处,我有预感,这就是王妃拿的银票!”

展侍卫从晋少溟的手中接过那张带着悬疑的银票,表情严肃的说道:“是,属下一定掘地三尺找出王妃!”

一张薄薄的银票却是让这些找了慕凌云好几个月的人看到希望,比起毫无目的的瞎找,有目标有方向,他们也好找一些。

展侍卫退了出去,厢房里又只剩下晋少溟一个人,晋少溟走到书桌后面,低头看着桌案上铺好的宣纸,看了半晌后,提笔画下了慕凌云的样子。

看着浮跃于纸上的慕凌云,晋少溟的眼前浮现出慕凌云还在自己身边的景象,爽朗的笑声,甜美的笑容,总能占满他的心,一个怔愣,手上的笔没拿稳掉到了纸上,染了一片的墨晕,那一笔毁了整幅画。

晋少溟看着这幅被自己毁掉的话,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

云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渔阳郡的清晨,天蒙蒙亮,左向阳带着困得睁不开眼的慕凌云上路了,只不过这次他们不再是靠两条腿走路了,左向阳不知道从哪牵来了一头驴子,让慕凌云坐到驴背上,他牵着驴走。

慕凌云是徒弟却坐着驴不用走,左向阳是她师傅,给她牵着驴还要在地上走,慕凌云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羞愧难当了,犹犹豫豫的说道:“师傅,要不这个驴子给你骑吧,我可以走的!”

左向阳瞥了她一眼,仿佛是在对她的最后一句话的怀疑,这么多天走在羊肠小道上,他可没少背她。

慕凌云被左向阳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去,脸颊微红,她自然是知道左向阳眼中的意思,恼羞成怒的不再管他,自己骑着驴子乐得自在。

骑着驴子赶路,慕凌云半点都不费力,甚至还空出了脑子,回头看了一眼愈来愈远的渔阳郡,这个地方,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第一次杀人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些死人,左向阳是怎么处理的,整个渔阳郡平平静静的,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引来厮杀而改变分毫。

左向阳虽然在赶路,却也有分一些心神在慕凌云的身上,看到她回头,说道:“你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被左向阳准确的说中心事,慕凌云诧异的看向他,这人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之后又闷闷的出声说道:“师傅,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因为她的问题,左向阳的眼睛深邃了几分,仔细的翻找着脑海中的记忆,半响才开口说道:“没什么感觉。”

慕凌云嘟着嘴,他这明显就是在忽悠人的嘛,怎么会没有感觉,她的感觉有那么多,他怎么会没有!!

左向阳见她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摆明了不信自己说的,无奈的笑了,解释的说道:“我娘很早就逝去了,我爹不想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就带着我一起走镖,从小就是这么走镖,风里来雨里去,会遇到劫镖的、拦路的、甚至是追杀的,要想不被人杀就得先杀人。”

慕凌云瞪大了眼睛,忽然想起刚进镖局时的一些听闻,左向阳的威远镖局的少镖头,他爹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父子俩都是镖头,但是镖头不是一般人能够当的起,更不会因为身份连任。

以前,左向阳在镖局里被称之为小少爷,等到他长大了,自己可以走镖的时候,祭拜祖师爷这才升任为少镖头的,这些称呼都不是随便喊出来的,都得有两把刷子才行。

第三十章 拦路打劫

近些年,总镖头的身体不是很好,一直在镖局大后方坐镇,外出奔走的都是镖局里三个镖头和那些镖师,想到这里,慕凌云不禁问道:“师傅,那你也要像总镖头一样走一辈子镖吗?”

左向阳被她问的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有记忆开始他就在走镖的路上,他的父亲就是走了一辈子的镖,就好像理所当然一样,他接下了父亲的担子,却从来没有去想过自己是不是也要一辈子如此。

想到她问这个问题的根由,左向阳沉下了脸,语气不善的说道:“你现在见过了走镖的危险,是不是心生畏惧,想要退缩了?”

慕凌云扪心自问,她真的见到了危险就要退缩了吗?

答案自然是,不。

沉思过后,她认真且郑重的说道:“师傅,我不否认我是因为想要感受仗剑江湖的豪情来的镖局,但是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的离开,除非镖局不要我了,不然我是不会走的,我还是你徒弟呢!”

慕凌云可不是个白眼狼,她懂得知恩图报,认识了镖局里的这么多人,又拜了他为师,怎么能说走就走,江湖是有风险,然她甘之如饴。

她的话让左向阳的眼眸轻快了不少,不再似刚刚的黑沉,闷声说道:“这才像话,我没看错你!”

慕凌云猜想如果她刚刚的回答没有让他满意的话,他很有可能就会把她扔在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即使是被山上野兽生吞活剥了他也不会管半分,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心中怅然,她是看了话本,对仗剑走江湖的江湖侠义格外的崇拜,所以,她千方百计的要进入镖局体验这种生活,然而,现实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镖局的江湖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这和她心中所想像的生活天差地别。

“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这段话,莫名的熟悉...

慕凌云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在他们前面拦路的有三个人,排成一排正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三个人中间的一个明显就是为首的,较为高大,虎背熊腰,身上过着一件猛兽的皮衣,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看起来凶猛可怕,而他身边的两个,则是矮矮瘦瘦的,站在为首的身边气势不足,倒是有股子狐假虎威的意思。

慕凌云撇了撇嘴,这三个人还没有他们在渔阳郡遇到的那群人来得凶狠,跟那些杀手比,这几个充其量只是亮了爪子的野猫,不足为惧。

左向阳不屑的扫了他们一眼,他见过了多是比这几个要狠的多,武功高强的人,就这三个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冷冷是说道:“就凭你们三个,还敢出来当劫匪?不想被我打的哭爹喊娘的,你们最好自己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

左向阳刚说完左边的一个人就上前走了一步,叫嚣的对他们说道:“你说消失就消失,那我们不是很没面子,识相的,还是把钱交出来,省的你们再吃苦头!”

右边的一个也站出来附和着左边那一个,说道:“快点把钱交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的,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

慕凌云顿感这一幕无比的熟悉,想了想,对哦,她经常在话本里面看到的剧情,慕凌云猛然想到,嘴角抽搐了一下,按着话本里写的说道:“我们为什么要知道你们老大是谁?”

说话的那个人似乎没有想到慕凌云会这么说,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懵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老大是常山的山大王,你们现在脚底下站的这个块地方就是常山的地界,方圆百里我们老大可是出了名的,谁敢惹我们老大?现在你们知道了,还不赶紧把钱交出来!”

慕凌云和左向阳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意思,眼前的这仨拦路的,怕是个智障吧。

为首那个人见身边的两个人说了那么多,慕凌云和左向阳都不为所动,眼眸微变,开口说道:“看样子你们是不想交出钱财保命了?”

左向阳先慕凌云一步,说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拦路的三个劫匪见说话威逼不成,向着慕凌云跑了过去,想要先把慕凌云控制在手上,不怕左向阳不束手就缚。

左向阳看着他们朝着慕凌云走过去,不慌不忙,双手抱胸看热闹,慕凌云从驴背上跳下来,拿起长枪,直接将他们挑翻在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三个人,嘲笑的说道:“你们三个也不过如此嘛,连我都打不赢还敢拦路打劫,我看是拦路打你们才对!”

三个人被慕凌云的长枪打了一顿,趴在地上认怂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哭丧似的嚎叫着:“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两位爷饶命啊,饶命啊!”

慕凌云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想到他们刚刚趾高气扬满脸威风的样子,两者对比,这真的是给男人丢脸,回头看了一眼她师傅,心中默默的想着,还好她认识的都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

因为这三个人拦路耽误了一些时间,左向阳催促着赶紧上路,可是慕凌云不想就这么简单的放过这三个人,根据他们刚刚说的,她能猜到这几个平日里应该没少祸害老百姓,跟左向阳说了一声,两个人合作把三个人捆在路边的树下。

干完这一切,慕凌云拍了拍手,坏笑的对他们说道:“如果你们运气好,遇到过路的人,有人救了你们,那就是老天让你们活着,如果没有人救你们的话,那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祝你们好运!”

“两位爷,祖宗,饶命啊,我求你们了,给我们解开好不好,祖宗...”

慕凌云对他们的求饶声充耳不闻,两人一驴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等到走出去远远的看不到那三个拦路贼,慕凌云终于忍不住趴在驴背上笑的花枝招展,眼泪都快给她笑出来了,“我第一次见这种连我都打不过的劫匪,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左向阳没有因为那三个逗笑的拦路劫匪而笑,倒是看着慕凌云笑的那么开怀,他的脸色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近些年走的镖多了,路上也没有人敢来劫我的镖,徒弟,我怀疑你这是招贼的体质!”

慕凌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运气是好还是糟了,装出一脸苦恼的样子,说道:“师傅,可能是我天生体带异香,容易招蚊虫!”

左向阳立时觉得自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歪过头不去看她,说道:“你倒是也有脸说的出来,还体带异香,你难道还是女子不成!”

随口的一句话,顿时让慕凌云闭上了嘴,一颗心一上一下的,不敢再随便乱言语了,坐在驴背上故作沉思状。

从凉城出发走的第十日,左向阳牵着驴走进幽州地界,心中不免有些轻快,说道:“到幽州了,只待把东西交到李大人府,我就陪你在这幽州痛痛快快的玩个几天。”

慕凌云听到他的许诺,眼睛里迸发出了光芒,幽州与渔阳郡不同,幽州人声鼎沸、物产丰饶,乃是一个难得的富庶之地,在这里可比在渔阳郡好玩多了,随即说道:“师傅,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不能糊弄我!”

左向阳见她满脸的期待,嘴角往上一勾,说道:“放心,师傅怎么会糊弄你!”

和氏璧是进贡的宝物,交给李大人他们也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了,左向阳领着慕凌云去了幽州府衙,衙役告知他们李大人这天没有到府衙应卯,两人打听了李大人的住处,奔着李府去了。

李府地处清幽,他们过去还费了一番脚力,刚到李府,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推开李府的大门,入目所见的令人触目惊心,满地的死人,鲜血浸染了大地,浇灌的花儿更加的艳红,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左向阳的眉头紧皱,侧身对她叮嘱道:“云穆,你等下就跟在我的身边,半步都不能离开!”

慕凌云点头,跟在左向阳的身后走进了李府,进入李府,他们在外面闻到的血腥味远不及里面的浓重,慕凌云干呕了一声及时捂住嘴,把心底的那股恶心感压下去,感受到左向阳关心的目光,她摇了摇头,说道:“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有些不适应。”

左向阳和慕凌云一起走遍李府每一个角落,检查他们身上的伤口,全部查探一遍过去,他们在书房见到了要找的李大人,看着死不瞑目的李大人,左向阳伸手给他抹下了眼皮,说道:“李大人府上,满门一百三十七人,全都死于非命,我们来晚了。”

听到这个数字,再看到这满院子的死人,慕凌云的心里不能说不被震撼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灭门是什么样的景象,看向左向阳担心的问道:“师傅,那李大人死了,我们要给他的东西怎么办?”

第三十一章 卷入灭门案

慕凌云自己并没发现,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不自觉的就会去依赖左向阳这个师傅,而左向阳则是把她当成徒弟纵容着,也许比师徒的情分还要再多一些。

听到慕凌云的疑问,左向阳刚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群身着官差服饰的人就冲了进来,把他们两个团团围住,其中有一个人说道:“大胆恶匪,竟然残忍杀害了李大人满门,来人,把这两个凶手给我抓起来!”

慕凌云懵了,用眼神询问左向阳这是怎么回事。左向阳低头看了一眼李大人的尸身,眼眸里快速的划过几个计较,忽然想通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说道:“你凭什么就认定我们是杀害李大人满门的凶手?我们一无凶器,二身上并未沾染血腥,捉贼捉赃,这个道理官差的人还不明白?”

说话的那个官差好似没有料到左向阳会这么快的想到问题所在,出口咄咄逼人,倒是给了他两巴掌,让他下不来台了,牵强的大声说道:“你们可是李大人的什么人,非亲非故的出现在李大人府上,尤其还是这种时候,你们如何解释,先关起来,如果查明此事与你们无关,自然会放了你们!”

慕凌云的嘴角一抽,不做抵抗,这摆明了就是要抓他们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左向阳和慕凌云就这样被关进了幽州府衙大牢里,当天晚上被衙役看守的李府燃起了熊熊烈火,看守的衙役和附近的民众齐心救火,怎奈那火如何都灭不掉,水泼上去,火烧的更大,衙役只能眼看着大火吞没李家,李府满地的尸身都化为一捧灰。

当地的百姓看到了这个景象纷纷捂嘴,猜测这是老天降下的天火,才会没办法扑灭,李大人全家被灭满门,天火谣传更是广阔,惊动了朝廷派官员到幽州查探,这些,被关在大牢里的左向阳和慕凌云都不知情。

大牢里,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左向阳和慕凌云是灭李大人满门,被关在大牢里的两个受到了比犯人要好的待遇,大牢干净整洁,虽然简陋,但到底还好,他们两个还是被关在同一间牢房里的,聊个天也有伴。

左向阳躺在木板床上,看着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慕凌云,说道:“云穆,你也不用担心,李大人一家又不是我们杀的,迟早他们都得把我们放出去,还是好好享受一下这幽州的大牢,我还真的是第一次住呢!”

慕凌云的嘴角一抽,很想把这个师傅给丢出去,她绝对不承认这么蠢的是她拜的师傅,“哪有人像你一样,还喜欢住牢房的,我看你就住在这里面一辈子好了!”

左向阳笑了笑,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说道:“我这不是要开解开解你嘛,这么认真做什么,你看看你现在,精神紧绷,眼睛就盯着门口看,再这么下去你就该疯了。”

慕凌云歪过头去看他,见他嘻嘻哈哈的,跟走镖和在镖局时的认真、严肃是完全不一样,不禁问道:“师傅,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如果想要给我们按个罪名,我们就是说破天也没用的呀!”

左向阳一个鲤鱼打挺就从案板上跳了起来,坐到慕凌云的身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痕迹说道:“你就是话本看多了,没用做过便是没用做过,更何况这本来也就是冲着我们来的,背后的人怎么会让我们死。”

慕凌云眼睛睁得大大的,惊诧的看向左向阳,一脸的求知欲望,凑到左向阳的面前,殷情的笑着说道:“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给我听听呗!”

左向阳给她扯出一个很假的笑容,接着说道:“嘿嘿,我不告诉你!”

慕凌云拉着左向阳的袖子磨,磨了半天也不见他要开口,最后气呼呼的坐回位置上,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左向阳垂眸,掩下眼中的神色,接着又装作神秘的样子冲她笑,气得慕凌云不想看到他了,左向阳见她不再关注在自己的身上,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从他站在李家大门门口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好了,被关在牢里,他想明白了许多。

这根本就是一个蓄谋已久的局,这个局怕是从他接下这趟镖开始就进了局,进了别人的圈套,所有的动机怕是要逼他爹出山,左向阳忍不住双手握成了拳头。

不过,这些他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对策,他这些天平静的接受住进幽州大牢的同时,也是在等待,走官道的另一路人到了幽州,要是没有发现他们的接头暗号,必然的会想办法把他们弄出去的。

慕凌云和左向阳被关进牢房的第三天,朝廷派下来断案的钦差到了,勘察了一家被大火烧毁的李府,根据仵作给出了报告,钦差大人提审了慕凌云和左向阳,“堂下何人?”

熟悉的声音!

慕凌云抬头看向坐在明镜高悬匾下的那个身着湛蓝色官袍的人,眼珠子瞪得老大了,过了好一会儿,慕凌云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在公堂之上坐着的那个钦差大人慕凌云认得,那是晋少溟的一个得力手下姜明,在王府的时候她曾经远远的见过一次。

姜明是晋少溟的手下,他怎么又成为了钦差大臣?他在幽州是不是也就说明了晋少溟也在幽州?

慕凌云忍不住慌了神,她现在不想见到晋少溟,也不想被他找到,见到他,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那种锥心的痛楚。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慕凌云低头看过去,她看到了左向阳眼中的关切,回给了他一个淡淡的危险,转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他们之间存在的默契,引得公堂之上的钦差大人注目,看到情绪有点异样的慕凌云,姜明的眼睛变了几许,好熟悉,他没见过这个人,怎滴这般的熟悉,手起手落,惊堂木敲在桌案上,“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左向阳直起腰板,说道:“在下是凉城威远镖局少镖头左向阳,旁边的是我徒弟,云穆。”

姜明在听到凉城的时候,黑眸里的眼珠子迸发出刺眼的精光,姜明记得前段时间有条消息说王妃在凉城出现过,只可惜凉城一遭,无功而返。

姜明平复了自己脑海里冒出的异样情绪,拿起卷宗看了一眼,问道:“李大人全家惨遭灭门的当日,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大人的书房里?”

“启禀大人,我是镖头,我们出现在李大人府上自然是送镖的,从凉城一路而来,就等着到幽州把东西交给李大人,我们便可以功成身退,怎奈来了幽州就见到被灭了满门的李大人,接着就被官差抓到的牢里去,大人,我们可冤了!”

姜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堂下站着的两个气色红润,想来在牢里也是没有让他们不落好,这么大咧咧的喊冤,他还是第一次见,谁来着,威远镖局的少镖头,不是传言冷酷无情,是个相当严肃的人?这是怎么回事?他见到的还是假的不成??

姜明‘咳’了一声,一脸正色的问道:“你们押镖,押的是何物?可交给了李大人?”

左向阳用一种看到白痴的眼神看着姜明,很想问他是不是蠢,冷脸说道:“大人,我押的东西属于我镖局机密,不能向外人透露,而且,我们在见到李大人的时候,李大人一家死了,东西自然还在我们手上。”

姜明接收到了左向阳的眼神,脸色便不是很好看,厉声说道:“左向阳,你还很嚣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犯,这个态度就不怕我判你们剐刑吗?”

慕凌云拉了一下左向阳的手,在他微愣的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开口说道:“大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大人真的是个心明眼亮的英明的人,必定会给我俩洗脱冤屈,若是真如大人你说的对我们处以极刑,恐怕大人你就是在包庇幕后的真凶,我们师徒死又何妨,大人奋斗一生的乌纱帽怕是要掉了。”

姜明被慕凌云的长篇大论噎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她半天才憋出一句:“伶牙俐齿!”

慕凌云微微一笑,说道:“多谢大人夸奖!”

姜明被他们师徒气的个半死,想他在溟王跟前当差的时候,哪里遇到过这般嚣张的人,挥了挥手让衙役把他们关回大牢里去,眼不见心不烦,赶走了两个烦心的人,姜明就开始思考李大人的灭门案件,心中也确信他们两个并非杀人凶手。

看着仵作检查的报告,凶器被断定为长枪,谁人不知威远镖局是长枪的总镖头左光霁是长枪传家,一手烈云枪法敢叫天下人臣服,姜明的眉头紧锁,这个人怕是冲着那两个嚣张师徒去的。

姜明既然知道幕后的人是冲他们去的,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调集人手守卫大牢,生人一概不许放进去,另一边抓紧时间追查幕后真凶。

第三十二章 真凶

五天后,威远镖局的另一队人马到达幽州,刚进幽州地界,就看到了城门口贴着的告示,在李府里抓到的人,经证实是灭李家满门的凶手,三日后,在菜市口斩首示众。

威远镖局的人登时就炸开了锅,李大人一家被人灭了满门?在李府被抓的两个人,怎么描述的那么像他们的少镖头和云小子?

带着侥幸的心理,派人去衙门查探消息,他们在幽州还是有点人脉的,结果证实要被斩首的真的是他们威远镖局的人,立时一行人都坐不住的了。

威远镖局的人坐不住,比他们更早知道消息的人更加坐不住,当夜,一道黑影从幽州大牢的上空飞过,无声无息的窜进大牢里,黑影快速的查探了所有牢房,最后在关着左向阳和慕凌云的牢房门口停了下来,一个抬手,牢房门口的锁头应声落下。

黑影进到牢房里面,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转身就看到了姜明还有与他站在一起的左向阳和慕凌云,恼羞成怒的说道:“这是你们设的圈套!”

慕凌云撇了撇嘴,乐呵呵的说道:“你才知道啊!”

牢房里的两个躺在床上的人,此时也站了起来,那两个人姜明的随行侍卫,武艺高强,两人同时出手钳制住毫无防备的黑影。

在姜明的追查下,他发现幕后的这个人并没有离开幽州,应该是隐藏在暗处随时观察着事情的变化,姜明查到了一些线索,闲晃到大牢里,跟左向阳一聊,两个人的想法竟然离奇的对上了,左向阳知道幕后的人并不想让自己出事,因为他出事了,幕后的那个人想达到的目的就达不到了,这才跟姜明合计了一下,出了这个计策。

左向阳看着一身黑衣的黑影,觉得熟悉,走过去摘下了他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真正面目的时候,左向阳吃了一惊,说道:“怎么会是你!”

左向阳的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其他人都齐齐看了过去,慕凌云不认识那个人,倒是姜明认得,脱口而出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张大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李大人共事的幽州知府的张大人,官阶却比李大人要高上一级。

姜明回味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大人,说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要谋害和你一起共事了三年多的张大人?一个张大人还不够,你竟然残忍的杀害了他满门?”

被摁在地上的张大人,忽然嘲讽的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都是他罪有因得,二十八年前他就该死了,让他多活这么多年已经是便宜他了!”

姜明和左向阳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隐秘的猜疑,左向阳问道:“既然是陈年旧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杀了李大人满门之后,为何还要陷害于我,又或者是说从我接下这个镖开始就是你的设的圈套吧!”

张大人瞥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半是赞赏半是复杂的神色,说道:“果然聪明,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慕凌云敏锐的抓住他话里的疑点,心中已然有了猜测,问道:“他?他是谁?”

张大人甩开钳制住他的人两个随从,在他们的面前展示了自己的深藏的武功,眼睛扫过他们脸上的惊讶,说道:“我本名裴鸿志,是萧县裴家...”

张大人,哦不,裴鸿志向他们讲诉了二十八年前的一桩旧案,裴家世代从戎,手握兵权,深得皇帝信任,曾经辉煌一时,但是在二十八年前被污蔑谋逆,株连九族,四百余人全部被斩首示众,血流成河,污蔑谋逆的正是李大人,他侥幸留了一命,隐姓埋名多年为的就是报仇雪恨。

姜明和左向阳年纪轻轻,二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们并未经历,却有所耳闻,裴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举国哗然。

慕凌云听完这个事情,并没有什么感触,冷淡的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可你就是没说这个事情关我和师傅什么事?你为什么要陷害我们?”

裴鸿志诧异的转头看向一直被他忽略的慕凌云,这小子倒是个精明的,竟然能够拨开他给的迷雾看清本质,心中不由的对她有几分赞赏,说道:“因为他是左光霁的儿子,左光霁就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裴鸿志的话音刚刚落下,左向阳的拳头随即打到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在牢房里大打出手,慕凌云给了姜明一个眼神,他们俩一人拉一个倒是给拉住了。

姜明拉住了左向阳,眉头微蹙,他为什么会听从这小子的一个眼神,这个眼神,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莫名的熟悉,让他发自骨子里的遵从她的意思,这是为什么?

左向阳和裴鸿志打了一架之后,倒是冷静下来了,慕凌云拉住他,对裴鸿志说道:“我觉得你对总镖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总镖头在凉城的信誉极佳,肯定不是你说的那般忘恩负义的人!”

左向阳听了慕凌云话里的维护,心中不由的一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既然那样说我父亲,那你就说说我父亲究竟做了何事,让你如此记恨,也好让我们知道原由吧!”

裴鸿志移开自己的视线,思绪飘忽,许久后才缓缓说道:“左光霁当初是我父亲麾下最得意的左膀右臂,可是在出事之后,他却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了裴家军,带着拥护的下属,自甘堕落的开起了镖局!”

慕凌云和姜明的第一反应都是看向了左向阳,这一段陈年往事他们都不知情,同时也有对裴鸿志说的内容的惊疑。

左向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裴鸿志,说道:“我相信我父亲那么做,肯定是有隐情。”

裴鸿志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说道:“有没有隐情,那你自己去问你爹,不过我想他是不会告诉你,他才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他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亏当初我爹还那么欣赏他,对他多加提携!”

左向阳身形一动,若不是慕凌云眼疾手快的拦着了,他可能又要跟裴鸿志互殴一顿。

辛苦挡在两人中间的慕凌云表示,这都关她毛事啊!

事后,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裴鸿志杀害李大人满门企图嫁祸左向阳师徒,这就是事实,裴鸿志签字画押后,左向阳和慕凌云随即被无罪释放,他们出了牢房,住进去的变成了裴鸿志。

幽州,远方客栈。

左向阳和慕凌云刚回到客栈,一进门就看到了蹲守的梅景山,慕凌云见到熟人,开心的跑过去说道:“景山,你终于到了!”

梅景山盯着向他走来的俩人,见他们全身上下完好无损的,脸上的担忧转换成欢喜,说道:“云穆,少镖头,你们没事了!真好!”

左向阳颔首,往二镖头胡安志坐的地方走去。

慕凌云故意落后两步,在左向阳的身后跟梅景山使眼色,偷偷的说道:“等你们好久了,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梅景山趁着左向阳不注意,在她的身旁压低声音,说道:“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以后再跟你细说。”

慕凌云收住嘴,点了点头,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候。

胡安志见到左向阳没事,提着的心也终于能够放下来了,拉着左向阳了解情况。

慕凌云被关在牢里那么长时间,早就受不了牢里的脏乱了,跟左向阳说了一声先回房沐浴更衣去了,等到她下楼的时候,人都走光了,抓了抓头,奇怪的嘟囔着:“怎么这么快人都不见了?”

慕凌云找人找到客栈的后院去,见到了一个人坐在墙头的左向阳,疑惑的问道:“师傅,你一个人坐那么高,是准备要当靶子吗?”

左向阳回头,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说道:“知道你也想当靶子,上来一起坐吧!”

什么叫‘知道你也想当靶子’?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想当靶子,明明是他自己喜欢往高处爬,还想拖上自己。

站在墙下的慕凌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用上了她那矫捷的翻墙身手,两三下就爬上了墙头,坐在左向阳的身边,说道:“师傅,你坐在这么干嘛呢?”

空气突然间的安静下来,左向阳沉默了一会儿,情绪不高的问道:“云穆,你觉得我爹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慕凌云稍微一想就知道他这是被裴鸿志的话给影响了,看着在她面前永远都是那么无所不能的师傅,竟然也会有这般低落的时候,慕凌云觉得新奇,想了想,回答道:“我没有见过总镖头,总镖头是个什么样的人,并不是能由我来评说的,但是我想能够养出师傅你这么正义的儿子,做父亲的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左向阳听完她吹捧的话,嗤笑一声说道:“你这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哄人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慕凌云才不会承认自己在‘哄人’,牵强的笑了笑,为自己辩解道:“师傅,我说的都是实话,有理有据的,你若不信就去问问镖局里的其他人!”

第三十三章 去萧县

左向阳也没想跟慕凌云争辩什么,让他去问镖局里的人,哪个不是说好话恭维自己的,信她才有鬼呢。

慕凌云心怀忐忑,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左向阳的话,气氛一度又陷入了尴尬中,慕凌云想着是自己终结了这个话题,心里微微有点过意不去,深吸一口气说道:“师傅,其实你大可不必在这里纠结,去查清楚二十八年前的事情,或者是直接去问总镖头,不就能知道当年总镖头为什么对裴家出事不闻不问了!”

左向阳的心头微动,他坐在墙头想了很久,心中的想法跟慕凌云的提议不谋而合,嘴角不由的勾出一抹笑容,说道:“嗯,我会亲自去查这件事,孰是孰非总要有个定论才好!”

亲自?

慕凌云的眼珠子提溜的转了一圈,眨了眨眼睛,摆出讨好的笑容,说道:“师傅,你带上我呗,我可以帮你的忙,不会给你添乱的。”

左向阳斜了她一眼,嘲笑的说:“那你说说,你能帮我什么忙?”

没有直接拒绝,有希望!慕凌云的心里燃起壮志,兴致勃勃的说道:“师傅,我这人心细,能够帮你观察到细微的地方,你这五大三粗的肯定容易忽略一些细节,为了防止你疏忽大意,带上我是肯定没错的!”

慕凌云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左向阳转头看着她,眼睛微微眯起,眼中蹦出危险的光芒,说道:“五大三粗?疏忽大意?嗯!”

慕凌云颤抖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说道:“师傅,我错了!”

说完,慕凌云一跃跳下了围墙,完全不顾直接落下对双脚会有多大的冲力,跳下去就跑,生怕慢一步要被左向阳抓到吃瓜落。

左向阳看着慕凌云落荒而逃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好玩又重好奇心,感觉不对就溜,也不知道变通。

翌日,左向阳在明月楼设宴邀请姜明参加。

摆了两桌的宴席,慕凌云本想凑到梅景山他们什么,听听他们讲这一路发生的趣事,结果被左向阳给拉住了,同他一桌陪着姜明吃席。

莫名被拉了做陪客,慕凌云怨念颇多,又不敢对着左向阳发作,只能朝着面前的一盘鸭死死的瞪着,怨气陡升。

姜明抬眸瞟了一眼怨念颇多的慕凌云,不由的好笑说道:“这是谁惹得小兄弟你这般的不高兴了?”

慕凌云抬头看着他,心中说道:是你。

面上陪着笑,若无其事的说道:“不高兴?谁不高兴?大人你是在说我吗?”

姜明瞅着她睁眼说瞎话,倒是没有戳穿,抿了一口酒,视线不着痕迹的从慕凌云身上划过,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十分的眼熟,可是听名字又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此人,不知道为何看她会如此的面善。

慕凌云跟着左向阳学了一阵武,自是对别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十分敏感,感觉到姜明视线的停留,他的后背就忍不住的往外冒冷汗。

左向阳也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奇异的气场,视线不自觉的在慕凌云和姜明的身上游走。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酒足饭饱,左向阳不动声色的把和氏璧交由姜明,姜明拿到东西起身告辞,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慕凌云一眼,终是问出口道:“云穆小兄弟,我们以前有见过吗?为何觉得你很是面善?”

慕凌云低着头,装作听不懂他的话,恭敬的说道:“回大人的话,云穆的长相并不出众,大人认错也是情理之中,我与大人从未见过!”

姜明没有怀疑,看向左向阳等人,说道:“本官要押解裴鸿志回都城,交由皇上处置,自此一别,后会有期!”

左向阳等人对他行江湖礼节,左手为掌右手为拳,往前一推,齐声说道:“姜大人,后会有期!”

亲眼看着姜明的身影渐渐远去,慕凌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她没有发现左向阳一直都在悄悄的关注着她,她自姜明走后松了一口气的举动落在了左向阳的眼中,引起了他的疑问。

难道,云穆同姜明以前便是相识的,又或者说俩人以前是见过面的?

左向阳的这些疑问并没有人给他解答,慕凌云不主动说,他自然也就把这些疑问放到了心里,不去过问于她。

也就是因为慕凌云这个松口气的举动,让原本没想要带着她一起查案的左向阳改变了想法,当天,威远镖局一行人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凉城,左向阳则当众宣布他要带云穆去处理一些事情,其他人先回镖局。

左向阳没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慕凌云从他宣布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他答应带上自己一起去查当年的事情了。

送别了二镖头一行人,慕凌云背着行囊,望着左向阳欣喜的问道:“师傅,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左向阳施施然的吐出两个字:“萧县!”

慕凌云了然的点了点头,萧县这是那桩旧案的发源地,也是终结点,裴家的根就在萧县,当初被诬陷谋反,裴家满门在萧县被尽数捉拿归案,也是在萧县被满门抄斩的,审理这个案件的也是萧县县衙。

想要查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萧县就成了一个必须要去的地方了。

左向阳从马贩子那里买了两匹马,慕凌云看到马,再次忘记了之前的教训,说道:“师傅,你发财了?居然舍得花钱买马了,之前还是走路骑驴来的幽州!”

左向阳瞪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是喜欢走路,或是骑驴子的话,那想必这匹马你也不需要了。”

说着,左向阳作势就要拉着马匹去找马贩子退马,慕凌云俩眼睛瞪得老大了,不敢相信的冲过去,抢走左向阳手上的缰绳,说道:“不行,不行,走路和骑驴都太慢了,师傅是要办大事的,徒弟怎么能拖师傅的后腿,这马买都买了,还是留下吧!”

左向阳好笑的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他花钱的是她,现在留下马的也是她,合着她这是想一出是一出。

两人齐齐的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向着萧县赶去。

萧县离幽州不远,快马只要一天的行程,左向阳带着慕凌云中午从幽州出发,晚上随便找了一棵树露宿一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抵达萧县。

进入萧县,左向阳和慕凌云很清晰的看到萧县与幽州存在的差异,与幽州的繁荣相比,萧县只剩下了两个字‘萧条’,这里人烟稀少,街边叫卖的小贩也只是零丁的两三个人。

两人在萧县走了一圈,最后才看到一家门口挂着‘平安客栈’四个字的店,找到能住的地方,慕凌云欣喜的露出了笑颜,说道:“师傅,总算是看到一家客栈了!”

左向阳点了点头,把马栓好,慕凌云率先走近客栈,看到的却是客栈掌柜的一身灰色长袍,拄着头在柜台上睡着了景象,环顾四周,这个客栈里的设施都在透露着一个讯息‘破旧’。

左向阳跟在她的身后走进客栈,见她站在原地不动,扫了一眼客栈内的情况,心中了然,走到柜台边上,左向阳大力的拍了拍柜台,把掌柜震醒,面无表情的问道:“掌柜,你们这还做生意吗?”

掌柜悠然转醒,看到面前站着的左向阳和慕凌云,都是一表人才的模样,再看一眼他们的衣着,掌柜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大把大把的银子,诌媚的陪着笑脸说道:“做,做,请问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左向阳的眉头微蹙,往柜台上甩了二两碎银子,说道:“住店,给我们两件上好的房间,这些够了吗?”

掌柜在看到那二两碎银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冒着金光,拿起银子就搁嘴里咬了一通,笑着说道:“够够够,二两银子,两位客官就是住上一两个月都没问题,只是如果要吃饭的话,两位客官就要另外算钱了”

掌柜知道眼前的这两位可是金主,自己亲自领着他们俩去客栈里最后的两件上房,“两位客官可还满意,这是本店最好的两件上房了,平时也没人住,最是干净整洁!”

左向阳和慕凌云各自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况,面色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还好!”

平安客栈里最好的上房,若是放在幽州的远方客栈里,就只是两家普通的房间,不过想想萧县不比幽州繁荣发达,这样的条件已然是很好的了,他们也就没那么挑剔了。

掌柜一向擅长察言观色,见他们两个都没有露出不满意的神色,心中松了一口气,毕竟到手的银子谁也不想再吐出去,笑着说道:“客官先歇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

左向阳目送着掌柜下楼,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凌云说道:“你先在客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解一下情况。”

慕凌云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要说出口的话被左向阳的一个眼神淹没在喉咙里,认命似的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骑了一天的马,大腿内侧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她也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第三十四章 调查线索

等到慕凌云在房间里睡了一觉起来,左向阳都还没有回来,她只能一个人下楼找掌柜要点吃的,吃饱了之后,慕凌云就凑到掌柜边上套近乎道:“掌柜的,你是萧县本地人吗?在这开了多久的客栈?”

掌柜扬起笑脸,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自得又复杂的神色,说道:“我当然是本地人,这客栈也开了有三十年了,方圆百里说起萧县平安客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客官问这个作甚?”

慕凌云故作淡定的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掌柜的,自打我们踏进这萧县开始,看到的都是一片萧条的景象,可萧县的周边却是繁荣之地,这究竟是为何?”

掌柜听完她心中的疑惑,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凡是来到萧县的人,哪一个不是同客官这般心存疑惑的”

慕凌云明显就发现了掌柜的欲言又止,心里就更加的疑惑了,萧县这个地方看来是藏了秘密的,面上不动声色的说道:“都与我一样,那掌柜的可否给我解答一二?”

掌柜本不想多说,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忽然改变主意,叹了一口气说道:“萧县几十年前也曾是个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孰料出了裴家谋反一案,裴家满门抄斩之后,萧县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出过什么大官大将军了……”

裴家没有出事之前,萧县由裴家坐镇守护,朝廷大臣和各地官员为了讨好裴家,自然会对萧县多加照拂,裴家和萧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难怪在裴家出事之后,萧县会落得如此萧条的地步。

没想到裴家与萧县竟然还有这层关系,慕凌云不由的问道:“那裴家,如今可还有幸存的人?”

掌柜摇了摇头,一脸怀旧沉痛的说道:“没了,早没了,裴家上上下下,血流成河,那一天,萧县的天都是红色的”

跟掌柜的聊完之后,慕凌云坐在窗边思索着裴家的事情发呆,就连什么时候左向阳走到自己的身后都不自知。

左向阳一手搭在她的肩头,说道:“你一个人坐在这想什么呢?”

慕凌云被左向阳突然的触碰和声音吓了一跳,拍着胸脯皱着眉头看向他,很是不满的说道:“师傅,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左向阳眨了眨眼睛,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个随意的举动能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说道:“我这样就吓到你了?你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居然连我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慕凌云抿了一下嘴,压低声音问道:“师傅,你出去了那么久,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左向阳摇了摇头,眉头紧锁,说道:“二十八年前的那件事,我去查了,没有任何消息,就好像有人特地把这个事情给抹去似的”

左向阳坐到慕凌云的边上,拿起她面前的那杯茶仰头喝下,慕凌云的眼睛瞪得跟驼铃一般大,大声的喊了起来:“师傅,这是我的杯子,我喝过了”

左向阳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又不是女人,出门在外哪还讲究那么多”

慕凌云努了努嘴,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是真女人,然而这个她不能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女扮男装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翌日,左向阳带着慕凌云去了裴家的老宅。

站在裴家老宅的门口,慕凌云抬头看了一眼裴家的牌匾,牌匾半挂着,二十八年荒无人烟的老宅子,布满了灰尘,到处都是蜘蛛网,有些朽木已经被蛀虫蛀空了。

慕凌云小心翼翼的都不敢碰,她有些怀疑她大口呼个气都能把这老房子吹倒了,“师傅,这就是裴家的老宅呀”

左向阳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说的意思,说道:“嗯,裴家没倒的时候,是萧县最昌盛繁荣的家族,你别看这里这么破旧,这个老宅子在当时也是萧县最大的宅院,只是因为那个事败落了,倒也是可惜了”

慕凌云跟在左向阳的身后,走进裴家老宅,对他的话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老宅子已经荒废了几十年,在灰尘的覆盖下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辉煌。

看着这老宅子里面的景象,慕凌云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师傅,这都几十年没人住了,我们还来这里做什么?”

左向阳一边往里走一边对她说道:“别废话,再多说一句,我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慕凌云捂上嘴,示意左向阳她不会再乱说话。

两个人在裴家老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从裴家老宅找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整的灰头土脸的从裴家出去,殊不知俩人进裴家和出裴家,都被一个隐蔽在暗处的人收入眼底了,身形很快的就消失在裴家附近。

左向阳若有所感的往那个人影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没看到人,眉头微微蹙起。

左向阳和慕凌云在萧县一连待了五天,五天,什么头绪都没有,左向阳发现他但凡要找到一点点线索,下一秒那些线索就全被抹掉了,明显就是有人在暗中阻拦他查当年的事情,究竟是谁在拦着他?

客栈里,左向阳和慕凌云面对面坐着,想了想跟她说了自己心里的这个感觉。

慕凌云愣了一下,惊讶的看着他,这么多天来她都没有感觉到有人在暗处阻拦,心里越发的佩服起左向阳这个师傅,眨着金闪闪的眼睛,说道:“师傅,你好厉害,我都没有发现,你居然发现了”

左向阳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说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当你师傅”

慕凌云听了他这句自吹自擂的话,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偷偷翻了个白眼,哼,如果不是她想学一些保命的武功,以为谁都能当她的师傅吗。

慕凌云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师傅,你说会是谁不想让我们查这个事,而且我们查这个事也没多少人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本来也没想从慕凌云这分析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她这么一说,忽然就给了左向阳灵感,心中慢慢有了猜疑的人选,神秘的笑了两声,说道:“云穆,你真的是师傅的好徒弟,关键时候果然有点用”

慕凌云瞅了他一眼,总觉得左向阳这话不是那么好听,在心底里嘀咕了几句,面上没有表露出半分,“师傅,那你觉得会是谁在暗地里做这个事?”

左向阳眉毛一挑,说道:“只是有些个猜疑,还没有确定,等我找到蛛丝马迹确定了再跟你说”

慕凌云惊讶的看着他,眼睛跟随着他走出去,大声冲着他喊道:“师傅,你怎么能这样,不跟我说!!”

第二天,慕凌云再去左向阳房间的时候,就发现左向阳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慕凌云在他房间里蹲守了一天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一天没回来,她等,两天没回来,她等,等到左向阳第三天都没有出现的时候,慕凌云确定了一个事实,就是左向阳自己去查隐藏在暗处的人了,把她扔在了客栈里无聊发呆,慕凌云的心中怨念无数,咒骂着左向阳:“混蛋师傅,自己一个人去查也不带上我,那带我来萧县干嘛,混蛋”

慕凌云骂左向阳骂的正爽,一道熟悉的身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慕凌云的身后,笑着调侃道:“呦,看来我不在,你没少在背地里骂我呢”

冷不丁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把慕凌云吓了个够呛,整个人后退几步,还未从惊吓之中反应过来,说道:“师傅,你怎么跟个鬼一样,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

左向阳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去去去,乱说什么,我是你师傅,没大没小的”

慕凌云回过神来,顾不上什么师徒关系,冲上去对着左向阳挥拳,一通乱捶,说道:“师傅,你还知道你是我师傅,我是你徒弟啊,一声不吭,自己跑去调查,还不带上我……”

左向阳也不拦着她,任由她捶打出气,心中估计着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消气了没?你要是还不能消气,就继续打,打到你消气了为止”

左向阳的话一出,慕凌云就停止了继续捶打他的手,双手环胸,用着问责的眼神看着他,就等着他自己交代。

第三十五章 下落

左向阳的话一出,慕凌云就停止了继续捶打他的手,双手环胸,用着问责的眼神看着他,就等着他自己交代。

左向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她见到自己回来后的做派,恍惚之间总有种错觉,云穆的性子不像个男人,尤其是在她那责怪的小眼神,看起来有点像女人。

脑子里忽然冒出这种想法,顿时把左向阳惊了一下,马上就在心里否决了自己的这个荒唐的想法,笑着求饶道:“云穆,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我一定带你一起,这次是事出突然,能原谅师傅吗?”

慕凌云想了想,大方的赏了左向阳一个笑脸,说道:“好吧,这次我原谅你了,不过你下次要是再如此的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师傅了”

见慕凌云不怪罪,左向阳这心里就松了一口气,随意的找个地方坐下,说道:“云穆,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凉城”

慕凌云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他,急切的问道:“师傅,我们为什么要回凉城,裴家的事情不是还没有眉目吗?师傅你是要放弃查了吗?”

左向阳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立即安抚道:“我没有放弃,只是查到了一些线索,要回去一趟,我才能确定”

慕凌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凑到左向阳的身边,问道:“师傅,师傅,你查到什么了?能跟我透露一下下吗?”

左向阳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等我确定了,我再告诉你”

慕凌云翻了个白眼,他这样明显就是不信她嘛,撇了撇嘴说道:“不说就不说,你当我稀罕哦”

慕凌云虽然那么说,但是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快速的收拾起来,跟左向阳一起驾马赶回凉城。

在凉城停留了两个月的晋少溟,莫名接到了姜明的信,“王爷,姜明来的信”

拿到信,晋少溟意外了一下,低头看着信封上写着‘王爷亲启’四个字,问道:“都城里有什么事,姜明怎么突然给本王写信”

展侍卫摇了摇头,说道:“王爷,都城并未发生大事”

晋少溟而后拆了封漆,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的内容,晋少溟激动的双手颤抖,忍着心中的惊喜喊道:“来人,备马,去幽州”

姜明会给晋少溟写信,全然是因为姜明离开幽州回京述职,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有什么事情被他遗漏了,抵京后无意中听到别人谈论溟王妃,姜明恍然大悟,他之所以会觉得云穆面善,那是因为云穆长得肖像王妃。

想到那很有可能是王妃装扮的,姜明这才写了一封信火速让人送到晋少溟的手上,然而姜明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幽州之后,慕凌云也随之离开了幽州,晋少溟这一趟,必然是要扑了个空。

好在姜明在信中告知了晋少溟,慕凌云现在的身份,有名有姓,想要找到她的下落变得轻而易举,再加上她现在又是出自凉城的镖局,晋少溟的心中已然是确信那就是自己要找的王妃了。

大抵是老天有意的戏弄,晋少溟在到达幽州的时候,慕凌云和左向阳已经从萧县回到了凉城。

一进镖局,左向阳便问六叔道:“六叔,我爹在哪?”

慕凌云猛地听到左向阳询问总镖头的行踪,心中有了猜疑,诧异的看着他。

六叔不以为然,只当左向阳是如寻常一般询问父亲的行踪,如实说道:“总镖头今天一天都在书房里,未出门半步”

左向阳颔首,大步流星的往书房走去,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他又迟疑的停下了脚步,慕凌云疑惑的看向他,问道:“师傅,怎么了?”

左向阳摇了摇头,缓缓的抬手敲门,许久未听到书房里的回应,正犹豫着是要推门进去,还是继续敲门的时候,书房的门忽然开了,“爹”

总镖头左光霁扫了他们一眼,说道:“进来吧”

左光霁坐在书案之后,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左向阳与慕凌云二人,身形屹立挺拔,视线最后落于自己儿子的身上,说道:“你们来见我,是有什么事?”

站在桌案前的左向阳,定定的看着眼前耳旁染了风霜的父亲,艰难的开口问道:“父亲,这段时间您可是一直都在镖局里?可有去过萧县?”

听了儿子这番询问,左光霁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到最后变得苦涩起来,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我在暗中拦着你调查这桩陈年旧事的”

左向阳惊呆了,怔愣在原地,身旁的慕凌云也傻了,她从进门听到左向阳询问六叔的时候,心中就隐隐的有了猜测,现下听到左光霁亲口承认,实在难以置信。

好一会儿,左向阳才回过神来,一字一句的问道:“爹,您为什么不让我查?还是说您真的如裴鸿志所言的那般?”

一室寂静,左光霁沉默的转动大拇指上的扳指,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向阳,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何必要旧事重提,大动干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左向阳不解的看向父亲,面无表情的说道:“父亲,儿子相信您不会是那样的人,可你又为何不想让儿子查明,甘愿背着污名一辈子,父亲!”

左光霁避开儿子灼热的视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背对着二人站立,缓缓说道:“唉,向阳,爹不让你查是为你好,二十八年前,我身为裴大将军身旁的副将,裴家出事,我自然不会束手旁观……”

慕凌云惊讶的微微张口,左光霁当着二人的面说出了裴家出事的前因后果,令她难以置信的是这其中竟然还有她亲生父亲慕魏的手笔,除了穆魏之外,隐隐的还有废太子晋少林的身影。

二十八年前裴家遭人陷害谋反,左光霁心里着急,从裴将军的手上拿到了裴家的人脉,利用这些人脉关系,左光霁很快就摸到了真相边缘,拿着那丁点的证据,无奈人微势薄求救无门,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裴家满门被砍头,潜伏在暗中替裴家上下收尸。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把参与到陷害裴家的人全都记录在册,然而当看到名册上的名字,一个又一个令他心惊,这才含恨藏身镖局,成为一个镖局的镖头。

左光霁走到左向阳的面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满心劝阻道:“向阳,此事牵涉甚广,不是你能承担的了,为父要你就此收手,别再继续往下查了”

左向阳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父亲全然是为他好,只是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左向阳想不通,一把挥开了父亲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左光霁看着儿子跑开的身影,嘴里刚要喊出儿子的名字,不知想到什么又咽进了肚子里,看到一旁还愣着的慕凌云,说道:“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慕凌云愣愣的回神,同左光霁点了一下头,追左向阳去了,就慢了一会儿,慕凌云出书房门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左向阳的身影了。

在镖局里找不到左向阳,慕凌云仔细一想就知道他去了哪里,果不其然,慕凌云在后山树上见到了消失不见的左向阳,松了一口气说道:“师傅,我一猜就知道,你不在镖局里肯定是来后山了”

左向阳低头看了她一眼,情绪不高,沉闷的说道:“找我干嘛?”

慕凌云仰着头,看着他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有些郁闷的说道:“师傅,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坐在树上,每次见到你,我都要仰着头看你”

左向阳没说什么,身形一跃,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在她的身边,说道:“现在如何?”

慕凌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满是愁容的侧脸,无声的叹息着,劝道:“师傅,我觉得总镖头的话没错,那些人在朝野之中官居高位,更有甚者是皇室中人,我们都是平民百姓,自古民不与官斗”

左向阳没有回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心里过不了这个坎,静静的靠着树干而坐,慕凌云自认是个好徒弟,自然是跟他一样席地而坐,背靠着树,也不出声打扰,无声的陪伴在他的身旁。

从傍晚一直到晚上,左向阳歪过头去看着身旁坐着已经睡着的慕凌云,心中熨烫不已,缓慢的起身脱下外袍,小心翼翼的盖在慕凌云的身上,衣服刚刚盖到慕凌云的身上,就见她的眼皮微动,人慢慢的转醒。

慕凌云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大脸,把她吓了一跳,挥手就是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了左向阳的脸上。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声,瞬间把慕凌云的瞌睡虫给吓没了,一脸歉意的看向他说道:“师傅,不好意思啊,我这是睡糊涂了,不是有意要打你”

左向阳摸了摸被慕凌云打到的地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道:“我从小到大,就算是我爹都没有打过我一巴掌,你倒是破了这个先例”

干了坏事,慕凌云低着头,就像做了错事的小媳妇一样乖顺,连连道歉:“师傅,师傅,我错了,我这是无心的,谁让”谁让你要凑过来的!

左向阳狐疑的看着他,说道:“你想说什么?谁让什么?”

慕凌云快速的摇了摇头,急忙否认道:“没有,师傅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有说,天色晚了,六叔该要找我了,师傅再见”

慕凌云转身就往镖局的方向跑去,左向阳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顿时哈哈大笑,沉闷了一天的心情,豁然开朗。

一口气跑回到柴房,慕凌云反手就把门锁上,耳旁还回荡着左向阳笑话她的笑声,一时脸颊烧的通红,趴在床铺上埋首在被子里,调整好心情,慕凌云仿若无事的打扫镖局,出门帮六叔干活。

第三十六章 慕凌云生病

慕凌云身体一向很好,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日以来的奔波,还是在后山小憩那么一会儿,回到镖局的第二天夜里就发起高热,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左向阳一如往常的在后山等慕凌云练功,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慕凌云,想到她一向不会无故不来后山习武,思索再三之后,左向阳去了慕凌云住的柴房找她,敲门也无人应声,正当左向阳以为慕凌云不在屋里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屋里的一丝声响。

犹豫了一下,左向阳踹开了慕凌云的房间,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慕凌云,心中不由的慌乱了起来,着急的喊道:“云穆,云穆,你怎么了?”

烧糊涂的慕凌云哪里还能回答的了左向阳,没有得到回应的左向阳急了,伸手触了一下慕凌云的脸,烫的他立刻就收回了手。

左向阳立即冲出门去,跑去医馆抓了个郎中就往回奔跑,一路被拎着到镖局的郎中,被放下来的时候,腿软的站不住脚,大喘气的说道:“左少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唬老头子我,来这么一趟,半条命都没了!”

左向阳不耐烦的听着郎中念叨,把郎中推到慕凌云的床前,说道:“你别废话了,赶快看看云穆她怎么了?”

郎中摇了摇头,一只手摸着他的山羊胡,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头搭在慕凌云的手腕上,忽然面色一变,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瞅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左向阳,说道:“染了风寒,我开些药给她吃,再敷上冷毛巾,把体温降下来就好了。”

郎中的诊断在左向阳的预料之中,点了点头,关切的催着郎中说道:“那你快开方子,我这就去抓药。”

郎中拿起笔,快速的在纸上写下药方交给左向阳,迟疑了一下,郎中喊住了要去抓药的左向阳,说道:“左少爷,你可知这是一个女儿身?”

左向阳诧异的回头看了郎中一眼,又看向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慕凌云,心中犹如惊雷炸开,嘴上却是下意识的维护慕凌云,说道:“我,我当然知道,郎中,此事你切不可与他人提及!”

郎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颔首道:“左少爷放心,我晓得,老头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左向阳给了郎中一个‘算你聪明’的眼神,他送郎中离开,抓了药回来,站在慕凌云的床前,精神恍惚,还没从这个给她刺激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云穆,怎么会是女的?!

左向阳心中惊疑,越想越多,慢慢的脑海里全都是一些平日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一点一点汇聚起来,佐证了慕凌云是女扮男装的事实。

慕凌云烧了一夜,等到意识慢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在这期间左向阳亲力亲为的照顾着她,一夜未眠,给她更换额头上的毛巾,煎药喂药。

左向阳刚踏进柴房就听到了慕凌云虚弱的声音:“水——”

左向阳连忙倒了一杯水,扶起慕凌云半靠在自己身上,缓慢的喂着她喝水。

喝了水,解了口中的干渴,慕凌云吃力的睁开眼睛看向他,看清楚左向阳的脸的时候,慕凌云猛然推开了他,顺势倒在了床上。

若是放在以前,左向阳定然会不解她的这番行为,但是从昨晚知道了她的真实性别之后,左向阳便明白了她为何会突然推开自己,没有多说什么。

左向阳对她推人的举动没说什么,慕凌云反倒是尴尬了起来,问道:“师傅,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左向阳把手上的空碗放到一旁,皱着眉头说道:“你发热了,要不是我在后山没见到你,来柴房寻你,估计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慕凌云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露出一张惨白的脸,笑着说道:“谢谢师傅,我这莫名的又欠了师傅一条命!”

左向阳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门,得意的说道:“就是要你欠着,你以后可要好好的报答我。”

慕凌云撇了撇嘴,虚弱的躺在床上,不想搭理这个智障师傅,只是她不想搭理,她的肚子可不会不搭理人,咕噜咕噜的声音传出,空气忽然的安静了下来。

慕凌云小脸一红,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掩耳盗铃。左向阳“噗哧”一笑,知道她羞涩,忍着笑对她说道:“早就料到你肚子会饿,我已经让人给你留了一份饭,等着,我去给你端来!”

听着左向阳刻意踩出的脚步声离开,慕凌云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呼吸着新鲜空气,脸上的红色还尚未褪去,拍了拍脸颊,肚子又传出了咕噜噜的声音,羞的她脸颊比之前更加的红。

左向阳知道慕凌云因为肚子叫害羞,故意在去拿餐食的时候拖慢了速度,等到他端着饭到柴房的时候,慕凌云脸上的红色已经褪去了。

把饭悉数摆在慕凌云的面前,左向阳随口说了个由头离开了,留慕凌云一个人在柴房里吃饭。

慕凌云平日里生龙活虎,少有生病的时候,这次一生病竟然引发了她身上的一些旧疾,一脸卧床了三四天。

威远镖局门口,那日为慕凌云诊断的郎中,带着一个书生似的男人来给慕凌云复诊。

管家六叔刚好要出门,路过书生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今日怎么多带了一个人来?”

郎中敛下眼底的慌乱,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跟着我一起来出诊,老六你没看见过也是正常。”

六叔点了一下头,没有怀疑什么,说道:“难怪我看着有些面生。”

同样的话,郎中在左向阳的面前也说了一次,慕凌云连日的病症不好,左向阳每日都要来柴房报道,他们来复诊的时候,他刚好也在。

郎中一如往日一般给慕凌云诊脉,起身朝着左向阳颔首道:“左少爷,云穆的身体已然有些气色,她这病皆因旧疾复发所致,平时倒是不要紧,只是注意不要生病,一生病他身上所有的病症就会全冒出来。”

左向阳听了郎中所说的话,眉头紧皱。

第三十七章 晋少溟找来了

慕凌云眼角的余光瞥到左向阳愈加难看的脸色,心里暗道不好,她觉得郎中这是故意夸大其词吓唬人,不以为意的说道:“郎中言重了,我的身体我了解,没什么大碍的!”

左向阳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说好就好,你是郎中大夫吗?郎中说什么你就照办,身子没养好之前不许再去后山练武!”

慕凌云知道左向阳说不让她去后山练武,她就一定去不了后山,立马着急的说道:“师傅,习武能强身健体,你这般不许我习武,难道是不想见我身子好起来?”

相处久了,左向阳一听便知这是她在给自己打马虎眼,板着脸,严肃的说道:“净是胡说,我这是为你好,你竟然这么想我,看来啊,我是收了个白眼狼!”

慕凌云顿时哑口无言,辩解了一句被说是白眼狼,半晌后,她才闷声说道:“师傅,你这是冤枉我,我当然知道师傅是为我好,只是那也不能不让我习武啊,再说了习武本来就应该是日复一日,怎能半途而废!”

左向阳离慕凌云不远,听了她说的一大堆废话,不耐烦的伸出食指用力的推了她的眉头一下,说道:“我有说不让你习武吗?如此,你白天跟镖局里的其他人一起习武便是,但是晚上绝不许去后山,你本就是在后山吹了风才受凉的,若是去了后山再受凉,合该让你好好吃吃这苦头!”

慕凌云揉着被左向阳推的眉心,面上假装着疼,大声道:“哎呦,师傅,我可是你的亲徒弟,这么大力,你就不怕把我额头戳坏了?”

想到身旁还站着两个外人,左向阳的面色一囧,不动声色的收回手,‘咳’了一声说道:“你又不是泥捏的,还能给你戳个窟窿出来不成?”

慕凌云习惯性的想要回嘴,结果就看到郎中一副见到鬼的模样看着自己和左向阳,立时就把嗓子眼里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去,他们这样不成当着外人的面演杂耍了。

师徒二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齐齐的截停了刚刚的话题,左向阳厚着脸皮,对郎中二人颔首,干笑两声说道:“让郎中看笑话了,我这徒弟着实桀骜不驯,连我这个当师傅都不惧怕半分!”

郎中摆了摆手,面容从惊异恢复到正常,这几天来镖局给她诊病已经看了不少他们师徒相处斗嘴的画面,只是仍然有些难以适应,在他的眼中左少爷可是位少年有成,温润如玉的公子,哪成想一个徒弟就让他幻灭了。

还未等左向阳说话,郎中先开口道:“左少爷,我现在收了小徒,也就不用麻烦你往我医馆跑了,云穆的药我让小徒送来即可!”

左向阳拱手道:“那便,多谢郎中和这位小兄弟了!”

郎中笑呵呵摇头,说道:“左少爷,你真的是太客气了!”

郎中的徒弟并未说话,头低低的跟在郎中身后,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中存在感极低的郎中徒弟,眼睛的余光总会有意无意的往慕凌云那里看去,在左向阳投来探寻的目光的时候,又及时的掩下了自己的视线。

左向阳送郎中师徒出门,三人一出去,慕凌云就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眉头微微皱起,不得其解,究竟是谁给她这么大的气场,让她总是克制不住自己出乱子。

镖局门口,郎中师徒二人辞别了左向阳相送,两人往医馆的方向走去,刚走出左向阳的视线范围,二人就转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郎中摸着他的山羊胡,用恭敬的语气低唤道:“王爷!”

在郎中面前站着的年轻徒弟,伸手揭开了脸上贴着的人 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精妙绝伦,风流倜傥的容貌,举手投足之间释放出的气场和做郎中徒弟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此人正是翻山越岭从都城赶来,大海捞针的寻找慕凌云的王爷晋少溟,那日他去幽州扑了个空,心中惊喜不在,转而冷静下来思考,派人沿着姜明给的线索查找,从幽州到萧县再到凉城,晋少溟半刻都不敢停歇的,就怕自己又慢了一步让慕凌云溜走。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晋少溟马不停蹄的赶回凉城,连日奔波疲惫不堪,却在凉城收到消息说慕凌云病了,忍不住他向给慕凌云诊病的郎中显了自己的身份,威逼他配合自己进镖局见见那个令他思念至极的人。

进镖局这一趟,晋少溟亲眼确定了云穆就是自己要找的慕凌云,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危机感,他看到了慕凌云和左向阳斗嘴,那般的亲密着实让他这心里冒着酸水,妒忌不已,才分开半年,她的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个同他不相上下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十分照顾她,得了她的信任。

郎中低着头没有听到晋少溟的回应,稍稍抬起头偷偷瞄了他一眼,见晋少溟似是在沉思,并不打扰的立在一旁。

站了有一会儿,晋少溟这才动了一下身子,扫了一眼低眉顺耳的郎中,说道:“回去开方子吧,尽全力把她的身子养好,缺什么药材尽管来找本王要!”

郎中躬身作揖:“是,小人必当全力以赴!”

想到还要把药送到镖局,晋少溟跟着郎中去了医馆,郎中配好药交给他,由他自己一个人送去。

晋少溟把刚刚撕下来的人 皮面具重新覆在脸上,敲开了镖局的门,因为他今天刚刚来过一次,只需要跟守门的说清就能进去,拎着药包,晋少溟熟门熟路的来到柴房。

初时他进镖局,满心想的都是确定云穆是不是他的王妃,因此也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这次再来送药,他的心情舒展许多,观察到慕凌云所住的环境,眼中的流光悄悄划过,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

晋少溟来的时候左向阳不在,没看到人晋少溟还松了一口气,前一次来见到左向阳和慕凌云相处的亲密,他就觉得异常刺眼,在心里就把左向阳列为非往来户,手上拿着药包,拱手道:“奉师傅之命,送药而来!”

慕凌云靠着墙,注意力全在左向阳给她解闷的游记上,晋少溟说完她就不耐烦的挥手了,说道:“药就放旁边吧,还劳烦你再跑一趟,费心了!”

晋少溟按着她的话,把药放到一旁,转头看着一心看书的慕凌云,眼中满载着复杂,半年多了,这半年来为了找她吃不好睡不好,就怕她一个人在外不安全,成日里提心吊胆的,结果,她在这过的好着呢。

慕凌云低头看书,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视线投注在自己的身上,看的她心里发毛,抬头看向晋少溟,疑惑的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晋少溟知道自己失态了,立马收敛了外放的情绪,摇了摇头说道:“无事,药已送到,那我回去同师傅复命了!”

当慕凌云看去的时候,那道视线又不见了,慕凌云奇怪了一下,只当是自己看错了,随口说道:“怪我体弱,恕不远送!”

晋少溟颔首说道:“不必客气,身子不好便好生休养。”

晋少溟不舍的退出了慕凌云的房间,顺手给她带上门,站在门外,晋少溟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转身离开,他不能在慕凌云的面前暴露了身份,他怕让慕凌云知道自己找到她了,她又会趁着自己不注意跑了,那种找不到人,撕心裂肺的滋味他不想再经历了。

晋少溟走后,慕凌云拿着游记的手忽的放了下来,书上的内容竟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 心中惊疑,她确信那个郎中徒弟自己从未见过,那是为何会有那种心悸的感觉,以前从未有过的。

慕凌云的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左向阳来看她才恢复过来,左向阳照常端着黑乎乎的一大海碗药进来,慕凌云苦大仇深的看着他手上的药,耍赖道:“我能不能不喝?”

左向阳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带着危险的光芒,说道:“你说呢?”

慕凌云不由自主的全身打了个冷颤,立马就明白了左向阳的意思,陪着笑脸聪明的改口说道:“喝,我喝药!”

左向阳亲自监督着慕凌云把那一大碗全部喝完,还不许她吃蜜饯解嘴里的苦涩,犹记得第一次喝药,她也是这样,全程皱着眉头喝完药跟他讨蜜饯,结果他来了一句‘又不是女人,还怕这点苦,蜜饯那是给女人吃的,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想着吃那东西’,差点没把她气得吐血三升。

在某些方面,左向阳有着说不出的固执,比如关系到她身体的问题,郎中说吃药后再吃蜜饯会影响药效,左向阳竟然真就不让她吃一口蜜饯,就算是她苦的反胃也没用。

慕凌云端着药,捏着鼻子,咕噜咕噜一口气把药喝完,像是解放了一般松了一口气,把喝完的药碗递给他看,说道:“我喝完了!”

左向阳对着她的这番举动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把药碗搁在一旁,说道:“这回吃到苦头了吧,看你日后还会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第三十八章 偷跑翻墙

慕凌云撇了撇嘴,心里甚是委屈,她会生病这是因为谁,还不是看他心情不好,在后山陪着那么一会儿给睡着了才着凉的,想要这个,慕凌云用十分怨念的眼神看着左向阳。

左向阳感觉到她眼神的变化,愣了一下,双手环胸的问道:“怎么?你还觉得我说的不对?”

慕凌云闷闷的出声,道:“没有,师傅你多心了!”

左向阳因为知道了慕凌云是女子的事实,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些避讳,每日来她房间也是一会儿就走,虽然这样左向阳还是把慕凌云关在屋子里整整半个月。

对慕凌云这个闲不住的人来说,被关在屋里闷了半个月,这简直堪比‘灭顶之灾’了,这一日,左向阳有事给绊住了,没有按着他平常来看慕凌云的点来,慕凌云发觉这是个不错的时机。

穿好衣裳,慕凌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伸出头往外探了探,没见到人,迅速的溜出门,小心翼翼的溜到一面临街的墙边,翻墙什么的,她可是老手了,往后看了两眼,没人,抓住时机助跑起跳,一跃上了墙。

还没等慕凌云安全的翻墙出去,耳朵灵的慕凌云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来了,吓得慕凌云一下子没站稳从墙上摔了下去,“嘭——”

一时间,天旋地转,当慕凌云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因为她摔落扬起一片灰尘,捂着嘴压抑着小声咳嗽,心中不由的疑惑着,怎么那么高摔下去,竟然没有半点觉得疼,难道是老天在保护着她?

慕凌云出神还没一会儿,就有一道满含怨念声音把她的魂拉了回来:“你还要压着我多久?”

慕凌云随即清醒过来,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满脸的歉意说道:“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晋少溟一连几日都没见到慕凌云心中甚是想念,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镖局的墙下,正犹豫着要不要翻墙进去探一探,他还没付出行动就被从天而降的慕凌云砸倒,心中暗道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他今天该不会是不宜出门的吧。

被慕凌云压在身下的晋少溟心里无比的憋屈,许久也没等到身上的人主动起身,他这才忍不住出声,然而他听到了什么,晋少溟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刚刚砸到自己的人,竟然是这些天折磨得自己心痒难耐的慕凌云

晋少溟不由的心生感慨,这莫不是天生的缘分,不然为何会这么巧,在他想她的时候,她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是那么巧的被她砸到,尤其是同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

慕凌云也认出了被她砸到的人是给她送过药的郎中徒弟,脸上就更加愧疚了,见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以为他这是被自己砸坏了脑子,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露出关切的神色问道:“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慕凌云问他的底气不足,声音有些虚,眼睛飘忽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是她一贯做错事的样子。

毕竟是同床共枕的夫妻,晋少溟对她这些小动作甚是了解,只一眼扫过,心里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了,眼睛转动一圈,眸子忽然发亮了起来,问道:“我无事,你为何放着大门不走,要从翻墙出来?”

听到他说没事,慕凌云提着的心便放回了肚子里,松了一口气说道:“别提了,我要是能从大门出来,那我怎么会去翻墙!”

晋少溟张口还未说什么,慕凌云率先听到了一墙之隔的镖局里传出的声音,拉上晋少溟就钻进了错综复杂的巷子里,一通瞎跑,直到她回头看不见镖局了才停下来,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再晚一点就要被我师傅抓到了,还好我耳朵灵,跑得快!”

慕凌云欢喜的说着,并未注意到晋少溟听到那个词,脸色微变,眼中聚满了阴沉,却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及时的敛在眼底,说道:“你师傅,有那么可怕吗?让你闻风丧胆的跟逃命似的?”

慕凌云眉头一跳,晋少溟化身的这个郎中徒弟的身份,对慕凌云来说最多只是一个点头之交,对陌生人慕凌云怎么会说实话,“我这不是怕我师傅,我可是不想被我师傅逮回去,关在屋子里跟坐牢似的!”

晋少溟心中了然,她这次生病,虽然郎中说没什么大碍,可是一连持续了一两个星期萎靡不振也是把左向阳给吓到了,以至于他在这方面管教甚严,难怪慕凌云会起逆反心理,自己翻墙跑出了镖局。

环顾四周,晋少溟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眨了一下眼睛,问道:“你对这里熟吗?”

忽然跳转话题,慕凌云没反应过来:“啊?”

慕凌云顺着晋少溟的视线看过去,周围的建筑环境格外的陌生,嘴角抽搐了一下,耷拉着脑袋说道:“我在凉城待的不长,每次也都是在镖局里练功,外面是怎个样的,我还真不了解,所以,你熟吗?”

晋少溟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面对着陌生的环境,他也有些蒙圈,想了想说道:“我对这里不是很熟,不然我们随便走走,总能找到出口的。”

慕凌云想了一下,好像也只能这么办,刚刚跑的时候太着急了,都忘记记路了,“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呢?”

晋少溟早在要来见她的之前,就给自己安了一个身份,便于行事,那时,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个名字,听到她问起,自然而然的告诉了她名字:“名扬,名扬天下的名扬。”

‘名扬’,这是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的乳名,原以为随着自己长大这个名字将会被永久的埋葬,却不想有一天还会被拿出来使用。

慕凌云的嘴里念叨着‘名扬’两个字,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名字,这个名字寓意很大,给你取名的人想来是对你寄予很高的厚望!”

晋少溟点了点头,眼中快速的划过一丝落寞神色,微笑着调侃道:“看来云穆有当神算的潜质,竟然一猜就猜到了!”

慕凌云的嘴角一抽,她只是随口奉承的一句话,而且随便一个人只要听到这个名字,都会知道其中寓意,何必要猜,即便如此慕凌云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若我有一日真如名扬所言成为神算的话,名扬来找我算卦,我定会给你优惠。”

借着台阶就往上爬,给点阳光就灿烂,说的就是慕凌云,显然晋少溟对她有几分了解,只是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秒,说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慕凌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心道:你要等那就等着吧,反正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慕凌云和左向阳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熟悉的镖局,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慕凌云心疼极了,说道:“怎么还是走不出去,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时间那么宝贵,都拿来在这浪费了!”

晋少溟看着四周,面容渐渐变得凝重起来,看向慕凌云问道:“云穆,你看,这个地方我们是不是来过了?”

慕凌云闻言朝着四周看过去,‘刷’的一下脸就白了,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看向他说道:“我们该不会是撞邪了吧?怎么走了这么就还是走回了原地?”

晋少溟满脸黑线的瞥了她一眼,严肃认真的说道:“什么撞邪,别乱想,这世上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有的都是因为那一颗藏了邪秽的心!”

晋少溟嘴上说的一本正经,人却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慕凌云的身边,给她一个无形的安全感,慕凌云的心思全在为什么会走到原地上,并未注意到晋少溟的这些小动作。

她没有没发现,晋少溟心中染上一丝复杂的苦涩,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落。

慕凌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随身放着的匕首,在墙上划了几刀做记号,说道:“我们再换几条路试试!”

晋少溟欲言又止,见她兴致勃勃的,咽下了心里想说的话,陪着她试着走不同的路,看看能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

兜兜转转走了半个时辰,慕凌云的眼睛一直都观察着四周,看到墙壁上她划的几刀记号,颓然的坐在了一旁的大石头上,说道:“又回到了原地,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感觉把我们困住了,走不出去的样子。”

晋少溟坐到她的身边,一只手犹豫的伸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不要急,先歇会儿,我们肯定出的去!”

慕凌云转头看了他一眼,想不出来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们能走的出去。

晋少溟看懂了她眼中的意思,冲着她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掏出随身携带的丝帕递给她:“擦擦汗,看你急的满头大汗的。”

慕凌云没有接他的丝帕,而是随意的拿着袖子往脸上一抹,汗渍全部擦到了衣服上也不在意。

第三十九章 被困阵法

晋少溟见她没有接自己的丝帕擦汗,眼中露出一分意外的神色,手不动声色的转了个弯,给自己擦汗。

慕凌云虽然没有正脸对着他,但是眼角的余光还是时时刻刻的在关注他,她故意不接丝帕,给他难堪,更多的是想试试他,慕凌云的心里总有一个感觉,这个名扬突然的出现,应该是跟她有关。

见到晋少溟并没有因为自己给他难堪而羞恼,脸上甚至没有显露出半分的尴尬,眼中无波无澜,慕凌云的心中惊惧,此人如若不是神经大条,就是他的城府深不可测。

慕凌云的探究,晋少溟若有所感,故意不动声色任由她看着,他可不觉得慕凌云能看出啥来。

歇了一会儿,慕凌云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被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心中对晋少溟的怀疑就完全抛到脑后去了,拉住他的手臂,问道:“名扬,你是不是知道该怎么走出这个地方?”

晋少溟摇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搞得慕凌云一头雾水,眉头微蹙问道:“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晋少溟逗了她一下,见她脸色真的臭起来了,淡定的勾了勾嘴角,说道:“我原本还不知道,但是在我们走第二次又回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了。”

慕凌云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急切的问道:“你想明白什么了?”

晋少溟被她的眼睛盯着,心里有种要被这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透的错觉,眼中闪了闪,避开她的视线半分,笑着说道:“我想明白了,云穆你的运气真的好。”

此话一出,慕凌云便觉得自己被他耍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过脸去,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就是四个字‘我很生气’。

晋少溟估摸着她的火气,赔着笑脸说道:“你别急啊,这么急性子干嘛,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听我把话说完你再生气也不迟。”

慕凌云双手环胸,微微扬起下巴的看着他,说道:“行,我给你说的机会,你说吧,我洗耳恭听,如若你说的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晋少溟的嘴角一抽,他用‘名扬’这个身份接近她,见面的次数就那么两三次,什么时候生出来的新账老账了,当然,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在问这个的,老老实实的把他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说完:“我说你运气好,是因为我发现我们无意中走进了别人的阵法里,这样的运气还能不好吗?”

慕凌云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疑惑的说道:“阵法?凉城这个小地方怎么会有阵法的存在?”

晋少溟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清楚,其实从他被慕凌云拉着跑到这个地方,他就发现了这个地方同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走了两圈真的就发现此处有阵法,他就觉得更莫名其妙了,就像慕凌云说的凉城这是个小地方,对这个地方设下阵法,总有一种多此一举的感觉。

慕凌云一只手支着脑袋,半躺在石头上,想了一下,猜测道:“名扬,你说会不会是这个地方有会阵法的高人在?”

晋少溟摇了摇头,纠正她话里的错误道:“不是藏了会阵法的高人,而是这个地方以前来过会阵法的高人,这个阵法同这个地方的建筑相辅相成,估计有些年头了,我想应该会有人发现我们进了阵法,把我们带出去的,所以,我们只要在原地待着不动就可以了。”

不知道为什么,慕凌云明明才见过晋少溟几面,心中对他就有种莫名的信任,想到自己走出去毫无希望,慕凌云就有些泄气的坐在原地,惋惜的说道:“可惜了我这好好的一天,就浪费在这了。”

晋少溟被她逗的忍俊不禁,想到她为什么会如此,一张脸又立刻板了起来,在心底里冷笑一声,说道:“你为什么那么怕你师傅?脚长在你身上,你要想跑出来,他是拦不住你的,就像你今天不是也翻墙出来了。”

说起从镖局出来的艰难,慕凌云就忍不住撅起嘴,拉着晋少溟这个现在跟她‘共苦’的朋友诉苦道:“我不怕我师傅,主要是我打不过师傅,被师傅抓到我跑出来,也只能束手就擒,认命了,反正我师傅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晋少溟瞧着她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不免替那个见过两面的左向阳点根蜡烛,有这么一个徒弟,少不得要减寿十年,即使这样,晋少溟的心里还是有些嫉妒左向阳能成为她的师傅,换做是他,减寿也甘愿。

不得不说,晋少溟的骨子里可能有潜在的受虐倾向。

晋少溟无声的叹息着,抬头仰望天空,用感慨的语气说道:“我忽然觉得,做你师傅真的挺倒霉的。”

他这一句刚好踩到了慕凌云的尾巴,瞬间炸毛,扑到他的身上用力的挥拳暴揍着。

等到慕凌云从晋少溟的身上下来的时候,慕凌云身心舒畅,动了动疲劳的手关节,晋少溟则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明明完全可以出手制住她的双手,偏偏他享受在其中,毫无反抗的挨了这一顿揍。

所以说,晋少溟没有受虐倾向,谁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晋少溟陪着慕凌云干坐着,看着烈日当空到夕阳西下,慢慢的夜幕降临,慕凌云有些烦了,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人来,脾气愈加的暴躁起来,“天都黑了,名扬,会不会没有人发现我们,然后我们要葬身在这个鬼地方?”

晋少溟闻言,脸色微沉,丝毫不客气的拍了一下慕凌云,正中脑门,说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我们肯定能出去的,你别这么悲观。”

慕凌云撇了撇嘴,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们都被困了这么久了,还是没人发现,我就有点灰心了嘛!”

晋少溟微沉的脸色慢慢的有了一丝好转,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心情明显的比刚刚愉悦不少,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大概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一次,她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在自己的面前更多的展现了真实的自己,变得从容自得,不加半点伪装的。

这样的转变让晋少溟有些欣喜,原本对这个阵法的不满,渐渐变成了对这个阵法的感激,如果不是因为被困在这里,仅凭着之前的身份,他们也不好亲近到哪里去,充其量就是个见过面的点头之交,如今不一样,她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扉了。

慕凌云等了很久也没有听到晋少溟的回应,疑惑的回头看他,问道:“你怎么了?说说话啊,本来就只有我们两个,你再不说话,我一个人就要闷死了!”

晋少溟当即回神,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很好,嘴角带笑,启唇说道:“没怎么,云穆,你不是凉城人吧,怎么会来到凉城?”

他问的问题让慕凌云诧异了一下,狐疑的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见他没有其他的意思,这才放心的说道:“来到凉城也是巧合吧,就在刚好的时间里,刚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刚好这里又符合我想要的,于是,我就决定在凉城常住了。”

晋少溟听她说了三个‘刚好’,心一阵的抽痛,想想凉城为什么会符合她想要的,他猜是因为这里天高皇帝远,朝廷鞭长莫及,凉城自成一派独立出周边地区,不受朝廷管制,在这里的她应该会觉得自由自在的吧。

想明白她心中想要的,晋少溟暗暗的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面上如常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凉城人,我来凉城是为了来找一个人,只可惜那个人故意躲着我,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不知道为什么,慕凌云在听到晋少溟说他是来找人的心头就止不住的剧烈跳动着,深深的吸了一口呼出,平缓心中的异样情绪,说道:“名扬你找什么人,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让镖局里的人帮你一起找,他们都是凉城人,对凉城都熟得很,比你一个人瞎找大海捞针的好。”

晋少溟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苦笑一声道:“云穆,有人成心躲着你,是找不到的。”

就算找到了也还是会跑走。

慕凌云的眉头微皱,心里不是很赞同晋少溟的话,转而想到自己的情况,想辩驳的话又哽咽在了喉咙里,再三思考后,看着他的脸色小声的问道:“找不到就不找了吗?”

晋少溟知道她在看着自己,面上真情流露的闪过一丝落寞,眉宇之间也尽是愁容的说道:“我是来找人的,怎么会因为找不到而不找了,只是不想大动干戈的找,那样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让她躲的更深。”

慕凌云浑身打了一个冷颤,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好像也没错,我感觉你一定很爱那个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慕凌云听到他在费尽心思的找一个人,心中居然会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第四十章 敞开心扉

也许是她想多了,只是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那个在远方的男人的身影,他是不是也正如名扬一样在找自己,她不确定,不敢去想他找自己的样子,因此,她把自己不敢想的埋藏心中,不去想就不会有困扰。

晋少溟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一种名为怀念的神色,说道:“是,我很爱她,云穆,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慕凌云摇了摇头,她并不相信一见钟情的鬼话,因为她觉得一见钟情的一般钟的都是皮相,根本就不靠谱,感情的衍生应该是在日积月累中发酵的,她更相信日久生情。

晋少溟对她的这个反应并不觉得意外,到底他们是夫妻,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他知道她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然而她不信,他信。

沉浸在过往中的晋少溟,情绪流露的比平常更多,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说道:“云穆,你知道吗?我跟她的相识便是一见钟情开始的,以前我也跟你一样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我觉得那都是假的,不了解一个人,单靠见过一面,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感情,除非是那种处处留情的情圣。”

“然而我不是情圣,却还是陷进去,只那一眼,我的心里就有种声音告诉在告诉我,她就是我的命定之人,事实证明了一见钟情确实存在,我们相识、相知、相爱,一切步入正轨,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慕凌云狐疑的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如果按他说的这般,那他为什么又会来凉城找人,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压下心中的疑惑,忍不住问道:“既然你们彼此相爱,那你们又是因为什么分开的?”

一种苦涩的疼痛在心底发散开,越是去想过往的那些美好事情,晋少溟的心就越痛,苦笑着说道:“总有那么些人看不惯我们舒适的生活,想要给我找麻烦,她的离开是我最自责的,如果我能对她多点关注,早些发现她的心结开解她,想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我自作自受!”

慕凌云惊讶的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他曾经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听完之后心里是一阵唏嘘,可惜了,本来应该是幸福美满的,现在一个躲一个追,这个变故着实让人惋惜的。

晋少溟直视她的目光,眼中平静无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说出这些话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掩下心中滔天的情绪波动,他不敢告诉她,他在找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不敢告诉她,她就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

晋少溟收回了视线,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仿佛刚刚心中悲恸的人不是他,云淡风轻的说道:“云穆,我当你是兄弟,跟你说了这么多心里话,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慕凌云一怔,眼睛望着天空,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说道:“那为了回报你,我给你说个故事吧,以前有个女人,她是一个豪爽的江湖儿女,成日里逍遥自在玩闹,某一天,她回到家,看到的却是家中满地尸体,唯一的亲弟下落不明,爹娘倒地不起,身下一滩血,她拼命的摇晃着爹娘的身体,谁知老父亲真的醒了。”

慕凌云看到他询问的眼神,苍白的笑了笑,说道:“回光返照而已,他们都是疼爱子女的人,老父亲留了一口气,只为了告诉她不要报仇,说完就断气了,她哭得死去活来也没能让爹娘复生,凭着一己之力安葬了双亲,踏上了寻弟和复仇的路。”

“这条路没走多久,她就遇到了一个风光霁月的男人,一发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那个男人,还嫁给了他,婚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并不是什么良配,在他的眼中女人与他可有可无,她后悔了,她想去找弟弟,去找仇家报仇,却无奈的被困在后院里,英年早逝!”

最后四个字,慕凌云咬得很重,笑着笑着便哭了。

晋少溟看着她伤心,很想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可是他们现在都着男装,她女扮男装,他又有什么理由抱她,只能生生的克制住自己,拍了拍她的肩膀。

晋少溟克制的住自己,慕凌云可不行,伤心之下的她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男扮女装的云穆,沉浸在悲伤之中,在晋少溟拍她肩膀以示安慰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扑进了晋少溟的怀中,无声的抽泣着。

晋少溟岿然不动,给她一个释放情绪的地方,他很清楚慕凌云说的是她的生母,那个传奇女子列夫人。

慕凌云的情绪发泄后,感觉到自己扑在了晋少溟的怀中,还把他的衣服弄出了一片湿漉,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像被火烧了似的红润,尴尬的挪了一下身体,低着头装乌龟道:“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晋少溟低头看了一眼一片泪渍的胸前,脸上升起了一抹最真诚的笑容,说道:“没事,难得你愿意在我面前放开自我,不过,你说的这个女子是何人?你竟这般的为她伤心落泪?”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慕凌云平静的说道:“她是我娘,负了我娘的是我爹,困我娘于后院的是我!”

晋少溟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她心中的症结所在了,她一直觉得如果没有她的存在,她娘其实可以同她爹和离,不必在后院之中香消玉殒,想了想,劝解着说道:“云穆,其实每个孩子都是爹娘心中的宝,你娘是爱你的,你出生的时候你娘定然是无比欣喜,或许你娘对你爹很是失望,但是你娘对你是真心喜爱的,所以,你不必自责,你娘她也是心甘情愿!”

慕凌云望着他,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问道:“真的吗?名扬,我娘真的会是那么想的吗?”

晋少溟点了头,说道:“真的!”

这一刻,慕凌云发现他真的很好,宛若天神一般在阴郁的心头拨开迷雾,投下一道光,暖暖的,很舒心。

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之前都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名扬其实长了一张很有颜值的脸,五官棱角分明,俊秀非凡,这一张俊俏的脸同左向阳有的一拼,只是左向阳常年在外行走,风吹日晒,皮肤要比他黑不少,这么一对比,他就更像白面书生了。

晋少溟若是知道慕凌云在心里对他评价是白面书生的柔弱印象,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气到吐血,后悔当初没有选一个刚毅一点的人 皮面具。

夜幕降临,无声吹拂过的风隐隐夹带着冷气,晋少溟带着慕凌云上了房顶,躺在屋檐上,看着天空中冒出的繁星点点,他们被困在这阵法之中已经半天了,从白天到了晚上,一整日未进食的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响。

慕凌云脸上羞红,摸了摸肚子,说道:“我饿了!”

晋少溟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为了不让她尴尬的恼羞成怒,也做出摸肚子的动作,说道:“我也饿了!”

慕凌云见他如此,也知道他这是为了迎合自己,不让自己尴尬才如此的,想到自己现在为男儿身,脸皮厚是正常的,脸红羞涩,表现的太过要是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女人,那不就坏事了,是以她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肚子叫的事实。

晋少溟并没有注意到慕凌云这番心理变化,他现在正懊恼着当初没有学一些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否则也不会被困在这里走不出去,让他那些跟随的知道了,还不得被他们好一阵笑话。

晋少溟回神后看到慕凌云瑟缩的动作,毫不迟疑的脱下来了自己的外衣,覆在她的身上,慕凌云诧异的回头看他,硬撑着拒绝道:“我不冷,你自己穿着吧!”

晋少溟眉毛一挑,说道:“抖得跟筛糠一样,还说不冷,你的身体还没好,披着吧!”

慕凌云一脸黑线,她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夸张,明明只是小抖而已,正想争辩,忽然一阵风吹来,冷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唯有这外衣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温暖无比,如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他的好意。

正如晋少溟预料的那般,会有人知道他们被困在阵法里来带他们出去,只是这个知道的时间长了点,等到慕凌云觉得她就快要被冻僵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来带他们出阵法的人,那是个衣着朴素的老者。

两个人被老者领着在巷子里九转十八弯,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出了阵法,再回头的时候,老者已然不见踪影了。

晋少溟见此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放入心底,慕凌云的脸上满是欢喜,终于走出那个鬼地方,她把身上的外衣还给晋少溟,说道:“衣服还给你,还有,谢谢,我要回去了,太晚了。”

晋少溟也知道她现在是镖局的人,又有个左向阳在管着她,不能在外多停留了,故而大方的对她说道:“若是有机会再出府,便来找我。”

慕凌云点头应下,“好!”

第四十一章 传言

慕凌云和晋少溟分开之后,沿着记忆中的路回到了镖局墙下,支起耳朵也未听见什么声响,她在心里暗示自己左向阳并没有发现她偷溜的事情,因着这个想法,她壮起胆子,小心翼翼的爬上墙。

在慕凌云的身后,晋少溟悄无声息的尾随着她,亲眼看着她翻墙,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这才转身离去。

慕凌云爬上墙,探头探脑的张望着,目之所及都是一片寂静,慕凌云的心安定了一些,快速的翻墙落下,猫着身子往她住的柴房走去。

还未等她走出两步,身侧便传来了左向阳的魔音:“你舍得回来了?”

慕凌云的眉头一跳,干笑着转身,看到夜光下的左向阳面色不愉,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说道:“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左向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外面好玩吗?”

慕凌云能够感觉到左向阳这句话中的火气,连连摇头,哪里好玩了,被困在那个鬼地方都出不来。

左向阳看她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恼怒的心情才有了一丝转圜,他今日因为有事被绊住了,只比往常慢了一会儿,到柴房的时候看到的竟是空空如也的床铺,这让他如何不恼,先前不知道她是女子,那倒还好,现在知道了,他心里就开始担心起来,生怕她一个女人在外有个什么闪失。

慕凌云没有等来左向阳的责骂,疑惑的抬头看向他,左向阳眼中来不及收回的复杂情绪被她看了个正着,顿时心生不解,师傅看着她的眼神好生怪异,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左向阳一脸正色的看着她,一点都没有被慕凌云撞见情绪的窘迫,冷声说道:“云穆,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管制过多,才让你即便翻墙也要跑出去?”

慕凌云沉默不语,低垂的眼眸已经说明了她的意思,只是因为她敬重左向阳是师傅,故而不愿顶撞于他。

左向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便要离去。

慕凌云眉头微蹙,急忙喊道:“师傅,我只是喜欢自由,不愿做这笼中鸟!”

她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左向阳就觉得有一股火气闷在心口,压的他吐不出也咽不下去,狠狠的瞪了慕凌云一眼,冷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还你自由身!”

慕凌云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耳边回响着他那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何心如针扎,默默地在心中质问自己,难道真的是她说错了,失魂落魄的回到柴房,转头她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第二天,慕凌云乖乖的按左向阳要求的待在房中,闭门不出的养病,结果等了一整天也不见左向阳上门;第三天,慕凌云早早的便跑到后山,可惜一直到深夜,左向阳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就好似消失了一般。

蹲守了几日也未见到人,慕凌云心灰意冷,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除了未得允许外出晚归,她不觉得自己还做错了什么,不懂左向阳为什么避而不见自己。

不再跑去后山傻等的慕凌云,满怀心事的凑到了六叔身边,殷勤的帮六叔打理镖局,六叔被她跟了一天了,心里自然清楚她想干嘛,说道:“少镖头外出了,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慕凌云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被六叔看穿的尴尬,偏生嘴硬的说:“六叔,为何要告知与我,我只是来帮你忙的,六叔你是不是想岔了?”

六叔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笑眯眯的说道:“那或许是我想岔了!”

看着六叔笑呵呵离开的背影,慕凌云哪里听不出六叔嘴上虽然改口了,但是他的意思没有变,就觉得她是来问左向阳行踪的,虽然好像她也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原本左向阳收慕凌云为徒是件私密事,经过上一次走镖后,全镖局的人都知道了,她是左向阳的徒弟,上面有左向阳护着,没人敢惹她不快。

站在院中陷入沉思的慕凌云,忽然听到门口打闹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抬眸看过去竟是戴立诚三人。

他们三个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慕凌云,看到她站在院中,欢喜的跑过去,文景天率先问道:“云穆,你怎么在这里?身体好了吗?”

慕凌云由于这段时间生病,缠绵病榻,被左向阳禁足在房间里,也不准他们去探望,这才使得他们只知道慕凌云生病了,不知道她的病情如何,因此,他们一见到人就迫不及待的关心起她来。

听着他们关心的话语,慕凌云一扫之前的郁闷,立时觉得心头暖暖的,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没多大事,只是着凉发热了而已,是师傅他大惊小怪的。”

慕凌云的话音落下,便觉得眼前的三人忽然变得扭扭捏捏起来,欲言又止的,不由得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我病了一场出来,你们都变得很奇怪?”

文景天撞了一下戴立诚的胳膊,戴立诚推了一下梅景山,三个人当着慕凌云的面小动作不断,好一番纠缠之后,文景天才深吸一口气说道:“云穆,你卧病在床可能不知道,这段时间不知道是谁在镖局里乱说话,搞得镖局疯言疯语不断,乌烟瘴气的。”

看着他们的表情,慕凌云猜想只怕这流言的主角是她吧,不然他们跟自己讲的时候也不会这么纠结,“镖局里传我什么呢?”

梅景山犹豫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是传你,只是和你有关,他们说少镖头有龙阳之好,少镖头跟你有苟且,才会这般看重你!”

慕凌云惊讶了一下,她没想到传言竟然是这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运气好,凡是跟她关系亲近的男人,都会被传有这方面的问题,晋少溟也是,当初刚嫁予他的时候,都城里也是疯传晋少溟是断袖,只是当她有孕的事情传出之后,那些传言才渐渐消弭的。

想到那个孩子,慕凌云的心口还是会一阵抽痛。在最佳恰当的时机出现,却用深入人心的方式离开。

当梅景山说完,三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关注着慕凌云的表情,见她的脸上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三个人齐齐的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在担心,她不说话是不是就代表着他默认了?

三个人的眼神又是一番来回的较量,文景天落败,故而他问道:“云穆,你和少镖头,真的是像传言里的那般吗?”

慕凌云扫过他们三人的关切神色,嘴角一抽,抬起手就给了他们三个‘爆栗’,板着脸说道:“我在你们心中就是那样的人?脑子是给你们用的,不是让你们拿来当摆设的,是非真假都看不明白!”

感受到慕凌云的嫌弃,三个人顿觉无爱了,他们那么关心她,结果嘞,居然讽刺他们没用脑子!!!

戴立诚宛如马后炮一般的说道:“我早就说云穆不会是传言中说的那样,而且,少镖头也没有龙阳之好吧,我听说他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呢!”

文景天和梅景山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少镖头居然有未婚妻?!”

慕凌云的眉头微皱,她觉得她跟左向阳是师徒,关系又那么亲近,这么大的事情左向阳居然还隐瞒着没告诉她,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不被他信任的感觉,压制着火气问道:“立诚,你是听谁说的?”

戴立诚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是听镖局里的那些老镖师说的,少镖头亲娘在少镖头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便指腹为婚定下了婚约,总镖头对这婚事也是认可的。”

梅景山不解的随口说道:“少镖头年纪也不小了,既然有婚约在身,怎么也不把人娶回来,真是怪哉!”

文景天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的慕凌云,说道:“一直也没听说少镖头有未婚妻,猛然知晓,还觉得甚是意外的,不过,我有种感觉总镖头不会再继续放任少镖头了,就像景山说的,少镖头的年纪也不小了。”

戴立诚深知他们站的地方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出声打断了文景天的话,说道:“这是少镖头自己的事情,我们做外人何须多言,小心惹恼了少镖头,给你们苦头吃!”

听着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左向阳的事情,慕凌云的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心里乱糟糟的,理不清,也想不明白。

纠结了好一会儿也没个结果,慕凌云最后告诉自己‘左向阳如何,关她什么事’,然后她就把这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没有了左向阳管制的慕凌云,在镖局里上蹿下跳,每天跟文景天三人玩闹着,医馆送来的药全然不管,她惯是会阳奉阴违,没人盯着就更嚣张了,医馆的要送来了,她每回都是随手一扔的,以至于她的柴房里的某一个角落,在不知不觉中堆了一堆的药包。

第四十二章 人肉包子

慕凌云发现自己即便是不吃药,也没有事,心里更是觉得自己身体好好的,没有必要逼着自己喝那些苦死人的药。

镖局的大门每日都会打开,从早到晚,想到左向阳离开之前逮到她翻墙,那她从大门出去不就好了,慕凌云向来随心,心里这么想的她就这么做。

偷偷摸摸的躲在柱子后面,探头看着躺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的六叔,好似睡着一般安静不动,慕凌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猫着腰一步一步的向门口前进,她的脚步极轻,生怕会被六叔察觉。

一直到出了镖局,慕凌云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殊不知她的前脚刚出了镖局,在院中躺椅上躺着的六叔眼睛便睁开,看向门口,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站在街市中,慕凌云看着街边的小摊都是新奇的,来到凉城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然而她见到白天凉城的样子却是屈指可数的,每每睁开眼都是镖局的那一方天地,慕凌云有时甚至会想,投身镖局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晋少溟坐在茶馆的楼上,如往常一样临窗眺望着镖局,自从那天出阵法分开后,他已经有四五天没见到慕凌云了,心中甚是想念,明知她在镖局里,却不敢去找她,只能每日望着镖局的门口,等着慕凌云自己走出镖局。

一日又一日,晋少溟在茶楼一坐就是一整天,他原以为今天还是会像前几日一样无功而返,谁知正值中午休息的时间,他看到从镖局里跑出来一个‘做贼心虚’的人,定睛一看,那不就是自己等了好几日的妻子慕凌云。

晋少溟面露欣喜,生怕转眼慕凌云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溜走,竟然直接钻出茶楼的窗户,矫健的身手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了慕凌云的面前。

从天而降的人,把周围的民众都吓了一跳,唯独慕凌云嘴角抽搐了一下,朝他快速的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左向阳经常如他这般吓人,她恐怕也会跟那些尖叫的民众一样,被吓得三魂飞去两魂,七魄少了四魄。

耳旁的尖叫声让晋少溟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看到慕凌云淡定的样子,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骄傲的情绪,笑着说道:“云穆,好巧啊,我在上面喝茶看到你便下来找你了。”

慕凌云顺着他说的,抬头看了一眼开着窗的茶楼,看到她至于从这上面下来吗?

晋少溟见她的眼神在自己和窗户上来回流转,耳朵‘刷’的红了起来,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好些天不见你了,你每日都在镖局里做什么?”

慕凌云收回她狐疑的视线,拿起小摊上的一个狐狸面具戴上,说道:“那天回去被我师傅发现了,大概是因为我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吧,我师傅生气了,我想跟他认错,但是见不到他,所以我这些天都在等我师傅出现。”

晋少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底里醋海翻涌,嫉妒成狂,但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逼着自己忍着,他如今的身份还没有左向阳于她的亲近,“你只是跑出去玩,你师傅怎么就这么生气?”

慕凌云耸了耸肩,说道:“我也不明白呀,反正我师傅现在就是生气了!”

晋少溟忽然揽住慕凌云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说道:“我想你这些天应该也不是很开心吧,走,我带你去放松一下。”

慕凌云被他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缓过来之后身体还是有些僵硬,她不太习惯跟除了晋少溟之外的男人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不动声色的伸手拿掉他覆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说道:“好啊,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晋少溟低头看了一眼被她拿掉的手,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的娇柔,掌心异常的滚烫,差点灼伤了自己,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说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慕凌云不解的看向他,然而,晋少溟并没有要提前透露的意思。

晋少溟拉着慕凌云上了他刚让人准备的马车,带着她一路往城外去,马车是特制的有防震的效果,当然慕凌云是不知道的。

坐在马车里没有感受到半点路途颠簸,慕凌云还觉得惊疑,却见这马车和平常的马车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便也没有深究,撩开帘子欣赏着车外的风景,从城里到城外,热闹喧嚣的声音渐渐少去,寂静的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

一只手拄着沉重的脑袋,慕凌云看着他,很认真的说道:“我忽然有种上了‘贼车’的感觉,你该不会是想要把我拉去卖吧!”

晋少溟‘嗤’的笑出了声,抬眸看向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说道:“你不觉得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有些晚了吗?”

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至头顶,额头直冒虚汗,慕凌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没想到我这般迟钝,现在才知道你的险恶用心,我之前对你是真心相待的,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晋少溟愣了一下,随即从她的眼中看到狡黠的光芒,顿悟这是她的恶趣味,眼睛微动,玩心大开的露出一抹奸笑,说道:“城外有一家包子铺,包子十分的可口,十里飘香,据说那包子是用人肉做的,你的肌肤不似男人的黝黑硬实,想必做出来的包子味道应该比别人的更好!”

慕凌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说道:“我靠,你居然想把我做成人肉包子!”

晋少溟脸上的笑容扬起,见她真的被自己给唬住了,忍住想要开怀大笑的冲动,一本正经的说道:“早在看你的那一刻,你在我眼中就是那人肉包子,极其美味,我想想要先吃那个部位,手?胸?臀?大腿?”

晋少溟说一处,慕凌云那个地方就会发毛,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一团,皱着眉头说道:“我的肉不嫩,柴的很,你要是想吃人肉包子还是去吃别人的吧,我的肉不好吃!”

感觉到她是真的害怕,晋少溟终于忍不住‘噗哧’一笑,说道:“傻子,城外荒无人烟,哪来的什么包子铺!”

慕凌云恍然大悟,自己被他给骗了,想到自己刚刚的蠢样,慕凌云恼羞成怒的朝晋少溟扑过去,对他挥舞着拳头,一顿暴揍。

晋少溟知道她被自己耍了,心中有气,乖乖的被她压着也不反抗,任由慕凌云打他出气。

慕凌云跟着左向阳学武,手上的力道今非昔比,再加上她恼羞成怒,打人的力道丝毫不见减弱,因此,到了目的地,晋少溟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一张脸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一只熊猫眼,可见慕凌云下手真的不轻。

晋少溟一只手轻轻的触及脸上的青紫,疼得他脸色都变了,声音里带着委屈的意味,说道:“云穆,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下次打我的时候,不要打我的脸,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人!”

慕凌云闻言,看向他那一张被自己打的格外精彩的脸,忍住想笑的冲动,连连点头说道:“好,我下次尽量不去打你的脸。”

尽量,只是尽量,能不能控制的住不打脸,这还要另说。

晋少溟瞥了她一眼,捂着伤处嗷嗷叫,但是他的心里却是痛并快乐着,好久没有这么跟她开心的在一起过了。

晋少溟带着慕凌云来到凉城外一处地势平坦的草地,虽然不能与北方的大草原相比,但是在这丘陵之中,有这么大一片平坦的草地已是十分难得。

慕凌云看到这片草原,眼眸发亮,一脸惊喜的看着他,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若是能够有匹马就好了?”

晋少溟的嘴角一勾,熠熠生辉的双眼闪烁着了然的光芒,说道:“这里是我来凉城经过时发现的,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我看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在这里策马狂奔,所以,我在这里养了马!”

慕凌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心中隐隐的有一个想法‘他到底是什么人’,得不到答案,她只能悄悄的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

跟着晋少溟去了一个简陋的马厩,慕凌云扫了一眼,这个马厩周边都是新土,栅栏上也没有历经风霜的痕迹,看起来是个新建的马厩。

马厩里养着两匹健壮的马,一黑一白,慕凌云虽然不是很了解马匹,却也能感觉到这两匹马跟之前晋少溟养的马有异曲同工的味道,心中悄无声息的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晋少溟把两匹马从马厩里面牵了出来,把白马的缰绳给了慕凌云,半是挑衅的说道:“云穆,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

慕凌云扬起头,倔强的回他:“有何不敢!”

二人翻身上马,慕凌云抢先晋少溟一步驾马飞奔而去,落在后面的晋少溟看着她在马上的身影渐渐远去,无奈的摇了摇头,挥动马鞭追赶她去了。

第四十三章 接连被耍

晋少溟知道慕凌云的马术有几斤几两,给她安排的马自然是比较温和的,而他骑的是烈马,相比之下,慕凌云就算抢先一步,也不可避免的被他追到,并且有后来居上之势。

晋少溟驾马赶上了慕凌云,速度与她持平,并没有要超过她的意思,笑着说道:“云穆,我追上你了!”

慕凌云侧过去看了他一眼,抓紧缰绳,鬼使神差的挥舞着马鞭,马鞭没有落在她身下的马屁股上,而是落在了距离她很近的晋少溟的马身上,晋少溟的马挨了这么一鞭,速度明显加快,直接超越了慕凌云。

没有想到她会用这一招的晋少溟,虽然及时勒住缰绳,控制了速度,但是还是跟她拉出了距离,只有回头才看得到她,说道:“怎么你这是要跟我认输了?”

慕凌云撇了撇嘴,脸上清楚的表现着她的不满,说道:“你的马本身就比我的好,根本没有可比性,从一开始我都没有赢得胜算了,还跟你比什么!”

一开始慕凌云并没有注意到两匹马的差异,但是在晋少溟悠哉悠哉的后来居上,又跟自己保持一致的速度,那会儿,她就知道自己被坑了,原先想要跟他比试想法也就随之消弭殆尽。

晋少溟摸了摸鼻子,被她识破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慕凌云的神色,说道:“我承认是我不对,你可还生气?要不你再打我一顿出出气?”

慕凌云嫌弃的别过脸去,看到不远处的一条溪流,眉头一挑,用眼神示意他说道:“我想吃鱼了,你既然有心认错,那就亲自去抓鱼烤鱼,这样我才原谅你的恶行!”

晋少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一条溪流,脱口而出道:“我看你就嘴馋的吧!”

被他揭穿了,慕凌云也不否认,虎着脸瞪了他一下,说道:“那你是抓不抓?不抓就算了。”

慕凌云的要求,晋少溟向来不会拒绝,这次也一样,纵身一跃跳下马,脱掉鞋袜,卷起裤脚衣袖,踏入清澈见底的溪流,秋天的溪水冰凉刺骨,晋少溟眉头都不皱一下,眼睛紧紧的盯着水下嬉戏的鱼儿。

慕凌云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抓鱼,之前几次接触她都没有发现,他的行为举止在不经意之间都会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有点像上位者的感觉,现在静下心来看他,这种感觉就愈加的强烈了起来。

这种感觉让慕凌云的心里有些发毛,不安,尤其她后来想起来那次被困阵法里,因为压在心底的害怕,竟然会跟他敞开心扉,这让她有些难以相信,前一天还是陌生人,隔日就成为了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些。

晋少溟虽然弯着腰抓鱼,但是他强大且敏感的五官,能够感觉到她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这道视线似乎有些不寻常,晋少溟僵住身子抓鱼,眉头上冷汗直冒,他不敢想象若是慕凌云发现他是晋少溟的话,她会是什么反应。

晋少溟在水里摸了三条鱼才上岸,烤鱼之前他是不会,但是在经过慕凌云的熏陶之后,这门手艺他就变得信手拈来了,慕凌云坐在马上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下马去帮忙,她不是很想虐待自己的胃。

慕凌云走进林子里捡了一些干柴,很快就在边上搭起了架子,东西准备就绪,慕凌云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眨了眨眼睛,他们好像都忘记了一件事,“你带了火折子吗?”

没有火,还吃什么烤鱼。

晋少溟愣了一下,他显然也忘记了要有火才能烤鱼,然,他并没有随身携带火折子的习惯,想了想说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去马厩看看,那里应该有火折子。”

慕凌云点了点。

晋少溟骑上马,速度是来时的几倍快,好在这个地方也不大,来回一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转瞬之间他便骑着马回来了,挥了挥手上的火折子,说道:“还好在马厩那里找到了火折子,不然没有这个今天你就吃不成烤鱼了!”

慕凌云站着不动,笑意盈盈的挑眉看着他,说道:“你这么说,那这里烤的三条鱼就都是我的了,你不许碰!”

晋少溟点火的手一顿,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看向她的肚子,愣愣的说道:“三条鱼你全包了,你确定你吃得完吗?”

在这山林之间的生长的鱼,没有被人捕捞过,个头都很大,慕凌云的饭量粗略估计一条鱼就能撑破她的肚皮,更别说是三条鱼了,明显她就不可能吃得完。

慕凌云自觉被他嘲笑了,面上有些挂不住,随手从地上捡了一个小石子就朝着他扔过去,速度快的让晋少溟没来得及反应,被她打了个正着,他皮糙肉厚的,这点疼其实不算什么,低垂的眼眸忽然想到什么,装出一副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卖可怜。

慕凌云斜了他一眼,有些迟疑的说道:“好久没练了,手都有些生了,不然,我打的就该是你的脑门了!”

晋少溟错愕的看着她,揉了揉被她打到的地方,瞥了一眼地上的小石子,说道:“云穆,你真狠,对我能不能手下留情?”

慕凌云笑眯眯的摇头,“不能!”

晋少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能有什么办法,这个人就是他要放在心尖上宠的,只能任劳任怨的去给慕凌云烤鱼,他还不能吃。

烤鱼是她忽然提出的,事先没有任何的准备,所以当慕凌云吃第一口的时候,她的脸就垮下来了,晋少溟似是早有预料,见她拿着烤鱼满脸苦涩的样子,忍着笑问道:“这鱼烤好了,你怎么不吃了?赶紧吃,别浪费,这些都是我亲手烤的!”

慕凌云睁大了眼睛看向他,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又被他耍了!!!

明知道烤鱼没有调料是没有味道的,他非但不提醒还挖坑让她跳,一天之内被同一个人耍了两次,慕凌云咬牙切齿的咬着手上的没有味道的烤鱼,就好像是在咬晋少溟的血肉泄愤似的。

晋少溟见她吃的难以下咽,顿时觉得自己逗过头了,连忙夺下她手中的烤鱼,说道:“既然没有味道,就别吃了,等下次准备好调料,我再给你烤鱼。”

慕凌云伸手去抢,说道:“那不是你说的吗,不能浪费,这都是你亲手烤的鱼,我怎么能浪费你的一番心意!”

听着她特意加重咬字的声调,晋少溟知道自己这下是惹她不开心了,追悔莫及的说:“你别吃,我吃,这三条鱼我自己吃。”

晋少溟也不等慕凌云说话,拿起她吃了一半烤鱼啃了起来,慕凌云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就只能看着他啃了自己刚刚咬过的烤鱼。没有味道的烤鱼其实不怎么好吃,晋少溟只能囫囵吞枣的全部吃完,在心里暗骂自己多什么嘴,最后遭罪的不还是自己。

骑了马吃了鱼,晋少溟陪着慕凌云在城外玩了一天,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人的运气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慕凌云原本不觉得,现在,她信了。

自从上次被左向阳逮到翻墙外出,她一直都在镖局里‘安分守己’,问了六叔知道他离开镖局办事要有个三四天才回来,慕凌云这才忍不住偷偷溜出去,然而,出去很顺利,回去就倒霉了,正巧遇到了提前归来的左向阳。

左向阳这才刚回到凉城,还来不及歇口气,就看到有人像做贼一样的正在潜入镖局,快步走过去,越是靠近看得就越清楚,猫着腰做贼的可不就是自己最熟悉的小徒弟。他无声无息的跟在她的身后,见她的两只脚都踏进了镖局,忍着笑,故意“咳”了一声。

身后忽然传出了咳嗽的声音,慕凌云浑身一僵,就是被人施了法术一样定在原地,在心里给自己心理暗示,“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左向阳听到了她嘴里念叨的话,板着脸凑到她的耳旁,坏坏的说道:“我的眼睛没瞎,看得见!”

慕凌云一听就知道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僵硬的转身看向他,扯着嘴角,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道:“师傅,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有些不对,连忙改口道:“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六叔不是说你还要几天才能回来,提前回来也没有通知一声,我们大家都不知道。”

左向阳双手抱胸,盯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晚了,你从外面回来?谁允许你出门的?”

慕凌云的脚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干笑着打着哈哈,说道:“师傅,你看错了,我哪有出门,我只是在打扫卫生,到点准备关门呢!”

目睹了慕凌云从外面进门的过程,左向阳会相信她说的话才有鬼呢,板起脸来,冷声说道:“你编,你再接着编,我都看到了,你是不是忘记镖局的门规,勤学武艺,不可随意外出?”

第四十四章 夜探深闺

慕凌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懊恼的苦着脸作鸵鸟状,说道:“师傅,我没忘!”

左向阳闻言,脸色变得更臭了,冷冷的看着她,语气十分不善的问道:“你知道,那你就是明知故犯了!”

感受到从左向阳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信号,慕凌云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的说道:“师傅,我,我是去医馆拿药的。”

左向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拿药?我在的时候,让你喝药都不肯,我不在,你还会主动去拿药?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慕凌云很心虚,硬逼着自己伪装成淡定的模样,笑着说道:“师傅,你怎么能不信我,我是你徒弟诶!”

左向阳嘴角一勾,半是邪魅半是嫌弃的说道:“如果当初知道你是这个鸟样,我肯定不会收你当我的徒弟!”

慕凌云撅起嘴,得意的挑眉说道:“货既已出,概不退货!”

左向阳忽然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她表情变得古怪了起来,说道:“我是在跟你说你外出的事情,你又在我这忽悠我了。”

被左向阳看穿了目的慕凌云,尴尬的缩了缩自己的脑袋,老老实实的说道:“师傅,我错了!”

左向阳看都不看慕凌云一眼,大步越过她去,说道:“按镖局规矩,私自外出,明知故犯,屡教不改,该如何就当如何!”

慕凌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狠心离开的背影,苦着脸说道:“师傅,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嘛!”

左向阳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说道:“你能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犯吗?”

慕凌云的眼睛刚刚对上左向阳,被他看的心里一慌,匆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压下心中的心虚,说道:“师傅,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左向阳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直接看穿她的本质,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去把镖局的门规抄一百遍,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慕凌云的脸瞬间就垮了,哀声喊道:“我都保证了,师傅你还罚我!”

左向阳离开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去看她,更没有回她这句怨念满满的话,独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眼看着左向阳走出了她的视线,慕凌云撅着嘴往柴房走去,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端着笔墨纸砚的文景天,一张脸皱的跟苦瓜脸似的,说道:“不是吧,这么快师傅就让你送纸笔过来。”

文景天感受到了她强大的怨念,硬是顶着她的怨念,说道:“是少镖头让我送过来的,他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两日后,他来验收’。”

脑子里无限循环这一句话,慕凌云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糟糕了,一把抢过文景天手上的纸笔,‘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吃了慕凌云的一个闭门羹,文景天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他没有说,给她送纸笔这活,是他命衰出拳输给了戴立诚和梅景山俩人,他们都预料到这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推脱来推脱去,最后落到了他的身上。

慕凌云被罚,老老实实的关在柴房里抄写镖局门规,一步未出,一日三餐都是左向阳吩咐戴立诚送过去的。

左向阳无声的出现在柴房的窗口,看着慕凌云奋笔疾书的侧颜,视线无意落在散落一地的纸张上,字迹工整,字体娟秀,惹得他眼眸中的深色凝重了几分。

夜色降临,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的闪过柴房的窗户,带动了一阵风快速拂过,还在抄写的慕凌云抬头看着蜡烛上被风影响而跳动的火影,疑惑的看向了窗外。

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透了,这个点,镖局里的人差不多都已经睡着了,是谁会在镖局里游荡?

带着强烈好奇心,慕凌云起身开门出去,眼睛扫视了四周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默默的回到了柴房里。

慕凌云刚进去,拐角处便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正是偷偷潜入的晋少溟,那天晋少溟看慕凌云回镖局,正准备离开就看到了左向阳翻身下马进镖局,时间刚刚好和慕凌云撞上,心里就有些担心,摸黑进了镖局。

她就近在咫尺,晋少溟却不敢现身,就怕惹得她怀疑,从而疏远了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远远的看着她安好便可。

晋少溟把自己倒挂在屋檐下,透过窗户看着慕凌云在烛光中抄写,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都没有这么让她受过苦,那左向阳凭什么罚她!

整整一个晚上,晋少溟一直在暗处陪着她,直到凌晨,慕凌云再也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晋少溟这才悄悄的进入柴房,一进去,他就小心翼翼的把与离慕凌云十分相近的烛台拿开,稍稍松了一口气。

坐在床边,晋少溟看着慕凌云安睡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无声的在她的身旁守候着,一直到天空朦朦胧的微亮,晋少溟百般不舍也只能狠心离开,再不走,他很有可能就会被镖局的人发现,他还不能冒这个险。

慕凌云一觉醒来,伸展着自己的身体,感觉无比的舒畅,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床边,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昨天有人在自己的身边,让她感到很安心,就好像是晋少溟在和她同床而睡。

那种感觉很相似,慕凌云呆呆的坐在床上,回想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再也忘不掉的他,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单,猛地摇了摇头拒绝着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慕凌云起身收拾自己抄写的一百遍门规,视线扫过放在一旁的烛台,眼睛立时瞪大了,她记得她睡着的时候烛台还在自己的边上,看着现在离自己得有一丈远的烛台,慕凌云再也不能说服自己,她睡着之后没有人来过了。

越是去想这件事,慕凌云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试想一下,有人在她睡着之后,进入她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这让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一点都没有保证,但即便如此,慕凌云的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担心或者是害怕。

她能感觉的到半夜潜入的人并不会伤害他,而且她对这个人也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排斥脑海中出现的晋少溟,慕凌云固执的把这个潜入的名头安在了左向阳的身上,在心里告诉自己左向阳可能是潜入来检查她的完成情况的。

给了自己心里一个认可的答案,慕凌云欢快的把那些抄写的门规,规整规整,拿着那厚厚的一打纸,翘首以盼的看着门口,等待着左向阳的出现。

左向阳也没有让慕凌云等太久,刚过午时,左向阳便出现在柴房,板着脸,面容严肃的好似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一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到了,你的一百遍呢?”

慕凌云把手上的‘一百遍’放在桌上,往前推了一下,揉着自己酸软的手腕说道:“师傅,货真价实的一百遍,你要的,全都在这里了抄的我手都疼了!”

左向阳把她伸到自己眼前的手臂,往边上一推,说道:“疼了才好,那样能让你多长点记性,下次要是再让我抓到你私自跑出镖局,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慕凌云怂怂的缩了缩脖子,她自认倒霉,每一次都事先观察的好好的,谁知道就是那么倒霉的让他给撞见,还不止一次,这得是有多衰才会让他每次都撞见自己私自开溜,闷声应道:“我知道了!”

左向阳看到她言不由心的模样,嘴角溢出一抹浅薄的笑意,转瞬即逝。

威远镖局对人员的要求其实并没有那么严格,就以和慕凌云同时间进入镖局的文景天三个人来说,他们经常就会去凉城的街上逛逛,看看这凉城的风土人情,六叔和镖局的那些前辈,对此并没有多说一句。

大概连左向阳自己都不清楚,他对慕凌云异乎寻常的严苛管教,究竟是出于为了她好,还是对她的私心。

在左向阳的面前乖乖认错,慕凌云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每晚去后山习武,只是习武的时间被左向阳无情的压缩了一半,让她有了更多的睡眠时间,夜里,慕凌云总是睡的很沉,沉到晋少溟偷偷潜入也发现不了。

看着她有些丰润的脸庞,晋少溟对她的担心也就放下了一半,自打知道慕凌云潜伏在镖局里,再加上她身体上的一些后遗症,晋少溟便总是会对她放心不下,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把厨房的人换成自己的,每天悄无声息的在慕凌云的饭菜中加一点给她补身体的好东西,一点一点的把她养起来。

这一天,文景天三人被打发来柴房帮忙劈柴,干完活,慕凌云留他们一起在柴房吃饭,他们并没有拒绝。

饭菜是慕凌云自己去厨房提来的,摆在他们面前好几道菜,色泽油亮,看起来十分的诱人,梅景山等不及,自己先夹了一口尝了一下,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说道:“哇,云穆,你是不是给了厨房什么好处,怎么你这里的饭菜要比我们的饭菜好吃多了!”

慕凌云眨了眨眼睛,心大的她并没有感觉到眼前的饭菜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尝了一口,疑惑的说道:“没有啊,为什么我吃着感觉也没差。”

第四十五章 红衣女人

梅景山无比的怀疑慕凌云的味觉是不是失灵了,这明显和他们平时吃的饭菜大不相同,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捅了一下身旁的文景天,说道:“你尝尝看!”

文景天和戴立诚先后都尝了饭菜,露出和梅景山一样的表情,纷纷说道:“真的,云穆这的饭菜确实和我们的不一样!”

慕凌云将信将疑的又夹了一口,仔细的咀嚼着,还是没有感觉这些饭菜有哪些不同的,说道:“我一直吃的都是这个味,你们说的好吃,我还真没感觉。”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纷纷有了结论,之前他们就觉得少镖头对她有种过分的好,现在看来真的如此。

慕凌云无声的夹着菜,心中已然存下了疑惑,四个人这一顿饭吃的也是硌得慌,吃完文景天三个人找了借口便离开了。

慕凌云把碗筷收拾了,送到厨房,以前没有留意的细节,在用心观察之后,总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厨房的小张,对她总是和颜悦色,只要她一来厨房就会最先凑过来问有什么是她可以帮忙的,可是她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却是一副不好相与的样子。

这般的不同态度,慕凌云自问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小张对她另眼相看的,在她的身上也没什么能让小张图的,那她对自己和对别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又是为什么,慕凌云稍稍一想就猜到了,在小张的背后肯定有人。

慕凌云早早的就上了后山,一反常态的爬上了她平时不敢上的大树,坐在左向阳常坐的树梢上,忘却了她会怕高的心理,思绪渐渐的坠入那个总在她入睡后潜入她房间的不明人,以及躲藏在小张背后的那个人。

还没想多久,慕凌云就被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低头看下去,竟然是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总镖头左光霁,而在他的身边站着的是一位全身穿着火红色衣裳的艳丽女人。

慕凌云的视线落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世间女人多是含蓄为主,像底下这个穿着艳丽,个性张扬的女人,一点都不像世间众多女子的装束,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这个女人和总镖头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出现在镖局的后山。

脑中浮现的疑问并没有困惑慕凌云太久,艳丽女子露出桀骜不驯的面容,对着长了一张严肃脸眺望远方的左光霁,说道:“二十五年了,左镖头是不是忘记了当年和我家小姐的约定?我家小主子等了左少镖头二十多年了,左镖头打算何时让左少镖头迎娶我家小主子?”

慕凌云惊讶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个女人是为了左向阳而来的,左向阳的未婚妻,这算是找上门来了吗??

左光霁收回了自己眺望的视线,回头看了艳丽女人一眼,迟疑的说道:“当年的约定我没忘,向阳如果没有心上人,我自然会让他乖乖的迎娶小婉进门!”

岂料,艳丽女人听到左光霁说的这番话,立马就火了,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张牙舞爪的说道:“我家小主子等了你儿子二十几年,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儿子有了意中人,就要叫他负了我家小主子吗?”

左光霁的眉头微皱,他的确是有这个意思,儿子是他唯一的血脉,他不想让儿子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那样会痛苦一辈子。

艳丽女人的一番叫嚷,并没有得到左光霁的回应,心中更加的窝火,大声喊道:“左光霁,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如果当初不是我家小姐的倾力相助,你们左家怎么可能会有幸福的生活,你自己背弃了我家小姐,竟然还想让你儿子也背弃我家小主子,左家是想与我慕容家为仇了是吧?”

左光霁的心中咯噔了一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当年事情谁能说的清对错因果,忍着心中的不耐,说道:“如果慕容婉儿真的那般出色,那她就应当有信心取得我儿对她的倾心,你又何必在我这大呼小叫!”

艳丽女人双手紧紧的攥成拳,深呼一口气,勉强的笑了笑说道:“左镖头,你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变通都不晓得,不过没事,我家小姐早就猜到了你会如此,不然怎么会让我家小主子等了这么多年,依你所言,我家小主子已经在来威远镖局的路上,不日便会抵达,届时希望左镖头能够笑脸相迎,告辞!”

那个艳丽女人的火气,就连躲在树梢上的慕凌云也能感受的到,心中不由得在想,这是个什么人物,竟然在左光霁的面前都半分不肯低头的样子。

慕凌云低头往下看,左光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腿离去,躲在树上的慕凌云一直憋着气,就怕被发现,没有好果子吃,好在左光霁的心里有事,并没有察觉到树梢上还藏着一个她,让她完美的躲过一劫。

确定了后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慕凌云拍了拍胸口,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脑海里原本在想的事情已经被她丢出了脑外,满脑子只剩下了左向阳的未婚妻要来镖局这件事,她的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当左向阳一如往常的来到后山,准备检查慕凌云的武功练的怎么样了,没看到人,福至心灵的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了她坐在树梢上发呆,惊讶了一下,一个跃身‘蹭’的一下就到了慕凌云的身边。

出神中的慕凌云并没有感觉到左向阳的存在,还是左向阳伸手戳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的,转头看到身边坐着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她一直在脑海里想的人,慕凌云被吓了一跳,忘记了她还坐在树梢上,身形一个不稳就跌下去了。

左向阳也被她突然下跌的举动给吓到了,条件反射的跳下去,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纵身一跃,稳稳的站立在平地上,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居然还能把你吓得从树上掉下来,要不是有我在,你就应该要被摔成肉饼了!”

慕凌云一把推开了他凑近的身体,就像躲瘟疫一样,一蹦三尺远,犹豫的开口问道:“师傅,你都单身这么多年了,难道就没有想过给我找个师母吗?”

左向阳突然听到她的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复又看向她,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盯着她一动不动的说道:“是有谁在你耳边说什么了吗?”

慕凌云猛地摇了摇头,连连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觉得师傅你一个人太孤单了,如果有个师傅陪着你,那你也不用过着糙汉子一样的生活了,我这可是做徒弟的在关心你。”

左向阳的眸光渐渐的变冷,盯着她躲闪的眼睛,冷冷的说道:“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多谢你的关心了?我一个人很好,不需要找什么师母,你也给我少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如果让我发现你武功退步的话,我会狠狠的惩治你!”

慕凌云的脸色垮了一下,顿时觉得他这是在公报私仇,不就是委婉的问了他这个事情嘛,至于这样还要威胁她的,撅着嘴不悦的说道:“师傅,我这是关心你,你居然还这么凶,难怪会找不到师母,大概没有一个女人能看得上这么凶的男人了。”

左向阳板着的脸抽搐了一下,认真的说道:“云穆,我了解你,你从来不会说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情,说说吧,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慕凌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警觉,眉头紧紧的锁住,说道:“师傅,没有,真的没有,我就是无意中,真的是无意中听到了总镖头和别人的谈话,师傅,你知道你有一个等了你二十几年的未婚妻吗?”

左向阳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面孔,收回放在慕凌云身上的视线,脑海中的思绪飘远,小的时候母亲还在世,她常常会在他的耳边告诉他,他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长大之后要把她娶到身边,好好照顾她。

这些过往,左向阳没有忘记,相反的他记得很清楚,正是因为记得很清楚,他才会在心中无比的纠结,看着她好奇的小脸,脸上写满了她的求知欲,嘴里全是浓浓的苦涩的味道,他问道:“云穆,你喜欢我有个未婚妻吗?”

明知道自己问出口会很突兀,在那一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想问的话几乎就是脱口而出的。

慕凌云疑惑的看着他,不解的说道:“这个不是应该问你吗?师傅,这是你的未婚妻诶,应该是你这个当事人说喜不喜欢的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左向阳的心随着慕凌云那句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的话,渐渐的由热转凉,他们之间,慕凌云一直都把他当成亦师亦友的师傅,却不知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在时光里慢慢的变质了,面对如此懵懂的她,左向阳竟然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深藏的感情。

几番的欲言又止,最后,左向阳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之后,说道:“没错,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是我的问题,我不应该问你。”

左向阳说完,便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缓缓的转身离开,留给了身后的慕凌云一个落寞的背影。

第四十六章 剑拔弩张

慕凌云不解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明白他这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左向阳从后山回到镖局里,一只脚刚跨进自己的房间门就被他爹叫住了,“向阳,你来一下。”

想到慕凌云说的事情,左向阳在被他爹叫住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底,臭着一张脸跟着进了书房,问道:“爹,你叫我有什么事?”

左光霁的虎目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骂道:“臭小子,翅膀硬了,爹找你聊聊天都不成吗?”

左向阳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原本臭着的脸僵了一下,说道:“爹,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你找我哪次是没有事纯聊天的?”

左光霁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左向阳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斜了他一眼,等候他的吩咐。

左光霁摆了摆手让他坐下,严肃认真的说道:“这次爹真的只是找你聊聊天,你小子,长大了越来越像你娘了!”

左向阳愣了一下,脸上似有若无的涌现出一丝伤痛的神色,喃喃地说道:“从小到大,难得听你主动提起我娘!”

一句话,父子俩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沉默了起来。

在左向阳的记忆里,他爹和他早逝的娘十分的相爱,他对他娘的印象一天一天的模糊了,唯一记得每次他提起娘的时候,他爹就会一整天心情都不好,久而久之他不提了,他爹也从来不会说起。

左光霁沉默许久,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满含深意的眼神,脑子顿时闪过一道光,恍然大悟道:“看来你是知道了我要说什么,难怪一来就是这么个态度,没大没小的!”

左向阳见他爹都已经看出来了,他也就不端着了,开门见山的直言道:“爹,你跟娘以前许下的约定,那是你们自己事情,别随便就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

左光霁的眉头一跳,说道:“奇怪,以前跟你说起这个事情你都没有反应的,这次怎么反应这么大?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左向阳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如果不承认的话,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一定会被塞给自己,逼得他没有办法,只好点头说道:“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这个未婚妻我是不会认的!”

左光霁认真的想了一下,也没有听说他跟哪个女孩子有交集的,狐疑的扫视了他一眼,心中怀疑他是为了摆脱这个未婚妻才故意这么说,“你老实说,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还是你说来骗老子的?”

左向阳努力的对他爹摆出一副认真且郑重的表情,说道:“我没事骗你干嘛,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左光霁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说道:“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你喜欢谁?以前都没听你说过,突然就冒出这一句话来,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左向阳被他爹看得,脸色变得微妙了起来,云穆女扮男装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他了解他爹,要是让他知道了云穆的真实身份,定然不会让云穆继续在镖局里待着,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除了云穆之外他接触过的女人近乎没有。

一时间,左向阳竟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给云穆做烟雾弹,左光霁一看到他沉思的样子,心里就有了底,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道:“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说来忽悠老子的,老子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这可不怪老子,告诉你慕容婉儿已经在来镖局的路上了,到时候她来了,所有的一切就全权交给你去照顾她!”

左向阳诧异的看向他爹,脑海中还不太能接受这个消息,板着脸说道:“爹,她跟我没关系,你一来就把她塞给我,不知道这样会影响她姑娘家的名声吗?”

左光霁歪过头去不看他,说道:“她从出生起就挂着你未婚妻的名头,你还想让她怎么有名声?被未婚夫抛弃的名声吗?”

左向阳顿感怒火中烧,当初指腹为婚的是他爹和他娘,又不是他,凭什么大人的约定就要他来完成,“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又不是我逼着她挂着这个名头的,我还巴不得从来没有这个人!”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恼火,抗拒着这个未婚妻的存在,原本还不明白的左向阳,心中渐渐的被逼着看清了他的心,越是看得清,他抗拒的心就越强烈。

左光霁左看看右看看,只当看不见左向阳被气炸了的样子。

左向阳看着他爹这个样子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最后拂袖离去,左光霁偷偷的走到门口看着左向阳盛怒离开的背影,脸上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喃喃自语道:“臭小子,跟你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左光霁自然是希望儿子能够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两情相悦,但是在觉得他儿子心里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的时候,他更希望儿子喜欢的人会是他自己的那个未婚妻,这样他和妻子既不会违背了当初许下的约定,又可以看到儿子能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两全其美。

左向阳和父亲左光霁的这番剑拔弩张,慕凌云是半点都不知道,她只感觉到她的师傅变得愈加神出鬼没,时常见不到人,而她则是被困在自己的烦恼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是何方神圣?与自己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慕凌云知道那个人总是会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的潜入自己的房间,于是她在睡前把房间里的柴火堆到了门口和窗户。

但是到了第二天,慕凌云醒来后发现,那些柴火有被挪动的痕迹,根本挡不住深夜潜入的人,于是,慕凌云就想,如果她装睡是不是就能抓到那个人。

夜里,慕凌云精神奕奕,心里十分的亢奋,等待着抓到那个困惑自己的人,听着外面街边打更人敲出的响声,慕凌云数着时间等待着,精神也慢慢的萎靡下来,看着窗外的天空由暗转亮,那个人已经没有出现。

慕凌云有些灰心丧气的躺在床上,说了一句:“算了,都这个点了估计也不会来了,还是睡觉吧!”

说完,慕凌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渐渐的陷入了沉睡当中。

慕凌云不知道就在她刚刚睡着,她住的柴房门口便发出了异样的响声,一道身影快速的潜入了她的房间,来到了她的身旁,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展颜笑道:“明明困得要死,你还要等着我,如果知道了我是谁,你还会不会这样和颜悦色?”

晋少溟想到如果有一天被慕凌云发现身份,那时她会有的反应,原本欢笑的脸色渐渐变得低沉了起来,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低声痛苦的说道:“云儿,什么时候你才能接受我重新出现在你的面前?我有些等不及了,怎么办?”

晋少溟始终得不到慕凌云的回应,低头看到她睡得香甜的容颜,无奈的收声,他怎么也犯蠢了,一只手抓住慕凌云露在被子外的手,微微的握住,就像是要从她的身上得到力量一般。

掐准了时间,晋少溟在公鸡打鸣前离开了镖局,每次到要离开的时候他总会不舍,到第二天他又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想要来看她一眼,只有亲眼见到她安好,这一天才能安睡,不然他总会失明到天亮,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臭毛病。

慕凌云睡到自己生物钟的点就会醒来,因为前一天晚上睡得迟,慕凌云醒来便是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看向门口,愣了一下神立马清醒了,昨晚她都等到了那么晚了,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还是来了!

是不是风雨无阻那个人都会在她睡着之后潜入?而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能力,只能任由那个人嚣张行事。

心里有了这个认知,慕凌云也就不想知道那个总在她睡着之后潜入的人到底是谁了,反正那个人是不会让她知道的,而她想要知道的后果就是像现在这样,大白天困的要死。

慕凌云照例跟着镖局里的镖师们打拳、跑步,做完这一切,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了六叔的门房里,有气无力的说道:“六叔,你这里有什么活要我干的?”

六叔看到她这个样子,意外了一下,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慕凌云摇了摇头,一屁股做到了门房里的凳子上,撑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六叔,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六叔狐疑的瞅了她一眼,眉毛一挑,笑呵呵的说道:“你平日里都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今天怎么居然会说累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慕凌云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马闭上了嘴,她总不能说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人会在自己睡着之后潜入吧,让六叔知道了,左向阳也会知道,左向阳要是知道了,小题大做的做出些什么举动来,到时候全镖局的人都会知道,那她还要怎么在镖局里混下去。

想到这些,慕凌云就猛地摇了摇头,闭上的嘴巴更严实了些,缩着的脑袋想要混过这个话题。

六叔也看出来她不想说,他只是那么一问,心里头好奇却也不会多说什么,六叔十分的自信,镖局里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了他的。

第四十七章 来势汹汹

没人打扰她,慕凌云困意袭来很快,昏昏沉沉的趴在门房的桌子上补眠,六叔看着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一辆马车安稳的停在镖局门口,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赫然就是那天在后山和左光霁交谈的艳丽女人,在她之后下来的是一位身着明亮的鹅黄色衣裳,头上戴着帷帽遮住脸的年轻女子。

镖局的门,白天一贯是开着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踏入了镖局高高的门槛,艳丽女人眼睛一斜,瞥到了门房里呼呼大睡的慕凌云,重重的敲了一下门房的门。

慕凌云是被门上突然响起的巨响震醒,懵懵的看向了声音发出来的地方,看到两个陌生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慕凌云愣了一下,说道:“请问你们找谁?”

艳丽的红衣女子指着慕凌云的鼻子,嚣张的叫嚷着,丝毫不把慕凌云放在眼里,“你去把左向阳叫出来,就说我慕容家的人来了!”

慕凌云被艳丽女人震了一下,脑子猛地就清醒了,她想起她见过这个女人,以及那天她听到的事情,悄悄的往她身后那个带着帷帽的女人瞥了一眼,那个就是左向阳的未婚妻吗?

艳丽女人见到慕凌云还傻呆呆的看着他们,一点都不机灵,皱着眉头,不再客气的跨步走进了镖局里。

慕凌云看到她们的动作,知道她们这次来势汹汹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快步跑到她们前面拦着两人,客客气气的说道:“二位请随我去大厅稍等一下,容我先去通报一声!”

艳丽女人被拦住去路,十分不满的显露在脸上,并不想按慕凌云说的做,还是她身后穿着戴帷帽的女子拉了艳丽女人一下,她才不情不愿的跟着慕凌云向大厅走去。

慕凌云松了一口气,路过帷帽女子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瞅她一眼,有种直觉告诉她,这个默默不吭声的女人怕不是个善茬。

也是巧,还没走出多远,慕凌云就面对面的碰到了左向阳,愣了一下,明明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左向阳在镖局,慕容家的两个女人一来,他就出现了,这其中会没有猫腻?

左向阳最先反应过来,看到她走的方向,问道:“你这是要干嘛去?”

慕凌云被他的声音唤回神,说道:“额,师傅,大厅有两个自称是慕容家的人,点名要见你。”

左向阳听到‘慕容家’三个字,眉头明显的皱了起来,浑身都散发着不悦的气息,闷声说道:“嗯,我知道了,你记住要离她们远一点,去忙吧!”

慕凌云茫然的点了点头,并不明白左向阳这么吩咐是为什么,顶着脑袋上的几个问号,往柴房走去,她该去劈柴了。

左向阳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目送慕凌云离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才抬脚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左向阳没想到慕容家的人来得这么快,他见了那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从小到大都挂着自己未婚妻名头的女人,心中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还有一点点的不耐,全程面无表情。

左向阳臭着脸,摆明了不怎么欢迎她们的到来,顿时就让艳丽女人的怒火点燃了,要不是帷帽女子慕容婉儿拉着,艳丽女人估计都要冲上去暴揍他一顿了。

正对着镖局的茶楼上,晋少溟收到了左向阳未婚妻到来的消息,喜不自禁,恨不得立马飞进镖局见慕凌云,左向阳被未婚妻绊住了,他就没功夫管她了,想到左向阳对慕凌云暗藏的那点心思,晋少溟就恨得咬牙切齿,那是他的女人,他的。

果然如晋少溟所想的,慕容婉儿的到来,再加上左光霁的有意撮合,左向阳这一天到晚身边都有这么一个跟屁虫,频频挑战他的忍耐力,根本顾不上慕凌云,这也给了晋少溟接近慕凌云的机会。

晋少溟爬上镖局的墙,暗中观察着慕凌云,悄悄的在她的必经之路扔了一张纸条,约她一起参加三天后凉城一年一度的花朝节。

默念着‘花朝节’三个字,慕凌云按捺下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又想到之前对左向阳的保证,去参加花朝节的念头左摇右摆,心中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一边劈柴一边纠结着,梅景山休息的时候跑来找慕凌云,说道:“云穆,你还在劈柴啊,柴房都要被你堆满了!”

陷入沉思中的慕凌云被梅景山这么一打断,木木的看着他,反应慢半拍的说道:“啊?你刚刚说什么了?”

梅景山疑惑的看着她的脸,问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刚刚说你再继续劈柴的话,柴房都要没有你睡的地了!”

慕凌云呆了一下,眼睛往地上看了一眼,满满的都是她无意识砍的柴,淡定的笑了笑说道:“没事,多砍点柴,我明天就可以偷个懒,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

梅景山没有纠结慕凌云的异常,笑呵呵的说道:“过几天就是凉城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大镖头给了我们三个新来的放了假,我们可以去看花朝节,所以来问问你要不要也跟我们去?”

慕凌云听到花朝节的时候眼睛一亮,听他说完眼神就黯淡下来,闷闷的说道:“大镖头只说给你们三个放假,也没有说给我放假,我能去参加花朝节?”

听她这么一说,梅景山也愣了一下,大镖头好像真的只说放他们三个的假,没说她放不放假,尴尬的笑了笑,安慰道:“云穆你不要这么悲观,或许是你不归属大镖头管,所以他才没有说要给你放假,不然,你去问问少镖头,他是你师傅,应该会允许你去参加花朝节的吧!”

慕凌云摇了摇头,想到左向阳之前对她私自溜出去玩的反应那么大,心里大致知道他的意思,不抱有多大的希望,说道:“我看不见得,我师傅巴不得我一天都待在镖局里,安安分分的哪也别去。”

梅景山别过脸去,有些懊恼来找慕凌云,安慰的劝说道:“少镖头没你说的那般吧,你要不要去找少镖头试试,说不定少镖头就同意你去了。”

慕凌云点了点头,目送梅景山离开柴房,犹豫了许久,扔下手中的砍柴刀,走向少镖头的房间,手刚抬起来正准备敲门,房间的门忽然打开了,她跟左向阳面对面的站着,一只手还保持着要敲门的姿势。

左向阳开门看到慕凌云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回神之后看到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身后,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强装镇定的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慕凌云看到在左向阳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慕容婉儿,脸上赫然升起一抹尴尬,仿佛自己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咽下了喉咙里想说的话,说道:“额,也没什么大事,六叔刚刚叫我呢,我去找六叔,就不打扰师傅师娘了。”

‘师娘’这个词从慕凌云的嘴里说出来,左向阳只觉得格外的刺耳,眉头紧蹙,纠正道:“瞎喊什么,这是慕容小姐,不是你师娘!”

原本听到‘师娘’这个称呼有些欢心的慕容婉儿,再次被左向阳给打击到了,捂着嘴哭声又大了些,像是在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却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夺门而出,幽怨的看着眼前的左向阳。

慕凌云干笑了两声,快步消失在左向阳的眼前,对于左向阳纠正的称呼,慕凌云并没有依他的意思那样叫。

跑回了自己的柴房,慕凌云心中愈加的烦闷,她心里认定了左向阳是不会给她放假出去玩,也就没有再提的意思,可是她偶然听了一耳朵,三日后的花朝节将会无比的热闹,但是她不能去看,想出去的欲望就像猫爪子一样在挠着自己的心。

花朝节,一年才有一次,要不要出去玩??

第四十八章 花朝节

慕凌云在心里告诉自己,左向阳现在正在跟自己的未婚妻培养感情,应该顾不上管她是不是待在镖局里,有了这个想法,她看向外面天空的眼睛里都冒着精光,心中慢慢的有了决定。

三天后,凉城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如期而至,许久没有出门的慕凌云,猫着腰观察着四周,熟门熟路的翻墙出去,看着街上挂满了装饰,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恍若隔世般的错觉。

慕凌云知道晋少溟在茶楼等自己,顺利的出了镖局她便快速的跑进茶楼找他,果然就在二楼窗口处见到了晋少溟,毫不客气的就在他的面前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的灌了几杯压压惊,随口问道:“名扬,你等多久了?”

晋少溟从给慕凌云扔了纸条开始,每天准时就在茶楼报道,等着慕凌云从镖局里出来,所以要他说等多久了,他该怎么说,压下心底的波涛汹涌,平静的看着她说道:“也没有多久,我也是刚到一会儿。”

这个茶馆离镖局很近,刚刚从镖局里溜出来的慕凌云,心还是砰砰的跳着,眼睛时不时就要往镖局的方向看去,说道:“名扬,今天是花朝节,街上那么热闹,我们就不要窝在茶楼喝茶了,去街上逛逛吧!”

晋少溟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她的那些小动作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对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提议,心下了然,点了一下头,说道:“那好,我们走吧!”

慕凌云拉着晋少溟走过好几条街,直到真真的远离了镖局,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专心的看着路边沿途摆放着的花儿。

花是慕凌云众多喜欢的东西里面的一种,真正让她情有独钟的是这些花都可以做成餐桌上的美味,别人眼中是花,她眼中是美食。

晋少溟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盯着那些花流口水,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跟她逛花园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她也如现在这般,最后直接问他要了采摘王府花园那些花儿的权力,结果就是,那些本来在花园里散发芬芳的花,全都进了慕凌云的肚子。

晋少溟往前挪了一小步,靠近慕凌云的耳旁,说道:“你是不是想吃这些花儿了?”

耳旁突如其来的热气,把慕凌云吓了一跳,随即她又被晋少溟说的话给怔住了,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晋少溟噗哧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大概,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慕凌云仿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呆了一下,回过神后嘴角向上一勾,说道:“那你明天记得来镖局,给我送点杀虫的药来!”

晋少溟怔了一下,挑眉应道:“明日我一定亲自把药送到你手上。”

慕凌云没有再跟晋少溟闲扯,她的注意力被街边摆摊的小贩吸引了过去,画糖画、捏面人、吹糖人、冰糖葫芦...

吃着糖葫芦的慕凌云在街上晃荡着,感受到前方人群的骚动,慕凌云刺溜一下就挤进了人群,跟在后面的晋少溟是想拉都拉不住,只能在人群之中找寻她的踪迹,然后向她靠近。

花朝节,除了姑娘家喜欢之外,还深得文人墨客和学子的喜爱,他们聚集在凉城里的聚贤阁,以花为主题吟诗作对,赏花赏景,好不快哉。

慕凌云挤进去就听到由两方学子对阵,比试谁能得到花朝节学子间的头筹,内容是作出一首有关花的诗。

这种比试几乎年年都一样,至于为什么能够吸引人,大概是凉城四大学子的美貌支撑着,绝大多数人都是奔着看人的念头去的,慕凌云刚好也是这其中的一位。

聚贤阁里比试火热,站在外面看的慕凌云眼睛发亮,这些都是颜值绝佳的美男,符合她的审美,但是有一点缺憾就是这些学子只顾着埋头苦读圣贤书,不知道锻炼自己的身体,都是一群弱鸡。

确定这一点,慕凌云有些失落的挤出人群,曾经拥有过一个好男人,以至于现在就算是看到一个颜值好的男人,也会忍不住在心里跟晋少溟做比较,还没有找出一个在她心里能比晋少溟更出色的。

晋少溟感觉到慕凌云的心情突然变得不那么美妙,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刚刚不还是很高兴的吗?”

慕凌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我们继续往前面逛吧!”

把那些男人抛到脑后,街上丰富的小吃治愈了慕凌云的心情,左手一串烤翅,右手一盒炸年糕,嘴里吃个不停,欢欢喜喜的往前面蹦跶,然而,慕凌云开心的日子还没有持续多久,她就在街上遇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她熟到不能再熟的师傅左向阳,另一个就是前几天来者不善的慕容婉儿,她和他们走在同一条街上,正好是面对面走来的方向,于是就这样巧合的遇上了。

左向阳在街上看到慕凌云,眼睛都瞪大了,诧异的看着她和她身后的晋少溟,他是被他爹逼着带慕容婉儿逛逛凉城最有名的花朝节,不情不愿,他还是带着她来了,原本想着的就是做做样子,逛一圈就回去,谁知道在街上还能遇到慕凌云,这个已经向他保证不会私自外出的人。

慕凌云感受到来自左向阳不善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低下头,脚步往后面挪了半步,想往晋少溟的身后躲。

左向阳发现了她的意图,冷声怒斥道:“躲什么?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我看你是一百遍还没有抄够是不是?”

慕凌云猛地摇头,那一百遍简直就是噩梦,她可不想再熬夜抄门规了。

晋少溟从左向阳开口训斥她的时候,眉头就不由得紧紧的皱在一起,他都舍不得对她这么凶,这个男人凭什么就可以这样凶她,不顾现在的身份,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挺直腰板接受着左向阳探询的目光。

左向阳还记得这个男人,那个大夫的徒弟,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一直都是低着头默默做事的,何时变成现在这般,气质气场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心下疑惑不解,面上丝毫不显露分毫,问道:“你跟云穆是什么关系?是你教唆她三番两次的偷跑出镖局吗?”

晋少溟不屑的斜了他一眼,说道:“是我没错,云穆虽然是你们镖局的人,但是镖局不是天牢,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怎么她连出镖局散心都不能被允许?”

左向阳不知道慕凌云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人,但是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男人绝不会像他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而他接近慕凌云又有什么目的,“你不是医馆的徒弟,你到底是谁?”

他开始怀疑了,晋少溟神秘笑了一下,嘴角勾起,说道:“少镖头说笑了,我一个平头老百姓,除了手上比一般人多两个钱之外,还能有是谁?”

左向阳不是没有看到晋少溟显露在眼中赤裸裸的挑衅,歪过头看向单纯的慕凌云,左向阳深怕慕凌云会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所骗,一把就把慕凌云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说道:“跟我回去,我好好跟你算这笔账!”

慕凌云缩了缩脑袋,乖巧的任由左向阳拉扯着,她真的觉得自己以后出门得看黄历,还没玩过瘾就让左向阳给撞见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真是失策。

晋少溟在左向阳把她从自己身边拉走的时候,他条件反射的想要伸手去拉她,但是想到左向阳是她的师傅,而他现在只能算是她的一个认识的朋友,没有立场那么做,只能克制着自己,压着火气说道:“少镖头这般,很容易让人误会!”

左向阳警惕的盯着他,问道:“误会什么?”

晋少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误会,你喜欢云穆,毕竟少镖头你不喜欢女人的事情,全凉城的人都知道,既然不喜欢女人,你又对云穆如此,这很难不会被人误会!”

慕凌云跟慕容婉儿都被他的话给惊呆了,慕凌云更是有些恼羞成怒的喊道:“放屁,老子是男的,性别男爱好女,名扬你别乱说话,小心我揍的你娘都认不出你来!”

晋少溟抿嘴一笑,‘性别男爱好女’恐怕是要换个位置‘性别女爱好男’吧。

左向阳早就知道了慕凌云的真实性别,自然不把她的这番话放在心里,只是看向晋少溟的眼神更加的锐利起来,这个人不是凉城人,听他刚刚这么一说,他敢肯定这人在背后调查了自己,说他心里没有半点企图,他不信。

左向阳直觉不能让慕凌云跟晋少溟长时间相处,于是他做出一个很不礼貌的举动,拉着慕凌云转身向着镖局的方向走去,一只手死死的钳住慕凌云的手臂,不许她有任何反抗。

晋少溟的眼睛胶着在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上,眼睛微微眯起,左向阳,你好样的!

慕容婉儿被左向阳丢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继而转头看到晋少溟生气的拂袖离去,心底里升起一种浓浓的挫败感,以及一丝疑惑,心中猜疑着晋少溟说的话的真假。

她也觉得左向阳好似对这个徒弟有着过分的关心,以及过度的关注和干涉,这不应该是师徒之间相处的模式,他们两个给她的感觉很不对劲。

第四十九章 师傅我错了

慕凌云猝不及防都来不及跟晋少溟说声再见就被拉走了,一直到被拖进了镖局大院,左向阳在镖局其他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这才放开了她的手,沉着脸说道:“说说吧,你上次怎么跟我保证的!”

自打慕凌云跟左向阳撞见的时候,她就知道要完,还没玩得尽兴就要完蛋了,低着头乖乖认错,说道:“师傅我错了!”

左向阳看着她认错的模样,气得不行,说道:“每回犯了错,你是这般,你说你错了,那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感受到左向阳话语中浓浓的火气,慕凌云缩了缩脑袋,没有说话。

大镖头雷兴邦正带着镖师练武,被左向阳和慕凌云二人打断了,见到左向阳发火的样子,挥手让身旁的镖师们都散了,自己走到左向阳的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向阳,云穆做了什么事惹得你这么生气?”

左向阳瞟了慕凌云一眼,侧过身子,压制着火气说道:“老雷,你说这外面就有那么好,三番五次翻墙偷跑出去,今天刚好被我在街上逮个正着。”

雷兴邦错愕的看了左向阳一眼,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这样的左向阳让他觉得有些的陌生,斟酌着用词说道:“今天是花朝节,整个凉城都是热热闹闹的,他们还是小孩子,都喜欢玩,你也不要把她管得太严了,立诚他们几个我今天都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出去玩,偶尔一两次也没什么关系。”

左向阳本来沉着的脸,听出了雷兴邦话里的意思,一张脸直接就臭了,冷冷的说道:“老雷,你这说的还是我做错了?”

雷兴邦笑了笑说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左向阳白了他一眼,他这意思表示的还不够明显的吗?

慕凌云知道雷兴邦是在给自己说话,稍稍抬头递了个感激的眼神给他,感觉到左向阳的目光扫过来,她又立马低下了头。

有了雷兴邦在中间搅合,当和事佬,左向阳也没有了罚她的理由,能怎么说,跟她同期进镖局的都有假可放,而她却是被自己区别对待了,想到这些,左向阳深深的看了慕凌云一眼,说道:“这次你有老雷给你求情,下次,你若是再让我抓到,仔细你的皮!”

雷兴邦看着左向阳负气而去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笑了,转头对慕凌云说道:“云穆,我虽然帮你说了话,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想出去玩可以,但是你大可以跟向阳或者是六叔说一声,得到他们的许可。”

慕凌云低着头,心想大镖头教训的也没有错,左向阳不让她出去,那她还可以找六叔,六叔从她进府以来就对她格外的关照,定然不会不让她出去的,诚恳的对雷兴邦说道:“大镖头,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会先得到六叔的首肯再出府!”

雷兴邦看着她认错,只说了六叔却没有说跟她关系更亲近的师傅,心下不免有了一丝疑惑,点了一下头说道:“你知道错就行了,回头好好的跟你师傅认个错,他是你师傅不会跟你计较那么多的。”

慕凌云面上应承着雷兴邦,心里并不认同他的话,她都倒霉的被左向阳抓到三次了,他要是有那么容易原谅她,就不会有‘一百遍门规’的事情发生。

雷兴邦训了慕凌云一会儿,看着天色还早,对她说道:“今天是花朝节,这个点正好是热闹的时候,知道你被向阳带回来,肯定还没玩尽兴,今天我给你放假,去玩吧!”

慕凌云的俩眼珠子散发着遮也遮不住的光亮,看着雷兴邦就跟见到了自己的再生父母一样,感激的说道:“谢谢大镖头,大镖头真好!”

得到了雷兴邦的允许,慕凌云哪里还顾得上左向阳的怒火,当然是要自己高兴了再说,跟雷兴邦道个别转身就又出了镖局。

慕凌云被左向阳带走,晋少溟自然也没有了逛花朝节的心思,又回到了茶楼上对着镖局喝闷茶,一壶茶下肚,左向阳便看到了慕凌云大大方方的从镖局里走出来,激动的直接从茶楼上跳下来,落在慕凌云的身后不远处。

晋少溟知道慕凌云习武之后警惕心比以前强了一丢丢,不想让她以为他是在尾随她,故而晋少溟翻越了两条街,在慕凌云的必经之地等着她的出现。

凉城的习俗,花朝节家家户户的门前都要挂着一盏花灯,以示指引神明前方道路之意。慕凌云看着形形色色的花灯,一路走着,在转角处发现了站在岸边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晋少溟。

慕凌云动了小心思,蹑手蹑脚的悄悄走过去,猛地拍了一下晋少溟的肩膀,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晋少溟在慕凌云靠近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故作不知,在她偷袭的时候装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说道:“你被带走了,我自己闲晃着就到了这里。”

慕凌云开心的脸上瞬间僵了一下,有些扫兴的说道:“别提了, 那是我师傅,名扬,你是不知道,我师傅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我出门,天天在镖局里关着,不傻都是万幸的了!”

晋少溟的嘴角一勾,笑道:“那你现在出来,会不会有事?”

慕凌云摆了摆手,说道:“我师傅刚刚把我抓回去,可生气了,还好有大镖头在,他帮我说情还给我放假,不然,我哪有可能这么快就又出来了。”

晋少溟没有去深究她怎么出镖局的过程,提起那个是就不可避免的要提起左向阳,他并不喜欢左向阳,只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喜好,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花朝节,除了要挂花灯之外,凉城民众自发组织的游神的队伍,慕凌云看得眼花缭乱,欢喜不已,拉着晋少溟便挤进了人群里,激动的叫唤着:“名扬你快点,别磨磨叽叽的,等下游神的队伍都走了!”

就像雷兴邦说的,这才是凉城花朝节最隆重热闹的时候,慕凌云挤到人群的中间,看着游神的队伍从自己的面前经过,种类繁多,有打腰鼓的,有踩高跷的,还有扮钟馗的...

晋少溟只是扫了一眼,便把视线转到慕凌云的身上,在他的眼中世间的万事万物在她的面前都要失色,成为她的陪衬,她看游神,他看她,一颗心满满当当的,果然还是有她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另一边,慕容婉儿被左向阳丢下,一个人在街上,面对着人生地不熟的凉城,热闹的花朝节在她的眼中却成了她的恨,被人群推挤着离镖局越来越远,没办法立即回镖局找左向阳问清楚。

等到慕容婉儿回到镖局的时候,已经是一两个时辰之后了,看到在门口着急张望的艳丽女人,慕容婉儿强撑起几分精神,说道:“红姨,这么晚了,你怎么在门口站着?”

见到了慕容婉儿,艳丽女人提着的心这才放下,她是慕容婉儿娘亲身边的得力助手,同时也是看着慕容婉儿长大的人,名叫姚红,又恰好喜欢穿红色的衣裳,“还不是那个左向阳,他自己带着徒弟回来了,却把你一个人扔在外头,你还是他的未婚妻,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慕容婉儿脸色闪过一丝的不自然,转头为左向阳辩解,说道:“他可能是因为太生气给忘记了,红姨你也别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会自己回来的。”

姚红见慕容婉儿一脸的痴情,倾心于左向阳,并不把左向阳对她的忽视放在心上,有些着急,说道:“小主子,你也别嫌红姨多事,只是你要明白你是他未来的正室,摆正自己的身份,要让他早些认清这个事实!”

慕容婉儿心里并不关心姚红说的这个事,她更多的是在意今天发现的那些异于寻常的事情,错开话题问道:“红姨,你对少镖头的那个徒弟了解吗?我觉得他对这个徒弟不是一般的重视,不知道他的那个徒弟有什么不同之处!”

姚红在把慕容婉儿带到威远镖局来的时候,就把镖局里跟左向阳有关系的人都查了个底朝天,仔细想了想,说道:“左向阳的这个徒弟名叫云穆,人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她有问题吗?”

慕容婉儿摇了摇头,她心中有一个猜测,但是她不能告诉姚红,告诉她,那她还不得跳起来去找左向阳算账。

接下来的这几天,左向阳就发现了慕容婉儿不再像以前一样黏着他了,这个发现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分出些心思处理慕凌云私自外出的事情,一百遍的门规,翻倍,两百遍交给他,慕凌云为此苦不堪言。

慕容婉儿躲在暗处,偷偷的观察着左向阳和慕凌云的相处模式,发现了许多容易被人忽视的细节,惊讶的捂上了嘴,从那些细节里慕容婉儿佐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经过几天的跟踪,慕容婉儿知道了左向阳每天晚上都会教慕凌云习武,她一直躲在暗处等着,一直到深夜,左向阳打发了慕凌云离开,眼睛一转看向了慕容婉儿藏身的地方,冷声轻呵道:“出来吧!”

慕容婉儿从暗处缓慢的走出,被左向阳盯着有些心虚,想到自己发现的事情,就觉得自己是握住了他的把柄,有了些底气。

第五十章 喜欢男人?

左向阳看不懂她的心理变化,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视线移到边上去,问道:“你跟着我,想要做什么?”

慕容婉儿的眼睛黏在左向阳的身上,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心下无比的痴迷,想到自己发现的事情,那点痴迷慢慢转变成了茫然,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

左向阳挑眉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不屑的说道:“我的秘密,有点意思,那你说说我有什么秘密?”

慕容婉儿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有些没有把握的攥紧了拳头,在心里给自己鼓劲打气,深吸一口气,说道:“你有龙阳之好,你喜欢云穆,喜欢一个男人!”

左向阳听到她说自己有龙阳之好的时候没有反应,但是听到她说自己喜欢云穆的时候,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龟裂,幸而夜色正浓,慕容婉儿并没有发现左向阳的这番异常的表现,“你说我喜欢男人,可笑至极,你若是说出有谁会信你?”

慕容婉儿显然是没有想到左向阳竟然会有这样的反应,皱了一下眉头,她确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事实,说道:“凉城谁人不知威远镖局的少镖头,向来就是个冷言寡语的人,但是这几天我留意了一下才发现,他们所谓的冷言寡语,并不包括你的爱徒云穆,你对云穆是不一样的,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在看向云穆的时候,眼中里温柔如水...”

说到左向阳对慕凌云的种种不同,慕容婉儿的心里就有些泛酸,她之前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没想到真的不对劲,鼎鼎大名的左向阳居然会喜欢自己的徒弟,而且还是一个男人,这大概就是他身上唯一的一个污点了。

即便是这样慕容婉儿还是喜欢他,她的心里也是有些嫉妒慕凌云的,她是左向阳的未婚妻,为什么他喜欢的人偏偏就不是她呢!

她不愿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她慕容婉儿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却在这里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

左向阳没有说话,对她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慕容婉儿只当她是默认了,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现在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就不怕我把这个事情暴露出去,若是让你那宝贝徒弟知道的话?”

慕容婉儿没有把话说全,然而一切尽在不言中,左向阳明白她威胁的意思,问道:“你想怎么样?”

慕容婉儿勾了勾嘴角,说道:“我想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自然是想完成慕容家与左家多年的约定,你说呢?”

左向阳厌恶的瞪了她一眼,恶狠狠的说道:“你做梦,我是不会娶你的!”

左向阳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在慕容婉儿的心上剜着,脸色由青转白,冷笑一声,说道:“我是不是做梦,这就要看你到底有多喜欢云穆了,不娶我,可以啊,你说她要是知道你这个师傅喜欢她,那她会不会觉得恶心?”

左向阳的心像是被利剑戳穿一般,隐隐作痛,就像慕容婉儿拿捏的这个事情来说,左向阳一直都不敢在慕凌云的面前表露出对她的爱意,就怕她不接受,从而疏远了自己,也是担心她从此厌恶了自己这个师傅,大声喝止她的话,说道:“行了,你闭嘴吧!”

慕容婉儿眨了眨眼睛,诧异的看着他,她这才说了两句就受不了了,说道:“左向阳,我很好奇,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云穆不仅是你的徒弟,他还是一个男人,你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左向阳的眉头紧蹙,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你说够了没有,我会按约定娶你为妻,但是成了我的妻子,那你就给我安分一点,少在我眼前晃荡,还有,守好你的这张嘴,不要让我听到些不敢听的!”

慕容婉儿的眼睛亮了起来,心中有些酸涩,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她让左向阳松口说要娶自己了,欢喜的对他说道:“那是自然,你是我的丈夫,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左向阳的余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拂袖离开。

第二天,慕容婉儿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姚红听,自然她没有说左向阳是被她威胁的。有了左向阳的亲口答应,姚红领着慕容婉儿直接就找上了左光霁。

左光霁错愕的看着她俩,这才几天就松口了,那儿子之前还跟自己闹得那么凶?一脸欢喜的左光霁把左向阳叫到身边,当面确认他的意思,左向阳在慕容婉儿不动声色的眼神威胁下,点了头。

一时间,威远镖局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左向阳和慕容婉儿要成婚的事情,他们二人本来就有婚约在身,成亲对其他人来说没什么好惊讶的。

慕凌云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没有别的反应,埋头苦抄两百遍的门规,心里隐隐还期待着左向阳因为结婚而高兴,能够把她的两百遍给减半。

慕容婉儿和姚红两个人,都担心节外生枝,想要尽快的把婚事给办了,两人跟左光霁通了气,镖局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起左向阳的婚礼仪式,左向阳知道这个事情,深深的看了慕容婉儿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外面挂红灯笼、红绸,贴双喜字,慕凌云正在一笔一划的写着她的两百遍,慕容婉儿没有见到慕凌云,心中有她的打算,敲开了慕凌云住的柴房门,说道:“云穆,过几日就是我和你师傅的成亲的日子了,你作为你师傅唯一的徒弟,是不是应该为你师傅的婚事亲力亲为?”

慕凌云觉得这个慕容婉儿就是一个不速之客,打扰她抄门规不说,偏偏她即将要成为自己的师娘了,她说的话不能不听,恭敬的应道:“师娘说的是,等我抄完这一卷,就出去帮大家的忙。”

慕容婉儿点了点头,从慕凌云的房间里退出去,脸上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既然左向阳那么喜欢她,那她就要让她也参与到布置婚礼中来,不知道等到左向阳看到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慕凌云对慕容婉儿并不感冒,但因为那是左向阳要娶的人,她对慕容婉儿不热情却也不好冷待她,抄完手中的一卷门规,就出去帮大家一起布置镖局,准备着到时候需要用到的物料。

镖局热热闹闹的不复往日的平静,左向阳的心里十分的烦躁,出门透气的时候看到了慕凌云正在爬高挂红绸,她是最怕高的,左向阳想都不想直接飞过去把慕凌云拎着扔到平地上。

慕凌云错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师傅,她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才爬上去的,还没把红绸挂上去就下来了??

不等慕凌云开口,左向阳先说道:“不是怕高吗?这些事情交给景天景山他们去做不就好了,干嘛非要自己爬上去?”

慕凌云抿了抿嘴,眼角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站着的慕容婉儿,不由得心虚的躲了一下,说道:“师傅,他们都很忙,我只是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师傅结婚我这做徒弟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左向阳没有说话,慕凌云灵巧的身子躲过了左向阳的手,快速的往梯子上爬,很快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挂上红绸,接着又忙其他的事情去,而左向阳就只能看着她在为自己的婚事忙前忙后。

侧过头看到不远处的慕容婉儿,左向阳哪里还会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她的手笔,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慕容婉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一个毛头小子而已,她想作弄她有的是办法。

威远镖局的少镖头要成亲的消息,在姚红的有意传播之下,很快,全凉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自然也包括了格外关注镖局的晋少溟。

晋少溟在知道了这个事,开心的就差跳起来了,他知道慕凌云现在对左向阳没什么想法,等到左向阳成了亲,就更不会有什么想法了,那样他也不用担心慕凌云的身边还有一个左向阳虎视眈眈的了。

早前晋少溟发现慕凌云藏身在镖局里的时候,他就暗中派人把镖局查了个底朝天,左向阳有婚约的事情他亦是知道的。

左向阳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慕容家明明沉寂了十几年为什么会忽然冒出来,他更不会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晋少溟在有意的推动着。

三日之期,转眼就好了,这一天镖局上下一片通红的喜色,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除了当事人的左向阳,始终板着一张严肃的脸。

慕容婉儿在凉城无亲无故,因此婚礼化繁为简,省去了接亲的环节,由姚红领着她去和左向阳会合,两人就在镖局的大厅里拜堂成亲。

慕凌云站在外围,听着作为婚礼司仪的雷兴邦,高声喊着:“一拜天地,跪,叩首;二拜高堂,跪,叩首...”

一切进行的顺利,她也算见证了自己的师傅师娘成亲。

正当雷兴邦喊出‘礼成’的时候,镖局的门外忽然涌进一群人,打断了正在进行的仪式。

镖局的人全都皱着眉头,戒备的看着来人,左光霁从高堂上走下来,对着那群来者不善的人问道:“今天是小儿成亲的大喜日子,不知几位是来做什么的?如果是来喝喜酒的,我们欢迎,若是来闹事的,后果自负!”

第五十一章 婚礼横生枝节

打断正在举行的婚礼的那群人中,走出了一个衣着略微不同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对着左光霁作了一揖,满脸抱歉的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事出紧急,打扰了少镖头的婚事真是抱歉!”

左光霁在凉城多年,人脉广,与之相交的人亦是数不胜数,在看清楚为首说话的那人的脸之后,左光霁的脸色明显有了一丝变化,说道:“我当是谁来闹事,原来是知府大人,不知大人驾临,小民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莫怪!”

左光霁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讶的看向了知府大人,谁都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统管凉城周边三城两州的知府大人黎庆玉。

黎庆玉摆出十分官方的笑脸,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调侃,说道:“冒然前来,还打扰了小侄的好事,这应当是我跟左兄请罪才是!”

左向阳听到黎庆玉的自称是‘我’而不是正常的‘本官’,诧异的看向黎庆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疑惑的目光在他和父亲的身上流连,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爹跟知府大人都有交情,而且看样子这个交情还不浅。

黎庆玉被指引着坐到了堂中上首的位置,屏退了正在参加婚礼的一众亲朋好友,只留下左光霁父子,镖局大堂四周皆被黎庆玉带来的人重重把守着。

大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再无其他人,左光霁坐到黎庆玉的身边,拿起桌上尚有余温的茶抿了一口,说道:“既然来了,有事就直说!”

黎庆玉跟左光霁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不跟他们父子绕弯子了,直言道:“有一趟镖我想让你们来做,别的镖局我不放心,想来想去只有你们最合适。”

左光霁严肃的脸上皱起了眉头,黎庆玉这样的知府大人找上他,定然不是什么好事,谨慎的问道:“是什么镖?你要知道我镖局的规矩!”

黎庆玉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威远镖局的规矩,不押与皇室有关的镖,如实的跟他们说道:“放心,我此次要让你们父子押的镖与皇室无关,只需要帮我护送一个人去东晋便可,务必保证这个人的安全...”

左光霁和儿子对视一眼,一同陷入了沉思,依照黎庆玉说的护送去东晋,东晋可是个龙潭虎穴之地,不归属岑国,自成一派,而这个要被护送的人竟然是东晋之主的女儿,他们可是从来没听说过东晋之主有孩子的。

左向阳到底是年轻气盛,自从上一趟走完镖,他就在镖局赋闲了一段时日,闲的他骨头都痒了,对这从天而降的镖自然是欢迎的,两眼冒着精光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黎庆玉一直都在关注着左家父子,对左向阳如此的反应,心头也是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儿子期待的眼神,看着多年相交的好友低声下气的相求,左光霁最后还是没有拒绝黎庆玉,亲手接下了这趟镖,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就因为走这一趟镖后患无穷,更是让他唯一的儿子成了失心人,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因着婚礼上突然横生的意外,这场婚事草草的结束了,左光霁心中愧对今天刚刚进门的儿媳妇,在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后左光霁便把左向阳训了一顿,啰啰嗦嗦说了一顿,其主要的意思就是人他既然已经娶了,那他就应该好好对人家。

左向阳无声的听着父亲的训斥,等到他爹说的口干舌燥,左向阳嘴上答应着父亲,心里半点波澜都不起,关起镖局的大门,把雷、胡两位镖头召集到一起,告诉他们,他与父亲即将要走镖的事情。

雷镖头和胡镖头得知这个消息惊讶了一下,比较自左向阳长大可以独当一面走镖之后,左光霁这个镖局总镖头就极少出现,更不用说亲自押镖了,心中都在好奇这次接了什么镖,竟然要他们父子共同联手。

镖局自有镖局的规矩,即便是心中好奇,他们也不会开口去问,只是认真的跟左光霁的保证着会好好照看镖局,静候他们归来。

慕凌云在外围,没有注意到她,亲眼见证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心中猜到镖局定要有大事发生,隔天她果然就从戴立诚的口中知道了左光霁父子要接了镖的事情。

知道这个消息,慕凌云的心中微动,她待在镖局里是时日也不短了,就算是凉城她都里里外外走过好几遍了,没什么好玩的,押镖确实吸引她,上次押镖给慕凌云留下了深刻印象,她也因此知道押镖无常,时不时就会有突发的事情,让人措不及防,最是刺激的。

慕凌云按捺住自己的激动的心,等着高升的太阳逐渐落下,夜幕降临,她早早的就在后山等候着左向阳的出现。

这天,慕凌云在后山等了很久,都不见左向阳的踪迹,她一颗热血澎湃的心也逐渐在等待中冷了下来,她开始不确定起来,左向阳成亲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对她有求必应。

到了平常收工回去的点,慕凌云环顾四周,依然没有看到左向阳的身影,灰心丧气的往柴房的方向走去,才走出去不过两步,她的身后便传来了她一直等待的左向阳的声音:“你是在等我吗?”

慕凌云惊喜的回头,看到左向阳的时候重重的点了点头,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她想要跟随他去走镖的事情。

左向阳头一次见到她这副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心生疑惑,问道:“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跟师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有了左向阳的话,慕凌云眨了眨眼睛,期待的看着他说道:“师傅,我听说你和总镖头要一起去押镖,能不能也带上我一起去?”

左向阳眉头微蹙,脑海中直接就浮现出两个字‘不行’,拒绝的话就在嘴边,但是他转念一想,慕凌云的身边还潜藏着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这一走还不知道要花费多长的时间,若是让人把她拐走了,那该如何是好。

思忖片刻,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弯,就变成了答应她的话,说道:“你想跟着去,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慕凌云一听自己有希望去走镖,眼睛扑闪扑闪的,眉眼弯弯,急切的说道:“答应,我肯定答应,甭说几个,就算是几十个我也答应。”

左向阳看着她这一副着急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可不是趁火打劫的小人,摆了摆手,严肃认真的说道:“不需要那么多,你只需要答应我几个条件便可!”

于是,慕凌云为了能够走出镖局,跟着左向阳去押镖,被逼着签下了几个不平等协议,这才得到了走镖的许可。

慕凌云跟着左家父子一起去走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镖局,传到慕容婉儿的耳朵了,更是让她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不甘心的她,在左向阳离开前夕关上了房门,拦住了左向阳的去路。

左向阳面露不喜的看着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婉儿装出一脸哀愁的样子,可怜兮兮的说道:“夫君,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却在成亲之后带着云穆去走镖,把我这个妻子抛在一旁,这就是夫君的为夫之道?”

左向阳看着她这个样子,顿时觉得头疼不已,他为什么要答应娶这个‘麻烦’进门?没错,在左向阳的眼里,慕容婉儿只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麻烦’,“我带云穆一起去,那是去办正事,不是你成日里想的那些肮脏事,再说了还有我爹在。”

慕容婉儿冷笑了两声,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你怎么不敢把我带上,我怎么着也是自小习武的,比云穆这个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要强多了!”

左向阳黑沉着脸,他心中谨记着父亲的话忍耐着,说道:“你别闹了,我带他去,那是为了正事!”

慕容婉儿看着左向阳夺门而去,温婉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人的心是贪婪的,嫁给了左向阳她想要的就更多了,她嫉恨云穆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她求而不得的东西,恨的两眼通红,蒙蔽了自己的心。

晋少溟在镖局里安插了自己的人,镖局里发生的事情他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次也是,接到密报,在得知慕凌云要跟左向阳一起去走镖,晋少溟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站在茶楼上望着前方的镖局,不知在想什么。

慕凌云在房间里的收拾行李,有了上次的经验,她收拾都是一些简单必备的东西,收拾的过程中,慕凌云感觉到身后的异样动静,转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大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在慕凌云身后的人,正是装扮成名扬的晋少溟,他原本在茶楼上想要等到天黑再探镖局,可是一想到手下传回消息,他就忍不住,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每天看着慕凌云入睡,他想象不到如果自己没有了她会是什么样子。

脑海中几个小人大战三百回合之后,晋少溟不顾大白天的就潜入了镖局,无声无息的进了她的房间,说道:“我听说,你要走?”

慕凌云回过神,跑到门口把敞开的门关上,生怕让镖局里的其他人知道,她的房间里进了一个外人,关上门拍了拍胸口,解释道:“我没有要走,我只是跟我师傅去走镖,会回来的。”

第五十二章 给我一次机会

晋少溟从她的嘴里听到‘师傅’这两个字,就会想到花朝节上那个把她从自己身边拉走的男人,那种没有任何立场和办法来阻止的感觉,真的让他十分的厌恶,有时他都会想自爆身份,但是他不能。

忍住外泄的情绪,晋少溟用恳求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云穆,你能留下来吗?我听说走镖很危险!”

慕凌云本来就对晋少溟的突然出现感到奇怪,现在又听了他说的话,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了,笑了笑说道:“正是因为危险才有意思,你悄悄跑进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不怕被他们给抓到啊?”

晋少溟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是个喜欢冒险的人,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道:“云穆,不管什么事,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慕凌云转过身去,继续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若不是能够感觉到身后的那道熟悉的灼热视线,她都要以为晋少溟已经走了。

停下手中的动作,慕凌云站直了身子,平静无波的说道:“名扬,我能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吗?”

晋少溟诧异的抬头看着她,沉默不语,他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这样的问题。

没有听到晋少溟的回答,慕凌云却好像早就猜到他会如此,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缓缓的转身看着他,说道:“你应该不是叫名扬吧,其实你暴露了很多的问题,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来接近我?我并不出众不是吗?”

晋少溟从最开始被她揭穿的惊讶,到她说完之后慢慢的平静下来,苦笑一声,说道:“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云穆也不是你的真名,我说的没错吧!”

慕凌云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双唇止不住的颤抖着,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晋少溟见到慕凌云这个反应,他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大步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搂进自己的怀抱里,紧紧的抱住,在她的耳旁说道:“云儿,你真的让我一通好找!”

这一个久违的称呼,却让慕凌云浑身一震,奋力挣开晋少溟的怀抱,一蹦三尺高,一脸戒备的盯着他,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云儿!”

晋少溟没有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点熟悉的温情,心一寸一寸的如刀绞一般,痛到心扉,晋少溟满脸痛苦的看着她,说道:“云儿,你知道吗?孩子的仇我已经报了,幕后的真凶就像我当初说的那样不是皇后,是叶容宣!”

慕凌云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他,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晋少溟见她的眸子有了些许情绪的波动,心中激动,面上不显,再接再厉的说道:“云儿,我爱你,我是不会骗你的!”

慕凌云的心里一直记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对晋少溟的话半信半疑,没办法让自己完全的相信他的话,闭上眼睛,狠心说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现在已经离开了王府,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走吧!”

晋少溟觉得自己能被她给气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心平气和的说道:“什么叫离开了王府就跟我没有关系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你永远都断不了的关系,你若是不想回去,那我陪你便是!”

慕凌云错愕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眉头微蹙,他是一朝的王爷,不回去真的可以吗?

晋少溟知道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双手握住她的肩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认真的对她说道:“你若是不相信我,那便用自己的心来看,我会证明给你看,你别总是急着把我拒绝在你的心门外,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慕凌云看到了晋少溟眼中刺眼的乞求,这是她从来没在他眼中看到的情绪,心跳错漏了一拍,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压得慕凌云喘不过气来,垂下眼眸避开了晋少溟灼热的视线,说道:“我现在没办法给你回答!”

晋少溟没有听到她拒绝的话语,心中便知道自己还有一丝希望,眼底压制不住的激动,握着慕凌云肩头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

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慕凌云不由得皱眉,低吟道:“疼!”

晋少溟吓得赶忙松开了双手,眼眸中满是担心的神色,暗恼自己一时没有控制住力道,小声的询问着她:“对不起,云儿,你还疼不疼,都是我的错让你受罪了,你要不要打我几拳出出气!”

慕凌云摇了摇头,见他反应这么大,还有些不太适应,就在她不知道该和晋少溟怎么说的时候,耳力好的她听到了镖局里其他人靠近的声音,立马紧张了起来,推着他往外走,着急的说道:“你快走,不要被他们给发现了!”

晋少溟也听到了声音,眉头皱的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了,却还是不忍让她太着急,低头趁着慕凌云不注意,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闪身离开了柴房。

看着晋少溟的身影消失在墙角处,慕凌云怅然若失的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的触及她的唇瓣,那处刚刚被晋少溟亲了地方,不由得回味起那种感觉,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整个人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似的。

消失在墙角的晋少溟,并没有马上离开镖局,靠着镖局外围的墙,晋少溟只觉得自己这一天的心,忽上忽下,刺激的他差点就受不住了。

一只都不敢跟慕凌云公开的身份,被她自己给揭穿了,他所担心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会逃跑,好似也没有发生,一切都好像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晋少溟忘记了,他要慕凌云不去走镖,她并没有答应他,所以当晋少溟半夜再次潜入镖局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空空如也的房屋,慕凌云跟着左家父子是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镖局里没人知道他们的动身时间,以至于他埋下的探子都来不及发现这个事情。

看着慕凌云在自己的眼前溜走,晋少溟心口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狠狠的踹了一下慕凌云的床,本来也就是床板搭建的简易床,被他这么一踹,直接就塌了。

晋少溟错愕的看着眼前被自己踹塌的床,他一直都知道这地方简陋,没先到都简陋成这个样子了,双手紧紧的攥成拳,转身离开了镖局,他还需要查一查左家父子这次是接了什么镖,往哪去了。

另一头,已经出了凉城的他们,驾着马车大摇大摆的走在官道上,马车上没有任何镖局的旗帜,他们仿佛不像是在押镖的,而是在赶路的人家。

左光霁驾车在前,左向阳背靠着马车坐在后面,坐在马车里的就是慕凌云和此次他们要保护的人,一个只有八岁大的小姑娘菡萏。

慕凌云打量着菡萏的样貌,小小的人儿有些营养不良般的瘦弱,八岁的年纪看起来也只有六岁孩童的身量,一张洁净的小脸倒是能看得出来,这孩子的父母定然是世间绝色之人,否则也不会生出这般绝色的孩子,瘦弱也掩盖不了她天生的容颜姿色。

对这个漂亮的孩子,慕凌云打从看她的第一眼起便生了好感,大概是曾经怀过孩子,不经意间就会散发出母爱的天性,摸了摸菡萏的头,问道:“小朋友,我叫云穆,你叫什么名字呀?”

慕凌云在打量菡萏的同时,菡萏也在打量着她,大概是心里知道慕凌云不是坏人,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说道:“你可以叫我菡萏,菡萏是我的小名!”

慕凌云嘴里念着她的名字,莞尔一笑,说道:“这名字是谁起的,真好,菡萏又名水芙蓉、芙蕖,是荷花的别称,在文人雅客的口中,菡萏是高洁的象征,在医者眼中,菡萏全身都是宝!”

菡萏疑惑的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看着她,问道:“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慕凌云的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她听出了不属于菡萏这个年纪的黯然神伤,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慕凌云也猜到了这个孩子怕也是个有故事的娃,不忍孩子难过,安抚道:“那当然,菡萏可是一种好东西,可以吃也可以入药,还有观赏的价值。”

原本兴致不高的菡萏,在跟慕凌云说了这一番话之后,明显有了一些变化,神色也不若之前那般低沉,说道:“如果没有你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菡萏有这么多的益处!”

慕凌云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声的安抚着她,每个孩子都是上天送来的天使,只是有些的蒙尘、折翼了,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马车并不隔音,左光霁和左向阳都听到两人的对话,左光霁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左向阳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隐隐还有一股为师者的自豪,忽然觉得带上慕凌云也不是件坏事,只可惜他和左光霁两人一前一后,左光霁没有看到他这么嘴脸,若是看到了,肯定把他踹下马车去。

从凉城到东晋,走官道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这还是不算上路上意外耽搁的时间,好在黎庆玉也知道长路漫漫,他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内把菡萏安全的送到她东晋生父的手上。

第五十三章 我是她的丈夫

等到晋少溟派人查出了慕凌云他们此行的目的,左向阳眉头紧锁,东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东晋现在内斗严重,东晋皇室的其他成员,见东晋之主没有子嗣纷纷动起了心思,这个时候把那个孩子送到东晋去,那不就是羊入虎口。

晋少溟知道他们镖局的规矩,接了镖,就算是全死了,也要把手上的镖完好的交到保镖人指定的人手上,所以,他没办法劝说他们不走这个镖,那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晋少溟带着展侍卫,抄小路快马奔驰,一边还要安排飞鸽传书,让手下的人见到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紧赶慢赶,晋少溟跑废了三匹宝马,这才赶到了慕凌云前面一个目的地等着他们。

慕凌云一行人进入沂岭郡地界的时候,晋少溟就在他们目光所及的酒楼上,看着他们的马车远远到来。

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进了沂岭郡慕凌云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张望,被左光霁训了一声后,放下帘子的时候,眼睛无意中瞥到了在二楼似是看风景的晋少溟。

慕凌云惊呆了,急忙把帘子放下来,背靠着马车,心情复杂的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不是应该在凉城待着,怎么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沂岭郡?

晋少溟是在看风景,但是他眼角的余光看得最多的还是慕凌云,见她发现了自己,就躲了起来,嘴角溢出一处明显的笑意,躲?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左光霁这几十年做镖头走遍了岑国的山山水水,他走镖的习惯便是住相识的老店,这次也不例外,找了老朋友,开了四间位置极好的客房,四个人一人一间房,为了更好的保护菡萏,她和慕凌云的房间是在左家父子的中间。

晚上,当所有人都睡了,慕凌云却失眠了,穿着单衣坐在椅子上,想着今天在马车上的匆匆一瞥,满心满脑里想的都是晋少溟,摇头想要甩掉他,却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

心里想着晋少溟,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出发后,她问左光霁时政的事情,如今的朝廷是个什么样的?她问完左光霁,左光霁怀疑的看着她的眼神,慕凌云至今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

在镖局里,江湖和朝廷是两条平行线,她根本就无从得知朝廷上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那天也是被晋少溟给刺激了,才会问出那么蠢的问题,不过左光霁虽然怀疑她,却还是告诉了她朝廷上发生的一些大事。

太子被废、太子妃被休、宣妃被打入冷宫、溟王离开都城寻妃……

慕凌云得知这些事情,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她没有想到晋少溟竟然真的没有骗她,宣妃真的才是那个害死她孩子的幕后真凶,皇后、宣妃、太子妃,他们三个如今也是自食其果。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慕凌云在想起晋少溟的时候,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会同时想起那个失去的孩子,现在的她能够很平静的面对这个事情,心底不是不痛,只是这个锥心之痛,她已经习惯,麻木了。

晋少溟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样的一幕,慕凌云穿着单衣,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里,眉头一挑,说道:“云儿,你这是知道我会来,故意穿得这么勾人吗?”

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慕凌云,被突然出声的晋少溟给惊醒了,呆呆的看着他,说道:“你怎么来了?”

晋少溟的嘴角一勾,邪魅的笑了一下,凑近她的身边,说道:“我为什么会来,云儿不是应该很清楚的吗?”

慕凌云摇着头,坚决不承认自己知道他会来,其实她就是猜到了一点点。

她不说,晋少溟也并不强求,犹豫的伸手将穿的单薄的慕凌云纳入自己温暖的怀抱里,贴近她的耳边说道:“我说过你要是不想回去,那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别拒绝我”

慕凌云就像是被他蛊惑了一样,懵懵的点了一下头,全然没有之前抗拒他的样子,晋少溟看着她这么听话,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

左向阳睡不着,开门出去遛弯,刚刚舒展了身子,眼睛就瞥到了隔壁慕凌云的房间还亮着灯,想了想,走过去敲了门:“云穆,你睡了吗?”

左向阳的敲门声惊醒了还在晋少溟怀抱里的慕凌云,匆忙的推开了晋少溟,压低声音的对他说:“你,你快躲起来”

慕凌云想也不想就把左向阳推到床上去,用被子把他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然后应声道:“还没呢,师傅,你找我有事吗?”

左向阳在门外就听到了屋里有奇怪的动静,等到敲开了慕凌云的房门,左向阳的脑袋往里面张望着,没见到可疑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我刚刚听着你房里有动静,就怕有人闯入,没事吧?”

慕凌云心里一惊,没想到左向阳的耳朵这么灵,稳住自己的心神,笑了笑说道:“我刚准备要睡了,听到师傅喊,这才慢了些,师傅你也太紧张了吧,有你和总镖头在,还担心有人潜入你们会察觉不到?”

一开门,左向阳就看到了穿着单衣的慕凌云,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连忙抑制住鼻子里的热流,别过眼去,训斥的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有我们在,你也别掉以轻心,毕竟我们在明,敌人在暗,防不胜防,小心谨慎一点为好”

慕凌云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一个劲的点着头,心里就想快点把左向阳送走,生怕被左向阳看出什么异常,她房间里藏了一个男人,这个事情可大可小,她可不敢冒这个险。

也许是感觉到慕凌云的敷衍,左向阳咽下了还没说完的训话,迟疑的对她说道:“这么晚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呢,我是看你房里还亮着灯,这才过来敲门看的”

慕凌云点头,乖巧的说着:“好的,师傅也早点睡”

关上了门,慕凌云转身就去把房间里的蜡烛吹灭,生怕再把左向阳给招来,吹灭了灯,慕凌云就抓瞎了,凭着记忆摸黑走到床边。

还没等她摸到床的架子,她就被一道强有力的力量拉上了床,顺势就压在了晋少溟的身上,惹得晋少溟笑出了声,说道:“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我好开心啊!”

慕凌云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由于是在黑暗中,慕凌云胡乱踹的一脚,险险的避开了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却也就差一点点就踢中了。

晋少溟一把抓住了她不安分的脚,哑声在她的耳旁说道:“云儿,你踹我之前可想过自己的后半生幸福,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他的这句话,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脸羞红的躲进被子里,她刚刚是干了什么蠢事。

习武之人的夜视能力好,别人看不见她的大红脸,晋少溟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伸手把慕凌云从被子里挖出来,轻声的调侃着说道:“云儿,别把自己盖在被子里,小心把你给闷着,快出来”

慕凌云听到了他的笑声,心里十分抗拒此时面对他,没有抑制住声音的喊出来:“不要”

晋少溟的耳朵微动,被黑暗掩盖的眼中闪过一道神秘的笑意,逗弄着埋在被子里的慕凌云,玩闹了一番,慕凌云的声音已经变回了小女儿娇糯的声调,不再是她故意说的嘶哑的音调。

慕凌云玩累了,还没等把晋少溟赶出,自己就沉沉的入睡,全然不顾身边还多了个晋少溟,也不知她对他的放心,还是习惯。

晋少溟看她如此心大的在自己面前睡着了,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双唇上轻啄了一口,给她盖好被子,把窗户关紧,从门口大大方方的开门出去,一出去就看见了站在门外对他怒目而视的左向阳。

晋少溟的脸上升起了得意的笑容,问道:“你是在等我吗?”

左向阳怕吵到别人,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你跟我来”

这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对晋少溟讲这句话,他是理都不会理的,但是眼前的这个人不一样,胆敢肖想着他的妻子,就得让他认清事实。

左向阳领着晋少溟也没有走远,就在空旷的后院里停住了脚步,转身面对着晋少溟,问道:“你到底是谁?”

晋少溟的眉头一挑,眼神轻睨了他一眼,笑了一声,好心的劝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越是不想让左向阳知道,左向阳的心里就越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两眼通红满是怒意的看着他,再一次重复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晋少溟轻笑了一声,既然他这么想知道,那真的就不怪他打击他了,缓慢的说道:“我是她的丈夫”

左向阳被他的话惊得后退了两步,看着晋少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晋少溟此刻的装扮还是医馆学徒名扬的那个样子,他一直就觉得这人对慕凌云的态度不寻常,却没想到他不仅知道慕凌云女扮男装,还跟她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明明心里已经相信了晋少溟的话,嘴上偏偏还是要硬撑着,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她,你跟她是那样的关系?”

第五十四章 故意现身

晋少溟一眼就看穿了左向阳的垂死挣扎,笑着说道:“她已经睡了,在我面前睡着的,这还不能证明吗?其实,你已经信了,不是吗?”

左向阳的脸色有些难看,那是被情敌看穿的难堪,他的话更像是一记重击,慕凌云在他的眼前可以放心的入睡,这等的信任和亲密,还有什么能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晋少溟走到左向阳的面前,跟他面对面的对视着,才不过一刻钟,左向阳就撑不住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晋少溟邪魅的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很好,如果你不是惦记着我的女人的话,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左向阳看着晋少溟潇洒离开的背影,犹豫的喊住了他,问道:“你和云穆,你们是什么人?”

左向阳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为什么会来到凉城,他的名字是假的,云穆的名字也是假的,那他们的真名又是什么?

晋少溟没有回头,只给了他留了一句话,话语中满是得意与嚣张交织在一起,“我们和你不是一路人”

九个字,字字戳心!

夜色之下,左向阳颓废的坐在后院的石凳上,渐冷的气温包裹着他的心,他却像是什么都感受不到似的,一坐就是一晚上,等他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起。

晋少溟与左向阳的第一次交锋,左向阳完败,对夜晚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当事人之一的慕凌云什么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见到脸色无比难看的左向阳还觉得很奇怪,问道:“师傅早,诶,师傅昨天晚上是没睡好吗?感觉你的脸色有点差”

左向阳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的话,知道了那个事情,他哪里还能睡的好。

慕凌云刚想要说什么,就看到了伸着懒腰走出门的菡萏,热情的迎了上去,说道:“菡萏早呀,昨晚睡得怎么样?”

菡萏点了点头,见到慕凌云很开心的展开笑颜,说道:“云穆哥哥早,我睡得很好,床比马车要舒服”

慕凌云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摸了摸菡萏的头说道:“那肯定的,就马车那颠簸的,哪有大床睡的舒服”

左光霁招呼着他们吃饭,吃完饭他们就又要赶路了,沂岭郡不是他们要停留的地方。

晋少溟在他们的身后跟两三天,默不作声的在安排人在前后解决了那些要来偷袭的贼人,如果有住店就会潜入慕凌云的房间,没有就会在她的身旁不远处默默的守护着。

这一天,左光霁驾着车在经过山谷,停下车抬头看着山谷两侧,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突然停车把左向阳吓了一跳,问道:“爹,怎么了?是不是有人埋伏?”

左光霁摇了摇头,环顾四周,眼中满是疑惑不解的说道:“我们出发到现在也有十来天了,这个地方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最适合埋伏,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半点的杀气”

左向阳闻言,突然回头向着自己的身后看去,若有所思的说道:“没人埋伏还不好吗?爹,我们赶紧赶路吧,再晚就要露宿街头了”

走镖这么多年,他这还是头一次被儿子教训,左光霁笑骂了他一声‘臭小子’后,继续驾车前行。

左向阳没有告诉他爹,杀气他是没闻到,倒是血腥味他是闻到了,凭着经验,他知道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为他们的到来清理前行的路,会这么做的,而他又知道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沂岭郡见过一面的那个男人。

左向阳不说,其实左光霁也察觉到了,毕竟左向阳的这一身走镖的技能,还是左光霁亲手教出来的,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紧赶慢赶,他们还是没有在天黑之前赶到住宿的地方,只能在野外露宿一宿,走镖的人在野外还不能点火,就担心火光会把那些想要追杀的人给招来,菡萏坐在车里昏昏欲睡,他们三个商量好守夜的顺序,慕凌云就去休息了。

感觉到靠近的人,左光霁突然发出一声轻喝道:“谁?出来,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左向阳眼疾手快拦住了他爹的动作,说道:“爹,这是熟人”

左光霁狐疑的看了儿子一眼,转而看向晋少溟藏身的地方。

被左光霁发现了,晋少溟也不藏了,现身在他们父子俩的眼前,笑着说道:“总镖头不愧是总镖头,居然被发现了”

左光霁打量着晋少溟,他可以很肯定眼前的这个人自己没见过,那么儿子说的‘熟人’是什么意思,冷冷的说道:“如果不是你故意搞出动静,我又怎么会知道,在我的身后竟然还有个人一直跟着我呢”

晋少溟的眉头一挑,没错,他就是故意让左光霁发现的,每天这么潜伏在他们的身后,看着慕凌云和左向阳接近,他就很不爽。

慕凌云听到声音,连忙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果然是晋少溟的时候,眉头微蹙,转头对左光霁解释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叫名扬,他不是坏人”

左光霁本来就诧异,儿子收了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当徒弟,现在看来这个丝毫没什么存在感的徒弟,身上藏了不少的秘密,大智若愚的看着晋少溟,说道:“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镖局的朋友了,不好意思啊,刚刚语气不是很好”

这点事晋少溟并不放在心上,能够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慕凌云一个人,从她出现,晋少溟的视线便放在她的身上,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脸,生怕她会露出一丝不高兴的表情,好在慕凌云从第一眼皱眉头,之后就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对望画面落在左向阳的眼中,便是他们在眉目传情,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无声的走远了,他并不想看着他们亲亲我我的样子。

左光霁体贴的给他们留出了叙旧的地方,他留意到儿子反常的表现,想到有段时间镖局里的那些传闻,有些担心的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左向阳苦笑着摇头,说道:“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左光霁回头看了一眼那边貌似聊的很开心的俩人,说道:“你刚刚跟我说那是熟人,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个才是熟人,你是怎么认识的这个人?”

左向阳本来就有些躲着晋少溟,不想在他的阴影下待着,结果他爹又偏偏要跟他提起晋少溟,差点没把左向阳给气得半死,说道:“在凉城的时候见过几面,前几天在沂岭郡的时候见到了他”

左光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说道:“你是说他原本是在凉城的,一路跟着我们来的这里?那他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跟了我们一路?”

脑袋正烦着呢,就看见左光霁一边说一边就要往晋少溟的方向走去,吓得左向阳一把扑到了左光霁的身上,拉住了他说道:“他会跟着来是因为云穆,我才我们路上不是没有人截杀,而是被云穆的人给解决了,所以他不会对我们不利的”

左光霁惊讶的看着自家儿子,沉声问道:“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左向阳摇了摇头,什么人,他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不知道”

另一边的,慕凌云一边注意着左家父子的举动,一边板着脸严肃的对晋少溟说道:“你怎么连个招呼不打就冒出来了,要是被我师傅和总镖头联手打死了,你可没地喊冤去”

晋少溟眼中冒出一道亮光,看着她惊喜的说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被他说中心思的慕凌云,心跳错漏了一拍,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说道:“谁说我是关心你,我只是不想看到堂堂天潢贵胄的王爷,被人打死在这荒郊野外,毕竟,岑国成年的皇子只剩下你一个了,其他的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个问题”

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晋少溟的这颗心就像是被泡在了蜜糖里,美滋滋的,也不打算拆穿她说了这么多的掩饰,就怕等下把这脸皮薄的给气得又躲起他来。

想到她刚刚说的事情,还有她最近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他问道:“云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慕凌云低下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咬着唇低声说道:“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

长久以来压在晋少溟心头上的事情,在这一刻,等到了她的谅解后烟消云散,如若不是顾及到左家父子就在不远处,转个头就能看到,他真的很想把慕凌云抱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

忍住手上的蠢蠢欲动,晋少溟腥红了双眼,看着她,淡笑着说道:“云儿,我做的任何事我都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坚持拒绝慕凌灵,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慕凌云摇了摇头,说道:“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往自己的身上揽,有错那也是我的错,不是你”

她从王府跑出来快一年的时间里,再加上最近知道那些事情,她深深的明白,孩子的早夭哪里是他的错,那分明是自己识人不清,太过心软相信了慕凌灵导致的,罪魁祸首是她才对。

第五十五章 黑衣人暗杀

现在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慕凌云真的很想给过去的自己扇几个大嘴巴子,她怎么会那么蠢,怎么会那么笨!

知道她解开了心结,晋少溟沉重的心都变得轻松起来,就是不知道她还想要玩到什么时候,在外漂泊,何时归家?

左光霁知道晋少溟不简单,手上有一股很强的势力,又担心他的到来是有预谋的心里犹豫不定,还是左向阳顾全大局,忍着心中的巨痛邀请晋少溟与他们同行。

晋少溟答应了,其实就算是左向阳没提,晋少溟也会和他们同行,把慕凌云放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有了晋少溟的加入,他们行进的道路更加的顺畅,一路上晋少溟没有骑马,而是厚颜无耻的跟慕凌云和菡萏去抢马车,本来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马车是很宽大的,结果晋少溟一来,他们就觉得马车格外的小。

慕凌云生怕晋少溟会对她做些小动作,把菡萏放在他们俩的中间隔着,晋少溟见到了,也只是对慕凌云神秘的笑了笑,心照不宣。

原本正常行进需要一个的时间才能达到东晋,但是有了晋少溟的人手暗中清理杀手,使得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事,在出发后的一个月整,他们如期到达了资阳,这个与东晋隔河相望的地方。

越是靠近东晋,左光霁的心就提了起来,对他们说道:“东晋就在对面,把菡萏交到东晋之主陈长毅的手上,我们这个单子就算是完成了”

慕凌云听了这话,脸上明显的露出了激动的神情,这一个月的马车,坐的她身子骨都要散架了,再不到目的地,她可能就要疯了。

左向阳是左光霁一手教出来的,左光霁心里的那些担忧他很清楚,面上没有半点喜色,眼底隐隐藏着忧虑,说道:“最后关头了,大家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我听说东晋的内乱很严重”

慕凌云是很高兴的,但是一转头看到的是除了晋少溟以外,没有一个脸上是不挂着愁容的,这就让她有些高兴不起来了,目光转到晋少溟的身上,得到了他安抚的眼神。

左光霁思忖片刻,看向晋少溟说道:“名小弟,你也跟我们走了一路了,有何高见?”

听到这个称呼,晋少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睛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说道:“高见谈不上,我不是个押镖的,对这方面肯定没有你们要了解”

左光霁古怪的看了晋少溟一眼,这一路来的接触了解,左光霁已经把晋少溟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时不时就会问他一些问题,而晋少溟也总能给他一些意外的答案,只是这次问他,他却推辞着没说什么。

左向阳不屑的嗤笑一声,他始终觉得他爹这么器重一个局外人,是被他给蛊惑了。

左光霁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度量狭小的左向阳,却也没有继续追问晋少溟,到资阳的第二天,左光霁把他们全都留在客栈,自己带着黎庆玉给的亲笔信笺去东晋见陈长毅。

左光霁是天还没亮就去的,眼见着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左光霁还没有一点消息,他们就焦急不安起来。

慕凌云偷偷的把晋少溟拉到角落里,问道:“玉堂,你说我们能把菡萏平安的送到他爹手上吗?总镖头去了这么久,我有些担心他”

晋少溟摸了摸她的头,安抚的说道:“只要你想的,我就会帮你办成,菡萏到时候有我的人护送,不会有问题的,放心,至于左光霁,他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曾经的将领,你应该相信他的身手,不会有事的”

慕凌云点了点头,相信了晋少溟说的话。

众人在客栈等消息,一直等到了晚上,左光霁平安归来,推开门见到一张张担忧的脸,笑了笑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东晋又不是龙潭虎穴,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左向阳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走到左光霁的面前,问道:“爹,你去见陈长毅,什么结果?”

左光霁越过左向阳,坐到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整壶下肚,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今天去见这陈长毅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菡萏的存在,东晋内乱本就是他故意放任的结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菡萏的存在和出现让他措手不及”

他们闻言都沉默了,这一个月跟菡萏的相处,他们都很喜欢这个讨喜的小姑娘,却不知她竟然有这样的身上,恐怕又是一个高门秘辛了。

慕凌云跟菡萏接触的最直接,她把菡萏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这会儿听到左光霁这么说,为菡萏一阵的心疼,问道:“总镖头,那你今天见着了陈长毅,他怎么说,对菡萏他要怎么处理?”

左光霁给了慕凌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喘了口气,接着说道:“陈长毅虽然不知道菡萏的存在,但是他在听说了菡萏之后,很激动,应该是要把菡萏带回去的,我们在这里等着他派人来接菡萏就行了”

不会被生父遗弃,慕凌云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就在众人以为第二天陈长毅就会派人来接菡萏的时候,东晋之地爆发了内乱动荡,对外封闭了通行道路,他们在东晋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陈长毅一族的其他宗亲结党营私,发动了暴乱,直逼陈长毅行宫。

资阳和东晋一河相隔,站在资阳的城墙上,远远的就能看到东晋地界内战火硝烟,城墙有重兵把守,一般人上不去,但是慕凌云的身边有晋少溟在,他轻而易举就带着慕凌云登上了资阳城墙。

望着从东晋飘来的硝烟的味道,慕凌云不适了咳了几声,说道:“总镖头昨日才去东晋,今日东晋就出了暴乱,这里面恐怕有陈长毅的手笔吧,看样子是他一手推动的”

晋少溟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他们都没有看清楚的事情,慕凌云竟然会知道,沉默的没有说话。

慕凌云瞥了他一眼,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说道:“你不用觉得惊奇,从你那天对总镖头的回答开始,我就有怀疑了”

晋少溟嘴角一勾,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敏感,问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担心,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万分的把握,陈长毅是不会这么做的”

慕凌云用手指了烽烟燃起的地方,说道:“我在为东晋的百姓担忧,不管是内乱还是战火,遭殃的始终都是无辜的百姓,也不知道这一场动乱,东晋会有多少的无辜百姓为此送命”

晋少溟揉了揉她的一头乌黑长发,不顾她现在是女扮男装的身份,一只手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无奈的说道:“当权者想要把那些害人的蛀虫清理干净,流血牺牲是肯定的,会不会祸及百姓,这是他们也无法掌控的事情”

慕凌云明白晋少溟的话是什么意思,沉默的看着远处的东晋,她虽然平常并不关注这些事情,但心里也清楚,这场内乱何尝不是一次博弈,赢了,陈长毅就可以不受制于人,大权在握;输了,陈长毅落得身死的下场是避不可免的。

晋少溟重重的握了一下慕凌云的肩头,见她抬头看自己,说道:“我们回去吧,城墙上风大”

慕凌云点了点头,挣开了晋少溟的怀抱,率先走下了城墙,落在后头的晋少溟看着她的背影,好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因为东晋突然的内乱,左光霁一行人只能在客栈里耐着性子等着,听着从东晋传回来的消息,他们也跟着担心着急。

三天后,东晋恢复了对外通商往来,同时派了人来资阳接菡萏回去。

左光霁等人都不放让他们接走菡萏,只能一路护送着菡萏去东晋见陈长毅,在他们去东晋的途中,慕凌云毫无预兆的晕倒了。

晋少溟当机立断,让他们带着菡萏去东晋,自己则带着慕凌云返回资阳看大夫,等慕凌云好起来再跟他们会合。

晋少溟驾着马车和左光霁一行人分开,心急慕凌云的身体状况,晋少溟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不同寻常,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进了有心人的包围圈,前后左右全是沾染了浓重杀气的黑衣人。

为了护送菡萏安全到东晋,晋少溟把自己身边大半的人都安排给了菡萏,自己的身边只剩下隐藏在暗中的十个暗卫,黑衣人一出现,暗卫也跟着现身在马车四周。

晋少溟的手中紧攥着马车的牵引绳,看着面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圈的黑衣人中,不知道哪一个人开口,说道:“溟王,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晋少溟不屑的勾了一下嘴角,说道:“看来是冲着我来的,想要我的命,就凭你们这些人,再回去练个几十年吧”

黑衣人冷笑一声,对着周围的同伴下达指令:“动手!”

晋少溟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不动声色的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慕凌云,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对身侧不远处厮杀的展侍卫说道:“展鹏,这些人我来解决,你来驾车,带王妃去看大夫”

第五十六章 生死不明

展侍卫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心里对晋少溟的这个指令产生怀疑,说道:“王爷,还是你带王妃走,这里交给属下就好了,属下拼死也会拖住他们的”

晋少溟那么爱慕凌云又怎么会不想带她走,但是他们的目标是他,他一走,展侍卫不一定能拖得住,板着脸训斥的吼了展侍卫一声:“让你带王妃走,你跟本王废什么话,快走,王妃若是有什么问题,你也不用活着了”

无奈的展侍卫只能听从晋少溟的吩咐,身形一跃跳上马车,替换了晋少溟之前的位置,驾车冲出暗卫撕开的口子。

看着马车离开,晋少溟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力投入了厮杀中,黑衣人万万没有想到在都城里,成天不务正业的纨绔王爷,竟然藏了一身的好武艺。

黑衣人立即改变了方案,三四个人跟晋少溟缠斗在一起,其他的黑衣人解决晋少溟的暗卫。

跟晋少溟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见他越战越勇,眼睛微动,突然出声道:“溟王,把王妃送出去,你就真的放心了吗?”

晋少溟因为黑衣人的话,心里一紧,一个没注意就被黑衣人刺伤了手臂,“你们把本王的王妃怎么了?”

黑衣人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笑了出声,说道:“想不到堂堂的一位王爷,软肋竟然是女人,果然自古英雄难过没人关”

晋少溟一想到慕凌云还在昏迷,却身处危险的境地,心里不免着急起来,招式也变得紊乱,明知道黑衣人是故意的,却还是没法不去担心慕凌云的安危,还没一会儿,身上就多出了好几道伤痕。

正如黑衣人所言的,展侍卫奉命驾车带慕凌云去找大夫,马车一路狂奔,不料他们在资阳城外设下了陷阱,展侍卫以一人之身同他们缠斗,黑衣人人数众多,展侍卫不敌,很快就被黑衣人伤了,鲜血滴滴答答的在地上流淌。

一剑刺入了展侍卫的肚子,展侍卫倒地不起,昏死过去。

黑衣人见他的身下淌着鲜血,看了一眼便不再管他,朝着马车里的慕凌云而去。

慕凌云因为一路的颠簸悠然转醒,听到马车外的打斗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黑衣人掀开帘子直接一手就把她抓了出来。

慕凌云看到地上躺着的展侍卫,眼睛瞪得老大了,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他们的眼中她宛若死人一般,就在慕凌云以为他们不会回答自己的话的时候,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说道:“我们不是要抓你,而是要杀你”

话音落下,慕凌云就感觉到了胸前的钝痛,低头一看一把剑没入了自己的胸口,流出了银红的血,本就虚弱无力的慕凌云沉沉的倒下,在她闭上眼的时候,她看到了黑衣人手臂上的纹身。

黑衣人把只剩下一口气的慕凌云,扔进了马车里,拿起一把刀扎了马屁股,马儿吃痛像疯了一般狂奔起来,最后在黑衣人的故意引导下,马车连同马车里的慕凌云一同滚落万丈悬崖。

没有人觉得胸口中了一剑的慕凌云,落下万丈深渊还会活着,做完这一切黑衣人快速的撤离了这个地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展侍卫能证明着这里刚刚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当晋少溟带着仅剩的两三个受伤的暗卫,沿着回资阳的路寻找,在临近资阳的地方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展侍卫,晋少溟的心就提了起来,轻唤着:“展鹏,展鹏,你醒醒!”

晋少溟伸手去探了他脖子上的颈动脉,感觉到他薄弱的气息,连忙唤着身后几个受伤的暗卫,说道:“展鹏还活着,快点把他送到资阳,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

展侍卫命悬一线,没人知道慕凌云去了哪里,晋少溟懊恼的捶了一下地,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地上混乱的车轮印,前些日子下过雨,土地还是松软的,马车的印子就显得更明显了一些。

晋少溟一个人寻着地上新的车轮印,一步一个血脚印,一直走到悬崖边上,车轮印消失了,望着底下的万丈深渊,晋少溟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而他的身体也终于不堪重负的发出危险信号,晋少溟倒在了悬崖边上。

等到晋少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左家父子带着晋少溟的人,冲过层层截杀,将菡萏平安的送到陈长毅的手上,左家父子推辞了陈长毅的感谢,却在回途中发现了一地尸体,触目惊心,鲜血染红附近一整块的土地,他们恍然大悟晋少溟和慕凌云,怕是遭遇了一场不亚于他们经历的残酷厮杀。

左家父子带着人沿途寻找,找到了在悬崖边已经昏迷的晋少溟,让人把他送去医馆,剩下的在附近寻找,左向阳见到了晋少溟却不见慕凌云,心下万分着急,直到他们在悬崖下找到了摔得支离破碎的马车和摔成肉泥的马匹,这种焦急、担心的心情爆发了。

听到晋少溟醒来的消息,左向阳迫不及待的冲进去,一把攥住晋少溟身前的衣服,大声质问道:“你带着云穆去看大夫,云穆呢,云穆呢,你把云穆丢哪了?”

晋少溟刚刚醒来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过来,急切的问道:“派人去悬崖底下找了吗?”

晋少溟在这个时候问的这句话,左向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同时在他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希望,在悬崖底下没有发现慕凌云,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她还有活着的可能?

左向阳没有回答他,晋少溟就更挣扎了,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左向阳,自己拖着满身的伤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被手下给拦住了,“爷,你现在不能随意走动,会让伤口再次裂开的”

晋少溟被拦着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看到的是眼前跟他一起浴血战斗的下属,身上手上还裹着纱布,他没办法对已经受了伤的下属发火,只能压下心口的火气,问道:“悬崖下派人找了没有,有没有夫人的踪迹?”

下属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低着头说道:“爷,找了,没有夫人,悬崖底下只有马车的踪迹”

没有找到慕凌云,晋少溟也不知道该是担心还是松口气了,沉默了片刻,问道:“展鹏醒了吗?”

下属摇了摇头,说道:“展侍卫身上多处受伤,送到医馆的时候已经命悬一线,经过一天的救治,人是救回来了,但是大夫说展侍卫没那么快能醒”

晋少溟点了一下头,示意他知道了,拖着受伤的腿回到屋里,身体坐的笔直,闭目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仔细想了一遍,晋少溟恍然发现自己聪明一世竟然中了别人的圈套。

黑衣人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是自己,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慕凌云,这么看来慕凌云会突然昏迷不醒,怕也是有人早就设计好的圈套了。

晋少溟在想,他一直都在慕凌云身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他们是怎么让慕凌云突然昏迷的,而且时间还掐的刚刚好?

左向阳一直都在晋少溟的房间里没有离开,看着他去而复返和下属的交谈,他深切的明白了晋少溟当初说他们不是一路人的话,心有不甘的问他:“名扬,你和云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人要杀你们?”

晋少溟的思路被左向阳打断,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只一眼就移开的他的视线,沉默不语,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左向阳气得牙痒痒,夺门而出,他要去再找找,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左向阳刚走没多久,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现身在晋少溟的面前,把手中的东西,双手呈上,说道:“王爷,我们对那块地区附近三十里进行了全面的搜索,没有任何的发现,这是我们在悬崖下找到的东西,想来应该是王妃遗留的”

晋少溟拿起暗卫呈上来的东西,仔细端详着,脑海中的记忆回到了几天前,东晋内乱,他们天天就待在客栈里,慕凌云是个闲不住的,央求了晋少溟带她出去逛逛,在经过一家老店的时候,晋少溟被店里的东西晃了一下眼,带着慕凌云走了进去。

那是一个杂物店,店里的东西都有些年头了,偏生晋少溟在那个店里看上一块乳白色的玉石,用这块玉石磨出了一对耳坠,还有一块吊坠,都是他亲自磨的,吊坠上的雕刻也是他自己刻出来,穿了绳亲手给慕凌云带上的。

这么用心送给她的东西,晋少溟怎么会认不出来,将白玉吊坠紧紧的握在手上,心中想念着慕凌云,她此时是生是死,身在何方,这些他都想知道。

晋少溟让暗卫把撒出去的人收回来,集中在悬崖下寻找线索,再分出一队的人去查这件事是谁下的手,若是让他知道是谁下的手,他一定会让那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慕凌云生死不明,各方人马都在寻找,左光霁见儿子这么担心她,更是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去帮忙,结果出人意料,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左向阳知道了这个事,他让左光霁别忙活了,名字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会有消息。

第五十七章 藏剑山庄

晋少溟的手下在悬崖底下一连找了三天三夜,除了发现一滩神秘的血迹,并未见到慕凌云的踪迹,慕凌云就好像突然间人间消失了一般,了无音讯。

左向阳每天睡醒就往慕凌云消失的地方去,最开始是找,后来是真的找不到了,他开始等,想要等到她的出现,整整持续了两个月,最后还是被他爹给打晕了带回凉城。

展侍卫昏迷了五天醒来,他告诉晋少溟昏过去的时候慕凌云安然无恙的在马车里,昏过去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几番打击之下,晋少溟吐了一口鲜血倒下了。

经过资阳的大夫诊治,晋少溟腿上那一处伤口太深,伤及经脉,他又不听劝,该躺床上修养的时候他要下地走,以至于伤口愈加严重起来,要想完全复原,晋少溟必须保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双脚不能行走。

这个结果,让跟着晋少溟的那些手下始料未及,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晋少溟坐上了轮椅养伤。

时光流转,春去秋来,眨眼间过了三年,这三年里,晋少溟定居在资阳,不是在城墙上远眺东晋,就是在慕凌云消失的那片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天。

晋少溟照常在资阳的城墙上,怀念着当初他陪着慕凌云在城墙上看东晋的日子,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我一猜,你肯定在这里”

晋少溟不用回头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三年了,年年都要听上那么几回,忘都忘不掉,说道:“今年,你来早了”

站在晋少溟身后的人笑了一声,大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俊美的脸庞赫然是当年被左光霁一记手刀劈晕的左向阳,说道:“刚刚走完一趟镖,离资阳不远,我就来了”

晋少溟抿嘴不语,在他的眼中左向阳就是个黏在身上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资阳,打扰他原本平静的日子,就像现在这样。

左向阳也算是认识晋少溟三年,虽然还不知道晋少溟的身份和名字,但是对他的臭脾气,左向阳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见他不说话了,就知道他这是在嫌弃自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道:“这都三年了,你就不用回家的吗?”

晋少溟的眼睛因为他的话,有了轻微的变化,轻微启唇,呢喃着说道:“回家,她在哪,哪才是我的家”

左向阳眼眸平淡,心中压抑着浓烈的思念,他自认为自己对慕凌云的爱不比晋少溟少,可惜,在当初为了掩藏满腔的爱意,想要以此把慕凌云留在镖局里,他答应慕容婉儿成亲的要求,从那天起,他便没有了把爱说出口的资格。

晋少溟在城墙上坐了一天,知道夜幕降临看不到东晋了,他才运起内力从城墙上下来,整个人坐在轮椅上纹丝不动。

在晋少溟的身后,左向阳对刚刚那一幕,早已从当初的惊讶转化成现在的习以为常了,说道:“名扬,你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晋少溟直白的朝他翻了个白眼,轮椅上城墙,会点内力的都不是问题,右手的手指微微一动,等候在城墙下的展侍卫走上前给晋少溟推轮椅。

左向阳悠哉悠哉的跟了上来,说道:“这都三年了,你的腿伤还没好吗?”

晋少溟低头瞥了一眼,淡然的回答他:“好了”

左向阳一脸呆滞的愣在原地,回神后追上他,说道:“既然好了,那你还坐轮椅,不嫌麻烦啊”

晋少溟嘴角微微勾起,吐出三个字:“我乐意”

他的腿在当时受伤的确严重,但是并没有严重到三年还好不了,两年前他的腿伤便已经痊愈了,只是坐了一年的轮椅,他习惯了,于是又坐了两年,让不知道内情的人都误以为他的双脚已经废了。

左向阳对他的这个回答,十分的无语,有谁不想自己的双脚健全可以行走的,他偏偏他就不想。

左向阳使出浑身解数缠着晋少溟,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关于慕凌云以前的事情,而在同一片星空下,东晋闻名天下的藏剑山庄里,一道身影快速的爬上了围墙,稳稳的翻墙落地。

此人身着一袭洁白的衣裳,手中拿着一把纸扇扇风,俊俏的脸上有着雌雄难辨的姿色,这一番作态俨然是一副俏公子的模样,晋少溟和左向阳若是在此处,定然会发现这个公子哥长得和女扮男装的慕凌云别无两样。

在这个俏公子帅气的身后,一个小厮一样装扮的人,惊恐的扑腾着四肢,以一种奇葩的姿势重重的摔落在地。

俏公子听到声音,身子往旁边躲了一下,捂着脸说道:“柳青,你好歹也是我们藏剑山庄的人,怎么连翻个墙都不会”

被俏公子唤作柳青的小厮,龇牙咧嘴的揉搓着身上摔疼了的地方,疑惑不解的问道:“小姐,难道是藏剑山庄的人,就必须会翻墙吗?”

柳青的话一出,俏公子连忙跑到她身边,捂住她的嘴,训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出了山庄不要再叫我小姐了,要叫公子,公子!”

柳青被俏公子给吓到了,愣愣的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原来这位长得俊俏的公子是个女扮男装的主,她的身份在东晋那可了不得了,是藏剑山庄庄主烈战平的外甥女,唯一的表小姐,名叫烈以安,她身边小厮打扮的柳青,则是她的贴身侍女。

三年前,外出办事的藏剑山庄庄主带回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并对外宣布他带回来的是他的外甥女。

当时的烈以安胸口中剑,生命危在旦夕,庄主为其寻了无数的名医圣手救治她,却不料命保住了,人醒不过来,在床上昏迷了一年之后,有一天忽然醒了,醒过来就不记得任何人和事了。

烈以安失忆了,忘记了所有人,但她没有忘记一身的武艺,常常因此闹得藏剑山庄鸡飞狗跳,山庄里的人对她是又爱又气,说起她的那些恶行,能说三天三夜滔滔不绝。

这会儿,烈以安又趁着山庄看守的人不注意,翻墙跑到外面的街上,对柳青说道:“走,今天公子带你去见识见识”

柳青撇了撇嘴,每回都是这么说,还能不能换点新词了。

烈以安带着柳青直奔东晋最大的赌坊,在赌坊门口,柳青拼命的拉住烈以安的衣袖,说道:“公子啊,庄主要是知道了我们进赌坊,会打死我们的,而且公子我们又没有钱,进赌坊干嘛?”

烈以安拿着扇扇子的手一顿,收起扇子给了柳青一个爆栗,说道:“你就是蠢死的,除了吃你还能动动脑子吗?正是因为没钱我们才要去赌坊,有钱去什么赌坊”

柳青还没想明白,烈以安趁机就挣脱了她拉着的手,身手灵活的钻进赌坊里去,拦不住她的柳青,只能跺了跺脚跟着进去。

赌坊里向来藏污纳垢,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庄主担心她吃亏,一直严令烈以安不许进赌坊半步,但是烈以安可是个会玩的,表面上答应着,背地里就往赌坊里钻。

刚进赌坊,赌坊的张管事眼尖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说道:“三公子,你可是好久都没到我这来了,今儿个打算怎么玩呀?”

烈以安摆了摆手,装出一副丧气的模样,说道:“唉,别提了,还不是上次被我爹抓到,挨了家法,可不就在家里躺着养伤了”

柳青跟在烈以安的身后进了赌坊,听到她这一番话,差点憋不住破功了,她算是见识到了她家小姐说谎不打草稿,还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把死说成是活的本事。

张管事一听烈以安这么说,面上露出几分为她担忧神色,说道:“三公子,大堂乱,人多眼杂的,保不准就有人给庄主泄露消息,要不这次您二位上楼上玩去?”

烈以安的眼睛一亮,目的达到了,点了点头说道:“那成,就去楼上玩,这次张管事你守好门,别到时候我又被我爹拎回去,那我下次就不来了”

“三公子,请放心”

在张管事的指引下,烈以安走上了赌坊的二楼。赌坊里以楼层为划分,一楼都是些底层人士小打小闹,这一旦上了二楼,那每一笔赌注都是数目巨大的。

不似一楼的吵杂,二楼显得声音要小一些,烈以安随意的推开一个包间,包间里的人纷纷停下说话看向她。

若论脸皮厚的话,谁都比不过烈以安,明明里面是些不认识的人,她也能厚着脸皮,说道:“本公子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只是这赌坊二楼还是第一次上来,诸位哥哥可否带小弟一程?”

此话一出,包间里的那些老狐狸露出了狡黠的目光,热情的把她拉到桌案前,说道:“好说,好说,只是小兄弟看着眼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烈以安礼貌的朝着他们作了一揖,说道:“小弟不才,出自藏剑山庄”

包间里的人听到烈以安报出名号之后,纷纷露出了异样的神色,之前想要动小心思的,也都重新在脑海里考虑考虑了,其中有一个跟烈以安差不多公子做派的男人,斜了她一眼,说道:“出自藏剑山庄,那你是藏剑山庄里的哪一个,别到时候是打着藏剑山庄的名号招摇撞骗”

第五十八章 有个猪队友

烈以安扫了一眼出声的男人,心中已经对他的身份有些了解,笑而不语,身后的柳青收到她的信号,站出来一副嚣张的样子,指着那个男人呵斥道:“放肆,我家公子乃是庄主三子,尔等岂敢疑心我家公子”

听了柳青的话,一个个脸上立马呈现灿烂的笑容,不约而同的说道:“原来是三公子,失敬失敬”

男人心中不忿,却也不敢真的对烈以安提出质疑,只能看着烈以安夺走自己众星拱月般的地位,烈以安没空去管那个男人的心情,有了藏剑山庄的名号,再加上烈以安的火眼金睛,没人敢在她的面前出老千。

烈以安用她的雕虫小技,在包间里赚得盆满钵满,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钱拉上柳青跑路。

包间里的赌徒们,这才恍然发现身上的银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全都输光了,意识到被她出老千,追出去的时候已然没了踪影。

烈以安拉着柳青在巷子里东奔西窜,跑了很久才停下来,回头观察着没有人追来,这才放心的跟柳青数起了银子,说道:“柳青,你看,你家公子我牛吧,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没多少银子,现在就有这么多了”

柳青看着那些银子有些头疼,说道:“公子,我们总不能每次都用这招吧,我看赌坊里的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下次出来还是别往赌坊跑了”

作为柳青的主子,烈以安哪里会不知道柳青在想什么,安抚的说着:“好啦,下次不去了就是,要不是这回舅舅生气扣了我的月例,我又何至于去赌坊发财”

柳青抿了抿嘴,庄主为何会生气扣小姐的月例,小姐还不明白吗?上次也不知道是谁,偷溜出府也就算了,还大胆的把东晋守备军将军的嫡孙给打了,人家那孙子才八岁,简直天理难容。

烈以安把在赌坊里赢来的钱分成两份,一份自己拿着,一份交给了柳青,分好了,带着鼓鼓的钱袋子逛街市去,“刘阿婆做的蛋黄酥,味道那可是一绝,买了;张大爷祖传的打糕,糯米糍也好吃,买了;城东家的马蹄糕,城西家的……”

烈以安一边吃一边买,可是她吃的没有买的快,到最后,柳青可怜兮兮的拿着一堆的东西,全都是烈以安疯狂买买买的结果,“公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吃的完吗?咱们不买了好不好?”

正在啃糖葫芦的烈以安,回头瞟了柳青一眼,很不高兴的说道:“这些东西都不够我一个人吃的,再说了,咱们家里人多,多买些回去,也好让舅舅舅妈消气”

柳青知道自己再怎么劝她也没用,只能咬着牙拎着一堆东西跟在烈以安的身后,要顾着手上拿的东西,柳青分了一下神,再抬头看去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了烈以安的身影,柳青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着急的寻找着,从正午找到傍晚。

街上人多,柳青一会儿就被淹没在人群里,左右找不到烈以安,带着一堆东西先回山庄,想偷偷的去请三公子出门寻人。

要说烈以安每次偷溜出门都不看黄历的,柳青回到山庄报信的时候,有事外出的庄主烈战平忽然提前归家,于是,柳青还没来得及跟三公子烈以说这个事,就直接撞到了庄主的手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实的交代了烈以安的‘罪行’。

庄主知道烈以安不安分又跑出去了,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庄主夫人心知他只是面上生气,在旁边一个劲的安抚、劝说着,才没让庄主以此生事,发更大的火。

烈战平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烈以风,沉稳持重,有长兄的风范,二儿子烈以林,爱武成痴,三儿子烈以火,性格跳脱,跟烈以安的关系最为亲近。

三个儿子被他叫到面前来,大儿子脸上看不出表情,二儿子明显有看烈以安热闹的嫌疑,倒是三儿子,脸上的神色流转飞快,只一眼,烈战平就知道想要找到烈以安,还得这个跳脱的三儿子来,说道:“老三,你以安不见了,我现在让你去把她给我找回来,能办到吗?”

老三烈以火进门之前就问了柳青,她们最后分散的地方,心里多少也有点底,又不敢对父亲把话说满,只好道:“父亲,我一定会把以安,平安的带回来”

而此时,烈以安根本不知道傻愣愣的柳青跑回去搬救兵,导致庄主发火,散出全部家丁在找她,她现在可是在逍遥阁里逍遥着呢。

烈以火只身出山庄,直奔柳青和烈以安分散的地方,烈以火知道在那个地段有一家新开的青楼,一定是把烈以安给勾进去了,柳青没看到这才慌了神。

烈以火找到烈以安的时候,她正躺在两个姑娘的身上,半眯着眼享受着,身前还有一个姑娘服侍着她吃东西,那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他看到了都有些脸红,皱着眉头喊道:“烈以安!”

突然被人叫了名字,烈以安吓得直接从姑娘的身上滚到了地上去,抬头看到喊人的是烈以火,这才松了一口气,爬起来说道:“原来是三哥呀,你怎么突然来了,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烈以火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双手环胸,用看热闹的语气,对她说道:“以安,我的好妹妹,哥哥来呢,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爹回来了”

烈以安浑身汗毛立了起来,一蹦三尺高的看向他,摇着头说道:“不可能,我问过管家了,舅舅还要两天才回得来”

烈以火看到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顿时觉得有趣,朝她神秘的笑了笑,说道:“那哥哥就再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柳青跟你走散了,找了半天没找到你,所以她回山庄了,刚好就跟我爹撞上了,结果,你知道的”

烈以安瞪大了眼睛的看着烈以火,他的脸上明显就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心中为自己哀悼片刻,这下惨了,又撞到舅舅的手上,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摸了摸还算鼓囊的钱袋子,烈以安心一横,就把钱袋子塞到烈以火的怀中,讨好的看着他说道:“三哥,我可是你妹妹,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这是我的全部积蓄了,三哥你救救我呗”

烈以火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钱袋子的重量,笑着说道:“你揽钱的本事还真不小,爹刚把你的月例停了,你也能弄出这么多的银子出来逍遥,刚刚不是还很享受的吗?你可以继续,然后等爹来抓你”

烈以安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等她舅舅来,那她就连命都保不住了,还怎么享受的了,可怜兮兮的摇晃着烈以火的衣袖,说道:“三哥,我最最最喜欢的三哥,你就帮帮我这一回吧,上次的事情舅舅还没消气,再加上这次,我会被舅舅打死的”

以前烈以安一用这招,他们就会帮她,但是这一次,烈以火却不为所动的看着她,伸出食指重重的推了一下她的眉心,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出门的时候爹很生气,这次我连我都帮不上你了”

烈以安苦着脸,心中暗骂柳青怎么那么蠢,这下可把她害苦了,耷拉着脑袋跟逍遥阁的姑娘们挥手,垂头丧气的往山庄的方向走去。

烈以安回到山庄就看到她舅舅舅妈坐在主位上,身旁还站着她另外两个表哥,俨然是一副要三司会审的模样,吓得浑身一抖,说话的底气都不足了,说道:“舅舅,舅妈,以安知道错了”

庄主看到她害怕的样子,冷哼一声,大掌用力的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怒声道:“上次你就是这么说的,可是结果呢,烈以安,你自己说说,这才过去几天”

烈以安心虚的低着头,不敢去看她舅舅的脸色,按着她原本的设想,烈战平至少要两天后才回来,她溜出去,只需要在被舅妈发现的时候,拿点小玩意哄哄就成了,哪成想她有一个猪队友,舅舅还提前回来了,这是老天要亡她呀!

庄主说的口干舌燥,烈以安眼尖的给他端茶递水,满脸诌媚的笑容,庄主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是被气乐了,笑骂道:“回回犯错就开始讨好人了,都是让你们这些为兄为长的给惯的”

厅堂中的一干人等,闻言都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上的庄主,烈以火撇了撇嘴,到底谁才是惯她的那个!

庄主也感觉到他们投来的视线,狠狠的瞪了三个儿子一眼,干咳了两声,接着说道:“以安,这次你就别想再让谁来帮你求情了,从现在开始禁足,到半个月后的品剑大会,你再出来走动,这些时间里,你就乖乖的待在房间里,好好学学女红”

烈以安暗暗的在心底松了一口气,禁足半个月,还好还好,她还以为这次要被请家法挨揍呢,这个惩罚她还是能接受的,喜滋滋的接下了这个惩罚,“是,以安一定乖乖的在房间里禁足,用心钻研女红,给舅舅舅妈做一身衣服”

在场的人哪个不知道庄主这是在心疼烈以安,明明被气得要死,最后罚的时候还是舍不得,只罚了禁足,不痛不痒的。

第五十九章 想找回记忆

烈以安吃完饭就被庄主派人押回她自己的院子,远远的看去还以为是犯了大错的罪犯,三兄弟对视一眼,都从兄弟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讯号,这次他们爹怕是真的生气了。

作为藏剑山庄少庄主的烈以风,眉头微蹙,压低声音说道:“老三,你说的话以安听得进去,去劝劝她,让她这段时间安分的在院子里禁足”

烈以火点了一下头,想到要去劝说烈以安,他又忍不住的摇起头,这个表妹比他们三个男的还能惹事,他们跟她一般大的时候哪会像她一样,翻墙、赌博、逛窑子,就没什么是她不会的。

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烈以安扯着嗓子大喊道:“柳青,柳青,你给我出来,给本小姐滚出来!”

烈以安这一张口,门外守着的家丁都能感觉到附近的房子震了三震,低下头装起聋子和瞎子,听不见也看不见。

若是往常,烈以安这么一喊,柳青肯定是飞奔着跑出来跪在她的面前,但是现在烈以安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柳青出来,顿时大为光火,一边说一边冲进屋里去:“是不是本小姐太纵容你了,你现在连本小姐的话都不听了”

烈以安冲进屋里,看到的却是柳青正扶着桌椅向前走的样子,不,应该说是挪,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烈以安这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五味杂陈,在柳青要跪下跟她请罪的时候,快一步的制止了她的行为,问道:“舅舅罚你了?”

柳青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但是这个笑容在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上就显得有些苍白了,说道:“庄主说的没错,外面凶险,柳青纵容小姐跑出去玩,还不小心弄丢了小姐,柳青难辞其咎,好在小姐福大命大平安归来了”

烈以安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后槽牙,本来她还在奇怪这次舅舅明显就比之前要生气,却只惩罚了她禁足,现在才知道是她想的太简单了,舅舅省不得打她,却可以让她身边的侍女代为受过,“你挨了打,这些日子也不用你伺候了,好好的在屋子里养伤”

柳青无奈的点了头,她很想逞强说她没事,但是身上挨了打的地方还在抽疼着,现在走一步路都很困难,谈何伺候小姐,只好作罢,安心养伤。

出了柳青的屋子,烈以安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思考着禁足半个月她能做什么,舅舅虽然说要她做女红,但是那玩意是她最不擅长的,做半个月女红还不如杀了她。

烈以火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秋千越荡越高,可是坐在秋千上的人心绪飘远,一动不动的像是一尊精致的石像,这样安静待着的烈以安实在少见,他都有些不舍得打破这个静谧的时刻了。

烈以安从自己的思绪里面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身前不远处站着的烈以火,皱着眉头,一脸很不想见到他的样子,问道:“你怎么来了?”

烈以火见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存在,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就是一个爆栗,说道:“这么不欢迎三哥?居然连声哥哥都不叫了!”

揉了揉被打的脑门,烈以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闷闷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烈以火诧异的看着她,若是搁以前,烈以安被他打了不马上打回来,就会去找他爹娘告状,现在居然什么都没做,该不会是肚子里又在憋着什么坏吧!

烈以安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说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我只是在想,要怎么度过这半个月而已”

被烈以安训斥了,烈以火摸了摸鼻子,心里却是在咆哮,明明他是哥哥,怎么每次她训起他来一点面子都不留,愣是让他有一种她是姐姐的错觉,“那你想出来要怎么过了吗?”

烈以安点了一下头,笑眯眯的看着他,说道:“原本我是没想出来,但是现在,我想我知道该怎么过了”

烈以火的视线对上烈以安不怀好意的笑脸,整个人浑身颤抖了一下,双脚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两步,干笑着劝说道:“你打算怎么过,可千万别再翻墙溜出去了,爹这次真的被你气狠了,你想想你是姑姑唯一的女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爹他还不得心疼死”

烈以安移开自己的视线,眼中快速的闪过一道不知名的流光,说道:“我知道,我不会溜出去”

烈以火狐疑的瞟了她一眼,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一向闹腾的烈以安会那么安份,说道:“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你三哥我还有些不太适应,你保证自己不会溜出去,那么,你是想在自己院子里做什么?”

烈以安挥舞着自己的右手,做出要暴揍他的姿势,听到他说的话眼睛闪了一下,说道:“三哥,你的狗鼻子还真灵,被你猜中了,舅舅罚我禁足,我就只能在自己的院子,但是三哥你不一样,你又没有被舅舅禁足,你可以外出走动的”

“停!”烈以火连忙制止了她的滔滔不绝,眉头微微蹙起,他就知道她突然那么好声好气叫三哥肯定没什么好事,想了想说道:“我跟你说,你三哥我是不会帮你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收起你的小心思”

这话莫名的耳熟,烈以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个三哥跟个小孩子似的记仇,把自己刚刚说他的话如数奉还给自己,无奈的说道:“三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去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当然是让你去做光明正大的事情”

烈以火靠着大树坐下,一点都不相信烈以安说的话,实在是她有前科让他不敢相信,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你先说说,你想让我做什么事?”

烈以安一听有戏,从秋千上跳下来,走到烈以火的面前坐下,表情严肃认真的说道:“三哥,你武功好,教我武功好不好?”

烈以火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说道:“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学武功,学武功很辛苦的,爹娘哪里舍得让你学武功,而且你会的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是能在咱家这片一亩三分地上横行的”

任凭烈以火说的口干舌燥,烈以安就是无动于衷,她做出的决定,不管旁人怎么说都不会改变的,冥冥之中,烈以安知道有一个人能够改变她的决定,但那个人她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烈以火说的话烈以安充耳不闻,等到他说够了,烈以安摆出她招牌卖萌的笑容,说道:“三哥,你自己也说了,我学的那都是三脚猫的功夫,那你就教我厉害的武功嘛,大哥那么忙,二哥除了习武堂哪也不去,能教我的就只有三哥了,而且我是烈家的孩子,却不会烈家的武功,这怎么能说的过去”

烈以火被烈以安撒娇卖萌,磨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点头答应她教武功的事,说道:“要我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学武功到底是想干嘛?继续翻墙吗?”

烈以安白了他一眼,说道:“三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没用出息的吗?我现在就能翻墙,还需要跟你学武功翻墙吗?”

烈以火略有深意的瞟了她一眼,他想不出她突然想学武功的目的是什么,但总没有什么好事就对了,“你说不说,不说我可就不教了”

强行忍住想要把眼前这张叫嚣的脸暴揍一顿的冲动,烈以安好脾气的笑着,满足他想知道的心,说道:“舅舅不是说了,半个月后品剑大会在咱们藏剑山庄举办,三哥你想想,到时候得有多少的名人志士前来,我肯定要好好学武功,不能丢了咱们山庄的脸”

听前半段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听到后半段的时候,烈以火就知道这家伙又在说鬼话糊弄人了,满脸不信的斜了她一眼,说道:“你接着编,我看你编到最后还有能编出什么话来,你接着说”

烈以安不想说,烈以火非要她说,不然就答应她的要求,双方僵持不下,互相瞪了一会儿眼,烈以安败下阵来,投降着说道:“好啦,我说就是啦,在我的记忆里有一些学武功的片段,我想学武功找找共通之处,希望能把我缺失的记忆找回来”

闻言,烈以火忽然沉默了,看着她的双眼里满是沉重的复杂。

三年前,父亲带着身受重伤的烈以安回到山庄,费尽心血保下她一条命,两年前,昏迷不醒的烈以安突然醒来,但是她丢失了自己的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烈以安这个名字还是父亲按烈家这一辈孩子的排序给她重新取的名字。

心中一动,烈以安伸手遮去烈以火的双眼,这样的眼神,她这两年看到的太多了,现在不想再看到了,说道:“三哥,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记得要教我武功,说话不算话可不是大男子的风范”

知道她不喜欢,烈以火掩下眼中的复杂,语气沉重的问道:“以安,你就真的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些记忆是不好的记忆呢?三年前你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都不想你再次经受那种伤痛了”

第六十章 未曾拥有

烈以火是三兄弟里第一个见到烈以安的,那个时候的她浑身是血,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他对这一眼的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她醒来之后,他不自觉的就会宠着她,顺着她,只因为心疼她。

烈以安知道他的担心,抬头仰望这一方碧海蓝天,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说道:“可是三哥,就像你们说的那些,我却什么记忆都没有,我不记得自己的爹娘,不记得身旁的朋友,不记得三年前我为什么会身受重伤”

一字字一句句,烈以火都无从反驳,他知道她有权了解自己过去,他也不应该阻止她,只是这心里到底还是会担心她。

烈以安不傻,她感觉的到烈以火对她的担忧,心中万分感动自己在失去记忆后,还有这样一群疼爱着她,跟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烈以火对她妥协了,两人约定每天来她的院子教她武功。

半个月的时间眨眼过去,距离品剑大会开始的日期越来越近,整个藏剑山庄都热闹起来了,勾的烈以安在院子里不想练功了,不知道从哪找了梯子,爬上了屋檐,居高临下的看着山庄的变化。

与此同时,与东晋一水相隔的资阳,晋少溟带着展侍卫终于走出住了三年的资阳,抬头望着天空,在心中说道:云儿,你究竟在哪里,是不是和我这同一片天空之下?

资阳城外,左向阳靠着大树席地而坐,肩上背着包袱,眼角的余光瞟到晋少溟主仆二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大声的说道:“难得啊,在这个鬼地方待了三年,我还以为你从今往后都不会离开资阳”

晋少溟闻声看向了他,眉头微微蹙起,十分嫌弃的说道:“怎么哪都有你!”

左向阳认识他三年,脸皮已经练得比城墙还厚了,他的这点嫌弃,左向阳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的面前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路又不是你家的,只有你能走,反正我们都是去藏剑山庄,结伴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伴,你说是不是?”

展侍卫在一旁,暗自吸了一口冷气,这路还真的是他家的,只是这话他只能憋在心里想想。

晋少溟往旁边一躲,让出一条道给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路在那边,你走吧”

左向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就要像晋少溟是负心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大声的叫嚷道:“喂,名扬,我好歹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对我有必要这么残忍的吗?”

晋少溟往前走了几步,冷漠的给他留了一句话,说道:“我并没让你等,对你,这些都不残忍”

看着晋少溟离去的背影,左向阳气得跳脚,大声的朝他喊道:“名扬你够狠,那就看我们谁先找到云穆了,我要是先找到她,不会再把她让给你了”

晋少溟的脚步一顿,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冷声回他:“她本来就是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让”

晋少溟的话正好戳中他的致命处,他从始至终都未曾拥有过,与他之间差了那么一层,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们两人关于慕凌云的争夺战就此拉开帷幕,以前左向阳还会有所顾忌,现在不会了,如果能够找到她,他愿意为她放下一切所有。

看着晋少溟的身影渐渐远去,左向阳愤恨的一拳打在了树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拳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收拾东西直奔东晋的藏剑山庄,他并不是顺带来资阳看他的,而是刚好接了一个镖要送一把名剑去藏剑山庄。

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晋少溟要去藏剑山庄,那都是无意中听到的,这才有了他在城门口等晋少溟,邀他同行的一幕。

从资阳到藏剑山庄,御风而行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到,左向阳中午出发,到藏剑山庄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烈战平不在,烈以风接待的他,验过镖没问题后,左向阳的这一趟走镖也算完成了。

走镖的任务完成,左向阳并没有马上离开,厚着脸皮在藏剑山庄住下了,品剑大会四年一次,难得叫他给碰上了,不看都对不起自己。

烈以风热情待客,跟左向阳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两个人聊的很来,烈以风更是亲自给左向阳引路带他去客房,“山庄四通八达,初来者大多免不了在这里迷路,左兄,可要把路记好了”

左向阳点着头,倒是没有觉得山庄的路不好记,也就没把烈以风的话放在心上,结果当晚他就吃到苦头了。

夜里,左向阳睡不着,沿着山庄的廊道溜达。在这座被誉为天下第一庄里闲逛,不出意料,他迷路了,对这个认知,左向阳面色一囧,走过天下多少山山水水,让他迷路的还就是这不起眼的藏剑山庄。

左向阳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山庄里的构造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宛若一座庞大的迷宫,即便是之前烈以风跟他说过一遍山庄的分布,现在让他分辨出自己所处的位置,他压根就说不出来。

没办法,左向阳只好用轻功跳到屋脊之上,望着山庄辨明方向,然,就算他居高望远,看到的还是相差无几的建筑,研究了好一会儿,左向阳看到了一处不一样的院子,比之其他地方要大,挂的灯笼也多,亮堂堂的。

左向阳觉得能够住在山庄里唯一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定然是藏剑山庄最有地位的,那地方不是主院,住的就不可能是庄主和庄主夫人,那样的话,那里住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少庄主烈以风了。

左向阳自己在心里推测着,运功朝着那一处不一样的地方飞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院子门口,门口有两个把守的家丁,左向阳不以为意的往里走,结果自然就是被家丁给拦住了,“来者何人?”

被拦住的左向阳,还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笑着说道:“我是威远镖局的左向阳,你们少庄主今天刚刚见过我”

守门的家丁挡在他的面前,说道:“此处是禁地,你既然是山庄的客人,天色不早了,应该早些回房休息了,山庄夜里不许生人行走”

左向阳愣了一下,没料到自己的猜想竟然是错的,走到了山庄的禁地来,面上有些尴尬,说道:“不瞒小兄弟,你们这山庄跟个迷宫似的,我现在迷路了,不知可否帮我指个方向?”

话音刚刚落下,还不等家丁给他指出客房的方向,关闭着的院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压着嗓音说道:“何人在此大声喧哗,小姐刚刚入睡,若是吵醒了小姐,我看你们是想挨板子了?”

把守的家丁,朝出来的女子躬身道:“柳青姐姐,是有位客人迷路了,走到了这里来,故而吵杂了些”

原来住在这个山庄唯一一处不一样院子的人是烈以安,柳青刚侍候了烈以安入睡,走出来就听到了院外的声音,听完家丁的解释,柳青把视线转到左向阳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迷路了,那你们给他送回去,夜深了尽量不要出门”

左向阳被柳青说的脸上臊得慌,好在柳青说完就进去了,没有让他尴尬太久。

左向阳被山庄的家丁带着送回到客房,坐在窗口,左向阳心里不由得生出了疑惑,家丁说那个院子是禁地,可为什么家丁对院子里的人都很恭敬,尤其是刚刚那个女人,一身下人打扮,却比山庄的其他下人高一等。

心中有了疑问,左向阳就很想把这个问题搞明白,以至于他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见到烈以风的时候,就是一副很没有精神的样子。

山庄里发生了什么事,烈以风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当他知道左向阳昨晚迷路误闯烈以安的院子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笑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问道:“左兄,昨晚没有睡好吗?”

昨晚,左向阳的嘴角一抽,他又想起了自己迷路的尴尬了,僵硬的笑着说道:“昨晚,我睡得挺好的”

烈以风的脸上露出一个迷之微笑,说道:“睡的好就行,看左兄这个样子,我还以为左兄是睡不惯山庄的床了”

左向阳觉得再说下去肯定避不开昨晚迷路的事情,眼神微闪,转移话题说道:“我昨晚路过一处与众不同的院子,守门的家丁说那是禁地,这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了”

烈以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沉吟片刻,说道:“我们这山庄,哪有什么禁地,只不过是表妹顽皮,前些日子被我爹罚了禁足罢了”

左向阳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藏剑山庄三年前突然冒出一位表小姐,这事他略有耳闻,倒是没想到这位表小姐竟然比想象中的要受重视的多,说道:“那看来,这位表小姐在山庄应该很是得宠吧”

烈以风淡笑不语,都不能说是受宠了,那就是山庄的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那种,自打这个表妹的出现,他们三兄弟地位直线下降了。

临近品剑大会,烈以风非常的很忙,应该说他们三兄弟都很忙,跟左向阳闲聊了两句之后,他就又开始忙碌起来了,来回奔走。

第六十一章 你认识我吗?

左向阳一个人偌大的山庄里闲逛,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山庄的花园,花园的假山上建了一个登高望远的亭子,左向阳觉得好奇,走上去观望着整个山庄的景致,吹了一会儿风,坐在亭子里小憩。

闭上眼还没多久,左向阳便听到了女人的笑声,想到这里是山庄的内院,他是外宾跟山庄的女人撞见会说不清,抬脚他就要运功离开。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止住了左向阳的脚步,左向阳难以置信的寻着声音望去,他看都昨天晚上见到的侍女柳青,走在柳青的前面那个女人,那一张脸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让他魂牵梦绕了三年。

穿着鹅黄色衣裙,声音、样貌、身形都和云穆一模一样,就像是女版真身的云穆,左向阳断定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云穆,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身形一跃,落在了烈以安的面前,激动的抓着她的双肩,说道:“云穆,是你吗?我终于找到你了!”

烈以安和柳青都愣住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到底是谁啊,柳青回过神来,把烈以安从左向阳的手中解救出来,看到左向阳熟悉的脸庞,柳青想起了在哪里见过他,大声道:“怎么又是你!”

烈以安看着左向阳,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但是看到他那么激动的样子,烈以安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认识他,毕竟她失去一段记忆。

柳青把烈以安护在自己身后,像母亲守护自己的幼崽一样,敌视的看着左向阳,说道:“她是我们藏剑山庄的表小姐,不是你说的什么云穆,你离我们家小姐远点,我们小姐不认识你”

左向阳被柳青说的信息惊了一下,三年前她消失不见了,谁能料到她竟然成了东晋第一山庄的表小姐,曾经的云穆到底有着一个什么样的身份?他用了三年的时间都没能让晋少溟告诉自己。

烈以安微微蹙眉,呵斥柳青道:“柳青不得无礼,既然是远道而来皆是客,要以礼相待,你这个样子传出去,别人要说我们山庄的人度量狭小了”

被烈以安训斥了一番,柳青也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出口的话有些无礼,缩了缩脑袋站到了烈以安的身后,依旧是以守护她的姿势站着。

左向阳听出了烈以安的话外音,更是看出了柳青的忠心,笑了笑说道:“不要紧,也是我一时着了魔,冒犯到了小姐,很抱歉”

烈以安抬头往上往上看去,顿时明白他刚刚是在亭子上面的,宛然一笑,邀他一同去亭中小坐,左向阳求之不得,欣喜往之。

两人面对面坐在亭中,烈以安感受到他胶着在自己脸上的火热视线,不由得问道:“你以前认识我吗?”

左向阳的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的流光,刚刚听到她说话语气中的陌生,他就觉得奇怪了,现在又听她这么问,左向阳的心中满是复杂,难道他真的只是见到了一个长得跟云穆一模一样的人,而不是云穆本人吗?

烈以安看到了左向阳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会因为他的失望而难受,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左向阳才对她说道:“你长得非常像我的徒弟云穆,不论是外表还是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不知道小姐可有孪生姐妹?如果有的话,那大概是我认错人了”

烈以安摇了摇头,舅舅告诉她,她是她娘亲的独女,没有孪生姐妹的存在,想了想,问道:“我是独女,藏剑山庄庄主是我的舅舅,你应该有所耳闻,你的徒弟是怎么不见的?你找不到她吗?”

左向阳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云穆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场,唯一在场的展侍卫昏死过去,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实的说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不见的,保护她的侍卫当时身受重伤,而她坐的马车则是在悬崖下找到的,支离破碎,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见到她的尸体”

没见到人,就意味着她有可能还活着。

烈以安忽然想到三哥跟她说过的话,三哥说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她是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模样,这么一想的话,那自己会不会就是他口中的那个失踪的徒弟?

站在烈以安身后的柳青,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在她的心里也有一个跟烈以安一样的怀疑,三年前,柳青也有幸见到了那般衰弱的烈以安,跟左向阳说的吻合度非常的高。

左向阳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烈以安的身上,庄主烈战平的的外甥女,他的确了解过一些,三年前庄主突然公布了她的存在,但她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现身过,所以,左向阳跟其他人一样,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早就可以发现烈以安竟然跟云穆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左向阳的瞳孔微缩,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说道:“你叫烈以安,是三年前回到了藏剑山庄,三年前,三年前,我想你应该很有可能就是我的徒弟云穆”

左向阳越想越觉得她是,惊喜的说道:“你是三年前回的山庄,云穆也是三年前出的事,这里离资阳又那么近,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的,你肯定是云穆”

烈以安被他突然激动起来,给吓了一跳,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我是你说的那个云穆,那我以前是什么身份?我爹是谁?我是哪里人?”

左向阳被她的那些问题给难住了,他一个都回答不出来,嘴里发苦,嗓子像是被人夺去声音似的发不出声来,她的那些问题也是他这三年很想知道的,苦笑着说道:“抱歉,你问的这些我可能回答不了你,因为我也想知道”

烈以安惊讶的看着他,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说道:“你不是她师傅吗?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个师傅当的确实是失职,一问三不知,见她的脸上满是愤慨,左向阳强颜欢笑道:“我这个师傅当的不好,竟然没有看出她心中深藏着的秘密,你觉得一个人女扮男装来到你的身边,她会告诉你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烈以安怔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对着自己的师傅女扮男装,很有个性的女子,跟她一样。

左向阳嘴角一勾,她还是那样容易被人转移注意力,这一次,是他先找到云穆的,他绝对不会再对晋少溟拱手相让了。

左向阳面对完全不记得过往的烈以安藏了一个小心思,他知道清楚云穆身份的只有晋少溟,但是左向阳并不想让她知道晋少溟的存在。

被左向阳极力隐瞒的晋少溟,此时已经坐在了东晋最大的茶楼上,品着茶楼里最好的雨前龙井,茶楼之于藏剑山庄不过只隔了两条街。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晋少溟的身后响起:“名扬哥哥”

晋少溟抬头看去,眼前站着的是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着十分眼生,不解的问道:“你认识我?”

小姑娘见晋少溟不认识自己了,眼中含泪,仿佛随时就要潸然泪下的样子,哀怨的说道:“名扬哥哥,你居然不认识我了,我是菡萏呀,三年前是你们护送着我平安的回到我爹的身边,你不记得我了吗?”

眼前的小姑娘和记忆中小女孩的脸慢慢的合在一起,晋少溟记起了她,说道:“我没忘,菡萏,现在应该是陈菡萏了吧”

三年前的小女孩如今都已经长大了,再过两年都能定亲嫁人了,没见到她之前,晋少溟还真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都这么长时间了,可是他的云儿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菡萏听到他熟悉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喜上眉梢,一点都不跟他客气的在他的面前坐下,随口问道:“云穆哥哥现在过得怎么样?三年前云穆哥哥突然昏倒,我后来都没有再见过她呢”

菡萏突然提到慕凌云,晋少溟的脸色黑的很难看,展侍卫在一旁听到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当起了木头人,心中默念着菡萏别再提起慕凌云。

不知道是因为空气忽然间的宁静,菡萏注意到了晋少溟难看的脸色,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名扬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好难看啊,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晋少溟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应道:“没事,可能是初来东晋,有些水土不服,缓缓就好,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菡萏敏锐的感觉到晋少溟不想谈及慕凌云,心里尽管满是疑惑,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还好吧,有我爹在身边照顾着我,主要是我爹要把我培养成他的接班人,每天要学很多东西,累得很”

晋少溟了然的点了一下头,说道:“任重道远,多学一些,总没有坏处”

陈长毅是个痴情的,原配夫人也就是菡萏生母过世后,他就没想过续弦,之前不知道菡萏的存在,他就像从同族旁支里面过继一个嗣子,现在有了菡萏,自然是把一切都交给她了。

菡萏左顾右盼,看了周围一圈只有晋少溟和展侍卫两个熟人,有些丧气的说道:“还以为见到了名扬哥哥,也能看到向阳哥哥他们”

第六十二章 调戏良家姑娘

听到这个名字,晋少溟的脸就更黑了,他可没忘记左向阳一直以来的狼子野心,说道:“品剑大会,他也在”

品剑大会四年一次,也算是东晋的一件大事,菡萏身为东晋未来之主,品剑大会她是必须要参加的,想到能见到更多的老朋友,菡萏心里非常开心的,瞥到晋少溟黑沉的脸色,菡萏一头雾水的挠了挠头。

不能提云穆哥哥,难道也不能提向阳哥哥,他们三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抬头看向展侍卫,用眼神向他询问。

展侍卫爱莫能助的耸了耸肩。

菡萏和晋少溟聊了一会儿,她身旁伺候的侍女就来寻她回去,意犹未尽的菡萏只能无奈的跟晋少溟道别。

下楼前,菡萏回头略带深意的看了晋少溟一眼,三年后的重逢,她敏锐的感觉到晋少溟身上冷冽的气息比之三年前更甚,她知道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如老酒窖藏后的浓醇诱人。

展侍卫无意间看到了菡萏看着晋少溟不加掩饰的眼神,心下一惊,看向晋少溟低声说道:“爷,菡萏小姐该不会喜欢爷吧?”

晋少溟眉头微皱,只觉得展侍卫说的这事荒唐至极,板着脸怒斥道:“我是不是对你太纵容了,让你什么话都敢乱说,且不说我们年纪差了这么大,单凭她是陈长毅的独女就绝无可能”

见到晋少溟发怒,展侍卫立马跪下,说道:“爷,奴才失言,请爷责罚”

晋少溟看到他这么识相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记着没有下次了,说出口的话要过过脑子”

展侍卫恭敬的应着:“爷,教训的是”

殊不知,正是因为晋少溟没有重视,差点就让他失去了慕凌云。

品剑大会,如期而至,大会地址设在了东晋城中的一处开阔地,一大早就有人开始在边上等着看了,还没过多久,大会四周就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此次被邀请前来参加品剑大会的江湖志士,全都被安排住进了藏剑山庄,正午时分,庄主准时带领着一大帮人入席就座,每一位够格坐在席位上的,那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连左向阳这种身份的也只能站在一旁围观,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左向阳站在边上,看到坐在庄主右手边第一位的烈以安,心中一片荡漾,转头瞥见大会里里外外上千人,全都把目光胶着在烈以安的身上,左向阳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忍住想要把烈以安带走,不让其他男人看见的冲动。

烈以安带着面纱坐在那里,眼睛扫过四周,看到左向阳的时候愣了一下,移开自己的视线落在了下首坐着的一个带着蝴蝶面具的男人。

蝴蝶面具只遮住了男人上半部分的脸,单凭面具下透露出来的半张脸,烈以安断定这个男人是眼前长相最出色的一个,默不作声的关注着他。

蝴蝶面具男敏锐的发觉了在众多视线中,唯一让他感觉到不同的灼热,寻着那道目光看过去,面具遮住了男人脸上的表情,但是站在男人身边的侍卫,清晰的看到了男人忽然间身上的僵硬和压抑的激烈情绪。

烈以安的视线和面具男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意识到自己的‘偷窥’被发现了,烈以安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众人一片寒暄过后,品剑大会正是开始,大会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淘剑的活动,每个人都带上自己的得来的宝剑展示、鉴定、售卖,当然主角还是藏剑山庄,藏剑山庄的铸剑师是世间最有名的,每四年一次大会,就把这些宝剑拿出来拍卖。

而在每一场的大会都会有一把非卖品的宝剑镇场,那把剑是铸剑师四年间打造的最好的一把,以见证铸剑师的出色,这一把非卖品的宝剑在大会结束后会被收藏在藏剑山庄,四年一把,累积下来便有了山庄‘藏剑’这两个字。

烈以安还以为品剑大会有多好玩,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一点都不好玩,甚至还很无聊,眼睛不住的往外看。

一张纸条在侍女上果盘的时候递到了烈以安的手上,烈以安小心翼翼的打开看,看到里面的内容,烈以安惊了一下,眼睛快速的看着四周,想要知道是谁给她递的纸条。

递给烈以安的纸条上写着:无聊的话就借口溜出去。

本就对品剑大会失去新鲜感的烈以安,看到了这张纸条里隐藏的鼓动,烈以安有些坐不住了,眼珠子提溜转了一圈,侧身到身旁烈以火的耳旁说了一句话,烈以安起身,不动声色的从旁边偷溜。

钻出了被人山人海包围的品剑大会,烈以安猛地大吸了几口气,呼出,顿时觉得身心舒畅,很是舒服。

忽然一道阴影盖住了烈以安,遮去了刺眼的阳光,烈以安眯起眼抬头看过去,眼中一亮,说道:“蝴蝶面具,你不是在里面,怎么在这里?”

烈以安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她记得自己出来之前,席位上的每一个都安座在位子上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烈以安恍然大悟道:“是你给我递的纸条”

蝴蝶面具男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薄唇轻启,高冷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烈以安“哦”了一声,收回自己视线,在里面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这个男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现在近距离接触了,她发现自己的直觉很准,与蝴蝶面具男错身而过,不好相与她也不想接触,怕惹上麻烦。

蝴蝶面具男在她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伸手拉住了烈以安的手臂,烈以安惊愕的回头看着他,问道:“你想干嘛?我现在要是大喊一声,我舅舅肯定能听到,你会被我舅舅大卸八块的”

面具男的嘴角一勾,仅露出的下半张脸因为这个动作染上了好看的颜色,烈以安一时间也被他的笑容给迷惑了,看着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见到烈以安迷恋自己的笑容,面具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声音带着磁性的迷惑感,说道:“我初来乍到,对四周不熟,恐会迷路,你作为藏剑山庄的人不应该尽地主之谊招待我吗?”

烈以安快速的从他惑人的脸上清醒过来,一巴掌拍掉了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没想到长着一张妖艳的脸,内心居然是这般的无耻,立时对他的那些印象都幻灭了,说道:“我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你可知,如果真的担心会迷路的话,我叫人帮你指路”

面具男的脸上淌着盈盈笑意,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站在她的面前咫尺之间,低下头面对面的说道:“不必麻烦了,你来招待我就行了”

面具男靠着她很近,说话间的热气打在她的脸颊上,痒痒的,她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脸上也不免染上了一层绯红,烈以安快速的转过身,避开他说道:“我还有事,要去街市一趟,还是叫人送你回去的妥当”

面具男轻笑两声,声音沉沉的在她的背后,说道:“那正好,我可以跟着你去见识见识,东晋的街市我还没有见到过”

此话一出,烈以安就知道这个男人是赖上了自己,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他,闷不吭声的在前面走着,半点都不去理会跟在她身后的面具男。

烈以安眼睛一动,趁着面具男没有注意的时候,快速的跑进巷子里,巷子七通八达的最容易甩掉跟踪的人,烈以安跑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面具男跟上来,这才放心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还没等烈以安放松太久,那一道熟悉的阴影再次压在了她的头上,烈以安抬头看去,不出所料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她想要甩掉的面具男,烈以安的脸色巨黑,十分不悦的说道:“你阴魂不散啊”

面具男并没有因为她的黑脸而生气,露出来的半张脸里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直戳她的痛处,说道:“不应该是你甩不掉我,技不如人吗?”

深吸了一口气,烈以安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她真的很想要把面具男按在地上暴揍一顿,否则她就该被气死了。

面具男的眼睛看到她握拳的双手,了然的笑出声道:“你若是想打我尽管动手,我肯定不会还手,也不会记仇”

被说中心中所想的烈以安惊悚的看着他,狐疑说道:“你是我肚子的蛔虫吗?为什么想什么你会知道?还有,你说的是真的?”

面具男很认真的点了一下头,说道:“你想什么,脸上都写着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走出这条巷子,我可不记得我说过什么”

烈以安捂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收起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表情,蠢蠢欲动的伸出手,使出全身的力气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结果出乎意料,她被自己的力道弹开了,右手直接麻掉了,甩了甩已经没有直觉的手,烈以安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身上藏了石头吗?这么硬!”

面具男的一只手握拳挡在嘴边,忍着想要爆笑的冲动,清了一下嗓子,说道:“你想验证的话,我不介意把衣服脱了给你看”

闻言,烈以安整个人都呆滞了,小脸羞红,恼羞成怒的大声道:“不要脸,谁要看你,你这很有调戏良家姑娘的嫌疑”

良家妇女,妇女两个字到了嘴边,硬生生让她给改成了姑娘。

第六十三章 比三岁强一点

面具男的嘴角一勾,说道:“那就当我是吧”

烈以安错愕的看向他,没想到他的脸皮竟然比城墙还厚,刀枪不入,只得投降道:“得了,我服了你,大爷,你到底想干什么,没有目的你会跟着我,别把我当三岁小孩一样骗我”

面具男突然钳制住烈以安的肩膀,强行和她换了一个位置,他站在她刚刚站的地方,背抵着墙,双手环胸,吐出两个字:“四岁”

耳旁响起莫名奇妙的两个字,烈以安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什么四岁?”

面具男的视线由下到上的打量着她,最后落在她那双仿佛可以说话的眼睛上,说道:“你比三岁小儿强一点,四岁”

烈以安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气恼的她握着拳头不由分说的把他暴揍一顿,面具男被打一声不吭,深邃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打到最后,烈以安发现他一点事都没有,但是自己的手已经疼得要死了,捂着红肿受伤的手,烈以安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的身体是铁打的,硬的跟石头似的。

只不过,都说男人身上有一处地方最脆弱,烈以安的眼睛不住的往下瞟。

面具男注意到烈以安的视线,后背一阵发凉,在她突然的出手中快速的钳制住她的双手,身体靠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扛到了肩上,巴掌一个一个往她的屁股上招呼,说道:“还是这么不乖,那地方是能打的吗?下半生幸福都不要了?”

从小到大没被人打过屁股的烈以安,今天被一个陌生的男人给打屁股了,一股个羞耻感由下而上冲击她充血的大脑里,在他的肩上拼命的挣扎着,以至于忽略了面具男说的话,扯着嗓子大喊着:“放我下去,混蛋,流氓,色狼,放开我……”

朝她屁股上打了十个巴掌,面具男才把烈以安放下来,说道:“这次只是打你屁股,下次你要是再不长记性,那我可不就这么简单的处罚了”

烈以安别过脸去,她现在很生气,被打了屁股,想跑又跑不掉,这个结果很大程度上的打击到她了,烈以安在心里后悔没有好好的跟烈以火学武功,气恼的瞪着他,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凭什么打我,作为来参加品剑大会的客人,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面具男怔了一下,思绪飘到在品剑大会上,初见到她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处在激动当中,很想不顾那什么劳子的品剑大会,直接跟她相认,然而跟在他身边的暗卫的一番话,让他冷静了下来。

暗卫说:“主子,那位是烈战平的外甥女,三年前重伤被烈战平带回庄子,两年前醒来的时候失去了记忆”

当暗卫说到烈以安三年前是重伤被带回藏剑山庄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肯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他不见了三年的爱妻。

蝴蝶面具之下,正如烈以安所料的那般,藏着一张能让周围人都失去光辉的脸庞,而他也是找她找的发狂的晋少溟,除了岑国溟王这个身份外,他还是血蔷薇的创始人,背后的主人,人称银面修罗的方骜,因此才会被邀请来参加品剑大会。

慕凌云为什么会成为烈以安,晋少溟在大会上的时候就猜到个七七八八了,他是见过曾经的那位列夫人的,高台之上的烈战平和已逝的列夫人,两人的五官有五六分的相似,再加上名字的相似,他想列夫人应该是姓烈,换了相同发音的姓氏才出现在岑国的。

这么一推理,慕凌云为什么会成为烈以安,会成为藏剑山庄庄主的外甥女,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晋少溟在大会上按兵不动的观察着她,见她的眉宇间有些不耐烦了,这才让人给她递了纸条,有了之后的事情发生。

知道她失忆了,却没想到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当她问到‘资格’的时候,晋少溟有一瞬间很想告诉她全部,但是他怕她不会相信,从而打草惊蛇。

烈以安在他怔愣的时候,抓住时间跑了,跑出巷子,一头扎进街市里,身上穿着女装,烈以安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逍遥,找了一家成衣铺子钻了进去。

坐在铺子里的椅子上,烈以安忍不住的回想起面具男最后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仿佛能够把她给看穿了,渗透进骨子里,让她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有了面具男这一出,韩萌想要到街市上玩的心情受到了影响,意兴阑珊的逛了一会儿就自己回府了。

柳青留守在家里,见到烈以安一个人回来,意外了一下,问道:“小姐,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品剑大会结束了吗?”

烈以安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就进自己的屋子,关上门把柳青关在门外,重重的把自己摔在床上。

柳青见她这么反常,心中隐隐有个预感,这一趟出去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她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庄主和几位少爷都不在,柳青想要通风报信都没法子。

烈以安躺在床上,这一天情绪大起大落,闹得她有些累了,眼睛刚刚闭上就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视线,吓得她立马睁开了眼睛看过去,美人榻上正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她今天非常的熟悉。

烈以安看到他,脑海中冒出‘阴魂不散’四个字,眉头紧蹙,压低声音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我不放?”

面具男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面对着她,一个一个解答她提出的问题,说道:“走进来的,我叫方骜,字少溟,因为你忘了我”

烈以安惊悚的看着他,脑海中仔细思索着方骜这个名字,一片空白,她不记得自己是否认识他,皱着眉头说道:“我是失忆了,这事人人都知道,但是我想我应该不会认识一个成天带着面具,不敢直面世人的男人”

不敢直面世人?方骜摸了一下脸上的面具,无奈的笑了,这个一直以来是他掩盖身份的道具,不过,她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你若是想看,你就自己来揭开我的面前,对你,我有什么不敢直面的”

烈以安心下一惊,不明白方骜的话,他对自己的从容和纵容,让自己一时间无所适从,想到前几天出现的左向阳,她的心里有些动摇,有些相信他们以前可能真的是认识的,只不过她忘记了所有。

一个左向阳一个方骜,烈以安忽然有种强烈的念头,她想知道曾经的那些过往,问道:“你说我忘记了你,那你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吗?还有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是哪里人?我爹是谁?以前又是什么身份?”

见她问了这么多问题,晋少溟知道她这是相信了自己所说的,向她招了招手,说道:“这么想知道,那你过来”

美人榻在窗边,烈以安在床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了一个半个屋子,说话都是隔空说话的。

烈以安有些犹豫,她过去了,不就又是羊入虎口,但是转念一想,就算不过去,凭着她今天的那些所作所为,她也是逃不掉的,在自己强烈的求知欲的驱动下,烈以安慢慢的靠了过去。

烈以安一进入晋少溟触手可及的范围,就被他一个用力拉扯到了他的身边,烈以安第一反应就是挣扎。

晋少溟把她圈在怀里,在她不安分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说道:“安分点,还想不想知道了?”

又被打屁股了!

烈以安羞红了脸颊,垂下头就差把自己全身都缩起来了,倒是没有再挣扎了,她想知道过去。

感受到久违的软玉温香,晋少溟在她的身上猛地吸了一口气,这一番做派跟流连青楼的浪荡公子没两样,烈以安呆了,心里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给骗了。

就在烈以安犹豫着要不要挣脱他的怀抱的时候,晋少溟深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说道:“我确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你和我一样,是岑国都城人士,我们的关系,我知道你的腹部下方有一处形似红豆的胎记”

烈以安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像一个成熟的红苹果一样诱人,惊呆了的看着他,什么样的关系可以知道那么私密的事情,她心中的不安不言而喻。

晋少溟一直在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到已经猜到了,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曾经我们还有过孩子,只不过你被自己的两个异母姐姐联手所害,孩子没了,你很自责很难过,所以,你不需要知道自己的爹是谁,只要知道他对你以及你娘并不好,就可以了”

他的一番话里面,隐藏在太多的信息冲击着烈以安的心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他说的,如果信的话,那他说的那些,她的家人犹如豺狼虎豹的凶残,她追寻了这么久的答案就是这样的吗?

晋少溟知道他说的真相对她的冲击很大,无声的收紧了圈着她的手臂,感受着她的身体从最初的紧绷,慢慢的放松下来靠在他的怀里,晋少溟欣喜若狂,就算是失去记忆,她的身体对自己的适应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第六十四章 告知她的过去

烈以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还在晋少溟的怀中,想着他说的那些事情,脑袋忽然像炸开了似的,捂着头,烈以安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失去知觉前她看到了晋少溟焦急的双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晋少溟没有想到自己告诉她的这些事情,竟然会导致她直接在自己的怀中昏睡过去,情急之下,他将她带出了藏剑山庄,避开所有的侍卫、眼线,带着她直奔资阳,那里有跟随他的治伤的神医后人。

东晋藏剑山庄,品剑大会第一日结束后,烈战平对烈以安中途跑路的行为很生气,回到山庄就直奔她的院子,问道:“以安,人呢?”

柳青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烈以安是有做了什么事情,如实的说道:“小姐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屋里,脸色不大好看,到现在也没有出来过”

烈战平惊讶了一下,他还没找她算账,她倒是先脸色不好了,一脚踹开了烈以安的房门,走进去看到的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的屋子,回头看着柳青怒斥道:“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出去过?你是怎么看得你家小姐”

柳青环顾四周,看到开着的窗户,心里惊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奇怪,说道:“庄主,小姐不会是出事了吧,如果小姐要出去,那她就不会回来了,肯定是要玩够了再回来,不会这么麻烦,回来了再跑出去的”

柳青的话惊醒了烈战平,他被她给气着了,一时没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把三个儿子都召集到了书房,把烈以安不见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众人大惊失色。

烈以火更是直接夺门而出,去她平常最爱去玩的地方寻找,他的心紧紧地提了起来,期望着烈以安只是贪玩,不是被人掳走。

烈战平知道他们兄妹的感情,便让烈以火去找人,对着剩下的两个儿子说道:“以安不会无故失踪的,以林你暗中派人去找,不要声张,以风你就顾着品剑大会的事情,谨慎一些,不要出纰漏”

因为烈以安的不见了,下人们不清楚,却也感受到了主子们心情不虞,下人们人心惶惶,个个都绷紧了身上的皮,就怕做错事成了主子们的出气筒。

左向阳参加的品剑大会,只是在外围看,一个没留神就发现了烈以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走了,四处张望着,以为她只是离开一会儿,一直到品剑大会结束,他都没有再看到烈以安出现,不由得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到她去了哪里。

左向阳刚要抬脚往藏剑山庄去,身前的路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给挡住了,那个小姑娘看着他笑脸盈盈的说道:“向阳哥哥,我找了你半天,总算是找到你了”

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叫的那么亲密,左向阳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个小姑娘正是前两天在茶楼碰到了晋少溟的菡萏,晋少溟告诉她,左向阳会来看品剑大会,她从一来就在找他,碍于身份不能随便离席,因此等到了结束才来找他,结果,他的反应跟晋少溟是一模一样,都没有认出她来。

菡萏越想越伤心,眼眶里积蓄着泪水,说道:“向阳哥哥,我是菡萏呀,难道是我变丑了,怎么你和名扬哥哥都没有认出我来?”

一说名字,左向阳就知道她是谁了,一脸抱歉的说道:“原来是小菡萏啊,果然成了东晋之主的女儿就不一样了,三年前的你瘦小的就跟六七岁的小豆芽一样,现在长大了,也长高许多”

菡萏挥开左向阳拍她脑袋的手,说道:“哎呀,向阳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不要拍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左向阳好笑的看着她可爱的反应,顺着她的意,说道:“好,的确长大了,再过几年就该成亲了,我说的对不对?”

菡萏没想到左向阳会直接说开,羞红了脸,气得跺脚,说道:“向阳哥哥,三年不见,你现在变坏了,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名扬哥哥,不跟你玩了,我要去找名扬哥哥”

左向阳的眉头微蹙,他知道晋少溟来东晋了,只是这一天他都没有看到他的出现,说道:“他来东晋以后,我就没见到过他,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菡萏还以为今天品剑大会这么热闹他也会在,没想到来了之后都没找到他人,撅着嘴不开心的说道:“就前几天,在茶楼上碰见的,他比三年前更冷了,这三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他,他什么都不跟我说”

左向阳沉默了,几天前就到东晋了,品剑大会也没有出现,那他来东晋的目的是什么,该不会是知道了烈以安的存在吧?

一想到晋少溟可能知道了烈以安的存在,左向阳心里就有些着急了,对菡萏所说的话就有些漫不经心了,敷衍的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办,改日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我们再好好的叙旧”

菡萏错愕的看着左向阳丢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心中气恼的同时,也在好奇这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晋少溟和左向阳对这段时间都很敏感,出奇一致的三缄其口,他们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好奇。

左向阳着急忙慌的回到藏剑山庄,他敏锐的感觉发现了山庄里飘荡着莫名的紧张气息,心里一紧,想要从山庄的下人嘴里套话,然,他们的嘴巴很严实,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又或者是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左向阳想到了烈以风,打听了烈以风的动向,左向阳装作不经意的和他遇见,问道:“少庄主,我刚刚看着庄里的人,好像都高度警备,出了什么事吗?”

烈以风瞅见他问的敏感,眉头微蹙,状似轻松的说道:“没事,能有个什么事?”

左向阳一听他这么说,就猜到了有事情,知道他并不想告诉自己一个外人,左向阳打着哈哈,没有细问,说道:“没事那就好,我就是看庄子里人都有些不对劲,碰到你才问一句,你也别放在心上”

烈以风点了点头,借口要去忙先离开了。

晋少溟还不知道因为他突然把烈以安带走,闹得藏剑山庄鸡犬不宁,不知道撒出去多少人在暗中寻找。

小神医给烈以安诊了脉,开了药方,对晋少溟说道:“主子,原先夫人就因为流产亏了身子,还没调养回来,三年伤及心脉肺腑,又受了内伤,人是救回来了,外面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身体的一个机能已经到了顶峰,要好好休养”

晋少溟的眉头微蹙,问道:“好好休养,是指要卧床休息吗?”

小神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不必如此,相反的要多出去晒晒太阳,走动走动,配合着我的药膳养个一年半载,就能把身上旧患根治”

晋少溟听到能根治的时候,皱着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说道:“那便以你说的办,只是夫人为何会突然晕倒?”

小神医解释道:“主子莫急,夫人的身体本身就比常人弱一些,再加上某些刺激,情绪激动就容易晕倒,等下喝了药后,一两个时辰就会醒来了”

晋少溟向小神医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忙吧,自己走到了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她的身边,坐在床沿,看着烈以安消瘦的脸庞,说道:“这三年受苦了吧,以前身上还有几两肉的,现在居然,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明明知道现在说的话,她也听不到,晋少溟还是想跟她说说话,仿佛想要把这三年没说的话一次性全都说完似的,噼里啪啦的宛若一个话唠。

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展侍卫把刚刚煎好的药送来,晋少溟不假手于人,自己接过药小心翼翼的吹凉了喂她,一边喂一边还要不停的说:“还好你现在是昏迷的,感觉不到药苦,若是平常让你喝药就跟要你的命似的,之前在凉城你就格外会阳奉阴违,别以为我不在就不知道……”

好不容易把一大碗药喂完,晋少溟侵身在烈以安的额头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像是在奖励她喝完这一碗苦药。

拉着烈以安的手有说了一堆废话,晋少溟最后不满足于说话,看着她躺在床上,他也开始犯困了,毫不犹豫的爬上床,在她的身旁躺下,把她揽在自己的怀中,他这才天天睡过去,一室静谧。

烈以安的昏过去了,她发现自己在做一个梦,一个怎么也走不出去的梦,把她困在里面,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策马狂奔笑得很开心,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她想要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还没等她弄懂自己是怎么了,眼前一黑,烈以安就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钳制了身体,压着她的胸口喘不上气来,睁开眼,烈以安被吓了一跳,她的床上有个男人,是那个带面具的男人。

烈以安小心翼翼的想要把他钳制自己的双手挪开,却发现他就跟石头一样,动都动不了,看着他的睡颜,烈以安的心砰砰的跳着,她忽然有一个想法,想看看他长得什么样,能不能和记忆中那张模糊脸吻合,伸出手将他脸上的面具取下来。

第六十五章 别告诉他

晋少溟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找不到她常年的失眠,这种失眠在遇见她之后痊愈了,身体的亏损让他睡的很长,没有感觉到她摘面具的动作。

烈以安把面具取下,看到的是一张妖艳绝色的面容,仿佛他一出现天地都要为之失色,仔细的打量着他的五官,烈以安暗自在心底点了点头,以前的她眼光真不错,这么极品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

大概是烈以安的视线太过灼热了,一直盯着晋少溟看都不知道收敛一下,还睡着的晋少溟竟然慢慢的转醒了,看到他眼皮子动了一下,烈以安吓得立马闭上眼睛装死。

晋少溟醒来揉了揉自己的眉间,看到还在自己怀着躺着的烈以安,又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由得蹙眉,说道:“都睡了这么久,怎么还没醒?”

朝着在门外厚着的展侍卫,喊道:“展鹏,去把小神医给我叫来”

在小神医进门前,晋少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看着他给烈以安诊脉,还皱了眉头,担心的问道:“怎么样,为什么还没醒?”

小神医收回了自己把脉的手,脸色露出了异样的表情,用眼神示意晋少溟,她已经醒了的事情,在晋少溟的指示下,小神医硬着头皮说道:“主子,夫人到现在还没醒,恐怕是还差了点什么,容我为夫人扎针一番”

晋少溟眼睛紧紧的盯着床上的烈以安看着,嘴里淡淡的吐出一个字:“准”

躺在床上装死的烈以安听到有个庸医要给自己扎针,浑身僵硬,在银针快要扎下去的时候,烈以安及时的睁开了眼睛,小神医也松了一口气,收回手上的银针,说道:“主子,夫人醒了”

小神医功成身退,留下晋少溟和烈以安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晋少溟坐到她的身边,看到她心虚的样子,好笑的说道:“既然醒了,为什么还要装没醒吓人?”

烈以安撇了撇嘴,刚刚那种情况她怎么醒,还不得尴尬死,再说了她哪里会知道,就因为他醒来她还没醒,他居然就叫大夫诊脉了,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想到她刚刚醒来,什么都没吃,晋少溟贴心的让下人摆饭。

烈以安观察着自己所处的地方,处处显示着陌生的感觉,她知道这里不是藏剑山庄,不由得问道:“方,方骜,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带到哪里去?”

晋少溟朝她招了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吃饭,嘴里说道:“这里是资阳,三年前你失踪的地方,你现在在的地方是我在资阳买的宅子”

烈以安‘哦’的一声,看着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都一些她没见过的吃食,疑惑的看向他。

晋少溟看到她眼中的疑惑,了然道:“这些是我让厨房准备的,地道的都城菜色,以前你最爱吃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的你还喜不喜欢了,尝尝看吧”

在晋少溟的注视下,烈以安尝试的夹起一个块她自己感觉没有吃过的糖醋丸子,酸甜可口,不会让人觉得腻味,很合她的胃口。

一顿饭吃下来,晋少溟脸上充满了笑意,而烈以安也发现了这一桌子菜,竟然没有一道是她不喜欢吃的,对晋少溟说这些是她以前喜欢吃的菜有了一个印证,也许她真的是他所要找的那个人。

吃完饭,天色已经大黑了,晋少溟和烈以安两个睡过一觉精神的很,烈以安便让晋少溟带着她逛逛资阳的夜市,也不知道岑国和东晋的夜市,有着怎样的不同。

资阳的夜市,最热闹的当属赌坊和青楼了,在晋少溟的黑脸下,烈以安大着胆子进了资阳的青楼,美名其曰看看和东晋的青楼有何不同。

还没带上半刻钟,烈以安就被晋少溟拎着扔出了青楼,再也不许她进去了,说道:“那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你别再往那里面进了,让我发现一次我就打你屁股一次,知道吗?”

烈以安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屁股,听到了晋少溟笑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恼羞成怒的把他甩在了身后。

资阳的夜市范围很小,逛了一圈烈以安就觉得没意思了,说道:“资阳的夜市真无聊,还是东晋的热闹,晚上摆摊的什么都有”

晋少溟无奈的解释道:“资阳只是岑国边境的一个小地方,夜市当然也就只有那样的,但是都城的夜市很热闹,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总翻墙跑出去玩,后来你嫁给了我,不用翻墙,我带着你去玩”

烈以安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对于以前的身份,她还真的适应不过来,怎么她就嫁人了,好在他的长相不错,这是一点可取的地方,“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舅舅把我带回去的时候,我是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

突然被她提起了三年前的事情,晋少溟怔愣了一下,犹豫着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烈以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揽在怀里,只听到耳旁刷刷而过的风声,安稳的落地,她不解的问道:“这是哪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晋少溟指着她面前那一片漆黑中带着亮光的地方,说道:“过了那一条河,对面就是东晋,我们现在站的地方是资阳的城墙上,以前我也带你来过这里”

暗下来的天色让她只看到一片的漆黑,远远望去黑暗中还有点点的光亮,烈以安想,如果是白日站在这城墙之上,定是很好看一番景色,似是想到什么,转过头去看着他问道:“三年前我出事与此有关?”

晋少溟点了点头,忽然想到她武艺不佳,不似自己能夜视,随即开口说道:“有关,三年前,你忽然昏迷不醒,我带着你在返回资阳的途中遭遇了埋伏,我以为他们是冲我来的,让展鹏驾车带着你先回资阳看病,孰料我中计了,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你”

烈以安惊了一下,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会是我?我一个女人,平日应该也是无冤无仇,谁要害我?”

晋少溟当初因为她的失踪伤心不已,却也让手下的人去查这些刺杀的人,三年的穷追不舍,近日他得到了结果。

晋少溟心疼的把烈以安揽入自己的怀中,再她的耳旁,低声的说道:“没查出来,那些刺杀我们的人,都是经过了专业训练的杀手,身上没有任何的标记,被抓也很快的就咬破了嘴里藏的毒药,一个活口都没有”

烈以安浑身一震,紧紧的依靠在他的怀里,她仿佛能够感受到那个时候弥漫在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场面的惨烈。

晋少溟叹了一口气,在他知道结果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这个仇他自己报,不想让她参与进来,省的她知道了再伤心,情绪大起大落,看向远方的目光中划过数道冷意,有谁能想到幕后指使者竟然会是那个人。

翌日,烈以安悠悠然醒来,发现自己又被晋少溟禁锢在他的话中,跟他同床共枕了一个晚上,对他的不要脸也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说他们之前有着夫妻关系,她的心里竟然对两人睡在一起,并没有任何抗拒的想法,就好像本该如此似的。

烈以安醒来的时候,晋少溟就醒了,看着她眼眸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带着刚睡醒低沉嘶哑的声音,问道:“云儿,你在想什么?”

这个名字,他几乎是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烈以安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忽然想起来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问他,她以前叫什么名字,说道:“你是在问我?我叫云儿吗?”

晋少溟纯粹是喊习惯了,她不在的三年里,他一直在心里喊,今日真人就在身边,他就直接喊出来了,忘记了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嗯,云儿是你的小名,你的大名叫慕凌云”

烈以安‘咦’了一声,她想起那个在山庄做客的男人,说是自己的师傅,叫自己却不是这个名字,忽然想到那人说过的话,烈以安明白了,当初的她不仅女扮男装混进镖局,还为此改名换姓了,难怪他们两个对自己的称呼都不一样。

她的心中有了答案,晋少溟却为她的这一声惊疑,提起了心,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烈以安摇了摇头,她什么都没想起来,只是偶尔脑海里会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前些日子,在山庄里,有个男人自称是我的师傅,他叫我是叫云穆,所以我刚刚才会觉得疑惑”

晋少溟的脸色一黑,他倒是忘了左向阳去东晋,去的就是藏剑山庄,竟然比他要更早的见到了失忆后的她,郁闷的说道:“你说的那人应该是威远镖局的少庄主左向阳,你跟我赌气躲进了威远镖局,他不知道你我的身份,你也别告诉他”

有了晋少溟的证实,烈以安知道那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便宜师傅,但是他最后说的那句,她不明白,看向他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不是我的师傅吗?”

一提起左向阳的这层身份,晋少溟只觉得自己的脑壳青痛,恨不得把当初不听话,乱认师傅的慕凌云抓起来打屁股。

第六十六章 单身,未婚!

晋少溟没有跟烈以安解释为什么,他开不了这个口,能怎么说,难道要跟她说自己是吃左向阳的醋了?

绝无可能,他可还要面子。

烈以安心中不解,见他又不肯说,更是好奇不已,几番探寻也没得结果,只好暂时放下,待来日再寻个机会套他的话。

烈以安在晋少溟的小宅中歇息过后,猛然想起自己在他的眼前昏迷,他心中惊惧,把自己带出山庄定然未告知任何人,已经过去了一晚上,舅舅和表哥们肯定急的不行,抓着晋少溟的手,说道:“方骜,我出来一晚了,舅舅知道肯定会着急的,你送我回去吧”

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个生疏的名字,晋少溟恍惚了一下,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沉声说道:“云儿,我比较想听你叫我表字”

烈以安愣了一下,仔细的思索着他的表字是什么,试探着说道:“你的表字,少溟吗?”

晋少溟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有一种想要一刀捅死之前的自己的想法,说道:“算了,你还是如以前一样叫我玉堂吧”

烈以安不解的看向他,他叫方骜,表字少溟,为何要让她叫他玉堂??

被烈以安盯着,晋少溟尴尬的假意咳了一声,说道:“于江湖而言,我是方骜,于你而言,我是玉堂,此名唯有你能叫”

烈以安听他这么说,小脸羞红,倒是忘记了继续追问名字的问题,催促着他送自己回藏剑山庄。

晋少溟点头应下,带着她返回东晋藏剑山庄,坐的是马车,再加上晋少溟的暗中授意,到了晚上也才将将到东晋境内,离着藏剑山庄还有好一段路。

烈以安忘记了以前的事情,也没来过与东晋一河相望的资阳,自然心里对资阳和山庄的距离模糊不清,这才会被晋少溟哄骗,夜间借住在客栈之中。

晋少溟以女人独睡一间不安全尤为,只开了一间上好的客房,烈以安对此惊愕不已,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一手,之前睡在一起她处在昏睡之中并不知道,可现在正是清醒着,要她跟一个男人睡在一起,她心里过不了这个坎。

晋少溟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逼迫她,只是自己沐浴后霸占了客房里唯一的一张大床,客房里没有多余的被褥,留给烈以安的选择就是,要么她上床跟晋少溟一起睡,要么就只能趴在桌子上睡了。

客栈的条件简陋,说是上好的客房,屋子里却连一张床榻都没有,烈以安咬着唇心中咒骂着客栈掌柜,坐在桌子上心中犹豫不决。

晋少溟躺在床上假意装睡,平缓的呼吸声传入烈以安的耳朵里,烈以安心中微动,目光不由得往床上看去,许久才动了身子,一点一点的试探着往床上靠近。

睡都睡过了,还矜持什么,再者依照晋少溟所言的,他们还是夫妻,左右自己也吃不了什么亏。

这么想着,烈以安便在心中说服了自己,躺在晋少溟可以空出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耳旁是男人的呼吸声,鼻尖是男人身上自带的浅淡茶香,扰乱了她的心神。

强迫着自己闭上眼,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的入睡了,坐了一天的马车她也累了,烈以安平缓的呼吸声传出,随之而来的是身旁那个‘已经睡着’的男人睁开了眼眸,侧身看向身边安睡的烈以安。

晋少溟的心中一动,嘴角升起一抹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甜美笑意,将烈以安揽入自己的怀中,伴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晋少溟在屋外鸟儿的叫声中醒来,低下头看到烈以安蜷缩在自己的身旁,暖暖的,忍不住将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却不料这举动弄得烈以安不舒服,眉头微蹙,看似要醒来的样子。

晋少溟见状闭上了自己的眼眸,想要看看烈以安醒来会作何表现。

果然不出晋少溟所料,他刚闭上眼,怀中的可人儿微微动了一下,悠然转醒,刚刚醒来的烈以安眼眸带雾,迷离不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在晋少溟的怀中,惊呆了,心虚的蹑手蹑脚往外爬。

烈以安的脚刚刚碰到床沿,心中一喜,还没等她起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一扯,她的身形不稳,身子惯性的向前倾去,烈以安来不及反应,一头栽在了晋少溟的身上,生生的把他给砸‘醒’。

晋少溟佯装自己是被烈以安闹醒的,睁开眼看到烈以安对自己投怀送抱,笑着调侃道:“这一大早的,你就对我投怀送抱,看来为夫的魅力果然巨大,引得娘子这般把持不住”

烈以安见他醒了,快速的从他的怀中爬了起来,被他调侃的话说的脸颊通红,半天也说不出两句为自己辩驳的话,气鼓鼓的瞪着他,好一会儿才说道:“玉堂所言甚是,我这刚睡醒见到玉堂的容颜,还以为是跟谁家姐姐睡在了一起,一时惊惧才会一个不稳倒下去”

晋少溟错愕的看着她,眼睛微微的眯起,没想到她这么一会儿竟然说出这番辩驳的话来,还拐着弯的骂他男生女相,着实欠教训。

晋少溟起身就把想要逃跑的烈以安捉了回来,把她压在床上,俯身看着她,说道:“你来说说,我是像的哪家的姐姐,嗯?”

烈以安大抵也知道自己一时气恼,竟然戳中了他的痛处,懊恼自己多什么嘴,不得不赔着笑脸,说道:“那个,那个,我这是在称赞玉堂有一张绝世容颜,就连身为女子的我在你的面前也要失色三分,难怪我会看花了眼”

晋少溟的脸色愈加黑沉,听着她说着越描越黑的话,侵身堵住了她那张喋喋不休的樱红小嘴,许久未尝到的甜美滋味,晋少溟竟一时沉迷其中,烈以安最初挣扎,奈何实力悬殊,眼眸渐渐的迷离起来,最后与他一同沉沦。

好一会儿,烈以安才拉回了自己的迷失的意识,推开了身上压着的晋少溟,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一蹦三尺远,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说道:“你别过来,我们还要赶路,我舅舅肯定急了”

晋少溟好笑的看着她,宛若受惊的兔子一般,安抚道:“不过去?那我们等下上了马车,还能不坐到一起吗?”

烈以安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一个愣神间晋少溟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她避无可避只能缩着头接受,脑海中总是克制不住的会想起刚刚床上的那一个吻,脸颊瞬间像着火似的通红着。

拖了一天的时间,晋少溟知道自己必须把她送回山庄,也没有耽搁太久,在傍晚时分,马车准时的停在了山庄的大门口。

烈以安甩开晋少溟,夺路而逃,山庄的家丁见到了烈以安,连忙跑去跟烈战平等人通报,烈战平和三个儿子放下手中的事情,纷纷赶去见烈以安,见到他们找了一天一夜的人,现下平安的回到了山庄,面对烈以安的将会是三堂会审。

藏剑山庄待客的厅堂里,烈战平居首位,右手边坐着三个儿子,左手边坐着闻名江湖的银面修罗方骜。

晋少溟在下马车之前,便又带上了他的蝴蝶面具,惹得烈以安回头看到时还诧异了一下,自从那天她趁着他睡着,摘了他的面具,他便没有再在自己的面前带过面具,心中甚是不解,却也知这不是一个问话的地方。

晋少溟在品剑大会上露过面,烈家人对他并不陌生,父子四人齐齐的打量着他和烈以安,晋少溟一脸淡然,镇定自若,反观烈以安却是坐立不安,怎么看都像是有猫腻的意味。

烈战平打破了厅堂里这怪异的气氛,问道:“以安,你好好跟我们解释解释,这一天一夜你去了哪里?为何无故失踪,让全家人都在为你提心吊胆?”

烈以安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却没想到晋少溟是个皮厚,他们处理家事他也要在一旁观望,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见厅堂中的人都在看着自己,眼角的余光瞥到颇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挨审的晋少溟,烈以安不由得撅起了嘴,说道:“以安让舅舅和表哥们担心了,我为何会失踪,你们还是问他吧”

烈以安说着手就指向了晋少溟,俏皮的眨着眼睛,本就是他惹出的事,这个锅她才不背呢!

烈家人诧异的看向她手指指的那人,他们知道烈以安不是个推卸责任的人,她说是他的缘故,那便就是他无疑,眉头皱的紧紧,烈战平斟酌着语气问道:“不知以安做了何事,令方骜小弟你把她截走?”

在晋少溟的面前,饶是烈战平身为东晋第一山庄的庄主也不敢大声斥责于他,实在是他在江湖上的声名太显,若是招惹的他一个不舒心,定然会为全家满门招来祸事的。

烈以安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舅舅,复又看向晋少溟,对她舅舅的态度惊诧不已,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晋少溟的嘴角一勾,抿了一口手边的茶,说道:“我与云儿是夫妻”

仅这一句话,便让烈战平神色骤变,一双虎目盯在他的身上,仿佛随时都要扑上去咬两口,冷声说道:“这里没有你口中的云儿,有的是我藏剑山庄的表小姐烈以安,单身,未婚!”

第六十七章 入住藏剑山庄

烈以安目瞪口呆的看着晋少溟,心中欲哭无泪,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捅破这层窗户纸,把他们曾经的关系公之于众,低声妄想让他闭嘴叫道:“玉堂!”

晋少溟无视了烈以安眼中表达的意思,面色微冷地看着烈战平急于反驳的样子,银白色的蝴蝶面具下透着一股浓郁的杀气,在看到烈以安眼中明显的维护时,那股杀气才渐渐淡化,说道:“烈庄主,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晋少溟用一句话回击他,烈战平顿时哑口无言,在他的面前败下阵来。

烈以安看向她舅舅,眉头紧锁,思索着舅舅的这番表现,正如她猜想的那般,舅舅果然是知道她以前的身份,却从来都不肯向她透露一丝半点。

没来藏剑山庄还好,来了这里,见到烈以安的这些亲属,以疼爱之名为她改名换姓,致使他明明近在咫尺却遍寻不到,越想越生气,口不择言道:“就算你们给云儿改名换姓,也改变不了她曾经是云儿,这个名字还是您妹妹取的,您就这样替云儿决定舍弃?你问过她的意见吗?”

讽刺了烈战平一番,晋少溟言归正传,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藏了她三年,上天还是安排了我们相遇,我独自到山庄查探,结果发现她忽然昏迷不醒,自作主张地将她带走救治,耽搁了几天,事情便是如此。”

烈战平此时的脸色已经是五彩斑斓了,三年前他在悬崖下碰到了身受重伤的烈以安,本不想多管闲事,无意中看到了她身上带着的玉佩,那是她妹妹的信物,把她救回山庄后,他也派人暗中查探了她在资阳发生的事情。

烈以风见晋少溟出言不逊,皱着眉头,不悦的问道:“现在看来,你今天也不单纯是送以安回来的吧,更多的是兴师问罪,我说的没错吧。”

晋少溟不言,他其实说这些话都是一时兴起,主要是被烈战平的那句反驳给气的,什么叫没有云儿,有的是单身未婚的表小姐烈以安,烈战平想干嘛,还想要把他的女人另嫁他人吗?

烈以林站在烈战平的身后,做出一副守护的姿势,大有随时要和晋少溟大打出手的意思。

当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烈以安身世的事情,唯独烈以火注意到了晋少溟说的话,挡在所有人的面前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以安怎么会突然昏倒,她的身子可有大碍?”

烈以火的话一出,烈家人都震住了,陡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浑身是血的她,还有什么能比她的身子更要紧了,加之刚刚剑拔弩张的场合,烈战平和两个儿子的脸上都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晋少溟对第一个关注到这件事上的烈以火,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总算烈家还有一个能行的人,本想直接告诉他们的,但是刚刚的那个事,他表示他很不爽,故而不说。

晋少溟不说话,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烈家人面面相觑,纷纷把希望投向烈以安,他们迫切的想知道,烈以安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了。

烈以安瞪圆的了眼睛,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有问题,看着他们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己的身上,硬着头皮,烈以安三两步的跑到晋少溟的面前,问道:“我醒来之后,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我的身体很糟糕吗?”

晋少溟的眼睛扫过烈家一家人,冷哼了一声,见着他们听闻此事,都面露担忧之色的看向烈以安,心中对他们一家还是有点满意的,改变了自己刚刚的想法,开口说道:“以安,从前的身子就不算康健,又逢三年前遭了大罪,故而身上的隐患还在。”

晋少溟的视线落在面前气鼓鼓的烈以安身上,深吸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头,笑着应道:“嗯,你不也没问,你的身体需要好好的调养了。”

烈以安垂眸不语,她其实隐隐也有些察觉,虽说看起来她是身强体壮,平素也鲜少生病,但是一到冬日,手脚冰凉,极度畏寒,只要生病那定是要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才能好的。

烈以火担心的站了起来,朝着晋少溟感谢地作了一揖,说道:“那不知我表妹的身体,应当如何调理才合适?”

提到正点了,晋少溟眉头微挑,给了烈以火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我手下有一个小有名气的神医,医术勉勉强强还算过得去,现在云儿的身体如此,她定是不会愿意离开你们,所以我们决定,留在山庄直至把云儿的身体调理好,不知烈庄主你觉得如何?”

晋少溟的手上握着给烈以安调理身体的神医,他都这么说了,烈战平还如何能够拒绝他,就算拒绝,也拦不住他吧,他都差点忘记眼前的这位可是素有银面修罗美称的方骜。

最终,烈战平在心中说服了自己,让烈以风安排着晋少溟和他的手下入住藏剑山庄,晋少溟又以治疗方便为由,以权谋私,让烈以风把他们的房间安排在离烈以安最近的院子里,其实他更想住进烈以安的屋子里,然而烈以安不会答应,烈家的那些人更不会答应。

烈以安原本以为他是送自己回山庄的,没想到情况忽变,他竟然强势进驻了山庄,这一连串的变化,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理由恰当充分,她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心中微叹,这就是在‘引狼入室’。

晋少溟在藏剑山庄住下的当晚,烈以火找上了他,与他细问了烈以安以前的事情,晋少溟对此只字不提,只说他已经把该告诉的都告诉烈以安了,想知道问烈以安去。

烈以火看着烈以安院子的光亮,始终没有迈出自己的脚。

烈以火前脚刚刚离开,后脚一道黑影快速的闪动,在山庄中无人知晓,黑影直奔烈以安的院子,不动声色的潜入了烈以安还点着光亮的屋子。

烈以安似有所感的抬起头,见到正从外面走进来的晋少溟,吓了一大跳,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较大的声音来,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晋少溟径直往烈以安的床上一躺,闲适的吐出两个字:“睡觉。”

烈以安瞪大了眼睛,快步跑到晋少溟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想要把他们给拽出去,然而纹丝不动,气恼的说道:“你快点起来,你自己有屋子,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睡觉,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

晋少溟眼睛一眯,手上稍稍的用力便把烈以安拉到了自己的怀中,强行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中,故意在她的耳畔吹风,说道:“你和我是夫妻,你在哪我就在哪,哪有夫妻分房睡的道理。”

烈以安使出浑身的力气挣扎着,她知道这次要是没法把晋少溟拒之门外,之后他天天就会这般登堂入室的,绞尽脑汁的辩驳道:“那都是你说的,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现在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说我们是夫妻,但是我不知道,你不能强迫我!”

晋少溟的眼中透着危险的精光,看着怀中的人儿,沉默了半晌,说道:“我不会强迫你,但是没有你,我会睡不着的,我已经三年都睡不着觉了,你忍心让我以后也这样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晋少溟打出感情牌,笃定烈以安会心软,果不其然,烈以安在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后,眼神有些犹豫,语气也不似之前的强硬,指着不远处窗边的床榻,说道:“我睡床,你睡床榻去。”

烈以安以为他会拒绝,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晋少溟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起身往床榻走去,说道:“好,睡觉吧。”

手指一动,蜡烛顷刻尽灭。

黑暗中,烈以安躺在床上,眼睛不由自主的朝着床榻的方向看去,见那边没有一丁点动静,烈以安惴惴不安的心,渐渐的平复下来,陷入了梦乡中。

一夜好梦。

对于晋少溟进驻山庄的事情,左向阳对此一无所知,他从山庄下人的反应中判断出烈以安已然回到山庄,顾不上其他的,左向阳在山庄里装作闲晃的样子,来到了烈以安的院子附近。

隔着一道墙,听着里面传出的盈盈笑声,左向阳的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还没让他高兴多久,烈以安的院子里便传出了男人说话的声音,他的耳力卓佳,自然听得出那声音不是来自烈家三兄弟的,一时惊得他呆立在原地。

左向阳惊讶于不过几日功夫,烈以安的身边竟然出现了相伴的男人,而且听着院子里的声音还很亲密,顿时,五脏俱焚,心中压抑着难以克制的妒火,是谁又抢先他一步?

因着嫉妒的火苗窜上心头,一时头脑发热,左向阳也做了一回他平生最不屑的小人行径,爬墙,他找了一处隐蔽的墙角,小心翼翼的爬上墙,伸着脑袋张望着院子里的情况。

殊不知,烈以安学艺不精察觉不到,但是左向阳可是个隐藏的个中高手,左向阳一冒头他就发现了,并且不动声色的弯了弯自己的嘴角,说道:“云儿,鱼烤好了,你来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第六十八章 师娘是醋坛?

烈以安就着晋少溟的手尝了一口烤鱼的味道,眼睛一亮,说道:“嗯嗯,有几分我的手艺。”

烈以安忘记了过去,却没有忘记过去的技能,比如翻墙、武功、烤鱼等等。

今天早上,烈以安睡醒没有看到晋少溟在自己的屋里,心里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床榻上的那床被子,她真的就以为那只是她昨晚做的一个梦。

吃过了早饭,晋少溟便带着三条肥美的大鱼闯入她的院子,烈以安看到他手上的大鱼都惊呆了,连忙问道:“你这是哪来的鱼?”

晋少溟丝毫不觉得自己抓鱼有什么不对,如实说道:“湖里抓的,有什么问题吗?”

烈以安一手扶额,只觉得头疼,说道:“这是我舅妈最爱的锦鲤,每天都要到花园看两眼,据说来头不小,跟岑国御赐的锦鲤是同根同源,你刚住进山庄就惹事,这下完了!”

晋少溟见她摆出一副要大难临头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御赐的锦鲤你也没少吃,现在吃了你舅妈的鱼,过段时间,我让展鹏去给你舅妈弄几条真的御赐锦鲤回来,现在抓都抓了,我们来烤鱼吧?”

因为晋少溟的刻意不提,烈以安对自己以前的身份并不清楚,这会儿听到他说自己以前居然胆大包天的吃御赐锦鲤,心跳的飞快,呐呐的说道:“我真的有那么大胆吗?”

晋少溟呵呵的笑了,肯定了烈以安的话。

于是,烈以安被晋少溟给说服,两个人明明都才刚吃过早饭,又开始吭哧吭哧的烤鱼当点心,左向阳来的不凑巧,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见到烈以安跟带着蝴蝶面具的方骜那么亲近,他的心中满是震惊。

方骜是谁啊,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手上的血蔷薇,足够让人闻风丧胆,俯首称臣。

传闻方骜冷血无情,手段极其残忍,他就是活在人间的阎罗王,他想要人三更死,那人绝对不会活到四更,人称银面修罗,脸上永远带着一个银色的蝴蝶面具示人,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这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容颜,丑陋抑或是绝世?

左向阳在品剑大会上见到方骜出席,便已经是很震惊了,现在看到方骜居然亲密的跟烈以安玩在一起,惊得他浑身直冒冷汗,整个人都僵住了。

被人直勾勾的盯着,晋少溟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眉头微蹙,说道:“云儿,藏剑山庄的防卫做的也不怎么样嘛,什么野猫野狗都能上墙,你小心点,不要被这些畜生给咬到了。”

烈以安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整懵了,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骂谁呢?”

晋少溟摸了摸鼻头,略显无辜的说道:“我这可没有骂人,谁让有些人,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爬墙偷窥。”

话音落下,烈以安快速的抬头往墙上看去,成功的捕捉到还没反应过来的左向阳,隔空喊道:“喂,你爬墙做什么?”

左向阳爬墙被烈以安发现了,惊得他身形一个不稳,整个人向前摔去,‘嘭’的一声,左向阳以一种很神奇的姿势,从墙上摔在了烈以安的面前。

烈以安回头望着晋少溟,脸上带着无辜的表情,说道:“我是不是把他给吓到了?”

晋少溟走到烈以安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仿佛是在向他人声名这是他的所属物,说道:“放心,那是个男人,胆子没那么小,你说一句话,还能被吓到?”

左向阳听到晋少溟的话,差点没被气得吐出血来,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忽略他身上的那层泥土和杂草,他还是一个翩翩公子,尴尬的笑了笑,左向阳的视线落在了晋少溟的身上,问道:“以安,这位是谁?他怎么会在你的院子里?”

烈以安挠了挠头,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犹豫的说着:“他,额,他是……”

等半天没有等到烈以安介绍自己,晋少溟不耐烦的抢白,道:“我是云儿的丈夫,你是何人,为何躲在那里偷窥?”

被晋少溟指着他刚刚躲藏的地方,左向阳满脸的尴尬和懊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的第一句话,震惊的看向烈以安,一时间也忘记了晋少溟银面修罗的身份,问道:“他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之前没有听你说过?”

烈以安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她根本拦住晋少溟的嘴,这下好了,没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了,她都觉得他是故意要这么做的。

左向阳最初听闻十分震惊,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缓下来,思忖了片刻,又觉得不对劲,他刚发现烈以安的时候,向山庄的老人问过,他们都不曾说过烈以安成亲的事情,想来还是单身,不过几天时间,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丈夫来?

猛地看向了晋少溟,深吸了一口气,质问道:“东晋谁人不知烈家表小姐尚且待字闺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她的丈夫?”

见烈以安的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左向阳吸引走大半,心中很是不爽,再被他这么一通质问,不耐烦的说道:“我觉得你这人很奇怪诶,我和云儿是不是夫妻,与你何干?再说了,你是什么身份,问这么多干嘛?”

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场太强大了,烈以安缩了缩脖子,两只脚也在悄悄的往后挪弄着,心中暗道:此处是不详之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得赶紧跑,保命要紧!

烈以安不动声色的开溜,跑之前还不忘把烤好的鱼带走。

左向阳敏锐的感觉到从那张蝴蝶面具下传出的浓烈杀气,他的心突然颤抖了起来,怎么忘记了,眼前的这位可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银面修罗,不曾对比过不知道,他曾经自恃为傲的武功,在他的面前竟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心中微颤,双手紧紧的攥成拳,他还是不甘心,深吸了一口气叫嚷道:“我是烈以安的师傅,我有责任清查她身边那些带着不明目的接近她的人!”

晋少溟露在面具外的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说道:“呵,带着不明目的接近她,这个人怕是你自己吧,你敢说你心里就没藏点阴私?别总摆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这样会让我觉得虚伪。”

说完这些话,晋少溟转身离开,沿着烈以安离开的方向追去,独留左向阳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被说中心事的左向阳,脸色愈加的难看起来,一时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眼睁睁的看着晋少溟离开,没有阻拦的理由,同时,他的心中也产生了一个疑问,他肯定自己跟有着银面修罗之称的方骜之前是不认识的,为什么他会那么清楚自己的心中所想?

气恼不过的左向阳,一拳打在了墙上,鲜血从他的手上涌出,在资阳的时候,他比不过名不见经传的名扬,好不容易先名扬一步找到了烈以安,他却比不过她身边出现的方骜,这种只能当个旁观者的感觉,逼得他想要发疯。

晋少溟闻着烤鱼的香味追去,很快就找到了在花园的亭子里吃鱼,赏鱼的烈以安,闲庭信步的走过去,说道:“这么一会儿时间,你就跑到这里来了?”

烈以安也不回头看他,只听声音就知道左向阳完败了,调皮的说道:“我在给它们看,让它们小心一点你,省得被做成烤鱼。”

晋少溟双手环胸,眼神不善的看着她,说道:“抓鱼的是我,吃鱼的可是你,你跟我半斤八两,还跑过来给它们看,它们以后只会更怕你。”

烈以安说不过他,狠狠的咬了两口烤鱼,把晋少溟想象成是她手上的烤鱼,任她宰割,泄愤。

吃完烤鱼,烈以安的心情才好些,没好气的对他说道:“我很奇怪,你认识他,为什么他好像不认识你?你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晋少溟的脸色沉了一下,知道这货住在山庄里,没想到这么早就露面了,一大早的还来给他添堵,闷声说道:“他是认识我,只不过他认识的是和你一样隐姓埋名的名扬,而不是如今的方骜。”

烈以安嘴角一抽,这人到底有多少个名字,就光是她现在知道有方骜、少溟、玉堂、名扬?还有没有!

转身正面对着他,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戴面具,不让他知道你是谁?你们之间有过节吗?”

晋少溟发觉她对左向阳,没有防备之心,这很危险,她都不知道那个家伙是狼子野心,避而不谈她的问题,转而说道:“他虽然是你师傅,但是他毕竟是个男的,你要跟他保持距离,再说了,你师娘可是个醋坛子,她不可不许别的女人跟你师傅过于亲近,你也不行。”

烈以安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向他的眼睛,说道:“他结婚了?我还有个师娘?”

晋少溟郑重的点了点头,见她听进去了,再接再厉的说道:“三年前他就结婚了,婚礼你还参加了,那可是他心头的朱砂痣,藏在心里都不跟别人讲的。”

烈以安叹了一口气,略带惋惜口吻,说道:“没想到他这般风光霁月的男人,居然是个有主的。”

第六十九章 亲我一口

烈以安的那副惋惜的样子,看得晋少溟的眼睛都直了,得亏他说了这个事,不然他的蠢媳妇就要被人哄走了,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他是个有主,你记住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

烈以安直接给了他一枚白眼,大声的吼了一句:“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

晋少溟淡笑不语,她是不会,但是某个男人会啊!

中午的时候,晋少溟残忍的告诉烈以安,她的饮食从今天开始被全面管制了,要按着小神医写的菜单给她做饭,浓浓的一股药香味,弥漫在她的餐桌上。

烈以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心中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说道:“方骜,你早上给我烤鱼,是因为你知道这是我的最后一顿,对吗?”

晋少溟的眼神闪烁着,嘴角带着隐忍的笑意,说道:“没有的事,别说的这么惨,什么最后一顿,只不过就是你有一段时间吃不了罢了。”

烈以安也知道凡是身体为重,她原以为就是要喝那些黑乎乎的苦药,谁知道小神医一来,犹如晴天霹雳,先是告诉她不需要喝药,还没让她高兴一会儿,他就说了从今往后她吃食都要改换成药膳,吃东西要忌口。

这还不如让她去喝药去,喝药就是一会儿的事,不能吃那些好吃的,那得多痛苦。

好不容易,烈以安接受了这个事实,看着桌上的药膳苦大仇深,晋少溟招呼着展侍卫摆饭,说道:“我一个人吃太闷了,过来陪你一起吃饭。”

烈以安的眼睛都瞪圆了,大声的说道:“你还不如不来呢!”

因为晋少溟进驻藏剑山庄的那天,说的话太过尖锐了,把烈家人给得罪了,于是山庄的厨房是不给晋少溟送饭,晋少溟见招拆招,让展侍卫去外面酒楼买回来,刚好买的就是东晋第一酒楼的饭菜,味道喷香,着实美味,勾的烈以安馋虫都出来了。

餐桌上泾渭分明的一道线,一边是烈以安的药膳,一边是晋少溟的饭菜,可怜的烈以安吃着充满浓郁药香味的药膳,还要被对面喷香的饭菜勾引,偏偏那些还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菜。

趁着晋少溟没注意的时候,烈以安伸出自己的筷子,悄悄的溜过了楚河汉界,夹了一块喷香的糖醋小排,正欢喜着要送进嘴里的时候,筷子上的肉被另一双筷子给夺走,烈以安气鼓鼓的顺着那双筷子看过去。

在烈以安的注视下,晋少溟把小排夹到嘴边,三两下啃完,“乖,安心吃你的药膳,养好了身子,你想吃什么我都依着你。”

烈以安不满的撅着嘴,不让她吃又要在她面前诱惑她,这是何道理,没天理啊!

一顿饭,在烈以安的无比怨念中结束。

晋少溟在吃饭的时候算计她,吃完饭,烈以安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门窗反锁,不想见那个讨人厌的人。

晋少溟好笑的看着紧闭的房门,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他吗?

他可以轻易的进入她的房间,但是由于在吃饭的时候把她给惹恼了,晋少溟这时候可不敢再闯进去让她发火,乖乖的待在门口敲着门,说道:“云儿,开门,从晚上开始我陪你一起吃药膳,你开开门。”

烈以安生气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往门上砸去,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怒声道:“不开,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了!”

晋少溟的眉头一跳,完了,惹过头了,小心翼翼的哄道:“云儿,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砸东西离远点,别伤到你自己。”

烈以安嘟着嘴,坐在床榻上听着他在外面说话,心中的火气一点一点的消下去,看着地上的青花瓷杯子碎片,她仿佛不认识了自己,头脑发昏的摔东西,这种举动她以前从来都不会做的。

晋少溟听着屋里没有动静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在屋外急的不行,想了想说道:“云儿,东晋我还没玩过,你带我上街如何?我带你出去,你舅舅管不了你的,去不去?”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到‘吱嘎’的一声,门开了,烈以安兴冲冲的跑出来,说道:“带我出去玩,我就原谅你。”

烈以风在晋少溟住进山庄的时候,就让人在山庄里通知下去,带着银色蝴蝶面具的是银面修罗方骜,见到了绕路走,就怕他们不长眼犯到晋少溟的手上,因此,晋少溟带烈以安出山庄的道路畅通无阻,没人敢拦着的。

他们两个一出山庄,柳青便去了山庄的厅堂,烈家人一个个都顶着臭脸在那里等着了,不待他们问,柳青就把晋少溟和烈以安相处的方式,悉数告诉给他们听,听完他们都沉默了。

烈以火看向主位上的父亲,问道:“爹,方骜到底是不是以安的丈夫?柳青说完,给我的感觉是方骜真的很喜欢以安,如果不是的话,他怎么会处的这么自然?”

烈以风沉思着,说道:“方骜对以安好像是不错,这才第一天,谁知道是不是在跟我们装,再多观察一些时日才能下定论。”

烈战平挥手让柳青退下,眼睛扫过自己的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东晋出色的儿郎,却都输给了方骜这个年纪也差不了多少的男儿手上,沉声说道:“当初你们姑姑离开山庄就跟烈家断绝了一切联系,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偶然见到以安后,我派人去暗中查了,没有结果。”

烈家三子惊讶的看着他们父亲,他们一直都以为父亲是知道的,没想到竟然也和他们一样不知道。

烈以林眉头紧皱,说道:“连爹都不知道,我觉得方骜很有可能知道全部事情,包括姑姑的事,你们注意到没,刚刚柳青说的,方骜很清楚以安的口味,甚至还能把以安惹生气到摔东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足见这个方骜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存在。”

烈以火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他也是够本事的,都把以安气成那样,还能被以安哄好,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烈战平的心中微动,如果真如以林猜测的那样,方骜知道全部事情的话,那他还得拉下老脸去找他谈谈。

父子四人交流了各自的思想,对晋少溟的态度随之也发生了改变。

晋少溟并不知道烈家父子还有这一番谈话,他现在满心的就想把这个生气的小祖宗给哄好了,就说他为什么要抽风去招惹她呢?

烈以安到了街市上就后悔了,她每次偷跑出来,最大的乐趣就吃好吃的,然而,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了,这个要忌口,那个不能吃,只能看着的痛苦仿佛又经受了一遍,撅着嘴说道:“你是故意的!”

晋少溟一脸淡定,眉头微挑,问道:“我做什么了,就被你说是故意的?嗯?”

烈以安瘪了瘪嘴,‘哼’了一声,继续寻着香味受虐去,冰镇的不能吃,太凉,辛辣的不能吃,烧胃……

一条街,从头走到尾,烈以安的哈喇子流了一地,苦大仇深的戳着晋少溟的手臂,试图卖萌撒娇道:“我就吃一次,可以吗?就一次,不,一口,让我吃一口嘛!”

晋少溟差一点就要松口了,一想到小神医的叮嘱,别过脸去,狠心说道:“不行,乖,等你的身子养好了,我带着你把这些都吃一遍,吃到你吃不下了为止。”

鼻尖是美食的香味,却要她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太残忍了,撅着嘴,摇晃着晋少溟的衣袖,说道:“我不,我现在就要吃,就一口嘛,一口不会有事的。”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晋少溟实在是承受不住了,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嘴角微微的勾起,眼眸一动,说道:“要我答应你也可以,你要是敢现在亲我一口,我就答应。”

烈以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居然会提出这么无耻的要求,这可是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又不是没有人的室内。

晋少溟耐着性子等着她做决定,还不忘在旁边加把火,说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可只妥协这一次,晚了我就要反悔了。”

是要面子?还是要诱人的美味??这是一道看似两难的选择题。

烈以安想到她刚刚求了他一路,他都不肯答应自己,突然松口,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心中的天平慢慢倾倒,眼睛扫过街市上的种种美味,让人难以忍受。

烈以安深吸了一口气,踮起脚尖,快速的在晋少溟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完害羞的背对着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说道:“你没说不能亲脸,我已经亲完了,我们快点去吃麻辣豆腐花!”

亲的不是嘴,晋少溟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失望,见她害羞成那个样子,便没有再逼她了,大不了下次加个要求,不能亲脸。

晋少溟点了头,任由烈以安着急的拉着他,直奔街口的豆腐花小摊,“麻辣?你以前不是喜欢吃冰镇的吗?”

在他们的身后,左向阳侧身显露在小摊贩的旁边,一只手捂着胸口格外的沉痛,他刚刚亲眼目睹了烈以安亲吻晋少溟,这种打击对他是巨大的,脸上尽显落寞之色,失魂落魄的往反方向走去。

第七十章 遇袭生梦魇

烈以安大声的跟老板要了一碗麻辣豆腐花,拉着晋少溟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以前我是觉得冰镇豆腐花吃起来凉爽舒服,但是自从三哥带我来吃了一次麻辣豆腐花,我觉得这个味道更好。”

晋少溟没有说什么,暗自把她的喜好在心中做了更改。

麻辣豆腐花很快就被老板端上了桌,晋少溟想起她之前跟自己保证的吃一口,真的就看着她舀了一勺豆腐花后,把整碗的麻辣豆腐花移到了自己的面前。

烈以安呆呆的看着他的举动,手上还拿着勺子准备往碗里去,然而,面前的豆腐花被盗了!!

晋少溟见她似乎是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好意的出声提醒道:“你自己说过的,就吃一口,你的一口已经吃完。了”

烈以安气得非常想朝他吐一口血,不甘心的往他那边伸手,说道:“玉堂,你吃不了辣,这是粮食,粮食买了不能浪费是不是,还是我帮你解决吧。”

晋少溟挡开了她蠢蠢欲动的双手,忽然反应过来她说的话,认真的问道:“云儿,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了辣?”

烈以安挠了挠头,那句话脱口而出,好像她就是知道他吃不了辣,“我不知道,我觉得你就是吃不了,所以,豆腐花还是我帮你解决吧?”

晋少溟心中一喜,他知道这是她即便失忆,都没有忘记对自己的了解,狂喜之下,没挡住烈以安让她吃了好几口豆腐花,晋少溟立马回神,制止了她贪吃的行为,说道:“就算我不能吃辣,也要把这碗吃完,不能浪费不是。”

说着,晋少溟拿走了烈以安手上的勺子,舀了一勺子麻辣豆腐花,红油油的看着就让他觉得头皮发麻,为了让烈以安死心,晋少溟吃了麻辣豆腐花,自然,不能吃辣的他被辣出了香肠嘴,“怎么这么辣!”

烈以安很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闷闷的说道:“麻辣又不辣,只是麻而已,说了你吃不了,我来解决的嘛,非要自己逞能,活该了吧!”

晋少溟几乎是在靠意志力,把那一整碗麻辣豆腐花吃光,被蝴蝶面具挡住的容颜,脸色发红,额头满是豆粒般大的汗珠。

这一次被抢了食物,烈以安难得不觉得气恼,看着他吃完后的样子,甚至还有种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提起裙摆,烈以安疾步快走,想要把晋少溟远远的甩在身后,于是,东晋的街市上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在前面快走,一个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

夜幕降临,街市上的人忽然骤增,不一会儿,烈以安和晋少溟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人太多了,晋少溟不敢在让烈以安在前面走了,朝着她的放向往前面挤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护着。

晋少溟不是个喜欢人多的,眼睛扫过周围密密麻麻的一片人,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忽然人就多了起来?”

烈以安伸着脑袋张望着,想了想,眼睛一亮,说道:“我知道了,今天是莲花娘娘节,这些人都是要去娘娘宫拜祭求平安的。”

晋少溟眉头微皱,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节日,现在知道了,他对这个节日也是无感,人太多,被推挤着往前走,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烈以安钻出了晋少溟的身旁保护范围,拉着他的手突破人群往河边走嘴上说:“荷花娘娘节,除了乞求平安之外,百姓们还会写下心愿,放在莲花船里,送入水中,传言这样莲花娘娘会实现你心中所愿。”

河边有很多售卖莲花船的小摊贩,趁着这一天打算大赚一笔,烈以安拉着晋少溟到一个摊贩前,说道:“你要不要放荷花船?有什么心愿可以写下来。”

不等晋少溟回答,烈以安拿起小摊贩摆的纸笔,一手梅花小楷快速的写下了一句话,吹干,她把写了心愿的纸,认认真真的折好,挑了一只看着顺眼的荷花纸船,把纸条塞在纸船里。

烈以安见他一动不动的,疑惑的看向他,在她的注视下,晋少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也写下了自己的心愿,塞到纸船里。

给了小摊贩银钱,烈以安迫不及待的拉着晋少溟跑到河岸边上,两人一同把纸船放入河里,看着纸船顺着河流慢慢的飘远,烈以安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我们的愿望,荷花娘娘都会实现的,你许了什么愿望?”

“咻”的一声,黑夜中一道银光快速的划破空际。

晋少溟耳聪目明,在听到声响的时候,伸手一捞,带着烈以安快速的离开河岸钻进,周围的人在顷刻之间撕开了伪装,拿起刀剑朝着他们包围过来,参加放荷花船的百姓,被突如其来的杀手吓得魂飞魄散,四处奔逃。

晋少溟低声咒骂了一句,把烈以安揽入怀中,安稳的护着,自己一脚一个的踹飞那些意图行刺的刺客。

烈以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晃,一个不经意,一把刀沿着她的面门劈下,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小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晋少溟一脚踹开那个人。

晋少溟口中吹出一声长哨,展侍卫和跟在晋少溟身边不远处的暗卫现身,把晋少溟和烈以安围在中间,一场腥风血雨的打斗,仿佛让晋少溟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这次,他绝对不会再让别人来保护她了。

荷花娘娘节出问题,东晋守军很快得到消息,四处赶来,杀手眼见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大喊一声:“撤”,纷纷想要突围逃走。

已经占了上风的晋少溟,冷脸看着这些杀手,对身旁守卫的人说道:“活捉刺客,不要让他们死了,严刑拷打问出他们的幕后主使,我要让那些胆大包天的人付出代价!”

烈以安忽然伸手抓住了晋少溟的衣袖,一只手捂着头,脸色苍白的说道:“玉堂,我的头好晕。”

话毕,烈以安华丽的倒在了晋少溟的怀中。

昏迷中的烈以安陷入了梦魇,梦里也是这样的厮杀打斗,刀光剑影的碰撞声,不断在她的耳旁回荡着,她昏昏沉沉的醒来,一个黑衣人拿着钱直直的插入她的心口,把她丢进了马车里,而后马车坠落了,她在坠落的过程中被甩出了马车,挂在一棵树上,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滩。

烈以安从梦魇中醒来,眨了眨眼睛,这次她所梦到的事情,没有像以前一样模糊,反而是随着她的清醒,在她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晋少溟从她昏迷之后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见她醒来,激动的问道:“云儿,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烈以安摇了摇头,两眼放空,回想着自己梦到的事情,那个梦给自己的感觉太真实了,而梦中她中剑了,她的胸口上也有一道陈年的剑上,她梦到的是不是就是被她遗忘了的记忆?

她的心中没有答案,晋少溟倒是看着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坐在床沿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安抚的摸着她的背脊,说道:“云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来帮你,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

烈以安靠在晋少溟的怀里,听着他满怀关心的话,心中的不安慢慢的就安稳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晋少溟以为她不会跟自己说的时候,她说了:“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有个黑衣人拿着剑插进了我的胸口,坠落山崖的无力感,醒来后我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晋少溟不知道三年前她是怎么失踪的,最先听到她说中剑,他只以为她是做一个噩梦,到后来说坠崖了,他才惊觉,这有可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抱着她的手颤抖着收紧了一些,沉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以后我会在你的身边,哪都不去,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烈以安闷闷的“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片刻之后,晋少溟发觉胸前的衣服有一些湿漉的感觉,低头一看,竟然是她在无声的哭泣,心疼的不能自已,恨不得当初受伤坠崖的那个人是自己,恨不得替她分担这一切,垂下头,轻轻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珠。

安抚着烈以安的情绪,晋少溟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展侍卫端着一碗粥站在那里,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南瓜小米粥,昏睡了一个晚上了,也饿了吧?”

烈以安的肚子适时的发出了响声,像是在回答晋少溟的话,心里难受的她,也因为肚子的叫唤分了心神,脸颊微红起来。

晋少溟接过展侍卫端来的南瓜小米粥,舀出一勺吹凉,送到她的嘴边,烈以安伸手想要夺过勺子自己吃,但是被晋少溟给躲开了,还说了一句:“听话。”

烈以安只好红着脸,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了一整碗的南瓜小米粥,粥的甜糯,甜到了她的心里,洗净了她梦魇中的害怕和惊惧,脸上慢慢的升起了浅淡的笑容。

烈以安醒来的消息,很快被柳青告知了烈家人,吃完早饭,烈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她的院子里,看望着昏迷醒来的她,一时间她清静的院子变得热闹起来。

第七十一章 名单

藏剑山庄最为严密的议事堂,烈家人齐聚在此,等着晋少溟给他们一个交代。

烈家人都觉得烈以安会遇袭昏迷,是因为晋少溟,毕竟他的名声在外,天下有多少人恨不得猎杀了他,还能得一笔丰厚的赏金。

晋少溟最初也以为是他在藏剑山庄的消息给传出去了,但是当展侍卫告诉他,这些暗杀的刺客和三年前的那些黑衣人是同一批,他才觉得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三年里,晋少溟在寻找着烈以安踪迹的同时,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追查那些黑衣人背后的人,查了三年,原本还有些不明朗的事情,这次算是冒尖了,抬眸看向主位上的烈战平,问道:“我想知道庄主出身岑国庐陵世家,是怎么变成东晋第一庄的庄主?”

烈以风三兄弟呆滞的看向了他们的爹,从小到大他们都生长在东晋,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原本应该是岑国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烈战平听到晋少溟说出‘岑国庐陵世家’的时候,脸色骤变,大惊失色,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晋少溟面无表情,他想起了最初在凉城见到离家出走的慕凌云,那会儿的她偷偷翻墙溜出镖局,被他刚好撞上了,两个人钻进一条巷子里跑,无意中跑进了一个阵法里,在那里面他们两个人相互交心。

晋少溟收起了自己的回忆,淡淡的说道:“当初是云儿告诉我的,她告诉了这个甚少有人知晓的秘密,庐陵世家的列家,在江湖上名气不小,不知为何招致仇人灭门,血流成河,云儿的娘亲那时候在外玩耍,逃过一劫,而她唯一的弟弟却在这场灭门屠杀中,下落不明!”

烈战平挺直的脊背瞬间就颓然的瘫在椅子上,那段被他尘封的记忆,再次揭开在他的脑海中,说道:“不错,我就是庐陵世家列氏的儿子,当年我以为我会没命的,可是老天不愿绝我列氏一门,我被家里忠心的奴仆护着,侥幸活了下来,可是,这事和以安遇袭有什么关系?”

晋少溟的眼睛犀利的看向烈战平,直直像是要看进他的骨子里,说道 :“当年的列家,为何会被灭门?今日以安为何会被刺客追杀?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吗?”

烈战平的心中‘咯噔’了一下,顿时沉默了,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的印刻在脑海中,搭在桌子上的一只手,狠狠的攥紧了。

许久之后,烈战平才平静的开口,说道:“我是后来才知道,庐陵世家的列家乃是岑国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剑,虽在江湖,却负责暗中监察朝廷官员,据说在我爹的手中握着一份名单,恰恰正是这份名单招来的灭门之祸!”

名单!

烈战平的瞳孔骤然缩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晋少溟,问道:“你是说,他们是冲着名单来的?”

晋少溟没有回答,从他查到的信息,跟烈战平说的相结合来看,那份要命的名单怕是还没有被人找到,才会让暗中的人那么忌惮,几次三番的派人暗杀,想了想问道:“你知道那份名单在哪吗?”

烈战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当年出事的时候他不过才八岁,受了惊吓,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说道:“我不知道。”

烈以火在一旁从头听到尾,眉头微微皱起,说道:“你怎么肯定刺杀以安的人就一定是和灭列家的人有关,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既然想杀以安,又怎么会让她平安的活着长大,这说不通吧!”

晋少溟的嘴角微微勾起,转头看向烈以火,说道:“那是因为列夫人被人害死,他们不知道列夫人究竟有没有跟她唯一的女儿说这件事,这才会有让你觉得想不通的地方。”

还有一点晋少溟并没有告诉他们,几次的刺杀里面都有丞相的手笔,她能平安长大,怕是还得感谢丞相在暗中护着。

“想要知道究竟谁是幕后真凶,那就好好的想想,那份名单有可能会在哪里!”

晋少溟查清了事情给了他们交代后,返回了烈以安的院子,与他一起的还有担心烈以安生命安全的烈以火。

烈以火看着走在前面的晋少溟,犹豫的叫道:“方骜!”

晋少溟停下脚步,没有回头,问道:“怎么了?”

烈以火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对他的说道:“方骜,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我想请你务必保护好以安。”

晋少溟的嘴角一勾,略带自傲的说道:“这个不用你说,我都会保护好她的。”

烈以安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的到来,心中意外了一下,印象中这俩人的气场可不怎么合得来,嘴上调侃着说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块去?”

烈以火挑眉,问道:“我们俩一起来,很奇怪吗?”

烈以安重重的点了点头,指控着说道:“你们哪次见面不是剑拔弩张的!”

烈以火在晋少溟警告的眼神中,伸手揉了揉烈以安的头发,装傻道:“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烈以安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烈以火把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看着最碍眼的晋少溟,说道:“你要不要把我家以安看得这么紧,没事的话,赶紧出去,我要跟以安说些我们兄妹之间的悄悄话。”

晋少溟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泛着危险的精光,带着威胁的意思,说道:“我刚刚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

烈以火秒怂,用眼神向烈以安求救,说道:“以安,我有事和你说。”

烈以安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压下想要爆笑的心情,一本正经的对晋少溟,说道:“玉堂,我想吃张大爷做的打糕和糯米糍,你帮我买点回来,好吗?”

晋少溟知道她是在为烈以火说话,看她心情很好,便没有计较她让自己去跑腿买东西的事情,转身出了屋子。

烈以火一直等到晋少溟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以安,你是怎么受得了这个像木头一样的冰块人,站在他的身边我都感觉冷得要死了!”

烈以安听到他对晋少溟的评价,捂着肚子笑抽了,就差要在地上打滚的那种,说道:“他可能对你们会这样,对我就不会,还有,你特意让我把他支走,想要跟我说什么事?”

烈以火自顾的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顺便让那家伙吃瘪,你是我妹妹,跟我那是最亲近的,我听说那些此刻也没有近你的身,怎么好好的又昏倒了?”

烈以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才知道他纯粹只是因为想要申明自己的地位,“大概是那个场合太像三年我被追杀的情形,刺激了我脑子里被遗忘的记忆,所以就昏倒了。”

烈以火陡然严肃起来,看向她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烈以安咬着唇瓣,缓缓的点了一下头,说道:“我昏迷的时候,梦到了三年前被追杀的情景,问了玉堂才确定那不是梦,而是被我遗忘的记忆。”

烈以火担心自己问的太多又让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紧绷的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转移话题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就别再去想那个了,我听说吐蕃千里迢迢来到东晋,带来了几样礼物,其中有一窝小奶猫,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去领一只回来?”

烈以安撇了撇嘴,说道:“小奶猫有什么稀奇的?你还要去找陈爷,万一让陈爷觉得我们藏剑山庄目中无主怎么办?”

烈以火蹂躏了一下她的头发,自信中带着些骄傲的说道:“陈爷想要倚靠咱们山庄的势力,他就不会对我们太过猜忌,一只小奶猫而已,他还不至于没这点肚量。”

烈以安见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说道:“谢谢三哥!”

烈以火一个板栗敲在了烈以安的脑门上,说道:“跟我客气什么!”

烈以火是来看烈以安的情况,见她精神饱满,脸颊红润,也就放心了,闲聊了两句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在屋外徘徊的左向阳。烈以火和左向阳不熟,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走了。

左向阳目送着烈以火离开,大步流星的走进屋里,这还是他第一次来烈以安的房间。

烈以安见到左向阳的时候,愣了一下,从晋少溟出现在她的身边之后,她就没怎么再见到过左向阳了,忽然看到还有一种莫名的生疏和久违的亲近,两者交融,感觉有些复杂。

就在烈以安不知道怎么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左向阳先开口,问道:“听说你遇袭了,没伤着吧?刺杀你们的是什么人?”

烈以安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和玉堂在放莲花灯,刚放完就遇到这个事,我也是很懵”

还没说两句,晋少溟就领着一个漆红色的食盒走了进来。

第七十二章 名扬是方骜

晋少溟和左向阳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们俩都愣住了,晋少溟的眉头微皱,问道:“他怎么在这里?”

这一声带着情绪的质问,左向阳莫名的听出了熟悉的感觉,烈以安不知道俩人因为什么事情不和,夹在中间颇为尴尬,目光转向了他手上的食盒,惊喜的说道:“哇,你买回来了,张大爷家的打糕和糯米糍,每次都要等很久!”

晋少溟见烈以安明显无视了自己的话,嘴角一抽,拎着食盒放到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宠溺的神色,说道:“糯米做的东西,你一次别吃太多,小心积食。”

烈以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手已经迫不及待的往食盒里伸了,满心都是打糕和糯米糍的烈以安没有看到晋少溟和左向阳之间的眼神对视,两方的气场无声的对抗着。

似曾相识的眼神,左向阳明媚的眼睛变得幽深起来,脑子里飘荡出两道被他遗忘的声音。

“我是她的丈夫!”

“我是云儿的丈夫!”

两道声音在他的脑子里重叠,左向阳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激动的问道:“你是...你是名扬?!”

烈以安张开嘴,正准备咬一口糯米糍,时间就像是被定格住一样,整个人愣在当场,心中暗想:我去,居然被发现了!

晋少溟的嘴角一勾,伸手摘下了脸上的蝴蝶面具,露出他的那一张伪装出来的白皙的脸庞,得意的说道:“蠢的可以,现在才知道是我!”

毕竟左向阳跟晋少溟联系了三年,如果他再细致一点,就能发现很多破绽,偏生,左向阳到现在才发觉这些事情。

看到面具下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左向阳犹如受到雷击一样,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嘴角流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说道:“我以为,我以为我这次比你先找到她,我会成为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没想到你阴魂不散,竟然快我一步抢占了先机!”

晋少溟想到以前在镖局的时候,她和左向阳日日相处,而自己只能在一旁偷偷的看着,怎么想他都很不爽,现在终于回归正途了,可不得好好回报他一番。

拉开烈以安身边的椅子坐下,视线与左向阳平齐,讥讽的说道:“就算你第一个找到云儿又怎么样,你永远都只会是她的师傅,这层枷锁是你永远没办法改变的,再说了,你家中已有娇妻,你这番行为,算不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左向阳双手握拳,嘴唇微微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慕容婉儿还在威远镖局里,头上还顶着他夫人的名号,这些都是他当初一念之差造成了错,不曾想这一错就再也没法改正了。

晋少溟得意的勾起了自己的嘴角,再接再厉的说着:“你自诩是一个正人君子,却做着享受齐人之福的事情,不觉得你这样特别的可耻吗?”

左向阳的心理防线被晋少溟冲破,激动的朝他喊着:“我没有!”

晋少溟眉头一挑,鱼儿上钩了,说道:“有没有,你心里还不清楚吗?我告诉你,趁早收起你的这点心思,你和云儿还可以是师徒,否则的话。”

左向阳直觉他没说完的半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十分不服气的瞪着他,眼中的光亮渐渐涣散开,说道:“否则什么?这是我跟云穆的事情,你凭什么替她决定!”

听着左向阳对他的质问,晋少溟颇为自得的笑了,说道:“我凭什么,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好几次了,就凭我是云儿的丈夫,就凭你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

三年前也是这一句话,他们不是一路人。左向阳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所谓的不是一路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晋少溟只笑不语,他都不忍心再打击他了。

烈以安见晋少溟并没有关注自己,拿起糯米糍吃得很欢,一边吃一边竖起耳朵偷听,听到后面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小手在桌子底下,偷偷的拉扯了一下晋少溟,示意他不要说的太过了。

晋少溟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们两个互动落在左向阳的眼中,就是两人旁若无人的甜蜜对视,那一瞬间,他的一颗心宛若被人挖走似的,疼入肺腑。

左向阳匆匆离去,晋少溟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弯弯,表示着他此刻的心情很好,烈以安见状在心里为左向阳默哀,他不是晋少溟的对手,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的。

晋少溟得意过后,回头看了一眼烈以安,‘啪’的一声,就把食盒给盖上了,说道:“我叫你不要多吃,你怎么就是不听,这一盒都快被你吃完了。”

烈以安呆呆的看着他的举动,如若不是她手收得快,她很有可能就要折在这里面了,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控诉道:“你这是迁怒!你跟我师傅不对盘,关我啥事!再说了,你就买了那一点点,我才吃了没几口!!”

被她拆台的晋少溟,尴尬的咳了一声,把自己的视线移开,说道:“谁说不关你的事,都是你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离家出走,还给我在外面拈花惹草,我要不是动作快,绿帽子都要被你戴上了!”

烈以安撅着嘴,满是不服气,说道:“我都失忆了,谁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不是来坑我的,还有,你之前也说了,我师傅是有师娘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的徒弟,你是把我师傅当成你的假想敌了吧!”

晋少溟抿嘴不语,他总不能说左向阳真的是对她有企图吧,干嘛要揭穿他的野心,给自己找一个情敌,这么一想,烈以安不知道左向阳的心思也好。

烈以安见晋少溟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只当他这是默认了,颇为得意的朝他挑眉,说道:“被我说中了吧,你这人就是闲的,没事想太多!”

相对于烈以安屋子里的热闹,一个人离开的左向阳就显得孤单寂寥了一些,看着屋舍井然有序的藏剑山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烈以安和晋少溟两人谈笑的声音,心中钝痛,转身向着山庄外奔逃。

左向阳出了山庄,一头钻进了附近的酒楼,随便找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大声喊道:“小二,给我上酒,越多越好!”

陈菡萏被关在宫殿里学习为主之道,好不容易讨得一天休沐的机会,来天下第一楼尝新出的菜品,刚上楼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欢喜的走过去,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陈菡萏掩鼻挥了挥手,说道:“向阳哥哥,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左向阳闻声抬眸看过去,看到眼前的人是陈菡萏,随即垂下眼眸继续喝酒,左手拿杯右手拿酒壶,倒一杯喝一杯,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的空酒壶了。

陈菡萏见他不搭理自己,伸手夺走了他的酒壶,说道:“酒壶在我的手上,我看你还怎么喝!”

左向阳两眼无光,满是郁气的看向陈菡萏,声量提高了一倍说道:“给我!”

陈菡萏把手背在身后,斜了他一眼,说道:“这会儿知道搭理我了?晚了,我不给你,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左向阳收回视线,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楼梯口,大声喊道:“小二上酒!快给我上酒!”

陈菡萏诧异的看着他这番行为,不解的问道:“向阳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想告诉我?这里是我的地盘,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的忙。”

左向阳从小二的手上拿到了新的酒壶,仰头喝了起来,一个字都不愿意说出口,陈菡萏他怕出事,便一直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喝了两个时辰,左向阳终于醉倒了,被陈菡萏扶着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呢喃着:“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名扬,你为什么要在,为什么每次不论我多快,都赢不了你,为什么?!”

听到从左向阳的嘴里说出的名字,陈菡萏整个人都呆住了,摇晃着左向阳,问道:“向阳哥哥,你知道名扬哥哥在哪里吗?向阳哥哥,你喝酒是不是跟名扬哥哥有关?”

名扬这个名字频繁的在左向阳的耳边提起,左向阳带着醉意的眼眸突然睁开,抓住陈菡萏的肩头,说道:“名扬,名扬,他就是一道魔咒,困着我的一生,名扬,呵呵,云穆不是云穆,名扬不是名扬,他不应该叫名扬,现在应该叫方骜,方骜!”

左向阳喝醉了,说的话很含糊,陈菡萏听着费力,倒是听清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名扬是方骜,陈菡萏惊呆了,她在品剑大会上见过方骜,那个带着银色蝴蝶面具的男人,周围散发出寒冷的气场,没人敢靠近他的身旁,那个人怎么会是她所熟悉的名扬哥哥?

陈菡萏看向左向阳,求证似的问道:“向阳哥哥,名扬哥哥怎么会是方骜,你是不是搞错了?”

左向阳已经趴在桌子上醉死了,根本没办法回答陈菡萏的这个问题,没人解答,陈菡萏的眉头紧锁,心中慢慢的开始相信左向阳的这个说辞,从她见到名扬开始,他就是一个神秘的人,好似他是方骜也不足为奇。

第七十三章 菡萏的心思

陈菡萏不知道左向阳落脚的地方,也不能把他扔在酒楼,带着他一起回了自己的宫殿,顺便安排了人去查方骜的下落,左向阳能在酒楼买醉,方骜就肯定还在东晋,嘴角向上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这一趟出去,收获还不小。

左向阳酒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揉了揉宿醉之后头疼的脑袋,目光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捂着头从床上爬起来。

陈菡萏端着醒酒汤推门而入,见到他爬起来了,笑着说道:“向阳哥哥,我就猜到你这会儿应该醒了,把醒酒汤喝了,头就不会疼了,你昨天喝了好多的酒。”

左向阳看到陈菡萏的时候愣了一下,宿醉之后,在酒楼发生的事情他全然不记得,自然不记得陈菡萏也在酒楼,说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谢谢。”

陈菡萏听到他说出生疏的两个‘谢’字,眉头微皱,不满的说道:“向阳哥哥,你有必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左向阳沉默着没有回答,情绪低迷,和他喝醉时的样子也没差多少,陈菡萏也不跟他计较这些,好奇的问道:“向阳哥哥,你喝醉的时候一直在说名扬哥哥,你和名扬哥哥怎么了?你还说名扬哥哥是方骜,这是怎么回事?”

左向阳两眼无神的眼中划过一抹讶异的神色,急忙否认自己说过的话,说道:“你肯定是听错了,名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和他又不熟!”

陈菡萏撇了撇嘴,她要是能信他,那就有鬼了!

左向阳心虚,抵挡不住陈菡萏赤裸裸的眼神,投降了,带着自嘲的语气,说道:“名扬是方骜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那个家伙,嘴巴向来严,从来不跟我表明自己的身份”

陈菡萏其实更好奇,左向阳为什么在酒楼喝的酩酊大醉,这和名扬有什么关系,但是见他避而不谈,知道自己问了,他也不会回答,这才作罢了。

左向阳在陈菡萏的百般要求下,陪着她吃完了饭,这才离开了东晋王宫。

隔日,陈菡萏出现在了藏剑山庄的门口,她昨日在左向阳离开之后,收到消息,方骜居住在藏剑山庄,据说他和藏剑山庄的表小姐有着夫妻的名头。

听到这个消息,陈菡萏都震惊了,坐立不安,一时都等不了,第二天便私自跑出王宫,来到了藏剑山庄。

烈以风听到家丁的汇报,连忙出府迎接,拱手道:“不知贵客临门,以风有失远迎,里面请。”

陈菡萏摆了摆手,说道:“我是微服出来的,不必讲究这些虚的,你就把我当一般客人一样对待就好了。”

烈以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般客人,光是她的这个身份,他们就没办法把她当一般客人对待,严肃认真的说道:“你的身份摆着呢,若是让陈爷知道,我们拿对待一般客人的态度对待你,只怕藏剑山庄下一刻便会倾覆吧!”

陈菡萏停住脚步,转身正对着身后的烈以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说道:“果然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少庄主,有其父必有其子,跟烈庄主一样的古板,你就不会变通吗?还有,不许让人告诉我爹我在这里,否则,我就说是你们把我勾来的,把你们一起拖下水”

烈以风看着这个被陈爷宠的任性妄为的大小姐,头疼不已,心想他们山庄是有什么吸引到她了,这尊大佛居然光临他们山庄的小庙了,沉默片刻,说道:“你觉得以陈爷的能力,查不到你在藏剑山庄吗?”

陈菡萏不以为意的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只需要告诉我,方骜在哪里?”

烈以风猛地停下了脚步,合着还真的是被人吸引来的,诧异的说道:“你是为了方骜来的?”

陈菡萏笑而不语。

知道这个大小姐的性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烈以风问了家丁他们的位置,带着陈菡萏一起去寻人。

午间的太阳暖洋洋的,他们正在院中休息,晋少溟被靠着大树,手中一只手拿着书籍在看,烈以安半躺在晋少溟的怀中,像是睡着了,陈菡萏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让她觉得异常的刺眼,更让她震惊的是烈以安的那张脸,那张和云穆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院子里出现多余的人,晋少溟是第一时间发现的,抬眸看向来人,眉头渐渐皱起,脸上流露出很不高兴的神色。

烈以风抵抗不了晋少溟饱含威胁的眼神,他可没忘记方骜银面修罗的身份,压低声量,解释道:“她是来找你的,我只是个领路的。”

晋少溟给了烈以风一个眼神,烈以风领悟到了,转身就闪人了。

陈菡萏收回自己投注在烈以安脸上的视线,看向晋少溟笑靥如花,眨着闪亮的大眼睛,问道:“向阳哥哥说,你是名扬哥哥,我是来向你求证的!”

这个时候,陈菡萏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把左向阳给卖了。

晋少溟看着怀中睡着香甜的烈以安,说道:“名扬因云穆而生,如今世间已没有云穆,自然也没有名扬。”

自从相继见到晋少溟和左向阳二人,却没有见到向来形影不离的云穆,陈菡萏隐隐有种感觉,在这三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听他这么说,又见到一个跟云穆长得一模一样的烈以安,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晋少溟说话虽然可以的压低了自己的音量,但是靠在他胸口的烈以安感觉到的是最明显,悠悠然的从睡梦中抽身,睁开眼,刚好和陈菡萏对上,吓了一跳,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姑娘?”

烈以安在三年里,绝大数时间都在山庄里,鲜少出去,品剑大会她有中途落跑,没有见过陈菡萏,自然也不会知道她是谁。

陈菡萏惊讶于她的问话,难以置信的说道:“你,你不认识我?”

烈以安坐正身子,伸了一个懒腰,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很奇怪,闯进别人家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大高兴的说道:“我为什么要认识你?你认识我?”

看到烈以安投向自己的目光,晋少溟出声解围道:“她是三年前我们押镖护送回东晋的,你那会儿挺照顾她的。”

烈以安“哦”了一声,重新打量起陈菡萏,说道:“不好意思,刚刚语气不是很好,别见怪,只不过以前的记忆,我全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陈菡萏干笑着,似乎无法理解烈以安为什么会失忆,看向晋少溟试探的问道:“名扬哥哥,我很好奇云穆哥哥怎么就变成女的了?这该不孪生兄妹吧?”

晋少溟扶着烈以安站起来,三个人面对面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解释道:“并不是,云儿那会儿只是跟我闹脾气了,所以才会女扮男装去了镖局,幸而我找到了她。”

烈以安自己没那段记忆,听着他口中描述的自己心虚的很,辩驳着说道:“那肯定是你把我惹生气的,不然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晋少溟想到了那个没有保住的孩子,心中一痛,突然伸手把烈以安搂到自己的怀里,烈以安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抱了个满怀,抬眸就看到陈菡萏惊讶的看着他们两个。

烈以安的脸颊羞红,双手用力推拒着晋少溟,说道:“你突然发什么疯??快松开我,让人看着闹笑话!”

晋少溟怎么可能会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是在她极力的要求下,他还是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看着她的眼中满是歉意的说道:“云儿,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如果当初我能及时的发现那些人的意图,我们的孩子如今也该三岁了”

这句话一出,烈以安呆住了,陈菡萏也呆住了,喃喃的问道:“名扬哥哥,你们以前有过孩子?”

晋少溟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定定的看着烈以安,深意说道:“我们是夫妻,有孩子很奇怪吗?只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烈以安一手搭在自己的腹部,难以置信的说道:“真的不敢相信,我竟然怀过孩子”

晋少溟握住她的双手,坚定的说道:“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晋少溟和烈以安两个人,因为那个曾经失去的孩子而伤神,并没有注意到陈菡萏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一个人独自回到王宫中,陈菡萏的脑海中一直在回荡着今天见面时的情景,以及晋少溟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如刀子一般锋利的扎进她的心口。

以前陈菡萏还不明白,但是当她看到了晋少溟和烈以安两个人相处时候的甜蜜,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没看清楚的事情,她是东晋之主的女儿,从十一岁开始,父亲就在给她物色未来的夫婿,她一向很抗拒,莫名的抗拒。

这会儿她彻底明白,三年前她才八岁,早熟的她却已经看懂了大人间的情情爱爱,晋少溟虽不及左向阳的如沐春风,但是他就是像那一抹冬日暖阳一样照进她的心中,随着年纪的增长越发的难以忘怀。

此时的晋少溟哪里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还招来了这样一朵烂桃花,在不久之后,差点让他后悔终身。

第七十四章 以安失踪

陈菡萏把自己关在宫殿里,不吃不喝,也不肯见人,照顾陈菡萏的宫人心急的不行,最后没辙跑去报告给日理万机的陈长毅。

陈长毅得到消息,立马赶到陈菡萏的宫殿门口,看着紧闭的门口,给了身后跟着的侍卫一个眼神,说道:“把门打开!”

侍卫得了指令,很快就把门打开了。

陈长毅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看到陈菡萏披头散发,双目无神的抱着自己双脚坐在窗口的躺椅上,大惊失色,问道:“菡萏,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告诉爹,爹给你做主!”

陈菡萏像木偶一样,转过身看着陈长毅好一会儿,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带着委屈和不甘,说道:“爹,我喜欢名扬哥哥,可是为什么我才发现,名扬哥哥就已经有妻子了,我不甘心,爹,唔唔唔~~~”

陈长毅听着陈菡萏说了这一番话,愣了一下,脸色骤变,名扬是谁?菡萏身边的人他都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名扬来?是什么人刻意接近菡萏,却还能不被他知道?

拍了拍陈菡萏的背,小心翼翼的问道:“菡萏,你说的这个名扬是谁?你怎么认识他的?”

陈菡萏一直在哭,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名扬有妻子了,他不能成为自己的男人了,她看上的人被人抢走的想法。

陈长毅在菡萏的嘴里问不出半点信息,转头瞥了一眼时时刻刻跟在菡萏身边的婢女,婢女接收到陈长毅骇人的眼神,‘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回禀主子,小主子说的这个名扬应该是现在住在藏剑山庄的方骜,小主子昨天还偷偷去过。”

婢女心中畏惧陈长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没有声音。

“方骜?”陈长毅脸上惊疑不定,他的心里不确定这个方骜,是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方骜,说道:“给我查清楚,我要看看这个方骜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我的宝贝女儿迷得晕头转向!”

侍卫得了吩咐,立马消失在宫殿之中。

陈长毅哄着菡萏,止住了她的哭泣,还拉着她一起吃饭,说道:“菡萏,你听话,如果这方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爹就为你做主,让他成为你的夫婿。”

陈菡萏睁着哭得红肿的眼睛,看向陈长毅半信半疑的问道:“爹,你说的是真的吗?”

陈长毅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虎着脸说道:“真的,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到陈长毅的保证,陈菡萏破涕而笑,往陈长毅的怀中钻了钻,说道:“爹,你真好,我真的好喜欢名扬哥哥,她长得好,还能保护我,我想要让他永远在我的身边保护我。”

陈长毅的心中‘咯噔’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菡萏,爹问你,你是只想要他能留在你身边保护你,还是想要他成为你的夫婿?”

陈菡萏的眼睛变得幽深起来,眼睛划过一抹精光,说道:“我当然是想要名扬哥哥成为我的人,就算是烈以安也不能觊觎我的名扬哥哥,名扬哥哥只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陈长毅安抚着菡萏,说道:“放心,你喜欢的,爹都会给你弄来。”

陈长毅见菡萏没事了,这才放心的离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办法一直陪在菡萏的身边,他刚走,陈菡萏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喃喃自语道:“名扬哥哥,不论你是名扬还是方骜,我看上的人就只能是我的!”

陈菡萏的年幼经历,以及被送到东晋之后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巨大变差,使得她的内心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扭曲起来,晋少溟则是她扭曲内心爆发的一根导火索。

在东晋,陈长毅是王,他想要查的事情,很快就送到了他的桌案上,查清楚了陈菡萏口中的‘名扬哥哥’就是他所猜想的那个方骜后,嘴角勾勒出一抹老谋深算的笑容。

这一天,展侍卫带了一通紧急的消息,要晋少溟赶回岑国,晋少溟推拒不了,只能动身赶回岑国,走之前叮嘱烈以安要好好按照小神医安排的食谱吃饭。

烈以安因为在刺杀中无故昏倒一事,晋少溟一直把她拘在山庄里,控制她的饮食,让小神医给她调理身体,这可把烈以安给憋疯了,见他现在要离开了,兴奋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遵从小神医的安排。”

晋少溟看到她这一副兴奋的样子,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脸沉了下来说道:“我走了,你就这么开心?不想见到我?那我就不走了!”

烈以安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矢口否认道:“没有,我怎么会不想看到你,我是想看到你的,展鹏催的那么急,应该是要事,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晋少溟一眼就看清了烈以安心中的想法,弯起食指在她的脑门上用力敲了一下,说道:“少动你的那些歪心思,那些刺杀的人很可能会再寻机会下手,我把展鹏留下保护你,我会很快赶回来,我不在的这些时间,你安分的在山庄待着,等我回来带你出去散散心。”

烈以安捂着被敲的脑门连连点头,不解的问道:“玉堂,你有没有查到是谁想要刺杀我?那些人跟我有什么过节?”

晋少溟没想到烈以安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说道:“别胡思乱想,你一个女人,怎么会跟人有过节。”

烈以安狐疑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总觉得晋少溟应该是知道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那为什么那些人想要杀我?”

晋少溟叹了一口气,说道:“等我回来后,我会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你自己别想太多了。”

烈以安不明白,听他的意思就是自己猜的没错,他是真的知道一些事情,可又为什么不现在就告诉她?

没有过多的解释,晋少溟连夜离开了东晋,赶回岑国处理一些事情,归期不定。

烈以安自己想不出结果,也就听了晋少溟的话,没有再去深究那些事情,她每天睡醒,总会看着窗口床榻愣神,晋少溟一直都睡在那里,忽然离开了,还真的有些不习惯,整日里怅然若失的。

在这个状态下,烈以安忽然清醒了,走到铜镜前,惊讶的看着里面的自己,这不是她熟悉的自己。

烈以安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冥思苦想,最后决定找回那个她所熟悉的自己,串通了柳青引开守护在烈以安身边的展侍卫,烈以安快速的出了屋子,熟练的翻墙,躲过了府里巡逻的家丁,溜到山庄外的街市上去。

烈以安进了绸缎铺换了一身衣物,在街市上自由自在的,看到她现在最喜欢的麻辣豆花,馋的哈喇子都流了一地,开心的叫道:“老板!”

豆花摊子的老板应声道:“诶,您要什么味道的豆花呀?”

烈以安的脑海里浮现出她和晋少溟来吃豆花时的情景,只吃了一口,晋少溟就把豆花都端走了,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被豆花摊子的老板唤回神,烈以安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不用了,我不吃豆花了。”

豆花老板奇怪的看着她,心中暗想:这人有毛病吧,都已经坐在他摊子上了,却跟他说不吃豆花,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

烈以安在卖豆花老板的目送下离开了豆花摊子,沿着当初和晋少溟一起走过的街市,重新又走了一遍,烈以安最后停在了那天晚上出事的那个地方,这条路一向只在花朝节的时候才有人,烈以安此刻来到这里,周围一个路人都没有。

看着平静的河面,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晚的情形,晋少溟就像一个英雄一样,把自己护在他的身后,心中早就深埋的种子,在这时生根发芽,缠绕着她的内心,扰乱了她平静的心湖。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烈以安并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跟了一个人,悄悄的举起了手中的棍子,狠狠挥动了一下,棍子落在烈以安的后脑勺,力道很重,烈以安还没看清楚行凶人的脸就晕过去了。

行凶的人确定烈以安晕过去之后,左右张望了一下,弯腰扛起她,快速的钻进了附近的巷子里,身影愈来愈远,挂在烈以安脖子上的玉坠,在晃动中落在了路边的草丛里,没有引起行凶人的注意。

烈以安溜出山庄的事情,很快就被展侍卫发现了,面对被他呵斥后惊惧不已的柳青,展侍卫快被气吐血了,说道:“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这条小命也不用活了,来人,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柳青只是见烈以安被关在山庄里,真的快闷出病来,并没有想那么多,哪知道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

展侍卫把手中的人全部散出去寻找,心中希望烈以安能平安无事被找到,以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递到晋少溟的手中。

展侍卫把人散出去找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东道主的烈家,经过询问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对柳青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心中更是担心烈以安的安全,最后山庄的人也全都散了出去。

一条街一条街的盘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把东晋翻了个底朝天,闹得民众人心惶惶,带回来的消息总是让人失望的。

第七十五章 被困山洞

展侍卫在巷子口发现了遗落的玉坠,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把玉佩交给柳青辨认,确认那就是烈以安溜出府时,身上带着的玉坠。

这个事情一确定,众人便明白了,这已经不单单是烈以安溜出山庄的事了,他们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烈以安的失踪,很有可能就是被人绑架了。

一时间,藏剑山庄上上下下全都被一片乌云笼罩着,柳青更是后悔当时帮烈以安引开了展侍卫。

而此刻,东晋城外的一个山洞里,地上躺着一个被捆住手脚的女人,这个女人正是展侍卫和藏剑山庄翻天覆地在寻找的烈以安。

因为后脑的剧烈撞击,让烈以安因此陷入了昏迷,昏迷中的烈以安正在做一个梦,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那个弱小的自己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这个过程很长,一直到那一把匕首捅进自己的胸口。

烈以安昏迷后再睁开眼已经过了两天两夜,她也因祸得福的想起了她一直在努力寻找的记忆,有甜蜜,有痛苦,百种滋味交杂在一起,眼角慢慢的滑落晶莹的泪滴。

哭过之后,烈以安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山洞阴冷,浑身颤抖起来,肚子也在叽里咕噜的叫唤着,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烈以安想到了晋少溟、想到舅舅和表哥们,他们知道自己失踪了,一定会很着急。

她不能等着他们来救自己,她必须要自救!

这个念头在烈以安的脑海中升起,她看到了尖锐的石头,使出浑身力气像一只毛毛虫一样蠕动过去,双手在石头上来回滑动,想用尖锐的石头来磨断绑着她手脚的绳子。

因为上下摩擦,烈以安的手都红了,绳子却还是好好的,她不禁有些丧气了,在心中怀疑自己能不能逃出这个鬼地方。

一道步伐有序的脚步声在耳旁响起,烈以安警惕的看向洞口,逆着光,烈以安看到了走进山洞的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颤抖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是你?”

烈以安看到的人,是长大后的陈菡萏,几天前在她的院子里,他们还曾见过面,这是她怎么都想不到的结果,三年前拼命护着的孩子,在三年后竟然绑架了她。

陈菡萏迈着有序的步伐走到烈以安的面前,蹲下身子,视线与她平齐,嘴角向上勾起,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容,说道:“云穆哥哥,烈以安,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烈以安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们直接有什么恩怨,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不记得我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

陈菡萏脸上狰狞的笑容,愈加的猖狂起来,抓住她胸前的衣襟,恶狠狠的说道:“你骗了我,你竟然是女的,还霸占了名扬哥哥,就凭你,哪里能够配得上我的名扬哥哥,既然当初离开了名扬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的面前,勾引他!”

烈以安一脸错愕的看着她,没想到自己的这番遭遇竟然缘起于晋少溟,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庞大的信息,说道:“你喜欢玉堂?三年前你才八岁,如今你也不过十一岁,他比你大那么多,你怎么会喜欢上他?”

“为什么不会!我看上的人,即便是你的又如何,不择手段我也会抢到手上!”陈菡萏凶狠的说完,用力的推了烈以安一把,烈以安整个人仰倒在地上。

烈以安的双手是被绑在身后的,突然被陈菡萏推倒在地,猛烈的撞击使得她的手臂错位,发出清脆的响声,疼的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但是在看到陈菡萏脸上的得意,她生生的忍住了自己眼中的泪水,说道:“你已经疯了,再也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心地善良的菡萏了。”

陈菡萏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似的,说道:“我早就不是你口中的那个胆小又软弱的菡萏了,我现在是陈菡萏,冠以陈姓,那是东晋最尊贵的姓氏,是我踩在你们这些蝼蚁头上的资本!”

烈以安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现在这个样子的陈菡萏,突然有些担心未来东晋交到她的手上,会被毁成什么样子。

虽然知道这会儿不该刺激她,但是烈以安就是忍不住,出声反讥道:“你说我配不上玉堂,然而,这样丑陋的你,又怎么配得上他!”

陈菡萏受到了烈以安的语言刺激,扑到烈以安的身上,失去理智一样掐着她的脖子,嘴里叫嚷着:“名扬哥哥只能是我的,我要掐死你,掐死你,名扬哥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你去死!去死!”

烈以安双手被帮着,只能用身体来挣扎,看着陈菡萏的眼中迸发出来的疯狂,她感觉到死亡的恐慌。

就在烈以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陈菡萏被听到声音进来的人给拦住了,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站起身拿着丝帕擦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烈以安,说道:“我不杀你,杀了你,我怕脏了我的手,我要把你关在这里,谁也找不到,活活饿死你!”

陈菡萏说完,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山洞,独留烈以安躺着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吸着新鲜空气。

经历过差点死掉的威胁,烈以安知道她必须要自救,不能死在这个鬼地方,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靠着石头磨着手上绑着的绳子,一个时辰不行,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没有把绳子磨坏,烈以安都不敢睡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烈以安用磨破手的代价换回绳子被磨坏的结果,快速的把脚上的绳子解开,悄悄的靠近洞口处。

烈以安从里面往外看,看到外面有两个大汉把守,小心翼翼的回到洞里思索着,她要怎么样才能跑得出去。

想了一天,烈以安都没有想出一个结果,背靠着墙壁坐下,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埋在膝盖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另一边,收到展侍卫消息的晋少溟,被事情绊住了脚,一时没办法离开岑国,心中焦急,整个人都处在暴躁的状态。

连着处理了四五天的事情,晋少溟发现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需要他特地回来出来,结合展侍卫送过来的消息,他这才猛然惊觉出了内鬼,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晋少溟恼怒的一圈打在了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子,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他要回去,云儿还在等着他回去救她!

受到了教训,晋少溟这次不再让人备马,他自己去了马场,给马儿安上马鞍,翻身上马。

一个身穿蓝色锦衣的男人,从一旁跑了过来,挡在晋少溟的面前,说道:“方骜,你不能走,你是血蔷薇的主人,那么多的事情还在等着你去处理,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晋少溟冷眸盯在男人的身上,冷冰冰的说道:“蒋伯涛,你给我滚开,把皮绷紧了,等我救了云儿,我再回来收拾你!”

蒋伯涛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依旧固执的挡在他的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不管你要怎么罚我,但是现在你不能走,血蔷薇需要你,血蔷薇还在等着你去壮大,你不能走。”

晋少溟见他承认了,气极,甩手就是一鞭子,重重的落在蒋伯涛的身上,力道之大,直接让蒋伯涛滚了出去,让开了前行的路,策马扬鞭而去。

晋少溟不眠不休的驾马,一路从岑国赶回了东晋,得到的消息却是烈以安已经失踪五天了,生死不明,晋少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跑到烈以安的院子里去找她,看到屋子里的摆设还是和那天他走的时候一样,心忽然空了一块。

展侍卫满脸复杂的走到晋少溟的身后,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主子把夫人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夫人却屡屡在自己的手上出事,展侍卫恨不得切腹自尽,可是不行,他还没有把夫人平安的找回来。

晋少溟回头,看到身后的人是展侍卫,收起了脸上外露的表情,问道:“所有的角落都找过了吗?那么大个人,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城里如果没有的话,那城外呢?掘地三尺都要把夫人给我找回来!”

“是!”展侍卫退出去,继续找烈以安。

烈战平发动了自己全部的人脉都没有半点消息,听到晋少溟回来了,连忙来找他,看到晋少溟在烈以安的屋子里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总算是认可他是自己外甥女婿的身份,喊道:“方骜。”

晋少溟回头扫了烈战平一眼,问道:“庄主,你那边有消息吗?”

烈战平摇了摇头,一脸落寞的说道:“我发动了手上的全部人脉,可是以安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愣是没有半点消息”

晋少溟眉头紧皱,站在窗口看着院子墙头上的鸟儿,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在东晋也建立了几十年的人脉,能够让你都查不到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位了吧。”

烈战平的心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说道:“不会吧,以安是我藏剑山庄的人,整个东晋的人都知道,他还想倚靠我藏剑山庄,怎么敢动我的人。”

第七十六章 菡萏痴心

烈战平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然而他的不敢相信在看到晋少溟脸上的笃定后,变得不再那么肯定了,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攥成拳,说道:“我要去问问他!”

“你没有证据,他是不会承认的”晋少溟的声音在烈战平的背后响起。

烈战平生生的止住了脚步,满脸愁容的回头看他,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既然都已经猜到是他下的手,难道我们就一直这么不作为吗?他当我藏剑山庄是好欺负的?”

晋少溟收回自己的视线,心中翻腾的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说道:“藏剑山庄当然不是好欺负的,庄主,冷静一下,你现在这么去,是想和他大吵一架,还是要大打出手?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

烈战平不解的看向他,晋少溟望着窗外没有解释,一路从岑国赶回来,许多之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现在全明白了。

当晚,晋少溟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现在了东晋王宫,陈长毅的宫殿中。

一进去,晋少溟就察觉到不对劲,抬眸便看见陈长毅坐在圆桌之后,他的手中拿着酒杯,而在他对面的那个位置也放了一个酒杯,晋少溟只一眼就看明白了,放下心中的警惕,走到陈长毅的对面坐下。

陈长毅看到晋少溟的这番举动,嘴角微微上扬,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一眼就能读懂对方的意思。

晋少溟看着面前的这杯酒,面无表情的说道:“调虎离山,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应该不是只为了见我一面吧?”

陈长毅喝了一口酒,笑着说道:“银面修罗,果然不愧是银面修罗,这么快就发现了,不过见你一面也真是不容易。”

晋少溟冷眼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陈长毅见晋少溟不接话,尴尬了一下,讪讪的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以东晋整个江山为聘,想为我的女儿与你结个亲,你看如何?”

晋少溟眉头紧皱,想到了陈长毅的女儿陈菡萏,那个十一岁的丫头片子,眉头皱的更紧了,冷声说道:“我是有妻子的人,你把我妻子绑走,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你难道不知道我方骜从来都不会受人掣肘的,你信不信我能立马弄死陈菡萏!”

见晋少溟的话不像作假,陈长毅的脸色微变,说道:“方骜,摆在你面前的机会多好啊,你怎么就不再多考虑一下,如果你娶了菡萏,整个东晋都是你的,我手中的资源也全是你的,这样只会助你的血蔷薇更上一层楼,对你没有任何的不利,江山和美人都能拥有,将来那对面的岑国也会收入囊中。”

晋少溟本来听着并不放在心上,但是听到陈长毅的最后一句话,拥有敏锐直觉的他,立马察觉到其中隐藏的猫腻,试探着说道:“岑国可是东晋的十倍之大,你想把岑国收入囊中,是不是胃口有点太大了。”

陈长毅没有听出来晋少溟的试探,十分自得的说道:“方骜,你的血蔷薇在岑国,只要娶了我女儿,与我合作的话,拿下岑国不是问题,到时候两家合并为一家,这整个天下就都是你的了。”

晋少溟的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冷声说道:“我对你说的江山并不感兴趣,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来问你,我的妻子现在在哪里?”

陈长毅好声好气的跟晋少溟说了那么多,见他软硬不吃,当了这么多年东晋之主的脾气也就上来,强势的说道:“你的妻子在哪,不问你自己,跑到我这来问我,这不是你这个当丈夫的失职吗?”

晋少溟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长毅居然倒打一耙,嘴角露出嘲讽的冷笑,说道:“曾经,你在我的心中形象还是可以,这一次,我算是认清了你虚伪的面容,既然不想交出我妻子,那好,陈菡萏的命你也别想要了”

陈长毅不解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脸上的笃定从何而来。

晋少溟冷冷一笑,举起右手的手指一挥,展侍卫押着陈菡萏出现在他的身后。

顺着晋少溟的视线看过去,陈长毅大惊失色,道:“菡萏,不是在,你怎么会被他给抓住了?!”

晋少溟敢只身来到东晋王宫,那是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在和陈长毅周旋的时候,就让展侍卫去把陈菡萏逮了,给他自己留一个退路,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陈菡萏的眼中根本没有陈长毅,她看到了一身劲装的晋少溟,两颗眼珠子就跟黏上了一样,移都移不走,痴痴地说道:“名扬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爹说要给我们做媒,你会娶我的对吗?”

晋少溟瞪大了眼睛看着陈菡萏,她变得让他觉得十分的陌生,面无表情的别过脸去,说道:“就你,你配吗?”

陈菡萏因为晋少溟的话,受到了剧烈的刺激,突然用力挣开了展侍卫扑向晋少溟,好在晋少溟的反应快,躲开了陈菡萏的‘袭击’,陈菡萏扑了空,倒在了地上,委屈又带着气恼的说道:“名扬哥哥,你怎么能躲开我!”

晋少溟嫌弃的瞥了陈菡萏一眼,转头看向陈长毅,说道:“这就是你的女儿?我觉得她的脑子有问题。”

晋少溟一语中的,陈菡萏就像疯了一样要去抓他,嘴里叫嚷着:“名扬哥哥,我没有问题,我是最好的,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宁愿要烈以安的那个贱人,都不要我!”

晋少溟听到陈菡萏咒骂烈以安,心中的怒火陡然而生,不假思索,狠狠的给了陈菡萏一脚,把陈菡萏直接踹到了展侍卫的脚边去。

而作为陈菡萏的父亲,陈长毅此时也是目瞪口呆的,在他的眼中,陈菡萏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疯狂过,有些无措,又看到陈菡萏被踹,心疼的不行,说道:“菡萏,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陈菡萏捂着被晋少溟踹了的肚子,一张脸疼到扭曲的看向陈长毅,笑着说道:“爹,我好着呢,你快告诉名扬哥哥,她会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不然我就弄死烈以安!”

晋少溟的眼神骤变,抓住陈菡萏胸前的衣襟,冷声质问道:“看来,你知道我妻子在哪里,快说我妻子在哪里?”

陈菡萏骄傲的扬起头,双手紧紧的抓住晋少溟的手臂,面容狰狞,带着歇斯底里的喊道:“名扬哥哥,你说什么呢,你的妻子是我,只能是我!”

晋少溟抓起她,随手就扔了出去,陈菡萏摔在宫殿中的柱子上,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坠落,陈长毅连忙冲过去,扶起陈菡萏,心中万般后悔,怎么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这个事情,这下可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看到晋少溟为了烈以安动手,就知道他今日所想的事情,没戏了,瞬间变脸,劝说道:“菡萏,他方骜有什么好的,至于你这么对他心心念念的,听爹的话,爹再给你物色一个更好的男人。”

陈菡萏剧烈的摇着头,说道:“不要,不要,他们都不是名扬哥哥,谁都顶替不了名扬哥哥”

晋少溟知道在一个疯子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算是问出来了,也说不准是真是假,他不想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转身离开了,走之前对陈长毅父女说道:“你们既然这么不开眼,敢动我的人,那这东晋之主的位子也该换个人做做了。”

陈长毅呆滞的看着晋少溟走出宫殿,他那挺拔的身形,笃定的语气,心中不免变得慌乱起来,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不确定传闻中的血蔷薇之主的方骜,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离开了东晋王宫,晋少溟回到了藏剑山庄,去这一趟,他算是确定了一件事,烈以安这次会被绑架与陈家父女脱不了干系,同时最终的源头也是因为自己,他忽然有些厌恶自己的身份了,如果能够简简单单的和烈以安一起相守到白头,那该多好。

晋少溟让展侍卫去查了陈菡萏在烈以安失踪前后去的地方,他们很快的发现,陈菡萏在烈以安失踪后出过一次城。

之后的追查便顺利的多了,陈菡萏出过一次城,在当日来回,那她藏匿烈以安的地方就不会太远,凭着这一点线索,展侍卫盘查了附近的山脉、村庄,找到了陈菡萏藏烈以安的山洞。

只是当晋少溟到山洞的时候,除了抓到门口两个看守的人,在山洞里仅见到散落在地的绳子,并没有看到烈以安本人。

这一刻,晋少溟也不知道是该说烈以安啥好,她确实聪明,懂得自救,却也增加了他们寻找她的难度。

晋少溟转身就要走出山洞,眼角的余光忽然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绳子上面带着血迹,双目登时睁大,走过去,拿起捆绑过烈以安的绳子,看着绳子上的血迹和裂痕,他顿时明悟了,心疼不已。

展侍卫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个隐藏的通道,一直往下追查到了附近的村庄,却仍旧没有看到烈以安的踪迹,这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第七十七章 江山美人的选择

展侍卫遍寻不到烈以安的踪迹,看着晋少溟冷然的背影,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晋少溟感觉到了展侍卫在自己身后的停驻,没有说话,他就已经猜到了,声音平缓的说道:“没有找到吗?”

展侍卫低着头,回道:“爷,属下罪该万死,翻遍附近数十里能够藏人的地方,就是没有找到夫人的踪迹。”

晋少溟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既然都已经逃脱了,那你究竟去了哪里?

已经和陈家父子闹掰了,晋少溟一刻没有找到烈以安,他这心里就惴惴不安,担心她受到伤害,更担心她有性命之忧。

晋少溟回到那个困住烈以安的山洞,希望能在这个山洞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眼睛一片一片的搜寻着,还就真的让晋少溟给找到了,搬开遮挡的石头,晋少溟看到了烈以安给他留下的信息。

用石头划出来的两个字——‘次贝’。

“次贝?”晋少溟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没想出什么名堂来。

展侍卫看到晋少溟找到的信息,暗自懊恼自己在搜寻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脑子里回荡着‘次贝’的意思,忽然灵光一闪,说道:“爷,次贝组合起来,可能是资,夫人这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晋少溟惊讶的看了展侍卫一眼,那一眼全是对他解读出来的赞赏,说道:“展鹏,你带着人,从这个山洞的出口,往资阳的方向沿路排查,动静不要太大”

展侍卫愣了一下,疑惑的说道:“如果这是资阳的意思,那夫人为什么不会山庄,而是去资阳?”

他想不通的事情,晋少溟也没想明白,按理来说逃出去应该会去自己熟悉的地方,失忆后的烈以安对资阳没有半点印象,她怎么会去那里?

此时的晋少溟根本想不到,烈以安因为绑架阴差阳错的恢复了记忆,她回到记忆中的那个资阳,也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去。

晋少溟赶到资阳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想到烈以安最喜欢逛街市的小吃,晋少溟当机立断沿着资阳的街市一条一条的找过去,而此时被众人寻找的烈以安,正站在一个卖凉粉的摊子前面,挪不开脚,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老板做的凉粉。

当晋少溟找到凉粉摊的时候,烈以安忍着自己的口腹之欲,已经走到了另一条没有小吃的街市上,两个就在相邻的街市里走着,眼看着就要遇上了。

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双手,捂住了烈以安的嘴,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热闹的街市,她和晋少溟就是那么刚好的错过了。

在黑暗中,烈以安看到了满大街找她的晋少溟,拼命的挣扎着,但是双手被钳制着,嘴巴也被堵上了,烈以安很想大声的喊‘我在这里’,但是现在只能流着泪水,看着晋少溟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看不到。

烈以安被蒙上了眼睛,带到一处不知名的民宅里,堵住嘴巴的破布被拿走了,连忙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一道粗狂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说道:“我们是谁不重要,抓你来不过是拿你跟方骜换江山,你可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烈以安忽然笑了出来,说道:“拿我换江山,我还从来不知道,我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你们是不是做梦还没有睡醒?”

男人并没有因为烈以安的话而恼怒,拍了拍烈以安的脸颊,说道:“果然是水嫩肌肤,难怪能够把方骜那样冷冰冰的男人都给迷得晕头转向,摸起来的手感真好,不知道做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烈以安本来就被蒙着眼睛,感官十分敏感,被陌生男人摸着脸颊,只觉得心里恶心的想吐,别过脸去,冷冷的说道:“你住手,你就不怕动了我,让方骜知道了,你们的小命还能留着?”

男人脸色一变,他自然也是顾虑到这个才只是摸脸过过手瘾,狠狠的捏了烈以安的脸颊,叫嚣着说道:“我就是摸你了,他方骜能把我怎么着?现在你可是在我手上,他如果不跟我合作的话,我就弄死你,想不想知道你在他心中的份量吗?权势和女人,我倒是要看看他会怎么选!”

男人的话,说进了烈以安的心里去,权势和女人,他会选什么?

这个答案,烈以安不敢猜测,若是在以前她或许会笃定晋少溟会选自己,毕竟他抛下了自己的身份,追随着自己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但是恢复了记忆之后,她猛然发现,晋少溟还有一个很强大的江湖身份,这让她的笃定变成了不确定。

烈以安在男人手上的消息很快传递了出去,除了被蒙着眼睛,烈以安在男人的手中也还算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不像在山洞的时候差点就饿死了。

资阳,晋少溟的院子。

展侍卫拿着射到门口的信笺,递给了晋少溟,他们在资阳百般遍寻不到踪迹烈以安的踪迹,没曾想竟是慢了别人一步。

晋少溟一眼扫过信笺上写的内容,冷哼一声,说道:“想要岑国的半壁江山?胃口还真的不小,云儿肯定还在资阳里面,展鹏,你带着人把资阳仔仔细细排查一边,确定这些人的行踪。”

“是,属下告退。”展侍卫应声,退了出去。

烈以火大步流星的闯进了晋少溟的院子,守门的侍卫没有一个拦得住他,见到晋少溟纷纷跪在地上,说道:“爷,属下无能,没拦住!”

晋少溟看到闯进来的人是烈以火,对手下的人挥了挥手,说道:“不用拦他,你们出去忙吧。”

“是。”

藏剑山庄明面上一如往常,可是背地里已经和陈长毅闹掰了,故而,烈战平和两个儿子都在东晋部署后面的事情,派了和烈以安感情最好的烈以火做代表,来资阳和晋少溟一起寻找烈以安的下落。

烈以火定定的看着晋少溟,问道:“我听说你已经有以安的消息了,怎么样?找到以安了吗?”

晋少溟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中的信笺递给了他。

烈以火看了信笺,愣了一下神,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多灾多难,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跟以安过不去?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晋少溟真的很想说:你确定一个没事就喜欢翻墙往外跑的,会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吗?

烈以火似乎看出了晋少溟没有说出口的话,尴尬了一下,说道:“总归以安也是个女人,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就因为当初那些莫须有的猜测?这么折腾,以安要是再病了,那可怎么办呀!”

晋少溟一巴掌拍在了烈以火的脑门上,厉声说道:“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烈以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自己的火气也上来了,大声说道:“你不是很厉害吗?血蔷薇之主,银面修罗的方骜,你这么厉害,可你是怎么保护以安的,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当初我就应该拦着以安,不要跟你接触的,自从你出现以后,发生在以安身上的就没有一件好事。”

晋少溟噤声沉思,烈以安失踪的这三年,她在藏剑山庄过得平安无事,却因为他的到来,给她引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说道:“这是我和云儿的事情,你管不着,她是我的妻子,自然要与我一起面对这些苦难。”

烈以火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晋少溟,冷冷的说道:“以安是我的妹妹,我为什么就不能管了,再说了,你让她承受这些,你问没问过她是否愿意?”

晋少溟推开在自己面前大吼大叫的烈以火,心烦意乱的离开了院子,脑海中烈以安的笑脸和烈以火失态咆哮的脸,交替出现,扰乱了他的心神。

烈以火看着晋少溟离去的背影,心中怔愣了一会儿,心中在想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若说,晋少溟在东晋找人的时候,困难重重,遍寻不到,那都是因为他在东晋没有布下势力网,但是资阳就不同了,资阳是晋少溟的地盘,在自己的地盘,想要找人那还不简单。

到了晚上,展侍卫带回来一个好消息,他已经查到了那些人把烈以安关在了什么地方,在那里安排了人盯着,他回来通风报信。

烈以火面露喜色,站了起来,问道:“以安被关在哪里?快把她救出来呀!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展侍卫随了晋少溟的脾气,没有搭理烈以火,而是低着头等着晋少溟的吩咐。

“带路!”晋少溟等不及了,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院子,他已经顾不上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他只想快点见到烈以安,一解自己的相思之苦,烈以火连忙跟上。

他们一路来到了资阳最破旧的一处民宅外,偷偷的爬上围墙观望着,外面门口有把守的,院子里也有一两个,就是不知道屋子里有没有,晋少溟身形一动,人就直接上了屋顶,小心翼翼的揭开屋顶的瓦片,往下看去。

晋少溟看到了被蒙住双眼,绑着手脚的烈以安,看到那个样子的她,心中巨痛,直起身子给展侍卫做了一个手势。

晋少溟和展侍卫两个同时行动,展侍卫带着人清理外面和院子里把守的人,而晋少溟则是直接破了屋顶跳进屋子里。

第七十八章 兄妹情深

绑架烈以安的男人身手不赖,在听到外面有动静的时候,立马抓起身旁的烈以安做保护,一把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叫嚷道:“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晋少溟并不是个能被威胁的人,脚步不停的往前走了几步。

烈以安虽然被蒙着眼睛,但是她听得到声音,欣喜的说道:“玉堂,是你吗?是你来救我吗?”

“是我!”晋少溟定定的看着烈以安,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欢喜,心底一片柔软。

绑架烈以安的男人可是听过晋少溟在外威名的,知道落在他的手上并没有什么好结果,见他一直向自己走来,手上一个力道没控制到,锋利的刀锋割破了烈以安脖子的肌肤,流出了鲜红的血,男人大声的叫嚷道:“站住,你再多走一步,我就要你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

晋少溟看到了烈以安受伤流血,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脚步,一双外露的眼中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不难看出若是这人落在晋少溟的手上,肯定是要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恶狠狠的说道:“你现在放开她,我还能给你一个全尸,否则的话,我定要让你死无全尸!”

男人自恃有烈以安这个法宝在手,慢慢心中的畏惧减少了,得意的说道:“方骜,你不是很能吗?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你拿着这个江山,你的女人就得死,要么你就交出你手中握着的半壁江山,你的女人就归你,江山和美人只能选一样,就看你要什么了?”

一道选择题,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了晋少溟,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晋少溟听着男人说的话,仿佛听到了多大的笑话一样,冷笑着说道:“我要你的命!”

话音落下,烈以安身后的那个男人随即也倒下了,匕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晋少溟两三步冲到烈以安的面前,快速的解开了烈以安身上的绳子,摘下蒙着她双眼的眼罩,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

烈以安在晋少溟的怀中感受到了他颤抖的身躯,知道自己这次出事让他担心了,拍了拍他的背脊,轻声的说道:“玉堂,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晋少溟闻言松开了烈以安,伸手在她脖子的伤口上轻轻的掐了一下,烈以安疼得龇牙咧嘴狠狠的捶了他一下,说道:“疼,你掐我干嘛?”

晋少溟垂下眼眸,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幽幽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事都没有?”

烈以安心虚的低下头,解释道:“这就是个意外,意外!”

晋少溟虎着脸瞪了烈以安一眼,语气很不客气的说道:“我走之前怎么交代你的?你为什么还要引开保护你的展鹏,自己溜出去玩,我不是告诉过你,现在外面很危险,如果你想要出去玩就告诉我,我会带你出去,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烈以安被晋少溟训的一愣一愣的,都不敢反驳他一个字。

烈以火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一个在训人,一个乖乖的在听训,自己就好像跟这俩是两个世界的人。

晋少溟训人是不会停的,甚至是越说越离谱,烈以火接收到了烈以安求救的信号,这才走过去打断了晋少溟滔滔不绝的训斥,说道:“以安平安回来应该是不容易,你就别再说这么多了,还有以安脖子上的伤,也得好好处理一下。”

晋少溟深深的看了烈以安一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下次你再这样,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看你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烈以火一听,这还了得,立马把烈以安拉到自己的身边,冲着晋少溟说道:“以安,你跟三哥走,这人心肠歹毒,以后不要再跟他在一起了,三哥就算再不济也能够保你一世平安,荣华富贵。”

“啊?”烈以安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就接收到晋少溟渗人的视线,心口一颤,干笑着说道:“三哥,这个事吧,我们以后再议,我饿了,我想吃饭!”

强大的求生欲,让烈以安直接扑过去捂住了烈以火惹事的嘴巴,压低声音在他的耳旁说道:“三哥,你就别害我了,你不想活,我还要我这条小命啊!”

烈以火有些茫然的看着烈以安,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这么说为了谁啊,这个小白眼狼,一点都不记得哥哥的好!

没了烈以火在一旁煽风点火,烈以安只觉得世界都美好了,在晋少溟面前赔着笑脸,乖乖认错道:“玉堂,这次是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生气了,也别再皱眉了,你看你额头上的皱纹又多了两条。”

晋少溟的眼睛微微眯起,把烈以安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说道:“你现在这是在嫌我老,是吗?”

烈以安立马捂住了自己说错话的嘴,辩驳道:“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老,我给你夹菜,这是你最爱吃的糖醋小排。”

晋少溟看着她夹到自己碗里的糖醋小排,抬眸看向烈以安,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云儿,你不是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吗?”

烈以安自顾的吃着饭,没有察觉到晋少溟的不对劲,头都没抬,脱口而出道:“你是不喜欢吃甜的,但是你和我一样喜欢吃糖醋小排呀!”

晋少溟激动的抓住烈以安的肩头,说道:“云儿,失忆后的你,从来就没有关注过我喜欢吃什么,只有失忆前的你,对我的喜好才会那么清楚!”

烈以安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告诉他,她已经恢复记忆的事情了,随着他的话,烈以安想起了他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喜好,这些都还是晋少溟亲口告诉她的,不然她也不清楚。

放下手中的筷子,烈以安转身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艳丽的笑容,说道:“玉堂,我的记忆恢复了,我知道我是慕凌云,而你是晋少溟,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全都记起来了。”

晋少溟用力的把烈以安抱在怀中,声音低沉的说道:“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脸颊感受到的湿润,让烈以安大惊失色,泪水也跟着就下来了,说道:“当初是我太年轻不懂事,冲动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后来你做的那些我都知道了,你给我们的孩子报仇了,所以我也不怪你,你也别太自责了,总归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离开了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在外漂泊,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她也在慢慢成长,了解了自己过去的幼稚行为,现在的她,恨不得回到过去,把那个过去的自己给打醒。

晋少溟抹去了脸上的泪痕,看着怀中的烈以安哭成一个泪人,顿时心中五味杂陈,说道:“好了,恢复记忆是好事,怎么还哭起来了,快别哭了,再哭就要变成一只小花猫了。”

烈以火本来是想跟烈以安一起吃饭的,但是被晋少溟给赶出去了,随便扒拉了两口,烈以火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见到烈以安哭了,烈以火的第一感觉就是被晋少溟给欺负了,冲上去就给了晋少溟一拳。

晋少溟感受到了他的拳风,但是他没有躲开,如果躲开的话,很有可能会连累烈以安挨揍,晋少溟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结果就是他生生的挨了烈以火一拳。

烈以火从来没想过他会打到晋少溟,挥去拳头也不过是他一时头脑发热的气愤,真的打到之后,烈以火就懵了,看着自己的手,愣愣的说道:“喂,你怎么不躲呀?”

本来还在伤心流泪的烈以安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烈以火在揍晋少溟,整个人都楞在当场,忘记了哭,挡在晋少溟的面前,有些着急的看着晋少溟嘴角上的红肿,气的跳脚,说道:“三哥,你怎么打人呀?”

打人的是他,烈以火百口莫辩,尴尬了一下,想到刚刚烈以安在哭泣的样子,底气又足了起来,问道:“以安,你刚刚好好的怎么哭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跟三哥说,三哥给你出气。”

烈以安瞪大了眼睛看着烈以火,捂着脸,低声说道:“三哥,我没有被他欺负,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才哭的。”

烈以火看着她像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实在没法相信她的话,说道:“以安,你别怕,不用为她掩饰什么,有三哥在,三哥会保护你的。”

晋少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正襟危坐的在那听了半天他们兄妹深情,顿觉这个烈以火会拉低烈以安聪明的小脑袋瓜,他得防着点,不能让这个智障再靠近他的女人了。

烈以火全然不知晋少溟的想法,他还在跟烈以安纠结她刚刚哭的问题,心里就觉得是因为晋少溟在场,所以烈以安不敢跟他说实话。

烈以安被缠的没办法,第一次知道这个三哥是个话痨,哭笑不得,只得跟他实话实说,说道:“三哥,我刚刚哭的原因呢,真的不是因为玉堂欺负我,而是我因为绑架,被他们砸到了脑袋,因祸得福,恢复了记忆。”

烈以火瞪大了眼睛看向烈以安,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消息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第七十九章 玩把大的

三年了,烈以安昏迷了一年,醒来也两年了,一直没有恢复记忆,烈以火只当她不会再恢复记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颠覆了自己的想法。

烈以安在他的注视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想起了我爹娘是谁,也想起了玉堂是我最爱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烈以火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牙,说道:“不管你恢复了记忆还是没恢复,你都是我的妹妹!”

烈以安给了烈以火一个白眼,她聪明的三哥怎么不见了,这个白痴笨蛋是谁?

起身走到烈以火的身边,豪气的拍了拍烈以火的肩膀,说道:“那是当然!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烈以火没有去问她失去那些记忆里面有什么,在晋少溟威胁的目光中,很快就逃离了。

吃完饭,烈以安想起了一件事,拉着晋少溟去了书房,问道:“你上次走之前说,回来就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我,现在我也恢复记忆了,三年前究竟又是谁想要我的命?”

晋少溟知道她迟早会问这个问题,坐在太师椅上,沉默了片刻,说道:“云儿,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你现在也恢复了记忆,很多事情,就算我现在不说你也会知道的,与其让你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还不如我现在告诉你。”

烈以安正襟危坐的等着晋少溟告诉她,这些事情前因后果,她到底是哪里招人恨了,三番五次的要置她于死地。

晋少溟叹了一口气,构思着该从何说起,道:“想要害你的是两方人,三年前是你的父亲,这次的是东晋陈长毅。”

烈以安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三年前往她胸口捅了一刀,让她坠崖的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问道:“玉堂,你核实过了吗?怎么会是我爹?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为什么想要害我?”

晋少溟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把之前对烈家父子说的话,又对烈以安说了一遍,道:“我猜想慕丞相当初娶你娘的目的不纯,更有甚者,你娘会被父皇赐婚,可能也有他的手笔在其中。”

烈以安惊讶的看着晋少溟,她知道他不会对自己说假话,会这么说,就肯定是有查到什么,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说道:“难怪从小他就对我不闻不问,偏疼其他姨娘的孩子,就是不喜欢我,原来我就只是他算计得来的孩子,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小时候经历的那些不公,在这一刻总算是得到了解释,然而这样解释却让她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烈以安难受了一会儿,很快就收起了自己心情,恢复如常,还能开着玩笑跟晋少溟,说道:“别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那些人是伤害不到我强大的内心的,还有这次被绑架,其实都是因为你在到处招惹烂桃花!”

晋少溟被她噎了一句,因为是事实也只能苦笑着接受,略带无辜的说道:“只怪我颜值天下第一,连那些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都被吸引住了。”

烈以安仿佛不认识他似的,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说道:“果然这脸皮就跟城墙一样厚!”

晋少溟一伸手就把烈以安揽入怀中,两个在书房里甜甜蜜蜜,再加上烈以安恢复了记忆,晋少溟压制了几个月的欲 火,犹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烧着。

两个人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在书房这种神圣的地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羞人的声音传入云霄。

展侍卫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这类声音自然避免不了进入他的耳朵里,还是一个童子身的展侍卫,低着头,羞红了脸。

烈以安一直到天空蒙蒙亮的时候才停歇入睡的,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浑身就是被拆了重组一样,酸疼酸疼的,听到晋少溟回来的声音,尴尬的连忙闭上了眼睛。

晋少溟处理完事情回来,见烈以安还没有睡醒,脱下外袍,躺倒烈以安的身边去。

烈以安哪里憋的住多久,晋少溟才躺下来,她就装自己是被他吵醒的,睁开朦胧的眼睛,问道:“你刚刚去了哪里?”

晋少溟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脊,说道:“之前还没找到你,我就没有心思去处理陈长毅,现在你也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刚刚就是去处理对陈家父女的安排。”

烈以安的脑海中浮现出陈菡萏狰狞的面容,心中顿时有些感慨,道:“三年前我们护送她一路回到东晋,却没有想到三年后会有今天这样的事。”

烈以安对小菡萏的印象很好,也很照顾她,但这并不代表她是圣母,企图要饿死她的人,没有对她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问道:“你打算要怎么处理他们?”

“陈长毅这前半生都是在为了权势而活,那他的后半生最大的惩罚,莫过于让他失去他所拥有的一切,而那个陈菡萏,那就是个疯子,我让展鹏把她绑了,扔到她当初关你的那个地方,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了。”

烈以安点了点头,这个处理结果,她没有什么异议。

找到了烈以安,烈以火就准备要回藏剑山庄去了,被烈以安知道后给拦住了,最后变成了他们一行人都要启程回山庄。

烈战平见到平安无事的烈以安,激动不已,再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心中百感交集,问道:“以安,那你恢复了记忆,名字还要改回来吗?”

这个问题,烈以安和晋少溟讨论过,迟疑了片刻,她点了头说道:“慕凌云是娘亲给我取的,我并不想舍弃,不过舅舅给我取的名字也很好听,可以当做小字来叫。”

烈战平明白这样子是最好的结果了,再加上当初晋少溟的批判,他已经看开了,说道:“你自己决定就好。”

一家人齐聚一堂,一扫藏剑山庄之前的阴霾,欢声笑语,久久不绝。

三天后,展侍卫突然负伤倒在了藏剑山庄的门口,这让晋少溟想到了三年前展侍卫重伤时的情况,好在小神医就在山庄里,及时的给展侍卫上药,包扎。

忍着身上的剧痛,展侍卫告诉了晋少溟,他去执行剥夺陈长毅东晋之主的命令,怎料遭到陈长毅的设计,一时不察受了伤,“据属下了解,陈长毅在岑国有内应,目前已经勾结了周边几个小国,打算来一个里应外合。”

晋少溟回想起那次和陈长毅的谈话,他的那句带有深意的话,现在想来他说应该就是这个了,嘴角向上扬起,说道:“陈长毅这样就想要吞掉岑国,也真不怕一口吃不下,到时候再把他自己给噎死!”

烈以安惊讶于陈长毅的大胆,听到他说这话,笃定的说道:“你有主意了,打算要怎么处置他们?”

晋少溟看了烈以安一眼,说道:“知我者,云儿也,我是有主意了,既然岑国有他的内应,那就顺藤摸瓜,一起揪出来,既然想玩,那就跟他们玩把大的。”

晋少溟虽然人在东晋,但是他的指令一道又一道快速的传到岑国,其中有一道更是送上到了他父皇的桌案上。

这次他要清理门户,更想要把岑国潜藏的蛀虫一并清出,沉吟一声,问道:“以安,你知道那份列家因之灭门的名单吗?庄主想了很久也没有结果,岳母有没有告诉过你关于这方面的事吗?”

烈以安摇了摇头,她娘活着的时间太短了,那个时候她又还小,记忆中从未听过有关名单的事情。

晋少溟见她很快就否认了,说道:“你别急着摇头,仔细想想,我想如果是岳母那样的女人,她知道这份名单下落的话,定然会用隐秘的手法告诉你某些信息。”

烈以安顺着晋少溟的话,仔细的回想着小时候和娘亲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忽然,烈以安从自己的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了一块玉佩,说道:“娘亲说这是列家的传家宝,要我好好保管。”

晋少溟接过传家宝,仔细的研究着,发现只是一块玉佩,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

“除了这块玉佩,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烈以安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娘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除了这个,整个丞相府就再也没有我娘的东西了。”

晋少溟目光重新转移到玉佩上,如此看来,这个玉佩要是真的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没人知道那份名单在哪里了。

烈战平抽出空闲时间来看看烈以安,一进门就看到了晋少溟在拿着列家的传家宝把玩,脑子里被尘封的记忆,随之被打开了。

烈战平两步并作三步的跑过去,一把抢了晋少溟手中的玉佩,晋少溟和烈以安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看到他这个样子,狐疑的问道:“庄主,你想起了什么吗?”

看着烈战平拿着玉佩在手中翻转着,过了好一会儿,烈战平把玉佩搁在桌上,抬眸对他们说道:“我想,我知道那份名单在哪里了。”

晋少溟和烈以安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愣住了,不是说不知道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知道在哪??

第八十章 撑死胆大的

烈战平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跟我来。”

烈以安和晋少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跟在烈战平的身后,一路来到了烈战平的书房,烈以安不解的问道:“舅舅,你带我们来书房干嘛?”

烈战平走到书架旁,伸手在书架上拨弄了两下,书架缓缓的向旁边移动,露出了一道门,回头看到烈以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笑了笑,说道:“带你们来看名单”

烈战平拿起桌上的油灯,率先走下密室。晋少溟拉住了想要跟进去的烈以安,自己走在前面,烈以安一脸懵逼的看着抢先走下去的晋少溟,随后也跟着下去了。

在烈以安踏入密室的时候,外面的书架慢慢的又移动回原位,一点都看不出来,书架的后面竟然还藏着一间密室。

到了密室里,烈以安最先看到了竟然层层叠叠的牌位,地上还摆着三个蒲团,疑惑的问道:“舅舅,这是什么?”

烈战平没有回答烈以安的问题,直直的跪在了正中间的蒲团上,对着灵位行大礼,晋少溟知道烈以安有些忘记了,说道:“这应该是被灭满门的列家先辈。”

烈以安想起晋少溟跟她简单说过的时候,舅舅把列家满门供奉在这里,那他所说的名单会在哪里?

烈战平三叩首之后起身,接下了晋少溟的话,说道:“不错,这里供奉的正是我列家英烈,以安,把你的玉佩给我。”

烈以安把玉佩递给了烈战平,烈战平拿着她的玉佩走到了灵位前,拿起桌案上供奉的一个方形木盒,将玉佩嵌入木盒上的一处缺口,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咔!”

方形木盒竟然打开了,烈战平双手捧着木盒,苦笑道:“当年,忠仆带着我和木盒一起逃离,誓死也要护着木盒安好,我还纳闷这是什么东西,放在这密室里研究了几十年,始终没有头绪,原来如此!”

烈战平没有想过那块给姐姐的传家玉佩竟然是钥匙,之前都是竖着拿,今天看到玉佩横着时候的轮廓,恍然大悟。

木盒里有一封信和一份名单,烈战平扫了一眼名单,就递给了烈以安。

烈以安已经恢复了记忆,看着名单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这些人现在不是深居高位,就是手握重权,心中猛然一惊,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名单上的最后一个名字,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慕魏!

烈以安连忙把名单递给了晋少溟,晋少溟比烈以安要镇定一些,在看到了慕魏的名字后,眼眸深邃了几分,他心里的谜团在那一刻得到了解答似的,心中明悟了然。

烈战平展开了那一份泛黄的信,信封上写着吾儿战英、战平收。

“吾儿战英、战平:

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看到这一封信,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当你们看见这一封信的时候,为父定然已不在人世,吾儿莫要悲伤,有些事情为父在世时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了。

列家世代忠骨,祖上曾是帝王手中的一柄利剑,为守卫一方国土尽忠职守,怎奈功名太显招人嫉恨,这才隐退江湖,列家也因此由明转暗,成为帝王手中的一把利器,到了为父这一代,列家为国家已经牺牲了太多的烈家男儿,因此,为父不曾告诉你们便是希望这份使命止于此代儿郎。

这份名单是列家倾尽全力得来的,清除以上国之蛀虫,吾儿便可解脱列家世代传袭的使命,望吾儿尽力完成,尽最后一份君臣之谊!”

烈以安也看了这一封信,眉头紧皱说道:“都是些朝廷重臣,想要清除名单上的这些人,谈何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晋少溟从不曾听说过列家的事情,那些轰轰烈烈的过往都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了似的,书信中所言的列家世代忠骨,让他为之震撼和动容,说道:“庄主的根基在东晋,想要动摇岑国的重臣,很难,但我可以。”

烈战平一双虎目直直的盯在晋少溟的身上,启唇说道:“血蔷薇是江湖杀手组织,依附岑国而兴,就不怕因此导致血蔷薇覆灭?”

晋少溟的嘴角微微翘起,满不在乎说道:“我既能建立一个血蔷薇,覆灭了我再建一个又何妨,更何况,庄主怕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烈战平愣了一下,直接脱口而出道:“什么身份?”

晋少溟一双美目,温柔的看着烈以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躲到了烈战平的身后,提点的说道:“舅舅,你觉得我那个丞相爹,会把我嫁给什么样的人?”

烈战平双目瞪得老大了,他一直都忽视了烈以安父亲的身份,以至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唇角微颤,问道:“你是,皇室中人?!”

晋少溟把名单折好,放入自己衣服的口袋里,看向烈战平说道:“在下,溟王晋少溟,云儿是我的王妃。”

烈战平震惊的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了他说道:“我虽身在东晋,却也不是半点都不知道岑国的事情,世人皆知岑国的溟王爷,风流成性,不学无术,淡薄权势,现在看来他们也只看到了你的表象,没有看到真正的你。”

晋少溟的嘴角一勾,坚定的像是在宣誓什么似的,说道:“我的眼中,心里,唯有云儿一人,其他的名利权势于我来说无足轻重。”

烈战平满意的点了点头,烈以安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难道说他们才是真爱??

说开了身份,晋少溟在烈战平的面前也不隐藏什么,直言道:“名单已经有了,但是我们眼下最为要紧了陈长毅,若不是他绑架了云儿,我对他施加了压力,想来他也不会被逼得露出马脚,现在东晋、大漠、南朝三国结盟,集结兵力想要对岑国来个里应外合呢!”

烈战平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是此时听到晋少溟说的话,他的眼皮还是猛地跳了一下,说道:“他的野心也太大了,东晋比之大漠、南朝是其中最弱的一个,他就不怕东晋被这二者分而食之?”

晋少溟嗤笑一声,说道:“庄主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陈长毅可不会是那个饿死的,他当然就要做那个胆大,以他目前的状况来说,失去了藏剑山庄的支持,他自然要另找机会搏一搏,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不是?”

烈战平不是很看好陈长毅想要图谋的事情,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说道:“一旦战乱起,苦的还是各国的无辜百姓,战火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烈以安在一旁听着,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一个‘烽烟战火乱,血流成河百姓苦’的画面,血腥的让她有些不适,说道:“既然现在还没发生,我们能不能提前制止陈长毅的行动,还有,你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去处理陈长毅的事情吗?”

晋少溟的神情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说道:“嗯,我给大漠和南朝的君主都写了一封信,相信他们很快就会给我答复,到时候我们就一起看这个陈长毅当跳梁小丑。”

了解的越多,烈战平就越是惊叹他的出色,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有把握,我记得大漠的那一位,可从来不听任何人的谏言,南朝的那一位更是骄傲如斯,你在信中写了什么?”

晋少溟耸了耸肩,平淡的说道:“我就是让他们配合我演一场戏。”

烈战平再追问晋少溟,晋少溟却故作神秘的不肯再多说了。

两日后,大漠和南朝的书信同时抵达藏剑山庄,当着烈战平的面,晋少溟拆开了两方的书信,内容大同小异,都表达出一个意思:愿意配合晋少溟演戏。

烈战平反复的看着书信,心中甚是惊讶,问道:“他们真的都答应了,你是使了什么法子让他们不敢反抗?”

晋少溟说道:“自然是对付他们有用的法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就算是君王也会有弱点,我只是恰好知道他们的弱点,加以利用了一番。”

晋少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烈战平已然明白了什么,不再追问,这让一头雾水的烈以安好奇的像是有猫在挠她的心一样痒。

晚间,晋少溟和烈以安一番云雨过后,烈以安趁着晋少溟分心,一个翻身趴在了晋少溟的身上,问道:“玉堂,你和舅舅今天在打什么哑谜,我都听不懂,跟我说说呗。”

晋少溟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烈以安,因为刚刚受过滋润,双目含情带水,看得他心中荡漾无比,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她的疑惑,说道:“血蔷薇除了是一个杀手组织之外,同时还是一个情报组织,拥有这世间最齐全的情报,我只是恰好手中拿捏了大漠和南朝两位君主的弱点而已。”

烈以安还是不太明白,摇晃着她的身体,缠着他再细致的解释给她听,然而她忘记了自己身处地方,是在晋少溟的身上,这一动,可不就是天雷勾地火。

第八十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烈以安最终还是没有在晋少溟的嘴里得知具体的内容,翌日醒来,浑身痕迹斑斑,绵软的提不起一点力气来,烈以安气得想要手撕晋少溟泄愤。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烈以安自从听了一耳朵晋少溟和烈战平说的事情,这种感觉就愈加的浓烈起来,心下惴惴不安,对柳青说道:“柳青,你去把我三哥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跟他商量。”

“是,小姐。”

烈以火听到柳青转达的意思,眉头微皱,火急火燎的赶到韩萌的院子里,人还未到,声先来:“以安,听说你找我有事?”

烈以安听到她这话,顺口接了一句,说道:“三哥,我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烈以火踏进烈以安屋子的脚步一顿,仔细的观察着她脸上没有其他异样的景象,这才放心的走到她的身边,笑骂道:“几日不见,又调皮了。”

烈以安呆了一下,她就是一个顺口,居然说她调皮!!

假意生气的别过脸去,嘟着嘴说道:“三哥,你真的过分,我现在找你都得有事才行,你还要说我调皮,我不开心了!”

烈以火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从下到上的打量着,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以安,你有没有觉得你跟以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烈以安觉得烈以火这是怕她生气,故意转移的话题,撇了撇嘴说道:“我哪有变,明明是三哥你变了,你以前可是很疼爱我的...”

听了烈以安的一段长篇大论,烈以火只觉得自己的脑仁疼,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嘟囔了一句:“什么我变了,你感觉不到三哥疼爱你的心,那都是因为我们中间还插着一个方骜,那厮防我们就跟防贼似的,再说了,以安你瞅瞅你现在这个样子,分明是被方骜给宠坏了。”

烈以安的面色微红,她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忽然想到了把烈以火叫来的目的,言归正传道:“三哥,先别说其他的了,你知道舅舅跟玉堂最近在做什么吗?”

烈以火没想到烈以安找他来是问这个,惊讶了一下,耸了耸肩说道:“他们在做什么,三哥怎么会知道,你若是想知道的话,干嘛不直接问方骜?”

烈以安突然火气就上来了,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问了,他每次回答的不清不楚,我看他就是在糊弄我!”

烈以火被噎的无话可说,眉头微蹙,以他对晋少溟的认知,他若是不想让以安知道,自然可以做到让以安什么都发现不了,怎么会做的这么明显?

缓缓的松开了紧蹙的眉头,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以安,你怎么好端端的会问这个?难道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烈以安点了点头,说道:“近来,山庄的侍卫加了三倍不止,晚上的巡逻也增加了四组,这么反常,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她没跟烈以火透露,他们在密室说的那些话,因为她自己都没搞明白,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烈以火经她这么一说,也发现了这些他平日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心中不免也跟着担忧起来,心底里慢慢的升起一股有大事要发生的感觉,脸上装着微笑,对她说道:“既然有事情要发生,以安,你也安份一点,别在溜出去,找不到你大家都很担心,你看我爹那样的铮铮男人上次都急的落泪了。”

烈以安惊讶了一下,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巴,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自己的失踪会惹得舅舅落泪,暗自的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再翻墙偷溜出去了。

烈以安和烈以火的一番没营养的谈话,因为烈以安的午休时间到了而匆匆结束,临睡前,说道:“三哥,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生命安全。”

烈以火被她的话,说的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回应了她:“以安,对我,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操心操心你自己。”

此时的他们两个都没想到,这一场风雨来得那么快,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烈以安一整天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门,她在等晋少溟的出现,本来想要从别处入手,现在看来还是直接问晋少溟的靠谱,从早上等到了晚上,整整一天的时间,晋少溟都没有出现,烈以安气呼呼的翻身入睡。

凌晨是侍卫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同时也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这个点,几道黑影出现在山庄里,身手矫健的避开了山庄层层巡视的侍卫,目的明确,直奔烈以安那一个最特别的小院子。

藏剑山庄建造奇葩,几乎是一模一样,外人进来都得迷路,唯独这一座不一样的小院子最容易找了,更何况,在这个小院子里住的可是整个山庄身价最值钱的烈以安。

然而,这些人刚刚现身在烈以安的院子周围,就被早有准备的暗卫给发现了,一番殊死搏斗后,那几个想要抓烈以安当人质的黑衣人,死的差不多了,暗卫只来得及救下其中的一个,留个活口。

烈以安今天本来就不安,提心吊胆着,根本就不敢睡熟了,院子外面一有动静她就醒了,胆大的她根本不怕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打开门,出现在众人的眼中,看到地上横躺着几具尸体,不由得叹息道:“哎呀,来晚一步了,我没看成这出戏呀!”

暗卫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夫人,你这么大胆,王爷知道吗?

现身的暗卫,面对着烈以安拱手,一板一眼的说道:“夫人,爷说让您早点休息。”

烈以安的眉头微皱,哇,奴大欺主了有木有!居然都开始拦着她,不让她看热闹了!!最可恶的还是他居然搬出了晋少溟来压她!!!

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她的‘好’脾气,烈以安居然真的转身进屋了,只是甩手关上门的声音,震得大地都颤抖了两下,下一秒,那些暗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连同地上的那些尸体一起消失的。

烈以安躺在床上跟翻烙饼似的,怎么都不得劲,烦恼的坐起身,眼睛看向床边的那张美人塌,本该睡在那上面的人,怎么还不回来?

一边在心里念着一边又是各种咒骂,最后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睡着了,大概是累了,呼噜声都出来了。

天刚刚萌萌亮,烈以安睡的还没有四个小时,外面却是锣鼓惊天,吓得她一下子就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喊道:“柳青,柳青!”

在烈以安门口眯瞪的柳青同样也被吵醒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到了烈以安的叫唤,脑袋一个激灵,连忙滚进了烈以安的屋子里,说道:“小姐,柳青在。”

烈以安打着哈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副还没有睡够的样子,说道:“你去打听打听,外面在做什么,一大早扰人清梦的吧!”

一阵又一阵的鼓声传来,震得柳青立马就清醒了,连忙退出去打听去了,“是,小姐,我马上就去。”

柳青打听清楚了,火急火燎的闯进烈以安的屋子,说道:“小姐,小姐,我问清楚了,咱们山庄被铁甲卫给包围了!”

烈以安还没反应过来,翻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接着睡,柳青看到她这个反应,呆了一下,更大声的喊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快醒醒!”

一个枕头百分百的命中柳青的正脸,烈以安被打扰的好梦,气恼的坐了起来,一脸不悦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柳青依她所言,复述道:“小姐,出事了,山庄被陈爷的铁甲卫给包围了。”

铁甲卫是陈长毅成为东晋之主后,训练的一只属于他自己的亲卫,听到铁甲卫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烈以安此时还懵懵的,陈爷的铁甲卫,这几个字传入了她的耳朵里,在昏昏欲睡的脑海里过了几遍后,烈以安猛地惊醒,眼睛瞪得老大了,声音拉个好几度,说道:“你说什么,陈爷陈长毅的铁甲卫吗?”

柳青略微无奈,这个小主子就是这样,没睡饱容易犯迷糊,事情要说好几遍她才能听进心里去,“是的,小姐,我刚刚问了府中的侍卫,天还没亮,铁甲卫就已经在山庄前摆开了架势,两方剑拔弩张,就快要打起来了。”

烈以安匆匆的从床上爬起来,着急忙慌的说道:“柳青,快帮我更衣,这个大场面,我得去看两眼。”

烈以安登上了山庄的第一道防线——城墙,从上往下看去,场面一如她所想象的那般壮观,烈战平第一时间看到了烈以安,脸色铁青的说道:“以安,这里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烈以安撅着嘴,并不赞同烈战平的话,微微抬高了下巴,说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大哥,二哥,三哥都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

在场的人谁看不出来她是来看热闹,纷纷出言劝说烈以安离开,倔脾气的烈以安死活都不答应,无可奈何,烈战平只能示意三个儿子好好的保护她的安全。

藏剑山庄和铁甲卫僵持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太阳都挂上了高空,被铁甲卫围在中间的陈长毅,一手拿剑指着城楼上的他们,大声喊道:“烈战平,早日投诚于我,我定然会保你们烈家平安,如若不然,我的三万铁甲卫会踏平你的藏剑山庄!”

第八十二章 神秘消失的铁甲卫

烈战平并不畏惧陈长毅的威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屑的反讥道:“呵,口气够狂的,陈爷,陈长毅,你可以来试试,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铁甲卫是不是徒有虚名!”

藏剑山庄毗邻东晋街市,开阔的地方有限,陈长毅说的三万铁甲卫,现身的也不过五千人,这一点,烈战平和陈长毅都是心知肚明的。

陈长毅早就料到了烈战平没有那么容易降服,昨晚派去抓烈以安的人竟然失手,如若不然,烈战平早就乖乖的开门投降了,陈长毅心中气恼不已,一帮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到!

酝酿了一下心中的愤怒,陈长毅右手一挥,铁甲卫立马改变阵势,前排拿盾牌遮挡,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则是由弓箭手补上,动作整齐划一。

架势摆出来了,陈长毅还是不死心,看向城楼上烈战平,劝说道:“烈战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投诚于我,我肯定保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到时候,整个东晋我都可以送与你,怎么样?”

烈战平顾左右而言其他,对他给出的条件诱惑一点都不感兴趣,说道:“多谢陈爷对我的厚爱,然而烈某没有那个福气,享受不起东晋之主的位子,不若是真有那个心,现在退位让贤,岂不是更好?”

烈战平说完就对着身旁的烈以风递了一个眼色,烈以风心领神会,给城楼上的弓箭手做了一个准备的手势。

陈长毅见烈战平真的油盐不进,自己劝说不动他之后,狠心下了命令:“放箭!”

齐刷刷的箭雨从天而降,几乎在同一时间,烈战平也下了命令:“放箭!”

烈战平他们在城楼上,本就占据着居高临下的地势,再加上烈战平早有准备,烈家放的箭,第一波都带着小酒壶,不求射死人,只求射在铁甲卫中间,第二波箭头上带着火。

带火的箭落在地上,立刻点燃了洒了一地的油,瞬间火势燃起,破了铁甲卫的盾牌阵,原来烈战平让他们第一波射的酒壶里都装着油,火势一起来,铁甲卫的阵型就全部乱套了,宛若一盘散沙。

烈以火最是会添油加醋,看到铁甲卫的混乱,讥笑道:“陈爷,你的铁甲卫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想要踏平我们藏剑山庄还是再回去练个二十年吧!”

被一个黄口小儿羞辱,以陈长毅的气性哪里忍得了,恼羞成怒的瞪着他们,下令道:“进攻,给我杀,凡是活捉烈家的人,重重有赏!”

看着铁甲卫一拥而上,烈战平的嘴角却是勾勒出一抹深深的笑意,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比划出一个手势,他的心腹收到指令,打开了一直没有机会重现天日的嗜血机关。

“轰隆隆——”平坦的地面上竟然钻出一个奇怪的阵法,而深陷其中的人一个不剩都死了,死相极为恐怖,没有人能够靠近藏剑山庄的城墙。

烈以火眼疾手快的遮住了烈以安的眼睛,说道:“以安,别看!”

烈以安挣扎着要扒开烈以火的手,偏生他的手坚定不移的护在她的眼前,让她想看也看不到。

烈以风和烈以林兄弟俩一脸惊讶的看着现世的阵法,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山庄还有机关存在,烈战平连作为少庄主的烈以风都没有透露半点消息。

烈以林歪过头去看着烈战平,抱怨着说道:“爹,你都没告诉我们,还有这么厉害的阵法存在,如果早点告诉我们的话,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

烈战平瞪了烈以林一眼,视线转到吞噬铁甲卫的阵法上,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阵法从建成开始就透着嗜杀的凶气,我从不喜动用此阵,这也是我没有告诉你们兄弟三人的原因,若不是因为铁甲卫来势汹汹,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们知道这个阵法的。”

烈以安听着烈战平这么说,心里就更加好奇这个阵法长什么样,使出吃奶的劲,在烈以火愣神的时候,把他的手给扒拉下来,睁大了眼睛去看这个令她好奇的阵法。

烈以火感觉到自己手被烈以安扒拉下来之后,紧张的看向她,担心烈以安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会有不适。

然而,烈以火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烈以安看着铁甲卫全仆后继的倒在了阵法里,无一例外,后面的铁甲卫颤抖着双腿,都害怕的不敢再靠近阵法半步。

陈长毅万万没想到烈战平还留了这一手,等着面前巨大的阵法,愤怒的喊着:“上,快给我上,谁要是临阵脱逃,五马分尸,株连九族!”

被陈长毅逼着的铁甲卫,腿肚子打颤一点一点的靠近阵法,惊惧,胆寒,前进是死,后退还是死,他们站在阵法的前面,心中面临着两难的抉择。

烈战平冷眼看着陈长毅跟他的铁甲卫,心中计算着时间,突然开口道:“可以动手了!”

烈以风为首的几兄弟,纷纷不解的看向烈战平,等待着他的解惑,他们都从烈战平的身上感受到了成竹在胸的把握。

烈战平用眼神指引着他们看向铁甲卫,没等多久铁甲卫中便传出了异响,他们这才看到一身藏剑山庄家丁装束的人,在铁甲卫的后方现身,杀陈长毅一个措手不及。

五千铁甲卫转眼之间竟然只剩下几百人,陈长毅难以置信的看着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咬着后槽牙,不甘心的喊了一声:“撤退!”

烈战平看着面前的战局,嘴角微微扬起,说道:“吩咐下去,活捉陈长毅!”

夜幕降临,藏剑山庄外的阵法已然悄悄隐退,丧命在阵法里的铁甲卫已经被拖去乱葬岗了,唯有满地鲜红的血迹,才能证明这里发生过的惨烈战斗。

派去活捉陈长毅的侍卫,低着头回到烈战平的面前复命,道:“陈长毅太狡猾了,被铁甲卫护着钻进了街市,我们不敢惊吓到百姓,只能悄声寻找,但还是让他给溜了,没有完成庄主嘱托,还请庄主责罚。”

没有抓到陈长毅的事情,烈战平好似并不惊讶,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品着茶说道:“这也不怪你,陈长毅这个老狐狸若是没有几把刷子,怎么可能当上东晋之主,他这次败就败在太轻敌,不了解我藏剑山庄的底细,就敢带兵来战。”

烈以风的眉头微蹙,有些担忧的看向烈战平,说道:“爹,陈长毅现在已经是公开和咱们藏剑山庄为敌了,咱们这次没有抓到他,他在暗,咱们在明,后患无穷。”

烈战平做了一个手势,制止了烈以风的话,说道:“以风,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蹦跶不了多久,等着看吧。”

烈以安眼睛提溜的转了一圈,说道:“舅舅,看来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了,都不跟我和三个哥哥透露一下,就让我们自己瞎猜了。”

烈战平只笑不语,算是默认了烈以安的话。

而此时,刚刚逃脱了藏剑山庄追捕的陈长毅,带着仅剩的几个心腹,连夜出了东晋,逃到他早年建立的一个安全据点,望着自己失去的东晋,陈长毅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嘴里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烈战平!”

烈战平,你给我等着,我会拿烈家人的血来洗刷我今日的耻辱!

陈长毅是东晋之主,虽然每每拉拢藏剑山庄,但是在他的心底里是一点都看不上的,令他难以置信的便是有一天他跟藏剑山庄交战,竟然会是自己落败,这跟他心中的想象差距太大了,骄傲的陈长毅内心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陈长毅的心腹铁山跪在他的面前,汇报着这一战的结果:“主子,带去的藏剑山庄的五千人只剩下不到十人,我们留在军营里的两万五千名铁甲卫,全都消失了!”

陈长毅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以至于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双目瞪圆,一把抓住铁山胸前的衣襟,说道:“你说什么!两万多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铁山面露苦色,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本来就有些懵,他也是刚接到的消息,哪里知道那两万五千人到底去哪了。

陈长毅气得迁怒于铁山,一手把铁山甩到飞了,铁山的身体犹如纸片一样,撞到柱子上掉落在地,捂着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主子。”

陈长毅背对着铁山,看都不看他一眼,挥了挥手,说道:“两万多人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你去再给我查,看看到底是谁在我的背后动手脚,计划提前,你顺便去跟岑国的内应联系一下。”

铁山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是,主子。”

铁山刚走出屋子,就听到屋子里噼里啪啦的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铁山的脸上露出神秘的深色,冷冷的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屋子,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离开了。

陈长毅只以为他自己只是败了一场,却没料到他的老巢竟然被人截了,费尽心力培养的铁甲卫,一夕之间无影无踪。

第八十三章 又想糊弄我!

藏剑山庄,烈以安的院子里灯火通明,惊心动魄的看了一场血腥战斗,当时没什么感觉,可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心底的那点看不到的恐惧就全冒出来了。

把院子点的犹如白昼似的,烈以安的心才能够得到一点安抚,明明困到极致却迟迟不敢入睡。

晋少溟如同鬼魅一般在藏剑山庄行走,远远的看到烈以安院子里的光亮,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刚刚眯瞪起双眼的烈以安,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立即被惊醒起来,戒备的看向来者,轻喝道:“什么人!”

晋少溟愣了一下,摘掉脸上的面具,出声道:“是我!”

烈以安听到了这个久违的声音,呆滞了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一头扑进了晋少溟的怀中,带着不满的情绪捶打着他,说道:“你什么都没说,一走就是好几天,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你就不怕他们派来抓我的人把我抓走吗?”

晋少溟的胸膛轻轻震动,安抚着拍着她的背脊,说道:“不要怕,即使我不在你的身边,我也早已在你身边安排好了人,有他们保护着,你不会有事的。”

烈以安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身边有他安排的人保护,可他虽然知道,这心里还有些不大舒坦,撅着嘴不满的说道:“你以前可是跟我说过,你会亲自保护我,再也不会把我交给别人的,你说话不算数,又是在糊弄我!”

随着烈以安的话,晋少溟又想起了三年前烈以安出事的事情,搂着烈以安的双手不自觉的又收紧了几分,异常坚定的说道:“对不起,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放任你一个人了,这次,这次此去凶险,我才没有带上你一起。”

烈以安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哼哼”了两声,退出晋少溟的怀抱,说道:“回回都这么说,可是每次一碰到危险的事情,你就不会带上我,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跟你并肩作战?”

晋少溟被她辩驳的哑口无言,明知道有危险的事情,他怎么敢带着她一起犯险。

烈以安抬头看着他,见他的脸上并没有半点的表情泄露,心下已是了然,说道:“看吧,你就是这个样子,算了,我也不跟你掰扯这些了,快跟我说说,你和舅舅到底在密谋着什么大事,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

晋少溟挑眉看了她一眼,心中在想着怎么能够让她不惦记这个事,眼睛不外乎的瞟到了床上。

烈以安在等晋少溟的回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床铺,立时脸就烧了起来,用力的把晋少溟推开,大骂一声道:“色胚子!”

莫名挨了骂,晋少溟明白她这是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嘴角向上翘起,笑着说道:“云儿,我怎么就成了色胚呢?你和我可是夫妻,夫妻敦伦,这是人之常情。”

烈以安本来还在心里暗骂着晋少溟是色狼,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目光幽幽的看向他,说道:“差点就被你糊弄过去了,我警告你晋少溟,你今儿个不把你们密谋的事情告诉我,那你就别想上我的床,碰都别想再碰我了。”

为了向他表示自己的决心,烈以安又猛地退后了几步,和晋少溟拉开了一些距离,晋少溟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坚持要跟他拉开距离。

晋少溟看着她坚决的样子,有些无奈,自己的媳妇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碰,这种感觉,真的让他觉得糟糕透了,没一会儿,就主动举手投降道:“行行行,我告诉你,你过来。”

烈以安心中飘忽不定,这么简单就逼得他开口了??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烈以安的脚步有挪动的意思,晋少溟双手环胸的看着她,说道:“你再不过来的话,我要是改变主意了,那你就是再缠着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了。”

晋少溟的威胁立马见效,烈以安迈着小碎步就朝着他走去了,在离他两步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说道:“就这样,你说吧!”

晋少溟瞥了她一眼,伸手一捞就把烈以安捞到了自己的怀中,露出邪魅的笑颜,说道:“你站的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吗?乖乖的别动,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发生什么。”

烈以安被晋少溟吃得死死的,这会儿还真的不敢动了,乖乖的让晋少溟搂在怀中。

她听话了,晋少溟就更高兴了,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在,一步一步的走向床铺,被晋少溟放到床上,烈以安又开始挣扎了起来,叫嚷着:“晋少溟,你说话不算数,说好的要告诉我,你又想糊弄我!”

晋少溟刚把她放到床上,只见她快速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的就像一只蚕蛹似的,坚决不让晋少溟的小心思得逞。

晋少溟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我有说不告诉你吗?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别裹得太紧了,当心喘不上气来。”

烈以安被他坑过太多次了,挪动着身子,朝着晋少溟吐了吐舌头,说道:“就这样,这样让我觉得安全,你快说吧,都拖了这么,我看你就没想说!”

晋少溟坐在床沿,看着烈以安这么俏皮的样子,无奈的说道:“行了,告诉你,省的你再折腾自己。”

烈以安撑起身子等着听晋少溟说话,晋少溟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陈长毅绑架你的时候,我去跟他谈了一下,不谈不知道,他的心可大着呢,一个东晋根本满足不了他,他还勾结了大漠、南朝以及岑国的内奸,企图吞并了岑国,再回头吃掉大漠和南朝。”

烈以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问道:“那个陈长毅有这么大的能耐吗?竟然还想要统一四国?”

晋少溟嗤笑一声,说道:“他有这个野心,可没这么大的能耐,想要吞并其他三国的又何止他一个人,都存着这个心思,先弄掉最强的岑国,再撕破脸三国对战,都是一群老狐狸,狡猾着呢。”

烈以安的眉头微皱,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抓着晋少溟的手,说道:“那现在陈长毅给跑了,他还有两万铁甲卫,若是再勾结其他三国,很有可能第一步就是想要夺回东晋,这对我们山庄不利呀!”

晋少溟看着烈以安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意外的神情,说道:“想不到我的云儿变聪明了,都能想得到那么长远去了。”

烈以安一开始没理解过来,等到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恼羞成怒的猛捶了他两下,用凶横的眼神瞪着他,说道:“你什么意思!我这意思是说我以前很笨了?嗯哼?!”

见她这个样子,晋少溟立刻改口道:“没有,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烈以安“哼”了一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他在烈以安没有看到的地方,悄悄的呼出了一口气,刚刚烈以安的话确实是问到了点上,下一步战局的动向,陈长毅肯定是要来找藏剑山庄一雪前耻的,晋少溟转移了烈以安的注意力,就是不想要她担心那么多。

见她一如自己期望的那样,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说道:“我在铁甲卫里安插了人,知道陈长毅要对付山庄的事情,所以我就给庄主出了一计,他坐镇山庄牵制陈长毅,而我则是带着人去了铁甲卫的老巢...”

烈以安抿着嘴,让自己不笑出来,说道:“想必陈长毅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应该会气得鼻子都歪了,两万多的铁甲卫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最后的保命底牌都被你给抽掉了。”

晋少溟很享受烈以安投注到自己身上的崇拜,得意的说道:“这招釜底抽薪还只是第一步,我可还有很多招没现出来,得让他知道知道绑架你的下场。”

有人处心积虑的为你报仇,晋少溟很感动,那种暖意暖到了她的心坎里,钻出被子一把扑进了晋少溟的怀中。

有美人投怀送抱,晋少溟哪里忍得住,抱着烈以安往床内侧一滚,窗幔垂落,咿咿呀呀的声音传出屋子,羞得天空中的月亮都躲到了云层里。

陈长毅的安全据点里,陈长毅一夜未眠,他手下的人始终查不出两万五千铁甲卫是怎么凭空消失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天刚蒙蒙亮,陈长毅就坐不住了,他让人给南朝和大漠两位君主都递了书信,邀他们会面,商议接下来的战事。

此时没有了两万铁甲卫的陈长毅与南朝和大漠结盟,无疑是在与虎谋皮,心中惴惴不安,很快两国就给陈长毅递来了消息,他们随后就到约定好的地方。

正午时分,一直靠着书信联络的,南朝、大漠及陈长毅秘密的在资阳某一处院落中会面了,陈长毅强撑着一副正常的样子,说道:“不瞒二位君主,昨日,我与藏剑山庄对阵,谁料后方两万多亲卫全部不翼而飞,现在陷入了困境,还请二位君主想想办法帮小弟解围。”

第八十四章 瓮中捉鳖

南朝和大漠的两位君主相互对视了一眼,那一眼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心照不宣的装象,说道:“这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好端端的不见了?”

陈长毅被问倒了,怎么会不见了,他也没闹明白,活生生的人是怎么不见的,只能说苦哈哈的厚着脸皮说道:“我也不知晓是怎么回事,两位老哥哥见多识广,还请你们帮帮忙,若是没有我这铁甲卫,只怕对阵岑国会稍逊一筹。”

南朝和大漠的两位君主在陈长毅没有看到的时候,都露出了一样的讽刺眼神,在陈长毅看过去的时候,很快就消失在眼底。

陈长毅在等这二位的答复,心焦的不行,手中失去了铁甲卫心里也就没了底气,明明心里很着急,但是面上又不能显露半分,他陈长毅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过了好半天,南朝的君主沉吟了一声,说道:“东晋可是小弟你的地方,我们对此不甚了解,你知道东晋有哪个地方能够藏两万多人而不被人发现的吗?”

陈长毅皱起了眉头,两万多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东晋除了他铁甲卫的营地,其他再无别的能容下的藏身之所,眉头紧紧的皱成一个‘川’字,用着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难道,我的铁甲卫哪都没去,还是在原地?”

南朝、大漠两位齐齐的看着他,不明所以,大漠的君主是个直脾气,立时就瞪起了一双大虎目,说道:“你一会儿说你的兵不见了,一会儿又说他们哪都没去,你是想刷着我俩玩呢?”

陈长毅压下心中的猜疑,一脸抱歉的看向他们二位,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东晋拢共就这么大点的地,能够容纳我铁甲卫的只有铁甲卫的营地,至于为什么会告知我铁甲卫消失了,我想应该是我手中=下的人里出了内鬼,还望两位见谅。”

南朝的君主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身边的人一定要看好,不然哪天就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大漠的君主倒是没想那么多,直来直往,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叫我们来是来商量怎么拿下岑国的,都说了这么久,茶都喝了一杯了,还没说到正题。”

陈长毅压着火气赔笑脸,将他们二位带到地图前,指着地图上的岑国,说道:“既然大漠这么着急,那我们就直接进入主题,我们的目标是岑国,岑国东南边境一带,一共有六万守军,我的铁甲卫,损失了一些现在只剩下两万五千人,不止南朝和大漠可以出多少人?”

南朝的君主看着地图上的标记,眉头紧锁道:“我是先大部队一步来的,后续带过来的将士一共有四万人。”

大漠的君主轻蔑的看了陈长毅一眼,说道:“我只有三万人,虽然我带来的人不多,但是个个都是我大漠的精锐勇士,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南朝君主静静的看着大漠君主在吹嘘他的三万勇士,只笑不语。

陈长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若是没有藏剑山庄那一遭,他还能在人数上跟大漠扯个平手,现在倒好在他们中间处于弱势的尴尬境地,放下心中的那些懊恼,挺起腰板,说道:“凑合凑合算个十万人,我们有十万人,岑国的六万守军我们就无所畏惧了,再者岑国里也有我们的人。”

南朝和大漠两位君主互相对视一眼,眼眸中的深意更浓了几分,南朝君主面露担忧的神色,问道:“岑国里有我们的人,那到时候打起来,刀剑无眼,万一误伤了可咋办?”

陈长毅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不要紧的,这个我们已经商议过了,到时候和岑国开战,他们的脖子上都会绑上黄巾,而我们的将士也要绑上黄巾,以此区分,只要见到黄巾那就是我们的人。”

南朝君主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

三个人商定了和岑国开战的时间后,纷纷遁走,一切风平浪静,宁静的资阳并不知道一场战祸即将在资阳城外展开。

陈长毅送走了南朝和大漠的两位君主之后,怒气冲冲的让人把铁山喊来,越想越气,他在南朝和大漠的面前落了面子,这股气不发泄出来他就憋的慌!

铁山收到消息快步赶到陈长毅的院子,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走进去单膝跪地,说道:“主子,你找我?”

陈长毅双手紧握成拳,额头的青筋暴起,那是怒极了结果,瞪着铁山问道:“我让你去查的铁甲卫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铁山仿佛早就知道了陈长毅会问什么,对上陈长毅的眼睛,眼神没有一丝的躲闪,说道:“属下经过一番追查毫无所获,两万五千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属下不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爬上了铁甲营旁边的一座高山上,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铁甲营里的铁甲卫照常巡逻、训练,并没有消失不见这一说。”

陈长毅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这个结果跟他今天猜想的一样,但是他这会儿却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问道:“既然铁甲卫一兵一卒未损,那又是谁传出铁甲卫消失的消息?”

铁山说道:“传出这个消息的是铁甲卫中的一名火头军帮厨的,属下查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身首异处了。”

陈长毅紧皱的眉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而松开了,背过身子看着东晋的城防地图,心中思索着藏剑山庄为什么要放出这一个假消息来迷惑自己,这有什么用?于他没有半点的损失!

于此同时的藏剑山庄。

晋少溟收到了来自南朝和大漠两位君主的联名信,信的内容正是交代了他们密谈的事情,包括了绑黄巾的事情。

看完了联名信,晋少溟弹指之间,那份信便化成了灰烬,对着身后的展侍卫吩咐道:“通知南朝、大漠以及铁甲卫,三日之后与岑国交战,绑在脖子上的黄巾全部扯掉,见到脖子绑黄巾的格杀勿论,至于他们怎么跟陈长毅去解释,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展侍卫应道:“是,爷,属下这就去办。”

看着展侍卫离开,晋少溟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满含深意的笑,陈长毅真的当他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吗?怕是他自己都想不到,现在的铁甲卫可是掌控在他的手上。

陈长毅和藏剑山庄大战的那一天,晋少溟带着人直奔陈长毅的老巢,直接把他的心腹全部清洗一遍,替换是自己的人,现在的铁甲卫姓晋不姓陈,这还没完,晋少溟这么大费周章,就是要让他好好的感受一下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感觉。

同一时间,南朝、大漠、铁甲卫都收到了晋少溟发出的通知,三方人都皱起了眉头,战前如果把黄巾扯掉,必然会让多疑的陈长毅起疑,那他们就得好好想想在什么时间扯掉黄巾最恰当。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了,南朝和大漠一早就领着人马去约定好的地方聚首,身后是执着军旗乌央乌央的一大片将士。

陈长毅和南朝、大漠二人,驾马走到一块,脸上挂着微笑抱拳道:“今日一战,拿下岑国东南边境六万守军,东南边境一线便会土崩瓦解,到时候我们长驱直入,吞并岑国只是时间的问题。”

南朝和大漠二位君主敷衍的笑着,目光所至的是岑国的一片城防边境,以及身后的十万大军,“时间差不多了,开战吧。”

陈长毅点了点头,右手举高挥了挥,冲锋的鼓声随即响起,抽出随身的长剑指着前方的资阳,大声喊道:“将士们,前面就是岑国,拿下岑国,所有人重重有赏,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给我杀!”

随着陈长毅的话音落下,南朝君主和大漠君主对视一眼,举起自己的手中的剑,异口同声的喊道:“杀!”

将近十万的将士拿着攻城梯快速的抵达城下,因为有内应配合,很快登上城墙的将士便占领了资阳,城门打开,大批的将士入城。

等到陈长毅和南朝、大漠二人一起进入资阳城内,城门在这个时候悄然合上,城中的大军同时的摘掉了脖子上的黄巾。

陈长毅在这个时候猛然发觉了不对劲,瞪大了眼睛看着南朝和大漠二位君主,说道:“你们为何摘掉黄巾?”

南朝君主松开手中的握着的黄巾,无奈的看向陈长毅,说道:“因为我们想活!”

说完这一句话,南朝和大漠二人齐齐的策马退后,退到了各自将士的身后,而陈长毅则是被包围在其中的那一个。

陈长毅猛地回头看向自己的铁甲卫,难以置信的说道:“铁山,你居然也背叛我!你忘记了是谁救了你,若不是我,你还会有今天吗?”

铁山冷眼看着陈长毅,嘴角露出一抹深深的冷笑,说道:“我当然记得,是你救了我,正因为你救了我,我给你卖命十五年,不图任何回报,被你当成畜生使唤,好几次差点死在你的手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第八十五章 陈长毅之死

陈长毅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有多过分,依旧一副高高在上,嚣张的说道:“那是你应该的,是我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你就不该给点回报吗?我救了你,那你的命就该是我的!”

铁山觉得陈长毅真的是无可救药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双手紧紧的攥成拳,说道:“我给你卖命十五年,什么恩情还不够,你最不该,不该强占我的女人,小英跟我都已经定亲了,结果被你欺辱致死!”

陈长毅不以为意的挑眉看他,合着说到头就是为了这个事,平静的说道:“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若是喜欢女人,等我成事之后,何愁没有女人在怀,到时候我可以赏你十个百个女人伺候你,享受闺房之乐。”

铁山嫌恶的别过脸去,他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跟错人了,小英和他说的那些女人能一样吗!

一道富含磁性的声音从陈长毅的身后传出来:“呦嗬,这么热闹呀!”

陈长毅策马转过头去,他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一个身穿赤红色衣袍,脸上带着银白色蝴蝶面具的男人,陈长毅惊讶的指着他,说道:“银面修罗,居然是你!”

这会儿,陈长毅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晋少溟在背后主使的,明明已经被遗忘的记忆,在这一刻却清晰的在脑海中回放着,那日他在东晋王宫见晋少溟,那时的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晰明白。

晋少溟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嘴角一勾,说道:“看来你是都想起来了,怎么样,我今日送给你的大礼如何?还满意吗?”

晋少溟的手指头动了动,身后厮杀的声音响起,凡是脖子上带着黄巾的人,一律都被杀死一个不留,包括陈长毅的近卫亲信,统统死在了他的眼前。

陈长毅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心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大声喊道:“方骜!”

晋少溟挑眉看向他,说道:“喊我做啥?陈爷,高高在上的陈爷,你不是一向都挺能的吗?绑架我媳妇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南朝和大漠的君主惊讶的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消息,他们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合着是这个陈大爷脑子抽了去得罪这么一尊大佛惹的祸,还毁了原本很是美好的吞并计划。

陈长毅知道现在他应该俯首称臣、低眉顺耳,但是当了几十年的君主,他骨子里自恃的骄傲,让他没法向晋少溟低头,说道:“我是没有想过有今天,我若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就不是绑架烈以安了,而是杀了她,用她的命来祭奠我一生的心血,她也不亏。”

晋少溟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说道:“陈长毅,我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单手在马背上撑了一下,晋少溟整个人弹了起来,脚尖借力飞向了陈长毅,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陈长毅拍飞了。

陈长毅撑起自己的身子,一只手捂住胸口,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眼瞪着晋少溟,冷笑道:“方骜,我知道你厉害,今天你若是没有杀死我,来日,定是我取你的性命!”

晋少溟帅气的从马上跳下,漫步走到陈长毅的面前,冷冷的说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口出狂言,你也是自己找死,抬起你的头看看,你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势力,被我连根拔起,就算你侥幸活了,你能怎么要我的命?”

跟他说了那么多废话,晋少溟都觉得自己是闲得慌了,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展鹏,送他上路。”

晋少溟走了,展鹏还留在原地,看着陈长毅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死人似的,冷冷的说道:“陈爷,你本也是东晋一方霸主,怎奈这一生都败在了你女儿的手上,你更不该妄图想要吞并岑国。”

展侍卫的话不仅是说给陈长毅听的,同时还是说给那两个心中各有打算的君主听的,见他们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展侍卫这才动了手。

为了表示他们血蔷薇‘心地善良’,展侍卫取陈长毅性命的时候,格外的仁慈,先是断了他的全身经脉,废了他的一身武功,然后徒手捏碎了他的手骨和脚骨,活生生的让陈长毅被折磨致死。

围在一片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纷纷转过头去,避开这残忍的一幕,光是听陈长毅的惨叫,他们都已经起鸡皮疙瘩了,小腿肚打颤,哪里敢看这个过程,有些的甚至都被吓得尿裤子了。

展侍卫抬头看向观摩全程的南朝和大漠两位君主,眼神中充满了蔑视,平淡的说道:“陈爷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南朝、大漠和岑国相安无事最好,野心太大,只会毁了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说完,展侍卫的身形一动,很快就消失在了泱泱将士之中。

南朝和大漠两位君主,看着展侍卫走后,脸上都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愤怒’的情绪,他们也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能够跟他们匹敌的向来只有岑国的皇,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人,敢这么跟他们说话!

资阳,晋少溟的院子里。晋少溟坐在小亭子里,一手拿着茶杯轻抿,一手拿着鱼食撒入池塘之中,在他的身后则是站得笔挺的展侍卫,拱手汇报着这一天的战果。

“爷,资阳、屏山、越岭三城以及东南边境一线的内奸已经全部清理干净,皇上后天就应该能收到消息了,南朝和大漠的七万人马已经全部离开岑国境内,并未停留。”

资阳是在岑国的东南边境,消息传递的一项很慢,再加上朝中有人在暗中插手阻拦消息呈送到皇帝手中,这才导致东晋、大漠、南朝三方异动,攻占资阳、屏山、越岭三城,皇帝却半点都不知情。

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晋少溟对此也是无话可说,若是不把这些蛀虫拔掉,岑国这个大国倾倒,只在一瞬之间的事情。

晋少溟撒了一把鱼食,看着池塘里的鱼儿相互争抢,说道:“岑国,在南朝和大漠的眼中就像这鱼食一般,饿太久了,那就是香饽饽,放在眼前馋的慌。”

展侍卫明白晋少溟的意思,说道:“回爷,我今天已经当着这二位的面,警告过他们了,如若他们不听的话,一并解决罢了。”

晋少溟摇了摇头,眼睛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若是能够解决的话,就不会出现四下分裂的局面。”

展侍卫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认真听训。晋少溟说了几句就不说了,他看得太明白了正是太明白才会想要置身事外。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间劳命伤财,动乱的是整个天下百姓的安定日子,何必呢!

展侍卫忽然想起被自己虐死的陈长毅,问道:“爷,陈长毅已经死了,那东晋要怎么处置,还有陈长毅的女儿,至今下落不明,不知道被陈长毅给藏到哪里去了。”

晋少溟听到陈菡萏下落不明的事情,眉毛突突的跳动了几下,紧紧的皱在一起,拉下脸来说道:“陈菡萏,这个疯女人,不把她解决了,这事就没完没了,赶紧加派人手给我查,查到之后也不用汇报,直接弄死就行了。”

这一番话,足以证明了晋少溟是有多厌恶陈菡萏,不用汇报直接弄死,展侍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而在日后发生的事情里,也确实印证了晋少溟今日说的话,没有把她送去陪她爹,只会让事情没玩没了的进行下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晋少溟的一只手打在桌子上,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想了一会儿,说道:“东晋,这可是一块净土,岑国内里的蛀虫还没有清理干净,东晋就不给岑国了,在东晋挑一个有能力的人顶上吧。”

晋少溟没在资阳待多久,解决了陈长毅的事情,他就赶回藏剑山庄。

议事大厅里,烈战平坐在首位,下首的第一位就是晋少溟,烈以安以及烈家三兄弟都得排在他的后头。

烈战平一见到他,就着急的问道:“此次的战役,结果如何?”

晋少溟的嘴角弯起,打趣的说道:“我如今就坐在这里,庄主你觉得结果如何了?”

听他这么一说,烈战平的心里就有底了,从昨天到今天,资阳附近三城全部封锁,以至于他坐在山庄之中是半点消息都不知道,只知道南朝和大漠退兵了,其他一概不知。

烈以安有些见不得他这么卖关子,一巴掌拍在了晋少溟的手臂上,很不客气的说道:“舅舅问你,你就直说,磨磨叽叽的吊我们胃口,当心我三个哥哥一起揍你。”

晋少溟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说道:“你别急呀,结果就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陈长毅死了,南朝和大漠安安分分的从哪来回哪去,两万铁甲卫全部归入我的手中。”

烈以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一会儿功夫没见,折腾出这么大的事情了。

第八十六章 一杯即醉

烈战平闻言,松了一口气,若非有晋少溟精心布局,将陈长毅成功击溃,这藏剑山庄怕是不得安宁,他抬眉道:“这一次多亏有溟王爷相助,东晋才能保得一方太平。”

晋少溟淡笑道:“东晋、大漠、南朝三国结盟,罪魁祸首就是陈长毅,只有杀鸡儆猴,其他两国才不敢再犯我芩国”

站在一旁的烈以安恍然大悟,这就是她所嫁的男人,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晋少溟,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一切尽在晋少溟的掌握之中,身为溟王的他,他肩负重担,更是要护住芩国的国土。

而烈战平想到的是东晋的形势,陈长毅一除,那原本忌惮陈长毅的那些人就会蠢蠢欲动,争权夺位,他眉头紧锁道:“陈长毅已死,他女儿又下落不明,东晋之主的位置突然空出,接下来东晋怕是又要不得安宁……”

晋少溟想到了一个人,那便是陈长毅原先的部将铁山,这次能够成功击垮陈长毅,铁山也有一部分的功劳,此时晋少溟唇角微勾,说道:“我猜铁甲卫的铁山应该会趁此机会占山为王,这也就是为何铁山会选择背叛陈长毅的原因”

烈战平听罢,觉得晋少溟不仅胆识过人,更是深谋远虑,难怪陈长毅会被晋少溟给打败。

之前,烈战平就听人提起这个溟王,说是碌碌无为,胸无大才,今日看来这个晋少溟也不过是刻意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以免遭来朝廷有心之人的妒忌,也算是能够保全自己。

“陈长毅一死,大快人心,今晚藏剑山庄要摆酒设宴,犒劳大家!”烈战平大喜道。

夜晚,灯火通明。

藏剑山庄摆席设宴,是为庆祝此番战役的大获全胜。

桌子上摆着大鱼大肉,一旁有乐师在奏着丝弦,合着歌姬的歌喉,柔美悦耳,煞是好听。

烈以安拿着筷子,夹了自己最爱吃的鱼肉,只可惜,这鱼是用蒸出来的,味道自然是没有她之前自己在王爷府里烤的鲤鱼来得香。

晋少溟坐在烈以安的身边,他双手举杯,向烈战平敬道,“庄主,这杯酒敬您,谢谢您替我照顾我的王妃”

这三年晋少溟一直苦苦寻找慕凌云的下落,没想到,机缘巧合的是慕凌云竟然是被她的亲舅舅给救了回来。

烈战平举起酒杯,回道:“溟王,以安不只是你的王妃,她也是我的外甥女,我照顾她也算是我这个当舅舅的责任所在”

提及至此,烈以安又想起她娘了,只可惜她娘已经不在这世上了,她娘生前的遗愿就是要找到舅舅,而今,舅舅已是藏剑山庄的庄主,可她娘却再也见不到他。

烈以安一时激动,也举起面前的杯盏,朱唇轻启道,“我也要敬舅舅一杯!谢谢舅舅这三年来对以安的百般呵护”

当年她身受重伤,摔落悬崖,若非有她舅舅及时出现将她救回山庄,她只怕是渡不过那个劫难了。

“云儿,你还是别喝了”晋少溟本想劝阻,可烈以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坐在烈以安身边的晋少溟却傻眼了,他可记得他的慕凌云是不胜酒力,一杯即醉,两杯即倒。

果不出晋少溟所料,烈以安刚喝完,抹了一下嘴角,两颊泛起了红晕,只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向着晋少溟的肩膀倒了过去。

晋少溟慌忙扶住了她,喊了两声“云儿,云儿!”

烈战平淡笑道,“以安怕是醉了。”

至今,烈战平还记得他姐姐之前也是滴酒不沾,一喝便醉,这点烈以安倒是跟她娘很像。烈以安可不光是眉眼像极了她娘,连同她那直率的个性也与她娘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晋少溟看了一眼倚靠在他肩膀的烈以安,对着众人说道,“抱歉,你们继续喝,我先送她回房”

说罢,晋少溟便抱起了醉酒了的烈以安,匆匆离开酒席。

返回房中,晋少溟为她用热水擦了擦脸。

烈以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正是晋少溟。这张熟悉的脸庞,正是她所期盼已久的。

她双手一伸,勾住了晋少溟的脖子,将自己滚烫的身子靠了过去,嘴里喃喃道:“玉堂、玉堂……”

晋少溟听到她唤他的名字,心头一暖,他喜欢听她喊他玉堂。

此时晋少溟深情的望着她,低着嗓音说:“我在!”

他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抚了抚她泛红的脸颊,一喝酒就醉,可醉了的样子仍是这般可爱迷人。

晋少溟忍不住低下头,吻住了那粉嫩的薄唇。

“唔……好热……”烈以安一边喊着,只觉得额头有薄汗流了出来,她浑身无力,却又用手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而晋少溟趁机将她的薄衫给脱了下来。

夜凉如水,风一吹,窗外的树枝摇晃。房间内,红烛燃着,摇曳一室的温柔。两人在帷帐中,织一场梦。

翌日午时,烈以安才从梦境中醒来,只觉得头疼得很。

她看了一眼身侧,昨晚拥她入睡的男人不知去了哪里。

烈以安不禁想到,他该不会是回去芩国了吧。毕竟他是位王爷,哪有王爷整天往外头跑的。

正想着,一个低沉的男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你醒了”

进来的便是晋少溟,他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烈以安看到自己身上未着衣物,慌忙下床穿衣。

偏偏晋少溟还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在她耳畔吹着热气,悠悠道:“云儿,何必如此娇羞,为夫又不是没见过你这样”

烈以安的脸羞得通话,红至耳根。晋少溟看到她那泛红的耳朵,忍不住靠近她的耳垂,轻轻的吻了一口。

“你个色坯子!”烈以安回头瞪了他一眼。

晋少溟这才放开了她,等她穿衣洗漱完毕,便拿着勺子,同她一起坐着,想要喂她喝粥。

“我自己有手有脚,喂粥就免了吧。”烈以安反倒有些不习惯,她正欲推开他的手,而晋少溟却执意要喂。

“这是奖励。”晋少溟似笑非笑道。

一听此言,烈以安有些困惑问,“奖励?”

晋少溟薄唇一勾,笑道:“昨夜,云儿好生主动,为夫心中甚为欢喜!”

一直以来,都是晋少溟主动的,昨晚她喊着热,却主动对他频频献媚,倒是令晋少溟心猿意马。

烈以安这才想起昨晚零零碎碎的片段,似乎、好像、的确是如晋少溟所言,自己因酒而乱性,对晋少溟热情如火。烈以安只得以手扶额,假装失忆,“昨晚我醉了,现在什么也记不得了”

晋少溟也知道烈以安一定不会轻易承认,便舀了一勺粥,“好吧,那你张嘴。”

烈以安乖乖听话,张嘴将他所舀的粥吃了进去。

这般你侬我侬的情景,倒是让晋少溟想起之前慕凌云嫁入王爷府时候,他们曾经也有一段时间也是像现在这般恩爱。只可惜,造化弄人,眼下,晋少溟知道慕凌云虽然愿意和他亲热,但不代表她愿意跟他回去芩国。

他和她还有一道坎没有跨过去,他也不知如何才能打开她的心结。毕竟当初她娘的死,还是皇后造成的,即便皇后不是害死他们骨肉的凶手,却也是害死她娘亲的真凶。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晋少溟放下手中的碗,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的人正是展侍卫,他双手抱拳对晋少溟行了个礼,一脸严肃道,“王爷,皇帝陛下正在找您,要您速速回去见他”

晋少溟一怔,他现在和烈以安的感情正浓,他是不太想要在这种时候回去。

“你可知他要我回去所为何事?”晋少溟又问了一句。

展侍卫正色道,“陛下听说陈长毅已死,可能想找您商讨什么。”

晋少溟倍感为难,他挥了挥手,示意让展侍卫先在门外等他。

而烈以安却将他们二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烈以安也并未挽留他的意思,因为她知道他的身份便是溟王,现在太子被废,那么溟王很有可能会继承太子之位。

烈以安莞尔一笑,显得格外的大方,对晋少溟说道:“既然他找你,你就走吧”

晋少溟拉住她的手,沉声说:“云儿,跟我回去好不好”

尽管他知道她的答案,但晋少溟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带她回去的这个念头。

烈以安哑然失笑,淡淡道:“你知道的,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再也不想回去那里了。”

晋少溟知道,当初她腹中骨肉之死对她打击很大,再加上她也厌恶皇城的尔虞我诈的生活,要她回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无奈之下,晋少溟只好说道:“那我先回去,等我办完事情,我再来找你”

烈以安也只是‘嗯’了一声。

晋少溟忽然捧起她的脸,他很想再多看看她。

娇嫩的粉唇却是勾得他心痒痒,没有犹豫的,他覆了上去,轻吻了她。

随即,又放开了她。

晋少溟转身离开了这里。

烈以安失神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知何时他还会再来到这里。

或许,他和她的缘分还不够深吧……

第八十七章 和师傅过招

烈以安有些惆怅,走出房门。

可谁料想,她刚走到花圃,就有一个身影在悄然的向她靠近。

烈以安自从被陈菡萏绑架过一回就提高了警惕,她急忙转身,朝着背后那人出招,那黑衣人敏捷得很,躲闪开去,避开了烈以安的那一拳。

烈以安看到这个人用黑布蒙着脸,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此时,烈以安被他挑起了斗志,又朝他出掌,她把左向阳教给她的拿手绝招都使了出来。

忽然,她发现这人的武功跟她师傅的武功很相似。

“师傅!是你吗?”烈以安停下动作,愣愣的看着他。不是不确定,而是她没想到师傅会选择跟她过招。

那蒙面揭下了黑布,冲她一笑,说道:“不错,我家云儿有进步了。”

“师傅,你来就来,这次干嘛要蒙着脸?”烈以安甚是不解。

左向阳淡淡道:“为师也想试探一下,你这三年的武功有没有长进。”

上回烈以安被抓,左向阳也是后来才得知,不过,有晋少溟抢先一步去将她救出,他只能感叹,自己比晋少溟总是少了那么点运气,他多么希望自己才是那个救出烈以安的人。

烈以安莞尔一笑,自信的说道:“我的武功当然有进步了,我舅舅还有我哥哥都有教我武功”

“上回,你是如何被抓的?”

烈以安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那个陈菡萏竟然喜欢晋少溟,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想出了这么恶毒的招数,她不知,这样只会更让晋少溟讨厌她。”

想来,当初还是云穆的烈以安和她的师傅还费劲千辛万苦将陈菡萏安全送到了东晋,那时的陈菡萏活泼可爱,天真无邪,谁知道长大后的陈菡萏会变成这副模样,心肠狠毒,为爱而冲昏了头脑,做出如此 不理智的事情。

左向阳听到这样的事情,也是感觉非常震惊,他凝眉道“我和陈菡萏最后一次见面还好好的,不过,当她得知方骜就是她所心心念念的名扬哥哥的时候,她可能太想得到他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烈以安之前并未看出陈菡萏对名扬有那么深的执念,有些时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陈菡萏应该是隐藏了自己的情感罢了。毕竟陈菡萏的年纪还很小,和晋少溟的年龄差距太大,况且陈菡萏也看得出来,晋少溟对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剑走偏锋,她这才误入了歧途。

左向阳忽然想起了自己来找烈以安的目的,便说道:“好了,我来不是来跟你讨论陈菡萏的事情的,我是有正事要找你的。”

“哦?师傅找我所为何事?”烈以安疑惑道。

左向阳将手负在身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并无其他人,他这才低声说道:“就是威远镖局最近又接了一单,是物镖,不知云儿有没有兴趣想要跟为师再趟一次浑水?”

烈以安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正愁在藏剑山庄里闲的发闷,况且也许久未跟师傅走镖,自然是内心一阵狂喜。

“当然愿意。嘿嘿,师傅,这哪能算是什么浑水,这是个锻炼我的好机会,我整日在这藏剑山庄里都快发霉了,正好可以到外面的世界去走走。”

“走,我们进屋去详谈。”左向阳一向小心谨慎,虽说这里并无他人,但还是要防止隔墙有耳。

“好。”烈以安也知道左向阳的意思,便走在了前头。

二人来到了房间里,烈以安将房门给关上。

烈以安为左向阳沏了一杯茶。

左向阳端着茶,悠悠地抿了一口,才开口道,“是这样,这次的物镖是一颗夜明珠,要从东晋运往宁州。”

“宁州?宁州不是南朝的城池吗?”烈以安虽然地理知识不是很丰富,但是因为宁州实在是太富裕了,那边盛产寿山石,光是靠那些石头,那宁州的人民过得是相当滋润,只要不打仗,那宁州倒真是一片安宁之地。

“是的,宁州属于南朝管辖的境地,所以,去到那里要格外的小心谨慎,防止惹出祸端。”左向阳沉声道。

“师傅请放心,我除了爱翻墙之外,缺点还是屈指可数的,出门在外,一定会乖乖听师傅的话,不过……”说到这里,烈以安有些犹豫了。

“怎么了?”左向阳看她面露难色,有些不解。

烈以安蹙眉,声音更低了,“倘若我跟师傅一同走镖,那师娘会不会心生嫉妒?”

自从烈以安恢复记忆之后,以前的事情可都记得非常的清楚,尤其是对这位师娘慕容婉儿更是印象深刻,想当初她可是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师傅的,最后师傅还是娶了师娘。烈以安当然知道,左向阳之所以会娶慕容婉儿,不单单是因为他们两人有婚约,更是慕容婉儿一直在催他,他也是被逼无奈。

像慕容婉儿如此小心眼的人,岂会让师傅跟一个女徒弟上路。她倒不是怕那个慕容婉儿,而是她也不想被人误当成是什么第三者。在她看来,这世间,男女之间,并非只有爱情,除了爱情,还有可能是师徒之情,还有友情,她对左向阳,就是这种怀有敬意的师徒之情。

左向阳心尖一跳,这云穆还会考虑到她师娘的感受。他也明白,或许云穆根本不想插入他和慕容婉儿之间的关系。

他只好跟她说道:“云儿,你应该知道我跟慕容婉儿并无感情,这三年来,我跟她感情淡薄,至今都未和她圆房……所以,我不也不会告诉她,我带你一同前往宁州运镖,以免她心生妒忌,做出什么错事。”

如果可以,左向阳多想抛开一切,跟云穆好好的表白,只可惜,三年前他已经错失了良机,如今,也不知能不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烈以安听到此话,免不了有些诧异,他们都已成亲三年,竟然还没孩子,可想而知,这师傅是有多不待见她的这位师娘。

烈以安点头道:“好吧,既然师傅没跟她说也好,省的她知道后闹心。”

对于那种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烈以安也不是没有领教过。

左向阳微微一笑,他其实对慕容婉儿根本没有任何情感,也从不跟慕容婉儿说自己的行踪,这一点,慕容婉儿也曾经跟他闹过,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相公都能够无时无刻陪在自己的身边,可左向阳时常以运镖为由,并不常回家去。即便回去,左向阳也是与她分房睡。慕容婉儿也拿他没辙。

“那除了我们两个之外,还有其他人吗?”烈以安忽然想到这个问题,毕竟她也不是头一回运镖了,记得之前那次运和氏璧的时候,还特意兵分两路,引开别人的注意力,而这一次,不知师傅又是作何安排。

“没有,就我们两个人,以免目标过大。有时候并不是人越多越好,毕竟此番要去的地方是他国之境,免得过分招摇。”左向阳回道。

而事实上,左向阳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他想要多增加和云穆单独相处的机会,已经三年过去了,时间会慢慢冲淡一切,左向阳想要借此机会,跟云穆多拉近一些距离。所以,当左光霁跟他说起有关于东晋的走镖,他就主动请缨要运这趟镖。

烈以安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心想着她还未曾去过别国,刚好可以借此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感受一下别的地方的风土人情。

烈以安觉得左向阳说得有道理,有时候低调处事,反而会省去许多麻烦。

“我们何时出发?”烈以安又问,她考虑到这个问题。

左向阳已做好了决定,从容的说:“今夜子时,我便在墙角等你,这样你也好溜出去。”

烈以安点头。她也知道若是让她舅舅知道她又偷偷翻墙出去,估计会气得暴跳如雷,火冒三丈。若是押运的是其他地方的镖,和舅舅商量一下倒也无妨,奈何这次押送的是他国地界,危险重重,她舅舅断然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的。

左向阳忽然又想起了那个名扬,左向阳担心那个讨厌鬼又会跟着他们屁股后面,阴魂不散,问道“对了,那名扬呢?”

“臭名扬,他走了。莫要管他。”烈以安没好气的说。

反正,那芩国也是路途遥远,她估摸着晋少溟即便要赶回来东晋,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他走了倒是轻巧,那他也不能管她去到何处了。

倒不如趁着晋少溟不在的时候,去押镖。

左东阳看烈以安提起名扬的时候,脸色有些差,他心想,估计是他们两个人又闹什么矛盾了,老天爷总算是给他这一次机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那我先走了,今晚碰头。”左向阳担心会有其他人进来找烈以安,只能匆忙离开此处。

烈以安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她端起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只是这样悠闲的日子是困不住她的,她深知自己是一只渴望翱翔的飞鹰,只有广阔的天空才是适合她的自在天地……

不管舅舅和晋少溟知道这件事之后,会作何感想,她都是去定了!

第八十八章 借宿一宿

深夜。

烈以安先吹灭蜡烛,房间一片漆黑,她躺在床上,假装睡着。

刚才柳青才刚走,她担心柳青又回来,就只好先这样。

跟在左向阳身边久了,别的没学会,小心谨慎这一点倒是学会了。

待外头都安静下来,烈以安才悄悄下床,她换上了一身的男儿装扮,毕竟要跟师傅同行,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男人装扮毕竟稳妥方便些。

烈以安背着包袱,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

外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草丛里蛐蛐的叫声,烈以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月光皎洁,刚好可以看清脚下的路。

而远处几个守卫正靠着走廊的墙壁在打瞌睡。

来不及多想,烈以安借着月光来到了墙角,比起当初在王爷府的时候,她现在的翻墙技术可是炉火纯青了,她纵身一跃,从这边的墙角飞身到了墙头,果然,高处不胜寒,烈以安低头朝下望了一眼,她要确认下面的地儿有没有人,这么一看,她发现她师傅倒是比她来得还要早。

左向阳看到站在墙头的她,不由得喜上眉梢,他张开双臂,还准备着若是她跳下来,他还能接住她。

可烈以安偏偏避开了他所站的地方,她轻盈的身子落在了他前面的地方。

“师傅,让您久等了。”烈以安微笑着,一袭白衣的她在月光下明媚动人。

左向阳失神的望着她,这样的云穆,搅得他一汪平静的池水泛起圈圈波澜。

“师傅!”烈以安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左向阳才回过神来。

左向阳这才回过神,故作淡定道:“我们走吧。”

烈以安跟上了他的脚步。而她发现左向阳的手里还拿着地图。这地图皱巴巴的,是用了很多次的结果,不过,地名和线条倒是还算清晰,并不影响阅读。

她是看不太懂地图,不过,有左向阳在她的身边她并不担心会迷路。

烈以安突然问道:“师傅,那我要先经过哪里呢?”

左向阳眯着眼睛,说道:“不急,我们先在东晋的琼华找个客栈落脚,跟雇主取了物镖明日一早再出发也不妨。”

烈以安这才知道,原来东西还没在师傅的身上。

“哦!”烈以安默默的走在左向阳的身边。

而后面的藏剑山庄离她也越来越远了。

他们来到了琼华小镇。

街上的店铺皆已关门,这里的街道一片寂静,寒风一吹,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倒显得有些阴深可怖,烈以安本不是胆小之人,可也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客栈都已经关门了。

这跟左向阳预想的要找个客栈落脚的计划有些相差甚远。

烈以安看看这条街,挑眉问道“师傅,我们这上哪里落脚呢?”

左向阳扯了扯嘴角,他寻思着,不远处还有座破庙,不如干脆到那里算了。

可他还没说出来,烈以安却 是双眼发亮,指着前面的屋子,说道:“师傅,前面有人点着烛火,门也开着,要不我们过去问问。”

左向阳微微颔首道:“好,先过去看看。”

他们二人来到了这户人家门口。

那门摇摇欲坠,也难怪人家不关门,原来这扇门已经坏了,那扇门根本就是形同虚设。

烈以安壮着胆子,向里面探了一下脑袋,看到那烛火下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还在缝着衣裳。她脸上的皱纹一条一条,或浅或深,有着岁月的沧桑之感。

看她慈眉善目的样子,倒也不像是个坏人,烈以安想着倒不如进去试试看,说不定他们能够在此蹭睡一晚。

此时,烈以安便走了进去,双手作揖,有礼貌的对着那老人家说:“老婆婆,我与我师父路过此地,客栈皆已关门,我们二人可否在此借宿一晚?”

老婆婆抬头看了一眼,当她看到烈以安的脸时,忽然神色大喜,她放下针线,激动的说:“紫衣,你回来了!”

“我……我不是紫衣,我是烈以安。”烈以安慌忙说道。

听到这话,老婆婆神色黯然,松开了手,她定睛一看,的确是她自己老眼昏花,摇头苦叹“老了,连人都认不清了。”

而这时候,左向阳也走进来了。

“老婆婆,我们想借宿一晚。”左向阳也跟老人家说了这件事。

老婆婆瞥了一眼左向阳,眉头微皱,随即说道:“可我这里只有两个房间,那就只能委屈姑娘跟我同睡一张床了。”

“老婆婆怎么知道我是姑娘?”烈以安甚为吃惊,她以为自己看起来英气逼人,能够瞒天过海,结果,却被老婆婆一眼识破。

“因为你并没有喉结。”老婆婆笑道。

听到这句话,烈以安表示不服气,因为刚才老婆婆分明还认错人了,便接着问,“可您刚刚连人都认错,现在倒是看得很清……”

烈以安更加觉得这个老婆婆真是神奇。

老婆婆回道:“那是因为我太思念紫衣了。”

左向阳也好奇的问她:“紫衣她是您的亲人吗?”

老婆婆颤巍巍的站起来,点头道:“嗯,我叫李桂兰,而薛紫衣,她是我的女儿,自从她嫁人之后,她就很少回来看我。”

烈以安更加同情这个老婆婆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着,老无所依,也难怪她这把年纪还要赶着缝衣裳挣钱来维持生计。

老婆婆先带着左向阳到一个房间里,让他今夜睡到那屋子里。

而烈以安则是和老婆婆同床而眠。

这一夜,烈以安睡得不是很安稳,倒不是因为两个人睡觉比较拥挤的原因,而是她认床。

隔天清晨,烈以安哈欠连天。

而醒来时,却没看到左向阳。烈以安有些忐忑不安,而老婆婆却煮好了粥招呼着烈以安坐下来吃饭。

“老婆婆,今日清晨你可见到我师父吗?”烈以安忍不住问。

“他说他要出去一下,晚点就会来接你。”老婆婆回答道,她又劝烈以安“你还是快些吃饭吧,饭菜凉了的话就不好吃。”

烈以安点头,她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只好先吃饭再说。

正吃着,她师傅就回来了。

“师傅你去哪里了?”烈以安慌忙问他。

左向阳坐了下来,并未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还有外人在场,左向阳不便透露出来。

他是跑出去跟雇主碰头了,雇主将此处要运送的物镖交到了他的手中。

“先吃饭吧。”左向阳跳开了话题。

吃完饭,烈以安和左向阳准备动身离开,然而老婆婆却拉住了烈以安“姑娘,且慢,我老婆子有东西要送给你。”

烈以安心存疑惑,老婆婆却拿出了一个护身符,笑着对烈以安说:“这个护身符是我亲手缝制的,我还特意去关帝庙过了香炉,你把此物放在你身上可保你平安。”

烈以安猜想,老婆婆可能是因为她和紫衣的眉眼有几分相似,所以,她便对烈以安多加照顾。

既然老婆婆对她这么好,她就干脆收下这份礼物。

烈以安唇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柔声道:“谢谢婆婆。”

烈以安又跟着左向阳踏上了道路。他们走在一片幽静的林子里,太阳越来越晒了,烈以安的额头上开始冒汗。

“云儿,要不要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左向阳心疼她这么辛苦的样子。如果是他自己走得满头大汗倒也无所谓,关键是烈以安她 是个女流之辈,左向阳担心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的劳累。

“好吧!”烈以安和坐在了一棵大槐树下。

烈以安拿出了一条帕子,轻轻地擦掉自己额头上的细汗。

“师傅,你今天早上是去跟雇主碰头了吧?”烈以安忽然说起早上的事情,左向阳一大早就出门了,她料想着师傅应该是去跟雇主交接去了。

“正是。”左向阳点头道。

他只身一人去见雇主,一来是想要掩人耳目,避免打草惊蛇,二来,他想着还是让烈以安多偷睡一会儿觉。

“那我可得保护好你。”烈以安忽然一脸的严肃,她当然知道这所运的镖是有多么的珍贵。

雇主肯花钱来保这趟镖,自然是非常重视此物。

这一路倒是走得风平浪静,或许,师傅这次说得对,越是低调的话,就越没人发现他们的秘密,也就不会有 人来抢了。

烈以安这种侥幸的想法还没轻易的视线,就被人给盯上了。不远处有几个人在偷偷的跟踪他们。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一个男人忽然从旁边的大树后面跳了出来。

接二连三的,又有几个山贼忽然出现。

“你们是谁?”烈以安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我们是谁不重要,你还不赶紧把你们身上之前的东西都给我扔出来!”为首的山贼歹毒的说。

他的面色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这种小场面,烈以安已经习以为常了,只见她挽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朝着那笨熊似的山贼冲了过去。

第八十九章 紫衣姑娘

“哼哼,还敢来抢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烈以安一个拳头朝他挥了过去。

这种场面烈以安是见得多了,她可毫不在怕的,而左向阳也有意要让烈以安大展身手的机会,所以,也只是在旁边幸灾乐祸的看着烈以安在出手。

那个山贼看似虎背熊腰,实际上也只是绣花枕头一个,没有正式的学过名门正派的武功,所以,很快的就被烈以安打得鼻青脸肿的。

旁边的另外几个山贼看烈以安如此生猛也不敢轻易上前来搭救,只能在旁边隔岸观火。

“你欺负人!”那山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捂住自己被打肿了的左脸,眼眶泛红,就差没哭出来了。

“别打了,快住手!”

烈以安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回过头一看,还真的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她的身材非常的苗条,真是应了那一句细柳扶风的好词。她那细细的柳叶眉和那一双灵动的眼眸,更是让人看的容易着迷。

只是,这样的的女子,和那粗胳膊粗腿的铁牛站在一块,就有些格格不入了,很显然,这位铁牛兄和这位姑娘的颜值严重不搭!当然,这些都是烈以安心中的想法,她没有直接说出口。

“紫衣,你怎么来了?”那个叫铁牛的土匪回过头去,惊愕的看着那穿着一件紫色衣服的姑娘。

烈以安感到好笑,发现她的名字还真的是叫紫衣,就连穿的衣服也是紫色的。

不过,烈以安又觉得紫衣这名字有些耳熟。对了,她这才想起来昨夜收留他们的老婆婆的女儿也是叫紫衣来着。

“我不来,难道要看你为非作歹吗?”紫衣怒气冲冲的瞪着那铁牛。

铁牛好像有些忌惮这位紫衣姑娘,忙信誓旦旦道:“我说过了,我向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为非作歹了,我发誓我一定痛改前非。我本来是要下山打狼的,这么不凑巧就碰到这两个人,我就忍不住手痒,想干自己的老本行了。”

而烈以安则是注意到那紫衣姑娘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黄色的护身符,跟李桂兰送她的这个护身符是一模一样,上面都有一个大大的‘卍’字,再加上,方才铁牛也是喊这位姑娘紫衣,想来,这姑娘应该就是老婆婆所记挂的女儿紫衣了。

“姑娘,你脖子上用红绳系在脖子上的这个护身符……难道是那个叫李桂兰的老婆婆送给你的吗?”烈以安口直心快,直接问了。

紫衣姑娘听到这话,脸色煞白,往后退了一步,吃惊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因为我身上也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护身符,就是她送给我的。”烈以安回道。

她将老婆婆送给她的护身符拿出来给紫衣看。

薛紫衣伸手,轻抚了烈以安手上的护身符,喃喃道:“果真是她亲手缝制的!”

说罢,薛紫衣的眼眶竟然泛红了。

“紫衣,怎么了?”铁牛凑过去,不知所措的看着一脸哀伤的紫衣。

紫衣却将目光看向了烈以安,跟她说道:“其实,我的确是她的女儿,可当初我说我要嫁给一个山贼,她就说她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将我赶出家门。”

烈以安感到不可思议,“就为了这头蛮牛,你真的离家出走了?”

薛紫衣蹙眉道:“嗯,当年年轻气盛,况且,我是真的很喜欢铁牛,才会选择离家出走这种极端的方式。”

铁牛给烈以安翻了一个白眼,忿忿道,“你说话客气点,啥叫蛮牛啊,我叫铁牛!”

左向阳也听明白了,原来昨夜他们留他们一宿的那个老婆婆,竟然就是眼前这位姑娘的亲娘。

“紫衣姑娘,你娘她其实很想念你,你应该要回去看她。”左向阳忍不住劝她。

“她一直希望我能够嫁给读书人,这一生喜乐平安,可我却忤逆了她的意思,她怎么可能会想念我呢?”薛紫衣难以置信。

这五年来,薛紫衣也曾想过要回去,可每每走到家门口,她便不敢进去,怕会惹她娘生气。

所以她每次都是把红薯、花生……那些粮食放在了家门口。

“我没骗你,她当真是记得你,否则也不会把我误当成你了!”烈以安连忙说道。

“对啊,我可以作证,不过,你这个铁牛,不能再继续做山贼了,你看看,紫衣姑娘都为了你离家出走了,你也该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才是。”左向阳苦口婆心道。

铁牛一听,急了,“我当然也想改过自新,可我爹是山贼,我祖父也是山贼,我们世世代代都是山贼。”

烈以安敲了一下铁牛的脑袋,这个铁牛,还真是个榆木脑袋,她叉着腰说道:“你少给自己找借口了,你这么身强体壮的,难道就不能靠自己 的双手给紫衣带来幸福吗?”

铁牛这才抓了抓后脑勺,无奈道:“好吧,我会的,我明天就去镇上找活干。”

薛紫衣却还是站在旁边闷声不吭。

烈以安看出了薛紫衣的心思,“紫衣姑娘,她是你的亲娘,你们情深似海,骨肉之情是不会断的,过去这么久了,她应该会走出心结的。”

烈以安当然希望她们母女二人能够和好如初。

“我明白。”薛紫衣轻声道。

“这个铁牛到底有什么好的?”烈以安上看下看,也看不出长得跟头牛似的铁牛哪里好了,竟然能够让薛紫衣如此死心塌地的跟他好。

“我曾经被村里的恶霸抓到了这深山野林里,若不是铁牛及时出现,我早就被那群人给轻薄了。”薛紫衣这才道出了原因。

这么一说,烈以安倒也能够理解了,人嘛,总是特别容易感动,特别是关于这种英雄救美之事,更是带有几分浪漫色彩,女孩子家家的就容易芳心大动。

不过,烈以安转念一想,若是铁牛真的有一副侠肝义胆的心肠,那李桂兰应该也会慢慢接受他们这段感情吧。

烈以安和薛紫衣他们道别后,跟着左向阳继续上路。

“师傅,你说,紫衣姑娘会回去找她娘和好吗?”烈以安还沉浸在刚才的问题中。

左向阳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会的。”

他看到她如此天真无邪的模样,又想起之前,自己和云穆走镖的回忆了。

当初左向阳只当她是一个男儿,有一段时间还苦恼自己是不是得了断袖之癖,甚至,当时威远镖局谣言四起,说他和他的徒儿是龙阳之好,他也不做辩驳。

现在看来,云穆不止是个姑娘,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师傅,前面好像是一个小镇,我们离宁州应该更近了吧?”烈以安指着不远处的 地方,那里隐约能看到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红砖青瓦,她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 笑意。

“嗯!我们过去找个酒馆,吃顿饭。”左向阳笑道。他当然知道烈以安应该是肚子饿了,否则也不会这么的兴奋。

二人朝着小镇走了过去,烈以安注意到这里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秦河镇。

“师傅,这边这边!”烈以安眼尖,立马发现了一处酒馆,酒馆门口一面青旗随风飘扬。

烈以安大步走了进去,而左向阳随即也迈着步子走进里面。

“店小二,来两碗大分牛肉面!”烈以安说着将剑搁在了桌面上,坐了下来。

这一路走来风尘仆仆的 ,她只觉得浑身黏糊糊的,都是汗。

左向阳出于习惯,环视了一下酒馆,忽然,他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两个人,顿时脸色大变。

他急忙抓住烈以安的手,“云儿,我们快走!”

烈以安还没反应过来,可那坐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已经冲了过了,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左向阳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穿着蓝衣的女子,惊呼:“婉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既然 能够出现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不能来?”慕容婉儿说完,恶狠狠的瞪了烈以安一眼。

烈以安才明白为何刚才师傅那么慌慌张张的想要带她离开了,敢情是碰到了这位如同母夜叉似的师娘了。

她看到自己的师傅现在还正抓着她的手腕,生怕会加深慕容婉儿的误会,慌忙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我跟云儿是在走镖,是在办正事!”左向阳义正言辞的说。他也没料想慕容婉儿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现在也只能先敷衍过去再说。

此时,站在慕容婉儿身边的姚红眉头一挑,怒目而视道:“正事?可若真的如你所说的是在走镖,你刚才又何故做贼心虚,急着带她离开这里?”

被她这么一逼问,烈以安笑着说道:“师傅不是做贼心虚,而是怕师娘会误会,你们看,这现在不就是误会了嘛!”

烈以安转过头去,小声对左向阳说道:“师傅,暂时先跟她们和平相处,找个机会咱们再溜!”

左向阳了然于心,不动声色的对着慕容婉儿说道:“夫人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坐下来吧。”

随后,左向阳便又坐回到了原位,而慕容婉儿看他们又坐下来,便跟他们坐在了同一桌。

第九十章 英雄救美

“其实我也是从爹那里得知你们要走镖的事情,我也是担心你路上会碰到什么危险,放心不下,才到这酒馆里等你们的。”慕容婉儿此时倒是缓了些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凶神恶煞了。

烈以安心中清楚,这慕容婉儿怕是在这里守株待兔吧,这个清河镇是个小镇,而酒馆又恰好极为显眼的交叉口,想必她们也在猜到左向阳会途径于此,才会抓了个正着。

“你不添乱就好了,来凑什么热闹。”左向阳 根本不想看到慕容婉儿。光是在威远镖局,左向阳就时常躲着慕容婉儿,可这慕容婉儿像是一颗麦芽糖似的一直粘着左向阳,这点也让左向阳着实有些无奈。他一直悔不当初,不该答应娶她。

而烈以安却笑眯眯的说:“师娘追师傅也是辛苦了,不过,师娘请放心,徒儿对师傅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烈以安想用轻风细雨润物细无声的办法,先让慕容婉儿放下防备,以便他们能够随时找准时机溜之大吉。

而与此同时,晋少溟则是匆匆的赶到了芩国。

他回去跟他的皇帝老爹详细说明东晋的情况之后,又马不停蹄的想要赶往东晋。

原本,皇帝有意将晋少溟扶上太子之位,可晋少溟以东晋的局势不稳为由,想要暂缓此事。

晋少溟赶到了东晋,却发现烈以安已经离开了藏剑山庄。

“我说方骜,不是我不想让我妹妹见你,只是,我妹妹她真的不在。”烈以火无奈的对晋少溟说道。

晋少溟神色凝重,他担心烈以安会再次被陈菡萏的人给绑架走,便抓住烈以火的双臂,又问道:“那她是失踪了吗?”

“不是失踪,她留了一封信,说她要跟她的师傅去走镖。”烈以火这才说了实情。

晋少溟听到此话,更是脸色大变,这个左向阳真是阴魂不散,老是来缠着烈以安,现在好了,更是以师徒的名义,让她傻乎乎的跟着他一块去走镖。

他只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强行将烈以安带回王爷府。

只是,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跟上他们,防止左向阳跟她又日久生情出来。

晋少溟发动了血蔷薇之力,让人帮他打听消息,看这次威远镖局又是接了哪些镖单。这才得知,原来是接了飞虎堂堂主段飞龙的镖,护送夜明珠去到宁州,给段飞龙的岳父马富贵。

他只好带着展侍卫,从东晋骑着马出发。

哪知,他途中却碰到了一个恶霸,正在欺凌一个弱女子。

“阿月,来,给小爷笑一个!”那恶霸猥琐的笑着,伸出手去摸了那身穿红衣的姑娘。

可惜,那姑娘的胳膊被那恶霸的两名手下紧紧的抓着,根本躲闪不过。

若是放到很久之前,晋少溟是不会插手去管这样的闲事,可他记得当初慕凌云就是在街上救了一名女子,他想着,若是慕凌云看到 这一幕,估计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了。

念及于此,晋少溟脑子一热,只觉得有一团正义之火在燃烧起来,他想要救下这位可怜的弱女子。

登时,晋少溟冲到了恶霸的面前,大声呵斥道:“畜生,快放开那位姑娘!”

恶霸闻声,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晋少溟。

“拜托,现在英雄救美已经过时了,这位姑娘是本大爷花钱买来的,她现在是我的,我想怎么摸就怎么摸!”那恶霸说着,还一边用手摸了那姑娘的细嫩的小手。

阿月此时却是一阵犯恶心,这恶霸的下巴还有一颗大黑痣,笑起来的时候,那黑痣上的毛就一颤一颤的,相当的猥琐,看得人就起鸡皮疙瘩。

原来这恶霸是开赌场的,名叫林浩天。阿月和林浩天本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只不过,阿月她爹应该好赌,在赌场欠了钱,阿月她爹就将阿月卖给林浩天。

阿月才会陷入如此的困境,阿月虽然可怜,但街坊邻居都惧怕林浩天的势力,无人敢为阿月伸张正义。

此时,阿月手无缚鸡之力,被恶霸的两个手下死死的的抓住,而且,她也担心晋少溟会因为她的缘故而得罪这个恶霸,只得好言相劝道:“公子,你切莫得罪此人,他人多势众,以后就会倒大霉的。公子还是走吧!”

她的泪眼婆娑,她虽然很感激他想要帮她的这份心,但她却也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别人,只好苦苦劝他离开。

“姑娘莫怕!我家公子有能力救姑娘。”展侍卫淡淡一笑。

若是别人恐怕没敢跟恶霸抗衡,但晋少溟不仅是王爷,他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血蔷薇之主方骜,即便是得罪了恶霸,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展侍卫此话一出,立马出手了,他左手一拳,右腿一踢,将那林浩天的几个手下打得满地找牙。

这种小事,还用不着晋少溟亲自出手,展侍卫一个人就足以搞定。

晋少溟满意地看着展侍卫,他的实力一样很稳定,这点倒是让晋少溟很放心。展侍卫随着晋少溟出生入死,他办事他放心。

那林浩天看到自己的手下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顿时也慌了,他担心他们会朝他下手,哆嗦着说:“你们等着,我林浩天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浩天也只是嘴上逞能罢了,当下一溜烟的,骂咧咧的跑掉了。

“姑娘,你已经安全了。”晋少溟浅笑道。

而阿月这才回过神来,双眼含情脉脉的望着晋少溟,柔声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阿月必当在公子身边为奴为婢服侍公子。”

刚刚动手打人的是展侍卫,可这阿月只跟晋少溟道谢,而且眼里也只看得到晋少溟一人,晋少溟心里一惊,感觉苗头布条对,心里想到,这阿月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了吧……虽然他的确是生的玉树临风,俊朗不凡,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慕凌云了,断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

晋少溟扯了扯嘴角,很含蓄委婉的说:“阿月姑娘,我是有家室的人,我也不需要你为奴为婢。”

阿月却是一脸认真道:“阿月不怕苦,不怕累,只求能够留在公子身边,即便公子已有家室,阿月也是心甘情愿的,不求什么名分。”

“不不不,我家娘子比较善妒,她肯定会生气的。”晋少溟想要劝她断了这种天真的念头,他心里又默默的祈祷此话决不能让慕凌云知道。

阿月却仍是执迷不悟,轻声道:“公子,即便如此,阿月也不会离开公子的。因为那林浩天肯定不会放过我的,阿月只有留在公子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天涯海角,阿月都会跟随公子。”

展侍卫听了阿月的这番话,只觉得很好笑,想来王爷也是一时侠肝义胆才会出手相救,结果,现在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包袱。

而晋少溟也深感无奈,他感觉这阿月真是一根筋,估计现在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进去的。

晋少溟和展侍卫继续上马,准备继续赶路。

岂料,那阿月竟然跟在两匹马的后面,拼命的跟着马跑。眼看着马匹拉开了一长段的距离,她却咬牙继续追着。

展侍卫回过头去,惊讶的发现阿月这种惊人之举。

“公子,那阿月姑娘还在后面紧跟着我们跑!”展侍卫焦急的跟晋少溟说道。

晋少溟回头,果然如展侍卫所说,那阿月提着裙子,跑得有些狼狈,头发有些乱了,几缕碎发还随风吹起。

她的身子非常的柔弱,若不是他们的马走了一天有些乏了,她根本就跟不上马儿的蹄子。

晋少溟本想不想下马的,但看到展侍卫好像对这个阿月甚是关心和在意,当下,晋少溟就勒住了马绳。

“吁!”晋少溟又跳下了马。

而展侍卫见他下马,也跟着停下来下马等阿月。

阿月气喘吁吁的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开口道“公子,我想跟着你们,请你不要嫌弃阿月。”

晋少溟也不怒,而是眉眼弯弯的说道:“阿月姑娘,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只有两匹马,若是你执意要跟着我们,你只能跟展侍卫同骑一匹马。”

晋少溟此话的目的,是想让阿月知难而退,若是她不肯退,那也刚好落入他为展侍卫和她制造的陷阱中。

阿月当真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她本来就不想回去面对那赌鬼老爹,现在又碰到晋少溟这样的俊朗男子,自然是抱着这棵大树不肯放弃。她也知道若是回去,那恶霸林浩天根本不会放过她的,倒不如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们好了。

“多谢公子,只要能跟着公子,阿月什么都愿意。”阿月如是说道。

晋少溟笑意更浓还故意捅了一下展侍卫的胳膊肘,示意让他自己好好把握,而展侍卫也是一眼识破了晋少溟的意思,耳根子瞬间红了起来。

展侍卫很是懂得怜香惜玉,亲自扶着阿月上马。

晋少溟看到他们两个人如此的亲密,觉得自己好像当了一回月老,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阿月了,不知阿月对晋少溟是执迷不悟的喜欢,没那么容易能够轻易放弃。

第九十一章 救下菡萏

在酒馆里。

左向阳一直在找机会如何从慕容婉儿 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可慕容婉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左向阳,根本不让他有任何溜走的机会。

而姚红则是注意观察烈以安的一举一动,因为她知道这云穆机灵得很,随时都可能会想方设法从他们的身边逃走。

烈以安见慕容婉儿和姚红这么专注的在盯人,便专心低头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一路来,她肚子早就饿扁了,看着摆在眼前的那热气腾腾的面,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们两个不吃吗?”烈以安抬起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一边用筷子夹着面条,吃得‘呲溜呲溜’的直响,若不是她们已经知道云穆是个女的,就烈以安的这身打扮还有这不拘小节的吃饭仪态,简直堪比男人!

“哦,我们方才吃过了。”慕容婉儿回了一句,她仔细的打量了这个云穆,真别说,这俊俏的模样,一双有灵气的大眼睛,还有那薄薄的嫩唇,就云穆这种天香国色的容貌,也难怪左向阳会对云穆动心。

左向阳却一直默不吭声,他对慕容婉儿心存偏见,无论慕容婉儿做什么,左向阳都对慕容婉儿嗤之以鼻。

他和她的婚姻,本来就是建立在一纸婚书上,若不是他们有定亲,他根本不会跟这个慕容婉儿有任何的交集。

左向阳把碗里的面条都给吃完了,还剩下一整碗的汤,他放下了筷子。

“师傅,你这样吃面,还真是浪费呢,啧啧啧!”烈以安看了一眼左向阳碗里的汤,摇头叹气,在她看来,汤有一种浓香醇郁的鲜美,入喉沉心的舒畅,特别是加上葱段后,滋味更鲜,没喝汤简直是一种浪费。

经她这么一说,左向阳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汤,后知后觉道:“没办法,我只顾着吃面了,等发现的时候,碗里只剩下汤,便喝不下去了。”

慕容婉儿瞥了烈以安一眼,冷哼道:“哪有你这么跟你师傅说话的,你还知道你是个徒弟吗?”

慕容婉儿很看不惯云穆这么跟左向阳没大没小的,她感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未免太暧昧了些,她也很嫉妒云穆可以和左向阳这么亲密。

面对慕容婉儿的斥责,烈以安也不恼,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师娘,我这不是习惯了嘛!再说,师傅也不介意啊!”

其实,烈以安对慕容婉儿也不是很讨厌,相反的,她能够感觉到慕容婉儿对左向阳的那种深情,慕容婉儿正是太喜欢左向阳了,才会把她视为情敌,跟她针锋相对。

烈以安忽然想到,若是能够让左向阳慢慢的接受慕容婉儿就好了,这样,慕容婉儿也不会把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过,令她头疼的是,以慕容婉儿这种胡搅蛮缠又不可理喻的个性,别说左向阳,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喜欢的。

他们吃完面,又继续上路了。他们一行人走在秦河镇的街上。

“云儿,那边太阳晒,你往这边走。”左向阳还担心烈以安会被晒到,温柔的提醒了她一句。

“好的,师傅!”烈以安只好走在左向阳的身边。

而慕容婉儿见状,却是心生嫉妒,她故意走到了烈以安和左向阳二人的中间。

“相公,天气热,我给你擦擦汗吧。”慕容婉儿从怀中取出一条绣帕,准备给左向阳擦汗。

而左向阳却避之不及,慕容婉儿故意贴了上去,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

烈以安看到这一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慕容婉儿看烈以安在笑,瞪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 看到师傅和师娘如此恩爱,云儿十分高兴。”烈以安笑道。

被云穆这么一说,慕容婉儿的脸忽然红了起来,只觉得这个云穆真是奇怪,好像根本不介意她和左向阳如此亲密。

左向阳却缄默不语,他很想跟烈以安解释,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跟慕容婉儿才是夫妻,越解释反而越乱。

慕容婉儿边走边想,通过这个云穆的种种表现来看,她发现云穆似乎对左向阳没有那种男女之情,难道这一切都是左向阳一个人在一厢情愿的喜欢云穆吗?

若真的是这样,那她何不拉拢一下云穆,让云穆替她说话,与其多一个敌人还不如多一个朋友,那左向阳说不定会对她改观。他们夫妻二人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慕容婉儿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为左向阳生个一儿半女,这样她的人生也就了无遗憾了。

想到这里,慕容婉儿笑了笑,对烈以安说道,“云穆,你这三年都去了哪里了,怎么不见你回威远镖局?”

慕容婉儿想要扯些话题来跟云穆闲聊,好拉近她跟云穆的关系。

“这三年,我都在藏剑山庄。”烈以安实话实说。

“你怎么会在那里?”慕容婉儿又问。这三年,云穆虽然没有回来威远镖局,可左向阳的心却一刻也未曾离开过云穆,他人虽在威远镖局,可他的心却飘远了,想尽一起办法,想要寻得云穆的下落。

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左向阳给找到了。

烈以安朱唇轻启道:“因为之前在走镖,为了将人护送到东晋,我被人追杀,掉落悬崖,后来我福大命大,被我的舅舅给救了上来。”

“你舅舅难道是藏剑山庄的人?”慕容婉儿听出了个大概意思。

烈以安眉梢微扬说道:“嗯,我舅舅就是藏剑山庄的烈战平,当然,师娘可以叫我云穆也可以叫我烈以安。”

左向阳走在旁边,他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云穆,现在只怕云穆的心是在名扬的身上了。

他不明白,他究竟哪一点比名扬差,云穆竟然会喜欢那家伙。

左向阳正想着,却瞧见,街上有一群人正拿着木棒,虎视眈眈的围住了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子,他定睛一看,那女子竟然就是他所认识到陈菡萏!

而左向阳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烈以安已经大步的朝那边走去。

“云儿,别去!”左向阳 不想多惹事端,可烈以安已经推开了围观的人群,站在了陈菡萏的身边。

慕容婉儿这些年都呆在威远镖局,看到有这样的热闹场面,也跟着跑上去。

左向阳和姚红见她们都去了,自然跟上了脚步。

“你……是你云穆!你快救我!”陈菡萏看到烈以安,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子,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得罪这些人?”烈以安奇怪的问。在这种时刻,烈以安全然忘记了之前陈菡萏派人绑架她的事情了。烈以安还当陈菡萏还是三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妹妹。

为首的一个拿棍子的男人,大声喊道:“喂!芙蓉,你快跟我们乖乖回去,苏妈妈还等你回去接客呢!”

“不,我不回去!我不想接客!”陈菡萏用力的摇头。

“你该不会是得罪青楼的人吧?”慕容婉儿低声问她。

陈菡萏眉头紧锁道:“没错,我被人卖到了百香楼里,他们逼我跟男人上床,我把那人打昏了,便逃了出来。”

登时,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一只老母鸡似的老女人走了过来,她用手指着陈菡萏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小骚货,你是老娘我花了银子买来的,想逃?没门!”

烈以安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老女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苏妈妈了,也就是百香楼的老鸨了。而那群拿木棍的男人不过是替老鸨卖命罢了。

陈菡萏见到老鸨,气得发抖,“我是被人给逼的,那个人忘恩负义,竟然敢背叛我爹,把我卖给你们!”

“菡萏,别怕,我们会救你的!”左向阳安慰了陈菡萏一句。

陈菡萏连连点头,方才的泪水都止住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上!势必要把这臭丫头给我带回去!”老鸨对着旁边拿木棍的几个男人大喊。

一时间,那几个打手一窝蜂的都举起了木棍往左向阳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烈以安挽起了袖子,准备大干一架。

左向阳和慕容婉儿、姚红也拔出了剑,准备应敌。

“啊,杀!”

烈以安虽手中有剑,但她还知道要注意分寸,并没有砍伤任何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烈以安一脚就把一个拿着木棍的壮汉踢翻在地,那被踢的男人仰头四脚朝天,活像一只被掀翻在地的大王八。

不消片刻的功夫,他们几个人,就解决了所有百香楼的打手们。那打手们都 躺在地上,哀声遍野,苦不堪言。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慕容婉儿嘲讽道。

而烈以安也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对着老鸨挑衅道:“怎么样,老巫婆,你要不要自己上来试试?”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老鸨双腿早就吓得发软了,她自知自己绣帕一甩,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第九十二章 一路同行

“菡萏,你怎么会得罪他们?”左向阳转过头来,将视线落在了陈菡萏的身上。

陈菡萏这才跟他们坦言道:“那日,那场战役开始后,我爹便让人带我离开东晋,可谁知道,那个人竟然在得知我爹被杀之后,就背叛了我爹,背信弃义,把我卖到了百香楼里。”

烈以安听闻此话,也感到唏嘘不已,树倒猢狲散 墙倒众人推。想当初陈长毅还在位子上的时候,多少众星拱月,视他如霸主。可如今,连他的女儿都被人卖去了青楼,真是世态炎凉。

“对了,向阳哥哥,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菡萏觉得奇怪,因为秦河镇是属于南朝的管辖之地,而他们竟然不怕路途遥远,走到了这里,肯定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左向阳点头,只是轻描淡写道:“的确是有 要紧之事。”

左向阳并未说明具体是什么东西,这运镖之事也不是越多人知道就越好的。

“对了,这两位又是?”陈菡萏发现了两个陌生的面孔,她未曾见过慕容婉儿姚红,免不了觉得奇怪了些。

“我是左向阳的夫人,我叫慕容婉儿。而这位则是姚红。”慕容婉儿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她每次都很喜欢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左向阳夫人的名头,这样,才能向外人表明自己和左向阳的那层关系,以免别人对她的相公动心思。

陈菡萏眉头一挑,原来,左向阳也已经有夫人了,难怪那时左向阳会为了烈以安而喝醉酒,不只是因为名扬哥哥和烈以安情投意合,还有左向阳自己也清楚他是有家室之人,比起名扬哥哥来说,自愧不如。

陈菡萏对着慕容婉儿微微一笑道:“左夫人好,我是陈菡萏,你大概也应该知道了些事情,我就是三年前被向阳哥哥护送到东晋的那个小女孩。”

慕容婉儿仔细的打量了菡萏,她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但是,现在这姑娘亭亭玉立的,脸蛋比那鲜花还要娇艳,怪不得人家百花楼的老鸨想把她抓回去。慕容婉儿刚才听到陈菡萏喊向阳哥哥,那娇滴滴的声音,让慕容婉儿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她潜意识里也把陈菡萏当成了情敌了。

“好吧,我们救也救了,你也该跟我们道别了吧。”慕容婉儿急着要赶走她的意思。

陈菡萏听到这话,眉头微皱,哭诉道:“我现在一个人无依无靠的,我希望能能你们同路而往。”

左向阳一听心软了,当初那么千辛万苦的才把陈菡萏护送到东晋,如今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又得罪了那青楼的老鸨,若是放她一个人,很可能又会落入魔爪。

“那你就跟我们一同上路吧。”左向阳应允了她。

“不行!怎么能带上她呢?我们是要运镖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慕容婉儿立马反对。

原本有个烈以安跟在左向阳的身边,她就已经够心烦的了,现在又多了这么个累赘。

听到慕容婉儿这句话,陈菡萏又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左向阳,柔声唤了句:“向阳哥哥……”

烈以安在一旁未说话,反正,这趟镖就是威远镖局的镖,让谁跟或不让谁跟都不是她能够说得算的。

左向阳 看到慕容婉儿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当机立断:“婉儿,我主意已定,你反对也没用。”

慕容婉儿无可奈何,极其郁闷的走在了前面。

而烈以安在看慕容婉儿一脸不悦的样子,便疾步追了上去,与慕容婉儿并肩同行。

陈菡萏则是和左向阳走在后头。

烈以安本着君子要成人之美的 出发点,她小声的对慕容婉儿说道:“师娘,你是不是在吃醋了?”

“哼,我吃醋又如何?他从来未曾正眼看过我。”慕容婉儿冷哼道。

她也是命苦,尽管嫁给了自己所爱之人,可他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师娘,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你应该多把握机会,让师傅慢慢的喜欢上你。”烈以安鼓励道。

同样身为女人,她能懂得慕容婉儿的苦楚。这三年来,两个人未生下一儿半女,他们的这婚事算是白结了。

“那你说,我该如何做?”慕容婉儿挑眉道。她当然也想争取了,可每次都适得其反,让左向阳对她的隔阂更深了。她总是被他拒之千里之外。

烈以安沉默片刻,她想到了一个妙计,附到慕容婉儿的耳畔轻声道:“这样,今晚,我假装刺客,再将你劫走,师傅肯定会去救你,到时候你再假装胳膊受了伤……”

慕容婉儿听了,觉得这个法子倒是挺好的,只是,她心中仍有疑惑:“云穆,你为何要帮我?难道你对向阳没有一点点爱意吗?”

烈以安一听笑了,“师娘,你才是师傅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和他不过是师徒关系罢了。况且,我早已有了良人!”

慕容婉儿一怔,恍然大悟。原来左向阳对云穆只是一厢情愿,人家云穆早就心有所属了。

她们两个人在前面说着悄悄话,声音太小了,再加上距离又远,左向阳压根就听不见。

“向阳哥哥,你们这回也是在走镖吧?”陈菡萏已经猜到了,否则他们不会忽然出现在这秦河镇。

“没错,我们是在走镖。”左向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以陈菡萏的聪明,根本也瞒不住。

“那等运完这趟镖,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威远镖局吗?我也想像云穆那样,成为威远镖局的人。”陈菡萏用真挚的眼神望着他。

“这……”左向阳还是犹豫了,因为他知道慕容婉儿绝对不会那么爽快的同意。

他方才就注意到慕容婉儿的脸色非常的差劲,他知道慕容婉儿不爱让任何女人靠近他。

陈菡萏心想,能让左向阳这么优柔寡断的人,也就只有慕容婉儿了,她感觉这个慕容婉儿就好像是母夜叉一般,时刻管制着左向阳。

“我也明白向阳哥哥的难处,可我不会添乱的 ,我喜欢的是名扬哥哥,你大可让婉儿姐姐放心。”陈菡萏淡淡道。

左向阳闻言,更是郁闷了,也不知道这个名扬到底哪里好了,云穆对他一片痴心也就罢了,连同菡萏这小丫头也对名扬深情不悔。

一行人走走停停,走到了树林里。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了,天色渐黑。

林子里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只鸟扑哧着翅膀从树上飞了出来。

烈以安拿着剑砍掉了路旁的挡路的树枝。

左向阳举着火把,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地方,那里好像有一座破寺庙,他指着前方,对其他人说道:“那里有一间破寺庙,我们今晚可以在那里落脚!”

破庙的附近杂草丛生,看似荒芜。

他们一齐走进了破庙里。这里的墙壁有些破损了,观音尊像的身上的金粉已经掉了。

奇怪的是这里好像有人居住,因为那靠墙的角落竟然有一张石床,石床上竟然还有被褥。

“今晚就在此歇息吧。”左向阳

“师傅,那里有一张石床,搞不好是有人住在这里。”烈以安跟左向阳说了自己的顾虑。

左向阳也觉得有些不妥,便大喊几声:“请问这里有人吗?”

空荡荡的寺庙回荡着左向阳的声音,无人应答。

“哎,这里是寺庙,又不是别人的家,我们住宿一夜亦无妨。”慕容婉儿不以为然,她自顾自的走向了那张石床,坐在是床上捶着自己的膝盖。

走了一天了,慕容婉儿只觉得浑身都乏力。

而姚红也走到了慕容婉儿的身边,她帮慕容婉儿按肩膀。

“师傅,那我们也坐下来休息吧。”烈以安将放在墙角的稻草垛,拿了些稻草过来,铺在了地上。

而陈菡萏也跟着他们一起坐在了地上。

虽然有稻草铺着,可地上还是有些冰冷,夜风吹了进来,引得她一阵哆嗦。

想来,她原本可以享乐无忧的,可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她心中对烈以安仍有怨恨,只是,她现在势单力薄,无力去对抗那烈以安。

而烈以安却没有注意到陈菡萏那充满哀怨的眼神,她正和左向阳在说话:“师傅,还要多久才能到宁州啊?”

烈以安只感觉长途跋涉的路程,着实让人累得不轻。

“还需要经过两个地方,一个是太和镇,一个是长扬镇。”左向阳回答道。

“哦,那还真漫长……”烈以安扶额。原来他们走过的路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还有两个地方在等着他们。

“怎么?你后悔跟师傅一起走镖了?”左向阳半开玩笑道。

“不是,我烈以安,哪里像是会后悔的人,既然选择了踏上这条路,我便是爬着也要爬到尽头!”烈以安非常认真的说。

左向阳非常赞许的点头。

他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云穆 果然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徒弟。

虽说他也收了几个徒弟了,可他对云穆却是情有独钟,他喜欢云穆,不单单是她容貌绝美,更重要的是在她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她有一股子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儿。

他还记得那时威远镖局收人,云穆是没有资格进入镖局的,可她竟然肯待在那里当一个小小的打杂的小伙计。

想到这些,左向阳对云穆更是着迷。

第九十三章 破庙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烈以安抬头望去,那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他的手上还提着一只野鸡,而他的另外一只手上还提着一根木棍。

他有些灰头土脸的,脸上沾了不少的泥巴,也不知是多久没洗脸了。

不过,他的五官还是好看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子也很坚挺,从他消瘦的面庞看起来,若是好好的梳洗一番,应该是个俊俏小哥。

“你们是谁?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怎么能随便进来我这里?”小叫花子怒目而视,对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不太欢迎。

烈以安不急不缓的跟他解释道:“我们是碰巧路过这里,天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们就跑来这寺庙了。”

而这时候慕容婉儿听到声音,从石床走了下来,来到了叫花子的面前,她掏出了一锭银子:“这个钱,给你!我们今晚就住了!”

叫花子拿了银子,面色缓和了一些,便开口道:“让你们住一晚也可以,不过,这石床是我自己一个人睡的,你得和他们一样,睡在那枯稻草上!”

“好好好,不睡石床就不睡。”慕容婉儿说完,一屁股坐在了左向阳的身边,还故意宣誓主权似的,挽着左向阳的胳膊。

左向阳有些窘迫,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可能推开她。

毕竟,他和她是名震严肃的夫妻,他断不能在外人面前,给她难堪。

这样一来,她倒是跟左向阳亲密接触了,她脸上的笑容可比那鲜花还要娇媚。

叫花子则大步的走到了石床边,他把自己手上的那只野鸡放到了地上,那野鸡的翅膀和脚已经被他用绳子捆紧了,根本无力扑腾。

看到那只野鸡,烈以安倒很想跟他请教一下,到底是如何打野鸡的,这样她的美味食谱上就不止一道烤鱼了,还可以来个烤野鸡,偶尔换一下口味,才不会腻。

左向阳不自觉的将身子往烈以安那边倾斜,而烈以安很识趣的避开了,师娘还在旁边,她可不想打翻醋坛子,而她发现陈菡萏双眼紧闭已经进入了梦乡。

烈以安还没忘记自己跟慕容婉儿说过的那个计划,她得假扮刺客才行,不过,现在还不不是时候,左向阳还没睡着,要动手的话还太早。

烈以安自己也累了,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先休息再说。

漆黑的夜。

寺庙的门被风给吹开了。

外面有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一个黑衣人正准备拿慕容婉儿脚边的包袱。

“滚开!”慕容婉儿忽然喊了一句。

黑衣人吓了一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慕容婉儿忽然翻了个身,她的脚刚好踩到了她脚边的那个包袱。

黑衣人只觉得头疼,这娘们,睡个觉都不让人省心。

他伸手去用力拽了拽。

慕容婉儿隐约觉得好像有人在动她的脚,猛然睁大了双眼。

她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慕容婉儿想起白天云穆跟她说过的事情,要假扮

“你!你是谁!”慕容婉儿大喊一声,慌忙提起身边的剑。

她这么一喊,左向阳和烈以安他们都醒了。

左向阳拿了火折子,点亮了火把。

石床上的叫花子听到动静,直接跳下石床。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吵到我睡觉了!”叫花子脱口而出。

他本想教训左向阳他们一顿,结果看到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这座寺庙里。看样子应该是个贼,叫花子见势不妙,便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黑衣人一急,直接将慕容婉儿给擒了过来。

烈以安顿时傻眼了,自己本来是想假扮刺客去抓走慕容婉儿的,现在倒好了,慕容婉儿真的落入了贼人的手里。

而慕容婉儿看到烈以安,也慌了神,她才明白过来,眼前的黑衣人并不是烈以安假扮的。

“快交出夜明珠!”那黑衣人拿着匕首,架在了慕容婉儿的脖子上。

这种危险的时刻,左向阳纵使再怎么讨厌慕容婉儿,也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他将手伸进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描金的木匣子。

“打开让我看看。”黑衣人信不过左向阳。

左向阳斜睨着眼睛看向黑衣人,手上并没有立即打开那木匣子。

烈以安吃惊的看着左向阳,她还没见过夜明珠,也不知道她师傅手中的那个木匣子到底是不是装着夜明珠。

左向阳又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得凑过来看,才能辨别真伪。”

黑衣人怕左向阳耍什么花样,又不肯定过来。

“你把木匣子扔过来给我!”黑衣人又喊道。

“那你先放人!”左向阳不肯让步。

双方僵持着,黑衣人有所犹豫,他想拿到夜明珠,但又怕自己若是放了人,那他们就会生擒他。

而慕容婉儿趁黑衣人发愣之时,猛地用力踩了黑衣人 一脚。

“啊!”黑衣人疼得叫了一声。

慕容婉儿狠狠的推开了他。

她回到了左向阳的身边,瞪了左向阳一眼:“好你个左向阳,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比不上一颗夜明珠!”

她怪他没有果断的用夜明珠去换她。

不过,慕容婉儿也十分清楚威远镖局一向讲求信用,若是将夜明珠给弄丢了,那威远镖局的招牌可就砸了,以后,即便江湖中人有什么挣钱的好买卖也不会找上他们威远镖局。

左向阳一听,慌忙辩解:“我这是缓兵之计!”

慕容婉儿别过脸去,不想跟他说废话。

此时,烈以安和姚红则是拔剑而上,他们想要抓住这个黑衣 人。

黑衣人见他们人多势众,并不敢在此地多加停留,而是纵身一跃,飞出了寺庙之外,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月色里。

“该死的,竟被他给逃走了!”烈以安看着那人逃跑,却也知道以自己的轻功,根本跟不上那个人。

今晚真是不太平之夜。

烈以安还记得,自己原本和慕容婉儿计划好的事情,看样子是没办法去完成了。

“那个人的武功并不低。”在黑衣人离开后,左向阳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向阳哥哥,你说,那个黑衣人怎么会知道你们的手中藏有夜明珠呢?”陈菡萏奇怪的问。

因为左向阳虽然有跟陈菡萏提到是在运镖,可并未透露出是什么物品,如今,竟然有盗贼登堂入户想要拿走夜明珠!

“我猜测,此人必定是跟雇主认识,否则,也不会这么清楚的知道我们所护送的是何物。”左向阳分析道。

“我觉得你们说了等于没说。即便知道这个人是夜明珠而来,那又如何?”慕容婉儿有些不耐烦。

什么破夜明珠,慕容婉儿认为刚才左向阳一点都不紧张她的生命安危。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无论有没有被贼人盯上,我们都应当时刻警惕着,防止有心之人偷了去。”烈以安想要缓和他们夫妻二人的气氛。

陈菡萏也劝道:“好了,既然东西没丢,那就万世太平,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得继续赶路。”

这一晚上,他们睡得并不踏实。

隔天清晨。

烈以安一大早就被一股香喷喷的烤野鸡的味道给弄醒了。

她料想,肯定是那叫花子在烤鸡吃。烈以安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是被昨晚的黑衣人给闹的没睡好,他们都还没醒过来。

烈以安伸了伸懒腰,她看到寺庙门口有一团白色的烟在冒着。

果不出所料,那叫花子正拿着木棍,那木棍上正插着一只野鸡。

烈以安走到了叫花子的身边,她看到那只野鸡的皮已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因为叫花子懂得翻转,所以,那烤鸡并未被烤焦,叫花子还时不时的往那烤鸡上面撒盐巴。

“嘿嘿,小子!想不到你还挺有两下子的,跟我烤鱼的手法差不多!”烈以安笑着拍了一下叫花子的肩膀。

烈以安这是在刻意跟叫花子套近乎,她已经有几天没吃上这么美味的肉食了。

眼前的这只烤鸡,看得她快垂涎三尺了。

“哼,即便你夸赞我,我也不会把野鸡给你吃上一口的。”叫花子识破了烈以安内心的想法。

“别那么小气嘛!对了,我这里还有我特别调配的香料,里面可是加了孜然粉。若是撒在这只烤鸡上,肯定会更好吃!”烈以安说着,便从自己背着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个白色的瓶子。

这是她之前用来烤鱼用的调味品,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

叫花子狐疑的接过她手上的瓶子,嘟囔道:“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试一下,看看是不是如你所说的那么好吃。”

烈以安莞尔一笑,蹲在了他的身侧,便好奇的问他:“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叫花子打开瓶子,往烤鸡上撒了点粉,那烤鸡经火这么一烤,香味更浓了些,空气里还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孜然味。

叫花子这才回答了烈以安的问题:“我叫石无心。”

“啊,你居然叫这种诡异的名字,该不会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烈以安的语气带着几分的惊讶。

石无心给她翻了个白眼,幽幽道:“才不是呢,这是我爹给我取的名字,不过,我娘在生下我之后,身体过于虚弱便死掉了。我爹呢,也在我十三岁那年病逝了。所以,我便住在这破庙里,时常打打野鸡,砍砍柴卖到镇上去讨口饭吃。”

第九十四章 美味烤鸡

“对不起,我不知你的身世竟会如此凄苦,甚至,我还以为你是个叫花子。”烈以安深感抱歉,怪只怪他穿的衣服过于破烂,再加上脸上还脏兮兮的,看起来就像是个叫花子。

“你竟以为我是叫花子!拜托,我可从未找谁讨过饭吃。”石无心不屑一顾道。

“好啦,那这样,我给你十两银子,我买你半只鸡好不好,反正你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烈以安掏出一锭银子,打算用钱去买他烤出来的鸡。

石无心看了看银子,其实,这钱还是太多了,若是拿到镇上,可以买两只完整的鸡了。

“你干嘛给我这么多?”石无心皱眉道。

“因为我们昨晚在你这里住了一个晚上,也算是给你住宿费了。”烈以安回答得非常的理所当然,她是见这石无心好像心性善良,一个人住在这林子里,便想着让他的生活过得好一点。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强迫你!”石无心从她的手心里拿走了那锭银子,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嘿嘿,我还可以用你的银子去买米回来。”石无心做好了预支。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上米饭了,接连数日都是靠打些山上的野味来混口饭吃。

烈以安的视线忽然落到了石无心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随即说道:“对了,你干嘛不好好的洗漱一番,这么蓬头垢面的?”

烈以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一个人住着,反正也没人疼没人爱的,即便长得好看又如何?”石无心无所谓的说。

“你难道不想讨个媳妇吗?”烈以安坏笑道。

他的年纪看起来也老大不小了,估摸着也该娶个老婆了。

听到这句话,石无心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像我这样落魄的人,还有哪家姑娘肯跟着我?”

“你把烤鸡放下,我带你去溪边洗漱干净,再让你换上我的衣服!”烈以安二话不说,忽然拉住石无心的手,她倒真想看看石无心要是焕然一新之后,是个什么模样。

石无心还没见过如此率性而为的女子,他只好放下了手中的那插着烤鸡的木棍,跟着她一块走。

他们来到了溪边,烈以安用绣帕沾湿了,拧干了,再递给石无心,“喏,用这个把脸擦干净了吧!”

石无心看着她手里拿着绣帕,颇为奇怪,因为烈以安一身男儿打扮,以为烈以安是个男的,便奇怪的问:“你说你个大男人,怎么出门还带着绣帕?”

“哦……这是我心爱的女子送我的。”烈以安随口编了个谎话,心里想着,这个石无心还真是块石头,竟然看不出她是个女的。

“对了,刚才你问我的名字,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石无心一边问,一边接过她手中的绣帕,擦起脸来。

“我叫烈以安,我师父喜欢叫我云儿,因为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云穆。”烈以安回道。她现在已经不跟外人讲起她是慕凌云了,慕凌云只是她的过去。

她希望未来,她只是藏剑山庄的大小姐烈以安。

“云穆姐姐,原来你在这里啊!”不远处传来陈菡萏的声音。

烈以安循声望去,看到了陈菡萏正往这边走来。

“怎么了?”烈以安问她。

“就是向阳哥哥,他醒来发现你不见了,以为你是被什么坏人给带走了!”陈菡萏气喘吁吁的说道。

“好吧,那我们这就回去。”烈以安回答道。

而此时,石无心却非常吃惊的望着烈以安,“她喊你姐姐?”

“呃,没错,我的确是个女的。”烈以安抓了抓脑门。

她想,该不会石无心会对她有意思吧?想到这里,她又是一个头两个大,因为她根本无心去招惹什么桃花。

“你……你是昨晚的叫花子吗?”陈菡萏用诧异的眼神望着石无心。

石无心刚刚用湿的绣帕擦过自己的脸,现在他的脸十分的干净,而他那一张精致的脸也显露出来了,他生的十分的俊美,一双如墨的深邃眼眸,英挺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嘴唇,简直如谪仙般的惊为天人。

经陈菡萏这么一说,烈以安也发现了他的不同,她笑嘻嘻道:“我就说嘛,你应该好好的梳洗一番,你看你现在,简直就跟变了一张脸似的。要是我再给你换上我的衣裳,保准任何姑娘见了你都要芳心大动!”

石无心被烈以安这么一夸,忽然脸颊一下就红了起来。他还未听过别人如此夸他过。

“多谢……夸奖。”半晌,石无心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陈菡萏站在旁边没说话,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石无心, 这个人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甚至比起名扬哥哥来说,也丝毫不逊色。

“好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不然师傅该发飙了。”烈以安知道师傅的脾气。

他们三人沿着小路往回走。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左向阳急忙迎了上来。

“云儿,你去哪里?没事儿吧?”左向阳眼里是对她的紧张和在意。

早上左向阳发现云穆不见了,连同那个叫花子也消失了,害得他以为云穆是被那看似没有武功的叫花子给带走了。

“没事,我只不过是去溪边帮石无心洗脸。”烈以安如实说道。

“石无心?”左向阳的视线落在了烈以安身边的那人身上,他这才发现叫花子的脸已变得干净了。

叫花子的手上还拿着烈以安的绣帕,原本是白净的绣帕,被他擦过之后,变得有些脏兮兮的。

“他就是石无心?”左向阳挑眉问。他觉得奇怪,好像只隔了一个晚上,云穆倒是和这个叫花子关系格外融洽。不过,左向阳对云穆的个性倒是很清楚,之前在威远镖局,云穆就和镖局里的人相处甚好,她这种大大咧咧、又缺少心计的性格,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容易和人打成一片。

“嗯。”烈以安连连点头。

彼时,慕容婉儿走了过来,捂着肚子说:“你们到底要不要走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我烤了一只鸡,你们跟我一块吃吧。”石无心走过去,拿起了放在树叶上面的烤鸡。

“你会那么好心,把烤鸡分给我们吃?”左向阳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石无心。

“那是当然了,我收了云穆的银子。”石无心笑道。

左向阳这才明白过来了,云穆这丫头,果然很聪明,现成的早餐都有了。

“还愣着干嘛,坐下来一起吃吧。”石无心招呼着他们,将那烤鸡的鸡腿扯了一根下来,放到了烈以安的手上。

“谢谢!”烈以安欣然接受。

石无心又将另外一根鸡腿给了陈菡萏。

陈菡萏接受了他的好意。

他又陆续的把鸡肉分给了慕容婉儿和姚红,至于左向阳,他直接塞给他一个鸡屁股。

“喂!你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给她们都是好的,给我就是鸡屁股?”左向阳质问石无心,在他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的怒火。

“哈哈,因为你看起来很惹人烦,我本来不想给你的,但是念在你是云穆的师傅,我才给你的。”石无心给他一个解释。

左向阳颇为无奈,只好默默的拿着鸡屁股吃了起来,其实,那鸡屁股也是有肉的,只不过吃起来比较难堪而已。

烈以安对这烤鸡腿非常的满意,这是她除了烤鱼之外,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那烤鸡外香里嫩,鲜美可口,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慕容婉儿手里拿着鸡胸脯肉,一边给烈以安使了个眼色,烈以安了然于心,便走到了慕容婉儿的身侧。

“我说云穆啊,你可还记得昨天答应我的事情?”慕容婉儿心里着急,她和左向阳的感情丝毫没有任何进展,反而今天早上,左向阳看不到云穆,满心着急的在寻找云穆。

“师娘,我当然是记得的,只不过,您看现在也不是时候。”烈以安只好先安慰了她一句。

他们吃完烤鸡,就跟石无心道别。

“云穆,我这个还没还给你呢!”石无心忽然喊住了烈以安。

烈以安回过头来,发现他说的就是那块她给他擦脸的绣帕。

“不用了,绣帕就留给你好了,以后还可以用。”烈以安微笑道。

“还有这个,你的调味品。”石无心又说。

“这个也送给你好了,你以后烤鸡还能用得上。”烈以安来了个免费大赠送。

石无心非常的感激,朝她挥手道别。

他们一行人走在林子的路上。

“布谷布谷……”林子里传来阵阵鸟鸣声。

左向阳因为步子迈得大,所以,走得比较快,而慕容婉儿为了跟在左向阳的步伐,也特意加快脚步。

本来烈以安也可以跟上他们的,但她考虑到自己可能会打扰到他们二人,便故意放慢了步伐。

他们越走越远,远远的甩开了他们一段距离。

左向阳走了一段路,才惊觉自己看不到烈以安了,便急着往回走。

“他们待会就会跟上来了,你不必往回走。”慕容婉儿劝他,还一边扯着他的袖子。

第九十五章 掉入陷阱

谁知,慕容婉儿的脚一个踉跄,竟然踩到了一个陷阱。那是太和镇的猎户在此设下的陷阱,平时用来猎捕黑熊和狐狸的。

“啊!”慕容婉儿惊叫一声,她掉落到了一个巨大的坑里,她自己掉下去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还自己扯着左向阳的胳膊,连累左向阳一块掉下去。

“啊,好痛啊!”慕容婉儿只觉得自己的脚好像摔得骨折了。

“什么?你该不会是扭伤脚了吧?”左向阳开始紧张起来,他顺手就去掀开慕容婉儿的裙摆。

他这么个举动让慕容婉儿瞬间惊呆了。要知道,左向阳从来没有主动去碰过她……

左向阳神情凝重,他盯着那慕容婉儿的脚踝,那里好像肿起来了。

应该是慕容婉儿刚才掉下来的时候,磕碰到这陷阱里的石头,才肿起来的。

“我这里有金疮药,先用一下吧。”左向阳取出自己的包袱里的一瓶金疮药,帮她撒在了伤口上。

一阵清冽的感觉袭来,慕容婉儿才舒缓了些,感觉没那么痛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要拉你下水的。”慕容婉儿感到非常的愧疚。

“没事儿,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就只好想办法解决了。”左向阳倒是很淡定。他行走江湖多年了,他自然是碰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上一次有其他的镖师在,他们用绳子把他给拉了上来。

猎户把这里挖得太深了,而且,空间非常的狭窄。

所以,他和慕容婉儿挨得特别的近。

他将慕容婉儿给扶了起来。

“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出去。”左向阳抬起头来,看着阳光从头顶上照了下来。

慕容婉儿正想着左向阳是否有什么好的法子,哪知,他张嘴就开始大声喊:“有人吗?我们掉在陷阱里了!快救救我们!”

慕容婉儿额头有黑线飘过,她还以为左向阳见多识广,结果却只能用求救的这种本办法。

光他一个人喊还不够,她也跟着左向阳一块喊起来:“救救我们啊!我们被困住了!”

林子里回荡着两个人的声音。

烈以安走着走着,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她还能看到师傅和师娘,结果,现在却看不到人影了。

“等等!”烈以安停下了脚步。

而姚红和陈菡萏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林子一片寂静,只是,这时候,烈以安似乎听见了有人在求救的声音。

“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烈以安对着她们说道。

姚红也竖起耳朵认真听:“没错,真的是有人在喊救命呢!”

陈菡萏也听见了,她问:“你们说喊救命的人会不会是向阳哥哥嗯?”

“听起来,的确是!”烈以安循着声音的方向,往前面走去。

果然,这里有一个深坑!她走向前去,往坑里探了探脑:“啊!真的是师傅师娘啊……”

这坑的周围都是一些枯枝落叶,烈以安推想,师傅师娘肯定是没留意,才会掉进这个陷阱里的。

“大小姐!”姚红吓得脸色惨白。

而坑里的两个人见到她们的脸,仿佛看到了曙光!

“快点救我们上去!”慕容婉儿急忙朝她们大声喊道。

她嗓子都快喊哑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婉儿,你先别说话,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左向阳心疼的看着她。

慕容婉儿听到左向阳这句话,顿时泪光闪烁,苍天啊大地啊,这些年来,她从来没有从他口中说出只言片语的关心话,如今,在有生之年,竟然能够听到他颇为暖人心的话语。

慕容婉儿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心里却偷偷的在放起了烟花。

而烈以安则是跑到了旁边的草丛里,她扯了些藤蔓。

她想要利用藤蔓编出一条粗绳,好救他们上来。

“你们还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帮忙!”烈以安 急忙喊陈菡萏和姚红过来。

她们便慌忙跑过来,帮她编起了绳子。

人多力量大,绳子很快就编好了。

烈以安握了握绳子,试一下够不够粗。

“好极了,这绳子够粗的了!”烈以安颇为满意。

她们七手八脚的拉着绳子,来到了这个深坑的旁边。

烈以安手握着绳子的一头,而陈菡萏和姚红则负责紧紧的抓住绳子的另外一头。

随即,烈以安将那绳子放了下去。

“师傅,你们快拉着这条绳子爬上来!”烈以安大声喊道。

左向阳看到了她放下来的绳子,他对慕容婉儿说道:“婉儿,你先抓着绳子上去吧,我护着你,要是掉下来,我还能当你的肉垫。”

慕容婉儿也不推辞,她双手握住了绳子。

而当绳子增加了重量,烈以安和姚红她们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往上拉绳子。

“1、2、1、2……”烈以安她们有规律的喊着。

额头开始冒汗了,但她们的努力是有用的,终于把慕容婉儿顺利的拉了上来。

慕容婉儿呼吸到上面的空气,瞬间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还以为她可能会在那坑里活活的饿死呢……

而她的脚还肿着,便只好先坐在了地上。

烈以安她们又用藤蔓将左向阳给拉了上来。

“呼!师傅你该减肥了,你这也太重了吧!”烈以安忍不住吐槽。毕竟一个师傅的重量都快赶得上两个师娘的重量了。

“不是我重,是你们先拉了你师娘,自然会觉得很费力。”左向阳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烈以安和陈菡萏她们的确是很累了,就坐在了地上喘口气。

左向阳低头,看到慕容婉儿正坐在地上歇息,他有些头疼,这慕容婉儿的脚已经受伤了,若是让她跟着他们赶路,那肯定是不行的。

想到这里,他主动对慕容婉儿说道:“婉儿,待会还是我背着你走吧!”

“什么?你背我?”慕容婉儿以为自己耳聋了,她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嗯,我背你。”左向阳又说了一遍。

慕容婉儿抬头看看太阳,难道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

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慕容婉儿只好用手指头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

“嘶,好痛~”慕容婉儿这才确定她不是在做梦。

“你不用怀疑,要是不背你,那我们今晚就得在这林子里头睡觉了。”左向阳淡淡道。

他这话里话外的,好像透露出一种勉为其难的感觉。

烈以安将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心里想着,本来还想设计撮合师傅和师娘的,现在看来,好像省些力气了,这个深坑,让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瞬间升温了。

烈以安暗自窃喜。

“好了,该走了!”左向阳默默的走到慕容婉儿的面前,他蹲了下来,将背对着慕容婉儿。

慕容婉儿也不客气,从他的身后勾住了他的脖子,顺势附在了他的背上。

“云儿还说我该减肥,我觉得该减肥的人,应该是你。”左向阳吐槽道。

慕容婉儿听罢,愤怒的在左向阳的背上用力的掐了一把。果然,男人就是大猪蹄子,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浪漫。

“啊!好疼,你是要谋杀亲夫吗?”左向阳皱眉道。

姚红看到他们二人这么相爱相杀的场面,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这么些年,她一直跟在大小姐的身边,还是头一回看到她和左向阳如此的和谐。

即便现在是在斗嘴,却也让人觉得有些甜蜜。

烈以安也替他们感到高兴,她一直都希望师傅也能获得幸福的,虽然现在师傅只是对师娘态度好转一点而已,但她相信,师傅会慢慢喜欢上师娘的。

师娘的个性虽是刁蛮任性,可她有时候也挺可爱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师傅一人。这也是为何烈以安要努力撮合他们的缘故。

慕容婉儿心安理得的被左向阳背着往前走,她还是头一回觉得嫁人也是有好处的,诸如此时,左向阳绝不会放下受伤的她不管不顾。

她的脸上泛起了笑意,很享受被他背着走的时刻。

他们这次走得很慢,到晌午的时候,才走出了那片林子。

烈以安用手挡着刺眼的阳光,往前看去,前面就是太和镇了。

“云穆姐姐,我肚子饿了,我们一块去客栈歇息吧。”陈菡萏柔声说道。

与此同时,阵阵马蹄声传了过来,扬起一地的尘土。

烈以安万万没想到,一匹黑马就这么华丽丽的停在她的跟前。

“你……怎么会?”烈以安吃惊的望着马背上的男人。

那便是晋少溟!

烈以安非常的震惊,那晋少溟是如何得知她会踏上这南朝的国土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晋少溟的身份可不只是芩国的王爷这么简单,他还是血蔷薇之主,他手底下的人遍布各地,自然能够替他打听到消息。

“夫人,我来迟一步了。”晋少溟微笑着,翻身下马。

“哼,你不是急着要离开藏剑山庄吗?你倒不如干脆不要来呢!”烈以安似乎不怎么欢迎他的出现。

晋少溟也知道她是口是心非,反而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嬉笑道:“夫人,这是在责怪我忽略你么?”

第九十六章 推拿疗伤

烈以安忽然发现在晋少溟的身边还有另外一匹白马,白马上面的人便是展侍卫和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

“这又是谁?”烈以安挑眉问。

而晋少溟则在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是让阿月姑娘跟展侍卫坐在同一匹马上,要是被烈以安看到他跟其他女子同乘一骑,那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位姑娘名叫阿月,是我和展鹏在半道上就下来的,她被恶霸欺凌,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让此女摆脱恶霸的魔爪。”晋少溟临危不惧的解释着,还特意强调了连展鹏也是这英雄救美的一份子。

烈以安见晋少溟如此淡定,信了他的话。

阿月在马背上却脸色难看,因为她是喜欢晋少溟的,为了晋少溟一路跟了过来。

可是,她却得知了,晋少溟竟然已有家室!她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做梦,梦醒了,什么都是虚无缥缈的,不复存在!还没开始,那泡沫却变成了幻影。

陈菡萏看到晋少溟,眼睛瞬间亮了,“名扬哥哥,好久没见!”

“你怎么会跟烈以安在一起?”晋少溟感到不可思议。明明当时的陈菡萏对烈以安恨之入骨,况且,丧失理智,被爱冲昏头脑的陈菡萏还绑架了烈以安。就是这样一个疯女人,如今却在出现在烈以安的身边。

“名扬,我们跟陈菡萏也算是因缘巧合,现在她无依无靠的,我们就让她与我们同行。”烈以安替陈菡萏回答了这个问题。

烈以安倒是不记仇,她相信陈菡萏已经改邪归正。

晋少溟注意到,和烈以安在一起的人,不只是陈菡萏,还有那个一直阴魂不散的晋少溟。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发现左向阳的肩上背着一个女子,正是左向阳明媒正娶的老婆慕容婉儿。

他猜想,这左向阳一向都是把慕容婉儿拒之千里之外,如今竟然还亲自背着她,想必是慕容婉儿了什么伤。

“不知左夫人这是受了什么伤,竟然需要人背?”晋少溟奇怪的问。

慕容婉儿将目光看向晋少溟,皱着眉道:“我比较倒霉,掉进了猎户的陷阱里,扭伤了脚。”

晋少溟听闻此事,微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左夫人碰到我们可就有救了,我们家展侍卫刚好还懂得治疗跌打损伤。”

慕容婉儿喜上眉梢道:“那就太好了,待会我们找家客栈,就可以让展侍卫替我医治了。”

她虽然被左向阳背着,可那脚伤却隐隐作痛,她也是忍了许久。她个性刚烈,也不会像那寻常柔弱女子一般叫苦连天。

左向阳并未说什么,可他却仍是摆着一张臭脸,不知为何,他每次看到名扬,就浑身不舒服。

一行人,人数颇多。

这和左向阳之前预期的完全不一样,原本他只想带着他心爱的徒弟云穆去走镖,结果,却是如今这么复杂的局面。

晋少溟听罢,有些同情这位左夫人了,想着还不如把自己的马让给他们骑。

“向阳兄,既然你家夫人腿脚不便,不如,我的这匹马就让给你们好了。”晋少溟笑道。

左向阳有些犹豫。

而烈以安却也赞同了晋少溟的提议,也勾唇道:“对啊,师傅,你跟师娘就一块骑马吧。”

慕容婉儿欣喜,没想到,老天爷今天算是开眼了,接二连三的扔馅饼给她。

此时,多双眼睛都看着左向阳,左向阳只得同意,他亲手将慕容婉儿扶上了马背,自己也跃身上马。

左向阳还用手去搂住慕容婉儿的细腰。慕容婉儿只觉得厚大的手掌,让她心中涌上一股暖意。

她觉得自己总算像是个左夫人了,坐在马背上的她,在众人面前也觉得非常的风光无限。

他们走进了一家客栈,而展侍卫和左向阳他们所骑的马都被牵进了马圈里。

店小二急忙迎了上来,笑嘻嘻的问他们:“几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烈以安环顾这家客栈,来往的客人倒是挺多的,生意兴隆。

晋少溟看着店小二,回道:“住店。”

店小二一瞧他们的人竟然有这么多,顿时眉头紧锁,面露难色道:“可我们这里,只剩四间房了。不过,我们这里算是太和镇上最大的客栈了,若是连我们这里都住不下,那其他家客栈就更不用说了。”

晋少溟不假思索道:“没事,这样刚刚好!”

烈以安却不解的问:“哪里刚刚好了?我们的人这么多!”

“你看,你跟我一间房,左向阳和他的美娇娘一个房间,那姚红、陈菡萏、阿月一间,剩下的展侍卫自己一间,那岂不是刚刚好了?”晋少溟从容淡定地说。

烈以安认为晋少溟这么安排房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因为姚红和阿月她们三人身材都算是比较娇小型的,睡在同一间房还是可以的,不过,她觉得师傅可能不太可能愿意跟师娘睡在一个房间里。

左向阳一听却急了,他还未曾与那慕容婉儿同房过,如今忽然要他跟慕容婉儿同床共枕,他自然是不悦。

左向阳立马提出反对意见:“不行!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一旁的慕容婉儿面色铁青,她不是傻瓜,她自然看出左向阳那句话是何意思,她的心中暗自怨念:好你个左向阳,竟然不想和我同房!

“难道向阳兄是有其他看法吗?哦——难不成左向阳果真如传言所说,是有断袖之癖,想要跟我们的展鹏住在同一个房间?”晋少溟似笑非笑的看着左向阳。

烈以安捂嘴而笑,枉费她师傅再如何聪明,遇到晋少溟这种巧言善辩之人,也只能默默的吃下这哑巴亏了。

左向阳被晋少溟这句话呛得哑口无言,涨红了脸, 他才不是什么断袖!

店小二领着他们上楼,帮他们指引房间。

慕容婉儿的脚走得有些吃力,左向阳扶着她进了屋子。

展侍卫则是奉了晋少溟的命令,来为慕容婉儿医治。

慕容婉儿躺在床上,展侍卫走了过去,准备要掀开慕容婉儿的裙摆,谁知,那左向阳竟然比他早了一步,先伸出了手:“还是我来!”

慕容婉儿露出了白皙的脚踝,但上面好像有了淤血,看起来呈出青紫色,比另外一只脚踝肿了一圈。

果然是扭伤了。

展侍卫准备下手,帮慕容婉儿推拿。结果左向阳又拦住了他的动作。

“展公子,还是用绣帕隔着吧。”左向阳又急忙说道。

展侍卫颇为无奈,只不过是江湖救急罢了,还这么讲究男女授受不亲。

慕容婉儿慌忙从怀中取出一条绣帕,说道:“喏,就用这条吧。”

这是一条绣着鸳鸯戏水的绣帕,之前她打算送给左向阳的,结果却被左向阳给拒绝了。

可她还是将这条绣帕随身携带。

左向阳看到这条绣帕,微微一怔,他当然也认得这条绣帕,他知道她不擅长女红,所以,在赶制这条绣帕的时候,被针弄伤过许多伤。这些是姚红告诉他的,姚红希望他能够好好的珍惜慕容婉儿。只可惜,他辜负了她的这份心意了。

此时,展侍卫接过慕容婉儿的绣帕,放在她的脚踝上,轻轻的按捏起来。

这动作看似普普通通的,却让慕容婉儿非常受用,被按过之后,她只觉得稍微没那么疼了,她瞬间对这位展公子多了几分崇拜之意。

“好了。”展侍卫做完这一切,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快就好了?”慕容婉儿感觉到不可思议。

左向阳对展侍卫充满了感激,说道:“多谢展公子!”

他在替慕容婉儿跟他道谢。

“没什么,我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展侍卫说得云淡风轻。

展鹏跟在晋少溟身边多年,每次都对晋少溟的话都唯命是从。若不是晋少溟发话说要帮忙治一治她的脚伤,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末了,展侍卫还取出了一瓶药膏,对左向阳叮嘱道:“这瓶药对治疗此类的伤颇为有效,就交给你帮她敷上吧。”

展鹏之所以亲手交给左向阳,也是因为他瞧着刚才左向阳反应强烈,便断了要亲手给慕容婉儿上药的念头。

“好的,我会的。”左向阳点头道,欣然收下了他的一片好意。

过了片刻,他们又下楼吃饭。

饭桌上还挺热闹的。

刚刚好凑成了一个大圆桌,有晋少溟这位大金主在,所点的菜肴自然是极为的丰盛。

“夫人,多吃点,你看你,我不在的这几日,你都消瘦许多。”晋少溟一脸心疼的看着烈以安,顺手用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红烧排骨。

“我哪里瘦了?我还觉得我自己胖了!”烈以安哼哼道。

晋少溟又夹了青菜,放到了她的碗里,“那就多吃点青菜,多补充点营养。”

烈以安颇为无奈,只好低头吃饭。

这一切都被慕容婉儿看在眼底,看看人家的相公,再看看自己的,简直是对比强烈,给她的心灵造成的伤害更是巨大!

她抬起那一只未受伤的脚,用力的踩了左向阳一下。

第九十七章 小别胜新婚

“啊!婉儿,你这是作甚?”左向阳被慕容婉儿踩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看看人家名扬,对云穆多好啊,一个劲儿的给她夹菜,你再看看你自己!”慕容婉儿没好气的说。

陈菡萏和阿月一听都笑了,而烈以安却忍着没笑出声儿来,因为她知道,倘若再笑话他们,师娘估计会更崩溃。

慕容婉儿没有食欲,在饭桌前摇头叹气。

可左向阳还是没所行动,继续闷头吃饭。

这么多双盯着他们,左向阳也不想作秀给其他人看。

目前为止,他自认为,他还没真正的喜欢上慕容婉儿,也没必要和她装作很恩爱的样子。

饭后,烈以安独自一人回房。

而烈以安前脚刚走,晋少溟也立马放下了碗筷,后脚追进屋里。

晋少溟将房门给关紧了。

三日不见如隔三秋,晋少溟看到烈以安那娇俏的容颜,还有曼妙的身姿,顿时心花怒放。

烈以安却没有像晋少溟那么的开心,而是惊讶道:“你怎么也跟着我上来了?”

她可还记得刚才他的饭菜还没吃到一半。

“我就是想来见你。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晋少溟深情的望着她,他的眼睛如同那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吸引着她与他对视。

不过,烈以安还是提醒自己要理智,毕竟晋少溟是干大事的人,像他这样胸怀大志的男人,随时都有可能会离开她的身边。

他和她同道殊途。

“你还是少说这些花言巧语了,你想走的时候,就不会考虑到我的感受了。”烈以安跟他置气。

晋少溟厚着脸皮,按住了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道:“我那是逼不得已,在我的心中你还是最重要的,我只爱你一人。”

烈以安失神的望着他,不知道他说的那句是真哪句是假。这世界上最不可信的恐怕就是男人的花言巧语了,可她还是却会被他的话给说动。

晋少溟趁她失神的时候,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薄薄的唇瓣覆了上来,他忘情的吻着烈以安的红唇。

烈以安也被他的吻给点燃了欲望之火,两个人如同干柴烈火一样,熊熊燃烧。

晋少溟的舌头游刃有余的在烈以安的口腔里扫荡着,侵略她的每一寸领地。

小别胜新婚,大抵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人的这种情况。

晋少溟将她按在了床上,宽衣解带……

“玉堂!嗯啊!”烈以安喊着他的名字,和他共赴巫山。

烛火摇曳,两个人的身影交错在一起。

许久过后,烈以安依偎在晋少溟的胸膛。

“你们这次是为了走镖才来到南朝的吧?”晋少溟忽然问她。

“你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烈以安回道。

“你们路上有遇到什么危险吗?”晋少溟在关心她的安全。他将她视若珍宝,容不得任何人伤她一根毫毛。

烈以安想了想,好像也就只有那晚,在寺庙里碰到的那个黑衣人,要来抢夜明珠,便说道:“只有一个黑衣人要来偷夜明珠,不过,他一个人势单力薄,所以,见寡不敌众就自己逃走了。”

晋少溟忧心忡忡,说道:“来到南朝的地界,还是得小心为妙。”

烈以安却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想着能够顺利的完成这趟镖就好了。

夜渐渐深了。

而左向阳却挺直了背坐在圆桌前,他的左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眼皮开始打起架来,撑不住的在打瞌睡。

慕容婉儿尽管身体疲乏,可她还是睡不着觉,脚上那扭伤的地方已经渐渐消肿了,可还是会疼。

她抬头看了左向阳一眼,心中念叨着,这家伙还真是冥顽不灵,竟然死活都不到床上来。

不过,慕容婉儿还是没有放弃,柔声喊道:“相公……很晚了,要不要上床歇息了?”

她很想引诱他过来。

被慕容婉儿这么一喊,左向阳的瞌睡都被赶跑了。

他不自觉的看向了床上的那个女人。

这不看还好,一看,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只见慕容婉儿那薄纱微微的敞开着,露出了红色的肚兜。

还有那性感的锁骨,更是让左向阳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你……”左向阳用手指着慕容婉儿,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我怎么了?”慕容婉儿说着,准备下床进一步引诱。

只可惜,她的左脚受伤了,刚走一步,就差点摔倒。

左向阳急忙跑过去扶住了她。

“好好的,为何要下床?”左向阳心疼的看着她。

慕容婉儿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知道左向阳还是在乎她的。

“因为我不忍心让相公一个人坐在那边。”慕容婉儿柔声说道。

他们已是夫妻,可左向阳却仍当她是个外人,叫她如何不伤心难过,多少个日夜,她都是独守空房。

在她嫁入左家的那一天起,她就从来没有得到左向阳的宠爱过。

“我还是扶你上床吧。”左向阳说着,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搀扶到了床上。

然而,慕容婉儿却勾住了左向阳的脖子,顺势倚了过去,她的脸贴在了左向阳的胸膛上。

“夫人……”左向阳有些不知所措,尽管白天他有背过慕容婉儿,可那时并未有其他的念头,而今夜,烛光微亮,月色撩人,左向阳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着这样如花似玉的女人,也会方寸大乱。

“相公,你在害怕什么?你我早已是夫妻了。”慕容婉儿主动向他进攻,她扬起了下巴,将唇瓣贴了上去。

两人的嘴唇触碰到一起,左向阳只觉得有一股热流从腹部涌了上来,直冲脑门!

不再犹豫,左向阳将她放倒在了床上。

芙蓉帐暖度春宵,一夜的缠绵不休。

次日,那床上留下了一朵如鲜花般艳丽的血红。

慕容婉儿面容娇羞,对着房中的铜镜,用木梳梳理自己的长发。

“夫人!”左向阳起身,发现自己昨日太过纵情 了。

“相公起来了,让我为相公更衣吧。”慕容婉儿正欲帮他更衣。

左向阳却阻止了她,“不必了,夫人脚上还有伤,坐着便是。”

对比以前来说,左向阳却是多了几分的柔情,他对她不再是冷冷冰,亦或是口出恶言。

左向阳穿好衣裳,慕容婉儿走到了他身后,抱住了他。

“向阳,我知道你昨晚只是出于男人的本能,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对我有所改观,我是那么的爱你,我希望你能慢慢的接受我。”慕容婉儿也没有先前那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她现在不奢望左向阳能够很快的爱上她,她只希望他们能够有进一步的发展。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左向阳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

男女之间的情感,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得了的,左向阳现在心里的那个人仍装着云穆,没那么快可以把这个位置空出来。

左向阳扶着慕容婉儿走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看到隔壁的烈以安和名扬。

“早!”烈以安露出了一个很爽朗的笑容。

慕容婉儿也跟她笑着打招呼:“云儿早!”

慕容婉儿现在是相信云穆对左向阳只有师徒之情了,因为她发现云穆很显然是喜欢名扬的。

而左向阳和名扬都没有说话,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

左向阳看到云穆还挽着名扬的胳膊,一股醋意油然而生。

他是爱云穆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自知云穆对他没有那种感觉。

“我肚子饿了,我想吃早餐了。”烈以安为了缓解尴尬,她慌忙拉着晋少溟的手往楼下走去。

左向阳和慕容婉儿望着他们两个人的离开的背影。

“他们二人的感情好像很好呢。”慕容我婉儿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左向阳听的。

左向阳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的心如刀割。

“向阳,你应该要懂得放手。”慕容婉儿好心劝他。

毕竟付出的越多,到头来便伤的更重。

左向阳扶着慕容婉儿下了楼。

不只是烈以安和晋少溟,还有陈菡萏和姚红、阿月、展鹏他们也已经坐在了饭桌前。

他们也坐下来吃饭。

“夫人多吃点。”晋少溟又开始帮烈以安夹菜。

这一次,左向阳不再是像昨天那么无动于衷了,他似乎是在赌气,也用筷子夹起了青菜放入了慕容婉儿的碗里。

“夫人也多吃一点。”左向阳笑得格外的温柔,就像是那三月里的阳光一样温暖人心。

看到碗里那绿油油的青菜,慕容婉儿有些惊呆了。

明明昨天吃饭的时候,左向阳就像是一根木桩一样,不会做些什么体贴人的事情,仅仅过了一夜,这左向阳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弯。

他竟然学会了帮人夹菜了。

慕容婉儿欣然的接受了他的好意,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而慕容婉儿也深刻的体会到,被原本不爱自己的丈夫疼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烈以安见状,还故意开玩笑调侃道:“师傅真懂得体贴师娘。”

晋少溟偷偷的扯了扯烈以安的袖子,示意让她别多说话。

左向阳没说什么,他知道,即便他对慕容婉儿怎么好,云穆也不会为了他而吃醋。

云穆的心里头就只有名扬一个人。

第九十八章 抛绣球招亲

他们在用过早膳,便启程了。

“嗝儿!好饱!”烈以安捂着肚子,她刚刚一口气吃了两个包子,一个馒头,一个茶叶蛋,还有一个蛋糕。她知道这是没办法,只要有晋少溟,她的伙食就格外的丰盛。

她决定,倘若晋少溟再嫌弃她胖,那么下一次,她就把锅甩给晋少溟,是他让她这么敞开胃口吃的。

晋少溟站在烈以安的身侧,看她在捂肚子,便半开玩笑道:“夫人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烈以安给他一记白眼,不屑道:“才不是呢,我吃多了罢了。”

阿月看他们两个人感情好像很浓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她偷偷的问展鹏:“这个女人真的是公子的夫人吗?看她穿的一身男人的衣裳,还举止不雅,真是难以理解公子怎么会喜欢上她这样的女人。”

展鹏听了,笑了笑,“夫人自然有她的闪光之处,否则公子也不会如此着迷了。”

展鹏跟在晋少溟多年,在他看来,这世上恐怕没有比烈以安更适合公子的了。

阿月转头,又看到左向阳扶着慕容婉儿。她心里想着,还不如学这个慕容婉儿,那么,公子或许就能够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想到这里,阿月忽然就皱着眉头,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啊,我的肚子好疼!”阿月捂着自己的肚子。

“你怎么了,阿月……”展鹏心急道。

阿月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晋少溟的身上,晋少溟此时跟烈以安并排而行,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阿月喊疼的声音。

阿月并不气馁,又大声道:“我真的好痛!”

此时,阿月喊疼的声音,却被烈以安听到了,她停住了脚步,来到了阿月身边。

“阿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烈以安关心的问了阿月一句。

陈菡萏和姚红也围了上来。

“该不会是来葵水了吧?”姚红很有经验的说道。

女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况且,因体质不同,有的人会疼痛难忍。

“嗯,应该是葵水的缘故。”阿月很含蓄的承认了。

“啊!”站在阿月身边的展鹏听到这话,瞬间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他还以为阿月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肚子疼。

不过,他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别人都不会疼,却只有阿月一个人喊疼,那就证明真的是她来葵水的缘故。

左向阳和晋少溟也凑了过来,不过,他们两个大男人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很上心,在他们看来,那葵水又不会真的要人的性命,撑过去便好。

“这种时刻,阿月还是别走路了,还是多休息好了。”烈以安给出了一个非常友善的建议。

来葵水,最好还是卧着休息,才能减少疼痛。

“还有,要是能喝上一碗红枣姜汤,补补气血,就再好不过了。”姚红笑道。

晋少溟忽然有了主意,对着展鹏开口道:“展鹏,要不这样,你和阿月呢,就留在这太和镇,等我们走镖回来再跟你们汇合!”

在晋少溟看来,反正,这葵水可不是一天就能结束的,耽搁了运镖的时间就不好了。

再者,他们的人太多了,走在一起太引人注目。

晋少溟对自己的武功还是挺有自信的,他相信自己能够保护好烈以安的安全。

阿月 听到这话,更加愁眉苦脸了,原本是想博取名扬的同情,结果却适得其反了。

早知道就不该说自己是因葵水而肚子疼了,她现在懊恼不已。

展鹏带着阿月又回到了之前的客栈,烈以安和左向阳他们又继续上路。

烈以安好奇的看着这街上的人们,这南朝人很奇怪,女人都用面纱遮着脸,似乎是羞于见人。那面纱的颜色和花纹图案各不相同,但是都很整齐的刚好挡住了鼻子以下的脸。只露出了额头和眼睛。

更诡异的是,这里的男人还不嫌热,男人们都喜欢穿着长靴,看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

烈以安心想,每个地方都会有各自的风土人情吧。

“玉堂,你说这里的女子为何要以面纱遮脸呢?”烈以安是个十足的好奇宝宝,将难题抛给了晋少溟。

“可能是为了遮挡烈日吧。”晋少溟随口编了个理由。

“倘若是为了遮阳,那她们何不用撑伞呢?”烈以安又问。

“可能她们毕竟懒吧,不喜欢撑伞出门。”晋少溟又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好吧。”烈以安虽觉得他给出的说法不太可信,可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他的话。

烈以安忽然被一个卖面纱的小摊给吸引住了。

小摊上卖的正是那些女子所用来遮脸的面纱,材质轻盈,摸起来极为的柔软。

烈以安自己是穿着男人的装扮,所以,她用不着这东西,于是,她将目光看向了慕容婉儿:“师娘,你要不要买上一条?我来出钱!”

烈以安非常的豪爽。

“我不要,我才不想要用那东西挡住我的美丽。”慕容婉儿嗤之以鼻。

“菡萏呢?”烈以安将目光看向了菡萏,尽管陈菡萏曾经对烈以安做出过分之事,可烈以安还是把菡萏当成是自己的妹妹来看待。

“我想要一条。”陈菡萏见无人给她捧场,便接受了她的美意。

烈以安给她挑了一条粉红色的薄纱。

“来,我帮你系上。”烈以安迫不及待的想看到菡萏以薄纱遮脸的模样了。

“还不错!”烈以安非常满意。

眼前没有镜子,陈菡萏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就姑且决定要了这条面纱。

烈以安很爽快的替她付了银子。

他们继续往前走。

“快看!那边好像很热闹的样子!”烈以安瞧见不远处搭了一个高高的台子,而台子底下围了好多人。

“云儿,你是不是又蠢蠢欲动了?”晋少溟了解烈以安的性格,哪里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边凑!

“玉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说罢,烈以安拉着晋少溟的手,一个劲的往前冲。

而左向阳、慕容婉儿、陈菡萏和姚红都跟在他们的身后,好不容易才挤进了人群里。

烈以安看台子空荡荡的,要说这台子是用来比武的,那也太小了些。

很显然,这并非是比武擂台。

而她此时才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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