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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影魔踪》


第一章 不速之客

周老汉是个憨厚质朴的汉子,就像他家饲养的那两条老黄牛一样,除了他不能像老黄牛一样闭着眼睛嚼着鲜嫩的青草,就连那眼神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穷乡僻壤老农的朴实与狡黠。

然而今天周老汉少有地无奈而恼火,自己家里养了十几年的两头老牛一向温顺,今天却不知到怎么了,站在通向柳河村的小路上说什么也不肯迈动一步。

两声鞭哨脆响,惊走了村口老树上一只昏睡的乌鸦。

夕阳斜下,一轮红通通醉汉的脸般的落日绕着村外那座大山缓缓下落。

然而那老黄牛依然一动不动,抬着头瞪着眼睛望着村子里,棕黄色牛眼睛充满了警惕与戒备,任凭主人的鞭子在自己坚硬的牛臀上打出两道白印儿。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周老汉咕哝着,不知道自家的牛是怎么了,莫非村子里面进了狼群?

他将身后装满了野菜干果的口袋往身前一搭,正要回村去看看,一抬头的功夫,忽然发现柳河村村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周老汉自信自己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隐藏在山间草丛的野狼都逃不过他那一双昏黄而充满人生经验的眼睛,但这个人明明刚刚还没有,怎么突然间就站在了村口?难道,他是从天上飞下来的不成?

那人站在夕阳的阴影里,在黄昏时刻升起的暮霭中有些模糊,不知道是山林中弥散的雾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那人身影看上去有些不真实。

此人面对着柳河村,周老汉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从背影上看似乎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长发束在脑后,两只手藏在自己的袖子里面,不知道拿着什么。

柳河村地处偏僻,建立在一个山坳中,靠着背后一座郁郁葱葱的苍鹭山,周围都被山脉围绕,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前些年还有些别村的小孩子被送到柳河村读书,但自从村中唯一的私塾先生一家被强盗杀了之后,柳河村就变得更加清冷萧瑟了。

这人来柳河村干什么?小山村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没听说谁家有这样的亲戚在外面。

周老汉正猜测着,那黑衣年轻人却已经迈动脚步,向村中走去。说来也怪了,那人一动步,老黄牛就像背后被一双大手推着屁股一样,缓缓迈动了步子,仿佛两辆年久失修的破车一样嘎嘎悠悠领着主人往家中走去。

“周老爹,耕田回来啦!”村边一户低矮的土房中走出一个年轻汉子冲周老汉笑道。

“啊!”他应了句,那年轻汉子也注意到那个黑衣男子的村在,站在院子里不由一怔,然后好奇地看着男子从自己家门前走过。

很快小小的柳河村不多的村民都知道村子里面来了个年轻的陌生人,纷纷站在自己家院子里好奇地看着那个陌生男人,几个胆大的大姑娘小媳妇也躲在院墙后面,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往那年轻汉子身上瞟。

不看不知道,这粗略一看就让这些山村中的女人们打心底感叹,‘真是个俊俏的男人’,人比人得死,自家汉子和这外来的男人相比简直就是家里养的笨公鸡和山里七色羽毛的锦鸟之间的差距。

只见那男子眉目英朗,唇红齿白,双目星辰般明亮,带着几分清冷深邃,斜眉入鬓,一头乌黑长发仿佛星河,就是脸色有些苍白,好像常年见不到阳光一样。

几个年轻未嫁的少女既好奇又有些羞涩,咬着嘴唇偷偷看着那男人,男子仿佛感受到一般蓦然回头,一双星辰眸子射出两道寒光,少女们仿佛感到被山间的灵豹盯着一样不由打了个冷战。

男子见是几个村中的女孩子,收回目光继续向村子那头走去,走的很慢仿佛在寻找什么。

这时村中最年长王家老太爷拄着拐杖,在大儿媳妇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问那男子道,“那后生,你找谁家呀!”

男子看了老头儿一眼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向村子西边走去,王老太爷感到有些恼火,心想这外来的后生竟然这般无礼,就算是穷山村中的后生见到长辈也要问好的,恼火虽然恼火,王老太爷还是对他喊道,“再往西就没人家了,你莫非要去苍鹭山嘛?那里豺狼虎豹伤人,你可加点小心啦!”

男子回头对老头儿点了点头,依然什么也没说,只是剑一样的眉峰确实微微皱起,嘴角似乎带着一抹冷笑,让他脸上的线条看上去更加僵硬。

陌生男子最终停在一栋破败的房子外,荒芜的院子里面张满青草,院墙也破败不堪,里面的几间房子有的已经倒塌了,只有最中间一间看上去相对完好,从院子规模来看没破落时算得上是柳河村最大的院子。

男子停顿了一下,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破败的院子西墙夕阳已经坠落山头,一抹余晖将斑驳的青瓦镀上一层金色,村中几只狗叫了几声,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宁静平凡的小山村。

他缓步走进院落,墙角有两只破水缸,除此之外杂草丛生,他再没在院子中停留,而是径直朝着中间那间完好的屋子走去,推开一扇吱呀作响的房门,斜阳余晖一缕昏暗的光芒照进屋子。

里面静悄悄空荡荡,看不出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但男子走到水缸边看了看,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然后走到角落,那里有一只破烂的柜子,上面有两个牌位,‘慈父柳惠臣之灵位,慈母杨清之灵位’,两个牌位没有一丝灰尘,看样子常常被打扫。

“你找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男子猛地回头,门口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女孩儿站在夕阳昏暗的光芒里,正在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他眉毛动了下刚要说话,突然间他猛地转身,一甩手只见黑衣袖中一抹寒光闪过,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只听到‘咻咻’两声,墙角的破柜子碎成几片。

女孩儿惊呼一声绊在门槛上坐到了地上,男子双眸目光凌厉,但却看到柜子破碎的板子里面坐着一个干瘦苍白的小男孩儿,正微张着嘴,目光呆呆地看着自己。

男孩儿同样七八岁年纪,衣衫破旧打着歪歪扭扭的补丁,脸色苍白消瘦,却洗的很干净,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不过发髻有些歪,看样子是自己梳理的,一双清澈的眼睛很明亮,里面看不到任何恐惧惊讶,只是呆滞般仰头看着男子。

他脸色稍缓,眼中凌厉的光芒散去,也同样低头看着这个藏在柜子里面的男孩儿,这时那个小女孩儿已经退到了院子里,冲男孩儿喊道,“知返,娘叫你去我家吃饭!”说完害怕地看一眼男子然后转身逃也似的跑开。

“你是谁?来我家干什么?”男孩儿问道。

男子并没有因为这个男孩儿年幼而轻视,他想了一下说道,“我来找一个人!这个人就在你家里!”

“我家里只有我自己---”

男子冷笑了一下,“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话音刚落他表情蓦然凝重,挥手拍向男孩儿身后一面墙壁,甩袖之间一道寒光闪过男孩儿眼睛,只听得耳边一声破空之鸣,噌的一声响,似乎什么东西刺进了墙壁。

男孩儿再次睁眼时看到一柄黑黝黝的长剑钉在了他身边的墙上,说来也怪,那面什么都没有的墙壁竟然流出血来。

男孩儿脸色瞬间更加苍白了几分,呼吸明显变快了很多,但却没像大多数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反而瞪着黑色眼珠盯着他的手,男子见状心中十分惊异,不由对这个男孩儿好奇起来。

“你不怕?”

男孩儿摇摇头,男子又笑了一下,“不过有人可怕死了!”

“还不出来吗?”

这时一声银铃般轻笑,“不愧是罗刹门大弟子暮影剑,能看破这暗岚纱衣的人可没几个!”只见那面老旧的墙壁上,光影忽然变幻,在斜阳昏暗光芒中显得模糊不清,仿佛有一层薄薄的烟雾在上面凝聚着。

眨眼间一个女人出现在墙面上,一双妩媚的紫色眼眸看着男子,脸上带着魅惑笑容。

这女人长得风骚妩媚,一颦一笑具是万种风情,尤其一双眼睛好像狐狸般勾人,恐怕是个男人都躲不开这一双妖瞳,她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纱衣,将她全身包括脸孔都遮住,身材婀娜有致,胸脯高耸腰肢纤细,纱衣下一件粉色丝绸衣裙露出胸前春光腰间旖旎,白嫩的腰腹一道剑伤,流出血水躺在白皙的腰腹上,就像点上红墨的白绢。

但那男人眼中却依然冰冷如寒潭,冷漠说道,“暗岚纱衣的确神异,你靠着这件法器逃走三次,若是再看不透我也无颜面对师尊了。”

他语气没有丝毫感情,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是冰冷,“绯云女,你杀了我师弟,盗走我门派法诀秘要,暗算打伤我师妹,今天是交命于我,还是跟我回罗刹峰领罪?”

女人脸上的媚笑变做嘲讽,“暮影剑,你师弟贪恋女色,在和我缱绻之时被我吸干了精髓而死,你那个小师妹正巧去找你师弟做那苟且之事,被我遇到打伤,说到底都是你那个没用的师弟的过错,你追了我三年,打伤我数次,难道还不肯放过我?据我所知你师父可不止你师弟一个儿子!”

“师尊之命,取你人头,既然不肯授首就擒,那便纳命来吧!”

暮影剑五指张开,墙上钉着的黑剑龙吟般颤鸣起来,叮的一声从墙上飞出回到他手中,只见暮影剑人如鬼魅,仿佛一道影子飘向了绯云女。

绯云女银牙咬着嘴唇,闷哼一声双手间一团粉色流光闪耀不停,细看去却是一支白玉手环,莹润细腻,流光溢彩。

手环向上一迎,拦在那一片影子中,叮的一声脆响,绯云女仿佛被一股大力捶在胸口,倒退几步撞在墙上,嘴角流出一抹红艳的血液,暗影中暮影剑身形如幻,一柄黑剑带着凌厉杀意眨眼间变成千万道剑光。

绯云女咳出一口血喷在玉环上,白玉环光辉暴涨,在空中与黑剑缠斗在一起,听得一阵叮呤之声雨打荷叶般响起,暮影剑冷哼一声手上一道黑色光芒从手腕漫上剑锋,瞬间黑剑发出一声欢愉般的颤鸣,只见黑色的剑刃上仿佛有一条条血丝从他手腕连在剑锋上。

剑光疾驰,白玉环一声脆响裂成两瓣,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绯云女又是吐了一大口血,气息立刻萎顿下去,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体靠着墙壁缓缓软倒。

暮影剑瞬间出现在绯云女喉咙,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剑锋之下。挡在绯云女面前!

第二章 黄昏暮影

就在暮影剑将要挑断绯云女喉咙时,一旁那个已被忽略的少年突然扑了上来,挡在已没有反抗力气的绯云女面前,张开双臂脸上满是倔强,瞪着暮影剑一脸狠厉。

黑剑未至剑气已经在男孩儿脸上留下两道伤痕,弱小的他就算挡在绯云女面前也不可能救她一命,他脆弱的身体根本经不起纵横狠辣的剑气摧毁。22ff。

但暮影剑却停下了,男子讶异地看着男孩儿蓦然停下手中的剑,在他喉咙前一寸处,他一甩手收回手里的黑色长剑,长剑又消失在他的黑衣袖子里面。

“你要救她?”

男孩儿点点头,“她是我的朋友!”

暮影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可笑,“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男孩儿摇摇头,依然瞪着他不肯退让一步。

“你和她认识了很久?”

他依然摇头。

“那你为什么救她,你以为这样我就杀不了她?”暮影剑缓缓说道。

男孩儿目光垂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根本连肉盾都算不上,但他依然目光坚决甚至偏执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绯云女擦了擦嘴上的血,带着奇怪的笑意说道,“怎么样?司徒暮影,很吃惊吧,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护着我吧!不过我绯云女心狠手辣,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她突然手指一动,房梁上跳下一个影子趴在了男孩儿肩膀上。

那是一只白色老鼠般的生物,比老鼠大,拖着毛茸茸的尾巴,长得十分可爱,发出吱吱的叫声,它趴在男孩儿肩膀上,嗅着鼻子,张开嘴露出满口锋利细小的牙齿。

“我知道你想要拉开这孩子然后杀了我,但是只要你动一下,我的星痕貂立刻就咬死他,星痕貂的毒想必就算是暮影少侠也会很为难吧?”绯云女带着得意而狠毒的笑容。

暮影剑脸色微变,然后他冷笑道,“你应该知道我司徒暮影是什么人,你以为你用他威胁我有用吗?”

绯云女倚着墙慢慢站起,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药丸放进嘴里,然后笑道,“暮影剑心如铁石,冷漠寡恩,是罗刹门罗门老祖手下第一高手,从不为情感影响理智。”

“那你还用一个陌生人威胁我?”

“我绯云女虽然修为不如你,但看人的本事却比你强多了,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暮影剑,你一定会因为这孩子而放了我。你舍不得杀了他不是吗?”她搂住男孩儿,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他脸上轻柔地抚摸着,“这孩子很好!要是再年长几岁,连我都忍不住吃了他的!”

司徒暮影眼神变了变,手上凝结许久的‘罗刹魔劲’悄然消散,声音冰冷说道,“交出,我放你一条生路!”

绯云女脸上露出春风般的微笑,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娇声说道,“我就知道暮影少侠不是顽固不通之辈,就算你杀不了我,靠你的背景罗门老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早知道这样何必追杀了我三年,以你的身份想必不会言而无信,罗刹焚脉经我只有上半部,下半部你师弟罗士鸿没给我!”她从怀中拿出一本线状书籍扔给司徒暮影。

司徒暮影接过,翻开几页看了看,然后点点头,“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绯云女笑道,“小妹自然知道教训,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暮影少侠面前就是!”她揉了揉男孩儿的脸蛋儿,“小家伙,你走运了,能够被暮影剑看中,以后前途无量!姐姐就先走啦!”她跳出破烂的窗子才一招手,那只星痕貂跟着流星般消失在屋中。

绯云女消失在小山村,破旧的屋子里面只剩下司徒暮影和那个男孩儿,空气静的有些诡异,一只飞蚊落入蜘蛛的罗网,被八爪恶魔注入满腹毒液,悄无声息间死去。

“你叫什么名字?”司徒暮影问道,看着男孩儿的脸。

暮影剑冷漠无情在各大门派中是出了名的,如果传出去他因为一个陌生男孩儿而放过了自己必杀的仇人,恐怕没人会相信,但司徒暮影不知为何当看到他挡在绯云女面前瞪着自己的那个眼神,蓦然间想起曾经的自己,何其相像。

“柳知返!”

“柳知返---哼,这名字有些意思,你犯过什么错,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迷途知返!”

男孩儿却摇摇头,“不是的,不是迷途知返,父亲说过‘学海无涯,终生难穷其尽,故智者当知返。’”

“‘智者当知返’!看样子你父亲对你期望甚大。”司徒暮影点点头。

“我叫司徒暮影,罗刹门人!”说罢司徒暮影笑了一下,心想和这懵懂少年说自己的宗门他也不会知道。

柳知返却忽然问道,“你是---修行者吗?”

“噢?”司徒暮影一愣,意外地看着他,“你知道修行者?”

柳知返低下头小小脑袋不知想些什么,却没有回答。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声音紧张的问询,“那位大侠---您找知返这孩子有什么事情吗?”

司徒暮影抬头看去,一对母女站在院子里,那个小女孩儿正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她的母亲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村女人,系着个围裙,身形清瘦,肤色蜡黄,女孩儿躲在母亲身后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司徒暮影。

司徒暮影微笑摇摇头,“没什么事。你是他的母亲吗?”

女人见这男人没有女儿说的那么可怖,脸色也平静下来,叹了口气,“我不是知返的母亲,他娘和他爹几年前被进入村子的一伙儿强盗害了,这几年这孩子一直在村子里流浪,我们想要收养他他却不干,总是跑回这里来!”

“知返,快跟大娘回家吃饭吧!”女人对柳知返招手。

司徒暮影低头看了一眼柳知返,心想难怪这孩子性格孤僻内向,原来身世竟也如此悲惨,想来屋子里那两个牌位就是他的父母了。

这时柳知返却忽然抬头看着司徒暮影,“司徒暮影,你--你愿意收我为徒吗?我不想留在柳河村!”

一盆水煮山野菜,上面漂着几点油花,几块玉米面饼子,就是这户人家所有的晚饭,女孩儿和柳知返坐在桌子上一边吸溜溜喝着菜汤,一边吃着面饼,柳知返似乎对谁都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喝汤吃饼,旁边的女孩儿却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边说还一边笑,嘴角沾着菜汤和饼渣。

厨房中司徒暮影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一块饼慢慢地吃着,女人在大锅里熬着喂猪的野菜。

“知返这孩子命苦,小小年纪就家破人亡,他爹是我们十里八村有名的教书先生,也是苍鹭镇最年轻的秀才,几年前娶了镇上大户杨家的女儿之后就在村子面开了个私塾,周围村子里人家都将孩子送到柳河村来跟着他读书认字。”说着女人叹了口气,“可惜好景不长,知返五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伙儿强人,也不是为了抢东西,和你一样是找什么人,刘先生和杨小姐都被那伙人杀了,也不知道是那些人良心发现了,知返却活了下来。可怜呀!”

女人将锅里的野菜倒进喂猪的木桶,拎到外面麻利地倒进猪圈里的槽子,回到厨房继续说道,“那之后村里人看他年幼,就一家家接济着他,有几户没儿子的还想养他当义子,但知返这孩子和他爹娘一样,和我们这些山野村民就是不同,虽然他家都没了,但自从七岁之后就不肯在我们家中住了,总是偷偷回到那个破院子,别看这样,他小脸儿从来都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理的板板正正。”

司徒暮影回头看了一眼,柳知返吃完一块饼就将筷子横放在碗上,静静地坐在桌子上听女孩儿笑着讲述那些村童之间的故事。

“他家亲戚没来找过他吗?”

女人撇撇嘴,“他爹那边没有看到什么亲戚,他娘是镇上的富家小姐,听说杨小姐嫁给柳先生时杨家老太爷是死活不同意的,跟着私奔来来到我们柳河村,也许是他们家不知道他们住在这里吧---”

“我想要带他出去!”司徒暮影说道。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也好,留在这么个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出息,知返这孩子留在这里可惜了。不过他父母双亡,又找不到什么亲戚,你可要对他好点儿!”

晚饭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山村静寂,村中亮起的灯火在绵延无尽的大山中好像林中几点野兽的眼睛,虫鸣蛙声响起,月过中天。

司徒暮影在仓房的草堆上盘膝而坐,怀中抱着黑黝黝的暮影剑,屋内柳知返和小女孩儿睡在一面炕上,女孩儿母亲就睡在他们身边,已经发出了鼾声,月光有些清冷,透过窗子照在柳知返枕上,他睁着眼睛,怀里紧紧抱着一卷书籍,就连司徒暮影都没注意到,绯云女挟持柳知返的时候,偷偷往他的衣服里塞了一本书。

第二天清晨很早,司徒暮影带着柳知返便要离开柳河村了。小女孩儿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泪水将她的脸变成了花脸,“知返,你要常回来呀,大柱他们虽然总欺负你,但等你长大了他们就不敢了。”

柳知返在司徒暮影前第一次笑了,点了点头,“我会回来看你和张大娘的!”

“带上点儿吃的吧,我也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张大娘提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些玉米面饼和两个鸡蛋。

司徒暮影摇摇头,“在路上有吃的,带着些东西很累赘!”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绣着金丝的袋子交给张大娘,然后也不等她反应直接转身带着柳知返沿着村子的小路向外走去,张大娘抹了抹眼角,发现手里被塞了个东西,这才打开袋子,这一看不由惊呼一声,里面是一颗颗金豆子,还有两块玉,张大娘捂住嘴然后迅速左右看看,没看到别人才将袋子收在怀里。

“娘,什么呀!”

“什么也不是!”

“娘,是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我们要他们的东西不好吧!给还回去吧。”

张大娘瞪了女儿一样,严厉说道,“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呀,不然十天不让你吃饭,小孩子懂什么,那位少爷是个贵人,不差这点儿东西,这是你以后的嫁妆----”

第三章 六月初五 大雾

柳河村每到春夏之交,苍鹭山中的浓雾便会从山中涌出,将整个村子覆盖,犹在早晨和黄昏时刻,白雾漫过村落,遮挡住天空和太阳,村民只能闻其人不能见其面。

因为漫山而过的大雾掩盖住各村之间狭小的山路,所以这种季节早晨和黄昏很少有人出村,一旦迷失在绵延葱郁的苍鹭山中,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救不回来,村西侧的私塾因为大雾也暂时停了。22ff。

雄鸡报晓,天空依然阴沉,柳河村私塾先生柳惠臣一家已经围坐一起正在吃早饭,饭桌上一对年轻夫妇,一个垂髫年龄的男孩儿。

年轻夫妇便是私塾先生柳惠臣和其妻子杨清杨小姐,柳惠臣面皮白净,唇红齿白,唇上微龇,满脸书卷气,杨小姐大家闺秀,也是知书达理,即使住在乡野山间,周围尽是山野村夫,却从不曾少半分礼节,两人育有一子柳知返,时年五岁,从小受到柳惠臣严厉约束和杨清的教养,也非常懂礼静默,不似普通五六岁的孩子一样疯闹无稽。

“知返的功课做得怎么样了?”杨清理了理鬓角问道。

“知返年纪尚幼,不过每日跟着我读书,已经能够背下,,我儿果然比我强多了,想来等他弱冠,必定考个状元回来,到时也娶个大家闺秀,也不枉我和他娘生养他一遭。”

杨清抿嘴一笑,看着幼子满眼欣慰,“你这人,当着儿子的面也口无遮拦!”

吃过早饭,柳惠臣说道,“今天大雾,不知有没有学生来这里听课,我去村口看看。”

杨清嘱咐道,“雾重山路崎岖,相公你要小心些呀!”

柳惠臣应了一声便出了院子,杨清一个人在家收拾一番,又陪着儿子读了会儿书,却不见丈夫回来,柳河村很小,往常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回来,今天却这么久也不见人影,她不由有些奇怪,不过想来在这柳河村内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便静下心喝了盏茶。

直到茶凉丈夫也没回来,杨清心里有些忐忑,以前有村民在大雾中走路,没看到山里爬出来的毒蛇正好一脚踢上,被毒蛇咬了脚面整条腿都被砍下才保住性命。

杨清抱了柳知返匆匆出去了,刚出院门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村里人的声音嚷道,“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别碰到伤口!”

“这人昏迷了,先送到柳先生家吧。”

“哎呀!这伤口这么严重,恐怕是救不活了!”

杨清顿时觉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匆匆跑了过去,刚刚来到众人面前就听到相公的声音说道,“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惠臣!”杨清见柳惠臣完好无缺,只是背上背着一个昏迷的女人,另外两个街坊邻居抬着一个年轻男人正往她家中抬。那男人全身是血,腰间一个两寸长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相公,这是谁呀?”

“在村口碰到的,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怕是在山里遇到野兽被伤了,先送到家里吧。”柳惠臣知道自己娘子在出嫁前读过医书,在这小山村找一个郎中难上加难,所以只好抬到自己家里。

杨清是个心软的女人,听丈夫这么说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将这受伤的一男一女带到自己家里。

这两个人看衣着都不是普通人,杨清以前是大户小姐,但看这二人衣着装饰,就算是镇上最富有的大户也比不上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女人,擦净脸上的血之后才发现这女人真是美极了,简直就是画上的人。

杨清自认为自己知书达理,容貌也是苍鹭镇上有名的佳人,在闺中时不知多少富户去求亲,但和这女人一比自己便如村妇般平凡了。

“娘子,这男的伤的颇重,你先给他看看吧!”

“哦---好!可是---”杨清脸微红,毕竟那是另一个男人,作为大户小姐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有些难以面对。

柳惠臣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毕竟人命关天,虽然于礼不和,但我们也只能事急从权了。”

杨清咬着牙将男人袍子拉开查看伤口。

那女人倒是没看到什么外伤,脸上的血也不是自己的,只是气息萎顿,仿佛胸口堵着什么东西一样,男的腰间一处很严重的伤口,除此之外身上还有几处划伤,杨清虽然读过医书,但毕竟不是真的医师,只得找来一些山里的药材简单地给这男人裹住伤口,寻思着等大雾散了让相公去镇上请一个郎中回来。

夫妻两人忙了一天,才总算将这两个陌生人安置下来,而柳知返一直好奇地跟在母亲身后看着这两个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两人便醒了,而且那男人身上的伤好的奇快,仅仅一夜竟然已经结痂。

两人醒来神色慌张,但看到自己的东西都在身边放着,这才稍稍平静,柳惠臣一经询问,才知道这对男女也是一对夫妇,自称是商阳阳氏,名叫阳飞段,女人是他妻子,名叫苏慧,二人被仇家追杀慌不择路,才逃到了柳河村昏倒在村口。

柳惠臣是读书之人,对外界也有些见闻,却从未听过商阳这个地方,不过柳氏夫妻二人都是豁达心善之辈,见这对夫妇气度不凡,谈吐得当,想必不是恶人,也没多加追问,只是让二人在这里养伤,待伤好后再离开。

几天之后一个清晨,杨清在房中做女红,柳惠臣正在院子里的长廊中教书,二十几个孩子坐在长廊中摇头晃脑咿咿呀呀地诵读圣贤书上的章句,柳知返也跟着念,他年纪最小声音稚嫩,但却一字不差,比其他年长的还要熟练。

阳飞段夫妇在厅堂里闲坐,看到柳知返读书的样子,苏慧对阳飞段笑道,“师兄,你看知返那孩子怎样?”

阳飞段放下茶盏,目光在柳知返身上看了几眼,“这孩子眉目清秀,寡言多识,年纪轻轻却能过目不忘,眼角眉梢多有轻灵之气,我虽然不懂相术,但还是能够看出一二,若能得修士名师好好教导,不出十年必是一代少年英才,就算不入修真者一途,读书作文,也能得功名成就。”

苏慧点头说道,“只可惜生在这穷乡僻壤,虽然柳兄德才过人,但终究只是一私塾先生----”她沉吟了片刻,抬头说道,“师兄,若能将知返带在身边,传他商阳绝学,也不辜负他的天赋之才了。”

阳飞段摇摇头,“柳兄只着一个儿子,怎舍得交给我们带着,何况弟妹那人心地善良,性格柔弱,看得出是极爱这孩子的。”

苏慧叹了口气,暗道可惜,忽然她美眸一亮,笑道,“师兄,咱们家雪儿和知返年纪相仿,又是你我独女,何不与柳兄定个娃娃亲,柳兄虽然只是一介俗世秀才,但难得他正直方正,颇有古道之风,又是你我救命恩人,若是让知返和雪儿结为连理,带他回商阳授以,必能有所大成。”

阳飞段一拍手,笑道,“师妹说的有理,我却是没想到这一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柳兄救了你我二人,若是再结成亲家那是最好不过了。”

当天晚上阳飞段便将结亲之事和柳惠臣说了,柳惠臣一听也是欣然应允,他倒不是贪图阳家富贵高门,而是见阳飞段夫妻都不是凡人,想来他们女儿也是人中之凤,能替独子结上这么一门亲事,真是天降的好事。

两家人当即摆酒焚香,交换生辰八字,结为亲家,只待知返再长两年,阳飞段便派人将他接走去商阳读书培养。

“知返,快叫岳父!”杨清喜气洋洋地拉过柳知返,柳知返讷讷站在四个长辈面前,目光单纯茫然看着阳飞段那张满是笑意的脸,虽然尚不知岳父二字是何意,但既然母亲说了那便叫便是。

他张口清脆地叫道,“岳父大人!”

这时忽然间柳惠臣,杨清四人突然变成雾一样模糊,周围一切全都变了样子,一股寒流吹到柳知返背后,让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柳知返睁开眼,看到面前一堆篝火正在噼噼啪啪地烧的正旺,司徒暮影抱着黑剑坐在火堆另一侧看着他,笑道,“你小小年纪就梦到娶媳妇了?还叫‘岳父大人’!”

柳知返撅着嘴转过身,不知为何心里空荡荡的,有种酸楚在心头蔓延,只让他想扑在一个人怀里大哭一场,然而一想起司徒暮影冷冰冰的样子,想必他的身体也是凉的,柳知返不由又打了个寒战。

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林间草木的味道,林间青蛙对着月亮呱呱呱叫着正响,几片青云在澄澈的夜空飘过,好像叠了三层的梦境游过中天。

司徒暮影仰头看了看林中空地上方的月色,叹道,“月暗窗明雪,蛙静风愈清,梦断云先觉,寻迹已无声。”

柳知返背对着暖融融的火堆撇了撇嘴,心想蛙声这么响,怎么能算得上‘静’,云过中天本就是寂静的,又谈什么‘无声’?这人虽然是修行者,但论起诗才比父亲差远了。

忽听司徒暮影说道,“你和那绯云女认识有一阵子了吧,我上次见到她还是四个月前,她被我第三重‘罗刹魔劲’重伤逃走,今天看去伤势却已经好了大半,想必是躲在你家一直静养。”

柳知返耳朵支了起来,半晌才说道,“三个月前,她来到我家的!”

司徒暮影嘴边带着笑意,“你那么护着她,难道是看她长得漂亮,你可知这妖女是什么人?”

柳知返坐起,拿过旁边司徒暮影烤好的野兔,吃了两口然后掏出一片皱巴巴却很干净的布,在嘴边擦了擦。“她对我很好!”

“哼!”司徒暮影冷哼一声,“那妖女绝不会心存良善对一个人好,她是婕花馆女弟子,婕花馆一脉修的是阴阳双修之道,她们门派所学更是一部‘淫法’,靠的是吸食男子元阳以补阴力,人尽可夫,就算在我们邪派眼里这类功法也是为人不齿,这绯云女更是此中翘楚,和婕花馆别的女弟子不同的是,绯云女练功从不留活口,死在她身上的男人不知几何,你这是年纪小,若是年长一些男阳已成,恐怕也难逃一死。”

柳知返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也没有惊骇,只是将手里的野兔放下,用青草将手擦得干干净净,然后看着火光陷入沉默。

司徒暮影说道,“看你样子倒不像山村中的孤儿,反倒像皇宫里的太子,手上粘上一粒尘埃也要洗掉。”

“母亲教的!”柳知返说道,然后穿过撩动的火舌看着司徒暮影深邃的眼睛问道,“你要带我去你的门派学习法术吗?就像你白天用的那样!”

司徒暮影想了一下,脸色变得清冷,微叹口气摇摇头,“我不想你跟我去罗刹峰修习,一入邪道再无归途,你名叫‘知返’,若是跟我入罗刹门,恐怕再无返路,我认识几个名门大派弟子,我带你去找他们,看在你的天分和我暮影剑的面子上,他们会收你的!”

“看你这一丝不苟的样子,倒很像剑修士,万剑宗的‘剑七’昔年欠我人情,我带你去南荒‘剑塚’投入万剑宗萧白水掌门门下。”

柳知返想了想,又要问,司徒暮影靠在古树上说道,“明天还要赶路,快睡吧!”说罢再无声息。

第四章 画师

清晨一缕晨光穿透林间,照在柳知返的苍白脸蛋上,山间夜半浮起的潮气化作露水凝结在草木翠叶之上,苍鹭山连绵数百里,其中异兽无数,只一条山间小路蜿蜒穿过两座峰壑之间的峡谷。

柳知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柳河村,走在稠密的林间不由好奇左顾右盼。22ff。

“跟紧我,等过了前面的青狐峰我就带你御剑而行!”司徒暮影说道。

柳知返抓着他的黑衣一角,勉强能够跟上他的脚步,但山间路崎岖难行,加上不久前刚下了一场雨,虽然林间树叶稠密,但雨水湿气依然让小路泥泞难行,走了一会儿柳知返便气喘嘘嘘,苍白的小脸带着几分潮红,清晨林中风吹过他单薄干瘦的身体,一阵寒意袭来。

这时他脖子上佩戴的玉佩传来一股暖流,传至全身,柳知返不由感到四肢百骸都沐浴在阳光中一般,呼吸也顺畅多了。

便问道,“暮影,什么是‘御剑飞行’。”

司徒暮影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是御剑,然后飞行!”

他有些不耐烦说道,“等你学会修行法门,自然就知道了,中原各派御剑最强的要算万剑宗和青云剑派。万剑宗门风中正,宗主萧白水也是刚毅有道之士,至于青云剑派。”他冷笑一声,带着些许蔑视,“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之徒!”

“那罗刹门呢?”

司徒暮影皱了皱眉,“你没必要知道。”他拉着柳知返越过一个泥泞的小溪,“在这儿歇一会儿吧。”

柳知返俯下身喝了口溪水,然后灌满身上的竹筒,坐在发霉的树干上歇息,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司徒暮影倚在一棵树上,沉默了片刻还是说道,“修行者的世界分为正邪两派,罗刹门是公认的邪派一脉,不过就算是所谓正派,也大多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你尚还年幼,我不希望你以后变成一个不知变通,愚笨教条的卫道士。”

“现今修行界,大小门派无数,其中最强的便是‘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万剑宗便是五宗之一,我的宗门罗刹门是十二峰中的罗刹峰,知返,修行者一路绝非坦途,很多时候生死只在一息之间,甚至不如留在小山村平淡一世,希望你以后不会有那么一天怨我将你带出柳河村!”

柳知返摇头,“我身负大仇,留在柳河村,一辈子也不能为我父母报仇的。”

司徒暮影想了想问道,“我一直没问你,你父母是被何人所害,真的如那村妇所说,是死于强盗之手?”

柳知返咬着嘴唇,眼神变得阴沉狠厉,“杀了我父母的,是----是强盗!”他声音越说越小,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骗司徒暮影,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仇恨。

“等等!”司徒暮影忽然神色凝重,侧头竖耳倾听,柳知返什么都没听到,只有林间风声,小溪潺潺,却见司徒暮影身形前掠抱住柳知返跳上一棵树,他们身后一阵呼啸,一只异兽从林中扑出,落在他们之前所在,仰头对着司徒暮影二人咆哮。

柳知返感到呼吸都停滞了,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怪物,那异兽遍体漆黑,头大如磨盘,红眼白牙,四肢刚健,巨爪锋利如刀,深深抓着树干,摇头摆尾吼啸不停。

司徒暮影看着树下异兽眯起双眸,他身形再次一跳,纵身跃到另一棵古树之上,身后一声鹰鸣,一只黑色怪鸟从树冠上掠过,司徒暮影手中黑光一闪,暮影剑依然疾驰而出,闪电般从黑鸟身上穿过。

那黑鸟被整个劈成两半,却没有血肉肚肠,反而化作一滩黑水溅在树上,将树叶都染成黑色。

司徒暮影嗅了嗅暮影剑剑锋。

“是墨水!”柳知返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儿时每天面对的都是纸砚笔墨。司徒暮影将柳知返放在树枝上,“你留在这里不要动!”

他跳下大树,手间暮影剑幻影般闪烁几下,那只黑色异兽也被击碎,同样是一滩墨水,流进小溪。

“画师,堂堂大派弟子,连面也不敢露吗?”

林间传来一声轻笑,一个轻佻的男子声音说道,“暮影剑,三年不见,别来无恙?”

司徒暮影眼神一冷,反身一剑,黑色剑芒扫断一片树木,一个高瘦的男子站在断木当中,冷笑着看着他。

这人相貌平常,肤色微黑,身穿青衫,头扎文士方巾,手中一手执笔,一手握着一卷书,乍眼看去就是一名游历山野的文人学士。

“想不到在这里看到你,上次的伤莫非已经痊愈了吗?”司徒暮影不屑笑道。

画师脸上浮现一抹阴狠的恨意,本就黝黑的脸越发黑了,他沙哑地笑了一声,“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罗刹峰暮影剑,这三年来我苦修枯练,就为了将你所带给我的耻辱全部还给你,想来这是天意,三年前一剑之仇,今天可以报了。”

“三年前你不是我对手,就算给你三十年,你依然不行!”

“呵呵呵!”画师摇头怪笑,“是吗?”

只见他手中笔迅速在书上画下两只狰狞恶鬼,青面獠牙,铜头铁臂,画师撕下那页纸扔向司徒暮影,纸符在空中自燃,一股诡异幽绿火焰中两只黑色鬼怪踢着巨斧站在画师面前。

“杀了他!”

恶鬼吼叫着身体仿佛巨大青蛙一样跳起,巨斧朝头劈下,司徒暮影双眸凌厉专注,不等巨斧砍下人已经幻影般来到恶鬼身后,暮影剑上荡起一层幽幽黑芒,光芒似雾非雾,却如同雾气一样凝聚不散,“罗刹魔劲!”

一剑挥出两只恶鬼身体轰然碎裂无数,两团墨水四溅迸射,司徒暮影一剑斩碎两鬼,另一只手一掌拍向林中画师,他掌心一团黑光发出炸雷般爆鸣,数道黑色光练卷着林中清冷料峭之气向画师冲去。

画师知道两只恶鬼敌不过暮影剑,他手快如电,眨眼间在书上画出数只异兽扑向暮影剑的魔劲,画师跳上一只黑色苍鹰飞上空中,随后单手掐诀,默诵几句咒语,背后背着的书箱打开,里面簌簌声中一道道符咒冲天而起。

只听呜咽声中数百道灵符冲向司徒暮影,引雷符,唤风符,招鬼符,飞沙符---漫天而过,引雷符引下云中雷霆,唤风符招来卷云飓风,招鬼符招来大鬼小鬼无数,一时间风雨呼啸之声大作,雷鸣电闪奔向司徒暮影。

躲在远处的柳知返心提到嗓子眼儿,只觉得背后发凉,这文人样子的人画出的咒符竟然如此刚猛,简直将天上的雷霆云中的风雨全都写在了符箓之中。

被数百符箓围在其中的司徒暮影面不改色,任凭身外风雨如晦,雷电交加,鬼哭狼嚎,手掐剑诀黑色暮影剑蓦然而起,在他头顶盘旋颤动,发出龙吟之声。

“画师,你这三年所做符箓今天恐怕全部用尽,为了杀我也是煞费苦心了,不过这种雕虫小技在我面前也敢卖弄。”

“暗神祭照”黑气在司徒暮影身上滚滚缠缚,层层覆盖,仿佛一条黑色蛟龙缠在身上,一只幽幽鬼影从司徒暮影身上站起,黑幽幽的看不清,只感觉到一股压抑阴冷的感觉从他身上传来,天空阴沉阴云滚滚,冷风骤起。

黑色鬼影抓起空中龙吟颤名之暮影剑,悍然一剑挥出,一道百丈黑光划破天际。

画师百道符箓组成的雷电风雨,冤鬼恶灵纷纷烟消云散,声音立止,禁不住这一剑之威,只剩下满地燃烧过的符箓。

“想不到短短三年时间你已经练到第五重暗神祭照,不过你要是以为我符道宗比不过你罗刹门那可大错特错了。”画师脸上涌现一抹兴奋的狂喜,司徒暮影眉头紧锁,脸色白了一下,转身只见一道青色符箓在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升起。

屡屡青光从符箓上散出,正赶上司徒暮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这道青冥符乃是师尊赠我保命之符,司徒暮影,死在它之下也不枉你作为罗刹峰大弟子的身份了,哈哈哈!”

青光瞬间来到司徒暮影面前,魔劲鬼影匆忙提剑来挡。

叮----

一声脆响,暮影剑被青光击飞插进一块青石里面兀自颤抖不停。

霎时间黑气护体魔劲被青冥符幽绿光芒冲散,幽绿的光芒中司徒暮影整张脸都被晃绿,幽暗而清冷的光芒中呼啸着狂风让他头发披散开,衣衫猎猎,发丝飞扬。

“暮影!”柳知返抱着树干滑下来,但他知道自己到了那鬼神伟力一样的青光面前也难逃一死,两步跑到一棵树下,双手握住插在树干上的暮影剑剑柄向外拽,只是他力气太小,无论怎么用力那剑也是纹丝不动。

画师脸色发黑,表情戏谑,虽然对自己师尊所赠青冥符信心百倍,但还是再次画出五头墨言符兽,咆哮着向青光中的司徒暮影扑去。

司徒暮影嘴角紧紧抿着,眼中露出一丝疯狂的怒意。

光芒与劲风中听不见他说着什么,只看到他嘴唇微动,神色狠厉。

天地间一声炸雷,眨眼间大雨倾盆,画师本能感到一丝不安,却见司徒暮影身上泛起一道金光,数百古朴的金色光符从他身上泛起,闪烁灿烂金芒。

无上威严仿佛云上帝君,光符组成一只大手一掌拍向青冥符,暴雨中闪烁幽光的青冥符被那大手拍在下面,闪烁记下仿似痛苦挣扎,然后悄然熄灭。

“至尊诀,你果然是司徒氏的人!”画师蓦然怪叫一声,惊骇莫名,噔噔噔一连后退数步,执笔之手颤抖不停。

天下姓‘司徒’者千千万,但在修行者眼里,司徒这一姓氏一经被提起便只代表那一家,修行界真正的高山巨擘。

司徒暮影身上金光只是出现一瞬间便熄灭,再次转为罗刹魔劲,黑气在他头顶漫涌,他咬着牙抬手一招,钉在树干上的暮影剑感受到主人意志,嗡的一声黑色长剑已经握在手里。

默念剑诀,剑随意动,罗刹魔劲驱使着暮影剑化作一道流光刺入画师胸膛,画师大吼一声,口吐鲜血,司徒暮影人同时到了他面前,一脚踏在画师胸口。

画师口齿中满是血液,看着司徒暮影却一脸戏谑和嘲讽,“堂堂司徒氏亲传,竟然入了邪派罗刹峰,传将出去恐怕会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司徒暮影脸色阴沉嘴角紧抿着,脚下猛地用力,画师发出一声似笑似哭的声音,噗嗤一声竟然化为一滩黑墨。

“他怎么----”柳知返瞪着眼睛,一个大活人竟然也变成墨水?

“他也是墨言符兽,真正的画师就在附近!”

司徒暮影心中暗叹符道宗不愧为五宗之一,画师作为符道宗大弟子,果然有些过人之处,这一手傀儡符连他都骗过了,从一开始出现的画师就是真正画师所画的一道符。

“司徒暮影,这仇我画师记下了!”林中传来一声恨意大喊,同时地上突然凸出两道土块,一只墨言符兽从里面钻出奔着最近的柳知返咬去。

司徒暮影没想到画师堂堂大派首徒竟然对一个不懂修行的孩子出手,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知返被墨言符兽的血盆大口吞噬。

柳知返张着嘴愣在当处,一眨眼的工夫他便清醒过来,从身边抓起一截树枝当做匕首往符兽眼睛里面戳去,表情狰狞眼神凶狠,明知这不可能有任何效果,但就算死也要在它身上留下一处伤痕。

这时林中一道白光闪过,两条白绸从中飞出,卷在柳知返身上将他凌空拉开十数丈,墨言符兽一嘴咬空,司徒暮影已经一剑将它斩碎。

柳知返坐在地上心扑通扑通跳成一个,低头看到自己身上卷着白绸,透着一股清香。

白绸有灵性一样松开收回,柳知返只看到面前多了一双娇小轻盈的绣花牡丹鞋,一角白色裙裳,头顶的雨突然间停了,他抬头看去,雨雾蒙蒙的树林间,不知走出一个打着荷花雨伞的美貌少女,少女的雨伞遮在他头顶,和柳知返对视一眼冲他微微一笑。

柳知返不由张开嘴,从未看见过这么美的女子,眉目弯弯,秀发如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薄施脂粉,灵动蹁跹,就像山中的仙女儿一样。

他看一眼赶紧低下头,嗫嚅说道,“多谢相救!”

女子似乎没想到他竟然会道谢,掩口呵呵一笑,“这孩子倒是很有礼貌。”

“暮影少侠,来到苍鹭山,怎么不进山里坐坐,还要我亲自来迎接你吗?”女子浅笑眉眼弯弯看着司徒暮影说道。

司徒暮影愣了一下,看了看女子然后颔首笑道,“原来是灵若小姐,这次奉师尊之命,追捕一名妖女,路过苍鹭山,一时仓促所以没有去拜访诸位姐妹,希望灵若小姐不要怪罪。”

灵若小姐摆摆手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生分了,我出洞出来采集灵果,看到有人在山中斗法,没想到是你,走吧,跟我回去坐坐吧。”

司徒暮影想了想说道,“不了,既然碰到你,我正好有事情请你帮忙,刚刚和我斗法的是符道宗的画师,符道宗人来这苍鹭山必定有所图谋,我们罗刹峰和符道宗一向不睦,既然遇上了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带着知返不太方便,希望灵若小姐能够带他去山中住些时日,等我办完这件事就来接他。”

第五章 山中狐

灵若小姐低头看了看柳知返,然后摸摸他的脑袋笑道,“没问题,既然暮影少侠吩咐,灵若岂敢不从。”

司徒暮影皱了下眉,“灵若,所以我不希望你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我和那些人不同。”

灵若神色一怔,然后微微一笑,“知道了,真的不跟我回去吗?”

司徒暮影摇摇头,从怀中拿出一枚金色令牌,塞到柳知返手里,“拿好这枚令牌,要是有危难它能救你一命!但只有一次效果。一个月内我就来接你。”

狐灵若目光有意无意在那枚金色令牌上扫了两眼,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和惊讶。

司徒暮影对灵若点了点头,追着画师逃走的方向,身影隐入苍鹭山苍茫葱郁的密林间,眨眼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颤动的树枝在雨中摇曳。

仰头望去,晦涩的天空雨如帘幕,打在叶间婆娑有韵,林中鸟在树叶下梳理好羽毛,将鸟喙埋进翅膀里闭上眼睛,藏在草丛眯着眼睛的野兽躲在干燥的兽穴望着外面淅沥的雨幕,带着草木清芳的微风吹过,裹挟着雨点吹在柳知返的脸上。

司徒暮影已经走了,又剩下他一个人。冷雨吹在身上,四下雨声潺潺,草动风轻,漫山遍野不见人烟,仿佛最荒凉的梦境。

“想什么呢?少年郎!”耳边响起柔和袅袅的嗓音。

柳知返咬咬嘴唇,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叫狐灵若,是千狐洞狐主的大女儿,你叫我灵若就行了,你呢?”

“我叫柳知返,柳河村人,你可以叫我柳知返!”

狐灵若呵呵一笑,然后牵起柳知返的手向山雨朦胧处走去。

穿过树丛,走过阴郁的林间空地,路过几处潺潺流淌的小河清潭,离着通向柳河村那条山间小路越来越远,身边清香袅袅,柳知返从未见过这么香的女人,仿佛花做的一样,他知道自己正在向苍鹭山深处走去,在柳河村民口中苍鹭山深处藏着恐怖的食人鬼,怪异的猛兽怪虫,就是没提起那里面竟然也有狐灵若这样漂亮的女人。

“你姓狐,是狐狸吗?”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狐族?”灵若意外道。

“小时候听父亲讲过,讲到过苍鹭山中的狐仙族。”

灵若弯弯笑眼说道,“狐仙可算不上,外面的人类都叫我们狐妖,其实我们的确是狐狸变得,在很久很久以前,妖族大圣传给天下万兽吐纳修炼之法,自那之后狐狼虎豹便有机缘修身养性,炼丹守玉,最终化为人形,我们苍鹭山一脉先祖就是当初妖族大圣坐下听法的一只九尾灵狐。”

“哦,到了!”灵若对柳知返笑道,“千狐洞很久没有过你这样的外人来了。你是暮影交代照顾的,所以大家都会对你很好的。”

“你认识司徒暮影吗?”

“苍鹭山狐族和司徒氏有些渊源,他小时候在我们千狐洞住过一段日子。大家都很喜欢这位暮影少爷,尤其和我们姐妹关系最好。不过暮影这人性格清冷,很难对人有好感,他竟然对你这么好,连至尊令都给了你。”

柳知返看了看手中的金色令牌,令牌虽然是金色但却不是黄金,造型古朴,上面有一个圆形的盘龙印记,写着司徒两字,一种难以诠释的感觉从上面传出。

眼前是一面青色山壁,高愈千丈,石滑如镜,碧海青天般耸立在群山连绵之中,周围尽是苍苍古木,郁郁松柏,翠草繁花,数不胜数,更有紫芝朱果,灵参仙草,在雾雨中绽放。

石壁上有一处十几丈高的山门,镂刻在山壁中,山门两个各有一数丈高石像,雕刻的不是人也不是神,而是两只人身熊首执着月牙大铲的武士。

灵若拉着柳知返的手走进山门,两座石像忽然间动了,竟然活了一样单膝跪下,腹中发出沉闷的声音,口吐人言,“恭迎少主回山。”

柳知返吓了一跳,从没见过石像说话,小手顿时吓出一手心儿的汗,灵若轻轻攥了一下,“它们是石偶傀儡,守护山门的,不要怕!”

柳知返感到手中一阵冰凉柔软,狐灵若的纤手仿佛冰玉般温润舒适,让他心里紧张减少许多,他抬眼望了眼高大的石像,抿着嘴唇满脸严谨。

那副认真的样子让灵若又是噗嗤一笑,心想这孩子年纪轻轻,怎么看上去仿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不知道司徒暮影从哪儿找来这么个活宝,莫非他是哪位修行大能返老还童,以幼儿之身显示人间?可怎么看柳知返都没有半点儿修行痕迹。

正胡思乱想,柳知返却细声说道,“灵若姐姐,你怎么了?”

“哦,没事!知返,暮影是要带你去罗刹峰加入罗刹门吗?”

他摇摇头,“司徒暮影说让我加入万剑宗!”

狐灵若若有所思点点头,“暮影这人呀----”说话间山洞里面光芒越来越亮,面前出现一座树枝藤木纠缠虬结组成的大门,上面繁花锦簇,绿叶葳蕤,林若伸出纤纤玉手在树藤上轻轻一点,藤蔓树枝纷纷避退,让开一条大路,明亮的光芒顿时照进幽深的山洞,真是豁然开朗。

柳知返不由惊异地看着眼前之景,心想原来这苍鹭山里还有这样的洞天,放眼望去根本不似深山中的洞窟,反倒如同通都大邑,只见楼阁亭台鳞次栉比,花园林地郁郁葱葱,妙龄少女三两携手往来其中,语笑盈盈,婀娜多姿,好似神仙府地。

穹顶是一大块青色石梁,撑着上方的洞顶岩石,巨大的山洞顶部开着十数处天窗,光芒从上面照下,让山洞内的楼阁廊檐明灭可辨,光影交错,端的美妙无比,有石阶从下而上,通到外面群山。

此时山中雨来去匆匆,云销雨霁,阳光开坼,光缕斜入洞府,仿似金缕匹练,几个青衣少女站在阳光里笑闹不停。

灵若拍了下柳知返的后脑瓜,“看傻了吧,少年郎!”

“我叫柳知返,你可以叫我柳知返----”

“呵呵!”灵若掩口一笑,指着那些人说道,“这些都是我的族人,也是苍鹭山狐族一脉后裔,我带你游一下千狐洞吧,在暮影来接你之前你就住在这里。”

柳知返点点头,“那多谢灵若姐姐了。”

狐灵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这孩子,一点儿都不像七八岁的人类小孩儿。”

这时一个和灵若有七分想象的狐族少女迎面走来,穿着一身粉色裙裳,头梳双丫髻,脸蛋儿甜美,脚步蹁跹,看到灵若脸上露出狡黠笑容,过来便指着灵若佯怒道,“好呀你个狐灵若,我让你去山门外采集灵果,你竟去会情郎,还带了一个野男人回来,看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说着嘻嘻哈哈地去搔灵若的痒痒。

灵若推着她训斥道,“灵雅不许胡闹,这么大个姑娘还像小孩子一样没个正经。”

“唔,姐姐教训的是,是小妹孟浪了,这么小的少年郎怎么会是姐姐的情郎----”她惊讶地瞪起美丽的大眼睛说道,“难道是姐姐和男人的私生子?”

“你呀---”灵若打了她一下无奈地摇摇头,“这位小客人是司徒暮影带来的,山下柳河村的人,要在我们千狐洞住一阵子。”

“哦,是暮影少爷带来的---对了,老太爷刚刚和我说,要你回去去见他呢,似乎和暮影少爷有关,想必老太爷早就感觉到他了,真是的,竟然不告诉我,人家和暮影也好多年没见了!”

狐灵若沉吟一下,眯着眼睛笑道,“我这就去见老太爷,你带这孩子随便走走,帮他找个住处。”

一道白影倏忽间奔来,跳上灵若的怀里,原来是一只小白狐,见到灵若喜悦地舔着她的脖子,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人性的光芒,灵若宠溺地抱着白狐,“灵萱乖不乖?”

“知返,这是我小妹狐灵萱,她修炼日短还没有化为人形,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人类呢。”

小白狐好奇而警惕的眸子看着柳知返,柳知返同样的眼神看着白狐,他眨眨眼收敛心神,低头恭敬地说道,“见过狐灵萱小姐,鄙人柳知返,苍鹭镇柳河村人---”

“噗----哈哈哈!”灵雅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纤纤手指指着知返笑道,“姐姐,暮影从哪儿弄来这个小孩儿,好好玩儿!”她学着柳知返的样子“鄙人柳知返,苍鹭镇柳河村人----哈哈哈。”

“好像人类戏曲里那些白面老生----”

柳知返抿抿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低下头不发一言。

狐灵若皱皱眉,等了妹妹一眼,“知返,我先离开一下,你跟着灵雅随处逛逛,到了这里就当成自己家一样,我们狐家一向好客的。”说完冲柳知返抿嘴笑笑,转身离去。

狐灵雅拍拍手,“知返是吧,我叫狐灵雅,叫我灵雅姐姐就好,走吧。”

柳知返的到来引起了很多狐族男女的注意,全都目光好奇地看着柳知返,也有一些带着些许敌意盯着他,柳知返只当没看到,不过还是心里感到隐隐威胁,不由攥住了怀里暮影给他的金色令牌。

“喏,那边山崖上的楼阁就是老太爷住的地方,下面一层是我父亲狐主的洞府,在下面这些就是我们姐妹和族人们的居处了。”

柳知返看着这些华美精致的楼阁,觉得就是他以前读过的书中描述的皇家宫殿也不过如此,不由啧啧称奇,狐灵雅又指着一处高地说道,“那里是祈月台,每到满月之时我们族人都在那里对月吐纳,凝气炼丹。”

“凝气炼丹是修行吗?”

“嗯,算是一种!”

柳知返舔了舔嘴唇,“那我能‘凝气炼丹’吗?”

灵雅弯着眼睛笑了笑,“你是个人类,怎么凝气炼丹呀,只有我们妖族才能吞吐日精月华,感应天地灵气,然后修炼成真的,你们人类修炼的方法很多呀,比我们妖族强多了,尤其是那些名门大派,法术玄奇,得天独厚,能借天地自然之伟力,开山填海,无往而不利,不像我们。”她撅撅嘴,“百十年苦修一颗内丹,也未必有多少威力,还要受天劫地劫五行劫,遇到心狠手辣的修行者还要杀了我们取了内丹炼药---”

“哎---和你说这些干嘛!”她牵起柳知返的手重新扬起笑脸,“我带你去后山苑玩儿!”

吞月阁,老狐爷狐千壑盘坐屏风之后,阁中香烟缭绕,清磬绕梁,狐灵若恭恭敬敬跪在屏风之外,低头顺眼,“老太爷叫灵若有什么吩咐吗?”

“嗯----”屏风后传来一声淡淡的鼻音,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今天你去见司徒暮影了?”

“是的,灵若去山中采果,无意间感受到有人斗法,便去看了一眼,是司徒暮影和人类宗派符道宗的大弟子画师,画师被司徒暮影打伤逃遁,司徒暮影去追赶,将一人类小童留在千狐洞。”

“我本在闭目参禅,忽然感到至尊诀气息,便知是司徒氏来到苍鹭山,却没想到是司徒暮影,倒是那符道宗和我们苍鹭山狐族一向了无瓜葛,他来这里为什么?”

“孙女不知!”

狐千壑沉吟片刻,“司徒暮影和司徒氏之间的恩怨你应该知道吧。”

狐灵若沉默不语,只是点点头,脸色有些没落。

老狐爷叹了口气,“我们千狐洞千百年来作为沧帝城附属妖族,唯司徒氏马首是瞻,亦步亦趋,苦无出路,实在是无奈之举,司徒暮影那人是极为优秀的,可惜他与司徒氏家主不睦,若是我们千狐洞和他太过密切,必然会触怒沧帝城那位,甚至遭到猜忌。我知道你和司徒暮影从小便极为要好,但你是千狐洞一员,行事要为族人着想,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灵若知晓!”

老狐爷点点头,怅然说道,“我千狐洞一脉一向与世无争,只为修真成道,却无奈总被卷入俗世争斗,又无力脱离司徒氏主宰,只能谨慎行事,韬光养晦,只是不知这般光景要到何年才是尽头!”

“对了,你带回来那孩子是司徒暮影什么人?”

狐灵若摇摇头,“灵若亦不知,不过司徒暮影似乎颇为看重他,他身上闻不到司徒氏的气息,应该不是司徒氏血脉。听他自己说他是山下柳河村的村民,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司徒暮影要去万剑宗拜师求艺!”

老狐爷点点头,“此子虽然年幼,却行事沉稳,心藏丘壑,只是眉宇间多有阴沉戾气,行事难免偏执不羁,尚未步入修行一途,已然蕴育峥嵘之气于胸,若是让他加入罗刹门这类修罗门派,不出十年恐怕又是一狠厉之辈,司徒暮影让他加入万剑宗倒是有心之举。”

狐灵若想了想,试探问道,“那老太爷是要将那孩子赶出千狐洞吗?毕竟他是暮影带来的----”

“那倒不必,现在他只是一个人类少年郎罢了,我们千狐洞和柳河村世代邻居,多少有些香火之情,在司徒暮影将他接走前好好待他!”

第六章 六月二十 雨

“你就住在这里吧,和我做邻居!”灵雅带着柳知返来到千狐洞中一座小楼,坐在竹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以前暮影在这里时就住在这里。”

小楼向西开着一扇窗子,旁边另一座更高些楼阁就是狐灵若三姐妹居住的地方,顺着窗子正好能够看到楼阁里面的白色轻纱和一张牙床。

狐族不注重繁文缛节,所以灵雅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柳知返点了点头,将对着西侧的窗子关上,然后才简单看了看室内摆设。

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竹椅和一排书籍,相当简单质朴。

“以后吃饭时会有人送来的,晚上没事不要乱跑呦,不然迷路了我可找不到你。”灵雅笑道。

“多谢!”

“好啦!你今天好好歇歇吧,我这就走了!”

灵雅转身刚要走,忽然一眼瞥到柳知返脖子上戴着的玉佩上,眼睛一亮惊讶说道,“你这枚玉佩上纯阳之力好浓郁呀,有很精纯的阳性咒力,是司徒暮影给你的?”

柳知返摇摇头,将玉佩藏到衣服下面,灵雅撅撅嘴,语气怪怪说道,“提醒你一下,保管好自己的贵重东西呦,千狐洞里有些小家伙手脚不干净,被人偷了可别说我没告诉你。”

她推门出去,看着灵雅婀娜苗条的背影消失在清幽的竹林小道上,柳知返低头叹了口气,拿出玉佩静静看着,目光呆滞。

即使儿时记忆模糊,但那场家破人亡的惨剧又怎么随时间消弭---

浓重的阴云中闪过几声炸雷,大雨骤然而至。

眨眼间天地间降下一道昏蒙的雨幕,一股凉意散开,裹挟着泥土和草皮的清香,炎炎夏日骤然清凉下来,随着一场冷雨七月流火,雨幕打在青瓦上发出笃笃细碎的声响,乍听去嘈杂错乱,但细听却有一番独特韵味。

屋内三人正在品茶听雨,房门这时被推开,一人披着斗笠蓑衣走了进来,将蓑衣斗笠挂在门上,然后抖了抖身上的雨点,“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没想到竟这样湍急。”

一名温柔少妇递上一条毛巾,帮他脱去外袍,“学生们都送走了?”

青年男子点点头,提着一坛酒笑道,“学生父母赠我一坛高粱酒,阳兄,今晚可以大醉一场了。”

桌边正饮茶读书的中年男子和身边美妇对视一眼,然后颔首笑道,“柳贤弟,为兄虽然学识不如你,但对这饮酒却颇有些自信,你这一坛三年的红叶高粱烧怕是醉不了我。”

美妇也无奈摇头笑道,“莫说一坛,就算十坛师兄也不在话下,在家族中属他修为不济却酒量最好。”

“什么是‘修为’,难道阳兄是僧道俗家弟子吗?”柳惠臣异道。

美妇自觉语失看了看丈夫,杨飞段笑道,“修为修为,修心之为,对于酒徒而言,酒醉狂态,言谈不羁,放浪形骸,自然在修心上便差了许多,所以师妹怨我嗜酒而不能像贤弟一样吟风弄月,君子之风。”

柳惠臣摇头摆手,“嗨!我算什么君子,不过俗世一个俗人罢了,能有幸认识阳兄也是我这一世的造化,虽然就不多不能让阳兄畅饮,不过聊胜于无,反正醉我是够了,哈哈!”

几人都笑了起来,阳飞段笑罢叹了口气,看着那坛高粱烧酒怅然叹道,“这坛酒也当是我们的送别之酒吧。”

“师妹和我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柳河村,希望柳贤弟不要见怪!”

柳惠臣皱眉道,“为什么这样急,难道阳兄和嫂夫人是嫌惠臣家境贫寒无以款待吗?”

阳飞段微笑摇头道,“贤弟这是什么话,我阳飞段岂是那等人,只是离家日久,家中还有诸多事宜等着我回去处理,另外这次我和师妹出来路遇仇家,若是在这里叨扰久了,万一仇家找上对你和弟妹都是一场祸事,我和师妹伤已经好了大半,理当回去了。”

“柳贤弟救我夫妻一命,这等大恩飞段必将铭记在心,日后定有所报。”

柳惠臣涨红脸摆手,“阳兄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我柳惠臣何德何能,不过一穷山村教书先生罢了,能够认识贤伉俪已是幸事,更何况有幸与阳兄皆为亲家,我知道阳兄是豁达之人,非是我等凡尘俗物所能比,既然你们急着离开,明早小弟命夫人为你二人准备盘缠干粮就是,但是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我这就去村长家借来薄酒十坛,定与阳兄一醉方休---”说着柳惠臣起身便要冒着大雨出去。

身后阳飞段拉住他哈哈一笑,“不必,这一坛就够了,你我二人就算喝茶水都可当酒。”

柳惠臣虽然是一个书生,但生活在柳河村也是半书半农,闲时教书忙时种地,身体远比城里的文弱书生强健,但阳飞段这么轻轻一拉他竟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稳稳地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好像有股气托着他的身体。

柳惠臣隐隐发觉这位阳兄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来头还了不得。

苏慧摇头笑了笑,抱过身边的柳知返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块白色羊脂暖玉带在柳知返身上,“这玉佩是我从小戴在身上的,虽然不贵重却也有些通筋活血,暖脉驱寒之功效,就送给知返当做我们两家结亲的信物,无论何时你们一家去商阳谷找我们,凭这玉佩没人敢拦你们。”

杨清慌忙要还回去,苏慧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再客道就见外了,我们夫妻二人的命都是你们救的,一点儿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柳惠臣家境贫寒,自然没钱给杨清置办什么饰物,杨清无奈摘下头上从娘家带来的簪子给了苏慧,苏慧笑着收下珍重藏好,见她表情自然没有丝毫轻视,杨清才松了口气。

雨渐渐停了,乌云却依然没有散开,黑压压阴沉沉压在柳河村上,似乎在酝酿一场风暴,斜阳远远躲到苍鹭山后,映的半壁天空一片霞红,仿佛浓云尽被血染。

柳河村外,几个突兀的身影站在了村口小路上,除了一名娇艳无双的女子外全部穿着银丝黑袍,头扎银色锦带,面带黑银面具,目光森冷,刚刚过去那场大雨竟没在他们身上留下一点雨水。

那女子一身彩带霞衣,手握金色流光长剑,站在黄昏昏暗的山村村口,仿佛降临的山中女神,只是一双眸子冰冷如寒雨,美丽的脸上杀意凝结成霜。

嘎---嘎----乌鸦在树桠上沙哑鸣叫,扑腾一声飞入天空逃遁而去。

“确定商阳居士夫妇就躲在这个穷山村里吗?”美丽女子轻轻问道。

“是的,圣女大人!这里的村民也说大约半个月前,有对年轻夫妇倒在村口,被村里私塾先生救了。”银丝黑袍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女子清冷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金色流光长剑轻甩,人却仿佛光影般消失在原地,黄昏的残照里她跟随着夕阳的暗影消失在村子里,十几名银丝黑袍人跟着也消失了。

柳惠臣家中,阳飞段举起酒杯道,“实不相瞒,知返这孩子深得我意,如果不是这一次实在有难言之隐,我真想现在就带他去商阳谷。”

杨清笑道,“阳大哥太心急了,知返毕竟年幼,这么小离开父母我实在舍不得,难道阳大哥害怕我们再和别人结亲吗?”

阳飞段哈哈一笑,妻子苏慧也双手托盏冲柳惠臣轻轻一举,就在一杯酒还没喝下时,苏慧忽然皱了皱眉,然后脸色突变,这杯酒是怎么也喝不下了。

一声大响,紧闭的房门被一股劲风吹开,空荡荡的院子里面涌入一股寒流。

柳惠臣奇道,“好大的风,阳兄稍等,我去关门!”

阳飞段一杯酒重重放在桌子上大喊一声,“惠臣莫动!”说话间手里酒壶已经扔了出去,白瓷酒壶呜咽声中飞在柳惠臣前面,在他面前啪的一声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柳惠臣张着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阳飞段从竹椅上跳起越过桌子一把扯住柳惠臣衣领往后抛去,同时喊道,“师妹带知返母子快走!”

杨清已经愣住了,喃喃道,“发生什么事了?嫂夫人,阳大哥怎么了?”

苏慧表情阴沉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儿血色,“什么都别问,快跟我走!仇家打上来了。”说着一手拉着杨清一手抱起柳知返就往后门走去。

却见后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一个美丽而妖娆的彩衣女子堵在门口,戏谑地看着苏慧,“商阳夫人,真没想到你们竟然藏到这等穷乡僻壤!”

“钟情,你不要欺人太甚!”苏慧单手掐诀,怀中一块金丝手帕飞出迎风而涨,眨眼间变为窗帘大小,风雷涌动着向那个女人罩去。

阳飞段站在柳惠臣面前并指前探,稳如泰山,只见他双指只见一团金光闪烁,将他手臂也变成了黄金铸就般,在空气中连点两下,叮叮两声一个人影倒飞出去落在院子里。

那人一身黑袍上绘银丝,长发紧束掩藏在银色披风里,脸上带着半只面具,胸口被阳飞段两指穿透,熊熊烈阳之力将他脏腑焚烧一空,依然是不活了。

“‘引阳法’果然名不虚传!”十几个同样装束的人站在院子里,饿狼般盯着阳飞段。

“琅琊峰!真是阴魂不散!”阳飞段咬牙道。

“师兄!”身后苏慧一声惊呼,阳飞段回头看去,彩衣女子钟情一只莹白玉手握着流光长剑,仿佛天女散花,彩光将屋内映照的五光十色煞是好看,但房梁屋柱上却已经悄然出现一道道裂痕,在那些炫目光彩中轰然崩塌,苏慧的‘金缕手帕’被钟情的剑光眨眼间碎成无数片,剑光刁钻而灵动,将苏慧逼到屋角再无躲避之处。

阳飞段大喝一声一脚踢翻了桌子冲向苏慧,同时顺手将坐在地上发愣的柳惠臣扔到隔壁堂屋,急促喊了声,“惠臣速退!”人已经冲向钟情。

“商阳指!”他四肢百骸流出道道金色光流,在他双指间凝为一点,整只手臂被灿烂金光包裹,燃烧着熊熊烈焰。

钟情皱了皱眉,后退三步不想接他这含怒一指,双手交叉捏诀,唇齿快速翕动,流光长剑受到感应立刻颤动不停,在她面前旋转如轮,光华化作一朵莲花挡住身前。

商阳指一指点在莲花中心,叮的一声脆响正好点中旋转光剑剑刃上使长剑戛然停止,钟情胸口起伏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自己的法宝长剑跟着弯了一下差点儿被阳飞段一指折断。

“妖女受死!”

钟情知道阳飞段这一式‘商阳指’乃是阳氏绝学‘引阳法’中最强一式,她再次后退一步,一脚踏碎身后石板,无形气流将周围的墙面木桩全部荡平。

阳飞段冷笑一声,商阳指不但没有强弩之末,反倒声势更胜,这一招商阳指最强便在气势,敌人越退威力越强,钟情连退四步商阳指威力便连涨四倍。

眼看着他那两根金色手指奔着自己眉心点来,钟情一咬牙弃剑不用,双手前探两根手臂上霎时间开满朵朵彩莲华美异常,双手之间一朵黑色莲华幽幽旋转。

阳飞段商阳指点在黑莲至上,只觉得头脑顿时一沉,一股阴寒煞气顺着自己的手指直逼心脉,至纯至阳的引阳法玄功居然有崩解之势,他咬牙护住心脉,喷出一口精血,试图拼死击杀琅琊峰圣女钟情。

这时院子里那十几名银丝黑袍人已经冲进屋子,使用的法诀均是莲花剑诀,彩光辉耀却带着诡异邪力,根本不像圣洁的莲花,反倒如魔神坐下黑莲台。

苏慧被十几人围攻迅速落败,她修为本就不如阳飞段,上一次更是受了很重内伤,几个回合就被冷剑抵住喉咙,但她咬牙不肯发出一声就怕打扰丈夫出现破绽。

“阳飞段,你夫人就要死了!”一个银色面具人喊道。

阳飞段心里一惊,心神片刻失守,钟情双手之间黑莲的诡异侵蚀之力瞬间灌入他心脉,他脸色一白吐出一口黑血,钟情大喜念动剑诀,流光彩剑颤动一下凭空飞起,一剑刺入阳飞段右肋。

阳飞段闷哼一声,身体被一股大力击中倒飞而出撞在身后一根墙柱之上,房屋之前已经被钟情的剑芒破坏,他这一撞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房梁咯咯两声从中间断开,整间厅堂塌了下来。

轰----尘土飞扬,砖瓦四溅。

钟情甩了甩长剑,明明上面没有一丝血迹,但还是拿出手帕细心地擦了一遍,缓步走到阳飞段面前,他半身被压在房梁下面,加上身负重伤,已经挣脱不得。

她居高临下怜悯地目光看着他,“怎么样?商阳居士,还不肯说出九嶷剑线索?说出来我就放你们一命,否则---”她一挥手,几个手下立刻将剑刺进苏慧肩膀,苏慧咬着牙脸色煞白,不屑地看着钟情却不发一声。

钟情拍拍手,“不愧是三阳阀士苏家的小姐,果然宁折不屈,女中豪杰!不过等会儿我的十三名银面众当着你丈夫的面剥去你的衣服时,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苏慧目眦欲裂,恨声道,“就算是死,我们夫妇也不会向你们屈服的,三阳阀士定会为我们报仇!”

“三阳阀士?呵呵呵。”钟情不屑地冷笑起来,“你们商阳,首阳,林阳三家加起来也不是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任何一门的对手,也敢在我琅琊峰面前谈报仇?”

“我不喜欢她的眼睛,先挖去一只!”钟情脸上带着甜美笑容却说出如此冷血残忍的话。

一名门徒刚要动手,这时从侧屋里面传来一声紧张却又正气浩然的大喊,“且慢动手!”

第七章 一念之仁

一个灰头土脸的书生从屋子废墟里爬了出来,站在钟情面前整了整衣服,阳飞段惊道,“惠臣,你怎么还在这里?为何不带着弟妹母子逃走?”

柳惠臣心想房子塌了门都堵住了,往哪里逃?

他冲钟情鞠了一躬,“这位女侠,有什么事好商量,何必生死相向,侮人妻子更是下流所为,小人不耻,我阳兄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昧心之事,此中怕是有些误会吧!”柳惠臣咬着牙说完,额头汗珠已经止不住地淌。

钟情即好笑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眼就看出这人没有半点儿修为,她哼哼娇笑一声,然后眼睛一眯,身边一名银面门众挥手便是一剑。

寒光闪过,倏忽即逝,柳惠臣只觉得脖子一凉,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惠臣!”

“柳兄!”苏慧惨呼一声,这时从一个草席里面爬出一个女人,扑在柳惠臣尸体上嚎叫一声,“相公!”她发出濒死的公鸡一样的哀鸣,眼睛一翻昏死过去,钟情恼怒地一皱眉,那名银面门众顺手又是一剑刺穿了杨清的胸口,夫妻二人眨眼间双双殒命。

苏慧张着嘴愣在那里,被房梁压着的阳飞段嘶吼一声,“妖女,我和你拼了!”

只见他脸上脖子上毛孔喷出一股股血流,毛发皆张,身上房梁瓦砾被一股无形气力冲开,阳飞段身上爆出一团惨烈的血光,身上燃烧着火焰,如同一只火人冲向了钟情。

钟情脸色大变,想也不想顺手拉过身边两名银面众,同时自己祭起流光彩剑挡在面前,那两名银面众只一个罩面便被烧成灰烬,阳飞段临死反扑这一下非同小可,钟情纵然已经做了十分准备还是被阳飞段撞飞数步,倒退三步,第四步硬生生止住。

阳飞段毛发燃烧,皮肉俱化飞灰,纯阳之力竟将他自己也烧成了灰烬。

“圣女大人!”

钟情抬起一只手,然后轻轻地咳了两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毎咳一下便要喷出一口灰烬。她拿出一个玉瓶,倒出里面三颗红丸,一股脑吃了进去。这才止住咳嗦,但胸中被烧成灰烬般痛苦难忍,不知多少根经脉被阳飞段含恨一击烧断。

“可恶的阳飞段----害我用去最后三颗保命赤血丹!”

“好在还有一个苏慧!”只要还有一人,带回琅琊峰有的是手段让她开口,她平复一下呼吸,这时发现苏慧已然气息全部,竟然自断经脉而死。

“废物!”她大喊一声气急败坏,“你们都是废物,怎么会让她自杀?”

十几名银面众跪在地上低头伏罪,“属下无能,请圣女大人责罚。”

钟情美丽的脸蛋透着刺骨寒意,身上衣袂长发被真元劲力吹起,过了很久她才平息了怒气,“将他们尸体带回琅琊峰!”

“那这两人?”银面众指着地上死在一起的柳惠臣夫妇,钟情冷声道,“两个凡人带回去做什么?扔在这里喂野狗!”

话音刚落一个角落的橱柜里面啪地一声轻响,钟情想也不想一剑劈去,彩莲剑气切豆腐一样破开柞木家具,柜子碎成十几块儿,里面藏着的人却安然无恙,一个四五岁的小童仰面趴在地上。

“小孩子?”钟情狭长的狐狸眼睛眯着,想起之前的确有个小孩儿,应该是那对蠢夫妇的孩子,说起来也是这家人不自量力,竟然结交了商阳居士夫妇,本是一介凡夫俗子却和修行者勾连瓜葛,遭此无妄之灾只能算他们倒霉。

琅琊峰是十二峰之一,也是邪派中鼎鼎大名的一脉,和罗刹峰齐名,钟情是琅琊峰圣女,也是门主关门弟子,向来杀人不眨眼,自然不会顾忌这一个幼龄小童的性命,举起剑就要随手除去这人事不懂的小孩子。

这时那刚刚失去双亲的小男孩儿抬起头,目光呆滞空洞地看着钟情,脸上没有悲伤也没有恐惧,甚至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对于钟情已经抬起的握着流光彩剑的手视而不见,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死亡边缘。

钟情看到那双黑色的眸子,眉毛动了一下,面无表情一剑挥下。

“柳少爷,请用膳食!”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柳知返的回忆,他将玉佩放回胸口,手指无意碰到了消瘦的胸膛,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随着年岁增长已经越来越淡,当日琅琊峰圣女钟情虽然在他胸口砍了一剑,但却只划破了一层肉皮,一股气劲将他冲昏,等他醒来时那些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双亲再无声息的尸体和倒塌破败的院子。

他幼小的脑袋想不通那妖女为什么放了自己一命,他绝不相信是那妖女突然发了善心,一念之仁放过自己。

送饭来的是一个青衣少女,一头棕红色长发,身材纤细,脸蛋儿尖尖,耳朵上长着白色绒毛,看样子是普通的狐族一员,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对柳知返说道,“我叫青鸿,灵雅小姐吩咐我来侍候小少爷,柳少爷晚上要沐浴吗?”

“好,多谢!”

青鸿躬身点了点头便离去,没说一句多余的话,晚餐很简单朴素,没有一点儿荤腥,两碗米饭,一碟素炒瓜片,一碟凉拌豆芽,和一碗蘑菇野菜汤。

柳知返拿起筷子默默地就着菜吃着米饭,一点儿声音不发,安静的仿佛入定的老僧,坐的笔直,也不让衣服沾上一点菜汤饭粒,很快他吃光了米饭,和炒菜,最后端起汤碗静静地将一大碗蘑菇汤喝了个干净,真看不出他那干瘦的肚子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吃完了饭他就开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也不动,双手放在桌子下面目光淡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阁院墙外青衣侍女青鸿探着一颗脑袋偷偷往屋子里面张望,身后又伸出一张美丽的脸庞,明眸善睐注视着屋内的柳知返。

“这小子在想什么呢?怎么看上去和人类老头一样,不过倒是挺能吃的。”

“小姐,他---不会是返老还童的人类大能修士吧!我,我有些怕。”

“怕什么?去,送洗澡水去!”

青鸿转到假山后招招手,三名少女推着一大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木桶下面放着炭火,热力穿透裹着黑瓷的桶底维持水流温度不散,水中漂着香馨花瓣和药草。

“柳少爷,您用完膳了吗?”青鸿轻声问道。

柳知返点点头,“我叫柳知返!不是少爷。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青鸿眯眼一笑,“那怎么行。”她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说道,“你是暮影少爷带来的,灵若小姐吩咐我们要服饰好您的。”

“需要我们服侍您沐浴吗?”青鸿眉眼明亮说道,带着些许挑逗的味道。

柳知返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那就多谢你了。”

青鸿微张着小嘴儿,有点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另外三个狐族少女都好奇又惊讶地看着彼此眼中的笑意,低着头抿嘴微笑,脸蛋儿红红。

柳知返却后知后觉般站在木桶边上,自顾地脱下破烂的衣服,露出一身细白而消瘦的身材,胸口一道长长的疤痕,身体纤细皮包着骨头,肋骨一条条分明可辨。

几个少女都掩口呵呵笑了起来,杏仁眉目往他身上瞟着,柳知返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准备一身新衣服最好了,如果没有就算了!”

青鸿有些发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身体,虽然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人’,紧忙说道,“有的有的,我去帮您取来!”说罢跑出屋子,另外几个女孩儿却大胆多了,三个人六只手在柳知返身上揉擦清洗,还不时偷偷捏一把他的细致皮肤。

柳知返只露出半张脸,嘴巴在水面下吸了一口水。

“知返少爷,那是洗澡水不能喝的!”一个少女瞪大眼睛说道,柳知返吐出一片草叶,看了她一眼,少女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狐族少女顿时觉得这个有些内向的人类小孩儿有趣多了,在他面前更加放松放肆起来,狐族少女本就不像人类,所在有些肆无忌惮在他身上探索一只好奇的男性身体。

一颗毛茸茸小小的白色脑瓜在房间西侧的窗子外探了进来,窗外便是灵若三姐妹居住的楼阁,一只小白狐藏在帘幕后面,幽绿的眼睛仿佛两团烛火盯着正在洗澡的柳知返,贼溜溜地转来转去。

桶下炭火丝丝热力渗入水中,热气腾腾蒸着柳知返四肢百骸,花瓣和草药的药力随着洗澡水滋润着他的皮肤关节,身上三个半大的狐族少女柔若无骨的手掌在他肩头胸前摩挲揉捏,柳知返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他闭上眼睛靠在桶缘上,有些昏昏欲睡,小孩儿本就嗜睡,多日来在崎岖山间赶路他消瘦幼小的身体早就吃不消,又经历了画师和司徒暮影那一战差点儿被墨言兽杀死,此时吃饱喝足倦意袭来。

就在柳知返一眯眼睛的工夫,窗口的白狐仿佛一道白色闪电从窗檐弹出,小小的四肢在地上跳跃两步站在木桶边缘上,小眼睛看着柳知返,然后吱吱叫了一声仿似嘲弄,跳上他肩头咬破了他脖子上的红绳,叼起白玉佩便逃走。

柳知返一愣神,恍然觉得这只小狐狸有些眼熟,突然想起灵雅跟他说过有些狐族手脚不干净,专门偷别人的东西。他伸手一摸自己珍视如命的白玉已经不见了。

他扑腾着爬出水桶一脚踩在了炭火上,已经快要熄灭的炭火还是烫的他一咧嘴,咬着牙一丝不挂就追了出去。

“知返少爷!”三个狐族少女跟着追了出去。

小白狐快如幻影,在月色下左拐右拐,很快就消失在一片山石嶙峋的假山里面,只剩下柳知返一个人站在错综复杂的花园里,几个经过的少女正有说有笑,忽然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人类少年站在月光下,惊叫一声跑开,跑了两步回头指着他窃窃私语,嬉笑不止,狐族少年正在假山上对月吐纳,一低头看到他,也都惊奇地看着这人,取笑道,“喂,你不是灵若带回来的人类吗?这么晚不去睡觉,光溜溜地跑到这里,难道想要欺辱我们狐女吗?”

“呵呵,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看他细皮嫩肉的,要欺辱也是我们欺辱他呀。”一个妩媚风骚的女子坐在石壁上,垂下一条圆润白腻的大腿,脚踝上银铃铃铃作响,支着下巴声音腻腻地,吐气如兰,“少年郎,今夜月色如此美满,跟姐姐我去洞中玩耍怎么样?”

旁边的女孩儿们轻笑了起来。“姐姐这少年郎尚未成熟,恐怕酸涩,所谓‘细竹难探乌龙潭’要和你一起玩耍怕是要等个三五十年,呵呵呵!”

柳知返身上的水迹未干,雨后的夜风一吹冰冷彻骨,脚下被炭火灼伤的伤口越来越疼,午夜月光从穹顶的自然天窗倾泻而下,照在他身上仿佛一层轻纱。

但轻纱裹不住他苍白的身体,反倒添上了一层冰霜般的白晕。

夜色下看不清他的眼睛,只是觉得那双看不见眼神的双眼隐藏在阴影里,昏暗的月华下模糊面容,他停顿一下,然后走向小白狐消失的那条小道里面。

身后那风骚的狐女笑道,“少年郎,那条路是通向后山的,那里面可有比我还凶残的野兽等着你哦。”

柳知返无知无觉,亦不回答,脚上烫伤撕开在石板地面留下一点点单调的血印。

第八章 小月

“他没认出你吧?”

“吱吱---”

“嗯---应该认不出来!在人类眼里我们狐狸都长一个模样---要是被姐姐知道我们两个合谋偷了柳知返小笨蛋的宝贝,少不得又是一顿打骂,所以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呦。”

“吱---吱吱---”

“小妹真乖!”狐灵雅自信满满地点着头,摸了摸小狐狸的可爱小脑瓜,然后拿出它从柳知返身上抢来的东西,对着月光看去,一枚白色玉佩古朴无华,丝丝暖流从玉佩上传来,让人感到很舒服,上面刻着两个古字,“阳---燧---”灵雅皱皱眉,撅着嘴又仔仔细细翻看两遍,恼怒地在小狐狸嘴巴上轻拍了一下,“小笨蛋,偷错了,这根本不是司徒暮影给他的‘至尊令’嘛。”

“吱----”小狐狸委屈地低下头,目光幽幽看着灵雅。

“我要这玉佩干什么?虽然这枚‘阳燧玉’也很不错,纯阳之力精纯澎湃,算是一件高级法宝了,但我又不是吸人阳气锤炼内丹的妖狐,我们是灵狐嘛----算了,找个机会给他偷偷还回去!”

灵雅美丽的眼睛眨呀眨,撅着嘴又拍了小狐狸的小脑瓜一下。

冷风吹过,四下静寂,柳知返打了个寒颤。

草木间蛙鸣虫唱,山峦中狐鸣狼啸,葱郁的苍鹭山好像一个巨大的鬼影耸立在森冷的月华之下,柳知返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凭着一种感觉追着小狐狸来到一片陌生的山域,回头一看千狐洞就在脚下,自己却是不知不觉间攀上一层阶梯来到一个山崖上面。

这里的山风更加凛冽,吹在林木草丛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远处的狼嚎越来越近,柳知返不由抱住双肩,在风中蹲了下去。他冷静下来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一个人走了这么远,光着身子居然毫无感觉,似乎自己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赤裸裸,孤零零,将一切都暴漏在冷风寒月中。

那块玉佩他决不能遗失,那不仅仅是苏慧给他的信物,更是自己双亲用命换来的,也是那场大难留给柳知返唯一的一点温暖回忆。

嗷呜-----

满月悬在中天,狐狼对月而鸣,柳知返忽然感到身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脖子上寒毛全都本能立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灌木丛中亮起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在林间暗影里仿佛鬼火,一条条健硕的灰狼从树丛里走出,狼顾着柳知返一身嫩肉,脖子上的鬣毛乍起,锋利獠牙呲着。

柳知返在地上划拉一圈儿,除了一手草叶泥土外没有找到任何武器,他转过身面对着十几条灰狼,不肯退却半步。

群狼绕着他缓缓走动,这个小小的猎物竟然没有一丝恐惧,这让群狼有些警惕,柳知返咬着牙紧抿着嘴唇,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而颤抖。

他蓦然发出一声稚嫩的喊叫,扑向了最前面的一只头狼,他知道自己不是群狼的对手,哪怕仅仅只有一只他也不行,所以他不想等待死亡,而是去迎面死亡,生活在柳河村时曾有村民提起过,遇到野狼不能露怯,一担露怯野狼立刻就会扑上去咬断自己的喉咙。

头狼后退一步,随后凶性毕露,身体前伏后退蹬着地面,刚要扑去,这时树丛中一声娇喝,一道青光流出击中头狼的腰腹,将头狼撞飞出去,头狼肚子上一道豁口流着血,插着一根匕首一样的兽牙。

“都滚开!”

一个穿着褐色短裙的少女从树丛中冲了出来,伸手一招兽牙飞回手中,护在柳知返身边,呲着一对小虎牙,凶狠地低吼示威,像极了一只护着主人的獒犬。

群狼顿时骚动起来,头狼挣扎着爬起来,舔着身上的伤口,看着那少女发出警惕的低鸣,其他灰狼仰头探着脖子嗅着空中的味道,发出似狗非狗的吠声,然后转身跳进树丛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人类!”

“哦!你怎么不穿衣服?难道不是人类,是刚刚化形的妖类?闻着不像呀。”

柳知返看了看月下这少女,模样大概十四五岁,一眼看去就不是人类,穿着打扮倒是和人类无二,只是耳朵尖尖的,腰后还有一条灰色的尾巴,正在缓缓摇着,柳知返抹了抹眼睛,猜测这可能是山中其他妖类,他声音有些哑,“谢谢你救了我,我是人类!”

少女背着双手弯下腰在他头上嗅了嗅,眯着眼睛笑道,“我叫小月,是一名野狼妖!你呢?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是狐狸们的领地!难道你是狐狸们从人类村子里面抢出来的猎物?没听说他们吃人呀。”

“我叫柳知返。”

“你不穿衣服不冷吗?”小月瞪着眼睛惊讶问道。

柳知返咬咬嘴唇,起身往千狐洞方向走去,“谢谢你救了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喂!”

小月在他身后喊道,“这么着急走吗?”

柳知返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轻盈的脚步声,知道她追了上来,冷的发抖的身体忽然暖了起来,他回头看了看,小月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呲着牙笑道,“先借给你,记得还给我呦,我每天都在这里!”

柳知返眼神不知不觉暗了下去,站在原地竟然一步也迈不出了,身上小月的短衣带着她身体的温度和一股狼犬的腥味儿。

小月低下头凑到他面前,惊讶地说道,“你哭什么?我又不吃人?”

“我,我没哭!”柳知返心里没来由一阵莫大的悲痛和屈辱感涌来,顿时淹没他的理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当小月给他披上衣服时,他心里最坚硬的一根刺瞬间就软化了下去,悲伤,彷徨,思念,痛恨所有感情一下子塞满他小小的心灵。

他跑到一个草窠里,抓了一把青草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叫了下去,又苦又涩的味道让他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抽噎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他年纪尚幼,所有小月的衣服穿着竟然非常合适。

“柳知返,我每天都在这里,以后记得找我来玩儿呀!”小月的声音在身后随着夜风传来,他挥了挥手不知道她看到没有。

“柳知返!”

“知返少爷,你在哪里?”

“小少爷----”

千狐洞里传出青鸿她们的喊声,几个红灯笼映入柳知返眼里,她们正在寻找他,柳知返知道叼走自己玉佩的小狐狸一定没来这里。

他揉了揉冷的发僵的脸,然后甩甩脑袋迎着灯笼的光芒走了过去。

“知返少爷,你吓死我了!”青鸿一把按住他消瘦的肩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小姐交代?怎么身上一股野狼的腥味儿?遇见狼群啦?”青鸿脸色煞白。

“是一只小狼妖,不过好在没有伤到他,不然的话不光你无法交代,连我都没法向司徒暮影交代!”一个温柔的声音柔声说道,狐灵若一身白衣,站在灯火阑珊处笑看着柳知返。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狐灵若手里拿着柳知返的阳燧暖玉,一脸寒霜看着狐灵雅和小狐狸狐灵萱。“知返的玉为什么在你这里?”

狐灵雅满脸赤红,尴尬难堪地偷偷看了一眼柳知返,他身上披着一条毛巾,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青身体微微抖着,看样子是受了风寒。

“我,我这不是送回来了吗?我就是好奇,所以想借来看看,都是小妹,我让它去借,它却给偷了回来!”灵雅一只小白狐推了个干净。

小白狐还没有化形,也不会说人语,被姐姐这样污蔑却只能发出吱吱的叫声,气急了跳下桌子躺在地毯上开始打滚。不依不饶地挠着灵雅的小腿。

灵若无奈地叹了口气,“灵雅,你什么时候能长大?跟我说实话,你怕不是为了这块阳燧暖玉,而是为了司徒暮影送给知返的至尊令吧!”

灵雅抖了一下,咧着嘴讪讪一笑,“姐姐你什么都知道,还问什么?”

“问什么?”狐灵雅一拍桌子,“我要你给知返公子一个说法,他是客人,来到这里却受到这般欺辱,别看他还是个人类孩子,但他可是暮影少爷带来的孩子。”

她莹白细腻的手指在青鸿那些侍女脸上指了一圈儿,“你们倒好,合着伙欺负一个孩子,竟然还有脸站在我面前,苍鹭山狐族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几个侍女噗通跪了下去,她们听出来狐灵若是真动了气了,灵若是狐主的长女,而性情最是柔和,少见如此怒容,连忙磕头求饶,灵若哼了一声,“你们在苍鹭山野惯了我不拦着,但在外人面前最好收敛点儿,不然早晚惹上大祸事!至尊令是什么东西知返年幼懵懂不知道,难道你们也不知道?”

灵雅脸色涨红,美丽的双眼中满是倔强,反驳喊道,“我知道我错了,你还想怎么样?真要把我们杀了吗?至尊令只是一个令牌,知返他留着有什么用?顶多能帮他挡一次伤害,我还不是为了族人?”

她咬着嘴唇眼含泪光,“今年沧帝城的人又要来了,每年他们来人都要带走一个族人去给他们当奴当仆,我们虽然是狐妖,但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谁知道我会不会被那个又老又丑的老修士选走当贱婢女奴,床上玩物?”

两行清泪从她脸颊上淌下,“至尊令是司徒氏嫡系才能拥有的东西,要是我们有了这块至尊令,至少沧帝城那些人来了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欺辱我们,我们狐族从来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为什么要给司徒氏当附属灵兽!”

“啊---”灵雅短促地叫了一声,捂着脸震惊地看着姐姐,“你打我!”

“说完了吗?苍鹭山狐族自从两千年前狐主被司徒天玺三式击杀以来就是司徒氏的附属妖族,这不是你我能够改变的,没有反抗命运的能力你只能去接受!”灵若脸色苍白,眼中带着无法抹去的悲痛。

柳知返这时摆了摆手,“灵若姐姐不要责罚灵雅姐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算了。”说着拿回暖玉重新带回去,他隐隐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应该听到的事情。

灵若表情柔和了一点儿,瞪了灵雅一眼,对柳知返歉意说道,“知返,真是对不起了,是我管教不严,没管好妹妹们,希望你不要见怪!”

小狐狸灵萱也眼泪汪汪地看着柳知返,两根小白爪子在地上轻轻挠着。

柳知返笑了一下,但谁都看出来他笑的是多勉强多难看。

灵若又对灵雅她们说道,“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你们几个全部关到后山的山洞里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谢谢小姐开恩!”

灵雅咬着嘴唇悲伤地看了灵若一眼,愤怒转身离去。

第九章 有法诀无名而涩

回到自己的房间,柳知返躺在床上,深深吸了口气,抬头透过西墙上的窗户能够看到旁边灵若三姐妹的阁楼,最上面是灵若的房间,更深夜半烛火依然未息,窗扉上映着一道美妙的剪影,似是在读书写字,而下面两层灵雅和灵萱的房间则漆黑一片。

柳知返拿出司徒暮影给他的金色令牌,上面只写了司徒二字,却看不出这小小的金令在灵雅她们眼里这样强大,如果这不是司徒暮影的东西,他倒不在乎将它送给灵雅,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这不是司徒暮影的东西,它也未必有这么大名头。

“沧帝城--司徒氏----”他在记忆中思索了一下,想起之前司徒暮影和他说过的什么‘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里似乎并没有沧帝城呀。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胸口的暖玉散发着柔和热力,拿出来自己的暖玉看了看,对玉叹道,“今天差点儿将你丢了!在娶到商阳居士的女儿之前,我是不能丢了你的!”

柳知返闭上眼睛,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嘴唇咬了两下,猛地坐起,脑海中想起灵若对灵雅训斥的那句话,‘既然没有反抗命运的能力,那就去接受’。

“连野狼都打不过,怎么为父亲和娘亲报仇?怎么娶商阳居士的女儿?”

他跳下床在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书,在房间内转了两圈儿转到桌子边上坐下,静静坐了一会儿确定了这次没人监视他,他钻到桌子底下敲了两下,爬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本书。

书没有封皮,所以没有名字,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写得也很难看,没有任何章法美感,不过却极为工整,一笔一划连一个点的错误都没有,有些繁琐的字甚至比其他的字大了整整两圈儿,只为了将里面繁琐的笔画写清,写书人似乎极度追求书籍的正确无误。

这是绯云女暗中塞给他的,在他和绯云女一起生活的那几个月,她几乎每天都躲在自己家破烂的屋子里写字看书,而且从不让他看一眼,只在吃饭的时候她才会出去在山中打几条兔子野鸡,烤的美味至极,然后自己吃掉最好的部分将剩下的给柳知返,就像打发野狗。

柳知返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心里很开心,因为不用自己一个人住在破败的屋子里面听着外面的夜雨直到天明,她每天晚上都会写到很晚很晚。

柳知返不知道绯云女给他的这本没有名字的书是什么,但知道她真正身份后,他本能觉得这一定是一本很了不得的书,也许是那些人口中的法诀秘要,练了就能变成司徒暮影那样厉害。

很多字他不认得,于是记下了放在一边,打算白天问问灵若她们,为了掩饰他读的书,他将原来那本厚厚的中间挖空,将那本书藏在里面。

隔壁狐灵若房内烛火一直到很晚才熄灭,柳知返见灵若熄了灯,便也将无名书籍放到书架最里面,躺在床上眨眼之时便沉沉睡去。

巡夜的小妖敲着铜铃报过五更,天色见亮,柳知返睁开双眼,房间内一层昏暗的影子在黎明前漫涌,朝露清凉山间水重,湿气从窗子灌进屋内有些阴冷。

他点亮蜡烛,拿出那本无名经书借着灯光和黎明的霞光细细读去,那本书并不厚,很薄的一本,但是里面内容晦涩无比,语句艰涩不通,全是一些他听都没听说过的词句。

“七重烜赫,盘兀通明,先当焰现,而后贯通---婕花缘来,点绛唇眉,玄妙得趣,五境轮回。”

这几句里面没有他不认识的字,但却依然读不懂,儿时在父亲管教下背过千字文,道德经,几乎过目不忘,但这本无名经却看了之后脑袋昏荡荡的。

烜赫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七重,他只听说过都城有宝塔九重,却不知七重是个什么东西,至于婕花缘来,点绛唇眉,倒似描述闺中少女的玲珑词句。

“一重曰,洞火成媚,固脉开经,纬地分枝,汲阳脉炼阴,阴阳倒置,龙虎交姘,坎离勾兑,复有婕花媚颜,布颜颜之态,举袖邪魅,凌波渺渺。”第一篇开头便写了这几个字,后满跟着十几页拗口难懂的文字,讲什么阴阳本命,汲阳入阴,阴反阳脉。

第二篇同样有十几页,开篇写着,“二重曰,淫蛟啮星,脉劲温穴,玉点心缘,情随恨生,屯魔魅之气于血穴,煞媚之精于池海,炼劲藏脉,灌涌心驰。”

后面还有三到七篇,附着大篇内容。

一遍未读完,外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踩在细石子幽静的小路上沙沙作响,柳知返不慌不忙地合上藏着无名经诀的厚厚的道经,然后等着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三个青衣小婢,端着洗漱用具提着饭盒走进来,袅袅一礼说道,“灵若小姐让我们伺候公子梳洗用餐!”

说完不等柳知返答话便将水盆放在他面前,然后按着他的头往水面按去,另一个则在桌子上摆好饭食,恭谨地站在门口低眉顺眼。

柳知返知道昨天那几个侍女已经被狐灵若关进后山的山洞了,这三个女孩子却谨慎多了,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想必是知道了昨天那几个女孩儿的事情,将他当成一个恃宠而骄的骄纵少爷。

柳知返倒乐得清静,同样吃的很慢,吃的很干净,吃完后他问道,“灵若小姐在什么地方?我想找她有些事情。”

“大小姐正在老狐爷那里听炼丹之法,要中午才能回来。”

“那灵雅小姐呢?”

“二小姐在后山关着呢!”少女抬头瞄他一下,神色冷漠。

柳知返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他并没有任何寄人篱下的感觉,司徒暮影说一个月后来接他,柳知返决定就算一个月后他依然不来,自己也要离开苍鹭山,一个人去外面寻找名门大派拜师学艺。

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出门,直到夕阳偏过山头,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坐在窗口看着窗外花丛,夕照越发黯淡下来。

“知返公子,听婢女说你有事情找我?”狐灵若柔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进来啦!”

她袅袅婷婷地走进屋内,见室内有些昏暗,笑道,“怎么不点灯,难道还要为我们省蜡烛钱吗?”

“灵若姐姐来啦!”

“嗯,今天白天一直在老狐爷那边,公子切莫怪罪,是哪里住的不习惯,还是谁又惹你生气了?”她亲手帮柳知返倒了一杯冷茶。

柳知返笑道,“没有什么不习惯的,以前在柳河村我都是一个人住,找灵若姐姐,是想问你一些关于修炼的事情!”

“修炼?”狐灵若剪水双眸闪过一份异色,温婉的脸庞浮现一抹笑意,“你也会妖族的修炼之法?”

“啊?就像那天司徒暮影和画师之间那样的斗法比拼---”

“噢---那叫‘修行’,人类练功参道都是修行,我们妖族吞吐日精月华才叫‘修炼’,暮影少爷不是说要带你去拜万剑宗的山门吗,到了那里自然会有师父教你的。”

柳知返说道,“我想先了解一下,等到了那里也好有些基础,以免被人看不起---”

灵若白嫩的手掌轻轻按在他肩膀上笑道,“公子不必担心,司徒暮影的身份比我们狐族高贵多了,就算万剑宗是五宗之一,只要是他送你去他们也不敢怠慢半分,等你到了那里万剑宗必然不会轻视你。”

“何况这些人类大派宗门最看重天资根骨,反倒不注重家世来历,虽然我并非大能修士,但也能看出你在修行上一定是天分很好的,就算那份坚韧和冷静也是寻常人类孩子不具备的。”

柳知返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告诉她关于那本书的事情,“我父母早亡,也没读过多少书,父亲曾经希望我能够考取功名,可如今却连字也认不全,想必父亲泉下有知一定是极失望的。”

狐灵若恍然笑道,“原来公子是担心这个,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以后我毎天都来教你读书作文好了。”

“多谢灵若姐姐。”

灵若笑道,“公子不必客气,暮影和我们苍鹭山狐族关系是极好的,而且你又是柳河村人,我们千狐洞世代和柳河村做邻居,以前也帮助过山中迷路的乡亲。在这里住就当是自己家一样就好了。”

随后她又嘱咐说道,“至于修行的事情,没有名师指点还是不要妄动为好,以免伤到自己。”她看了看天色,“今天晚上是满月之夜,所有族人都要出去吞吐月华修炼的,你也可以出去看看,我们狐族不是那些人类门派,外人看不得自家的修炼法门,就当解解闷好了。”

柳知返点点头,心想要是能够狐灵若这样一个姐姐就好了,温柔可亲,没有一点儿架子!

千狐洞外有一座平整的青色石崖,刻着几个字‘吞月台,开自仙狐九尾公,自上青天踏月虹。’。

石崖上峭壁林立,多青石,很多峭壁石林都光滑如镜,数千年来不知有过多少苍鹭山狐族曾坐在上面吐纳修炼,拜月炼丹,以至于原本粗糙的顽石已经变得光滑如镜。妖族修炼也分派别,有的借日月精华锤炼内丹,一颗内丹便是修炼根本,实力根本,失去内丹虽不会死但会变回兽身,法力全无,有的则害人夺命,专门吸食妖族或者人类的精气修炼,不过这类大多是一些无门无派的野妖,一旦害人太多恶名传出去,那些正道大派通常会派出门下弟子前去清剿,所以这类妖物平日隐藏很深。

苍鹭山的狐族是前一种修炼方法,名为‘幽月妖诀’,主要吸食月华,用月亮精华清风灵气山川气象温养自身内丹,所以满月之时是修炼最好的时机。

月色如水,山间的清风吹过林峰,传来婆娑声响,千狐洞内一道道幽绿色的光晕从洞内穹顶飞出,落在那吞月台的石林上,化作一个个狐族男女,盘坐在青石上,仰头嗅着清风带来的草木芬芳。

张口吐出一颗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丹丸,在月色照耀下光芒闪烁,映着他们衣袂飘飞,长发在风中飘荡,仿佛月下仙人一样。

柳知返在下面看的不由呆滞了,千百只狐族坐在石台上,月色仿佛降落在他们身上,一根根白色光柱从天降落将他们罩在里面,散发着朦胧光晕的狐丹在凝炼的月华之中游曳旋转,如同一条小鱼。

这时柳知返眼角忽然无意间瞥到吞月台旁边一座石崖上闪过一缕绿色幽光,眨眼即逝,他心里浮现一个俏丽野性的少女模样,犹豫了一下跑了过去。

第十章 偷道

荒崖之上草木峥嵘,远方山中传来野狼月下嚎叫,山中夜半潮湿的雾气漫过山野,将澄澈的月色变得朦胧如幻。

柳知返站在朦胧月色中,轻轻唤了一声,“小月!”

声音没入风中,没有任何回音。

阴暗的野林间一双幽绿的眼睛闪着光芒,盯着柳知返缓缓靠近,柳知返吓了一跳,生怕这是一只月下觅食的饿狼,不过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手中拎着一根从河边寻来侍女们洗衣用的木棒,怀里也藏着司徒暮影送给他的金色令牌。

“呼---我以为是那些狐狸呢,原来是你呀!”那双幽绿眼睛的主人走了出来,纤瘦的身材非常坚实,性格活泼野性,散碎的头发在风中轻荡,身上穿着一身大了三圈儿的老旧酱色袍子,看样子不是她自己的。

狼妖小月笑意盈盈地看着柳知返,他今天穿着狐灵若亲自为他准备的一身白衣,上好的绸缎绣着银丝花卉,在清冷的月光下闪闪发亮,加上柳知返脸色苍白,眼睛明亮,看上去颇有风姿。

“呦呵,你今天穿的人摸狗样的,比上次强多了,我的衣服呢?还我!”她伸出一只干裂粗糙的小手,扬着眉毛挑逗的看着柳知返。

柳知返感到有些窘迫,“你那件,被灵若姐姐扔了----下次我一定带来一件还你!”

小月嘻嘻一笑,“逗你玩儿的,没了我再去偷一件就是了,这件偷得时候着急了,穿着不大合适!”她扯着自己的大袍子说道。

“偷?”柳知返有些惊讶看着她,尽管他家破人亡,但就算快要饿死的时候也没偷过别人一粒米,狼妖小月却不以为然,“那又怎么了,我是狼妖又不是书生,山下那么多村子随便去哪家偷点儿东西还不正常,又没偷他们家的鸡犬!”她瞥了柳知返一眼,然后在他胸口上锤了一把。

“你这小子,是来找我玩儿的吗?”

“上次被你救了,只是想来谢谢你。”

“不必了,要是哪天我被那些狐狸欺负,你帮我说句话就行!苍鹭山里我知道好多好玩的地方,但是今晚没空。”她仰头眯着眼睛看着月亮,“今晚我得修炼!”

柳知返以为她也要吐出内丹对月吐纳,却没想到她一把拉住自己的手,“跟我来!”,说着拉着柳知返爬上一个山崖,这是背后苍鹭山主峰上探出的一段石崖,后面苍鹭山主峰投射出一大片暗影,遮挡住后面大部分的地方。

陡峭崎岖的山崖累的柳知返额头出了一层细汗,但看小月却神采奕奕,站在崖边张开双臂眯着眼睛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夜风迎面吹来,带着苍鹭山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吹着她散碎的头发,那一身过大的破袍子呼啦啦作响,让她看上去有些滑稽。

“你在这里修炼吗?”柳知返问道。

小月点点头,然后眼睛一亮,“来了来了,不要吵,狐狸们耳朵很灵的,这里风大他们闻不到我们的味道,但是声音还是听得到的,嘘----”

她拉着柳知返趴在山崖上,瞪着大眼睛向下看去。下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处平整的石台,比苍鹭山其他山峰还要高出一点儿,只比柳知返和小月藏着的这个荒崖矮一些,但是视野非常开阔,而且没有被苍鹭山主峰挡住月亮,月光照在上面非常明亮。

这时几团光芒从天空飞过,落在下面那处平整的石台上,那是几个衣袂飘飘的狐族少年,来到这处开阔石崖是为了这里视野开阔能够更好的利用月光炼狐丹。

几名狐族少年没有浪费一点儿时间,立刻盘坐在石台上,深吸口气从口中吐出一颗颗红色丹丸,红色内丹在他们头顶盘旋飞舞,月光在狐丹灵气的吸引下,有如实质般向他们凝聚,化作一道道白色光柱将几人笼罩其中。

那小小的丹丸仿佛有灵性般,贪婪地吸食着月光,又像水中煮着的元宵,在月光里面翻滚飞腾,月华化作丝丝白色非光非雾的细线,被狐丹吸入其内,狐丹顿时变得更加圆润晶莹。

柳知返摈住呼吸看的有滋有味儿,忽然听到耳边一声粗重的呼吸声传来,转头一看狼妖小月满脸羡慕兴奋的神情,眼睛瞪得大大眨也不眨,呼吸越来越粗重,一条粉嫩的舌头舔着嘴唇,就像嘴馋的孩子看旁人在吃一条肥嫩多汁的鸡腿!

“小月---”柳知返轻轻唤了一声,小月没有答应,他不由伸手轻轻碰了她一下,“小月!”

“干什么?”狼妖小月猛地转过头,眼睛里面恍惚间射出两道惊厉的光芒,黯淡的光芒下看着竟有些狰狞,满脸恼火不耐烦地问道,“我正忙着呢,你要干嘛自己去做好了!别打扰我!”

“我怕你的声音被他们听到!”

小月却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双手攥着拳头,满脸羡慕道,“真好呀,要是我也能吐纳月华就好了----”

“你不会像他们那样?”柳知返异道。

小月又瞪了他一眼,“废话,我要会的话早就找个安静的地方炼内丹了,还有工夫陪你在这里看那些狐狸炼丹?”她眼中闪过一抹愁绪和不安,“我藏在这里一是为了躲避那些大妖怪的欺负,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能从狐狸这里偷学到幽月妖诀修炼之法,那样我就能变强,再也不用受别人欺负了!”

“可是就这么看着,不知道哪个年月能够参透吞吐日月的法门,哎,一点儿门道都没有呀----”她自怨自怜地叹道。

“你不会像他们这样修炼,我以为这样的修炼方法是每个妖族都会的----”柳知返说道,小月心情极差,身边有了这么一个人类小孩儿便心中涌起一种倾诉的欲望,叹气说道,“你以为每个妖怪都有机会修炼内丹的吗?那些大妖怪都有自家法门,父传子,子传孙,就像---就像母狼教它的幼崽们如何狩猎如何求偶一样,可我们这些野妖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撅着嘴说道,“我们就像没有妈妈的小狼崽,只能凭着本能自己瞎闯,运气好的还能有点儿成就,运气差的直接被别的大妖怪吃了!要么被人类修行者杀了炼药!”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加入妖狼族,那样不但能够学到他们的修炼方法,还能得到他们的庇护,再也不用怕山里那些妖怪了。”

柳知返心中涌现一种淡淡的怜惜,只想帮面前这位妖狼小月,何况她还救过自己的命,帮帮她也在情理当中,他说服自己想到。

“小月,我就住在狐族,狐灵若和我说她们狐族是不介意别人看他们修炼的----”

小月哼了一声,又怕自己的声音被下面那些狐族听到,连忙警惕地看了一眼,掩着口低声说道,“别听她这么说,这些狐狸狡猾着呢,你是一个人类又不能像妖怪一样修炼,当然不介意给你看了,要是我的话,他们不打断我的腿才怪,这些狐狸瞧不起我这样的野妖,肯叫我吐纳修炼幽月妖诀法门才怪!”

她撅着嘴点点头,觉得自己说的没有一点儿错误,趴在冰冷坚硬的山崖上,枕着双手目光羡慕渴望地看着下面的狐族吸纳月光修炼,此时风势减缓了许多,威风吹在小月身上,一股雌性的味道混杂着她那件偷来的大袍子上大叔的气味传到柳知返鼻子里面,小月一点儿也不香,没有灵若灵雅她们身上那种淡雅如莲的味道,但柳知返闻着却很舒服,感觉离自己很近。

“我帮你吧!”柳知返犹豫了好久才说道。

“你帮我?”小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捂着嘴憋笑不屑道,“我上次看到你连衣服都没有呢,差点儿被冻死,你怎么帮我?”她用力揉了揉柳知返工整的头发,直到将其揉的乱糟糟才说道,“想要帮姐姐的想法是好的,但小孩子撒谎自大就不好了。”

柳知返没有生气,微微笑了一下,“我没撒谎,虽然我不懂狐族修炼的方法,但我可以问灵若姐姐,我的话她一定会告诉我的。”

“真的吗?”小月一把抓住柳知返的领子,两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声音都有些颤抖,狂喜地哈哈笑了一声。

“什么人?”下面一声喝问。

小月脸涨红的脸立刻变得苍白,心下慌乱,想也不想站起身便向山崖下面跑去,竟然丢下柳知返一个人在那里。

下方石台上几个狐族青年已经冲天而起,身上飘散着点点绿色和白色荧光,背后狐尾探出白袍。

小月刚跑出两步,身后一道白光飘然而至,她知道这是那几个狐狸的法术到了,回身祭起一根白色的兽牙,兽牙在灵力作用下随风而涨,涨大数倍迎上那一道白光。

砰的一声大响,小月法力根本不如这名狐族男子,一股大力从兽牙上传到小月身上,将她打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兽牙也顿时黯淡无光变回原来大小,落在她身边。

五名狐族男子飘落在地上,攻击小月的那名狐族手中握着一只白玉珏,正是那道白光。

看到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月冷笑一声,“原来是一只野狼妖,难怪早就闻到一股卑贱腥臭的狗的味道。”

另外一个健硕的狐族男子喝道,“你这狼妖,在这里做什么,打搅我们兄弟几人修炼,真是该死!”说着举起手中的石杵法宝就要打死小月。

这时旁边一个高瘦俊朗的狐族男子拦住他,回头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柳知返,“等等三哥,那边还有一个呢!”

几人看着柳知返跑到小月面前,拦在他们前面。“我叫柳知返,是狐灵若姐姐的客人,我们只是在这里赏月,不想打扰了几位清修,我代小月向你们道歉!”

健硕的狐族男子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司徒暮影带来的人类柳知返,你这孩子倒是有些礼貌,只不过这小狼妖早就在我狐族的苍鹭山一带游弋,她一直躲在暗处,我们也懒得找她麻烦,可今天她竟然偷看我们修炼不说,还敢出声打扰,那便饶不得了。”

高瘦俊朗的狐族男子也点头说道,“柳知返公子,我虽然不知你和这小狼妖是什么关系,不过这些野妖大多贪婪卑鄙,妖族修炼内丹乃是绝密之事,不知多少妖族大能在修炼内丹是被人夺走,导致法力全失惨遭杀害,我看这狼妖也未安好心,奉劝公子你还是离这些野妖山怪远一些。”

小月看了看几名妖族青年,又看看柳知返,倔强的眼睛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只是不敢动一下,几个狐族男子的法宝都悬在头顶,只要他们一个意念或者一句咒语,自己便要惨死在这里。

“知返,救救我!”她凄声唤道。

柳知返心想如果不是自己许诺帮她问道狐族炼丹法门,小月也不会被发现,更何况她救过自己一命,自己怎么能够见死不救,柳知返年纪虽幼,但从不欠人任何东西。

他挡在小月面前,抬头坚决说道,“柳知返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请几位看在司徒暮影的份上,放过小月一命,柳知返感激不尽!”

健硕男子不屑地笑了一声,“柳知返公子虽然是司徒暮影带来千狐洞的,但却非是我狐族中人,我们要杀一只野狼妖,怕是你这小家伙还管不到,管不了。”说着手中石杵便要砸下,小月闭着眼睛惊叫起来,声音凄厉。

第十一章 问法

“且慢动手,四哥!”另一人阻止他,眼睛瞟了一眼柳知返,“虽然这小狼妖非常可恶,不过倒也罪不至死,将她赶出苍鹭山就是了,何必杀了她脏了我们的领地!”

“哼,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过是惧怕那司徒暮影罢了,否则你会在意这么一个人类男童?我苍鹭山狐族世代受司徒氏欺压不够,难道还要被这么个幼龄童左右?何况那司徒暮影早就非是沧帝城的人了---”

“四哥慎言!”那男子表情严肃了许多。

“哼!”

“老四就算不惧司徒暮影,但总要看在灵若小姐的面子吧,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放那野狼妖去吧。”一个矮个俊逸的狐族青年说道。

“大哥,这已经不是一只野狼妖的问题了,这是狐族名声问题,要是传出去我们被一个野狼妖和一个人类小童吓退,我们怎么在苍鹭山立足?”

柳知返眼神坚决,不肯退让半步,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握着一枚金色令牌,他虽然不清楚这东西来历,但连狐灵雅都想要的东西,想必对着狐族人也是个很大的诱惑。

“至尊令!”果然那个健硕狐族男子眼睛立刻瞪了起来。

“要是你们放了她,我愿意将这枚至尊令送给你们,但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要回来了!”柳知返说着将令牌抛到矮个男子手中。然后拉起小月的手便往林中走去。

“且慢!”后面狐族男子叫住了他。

柳知返转过身,心里有些忐忑,那青年笑了笑,举着手里的令牌道,“此物来头太大,我一介山中妖族可不敢收!你还是留着吧,不过我建议你也不要轻易在人面前出示,尤其是司徒氏的人!”他又将令牌抛了回去,抱拳道,“在下狐之岚。”

柳知返看了看他,“柳知返!”,淡淡说了句便领着小月跑到树林中。

狐之岚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边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小月一直呆呆的,知道那些狐族青年已经看不见,才仿佛劫后余生般大喘了口气,拍着瘦小的胸脯心有余悸,“吓死啦,吓死啦!”

“差点儿就被那只狐狸杀了,唔----都怨你,要不是你跟我说那些话,怎么会被这些蠢狐狸听到我的声音。”她恼火地掐住柳知返的耳朵,但是很快又转为笑意,“不过如此看来嘛,你在这些狐狸眼里,倒还是真有些分量呀!这么说你说能够狐灵若那里问道关于狐妖们炼丹吐纳的方法倒也有些机会,这次要不是你我可真死了,奖励你一个!”说着低下头在他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柳知返的脸少有地红了,低下头竟然不知所措,手掌攥起来又松开,但小月倒没注意,一来她年纪看上去比柳知返大了不少,二来她是野狼妖出身,在山中野惯了,没有人类的观念。

此时小月已经沉浸在有机会能够像苍鹭山狐族一样修炼的兴奋中了,仿佛自己已经俨然是一只移山填海叱咤风云的大妖怪。

柳知返抬头看了看,月亮已经转到苍鹭山主峰那侧,在这里已经看不到什么月光,便说道,“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

“嗯嗯!那你快点儿回去吧,快快地帮我弄到狐狸们的修炼法门,等我炼成之后,就不用躲在这里吃苦了!”说着她推着柳知返出了森林,回到通往千狐洞的小路上。

柳知返心里感到一种淡淡的不满和失落,不过看小月开心的样子,心里立刻也开心起来。

走出密林回头看了一眼,小月已经消失在林间,不曾注视他。

回到千狐洞,依然能够看到灵若房间内窗上的剪影,倩影婀娜地映在洁白窗扇上,提笔执卷,似在思考,如云秀发在烛火的投影下呈现一个美丽的弧度,柳知返犹豫了一下,便走到灵若窗下,捡起一颗石子打在窗扉上。

里面灵若放下书,轻轻推开窗子往下看了一眼,本以为是风,但从窗缝里面看到下面柳知返正在仰头看着她,不由一愣,“知返公子?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难道找我有事吗?”

“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一下灵若姐姐,不知现在方便不方便?”

灵若放下笔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请上来吧,灵雅和灵萱都不在。”

灵若房间下面灵雅和灵萱的屋子一片漆黑,两人应该还在被关在后山。

柳知返第一次走进三个狐族少女的房间,迎面传来一股幽香,似是少女体香,又仿佛某种芳草,灵若擎着蜡烛从楼上走下,微光照在她温婉秀美的容颜上,灯下美人万种风情,她穿着一件轻薄的纱衣,里面隐隐约约在烛光下能够看到一件浅黄的小衣裹覆着灵若玲珑的胴体,她应是快要睡下了,否则不会穿这样简单的衣物。

看到柳知返灵若抿嘴笑了笑,“灵雅和灵萱都不在,知返公子上来吧!”

柳知返低着头,目光紧盯着楼梯,不往她身上看一眼,低声说道,“叫我知返就是了,公子公子的听着别扭---灵雅姐姐和灵萱还在后山吗?”

灵若嗯了一声,“那两个孩子总是仗着我宠着她们就胡闹,这次给她们点儿教训,以后也好收敛点儿。”

踏入灵若的香闺,柳知返便感到有些不自在了,他猜也猜得到灵若的房间以前一定是从未进入过男人的,他看得出灵若三姐妹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是恪守男女礼数,不肯逾越半步的良家狐妖,这和他以前在伙伴口里听来的乡野怪谈大相径庭,想来狐族狐主对这三个女儿的家教甚严。

房间内燃着一尊香炉,里面袅袅香烟飘出,一尊文案上笔墨纸砚俱全,还放着一柄轻罗小扇,一块白玉镇纸,牙床上纱帘已经放下,床下还放着一双莲花绣鞋,柳知返低头无意中发现原来灵若是赤着脚的,莹白细腻的脚掌比那白玉镇纸还温润白皙。

他忙收敛心神,觉得这是大不敬,脸有些红地坐在桌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狐灵若到没多想,在狐灵若眼里柳知返年纪就和她幼弟一样,无所谓那些礼数规矩,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生病了吗?”

柳知返摇摇头,“是有些事情想问姐姐。”

灵若点点头,给他倒了杯茶认真地看着他。

“我想问姐姐一些,‘修炼’的法门!”

灵若一怔,不解问道,“你又不能修炼妖法,问这干什么?”

柳知返注视着她,鼓起勇气说道,“想多了解一些法术玄学上的东西,总不会有错,也许以后能够用得上也说不定,要是姐姐为难的话就算了。”说着作势要走。

灵若抿嘴一笑,拉着他的手坐下,“这也不是说不得的东西,告诉你也无妨。”

柳知返有些诧异,不由问道,“这等玄秘之事真的能够告诉别人?”

“妖族和人类不同,修为高低更看天资机缘,天时地利远胜苦修参悟,不像人类法诀玄奥晦涩为一派立门根本,何况和人类法诀玄功相比妖族的吐纳之法很是简单,也没必要束之高阁,不示外人。”灵若沉吟了一下,“既然知返想要知道,我告诉你就是。”

柳知返神色严肃,正襟危坐,灵若见了不由噗嗤一笑,“看你这么严肃,就当我在讲故事好了。”

“所谓修炼吐纳之法,无外乎吞吐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这点和人类修行是有些相似的,对于妖族而言,首先是化形,蜕化兽身已成人躯,这是最根本也是最紧要的一步,虽然也有些洪荒古兽以兽身示人,不过却空有翻天之力,而无三岁孩童神智,顶多算是一介蛮物,我们的幽月妖诀是上古天狐听妖族大圣讲道悟出的法诀,一直传到现今,所谓化形之道,当修所生,始用精微,气结为形。”

她顿了一下,给柳知返讲了几句更加具体的法门步骤,如果运转体内灵气,如果勾连日月纹理,“形是受气之本宗,气是行之根源,且神以气为母,母以神为子,故欲化形,先当练气,欲要练气,先当凝神-----”

灵若声音轻柔细腻,娓娓道来,讲得很细很透,中间还要问问柳知返听懂了没有,真的仿佛在教自己的幼弟如何吐纳炼丹,柳知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听了一遍基本上就记住了‘凝神,练气,化形’这一部分。

一根蜡烛眨眼间便烧到了根,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外面巡夜的小妖敲着竹子报着时辰,天边微亮,黎明前降露时刻的清冷从窗外涌入室内,柳知返打了个冷战,灵若转头一看天边微亮,竟然已经过了五更。

“知返,听了一夜累了吧。”

柳知返摇摇头,胸口的暖玉散发着热流让他感到精力源源不竭,仿佛用不尽一样,不知道当初苏慧送给他的这件信物是什么来头,恐怕至少也是件法宝灵器。

灵若笑道,“小孩子还是不要熬夜为好,快回去休息吧,明晚我接着讲给你听!顺便教你读书写字。”

这一整天,柳知返便只睡了短短两个时辰,等到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他活动了一下肢体,又背了一段,绯云诀就是绯云女给他的那本无名经诀,柳知返用绯云女的名字给它取了个名,虽然听着有些脂粉气,但倒也顺耳。

他虽然读不懂那本晦涩难懂的经诀,便决定先将它背下来,柳知返知道司徒暮影和绯云女是敌对的关系,也知道了绯云女似乎在修行界的名声不是很好,那本书留在自己身边万一以后被司徒暮影或者自己即将去投拜的宗门发现,恐怕也是个麻烦。

下午的时候吃过午饭,就跑到千狐洞外小月住着的那个山崖上面找她,喊了两声也没得到任何回应,只有山间鸟兽的鸣叫。柳知返心中奇怪,小月跟他说她就住在这座荒崖上,怎么不见踪影,一个不要的念头浮在心里,想起昨晚那五只狐族男子,难道他们趁自己不再去找小月麻烦,或许小月已经被杀了,至少也被逐出苍鹭山。

一想到这儿他立刻慌乱起来,狼妖小月可以算得上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灵若虽然对他也极好,可那友善当中总夹杂着那么一丝司徒暮影的影子,温柔体贴中带着些许客气,让人觉得灵若那样仙女一般的人有些遥远,如果没有司徒暮影这层关系,恐怕狐族这些人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只有狼妖小月,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好朋友。

柳知返在荒崖上跑了一圈儿也没看到小月的影子,这时从山崖一个角落的岩石后面,露出一颗狰狞的狼脑袋,咧着大嘴吐着舌头,从岩石后面跳出来,跑到了柳知返面前绕着他小跑起来。

柳知返寒毛立起来,看到那只狼肚子上有一道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却没了毛,想起来当初在这里遇到狼群,小月用她的兽牙法宝打伤的那只头狼,不正是这一只吗!

难道这只狼这次看见自己一个人,是来报‘一牙之仇’的?想到这儿柳知返不由警惕起来,攥着拳头不知如何是好。

第十二章 不良小妖

在这苍鹭山中,狼不是最残忍凶恶的猛兽,但绝对是最贪婪的一类,虎豹在饱食之后便很少再攻击人畜,但野狼却非如此,只要见到猎物不管自己是否饱食,都要将猎物咬死。

柳知返本以为那只攻击过自己的头狼已经被小月的法宝打死,但看来小月的妖力的确是太弱了,全力一击连一只野狼都杀不了。

头狼绕着柳知返跑了两圈儿,却没有做出攻击的行为,脖子上的鬣毛也没炸起,反而俯下头嗅着柳知返面前的地面,然后抬头看了看他,转身向山崖下面跑去。

“难道这只狼已经通灵,知道我在找小月?”小月也是狼,只不过幻化成人形,但味道应该还是狼的味道,柳知返脑海中灵光一闪,紧忙跟在后面。

野狼在前面不紧不慢地小跑着,一条灰色的大尾巴在草丛里扫动摇晃,就像一根灰色的浮标引领柳知返跑到山崖下面,野狼钻进一堆草里就不见了。

柳知返上前分开比他还高的草丛,才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很隐秘的山洞,一股森冷的阴寒气息从里面透出来,柳知返觉得小月很可能就在里面。

他也钻进洞口,里面很静很凉,水滴落在青石上的声音更添几分静谧,洞口虽然狭窄但里面却很广阔,柳知返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尽头。

山洞上方开着一个豁口,微弱的光亮从那里照下来,将昏暗的山洞带来几丝光芒,里面散落着一些碎骨头,还有一堆熄灭了的篝火,旁边放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野兔。

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床上侧躺着一个结实高挑的少女,面对着柳知返正在呼呼大睡,嘴角还带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正是狼妖小月,而那只野狼则趴在她身边嘴巴放在爪子上,一双幽幽的眼睛正盯着柳知返。

柳知返不知道这只狼是被小月收服了,还是一开始就是她养的宠物!

小月大概是睡得舒爽了,仰过身子吧嗒了几下嘴巴,抬手摸了摸嘴边的口水,忽然她的鼻子翕动了几下,好像闻到了什么不一样的气息,猛地睁开眼睛,一双幽丽的眸子盯着柳知返,脸上露出本能的警觉,手已经握在扔在床边的那颗兽牙上。

看清是柳知返她才放松下来,揉了揉眼睛,“柳知返,是你呀,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呵----”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便坐!”

柳知返看了看周围,这里比他在柳河村的家还乱,到处是干草和骨头,小月吃完了东西就随时将兽骨仍的到处都是,还有一些破衣服旧布条,好在没有那条野狼的粪便,山洞里还算干燥。唯一能坐人的地方就是小月睡觉的那张石床了。

于是他走了过去坐到小月身边,野狼喉咙里面发出一声示威的低吼,小月在它嘴巴上打了一下,野狼立刻幽怨地往边上蹭了蹭。

“这不是那只野狼吗?”

“哦,上次打伤它之后它就自己跑到我这里来,求我帮它包扎治伤,我看它可怜又是同族,就救了它,没想到就赖在我这里了!”小月说道,从身边拿过水罐,咕咚咚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满脸期盼地看着柳知返,“怎么样?弄到了吗?狐狸们的修炼法门机密?”

柳知返点点头,不等他说话小月已经扑了过来,哈哈大笑一声然后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又亲又舔,就像一只兴奋欢叫的小狗。

“你真厉害,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柳知返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按照灵若教他的再重复一遍交给小月。

小月听得津津有味,眼睛越来越亮,灰色的双眸都快瞪出来了,不住地点头,又不住地摇头,她比柳知返笨多了,灵若教他的时候一遍就能听懂的,他都要交给小月三遍,而且小月字认得不多,很多时候柳知返还要教她认字,正正一个下午她也没将柳知返知道的学全。

直到天色向晚,明月早升,柳知返才舒展了一下身体,“今天就先告诉你这些吧,我得回去了!”

“不要不要!”小月摇着头,“我还不累,我要把你知道的都学全,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吧,喏,这里有吃的!”她捡起那条吃了一半的烤兔子交到柳知返手上。

柳知返皱了皱眉,摇头说道,“灵若姐姐告诉我的你需要三天才差不多能学全,我要是不回去他们会起疑心的。明天我再来!”

说着起身要走,没想到小月的俏脸立刻就阴沉下来,眼睛里面露出不满的眼神,“你嫌我笨是吗?”

“当初要不是我,你就被狼吃了,现在嫌我笨了?”

柳知返叹了口气,“我不是嫌你笨--我,我自己也要修行读书的,再说你今天学的这些东西不需要时间消化吗!”

小月想了想,点点头,“说的也是,不好好练习的话会忘了的,好吧,那你就先走吧,不过明天同一个时间要来找我呀!不然我就不把你当朋友了。”

柳知返走出山洞,闻到外面清新的空气,倦意立刻袭来,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那条野狼坐在洞口,嗅着风中的味道,看到柳知返出来,一双狼目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柳知返觉得这条母狼眼睛里面闪烁着人类一样的眼神,好像在嘲笑他一样。

之后几天,每天狐灵若都找时间来到柳知返这里,教他读一些经典著作,然后再教他一些狐族修炼的方法,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妖族吐纳炼丹的方法这么感兴趣,不过这些幽月妖诀的粗浅法门都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所以就顺口告诉他一些,灵雅和灵萱已经被放出来了,还跑到柳知返这里看过他两次。

灵雅和灵萱两姐妹倒是没对柳知返产生什么不满,依然和当初一样笑眯眯的,还和他说一些狐族的法术玄功,顺便讲一讲苍鹭山里发生的趣事,只是一双灵动的眼睛总是往他身上偷瞄,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打他至尊令的主意。

柳知返从灵若这里学到吐纳炼丹之法之后就去荒崖下面的山洞里面教给狼妖小月,但是她学的很慢,几天下来柳知返反倒对狐族这些基本的修炼方法了然于胸,小月依然处于听记的过程,她看起来也非常着急,只恨不得自己长三颗脑子。

柳知返安慰她说道,“你也不要这样急,修炼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灵若姐姐也跟我说过说不论是妖族修炼合适人类修行,最忌讳的就是贪功冒进,急于求成,根基打不好会影响之后一生的修炼。”

“灵若灵若,你嘴里就知道那只母狐狸---你知道什么!”小月心情不佳转头厉声斥道,柳知返脸色一白,表情一愣,小月自觉语失,表情也有些讪讪,身边母狼用脑袋撞了她一下,小月尴尬挤出一个笑容,“对不起啦,知返,我心情不好,就,就,你不要生气呀,我向你道歉!”说着抱住他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乖乖,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

柳知返心想你真当我是一个三岁的孩子?那种话怎么忘得了,不过他知道小月这类野妖想像狐灵若灵雅这些大妖族的子弟一样说话是不可能了。

小月见柳知返神情有些低落,狡黠的眼睛转了转,一拍手笑道,“知返,为了奖励你这么多天帮我,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柳知返不知道小月嘴里好玩儿的地方是什么,不过看她喜形于色的样子,不由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好奇,他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就算心智再成熟,对于玩闹嬉耍还是有着本能的向往。

“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哼哼,你去了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的,不,应该说你们男人都喜欢的地方!”小月神神秘秘说道。

柳知返不知道什么地方是男人都喜欢的,不过看她表情本能感到有些不妥。

小月拉着柳知返在苍鹭山后山穿山过岭,爬过一条条狭窄的岩石小路,小月对这里极为熟悉,就像走在自己家后院儿一样,很快就来到一个隐秘的岩石堆后面。

“就是这里了!”小月得意地掐着腰指着前面说道。

柳知返抬眼望去,这里离千狐洞不远,也属于苍鹭山后山的一部分,身后满目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密林山麓,但前面却有一座大湖,波光粼粼映着夕阳西下的余光,闪烁出红灿灿的光芒万道,湖面清澈倒影天边绯红的云霞,就像一面波动着的巨大镜子,看上去煞是动人。

柳知返不知道苍鹭山里还有这般美景,一时间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这时小月忽然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快藏起来,好戏来了。”

“唔?什么好戏?”难道小月所说的好玩儿的地方不是指这平湖夕落?还有别的东西?

这时只见苍鹭山千狐洞那一侧飞过来两团光芒,在绯色的天空划过落在了大湖边上,柳知返赶紧和小月一起藏在了乱石后面,剥开杂草也悄悄望去。

那两团光芒化作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媚无双,一身粉色纱衣,难以掩饰傲人身材,薄衣在风中轻扬,胸脯丰硕鼓胀,似要涨破紧束的纱衣,臀后挺翘,一条洁白的狐尾轻轻舞动,倒影在洁净的湖面,腰间一抹动人的白腻隔着老远也仿佛能感受到那种温暖柔腻一般。

柳知返却认得这个女人,这不正是当初他阳燧被小狐狸灵萱抢走的时候,那个挑逗取笑过他的妖艳狐女,她怎么和一个男人来到这里了,柳知返知道这个时辰千狐洞要鸣钟而食,所有族人都要回到千狐洞用餐的。

“他们怎么来这里----”

“嘘!”小月将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别出声看着,好戏就要来了,嘿嘿。”

那对狐族男女并肩坐在湖边看了会儿湖面,然后开始抱在一起,英俊男子和狐女调笑着说着什么,柳知返隔着很远听不清,但能看到狐女满脸都是媚意醉态,时而响起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小月作为狼妖听力灵敏,似乎能够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脸蛋儿微红低声笑道,“这两只狐狸真不知害臊!竟然大白天的说这种话!”

她虽然嘲笑他们两人却没想到自己此时躲在这里偷窥,岂不更加没有廉耻。

很快两只狐妖开始缠抱在一起,那男的的一只手搂着狐女的蛮腰,另一只手掀开她的罗裙,去解她身上的衣袋,脸已经贴在了她的脖子上亲吻吸允。

狐女欢叫两声,也热烈地回应着,这个时辰狐族人都在千狐洞里,所以几乎不会有人来,她没有丝毫顾忌地大叫起来,很快就脱去了一层外衣,露出下面粉色的裹胸肚兜。

小月看的眉开眼笑,一脸兴奋带着恶作剧成功一样的坏笑,柳知返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两个人缠抱在一起肌肤接触有什么意思,他年纪还没到懂得此中乐趣的时候,反倒觉得小月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甚是有趣,一会儿窃笑一会儿眨眼,一会儿又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人。

感觉到柳知返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小月低着嗓子说道,“你不看他们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儿?”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柳知返不以为然说道,“看那平湖夕落都比这强多了,你说的‘有趣的东西’不就是这个吧!”

小月顿时觉得自己有种被他鄙视了的羞辱感,低声斥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这难道还不有趣,莫非你想自己上去试试?这男女公母之间缱绻交欢---算了,看来你年纪还没到那个程度,闭嘴看着,别打扰我!”

柳知返挠挠脸,翻着眼睛想了想,眉毛一动,“我想起来啦。”他凑到小月耳边说道,“父亲说过,‘万恶淫为首’你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嘭----

小月在柳知返头上敲了一下,磨着锋利的犬齿,“让你‘淫为首’!”

柳知返捂着额头一脸无辜,却不想小月这一下打的声音有点儿大,下面狐女和那男狐妖听到声音,立刻警觉,狐女脸色由媚态转为凌厉的杀机,双指并拢往地上一指,扔了满地的衣服自动飞起卷在她身上,遮掩住无尽春光,而那男子耳朵一动,冷哼一声祭起一道青色光芒奔着柳知返和小月藏身之处轰然飞来。

轰的一声,那堆乱石被炸开,碎石从小月和柳知返脸颊便激射迸溅,一粒石子在柳知返眼皮底下穿过,差以毫厘就打瞎他的眼睛,吓得柳知返吸了一口亮起额头瞬间挤出一层汗。

那道青光是一柄青色长矛,插在石头上兀自颤抖不停,小月想也不想拉起柳知返的手转身迈开双腿,手脚并用这跑了出去,“还愣什么,快跑呀!

第十三章 夜邀

身后能够感受到那凌厉的杀意整追着他们,青色长矛在石堆上颤抖着,感受到主人的意志的再次调转方向,追着柳知返疾驰而去。

小月一只手拉着柳知返,另外一只手两条腿在山崖间跳跃攀爬,速度极快,柳知返只能拼了命的跟着,几乎被她的力气拽着飞了出去。

后面两只狐妖的修为不如那天晚上遇见的那几只,而且对他们的杀意也并非非杀不可,虽然撞破了狐女和情人的私会,但倒也非是什么深仇大恨,狐女见那名偷窥者已经跑得没了踪影,站在湖边笑了笑。

男狐妖收回自己的法宝,对狐女说道,“不知哪里跑来的小妖,坏了你我兴致!”

狐女媚笑道,“算了,在这里本就不是长久之计,看来我们最好换个去处!”

小月柳知返两个人在荒崖上转了一圈儿,然后跑回了小月那个隐蔽的山洞,小月一进入山洞直接扑到石床上,脑袋钻进兽皮和破布缝制的被子下面身体瑟瑟发抖。

柳知返也瘫坐在她身边呼呼喘着粗气,只觉得胸中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喉咙干热沙哑,毎呼吸一下都觉得胸腔都要炸开,刚刚因为跑得太急没有发觉,此时渐渐冷静下来柳知返才发现身上被乱石刮了好几处口子,小月刚刚跑得太快,差点儿将他扯碎了。

他手脚发软地躺在地上,小月嘴里念叨着‘千万别找到这里’,过了一会儿也安静下来,脑袋从被子里面探出,“他们没追过来吧!”

“看样子是的!”

小月又对母狼说道,“出去看看!”

母狼张了张嘴,然后不耐烦似得跑出山洞,小月这才抚着胸劫后余生一样叹道,“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两只狐狸要追杀过来呢!真是的。”

柳知返和她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彼此都脸色涨红,头发凌乱,灰头土脸的,两人不约而同大笑了起来,小月笑的捂着肚子,咯咯的声音好像一只母鸡。

“刚刚真的好险,不过我们要是因为看别人交配被杀掉,传出去会不会变成一个笑话,哈哈---”

柳知返也跟着笑,似乎觉得从未这样开心过,可是笑完了又觉得有种空虚感涌上心头,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想和这野狼妖少女多呆一会儿!

但小月却推着他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记得多从狐狸那里学点儿东西好来教我,今天要是我有强大的妖力,还用得着怕那两只狐狸?”

回到千狐洞,一进门就发现灵若正在等着他。

她淡雅出尘,一身白衣,端坐在桌前,读着柳知返晚上读的一本摘记,见他回来微笑道,“出去玩儿啦!”

“嗯!”他应了声然后规规矩矩地在她身边坐下。“灵若姐姐找我有事?”

灵若微笑点点头,“有两件事,不过倒不急,还没吃东西吧!”她这么一说柳知返肚子立刻咕咕叫了几声,灵若掩口轻笑了起来,柳知返的确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他摸了摸肚子,“的确很饿了,灵若姐姐带什么吃的过来了吗?”

灵若拍拍手,对外面喊道,“青鸿,弄些吃的过来!”

“是,小姐!”很快青鸿便提着饭盒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灵雅怀中抱着小狐狸灵萱,笑道,“柳知返,我和妹妹来看你好几次了,你出哪儿野去了,苍鹭山饿狼猛虎很多的,不怕被吃了吗?”

“你好,灵雅小姐!”

“叫什么小姐,像姐姐一样叫我灵雅姐姐好了,你该不会还恨我们抢了你的东西吧!”说着灵雅眨眨眼,然后十指张开变成爪子状,恶狠狠说道,“不过你可要小心了,没准哪天我看你的东西好,直接下手抢---哈哈!”

柳知返抿嘴一笑,小狐狸灵萱跳到他身上,然后上上下下地闻了一通,吱吱叫了两声,柳知返虽然不怎么喜欢可爱小东西,但这只小白狐确实灵若的小妹妹,只能勉强笑着抱起她将她送到灵若身上。

然后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灵若姐找我什么事?”

灵雅扬眉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们找你玩儿不行吗?‘冷面君’!”冷面君是狐灵雅给柳知返起的绰号,嘲弄他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在稚嫩的脸蛋上看着非常有趣。

灵若瞪了妹妹一眼说道,“司徒暮影差人送来了一封信。”

柳知返放下碗筷,看着灵若。

“司徒暮影遇到了一些急事,他的宗门因为画师那件事将他紧急召了回去,所以可能要晚一些来接你了!”灵若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你就在苍鹭山多住些日子吧。”

柳知返心中一惊,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在他心里修行变成司徒暮影那样强大的修士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那暮影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我?”

灵若歉意地摇摇头,“本来我想亲自带你去剑塚拜师的,但我们苍鹭山狐族和万剑宗没什么交情,而且万剑宗一向看不起妖族,所以我带你去的话,他们未必能够收你----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快点儿学习修行法诀,我们狐族也会一些基础的修行方法,从明天开始就由灵雅教你吧!等司徒暮影带你去万剑宗之后,也能快些登堂入室。”

柳知返既失望又有些兴奋,失望的是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拜入人类大派学习玄功秘法,兴奋的是灵雅要教自己基础的修炼方法了,那样自己岂不就可以偷着练那本,要是---万剑宗不肯收自己,就算练那本无名法诀也能有所成就也说不定!

想通这层,柳知返对灵雅点头称谢,“那就麻烦灵雅姐姐了!”

灵雅装出一副严厉师父的样子摆摆手,“还叫我什么?该叫本小姐‘师父’才是,真是莽撞的徒儿,小萱,掌嘴!”

小狐狸张着嘴摆了摆洁白可爱的小爪子。

柳知返见状不由笑了笑,灵雅嗯了一声,“嗯?笑什么?我可是一位严厉的师父哦!要是你以后偷懒的话,哼,戒尺伺候!”

柳知返配合地躬身鞠了一躬,表情严肃认真,“如此那有劳师父了!”

灵雅被他这么一来反倒惊讶了,指着柳知返对灵若既兴奋又好玩儿喊道,“姐姐,姐姐,你看他,你看他,咯咯咯--哈哈!”

柳知返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此时脸色如何,但想来不会好看!在灵雅面前他觉得自己永远是傻子,自己小时候养成的一些礼节和禁忌在这只活泼好动的狐女面前都成了可以取笑的东西。看到他的脸色,不仅灵雅,这次连温婉的狐灵若也浅笑起来。

在这之后几天里,灵雅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跑过来敲柳知返的窗户,还让灵萱小狐狸潜进他的房间将他衣服偷出来,然后看他找不到衣服时窘迫的样子,在教他修行基础上倒是尽心尽力,甚至有些过分尽力了,禁止柳知返出去超过一个时辰,就算出去如厕都派灵萱跟着,还美其名曰怕他偷懒,严师出高徒。

一直到晚上才放过柳知返,不过对于柳知返在修行一路上的悟性灵雅也是嘴上取笑,心里佩服,她虽然不太懂人类的修行方式,但从柳知返记忆那些反复拗口的咒诀的速度和领悟程度就可以看出,这个不到十岁的‘冷面君’真的是个不同的人类少年,难怪司徒暮影那么看重他。

人类修行尽管外行人看上去神秘玄奥,但也是有迹可循,虽然人类大能古往今来创造种类繁多的修行方式,但当今世界最流行的也就那几种,一种是僧家自证,试图从自身寻找法术源泉,讲开悟,明觉,参破红尘与己身,一种是道家外证,通过参悟天地元力,餐风饮露,攫取天地乾坤万物之力为己用,那些移山填海的大能修士无不是领悟了天地法则,将己身与天地沟通的得道之人,僧家一向出于红尘,少参与世间争斗,深藏不露,所以当今之时各大门派中所用的大多也是参悟天地之力,借外力达到道成,尽管不同宗门法诀不同,但根本都类似。

灵雅要教给柳知返的就是如何感受天地元力,如果感悟自身灵脉劲气流动,如何运转周天这些基础,柳知返学的非常刻苦,仿佛学会了这些基本就能够报得大仇一样,看他认真严肃的样子,灵雅觉得又找到一个可以取笑他的地方。

因为狐灵雅和狐灵萱看的严,柳知返一连几天都没出去找小月,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如此难以割舍,虽然还不曾涉及男女之情,但柳知返在苍鹭山孤身一人茕茕孑立,小月也同样是一个人住在破山洞里,从内心他觉得自己和小月很亲近,想起小月那双灵动而狡黠的眸子,小巧的嘴唇和锋利的虎牙,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和思念,恐怕等她看到自己时一定又要一番斥责了。

终于等到一个机会,灵若三姐妹被老狐爷叫去训话,柳知返难得清闲,带着满肚子从灵若灵雅那里学来的幽月妖诀法门去找小月。

到了枯崖下的山洞,小月竟然不在,那条母狼也不见了,柳知返爬上枯崖后面,看到一个背影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身后趴着一只狼。

“小月!”

他喊了一声走过去,本想招呼一下,但柳知返立刻停住脚步不敢出声了,小月双眉间有一团绿色的光球,小手指尖儿那么大,正在她额头上来回游动,荒崖下葱郁林木见升起一条条绿色的气流,被她这颗内丹稀释,贪婪地注入丹丸中化作青蒙蒙的光晕。

柳知返不由露出笑容,有种‘劳累一年最终收获’的得意,毕竟小月是自己手把手教的,终于也学会吐纳炼丹了。

小月深深吸了口气,一道绿光在脸上闪过,张开嘴吞下内丹,这才睁开眼,看到柳知返正在旁边含笑看着她。

“小月,恭喜你,学会狐族的修炼法门了。”

“哼!”小月冷冷瞥了他一眼,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冷言嘲讽道,“这位公子是谁呀,我怎么不认识!你认识吗?”她问那条母狼。

“小月!这几天灵雅看的紧,所以没出来!”

“你出不出来和我有什么关系?”小月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土,然后带着母狼往山洞走去,柳知返站在那里,皱着眉没有跟过去,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不是那种黏人的少年,更不是心胸宽广到可以容纳别人的轻蔑和冷漠,他自认为和小月是相互需要的,但这不意味着他就依赖这只小狼妖。

小月走到荒崖边却转过身,回头对柳知返说道,“这次就原谅你了,以后再敢不来找我,就再也不理你----今晚,你能不能出来?”

柳知返不解地看着她,小月低着头有些扭捏,“我,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狐族的吐纳法诀我都教给你了,你也已经学会掌握,而且今晚我要练绯云诀!”

小月眉毛挑了起来,脸色冰冷,“不来就算了!”转身跳下枯崖,跑回自己的山洞。

第十四章 烈诀

“夫炼气士,虚无相生,寒暑相成,人言五芽六字,及诸服熙法皆为收气,收气刚劲,非俗中之士所宜也,纳气是曰胎息,若要调息,既不在半夜五更,但看天气柔和,腹空之时,导引行气闭目,叩齿三十六通,通于脊脉,上连灵海,下贯丹庭,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一千两百息为之大成-----唔,好无聊!”狐女打了个哈欠,然后一手支着下巴,目光挑逗地看着柳知返,“灵雅小姐她们就教你这些?多无聊呀。姐姐教你点儿有趣儿的事情吧。”

柳知返盘坐在吞月台靠近悬崖边上,旁边案上熏香缭绕,那丰满风骚的狐女倚着文案,不时舔舔嘴唇。22ff。

柳知返知道这名叫狐紫苑的狐女只是为了拿自己开心,他心里虽然明白但依然感到十分别扭,不由停下身体中刚刚有些苗头的气劲运行,“灵雅姐姐她们有紧要的事情吗?居然让你来教我!”他神色怪异,这名狐女柳知返几天前刚刚在湖边看到她和另一个男狐妖亲热,没想到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教自己。

狐女眨了眨眼,嘴角带着魅惑的笑意,“别这么说嘛,多少族中的少年求着我教我都不看一眼呢---”见自己的媚功对这幼小的少年郎无用,她换了个语气叹道,“灵若小姐和灵雅小姐的确有急事,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来当你临时的师父。”

“什么急事?能和我说说吗?”

狐紫苑耸耸肩,一向妖媚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沧帝城要来人选灵兽了!”

吞月阁,老狐爷狐千壑,狐主狐白仇,灵若,灵雅,灵萱三姐妹,还有几名苍鹭山狐族的长老先辈,坐在屏风后全都脸色凝重,沉默不语。

狐主白仇看起来像是一名中年文士,身穿白褂,手拿折扇,说话也不紧不慢,声音和缓,丝毫不像一族之主,他看了看众人说道,“既然沧帝城今年来我们苍鹭山要人,我们阻止不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来的是什么人?”

一位狐族长辈哼了一声,“什么要人,白仇你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在司徒氏眼里我们不过是一群变成人形的灵兽,他们是来挑坐骑宠物的!沧帝城那些人根本没将我们当成智慧生灵!”

他的话虽然生硬,但众人都默默低下头,因为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世家大派都养灵兽,或者守护山门或者当做坐骑宠物,大多数门派都选择深山大泽中的异兽灵禽,也有些势力通天的大派能够寻到上古洪荒异兽,降服之后收回山门当做镇派之兽。

但修真界唯一不同的就是沧帝城司徒氏,司徒氏养灵兽却在妖族中选择,妖族幻化人形之后几乎和人类无异,能说人言,有人类情感,本不能算作灵兽之列,沧帝城却凭借自身凌驾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的强大力量,强行慑服三处大妖族,从这三大妖族中选出族人当做自己的灵兽,这三大妖族分别是苍鹭山狐族,铁尾谷妖狼,和灵鹤原金顶鸾鹤。

每年沧帝城都会派人来为自己族中年轻一辈选择合适的灵兽陪伴修行,有时受到器重的一些客卿长老也倚靠沧帝城的威势来苍鹭山选一名美艳狐女当做自己的灵兽,表面上说是做炼药童子,实际上那些狐女到了这些人身边做了什么,苍鹭山从来不问,但也大概猜得到。

在每一次的沉默和故作无视背后,苍鹭山上积郁的怨怒之气越来越重,只是苦于苍鹭山狐族和沧帝城的巨大实力差距,所以才不敢表现分毫。

老狐爷捧着粗瓷茶碗,喝过一碗茶后点起烟袋,一边吸着烟,烟雾缭绕中他满脸的皱纹仿佛更重了,满头灰白的头发被窗外吹来的山风吹动,他敲了敲茶壶,身边狐灵若立刻又给他斟了一碗。

“这件事不用讨论什么!没什么可讨论的!”

他说道,放下烟袋看着众人,“苍鹭山狐族作为沧帝城的灵兽繁育地已经几千年了,也并非所有族人到了那里都受到欺压侮辱,沧帝城不是邪派堕落之地,司徒氏大部分人也还是明智的,灵若,这次就由你负责接待沧帝城的来人吧!”

灵若躬身应了一声。

灵雅问道,“爷爷,这次来的是什么人呀,还要姐姐亲自接待!”

老狐爷抿了抿嘴,“司徒樱兰的三儿子!”

吞月阁响起几声吸冷气的声音,灵若低着头,极力掩饰自己脸上的不安,灵雅拍着地板叫到,“那位三少爷,都说他纨绔骄纵,蛮横歹毒,要是哪位族人被他带走,那可倒霉了。”

“但愿无事便好!”狐千壑叹道,然后看向狐白仇,“对了老大---。”

“父亲!”

“符道宗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那些人类修士来我苍鹭山做什么?”

“我正要和您说这件事呢!”狐白仇温声说道,“苍鹭山中一些小妖见到了画师出现在山中几个古代妖族墓穴之中,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过刚刚来到我们千狐洞这一带就被司徒暮影打伤逃遁,白仇觉得画师很可能打的是我们苍鹭山主峰内祖先墓穴的主意。”

“哼,这些卑鄙的人类,竟然觊觎我们祖先的坟墓!好在他没进来千狐洞,不然定让他有来无回!”一名长老怒道。

“符道宗修的是符箓法门,又不是养尸炼尸的宗门,来苍鹭山古墓做什么?”

狐白仇神情凝重,对老狐爷说道,“人类宗派中,似乎有种说法,说在我们苍鹭山似乎藏着‘九嶷剑’之一,瑶光剑!”

狐千壑苍老的眼睛眯了起来,房间内只剩下呼吸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笑了笑,将烟袋里的灰烬敲掉,“苍鹭山怎么可能藏着那等神器,要是真有的话,我们狐族在这里几千年早就发现了!”

“不过,我们作为苍鹭山之主,领地内出了这等事情不能坐视不管,白仇,宗羽,你二人好生调查这件事,尤其是---关于九嶷剑的线索!”

“是,父亲。”狐白仇和他身边一个男子低头应道。

“洞火成媚---欲炼鼎中红玉粉,先调炉里白金膏,根基本是欲龙骨,玄女呼为白马牙,七重幽火暗潮生,中排阳鼎制****,截脉呼来灵媚煞,灵窍暗藏罗刹功,媚灵本随煞气行,焚脉炼骨魔劲成----”

柳知返心中默念绯云诀第一重洞火成媚的内功心法,按照灵若她们交给他的修行运转周天之法,按照绯云诀所说的元力运行路线在全身经脉运转气劲。

内视中府三宫,上窍灵海,中窍玄府,下窍丹庭,全身三百脉络元力气劲皆汇于此三宫中位胸口的中窍,在由玄府上通头顶灵海,下坼脐下一寸三分处的丹庭,三宫连接全身经脉,柳知返运转法诀玄功,脉中一股阴凉冰冷的气感从头顶的上窍灵海宫中生出,仿佛口中津液般汩汩泉涌。

他心中大喜,想必这就是灵雅所说的人类修士口中的‘玄元之力,功法之劲。’连忙将这股冰冷气劲传遍四肢百骸,沁入脾脏筋骨,身体大小数百穴位全部点亮的灯笼一样在他内视中亮起,经脉运转,生生不息。

只是这个阴凉的气流却一点儿也不舒服,反而有种阴冷彻骨的阴寒,气劲在全身周转一圈儿最终汇入下窍丹庭,再转入中窍玄府,一种眩晕胸闷的感觉让他有种恶心欲吐的烦闷之意,仿佛胸口堵着一块僵硬的死肉,让他呼吸越来越沉重困难。

气劲周转十五大周天之后,柳知返已经满头大汗,呼吸滞涩,他心性里藏着一份狠厉三分固执,硬是咬着牙又运行十五大周天,只觉得胸口沉闷如坠大石,身上压着千钧重担不得脱身,仿佛夜半鬼压床般的窒息难忍,冰冷寒流顺着经脉传到四肢,身体僵直如雪山上的僵尸,动不了分毫。

“咯---咯-----”他喉咙里发出几声怪响,脸到脖子已经涨红发紫,血管也要爆开一般鼓起,柳知返心中从一开始的惊喜到现在恐惧绝望,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是大为后悔自己悔不该不听从灵若的建议,擅自修习一部陌生法诀,可他怎么也不信绯云女给他一部法诀是为了害他。

柳知返年纪虽小,心思却是十分通透的,他相信司徒暮影说的话说绯云女并非善类,但从和绯云女几个月的接触,他也看得出她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要害别人定然是那人有什么东西让绯云女看中,而自己并没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自然也不会值得她出手谋害。

他此时只希望有人看到他,将他从窒息的绝命痛楚中救出,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胸口一股热流忽的传来,冰冷欲死的感觉顿时稍缓了许多。

那道热流越来越炽热,眨眼间已经仿佛一块烙铁印在胸口,柳知返知道那一定是那块阳燧暖玉,只是从没见过这块暖玉有过这样的温度,简直要烙进他的皮肉。

体内阴寒的劲力也感受到了外部的力量正在消解自己的领域,全身劲力全部汇集到柳知返胸口,和阳燧发出的热流对抗在一处,一阴一阳,一冷一热两支力量在他胸膛里面开始了碰撞对抗,将他的身体当成了战场,阴寒劲力来自于柳知返灵海中产生的绯云诀之力,而阳热劲力是阳燧自身发出的能量。

柳知返第一次修炼绯云诀,功力浅薄,阴寒之力瞬间便节节败退,阳燧暖玉的热力如同一道穿云闪电,一举击溃了绯云诀的诡异阴狠之力,同时击碎了那块堵在他胸口让他窒息烦闷恶心的感觉。

他大喊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似有不少人在身边走动,眼前却是一片血红,怎么也看不清前面的事物,柳知返挣扎着,试图努力地看清在眼前晃动的东西,试图听清耳边那嘈杂的声响,然而他就像陷在了泥潭中,耳朵眼睛鼻子都被黏稠的泥浆裹住,不能呼吸不能观看不能听觉。

他挣扎,呐喊,却徒劳无功,终于眼前的影子清晰了一些,他看清了那是一个人的背影,看着如此熟悉,又此般陌生,那人一身白衣,身材清瘦,走路有些佝偻,但看背影却很年轻。

“父亲---”他追上去,想要拉住父亲,那人站住,回过身来,一张惨无血色的脸,呆滞如死鱼的眼睛,表情凝固在脸上就像冻在冰里的鱼,他脖子上还有一道恐怖的伤口,里面血肉和骨头都看得清。

柳知返惨叫一声,却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动静,父亲扑了上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好像要将他活活掐死一样。

“柳知返,知返,冷面君,你怎么了?”

灵雅摇着柳知返肩膀,满脸焦急,柳知返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很模糊,视线是血红的,就像那个恐怖的梦境,但肩膀上传来的温度让他相信,眼前的灵雅是活生生的。

灵若在旁边拉住灵雅皱眉道,“你轻一些,知返受了重伤可禁不起你摇!”

第十五章 养伤

周围或站或坐着好几个人,除了狐灵若,灵雅之外,教过他一天的狐女狐紫苑也在,小狐狸灵萱趴在床头看着他,床前还坐着一名中年文士,穿着白褂,头扎方巾,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柳知返揉了揉眼睛,可眼前还是红红的一片,好像眼睛上面蒙了个东西一样,灵若说道,“你的眼睛因为充血,影响了视觉,需要几天才能恢复!”

“父亲,知返现在没事了吗?”

柳知返这才知道这名波澜不惊的中年竟然是灵若三姐妹的父亲,狐主狐白仇,这位狐族之主实在太过低调,平时几乎看不到。“柳知返见过狐主前辈!”

狐白仇笑着摆摆手,“不必。”说着伸手按在他额头上,“莫动,我帮你查看一下!”

柳知返察觉到额头有一股冰凉的感觉正润物细无声般潜入自己身体,在经脉中走了一遍。

“父亲,知返怎么样了?”

狐主点点头,“无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只是这几天不能再修习功法了。”

灵若几人松了口气,问道,“知返,你怎么会受这样的伤,好像被修为高强的高手一掌击中玄府,全身经脉都差点儿崩溃,青鸿发现你的时候你倒在床上,吐了好多血,吓死人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没法跟暮影交代!”

柳知返吱吱呜呜地,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们自己偷偷修炼绯云诀的事情,他倒不是怕被他们嘲笑,而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绯云女的关系。那就像一个孩子心头最深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

灵雅眉毛一扬,怒冲冲看着狐紫苑,“你这妖女,我家知返让你教一天就出了这么大岔子,作为他的师父我定要你给出和说法,否则必将兴师问罪,讨伐你这狐媚子!”

狐女无辜又惊讶地指着自己,“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乱教他东西,再说我为了偷懒根本就没教他什么,大多数时间都和他闲聊扯皮,讲我的风流往事了!”

“好呀。”灵雅怒容更胜,“我将徒弟交给你看管,你居然偷懒,还和他说那些下流的事情,你----”

“好了灵雅!”灵若推了她一把。

狐主狐白仇笑道,“他的伤倒不是因为功法的问题,我刚刚用一丝妖元查看他内府,灵海,玄府,丹庭三宫无事,但是全身经脉受到些损害,似乎被过强的劲气冲伤,应该是他初涉此道,过于急躁,才导致元力失控,伤到自己。”

灵若心疼地擦去他额头的汗水,“你这孩子,修行是循序渐进的事情,怎么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以后没有我和灵雅她们看着,可不要自己乱练了。”

狐紫苑冲灵雅示威叫到,“这回知道不怨我了吧!你以为我很愿意帮你带小孩儿吗?”

狐白仇摇头一笑,“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了!”

灵若说道,“我也先走了,还要准备迎接沧帝城的事情---”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叹了口气,“知返,好好养伤,不要乱动!”

“恭送父亲!”

“恭送狐主大人!”

柳知返张了张嘴,却被灵雅塞了一块水果,没有说出话来。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只不过有一丝红晕在皮肤下面隐隐欲动,眼睛里面满是血丝,难怪看什么都是红的,他仔细再一看,眉心竟然出现一个很小的红色血线。

自己感觉有点和之前不同了。

灵雅笑道,“本来就长得丑,再照镜子也漂亮不了,别照了,以后就由二师父我来照顾你吧!”说着提上来一个大食盒,“这可是我特意让人帮你做的,要全部吃掉!”

柳知返瞄了一眼,里面四碟八碗,冷热齐全,还有一大灌汤,“知道你能吃,这些够了吧!”说着笑眯眯地将饭送到他嘴边。

吃完了饭,柳知返觉得胸口有些发堵,呼吸不畅,不是因为受的伤,是因为吃的太多撑得,他看了看外面天色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知返公子!”青鸿说道。

柳知返点点头,只是心里想起小月临别时复杂的眼神,她此时应该在那个扔满了骨头的山洞里等着自己,或者呼呼大睡,他嘴上没说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偷偷跑出去,去见那只野狼妖。

剪去灯花,夜已经深了,侍女们都回去休息,灵雅坐在桌边支着下巴,一下一下地点着头,昏昏欲睡,小狐狸灵萱直接躺在柳知返床上安静睡去。

嘭的一声,灵雅的额头撞在桌子上,她睁开迷离的眼睛,擦了擦口水,“这么晚啦!”

“灵雅姐姐,还是回去睡吧,我没事,不需要看护!”柳知返看着她说道。

灵雅点点头,“嗯!那我回去睡了----”说罢梦游一样走出门往自己房中走去。

见她回到自己房中柳知返穿上衣服,然后走出房门,向小月的荒崖跑去。灵萱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些冷,便往被子里面钻去,忽然发现柳知返不见了,她挠了挠脸,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跑出去去寻他。

出了千狐洞,夜风迎来,吹在脸上一股清凉沁入心脾,他深吸了口气,觉得清爽多了。

爬上荒崖,就看到一个清瘦而结实的背影坐在崖边,正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小月!”

她闻声回头,看到柳知返站在身后,不由眉开眼笑,“算你识趣,没有放我鸽子!”拍了拍身边的石头,“坐这儿吧!”

柳知返坐在她身边,“你找我来什么事儿?”

“没事儿呀,一起玩儿嘛!”她抬起头,看着繁星点点,夜空低垂,银河横亘天空,夜风轻扬,带着林木中的芬芳,不由吸气叹道,“夜空真好看呀!”

柳知返也抬头望去,无垠夜空看不见尽头,数不尽的永恒繁星闪耀,看着世间渺小而短暂的生命,无悲无喜,冷漠地散发着恒久的光亮。

“柳知返,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要得到狐族的炼丹秘法吗?”

柳知返看了她一眼,觉得今晚的小月似乎有些不同,似乎比平日里‘柔软’了许多,但他眼睛因为练功受伤而模糊不清,所以看不懂小月目光里的光彩。

“向往强大,不是每个修行者的愿望吗?或者为了功成名就,或者为了报复血海深仇!总有自己的原因吧!”

小月轻轻一笑,“你看的倒清。”

她轻轻一叹,“苍鹭山从来都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平和安静,你看这葱郁的林木看似宁静,下面说不定正在上演一场杀戮与吞噬的戏码,像我这样的小妖野妖,大多数都是跟在一些强大妖怪后面摇旗呐喊,为奴为仆,受到大妖怪的指派,欺负,甚至杀戮。”

“妖怪都是野兽变来的嘛,弱肉强食就是森林的法则,所以我一定要变强,这样就没人能欺负我了,我也再不用为了活命就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要是能够加入妖狼一族那就更好了,苍鹭山那些野妖们见了我一定都怕的躲起来,哈哈。”

“有人欺负你?”柳知返问道。

小月摇摇头,“狐狸们虽然虚伪,不过还算善良,我藏在这里他们一定是知道的,也没赶走我就不错了,另外我还要谢谢你,教会了我吐纳炼丹的法门,不然靠着自己修习参悟不知道什么年月能够成道。”

柳知返低下头,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小月拍拍手,“总之我一定会变强大的。”她拿出兽牙,念动法诀,兽牙泛起青光瞬间涨大,变成数丈大小,好似门柱。

“你看,现在我的法术比以前强多了吧!”她娇叱一声,兽牙法器应声而去,将一块青石砸断,收回法器,她满意地点点头,“不知道凭我现在的实力,妖狼族肯不肯收我!”

柳知返想了一下说道,“我听灵雅说,过些时日沧帝城司徒氏有人要来苍鹭山,铁尾谷妖狼族就是沧帝城的附属妖族之一,到时候也许有妖狼来苍鹭山---”

“真的吗?”小月惊喜道,“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这些天我得加紧修行,要是能加入妖狼族,就没人能欺负我了。”

说着她立刻盘起双腿,吐出内丹开始修炼起来。

柳知返沉默半晌,心里有些后悔起来,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告诉她这件事。

他走到被小月砸断的大青石旁边,伸手摸了摸冰冷的岩石,下意识调动灵海在产生的那个冰冷森寒的气劲,“不知道我炼那绯云诀有没有半点儿威力!”

一道冷流从灵海到丹庭再到玄府,通遍四肢百骸,最后到达双手上的经脉中,胸口那股气闷感觉再次袭来,他咬牙一拳重重打在青石上,疼的他叫了一声,石头没事,手却破了。

柳知返捂着胸口,靠着岩石缓缓坐下休息,心中大为失望。

咔咔---一声脆响。

柳知返讶然回头看去,那块青石上出现一道裂纹,这一下让他心中惊喜无比,虽然只是一道细细的裂痕,却让他信心百倍,绯云诀果然是有些威力的。其实他不知道这根本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之前小月砸断青石之后,石头里面就已经裂开了----

“知返---柳知返!”

“冷面君!”一声呼喊从千狐洞那边传来。

柳知返听出是灵雅的声音,还夹杂着一只小狐狸的嚎叫,他知道灵雅她们发现自己不见了,便对小月告别,“小月,我要回去了!”

小月眨了眨眼,眼珠转了转,咬了咬嘴唇说道,“明天还来呀!”

柳知返点点头,向着千狐洞跑去,身后的小月面容在暗夜里迅速模糊了!

“臭小子,你跑哪儿去了!”灵雅穿着睡袍,看来出来的急,衣服都没穿好,见到柳知返先是一通责骂,“知不知道师父姐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幸亏有小萱!”

“我---我出来散散步!”

“散步?”灵雅狐疑地看着他,“我可跟你说,小知返,苍鹭山可不是你们柳河村那么大点儿地方,山里的精媚野怪多着呢,打着什么心思什么主意的都有,可不是每个妖类都像我们狐族这样良善,你小心点儿,别被哪只山鬼连肉带骨头吃个干净!”

柳知返笑了笑,他自信小月绝不会害他。

灵雅叹了口气,“你这少年郎真让人不省心,快点儿回去吧,要是姐姐知道了少不得又数落我一通!”

“灵若姐姐在忙什么呢?这两天晚上她都不读书了!”

“忙什么---还不是沧帝城那些事情,司徒家要来苍鹭山选灵兽!老狐爷让姐姐招待他们----”她撅着嘴,“我们明明也是有智慧有感情的生灵,但司徒家眼里就成了灵兽!”

第十六章 刹那狰狞

柳知返的伤三天后就基本痊愈,这比狐白仇预测的时间短了好几天,柳知返知道这是那块阳燧暖玉的效果,阳燧一直在温养他的身体,缓慢地提升他的体质。但他并没有停止对绯云诀的修炼,反而变本加厉,只不过不在灵若她们面前,而是每天都跑到荒崖和小月一起修炼。

小月吐纳日月精华,柳知返便在一边运行功法,闲下来时两人就在苍鹭山中狩猎捕鸟,戏水攀援,倒也自在。

只是柳知返不知为何,隐隐觉得小月变得有些不一样,而且常常觉得有什么人藏在他们一起涉足的地方偷偷监视他们。

柳知返和她说了几次,小月却不以为然,她已经完全学会了柳知返教她的狐族吐纳之法,想要继续偷学狐族的秘法玄功,柳知返却拒绝了,因为他也不能问出太过隐秘的法诀,就算灵若对他再好也不会告诉他。

因为这件事小月生了两天的气,第三天她叫出柳知返,“知返,今天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吧。”

“你不生气了?”

小月娇笑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就要走了。”

柳知返张了张嘴,“你要离开苍鹭山?”

“是呀,我要去铁尾谷,看看能不能加入妖狼族,我可不想一辈子做一名野妖!”

一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再美丽的景色也觉得索然无味,小月竟然要走了!多日相处他已经将她当成亲密的朋友,尽管这只野狼妖有着种种缺点。

小月带着他来到一处陌生的山顶,下面是一处十几丈的山崖,周围都是荒凉的乱石,没什么好看的景色。

“这里怎么样?”

柳知返四下看看,这里除了较为隐秘,没什么可看的东西,山崖下是一个山坳,里面散落着一些古兽的巨大骨骼,白森森的已经石化。

“这些骸骨是上古荒兽留下来的,这里是古兽的墓地,因为荒兽尸骸留下的凶厉气息,所以平常山里的野兽是不敢来这里的。”小月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柳知返眉毛动了动,“的确有种苍莽气息,难怪这里草木不生,乱石堆积。”

小月点点头,“你不觉得这里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吗?如果不是常在苍鹭山到处游走的人是找不到这里的!”

柳知返讶异地回头看她一眼,小月抿嘴笑笑。

“我们回去吧!”柳知返转身要走。

小月指着石崖下面说道,“那里长着一棵千年何首乌,我盯它很久了,你下去帮我采下来吧,我在上面接你。”

“千年何首乌?”

柳知返在书中读过,千年何首乌几乎成了精魅,采下来难度不低于捕捉一只上古灵兽,怎么会这么容易等着自己去采,他看了看小月,然后狐疑地探头往下一看,就在这时身后的小月嘴角挂起一抹冷漠的笑容,从他背后猛地一推,柳知返只觉得眼前的视线一下子翻转过去,大头朝下直接从山崖上栽了下去。

他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小月,那张脸在山崖上如此狰狞,狂喜,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他大喊了一声,双手试图抓住什么东西,但在岩石上抓了几把,只将双手划破,在上面留下几道血印。“狼妖,你害我!”

小月耸耸肩,“很对不起,人类的少年,既然你不能继续教我狐狸们的秘法奥义,那我也不用留着你的命了,和你在一起这些天挺快乐的,不过和快乐相比,变得强大还是更重要一些。”

柳知返带着满腹怨毒落在一棵树上,然后滚落在山崖下方,摔在一堆乱石上生死不知。一棵树上,一只小狐狸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溜烟儿向千狐洞跑去。那天晚上柳知返自己跑掉之后,灵雅就让灵萱偷偷看着他,没想到看到了今天这一幕。

小月拍拍手,看着下面的柳知返,轻轻叹了口气,“害过不少人,他是最舍不得的一个,不过我也没办法呀,要加入妖狼族,没有见面礼怎么行,我不想继续被山狸妖追赶奴役了。”身后一只母狼跑到她身边点了点头。

小月眼角流出两行眼泪,“可是,我真的挺舍不得他的!”

爬下山崖,柳知返还有一息尚存,山崖本就不高,下落的时候又被一颗崖边树挡了一下,缓去不少冲力。

柳知返赫赫地喘着气,已经发不出声音,眼睛却死死瞪着小月,满是愤恨。

“我从一开始就骗你的!”小月伸手剥去他外衣抖了抖,什么也没有便直接将衣服扔到一边,将手探进他胸口摸了两下,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这块玉不错,我想得到它好久了!”

柳知返瞪着小月,微弱的声音说道,“你救我的话,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有关上古圣器的线索,还有----我有一本无名法诀,威力极强----只要你救我,我可以交给你!”

小月眼中光芒一闪,惊喜道,“当真?”

柳知返虚弱地点点头,身上无处不痛,他咬牙忍着不肯呻吟出来,“求求你,救我活命----”

小月摸着脸蛋儿想了想,忽然表情阴冷下去,看着柳知返哼哼冷笑一声,“差点儿被你骗了,你这种小鬼头哪来的上古圣器线索,要是你真有什么威力极强的无名法诀,还至于被我害成这样?---臭小鬼,看你年纪不大却跟石榴子一样!满肚子都是心眼儿!”

“别杀我,小月,看在你我往日恩情上!”柳知返说完这句话,已经陷入弥留之际,没人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包括报仇。

“我还以为你起码有点儿骨气,没想到却是软包一个!”小月充满不屑地看着他,对他印象一落千丈。

母狼绕着柳知返转圈儿,不断嗅着他身上流出的血,伸出猩红舌头,已是急不可耐。

“不要着急,妈妈,等我吸光他的阳气,尸体就给你了!”小月从柳知返腰间掏出一块金色令牌,对着阳光看去,“哈哈,这东西也在,那天那几只狐狸看到这东西好像见了鬼一样,想来是个宝贝,也是我的了!把它送给妖狼族,应该会让我加入他们吧---”

她剥去柳知返的衣服,张开猩红的嘴唇,吐出一颗绿色内丹,内丹在柳知返身上滚过,一层白蒙蒙的雾气从他身体中飘出,被内丹吸入其中,柳知返迷离之际,感觉身体越来越冷,不知道是即将死去还是因为被小月吸去阳气。

蓦然间想到灵若曾说过妖族的一种修炼方法,吸食阳气修炼的妖物,想不到,小月竟然是这一类妖怪。

他心里除了无穷的悔恨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丝的哀伤,还有些可笑,看起来小月比自己想的聪明一些,他并不在乎向敌人讨饶,因为只要有机会复仇,他很多东西都变得无所谓起来,可惜小月不给他这个机会。

那只母狼原来是小月的母亲,原来当初那个月夜小月从狼嘴下救出他,也是她导演的一场好戏,只是为了通过自己偷学狐族的炼丹吐纳之法。

母狼扑上来,张开大嘴去咬柳知返的手臂,柳知返知道此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心想就算不能活命复仇,也要拼掉最后力气给你迎头一击,他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玄府中一团阴冷邪魅的气流顺着经脉流到手上,“绯云诀呀绯云诀,是强横暴烈的功法还是无用鸡肋的法诀,证明你自己给我看吧!”他心里默念,伸手抓住狼嘴,将自己身体中的阴冷劲力往它身上灌涌。

在那一刹那柳知返顿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延展开,那道阴冷寒流就像自己手臂的延伸,一直探入母狼肌肉毛髓,在它身上那一条条发亮的脉络中游走蔓延,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母狼身体的温度和蓬勃调动的心脏,而自己玄府中仿佛响起一声渴求鲜血和杀戮的呐喊,从手臂上流出的寒流劲力化作一张狰狞利嘴,将母狼身上的脉络咬碎吞噬。

他双眸中隐约浮现两抹粉色的光彩一闪而过,小月瞥到他的眼睛不由失神愣了一下,心中竟然涌现一股不忍和愧疚自责,但听到母狼一声凄惨的嚎叫才蓦然惊醒,只见母狼从嘴巴开始干瘪,眨眼间全身血液都化为浓水一样,身体胀起,毛皮下有万千只老鼠在窜动一般,将它撑的仿佛一只漂在河里的浮尸,噗的一声炸开,血肉内脏溅的到处都是。

“妈妈----”小月哀嚎一声,露出一对獠牙,“你这歹毒恶人,我撕碎你!”

她双爪张长锋利如钩,张开嘴往柳知返喉咙咬去。

此时柳知返只想大笑一声,心中满是复仇的快意,“绯云诀---真是好阴毒的一个法诀。”不知是不是死前的一分空灵让他有种大梦惊觉的顿悟感,还是回光返照激起他身体最后一丝求生本能,此时他只觉得自己头脑仿佛进入一个轻灵玄妙的世界,自己身体每一个角落,每一道穴位每一条经脉都看的清清楚楚,“灵海生阴煞之气,转入任督二脉,布扬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勾连丹庭,丹庭聚心火肾水,经小周天反转阴阳并用,阳化阴劲,归于玄府,反冲十二经络---杀人断脉,伤人自伤,呵呵!”他身上一处处穴位都像被一一点亮的灯火般亮了起来,“这般狠厉速成的法诀,用来复仇最好不过,只可惜----狼妖小月!”他咬牙恨恨想到,那一击已经耗尽最后的力气,眼前一黑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月一张嘴两颗锋利獠牙咬在柳知返脖子上,开始吸允他的血液。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从天边传来。

“妖孽住口!”一道白光闪过天空,打在小月身上,小月心中的恨意怒意全部化作畏惧,在她眼里自己的命才是最贵的命,什么母狼的复仇,还是柳知返的血肉都不值一提,她痛叫一声,“是狐狸们来了!”转身便跑,这时天空飞来两条白色绸带,飘洒晶莹洁白的光晕和一抹淡雅莲香,一上一下将她困了个严实,像一只大白蚕茧一样滚在地上。

随后一道粉色光芒砸在她身上,化为一柄三齿钢叉,将小月的尾巴钉在了地上,“死狼妖,我弄死你!”

“灵雅,先看看知返怎么样了!”

这是柳知返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怎么样了?不会一辈子摊在床上吧,姐姐。”

“不会,虽然断了几根骨头,但用草药就治得好,只是,他被狼妖吸去大半阳气,要是不能帮他续命的话,恐怕活不过今晚!”

“啊?那怎么办?”

“把他衣服脱光,我用狐丹救他-----”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

第十七章 恩情

牙床暖帐,温暖如春,熏香缭绕,幽香杳杳,柳知返床上帘帷被一只莹白的玉手轻轻抖落,“灵雅,为我护法!”声音温柔中带着一股果决。

“姐姐,你真的---要用狐丹救他!”

“修为损失了还可以补,这孩子要是就这么死了就太可惜了!”

“那好吧,这小鬼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竟然让姐姐帮他推宫过血-----”灵雅嘟囔着坐到柳知返房前的台阶上,下巴枕在膝盖上满脸无名的恼火。

昏沉中,柳知返一会儿明白一会儿恍惚,眼前光影缭乱,好像有熙攘的人群在眼前晃来晃去,动作极快看不清面孔,他暗想难道到了幽冥地府么?那---是不是能够看到父亲和娘了。

他脑子里面一片错乱,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隐约间似乎自己正行走在一片茫茫混沌中,周围尽是恍惚的光影,树影缭乱匆匆从身边飞过,黄昏影子一样的奔马嘶鸣,在耳边疾驰而过,头顶是阴沉沉的乌云盖顶,覆盖万里看不到边际。

他身无感觉,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身躯,行尸走肉般彷徨在一个虚无错乱的世界,这时天空的阴云翻滚起来,围绕着他的那些光影全部退避逃窜,惊叫哀鸣,如同天崩之下的惶惶野兽。

柳知返抬头望去,只见浓云中裂开一道间隙,一双诡异幽幽的巨大眼睛正盯着他,似要将他泯灭在那道邪魅而又忧郁的目光里。

他不知为何心里涌现无比真实而迫切的恐惧和压抑,就如同陷入幽暗无底的深渊,不断下沉,不断向黑暗深陷,无法超脱轮回的炼狱之底。

“啊-----”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光芒破开混沌天地,朝霞初生,天地开坼,打开了另一个生机的世界,柳知返仿佛是地狱苦海中被超度的十恶亡灵,一种无可比拟的舒适温暖柔润笼罩着他,他好似黑暗中的飞蛾找到了光明一样,向那片红光扑去。

那股压在身上的压迫窒息疼痛感一扫而空,他眼前所有光影烟消云散,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目光,再次打量这个世界,只看到眼前一个白生生的人影,最显眼的是自己胸前一颗红色发亮的丹丸,正在自己身上上下滚动,一丝丝红光从丹丸上剥离然后钻进自己的血肉骨髓。

那是极为舒适安逸的感觉。

“娘-----”他低低地叫了一声,似将那个坐在自己面前温暖而柔软的倩影当成生命中最初的保护者繁育地。

然后眼前视线再次昏暗,这一次不同的是一股极大的疲倦袭来,让他恨不得一睡过去再不醒来,昏睡中嘴里喃喃着几句听不清的呓语。

“报仇---娘----”

“誓灭---琅琊---”

“小月,你怎能如此对我!”他说了最完整的一句话。

盘膝坐在他面前的灵若摇了摇头,疲倦乏力的脸上露出一抹怜悯动容,她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将身上所有美好春光展露无遗,美妙的曲线映在纱帐上是一道玲珑的倩影,莹润洁白的肌肤如玉,散发着淡雅体香。

而面前只有一个尚未长成的孩子,同样一丝不挂侧卧在床上沉沉睡去,眼角带着一点晶莹,抓着灵若的一根手指紧紧攥着不肯松开,仿佛一松开她就要边做一团烟雾散去。

灵若将柳知返抱在怀里,伸手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同时也看到了他胸口上那道浅长的伤疤,身上消瘦嶙峋的皮肉,她美丽的眼眸中露出一抹温情。

张开嘴一吸,红色内丹便飞回口中,屋子里的光芒立刻暗了下去,外面传来一声急急的脚步,灵雅进入掀开帘子,“姐姐,你怎么样了?他活过来了吗!”

看到姐姐正抱着柳知返,灵雅撅撅嘴,“我说姐姐,你也是个女人,怎么---这小子!”

灵若笑了笑,“帮他穿上衣服吧,我要去调息恢复一下!”她走下床,刚迈出一步膝盖一软就扑在灵雅身上。

灵雅大吃一惊,忙扶住她,“姐姐,你没事儿吧!我带你去找老太爷!”

“没事儿,就是脱力了,知返身上狼妖的妖毒不多,他年纪小,没碰过女人,元阳未失,失去的阳气也容易补回去,就是不知为何身体里有一股阴寒顽固的劲力,和我的妖力相冲,化解那股劲力费去不少力气,休息两天就好了。”

灵雅撅着嘴有些斥责地看着她,“你呀,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拼命,柳知返虽然是司徒暮影带来的,可又不是你儿子,犯得上这么拼命吗?他死不了就行了呗!”

“姐,那只野狼妖怎么处理?喂了守山的妖兽吧!”

灵若穿好衣服想了想,然后看一眼柳知返说道,“等他醒了让他处置吧,这孩子是个记仇的性子,都这样了还不忘复仇,这次也等于给他一个教训!”

柳知返第二天早晨就醒了,醒来后便看着床顶的帘子一言不发,目光呆呆地,也不说饿,也不说渴。

灵雅抱着灵萱在一旁看着,看到柳知返睁开眼睛,凑上来先是在他脸上重重掐了一把,“臭小鬼,活过来啦?知不知道姐姐为了你费了多大的力气!这次要不是小萱看到你被那野妖所害,回来报信现在你都到了地府冥界跟阎王爷点卯了,快说说以后怎么报答我们姐妹吧!”

柳知返斜过眼睛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救命之恩,日后定有所报!”说罢侧过身将背对着灵雅,一动不动。

灵雅一愣,有些茫然地眨眨眼,摸了摸鼻子,“哎呦?冷面君,你该不是伤到了脑子,变成白痴了吧!”

她爬上床拉着柳知返的胳膊,将他强行扳过来面对自己,然后哼哼一笑,“小鬼,怎么这个表情?没人要的孩子一样,放心吧,那只小妖没跑,你的东西也都没丢!”

柳知返瞥了一眼床头自己的衣服和放在上面的阳燧玉与至尊令,他侧过头淡淡说了一句,“奇耻大辱!”

“呀?”

“你说什么?奇耻大辱!”灵雅灵动的杏仁眼转了转,然后晃然大悟开始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奇耻大辱!原来你在在意这个---呵呵。”

“你笑什么?我再无颜面对你们了!”柳知返叹道,“辨人不明,瞒着你们和那野狼妖纠缠不清,最后被她所害还要你们舍命相救----柳知返堂堂七尺男儿,以后怎么立足世间,报灭门大仇!”他稚嫩的声音说起来还振振有词,显得有些滑稽。

灵雅忍不住地笑,然后拍着柳知返的胳膊哈哈笑道,“你这小鬼头,第一,不是你辨人不明,野妖本来就善于魅惑人心,心藏歹意,你不知道被骗了也算正常,第二,我们救你也没‘舍命相救’,第三,你今年才多大?还,还‘七尺男儿’,哈哈,我看你也就三尺!”

她笑的有些累了,推了柳知返一把,“小鬼,这次吃了苦头得了教训以后就注意点儿吧,别那么容易相信人,尤其是女人,应该说只要是雌性生物你都要注意了,骗你个人财两空都算轻的!”她摸着下巴叹道,“这时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像我们狐家姐妹这般善良正直的,不多了!多乎哉,不多也!”

“饿了吧,我叫人给你弄吃的!”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一个男子声音在门外问道,“听说柳公子被狼妖所害,在下前来探望,不知可否进去!”

“还有我!”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喊道,“知返小弟,是紫苑师父呦!”

灵雅一皱眉,“冷面君,看不出你在千狐洞还有那么几个朋友?”

“进来吧!”

当先一个矮个精干的青年男子,身后跟着四个青年狐族,手指提着几只不知哪里打来的山鸡野兔,那女人就是狐紫苑了,手里拎着一个食盒,一步一扭地走入房中,看到柳知返躺在床上掩口惊道,“呀,谁把我们可爱的小徒弟弄成这样?灵雅小姐,是你不小心给玩坏了吗?”

灵雅恶狠狠道,“小心你的舌头,妖女!”

矮个男子先对灵雅抱手行了一礼,“见过灵雅小姐,在下狐之岚,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听说柳公子被狼妖所伤,前来探望!”

灵雅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哪弄来这些野鸡兔子,快拿出去,弄脏了我家的地可让你赔!”

几个拿着东西的狐族青年讪讪一笑,对灵雅他们也不敢不敬。

柳知返心中吃了一惊,略微一想就记起这人了,这五个人不是当初他和小月偷看他们练功的那五只狐妖吗?当时还差点儿杀了小月。

他抱了抱拳,“多谢狐大哥关怀,不过在灵若姐姐和灵雅姐姐关照下,已经无碍了。”

狐之岚微微一笑,“当日我们兄弟就是看出那只小妖不怀好意,想要将其铲除,可惜当时柳公子一时大意,被那小野妖蒙蔽,才有了今日的差池,想来如果当时我执意杀掉那小妖,也不会有今日了。”

柳知返抿了抿嘴,“狐大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灵雅也皱眉斥道,“你这家伙来说风凉话,是不是找打?”

狐之岚一愣,然后忙摆手笑道,“不敢,柳公子年纪虽小,但行事却有大将之风,怎会笑话你,只是想提醒一下柳公子,那小妖未必是一个人潜入我们苍鹭山,前几****四弟在望枯崖那边发现了一只山狸妖踪迹,从气息上看恐怕是一只修炼有成的大妖怪,所以想告知柳公子,以后出千狐洞务必小心!”

“多谢狐大哥!知返知道了!”

“那么之岚就先告辞了!”他冲灵雅和灵萱点了点头,带着四个兄弟离去,狐紫苑这时皱着眉想了想,忽然问道,“对了,那天在湖边----小知返,该不是你和那只小狼妖吧!”

柳知返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摇头,“什么湖边?紫苑姐姐说话太不明了,对了,你带来什么吃的,我还没吃过你做的东西!”

狐紫苑哦了一声,拿上食盒笑道,“不是我做的,我家的厨子做的!有炒鸡,蒸鸡,水煮鸡----还有虎鞭汤,鹿鞭汤,羊鞭汤----”

灵雅拍手赞道,“看不出你这妖女还挺有心思!冷面君被狼妖吸去阳元,现在正需要大补,这百鞭汤真是太及时了!”

狐紫苑摆手笑道,“灵雅小姐过奖了,都是备在家里很久的!---”

柳知返吃东西是从不挑拣的,美味佳肴吃的下去,粗糠淡菜也不会剩下,所以不管是那些各种做法的山鸡还是各种动物的鞭汤被他吃了大半,他用过绯云诀后觉得腹中奇饿无比,这一下子吃了个痛快。

吃完后他问道,“灵雅姐姐,小月---那只狼妖现在何处?”

“后山关着呢,跑不了,干嘛?你要现在去弄死她?”

柳知返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吃得太多了,想先睡一觉!”

狐紫苑愕然张了张嘴,然后笑道,“灵雅小姐,这个少年郎很有趣,把他让给我吧,我用十个狐族青年跟你换。”

灵雅瞪了她一眼,“我家知返还没长开,可填不满你的无底洞!”

第十八章 不忍杀

小月被捆得严严实实,扔到了柳知返面前,灵雅踢了她两脚,“冷面君,怎么处置都看你了,我建议你杀了她!”

“别杀我,我做什么都行,知返,别杀我!”

两天前,当柳知返坠下山崖,骨断筋折奄奄一息的时候,他曾向小月发出了讨饶,今天两人角色转换了一下,小月变成了求饶的一方,而且更加彻底。

她跪在地上,往柳知返面前用两腿爬行,脸上泪水和血迹将脸蛋画成一个大花脸。

“都是狸猫妖逼我做的,要是我不偷学到你们的修炼秘密,他就要吃了我,我是被逼的,知返,你放了我,我给你当奴隶,当女奴!”

灵雅一脚踩在她的脖子上,不屑道,“我家知返要你这样的女奴?又没胸脯又没屁股,还一身狼腥味儿。”

“知返,你一句话我立刻将她扔去喂守山兽!”

柳知返沉默了片刻,转头问一旁冷眼观望的狐灵若,“灵若姐姐,你看怎么处置?”

“我?不是说听你的吗?要杀还是要放了她,你说了算。”

“不,她是你们抓到的,我无权处置!”柳知返说道。

“知返---求求你---”小月泪眼婆娑地望着柳知返,柳知返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灵若问道,“那只狸猫妖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都是他来找我的!他说我偷学到你们的修炼方法以后,就,就让我当他的女人,他的女妖没有好下场的,我不愿意,所以才想害了知返抢走他的宝贝,送给妖狼族当做礼物!”

灵若闭上眼睛想了想,“放了她吧!”

“啊?姐姐,你没说错吧!”

灵若点点头,有些疲惫地揉着额角,“一只小狼妖,杀了也没什么意思,就当是留着给知返当做一个教训。不过以后禁止你进入苍鹭山半步。”她看向柳知返,“你看这样处理行吗?”

柳知返点点头,“全听姐姐处置!”

小月一听自己能够免去一死,在地上磕头不止,“谢谢灵若小姐,谢谢知返公子,我以后一定不敢再靠近苍鹭山,知返,对不起!”

柳知返哼哼一笑。“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才是我不杀你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我还对你念旧情!”

狼妖小月被推出千狐洞,她战战兢兢地向外面走去,生怕身后狐族在背后杀了她,灵若她们根本没跟来,只是让两名狐族侍女将她扔到了外面。

小月回头看了一眼狐族的山门,幽幽叹了口气,“妈妈被他杀了,不过好在自己终于学会了吐纳炼丹的法门,以后刻苦修炼不愁没有报仇的机会!”

“这些蠢狐狸,真的要放了我?呵呵,就不怕我日后报复他们,真是傻到家了!”

“你说谁傻到家了?是说我吗?”路边密林里传来一声阴冷的声音,小月听到这个声音脸色苍白,立刻跪了下去,林中走出一个紫脸的男子,眼神阴郁,气质邪魅,看着小月冷笑不止。

“狸猫---大人!”

“你是个废物!想要加入妖狼族,脱离本尊的控制吗?贱人!”狸猫妖一脚踢在小月肋骨上,将她踢飞了出去,小月惨叫一声,嘴角溢出血来,“狸猫大人,不要---小月知错了!”

“知道错了,哼哼---很好。”他掐住小月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上上下下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邪笑,“我答应过你的,等你偷学到狐狸们‘幽月丹法’的秘密,就让你当本尊的女人,现在我就成全你吧!”

“不要----狸猫大人!”小月眼睛里面带着惊恐,声音颤抖,她知道这只狸猫妖的爱好,那就是虐杀女妖,曾经有过一些朋友被这只猫妖淫弄过后,撕破了肚皮吃光内脏,野妖修炼成道的大多带着做野兽时的嗜血暴戾,自己要是成了他的女人没有好下场。

狸猫妖不管小月的哀嚎求饶,五指长出五根银色锋利的刀锋,轻轻在她身上一划,小月的衣服就被划开,露出下面娇嫩的身体,她身材并不丰满,骨瘦伶仃的,小巧的胸脯像是还在发育,但狸猫妖根本就不是为了****,****的欲望在他本性里是胜过对女人身体的渴望的,他只想玩弄过这只小狼妖然后问出狐狸们的炼丹法诀,倒没想过真的杀了她。

小月已经因为恐惧全身抖了起来,没有一点儿反抗的能力。

狸猫妖撕去小月破旧的上衣后嘿嘿一笑,手上的锋刃缩了回去,伸手探进她的下身,就在这时狸猫妖眉毛一动,急忙缩回手,却从小月下身传出一道绿光,击在他的手上,将狸猫妖打了个趔趄。

小月咬着牙祭出自己的兽牙法宝,砸向狸猫妖的额头,恐惧会带来两种反应,一种是瑟瑟发抖不敢面对,一种是激起求生欲望拼死反抗,但她也只有这一击之勇,兽牙化作门柱大小砸向狸猫妖,狸猫妖冷笑一声,双手间几道银光扇动,将兽牙打飞了出去。

小月却已经逃进了树林,狸猫妖追在后面跟了过去,身形一变化作一只野牛大小的黑色大山猫,嘶叫着冲向小月。

这山猫毛色光鲜,黑皮银鬣,皮毛尖儿是白色毫毛,发怒时全身毛发竖起,一条长长的尾巴变得廊柱粗细,爪子上是锋利的银色指爪,犀利如刀锋,这是他的法器,他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炼为武器,所以更加得心应手。

小月回头看了一眼,吓的惊叫一声,一低头头上两道黑影闪过,两侧的树木被锋利爪子划倒一片。

树木倒在林中带起几只惊飞的山鸟,小月惊惧地求饶。

“狸猫大人,别杀我,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狸猫口吐人言,发出咕咕的笑声,“什么秘密,说出来让本尊听听!”

“秘密--秘密就是,就是狐狸们正在迎接,一个姓司徒的人----”

狸猫怒吼一声,“狐狸走亲戚关我什么事?”一爪子向小月拍去。

“等等,还有,有个人类在千狐洞,他身上有两样宝贝!”

“什么宝贝?”

“一块玉和一块金色令牌----”

狸猫妖眼睛转了转,忽然鼻子动了动,好像嗅到了什么,“人类的味道!人肉的味道!你带了人在这里埋伏我?”

他在林中来回徘徊两圈儿,只见林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照在他褐色的眼珠里面,“什么东西,在晃本尊的眼睛!”

“她说的那件宝贝!”一个少年站在草丛中,手中拿着一枚金色发光的令牌。

“柳知返,你怎么在这里!”小月惊道,“难道你是来追杀我的?”

柳知返没有回答,狸猫妖却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金色令牌,惊叫一声,“至尊令!你是沧帝城司徒氏!”

狸猫妖大叫一声,“小妖误我!本尊命休矣!”身化一道黑光便冲上天去,竟然被一枚令牌吓的遁走。这时从林中亮起五道灵光,逆天而上呼啸声中击在黑光上面。

“这狸猫竟然也认得至尊令!看起来也算是苍鹭山中修炼多年的老妖了!”

“司徒氏至尊令号令天下,接令者无敢不从,只要有点儿道行的人都认得吧!”

“什么人?”大山猫滚落在树林里打了个滚儿,起身吼道。

“千狐洞狐之岚以及四兄弟,奉了狐灵若小姐之命,专门来铲除你这山猫精!”

黑色大山猫变成人形,看着从林中走出五人怒道,抬头嗅了嗅,“狐狸!竟然暗算本尊!原来那只狼妖投靠了你们。别以为我黑煞尊怕了你们!”

狐之岚冷笑着甩了甩手中长剑,“小小山猫也妄自称尊?见到至尊令就吓得逃走,不过是一只山野妖兽罢了。”

黑煞尊闻言冷笑了起来,“千狐洞也有脸嘲笑本尊?苍鹭山中哪个不知道你们千狐洞狐族是司徒氏的奴才,连自己族群的女人都要送去沧帝城为奴为仆,难道你们不怕司徒氏的至尊令?”

狐之岚等人大怒,老四狐之岳祭起大石锤,“大哥,我去杀了这只山猫!”

五人点了点头,一起祭起法宝便和山猫妖打在一处。

小月警惕畏惧的眼睛看了看柳知返,又看了看五位狐族青年,语气不定,“你--你说了放我一条生路的,该不是特意等在这里杀我吧!柳知返!”

柳知返沉默了,犹豫了,他的手攥紧又松开,心里犹疑不决,眼神时而阴冷时而又柔和下来,灵若让他跟着狐之岚四兄弟暗中跟着小月,其实是为了杀掉小月身后的那只狸猫妖,灵若姐妹是极守信的,既然说放了小月就不会再杀她,但柳知返可不是良善的性格。

“你走吧,留你活着,只是作为我心里一根影刺。”

小月二话不说,站起身跑进郁郁葱葱的山林间,眨眼间消失不见,柳知返看着自己的手掌,手心那团黑紫色的阴煞力量缓缓消去,胸口沉闷的压迫感也随着法诀停顿而消失。

“绯云诀!真是难以掌控的力量!看来还是尽快加入万剑宗,修习正道大派的剑诀奥义为好!”

那边狐之岚无兄弟和狸猫妖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狸猫妖修为不俗,但终究寡不敌众,加上狐之岚五人在狐族中也是翘楚之辈,曾受过狐主亲自指点,一身幽月妖力颇为可观。

“再挣扎就砍去你的头颅。”狐之岚踩着狸猫妖的脑袋威胁,然后问柳知返,“柳公子,这只狸猫怎么处置?”

狸猫妖不服地叫嚷,“你们人多势众,有种单打独斗!”

狐之岳一锤敲在他的肋骨上,疼的狸猫嘶鸣一声,蹬开四肢挣扎不断,柳知返说道,“让我杀了他吧!”

“柳公子,这只狸猫妖修炼日久,筋骨十分坚韧,你又没有利器,要杀他怕是要费些工夫。”

“那就请狐大哥帮我杀了他吧。”柳知返想了想说道。

“别,别杀我,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见到这几人起了杀念,狸猫妖终于变色。

狐之岚冷笑了一声,长剑一剑捅进他的腹中,剑劲在狸猫妖身体中纵横开,狸猫妖的肚子噗的一声碎成几块儿,又切下狸猫妖的十根爪子,笑道,“这狸猫妖将自己的爪子炼成了法器,拿回去祭炼一番也算个法宝。”

“柳公子,这狸猫精的妖丹是炼药的珍品,你将它找出来吧!妖族的内丹都在腹中!”

柳知返二话不说,拿起匕首便从那堆肉块儿肚肠中翻找狸猫的内丹。

“小狸!”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叫喊,几道流光划过天空,奔着这里疾驰而来。

“好狠的人,竟然杀了我的小狸取丹!”说话之人带着愤恨和悲痛。

柳知返等人抬头一看,一男两女御着宝剑从天而降。

第十九章 跋扈自有尊

两个灵秀美貌的女子其中之一剑指狐之岚,厉声斥道,“你这妖物,为何杀了我的小狸!”。

狐之岚上下打量她一番,见此女气度不凡,容貌秀丽清雅,不似妖邪之辈,使用一柄散发轻灵蹁跹剑意的长剑,柳眉倒竖,眼中满是痛惜和愤怒。22ff

他微微一笑,“不知这位小姐的‘小狸’可是这只山猫精?”

“竟说我的小狸是山猫精----”

“哼,你的宠物在我苍鹭山为妖做患,害人不少,你管教不严反倒怨我们杀了这只山猫,不杀他难道等着它吃了我们?”狐之岳冷笑道。

青衣女子怒容更胜,长剑一挑,剑锋立刻散出濛濛的霞光,“我斩了你这只狐狸!”

“师妹且慢!”

背着长剑的男子拦住少女,“等等再动手。”

“师兄,他们杀了小狸,还这般残忍地将它肢解,小狸----”说着少女竟然哭出声来。这时另一个粉衣女子疑惑说道,“十七妹,这好像不是小狸,我记得小狸的头顶有一撮金毛,但这只没有!”

背长剑的男子点点头,“我正想说这件事!”

十七妹愣了一下,揉揉眼睛抹去泪痕,在山猫妖额头上仔细看了看,果然是一片漆黑,没有什么金毛,原来是自己认错了,她养了一只金额猞猁,前几日不小心走丢了,他们出来寻找就碰见狐之岚他们杀了那只山猫精,错以为他们杀死了自己的宠物。少女不由尴尬地红了脸,语无伦次不知怎么解释。

倒是那个师兄模样的男子对狐之岚等人抱拳歉意道,“我师妹一时心焦如焚,错认了灵兽,希望几位不要见怪,我代师妹向几位赔礼了。”

狐之岳哼哼一笑,笑声中满是挪揄嘲弄。那个师兄也不生气,反而和气地问道,“几位可是苍鹭山狐家子弟?”

狐之岚笑道,“在下狐之岚,不知三位是----”

那位师兄抱了抱拳,“万剑宗剑三!”

身边恬静的粉衣女子微微点头,声音轻柔,“万剑宗剑十五。”

认错了灵兽的那位绿衣少女撅了撅嘴,不情愿地说道,“剑十七!”

听这三人自报山门,狐之岚等人不由吃了一惊,这三个年轻男女竟是五宗之一万剑宗的门人,万剑宗这一代掌门萧白水视剑如痴,修为深不可测,人尊称‘秋水分白,一剑天来’,他修剑道最是刻苦严格,所以连门下弟子的名字都改为剑一,剑二一只到最小的弟子剑十九。

狐之岚忙收剑施礼,万剑宗的势力比苍鹭山狐族强大多了,他知道自己五兄弟加起来也未必是剑三的对手。

柳知返却比狐之岚几人更加吃惊好奇,司徒暮影说要带他投拜的宗派就是万剑宗,那这三人岂不就算是师兄师姐了,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但又怕自己这么上去显得有些唐突。

剑十五注意到柳知返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三人,他双手沾满了狸猫妖的血和毛,脸上也溅了几滴血点儿,看上去有些血腥,剑十五不由皱了皱眉,她也看出柳知返身上只有很微弱的修为道行,只是一个人类少年却和狐妖走在一起,从心中便生出些许厌恶,转过头没有理会柳知返。

剑三说道,“十七妹,既然这不是小狸,我们就先离开苍鹭山,等去青云剑派办完师尊交代的事情回来再寻找吧。”

剑十七撅了撅嘴,无奈地点点头。柳知返盯着剑三,仔细观察他这个人,他身穿白色长袍,腰间别着一只扇子,一只竹笛还有一卷书,背后背着一柄剑柄盘旋白色灵光的古朴长剑,气度风雅不烦,温和儒雅。感受到柳知返异样的目光,剑三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这位小公子有事?”

“无事!”柳知返摇头道。

“那我等就先离去了。”

三人跟狐之岚等人打了个招呼,便祭起所用长剑飞天而起。

狐之岳看着三人倏忽远去的身影,不由咋舌,“五宗的弟子就是不一样,这万剑宗的剑三倒是个不错的人类修士!”

狐之岚笑了笑,“大派自有大派的涵养,否则一旦大厦倾倒,必遭灭顶之灾,像司徒氏这样霸道又能屹立万年的怪物整个中土世界能够几家!”

“知返,我们回千狐洞吧!”

柳知返点点头。

这时天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仿佛沉雷远播在阴云中,接着便是几声巨大的异兽嘶吼,在苍鹭山上方响起,惊起林中野兽飞禽无数。

吼叫的回声在连绵山脉中回荡数遍才消散,但那股隆隆的滚动声响越来越近,直将整个苍鹭山都要震倒一般,正在云间御剑飞行的万剑宗三人停缓身形,也停止空中望向天边。

一团金色摧残的光辉从天边而来,眨眼间便来到苍鹭山上方,光芒黯淡一些,露出里面的庐山真面,原来竟是一辆金色的鸾车,宝顶华盖,金幡锦帐,旌旗猎猎在风中作响,车后拖着一道火焰驶过天空,车前是两头似虎似豹的异兽,比虎豹大上数倍,头上长角,黑色斑纹,幽绿的眸子,口中獠牙交互,叫声奇大。车后跟着十数名强大修士,皆御法宝而行,气度不凡,飘然若仙,最前面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修士在前方开路,两人骑着两只异兽,手执长枪,眉目含煞,盛气凌人。

万剑宗三人收住法宝,停立在云头,剑十七皱眉道,“这是何人,这么大的排场?是不是哪个门派的祖师出山了?”

剑十五沉吟说道,“能用鸾车为驾,异兽穷奇为马,得道强者为仆,五宗七派,加上超然三宫也未必有这等实力和底蕴!”她皱眉说道,“剩下的恐怕只有中州那家了!”

“是司徒氏的人!”剑三说道,“那至尊龙幡除了沧帝城,又有哪个门派敢用。”他看着迎面驶来的鸾车上一面金色团龙大旗说道。

“三师兄,我们绕过他们吧!”剑十五说道。

剑十七说道,“十五师姐你也太小心了吧,这天地这么大,我们从他们身边经过又怎么了,好歹我们也是五宗之一,这么躲着他们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就算是司徒氏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剑三抿嘴笑了笑,心想司徒氏有时候的确就是不讲道理的。

“我们躲开他们!”剑三说道。

“师兄---好吧!”剑十七叹了口气,但心理还是满满的埋怨。但就在这时,那鸾车前两名开路的年轻男女修士已经到了面前,男的面白如敷粉,长得十分俊美,但明亮的双眸却充满了桀骜与飞扬之气,女的同样英气俊美,长发如云,柳眉桃目,只是脸上充满了冷傲骄纵的煞气。

男修士看到万剑宗三人,还未说话便祭起手中长枪,长枪在法诀加持下迎风而涨,化作十丈大枪,穿云破日般冲向最前面的剑三。

剑三一皱眉,心中大为恼怒,他一向温和的性子也不由燃起了火气,嘴角微挑,口中念了一句剑诀,背后背着的古朴白光长剑冲天而起,嗡嗡颤鸣发出一声龙吟之声,白光长剑光辉顿时荡开云层,闪耀辉映,与日争艳。

“白虹扶摇惊碧落!”剑三手掐剑诀,双指一指,长剑在空中打了一个璇儿化作一道百丈白虹迎向飞来之枪,剑十七拍手赞叹,眼中满是崇拜之色,“三师兄的白虹剑当真好看!”

那名年轻男子祭来的长枪与百丈白虹撞在一起,只听一阵密集的兵器交接碰撞声响,白虹越战越勇,吸取周天光芒,光辉大作难以匹敌,只一阵接触年轻男子便额头现汗,不由压力大增。知道对面这三名年轻男女修为不凡,心中暗自埋怨自己太过冒进了,但自家少主就在身后,他作为开路先锋怎能就这么落败。

从怀中拿出一柄银色小刀抛向空中,小刀光芒一闪化为三只,在空中颤动着如同三颗明亮的星星,三柄小刀浮光掠影般潜入无踪,眨眼之间便出现在剑三身后,刁钻诡异地从他背后腋下等死角击来。

剑三冷笑一声,暗想今天就算你是司徒氏门人,也要给你个教训。他剑诀再起,口中轻颂自己的专属剑式‘白虹贯日式’第二式,“击云荡海天开坼”

白虹剑虹光闪烁,三尺长剑光辉中化为百丈之巨,一股庞大剑气从剑身荡开,凌厉而轻灵的剑气荡开云海天风,那名骑着异兽的男子喉咙一动,嘴角溢出一丝血来,三柄银色小刀在空中僵持了片刻就被剑气吹散,他强自忍着胸中痛苦,将一口血硬是憋了回去。

嘶声道,“前面的是什么人?敢阻拦我家三少的路,想和司徒氏为敌吗?”

剑三收回白虹剑,傲然立在云头,剑十七怒道,“明明是你先出手,怎么反倒问起我三师兄了,要是为敌的话也是你们司徒氏要和我们万剑宗为敌吧!”

男子张嘴冷笑,刚要反驳忽然颜色一变,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来,脸色这才好许多。这时身后的鸾车中传出一阵凌厉澎湃的威压,一道金芒从中射出,冲上天空与白虹剑的白练剑芒对在一处,两股大力对撞在一起,白虹剑叮呤一声颤鸣,剑光消减无数,剑三退后一步露出惊色,那道金光悬停在空中,原来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金色令牌,金色纱幕后传出一个轻佻的年轻男子声音。

“原来是万剑宗的三弟子白虹剑剑三,我当时谁有这样的修为和勇气,敢挡我的道,这位妹妹性格洒脱,出口无拦,看你所用之剑莫不是当年赤红剑仙所用的轻鸿剑,想必你就是万剑宗的剑十七了。”

剑十七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得意,虽然这行人有些霸道蛮横,但行走在外被人认出来,还是颇有面子,但那鸾车里的年轻声音却有冷笑一声,“你年幼无知,口无遮拦也就罢了,但可不要为你身后师门惹来麻烦,免得回去被师尊责罚!”

剑十七柳眉顿时竖了起来,提起剑指着鸾车,“你--你敢辱没我的师门!”

剑十五也皱起眉,暗自祭起宝剑。

那人又说道,“本少爷今日有事,就不和你等一般见识了,不过奉劝几位,就算是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的门人,也莫要太过轻狂,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中州可不仅仅只有你们几家独大!萧落,扶你哥哥回来!”

“是,少爷!”那名骑着异兽的少女上前,扶起受伤的男子,男子张了张嘴,但看到妹妹严厉的眼神,一句话又被憋了回去。

“少爷,属下无能,给您丢了颜面,请少爷责罚!”男子凌空跪倒在鸾车前。

里面那个年轻声音叹了口气,“萧让,你跟我这么多年了,蛮横骄纵的本事跟我学了不少,可这修为却依然让我失望----”

“是属下无能,抵不过那剑三----”

“哼哼----没用的东西!”鸾车内金色帷幕被一股清风刮起,一道金光闪过,只见萧让被一股大力击退数十丈,胸口发出一阵骨裂的声音,但他依然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在空中佝偻下去,眼睛一翻昏死过去,失去了法诀道行的支撑,从天空滚落。

“将你哥哥带回来,他这贱命还要给我当狗,不能死在这里!”

“是,少爷!”

“剑三,有时间我定去南荒剑塚拜谒万剑宗山门,今日本少爷就失陪了!”鸾车再次驶动,带着一众随从仆役从万剑宗三人身旁路过,那些随从仆役竟没有一个正眼看一眼万剑宗三人的,好似视而不见,将他们当成了一团云雾,只有那名叫萧落的女子恨恨瞪了剑三一眼,抱着哥哥萧让跟随鸾车而去。

剑十七怒火中烧,看着远去的众人跺脚大骂,“沧帝城就了不起,竟然将我们万剑宗比作那些山野小派,如此轻视,气死人家啦!三师兄----”

剑三摇头叹了口气,“这件事要是让二师兄知道,少不得又要责骂你一番!”

剑十七噘嘴道,“为什么责骂我,而不是你还有十五师姐?”

剑三微微一笑,“因为二师兄最喜欢你呀!”

“那为什么是二师兄,而不是师父,或者大师兄?”

“因为----”他沉吟一下看着远方的云团,“因为师父和大师兄都不是真的惧怕沧帝城吧!”

“师父和大师兄比沧帝城里的人更强?”

“我怎么知道,又没见过他们打过,不过沧帝城屹立万年不倒,恐怕一定有他们的底蕴所在!我们万剑宗无事也不要去招惹他们就是!”

三人御剑远去,沧帝城众人则鸾车驶向苍鹭山主峰千狐洞!

第二十章 选狐为宠

“是沧帝城的人!那是至尊团龙旗。”狐之岚目光随着鸾车移动,“沧帝城----”

“司徒家又来人挑人了。”老五狐之川咬牙说道。22ff

狐之岳哼了一声,从牙齿缝儿里钻出的自嘲和无奈让他声音变得有些尖利,“什么挑人,就是挑仆役奴隶罢了,到了沧帝城,能不能维持人形都两说!”

没多时千狐洞方向响起飘荡的钟声,狐主召唤所有族人回洞,狐之岚也露出一抹无奈地苦笑,“我们回去!”

“沧帝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回去路上柳知返问道。

狐之岚摇摇头,“我也没去过,不过听狐主大人说起,沧帝城是藏在云中的一座城市,是大约七千年前有一位修士名叫司徒镜空从异域招来一座方圆八百里的浮空之岛,在上面建造城市,竖立沧帝城司徒氏一脉,传承至今未曾断绝。”

“‘苍龙距云楼,司徒霸中州,至尊五千载,谪仙诣灵修。’这是两千年前人类修士巨擘苍崖子题在沧帝城团龙石上的诗句,司徒氏不传秘法‘至尊诀’更是无上玄奇的强大奥义秘术,也只有这等法诀奥义能让司徒氏横行修真界数千年时间。”

柳知返眼神闪烁,“司徒氏竟然这样强,那去沧帝城拜师的人一定很多吧。”

狐之岳斜了他一眼,声音嘲讽,“你最好放弃这种想法吧,司徒氏的至尊诀绝不外传,只给本族直系子弟修习,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要是敢私自透露至尊诀半个字给夫家,沧帝城都会派人直接剿灭,不留活口,倒是客卿长老的话,投入沧帝城为司徒氏卖命当狗,他们还是很欢迎的,哼!”

狐之岚的语气是又敬又畏,透着那么一股无可奈何的恨怒与凄凉,“两千年前,那一代司徒家家主司徒天玺来到苍鹭山,发现了在山中修炼的狐族,三式至尊诀击杀了我们那一代狐主,从那时候开始,狐族就成了司徒氏的灵兽繁育地之一,和铁尾谷,灵鹤原并成为沧帝城三大附属妖族,每当又有客座修士加入沧帝城,或者司徒氏后人到了可以豢养灵兽的年龄,就在我们三个妖族中随意选择族人作为灵兽,遇见那心善的主人倒还罢了,一旦遇到冷血心狠的,将我们这些高等妖族当做野兽来养,甚至让我们变幻兽躯当他们的坐骑----”

柳知返摸了摸怀中的至尊令,问道,“那这至尊令,和司徒氏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狐之岚看着柳知返手里的金色令牌,“至尊令号令天下,只有最直系的司徒氏子弟或者为沧帝城做出巨大贡献,得到了司徒氏认可的人才有资格使用,拥有它的人就象征着沧帝城的庇护,而且这件东西本身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只不过需要至尊诀祭炼才能驱使。司徒暮影将这至尊令给你,在外面就算是五宗七派的人见到你也不敢丝毫轻视!”

“暮影既然是司徒氏的人,为什么加入罗刹峰,我听说,罗刹峰是邪派吧!”

狐之岳嘿嘿冷笑一声,其他几个兄弟也都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狐之岚微叹了一声,“司徒暮影是司徒氏特殊的一人,他母亲是南荒一个修行世家的女儿,和沧帝城世代通好,甚至这一代司徒家主司徒樱兰的妹妹都嫁给了司徒暮影的母族,可惜那位司徒小姐爱极了自己的丈夫,竟然偷告诉他至尊诀前两重,至尊无量天,至尊长生天法诀,司徒樱兰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刻亲自出手剿灭了司徒暮影母亲的家族,她母亲虽然已经嫁给了司徒樱兰的亲哥哥,但也受到了波及,这类大家族内部斗争本就勾心斗角,加上一些人的诋毁排挤,他母亲最后含愤自杀,只可惜司徒暮影的父亲司徒铮是个懦弱无用的庸人,不但家主之位被妹妹抢去,到后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将年幼的司徒暮影寄养在我们千狐洞一直到十五岁,他才独自出走加入了罗刹门,他虽然流着司徒氏的血,但心中却是恨极了司徒氏的,对外界很少提他出身沧帝城,如果不是紧要关头连司徒氏的‘至尊诀’都不用,而使用罗刹峰绝学‘罗刹焚脉经’。”

说话间到了千狐洞山门,但却见今日山门大开,一条红色锦缎丝毯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外面很远,上面还洒满了花瓣,和往日不同幽静隐秘的千狐洞入口站立着两排狐族少年少女,身着艳服,姿态鲜丽,都是容貌俏丽的少男少女,低眉顺目,垂手立在山门两侧,两只巨大的熊首人身守山兽单膝跪在门前,不敢表露出平日半点的凶厉暴躁。

狐主狐白仇带着一众狐族长老也站在山门前迎接,唯有老狐爷狐千壑坐在一张八人抬着的华辇上,闭目养神,手中烟袋缭绕着青烟。

远远看见一驾金色华丽璀璨的鸾车,前后跟着数十人御空而来,鸾车光华艳艳,金幡彩旗,宝盖华顶,前面是两头狰狞凶恶的异兽穷奇,卷毛银鬣,尖牙赤鼻,张牙舞爪仿欲噬人,后拖着一条百丈火光,声威不凡,隆隆驰过天空,在千狐洞上盘旋数圈儿才降落在山门之前。

靠近的几名少女被鸾车所在劲风裹挟摔倒,娇呼一声跌倒在地,其他人也都趔趄着后退两步,骑着异兽的女子走到狐主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高声喝问道,“哪个是狐族之主!”

她的语气让很多狐族感到不满,看着她的目光不禁带着敌意,狐白仇微微点头,“在下狐主狐白仇!”

萧落眼底闪过一丝嘲弄,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跟个没用的书生般的中年男人就是狐族之主,“我家少爷来苍鹭山选灵狐,还不赶快跪迎!”

“你这是什么话,我家狐主好歹也是一族之主---”

“你是什么东西?”萧落喊道。

“我乃狐族长老---”

狐主拦住他,看着萧落说道,“司徒氏三少爷来我苍鹭山,狐白仇未能远迎,望请见谅。还请三少爷出来一见吧!”

这时鸾车中传来一声轻佻的笑声,随后呵斥道,“萧落,你怎可对狐主如此无礼!白仇狐主乃是苍鹭山灵兽之长,统御狐族众兽,跪迎便免了。”说着话一道金光从鸾车中透出,托着鸾车前行十几丈落在地上,两侧美女修士掀开车帘,从里面走出一个美貌的少年。

此人年纪看上去十二三岁,面白如敷粉,星眸细眉,红唇皓齿,乍眼看去倒像个少女,尚未加冠,所以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用一根金色细绳束着,眉目间骄纵蛮横之气无遮无拦,脸上常带着戏谑的微笑,嘴角轻挑好似嘲弄,双眸闪亮精芒闪烁。

穿着一件彩玉华服,腰间束着云纹腰带,上面还挂着一块环形玉佩,随着动作叮当有韵。

他一出来身后立刻两个美貌的年轻女修士走了上来,一人拿着一件金色绣团龙披风给他披上,另一人双手捧着剑匣亦步亦趋跟随,剑匣中凌厉锋芒的剑意透出剑鞘,靠近的人都感到汗毛冷立,不由自主后退。

“少爷!”萧落露出无比恭敬顺从的表情单膝跪下,少年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哥哥伤势怎么样了?”

“已然无碍!”

少年笑了笑,对身后一个女修士道,“拿出三颗回生转命丹给萧落!”

“谢少爷!”

狐族众人不由吃惊,回生转命丹他们只在丹书上见过,听说能够回生转命,起死还阳,这少年不愧是沧帝城三少爷,出手果然不凡。

狐主微微一笑,身旁的灵雅撇撇嘴,满脸不屑。

“我是司徒家主樱兰第三子,司徒星见!”少年说道,挺腰背手,满脸桀骜之气,“母亲说我已到了能够豢养灵兽之年,所以命我在附属三妖族中选一护法灵兽,我本欲选铁尾谷妖狼一族,但手下奴才建议我来这苍鹭山选一苍鹭山灵狐为宠,还说苍鹭山狐族妖媚美艳,万种风情,做使唤侍女,床上宠偶是最好不过的了。”他微微一笑,嘴角浮现习惯性地戏谑笑容,看了看狐主的脸色,发现他依然只是抿嘴微笑,没有丝毫气氛,便接着说道,“所以就来这荒野枯山,选你们妖狐族为宠!”

狐主点了点头,“三少爷既然恩泽我苍鹭山狐族,必定让星见少爷满意而归就是。”

“很好!”司徒星见一拍手,翘脚拍着狐白仇的肩膀,“你果然很得我意,母亲说过沧帝城附属三妖中属狼族最烈,鹤族最忠而狐族最灵,如今看来狐族不仅灵而且媚,媚主则得恩,我回去定会让母亲嘉奖你等。”

说罢大笑一声走过狐白仇,向老狐爷的华辇走去,除了狐白仇其他狐族族人已经气得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只是不敢表达,那些跟随的人类修士也都脸带冷漠,从狐族中走过。

司徒星见走到狐千壑华辇前,微微点头,然后便傲然看着老狐爷笑道,“司徒氏三子星见,见过狐千壑老狐爷,老狐爷体态安康,修为永铸!”

老狐爷这时才睁开眼,放下手中的烟袋,满脸皱纹笑到一起,一双苍老而深邃的眼睛好似星空看不见底,“三少爷不必多礼,老夫再次恭候多时了,樱兰家主一切可好!”

“家母一切如意,劳烦老狐爷挂心,家母还曾对我说,苍鹭山狐千壑大妖一向对沧帝城司徒氏忠心可嘉,让我日后有机会定要厚待苍鹭山,这话我是记在心里的。”

狐千壑笑了笑摆摆手,“我等即为沧帝城灵兽源地,自当为宗主分忧,三少爷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先请进洞中歇息吧。来人,备辇。”

四个狐族少女扛着一驾百花香辇来到司徒星见面前,司徒星见见了笑了笑,当仁不让地坐上去,狐女刚要抬起却见司徒星见摆了摆手,“星见岂敢让四位美姬抬辇。”一招手他带来的几十名手下中走出十六人,抬着百花香辇走在了狐千壑前面,老狐爷是八人抬的辇,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千狐洞。

司徒星见手下一人绿发黄瞳,背着一柄开山如意刀,背后拖着一条灰尾,走过灵若身边时眼睛一亮,仰头深深吸了口气,满脸陶醉之色,对灵若邪异一笑,贪婪觊觎之色毫不掩饰,灵若厌恶地皱皱眉,知道这人是妖狼族的,是司徒星见的一名灵兽仆从,所以只得忍了心中厌憎,对他微微点头。

“好香!”他捡起地上一片花瓣,眼睛却盯着灵若说道。

这时一只大手按在他肩膀上,“野狼,这里不是铁尾谷,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你虽然是司徒星见带来的,但你可不是司徒氏的人!”狐之岳恨然冷声道,妖狼冷哼一声,跟着沧帝城众人进了千狐洞。

第二十一章 和你换人如何

笙箫鸣奏,琴瑟铮铮,千狐洞渡幽阁内罗裙轻舞,彩带蹁跹,十二名狐族少女轻挪莲步,舒展柔嫩如玉的肢体,在歌声中跳着狐族的名舞‘韶华引’。

狐女本就美貌多姿,只见十二名少女薄施脂粉,云鬓花黄,秀发如云,摇曳莲香,在轻歌欢舞中一场欢宴正在进行,只是一层蠢蠢欲动的压抑感正在悄然弥散,众人或有知觉,或干脆求醉杯盏。22ff

司徒星见虽是客人,却反客为主,傲然坐在宴会最上方,靠在软榻上一手执杯,一手拄着下巴,眯着眼睛看着宴会中间欢舞的狐女们,目光扫过她们裸露着的纤细白腻腰肢时,眼神飘忽发出哼哼的低笑,左右两侧分别是得力手下萧落和狼妖铁赫,周围还站着十几名他随身带着的美女修士,面无表情地守卫着司徒星见的背后。

妖狼铁赫一双幽绿的眼睛盯着那些狐女们的胸脯和美臀目不衔接,不时伸出舌头舔舔嘴唇,眼睛里面淫光毕露,只是主人在前不敢表示出来。

萧落却是一分冷漠三分厌恶,觉得自家少主和这些低贱的妖类共处一室已经是极大的降尊屈驾,这些狐妖本就应该对司徒氏的少爷予取予求,对于狼妖铁赫的贪婪目光她也早就注意到了,眼中尽是不屑冷笑。

狐千壑与狐主白仇分别坐在司徒星见左侧下方,再往下是狐族诸位长老和族中强者,最末席是狐之岚五兄弟,司徒星见右侧坐着的是他带来的手下强者,其中不乏投靠沧帝城赫赫有名的客卿长老,放在人类修行界都是名震一方的强者,但在司徒氏的光辉之下他们也只能坐在下方。

酒过半晌,司徒星见将手中的白玉爵扔到案下,两边服侍的狐女被吓了一跳,跪伏在地上不知哪里惹到了这位三少爷。

“无趣之极,白仇狐主,我来你们苍鹭山是为了寻一个中意的妖狐灵兽,不是来看这些狐媚女子轻摇曼舞的,你让我看这些东西,是欺我年少无知吗?”他撕咬两口桌上的精美肉食,然后将骨头往案上一扔,满是不满之色。

侍奉在一旁的青鸿见状脸上恭顺心里却不由鄙视,心想这三少爷身份尊贵,但论起家教礼仪,还不如小山村中长大的柳知返----

狐白仇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上面的父亲狐千壑,老狐爷不动声色,拿起碗喝了一碗酒,然后平淡地放下,“白仇,星见三少爷问你话呢!”

狐白仇眉头舒展开,脸上露出歉意的微笑,挥了挥手那些狐女歌姬全都躬身退下。

“白仇只想款待一番沧帝城远来之客,不想却惹得三少爷不满,是我招呼不周,我这就召集所有族人,让三少爷从中选一人随你去沧帝城!”

司徒星见却露出戏谑的笑容,摇着手指道,“那有什么意思,只看外在如何能区分孰强孰弱,白仇狐主不是想随便弄出来一个什么歪瓜裂枣,让我带回去给长辈们笑话吧?”

“那星见少爷的意思是?”

司徒星见霍然起身,嘴往前一凑,萧落立刻会意地掏出一条手帕给他擦干净嘴,另一个女手下则拿出湿毛巾帮他擦手,看样子早已经习惯成自然。

擦拭好他才轻佻笑道,“依我看,不如就让你的族人们在这千狐洞比斗一番,胜者存活,不留手不留情,全力施展,生死之间由不得不使出真本事,这样本少爷才能看出谁才有资格做我司徒星见的灵兽!白仇狐主你看这样如何?”

此言一出,当时就静了下来,一丝冷风从堂前吹入,带着夜深的寒湿之气。

所有狐族都看着司徒星见,目光中满是愤怒和屈辱。

狐主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呵呵一笑,“星见少爷开的玩笑----哈哈哈。”旁边狐灵若看到自己父亲放在案下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知道父亲心中已经怒火达到极致,她不由紧缩双眉,咬着嘴唇看事态发展。

“狐族俱是一家,兄弟姐妹叔伯姨婶,怎能生死相向!何况我们都是司徒氏家臣,星见少爷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司徒星见目光深沉,背起双手桀骜看着狐白仇,“你看本少爷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刚刚缓和的氛围立刻又紧张起来,司徒星见咄咄逼人,他身边那些人类强者也都神色冷漠,双手垂到案下,妖狼铁赫冷笑着抱着双手,狐族这一方更是愤怒和羞辱全都压抑在眼神里面,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一只飞蛾飞到一名人类剑修身边,悄无声息中化为两瓣,四瓣,万千瓣---

一名女修士身边的蜡烛烛火不知为何变成了幽绿色,就像月下野兽的眼睛,越发高涨----

咔-----这时一声突兀的声音打破安静,一名狐族侍女不小心打翻了身边的酒壶,众人眼睛全部看向她,几十道或凌厉或阴柔或霸道的眼光投在少女身上,庞大的压力似乎要将她压成碎片,少女张了张嘴,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够了!”狐族这边最末席,一声大吼。

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摔在地上,铜壶咕噜噜滚到了宴会中央的红毯上打着转,他指着最上方神色阴郁戏谑的司徒星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欺辱我苍鹭山狐族到,到这份上,就让我--狐--之岳,和你比个高地上下!”他向前大跨一步,去不想踩到自己仍在地上酒壶上面,一个跟头栽了过去。

噗通,狐之岳摔得痛叫一声,本已经醉的八分,经这么一摔酒气涌上头脑,顿时变作十二分的醉态,他自从这屈辱的宴会开始就对对面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类修士恨得牙痒痒,无奈又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喝着闷酒,此时心中的怒火牢骚全都随着酒意挥洒出去。

“你们这些沧帝城的--狗腿子----”

话音刚落,那些修士们全都脸色铁青,目光露出杀意。

“哈哈,被我说到痛处了?”

“你们----仗着司徒樱兰的腰杆,来我,来我苍鹭山作威作福,有种冲我狐之岳来,我们狐族---呃!”他打了个酒嗝。

这时狐之岚几兄弟已经反应过来,顿时满头大汗,知道自己这个莽撞的兄弟是惹了大祸了,狐之岚让弟弟狐之川狐之海上千拖着狐之岳拉回座位,自己则立刻跪下对狐千壑说道,“舍弟酒醉,语无伦次,扰了诸位酒兴,晚辈替我四弟受老狐爷责罚!”

“星见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大哥,你跟那小子说什么,要杀要剐我---”

灵若这时冲上前打了他一个嘴巴,柳眉倒竖,满脸含煞斥道,“还不将这粗鲁货扔出去醒酒,还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狐之川等人立刻会意,架起狐之岳就往外走,这时另一侧沧帝城的修士中一人冷笑了一声,“辱骂我的少主就想这么走吗?我看这位狐之岳兄弟妖力不凡,在下沧帝城客卿‘离火道人’,向这位兄弟讨教一招!”说着一名红衣老道从座位中次站起,红发红须,眼中精光如火,一手捏诀一手指向狐之岳后背,口中吒喝一声,“离火指!”

只见他红色道袍大袖鼓荡,隐做风雷之声,一道赤红烈焰从袖口喷涌而出,顺着手指方向朝狐之岳背后罩去,火光顿时将厅堂照的红光一片,也将老道红眉下的干瘪老脸映的分外狰狞。“哈哈哈---妖孽受焚!”这老道性格爆烈,竟将心中真实的想法喊了出来。

狐族众人惊怒交加,这老道竟然出手无情,要将几兄弟一齐轰杀,也不看这里是苍鹭山,还有诸位狐族强者在列,离火道人出手之后司徒星见就转头看向狐千壑,弯着嘴角看这老狐狸如何处置。

这时只见狐千壑拿起黄铜烟袋吧嗒抽了口烟,然后冲离火道人那道离火指射出的火焰一吹,一股白烟拢去,仿佛天空中的云朵,却眨眼间就将红火包裹在里面,那火光爆烈无比,不肯被白烟束缚,挣扎汹涌,但终究如同被阴云包裹在里面的日光一样,透出几分红晕就消散了。

离火道人大惊失色,脸一下子变得比胡子还红,“这,这这----这是什么烟,竟能吞掉我的‘焚炎离火’!”

狐千壑点头一笑,眯着眼睛对司徒星见笑道,“让星见少爷见笑了,老狐我没什么爱好,就好这一口烟儿。”

“你什么意思?”司徒星见眼中的轻视挑衅减轻许多,他知道自己手下离火道人的实力,也知道那些赤色焚炎离火有多么猛烈。

“既然星见少爷是来选灵狐的,我们苍鹭山狐族自当全力协助,让星见少爷找到心仪的灵狐,但若是你在此的作为让铁尾谷和灵鹤原的狼主,鹤母知晓,我们的热情款待,却遭到如此对待,不知会作何感想,要是樱兰家主知道,恐怕也会很难做!”

司徒星见眉毛动了动,白嫩的脸蛋上露出一丝烦恼的模样,但又不肯这么罢休,手中握着至尊令犹豫了好久,但终究看不透这老狐的实力,不敢就此真的翻脸,母亲司徒樱兰虽然宠着他这个小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但要是自己真的让狐族和沧帝城彻底反目,恐怕也要一顿严罚。

他骄纵霸道惯了,这还是第一次犹豫不决,又不肯就此退让,让手下面看笑话,这时身边的野狼妖铁赫忽然看着狐灵若嘿嘿一笑,笑容中满是挪揄和淫邪,附耳司徒星见耳语几句。

司徒星见眉眼立刻耸动起来,眼睛一亮,赞许地看了铁赫一眼,然后重新坐下,喝了杯酒,讥诮笑道,“老狐爷说的有理,星见知错了,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选灵狐好了!”

狐千壑点点头,胡子却抖了抖,手拿起烟袋又放下,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选的人,深邃的眼睛里面露出无奈的喟叹。

狐灵若本能感到不安,抬头看了一眼司徒星见,又看了看狐千壑,呼吸越来越急促,只见司徒星见抬起手指,在狐族众人中指了一圈儿,指到灵雅的时候她惊叫了一声,躲到了狐主的身后,司徒星见戏谑地笑了笑,最终手指停在狐灵若身上。

“我要她当我的灵兽!”

狐灵若肩膀一颤,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不行!我女儿是将来狐主继承者,怎能跟你去沧帝城给你当灵兽!”狐主白仇断然怒道。

“你太过分了!”其他狐族也反对,灵雅不由抱住了姐姐的胳膊,颤抖着说道,“不,不行,姐姐,姐姐不能给你当灵兽,她是我姐姐,你再选个别人吧,谁都行,当然除了我和灵萱!”

司徒星见冷笑了起来,对狐千壑说道,“老狐爷,这就是你们狐族的不对了,既然当年我天玺先祖与你们狐族订下契约,你们苍鹭山狐族作为我沧帝城灵兽繁育地,那就意味着只要是苍鹭山之狐,都能成为我们的灵兽,怎么到了你孙女儿的身上就不灵了?”

一狐族长老愤恨怒道,“司徒天玺杀了我们的狐主,逼迫我们订下的契约-----”

“哦?那为什么我天玺先祖能杀了你们狐主,而不是被你们所杀呢?”

“因为我们的幽月妖力敌不过至尊诀,因为----”那长老说了两句就说不下去了,的确,如今所受之辱,全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如人,既然技不如人,讲一万道理也是徒然。

“所以说!我要选这位灵若小姐做我的灵兽,如果你们不许,哼哼,那可就是和我沧帝城真正决裂了。”他神色阴郁冰冷,周围的人类修士都祭出了自己的法宝灵器,只等着老狐爷的决定。

狐千壑抽着烟一言不发,烟雾将他苍老的脸笼罩在里面看不清表情,虽然是苍鹭山狐族的老太爷,苍鹭山最强大的大妖,但他却像一个人类的老头儿一样对子孙宗族有着深深的喜爱,尤其喜欢自己的三个孙女儿,灵若他是绝对不舍得的,但要是真的在这里和沧帝城决裂,自己虽然修为高深,但真的是司徒樱兰的对手吗?

一边是心爱的孙女儿,一边是全族的存亡!他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烟,这时一个娇弱但坚决的声音说道,“我同意去!”

“我同意当星见少爷的灵兽,供星见少爷驱使!”灵若脸上流着两行清泪,跪下朝狐千壑,狐白仇和另外几位狐族长辈磕了几个头,“灵若不孝,不能伴随爷爷,和诸位长辈身边了----”

司徒星见玩味地看着灵若,身边的铁赫舔着嘴唇,也是戏谑的笑容。

“等一等!”

侧屋的门被推开,站着一个人类少年,看着司徒星见说道,“我用一样东西和你换狐灵若如何!”

第二十二章 他是不讲道理的

“我用一样东西和你换狐灵若如何!”柳知返站在门槛后,看着司徒星见说道。

众人都将目光看向这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他的声音还没有变声,听上去就能基本判断他的年龄,他的个子还没有成长,脸上的稚气依然存在,就算眼里再差的人也都能判断出,这的确是一个人类的孩子,不是某种强大到逆天的妖兽幻化,也不是那些奇怪功法造成的返老还童。

所以正是因为这种效果,反而显得有些怪异,因为在座的不仅仅有狐族大妖,还有人类强者,能够在这宴会上有一席之地的,随便拿出来一人都可以算是一方强者,但就在这些面冷心狠或者面软心狠的人都看着狐灵若在洒泪向司徒星见屈服时,他出现了,而且直面司徒星见,另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用相等的语气相等的态度甚至称谓。

司徒星见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柳知返,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然后才问道,“你在和我说话?”

柳知返点点头,“这里你不是他们的少主吗?”

司徒星见又说道,“你要和我用一样东西换这只狐狸?”

“不错!”

司徒星见看看自己方的众人,又看看脸色已经怪异之极的狐千壑,大笑了一声,“你要用什么和我换狐灵若?木剑?木马?小孩子玩儿的娃娃?呵呵,哈哈,狐千壑,你用这个卑贱又白痴的人类小子和我开玩笑吗?”

三少爷一笑,其他人自然跟着发笑,而且声音还不敢比他大,又不能太小,所以恰到好处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与嘲弄,尽管很多高手强者觉得嘲笑这么一个十来岁不到的人类小孩儿其实没什么乐趣。

柳知返从怀里的夹层中拿出金色的令牌,高举在头顶,“我用至尊令和你换如何!”

“知返!”灵若叫了一声,连忙摇头示意,灵雅也张大了嘴,“你,你怎么真把这东西拿出来啦!”

“你换不换!”他又问了一遍。

司徒星见已经愣住了,笑声戛然而止,就像歌女手中的琵琶突然断弦,以至于满堂鸦雀无声。“至尊令!”他声音疑惑又带着惊讶,一脚踢飞了面前的矮案,身形如龙两步跃到柳知返面前,这才看清这少年的长相,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一双有些阴郁不善表达的眼睛,一对黑而直的眉毛好像两柄黑剑横在额头。

他抢下柳知返手中金令,紧抿着嘴唇仔细看了几眼,厉声喝问“你怎么会有至尊令?你是什么人?”

“换不换!”

司徒星见冷笑一声,握住至尊令一缕至尊诀元力透入金令当中,只见一道金光闪过,一股庞大的力量从里面涌出排斥着司徒星见的法诀元力,和他的至尊诀抗衡撞击,司徒星见的一张脸都被映成金色,头发飞扬,眼神凌厉,几个呼吸间司徒星见脸上闪过一股怒火,手开始颤抖起来,低哼一声那股大力将他的力量从至尊令中撞了出来,同时将他震退三步撞翻一张案几。

他声音恨恨带着鄙夷冷笑道,“原来是司徒暮影那个孽种的至尊令!想不到你这小子竟然和司徒暮影有牵连!”

灵若此时已经母鸡一样扑过来将柳知返护在身后,央求说道,“星见少爷,他不认识司徒暮影,那至尊令是我给他的!”

司徒星见勾起嘴角哼哼一笑,“司徒暮影会将他那个卑贱的母亲留给他唯一的至尊令交给你?不管怎么说,这是今天的意外收获!”他居高临下看着柳知返说道,“这至尊令本就是我家的东西,你用它和我换狐灵若可不行!”

柳知返立刻怒道,“你不讲理!”

“我本就是不讲理的,因为拳头才是真正的道理!”他不屑讥讽在柳知返耳边说道,“小子,英雄救美失败,又丢了宝贝的感觉怎么样?”

柳知返紧咬牙齿看着他,“感觉甚痛!”

“哈哈!你这小子倒是有趣,留在我身边当一个小丑应该会不错!”他背着的手在背后摆了摆手指,萧落立刻会意,上前伸手一点柳知返的后背,一股劲气打入他身体便将他击昏了,她将柳知返抗在身上,一块白玉正好掉在她的脖子上。

“少爷!”

司徒星见拿过暖玉看了看,然后扔回她手里,“一块破玉,难道我沧帝城还抢这小乞儿的东西!还给他。”

“知返!司徒星见,你要做什么?”

“司徒星见?以后你该改改称呼了,或许可以试着叫我‘主人’。”他高声说道,“这个小子因为和司徒暮影关系神秘,司徒暮影乃是沧帝城叛徒,本少爷将要带他回沧帝城调查一番,你们没意见吧!”没等狐族众人说话司徒星见便接着说道,“老狐爷,您觉得如何?”

狐千壑抽了口烟,“甚好!”

狐灵若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站在司徒星见背后,灵雅已经哭了出来,“姐姐---冷面君!”

狐主狐白仇挥了挥手,“既然星见少爷选完---灵兽,那就请宴会继续吧!”狐族众人神色落寞坐回原地,侍女们强作欢颜收拾整理好。

司徒星见背着双手道,“不必了,本少爷在这山野荒原没有半点儿兴趣,我这就回沧帝城,要是司徒暮影回来记得告诉他,这小子我带走了,至尊令我也带走了!想夺回去的话,就去中州沧帝城吧!”

司徒星见乘上鸾车,火光汹涌托着鸾车飞上天空,穷奇兽拉着鸾车便向北方行去,柳知返则被萧落用链子锁在了她的异兽背上,在昏迷中被带往沧帝城。

天空闪过一道沉雷,闪电将夜空撕裂,霎时倾盆大雨降下,点缀在苍鹭山中,吞月阁前跪着五名狐族青年,狐之岳****上身被绑在荆棘条上,头顶着地长跪不起,雨点儿打在他伤痕累累的背上,将伤口泡的发白,狐之岚咬着牙看着天空的大雨,神色狰狞,吞月阁中狐千壑盘坐在屏风后,一口接着一口抽烟,目光深邃,狐主等人在屏风外神色阴郁沉默无语,一个美艳的妇人用手帕擦着眼角无声流泪。

灵雅房中,隐隐传来嘤嘤的哭泣和一只小狐狸哀婉的叫声----

柳知返是被骤然而降的冷雨打醒的,萧落只是击昏他,并没有真的伤到他,既然星见少爷没说杀了他,她就不敢擅作主张。他打了个哆嗦,胸口温暖的白玉散发丝丝热力,他闻到一股女人的味道,而且是成熟女人的味道,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成熟女人是什么味道,因为他在狐紫苑身上闻到过。

于是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只看到眼前一片漆黑,随着身下异兽在空中飞驰跳跃,他身体一耸才看清眼前之物,原来自己趴在一只黑色异兽的背上,脑袋正好夹在一个女人的两腿之间。

随着异兽的动作他的脑袋也时远时近,他知道这是个很尴尬的位置,所以侧过头生怕自己不小心撞在上面,因为似乎曾经听柳河村中的汉子讲过,男人的头要是撞到女人那里是要走霉运的!

“醒了?小乞儿!”

一个冷漠而厌憎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萧落看柳知返那干瘦的体格分外厌恶,但是最讨厌的还是他的眼睛,死气沉沉,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我叫柳知返,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哼,星见少爷开恩,要带你去沧帝城!不过到了那儿有没有命活着,就看少爷的意思了!”

“能将我的头移开吗?这个姿势不雅---唔!”他闷哼一声,后背传来一股剧痛,萧落收回手,五根长长的指甲里面浸着血,柳知返后背的肉皮被她生生撕开了一块。

“我没让你说话,你就给我闭嘴!”

柳知返咬着牙忍着痛,想了一想,然后乖乖闭上了嘴,冰冷的雨点儿落在伤口处,让伤口迟迟无法结痂,所以他的疼痛也一直在背,这种时候,为了缓解后背的痛苦他需要更强的疼痛来忘记身体的伤害,于是他开始在体内运转绯云诀。

胸口的拥塞气闷加上后背的剧烈刺痛叠加在一起,没一会儿他再次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雨也停了,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吹在他湿透了的身上,冷透骨髓,他抬眼四周看了看,周围是开阔无边的天空,下方经过的城池村落就像一个个繁琐的图画一样,而更大的地方尽是绿色,连绵起伏的山岳似是蛰伏大地的苍龙古兽,从身下一一掠过。

“我能说话吗?”

萧落低头冷眼看了他一眼,冷冰冰道,“什么事?”

柳知返看着后面那些御法宝而行的修士问道,“他们是如何御空而行的,脚下踩着的那些武器法宝,怎么就凭空变大飞驰天空?还有这头黑色的异兽为什么能踏云而行!”

“哼哼,小命都不保了,还关心这些!”萧落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修行士气连天地,法宝灵器受修士法诀引控,上下通途,以气御物,御空飞行不是难事,我骑着这兽名为‘足訾’,上古异种,有踏云疾行的本事,至于少爷的金羽鸾车,乃是一件法宝,樱兰主人得之与披拂山上古炼气士墓穴。”

“那如何气连天地?”

“闭嘴!”萧落感到厌烦呵斥道。“沧帝城到了!”沧帝城三字她的声音中带着敬畏和崇拜,自豪与傲然。

须臾之间,众人方向一转向上空飞去,萧落在前面开路,足訾兽四蹄踏云而起,穿透云幕来到云层上方,绕过一片巨大玉山般的云岚,一座浮空之岛悬在玉云当中。

浮空岛方圆八百里,上有雪山与大泽,雪山之脚的绿洲中一座百里大城雄卧在一处大峡谷中,一条河流蜿蜒而过,从雪山上留下穿过大城流下浮空岛,在浮空岛边缘变成一条呼啸奔腾的瀑布,从九天之上飘落下界。

大城东侧有一座光亮仿佛银镜般的大湖,倒影天空的蓝天白云,湖边是翠绿的千亩良田,稻禾峥嵘,城西是一片葱郁森林,林中红枫白桦,呈现五色。

柳知返做梦都未曾想过竟然有这样一个世界飘在天上,那座城池之大已经让他惊奇,再加上漂浮在云中,真如神仙之境。

众人经过大河瀑布,听到砯崖转石汹涌咆哮,仿佛万马齐奔,大潮袭岸,经过幽莽森林,又听得其中鸟语兽鸣,莺莺不绝,经过平湖大泽,清净的湖面倒影蓝天玉云,头顶蓝天,脚下天蓝,人彷如飞行在茫茫虚无间,经过良田之中有人在耕作,看到驶过的众人全部跪在泥中,神态敬畏。

靠近那座雪山下的大城,隐约听见城中响起钟声,几道人影从城内飞驰而出,来到众人面前,对着金羽鸾车凌空躬身作揖,“恭候三少爷回城!”

“星见少爷回城!”一黑衣老者冲身后大城中大喊一声。

“星见少爷回城!”

“星见少爷回城!”

城中有人接应,一直传到大城中最巍峨的那座宫殿。

宫殿中冲天而起十几道蹁跹的倩影,二十名少女背负长剑,身披霞衣,赤足凌立空中,迎候司徒星见。

鸾车驰过城池中线落在宫殿前门。众人纷纷落地,萧落跳下足訾兽,将柳知返扔下去,然后牵着锁着他脖子和双手的锁链立在一旁等候,沉重的锁链压在柳知返脖子上,将他压得身体有些佝偻,他强撑着没有跪下去,但两腿已经颤抖。

司徒星见走出鸾车,仰头看了看宫殿正门上的金色牌匾,对着‘沧帝城’三字躬身鞠了一躬,回身对众人说道,“本少爷要去见母亲,你们先退下吧!”

说着他一招手,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白衣女子,面含悲伤,神色凄惶,转头看了一眼柳知返,嘴角动了动,然后跪在司徒星见面前,灵若身上散发出白色烟气,白烟中透着白光,烟气散尽后,地上留下一件件衣物,一只巨大的五尾白狐趴在了地上,伏下头,闭上了美丽的眼睛。

司徒星见骑上白狐的后背,指着宫殿喝道,“去见母亲大人!”

狼妖铁赫捡起灵若留下的衣物,从里面挑出几件小衣塞进怀里,眼露淫光。

柳知返默默看着这一幕,身上铁索的重量都感觉不到了一般,恢弘巍峨的大城再无半点儿吸引力。

铁链一响,有人牵着锁链另一端扯着他走开。

“走吧!”萧落说道。

第二十三章 枯壁

“母亲,我回来了!”

司徒星见跪在宫殿们外,声音恭顺。

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是我儿回来了,进来吧!”

宫殿内缭绕着幽雅的熏香,淡淡琴音响起,十几名美貌年轻的侍女站在宫殿各处听候使唤,或托着果篮,或擎着酒壶,另有数名唇红齿白的白面少年,身着彩衣,面容俊美,看到司徒星见都低着头后退两步。

司徒星见对母亲的这些男宠心中无比憎恶,但又不敢直接杀了他们,所以一直在寻找机会将他们弄伤弄残,已经有过几人被他借故杀死,司徒樱兰对这唯一的儿子宠溺无比,也没追究。

一条淡金色的丝帘垂在内室门口,里面端坐在软榻上一个姣好的朦胧身影,正在垂头绣着一件手帕,指如葱根,捏着兰花玉指,一针一线地绣着,隔着纱帐看不清她的脸,但那声音真是甜美到了骨子里,听不出年纪。

“这次出去玩的怎么样?开心吗?”

“托母亲的福,还算快意。”他坐在殿中的圆桌上,招了招手一名侍女送上点心茶水,一边吃一边说道,“就是苍鹭山那些狐狸们太过自大,见了我竟然口出狂言!若不是顾忌这些狐狸对我们司徒氏还算忠心,定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帘幕后的司徒樱兰轻轻一笑,“你呀,到了哪儿都要惹祸,难道整个中州还有比你更狂的吗?你也长大了,以后性子该收敛一些,等再过几年,为你讨一门亲事,到时候有娘子管着,看你还这本孟浪不!”

司徒星见眉宇间闪过几分戾气,“哪家的女儿敢管我,再说---我一辈子不娶亲,一辈子侍候在母亲身边。”

“你就会哄母亲开心,到时候要是不让你找女人,你还不得跳上玄罗宫的屋顶。”司徒樱兰嗔责一句,“你从苍鹭山挑了什么样的狐族回来?领进来让我看看。”

司徒星见得意地嘿嘿一笑,“母亲,你见了一定大吃一惊!”他拍拍手,等候在宫殿外的灵若走了进来,狐躯四肢屈下,趴在屋中,口吐人语,“狐灵若拜见司徒家主!祝家主福寿安康!”

“狐灵若----狐千壑有个孙女儿,叫狐灵若吧,你莫不是狐主的女儿狐灵若!”

“正是小狐。”灵若点着头。

帘幕里面沉默了片刻,随后司徒樱兰的语气一下子由温柔可亲变得严厉可怖,斥责司徒星见道,“你这个纨绔竖子!我让你去苍鹭山选灵兽,为何将他们的狐家小姐带回来了?是不是你仗着沧帝城的腰板,以为自己天下第一了!”

司徒星见脸色一白,委屈道,“母亲,狐灵若也是狐族一人,为何不能给我当灵兽,我是沧帝城的三少爷,怎么能和那些旁枝庶族一样就用普通的狐族当灵宠,要是母亲觉得我做错了,那就责罚儿子好了,我一定不躲!”

司徒樱兰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责罚你了?狐灵若小姐乃是狐族公主,怎么能屈尊给你当侍女奴仆。”

灵若低声道,“回樱兰家主,灵若是自愿的!”

“您看您看,她自愿给我当灵兽的----”

“那也不行,星见,灵若小姐是温雅知礼的恭良女子,既然屈尊为你当护法灵兽,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司徒樱兰沉吟了一下,声音缓和下来,又变得柔柔腻腻说道,“不过既然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以后让我听到你苛责灵若小姐,母亲可要重重的罚你。”

司徒星见神色一喜,母亲虽然表面上斥责了自己,恐怕还是说给狐灵若听的,而且她也没让那只狐狸变回人形,就知道母亲还是宠着自己的,定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生气,他让灵若下去,从怀中拿出至尊令说道,“母亲,我在苍鹭山还发现一样东西!”

“那是谁的至尊令?”

“您一看便知!”一个侍女拿起他手里的金色令牌,送到帘幕后面,片刻后司徒樱兰轻轻一笑,“是我那个反出沧帝城不肖的侄子司徒暮影的吧。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司徒星见将在千狐洞中经过的事情简短一说,“母亲,那个叛徒加入了邪派罗刹峰还这么嚣张,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去讨伐这个孽子,顺便将罗刹峰荡平,星见愿做前锋!”

“不必如此,一个叛逆的司徒弃子而已,量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再说他好歹也是你表哥,我的侄子呀,不能赶尽杀绝!”

“母亲您就是心太软了!那这块至尊令怎么办?”

“就收回家族吧,等等看以后谁立了大功,赐给他当奖赏。至于你说的那个人类少年,既然司徒暮影这么看重他,就交给你处置吧。”

“好了,我累了!”司徒樱兰放下手中的刺绣,轻轻说道。宫殿中那几名俊美文弱的少年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走上前去钻入纱帐之中。

司徒星见眼中压抑着暴虐的戾气,跪下低头道,“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浮空岛分上下数层,最上层就是露在外面的沧帝城,凌寒山,镜珏湖等浮空岛的表层,但在表层之下还有数层空间,第三层是沧帝城的囚室。

阴冷,干燥,黑暗,在黑暗中彳亍的鼠类蹑足在蛛网满布的角落,发出索索的声音,一只粗粝干枯的手闪电般按在鼠类的脖子上,伴随着一声尖叫,那鼠类蹬腿挣扎,但那只粗粝干枯的手手指碾动,鼠类颈骨清脆地断成几截。

“肥美多汁-----”

接下来是牙齿嚼碎脆弱骨骼的声音,舌头碾过皮毛的声音,喉咙耸动吞咽的声音。

“美味呀----”阴冷的牢狱中,大腿粗的铁柱栅栏上贴着一张干瘪丑陋的脸,干枯如僵尸一样的脸塞进一掌宽的栅栏缝隙间,一颗枯黄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牢狱另一侧那个面墙而坐的瘦小身影。

“小家伙,老夫敢说你身上的肉一定比那老鼠更好吃,嘿嘿嘿!”

柳知返盘膝坐在冰冷的牢狱当中,面对着冰冷的石墙上上一个囚徒用指甲刻下来的疯狂的呓语和诅咒,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你以为自己还能出去吗?看你细皮嫩肉的,难道是司徒氏哪个小姐贵妇的私生子?是了,一定是这样的,你在这里活不过三天,我敢保证,司徒氏那些吃人的家伙中,有些人最喜欢你这样白嫩的小娃子,看你那小巧的屁股,嘿嘿嘿!”

“你以为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就会理你吗?你就在这里腐烂到死吧,又丑又烂的老东西!”柳知返骂道。

“哈!”牢狱另一侧那个干瘪如僵尸的老囚徒发出一声欢叫,“有趣有趣,老夫在这地牢中几十年,也曾见过几个被关在这里的年轻人,你是年纪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的。不过你要是以为自己仅仅是被关在这里,那可就想错了,等到了晚上,嘿嘿嘿---”

老囚徒的眼睛里面流露出兴奋而淫邪的光芒,“等到了晚上,司徒氏驯养的一些走狗闻到腥味儿就会来到这里,剥光你的衣服,上一次被扔到这里的那个女娃娃,最后是被十几个人活活折磨死,那一夜那惨叫,哀嚎,求饶,想起来都让人兴奋!”

柳知返转过身,面对着老囚徒颜色冷漠,“所以你很庆幸自己又老又丑?不过看你的样子就算再年轻五十岁,干净五十倍,依然是一个丑八怪,除了你娘以外没有女人喜欢过你吧。”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不过老夫很高兴,已经有十几年没人和我说过话了!上一次和我说过几句话的,还是那个小女娃----”

“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被扔到这里,你父母犯了什么罪过?”

柳知返沉默了片刻,“和你没有关系!”转过身继续面对着冰冷的墙壁。

一连三天柳知返一直都被关在阴暗的地牢里,除了每天有人送来一碗清水,一块冰冷的馒头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这里,隔壁那个苍老如鬼的囚徒却一直喋喋不休,有时大喊大叫,有时又说着柳知返听不懂的呓语。

柳知返偶尔和他说几句,但大多时候对他的狂乱呓语和咒骂都充耳不闻,直到第四天,柳知返正盘膝运行绯云诀。

紫色的光华顺着他全身经络,在体表汇聚纠缠,最终汇到灵海,玄府,丹庭三宫,头顶,胸口和小腹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芒。“绯云诀第一层,洞火成媚!”周身经脉中阴冷邪魅的气劲从灵海汩汩流出,扩充经脉,固化穴位,在身体小周天旋转不息,反复经大周天最后汇聚在玄府处。

那股沉闷拥塞烦躁之意再次在胸口凝聚,一股阴冷暴躁的力量有种不得不宣泄出去的痛楚,与此同时他的双眸中浮现桃花瓣的血丝,眼睛的颜色也变成了淡红色,每次他修炼绯云诀都无法一次而终,那股灵海产生的阴柔冰冷的劲气在汇聚到玄府之后便化作拥堵阴寒的劲力,堵塞他的玄府和周围经脉,导致绯云诀第一层洞火成媚始终无法取得进展。

“为什么每次运行绯云诀都会感到胸口憋闷不堪!似有一股阴流汇聚在玄府无法宣泄,堵塞了玄府通向丹庭和全身的经脉!”

“小子,你在修炼的什么法门,好强的煞气呀,不过这种煞气需要人血来修炼,恐怕你还没练成自己就成了煞气的祭品了!”

柳知返冷哼一声,沉默片刻问道,“前辈可有方法阻止阴劲汇聚玄府,拥塞经脉之难。”

“老夫未曾修习过这等阴毒的法诀功法,又不知你修炼的是何种功法,怎么知道如何解决你的问题。再说,嘿,我为什么要救你这小子。”

“因为你不想看到第二个和你说话的人像上一个被人凌辱致死吧!其实你很喜欢你口中那个女孩子是不是?看到她惨死,你心痛如绞是不是?”

老囚徒愤怒地砸着铁栅栏,“你这小子知道什么?你这小子知道什么?”

柳知返淡淡说道,“孤独久了,一担有个人和你说话,对你微笑,一定会紧紧抓住,不让他逃走,就像在这阴暗寒冷的地牢,一丝光芒显得分外珍贵,是不是?”他坐着的地方上面通气孔投射下一丝光亮,照在他的脸上。

老囚徒沉默了片刻,“你这小子----老夫很喜欢!”

“你可知有些毒药为何能让大能修士失去反抗之力?”

柳知返摇摇头。

“因为有些毒药能够堵塞玄府周围的经脉,让大能修士灵海所生的法诀劲气堵塞在经脉中,无法传到身体诸多脉络窍穴,所以大能修士一担中毒,便用体内劲力将毒素凝聚到身体某一处,待寻得安静之地,再用体内元劲排出毒素。”

柳知返心中一动,对那老囚徒点点头,“心有所悟!”

“你不感谢我吗?冲我磕头吗?”

柳知返冷笑了一声,“我又没求着你告诉我什么。再者说我死了,谁来陪你说话?听你讲那些下流淫邪之事。”

老囚徒愣了一下,然后拍着栅栏大笑,“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这时头顶一道明亮的光线照在灰尘漂浮的地牢,清新的空气涌入闭塞的地牢,光线里一个人影挡在上面,两名黑衣甲士走下地牢,打开了柳知返牢狱的铁门。

黑衣甲士解开了柳知返身上的锁链,柳知返年幼体弱,被黑衣甲士单手拎起,抱在怀中。

隔壁的老囚徒大叫着摇着铁栅栏,“你们这些混蛋,把他放回来----”

黑衣甲士冷漠而沉静将柳知返抱出地牢,地牢的石门重新关闭,里面老囚徒的叫喊咒骂也被隔绝在里面。

柳知返不知自己将要被带到哪里,突然出现在外面的光明中,让他眼睛有些不适,他贪婪地呼吸了两口沧帝城的空气,“你们要杀了我吗?”

黑衣甲士没有回答,而是将他抱进一间屋子,屋子里面有一只大木桶,里面是热水,黑衣甲士直接将他扔进木桶,立刻便有两名神色冷漠的女人走了进来,脱下柳知返的衣服开始搓洗他的身子,洗好之后帮他穿上一件黑色的衣服,梳理好头发,其中一人领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其中没人说一句话,最终他被领到一座三层的小楼中。

刚进屋就听到里面几声窃窃私语,伴着女孩儿的轻笑,隐约他只听到几句话头儿,“听说要来个新的。”

“还是个小家伙儿呢----”

“幸亏是个小家伙儿,要是个大家伙儿,还不够你榨的---”然后是两个女孩子的娇笑和喘息。

那个女佣将他领进屋冲屋内鞠了一躬就反身离开,还将门关上了。柳知返看了看周围,屋内摆设倒是极尽奢华,和千狐洞内淡雅朴素对比鲜明,一个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女人坐在屋子正中的一张软榻上,身边一左一右搂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身前还跪着两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儿。

柳知返看到那女人的脸也不由惊讶地一愣。

第二十四章 从此为奴为侍

冰冷刻薄的眼睛,冰冷刻薄的眉毛,冰冷刻薄的嘴。

正在用冰冷而刻薄的目光看着柳知返。

就像在挑一只将要被吊上火炉熏烤的鸭子。竟然是带他来到沧帝城,还在他后背上留下一道伤疤的女修士萧落。

柳知返茫然而冷静的目光让萧落不满,她觉得柳知返应该摊在地上哭着叫妈妈才对,而不是若有所思一样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言不发。

“星见少爷将你送给我了,也就是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东西了!”萧落说道。

柳知返沉默,看着她。

“就是说,以后我是你的主人,你唯一的主人,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就不能做什么,明白吗?小家伙儿!”

“我又未曾卖身给你,凭什么听你的?倒是你家少爷抢了我的东西不还,沧帝城都是这样的人吗?”

萧落嘴角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柳知返走上前几步,萧落叠在一起的修长大腿仿佛两道白色的幻影,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柳知返就算心中有所警惕但也躲不过这凌厉迅猛的一脚。

于是他的身体向斜后方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滚了三圈儿又撞在墙上,柳知返额头破开一个口子,血水流了出来。

她勾着手指,“起来!过来!”

他闷哼了一声,全身骨头都散开一样,他试图爬起,但试了两下才勉强坐在了地上,捂着额头上的伤口,萧落对身边的少女点了点头,“将他拖过来!”

那两个少女看似娇弱纤柔,但速度敏捷,力气比寻常男子还大,能在沧帝城当侍女都不是普通的女子,两人一左一右抓住柳知返的肩膀,仿似两只铁钳深深抓进他的肩膀,将他拖到萧落面前。

“跪下!”萧落冷冷命令道。

柳知返面无血色,嘴唇紫青,倔强地看着她,两腿站直。

萧落嘴角挂着冷漠的笑,感觉他就像自己当初刚刚得到足訾兽时一样,那野兽不羁,迅猛,野性,而面前这少年脆弱,脆弱到自己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但他的目光和那困兽何其相似。

萧落在为司徒氏征战讨伐的岁月中这种眼神看的习惯了,在坚强的心智也会在绝对的碾压力量前屈服,于是她又是一脚将柳知返踢了出去,她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既不会将他踢死踢残,又能得到很好的调教效果。

这一次柳知返趴在地上,鼻孔耳朵都流出血来,再没力气爬起来了。

“将他拖回来!”

柳知返再次被那两个少女拖了回去,他手脚酸麻,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萧落笑了笑,“跪下!”

四个少女怜悯而兴奋的目光看着柳知返,她们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就是不知道这少年能坚持多久。柳知返手颤抖着撕下一块被少女扯破的衣角,认真地擦去鼻子上,脸颊上的血,将衣角叠好放回胸口,才抬头看着萧落。

萧落惊奇地看着他的动作,然后笑着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真是个好孩子,我对你越来越期待了,你会成为一个好奴犬。”说这话她表情一厉,再次一脚踢出去。

第三次柳知返被拖着回来。

“怎么样?小家伙,给主人我跪下!”

柳知返垂着头,低声说道,“请让,两位姐姐松开我吧!”

“哦?”萧落诧异地点点头,柳知返艰难地站起来,看了看萧落的脸,然后双腿一曲,跪了下去。

“叫主人!”一个少女在后面打了他一巴掌。

萧落瞬间出手一巴掌将那个少女扇了个跟头,“他是我的奴犬,不是你的,贱人!”

“主人,我错了!”那个少女红肿着脸爬回萧落脚下,头贴着地面跪在她面前,柳知返看了看她,然后低声说道,“主人!”

萧落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很好!”她笑吟吟地脱去一只鞋子,然后将嫩白细腻的脚掌踩在柳知返消瘦的肩头,“舔主人的脚趾!”

柳知返低着头,眼神凝滞了一瞬间,胸口传来憋闷的烦闷感觉,绯云诀在身体中自行运转,全身经脉内阴冷劲气窜动,却都被堵在了胸口的玄府中,“是!”他双手抓住萧落的脚趾,将她的大脚趾含在口中。

萧落咯咯地笑了起来,冷厉的脸,刀削一样的眉毛也飞扬起来,欢快仿似呻吟般笑了起来,然后抬起另一只脚放到那个跪着的少女面前,少女像是得到了主人赏赐骨头的狗一样捧起脚掌****起来。

萧落的脚没有任何异味儿。带着沐浴后花瓣的香气,但柳知返心中无法抑制的恶心呕吐感越来越浓烈,嗓子眼儿一股腥味儿涌上来,含着萧落脚趾的嘴中溢出血液。

萧落眉毛竖了起来,因为他弄脏了她的脚,他眼前一阵恍惚,一黑一白,耳边只听到了萧落的怒斥,自己似乎又被踢了一脚,这一次他彻底晕厥过去。

有一只手拿着清凉的手绢在擦自己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

那只手好像很温柔,很轻盈,就像夏天池塘落在水面的蜻蜓,那是哪一个夏天?似乎是父母双亡后第一个夏天,自己坐在池塘边看着婧儿和同村孩子一起玩耍的那个夏天。

那只手和手上冰凉的手绢在自己额头擦过,脖子上擦过,胸口处擦过,但是并没有让他的身体温度降下来,反而越来越热,热的发烫。

柳知返的身体正在进行某种转变,他的神智从模糊到渐渐清醒,他看到自己的身体中那些发光的脉络纵横遍布全身,交错缠乱,如同一张大网罩在全身,他的身体便如一片洪荒初开的星夜,在那些脉络中由无到有,辗转发光的光点儿,在脉络交缠虬结处闪烁着,好像夜空的星辰。

“有些毒药能够堵塞玄府周围的经脉,让大能修士灵海所生的法诀劲气堵塞在经脉中,无法传到身体诸多脉络窍穴,所以大能修士一担中毒,便用体内劲力将毒素凝聚到身体某一处,待寻得安静之地,再用体内元劲排出毒素”

若堵塞玄府那一股阴冷寒气便是阻碍绯云诀运转的毒,那么如何除去这团阴毒,让灵海所生绯云诀之力汩汩泉涌,生生不息?

他体内自行产生一股劲气,钉入玄府之中,仿佛在那处看不见摸不着的部位打开了两道口子,劲气引导着玄府之内拥堵经脉的寒流化为两股,一股变成黑色的火焰般劲气转入身体左侧经脉,一股变成紫色的水流般劲气转入身体左侧,分别由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转入左右双掌掌心,左侧化为一朵黑色火焰形符文印在左手心,形如胎记,为黑色,右侧化为一朵紫色桃花形符文印在右手心,形如纹身,为紫色。

灵海宫如君王,丹庭宫如庶民,玄府宫为臣子,三宫各自为政又相互关联,法诀奥义所产生的玄奇怪力便由此而生。

柳知返灵海产生的绯云诀之力自此由奇经八脉灌入丹庭,丹庭本是将身体摄入的能量化为法术之力的根基,绯云诀之力将柳知返所摄入食物能量,天地元气之力,静修参悟之力经由丹庭转化为那股阴冷霸道的紫黑色劲力再上转入玄府,由玄府中化为黑紫双色劲气经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注入双掌两个符文之内,全身脉络即成,仿若神州大江汹涌贯通,玄奥法诀奥义通身周转,再无拥堵。

他自此才算真正登堂入室,找到修炼绯云诀的门户。

他身体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意识也清醒了,萧落在他身上留下的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及内腑,但睡梦初醒的他分外饥饿,体内运转的绯云诀就像无底洞吞噬着他摄入的能量。

“醒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柳知返转头看去,一个眼睛大大相貌甜甜的少女坐在他身边,用手帕擦去他额头的汗水,柳知返认出这女人是之前趴在萧落脚下像猫一样的两个少女之一。

“萧落主人让我照顾你的伤!以后大家都是主人的奴犬,要相互照顾呦。”

柳知返从床上坐起点了点头,“我饿了!”

少女从桌上拿过来食盒,里面没有什么美味佳肴,只有十几个白面大馒头,这和他在千狐洞受伤之后的待遇差远了。柳知返掰着馒头不紧不慢地吃着,直到将十几个馒头吃了个精光,才要水喝,少女惊讶地看着他的肚子,“那么多馒头你都吃到哪里去了?”

柳知返喝了碗水,看了她一眼问道,“这是哪里?”

“你的房间!你是主人唯一的男奴犬,所以有自己的房间。”

柳知返看了看周围,一间阴冷破旧的屋子,一张老旧的破床,一张黑黝黝的木头桌,没有椅子,只有两根木桩,一扇门虚掩着,房间连窗户都没有。

“你叫什么?”

少女笑了笑,“我叫玲珑,你呢?”

“柳知返!”

“柳知返----那我以后就叫你知返了,主人让我告诉你今后你的工作!”

“还有工作?”

玲珑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主人会白白养着我们吗?努力干活,讨主人欢心,才能换来主人对我们的宠爱,你以后可要机灵一点儿,在沧帝城没有主人的奴仆是很惨的。”

“我的工作是什么?”

“你因为刚刚来到这里,什么都不懂,年纪又小,没有力气,所以主人给你安排的工作是打扫房间,打扫兽园。不过兽园是很多人轮着打扫的,不用每天去,但是主人的落花楼还有我们几个的房间,以及茅厕,饭堂都是你打扫的。”

柳知返点点头,“我知道了,如果没别的事,请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玲珑看着他,抿嘴叹了口气,“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和你年纪差不多,家里也有个刚刚出生的弟弟,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吧!”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柳知返一只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只偶尔眨一下,想着过去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恍如梦境,他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过了很久,他才走下床面对那面斑驳老旧的墙壁,“父亲,娘,孩儿---孩儿----安好!”

第二十五章 轻扫童

沧帝城永远是整个中州世界最早看到太阳的,朝阳蓬勃,彩霞蒸腾,笼罩沧帝城永不消散的云山雾海在万缕光芒下变作五色变幻。

阳光转过云山照在沧帝城玄罗宫的金色屋顶,城中一声雄鸡报晓,同时穿透云霓响起远播的钟声,这座百里大城像一只巨兽一样苏醒,清扫街道的奴仆从浮空岛下层爬上千级阶梯出现在大街小巷,贩卖法宝灵器,药材秘方的商人准时打开店门,静等着往来修士挑选。

沧帝城最顶层是司徒氏族人以及客卿属下们居住的地方,城中有商店有酒楼,有当铺有药店,俨然和地上的城池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里经营商店酒楼的都不是普通人,就连在街角摆地摊卖药的都可能是一名前辈修士,沧帝城不仅仅是司徒氏的居所,更是整个中州修行界的中心,城中最中心百丈高墙后就是整个浮空岛最禁忌的地方,司徒氏的宫殿玄罗宫。

在最上层下面还有一座影城,终年不见天日,只从上面一些天井孔道引下日光照明,每隔百步才有一处竖井投下光亮,即使是烈阳晴天,下面影城里也是昏暗沉闷,沧帝城的奴仆侍者都住在下层影城中。

影城里也同样五脏俱全,商铺酒楼赌场妓馆,只不过和光明温暖的上层相比,影城就像沧帝城的影子,影子里自然藏着很多阴暗的东西,司徒氏光辉尊贵的阴影里那些不能摆到面上的事情,常常在影城里悄然进行,那些不能公之于众的交易也通常在影城达成,每隔几年司徒氏举行的修行者之间的交易会就在影城中心的暗罗宫举办。

维系这座上下数层的大城通畅运转的万千奴仆都居住在影城仆从专门居住的区域,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工作,按时睡觉按时向主人请安,就像血肉做成的人偶,居住在光辉至尊沧帝城的影子里,而这些仆从奴役们排解压抑空虚绝望的方法无非是争斗,阴谋,交欢,背叛!那些在主人面前恭谨规矩的仆役们当回到影城自己的世界时,常常会变成另一种生物,一种在阴暗里磨着牙觊觎着热乎乎血肉肚肠的野兽。

“柳知返!”

“该起床干活儿了!”

两声砸门之后,柳知返打开门扇,外面玲珑看到柳知返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你怎么才起来,快点儿去上层清扫主人的房间庭院,然后下来清扫我们几个的屋子,还有厕所---还没吃东西吧。”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两个馒头,“我在饭堂给你拿的,以后记得早点儿起自己去吃饭,晚了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柳知返一边大口嚼着馒头一边跟着玲珑往上层跑,影城和上层又一些旋转阶梯相连,上下不下千级,柳知返跑出一头的汗,终于来到上层,清新的空气和朝阳霞光让他清醒了许多。

玲珑拿过一个扫帚塞到他手里,“先打扫房间里面,然后是庭院,我要去伺候主人起床梳洗,你好好干,不然会受到责罚的!”

“是!”柳知返应了一声,又说了句,“谢谢你!”

玲珑回头一笑,“好好干。”

柳知返抬头看了看天空五彩霞云,晨曦温柔,清风舒缓,天空由深湛变成浅蓝,洁白的云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银光,沧帝城云雾飘渺好似仙境,大城北面的‘凌寒山’霜雪反射着光芒晶莹的好像一座水晶山峰。

他看了看双手手心的胎记般的符文,攥紧小小的拳头,走入房中开始低头清扫屋子,萧落是司徒星见的得力手下,所以居住的院子很大,房间也是一座三层楼阁,比一般的司徒氏客卿都好。

柳知返从最上层开始打扫,此时天刚蒙蒙亮,萧落的房门紧闭,看来她还未起床,柳知返不敢进入她的屋子,所以只在走廊中轻轻扫着地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萧落的房间里传来几声娇弱的呢喃喘息,玲珑娇柔的声音轻轻叹着,“主人----不要---”

柳知返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清扫完第三层之后,开始向下逐一打扫,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女人擦拭桌椅,为花卉浇水等一些杂活儿,他清扫的很仔细,所以很慢,那些女人都做完走了他才开始打扫第一层,就这么大约半个时辰,清扫完屋子,开始情理院子。

院子很大,并非只有他一人,还有几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少年在默默扫着院子,他们看到柳知返之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干活儿。

所有仆从都出奇的静默。

等打扫完萧落的院子,天光已经大亮,楼阁上萧落一丝不挂站在窗口,看着下面柳知返抱着扫帚一步一步疲惫地走回影城的旋转阶梯,玲珑和另外一个少女趴在她脚边,争抢着****她的脚和小腿。

“你们让他打扫你们的房间了?”萧落眯着眼睛问道。

玲珑哆嗦了一下,“是,主人!”

萧落冷笑一声,低头看着玲珑,“我的奴犬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仆人了!”

“主人---玲珑不敢了!请主人原谅!”

萧落沉吟了一下,伸手揉着玲珑饱满的胸脯,“算了,带我去看看他怎么干活儿的!”

玲珑脸颊红晕,细喘吁吁,媚态毕露,“是,主人!啊----”

萧落院中的仆役不少,玲珑她们四个少女是萧落最宠的,地位比那些奴仆高出一截,类似于宠物一般的存在,四个少女分别名叫玲珑,翡翠,琥珀,珊瑚,就住在柳知返不远的一个小院中,柳知返坐在院门口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打扫院子。

影城缺少阳光,所以几乎没有任何植物生存,只在院子角落上面光束投射下来的地方,几株小草顽强地生长在光中,柳知返盯着几株小草看了一会儿,然后上去一把将小草连根拔除,随手扔到尘土堆上。

玲珑她们的房间阴暗沉闷,带着腐朽的味道,屋子里面到处扔着女人的衣物和吃完的鸡骨头,坚果壳,根本不想少女的闺房,柳知返捡起一件三角形的绸缎小衣,一股奇怪的味道立刻传入鼻子里面,他皱了皱眉,将所有衣物收拾到一堆扔进了筐中。

“玲珑她们看上去那么娇嫩,没想到居住的房间脏乱成这样!”柳知返心想,“还不如柳河村的村妇干净整洁。”

一件掉了漆的屏风挡在屋子角落,他绕到角落一看,立刻又一步退了出来,深吸了口气,走到屏风后面费力地提出一个马桶,一步步缓慢地提到外面,走到院子后面的厕所中倒入化粪池。

院墙外面,萧落静静看着柳知返在小院中忙碌,一整个上午都在打扫玲珑她们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的院子,终于将小院打扫干净,屋子里面也收拾整洁。

萧落一直在外面看着,眼中渐渐露出笑意。

翡翠不解问道,“主人,我们看着他量他不敢偷懒,何必您亲自来我们这肮脏凌乱之地,脏了您的衣服可怎么办?”

萧落笑道,“司徒暮影那么看重这小子,连至尊令都给了他,我倒要看看他和普通的少年有何不同,现在看来不过是手脚勤快些罢了,刚来这里一天就这么卖力,看起来已经开始承认自己是我的奴犬这一身份了,很好!”

“玲珑,今天让他休息一会儿,别让影城里那些变态找他麻烦!”

“是,主人!”

柳知返做完自己的活儿天已经黑了,对于他的年纪这样的工作还是过重,但他没有任何怨言,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软弱乞怜,回到自己简陋的屋子,喝了一碗水就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柳知返被隔壁传来的笑声吵醒,他点亮油灯,仔细地听了一会儿,是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声音,深夜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做什么?斑驳的石墙阻隔不尽********,女人似哭似叫的声音,在柳知返听来只想笑。

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于是走下床喝了两碗水,回到床上又听到另一侧隔壁传来女人的哭声,声音幽幽凄惨仿佛鬼哭,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走出房间,找到隔壁的屋子。

敲了敲门,门自己就开了。

哭声在这里听的更加真切,这间屋子和他自己的差不多,简陋昏暗,一盏油灯就要熄灭了,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正在仰面哭泣,柳知返进来她也没回头,只是说道,“你又来折磨我吗?”

“有什么能吃的吗?”柳知返轻轻问道。

听到是一个稚嫩的声音,那女人这才侧头一看,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站在灯影下,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嘴唇青紫,两颗眼睛在油灯阑珊暗影里散发着蛇一样的目光。

女人觉得自己要不是在做梦,就是哭声引来了天上的神灵,降下这一个孩子来拯救自己。

“你是谁?”

那女人挣扎着坐起,柳知返这才看清她一只胳膊齐根断去,上面缠着发黄的布带渗着血,脸色蜡黄,头发枯干,形神枯槁就像这即将熄灭的油灯。

“我住你隔壁,听到了你的哭声,所以想来这里寻点儿吃的。”

他将油灯挑亮,屋内光芒胜了几分,女人眼神看着墙角,“柜子里面有一袋粗饼。”

柳知返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布袋子,“明天还你如何?”

“好!”女人点头说道。

柳知返于是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中,那女人张着嘴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吃光了饼,盘膝坐在床上,在耳边的淫笑惊叫,呻吟和恸哭声中,柳知返身上紫与黑两色劲气开始循环运转,绯云诀第一层‘洞火成媚’隐约成形,奇经八脉,十二正经连同的数百小支脉已经能够贯通黑紫二气,周身三百六十一正穴也在黑紫二气的蕴育中变成遍布周身的光点。

洞中之火,虽熹微而可观,亦如体内阴冷的绯云诀气劲,虽然很微弱,却已经如洞中火一般照亮全身,便似远古人类第一次走出岩穴,擎着火炬征战洪荒古兽,迈出的一步。

接连几天柳知返都每天早早起床,练一会儿功然后打扫萧落的楼阁庭院,之后清扫玲珑她们的屋子,有时候玲珑她们起得晚,穿着小衣甚至****坐在镜前梳妆,柳知返也不避讳,自顾地清扫收拾,倒马桶,擦桌子,然后回到自己房间便不再出门。

到了晚上就去隔壁那个女人的屋子,给她送几张饼,几个馒头,他以为那女人是因为受了伤才躺在床上哭泣,但和她稍微熟识一些之后才知道,原来她正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等着饿死,女人名叫苑娘,原本是沧帝城一个客卿修士的女奴,因为断去一条胳膊被嫌弃,扔到了这里。

“沧帝城有老了残了的仆役,就被直接送到第三层的‘极乐院’里面等死,名字叫极乐院,实际是修罗场,到了那里没有能活着出来的,我因为在喂养兽园灵兽时被猲狙咬去了一条胳膊,司事便认定我已经成为残疾,要将我送去极乐院等死,我用了这些年积攒的所有财物贿赂了极乐院的石靖管事,才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但他收了我的财物还不满足,每隔几天就来这里折磨我一番,直到兴尽才离去,那天晚上就是他侮辱我之后,我的哭声引来了你。”

柳知返沉默不语,虽然已经猜到了沧帝城的仆役们处境悲惨,但没想到竟然如此残酷。

“知返,你又是为什么来到这里,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了奴仆。”

柳知返摇摇头,“我在这里等人!”

又过了几天,萧落来影城看了他一次,柳知返跪着迎接,不敢抬头看她,“看来你在这里挺适应吗,在千狐洞当少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了,你这样的想法是对的,必要的。”

“主人说的是,知返铭记在心!”

“真乖,看你小小年纪却是天生当奴才的料。好好服侍主人我,我就不会亏待你的!”萧落异常满意,像摸狗脑袋一样摸着柳知返,“仔细看去,你长得还挺清秀的嘛!”她对玲珑吩咐道,“给他准备件好点儿的衣服,以后我可能要将他带在身边!另外让他吃的好些,这么小的身子要快些长大才是。”

玲珑点头称是,偷偷对柳知返眨眨眼,露出一抹微笑,另外三人琥珀,翡翠,珊瑚低着头,脸上的笑容之虚假没有骗过柳知返。

第二十六章 灰铁

“玲珑对我似乎很好,她喜欢我吗?”柳知返摸着光滑的丝绸袍子自言自语,一件紫色的丝绸上绣着银丝和黑线,做工精美细腻,原本是一件大人的袍子,被玲珑用细细的针脚改成小号,他想象出一副玲珑在油灯下,一针一针缝制衣服认真专注的样子。

将衣服放到枕头边上,柳知返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在沧帝城下阴暗的影城世界,友善是一件昂贵的奢侈品,很多时候这里就像一个疯狂的梦境,里面注满了狂乱的虚妄的生物。

“不要---不要------”

隔壁的屋子里面传来了他已经熟悉的女人的叫声,而这一次声音却是从苑娘的房间中传来的。

他吹熄了灯,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想要将那些狂乱的声音隔绝在外面,然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床铺撞着墙发出的咚咚的声音,好像索命的小鬼儿敲着铜鼓,老旧的木床吱吱呀呀,在陪着女人一起呻吟。

那是没有任何欢愉的嘶哑的叫喊,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那是被强迫被屈辱而不得不发出的挣扎,就算身体上并非那么痛苦,但一个女人被迫做那种只应完全自愿的事情,不管男人的动作是不是粗暴,都是对精神与灵魂的鞭笞。

柳知返觉得男人真是一种丑陋而下贱的生物!不管多么温良如玉,恭俭知礼的君子在床上,在女人身上时都是如此粗暴狰狞丑陋下流!

另一侧的邻居今晚没有女人的声音,几个男人粗犷的嗓门在喊着‘压大压小’‘买定离手’之类的话,伴随着懊恼的叫嚷,兴奋地呼号----

柳知返吹熄了油灯,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到隔壁苑娘的门外,门没锁,他轻轻推开一个缝隙,一只眼睛顺着门缝往里面看去,只看到一个粗壮的黑影在床上起伏挺耸,就像他小时候在柳河村无意中看到过一个乡亲牵着自家的公猪帮邻居家母猪配种,公猪吼叫,甩动尾巴,猛蹬后蹄,骚臭的嘴巴啃着母猪的后背----

苑娘的哀求呻吟也跟着起伏,喘息,只有一只纤细的手无力地扬起,试图阻止男人的动作,无力的手臂却只能如同大海中的孤帆一样跟随潮水摇动。

油灯跳动着,让屋内的影子更加缭乱,油灯半死不活,让人的心无端烦躁。

柳知返默默站起身,走出了破乱的院子,这一次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屋中,而是走向影城的街道。

影城中也分主次街道,最繁华的一条街除了没有上面沧帝城明亮开阔,热闹喧嚣却有过之无不及,住在上面的那些沧帝城上等的修士们偶尔也会来下面影城,寻找一些在光明的沧帝城中享受不到的乐趣,街道两侧每隔几十步就有一盏惨白的灯笼,因为影城居民大多数是浮空岛的奴仆杂役,所以晚上才是许多店铺开张的时间。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多是衣着普通破旧的影城居民,影城有不成文的规矩,在逛这里的时候没人会说自己的主人是谁,也不会穿白天在主人面前穿的衣服。

酒铺里面飘出烤肉的香气,他摸了摸胸口钱袋子里面几块成锭的银子,这是前两天萧落赏赐给他的,经由翡翠的手,他知道原本一定比这些更多。

他转身迈步走进了酒铺旁边的武器铺。

武器铺名字叫做‘灰刃坊’,叮,叮----打铁的声音不断,三名赤膊壮汉抡着大铁锤砸铁砧上烧红的铁条,一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儿盘膝坐在一张长凳上,闭着眼睛用耳朵听着打铁的声音。

武器铺柜台后面墙上挂着一些刀剑,墙边的架子上也插着枪矛斧钺,一个丰满的女人趴在柜台上,胸脯挤着台面鼓鼓的,将要从衣服里面撑出来一样,正在昏昏欲睡打着瞌睡,那叮叮的打铁声似乎非常催眠。

“老板,我要买兵器!”

老板娘一个头磕在桌子上,擦了擦流淌到小麦色胸脯上的口水,睁着迷离朦胧的眼睛,“谁要买兵器?”

“我!”柜台下面传来声音。

女人眉毛一挑,“站起来说话---哦--原来是个小孩儿!”她探头看到柳知返个子刚刚和柜台平齐,不由露出笑容,“小乖乖,你要买什么?来错地方了吧!”

柳知返仰头看着她说道,“我要买一把趁手的兵器!”

“好呀!”老板娘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轻视,反而认真地说道,“有钱在我这里什么都买得到。你有钱吗?”

柳知返将钱袋里面三个银元宝都倒了出来,然后看着女人,“按照这些钱来!”

老板娘笑了,趴在柜台上身体前倾,将胸前的丰满全都展露出来,轻声笑道,“小乖乖,看你年纪小,姐姐就不打你了,这三个银娃娃你就留着自己买些糖吃,乖,去吧,藏好了别在外面让那些奴隶仆人抢了!”

“我要一件法宝灵器,这些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先欠着!”柳知返认真地说道。

女人的脸色阴沉下来,眼珠子渐渐变成了红色,声音却越发甜的腻人,“小乖乖----”

这时一旁盘坐在条凳上那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儿却睁开眼,头也不回说道,“用你带着的那块阳燧暖玉,就能换一件法宝!”

女人呵呵一笑,“原来小乖乖还带着这等好东西,不知道你是哪个客卿的孩子,竟然让你一个人来到影城这等吃人的地方,换吗?”

柳知返摇摇头,“我只要值这些钱的武器好了!”

片刻后柳知返走出灰刃坊,手里拎着一块一尺长的灰铁条,老板娘趴在柜台上,红润的嘴唇带着笑,对那老头儿笑道,“死鬼,那块玉有很强的阳力!是被纯阳法诀祭炼过的。”

老头儿说道,“那是商阳谷是商阳居士的阳燧玉,原本有两块,这一块阳中带阴,应该被女人佩戴过,没猜错的话这块就是商阳居士的老婆苏慧的那一枚!”

老板娘吃了一惊,“难道那孩子是商阳居士的后人?我听说阳飞段夫妇几年前不久失踪了,只留下一个女儿,难道他是阳飞段的儿子?”

老头儿嘶哑地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苏慧的男人!”

女人眼波流转,腻声媚意笑道,“你不是苏慧的男人,怎么知道那是她带过的东西,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

老头儿傲然一笑,“我灰刃坊什么法宝灵器不认识,就算是九嶷剑也逃不出老夫的法眼,一块小小阳燧暖玉能难得住我?”

女人咯咯一笑,然后双手托着自己硕大的****,“那你见识过我这法宝吗?”

“老夫哪天不曾品尝!偏咸!”

柳知返回到仆役们居住区,将一袋在街上买的桂花糕点放在了苑娘的门口,自己则回到房间,然后开始看着那根灰铁条发呆。回忆着当初刚从柳河村出来时,司徒暮影一柄漆黑的暮影剑和画师在林中大战的情景,司徒暮影身上黑气纵横汹涌,竟如一条黑龙在身上滚动,听凭他意志所指,暮影剑也随着黑光如影随形,剑芒飘荡,他是怎么隔空控制那柄暮影剑的。

他又回想在苍鹭山,万剑宗三弟子剑三白虹剑贯入天空,与日争辉,千丈剑芒斩破天云,一剑重伤萧让的情景,他又是怎么用一柄白光辉耀的宝剑发出那么强大的剑光的。

他运转绯云诀,冰寒的感觉从胸口向双手流淌,左手手掌边缘一个黑色的印记正在慢慢形成,右手紫色的印记也在手心的桃花形印记下方凸显,两掌手心的印记并非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柳知返握住铁条,想要将自己受伤的劲气导入铁条中,可他的法诀之力打入血肉之躯容易,要导入冰冷的金属难上加难,他还不能将体内的绯云诀力传出体外。

试了许久,空累出满头的汗。

不知不觉间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工作,打扫庭院,打扫厕所,倒马桶,顺便看一眼苑娘,每当那个极乐院的人来过苑娘都要躺在床上休息一整天,晚上才能吃点儿东西。

这几天柳知返还多了一个工作,那就是刷洗萧落那只足訾兽,刚开始给这只黑色的异兽刷洗身体时,他生怕自己被它一口咬死,然而这异兽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紫色双瞳仅仅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就任凭柳知返用刷子给它洗澡。

这天早晨,在打扫萧落的闺房时,房间屏风后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萧落这里平时是不可能进来男人的,而且萧落似乎很讨厌男人,宁可和几个女奴磨镜也不曾碰一下男人,这男人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只听男人说道,“大小姐点名让你跟她去苍鹭山----”

一听到苍鹭山三字,柳知返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打扫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大小姐怎么想起我了?我可是三少爷的人,三少爷怎么说?”

男人轻佻的声音笑道,“三少爷自然应允,在沧帝城除了樱兰家主,三少爷就怕两个人,大小姐和二小姐,而你我在他眼中,就算再得重用也只是一介奴才,就像你外面那几个女奴,你再宠着她们,会让她们跟你分享一个男人吗?”

萧落媚笑一声,“她们敢,我不撕烂她们下面那张嘴,再说我的男人要是敢碰别的女人,我阉了他!”

柳知返正听得出神,眼前传来一股浓香,一截柔美的腰肢出现在他眼前,他抬头一看,女奴珊瑚冷着脸站在自己面前,低声呵斥道,“还不快点儿干活儿?在这里磨蹭什么?主人的墙角也是你这狗东西听的?”

柳知返躬身点头,“知返知错了,请姐姐宽恕!”

珊瑚嘲弄地冷笑一声,“我可不敢让你叫姐姐,主人现在可是喜欢你的很,还给你新衣服,给你银子,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骑在我们头上了,不过在那之前你给我注意点儿,要是犯了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玲珑这时也走了出来,轻声道,“珊瑚,不要责骂他了,小心被主人听到!”

珊瑚瞪了她一眼,对柳知返低声威胁道,“你只是主人养的一条狗,还是只会摇尾巴不会咬人的那种!记住你的身份!”

瞪了他一眼珊瑚扭着腰走开,柳知返看了看玲珑,然后低头叹了口气,“给姐姐们添麻烦了!”

玲珑摸摸他的头,“快点儿干活儿吧!”

第二十七章 嫉妒生怒

“大约半年前,苍鹭山开始有外界修士潜入其中,三个月前符道宗派了大弟子画师进入苍鹭山,调查那一带的古代墓穴,司徒暮影在山中与画师打了一场,将画师打伤,为了调查他的目的才将那个人类小子寄养在千狐洞---我听说那小子被三少爷赏给了你?”

“是,现在是我的一只小公狗,怎么,你吃醋了?”

萧让微微一笑,脸上却带着些许邪气,抓着萧落的一只玲珑玉足放在了嘴边,“要是他在年纪打上个两三岁,我一定杀了他,不过现在嘛,他可满足不了你这只小母狼!”

萧落收回脚轻轻笑了笑,“别胡说,大白天的,继续!”

萧让邪异笑看了妹妹一眼,说道,“司徒暮影自那之后就从苍鹭山消失了,而且过了两个月也没去接那小乞儿,司徒暮影什么性子你应当也有耳闻,他绝不会毫无理由地将一个山村小子带出去又毫无理由地把他扔在那些狐狸们那里不管,所以除非这几个月他有非常重要,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才没有去接走他。后来樱兰家主派人到苍鹭山调查了一番,结果得到了个骇人听闻的线索!”

“是什么?”萧落面色严峻说道。

萧让附身下去,凑到萧落耳边,低声说道,“九嶷剑第七柄摇光剑,似乎在苍鹭山出现了!”说完他在萧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萧落却被惊呆了,眉毛渐渐挑了起来,发出冷厉的笑声,“九嶷剑,守御四圣器之九嶷剑,这个消息要是真的恐怕修行界又要开始一场腥风血雨了!”

萧让耸耸肩,不屑说道,“腥风血雨也好,修行者大战也罢,都不过是下面那些门派之间的鸡犬相斗,我们沧帝城出手的话,就算是五宗三宫之流也只能甘居人后,至于七派和十二峰那些小丑,他们恐怕会直接拱手相让!”

“樱兰家主让大小姐亲自去苍鹭山调查这件事,并且让她在沧帝城随便挑人,你就被挑中了!看起来在大小姐眼里你比我这个哥哥强多了。”

萧落眯着眼睛冷冷一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本就比你强,无论哪方面的!”

“大小姐明天就要走,你准备一下吧!”

“在那之前,我当然要和我亲爱的哥哥好好告别一下了!”萧落的玉足伸进萧让胯下,脸上带着浓浓的春意和战意。

第二天清晨萧落便跟着一众修士离开了沧帝城,柳知返在打扫楼阁时,看见萧让衣衫不整从萧落的房中走出,满脸疲惫和满足,他连忙低下头,萧让也没在乎这个奴犬一样的少年,向着楼下走去,在楼梯口正好碰见了珊瑚。

珊瑚微微一笑,躬身万福,体态轻盈,莲步翩跹,身上浓浓的香气扑人口鼻,身穿着粉色朦胧纱衣,浑圆洁白的大腿在纱裙下隐隐欲现,一抹白腻从胸口露出,“公子好!”

萧让愣了一下,才认出是妹妹的女奴,与其说是女奴,他当然更知道这女人时萧落的床上玩物之一,只是之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颇有一番韵味,他眯了下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珊瑚脸蛋儿微红,甜美的声音回道,“回公子,奴婢名叫珊瑚!”

“珊瑚---珊瑚---好名字!”他哈哈一笑,背着双手走下了楼。

珊瑚脸上露出魅惑的笑容,她虽然是萧落的女奴,但总和女人缱绻在一起,总觉得内中空虚,昨晚她一直跪在萧落房外侍候,那房中的欢声呻吟和肉体激烈的交缠撞击,即使隔着纱帐看不清,但那印在帐幕上跃动的影子,那越来越急促的声音,甚至空气中流动的那春天的味道都让她脸红心燥,一整夜都没睡好,不时梦到自己竟然变成了主人,躺在了萧让的身下---她脸蛋儿红红不觉得痴了,忽然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扫着地走了过来,撞见她此时春意盎然的脸,浮想联翩的脸。

珊瑚脸上的羞红立刻变作怒红,看柳知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从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在主人的责罚下依然没有哭出一声,那双死水一样的眼睛就让她厌恶。

她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这么看重他,给他好衣服,给他钱,还总去看他干活儿,还说要将他带在身边---就算做男宠他都不到年纪,所以她怨,她恨!她嫉妒!

“看什么,狗东西,快点儿干,然后去打扫我们的房间,洗我们脱下的衣服!”她怒冲冲从柳知返身边走过推了他一把,按着他的头推到一边。

柳知返的头撞在墙上咚的一声,他回头看了看,珊瑚已经怒气冲冲走了过去,身旁的屋子里面传来两声轻笑,翡翠满脸幸灾乐祸地在笑。

玲珑走过来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疼吧!”

“疼!”

“珊瑚也真是的,不过她就是表面上严厉,其实心里很温柔的,你可不要记恨她。”

柳知返抿嘴一笑,“我怎么敢记恨姐姐们,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报答玲珑姐姐的。”

玲珑莞尔一笑,“真乖!”

柳知返清扫完萧落的楼阁匆匆离去,翡翠冷笑着看着玲珑,“玲珑,你该不是真的喜欢那小孩儿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竟然是喜欢孩子的人!”

玲珑皱了皱眉,“知返他很可爱呀,为什么不喜欢。”

翡翠撇撇嘴。

回到影城,柳知返开始整理打扫玲珑她们的院子,玲珑和琥珀,翡翠她们的房间经过他多日整理已经整洁许多,穿下的衣服也都放到筐中由他一起洗完,唯独珊瑚的,好像故意和他作对一般每天房中都是凌乱不堪,但柳知返没有任何抱怨,他就像一块石头,不和别人说话,也没有自己的想法。

将屋中的马桶倒干净之后,扫完地面擦完桌子,他开始整理珊瑚的床铺,床上扔着几件脏衣服,一件贴身的亵裤,上面湿漉漉的带着怪异的味道,柳知返一并拿起,麻利地扔进筐中。

影城里有数条河流,是从外面引水进入,贯通整个影城,城中取水全靠这些人工河流,柳知返抱着比他还大的盆往外走去,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冷笑,“慢着!”

柳知返听声音就知道是珊瑚,他低声说道,“珊瑚姐姐有什么吩咐吗?”

“哼哼,小嘴儿倒是挺甜,你要是女人的话整个沧帝城的男人恐怕都得拜倒你这张小甜嘴儿上!”

柳知返皱眉,“知返自认没有任何不当之处,珊瑚姐姐为何总是与我作对,难道知返有什么地方让姐姐不满吗?”

“你活着就让我不满,凭什么我侍奉主人这么多年,可你刚一来就又赏你衣服又赏你银子的,主人的恩宠凭什么要分给你这个狗东西!我就是看不顺眼你那副任劳任怨的样子,你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求饶,你还不到十岁,为什么一点儿都不害怕!你应该嚎哭求饶,求着我保护你才对。”

柳知返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道,“知返自幼不会哭泣,知返一介男儿身,亦不需姐姐保护----”

珊瑚好像听到了一个好笑的故事一样仰头笑了起来,“一介男儿身---你只是主人的一条狗!”她指着地面说道,“这屋子收拾的不干净,重新收拾一遍!”

他点点头,放下木盆重新仔细地将屋子打扫整理过,珊瑚却堵在门口再次一指,“我还是不满意,给我重新打扫一遍!”

柳知返沉默了片刻,低着头皱着眉,随后叹了口气,又重新整理一遍。珊瑚说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看得出我在耍你吧!”

见他沉默不语她又说道,“跪下求我,我今天就放过你。”

“我只跪给萧落主人!”

“哈,还真忠心呀,竟然敢直呼主人之名,不过主人已经去了苍鹭山,别指望今天有人保护你。”她挽起袖子,发出冷漠的笑声,“主人回来了,知道我因为你干活不认真而教训了你,应该不会生气吧!”她露出残忍的笑容,手上一层浅浅的白气萦绕。

柳知返站着一动不动,看似已经被吓得呆住,然而他体内此时却已经仿佛沸腾的开水一般,绯云诀大周天运转,黑紫双色劲气从玄府汩汩涌动,经脉中的劲力推着阴冷冰凉的劲气到达双手。“真的要出手吗?”柳知返心里犹豫着,“我能打赢吗?”

“我受够这些屈辱了不是吗?----”

珊瑚不知道柳知返身体中的变化,已经一步踏上前,萧落的女奴们也都有不错的修为,她会定期指点她们修行法诀,所以珊瑚可不是柔弱女子。

这时门外一个人闯了进来,看到珊瑚正要出手,急忙喝止,“珊瑚,你要干什么?”说着扑上来一把将柳知返搂在怀里,“你要杀了他吗?他小小年纪怎么受得住你的寒冰劲!”

珊瑚眼中杀机顿时消散,心想自己真实一时昏了头脑,要是这狗东西真的被自己杀了,恐怕主人回来定要自己偿命,连她们三人都要跟着受罚。

她脸上寒冷消散,化作笑意,“玲珑,你太紧张了,知返干活不用心,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既然你来了那就算了!”

玲珑皱眉看着她,寒声说道,“珊瑚,主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珊瑚耸肩一笑,玲珑关心地问道,“知返,你没事儿吧,身体怎么这么冷!”她觉得怀中的柳知返就像一块冰一样,柳知返摇了摇头,“我没事,珊瑚姐姐只是在督促知返而已,我要去洗衣服了!”说着抱起木盆向外跑去。

昏暗的河边,上面的透光孔投下微弱的光线照在河面,只能看到几抹波光粼粼,仰头看去,透光孔就像一方狭小的天空,下面影城里的居民都像井底之蛙一样,从小小的孔道看到外面天空飘过的云彩霞光。

柳知返搓洗着衣物,然后用木棒锤,撒上皂角再次搓洗,循环往复,瘦小的身躯颇为熟练。

一个有些清冷的声音从柳知返身后传来,“别和玲珑靠的太近,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柳知返愣了一下,然后继续洗着衣服,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他没有回头,因为就算回头也看不见是谁在说话,那声音也经过了刻意的变声,不过有一样东西却没瞒过柳知返,那股香味儿在空气不是很通畅的影城弥散很远。

柳知返的记忆力惊人,更何况朝夕相处的几个女人,那冷淡的香气,来自于一个叫做琥珀的女人,他没有说,知道就行了。

“知返,是你吗?”

昏暗的屋子里,苑娘轻轻唤道。

“是我!”柳知返出现在油灯下,手里拎着一坛稀粥。苑娘坐在床上,仅有的一只手正艰难地手脚并用缝制一件衣服。看到柳知返才露出一点笑意,“想不到我一个大人还要你养活了!要是你年纪再大一些,我还有方式偿还一二,但现在这样让我怎么还你。”

“你活着就是偿还我了!”柳知返淡淡说道,将瓷坛放在桌上,倒了一碗送到床边。

苑娘笑了笑,“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说话跟大人一样!你这样的年纪应该在父母膝下撒娇玩闹才对!”

柳知返难得露出一丝生硬的笑容,说道,“父亲说我娘生我时本在七月,结果园中的果子就提前成熟了,所以我天生就早熟了些!”

苑娘咯咯地笑了出来,然后柔声道,“真不知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竟能生养出你这样的孩子,----知返,你父母何在,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沧帝城影城?”

柳知返笑容渐渐消失,低头说道,“我不想和任何人谈我父母,所以我不想说!”

苑娘神色一怔,然后伸出唯一的一只手在他头上揉了揉,“是我不该问的,在这种地方,不能和任何人说实话,不过要是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告诉我吧!我想和你贴的更近一些!”

第二十八章 僵蛇

夜色正在西倾,只不过影城中看不到。

油灯跳动着,随时都要死去,一大一小两个朦胧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印合在一起。

“今晚和我一起睡吧,我想搂着你!”苑娘抚着柳知返的头发说道。

柳知返刚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在砸门,砸的是他的屋子的门,砰砰两声,“开门,开门。”

苑娘立刻紧张了起来,惊惶地瞪着眼睛,柳知返吹熄了她的油灯,向外走去。

“知返,你小心一点儿呀,要是他们找你麻烦就躲到这里来!”

柳知返默默点点头,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五个提着灯笼的仆役正在踢他的门扇,三个年级大一些的,还有两个看上去比他大上两三岁的样子,他并不认识他们,但听声音和每天晚上隔壁传来的那些喧哗的叫嚷很像,应该是他的另一侧邻居。

“你们找我有事么?”

五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去,见柳知返站在小院子外面,垂手看着他们,其中一人嘿嘿一笑,“这么晚了还跑出去,难道是去会女人了?”

见柳知返没做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人怪笑一声走上前抓住柳知返的肩膀,用力捏着他的手臂将他提起扔到了院子中间,五个人围了上来。

“你是柳知返?”

“正是!”

“少跟老子拽!”一个矮个子黑脸的仆役一巴掌扇在了柳知返的脸上,将他苍白的脸打红了。“老子们是住在你隔壁的大爷,听说你挺会干活儿,以后老子们的院子屋子就交给你收拾了,衣服就交给你洗了,行不行?”

柳知返皱眉看着他,问道,“谁让你们来的?”

“呀呵?还挺禁打!”比柳知返大两三岁的仆役在后面冲他腰上就是一脚,将他踢得摔在地上,“小爷看你这副样子就来气!”上前对柳知返一顿踢打,另外几个人在一旁抱着肩膀冷笑看着。

柳知返被踢到一个人身边那人就再次将他踢开,只将他踢得鼻青脸肿,他撞在一人身上,将他提着的一个草篮撞翻了,里面掉出来两条凉凉的东西。

原来是两条黑色的毒蛇,三角蛇头,吐着红信,额头有一个红点儿仿佛第三只目,正好落在了柳知返身上,冰凉的蛇身搭在他的脖子上,毒蛇昂起头,对着柳知返吐蛇信。

“别动!”那人大叫一声,其他人也微微变色。

“这是赤木蛇,剧毒无比!动一下你就死了。”他们几个是来羞辱欺负柳知返的,却不想真的杀了他,要是他死了自己和叫他们来的那个美人儿恐怕都逃脱不了干系,这赤木蛇是生在南方赤木林中的剧毒蛇类,虽然奇毒无比但却美味异常,而且蛇胆具有明目清肝功效,本来是弄来想要晚上打牙祭的,却不想掉在了这小奴役身上。

柳知返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五个人也都傻了,那两条毒蛇已经昂起头,就要攻击,年纪最小的仆役这时眼睛转了转,说道,“几位大哥,这小奴隶怕是活不成了,咱们要是留在这儿被有心人看到,恐怕逃不过律事院的追究,不如就此回去,想必这小子被毒蛇咬死,也没人知道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几人相互看了看,又看看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柳知返,二话不说转身便逃走了。

柳知返咽了口口水,斜着眼睛看着赤木蛇探头向后扬起,蛇口大张,他眼睛微闭,左手一道黑光右手一道紫光闪过,身上爆发出一股阴寒劲流,两条毒蛇僵直如冰棍从他身上掉下。

“赤木蛇,遇天敌则假死而僵,伺其不备,以毒射之,中者立毙。”他将两条假死的黑蛇捡起,蛇头的红点并不是眼睛,而是一个喷吐毒液的毒囊,但在一条蛇毒囊周围却多了一个桃花形的紫色印记。

柳知返急忙看自己右手,和手心的印记一模一样,一条蛇苏缓过来,盘上了柳知返的手臂,一动不动并没有再次发起攻击,而另一条却没有缓过来,真的死了。

轻轻抚着冰凉的蛇身,柳知返坐在门口满脸青肿,右手为什么能够将这条蛇由敌变友,左手发出的力量却将那条蛇震死了。

难道自己左右手的绯云诀是不同的力量?

运行绯云诀,玄府中冰冷的寒流分割两路向着双手流去,他渐渐发现每一次修炼这个法诀双手的印记都会变得越来越深,而且印记开始向手腕上蔓延,修炼功法需要大量能量,没一会儿他就感到腹中饥饿无比,但身上的青肿淤血却好了大半。

那条赤木蛇攀着他的手臂,脑袋往他手心探去,用头拱蹭着他手上的紫色印记,样子似是宠物一样。

这一整夜又在循环往复地运行绯云诀中渡过,他还是不能隔空御行那条灰铁条,就连将自己体内劲气转入其中都做不到,法宝灵器都有灵性,而这一条灰铁又怎么能够像灵器一样随着主人心意而动。

于是柳知返气恼地将铁条扔了出去,深深插进墙中,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地上,“为什么不行!连这都做不到,怎么报仇,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咬着嘴唇直到手上血肉模糊,一粒黑色丹丸从腰间掉出。

一颗狸猫妖的内丹,当初藏在嘴里怕被萧落抢走,但到了这儿才发现萧落对自己那点儿东西不屑一顾,连阳燧玉都不屑夺走,对于沧帝城而言一颗野妖怪内丹掉在地上恐怕没人捡。

狸猫妖的内丹阴气极重,和绯云诀的劲力正好相符,而且掺杂大量妖族的凶煞之气,人类很难完全消化,所以炼丹士通常将妖物内丹炼成丹药再服用,很少直接吞吃内丹的。

柳知返咬着牙犹豫了一下,然后决然将狸猫妖的内丹吞在嘴里,心里苦笑就算这内丹再难吃总比萧落的脚趾强吧----

然而事实上这内丹的味道比萧落的白嫩脚趾差远了,刚一入嘴一股浓重的腥臊味儿透过呼吸将全身都熏个遍,那股腥臊味儿向上灌入脑子里让他顿时觉得眼鼻猛地酸痛起来,湿润的液体从眼睛和鼻子里面流出,他开始以为是眼泪和鼻涕,拿出手帕一擦才看清原来都是血。

他心里一发狠,将内丹囫囵个吞了。

只觉得胸腹之间好像被一只狸猫用爪子抓挠,将内脏都刮成碎片,剧烈的酸痛将他的肠子都虬结起来,那是一种想要腹泻却又什么都出不来的感觉。

他低哑地叫了两声躺在地上打滚儿翻腾,身上气劲乱窜,狸猫妖的内丹中凛冽的妖元要将他涨破,他小小的身体相对狭窄的经脉经不起突然灌入身体大量的凛冽气劲冲撞,他叫了一会儿眼睛翻白人事不省。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轻盈谨慎的脚步走了进来。

“知返?”

“知返,你怎么了!”苑娘看到柳知返躺在地上,脸上紫黑双气蔓延涌动,身体佝偻在地动也不动,样子好像中了绞肠之毒,联想起影城中一些阴暗卑鄙的争斗,苑娘哀嚎了一声扑了上去。

‘嘶-----’

一条黑色的怪蛇从柳知返身上爬出来,对着苑娘昂起头,额头上红色的毒囊鼓起如目,发出示威的嘶哑叫声,苑娘惊呼一声,难道知返被这条蛇咬了?她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扔了过去,一只碗从赤木蛇身边飞过摔碎,毒蛇窜起仿佛黑色的闪电向苑娘凌空咬去。

就在这一刹那,气息全无的柳知返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蛇的脖子,那蛇昂起的身子被他这么一抓顿时就软了下来,蜿蜒着盘在他的手臂上。

“知返,你怎么样了?”

“冷----”

苑娘爬过来抓住赤木蛇将它扔到了旁边的空米缸里,然后单手抱住柳知返将他抱到床上,他的身体冷的像一块冰,没有一点儿温度,身体僵直,苑娘惊惶地将他衣服脱下,看到他身上血管发黑浮出身体,像一条条墨线印在身上。

她拉过被子将柳知返裹在里面,“知返,你怎么样?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

“我去找沧帝城的修士救你!”

柳知返抓着她一根手指,声音微弱,“我自己能好!”

苑娘脸上挂着泪水抽噎两声,然后脱光了自己的衣服钻进被窝,一只手抱紧他将他搂在怀中,他冰冷的身子冰的她一抖,然后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柳知返感觉自己被一团柔软温暖的火光拥抱了,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的感觉。他躬着身体,僵硬的身体渐渐柔缓,体内纵横乱窜的妖元也在绯云诀的撕咬吞噬下渐渐平缓,他抱住那团火,将头埋下去,抽噎了两声然后昏沉沉睡去。

这一夜隔壁那些喧哗的叫嚷再没出现过,静的出奇,只有那条蛇在米缸里面蠕动蹭着缸底微弱的声音。

“柳知返,柳知返!”敲门声叫醒了柳知返,柳知返猛然坐起,苑娘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他下床穿好衣服打开门,门外迎面就是一个巴掌正打在他脸上。

“都什么时辰了,为什么不去干活儿?”珊瑚站在外面将他从房间内拽出去,拖到了院子里珊瑚怒叱道,“是不是以为主人不在就没人管教你了!”扬起手就要打他,这时外面有人发出一声惊呼,“你还活着?”

珊瑚回头一眼,是柳知返隔壁住着的仆役,看到珊瑚那几人露出谄媚的笑容,“珊瑚小姐你好!”

珊瑚眉毛挑了挑,冷哼一声,“快点儿去干活儿!”

“是!”柳知返低头应声。

珊瑚走后那几个人又围了上来,惊讶地看着柳知返,“你这小子命很硬呀,那两条蛇没咬死你?”

柳知返没理他们径直走去,身后传来猥琐的笑声,“既然你的身子这么结实,影城里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这身细皮嫩肉的,今晚哥哥们带你认识几个新朋友怎么样?”

猥琐的笑声传来,柳知返没有回头。

萧落不在的日子,玲珑她们白天也不知所踪,柳知返打扫完楼阁和院子,便在萧落的房间中坐了一会儿,她房间中有不少关于修炼的书籍,柳知返用最快的时间看完背下,然后回到自己房间中再仔细研读,读完后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回去。

晚上和苑娘一起吃完东西,他便一个人回到屋子,这时隔壁又传来女人的笑声和欢叫,影城里有青楼也有一些低级娼妓,都是低等女仆白天服侍主人晚上在影城中卖身,但只有最便宜的那一类才会同意同时陪几个男人。

柳知返运行了一遍绯云诀,然后拿起灰铁条,灰铁条散发着淡淡的黑色荧光,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第二十九章 报一蛇之仇

小屋中一张脏兮兮灰白的布将屋子分成两块,昏暗的灯影在白布上投下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

女人的叫喊带着浪荡的笑声充斥在满是发霉味道的房间。

“你他妈快点儿,老子等不及了。”

“再---再等,一会儿!”那边男人喘息着说道,很快便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木床吱吱呀呀地叫着,肉体撞击在一起的声音传来最后一声,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赤着身体,腰间围了一条布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年轻人眼中冒着淫光掀起布帘猴急地钻了进去。

桌旁坐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大汉,古铜色的身体,结实的肌肉仿佛铜铸,瞥了男人一眼帮他倒上一杯酒,“女人有什么好玩儿的?叫到跟杀猪一样。”

男人呵呵一笑,“我们这些俗物是不能体味杨大哥的乐趣了。”他眼睛冒着邪异的光彩,一口喝光了酒,嘿嘿笑道,“杨大哥,说起来我们兄弟有份薄礼想要送给你!”

“你们几个穷的跟耗子一样,能有什么送给我?”壮汉大口撕咬着羊腿,一边一碗又一碗地灌着酒。“是不是又想求我办什么事儿?想从极乐院里面捞一些残疾女人”

“不是!这次是真的想送你一个人!我们隔壁,住着一只小公鸡,嘿嘿---那个白嫩呀!”

壮汉眼神一动,放下手中的肉,动了动身子,“什么来路?”

“星见三少爷手下女修士萧落大人的奴才,看样子也就是十岁吧。面红齿白!”

壮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手往桌子上一扔,“麻六儿,我就吃你点儿东西,你也不用想要害死我吧,我杨莽虽然在极乐院有点儿地位,也不敢动萧落的人呀!”

“啊----”女人大叫一嗓子。

麻六儿皱眉喊道,“小点儿声!”

“大哥放心好了,萧落大人宠爱的女奴珊瑚和我说了,他就是一个打杂的仆役,只要不弄死他就没问题,您收着点儿力不就行了?正好今晚咱们这儿还有一个暗窑子的姐儿,将他掳来来个‘母子宴’如何!”

杨莽熊眼眯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还不速速去将其拿来!老子这两天正好闲的慌!”

“我已经让小四儿和牙子去了,怎么着就隔一道墙,这还没回来?这俩小子该不是半路跑去街上找窑姐儿了吧!蚊子你去看看。”麻六儿一直一个年轻的仆役,那仆役正排队等着享受那个女人,被老大这么一喊有些不情愿,但看杨莽铜铃似的眼睛,他不敢忤逆,心里只是骂小四儿和牙子不是东西。

影城打更人敲着竹筒报过一更,屋内的女人骂道,“死东西,让老娘歇一会儿!”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蚊子推开门惊悚喊道,“六儿哥,杨老大,小四儿和牙子死啦!”

“怎么回事儿?”

杨莽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大环刀,“出去看看!”

三人走出院子,见小四儿和牙子仰面扑倒在门口,翻过身子借着灯光一看不由惊呼一声,二人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紫色,眼睛和嘴巴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眼睛和舌头已经被挖去了,再一看院墙上几抹血迹,眼睛的碎块儿涂在了墙上。

“什么人下手这么狠毒!悄无声息间杀了他们两个,看来有些修为!”

麻六儿双腿哆嗦,“杨大哥,该不是,邪派的修士潜入影城了吧!”

“放屁,哪个邪派敢混入沧帝城,就算混入沧帝城他敢露面吗?定是你们几个怂货平日惹了仇家,被人找上门来!”

麻六儿叫苦道,“我们几个什么德行您还不知道吗?欺软怕硬怎么敢惹上惹不起的仇家----”这时只听门柱上传来‘哧’的一声,麻六儿一张嘴,面前一道寒光闪过,杨莽大刀横在他面前。

“杨大哥,您什么意思?”

杨莽收回刀之间刀锋上一滩黑水儿,散发着刺鼻的气味儿。他一刀看到门柱,小心地上去查看一番什么都没有,“跑掉了,这个味道,是赤木蛇!看来他们两个是中了蛇毒而死!”

“赤木蛇--挖眼睛割舌头吗?”蚊子颤抖道。

“是那两条蛇,一定是昨天那两条蛇!”麻六儿皱眉道,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凄厉惨叫。

杨莽脸色一变,“回去!”

回到屋中,眼前一幕让杨莽又惊又怒,蚊子噗通一样坐在了地上,那块遮挡着丑恶交欢的脏布被血染红了,不知道多少血什么角度能够将整块布均匀地染红。

杨莽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儿,后面的窗子开着,人已经走了,他大刀一刀砍掉血布,后面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男人在上女人在下,两个人的身体都变了形,一个大洞从男的后背贯入将下面的女人也插死了,那个娼妓长着大嘴死前不知看到了怎么惊恐的画面。

杨莽刀刃在男的背上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血肉立刻烂了一样掉下一块肉皮,里面的血管全部爆开断裂----

“经脉尽断,血管爆裂----这是邪派才用的阴狠法门!”

“这件事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了。你们守在这里,我去报告惩戒院!”

“大哥,让我们给你一起走吧!”

“你们守在这里,防止敌人再来!”杨莽阴狠地目光看了他们一眼,两人不敢多言,只能战战兢兢躲在屋角。

杨莽匆匆走了出去,剩下麻六儿和蚊子,蚊子年纪小,紧紧拉着麻六儿的胳膊,“六儿哥,你说谁会杀咱们呀,咱们两个不会也像牙子他们一样吧!”

“闭上乌鸦嘴!”

这时麻六儿忽然感到脖子凉了一下,他随手一抹,在手指上捻了捻,“血?”诧异地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黑影从屋顶的梁上跳下来,然后眼前一黑。

一条冒着黑气的铁条从麻六儿的眼睛刺入,从后胸刺出,麻六儿的身体哆嗦了起来,就像坐在狂奔的野马上,嘴里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咯咯咯----他的脸迅速变红变紫,黑色血管暴起要挣破皮肤。

蚊子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子骑在麻六儿的脖子上,手里紧握黑色的铁条,满脸是血,一双眼睛波澜不惊没有任何光彩,他指着他大叫了一声,“是,是你!”

柳知返身上裹着死在女人身上那个男人的衣服,脸上满是血水,头上也裹着那个女人的纱巾,不让血液沾到头发上。

他用力抽出铁条,双手握着举起劈向蚊子的脑袋,这时窗户被撞碎,一柄大刀从外面飞了进来,“老子就知道你会回来!”原来杨莽根本没走,而是等在外面伺机下手。

这一柄大刀红光闪烁,煞气森森,刀背黑铁圆环叮呤作响,刀头是一张鬼脸青面獠牙,老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柳知返抬起铁条一挡,灰铁条怎么是这鬼刀的对手,噌的一声铁条断成两截,柳知返只觉得心口一阵气闷,被鬼刀散发出的血腥气撞了跟头。

“你是何方老鬼,竟然化作小孩身躯,来我沧帝城撒野!”

杨莽从窗外跳入,手执大刀,面目狰狞仿佛一只磨牙恶鬼。

柳知返没有出声转身便跑,蚊子指着他喊了一声,“他是--呃----”一股黑水射进他嘴里,黑蛇额头喷出的毒素见血封喉,他脸迅速变成了黑色七绝而亡。

杨莽大怒一刀斩向毒蛇,毒蛇顺着麻六儿被刺穿的眼睛钻了进去,从他后背处钻出,爬进墙角的老鼠洞溜走。他冷笑一声,“想跑?”

默念法诀祭起鬼刀,鬼刀发出呼啸之声,刀头的鬼头眼睛转了起来,竟然活了一般在刀背上摆着脑袋,鬼刀涨大十几倍变成一柄三丈长五尺宽的大刀,轰隆一声将柳知返藏身的墙壁捣毁。

柳知返靠在墙角,心脏蹦蹦要跳出嗓子眼儿,这是他第一次和修士交手,没想到这个壮硕的黄脸大汉不但心思缜密,而且修为如此之高,比苍鹭山狐之岚只高不低。

沧帝城底蕴雄厚,高手无数,杨莽只能算是中下游,但对柳知返而言依然难以应付。

“索命斩!”

杨莽大喊一声,鬼刀上的鬼头吐出一股血红煞气卷向柳知返,大刀奔着他的脖子砍去,刀光霹雳,鬼哭幽幽。

红光映着柳知返染满血的脸,他咬着牙扑了上去,胸口阳燧散发出灼灼的热流挣脱他的脖子浮现空中,与鬼刀对撞在一起,鬼刀红色煞气侵蚀着阳燧的温暖光芒,杨莽大笑一声,“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杀了你它就是我的!”

在阳燧与鬼刀僵持这么片刻,柳知返绕过鬼刀与阳燧迸发出霹雳电光,反而冲着杨莽冲去,杨莽不屑地哼了一声,“想和我比法诀?不要以为只有你有邪派法力。”

他挥舞双手,双手红光覆盖将他的两只手变成血红色,每个毛孔中都流出血液,“饮血手!”

他这饮血手是他‘控血咒诀’中的功法,杨莽虽然身在沧帝城,但一身修为确是实实在在的邪派元力,他这控血咒诀修炼方式歹毒,需要吸活人之血,所以他才在极乐院中管事,用被送到那里等死的奴仆侍者炼功。

饮血手能够控制敌人体内之血,涌入自己体内,让敌人失血而亡。

柳知返个子太矮够不到他的脑袋,所以冲上去左掌击向杨莽的肚子,右手则往他下体要害猛地击去。杨莽一双大手准确地抓住了他的两只小手,“小子,受死吧!”

控血咒诀之力从柳知返的双手侵入体内,控制他体内的鲜血向杨莽身体中流去,柳知返感到自己正被一只巨大的蚂蝗吸着血,脸色瞬间苍白。

用不了多久他全身的血液恐怕都会被杨莽吸光,这时候他运转体内绯云诀,昨天吞吃了狸猫妖的内丹之后,一夜之间他的绯云诀竟然意外地进入第二重‘淫蛟啮星’,这也是他敢今天来向几人报复的缘由所在,一来为了报那天被他们殴打之辱,而来想要试验一下绯云诀的威力。

第二重三宫阴煞之力炼养周身三百六十一处穴位,便如同祭炼法宝一般将穴位用绯云诀元力一遍遍温养,当所有正穴全部炼成便是进入第三重的门槛。

柳知返刚进入第二重只将双手上的劳宫穴,少府穴,神门穴三处祭炼温养,这三处穴位便如钉在木架上的三颗钉子,牢牢维系稳固双手上的经脉,柳知返用三处穴道锁住双手经脉,阻止饮血手阴力的入侵,但手上穴位远不止这三处,而且饮血手阴力无孔不入,很快柳知返便感到力竭。

这时他心中一动,放开了劳宫穴的禁制,血流加上一部分绯云诀元力从劳宫穴进入杨莽的身体,他吸入别人血液和修为会在赤红的双手加以污染转化为自己的控血咒诀之力,但柳知返体内那股阴冷的寒流瞬间突破了控血咒诀的阻隔,逆着他的经脉倒转袭入玄府,将中窍玄府宫变成一处法诀厮杀的战场。

杨莽先是诧异了一下,但顿时感到胸口一阵气闷欲呕,紧接着突然而来的剧烈疼痛从胸口开始向四周蔓延,从玄府开始经脉被阴冷寒流崩裂焚烧,玄府是法诀元力与外界相连的根本,玄府失守控血咒诀的威力立刻减弱,杨莽惊惶发现自己的经脉正在被这个看似小孩儿的修士破坏焚毁,这让柳知返的绯云诀侵入破坏他身体变得更加容易,他脸色大惊,看着一脸决绝的柳知返惊呼道,“这是---罗刹焚脉经!你这修士难道是罗刹峰的人!”

“罗刹峰竟然敢公然入侵沧帝城,哼哼,你的宗门很快就要被司徒氏讨伐剿灭---啊----”

柳知返左手黑色阴冷寒流焚烧咬断杨莽的经脉,右手紫色诡异劲气瓦解他身体内的抵抗,同时一股股血腥煞气从他右手倒灌自己的身体,让他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泛起一抹奇怪的晕红,双眸都变成了猩红色。

他此时蓦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竟然具有吞噬他人修为的能力!

罗刹焚脉经---难道这才是绯云诀的真正名字?当日绯云女和司徒暮影的确提到过这个罗刹焚脉经,要是绯云诀真的是司徒暮影宗门的修炼法门,绯云女为什么要将经名毁去?

或许是怕别人知道自己拥有这部法诀而被罗刹峰的人追杀吧!绯云女有这样的好心为自己考虑?柳知返心中暗想,手上加大了绯云诀的吞噬之力。

第三十章 得刀

水缸下面燃着木炭,热气蒸出水面。

水中蹲坐着一个消瘦的少年,正在一遍又一遍擦洗身子,热水带着一层淡红色。

旁边的木桌上放着三样东西,一盏粗瓷油灯,一个装满了饼和咸菜的袋子,还有一柄大刀。

这都是柳知返的东西,那柄大刀不久前还是另一个莽汉的武器,大刀沉默地放在桌子上,没有任何声势威力,也没有霹雳雷鸣血光。

柳知返将自己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之后,将缸中的水全都倒进了院子里的菜园,然后回到屋中坐在油灯旁开始吃东西,有人说人第一次杀人都会呕吐,但柳知返不知道为什么杀了那些人之后,肚子里面奇饿无比。

粗面饼就着咸菜,他吃的不紧不慢,速度却很快,一张张饼在他手里变小,消失,直到将整袋的饼都吃光才又喝了碗水。

临睡前他看了看那柄大刀,刀很重,他拖着很费力,更别说像杨莽那样挥舞自如,不过要是学会御物之法的话,应该就能够随心使用了,他将刀藏到桌子下面,并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危险,做完这一切他熄灭了油灯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这一夜都很安静,那一侧邻居不再像往常一样喧哗叫嚷,没有了低级妓女的呻吟呼喊,另一侧苑娘也不再偷偷哭泣,甚至每隔几天那个极乐院的管事来到这里进行一个疯狂丑恶的晚上,对她而言也渐渐成了一段例行公事。

就像柳知返每天早起打扫并不脏的楼阁庭院一样习惯了。

而安静地诡异的是,他和杨莽斗法闹出那么大动静,影城竟然没有任何人过来查看或者凑热闹,也许这也是影城中的潜规则之一。

但影城中死了人,其中之一还是极乐院的管事这件事不会一直没有回音,沧帝城不会坐视不管,第二天就有人来到这里调查这件事。

柳知返早晨在进入萧落楼的时候,就发现珊瑚玲珑四女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玲珑她们倒还好,珊瑚却眼神飘忽,隐藏着某种恨意,当然她们绝不会猜测那五个仆役和极乐院杨莽是被他杀的。

玲珑拉着柳知返的手低声问道,“知返,昨晚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吧?”她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关切。

柳知返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儿,浓重的有些刺鼻,低头说道,“听到了叫喊声,我没敢出去,怕惹祸事!”

玲珑拍着饱满的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极乐院的修士被杀了,凶手听说是邪派的人,要是你出去了恐怕也会被害。”

珊瑚冷笑道,“也许知返出去了被那个邪派高手看重收他当徒弟呢!被杀的杨莽你们知道吧,他可不是那些仆役奴隶,他是修为精深的修士!一身控血咒诀诡异阴毒,能够杀了他又潜藏无踪的,恐怕不是寥寥之辈!”

“司徒氏的主人们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事情发生在知返屋子的隔壁,知返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玲珑说道。

柳知返刚刚回到影城,果然便有三个年轻修士来到他这里调查,三人穿着同样的衣服,胸前金丝绣着‘司徒’二字,一人腰间悬着长剑,另外两人一人用刀,一人背着长枪。

一脚踢开柳知返的门,进来看到柳知返坐在桌边,三人在他身上打量一眼,佩剑的修士问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柳知返答道,“萧落的奴仆,柳知返!”

背枪的那人对两人说道,“萧落是三少爷手下的女修士,炼的洪霞玄功,一柄虹彩游神枪修为了的!”

“萧落主人跟随大小姐去了苍鹭山----”柳知返解释道。

佩剑之人眯了眯眼睛,一挥手,“搜!”

另外两人便进入屋内翻墙倒柜,将他的木床也翻了个个,在米缸,唯一的柜子里面翻了一通,墙面上每一块砖都敲了几下,确定里面没有夹层才算完,就是没查看柳知返面前的桌子。

“什么都没有,大人!”

佩剑的人点点头,挥手两个人跟着他离开。这时屋外又走来两人,一人问道,“怎么样,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回前辈,这里住着萧落院主人萧落的侍奴,并没有发现杨莽的鬼獠刀。”佩剑之人说道。

“你们继续往下面搜查。”

“是,前辈。”说话间那两人便进了柳知返的屋子。

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瘦的年纪大概三十许,穿着身青衣,头发灰白脸色铁青,一脸苦相,矮胖的年纪大一些,圆脸大耳,面如羊肝,有微须,一双眼睛带着笑意,说起话来和和气气。

柳知返见二人似是随意地走进屋来,便躬身道,“见过两位前辈!”

矮胖子看到柳知返露出些许惊讶,“原来是一个小童!”

“我是惩戒院的大管事,我叫周湍,我旁边儿这死人脸叫赵无破,小兄弟不必多礼!我们就是随便看看。”矮胖子笑道,“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先是听到女人笑声和呻吟,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又听到有人惨叫呼喊,还有风雷般的声音,我胆子小没敢出去看。”

矮胖子周湍对身边的赵无破笑道,“这孩子倒是直言不讳!”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儿,然后停在一面墙边,指着墙上一个方形的小洞问道,“这个洞---是怎么弄出来的!以前就有吗?”

柳知返一看心里不由一惊,那个洞是那天他愤怒地将灰铁条插进去留下来的,昨晚杀了杨莽之后断成两截的灰铁条已经被他扔到影城里的河道中。

“那是隔壁几位大哥留下来的,他们曾经拿着一根铁条来这里殴打小人---”

“可怜的孩子!”周湍露出悲悯的神色,从腰中逃出两个金灿灿的金元宝塞进他手里,摇了摇头叹道,“影城虽然有些地方很有意思,但总体风气和我沧帝城光辉尊贵不符,樱兰家主何时才能让影城也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呀。”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赵无破这时嘴里挤出了两个字,“废屁!”

极乐院杨莽被杀的事情并没有在影城中掀起多大的波澜,沧帝城高手无数,杨莽的死还不足以惊动那些真正的强者,隔壁的房间被收拾了一番,很快就住进了一对母子,至于死去的那五个仆役,就像死在下水道中的老鼠一样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们。

杨莽的法宝鬼獠刀也没有找到,事情很快不了了之,住进隔壁的母子很安静,甚至几乎足不出户,柳知返只偶尔几次看到那个年轻母亲在晚上走进影城街道买一些粮食。

过了几天之后一天晚上,隔壁的母子却来到了柳知返的院子。

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个和柳知返年纪相仿的少年,女人长得非常漂亮,比柳知返见到过的任何女人都漂亮,也只有苍鹭山的灵若和灵雅姐妹能和她相提并论,但气质却大为不同,灵若淡雅灵雅活泼,而这个女人却在柔弱中透着一股小女人的温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恐怕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呵护,或者蹂躏。

柳知返并不惊艳她的美貌与气质,他年纪还没到闻香识女人的时候,而是她那种感觉和自己的母亲有些相似,甚至看到她看自己儿子的目光,都让柳知返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神,于是在第一次看到这对母子的时候,柳知返心里就有一根弦被拨动了。

女人提着一个盒子,里面有一盘糕点,看到柳知返笑道,“小兄弟,你就是住在这里的吗?我叫苏月茹,这是我儿子苏晚,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柳知返难看地笑了笑,“我叫柳知返,见过苏小姐!”

女人掩口轻轻一笑,“我可不是大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苏阿姨吧。怎么样?知返!”

“苏--苏阿姨!”柳知返别扭地叫了一声,低下头脸有些红。

苏月茹笑眯眯地点点头,“晚儿,叫柳哥哥!”

那个少年长得很清秀,脸蛋儿白皙,眼睛明亮,眉目间有一股女孩儿一样的稚气,说话声音也清脆,看了看柳知返却哼了一声,“他才不是我哥哥呢!”

“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知返你不要介意呀!”

柳知返摆摆手,苏月茹四下看了看,随口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父母家人呢?”

“他们都不在了,我一个人生活!”柳知返低声说道。

“哦-----”苏月茹眼中泛起一抹柔和的光彩。

夜晚,蛐蛐在不知何处喋喋不休地振翅鸣叫,死水般的影城偏偏不静,一边传来母亲哄孩子入睡的轻轻歌唱,一边传来女人嘶哑力竭的喘息。

今天是苑娘例行公事的日子,那个极乐院的管事将她当成了不要钱的娼妓,一边惊讶于过了这么久她竟然还没饿死病死,反而气色更好,一边又更加粗暴地对待她,像是对待一只宠偶。

每一次过后柳知返都要照顾她两天才能恢复,柳知返知道苑娘已经麻木了,苑娘能够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他。

苑娘不知道这个好像阴冷沉默又好像懦弱胆小的少年为什么唯独对自己这样,为什么要照顾这样的自己,如果他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她还觉得他是贪图自己的身体,然而面对这样的柳知返苑娘不知道他到底心中是怎么想的,所以她将他当成那个哭泣的晚上生灵派遣到自己身边拯救自己的精灵。

但柳知返有着自己的理由。

他知道自己在向黑暗的路上行走,无论是自己的性格还是修炼的法诀,他觉得这些都是必要的,在这影城中活下来必要的,报杀父杀母之仇是必要的,但他也知道完全行走在黑暗里,只会让一个人越来越扭曲,渐渐变成非人的生物,所以他需要将自己的良善怜悯温柔等等所有这些和黑暗阴冷不沾边的东西找到一个寄托的地方。

苑娘失去了一只手臂,她是极乐院登记在册的人,所以她不会背叛自己,她是柳知返现在能够选择的最合适的那个心中光明的一处秘密花园!

所以听到苑娘的呻吟叫喊,哭泣祈求,柳知返就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用烧红的针一下一下刺痛着。

他握紧了鬼獠刀,将体内绯云诀催生出的左右黑煞元劲一遍遍送入鬼獠刀中,摧毁杨莽留下来的烙印,将它祭炼成为自己的法宝。

体内黑煞元劲枯竭,他强行运转法诀燃烧精力催生灵海,又将右手紫魅元劲逆行归入玄府,转化为黑煞元劲使用,鼻孔淌出两行血液,滴在了鬼獠刀上。

刀刃仿佛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

一层血色光芒在刀头的鬼头上面盘桓,柳知返牙齿咬得咯咯响,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一股黑色烟气一举将那层血色光芒荡碎。

鬼獠刀颤鸣一声,仿佛在回应新的主人。柳知返全身每一寸筋肉都撕裂了一样痛楚,体内元劲本是血液一样循环往复,而一次使用枯竭就如同血液流光,在重新生成的过程中是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躺在地上一下一下用拳头砸着地面,双手印记缓缓长大一圈儿,他嘴里没有发出一声,不知何时才缓缓睡去。

第三十一章 鞭笞

一勺白粥送到了嘴边,带着淡淡草药味儿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食欲大增,苑娘转过头,呆滞无神的眼睛看着柳知返,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柳知返将勺子碰到她的嘴唇,她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张开嘴吃下粥,脸上默默留下两行咸涩的泪,有气无力地问道。

“知返----为什么要这样照顾我!”

柳知返笑了笑,将白粥再次送到她嘴边,“因为你很漂亮,等我长大就娶你!”

苑娘破涕为笑,手放在脸颊边将凌乱的头发理到耳后,“净瞎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就要娶我。”

“你是苑娘,永远不会害我的苑娘。”

苑娘轻轻摸着他的头发,温声道,“可惜,真可惜,你这样的孩子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要是将你送到哪个修行门派,一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修士,就算让你出去读书,也能考个状元,为什么要在这影城里给人家当奴!”

柳知返低头沉默着从瓷坛中又倒了一碗,“这粥好喝吗?我从街上最好的粥铺买来的,听说是放了草药的!”

“好喝,你也喝吧!”

柳知返笑了笑,晃了晃坛子,“这么一整坛都不够我喝的!”

苑娘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迷离,看着跳动的油灯说道,“我十五岁就跟着父亲来到沧帝城为司徒氏效命,跟随在二小姐司徒月婵身边,可惜父亲心术不正,竟然想要偷学司徒氏的至尊诀,结果被二小姐杀了,我也因此要被一并杀了,二小姐再一调查我才发现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带我在身边就是想将我养大然后当做双修炉鼎炼人丹,二小姐见我不是他的女儿就饶了我一命,让我成了一个奴婢!”

“要是我还是五岁时遇见你,一定嫁给你,现在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当阿姨!”

柳知返往空坛子里面倒了些水,晃了晃然后一口喝光了,拍拍肚子,“那就当我阿姨吧,我东边不久前搬进来一对母子,那个女人也要当我阿姨呢!”

“知返呀,在这影城里,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女人!”

柳知返摇了摇头,“我就是一个小奴才,她没事害我做什么?”他不以为然说道。

“在这影城,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不止是这里,整个修行者的世界都是如此,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但修行者逆天改命,老而不死是为妖,他们就像挣脱了天地束缚的飞蝗,活过两百岁就想活过一千岁,能夷平山脉就想填满大海,攫取力量是会上瘾的,为了能够获得更长久的生命,更强大的力量,谁阻拦他们谁就是他们不共戴天的敌人。”

柳知返给苑娘盖上被子,“你不用想太多,早点儿睡吧。”

苑娘点点头,在柳知返的注视下躺在床上,很快就发出轻细的鼾声,柳知返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吹熄了油灯,黑暗里没有任何声息,静得出奇。

七天之后,这天早晨柳知返打扫完萧落院,天空骤然飘来一团雨云,笼罩在沧帝城上方,很快阴云密布,惊雷阵阵,冷风从天上倒卷而来,没一会儿就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沧帝城藏身云中,下雨的时候极少,阴云低沉仿佛就在头顶,伸手就能摸到一样,雨幕也好像从头顶淋来的瀑布,清凉之极。

雨点儿打在院子中的青石小路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石板上留下一个个暗点儿,花园中花匠精心侍弄的名贵珍稀花卉在细雨中越发娇艳,随着微风微微摇曳,朦胧的细雨笼罩着沧帝城中鳞次栉比的屋瓦建筑,一时间天地濛濛。

城中的女眷修士们纷纷出来到街道上嬉闹戏水,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过,倩影在雨幕中透着朦胧的美感,玲珑等人也少见落雨,站在楼阁中倚栏观雨,言笑晏晏。

柳知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下雨了,心中也不由放松了许多,这时珊瑚喊道,“柳知返,别顾着看雨,萧让大人的足訾兽病了,你去坎离院求一些灵药送到兽园去!”

柳知返道,“萧让大人不是有专属的仆役吗?”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珊瑚瞪目道。

“是,珊瑚姐姐!”

坎离院是沧帝城专门负责炼丹的地方,院主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炼丹宗师辰元子,传闻他能炼出起死回生的逆天丹药,修行界有资格得到他一颗丹的人不多。

柳知返对沧帝城内还很陌生,但是坎离院是知道的,他有几次帮萧落去取过一些草药。

走在街上周围一些客卿修士和司徒氏族人的女眷们在街上戏水,柳知返沿着街边远远地躲开她们,生怕不小心撞到那些在雨中撒欢的年轻女人。

坎离院很大,正中间是金碧辉煌的主丹房,左右两侧是副丹房,院落后方是药园,连着浮空岛上面唯一的一片森林‘天林苑’。主丹房以柳知返这样的身份是进不去的,就连进入坎离院都要经过门口守门的童子检查身份。

副丹房中一个丹辰子的女徒弟听了柳知返的叙述从背后的架子上拿下一个大葫芦,从里面倒出两颗绿色的药丸儿交给他,“足訾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用这碧沙丹就好了,但是病中的足訾兽狂暴凶恶,你要小心一些!”

“多谢提醒,小人知道!”

柳知返来过几次,和这女徒弟有些熟识了,她叫栀花,是丹辰子的一个记名女弟子,也会些炼丹术,但只能炼出些铅汞丹砂,延年益寿的补药,她也认得柳知返,知道这个少年是三少爷手下萧落的人,见他神态恭谨,来到这里也从不多看一眼,所以对他印象还不错。

取得丹药之后便来到了兽园,兽园是司徒氏饲养灵兽的地方,里面都是司徒氏和客卿长老们的灵兽坐骑,萧落的足訾兽和萧让的本是一对儿,萧落跟着大小姐司徒雨施去了苍鹭山,现在兽园中只剩下了萧让的一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伴侣分开而生了相思病。

黑色的异兽躺在兽栏中,眼睛赤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到柳知返露出一分凶相,翻过身子低吼了起来。

周围清扫兽园饲养灵兽的奴仆全都远远地躲开,饲养这只足訾兽的那名仆人根本就不是生病了,而是被它咬死整个上身都吃光了,谁还敢靠近。

柳知返也不由全身寒毛竖立,手中握着装着丹药的药瓶不敢靠近。

“上去喂它吃药呀!”

柳知返回头看去,一人执着雨伞站在雨中看着他,脸上带着笑意,嘴角却冷漠阴沉。

“这异兽已经发狂,我若上去难逃一死----”

萧让冷笑一声,“那可未必,妹妹那只足訾兽都没咬死你,我这只又有什么关系?”

柳知返退后了一步,却见萧让在雨中闪身而过,一脚踢在他后背上将柳知返踢进了兽栏中,“小落身边任何男人都要死!”

足訾兽见一人飞了过来,张开大嘴在下面接着,柳知返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两圈儿落下去,眼看着异兽的大嘴已经张开,他奋力在空中扭了一下身子,这时人群后面另一只兽栏中一道白色的光晕飘起,在人群中一只白色五尾巨狐窜了出来,口吐白烟喷在足訾兽身上。

足訾兽口中雷鸣不断,喷涂火光,人群四散而逃,那只白狐再次跳起扑在异兽身上,口中蓄满了白光,这时一声怒喊,“狐灵若,你要杀了三少爷的灵兽吗?”

白狐愣了一下,就在这一刹那足訾兽一爪抓在白狐的肋骨上,一道长长的伤口翻开肉皮,白狐哀嚎一声,足訾兽反将白狐压在身下,张开大嘴冲它喉咙咬去。

这时只见柳知返爬起冲向黑色异兽,和足訾兽撞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下一瞬间血肉飞溅的一幕,那些小姐夫人们都瞪着眼睛等待好戏降临,但只见他的手按在足訾兽的大脑袋上,异兽不知发了什么狂,竟然愤怒地大吼一声,一头将他撞飞,在原地转了两圈儿,额头上一个桃花形印记深深烙进它的皮肉,它扔下柳知返疯了一样撞向兽栏,精钢铸就的兽栏嘣的一声大响,足訾兽撞破兽栏向着沧帝城中逃去。

一名少女被异兽扑到一口咬死,人群顿时惊慌,萧让脸色大变,知道自己这次怕是有了麻烦,狠狠瞪了柳知返一眼,跟在后面追了出去。

柳知返摔在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白狐坐在他身边,正用幽幽的眼睛看着他。

柳知返双手按着白狐身上的伤口,可那伤口太大,他一双手都按不住,血水融进雨水,在地上淌了一片。

“灵若姐姐----”

白狐低声叫了两声,眼睛里面流出两行泪水,“知返----”

“他竟然让你住在这里----”

这时一声冷笑传来,“狐灵若,你身为三少爷的坐骑兽,谁让你跑出兽栏伤人的!”

妖狼铁赫抱着双手冷笑着看着狐灵若说道。

“铁赫,你也是妖族,不要太过分!”白狐恨恨说道。“是你给那足訾兽喂了催情妖毒,才让它发狂的!”

“哦!你可以向三少爷告我的状呀,也许三少爷一高兴就让你来管兽园了呢!”他捏着白狐的嘴巴,“狐灵若,早晚你都是我的!”

灵若狐目中闪过几分不屑,“还是等你能够打过我之后再说吧!”她一摆头将铁赫撞到了一边。

铁赫哈哈笑了一声,“狐灵若,你我都是三少爷的灵兽,凭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要是我向他要你的话,你说他会不会同意?你在三少爷眼中也不过是一只下贱的妖兽罢了!他根本不会让你当他的女人,否则也不会整天骑在你身上了。”

“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就范!”他恶狠狠说道,“你很喜欢这小子是吗?我要是让他变成影城妓院里面最下贱的男宠你觉得会在怎么样?沧帝城有些修士的特殊爱好,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铁赫!你会遭报应的!”灵若将柳知返护在身下,这时突然城中一声轰鸣,那只逃窜走的足訾兽从天而降,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几声哀嚎绝了气息,一个阴冷的声音蔓延在整个兽园上方,“要是哪只畜生再来扰了本尊的清修,主人偿命!”

萧让瑟瑟发抖,一股大力无形中打在他身上,他双膝跪了下去,喷出一口鲜血。“前辈息怒,是晚辈驭兽不严----”

铁赫也变了颜色,身后一个少年正阴沉沉地看着他,那少年唇红齿白,面色白皙容颜俊美,身后两个少女打着伞挡雨,他背着双手看着铁赫和狐灵若。

“少爷!”铁赫普通跪了下去。

司徒星见哼哼冷笑一声,“是你让那只畜生惹恼了我叔祖?”

铁赫指着灵若道,“是这只狐狸让足訾兽发狂!”

“你说谎,三少爷,是铁赫喂了足訾兽妖毒!”

司徒星见眯着眼睛,“你们两个一起受罚!”话音刚落身后两条铁索飞了出来,缠住铁赫和狐灵若,将他们两人吊在了兽园的石柱上,灵若身上冒出白烟,化去狐躯变成了人形,一丝不挂地被锁在石柱上,周目睽睽,一道道鞭影闪过,大雨中白皙娇嫩的身体随着鞭声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灵若咬着牙,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声痛哼,目光向人群中看去,柳知返站在街角,默默地看着她,她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柳知返眼睛眨也不眨,转身跑进雨中的街道消失了身影。

今天不知这天空怎么了,雨竟然下个不停,一直到黄昏的时候还在继续,兽园周围的人很快就散去了,石柱上吊着的两人却没有人敢将他们放下来,偶尔有一些别有用心的男人打听那个****着被绑在石头上美丽女人的身份,当听说是三少爷的灵兽后二话不说立刻离去。

黄昏暮雨,晚风斜阳,灵若垂着头,心里回忆着在苍鹭山时的岁月,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苑娘一整天都没看到柳知返,心里不由有些发慌,出门去寻他,却看见他坐在门口,全身都湿透了,脸色苍白,打着哆嗦,嘴唇翕动在无声念叨着什么。

“知返,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了!”

柳知返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被人用鞭子打了!”

第三十二章 突然间想杀人

“苑娘,今晚我要和你一起睡!”

柳知返裹着被子,坐在苑娘身边,身上光溜溜的,地上放着炭火盆。22ff

苑娘笑道,“好呀,想和我一起睡很好呀,不过今晚不行!”她笑的有些勉强,“今晚----,他要来!”

柳知返沉默了片刻,“今晚我一定要和你一起睡!”

苑娘一怔,“知返,你到底---要干什么?”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的。”灵若雨中被虐打的样子,脸上的微笑在柳知返眼前挥之不去,“突然间想杀人!”他低声说道。

苑娘怔在那里,然后瞪大眼睛看着他,声音都颤抖起来,抓着他的手说道,“你会死的,他会杀了你的,乖,听话,过了今晚我天天都抱着你睡,搂着你睡!只要你不嫌我脏!”

柳知返伸出左手,伸到苑娘眼前,一团黑色的火焰在他手心燃烧起来,“我有刀一柄,法诀一部,蛇一条,杀他足矣!”

苑娘捂住了嘴,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石靖是极乐院管事之一,负责管理被送到极乐院等死的奴仆杂役,这是个没什么油水的位置,但是有一个好处,常常有女仆甚至女修士因为练功而受了重伤,这些人无不是姿色上等之人,视色如命的石靖常利用自己权力之便将一些被扔进极乐院的年轻女人变成自己专属的玩偶。

苑娘只是他几十个女人中的一个,至于为什么来她这里这么勤,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她曾经被人当做‘人鼎’炼制‘人丹’,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她的身体对于提升自己修为竟有裨益,想来之前那个将她当成炉鼎炼丹的家伙是个倒霉鬼,最后便宜了自己。

他喝得醉醺醺的来到苑娘这里,他早已经熟悉了,知道旁边住着一个小鬼,另一侧是影城中的河流,这周围也没几户人家,杨莽的死在极乐院内部还是引起了小规模的轰动,他知道杨莽就死在这附近,所以来到这里时也警觉许多,可惜静的跟坟地一样,没有任何异常,而且他的修为比杨莽强多了,自信在极乐院里除了院主那个阴险恶毒的家伙之外没人是自己对手。

进了屋就看到那女人已经躺在床上等着他了,他嘿嘿淫笑一声,“这女人是越来越习惯自己的身份了!”

“你来了!”

石靖哼哼一声,“等急了?”

苑娘恨恨道,“就当被鬼压了,快点儿结束总是好的!”

石靖阴狠一笑,一边解自己衣服一边狠狠道,“老子的本钱你是知道的,不弄你一夜别想消停!”很快他就脱光了,露出长满了毛的身体,撞翻了桌子,扑上苑娘的床。

“谁在这里?”石靖异道,按着苑娘肩膀的手一滞。

“哪有人?”苑娘第一次主动抱住他的脖子,“不对,我闻到了!”

石靖翻下床向床下看去,下面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屋子很小一眼就能看个完全,的确没别的人,难道是幻觉?他甩甩头,一眼看到床上苑娘露在被子外面的大腿,淫心顿起,像一只发情的公猪一样扑了上去。

灯花黯淡,光影阑珊。

石靖满头大汗,动作迅猛,苑娘今晚却不知怎么了捂着嘴死也不发一声,眼睛也闭的死死的,那副娇弱可怜的样子让石靖更加兴奋了。

他低吼一声,全身都陷入一阵奇妙的空濛之中,在一片温暖柔软里面到达极乐的巅峰,“苑娘----今晚你,怎么这么----让老子兴奋!”

苑娘此时睁开了眼睛,望着床上,柳知返贴在上面久久没动一下,没发出一声,连呼吸都停止一样,她望着柳知返那双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终于大喊了一声,“知返!”

就在这一瞬间,在石靖意识陷入短暂的空白之时,柳知返跳了下来,双手握着一柄匕首朝着石靖的后背刺去。

匕首刺在他的后背上,刺入半寸便难以进入分毫,柳知返吃了一惊,只觉得这石靖的身体硬如钢铁,他一掌拍在匕首柄上将匕首整个拍进他的后背。

石靖大叫了一声,心知不妙翻身下床,想也不想竟然向外面跑去。一脚踢开门刚往外迈步,柳知返伸手一招,一道血光从门外飞来,石靖双手交叉在面前,身上肌肉虬结,硬如钢铁,咚的一声闷响他被撞回了屋内,柳知返站在门口手中握着鬼獠刀,身上黑紫双色火焰燃烧不断。

“鬼獠刀,这是杨莽的法宝。”他惊道,很快想明白了之后他笑了一声,“哈哈哈----是你小子,真看不出来你竟然是一名修士。”石靖背后被插了一柄匕首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着?这女人是你的情人?”他往床上看去。

柳知返没有回答,往他身后瞥了一眼,紧皱双眉。

石靖侧过身道,“你觉得这种东西就杀的了我?你以为我是杨莽那种只喜欢男人屁股的废物?”

“你想要杀人前不调查他的本事出身吗?”他双臂曲起,身上肌肉隆起变成一块块石头,他大喝一声背后被插进身体的匕首嗖的一下被从身体里挤了出来,插在苑娘的床边,苑娘惊叫一声躲到里面。

“老子加入沧帝城前可是七大派之一骸山派的弟子!这点儿伤害连蚊子咬都比这强!”

柳知返退后了一步,身上的黑色火焰流入鬼獠刀中,刀头狰狞的鬼头吼叫不断,在沧帝城这么长时间他也了解了一些修行界的门派,骸山派是专注修行身体的一脉,认为修士的身体本就是最好的法宝,追求外在法宝都是小道,修身修己才能成就大能,所修功法‘炼骨诀’甚是强悍,修至深处刀枪不入,身比钢铁,普通的法宝灵器都难以损伤分毫。

骸山派门规极严,对门下弟子品行要求也非常高,石靖这种好色卑鄙之人恐怕是被骸山派逐出山门躲到影城之中的弃徒。

柳知返心中一犹豫的刹那,石靖一个越步冲了上来,当头一拳,他的拳头变大好几圈儿,石头一样的颜色,“石拳!”

柳知返很不雅地坐到地上,躲过这一拳,硕大的拳头擂在地面上,整间屋子都跟着一颤,屋顶落下几缕灰尘。

石靖哈哈一笑,“石腿!”一腿扫去,柳知返祭起鬼獠刀挡住他这一腿,当的一声刀没事,柳知返却被震飞了,撞在墙上,鬼獠刀刀头鬼头咆哮着似乎在埋怨主人的脆弱。

石靖没有携带兵器,因为他的身体就是一件兵器,想要伤到他的根本必须先剥去外面一层比石头还硬的血肉。

“黑煞火!”柳知返左手黑煞元劲化为火焰喷出一道火舌,熊熊卷过,石靖身上土色光芒亮起,黑色火焰被一股劲力阻挡在外,“紫煞火!”

石靖冷哼一声,穿过火焰冲向柳知返,忽然看到他一双眼睛竟然边做桃红色,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神智一乱,但仅仅一瞬间就清醒过来,暗想这小子怎么还会这等妖媚之术,难道他是魅惑邪派的人?

眼前一道红光带着沉重的鬼号劈来,他双手交叉在前,两手瞬间石化挡住这一道,忽然发觉刀头上传来一股强劲的吸噬力量,将他身上护体元力吸走。

石靖心中一惊,一拳击飞了鬼獠刀,鬼獠刀吸了元力气势更胜,柳知返却在眼前消失了,后背处传来一股冷劲,正在侵入他的身体,石靖冷笑一声,“石棘”

背后脊骨一节一节长出一条条骨刺,他听到身后一声痛哼,回身一拳挥去,但这一拳却打空了,柳知返个子小蹲在地上从他裤裆下面钻了过去,再次跑到他背后。

“你这小子只会钻人裤裆吗?啊-----”

他还没嘲笑完就惨嚎了起来,苑娘脖子上缠着一条黑色的毒蛇,额头上的毒囊翕动,喷出了一股黑色毒液正射在石靖眼睛上。

他的炼骨诀虽然将全身炼的硬愈钢铁,但这眼睛却是一处命门,剧毒瞬间烧瞎了他的眼睛,脑袋也因为剧痛开始昏沉,发了狂的石靖听着柳知返的声音扑去,柳知返脸上露出微笑,再次钻到他身后,鬼獠刀一刀劈下砍在他背后匕首刺入的地方。

柳知返绯云诀第二重炼化身体诸穴位,双手上的穴道已经完全炼化,怪力不同以往柔弱的身体,这一刀带着黑煞元劲直接砍进了石靖的身体,后背上的肉皮被揭去一条,流出的血液都被鬼獠刀吸光。

“你这小子!我捏碎你,我捏碎你!”

柳知返如同盲猫抓下的老鼠在小小的屋子里面和他转起圈儿,几下就将石靖后背的石化的肉皮全都剥去,露出下面红色的肌肉,他双掌拍在石靖后背,左手黑煞元劲破开他体内护体元力,焚毁全身经脉,右手紫煞元劲吸噬转化,将他的修为吸入自己身体。

一时间石靖身体颤抖如筛糠,经脉尽断让他变成一滩烂泥摊在地上,眼睛翻白神色狰狞恐怖,柳知返却也仿佛恶鬼,脸上黑色血线满布,双手一黑一紫。

“临死前,也要让你后悔!”

石靖张开大嘴嘶喊一声,身体从腰部蓦然断成两截,上半身冲向苑娘张嘴往她身上咬去。

刀光一闪,鬼声低吼,鬼獠刀飞起刺穿了石靖上身,刀头的鬼脸张开獠牙血口贪婪地吸食他的血液,柳知返双指并拢往回一挑,鬼獠刀便悬在他身后颤动不停。

“我能驾驭法宝了!”柳知返心里默念。

苑娘张着嘴,伸手将面前面目狰狞干瘪发黑的石靖上半身推下床,牙齿打着颤,“知返---知返----”

柳知返盘坐在地上运行法诀恢复,同时消化从石靖身上吸取的血肉元力,片刻后睁开眼睛说道,“我去将尸体处理掉,好在没留下什么血迹!”

苑娘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和你一起去!”

苑娘房间后面就是影城的河流,柳知返和苑娘一人背着一半尸体,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将干瘪的尸体扔进了河水中,看着干尸在水中起伏远去,苑娘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蹲在地上颤抖起来。

“他就这么死了,以后再也不用受他折磨了----”

柳知返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知返,你哪学来的这些法诀武技!”

“朋友教的!我们回去吧!”他没有多说,苑娘也没多问。

回到屋内,苑娘帮着柳知返将屋内整理干净,苑娘问道,“心情好些了吗?”

柳知返点点头,“甚至舒畅!仿佛心头阴郁一扫而空。”

她笑了笑,“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又被人欺负了吗?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忍着呢?要是萧落大人知道你的实力,一定会让你成为她的手下,而非是奴隶。”

“我的法诀太过恶毒,沧帝城未必能够容忍,另外,我不想在这里呆太久。有人会来接走我,然后加入一个真正的名门大派!”

苑娘神色暗了暗,“你要走了那我怎么办?”她笑了笑又说,“不过石靖死了,以后我算是解脱了,极乐院不会查到是你在这里杀了他吧?”

柳知返摇摇头,“你是贿赂了他才从极乐院跑出来的,石靖一定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你的存在,别人也不知道他来到这里。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苑娘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只有死人的嘴才是严的,你杀了我灭口吧!”

柳知返皱起眉,沉默了一下,“苑娘---刚刚你在床上的样子,我不喜欢!”

苑娘脸立刻红了,“是你一定要躲在上面看的,那本就是小孩子不能看的事情,不过等你长大了就会喜欢我刚刚的样子了。”

柳知返摇了摇头,“我想我不会变!我知道什么是********---你刚刚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快乐,因为少了什么东西?是---所谓爱情?”

苑娘怒道,“谁教你这些东西的?你这种年纪知道这些事干什么?”

柳知返心里浮现狐紫苑骚媚的样子,他其实是被那只狐女在最短的时间内教坏了!

第三十三章 二小姐

清晨到影城河边洗衣的侍女看到阴暗的河里飘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往自己游来,她以为是兽园的哪只灵兽跑了出来,第一时间就报告了影城中的巡逻哨兵。

巡逻哨兵是一名修士,会使分水诀,分开河中水流将那东西捞到岸上来,才发觉这是半具尸体。

于是哨兵将这事报告给队长,队长确认了这人是极乐院的执事,名叫石靖,一个让人讨厌的修士,于是在发现尸体的喝道周围查看一番之后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事件再次上报。

惩戒院的一胖一瘦两个大管事带着人再次全城搜查,这次搜查的不是兵器,而是石靖的下半截身体,找了一天也没有任何发现,大概是顺着河流流到浮空岛外面去了。

周湍和赵无破恭恭敬敬跟在少女身后,本就爱笑的周湍笑的更欢,甚至是谄媚的让人起鸡皮疙瘩,明明也是一个修为惊人的前辈高手,在这及笄年纪的少女身后亦步亦趋的样子像个孙子。

赵无破就显得冷静多了,依然一句话不说,一双死鱼眼连眨动的次数都有限,只不过他的手在微微地哆嗦。

少女走的很快,步履平稳虎虎生风。

身后那些前辈后辈修士都被她甩在后面,当然就算她一步一摇头地走也没人敢走在她前面,所以众人只看到一个背影,个子中等,穿着白色的公子袍,头戴方巾好似年轻文士,背着双手颇为潇洒,腰细腿长,身形极好,只看背影就能够猜到她长得一定是极美的。

周湍笑道,“二小姐,这石靖恐怕与上次被杀的极乐院杨莽是同一人所杀,而且两人都元力尽失,被人吸光精气。难道有大妖混进我们沧帝城了?”

少女停住脚步,转过身,一双美丽而英武的丹凤眼,用最轻蔑的眼神看着周湍,“你是一个废物,一个蠢笨不堪的人!”

周湍一愣,然后点头赔笑,“二小姐说的太对了!”

少女又抬眼看着赵无破,“你也是!”

赵无破的脸好像变得更长了,弓着背点了点头。

“带我去那个什么莽被杀的地方!”

周湍笑着跑到前面,矮胖的身体灵活的好似一只上了树的猪,“二小姐这边请!”

“这里住着谁?”

“三少爷手下萧落的一个奴才!叫----”

“随便叫什么,带我进去看看!”少女站在门口,等着周湍将门推开才缓步走了进去,一进小院,就看到小院中有一口破了的大缸,院墙斑驳老旧,地面也不平整,影城里面少有阳光,所以院中连杂草都没有,一块块碎砖随处扔着。

二小姐的丹凤眼流露出一丝不满,“沧帝城还有这等破败的地方吗?”

“小姐您不常来,所以不知道,这些奴才们怎么配住和上面一样的楼阁,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是司徒氏开恩了。”

“奴才也是我司徒氏的人,影城看来是得好好整治一番了!一群城狐社鼠败坏了我司徒氏的名声,我听说死了的那个什么莽是个修炼控血咒诀的废物,石靖是个被骸山派逐出师门好色无耻的废物,这样的废物死了反倒清净!”二小姐说着向屋中走去,周湍同样先进了屋,确认里面没有什么能够脏了小姐的眼睛才将小姐让进屋内。

她踱着步埋进屋子,嘴里还清脆的声音说着,“除了司徒氏其他的都是一群大废物,你们可知我有多无聊-----”

柳知返已经站在墙角,恭候这群沧帝城的大人物,为首的少女刚一进来柳知返就立刻注意到了她,在所有人当中,尽管她看上去最年轻,却就像一颗烈阳一般散发着光和热,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那张美丽精致白皙的脸蛋儿。

她长得的确极美,精致的五官协调地长在一张白玉般的面颊上,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那双眼角上挑的丹凤眼,充满了傲气,灵气,一只骄傲而灵动的凤凰!

她看上去也很嚣张,但是和司徒星见的嚣张完全不同,司徒星见的嚣张中带着一股让人厌恶的自大和颐指气使,但是她的嚣张却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好像少女的撒娇。

柳知返知道这少女身份定是极为尊贵,听那矮胖子周湍叫着二小姐,难道这傲气逼人的少女就是司徒樱兰的二女儿司徒月婵?

司徒氏家主司徒樱兰一共三个子女,长女司徒雨施,柳知返尚未见过,此刻正在苍鹭山调查九嶷剑的线索,二女司徒月婵,便是眼前这人,三少爷就是那个柳知返恨不得食肉寝皮的司徒星见。

少女身后跟着周湍和赵无破,还有一名个子高挑气质出尘空灵的女人,脸上蒙着轻纱,默默跟在少女身后好像影子,柳知返在她身上感觉到了妖族的味道,恐怕她也是一只灵兽。剩下的人都是沧帝城中的守卫黑衣甲士。

他看了一眼立刻低下头,恭声道,“小人柳知返,见过二小姐。”

司徒月婵眼睛里面闪过一分不满,挑着眉毛问道,“你看到我为什么不发呆?”

“小人不敢!”

“难道我还没漂亮到让你呆住的程度?你见过比我更漂亮的?”

柳知返心想这女人已经自恋到一定程度了,只得低声说,“小姐太过貌美,小人不敢多看,怕惹您厌憎!”

司徒月婵一笑,这一笑仿佛百花尽放,“看你年纪不大,嘴到挺甜。我听说,你和司徒暮影有瓜葛?”

“是,司徒暮影将小人带到苍鹭山!“

“看你这身材的确是个小人!不过看样子还不算太过蠢笨---”

司徒月婵点点头,没有再说别的,她在屋内走了一圈儿,走到一面墙前,看着墙面上的泥巴站住了,她背着双手,面前忽的亮起一道夺目金光,光芒有如实质在前面上扫过一遍,墙上一个方形的小洞被光芒挖了出来。

柳知返心中一紧,这女人好细的心思,自己杀了杨莽唯一留下的线索竟然被她抠了出来。

司徒月婵摆了摆手,“把那脑袋拿过来!”

一个黑甲士双手托着银盘,上面白布盖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另一个细腰少女揭开白布,下面竟然是一颗人的头骨,双手托着人头骨送到司徒月婵面前,“小姐!”

司徒月婵接过骷髅头,然后眯着细长的丹凤眼看了看上面那道贯穿了眼窝直到下颚的方形伤口,又对比着墙上的方形伤口,发出一声得意的笑声。

她走到柳知返面前,突然说道,“人是你杀的!”

“啊?”周湍一愣,“这小子杀的人?”

柳知返不解地看着司徒月婵,“小姐说什么人是我杀的?”

司徒月婵扬着手里的骷髅头,自信满满说道,“这骷髅头是那天死了的一个奴才,他头上伤口和这墙上的一模一样,难道不是你杀的吗?极乐院的两个人都是你杀的,鬼獠刀在哪?”

柳知返心中惊骇,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什么鬼獠刀?我若是有能够杀了那两位大人,为何还要躲在这里倍受欺辱。”

周湍和赵无破对视了一眼,然后挥手命黑衣甲士上前拿人,这时司徒月婵的眉间儿却蹙了起来,那不满非常明显非常恰到好处地表现在精致的脸蛋儿上。

“你还真的是一个蠢笨不堪的人?”

周湍已经完全不知该怎么做了,“小姐,不拿下他吗?”

她瞥了一眼柳知返,“你觉得他可能杀了石靖吗?就算给他至尊诀,他这样的年纪能杀了石靖吗?”

周湍黑胖的脸变白了,讪讪低下头嘿嘿嘿笑了起来,司徒月婵看着柳知返,然后说道,“去别处再看看!”

柳知返心里松了口气,原来这少女在试探自己,所谓做贼心虚,要是城府浅一些被她突然那么一乍,就算不说出实话脸上的表情也会暴漏出来,所幸柳知返最擅长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只是被这二小姐这么一来,他也不由心跳快了两拍,暗想要是常年跟在这司徒二小姐身边必定是很累的,不然那赵无破怎么瘦成那样?周湍怎么胖成那样?

二小姐带着众人在周围没查到什么,变向影城其他地方找去,再也没回来,只是一路上听到司徒月婵各种各样的不满,当天傍晚,影城中爆发了一场战斗,斗法的两人一个是浑身冒着森森鬼气,役使十几名僵尸傀儡的邪派修士,另一人便是金凤凰一样骄傲美丽的司徒月婵。

这一战所有影城的仆从奴隶都看到了,甚至上层沧帝城中居住的客卿长老都特意下到影城观看,众多修士围观却无一人上前帮忙,因为第一个想要上去帮忙的周湍被司徒月婵打的吐血。

司徒氏至尊诀滂湃如瀚海,运转之时真乃天地变,鬼神惊,金色光辉万丈不下日光,万般奥义法诀在那金光之下皆化为空,纵那役使僵尸傀儡的修士妖法卓绝玄奇诡秘也被司徒月婵的至尊诀打的节节败退,旁观的长老前辈们不由连连点头,至尊诀不愧为最强法诀,司徒月婵二小姐天资亦不输司徒樱兰家主,假以时日恐怕又是修行界一代年轻霸主。

那邪派修士据说是一名冥山派的弟子,冥山派是七大派中代表性的邪派,修行的都是一些邪法左道,行踪诡秘手段歹毒,这名冥山派弟子为了躲避仇家伪装成奴仆潜入了沧帝城,杀了他的主人并将他炼城僵尸傀儡,在影城中潜藏起来。

前几日无意中捡到半截尸体,冥山派对死尸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见那尸体坚韧异常,彷如钢铁不由心中大喜,他知道修行界属骸山派修炼法诀炼骨诀才能让人身体强健如斯,对于炼制尸体傀儡来说要是掌握了骸山派炼骨诀的元力运行路线,起码能让尸体傀儡品质上升一个台阶,说不定他能够一举杀了自己仇家,也不用战战兢兢地躲在这沧帝城中如同鼠类。

却没想到还没研究完那半截尸体就被司徒氏二小姐发现了踪迹,司徒月婵性情骄傲,对司徒氏有着绝对的自豪感,眼中不揉沙子,对沧帝城混杂邪派修士,行事蛮不讲理早就心中不满,便要借着这件事震慑司徒氏手下一些为所欲为的修士。

冥山派弟子知道自己在如此多的高手面前是绝无幸存的可能,心中发狠暗想要是能够杀了司徒月婵自己这一辈子也没算白活,催动法诀控制十几只僵尸疯狂攻击司徒月婵。

司徒月婵眼中满是不屑,修长纤细的手掌横立空中,口中清喝好似鸾鸟啼鸣,“无量天,震鬼式”她袖中飞出一块金令,金令光辉万丈,化作一人大小,凌空拍向冥山派修士,正中他面门,金光透过他的身体,冥山派修士连同十几只僵尸全部化为飞灰。

“二小姐竟然到了至尊无量天,比三少爷更胜一层呀!”

“是呀,就是不知和大小姐比起来如何!”围观的修士们低声议论。至尊诀不像大多数法诀一样分成众多阶段,整个至尊诀不过寥寥数百字,只分为三重,长生天,无量天,天外天,至尊诀只是元劲的产生运行方式,真正的攻击手段需要修士自悟,每一重中能领悟功法无数,司徒月婵在战斗中就能自行领悟一式新的功法,不可不谓之天才。

柳知返在一旁却看得心灰意冷,这司徒月婵竟然这么强,看她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自己的绯云诀怕是难以抗衡那传承几千年,傲视诸法几千年的至尊诀。

难道自己在这里所受的屈辱,灵若所受的屈辱就永远不能得到伸张了吗?

第三十四章 自荐自辱

“沧帝城千年传承,以至尊之势君临中州,决不允许邪派宵小辱没我司徒氏的名声,以后但凡有邪派修士,杀无赦!”司徒月婵说道。

客卿修士中有人默默退后了后面,有些则低着头笑了笑。不知是不是在笑她天真。

司徒月婵无比得意趾高气扬地从满地废墟中走出,众人纷纷让开道,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钻过人群来到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便拜。

司徒月婵挑了挑眉,“你要做什么?”

“请二小姐收下我吧。”

“你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我想要修行,想要成为修士,只有在二小姐您身边才能让我成为修士!”

司徒月婵想了想,“我还没有收徒弟的打算,再说也不知道你资质怎么样!----你是萧落的奴才,现在想要背叛主人投靠我吗?”

柳知返抬头注视着她美丽的丹凤眼,认真说道,“知返并非投靠二小姐,而是愿做二小姐修行之伴,追随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司徒月婵笑了笑,“你这小子,我对玩师徒游戏没兴趣,再说我能教你什么?至尊诀?别天真了,我可没时间去管你!速速退下,不然被你主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顿鞭子!”

她身后那高挑的冷艳美女一挥衣袖,一道劲风将柳知返打出十几丈远,摔进了旁边的河道中。

柳知返从河里爬出来时司徒月婵已经带着人走了,不知是不是死去冥山派弟子的怨魂尚在,一阵阵冷风往他身上吹,影城中河道水来自凌寒山雪峰,阴冷彻骨,湿透的衣服被阴风一吹分外寒冷。

自从绯云诀进入第二重淫蛟啮星之后,体内阴流完全遍布奇经八脉,十二正经,阳燧暖玉那股温润熙和的热流再也不能流入他体内温暖他的身体。

他打了个哆嗦,修行者们都跟着司徒月婵走了,于是影城外城区惧怕修士大人们,不敢在他们面前露面的卑贱的奴仆侍者围了上来,就像光明褪尽后蜂拥而上黑暗中的蟑螂扑上腐肉!

于是讥讽嘲笑接踵而来。柳知返坐在河边冷静了一下,顺便听一听这些身份并不比他更尊贵,语言却比他更恶毒的沧帝城影城中顽强又卑贱的蟑螂是怎么嘲笑他的不自量力的。

“一介奴犬也敢出现在二小姐面前,二小姐怎么不一脚碾死你!”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裙年轻而容貌俏丽的少女,身段婀娜脸色红润,笑起来也很好看。

“二小姐果然仁慈宽厚呀,要是三少爷的话现在你已经变成河里的一滩烂泥了,既然奴才的命就不要想着咸鱼翻身,老子在影城三十多年了,哪次见到那些大人物不躲得远远的,你这小婢养的,还真当自己是大派的传承人了?”那人红脸庞,长得忠厚而老实。

“丑鸭子有可能变成白天鹅,但癞蛤蟆永远是癞蛤蟆,什么意思呢,就是你父亲是废物,你爷爷是废物,你祖祖辈辈都是废物,所以你也是废物,哈哈哈----”坐在街角抱着烂水桶在里面找吃的的一个女乞丐大笑说道。

柳知返转过头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于是闲言碎语顿止,等他离开河边的时候,那些聚集在影城阴暗的影子里面的人才忽的发现,自己为什么突然停止了嘲笑?

于是嘲弄的讥讽更加强烈,很多人都笑出了眼泪,那个女乞丐更是边笑边大哭起来!

“以我现在的身份,司徒月婵不可能收我为徒,就连让我做她的奴才都不可能!看来她不完全是一个养尊处优骄傲又涉世不深的大小姐,想用师徒游戏刺激她偷传我至尊诀是不可能的,就算到了她身边,恐怕依然为奴为仆,有何意义!”柳知返喝着开水一边思忖。

“我的绯云诀虽然强横阴狠,但要和至尊诀抗衡还是太难,灵若姐姐说过修行者三分资质三分努力四分机缘,所谓机缘,一是前辈名师指点,我没有,二是宝器灵药栽培,我也没有,三是大难不死,于中顿悟----杀杨莽时踏入绯云诀第二重,杀石靖时完成以气御剑,这倒是可行的,只是风险太大,稍有不慎身死道消----”

“又一个人幽幽地想什么呢?”苑娘从后面单手搂住他笑道,“你怎么没事喜欢去河里洗澡吗?那水多冷呀----”

柳知返心中一动,水冷---他修炼的绯云诀劲力阴冷之极,要是在阴寒之地运行绯云诀,是不是能够事半功倍?

“苑娘!”

“嗯?”

“没事!”

沧帝城所在浮空岛边缘有大瀑布自上而落,从凌寒山雪峰流出的大河经过沧帝城和岛上良田森林之后,在浮空岛边缘流下天际,滂湃涛涛,响如雷鸣,影城尽头也有闸口开合,从沧帝城中引下的河道最终将河水从闸口流出影城,与上面垂下的瀑布汇聚一起流下九天。

柳知返找到影城边缘的闸口,从闸口顺着河道游出影城。水流到了这里骤然湍急,他在水中不能自己,只随着湍流冲出闸口,好在闸口边上有数道铁索,他拽住铁素才没有跟随河水一齐从浮空岛流下万丈高空,虽然虚惊一场,倒也吓出一身冷汗。

闸口外豁然开朗,正好是浮空岛边缘所以视野极为开阔,登高望远万里尽收眼底,和影城里面的昏暗压抑沉闷相比,一道小小闸口的外面就是辽阔天空,笼罩着沧帝城的云山高耸万丈不知几何,壮阔如山波澜如海,天风清凛,一拓千里,推着白玉云朵在碧蓝天空里面变幻无穷。

远处大地苍莽碧绿,山峦起伏如龙,更远处有一些城池大邑,虽然看不清下面的贩夫走卒,但也能隐约看到一些恢弘的亭台楼阁。

柳知返不由深深吸了口气,“真想不到影城外面竟然是这番景色!”

身边就是从上方垂落几百丈的大瀑布,大小不一,最大的一处仿佛垂天玉柱,更似天界白绢,从浮空岛上垂落涛涛,声如雷震,砯崖转石。小的也有房屋粗细,飘洒在云中散开流入下方。

闸口外有一条山石小路,围绕着浮空岛一圈儿,藏在水幕后面,瀑布群在外侧盖住里面的石路和闸口,从外面很难看到里面所在。

柳知返找最细小的一道瀑流,伸手接了点儿水,冰凉彻骨,他脱下全身衣服栖身站到已被水流冲刷的平整光滑的石面上,彻骨冷水从头浇灌而下。

盘膝坐在瀑流中,头顶巨大压力压着他的身体,寒冷的瀑流不甘被这瘦小身体阻挡崩腾九天之势,竭力要将他压倒,压碎,柳知返运转绯云诀,经脉中黑紫双元劲支撑着身体,后背处被劲气萦绕炼化的几处穴位散发着暗色光华,抵抗寒流侵压。

黄昏如期到来,暮色浸染,云霞绯红。

柳知返坐在一块被夕阳镀上一层血色的白石上,倚着石壁看着夕落。天地高渺,晚风依依,红云醉透,将身边的瀑流都变成了绯色的绸带,柳知返深吸了口气,将胸中浊气吐出。

这时天边踏着血色的夕照,十数道影子疾驰而来,柳知返翻身躲到瀑布后面,十几道人影疾驰而过,当先一名白衣女子凌空飘荡,踏风而行,白衣飘飘,身前一只金色令牌迸发出万缕光芒,比那夕阳更灿,身后的十几人也都气势非凡,御着不同的法器跟随着向沧帝城飞去,一个冷厉的女人骑着黑色异兽跟在最后。

“萧落回来了!”萧落心性狠厉,在她眼中柳知返等同于养的一只狗,主人回家若是奴犬不出去迎接,必然大怒。

他赶紧跑回闸口钻入影城水道,回到屋中换上萧落给他的那件衣服,急急忙忙向沧帝城中萧落院跑去。

刚刚进入楼阁,就听到了萧落的房中传来玲珑珊瑚四女的呻吟叫喊,他通过门缝瞄了一眼,五具白腻的肉体交缠在一起,盖着一块粉色的纱巾涌动不停,柳知返静静立在楼下,低头垂目。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萧落房中声音渐渐停止,推开拉门,珊瑚脸上带着红晕走了出来,瞥了柳知返一眼,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主人让你上去见她!”

萧落坐在梳妆台前,玲珑和琥珀在身后帮她梳理黑亮的长发,翡翠跪在地上,帮她揉捏白嫩的大腿。

“主人!”柳知返跪下伏在地上。

“过来让我看看我最小的奴犬变成什么样子了?”萧落的声音冷冰冰的。

柳知返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她冷厉的眼睛在他身上看了看,“长高了一些,想来胆子也大了不少----”

“我听说,你在二小姐面前演了一出自荐的好戏?”

柳知返心中一惊,那件事果然是传到了她耳朵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萧落这人心胸狭隘,手段狠辣,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自己,他低下头默认。

冷笑从萧落的红唇中变作一柄柄飞剑般射向柳知返,“看来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主人!”

“你这个不听话的奴犬!”萧落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柳知返的脸上,柳知返在地上转了两圈儿摔到墙上,咳了一声,血忍不住从嘴里喷了出来。

珊瑚冷笑着看着他,玲珑等人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出一点儿动静。萧落站起身,身上散发着冰冷的寒意,手心一团白色光芒萦绕冷气,寒冰凝结成一条白色的鞭子。

“二小姐也是你这等卑贱的奴犬能够碰触的?”一声鞭响,柳知返身上留下一道结着冰的血痕,血液还没淌出就被冻结在皮肉里面。

“你这没用的奴才!竟敢背叛我!”萧落神色狰狞,一道道鞭影在他身上掠过,“背叛我,背叛我!”

鞭声响了一个时辰,直到柳知返身上除了脸和双手之外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萧落在消了气,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将他扔到外面去,给他一颗丹药,别死了!”

“是,主人!”

萧落这时目光停留在眼中满是快意的珊瑚身上,看着她一言不发,珊瑚哆嗦了一下,被她看的有些发毛,“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惩罚柳知返觉得很高兴?”

“珊瑚不敢!”她噗通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不敢?”萧落声音带着怨毒憎恨,“你这个贱人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萧让之间的事情吗?你这个****,谁让你勾引他的!”

珊瑚蓦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主人,别杀我,我冤枉---别杀我!”

萧落身上散发着冰冷煞气,缓步逼近上去。

柳知返被琥珀抱到萧落院外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楼上传来。

琥珀将他放到床上,走到桌边倒了碗水背对着他问道,“要喝吗?我知道你醒着。”

柳知返侧头看了看她,“萧落会杀了我吗?”

琥珀摇摇头,“你是司徒暮影看中的人,要是将你调教成一个忠诚于她,崇拜于她,依恋于她的忠实的狗,她会感到比和她哥哥乱伦还舒服!不过前提是这一次你能活下来。”

柳知返对她的口气大为惊讶,她们四个人对萧落不应该是敬畏和崇拜吗?琥珀转过头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更顽强,到了这种程度都没昏过去,就算是我被她的寒冰劲打这么多下也要躺在床上几天的。”

“萧让和萧落的事情在沧帝城早就人尽皆知了,只不过别人都怕司徒星见,我们这些奴婢没人敢说,那些大修士们也不会无聊到去议论这种事情。”她笑了笑,“觉得很惊讶吗?我和玲珑她们都差不多,表面上顺从罢了,没人愿意做女奴,尤其是一个女人的女奴,女人比男人更知道怎么折磨女人!”

琥珀将一碗水放到柳知返床头,怜悯地看着他说道,“我和你说这么隐秘的事情,是因为我不觉得你能活过今晚,萧落修炼的‘凝寒真劲’已经到了顶层,这一次她看来没想让你活下去,虽然看上去你受的都是皮外伤,但寒冰劲力已经侵入你的经脉骨髓,最多三个时辰,你全身都会冻结而亡!”

“我救不了你,也没打算救你!祝你好运!”

琥珀离开了柳知返的屋子,柳知返艰难地跳下床,刚走两步身体便僵硬如尸骸,手脚不听使唤,他能够感受到体内经脉正在迅速冻结,那副侵入体内的寒冷冰流越来越快地冻住他的经脉和穴位,并开始往丹庭,玄府逼近,一旦玄府被寒冰劲控制凭他现在的实力必死无疑。

这时门被推开,苑娘走进来反身关上门,“知返,你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是伤呀!”

柳知返脸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说话也艰涩困难,“帮我把两腿盘在一起!”

苑娘咬着嘴唇,一边哭一边手脚并用将他弄成盘坐的姿势,“知返,你别急,我去弄火盆和热水----”

“不!那没用,你留在这里,一会儿我让你用针刺我哪里--就刺哪里!”

“我的生死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苑娘连连点头,“好,我知道,我知道!”

柳知返心中默诵绯云诀法诀,灵海阴冷寒流如冰凌灌顶,顺着任督二脉通入丹庭,再经过其他尚未被冻结的经脉进入玄府,全身调动经脉中的黑紫双煞元劲开始于侵入身体的寒冰劲缠斗。

绯云诀元力作为柳知返经脉中的主人对外来敌意的元力迅速展开了驱逐和吞噬,他身体表面结了一层薄冰的皮肤下面一道道黑色和紫色的血线满布,双手上的印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作为反击寒冰劲的起点,积蓄印记中的黑煞元劲和紫煞元劲瞬间反扑。

他的黑煞元劲破坏力惊人,能够轻易破坏敌人体内经脉,石靖曾惊呼说他的绯云诀是罗刹门核心法诀罗刹焚脉经,所谓焚脉,除了焚烧敌人经脉,也同样可以用作己身,被寒冰劲占据的经脉被黑煞元劲驱逐,重新回到绯云诀的控制之下。

而紫煞元劲有着诡异的吞噬力量,寒冰劲也属于阴性元力,寒冰劲的阴寒属性吸引着紫煞元劲源源不断地包围吞噬,然后转为自身力量。

但萧落修炼凝寒真劲已然到了至高层,而柳知返的绯云诀刚刚处在第二重,黑紫双煞元劲占据地利优势步步为营,逐步吞噬驱逐寒冰劲侵染的经脉,寒冰劲失去了萧落体内元力之本所以无以为继,但极为狡猾地在柳知返体内经脉中乱窜,让他难以一步全部驱逐掉。

“刺我神道穴!”柳知返这时嘶哑着嗓子说道。

“哦,好!”苑娘虽然不忍,但还是找到了他的神道穴,她哪有银针,只得将银簪磨尖了,咬着牙刺在神道穴上,那道穴位上面一道白气顶住了银簪的刺入,苑娘只觉得一股彻骨冰冷的寒流正通过银簪往她身上涌来,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流到神道穴的寒冰劲被银簪阻挡,只得转变方向再次逃走,柳知返这时又喊道,“风门穴!”

苑娘再次银簪刺入他的风门穴,银簪刺过的地方没有流血,反而有冰冷的寒气流出。

“灵台穴!”

“阳纲穴!”

“神堂穴”----

一共十几处穴位,最后苑娘的手都有些抖了,手指因为冰冷而发白,额头却满是汗水,好在柳知返脸色越来越红润,声音也渐渐清晰明亮,寒冰劲在十几次包围阻隔下,最终流窜到柳知返的背部中枢穴,此时黑紫双元劲已经将寒冰劲重重包围,周围经脉尽皆被绯云诀之力收回,柳知返紧咬牙关,内劲发动,元劲猛然扑向盘踞中枢穴的寒冰劲。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一快小小的冰晶从他背后中枢穴射出,从苑娘耳边一道疾驰而过,恰好打在了油灯灯芯上。

苑娘惊呼一声仰面倒去,油灯骤灭。

第三十五章 隐忍

夜半子时,柳知返身上虽然寒冰劲已经被祛除,但萧落在身上留下的道道伤痕依然火辣辣的疼,怕是没半个月不能痊愈。

苑娘一直在照顾他,冒险去影城中心买了药材,又帮他换上绷带,忙活了半宿才趴在床边睡去。22ff。

柳知返祛除了寒冰劲之后,背后被寒冰劲进驻过的穴道已经全部被绯云诀炼化完成,如今他双手所有穴道都已经炼化,双腿炼化了几处,身上也有十几个穴位炼化,在瀑布下运行法诀果然对强化体内黑紫双元劲很有帮助,只可惜寒池瀑布虽然阴冷,但也仅仅能够提升体内阴冷寒流的运行,对提升修为帮助有限,这样下去要炼化全身窍穴到达绯云诀第三重龙行桃宫不知要什么年月。

“提升修为,最快的还是服用丹药!”他默默想到。

笃笃---

房门被敲响,声音很大,却并不连贯。

“柳知返----”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外面叫喊,惊醒了浅睡的苑娘,柳知返坐起让苑娘躲到床里面,拉下了帘子,他走过去开门。

打开门后外面却一个人没有,这时自己的脚被一只手抓住了。他低头一看吓了一跳,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双眼已经被挖去,嘴也被撕开,还在留着混杂的血液的口水,面对着柳知返惨嚎,抓着他脚踝的手满是血迹。

漆黑昏暗的光线下就像一只恶鬼趴在地上抓住路人的脚踝。

“是谁?”

“柳知返!是你告的密,一定是你告的密!”那人声音怨毒凄惨,一边抓着柳知返的脚一边往他身上抓挠。

“珊瑚?”柳知返惊道,看这女人身材和听她的声音,她的确是珊瑚无疑,只是这脸怎么变成了这样?

“是你告的密----”

后面两个人走近前,步履稳健,看来是修行之人,穿着黑袍,神色冷峻,紧抿着嘴眼神阴冷,袍子上绣着极乐二字,上前一左一右抱住珊瑚的两条大腿向后拖去。

珊瑚挣扎,两手疯狂抓着地面,被土石刮破血痕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我不要去极乐院,我不要去,主人,饶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勾引萧让大人了----”

她哭叫着,没有眼珠的双眼流出两行血,凄惨的声音久久不绝,她抓住院子里面一根石柱抱住不肯撒手,一人上前两脚就踢断了她的手臂。

柳知返关上门,眼中没有一丝怜悯,虽然猜到珊瑚将面对极为残酷的命运。

“那不是萧落院中的女奴吗?怎么变成这样了?”苑娘惊悚说道。柳知返不屑冷哼了一声,“咎由自取!不足怜惜!”

虽然珊瑚哭叫着说是他告的密,但柳知返自己知道自己没有和萧落说她和萧让在萧落离开沧帝城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下流事情,那是谁告的密?

翡翠,玲珑,琥珀三人都有嫌疑,她们四人表面上看着平和,都是萧落的女奴,实际暗中争斗十分惨烈,为了争宠甚至不择手段,柳知返没有兴趣去调查这几个女人之间的战争。

第二天柳知返和往常一样完成自己的工作,清扫庭院,喂养足訾兽,看到他竟然完整地站在院子里,不仅仅琥珀,就连萧落都被惊住。

萧落可知道自己昨天没有收手,她打入柳知返体内那些寒冰劲十分恶毒,会一步步蚕食柳知返的身体,让他缓慢地感受自己被活活冻死的痛楚,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难道有人救了他?在影城与沧帝城,谁可能无聊到去救他这样一个小奴隶,或者,这小子真的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是了,一定是如此,否则司徒暮影那等性情冷淡的人怎么无缘无故将这么一个山野村童带出来,还特意寄养在苍鹭山?

萧落闭上眼睛,思忖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柳知返,主人命你过去!”琥珀神色复杂语气幽幽说道,又低声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昨晚我说的话,你要是敢----”

柳知返说道,“昨晚我很早就睡了,还要感谢琥珀姐姐将我送回房中!”

琥珀目光闪烁,看着他正在变高的背影,发觉自己竟有些琢磨不透这少年心中所想。

柳知返恭敬地站在萧落身边,萧落裸着后背,趴在软榻上,玲珑如葱根一样的手指在她光洁白嫩的后背上揉按着,萧落惬意地眯着眼睛,不时发出一声轻叹。

“你是怎么从我的寒冰劲下活下来的?”

柳知返说道,“祖辈传下来一块暖玉,昨晚我心中如若塞冰,全身僵直,那块暖玉有灼灼热流流进身体,经三个时辰才能微动,又经过一夜到了今早才能勉强动作。”

萧落点了点头,“暖玉只是一方面,但更主要的是你的身体,我没想到你身体竟然能够承受住我的寒冰劲力,看来以往我低估你的潜力了!”她顿了一下说道,“让你做杂役太屈才了,以后跟在我身边吧,我传你‘凝寒真劲’。”

柳知返心中一动,玲珑翡翠琥珀三女却都面露惊色,她们三人也会凝寒真劲,都是萧落传给她们前两层粗浅的法诀,但听萧落意思,她要将他带在身边,难道要收他为徒?

玲珑按摩的手因为失神而停缓,眼神淡淡不知在打什么心思,“玲珑!”

“是,主人!”

萧落侧过头看着柳知返,淡淡说道,“让他来帮我按按!”

柳知返站在萧落身侧,然后学着玲珑的样子按揉她背部的穴位,他没有按摩经验,所以时重时轻,玲珑只能一点点教他,要是换做别人恐怕萧落早就打上去。

她背部的一些穴位里自动排出冰冷的寒气,顺着柳知返的手到他身体里面,柳知返极力忍住体内绯云诀的反击,过了一会儿萧落笑道,“难怪我的寒冰劲没杀了你,想不到你身体里面经脉这么通畅宽阔,天生的吗?”

柳知返点点头,“从小我身体就很强健,至于经脉什么的,我也不知。”

“你的修行资质很好。”萧落说道,“你好好练,一年之后沧帝城要举行‘司徒擂’,司徒氏的子侄们要争夺最强之位,我作为三少爷属下也要出战,到时候你跟着我一点儿修为没有会被人耻笑。”

“琥珀,以后他的凝寒真劲前两重就由你负责传授!”

“是!”

“为什么带着手套?”萧落问,柳知返手上带着一层黑色的手套,虽然是轻纱的,但按在她身上依然让她感到不舒服。“我怕我的手弄脏您的身体。”

萧落对他的答案十分满意,“好好服侍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现在,好好为我按摩,你应该和玲珑学学这个,以后或许我会让你常留在我身边也上说不定。”她杏仁眼中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

萧让,你对我不忠,也别怪妹妹我无情了。

凝寒冰劲,萧落师门核心法诀,萧落师承‘寒流道宗’,这只是一个小宗派,师尊韩道子在一次斗法中被人杀了,萧落落入敌人之手,险被侮辱的时候,正好路过的司徒星见顺手杀了那名邪派,萧落便加入了沧帝城成为司徒星见手下一名女修士。

凝寒冰劲共有五重,前两重霜凌灵台,雪漫玄丹只是筑基,第三重冰心玉阙开始初有威力,到达第五重寒林千里才能勉强算上一部有些威力的法诀,萧落效力司徒星见之后立过一些功劳,深的司徒星见宠信,所以又传了她一些司徒氏的法诀,萧落渐渐就摒弃了师门传承的凝寒冰劲,改修司徒氏的强大咒诀。

一本厚厚的书籍,记载了凝寒冰劲前三重心法和相应功法,柳知返见萧落随手从书架上拿出这本厚厚的书籍,就知道这凝寒冰劲看来不是什么强大的奥义妙诀,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不过唯一让他提起兴趣的是凝寒冰劲和绯云诀一样都是偏重阴寒一系,如果以凝寒冰劲掩饰他修炼的绯云诀外人是很难分得清的。

萧落抬了抬头,问玲珑道,“那个贱人已经被拖去极乐院了吧?”

玲珑打了个寒战,“昨晚极乐院派人将她拖走了!”

萧落冷笑一声,“贱人死不足惜,告诉极乐院的赵佗管事,她死了之后将她的脸皮剥下来,我要挂在萧落院的墙上,警告想要一些人,背叛我萧落是什么下场!”

柳知返不知她是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但以柳知返的性格,在万分把握之前,他不会让萧落找到杀死自己的理由。

当天下午,萧让来了一次萧落院,看到墙上那张白净的人面皮,顿时大怒,萧落冷笑道,“这人脸如何?是不是很好?”

“你杀了她?”

萧落怒道,“我的女奴可不是你的床上玩物,萧让,要是下次让我再发现这种事情,别怪我出手无情!”

“萧落,你太霸道了!”

“我霸道?爬上我床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我霸道,哼哼,萧让,虽然你我是亲兄妹,但在少爷心里你和我可不是同一类,不信你我比划几招就知道了。”

萧让虽然是她哥哥,但修为却不如萧落,虽然恼怒却没有勇气和妹妹翻脸动手,怒火中烧摔门而出。

“萧让,你走了就别回来,以后我一天换一个男人!”

“很可笑不是吗?”琥珀低声对柳知返说道,看着萧让远去的背影和床上萧落气急败坏的脸露出厌恶的眼神。“兄妹之间为了女了翻脸!”

“难道你不恨她?”

柳知返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不会背叛主人的!”

琥珀哼哼笑了一声,玩味的目光看着柳知返,“哦!真忠心呀----”她眼神深处闪过一份嫉恨,她想要抓到柳知返的把柄,这样才能让他的嘴始终严严实实的,否则等到萧落信任他的一天,自己和他说过那些对萧落不恭不忠的话,必然成为自己在他手里的把柄。

自那之后琥珀每晚都和柳知返在一起睡,教他凝寒真劲的法诀,但其实对于柳知返而言这部法诀比绯云诀简单多了,半个月的工夫就已经突破了第一重霜凌灵台,但他没和琥珀说自己的真实进度,他隐约感到一起住的那些晚上,她有过好几次对自己起了杀心。

四个月后他突破第二重雪漫玄丹之后才放开对修为的禁锢。

“琥珀姐姐,我感到灵海处有寒流汩汩而动,不知是不是已经突破了第一重!”

这几个月相处,柳知返和琥珀的关系表面上看相当亲密,但琥珀心里的忌惮却越来越浓,以前就觉得他是一个懦弱胆小,又很能吃苦的人类少年,但随着和他接触越久她越发现,柳知返的懦弱胆小实则隐忍,而且她竟看不出这小小年纪的少年有什么爱好。

“他是人偶吗?”不止一次琥珀这样想到。

琥珀探出食指按在柳知返玄府上,闭着眼睛感知了一会儿笑道,“你已经进入第一重霜凌灵台了,比我当初还快一个月,看来你真的有些天资!”

丹药有价天资无价,再大的宗门一个天赋卓越的弟子师门会下大力气栽培,因为没准几十年后他就是一代宗师,但柳知返在这昏暗沉闷的影城里,要是没有奇遇想要受到司徒氏的重视怕是难了。

第三十六章 上门寻人

沧帝城,隐匿云中万丈高远。

这一天一人踏破天空,逆天而上,御黑剑而行,瞬息千里,击破云层仿若一条黑龙卷云驰骋。

一身黑衣猎猎,冷凛的气质带着一丝仇恨,容颜淡漠,停在云端,身前黑剑收回背后鞘中,望着裹在云中的浮空之岛露出不屑的冷笑。

“沧帝城!让人厌恶的地方!”他身化一道黑色流光,莅临沧帝城最上方,手中捏诀,一只巨大的黑色手印凝聚形成,拍向沧帝城最高处玄罗宫,黑气手印迎风而涨,在到达玄罗宫处已经变成方圆书里的巨大黑掌。

这时玄罗宫上一层金色光辉荡起,将恢弘的宫殿笼罩在其中,黑色手印拍在光罩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如同雷霆,整个浮空岛都仿佛一震。

“何方宵小,敢在沧帝城如此嚣张!”

“邪派小修,竟然如此猖狂!”

一前一后两声呵斥,城中两道人影飞上天空,眨眼间来到司徒暮影面前,一人身穿赤色甲胄,赤发赤髯,不怒自威,一手握着一只红色火羽扇,上面火光流转,隐隐作凤鸣之声,一手指着司徒暮影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打我沧帝城玄罗宫!”

另一人穿着青色道袍,身材干瘦,脸色铁青阴狠,面黑无须好似判官,道袍上面绣着坎离八卦,背后背着一只黑色大葫芦,脚踩一团青云踏云而行。

冷声喝道,“不管阁下个人,今番休想活着离去,就连你师门家族也要遭受灭顶之灾!”

司徒暮影不屑地看他们一眼,“赤风君顾天维,黑水道尊马世芳,你们这两条老狗还在给司徒樱兰卖命吗?想要灭我家族宗门是吗?“他冷笑一声抱着黑色的暮影剑,“我的家族就是沧帝城司徒氏,你们去灭了司徒樱兰和她手下的司徒氏走狗吧!”

赤风君顾天维神色一惊,“你是司徒氏人?”

马世芳冷笑道,“赤风,看这小子一身邪派修为,怎么可能是司徒氏,这等笑话你也信?擒下他严刑逼问,自然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这时沧帝城中一个轻佻的声音笑道,“黑水道尊,这你可就看走眼了,这孽子的确流着我司徒氏的血液,只不过却是一个被母亲逐出沧帝城的不肖废物罢了。司徒暮影,你可记得本少爷我!”城中一辆金色鸾车踏着火光冲天而起,一个俊美的少年站在鸾车上,脸上带着不屑而狠厉的笑看着司徒暮影。

马世芳和顾天维听到声音表情立刻变作恭敬无比,看到司徒星见出来稽首道,“竟惊动了三少爷,是属下办事不利!”

“哼哼,本少爷早就想会会这司徒暮影了!”

“司徒暮影,你认得我吗?”

司徒暮影皱了皱眉,然后笑道,“司徒星见?你长这么大了,我早就听说司徒氏出了一个乖张骄狂的纨绔子,看来就是你了!司徒樱兰是怎么管教你,不怕你败坏了司徒氏虚伪的名声吗?”

司徒星见大怒,“你这孽子,敢辱我母亲!”

“‘轰天破’”司徒星见身上燃烧着金色烈焰,踏步飞身而起,人化作一道金光冲向司徒暮影,至尊令在他面前一丈处散发出灼灼金光,尊贵浩瀚的至尊诀威力无匹,灼灼金光仿佛一颗烈阳被司徒星见祭起。

司徒暮影眯起眼睛,看着司徒星见转瞬及至,他一手擎着暮影剑在身后,一手捏诀在胸前,背后燃烧着黑色烈焰,黑炎越长越高,瞬间喷涌仿佛火山喷发的爆流,

“影盾”

黑焰高涨,化作一面十数丈高的黑焰云。

司徒星见无畏无惧,头发飞扬着,眉毛飞扬着,骄傲不逊的脸也飞扬着。

一头撞进黑焰云中,轰天破刚猛雄浑,这至尊诀中至刚至猛的一式,能不能轰破天空无人知晓,但轰破了司徒暮影的影盾却是轻轻松松,金令一往无前,金光大作辉耀无穷,一举冲破黑焰云,所谓至尊自然一往无前,没有妥协和退让的道理。

对这一场两名司徒氏罕见相斗抱有不小期望的周围看客们不由失望,这叛出司徒氏的司徒暮影就只有这般本事?司徒三少爷果然强大如斯?

黑焰被冲散却并没有褪尽,就像一团黏稠的黑油被金色沸腾的开水冲开,却固执地不肯散去。

“司徒暮影,有种别逃!”司徒星见收回轰天破的去势,突然感到身后一股阴冷恶毒的敌意笼罩了他的后背,司徒暮影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他身后。

“影刺”

被金光冲破的黑焰再次凝聚成无数黑色火焰尖刺,每一根细如发丝,打着旋儿旋转,散发出焦躁的细鸣,好像线轴上快速旋转绞着丝线越来越快又越来越细的线团,眨眼间火刺便散发出黑色的光华,将司徒星见包围在里面,发出啸鸣追着司徒星见刺去。

司徒星见躲过几波黑火尖刺的攻击,至尊令护在胸前静穆悬停,散发出一种沉稳彷如大山巨壑一般的气势,“静海潮”

小小的至尊令里面藏着一颗太阳一样,无尽金光化作剑缕,在他周围盘踞成为一道金色的光罩,司徒暮影本也没打算用这两招就打败司徒星见。

他知道他有个修为深不可测却偏偏喜欢装少女纯情的母亲司徒樱兰,他更知道那个司徒樱兰虽然喜欢装少女纯情,但她真的很强很强。

用这样的方法类比的话,司徒星见虽然喜欢嚣张乖戾,但实力也可能很强,要给司徒星见这种人最强大的打击不是打败他,而是在他最顽强的时候打败他。

静海潮号称最强防御咒诀,静海之内暗藏大潮,是司徒樱兰首创的一式,司徒暮影单手捏剑诀,暮影剑颤鸣声中出鞘,黑色长剑古朴无华,却带着森森鬼气,浮光掠影,倏忽即逝,再次出现便已经到了司徒星见面前。

静海潮轰然崩碎,静卧他胸前的至尊令也被崩飞,打在司徒星见脑门儿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司徒星见痛的大叫一声,捂着脑门跌落云头。

“快救三少爷!”

周围的修士再不迟疑,救人的救人,念咒的念咒。

“司徒暮影,休得猖狂!”赤风君挥动火羽扇,熊熊火光在羽扇上越烧越旺,这羽扇全名曰赤炎风火鸾羽扇,本是从一火鸾凤翅上摘下振翅之羽,在离火旺盛的熔岩山口祭炼十数年,最终法宝炼成,火山崩摧,然而这聚集天地离火之精,火羽凤凰之灵的火羽山所扇出八卦南离焚炎火却在司徒暮影挥手抬足间的黑色火焰之中走不过一个回合,便被黑火吞噬熄灭。

司徒暮影一剑崩飞司徒星见的至尊令,再一剑引得黑火逆行,卷上赤风君的火羽扇,在他身上转了这么一圈儿,赤风君口吐鲜血不止,从天空跌落,经脉不知断了多少根。

“吒-----”一声大喝,司徒暮影潇洒转身,便看到那身穿水火道袍,胸前坎离八卦的黑水道尊马世芳祭起背后大黑葫芦,黑葫芦口中喷出幽幽黑焰,声声鬼哭狼嚎从中沉闷而嘶哑的传来,听在人耳嘈杂难忍。

“幽冥煞水!”马世芳运行法诀,祭出黑水葫芦,一股黑色水流从葫芦中涌出,那葫芦口如人手腕粗细,却不知怎么流出汪洋大潮般的黑水,黑水幽幽,期间夹杂白色人骨,仿佛吞人魂魄消人尸骨的冥界三途河。

马世芳哈哈大笑,引着幽冥煞水将司徒暮影抱在中间,这幽冥煞水不仅能够吞人灵魂,见血封喉,见骨消融,死在黑水葫芦之下的修士妖兽怨灵不散,也变成了马世芳的尸鬼傀儡。

司徒暮影面色不改,看着黑水大潮澎湃涌来,再祭宝剑,再转法诀玄功,罗刹焚脉经催生黑色冥火在司徒暮影双指尖儿上跳动喷吐,他收剑立在空中,单手双指并立,在空中一挥一划,双指间一道黑色火焰喷出千百丈形如利剑。

“罗刹冥炎剑!”黑火利剑斩过马世芳的黑水大潮,将黑水从中截断,抽刀断水水更流,但司徒暮影这冥炎剑断水水便止,斩人人顿消,他一连在空中挥出三剑,将黑水断成三段。

马世芳脸色瞬变,身后只听咔咔两声,黑色大葫芦上三道剑痕,祭炼多年的恶毒法宝竟被司徒暮影斩碎,黑水葫芦虽然倒出黑色大潮巨浪,但斩开葫芦里面却空空如也,只有一团团森白的冷气从里面逃逸而出,带着凄惨哭号啸鸣。

马世芳大叫一声,心疼欲碎,这黑水葫芦是他师门秘宝,代代只传给掌门人,当年他杀了自己师尊夺得这杀人千万的葫芦,投入沧帝城躲避师门的追杀,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却不想今日毁在了司徒暮影手里。

司徒暮影长剑横立,冷声说道,“沧帝城连你这杂碎都收,离覆灭也不远了!”

说罢剑光再动,暮影剑咆哮如黑龙吐珠,瞬间出现在马世芳身后,这时从斜侧面飞来一柄金令,将他的剑击飞,“司徒暮影,我还没输呢!”

司徒星见被自己的至尊令在脑门儿上打出一个红印儿,这赤裸裸的打脸几乎让他疯狂,如何甘心被自己一向最看不起的司徒氏孽子叛徒打败。

“司徒暮影,就算你修为强又怎么样?”他邪笑道,“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司徒暮影不知他所言者谁,收住剑势看向他,司徒星见笑道,“我每天都折磨狐灵若,我让我的每一个手下都玩过她,我就喜欢看她哀嚎惨叫的样子,你来救她吗?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成了我的玩偶!哈哈哈!”

司徒暮影脸色瞬间阴冷至极,凌厉杀机在脸上纵横飘荡。

“司徒星见,我今天来这浮空岛并非为了救出狐灵若,她更不是我的女人,但灵若和我关系很好,我一直视之如姊妹。”

“你不是为了狐灵若?那你是为了谁?”司徒星见惊讶道,忽然恍然大悟,“你是为了那个小乞儿?”

“你敢如此对待灵若,今天饶不得你,我倒要看看司徒樱兰会不会出来救你!”司徒暮影也动了真火,单手捏诀,祭起暮影剑,剑光纵横,光影阑珊,霎时间整个天幕都黯淡下来。

“暮影三千式,暮影阑珊!”

“休得猖狂!”周围十几名客卿修士冲将上来,又有十多名女修士也迎身而上,司徒暮影听司徒星见说出这样的话,怒火倒灌心田,他自幼时寄居苍鹭山,对一起长大的灵若灵雅姐妹情同兄妹,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关心的很,此时见被二十多名修士围攻,心中杀性顿起。

暮影阑珊为司徒暮影结合至尊诀中轰天破与罗刹焚脉经中罗刹邪影劲两式特点自创的一式,取罗刹邪影劲之诡异难测和轰天破之一往无前。

只见暮影剑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瞬间整个沧帝城都被黑色的剑影覆盖。

“暮影!”司徒暮影一声清和,数不清的剑影竟消失了,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众多修士见他的法诀竟然消失不见,戒心顿消,各自法宝灵器砸向司徒暮影,司徒星见御着至尊令冲在最前,却在前方不可测之处产生了一道不可测的屏障。

所有人仿佛撞上了一道倒插利刃的墙壁,脸上身上一道道血痕喷涌,惊厥退后中,身后又是一阵刺痛,皮开肉绽。

司徒暮影冷笑一声再次清喝,“阑珊!”

话音刚落,所有修士周围光影变幻,他们竟然被无数的剑影围住了,没有一丝间隙,如同躺在转盘上的杂技高手被伙伴投上千万刀而一刀不曾失误。

如此多剑影是何时到了他们周围的,修士周身三尺处是最为敏感之处,竟然被敌方法宝临近己身,司徒暮影似乎没有要杀了他们的意思,只是那剑光的切肤之寒让他们心悸。

司徒星见却脸色涨红,大叫一声,至尊令喷薄金光,将面前的剑光避退,司徒暮影捏着法诀,从无数剑影中分离出一道最真实的黑剑。

这一剑飘若惊鸿,而婉若游龙。

这一剑已经杀意纵横,不留后手,司徒暮影丝毫没有考虑真的杀了司徒星见的话,对让沧帝城怎样的震怒,司徒樱兰会怎么震怒。

他也许和柳知返一样阴郁,但却不会任何隐忍与考虑周全。

一剑当空,司徒星见被剑意锁定,再难移动半寸,“我可能会死!”这样一个念头让他顿时魂飞魄散,胆气顿消,所有嚣张乖戾,目中无人皆在一瞬间化为抖动的双腿与双腿间的热流。

浮空岛各个隐秘的禁地中,传来一阵阵愤怒的威压,更有数道光芒冲天而起,奔司徒暮影而来,司徒氏那些早已遁世清修的长辈们看来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们或许该早点儿明白司徒暮影根本没有顾忌他们的想法,也许他们更应该明白的是,在司徒暮影眼中这些为修行界奉为前辈高人的司徒氏长辈们皆不过是一群老不死的贼。老而不死是为贼!

所以他们的阻拦不够快,不够及时,至少快不过司徒暮影的暮影三千式。

“司徒暮影,莫杀我三弟!”

终究以沧帝城的底蕴,是完全存在能够与司徒暮影比谁更快的人,与他漆黑如墨的暮影剑相对立的,是一柄白如玉,弯如月,冷如冰的月牙飞刃!

瞬息而至,挡在暮影剑之下,一白一黑!

第三十七章 两相斗

司徒暮影一击不中,收剑凌立空中,望向月牙刃飞来之处。

玄罗宫内,飞出一人,人如玉,衣如雪,衣袂飘飘好似玄女,容貌秀丽,却带着冷漠与难以企及的孤高。

这女子无疑是极美的,飘然出尘的气质和灵若有几分相似,但比灵若多了三分冷艳,灵若虽然淡雅出尘,但性格更具烟火气,而这个女子却好像雪峰顶最纯净又最冰冷的一块寒玉雕成的。

黑色秀发随风飘飞,五官精致,脸蛋儿完美,有一双狭长美丽的眼睛,而最具特点的是美丽眼睛上那一双浓浓的眉毛,不曾修饰便漆黑如墨,宛如新月,在白白的肌肤上分外惹眼。

她的唇角好像永远是闭着的,连冷笑都不屑去做,她看上不不爱笑,也或许尚未遇到让她笑出来的人与事。

白衣女子召回白色月牙刃,玉一样的月牙刃在她白皙的手掌心悬停,散发出灼灼白色光华。

她看着司徒暮影皱起了眉,然而并未有太多愤怒,只是觉得很麻烦,非常麻烦。过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轻灵而遥远的声音说道,“表哥,好久不见!”

“姐姐!”司徒星见跑到了她身后,恨恨看着司徒暮影,“这个孽子要杀了我!你要给我报仇出气!”

女子侧头看了看他,轻缓语气说道,“你回宫去,这里交给姐姐来处理!”

“可是----”司徒星见心里想说要在这里看着司徒暮影被你杀死,但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我担心你,这个孽子有些手段!”

女子皱了皱眉,“他是你我的表哥,怎么能这么说话,快回去!”

“各位前辈,也请你们回去吧,表哥的事情由我来处理就好!”

那些修为平平的客卿长老被司徒暮影的暮影阑珊所困,本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大小姐这么说他们当然愿意,下面可是很多后辈们看着呢,总被人家的法诀禁锢在空中也不是那么好看,而因为司徒暮影对司徒星见下杀手而要出手的沧帝城高人听到她这么说,也只能收手,毕竟这是司徒氏的家事。

司徒暮影冷笑了一声,“司徒雨施,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自以为是,总觉得一切事情都应该由你解决,所有人都应该听你吩咐。”

“难道不是吗?”司徒雨施声音淡淡,带着那么一股理所当然,“表哥,这些人修为不如你我,留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让前辈们回去休息恢复不是更好,还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不肯叫我一声表妹?”

“少假惺惺了!司徒雨施,我对你和你身后的司徒氏没有任何好感,这点你应该知道的!至于这些无能之辈,司徒氏花那么大代价养着他们,就留他们在这里观战如何?”司徒暮影没有放人的意思。

司徒雨施摇头叹了口气,仿佛非常无奈,“表哥,我想你和家里一定有什么误会,舅舅一直在等着你回去呢,就算你和家母有些不快,也不能付诸武力呀,兄弟阋于墙,岂不让外人笑话!”

司徒暮影低笑了起来,但笑声很短,仅仅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屑,他是个不擅长表达的男人,连嘲讽都很简短,“我和司徒樱兰可不仅仅是不快,还有,别在我面前提那个没用的男人。”

“我听说你是司徒氏数百年来除了司徒樱兰之外天资最好,进步最快的一人,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

“等等!”司徒雨施道,“既然表哥想要校验小妹修为,小妹当然不敢推辞,只是你已经多年不曾回到沧帝城,今天这般打上门来所谓何事?”

司徒暮影收了一下剑,身上黑色邪焰减缓了许多,“我今天来此只有一件事,交出狐灵若与柳知返。”

司徒雨施想了一下,然后蹙起了浓黑的眉尖儿,“表哥来此这般搅闹,只是为了这两人?不过这件事我恐怕很难帮你,那柳知返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狐灵若是三弟从苍鹭山选来的灵兽,苍鹭山狐族与我司徒氏订立条约已经有数千年,三弟从他们苍鹭山选一狐为宠理所当然,而且就算你今日将狐灵若抢走,那苍鹭山当如何,他们经得起三弟和母亲的一怒之威吗?”

司徒暮影脸色有些阴沉。

“狐灵若代表的不仅仅是一只狐妖,而是沧帝城的脸面,母亲的脸面,要是我们放了狐灵若,那以往效忠沧帝城的那些苍鹭山狐妖是不是都要放走,妖狼族与灵鹤族是不是也要放了?表哥行事怎么如此莽撞!”

“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不想放人罢了!既如此,那我就将他们抢出来!”司徒暮影厉声道。

暮影阑珊再次发动,数不清的剑影潜入无形,化身为影,而司徒雨施后退一步,手心的月牙刃化作一道白色的弧光,在她身上环绕了一圈儿。

金铁交鸣声自弧光中传来,司徒暮影身影闪烁几下,人却消失,跟随剑光一同化为暮影。

暮影三千式并非真的有三千式,但每一式幻化无穷,何止三千,千万剑光归于一处,司徒暮影出现在司徒雨施身后,双手何在一起,巨大的黑色暮影剑从天劈下。

司徒雨施这一次没有退让,因为她觉得退让一次已经足够表达对表哥的敬意了,所以她祭起月牙刃逆天迎了上去。

暮影剑连同剑气上千丈,在天空横亘无垠,斩破天空,绞碎云岚,势不可挡,仿佛暗影,又似影中之煞,一道覆盖了半个天幕的巨大鬼影出现在巨剑之后,握着巨剑仿佛要将整个浮空岛劈开。

司徒雨施不退也不躲,月牙刃和她小臂大小相等,婉约优美的弧度升上天空散发出淡淡的白光,真的好像一弯新月。

那弯纯洁的新月旋转着,静默中倒卷天云。

一点白亮光辉,在新月初升与暗影降临的碰撞中,产生在两件大有来头的法宝第一次亲密接触的过程中。

暮影剑遇到了敌手,敌人是自己最讨厌与排斥的光明纯净的味道,敌人的主人是自己主人最讨厌的虚伪霸道的司徒氏小姐,这让它越发兴奋,千丈剑芒与一点白光在排斥冲击磨砺中逸散出滚滚火光雷鸣,黑炎与白光仿似旋转在天空的一面巨大的太极图。

“表哥,小妹这些年修为可没有落下,你又何必为了一个狐妖和一个区区人类这样执着呢?”

司徒暮影收回这一式,转身再斗,暮影剑飞到他头顶悬停,“司徒雨施!沧帝城有你这样的传人也不枉雄踞中州几千年了!”他双手捧在中间,暮影剑在双手之间急速旋转,发出呜咽如哭的啸鸣。

从他头顶天灵喷出磅礴的黑气,黑气化作一只漆黑隐约的鬼影,悬浮在他身后,鬼影幽幽,带着邪异森冷,冰冷幽怨怨毒憎恨,冥界的冤魂厉鬼也未必有这般煞气。

鬼影睁开一双血红的双目,一刹那,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心中一冷,芒刺在背,手脚不自觉冰冷发颤,这鬼影怨煞之念竟如此之浓厚。

这鬼影绝不是杀人炼魂邪派修士炼出的邪魂,邪派修士发觉残忍恶毒,杀人无数练就怨煞之元力,威力虽强但不免沾上人的污秽气息,可这幽冥鬼影竟是纯粹的煞气。

那煞气仿佛秋冬来临,天地肃杀,绝灭世间草木峥嵘之天之煞气。

被司徒暮影困住的一名白发修士叹道,“暗神祭照,这一式老夫当年曾见过罗刹峰罗门老祖战符道宗神笔吴道子之时用过,司徒暮影的暗神祭照虽然不及其师,但也已得其中精髓!”

罗刹焚脉经本就是阴煞之气极强的邪派法决,这‘暗神祭照’作为五重境界的门槛,能够引得天地煞气于己身,借天地之凶煞诛杀己身之顽敌,但天地凶煞之气何等萧瑟料峭,凡人之体难以承受,所以施展这一式的修士除非修为极强,否则必将经脉自毁而亡。

司徒雨施美月之颜也不禁花容失色,月牙刃回到身边绕其旋转,美目望着上方杀机纵横的司徒暮影,“你是要杀了我吗?”

“既然不肯交人,那就拼死一战吧!”

司徒雨施咬咬嘴唇,单手竖立胸前捏诀颂咒,月牙刃光华大放,在她面前旋转不停,光辉如同一轮满月,白光如练,环绕司徒雨施飘荡如带。

司徒暮影手中旋转啸鸣的暮影剑骤然飞出,剑意中带着邪意,邪意中满是杀机。

月牙刃白光绽放,司徒雨施光中凝立,衣袂飘飘,发丝飞扬,俨然如同光中降魔的女神。

司徒暮影就八分把握能够击败司徒雨施,司徒雨施所用并非至尊诀,而是三宫之一玄玉宫绝学‘玄女清心诀’,她虽然是司徒氏长女,但从小拜在玄玉宫宫主素女仙子门下,身具玄女清心诀与至尊诀两大绝学。

但玄女清心诀修为先修身,修身先修心,最终清心寡欲,无为无忧,司徒雨施受牵于司徒暮影的兄妹身份,又不想与他真的拼死相搏,所以在司徒暮影暗神祭照修为之下的一剑在出手前她就已经败了。

司徒暮影出手无情,这一式没有任何留手,杀死司徒雨施在他而言无所牵挂,就在光与暗将要相交于一处而收割一人性命之时,玄罗宫中一声责怪的声音响起。

“小孩子打架比划几下就行了,难道真的要生死相拼,徒让外人笑话!”随着声音飘来的是一缕金色光辉,光辉万丈,不可挡,不可逼视。

但到了面前才蓦然发现这并非什么法宝仙器,只是一颗被咬了一口的果子,那上面还留着一弯浅浅的牙印儿,似乎是某个少女正在吃果时突然被毛头小子惹怒愤而掷出手中之物。

但在司徒暮影眼里这颗被咬了一口的果子却远比司徒雨施那柄上品灵宝月牙刃‘上弦月’更具威胁,他退后几步,背后的黑气鬼影都发出惊叫,飘摇不稳。

散发着金光的果子打在旋转飞驰的暮影剑上,黑剑不甘地颤动着,然后反转方向在空中翻滚着飞回司徒暮影手边,司徒暮影接住暮影剑,身后鬼影惨叫一声灰飞烟灭。

他胸口抽动一下,头向前一伸胸口一股憋闷的腥气上涌,他硬是将胸中淤血吞了下去,声音沙哑,“司徒樱兰,你还是出手了。”

“家里的孩子不听话,做长辈的不教训一下怎么行?”玄罗宫中轻柔的声音传到空中变成了雷霆一样的轰鸣。

司徒雨施脸上闪过不忍之色,“表哥,快跟母亲认个错,带你去坎离院治伤吧!”

“不用你们假惺惺,我司徒暮影既然敢来,就不在乎生死。”

这时下面玄罗宫中,一个中年男子站在地上,看着天空中的司徒暮影怒喊道,“逆子,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下来向你姑姑请罪?”

司徒暮影听到那个声音一向冷漠的脸已经动容,并非激动而是憎恨,比憎恨司徒樱兰更加憎恨,于是他就想到一张脸,心里浮现的是这样一个人,一张可以说成忠厚,或者懦弱,老实或者无能的白净面孔,有着司徒氏一贯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但这人却没有半点儿司徒氏的张扬桀骜,于是一连串词在司徒暮影脑海中闪过。

唯唯诺诺,亦步亦趋,胆小如鼠,软弱无能!

这人是司徒暮影的亲生父亲,司徒樱兰亲哥哥司徒铮,他名字中带着一个‘铮’字,但这一辈子不曾真正‘铮铮’一次,甚至当他母亲被司徒樱兰一掌打死的时候,他还在数落母亲的不是,主动向司徒樱兰请罪,就像今天一样。

‘贱人,还不跪下向妹妹请罪!’

“逆子,还不下来向姑姑请罪!”何其相像。

司徒暮影本欲逃走的身影停在空中,挥手一掌挥下,黑色掌印翻云而下,司徒铮睁大眼睛想不到自己的亲儿子竟下此毒手,要将他活活拍死。至尊诀祭出一面金色团龙令旗,逆天而上迎住司徒暮影的手印。

“逆子,你要弑父吗?”

“闭嘴,没用的废物!”司徒暮影清醒运转罗刹焚脉经,导致玄府元力乱涌,从空中坠下,扶着墙面躬身呕血数口。

“表哥-----”

“姐姐,杀了他!”司徒星见面目狰狞,恨意无穷。

“大姐,你下不去手,我帮你!”司徒月婵冷笑道,身后白衣蒙面的高挑女子感受到司徒月婵心意,已然出手,一柄银色剪刀化作两条银色蛟龙之气,绞向司徒暮影。

司徒暮影吐了口血沫子,面前一道金光打碎了蛟龙之气,银剪刀落在地上,那高挑女子胸口一震,退后一步。

司徒月婵不屑笑道,“你既然不屑司徒氏,为什么还用我们司徒氏的至尊诀?”

“小婵,够了!”司徒雨施阻止她,然后说道,“表哥,你受伤了。”

“要不是司徒樱兰出手,你们这些人谁能伤我----”

司徒月婵和司徒星见都是大怒,就要出手,这时玄罗宫中走出一名纤腰侍女,手托银盘,盘中果子一枚,和打伤司徒暮影的一样。

“樱兰家主说了,既然暮影少爷回到沧帝城是为了一只妖狐一个孩子,要是沧帝城连这个都拒绝,那就太不近人情,樱兰家主同意暮影少爷带走胡灵若与柳知返。”

司徒雨施姐妹都是一惊,他们深知母亲可不是容易妥协之人,司徒星见更是怒道,“母亲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放了这个孽子?”

“你在对母亲不满吗?”

司徒星见同时感到了两位姐姐的不满,恨恨跺了跺脚,一路踢着宫墙大骂而去。

司徒暮影抬起头,看到灵若和柳知返已经站在面前了。

第三十八章 我留下

柳知返开始并不相信司徒暮影真的会来,然而他来了。

所以柳知返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考虑现在就跟他离开沧帝城,这意味着萧落给他的耻辱,司徒星见给他的耻辱,甚至常在街角撒尿的那只黑色灵犬给他的耻辱短时间之内很难还给他们。22ff。

但柳知返是一个深沉的少年,他相信给自己时间的话,总会有报仇的一天,就算是一个白眼的仇恨,他也要百倍奉还。

但灵若却拒绝了跟这司徒暮影一起离开。

沧帝城所有人都知道司徒星见是什么样的人,也都知道一点点的不满都可能让他疯狂报复,他是没有底线没有妥协的。

“谢谢你,暮影,但我不能跟你走!”

司徒暮影皱了皱眉,甚至有些不满,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拼命了,自己拼命或者说因为司徒樱兰今天心情好才让他带人离开,她怎么能够拒绝?

“为什么?你在这里被羞辱的还不够?他们说你被----”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灵若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表情惊愕,然后苦笑着摇摇头,“是司徒星见告诉你的吧!”

“他在撒谎!他没有碰过我,在他眼里我是一只野兽,和萧落骑着的足訾兽是相同的。”

“你不该在这里!你应该是苍鹭山中的狐,而非司徒樱兰儿子的宠物!”

司徒暮影额外的关心让灵若意外又感动,但她还是摇摇头,“难道我不想离开吗?可要是我走了,他会怎么样?苍鹭山能够安宁吗?”

她瞥了一眼司徒星见,司徒星见此时咬牙切齿的恨意已经说明一切,要是灵若被带走,这对他来说将是极大的侮辱,而且是只有用苍鹭山其他灵狐的血才能洗刷的侮辱。

灵若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走向司徒星见,只留下一句话在风里。

“我还没在你面前哭过,我也不想哭给你看!暮影!”

司徒暮影的手攥紧了拳头,恨恨而无奈,而司徒星见满意地摸着灵若的头,好像夸奖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更多的是在向司徒暮影炫耀。

柳知返低下头想了想,转身便走!

司徒暮影愣了一下,愤怒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也留下,沧帝城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司徒暮影,趁着樱兰家主没有改变主意,快滚吧!”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快步离去的少年,这是一个让人意外惊讶的插曲,在众人眼里一个凡俗小子被司徒暮影冒被杀风险来救已经够奇怪的,这个小子偏偏又拒绝了跟着司徒暮影离开,他是天生的奴骨吗?

最高兴的当然还是司徒星见,他觉得这是对司徒暮影最好的攻击,就连母亲那一下将他打得吐血都不如这一下这么重,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奖赏一下萧落,竟然短短数月将这小乞儿调教的这么好!

司徒暮影脸上的愤怒越来越盛,最终化为一抹自嘲的轻笑,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但是仔细又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知返!你说什么呢?”灵若瞪着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柳知返,既不解于他的选择,更震惊他的态度。

司徒星见细挑的眉梢看了一眼灵若,灵若顿声退下,但对柳知返却已是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叹息着苦笑摇头,司徒星见戏谑的笑意看着柳知返说道,“说得好,我会让萧落好好关照你的!”

司徒暮影的愤怒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什么时候你想离开这里的话,可以去罗刹峰找我!”

这时司徒雨施颔首说道,“表哥,你放心吧,我会照看他们两个的,我保证在沧帝城没人敢欺辱他们!”

“没人敢---吗?”司徒暮影少见用挪揄的语气说,嘴角微微扬起,对司徒雨施这种说法似乎已经不耐烦。

司徒雨施也想说‘没人会’,然而作为沧帝城长公主,司徒樱兰的大女儿,她既不能像司徒月婵那样对改造沧帝城一脉充满信心与决心,她也不能像司徒星见一样骄纵轻狂,她了解在沧帝城光辉雄伟的城阙下面隐藏的戾气,她知道如果没有自己的保护,那只妖狐和那个少年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所以她没有回答。

顿了片刻才说,“我尽力!”

司徒暮影露出一丝笑容,转身祭出暮影剑,穿云而过,疏忽间消失在沧帝城万丈云山之中。

众人默默,司徒星见跺了跺脚,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么放了这个无礼上门的孽子,对手下人恼怒挥了挥手,“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司徒雨施低头问道。

柳知返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低下头,“回大小姐,我叫柳知返。”

司徒雨施极好的教养掩饰了她眼中的厌恶,她觉得这少年不管资质如何,一定是一个忘恩负义不堪大用之徒,“以后有什么麻烦,就去玄罗宫雨施殿找我,我不在的时候可以找他。”她指了指身后一个气质冷毅不苟言笑的男子。

柳知返躬身称是,看了一眼男子,他表情淡淡,似乎神游物外。

司徒雨施又对狐灵若说道,“你也一样!”

“星见,好好对待灵若小姐,不要让苍鹭山的狐族有背叛我们的理由!知道吗?”她的语气近乎警告。

司徒星见是了解自己的大姐的,自从自己八岁时因为虐杀一名侍女被她差点儿打死之后,他就知道在大姐温和的语气下是不容拒绝的权威,他对司徒雨施有着隐藏至深难以泯灭的畏惧。

尽管不满,他也只能低着头不情不愿地点头,“知道啦----”

司徒雨施没兴趣和这两人有太多接触,他们只是自己对表哥司徒暮影隐约愧疚的附带品,转身走回玄罗宫,众位修士也各自散了。

柳知返看向狐灵若,灵若却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跟在司徒星见身后走过,形如陌路,甚至在掩饰厌恶。

他知道自己被讨厌了,他看着灵若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彩云间酒楼的拐角处,“以后应该没人敢欺辱她了吧?”他仰头看了看天空,他知道就算灵若不能理解自己,司徒暮影一定是理解的。

但是不知为何,小小年纪的他竟然生出了一丝愁绪,心里就猛地想到了‘借酒消愁’四个字。

彩云间是沧帝城内最好的酒楼,从外部看去这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彩云间,老板是效忠司徒氏的客卿长老,自称‘栖云客’,修为高深,使用法宝‘霞云壶’制造出千丈霞云笼罩酒楼,看上去的确是彩云之间的一座楼阁。

酒楼分为数层,越往上越豪华,而最顶层是只有司徒氏才有资格上去的,最下面一层就是普通沧帝城居民,甚至影城仆从都能够进去,栖云客老板倒是一个好人,就算影城里的奴隶只要有钱都能进来喝酒,只不过价钱极为昂贵。

所以当柳知返一脚踏进门槛,另一只脚还没进去时就开始犹豫了,墙上的牌子上价钱最低的一叠凉拌菜都要三两黄金,他心里虽然因为灵若和司徒暮影而产生了些许难过,但还没难过到倾家荡产,这‘消愁酒’不喝也罢!

于是他冲迎面走来的青衣小二笑了笑,那小二眉清目秀,比凡间城池内的公子王孙还要俊朗,只是在这沧帝城没有强大的实力能当上彩云间的伙计已经算是幸运了。

转身正要走,身后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门口那个似进似出,欲进又欲出的小子莫不是我的邻居柳知返吗?”

柳知返闻声讶然回头,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又陌生的很,他站在门口回望了一眼,只见酒楼的一个角落处,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年级看上去和柳知返相仿,长的唇红齿白,模样俊俏。

少年一边优雅地吃着桌上的菜一边用挑逗一般的眼神看着柳知返,还故意表现的吃的极为香甜的样子。

“这人是谁?为什么认得我?”

“看着干什么?不认得我了?”

柳知返思索了一下,脑海中一个面孔闪过,这少年不是他隔壁住着那个少年苏晚吗!

苏晚母子和他做邻居日久知道柳知返一个人生活,所以还常常找他去家里吃东西,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柳知返都不在,他每天除了在萧落院伺候萧落就是在浮岛下面瀑布下修炼绯云诀,常常他回到院子就看到台阶上放着食盒,不知道苏月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苏晚也不像第一次见面时对他带有那么大的抵触,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吃东西,他哪来的钱?

他默默走到少年面前坐下,问道,“怎么你一个人?你母亲呢?”

少年白净的脸蛋儿上露出些许不满,细细的眉尖儿蹙了起来,黑亮的眼睛一瞥,“你这个人真没趣,我招呼你你问我母亲干什么?”

柳知返往桌子上瞧了瞧,都是些很贵的菜肴,凭柳知返是绝对吃不起的,他觉得苏月茹也吃不起。

“你哪儿来的钱?该不是偷你母亲的吧!”

“你这人可真是的,怎么年纪没我大就教训起我来了,放心吧,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你要不要吃?我一个人吃不了!”

柳知返沉吟了一下,笑了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然后说道,“我还想喝些酒,你还有钱吗?”

苏晚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你还会喝酒?”

“没喝过,想试试!”

很快桌上摆上一壶美酒,柳知返以前尽看别人喝了,觉得他们喝酒的表情很享受,他到了大大的一杯,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噗------”

他一口酒全都喷了出去,然后俯身呛得咳嗽不止,苍白的脸很快红透,苏晚看他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柳知返瞪了他一眼,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忽然间觉得苏晚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带着几分女孩儿般的柔美。

赵晚笑道,“不能喝还喝那么大口,你当是泉水吗?”

“酒是这么喝的!”她倒了一小盅,然后慢慢地喝下,还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

柳知返平复了呼吸,哼了一声,“女人才这么喝呢!”

第三十九章 变势

女人怎么样喝酒柳知返曾经见过,当初在苍鹭山碧翠青葱的石崖上,狐女狐紫苑倚壁叩盏,宴风邀月,柔夷轻挑,衣衫半解,浅尝杯中美酒,醉卧青崖听风,何其妩媚多情,纵然柳知返年幼也被紫苑风情所动,他也看过灵若掩臂举盏,眉目含笑,不着痕迹地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之后如花解语,浅笑嫣然,又是何等大气典雅。

柳知返不是女人,当然不能像女人一样谨小慎微地斟酌,所以很快他就像男人一样醉了。

男人醉了无外乎几种,或者大哭大笑,或者大喊大叫,柳知返是比较好的那种,趴在桌子上脸颊微红,目光呆滞混濛,仿佛午睡初醒。

“柳知返?”苏晚轻轻唤了一声,黑幽幽的眼睛在他脸上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噗嗤地笑了一声,但离开掩住口心虚地看看周围,“知返兄?”

“何事?”柳知返抬起一只手无力地挥了一下。

“真没用,喝那么一点儿就不行了----店家,结账!”

苏晚背着柳知返,一边走一边嘴里埋怨不停,噘着嘴大是不满,“你可别吐在我身上,不然我可让你好看!”

柳知返哼哼了一声,搂着他的脖子紧了紧,苏晚吐了下舌头,“废物,别乱摸,我可是男人!”

“柳知返,我听说今天来沧帝城的是樱兰家主的侄子,既然是司徒家的人,为什么又和我们为敌呢?”

“嗯!”柳知返嗯了一声,枕着他的肩膀闻到一股清香沉沉睡去。

“嗯个屁!”他怒冲冲地撞了他一下,语气有些怅然,“司徒家的事情,果然都不是那么简单是吗!”苏晚眸子闪了闪。

回到影城赵晚将柳知返扔到他的床上,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家徒四壁!”他撇撇嘴,露出一抹厌恶。

“我走啦!”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院子的门响了一下,本已醉去的柳知返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几的带着手套的手掌,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苏晚是女人!”他确定地自语,尽管赵婉还未像二八芳龄的少女一样如花蕾绽放,身体亦未曾经历过一系列神奇美妙的变化,但柳知返依然确定了这一点。

“苏晚--或者苏婉!她为什么掩饰自己的性别!一对住在影城母女,哪来儿的钱去彩云间喝酒?”最让柳知返不解的是,苏婉以及苏月茹对自己是否好的过分了?

他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值得别人骗的,而且除了苑娘之外没人知道他修炼绯云诀的事情,苏婉临走前那一句‘家徒四壁’已经说明了她们绝不是贪图自己的财物。

他长长出了口气,也或许是自己太过多疑敏感了。

躺在床上这么一放松,胸中的酒劲立刻涌了上来,本来五分的醉意变作了十分,仰着头竟然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婉儿,你又偷偷出去玩了?”隔壁屋子苏月茹坐在床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女儿,苏晚变成了苏婉,所以样子也变了,依然白净俊俏,只是将头发放下来之后多了几分女孩儿的柔美与俏丽。

她噘着嘴坐在镜子前,听到母亲的训斥用手开始扯自己的头发,踢陈旧简陋的桌子,“我受够了,我为什么要装成男人,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为什么整天躲躲藏藏的!”她拍打着桌面,“我可是----”

“住口!”苏月茹压低了声音,但更显严肃,紧皱的双眉里还夹杂着那么几分忐忑,“你喊什么?”

“娘知道你不愿意住在这里,娘也不愿,但现在我们只能躲到这儿,那个女人心狠手辣,要是让她找到我们母女,一定会杀了我们的!”

“那我们安安静静的当老鼠好了,跟隔壁那个小子有什么关系?我还以为他是司徒暮影的什么人,结果他只是司徒暮影看着可怜从穷乡僻壤带出来的一个小乞丐,气死人家啦!”

苏月茹眼中露出哀婉的神情,“婉儿,你不能这么说那孩子,我们需要那孩子!”

她走上前搂住苏晚,轻声道,“再忍耐一阵子吧,你爹会安排好我们的!决不让那个女人和她的走狗找到我们!”

苏婉眉目间一股怨气和恨意却越发浓重,甚至隐约变成了戾气,她挣开母亲的怀抱,尖细的声音叫道,“你别提那个废物男人,这么多年我们东躲西藏,他又做了什么?还不是乖乖跟在那女人背后像乞食的狗一样!”

“这么多年我们有无数机会逃出沧帝城,为什么他不帮我们离开。”苏婉不屑地冷笑道,“他怕我们真的逃走那个女人会发火,他看上只是你的身体和那个女人的权势----”

苏月茹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声音颤抖,“不许你这么说他!”

苏婉脸迅速红了一半,眼睛湿润,两行泪眼看着要流下脸颊,却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她不哭反笑,“被我揭穿了你男人的本质了是吗!告诉你,我恨他,我看不起他,我总有一天要报复他!你了解我,知道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苏月茹脸色苍白,愤怒和惊讶全部变成了茫然,片刻后她忽然扑了上去掐住了苏婉的脖子,“不许这么说你爹,不然我杀了你!”

“我杀了你----”苏月茹美丽风情的脸上闪过一分戾气。

苏婉脸颊涨红,勉强笑了一下,然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婉儿---”清醒过来的苏月茹惊叫一声,扑在她身上将她抱在怀中,“娘知错了,你可别吓我----”。

一声惊叫,让柳知返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气色稍定,忽然转头,看见屋中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女人,背影纤弱,颈部白皙,穿着一身粉色纱裙。

他皱了下眉,“琥珀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琥珀回头看了看他,声音冷漠问道,“你怎么猜出是我,而不是玲珑或者翡翠?”

“姐姐身上的味道和另外两位姐姐略有不同!是萧----主人有什么事情吗?”

她点点头,“柳知返,其实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装的对她这么恭敬-----”

柳知返低头没有应声。

琥珀狭长的眸子盯着他,见柳知返没有回答,琥珀抿了抿嘴唇,“主人找你!”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琥珀眸子里闪过一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今天司徒暮影独战黑水老道,赤风君,还有三少爷,大小姐,最后虽然落败,但却是败在了樱兰家主手上,这一场斗法沧帝城真正的前辈高手们虽然没有露面,但可都在看着呢。”

她冷笑一声,“赤风君和马世芳虽然修为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罢了,和那死了的石靖,杨莽之流属于同一层次,司徒暮影和司徒氏的恩怨说到底是司徒氏的家事,但他们两个却第一时间出手不过想在三少爷和大小姐面前表现一下,这样自诩沧帝城守卫者的厚脸皮还是很少的。”

“只可惜他们的表演不但失败,而且现了眼,反倒让司徒暮影得了名声。”琥珀语气又冷笑转作幽幽。

“司徒暮影就算判出沧帝城,加入罗刹峰,但那也是司徒氏,只要有至尊诀在手哪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罗刹峰的罗门老祖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了他,本身罗刹峰的罗刹焚脉经就不弱于至尊诀,身具两大法诀的司徒暮影本身就是极为强悍的修士。”

她看着柳知返说道,又有些嘲意说道,“如果换任何一个人敢像他那样打上沧帝城,伤了三少爷,他可能活着出去吗?”

“但樱兰家主不但没有计较,反而默许他将你和那只白狐狸带走,这说明在司徒氏核心成员心中,至少在樱兰家主心中,司徒暮影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背叛家族的侄子,而成了一个优秀的司徒氏族人,樱兰家主心中未尝没有将他重新收回沧帝城的意思,但司徒暮影和樱兰家主之间的恩怨可不是那么容易化解,所以沧帝城需要一个和司徒暮影缓和关系的理由。”她目光看向柳知返。

柳知返眉毛一动,“我是这个‘理由’!”

她点点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和他离开,听说他不是打算让你投入万剑宗吗?----虽然司徒暮影没有将你和那只狐狸带走,但司徒暮影对你的重视我们可都看到了。”

她耸耸肩,“至少在奴隶中算是一个不一样的,而且,大小姐对司徒暮影说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她会照看你,那她就一定会照看你。”

柳知返眼神暗了暗,“大小姐不喜欢我!我看得出来!”

“哼哼----”琥珀怪异地笑了一下,“大小姐喜欢谁?她谁也不喜欢,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溷浊不堪的俗物,玄玉宫的女弟子都这样,但司徒氏的话就是绝对的意志,就算她不喜欢你,只要她说会照看你,没人敢阴奉阳违!萧落就是看中这一点,所以她想要将你放在身边,变成她的人!”

“难道我现在不是吗?”

“还不完全是!”琥珀说道,“你现在只能算她的狗,不能算她的人!”

“这没什么不一样的,说到底大家不都是司徒氏的狗吗?”柳知返笑了笑。

琥珀一怔,然后哼哼笑了起来,她笑的声音很有特点,一点儿都不好听,让人听了心里发冷。

柳知返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你也想要借我从司徒暮影这里借来的光?”

琥珀点点头,“你是个聪明的男人,我从没将你当成孩子,柳知返,做我的朋友吧!”

柳知返想了一下,“可以!”

“主人!柳知返我已经带来了!”琥珀跪在萧落闺房门口,声音恭敬,柳知返只有在这种场合才能听到琥珀那张樱桃小嘴中发出这样甜美的声音。

“让他进来,你们出去吧!”

“是,主人!”两个几乎****的女人从里面爬了出来,玲珑目光明亮看了柳知返一眼,对他眨眼笑笑,就连一向看他不顺眼的翡翠,脸上都多了一分虚假而做作的笑容。

柳知返对她们点了点头,一如往常的恭敬。

萧落的房间中很香,香的刺鼻,不仅仅焚烧着贵重的熏香,琥珀玲珑她们身上也都是非常重的香味儿,萧落似乎特别喜欢这种重香。

柳知返进来的时候她正背着手看着窗外院子里那棵桃树,桃树夭夭,灼灼其华,但萧落并没有桃花一样的妖媚,她冰冷,坚硬,像极了她那柄锋利的长枪。

“主人召我有何事吗?”

萧落背对着他点点头,转过身上下看了看他,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眼看柳知返,他还很瘦小,身板伶仃,他很苍白,眼睛濛濛,但这瘦小伶仃的身体站的很直,苍白的脸色有些呆滞,濛濛无神的眼睛却有种奇怪的味道。

“我让琥珀传给你凝寒冰劲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吧。”

“还有三天正好两个月!”

萧落点了点头,伸出一只冰冷细腻的手掌,“和我对掌!”

第四十章 侍剑童

柳知返看着萧落伸到自己面前白净的手掌,心里不知为何颤抖了起来,这白净细腻的手掌让他想起了那天萧落白净细腻的脚趾。

‘和我对掌’和‘舔我的脚趾’,虽然不搭边的两件事,但却都透着萧落那股不容拒绝不可逃避的迫力,柳知返默默伸出还没有萧落手大的手掌,和她对在一处。

“为什么不摘了手套!”

“我怕弄脏主人的手!”

萧落笑了笑,“我不怕脏,但既然你愿意带这东西,也没什么,向我使寒冰劲!”

一掌对去,柳知返体内寒流涌动,自行运转凝寒冰劲法诀,玄府中一团寒气顺着经脉到达他的右手,让柳知返整只手臂都裹上一层白霜,本来温暖如春的屋子立刻寒冷好像冬天到来。

但柳知返所有寒冰劲转入萧落体内都石沉大海,室内寒霜越聚越多,柳知返眼神一厉,体内真元狂转,玄府与丹庭便似凛冬的雪山,整个被寒劲包裹,寒劲在他身体表面蔓延开,柳知返头发眉毛都挂了一层白霜,凝寒冰劲夹杂着一缕绯云诀的煞气从经脉中洪流而过,白色寒霜中带着几抹血丝。

萧落脸色微变,露出几分认真的色彩,她身上也开始凝聚寒气,与柳知返的寒劲相抗,凝寒冰劲并非什么玄奇强大的法诀,但修炼到深处也有些威力,柳知返整只右手都变成了寒冰的雕塑一般,萧落这时低喝一声,“停手!”

柳知返凝寒冰劲立刻停止,收回手立在萧落面前。

萧落甩掉手上的冰屑,看着他眼神颇为惊讶,“短短两个月,想不到你已经突破第二重雪漫玄丹,‘玄府冰寒,丹庭雪漫,脉透霜雨,封脉结关’,到了这四步了吗?”

柳知返看了看她,“这四句话,小人不太懂----”

萧落笑道,“你年纪小,不能理解也正常,凝寒冰劲是我投入沧帝城之前师门的修炼法诀,虽然不算太强,但寒冰劲附加在其他法诀中有时能够起到一些意外的效果,修行界大多数法诀都具有极强的排斥性,无法两种法诀共用。”

她目光深邃了一下,“像司徒暮影那样能够将至尊诀和罗刹焚脉经两大强诀融合在一起创出暮影三千式的天才千年难遇。但寒冰劲却能够和大多数法诀元力共融,没有排斥性。”

“玄府冰寒,丹庭雪漫,就是说玄府与丹庭中浸染寒冰之力,形成一层寒冰结网,让外来的元力无法袭击你的丹庭玄府二宫,脉透霜雨,就是说经脉之中寒劲流动,能够将寒冰劲与其他法诀之力融合在一起,而封脉结关是指能够虽然使用寒冰劲将自己或者敌人的经脉与窍穴冰封,这四句咒诀就是寒冰劲存在的实际价值了。”

柳知返说道,“我的玄府与丹庭已经能够浸染寒冰劲,但经脉中的寒流尚不能运转自如!”

“你已经很不错了,玲珑她们四个修炼了这么多年,第三重都没到,你比她们的天资强太多,让你当奴犬看来还真的浪费了!:

她顿了顿说道,“自从珊瑚那个贱人被扔去极乐院之后,我身边总觉得少了一个人,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柳知返低头道,“全听主人吩咐!”

“很好!很乖!今后你就搬到萧落院来住。”萧落摸着他的头,眼中满是神秘的笑意。

柳知返却摇头,“萧落院是主人清居之地,知返一介奴仆怎么能住在这里,知返请求依然住在影城!”

萧落眼神动了动,“好吧!不过以后打扫清洗这些杂活不用你干了,另外---你受到了大小姐的关照,很快就会有人找你给你安排新的事情做的!好好服侍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你先退下吧!”

“是!”

柳知返倒着退出房外,萧落抬起那只手看了看,喃喃自语,“好阴寒的劲力,他的寒冰劲中哪来儿的煞劲?如果不是寒冰劲能够与其他元力结合,还真看不出来----”她神秘的笑了笑,“这小乞儿看来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琥珀!”

“在,主人!”

“以后盯着他点儿!看他是不是跟别人偷偷再学什么法诀,这个被司徒暮影看中的山村小子天资不凡,既然是我的人,那就不能让别人染指!”

“是!”

“主人夸你了!”琥珀在回影城的路上对柳知返说道,“但也让我盯着你,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比如?”

“比如你的凝寒真劲明明已经到了第二重,却还骗我说只在第一重,再比如你偷偷养着一个极乐院里性贿赂管事跑出来的残疾女人,还比如你每天都跑到浮岛外缘的瀑布下面利用寒流瀑布修炼!”

柳知返脚步停缓了一下,说道,“这些都瞒不过人,我也没打算瞒你,没告诉你只是觉得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我们不是朋友吗?”琥珀反问道。

“朋友是什么?”柳知返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我年纪还太小,对这事情不懂!”

琥珀哼哼地笑了起来,“朋友就是用来出卖并且会获得巨大快感的存在,但前提是有足够强大的利益交换。”

柳知返摇摇头,“我不相信朋友这种事情!”

这次琥珀摸了摸他的头,摇头道,“你还太小,还不懂什么是朋友!但想要体验一下的话,就类似与你和你偷偷养着的那个女人一样的感觉!”

柳知返皱眉道,“我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

“别告诉我你怕这样会长不高!”说着琥珀更加用力地摸了摸,柳知返却摇摇头,“因为这样子就像我摸我的狗或者猫一样,是为了‘怜悯的宠溺’。”

回到影城的院子,柳知返一进院子,就看到屋里坐着两个人,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个笑脸,一个冷脸,矮胖子憨态可掬,手里搓着两颗山核桃,高瘦男子冷着脸,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坐着的样子也像一只僵尸。

却是惩戒院的两位大管事,周湍与赵无破。

看到柳知返矮胖子周湍呵呵一笑,“小兄弟,我们兄弟二人等你很久了,未经允许便踏门而入,希望你不要见怪,主子的命令我这等俗物可不敢耽搁!”

高瘦的男子说了一句,“不敢!”

柳知返意外地看着他们,“原来是两位管事大人,来到知返这简陋之地,有什么事吗?”

“看看,看看,小小年纪就如此克己复礼,见到咱们二人不卑不亢,果然是有名门之风,上次我送你的金元宝花光了吧,我这儿还有----”说着周湍往怀中掏去,这时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赵无破忽然说道,“英雄不论钱财!”

“-----”周湍有些尴尬。

“是这么个事儿!”周湍整了整表情,“我们奉了二小姐的命,二小姐说是奉她姐姐大小姐的命,让我们来这里告诉你一些安排。”

“二小姐说以后你可以当她的侍剑童,跟随二小姐一起在潇湘苑和司徒氏的公子小姐们一起读书,一起练剑,二小姐还说了,一定要让我们告诉你----“周湍翻了翻死鱼眼,学着司徒月婵尖细的声音。

“她说‘我管司徒暮影是什么人,真要打起来他未必是我至尊诀无量天的对手,只是碍于姐姐的面子,才答应让那小乞儿当我的侍剑童,姐姐这人当真可厌,自己放了话却不管了,你们去告诉那个柳知返,虽然让他跟着我,但我对他的鄙夷和不屑一点儿都没减少!他要是有点儿脸的话一定会拒绝的,到时候我也有理由和姐姐交待了!”

说完后周湍看着柳知返的脸,他觉得要是自己的话,打死也没脸去真的当司徒月婵的侍剑童。

“什么是侍剑童?”柳知返似乎对司徒月婵那些贬低自己的话自动忽略了。

“所谓侍剑童,自然就是‘侍剑’的童子,但跟着二小姐的话,除了侍剑之外,还要侍点儿别的东西,端茶倒水,身前马后,总是就是主人的跟班儿!但有个特权,就是能够跟随二小姐出入一些只有司徒氏族裔才能出入的地方。”

柳知返想了一下,“那劳烦周管事向二小姐禀报一声,柳知返即刻就去她那里复命!”

周湍面露佩服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怅然叹道,“忍人所不忍,老夫佩服!”

“周前辈过奖了!”

“无耻!”赵无破应了一声。

周湍呵呵一笑,拱了拱手,“小兄弟,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就不多叨扰,哦对了,去见二小姐之前最好先洗个澡,另外二小姐喜欢栀子花的香味儿,你要是用牡丹花沐浴她会生气的!香味儿不要太浓,刚好闻到最好----”

他掏出几锭金子放在桌上,“这点儿钱你先拿着用,等当了二小姐的侍剑童就有每月供奉拿了,到时候记得还我,加上上一次的---”

柳知返看着周湍肥胖的屁股消失在自己小院子的门外,摇了摇头,心想这人也太小心眼儿了点。

一大桶水,冰水,取自浮岛冰瀑,上面还浮着一层冰碴。

柳知返坐在桶里,不紧不慢地擦洗身体每一个角落,褪下手套后,他的双手大部分已经爬满了那些印记,绯云诀功力每深一分,双手上的印记就蔓延一点儿,到现在他左手黑色火焰印记和右手紫色桃花印记几乎覆盖了整个手心。

他潜入水中,栀子花瓣立刻将水面盖满,咕嘟嘟,冒上来一串气泡。

柳知返在水底下,思考着自己改怎么面对司徒月婵。她很明显是个难以对付的角色,司徒月婵嚣张,自信,高傲,但却又不是那种被笼罩在庞大家族阴影下渴求挣脱的刁蛮小姐,她虽然目中无人,却又心思细腻,不可能被别人利用。

柳知返上一次向她请求追随的时候,不但没有成功还被一顿羞辱,那一刻他确定了用对付大多数无知刁蛮小姐的方法对她无效。寒冷的冰水让他头脑清凉,但心中思绪依然缭乱如麻,而其根源,是司徒氏太过庞大,自己太过弱小,他不仅仅要报自己被萧落羞辱的仇,灵若被司徒星见欺辱的仇,更还有杀死自己双亲的那些仇敌的大仇。

“在冰瀑下修炼凝寒真劲倒是大有裨益,但对绯云诀来说效果太差,修炼绯云诀最快的方法----”当初为了杀杨莽他吞了狸猫妖的内丹,那一次虽然差点儿死掉,但绯云诀却直接到达了第二重,而杀石靖的时候自己从他身上吸取的元力修为也直接炼化数个穴位,“除了杀妖就是杀人!”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个轻盈的脚步。

“知返,我看到惩戒院的两位大管事又来了,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吧,难道我们杀了石靖的事情被发现了?”

柳知返头也不回说道,“石靖只是沧帝城无数蛆虫中的一个,这样的人死一百个也请不动周湍和赵无破追查这么久,他们是为了别的事情!”

“呀,好冷的水!你怎么用这么冷的水洗澡?”苑娘伸手在水里晃了晃,然后帮他擦洗后背。

“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二小姐让我去给她当侍剑童!”

苑娘的手一滞,放在他背上攥紧了,“那你以后还回来么?”

“我不打算住在上面,而且你还在这里!”柳知返说道,又钻到水下面。他的话让苑娘心里一暖,这才微微露出些笑容,说道,“我这么大个人还要你照顾,说起来真让人难为情,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别出卖我就行---咕噜噜----”柳知返在水下说了句话,然后冒出一串儿泡泡,苑娘掩口笑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品剑(上)

“二小姐真的决定让影城里的奴才当她的侍剑童?”

“二小姐的决定,我们谁能猜得到,你能?”

“我不能,能也不能!”红衣少年呵呵一笑。

“哼,你是不敢,虽然同是司徒氏,但你家连我家都不如,怎么敢对二小姐有小指甲那么大点儿的不敬,我爹亲眼看过你爹从扶桑山猎来三足鸟点头哈腰地送给二小姐,可惜连二小姐的门房都没过。”

“司徒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家不如你家,不服咱们两个出去走一走?”红衣少年怒道,另一个矮个子少年司徒正不屑地哼一声,“我不屑和你一般见识!”

“怕了,上次被我打的几天都起不了床,这次算你聪明!”

这时少年中另一个浓眉少年冷笑道,“司徒星鸿,别在这儿和我们逞能,有能耐去和二小姐,或者三少爷比一比!莫说是他们,就算是外戚中现在势头最劲名声最响的那位‘轩辕戟武轩清’也行,你要是打了武轩清,还算给我们这些司徒氏旁枝长点儿脸。”

红衣少年先是脸一红,但随即浮现一抹嬉皮的笑意,“我偏要和你们逞能,怎么样?有种打我呀,来呀来呀!”

这时坐在院子角落桂花树下安静看书的一个安静的美少女皱眉瞪了他们一眼,“你们能不能安静些,人家正看书呢!”

浓眉少年笑道,“星灵妹妹,你怎么整天都在看书呀,想要去下面考个状元吗?”

桂树下坐着的另一个紫衣女孩儿用扇子掩住口轻笑道,“人家星灵要做一个安静的美少女,怎么能和你们这些混世魔王一起胡闹,说不定,星灵以后还能成为咱们的三少奶奶呢!呵呵!”

安静的美少女眉尖儿好看地蹙了起来,脸颊微红,嗔恼地用书打了女伴儿一下,“别胡说,让三少爷听见小心打你的屁股!”

“呦呦,这么说莫非星灵妹妹被三少爷打过?”

“你别胡说,司徒云朗!”少女脸急的泛起一抹红晕,“这等话你怎么也说得出口!”

红衣少年司徒星鸿这时凑上前做恍然大悟状,手中扇子一拍,“唔,原来如此,我看行!小的司徒星鸿给三少奶奶请安了--哈哈哈---”一众少年少女都笑了起来,只气的司徒星灵脸颊通红,眼睛一酸,竟然续了一层泪水。

墙角侍候的侍女们也都低头忍着笑。

司徒星鸿眼睛转了转,忽的又想到一句绝妙的调侃,刚要说来以娱众人,忽见他们都闭上了嘴巴,脸色怪异,就连最是喜欢和男孩儿们一起嬉闹的紫衣少女诸葛薇薇都闭上了嘴,大眼睛咕噜噜转着,透着一抹忐忑,浓眉司徒云朗不住向他使眼色。

“怎么---了--”他回头一看,不由觉得全身冷汗都化作寒雨珊珊而下,一向毒舌的他也不由顿时噤若寒蝉,潇湘苑升麟阁门口,站着一位不食人间香火的仙子般人物,他们这些司徒氏少年少女们要说最怕的人,却不是家主樱兰,司徒樱兰就像天空中的太阳,让人敬畏但是离着很远,他们真正害怕的却是大小姐司徒雨施,她就像燃烧在身边的烈火,冰冷的烈火。

“大小姐---”

众人都站起身向司徒雨施鞠躬,司徒星灵和诸葛薇薇也都躬身万福,“雨施姐姐好!”

司徒雨施皱了皱眉,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身后升麟阁中跟着走出一老一少二人,年轻的锦衣少年捧着一个古朴厚重的剑匣,步履飘然,气势如狼虎,却唯独压不过司徒雨施不动至尊般的静默。

那老者白发银须,满脸褶皱,一双眼睛却深邃明亮,如若星辰,背着手弓着腰,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对司徒雨施笑道,“这剑翩若游龙,剑意纵横,剑灵桀骜难驯,杀机内敛,气势沉静却动辄劈山截海,的确非是凡俗之物,和那九嶷剑中第七剑瑶光剑有些类似,但是不是瑶光剑,我也不能确认。”

司徒雨施眉头微蹙,“连老师您也确定不了吗?”

老者摇摇头,锦衣少年说道,“姐,我觉得这就是瑶光剑,不过也就比上等的剑器再好上那么两等,想来青云剑派靠四柄九嶷剑撑着而成剑修第一派,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司徒雨施摇摇头,“九嶷剑是守御四圣器中攻击最强之物,一定有其过人之处,我看这一次我在苍鹭山找到的这柄剑未必是真的九嶷剑,苍鹭山藏有一柄九嶷剑的消息看来也是假的!这件事沧帝城还得追查下去!看看谁放出的假消息!”

司徒星见桀骜冷笑道,“定是那群狐狸,不知又在搞什么阴谋,一群卑贱妖兽!”

老者这时又说道,“你可以去影城问问灰刃坊,那老鬼躲在影城里从不出来,但他在品剑铸剑上的本事谁也比不了!”

“去影城?那种肮脏之地,怎么能让姐姐去,让那灰刃坊来见我们就是!”

老头儿摇摇头,“灰刃坊脾气古怪,但在沧帝城地位独尊,自从上一代司徒氏家主师隰公还在的时候就对他礼敬有加,你还是不要无故去招惹他,不然就算樱兰家主,恐怕也得给你点儿教训!”

司徒星见还要反驳,司徒雨施摆了摆手,“那我即刻就去见灰刃坊前辈!”

说着往潇湘苑院门走去,回头对老者点头道,“老师请留步!”

老者欣慰地点点头,暗赞司徒雨施果然不愧是樱兰家主长女,行事有度,有礼有节,比那三少爷可强多了,自己只不过在她年幼时教过一些文章,现在还称自己为师。

司徒雨施走了两步,又瞄了一眼站立如石像的诸位公子小姐,脸色不由一冷,少年少女们跟着一哆嗦。

她说道,“月婵又没来吗?”

老者干哑地说道,“二小姐聪慧异常,我教授的东西她只要随便看看就能掌握自如,只是修行一道,有名师指点本就是机缘,纵然二小姐惊才绝艳,有些东西没有阅历还是不懂得,希望大小姐能劝劝她。”

“她又怎么了?”

“二姐说她病了!”司徒星见说道。

司徒雨施叹了口气,“什么病了。她会生病?诸葛,你们平日关系最好,说是怎么回事儿。”

诸葛薇薇觉得寒毛都跟着抖,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二小姐---二小姐说她昨夜偶感风寒----”见司徒雨施眉头一皱,她喉咙动了动立刻改口,“二小姐说姐姐给她找了个小麻烦,她很生气,要‘绝课’以明志!”

“小麻烦?是指柳知返吗?”

诸葛薇薇低头傻笑了一声算作默认。

司徒雨施沉吟了一下,对诸葛薇薇说道,“你去跟她说,那个柳知返让她先替我看着,等我处理完师们交给我的事情,再安排他。我知道她不喜欢那个少年,我也不喜欢,但他是表哥带出来的,就当是帮表哥照顾吧。”

司徒雨施说完后便走了,等她消失在潇湘苑外,众人才松了口气,诸葛薇薇拍着自己正在开始变得丰满的胸脯,心有余悸,“吓死我了,每次看到大小姐都心惊肉跳的!”

司徒星鸿眉毛挑了挑,脸上浮现一抹轻蔑鄙夷,“那个柳知返是什么东西?怎么大小姐还亲自嘱咐!又是哪个不要脸的外戚----诸葛妹妹,我说的可不包括你!你别多想!”

诸葛薇薇微微一笑,“嗯!”

这时司徒星鸿哼了一声,“什么外戚,他不过是司徒暮影那个孽子从穷山沟里带出来的一个乞丐小子罢了,能够住进我们浮空岛都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前不久司徒暮影来带他走,结果这蠢小子竟然不但不走,还狠狠打了司徒暮影的脸,算他有点儿眼力,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不然我定然让他好看!”

“既然是一个傻小子,大小姐怎么----”

司徒星见耸耸肩,“谁知道姐姐怎么想的,表哥表妹这种事情真的很重要吗?”

“三少爷,我觉得挺重要的----”司徒星鸿低声讷讷道。

司徒星见斜着眼睛看了看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和你爹娘不就是像将你妹妹我的表妹嫁给我吗?这件事在她修为超过---超过星灵之前就不要想了!”

这时诸葛薇薇笑道,“三少爷,你这么说,是不是别有所指呀----”她漂亮的眼睛瞄了瞄司徒星灵,“不然怎么不说是我,或者别的姐妹。”

司徒星灵红着脸低下头,手指在石凳上画着圈儿,“薇薇,你别胡说,三少爷会生气的!”

司徒星见笑着捏了捏诸葛薇薇的脸蛋儿,“你这古灵精怪的臭丫头,敢这么和我说话的整个沧帝城你算是第一个,不过我就是喜欢星灵妹妹的文静淡雅,你吃醋了?”

“吃醋?不敢不敢,我已经答应了二小姐要当她的新娘的,哈哈哈----”

司徒雨施来到影城,在影城中的居民看来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但没人敢上去打招呼现眼,更别说围上来看热闹,就算有看到司徒雨施和她手下几个主要干将的,也都低下头默默走过,偷偷瞧一眼司徒氏真正的大小姐。

司徒雨施淡雅清冷,就像雪中白莲,美丽中带着难以接近,她能展露最温柔甜美的笑容,细腻柔和的嗓音,但这绝不意味着她可以接近,她的笑很冷,更别说比笑冷百倍的冷漠。

灰刃坊似乎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挥汗如雨,奋力砸铁的几个壮汉,赤着上身轮着黝黑的大锤,一下下打着红滚滚的金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而炉火边总是盘坐着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儿,眯着眼睛听着打铁的声音,那个丰满风骚的老板娘总是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

司徒雨施已进入灰刃坊就皱了皱眉,她从未进入过这种地方,作坊里的火光和飞溅的火花,空气里弥散的尘土都让她难受,但良好的教养和玄玉宫独特的修行方式让司徒雨施眨眼间就将这一切都忽视掉。

她的目光先是停留在那四个打铁的壮汉身上,这几人对进来的司徒大小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们眼中唯一的东西就是眼前的铁,唯一听到的声音就是那老头儿的命令。

但司徒雨施眼力非凡,一眼就看出这四人修为竟颇为高深,而且从气息上看恐怕是骸山派的高手,但很快她的目光从四人身上转到了柜台上趴着,将胸前挤压出一个美好形状的骚媚女人。

她心底有一丝厌恶升起,不过看得出这女人定然有着极为灵敏的感觉,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很怪异地感觉,最后司徒雨施才看到那个老头儿。

老头儿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强大的气势,没有玄奥的感觉,也看不出是那一类深藏不漏的高人。

于是司徒雨施看着老板娘问道,“请问哪位是灰刃坊前辈,我是司徒樱兰的大女儿司徒雨施!想找灰刃坊前辈询问些事情。”

老板娘伸手聊赖地指了指那个老头儿,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就表现的有什么不同。

司徒雨施也没多想,到老头儿面前先躬身道,“雨施见过灰刃坊前辈!”

“哦,啥事情?新晋的几位客卿长老的法宝我徒弟们已经打好送过去了,用着不趁手?那我可不管,就这玩意儿爱用不用。”老头儿头也不回说道。

灰刃坊作坊中人的态度让跟着司徒雨施的其他人都开始不满起来,甚至有的已经决定等事后一定要给这老不死的一点儿教训,至于那女的看在她模样还算周正的份上就算了。

司徒雨施从身后那名波澜不惊的男子手中拿过剑匣,“是这样的,我从苍鹭山寻回一柄长剑,传闻这是九嶷剑之瑶光剑,听古道清老师说前辈对品剑鉴宝见解独到,所以想请前辈看上一眼,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瑶光剑!”

灰刃坊哼了一声,“瑶光剑可不是‘传说中的’,守御四圣器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青云剑派不就有几柄九嶷剑吗,他们的剑道真比不上万剑宗,但是就凭那几柄九嶷剑,你敢说青云剑派不强?打开剑匣让老夫看看-----”他从腰间拿出烟袋锅,敲掉里面的烟灰。

司徒雨施这时打开了剑匣,就在这一瞬间,老头儿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只灵活的猴子,噌的从条凳上跳了起来,手里的烟叶袋子被甩到四个打铁土地正在敲打的金属上,被叮叮当当砸了起来。

老板娘一改聊赖神情,眼睛明亮的好像燃烧着火焰,脱口叫道,“好强的剑灵!”

第四十二章 品剑(下)

灰刃坊面色凝重,双手托着剑匣,一张老脸绷得紧紧,盯着剑匣中那柄奇异的长剑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喃喃叹了口气,“老夫好多年没见过如此锋芒之物了!司徒大小姐,这剑你是从何处得来?”

司徒雨施颔首道,“是晚辈从苍鹭山一座无名古墓中得来。”

灰刃坊点点头,将剑匣郑重地放在长凳上,那四个健壮的徒弟少有地停止了打铁,跟在老头儿身前也盯着长剑不动了。

这剑大概三尺许,剑刃灰白,仿佛在无尽寒池中沉寂了千年,乍一取出挂着一层青霜,剑锋凝润,锋芒内敛,剑柄与剑身融为一体,剑柄浮雕三层青云,吞吐寒芒,虽然是一死物,却有生命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灰刃坊小心翼翼地将剑从匣中取出,上下扫视一眼,拿出烟袋锅儿在灰白的剑刃上叮叮当当地敲了两下,司徒雨施身后一长眉老修士皱眉道,“这等神物你怎么用你那烟袋去敲!”

灰刃坊正看得仔细,被这么一打扰一下子就急了,在他品物鉴宝的时候灰刃坊就是一只碰不得的老狮子,熟悉的人都知道这个禁忌。

老头儿脸霎时沉了下来,怒道,“无知小儿,你懂个啥?神物--神你老母!”

他一尥蹶子将脚边的条凳踢倒,跳着脚儿骂道,“老夫品过的宝剑比你见过的都多,不用烟袋难道用你脑袋?信不过爱找谁找谁去!”说着将剑往地上一扔,气呼呼地坐在了地上,虽然话说的硬,眼睛却不住往剑上瞟。

那修士也是有名有号的,被这糟老头儿一骂,立刻涨红了脸,要不是大小姐在恐怕直接就要动手,虽然不敢发作却也恨的牙痒痒,“你这老匹夫,别以为在影城开一家铁匠铺就没人敢惹你----”

司徒雨施侧头看了他一眼,修士长老张了张嘴,一甩袖子,“本尊不和你这粗坯一般见识!”冷哼了一声侧过头,司徒雨施微笑着捡起长剑递给灰刃坊,“前辈莫怪,还请快快品剑吧,家母正等着结果!”

灰刃坊扫眉搭眼地接过,嘴里还咕哝着。“这等人以后要是找我修法宝的话门儿都没有----这剑---”他用烟袋锅儿一敲,当的一声,声音并不清脆,甚至有些沉闷。

忽然他猛一甩头,身边无声息剑掠过一抹锋芒,身后的墙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小心!”司徒雨施疾呼一声,只见长剑剑锋上那一层白霜般的光晕霎时间化作一道道剑气,卷在剑刃之上呼啸如龙,四散开来,上等的宝剑受修士祭炼多年便生剑灵,剑灵认主,一旦他人用此剑必遭反噬。

修士们退后一步,那剑气卷成一卷儿,仿佛一条大龙,奔着在一旁观看的老板娘冲去,司徒雨施眼神一变,自己离她最远却是来不及相救。

这时那四个打铁徒弟中一人迈前,伸出一只古铜色健硕的胳膊挡在了老板娘面前。

司徒雨施喊道,“你的手会被绞碎的!”

却见剑芒击在那徒弟的胳膊上,发出一声金铁交鸣,眨眼间凌厉剑气散尽,打铁徒弟手上多了两道白印儿,竟然无事,司徒雨施不由多看他两眼,心里暗自揣摩这人恐怕真是骸山派的高手。

长剑一击不成,第二道剑芒瞬间形成,这时灰刃坊吹着胡子叫道,“还制服不了你了!”抡起那根老樱木杆黄铜锅儿的大烟袋照着剑刃上灰白的气晕就是狠狠一下。

嗡的一声剑锋颤了三颤,剑气顿时溃散,长剑好似被降服的烈马一样安静下来。众人松了口气,对这老头儿不由侧目而视,暗想他这一下虽然看似简单,却正好打在剑气交汇处,直接将锋利的剑气击溃,能在沧帝城开兵器铺,当真有些法力。

老板娘这时在一旁问道,“这剑灵这么凶,是什么来头?难不成真是瑶光剑?”

灰刃坊摇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大小姐,此剑当时是何状态?”

司徒雨施回忆道,“当初晚辈在苍鹭山雾隐峰山腰处寻得一无名古墓,古墓依然破败坍塌,不知主人是谁,墓室中也没有任何遗骸,当时这柄剑被封在一块天外陨铁中,我感受到陨铁里被禁锢的剑意,便震碎铁块儿将它取出!”

“当时没有别人吗?这等宝剑恐怕会引来其他门派的争夺。”

司徒雨施笑了笑,“的确有几位其他门派的前辈,但前辈们高风亮节,看到晚辈便将它让给了我。难道这真是九嶷剑?那我可要登门拜访那几位前辈了。”

灰刃坊沉吟了片刻,说道,“老夫这一生所修皆是品剑铸剑,鉴别过灵器级别的法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铸剑更是无数,至今没有一丝差错。”

他将长剑放回剑匣,看着众人说道,“此剑自生剑灵,至少已过千年,经千年无人祭炼而剑灵不灭,除了极致的弑杀嗜血的霸道器灵不会如此,而这剑气杀机深沉内敛,诡异崔巍,想来上一个主人也是桀骜不羁,性情薄凉之人。”

他抬头接着说道,“生死炉,女萝衣,帝释伞,九嶷剑,这四件圣器传自上古,乃是天地所生所化,大能者借力而用之,九嶷剑是守御四圣器中攻击力最强之物,九嶷剑分为九剑,分别为天枢,天遊,天机,天权,玉衡,阅阳,瑶光,洞明,隐元九剑!”

“老夫当年曾有幸见识过青云剑派中藏着的四柄九嶷剑之二,天机,洞明二剑。”灰刃坊晃着脑袋颇为得意,“虽然不曾见过瑶光剑,但却也知道九嶷剑九剑外形,剑意,乃至材质都不尽相同,据我所知,九嶷剑中戾气最盛,杀机最重为第四剑天权剑,天权剑为天地戾气所化,动辄必饮血,每一次出世都要引来一场腥风血雨!”

他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说回这柄剑来,“你这剑虽然杀机鼎盛,但和那天地戾气所化的天权剑还是天差地别,而其他九嶷剑又与之剑意不符,所以就一句话,这剑---的确不错,但不是九嶷剑!”

众人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司徒雨施脸色有些苍白,盖上剑匣笑了一下,“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也能和母亲交待了,多谢前辈指点!”

“灰刃坊,这剑是谁用过的?”一个修士问道。

老头儿捋了捋灰白的胡子,思索片刻,“千年前修行界出了一位剑道奇才,本是一个市井无赖,偷鸡摸狗尽做些小恶,后来被万剑宗的娄云鹤掌门看出此人在剑道上天赋惊人,于是约其在一破庙中以树枝比剑意,三两银为注,不想那大名鼎鼎的‘万里剑娄云鹤’竟被一个市井小儿接连逼退三剑。于是娄云鹤将他带回了南荒剑塚,收为关门弟子,赐名‘三剑天’”

说到这儿灰刃坊冷笑一声,“娄云鹤虽然修为高深,但是却是一个有眼无珠的笨蛋,本以为传授三剑天剑道修行,再加以严加看管,他会戒掉当年的陋习,却不曾想这三剑天修了万剑宗的‘玉溪神剑诀’之后竟一发不可收拾,仅仅五年在剑道上修为已经为当时万剑宗除了娄云鹤之外第一人,当年他做市井无赖还只是做一些小恶,如今有绝技傍身,更加变本加厉,小恶也就成了大恶。”

“几年功夫三剑天就在修真界留下恶名,作恶无数,万剑宗觉得面上无光,派了几批弟子去清理门户,但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最后更是娄云鹤亲自出手,结果娄云鹤与三剑天一战,三剑天三式剑重伤娄云鹤,还猖狂放言,‘我当年以木为剑赢你三式,如今依旧只赢你三式’,娄云鹤回到剑塚呕血三口,羞愤而亡!”

“在那之后三剑天杀了不少其他门派的高手,都不是什么大仇,一言不和便出剑杀人,无论男女老幼,不过此人虽然为恶,但他却也奇怪,从来都不碰女人,无论多么美艳多姿的女修士,甚至一些为了将他纳入己方阵营的邪派女修不惜色相相诱,都被他直接杀了,而他的玉溪神剑诀已臻化境,在修真界短短十几年已经少有敌手,被他杀了人的门派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

众人听了都跟着叹了口气,司徒雨施却眼睛明亮,似有所思,灰刃坊特意看了她一眼说道,“最后三剑天的所为惹怒了沧帝城,当时的司徒氏家主司徒武赫亲自出了浮空岛,在乾元之野与三剑天大战一天一夜,三剑天重伤逃逸,舍去一身修为才勉强从司徒武赫至尊天外天修为下逃走,那之后三剑天便消声灭迹,再无音讯。”

他看了那长剑一眼,“这剑,就是那三剑天所用,斩杀高手无数的妖剑名为‘魁罗九’。没想到三剑天最后是死在了苍鹭山雾隐峰!”

司徒雨施叹道,“原来这剑是那魔头所用,不过当年他被武赫先祖所败,如今这剑被我司徒氏所得,也算是前因后果,一饮一啄!”

“大小姐说的是!”众人应和。

司徒雨施再次对灰刃坊躬身一礼,“晚辈受教了!既然如此,那晚辈便去向母亲复命!”

灰刃坊嗯了一声,抽起了大烟袋,斜了一眼四个壮汉,骂道,“还不去打铁在这嘎达瞅啥呐?闲出屁来了是不?”

司徒雨施身后那些修士们心里嘿了一声,暗道刚刚对这老货有些刮目相看,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更粗鲁讨人嫌!

司徒雨施一脚刚刚踏出灰刃坊的门,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阵微微的颤鸣,声音似啸似哭,带着那么一股铮铮杀伐之意,似有锋利之物欲破缚而出。

她眉头一皱,回头一看是女修士手中捧着的‘魁罗九’剑匣所发出的声音,装着魁罗九的剑匣是司徒家珍藏的宝器,本身就是一件经过祭炼的法宝,能够将人或者物封入其中,完全隔绝其气息,司徒雨施本以为这是瑶光剑,才用这珍贵的剑匣装盛。

这魁罗九剑竟然在剑匣中喷涌剑气,似乎要挣开剑匣的束缚,司徒雨施不知这是何意,转身刚要上前查看,却听一声炸响,酱色剑匣四分五裂,被里面凌厉的剑芒绞碎。

捧剑的女修士瞬间身上血涌如柱,来不及祭出法宝抵挡就被一道剑气贯胸而过,血洒如飞,生死不知,众人见异变突生,迅速退开,数道光芒升起,十几个法宝悬浮在空中,更有数人挡在司徒雨施的身前,神色警惕。

魁罗九悬在半空转了两圈儿,忽的发出一声啸鸣,奔着影城中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司徒雨施紧锁双眉,“你们看看她怎么样了?我去追剑!”说罢身如白光眨眼间就跟着魁罗九而去。

第四十三章 何以剑识人

一柄灰白长剑穿街而过,在昏暗的影城中掠影前行,无人发现,纵然有几名修士察觉到一股让他们心惊胆颤的杀念迅速逼近,等到反应过来时那股无名杀念依然倏忽远逝,便也当作是自己的幻觉。

那妖剑灵动异常,仿似长了眼睛,有了生命,穿过影城街道上蹒跚而行的醉酒的仆役,掠过青楼妓馆热闹的门庭,倚窗而笑的女子媚眼不住在街道上往来的男人身上瞄,并不知一柄杀人嗜血的古剑从她们面前飞过,酒馆肉铺喧闹的酒客正欲举杯牛饮,忽然奇怪地发现自己的瓷碗竟然掉了底儿。

“真他娘的奇怪了----”粗鲁的力仆瞪着一只牛眼从碗底儿往外看,正好看到那个喜欢巴结上层城区修士的贪心老板同样瞪着眼看着他。“喝酒能把碗底儿喝掉,你也算是一号,不过这碗你得赔。”

魁罗九穿过两名骑着妖兽极乐院的修士身边,一向顺服的妖兽瞬间红眼,甩开背上主人暴躁异常,修士奋力控御终于将发狂的妖兽制住,刚要开口骂人,忽然闻到面前一阵芬芳,一个白影出现在面前,变作一名美貌如仙子般的女人。

两名修士愣住了,“大---大小姐----”

司徒雨施皱了皱眉,从他们中间再次掠过。

魁罗九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儿,似是愤怒异常,眨眼间消失在暗影中,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影城边缘之处,这里住着的都是最下等的仆役。

所以在夜晚这里也更加清冷,死寂。

河流潺潺流淌,发出佩环般的声音,冰冷的河流在影城穿过最终汇入瀑布流下浮空岛,河流边上的一条小路,一个孤单的身影在极微弱的光芒下走过。

妖剑颤鸣一声,好像发现猎物的豺狼,奔着那身影疾驰而去,破空之声刺耳呼啸,厉鬼哭号一般。

柳知返听过周湍的交待,洗过一场冷水澡之后,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确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应该达到了司徒月婵的要求,但他总觉得用花瓣水洗澡是娇弱的小姐喜欢做的事情,苑娘调侃他一句说他像一个白嫩的小姑娘,柳知返少见地生了气,堵着气向沧帝城中月婵院走去。

“下次她再这么说,我一定和她翻脸,我会明确地告诉她我最讨厌别人这样说我-----”

他嘀咕着,突然间,柳知返停在那里,那里正是一个透光口,从上面投下一抹光芒打在他身上,周围尽是黑暗,只他一人处在光明中,但这光明太过微弱,不足以照亮太多的地方。

柳知返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正在悄然逼进,不过他已经察觉,并非他拥有过人的野兽本能,而是柳知返体内绯云诀竟然自行运转,经脉与三宫流动的阴冷元力就像数百口大钟不断鸣响,提醒他正在逼进的威胁。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作,因为不知敌人在何处,所以敌人可能在任何处,动一下都可能更加被动,但他身上绯云诀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同时凝寒冰劲一同运转,在他身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寒霜之下便是黑紫双煞元劲。

这时面前昏暗的光芒中,一道灰白的寒光突兀闪现,携带森冷诡异的气息,柳知返纵然不想退,但两腿却不听使唤,一连后退十几步,那寒光却眨眼即至,没有余地。

柳知返咬着嘴唇,便要祭出鬼獠刀来挡,事已至此就算冒险被人发现自己拥有鬼獠刀却也顾不得了。

但一个洁白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他面前,那身影真比光芒更加光辉,从上面的光束里落下,站在柳知返面前背对着他,他问道一股淡雅清香,和微微寒气。

“是司徒雨施!”他心中疾驰而过一个念头,手上动作停下,司徒雨施追着魁罗九而来,没想到这妖剑从剑匣中脱困,穿过大半个影城竟然是为了杀这小孩儿?

这人做了什么事竟然引动了这柄妖剑。她来不及细看昏暗光芒下那张苍白的脸,毅然祭出司徒氏招牌法宝至尊令金令从她袖中飞出,悬在身前光辉万丈,照亮了整个影城的世界。

魁罗九与金光中不动如钟的至尊令撞在一起,没有任何声音,妖剑却被撞退,似乎极为惧怕那金光,又好像无比憎恨那金光,绕着司徒雨施颤鸣不停。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曾经的主人被至尊诀重伤身亡的过往。

司徒雨施面色沉着,任凭魁罗九剑身剑柄上剑气鼓荡,凌厉异常她绝然出手,白皙细腻的玉手竟然探入纵横的剑气之中,一把握住魁罗九剑柄。

妖剑挣扎几下,却无法脱离司徒雨施看似柔软无力地手掌,那些剑气打在她身上都被一道道淡雅的光晕化去,那光晕衬托的她更似仙子。

降服了魁罗九司徒雨施才松了口气,额头也不禁有些许汗,她这才回头看去,刚要询问便看到了柳知返的脸,讶然道,“是你?”

“柳知返见过大小姐!”柳知返恭声道。

司徒雨施淡淡点点头,瞥了他一眼问道,“我让你暂时跟着月婵,我最近要回师门,不能照看你,在沧帝城不要惹事,月婵虽然人跳脱一些,但不是恶人。”

“知返晓得,谢大小姐关心!”

她轻轻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和柳知返多说话,只是心里不解为什么魁罗九放着影城中那么多人不杀,偏要杀这忘恩负义的少年。

在司徒雨施心里柳知返始终都是一个辜负了司徒暮影好意的忘恩负义之徒。

她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她微皱纤眉提着剑离开了。

柳知返目送她离开,心里松了口气,却不知那灰白凌厉的长剑是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攻击自己,看样子不是司徒雨施的法宝,她要杀自己也不用如此费事。

那剑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生,好像里面寄居着一只恶灵,他冷静下来背后也不由生了一层细汗,暗想时间不多,再不快些去见司徒月婵,还不知道那刁蛮的二小姐怎么为难自己,他深吸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月婵院,栀子花开,蜂蝶徘徊。

香气淡淡,弥散满院,清雅幽静的院落中一副秋千随风而动,落叶与花瓣同飞,鸟雀随着白云隐现在柳木碧翠的枝头,鸣叫悦耳,蜜蜂和蝴蝶在低矮的栀子树上翩翩起舞,蹁跹而动。

司徒月婵喜欢栀子花,这在沧帝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月婵院中除了开花的栀子树就是没开花的栀子树,连她居住的楼阁都叫做栀子阁,院子中心的凉亭叫栀子亭,亭下的小河叫栀子河----

此刻栀子阁内室中,一只大木桶放在屋子中间,水面飘着洁白的花瓣,只不过水中的少女虽然极爱栀子花,却没有半点儿栀子花的芬芳淡雅。

司徒月婵仰头靠着桶壁,两条白嫩美腿分开架在桶缘上,姿势非常不雅,两个二十八九岁的成熟女孩儿一左一右轻轻揉捏着她的小腿,另一人手中托着银盘,上面是蜜饯果脯。

司徒月婵一边吃着蜜饯,一边问道,“那个小乞儿还没来吗?今天他要是不来见我的话,我就有理由跟姐姐交待了,谁愿意照看那小子,沧帝城长得漂亮的男人有的是,何况他又苍白又干瘦----”

捏腿的一个女子笑道,“二小姐要是想让他今天来不了的话,那不是有的是办法吗?要不奴婢去帮你挡一下?”

“哼!”司徒月婵瞥了她一眼,“要不怎么说我是小姐,而你们是丫鬟,就算不看修为仅凭聪慧,我依然是你们主子---姐姐既然让我替她照看那小子,他要是因为一些‘意外’没能成得了我的侍剑童,姐姐会不知道?在这沧帝城比我聪明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姐!”

那丫鬟眯眼一笑,煞是好看!

这时外面一人掀开纱帐进来轻声道,“小姐,您说的那个小乞儿来了!”

小乞儿这个称呼几乎已经成了这些人叫柳知返的专属称呼,一听这个名字屋内几个侍女都抿嘴笑了笑,司徒月婵嗯了一声,问道,“他什么样子来的?是不是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侍女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他进了萧落院之后就站在栀子亭中,我给他端了杯茶他也没喝,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至于唯唯诺诺,奴婢没看出来!不过他的脸倒是挺白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来到我们月婵院被吓得。”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那小乞儿天生就一副要死的相,不过看来这小子只有在我们面前才表现出一副奴才狗的模样,难道他还会扮猪吃虎?让他在外面等着!我吃完了这些蜜饯再出去!”

柳知返站在微风流香的亭子里,亭外阳光明媚,很难想象在明朗的沧帝城下面还有一座黑暗压抑的影城存在,石桌上放在一盏茶,茶早已冷了,是那个热情的侍女送来的,柳知返除了在苍鹭山生活的短短岁月之外还从没被人端茶招待,所以他没有喝。

他觉得自己来见司徒月婵其实还是来当狗,既然当狗那还喝什么茶?在有些时候柳知返有着近乎偏执的自尊。

站了许久,终于飘满粉色纱绫的栀子阁中走出那个侍女,对他招招手,“小乞---柳公子,小姐让你去见她!”

栀子阁内,微风习习穿堂而过,司徒月婵刚刚洗浴完毕,又被两个侍女捏揉一通,浑身十分舒泰,正斜倚着软榻读书,心里想着潇湘苑那个老头子怕是又向姐姐告状了,自己好好读一读这些酸腐之文,到时候吓他们一跳!

“柳知返见过二小姐!”柳知返一躬到底,这一次他没有跪下,他猜测司徒月婵不是萧落那种控制欲极强的人,而且侍剑童毕竟不是奴隶。

司徒月婵果然没计较这些,事实上她连头都没抬,只是随意挥挥手,“好了好了,不用表忠心诉衷肠了,何况你的忠心未必那么好用----”

“以后你就先当我的侍剑童,我不使剑,就不用你侍剑了,先跟在我身边,陪我读书修行,我看着给你找个差不多的法诀让你练,不然姐姐该说我应付了,真是的,她要讨好司徒暮影搭上我干什么----”司徒月婵低着头说道,说着说着她琼鼻忽然皱了起来,轻轻嗅了嗅。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洗澡?”

柳知返惊讶地张了下嘴,不知怎么回答,司徒月婵俏脸已经煞白,丹凤眼瞪着冒出两道寒光,“你这小乞丐,不是让周湍告诉你来我这里必须用栀子花沐浴的吗?给我滚出去,不洗干净不许进我的月婵院!”

柳知返这才想起来被那灰白色古剑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司徒月婵鼻子这么灵,竟然闻到了,他也闹了个大红脸,只觉得当初舔萧落脚趾都没现在这么难堪。

二话不说转身便跑出了栀子阁,路上还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没闻到什么,暗中嘀咕司徒月婵是狗鼻子不成?

第四十三章 何以剑识人

一柄灰白长剑穿街而过,在昏暗的影城中掠影前行,无人发现,纵然有几名修士察觉到一股让他们心惊胆颤的杀念迅速逼近,等到反应过来时那股无名杀念依然倏忽远逝,便也当作是自己的幻觉。

那妖剑灵动异常,仿似长了眼睛,有了生命,穿过影城街道上蹒跚而行的醉酒的仆役,掠过青楼妓馆热闹的门庭,倚窗而笑的女子媚眼不住在街道上往来的男人身上瞄,并不知一柄杀人嗜血的古剑从她们面前飞过,酒馆肉铺喧闹的酒客正欲举杯牛饮,忽然奇怪地发现自己的瓷碗竟然掉了底儿。

“真他娘的奇怪了----”粗鲁的力仆瞪着一只牛眼从碗底儿往外看,正好看到那个喜欢巴结上层城区修士的贪心老板同样瞪着眼看着他。“喝酒能把碗底儿喝掉,你也算是一号,不过这碗你得赔。”

魁罗九穿过两名骑着妖兽极乐院的修士身边,一向顺服的妖兽瞬间红眼,甩开背上主人暴躁异常,修士奋力控御终于将发狂的妖兽制住,刚要开口骂人,忽然闻到面前一阵芬芳,一个白影出现在面前,变作一名美貌如仙子般的女人。

两名修士愣住了,“大---大小姐----”

司徒雨施皱了皱眉,从他们中间再次掠过。

魁罗九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儿,似是愤怒异常,眨眼间消失在暗影中,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影城边缘之处,这里住着的都是最下等的仆役。

所以在夜晚这里也更加清冷,死寂。

河流潺潺流淌,发出佩环般的声音,冰冷的河流在影城穿过最终汇入瀑布流下浮空岛,河流边上的一条小路,一个孤单的身影在极微弱的光芒下走过。

妖剑颤鸣一声,好像发现猎物的豺狼,奔着那身影疾驰而去,破空之声刺耳呼啸,厉鬼哭号一般。

柳知返听过周湍的交待,洗过一场冷水澡之后,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确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应该达到了司徒月婵的要求,但他总觉得用花瓣水洗澡是娇弱的小姐喜欢做的事情,苑娘调侃他一句说他像一个白嫩的小姑娘,柳知返少见地生了气,堵着气向沧帝城中月婵院走去。

“下次她再这么说,我一定和她翻脸,我会明确地告诉她我最讨厌别人这样说我-----”

他嘀咕着,突然间,柳知返停在那里,那里正是一个透光口,从上面投下一抹光芒打在他身上,周围尽是黑暗,只他一人处在光明中,但这光明太过微弱,不足以照亮太多的地方。

柳知返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正在悄然逼进,不过他已经察觉,并非他拥有过人的野兽本能,而是柳知返体内绯云诀竟然自行运转,经脉与三宫流动的阴冷元力就像数百口大钟不断鸣响,提醒他正在逼进的威胁。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作,因为不知敌人在何处,所以敌人可能在任何处,动一下都可能更加被动,但他身上绯云诀已经运转到了极致,同时凝寒冰劲一同运转,在他身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寒霜之下便是黑紫双煞元劲。

这时面前昏暗的光芒中,一道灰白的寒光突兀闪现,携带森冷诡异的气息,柳知返纵然不想退,但两腿却不听使唤,一连后退十几步,那寒光却眨眼即至,没有余地。

柳知返咬着嘴唇,便要祭出鬼獠刀来挡,事已至此就算冒险被人发现自己拥有鬼獠刀却也顾不得了。

但一个洁白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他面前,那身影真比光芒更加光辉,从上面的光束里落下,站在柳知返面前背对着他,他问道一股淡雅清香,和微微寒气。

“是司徒雨施!”他心中疾驰而过一个念头,手上动作停下,司徒雨施追着魁罗九而来,没想到这妖剑从剑匣中脱困,穿过大半个影城竟然是为了杀这小孩儿?

这人做了什么事竟然引动了这柄妖剑。她来不及细看昏暗光芒下那张苍白的脸,毅然祭出司徒氏招牌法宝至尊令金令从她袖中飞出,悬在身前光辉万丈,照亮了整个影城的世界。

魁罗九与金光中不动如钟的至尊令撞在一起,没有任何声音,妖剑却被撞退,似乎极为惧怕那金光,又好像无比憎恨那金光,绕着司徒雨施颤鸣不停。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曾经的主人被至尊诀重伤身亡的过往。

司徒雨施面色沉着,任凭魁罗九剑身剑柄上剑气鼓荡,凌厉异常她绝然出手,白皙细腻的玉手竟然探入纵横的剑气之中,一把握住魁罗九剑柄。

妖剑挣扎几下,却无法脱离司徒雨施看似柔软无力地手掌,那些剑气打在她身上都被一道道淡雅的光晕化去,那光晕衬托的她更似仙子。

降服了魁罗九司徒雨施才松了口气,额头也不禁有些许汗,她这才回头看去,刚要询问便看到了柳知返的脸,讶然道,“是你?”

“柳知返见过大小姐!”柳知返恭声道。

司徒雨施淡淡点点头,瞥了他一眼问道,“我让你暂时跟着月婵,我最近要回师们,不能照看你,在沧帝城不要惹事,月婵虽然人跳脱一些,但不是恶人。”

“知返晓得,谢大小姐关心!”

她轻轻嗯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和柳知返多说话,只是心里不解为什么魁罗九放着影城中那么多人不杀,偏要杀这忘恩负义的少年。

在司徒雨施心里柳知返始终都是一个辜负了司徒暮影好意的忘恩负义之徒。

她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低着头看不清眼神,她微皱纤眉提着剑离开了。

柳知返目送她离开,心里松了口气,却不知那灰白凌厉的长剑是什么,为什么莫名其妙地攻击自己,看样子不是司徒雨施的法宝,她要杀自己也不用如此费事。

那剑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生,好像里面寄居着一只恶灵,他冷静下来背后也不由生了一层细汗,暗想时间不多,再不快些去见司徒月婵,还不知道那刁蛮的二小姐怎么为难自己,他深吸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月婵院,栀子花开,蜂蝶徘徊。

香气淡淡,弥散满院,清雅幽静的院落中一副秋千随风而动,落叶与花瓣同飞,鸟雀随着白云隐现在柳木碧翠的枝头,鸣叫悦耳,蜜蜂和蝴蝶在低矮的栀子树上翩翩起舞,蹁跹而动。

司徒月婵喜欢栀子花,这在沧帝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月婵院中除了开花的栀子树就是没开花的栀子树,连她居住的楼阁都叫做栀子阁,院子中心的凉亭叫栀子亭,亭下的小河叫栀子河----

此刻栀子阁内室中,一只大木桶放在屋子中间,水面飘着洁白的花瓣,只不过水中的少女虽然极爱栀子花,却没有半点儿栀子花的芬芳淡雅。

司徒月婵仰头靠着桶壁,两条白嫩美腿分开架在桶缘上,姿势非常不雅,两个二十八九岁的成熟女孩儿一左一右轻轻揉捏着她的小腿,另一人手中托着银盘,上面是蜜饯果脯。

司徒月婵一边吃着蜜饯,一边问道,“那个小乞儿还没来吗?今天他要是不来见我的话,我就有理由跟姐姐交待了,谁愿意照看那小子,沧帝城长得漂亮的男人有的是,何况他又苍白又干瘦----”

捏腿的一个女子笑道,“二小姐要是想让他今天来不了的话,那不是有的是办法吗?要不奴婢去帮你挡一下?”

“哼!”司徒月婵瞥了她一眼,“要不怎么说我是小姐,而你们是丫鬟,就算不看修为仅凭聪慧,我依然是你们主子---姐姐既然让我替她照看那小子,他要是因为一些‘意外’没能成得了我的侍剑童,姐姐会不知道?在这沧帝城比我聪明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娘,一个是我姐!”

那丫鬟眯眼一笑,煞是好看!

这时外面一人掀开纱帐进来轻声道,“小姐,您说的那个小乞儿来了!”

小乞儿这个称呼几乎已经成了这些人叫柳知返的专属称呼,一听这个名字屋内几个侍女都抿嘴笑了笑,司徒月婵嗯了一声,问道,“他什么样子来的?是不是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侍女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他进了萧落院之后就站在栀子亭中,我给他端了杯茶他也没喝,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至于唯唯诺诺,奴婢没看出来!不过他的脸倒是挺白的,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来到我们月婵院被吓得。”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那小乞儿天生就一副要死的相,不过看来这小子只有在我们面前才表现出一副奴才狗的模样,难道他还会扮猪吃虎?让他在外面等着!我吃完了这些蜜饯再出去!”

柳知返站在微风流香的亭子里,亭外阳光明媚,很难想象在明朗的沧帝城下面还有一座黑暗压抑的影城存在,石桌上放在一盏茶,茶早已冷了,是那个热情的侍女送来的,柳知返除了在苍鹭山生活的短短岁月之外还从没被人端茶招待,所以他没有喝。

他觉得自己来见司徒月婵其实还是来当狗,既然当狗那还喝什么茶?在有些时候柳知返有着近乎偏执的自尊。

站了许久,终于飘满粉色纱绫的栀子阁中走出那个侍女,对他招招手,“小乞---柳公子,小姐让你去见她!”

栀子阁内,微风习习穿堂而过,司徒月婵刚刚洗浴完毕,又被两个侍女捏揉一通,浑身十分舒泰,正斜倚着软榻读书,心里想着潇湘苑那个老头子怕是又向姐姐告状了,自己好好读一读这些酸腐之文,到时候吓他们一跳!

“柳知返见过二小姐!”柳知返一躬到底,这一次他没有跪下,他猜测司徒月婵不是萧落那种控制欲极强的人,而且侍剑童毕竟不是奴隶。

司徒月婵果然没计较这些,事实上她连头都没抬,只是随意挥挥手,“好了好了,不用表忠心诉衷肠了,何况你的忠心未必那么好用----”

“以后你就先当我的侍剑童,我不使剑,就不用你侍剑了,先跟在我身边,陪我读书修行,我看着给你找个差不多的法诀让你练,不然姐姐该说我应付了,真是的,她要讨好司徒暮影搭上我干什么----”司徒月婵低着头说道,说着说着她琼鼻忽然皱了起来,轻轻嗅了嗅。

“你来的时候是不是没洗澡?”

柳知返惊讶地张了下嘴,不知怎么回答,司徒月婵俏脸已经煞白,丹凤眼瞪着冒出两道寒光,“你这小乞丐,不是让周湍告诉你来我这里必须用栀子花沐浴的吗?给我滚出去,不洗干净不许进我的月婵院!”

柳知返这才想起来被那灰白色古剑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司徒月婵鼻子这么灵,竟然闻到了,他也闹了个大红脸,只觉得当初舔萧落脚趾都没现在这么难堪。

二话不说转身便跑出了栀子阁,路上还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没闻到什么,暗中嘀咕司徒月婵是狗鼻子不成?

第四十四章 陪读

“夫----大道弘远,阴阳难穷,造化发生,世人莫测,妄谈虚而白首,谬制作以亡财,比求延命驻年,反却伤伐短寿,古今好者,过丧亿人,过丧亿人,过丧----”司徒月婵眼睛往旁边坐着的紫衣少女诸葛薇薇那里瞟了一眼,轻咳一声。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一身黑衣的白发老者背着双手挡在了诸葛薇薇面前,老者容貌矍铄,神清气朗,白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和黑衣对比鲜明,脸上却无一丝皱纹,肤色好似婴儿,可算是鹤发童颜,但这童颜之上此时却是一脸严肃地瞪着司徒月婵,诸葛薇薇苦笑了一声,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22ff。

司徒月婵又转向另一边,说道,“啊,我想起来了,下面是,例报乖非,不明宗旨,及邻炉火,尽炼朱砂抽汞---”

啪!一声脆响,随后传来一声痛呼。

“哎呦,辰元子老师,你怎么打我!”

“把下面的东西拿出来!”

司徒氏的这些小姐公子们似乎都非常害怕这老者,司徒星鸿讪讪地从文案下拿出一本书,司徒月婵眼睛一瞪,辰元子冷哼了一声,挥手一抡戒尺,又抽在身后司徒云朗的脖子上,司徒云朗写在纸上的字被他手一错撕成两段。

“谁再偷偷告诉她,莫怪我去向司徒樱兰告状,她的这些得意子侄老夫教不了!”

他走回堂上,盘坐在最上面的文案后说道,“你们以为老夫很闲来教你们这些纨绔子?要不是你们司徒家求着老夫,我才不管你们这群只吃不拉的东西。”他劈头盖脸一通数落,那些一向骄傲不逊的司徒氏子弟却无人敢应声,就连骄纵轻狂的司徒月婵和司徒星见都不敢出声,看来对这老者真是怕到极致。

辰元子喝了一口紫砂茶壶的药茶,怒意却不减,辰元子作为丹道宗师,无论在任何一个门派那都是要被奉为座上上宾的人物,就算是司徒樱兰对这为丹药大师也不敢丝毫不敬,不过能请当今修行界炼丹第一人来当教员先生的,恐怕也只有司徒氏了。

他一向很忙,却碍于司徒氏面子不得不来教这些对炼丹一窍不通的纨绔子弟,向着学生们扫了一眼,越发恼怒,除了司徒星见和诸葛薇薇两人还有些天份外,其余的在丹道上都难成大器。

辰元子用戒尺指着司徒月婵冷冷道,“跟我学了这么久炼丹,到现在连‘太白韩蕴中火记歌’都背不全,让我来教你们就是浪费时间。背不下来的话以后不用来跟我学习丹道了,我可没那书呆子古道清那般好耐性。”

古道清就是当日建议司徒雨施向灰刃坊询问品剑的老人,也是潇湘苑院主。

司徒月婵脸色垮了下去,她自然知道辰元子在丹药一道上的本事,也知道他算是如今炼丹界祖师级的人物,要是让娘知道了自己热闹了这老货,一顿责骂是少不了的。

她贝齿咬着红唇,丹凤眼转来转去,可是那篇歌诀就像泥鳅一样在记忆里面滑来滑去怎么也抓不住,这焦急时,身后传来一声细细的低语。

“尽炼朱砂抽汞,称阴对于黄石,或将铅而入汞,或飞汞而入流---”

司徒月婵一拍手,哈了一声,“我记起来了,尽炼朱砂抽汞,称阴对于黄石,或将铅而入汞,或飞汞而入流,或炼土而言金,或鸟乳而为蜜,销铅投汞,称是黄芽---呃----”

她耳朵动了动,果然身后的声音又细细传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辰元子眯着眼睛似乎没有发觉,司徒月婵大喜,接着背了下去,“汞入庚辛,呼为龙虎-----”

背诵完一千多字的太白韩蕴中火记歌,辰元子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开始继续传授丹道,司徒月婵暗自松了口气,这才想起那个细细的声音从何而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个怎么都看不顺眼的侍剑童柳知返垂首站在她身后,似乎无所知觉。

辰元子摇头晃脑说道,“今天给你们讲讲,这‘龙虎还丹诀颂’,何所谓龙虎?龙虎亦称坎离,水火,便是肾心,龙虎交姘,坎离勾兑,乃成大丹,古歌云‘不知龙虎真形质,只在玄奇恍惚间’,铸金为鼎鼎为真,金鼎真时汞自亲,这铅汞呀,可非是凡铅凡汞,而是真铅真汞,因其形似铅汞,故以名之,心火交融肾水,所以-----”

辰元子教完了今天的课业,也不管这些人明白没有,背着双手迈着方步离开了潇湘苑,向自己的坎离院走去,见他走了,司徒氏子弟们这才松了口气,好像都活了一般。

当然第一件事就是向司徒月婵请安,司徒星鸿笑道,“我就说二小姐是丹道奇才,区区一片太白中火歌怎能难道二小姐。”

司徒云朗说道,“星鸿,你这人除了拍二小姐的马屁之外已经是一无是处了,我问你刚刚你将丹书放在案下是干什么?你这样做不是摆明了给小姐抹黑吗?以二小姐的天资,需要你作弊提醒吗?”

诸葛薇薇这时掩口笑道,“你这个大头鬼还说起星鸿哥来了,你不也在纸上写下来了吗?”

“我哪有?我那是为了记忆深刻特意多写几遍,最好写成横幅挂在床头。”

司徒正不屑道,“你的字那么丑,挂在墙头会吓死你家的丫鬟!”

这时一直很安静的司徒星灵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道,“为什么会吓死丫鬟?”

司徒正挤眉弄眼笑道,“这就是星灵妹妹你的单纯了,司徒云朗家的丫鬟晚上最喜欢往男主人床上爬,她这么一爬,然后撅着屁股抬头这么一看,不就正好看到了横幅,就被吓死了,哈哈哈!”

“哎呀,你们好讨厌,怎么说这种事----”司徒星灵脸红扑扑地跑开了。

司徒月婵没有掺和进去,看着司徒星鸿他们变着法拍自己马屁,皱了皱眉,心中十分厌恶,觉得这些人披着司徒氏的皮,却都是一群蠢笨不堪的废物。

她看着柳知返说道,“刚刚是你说的话?”

柳知返默认点点头。

“你怎么会太白韩蕴中火记歌?萧落教你的?”

“不是,昨晚我曾见您在房中夜读,无意中正好看到那一页,便跟着读了一遍,就记下了。”

司徒月婵哼哼冷笑一声,“你是看书还是在看我?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偷窥我,我会让人挖掉你的眼睛。”

“小人不敢!”

“另外,主人看的书不是奴才能够随意观看的,下次再未经我允许偷看我的书,就算看的是房中术,我也挖去你的眼睛,明白吗?”

柳知返看了一眼司徒月婵的丹凤眼,点点头。

司徒月婵满意地笑了笑,“不过你的记性倒是很好,以后丹道的这些东西你都看一看,要是我再有这样的麻烦,你就像刚才一样帮我。”

其他人见司徒月婵正在和一个苍白脸孔的少年说话,讶异地望了两眼,见这少年个子不高,身材消瘦,不过骨架正在生长,将来身材定不会矮小,样貌还算清秀,一双黑而且笔直的眉毛煞是惹眼,只是苍白的脸色似乎不善表情,看上去有些呆滞。

司徒星鸿看了看诸葛薇薇,诸葛薇薇笑了笑,问司徒月婵道,“月婵,这少年就是你的侍剑童吗?”

司徒月婵有些不耐烦,对柳知返喝道,“去跟他们介绍一下自己,另外以后在外人面前别说是我的侍剑童,就说是我的侍者。”

“是,小人柳知返,正是司徒月婵二小姐的侍剑童,不过也是二小姐的侍者!”

司徒月婵丹凤眼瞪了起来,“还有一点,以后在我面前,把二小姐中的‘二’去掉,我不喜欢别人叫我二小姐!”

“是!”

其他人见司徒月婵似乎很是讨厌这少年,胆子变大了起来,司徒星鸿冷笑道,“你既然能够成为月婵小姐的侍剑童,想必是有些修为天份了,想当我司徒氏小姐的侍剑童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不如我们比试一下如何?”

“对,比试比试。他比试完了,还有我!”司徒云朗笑道,其他人都冷眼看着,就连一个外戚的女孩儿都满脸倨傲,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柳知返看了眼司徒月婵,她却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桂花糕,好像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司徒月婵心想比试吧,万一谁不小心用力过猛将他给‘比试’死了,自己岂不就轻松了,就算死不了人,让这些废物们去欺负另一个废物,以他的年纪想必很快就会哭着要回萧落的身边。

“柳知返修为粗浅,不是几位少爷的对手,不敢相比。”

“你认输了?真没劲!”

司徒云朗却冷笑道,“你说认输就认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司徒氏不养没用的废物,想成为小姐的侍剑童就要拿出实力,另外你以为这潇湘苑是什么人都进得来的?你同样要拿出进入潇湘苑的资格,否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还是滚回萧落那个奴才身边喂妖兽吧!”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司徒星见懒洋洋声音说道,“云朗,萧落的确是一个奴才,但她是我的奴才,你没资格称她奴才。”

司徒云朗脸色一白,讪笑道,“我--我口误,三少爷可不要见怪!”

司徒星灵轻声道,“他那么小,又没学习过什么法诀,你们何苦为难他呢?”

司徒云朗摊手委屈道,“我可没为难他哩,我的修为你是知道的,我连司徒正都不如,说不定我还打不过这位‘侍剑童’柳公子呢,你说是吧!”

诸葛薇薇笑道,“小哥,要是你不敢和他们比试,那咱们两个比比如何?我也没正经学习过什么法诀,要是你连和女人相比的勇气都没有,我会看不起你呦。”

她眉目弯弯,眯着眼睛笑眯眯地对柳知返说,“姐姐我会很轻很轻的!”

柳知返抬起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司徒月婵,心想自己若是一直这般退让,恐怕以后遭受的将是变本加厉的欺辱,他点头低声道,“既然诸位小姐公子们要指点在下,柳知返答应便是,只是我只学过萧落主人的凝寒冰劲,让诸位见笑了。”

“我就请司徒星鸿少爷指点一番吧!”

“好!有勇气。”司徒正叫道,“星鸿是我们这里最厉害的了。星鸿,看你的了,可别伤到这位小兄弟!”他大声说道,心里却有些嫉恨这个讨好司徒月婵的机会被他攫取。

司徒星鸿冷笑着抿起嘴角,做至尊诀起手式,“放心好了,我绝不会给司徒氏丢脸便是!”

这时诸葛薇薇轻笑道,“星鸿哥,你打这孩子还用至尊诀?太赖皮了吧!”

“呃---也罢,我就用我娘一族的法诀,‘三元归气诀’。”他换了个姿势,头顶,胸腹,小腹三处鼓荡强劲而澎湃的气劲,他错步向前,探出一只手,傲然颔首道,“司徒星鸿,三元归气诀,法诀无眼,要是伤了你可不要去向大小姐告状!”

柳知返站在原地未动,两只手垂在黑色衣袖里,抬头低声道,“柳知返,凝寒真劲!请星鸿少爷指点。”

第四十五章 冷

司徒星鸿不屑冷笑,灵海,玄府,丹庭三处气劲鼓荡,交融在一起,在他面前化作一道无形气障。

他双手分开,气劲墙也跟着分成两份,猛推开两手,两股强大的起劲喷涌而出。22ff

柳知返站立不动,直到迎面感觉到一股庞大压力正扑面而来,他才以很不雅的姿势蹲了下去,头顶一声呼啸,身后院子中的石桌轰隆一声被一股大力掀翻,整个嵌进后面的女儿墙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嵌进墙面里面的石桌,心中暗叹好强大的劲力,司徒星鸿见第一式没有击中,双手再次一合,柳知返只觉得脚下有一股气流正在迅速生成,如同两只铁钳箍住他的双脚,他被司徒星鸿的三元归气禁锢。

司徒星鸿哼哼笑了一声,“我的三元归气能够锁住你的经脉,就算你有托天之力,经脉被锁的话也用不出半分!”

柳知返咬咬牙,的确脚下的那股无形气劲正突入他的身体,沿着两腿的经脉往丹庭上涌,双腿麻木无觉,难以动弹,而司徒星鸿已经再次聚集了一团气浪。

“小子,法诀无眼,被我的气浪震死可不要怪我!”说着他脸色一狠,单拳冲出,气劲震破空气,隐约可见一只巨大拳影迎面砸来。

柳知返这时脸色的凝重震惊却纷纷化解,双手抬起在空中划过一个圆,随着他手的动作,两股白色寒气如同两条鱼一般交缠在一起,三元归气化作的拳影打在两道寒气当中,渐渐如同陷入泥淖,最终在柳知返面前变成了一股热风从他身上吹过。

司徒星鸿怒道,“我看你能挡几拳!”

说罢胸脯鼓起,全身气劲全部集中在双臂之上,他抬起了双手,仿佛托着两座山峰,“三元归气爆!”

一对拳头猛地砸进地面,他的身体腾空而起借着反冲力弹入空中,凌空双手交互,背后气劲汹涌,推着他化为一道幻影迎头砸向柳知返,柳知返双脚被缚,根本躲不开,这一下他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见司徒星鸿有要杀人的意思,司徒月婵也有点儿坐不住了,有些坐立不安,真要杀了这小子,姐姐会不会责怪自己,要不出手阻止一下?

就在司徒星鸿从上而下砸来之时,柳知返被禁锢的双脚上突然喷涌出白色寒气,他身体扭转,从地上弹起竟然不躲,而是迎着司徒星鸿而去。

三元归气禁锢了他双腿的经脉是不假,但三元归气的禁锢能力也就和凝寒冰劲冻结经脉的本事相当,柳知返霸道的绯云诀直冲而下,瞬间就将侵入体内的三元归气绞碎,所以他两腿早就恢复自由,就等着司徒星鸿露出破绽。

柳知返知道自己真要和司徒星鸿纠缠起来,他定不是从小受司徒氏培养,法宝灵药无数的司徒星鸿对手,而且就算勉强胜了他,司徒氏那么多人,自己以后只会麻烦不断。

他要利用这一战在那些观看的司徒氏子侄心中竖立一个印象,我虽然地位低微,但对人对己都远比你们更狠。

两人在空中对撞在一起,司徒星鸿片刻讶异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破开自己气劲的束缚,不躲反而迎了上来,他提前发出积蓄的元劲,砸向柳知返胸膛。

柳知返双手探出,一双黑色手套裹着的手正抓住了司徒星鸿的手肘处,两手使寸劲,同时凝寒冰劲侵入他手上的经脉通道,柳知返目标很明确,他要用凝寒冰劲冻结司徒星鸿双手经脉,让他的三元归气憋在身体中无法发泄,一来这样可以卸去他积聚的大部分元力,二来司徒星鸿体内爆出的气劲无法汹涌而出,必然将他憋出内伤,所以柳知返冒险用自己胸膛硬接他这一下。

虽然在抓到司徒星鸿手肘的一瞬间,夹杂着绯云诀元力的凝寒冰劲就已经打入他双手,封堵他两手的经脉穴道,阻隔了大部分三元归气的爆发,但他还是被三元归气余劲震的吐了血。

他裂开嘴牙缝里满是血液,却还在笑,这一笑让司徒星鸿心里没来由的发冷。

愣了一下这才感觉到胸中一阵气闷,双手经脉被一股顽强的寒流堵了个七七八八,好像冻结的河流无法继续流淌,积蓄在体内的三元归气无法通过双手爆发出去,正在冲击自己的经脉和玄府。

他不由心里一紧,连忙引导元力去冲击被柳知返凝寒冰劲冻结的经脉和穴道,但柳知返硬受了他一拳,此时计谋得逞岂会再给他机会,见司徒星鸿果然停止攻击自己,反而用元力去冲击两手的经脉,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松开司徒星鸿的双手,柳知返两手全掌纷飞,在他胸口眨眼间打出二十多下,虽然看上去力道极轻,但柳知返每一下都将携带着绯云诀黑煞劲的凝寒冰劲打入相应的穴道与经脉中。

数个月来柳知返炼化全身穴道,对胸膛处的主要穴道已经了然于胸,每打出一下他都在心里念叨,“璇玑,华盖,玉堂,檀中,紫宫,中庭,鸠尾,期门,大赫----”

凝寒冰劲将这些穴道全部冻结,无法流动元劲,司徒星鸿体内的三元归气再一次被憋在身体各处经脉中,无法汩汩涌动。

两人在空中交错一刹那,众人看到的只是柳知返不自量力地抓住了司徒星鸿的胳膊,更加不自量力地用自己的胸膛去接他的拳头,然后被打吐了血,而他只是轻飘飘地在司徒星鸿胸口‘摸了’几下。

所以别人对这次比试的结局自然胸有成竹,他们都在等着看柳知返等一会儿吐血昏倒的一幕,甚至已经大概猜到了司徒星鸿那副洋洋自得让人讨厌的样子。

两人落到地上,柳知返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掏出一张粗布手帕掩住嘴,缓缓吐了口血,然后呼吸平静了许多,然后默默看着司徒星鸿,哑着嗓子道,“承让。”

其他人有点儿莫名其妙,承让个什么承让,你又没赢,只不过这柳知返中了司徒星鸿全力一击竟然还站着没到,看来被萧落操练的果然皮糙肉厚,甚是耐打。

司徒星鸿当然不会像别人一样想,他心里现在对柳知返已经恨透了,暗恨这小子竟然如此阴毒,手段狠辣。

他倒是没吐血也没晕倒,只是轻微地咳了两声,然后后退几步坐到一张石凳上,脸色阴沉,呼吸先是慢慢加重,最后越来越重,脸慢慢变成血红,一滴滴血珠从红透了的脸上脖子上毛孔中挤了出来。

“你这小子---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声好,然后才眼睛一翻倒在地上,身上的血珠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血色的‘大’。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而疑惑地看着这一幕,一个粉色裙子女孩儿跑了出来,扑倒司徒星鸿身上,看到他浑身是血,脸上已经认不出人了,不由哭泣道,“哥,你怎么样了----”

她扭头恨意看着柳知返喊道,“你这奴才怎么如此心狠,下这样的狠手,我哥要是有个什么差池,取了你这狗奴才的命也赔不起!你对他做了什么?”

这时司徒星见却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然后拍起手来,“好呀,精彩!精彩之极!本少爷很久没想今天一样这样意外了!”

司徒月婵却皱紧了眉,侧头看了柳知返一眼,丹凤眼中目光凌厉,但却似乎并没有太多责怪,她走上前冷声说道,“让开。”

那少女见是二小姐,没有多说什么,抹了抹眼泪让开,司徒月婵踢了司徒星鸿一脚,从他脸上又挤出更多的血珠,她伸出一根手指在没血的地方按了一下,一道金光探入司徒星鸿体内。

片刻后她说道,“将他扶起来!”

司徒云朗将司徒星鸿扶起,二小姐二话不说一掌就拍在司徒星鸿后背上。

“哥——”少女惊叫了一声。

昏厥中的司徒星鸿喷出一大口黑血,血液里还冒着冷气,夹带着一些细冰碴,又过了一会儿,他脸上血色消退,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二小姐,我哥怎么样了?”

“这废物死不了,只是被自己的三元归气憋成了重伤,哼哼。”她冷笑一声,“自己的法诀伤不到别人却将自己差点儿憋死,你哥也算是修行界一朵奇葩。司徒氏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少女恨然看着柳知返,“都是你,将我哥伤成这样,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司徒月婵却一挑眉,丹凤眼眯了起来,“那你们打算怎么不放过他?”

少女一滞,张了张嘴有些失声。

“自己废物还要怨别人,你们给司徒氏丢的脸还嫌不够?”她回头看了一眼柳知返,“再说他可是我的侍剑童,你有资格‘不放过他’吗?”

少女立刻低下了头,“对,对不起,二小姐---鸢和知错了”

其他想要为司徒星鸿出气的人见二小姐这样的态度,也都默默放下了手,心想这一次司徒星鸿可是现眼了。

早就有人去坎离院请了丹药师,听说是司徒氏的子侄有姓名之忧,司徒星鸿的手下修士还特意拿出樱兰家主的大义将辰元子找了来。

辰元子好不容易应付完今天的授课,又被找来面对他看不顺眼的司徒氏小崽子,心里老大不满,一边走一边抱怨,“老夫辰元子难道成了你们司徒氏的御用郎中了么?一个废物蠢材死就死了----”

过来见了司徒星鸿,又给他把了把脉,吩咐身边女童给他嘴里塞了一粒丹药,说道,“没什么大碍,死不了,只是经脉堵塞,元力逆行冲伤了丹庭和脉络。”他哼哼嘲笑着说道,“这是你们司徒氏的特别修行法门吗?自己还能把自己憋伤了?”

众人默然,都有些羞愧,司徒月婵却说道,“是被我的侍剑童弄伤的。”

“哦?”辰元子侧头在人群中找了找,众人不约而同往柳知返身上一指。

辰元子见柳知返竟然如此年纪,居然能够如此精准地控制自己体内元力,还恰到好处封住了司徒星鸿体内流动的元力,这份控制力和预判力不简单呀。

他修为高深见多识广,搭手一探就知道司徒星鸿胸前几个穴位被寒冰属性的元力封锢,恰好将他的元力流动路线堵住,无处宣泄的元劲不得不逆行冲上了司徒星鸿的丹庭,而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对司徒星鸿的体内元劲走向有极为精准地判断,然后在元劲刚好经过时封住穴道。

时机错一点儿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这真是这个十来岁的孩童所为?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你这侍剑童很不错!”辰元子难得地垮了司徒月婵一句,司徒月婵撇撇嘴,很是不屑。

辰元子想了一下又说道,“这小童老夫似乎在哪儿见过,啊,是了,以前你去坎离院取过丹药,是不是?”

柳知返点头说道,“小人的确替萧落主人取过丹药,小人和枳花熟识。”

辰元子点点头,枳花是他的一个记名徒弟,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他对柳知返招招手,“你且过来。”

柳知返走上前,辰元子在他脸上扫了两眼,微微一笑,“我帮你看看你受的伤势。”

柳知返被他看一眼就感觉灵魂都被看透了一样,哪敢让他给自己查看伤势,不过要是直接拒绝岂不更糟,正为难时辰元子已经将手搭在了他胳膊上。

他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点头笑道,“没什么事,不过你的经脉居然如此通扩,以你的年纪来看,却是个修行的好苗子,只是怎么给那丫头当了侍剑童?”

司徒月婵尖声道,“给我当侍剑童怎么了?我的侍剑童是谁都能当的吗?”

辰元子呵呵一笑,“这倒也是,跟着那丫头,还能来这里听讲,一般客卿长老都做不到。”

他拿出一个小玉瓶,倒了三粒丹药,递给柳知返说道,“这是老夫所炼‘金液大还丹’,对疗伤有奇效,送给你用吧。”

其他人见状都吞了口口水,就连司徒星见眼神也不由一动,盯着柳知返手心的三枚丹药挑起嘴角。

第四十六章 截脉十三

辰元子很少亲自炼丹,沧帝城大部分修士所用的丹丸大多数都是他的徒弟门人炼制,很少有人能够吃到他亲自炼制的丹药,当然司徒樱兰有这个资格,不过除了樱兰家主之外就算是司徒雨施也只能用徒弟们炼制的丹药,当然辰元子作为丹道祖师级别的人物,他的徒弟门人也都不是凡人。

这金液大还丹可是鼎鼎有名,辰元子炼此丹耗费九九八十一天,去天地玄元正真之气,包四象以成形,依乾坤而自化,四十九日先结红紫之像,八十一天之后色变为丹,日月运成,精华布扬,虽非长生之药,但却生死人肉白骨,尤其对经脉三宫之伤损具有奇效。22ff

三颗金液大还丹放在柳知返手心,金色的丹丸看上去是那么耀眼,好像太阳的光芒一样,偏偏这三颗‘阳光’被放在了一个下贱奴仆的手里,这让司徒氏子弟们感到不满。

十几个少年少女目光随着柳知返的手移动,好在还没人直接来抢,不过看他们那饿狼般的眼神恐怕也快了。

司徒月婵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很感兴趣地看着柳知返,她想知道柳知返怎么处理这三颗药,是交给他的主人萧落?还是拍自己马屁送给自己,总之以他的身份绝对留不住就是了。

“柳公子,这要你卖给我一颗如何?小妹修炼经常走火,有了它也好有一些应急的手段!要钱,或者别的东西都可以。”最先说话的居然是诸葛薇薇,笑魇甜美,眼睛弯成月牙状。

这时司徒鸢和冷冷道,“诸葛,你练功什么时候走过火?再说你想用金银这等俗物去换这金液大还丹?金银我们司徒氏有的是,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诸葛薇薇笑容不变,对司徒鸢和说道,“那鸢和妹妹你想用什么换呢?法宝灵器?”

司徒鸢和冷笑一声,看着柳知返说道,“我哥是被他打伤的,这药理应给我哥,不拿他问罪就算是给他的报酬了,我们应该要一颗---不,两颗才能治好我哥。”

“且慢!”摇着折扇的司徒云朗啪地将扇子收回,“司徒星鸿向柳知返求战,自己不敌自取其辱,怎么能算在这位小兄弟头上,再说连辰元子都说了你哥根本没事,否则的话他怎么不直接将这药给他,反而给了柳知返?”

“我们司徒氏作为中州第一家族,难道为了几颗丹药就连脸都不要了吗?”

司徒鸢和怒视司徒云朗,“你说谁不要脸?”

司徒云朗哼哼一笑,打开扇子扇了起来,“我谁也没说,我看这三颗丹药的去处应该又三少爷定夺,柳知返是三少爷带回沧帝城的,若三少爷不将他带回来,司徒星鸿就不会受伤,他不受伤辰元子就不会来,更不会给柳知返金液大还丹,所以这药的归属应该是三少爷的。”

“可是,这药---不是辰元子老师给他的吗----”司徒星灵声音弱弱说道。

司徒云朗笑着摇头瞥她一眼,“星灵妹妹说的什么笑话,他一个奴仆怎么能受用这等丹药,那可是金液大还丹---喂,住手!”

司徒云朗怒喝一声,手里的扇子劈头扔了出去。

原来柳知返见他们都在争夺自己这三颗药丸儿的归属权,趁人不备将三颗丹药一齐全都扔进了嘴里,然后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众人瞪着眼睛,一时间安静地好像死水。

司徒云朗侧头指着柳知返,“你,你你----你好大的狗胆!”

噗----司徒星灵掩口轻笑了起来,明亮的眼睛瞟了柳知返一眼,然后低下头捂着肚子,又不肯大声笑,肩膀一抽一抽的。

就连一向看柳知返不顺眼的司徒月婵,丹凤眼都眯了起来,显然觉得他这种选择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司徒月婵很欣赏的方式,只不过其他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三颗金液大还丹就被他这么牛嚼牡丹地吃了?

单调的拍手声响起,司徒星见脸色阴沉,“好,精彩!”他冷笑着起身,背着双手走出了潇湘苑,司徒云朗怒道,“狗胆奴才,你惹了大麻烦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司徒云朗,不要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呢!”司徒月婵淡淡说道,“司徒氏可不是你们做主的地方。”

司徒云朗低下头,“云朗失言,二小姐莫怪!”说罢他捡起折扇也跟着司徒星见离开。

众人失落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连看书都没心思了。

“你真的吃了?”司徒月婵问道。

柳知返点点头。

她嗯了一声,背起手说道,“下午的时候你跟我去玄罗宫,我帮你选一份法诀,之前你打司徒星鸿所用的凝寒冰劲太弱了,也就司徒星鸿这等蠢材才被你封住经脉自伤,要是我的话不等你近身你就死了,就算是司徒云朗你都不是对手,我司徒月婵身边不留废物。”

“谢小姐!”

“对了,以后要是需要金银钱物,就跟周湍去要,他虽然不是管财物的,但那蠢肥之人有些私藏,你现在是我的侍剑童,他不敢不给。”

“是。”柳知返应道,又问道,“以后我不用打扫月婵院吗?”

“那些杂活儿不用你!何况我也信不过你!走吧。”

出了潇湘苑,正碰到司徒星见带着人离开,司徒星见看到司徒月婵笑了笑说道,“月婵,你这奴才是我带来沧帝城的,现在是不是将他还给我。”

司徒月婵丹凤眼挑眉斜眼看了看他,说道,“姐姐让我帮她照看他,现在柳知返是我的侍剑童,你若是不满,去跟大姐说,或者直接向娘要,娘要是发了话我也不敢不给。”

她哼哼一笑傲然说道,“我知道你司徒星见睚眦必报,但你的霸道最好别在我这里用,第一,你修为不如我,第二,我是你二姐,永远你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司徒星见邪异笑道,“我只是向你要一个奴才,二姐你何必这样生气呢,反正以后机会有的是,再说我也不差这么一个废物,不给就算了!”说着他翻身骑上灵兽走了。

沧帝城司徒氏雄霸中州数千年,底蕴深不可测,玄罗宫中所藏秘典古籍不可胜数,咒诀奥义无数,甚至连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的法诀功法都有收藏,只不过因为各门派之间的门户之见,沧帝城纵然收藏有这些法诀也从不示人,但对于司徒氏族内这些都不是秘密。

玄罗宫之下有一座庞大的地宫,里面珍藏着法宝灵器,秘籍法诀,能够进入这里的整个沧帝城不出五人,就算是司徒月婵没有樱兰家主的密旨也进不去。

守卫地宫门口的一老一少两人,不苟言笑,老者身穿黑袍,灰白发须,背后背着一柄古剑,两手都掩在宽袍大袖中,一脸老者千年不化,目光低垂就算对司徒月婵没不加以颜色。

年轻一人是一身武将打扮,银色麒麟锁子甲,背后批大红披风,手中执着一柄红色画戟,容貌英朗,器宇轩昂。看到司徒月婵他也只是微微点头。

司徒月婵不喜女式妆容,平常穿的是一身白色公子袍,脚蹬梯云履,腰佩白玉,背后腰上还别着一把扇子,只是从不见她打开过。

她背着双手看了看阴冷的地宫入口,“我来取一份法诀!”

老者头也不抬说道,“什么法诀?”

司徒月婵侧头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柳知返,“将‘截脉十三’拿出来!”

“截脉十三是古时妖莲妙焉仙子所用之诀,我看你和司徒星鸿斗法是对他的脉劲掌握倒是熟稔,这套法诀应该适合你。”趁着银甲守卫进入地宫取法诀的功夫月婵说道。

柳知返这时抬头说道,“有琅琊峰的法诀吗?我想学琅琊峰的绝技!”

司徒月婵挑了下眉,“你还知道琅琊峰?”

“略知,听说他们的莲花诀有些玄妙!”

司徒月婵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了?我是主子,你是奴才,给你什么就练什么,挑挑拣拣的话就滚回萧落那里炼你的凝寒真劲去!”

柳知返低下头,“只是,小人真的很好奇琅琊峰!”

他这么固执一件事还还少见,司徒月婵眼睛眨了眨,傲然道,“莲花诀我们沧帝城自然是有收藏的,不就是‘莲花妙为,气引三清,唤云为霞,夺月为精’嘛,我也略知一二,七彩莲花劲确实有独到之处,不过对于现今的门派,我们沧帝城虽然可以研习,但绝不外传,每个门派的修炼法诀都是门中隐秘,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

她瞟了柳知返一眼,“你该不是和琅琊峰有什么瓜葛吧?”

柳知返摇摇头,心里却惊讶于司徒月婵的敏感,“小人只是听说琅琊峰钟情圣女才貌双绝----故而好奇。”

月婵哼了一声,“她有我才貌双绝吗?”

“自然没有!”

司徒月婵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觉得这应该是世间至理,不要任何怀疑非议的事情。

过了许久银甲红戟守卫才从地宫走出来,手里捧着几卷书籍,书籍都用白玉的匣子装盛,上面金字写着书名和所属门派。

“‘截脉十三’,上古仙山派法诀,妖莲仙子妙焉传承,共一十五卷’”

“这就是二小姐所求之诀。”银甲守卫笑道,司徒月婵给柳知返使了个眼色,柳知返上前接过法诀,入手分量很重,沉甸甸不下于同等大小的铁块儿。

司徒月婵点了点头,背着手转身刚要走,忽的又想起一事,回头问道,“你觉得我司徒氏至尊诀和罗刹峰的罗刹焚脉经能否融为一体,创出一门新的咒诀来?”

银甲守卫皱眉想了许久没有作答,旁边的黑袍老者声音硬的好像牛皮,低哑哑说道,“至尊诀恢弘霸道,为世间万法之尊,罗刹焚脉经诡异狰狞,走伤人自伤之路,两者天壤之别,老夫遍览世间法诀,也找不出能将二者融为一处之法。”

银甲守卫也点头,“我也想不到怎么融合!二小姐若想创一门新的法诀,何不找别的,比如大小姐修习的玄玉宫玄女清心诀就能够与至尊诀相融为一。”

司徒月婵嘲讽地哼了一声,“融合不了?那司徒暮影怎么从至尊诀和罗刹焚脉经中领悟出一门暮影三千式?你们真够无能废材的。”

老者叹了一声,“非是我等无能,而是你说的那司徒暮影实乃千年一见的天才,司徒氏果然天泽不竭,人才辈出!”

司徒月婵脸色微红,咬咬牙有些恼火地大步走了。

“还看着干什么,走!”她呵斥柳知返道。

回月婵院的路上,司徒月婵一边闲庭信步在沧帝城热闹的街市中闲逛,一边对柳知返说道,“这截脉十三你自己炼,不懂得地方就去问问萧落,她虽然蠢笨不堪,但指点你够了,你可别问我,问我我也不搭理你!”她拿起一个脂粉店里的栀子花味儿的水粉,身后形影不离的高个子蒙纱女子拿出金银付账。

司徒月婵问道,“还有别的味道的吗?”

“当然有,二小姐要的话什么都有!”女店家谄媚地笑道。

“好了,你先退下吧!明天直接去潇湘苑等我。”

柳知返点头称是,便回了影城。

第四十七章 截脉十三

回到屋中,便看到床上坐着一人,身披轻纱,气质冷艳,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看到柳知返回来,对他说道,“你读这‘丹方鉴源’做什么?想要当炼丹师?说来可笑,炼丹术需要庞大的灵药和财力支持,你这样的孤家寡人没可能在丹术上有所造诣,还是好好修炼法诀玄功吧。”

柳知返瞥了琥珀一眼,坐在桌边倒了碗冷水喝了,“二小姐为了应付辰元子,让我读完了帮她作弊,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琥珀冷冷一笑,哼哼的声音有些瘆人,“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互相走动不是正常吗?再说现在你可不一样了,得到了二小姐赏识,玲珑和翡翠她们两个肯定也想着讨好你呢,只可惜你现在年纪太小她们那身骚媚本事用不上---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来是警告你来的。”

柳知返看她一眼,琥珀皱眉说道,“你干了什么?为什么三少爷亲自来找萧落,让她为难你。”

“主人要为难我?”

“何止是为难,三少爷的意思是直接让萧落杀了你,不过有大小姐和二小姐方面的原因,萧落不敢真的杀了你,但她毕竟是三少爷手下的人,以后你小心点儿,出了一点儿岔子萧落都不会放过你的。”

柳知返心里发恨,这司徒星见徒为沧帝城少主,居然心胸狭隘如斯,“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他从腰间掏出一粒金色的丹丸,“司徒星见就是因为这东西想要杀我!”

当时所有人都在争论三粒丹药归属,所以柳知返偷偷将药换了他们都没发现,这些司徒氏子弟看似精明狡诈,一旦在利益面前却像为了夺食便忘了周围环境的傻鸟。

琥珀瞥了一眼,眼神便再也转不开了,“金液大还丹?这是辰元子炼出来的灵丹,你怎么会有?”

柳知返笑了一下,“这颗送给你了!”

琥珀愣了一下,然后一把夺过灵丹,紧紧攥在手里才惊讶问道,“真的给我?”

“我暂时用不上。”

“你可知这粒小小丹丸有多珍贵?”

“生死人,肉白骨,他们是这么说的。”

琥珀笑道,“那道不至于,不过就算你经脉尽断,吃它一粒也能苟延残喘活个十几年。辰元子丹道通天,炼出的好丹远不止这金液大还丹,他最拿手的却是‘人炼’,你要是能够靠上他这棵大树,在沧帝城以后就能横着走了。”

“什么是‘人炼’”

琥珀眯着眼睛冷笑,“以人为炉,五脏为鼎,经脉为具,精气为药炼出的丹药,就是人炼。”

“不过辰元子本人算不上恶人,至少比司徒星见这等纨绔好太多了。”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警告我小心萧落?”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琥珀挪揄笑道,见柳知返面无表情,似乎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微叹口气,“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她看了看柳知返,“说起来,住在你隔壁的那对儿母子---”

挑落灯花,柳知返揉了揉发涩耳朵眼睛,琥珀走后,柳知返便打开玉匣装着的‘截脉十三’第一卷,细细研读起来。

截脉十三和罗刹焚脉经有些相似之处,不同的是罗刹焚脉经能够将对手全部经脉焚毁,而这截脉十三一共三重修为,分别为第一重‘洪流’,第二重‘大浪’,第三重‘怒潮’,功法共分十三式,分别为截脉,断脉,凝元,倒引,倒冲等等手段,法诀理解不难,难在必须对自己对敌手经脉元力走向具有精准地判断和果决。

对于修习绯云诀的柳知返而言,这截脉十三非常实用,绯云诀本身产生的黑煞元力能够破坏焚毁对手经脉,紫煞元力则能将对手精气修为吸入己身,助涨黑煞元力,两者一旦同时发作,接住截脉十三的,封,截,顿,止等技法,敌手没有准备的话会吃大亏。

柳知返一直在房中读到晚上,影城里面阴暗少光,不分昼夜,所以等外面巡夜人报过三更他才直到原来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放下截脉十三的书册,柳知返先到影城的粥铺里面吃饱东西,然后又买了一些肉食,用纸包好了带回去。

走到苑娘的小院外刚要迈步进去,忽然发现院墙外小巷的角落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一闪而过,他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影城里面鬼鬼祟祟的东西很多,鬼祟的修士,鬼祟的奴仆,鬼祟的老鼠,他没有管闲事的闲心,刚走进院子,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苑娘,你怎么了?”

柳知返见是苑娘拉住了自己的手,她脸色很苍白,额角有些汗,单手拉着柳知返一直进了屋内才说道,“知返,已经好几天了,我总觉得有人在我们附近窥探,鬼鬼祟祟的,而且好像都是修士,知返,是不是我们杀了人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

柳知返沉吟了一下,将肉放在桌上缓缓说道,“未必是找我们的,再说影城里什么人没有,说不定是哪家逃出来的奴仆---我买了些熟肉,一起吃吧!”

“知返---你怎么心这么大,要是我们杀了石靖的事情被极乐院知道了,我和你都会被抓去的!”

“逃走?”柳知返诧异地看她一眼,“往哪儿逃?”

“哪儿都行,最好是沧帝城外,你和我一起逃走,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过一辈子----”

柳知返打开纸包用匕首将熟肉切成一片一片,一边往嘴里塞,直到她说完才冷冰冰说道,“苑娘,你是不是现在活得太安逸,所以脑子都坏掉了。”

苑娘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柳知返的脸表情惨淡下来,“你不愿意和我一起逃走!”

“我为什么要逃走?就因为杀了石靖?”他冷笑一声说道,“石靖是个废物,用司徒月婵那丫头的话就是‘蠢笨不堪的人’,因为杀了这么一个人就要吓得逃走?再说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和你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生活?怎么生活?整天生孩子吗?”

他的话好像一支支利箭射在苑娘的心上,苑娘脸色越来越惨淡,最后眼睛湿润就要哭出来,柳知返沉默了一下,语气稍缓,“再者说浮空岛在地上几千里,你又没长翅膀,飞下去吗?”

“我有办法的。”她抽噎了一声,“每个月下方都有修士带上来一些粮食药材,还有其他的杂物,他们走的时候车子是空的,想要逃走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别人,我们贿赂他们带我们走----”

“苑娘,当初可是你告诉我在沧帝城不要相信任何人,怎么现在你反倒相信这种事情了,逃走我是不会的,如果想离开沧帝城,那天暮影来我就跟他一起走了,我留在这里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他目光深沉,“沧帝城是修士的圣地,在这里我才有机会成为强大的修士!”

“那我怎么办?”苑娘哭着喊道,“我整天都躲在这里,连门都不敢出,在黑暗里面早晚我都要变成瞎子,你又整天都不在,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总来窥探,我受够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回到极乐院等死!”

“你在对我发脾气?”柳知返忽然说道。

苑娘愕然张了张嘴,然后低下头轻轻抽噎两声,“我没有,我怎么会对你发脾气!”

柳知返目光低垂,“要走的话,你自己走,这件事不要和我再说了,先吃东西吧!”

苑娘叹了口气,“知返,对不起,我今晚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才---既然你不愿意我走,那我不逃走就是了!”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苑娘吃肉,苑娘有些不好意思,“你看我做什么?”

“怕以后看不到!”

苑娘理了理头发,“以后怎么会看不到,我都说了不离开你。”

柳知返点点头,心里却暗叹了一声,‘怕以后看不到’,只有死人以后是看不到的。

四更之后,苑娘要睡了,柳知返说道,“我先走了。”

“你也在这里睡下吧!”

他摇摇头,“我还有事!沧帝城不是乐园,你照顾好自己吧。”他看了她一眼,昏暗的烛火下,苑娘的脸有些模糊,单薄的身影在斑驳的墙上投下一道缭乱的剪影,柳知返吹熄了灯,在黑暗中柳知返脚步轻盈走出房门,他感受到身后苑娘的目光一直跟着他。

他可以理解苑娘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要逃出沧帝城。

苑娘信任柳知返,所以她更渴求完全拥有柳知返,因为他是这里唯一和她有接触交流的人,苑娘只有一条手臂,另一条在饲喂灵兽时被凶恶的灵兽咬去,这样的她只要出现在沧帝城就会被发现一定是极乐院中逃出来的奴隶。

沧帝城有残疾的客卿修士,但苑娘肯定不是。

所以她孤独,寂寞,冷。

相濡以沫纵然是很温暖的事情,但如果长时间躲在黑暗死寂的角落,对阳光的渴望会让一个人发疯,苑娘并非意志很坚定的女人,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奴罢了。

走出小院,柳知返又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窥探自己,他皱紧眉头,在小巷里面站立一会儿,法诀那道目光消失了,这才迈步走开,他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向上层沧帝城。

“过了二更天,影城的奴役仆从是不能进沧帝城上,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难道你不知道?”门口聊赖地修士打着哈欠说道,“或者你知道还想要钻空子?当老夫的眼睛是瞎的吗?”

这名守门的老修士有个名号,‘瞎眼鼠’,年轻时也是沧帝城的一个奴仆,后来因为一次犯错被主人刺瞎了双眼,被扔到了极乐院,没想到他临死之前竟然悟道,有了一身听音辨物的本事,千米之外能听得蚊虫振翅,极乐院院主见他有些异能,就让他活了下来,只是这本事和真的修士相比没什么用,就让他在门口守门。

柳知返低声说道,“是我,瞎前辈!”

瞎子哈哈一笑,“老夫当然知道是你小子,故以和你开个玩笑,我这双耳朵可是认得人的,百丈之外就听出是你来着,怎么样,现在跟在二小姐身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吧。”

柳知返笑道,“只是二小姐的侍剑童罢了,前辈见笑了。”

瞎子点点头,手一拍玄铁重门,铁门轰然打开,柳知返走了出去,身后瞎眼鼠叫道,“回来时替老夫买一只城里的烧鹅----”

沧帝城的夜色非常寂静,高空凛冽的罡风虽然被浮岛上空的阵法所挡,但到了晚上依然隐约能够听到头顶狂风之呜咽,但在这阵法之下的巨大城池就好像睡着了的巨兽一样。

满月之夜,天高云阔,月光皎洁。

一座宅院中,狐灵若站在院子中心,仰头望着天空,司徒暮影来过之后,她就不再住在兽园和那些低等灵兽住在一起了,她甚至有了自己的宅院,名字为‘灵若院’。

她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司徒雨施,因为她的怜悯,她对司徒暮影的保证,在苍鹭山的时候满月夜都是最好的修炼之时,但今晚她一点儿心思都没有。

月过中天,星河流转,夜往西倾,青色的云层被月光照射剔透如玉。

灵若轻叹了口气,轻声唱道,“‘伤逝之缘,奈若何,泪眼独望婵娟,青云之聚,青云之散,星河逆往离恨天,问卿天外可安好,无情天亦老,一醉今宵,愿为梦境见妖娆,金樽盏,琼露干,苍凉月,照尘寰----’”

歌声清幽,浅唱离愁。

笃笃笃----这时院门被敲了几声。

灵若歌声戛然而止,手垂在袖中,妖元凝聚,她心想要是那只妖狼今晚还敢来纠缠,就算被司徒星见惩罚也要让他有个惨痛的教训。

她一挥手,身上一条白绢将院门打开,门外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月色下寂寥。

灵若吃了一惊,“知返?”

第四十八章 斥责

灵若看到柳知返站在门外非常意外,“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你不是已经投靠了司徒星见了吗?”

柳知返皱着眉头看着她,然后用最真诚的语气说道,“司徒星见现在最想杀的就是我。”22ff。

灵若不屑地看了看他,“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暮影滚,给司徒星见涨了脸,他怎么舍得杀了你,司徒星见虽然没收你,但你却成了司徒月婵的侍剑童,你贬低暮影的目的也达到了吧。”

柳知返摇摇头,“司徒暮影知道我为什么留在这里,我要是跟着他离开浮空岛,那我所受过的屈辱便付诸流水,万剑宗可能给我一个更加明朗的未来,但他们不能帮我报仇。”

狐灵若脸色动了动,叹了口气,“你把仇恨看的太重了,难道报仇真的比生活的开心快乐更重要吗?”

“不错,书上说‘君子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鲜血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对我而言复仇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我不想和你争论什么,你还是个孩子----”

“那就把我当成一个无知孩子一样原谅我吧。”柳知返走上前两步,伸出手,“这个给你!”

灵若看着他手心的药丸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辰元子给的,叫金液大还丹,我还有一粒!”

灵若摇摇头,“金液大还丹是很珍贵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你不是要报仇吗,这东西对你很有用,你还是快走吧。让司徒星见看见你在这里,不知道又要作出什么妖风,你知道我这样的灵兽在沧帝城是没有地位的,要不是司徒雨施,现在我还在兽园里面!”

柳知返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又上前两步,固执地伸出手送到她面前,“给你!”

灵若叹了口气,“我要修炼了。”

这时院墙上一个声音传来,“金液大还丹,这么好的东西你都不要?你不要我要!”说着一道青色光芒奔着柳知返冲去。

灵若一惊,“妖狼铁赫!”

话音刚落青光已然到了柳知返面前,“把金丹拿过来吧!小家伙---啊----”青光痛叫一声,铁赫的身影出现在月下,捂着一只手,那只手僵直酸痛,没有一点儿知觉。

“死小鬼。”

柳知返中食二指并拢,“截脉十三,倒冲指法。”

“雕虫小技!”铁赫摊开双手,一道青色的妖狼头颅幻影在双手间形成,冲柳知返的手咬去,这时灵若祭起一道白光,一只白色的匕首疾驰而去,击在铁赫的手背上,贯手背而入,妖狼头的幻影嚎叫一声,后退两步。

“铁赫,你竟然还敢来,别以为有司徒星见给你撑腰我就不敢杀你!”

“杀我?杀你未来的男人?”他甩了甩手上的血,露出邪异笑容,“我还没尝到你的味道,怎么舍得死!不过今晚大爷却对你没兴趣。”他幽绿的眸子盯着柳知返,舔了舔嘴唇,“金液大还丹,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等好东西,却是便宜了大爷我了!”

灵若恨的咬牙,当初要不是这妖狼,自己也不会被司徒星见带到沧帝城来,就算灵若的性子温润,对这只卑鄙的妖狼也恨不得剥皮抽筋。

“铁赫,你敢伤他,我要你的命!”

柳知返转头看着灵若,心中涌现一抹窃喜,灵若果然心里还是记挂自己的。

铁赫不作答,直接用法宝说话,他哈哈笑了一声,张开嘴吐出一团绿幽幽的光团,光团反衬着清冷的月光更加清冷,让铁赫阴邪的表情更加阴邪,整张脸都变成了绿色。

“咄!小子你着法宝!”他手上长满了灰色的毛,似人似兽指着柳知返,就要当头打死他。

绿光在他妖元的催动下眨眼间涨大,那是一件模样怪异地法宝,是一个黑色圆环,外侧还长着一圈儿锋利的尖刺,很像猎犬脖子上戴着的脖环。

散发幽绿光芒的圆环涨大如车轮,刺啦啦发出裂帛般的声音,中间喷涌幽绿妖火滚动着碾压向柳知返,见这圆环来势汹汹,柳知返暗自咬牙,运转绯云诀,手中有的法宝鬼獠刀却是不敢使用,他就算尽全力肯定也不是这只妖狼对手,所以现在只能找机会抽冷给他一下恨的。

灵若在一旁怎会看柳知返被铁赫杀了,清喝一声御动白色匕首斜刺飞驰过去与圆环撞在一起,白色匕首材质似乎是一块兽骨,大概一尺左右,无锋而厉,剑身上刻着古朴的云雷纹,不像武器更像一件礼器。

这法宝是灵若临来沧帝城之前老狐爷暗中给她防身的法宝,是狐族传承多年的法宝,名为‘狐牙’。

狐牙匕首大小和黑色圆环不成比例,但却威力惊人,一下就将铁赫的法宝击退,然后好似凶悍的斗犬一般围着圆环转动,伺机而动。

铁赫冷哼一声,妖法疯狂催动,毛发具长,幽绿妖光将他整个人都变成了绿色,黑环再次涨大十几倍,像一轮幽绿的巨大月亮般直接朝着灵若碾了过来。

灵若不慌不忙退了三步,让开铁赫法宝的冲势,她知道妖狼族的妖法并非刚猛强横,这黑环一击不中气势必定大弱。果然那黑环砸在了院子里面的一个亭子,将廊柱撞断三根,而气势已经大缓。

就在此时灵若出手,她身形翩跹一跃,月下仿佛凌寒仙子,扬起双手,袖中两条白绫飞射而出,一上一下束缚住黑环,黑环发出狼啸,滚动挣扎,却被白绫越缠越多,越缠越紧,最后整个被缠了个严实。

灵若的白绫看似绢帛,实际是她的妖力凝华,她的妖力阻隔了铁赫对黑环的控制,失去妖法催动黑环气势全无,妖火尽熄,变回原来大小。

这黑环虽然从铁赫嘴里吐出,但变回本体却比那大多了,大概一丈粗细,上面还连着一截铁链,果然是一个栓狗的脖环,灵若嘲讽笑道,“原来你用自己的狗链当法宝!”

铁赫大怒,口中獠牙疯长,脸上也长出一层灰毛,“狐灵若,你不要得意,看我妖狼变!”说着他身上毛发飞涨,身体也变成涨大,灵若神色凝重,“他要变成了妖狼躯,知返,你先走,知返?”

灵若和铁赫一直都在全神贯注斗法,却没注意到柳知返小小身影早就消失在月下了。

“逃走了吗?”灵若眼神微暗,这时就见在铁赫正在变形的身体后面,绿色妖光中露出一张被晃绿了的小脸,柳知返神色凝重认真,在铁赫身后不知在做什么,灵若被铁赫挡着看不到。

但听到妖狼一声痛嚎,变形的身体戛然而止,正在似人似狼的节骨眼儿,看上去狰狞恐怖,他回身一抓拍去,柳知返却早已经躲开。

“你这小子,做了什么?”他整条右臂都软塌塌地没有力气,后肩胛处布满寒霜,又好像腐烂的皮肉一块块掉落下来。

柳知返刚刚全力一掌拍在他肩膀上,第二重淫蛟啮星后期的修为催生出的黑煞元力已经非同小可,但妖狼铁赫的身体强劲异常,经脉坚固,柳知返的元力夹杂着寒冰劲侵入他的经脉如撞铁壁,仅仅伤了他一条胳膊。

不过铁赫修为本不如灵若,现在又伤了一只胳膊,铁赫知道今晚是吃不到那颗金液大还丹了,他獠牙咬的吱吱响,妖瞳狠狠瞪着柳知返和灵若,“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转身跳上院墙,灵若冷哼一声,白绫一甩黑色脖环飞出正打在铁赫的后背上,“拿走你的脏东西!”

灵若微微喘气了一会儿,问道,“你没事吧!”

柳知返摇摇头,将丹药放在她脚下石阶上,转身离开了。

灵若看着那颗丹药幽幽叹了口气,拿起收好,而柳知返已经消失了踪影。

柳知返给守门的瞎眼鼠老修士买了东西,还捎带着给他买了壶酒,老修士打开酒坛闻了闻,笑道,“你这孩子是懂得人情世故的,可惜我这身听音辨物的本事太过玄奥,不然定然传授给你。”

柳知返笑了笑说道,“前辈,过几天晚辈需要请您帮个忙,希望前辈不要推辞。”

瞎地鼠放下酒坛,“我就知道不会白拿你的东西,不过违反沧帝城规矩的事情老夫可从来不做,当年,一个影城女人想要晚上偷偷去沧帝城,不惜色相相诱想从这儿过去,我都没答应,那女人我虽然看不见,但声音是极美的,想来----”

“前辈多虑了,晚辈只是想请前辈吃一顿酒罢了!绝不会让前辈为难!”

一听喝酒,瞎地鼠想了想哈哈一笑,“罢了,既然你这后生有孝心,老夫去就是。”

第二天一早,萧落就派翡翠来找他,翡翠的态度和前几天相比又是另一幅脸孔,就在几天前她还突然间对柳知返热情起来,不但亲手缝制了几件衣服给他送来,甚至有时还晚上过来说是要帮他整理房间,柳知返猜也猜得到她要做什么。

但今天她却变了个样,冷着脸,看柳知返都不正眼看。

柳知返笑了笑,“觉得我死定了是吗?”

“我什么都没说,主人传你过去!”

“你莫忘了珊瑚的下场。”

翡翠一怔,随后怒道,“哪来这么多废话,快走,去的晚了连我也要挨骂!”

来到萧落院,萧落这一次可没有前几次见到柳知返时那么轻松,抱着双手站在窗口,冷煞的俏丽脸孔寒云密布,玲珑与琥珀在门外低头候着,大气也不敢出。

“主人召我何事?”柳知返低声道。

萧落轻轻叹一声,挥了挥手,玲珑她们都退下了。柳知返从未听见过萧落也能发出这样轻柔的叹息,就算他以前晚上在门外听到萧落和萧让在一起行苟且之事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带着一股钢铁般生冷。

“柳知返,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柳知返低头沉默不语,静静听着她说话。

萧落哼哼一笑,“我这样的人,虽然看着风光,但实际上在司徒氏眼里依然只是一条比较会咬人的狗,不管是咬人的狗,还是摇尾巴的狗,最不能做的就是在两个或者三个主人之间站队,因为主人们吵架或许会有顾虑不会乱砸家里的东西,但对饲养的狗,随意踹上几脚,打几鞭子是很平常的事情!”

她转过身,脸上已无任何笑意,走上前两步对着柳知返的脸就是狠狠一耳光,将他打的蹒跚着倒在地上,斥责暴雨般袭来。

“你这愚蠢的小子,你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惹恼了三少爷,连着我都挨骂!是不是以为当了二小姐的狗连三少爷都不放在眼里了?”

柳知返默默站起,低着头依然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话?”

刘知返想了想道,“若是想杀我,我无力抵抗!只能引颈受戮。”

萧落眼睛眯了起来,看着他的脸呵呵笑了笑,“看来你真的长本事了,你这是在嘲笑我?你这小小的脑袋里面藏着那么多人沟沟坎坎儿,你知道我不敢杀你,杀了你,司徒雨施不会放过我,司徒暮影更不会放过我。”

她背着双手说道,“但我有的是手段既不让你死,也不让你好好活着!你想挑战一下我的耐心?”

“不敢!”

“你不是不敢,你敢,只是你不承认!你以为我萧落是瞎子吗?柳知返,你这人虽然年幼,但你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不过我警告你这里可是沧帝城,古往今来无数惊才绝艳之辈未曾成长便夭折,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够低调,太过猖狂!”

她语气意味深长道,“另外---最近最好安分点儿,三少爷的愤怒不是那么容易退去的,你好自为之,退下!”

柳知返低头倒着退出房间,揉了揉脸上的红肿。

“又被打了?”琥珀低声问道。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柳知返嘴角紧紧抿着,抬起头对她说道,“这等耻辱你怎么还要问。”

第四十九章 丈许青炉求灵药

“柳知返!柳知返,在家吗?在家出来应一声!”

柳知返正在屋内读丹道经典,这些天辰元子对司徒氏子弟们的态度突然严厉起来,尤其对司徒月婵,几乎每天都要考验她的丹论,药理,柳知返听司徒月婵抱怨过,原来每年年末家主樱兰都要查看司徒氏后辈们的修为,学问进境,进步快的有奖励,进步慢的自然要受罚。

司徒月婵这一年也没怎么学习,她很讨厌炼丹求药这种事情,用她的话说‘一辈子围着个炉子瓶瓶罐罐的絮絮叨叨,就算能炼出仙丹来,遇见大能修士一巴掌拍过去不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所以每次都靠柳知返蒙混过关,为此还专门传了他一套‘变音成线’的本事,专门用作帮她作弊,眼下司徒樱兰就要亲自考问,司徒月婵是不肯用功的,自然就苦了柳知返。

听到外面呼喊,柳知返就知道是隔壁的苏晚,几个月来苏晚母子和柳知返关系越来越亲密,每到一些节日都要找到柳知返,柳知返也带着苑娘,四个人一起过节。

出了屋子,正看到苏晚骑在墙上,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正冲他招手。

柳知返说道,“你干嘛骑在墙上?不怕磨坏了衣服?”

“骑着好玩呀,给你,这是我娘做的蜜枣糕,还有一套新衣服,对了,等再过些天就是‘光明节’,娘说让你和苑娘一起来我们家过呢!”

光明节是每年年末最大的节日,也是沧帝城为了纪念当年先祖从虚空之中招出浮空岛,奠基司徒氏数千年基业的壮举。

柳知返点点头,上前接过篮子,苏晚一踢腿在他肩膀上踢了一下。

柳知返看了看他,苏晚笑道,“没事儿,踢你一下玩玩儿!”

“哎,柳知返,你觉得这几个月我娘对你怎么样?”他眯着眼睛说道。

“很好!”

“那你喜不喜欢我娘?”

柳知返一笑,“你要说什么?”

苏晚摇摇头,“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说着他跳下墙头。

柳知返莫名其妙的地看了看篮子里的东西,柳知返已经知道苏晚其实是女人,也许因为这一层关系,在看到苏晚时柳知返心里就不免多了一些想法,一个女孩儿无缘无故大概不会打扮成男人。

房间里,一条黑蛇从烛台边爬过,撞翻了烛台,室内灯光顿时熄灭,柳知返放下手里的书,下地去将烛火重新点燃,将赤木蛇抓起放在竹筐里面,这时苑娘说道,“今晚要读很晚吗?”

柳知返点点头,“今晚要将初级的丹药炼制记住,过几天就要开始司徒氏每年的腾蛟会,二小姐对炼丹不感兴趣,我不帮忙她应付不来!”

苑娘笑道,“你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了,二小姐现在很器重你!”

柳知返摇头说道,“她那种人不可能真正器重谁,司徒樱兰三个儿女各有特点,但都不是容易接近的人,司徒雨施清高,司徒月婵孤傲,司徒星见轻狂,司徒月婵自视甚高,别人在她眼里都是蝼蚁。”

苑娘叹了口气,“你也别太累了。”

“不,我觉得这样很好,不是谁都能接触到这些丹道秘要的。”

“樱兰家主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你帮着二小姐作弊万一被她发现,她会杀了你的!”苑娘担忧说道,柳知返低头默默说道,“我觉得未必!”

第二天,柳知返来到月婵院,司徒月婵正在院子里练功,只见她面前璀璨绚丽,一只金色令牌迸发万缕光芒,流光溢彩,司徒月婵娇躯凌立空中,手捏咒诀,至尊令在法诀元力催动之下在她面前一丈处悬浮着,正在喷吐光华,金光被无形的咒力束缚扭曲,形如九天倾泻熊熊火焰,又似汪洋大海万丈浪潮。

光芒中司徒月婵咒诀一变,无尽光华立刻内敛,至尊令被金光束缚,犹如实质的光芒看上去仿佛一颗小太阳落在院落内。

感觉到柳知返的来到,司徒月婵凌厉目光一转,丹凤眼中泛起一抹傲然与戏弄之色,手印方向一转,滚滚金焰层层裹缚的至尊令发出一声呼啸,奔着柳知返脑门掀来。

划过一道光芒,留下一道尾焰,至尊令瞬间来到柳知返面前,强大的元劲澎湃的修为排山倒海,全部凝华在一枚小小金令当中,柳知返讶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至尊诀的力量吹乱他的头发,柳知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被惊得动弹不得。

金光让他的脸看上去也变成了金色,瞳孔里至尊令的倒影越来越大,最终在离他的脸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

司徒月婵在空中一跃,轻盈利落地落在地上,手指一挑召回了至尊令,看着柳知返眯眼笑道,“你被吓得动不了了,怎么样?主人我的至尊诀何如?”

柳知返说道,“威力无匹!”

“你倒是会说话!”

司徒月婵耸眉哼了一声,背着双手,至尊令绕着她缓缓旋转,司徒月婵傲然一笑,“威力无匹那是自然的,本小姐的至尊诀已然到了第二重至尊无量天境界,在整个司徒氏比我强的又有几人?不过你都没吓尿了裤子,也算不凡了。”

柳知返心里暗想如果她不是司徒氏的二小姐,就一定是个女疯子,出去的话定然被人眨眨眼教做人,但他可不敢讲这话说出来,“我怕弄脏了小姐的院落!”他非常郑重说道。

周围侍候的侍女们都掩口轻笑了起来,司徒月婵眉毛挑着,也抿起嘴角,虽然没笑出来,但看得出来心情也颇为愉悦。

她对柳知返招了招手,“跟我过来!”

司徒月婵带着柳知返进入月婵院后院,经过一片很大的花田和栀子树丛,最后最后面的一套院子里面,“白翎,守住这里,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她对身后形影不离的高挑冷傲女人说道。

那女人点点头,司徒月婵推开门带着柳知返进了主室。

柳知返暗中四下观察这间石室,石室不算太大,里面非常阴冷,上面有几处通气孔和通光孔,没有窗户,角落燃烧着一排排蜡烛,让里面明如白昼。

石室中间立着一个青黑色的大铜炉,高有一丈许,四脚两耳,上有盖,下有口,饱满的炉身上面刻着云雷夔龙纹,下面腹处还有些发黑,是被火熏烤的痕迹。

大铜炉周围是一圈儿石台,上面放着一些草药,铅砂,云母等等,还有两本厚厚的书籍和一本薄薄的笔记,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柳知返一看就知道是司徒月婵写的。

司徒月婵人长得极美,但字写的极丑!

“这是我的丹室,平时炼丹炼药就在这里!”

柳知返点点头,喟然叹道,“原来二小姐已经能过炼丹了!”

司徒月婵脸色有些怪异,轻咳了一声说道,“司徒氏对子弟要求很高,不光是修为,丹药,鉴宝,诗词,器乐,都算在里面,其他的我还好,就是虽炼丹没有兴趣----你跟着我一起听辰元子老头儿将丹道也有些时日了,怎么样?能不能炼出丹来?”

柳知返沉吟想了想,“初级的紫砂元气丹,应该能炼的出来!”

司徒月婵非常意外,似乎没想到他跟着旁听竟然也能炼出丹药,不过她却皱眉道,“紫砂元气丹?不行,这种喂灵兽的丹药怎么行。”

她丹凤眼眯了起来,带着不屑地恨意说道,“去年年末的大比,我被那卑贱的外戚全面压制,虽然去年我没尽全力,但娘亲却对我很失望,今年我有把握其他方面都赢过他,唯独这丹道----”

她眼前浮现一个一身白衣,气质卓绝的年轻男子模样,想起他脸上那抹淡然自若的微笑,对自己淡然自若的轻视,不由心里越发怨怒,声音阴沉。

“你至少炼出中等的灵丹,才能稳压他一头!最好是不常见,又特别效用的。”她拿起丹谱翻了翻,一边说道,“你读完了吧!”

柳知返点点头。

“参同契里记载了一种能够逆转阴阳,平衡修士体内水火的灵丹叫做‘阴阳双互丹’,我给你七天时间你把它炼出一炉,用作在比试大会上当作我的作品,等到当天亲自比拼时,我就用时间紧为由随便炼一个低等的丹药,你偷偷告诉我步骤,我马马虎虎炼完,赢了那外戚就行了。”

柳知返为难道,“阴阳双互丹用时最少也要几个月,这还不算出问题的情况,再说我现在根本就炼不出这个丹药----”

司徒月婵将丹谱仍在石台上,“你需要的一切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七天之后我来取丹。”

“小姐---”

“有问题?”司徒月婵眯着眼睛看着柳知返,“你知道我是没有耐心的,七天之后!我来取丹!”

柳知返将话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需要的话写在纸上,药材,矿物,灵石什么的随便写,只要能炼出好丹,另外需要什么人帮忙也可以,就算是司徒氏的人我也能给你叫来!”司徒月婵傲然说道。

“那倒不必,只是炼这等丹药需要特别的火焰,我需要沧帝城客卿长老赤风君前辈的法宝‘鸾羽火扇’,不知小姐能否帮小人借来!”柳知返说道。

“赤风君吗?那个蠢笨不堪的废物看来还有点儿用处!白翎,去将赤风君的破扇子要来,就说我要用几天再还他!”她对外面喊道。

“小姐,修士的法宝视若性命,我怕他不肯借!”

“不肯借就杀了他抢过来!”司徒月婵随意说道。

“是,小姐!”

柳知返心中惊讶,对一个客卿长老司徒月婵也没有半点儿忌讳,不过想到司徒月婵的性格,她说出这话就做得出这事。

“小姐,我还需要回影城准备一下!”

司徒月婵挑眉道,“准备什么?时间这么紧还磨蹭什么?萧落那边我会派人去说的,在炼出丹药之前你就留在这里吧。这件事情你要是办好了,让我今年赢了武轩清,我就准许你以后住在我的月婵院,真正成为我司徒月婵的人!”

第五十章 转火阴阳制灵丹

柳知返被司徒月婵关在她的丹房里,外面除了两个侍女一左一右侍候着,那个高个冷傲的女人鹤白翎亲自看着,柳知返现在得知鹤白翎果然不是人类,而是司徒月婵的的灵兽,灵鹤原的金顶鹤一族。

司徒月婵让柳知返帮她炼丹,这件事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所以在丹房外的三个人都是司徒月婵的心腹,其实柳知返本来也没打算逃走。

他早就想能找个地方检验一下自己炼丹的本事了,这里既安静又能随便取用药材,对柳知返来说简直是天堂,所以第一天他便写下一份长长的单子,很多阴阳双互丹根本用不上的药材也被他索要来。

然后他开始炼丹!

第一天他炼出了一炉‘回元丹’,失败了,成了一炉浆糊。

第二天他炼出一炉‘补血丹’,虽然成功了但只有一半能用,一半回血丹装了两个小玉瓶,第三天他又炼出一炉‘大气丹’,这一次完全成功,随着熟练他对炼丹的掌握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直到第四天他才着手炼制阴阳双互丹。

丹药分品,上品仙丹,世所罕见,人服之则羽化飞升,立地成仙,不过这种丹药谁也没见过,丹道泰斗辰元子能不能炼出来也没人知道。

中品灵丹,有市无价,修士服之则增添造化,助涨修为,妙用无穷,这一类灵丹种类就多了,有延年益寿的,有提升修为的,有疗伤治病的等等,在世间出现的也相对多一些。

而下品凡丹属于相对普通的一种,大多数炼丹师都能炼的出来,辰元子这种宗师级别的人是不屑炼凡丹的,大多数是交给弟子门人炼制,柳知返之前炼的回元丹,补血丹,大气丹等等都是凡丹。

但修行界无凡品,就算修士看不上眼的凡丹,放在凡俗人眼里也是治病救人的灵丹妙药,至少比郎中大夫的药汤好用好吃的多。

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修士们追求的修为中很重要一项就是阴阳平衡,水火并济,龙虎有驰,坎离中正,有的修士阳气旺盛,但这并不代表他的阴气就虚弱,阳气旺盛的修士阴气同样旺盛,越强大的阳气或者阴气就需要越强的对立元气平衡中和,所谓‘甘露降需天地合,黄芽生要坎离交’,黄芽便指修士体内法诀元力,从灵海滋生道行,自经脉通于丹庭玄府,调控修为元力所用的‘势’,坎离既指水火,也就是阴阳,有些邪派修士为了平衡体内的元气,采阳补阴或者采阴补阳之术盛行,这是一条捷径。

采阳补阴和采阴补阳未必就是淫邪下流之辈,有些修士夫妇双修成道,便是互采彼此的阴阳二气,两相交合,阴阳通畅,大有裨益,但也有很多修士强行掳来异性采补,这类人为修士主流所不齿。

而柳知返要炼的阴阳双互丹就是为了体内阴阳交泰,平衡乾坤二气所用,可以说对于修士而言是必备之物,只不过因为它炼制不易,材料珍稀,而且需要极阴之火与极阳之火交替作为炉火,才能炼制出来。

柳知返向司徒月婵索要赤风君的鸾羽火扇就是为了使用火扇中的极阳之火,而极阴之火,柳知返自己绯云诀催生出的黑煞火元算是极阴之火了。

参同契中对于阴阳双互丹的炼制步骤写的很模糊,大多数需要炼丹师自行参悟,书中云‘雄阳播玄施,雌阴统黄化’,雄阳播玄施者,天气降而至于地也,雌阴统黄化者,地承天气而生物也,丹法之生药与天地之生物相似,皆是阴阳二气,一施一化,玄黄相交。

炼制阴阳双互丹,便是将天地乾坤阴阳之力,与炉中丹砂草药相融为一,混沌相交接,和合树根基,而极阴之火与极阳之火一来炼制炉内大药,融汇草药精华阴阳二气,二来用来引动乾坤阴阳之气下降上升,最终灌入鼎内。

阴阳二气上下交接,混而为一,阴阳交接之处,生生造化之源。

鹤白翎每天守在丹房外,不曾一刻偷懒,也未曾进入丹房内半步,她是个性子极为单调无趣之人,虽然有闭月羞花之貌,但却好似白石雕刻的人偶,仿佛带着一副玉质的面具,从不曾露出一丝笑容,况且总是带着一副轻纱,就连柳知返和她每天相见也从未见过她长成什么样。

她站在丹方门口,和昨日前日前前日站在同一个地方,眼睛平视前方无悲无喜,双手永远垂在白色的长袖里面。

这是第四天,连两边侍候的侍女蝴蝶与飞鸟都感到一丝无聊,因为丹方里面实在是太静了,偶尔书上蝉鸣却分外让人聊赖,不知道那少年在里面做什么,这么安静难道在偷懒睡觉?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闪过一缕明亮的光芒,照在了鹤白翎露在外面的冷淡眼睛上,她抬头看了看,发现头顶那片洁白的云竟然散开,一缕缕明亮而温暖的光芒穿过云层中间的间隙,正好投射在丹房所在的院子里。

她眯了一下眼睛,这种温暖的感觉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乡灵鹤原,灵鹤原的阳光也是如此明媚。

可是很快白翎便警觉地皱了皱眉,作为灵兽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敏锐感觉,她闭上眼睛能够感受到天地正在汇聚一缕缕阴阳二气,虽然很微弱,但却连绵不绝,缓缓如同细流却长流不停,而阴阳二气交汇之处就是这丹房之中。

这绝不是普通的天地元气变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沧帝城深藏不露的修士不少,引发天地异象之人也很多,然而白翎确定在这丹房中只有一个人类少年,没有前辈高手。

“是他引起的吗?”鹤白翎讶异地转过身,说实话她对柳知返是完全忽视的,她不认为这个人类少年真正能够炼出丹药来,更别说中品的灵药了。

“小姐在胡闹!”当初司徒月婵说出她的要求是白翎就这么想,因为她是有常识的,常识就是像柳知返这样的少年,就算他是丹道天才,能够独自驾驭炼丹所需的药物,鼎器,玄牝,阴阳,太易,火候进退,朔望弦气,斤两,爻符,温养,脱胎等等步骤,炼制一炉丹药所用之火也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凡火难炼仙药,说的便是炼丹所用之火可不是柴薪之火,而需用炼丹师元力催生出来的真火,他小小年纪能有多点儿修为?能催生多大的火苗?

但白翎对司徒月婵是极度忠心的,即使她在胡闹,她也会跟着胡闹下去,站在这里看着柳知返,必要时提供一些帮助。

就在鹤白翎诧异之时,丹房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柳知返青涩的嗓音发出沙哑的动静,“白翎,快快进来帮忙!”

鹤白翎犹豫了一下,但听到柳知返声音焦急,便推门进去。

刚一进丹房她还以为自己进入了一座温泉浴室,丹房里面满是蒸汽,还有浓重的药味儿,熊熊的火光,柳知返的身影在蒸汽看不真切,但能够看到火光最盛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影子缭乱。

她以为柳知返炼丹不慎受了伤,赶忙上前按住柳知返的肩膀,“你怎么样了?”说着抱起他的腰就往外走,没想到柳知返急急地大喘了两口气,转头说道,“我没事,但是火力不够,快用你的元力催生真火,现在阳气正在注入炉顶,缓慢地注入纯阳真火,晚了这炉丹就废了!”

鹤白翎顺着柳知返的手指一眼,铜炉中果然火光汹汹,熊熊的火光中一团气息呈黑白二色旋转不停,包裹着已被炼成碎末渣子的草药与丹砂,散发出黑白双色光晕,只是这光晕和黑色二色气息颤抖不稳,随时都可能消散。

柳知返将鸾羽火扇交到白翎手中,喊道,“做呀!”

“哦--好!”

她抡起鸾羽火扇,催动妖诀,身上滚滚的妖力顺着手腕流到火扇之中,她猛地一挥,一大团火焰从火扇上喷涌而出,一道火柱冲了出去,撞在了铜炉之上,一部分进入炉内,撞得铜炉晃了晃险些翻到,还有的直接从旁边蔓延到石台上,所幸上面没有易燃的东西,才没有引起大火。

火光冲散了室内的蒸汽,同样将鹤白翎脸上的白纱吹落,衣袖飘飞,一张明丽柔美的脸颊,白皙细腻的皮肤,精致的五官,和一丝微微慌乱。

衣袖内是一双莹白如玉的柔夷玉手,握着鸾羽火扇的指节有些发白。柳知返第一次看到了鹤白翎的脸,果然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但和白翎美丽的脸相比柳知返脸色发黑。

他气地脸色阴沉至极,低声说道,“你没炼过丹?”

“我知道你没炼过丹,你除了冷着脸看谁都不顺眼,对我鄙视加不屑之外只会机械地执行二小姐的命令,但你既然不会炼丹能不能听我的?”

“毁了这炉丹二小姐追究起来,你负责?我知道二小姐宠着你,但她可不宠我,要是我炼丹失败被她杀了你可会给我烧点儿纸钱吗?”柳知返因为气愤而少有地毒舌。

鹤白翎被他骂的脸又红又白,但却无话可说,也没时间理会柳知返,这一次她缓慢地扇动火扇,纯阳之火一缕缕火舌窜入炉内,里面黑白阴阳二气渐渐稳定了许多。

柳知返在一旁看着,不时指点两句,鹤白翎悟性极高,而且修为高深,催生火焰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柳知返将自己前两天炼出的回气丹一股脑儿全都吃了,这才恢复了几近枯竭的元力,为了支撑体力,他又吃了一瓶补血丹,然后没多久鼻孔就开始流血----

“你怎么了?”鹤白翎恼怒地问。

“补血丹吃多了----”

她皱了皱眉,说道,“我怀中有手帕,但我离不开手,你自己来拿!”她目光望向自己不显山不露水实则颇为可观的胸脯,柳知返看了一眼,摇摇头,“我自己有!”说着拿出粗布手帕堵在鼻子上。

这一整天鹤白翎都在往铜炉中煽火,而炉内的丹药也发生了变化,白气消失不见,药物碎末却变成了白色,在黑气包裹中悬浮于火焰上盘旋。

柳知返则坐在一旁静静歇息,翻翻丹书。

到了晚上子时时分,柳知返说道,“可以了!”

上前将她手里的火扇接下,白翎缓了口气,“还没炼成,里面的药末还未全部凝结!”

柳知返目光怪异地看她一眼,“我知道,但是现在不需要你了,明天午时我会叫你的,现在,不要你的纯阳之火----”

鹤白翎被他的语气说的有些恼怒,她冷哼一声,转身急匆匆地走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气愤被柳知返无视了,因为就算她走的很急,愤怒表达的很明显,但柳知返根本没往她这里看。

出了丹房,鹤白翎被外面的清风一吹,清醒了许多,暗自摇头我跟这人类少年赌什么气?戴上面纱之后她又变回了那个冷淡的白翎。

第五十一章 成丹惊凤月婵喜

鹤白翎离开后,柳知返放下鸾羽火扇,走到丹炉前深深吸了口气。

阴阳双互丹需要阴阳双火淬炼,鹤白翎妖元使用鸾羽火扇催生出来的极阳之火是足够的,鸾羽火扇取材自赤尾火鸾羽翼,本就是极阳之物,给那赤风君使用柳知返倒觉得有些可惜了。

极阴之火柳知返自己的黑煞元力催生出来的火焰足矣。

他吃光了回气丹,此时正觉得精神饱满,摘下左手手套,黑印密布的手掌看上去有些骇人,柳知返右手握住左右手腕,绯云诀在体内运转,灵海宫一股阴寒之意席卷全身,最终在丹庭催生出熊熊烈焰,顺着左手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手厥阴心包经手三阴经脉,自手上被绯云诀炼化的劳宫穴,少府穴,鱼祭穴三处喷薄。

黑色火焰带着那么一丝狰狞邪异,卷向赤红发亮的大铜炉中,铜炉丹室中玄府于火焰之上的白色药末被黑气包裹,经过这一通黑火焚烧,那些黑气纷纷钻入白色药末中,药砂也渐渐变成了黑白二色。

炼丹需要反复温养丹砂,火炼过程只是为了改变药性,而温养才是将药力禁锢在药砂中最重要的步骤,阴阳双互丹需要阴阳火焰反复温养数次才能最终成药。

只是经过了这一次催生火焰,柳知返再次全身浸满汗水,气喘吁吁,身体脱力。

鹤白翎站在丹房外正在等待着里面的召唤,也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期待能够被柳知返叫进去帮他一起炼丹,也许是因为她之前实在看不起柳知返,从不认为柳知返能够炼出一颗丹药来,而此刻自己也投身在她认为是奇迹的事件当中,这让白翎冷淡的心中有几分激动。

“鹤白翎----”

那个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翎转身推门进去,“丹炼好了吗?”

柳知返靠在石台上,一只手无力的举着鸾羽火扇,“扇,缓慢文火!”

他简短地说了一句,鹤白翎点点头,接过火扇在丹炉前仔细地扇动起来,看着丹室内成形的丹砂,她也不觉得高兴起来。

白翎在柳知返面前也不用带着面纱了,默默煽火好长时间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柳知返靠着石台闭上眼睛缓缓睡去,呼吸沉重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鼾声。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等他再醒来时睁眼看到白翎依然在一下下扇着火,细碎的火苗卷入丹炉中,一遍遍温养着灵丹,黑白双色的丹砂已经渐渐发出一层莹芒。

“你跟谁学的炼丹?”鹤白翎见他醒来低声问道。

“跟着二小姐一起听辰元子听讲,帮二小姐背书,替二小姐写丹论,画爻符,帮二小姐演示炼丹步骤----”

白翎心中惊讶,仅仅跟着旁听他竟然就能亲自实践,这背后得下了多少工夫,她默然片刻,说道,“传授司徒氏子弟,就算是辰元子也不会保留藏私,你好好学,以后必有所成!”

“说实话,之前我是看不起你的,但现在我对你很好奇!”

柳知返没有回答,起身说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这一次白翎没说什么,将火扇放在一边,戴上面纱转身离去,柳知返开始准备最后一次阴火温养阴阳双互丹----

第七天,正是司徒月婵要求的时间点,因为明天就正式开始司徒氏子弟以及外戚子侄之间的比试,司徒月婵作为家主樱兰的二女儿,身负司徒樱兰一脉的荣誉,不容有失,今年长女雨施没有参加,所以争夺第一的任务就落在司徒月婵身上。

清晨司徒月婵从逸散栀子花香的雕花牙床上醒来,坐起抻了个懒腰,她从小有个习惯,睡觉从来不穿任何衣服,舒展着晶莹玉润,蓓蕾初开的肢体,白皙如羊脂美玉般的身体线条完美,娇艳无双。

立刻便有两名贴身侍女上前服侍,房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放了一只木桶,里面是温热的花瓣水,司徒月婵坐到木桶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还有些初醒的倦怠,丹凤眼也还没有变得锋芒凌厉,眯着眼睛说道,“今天是给我那蠢笨不堪的小侍剑童炼丹最后一天了吧!”

一个侍女说道,“是最后一天!”

司徒月婵打了个哈欠,伸出一条腿让侍女擦洗揉捏,一边说道,“我不抱太大希望!”

“看来今年这丹道比拼,小姐我要丢份儿了。”

侍女柔声说道,“小姐吉人天相,或许柳知返能够达成您的心愿呢!”

“白翎这几天一直在那里侍候着,她没回来吧!”

“白翎大人回来过一次,是来院中取药,取走了十两乾明子,三两云母精砂---”

“这些琐事不用跟我说!今天去看看那小子丹炼的怎么样了!”司徒月婵洗澡洗了半个时辰,穿衣打扮又用去半个时辰,吃饭还用去半个时辰,直到日上三竿,鸟雀啼鸣她才带着人走向后院丹房。

司徒月婵神采奕奕,精神爽朗,穿着公子袍,踱着方步摇摇晃晃地来到丹房前,鹤白翎一直守在这里,整夜不睡,头发上挂了一层露水。

“白翎,辛苦你了,里面炼的怎么样了?”

白翎微微一笑,“小姐看看便知!”

司徒月婵惊讶道,“白翎,你竟然笑了,难道那小子当真炼成了?看来他比废物强上那么一点儿。”

月婵和白翎二人走进丹房,丹房中的药味儿让司徒月婵皱了皱眉,一挥衣袖,一阵清风从她袖中卷出,将丹房中沉闷吹走,蒸汽散尽。

“柳知返!还不过来向本小姐请安?”

叫了一声没有答应,司徒月婵抬头四下看了看,柳知返竟然不见了,她顿时大怒,“这小子跑了!”

“不会,我一直守在外面!”

白翎诧异道,在丹房中训了一圈儿才发现柳知返竟然躺在一个案桌下面呼呼大睡,“小姐,他在这里!”

司徒月婵走上前,看到柳知返脸色苍白,神态疲惫,头发被汗水黏在一起打了绺儿,身上还有一股汗味儿。

司徒月婵皱了皱眉,鹤白翎知道二小姐是极爱干净之人,每天早晨洗澡要用去半个时辰,晚上洗澡要用去一个时辰,她低头说道,“我叫醒他!”

“不,我亲自来!”

她嘴角挑起,丹凤眼中露出一抹戏谑的玩笑,俯下身子,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伸手捏住了柳知返的鼻子。

柳知返在她一碰到自己的时候就醒了,挣开眼睛看着司徒月婵满是恶作剧笑容的美丽眼眸,司徒月婵一滞,有些尴尬和扫兴,不知心里作何感想地轻哼了一声,站直身子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冷漠,“交给你的任务做完了吗?”

“阴阳双互丹已经炼成,请小姐验收!”

三人走到丹炉前,柳知返攀着丹炉的耳往爬到上面,然后奋力去开炉盖,司徒月婵不耐烦地一推手,一股无形大力撞在丹炉上,直接将炉盖掀飞,沉重的铜炉盖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柳知返拿着长柄钳子从丹炉中夹出一个圆形的玉盘,玉盘一指深浅,里面撞着一层黑白双色散发着荧光的丹砂,一股怪异地味道从上面飘出。

司徒月婵一看脸色就阴沉下来,手绢捂着鼻子,眼中含煞说道,“好你个柳知返,我让你炼阴阳双互丹,你怎么炼出一盘子糊糊?当我是傻子吗?白翎,扇他的耳光!”

鹤白翎脸颊微红,低声对司徒月婵说道,“小姐,丹药新炼出来都是这样的!”

司徒月婵侧眼狐疑道,“当真?那我吃的怎么都是一粒一粒的丹丸?”

柳知返说道,“小姐有所不知,那丹丸都是人用手搓出来的,新炼出的丹砂用玉髓搅和之后,再搓成丹丸,便是丹药了,玉髓温润最宜温和药性,但是太过珍贵,大多数丹药用的都是温润宝玉浸泡的冷水亦可。”

司徒月婵这才知道是自己无知以至于乌龙,但她因为自负而脸皮极厚,也不觉得脸红,低哼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本小姐错怪你了。”不过想了想以前自己吃的灵药都是别人用手搓出来的---很可能是一个丑陋猥琐的中年炼丹师用带着汗和老茧的手搓着药砂-----

她心里一阵厌恶差点儿吐出来。

“白翎,你去告诉坎离院的人,以后本小姐吃的丹药全部由我自己搓成药丸儿,谁敢自作聪明我就杀了他!”

随后又对柳知返说道,“玉髓我去弄,这药---”她看了看柳知返带着手套的手,心想他每天都带着手套,想来应该也是个爱干净的人,便说道,“既然是你炼出来的,你就将它们弄成丸药吧!”

临走之前她回身说道,“白翎,派人替他好好沐浴一番,晚上陪我一起用膳!”

鹤白翎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司徒月婵从未让一个男人和她一起吃过饭,就算司徒星见都不行,如今她竟然让柳知返这样身份的一个人与她一起用膳,可见二小姐嘴上不说,脸上不表,心里对柳知返能够炼出这一炉阴阳双互丹是极为欣赏高兴的。

两个侍女服侍柳知返沐浴,两人就是炼丹那些天站在丹房外帮他送饭送药的两人,对于柳知返竟然真的炼出丹来她们也心中非常佩服。

所以在帮他洗澡的时候手脚也有些放肆,在他身上游走不停,呵呵轻笑。“柳公子,你皮肤很润滑呀,是常用什么药水洗浴吗?”

“你胸前这道疤是怎么来的?”

“你后背上也有一道,真可惜,这么好的皮肤怎么弄出这么大一块疤,要不请小姐帮你求点儿药去掉吧!”

另一个侍女笑道,“柳公子自己就会炼药,还用求别人---”

柳知返胸前那道疤是琅琊峰圣女钟情一剑流下的,后背上那道疤是司徒星见带他来沧帝城在萧落足訾兽背上时,萧落抓出来的。

两道疤他都不打算去掉。

所以他沉默,看到柳知返很沉默,甚至很冷,两个侍女渐渐觉得无趣,这小孩儿一点儿都不可爱,便也闭了嘴。

司徒月婵的晚膳非常丰富,丰富到让柳知返惊讶,近百道菜她当然不能全部吃到,她吃的也就那几样,其他的都是用来看的,用司徒月婵的话来说这是司徒氏二小姐应当的排场。

但柳知返却吃得很开心。

他是个很大胃的人,食物对他来说等于能量,而吃到更美味的能量当然是很开心的事情,他修炼的绯云诀很耗能量,经过好几天炼丹他已经消耗太多力量,亟需补充。

所以柳知返坐在司徒月婵对面,默默地,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前一盘盘食物,速度不快,动作也不粗鲁,甚至还有那么几分大家子弟的礼数文雅。

只是他吃起来怎么就没有尽头了?

司徒月婵一开始还能跟着吃点儿,但到了后来就只看着柳知返吃,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柳知返吃光了一盘之后用手帕很文雅地擦擦嘴,再吃另一盘。

她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你那么小的身体,这么多食物都塞到哪里去了?”

柳知返低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司徒月婵轻叹了口气,拿起身边两个羊脂玉瓶晃了晃,然后目光炯炯看着柳知返,“这些阴阳双互丹你没藏私吧?”

柳知返一怔,抬头说道,“没有!”

他在搓制阴阳双互丹时的确想过,自己偷偷留一些以后备用,但想起司徒月婵那双明亮而犀利的眼睛,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会用这点儿小便宜破坏好不容易让司徒月婵产生的一丝好感。

听了他的回答,司徒月婵眯着眼睛笑了笑,意味深长说道,“我的眼睛里面不揉沙子,你今天从丹炉里面拿出那个玉盘时里面装的药砂揉成丹丸的话,也就大概这么多,看来你没有说谎,很好!”

柳知返抬头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发现鹤白翎侍候左右,司徒月婵说道,“你在找白翎?她去见萧落了!”

柳知返一怔,沉默了片刻,低下头继续吃着东西。

司徒月婵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眯着丹凤眼说道,“我向她把你要过来,她不敢不给!”

萧落院中心那棵桃树被一阵风吹过,落下了纷纷桃瓣,桃树下的石桌上,相对坐着两个人,两个美丽的女人。

萧落此时的脸色比青石桌面还冷,从她身边吹落的桃瓣落在地上时已经结了一层冰霜,面前的茶水未曾喝一口便冻了一层冰碴。

她感到愤怒,甚至屈辱。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小姑娘时,遭遇过的那一次她不愿意提起的夜晚。

而那个被她叫做师父的男人早就被她杀死很多年了,所以这种屈辱的感觉她已经忘了是什么滋味儿,此刻重新品尝,这让她发狂。

和萧落相对而坐的女人感受到了她的愤怒,但她无动于衷,依然笔直地坐着,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一分。

“二小姐的意思是,既然柳知返是她的侍剑童,那就不能再当你的手下,以后他不会再来这萧落院了。他是死是活,是哭是笑都和你无关!”鹤白翎冷冰冰说道。

萧落双手放在桌下,紧紧抓着自己的一双大腿,指甲深深刺入白皙的皮肤,她脸上带着压抑着的愤怒,“二小姐想从我这里要人我不敢不给,但是,柳知返是三少爷带回沧帝城的,二小姐想要的话是不是应该先跟三少爷说明一下!”

鹤白翎摇了摇头,“看来你还没弄清楚情况---三少爷同不同意不是你该管的,二小姐自然会亲自和他说,主人有主人的交涉,这不需你我操心,我来你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

说罢鹤白翎冷淡地起身,转身向院外走去。

萧落目光一直跟着她袅娜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院外,萧落面前的青石桌发出咔咔两声,一块青石碎成一块块石屑。

她紧紧咬着牙,却又不敢大声骂出来。

在一旁不敢出一点儿声音的玲珑和翡翠知道今晚她们又要受罪了。

“柳知返----”萧落咬牙切齿,眼前闪过了他低眉顺眼的样子,越发觉得他罪不可恕。

第五十二章 腾蛟不压雏凤啼

腊月二十,天朗气清,寥廓万里。

浮空岛下方的世界已然大雪纷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莽莽雪原覆盖着蛰伏如龙的山川,然而沧帝城却依然温暖如春,惠风和畅。

笼罩在浮空岛上空巨大的阵法,隔绝着九天之上的罡风和彻骨严寒,让沧帝城与外界形成两个世界。

柳知返撕下最后一页黄历,手中的一页纸他看了很久才扔了出去,离他来沧帝城已经整整一年过去,恍惚之间时光荏苒,仿佛指间流沙悄然间岁月轻移。

苑娘在桌上摆好了简单的饭菜,一大壶清粥,一盘盐炒青菜,还有苏月茹送来的一盘糕点,并不丰盛,但量足够,“知返,吃饭吧!”

柳知返点点头,默默坐在苑娘对面,安静地喝粥吃菜,过了一会儿,柳知返说道,“这几天我要跟在二小姐身边,晚上不回来了!”

“哦!”苑娘应了一声,小口小口地抿着碗里的粥,很久也吃不下一碗,“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柳知返点点头。

沧帝城玄罗宫摘星台,司徒月婵,司徒星见,司徒星鸿,司徒云朗等等几十名司徒氏少年少女,还有诸葛薇薇等一众司徒氏的亲戚子弟,总数近百人全都站成一排,除了司徒月婵和司徒星见之外其他人都有些紧张,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摘星台最上方端坐着三个人,中间一名彩衣女性,发鬓如云,雍容华贵,容貌和司徒雨施倒有五分相像,而一双丹凤眼就像与司徒月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能够坐在最高处,与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都很像的女人自然只有一个,司徒氏当代家主司徒樱兰。

司徒樱兰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大家族当家的贵妇,既不像大小姐一样清高难以靠近,也不想二小姐一样自负难以接触,她眼角眉梢带着慈祥而和蔼的笑意,微翘的嘴角说出的声音仿佛银铃般好听,但不管她声音如何柔弱甜美,没人敢对她的话有任何质疑。

更没人因为她笑的很和蔼可亲,就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贵妇。

能够成为司徒氏家主,哪个没经历过一番血雨腥风,能够活下来站在这修行界第一家族顶端者,都是经历过明争暗斗最终踩着同族甚至亲兄弟姐妹的尸骨上位。

司徒樱兰一左一右还坐着两位老人,再往下是司徒氏其他的族人,包括这些年轻人的家中长辈,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重要的客卿长老。

司徒樱兰左边一人面带微笑,矍铄硬朗,灰白的头发,弓着腰,倒似一个教书的老学究,正是潇湘苑院主古道清。

古道清多年来一直任潇湘苑院主,就连樱兰家主当年都是他的学生,他却从来不教修行炼气之道,而只教授司徒氏子弟诗书歌赋,甚至琴棋书画,谁也没见过他出手,但沧帝城谁也不敢轻视他。

右边一老者面红服润,眼睛明亮如炬,身穿金衣,神色严肃紧闭嘴唇不苟言笑,坐在那里便如一座山岳,目光从司徒氏众多后辈身上一一扫过,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众人被他看的都觉得后背发冷,连骨头都被看透了一般。

樱兰家主对众人笑道,“今年你们很幸运,闭关二十年的司徒氏前辈,司徒靖与叔叔出关,将要亲自指点你们,还不过来见过叔祖!”

众人一惊,原来那金衣老者竟然是司徒樱兰的叔叔,闭关多年潜修至尊诀的司徒氏前辈高人。

没人知道在这浮空岛上面隐居着多少司徒氏的前辈,没人知道以往那些家主和族内强者们有谁还活着,或许在某个隐蔽的山洞里就会发现某位大名鼎鼎的司徒氏修行泰斗,每代司徒氏家主除了一些特殊情况身死之外,大多数在年老时都将家主之位传给后人,然后自己消失无踪,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司徒靖与既然破关而出,修为必定有所突破,想到这儿司徒氏子弟们都觉得紧张又兴奋,若是自己表现的好,被这位前辈叔祖看中,赏自己几件上等的法宝灵器,指点自己一些修行上的事情,岂不美哉!

“晚辈见过叔祖!”众人齐齐躬身施礼,声音整齐。

司徒靖与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开始吧!”

樱兰微笑点点头,对众人说道,“去年腾蛟会雨施和轩清并列第一,分别得到了‘青虹双剑’雌剑和雄剑,让我们这些长辈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对决,但今年雨施要回玄玉宫师门办事,轩清也因家族有事,所以他们两人今年并未参加。”

她收起了笑容,语气转作严厉道,“不过雨施和轩清的修为我们都看到了,所以以后也不用我们这些长辈操心,倒是你们这些少年少女,平时骄纵有余,就是不知道修为如何,以你们的性子要是没有相应实力,等到走出浮岛的那一天定会给我司徒氏蒙羞,我希望你们能以雨施和轩清为目标迎头并进!”

柳知返站在司徒月婵身后,以侍剑童的身份侍候,他能够感受到当司徒樱兰提起外戚武轩清时她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势,或许是听到沧帝城势头最盛的外戚武轩清没有参加而气的。

去年的这个侍候司徒月婵当着沧帝城所有长辈和客卿长老的面被武轩清击败,武轩清用的不是至尊诀,却完全压制了司徒月婵至尊诀第二重修为,司徒月婵是骄傲自负到极点的人,怎么能容忍这样的耻辱,本打算今年要将面子夺回来,却没想到武轩清没有参加。

司徒樱兰顿了一下,看到众多少年少女们眼中燃起斗志,她微笑了一下,对身边一个黑衣女人说道,“瑶幽,将‘魁罗九’拿上来。”

黑衣女人捧着一只剑匣走上摘星台,司徒樱兰说道“雨施从苍鹭山寻来的这柄妖剑虽然不是瑶光剑,但也算是一柄名剑,古时剑修三剑天所用之剑!今年谁最让我们满意,这剑就是他的了!”

司徒月婵他们这些年轻人或许没几个知道三剑天是何许人也,但周围观看的客卿长老们也大多数知道三剑天的威名,更知道这柄魁罗九当年杀过多少强者。

众人尤其是剑道修士见这魁罗九出现在沧帝城,不由纷纷露出惊讶之色,羡慕之色,在沧帝城自然没人敢造次,但要是放在外面恐怕又将引起一番争夺。

司徒月婵再听到武轩清今年不在之后就表现的兴趣寥寥,低声问旁边的诸葛薇薇,“微微,三剑天是什么人?这魁罗九有什么来历吗?”

诸葛薇薇摇摇头,吐了下小舌头,“我也不知道!”

司徒星灵低声说道,“三剑天是古时一个大能剑修,同时代少有敌手,魁罗九是三剑天用过的一柄妖剑,杀过不少强大修士,最后是我们先祖武赫公出手才将那三剑天击败。”

司徒月婵耸耸肩,“罢了,今年既然武轩清逃跑了,这柄妖剑我就收入囊中了!”

司徒星见在她身后低声道,“二姐也太过霸道了,我们司徒氏人才辈出,你就觉得除了武轩清和大姐之外就没人是你对手了?”

司徒月婵头也不回冷笑道,“当今司徒氏年轻一代能入的我司徒月婵眼中的只有寥寥数人,只可惜他们都不在这里!”

“那是那是!”司徒星见语气挪揄,“那‘入得二姐眼中’的武轩清竟然不在,真不知去年被他从头压制到尾的二姐心里是庆幸还是遗憾!”

司徒月婵声音冰冷,正要说话,上面却传来一声冷喝,“没有规矩,长辈在上面讲话,你们这些后辈竟然在下面窃窃私语,真该教训一番!”

众人惊惶抬头,看到叔祖司徒靖与脸色阴沉,满是失望。

司徒月婵往司徒樱兰脸上瞥了一眼,恰好看到娘亲也正在看着她,她急忙低下头默不作声。

司徒樱兰对司徒靖与歉意道,“是樱兰管教不严!让叔叔见笑了!”

司徒靖与摆摆手,“罢了,你这双儿女和你小时候一样的性子,只希望他们也能和你一样惊才绝艳。”

司徒樱兰微微一笑,下面司徒月婵心里却不屑一顾,暗骂这老马屁精,想当我司徒月婵的叔祖还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

每年腾蛟会,司徒氏长辈们问询后辈们这一年修为进境,学问学识,实则是为了督促年轻一辈们上进思取,而不是整天躲在司徒氏光环下当一个纨绔子,所以考究的不仅仅只有修为。

除了修为方面之外,经略,诗书,礼仪,丹道,人文,历史等等十数项,不过司徒氏作为修行家族,修为自然是重头戏,也是沧帝城修士们最关心的一点。

修为和丹道要最后一天比试,那天正好是光明节,得胜者将和家主樱兰以及司徒氏长辈一同入太庙祭祖,这是莫大的荣耀。

今天是第一天,考询的是年轻一代们经略和诗书的掌握。

摘星台壁尘殿内,司徒氏嫡系宗家围成一圈儿,除了司徒月婵司徒星见之外还有司徒星灵,司徒星鸿等等十来个人,再外面一圈儿是另外几十名庶出旁枝的后辈,众多少年少女身后站着自己的灵兽或者最得力的心腹手下,司徒星见身后站着的是妖狼铁赫与萧落,司徒月婵身后自然是鹤白翎与侍剑童柳知返。

萧落看着柳知返的眼神隐约露出杀机,但司徒月婵感应何等敏锐,侧头瞪她一眼,警告之意分外浓厚,萧落紧忙低头。

柳知返心中暗叹了口气,倒不是为了萧落的态度,而是这近百名年轻后辈每个人都气度不凡,修为精进,司徒氏不愧为修行者第一家族。

最外一圈儿是十几人外戚,去年外戚中武轩清出尽了风头,甚至被誉为与司徒雨施并称为沧帝城年轻一辈双璧,所以今年外戚十几人也都跃跃欲试,虽不能像武轩清一样受到家主赏识,但博得同辈侧目也是件好事。

年轻后辈们围着中间三人,一男两女,年岁都不轻,一位布衣老者,灰白发须潇湘苑的院主古道清,另外一名白发老妪,一名中年女人,二人也都是潇湘苑的长老,老妪名为观觉,是经略大家,而另一名中年女人姓黄名枳,她的身份更具传奇。

她本来是武宣国国都泰麟城一位富商的女儿,自幼聪慧不凡,年轻时假扮男装瞒着家人参加乡试,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一直考到殿试,取了状元之后才被认出是女人,武宣国国主是个明君,不但没有问罪反而欲受她要职,但黄枳婉拒,回到家中依旧读书做学,名满中州,最后被司徒樱兰亲自请到沧帝城教授司徒氏子侄,多年来每年腾蛟会都有她的身影。

两个女人看了古道清一眼,古道清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开始!”

殿内司磬的女侍敲了三下磬,清越的声音响彻壁尘殿。

第五十三章 可道之道不言虚

第一问自然由古道清来提出,他手中拿着一柄白玉戒尺,沉吟了一下说道,“经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两者同出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他戒尺一指离他稍远的红衣少年,“司徒星鸿,你来说说你的见解吧!”

司徒星鸿盘坐挺直身体,对古道清行了一礼说道,“这是出自道德经中第一卷,说的是大道玄冥,是不可言说,只可会意之物,所谓道可道,非常道,便是说能够言说出来的道,不是真的道,真正的大道潜藏在虚无缥缈之中,天地大道,人力实难揣度,修行者顺应天道,不应逆天而为!”

他说完又行了一礼,古道清点了点头,在最上面坐着的司徒樱兰和一众司徒氏长辈却依然面无表情,看来不是很满意,司徒星鸿心里暗自发虚。

这时司徒星见却拍手笑道,“星鸿所说的却也不全!”

古道清戒尺一指,“那你来说说!”

司徒星见侧头对司徒樱兰等人躬身施礼,然后傲然说道,“所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常无,故以观其妙,常有,故以观其微。’这天地乃是自虚无中生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比之我等修士何如?”

他嘴角带着微笑说道,“当年我初习至尊诀,便觉头顶醍醐灌顶,灵海宫空濛仿佛雾雨,灵台洞明,至尊诀汩汩泉涌,而后才修得大法妙诀,修士所用元力法诀是从无到有,于无中所有,知其无中生有,所以才便观其妙,观其微,观其微妙,方能洞察秋毫。”

观觉老妪睁开眼点头说道,“星见所说深得我意,这修行法诀,灵海宫产生一丝元力,若将此力转入丹庭,则能催生大力,若将此力空空耗费,则空得惘然,修士确该懂得常无以观其妙,常有以观其微的道理!”

司徒氏长辈们也都面露微笑点头,司徒星见得意地摇摇头,看到了司徒靖与眼中的赞许他大为得意,只是母亲却依然面色淡然让他有些失望。

这时一声冷笑突兀地传来,正好在众人沉默而一个间隙,所以显得特别突兀。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二小姐司徒月婵那边传来。

司徒月婵见众人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对这些谈经辩道向来不感兴趣,觉得就算能将死人说活,她凭着强大的修为法力也能将活人打死----所以这些东西实在无趣而且浪费时间。

她回头看去,挑眉道,“是你笑的?”

柳知返摇摇头,“小人不曾笑过!”

司徒月婵皱眉道,“就是你,你还想瞒我!”

司徒星见面露杀机看向他,司徒靖与更是不耐烦地摆摆手,“将这奴才赶出去!司徒氏子弟论道,怎么能让这等小辈进来!”

这时司徒月婵却丹凤眼一瞪,“慢着,柳知返是我的侍剑童,自然要跟我在一起,这里既然每个司徒氏子弟都能说话,那我的侍剑童也可以,柳知返!说说你为什么笑吧!”

“真不是小人笑的!”他指着身边一个白衣少年,那少年一头长发披肩,却长了一张有些猥琐的脸,此时面容肃然斜眼道,“我一向谨言慎行,怎么会在这种场合笑出声来,真是胡言乱语!”

古道清皱了皱眉,“算了,这问书会也不需要太过严肃,谁若有不同见解,都可以说。”

柳知返眼睛一亮,说道,“小人可说吗?”

古道清不顾司徒靖与阴沉的脸色,微微一笑,“自然可以!”

柳知返站直身子,“那小人便说说我的看法!所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用来和那些不懂修为不知法诀的凡人来说或许还可,修士若相信这等理论,那可真是可笑之极!”

他说‘可笑之极’,就是不仅可笑,而且之极,那是不是说之前觉得司徒星见说的有道理的那些前辈高人们都可笑而且之极?是不是也说司徒靖与,司徒星见可笑之极。

他一个小小侍剑童,竟然说司徒氏宗家嫡系的长辈可笑,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只是在场所有人没人笑得出来。

柳知返说道,“如果大道不可道,那修士所追求的又是何物?如果大道不可名,那修士又如何取借天地之力以自用?世人活得天年百二十岁者少矣,大能修士能活数百岁本就是逆天之行,又何来‘修士不可逆天而为’?”他看着司徒星见说道,一改往日收敛行径。

“修行者参悟天地造化,感知法则秩序之力,本就是从不可道之天道寻得一丝契机,于此契机偷天之力,移山填海,飞驰天穹,所以对于修士而言大道可道,法诀便是可道的大道!”

他一说完司徒月婵便拍手笑道,“说得好,我的侍剑童说的很对!”她目光睥睨不屑说道,“我早就看你们这些家伙平日摇头晃脑的不顺眼,说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修行者的世界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道消的弱肉强食的世界,天地没有偏私吗?那为何羊能吃草,而草只能被吃?为何狼能吃羊,而羊只能被吃?”

她锋利的眸子挑衅地看向最上面和娘亲坐在一起得司徒靖与,“又为何我们司徒氏能够占据这浮空岛,让一群修士甘心奉我们为主?是我们德行高,人长得美?不是,是因为司徒氏至尊诀天地独尊!既然投身修行者,就不要讲什么‘无为’,‘不争’,‘顺天’,一万年太久,我等修士只争朝夕!”

司徒星见这时冷笑道,“既然二姐说弱肉强食,那我杀了这小乞儿你应该也没意见吧!”

说着手一抬袖中一道金光爆出,至尊令在金光催动下疾驰而出奔着柳知返胸口砸去,谁都没有料到司徒星见竟然在这场合要杀人,但司徒月婵却是了解她三弟的,一只玉手伸出,至尊令祭起挡在柳知返面前。

两块至尊令撞在一起,金光迸射,周围十几个少年全都撞的倒飞了出去,摔在红毯上,司徒星见被一股大力掀来,倒退一步差点儿没站稳,脸色盛怒看着二姐,“你----我们再打过!”说着再次召回至尊令,司徒月婵脚步轻盈落在柳知返面前,单手捏诀,至尊令金光璀璨不可鄙视。

“三弟,在娘亲和众多长辈面前动手,你也太放肆了点儿吧!对我这小小侍剑童便祭出至尊令,你也太心胸狭隘了些吧!”

司徒星见急看司徒樱兰,发现母亲脸上神色有些难看,他脸色一变立刻跪下说道,“是星见一时性急,希望母亲和长辈们不要怪罪星见年幼无知!只是我们司徒氏腾蛟会,柳知返这等下人却口出狂言,孩儿看不过才--才动手的!”

司徒靖与说道,“星见虽然性格急躁了一些,但说的倒也有理!”

司徒樱兰却微微一笑,看着柳知返说道,“可我怎么觉得这孩子说道很对!你叫什么?”

“柳知返!”

“柳知返---是上次司徒暮影来要的人吧!”

“就是那个孽子要的人!”司徒星见恨意道。

在一眨眼间司徒樱兰不知考虑了多少东西,她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这件事就过去了,问书会上无尊卑,古道清老师,请继续吧!”

古道清等人似乎对这段小小插曲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笑着点了点头,“关于这段经文的见解,老夫觉得二小姐更胜一筹,须知我们修士修习经著不是为了考状元,而是为了融汇法诀,感悟天道地道人道诸般大道,若只从经句表面上寻章摘句,墨守成规,难成大器,月婵,平日你虽然不常来听讲,没想到还有些想法,真让老夫刮目相看了!”

司徒月婵骄傲得挑了挑眉,“我司徒月婵自然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众人暗自摇头,心想这二小姐也太过自负了些,不过司徒氏的一些长辈高人却很喜欢她这副做派,而且刚刚她和司徒星见虽然只有一个照面,但这些寡言少语的长辈却都有一双精明的眼睛,司徒月婵修为绝对在司徒星见之上,恐怕沧帝城中大多数客卿长老都未必是她对手。

这时古道清身边的老妪观觉冷冷说道,“老朽提问,修行者心必有念,念必为真,敢问二小姐,何为修者十念。”

司徒月婵刚刚得意过,被观觉这么一问,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随即坦然道,“我不知道什么十念八念,这有什么用?就算会一百念打得过我吗?”

观觉皱眉道,“你连修士最基本的操守十念都不知,如何做的了大能,修行修心,不修心则入魔道,就算有再强的修为为害世间,迟早为天地所诛。”

司徒月婵昂然道,“不修心又如何,入魔道又如何?司徒氏难道就是光明正大吗?难道沧帝城里没有邪派修士?那影城里那么多藏着的城狐社鼠算什么?修行修己,而非修心,心有千千节,如何修的完,我司徒月婵无愧于心便是了,至于兼济天下的事情我做不了,任何一个修士都做不了!因为修士逆天而为,本就是自私的!”

“你会那么多念,敢问你打得过我吗?”

老妪立刻哑口无言。

司徒月婵的话很生硬,很犀利,所以就连司徒樱兰都微微皱眉,旁边的司徒靖与叔祖更是脸色阴沉似水,她说的很对,但很对的话有些时候说出来不如不说。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女状元黄枳轻轻一笑,说道,“你们说的这些修士呀修行呀的,我也不懂---刚刚观觉前辈的问题,你们没人回答的出来吗?”

一个娇弱的女孩儿怯生生地举起莹白的小手。

“回观觉老师,学生知道何为十念。”

性子柔弱的司徒星灵有些紧张被众多同辈和长辈注视,她声音有些颤抖说道,“一念为道四大,合德齐主,七世父母,免堕忧苦,二念沧帝家主,道化兴隆,飏序济济,皇教恢弘,威仪翼翼,普天所瞻。三念尊师前辈,功德大建,教化明达,俱获飞仙,四念同道学人,早得大道,更相开度-----”

司徒星灵声音柔弱,话语温柔,本来紧张对立的场面也缓和许多,观觉非常满意地点头,笑看着她说道,“很好,很好,这样才算的上是司徒氏的子弟,不像你们,连十念都不知道。”她严厉地看着其他人斥道。

司徒月婵不屑地哼了一声。

司徒星灵低下头有些腼腆,“前辈过奖了!”

接下来黄枳出了几个题目,考究他们吟诗作对的才能,这一个环节就轻松许多了,而且这些少年少女们什么样的诗都有,有的是从别的诗人那里抄袭来的,黄枳直接就辨认出来,还有的说着一些四六不通的话,将几首诗拼凑到一起成了一个新的,司徒正摇头晃脑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正是西湖好风景,昨日之日不可留!’

黄枳抚书笑道,“你这拼诗的本事倒是不错,这诗韵脚和立意都说得通,但把你的头按在牛身上,是不是还叫司徒正呢?”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司徒云朗笑道,“黄枳老师,司徒正的头怎么能安在牛身上,应该安在狗身上----”

他一时兴起便口无遮拦,说出之后才想起这可不是在潇湘苑,司徒氏长辈们都看着呢,他偷偷一看果然看到司徒正的长辈在众人中脸都变成绿色的了。

出乎很多人意外的是,作诗最好的却不是文静好学的司徒星灵,也不是其他司徒氏子弟,而是外戚中一向嬉笑玩闹的诸葛薇薇,诸葛薇薇眉目浅笑,很是活泼可爱,司徒樱兰看着她的目光却大为不同。

她带着一抹慈祥的微笑,一直注视着诸葛薇薇,就连对司徒月婵司徒星见都未曾有过这样的眼神,知道诸葛薇薇的身份都不敢怠慢她,她可不是普通外戚,她是司徒樱兰的夫君,司徒雨施司徒月婵两姐妹亲生父亲,诸葛凤祥的侄女!

第一天的经略,诗词考验算是结束。

走出壁尘殿,外面已经天黑,司徒星见脸上带着寒冰,没和司徒月婵说一句话便带人离开,灵若看了看司徒月婵和柳知返,也跟着转身离去,司徒暮影来过沧帝城之后,司徒雨施特别关照过狐灵若,现在她已经不用以狐躯示人。

司徒月婵背着双手仰头看了看天色,忽的一叹。“无趣!”

不过跟在身后的柳知返和鹤白翎都是性格沉闷的人,所以没人问为什么,但司徒月婵自己又叹道,“无趣!大姐和武轩清不在,这腾蛟会也太无趣了些!”

她丹凤眼往柳知返脸上一瞄,忽然笑道,“柳知返,你今天表现和平时不符呀!你该不是故意在这腾蛟会上想要出风头吧!”

柳知返一怔,想了想说道,“我是不是有些过分得意忘形了!”

司徒月婵拍了拍他肩膀,“我没怪你,司徒月婵从不知何为谦让,司徒月婵的人自然也不能唯唯诺诺,我知道你怕司徒星见,所以今天故意在这种场合惹怒他,又用那种哗众取宠的言论顺便让娘亲认识一下你,不过你要是以为这样做我那同母异父的弟弟会有所收敛那可错了,他行事是不记后果的。”

柳知返脸色变得很难看,有些发烫,低声道,“原来小姐都知道----”

“你当我是傻子?”司徒月婵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你这人有时候让人惊喜欣赏,可有时候怎么如此蠢笨不堪,你对那些废物有点儿小心思我会很高兴,因为你是我的人,但要是对我也藏心眼儿,我保证你会活着但是很惨!”

“娘亲更不会将你放在心上,我保证,她特意多看了你一眼只是因为司徒暮影,而不是因为你自己,所以你可别继续得意忘形!”

“只要忠心于我就够了!”

第五十四章 栀子阁中话嘤嘤

问书之日过去一天,第二天将进行丹道的问询,司徒月婵对炼丹之道没什么可准备的,她只要准备柳知返就行了,所以闲暇之时和闺中密友诸葛薇薇对坐谈心。

“‘腾蛟飞云日,风坼古天开,神秀踏月起,鸾鸟衔枝来。’”诸葛薇薇笑道,“今年这腾蛟会不知谁是‘腾蛟’,谁又是鸾鸟!”

“什么‘腾蛟’和‘鸾鸟’,一群自以为是的大废材,要真用蛟和鸟来形同的话,那就是‘笨蛟’和‘蠢鸟’!笨蛟飞云日,蠢鸟衔枝来,不错不错!”司徒月婵不屑道,“我唯一赞同司徒暮影的一点就是他对司徒氏这个苍老而巨大的修真怪兽的不屑态度!”

诸葛薇薇诧异道,“月婵怎么这么认为?要说腾蛟和鸾鸟,今年当然非你莫属----”她美丽的眼睛眯起来,取笑道,“难道你觉得自己也是蠢鸟?”

“我当然是顶好顶好的年轻一代修士,无论修为还是人品还是样貌!”

司徒月婵眯起眼睛说道,“我说的是其他人,对于司徒氏这样的古老修行家族,承载着过多的荣耀,就像挂满了金银首饰的小脚女人,不舍得放下这些名望声势,却又被身上的缀饰挡住眼睛,拖累步伐,迟早要栽跟头。”

“想这五方世界何等博大,惊才绝艳之辈不知几何,南荒剑塚万剑宗大徒弟剑一,据说弱冠之年便已到达‘三剑合一’境界,堪称自一千多年前三剑天之后第一奇才,西极洲大西国长公主穆兰蛮蛟,传闻在大海之上徒手击杀化龙的巨蟒,远的不说,那叛出我沧帝城的便宜表哥司徒暮影,一个人打上沧帝城,小辈们除了我们三姐弟之外竟无人敢应战!”她不屑冷笑一声。

“可见现在沧帝城年轻一辈都是怎么样的货色!”

“修行世界一向不缺少天才,而这些司徒氏子弟却躲在浮岛上自以为天下第一,却不知天下早已变势!”

诸葛薇薇笑道,“没想到月婵还有这等见识----不过小妹看法却不尽然,万剑宗的剑一我也听说过,据说是萧白水掌门在虬澜江拾到的一个弃婴,自幼跟在萧掌门身边,悟性奇高,不过他虽然强却也未必强的过大小姐和你,而大西国的长公主,穆兰皇族所修‘霸王崩山劲’在强横方面可以和至尊诀比肩,徒手杀死蜕变化龙正处于虚弱中的巨蟒也可以理解,至于司徒暮影---”

她浅笑盈盈,“他虽然和沧帝城不睦,但终究是司徒氏的人,我不信假如有一天司徒氏有什么为难,他会袖手旁观!”

司徒月婵耸耸肩,抬了抬手,身后柳知返立刻上前帮她倒满茶杯,她说道,“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靠别人的,姐姐是最好的下一任家主人选,而我可以随意张狂,我看司徒靖与那老家伙不顺眼,所以就不用管他是什么叔祖,当面给他白眼又如何,他打得过我吗?要是姐姐的话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姐姐从小受的教诲加上她还有一层玄玉宫弟子身份,做什么事都中规中矩,考虑甚多,这样活着太累,我不是姐姐那样要继承司徒氏光辉和责任的女人,也不是司徒星见那等自以为是的废物?我只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早晚我都要离开沧帝城去会会那些强者高手们。”

诸葛薇薇听罢叹了口气,她抿了口茶,微微一叹,“能在樱兰家主面前引人侧目是何等风姿,我这样的外戚恐怕一辈子也无缘有过这样的经历,可你视之如弃履。”

“我和你不一样,你以为娘亲真的喜欢乖巧文静的大小姐?像司徒星灵那样的?才不是,我们三人,姐姐尊敬我娘,司徒星见畏惧我娘,而我,我要超过她!”

诸葛薇薇笑道,“我的大小姐,你的心也太大了吧,你连雨施姐姐都没超过呢,就要超过樱兰家主----”

她咯咯笑了几声,柳知返这时上前添茶,诸葛薇薇看一眼柳知返,笑道“不过我倒看走眼了,月婵姐姐你这个侍剑童胆子原来这么大!”

“他?”司徒月婵瞥了他一眼,“就是一个心机很深装呆充愣的小鬼!”

诸葛薇薇眯着眼睛笑道,“姐姐你要是对这小鬼不满意,就将他送给我吧!”她眼睛转了转道,“反正我一个人住着无聊!”

“他不适合你!”司徒月婵一句带过,似乎不愿意多谈这个侍剑童。

诸葛薇薇撅起嘴,露出不满的样子,然后哈哈一笑,说道,“昨天你真是将观觉气的够呛,我看她的老脸都绿了!”她学着观觉的样子,压着嗓子,“‘你连修行者最基本的操守十念都不知道,如何做的了大能---’唔,哈哈哈!”

司徒月婵也淡淡一笑,“那老家伙知道几篇经文就敢来做我司徒月婵的老师,我岂会让她得意,在这沧帝城有资格教我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母亲自然不用说,我们的至尊诀都是她一直指点的,古道清勉勉强强算上一个,还有那个死老头儿辰元子,虽然我不喜欢丹道,但他的丹术可以算得上当今第一,说起辰元子,微微,你明天打算炼什么丹?”

诸葛薇薇神秘一笑,有那么几许得意,拿出一个白玉小壶,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壶绿色的粉末,粉末上飘散着一缕白色雾气,凝而不散,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闻之沁人心脾。

“月婵,虽然我修为大大不如你,但在这炼丹上的本事可是比你强,辰元子的讲经我每次都有认真听,回去下了苦工的,这丹名为‘水火玉液丹’,我用了足足十二天近百个时辰才炼好,乃是以黑铅为基,朱砂为母,辅之以数十种水火性质的草药,炼之以心肾之火,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炼成的,虽然不敢说能占得鳌头,但在外戚中除了武轩清之外恐怕没人比我更会炼丹了。”

提起武轩清司徒月婵淡淡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不搓成丹丸儿呀,这样药粉的样子怎么成!”

“呀!”诸葛薇薇震惊地看着司徒月婵,“你居然知道丹药刚刚炼成时是要人用手来搓成丹的,我以为你一定会觉得丹药炼出来就是丹丸形状呢,呵呵呵!”

被好友如此调侃,司徒月婵脸色微红,恼怒道,“我又不是傻子!我炼的丹比你的还要好----”

诸葛薇薇当然不信,她说道,“我没有玉髓用来搅拌药粉,正想着朝你借点儿呢!”

司徒月婵回头对柳知返说道,“去把玉髓拿来一瓶!顺便将我炼的的丹也拿来!”

很快柳知返端来一个盘子,上面一个银瓶,一个玉瓶。

银瓶里就是玉髓,诸葛薇薇谢了司徒月婵,然后往自己的药粉里倒了些温润如白乳般的玉髓,嘻嘻一笑,挽了袖子伸出白净的小手,捏出一些药粉放在手心轻柔地抟搓,嘴里还哼着歌谣。

只见一撮白绿两色的泥状物在她一双嫩白柔软的手掌心被轻轻一团,然后变成一颗绿色闪着白光的丹丸,不知道这丹药上会不会沾上她手心的少女清香。

诸葛薇薇欣喜地笑着将丹药对准烛火看去,眯着眼睛很陶醉地自我欣赏,然后手一抖就扔进自己嘴里嚼了起来,一边说道,“月婵,你说你炼的是什么来着?”

“本小姐自然不能炼这等低级丹药,阴阳双互丹你可听说过?”

“当然知道了,是参同契里面记载过的一种丹药,用来平衡阴阳的,不过对火候要求非常大,需要极阴之火和极阳之火交替淬炼,有一点儿差错导致阴阳二火失衡都炼不出来!”她又捏起一团药泥放在手心缓缓揉着,说道,“你真的有阴阳双互丹?”

“不信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诸葛薇薇嘿嘿一笑,拿过玉瓶打开,一只眼睛往里面看去,“呦!还真是阴阳双互丹,阴阳二气交织氤氲,凝而不散,浓而不稠,丹相还很不错!”

“你请谁帮你炼的,不会是坎离院的人吧----”说着诸葛薇薇眼中浮现一抹笑,倒出两颗黑白丹丸就往嘴里送去。司徒月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嗔恼道,“你这馋嘴的丫头,药你也乱吃!松手!”

“月婵,别那么小气嘛,你这里这么一瓶呢,我就吃两颗,我现在体内阴阳非常失衡,再说我还没吃过阴阳双互丹,尝尝味道!”

司徒月婵好笑地看着她,最后无奈摇摇头,任凭诸葛薇薇一口吃了两颗,然后看着她伸着舌头要水的样子笑了起来,“好吃吗?”

“又苦又辣!我肚子都要烧着了,水水----”

司徒月婵道,“亏你还自诩会炼丹,你体内阴阳平衡,不须调理,就乱吃这样的药当然不会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诸葛薇薇才长长出了口气,尴尬地吐了下舌头,说道,“辰元子对他的手下门人规矩可严着呢,你要是找他们帮忙一定露馅!”

司徒月婵傲然一笑,“我司徒月婵岂会去向坎离院那些人摇尾乞怜,是---”她眼角忽的一挑,“微微,你就不信是我自己炼的?”

诸葛薇薇仰头瞪着大眼睛想了一下,然后果断摇摇头,撇嘴说道,“除非不是阴阳双互丹,否则一定不是你炼的,你要是说你现在已经到了至尊诀第三重,我或许还会惊讶一下,但你说你会炼丹----哈哈哈!”她看向柳知返,“月婵你要是会炼丹,那柳知返都会炼丹了。”

“柳知返,你会炼丹吗?”

柳知返摇摇头!

司徒月婵拿回丹药,撅着嘴说道,“不信拉倒!我也是每天都在丹房苦练丹术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又闹了一通都有些累了,便都沉默下来,诸葛薇薇和司徒月婵极为亲密,司徒月婵对她也不想对别人一样白眼相加,坐在窗前诸葛薇薇静静读了一会儿书,抻了个懒腰,“月婵,今晚我不回去了,就在你这里睡下!”

“嗯---不过今晚你可别像以前一样睡着了整张床都是你的,差点儿将我踢床底下去!”

“啊!”诸葛薇薇惊讶地掩住口,“我睡着时这么不雅吗?你也真是得,怎么当着男人面说这种事,传出去我嫁不出去的!”

司徒月婵瞥了一眼柳知返,不屑说道,“他也算男人?”

见柳知返低下了头,司徒月婵又说道,“在我眼里打不过我的都不算男人。打得过我的才叫男人!”

诸葛薇薇恍然道,“原来雨施小姐和樱兰家主都是男人----”

“好你个诸葛,连我娘都敢调侃,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巴!”说着扑上去和她闹做了一团。

诸葛薇薇也只是说说,并没有真的留在月婵院,子时左右便离开了,司徒月婵的闺房内便只剩下她和柳知返,她莫名其妙的笑了笑,看着柳知返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微微那药是你炼的!”

柳知返答道,“说了她也不会信,而且没必要说。”

司徒月婵点点头,“你做的很对,我要你做我的影子里一把锋利的刀,而不是要你做我手上光灿灿的珠宝,你可知道这间屋子你是第一个进来的男人,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柳知返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说道,“如果小姐赢了明天的论丹,小人想要提一个要求。”

“哦?”她丹凤眼玩味地看着柳知返,“还没赢呢就提要求,不过我很喜欢你这种坦白,说吧,什么要求!”

“有个极乐院逃出来的----女人,跟我关系很不错,我想让小姐帮她安排一下---!”

司徒月婵愣了一下,然后抻了抻腰,“我当什么事儿,这点儿小事儿,这样吧,等腾蛟会了了之后,我亲自去极乐院走一趟!”

柳知返点了点头,司徒月婵的话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第五十五章 龙虎颠倒五行齐

自坎离院长生门到主丹房化羽殿千丈远的白石路两侧尽是高大古树,枝叶繁茂,树冠入云,其间夹杂奇花异草,朱果珍馐不尽其类,巨大的院落坐落在沧帝城南方一座高处,上下又是上百丈,几千级阶梯。

坎离院中清雾缭绕,寂静清幽,略微阴冷的空气闻着有股怪异地味道,那是草药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虽然不香,但却让人问了上瘾,偶尔响起钟铃之声,钟声悠远,铃声清越。22ff

十二尊三丈高的大铜鼎排列在院内,青铜铸就,造型古朴厚重,每尊鼎上面或铸异兽饕餮纹,或是夔龙云纹,或是鸟兽纹,人面纹等各不相同,铜鼎中间一条阶梯,两侧是几十根石柱,石柱上燃烧着火盆,常年不息,再穿过一道高大的牌坊,便是坎离院主丹房‘化羽殿’。

司徒樱兰轻移莲步,双手执着一注香,插在了丹房前的香炉里,仰头看了一眼化羽殿,对身边人笑道,“我可有日子没来化羽殿了,想当年还未封家主时,常常跑来这里偷辰元子师父的药吃,因为这事父亲还骂过我,现在想来竟已二十余年岁月了。”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不少灵丹妙药被司徒樱兰偷吃过,辰元子脸色有点儿难看,却又无可奈何地轻哼了一声,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她的两个女儿一个文静大气,一个虽然跳脱却对丹药不感兴趣。

化羽殿内十余个司徒氏后辈自信满满地等着家主到来,似乎对自己所炼得丹药信心十足,想要在这里大展拳脚。

想要在炼丹一道上有所造诣,除非天赋惊人,否则没有大量的投入练习只能是空中楼阁,海中街市,故而就算是沧帝城也只培养了十余名在丹术上有些天赋的后辈,用来着重培养。

诸葛薇薇和司徒月婵站在一起,司徒星见和司徒云朗,司徒正等人站在一堆儿,还有司徒星灵和另外几名外戚则各自站立,层次分明。

司徒云朗摇着扇子卖弄笑道,“你们可知,这坎离院最初的建立者先祖司徒云其实连至尊诀第一重都不到,自幼在家族倍受排挤轻视,却在炼丹之术上天资卓越,千年罕见,也是唯一一名修为低下却成了家主之人。”

“外面那十二尊鼎便是当年司徒云先祖所用过之物,据家中典籍记载,司徒云一生所炼最强之丹,乃是在她七百六十岁之时所炼,名曰‘长生胎元丹’,这长生胎元丹呀---”

他话未说完,司徒月婵便冷笑道,“司徒云先祖就算修为不强,但在丹道上无人能及,而你这样的废物修行不行,炼丹也不行,活着就是浪费司徒氏的金银,你竟还有脸面提司徒云先祖!”

“呃-----”司徒云朗脸憋的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司徒星见却笑道,“云朗的意思是想要当家主,光有修为可是不行,最重要的还要有脑子,当年司徒云同辈修行高手不可胜数,到最后却一致拥立司徒云为家主,可见有些人以为修行实力就是一切,这等想法虽然不错,但想要当家主却是不可能的。”

“司徒星见,我从未想过要当什么家主,反倒是你,哼哼,不过我警告你,司徒氏未来之主只会是我姐姐雨施,而不是你!”

“别说的好像是你一个人的姐姐一样,司徒雨施也是我姐姐!”司徒星见冷声道。

“哦?是吗?”司徒月婵等着就是他这句话,她眉毛一挑,眼睛里面闪过一分恶毒的嘲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和姐姐是诸葛家大能修士诸葛凤祥之女,而你---哼哼,一个男宠面首的儿子----”

“你!”司徒星见脸瞬间变苍白如雪,眼中杀机依然到达顶点,这件事是他最不愿意提起,更不愿被别人提起的事情,换任何一个人他都会直接出手杀了。

司徒星见虽然也是司徒樱兰的儿子,但他父亲却不是什么有名的修士,而是一名身份低贱司徒樱兰所养的面首,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的亲生父亲却是赫赫有名的大能,当年曾与司徒樱兰一战不分胜负,最后二人惺惺相惜成了夫妇。

从小司徒星见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一道道冷漠甚至嘲弄的目光盯着自己,让他食不味,寝不安,可回头看去只有冷清的宫殿,冷漠的楼阁。

其他司徒氏子弟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搭话,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司徒月婵得意而挑衅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睛通红地盯着自己,不由大为快意。

司徒星见呼吸急促,这时身后一人站出一步,怒道,“二小姐这话却也太过伤人了吧,难道不怕樱兰家主听到降罪吗?”

司徒星见诧异地回头看去,却是自己的奴才萧让,他怒极反笑,拍起手来,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你在帮我说话吗?萧让!”

“我----”萧让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忽然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将他直接击飞,撞在一根廊柱上,一口血喷出再无声息,萧落怒道,“你这奴才也敢多嘴!”

她跪倒在司徒星见面前,“请少爷饶过我哥哥!”

司徒星见看了看她发抖的肩膀,冷哼一声,转身面对司徒月婵说道,“我的确是卑贱的面首的儿子,但那又如何?我依然是司徒星见,在沧帝城谁敢惹我!”他一把抓过身边女人的脑袋,“我想让谁当奴才,谁就得当奴才!”

他又扯过灵若的头发,将她摔在地上,“我想让狐族公主当我的灵兽,他们不敢不从!”

“但你依然是一个卑贱的面首的儿子!”这时化羽殿门外传来一声冷漠的女人声音。

众人看去,家主樱兰不知何时已经带着几名族内长辈和坎离院院主辰元子站在门口了。

司徒樱兰面无表情,而其他人则似乎觉得坎离院中的花草铜鼎甚至那些石柱都特别玄奥,眼睛盯着那些东西细细揣摩。

“母亲-----”司徒星见脸色瞬变。

司徒玉婵也怔了一下,随后却一扬头,“女儿见过娘亲!”

司徒樱兰点点头,缓步走入说道,“你说星见的爹是卑贱的面首?”

说起这司徒星见脸红透,跪下说道,“请母亲为孩儿做主,二姐她太过霸道了,那人虽然身份低微,但毕竟是我的父亲,辱人父母,不共戴天之仇!”

司徒月婵凌厉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就是看不起你司徒星见,就是看不起你那个面首父亲,娘亲要是怪我就杀了我便是!”

这时司徒樱兰却噗的轻轻一笑,“什么杀了你,你是娘的乖女儿,我怎么舍得打你。”她弯身摸了摸司徒星见的脑袋,将他扶起柔声说道,“星见是个好孩儿,月婵你不要总是欺负他!”

又对司徒星见说道,“不过她说的也不错,你爹的确是我养的面首,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当年我既然选择生下你,就已经说明你和雨施月婵两个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有谁敢歧视我司徒樱兰的儿子吗?莫说你是男宠面首的儿子,就算你爹是奴仆下人,只要你是我的儿子,那就是人中龙凤!”

“母亲!”司徒星见目中含泪,司徒月婵哼哼冷笑了一声,身后诸葛薇薇拉了拉她的衣服,对她摇头。

司徒樱兰摆了摆手,声音舒缓道,“都不要在这站着了,我来看看今年司徒氏的年轻俊杰们炼出了什么好丹!”

众人仿佛觉得冰山融化,阳春来临般,对司徒樱兰不禁越发敬畏,她越是这样慈祥温柔就越让人害怕,因为她越是这样就和当年争夺家主时的狠辣无情反差越强,反差很大的事情总会让人觉得忐忑。

这时诸葛薇薇笑道,“樱兰姨母,您先看看微微炼的丹吧!”

“我的微微今年是什么丹?”说着她走向放着众人炼制丹药的玉台上,辰元子等人也跟着坐在玉台后面。

上面放着十几个玉瓶,刻着众人的名字,司徒樱兰拿起诸葛薇薇的水火玉液丹,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诸葛薇薇觉得樱兰姨母的眼神里隐藏着一丝一闪而过的异色。

司徒樱兰打开玉瓶嗅了嗅,“这股清凉雅香的味道的确是水火玉液丹。”然后倒出几粒拿起一颗,其他人这才跟着一人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诸葛薇薇上前鞠了一躬,说道,“这炉水火玉液丹是晚辈历经数日炼制而出,是我这一年炼出的最好的一炉丹,请诸位前辈指教!”

司徒氏的丹道前辈司徒大药两撇胡子翘了翘,问道,“所用的是什么药材,出自何处,丹基为何物,辅药是什么?五行与爻符又分别是什么?”

诸葛薇薇答道,“此药所用药材共三十二种,丹基为雅州乾兰,形如皂子,出于山涧沙溪中,淬火十日炼出乾汞,大明砂,取自南荒炽州,辅药三十种,分别为雄黄,雌黄,石青,天剑草,甘草,桔梗---水火玉液丹坎离匡廓,所用龙虎交互之符!于南离赤火旺盛之时升炉开炼----”

司徒大药点了点头,另一名丹道前辈问道,“你炼这水火玉液丹所用什么火?”

“灵海之元力至于丹庭,提炼修为道法,化生心肾龙虎之火,文火炼之。”

司徒樱兰这时问辰元子道,“老师觉得如何?我看微微今年所炼的这水火玉液丹比去年的轻灵丹更胜一筹,十足进步!”

辰元子吃过丹药之后点头笑了笑,捋着胡子道,“诸葛小姐一向对丹道颇有天资,触类旁通,进步可喜,又肯吃苦钻研,如果她不是樱兰家主的侄女,我真想将她收为弟子。”

一听他这么说诸葛薇薇却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样子,反而心有余悸地吐了下舌头,沧帝城谁都知道辰元子的女徒弟可不仅仅是他的‘徒弟’

就听辰元子接着说道,“她这炉水火玉液丹药性温厚,味淡而远,服之神清气爽,舌下玉液滋生,体内津液布扬,却是一炉好丹,乾兰取花于山泽,乾汞是为白虎,大明砂位居青龙,交融缠炼,以体乾坤之妙,和合匹配,水火既济,增添无极,诸葛小丫头虽然平日嬉闹无拘,但这心肾龙虎之火修行的颇为融润自如,无论是催化明火炼外丹,还是以自身为炉鼎,五脏为器具炼内丹皆有所造诣。”

诸葛薇薇咧嘴一笑,大为得意。“辰元子师父过奖了!”

司徒樱兰笑道,“微微,你要是能赢了今年的问丹,我就送你当年我用过的‘赤炎文王鼎’。”

诸葛薇薇眼睛瞪大,喜不自禁。

炼上品灵丹所用鼎器非是凡物,宝鼎分阴阳,神炉辩公母,以阴炉炼阳丹难成,雌鼎煮雄胎为空,要炼出真正的大药金丹需要非同一般的鼎器,而司徒樱兰年轻时炼丹所用的赤炎文王鼎便是阳炉中的极品,合堪水火之鼎。

司徒星见见状眼睛一亮,心想这诸葛薇薇炼出个水火玉液丹都能受到这样的赏识,自己那炉丹岂不要大出风头。

“母亲,请指教我的丹药吧!”

司徒樱兰点了点头,“星见在丹道上也天资不凡,做娘亲的很是自豪!”她打开写着司徒星见名字的玉瓶,倒出几颗丹丸,只见丹药凝聚五彩,灿灿发光,光晕闪烁萦绕在丹丸上流转,煞是好看。

司徒星见急切说道,“母亲,各位前辈,我这丹名为‘五行颠倒周天丹’,乃是采集五行本源灵药,以五脏之火催炼三十二天,引得天地五行之气注入炉鼎,汇聚五行灵气,和合五脏真元。”

诸葛薇薇脸上笑容立刻就散尽了,嘴角抽动着,“啊?他能炼出这种的丹药来?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他有这方面天赋呀。”

“看来今年雨施小姐和武轩清不在,这问丹的胜者非三少爷莫属了。”司徒大药捏着丹药笑道。

司徒星见看了看司徒月婵,背着双手仰着头,眼中满是不屑之色。他了解自己二姐是个炼丹的白痴。司徒樱兰道。“你这样年纪竟然能够炼出五行颠倒周天丹,果真有这份天资的话,我也就放心了。”

辰元子拿起一颗丹药对着光芒观看一边问道,“你可知这五行颠倒周天丹玄妙?”

司徒星见躬身道,“学生既然能炼的出这丹药,自然是知道其中玄奥的。”

“所谓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人之经脉贯通五脏六腑,修士修行,自灵海宫法诀之力始作泉涌,经由诸般经脉到达丹庭宫,丹庭宫转化体内精元,容纳天地灵气,在法诀之力引导下化为移山填海之大力,再经由玄府宫释放于体外,但天地灵气多为五行之元,含天地煞气,这五行颠倒周天丹便是将天地乾坤之灵气转入五脏,逆行颠倒,运转周天,最终化劲天气肃杀之气,精纯五行之元,于修行大有裨益。”

他微微一笑道,“五行颠倒术,龙从火里出,五行不顺行,虎向水中生,五脏五行元力颠倒先从心肾开始,心火之龙,肾水之虎,引动肝,脾,肺中木土金三相,最终五行之元归于丹庭,运行大周天而成!”

辰元子和两名司徒氏丹道前辈纷纷点头,对司徒星见所答甚是满意。

司徒星见瞥了一眼司徒月婵,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司徒星见纵然父亲是面首,也非是谁都能欺辱的!若二姐能炼出比我这更好的丹药,以后三弟见你退避三舍。若不能,烦请二姐以后莫要拿我父亲说事,否则星见便豁出去姐弟情谊,和你斗上一斗了。”

第五十六章 此丹俗称蛤蟆尿

司徒星见在问丹会上侃侃而谈,满座皆惊,就连对司徒星见苦大仇深的柳知返也不由侧目,暗想不说司徒星见这人品性如何,修为天资上当真人中龙凤,如果这五行颠倒周天丹真是他自己炼的,他的丹道天份可比司徒月婵强多了。

柳知返知道这种记载于‘大丹直指论’中的丹方,论炼制难度不下于他所炼的阴阳交互丹,功用二者也相仿,阴阳双互丹所难所难在于需要极阴极阳之火交替炼制,对火候要求非常高,而五行颠倒周天丹同样对火候要求堪称变态,炼制此丹所用之火便是修士内五脏元力催生的五行之火,五行之火同时催炼丹药,不能有一点偏差,否则药性五行相生相克,必然自毁。

司徒玉婵在一旁看的牙痒痒,又不肯承认自己在丹术上输给司徒星见,其实司徒星见丹道不凡潇湘苑中人人尽知,只不过前两年的腾蛟会在司徒雨施和横空出世的武轩清两人一时瑜亮的阴影之下没有惊艳全场,今年二人不在,司徒星见的炼丹本事便显得突出起来。

她手藏在袖子里面攥的嘎嘎响,回头看到身后沉默好似泥人的柳知返,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抓住他的手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柳知返咬着嘴唇硬是忍了过去,只是眼睛却无辜而诧异地看着司徒月婵。

“看什么看!主人拿你出气不行吗?哼!”司徒月婵鼻子一翘,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一旁的诸葛薇薇和另外两个女孩儿都掩口笑了起来。

诸葛薇薇眼睛滴溜溜转,上前拉起柳知返的手臂噘嘴道,“哎呀月婵,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让人看了心疼,知返乖,姐姐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去摘他手上缠着整条小臂的黑手套。

柳知返下意识拨开她的手,神色警惕瞪了她一眼,诸葛薇薇的纤纤玉手被他啪地打开,她诧异张了张嘴,随后学着司徒月婵在他手上也愤怒地拧了两圈儿。

虽然惩罚了这不识好歹的小奴才,诸葛薇薇还是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被下人侮辱了的羞耻感,在一旁嘴撅起,鼓着脸颊生闷气。

司徒月婵轻笑一声,“做得好,看这丫头还自来熟不!”

每年的腾蛟会向来是修为精进者向长辈们表现自己的好机会,而对于修为停滞不前,或者干脆不思进取的司徒氏门人而言,却是一段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的年关。

司徒氏如此巨大,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是人中龙凤。司徒星见之后的几人就显得很普通了,炼出的都是下品丹药,回气丹,补血丹,提神散,固元丹---有两个还炼错了药性,几位长辈吃了之后满嘴腥气,皱着眉头就差当面吐出来。

那一对年轻男女还是亲兄妹,被司徒樱兰狠狠训斥了一番,在下面观看的二人父亲和叔伯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司徒星灵中规中矩,炼出一炉品相不错,药性也很好的下品‘回元凝神丹’,而司徒云朗,司徒星鸿跟在司徒星见身后的少年少女炼制的丹药都差不多,虽然没司徒星见和诸葛薇薇的好,但也说得过去。

几位前辈吃过丹药,问了一下丹论,丹术,火候,药性方面的学问,几人为了应付腾蛟会樱兰家主的考问都是下了苦工的,应答如流,让司徒樱兰很满意。

下面一人不是司徒氏子弟,而是一名外戚,父亲是别的修行家族的公子,娶了司徒氏一个旁枝小姐攀上了高枝儿。

少年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披散肩头无风自动,身穿一身白色银丝天云公子袍,腰束玉带,玉佩叮当有韵,年纪大概十五六岁,看背影潇洒不凡,只是一看正脸却总觉得长相与打扮不附,唇上微须,肤色微黑,一对八字乱眉,嘴上两撇笑纹甚是惹眼,说话带笑却让人觉得此人有些猥琐,偏偏还拿着一把折扇,放在身前有意无意摇着。

辰元子脾气不好,看他的样子就以貌取人,皱眉道,“这化羽殿这么冷清,你扇什么扇子!”

“哦---晚辈这就不扇了!”那少年又扇了两下才将折扇别在腰间玉带上。

司徒樱兰拿起他的药瓶,看到他的名字‘易统峰’,便说道,“你是司徒芳兰妹妹的独子,流川城易道流城主之子吧!”

易统峰见家主樱兰竟然知道自己,不由激动道,“正是晚辈!”

说着又拿出折扇快速扇了起来,长发被扇的飘动起来,脸上一副急切的笑容。

司徒樱兰点了点头,再一看玉瓶后面的字,略微讶异道,“你这丹药的名字倒是奇怪,‘蛤蟆丹’,这是什么药,我竟然没听说过!”

辰元子冷哼了一眼,不耐烦地看着易统峰道,“定是这小子自己弄出来的,根本不是丹书上记载过的!”

“正是正是,这蛤蟆丹的确是晚辈自创之药,哈哈哈,前辈真是过奖了!晚辈这是第一次跟母亲来沧帝城,母亲知道晚辈在炼丹上标新立异,求了各位长辈很久才让我进入这化羽殿,晚辈早就久仰辰元子前辈,想要拜入门下----”

辰元子将手里的拂尘仍在桌子上,拂尘铜柄砸在玉台上发出啪地一声,打断了易统峰的话,冷冷说道,“老夫不收男弟子。”心里还加了一句,“尤其是长得让我不顺眼的男弟子!”

司徒樱兰倒出几颗丹,这丹药是黑色的,上面还有一颗颗白点儿,没什么味道。

辰元子只想快点儿打发这初次进入沧帝城的外戚,捏起一颗就往嘴里送去,这时只见易统峰脸色忽的大变,快速地在胸前摇着扇子急道,“前辈不可,那是毒药!”

正要服丹得司徒樱兰和另外两名丹道前辈立刻停住手,辰元子却已经扔进了嘴里嚼了起来,不屑冷笑道,“你这小子能炼出什么毒药来,老夫浸淫丹道上百年,难道还怕你这小小毒丹?”

易统峰一跺脚,大为遗憾道,“非也非也,我这蛤蟆丹之所以叫蛤蟆丹,是因为主药乃是剧毒蟾蜍的后背毒液,俗称蛤蟆尿---那味道----”

辰元子脸色的不屑笑容顿止,眼睛瞪了一下猛然起身,怒视易统峰一眼,然后开始摇头晃脑,对身后女弟子猛招手,女徒弟拿过一个痰盂,他弯下腰开始吐口中的药渣,“呸---呸----”还用袖子掩着脸,不让司徒樱兰和另外两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你这竖子,竟然敢戏耍老夫!”他鹤发童颜此刻变作怒发红颜,喝了两盏茶漱口,辰元子才重新坐回去,“胆敢如此戏弄老夫之人,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易统峰皱着眉头遗憾地看着辰元子,一脸复杂的无奈表情,“晚辈都说了是毒药,您老还吃----”他声音很小嘀咕,“真是,占这种小便宜真的好吗----”

“你这小子-----”辰元子又被气的站了起来,一甩袖子,“飞觞,上去掌嘴,这小儿如此辱我-----”

其他人不论是年轻一辈还是周围围观的司徒氏长辈都掩口轻笑起来,头一次看到辰元子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司徒月婵等人更是心里大为快意,以前尽是被辰元子责骂,如今看到这老头儿吃瘪当真快活!

司徒樱兰这时拿出家主的威严瞪了他们一眼,于是所有声音立刻消失,她低笑着说道,“辰元子师父,这孩子也是无心之失,我看您老大人有大量,何必和这孩子一般见识!”

见家主亲自发话,辰元子也只得给面子,恼怒地冷哼一声重新坐下,旁边两名司徒氏丹师在丹道上一向被辰元子压着,此时心里也暗爽,司徒大药捋着白胡子笑看着易统峰道,“说来你这蛤蟆丹的特性让我等听听!”

提起自己的得意之作,易统峰啪地收起折扇,“回前辈,我这蛤蟆丹的确是一剂毒丹,乃是采用南方大沼之内百年黑背蟾蜍,以毒蚣,蜘蛛,蚰蜒等毒物喂养百日,再取其后背腥腐之毒,佐以当归,附子,桔梗等中草药以阴鼎炼之三七二十一日而成,最大的效用便是能够短时间内毒素侵入血脉,全身血肉十二个时辰之内出现膨胀性变形,导致面目全非,丑陋不堪,而且此毒附着骨髓,极难清除,除非换血易髓!”

众人听了不由暗自咋舌,看这蛤蟆丹其貌不扬,没想到药性如此恶毒,对于爱美的女性修士而言一旦中了此毒比杀了她还残忍,再联想到之前辰元子大师吃了一颗,众人目光不由往他身上望去。

辰元子当然知道这些人在看什么,冷声道,“老夫还不会被这种伎俩毒到,这等毒丹也出来卖弄,你这毒丹药效缓慢,就算吃了你这一瓶毒丹,只要在毒素在体内扩散之前,用元力封堵经脉,逼毒素聚集到一处,再用银刀割开患处放出毒血,然后以银针祛除余毒便无碍了!”

“莫说是修行者,就算尘世的郎中大夫,会些推拿点穴的功夫都治得了!”

易统峰非常认同地点头,扇子缓缓摇着说道,“前辈所说甚是,这的确是我的蛤蟆丹的不足之处,而且这药味道难闻,虽然入口即化,但除非别人心甘情愿吃我这毒丹,否则也难成事,哎---任重而道远,毒以为己任,不亦重乎?”

众人心想炼丹师都以毒师为耻,这猥琐少年却以之为荣,当真奇葩!

司徒樱兰揉了揉额角叹道,“司徒芳兰妹妹有你这等儿子,也算是,一大幸事-----”

易统峰手里的扇子似乎就是他情绪的写照,一听家主樱兰如此说,啪地合了扇子,惊喜道,“樱兰姑妈是说我能加入沧帝城,拜入辰元子师父门下,然后迎娶一位司徒氏小姐了吗?”

司徒樱兰愣了一下,暗想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其他司徒氏子弟看他样子不由斥道,“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

“你莫非到沧帝城撒野来了?”司徒星鸿怒道。

而他妹妹司徒鸢和和另外几个少女都打了个哆嗦抱住肩膀,心想那个司徒氏女儿要嫁给他自己一生岂不都断送了----

“好了,你胡闹也该结束了!下一个吧!”辰元子冷声说道,看面前玉台之上只剩下最后一个药瓶,司徒月婵炼的丹药。

辰元子刚刚有些舒缓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知道这刁蛮不好学不知礼的司徒二小姐又炼出了什么毒药,会不会比那,比那蛤蟆丹更难吃---

司徒樱兰点了点头,看了女儿一眼,说道,“月婵,你一向不喜丹道,更不爱读书,古道清老师已经和我说过数次,为娘知道你性情洒脱不喜束缚,也一直也没有管过你,但你当知道,对于修行者而言技多不压身,修士之战生死一瞬,会一门炼丹术往往能扭转乾坤生死,你可要好自为之!”

司徒月婵颔首道,“娘亲教诲女儿铭记在心,但女儿可不是不学无术,炼丹术我每每晚上也暗自用功修习的,不信娘亲请看我所炼之丹便是!”

司徒樱兰翻过玉瓶看去,“阴阳双互丹,这是你炼的吗?”她惊讶说道,辰元子本来面沉似水的脸立刻活了,也侧头看去。

司徒月婵傲然道,“那是自然,否则这沧帝城有人敢在这种场合帮我作弊?他不要命了吗!”

怀疑的众人都跟着点点头,她说的倒是在理,没人觉得自己的丹术高明到能够骗过樱兰家主和辰元子,而且能够炼出阴阳双互丹的丹师也不会傻到去帮着一个司徒氏后辈在这种场合作弊。腾蛟会并非正式的比试大会,只是家中长辈考察子侄一年所学,赢了固然光彩,输了也只是责骂劝慰一番,没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司徒星见眼睛死死盯着母亲手里的玉瓶,他打死也不信自己那个二姐能炼出和自己的五行颠倒周天丹相提并论的丹药。

而司徒月婵身后的柳知返却不由一僵,然后冷汗冒了出来,暗想司徒月婵果然没将自己死活放在心上,自己这一次冒险恐怕惹了祸事!

第五十七章 七日炼得阴阳药

丹药烨烨发光,黑白两种颜色的药丸好似两条阴阳鱼纠缠在一起,流动着光晕,上面萦绕着一层黑白交织的濛濛雾气,看上去颇为好看。

司徒樱兰吃下了丹药,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辰元子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司徒月婵,他才不相信这阴阳双互丹真的是这二小姐炼出来的。

他意味深长地哼哼笑一声,捏着丹药说道,“大丹之道,全在阴阳二气,相须而成至药,无论修士还是凡人,生老病死无不在阴阳之数,而这阴阳双互丹,有着均衡阴阳,阴虚补阴,阳失提阳之功效,我门下弟子能够炼出这样成色阴阳双互丹的也只有十几人,要是这丹真的是你炼出来的,老夫愿收你做衣钵传人,将一生所学尽数传于你。”

看辰元子严肃表情不似作假,不仅司徒氏众人,就连家主樱兰都侧头看了辰元子一眼。

司徒月婵却只淡然笑了笑,心里实则不屑。

像现在这样每天去听他讲丹道自己都腻烦,要是当了他的衣钵传人那还不麻烦死。

辰元子却又说道,“不过假如我手下之人有人偷偷帮你炼丹的话,只要我一尝便知道这丹是出自谁的手,到时候可就不是责骂一番能够了事的,老夫虽然不敢对二小姐如何,但我的这些弟子还没人敢忤逆我。”说着将手里的药放进嘴里。

他身后侍候的两个女弟子都下意识低下头,神色惶惶,辰元子所有的弟子都是女弟子,坊间传闻他的这些女弟子都是他的双修炉鼎,但没谁敢当面问他。

司徒月婵锋利的眉毛挑了起来,尖声道,“辰元子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我司徒月婵岂会求你的那些女弟子帮我炼药?”

司徒樱兰皱眉道,“月婵不得无礼!”看了看司徒大药与司徒乙木,“两位族叔觉得小女这阴阳双互丹如何?”

司徒大药与司徒乙木都是精通丹道的司徒氏强者,凭着丹道修为在沧帝城地位尊崇,两人都满意地点头,“二小姐这炉阴阳双互丹刚柔有表里,阴阳禀自然,阴阳并一体,用之有条理,实在是一炉好丹。”

“不错,乙木师兄说的甚是。”司徒大药点头笑道,“乾阳为刚,坤阴为柔,阴阳双互丹以阴阳双火催炼,引动阴阳自然之气,日月施化之精,辐辏金胎,以结大药,这一炉阴阳双互丹阴阳之气凝而不散,飘散成型,光华凝练,乃是阴阳双互丹中之上品!”

“只是----”司徒大药看了眼司徒月婵,“我服一颗丹药,感到丹庭之内略有焦灼,隐有一阴一阳双气沿着经脉窜动,虽然最终平息,但阴阳双互丹一向追求平衡,而这一炉丹炼丹所用之火多有急躁,不够温润,略有瑕疵,恐怕二小姐对炼丹所用之火控制还有不足,我看还是三少爷的五行颠倒周天丹略胜一筹。”

这时辰元子却摇摇头,断然说道,“错,这阴阳双互丹比那五行颠倒周天丹要胜出一筹!”

“哦?辰元子前辈有何高见?”

众人纷纷侧目司徒月婵,司徒星见眼神一厉,“不可能,我的丹除了大姐和武轩清之外,绝不可能比别人差。”

辰元子哼了一声,“虽然阴阳双互丹与五行颠倒周天丹都属于中品灵丹,炼制难度也大致相仿,但这一炉阴阳双互丹却有些不同,阴阳双互丹须温和平稳,而这一炉丹的确有些急躁,大药师弟所言非虚,但为何我却说这药更胜一筹?”

他颔首道,“老夫刚刚服用了一粒,以我老夫多年炼丹服丹之经验,此丹内阴阳二气相冲相合,缠斗不停,阳气酷烈而燥,阴气煞冷而焦,但却并非因为火候不足或者阴阳双火劲道不够,而是短时间内以大火力催炼丹药,导致的丹药中含焦躁之气。。”他目光炯炯看着司徒月婵道。

“如果老夫所猜不错的话,你这炉丹炼制时间必定在七天之内!”

司徒大药和司徒乙木不由惊道,“七天就能炼成阴阳双互丹,二小姐竟然如此精通丹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二小姐的丹道天资的确远超三少爷!”

司徒月婵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哈?这很稀奇吗?”

辰元子微微一笑,问身后一女弟子,“槲叶,你炼阴阳双互丹要多久?”

女子躬身道“弟子须请阴阳双火的修士协助,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方能成丹!”

司徒月婵回头看了柳知返一眼,然后扬眉笑道,“我司徒月婵性子急,可等不了四十九天。”

辰元子又说道,“而且我品尝这丹药,的确不是我的弟子炼制,此丹为了短时间内速成,居然将药中一味固化阴力的‘乌木灵’去掉,而用极阴之火中加一缕寒冰劲,以冰劲固阴力,然后封存与寒玉瓶,这样便能阻止阴力散尽,的确别出心裁!”

司徒乙木笑道,“我还奇怪二小姐为何用寒玉瓶装药,原来是这般!哈哈,看来我等的丹道和辰元子前辈相比依然有待锤炼!”

“那就请二小姐说一说你是如何炼出这炉阴阳双互丹的吧!”

“哦!”司徒月婵反应过来,眼睛转了一下,背着双手在殿中一边踱步一边说道,“阴阳双互丹所需药材上百,用铅八两,为阳为乾为虎,又水银八两,为阴为坤为青龙,此二物能变化,故药自有阴阳,互相制伏,为于至药,又以阴阳双火催炼,凝聚天地阴阳之正象----”

她说的这些其实都是柳知返事先写好,然后她用了两个时辰倒背如流,再加上司徒月婵自信自负,脸上得意与不屑交织,好像那阴阳双互丹真的是她炼成的一样,所以没人能从她表情上看出端倪。

辰元子等人听得连连点头,就连司徒樱兰也满眼欣慰笑意,就在司徒月婵正说着时,突然下面传来一声大喊,“妙呀!原来如此!”

突然的声音吓了司徒月婵一条,皱眉看去,易统峰扇子拍打着手心,眉飞色舞说道,“原来二小姐竟然有如此天资,用寒冰力代替阴寒属性的药物融入丹中,不但大大减少炼制时间,而且减少了药材之间的相互排斥,虽然难度有所提升,但更显二小姐的高明,高,实在是高!这样说来,是不是也可以用火元力直接代替火属性药材,木元力直接代替木属性药材呢----”

司徒玉婵眉毛竖了起来,脸上已然是怒不可遏的杀机,她早就对这疯癫可憎的易统峰心生厌憎,见他竟然打断自己说话,登时丹凤眼一瞪,“你这狗才,真是好狗胆!”说着袖中金光一闪,一道金光飞出,至尊令奔着易统峰的脑门儿拍去!

以司徒月婵的修为这一下恐怕就要将他打的脑浆迸裂。

易统峰怪叫一声,下意识往旁边躲,旁边站着的是文静柔弱的司徒星灵,易统峰躲到司徒星灵身后两手抓着她的胳膊,“快快救我!”

“啊!”司徒星灵立刻惊叫一声,抱着双手在原地缩着肩膀不动不躲,眼看着至尊令飞到头顶,好像受惊的兔子呆在原地。

司徒星见就在近前,抬手祭出至尊令挡在司徒星灵面前,金光辉耀,两块至尊令撞在一处,鹤白翎瞬间出现在司徒星见身后,手中白光闪烁,萧落见状犹豫了一下,但也站到了司徒星见身后和鹤白翎对峙。

司徒月婵怒道,“你敢阻我打着下流坯?”

“区区外戚,本少爷岂会管他生死,但你伤到了星灵妹妹我可不能不管!”

“司徒星见,你若是想和我过招,等到明天最后一场比试修为,咱们两个好好打一场!”司徒月婵狠狠瞪了易统峰一眼,“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只见一道白影突兀地闪烁到易统峰身后,一个冷漠而凌厉的白衣高挑女子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一把银色大剪刀,锋利的刀刃张开仿佛白龙巨吻,猛然朝着易统峰的脖子剪去。

出手无情,没有丝毫留手。

“鹤白翎,你!”萧落刚要出手阻挡,却看到司徒星见眼中一抹异色闪过,她硬是停住身形,作壁上观。

司徒星见暗自冷笑,那外戚固然让人厌憎,但毕竟是司徒氏女人的儿子,要是鹤白翎真的杀了易统峰,就算是司徒月婵恐怕也救不了她。

这时司徒樱兰抬起手在空中轻轻一挥,金色光芒在她身后化作一道光环,手中一点金色光芒打出,正好击在银色剪刀刀锋上,将鹤白翎的法宝击飞出去。

鹤白翎眉目冷漠,倒退几步召回法宝,还欲相斗,竟然对司徒樱兰也毫不畏惧。这一下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无数人怒喝,“鹤妖,你连家主也敢反抗!”

“退下!”司徒月婵喊道,鹤白翎这才跪下冲司徒樱兰磕了一个头,然后退到了化羽殿之外,司徒樱兰脸色有些难看。

“娘亲,白翎一向唯我命令是从,希望您别怪她,有什么罪责,女儿一个人承担便是!”

“算了!我还没小气到和一只灵兽一般见识!”家主樱兰叹了口气说道。

易统峰咽了口口水,没想到这司徒二小姐出手如此之狠,她那手下更让人觉得后背发冷,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这时一抬头看到几十双愤怒地眼睛正盯着自己。

司徒星灵眼睛通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诸葛薇薇护着司徒星灵,对他斥道,“你这人可真下作,竟然用女人当作挡箭牌,吓到我星灵妹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易统峰急躁地在胸前摇着扇子,一脸惋惜愤恨的样子,“我,我也不知身边竟然是一个女子,当时我慌不择路----”他从腰间掏出一个个小瓶子,摘下身后的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既然吓到了星灵小姐,我赔!这是我炼的丹药,蛤蟆丹,阎罗丸,三笑毙命散,还有我爱一棒槌-----,这是我炼药用的鼎,也都给你!”说着他拿出袋子里面一个黑色的小鼎。

星灵眼睛红着,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怒道,“谁要你的臭东西!你这人好无礼!”

这时司徒樱兰无奈摇头说道,“月婵,星灵,不要胡闹了,还有易统峰,沧帝城是有规矩的地方,你要是再这样无束,说不得我要去和易道流城主好好论一论他教养后辈的方法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对司徒月婵司徒星见说道,“你们两个竟然在我面前也这般骄纵,看来是我对你们太过放任,再有这种事情母亲可要责罚你们了。”

司徒星见浑身一颤,自己上一次被她责罚是什么时候,好像很久以前了,那一次她也和今天的表情差不多,有些痛心,有些无奈,就像不忍管教自己不肖子女的慈母,然而自己那一次差点儿被她直接打死!尽管之后她整夜不休地照顾自己----

“继续吧!天色也不早了!”

司徒月婵也有些收敛,冷漠张扬的脸庞因为母亲的话缓和了许多,张嘴刚要说话,却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呃了两声,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本来那些炼丹口诀方法记得很顺畅,但被易无恙那么一喊,又加上后来的混乱,竟然将熟记了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看到十几双眼睛看着自己,司徒月婵愣是记不起一个字,过了片刻,就连辰元子眼中也开始出现疑惑,她心一狠,暗想自己可从来没这么窘迫过,她很讨厌被别人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回头看向柳知返,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

却不想柳知返一低头,竟然将她的目光视而不见,站在墙角规规矩矩,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司徒月婵示意了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她心里暗恨这小乞儿关键时刻竟然见死不救,暗想等回去了定然要狠狠惩罚他,不砍掉他手脚将他塞进缸里无法解恨。

索性头一抬大声说道,“我忘了!”

“这-----”司徒大药和司徒乙木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挪揄,呵呵相视一笑,辰元子脸色越发阴沉,又有些疑惑。

“我不能忘了吗?那么多药材,那么繁琐的步骤,这可怪不得我,一切都是那易无恙的错,反正我丹药是炼出来了。”

众人沉默相对,司徒星见更是眼中满是戏谑笑意,他相信以在场众人的眼里,恐怕谁都看出来这里面的猫腻了。

这时却听司徒樱兰温柔一笑,“既然忘了就忘了吧!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正常!”

“好了,我累了!本来今天在炼丹上月婵和星见都很好,但是你们两个小家伙竟然当着我和这几位长辈的面耍泼,作为惩戒,今天胜者将是薇薇。”

“瑶幽!”她唤身后一个黑衣女人,“晚些时候将我那只赤炎文王鼎给薇薇送去!”

第五十八章 怒责雷霆玉面霜

司徒月婵从化羽殿出来脸色阴沉的仿佛雷雨前阴云密布的天空,随时都可能降下一场雷霆风暴,精致美丽的脸蛋带着一层让人不敢靠近的愠怒,那些想要打招呼的外戚或者同族都下意识远远避开,而让司徒月婵产生了杀念的易无恙问丹会刚刚结束就消失的没了影子。

司徒月婵一股火压在心里,正欲找到一个突破宣泄出来。

鹤白翎知道司徒月婵因为什么生气,但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柳知返,便一如既往地沉默着跟在身后。

“回月婵院!”

她怒冲冲骑上自己的坐骑,一只白色紫睛避风兽,白色异兽呼啸一声踏云而起,向着月婵院奔去,柳知返和鹤白翎则跟在后面御空而起。

柳知返刚刚学会御空飞行不久,飞的很慢,眼看着司徒月婵身影在城中高耸入云的楼阁之间瞬息即逝,鹤白翎飞到他身边,低声说道,“你惹怒月婵小姐了!”

“我知道!”柳知返说道,“她忘了炼丹的步骤,我没有告诉她!”

鹤白翎皱紧了眉头,“为什么?”

柳知返自嘲笑了笑,“她是二小姐,而我只是一个侍剑童,家主樱兰不会因为她再问丹会上作弊杀了她,但她可能杀了我,你觉得要是刚刚我用传音入密告诉小姐,樱兰家主和那几位司徒氏长辈会被骗过?”

“不会!”鹤白翎摇头道,“但你依然做的不对,她是主人,你和我一样都是她的手下,为了主人,我们就算死也不能违抗她的意志!”

“所以你宁肯冒着被樱兰家主当场击杀的风险,也要帮小姐杀了那个外戚?”

鹤白翎点点头。

柳知返看了看她面纱后面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眸子没有任何波动,“我不信你一点儿都不怕樱兰家主。”

鹤白翎忽然伸出手按在了柳知返的额头上,“感觉到了吗?”

柳知返点点头,他感觉到鹤白翎的手冰凉潮湿,她满手都是汗!

“樱兰家主不会因为我忤逆了她的意志就杀了我,她是个睿智的人,我越是对月婵小姐忠心,她就越高兴,但二小姐可不是,她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理由,生死,只要她不高兴,那她就会杀人。”她目光炯炯,“柳知返,我怕你会死!”

鹤白翎说完加快速度,很快就消失不见。

等柳知返回到月婵院时,他明显感到了院中几个女侍态度上的变化,倒不是她们对柳知返变得如何刻薄,而是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同情。

柳知返紧紧抿起嘴角,向着栀子阁走去。

刚刚走到门外,就听到层层粉色纱帐飘荡的栀子阁里面传出一声愤怒地叱骂,“你是一个没用的废物,愚蠢的叛徒!”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道光,一道金光!很耀眼,很刺眼!

光芒落进斜阳西下的月婵院中,与夕阳金色的光辉交融在一起,但即使整个院子都落满夕照,那道光芒依然如此刺眼,和斜阳温馨而凄美的光芒格格不入,满带着杀机与轻狂。

其实那道金光比她的声音更快来到,所以柳知返在被光芒中一枚手掌大的金令击中胸口的时候才听到司徒月婵的叱骂。

他的身体毫无意外地倒飞了出去,并且掠过院子里的溪流,最终撞在栀子亭的石桌上,摔在桌子下面!一道血色的彩虹在柳知返飞过的地方出现!

司徒月婵没有耐心,她连修炼至尊诀都没有耐心,总在寻找最快的修炼方式,自然也不会有耐心听柳知返解释什么,柳知返也丝毫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出手要杀了自己。

他以为性格再怎么别扭的人,总会愤怒地问一句‘为什么背叛我’,虽然柳知返并不是真的算背叛她,看司徒月婵却依然要杀了他。

柳知返蜷缩着趴在栀子亭的石桌下面,浑身抖动,嘴角流出的血液很快汇成一滩,但他并没有死,而且身上的骨头也奇迹般没有断掉一根,只是他全身血肉都好像被司徒月婵这一下拍散了,连呼吸连思考的力气柳知返都没有。

那枚至尊令将他击飞之后就飞回了栀子阁。

司徒月婵只骂了那一句便再无声息,没有出来将他打死,没有出来质问,斥责,就像随手拍死一直蚊子。

周围几个路过的侍女诧异地看到柳知返的身子从栀子阁门口一直飞到院子的栀子亭里,冲他望了几眼,便低着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司徒月婵没有出来,鹤白翎没有出来,侍女们也没有出来给他收尸,只有一片片栀子花瓣被晚风吹起,落在他身上传来一股股清香,晚风吹着他身上,带着夕阳的余晖,和他的血融成一色。

这一夜柳知返在折磨与痛苦中渡过!

司徒月婵打入他体内一道至尊诀的威力,至尊诀与他的绯云诀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将他的经脉和三宫当作战场厮杀起来,冲击产生的余劲将他的经脉扯断,然后绯云诀紫煞元力又奇迹般地将经脉修补好,等待下一次被扯断撕碎。

那种痛苦伴随着经脉血肉重生的快感,柳知返想要叫出声来,可刚一张嘴就是一口血吐出,他觉得此时自己的身体就像装满了水的破皮囊,稍稍打开一个口子就会轰然崩溃。

一夜无话,一夜说不出话!喊不出声,当然也说不出求饶的恳求,何况柳知返也不会那样做,一年半以前他为了活命曾向狼妖小月讨饶,因为他希望小月能够一时心软放他一命,让他有机会给予她十倍的报复,一年以前为了活命他跪在萧落面前,将她白嫩的脚趾放进了嘴里,因为他不想做没有长成便被伐断的小树。

然而今天他知道司徒月婵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求饶就网开一面的人。

她自负,张扬,桀骜,自我,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性格极为别扭恶劣的人!所以柳知返放弃了屈辱的幸存方法,他拼尽了全力催生绯云诀对抗至尊诀,在身体一处处经脉虬结的重要穴道和至尊诀开始争夺主导的争斗。

全身一百多处已被炼化穴位全部将多日炼化积蓄在其中的绯云诀之力一股脑喷涌而出,他身上蒙上了一层黑紫交加的火焰,焚烧自己。

至尊诀霸道,而绯云诀阴狠,两者缠斗不分伯仲,司徒氏至尊诀强横无比,被誉为法诀之皇者,独享至尊之位,在他体内便如一条金色神龙,在经脉之间游动冲撞,翻滚踢腾,而绯云诀好似一条黑色巨蛟,露出锋利毒牙驱赶至尊诀的元力。

绯云诀毕竟是柳知返修习多日的法诀,在他体内占据地利,最终终于击溃了侵入体内的至尊诀,然而柳知返也已经用尽了全部力量,他眯着眼睛,只想睡去,但身上经脉断裂的痛苦却让他难以入眠。

玄罗宫最高处,象征着沧帝城绝对统治权力的‘镜空殿’内,司徒樱兰身边两名俊美少年跪在她面前,手里托着银盘,司徒樱兰捻起一颗樱桃放进嘴里,抿住红唇让樱桃甜美滑嫩的汁水果肉流过柔软的唇舌。

烛光明亮,帷幕恍惚,投射出司徒樱兰一道孤独而巨大的影子映在上面。她身边永远跟着影子一样的黑衣女人,那女人明明在司徒樱兰身边时间最长,可仿佛存在感却是最低的,甚至不如侍奉她的几个男宠。

可司徒樱兰知道当她的瑶幽一旦要认真起来,她会变得让整个修行界都无法忽略。

“你们出去吧,今晚不用你们服侍了!”司徒樱兰的声音有些慵懒,倚在柔软的大床边上,一身白色轻纱遮掩着她成熟动人的胴体,在纱帐之中欲隐欲现。

两名男宠默默走出房间,安静的就像两具人偶。

“瑶幽,你觉得我这三个儿女,谁最优秀!”

黑衣女人低声说道,“月婵!”

司徒樱兰一笑,“你的看法倒是和大多数人不同,大多数沧帝城的人都觉得雨施最优秀,然后才是月婵和星见,说说你理由。”

黑衣女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和年轻时的你最像,雨施更像诸葛!”

司徒樱兰抚脸蹙着眉尖儿说道,“我年轻时----难道我现在很老吗?”

瑶幽抿嘴笑了浅浅一下。

“看来你真的很了解我,的确我更喜欢月婵!”司徒樱兰捻起樱桃吃了一颗,樱桃子从她红润的嘴唇中吐在银盘上。“大多数司徒氏都觉得雨施更优秀,高深的修为,适度的冷漠,温和却无法接触,这些都是成为司徒氏家主必要的能力,但我更喜欢月婵!”

“虽然作为母亲应该对所有子女一视同仁,不过我就是更喜欢我的二女儿-----”

“雨施很好,她很适合将来接替我成为司徒氏家主,无论从她的性格还是处事方式,而且她还是玄玉宫最受宫主素女欣赏的弟子,但身处这个位置,便多了许多禁锢,她成了司徒氏家主就不能全心投入修行至尊诀,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幸运的。”

“但月婵不一样,她和她姐姐正好相反,她天性骄傲,无所畏惧,她不会固守一方,总会到新的世界闯荡,最让我欣赏的是她面对修行前辈时的轻狂,只有无畏强者,才能超越强者。”

司徒樱兰说道,“一个传承不息的家族,除了要有英明内敛的家主,同样需要一个桀骜嚣张的顶级强者,在我心里雨施的定位是内敛的家主,而月婵则是嚣张的强者!”

“那三少爷呢!”

司徒樱兰笑了笑,“他可以做司徒氏的锋芒!让人看到便想要退避的锋芒,而月婵则是锋芒之后真正伤人的刀锋。”

她想了一下说道,“对了,今天问丹会上,你觉得那炉阴阳双互丹真的是月婵炼的吗?”

瑶幽摇摇头。“是她身后那个人类少年所炼!”

司徒樱兰眼中泛起愉悦的笑容,“月婵在记不起炼丹过程的时候,数次看向那少年,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时我就知道那但是那少年所炼。看来司徒暮影的眼光真的很不错!不过以月婵的性子,那孩子今晚不好过!”

瑶幽这时抬手道,“司徒暮影为人淡漠寡恩,很难想象他会对那少年那样看中,单单在丹道上有些天赋,恐怕也不值得如此。”

“瑶幽,这点你却是看错了,司徒暮影不但不是无情寡恩之人,相反他却是一个相当重情义的人,无情寡恩之人无爱亦无恨,能像他那样恨我到极点,说明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要是月婵真的将那孩子伤到,司徒暮影恐怕就真的没有回来的余地了。”

“月婵会杀了他吗?”

司徒樱兰抿嘴笑着摇摇头。

第五十九章 银针痊病见飞觞

进入卯时,天空蒙蒙亮,浮空岛比地下天亮的要早一些,隐约能够看到天边云霞璀璨,一轮红日喷薄欲出。

昨日黄昏日薄西山,释放万丈红光如血,历经一夜沉寂之后,终于以势不可挡之势重新君临天地,渲染云霞。

柳知返转动眼睛看了眼朝阳,露出一抹微笑。

直到萧落院的下人出来打扫院子的时候,栀子阁里面才有了动静,走出来的是鹤白翎,径直走到了柳知返面前,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然后将趴在地上的柳知返翻了过来,看着他胸口被血液染尽。

摘下了面纱,她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忍,“小姐下的手很重,但她没想杀了你。”说着从怀中拿出丹药,拉着他让他靠着自己怀里,然后喂给他吃了几样丹药。

柳知返呼吸微弱,看了看她,“你不吃惊我没死?”

“为什么要吃惊。”她反而吃惊地问。

“小姐打你那一下看似很重,但你的骨头都没断一根,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她还是很重视你的!”

“重视我就不会将我打在这里一夜不闻不问!从没见过她这么冷酷无情的女人!”柳知返撇撇嘴道,“扶我一下,我一动胸中就疼得难忍----”

鹤白翎难得笑了笑,“听你的口气好像委屈地在发牢骚,我印象里的柳知返可不是这等人,那是打吐了血都要咽回去的,承认吧,你在仰慕二小姐----”

白翎说着探手在他手腕上,闭上眼睛,柳知返感到一股凉凉的气息顺着自己的手腕流入身体,在他断开的经脉中流过,鹤白翎的元力和柳知返感受过的灵若的妖力有些相似的地方,她果然也是一个妖族。

“二小姐想要怎么惩罚我!”柳知返呲着牙问道。

这时就见鹤白翎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你怎么全身的经脉断了这么多!”柳知返心想你要是被司徒月婵的至尊诀打这么一下,恐怕也会断这么多。

“至尊诀----”

“你别说话,我叫小姐来!”她神色凝重。

过了一会儿,司徒月婵从栀子阁中走出,柳知返已经坐在亭子里面,地上的血也被打扫干净,司徒月婵先是很有兴趣地看了看他,“我在等着你愤怒怨恨的眼神,却没想到你还是平时那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当真有趣!”

柳知返心里一股憋不住的火化作了平淡但满是怨气的话,“你这人怎么如此骄纵轻狂,若不是我打不过你,定要让你好看---咳咳----”

鹤白翎瞪了他一眼,司徒月婵摆摆手,“这小子今天吃了豹子胆,竟然敢顶嘴了,不过看在他受了伤的份上,今天就先记下。”说着抓住他的手闭上眼睛。

柳知返感到至尊诀再次侵入体内,绯云诀自发反应,他强忍着,知道司徒月婵金色元力到达丹庭,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睁开眼说道。

“你的经脉断了七七八八!”

柳知返低着头沉默了片刻,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奇怪!”

“我的确奇怪,打你那一下连一成至尊诀都没用,只是让你涂了几口血,怎么就让你全身经脉断去大半!不过再考虑到你的性格的话,就猜到了原因。”

司徒月婵冷笑一声,“你这蠢笨不堪的小子,莫以为能够瞒过我司徒月婵,打入你身体里的至尊诀不会将你伤成这样,一定是你自己自作聪明,用你不知哪里学来的法诀和至尊诀相冲,最终导致经脉被撕裂,我司徒氏至尊诀何等霸道,你那点儿小小修为岂能抗衡,结果将自己身体破坏至此,咎由自取。”

柳知返吃了一惊,脸色苍白。

“被我说中了也不用心虚,沧帝城本来就没几个能够瞒住我的人,我也理解你的小心思。”

司徒月婵挑了挑眉,然后叹了口气,“罢了,你这小子总喜欢自作聪明,白翎,去坎离院请人来帮他看看。”

鹤白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柳知返,点点头。

白翎走后,司徒月婵和柳知返相对坐着,柳知返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气息萎顿,眉头时而皱起。

司徒月婵一身白衣,气质潇洒而俏丽,伸手帮他倒了杯茶,“你是第一个喝我倒的茶的男人,不过就不用你感激涕零了。”

柳知返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怅然叹道,“我以后恐怕是无缘修行了。也做不得你的侍剑童----”司徒月婵丹凤眼挑了挑眉,“经脉断裂也不是治不好的事情,辰元子炼出的金液大还丹就能治愈,至于做不做我的侍剑童,那是我决定的事情,你还要自作聪明地话,我可真的不饶你!”

她顿了顿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对你如此生气?”

“因为我没在问丹会上帮你-----”他哑着嗓子说道,然后抬头看着司徒月婵,“但你可想过,要是我帮了你,以樱兰家主和辰元子的修为会发现不了,家主樱兰和辰元子不会将你怎么样,但我柳知返一介奴仆,他们杀我不会眨一眨眼---”

司徒月婵眼睛眯了起来,脸上戏谑失望之色越发浓郁。

“错!”司徒月婵断然喝道,“我以为你比那些废物要聪明一些,现在看来你依然是个蠢笨不堪的庸人!你这样年纪要是肯改的话还有救,否则就变成了沧帝城大多数的蠢材!”

她站起身背着双手愤怒道,“你以为我是因为你让我在娘亲和长辈面前难堪才打你的?你以为我是因为被娘亲戳破阴阳双互丹的谎言而迁怒于你?哼哼,奴才想法!”她不屑一顾撇撇嘴。

“现在我在问丹会上作弊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又如何,娘亲也只是一笑了之,至于司徒星见和他手底下那几个小兄弟,谁敢当面笑话我怎的,我根本不在乎!”她发丝飞扬,眉目如电,带着凛人的气质。

“我生气是因为你竟然根本不相信我!你不信我能在娘亲的惩罚下保护的了你。”

“我问你,我若是现在传你至尊诀,你敢学吗?”她目光如鸾凤般凌厉,柳知返一怔,心中骇然,至尊诀是司徒氏核心秘要,司徒暮影的母亲一族就因为联姻的那位司徒氏女儿传授至尊诀而族灭,柳知返又喝了口茶,心中疼痛越发严重,他摇摇头,“不敢!”

“这便是了,你怕司徒氏灭了你,不相信我就算传你至尊诀也能护你周全,但白翎若是在这里她会毫不犹豫地跟我学,在问丹会上她不惜触怒娘亲也要帮我打杀那个蠢笨的外戚,因为她相信我能保护她,而你却根本没讲自己定位为司徒月婵的人,说到底,就算没人将你当作我司徒月婵的奴才,你自己依然却认为你是我的奴才。”

柳知返沉寂的目光慢慢抬起,过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可---可我依然觉得我没有错,父亲说过‘君子固穷---’!”

“嘴硬的小子!”司徒玉婵撇嘴道。

柳知返默然,他低估了司徒月婵,或者说高估了自己,以他的年纪有时候想事情过于单一,谨慎过分反倒自缚,低调过分便是怯弱。

“既然你是我的人,我必定护着你。这样的蠢事以后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她站起身背着手,看着院中的栀子树说道,“我从小除了姐姐和微微外没有任何朋友,她们不是怕我就是恨我,我也不像司徒星见那样手下奴才一堆,因为我看不起那些在我司徒氏乞食的客卿修士,白翎虽然忠心于我,但有些事情她做不好!”

“比如炼丹!”柳知返应道。

司徒月婵笑了一下,“母亲说过我将做司徒氏的刀剑,而白翎就是我的刀剑,我希望你能做我身后的影子。”

司徒月婵抬头看到鹤白翎带着辰元子的一个女弟子来了,转身道,“今天你回影城养伤吧,我去最后的问剑会上赢了他们再去看你!”最后一天腾蛟会便是考验修为的日子,她说的很随便,似乎根本没讲其他司徒氏放在眼里。

看着司徒月婵飘然而去的背影,柳知返心里五味杂陈,但一直皱着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那背影纤细而倔强,潇洒而张扬,仿佛让人永远难以追赶。

“我是辰元子师父的大弟子,我叫飞觞。见过柳公子。”坎离院来的女丹师躬身笑道。

“听闻柳公子经脉受创,气息奄奄,师尊大为焦虑,特命我带来他老人家亲自炼制金液大还丹一壶,来为公子疗伤!师尊像今日这般紧张,我可是有些年没见过了。”

女炼丹师笑着说道,柳知返收回目光,冲女人点点头,这名女丹师年纪二十七八岁,眉目清秀,面红福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温婉柔和,穿一身白裙裳,给人一种非常宁静舒服的感觉,但她的话让他有些疑惑。

女丹师笑道,“你不用担心,你受的伤虽然很重,但有师父亲自炼制的金液大还丹,几天就能痊愈。”

月婵院的女侍驾着司徒月婵的灵兽车子来到影城,看到上层沧帝城中的女人驾着如此华丽的灵兽车,影城中的奴仆纷纷避让,路过灰刃坊里面丰满的老板娘撇撇嘴,“又是上层哪个小崽子跑到影城耀武扬威来了。”

回到柳知返的小院,几天没回来他的屋子依然十分干净,柳知返知道这一定是苑娘打扫的。

女丹师让柳知返趴在床上,剥去了全身衣服,柳知返有些扭捏,她笑道,“俗话云‘有病不讳医’,再说论年纪我也是你姐姐一样的年岁。”

脱下衣服露出正在发育生长的肩背,看到他腰上一处伤疤,飞觞在上面按了按,“你这疤是小时候留下的吗?我会调制一种药膏,能将它去掉。”

“我又不是女人,去掉做什么。”

“那倒也是!”飞觞笑了笑,打开一个皮囊,里面是一根根银针,她先用秘制的药酒将两颗金液大还丹泡开给他喝下去,然后轻柔的手指捻起银针,在他后辈熟稔地下针。

柳知返喝了酒泡的药之后就感觉迷糊糊的,身上一股暖流让他有种懒洋洋般的惬意,昏昏欲睡很是舒服,只听身后飞觞低声问道,“问丹会上那一炉阴阳双互丹果真是你炼的吗?”

柳知返一怔,然后摇头,“是二小姐炼的,我一介下人,如何炼的了丹-----”

女丹师摇摇头,“师尊亲自告诉我的!柳公子也不必谦虚,丹道一途,从来都不少天才,师尊曾和我说过----”她刺下两针,“师尊说,炼丹所重不外乎几点,步骤,药材,火候,很多灵丹步骤繁杂,禁忌颇多,普通人难以掌握,而所需药材也是互相影响,种类繁冗,至于炼丹所用之火,非元力充沛之修士难以为继。对步骤的掌握,药材的记忆,火焰的催生是炼丹师三大考验。”

她说道,“但天地之大,博闻强记过目不忘者众矣,元力雄浑,阳火旺盛者亦不可胜数,但丹道大师却寥寥数人,为何?师尊说,真正的炼丹天才不一定博闻强记,不一定元力雄浑,而是能够别出心裁,别开生面,掌握一‘变’,你初次炼丹就敢用寒冰元力代替禁锢阴力的药材,这便是‘变’,师尊说-----”

飞觞侧头一看,柳知返竟然闭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

她摇了摇头,静静下完其余的针,坐在桌边闭目养神,时间到了收了银针,便轻轻掩上门离开了影城。

第六十章 把将魁罗九剑临

柳知返是被身上的疼痛叫醒的。

吃了辰元子的金液大还丹再加上飞觞高明的针法之后,他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断开的经脉,崩溃的穴道都在自己重新生长,然而代价是身体每一寸血肉都针刺般疼痛。

疼痛总好过无知无觉地变成瘫子,柳知返心想。

他从床上坐起,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苑娘推门而入,看到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你醒了。”

“你来过?”

她点点头,“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二小姐打的?”

柳知返点点头,“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疼得厉害。”

苑娘摇头道,“受伤哪有好受的,司徒家的人个个心狠手辣,才不会管手下人死活---”她手里提着药粥,盛了一碗坐在窗边喂给柳知返吃。

一边说道,“除了大小姐之外,二小姐和三少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他们眼里别人的命从来都不是命。”

“二小姐---”柳知返不知为何想要为司徒月婵辩驳两句,但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话锋一转说道,“以后我小心就是。不过二小姐就算再心狠,也不会无故打我吧。”

苑娘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脸,气呼呼道,“那你这一次就是‘有故’了?你犯了什么错她把你打成这样?他们这些人打杀别人只凭自己心情,岂会管道理----你这孩子也真是,才和她一起相处几天就会帮她说话----”

见柳知返脸色有些难看,眉头也皱了起来,苑娘闭上嘴不说了,柳知返犟嘴说道,“这和我跟她相处时间长短有何关系,我柳知返是那样的人吗?我岂会因为她是女人长得漂亮就放弃自己的尊严!”

苑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什么,本来你这样的年纪就应该在街道上和一群男孩儿女孩儿跑来跑去的---”

这时外面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柳知返,这么说你跟着我连底线都放弃了?”

门嘭的被踢开,一个白衣苗条的身影站在门外,背着双手,微仰着头,眼中满是戏谑的目光。

“二小姐!”柳知返竟然没发现她何事来的,自己那些话岂不都让她听去了,以司徒月婵的性子,就算不惩戒自己,苑娘恐怕也难道责罚。

苑娘已经慌了手脚,慌乱中扯过床边的布帘往身上盖,瑟瑟发抖犹如筛糠。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在我面前唯唯诺诺,在我身后就说我坏话,这等人当真可恶!留着也没什么用,干脆杀了干净!”

说着话她抬起一只手在身后一招,只听见一声龙吟般的颤鸣,一道寒光霎时间闪亮整间小小的屋子,屋内顿时充满凌厉至极的剑气,傲然剑意仿若惊龙,从司徒月婵身后激射而出,直奔柳知返而去。

柳知返情急之中愣住一瞬,然后一手揽过苑娘将她扔到身后,另一只手凝寒冰劲在他面前凝华出一道白色冰盾。

那道剑光瞬间就崩碎了他的冰盾,柳知返只觉自己被一只凌厉的眼睛盯住了,那眼睛射出万缕寒光要将他切碎成千万道碎片,眨眼间到了眼前。

一柄白色长剑,三尺剑锋上凝聚一层灰蒙蒙的寒气,凝而不散,锋芒内敛,剑柄上雕着三层青云纹饰,通体皆是白色,白色长剑被一股金色法力御动,悬在柳知返鼻尖一寸处,似乎巨兽咆哮,虽然并未碰触到他一分,但他也感觉自己已经被这长剑斩断。

司徒月婵单手背在身后,轻声道,“我这柄剑如何?”

“锋芒内敛,杀气雄浑,恭喜二小姐赢得腾蛟会。”柳知返不动声色说道,脸颊边汗水却不由自主淌下两道。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柄妖剑了,上次它从天而降如果不是司徒雨施恐怕柳知返已经成了剑下亡魂。

“算你还识货。”司徒月婵收回妖剑,“这魁罗九可是当年三剑天所用妖剑,本小姐略施手段,赢了司徒星见以及一众司徒氏废物,便得了这柄妖剑。你既然作为我的侍剑童,以后可要侍好它,不然就算我不斩你,它也不饶你!”

“这魁罗九太过锋芒,等过几天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去灰刃坊那里让他打一件剑匣装着,这剑就先放你这儿吧。”

“放我这儿?”

“你是侍剑童,不放你这儿难道放白翎那儿?柳知返,你可没有伺候萧落时那么勤快了,是不是本小姐对你太过松懈?”

“全凭小姐吩咐就是。”柳知返低头道。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一甩手魁罗九剑便贯入墙上,转过身刚要走,脚迈出半步又转过身,目光在瑟瑟发抖的苑娘身上扫了两眼,不屑说道,“这女人少了一只胳膊,看到我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极乐院逃出来的吧。”

苑娘跪在床上,颤声道,“小姐开恩----”

“没想到你这小子不肯住到上面去,非要呆在影城,竟然是为了一个残疾女人,没看出你有这等好心呀!算了,看来你是缺少母爱!”她冷笑两声,背着手迈着大步离开了。

“知返,二小姐发现我了,怎么办?”

柳知返摇摇头,“她不会告诉极乐院的人的!”他顿了一下,从墙上一把抽出魁罗九,看着灰白的剑锋说道,“就算告诉了,有这把剑在,极乐院也不会为难你!”

将魁罗九放在桌子上,柳知返想起司徒月婵以至尊诀御动这把妖剑时那等强横犀利,当真是挡我者死,柳知返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试着使用这柄妖剑。

这时外面传来几声叫喊。“柳知返,柳知返----”

“谁呀?”苑娘惊慌道,“是不是来捉我的!”

柳知返瞥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是苏晚的声音,苑娘,你不用太担心,二小姐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苑娘瘪了瘪嘴,要哭一样,柳知返见了心烦,便往外走,刚要推门外面一个人就闯了进来,正好撞在他身上,柳知返重伤未愈,直接坐到地上疼得紧紧皱起眉。

来人见柳知返坐在地上笑道,“我的邻居柳知返这是做什么?见了我何必如此大礼呀!”

苑娘扶起他瞪着苏晚道,“他受了伤,你怎么没轻没重的!”

“呦!原来受伤了,我说我的邻居柳知返怎么千呼万唤也不出来,我还以为是在和苑娘姐姐做什么小孩子看不得的事情!”

“你找我什么事?”柳知返皱眉说道。

“什么事?”苏晚瞪大眼睛,做震惊状,“好你个柳知返,将我和我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今天是光明节,不是说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的吗?”

她鄙夷的目光看着柳知返,阴阳怪气地叹了口气,“要是我娘听见她所记挂的‘知返’,竟然是这么一副不耐烦地样子,恐怕要伤心喽,吃了我家那么多点心,连一起过个节都不肯,真是养不熟的狼----”她眼睛撇了撇柳知返,见他一点儿也没生气,不由有些气恼。

“你们不去的话我可回去了。”

柳知返点点头,“那好吧。我们去就是了。”

“说的好像我求你们一样----”

苑娘却说道,“知返,我有点儿不舒服,你去吧,我不去了。”

柳知返知道她还在担忧二小姐,而且平时她也几乎不怎么出门,和苏月茹苏晚两人也不是很熟悉,柳知返想了想,“那你等我回来。”

苏晚走出门就要爬墙,柳知返却一把拽住了她,“别爬墙。”

“为什么?这样不是方便多了吗?”

柳知返看着她的鬓角,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很明显看到她脸上女人的痕迹,就是她年纪小,身体还没完全发育,柳知返摇摇头,“那样于礼不和,再说我身体有恙,不能爬墙。”

“真是多事。”苏晚不屑道,眼睛里面却有些心虚,她知道柳知返那双不怎么明亮的眼睛却贼得很。

苏月茹的院子原本是隔壁那几个下人奴才居住,被柳知返杀了杨莽和那几个下人之后,影城里管事人派了几个力工将房子修缮好,苏月茹苏婉母女就住了进去。

来到小院柳知返仿佛依然能够闻到当晚的血腥味,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但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

而此时小院里飘着饭菜的香味儿,说起来柳知返对过节日没什么记忆,隐隐约约记得小时候父母还在时,似乎父亲在圣人诞辰祭祀过,在清明时节祭祀过祖先。

而这光明节他确实从未听说过。“苏伯母呢?”

“娘买吃的去了,怎么还没回来。”苏婉眼中流露一抹担忧,柳知返注意到她立刻侧过头去,柳知返有些不解。

影城中居民的食物来源除了奴仆的饭堂之外主要从商铺中购买,因为今天是光明节,肉铺人多,所以苏月茹用的时间长了些。

“知返来了吗?”苏月茹提着饭盒从外面进来,看到柳知返站在院子里笑道,“怎么只有你,你那个朋友呢?”

“苏伯母好,苑娘身体不舒服,所以不来了。”

苏月茹点点头,同时女人所以对女人不舒服的事情她多有体会。苏月茹笑了笑,“好了,进屋里去吧。”

柳知返点点头。

柳知返不是第一次来到苏婉家里,他曾在她家吃过几次饭,而且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想想起自己用一根铁条将一个男人和他身下的女人一起串成了一串时的场景,连那女人杀猪般惨叫都仿佛在耳侧。

那几个人惨死的地方已经被清扫干净,墙上的血迹也换上几张字画和帘子,柳知返不知道是影城里的人换的还是苏月茹母女换的。

“知返,你总往那里看什么?”苏月茹给他夹了一块鸡肉问道。

柳知返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

他看了看苏月茹,今晚她稍微打扮了一下,她原本就是极为漂亮妩媚的人,略施脂粉便美艳无双,柳知返不由眼睛呆了一下,艳丽而不媚俗,温婉而不是亲切,这张脸给柳知返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苏月茹淡淡一笑,“看什么呢?”

苏婉哼了一声,筷子敲着碗沿儿嘀咕道,“不要脸,看我娘----”

“婉---晚上不许出去乱跑知道吗!”

“知道了,我什么时候乱跑过!”苏婉夹起一只虾,翘着小指细细地剥着,柳知返说道,“苏晚的样子真像个女孩儿。”

苏月茹笑道,“小时候太过娇惯了,养成一个骄纵无礼的性子,你看看知返,多跟人家学学。”她训斥苏婉道。

柳知返这时低头笑了笑,“其实我看苏阿姨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哦?”苏月茹诧异地看着她笑道,“像谁?”

柳知返想了想,低声说道,“和我娘差不多一样的一个女人,嗯----按照礼法我是的确应该叫娘的,她也姓苏!”

苏月茹惊讶地张了张嘴,“还有这么巧得事情?”

“知返,有件事我一直不好问,怕你难过,你能不能告诉伯母,你家里人都怎么了,为什么将你扔到这里来,他们也是修行者吗?你要是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

柳知返说道,“也没什么为难的,我家里人都是普通人,父亲是一个私塾先生,中过秀才,母亲是一户地主家的女儿,他们在我五岁那年被入村的强盗杀了,和那个和你有些像的‘娘’一起被杀的。”

苏月茹蹙了蹙眉,叹了口气,“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有这样悲惨的身世!”她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知返,我看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如---不如我就做你娘吧!”

柳知返愣了一下,怔怔看着她的脸。

苏婉皱眉道,“娘,你胡说什么呢,你看看你把人家弄的!”

苏月茹瞪了她一眼,笑着给柳知返夹着肉,“愿意的话,趁着今天过节,我就收你做义子,让你和苏晚结为异姓兄弟?”

第六十一章 怎奈慈母做亡人

娘,这个字柳知返不知多久已经没有说过了。

他甚至已经渐渐将这个字所代表的那个人,那一份温暖一同禁锢在冰冷的仇恨当中。

越深的仇恨时间经过越久往往会忽略了最初的原因,很多时候当历经千亲万苦报得大仇之后,或许惶然惊觉,不共戴天的仇恨究竟是为了亡去之人讨一份公道,不是为了让仇人同样感受到更加强烈的痛苦,仅仅是因为仇恨而仇恨。

柳知返死去的父母希望他为他们复仇吗?肯定不。

不过柳知返没有想过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心中有一分无法逃避也无法绕行的山崖,挡在自己命运之前的大山。

他吃东西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放下了筷子。抬头看着苏月茹,苏月茹第一次看到柳知返眼中有泪光闪烁,她什么也没说,将他揽在怀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孩子可不许哭!”

“我没哭!”他倔强说道,那个字依然叫不出口,“只是---突然间想喝酒!苏伯母,你这里有酒吗?”

“小孩子喝什么酒呀-----”

苏婉在一旁撇着嘴,“他早就喝过了,而且酒量奇差!”

“你怎么知道的,你和知返一起喝的对不对?”苏月茹非常了解她这个假扮男装的女儿,苏婉呵呵傻笑一声,为了躲避娘亲接下来的诘责,她跳下椅子说道,“今天过节,喝点儿酒怎么了,我去买!”

说着往外跑去。

“小婉,你小心点儿!”苏月茹在后面喊道,只听到一声关院门的声音,苏婉已经没了踪影。

屋子里只剩下柳知返和苏月茹两个人,苏月茹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一向不听话!”

柳知返想了又想说道,“苏伯母,有件事知返不知当问不当问。”

苏月茹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吞吞吐吐的,小小年纪别学大人那样的腔调!不好听。”

“苏晚既然是女孩儿,为什么要扮作男孩儿?她也和二小姐一样喜欢男人的装束吗?”

苏月茹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碗上,脸色煞白,震惊地看着柳知返。“你知道了?”

柳知返点点头。“她装的不怎么像!”

苏月茹摇头苦笑一声,“婉儿本来就是一个女孩儿,怎么拌也变不成男子,年纪小的时候还好说,随着她年龄越来越大,迟早都会被人看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却被你先看了出来!”

“知返,以你的眼力,应该也看出来我们母女不像是这影城中的奴仆吧!”

柳知返点点头,“上一次我和苏婉一起在彩云间喝酒,影城里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吃饭。”

苏月茹恼怒道,“这孩子,我和她说过多少次不要张扬,她都当成了耳旁风。”她轻轻一叹,“她爹有了新的女人,因为一些缘由不得不暂时离开我们,婉儿扮成男人才好隐藏身份---”她沉默下来,强自笑了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苏月茹笑道,“这孩子怎么还会敲门了。”说着要去开门,柳知返却拉住了她,摇摇头,“不是苏婉!”

这个时辰不是苏晚又能是谁,苏月茹一下子紧张起来,敲门声继续响着,然后门被轻轻推开,从门缝里面探进来一张苍老仿似枯树皮一般的脸,对着苏月茹和柳知返裂开嘴一笑。

一口黄牙锋利无比,沙哑的声音仿佛老鸦,满嘴乡下话,说出来却带着那么一股嘈杂的声音,“女子,要茶叶?”

柳知返脸色有些苍白,抓起桌子上一只碗便掷了过去。

苏月茹刚要阻止,却见那张老脸诡异一笑,一只枯干的手臂接住那只饭碗,饭碗碎在褐色满是老褶的手上,一层白霜将手掌冻结在里面。

“好凌厉的小子,果然不愧是文少爷的儿子!”

“文哥!”苏月茹脸色煞白,不知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抱住柳知返便往后屋跑。

门外钻进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妪,长得枯干瘦小却带着那么一股邪气,一震手手上的寒冰便碎尽。“你们母子跑了这么久,不累吗?”

“躲在这种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有什么意思,老朽送你们母子上天堂好吧?”说着话只见她一双枯干的手上一条条黑气纵横蠕动仿佛触手,在柳知返和苏月茹身后涌动,将屋子里家具桌椅全部打的粉碎。

“那是谁?”

苏月茹涩声道,“是仇家!知返,这次恐怕连累你了,一会儿我出去和她拼斗,你趁机逃走,去找二小姐,她能救你!”

说着话身边一声闷响,砖石墙壁被那一股股黑气钻出一个洞,黑气似乎有生命一样奔着柳知返二人脖子钻来。

苏月茹这时一只手立在胸前捏出一个印诀,另一只手食中二指并拢,身上一道炽热的光焰流转到指尖儿,明亮光灿,手上诸般经脉一张金网般散发出烨烨金光。

“商阳指!”柳知返脱口而出。

苏月茹诧异地看他一眼,但此时却不得分心,她一指点去,正点在黑气触手上,啪啪几下将几道黑气点散。

干枯老妪咕咕冷笑一声,“小女子还有点儿本事!”

说话间她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一口黑气,黑气扭动几下化作一道鬼影,嘶吼一声撞断墙壁向苏月茹冲来。

苏月茹面色凝重,再次施诀,祭出一柄金花翠叶伞,旋转着护在二人身前,“九阳归元诀!”她身后生气五团光焰,仿佛五颗小太阳般悬停在背后。

鬼影被光焰照射,发出烧焦一般的声音,嘶嘶的响着越来越小,最后尖啸一声扑在金花翠叶伞上烧的一干二净,苏月茹脸色苍白一分,后退两步。

老妪嘿嘿一笑,再次张开嘴,这一次她一口气喷出五只黑气鬼影,“老朽看你有多少元力可供驱使!”

苏月茹面露苦色,金光火焰催动金花翠叶伞岌岌可危,她艰难说道,“鬼蜮婆,你要杀便杀我好了,这孩子是无辜的,他不是我的儿子!”

“老朽可没那么傻,娆小姐指明要杀了勾引文少爷的骚狐狸苏月茹和她的孽子苏晚!呵呵呵。”鬼蜮婆笑道,“你应该庆幸你生的是一个儿子,要是女儿的话,娆小姐不知道还有多少法子作践她。”说着五只鬼影一起撞向苏月茹。

苏月茹身上光芒火焰越来越淡,眼看着便要被击散护体元力,柳知返明白了原来这老鬼婆将自己当成了苏晚,那娆小姐他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在沧帝城的女人除了家主樱兰和司徒雨施,谁还敢对司徒月婵说个不字。

柳知返嚣张语气说道,“你可知我是谁吗?”

“你惹得起二小姐?”说着话柳知返运转绯云诀,可身上一阵刺痛,经脉断裂的伤尚未痊愈,一旦运转法诀经脉便痛的厉害,身上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二小姐?”老鬼婆声音停滞了一下,攻势稍缓,“你们这等卑贱之人能和二小姐有什么关系,莫要哄骗老朽了。”

虽然这么说,但鬼蜮婆却还真没敢再出手,柳知返见鬼蜮婆果然有顾及,心中稍微一松,“你难道不知道司徒暮影----唔!”

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柳知返诧异回头看去,苏月茹脸色苍白,一掌拍在他后辈,眼神满是愧疚和疯狂,“知返,对不起---要是你和我一起死在这里,婉儿就能逃走了!”

柳知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喉咙被苏月茹用九阳归元诀元力封住,此时柳知返身上旧伤未愈,新伤又增,连动一下全身都要疼得难忍。

他额头满是大汗,恨恨瞪着苏月茹,缓缓坐倒在地。

苏月茹不敢看他的脸,转过头流着眼泪道,“知返,你莫怪我,我实在是,实在是不忍心婉儿落到那女人手上!”

一块白色暖玉从柳知返怀中掉了出来,落在苏月茹面前,苏月茹一看那块玉眼睛便动不了了,“阳燧!”她震惊地看着柳知返,“你和我姐姐苏慧是什么关系!”

“我柳知返全家都因你们苏家而死----”柳知返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他心里泛起一抹怪异地自嘲,父母被阳飞段夫妇连累而死,自己现在又被苏慧的妹妹苏月茹连累死,自己上辈子恐怕欠她苏家的。

苏月茹一瞬间眼中闪过多种神色,怀疑,惊骇,不解,她咬着嘴唇,终究没敢和鬼蜮婆说出实话,疯狂地大叫了一声,冲向鬼蜮婆。

这时窗外一声呼啸,窗纸破开一道白影从苏月茹身上一掠而过,苏月茹满是愧疚和哀怨的眼睛瞬间呆滞,向前奔跑的身体缓缓停了下来,缓缓倒在地上,身上的血才流淌而出。

她胸口一个大洞将她整个胸部都贯穿,那道白影却是一根长长的骨棒,一端锋利无比。

已经碎掉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骨头异常粗壮的白发老人低着头钻进屋中,“老鬼婆,杀这么个女人和她孩子怎么废了这么久的时间!”

“哼,我就要杀了她了!要你这老骨头架子插手?”

“她儿子呢?”

“在那墙后面。活捉了他送给娆小姐处置吧!”

鬼蜮婆拄着一根黑色拐杖走向墙后,柳知返心中几近疯狂,吃了自己那粒金液大还丹,体内伤势稳定了一些,但只要运转法诀胸中便要喷出血来。

鬼蜮婆看他靠在墙上身体一颤一颤,胸前满是血迹,不由笑道,“我还没杀这小子,怎么这小子自己就成了这个样子。”她怒道,“老骨头,是不是你出手干的?”

“老夫出手他早死了。”

说着一双骨节异常突出的大手去抓柳知返,这时屋顶忽的轰隆一声塌了下来,一个白衣身影转着身子落入屋内,身上一道凛冽罡气将鬼蜮婆,白骨君全部震退!

“什么人!”白骨君大喝一声,双手霍然涨大变作一双白骨大手向来人抓去。

那白衣身影却无意相斗,从地上抱起柳知返再一纵身便从屋顶离开,身影在漆黑的影城里跳跃几下便消失了身影。

第六十二章 持剑寻人反遭欺

苑娘听到了隔壁院子里的声音,偏偏藏在床下的鬼獠刀仿佛受到召唤飞驰两步就掉在了地上,她从地上抱起鬼獠刀,跑到院子里面冲隔壁喊了几声,“知返,知返,你怎么了?”

忽然听到一声大响,苏月茹的屋子屋顶塌了下来,烟尘四起,还没等她看清楚就看到一个白衣人影抱着柳知返从屋顶逃走了,身后追着出来一个高大身影和一个枯干老妪。

“知返被人掳走了!”苑娘心里一个念头就像千百只铜锣在耳边敲个不停,她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惊叫一声跑回了屋子。

“怎么办?怎么办?知返被人抓走了!”

“谁会抓他?难道我们杀了石靖的事情被极乐院知道了?”

她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转身瞥到了司徒月婵留下的妖剑魁罗九,苑娘深深喘了两口气,眼神坚定了许多,找了一块厚布将妖剑包裹住,一只手抱着向沧帝城跑去。

街道上的人看到一个独臂女人抱着个什么东西奔跑如飞,都好奇地跟着看热闹,寻街的黑甲士立刻上前拦住了苑娘。

“站住!”

苑娘惊惧地站住脚,柔弱的眼睛看着两名冷酷的黑甲士,“我有急事,求求你们不要拦我!”

一名黑甲士冷笑一声,“急事?是急着逃跑吗?我看你是极乐院里逃出来的奴隶!”

“将她拿了!”

说着两人一个扳住苑娘的胳膊,另一人从坐骑兽上解下锁链便套在了苑娘脖子上将她捆了个严实,苑娘急的眼泪汪汪,颤声道,“我要去找二小姐有急事!”

“编理由也不找个靠谱点儿的。你这等极乐院里等死的奴才二小姐尊驾会见你?”

另一人解开缠着妖剑的布,一柄锋利至极的妖剑射出一道寒光,“好锋利的剑!”那人惊道,眼中闪过一抹贪婪之色,“你这奴才竟然偷了主人的宝剑想要逃走!”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杀机,相视一笑,“跟我们回去好好交待一下吧!”

“这是二小姐的剑,我要用它去见二小姐救人呢!”

“救什么人,还是想想救你自己吧!”说着一名黑甲士对着苑娘肚子就是一拳!苑娘被打的立刻弓着腰吐出一口白沫子。

这时经过的一人冷笑道,“你们连家主樱兰赐给二小姐的妖剑魁罗九都敢染指,你们这些黑皮狗胆子还真够大的!”

两人抬头一看,两名艳丽的女人站在面前,身上散发一股浓重的香味儿,“你这女人敢如此辱骂我们?”

玲珑冷笑道,“我说的有错吗?你们不是黑皮狗是什么?”

另一个女人翡翠冷声道,“看着我们做什么?你们连妖剑魁罗九都不知道,连合格的狗都不如,这是二小姐赢了腾蛟会家主樱兰所赠,你们狗胆竟然想要贪了!”

两名黑甲士相互看了看,立刻将妖剑双手托起,“两位姑娘误会了,我们兄弟二人见这女子行为异常,以为她是极乐院偷了东西跑出来的!所以才上前查看!”

翡翠冷笑一声,“查看完了,可以滚了吧!”说着拿起妖剑,两名黑甲士二话不说骑着坐骑兽离开。

玲珑将苑娘扶起,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有二小姐的剑?你是什么人?”她往她身上一看才发现苑娘少了一只胳膊,不由低呼了一声,“难道你真是极乐院逃出来的。”

苑娘认识玲珑,她听柳知返提起过,“知返被贼人掳走了,我要去找二小姐救他!求玲珑姑娘带我去找二小姐吧。”

“柳知返被贼人----不可能吧!谁敢掳走二小姐身边的人。”玲珑翡翠相互看了一眼,翡翠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玲珑笑道,“知返怎么说也曾经是萧落主人的手下,二小姐那样的性子会管知返死活,你何不前去求一下萧落主人,要是她能说动三少爷,在沧帝城找个人还不容易吗?”

苑娘想了一下,联想起司徒月婵来看柳知返时那目空一切的态度,何况柳知返身上的重伤也是她打出来的,司徒月婵那样恶毒的女人会去救知返?

她点点头,“有劳两位小姐了。”

翡翠笑着拿起魁罗九说道,“走吧,我们带你去找萧落,顺便我好好看看这妖剑到底有什么名堂!”

玲珑和翡翠带着苑娘来到萧落院,萧落见两人竟然带进来一个残废,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但听翡翠一说事情缘由,不由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柳知返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真没想到他竟然还养着你这么一个----罢了,我去求三少爷,他一定能够救出柳知返!”

说着对翡翠使了个眼色,翡翠跪下道,“主人放心,我们姐妹一定会照看好苑娘的!”

门外琥珀眼神动了一下,默不作声跟着跪下。

“柳知返被人抓走了?”

司徒星见轻轻擦拭手中的妖剑侧目道。

“是,少爷,那个残废女人亲口说的,我让玲珑回影城看了看,他居所隔壁的确发生过战斗痕迹。”

“是什么人做的,在沧帝城谁那么大胆子敢动司徒月婵的人----不是你做的吧?”他狐疑地看着萧落问道。

“萧落怎么敢擅作主张。”

“那就好!”司徒星见用力向前一挥,一道剑芒将面前一段石碑斩碎,“不管谁干得,我只能说----干得好!就让我那个骄纵轻狂的二姐大闹一通才好呢,到时候让所有司徒氏长辈都看到她嚣张跋扈的嘴脸,最好惹恼哪位长辈,让母亲好好教训她一番!”

司徒星见抿嘴冷笑道,“这次柳知返那个小贱人逃不过去了,总算解了我一些心头之恨!”

“那那个残废女人----”

“直接杀了算了----”司徒星见眼睛一转,却又摆摆手,“等一等,先别杀她,看看柳知返要是真死了再杀,要是活着的话我还有些用处!”

“是!”萧落躬身道,眼中露出戏谑快意的笑容。

司徒星见叹了口气,将魁罗九一甩手插进一块石头里面,“这魁罗九是把好剑,可惜却是司徒月婵之物,便宜了那个不会用剑的小贱人,找个好时机将它送回月婵院吧!顺便好好看看司徒月婵奴犬被杀时愤怒抓狂的表情!”

“走吧,先跟我去玄罗宫赴母亲的家宴!”

月婵院,鹤白翎奉司徒月婵之命留守在月婵院,每年光明节司徒氏子侄都齐聚一堂,由家主举办一场家宴,司徒月婵已经去见家主樱兰了。

鹤白翎正坐在栀子亭中喝茶,手中拿着一本有关人类经络的经书,柳知返受了重伤她心里颇为担忧,其实她很喜欢那个人类少年。

这时院外忽然飞进一颗石子,白翎一侧头躲过,手凭空一抄就将石子抓在手里,她没出去追,知道外面的人早就走了,低头一看石子上抱着一条白布。

她打开看了看,脸色瞬变,身形一闪便从月婵院中消失。

白翎先到影城中查看一番,果然看见柳知返隔壁的房子已经倒塌,惩戒院的人正在调查,几名红衣执事从倒塌的房子里面抬出一个女人尸体。鹤白翎问一个正低头做笔记的红衣执事。

“周湍不在吗?”

红衣执事皱眉道,“这种死了几个奴才的小事怎么敢劳烦大管事,说不定又是那些卑贱的奴才相互看着不顺眼搞出的事情,不过这女人这么漂亮死了可惜了----”他抬头一看,面前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玄罗宫此时张灯结彩,彩带飘飘,宫女仆从们谨小慎微地趋步从宫殿中走过,手中托着要给主人们享用的佳肴美酒,有条不紊地送进摘星台镜空殿。

鹤白翎拉住一名侍女问道,“月婵小姐现在在哪儿?”

“二小姐正在镜空殿和主人们欢宴。”那侍女诧异地看鹤白翎一眼说道,“这种时候除了侍候的下人之外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你要做什么?”

白翎也没回答,一把夺过侍女手中的盘子便往镜空殿快步走去。

“喂,你这人---你要做什么?”

鹤白翎跟着侍女们排队进入镜空殿,里面歌声袅袅,倩影翩跹,上百名美貌异常的舞女舒展腰肢在殿中间做舞,旁边有歌女清唱,管弦幽扬。

最上方坐着家主樱兰,两侧再往下是现在族中辈分最高的长辈,然后是其他族人,依次向下一直到外戚和年轻一辈,现在沧帝城中辈分最高的便是司徒星见叔伯一辈的,而且也只有寥寥数人,其他的大多避世修行,或者外出云游,几十上百年也未曾回到过沧帝城。

司徒月婵就坐在年轻一辈们上方,上面是姐姐司徒雨施,对面是一众外戚,司徒雨施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星眸朗目的俊雅青年,举止风度翩翩,脸上时刻带着淡然自若的微笑。

司徒月婵一手拿着刀子割肉,一边看着那俊雅青年怒目想象,挑衅的眼神不断看向他,可惜那青年很少回应司徒月婵的不屑目光,反倒时而看似无意间目光从司徒雨施清淡的脸颊上扫过,然后跟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那个在问丹会上让司徒月婵大为光火的外戚易统峰也在,只不过坐在最后一排,此时正拿着宴会上一道菜‘红烧鳞蛙’对着烛光细看着,看来这人对蛤蟆情有独钟。

鹤白翎径直向着司徒月婵走去,而其他人都是先从家主樱兰那里开始向下送美酒佳肴,所幸在座的都是声名显赫的修士,没谁注意一个侍女奴仆,反倒是宴会角落侍候着的大总管脸色都快沉出水来了,瞪着鹤白翎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司徒月婵还以为是哪个侍女,抬头看了一眼认出是鹤白翎,丹凤眼中露出一抹疑惑,她知道白翎对自己的命令绝不会违抗,她竟然来到这里找自己一定有事。

“怎么了?不会是柳知返那小子伤重而亡了吧!”她嬉笑说道。

鹤白翎附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司徒月婵越听眼神越低沉,翘着的嘴角也渐渐抿了起来,听白翎简短地说完,她已经霍然站了起来,身上一股凌厉的气势不经控制散发出来,将桌案上的烛灯打灭。

坐在她下首第一个就是司徒星见,带着淡漠的微笑喝着酒,看着司徒月婵摇头一笑。

最上方家主樱兰柔声问道,“怎么了,月婵!”

司徒月婵转身对娘亲鞠了一躬,“回母亲,有不知名修士劫走了我的侍剑童柳知返,女儿想在这光明节居然对我的手下动手,这定是再向女儿示威!”

司徒雨施也皱紧了眉头,那一边的外戚武轩清却说道,“月婵妹妹,诸位长辈们都在,你何必为了一介下人亲力亲为,让手下的修士去处理一番便是。”

“哼哼,武轩清,请问令尊是何人?”

武轩清一愣,下意识拱手道,“家父是丹阙宗掌门武圣临,因为一些俗事未能来沧帝城向樱兰姨母亲自道贺,托小侄向樱兰姨母代为歉意---”

司徒月婵眯着眼睛说道,“既然你爹姓武,所以你就姓武,既然你姓武,我司徒氏的事情用你管?难道你不是你爹的儿子?”

武轩清脸色一白,司徒樱兰呵斥道,“月婵!说什么混话?”

司徒雨施歉意道,“小妹年幼无知,武表哥请勿责怪!”

“无妨!也是轩清唐突了!”武轩清勉强笑道,喝了一杯酒掩饰尴尬,然后继续跟身边的人谈笑,好像刚刚那一幕根本不曾发生一样。

司徒月婵对司徒樱兰道,“娘亲,月婵这就去处理一下。”又对其他司徒氏和外戚的长辈们微微躬身道,“扫了诸位长辈的雅兴,请勿责怪!”

说罢带着鹤白翎从镜空殿走出,御着法宝直接飞奔影城。

第六十三章 为救生女起祸心

“将这尸体扔到顺着河水扔到浮岛下面,记录送到惩戒院,这房子就是影城总管事的事情了,咱们可以回沧帝城了,这下层影城真是闷得慌!”红衣执事说着用脚一踢便将苏月茹尸体上被一缕阴风吹起的白布重新盖上,露出脸上一角,惨白的脸上好像结了一层薄霜。

“嚯---真冷,你说这破房子死了两次人了,是不是有什么邪祟作祟---赵执事,仔细一看这死了的女人模样倒是不错,谁下这样的狠手将她杀了呢。”另一个执事说道。

“这事儿你还真想管呀,影城里每天死去的奴隶下人多了,你管得过来吗?”

“赵执事你这么说可就是抬杠了,影城里老死的病死的被灵兽咬死的咱们管不着,可这被修士杀了的可正是咱们惩戒院的责任,要是真出了差错周管事问责起来,那可是你的责任!”

赵执事眉毛一挑,“姓王的,别跟我提周大管事知道吗?”

“周湍呢?”一个女人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执事心想今天真是怪了,刚入惩戒院的小鬼跟自己顶嘴不说,被自己轰走的女人又回来了,回头怒道,“不是说了这点儿屁事儿大管事大人不会过来,你怎么又回来问----问---属下赵飞蓬见过二小姐大人,愿二小姐寿与天齐,福泽永驻,青春貌美,天下第一----”

司徒月婵丹凤眼眯了一下,“我问你周湍和赵无破那两个废物呢?”

“回二小姐,周湍和赵无破两个废物此时想来正在惩戒院修行法诀,需要小人将他们召来吗?”红衣赵执事义正言辞说道。

司徒月婵微微一笑,“不用你,你去!”她一指另一名王执事,王执事十七八岁的年纪,刚刚进入惩戒院不久,第一次看到司徒二小姐不由呆住了,一来是因为她尊贵的身份,二来是因为司徒月婵绝世的美貌。

“是,小人这就将周湍和赵无破两个废物给您召来!”

赵执事瞪了王执事一眼,谄媚笑道,“二小姐,这死了一人居然惊动了您大驾,小人这就向您汇报一下案情!”说着翻开书录。

这时司徒月婵眼神一厉,身后鹤白翎一掌挥出,赵执事身体好像风中柳絮一样倒飞了出去,撞在一面墙上变成一滩血迹。

“等找回来那小子,我要好好整治一下惩戒院,母亲将惩戒院交给我可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离这老远就听到影城的大地仿佛颤动了起来,似乎有一只庞然大物正飞奔而来,影城黑漆漆的虽然看不真切,但依然能够看到一胖一瘦两个影子正从灯光昏暗的街道上快的好像两道影子。

“二小姐,小人一时松懈竟让二小姐亲自来督查案情,真是小人的失职,大大的失职!”周湍人未到声音却先到了。

只一个眨眼间周湍胖胖的身体和赵无破死板的脸便出现在司徒月婵面前,周湍用一条细丝手绢擦着脸上的汗水,赵无破两条眉毛有些耸动。

“你这样的体型也算---小人?”

周湍哈着腰一笑,“案情我听说了!我这就着手调查!”

司徒月婵背着手厉声道,“我不和你说废话,这女人谁杀的我没兴趣管,柳知返那小子一定要给我找到,找不到的话我便向你们下战书,生死战书!”

她说的很随意,但司徒月婵嘴里没有随意的话!她说了可能不做,但也可能做!这并不在于周围环境如何,而全凭她的心情。

周湍和赵无破两人脸上立刻露出几分凝重色彩,一向表情欠缺的赵无破嘴角撇了撇,周湍脸上那副烂好人一样的笑容也都消失不见,“周某定竭尽全力!”

“赵无破亦然!”

周湍脸色凝重地掀开盖着苏月茹的白布,撕去她身上衣服,剥去被血染尽的贴身小衣,眯着一双绿豆眼在胸口中那个贯穿伤口看了看,然后他一根胖胖的手指轻柔地按在了伤口周围,在苏月茹已经冰冷僵硬得胸脯上微微下陷。

他闭上眼睛皱着眉头仅仅这么按了一下,就闪电般收回手,“回二小姐,在下已经得知是谁杀的此人!”

司徒月婵点点头,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这样的手段对惩戒院大管事来说太过稀松平常,她知道周湍赵无破这两人平日看上去没一点儿高人风范,但能够在沧帝城管理专门惩戒犯错客卿修士甚至司徒氏子弟的惩戒院,实力必定深不可测。

周湍说道,“此人死于胸前贯穿伤口,但在死之前已经受了内伤,从经脉破裂方式以及体内残留的元力来看,她伤于极为阴寒恶毒的邪派元力,死于阴冷锋利的骨质利器,再从-----”

司徒月婵不耐烦地摆摆手,“直接说是谁,在哪儿!”

“是!”

“司徒氏之女司徒娇娆手下两名主要干将,千年吞魂蟾蜍妖鬼蜮婆,骨修士白骨君!”

司徒月婵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背着的双手放下,“带我去找她!”

她在空中一扬手,手腕戴着的手链上银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空气中一股让人颤栗的颤鸣由远及近,戴着庞大而犀利的杀机奔着司徒月婵而来。

周湍和赵无破脸色凝重向前一步。

这一步便如两座高山压顶,那股疾驰而来的犀利杀机顿时消散无踪,司徒月婵看他们一眼,不屑撇撇嘴,手上银铃再一响,澎湃杀机便如大潮,逼得周湍赵无破不得不后退两步退让一分,司徒月婵伸手往头顶一接,妖剑已然在手。

“魁罗九!”

此时玄罗宫中司徒星见眼皮狂跳,桌案下那剑匣已经破碎成齑粉,他本想在家宴上当着诸位长辈的面将妖剑还给司徒月婵然后看她惊怒的样子的,没想到妖剑竟自己破剑匣而出!

诸位长辈和同辈们看向他,司徒星见淡然一笑,“二姐的剑借我戏耍几天,却被她招了回去。”

众人淡淡一笑,继续畅谈酣饮。

房间中烛火摇曳,白衣男子单膝跪下对那背手而立青衣男子歉声道,“属下无能,未能救得了夫人,只将少爷带回!”

青衣男子仰头看着墙上一幅早春山水图,声音低沉,“你已经尽力了,鬼蜮婆和白骨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先退下吧!”

“遵命!”白衣男子悄然离去,青衣男子轻轻叹了口气,将墙上画摘下,这早春山水图画的是一男一女踏春的景象,那女子细看的话眉眼间有些许苏月茹的神韵,他将画卷好郑重放进箱子,“茹儿,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不能再对不起我们的女儿了!”

他转过身,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柳知返,嘴角微微挑了起来。

他是苏婉的亲生父亲,当然知道自己和苏茹生的是一个女儿,而不是儿子,苏月茹本名叫苏茹。

王炜文看着手中阳燧暖玉,有些疑惑,“这孩子怎么会有苏慧的东西?难道是茹儿给他的?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东西娇娆就不得不信他真是我和茹儿的孩子。”

按下心中疑惑,他走到了柳知返面前,低声道,“我虽不知你和茹儿是什么关系,但为了小女活命,就委屈你做这枉死鬼了,娇娆若是知道她们母子都死了,便不会再追杀婉儿,所以---来生投个好人家吧!”

说着王炜文手中一团火光,乃是正宗的首阳苏氏法诀‘九阳归元诀’,雄浑火元力映的青衣男子脸色狰狞,眼中带着一抹疯狂,“你便随茹儿一起去吧!”

就在将要一掌拍下之时,柳知返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滚下在王炜文后腰上打了一掌,截脉十三之截脉法,禁锢王炜文双腿诸脉,同时绯云诀黑煞元力冲入他被封堵的经脉中开始焚烧他的脉络。

柳知返一击成功,自己也喷了一口血,看到窗子就在身边,纵身一跃撞开窗扉逃了出去。

王炜文脸由青变黑,雄浑元力一举冲开被封堵的经脉,将绯云诀元力击散,走到窗子向外看去,这是一层二层小楼,柳知返落在楼顶,滚了两下掉在地上,在地上流下一滩血,蹒跚着向院子外面跑去。

“少主,出什么事儿了?”白衣男子在门外问道。

“无事!”王炜文笑着说道,人却跳出窗子向柳知返追去。

柳知返胸中疼痛欲裂,捂着胸口每走一步便要吐出口血,这样下去自己就算不被他杀了恐怕也要吐血而亡,他四下看去,这是一座很封闭的小院子,虽然不大但巷子很多,连着外面的街市楼阁。

他慌不择路,顺着一个人声最多的方向跑去,身后王炜文瞬息便至,一块金印砸在地上,只差一点儿柳知返就被金印砸死。

柳知返跑了一会儿,胸中沸腾欲炸,再也跑不动了,身上的几瓶丹药都被搜走,视之如命的暖玉也被王炜文拿去,他心中恨意无边,自己两次性命之忧都因首阳谷苏氏,想着自己有一日修为有成必定去三阳阀士那里大闹一番,眼下却还是逃命要紧。

此时他正好经过沧帝城内一座供奉太古神祇的神庙,他犹豫了一下,推开殿门跑了进去。

经过供奉神像的主殿时忽然肩膀被一双手抓住向上提去,柳知返心中一惊暗道来的好快,回身一掌打去,却被一双白嫩小手挡住,一个清脆声音嗔道,“我好心救你,你却要打死我吗?”

柳知返回头一瞧,主位神祇下的小侍神一个白面黑发的童女眨着眼睛跟他说话,再仔细一看,眸子灵动,神态狡黠却暗藏许多悲伤,柳知返心头一股怒火泛起,“我打死你又如何!”说着再次一掌打去,只是他身受内伤,这一掌软绵绵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被那女孩儿轻易就接住。

“好你个柳知返,再这样的话我就将你扔下去,被那衣冠禽兽打死当我的替身交给那恶毒女人吧!”

女孩儿正是苏婉,打扮成一个小侍神藏在了古神殿里。她声音转作悲伤道,“娘被杀了,现在你也这样恨我---”

柳知返哼了一声,想了想却没有将苏月茹也想要自己当她替身被打死的事情说出来,便低声道,“藏在这里管用吗?”

苏婉摇摇头,“这里只是每天能吃到免费的贡品,不过迟早要被发现,能不能瞒过那衣冠禽兽我也不知,但你现在有别的去处吗?”说着她从神像后面拿出一个坛子,从里面又拿出几个罐子,然后掏出罐子里的东西就往柳知返脸上抹去。

“这是什么?”

“粉彩和白灰,你不打扮一下怎么骗人!”说着眨眼间就将柳知返扮成一个小鬼,藏在了那尊古代神祇下方的众仙鬼当中。此时门被一人推开,青衣王炜文缓步走了进来,秉着呼吸在殿中寻找起来。

柳知返和苏婉一齐屏住了呼吸,眼睛也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便干的生疼。

王炜文仰头看了一眼正殿内高大的神像,修士们供奉的自然和凡人不同,这不是玉皇不是真武,也不是道家供奉三清道祖,而是一名彩衣女神,上面一个寒玉牌位金字书写‘九彩玄女之位’,两侧玉匾有一幅楹联,‘此去三万载玄女开天后世方得修仙问道,往来八千岁司徒破空今朝始作大能无极’

王炜文拱手对九彩玄女拜了一拜,然后径直走到柳知返和苏婉躲着的众仙鬼像当中,眼睛紧盯着柳知返说道,“九彩玄女有神鬼魔仆三千七百五十尊,怎么今日多了一尊?”

柳知返擦去脸色油彩,“王炜文,你杀了我不怕司徒月婵灭你全家?”

王炜文笑了笑,“今日光明节,沧帝城所有人都在过节赴宴,我杀了你再将你沉尸寒池瀑布,谁能知晓?”

柳知返咬咬牙,“看来你是不肯放过我了。”

“那是自然,我是绝不肯放虎归山的,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柳知返眼神一狠,“很好!”他一转身搂过躲在他身后正要逃跑的苏婉,伸手掐住她的喉咙,“你杀了我,我就杀了你女儿!”

“柳知返,你个小没良心的!----”苏婉踢打着柳知返,却被他按在自己怀中动弹不得,王炜文眼神一变,失声道,“你---你是婉儿?你怎么在这里!”

“姓王的,你害死我娘,现在还要害死我吗?”

王炜文脸色阴沉了下来,手中火光再起!

第六十四章 折枝红杏为弱柳

司徒月婵对周湍说,“周湍,你说我这魁罗九杀不杀得司徒氏?”

周湍肥胖而圆润的脸挤出一个笑容,“二小姐说能就能!”

司徒月婵又叹了口气,“我真傻,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司徒娇娆那等废物为什么掳走柳知返,但我早该给他一两件防身的法宝,或者教他几招救命的本事,那样他也有些活命的手段,要是这一次他被玩死了,以后谁来帮我背丹书?炼丹药呢!”

鹤白翎惊讶地看了看司徒月婵,二小姐居然会责备自己!

“小姐,柳知返胆大心细,虽然年幼却心智早熟,也许不会那么容易死!”

司徒月婵同意地点点头,转头问道,“周湍,死了的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回二小姐,死的女人姓苏名茹,三阳之地首阳谷苏氏的二女儿,小人一番调查后得知,这苏茹有一个已经订了亲的男人名叫王炜文,二人有一个儿子叫苏晚。”

“王炜文?听着有些耳熟!”

周湍笑了笑,“十几年前司徒娇娆外出三阳之地,回来后带回来一名男修士,那修士年纪轻轻便凝聚了十二正经真火,堪称阳火类法诀不世出的天才,家主颇为欣赏,就同意了他和娇娆小姐的婚事,这个修士就是苏茹的未婚夫。”

司徒月婵挑眉撇撇嘴,“原来是一个抛弃妻子吃软饭的!”

“苏茹大概是几年前来到沧帝城寻找王炜文,但她和她儿子的出现激起了娇娆小姐的杀心,你知道司徒娇娆不能生育----”

“这么说司徒娇娆是为了杀苏茹和她儿子苏婉,结果不巧柳知返正在那里,就连他一并抓走?哼哼,我看是司徒娇娆手下的废物认错了人,将柳知返那小子当成苏晚了。”

周湍点头笑了笑,指着前面的庭院道,“这就是司徒娇娆的宅院了!”

司徒月婵抬头看去,三丈高墙,大红漆门,墙上的窗子格探出几朵花枝,分外妖艳,门上一个牌匾写着‘娇娆院’。

“红杏出墙,这女人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湍弯腰道,“小人这就去叫门!”

“叫什么门!”司徒月婵一抬手,袖中至尊令被祭了出来,金光夹杂着风雷之声呼啸着拍在大红漆门上,木制的院门如何挡得住司徒月婵的法诀之力。

啪啦一声院门连同旁边的围墙都倒了,娇娆院的牌子旋转着飞进了院子里,砰的一声钉在廊柱上。

院内开满花树,花树妖娆,树下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比花树更加妖娆,无论从她白皙纤指捻起红润果实扶风细柳般婀娜的姿态,还是胸前腰下不经意间展露的一抹白皙,司徒妖娆算得上珠圆玉润,风情万种,一颦一笑俱是风情。

司徒娇娆丝毫不在意春光外泄,她知道在这娇娆院没人会偷看她,院子里除了一只狗是公的其余都是母的,当然首先她没将白骨君算作人。

鬼蜮婆和白骨君垂首站在司徒娇娆面前,脸色有些忐忑,虽然杀了苏茹,但她儿子被人救走了,所以这件事等于办砸了,在司徒娇娆面前鬼蜮婆没有半分鬼气,白骨君高大的身体也尽可能地佝偻着。

“你们知道我不喜欢有人在外面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怎么杀死我!”司徒娇娆看着手指上的红果,“虽然那小孽子对我没什么威胁,但一想到可能有人现在就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我吃着朱果噎死,我心里就不舒服!”

“主人息怒,我二人一定尽快找到那小子!”

司徒娇娆将果实捏碎了,红色的汁液顺着她的手腕流到胳膊上,变作一道红线,她抬起手伸出红润小舌在手臂上轻轻舔过,“那就快点儿去办,文哥哥虽然表面不说,但他心里一定是不满的。而且救走那孽子的很有可能就是文哥哥的人!”

她娇柔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和他在一起这许多年,竟然也生不出一男半女,他喜欢儿子也正常!不过---我就是不能容忍别的女人和我一起分享他,谁敢抢他我就杀谁!”

鬼蜮婆和白骨君身体又矮了几分,这时白骨君忽然脑袋一晃,一步站在司徒娇娆面前,鬼蜮婆也如临大敌,“什么人!”

咔嚓一声,院门碎裂,一块碎裂的门板奔着司徒娇娆飞了过来,白骨君大手上生满了骨刺,一巴掌拍下将门板拍了个稀碎,鬼蜮婆张口吐出两道鬼影尖啸着向门口飞去,“何方鼠辈,竟然敢来娇娆院撒野!”

司徒娇娆气的踢着腿,将桌子上的果实美酒全都扔到了地上,白嫩小手拍打着桌面,前一刻还是风情万种的少妇此时却仿佛街上耍泼的泼妇,“反了反了,竟然有人欺到司徒氏头上了!”

扑倒门口的鬼影一声惨叫被一双胖胖的手撕碎,一个胖胖的身影拍着身上的灰尘走了进来,一边用手绢扇面前的飞灰,“小姐您也真是的,弄了这么多灰脏了你的衣服怎么办,快到我身后去---”

看清来人白骨君和鬼蜮婆都如临大敌,不由自主退后一步,鬼蜮婆沙哑的嗓子怒斥道,“周湍管事,你打碎我主人院门这是为何,我们娇娆院可没惹到惩戒院!”

“周湍,你好大的胆子----”司徒娇娆指着周湍骂道。

周湍陪着笑脸刚要说话,肥胖沉重的身体就被身后一股大力推到了一边撞在断墙上,他疼得哼了一声,“是二小姐----哎呦---”

司徒月婵扬头道,“听名字还以为是何等佳人,原来却是一个泼妇!”

司徒娇娆脸又红又白,看到司徒月婵那双凌厉不屑狂傲的丹凤眼她就认出来这个穿着白衣俊俏公子般的少女了,看到她身上环绕着的那枚金色耀眼的令牌之后,她更加确定这背着双手嘴角紧抿着的少女的确就是二小姐。

“二小姐!我没招惹你,你为何砸毁我的院门?”司徒娇娆委屈道。

司徒月婵看了看气势弱到了极点的鬼蜮婆和白骨君,想到周湍说这鬼蜮婆其实是一只千年吞魂蟾蜍精,丑陋的脸让人憎恶,她没来由地想起了问丹会上易统峰那一炉蛤蟆丹!于是司徒月婵越发厌恶了。

“我问你,你将我的侍剑童柳知返带到哪儿去了!”

“柳知返?什么柳知返?”司徒娇娆愣住了,神色惊讶不解,她的确没有撒谎,司徒娇娆虽然恶毒善妒,但却不是一个喜欢掩饰自己真实情感的聪明女人。

司徒月婵低头笑了笑,缓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然后抡起手就是一巴掌,别看司徒月婵手很白很小,力气却大的出奇,只见司徒娇娆丰满婀娜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两圈儿摔在地上,娇嫩的脸蛋儿上慢慢鼓起一个掌印儿。

她张了张嘴,非常诧异地呆呆看着司徒月婵,然后才尖叫了出来,“你敢打我!”

鬼蜮婆和白骨君上前一步,白骨君身上发出一阵骨骼错位般的咔咔声,身体突然涨大,而鬼蜮婆也嘴里呼吸着黑气,似在酝酿恶毒邪法,他们是司徒娇娆的手下,所以即使面对家主樱兰,但主人有难也只能舍命相拼。

司徒月婵根本不屑他们,动也没动,周湍和赵无破岂能让这等宵小触犯凤颜,只见周湍肥胖之躯似乎又胖了三圈儿,宽大的衣袍下面劲力鼓荡,将整个衣服都撑了起来,看上去极像一个彩色绸缎缝制的球!

赵无破却只是站在司徒月婵身边,他站在这里,便如一座山挡在前面,一座高瘦而死板的山。

未等鬼蜮婆和白骨君有所动作,只见院子里一个彩色的‘球’幻影一样窜到白骨君面前,白骨君双手骨骼疯长,挡在胸前,周湍也没祭出法宝也没使用什么玄奥法诀,只是一只肥手在他胸口拍了一下。

白骨君惨叫一声胸前骨骼寸寸碎裂,倒在了司徒娇娆面前,正在吞吐黑气的鬼蜮婆见状忙闭上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周湍。

“住手!”司徒娇娆喊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无缘无故打杀我的手下,就算到了樱兰家主那里我也要讨个说法!”

司徒月婵哼哼冷笑一声,“讨说法?那好,我也需要说法,苏茹可是你这两个废物手下杀的?”

司徒娇娆脸一白,眼神退缩,鬼蜮婆猛地想起自己杀那女人和她儿子时,那小子的确提过二小姐,难道他们母子真的和二小姐有关?

司徒月婵眼神一厉,手指在面前划过,司徒娇娆惊叫一声,脸上多了一个血红的叉,血从她指缝间淌了出来。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再不说实话,我这魁罗九可是好久没饮过人血了!你知道我司徒月婵可没什么忌讳!”

司徒娇娆这次真的害怕了,看向鬼蜮婆,怒骂道,“你这狗奴才,到底怎么办的事情?”

鬼蜮婆将自己杀苏茹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司徒娇娆并非愚蠢,恍然大悟道,“难道被人救走的那少年不识苏茹的儿子?而是你的侍剑童柳知返?”

周湍道,“看来柳知返是被王炜文的人带走了!”

“要是这样的话,知返应该暂时没有危险!”鹤白翎说道,司徒娇娆同意地点头,“文哥哥一向喜爱他那个儿子,你的侍剑童一定不会有事的!”

司徒月婵眼睛眯了起来,斜着眼睛不屑地看着司徒娇娆,“你真以为你那个‘文哥哥’是什么好东西?能够为了司徒氏名望而抛弃妻儿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我那蠢笨不堪的侍剑童到了他手里恐怕性命堪忧。”

说到这儿她想起一事,对司徒娇娆说道,“有件事我可得提醒你!”

“什么?”司徒娇娆捂着脸没好气说道,自己不但被这二小姐打了,而且脸还被划了两道口子,都怨苏茹那个该死的女人----

司徒月婵想了想,却又摇头戏谑一笑,“算了!快带我去找王炜文!要是柳知返死了,我要你全家跟着陪葬!”

王炜文本身资质颇为不错,尤其是在阳火类法诀天赋异禀,否则也不会让首阳谷苏氏看做乘龙快婿,他入赘司徒氏未免没有觊觎司徒氏至尊诀的目的,司徒月婵本想警告一下司徒娇娆不要传他至尊诀,可转而一想要是传了才好,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有了杀了王炜文的理由。

司徒樱兰对自家子弟一向很宽松,唯一不可容忍的就是至尊诀外传!

第六十五章 罗刹截脉劲气寒

王炜文看着柳知返,看到他眼睛里面的疯狂,同样看到了他手上黑色的火焰正在苏婉白嫩的脖子上蔓延,他考虑了片刻,手中的火光散去,说道,“你放了我女儿,我让你走!”

“我放了她,你也不会放我走。”柳知返回答道,“你知道我是司徒月婵的侍剑童,我活着,她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苏婉这时叫道,“王炜文,不要假惺惺了,我早就看清你肚子里面长着的是狼心狗肺,要不是娘一直被你迷惑,我早就带着她回首阳谷了----”

柳知返却皱了皱眉,“你怎能这样对你父亲说话?”

“啊?”苏婉诧异地看着柳知返,皱眉怒道,“你哪根筋不对?他可是你的敌人!”

柳知返摇摇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但他也是你父亲---”

苏婉不屑道,“少来,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说教我?”

柳知返说道,“我父母因为苏慧和阳飞段夫妇而死,我又差点儿因为你母亲苏茹而死,你们三阳阀士欠我的!”

苏婉眼睛转了转,“又不是我欠你的!”说着突然张开嘴在柳知返手上咬去,柳知返疼得一缩手,苏婉跳下神像向外面跑去,柳知返脸上杀机涌现,对着她背后就是一掌,寒冰劲与绯云诀同时催生出一道黑色掌印。

“你敢伤我女儿!”王炜文双手画圆,一颗滚滚燃烧的火球将柳知返的掌印打散,没去管逃出神殿的苏婉,王炜文人已经向柳知返飞去。

他要杀了他很容易,但他要做的是让司徒娇娆认为柳知返就是自己的儿子苏晚!所以他要伪造柳知返是被鬼蜮婆的鬼气杀死的假象。

柳知返体内元力回转,玄府中两道经脉连同左右手,他低喝一声,双手上手套碎裂,一黑一紫两道火焰迎着王炜文击去。

王炜文背后双肩处两团火焰升起,化作一左一右一对火焰翅膀,扇了三下将柳知返的黑紫双火打散,火光散尽王炜文凌空扑来,双手向柳知返肩膀压去。

柳知返抬头眯着眼睛,眉峰耸立似在寻找破绽,神情专注形如沙丘后面盯着猎物的黄狼。王炜文心中不禁暗笑,小孩子总是这么天真,就算自己给他打一掌又能怎么样?

但他可没这样的兴趣,就算自己在沧帝城再受重视,终究和那些司徒氏嫡系隔着一重山,趁早了结这件事,安顿好婉儿为重。

就在这里他忽然感到头顶一股杀机锁定了自己,王炜文临阵经验非常丰富,抓向柳知返的手速度不减方向却转作向上,哈地喝了一声,两手火光化作两道火柱向上击去。

火焰的升腾中他看到一双满满恨意满满悲伤的眼睛,在火焰炙烤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有未干的泪迹。

“婉儿!”没想到苏婉去而复返,爬到了神殿梁柱上跳了下来,王炜文紧忙收手,张开双手去接苏婉,但迎接他的并非苏婉的拥抱,而是一柄锋利的刀子。

由于苏婉从上面跳下,方向难以控制,又被那道火柱熏伤了眼睛,这一刀没有刺进王炜文身体,却在他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立刻淌了出来。

“婉儿,你-----”

“去死,去死,害死我娘的混蛋!”苏婉疯狂地去刺王炜文的脖子,王炜文心中一阵悲怒,抓住苏婉的脖子将她扔了出去,但怕伤到自己唯一的女儿,手上力气却连一分都不到,“混账,退下!”

柳知返和苏婉默契惊人,两人虽然没事先通话,却演出这一幕好戏,趁着王炜文和苏婉纠缠的这几个呼吸间,柳知返屏气凝神,双肩微提,心口处一股阴冷寒流顺着经脉流淌,两手黑色紫色的印记微微发亮。

绯云诀疯狂运转,在他刚刚连接好尚还非常脆弱的经脉里面汹涌滚过,第二重淫蛟啮星后期的绯云诀已经颇具威力,阴冷的黑紫双色寒流便如滚动的岩浆,所过之处留下满目疮痍,柳知返七窍流血,咬着牙坚持将全部修为都凝聚在双手之上。

“截脉十三”

他向前一个垫步,个子不到王炜文肩膀,仅仅到他胸腹处,柳知返两手或攥为拳,或立做掌,或变作指,瞬息间两手快如幻影,在王炜文胸口玄府宫处一连打出十几下。

绯云诀元力以截脉十三技法施展出,冲法,截法,断法,引法,截脉十三的精髓在极短时间内被生死堪忧的柳知返完美演绎,中庭,檀中,玉堂,鸠尾,梁门,承满等十几个穴道被柳知返绯云诀黑紫双煞之力侵入,附带着凝寒真劲的冻结经脉特性,将王炜文玄府宫周遭经脉截断无数。

搏出这一击之后柳知返再无反抗余地,瘫软在地上,只剩下一双眼睛还能动,看着王炜文反应。

王炜文如遭重击,哇的一声怪叫退了三步,登时咳出几口血,一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支着廊柱,惊骇地看着柳知返,他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被一股奇异的能量侵入,玄府处经脉全部被截断,最不妙的是那些被截断的经脉竟然被柳知返的元力寸寸焚毁。

“罗刹焚脉经?小子使得一手好阴毒的法诀!”

“它叫绯云诀,不是罗刹焚脉经!”柳知返看着他笑道,“我的法诀再阴毒也比不上你,抛弃妻子吃软饭的可怜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活着有何用!”

王炜文咧开嘴笑了,“呵呵呵----抛弃妻子吃软饭的可怜人---哈哈哈,你这年纪知道的还不少!”他吐了口血沫子,牙齿被血染红。

“那又如何!”他站直了身子,“我和你这小鬼有什么好说的!你只是要作为替我女儿去死的替身罢了!只可惜你这样的少年却不是我儿子,可惜可惜!”

王炜文身上一道道火焰状的光芒从他灵海,丹庭两处向胸口蔓延,“我二十岁时就已经凝聚了十二经真火,被誉为阳火修士千年第一人,三阳阀士阳氏,苏氏,杜氏争着要我做他们的女婿,还不是为了我的资质!如果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穷小子,那些老家伙会让苏茹跟着我?”

“司徒氏又如何?不也和那些他们瞧不起的下等修士家族一样,看到资质好的就像苍蝇一样扑上去!”他叹了口气,“人在修行界,身不由己!”

十二正经真火从王炜文灵海丹庭涌出,仿佛十二条赤色火龙,将玄府宫被柳知返截断焚毁冻结的诸般经脉全部化解,他擦干净嘴里的血,“你这几式罗刹焚脉经催动截脉十三用的当真精湛,若是对别人定有奇效,可惜此等阴寒之力却正被我十二正经真火克制!该上路了!柳知返!”

王炜文走上前一步,忽然耳朵一动,脚步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神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人。

白色裙裳,冷若冰霜,黑丝飞扬,美眸如殇!

她眉目如画,黑色长发微微飘动,一只月牙形闪着银色寒光的头饰插在如云黑发当中,月光下洒,披在她的身上,月光是清冷的,所以她也是清冷的,月光不可碰触,遥不可及,所以她也难以接触,只能仰望。

那女人正看着王炜文,光线黯淡,王炜文看不清她的脸色,但他感到了威胁,野兽般本能感受到的威胁。

“母亲很欣赏你!本欲委你以重任,我也很看好你的阳火修为,但你很让我失望!”那女人淡淡说道。

听到这个声音王炜文如遭雷击,怔怔愣了一会儿,猛地单膝跪下,“属下见过大小姐!”

司徒雨施走入光线中,神殿内摇曳的烛火照着她的晃忽,司徒雨施缓步走入神殿,清冷的声音说道,“我已经来了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出手,你可知为何?”

王炜文冷汗森森,一时语结。“在下,在下不知!”

“我一直不喜欢这少年,我不知道表哥那样的人为什么看重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孩子,但我答应了表哥要照顾好这少年,如果他要是被你杀了,我岂不就失信于人,更何况是暮影表哥,你可知司徒氏有多重视暮影表哥?”

“在下不知!”

这时一声很弱的冷笑,柳知返挣扎着靠在墙上对司徒雨施说道,“其实我不脏,你知道你妹妹有洁癖的---现在这个样子是例外!”他满脸血迹说道。

司徒雨施皱起眉,眼神中隐藏着一抹厌恶,没有理他继续说道,“我很想看看表哥很重视的这个少年有什么神异的地方,现在看来他在修行上的确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

她走到柳知返面前,柳知返气息萎顿地眯着眼睛看着司徒雨施,她幽幽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在他额头轻轻一按,柳知返昏睡过去。

司徒雨施抱起柳知返说道,“你还是赶快走吧,要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月婵,你已经死了!母亲很看重你,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就让沧帝城损失一个得力的干将!”

王炜文咬咬牙,低头称是。

司徒雨施清声说道,“去告诉月婵,柳知返我找到了!”

“是,小姐!”门外一个温和的声音答道,仿佛一阵清风吹过夜色。

“人在哪?”司徒月婵挑着眉问道!

众人望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几个瑟瑟发抖的奴仆,还有一个倒在地上胸前尽是血水的白衣男子。

“我问你人在哪儿?”司徒月婵加重语气,背着手说道,司徒娇娆战战兢兢说道,“文哥哥很少出门,或许,或许他有什么事先走了,我这就派人去寻他!”

司徒月婵哼哼笑了一声,走到白衣男子面前,先前司徒娇娆带着司徒月婵来这里找王炜文的时候,白衣男子试图阻挡,结果差点儿被司徒月婵杀了,此时气息奄奄,受了极重的伤。

“你那吃软饭的主人呢?”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转过头一言不发。

司徒娇娆眉毛竖起怒斥道,“快说,你这奴才,文哥哥呢?”

司徒月婵皱了皱眉,回头道,“你能不能在我面前别文哥哥文哥哥的叫,很恶心的!”

司徒娇娆讪讪低下头,阴狠地瞪着白衣男子,“快说!”

“我不知道主人去了哪里,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的----”白衣男子笑道,口齿中满是鲜血,司徒月婵脸色阴冷了下来,一脚踩在他胸口,冷冰冰道,“你还真有骨气哈!”

她先一脚将他胳膊踩了个粉碎,疼得白衣男子惨叫一声,咬紧了牙关,司徒月婵还不解气,又一剑削飞他半个肩膀,一条手臂飞了出去。

“再不说我剐了你!”

“小姐,小姐!”周湍脸色一变,低声道,“这人怎么说也是王炜文的手下,您教训一下也就是了,何必----”

司徒月婵一挑眉,侧眼望了他一下,周湍暗道不妙,自己真是多嘴,果然司徒月婵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的笑容,手轻轻一挑,白衣男子一颗头颅飞出三尺高,血溅满地。

啊----司徒娇娆惊叫了起来,往周湍的身后躲去。

司徒月婵狂性一起便难以收拾,剑指司徒娇娆狠声道,“找不到柳知返,我将你们全都杀个干净!”

“我真不知道!”

“二小姐且慢动手!”院外一人高喊道。

司徒月婵转头看去,一个青衣淡雅,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男子正快步走来,腰间的美玉叮当作响,随着他的脚步似有韵律。

“你不是姐姐的灵兽青尾狼吗?”

男子脸色有些尴尬,“呃----在下的确是狼族,雨施小姐赐名‘青灏’!”

司徒月婵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不管你是青耗还是青猫,你叫住我干什么,你知道王炜文在哪?”

“在下不知道王炜文在哪儿,但雨施小姐让我告诉二小姐,柳知返她已经找到了,现在在她那儿!”

司徒月婵并不意外,只是低头想了一下问道,“姐姐在哪儿找到他的,和王炜文有什么关系吗?”

“在下不知!”青灏淡笑道。

“哼!”司徒玉婵娇哼一声,“你不知?你不知就怪了,姐姐的心思以为能瞒过我?她不想我杀了王炜文,看着吧,等我过去接柳知返,她一定要我不去找王炜文的麻烦,姐姐这人呀---”她摇摇头惋惜地一叹。

随即司徒月婵又有些洋洋得意,“幸亏我先杀了这个白衣的家伙,也算收了点儿利息!”她抬起一只手往院子上方一指,至尊令祭出。

“轰天破!”

一声清喝,至尊令随风而涨化作一面数丈大小的金色令牌,在司徒月婵喝声中轰然砸下,将王炜文的楼阁整个拍成一片废墟,这才满意地收回手,对青灏道,“带我去找姐姐!”

青灏苦笑着摇摇头。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司徒娇娆松了口气,瘫倒在断壁残垣中,眼中慢慢聚起无法化解的恨意!

第六十六章 惊闻脉断两宫残

雨施殿,司徒月婵大摇大摆地走进宫门,一边对众人说道,“姐姐这人跟着玄玉宫炼‘玄女清心诀’都炼傻了!你看着雨施殿比我的月婵院大多了,里面却空空如也,冷清的好像坟墓!”

其他人都点头笑笑,却没人敢说司徒雨施傻,司徒雨施跟着玄玉宫宫主素仙子自小修习玄女清心诀,这门法诀本就是追求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所以无破无弱,司徒雨欲对物质享受看的极淡,莫说每顿饭像司徒月婵这样上百道菜只看不吃,就连衣服也只是那几件很少换新的。

雨施殿也是如此,作为沧帝城司徒氏众人唯一有资格在玄罗宫开辟自己宫殿的长女,雨施殿中连熏香纱帐这类东西都没有,冷冷清清。

司徒月婵走入司徒雨施居住的后殿一边惋惜地摇摇头,“这等华丽的宫殿,里面要是种满了栀子树才妙呢!”

“姐姐!”她进了殿看到司徒雨施正站在窗口,听到她的声音司徒雨施回头一笑,“你来了?”

“我那废物侍剑童在你这儿!”司徒月婵往里面看去,一道纱帐后面是司徒雨施的闺房,暗道姐姐的性格应该不会将一个男人放在自己闺房,不过也说不准---

司徒雨施点头道,“在侧殿!”

司徒月婵撅撅嘴,嘀咕道,“侧殿那么清冷---”心想当初是你让我照看这小子,怎么现在你还不及我上心!

“月婵,我先和你说一件事!”

她转过身看着司徒月婵眼睛道,“母亲很看重王炜文,他的十二经真火在将来的万仙墓中会有大用,母亲和家族都不希望你杀了他!”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就知道你说这事,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她表情厌恶说道,“什么时候我们司徒氏也开始瞻前顾后了,要是有一天我们做什么事都靠别人,我看着沧帝城我们是留不下喽!难道司徒氏中就找不出一个能替代那个白眼狼吃软饭的?”

她的话让司徒雨施一怔,久久没说出什么,只是摇头道,“你答应我别去找王炜文麻烦,我就将柳知返交给你!”

“好呀好呀,当初可是你逼着我照看那小子的,你带回去吧!”

看到司徒雨施脸上玩味的笑容,过了片刻司徒月婵跺跺脚,“行,我放他一马就是,不过以后别让我看到他。”

司徒雨施满意地点点头,在沧帝城能说服自己这个妹妹的,除了母亲恐怕只有自己了。

这时侧殿中走出一个女子,体态轻盈脚步纤纤,腰间挂着一串葫芦,背后背着一个皮囊,看到司徒月婵她施了一礼,“见过司徒二小姐!”

司徒月婵意外地上上下下看着这女人,问道,“你不是辰元子的女徒弟飞觞吗?这种时候来这里做什么?柳知返被我打出的内伤还没好?”

飞觞露出凝重的神色对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道,“我正要说这事,大小姐,二小姐,柳公子的经脉内伤之前已经被我医治的差不多,只是这一次他强行使用法诀元力,导致经脉再次重创,而且最麻烦的是他不知用了什么法诀,将自己玄府丹庭两宫几乎焚毁。”

她歉意地低头道,“凭我的能力,实在束手无策!”

司徒月婵脸上笑意顿时全无,丹凤眼眯了起来问道,“他会死?”

“死到不会,但以后在无法修炼法诀,终生-----”她顿了顿没说下去,司徒月婵冷笑着接下去道,“终生是一个废人了?”

飞觞点点头。

司徒月婵看了看姐姐司徒雨施,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愧色,司徒雨施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她本以为柳知返受的伤势被王炜文的阳火修为造成,凭着沧帝城的底蕴治好他还不探囊取物一般,但她不知道柳知返暗自修炼的绯云诀伤人伤己,对经脉要求极高,不但焚毁敌人经脉,自己经脉也遭受巨大伤损。

“带我去看看!”

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来到侧殿,看到软榻上躺着的柳知返,虽然呼吸平稳,但身上却不断流汗,眼珠律动,身上血管越来越重,一条条血线在皮肤下渐渐清晰。

司徒月婵心底好像有一根线断了,发出嘣的一声,身后鹤白翎也神色凝重,嘴唇翕动着不知在低声说什么。

她走上前抓起柳知返一只手放在眼前看了看上面的黑色印记,又看看另一只手上的紫色印记,轻笑道,“这小子偷偷在炼什么东西?竟然在手上炼出两道胎记来,当真可笑!”

鹤白翎抿着嘴唇,“小姐---知返他----”

司徒雨施按住司徒月婵的肩膀,“这件事是姐姐做错了。”她转头对飞觞说道,“劳烦去请辰元子老师来吧,他老人家一定有法子救柳知返!”

“是---只是师父此时正在清修----”

“清什么修?你去将他叫来,若是不来我就将他胡子揪个精光!”司徒月婵眼睛一瞪说道,飞觞皱了皱眉,“请二小姐对家师还是尊重些为好----”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柄锋利而妖异的长剑已经放在了肩膀上,魁罗九发出兴奋的颤鸣,刚刚饮过一白衣男子血,此时又放在一青衣女人肩,嗜血妖剑已经饥渴难耐。

司徒月婵脸上杀机盎然,寒声说道,“我不管你还是辰元子用什么法子,如果治不好我司徒月婵的人---你们死或者我死!”

“月婵!你太放肆了!”司徒雨施斥道。

司徒玉婵冷哼一声瞥了姐姐一眼,转身说道,“白翎,我们去杀了那吃软饭的!”

“月婵,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司徒月婵脚步有些犹疑,嘴噘得老高,满脸不满和怨气。“柳知返可是我的侍剑童,你们把他搞成这样,以后谁帮我应付辰元子那老家伙!”

这时雨施殿里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老夫活了几百岁了,敢叫我老家伙的没几个,而且我也不想死在你这女娃的手上!”一个高大的老者快步走入,身穿道袍,手持拂尘,身后背着一只黑色大葫芦,鹤发童颜,精神矍铄。

飞觞脸色一惊,躬身道,“师父!”

司徒雨施面露惊喜,“原来是辰元子老师来了!”

辰元子呵呵一笑,摆了摆拂尘,“老夫见过雨施小姐!”他眼睛瞥了一眼司徒月婵却没说话,司徒月婵不屑地哼了一声,偷偷斜眼看着他。

“竟然惊动了辰元子老师,晚辈当真汗颜!”司徒雨施低头道,辰元子摆摆手,“先前青灏去找飞觞的时候,我听到了,便提前结束静修,闲话休提,快让我看看柳知返伤势如何!”

说着从几人中间走过坐在柳知返床前,看到他双手上的印记辰元子愣了一下,脸色微微凝重,按在他脉搏上,闭上双眼。

众人安静无言,过了片刻辰元子睁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柳知返怎样了?”最先发问的却是鹤白翎,司徒月婵想要问却碍于面子,所以示意白翎问话。

“经脉俱损,魂识遭创,丹庭疮痍,玄府破乱!”

听辰元子这么一说,司徒月婵脸上那股刚刚消退的杀机再次涌了上来,司徒雨施却是脸色一白,手掌攥了起来。

“不过---”辰元子放下拂尘捋着胡子笑道,“却还有救!”

“哼!”司徒月婵恼怒地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侧殿,心里暗骂这老东西,竟然让自己紧张了许久。

辰元子手指在柳知返腮边轻轻一弹,他张开了嘴,老头儿取下葫芦从里面倒出了三颗紫色丹丸,丹丸手指肚大小,上面带着金丝,细看去仿佛一颗颗古字,他将丹药化到水中给柳知返灌了下去,看到三枚紫色丹药司徒雨施露出一丝惊诧。

“飞觞,将他抬到坎离院,为师要施展通天手段救此子!”

“等等!”司徒雨施阻拦道。

几人诧异地看向她,她问道,“晚辈可否问一句,辰元子老师为何对这小小顽童这样看重!那紫色丹药师您亲自炼制的‘九转还阳丹’吧。”

辰元子点头轻叹一声,“不错,老夫已有多年不曾炼制九转还阳丹了,你别看我这葫芦很大,里面却只有丹药七颗,盖因炼制九转还阳丹须一味‘青龙角’,实在太过稀有----要问我为何要下大力气救这小童?”

他微微一笑,捋着胡须道,“说起来此子在修行上天赋如何老夫不知,不过他在丹道上却是难得的奇才。”他看了看司徒月婵说道,“如此年纪便能在极端的时间内炼出阴阳双互丹,这份定力以及变通世所罕见。”

几人都看向司徒月婵,眼中带了些挪揄。

司徒月婵却老神在在,暗想早就知道你们识破了自己问丹会作弊的事情,又能把我怎么样,高声道,“什么罕见,我逼着他七天之内必须炼出阴阳双互丹,否则就不给他饭吃,他被我逼急了才用了取巧的法子----”

“不管什么方法,总之我很中意这少年,不希望看他这么变成一个废人,你有意见?”辰元子怒道。

对女弟子飞觞说道,“将他背到坎离院去!”

司徒月婵一挑眉,尖声说道,“我的侍剑童怎么能劳烦你们来背,白翎,背他去坎离院!”

玄罗宫,王炜文和司徒娇娆跪在纱帐前,纱帐后依榻而坐的便是家主樱兰。

司徒娇娆哭诉道,“二小姐不仅打伤了我的手下白骨君,竟然还杀了我夫君炜文的得力手下白奇,还毁去我们的居所---家主大人,虽然以二小姐之尊我们不敢说如何,但请家主您给我们做主。”

司徒樱兰在纱帐后缓缓说道,“那你们想怎么样?让我杀了月婵吗?”

两人肩膀一抖,王炜文道,“小人不敢,只是---只是请家主大人拨些银钱让我们修好宅院吧!”司徒娇娆还要说话王炜文瞪了她一眼。

司徒樱兰在后面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们莫要瞒我,月婵打杀你的手下,是因为他抓走了她的侍剑童柳知返,他之所以抓走柳知返,大概是将他当成了你和死掉的那个首阳苏氏的女人苏茹的儿子。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你们有错在先!”

这时一直在外室坐着喝茶的司徒星见道,“娘,这件事的确是王炜文和娇娆表姨有错在先,不过二姐的性子您也知道,她也太过骄纵了些,平日里言行不说,昨日光明节在那么多长辈们在场的宴席上也不知收敛,母亲好歹也说说二姐----”

司徒樱兰微微一叹,沉吟片刻,“罢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会给月婵一些惩戒,也好让她收收性子,至于你们的宅院---你们自己去处理!”

“是,家主大人!”王炜文和司徒娇娆退着出了殿门,王炜文冲司徒星见感激地点点头。

司徒星见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第六十七章 煮鼎灵丹开三关

鹤白翎背着柳知返来到了坎离院,辰元子让飞觞接过柳知返,自己却回身将化羽殿的大门一关,将司徒月婵和鹤白翎几人都关在了外面。

“辰元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将我们关在外面干什么?”司徒月婵怒冲冲在门外喊道,拎起妖剑魁罗九就要砸门。

里面辰元子的声音高声道,“要救这小童的法子是我不外传的奥义秘法,这等规矩你们自己就应晓得避讳,难道还要老夫开口告诉你们吗?我想看你家的至尊诀你给看吗?”

司徒月婵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了瞪,喊道,“柳知返是我的侍剑童,你们关起门来谁知道做了什么事,不行!我看不到不放心!”

里面却再无回应,任凭司徒月婵在外面叫嚷,司徒雨施道,“妹妹,不要在这里打扰老师救人了,安静地等在这里,或者你先回去吧!”

司徒月婵想了想,摇头道,“不行,我得等在这里!”

说着一手提着剑坐在了化羽殿前的台阶上,司徒雨施无奈地摇摇头,站在门外静静等待。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司徒月婵有些无聊,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说道,“在这里空等也无用,白翎,咱们回去准备些东西等那小子醒了给他吃!”

“是,小姐!”鹤白翎心里明白什么准备吃食都是假的,二小姐无聊了才是真的,就算真的准备不也是手下侍女的活计?

司徒雨施却依然站在门外一动未动,好像化成了一尊雕像。

司徒月婵这边和白翎回到月婵院,一进栀子阁便将一双鞋子甩飞,脱下外衣对侍女门吩咐道,“准备热水,小姐我要沐浴!”

两名侍女低头离去,司徒月婵刚要往床上躺,忽的眼睛一动,这才发现屋子里面还有个人,站在墙角她一开始竟然没发觉。

“瑶幽?你来这里做什么?”

女人走出来对司徒月婵点了点头,然后淡漠的语气说道,“主人叫你过去见她!”

司徒月婵疑惑地眼睛转了转,“娘亲叫我什么事?很急吗?”

瑶幽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

“等我洗完了澡再去!”

月婵院的人都知道司徒月婵洗澡要用半个时辰,这还是短的,有时候起了兴从早晨洗到黄昏也有可能,不过瑶幽依旧没说话,没说不行也没说行。

司徒月婵叹了口气,“好吧,我这就去见她!”

司徒月婵带了鹤白翎跟着瑶幽往玄罗宫行去,她和白翎走在前,瑶幽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像一个影子吊着,司徒月婵微微蹙眉,每次看到瑶幽鬼魅一样无影无形地好像飘在空中一样,她总感觉心里不舒服。

“小姐,你要是不舒服我帮你叫她离开!”白翎说道。

司徒月婵摇摇头,“算了,她是娘亲身边的人!”

到了玄罗宫金霞殿,金霞殿是家主樱兰的寝殿,没有司徒樱兰召唤外人是不得进入的,瑶幽停在殿门外,白翎也止步于此,司徒月婵将自己的鞋子脱下交给鹤白翎,然后光着一对白嫩天足走进了殿中。

“娘,叫我什么事呀!我连澡都没洗完,就在你这里洗好了----”

司徒樱兰坐在榻上,脸上却无一丝笑意,司徒月婵感到有些怪异。

“月婵,我听说你打伤了司徒娇娆的修士,还杀了王炜文的手下白奇?有这等事吗?”

司徒月婵眼睛转了转,“啊!是呀,杀了又怎么了!”

“怎么了?王炜文是司徒氏的外戚,那也算司徒氏的人,他的手下就是沧帝城的人,你说杀就杀了,你等沧帝城的戒律都是摆设吗?”

“我什么时候在乎过沧帝城的戒律了,娘亲你找女儿不会就是为了责骂我一通吧!”她大咧咧地坐到司徒樱兰面前,端起她的茶水就喝,“你不知道事情缘由,一定是王炜文和司徒娇娆两个废物欺瞒了你!是他们先抓走了柳知返,我才杀人的!”

司徒樱兰脸上闪过一分恼火两分无奈,“柳知返死了吗?”

“还没有!”

“他还活着,但白奇已经死了!”

司徒月婵反驳道,“要不是姐姐去的快,柳知返也死了!你不是很重视司徒暮影吗?要是柳知返死在这里,司徒暮影更恨你了!”

看到司徒樱兰脸色稍霁,司徒月婵呵呵一笑,“娘亲,我知道我平日在长辈面前非常无礼骄纵,但这也不能全怪我,那些所谓的司徒氏长辈实在是让我敬畏不起来,你想呀,以司徒氏的传统,长辈们要么隐修要么云游,哪像他们修为不怎么样还赖在家里----”

“越说越不着边际,司徒氏的长辈们是家族的根基所在,没他们的强大修为震慑浮空岛,我们还能成为中州第一家族吗?”

“谁说的!”司徒月婵举起苹果说道,“司徒氏的根基是我们年轻一代!不!是天才的年轻一代,也就是姐姐还有我,其他的什么司徒星鸿司徒云朗之辈也只能说还算可以----”

司徒樱兰叹了口气,“不管你怎么狡辩,为了给你点儿惩戒,也好封一封城内修士们的嘴,我罚你在凌寒山面壁思过一个月!”

“娘!我可是你亲女儿!”司徒月婵红着脸嚷道。

司徒樱兰摆摆手,“我要休息了,你准备一下今天就去凌寒山吧!”

烟霞降而化大药,紫气升来炼长生。

坎离院主丹房烟气缭绕,药香弥漫,执铃的童子每过一刻便要一下清铃,司磬的童女过一个时辰就敲一下玉磬,铃声清越,玉磬悠扬,化羽殿内正中心立着一只青铜大鼎,三足两耳,圆腹阔口,鼎上龙虎飞云纹古朴大气,鼎下点燃着药材矿石混合的粉末,飘出的白烟药香浓郁。

两名少女一人拿着红色扇子,一人拿着蓝色扇子正在向火上缓缓扇着,扇动一下便有一缕微弱的火焰窜入鼎下,随着鼎内药汤沸腾,滚动的药汤声音仿佛龙虎交鸣,争斗搏杀。

这尊铜鼎名为‘龙虎云驰鼎’,因用此鼎炼药会发出龙虎之音,药力大增,故而得名。

青铜鼎里煮的却不是药材,而是一个人!

柳知返赤着全身坐在鼎内的药汤中,脸色紫红,双目紧闭,绿色的药汤上漂浮着珍贵的草药,他脖子上还带着一颗莹润饱满的珠子,婴儿拳头大小,散发着烨烨光辉,一缕缕寒气从珠子上面滚落,纵然鼎内药汤已经被鼎下的火焰煮的沸腾,却伤不到他分毫。

这枚玉色珠子可不是凡物,乃是千年青麟寒蛟的蛟珠,世所罕见,是当年辰元子救了一位修士大能,那位修士为了感激救命之恩所赠。

龙虎云驰鼎和寒蛟蛟珠都不是凡物,就连鼎内的药汤也都是价值连城的珍稀药物,为了救柳知返辰元子可谓是下了血本。

辰元子站在柳知返身后,手里挥舞着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一只手不时在柳知返后背,脖子上拍打一下,每拍一下柳知返身上被拍打之处就形成一个血红的掌印儿,没过一会儿掌印上面竟渗出许多紫黑色的血来,散发着腥腐之气,而柳知返脸上的紫红也减轻一分。

这么经过了数个时辰,女弟子又往鼎里加了许多药汤,煽火的少女也换了几波,柳知返脸上的紫红才褪尽,变回原来的苍白,只是身上多了许多手掌印儿。

辰元子停止挥舞拂尘,额头上也累出了一层细汗,辰元子多年炼丹服丹,精力饱满气力充足,就是一般的年轻修士都不及他,但这么忙活了大半天也感到了疲倦。

一名女弟子搬来椅子让他坐下,辰元子喘了会儿气,喝了一盏参茶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旁边大徒弟飞觞问道,“师父可治好他了吗?”

辰元子摇摇头,“他经脉与三宫俱损,要是只是经脉断裂,只要三宫本源还在,倒不难医治,只要用猛药催发灵海,丹庭,玄府三宫先天元气,内用养灵大液守住灵台清明,外加以温养灵药护着五脏六腑,三宫自生重新生长开辟出经脉,但是他这一次不仅仅经脉断裂,三宫也都面临崩溃,灵海丹庭玄府三宫是修行者根基,根基破便要重树根基!”

“那师父要怎样重树根基?”飞觞问道。

辰元子肉疼的咬牙道,“自然要用为师的通天手段----加上多年来珍藏的压箱底儿的秘宝灵药了----”他对殿内侍候的三弟子说道,“槲叶,将我的三宫返还丹拿来!”

“是,师父!”一个长相平平,身材平平的女子声音也平平地回答道。

看着槲叶默默离去的背影飞觞心中大为疑惑,就算师父额外看重这少年,也不至于下这样大的功夫吧,三宫返还丹具有能够重树灵海丹庭玄府三宫的神效,有价无市,多少有名的修士来求一粒而不得,难道----师父他真要将这孩子当做自己真正的亲传弟子来培养?

她看着柳知返的后背不由露出惊骇的神色。

很快三弟子槲叶拿来玉瓶交给辰元子,辰元子看了看小小的白玉瓶子,眼神有种深闺怨妇般的幽怨,隔着多年早已知天命的他竟然幽幽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将你用了----”

不知是不是这瓶丹药还牵扯着什么陈年往事。

三宫返还丹白色无味,形如雪魄,通体晶莹,每一颗只有小手指肚那么大,上面散发着一股四雾非雾似光非光的白色光雾,时而凝聚时而分散,光雾中仿佛有一丝丝白色亮晶晶的脉络,形似人体经脉。

辰元子倒出了三颗,看了看有些发抖的手心上三颗小小的白色丹丸,他心疼地摇了摇头,“多乎哉?不多也!”又倒回去两颗,走了两步看到坐在鼎内的柳知返,他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从药瓶里又倒出一颗,

“飞觞,帮我将他挪成‘三关开势’。”

飞觞走上前抱住鼎中柳知返的肩膀,一手托着他后腰,让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着,丹道中论,所谓‘凸胸偃脊,是开中关,平坐昂头,是开上关,举腰升身,是开下关。’上关通灵海,中关通玄府,下关通丹庭,三关通畅,年少行之不老,老者行之还童。

辰元子将两颗丹药塞进柳知返口中,丹药入口即化,白色光雾仿佛自动向他体内钻去一样,眨眼间消失在他嘴里。

第六十八章 三才和合从人炼

药入柳知返体内,在他身上浮现几道白线,一道白线自尾闻穴下关向上延伸到夹脊中关,一道自中关至玉京上关,白线漫过上关在他身上流过数周最终归于下关,撞开三关之后直入丹庭宫。

药力所指之处,穴位如同脱兔般跳动,他脉搏开始以缓慢沉稳的速度搏动,随着身上白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柳知返的脉搏跳动也越发的急促,短短半个时辰之内便如涛涛大河在他血管中汹涌。22ff

他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头顶,胸口,小腹三个地方热的发烫,尤其是胸口和腹部,里面的筋肉虬结在一起蠕动着,似是下面藏着一个不安的小兽。

辰元子面露微笑,捋着胡子笑道,“柳知返体质很坚韧,竟然这么短时间里就已经开始修复丹庭玄府,待丹庭稳固,玄府通畅,便开始重开灵海,先天元力如白龙,过尾闻入夹脊双关,直上天关,奔入昆仑,龙行诸脉,虎踞三宫---哎!当年师姐教我炼这三宫返还丹时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辰元子盘坐在鼎边,闭上眼睛开始入定打坐,柳知返在鼎中如同婴儿般一动不动,呼吸渐渐平稳,苍白的脸浮现些许血色。

等辰元子入定醒来时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他看了看天色,招来大徒弟飞觞道,“可以了,将他从鼎里抱出来吧!”

飞觞从尚还温热的鼎中抱出柳知返,在温水中洗净身子,然后抱到内室的床上,盖好被子后飞觞问道,“师父,他已经无事了吗?”

辰元子笑着点点头,“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他体内有两股奇异阴寒的煞气,你看他双手!”

飞觞看向柳知返两手上的黑紫色印记,“这是----”

“这便是他体内之煞显形于外的痕迹,若是我没猜错他一定在修炼一种极为阴煞的法诀,阴煞类的咒诀大多伤人先伤己,对修士身体精神强度要求极高,须从小残酷历练,但柳知返一来年幼,二来根基浅薄,他体内经脉三宫无法承受如此阴寒沉重的咒诀力量,所以才将煞气转入手上变成这两道印记!”

辰元子说道,“之前他三宫之所以受到重创便是因为经脉不通却要强行运转法诀,导致三宫崩溃,而从他左手黑煞来看,这种焚脉炼煞的法诀极类似罗刹峰的罗刹焚脉经,可是再看他右手紫色印记,又和罗刹焚脉经格格不入,反倒有一股妖媚惑力,这种法诀我从未见过,到底他修炼的是什么只有等他醒来自己说了。”

他伸出手在柳知返额头上摸了摸,“此子年纪轻轻心智却坚韧狠厉,又在丹道上悟性不凡,不拘一格,若有名师指点,定能有所成就!不如入我门下---”他沉吟了片刻,“罢了,送佛送到西,我就再送他一场造化好了!”

飞觞一惊,不知师尊所说的造化是什么,或者又要在这少年身上用什么灵丹妙药。

却听辰元子郑重说道,“你去将枳花唤来!”

飞觞难掩眼中的惊愕,愣了一瞬,低头沉声道,“是,师父!”枳花是辰元子的四徒弟,和柳知返早就相识的一个安静少女,但在飞觞眼里,枳花远远不只是一个叫‘枳花’的少女!

枳花正在药房中捣着铜锤捣药,她面前放着一堆药草,被她一一放进药罐,然后小小的手抓起铜杵在药罐中大力捣着,不断发出哆哆哆的声音,她神情很专注,眼睛不离药罐里的药材,捣好一份也不歇息,直接再捣下一份。

飞觞来到她身后也没注意到,飞觞唤了声,“枳花!”

少女回头问道,“什么事,飞觞!”

辰元子的几个女徒弟虽然对外有长幼,但在坎离院内部却不以师姐妹相称,而是直呼其名。

“师父叫你去化羽殿见他!”

“哦!”枳花应了一声放下药杵,洗干净手往化羽殿走去,飞觞在身后欲言又止,终于喊了一声,“枳花!”

枳花回头看着飞觞,眉宇间满是疑问,飞觞声音低沉,“师父---可能要用你!”

枳花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足足十几个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过了许久才涩然一笑,“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所在,不是吗?”

飞觞咬了咬嘴唇,“师父一向体态康健,不会突然用你,八成是要将你用在那个柳知返身上!你---你--”她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枳花。

枳花也是有些意外,坦然笑道,“被谁用是师父决定的事情,我们,我们等着被用便是!”说着向化羽殿走去,再没回头。枳花认得柳知返,柳知返在萧落院时常来坎离院取丹药,萧落吃的丹道大多都是枳花槲叶她们这些弟子炼制的,久而久之她和柳知返也算熟识。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将与柳知返以这样的方式作为结局。

辰元子等在化羽殿已经很久了,柳知返刚刚苏醒,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辰元子,他有些疑惑,“辰元子前辈,我这是在坎离院吗?”

辰元子呵呵一笑,“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在坎离院?你没来过这间屋子呀!”

柳知返微微一笑,“坎离院的味道很重,何况以前我常去副丹房枳花那里取药,味道大都相同!”

他抬起一只手,攥了攥拳头,蓦然发现手上手套不见了,脸色一白,辰元子说道,“不用遮遮掩掩的,我对你修炼的什么法诀没兴趣过问!”

柳知返抬眼看了看他,默默放下手,问道,“我的伤怎么样了?二小姐把王炜文杀了吗?我的暖玉呢?难不成还在王炜文那里?”

辰元子抿了抿嘴唇,不知先从何说起,这时门外一个稚嫩声音道,“师父,您找我有事?”

辰元子咳了一声,对柳知返说道,“你先歇着,有什么疑问让飞觞告诉你!”

辰元子走出了房间,看到枳花站在门口有些紧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两手攥紧了,脖子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辰元子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跟我过来!”

二人走进一间偏殿,辰元子在殿中坐下,枳花则垂手站在他面前,辰元子神色严肃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枳花,十二年前我在路边将你捡到的时候,就在你体内种下‘三才和合丹’丹种,如今十二年过去,以你身体为炉鼎所炼的‘三才和合丹’丹胎已成,我要取出你体内温养多年的三才丹帮柳知返培本固原,伐骨洗髓,你准备一下,这几天戒荤,戒酒,避刀兵,避阴煞,三天后取丹!”

枳花跪下说道,“师父,徒儿多年承您教养,若不是您当年我已经饿死街头,为野狗所食,徒儿性命自然是师父的,只是那柳知返年纪尚小,阳精未成,要--要怎么从我这里取丹呢?”她脸颊红了起来,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到了底线。

辰元子道,“我自然有别的方法从你体内取丹,虽然会遭些苦痛,不过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枳花低头道,“徒儿全听师父的。”过了片刻她又有些紧张问道,“我,我有一件事想问师父---”

“什么事?”

她抬起头看着辰元子深邃的眼睛,“取走我体内丹药之后,我会怎么,真的如同修士们说的一样会阴经尽失,枯竭衰老而亡吗?”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来到,依然难以平息心中的不甘。

辰元子愣了一下,然后仰头大笑了一声,“原来你在担心这个,你怎能将我辰元子和那些不懂丹道的修士相提并论,以炉鼎精元为本炼制人丹无异于杀鸡取卵,你三岁便被我捡来,这么多年来一直侍奉我左右,我又怎忍心杀你,要不是柳知返亟需这三才丹,我也不想取走你体内温养多年的丹药。”

他捋了捋胡子道,“三才和合丹立乾坤,运水火,应天符,合三才,是知金丹难处一源,而用三物,同成一门也,所谓‘交感阴阳结丹胎,水火数中君自见。’而对于炉鼎而言,体内之丹便如妖族所炼内丹,炼至精妙处,丹鼎合一,大药即成,修为将如鹏鸟展翅,一跃而升九万里!”

他叹了口气道,“这其中涉及种种‘人炼’之术,为师没有教过你们,也难免被你们误解!之所以没教给你们人炼之术,是因为这门丹术被大多数修士误解,上古修士大多会人炼,很多都是将自身为炉鼎,体内成丹,先成金液,后成金丹,终化元婴,最后丹鼎合一成就大能,但近世以来,无数邪道狂徒为了追求速成,掳来妇女作为炉鼎,以精元为药魂魄为火,丹成之日一旦取走丹药,炉鼎便精元枯竭而亡,久而久之这‘人炼’之法名声就臭了----”

他看着枳花道,“三才丹丹种在你体内已经扎根,这一次取走你体内的丹药并不会对你身体造成根本性损伤,只要勤加修炼,辅佐以灵丹妙药,数年后便会重新结丹胎!”

枳花心里稍定,师父说的话虽然有些地方不明白,但还是平静了许多。

辰元子看着枳花稚嫩脖颈上处子绒毛似乎都平复了下去,微微一叹,“老夫当年跟随师姐在门中别开蹊径,专门寻那古代炼气士的遗存,苦修人炼之法,终有所成,但这人炼术多年来为人误解,我也因此落得一介邪修的下流名声,你们几人都是我自小养大,我这一世无儿无女,人之老矣,又怎忍心让你们入那修罗道-----”

枳花惶恐道,“徒儿不敢诘责师父,一切全听您的----”

辰元子安抚过徒弟,回到化羽殿,看到柳知返已经平静地坐在桌边正在吃东西,飞觞在一旁看着,神色惊讶,因为这是柳知返吃掉的第三盆药粥了。

看到师父回来飞觞有些担忧说道,“师父,他已经吃了那么多---不会有事吧?”

辰元子笑着摇摇头,“柳知返你知道你吃的这么多东西都哪去了吗?”

柳知返一愣,自己还真没注意过,只是觉得怎么都吃不饱。

辰元子笑容有些挪揄,看着他双手道,“你那双手上的黑紫双煞印记需要鲜血饲喂,如果吃不到别人的血便吸噬你自己的鲜血炼养,而鲜血又由吃进去的谷物肉食所化,你吃下去的这么多东西都被双手上的印记吞走了!”

柳知返用手帕抹了抹嘴,他知道自己修炼的绯云诀是一门很恶毒,猛兽般的法诀,也不用辰元子提醒。

他对辰元子鞠了一躬,“救命之恩,日后必有所报!”

“先别急着谢恩,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痊愈的话至少七天!”

柳知返低头想了想,他从不知什么是客气,放下手坐回去,“那我就在这里多住七天!”

三天后,辰元子从丹房中出来,手中拿着一壶红色的丹药,交给在外面等候的枳花,说道,“热水冲服!”

枳花用热水冲开红色的药粉,看着血液一般的药汤,咬了咬嘴唇,闭着眼睛喝了下去,没过一会儿便感到腹中绞痛无比,仿若一柄刀子在寸寸割肠,旁边飞觞扶住满头汗水的枳花,辰元子说道,“带她去内室取出丹药!”

飞觞将枳花抱起走进内室,只听一声声凄厉的痛苦呻吟过后,声音渐止,飞觞一个人走出内室,手里拿着一个金壶,交给辰元子道,“师父,枳花已经取出三才和合丹了,但是---她似乎脱力假死了过去!”

“三才和合丹在她体内温养多年,早已和她身体融为一体,我用药强行催下,导致她体内元气一时失衡,将金液大还丹给她吃一粒,好生照看一个月就无碍了!”辰元子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三才和合丹还不能直接用,我要将它淬炼一下,大概要用两天的时间,你在外面照看一下柳知返!”

“是,师父。”飞觞应道,心里却想枳花差点儿死了,师父竟然也没嘱咐几句,反倒让自己照看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的柳知返!不管师父怎么说,自己这些女人终究不是他真正的徒弟。

第六十九章 对镜无言耻相叛

两天后的清晨,柳知返看着鹤白翎拿来的一包东西默默无语,忽然有些想念司徒月婵那双凌厉的眸子。

“这是小姐在王炜文那里找回来的东西,说都是你的!”鹤白翎看着柳知返说道。22ff

柳知返拿起面前包裹里面的一只玉环看了看,说道,“这个玉环一点儿灵力感应都没有,并非法宝,而是一件女人的首饰!”他又拾起一件嵌满了珠宝黄金编就的锁子甲,“这个锁子甲看上去似乎是某位凡人将军或者君王为了斗富做的,刀一捅都破了,而且这尺寸我也穿不了----”

鹤白翎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我当然知道这些都不是你的,小姐心里气恼,又无处发泄,所以在司徒娇娆那里看见什么值钱就都搜刮来了,她说这都是王炜文从你那里拿的,那就是你的!”

柳知返将阳燧暖玉重新戴在脖子上,问道,“小姐呢?以她的性格她应该来看我一眼然后问我死没死的!”

白翎眼眸中闪过一缕疲倦,冷冷声音道,“小姐杀了王炜文手下的白奇,家主罚她在凌寒山四圣崖面壁思过一个月!”

柳知返惊讶了一瞬间,低声道,“那王炜文手下的白衣人的确该杀,当天他一直藏在屋顶,眼睁睁看着苏茹被白骨君杀了,我才不信是他去晚了!”他戏谑地笑了笑。“说不定这就是王炜文的命令!”

白翎叹了一声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苏茹活着始终都是王炜文和司徒娇娆之间的一道障碍!”

“这么说来苏婉对他的憎恨还挺有道理的!”柳知返自语道。

“对了,有件事-----”柳知返看了看白翎,“不知小姐有没有和你说过!”

“什么事?”

“腾蛟会之前她答应我,说要是她赢了腾蛟会之后就帮我安排苑娘的事情----”

鹤白翎一愣,然后脸上浮现一抹挪揄的笑,“苑娘?那个独臂女人?她不见了!”

柳知返诧异地看了看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鹤白翎耸耸肩,“你被白奇抓走之后她就不见了,不知道是逃了还是死了!你不会想要现在去找她吧?”

柳知返刚要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只听到辰元子三弟子槲叶的声音生硬地说道,“这里是坎离院,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奉极乐院院主止水大人之命,来这里拿柳知返回去问话!”一个生冷的声音道。

“那你们也不能进去!”化羽殿外槲叶拒绝的很坚决。

“我们是极乐院,奉了院主司徒止水之命-----”

“不能进去!”

黑衣修士脸色露出怒容,冷声道,“司徒止水大人可是司徒氏,司徒氏的命令你们也想违抗?而且我们有证据证明柳知返杀了极乐院执事石靖,星见少爷亲自作证!快快躲开,不然休怪我动粗。”

飞觞这时推门出来,冷眼看着他们道,“柳知返犯了什么罪我不知道,但师父炼丹之前嘱咐过我们要照看他,这里是坎离院,不是极乐院,打扰到我们师父炼丹,你们院主也承担不起罪责!”

来抓人的极乐院执事相互看了看,感到非常为难,论地位坎离院在沧帝城非常特别,沧帝城可以没有极乐院,没有司徒止水,但不能没有辰元子。

带头的红衣执事沉吟了一下,然后拿出身后背着的匣子,打开后里面装着的是一柄红色的鬼头大刀,他举刀高声道,“柳知返,我知道你在看着,是男人就不要做缩头乌龟,识相的快点儿滚去极乐院领罪,你和那个极乐院逃走的残废合伙杀了石靖的事情她已经招了。就算是二小姐,这次恐怕也护不了你!”说罢将鬼獠刀插在石板上。

“司徒月婵护不了他----老夫能不能护住?”

辰元子推开主丹房的门,手里坐着一个玉葫芦,脸色阴沉似铁。

“辰元子大师-----”几个执事都脸色微变,后退了两步躬身行了一礼,“晚辈不敢触怒大师,但止水院主亲自吩咐的事情,我等下人也不敢推辞!”

辰元子面沉似水,翻了翻眼皮,“滚!”

几个黑衣人抬头看了看他,咬咬牙转身走了。

柳知返从屋内走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越来越阴沉,鹤白翎冷笑道,“赶在小姐被罚去四圣崖的时候,他们倒是找的好时机!”

“不是他们找的时机好,这个‘时机’怕是就是他们做出来的!”飞觞说道。

“我不能一辈子躲在坎离院!”柳知返说道。

“你要去找那个苑娘?”白翎皱眉道,“至少也等小姐从四圣崖回来吧!”

“我等得,但恐怕苑娘等不得!”

辰元子说道,“吃了我的丹药的时间总是有的!”

“我这三才和合丹来历可不一般,不是谁都能吃到的,你不想解决你双手上的黑色紫色的印记?那是你体内煞气的显化,你是不是修为每增长一分,手上的印记就深一分?”

柳知返惊讶地看着辰元子,他怎么知道自己这件事?

“你惊讶什么,这点儿事情还能瞒过老夫的眼力?等双手煞气印记蔓延到心口,就是你性命断绝的那天,不信的话你可以不吃我的丹药。老夫还从未求谁吃过我的丹!”

柳知返转过身,凝重问道,“你为什么这样帮我?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辰元子不屑地看了看他,“你有什么是我能得到的?这丹药你要是不要?”

柳知返上前拿过丹药,倒出一颗看了看,红色的,嫣红嫣红仿佛血液凝成,闻上去也带着一股血腥味儿,不由问道,“这是什么炼成的?”

“哼哼!好东西,不过你未必想知道!一共二十七粒,每日三粒,服用七天!”说罢辰元子摆了摆拂尘转身道,“你快去救你的女人吧!晚了死了的话可别怨老夫!”

柳知返离开了坎离院,鹤白翎跟着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多谢!”

鹤白翎隔着面纱看了看他的脸,问道,“那个苑娘真的那么重要吗?值得你用自己性命冒险?”

柳知返摇摇头,“我不是用自己性命冒险,我没有傻到真的去极乐院救她!至于苑娘是不是我值得豁出性命也要救的----这个世上现在没有能让我豁出性命去做的事,至少现在还没有!”

“错!”鹤白翎看着他郑重地说道,“二小姐就是你需要豁出性命也要效忠的对象!要是有一天你敢背叛她的话,我一定杀了你!”柳知返笑了笑,“要是我真的要背叛二小姐,那时候我一定已经比二小姐更强!你怎么杀我?”鹤白翎眯了眯眼睛,“那天不会到来!你要是有本事能在修为上超过二小姐,我鹤白翎就吃了我自己的顶上丹毒!”

“你想要怎么去找那个女人,你一露面恐怕极乐院的人就会找上来。”

柳知返说道,“不是有你在吗?有你在就等于二小姐在,至于找苑娘,我想有人一定知道她在哪儿!”

二人回到影城,柳知返去了一趟琥珀她们所在的院子,本以为要等一阵子,没想到琥珀居然就在,“你没去服侍萧落,怎么这么清闲?”

琥珀耸了耸肩,“萧落让我在这里等你,还说你一定回来找我!”

“她知道你和我关系不错?”柳知返异样语气道。

“不是,本来她想让玲珑来的,不过考虑到我一直脸色很冷,觉得我更合适!你不是想要找我问苑娘在哪儿吗?”

“你知道?”鹤白翎意外道。

琥珀哼哼一笑,“跟我来吧,那地方挺偏的,苑娘以为你一定找不到她!”

柳知返和白翎跟着琥珀向沧帝城边缘走去,白翎声音很大说道,“她可信任吗?她是萧落的人!”

“难道你怕琥珀会将我们带到一个修士埋伏的暗巷?”

白翎眉毛动了动,“她不敢!”琥珀在前面当然听到了白翎的话,耳朵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琥珀终于在沧帝城角落一个很偏僻的院子外面停下,对柳知返说道,“她就在里面。”

柳知返站在门口微微皱眉,有些犹豫,琥珀语气中带着嘲讽道,“放心吧,她没有被切碎了吊起来,也没被砍掉四肢养在缸里!另外,这位灵兽大人,你和我最好还是不要进去为妙----”

鹤白翎皱了皱眉,“你主子萧落都不敢这么称呼我!”说着在柳知返面前推开了院门,没有留在外面而是先行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但很清净,映入眼帘的是一棵花树,上面开着朵朵鲜花,树下一只青色大水缸,里面还养着两尾鱼,青石小路尽头是一栋小楼。

柳知返走进小楼,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房间里,正对镜子看着自己,看的很出神,连柳知返和白翎走进来都没发觉,脸上带着几抹愁绪!眼睛布满血丝,似乎刚刚哭过。

“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苑娘听到声音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大惊,惊讶,释然,愧疚,畏惧种种表情同时在她脸上开了花,她在镜子里看到了有些不一样的柳知返和他身边的高个子女人,眼睛瞪的大大的。

转过身看着柳知返向后退了一步,将桌子上的铜镜撞翻落在地上。

“知----知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柳知返侧歪着头,皱眉看着她,“你很惊讶?很害怕?”

“没有!我高兴,这些天我好担忧你!我拿了那把剑去找二小姐,那个大眼睛的侍女说找她没用,让我去找三少爷,我找到三少爷之后三少爷说----”她显得很慌乱,以至于语无伦次!

柳知返脸色阴沉了下来,声音也变作冷漠,紧紧盯着她断然说道,“苑娘,你背叛了我!”

苑娘向后退着,最后一下子坐到床上,惊惧地看着他说道,“我没有,我----你是来杀我的?”

柳知返眼睛眯了起来,脸再次变回苍白无一丝血色,他腰挺得很直,脸微微仰着,就像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一般,眼神里带着自豪地看着苑娘,“我没死!也不会死在这里!我----”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来杀你的!”他抬头看着四周,房间不大但很干净明亮,比阴暗的影城好了太多,也没有腐朽一般的味道。

“我杀了石靖的事情是你告诉司徒星见的!他怎么跟你说的?”

苑娘脸上的坚强瞬间崩溃,两行清泪流淌出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脸哭泣道,“我不是故意要背叛你的,你被抓走后我去找二小姐让她救你,但是在街上被极乐院的人发现了我的身份,玲珑救了我告诉我找二小姐没用,要去找三少爷,三少爷对我说----”她抽噎着说道。

“三少爷说你已经被人杀了,然后翡翠就拿着掉在你院子里的那把鬼刀,我当时情急忘了将它藏起来,三少爷看到那把刀之后就让我说出你的秘密,还说你已经死了,说出来就给我一个身份,让我住在这里-----”

“所以你就说了,然后极乐院的人就拿着鬼獠刀去找我,然后你就心安理得地在这里照镜子?”柳知返语气淡漠,嘲讽却格外有力。

苑娘耸动着肩膀只是哭,话不成声!

柳知返的拳头攥紧了。

第七十章 四圣崖前见月婵

柳知返看苑娘只是哭泣而不回答他的质询,心里格外愤怒,他上前两步,一巴掌扇在了苑娘的脸上,将她打的扑倒在床上。

她尖叫一声,从床上爬起,哭道,“我对不起你----”

柳知返没等她说完又是一巴掌将她打倒,她两边脸都红肿了起来,柳知返却还不解气,“极乐院那些人会杀了我的!他们都想要我死,司徒星见想要我死,萧落想要我死,萧让想要我死----你也想要我死!”

他揪住苑娘的头发将她扔到地上,扑上去拳打脚踢!

鹤白翎在门口冷冷看着柳知返踢打苑娘,直到苑娘躺在地上弓着身子抽动,他才从身上拿出一个瓶子往她脸上狠狠掷去,白银的玉瓶砸在她额头上立刻红了一道。

苑娘叫了一声,趴在地上无声哭泣!

“我们走!”柳知返转身绝然离去,白翎摇了摇头,也跟着他离开。

院后的走廊里,司徒星见脸上带着兴奋之极的笑容,拍着手大笑,“精彩,果然精彩,哈哈哈-----”

萧落也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戏谑的表情!

“被自己信任的人,保护的人出卖,这感觉我不曾感受过,不知是何等伤心欲绝,哈哈哈,他竟然没杀了那女人,看来对这个残废还真有很深的感情呀----”

司徒星见眼睛一亮,“就让这女人活着吧,变成柳知返心里一根刺,我就喜欢看他被刺刺的血淋淋可怜兮兮的样子-----”

萧落放下了手中的青色长枪。

“她只是一个蠢女人,或者被人利用了!不过看你的样子真的很在乎她!”鹤白翎对柳知返说道,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你们人类对待背叛这种事总是无法忍受的。”

柳知返侧头看了看白翎,声音平静问道,“你们鹤族不是这样吗?”

白翎说道,“分什么人什么事儿,像你和苑娘这种关系这种事情,即使背叛的话也不至于像你这样。因为你知道就算你杀了杨莽,石靖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也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认真地说道,“要是你还是萧落的仆役柳知返,那你很快就会被送上惩戒院的刑场,但你现在是二小姐的侍剑童柳知返!”

柳知返轻轻叹了口气,“我并不太恨苑娘!”

“她一直在害怕,害怕自己是极乐院里逃出来的事情被发现,极乐院的人找上门,害怕我有一天跟着二小姐走了,不再管她,甚至害怕我那条赤木蛇爬进水缸里不小心毒死她!在司徒星见这样的烂人面前,她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所以当司徒星见用这样的条件跟她交换我的秘密,她一定会出卖我!我也从没指望过苑娘能为了保守我的秘密坐到视死如归!她不是那样的女人,她没那么优秀!”

鹤白翎眼中闪过一缕笑意,眼睛也好看地眯了起来,“那你刚刚还那么生气,恨不得撕碎她咬死她的样子!”

柳知返摇摇头,“因为我真的很生气,她是我的东西,现在被抢走了。”

白翎笑了笑,“我只是想听你说实话,你知道你自己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在作为大人的我们看来是很有趣的!”

柳知返皱眉道,“我不是大人?”

白翎上下打量着他,挪揄笑道,“你多大了?”

“再有两个月十二岁!”

“你还是接着说你和苑娘吧!我很好奇既然你气成那样,为什么最后还用补血的丹药当石头丢她,你要是有很多的话,不妨也丢我几下!”

柳知返眼睛眨了眨,“我一时气急,抓到什么就丢什么过去!”

白翎笑道,“你说谎!”

“没有!”

“有!”

“真没有!”

“一定有!”

柳知返侧了下头,然后不满地对白翎说道,“好吧好吧,我都察觉了,不信你没察觉到!司徒星见和萧落也在那个院子里。”他冷笑一声,“在司徒星见眼里我和苑娘都是可以随手拍死的虫子,连被他厌憎的资格都没有,他才不会用心思对我或者苑娘怎么样,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刺激我,然后通过我刺激二小姐!”

“他既然想看我抓狂的样子,我给他看就是了!”

“不然那蠢女人活不过一天,我养她那么久,总会生出些感情来的,养一只猫都会有感情的,何况人,再说----我心里还是很愤怒的!”他撇撇嘴。然后对鹤白翎说道,“你不就是想听我承认这件事吗?我说了,你开心了?”

白翎点点头,轻声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我一直以为你天生是一个心狠无情的少年,正大后会成为一个心狠无情的修士!”

“和那没关系!”柳知返摇头道,“苑娘等于我存放善良的壶,现在这只壶已经被司徒星见摔了!我的善意无处存放,只能散掉!”

鹤白翎无所谓地耸耸肩,“很不巧我和二小姐对你的善良都没什么用处,二小姐本来就不善良,她只需要你的忠心,而我----暂时也不需要!”

她想了想又说道,“虽然那女人挺可恨,但我还得说一句,你是一个男人,那样打女人可不好!”

“我不是打她,我在救她!”

“哼哼,她未必领情,而且很可能会恨你!”

“她没那个勇气,何况就算恨我对我也没什么威胁!”白翎说道,见柳知返向影城走去,她喊道,“你要去哪儿?凌寒山在这个方向!”

柳知返沉默了一下,说出了实话,“我想先去杀了琥珀和翡翠!”

鹤白翎有些不满和失望,“看来你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算你能杀了她们两个,萧落能容你?到时候三少爷更有理由惩治你了!再说她们只是两个奴才----”

“奴才还是主子这不重要,她们两个夺走了苑娘,这仇我不想忍!”

“我没说让你忍,但你能不能等小姐从凌寒山出来,现在她正北家主处罚,这种时候要是你再惹祸,她也救不了你!而且现在极乐院恐怕还没死心找你麻烦,不如跟我去凌寒山见小姐。”

柳知返低着头想了想,纵然心里对玲珑和翡翠两个女奴恨的切齿,但现在的确不是报复的好时机,“好吧,我们上凌寒山见二小姐!”

他回头看了一眼通向影城的大门,轻叹一声,“迄今为止,我已经被三个女人背叛过了---”

鹤白翎眯着眼睛看着他,轻轻一笑。“说的好像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大人一样!”

柳知返没跟她争辩什么,跟着她往凌寒山走去。

凌寒山就是浮岛北部最大的一座雪山,整个浮岛上纵横的河流和寒池瀑布都是从凌寒山上流下,那里终年积雪,而且最顶峰已经在浮岛上的防御阵法之外,直接暴露在天外罡风当中,只有强大的修士高手才敢登上顶层与罡风搏斗。

司徒月婵面壁思过的四圣崖在中层,一座荒凉的山崖,除了一个山洞和一面青色石壁之外什么都没有。

司徒月婵在冷清的山洞里面对着刻满了关于守御四圣器的石壁,看了一会儿时刻,然后顿觉无聊,于是盘膝坐下修炼至尊诀,但炼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没了耐性,磨着牙想着出去以后怎么惩治司徒娇娆和王炜文。

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最后却将错都归到柳知返身上了,心想要不是这蠢小子被人抓走,本小姐就不会杀了那个姓白的废物,要是没杀他娘亲也就不会罚自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思过。

思过----思什么过,我又没错,杀个把奴才算什么?

“白翎去送个东西怎么也这么久,该不是柳知返那小子死了吧----”这么一想司徒月婵心里还真有点儿着急!

在山洞里转了几圈儿,坐到石崖上往万丈的深渊里扔石子,数石头缝里长出来的矮松----

这时听到通向山下的石阶上传来脚步声,司徒月婵便知道是白翎回来了,而且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不会是娘亲跟着白翎来督促我了吧!”

她心里一惊,立刻回到石壁前盘膝坐下,闭上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但心里却静不下来,耳朵时而动一下,听外面的声音,但外面只有风声。

过了一会儿白翎和柳知返走上来,白翎手里捧着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的是司徒月婵换洗用的衣物,柳知返提着一个食盒,装了些吃的。

白翎看到司徒月婵的背影,见她在打坐修行,便没有惊动她,低声说道,“将东西放下我们就走,不要打扰小姐---”

“白翎,是你回来了吗?”司徒月婵拉长声音说道。

“是,小姐!我们放下东西就走!”

司徒月婵耳朵动了动,“跟着你来的是什么人?你知道我一向喜欢清净,娘亲让我来着思过崖,就是让我安心思过,可不是来玩儿的!”

“是柳知返,小姐!”

一听到这三个字,司徒月婵松了口气,立刻从地上站起,转过身说道,“白翎,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这凌寒山上飞鸟不过,可够清冷的!”

“是柳知返有些琐事!”

“见过小姐!”柳知返低头道。

司徒月婵丹凤眼在他身上扫了几眼,点点头,“看来你还没死,辰元子老头儿在你身上使了什么法子,不但内伤全好了,气息比以前还稳固了许多!”

柳知返答道,“听飞觞说,辰元子前辈用了丹药十五种,草药三十三----”

“算了,治好了就行!”她摆摆手,“白翎说你有些琐事,什么琐事?该不是去哄你那苑娘了吧!”

柳知返脸一白,鹤白翎说道,“是极乐院的人找到了他!”

“极乐院?”司徒月婵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拿出柳知返拿来食盒里的栀子糕吃着,“极乐院找你做什么,难道你藏着的那女人被发现了?”

鹤白翎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包括苑娘的事!

司徒月婵听了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蠢女人!不过这样卑下的蠢女人做出这等蠢事倒也正常,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来着?我就说司徒星见不是那种心胸宽广的人,他一定会想着法儿打击你,他爹是一个卑贱如狗的面首,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

“好在看你的样子似乎没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她对柳知返说道,“这很好,你只需要对我一个女人忠心就好了!”

柳知返却摇摇头,“我并非无影响,我心里愤恨无边,只是苦于无可奈何!”

白翎诧异地看他一眼,这种事在司徒月婵他应该隐瞒才对,怎么还自己说了出来。

司徒月婵皱着眉头,不满说道,“亏你说的出口,就不怕我再将你打到坎离院去?”

柳知返摇摇头,“不怕!”

“呵!”司徒月婵一挑眉,上前一步窜到柳知返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脸,用力地扯着,“你还敢顶嘴----”

忽然发现柳知返眼神有些怪,她松开手有些尴尬,“算了,跟你这蠢人生不起气来----司徒星见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弟弟,娘亲的亲儿子,我明面上不好跟他作对,就算我心里想用至尊诀将他打死,有娘亲在也下不了手,想要我帮你报仇的话还得有个好时机----”

柳知返低头道,“我无意让小姐帮我报仇,柳知返不想因为我而让小姐兄弟阋于墙!”

“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重,我只是看那面首的儿子不顺眼罢了!”

她伸了个懒腰,“我自己在这上面无聊,你们就留在这里陪我,等一个月之后一起下山吧!”

两人点点头,白翎和柳知返都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尽管家主樱兰让她一个人在此面壁,凌寒山的四圣崖是司徒氏专门用来思过的地方,至于为什么选择这里,也没人说得清。

从祖上开始就是,而且曾经有过无数司徒氏的大人物在这里留下过足迹,更留下了不少传说,据说有些前辈大能在这里参天悟道,领悟了超强的法诀,并刻在了石壁上。

还有的说石壁上那些传说其实里面隐藏着地图,找到它就能找到司徒氏先祖藏着的秘宝。

但司徒月婵看了半天也只在上面看到一些刻得很随意的壁画,讲的是关于上古修士和守御四圣器的故事,她看了一会儿就无聊了,柳知返却很感兴趣。

这四圣崖上存着不少粮食,水则化雪就够了,既然要在这里陪二小姐,柳知返便权当解闷,开始解读石壁上的壁画!

第七十一章 潦潦石刻话当年

青青石壁,荒莽山崖,山洞内阴冷苦寒,幽深静谧。

几排蜡烛映着光影,投射出三道恍惚缭乱的影子。

柳知返站在石壁前仰头观看墙上壁画,十余丈的石壁上刻着交错纵横的深痕,犬牙差互,横竖开阖,简单勾勒出数十幅画面,画中人物皆潦草简略,不成全像。

而且刻画之处时深时浅,时明时暗,手法粗略,看似随意却带着几分狰狞愤恨之气,不管怎么看都不似雕刻大家独具匠心的雕琢,而像一名疯狂怨女用指爪抓挠出的一样。

柳知返觉得这四圣崖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曾经也许有过一个有故事的人!

“这壁画怎么隐约带着一股杀伐之气和浓浓恨意!”

司徒月婵说道,“这壁画已经存在上万年了,自从初代家主镜空先祖时期就存在,不知是哪位先祖刻出来的。”她仰头看了看,嘲笑的语气说道,“这位雕刻之人的技术也太差了,狗挠的都比这强!”

她对自己先祖也没什么敬意!这里的壁画她已经看了上百遍了,也没发现传说中隐藏的地图或者法诀,无聊之中坐在一处岩石上闭目修行功法。

柳知返则从上往下细细看去,最左侧有一篇字,写的倒是十分工整,和那些壁画应该不是同一人之手,上写着‘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闇,谁能极之,冯翼惟像,何以识之。’

‘天地冥冥,生有四象,一为神炉,二为帝伞,三为九嶷,四为女萝,四象并立,柱维天极----’

字右侧就是潦草难辨的石刻,这些缭乱的壁画也找不到一个开头和结尾,潦潦草草,隐藏着几抹狰狞。

最上面的一幅是一名长衣男子立在虚空,单手捏诀,一手指天,浓云翻滚雷鸣电闪的天空蓦然打开一道裂隙,其中一座巨大山峰般的浮岛自虚空中来。

男子器宇轩昂,身上缠着一条金龙,讲的应该是司徒镜空从虚空中招出浮空岛一事。

再往下一幅画的是一幅战斗场面,数十人凌空飘立,各使用奇异法宝,或用仙剑或用长枪,或使拂尘,或祭大旗,几十人围着一只巨大的上古妖兽,那妖兽肋生双翼,黑身白纹,灿灿仿若星辰,似猫非猫,似豹非豹,巨大如山,瞳光如炬,獠牙利齿,威风不凡,整面石壁上就数这妖兽刻画的最仔细,刻画之处也很细腻,甚至脸上的疯狂愤怒,眼中的绝望悲伤都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知是不是雕刻之人对这妖兽情有独钟,柳知返冥冥之中感受到一抹悲伤,只觉得从那妖兽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玄妙的气息,渗入他的心神,化作一缕愁绪。

这副画下面的时刻很简单潦草,是一处山崖,只用两条横竖的直线代替,一男一女两人并肩站立,头顶是一轮圆月。

左边三幅画只有这些内容,而再向右边的壁画是完整的一幅,刻着的是一幅大战场面,画中人物无数,只有十几人刻得稍微明显,更多的人只用一个圆点代替。

其中一人被一条金龙围绕,双手中光华闪烁,一只古朴造型的神炉自手中升起,黑白两道气息从炉中飞出,向另外十几人飞去,而另外的人则大多数用剑,还有一女人用伞,另外几人也都法宝各异。

柳知返数了一下,用剑的人一共九个!

十几人移山填海,震落星辰,法诀秘宝如若疾风骤雨,撕扯天空大地,引得天地震动,雷雨交加,山河破碎,虽然刻痕潦草,线条僵硬,但那股波涛汹涌般的气势依然隔着万年震撼柳知返的眼球!

“这是万年前司徒氏先祖司徒镜空击败其他‘守御嗣者’,结束第二次圣器之战的场面!”白翎在柳知返身后说道,声音中带着尊崇。

“守御嗣者?那是什么?”

白翎低头看了眼柳知返,“守御嗣者!就是守御四圣器的继承人!九嶷剑,生死炉,帝释伞,女萝衣,第一次圣器之战后,古神陨落,天地所生的守御四圣器就落到凡人大能修士手里,由几个家族传承,他们被称为守御嗣者。”

“司徒氏曾经是守御嗣者之一?”

“这我就不知道了!”鹤白翎摇头道。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道,“不是!司徒氏并非守御嗣者!”

柳知返回头一看,原来司徒月婵被二人谈话引来,她仰头看着壁画说道,“生死炉是第一次圣器之战之后唯一一件没有破损的,司徒氏先祖们除灭了上古妖兽之王‘上古斑斓彪皇’,从妖兽腹中得生死炉,先祖连败十数名持守御圣器的大能,结束了几千年的修士大战,奠定了司徒氏万年的荣光!”

“那生死炉呢?现在还在沧帝城?”柳知返惊讶问道。

司徒月婵摇摇头,“生死炉在那场大战中崩碎,碎片分散到世界各处,谁也找不到了!”

柳知返心想,“这里叫四圣崖,就是因为这副石刻壁画吧!”

“守御四圣器现在能找到的,也就只有青云剑派那几把九嶷剑,其他的像生死炉,帝释伞,女萝衣,早就不知沉寂在神州那个角落!空剩下一些传说,以娱后人!”司徒月婵叹了口气,怅然说道。

“白翎,我饿了,去做些吃的!”

柳知返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让他有些尴尬。

四圣崖非常冷清,洞内滴水声,洞外风声,让山崖越发显得孤寂,不过对于修士而言最不怕的就是孤独,静修打坐都是极耗功夫的,入定之后不知身外之事,眨眼间日转星移并非夸张。

司徒月婵吃过白翎做的饭便坐在石壁前打坐入定,修行至尊诀,她吃过之后才轮到柳知返和鹤白翎。

柳知返吃着司徒月婵剩下的东西,白翎看着他布满印记的双手,问道,“你炼的什么法诀?截脉十三可不会在手上留下这个印记!”

“司徒暮影给我的一部法诀!”他不想多说自己,吃过东西后便也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吃了辰元子的三才和合丹,开始修习绯云诀。

头顶灵海寒流在全身流转,固化经脉穴位,柳知返发现自己受过这一次重伤之后,体内经脉通畅了许多,原本薄弱的地方也变得非是坚固,不知是不是和辰元子给他吃的丹药有关。

眨眼间七天时间过去,每天三人除了吃饭和修行,偶尔也说一点儿话。这一天柳知返修行绯云诀正到了关键之处,他体内三百六十处穴道已经全部用绯云诀炼化,穴道经脉虬结之处,阴冷寒流缠绕如同毒龙,固守自身修行根本。

绯云诀劲力自灵海经任督二脉到丹庭,再经由身体诸脉循至四肢百骸,黑煞之火,紫煞之火在他双臂上窜动,燃出熊熊火光,忽的他感到丹庭内一阵燥热,心中突生一股烦躁之意,小腹处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从未感受过这种变化,不由有些疑惑,内视三宫经脉,发现右手的紫煞真火在中极,曲骨,气冲等几处穴位上凝聚不散,引发身体变化。

柳知返暗自诧异,试图将其驱散,但不但没将这股紫煞真火驱走,反倒越发助涨,与此同时双手上两股冷流逆行涌入丹庭,在丹庭内黑紫双煞真元交缠相融,然后突走身体百脉。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中真元汩汩泉涌,仿佛江河大浪,潮涌潮生,灵海,丹庭,玄府三宫不受控制地脉动,时而如卧虎,时而如飞龙,便好似身体上三处泉眼,向外不断喷出真元劲力。

真元劲力在他身体百脉乱窜,黑煞真元和紫煞真元似两条游龙沿着经脉龙吟奔行,所过之处惊涛骇浪,吟啸飞腾,他身上凝结了一层薄霜,眉毛头发被白霜覆盖,一条条黑色血线在皮肤表面凝聚,越来越深。

“神诀三重至,走脉引霜寒,桃宫藏双煞,三宫碧海澜,黑龙啸山海,紫蛟玉柱盘----”绯云诀第三重法诀在柳知返心中闪过。

绯云诀第三重龙行桃宫,体内真元走诸脉,连通第二重被炼化的诸般穴位,黑紫双煞元力如同两条蛟龙将三百余处穴道连接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此时他体内的确有阴冷寒流在诸脉中流动,但却疯狂仿佛‘疯龙’,不受控制而且黑煞元力所化黑龙与紫煞元力所化紫蛟争夺吞噬穴道,这个法诀中记述的‘黑龙啸山海,紫蛟玉柱盘’大相径庭,绯云诀中记载到了第三重龙行桃宫,黑煞元劲吞噬三百六十一处被炼化穴道,组成一张大网覆盖全身,而紫煞元劲则盘踞在‘大网’之上,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两龙争夺吞噬穴位。

难道走火入魔了?

这一想柳知返大惊失色,心里一慌体内元力更不受控制,身体僵硬,胸口胀痛,尤其是下身处更是胀痛欲裂。

猛然间柳知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三才和合丹!”

定是那三才和合丹引发的反应,辰元子给柳知返三才丹本是好心,三才丹能将他体内黑紫双煞元力合并为一,不再沉积双手之上,这样也可免去日后体内煞劲沉积过多造成经脉俱损,但绯云诀本就是黑紫双煞劲并行分离,强行合并在一起导致了他在冲击第三重时发生了异变。

柳知返心里对辰元子恨不起来,只能怪自己不懂三才丹更不懂绯云诀!再这样下去身体必然经脉崩溃而亡。

他身上火焰跳动,脸上黑线密布,看上去狰狞可怖。

这时一股强横的金色元劲冲入柳知返经脉中,他体内极为犀利的绯云诀早已形成一张大网笼罩着他的身体,任何外力元劲都能以突破,但这股金色元劲却如一只金色蛮龙,冲开他身体的自发抵抗,直接贯入玄府,再到丹庭,再到全身百脉。

那条金龙拨乱反正,分开黑龙与紫蛟的争斗,将他身体重新扭转了过来,黑龙啸山海,紫蛟玉柱盘,柳知返睁开眼看到司徒月婵一掌按着自己胸口,旁边鹤白翎脸上带着隐忧,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的脸色。

司徒月婵身上金光大作,至尊诀澎湃无比,她扬起另一只手,照着柳知返的脸上重重一巴掌,柳知返被打了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咳出一口血来。

他挣扎着站起,脸色开始渐渐好了起来。

司徒月婵扬眉道,“你这个废物,自己自己还能把自己炼出伤来,我从来都没见过!”

柳知返知道她那一巴掌是救了自己,他低头道,“多谢二小姐相救!”

“你没事了?”

柳知返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印记已经全都没了,“算是因祸得福!”

“这么说你现在变厉害了?”司徒月婵不屑地看着他说道,“来,和我比一比!”说着一扬手将魁罗九仍到他面前,“你先用这个,等下山后我让灰刃坊给你打一件兵器!”

“我还不是小姐的对手!”柳知返看着她微微笑道。

司徒月婵背着手道,眼中闪过一分笑意,“这我知道,只不过闲着无聊,正好我刚刚领悟了一个新的招式,想用你试试,放心,不会打死你的!”说着她也不等柳知返回答,指着掠身过来,祭出至尊令向他打去。

柳知返嘴上虽然推辞,但心里也有些技痒,绯云诀第三重威力如何尚不知,见至尊令打来他眼神一凝,迎身上去,单手拔出魁罗九,不退反进,妖剑横扫,黑色火焰顺着剑刃喷涌而出三十丈。

第七十二章 崖前倩影舞翩跹

柳知返握住魁罗九之后变了一个人一样,再无一丝下人奴仆的忍退,他本非张扬之人,可握着魁罗九的姿势却显得那么张扬,只觉得这杀机内敛的妖剑当中有一个桀骜的声音在催使着他的意志,他并非嚣张之辈,但那三十丈黑色剑芒怎么看上去比自己还嚣张!

妖剑龙吟之声与洞外寒风呼啸交融在一起,一个惊雷之后,天降大雨!瞬息间打湿了柳知返的头发!

雨声潺潺,剑光森然!

司徒月婵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好你个柳知返,你居然敢偷偷祭炼我的法宝!”

“我从未祭炼过魁罗九,至于魁罗九为什么会这样,大概它觉得我更适合它!”柳知返橫剑胸前说道。

“哼哼,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用它发挥出何等威力!”说着司徒月婵法诀一变,至尊令在金光中嗡嗡颤鸣,她法诀声起,手掌在面前变幻如影,向着柳知返一指。

“流星!”

至尊令化作流星,金色的流星不亚于坠日,从天而降的金色光芒赫然降临头顶,汹涌的澎湃元力崩山摧石,将寒雨蒸腾成烟,白气腾腾间柳知返再进一步,魁罗九上挑,妖剑锋利如芒,但在柳知返手中却稳重如山,无一丝华丽与取巧的一剑直着向上,姿势和飞舞凌迟如凤凰的司徒月婵相比丑的就像一只蛤蟆!

他的姿势仿佛顽童扔石子到树上打果子,腰一挺手一送,猛地一剑突出,左手黑烟顺着手臂流到妖剑之上,逆天击中至尊令化作之流星!

柳知返使的是左手剑,司徒月婵曾经嘲笑过她的小侍剑童是一个左撇子,然而这只左手此时使出的剑意却不比她的右手小。

一剑分开雨幕,一剑分开金光!同时分开了司徒月婵心中的轻视,化作一半惊讶一半战意!

黑色剑芒如火如光,在至尊令上横纵冲击三次,至尊令轰然一震倒退飞出,金光溃散。

司徒月婵眼神一狠,再次一指点出,“凤凰!”

倒飞的至尊令听到这二字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只凤凰,抖动两下转变方向,朝着柳知返二次飞去,金光中一声凤啼,隐隐有一只雏凤从光芒中升起。

却是司徒月婵背后金光化作一对羽翼,推着她如风如电朝着柳知返冲来,紧跟在至尊令之后,柳知返依然不退,向前又走了两步,每走一步手中魁罗九都要挥舞数下,看上去就像一只拙劣的舞女表演拙劣的剑舞!

“截脉十三!”他在至尊令拍来的一瞬间手腕急速抖动,在至尊令上连点三下,每一下都将至尊令威势化去几分!黑炎变作一条毒龙,封堵住至尊令从司徒月婵那里得到的法诀之力,失去了元力催动至尊令便如强弩之末,被柳知返再次一剑扫开!

“截脉十三是一套技法,由拳掌指爪组成,但却并非无法用剑来施展!截脉十三是一种思想,人有脉,故可截之,法宝有脉,也可截之,天地亦有脉,知晓天地之脉者,何物不可截!”这一刻柳知返心中通透,就像开了一扇窗子直通乌云上的天外,行走在金光霞云之中!

柳知返击退了至尊令,但至尊令后面还有一只凤凰!司徒月婵已然凌空飘至,手并成指,点向柳知返眉心,一声凤鸣,她的手指就似雏凤的锋利的喙。

拨开金光,拨开黑炎,和金光黑炎中蒸腾成烟的大雨,司徒月婵眼中含笑,“你输了!”

“尚未!”柳知返收剑上挑,忽的松开手,一股黑色火焰托着魁罗九逆天而上,妖剑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握着,直刺司徒月婵,司徒月婵转指变掌,打飞了魁罗九,再一看下面的柳知返不见了。

同时身后传来一阵凌厉的战意,虽然不带杀机却让人毛骨悚然,柳知返已经转到了她身后!

柳知返对准司徒月婵背后大椎穴一指点去,若截住大椎穴,便等于在灵海宫与丹庭宫之间断开一道峡谷,失去灵海中的法力之源,再高的修为也无处施展!

但还未等柳知返的手碰到司徒月婵一角,只觉得面前一股灼热的劲力迎面扑来,在司徒月婵身上一只金色光芒般的翅膀扇了起来,正撞在柳知返胸口,将他皮球一样打飞了出去,落在四圣崖边,差一点儿就滚落万丈悬崖!

悬在空中的魁罗九动了动,然后落在了地上,插进泥土!

刚刚这雨是一场急雨,转瞬间便云销雨霁,阳光透过散开的浓云施舍下一缕光芒,照在了柳知返脸上!柳知返胸口被司徒月婵那一下打的有些气闷,此时雨后清风一吹,顿觉舒爽了很多!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流云,看了看流云中的苍狗,头顶一双白色小靴子带着一缕栀子花香,司徒月婵站在他头上低头看着他,用最常用的眼神和姿势,背着双手,眼神不屑!

柳知返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原来小姐变作的凤凰,真的有翅膀!”

“笑的那么丑就不要笑!”司徒月婵撇撇嘴,居高临下说道,“柳知返,没想到你隐藏的够深,和我居然能斗这么久,说!是不是偷偷有谁教你什么了?还有是不是你偷偷祭炼过我的魁罗九?”

“回小姐,我并没有祭炼过你的剑!”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斜着眼睛道,“那你怎么能御动它,还是得那么顺手?”

柳知返其实也很疑惑,当他抓住魁罗九的时候,感到自己握住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条龙,它甚至能够感受到剑中疯狂的杀念和内敛的锋芒,那剑好像是活的。

他看了看司徒月婵手中的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司徒月婵狐疑地看看他,晃了晃魁罗九,的确魁罗九上感受不到柳知返的真元气息!她脸上表情渐渐和缓,“你的修为还算可以,虽然法诀元力不及我雄浑,但刚刚那一战颇有些可圈可点之处,以后就陪我练功吧!”

柳知返扫去身上的土,低头道,“是!”

鹤白翎看他几眼,“小姐,刚刚柳知返催生出的黑色火焰阴寒至极,煞劲狰狞,恐怕不是正道法诀!”

“柳知返,你炼的什么功?”司徒月婵直接问道。

“司徒暮影给我的一道法诀,不知名!”

司徒月婵昂首想了想,在地上走了两圈儿,“司徒暮影给你的,又带着焚脉阴寒之煞气,想必就是罗刹峰的罗刹焚脉经了!的确是邪派法诀,不过无所谓,只要够强,正道邪道有什么关系!”

柳知返却知道自己炼的不是罗刹焚脉经,罗刹焚脉经只有黑煞真元,却无紫煞真元,他不知道绯云女临走之前偷偷塞给他的这本法诀到底是什么!

白翎这时说道,“小姐,我并非担忧罗刹焚脉经是正是邪,而是邪派法诀大多酷烈,先前他走火入魔差点儿死了-----”

“哦,原来你担心他!等他长大后就娶了你吧!”

鹤白翎无奈地看着司徒月婵。

“开个玩笑,我岂会舍得你嫁给这小乞儿----柳知返,你感觉哪里不舒服?”

柳知返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

“那就没事儿!”司徒月婵摆摆手道,她其实对别人的死活一点儿都不上心!

站在四圣崖上司徒月婵迎风而立,眯着眼睛看着凌寒山外渺渺白云,寒风吹动她的白袍,黑色秀发迎风飘动,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光彩,她美的轻灵而张扬,就像天边最美的云霞!

“白翎,等我下山之后,我们离开沧帝城吧!”

“离开?要去哪儿?”

“哪儿有战斗就去哪儿!整天枯坐参禅,空有修为却无战力,我和那些废物不同,凤凰浴火才能成长,而那些土鸡被火一烧就成灰了!”

白翎想了想,皱眉道,“可家主大人会应允吗?”

“娘亲一定会答应!刚刚和柳知返那几下比试,我知道我还需要更多的战斗!”司徒月婵说道,转过身看到柳知返坐在石壁下背对着她修行法诀,背部挺直,渐渐变宽的肩膀上一层淡淡的黑紫色火焰缓缓升腾,她微微一笑,“他要是我弟弟就好了,总比司徒星见那废物强----”

“小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我得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免得他得意忘形!”

二十日之后,风声呼啸!彩光漫天,至尊令急速转动,化作一面金色大盾,挡在柳知返面前,柳知返绯云诀黑紫双煞真元化作熊熊烈火,火焰中至尊令散发出一股诡异阴寒的气息,令牌上的团龙浮雕狰狞挣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化作一条黑气莽龙迎面缠上魁罗九!

“白翎!”他喊了一声。

鹤白翎身上一层白光裹着她,将她托在空中衣裙飘动,她手中一把雌雄双蛟剪,化作一黑一白两条蛟龙,逆风向着司徒月婵嘶鸣撞去!

司徒月婵微微一笑,手中魁罗九扫出两道剑芒,剑光凌厉,黑白双蛟被剑芒扫中,斩去头颅,化作一把剪刀落下,白翎妖诀催动,再次祭起双蛟剪,司徒月婵却已经站在她面前,“金兰!”

她指如兰花,却有至强金光自兰花玉指中倾泻,金兰不可逼视,白翎被金光刺的不由抬头挡住眼睛。

十几道金光化作剑影,将鹤白翎击退,一缕金光顶着她的脖子,“你输了,白翎!”

鹤白翎叹了口气,收回雌雄剪垂首立在一边,看着她继续斗柳知返。这二十天来司徒月婵没少与柳知返交手,一开始还是二人相斗,后来将白翎也加了进去,而且她还和柳知返换着法宝,让柳知返使用至尊令,自己用魁罗九。

白翎的妖诀颇为不凡,实力远比她表面看上去强,但在司徒月婵至尊诀之下,也只能坚持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司徒月婵转过身,祭起妖剑向柳知返冲去。

柳知返知道魁罗九锋利无比,硬拼的话自己修为本就不如她,更无胜利可言,至尊令在滚滚黑气中显得狰狞异常,黑色妖龙被魁罗九的剑芒绞碎,柳知返至尊令与魁罗九缠斗在一起,黑炎交缠金芒,两者谁也不肯退让。

“蠢小子,你修为和我天差地别,还敢和本小姐对拼真元?”

柳知返无暇回答,黑煞真元顺着法宝交接处向司徒月婵身上袭去,司徒月婵知道柳知返的元力有些难缠,不过却还不在她眼里,罗刹焚脉经再强能强过至尊诀吗?

柳知返几道黑煞元劲都被至尊诀击溃,“哼!不自量力,就让你知道一下我有多强----”

司徒月婵手一挥,妖剑将至尊令击飞,插在石壁上深陷进去,正好插在了壁画上先祖司徒镜空的脑袋处,她欺身上去对柳知返挥去一掌,柳知返只能硬接,二人双掌对在一起。

“至尊诀万法之尊!澎湃无垠,知返,不要和小姐对掌!”白翎在一旁喊道。

柳知返脸上却带着一股倔强,想要试试这万法之尊,体内绯云诀大周天飞速运转,全身经脉寒流涌动,一层阴寒煞气在身上鼓荡,“绯云诀第三重,龙行桃宫!”

他全身三百多处大穴中蕴藏阴寒咒力,被经脉连接为一,第三重龙行桃宫便是经脉贯穿穴道,将全身穴道连接在一起,周身绯云诀运转畅如,生生不息,柳知返以三宫为源,穴道为基,经脉为龙,体内真元从身体深处一层叠着一层滚到手上,仿佛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强猛。

“小姐,小心了!”和司徒月婵对掌的左手黑气大作,一股黑色火焰缠绕着他的手臂,旋转似虬龙,直袭司徒月婵白嫩细软的小手。

司徒月婵眼睛一瞪,凤眸含煞,身上寒毛都竖了起来,她的性格自然是不肯退让分毫,也不惧柳知返这股来势汹汹的煞劲,尖声道,“管好你自己吧!”

“臭柳知返,看本小姐的至尊诀。栀子!”

至尊诀只是一套心法口诀,并没有记载详细的功法招式,所以司徒氏门人所用招式大多从至尊诀中领悟和自创,司徒月婵领悟的招式不少,名字都是随口说的,这一式名为,‘栀子’,可见是司徒月婵最鸣鸣自得的一招。

只见霎时间她发丝飞扬,束着长发的发带散开,一口乌黑浓密的长发被劲气吹动,衣衫猎猎,衣袖飘荡,精致如玉的脸蛋儿在青丝衬托下充满了女性的柔媚。

金光自她头顶来,徘徊如龙荡江海!两人手掌对接处一道光华亮的耀眼,金与黑的对抗,灼灼热流从二人脚下蔓延,将石头软化,脚掌陷入其中。

至尊诀金光如团龙,绯云诀黑焰似莽虬,二者交缠相斗,司徒月婵只感觉柳知返的真元阴寒之及,黑色煞火跗骨之蛆一样往自己经脉里钻,要将经脉穴道全部焚烧成灰,而黑焰中藏着一抹歹毒的紫光,就像一个嗜血强盗将自己的真元往他身体里偷走。

她心中暗恼,却也起了一份争斗之心,暗道岂能退后让你这臭小子得意,她放开全部修为,一股脑向柳知返冲去。

最终柳知返终究难敌司徒月婵的精深修为,只觉得从手上传来一股强悍无比的力量,至尊诀的真元一层叠着一层,一层猛似一层,仿佛汪洋大海中的大浪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她的至尊诀是一条不羁的游龙,任柳知返绯云诀如老练的魔手也抓不住,困不了。

轰的一声炸响,柳知返身子仿佛飘絮般拔地而起,大头朝下奔着四圣崖下万丈深渊沉了下去!

第七十三章 崖下万丈雾气寒

“柳知返!”鹤白翎一声惊呼,飞身而起,向深渊下追去,司徒月婵见自己一掌将柳知返打下了悬崖,也愣了一下,“这蠢材!”跺了下脚也跟着追了出去。

柳知返只觉得眼前金光闪闪,星辰闪烁,知道自己这是被司徒月婵至尊诀震伤,耳边风声呼啸,劲风吹得脸阵阵刺痛,他睁眼一看,自己竟然向万丈深渊下坠去。

这一惊非同小可,紧忙运转法诀,可他并未带法宝,无法御物而行,法宝可借天地元气而自行,人却不能,眼看着自己越坠越深,身边深渊雾气越发浓重,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天空了。

这时上方一道金光夺目分开深渊浓雾,司徒月婵御着至尊令凌空飘立,金令在她身前三尺处静静悬浮,散发烨烨光辉,她眉目如画,脸上带着一抹焦急,看到柳知返后松了口气,恼怒接着涌上心头,“你这废物!”

骂了一声将手中魁罗九抛出,“接剑!”

柳知返凌空倒转身形,伸手接住长剑,运转法诀御剑而起。向四圣崖上飞去,司徒月婵忽然喊道,“柳知返,在空中打一场如何?”

柳知返回头一笑,“小姐之命,不敢不从!”

司徒月婵扬起眉毛,凤眸中带着些许笑意,轻哼一声抬手道,“让你三式!”

柳知返御剑云中心中颇为舒畅,听司徒月婵这么说他也没客气,朗声一笑转身魁罗九疾驰如星,向司徒月婵击去,司徒月婵抿着嘴角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祭起至尊令抵挡,金令浮在身前映出三重光障,柳知返魁罗九刺入光中如陷泥淖。

一击不成他转身一掌,打出一道黑色火柱,司徒月婵依然纹丝不动,这一次至尊令旋转飞驰,绕着她转了一圈儿金光似万千剑屡,再次将柳知返的黑焰击溃。

柳知返退后数十丈,挺立空中,双手虚握胸前,魁罗九在手中急速旋转,剑气化作一条莽龙卷着深渊重雾咆哮而去。

眼看着剑气莽龙在雾气中穿行如梭,司徒月婵闭上了双眼,气息骤降。

就在灰白的莽龙在她头顶张开大口之时,司徒月婵骤然睁眼,至尊令颤动着将所有光芒尽收其内,她口中清喝一声,“去!”至尊令噌的一声脆响,化为一点精光击中剑气莽龙的龙首之珠。

剑气莽龙发出一声无声咆哮,昂首嘶吼,将周遭石崖撞碎无数,剑气纵横在千万年不曾变化过的石壁上流下道道刻痕然后尽皆散去!

柳知返提剑站在空中,脚下一团气晕拖着他缓缓起伏,他胸口也起伏喘息,魁罗九并非他的法宝仙剑,凝聚出这一条剑气之龙废了好大力气,却被她这么轻松就破去了。

司徒玉婵美眸盯着柳知返笑道,“哼哼!三式已过,该我了!”

这时柳知返却眼睛一转,低声道,“小姐修为精绝,小人不敌,甘愿认输!”

“不行,你都打了我三下,我得还回来!”

“回小姐,这里深渊雾重,久留对身体不利,请小姐速速上去吧----”

“少废话!”司徒月婵喜欢吃的东西不多,当然也不喜欢吃亏,她大事不走心,小事却斤斤计较,祭起至尊令金光再次在深渊中亮起。

柳知返御起魁罗九转身向下飞去!

“你莫跑,该死的家伙!”

柳知返在前面飞,司徒月婵在后面追,二人在深渊白雾中身形辗转几次,很快便消失在悬崖深渊浓重的雾气中,鹤白翎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姐!小姐?”

“柳知返?”喊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她无奈也只好跟着下去了。

“柳知返,你再不停下让我打回来,今晚没你好果子吃!”司徒月婵眉目含煞,怒气冲冲喊道,柳知返的身影却消失在了浓雾里,司徒月婵停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是雾,什么都看不到,隐约能够看到的是悬崖的青灰色石壁,除此之外不可辨物。

“这小子跑哪里去了?不行,我司徒月婵何时吃过这样的亏,一定要打回来才是----”她心里愤愤想到,可转而一想自己那天差点儿将他打死,要不这一次就算还他的?

“柳知返,你出来吧,本小姐一向大人有大量,岂会和你这奴才一般见识!”

哗啦啦----悬崖里传来一阵石子滚落的声音,司徒月婵皱了皱眉,“你再不出来我自己走了!”

这时前方浓雾里忽的闪过一道黑光,但眨眼即逝,向更深处的浓雾中遁去!司徒月婵怒声一声,“哈,好呀,果然还在和我躲猫猫!”

司徒月婵再次祭起至尊令追着那道黑光的方向疾驰而去,口中怒喊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臭小子别让我抓到你!”

至尊诀汩汩泉涌,化作江河大浪,在司徒月婵经脉中滚动,面前至尊令光辉璀璨,将一片浓雾都映成了金色!她速度增长数倍,向着浓雾深处开弓之箭一样疾驰而去。

身旁的悬崖峭壁中不是传来几声嘶哑的叫声,似是蜥蜴岩蛇的嘶鸣!

司徒月婵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已经找不到了,全部被浓雾覆盖,自己深陷悬崖深渊下不知多深,仰头看去不见青天,向下凝望不见大地,她觉得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阴森,悬崖峭壁上的怪事嶙峋如鬼影,岩缝中的蛇蜥叫声似鬼哭,柳知返和白翎都不在身边。

司徒月婵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慌,“柳知返,我不玩了,这就回去了!-----”

这时前面忽然传来几声清喝,数道光辉闪烁,一道白光一道黑光,白光与黑光纠缠在一起,形似两条阴阳鱼在空中旋转,“柳知返和什么人在斗法?”司徒月婵诧异想到。

这是只听一个清越的嗓子喊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又是几声法宝撞击的声音,随即传来一声痛呼,司徒月婵眉毛一挑,加快速度冲了上去,穿过一层雾瘴,尚未看清雾中人的脸,迎面就是一道白光,一挑白色蛟龙冲她张开了大嘴!

司徒月婵单手捏诀,至尊令轰然飞出将白蛟击飞,身后一阵劲风带着杀意而来,司徒月婵口中清喝道,“凤凰!”背后一双金色翅膀扇开,身后又是一只黑色蛟龙,被司徒月婵的咒诀击退。

“白翎,是你吗?”

“小姐!”黑白双蛟停止攻势,雾气中隐约一个人影过来,司徒月婵有些恼火,鹤白翎一向谨慎,怎么今天将自己当成了敌人!

“白翎,你怎么搞到,连我都打!”她不满道。

鹤白翎脸色非常差,“小姐,刚刚有一个黑衣女人---唔----”她身体一软,向下面坠去,司徒月婵上前将她接住,落在一片岩壁上,发现白翎气息非常不稳,脸上有一层黑气蔓延。

“白翎,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没看到她的脸,只看出是一个女人!”

司徒月婵扯开她肩上的衣服,看到鹤白翎白嫩的肩膀上一个黑色掌印,已经肿了起来,“这是----罗刹焚脉经?”司徒月婵惊道,随即又摇摇头,“不对,这和柳知返不一样,不是罗刹焚脉经!”

“柳知返呢?”白翎皱眉问道,“我过来追他,却没看到他的影子,难道---他不会被那女人害了吧!”

“放心,那小子命硬!我先带你上去去问辰元子要些药来---”

“可柳知返----唔----”鹤白翎挣扎着起身却又吐出一口黑血,“不行,小姐,我感到体内一股阴寒诡异的真元在破坏我的身体,我动不了,小姐,恐怕我----”她脸色越来越难看,黑气在脸上纵横,一道道黑色的血线浮了出来。

司徒月婵咬牙道,“谁敢把你伤成这样?”她大喊一声,挥手身上爆发出一股罡风,将周围的浓雾全部吹散,露出了后面的岩石峭壁!

“我带你上去!”

她抱着鹤白翎,但打伤白翎的那股劲力非常霸道,短短几个呼吸间鹤白翎已经呼吸微弱,眼睛也翻了过去,看的司徒月婵心如刀绞,眉宇间雷霆蔓延。

这时忽然发现白翎的手往岩壁上指去,司徒月婵转头瞥了一眼,却看到一个青色的巨大影子正向岩缝深处走去!司徒月婵怒火攻心,也不管是什么东西,至尊令轰然飞出击在青色影子身上。

从那条岩缝里面一条比人还粗三圈儿的大蟒蛇掉了出来,落在岩壁上发出噗通一声,“原来是一个畜生!”司徒月婵大失所望,不过又一想似乎辰元子说过千年的蛇胆是一味珍贵药材,说不定能救白翎。

说着她撕开大蟒蛇的肚子,可刚刚撕破肚皮就见里面一个什么东西在蠕动,然后一道剑光闪烁,蟒蛇的腹中钻出来一人来!司徒月婵看的眼睛都直了,怔怔后退半步,待看清那人的脸时不由惊道,“柳知返,你怎么跑蛇肚子里去了!”

柳知返却没有太过吃惊,拿出手绢擦去脸上的蛇血,然后蹲下身子手按住了白翎的手腕,一边缓缓说道,“我来到这里时发现一黑衣女人正往这岩缝中钻去,我不知她是什么人,便想要先躲开,但却被她发现了,我和她斗了几下,被她击中一掌,封住了我全身的经脉,然后就被这蟒蛇吞了!”

司徒月婵皱眉狐疑地看了看他,“你说谎!”

“我没说谎!”说着柳知返扯下白翎的衣服看她被打伤的肩膀,司徒月婵打开他的手冷冷看着他说道,“你没说谎?白翎这么强都被她一掌伤成这样,你却没事?”

柳知返垂首站在她面前,深吸了口气说道,“那女人所用的法诀和我的绯云诀有些类似,都是用阴寒煞力,侵入对方经脉三宫,焚毁脉络,枯萎丹庭,我的绯云诀正好克制这种真元,小姐还请让开,我能救白翎!”说着推开司徒月婵的手。

“你----”司徒月婵张了张嘴,最后怒哼一声,“你要救不了她,我就让你陪葬!”

柳知返没理会她,从身后抽出一柄银色匕首,将白翎肩膀上肿起的掌印割破,黑血立刻淌了出来,带着腥腐的味道,他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丹药给白翎吃下,说道,“那个女人很可能是罗刹峰的人----她使用的法诀,和当初司徒暮影使用的应该是一类!”

“罗刹峰的人敢来沧帝城?借他们几个胆子----再说你当沧帝城的客卿长老们都是吃素的?”司徒月婵不屑地冷声道,“你当我娘是瞎子?”

“我知道沧帝城藏龙卧虎,也知道樱兰家主盖世无双----但从那女人使用的法诀来看,她的确很像罗刹峰,而且也不排除那人是混在客卿长老中的修习过罗刹峰法诀的人!”

“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就算将浮岛翻个底朝天----喂!”司徒月婵丹凤眼中瞪着柳知返扬起手就要打。

柳知返趴在白翎肩膀上正一口一口地吸着黑血。

柳知返吸了几口直到流出的血是红色才作罢,斜眼看了司徒月婵一眼,“你把我打死了就没人救她了!”

“哼!小乞儿,你可知道白翎对贞洁看的比命还重,你这小子竟然敢吸她那里----罢了,等你长大后只能娶了白翎!”

柳知返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耐烦,他还从未在司徒月婵面前表达过自己的不耐烦。

“你在不耐烦!”司徒月婵眼神凌厉说道。

“我没有-----”

“你敢对我不耐烦!你这蠢材!”司徒月婵脸色冰冷道。

“我还需要将我的绯云诀打入白翎日内,祛除那股焚脉阴寒之力----”他没说完衣领就被司徒月婵揪住了,她眼中带着杀机说道,“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要是是的话我就杀了你,要是敢说谎我也杀了你----”

柳知返低下头,不再说话!

司徒月婵丹凤眼在他脸上瞄了瞄,眼神冰冷中带着一抹愁怨,冷哼一声松开手,“谁都可以烦我,但你不能!就算天下人觉得我很烦,你也得耐心听着----”

柳知返沉默了一下,大声说道,“柳知返并非言而无信之人,也非不负责任的人,罢了,既然我对白翎行为不恭,虽然事出有因,但知返难辞其咎,如果她愿意,以后我娶她便是!”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谁要将白翎嫁给你这小乞丐!”她不知为何又开心起来,背起双手道,“我进那岩缝中看看,你要是敢对白翎行为不轨,小心你的眼珠子!”

第七十四章 诡洞岩间幽然处

灵海黑龙起,入脉催霜寒,转入丹庭处,裹浪向玄关!

柳知返法诀周天运转,体内法诀咒力生生不息,循环不断,他运气提来一丝绯云诀煞力,顺着鹤白翎皓腕转入她的体内,此时的白翎意识濛濛,护体真元早被入侵体内的阴暗煞力崩摧瓦解,体内诸般玄功脉络都陷入沉沉死寂。

打伤白翎的真元和柳知返的绯云诀十分相似,所以柳知返知道如何用最快的方法祛除她体内顽强的阴暗煞力。

他并没有急着动手,将自己的元力导入一丝之后就坐在白翎身边静静看着她,直到白翎紧紧皱起眉,脸上浮现几抹潮红,她缓缓睁开眼,满脸痛苦之色!

“柳知返?你做了什么?”

“我将我的真元打入你体内,此时正在你十二正经内肆虐!”

“你要杀了我吗?”鹤白翎侧眼看着柳知返,柳知返依然表情淡淡,跪坐在她面前低声道,“我在救你,以毒攻毒!你现在感觉如何?”

“胸中气闷烦躁,似有万千蛆虫在胸中噬咬!”白翎涩声道。然后四下看了看,“小姐呢?”

“去那岩缝中了!”他回头指着凌寒山四圣崖下一条巨大幽深的岩缝!

“那些岩缝千万年少有人迹,里面不知藏了多少毒虫猛怪,你怎么让她一个人进去?”说着起身要去找司徒月婵,柳知返伸手一按就将她按在地上,“小姐聪慧又强大,不会有事的!”

“可感到玉堂,檀中,屋翳,膺窗几处麻痒难忍?”柳知返又问道。

鹤白翎点了点头。

柳知返沉默了一下,“我要脱去你的衣服用截脉十三在这四处穴位上注入绯云诀和凝寒冰劲,阻截你体内的阴寒煞气!得罪了!”

“不!”鹤白翎向后躲了躲,苍白的脸立刻红了!

柳知返皱眉道,“你怎么如此顽固不化,司徒月婵说了,治不好你我也要跟着陪葬,难道在你眼里男人都那么污秽不堪?你应该知道我还不到十三岁!”

白翎心想你的样子可从来不像一个十三不到的孩子!

却听柳知返又说道,“其实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因为一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一只在草原上飞的白鹤----你知道我的意思,就是说,我是人类,你是畜----”

“住口!”白翎一巴掌扇在柳知返脸上。

就在她伸手的一刹那柳知返眼中精光一闪,闪电般将她胸前衣襟剥开,然后又闪电般在她胸口点了几指,最后一掌打在她正胸口。

鹤白翎一口血喷了出来,吐在石壁上,黑血将岩石腐蚀了一块,冒着冰冷的白气!

“你这小子-----”白翎脸上又红又白,却看到柳知返已经转过了身,拿出自己的破手绢在仔细地擦手!

“治好了吗?”司徒月婵站在岩缝口处看着柳知返说道。

“已无大碍,但需要时间静养!”

司徒月婵点点头,丹凤眼中闪过一丝释然,“那便好!你们且过来一下,此处有个洞!”

凌寒山上的洞不可胜数,但司徒月婵说这里有个洞,那一定不是普通的洞!

石缝越往里越窄,怪石嶙峋,立足困难,石缝间潮湿阴暗,杂草丛生,蜥蜴怪虫不时爬过,至尊令散发着耀眼的金光,照在粼粼的岩石上,惊走虫蛇无数。

一条幽暗的洞口出现在一块黑石后面,里面冷风呜咽。

“我刚刚进去看了一下!里面有一扇锁着的门!门上面是我看不懂的一些东西!”说着司徒月婵当先钻进洞中,柳知返和鹤白翎在后面鱼贯而入。

洞内阴冷幽邃,滴水声从深处传来,被回旋曲折的甬道放大,一股腥味儿扑面,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这是一个很大的石室,一条水桶粗的白色大蛇盘在中间,已经死去多时。

“我进来时这条畜生竟想要攻击我,让我打死了!”司徒月婵说道。

白翎俯身摸了摸大蛇的白色鳞片,大蛇鳞片上布满云纹,质如白玉,凉沁滑腻,“白质章纹,触之如玉,云纹遍体,水火不侵,可吐云瘴,产自西州大江,古炼气士以之守御山门之兽,名云纹属蛟类。”她说道,“这是‘云纹蛟’,不是普通的蛇类,鳞片和骨头是很珍贵的炼器材料,不过这一条是幼体!”

“我怎么没听说过沧帝城还有蛟龙?”司徒月婵侧头一想,“说不定这是某个长老养的蛇兽,罢了,不管他!”她捡起一块瓷器的碎片说道。“这里有人住过的痕迹!”

“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司徒月婵耸肩道,“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在这里闭关修炼过。”

“会不会是那黑衣女人?”白翎道。

司徒月婵摇摇头,“这里满是蛇兽的腥味儿,已经很久有人踏足,完全成了一个蛇窝,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这白蛇下面!”她一脚踢开了蛇尸体,至尊诀罡风将地上的湿泥刮去一层,在地上露出一个石门。

石门一丈方圆,上面满是斑驳的划痕,几个已经几乎被磨平了的符号在石门上面,依稀能够辨认出似乎是阴爻阳爻的卦符,十几个卦符中间围着的却不是阴阳鱼,而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虎豹一样的生物。

“这是四圣崖上斑斓彪皇的符号!”

司徒月婵说道,“不知道这石门后面是什么,不过这类石门大多上面有阵法禁制,或者五行八卦,我对八卦易数不懂,你们两个谁懂?”

鹤白翎摇摇头,柳知返回忆了片刻,“古道清前辈曾经讲过一下,大哉乾元,潜龙勿用----”

“那你能看出这门上的玄机吗?”

“这不是普通的卦符,这里面除了八卦之外还藏着九宫易数,我对此也知之不详!”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便是!”

正说话间,忽然山洞颤抖起来,地动山摇似有巨物撼动山脉,三人扶住身边的钟乳石住,仰头四顾,几个呼吸间颤抖平息,鹤白翎讶异道,“怎么这里也有地震吗?”司徒月婵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们不懂易数,那我只能找别人了。”

“要将这件事告诉家主吗?”白翎问道。

“不,说不定这里是沧帝城的禁地,要是家里那些长辈知道了,说不定就将这里封了,我们打开这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我的!”

柳知返阻止道,“小姐,要是这里是禁地,说不定有凶险-----”

“哪里没有凶险?”司徒月婵白了他一眼,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痛不痛?这算不算凶险?”

柳知返咬着牙没再说话!

“可这门如何打开?”

司徒月婵眯眼一笑,“你们虽然不懂八卦易数,但司徒星灵那丫头一向敏而好学,对周天易数定然精通,将她找来破开这门不就是了!”

“柳知返,你留在这里守着,我和白翎去叫她过来!”

她走到洞口回头又说道,“那个黑衣女人可能去而复返,你小心一点儿。”

柳知返点点头,司徒月婵和鹤白翎二人走出山洞,在浓雾中顷刻间就不见了身影。

柳知返一个人站在幽静的山洞中,外面的雾色似乎越来越重,一种鳞片划过岩石的声音响了起来,隐约间似乎有一种嘶哑的鸣叫由远及近。

他附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石门,上面阴爻阳爻,坎离震兑他也看不懂,山洞内还有一些东西隐约能够看清原来的样子,一张石床早已被云纹蛟幼兽鳞片磨得几乎平了,柳知返上下仔细看了看,在石床下面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小字,却是半首诗!

‘斑斓星泣月天舞,君去如风浅留痕,执恨绵绵忘魂处,一山苍翠一山云----’柳知返看了无聊,心想不知这是那个深闺怨妇曾在这里隐居,留下这么半首酸诗,云纹蛟幼兽的尸体盘在一边,散发着一股腥味儿。

妖兽骨可炼器,鳞可制甲,胆可入药,可谓全身是宝,只是可惜这只幼蛟尚未真正化蛟就被司徒月婵杀死在这里,只能算是一条大蛇,柳知返捡起一片白色鳞片,摸上去果然如同玉质,不知这只幼蛟有没有内丹,死去的大蛇皮肉松散,在锋利的魁罗九之下如切豆腐。

剖开蛇腹,柳知返在内脏中去寻蛟珠,这时山洞又摇晃了两下,雾气越发重了起来,从外面吹来一阵冷风将浓雾卷进山洞,幽邃的石洞顿时变得模糊朦胧。

柳知返忽的感到身后一阵冷风习习,带着一股阴寒的腥气,与此同时似有一只巨物正快速逼近,他猛地一回头,却只有雾气渐重,什么都没有。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洞外传来法宝光芒,两个人落在洞口处,当先一人丹凤双眸,身穿白衣,正是司徒月婵,身后跟着一个文静少女,一身浅粉裙裳,黑发如云,气质柔弱。

“柳知返?”

柳知返走过去,“小姐!”

看到他满手是血,司徒月婵皱了皱眉,“没什么异样吧?”

他点点头,看到她身后站着的是司徒星灵,白翎没来,“白翎回去治伤了,另外还有些事情要跟周湍他们吩咐!”

柳知返知道她说的应该是那黑衣女人的事情,冲司徒星灵低头道,“见过星灵小姐!”

司徒星灵微微点了下头,跟在司徒月婵身后打了个寒战,“二小姐,这里这般阴冷,我们快些回去吧!”

“你去看看那扇石门。另外---”她看着司徒星灵严肃道,“这里的事情不许和别人说知道吗?”

“星灵晓得!”说罢莲步轻移,躲着地上的蛇血和淤泥,提着裙角缓缓走到石门前,看着石门开始思索起来,眼中时而精彩连连时而疑惑莫名,嘴里念念有词,“九五飞龙,九二德元,六爻皆龙,何以独二-----”

她疑惑地侧着头蹙着眉头,“奇怪,这个石门看似不合阴阳易数呀----”

司徒月婵在一旁看的不耐烦,眼神越来越无聊,便问柳知返道,“你在那蛇肚子里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柳知返摇摇头,“那蛇不知是不是修炼日短,并未形成蛟珠!”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一挥手至尊令飞出将蛇头打碎一个口子,“蛟类的珠都在脑子里面!蠢货!”

柳知返一看果然里面红白相间的蛇脑中有一个散发着濛濛光晕的珠子烨烨生辉,他探手进去取出蛟珠,送给司徒月婵,司徒月婵厌恶地皱眉道,“这么脏的东西离我远一点儿!”

这时山洞忽然再次一颤,这一次比前几次都更加猛烈,司徒星灵一个没站稳摔倒,扶着钟乳石站起来,摸着腿上的淤青撅起了嘴,她一抬头忽然眼睛瞪了起来,愣了有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一声惊叫,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她怎么了----嚯!”司徒月婵吓了一跳身体一纵向后跳出三丈多远,至尊令瞬间祭起,柳知返回头看去只看到洞口探进来一只巨大的脑袋。

第七十五章 剑斗白蛟觅生路

柳知返全身的寒毛倒竖,体如筛糠,只觉一股凉气带着腥气扑面而来!

霍然大喝一声。“云纹蛟!”愣了一刹那他纵身跳到司徒月婵面前,低声说了句“小心!”

蟒身龙首,额长长角,双目如电,口吐白雾!

这是真正的一条蛟龙!原来这凌寒山四圣崖下的深渊,竟然藏着一条好大的白蛟!

蛟乃龙种,但因血脉不纯,故龙为神龙蛟为妖蛟,神龙自上古而绝迹,留下诸般传说怪谈,蛟类却自古繁衍至今,生生不息,蛇数蛟类,修炼日久也可化蛟,但这云纹蛟却非是低等蛇类所化,乃是真真正正上古白龙之种!

椭圆形的脑袋大如房子,将洞口塞的满满,头上白色鳞片布满云纹,眉心一颗莹润珠子流光溢彩,在白雾中化为七彩霓虹,头顶一只独角,螺纹倒挂,好似银钩,血盆大口大张着,正在喷吐云雾,说不定这整个深渊中的浓雾都是这只蛟龙喷出。

白蛟獠牙利齿狰狞无比,一对紫红的眼睛好似灯笼,射出一道寒光!瞪着满手是蛇血的柳知返,盯着他手上的蛟珠,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声音震的整个山洞都跟着颤了起来,从云纹蛟的大嘴里喷出一股浓重的雾气,霎时间将整个山洞都弥漫在云雾中,柳知返被这一声蛟吟震的七窍流血,跌倒在幼蛟的尸体旁。

他此时心里惶惶,暗想自己真是大意,竟没考虑到这里既然有幼蛟,附近必然有成年的蛟龙,这一次恐怕再无幸存之理,浓雾之中看不清周遭事物,只能听到鳞片摩擦石壁发出的刺耳声音,一股狰狞的杀念锁定着他。

蓦然间从浓雾里探出一只利爪,长着三趾,锋利无比,一根指爪便比柳知返大三圈儿,柳知返眼看着巨大的爪子抓来,身后却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横着推了出去,头顶呼的一声过去,随即刺啦啦钟乳石柱不知被这一下挠断了多少根,碎石崩摧,石屑四溅。

“废物滚一边去,别碍本小姐的事!”原来是司徒月婵救了他一命。

司徒月婵眉目如电,向后倒退三步,站在云纹蛟身下,清喝一声至尊令祭起,沐浴在金光中的金令上雕刻的团龙好似活了一般,发出一声龙吟奔着云纹蛟颌下撞去。

噗的一声仿佛砸在了一块硬木上,只在蛟龙颌下留下一道焦灼的印记,蛟龙凶怒低下头,一双紫红的眼睛盯住了司徒月婵,然后张开大嘴奔着她吐出了一口白气,白气初时还如云雾一般,可一遇空气竟然燃烧起来,变成白色火焰卷了过去。

云纹蛟善吐云雾,也能喷出白色火焰,此火非是凡火,乃是白蛟精气所化,名为‘森罗火’,可焚烧万物,遇水不息,遇土更胜,与五行相生,只有极阴之水才能熄灭。

眼看着白色火焰汹涌而来,司徒月婵跑到柳知返身前,法诀催动至尊令涨大如一面巨盾,挡在她面前,金光化作光罩,雄浑刚猛的至尊诀与白火交融在一起,将山洞内温度顿时升了起来,洞顶的钟乳石柱滴滴答答地被白色火焰融化,滴落在地。

“你怎么样?”司徒月婵侧头问道。

“无事!”柳知返擦净脸上的血,一边将昏倒的司徒星灵背在身上!“小姐,这山洞就要融化了,我们得逃出去才是!”

司徒月婵咬咬牙,“那巨蛟挡住了洞口,根本出不去。”

“我们合力能否杀了它,将司徒星灵做诱饵----”柳知返眼神阴郁说道,司徒月婵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以至尊诀抗衡它的白色火焰已经是极限,想杀它难上加难,我一时之间也拿它没办法。这废物女人----”她瞪了一眼司徒星灵,“弄醒她,让她打开那扇石门我们躲进去!”

说话间云纹蛟晃着大脑袋向下咬了过来,这蛟龙皮糙肉厚,以司徒月婵的修为竟然也对它束手无策,最难缠的还是那些白色火焰,遇物既燃,石头都燃烧成了干柴,整个山洞的石壁都软化仿佛油蜡,随时都可能整个塌陷!

云纹蛟口中腥气扑面,黑幽幽的喉咙就像鬼洞,一口叼住司徒月婵至尊诀金光与罡气所化的球体,想要将他们整个囫囵吞下,巨口咬住光芒,发出一声声闪电般的霹雳之音,这云纹蛟的嘴当真坚硬到了极致,至尊诀竟然也不能阻拦半分!

柳知返短暂的慌乱之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眼看着巨蛟要将自己几人吞下,他将魁罗九递给司徒月婵,“小姐,魁罗九定能破开它的鳞甲!”

“我腾不出手!你来用!”司徒月婵厉声道。

魁罗九是司徒月婵的法宝,受她至尊诀祭炼,便如同认了主,柳知返简单地御动此剑或许还可以,真要使用妖剑中的惊天剑气,非司徒月婵不可,但此时巨蟒临头,也唯有一拼,柳知返乃是果敢之人,咬咬牙心中默念‘妖剑妖剑,定要助我!’

“哼哼哼-----”一个冷漠怪谲的笑声传到柳知返心里,“竖子,飨吾以血食,吾此汝伟力!”

柳知返心中诧异难道这魁罗九竟然通了灵,在和自己对话?但说时迟那时快,柳知返绯云诀黑煞真元刚刚流入魁罗九中,就听一声惊天剑鸣,妖剑冲天而起一道剑气十数丈粗,仿佛击天之光般从妖剑之上爆出。

魁罗九自行飞起凌空一件刺入云纹蛟的嘴中,一大团蛟血喷然而出,仿佛血雨,细看处魁罗九竟然在吸食云纹蛟的血液,白蛟甩头嚎叫一声,巨大的脑袋撞着石壁,轰隆隆一阵闷响,头顶一块巨石落了下来。

“白痴,它要将山洞撞塌了!”司徒月婵骂道,柳知返这才晃然惊觉,但那魁罗九似乎觉醒了自己的意志,根本不受他控制,疯狂地吸食云纹蛟血液,柳知返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之精,法诀之力大盛,双手探出黑紫双煞真元同时缠住魁罗九,将妖剑强行摄了回来!

攥住魁罗九剑的剑柄,柳知返感觉自己抓住的仿佛是一只躁动不安,疯狂挣扎的妖兽,剑柄处三重青云都变成了红色,剑刃上灰蒙蒙的雾气全数散去,转作一层红色光芒,流光溢彩之中杀气逆天。

此时魁罗九杀气不可同日而语,当年三剑天使用此剑斩尽天下大能修士,诸多门派谈之色变,魁罗九饮尽大能修士之血,时隔千年终于重新出鞘,当年的桀骜疯狂仅仅展露一丝便是如此骄纵轻狂,欲与蛟龙一斗!

原来那层灰蒙蒙的雾气竟是这妖剑的剑鞘!

柳知返看着手中乱颤的妖剑惊讶无语,自己刚刚听到的那声是幻觉还是这剑的呼唤,“魁罗九!”他心里呼唤了一声,这时耳边司徒月婵的声音响起,“你发什么呆!弄醒司徒星灵!不然你我都要被活埋在这里!”

“何不摧断山峦,从上方逃走?”柳知返不知是不是心中也沾染了几分魁罗九的狂厉,声音低沉说道,大能修士移山填海不在话下。

司徒月婵重重给他一巴掌,“你当凌寒山是下面那些石山土丘?你可知这座三千丈凌寒山上藏着多少阵法禁制,经历过多少代司徒氏家主的推演建设,少废话!按我说的做!”

柳知返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咬着嘴唇用力地晃了晃司徒星灵,“快醒过来,不然我就非礼你!”

趴在他背上的司徒星灵幽幽睁开眼睛,司徒月婵和柳知返与白蛟斗的紧张无比,她倒昏睡的十分安心,“我好像看到一只大蛇----这是哪儿?”

轰隆一声,一块巨石落在她身边,司徒星灵惊叫一声捂住了嘴,司徒月婵将他们推开,身后又是一块石头落下,“这里就要塌了,快打开那道石门!”司徒月婵吼道。

她至尊令轰然砸下,将挡住石门的一块石头打成齑粉。

司徒星灵红润的脸蛋儿立刻变得苍白,知道此时不是再次晕过去的好时机,柔弱的司徒星灵终究是司徒氏血脉,危难之时血液中隐藏着的一丝果敢和狂傲展露出来,“二小姐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定能解开这石门上的周天八卦易数禁制!”

“那就快做!”

“柳知返,你保护她,我去斗那只白蛟!”说着拿过妖剑走了上去。

此时云纹蛟已经恢复过来,吼叫的声音如雷鸣,这只成年的云纹蛟应该是那条被月婵杀了的幼蛟的母兽,对这几个杀了自己后代的仇人恨之入骨,几近疯狂,偌大的山洞堪堪能够容纳蛟龙庞大的身躯,却也无空隙任它施展,它庞大的白色蛇躯藏在白雾中隐隐欲现,见首不见尾。

它盘踞着巨大身躯,三爪蛟足挠着石壁,紫红色的双目盯着司徒月婵和她手中的魁罗九剑,司徒月婵骄傲不逊,妖剑同样杀机盎然,只是司徒月婵的气质却和此时的妖剑不太相符,司徒月婵骄纵而狂傲,她从不隐晦自己对别人的不屑,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然而这妖剑藏杀气于内,阴狠而毒辣,和它上一任主人三剑天几乎是一个人的两种存在。

奇怪的是修为比柳知返不知高出几截的司徒月婵握着魁罗九反倒不如柳知返使用它时那样的杀气冲天,疯狂而乖张。

云纹蛟与司徒月婵对峙了片刻率先发起攻击,喷吐白色火焰如骤雨,蛟躯滚动似雷云,白色梦魇般的影子在浓雾中显得恍惚而恐怖,高昂的鸣叫声中云纹蛟獠牙尽出。

司徒月婵紧握魁罗九,娇喝一声向上一剑刺去,至尊诀属性偏阳,而魁罗九属性偏阴,至尊诀祭炼的魁罗九多了一份霸道,少了几分邪异,金光催动着妖剑刺入云纹蛟鳞片之中陷入一尺,云纹蛟甩着身体撞在石壁上,又塌了一块山洞。

司徒月婵皱了皱眉,召回魁罗九心里却诧异,自己怎么还没有刚刚柳知返使用它释放出那么强大的剑气。

云纹蛟摆动了一下身体,发狂一般甩着脑袋喷吐白色火焰,将整个山洞都囊括在内,司徒月婵不得不退回柳知返身边,祭起至尊令用至尊诀抵挡这些难缠的白色火焰。

就在这时云纹蛟停止喷吐火焰,转而口吐白雾,将山洞用白雾掩盖住,司徒月婵不明所以,忽然听到一阵阵巨大的撞击声,脸色骤变,“这白蛟成了精,竟然想要撞塌山洞!”

但就算知道是这样她也无可奈何,就算杀的了这条蛟龙此时也已经来不及了,轰隆隆一阵声响,山洞顶部最大的一条石梁被巨蛟撞断,整个山洞震颤了几下完全塌了下来,那白蛟聪明非常,赶在巨石砸到自己之前身体狂摆,像一条泥鳅一样到着向外挤,居然从山洞里面倒着退了出去,巨大的蛟龙首刚退出去洞口就塌了。

司徒月婵咬着嘴唇,至尊令和魁罗九砸碎斩断数块巨石,然而整个山洞的塌陷势不可挡,越来越多的石头尘土跌落下来。

“星灵,好了没有!”

司徒星灵此时如若陷入空灵之中,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石门上那些坎离八卦,粉色裙裳早被石块刮破,露出白皙的肌肤都不在乎,眉尖儿紧紧蹙着,嘴唇微微翕动似在念着什么咒诀。

忽然她嘴一瘪,眼圈儿一红,跺脚大哭了起来,抽咽着说道,“我解不开----呜呜----对不起----”

“-----”

司徒月婵竟然无语了,这时头顶轰隆一声掉下来一个不知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碎成几瓣,那东西一人大小,菱角分明,像是个长方形的匣子!

原来是上面的石梁塌了从后面掉下来的。

“这是什么?”

石匣里面是空的,只有一本散碎的书籍,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经历过不知多久的时间居然也清晰可辨,上面画着的是一个个奇怪的符号,虫书鸟篆晦涩难懂,还有一些注释,长短的横线。

司徒月婵只认得这似乎是什么六爻卦象,好像和周天易数有关,捡起一页对着张嘴大哭的司徒星灵急道,“你看看这东西有没有用?”

司徒星灵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眼睛一亮,“这是‘太易河洛数图’,定然与石门上的周天易数有关,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定能破解!”

“几个月的时间----”司徒月婵差点儿气死,“小心!”头上一连串儿的石头滚落,将他们砸在了下面,整个山洞完全塌了,就在这一刹那的工夫,地上的石门骤然发出一道青蒙蒙的光束,将他们全部笼罩在里面。

不知年月的石门上八卦图透出一道道青光,八卦图转动不停,上面的数十个古字跟着转动,从石门上脱离出来浮在空中,乾坤屯蒙师比履泰否临观-----一排古字排列成玄奥的阵列,石门变得好似潭水,落在上面的石头尘土纷纷坠入其中不见踪影。

司徒月婵不知这石门后面是什么,司徒星灵也心中犹疑,柳知返却在她们身后猛地一推,自己也跟着跳进了石门中!头顶轰然一响,山洞完全塌陷了。

第七十六章 曲折肠中现门户

一柄红色如凤凰火羽的长剑,被随意扔在白石畔,安静仿佛睡熟的处子,一把白色的扇子,两只空了的酒壶,酒壶边上是一件白色的长袍绣满了金丝,上面还带着女人的温度----

“告诉我那个法诀,我去结束这千年的乱象,然后我们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安静地生活下去!”那个背影在初醒的晨曦中显得那么模糊,好像飘在薄雾里的月亮。

雾气升腾,将山中的清晨变得如梦如幻,一轮红脸的太阳在山的另一边露出一半,仿似瑶池中净而美的红莲,彩霞在天边织就天地的锦缎,清风徐徐,带着草木芬芳,将她发丝飞扬!

那美丽的背影即使隔着千年万年也会如此惊心动魄,她仿佛已经和这绚丽的朝霞融为一体,变成无法剥离的一部分。

“这千年争执的确该结束啦!”一声轻柔的叹息,那男子白发如雪,倚在白石之上,一手支着如玉般的脸颊,一手擎着一壶烈酒,仰头喝下,不曾洒落一滴,紫色的衣袖褪到了手臂上,露出一截白皙细致的手腕。

他轻轻一笑,然后自嘲般说道,“但就算结束又如何?你我真的能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吗?这天地间,有我存身的安静所在吗?”

男子一身紫袍,白发在微风中飘动,有青莲的气息从他发间飘出,他淡雅如风,仿佛天边升起的一缕紫色的云霞,紫色瞳眸里藏着一丝不易触动的哀伤,紫色的嘴唇轻轻抿着,却有一种绝世的飞扬。

他很美,很妖,甚至比这空山新雨后的朝霞更美,比朝霞里背对着他的那个女人更美!他不似这世间的造物,亦或是天地无数万年凝结而成的一抹芳华!

他紫色嘴唇轻启,瞳眸里有些许的嘲讽,“你身后那些人,真的肯让我们安静地在一起吗?他们不介意我的身份?”

“我会让他们同意!”那女人转身,一张精致无暇的脸,一对细挑飞扬的眉毛,一双灵动翩跹仿若凤凰般的丹凤眼!她的神情有些激动,但那男子依旧温润如玉,温润如玉地淡淡一笑,温润如玉地喝着手中的酒,眼睛似有深意看着她。

女人走上前一步,声音有些坚硬,“你知道他们需要我!同样需要你,所以我需要那个咒诀,平息这千年的不安!”

男子看着她,看着晨曦中美如仙子,眼中却带着少女般固执的她,眼神深邃,“这世界永远不会缺少争执,你结束了这场争斗,也许又会开启另一场风波,四圣器只要还存在这天地间,就永远不会停止争斗----”

女人斜着眼睛看着他,眼中带着失望和不屑,“那就这样坐以待毙,或者整天喝这没用的酒?”她上前抢过酒壶,远远地抛进了清晨的森林中。

冷声说道,“和我在一起,或者成为我的敌人!”

男子摇头一叹,“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

柳知返睁开眼,视线渐渐凝聚,看到面前一张红润的小嘴儿,离着他的鼻子只有毫厘间,灼热而芬芳的呼吸吹在他的脸上,好像一只白色的小猫儿用润润的舌头轻轻舔着---

他向后动了动脖子,看见面前是一个熟睡的可爱少女,弯弯的眉眼轻轻蹙眉,长长的青丝被压在了蜷起身下。

司徒星灵裙裳破烂,被刮开好几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贴身小衣的粉色边缘,柳知返皱眉想了想,觉得自己刚刚似乎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却怎么也记不清梦中那人那物和那说不清楚的眉眼!

他脱下自己还算完好的衣服想给司徒星灵遮住身子,但转而一想司徒星灵是大家闺秀般的性子,自己在她眼里想必是一介奴仆,何必自作多情多管闲事?

他坐起身子打了个冷战,周围的空气有些阴冷,夹杂着浓重的湿气,打在身上刺入骨髓般阴冷,就算柳知返修习阴冷煞气的法诀也依然觉得浑身打哆嗦。

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和司徒月婵司徒星灵被山洞里的石门吸了进去,那么此时应该是在石门之后了。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一片昏蒙蒙的,一层青色光雾笼罩着他,仿佛置身一片浓雾当中,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而不耐烦的声音,“柳知返,将你的衣服给我!”

柳知返转身看去,一双凤凰般的眸子正盯着自己,他脑海中忽的一阵恍惚,隐约记得自己梦中那双眼睛,怎么会无缘无故梦见二小姐,他心里暗怪。

不过梦境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

“磨蹭什么,这里冷的厉害,我的至尊诀竟然施展不出半分,舍不得吗?”

柳知返向前走了两步看到面前一个抱着肩膀的少女站在一面红色的石壁前,婀娜的身段因为双手抱在一起而显得胸前鼓鼓的,纤腰如弱柳,此时却微微打颤,脚下扔着一条染满了血迹的袍子。

“你不嫌我的脏?”柳知返其实很想对有着重度洁癖的司徒月婵这么说,不过脸上之前被她打的那巴掌现在还隐约刺痛,于是他乖乖脱下自己的长袍递给她。

司徒月婵恼火莫名地穿上柳知返的衣服,仿佛是要被娘亲用鞭子活活打死一样的表情,恼怒地低哼了两声,“司徒星灵呢?”

“星灵小姐在那里尚未苏醒!”

司徒月婵冷哼一声,“这只会背书的大小姐,如此蠢笨不堪,要不是最后那道青光救了我们,现在我们已经被活埋了!”

这时司徒星灵嘴角动了动,濛濛地睁开眼,柔弱地声音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好冷----啊---”她惊叫了一声。

“怎么了?”司徒月婵走上前去,只见司徒星灵抱着肩膀一脸羞怒,脸颊晕红,“我的衣服---你别看!”

柳知返默默转过身,然后捡起司徒月婵扔掉的被云纹蛟血染过的衣服递了过去。

“这衣服好脏---二小姐,我们快回城里吧,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她细细的声音哀求道。

司徒月婵眼睛瞥着司徒星灵露出来的大腿和腰,“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回去!”她仰头看了看,似乎这里依然只是一个冰冷的石室,而且被冰冷的雾气笼罩着。

司徒星灵说道,“那我们就等在这里,家主大人她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好不容易才进来的,说不定这里藏着先祖们留下来的好东西呢,怎么不探寻一番!”

她沉吟着抬起手挥了挥,说道,“这里完全使不出修为,如果不是有什么禁制的话就一定藏着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哈,要是被我得了的话岂不是乐事一件!”

说着借着石室内微弱的粼光开始沿着石壁找了起来,司徒星灵露出柔弱恳求的表情,“二小姐,我怕!我们还是等在这里吧!”见司徒月婵没搭理她,她转而看向柳知返,“柳公子,你劝劝二小姐吧!”

司徒月婵的声音传来说道,“他不是什么公子,而且他是我的手下,听我的!咦?---这里有个洞!”

柳知返看着司徒星灵低声道,“二小姐定会照看星灵小姐的----”

司徒星灵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司徒月婵,这种说法很难让人信服,柳知返想到司徒月婵的个性也觉得这让人无法信服,于是他又低声跟了一句,“你没有选择!”

司徒星灵撅着嘴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看着她有些哆嗦的样子,柳知返想了想又说道,“那件衣服虽然被白蛟血染了,不过总比没有强!”

司徒星灵眼圈儿一红,自己是司徒氏的小姐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咬着嘴唇穿上了司徒月婵的衣服。

司徒月婵找到的那个洞就是这个石室唯一的一个出口,他们仔细的找了找却没有发现进来的那道石门,这石室中森冷无比,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你到后面去,我走在前面!”司徒月婵说道。

柳知返却知道此时司徒月婵和自己一样都是用不了半点儿修为的,恐怕真要打架她现在还未必是自己对手!“小姐,现在你----”话未说完柳知返就闭嘴了。

司徒月婵回过头挑着眉毛看着他,“你想要说什么?想说现在本小姐我使不出修为,连你都打不过?想说自己是一个男人要走在女人前面?哼哼!我司徒月婵就算没有了修为依然是你主子,老实地在我身后照看你那星灵小姐吧!”

不知道她是不是耳朵尖听到了柳知返和司徒星灵说过的话,此时刻意加重了语气。说完狠狠瞪了柳知返一眼,当先钻进洞里,好在洞里有一些散发着荧光的石头和苔藓,勉强还能看得清前面的路。

这条山洞当真是曲折无比,崎岖无比,仿佛走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肠道里一样七拐八折,好在没什么岔路,也不用担心迷失其中。

“月婵姐姐,我们现在在哪儿呀,为何找不到来时那扇石门?”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懂周天易数,就算给我三个月时间也破解不开石门上的奥秘!”

司徒星灵脸一红,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柳知返却低声说道,“小姐此言差矣,星灵小姐本就是无辜之人,被卷入这里也是未曾料到的事情!”

“你是说我应该向她道歉咯?”司徒月婵挑着眉毛看着柳知返说道。

柳知返低头一笑,对司徒星灵说道,“柳知返替我家小姐道歉!”

司徒星灵脸更红了,心里却渐渐涌起一股子酸溜溜的怨气,心想要不是你司徒月婵以二小姐身份让自己去解那石门上的易数,自己怎么会陷落如此凄凉之地,明明是你欠我的,现在大家都没了修为还在这里摆大小姐架子!

司徒月婵听到柳知返的话愤怒举起手掌,也不知为什么心头一股怒火无法泯灭,好像一只鬼爪在抓挠着心肝,让她恨不得立刻撕了柳知返和司徒星灵这两个小贱人,“要你多嘴!”

扬起了手但这一掌却没打下去,因为她脖子后面吹来一股冷风!阴冷的气流仿似怨魂在颈后吹气,她嘴角动了动,看到面对着自己的司徒星灵眼睛瞪得大大的,正看着自己身后。

她没来由感到一阵紧张,白嫩的喉咙动了动,默默转过身,却也吓了一跳,不是什么怪兽异种,而是先前还绵绵无尽头般的石洞此时竟然到了头儿!

一扇门突兀地出现在三人面前。

明明先前还是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怎么一愣神的工夫就多了一扇门?而且这种地方要是有一扇冰冷的石门,或者一扇生满了锈迹的铁门铜门哪怕是天外陨铁的门都不会太突兀,可这扇门不但是木制的,而且还是珍贵的御灵木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形制很像玄罗宫中那些工匠们呕心沥血精致雕琢的门扇。

木门上还挂着两盏红红的灯笼,明亮的光辉自那灯笼里透出,带着些许红色照在三人身上,但三个人没有感到半点儿温暖,只感到无尽的诡异!

就在三个人愣住的片刻时间里,门内传出了一个声音,一个女人的声音!

第七十七章 苍生界定界王印

“我知道你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

“你很怕他?或者怕我!”门里面的女人声音开始柔和了,“那个老不死的是个混蛋,你跟着他所以你也是一个混蛋----”

门上的红灯红的刺眼,好像两颗跳动的心脏坠在门上,搏动着喷涌出赤红的血!门里面女人的声音似真似幻,缥缈恍如云头,又清晰似在耳后。

那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温柔,即使略显沙哑的语调却透着那么几分关切,不知什么缘由柳知返听了这女人声音,心里蓦然间一股忧伤竟然涌现心头。

于是眼前闪过一身白衣,一柄红如火娇如凰的长剑!梦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再次在眼前时隐时现,那隐藏在那双凤一样眸子里的忧伤,好像一只长满了爪子的怪虫爬到了心上,密密麻麻的爪子深深抓进了肉里!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柳知返皱着眉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念头,他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站在这门前的,本应是一紫衣淡雅男子才对----

司徒月婵和司徒星灵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司徒星灵缩了缩脖子,轻声问道,“里面是谁呀?”

司徒月婵想了想,压低声音微微一笑道,“说不定是哪位在此隐修的司徒氏先祖,不用惊惶!看到我们说不得一高兴,教我们点儿不外传的绝技!”她高声喊道,“里面是哪位前辈?我是司徒氏后人司徒月婵!前来拜访,请开门吧!”

柳知返心里暗想司徒月婵这人脑子里面恐怕已经被奇奇怪怪的想法塞满了,这个地方诡异里面透着诡异,怎么看都不像前辈高人隐修的地方,他甚至觉得连这石洞每一寸都深深藏着莫名的恶意!

于是他嘱咐说道,“小姐,司徒氏传承万年,隐秘诸多,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司徒月婵侧头瞥了他一眼,眼睛动了动点点头,“也罢!那就先听听里面的前辈意欲何为吧,不过既然她已经猜到我们的来到,恐怕此人修为已臻化境,说不定已经到了至尊诀第三重!”

但让三人疑惑的是里面再没有回答,却突然间响起了一声开门的声音,吱呀一声清响,在幽静的隧道中显得如此清晰而突兀,这里只有他们面前这一扇门,那么这开门的声音从何而来?门声响过之后,一个缓缓的脚步声渐渐响了起来,随后一个温和而雅致的男子声音说道,“你早知道我今晚要来----”

司徒月婵眼睛眯了起来,眉宇间一股桀骜闪过,心想就算里面的女人是前辈先祖,也不该如此戏弄自己!她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推开了门扉!她对于未知之物从无半点儿敬畏,哪怕自己此时无一丝修为也不会像司徒星灵一样躲在人后。

柳知返下意识伸手想要阻止,但司徒月婵已经将门推开了。

吱呀----嘭!

门里面的景象死一般的寂静,一片莽莽黄沙,带着一份荒凉,裹挟着缕缕黄沙漫过!眼前哪有什么女人,哪有什么前辈,在他们面前的居然是一片荒凉无比的沙漠。

凌寒山里怎么会藏着一个沙漠!司徒月婵仰头看了看,头顶一轮血红色硕大的月亮,圆满而诡异,好像一颗邪祟的胎卵悬在空中!

周遭所见除了白沙碎石就是一架又一架巨大的骨骸,有的半淹在白沙中,有的则散碎落在各处!在血红色月光之下显得怪异瘆人。

司徒月婵眼睛眯了起来,这代表她极为愤怒,挑起妖剑怒喊道,“什么狗东西装神弄鬼,不要以为你是司徒氏前辈就能如此欺我!滚出来让本小姐看看!”

司徒星灵颤颤说道,“月婵姐姐,你还是口中留德比较好----”

司徒月婵脸色冰冷,但过了很久也没有任何回应,连一丝风都没有!天空之上暗月低悬,所见之处莽莽黄沙,骨骸散落,阴云压顶,绝对的寂静中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却越发让人感到怪异!

司徒月婵没来由心中越发地烦躁起来!她仰头看着天空中血色的月亮,忽然说道,“不对!这月亮有问题!”

柳知返和司徒星灵看着司徒月婵,司徒月婵骄纵也罢,自负也罢,但她并非轻狂自大,而是真正惊才绝艳之人,她对别人的鄙视建立在自己绝对的强大之上!

她沉声道,“自从进来这里之后,你们没有感觉到心里烦躁莫名?”

司徒星灵惊讶地张了张嘴,却是低下了头,眼神飘忽!柳知返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却只感到有种莫名的忧伤----”

“哼,你这家伙年纪还小,恐怕还感觉不到,不过不管如何,这月亮一定是某种幻术邪法,想要迷惑别人也就罢了,想哄骗我司徒月婵?你们都别看这月亮!”

“那我们怎么辨别方向?”

司徒月婵指着那些骨骸说道,“你们没发现这骸骨越往那边就越密集吗?而且外面这些骸骨相对完整,但越往沙漠里面骸骨就越发零碎,定然有其缘由!就跟着骨骸走!”

三人沿着骸骨之路向沙漠里面走去,身边的骸骨各自狰狞,巨大无比,而且脚下还散落着数不清的小一些的骨头,也有人类的,但大多都是不知名的野兽,很多骨骸死壮凄惨,似是被某种托天大力整个拍碎,碎裂的骨头让人后背发冷。

司徒月婵嘴里嘀咕着,“本以为那石门后面藏着什么法宝灵器,怎么全是一堆烂骨头,不过这样也好,若不是发现那石门,我恐怕永远不知道凌寒山里还藏着这样的地方!”

司徒星灵却没她这么乐观,声音颤抖着看着那个骨骸说道,“这是哪里呀!我想回家!”

司徒月婵沉吟片刻眼睛一亮,拍手说道,“我听古道子讲过,有些古代大能修士能够炼出开辟空间之法宝,练就一沙一世界的境界,难道我们现在所处便是某位先祖的法宝当中,这么说---法宝神器岂不就在我们脚下?”

“可是就算我们身处法宝之中,没有祭炼之法也无从下手,只能被困死在这里!”

司徒月婵傲然一笑,“这等小事岂能难住本小姐,司徒氏的法宝自然都要用至尊诀去祭炼!只要找到方法恢复修为就行了!”

“快些走!沙漠深处,骸骨尽头定有隐秘!”司徒月婵说道,但柳知返却有种预感,这些骸骨的尽头说不定有什么骇人的真相!让他甚至本能地想要就此止步!

这时忽然间在红月之下的一座沙丘上,突然出现一个背影,背对着柳知返他们向远方走去,在混濛的月光下看不真切,仅仅能够隐约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身材苗条曼妙,白衣飘飘,遥遥而去,在红色月光下,骸骨狰狰下有一层缥缈的愁怨在她身上升起。

她走的很慢,模糊的背影向着月光深处飘行,踏步在无数巨大骨骸之中,无尽幽怨从骸骨之上飘散而出,化入红色的月光之中,变成一层又一层朦胧的雾气!

“那是什么人?”

“是不是---刚刚说话的那人?”司徒星灵猜测道。

司徒月婵不知那女人是谁,目光在她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不管她是谁,如今我们被困这里,任何转机都不能放弃,追上去!”喊了一声便追着跑了上去!

“月婵!等等我!”司徒星灵叫了一声,柳知返默默看了几眼,也只好跟着司徒月婵去追那女人,那背影虽然走的缓慢,但柳知返他们费尽了力气却也没有追上,只觉得自己和那个神秘女人相隔着的不是短短的距离,而是千万年的时光!

那女人最终走到了沙漠中一片浓雾里面消失不见,而三人类的气喘吁吁也没能追上,司徒月婵和柳知返还好,司徒星灵却是大家闺秀的性格,平日里出行不是乘坐灵兽就是御空而行,很少跑动,这么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坐在了地上喘了起来。

司徒月婵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几眼,心里暗骂累赘,柳知返问道,“那片浓雾里面不知有无凶险,我们要进去吗?”

“为什么不进?”司徒月婵反问道,低头对司徒星灵说道,“我和柳知返要进那片雾中寻那女人,你要留在这里等着吗?”

“不,不要!”她急忙摇头,强自站起来,“我不要被扔在这里!”

“那便好,你这丫头平日里竟读那些诗书礼记,如今没了修为就如此不济,真让人堪忧!柳知返,等下要是星灵大小姐走不动了,你就背着她!”

“是!”柳知返低声道,司徒星灵一想到自己如玉的娇躯要被一个男人碰到,就浑身不自在,不过好在一来柳知返年纪还小,二来他一向安静寡言,处事得体,长得也算清秀,并非让人厌憎之辈。

三人向着那片阴沉沉的雾霭中行去,很快司徒星灵就再也走不动,柳知返不得不背起她,他的肩膀还显得有些稚嫩,却顽强地背起了比他还高一些的司徒星灵,司徒星灵咬着嘴唇脸有些红,一回头却惊讶地发现身后那些巨大的骸骨竟然全都不见了,莽莽黄沙也都消失无踪,变作漆黑不见底的深渊。

司徒月婵也驻足回头看了看,叹了口气,眉宇间有些隐忧,“不去管它,这种怪异的地方有些怪事情有什么奇怪的!”说着话她也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魁罗九。

森白雾霭好似一只巨大的鬼影,在红月暗淡诡异的光芒之下静静等待着走进它森罗巨口之中的血食,弥散在天地之间哀伤的浓雾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司徒月婵停下了脚步,仰头向天穹之上看去,一直跟在她身后默默行走的柳知返背着司徒星灵差点儿一头撞在她身上,司徒月婵不知在天上看到了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柳知返甚至感受到了她此时的惊骇和一丝丝恐惧!

什么东西能让司徒月婵如此恐惧?

柳知返抬头望去,不小心脑袋撞到了背着的司徒星灵头上,疼的她低呼了一声,但柳知返却没有说话,也如司徒月婵一般张着嘴望着天空。

昏蒙蒙的雾霭被红色的月光浸透,好像大地披了一件染血的衣裳!而在天地之间朦胧昏暗的雾霭中,一座巨大的城池悬停在他们头顶,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将三人砸成齑粉!

那城池下方刻满了无数纵横交叉的凹痕,玄奥繁复,透着一股穿越时空般的威压,如山如岳,浑然大气!月光反射中透着一股金属般的光泽,好似能将整个世界都镇压其下!

“那是什么城?”柳知返不由喃喃问道。

司徒月婵声音干涩,摇摇头,“那不是城池,那是司徒镜空先祖所用法宝,‘界王印’!”

第七十八章 法宝漫天顶上临

司徒氏一族最初的源头在何处,现今已经无人知晓,用司徒氏某位前辈所云‘或许在渺渺云楼间,或许在冥冥山海外’,但所有司徒氏后人公认的最早先祖便是万年前横空出世的初代家主司徒镜空。

司徒镜空何许人也?当年在沧帝城无量壁上题下四言诗的那位修行界巨擘在提起司徒镜空之时,不乏崇敬的语气叹道,‘天地遗神种,亘古抟仙成,豪情沃霄宇,气凌紫微宫,徒手搏白虎,酒醉缚苍龙,大岳众山仰,百代慕其雄’此言虽然不免有巴结司徒氏之嫌,但却无人否认司徒镜空的确称得上‘百代慕其雄’的前辈巨擘!

那人开创了法诀至尊万法之皇至尊诀,那人击杀了上古神兽斑斓彪从其腹中得四圣器之生死炉平定了修行界千年****,那人从虚空中招出浮空岛奠定司徒氏万年基业----

司徒镜空留下的传说足以让任何后人仰慕,这样的一个人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而他所使用的法宝自然也跟着沾染上一层奇幻神秘的色彩!在司徒氏核心传人流传下来的记述中,司徒镜空所用法宝不止一件,但最有名的一件便是此时悬在司徒月婵和柳知返头顶如城池般的界王印!

“界定苍生命,一印震天衡!”司徒月婵眯着丹凤眼看着那方巨印下面的古字篆文,双目光彩闪烁灿若繁星,“镜空先祖所用本命法宝竟然藏在这里----”

她丹凤眼渐渐弯了起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嘴里反复诵读着大印下面的阳文,忽然大笑了起来,声音癫狂自得,“果然在这里,竟然被我司徒月婵找到!天意!定是镜空先祖冥冥之中见我司徒月婵天纵奇才,有资格承其衣钵,才让这界王印在此候我万年!呵呵呵,哈哈哈!”她抚掌笑了起来。

柳知返则完全被这一方高山巨壑般的大印震惊了。司徒月婵重重拍了他一巴掌,“小知返,有了这界王印,沧帝城谁还是我的对手?”

不仅司徒月婵,就算性子温顺淡雅的司徒星灵都不免喉咙动了动,趴在柳知返后背上攥紧了小拳头,指甲深深抓进了他的肩膀。

心中暗想自己也是司徒氏后裔,凭什么司徒月婵就肯定地说这界王印一定是留给她的?但她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只是暗自也鼓了一口气。

柳知返这时却给司徒月婵泼了一盆冷水,“这界王印悬在空中千丈远,如今我们又法力全无,怎么将它取下来?”

司徒月婵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既然这是先祖留给我的宝贝,自然一定留了法子给我,我们继续往里走,一定有将它取下来的方法!”

司徒月婵满心欢喜向浓雾中继续走去,只觉得这诡异的地方忽然间变得可爱起来,心头所以警惕不安瞬间云销雨霁,暗想先祖留下来的地方还能害自己的后代吗?更何况是最具天资最惊艳的后代!

但没走几步,司徒月婵心中的欢喜再一次被震惊所取代!

倒不是因为突然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而是眼前的一幕让她恍然如坠梦境!

不知什么原因天地间那层濛濛昏暗的雾霭散去了,红色月亮也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弯弦月,好像一只眯起来的巨大眼睛,在天空尽头注视着闯入奇幻之地的三个少年少女。

司徒月婵恍然发现自己此时所在并非一个荒凉沙漠,而是一座法宝的天堂!她四顾周遭,红色的天空上悬浮着数不清的法宝灵器,有的大如山岳,有的小如麦芒,有的流光溢彩,有的朴实无华!

所有法宝都似静止在了千万年前的时光当中,隔着幽邃的岁月向这凤眼少女和阴沉少年展现了当年那一场惊天大战,山崩海啸,天地崩摧的骇人一幕!

柳知返也完全惊呆了,出身小山村,自小被带进沧帝城的他纵然见识过了司徒樱兰家主这样神仙人物,此时在这数不尽的法宝灵器之下也不由哑了嗓子,耳中能够听到的仅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们此时站在一处崩塌的山崖之上,沙漠戈壁已经消失无踪,天空中依然悬着那轮已变弦月的红色月亮,但浓雾暮霭尽数消退,远处群山莽莽,光芒暗道中看不真切,便似海市蜃楼一般,但近处的几座山峰却让人惊骇。

一座万丈巨岳从中间被一柄截天大剑拦腰斩断,断去的上半截山岳倾倒向下,仿佛下一瞬间便会轰然落下无尽巨石尘埃,但偏偏在静止的时间里尴尬地悬停在半空之中---

与山岳一起被斩断的还有十数件光辉已然黯淡的法宝,有宝剑有神炉,有玉盘还有几件形状奇怪的法宝,每一件都是不凡之物,但却被那巨剑一剑斩断。

那柄巨大的宝剑也有数千丈大小,白光灿灿,剑意与光芒全部被封存在了无尽的岁月时光中,柳知返不敢想象当年亲临其境的话这截天巨剑在斩断山岳的一刹那会迸发出何等逆天的剑气和杀机!

而剑锋上靠近剑柄处两个大字却引起了柳知返的注意,‘天枢’!

剑身上写着天枢二字,威势如此惊天动地,难道这巨剑莫非是九嶷剑中第一剑‘天枢剑’不成?

“月婵----”柳知返忽然唤了一声,司徒月婵在旁边应了一声,却丝毫没有计较他的称呼有何不妥!

柳知返喃喃说道,“这里----那剑---莫非是九嶷第一剑吗?”

司徒月婵摇摇头,“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天枢剑长什么样子,但我可以肯定的说,先祖镜空那件界王印,绝不是这里最好的一件法宝---”

她此时心情忽然黯淡下来,因为一个让她有些失落的想法在心头盘踞着,像一层阴影徘徊不定,如果这里只有那一件界王印的话或许真的是司徒镜空留给后人的法宝,但此处却有如此多的上古法宝,而且每一件拿出去都足以引起修行界一场风波之物。

这里悬浮在空中灿若星辰的,砸进地下崩摧大地山岳的,在天空中绽放光彩相互撞击搏杀的,在云中放光如九日并行的不下千件,将这方奇异的天地点缀好似幻梦。

而让司徒月婵失落的缘由是,这里也许根本不是先祖留下的法宝秘藏,司徒镜空再伟大也不可能留下这么多超级法宝,最可能的是这里也许是上古时代某次惊天动地的修行界大战,因为某种不知名原因时光停止在那一刻,将这一场浩劫完整地保留到千万年之后。

司徒月婵纵然再自负,又怎么隔着千万年岁月得到过去时光的法宝,而且就算她找到方法将这里停止的时间重新流动,与她所处的时代重叠,那么头顶那些积蓄着庞大法力,动辄移山填海的上古法宝相斗所爆发出的能量瞬间就会将她还有柳知返,司徒星灵化为灰烬!

本以为是一场天大的造化,到头来却是井中月镜中花,这样的变故无疑让人极端失落!

这些大部分法宝司徒月婵根本不认识,柳知返更别提了,他哪里见识过什么神器法宝?倒是司徒星灵读的书多,知晓一些古代记载中的法宝。

她趴在柳知返后背上,伸着一只白嫩白嫩的小手指着天空中一颗灿烂星辰,“这难道是书中记载的上古法宝‘星辰耀’?取材九天星辰以通天法力修为祭炼为宝,我一直以为这是虚幻的传说---”

“这巨大如擎天支柱的法宝,恐怕就是上古邪道巨擘所用‘修罗杵’果然煞气凛然,鬼气通天----”

“啊,这难道是三百六十五柄‘钦天旗’?”她惊呼着指着头顶以其妙阵列排布的数百柄大旗喊道,“书上说三百六十五柄大旗一旦祭出,能改天换地,可这等神物怎么被那小小一柄彩色光剑斩断无数----七彩光剑,残若虹霞,这剑----该不是九嶷剑之瑶光剑!”

“九嶷剑---不只一把,那里还有一柄,那还有一柄----”

司徒月婵皱着眉头喊道,“吵死啦!读书多了不起吗?”

司徒星灵激动的脸色立刻黯淡下去,嘴里压着半截话没说出来以至于咬到了舌头!

柳知返低声道,“小姐,这里恐怕---并非镜空前辈藏宝之地!”

司徒玉婵哼了一声,“管他呢,这么多好东西,就当见识一下开开眼界,等出去了也好和别人吹嘘一番!我们继续找!”

柳知返知道她还没死心,想要在这冻结在万年岁月中的漫天法宝里拿他十件八件的----

但他考虑的和司徒月婵所担忧的也差不多,这漫天法宝明显是在一场修士混战中,能够祭炼这等法宝的,放眼当今世界又有几人,要真是将这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柳知返他们岂不正好处在法宝争斗的中心?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送的。

司徒月婵停住脚步思索了片刻,问司徒星灵道,“镜空先祖参与过那几次修士大战?”

刚刚被她呵斥了一句的司徒星灵此时脑袋里面还有些怕怕的,被司徒月婵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啊?”

司徒月婵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丹凤眼中满是厌烦,“我问你镜空先祖参与过那些修士大战!”

柳知返这时插嘴道,“星灵小姐惊魂未定,小姐你--算了,我什么都没说!”司徒月婵见自己的眼神非常有效,得意地哼了一声,暗想臭小子才多大就知道替别的女人说话了。

司徒星灵咬着嘴唇想了想,“镜空先祖一声大战七十二次,小战无数,最有名的两次一次是合家族之力击杀上古神兽之王斑斓彪皇,另一次是使用守御四圣器之一生死烘炉平定‘守御嗣者家族’引起的上千年修行界混战!”

司徒星灵古书背的滚瓜乱熟,嘤嘤的声音说道,“守御嗣者是在远古时代留存下来的四个巨大家族,远古神魔时代天地诞生守御四圣器,众神之母九彩仙姬使用守御四圣器大战古魔----”

司徒月婵没有耐性,咳了一声,“长话短说!现在不是听故事的时机!”

司徒星灵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镜空先祖使用生死炉战胜了其他三个使用九嶷剑,帝释伞,和女萝衣的家族,平定了修行界大战。”

司徒星灵继续说道,“守御嗣者本来是四个家族,但传承生死炉的那个家族不知什么原因一夜灭族,生死炉不知所踪,后来我们司徒氏先祖杀了斑斓彪皇,从它肚子里面得到了生死烘炉,大概是那只远古神兽之王灭了那个守御嗣者家族吧!”

司徒月婵耸耸肩,挥手道,“不管他!”对于很多麻烦的事情司徒月婵最拿手的解决方法便是挥挥手‘不管他’,这样无疑减少了她自己很多麻烦,但有时候会给别人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中那柄斩断巨岳的大剑和另外几件混在在众多法宝光芒中的另外几件奇异不凡的宝剑笑道,“这里既然出现了界王印,又出现了九嶷剑,定然是先祖平定守御嗣者之乱的那场关键大战,我们继续往里面找,一定能够找到另外三件守御圣器!”

司徒星灵目光幽幽,说道,“传说守御四圣器中帝释伞是具有转换时空之伟力的一件圣器,月婵姐姐,难道你要去找那帝释伞吗?”

司徒月婵哼哼笑了两声没有否认!

背着双手昂然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我等修士既然生在天地间,怎能不战而退,当年镜空先祖独战八荒四野,连守御圣器都不怕,我们这些后辈难道连他一点儿勇武精神都没有吗?万年前的这场大战既然阴差阳错地出现在我司徒月婵面前,定然有其缘由,不探个究竟未免心痒难耐!”

柳知返心中认同司徒月婵的看法,而且他们困在这里如果无动于衷的话只能等死,真要探究一番说不定因祸得福,得一场大机缘造化!

司徒月婵昂首阔步,自信不羁,柳知返缓步内敛,心思深沉,背着的司徒星灵也不由目光炯炯明亮,一改平日温婉的性子,但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头顶那轮诡异的红月越发地弯了起来,红色黯淡的光芒静静流淌,那红月弯起的弧度像极了一只诡异笑着的眼睛!

第七十九章 蜃楼突现上古乱

远古时代已然渺渺,空留下泛黄纸张上晦涩之语几页,上古时代虽然遗存诸多遗迹,但也大多破败斑驳,不见往昔恢弘之象。

天人亦有五衰,法宝自然终有尽时,也只有守御四圣器这等天地诞生之物能够笑傲时间,与世长存。

司徒月婵说道,“上古之时炼气士留下来的法宝少之又少,大多数都被一些门派用作镇派至宝,要是我们能将这漫天灵器纳入囊中,从此横行修行界,谁人敢拦?”

柳知返没有应声,他觉得司徒月婵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司徒月婵是个简单的人,这漫天法宝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取得,司徒氏在浮岛这么多年,为什么要一直留着这里?

“可我们没有见过守御四圣器,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一些图画,我们不知道如何使用呀!”司徒星灵说道。

司徒月婵叹了口气,“先找到再说。”

凝固在他们面前的法宝非常多,大多数处于交战状态,光火交杂,声威惊天,即使静止不动依然让人心惊,想在这众多法宝中找到守御四圣器谈何容易。

“为什么这里只有这些法宝,却没有使用法宝的上古修士?”柳知返问道。“如果这真的是上古时代的一幕被时光凝固其中,那么那些人也应该存在才是!”

“不管怎么说,时光停止这样的事情我总觉得太过缥缈!”

司徒星灵说道,“我们没有见过守御四圣器,不过天地所生之物,或许真有转换时空之伟力也说不定,帝释伞传说拥有改变时间的力量,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只有找到它才能有一线转机!”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被困在了上古时代?”司徒月婵挑眉问道。

司徒星灵摇摇头,“也许我们也和这些法宝一样被困在了帝释伞塑造出来的时间的裂隙当中。”

三人爬上一座被一道剑芒从中间划开的山崖上,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峡谷,峡谷中氤氲着层层瘴气,这峡谷乃是被一柄赤色长剑生生在莽莽山川中开辟出来,那红剑造型怪异,形似雷蛇,冲天而降放入一道霹雳滚落雷霆。

柳知返三人已经在这里寻找了几个时辰,水米未进加上这里昏暗诡异,此时都觉得眼前花花,司徒月婵还好些,柳知返自从在那片黄沙中背起司徒星灵,此时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不知道这文静的少女是不是习惯了,竟然也不说下去,反而心安理得。

“司徒星灵,你是不是将我的侍剑童当成坐骑了?”司徒月婵说道。

司徒星灵这才恍然发觉,脸一红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柳知返松了口气,坐在山崖上歇息。

“你身上带着什么吃的吗?”司徒月婵忽然脸有些红,但语气依然坚硬好似金石。

柳知返下意识往她纤细的腰腹处看去,这一看差点儿惹来杀身之祸,司徒月婵魁罗九刷的点在他眉心处,“不要得意忘形!”

柳知返心里一阵烦闷,暗道司徒月婵也太过自恋了点儿,从腰间拿出一个小葫芦,“只有几粒丹药!”

“那东西能吃吗?”司徒月婵恼怒地说道,过了片刻,她眨了眨眼睛,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便又往他身上看去,“什么丹?”

“辰元子给的固元本命丹!”说着柳知返将药葫芦递上去,司徒月婵哼了一声,“拿来给我吃!”

她揪下塞子扔到一边,将葫芦里的丹药全都倒了出来,一共十几粒,在她手心儿散发着绿色的莹芒,数了数然后分给司徒星灵一半,另一半被她一把全都扔进嘴里像嚼花生一样嚼了起来。

司徒星灵表情怪异,看着手里的药丸儿,她可从来没将丹药当过饭吃,想来味道也不会好,便收好了没吃。

咕咕-----

她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司徒星灵脸蛋儿微红,转移话题叹道,“真没想到凌寒山里还有这等所在!”

司徒月婵伸了伸胳膊道,“司徒氏隐秘的东西多着呢,你我才知道多少?”

司徒星灵叹了口气,看着那些凝固着光芒的法宝语气幽幽,“想想这些前辈大能们移山填海,崩摧山峦何等威风,如今安在?人在这世间凡人也好,修士也罢,就算能活个千岁,终究也不过是一匆匆过客罢了,我们却还要争斗什么呢!”

司徒月婵不屑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流星瞬息却要绽放无尽光焰,人生于世岂能狗苟一生,若是人都像你那么想,这世界岂不太过无聊了。喂,你带着水吗?”

柳知返抬头摇了摇,司徒月婵皱眉道,“你这奴才真不称职,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带齐全吃食和水?”

柳知返低头一笑,心里却想我是侍剑童,又不是侍水童!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有一个人影?”司徒星灵指着峡谷下方忽然说道。

“是不是先前那个女人?”司徒月婵霍然起身,“快些追上去,莫让她再跑了。”她抬眼望去,果然峡谷下方站着一个不大的人影,被雾瘴笼罩着不仔细看难以发觉。

三人撒开腿这一通狂奔好似狗撵兔子,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跑到了峡谷底,这里雾气越发浓重,而且阴寒冰冷,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好似天空崩碎。

三人讶然抬头望去,这一望差点儿心胆剧烈!

霞光在天空绚烂,天穹颤抖碎裂成几瓣,好像一只倒扣在穹顶的彩色莲灯,炫美的光芒从那天空的中心迸溅四极,然后一颗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落在大地之上化作一颗颗毁灭的中心。

大地颤抖着仿似受惊的莽兽,一阵阵剧烈的抖动中,地底烈火冲上天空,与天空炫美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山崩碎了,海填平了。

一道道光芒撕裂天空,轰鸣与尖啸似是天地的哀嚎,鸟兽鱼龙纷纷退避,却躲不过那些席卷而来的毁灭光潮!这一刻地崩山摧壮士死,这一刻天穹地莽相勾连!

万千修士混战已将这方大地变作废墟,呐喊声,念咒声,雷鸣霹雳声混在一处。

无尽光芒与烈火中,却有一人衣衫猎猎,身影俊逸,不畏金光火海,毅然站立于其中,任凭头顶怒潮滚落,火球连天。

他看到天空中那些名震八荒的大能老祖眼中的惊骇,看到他们手中威力无穷的法宝刹那失声,天地间疾驰而过,交接对撞,流光溢彩的种种法宝在天穹之顶那一面彩莲般的巨伞之下纷纷化作灰烬。

伞开灭世!

紫衣男子摇头笑了笑,“能和我一战的,也只有这柄灭世之伞了!”

他行走在万千法宝玄奇妙诀对决所开辟出来的一片废墟中,旁若无人,潇潇洒洒,紫衣凌立,无论是威名赫赫的大能强者,还是守御嗣者家族的不灭老祖,无论是海外隐修的散仙野道,还是云踪之外的上部天龙,都不能触碰到他一分一毫。

“你为什么不帮忙?”丹凤眼的女人皱着眉头厉声质问道,她身上一席白衣此时已被鲜血染红,赤红色凤羽一样的宝剑熊熊烈焰冲天而起,不可一世。

紫衣男子淡雅如风地笑了笑,“有你哥哥足矣!”

女人脸色稍霁,但还是说道,“敌人可是守御嗣者!”

紫衣男子笑道,“守御嗣者?不过是一群好运气的人类罢了,他们毕竟不是守御四圣器!就算用人类那不成熟的咒诀操控圣器,又能发挥出几分威力?”

他上前揽住女人柔弱无骨的纤腰,在这天崩地裂的大战之中在他眼里却仿佛花前月下,他柔声说道,“既然我答应了帮你哥哥,你哥哥就一定会胜!”

女人皱了皱眉,任凭他轻轻吻在自己的白皙额头上,才低声说道,“你怎么做什么事都不分场合---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缱绻!小心----”她眼神一惊,男子身后一柄巨大如山的黑色巨物轰然砸来。

“这时邪云老祖的邪器‘修罗杵’!没想到他们竟然将邪派也招揽到了。”

紫衣男子不屑一笑,仅仅微微挑了挑唇角,那股睥睨天下之意便霍然而起,转过身一手搂着女人的蛮腰一手在面前一抬,只见一道无比耀眼的金光从他手心爆出,巨大如擎天之柱的修罗杵被金光摄中,轰的一声倒飞出去,顺着来路撞回云中。

只听到黑压压的云层上一声凄厉大叫,一个巨人般的黑影从云头滚落,倒栽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

“邪云老祖现在变成吃泥老祖了,呵呵!”男子轻描淡写说道。

女人按住他胸口说道,“莫要大意,邪云老祖徒有虚名罢了,但这帝释伞如何破去?”她仰头看向头顶万丈高处将天空撑起仿佛一只倒扣的彩莲灯一般的帝释伞。

“伞开灭世,帝释一旦起了杀心,就连九嶷也要退避三舍,但此般开伞不过夸张作势,那小小人类怎能发挥出帝释的灭世之威?任凭他张开帝释伞撑起一界天空,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果然只见混战的修士当中,慕然暴起数十道灿烂金光,逆天而上直击覆盖天空的那座巨大彩莲花伞,那是几十名金衣修士,全身被金光包裹着,仿若神明,灿烂金光化作一道道金色光剑,逆天而上击中天顶的那只巨大的彩莲花伞。

轰------

天空颤动,莲花伞被那些金光险些撞倒,只听伞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天而降。

声音如若滚雷,却带着些许慌乱。

“诸位守御嗣者,我等征战千年未分胜负,今日那新生家族司徒氏嚣张乖离,使得霸道金芒不可一世,老夫提议我们守御嗣者暂时休战,共同灭了司徒氏一脉如何?”

话音刚落天空中另外几个方向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看不到那些人在何处,只能听到嘈杂乱语,好似风呼,“女萝嗣者同意!”

却也有声音反对,嘲讽语气笑道,“帝释嗣者,你们也太过无能了些,掌控守御圣器,竟然连一些凡俗修士都对付不了,枉称守御嗣者,看我九嶷嗣者诛杀此獠!”

从混战的修士战场中数道剑芒分开战场,在大地上留下道道沟壑峡谷,剑气如龙直奔那些金衣修士而去。

女人声音有些紧张,握紧了手中的火色长剑,“九嶷剑威力无匹,紫尧----你出手吧!”

紫衣男子却面无惧色,只是淡淡一笑,“你哥哥应付得来,若是连着崩碎了的九嶷剑就对付不了,那他没资格使用生死炉!”

这时只见那些金衣修士当中,一人面容俊朗,双手掐印诀,他背后一声龙吟,一条金色大龙从云层中滚落,口中吐出一只黑白双色的小炉,落在地上炉盖翻开,一黑一白两道光芒从炉中迸出。

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二色。

黑白光芒之中,整个世界都模糊了----修士混战的一幕在雾气中一闪而过,随即消失无踪,好似蜃楼海市!

柳知返蓦然打了个冷战,旁边司徒月婵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刚刚那一幕,难道就是当年大战的场景?”

柳知返脸色苍白地点点头,“二小姐,我---我好像在幻像中看到你了!”

第 八十章 莽撞月婵目双暝

司徒月婵断然说道,“那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出现在万年前的修士混战中!真是出了鬼---”

司徒星灵惊惶地看着她说道,“可刚刚那女人和月婵姐姐长得好像-----”22ff。

“全部是幻觉!”司徒月婵笃定说道,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红月,“定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想骗我司徒月婵可没那么容易,说不定就是这个女人作怪!”她指着面前凝固在无尽往昔之中那少女。

少女是上古大战中唯一留存下来的人类形象,也是他们在峡谷中看到的唯一一个人影,一身彩色霓裳,眉清目秀,脸蛋儿红润好似活生生站在面前,却在无尽岁月中化作一段永不退色的剪影。

她一只手抬起似在召唤着什么,表情惊愕,恍然中带着错愕,愤怒中带着忧伤,司徒月婵好奇地在她脸上身上扫视几眼,然后绕到她身后,顺着她招手的方向看去。“这女人长得一般,在指着什么?”

可一眼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她招手的方向没有激斗的法宝,没有绚丽的光华,甚至连被法诀巨力震碎的山川大地都没有,只是一条平坦的大路,幽幽延伸向更深处的浓雾中。

“如果我们刚刚看到的那幕幻觉真的是当年那场大战的一个片段,那么帝释伞应该就在我们头顶!”司徒月婵沉吟道。

三人向头顶看去,濛濛的雾霭笼罩在上方,只能看到一轮诡异红月的淡影,司徒星灵叹道,“可那帝释伞在九天之上,我们怎么取得呢?”

柳知返这时说道,“我有种冥冥感应,觉得这少女所指着的方向一定有什么东西。”

“小姐,你不觉得这里留下来的全部是法宝,却偏偏有这么凝固着的少女恨奇怪吗?”

司徒月婵是极聪明之人,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一亮,“你是说这少女是法宝成了精?嗯,有可能,从古至今最高等的法宝也不过是有着强大的器灵,要是能够幻化成人形,说不定这少女就是守御四圣器之一”

“虽然听着有些骇然,不过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司徒星灵说道。“守御四圣器之一女萝衣留下的记载不多,我猜这女孩儿可能和女萝衣有关,古语云‘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萝---’!月婵,你在做什么---”

司徒月婵双手环抱着少女的腰用力往上拔,可惜那彩衣少女长了根一样纹丝不动,她气恼道,“真可恶,竟然拿不走,这让本小姐如何甘心?”

司徒星灵笑道,“要是这些封禁在故去岁月中的法宝能用人类挪得动,我们三个可要‘不可一世’了,呵呵!”她笑看柳知返一样,将他也算在了里面。

司徒月婵瞪了她一眼,“什么叫我们三个,都是我一个人的!”

说着当先顺着彩衣少女指着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浓重的白雾将一切的真相隐藏在无尽岁月中,三人走进浓雾中,身后立刻被雾气遮挡住了来路,那些雾气就像一只看不见的鬼影,在他们周围潜行着隐藏着,不时伸出操弄一切的鬼手。

司徒星灵蓦然间觉得身后冷风飕飕,顺着她的领口吹进了衣衫中,像一只冰冷的大手在她娇嫩的身体上留一道道指痕,她不由自主往司徒月婵身后靠去,可司徒月婵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脚下踩着一只龙鸟一样根本就不管顾司徒星灵,无奈她值得紧紧跟着柳知返一步不肯拉后。

走着走着突然柳知返停住了,一直低着头的司徒星灵一头撞在他身上,偏偏她个子比柳知返高,柳知返的脑门儿正好撞在她胸口细嫩柔弱之处。

“啊!”她惊呼一声,捂着胸口道,“怎么了!”

司徒月婵皱眉道,“你一惊一乍的要做什么?”

柳知返却指着司徒星灵身后,“路不见了!”

司徒月婵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念头,猛地往回跑了几步,分开浓雾,眼前除了雾霭便是莽莽大地,那还有什么上古修士的战场,漫天法宝,守御圣器全都消失不见!

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又不甘心地左右跑了很远,终究什么都没有,法宝仙器,山岳峡谷,光辉罡气统统不见,脚下变成了一片苍白荒凉的土地,她用妖剑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恼怒地跺脚!

“该死的!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一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她对这茫茫白雾喊道。

眼前白影一闪,在同样苍白的雾瘴中眨眼即逝,司徒月婵目光一转,隐约看到那似乎是一个女人站在浓雾之中,飘在云端一般,朝着他们看了一眼,但很快飘动的雾瘴便将她掩盖,然后消失!

司徒月婵只是一个恍惚间与她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两行清泪顺着丹凤灵眸的眼角淌了下来!司徒月婵自从生下来还从未哭过,这是她第一次,而且没有理由来的突然,她的第一次通常都来的很突然。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悲伤,以至于眼泪没有经过她的心神便自动流了出来,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哀恸堵在胸中,自成块垒。

“是那个女人!”她甩了甩头,指着消失在雾霭中的女人喊道,拖着妖剑魁罗九追了上去,“月婵,你小心一些!”司徒星灵在身后追着喊。

但司徒月婵跑的极快,似乎不追到那个和她有着同样眼睛的女人誓不罢休,柳知返并没有急着追上去,他开始觉得这里最诡异的地方并非那些瞬息变幻的雾霭和周围环境,而是笼罩在每一个角落那一股神秘的压抑和忧伤。

“柳知返,月婵不见了!”这时就听司徒星灵惊恐地喊了起来,声音颤抖带着哭声。他立刻跑上去,就看到司徒星灵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敢动,四周全是茫茫雾气,根本不见司徒月婵的影子。

看到柳知返司徒星灵的恐慌减轻了少许,这种情况身边有一个男人哪怕是男孩儿也足以让她安宁许多,她急声道,“月婵不见了踪影,这可怎么办?”

“她在那里!”

柳知返指着一个方向道,果然雾气飘散开之后,一个背影站在他们不远处,正是司徒月婵,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姿势有些呆滞,不知在做什么。

“二小姐!”

“月婵!”

一道剑光突兀闪过,准确地点在柳知返肩膀上,将他的衣服划破,柳知返停住身影,不解看着她。

“别过来!”司徒月婵的语气很严肃,透过渐渐变薄的雾气,柳知返看到司徒月婵面前盘膝坐着一个男人。

那人突然间出现在三人面前,就像之前那个女人突然消失一样,司徒月婵已经没有太多的惊讶了,这里介于幻境和现实之间,她也分不清自己所在到底是什么地方。

男人盘膝佝偻在地上,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垂着头看不清脸,银色的头发乱如蓬草,身形消瘦,在他身后有一只半人高的鼎炉,黑白二色,造型怪异形似两条纠缠在一起的黑白龙蛇,又很想拧成一股的两根颜色相反的绳子。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人?”等了一会儿那人没有出声于是司徒月婵冷声问道。

“你是司徒氏的前辈?还是---器灵?”

那人依然没有回答,似乎是一个死人!

司徒星灵在她身后悄声说道,“这里到处是怪东西,月婵,咱们还是绕着走吧----”

司徒月婵没有理会司徒星灵,冷哼一声“既然不说话难不成死人吗?”柳眉一挑提着手中剑冲了上去,柳知返没想到司徒月婵胆子大到这种程度,这里一来诡异莫测,而来他们都失去的修为,面对一个神秘人物她竟然考虑都懒得考虑。

但要阻止也来不及了,只在身后喊了声,“当心!”

“我将生我之母赠与你,却换来的是你绝情一剑!如今千万年过去了,你依然如此对我,司徒天舞,看来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就在司徒月婵的妖剑将要刺中他时那人忽然说道。

司徒月婵眼神一变,忽的感觉头晕目眩,只觉得那人蓬乱的引发中仿佛射出千万针芒,刺中她的双目,她惊叫一声双目瞬间一片血红,头疼欲裂,似有无数钢针刺脑。

她闷哼一声,忍着巨大的痛苦没有叫出声来,却已将自己的嘴唇咬破,那紫衣男子身上爆发出的并非针芒,而是一缕缕锋利如剑一般的金光!

“柳知返!”司徒月婵大喊了一声,身后被人猛拉了一把,将她拉回十几步跌坐在一个人身上,柳知返扯着司徒月婵的衣服,声音第一次如此慌乱,扳过她如玉娇颜急声问道,“你怎么样,你----”话出一半,另一半已经无法吐出。

司徒月婵双目鲜血淋漓,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双混浊无神的眼白!

她双手在眼睛上摸了一把,摸了满手粘稠的血,她声音此刻如此惶恐,颤抖着,“柳知返,我的眼睛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黑?我脸上什么东西这么腥,你流血了吗----”

柳知返咬牙道,“也不知为什么,突然间这里就黑了下来,我也什么都看不见!”

她看了一眼已经张着嘴如寒蝉般的司徒星灵,恳求一样的目光望着她,然后将司徒月婵放到她怀里。

“柳知返,你做什么去?你这废物还不躲到我身后去----”

“星灵小姐,带他往那边跑,我跟在你们身后,月婵!”

司徒星灵背起司徒月婵变向着柳知返指着的方向跑去,娇弱的身子此时迅捷好似猿猴,跑了两步却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柳知返依然站在原地,根本没跟着她一起跑!

她看了看身后的司徒月婵,又看了看那个紫衣干尸,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逃开了!

“星灵----”

“我在,月婵!”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司徒月婵声音微弱,七窍流血,“柳知返呢?”

“他----他跟在后面!”

司徒月婵摇头苦涩地笑了笑,“你莫要骗我,那小乞儿执拗的很,一定留在那里和那干尸拼命,你把我带回去自己跑吧,我得看着他----”

司徒星灵紧紧咬着嘴唇,“月婵,他只是一个侍剑童!”

“带我回去!”她突然尖叫了起来,声音凄厉贯彻云霄。

“是!”司徒星灵眼中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背着司徒月婵又往回跑!

柳知返站在紫衣干尸前面,目光凝重,伸手向空中探去大喊了一声。

“魁罗九!”他断然一喝,回荡在灰白的世界里却如雷霆。

不知哪个方向传来的那一抹凌厉的杀机,一个桀骜难驯的狰狞剑意回应着他,于是一柄灰白色的妖剑破开雾霭飞到柳知返手上,迅疾如电,剑刃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魁罗九已然出鞘!

连司徒月婵都修为尽失,柳知返是如何呼唤到这柄妖剑的?此时没人关心这一点!柳知返一步踏出,跟随着妖剑中的杀念,他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魁罗九剑中那一股隐藏至深得诡异感应。

这时他忽然被人拉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于是看到一张已经被血染花了的俏丽脸庞,司徒月婵又回来了,她声音很低,却穿透所有阻隔一直传到柳知返的心底。“别去!”她轻声道。“那人用的是至尊诀,比娘亲还强大纯正的至尊诀----他是司徒氏的先祖!”

“司徒氏的先祖-----”当这几个字在司徒星灵心中闪过之后,她努力抬头看了一眼盘坐在怪异炉子前的那人,然后眼睛一翻很幸福地晕了过去。

柳知返此时一只眼睛变成了黑色,一只眼睛却变成紫色,“他毁了你身上最漂亮的地方,我要为你报仇!”他声音固执带着些孩子气喊道。

听到他这么说,司徒月婵沉默了一下,然后猛地一推他,声音中带着些许释然道,“连我都被他瞬间刺瞎了眼睛,那紫衣人不是好对付的!他的至尊诀比娘亲还强---既然你要逞能那就去吧,柳知返,本小姐恐怕要和你死在一块儿当同命鸳鸯了。”

第八十一章 惊觉梦中故人还

柳知返单手提剑,看着紫衣神秘人说,“我认识你,你是幻像中那个紫袍的男子!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叫紫尧,你只需要知道这些就行了,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那紫衣人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也不是什么司徒氏的先祖,这卑鄙的家族岂有资格做我的后裔!”

他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枯干如老藤一般的脸,那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脸,而是一张在坟墓里躺了几千年的干尸,眼睛鼻子嘴全部模糊一片,面目全非。

纵然柳知返早有准备却依然被骇了一跳。

那人面上无口,所以说话的声音是从腹中发出,枯干的脸对着他道,“你身上有一股让我厌恶的恶臭,小子,你并非司徒氏后裔,却如何进的这里?”

“我叫柳知返,不叫小子,你也知道这些就行了,因为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干尸嘿嘿冷笑了几声,“很好,你比那些司徒氏的家主大能有胆量多了,那些所谓的高人看到我全都哆哆嗦嗦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他身如僵偶,缓缓站了起来,伸出一只枯干发黑的手,对准了柳知返,“不过我知道你的来历,你是我的故人!”

柳知返不知他是何所指,这一瞬间他猛地躬下身子,同时手中魁罗九一剑挥出,一道金色的光剑,一道黑色的火剑,在空中交错而过,金色光剑狰狞无比,给人一种远古凶兽锋利獠牙般的错觉,似一头流动的荒兽磨牙啮骨,无尽狂暴,桀骜,凶恶在金光中流淌。

从柳知返头顶擦着他的头发而过,一缕黑发化为灰烬,那一瞬间不知柳知返爆发了怎么样的战斗本能竟然险之又险地躲了过去,他束起的长发散落下来,挡住了紫红色的眼睛。

金色光剑在他身后划在荒凉大地上,轰隆隆一阵大响,整个大地分成了两瓣,一半是柳知返他们所站立之处,另一半则缓缓沉了下去,变成一个雾蒙蒙的深渊!

柳知返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发现大地沉沦之后的深渊中传来了声声人语,嘈杂窃窃,好似闹市!

柳知返魁罗九上打出的黑色火焰剑芒却没有失手,准确地劈在紫衣人的胸口,百丈剑芒荡开雾霭重重,这一剑并非仅仅是绯云诀的邪煞之火,魁罗九自身所带杀气与柳知返心头那一股怒意催生出的一剑。

刹那间,柳知返只觉得从头顶空穴来风,凭空一股阴冷的寒流流过身体百脉,断开的大地之上升起一股股黑烟,被那道黑色剑芒卷在一起。

黑色的烈焰中暗藏凌厉杀机,紫衣干尸被一剑斩成了两端,从胸口分开似两块腐朽的干柴,横着飞了出去。

柳知返却也愣住,他绝不相信自己这一剑就杀了那个神秘人!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果然,果然!你和潜藏这里无尽深渊中的古老邪恶有着感应!”

柳知返脖子上寒毛全都竖了起来,身后如芒刺在背,同时一股庞大威压传来,他猛地转身同时双手握剑挡在面前,道道金光照在了魁罗九上,魁罗九发出一声颤鸣,红色的剑刃抖动几下似在挣扎,剑刃上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四散,混乱的剑气刮他的脸上,好似烈火灼烧,一道长长的伤疤从他额角向下,险些挖去他的眼睛。

血液瞬间染红了柳知返的头发和脸,金光犹如实质,一股不可阻挡的巨大力量从光芒中暗暗传来,柳知返双手握着剑柄,巨大力量之下不得不退后缓去力量。

这时只听那股金光之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似猫似豹的叫声,声音凄厉,柳知返再也抵挡不住,手中魁罗九被击飞,光芒照在了他的胸口,将他击飞!

一个一模一样的紫衣干尸站在他身后,依然抬着那只干瘪的手臂。

柳知返身体仿佛飘絮,在半空中他扭动身子,伸手一招,一道黑光中魁罗九重新飞回手上。

他咳了两声,吐出带血的唾沫,双手握剑,妖剑红光辉耀,似是血变成的,带着柳知返在浓重的雾霭中飞驰而过。

瞬间出现在紫衣干尸头顶,妖剑颤抖不停,剑芒分开大地,直贯干尸头颅。

紫衣干尸在妖剑来到面前时伸出一只干瘪的手,闪电般攥住了剑刃,锋利无比的魁罗九却被他单手握住。它抬头看着妖剑和握剑的柳知返,“一件魂器,杀机滔天,却怎能奈何得了我!”

它伸手向柳知返头顶抓去,柳知返想要后退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任凭那只干枯腐朽的手掌抓住了自己的脑门儿,柳知返顿觉一股凶厉的意志顺着头顶向身体中钻去,仿佛头顶有一只獠牙血口的凶兽,正含着他的头颅啮齿咀嚼。

“吼-----”

柳知返动弹不得,只能任凭自己被那股凶顽的意志吞噬,仿佛置身血海大潮中一叶小舟,他全身震颤,手足僵直,两眼翻白,眼球在眼眶里滚动不停,似已在弥留之际。

然而这紫衣人神秘而强大,若是想要杀了柳知返有一万种方法,能在一万分之一的瞬息间将他化为灰烬,但他没有那样做自然有他的原因!

他在等待,等待柳知返在自己强大而凶顽的至尊诀之下发生异变的一刻发生。

他对柳知返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就算对司徒月婵她们亦是如此,他废去司徒月婵如花年纪那双灵动美丽的丹凤眼,仅仅是因为那双眸子和他所痛恨那人长得一模一样。

紫衣人很好奇,因为在柳知返的身上他察觉到一丝隐隐约约,影影绰绰,混杂不清却又有迹可循的古老的敌意,那是源自他本能,从他还是刚刚降生不久的幼年时代曾经感受过的庞大邪恶意志的千万分之一。

果然柳知返没有让他失望!

柳知返蓦然间嚎叫了一声,不是吼叫也不是惨叫,而是野兽一般,鬼怪一般,没有目的仅仅因为胸口凶厉之气不吐不快,发出的那样一声怪异凄厉而高昂的嚎叫,这声音不是人类的声音!

一股滔天煞气在柳知返身上无风而涨,转瞬间已将他由一个无助小童化作一只狰狞恶鬼。

此时的柳知返是失去了意识的,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司徒月婵双目失明,身受重伤,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至于司徒星灵,她是个幸运的女孩儿,总能幸运地昏过去!

但紫衣干尸却知道发生在柳知返身上的异变,一声夜猫子般的笑声从他的干瘪的胸膛中传了出来!

“玄冥!你竟然也能转世!”

这时柳知返双目射出两股红光,红光凝如实质,穿透了浓雾阴云,甚至穿透了这方奇异的天地,血色瞳光射穿了天空,周围雾气尽散,登时转换了景色。

一道道彩色光辉,火色焰芒,在天地之间静止不动,一件件玄奇绝顶的上古法宝横亘天空,这是之前那副修士大战的场景!

紧接着,天地再变,法宝消失无踪,天空阴暗下去,一轮血色满月悬在天际,仿似一只巨大的血红眼睛,巨大骨骸半淹在莽莽黄沙之中,天地荒凉!

种种景色转换无穷,时而变作春暖花开的清水湖畔,时而变作凛冬寒雪,孤鸿向晚,恍惚之中天地转换光影如澜,好似错乱的梦境!

柳知返全身被一股黑色的火焰笼罩着,火焰逆天而上冲入云霄,他睁开眼,口中一对锋利的獠牙伸了出来,手中魁罗九嗡嗡吟鸣,似在畏惧又似在兴奋!

“吒!”

一声狂乱大吼,柳知返一剑挥出,千万丈巨大剑气如高山巨岳,煞气贯穿天地,撼动山川,将紫衣干尸整个扫灭!

然而紫衣干尸不死不灭,毁灭一千具身体,便有一千具身体重生。

柳知返那一剑却只是惊鸿一现,那贯穿天地的黑色邪火也只是燃烧了一瞬间!

然而他落在地上,魁罗九也落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紫衣干尸又出现在他身后,轻轻一叹,“千万载恍然如梦,如今看来,帝释才是对的,我们的命运,终究是在主人的身上方是正途!只可悲主人已于无数万年前陨落,那古魔尚有一丝残魂转世,九彩仙姬今在何处----”

他抬起手,正欲要打下一片金芒灭杀了柳知返,然而这时雪白的一双鞋子,踩在柳知返头顶的黄沙之上!

雪白的一身裙裳,飘立在黄沙莽莽,雾瘴绰绰中!

那女人黑色长发,白色裙袍,一双凤鸟般的眸子,光影恍惚之间出现在柳知返身边,她从光影中走出,悄无声息地走过柳知返,向着紫衣干尸走去。

“你要怨恨到什么时候?过了这么多年,你依旧不肯原谅她吗?”

听到这个声音,紫衣干尸如遭雷击,浑身一震。

有一层渺茫的,难以诠释的怨念夹杂着恨意自他身上传来,天地顿时变化,凌乱的光影竟然变作一片平湖秋月的景色!天地间涌起风云无数,平湖之上一层梦魇般的幽怨升起!

他脸上身上蠕动几下,干瘪的身体立刻丰满起来,模糊的脸也渐渐长出皮肉五官,眨眼间狰狞丑陋的干尸变作一名丰神如玉的俊美少年!

紫衣翩翩,面白如玉!

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像是大漠酷热蒸腾的黄沙!“原谅?我只有怨恨和诅咒!即使身死千万年,这份怨恨也不停歇。”

那白衣女子幽幽一叹,将昏死过去的司徒月婵抱在怀里,伸手抹去她双目上的血,“真的不肯原谅吗?”

“不肯原谅!”

“我生魂被灭,血肉被炼,残骸深埋,刮骨剖肠,开颅取脑----最可恨的是,这卑鄙的家族竟然毁去了生死炉----此般怨恨,永世不竭!”

女人轻声道,“背叛你的是司徒天舞和司徒镜空,你为难这几个后辈的孩子做什么,我所知的至尊彪皇可不是欺负小孩子的那种人!”

紫衣男子脸上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司徒天舞早已经死了,司徒镜空也已经被我吞了千万年了,如果不是她巧言辞令,骗去我的至尊诀,骗去我的生死炉,我岂会遭受这千万年的痛苦,是她背叛了我!”他怒而挥手,一道澎湃如澜的金色光潮向着白衣女子卷去!

第八十二章 炉开一缝别中天

白衣女子身影伶仃,翩跹柔弱,似是一阵风都能吹散,然而紫衣男子雄浑无比的至尊诀轰在她身上却仿似清风过涧,直直从她身上掠过,吹起一缕黑色长发。

紫衣男悲愤的脸上泛起愤怒的潮红,双手急挥,一道又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双手间轰然而出,他怒而仰天大吼一声,双手高举,像是要将天空撑起。22ff

白衣女子蹙着眉尖儿,眼中满满的悲伤,看着他狂怒的样子沉默不语,一只金光组成的巨掌从天而降,携带无尽雷霆,电光火舌霹雳无穷,紫衣男子紧咬牙关,双手按下!

巨掌整个将白衣女子压在了下面!

他呵呵低笑了起来,笑声越发狂乱,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模糊,眨眼间苍老下去,很快就将变回干尸的恐怖模样!

这时幽幽的一叹,从光雾中传来,“司徒氏固然对不起你,但千万年来,你吞噬司徒氏强者无数,成为笼罩在这个家族头上的诅咒,难道这还不足以平息你的怨怒?生死炉不毁,修行界永远都不会平息,你不也是想要看到一个平和的世界,才将‘彪皇诀’告诉她的吗?”

紫衣男子惊恐地看着她,嚎叫着疯狂打出一道又一道光芒,“去死!你给我去死!-----”

无论他的力量多么强大,白衣女子始终完好无损,那些光芒好像能够穿透她的身体一样,根本没有半点儿作用。她幽幽说道,“相由心生,我由你生!你又怎么能伤的了我,至尊彪皇,且继续沉睡下去吧!”

她径直向着紫衣男子走去,双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男子脸色瞬变,双目瞪大,直勾勾盯着她的脸,恐惧而愤怒,“你别想继续压制我!我终有一天要重回世间,让司徒氏付出灭族之代价!”

女子淡淡一笑,双手之上一道白光仿佛枷锁,将紫衣男子整个捆住,任他挣扎不断却也挣不脱,那女人仿佛要化作一道光,和他相融在一起!

“别再骗自己了!”她附耳呢喃道!

这时紫衣男子忽然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声音低沉嘶哑,“别得意太早,今时不同往日!”突然间他身形暴涨,脸开始扭曲,变成一只似猫似豹的脑袋,身体一跃而起上百丈,紫色的衣衫猎猎作响,整个世界的白色雾气全部被吸到他的身上,将紫衣男子整个裹了进去。

转瞬之间只听一声巨大凄厉的吼啸,一只庞大紫色巨兽从滚滚白烟中跳了出来。

巨大如山的身躯通体紫色,毛发晶莹发亮,闪烁着点点斑斓星光,一对紫色眸子不羁而邪异,妖气森森,肋生双翼,头似虎豹獠牙利齿。

它全身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四肢在空中踢腾,踏云而行,一跃上百丈,在空中跳了两下瞬间出现在柳知返身边,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他吞了进去!

“哈哈哈----你阻止不了我,吞了此古魔之子,我定能重返世间,食尽所有司徒氏后裔!”

白衣女子先是脸色一变,随即勃然大怒,“你这孽兽!”

她手中白光凝聚为一只长矛,背后光芒抖动,展开一对光翼,身形拔地而起飞向空中,奔着那紫色巨兽冲了过去。

“快吐出那孩子,你忘了主人是因何而死的了吗?你难道忘了九嶷为何崩碎为九片了吗?”

“这和我有何关系?”紫色巨兽吼道,“我现在心中只有仇恨!”它张开大嘴吐出一口金芒中夹带着黑焰的火球,白衣女子长枪一挑,一道千丈光芒迎击而去,白光击碎了火球中的金光,却被那些黑色的火焰吞噬干净。

紫兽再次吐出一口金色与黑色交汇的火焰吐息,将白衣女子整个笼罩在里面,黑色的火焰凶恶无比,瞬间腐蚀了她身上的护体白光!

它巨大的躯体在空中跳了几下,吐出两口金色光芒将白衣女子击退,最后一口黑焰正喷在她的正面!

“你别想阻止我!我要复仇----”紫色巨兽踏云跳了过来,将被黑焰焚烧的白衣女子一口咬在嘴里。

只剩下半截身体的白衣女子幽幽一叹,轻轻身上摸着它巨大的嘴唇,“司徒天舞已经死了上万年了,你怎么向她复仇----而且,你只能活在这份记忆当中,永远也出不去!”她带着一丝笑意扭头向下看去。

紫兽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不由顿时怒吼了起来,甩飞白衣女的半截身体,急速向下扑了过去。“你快住手!”

下方一个婀娜的身影,双手举着一柄妖气森森的红色长剑,正在奋力地劈砍那只黑白两色造型怪异的炉子。

此时司徒月婵双目被紫兽的金光刺瞎,身受重伤倒在地上气息奄奄,柳知返被紫色巨兽吞了进去,只剩下司徒星灵一个人还完好无损。

她早已醒了,只是因为害怕一直不敢睁开眼睛,紫兽与白衣女子所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虽然大部分听不懂,但最后白衣女子所说的‘司徒天舞’她却是知道的。

司徒天舞乃是司徒氏先祖司徒镜空的亲妹妹,传说她生活的年代司徒氏里除了司徒镜空之外无一人是她对手,而且在斩杀上古妖兽之王至尊彪皇一战中立下巨大功劳,可以说没有她司徒氏不可能斩杀的了那只强大的远古妖兽。

她悄悄睁开眼见那紫衣干尸竟然变成了一只巨兽,这巨兽差点儿将她吓死,那模样岂不正是族中所记载的已经早已被杀的那只上古妖兽金鬣斑斓彪?

它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

先祖司徒天舞到底和它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当提起司徒天舞时它有如此之大的怨气,然而此时无暇顾及这些,司徒星灵知道要是不阻止那只巨大的妖兽,自己也迟早被它一口吃了。

先前柳知返和它的交手之时,那紫衣男子被斩碎数次,却总能重生。

司徒星灵虽然胆小但人却十分聪慧,尤其此时司徒月婵重伤,柳知返更是被吞吃掉,她无从依靠,生死存亡的危机让她的心思闪电般飞速转了起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只怪炉子一定有古怪!

其实此时这种情况她也只能去赌一把!

守御四圣器中生死炉传说是能够转换生死,逆转阴阳的圣物,岂不正应了此时那斑斓彪皇杀不死的情形。

于是司徒星灵趁白衣女子与它斗法的功夫,捡起魁罗九跑到炉子前,用力地挥砍起来,不知这妖剑是否也有灵性,剑刃变成了血红色,杀念剑气自发凝聚在剑锋之上,发出一声声龙吟般的颤鸣。

司徒星灵双手握着剑柄,高高举起,然后奋力砍下,剑锋砍在怪异的炉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随着这一声响,斑斓彪皇身体也跟着一颤,竟然恍然水中倒影跟着水面抖动一般。

司徒星灵大喜,暗想果然有效,再次高举起魁罗九,这时头顶传来一阵愤怒的吼叫,司徒星灵抬头一看,只见头顶一颗巨大的金色光球疾驰而来,好似太阳坠落。

她紧紧咬着嘴唇,闭上双目呀的一声大叫,暗想若是再斩不开这怪炉子,自己恐怕也难逃一死!

魁罗九似乎也感受到了上方的巨大威胁,红光暴涨,所有杀机全部凝实为一剑,一道红色剑气劈在炉子上面。

只听咔嚓一声,黑白二色好似阴阳鱼缠在一起的炉鼎上被劈出一道裂缝儿!

司徒星灵心里一冷,只觉得这次死定了,这么小的一个缝儿能有什么用处?哎,罢了,虽然还没嫁过人有些遗憾,但想必这次是活不了了。

她闭着眼睛等死,头顶的金色火球还是落了下来。

火球呼啸而过,在她头顶熊熊燃烧,发出‘呼呼’的声音,然而却掠过她头顶直接撞在炉子上面。

偌大的火球在怪炉子那条小小的裂隙前好像见了猫的耗子,登时化作一团白气被缝隙吸了进去。

被紫色巨兽咬断的那白衣女子半截身体化作一团白色的烟气,在空中旋了几下也被吸进炉子!

斑斓彪皇愤怒大吼了一声,巨大如山的身躯摇摇晃晃似喝醉了酒,它挣扎着在云头站稳,身形变幻化为人形,眼中含着一抹叹息。

怪炉子缝隙虽小,却有无穷吸力,他身体迅速化为一团黑色的烟雾,被炉子上的隙缝吸了进去。

黑气在被完全吸入炉子的前一刻再次变成人影,只是只有半截身体。

他下半身已经被炉子吸了进去,只是双手撑着炉子,将半个身子与炉子连在一起,样子看上去竟然凄惨无比,让人不由揪心。

他看了看司徒星灵“你叫什么名字。”

“司徒星灵-----”她下意识喃喃道!

“我叫紫尧,也有人叫我至尊彪皇---你们司徒氏欠我的!我想要你们血债血偿----”

司徒星灵顿时吓得魂儿都要飞了,闭上眼睛蹲了下去。“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连天舞先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化为人形的斑斓彪皇目光幽幽,幽然一叹“不知道吗?想知道的话,看看那个被我刺瞎的少女就知道了!”

“她不是司徒天舞,月婵是无辜的!”司徒星灵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抬起头看着和炉子连为一体的紫衣男子说道。

紫衣男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最终伸出一只手凌空朝着司徒月婵轻轻一拍,一道金光从他手心顺着司徒月婵额头钻了进去,而斑斓彪也因为失去支撑,被怪炉子全部吸了进去。

司徒星灵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斑斓彪皇完全消失在怪炉子里面,才最终松了口气,颓然坐倒在地。

忽然猛地回想起来,柳知返被他吞进腹中,此时斑斓彪皇依然进了炉子,那柳知返-----想到这儿司徒星灵心头一股淡淡的伤感涌起。

“就这么----死了?”她轻轻地问了一句,有些恍然若失!

忽的想起司徒月婵还生死不知,她急忙跑去将司徒月婵扶了起来。

这时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嘈杂的声响,司徒星灵回头一看,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怪异的变故。

却只见那黑白双色的怪炉子一阵摇晃,里面好像装着一只不安强壮的怪鱼,呼噜呼噜地响了一阵,砰的一声闷响,炉子上冒出一道道黑光,从里面喷出一个人影来。

滚落在司徒星灵身后打了两个滚儿。

“柳知返!”司徒星灵惊喜地叫了一声。

第八十三章 沉水潭中妖兽眠

幽幽黄泉路,暗暗石山间。

曲折通灵境,转木遇平川。

红天飞白雁,西陲洒边关。

一去风尘远,轻蹄永不还----

缥缈轻吟舒缓,歌声淡淡,似有筝弦清响,一袭莲香飘到柳知返面前,淡雅芬芳!

他恍然转醒,似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里幽幽不知身是客,梦外茫茫只如恍惚间。

他举目四顾,见周围一片濛濛,青烟缭绕,歌声渐远,自己却是身在一处破败的小庙之中,身下垫着干草,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的袍子,淡雅芳香便是从衣袍上传来。

柳知返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通,没有发现伤口,只是衣服都被撕破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被那紫衣男子打伤失去了意识,也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又是哪里?

小庙的外面淅淅沥沥下着濛濛细雨,天地间被一层青色的雾气笼罩,看不清远山近水,一阵凉风自破败的庙门外传来,带进来一阵凉意与雨水的味道。

柳知返四下看去,小庙里面挂满了灰尘,早已衰败,一尊彩色神像供奉的是上古神祇九彩仙姬,只是神像已经积满了灰尘蛛网,神像下牌位尽数倒了。

这是什么地方?司徒月婵她们呢?

他走了出去,站在庙外的濛濛细雨中向远处看去,只见此地却是处在群山围绕之间,周围被高愈万丈的青色大山围着,中间只这一处洼地,远处一个池塘,在细雨中涟漪无数。

“小姐----”

“司徒月婵?”他高喊了两声,忽然发觉身后似乎有人,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女子站在庙檐下,正背着双手看雨。

“你睡醒了?”她淡淡问道。

柳知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眼前这女子秀发如云,红唇似火,一双丹凤眼明亮灵动,脸蛋精致无暇,气质清冷出尘,带着一股不食人间香火的仙气,长得却与司徒月婵别无二致。

“你是司徒月婵?”柳知返并未惊喜,反而警惕问道。

事出无常必有妖,柳知返性情内敛,遇事总是先退三分,此时亦是如此,因为此情此景实在有些诡异。

那白衣女子摇摇头,“我不是你说的司徒月婵,我是司徒天舞留下的一个影子-----”

柳知返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他退后了一步,依然警觉地看着她,并且等待她下面的解释,但她似乎并不想解释,反而说道,“跟我来!”

说着她挪动翩跹灵动的步伐,向着不远处的那座池塘走去。

柳知返却没动,问道,“司徒天舞是谁?她留下的影子又是什么?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衣女子皱了皱眉,“你很警惕,不太容易相信人!”

柳知返说道,“我相信过很多次,但似乎下场都不怎么可喜!”

他曾经相信过狼妖小月,换来的是差点儿死于狼吻,他曾相信过苏月茹,结果是险些被王炜文当替身杀了,他也曾相信过苑娘,然而结局是被她所背叛。

所以他说‘下场不怎么可喜’

白衣女子一笑,“你曾经被不同年龄段的女人背叛过,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随后她收敛了笑容,转作一抹似是幽怨似是惆怅出现在俏丽的脸上,“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让你去见他!”

“他是谁?”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女人仰头看了看天空,“雨快要停了!”

柳知返沉吟了一下,心想这女人在自己眼前出现过好几次了,第一次是在那个梦里,第二次是在上古修士大战的幻象中,这一次不知道又是在什么地方。

司徒天舞,那便是司徒氏的人了,她或许知道司徒月婵她们在什么地方。

于是他跟着女人走过去。

果然天空的濛濛细雨很快停歇,云销雨霁,乌云开坼,一道明亮的光芒从云后洒下,金光灿烂,温暖无比,云后是一片金色的天空,却没有太阳。

那些金色的光芒照在地上,原本空空如野的黑色土地上面竟然极快地冒出一层青翠的嫩芽,嫩芽钻开雨后的土地以可见的速度疯长,眨眼间长成一颗颗树木花草,开枝散叶,开花结果。

转瞬之间空荡荡的山谷便变成了一处繁花锦簇的园林。

“这-----”

“这里生命之气无比浓郁,生命能以最快的速度生长繁衍,然而这里死亡之气同样丰盈,今晚它们便会衰落腐朽!重归于无。”白衣女子轻轻一叹。

“生于茫茫,死为空空,生老病死,瞬息万载也不过如此!”

柳知返看了啧啧称奇,他踩在草丛里面,每印下一个脚印儿,脚窝里便绽放许多红黄的小花儿,煞是可爱。

很快柳知返跟着女子来到那座池塘边,白衣女子停住,转身看了看他,柳知返莫名其妙,不知她到底要干什么!

这座池塘并不大,一里方圆,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深水潭。

水面澄清无比,倒映着金色的天空,好似金光降下凝华为一池深潭,潭水中并无水草莲花,也无游鱼虾虫,嵌在大地之上的宝石一般静静坐落在群山围绕当中。

柳知返不解地看着白衣女子,她目光转向水潭,示意柳知返。

柳知返便上前两步,站在浅浅的池塘边缘,向着深邃的金色潭中注目望去,水潭反射着天空的金光,让它金光灿灿难以逼视,波光粼粼,柳知返眯着眼睛仔细观瞧。

水潭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静静沉在里面,只是模糊的光影看不真切!

他看了看白衣女子,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他继续看。

柳知返垂首观望,渐渐的天上的金光披洒在他肩头,让他也笼罩上一层金色的光辉,水潭反射的金色光晕照在他的脸上,让他仿似驻足一片金光的世界。

他看着水潭里自己的倒影,好像隔着时空与另一个自己对视。

潭底的景象渐渐真切了。

柳知返看清了那藏在水潭里面的存在之后,不由惊觉变色,脸色煞白。

一只巨大的紫色妖兽静静沉在潭底,庞大无比的身躯将整个水潭都占满了,紫色毛发,金色的鬣毛,头似虎豹,背生双翼。

它安静地沉在水潭之底,天空中金色的光剑透过潭水照在它紫色的身上,整个潭水中反射着一层濛濛紫色光晕,紫光与金光交缠缱绻,如梦如幻!

它双目轻轻闭着,神态安宁,蜷卧在万丈潭水中,姿态安详,好似沉睡着的婴儿,好似凝固在琥珀中的古老昆虫,有的只是那一丝超越时间的安宁,并无半点儿狰狞凶厉。

“这是被司徒氏杀了的那只上古金鬣斑斓彪王!它怎么会在这里?它还活着?”他之前并没有看到紫衣男子变化为斑斓彪就已经昏死过去,所以并没有见过这只远古妖兽。

白衣女子目光柔和地看着水中安静的巨兽,“它生活的时代,人类都叫它‘斑斓彪皇’或者‘至尊彪皇’,它已经死了,死了无数年了!”

“那它为何在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衣女子笑看着柳知返,“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

柳知返想了想,“幻境?或者---是时空凝固的一点,就像我和月婵她们之前经历过的那个世界一样!”

白衣女子摇摇头,“根本就没有什么时空凝固的世界,你们所有看到的也并非幻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你们看到的只是记忆!”

她抬头看着柳知返说道,“至尊彪皇的记忆!”她轻轻一挥手,宁静的潭水立刻荡起一圈儿涟漪,上面的倒影显现出柳知返昏死之后紫衣男子变化巨兽的景象。

在紫色巨兽不可一世的姿态,吼啸山海的狂傲,和此时沉潭之下的斑斓彪皇简直判若云泥。

当柳知返看到自己被它一口吞下,之后又随着斑斓彪皇一同被吸入黑白色的怪炉子时,他顿时表情变幻无穷,惊愕不已。

“这么说这里是在那个怪炉子中了!”

白衣女子没有否认,而是看着柳知返说道,“你们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源自这神炉的一缕残识,你可知这黑白双色的炉子是何物?”

柳知返低头想了想,抬头说道,“司徒氏曾经拥有过守御四圣器之生死洪炉,此地生死之气交互不断,而那怪炉子又是黑白二色,好似阴阳鱼交互缠绕,难道这炉子就是圣器之一,生死洪炉?”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赞赏地看着他,“你果然很聪明!不过这里不完全是生死炉!这只是生死炉的一部分。真正的生死洪炉早在万年前便已经碎裂了!”

她在水潭边缓缓坐下,仰头看着天空中的金色光芒,光芒透过洁白的云层照在她身上,披洒在她肩头,此刻的她明丽不可方物。

因为她和月婵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柳知返总是不自觉地将她的影子和司徒月婵重叠在一起,但二人的性情却是完全不同。

白衣女子侧头看了看他,说道,“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至尊彪皇其实不愿意提起这些事。”

“所以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他不会介意的,你愿意听我讲一个很无聊的故事吗?”

“愿闻其详。”柳知返也学着她坐在了潭水的边上。

白衣女子整了整神色,眉尖儿微微蹙着,看着平静的潭水下至尊彪皇蜷卧的影子说道。

“在亘古洪荒时代,天地初开,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天地诞生了三件强大的法器,象征生死轮回,阴阳往复的圣器生死洪炉,象征时间流转,世界转换的圣器帝释宝伞,和象征杀伐泯灭,煞气顿止的圣器九嶷神剑!这三件---”

“等等!”柳知返打断她的话问道,“守御圣器不是四件吗?”

她皱眉摇摇头,“我记不清天地诞生这三件东西的原因,我的记忆是不全的,但我清晰地记得只有三件,当初天地只降生了三件圣器,而你们口中的第四件圣器女萝衣,我不记得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她继续说道,“天地降生的第一批生命具有强大的力量,他们分成了两个阵营,即是你们口中的远古神魔,古神一族以光作为力量,古魔一族以暗作为力量,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完全相反,所以他们不可能共存!”

“远古神魔时代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种族为了征战相互战争,争夺生存的空间,最终九彩仙姬得到了三圣器,并且靠着这三件圣器战胜了古魔。”

“而在最后一战中,古神族族长九彩仙姬泯灭了所有古魔,毁去古魔力量的根源——魔性魔识与魔魂,但九彩仙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九嶷剑被古魔崩碎化为九份,九彩仙姬也陨落身亡。”

柳知返又问道,“现在修行界供奉的便是九彩仙姬,但这个与斑斓彪皇有什么联系吗?”

“有!”白衣女子认真地说道。

第八十四章 黄昏翠林影纤纤

“有什么关系?”柳知返问,他急于想要知道这女人真实目的,不想在这儿听她讲神话传说。

“有很重要的关系!”白衣女子说道,她看出柳知返的急切,却依然不缓不慢地说道。

“圣器有灵,天地降生之物本就带着灵性,世间生灵如此,草木鸟兽如此,守御圣器自然也是如此,三件圣器都有它的器灵,而斑斓彪皇,就是生死炉的器灵!”

这个说法着实惊讶到柳知返了,他只知道那只上古金鬣彪皇号称上古妖兽之王,有着比肩大能的力量,却依然不敢想象它竟是生死炉的器灵。

“只不过斑斓彪皇和另外两件九嶷剑器灵与帝释伞器灵产生的方式不同,生死洪炉逆转阴阳生死,能繁育万千生灵,他便是生死炉诞出的第一只生灵!”

白衣女子伸手在水潭上轻轻一点,一圈儿涟漪以她为中心荡开了,水面上波光粼粼,渐渐出现一幅画面,“这是最初的生死洪炉世界----”她带着怀念的语气轻声道。

那是一个雾雨濛濛的巨大世界,天色青青,大地荒莽,万里无一点绿色,到处是黄沙莽莽和浓重的白雾,空旷的天地间却有一黑一白两股巨大的云气在天地间交缠融汇,电闪雷鸣,似在诞生一只震烁古今的生物。

生死二气在天地间不知交缠了多少万年,最终在一个金光烂漫的黄昏,一声炸雷,阴阳二气尽数散尽,从中跳出一只紫色金鬣的巨大妖兽。

便是那至尊彪皇!

他身带金光而生,威风不可一世,但在那雾雨濛濛的世界里却好似初生幼兽,好奇而兴奋地在天地间飞驰,云霓间穿梭,在那之后神炉世界又诞生出无数生物,有的大如山岳,有的小似介子,有的美貌无双,有的则丑若恶鬼。

“斑斓彪统治着神炉世界的万千生灵,它们称他为至尊彪皇。他们在一起平静地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直到九彩仙姬使用三件圣器大战古魔,九嶷剑崩碎,帝释伞器灵受到重创险些崩碎,生死炉之内的生灵也死亡大半!”

她讲述中,水潭上画面再变,苍翠的神炉世界变为一片荒凉,到处是死去的巨兽,焚毁的森林,污染的湖泊,紫色的巨兽坐在荒凉沙漠中对着那些巨大的骨骸哀鸣,头顶一轮血色的红月。

“但生死炉生之气息生生不息,循环往复,只要给它时间,圣器最终将会重新诞生出新的生灵,生死阴阳相生相克,交缠往复,在三件圣器中生死炉是唯一一件能够自行愈合的圣器。所以斑斓彪皇带领着幸存下来的神炉生物静静地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可惜-----”

白衣女子幽幽一叹,“可惜新的风波很快刮起!九彩仙姬带领的古神族与魔祖带领的古魔族的大战中崛起了一个新的种族,就是你们人类。”

“人类是堕落的族群,最初的人类是一只堕落的古神与古魔族相恋所产生的新生命,新的生命并未继承两个族群的优点,反而极度脆弱,甚至连那些低等的野兽都能杀死,但是你们人类的进步超越任何种族,在几千年的神魔大战中,有的人类从古神族那里学到了修行法诀,有的从古魔族学到邪恶法门,当神魔大战结束,两个强大种族同时衰落的时候,人类趁势而起。”

白衣女子语气并未带着任何仇恨,只是显得疲惫,“九彩仙姬陨落之后,人类以古神继承者自居,夺取了古神族的修炼法诀和三圣器,并且产生了圣器嗣者这样的超级家族,掌控人类世界的命运!”

“等等!”柳知返再次阻止道,“司徒月婵说圣器嗣者是四个,但你却说圣器只有三个----”

白衣女子摇摇头,“我记不清了,也许是四个吧,我不记得女萝衣是如何产生的了,但它肯定不是最初天地诞生的那三件圣器之一!”

“人类同时身具神性与魔性,当共同的敌人不存在,便开始了内斗,先是继承了古神族修行法诀的人类与继承了古魔族修行方法人类之间混战,然后是继承四件圣器的守御嗣者家族互相混战,整个世界再次陷入混乱不堪!”

水潭上的画面好像随着白衣女子的心念转动一般,立刻转变为一幅修士混战的惨烈之象。

只见天地间法宝纵横,光芒乱窜,强大的咒诀移山填海,抖落星辰,那些对普通人而言如同天堑的高山巨壑,大江阔海在大能修士眼里不过是泥丸辙迹,举手之间夷为平地。

法宝纵横之间,天地晦暗,九嶷剑九剑飞驰,帝释伞伞开灭世,其间一只紫色巨兽口吐金光,率领无数妖兽转战天地间,威风凛凛!

纵然柳知返隔着千万年,于此观湖中景,依然难免心胸激荡,心驰神往,暗叹修士凡人,果然之间隔着天与地的差别。

“至尊彪皇不得不在生死嗣者家族的掌控下,统御神炉之内在神魔之战中幸存下来的生灵再次战斗,而且是与帝释伞,九嶷剑这两个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圣器互相战斗,互相伤害!”她看了看柳知返,“如果按你们人类的观念,生死炉,帝释伞和九嶷剑算是兄弟姐妹!”

“所以斑斓彪皇很痛苦,想要制止人类的争斗?”柳知返问道。

白衣女子点点头,“斑斓彪皇并非是凶恶残忍的邪兽,他有时候比你们人类更温柔!”

柳知返冷笑了一声,“温柔?那为什么还刺瞎月婵的眼睛!为什么还要吞了我,杀了她们两个?”

白衣女子摇头道,“那件事有另外的原因!你听我说完,或许就理解你看到的至尊彪皇为何如此狰狞凶恶了!”

“他虽然痛苦于继续战斗杀戮,却无法违背当时的生死嗣者的命令,那个家族从九彩仙姬那里得到了操控生死炉的方法,强迫至尊彪皇的意志,然而,一个突然出现的家族改变了这之后的一切!”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也许人类还要继续争斗下去,也许他还活着!不会得到那样悲惨的命运!”

她再次轻轻在深潭上一划,波动的水面变幻了景色,修士混战消失了,天崩地裂消失了,穿行天地间那个强大的紫色身影也一并消逝。

那是一个朝霞灿烂的清晨,紫色的天空飘着炫美的霞云,在即将成为生死炉与帝释伞两大守御圣器战场的一片山坡,此时尚未被法诀圣器所摧毁,繁华锦簇,绿意盎然的山坡上鸟兽交鸣。

一高瘦男子身着黑白双色长袍,手拿一柄折扇,瘦长的脸上带着桀骜微笑,表情孤高中带着阴狠,静静站在山坡之上,手摇折扇望着天边绚丽的云霞。

他身边跟随一紫衣男子,卓尔不群,俊美无比,腰间挂着一只酒葫芦,举止潇洒不羁,妖媚非凡。

高瘦男子笑道,“紫尧,今日我约了帝释嗣者在此一战,好试试我新领悟的一式,你可别像上一次一样,临阵脱逃,否则我不饶你!”

紫衣男子拿起腰间酒葫芦,轻轻一笑,声音温和道,“上次我只是酒喝光了去买而已,而且帝释伞是女的,好男不和女斗!”

高瘦男子冷笑了一声,刚要说话,这时忽然身后一阵响动,男子耳朵动了动,随即哼哼一笑。

皮笑肉不笑道,“何方宵小,见了本尊还不过来稽首跪拜,在后面鬼鬼祟祟的,你家中长辈未曾教过你见到圣器嗣者要跪下叩拜吗?”

说话间手中一团黑白之气化作一阵狂风将那片树林整个卷起,黑白二气分为两条,化作一龙一蛇,奔着树林而去。

林中一声轻吒,随即一席白衣从林中飞起,御着一柄红色长剑,两道火焰挡开黑白龙蛇,红剑燃烧熊熊火光,仿佛一只凤凰飞天而起。

那女子白衣黑发,纤眉细挑,一双丹凤眼灵动清丽,五官精致无暇,身姿轻盈翩跹极是动人!

高瘦男子一见是个女人,收回阴阳二气,嘴角上挑笑道,“你这女子,躲在一旁偷看本尊为何,直接出来便是!”

那白衣女子落到他面前,俏脸含煞,凤目瞪着他道,“谁要看你,我在这里修行吐纳,就被你无礼打断,该道歉的是你!再说以阁下尊容,要看我也是看他!”她一指紫衣男子说道。

男子一愣,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了,不管看在她是一个美女的份上,他少有的没有计较,而是笑着问道,“你可知我是谁吗?”

女子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他几眼,“看你样子不像好人!修为倒是不错!”

瘦高男人哈哈大笑一声,“本尊修为也就平平,毕竟这天地间能和我匹敌的有好几个!”

这时绯色的天边远远飞逝而来一个彩衣美妇,肩上扛着一只彩色花伞,流光溢彩,衣袂飘飘,妖艳无比!

瘦高男子一笑,“本尊还有些事情,你快快退下,否则殃及池鱼可莫怪我,另外,回去问问你的长辈,生死尊者是何许人,下次再敢冲撞本尊,小心你全族性命!”

说罢他朗声大笑几声,飞上天空向着那彩衣美妇迎去。

紫衣男子看了白衣女子几眼,也跟随而去,那白衣女子双目光彩涟涟,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才收回目光。

“这紫衣男子就是斑斓彪,这白衣女子就是你!“柳知返看着身边和水波中一模一样的女人问道。

她却摇摇头,“我不是她,我只是她的一个影子。”

“她叫司徒天舞!司徒镜空的亲妹妹,奉了司徒镜空的命令接近生死炉嗣者!”

柳知返讶然张了张嘴,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以至于后续的事件他也都猜到一二,嘴角不由戴上一抹戏谑的弧度!

后面的事情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司徒天舞又和那生死尊者发生了数次偶遇,并在他面前展现了自己娇蛮任性的一面,而每一次斑斓彪皇都在旁边。

那是一个刚刚雨后的黄昏,生死尊者坐在一座山崖上与另一名同辈的大能修士论道,斑斓彪则看着雨后沉醉的斜阳喝酒。

司徒天舞静静站在他身后,忽然轻轻一叹,“我感觉很累!”

“我也常常有这种感觉!”斑斓彪说道,随即微微一笑,“习惯了就好!”

司徒天舞却眉毛一挑,看着他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觉得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说着抢过他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然后弯着腰咳嗦,皱眉道,“看来这个方法也不太好!”

斑斓彪微微笑着,看着她,直到她脸微微发红,然后固执地去喝他的酒,连那柄红色的宝剑都扔开了,很快,司徒天舞醉了!

她醉了的时候话很多,但并未说出半句不该说的话!

“紫尧!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当远古妖兽的感觉什么样?”

“紫尧!生死炉真的很强大吗?你是生死炉生下来的?”

“紫尧!你见过九彩仙姬吧,她长什么样?有我漂亮吗?”

“紫尧!-----”

那一次斑斓彪第一次觉得女人是一种很有意思的生物!当生死尊者送走老友,看到的是一只醉酒的上古妖兽和一个醉酒的女人躺在岩石上大睡,不由大怒,将斑斓彪关进生死炉中数个月!

当他再次被放出来时,那是一个红色的夜晚!

第八十五章 胸中野兽因你乱

红色不一定代表喜庆,但喜庆常常用红色来装点。

这一点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都差不多。

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中几人落寞。

紫尧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但并未感受到什么欢乐。

半个月前生死尊者带回来一名女修士,并且有幸成为掌控着生死炉的大能巨擘第三十五位双修道侣,以生死尊者这样的身份,带回来一个女人充作床上侍妾,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向薄情寡义的尊者大人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年轻女孩儿了。

所以与生死炉嗣者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各路修士家族,门派头面人物纷纷来此道喜,也有大部分的女修士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妒忌。

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与守御嗣者结为连理,靠上这棵大树,足以保证家族千年不衰。

紫尧心中有一股怪异的情感在缓慢滋生,并且随着那些鼓乐笙簧,随着那些笑语欢歌越来越高涨!

他不知这种感觉是什么?

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他应该做点儿什么。

恢弘雄伟的宫殿中,他坐在光影阑珊的角落,往来宾客大多数并不认识这紫衣男子,少数几个认出他身份的,则惶然无措,远远避开。

他一口口喝着葫芦中的酒,第一次发现这种人类酿制的液体如此无味,似是少了什么,于是走向那座被红绸装饰的楼阁,想要去寻找少了的那些东西。

面前一闪雕花镂空,精美的房门,上面挂着两颗红色的灯笼,好似一双诡异的眼睛,他知道司徒天舞就在里面。

紫尧站在门外,想了一会儿,转身便要离开,这时身后司徒天舞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你在外面,为什么不进来!你很怕他?还是怕我?”

“那个老不死是个混蛋,你跟着他所以你也是混蛋!”

紫尧眉头动了动,妖媚玉颜上闪过几分犹豫,他轻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司徒天舞一身大红,头带凤冠,此时正坐在窗口看着下面那些往来的童仆侍女和热闹的宾客,生死尊者坐在最上方,正在与几名老者饮酒。

她枕在窗台上,目光迷离,身边放着一只空了的酒壶!

“喝酒不叫我,这朋友没法做了!”紫尧微笑道!

紫尧与司徒天舞认识数个月,早已熟识,每次相遇总要一起喝的大醉,而且每次都是司徒天舞掏的酒钱。

生死尊者也曾派人去往司徒氏那个小小的家族送过一些丹药法宝,他每次都偷偷跟去,然后邀司徒天舞一起喝酒,她哥哥和他主人谁都没有发觉紫尧与天舞之间的小小秘密。

这一次司徒天舞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反驳,依然枕在窗台上,一双丹凤眼看着下面热闹非凡的喜宴,那些欢声笑语,灯红酒绿似乎和她隔着那么远!

“我要嫁人了!你明白什么叫嫁人吗?”

紫尧沉默了片刻,坐在门口喝了口葫芦中的酒,声音有些发哑,“我曾经主持过手下妖兽之间的结合----人类大概也是类似的吧!”

“我并不喜欢生死尊者,但这是哥哥和家族的命令,我从小与哥哥一起长大,他就是我的天,也是支撑着司徒氏的支柱,但这一次,我不想听话----”她坐直了身子,双眼流出两行清泪!

“紫尧,我不要当生死尊者的玩偶!我不要嫁给他!”

紫尧依然喝着酒,表情却越来越阴郁,一只似虎豹般的淡淡影子在他身后不知不觉间飘了起来。

“你在逼我!”过了良久他才沉声说道。

司徒天舞咬着自己的嘴唇,上前两步挥手将桌子上的珍馐佳肴全部推到地上!怒声问道,“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说?”

紫尧看了她一眼,默默低下了头,“我是妖兽,你是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司徒天舞眸子里渐渐泛起一抹笑意,“你承认你喜欢我了,那便好,我也喜欢你!”她大声说道,捡起地上一片摔碎了的瓷片,“听说女人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流血,那她这一生便都是那个男人的了!”

锋利的白瓷在她手腕上划过,鲜红的血液很快淌了出来,淋漓滴在了地上!

司徒天舞拿过酒壶接着自己的血,一边流着泪一边笑道,“在武藏之国有一种酒,据说是用少女的血酿成的,以后有机会你一定要去喝一喝,今晚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敬你一杯!”说着将掺了自己血的酒一饮而尽。

紫尧手中的葫芦早已干了,一只红色的影子在他身上浮现,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血腥气越来越浓,不知是不是天舞的血。

他站起身,没有看司徒天舞一眼,而是走到了窗口!

看着下方的宴会上那些畅饮的修士。

红灯高挂,彩带飘飞,歌声婉转,舞步巍巍。

清秀的女修士扭动自己纤细的柳腰,在宾客们面前好似扭动的美女蛇,舒展着的肢体似那风中飘动的翠柳,眉目含情,脉脉盈盈。

这时一个年轻修士起身笑道,“今日是我家老祖高兴的日子,看这些女人扭腰有什么意思,在下愿抛砖引玉,哪位道友愿意与在下切磋一番,为诸位助兴!”

众人大笑,拊掌道,“好好,我等早就想看看生死嗣者家族的玄奇妙法!”

生死尊者抿嘴微笑,挥挥手那些女修士全都退下了,他高声道,“今日胜者,老夫赠他生死炉中妖兽一只!”

“彩!”众人拱手喝彩,不由喜形于色,生死炉所诞生的妖兽威力无穷,强大无比,随便一只小兽都有不凡实力。

从席末站起一人,拱手向生死尊者鞠了一躬,“老祖果然出手惊天,晚辈银蛇郎君愿与这位道友指教一二!请了!”他也不带那人答话,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出,叫了声“起!”

只听嗡的一声,一道银光从他面前冲天而起,化作一条银色巨蛟,昂首吐信,口吐银光,威风莽莽。

生死尊者哈哈一笑,“银蛇贤侄,前些日子老夫与九嶷嗣者一战当中,你这银龙筷还只是一条巨蚺,几日不见竟已化蛟,如此看来,化龙之日不远矣!”

银蛇郎君躬身道,“老祖过奖了,晚辈却有机缘,那日九嶷嗣者家族一黄口小儿,出言不逊,被晚辈以银龙筷斩之,我这法宝吞了他的法宝,故而化蛟!让诸位见笑了!”

他语气不乏得意之色,众人自然也应声赞美。

先前那人岂能让这银蛇郎君抢走风头,朗声一笑,“既如此,那晚辈也献丑一搏----”他表情瞬间凝重,眉头紧锁,口中喝道,“亟!”

话音刚落只见他满头黑发瞬间化作血色,倏忽间疯长十数丈长,血色长发分成数股,在他头上蠕动交缠,好似一条条血色大蟒。

众人惊奇地看着男子,这人的法宝居然是自己的头发,当真稀奇!

男子笑道,“昔年在下有缘于一上古神魔之墓,得古魔血三两,与另一人争夺之中不慎古魔血飞溅到我头上,自那之后我这头发变水火不侵,刀兵不惧!”

生死尊者笑道,“好好好,修行修己,自己的身体发肤,终究比外在法宝用着顺手的多----”

两人谁看谁都不顺眼,脸上带笑心里却发狠,催动法诀,祭起法宝便斗在一处!

宴席最末,坐着几名金衣少年少女,面带微笑,看着两人相斗,一边默默吃着精美的佳肴,年纪最长的一男子说道,“守御嗣者家族果然藏龙卧虎,随便走出两人便有如此修为!当真不凡!”

一少女冷笑道,“镜空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将天舞嫁给那生死尊者,以后我们司徒氏便也是守御嗣者家族附庸,你不也算是生死嗣者家深藏不露的一人吗?何必妄自菲薄呢?虽然被安排到最末的席位,但好歹也是守御嗣者家族的喜宴不是?”

司徒镜空低头笑了笑,却不敢反驳,另一个年轻少年皱眉道,“小姑姑,大哥这样做也是为了家族着想!你怎么如此数落他!”

“为了家族着想,他有考虑过天舞愿不愿意?哼!若要牺牲亲人来攀权附势,这等行径,与小人何异!”

绣楼之上,紫尧站在之前司徒天舞趴着的那个窗口,看着下方斗的精彩连连的两人,声音淡淡叹道,“人类真的是好斗的生物不是吗?”

司徒天舞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立,看着下面的景色喃喃道,“古神与古魔结合的堕落之族,先是背叛了古魔,然后背叛古神,我们是习惯背叛的生物!”

紫尧仰头闭上了眼睛,无限疲惫,“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战斗,我最怀念的生活,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刚刚出生不久的我,趴在九彩仙姬腿上,懒洋洋地睡觉,阳光照在我身上,风中带着泥土的香味儿---”

“什么时候才能有另一个九彩仙姬让我枕膝而眠?”

天舞在他身边轻声道,“喝酒与叹气可创造不出和平的世界!守御嗣者家族不灭,修行界永远难安!”

紫尧摇头轻轻一笑,“应该说守御圣器不毁,争斗便永无止息!”

他将手探出窗外,晚风依依,吹动他紫色的长袍,吹开宽大的袖子,露出一截白皙晶莹的手腕,他紫色的头发微微起伏,在渐渐发暗的暮色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暮霭。

“天舞,你放出了我心中的野兽!”

话音刚落,手中的空葫芦掉下了绣楼!

下方两人正斗至酣处,银蛇郎君银龙筷光辉闪烁,银色巨蛟盘旋翻滚,吐出无尽银色的光芒,而那红发男子晃着大脑袋,红色鬼发迎风而涨,时而聚做一团,时而分开无数。

这时忽然一声清脆的声响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声音不大,连那侍女的脚步声都不如,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心里。

声音有起有落,不止一下。

嘣---蹦蹦蹦-----

听着好像是一只空葫芦落在地上,弹起滚动!

二人斗法戛然而止,好像看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纷纷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宴席上的宾客们也都循声看去,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修行大能,虽然来到这里为了表示对生死尊者敬意都隐去了修为,但众人感知还在。

刚刚的声音绝不是笨手仆人弄掉了什么东西,那声音简单中透着诡异!

骨碌碌----空葫芦滚了两圈儿,打了几个转儿停在一名修士脚下!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生死尊者的洞房之上,一扇窗子中站着一男一女,那女人正是深得生死尊者宠爱的新婚妇,无名小家族司徒氏司徒天舞。

那长相妖媚的男人是谁?

什么人敢闯进生死老祖女人的房间?

第八十六章 血酒一杯觥再满

大多数人不认识紫尧!

毕竟守御四圣器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能见的,两个斗法取宠的年轻修士便不认得紫尧。

红发修士阴森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小辈,那上面有什么意思,下来和我等过来畅饮如何!”

银蛇郎君笑道,“和这等人说什么,看我直接将他请下来!”说罢祭起银蛟便向着紫尧咬去!

生死尊者默不作声,心里却以惊讶莫名,不过他知道紫尧与司徒天舞关系很好,所以也没有多想,见银蛇郎君自作主张,心下顿时不喜,沉下眼脸挥手扔出一只碟子,正好打在银蛟七寸处,一声嘶鸣银色巨蛟在空中晃了两晃,化为一只银色的筷子掉了下来。

“老祖,你------”

在座众人中有不少见多识广的大能修士,待看清那紫衣男子的之后,惊讶无比,落下手中杯,打翻面前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纷纷看向生死尊者。

生死尊者皱了下眉,心想这女人也太过放肆,竟然在这场合也不知收敛,居然让紫尧进了自己的洞房,看来自己对她太过和颜悦色,以至于让她得意忘形,今晚定不让她好过!

他笑了笑,对众人按了下手,抬头问道,“紫尧何事?”

紫尧笑了笑,“我的酒喝干了,想喝酒!”

身边司徒天舞不解地看了看他,忽然间惊讶地发现,他身上隐约飘着一层红红的影子,有两道红色的斑纹从他脸颊上缓缓蔓延!

生死尊者大笑了一声,“是老夫考虑不周,今日是你的酒友和我新婚大喜之日,怎能少了你的酒,来人,将最好的酒给紫尧送去!”

在座当中有人不解,这长相妖媚俊美好似女人的男人是谁?和生死尊者的女人站在一起竟然没遭到灭顶之灾,难道是生死尊者的儿子不成?他那么丑能生出这么美的儿子?

旁边有人低声说了几句,闻听者无不惊骇!

生死炉之灵!妖兽之王!

司徒镜空放下手中杯,微微一笑,对同族几人说道,“这便是守御四圣器生死洪炉之灵,上古妖兽之王斑斓彪皇了吧!小妹和他关系竟然如此深厚,甚好!”

司徒天舞的小姑姑再次泼冷水,“在你眼里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对你的野心有利便是‘甚好’,无利便是‘不好’,大大的‘不好’。呵呵呵!”

两名力士抬着一大坛最好的酒往绣楼上抬去!宴席渐渐恢复了笑语。

这时紫尧却摇头一笑,朗声道,“这等童子尿也算好酒?今日本皇要喝真正的好酒!”他站直了身子,自楼上向下看去,此时脸上的红色条纹已经蔓延到脸颊,让他看上去越发妖艳!

司徒天舞渐渐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带着笑意,跟着并肩而立,手在头上一抹,摘下凤冠,青丝飞扬!

生死尊者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了,紫尧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自称‘本皇’,他一向温润如玉,就像一个书香传家的书生。他重重放下玉盏,皱眉沉声道,“紫尧,你欲何为?”

“喝酒!”

“喝什么酒?”他一只手背到身后,一白一黑两团光芒渐渐在手上凝聚!

“血酒!”

话音刚落,只听下面方才斗法的二人忽的发出一声惨嚎,不知哪里传来无形大力,将两名修为精绝的修士瞬间压成齑粉,两股鲜血四射溅开十几丈!

化作两摊猩红的血迹摊在地上!

瞬息之前二人还斗法惊奇,瞬息之后竟已化作血水,这是什么样的力量?

生死尊者霍然站起,脸上再无半点儿笑意,凝神注目绣楼之上的紫尧,“你这孽畜,发羊疯了吗?”

紫尧轻轻一笑,“还不够,再来!”

说话间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那几十名站在生死尊者身后的舞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然后身子寸寸粉碎,鲜血飞溅,惨不忍睹!

“啊!”生死尊者惊极大叫了一声,那些舞女可不是别人,都是他的床上玩物,心爱的玩偶,当中也有一些曾经像司徒天舞这样举办过喜宴,宴请过朋友的。

竟然都被他瞬间杀了,这畜生看来真的发了疯!

紫尧仰头长笑了起来!

“今日本皇高兴,也想与尔等戏耍一番,谁敢与我一战!”他伸出一只手,淡淡笑道。

众人谁敢搭茬?操控守御圣器的守御嗣者总还算是修士,可守御圣器那可是圣器!是法宝,是妖物,总之是无任何理智可言的!

很明显这生死炉之灵发了疯,有精明的已经准备好法宝,见事不对便要逃出这是非之地!

生死尊者安抚众人道,“诸位莫慌!待本尊惩治这孽畜!”

“阴阳生死索!”

说话间他抬手向紫尧一指,原本清朗的夜色竟然突然间凝聚起大量的阴云,一黑一白两团云瘴在天穹之上盘旋凝聚,化作巨大的漩涡,众人无不感受到其中汹汹阴阳之力,似天穹震落,欲要碾碎世间万物。

生死尊者手中两团阴阳之气与天顶云气遥相呼应,化作两条锁链,凌空飞驰穿透了紫尧的喉咙,将他脖子缠住!紫尧被生死锁链缠住喉咙,深深烙印入皮肉,让他无法动弹分毫,亦不能反抗分毫!

那生死阴阳索乃是以生死炉阴阳二气炼化而成,经守御嗣者家族代代传承祭炼,专门用来控制守御圣器,防止圣器器灵作乱。

紫尧仰天大叫了一声,声音凄厉痛苦!直贯云霄,口中一对獠牙支了出来,双目瞬间变为血红色,脸上两道妖纹完全覆盖了脸颊!

“紫尧!”司徒天舞扑上去想去拉那黑白锁链,但却被紫尧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别过来!”

下方生死尊者哈哈大笑,“孽畜,守御嗣者掌握着操控圣器法诀,岂会让你们这些法宝器物弑主作乱!”

啊----哈哈哈----

紫尧惨叫了一会儿忽然变成了大笑,疯狂的大笑!他一只手扶着额头,一手指着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的生死尊者,和那些噤若寒蝉的其他修士宾客!

“哈哈哈----蠢笨的人类!无知的人类,渺小又虚伪的人类!”

“你真以为生死阴阳索是操控生死洪炉的法诀?”

“哈哈哈-----”

“人类呀----”他妖异而狰狞的脸上涌起戏谑之色,“能够操控生死炉的只是本皇而已!”

瞬息之间,只见他双目完全变成了紫红色,脸上妖纹蔓延,俊美妖异的脸忽然开始了变化,脖子开始延伸,嘴部越变越长,獠牙疯长,嘴角咧开老大,他不想让天舞看到自己变化过程中的狰狞恐怖,雨施身上一股紫色烟气蔓延开,裹住了他正在变幻的身体。

眨眼间只听一声巨大的吼啸,紫烟中跳出一只山岳般的庞大影子!虎身豹头,肋生双翼,口吐人言!

“吾为至尊彪皇,操控生死洪炉者,乃为彪皇诀!”

它全身笼罩在不可鄙视的金光中,只听哗啦一声,困着他的生死阴阳索寸寸碎裂,被金光撑爆!

生死尊者啊的一声大叫,倒退十几步口吐鲜血!惊骇无比!这金芒看似简单,却凶横无比,霸道强横,隐含至尊之威,此时妖兽化的紫尧威风凛凛,凶悍狰狞,乃是真正的上古妖兽之王,与他往日所见天壤之别!

紫尧跟随他战斗数百年,可从未使出过这样的金芒力量!它是生死炉之灵,使用的应该是生死阴阳之力不是吗?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至尊彪皇!

“这是什么?紫尧,你隐瞒了什么?”

“哼!”斑斓彪皇不屑地哼了一声,“守御圣器,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真正掌控的!”

众人见势头不对,也顾不得老友交情了,关系好的冲生死尊者拱拱手,“我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关系平平的直接御起法宝窜入云中!

斑斓彪皇眼中现出一抹戏谑之色,“我本欲寻得一平和安详世界,与所爱之人一同生存下去罢了,奈何你们这些堕落生灵实在太过厌恶,既如此,你们这些搅浑了清明世界的鱼虾鳖蚌便一同去吧!”

它张开大嘴,从口中吐出一只黑白二色的怪异炉子,形如阴阳鱼交缠在一起,又好似黑白气交融在一处,从它口中吐出时微如米粒,散发晶莹黑白光芒。

落在地上却已经大如山岳,轰鸣声中砸在生死尊者的恢弘城池里,以神炉为中心,一层无形冲击波如水中涟漪般四散开,大地为之一颤,城中楼阁建筑全部倒塌,化为废墟,一时间不知砸死多少人!除了司徒天舞所在的绣楼被一道金光摄中,完好无损!

生死洪炉!

生死是座伟秘的洪炉,此中凝聚万象所从来之神明!

只见炉鼎阴阳鱼盘旋不定,开出一道玄诡的门户,一道黑光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巨大的漩涡在黑白光芒交融中产生!

那些试图凭借法宝之速远遁的修士被光芒摄中,立刻被卷进了漩涡之中,漩涡在天空盘旋许久,直到将最后一名修士卷了进去,黑白二气才重新被生死炉吸回腹中,所有修士全部被吸入了生死炉,从此生死不知!

斑斓彪皇庞大身躯踏云飞行,吼啸不断,疾如闪电般在空中留下几道紫色的幻影,转瞬间出现在生死尊者面前。

此时的生死尊者面如土色,瞬间苍老了几百岁,被修为完好隐藏的真实年龄已经完全暴露出来,灰白乱发,满脸褶皱,抬着头佝偻着身子,再无丝毫守御嗣者的威风气势,而像一名患着佝偻病的平凡老者。

看着面前的巨大紫色妖兽之王,他伸出苍老枯干的手,想要摸一下它的皮毛,口中喃喃道,“这才是生死炉的力量吗?”

“原来我族千万年所掌控的力量,终究在你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戏耍----”

斑斓彪皇此时近乎野兽,无半点儿人形时的淡雅风度,张开大嘴一口叼住生死尊者,将他咬的稀烂头一甩不知扔到那个废墟中去了!

它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漫步在废墟中,似乎在寻找幸存者,巨大的爪子挠开一座建筑废墟,发现了下面的几个年轻人。

金衣已被撕碎,但那年轻人却毫无惧色!只是叹息着说道,“守御圣器,果真是神祇之物,本不该存乎世间,存在于世,必造无尽杀孽!”

斑斓彪皇哼哼冷笑了一声,抬起大爪子一爪拍去,眼看着几人就要化为肉泥,唯一完好的绣楼中飞出一红衣身影。

“司徒天舞张开双手挡在它面前,紫尧,醒醒吧!不许你伤我亲人!”

第八十七章 温柔每做胸前刃

“紫尧因为司徒天舞背叛了旧主,杀光了生死尊者全族和当日参加喜宴的所有修士,不过想来他和司徒天舞最终并没有在一起,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沉在潭水下的斑斓彪皇了吧?”

白衣女子轻轻一叹,“相爱虽易,眷属不易,且行且珍惜!”

她伸手在水面上轻轻一拨,一圈儿涟漪转换了画面,她缓缓说道,“紫尧杀了生死尊者之后,那一战所有在场的修士全部被杀,所以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另外三个守御嗣者家族而言,他们知道的只是生死炉嗣者家族一夜被灭,生死洪炉失踪。”

“但从那之后,紫尧便跟司徒天舞一起离开了!”

白衣女子说道,“天舞一开始接近生死尊者就是为了生死炉,司徒氏是一个野心很大,或者说,很有报复的年轻家族,尤其新一代家主司徒镜空,算得上千年不世出的惊才绝艳之辈,如果不论守御圣器的话,他的真实实力不弱于生死尊者。”

“司徒镜空想要结束修行界数千年的混战,所以需要强大的修为,但纵然他天赋逆天,修为精绝,终究不是守御嗣者的对手,所以要结束战乱,必须拥有可以匹敌九嶷剑,帝释伞和女萝衣的力量,所以他将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希望能够得到紫尧的至尊诀和生死炉!”

白衣女子神情幽幽,看着水潭下的紫色巨兽,目光满是温柔,“我从未质疑过天舞对紫尧的感情,我想他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

柳知返说道,“这么说最终司徒氏得到了至尊诀和生死炉!那么他们为什么又杀了斑斓彪皇?”

“是呀,他们为什么又杀了他,生生拆散这一对相爱的人!”

水面的画面波动起来,司徒天舞依着紫尧,他们站在晚霞如血中。

“哥哥说以后的事情不用我们管了,我们可以从此以后浪迹天涯,再不用理会这些烦恼之事!紫尧,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哥哥向我保证过,从此不会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紫尧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她!

司徒镜空如愿得到了至尊诀,以至尊诀祭炼生死炉,在一场场战役当中最终击败其他三只守御圣器的家族,平息了千年之乱!

然而事实并非如司徒天舞想象的那么平静!

那一个醉血的黄昏,掌握了至尊诀和生死炉的司徒氏,在紫尧隐居的山谷中,以举族之力,连同当时已经归顺司徒氏一众修士合力杀了上古神兽斑斓彪皇!

那一战风云失色,天穹泣血,天空降下血色的大雨,斑斓彪皇含恨击杀了大半修士,并且亲手打碎生养了他的生死洪炉,守御圣器生死炉崩碎消失在天地间,他有无数个机会杀了司徒天舞,但却并没有出手杀了她,最后死在了她的怀里!

黄昏血雨,晚霞烂漫。

山谷中血水凝成河流,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红色,他躺在她怀里,胸口刺穿一根黑白双色的钉子,他静静地看着她,神情很安宁!

“你骗得我好惨!”

“对不起!”

司徒天舞轻轻抚着他的额头,声音温柔说。

“不过我并不后悔!九彩仙姬教会我很多东西,她曾经对我说,‘死亡与爱情都是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但你却是一个例外!你既不会死亡,也得不到爱情。’”紫尧张开嘴笑了一下,嘴角溢出血来,“她说错了,这两样东西我都可以得到。”

“我很快就去陪你,只要你还肯要我-----”

紫尧眼皮越来越沉重,却笑了笑,“我才不要你这样一个满嘴谎话的女人,所以你千万别来找我---我会在幽冥中,去寻找我的主人九彩仙姬,我已经看到她了,我想趴在她的腿上大哭一场!”

他目光光芒黯淡下去,一层灰白的东西蒙上了眼睛。

司徒天舞咬了咬嘴唇,开始哭了起来,声音不大,却好似没有尽头,一圈儿人围了上来,司徒镜空叹了口气!

“妹妹-----它的灵魂强大无比,必须将他的尸体肢解,灵魂剥离才能真正杀了他-----”

这是紫尧看到的最后一幕。

虽然是从潭水中看到的幻影,那一股浓到化不开的忧伤,依然隔着千万年传递到柳知返的心里!此刻他终于明白在那片雾气幻境中所感觉到的莫名伤感是什么了!

那里根本就不是上古修士之战被时光凝固停止,那些法宝也并非是时间冻结留下来的遗存!

那里其实是斑斓彪皇的记忆!那些黄沙,巨大的骨骸,漫天飞舞的法宝,诡异的红月全部是他的记忆!

柳知返他们闯入了紫尧封存的记忆中,所以感受到了那穿越时光的痛恨和忧伤。

他转而一想,恐怕四圣崖上的石刻便是司徒天舞留下的,那上面潦草刻痕中隐含的怨怒戾气,和刻画斑斓彪皇时的细腻神韵,完全符合她的心态。

她同样爱着紫尧,却不得不帮助哥哥杀了他,纵然嘴上没说,心里实际恨极了司徒镜空,因为她知道司徒镜空接下来要做的肯定是想方设法抹去这一切的真相!

要留下的传奇功业和赫赫威名,其最初的来历并不是那么光彩,靠着欺骗和背叛,踩在司徒天舞与紫尧爱情的坟墓上建立的功业,无疑将是司徒氏的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以司徒镜空的才智不会留下这样的失误。

事实也正是如此,万年后的后人没人知道当年的真相,也没人知道他们引以为豪的击杀上古神兽的功业,其实是牺牲了一个小女人的幸福,与另一个温柔的紫衣男子的生命虚伪的谎言!

除了这个白衣女子穿行在紫尧的记忆中是一个例外。

白衣女子轻轻说道,“杀了紫尧的并不是司徒镜空和他手下那些奴颜卑膝的修士!是天舞杀了他!”

“我不知道司徒镜空怎样说服她的,若不是她在紫尧的心脏上钉下一支‘阴阳楔’,他们就算学会了彪皇诀,掌控了生死炉依然杀不了紫尧!”

柳知返冷笑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早就该料到这一幕,要是我才不会傻到将至尊诀和生死炉交给别人!要不是他教会了司徒氏至尊诀,自己也不会死了。”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所以我说紫尧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爱着天舞,不惜可以付出一切!”

“哪怕是生命?”柳知返挑眉问道。

她点点头,“紫尧不是人类,所以有些时候他远比人类更纯粹,当他爱上一个人,那就是完全付出的爱,这一点你们人类永远都做不到!”

“我没那么傻!”柳知返撇撇嘴固执说道,“而且我更觉得,所谓的爱,是相互需要,相互索取,相互交换,你可以将它当成某种交易,一味地给予并非什么好事!”

“说到底,这世间没有什么是真正永恒的!”白衣女子说道,“生命无法永恒,爱情自然也不可能永恒!可惜紫尧并不肯相信这一点!知道最后还是相信天舞,哪怕她在自己心上钉下阴阳楔!”

“那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斑斓彪皇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早就应该被司徒镜空分尸驱魂了吗?”

“这里----”

“生死炉被紫尧打碎,生之气与死之气分离,分别向着不同方向飞走,而能够凝聚这两股力量的核心化作了一座可以悬浮于天的岛屿!司徒镜空将紫尧的尸体与灵魂镇压在了生死炉的核心当中!”

“司徒氏的浮空岛!”柳知返瞪大眼睛惊道!

白衣女子点点头,语气玩味说道,“紫尧本就是生死炉生气二气交融诞生出来的生命,他的灵魂里可不仅仅有生的一面,同样有死的一面,他死后,无尽怨气和愤怒让死亡的一面占据了主导,怨念执念于死亡之气融合化作凶恶无比的怨魂,盘踞在生死炉的核心当中!”

“就是你们遇到的那个紫尧,千万年来,紫尧的怨魂盘踞在这里,不断想着冲破司徒镜空留下的禁制,然后出去向司徒氏复仇,为了镇压他的凶魂,每一代司徒氏家主传位给新的家主之后,便来到这里,献出自己的生命灵魂,化作巩固封印的力量----”

“当年司徒镜空也是如此。”

“这么说司徒氏的先祖长辈们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讲的‘云游’,‘隐修’,而是来到了浮空岛核心当中变成了斑斓彪皇怨魂的食物?”柳知返猜到一个能够震惊整个修行界的隐秘!

如果这是真的,这可以说是司徒氏万年来最大的秘密!

白衣女子点点头,冷笑着说道,“一饮一啄,世间万物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柳知返目光一凝,转头看着她的俏脸,“那你和那司徒天舞是什么关系?你和她长的一模一样,而且司徒天舞和司徒月婵也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说的司徒月婵只是司徒镜空的一个后裔,和天舞有没有什么联系,也许是她的转世我不知道,但正因为她长得和天舞很像,紫尧才刺瞎她的双眼,也许也正是这个原因,紫尧才没有在他的记忆世界里杀了你们!”

“至于我,我只是司徒天舞在紫尧心中留下的一个影子,或者说执念!”

“紫尧深爱着天舞,即使死后化为凶魂,那些记忆依然是无法抹去的,紫尧的执念与记忆,加上生死炉一丝残存的利郎融合在一起,变成了我!我不是司徒天舞,只能算得上她的影子!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柳知返语气怪怪,“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嫉妒?”

她微微一笑,“我了解紫尧的一切过去,自然也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可以认为其实我也是紫尧的一个分身!我只是叹息,司徒天舞是一个蠢女人!并不懂得珍惜很多事情!”

柳知返却反对道,“我倒是不敢苟同你这句话,斑斓彪皇死后很多年,她都隐居在凌寒山四圣崖下的山洞里,我和司徒月婵她们在那个山洞发现了女人用的东西以及通往这里的那扇门!之前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人,现在看来,恐怕就是司徒天舞!”

忽然他心头一动,在进入这里前,山洞崩塌掉下来一具石棺,难道就是司徒天舞不成?那么说她到死都陪着紫尧的残魂!而且那石棺里还掉出一份和石门上有关的周天易数-----

白衣女子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紫尧知道的事!”

第八十八章 万载恩仇一朝泯

有一个细节柳知返不得不考虑!

如果不细细回忆很可能被忽略,但仔细一回想就会发现问题!

当初他们在山洞中被云纹蛟困在里面,山洞崩塌险些将他们砸死在里面,最后时刻众人惶惶无措,是那刻满周天易数的石门关键时刻照出一层青光,将三人摄入了斑斓彪皇的记忆蜃楼中。

这件事直到现在柳知返也不清楚原因!

当他向白衣女子问起这件事时,她幽幽一叹,只是说道,“你们能够进入这里,并不是意外,生死炉和紫尧选择了你们!”

她抬头看着天边金色的光芒,金光越来越黯淡,白昼过去后很快就要迎来黑夜,那些雨后因为金光照耀而迅速生长绽放的草木花朵,此时随着夜幕渐渐降临,迅速地衰落凋谢了。

生命本就是出生到死亡的一次次轮回,然而这里的生与死的轮换发生的太过突兀于频繁。

“生死炉是有生命的!”她怅然说道。

“她孕育生命,繁荣生命,收割生命,她就像一位慈爱而又严厉地母亲,生与死,阴与阳的交汇,曾经诞生出紫尧这样的生命,然而她却被自己所孕育的生命亲手打碎,残片崩落到世界无踪!”

“她的核心被当成紫尧的坟墓,受司徒氏镇压千万年,她的身体与灵魂分离,她已经受够了,想要重新合并为一!”

“紫尧也同样厌倦了一次次轮回,千万年来他吞噬了太多的司徒氏后人,积聚了太多的怨念,戾气,仇恨,思念----他想要了却这一切!他并不是真的恨天舞----”

她看着柳知返说道,“所以生死炉选择了你进入紫尧的记忆,而紫尧选择了你进入这里,这里,是他残存灵魂深处的核心!”

“我不明白----”柳知返皱眉道,“为什么是我?”

“当初辰元子说我在丹道上天赋惊人,我心中曾经窃喜自得,司徒雨施说我性情内敛深沉,将来必成大器,我也曾隐隐自负,月婵曾经笑对我说,我可以做她的影子,我心中喜悦-----但,现在你又说我是被生死炉与斑斓彪皇选择的人-----”

“我实难以信服!”

“那是因为你并不了解你自己!”白衣女子沉吟片刻说道。

柳知返眼睛眯了起来!

“难道我是紫尧的转世之体?”

她摇摇头,“紫尧的灵魂被镇压在这里,怎么可能转世,但你的确是另外一个更加古老的存在转世之体!”

“紫尧的蜃楼记忆当中,他就已经知晓了你的身份,所以他并没有杀了你,而是将你带到这里来!因为只有你才可能达成他的心愿!”

“你是远古神魔时代,曾与九彩仙姬决战的古魔‘玄冥’一缕残魂化生!在你与紫尧战斗之时所发生的变化就是证据!”

“我不信!”柳知返直截了当地说道,他才不信什么古神古魔的传说神话,转世轮回之说本就玄诡神秘,要说他的前世是一个路人乙,一棵崖边的树,一只奔跑在雨后夕阳中的鹿他或许还会相信。

柳知返虽然年纪尚弱,但却没有半点儿孩童的天真,天真并不等同于幼稚,天真必然年幼,但幼稚是不分年龄的,柳知返连天真都不曾有,自然也不会幼稚!

白衣女人的这一套鬼话他也只是听听,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柳知返心里便留着一个坎儿,他并不信任她,因为过度信任一个女人下场似乎都不是很好,前有紫尧前车之鉴,后有自己的亲身经历。

对于至尊彪皇紫尧那些故事都是白衣女子说他听的,安知她说的就是真相,安知这里一切不是幻境,说不定他根本就没进入过什么记忆蜃楼世界,一切都是在石门前的臆想!

“你到底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白衣女子皱皱眉,说道,“我并不指望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古魔转世之体自然不是天真幼稚的孩童,但至少也要听我说完!”

“古魔玄冥与九彩仙姬的战斗三圣器是有参与的,玄冥被杀之时灵魂直接被圣器击碎,帝释伞,生死炉中都有不分古魔残魂碎片,而被古魔打碎成九份的九嶷剑也带着一些残魂!”

“玄冥大部分灵魂都已经消逝在洪荒岁月中,但却有极少部分跟随守御圣器流传了下来,你定是某件圣器中的残魂飘出,夺舍到邻近待产的孕妇腹中。如果你依然不相信,等你出去之后,可以去调查一下你出生那年你家乡附近可有什么异象传闻----”

她说到这儿柳知返心中咯噔一下!

一个名字霍然浮现在眼前——瑶光剑!

苍鹭山传闻出了守御圣器九嶷第七剑瑶光剑!司徒暮影,司徒雨施,符道宗大弟子画师都曾经在苍鹭山调查过这件事,甚至连累自己全家被琅琊峰所杀的阳飞段,苏慧夫妇就是因为瑶光剑线索而与琅琊峰发生争执!

难道自己真的是那瑶光剑上附着的古魔残魂转世为人?

他倒没有调查过瑶光剑最初传出消息的时间与自己出生时间是否重叠!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对于自己的前世大多好奇,但一旦得知了自己前世是一只动物或者一株草的时候,心里都不会太好受,就算前生是某位皇帝,也定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因为对于自己而言总觉得是另外一个人。柳知返也是如此,当想到他可能是古魔一缕残魂转世时,心里便有些隐隐失落。

他年纪还太小,还没思考过‘思维’与‘存在’的古老命题!

他皱眉道,“那又如何?就算我与古魔有关又怎么样,我依然是我,柳知返!”

白衣女子耸耸肩,“我并没说你不是柳知返!只是想告诉你为什么生死炉残念与紫尧选择了你而不是另外两个小姑娘!”

提起另外两个小姑娘,柳知返忽然想起司徒月婵的双目被刺瞎了,此时也不知道怎么样,想起以后再也看不到那双美丽灵动,凤凰一般的丹凤眼,他心里除了愤怒痛惜更有一丝丝落寞!

“说吧,你或者说那只斑斓彪到底要我做什么?不过不管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最好做好被我拒绝的打算,我可没忘了那只妖兽刺瞎了月婵的眼睛!”

“她瞎了的眼睛并非不可治愈!只不过要麻烦些!”

“你有办法?”

白衣女子耸耸肩,“她的眼睛是生死炉之灵斑斓彪皇所伤,只要找到生死炉碎裂后‘生之气’那一部分,就能够将她眼睛医好!”

柳知返神色又沉了下去,生死炉崩碎万年来也无人知道主要的那两块碎片现在落于何处,自己一介侍剑童怎么去找?

但他忽然想到,白衣女人是斑斓彪皇的一部分执念,而斑斓彪皇是生死炉之灵,她恐怕能够感应到生死炉的残片!

这时就听白衣女子说道,“紫尧是能够感应到生死炉残片的!”

“在哪儿?”柳知返试探着问道。

她摇摇头,“他的灵魂被镇压在这里,怎么去寻找?你很喜欢那女孩儿吗?”

柳知返摇摇头,“我从小失去双亲,也没有朋友,她对我而言,是一个可以一起说说话的人,我倒不是特别喜欢她,不过月婵对我而言和灵若她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种感觉----说出你的条件,或者说,你的目的!”

白衣女子抿嘴笑了笑,她长得和司徒月婵几乎一模一样,柳知返刚刚在她面前说出了一丝心声,尽管她是紫尧对司徒天舞的记忆执念所化,柳知返还是感到脸颊有些发烫!

“我的目的很简单,我不想继续看着紫尧在这古老的记忆中沉沦下去,更不想看到他吞噬一个又一个司徒氏后裔的灵魂。一万年的仇恨与诅咒,对双方而言都已经足够了!”

她涩然一笑,“这也是紫尧的真实意愿,一万年以来,他忍受着灵魂被镇压之苦,忍受着仇恨与怨毒之累,忍受着对司徒天舞的思念与怨恨之悲!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一万年以来,司徒天舞的族人后裔不断被凶魂吞噬,不断以血肉之躯镇压斑斓彪皇灵魂,对他们而言,这诅咒也已经足够!”

柳知返哼哼笑了笑,“你这么说,斑斓彪皇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不过司徒氏可未必领你的情!”

她摇头一笑,“我不是要他们领情,我要的只是让紫尧与我自己解脱!”

她站起身,看着清澈平静的湖面,“柳知返,紫尧想要通过你的身体离开这里!”

“通过我的身体?”柳知返脸色瞬间一冷,后退半步,“夺舍?”

白衣女子摇摇头,“他早就厌倦继续存在于记忆中了,他要的只是解脱,就算你献出身体给他,紫尧都不会选择夺舍,紫尧是一个温柔的人!”

她说道,“你的灵魂是古魔残魂转世,也只有古魔的残魂才强大到足以彻底吞噬掉守御圣器的灵魂,紫尧想要被你吞噬!”

“我又想选择吗?”柳知返皱眉问道。

“有!”

“如果你同意接纳他的灵魂,那么走进那片记忆潭水中,要是你拒绝,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她目光指了指柳知返坐着的地方。

柳知返笑了下,“你说的选择便是没有选择!留在这里饿死?”

“这里不同于外界,这里时间流逝与外面不同,所以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像我和紫尧一样,不生不灭,不老不死,同样也没有任何变化生趣可言!”白衣女子笑道。

柳知返炸了眨眼,舔舔嘴唇,“要是我接纳了他的魂魄,对我有什么影响?我还是我吗?”

“接纳了紫尧的魂魄,紫尧会真正的消失,司徒氏的万年诅咒也随着终结,你会获得至彪皇诀,至尊诀脱体于彪皇诀,比至尊诀更加纯粹的力量,你会获得对生死炉残片的感应,最现实的一点是,你能够离开这里,带着那两个姑娘一起离开记忆蜃楼世界!”

“代价呢?”

他知道不可能没有任何代价。

白衣女子叹了口气,“你的记忆甚至性格都会受到影响,虽然紫尧的记忆不会出现在你脑袋里,但也会间接影响你的情绪,比如你看到司徒月婵时会产生情绪变化,因为受到紫尧对天舞的记忆与思念的影响!”

“但我想你并不拒绝这样的情绪变化,你喜欢那孩子对不对?”

“我还小,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柳知返皱眉道。

他不希望自己的情感被任何人牵制,喜欢也是一种牵制,而且是最难以解脱的那种。

“给我点儿时间考虑一下!”他抬头对白衣女子说道。

她点点头,转身向着蒙蒙夜色中走去,迅速消失了身影。

第八十九章 三宫百脉种金莲

考虑并非仅仅是坐在潭水边埋头苦思,只有愚人才枯坐冥思,绞尽脑汁也未必想出个通透的法子,路是走出来的,所以柳知返绕着沉静的水潭一边缓缓走着,这池塘不大,几里地方圆,很快转了一圈儿之后,他开始向更远处行去。

他并不是仅仅为了看看这里的景色,而是每到一处都要仔细寻找有没有出口,七天时间里,他在这个时间缓慢流逝的地方走了很远,他要先确定这里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是斑斓彪皇的记忆深处。

踏上一座轻轻石崖,驻足远望,再往远处是一片濛濛的雾气,黑色与白色的烟雾从围绕着山谷的那些山峰上升起,有时在天空交缠一处,每当这个时候便要下雨。

群山凝聚出的黑气与白气如一龙一蛇升到天空,缠绕在一起相互交融吞噬,排斥相生,一道道闪电雷鸣在二气交缠中霹雳响起,那两股阴阳之气似要诞生出生命一般,然而生死炉已然破碎,黑白二气缱绻交缠了许久,终究只是降下一场冷雨,却无法再次诞生出斑斓彪皇这样的生物。

柳知返感觉那一场场冷雨仿佛生死炉的哀恸,万年破碎的灵魄一次次寻找曾经孕育生命的过往,却只能降下一场濛濛雨雾。

七天之后,柳知返确定了这里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道路,的确是一处封闭的世界。

他回到了那座深邃沉静的水潭边,此时正在夜幕之中,头顶一轮红色的巨大月亮悬在天空,红色哀伤的光芒之中,那些迅速生长繁茂的植物全部瞬间枯萎凋零,开始了又一次生死的转换。

浓重的死亡之气在天地间穿梭,发出呜咽如鬼哭的声音。

柳知返站在潭水边,对着潭水喊道,“我考虑好了,我接受你的条件!”

平静的水面一圈儿涟漪轻轻荡漾,白衣女子从水中升起,身披月光,青丝月下清扬,潭水如镜,倒映着她袅娜倩影,一时间虚幻仿佛梦境!

“你接受了?你应知这不仅仅是恩赐,同样是沉重的负担,你将背负紫尧未尽的命运,你的一生都可能因你这次选择而变。”

柳知返皱着眉头,“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要怎么做?”

她伸出手冲他招了招,“过来!”

柳知返低头看着深不见底的水面,看着她,她微笑着点点头“来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走上前去,说来也怪,平静的水面此时却好似坚冰,脚下水中升起一股力道托着他浮在水面如履平川,柳知返踏在上面除了留下一圈圈儿水纹,却并没有沉下去。

最终他走到了潭水中心位置,周围平湖如镜,天空月光由血色转为皎洁,柳知返仿佛身处琥珀之中,月光穿透了沉静的水面,照在水中沉寂的金鬣斑斓彪身上,它闭目沉寂在无尽时光中,将身后种种皆隔绝世外,化作永恒。

水中澄澈剔透,紫色巨兽也蒙上一层朦胧的色彩,即使变化兽身,它依然很美。

柳知返低头看去,自己正站在它头顶。

白衣女子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目光神秘,缓缓沉到了水下,眨眼间消失了身影。

柳知返脚下忽然一空,托着他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噗通一声他沉入了水中。

柳知返心里一慌,水中有一股湍流拽着他的腿向下拉去,潭底涌现一道漩涡,激起白色的水泡,立刻模糊了他眼前的视线。

他出生的柳河村地处山坳中,周围并无大河,他不会游泳,猛然间被水漫过了头顶,本能反应开始挣扎,但下方拽着他两腿的漩涡却越发地急促猛烈起来。

一串儿气泡从他嘴里吐出,柳知返无法呼吸,心中憋得难受,只觉得那些水像是一只流动的猛兽,顺着他的嘴巴,鼻子,耳朵---身上所有的孔洞往里面灌涌。

他先是胸口一阵冰冷的疼痛,随后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一片漆黑,他在水里飘飘荡荡,缓缓向下沉了下去。

穿透潭水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下面巨大的紫色妖兽缓缓睁开一对紫色的眸子。

漆黑一片的世界,亮起一盏金色的烛火,火光摇曳,似是随时都要熄灭。

烛火在黑暗里飘动着,好像一只灵动跳跃的小精灵。

“好难受!”柳知返睁开眼睛捂着额头,恍然间发觉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好似在母亲的腹中,一切隐私秘密全部一览无遗,一种无助的情绪在心头萦绕,他心底深深隐藏的那股危机感骤然放大无数倍,这让一向坚强的他开始颤抖了起来。

好似恍然间自己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大雨纷飞的午后。

那个午后雷雨交加,愁云惨淡,风过林梢,雨打残荷。

那个午后,那一群黑衣银面的冷酷修士,手中缤纷五彩的剑气撕开了父亲的喉咙,穿透了母亲的胸口,他被拖出藏身的柜子,面对着周围一圈儿的冷眼与杀念,好似被一群幽绿眼睛的饿狼围住,随时准备失去自己的肢体或者内脏。

“你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你内心渴望着安全感,所以你其实深深依赖着那个叫月婵的女孩儿,即使自己不自知!”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金色烛火跳动着,火光开始高涨。

“你是谁?紫尧?”

那个声音没有回答,反而继续说道,“所以你渴求力量,哪怕是有缺陷的力量,那阴冷恶毒的法诀伤人伤己,即使你知道自己可能有一天因它而死,却依然固执地追求它,你真正想要的并非是为了父母亲人复仇,你想要的,依然只是安全感!”

“仇恨只是你寻求力量的借口,你想要用力量保护自己脆弱的本质,所以一旦有一个强大的外力对你表现出一丝的关爱,你便深深依恋着她,甚至爱慕着她,比如那个女孩儿,这才是真正的你,冷漠谨慎固执外表下,一个柔弱可怜的孩子!”

声音落下,柳知返的身体忽然发生了变化,他开始缩小,变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般,好似还在襁褓里,脆弱,软弱,疲弱!

“你说谎,我是为了复仇!”婴儿的他奋力大喊着,挥舞着小小的手掌,因为他恐惧,因为那个声音可能说出了他内心的真实。

温和的声音接着说道,“承认自己内心的弱点并不是丢脸的事情,天地尚有缺陷,何况人类!你坚持的很累,铭记仇恨并不是轻松的东西。”金色的火焰向着他飘来,烛火下方缓缓一个紫衣男子从黑暗中走出,带着温和的微笑看着他。

“人心是有弱点的,当年我爱上了天舞,妖心化作人心,所以我的心也有了弱点,最后因此而亡,因此而恨。”紫衣男子缓缓说道。“你虽是古魔残魂转世,但你现在是人类,同样有人类的弱点!”

“紫尧---”柳知返看着他,“你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我被那白衣女人骗了,你终究是要夺去我的身体,冲开封印向司徒氏复仇?”

紫尧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当初一圈儿涟漪,这样黑暗的时间看上去更加静谧,他摇摇头,“我应该先感谢你,因为你结束了我万年来的痛苦,同时我也要警告你,你将背负我未终结的命运。”

“什么是‘未终结的命运’”

紫尧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修行界新的一场浩劫,也许是古魔重生,也许是守御圣器重新出世----”他叹了口气,“我从出生开始便开始战斗,也许这是生死炉诞生我的意义,当年镜空为了彻底终结修士大战,不惜说服了天舞,合全族之力杀了我,我打碎了生死炉,那之后修行界才真正的平定下来-----”

“总之,你的命运不会平静,无论是复仇,还是将要面对的世界,都不会平静!”

紫尧走进他站在他面前一丈处,静静望着柳知返说道,“背负仇恨并不好受,但我相信你早有了心理准备。”

柳知返冷冷回道,“我的事情不劳烦你操心了,你不也一样,仅仅因为月婵长得像司徒天舞,就差点儿杀了她!”

紫尧摇摇头,“白尧应该告诉你了,那并不是真正的我,只是我心里的恶念与怨恨化身!”

“白尧?”

“就是那白衣女人,她是我对天舞的思念与执念所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所以我叫她白尧!同样,伤了那司徒氏后裔的我也是我的化身之一!”

“不管怎么说,月婵的眼睛是被你弄瞎的,这点不会改变!”

紫尧沉默了片刻,“我没有否认!仇恨的力量是巨大,仇恨是柄双刃剑,背负太久,就会忘记真正的自己,如果你想要保护那个和天舞长得很像的女孩儿,首先你要有足够的力量。”

“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开始吧。”

紫尧叹了口气,说道,“我很感谢你同意帮我!”

“但在那之前,我请求你一件事情!”他表情郑重说道。

“我能够感受到,帝释伞早已经重出世间,它是唯一一件没有破碎的守御圣器,它一直在寻找我们的残片,要是有一天她找到这里,我希望你能帮助司徒氏渡过一劫!”

“帝释伞寻找圣器碎片做什么?”

紫尧低头看着柳知返的眼睛,说道,“自从上古年间开始,帝释伞就一直在寻找机会复活九彩仙姬,当初守御嗣者的战争就是帝释伞一手推动的,它想要聚集所有守御圣器,然后复活主人九彩仙姬。”

“帝释一旦动怒,远比九嶷更加可怕,你们的世界必将再次陷入****。到时候司徒氏首当其冲,帝释伞一定首先来夺取生死炉的核心,司徒氏必遭大难。”

柳知返不解望着他,“司徒氏把你害的这么惨,你还要帮他们?”

他摇头一笑,“平和的世界,当年是我和天舞共同的期盼,当年我就是明白这一点才自愿被司徒镜空所杀,又亲手崩碎了生死炉,四圣器不毁,世界终无平静之日,如今四圣器重归世间,一场风波再难躲避!”

他又说道,“这只是我的请求,你可以拒绝!”

柳知返想了想,“要是我能做什么,我会去做的!”

紫尧伸手轻轻一托,头顶那团金色的火焰飘忽飞到柳知返面前,他看着火焰目光喟然,“这团火焰就是我的本源灵魂,当年生死炉阴阳二气交互诞生出我的本命灵魂之火,这万年来,司徒氏强者一代代封印压制,虽然让我的灵魂一再削弱,但灵魂之火始终不灭,收下它,便是收下我的灵魂,以及彪皇诀!”

紫尧说道,“操控生死炉只能使用彪皇诀,当初我将它传给了司徒氏,司徒镜空将它改为了‘至尊诀’,其实两者是一种法诀!”

金色的火焰跳动着飘到柳知返头顶,然后如飞蛾扑火般扑了上去,柳知返吓了一跳,本能侧头一躲,但没有躲过,只觉得自己脑海中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在渐渐成形,内视灵海宫,忽然发觉灵海中一株金莲悄然绽放,金莲扎根于他四肢百骸,周身经脉,在灵海玄府丹庭三宫分别开出金莲。

绯云诀感知到彪皇诀的存在,阴寒黑紫双火试图将其熔炼,但金莲稳固如山,一层金色光辉笼罩其间,百邪不侵。

“修行界玄诡难测,你要当心!”紫尧的声音最后出现在柳知返脑海中。

他恍然抬头望去,紫尧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围黑暗的世界渐渐明亮,他飘在潭水中,面前一只巨大的紫色妖兽缓缓沉向无尽深渊。白尧出现在他面前,看着柳知返默默不语。

柳知返指了指紫色妖兽,“它沉下去了!”

白尧点点头,神色释然,“他解脱了!”

“我怎么离开这里?”

“出口就在这紫尧的身上!”白尧说道,“紫尧的怨念还在,它不会放你离开的,我守在你身后!”

说话间,只见一层黑水聚在水潭上面,遮挡住了皎洁月光,黑水凝聚为一只狰狞恐怖的骷髅妖兽,黑色骨骸,双目血红,挣扎着向着柳知返扑来。“别想逃走,你这个懦夫,紫尧,你这个懦夫!”

“我帮你挡着它,快走吧,带着那两个孩子离开这里!”她化为一道白色的光晕,在潭水中向黑色骨骸妖兽撞去,与紫尧的怨念缠绕在一起。

柳知返心中一叹,紫尧的怨念是他心中怨恨积怨所生,如今紫尧想要解脱,却受到怨念所阻。

他向下看去,紫尧的妖兽身躯已经沉向潭底,化作一团紫色的光晕,旋转在继续下沉,那团光晕就是通向外面的门户,光晕中隐约只见两张苍白美丽的脸孔。

司徒星灵抱着司徒月婵,就在那朦胧光晕中。

柳知返停了一下,司徒月婵双目流着血泪,已经失去那双美丽的眸子,白尧曾说只有找到生死炉才能让她双目复明,然而找到生死炉谈何容易。

忽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推着他向光晕中撞去,他回头一看,白尧与黑色的怨念狠狠撞在一起,在巨大的爆炸中同归于尽。

紫尧本命灵魂被柳知返吞噬之后他,他们早晚都会消失。

柳知返一头撞进了紫色的光晕之中,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上面,差点儿将他撞昏死过去。

“柳知返?”一个惊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抬头一看,看到了司徒星灵惊喜的脸庞。

第九十章 幻灭之地封妖骨

眉眼弯弯,脸蛋儿俏丽,笑起来的时候温柔而娇俏,虽然嘴唇因为饥渴而干裂,但司徒星灵依然给人一种水润般舒适的感觉,能够躺在这样的女孩儿腿上自然是极为幸福的一件事!

“柳知返,你还活着!太好了。”她低头惊喜道,脸颊边一缕青丝垂到柳知返脸上!

他目光茫然了一会儿,仿佛两世为人,最终确定了自己已经回到蜃楼幻境中,他在她惊喜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自己还活着。

柳知返心想司徒氏里也不全是讨人厌的家伙,他立刻坐了起来,目光便转向她怀里蹙着眉沉睡着的司徒月婵,她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脸上不时闪过痛苦的表情。

柳知返对紫尧此时是又恨又悲,恨的是他的怨念化身将司徒月婵伤成这样,自己要如何向白翎交待,甚至很可能司徒樱兰迁怒于几,杀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悲的是他被司徒氏杀了万年,最终依然想的是帮助司徒天舞的后人。

“柳知返,你没事儿吧!”司徒星灵担忧地问道。

柳知返摇摇头,仰头望去,蜃楼世界白雾已经渐渐散开,悬浮在头顶的那些法宝灵器纷纷幻灭,昏暗的天空也开始颤抖融化,露出后面黑沉沉的岩壁。

“紫尧的记忆在消退,这里就要崩溃了!”柳知返喃喃道,只有他才知道这里是紫尧的记忆当中,紫尧的过往,那些背叛的记忆,对天舞的思念,对司徒氏的怨恨,统统随着紫尧的消失而幻灭。

很快天空完全消退,浓雾散尽,一切都仿佛一场梦幻,“生死如梦,人生如梦,何必计较许多呢?要是你在的话,一定会这么说吧。”他低头笑了笑。

雾气随着天空而散,露出了真实的世界,冰冷阴暗,水滴成韵。

“我们还在那个山洞里面!之前那些都是做梦吗?”司徒星灵惊讶说道,可低头看到司徒月婵通红的眼睛,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一堆乱石堆积在前,两块巨石交叉支在头顶,隔出一处很小的空间,柳知返三人躲在里面,侥幸没有被碎石掩埋。

柳知返挪动了一下,一低头就看到了地面上的一面石门,上面坎离八卦,阴阳易数。

“我们也许根本就没进到石门里面,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司徒星灵喟叹了一声,问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

柳知返说道,“山洞被那只云纹蛟撞塌,这石门后面一定连着另一个出口,我们还是要进去!”

“啊?还要进去?”她心里害怕,万一再遇到那种事怎么办,此时噩梦好不容易醒来,她可不愿再回去。

“放心吧,不会出现那些东西了。”柳知返笃定地说道。

“可这石门我打不开上面的禁制。”司徒星灵指着上面的八卦易数说。

柳知返提起魁罗九一剑劈在石门上,沉寂千万年的石门立刻被斩成两段,他几剑下去石门就碎了,并无任何阵法禁制。

“这----”

紫尧已经消失了,自然封住石门的禁制也跟随着一同消失。

他背着司徒月婵当先走进石门里面,司徒星灵也跟着进入,里面依然阴暗寒冷,只是和上一次所见不同,石门后面是一个非常大的石室。

空旷而森冷,幽静而诡异!

眼前一片漆黑,隐约有空穴来风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鬼哭,“柳知返,你在吗?”

柳知返一直在她身前,只不过司徒星灵胆子小,无话找话,“柳知返,你在那个怪炉子里面都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那些都是幻境!”

“那那个紫衣的干尸是谁呀?为什么会在凌寒山里!”回想起那干尸来,她不由打了个哆嗦。“哎呦----”她哼了一声,身子倒了下去。

“怎么了?”

“我不知踩到什么东西扭了脚!---什么东西?”她拿起一个东西,另一只手食中二指并拢,一团金色光焰在手指尖儿升起,“修为恢复了---啊!”司徒星灵惊叫一声将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那竟然是一颗人类的头骨,皮肉早已烂光了,只剩下头顶还粘着许多黑发,幽幽的眼窝好像瞪着司徒星灵一样,差点儿将她魂儿吓飞了。

她挣扎着在地上爬起,可脚下不知道有多少骸骨,将她一再滑倒,这时面前一道紫色火焰汹汹燃起,紫色光芒中,柳知返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

“没事吧!”

司徒星灵瘪着嘴忍着没哭出来,“没事!”

他将司徒星灵扶起,司徒星灵催动至尊诀,一团金色火焰腾空而起,将整个石室照亮,这时他们才骇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座白骨山之上!

脚下堆积了不知多少具尸骨,白花花,冷冰冰,踩在上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好似那骷髅的下颚嚼着牙床,骨骸大多数散发着晶莹玉一般的光泽,只有修为已臻化境的大能修士死后才能骨骸成玉。

在尸骨堆中间摆着一颗巨大的头骨遗骸,形状似虎豹的头骨,历经千万年已经变成了石头一般,在头骨周围围着九只铜鼎,每只铜鼎三丈高,数丈大小,上面印着古朴的咒文,每一只古鼎上都有一根粗壮的铁索,一端拴在鼎上,一端贯穿进头骨里面。

在白骨堆中遗落着许多法宝灵器,大多数已经腐朽,灵气被吸噬干净,变为锈迹斑斑的凡铁,有的甚至一碰就成了灰,少数一些还带着些许光泽,但也不复当年的玄奇威力。

柳知返捡起两个看了看,便扔回了骨头堆中,剩下少数还有灵力的品质还不如他从杨莽那里得来的鬼獠刀。

司徒星灵战战兢兢地跟着柳知返,每踏出一步心都跟着一颤“凌寒山里怎么有这么大一处墓地呀,这些都是什么人?”

你应该向他们拜祭一番!”

司徒星灵不解看着他,但柳知返已经走到那巨大的头骨下放去了。

上古妖兽之王,生死炉之灵,然而这腐朽的躯骸已经没有任何灵气可言,只是一块巨大的骨头!森白的獠牙之中,柳知返隐约还能想象到当年那巨大的紫色身躯如一片紫色暮霭般君临天下的影子。

他的一只眼睛瞳仁骤然变成了紫色,一股浓浓的思念情绪在心底蔓延,柳知返捂住了自己的左眼,紫尧的残念在影响他的情绪。

“你没事吧?”司徒星灵担忧地问。

柳知返摇摇头,给她一个背影。

“这颗巨大的头骨是什么?”司徒星灵眼睛瞪的老大,惊讶地说道,“好像是一只大猫----”她侧头想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说道,“沧帝城中有一处禁地,名叫幻灭洞窟,自从司徒氏在浮岛上立城开始就一直封闭,只有每代家主才能够进入,传闻里面封印着一只上古妖兽,难道我们现在正在那个幻灭洞窟里面?”

“要真是这样那可糟了,要是家主大人知道我们闯入禁地----”

柳知返打断她说道,“这件事我们瞒不过任何人,就算你我还有月婵小姐不说,但她身上的伤怎么办?这是瞒不了的。”

“那可怎么办?”

“月婵小姐不会让我们被杀的!”柳知返笃定地说。

走过白骨堆,在石室尽头出现一扇石门,石门不大,刚好能够容纳一人走过,上面没有任何雕饰,石门紧闭,沉重不下千斤。

“这门只能从外面打开,我们怎么出去?”司徒星灵找了一圈儿之后说道。

柳知返也皱眉为难,虽然从紫尧记忆蜃楼中逃了出来,但眼前却依然困难重重,他用魁罗九试着劈砍了几下,那石门不是普通的石头,坚硬无比,纵然以魁罗九之锋利也难以斩开。

难道逃过了斑斓彪皇的幻像杀机,最后要被活活困死在这封闭的石室监牢当中?司徒氏用来封印妖兽遗骨的石门,又当是何等坚固,大能之威未必能破,更何况柳知返一介小小修士。

正为难时,忽然沉重的石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然后自己缓缓打开了。

柳知返和司徒星灵面面相觑,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柳知返抿了抿嘴唇,“我先进去。”

石门后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一股股冷风从里面吹出,阴寒诡异。

柳知返和司徒星灵对视一眼,司徒星灵说,“你先进去吧!”

柳知返抓紧了手中的妖剑,迈步走了进去。

第九十一章 门开石室现老祖

石门缓缓打开,柳知返缓步走进,点起一只火盆,一丝昏黄的光芒照亮门后所在,柳知返和司徒星灵都不由悚然一惊。

昏黄的灯光下,突兀盘坐着一名身穿绣金团龙黑衣的老者!

这老人身上挂满了灰尘和蛛网,肤色发紫,白发散乱,双目深陷在眼窝里面,满脸褶皱,形似千年干尸,恐怕已经死去多年了。。

他枯坐青石之上,面前插着一柄古朴巨剑,同样落满灰尘,但巨剑古而不老,看似笨拙无锋,实则内有乾坤不动之威,开山断海之力。

幽窟每遇参禅客,深山常有云游僧,修行世界大山古窟,有一些餐风饮露,隐参禅问道的隐修者并非怪事,中州连绵十万里大壑山脉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散修隐士。

然而在这封禁上古妖兽残骸的古洞里突然出现的这名老者,却让柳知返心里好似抟成了一个个儿,那老人虽然波澜不兴,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自他身上传来。

就在司徒星灵也进入石室之后,身后的石门轰隆隆一声又关了个严实,昏暗的石室只剩下柳知返三人和那盘坐的无名老人。

“柳知返,你要干什么?”司徒星灵见他走了上去忙拉他一把。

柳知返说道,“他已经死去多年了,我想看看那把古剑!”

司徒星灵说道,“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但这人穿着金团龙黑衣,一定也是司徒氏的某位先祖,你这样岂不是大大的不敬?”

说着她走上前在那老者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还对柳知返说道,“你虽然不是司徒氏的人,但也是月婵的侍剑童,你也过来!”

柳知返十分不情愿,便推脱说,“我背着月婵小姐不方便!”

就在这时,那已经死了的老者忽然张开一双混浊的眼睛,“你们是司徒氏的后辈吗?怎么跑到幻灭石室中来打扰老夫清修?”

司徒星灵和柳知返齐齐转头望去,果然那干尸竟然说话了!现在干尸已经成为司徒星灵心里第一可怕的东西,她害怕这个司徒氏的前辈也是紫尧那样难缠恐怖的存在。

但却见那干瘪模样的老者眨眼间脸色便恢复了血色,血肉也渐渐丰满起来,变作一个中年模样。

司徒星灵张了张嘴,目光怔怔看着他,猜测着说道,“难道你是上一代家主,司徒师隰爷爷?”

老人目光中露出些许慈祥的神色,“你这小姑娘倒是聪明伶俐,老夫在此隐修几十年,竟然还有小娃娃认得出来,孩子,你是谁的后人?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司徒星灵心里既畏惧又不得不尊敬,远远地站在一旁,弯腰恭恭敬敬地低头道,“晚辈是司徒秩的女儿司徒星灵,星灵曾经在玄罗宫的宗庙里见过师隰老祖的画像!”虽然语气恭顺,但眼睛却偷偷瞄着那老者。

老者闻言缓缓抬起头点了点,“你不必害怕,我虽然年老,但还没糊涂到伤害自己的后人!”

他唏嘘的语气说道,“当年我初到此地闭关之时,司徒秩尚还是一个黄发顽童,时常跑到玄罗宫中偷苍鹭山进贡的灵果吃,每次被人抓到都来找我求情---想不到如今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女儿了,真是山中无岁月,洞中无甲子。”

他这么一说,司徒星灵心里的警惕减轻了许多。

老者混浊的目光在司徒星灵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儿,看的她浑身不自在,可又不敢躲。

“很好,很好,你的天份虽然不及当年的樱兰,但在司徒氏族内,也算是不凡了,如今至尊诀到了哪一步?”

司徒星灵恭声回道,“已到了第一重长生天‘精化金’境界!”

司徒师隰赞许地笑着点点头,“摄天地四极之气以作精,化五脏六腑之精以化金,融汇金芒贯通法力,是到达至尊诀第二重的毕竟步骤,你年纪虽幼,却有如此天资,真乃司徒氏之幸呀!”

司徒星灵被这位先代家主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腼腆说道,“我的修为和雨施姐姐,月婵姐姐相比差得远呢,月婵姐姐已经到了至尊诀第二重!”

“我司徒氏世代人才辈出,不过和你相仿的年纪就能进入第二重,千年来也算罕见,他是谁的后人?”

“月婵姐姐是樱兰家主的女儿,柳知返背着的就是---”

她忽然想起一事,“对了,月婵姐姐受了重伤,请师隰爷爷为她看一看吧!”

司徒师隰脖子不动,目光却转了过来,惊讶说道,“原来这小童子背着的竟然是樱兰的孩子,老夫此生只有樱兰一女,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见到她的女儿,快,过来让老夫看看。”

他脸上露出慈祥而惊喜的神情,目光望向柳知返。

柳知返却退后说道,“小姐伤势颇重,现在不宜惊动!请前辈见谅。”

司徒星灵轻声道,“柳知返,师隰祖父修为通天,他一定有法子治好月婵。”

“这里诡异难测,谁知道这位师隰前辈是不是幻像所化,司徒氏上代家主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知返四下看去,石室中破败不堪,到处灰尘堆积,怎么看都不像闭关之地。

司徒师隰呵呵一笑,“你这小侍剑童对主人忠心可嘉,不过我是这孩子的亲祖父,难道还会害她不成?快快背过来。”他表情转作严厉,“我司徒氏后人体贵躯尊,若是因你的愚忠耽搁了医治,你万死莫赎!”

柳知返不动声色,依然只是看着他,冷声问道,“前辈可知月婵小姐所受的是什么样的伤?”

“老夫当年曾和辰元子探讨丹道,对炼丹之术颇有造诣,不管月婵受的什么伤,我都有法子医治!”

“那前辈知道我身后这门里面是什么?”

司徒师隰皱紧眉头,怒容顿现,“竖子不识抬举!老夫见你忠心才屈尊和你说这些,你却屡次触犯老夫,该杀!”

他说怒便怒,说话间面前插着的那柄古朴巨剑发出一声龙吟之声,颤动不停,似要拔地而起,柳知返却也早将魁罗九举起,绯云诀熊熊黑火在红色剑刃上凝聚如实。

司徒星灵跪在他面前说道,“先祖息怒,柳知返他年幼无知,一时昏了头。”

“哼!”司徒师隰冷哼一声,“你们既然从那门后出来,应知道那里面封印着一只巨大骨骸!若说出着骨骸来历,恐怕吓到你等小辈!”

他怅然一叹,回忆说道,“当年我将家主之位传与樱兰,便准备和几位老友云游四海,参悟天道,却不想在最后一次凌寒山祭祖之时,无意间发现这幻灭洞窟之中有冥冥感召之力。”

“我和老友一同进入此地,打算探个究竟,我们一共三人进入你们身后的石门当中,这才惊觉发现,原来司徒氏禁地幻灭洞窟中竟然封印着一只上古妖兽之王,金鬣斑斓彪皇!”

他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沉重的回忆,表情都跟着沉重下去。

“我那两位生死之交,避尘君子周澄,炼骨道王坚都死在了上古妖兽的凶魂幻境当中!只有我一人侥幸逃了出来,但却也身受重伤,形如僵偶,在此枯坐数十年,凭借修为闭塞神识,才苟延残喘至今!”

避尘君子周澄,炼骨道王坚都是司徒师隰同辈的一方高人,这周澄来历非同一般,乃是三宫之一玄玉宫唯一的男弟子,是当今掌门素仙子同门师妹与一邪道修士的结为连理,十月怀胎生下一子,当时的掌门闵月仙姑得知自己子弟竟然与邪派有染,大怒之中亲自出手清理门户,杀了自己的徒弟和那邪派修士,当时周澄尚在襁褓,闵月仙姑不忍杀他,便偷偷在玄玉宫养了下来。

周澄在修行上天赋异禀,尤其对玄女清心诀天纵奇才,玄女清心诀专为女人所炼,周澄却别开生面,以男身修女法,加冠之后修为已然在玄玉宫内少有敌手。

素女接任掌门之后,周澄离开玄玉宫云游天下,与司徒氏家主司徒师隰私交甚好,司徒氏曾有意让他入赘沧帝城,却被他拒绝。

而炼骨道王坚乃是骸山派高手,骸山派门主力王的师弟,一身炼骨诀修为惊人,刀兵不入,传闻他修为初有小成之时被一只东海蓝蛟吞入腹中十一年,十一年后破腹而出,练就一身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修为非同小可。

二人当年都是一代高人,修行巨擘,他们的突然失踪也是修真界一件悬案,却没人想到他们竟然死在了沧帝城凌寒山之中。

柳知返暗想紫尧记忆所化的蜃楼幻境中,不论怎么通天的修为全部尽失,任你是什么前辈高人,在那记忆当中也不过凡夫俗子,只是这司徒师隰竟然能够逃出来,修为也当真了得。

回忆起当年的恐怖经历,司徒师隰声音颤抖,在那蜃楼世界中,修为尽失,自己是经历了怎样一番搏斗,才最终走出幻境,逃到了这间石室当中。

司徒星灵叹道“原来那颗巨大的头骨真的是镜空先祖击杀的金鬣斑斓彪,它为什么藏在凌寒山内,不是在杀了它之后就已经将它肢解了吗?”

司徒师隰看着司徒星灵说道,“那只凶兽乃是上古妖兽之王,死后灵魂难灭,自然不是那么好杀的,就算杀了它的身体,它的灵魂依然难以泯灭,于是镜空先祖以大能之威将其镇压在凌寒山之内万年,只希望能够在漫长岁月中它的凶魂会一点点消逝,可惜-----”

他沉重一叹,“你们几个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等凶险之地?”

司徒星灵将自己三人在四圣崖下发现白蛟,又被白蛟困在山洞中险些困死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司徒师隰听罢不由感叹,“那只云纹蛟我也有所耳闻,传闻先祖司徒镜空的妹妹司徒天舞有一只云纹蛟兽宠,那云纹蛟乃是生死炉中所诞生灵之一,能吐白焰,喷云雾,天舞先祖离开沧帝城之后,那只白蛟也消失不见,你们所遇见的那只白蛟恐怕就是那只云纹蛟后代。”

“司徒天舞走了?”柳知返忽然问道。

司徒师隰沉声道,“天舞先祖在击杀了斑斓彪之后就离开了沧帝城。你为何这么惊讶?”

柳知返哦了一声,低声道,“晚辈只是好奇,原来那只云纹蛟竟然是圣器诞生之物!”其实他心中奇怪的是,如果司徒天舞真的最后离开了沧帝城,那她居住过的那个山洞里面那只石棺中的尸体是谁?

司徒星灵这时说道,“师隰爷爷,既然这样,您一定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了?为什么不出去。”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被那只妖兽凶魂所伤,身体诸般经脉尽毁,早已不能动作丝毫,如今已是油尽灯枯,离形神俱毁也仅在一息之间。”

“你们既然侥幸能够从那幻灭石窟中逃出来,相比那只妖兽凶魂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如此我也安心了!”他目光转向一边说道,“那边就是通向外界的路口,去吧!”

司徒星灵天真说道,“师隰祖父,我们带着您一起出去吧!我背着您!”

他落寞一笑,“司徒氏倒是少有像你这般温良慈善的女孩子,不过老夫对人世早已无牵无挂,这副皮囊也早已腐朽,就算出去也不过是活死人一个,我司徒师隰纵横修行界上百年,岂能一生英名最后落得一个活死人的名声。”

“只是我一生修为却无从传授----”他最终在司徒星灵和司徒月婵!身上看了一眼,沉重一叹,“罢了,你们终究是司徒氏的希望,我欲将我一生修为传给你,你可愿意传我的衣钵吗?”

第九十二章 为夺传授起争端

修法炼道,于红尘中成就法力,于自然中成就不朽,非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修行不可,不论是名门奥义也好,旁门左道也罢,少有一步登天者。

就算是以损天和,灭人性而得速度的邪派修为,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有所成就。

然而若是有人将自己一生修为以醍醐灌顶之法交付另一人,那无异于天降琼浆,雨淋玉液,短短数日便能登堂入室,甚至成就大能。

但修行界大多数人宁可带着一身修为寿元耗尽而亡,也不愿将其转赠他人,谁愿意将自己一生苦修参悟的法力交给他人?修行没有捷径可言。

但也有一些修士不愿意苦练法诀,便开始创造从他人身上汲取元气法力的邪法,比如恶名昭著的冥山派‘百鬼魂嗜大法’,十二峰之一自在峰无忧宫的‘大自在经’中记载邪法‘饕餮劲’,甚至包括柳知返绯云诀中右手紫红色的吞噬煞劲,这一类法诀都强行吞噬他人真元为己用,损人利己。

也有一些女修士剑出偏锋,如婕花馆邪魅法诀玉缘经,通过与异性交合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以此提升自己修为,还有一些更加诡异难测的,如五宗中最神秘莫测的月影宗,传闻有一门神秘的法诀名为‘心心相印诀’,比之婕花馆玉缘经更胜一筹,不靠交合采补,而是孕养情种,以咒诀在异性甚至同性神识中种下情种,****花开之际,则为收割之时,摘此情实爱果用以修炼自身,比之玉缘经之流高明百倍。

然而无论是强行吞噬他人真元,亦或是阴阳采补之道,都无法完全吸收他人法力,大部分都消耗在吞噬的过程中,甚至其间伴随着非常大的凶险。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邪派修士在吞噬比自己修为高深敌手的真元时,被活活撑破丹庭而亡,不知有多少邪魅女修,因欲成爱,因爱成恨,最终误人误己,最终成为终生憾事。

这种种法门当中,唯独一种能够独善其身,那便是醍醐灌顶的传承之法,一来传承之人心甘情愿,接受的人也不会排斥,所以不会产生大的抵抗损害经络。

二来醍醐灌顶大多都是同门之间,同宗同族的修行法诀,先天便少了许多排斥,这就好比大河流入湖泊,会让湖泊更加广阔,而大河流入岩浆,只会相互排斥灭亡。

司徒星灵在愣了一会儿后,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师隰祖父难道真的要将自己一身修为传给后辈,助其短时间内成为一代强者?

在场的司徒氏后辈有谁?除了昏迷中的司徒月婵只有自己!

她目光不由飘向柳知返,看着他背后脸色苍白的司徒月婵,喉咙也不由自主动了动,在如此巨大的诱惑前,纵然她心底再善良,也不由动了心思。

“师隰爷爷,您真的要将您一生所学交给我们这些后辈吗?”她再一次问道。

司徒师隰闭着眼睛,“老夫行将就木,这一身修为要是随我而去,未免太过可惜,我虽然不知道樱兰的女儿资质如何,但你的修行天份确实不错,勉强可以传承我的法力!”

“那侍剑童,将你背后的月婵送过来,让老夫看看她的天份如何,若是比这孩子更好,那就传承给她!”

柳知返心里冷笑,他压根儿就不相信这个枯死老藤一样的司徒师隰,苑娘曾经对他说过一番话,至今犹在耳畔,她曾说对于修行者而言,活过五百岁就想活一千岁,这些逆天而为的老不死都是偷天之道的贼,谁挡着他们,他们就杀谁。

他才不想这位司徒氏先祖会将自己的修为传给后辈。

司徒师隰怒声喝道,“还不快过来,真要老夫开杀戒,诛杀你这黄口小儿吗?”

他面前的巨剑又颤鸣起来,丝毫挣扎而起,与柳知返手里的魁罗九斗个上下高低!

柳知返犹豫了一下,以前代司徒氏家主的修为,动一个小手指柳知返都挡不下来,然而心头一股冲动的欲望却推着他,想让他冲上前去给那盘坐在地的黑衣人当头一剑。

他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不会将月婵交给你的,我根本不信任你!要是你想要动手的话,柳知返拼死也将一搏。”

司徒师隰怒极反笑,“无知小辈,说得大话,你可知老夫要做的是什么,醍醐灌顶事关司徒氏将来大业,若樱兰的女儿天赋异禀,得我真传十年之内将成就一代强者,甚至超过我女儿樱兰,你这区区外人奴才,也敢螳臂挡车!”

司徒星灵却说道,“先祖莫怪,柳知返也只是护主心切,而且月婵姐姐双目被那只妖兽凶魂刺瞎,恐怕---恐怕也受不得先祖的大法力!”她跪在司徒师隰面前叩拜在地,“晚辈愿意继承师隰先祖衣钵,请先祖垂怜!”

司徒师隰没有回话,只是冷眼看着柳知返,面前巨剑颤鸣不断,一股如天崩般的威压自他身上压落,眼前盘坐在尘埃里的似乎不是一名行将就木的修士,而是一座十万丈的高山,百万倾的阔海不可逾越。

柳知返只觉得全身寒毛倒竖,只想转身逃走如丧家之犬。

忽然一声嘶哑的低笑传到心间,那声音沙哑里带着点儿轻挑,轻佻中还带着些猥琐,猥琐里又多几分冷酷。

“小子,你可别被那破铜烂铁吓破胆子,那要死却还没死的老不死现在根本没力气御动它,它只是嗡嗡叫唤着吓唬人而已-----”

柳知返眉毛一挑,不由望着手中的妖剑魁罗九。

只见魁罗九红色的剑刃上一团雾气凝聚不散,缓缓化作一个人脸的形状,鼻子眼睛嘴样样俱全,嘴部长和好似说话!

“魁罗九?”

“哼!”

“你是魁罗九的剑灵?”

“本大爷正是魁罗九之剑灵,魁罗八是也,当年跟随三剑天主人征战无数,杀伐果决,本大爷不知饮过多少大能修士的血,你这小子犹犹豫豫,嚅嚅喏喏,连我三剑天主人万分之一都不及,没劲,真没劲!”

“原来一直是你在说话!”

“如何?本大爷在剑身中沉睡多年,忽然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唤醒,便找到了你小子,你身上时而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杀念倒有些像三剑天主人,只可惜我多年不受祭炼,剑灵几乎泯灭,所以才一直缩在里面装孙子!”

“嘿嘿,万幸不久前在那可怕妖识当中,那好心的小姑娘用本大爷砍了那妖识一刀,本大爷吃了几口上古妖兽神识,就此活过来了!”魁罗九上雾气凝聚的脸得意说道。

原来魁罗九作为当年不可一世的三剑天法宝,本身具有器灵,只是三剑天死去千余年,魁罗九不经祭炼器灵几乎散去,但之前在紫尧的记忆蜃楼世界中,司徒星灵用它在那生死炉幻象上砍出一道缝隙。

那生死炉的幻象本就是生死炉核心的显化,魁罗九具有嗜血之力,无形之中等于吞噬生死炉一丝灵力,沉睡在剑身中的器灵就此苏醒!

它感觉到了司徒师隰面前那柄巨剑空有不凡威力,却无杀人之念,于是得出司徒师隰此时根本无法御动它,维持它龙吟剑鸣已是极限!故而告知柳知返不要被他吓到。

司徒师隰见柳知返看着自己的剑沉默不语,以为他已经被吓得体如筛糠,冷哼一声,“罢了,你这小辈对主人忠心耿耿,我也不想月婵就此失去一名忠心的手下,快将我孙女送来,我饶你不死!”

柳知返刚要拒绝,身后一个微弱的声音道,“送我过去!”

柳知返侧头一看,原来司徒月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只是双目失明看不见周围,所以双手紧紧搂着柳知返的脖子。

“小姐,你醒了!”

“送我去师隰爷爷那里,要是受了他的修为,我的眼睛一定能痊愈!快!别让司徒星灵那个小贱人抢了先,我的天资比她好一万倍!”

柳知返觉得事情大大麻烦,一来以司徒月婵的性格一定会让自己将她送给司徒师隰,让他进行什么醍醐灌顶,而柳知返根本不信任那个司徒师隰。

而来他虽然不信,可也不敢确定,万一这位先代家主真的只是一片好心,而自己在这里拦着,要是他真的将一身修为传给了司徒星灵,以后司徒月婵恐怕恨不得剥了自己的皮。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时间里,司徒月婵已经不耐烦了,尖声喊道,“送我过去!你这奴才,见我眼瞎了就不听我话了吗?”

她又仰头高喊道,“司徒星灵,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敢和本小姐抢,本小姐是师隰爷爷的亲孙女,他就算醍醐灌顶,唯一的对象也是本小姐!”

柳知返知道司徒月婵恐怕已经被双目失明这件事影响到了心智,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判断力可言,否则以她的聪慧,岂会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疑点。

那司徒师隰说他是和好友无意中进入幻灭洞窟,可柳知返知道,紫尧残躯和凶魂被封印在这里是司徒氏世代守护的隐秘,每一代长辈最终就要进入此地献祭灵魂修为,作为巩固封印的力量而被紫尧吞噬,他作为前代家主焉有不知之理?

二来他既然有通天修为,为什么困在此地几十年不曾出去,这里既无食物又无水源,就算他能够闭塞神识,辟谷不餐,可连水都不需要,这未免太过夸张了。

所以那司徒师隰一定有鬼,但这话现在他就算和司徒月婵说她也不会理解。

就在这时柳知返忽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剧痛,原来司徒月婵见他不动,一口咬在了他的颈后,牙齿都咬进皮肉里,血立刻流了出来。

柳知返强忍着,手中魁罗九又在他心里说道,“杀了那小妞吧,杀了她本大爷就是你的法宝,每次这小妞用那至尊诀祭炼本大爷,都跟进了油锅滚一样难受的要命,你的阴毒法诀虽然不及我三剑天主人,但也类似-----”

“闭嘴!”柳知返大喊一声,咬着嘴唇说道,“月婵小姐,你别咬了,我送你过去就是!”

司徒月婵这才松开嘴,有些喘息说道,“算你听话,快,快让我师隰爷爷将修为传给我,我的眼睛一定能好!”

这时司徒师隰却叹息了一声,“可惜可惜,樱兰之女天赋惊人,却因双目失明,心智已失,如何做的了老夫的传人?”

最终他还是看向司徒星灵,微叹口气,“虽然不如樱兰之女,但天资也算可以,孩子,你过来吧,老夫将我这一生修为,尽数传与你!”

司徒星灵激动地看着他,呼吸急促,连连磕了三个头,“谢谢师隰先祖,星灵一定不负您所望!”

起身走到司徒师隰面前跪下,将头伸了过去,司徒师隰缓缓伸出一只手,缓慢沉重地放在了她头顶,他的脸虽然是中年一样,可那只手却干枯如柴,黑紫色的手掌上指甲一寸多长,形如僵尸。

司徒月婵已经抓住了柳知返的衣服,嘶声喊道,“小贱人,你想死吗?”耳朵听着司徒星灵声音,抬手祭出至尊令,金令奔着司徒星灵后辈便拍了过去。

这时司徒师隰眼睛一瞪,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身上传来,他的脸却好似碎了的壁画,半边脸整张脸皮都掉了下来化作尘土。露出下面恐怖的干尸般死肉。

而插在地上那柄巨剑噌的一声拔地而起,灰尘散漫之中迎着至尊令撞了上去。

上代家主何等强大,任凭司徒月婵有些造诣,终究只是小辈,这一剑有着开天之势,巨剑如龙,斩在至尊令上,金令上金光瞬间溃散,叮的一声倒飞回来,落在地上,司徒月婵脸色瞬间一白,一口血吐在了柳知返头上,眼睛一翻便生死不知。

巨剑却也只有这一剑之威,斜插在地不复任何声势。

“月婵!”柳知返忙将司徒月婵放下,见她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他赶忙伸手去拿丹药,可掏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那点儿丹药在紫尧记忆蜃楼中已被她当成食物吃了。

“老贼,我杀了你!”

第九十三章 尸身朽化尘埃难

魁罗九灰白的剑刃上雾气尽散,化作一片血红。

柳知返眼中黑白尽退,同样化作一片血红!

不知是魁罗九剑中内敛千年的杀伐之一催动着他,还是柳知返心中的疯狂恨意御动妖剑,他紧握妖剑,冲向了司徒师隰。

妖剑之上黑火燃烧,熊熊煞气火焰好似鬼魅,魁罗九剑灵魁罗八嘎嘎怪叫,“就是这个火儿,就是这个火儿----让本大爷去劈了那破铜烂铁!”

司徒师隰双眸幽蓝,半边干尸的脸狰狞诡异,怎么看都不是活人,见柳知返冲向自己,他眼中一缕诡异幽光一闪,剩下那半边脸也脸皮脱落化为尘埃。

整张脸完全变成了恐怖的干尸模样,黑紫色的干皱面皮,一双幽蓝色鬼火般的眼睛,花白的头发焦枯散乱,因为法诀罡气随风挥舞。

司徒星灵抬眼望了一下,便看到司徒师隰脸上的恐怖样子,顿时被吓得张大了嘴,惊叫一声想要逃走,司徒师隰抚在她头顶的手上,一道金光闪烁。

司徒星灵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叫,身体一丝力气也使不出,立刻趴在了地上,嘴唇撞在坚硬的石头上磕出了血!

斜插在地的巨剑再次飞起。

巨大剑刃上金光亮的耀眼,化作一重重剑芒压向柳知返。

柳知返双手握剑,逆行格挡,小小身躯扭转半个身体猛然上挥,燃烧着黑煞火焰的魁罗九击散了第一重剑芒。

魁罗八叫道,“小子,使把劲儿,使把劲儿----”

第一道剑芒刚刚溃散,魁罗九上黑炎依然被击散,第二道剑芒压下,柳知返七窍流血,胸中剧痛,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第三道剑气将他手中妖剑击飞,魁罗八哇哇大叫,“小子你还是太嫩了,本大爷的威力一点儿都使不出----”脱离了柳知返的手,它的叫声顿止。

眼看着剑芒压到头顶,柳知返后退一步一拳向上砸出,绯云诀黑火化作一只黑色的拳头迎上剑芒。

剑芒与黑火僵持在一起,柳知返全身骨头发出咯咯的声响,似要碎裂,“绯云诀!----”

他全身经络涌动绯云诀元力,第三重龙行桃宫,黑煞元力好似猛龙,强撼头顶巨剑之威,紫煞元力便似游蛟,将剑芒不断化解吞噬,化为自身之力,周身奇经八脉以及三百多处穴位纷纷固守真元,幻化出一波波法诀之力抵抗剑芒。

然而第四道剑芒下来,柳知返防线瞬间崩溃,他终究修炼日短,怎抵得上司徒师隰百年修为,即使他已是强弩之末,也不是柳知返能够挡得住的。

就在巨剑劈下来之时,柳知返心中一股极大的危机感让他毛发俱张,灵海宫那朵金莲一震,金色元力顺着经脉便在三宫之内氤氲。

从他身上一道金色劲芒在巨剑劈来之时险而又险地挡在了他面前。柳知返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落在了司徒月婵身边滚了几圈儿。

司徒师隰这一击之后已经再无任何力气,他幽幽一叹,“可惜,可惜,这数十年来老夫修为几乎被那妖兽的侵蚀之力腐朽的差不多了,杀你这小辈竟然也废了这许多事!”

他目光又转向趴在自己身前的司徒星灵,蓝幽幽的眼睛里面又浮现一抹狂喜,“不过有这后辈的身体,以老夫根基,想必用不了十年就能修炼回来,看来天不亡我司徒师隰,在我即将形神同散之时,将你们送来。”

他有些不满自言自语说道,“虽然是一介女流,不过眼下也只能将就了,等出了这幻灭洞窟,在司徒氏中再寻一个资质好的后辈夺舍便是!嘿嘿嘿----”

司徒星灵此时已经知道这不是什么恩惠,而是天大的危难,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的神识就会被他吞噬,然后身体被这祖父夺舍,她心中又悔又怕,却每一丝力气反抗,司徒师隰抚顶之时,用一道真元封住了她的灵海宫,让她修为尽失。

司徒星灵只能默默流着眼泪,悔恨自己不该被他欺骗之语迷惑了心智,总想着一步登天,成为人人敬畏的大能。

“师隰爷爷,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可是你的后辈!”她哽咽着说道。

司徒师隰那只干枯的手臂缓缓抚摸着她柔顺的黑丝长发,听她这么问似乎非常意外,“嗯?为什么害你?”

“呵呵呵,这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你怎么能说老夫害你呢?你是老夫的后人,自然有义务在先祖需要身体时贡献出身体来!你是一个善良知礼的孩子,这点儿道理都不懂吗?”

他喟然叹道,“想当年,老夫在将家主之位交给樱兰之后,便要向那些前代长辈一样,来到这幻灭洞窟中,献祭自己性命修为魂魄,用以加固封印那只妖兽的禁制法阵,司徒氏历代先祖都是这般最后死在了妖兽凶魂之中。”

“可我不甘呀,我司徒师隰天纵奇才,一身的至尊诀修为通天,修行界少有敌手,怎甘心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死在这种地方,那时我心高气傲,心想任那妖兽再强大,终究死了千万年了,难道我司徒氏家主还斗不过它?”

“于是我哄骗了我那两个至交好友,避尘君子周澄,炼骨道王坚,就说凌寒山内有一件先祖封印的法宝,我一人无法取出,邀他们二人帮忙。”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说道,“我那两个好朋友都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尤其是避尘君子周澄,虽然他是玄玉宫女人不知廉耻和邪派修士私生子,为人却正直温雅,待人真诚,听闻好友需要帮忙,自然无不应允,我但是心想以我们三人的修为,难道还镇压不了一只妖兽的残魂?”

说到这儿他那只干枯的手臂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干皱黑紫的脸皮都跟着抽动,似是想起了无比恐惧的回忆。

“没想到,那金鬣斑斓彪皇,当真是死而不朽,永生不灭,那至尊彪皇乃是圣器生死炉之灵,生前具有通神的法力,那妖兽万年不灭,对我司徒氏之恨意以至骨髓,我三人一进入幻灭洞窟,全身修为便尽数被封,任凭通天的手段也施展不出。”

“而那幻境中诡异阴森,忧伤悲愤,能够幻化人心低最惧怕的东西,我和周澄,王坚三人在其中苦无出路,王坚亦怨我对他们撒了谎!”

司徒师隰眼神阴狠狰狞,“就在那妖兽出现之际,我暗算了周澄与王坚,他们两个神魂皆被妖兽吞噬,而我所幸当年跟随辰元子学习人炼之道,曾经修出了内丹一颗,就在那一瞬间我将神识封入内丹之中,闭塞六感,封锁生机,才逃出那片白雾幻境!”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依然还停留在恐怖的记忆当中,最终他轻声一叹,“当我再次苏醒过来时,就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我本以为又是哪位司徒氏进入幻灭洞窟中献祭自己,心想要是将他叫出来说不定能救我出去,可惜这数十年来我只靠一颗内丹苟活,身体早已腐朽不堪,打开那扇门已然尽了全力,万幸,万幸,来的是你们这些小家伙,哈哈哈!”

“老夫有救了!”

他的手再次按在了司徒星灵的头顶,干瘪的手臂冰冷僵硬,司徒星灵不能躲避,只能哭泣,声音凄惨。

司徒师隰腹中亮起一团莹润的光点儿,大小如龙眼,光辉温润,似有灵性,上面似乎还隐约可见一张人脸,五官俱全,和之前中年形象的司徒师隰一模一样。

他干枯的身体中仅有的几条脉络也都连着光团,那团光从腹中浮上胸口,越过肩胛,顺着手臂向司徒星灵的头顶窜去。

这光团便是司徒师隰当年炼成的内丹。

柳知返曾经无意间听辰元子提起过,上古年间人炼之术最为兴盛,现在的人炼之术大多以人为炉鼎夺其生机精气炼丹,丹成之日便是炉鼎精气神枯竭之时,尤其一些邪派更是喜欢掳来良家女子作为炉鼎,端的下流。

上古炼气士却是以自身为炉鼎,五脏为器具,真气为火,津液为药,修炼日久体内便可如妖类一样结丹,结丹之后再进一步便是结成元婴,元婴成就之日,立地成仙,羽化飞升!

辰元子便对这人炼之法最感兴趣,他虽没见过结婴成仙之人,但结丹之人却是见过,这司徒师隰便是其一,司徒师隰能够成为上代家主,自然是天资卓绝,万中无一之辈,他对上古炼气士的修炼方法多有探究,没想到真让他寻到法门,结成了一颗内丹。

一开始司徒师隰仅仅是心中自负,却也并未觉得这结丹成婴之法就比他的至尊诀高明到哪里去,却不曾想在紫尧的记忆蜃楼世界中靠着这颗内丹侥幸活命。

数十年来他仅靠着这颗内丹苟延残喘,若不是今日司徒星灵他们来到此处,再过个十几年司徒师隰的内丹也终将幻灭。

如今他的身体早就衰败,只要用这颗内丹植入司徒星灵灵海之中,一旦扎根便可夺了她的身体,重获新生。

司徒星灵此时已经哭得嘶哑了,虽然抬不了头看不到头顶,但也知道自己恐怕离死不远了,如此花朵般的年纪,却因自己一时贪心,便要被这阴毒的老祖夺去身体,如此看来还不如当时就死在那个幻境当中,至少也还干脆。

她悔恨交加,心中一片盎然死寂。

司徒师隰的内丹从他肩膀游到了手臂上,他枯败的身体经脉大多数都已经枯死了,手上的经脉就寥寥无几,所以内丹运行的非常缓慢,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才到了小臂处。

钝刀子割肉更疼,等待死亡远比死亡更加恐怖,司徒星灵只觉得死神逼近,又不是何时会临头,惊悚之中一直以来紧张无比的身子一颤,下身一热,一滩水迹从裙下淌了出来,这种时候她哪还有心思害羞。

就在司徒师隰内丹已经流到手腕处之时,突然变故发生,从石室一个角落一道寒光闪过。

森冷杀机锁定了司徒师隰的身体,刷的一下,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光从他胳膊处掠过,他干尸般的身体早就腐朽如柴,立刻便齐刷刷断去,那道白光在空中被冥冥中一股力道操控着转了方向,再一次飞转回来,又在他按在司徒星灵头顶的那只手手腕处划过,手腕却断开。

一节干枯的小臂落在地上,里面那颗白色内丹焦躁游动,停留在里面惶然无措,好似丧家之犬,司徒师隰只是怪叫了一声,“竖子误我----”话没说完整个身体变崩溃化为灰烬。

而那个内丹却从断臂中钻了出来,像一只萤火飞虫一样奔着石室的一个甬道中就飞走了。

“它要逃了!”柳知返从地上爬起就要去追,脚却被人攥住,司徒月婵趴在地上说道,“别去追,小心有埋伏!”

“这里几十年没人进入过,不会有埋伏----”柳知返说着低头看了一眼,心中一动,便住口不言,他知道司徒月婵是绝不会对别人说‘自己害怕,不要走’这样的话的。

他将司徒月婵扶起,刚刚那一剑是司徒月婵将自己的至尊诀修为打入柳知返体内,柳知返以此祭起魁罗九,关键时刻险而又险地将司徒师隰的内丹逼出了体外。

他之所以没被司徒师隰那一剑斩了,是因为紫尧留在他三宫中的三朵金莲震出一道金光,救了他一命,但他自己的真元却也耗散一空,所幸司徒月婵已经清醒过来,听到了司徒师隰的自述,便与柳知返合力救了司徒星灵。

“我没事,你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愚蠢的臭丫头,这次一定长了教训!”司徒月婵嘲弄的语气说道。

第九十四章 两崖中开一线天

“你怎么样?”柳知返蹲在司徒星灵头顶上问。

司徒星灵没有抬头,也没回答,却是将一只手塞进了自己裙子里面,不知捂在了什么地方!

“司徒师隰的内丹逃走了,我们暂时没事了,要是星灵小姐没什么大碍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他说完也不再管顾司徒星灵,起身要走,身后司徒星灵颤抖的声音忽然说道,“这件事,你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对不对?”

“什么事?”柳知返皱眉问。

她从地上爬起,嘴唇和鼻子被坚硬的地面磕破了,此时鼻子下面和腮帮上全是血,一张脸都花了,她手颤抖着在脸上抹了一把,将嘴上的血抹匀了,鼻孔中流出的血打着斜在脸上划过一道。

狼狈不堪不足以形容此时的司徒星灵。

“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说的什么事?”她说着话,牵动嘴上的伤口,鼻子里又淌出两股血来,她抽噎了两下,然后表情突然纠结在一起,咧开嘴大哭了起来。

“你说谎,你心里一定笑死了----呜呜----”

“我是个笨女人,被那干尸吓尿了裤子,我这辈子最丑最狼狈的样子都被你看去了,我以后怎么嫁人---呜呜----”

任何女人嚎啕大哭的样子都不会好看,鼻涕眼泪淌在脸上,甚至会流进嘴里,咧着嘴,皱着鼻子,颧骨都跟着皱了起来。不论什么样的圣女真要伤心到了极点,她都会变回最普通的雌性生物。

柳知返静静看着她坐在哪儿哭,两条腿岔开簸箕一样,手不断在脸上抹着,只将血与眼泪与鼻涕抹成了一团。

她一定很后怕,很后悔。

司徒星灵在那里哭,司徒月婵却哈哈大笑,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你哭够了吗?哭够了我可要走了!”柳知返没人一点儿怜悯,转身便走了。

捡起魁罗九,顺便将司徒师隰那柄巨剑也拖在身后,司徒月婵拿过巨剑,抚摸着剑身说道,“这是无锋剑,古剑无锋,出必横空,在修行界也是鼎鼎有名的法宝,司徒师隰靠着它赚取了不小的名声,只是没想到堂堂司徒师隰,竟然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柳知返说道,“生灵皆有畏死之心,只是他为了活命不惜暗算至交好友,甚至要夺舍自己后辈的身体,这等行径,猪狗不如!”

司徒月婵将巨剑往地上一摔,哼了一声,“你是连我也骂了!”

柳知返说道,“我不否认,我对你们司徒氏没有半点儿好感,除了一小部分人之外大多数司徒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你要杀了我吗?”

司徒月婵抬起一只手,拇指和是指分开在面前扬起,柳知返很配合地将脸探了过去放在她手上,司徒月婵满意一笑,然后捏住了他的脸,“那我是那一小部分中的,还是大多数?”

“这得看情况!”柳知返说。

这时候司徒星灵已经哭得累了,撕下裙角将脸擦了擦,然后走到柳知返面前低下了头,似乎在犹豫什么,司徒月婵嘲笑道,“怎么了,大小姐,放心好了,你的丑态被柳知返看去了,等他再大一些就让他娶了你不就完了!”

司徒星灵咬咬嘴唇,然后鼓起勇气说道,“柳知返,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转过了身。

柳知返跟着司徒星灵走到一个僻静处,司徒星灵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我差点儿被夺舍的事情,你不许和别人说!”

“我的什么秘密?”柳知返眼神一暗。

司徒星灵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可是无意中看见了,司徒师隰给你那一剑,最后一下的时候你身体里面一道金光救了你,那是至尊诀,你偷学了我家的至尊诀!”她有些得意又有些愧疚,毕竟从没有威胁过什么人。

但自己的丑态加上贪心险些自误的事情被柳知返看到,所以她不得不威胁柳知返,“你要是大嘴巴,我就告诉家主你偷学了至尊诀!”

柳知返此时手里正握着魁罗九,听她这么一说,魁罗九剑刃上的白雾立刻散开,剑刃开始变红,柳知返沉默不语,嘴角紧抿。

司徒星灵眼中露出惊色,后退了一步,“你要杀人灭口?”

柳知返的手微微颤抖,他在犹豫。

司徒星灵张了张嘴,“你---你---你要不说我也绝不会说的!你别乱来,我可是司徒氏----”

见柳知返眼神不变,司徒星灵感觉有些发冷,高声喊道,“月婵,他要杀人灭---啊!”

锋利的剑刃从她耳畔划过,一缕乱发散落在地,柳知返将魁罗九插进她脖子旁边的石壁中,“星灵小姐,我不会什么至尊诀,你可不要乱说!就算我会的话,那也是月婵小姐教的,要是家主知道这件事,她也跟着受罚。”

他目光中有些嘲弄,“另外,我对你是美是丑没有任何兴趣,就算你丑的比鬼蜮婆还难看,我也懒得和别人议论,所以收起你幼稚的担忧吧!”

司徒星灵被他说得又气又羞,脸涨红了怒道,“你,你欺人太甚!”

回到司徒月婵身边,她好奇问道,“那妮子叫你什么事儿,真不会让你娶了她吧?”

“你觉得可能吗?”

“以那丫头的性格很可能!不过情理上说得通,事实上却不可能,司徒氏不会让女儿嫁给一个没有背景的奴才的,除非你是一个天资很不错的奴才!”

柳知返走在前面,司徒月婵扯着他的衣带跟在身后,而司徒星灵则低着头坠在后面,神情恍然心事重重。

这间石室只有唯一一个出口,就是司徒师隰内丹逃走的甬道,那是一条往上的阶梯,通道很开阔,两侧石墙上刻满了字,说的大多都是关于上古年间的一些秘闻,包括司徒氏重要的历史的记载。

柳知返着重看了一些,并没有发现关于紫尧被杀的真相,司徒氏似乎将这件事刻意隐藏起来。

而关于司徒天舞的记载却有很多,上面也说了司徒天舞最后的确是离开了沧帝城,不知到了哪里,那这么说四圣崖下山洞中的女人尸体果真不是司徒天舞。

柳知返回头看了一眼司徒月婵,她的眼睛上蒙着布,但感觉很敏锐,立刻问道,“看什么?”

柳知返摇摇头,白尧对他说想要知道天舞长什么样,看一看司徒月婵就知道了。柳知返在紫尧记忆中看到的那个丹凤眼女人也的确与月婵几乎一模一样。

说到底他们这次没被紫尧的怨念杀死,其实还要感谢司徒月婵的长相,要不是她长得像天舞,那么白尧就不会出现在记忆蜃楼当中,她要是没出现,他们早被怨念所杀。

在甬道中走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前方有了明亮的火光,尽头一座石门紧紧掩着,司徒月婵一掌推开了沉重的石门。

三人走入门后,明亮的光芒立刻晃了他们的眼睛,眼前来到一间工整的石室,石室中烛火明亮,熏香袅袅,眼前一只大香炉上面还插着香火。

柳知返回头一看,背后是一座很大的石台,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牌位,最顶上一只牌位便是司徒镜空之灵位。

原来这里是一间祭祀的宗庙,他们从宗庙供奉台下方的一道石门中走出。

“柳知返,这是什么地方?”司徒月婵问。

“一间供奉司徒氏历代先祖的庙堂!”

“凌寒山中我不记得有宗庙,这里应该是司徒氏的禁地幻灭洞窟了!每一代家主最后都在这里祭奠过祖先,然后走进那洞窟中。”司徒月婵叹了口气,“娘亲终有一天也会来这里。”

柳知返心想紫尧的凶魂已经消失了,司徒氏万年诅咒也跟着终结,幻灭洞窟内现在只剩下一堆白骨。

推开宗庙的大门,迎面一阵清风吹过,草木的味道传来,阳光照在脸上暖意融融,久违的阳光的味道,司徒月婵心里一酸,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我们在凌寒山里呆了多久。”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请辰元子大师看你的眼伤。”

“眼伤?”司徒月婵自嘲一笑,“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的眼睛是不会好了。”

柳知返眼角动了动,

这座隐秘的宗庙建在凌寒山半山腰,两侧是白长高悬崖,中间一线天曲折小路通往山下。

三人沿着石阶向下走,这时忽然间头顶两侧的山崖上传来一声大喝。

“什么人擅闯禁地!”说话间天空一暗,只见两杆玄黑色大旗从天而降,分别插在他们前后堵住了三人的道路,黑气从大旗上滚滚而起,将三人围在里面。

另一侧山崖上一女子声音说道,“擅闯司徒氏重地,不论何人就地击杀!”随着声音而来是一声法宝的呼啸,一面一丈方圆的金令凌空拍了下来。

柳知返一步踏在司徒月婵面前,祭起魁罗九逆天击向金令,司徒月婵却一把拉住他,“你别动手!”

自己却祭出至尊令迎上了那面金令。

“至尊令?”上面女人声音讶异,至尊令是只有司徒氏核心子弟或者对司徒氏做出巨大贡献的人才有资格拥有,上面那女人所用便是至尊令。

金令在柳知返他们头顶停下,还原手掌大小飞了回去,一个冷艳的女人从山崖上探头下来,大声问道,“下面是谁?为什么从禁地出来?”

那女人虽然认得至尊令,却不认得司徒月婵,这也难怪,此时司徒月婵脸上蒙着一块布遮住了眼睛,而司徒星灵脸上被血和泪画成一个大花脸。

“司徒月婵!”

“月婵小姐?”女人惊道,另一侧山崖也走出一个黑衣冷峻的男子,低头看向下面。

第九十五章 眼盲无望复清明

辰元子细嫩彷如婴儿般的脸已经很多年没有露出过如此凝重的神情。

他一只手捻着自己的一绺白眉,却怎么也捻不开紧锁的眉峰,他另一只手指如兰花,食指与拇指之间拈着一根极细的银针,在那张吹弹可破的少女容颜上轻轻点过,他的手虽然早已满是褶皱有如枯柴,然而此时却灵动敏捷无比轻盈。

那双老手的确可以形容为指如兰花。

司徒月婵躺在她的栀子香味儿的大床上,双目紧闭,眼圈儿乌黑,脸色苍白憔悴,一向刚强的司徒二小姐此时却显得楚楚可怜。

“紫木针!”辰元子沉声道。

旁边的大徒弟飞觞立刻从蛟皮针囊中取出一枚食指长的紫色木针,辰元子手快如闪电将紫针刺在司徒月婵的眼窝处。

“霜玉针!”

一枚散发着寒气的细小玉针被飞觞白嫩手指抽了出来,然后很快落在司徒月婵乌黑的眼圈儿上。

“血骨针!”

“龙刺针!”

“草芒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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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司徒月婵双眼周围便刺着一圈儿大小不一,颜色也不一的针,有的是金属,有的是骨针,也有玉石和木制的,辰元子这一套‘天顶星无极针法’已经数十年没有施展过,辰元子大师亲自演示宗师级针法本应是为人瞩目的一刻,然而在司徒月婵毫无血色的脸蛋下显得如此无力。

司徒月婵闺房外客厅中诸人大气不敢喘,坎离院的几个丹道前辈,还有司徒氏养着的那几名医道高人都没了往日的傲气,因为司徒月婵所受的伤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就连辰元子能否医好司徒月婵的眼睛也未可知。

司徒月婵是家主樱兰的二女儿,同时是她最喜欢的女儿,司徒月婵十四岁年纪便已经到了至尊诀第二重,司徒氏年轻一辈除了司徒雨施和外戚武轩清之外无人是她对手。

她是司徒氏的希望,樱兰眼中的爱女,诸多司徒氏长辈最欣赏的后辈,然而此时她双目失明,躺在床上众人束手无策,即使司徒樱兰脸上没表现出来,但所有人都知道家主大人此时心中的愤怒。

司徒樱兰坐在窗边司徒月婵最喜欢的那个位置,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院子里那些栀子树,表情淡然,谁也不知道心里正在想着什么。

但有人猜测如果司徒月婵的眼睛治不好,很多人都会有麻烦。

首当其冲的就是作为她贴身兽宠的鹤白翎以及侍剑童柳知返,再往后则是暗中保护她的那些司徒氏客卿长老,如果以司徒樱兰年轻时的性子,就连现在这些满头汗水的医道高手丹道前辈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幸樱兰家主现在年纪大了,行事理智了许多,应该是这样吧!

整整一个上午,辰元子手就没停过,时间在他眼里好像已经停止了,除了施针之外,丹药,汤药,推宫过血等等手段都在司徒月婵身上用了一遍。

下午的时候,辰元子叹了口气,身边飞觞递上来一盏药茶,他摆摆手,起身离开了床头。

司徒月婵闺房的门被推开了,几个司徒氏长辈立刻围了上来,司徒雨施直接开口问,“我妹妹怎么样了?老师。”

辰元子神情凝重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家主司徒樱兰。

樱兰放下茶盏,柔声对众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月婵的事我自有安排!”

众人心情各异离开了月婵院,司徒雨施恳求地看了一眼母亲,司徒樱兰眉尖儿微蹙,司徒雨施叹了口气,最后一个离开,并关上了房门。

众人走后家主樱兰问道,“大师,月婵她,她到底怎样了!”

辰元子抿了抿嘴,怅然一叹,“樱兰家主恕老夫无能!”说着一躬到地,樱兰脸色一变,忙搀起辰元子,“老师这是做什么,月婵要是真的盲了,这也是她命中定数,岂能怨旁人,我女儿到底如何了,还请大师明言!”

“月婵她双目遭受一股霸道之极的力量所伤,经脉尽枯,穴道崩毁,但如果仅仅是这样,以老夫的手段依然可医,然而让老夫束手无测的却是她的灵魂受创。”

“人有三魂七魄,而魂魄之中单有一部分主宰眼关,月婵眼部之魂被人生生吞去,灵魂缺失导致双目再无痊愈可能,如今我能做的,只有以天顶星无极针法配以上品灵丹,历经百日可恢复她眼部经络穴位,恢复往昔容颜,却不能让她复明!”

辰元子作为当今丹道第一人,他这么说等于坐定了司徒月婵失去双眼的事实,司徒樱兰纵然已有心理准备,眼神却也不由茫然了一瞬。

“当真无一丝希望能让小女复明吗?”

辰元子沉吟了片刻,缓声说道,“希望渺茫,除非找到一个和她灵魂极为类似的人,用另一人的魂魄将月婵缺失的魂魄补完,然而就算找到了这个人,当今世上,能有这种手段之人,老夫还没见过!”

司徒樱兰眼中亮起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良久,她轻轻一叹,“不管如何,还是麻烦老师了。”

辰元子有些愧疚摇摇头,放下了一瓶丹药,“明天同一时间我开始帮月婵恢复眼部经络,这瓶朗气元元丹能够平静她的神智!”

说罢辰元子起身离开了月婵院。

司徒樱兰独自坐了一会儿,然后走入司徒月婵的闺房,坐在床头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儿,那张美丽张扬无暇的脸庞,此时看去却如此虚弱,做娘的没有不疼女儿的,这一点就算是司徒氏的家主也不例外。

她越发心疼起来,一股无处排解的怨气和恨意在牙缝间渐渐滋生,“瑶幽!”

“在!”影子一样的瑶幽到悬着出现在窗外。

“看好那两个奴才,别让他们死了!”

“是!”影子一样的女人消失在楼头。

司徒樱兰抱起司徒月婵,将她搂进怀里,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间,“我的女儿-----”

沧帝城地下第三层,这是比影城更加黑暗潮湿的地方,这里也是关押囚犯天然的囚牢,无论是被处刑的强大修士,还是犯错的卑贱奴仆,如果没有被当场杀死,最终都会被关进这里。

这是柳知返第二次来到这里。

似乎这一次他不会像上次那么容易出去了。

隔壁传来沙哑而癫狂的大笑,一只老鼠被一只比老鼠还脏的手抓住,然后那只老鼠的脑袋被塞进一张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个稀烂,很快整只老鼠都进了肚子。

沙哑苍老的声音喊道,“小子,我认得你,你又进来了?”

一阵锁链响动,老囚徒爬了过来,将沾着老鼠血的手从囚牢的缝隙间伸出,半张脸贴在栅栏上,一只混浊的眼睛瞪着栅栏另一面。

嘿嘿的淫笑声响起,“小子,这次你艳福不浅,居然还有一个美人儿陪着,这么好的女人,干嘛留着不用,该不是你打不过她吧?这真是大大的麻烦,过来,老夫教你点儿本事,老夫教你司徒氏最自以为了不起的至尊诀!”

柳知返靠在冰冷的石墙上,手脚脖子腰都被锁链锁着,天外陨铁打造的刑具就算是蛟龙被锁住也只能授首,他仰头看着头顶微弱的火光,对老囚徒冷声道,“这么久你还被关在这里,你怎么还不死?”

“老夫当然不能死,老夫得活着,什么时候司徒樱兰死了,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跑出去,再游戏人间玩耍个百八十年再去死!”

“你这老乌龟我看今晚就得死!”柳知返说道。

老囚徒嘿嘿一笑,“我今晚死不了,不过恐怕你活不过今晚了。”他一只眼睛往囚牢外面的过道里看了一眼,“有人不希望你活过今晚!就算那些人不杀你,我看你身边的美人儿都恨不得宰了你。”

柳知返侧头看了一眼同样被锁着,神情惨淡好似人偶的鹤白翎,皱了皱眉,心里觉得烦躁无比,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被关在这里司徒氏为什么不宰了你?”

老囚徒傲然哼了一声,“说出来吓死你,老夫可非是一般人,老夫是司徒氏家主!”

柳知返才不信,于是不再理他,转过身面对着冰冷的墙壁。

这时老囚徒突然说道,“喂,你身边的美人儿要自杀,你不管管吗?她是你相好儿?”

柳知返侧头一看,鹤白翎五根手指的指甲锋利如刀,手掌上长满了角质鳞片,形如禽类的爪子,她仰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手正要撕开自己的脖子。

柳知返拖动身上沉重的锁链,勉强移动了几步,可是限与锁链的长度,却够不到她的手,只能抓住白翎的脚踝,低声说道,“不用急着死,虽然司徒氏不会让我们活着的,但----”

白翎目光转动,看着柳知返苍白的脸,猛地一爪挥出在他脸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

她脸上死寂的表情转作无边恨意与悔意,扑上去掐住了柳知返的脖子,嘶声道,“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为什么让她受那样的伤害!”

“为什么盲了的不是你,我杀了你!”

白翎作为鹤族大妖,这一双兽化的手力量何止千钧,柳知返的脖子就算是铁做的也要被她抓断!

柳知返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右手握住白翎的手腕,另一只手上一道黑火在手上燃烧,便要一掌击在她胸口,当日她被神秘黑衣女人一掌击中后辈,要不是柳知返用绯云诀救了她,她已经死于罗刹焚脉经之下,但那一次柳知返也知道了白翎体内的经脉走向与妖元运转方式。

如果柳知返以绯云诀和截脉十三全力一掌打在她心口,瞬间就能封堵焚毁她心脉,白翎似乎已经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只想着和柳知返同归于尽。

柳知返犹豫了瞬间,感到脖子上力道越来越大,眼中流过一抹叹息,那一掌却拍在了她的手上。

鹤白翎手上经脉被封,手立刻僵直,柳知返用力推了她一把,想将她从自己面前推走,却没想到白翎的手僵住,鹤一样的爪子挂在了柳知返的脖子上,柳知返怕用力过猛自己脖子被撕开,只得收了力气。

而白翎身体向前一倾便扑倒在他怀里。

柳知返以为白翎会张开嘴咬自己,在她心里司徒月婵就是她的一切,可是白翎却趴在他怀中没再起来。

低沉的哽咽传来,柳知返感到胸口湿热,白翎竟然低声哭了起来。“为什么我没跟在她身边,为什么我没替她受伤,知返,是我的无能才让小姐受了这样的伤!”

旁边老囚徒挪揄笑了一声,“小两口儿和好了?”

柳知返没理他,只是说道,“你忘了上次我差点儿被小姐打死的原因了吗?”

白翎只是哭!

柳知返看着她的头顶,说道,“她跟我说,她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没在问丹会上帮她,而是因为我不相信她能护得住我!白翎,你我都应该相信司徒月婵,她这一次一定也能护住我们!”

第九十六章 幻灭洞中善恶平

凌寒山禁地,一线天两侧的山崖上,光洁的岩石上一左一右盘坐着一男一女二人。

不论烈日炎炎抑或大雨倾盆,这两人从不离开枯燥的山崖之上。22ff。

“你应该杀了他们的!”黑衣男子声音阴冷无情,身后立着一杆黑色的大旗,旗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块黑布一样迎风飘动,他身边放着一只黑色的箱子,朴实无华。

另一侧司徒氏的女修士睁开眼睛,目光淡淡望着远方,“那三人当中有两人是我司徒氏后辈,更何况还有一人是樱兰家主之女!”

黑衣男子转头看着她,声音冷漠,“你应该知道那座宗庙连着的是什么地方,你我二人枯坐于此,便是阻止除了家主以外的任何人接近此地。”

“就算那少女是家主樱兰的女儿,但她毕竟不是家主,所以你应该杀了她!这是你我职责所在!就算时候你我被家主樱兰所杀,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人冷笑了一声,“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不出手?真杀了司徒月婵,你以为家主樱兰会放过我?虽然我是她的堂妹,但我自认为我在她心里还比不上自己的女儿!”

黑衣男子说道,“当年栖霞山绝情峰一战,我败给诸葛凤祥时曾亲口向他立下誓言,我的三十六杆黑玄旗永不向他的亲人,司徒月婵是他的女儿,我不能杀她!”

女人冷冰冰说道,“你顾忌诸葛凤祥的誓言,而我畏惧樱兰堂姐的实力,你我都是胆小鬼,所以谁也别看不起谁!”

说话间之间凌寒山下远远地走来一名绝色女子,不紧不慢似在游玩,正缓缓朝着他们这里走来。

“樱兰家主来了!”

女人和黑衣男子相互看了一眼,身形飘立飞下了山崖。

司徒樱兰一个人来此,连形影不离的瑶幽都没带着,也没谁敢大着胆子跟着她。

守着宗庙的二人见到司徒樱兰后低头行礼,黑衣男子只是点了点头,金衣女子躬身万福,笑道,“小妹见过樱兰堂姐!”

司徒樱兰微微一笑,回礼道,“楼月妹妹好久不见了。”她也只是看了眼黑衣男子,便跟着二人走进了一线天之中。

三人进入曲折的岩间小路,空山幽静,周围连一只鸟都没有,黑衣男子那三十六杆黑玄旗森然死气,煞气无双,周围鸟兽无不避退。

司徒楼月乃是司徒樱兰的亲堂妹,虽然看上去还是十八妙龄的少女,其实年纪和家主樱兰相仿,只是修为高看不出年岁。

当年樱兰年轻时家主之争中,司徒楼月为她出过大力,甚至亲手击杀了与樱兰争夺的对手手下干将,司徒氏争夺家主没有杀对方手下的,因为那都是沧帝城的人。

因为这件事上代家主差点儿杀了她,是司徒樱兰出面力保,又加上古道清和观觉说情才免去一死,不过作为惩罚她自愿留在凌寒山禁地看守,时光荏苒这一守就是数十年。

所以司徒樱兰和司徒楼月关系非常要好,她好几次让她离开幻灭洞窟禁地出山,都被楼月拒绝,她没杀了司徒月婵也和与家主樱兰私交好不无关系。

“堂姐,月婵的伤怎么样了?”

司徒樱兰摇了摇头,“已无大碍了!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楼月的不杀之恩!幻灭洞窟是司徒氏禁地,以你的性子,如果不是月婵的话,换任何一个人都难免一死!”

司徒楼月低头没回答,从家法上来说她可是犯了家规,放任非家主进入幻灭洞窟是要被形神俱诛的。

司徒樱兰又看了看表情冷硬的黑衣男子,随即一笑,“至于你玄嗣道,我就不谢了,你不杀我女儿可不是因为你心慈面软,当年在绝情峰凤祥没杀你,你对他有誓言在先,不敢动我女儿。”

她想了想,抬眼看着玄嗣道眼睛,“玄嗣道,要是现在让你和凤祥一战,你能赢吗?”

玄嗣道微微一笑,“诸葛凤祥失踪十几年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在世上!不过----”

“当年既然我不是他对手,那么这一生恐怕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倒是坦白!”

旁边司徒楼月问道,“堂姐,你来此是为了洞窟吗?”

司徒樱兰点点头,眉宇间渐渐凝重,“月婵他们这件事疑点诸多,我必须调查一番!幻灭洞窟是我族重中之重,不得不万般小心呀。”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宗庙门口,看着隐蔽的庙堂,司徒樱兰目光果决,不知多少代家主进入这里再没有出来,不知多少司徒氏天资绝顶之辈,进入此中从此杳无音信。

就连她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进入了里面,再没有回来,而且---想起司徒星灵交待的事情,一层阴影蒙在了家主樱兰的心头。

司徒楼月担忧道,“堂姐,幻灭洞窟太过凶险,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司徒樱兰摇头一笑,“你不是家主,进不得里面!”

她走上百级石阶,站在最上方犹豫了一下,回头说道,“楼月,要是我出不来,你要帮着雨施继任家主!”

司徒楼月惊讶地瞪着眼睛,眼中一抹狠厉,“堂姐放心好了,有我在那些老家伙不敢怎么样!”

玄嗣道犹豫着,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死了诸葛凤祥一定会回来,有他在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司徒樱兰没说什么,对于自己的丈夫她忌讳莫深,就算对雨施和月婵都极少提起,外人也无从得知她与那位流星划过天际一般的诸葛凤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转身走向宗庙,一丈石门两侧火盆无端火起,似在迎接樱兰家主,门前一块石碑,上有几句偈语‘诸善从缘起,诸恨从缘灭,彼法因缘尽,是大沙门说’。

一千多年前家主司徒武赫晚年堪破红尘,随高僧‘无常’遁入沙门,进入幻灭洞窟之前无常僧留下了这四句偈语,在司徒武赫进入幻灭洞窟之后一年坐化于此。

她眼中凌厉的光芒凝聚为一抹决意的挑眉,喝了一声‘开’,宗庙石门从中间被一道金光推开,她走了进去之后,那石门又自动闭合。

玄嗣道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目光缓缓垂下,抿着嘴角转身向山崖上走去,司徒楼月叹了句,“堂姐比以前更强了!”看了眼玄嗣道,她眼中露出些调笑的神彩,“虽然当年你和诸葛凤翔争夺堂姐败了,但如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还是连正眼都不敢看她?难不成你被诸葛打的怕了?”

“你不懂!”玄嗣道背对着她说道,“而且我也不打算解释给你听!”

暗牢中,柳知返靠着石墙盘坐在地,鹤白翎双手抱膝坐在他身边,沉默不语,目光沉沉。

两人面前放着四只大瓷碗,两碗水,另外两个碗里是又冷又硬的几个馒头。

柳知返拿着一个放在嘴里用力地嚼着,吃的不紧不慢,白翎却看都不看。

柳知返说道,“你不吃是因为吃不惯这样的粗鄙食物,还是心里还在怨自己?”

“你还吃得下?”白翎头也没回反问道。

“这个馒头又冷又硬,而且还带着馊味儿,一点儿都不好吃,但不吃就会饿死,对修士而言食物都只是法诀的能量,对不对?”

“我六七岁的时候吃过老鼠和蝙蝠,再大一些就会自己去河边钓鱼,不过钓上来的鱼都被同村的孩子抢走了,最后只剩下一些河虫烧着吃,虽然河虫长得很恶心,但烤熟了味道还算不错,至少比这个馒头好吃。”

白翎不耐烦地一挥手将自己面前的碗打翻,两个硬馒头滚到他面前,“我对你小时候的悲惨生活没兴趣!这种话你对司徒星灵说或许她会很同情你。”

“我只是想说,耻辱也好,痛苦也罢,只有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我还没告诉你我为了活命向一只小狼妖求过饶的事情!”

“那狼妖放过你了?”白翎侧头问道。

“没有!最后我被灵若他们救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放心好了,月婵小姐不会看着我们死的!她一定会来这里将我们带出去。”

“我不怕死,但我怕月婵恨我!”

“她也不会恨你!我了解她,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鹤白翎不屑地冷笑一声,“你很懂女人?那为什么被苑娘背叛了,为什么差点儿被那个姓苏的女人害死?还有你说的小狼妖,恐怕也是母的吧!”

柳知返被她噎的无话可说,脸有些红,犟嘴道,“我虽然不懂女人,但我了解司徒月婵----”

这说话间,只听地牢的石阶上面传来一阵光亮,随后轰的一声,好像石门被一股莽撞的力量推开。

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快逼近。

柳知返和鹤白翎对视一眼,柳知返问,“你还能战斗吗?”

白翎看着自己琵琶骨和脚踝处穿过的两根铁索,摇摇头,“我的妖元被封住,连完整的变身都做不到!”

柳知返看着自己全身的锁链,叹了口气,“我也差不多!”

隔壁囚牢里那个老囚徒低笑着,“怎么样,老夫就说你小子活不过今晚吧?”

很快,那脚步声就到了柳知返他们的牢房前,一个声音粗犷的男子喊道,“那两个天杀的奴才在哪儿?那两个害了月婵妹妹的奴才在哪儿?”

“武威少爷,那一间就是!”一个温和近乎谄媚的声音说道。

紧接着就听嘭的一声,柳知返隔壁囚牢的门好似被人一脚踹了开,“老子杀了你们两个害主的狗奴!”

一个嘶哑苍老的声音嚎道,“老夫不是那小子,你这蠢材走错屋了!”

“哼!”

过了片刻,柳知返的囚牢前走来几个人影。

白翎透过恍惚的火光看见为首那人,不由一愣,皱起眉道,“他怎么回来了?这下麻烦了。”

“很厉害吗?”柳知返问。

白翎点点头,“司徒武威,小姐的大表哥,从小和小姐青梅竹马,修为也不相上下,九岁至尊诀进入第一重长生天,十八岁进入第二重无量天,凭着实力在沧帝城一向霸道乖张,杀人不眨眼。”

“小姐的性子养成和他不无关系,甚至家主大人都曾动过要将小姐许给他的念头,只不过三年前被司徒暮影割去了半只耳朵,他视为终生大耻,愤而离开沧帝城外出修行,想不到他竟然回来了。”

司徒武威身披金甲,身高九尺,浓眉朗目,脸上一道伤疤从左脸颊一直划到耳下,将半只耳朵割去,将还算英武的脸庞整个毁了,一说话伤疤都跟着抽动,他身后背着一柄巨斧,红光闪烁不是凡物。

身后还跟着几人,柳知返仔细一看还都认识,司徒云朗,司徒星鸿,司徒正,还有几个平日看柳知返不顺眼的外戚。

司徒云朗摇着一柄折扇,一手指着柳知返冷笑道,“武威少爷,就是这狗奴,若不是因为他月婵小姐就不会被家主大人罚去四圣崖,若不是小姐在四圣崖面壁,那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还有那鹤妖,护主不利,也敢苟延残活于世!”司徒正表情阴狠说道。

第九十七章 暗牢影乱武威惊

司徒武威虎目圆睁,冷笑一声,“一个都活不了!我听说那小狗奴还是司徒暮影捡来的,也好,虽然现在杀不了那卑贱孽子,就先杀了这小子收点儿利息!”

说着高喊了一声,“来人,将门打开!”

白翎这时冷声说道,“武威少爷,我们二人是月婵小姐的手下,就算惩罚,恐怕也轮不到你吧!”

“轮不到我?”他惊愕地瞪着眼睛,然后左右看看,哈哈大笑了一声,“她说轮不到我?”

司徒云朗等人也只得跟着笑,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哼!”司徒武威突然一声冷哼,声音好像一块巨石落在地上,差点儿将身边司徒云朗等人砸一个跟头,只震的几人头脑昏沉沉,心中惊骇司徒武威的修为比三年前强了数倍,这三年来他怎么过来的。

“我司徒武威从小杀人无数,该杀者有之,不该杀者也有之,可从来没人说轮不到我,碾死一只蚂蚁不需要过问蚂蚁的意见。”

他背着双手,“当年姑母大人曾要将月婵许配给我,如此算来,我便是她将来的丈夫,丈夫杀妻子两个没用的奴才,杀了就杀了,你说轮不轮的到我?”

司徒武威幽幽一叹,“只可月婵妹妹花儿一样的人,尚未绽放就瞎了双眼,纵然修为恢复了,容貌也少了许多灵气,我是她的夫君,她是我的,容颜自然也是我的!你说轮不轮的到我?”

白翎被他的话气的牙齿咯咯作响,一想到将来小姐可能跟在这粗鲁无端的莽汉身边做妻子状,心中更是悲愤交加,恨声道,“司徒武威,家主还没将小姐嫁给你呢,小姐也不会嫁给你这蠢货!”

“嫁不嫁你是看不到了!”他脸上乖戾表情转为狠厉,“来人,快快开门。”

又喊了一声,却依然没人过来,他眉毛一挑,心下顿时大怒,取下身后巨斧身形如龙,带起一阵劲风,一斧头劈向了囚牢的铁门。

他这巨斧久经祭炼,就算是精钢的铁门也要一斧劈碎,然而这黑幽幽满是锈迹的铸铁门却不知什么材料,竟然纹丝未动,只听嗡的一声刺耳声音,巨斧被弹了回来,只震的司徒武威虎口发麻。

“谁?给老子滚出来!”他没怨铁门太硬,反而转头怒喝道。

阴影中,一个轻盈的脚步缓缓走了出来,在昏黄的等下,一身黑衣几乎隐入黑暗,表情吝啬的脸上,一双绿幽幽的眸子,鬼火一样飘忽。

那是一个女人,说不上美貌还是普通,说她普通,但眉眼鼻子嘴唇无一处不媚,那种天生的沁在骨子里的媚意,可说她美貌,站在人前却怎么都让人无法产生惊艳之心,只会觉得心中发堵,那精致的五官也都变成了让人心里发堵的石头。

见到她司徒武威嚣张的表情立刻收敛,眉峰皱起,目光阴沉,“是你!你为什么阻我杀那两个奴才?”

瑶幽缓缓走到了囚牢前,站在门下,“家主之命!”

“此二人家主将亲自审问!”

瑶幽在沧帝城地位特殊,平日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却无人敢招惹她,她并非一开始就是沧帝城的人,而是司徒樱兰年少时外出修行带回来的。

刚刚带回来时就是这副样子,几十年过去依然这个样子,众人只知道她是一名妖族,至于是什么妖类,却无人敢问,也没人见过她化形。

司徒武赫眼角抽动几下,手里握着的巨斧握紧又松开,犹豫了好久也没敢再踏上前半步。至于其他人司徒星鸿之流,更是不敢出声了。

这时头顶忽然一股庞大雄浑的威压降临,好似天空雷云密布,整个囚牢都被这股威压笼罩。

一个苍老声音道,“就算杀不得此二人,那就斩去他们手脚,废去五官,留一条贱命就是!”

司徒武威一听眼中一亮,哼哼冷笑,“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苍老的声音又说道,“月婵乃是我司徒氏着重培养的后辈,我等对她所托甚重,如今她遭此灾厄,相干人等若不受惩戒,我司徒氏威严何在,暗中保护月婵的那几名客卿长老已被我等诛杀,这两人也快些裁决吧。”

“说话的是谁?”柳知返低声问道。

鹤白翎目光恨恨,“司徒氏隐修的长辈们!小姐深受司徒氏长辈欣赏,如今她遭遇这样的劫难,他们一定要找到发泄怒火的对象。”

柳知返目光森然,心里却已经不屑到了极点,幻灭洞窟中他得知司徒氏真正的大能高手在晚年都会进入洞窟中加固封印,最后死在紫尧凶魂之中。

这些人却厚颜活在城中倚老卖老,恐怕连被紫尧吞噬的资格都没有,想必年轻时也是司徒正这一类的无能纨绔。

这时那个老囚徒却癫狂大笑了一声,低哑的嗓子唱着“老不死,不要脸,老不死,不要脸-----”一边唱一边笑,似是疯子。

瑶幽幽绿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只说一遍,现在滚,或者死!”

她的话掷地有声,对着司徒武威甚至他身后那些长辈们所说。

“无礼的妖孽,莫以为樱兰看重你,老夫等人就不敢诛杀了你!”

瑶幽不动声色,踏前一步,手掩在长袖子里,恍惚间只看到她脚下的影子缭乱,似是活了一般开始伸长,一变二二变四,眨眼之间整个地牢里似乎都变成了她的影子,影子撩动蠕动,不知在黑暗中伸到了哪里。

见她动作,司徒武赫表情凝重,立刻后退一步,躲避向自己爬来的暗影,其他人也跟着后退。只听头顶闷哼了一声,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惊怒道,“好妖孽,使得什么邪法-----”

笼罩头顶的意志一阵错乱,又是一阵混乱,然后有人说道。

“此獠凶顽,我等且不必和她一般见识!等樱兰出来之后,定要让她好好管教自己的手下。”

几声不屑冷哼之后,那股笼罩在囚牢中的庞大威压消失了。她竟一步逼退了司徒氏的长辈,不知瑶幽真身到底是何方神圣。

瑶幽嘲弄地微微一笑,再次向前一步,司徒云朗等人已经有些慌了,连忙后退好几步,跑到了囚牢的出口处,司徒武威退一步心里已经羞恼无比,哪肯再次服软,大喝一声,双手之上金光辉耀,血色巨斧也光灿无比,一斧劈向瑶幽。

“看你有什么鬼!”

他这斧头来历可不一般,此斧名为‘血誓’,乃是司徒氏某位先祖所用之物,那位先代家主曾经持此斧在一大泽当中斩杀异兽血麒麟,麒麟脑髓沾染在斧身之上,随得嗜血嗜血之力,持此斧者怪力无穷,能夺人魂魄,因为麒麟乃是妖中长者,所以尤其对妖族威力巨大。

司徒武威斧头还举在头顶,就见摇头眼中绿光刹那狰狞地一瞪,两道黑影悄无声息间爬上了司徒武威的双腿,然后猛然收紧。

只听司徒武威痛叫一声,手中巨斧落地,低头一看健壮的双腿上,两道影子缠在上面,好似烙铁般深深烙进了皮肉,他修炼多年所谓‘重重金芒炼金甲,道道罡风罩古钟’的护体罡气竟然毫无作用,被那两道黑影瞬间破开防御。

两腿上又冷又热,被黑影烙印过的地方留下道道焦糊的伤口,连血都没有,他登登倒退数步,司徒正见状上前搀扶,“武威少爷你怎么样了?妖女凶恶,大家一起上呀。”

他大喊着自己却往司徒武威身后躲,司徒武威一巴掌将他扇了个跟头,手一伸巨斧受到感应,刷的飞到手中,正要祭出法宝之时,却忽然觉得脖子上后背上一道道冷气乱窜。

侧头一眼不由顿时大惊,额头冷汗森森,自己的脖子和后背竟然全部爬满了暗影,只要瑶幽一个信念,那些影子就会烙印在他的脖子里面。

他站在原地不敢动了,怒视瑶幽道,“有种你杀了我!”

瑶幽目光舒缓,那些影子又全部退了回来,重新凝聚到她脚下,变成了普通的影子,而她只是站在门前踏了两步。

“立刻离开这里!”瑶幽冷冰冰说道。

司徒武威咬牙瞪目,只是双腿伤痕越发疼痛起来,“此般屈辱,我司徒武威总要讨回来!”一甩披风快步离开了地牢,司徒云朗等人讨了个没趣,被瑶幽一瞪眼都吓得哆嗦,也讪讪跟在身后离开了。

瑶幽回头看了一眼柳知返和鹤白翎,什么都没说,转身隐入黑暗中。

柳知返松了口气,若是真的死在这里,那也未免太过遗憾了,自己大仇未报,又怎舍得离开人世,“那女人是家主身边那人!”

白翎点点头,“瑶幽,据说是一名妖族,但我嗅不到任何妖类的气息,也看不出是什么妖,她的修为真是高到了极致,恐怕和家主也有一战之力!”

“她这么强?”

白翎点点头,“她没和家主打过,但当年有一次诸葛凤祥回到沧帝城,和家主大人吵了一架,瑶幽出手和诸葛凤祥对了三式不分胜负,诸葛凤祥的本事是不弱于樱兰家主的。”

“那她为什么效力沧帝城?”

白翎摇头道,“她的来历是个谜,身份是个谜,为什么留在沧帝城,同样是一个谜!”

月婵院,栀子阁。

栀子清香,暖帐流芳,纱影曼妙,莲步徜徉。

说的是诸葛薇薇!

她是司徒月婵闺中密友,也是司徒月婵唯一的朋友,此时在栀子阁中来来回回地踱步,心中焦虑沉重。

走到窗前拿出书册,翻了两页却怎么都看不进去,眼前全是司徒月婵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这时身后一声轻轻的咳嗦。她手里的书掉落地上,起身走到床头。

“月婵,月婵?”

司徒月婵眉头紧皱,眼睛动了动睁开了,眨眨眼,表情有些茫然,在面前挥了挥手,似要将眼前的黑暗抹去,诸葛薇薇心里一酸,眼圈儿红着伸出手和她握在了一起。

声音哽咽着,“月婵,你怎么样了!是我,薇薇!”

司徒月婵嘴角动了动,松开她的手,“给我倒杯茶去!”

诸葛薇薇去倒茶,司徒月婵则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下了床,手在身前推着,缓缓向外走,诸葛薇薇惊道,“你怎么下来了!”

冲过来将茶送到她手上,连忙扶起她胳膊,但却被司徒月婵一手甩开了。

“现在什么时辰?”

“巳时左右!你要做什么,辰元子老师让我嘱咐你好好休息!”

司徒月婵一口将茶喝干了,转头问道,“我听过那老头儿的话吗?”

“虽然我瞎了,但我可不是残废,你松手我一样走得出去---”话音未落脚下绊倒一只椅子,她人向前一倒摔在了地上。

“月婵---”诸葛薇薇立刻哭了,心里为好友的遭遇悲伤。

司徒月婵脸上盛怒,柳眉挑了起来,“一只椅子也和我作对!”说着一掌拍了出去,至尊诀浩瀚真元带着金光轰的一声将半间屋子推到了,金色的劲气冲到院子里才平息。

诸葛薇薇的哭泣被压在了嗓子眼儿里,脸上惊愕不已,司徒月婵揉着手心儿道,“真是怪了,眼睛瞎了修为怎么还进步了---薇薇,辰元子老头儿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救你时不让我们看!”

司徒月婵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那老家伙不会趁机将我看光了吧----对了,白翎和柳知返呢?”

诸葛薇薇垂手站在她身边,嘴里支支吾吾。

司徒月婵何等聪明,眼睛一转就猜到了怎么回事儿,眉头皱着,“他们被抓起来了?”

“嗯----”

“关在第三层地牢了?”

“好像是----”

“还活着吗?”

诸葛薇薇咬着嘴唇,“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还活着吧,但是几天前武威少爷忽然回来了,他听说了你的事情,暴跳如雷!”

司徒月婵脸色很难看,“带我过去!”

诸葛薇薇很为难,犹豫了一下,“好吧!不过家主要是怪罪,你可得帮我!”

她牵住司徒月婵冰凉的手向外走去,刚一出月婵院的门,就听到耳边一声轻笑,“二姐,你醒了?三弟过来看看你!”

司徒星见带着手下站在门口,似乎在这里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第九十八章 镜中苍云埋故人

初夏时节,一片雨云飘到浮岛上空,很快降下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天色青青,枝头绿意尚浓。凌寒山依旧积雪不散,山脚处却也落下雾雨几点。

司徒楼月自从家主樱兰进入宗庙之后,目光就没转开过,而另一侧玄嗣道依然盘膝入定,似在另一时空,这时闭着眼的玄嗣道忽然双目睁开,望向宗庙方向,司徒楼月眼神一喜。

石门从里面打开,家主樱兰走了出来。

“堂姐!”

“樱兰家主!”

司徒樱兰没什么变化,也看不出有打斗过的迹象,只是眉宇间满满地疑惑。

“堂姐,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无事!”说着也没怎么理二人,径直朝着山下行去,留下司徒楼月一脸茫然。

司徒樱兰作为家主,自然知道幻灭洞窟中封印着妖兽残躯,也知道紫尧怨念所化的凶魂强大无比,历代家主最后都葬身于此,但是她这次冒险进入幻灭洞窟,看到的却只是堆积如山的尸骨和中间那一颗巨大的头骨。

笼罩沧帝城上万年的压抑诅咒,似乎消失了。

下了凌寒山,山口站着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惩戒院周湍,赵无破,惩戒院直接归司徒月婵管,周湍二人也算是司徒月婵的保护者,如今她受了重伤,周湍二人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免惶恐。

好在樱兰家主似乎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

“什么事?”樱兰家主问。

周湍看看赵无破,赵无破又看看他,最后还是比较健谈的周湍说道,“昨晚武威少爷去了影牢,但被瑶幽打退了。”

他犹豫了一下,锃亮的脑门儿上憋出一层油汗,“小人是想说,月婵小姐一向非常看重那两人,鹤白翎就不说了,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对司徒氏一向忠心耿耿,她父亲当年又是随着您一起游历,最后死在了雾隐泽,还有那柳知返,毕竟司徒暮影对他非常看重,您是不是----这个---”

司徒樱兰抿着嘴没说话,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他,“月婵就埋怨过你这人嘴碎,如今看来嘴还真碎!”

周湍香肠一样的嘴唇立刻闭紧了。

司徒樱兰又说道,“去影牢准备一下,我等下就去审问那两个奴才,让影牢中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

周湍眼中闪过一抹叹息,躬身称是。

坎离院中,辰元子正在为司徒月婵炼药,炉鼎之上贴着爻符,下面火光汹汹,一层氤氲的红光白气凝而不散。

辰元子盘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拂尘,单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时而浮动拂尘,一道青光从他拂尘之上照进丹炉里面。两个女徒弟落霞和孤鹜蹲在炉下煽火。

辰元子女徒弟一共七人,落霞和孤鹜分别是第六和第七个女弟子,落霞年幼,所以性子活泼些,对师父也不是那么惧怕。

“师父,司徒氏那个二小姐真的瞎的没救了?”

辰元子睁开眼,露出惋惜之色,“没救了!就算药王老祖复生,也救不了魂魄缺失之人!”

孤鹜说道,“师父,丹书上说,‘为人子女者,以母为基,以父为础。’要是她父母献出自己的魂魄,有无可能让她重获新生?”

辰元子刚要回答,这时丹房的门被推开,槲叶进来说道,“师父,樱兰家主来了。”

辰元子点点头,对两个女弟子吩咐道,“你们接着扇,用乾元离火,丹药三转之后,让飞觞进来取药!”

“是,师父!”

樱兰家主在坎离院前殿中等候,飞觞在下方陪着,辰元子从外面阔步走来,拱手道,“月婵的伤基本无碍了,我正在炼一炉碧华丹,炼好就让飞觞送去,怎么还劳烦家主亲自来了。”

司徒樱兰说道,“学生来此,是为了别的事!”

她低头想了一下,说道,“您说月婵是魂魄缺失,导致无法复明,当年我学丹道时,也曾知道,子女魂魄受父母影响甚多,要是有她至亲之人献出魂魄,能够医好她的眼睛?”

辰元子按下心中惊愕,沉声道,“难道樱兰你要----”

司徒樱兰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不是我,我,我现在还不能离开。”她又自嘲地笑道,“何况我也不是甘心为了子女付出一切的人。”

她从袖中拿出一面小铜镜,掌心大小,造型古朴,镜面光滑清亮,有一层濛濛的雾气在上面盘踞,周围是一圈儿浮雕云纹,下面带着一个手柄,司徒樱兰的手刚好能一手攥住。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里面的雾气散开,倒影出一张尊贵威严的美丽脸庞,眉宇间带着些愁绪。

“苍云之镜!”辰元子惊色难掩。

苍云之镜是司徒氏重器,历代家主掌控,乃是当年先祖司徒天舞所用法宝,司徒天舞有两件强大法宝,一是长剑红鸾,一是苍云之镜,红鸾剑在司徒天舞离开沧帝城之时带走,留下一面苍云之镜。

这枚青铜古镜来历至今已经无从考迹,但万年来受过无数家主祭炼修持,强大无比,苍云之镜最强大的本事有三,一为破幻现真,万法不侵,二为摄魂镇压,邪祟不破,而苍云之镜最神秘也是最强大的是第三种本领。

三为镜测天机,古往可辨,传闻若找到苍云之镜的正确使用方法,便能够从中窥测天机,预言未来。

天舞走后,曾有司徒氏自称找到了苍云之镜的使用方法,那位先祖闭关三十六年,出来时已经满头白发,族人问起在苍云之镜中看到了什么,他只是微笑不语,竖年便死在幻灭洞中。

辰元子虽然名望重,辈分高,但也只是当年在司徒师隰手中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

“正是苍云之镜!”司徒樱兰将镜子放在桌上说。

辰元子凝重道,“家主要用这件法宝做什么?”

司徒樱兰说道,“我刚刚从幻灭洞窟中出来,月婵在那里受的伤,而且他们进入那个地方到出来,疑点太多,我调查了一下,顺便用苍云镜镇压了一人!”

“苍云镜有镇魂摄魄的能力。”她手按在镜子上,嘴里默念几句咒诀,突然间青铜古镜散发出一阵濛濛青光,镜子悬浮在她面前,变大几倍。

镜面上的云气散开,一点白光从里面透出,好似游动的鱼。

那是一颗龙眼大小的白色光球!

司徒樱兰语气怪异,“要是月婵祖父的魂魄,能否救她!”

辰元子看着那光球瞪大了双眼,胡子眉毛颤抖着,过了很久才低声询问,“这,这难道是---师隰的内丹?”说话间辰元子已然变色,眼中尽是震惊和浓浓的悲哀。

那颗白色光球上散发的气息辰元子绝不会认错,司徒师隰能够凝结内丹和辰元子有莫大关系,他甚至比司徒师隰自己都更加了解这颗内丹。

司徒师隰当年在家主之位时广结善缘,礼贤下士,在修行界朋友满天下,至交众多,辰元子,灰刃坊,古道清,观觉等等许多现在效力沧帝城的前辈高人都是他当年请来。

辰元子也是他的莫逆之交,正是他将辰元子从丹阙宗将这位丹道第一人请到沧帝城,二人一同参研丹道,寻求上古炼气士的人炼之法,最后司徒师隰凝结内丹。

“这真是师隰的那颗内丹吗?”

司徒樱兰缓缓点头,目光凝重,“的确是家父的----”

“为什么?”辰元子沉声问,他绝不相信司徒樱兰弑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而且师隰已经离开沧帝城几十年,一直杳无音讯,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如果真是司徒樱兰杀了司徒师隰,就算和司徒氏闹翻,动用自己宗门的力量,辰元子也定要为老友讨一个说法!

司徒樱兰叹了口气,“司徒氏的隐秘,辰元子老师知晓多少?”

“幻灭洞窟禁地,老师知道吗?”

辰元子垂下眼皮,手捋着白胡子,“略有耳闻!”

“家父当年并非离开城中云游,而是进入了幻灭洞窟,那里封印着一只司徒氏上古年间杀死的妖兽,家主在洞中被妖兽迷乱了神智,这几十年来紧靠着这颗内丹活命。”

“然而那妖兽神识恶毒,数十年来家主被妖兽侵蚀,神智已然入魔,星灵亲口对我说过,她在幻灭洞窟中险些被他夺舍!不得已,我只好用苍云之镜镇压了他的内丹!如果---”

“如果用这颗内丹真能救月婵,我想家主在天之灵也会欣慰!”她隐去了司徒师隰陷害了自己好友的事情,只说了一半的事实。

不过其中隐情辰元子自然是不知道的,听司徒樱兰这么说,他也只能相信,过了许久叹了口气,“没想到师隰老友,一世英名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过师隰虽然和月婵是祖孙的关系,但魂魄一事事关重大,半点儿马虎不得,人之躯体受之父母,魂魄若无转世,也是来于父母之身,师隰的内丹治不了月婵的眼睛!”

听辰元子这么说,司徒樱兰大为失望。

喃喃道,“难道月婵此生真的再也见不到光明了吗?”

辰元子劝慰道,“于修士而言,若心中无藩篱,则必能徜游天地之间,神入玄黄之外,月婵聪慧机敏,天赋惊人,就算看不到,也影响不了修为!”

见司徒樱兰没搭话,他看着苍云之镜,“关于令尊的内丹,你打算如何处置?”

司徒樱兰叹了口气,“家父一生名望极高,奈何晚年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安然离去吧!”

她这么说意味着,她将要粉碎那颗内丹。

辰元子知道只要给他一具完好的身体,那颗内丹就能重新复苏,但他实在不好开口这么说,夺人身体太过阴毒,他怎忍心让老友背负这样的名声。

“既然这样,樱兰就先告辞了,月婵的丹药,劳烦老师挂心!”

辰元子点点头,送她出了坎离院。

司徒樱兰离了坎离院,径直往沧帝城第三层影牢去审问柳知返,而另一边,要去影牢的司徒月婵和诸葛薇薇却被司徒星见堵在了月婵院外。

司徒星见知道这一次他讨厌的那个柳知返死定了,甚至根本不用自己使手段,司徒氏内有的是人想他死,本以为司徒武威杀了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却没想到被瑶幽挡住。

司徒星见气的够呛,而来到月婵院无非是想看看司徒月婵瞎了眼睛之后的样子,他虽然不敢明着嘲笑,但心里早已冷笑连连。暗想今后看你还怎么嚣张霸道。

“二姐,你受了这样的伤,怎么能下了牙床走到外面来呢?快快回床上休息吧。”

他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然后用严厉的语气对诸葛薇薇道,“诸葛,二姐受伤一时间头脑不清,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快将她扶回去!”

诸葛薇薇可不是其他司徒氏少女那样惧怕三少爷,轻哼了一声,“三少,月婵在屋子里面呆的闷了,想出来走走,你快让开,不然小心你二姐教训你!”

司徒星见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司徒月婵‘教训’一下他,他心里暗想现在司徒月婵瞎了一双眼睛,又在凌寒山受了伤,修为恐怕一落千丈,自己正想找点儿由头将以前受到的羞辱还回去。

他皮笑肉不笑,说道,“二姐现在重伤未愈,想要教训我,也得等着伤好了,眼睛能看见了再来,否则要是伤到玉体,母亲说不得要教训我了,二姐你说是不是。”

司徒月婵眼睛上蒙着一块白布,看不见眼神,但表情冷漠,嘴角紧紧抿着。

“司徒星见,现在本小姐没心情和你一般见识,想找不自在,等我空出手来!滚!”

“薇薇,我们走!”

诸葛薇薇又牵起她的手向影城走去。

身后司徒星见脸上笑容尽失,声音突然拔高,正在变声的嗓子有些尖利。

“司徒月婵!”

“别以为现在还是以前,你不是以前的你,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以前你修为比我高,我让着你,但现在你瞎了眼,受了伤,就算我打伤了你,母亲看在我作为她唯一儿子的份上也不会怎么样,难道你以为母亲真的会对一个已经失去价值的女儿多么重视?”

“你迟早就会作为司徒氏联姻的棋子嫁到外面去,而我将成为下一任家主,在我眼前最好收敛点儿!”

第九十九章 天地如棋法为子

司徒星见的话很难听,很嚣张,也很狂傲,态度恶劣的好像天下任何一对关系不睦的姐弟。

司徒月婵长这么大还没停过这么难听的话,以她的性格被人这样呵斥一定会暴跳如雷,出手杀人,然而这一次听到他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感到很平静。

她从来都不是压得住愤怒的人,这一次同样如此,只不过这一次的愤怒没有表现在脸上。

她转过身,面对着司徒星灵,表情淡漠。

诸葛薇薇有些担忧,挡在她面前,“司徒星灵,她可是你姐姐!”

“薇薇,你让开。”司徒月婵从后面拉开她,“我很久没有管教过弟弟了,虽然只是一个卑贱的男宠的儿子,但好歹也有一半娘亲的血液,作为姐姐我应该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礼貌!”

“月婵,你别逞强,就算要---教训,怎么也得等你好一些----”她嗫嚅着说道。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司徒星见,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不见了,就打不过你了。”

“小弟可不敢这么说!”

“你没这么说,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她沉吟片刻,“也罢,想来白翎和那小子还不会这么快死,我就先教训教训你!”

司徒月婵背着双手,司徒星见紧闭嘴角,眼中杀气渐浓,冷哼一声,“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受了伤可不许去向母亲告状,否则可就不是你司徒月婵性格了。”

司徒月婵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司徒星见被她不屑的姿势激怒,表情阴郁,冷眼看着风中的司徒月婵,紧张压抑的气氛在二人中间散开,他呵呵一笑,暗自运转至尊诀,“既然二姐想要活动一下身体,我怎能拒绝!”他嗡的一声祭出至尊令,金光辉耀将他罩在里边,口中朗声道,“二姐小心了!”

“咒缚!”

说着话至尊令金光中暴涨,令牌悬在空中,上面金色符文全都活了,上百个金色古字每一个都化作磨盘大小,重若千钧,奔着司徒月婵头顶砸来。

司徒月婵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感觉非常敏锐,她眼前的黑暗世界好似出现一张棋盘,上面众人分别在不同位置,而那数百个金色咒文便是棋子,在棋盘横纵交互的线条上游动。

世间万法皆有规律可言,当初问道会上,她曾言可道之道便是修行,所谓法诀玄功,就是从天地从己身中,寻得那一丝大道轨迹,从而窃为己用,偷天之功。

至尊诀再玄妙也不出此范畴,在冥冥之中找到那一丝轨迹,就能看清甚至预言至尊诀将要打来的方向与方式,这便是可道之道。

黑暗中的棋盘变幻不断,但不论多少种变化,那上百个金符古字的走向皆有迹可循,司徒星见的法诀就像一个个提线木偶,此时的司徒月婵却看到了控制线的那只手。

这一刻她心中洞明,神识沉静如水,只觉得周围天地虽然看不见,却听得到,感受得到,甚至司徒星见体内的至尊诀流动,与外界天地元气的勾连共鸣她都能够洞悉。

她隐隐约约脑海中浮现了一幕情景,那是一只巨大妖兽在风雷中仰天而啸,一道金光穿透阴云照在身上,金光便是天地至为尊贵的法则,外应天地星空棋斗,内应身体周遭脉络穴道,最终成就至尊之诀---

她怎会知道,当初在紫尧的记忆蜃楼中,凶魂在被吸进生死炉幻影内之前的一瞬间,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印在了她的身上,那道金光乃是紫尧对于彪皇诀,也就是至尊诀的母诀最真切的感悟,是至尊诀力量的源头。

紫尧凶魂生于紫尧,便是斑斓彪皇的一个分身,它与司徒氏缠斗万年,怎甘心被柳知返完全吞噬,他已猜到紫尧将要放下一切,故而在司徒月婵神识中留下自己一丝烙印。

在司徒星见第一枚古字金符打来之际,司徒月婵突然出手,白嫩的手掌在金符上轻轻一拨,风雷之势,撼天之威的金符竟然转了方向从她耳边轰然而过。

第二道金符,第三道金符,上百道金符被她一一剥开,最后一道金符竟然还反过方向向着司徒星见击去。

当初眼睛完好时司徒月婵每当斗法之时,心中都被好胜之心,蔑视之心,愤怒之心填满,从未像此时如此沉静。

司徒星见百道金符全部落空,他也愣住了,自己的法诀竟然会失效?也没见她如何出手,只是一只手在面前那么弹拨了几下。

司徒星见怒从心头起,一股狠劲涌上心来。

他双手扬起,袖中雷鸣之声轰轰作响,“司徒月婵,就不信打不到你!”

“击雷杖!”

“落魂锤!”

“剔骨锥!”

三件法宝从他袖中飞出,从三个不同方向向着司徒月婵击去。诸葛薇薇惊道,“你竟然用别的法宝,她可是你姐姐!”

“哼!战场之上没有姐弟!”

司徒月婵心中也怒火潮升,司徒氏族人比试,都用的本族的法诀和法宝,别的法宝司徒月婵也有几件,别的法诀她也会。

“既然你将我当成敌人,那本小姐也不客气了!”

祭出至尊令化作一面大盾,挡住迎面击来的落魂锤,落魂锤是一只黑幽幽燃烧着鬼火的黑色大锤,法诀催动下化作水缸大小,一锤砸下。

司徒月婵的至尊令被砸的一颤,她退后半步,身后剔骨锥和击雷杖又打来,击雷杖引下九天之雷,霹雳之中向司徒月婵击去。

司徒月婵一枚至尊令忽大忽小,身上金光忽明忽暗,她嘴角抿着,恼怒地嗯了一声,那些看似散乱无章的金光忽然凝实到一处,在她头顶抟成一个光球。

“太阳!”司徒月婵的招式都是随口叫的,有时候战斗中忽有所悟创出一式来,打完之后可能还会换几个名字。

轰的一声,光团炸开,司徒星见的三个法宝落魂锤,击雷杖,剔骨锥被这一阵金光冲开,好似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司徒月婵皓月玉手在头顶一招,“恶毒的小子,让你看看什么叫法宝!魁罗九!”

她的娇嫩声音在司徒星见法宝的呼啸雷鸣声中微不可闻,然而声音落下,紧随而来的是一股滔天杀机!凌厉之极的一抹狂傲剑意从司徒月婵倒塌的栀子阁中急速驰来。

魁罗九在紫尧的记忆中砍了生死炉影子一刀,那影子其实是生死炉的核心,浮空岛的灵性根源,魁罗九本身带有嗜血之力,司徒星灵自救之举却也无意中唤醒了沉睡在剑刃中的魁罗九剑灵。

此时的魁罗九真有扶摇直上九万里的气势,目中无人到不可一世,不知是不是继承了它上一任主人三剑天的性子。

只见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剑气纵横无度。

司徒月婵走的时候没有将魁罗九带在身上,只放在房间中,此时她刚出月婵院,魁罗九到她手上也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但这妖剑却窜上天空击天而上,剑气荡开头顶的雨云,然后流星般坠落下来。

奔着正要引雷的击雷杖一剑斩去。

“大爷乃是魁罗九之剑灵魁罗八是也,何方小辈还不快快从我主人那儿滚开----”

也不知道另外三件法宝有无器灵,就算有的话能不能听到魁罗八的叫嚷。

击雷杖咔的一声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啊!”司徒星灵又惊又怒,那击雷杖是他十岁生日时司徒樱兰请灰刃坊帮他量身打造的法宝,材料光天外陨铁就用去三十斤,其他珍贵材料更不用提,甚至还用了一根上古雷龙角。

可被那妖剑一剑就断成了两截,也不知灰刃坊修不修的好。

还未等他心疼够,司徒月婵手中掐了一个剑诀,冷笑一声,“魁罗九!”

魁罗九和她心意相通,掠影随形到了落魂锤前就是一剑,落魂锤不敌魁罗九锋芒,断了。

司徒星见知道这妖剑锋利无比,当年三剑天用它不知毁了多少高手的法宝,自己的自然也不在话下,三件珍贵法宝损了两件,最后一柄剔骨锥他实在舍不得,手一招剔骨锥便化作牙签儿大小。

颤抖着飞回了他的衣袖,尚未成型的器灵瑟瑟发抖,险些崩溃。

见司徒星灵收回最后一件法宝,司徒月婵不屑一笑,剑诀一变,魁罗九奔着他的至尊令刺去。

轰的一声,至尊令倒飞而出,光辉黯淡落在地上,变回原来大小,至尊令是司徒氏代代相传的东西,全族就有那么几只,材料自然坚硬无比,但却也被魁罗九在上面留下一道深痕。

司徒星见捡回至尊令,见至尊令上自己的名字星见二字被拦腰一道深痕斩开,好像将他的腰斩断一样。

他没想到司徒月婵的修为竟然还这么高,他自认为自己在修行上下的功夫远比这喜动不喜静的司徒月婵多,在炼丹上也暗下苦工,孜孜不倦,可不论是修为还是炼丹都被他这个不知上进的二姐压上一头,他心里恨!

不知是气愤还是怨气让他的脸憋的通红,攥紧了至尊令恨不得将它握扁,冲着司徒月婵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修为又进了?难道就因为你爹是大能诸葛凤祥,我爹是面首白奴儿吗?”

却见司徒月婵手握魁罗九,站在金光中,她看不到也不想看到司徒星见怨气冲天的质问。

司徒星见看到了司徒月婵手里的剑,和剑伤激荡的剑气,那剑气显示了她的杀机。

“司徒月婵,真要杀了我?”一个让他恐慌的念头在心底浮现。

“你敢杀我?”他惊呼一声,见司徒月婵举起了剑,此时他已经顾不得难看,眼角余光瞥到萧让萧落等手下正往他这边跑,他转身向着他们跳去。

但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司徒月婵的剑。

她一剑挥下,一道赤红色的剑气嘶啦一声,撕开了石板地面,掀飞石块无数,直直奔着司徒星见的脑门儿而去。

“我会死----”一个念头闪过,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赤红色越来越近,越来越盛,他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一片血红,股间一片温热!

脚下的石板滴落几滴红色的液体,又滴下一滩透明的液体!

他额头上一道伤疤,流出的血模糊了眼睛。

“啊------”司徒星见惊叫一声向后仰倒,倒在了赶来的萧落怀中,伸手颤抖着指着司徒月婵,不可置信的语气大喊,“你敢伤了我!”

萧落目光敬畏,看了一眼司徒月婵,同样作为女人,她丝毫不怀疑她很可能再来一剑,真的杀了司徒星灵,就算不杀他,杀了自己这些奴才绰绰有余。

“少爷,我们先退走吧!”抱起司徒星见就走,司徒星见却只是目光呆滞,嘴里还喊着。“你竟敢伤我---”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一甩魁罗九,拎在手里,“走吧!”

第一百章 剑向螓首迫生母

“司徒樱兰,你敢看看我吗?”

“你敢看我一眼吗?哈哈,哈哈哈!”

老囚徒自从樱兰家主来到影牢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喊叫,双手抓着坚固无比的栅栏用力晃。

司徒樱兰狭长的凤眸瞥了他一眼,伸手一指,苍云之镜悬在半空,一道青光照了去。

老囚徒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干瘦的双手抱住头缩在墙角,“苍云之镜,被照到魂儿就没啦,别想害老夫,你这恶毒的女人-----”

这老囚徒居然认得司徒氏的重宝,不过司徒樱兰并没有摄走他的魂魄,青光照在他瑟瑟发抖的身上,也只是一束光而已,她今晚不是为了他来的。

“有种杀了我!”老囚徒叫嚷。

司徒樱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对身边人说道,“再给他加两道锁!”

她站在柳知返他们的牢门前,一名黑衣甲士上前打开了大锁,司徒樱兰带着瑶幽走进了牢狱。

柳知返和白翎全身被铁索绑缚,白翎更是琵琶骨和脚踝都被穿透,半点儿妖元都用不出,家主樱兰降临影牢的时候柳知返正在盘膝打坐,白翎则双手抱膝坐在他身边。

司徒樱兰威严的目光看着他们,白翎爬起跪下,“鹤白翎参见家主大人!”

柳知返也跟着跪下。

“家主大人”

“你们知罪吗?”

白翎愧疚低头伏在地上,“白翎没有保护好小姐,白翎知罪!愿受任何处罚。”

“白翎,你父亲当年就是我从灵鹤原带出来的灵鹤,多年对我忠心耿耿,可惜在雾隐泽被一只怪蟒所噬,而你是看着月婵长大,我将她交给你,是因为我信任你,但你对得起我的信任吗?”

鹤白翎深深伏在地上。

这时柳知返抬头看着司徒樱兰面无表情的脸,“小人不知所犯何罪。”

“大胆!敢如此对家主说话。”众人惊怒看着这小小侍剑童,在家主樱兰面前他竟然敢说自己无罪!

司徒樱兰竟然没有发怒,司徒氏家主自然不会像市井无赖一样那么容易动怒,就算真的发怒,也不会让人看出来,因为司徒氏家主不怒自威。

她摆摆手,冷笑一声,“你想为自己辩解?”

“小人说的是事实,月婵小姐决定的事情我和白翎都阻止不了,而她受了重伤,小人虽然心痛,但也已经尽了力,白翎却是因为在之前就被一神秘女人打伤,才不得已离开小姐到城中养伤----”

这时家主樱兰忽然一抬手,打断他的话,“我并没有因为月婵受的伤而问罪你们!”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月婵的性格我了解,我想以你们的实力也已经尽了力。”

“我要问的是,你们擅闯司徒氏禁地,可知罪吗?”

柳知返神色一怔,惊讶地看着家主樱兰,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罪责居然在这里,白翎也仰头看着她。

“你们先下去!”她对瑶幽说道。

其他人都离开影牢,囚牢中只剩下司徒樱兰,瑶幽和柳知返鹤白翎四人。

司徒樱兰站在头顶落下的一道光中,目光威严。“月婵的眼睛已经这样了,就算杀了你们也于事无补,我来这里是要问你一件事。”

她蹲了下来,一只手挑起柳知返的下巴,眼中浮现一抹笑意,“你这孩子年纪虽然不大,心眼儿却是不少,一点儿都不像从山村里走出来的愚笨少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瞒着我和月婵的事情。”

“我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们在幻灭洞窟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要是我高兴地话就让你们死的舒服一点儿!”

柳知返坐在地上,“我们能活下去吗?”

“不能,你们进入了司徒氏的禁地,那里藏着司徒氏最隐晦的秘密,除了家主之外任何进入那里的人都要受到惩罚,司徒星灵是司徒氏,我不能杀了她,但她这辈子也别想踏出她的星灵院半步,而你们,一定要死,但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一点儿。”

柳知返低下头想了想,说道,“幻灭洞窟我不知道是什么,我们在那里发生的事情,我想星灵小姐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了。”

司徒樱兰冷冷一笑,“孩子,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年岁了吗?”

见柳知返没抬头,她捏了捏他的脸蛋儿,“修行之人不问年岁,我二十八岁继任家主,六十三岁生下月婵,今年已经七十七岁,要是在凡间我的年纪做你祖母足够,你觉得你的那点儿小心思能瞒得过我?你知道司徒氏有多少手段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吗?”

“我的确不知还能说什么?”

司徒樱兰站了起来,表情冰冷下来,“幻灭洞窟我刚刚去过,封印在那里的妖兽魂魄消失了,万年来那妖兽吞噬了司徒氏强者无数,可你们一进去它就消失了,为什么?”

“万年前先祖司徒镜空修为通天,进入幻灭洞窟后也没能活着出来,可你们三人最强的月婵也不过是至尊诀第二重,你们却都活着出来了,为什么?”

她眯着眼睛说道,“那只金鬣斑斓彪皇的残魂对我司徒氏恨之入骨,绝不会网开一面,所以你们安然无恙一定不是因为月婵和星灵小丫头,这样看来,只能是因为你了。”

柳知返否认道,“家主明鉴,我只是一介侍剑童,修为浅薄,我们为什么能活着出来,我实在不知道因为什么。”

“哼哼哼,嘴硬的小子,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硬,瑶幽!”

“是!”黑衣瑶幽上前一步,目光一沉,一掌拍在柳知返头顶,她黑色衣袖中探出一段洁白的皓腕,上面一条条黑如发丝的影子从衣袖里钻了出来。

好似千万条黑蛇爬到柳知返脸上脖子上,这些黑影柳知返是知道威力的,不久前她还用这神秘的黑色影子打退了司徒武威和隐藏在后的几名司徒氏长辈。

没想到一天不到就轮到了柳知返,瑶幽对柳知返自然没有半点儿好感,出手无情,黑影深深烙进了他的皮肉,在他左脸上留下两道伤疤,一横一竖像是一个十字,而他脖子上后背上的伤痕更多,肩膀处甚至看到了骨头。

他紧咬着牙一声不吭,头低着瞪着自己脚上的锁链,身体微微发抖!既没有仰头怨恨地瞪司徒樱兰,也没大声惨叫求饶。

白翎脸色煞白,却也没有求情,只是看着柳知返不断滴落的汗水,侧过头不去看他。

“还不肯说实话?说的话我就放过你。”司徒樱兰示意瑶幽停手说道。

柳知返紧闭着嘴不说话也不抬头。

她弯腰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柳知返无法抵抗家主樱兰的力量,脑袋被扭过去看着她。

一张苍白而坚毅的脸,左脸两道伤疤一横一竖,目光深沉,眼中满是血丝。

司徒樱兰嘴角挑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很好的眼神,很好的表情,唔,这么一看,这两道疤痕也变得有味道起来,你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看来你的确很有骨气!”

她的目光转向鹤白翎,“我见识过很多很有骨气的人,无论我用什么手段折磨他都不肯向我屈服,但有骨气的人都有弱点,而大多数弱点都是别人!”

瑶幽手指一动,一道黑影从白翎身上掠过,她短促地惊叫一声,胸前被从上之下划开一道口子,衣裙碎成两片落在地上,她则一丝不挂地跪在司徒樱兰面前。

胸腹间一道血痕在白嫩的皮肤上,瑶幽要是再用点儿力,她就被开膛破肚。

暗影爬满了她的身体,将她束缚在里面,白翎抱着肩膀,依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或者看着她死!”司徒樱兰声音转作柔和,“你也不想要看到鹤白翎变成一堆肉块儿吧,你们关系很要好是不是?”

“其实你们也不是非死不可,说实话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柳知返说道。

司徒樱兰脸色变得很难看,哼哼笑了一声,“狠心的小子。”她抬起了手,当她的手落下时,白翎就会死去,变成被黑影绞碎的一堆烂肉。

这时牢房们一声大响打断了司徒樱兰的审问。

一截剑尖儿从铁门上透了过来。

司徒樱兰眉头皱了起来,示意瑶幽停下手,转头看向铁门,那截剑尖儿缓缓被从外面抽了出去,铁门四分五裂变成几块儿碎铁。

司徒月婵站在门后,身后跟着一脸惊惶的诸葛薇薇。

“娘亲,住手吧!”司徒月婵说道。

“月婵,不要胡闹,诸葛薇薇,带她走!”

诸葛薇薇也很为难,家主的命令不敢违抗,又不想逆着好友的意思。

司徒月婵却举起了魁罗九,“娘亲,我要带走他们,他们是我的人。”

“你对我拔剑?你要对你娘用剑?”司徒樱兰皱眉道。

司徒月婵剑锋一转,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了解我,知道我的性格,用自杀逼别人是最蠢最可笑的行为,就算让我死我也不会做的。”

她的真正意思是,让她死都不会做的事情,今天却做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柳知返和鹤白翎是她死都要带走的?

“月婵,你从小就任性骄纵,但这一次能不能站在为娘的角度想一想这件事,你知道幻灭洞窟对于司徒氏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以前不知道但经历过这件事之后也知道了,那是司徒氏的诅咒!”

樱兰点点头,“既然知道,就不要做这样任性的事情,放下剑,乖乖回去,侍剑童的话你想要多少有多少,沧帝城资质好的少年有的是。”

司徒月婵摇摇头,反问道,“幻灭洞窟的凶魂消失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我而言,算得上好事,至少我以后不用像先代家主一样死在那里。”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司徒樱兰沉默了片刻,“你的眼睛瞎了,他们难辞其咎。”

“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做,娘亲还是不要太过干预为好。等我伤好一些,我就带着他们离开沧帝城。”

“你要去哪儿?”

“随便哪里,总不能像那些司徒氏的长辈一样赖在沧帝城倚老卖老。”

司徒樱兰犹豫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看着柳知返二人,“鹤白翎对你的忠诚不需要质疑,但你这个侍剑童,软硬不吃,你最好注意他点儿。”

说罢家主樱兰带着瑶幽缓步离开了影牢。

司徒月婵几剑砍开他们身上的铁索,将两人救了出来,司徒月婵说道,“刚刚的事情,你们都忘了,知道吗?”她嘀咕着,“我从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用剑指着自己,就像那些娇惯又任性的小姐。”

第一百零一章 离别定在繁华日

初秋风飒,白日高悬,飞鸿斜上碧云天,倏忽皆不见。

金枫千里,落木蹁跹,西风杀败红绿蓝,极目阔无边。

初秋时节大地莽莽,一望无际的山峦红绿深浅,十万里求如山好似一条彩鳞花龙盘踞在中州大地。

沧帝城去地八百里,浮于云山雾海中,被重重云瘴掩在其间,凡人不可望。

一场冷雨后,天气晚来秋,微寒的空气侵入心肺间让人神清气爽,碧蓝深远的青天看不见底,高处浮云远去不可追,亦如年少岁月往昔不可见。

坎离院内珍奇果树上已是硕果累累,一青衣少女站在梯子上,摘下红色的果实放入腰间的竹篮里,身后少女轻声嘱咐,“枳花,小心些。”

曲水在院内拿着朱果饲喂一只白鳞大蛇,那大蛇水桶粗细,鳞片如玉,上带着云纹,蜿蜒上百丈长,乃是司徒樱兰从四圣崖下深涧中找到的另一只云纹蛟幼体。

另有两名少女趁着傍晚清凉在院中捣药,哆哆的声音伴随着林间夕风别有韵味,少女正是辰元子最小的两个徒弟,落霞与孤鹜,落霞闲聊道,“我听飞觞说,二小姐昨天又杀了极乐院的一名管事。”

“这个月第三个了。”

落霞嗯了一声,“我也讨厌极乐院那些阴阳怪气的人,他们的院主司徒止水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阴森森的----”

孤鹜说道,“二小姐自从眼盲了之后,对极乐院的奴仆倒是好了不少,这就是同病相怜吧。”

这时飞觞走来,问道,“药捣好了吗?”

“刚刚好!”

主丹房化羽殿内,辰元子盘坐在‘乙木青龙鼎’前,一手前伸,拂尘搭在手臂上,一股青绿色的火苗从他手心卷向绿色的鼎中。

乙木青龙鼎通体碧绿,质如木,性温熙,乃是以万年青龙木炼制而成,专门用来炼温养木性灵丹。

“所谓,天三生木而曲直,为青龙,位应东方,卦主震,藏主肝,色主青,其味酸,万物以之生,谓之木精是也。”

“所以炼制‘木灵丹’重中之重便在于三点,一是时辰,二是方位,三是火候,最好选在春朝三阳生泰之日,面向东方以迎生长之气,以肾火炼之,肾主水,水能生木,千万不能用心火,心火的话这一炉丹就废了不说,我这乙木青龙鼎就会大伤大损。”

辰元子一边炼丹,一边给柳知返讲述丹道,几个月来,每天他来这里取丹药,辰元子都顺便讲一些炼丹的东西。

柳知返听得很认真,问道,“土也能滋养木,为什么不用脾脏之火,或者水土双火,以肾,脾之火交替炼之,能不能事半功倍?”

辰元子赞许地看他一眼,“你果然在丹道上很有悟性,不过炼丹可不能一味求新弃旧,否则就误入歧途了,水生木,土生金,如果以脾脏之火炼药,金木相克,不但不能药力加倍,反而会影响药性,当年我也曾试着以脾脏之火炼制木灵丹,不过效果不如肾脏之火炼出的丹药效好。”

这时飞觞推开门进来,对柳知返点了点头。

“师父,药捣好了!”

辰元子嗯了一声,“放入鼎中!”

柳知返说道,“我来帮忙。”走到鼎前一掌推向乙木青龙鼎,一道紫色劲气将鼎盖掀开,飞觞飞快地将刚刚捣好的药倒入鼎中。

柳知返趁机瞥了一眼,只见木鼎当中一团氤氲的绿色光华裹着一堆药泥,在淡淡的青色火苗里剔透如玉,一股微酸的清香味道从鼎中透出。

柳知返心想小姐不喜欢吃酸的,这药要是栀子味儿的就好了。

火过三转,鼎中药药力渐渐稳固,炉中火也由青变红,辰元子拂尘一扫,捋着胡须道,“药成,开鼎!”

“师父,刚刚熄火,应当温养一个时辰,现在就开鼎恐怕药力会损失吧。”

辰元子笑道,“无妨,让柳知返来!”

飞觞瞥他一眼,有些不信,柳知返走上前说道,“飞觞师姐,一会儿我取药出来,麻烦你取来玉盘盛装。”

他静息凝气,眼神专注,一掌猛地击在丹炉之上,一丈大的乙木青龙鼎一震,鼎盖飞起,一道青光从口部冲出,化羽殿内立刻香气弥漫,沁人心脾。

跟随青光而出的是一小堆儿剔透青色的药泥,上面的火焰还没熄灭,但很快这些丹火就会散去,一旦丹火散尽药力也会跟着流失。

柳知返另一只手对着药泥一摄,手心肾火将药泥包裹,缓慢揉搓,他控制着火焰既不过猛也不缺少,直到药力完全稳固在药泥中,才控制着火焰落到飞觞拿来的玉盘里。

辰元子连连点头,“好,好,你是老夫这十几年来见过的最有天赋的炼丹人才了,以后你出去可以说是我辰元子的弟子!”

柳知返心中一惊,愕然望着他,辰元子在修行界地位极高,名望甚重,无论正道邪道都要给他三分面子,辰元子弟子无疑是一块金子招牌。

辰元子微微一笑,“快去给二小姐送药去吧。”

“晚辈告辞!”

柳知返托着玉盘离开化羽殿,辰元子目光一直跟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离开坎离院的大门,身边飞觞不解道,“师父,几个月来你对他悉心教导,甚至您的独门丹方都告诉了他,为什么不直接收他做亲传弟子。”

辰元子叹了口气,“这小子心性有些阴沉,虽然天赋是极好的,但恐怕日后修为有所成之时,惹事的本事也不容小觑,我怕收了他以后给我惹麻烦。”

“我辰元子一生没留下一儿半女,只要将这一身丹道本事传给他,是不是师徒又如何。”他斜眼看了看飞觞。

“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不将所有本事教给你们,你们几个虽然是我从小养大,但在丹道上的天赋,终究有些欠缺!有些逆天之道,传给你们你们也守不住,只会惹来祸端。”

柳知返回到月婵院时,夕阳正浓,晚霞醉人。

正所谓,一丹血阳育天胎,万顷神光自中来,玄女饮泣风如絮,东皇垂泪化沧海。

夕光瑟瑟中,一人白衣凌立,站在凤檐楼头背着双手,晚风自她颊畔拂过,扬起青丝起落,青丝之中一缕赤色的布条血一样分明。

“你回来了?”站在楼头的司徒月婵低头问,眼睛上的红布‘望’着他。

“嗯!辰元子前辈炼了一炉木灵丹!”

司徒月婵嘴角微挑,“学会了吗?”

“差不多!我这就让白翎搓成药丸儿。”

司徒月婵点点头,“不着急,先陪我吃东西,等一会儿我有话要说!”她转身走回屋中,白翎从栀子阁中走出,接过柳知返手里的玉盘说道。

“今天‘瞽猫’被小姐打了。”

“他又被打了?”

鹤白翎抿着嘴点点头,她脸上又戴上了面纱,遮住娇美容颜,叹了口气说道,“小姐看似霍达,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瞽猫一来就好像一根刺不断提醒着她这个事实,以小姐的性子,谁让她不好受,她自然让谁不好过!”

瞽猫一开始并不叫瞽猫,而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名字,‘瞎地鼠’,原本是在影城门口看门的瞎子,本事不大,唯一的本事就是一双耳朵灵敏非常,能够听辨数里之外银针落地之音。

司徒月婵双目失明之后,司徒氏蓦然间发现了这位人才,便让他教司徒月婵如何用耳朵辨别识物,这老头儿一辈子都看门,突然被委任如此重任差点儿吓的躲在床下不出来。

但第一天过后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新的职务,不但以前那些看着他理都不理的客卿修士现在语气客气有加,就算是司徒氏见了他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

甚至还有几个司徒氏年轻人向他询问二小姐的情况,瞎地鼠人老成精,自然猜得到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暗自嘲讽就算二小姐瞎了也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配得上的。

唯一不好过的一点就是这位二小姐太难伺候,第一天就对他说,‘瞎地鼠’这个名字不好听,于是擅自给他改名叫,‘瞽猫’。

至于为什么叫瞽猫,也许是司徒月婵随口说的,没有为什么。

栀子阁中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司徒月婵大多数吃不到,仅仅吃面前的几样爱吃的小菜。

柳知返和鹤白翎也坐在桌上,两人吃饭都很文雅,只不过柳知返虽然文雅,饭量却一点儿都不文雅,有条不紊地将面前所有能吃地吃了个精光。

司徒月婵胃口不好,吃了两口放下筷子,说道,“我能感觉得到,沧帝城的人现在对我越来越不重视了。”

听她这么说,白翎放下了筷子,柳知返继续低着头吃东西,说道,“司徒氏没人敢不重视小姐你。”

她哼哼一笑,“一开始娘亲每天都来看我,后来隔几天来一次,现在一个月都未必来月婵院一次,我知道她最近很忙,忙着举办秋天的‘以道会友’忙着向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的掌门送请帖,但我心里就是不高兴。”

“还有周湍和赵无破两个蠢材,以前跟在我身边小姐长小姐短的,可现在我不当惩戒院院主了,他们就不来了,对了,新的院主是谁来着?”

白翎说道,“司徒武威!”

“哦,是了,是我那个‘青梅竹马’,差点儿被司徒暮影一剑削去半个脑袋的蠢货,相比周湍和赵无破两个废物现在正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侍候着,狗改不了****----”

柳知返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小姐这个比喻用得不好---”

话没说完司徒月婵迎面一双筷子扔了过来,咻的一声插在柳知返两根手指之间,嗡嗡作响,司徒月婵挑眉道,“你诚心跟我添堵?”

“我决定了,过几天我们就离开沧帝城,我,白翎,还有你,柳知返!”

鹤白翎表情惊愕,不知道司徒月婵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准备,不过她眼睛好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要离开,只是现在这种时机----

她反对道,“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沧帝城之外凶险诸多,不知多少人暗中恨着司徒氏,就算要离开,也带上客卿长老吧!”

“带那些废物做什么,碍手碍脚的,有我你和柳知返就够了,至于凶险,哪里没有凶险?我虽然瞎了,但也不是好对付的。”

柳知返说道,“樱兰家主不会同意你离开的。”

司徒月婵嘴角弯起,得意一笑,“所以我说过几天再离开,过几天‘以道会友’开坛之日,就是你我离开之时。”

“以道会友水陆大会,前七天讲道,后七天斗法,其后七天斗宝,最后七天大排筵宴,我们选在斗法那天离开,到时候五宗七派那些废物们为了在长辈面前出风头,一定斗的不可开交,我们趁乱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柳知返说道,“那小姐你不就少了一个扬名修行界的机会了吗?我听说以道会友十年一次,上一次赢得第一的就是现在极乐院院主司徒止水。”

司徒月婵幽幽叹了口气,“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算了,你我正当少年时,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名,任他乱舞群魔争鳌首,我自沉月大江浅吟箫,这一次就让姐姐和武轩清去出风头吧!”

柳知返知道以司徒月婵好胜的性子,让她放弃十年一次的‘以道会友大会’来逃走,恐怕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其实柳知返是很希望留下来,至少要等到这次大会结束,以道会友除了修行界诸位大能论道思辨之外,更重要的是修行界主要的一些势力要讨论将来十年修行界的一些事情。

比如重新划分势力范围,或者共同应对一些危机,惩罚某些宗门等等,届时琅琊峰的人说不定也能来到沧帝城,柳知返和琅琊峰有杀父杀母之仇,很想了解一下琅琊峰都有些什么人。

鹤白翎说道,“小姐要离开的话,我们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用准备,现在盯着我们的人不少,不能露出一点儿马脚!”

柳知返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真要离开沧帝城的话,他还真有些事情没有了结。

第一百零二章 夜向清院见伊人

淡淡月影飘上窗扉,朦胧雾气在院子里徘徊,四下静悄悄的,只有偶尔的夜风吹过窗扇,发出轻轻的声响。

月婵院中,一个黑影迅捷地穿过院子,跳上墙头,挂到花树的枝桠,摇落几片叶子。

柳知返穿着一身黑衣,怀里抱着鬼獠刀,表情阴冷,站在月色下身上仿佛披上一层白霜。

他刚刚跳上墙头,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有些责备的声音,“我果真没有猜错,你一定会去杀人!”

柳知返抬头一看,花树叶子里坐着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衣,脸上蒙着轻纱,目光扫着他的胸口,“你怀里抱着什么,该不是小姐的魁罗九吧。”

“我只是去看几个朋友!”柳知返说道。

白翎冷笑一声,从花树上跳下站在他面前,“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沧帝城还有朋友,你不要以为能瞒得过我,你要去杀了那两个惹到你的女奴对不对?”

柳知返低下头说道,“这次离开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还能不能回来,翡翠和玲珑陷害过苑娘,因为她们苑娘才背叛了我,这个仇不能这么算了。”

“那你以为你杀了她们别人会不知道是你干的?你以为惩戒院是什么地方?现在惩戒院不是小姐主事,司徒武威巴不得找个由头杀了你,你只要杀了她们第二天周湍就能查出是谁干的。”

“我会做的干净些----”柳知返眼神阴沉说道。

白翎摇摇头,“我不会让你去的,小姐想要离开沧帝城,我不会让你破坏她的计划,你去杀人只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柳知返低头不语,手伸向胸口。

鹤白翎哼哼一笑,袖子里的手也亮起一团白光,沉默与压抑在月色下的风中流荡。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影子倒影在地上,好像一大一小两个鬼影。

“你们两个晚上不睡觉,在上面玩儿什么呢?今晚有月亮吗?”

“小姐---”白翎侧头一看,司徒月婵站在院子里,正仰头面对着他们的方向,“你们不会在墙上谈情说爱吧----”

“小姐,柳知返他要去----”

“我只是去看望几个朋友而已,白翎不让我去!”

“他才不是,他要去杀人!”

司徒月婵侧头想了一下,然后拍手道,“我以为柳知返真的长大了知道找女人了,吓我一跳,既然他要去看朋友,而你怀疑他要去杀人,那你就跟他一起去呗!”

“这---”白翎和柳知返谁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个选项,二人对视一眼,下面司徒月婵说道,“我也一起去!”

柳知返无奈,知道今晚是杀不了玲珑和翡翠了。

三个人走在夜色之中,伴着月影清风,倒也畅快,司徒月婵问道,“柳知返,你要去看什么朋友?”

白翎说道,“小姐,这条路是向着司徒星见的星见院去的。”

“星见院?哦---你要去看那只狐狸。”

狐灵若的院落就在星见院边上,柳知返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她了。

很快,一座青瓦楼阁出现在三人面前,门上牌匾写着‘灵若院’三字,柳知返犹豫了一下,然后敲开了门。

里面探出半个身子,一个伶俐的小丫头伸出头来,“谁呀?来我们灵若院做什么?”

柳知返愣了一下,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个少女,难道司徒星见好心到给狐灵若找来的侍女?

“我找灵若!”

“灵若?狐灵若?你找那是狐狸呀!”她回头喊道,“狐灵若,有个人找你!”

柳知返皱了皱眉,“你是什么人?”

“我是她的侍女!”少女说道。

“你看着不像侍女!”

她不满地皱眉道,“你管那么多!星见少爷让我来的,难道我还要对一只狐狸唯唯诺诺?你又是谁?”

“他是我的侍剑童!”司徒月婵走过来说道。

那少女先前没看清,见到月下走来的少女眼睛上蒙着一块红布,容貌俏丽,走路带着一股气势,她猛地惊觉,眼中浮现一抹戏谑之色。

三少爷说过他那个二姐变成了瞎子,因为这件事他高兴地赏了自己手下人不少东西。

“原来是二小姐,奴婢见过月婵二小姐!”

司徒月婵走到她面前,哼哼一笑,突然出手如电,两根手指刺激少女的眼睛然后猛地一扯,她跟着弯下了腰摔在地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司徒月婵手里一对捏碎了眼珠,“司徒星见怎么管手下奴才的!见到本小姐竟然不下跪,看来是一个瞎子!”

“二小姐饶命-----”

“你求错人了,去求极乐院的管事吧,哈哈!”

少女想到将要迎接的悲惨命运,顿时觉得胸口一股气血憋在里面,喉咙里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灵若早就听见声音了,走出院落看到柳知返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到了地上生死不知的那侍女,对柳知返道,“你干的?”

“我干的!”司徒月婵背着手说道。

狐灵若往他身后一看,台阶下站着两人,一个蒙着面纱,身上散发出妖族的气息,另一人蒙着红布,正在擦手。

“二小姐---灵若参见二小姐!”她盈盈下拜。

“不必,柳知返说要来看看你,我就厚颜无耻地跟来了,你不会不欢迎吧。”

狐灵若将三人让进院内,看了一眼昏死的侍女,叹了口气将她关在了门外。

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坐在院子里,灵若问道,“知返,你和二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知返看了看二小姐,他在这里很多话都不能说,自然也不能说自己要离开沧帝城,所以过来看她,从腰间拿出两个玉瓶。

“没什么事,我炼制了一些丹药,拿来给你。”

两个白玉的瓶子放在石桌上,灵若看着说道,“你能炼丹了?真好,暮影知道的话也会很高兴的。”

柳知返沉默了一阵子,司徒月婵则只是静静坐在一旁。

“我很担心你!”柳知返直截了当地说。

狐灵若不解地一愣,片刻后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没人会将我怎么样的,大小姐曾经关照过我----”

“那上次那只狼妖算什么?”他声音有些激动,“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以后要是我离开---”

“咳咳---”司徒月婵咳了一声。

柳知返却没理她,“要是我离开了,司徒星见害你怎么办?”

灵若微微一笑,“要是他真想要害我,就算你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柳知返沉默了一会儿,“总之---总之,不管你发生什么,记得还有我!”他声音有些焦躁,“你救过我的命,这点我是不会忘的。”

司徒月婵在一旁有些酸,“我也救过你的命----”

“我也不会忘!”柳知返一句话堵住她的嘴,司徒月婵不满地哼了一声,“你这小子,找打是吧?”

“狐狸!”她说道,“要是你真有什么事儿,就去找坎离院找辰元子好了,那老头儿和柳知返关系不错。”

“谢小姐。”

“我替他说的!”她揪住柳知返的衣领,“不早了,你不是还有别的朋友要见吗?走吧!”

柳知返站起身看着狐灵若,“那我就走了!”

灵若微微一笑。

三人出了灵若院,司徒月婵走到门口忽然一抬手,袖中一道金光闪过,至尊令从她袖中飞出奔着灵若飞去。

“小姐你!”柳知返豁然失色,却见至尊令拍在院子里一根木柱上,司徒月婵悠悠道,“明天司徒星见要问那个侍女的事情,就说是我干的。”

“小姐,你的至尊令不要了?”鹤白翎皱眉问道。

“不要了!我们出了沧帝城,一用至尊诀至尊令谁都知道我们身份了,我不但不用至尊令,至尊诀也尽量少用----”

“好了,小知返,下面又去会哪个朋友?”她语气嘲弄说道。

“那个苑娘?还是萧落手下那个琥珀?又或者是哪个我不知道的女人!”

柳知返想了想,握紧怀里包着的鬼獠刀,“小姐可知道灰刃坊的老板娘靳美月?”

司徒月婵张大了嘴,就连白翎都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和那老妖婆还有瓜葛?”

影城柳知返已经有日子没有逛过了,夜晚的影城比白天更热闹,也更黑暗,和上层沧帝城相比影城中多了一分人间气息,少许多修士的味道。

灰刃坊依然和往日一样,坐在条凳上的老头儿,趴在柜台上丰满的老板娘,铁炉边奋力打铁的徒弟。

柳知返三人还没进屋,闭着眼抽烟袋的老头儿就睁开了眼睛,嘿嘿一笑,“婆娘,有贵客登门!”

“什么贵客,是三个小家伙!”

“司徒二小姐还不算贵客?”

这时司徒月婵迈步走了进来,“谁是靳美月?”

老板娘一愣,难道是找自己的?“我就是,小姐找我?”

司徒月婵还没说柳知返上前一步道,“是我想找灰刃坊前辈!”

“我记得你小子!”灰刃坊嘿嘿笑道,“当初在我这里买了一条灰铁,不知道那灰铁用没用上?”

柳知返也尴尬一笑,然后整了整表情,“晚辈是有事请求。”他拿出抱着的鬼獠刀,说道,“想请前辈帮我改造一下这柄刀!”

靳美月鼻子嗅了嗅,然后聊赖地坐会柜台后面,“一柄破刀,器灵都没有。”

灰刃坊打开包着的布,里面一把鬼头大刀,他上上下下看了两眼,烟袋锅儿又敲了几下,“这是杨莽那把鬼獠刀,并不算上等的宝刀,你想怎么改造?用什么材料?”

柳知返说道,“怎么改造我不懂,但我想让它有更多的煞气与嗜血之力,材料我只有几片云纹蛟的鳞片!”他拿出几片白色的鳞。

灰刃坊摩挲着云纹蛟的鳞片说道,“云纹蛟是上古异兽,鳞片材质还算凑合,也能造出灵器,只是你这鬼獠刀本身属于嗜血煞气类的法宝,而云纹蛟的鳞片是轻灵之物,两者不太合。”

“这-----”柳知返不懂炼器之道,倒没想过这一点。可他的确只有那几片白鳞,这还是在四圣崖下那只幼蛟身上剥下来的。

这时司徒月婵忽然说道,“将这柄剑融到里面去!”

说着她口中轻颂几句剑诀,袖中闪过一道白光,一柄手指大小的小剑飞了出来,在法诀催动下眨眼间化作一柄和她差不多高,宽刃如门板的巨剑。

巨剑朴实无华,沉重无锋,刃上刻着两个古字,‘无锋’。

一股厚重的气息从巨剑身上散播开来。

灰刃坊精明的眼睛突然锃亮如灯,聊赖地靳美月老板娘也站起身凑了过来。

“无锋剑!”灰刃坊惊道,手里的烟袋锅儿都跟着颤抖,这柄剑他太熟悉了!只是没想到还有再见到的一天,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这是师隰的无锋剑!二小姐,这剑你怎么得来的?”灰刃坊沉声道,上代家主司徒师隰是他的至交好友,对他有过救命之恩,当年这剑他也曾改造过适合司徒师隰使用。

司徒月婵耸耸肩,“家里长辈送的!”

柳知返也惊呀地看着她,这无锋剑是他们在幻灭洞窟中带出来的,司徒月婵竟要给他当改造鬼獠刀的材料?

“小姐,你----”

司徒月婵将他一把推到一边,对灰刃坊道,“怎么着,不行?”

灰刃坊叹了口气,“你真的决定要毁去这柄无锋剑吗?它可是上代家主所用之宝,与其毁了成就这柄破刀,还不如直接使用!”

“再说,它毕竟是你长辈赠与---”

司徒月婵皱眉道,“剑是我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就是不喜欢这柄剑蠢笨不堪的样子,不可以吗?与其说这么多没用的,还是用点儿心思想想怎么把鬼獠刀打成比无锋剑还厉害吧!”

灰刃坊被她教训的老脸一皱,最后叹了口气,烟袋攥在手里,“罢了,你们司徒氏的心思我是弄不懂,我好好改造这把鬼刀就是。”

“需要多久?”司徒月婵问。

“给老夫一个月---”

“不行,最多七天!”

“这---缩短时间,得需要有人帮我加大火力!最好是极阴之火。”

司徒月婵一拍手,推着柳知返道,“嘿,正好我的侍剑童就有极阴之火,让他来帮你!七天之后,我要看到刀。”

灰刃坊老眼打量着柳知返,怀疑道,“他行吗?炼器所用的火也不是一般修士能支撑下来的!”

柳知返说道,“前辈放心,炼器所用之火,总不会比炼丹的火候更难掌控!”

第一百零三章 帘动朦胧白玉身

第二天一早,柳知返便来到灰刃坊帮忙炼刀,可到了这儿才发现灰刃坊竟然大门紧闭,一问方知灰刃坊都是晚上开张,白天关门。

无奈柳知返只得又回到了沧帝城月婵院。

司徒月婵正在院中练剑,用的不是至尊诀,而是一种柳知返没见过的法诀。

一层紫气在她身上凝聚,魁罗九在紫气当中剑气纵横,一道道紫光好似匹练,冲上天际直入云霄。

虽然不如至尊诀霸道尊贵,却有一种别样玄妙之意,法诀运转不息,光晕辉耀不绝,似将天地与己身练成一体。

听到柳知返回来,司徒月婵停住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白天灰刃坊关门,小姐,你炼的是什么法诀?”

司徒月婵持剑凌立,得意一笑,“哼哼,本小姐练得乃是顶顶大名的法诀‘栖霞九重劲’,我现在只练到第四重‘紫气东来’,威力一般,等我练到第九重‘暮霭倾天’之后,开天裂地,斩月击星,威势无匹!”

“栖霞九重劲?是司徒氏的法诀?”柳知返没听说过。

她摇摇头,“不是司徒氏的,是我父亲诸葛凤祥修炼的法诀,我小时候有一次他回来偷偷告诉我和姐姐的,天下只有他还有我和姐姐三个人会!姐姐不常炼,父亲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生死不知,所以现在算得上天下只有我一个人会!厉害吧!”

柳知返心想这有什么厉害的,绯云诀还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呢!从绯云女当初和司徒暮影的斗法来看她用的不是绯云诀!

“白翎呢?”

“出去买布做衣服,穿着这一身一下就被认出是司徒氏了。”

“她会做衣服?”柳知返惊讶道。

司徒月婵不屑地切了一声,“你懂什么,没听说过‘采羽织白麾,望君上云阙’说的就是鹤族,白翎的手艺好着呢。”

这时门外有人推门进来,司徒月婵知道不敲门进来的只有鹤白翎。

“白翎回来了。”

鹤白翎走入院中,手里却并未拿着布匹,说道,“小姐,万剑宗萧白水掌门带着门下弟子来了,家主大人让你前去迎接!”

“啊?”司徒月婵皱起眉,“萧白水?那个‘秋水分白,一剑天来’,他怎么这么早就到了,以道会友不是还有好几天才开始吗?”

“可能---是南荒剑塚离我们这里比较远,萧掌门提前来了也说不定!”

司徒月婵将魁罗九放回剑匣交给柳知返捧着,“我知道了,等我沐浴一下就去!”

“小姐---萧白水掌门是剑道巨擘,你要是洗个一个时辰,家主大人会生气的。”

司徒月婵没理她,对自己贴身的两个摆了摆手,转身回栀子阁去了。

鹤白翎摇头叹了口气,柳知返问道,“这次万剑宗都来了什么人?”

“掌门萧白水,带着五个徒弟,剑二,剑三,剑十五,剑十七,剑二十一,还有两名同辈的师弟,剩下的就是一些仆役童子了。”

“当初司徒暮影带我从柳河村出来,本来是打算投拜万剑宗山门的,要不是在苍鹭山遇见符道宗的画师,现在也许跟着他们来的还有我----”

“你很后悔?难道跟在小姐身边不好吗?”鹤白翎斜眼看着他说道。

“这不一样!小姐对我再好,我终究只是她的侍剑童。”

白翎沉默了片刻,“那也未必,我看小姐虽然嘴上管你叫侍剑童,但她没将你当下人看待,就算你想学至尊诀,恐怕她也是肯教你的。”她笑了笑,“只怕你不敢学!”

柳知返心想我虽然不会至尊诀,却会至尊诀的前身‘彪皇诀’,紫尧留下三朵金莲在灵海玄府丹庭三宫,一朝金莲花开,其威力绝对不输至尊诀。

“说起剑三和剑十五,剑十七,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哦?你们认识?”

“谈不上认识,当初司徒星见去苍鹭山千狐洞选狐兽的时候,曾经见过一面,司徒星见手下的萧让还被剑三一式‘白虹贯日’击伤!连司徒星见也吃了哑巴亏。”

白翎哦了一声,“还有这事?”

柳知返点点头,“不过到了这里之后好像也没见司徒星见报复,他手下的嘴却也严实,一点儿闲言碎语都没流出来,以司徒星见的脾气岂有善罢甘休之理。”

鹤白翎哼哼不屑一笑,“司徒星见岂会让人知道自己吃瘪的事情,万剑宗可不是什么小派旁门,这亏他也只能吃了。”

她说道,“万剑宗的弟子我也多少知道一些,萧白水掌门视剑如痴,所以连门下亲传弟子的名字也都改成从剑一一直到剑二十三。”

“这位剑三是他的三弟子,据说本是南炎州朱雀国一名秀才,俗家名叫施青叶,数考不中,一气之下跑到江边投水,被萧白水恰巧看到救了。”

“带回山门本打算让他当一个仆役,却不想这施青叶读书不中用,修剑却天赋惊人,萧白水于是收了他做三徒弟,改名剑三!”

柳知返不知想到了哪里,忽然呵呵一笑。

“你笑什么?”

柳知返说道,“这万剑宗也是有趣,总喜欢从江边要么破庙寻到一些天赋异禀的人,真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当年三剑天不也是娄云鹤掌门从破庙找回去的无赖,最后成了万剑宗之耻,将他气的吐血而亡!”

鹤白翎一想也是,跟着笑了两声,这时突然间一股强大剑意从栀子阁疾驰而来,魁罗九冒着红光闪电般冲出栀子阁,刺入柳知返脚尖前一寸处,发出龙吟之声,剑气激荡。

“它怎么出来了?小姐祭出来的?”

柳知返也不知道,便伸手握住了剑柄,刚一碰到魁罗九的剑柄就听到一个恼怒之极的声音嚷道,“不许你们说我三剑天主人的坏话,是娄云鹤那老儿不识时务----”

柳知返一愣,白翎问,“怎么了?”

他摇摇头,“可能是小姐不小心使了剑诀吧!”抬手将魁罗九扔回了栀子阁。

“小子,别扔本大爷,本大爷跟你没完----”

鹤白翎抬头看了看栀子阁中,“也不知小姐要洗到什么时候,我先去家主大人那里说一声!”

说着身形飘起,驾驭一团青光向玄罗宫飞去。

她刚走没多久,就听栀子阁中喊道,“白翎!”。

“她去玄罗宫了,小姐!”

司徒月婵沉默了片刻,又喊道,“那你过来吧!”

柳知返应了一声向栀子阁中走去,栀子阁清香杳杳,纱帐重重,柳知返在这里住了多日,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知道司徒月婵就在屏风后沐浴,便站在门外低声道,“小姐什么事?”

“进来帮我穿衣服!”

柳知返愣了一下,“不是有鸣儿,响儿两位姐姐在吗?”

“她们去叫我以前的手下了,一会儿见萧白水,别的司徒氏都是手下奴才狗腿子一群,我也不能只带着你和白翎两个人多丢人,快点儿进来别废话!”

“是!”

柳知返没做多想,掀开纱帐走了进去。

纱帘过三重,倩影映朦胧,香汤滑玉肌,涟漪两嫣红!司徒月婵就背对着柳知返坐在大木桶中,露出白皙胜玉的脖颈和一片背肌,好似雪中盘了千年的美玉,没有任何瑕疵。

衣服挂在一旁,白色的公子袍和嵌玉腰带,还有一条红色的布带挂在旁边。

听到柳知返走进来,司徒月婵从水中站了起来,白色的胴体透着栀子清香,将所有美好完全展现在柳知返面前,没有丝毫保留与防备,她张开了双手,“快一点儿!”

柳知返不敢多看,应了一声去拿她的衣服,却听司徒月婵说道,“不穿那件,那边柜子里有一身女装!”

他惊讶地回头看着她,“你今天要穿女装?”

司徒月婵穿女装比她光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还让柳知返惊讶。

她脸蛋儿微红,让她羞怯的并非是自己的女儿身子被他看去,她根本就没将柳知返当成男的,让她脸红的而是自己要穿女人的衣服!

“不行吗?少废话!”

柳知返打开柜子从最顶上取出一身黑色的裙子,看样子是新作的,上面绣着金丝团龙,样式很精美,“小姐,真的要穿吗?”

啪----一块搓澡用的石头砸到柳知返身边的银盆里,将银盆穿了个洞!

柳知返伺候过女人穿衣服,以前苑娘被石靖蹂躏过一晚第二天起不来,都是他帮着穿,所以他很熟练先将司徒月婵的身子擦干净,然后套上衣裙。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没有丝毫其他的想法,反而有一种暖暖的感觉顺着司徒月婵温热的肌肤流进他的心里。

那是一种信任和信赖。

司徒月婵闭着眼睛笑道,“看不出你挺熟练呀,以前伺候过萧落?”

柳知返摇摇头,“她用不着我!”

司徒月婵趁他弯腰给自己系腰带的时候,挺了挺胸,十分热切道,“我身材怎么样,是不是非常好?”

柳知返认真地想了想,疑惑着问道,“什么样的身材算是非常好的?是很高还是很瘦?”

“这个----”司徒月婵也有些犯难,便问道,“你看过女人的身体吗?”

“看过苑娘---以前有一次朦胧之中看过灵若的---那次我被狼妖伤了,她用内丹救我!”

他上下瞄了瞄司徒月婵的身体,“她和你差不多!”说着从旁边拿过红布,小心地问,“还扎这个吗?”

司徒月婵欣喜地脸立刻冷淡下去,“扎!”

他两手从她背后伸到前面,红布轻轻缠住她的眼睛,遮挡住失去光彩的那双美丽的丹凤眼,在头后系了一个扣子,将红色的丝带掩在黑色的发间。

他离司徒月婵很近,能够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儿,听到她鼻间的呼吸,和肌肤上散发出的温度,但他心里很冷,柳知返低声说道,“小姐,你的眼睛我一定想办法帮你医好!”

“真有志气呀,辰元子都治不好的你想治好?”司徒月婵语气嘲弄说道,但随即她又转过身翘着嘴角,摸到柳知返的脸上找到耳朵拧住,“但本小姐相信你!”

很快穿好了衣裙,柳知返退了两步,司徒月婵转了一圈儿,“怎么样?有没有我穿公子袍好看?”

司徒月婵换上女人的衣裙整个变了个样子,黑色的裙子被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托起,好似宁静夜晚风中的仙子,白皙的肌肤和黑裙对比鲜明,加上眼上蒙着的红布,她整个人美极了。

柳知返看的也不由眼睛直了,心跳没来由快了两拍儿,说了一句两边不得罪的话。

“都好看!”

二人走出栀子阁,院子里飘着花香的清风吹过司徒月婵的秀发,她舒服地长出了口气,活动一下身体,一转头对着门外说道,“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躲在那里做什么?”

院门开了一个缝儿,一前一后两个很成熟的女孩儿缩着肩膀走了进来,脸色愧疚,是司徒月婵的使唤丫鬟鸣儿和响儿。

“小姐----”

“怎么了?人没带来?”

鸣儿推了推响儿,响儿又推了推她,最后还是鸣儿撅着嘴低着头,说道,“周湍管事和赵无破管事要跟着武威少爷迎接萧掌门,林中岳和霸王枪王陵说三少爷找他们有急事儿来不了,还有瀚海僧说他要参禅打坐,另外铭夫人和卓刀泉我们没有见到----”

司徒月婵脸色渐渐阴沉下来,哼哼冷笑了三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想到本小姐只是失去一对招子就是如此,要是哪天我修为尽毁被逐出司徒氏,他们还不得在我头上踩上几脚再吐口痰!”

柳知返阴狠说道,“等白翎回来之后我们去杀了他们!”

司徒月婵笑了笑,“知返,你现在胆子大多了,以前的你可是十分谨慎的。”

柳知返笑道,“这叫狗仗人势!”

司徒月婵和鸣儿响儿都被他逗笑了,司徒月婵说道,“算了,这些蠢笨不堪的废物不来就不来吧!有你和白翎就够了!”

第一百零四章 白水凌空谒帝城

玄罗宫摘星台,司徒樱兰斜倚在最高处的黄金软榻上,两边站着打扇侍女和托着水果美酒的俊俏少年,几位司徒氏长老陪坐在侧。

司徒雨施,司徒月婵,司徒星见三人带着各自手下也站在下方。

司徒雨施作为司徒樱兰长女,也是沧帝城名副其实的长公主,同时又是玄玉宫素仙子的得意弟子,身边自然少不了修为高深的修士追随,除了沧帝城的客卿长老之外还有几名玄玉宫天赋异禀的女弟子,全部身穿白纱,气质出尘,眉目清秀不食人间烟火。

司徒星见手下人也不少,甚至比司徒雨施还多,而且有将近一半儿是从司徒月婵这里投靠到他手下的,那些人见到司徒月婵都下意识躲着,生怕她暴起出手伤人。

只有二小姐司徒月婵,一个人,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子女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女人蒙着面纱显得很冷漠,而那少年捧着一个剑匣亦步亦趋跟在司徒月婵身后,怎么看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

“二姐,怎么不见你的手下,就带着一个兽宠一个奴才?”司徒星见明知故问,故意想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没想到司徒月婵却哼哼一笑,“我只带有用的人,至于那些没用的废物都随手扔了,我又不是拾捡破烂儿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一瞥柳知返。

柳知返低头说道,“牛粪自有粪筐装!”

“说得好!”

司徒星见脸上怒意无法容忍,上前一步道,“这哪有你一个奴才说话的份儿?”

司徒月婵却也同时迈前一步,“司徒星见,你说话小心点儿,脸上的伤好了吗?”

司徒星见脸色一变,眼角抽动了几下,觉得额头上那道伤疤越发疼痛起来,但看司徒月婵云淡风轻不怒不威的样子分外陌生,这让他隐隐畏惧,冷哼一声退了回去,“今日母亲在此,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这时一个黑衣女人从司徒樱兰身边走来,直接来到司徒月婵面前说道,“二小姐,樱兰家主让你不要欺负弟弟!”

“我----”司徒樱兰脸一红,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了!”

司徒星见嘴角挑起,悠悠叹了口气。“母亲果然还是更喜欢我呀,至少我是健全的----”

司徒月婵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个家看来真不能呆了!”

沧帝城南方天空中隐约几道光芒一闪而过,好似流星从碧蓝的天空滑过。

空中连片云霞被从中间推开一条天路,滚滚云气蒸腾之中,数道流光疾驰如电,隐隐雷鸣之音纷至沓来,挡在流光之前的云山雾海纷纷避退。

几位客卿长老神色一整,“如此庞大惊人的剑意却能收放自如,不外泄丝毫,恐怕只有万剑宗的萧白水掌门做的到了!”

司徒樱兰微微一笑,从软榻上下来,螓首微抬望着天空,“万剑宗的人来了!你们都收敛点儿。”她看向司徒月婵他们。

司徒月婵撅起嘴,自怨自怜小声道,“娘亲这人也太过人情冷暖了些,我可是她亲女儿---”

旁边司徒雨施瞪了她一眼,“妹妹不要胡说!”

司徒星见手下一修士王陵叹道,“万剑宗的人好大的气势呀,劈开天云而行,这是何等剑意剑气!”

另一人笑道,“万剑宗是修剑的,自然剑道卓绝,不过要真打起来,却绝不是我们司徒氏至尊诀的对手,我看萧掌门手下那几个弟子就没有是三少爷对手的!”

司徒星见哼哼一笑,心中又浮现剑三那一式浩荡灵动的白虹贯日,眼神阴沉说道,“这次以道会友,少爷我虽然不敢说问鼎年轻一辈第一人,但也要争上一争,到时候你们也要上场,千万别丢了少爷我的人,否则家法伺候!”

众人点头唯唯诺诺,这时妖狼铁赫嘿嘿一笑,“少爷,小妖要是赢了,可否向少爷提一个要求?”

司徒星见眼神一挑,“你还敢提要求?”

“小人不敢!”

“罢了,看在你多年来伺候本少还算尽心,说吧,什么要求?”

铁赫眼睛眯起,邪异看了身后狐灵若一眼,嘶哑声音笑道,“小妖想向少爷讨一人!”

司徒星见回头看了一眼,眼睛转了转,“哈哈哈,好吧,要是你赢了,本少爷就将狐灵若送给你当床上女伴,最好生出一窝小妖来,以后继续伺候本少爷。”

狐灵若瞬间脸色无一丝血色,手紧握在了一起。

他说的声音不是很大,却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到。柳知返走到司徒月婵身后低声道,“小姐----”

司徒月婵点点头,“嗯!”

“我们离开的日期推迟几天吧!”

“说一个理由,能说服我的理由!”

“我要参加斗法的比试!”

司徒月婵转过身皱眉道,“你想要出风头以后有的是机会,干嘛要选这一次,你表现的越好我们离开就越难!”

柳知返摇头道,“我只参加一场!”

“为了那只狐狸?”

“你听到了?”

司徒月婵笑道,“我虽然瞎,但是不聋,不过她在司徒星见身边才是一切的根源,首先不说你能不能杀了那只修炼已久的妖狼,就算你真的杀了他,以后难道你能天天跟在狐灵若身边护着她?”

柳知返叹了口气,“我只能管得了眼前!除非你向家主说将她要过来。”

“司徒星见不会同意的,他不同意,谁说都不行,这是司徒氏的规矩!再说你越重视她,司徒星见玩弄她的心思就越强,最好表现出你很厌恶她的样子!”

柳知返闭上嘴沉默下来,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司徒月婵无奈道,“好吧,本小姐答应你一次!但只有这一次,还有,要是我们走不了或者出了什么差错,我可找你算账!”

“小姐放心!”

此时天空传来一声长笑,那几道光芒来到沧帝城上方,云中一个洪亮的声音笑道,“老朽一介匹夫,樱兰家主竟然亲自迎接,折煞老朽也!”

司徒樱兰笑道,“师兄说的哪里话,司徒氏与万剑宗一向私交甚好,樱兰在此迎接也是应该的。”

只见云层中十几道光芒从天而降,离得进了才看清那是十几名修士踏剑而来。

为首一人身躯高大,皓首长髯,不怒自威,正是南荒万剑宗当代掌门萧白水。身后跟着几名同门师弟师妹,在后面就是他的几个弟子剑二,剑三等人。

“樱兰家主,十年不见,别来无恙!”萧白水走下云头拱手笑道。

“樱兰一切还好,师兄你呢?”

萧白水哈哈一笑,“闭关修剑,十年如一日,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门下的徒弟们还算让我放心,将门中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老朽也享得清闲。”

他往人堆中看了看,“司徒止水可在?十年前以道会友他技压群雄,夺得第一,想必十年之后修为更加精进,年轻一辈中少有敌手了吧。”

司徒樱兰笑了笑,“止水忙着管极乐院,所以没有出来迎接,师兄莫怪。”她摆摆手,“你们还不过来见过萧师伯!”

司徒雨施等人走上前,“晚辈见过萧师伯!”

萧白水笑眯眯地点点头,看着司徒雨施说道,“这位小道友就是樱兰家主的长女司徒雨施了吧,老朽听闻令爱在玄玉宫素仙子门下好大的名头呀,不知比起十年前的司徒止水如何?”

司徒雨施微微欠身,“师伯抬爱了,雨施哪敢和止水相比!”

司徒月婵这时哼哼一笑,“姐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过分谦让便是虚伪,司徒止水打不过武轩清,而你和武轩清打了个平手,谁强谁弱自然分明,就算是现在的我,他也未必是对手。”

萧白水捋着胡子一笑,“这位是----”

司徒樱兰瞪了她一眼,笑道,“师兄见笑,这是我二女儿月婵,从小被我娇惯缺少礼数,不知辈分尊卑!”

他眯着眼睛在司徒月婵身上看了几眼,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司徒星见见过前辈!”

“好好---樱兰家主,你这几个儿女皆是人中龙凤,司徒氏果然天泽不衰呀!”

他叫过身后的几个弟子一一介绍,剑二剑三等人,萧白水一共二十三个亲传弟子,这次只来了无人,剑二是一名不苟言笑的黄脸男子,背着一柄厚重重剑,冲司徒樱兰做了个礼便退下。

剑三,剑十五,剑十七柳知返都见过,两年不见也没怎么变样,只不过他们早忘了当年一面之缘的少年,剑二十一是一个还没柳知返大的小孩子,刚入万剑宗没几年,这次来主要是见识一下修行界的前辈大能。

众人一一做礼寒暄了一阵之后,司徒樱兰便将众人请入了玄罗宫,司徒月婵没跟着去,带着柳知返等人回到了月婵院。

一回到月婵院司徒月婵就气呼呼地摔了一地东西,“娘亲也真是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出丑,丝毫不顾及她女儿的颜面!”

鹤白翎想说明明是你先插嘴无礼的,但见司徒月婵怒气正盛,便躲了出去等候在外面。

司徒月婵摔完了东西气消了一些,对柳知返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错过斗法比试,我将那几个剑一二三四五全都打趴下,到时候娘亲就知道谁才是她亲女儿了!”

柳知返点头道,“小姐的修为一定能打的过他们,不过我见过剑三出手,他的修为可比司徒星见强多了!”

司徒月婵拿着魁罗九傲然道,“到时候手底下见真章!”

“可万一小姐你要赢了比试,到时候万众瞩目,我们想走就难了!”

“没关系,我真要赢了的话,到时候我就说想出去历练,当着那么多掌门的面,娘亲好意思不让我出去吗?”

亥时过后,影城中灰刃坊开了门,第一个客人是一名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黄脸男子,身后跟着两个女孩儿。

“有客人来了,要打造法宝还是修缮改造?”老板娘靳美月笑道。

男子没回答,在灰刃坊中扫视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灰刃坊身上,声音刻板如他表情,似乎平日也是不喜言谈之人。

“晚辈万剑宗剑二,想找灰刃坊前辈!”

“我就是灰刃坊!”老头儿抽着烟袋道。

身后剑十七瞪着黑白分明的水灵大眼睛眨了眨,非常惊讶大名鼎鼎的炼器宗师是一个抽烟袋的干瘪老头子。

剑二从身后拿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个青铜盒子,打开盒子后里面还是一个陨铁的盒子。

他将陨铁盒子拿出来打开,里面又是一个玉石的盒子!

靳美月笑道,“你这法宝真是有趣,还会下崽儿---”

剑十五和剑十七都跟着笑了,剑二依然脸色凝重没丝毫变化,最后打开玉匣,里面是一块儿黑色的手掌心儿大小的碎片,不知什么材质的。

“家师说天下之物,莫能瞒过灰刃坊前辈,此物是我门中师兄无意中所得,家师想请前辈鉴别一下!”

第一百零五章 口吐炎焰化无锋

那块黑色碎片看上去就像一块普普通通的黑色石头,既没有什么灵气,更没有一点儿威风杀气,普普通通,干干巴巴。

不过普通人眼里能看到的东西自然也普普通通,若是放在宗师眼中,那些肉体凡台看不到的蛛丝马迹就变得弥足珍贵了。

剑二并不是普通人,他的玉溪神剑诀中篇已修至‘心非剑’境界,他的虬肌剑更是坚猛横阔,重直稳泰,少见敌手。

不过在鉴宝品物的本事上就算是萧白水在灰刃坊面前也得自称后辈,这老头儿来历是一个迷,年岁是一个谜,本事更是一个谜。

当他看到玉匣中那块黑色碎片之后微微一笑,抬起脚将烟袋锅在鞋底儿上敲了敲,换上一锅烟叶粗糙的拇指和食指一撮一团火花将烟点着了。

烟雾缭绕中,灰刃坊看着剑二问道,“你将这东西裹得那么严实,知道这是什么吗?”

剑二摇摇头。

“不知道?那你带来干什么?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珍惜的宝贝!”

剑二沉吟片刻,想好最谨慎的说辞,“这碎片是我师兄剑一在‘死水之滨’一只千年尸王左眼中得到,我和师父都没看出有什么神异,但师兄认定此物不凡。”

他补充说道,“师兄的话师父一向是看重的,所以让我带来请前辈鉴别一下。”

灰刃坊呵呵一笑,“要是你师兄拿来一块干了的马粪便说是生死炉的碎片,你师父也要当成宝贝藏起来吗?”

听他言语侮辱师父,剑二身后的剑十七眼睛一瞪,“你这老头儿怎么说话呢?”

性子沉稳的剑十五也蹙起纤眉不满地看着灰刃坊。

剑二却认真说道,“不错,剑一的话,万剑宗是都认同的!”

靳美月看了看灰刃坊,摇摇头低声说道,“这块碎片我的确没有嗅到任何怪异之处,恐怕就是一块儿石头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拿回去就是!哼!”剑十七琼鼻哼的一声,上前抱住盒子要走,灰刃坊眼中一抹精光一闪,手里烟袋锅闪电般啪的一下砸在她白嫩嫩的手上。

打的剑十七缩回手痛叫了一声,“好痛,你干什么!”

“小女娃子不敬长辈,老夫让你拿走了吗?”

不理剑十七要杀人的眼神,灰刃坊吸着烟袋说道,“这块碎片老夫需要些时日研究一下,先放在我这儿,过几天我亲自去和萧大个儿说!”

“萧大个儿?”剑十七眼睛转了转,想明白了他是在说自己师尊,顿时气得俏脸通红,不过被剑十五拦下了。

灰刃坊将玉匣盖上随手扔在柜台上,“我还有事,一会儿要帮一个小子锻剑,你们先回去吧。”

剑二点点头,“那晚辈就告辞了。”

说完剑二冲靳美月和那几个一直不曾看他们一眼的打铁徒弟们点点头,带着剑十五剑十七走了出去,就在出门的功夫正巧门外柳知返迎面走进来,和他们错身而过。

柳知返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剑十七也回头看来,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柳知返脸上皮肉抽动做了个难看的微笑,剑十七却做了个鬼脸儿。“看什么看!”

见那小子迈步进了灰刃坊,剑十七嘀咕道,“师姐,刚刚那小子怎么有点儿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十七妹,不要胡闹!”剑十五很识大体地说道。

她撅撅嘴,转而又一笑,“二师兄,我们难得来一次沧帝城,更难得进一次影城,我们逛一逛吧。”

剑二还没说话,剑十五便说道,“十七妹,不要胡闹!”

“那至少也要去坎离院看看辰元子大师吧---”

“不要胡闹!”

柳知返进了灰刃坊冲老头儿点头行礼,“晚辈见过灰刃坊前辈!靳美月前辈!”

靳美月托着下巴翻着眼睛瞄他一眼,“叫什么前辈,叫美月姐姐就好了!”

“前辈,我的鬼獠刀开始锻造了吗?”

灰刃坊烟袋锅儿一只那几个打铁壮汉,“正锻着呢!”

柳知返一看,果然那几名疑似骸山派高手正抡着大锤卖力地砸着一柄鬼头大刀,旁边的炉中火焰赤红色好似古魔的鬃毛,乃是以南荒炎兽脑髓混合了火灵石燃起的‘赤日焚岩火’,任你神兵利器在这‘赤日焚岩火’之中滚上一滚也化成铁水。

鬼獠刀烧的通红发亮,刀头的恶鬼脸好似痛苦哀嚎之色,几只大锤交替不停地砸着,奇妙的是每落一锤便有一股红烟从刀锋上的鬼脸上吐出。

随着红烟越吐越多,刀锋的颜色也渐渐变成了白亮色。

见柳知返看的出神,灰刃坊难得耐心解释道,“你的鬼獠刀以前是杨莽使用的,从锻造手艺来看应该是中州著刀师‘嚼金翁’的作品,只不过这一把刀用的材料一般,铸造的水平也一般,加上王莽修为不上不下,多年来用这鬼獠刀饮噬了不少人的鲜血和怨气,有修士的也有凡人的,混杂不堪!”

“既然要重铸此刀,便要将以前那些破烂儿全都砸出去,然后熔炼无锋剑----哎,无锋剑这等名剑居然要融进你这破刀里去!那小丫头是不是被你用色相迷住了!”

柳知返说道,“那晚辈能帮上什么忙?”

“快了,等他们将鬼獠刀原来的煞气邪气砸干净之后,你就用极阴之火淬炼,你不是想要一柄煞气重的妖刀吗?要炼妖刀便用阴火,你的阴火足不足呀?”灰刃坊有些看不上眼柳知返。

烟袋锅儿挥了挥,“使出一点儿让老夫看看!”

柳知返点点头,体内运转绯云诀,体外暗引天地阴杀之气,经脉中元力翻滚,阴冷寒流如蛟龙怪蟒涌过大江。

绯云诀第三重淫蛟啮星之力不容小觑,他手掐剑诀,虽无剑在手,却有一股黑焰从指间喷出一丈多高,鬼气森森,煞气阴寒。

黑火差点儿将老头儿的眉毛燎了,他猛地仰头,打了一个趔趄,怪叫道,“好阴森的火焰!”

“小子,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却炼的如此阴毒的法诀,跟谁学的?老夫看你这黑火有五分罗刹峰罗刹焚脉经的味道,却又带着五分邪魅的气息,说不清道不明。”

“晚辈的火可够炼剑?”

“够了够了!”他瞥了柳知返一眼,转身走到铁砧前冲徒弟们努努嘴,几个壮汉都默默退下,那鬼獠刀白亮刺眼,已经被铁锤砸的变了形儿。

灰刃坊闭上嘴巴,伸手便去拿,极度高温的鬼獠刀竟然被他用两根手指捏了起来,柳知返看的心中震惊无比。

老头儿干瘪的手上覆盖了一层铜色,丝毫不惧高温,眯着一双老眼看了看鬼獠刀点点头,“差不多了,小子,一会儿我让你用火你就用火!”

柳知返点点头。

灰刃坊将鬼獠刀扔回炉火中,从旁边拿出无锋剑,“可惜呀无锋,当年我亲手将你锻造成胎,现在就要将你亲手融掉!你可莫要怪我,要怪就怪那狠心的丫头吧!”

无锋剑颤抖了起来,在他手上躁动不安,厚重的剑刃上一层沉重的剑气渐渐凝聚,无锋剑作为灵宝生有器灵,不甘心被灰刃坊重新融掉,兀自挣扎抗拒,将炉中的赤日焚岩火卷动,要将炉火全部吹熄。

靳美月道,“无锋剑器灵已经成型,赤日焚岩火融不了。”

无锋剑颤动的越发激烈,将整个灰刃坊内的其它尚未打好的刀剑兵器全部召唤,整个炼器坊内金铁交鸣不断,一柄柄宝剑长枪突然凌空而起,受到无锋剑剑灵操控要将灰刃坊杀死。

“其它器灵受到了无锋剑器灵的影响,正在被它吞噬,老不死的,再不出手咱们其它的法宝就要废掉了。”

柳知返也感受到了无锋剑中不甘狂怒的怨念,在灰刃坊铁钳一样的手中挣扎不断,任何有灵的法宝都不会甘心被毁掉,有的甚至不惜弑主也要反抗。

就在无锋剑剑灵怨念达到极致的一刹那,灰刃坊眼中突然爆发出一抹凌厉的光芒,比那无锋剑的剑气更加犀利。

“这种怨念刚刚好!”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瞪着眼睛脑袋后仰,然后猛地对着无锋剑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吹出的不是气息,而是一团无色的火焰!

无锋剑剑灵暴动,被他一口无色火焰吹中,剑刃发出咔咔几声崩碎的声响,那些受到无锋剑剑灵操控的其他兵器纷纷落回地上。

柳知返看的目瞪口呆,灰刃坊这本事当真奇妙无比,他看不出他用了什么法诀,练得什么法门,甚至看不到他身上有元力涌动。

质朴无华的火焰却让人震惊。

不过三剑天的魁罗九剑能被灰刃坊一烟袋锅儿敲散了剑气,这无锋剑虽然有名气,但和魁罗九还是差几个等级。

灰刃坊对付它绰绰有余,之所以等到剑灵怨念最强的时候出手,是因为这样能够将剑灵怨念熔铸到新的法宝当中,让法宝天生具有怨煞之气。

他一口火将暴动的剑灵驯服,第二口火无锋剑剑刃已经红的发亮,将无锋剑放到铁砧上,一口口无色火焰吹了上去,很快无锋剑就软的好像一块豆腐。

灰刃坊将无锋剑和鬼獠刀叠在一起,对徒弟们使了个眼色,几个壮汉大锤砸上去,一会儿的功夫两件法宝就融合到一起。

“小子,上火!”

柳知返反应过来,两步跑过去,黑煞阴火滚滚卷入铸剑炉中。

一整夜柳知返也没合眼,一直向炉中注火,他一开始还以为炼器对火候要求没什么,但自己参与其中才知道炼器对火候的要求丝毫不比炼丹少。

而且炼丹用的是五行之火,讲究阴阳平衡之道,但这炼器却截然不同,要得便是极致,要么极阴要么极阳,这样才能打造出强大的法宝,极阴极阳之火消耗的元力也超过炼丹。

第二天黎明时分,柳知返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出灰刃坊,老头儿呵呵笑道,“累吧!可不是老头儿让你这么累的,你家小姐非要七天之内打好,所以不得不大火力熔炼,要怪就怪你家小姐去吧。”

靳美月心疼地擦着柳知返额头的汗水,“你看小兄弟累的,小弟,来喝口奶补一补!”

她走出柜台晃着丰满的胸部,拿着一壶不知什么奶。

柳知返摇头道,“小姐那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今晚我还会来的!”

说完他转身离去,靳美月掩口笑了起来。

灰刃坊看着他背影默默不语,靳美月道,“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志这么坚定,一晚上不断用真元之火淬炼兵刃,居然都不说累!”

“你心疼了?”

靳美月瞪了老头儿一眼,“我只是想,咱们孩子要是还活着,说不定也能像他一样!”

老头儿脸色变得很难看冷哼一声,“说这些有什么用,没准儿那小子活着变成一个打亲骂娘的混蛋也说不定,死了干净!”

靳美月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独子因为自己的妄想而亡。

转开话题她说道,“对了,昨天万剑宗那徒弟送来那块碎片有什么名头,我看不出任何灵气,好像就是一块石头!你留着干嘛?”

灰刃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嘀咕道,“要不说你们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那东西可不是一块石头那么简单----万剑宗剑一---这人不得了呀!”

第一百零六章 血淬银刀煞气浓

转眼间七天匆匆而过,到了司徒月婵规定的期限,这几天不断有其他宗门的掌门来到沧帝城,每次司徒月婵都要前去迎接,到了后来所幸躲在月婵院中,除非司徒樱兰亲自去,否则谁来也不见。

不过樱兰家主忙着见那些大宗门的掌门,也没管顾她,司徒月婵嘴上不说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

栀子阁中,她坐在窗口剥桔子,鹤白翎默默站在身旁,司徒月婵青葱玉指剥开一颗圆润饱满的柑橘,分了一半儿给白翎,问道,“今天又有哪个门派来沧帝城了?”

白翎想了一下,“明天就是以道会友开坛之日,所以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中正派的人早就到了,今天来的都是一些道远的小宗派还有一些司徒氏外戚。三阳之地的三阳阀士,苏氏,杜氏,阳氏三家派来了人,外戚流川城易流道城主,还有几个远方的亲戚。”

“流川城?”司徒月婵眼前浮现一掌八字眉有些痞气的脸,皱眉道,“是那个让人厌恶的蛤蟆丹易统峰的家族吧。”

“正是!”

“小姐要出去走走吗?”

“无聊的很,一出去听到那些人虚伪谄媚的寒暄我就恶心,这几天五宗七派那些人没在城里惹出什么乱子吧?”

“这倒没有,在司徒氏的沧帝城无人敢放肆!”

司徒月婵不满道,“怎么不惹些乱子呢?这些废物点心。”

鹤白翎想起一事,说道,“不过,我听说前两天倒是有这么一个事儿,一个巡山长老在四圣崖抓到了两个谈情说爱的年轻男女,男的是道衍派的一个弟子,女的是司徒鸢和,两个人正在做苟且之事,被巡山长老抓了个现行!“

司徒月婵哈的一声,表情非常精彩,“然后呢?沧帝城传疯了吧?”

白翎摇摇头,“这等丑事巡山长老怎敢张扬,只是告诉了家主大人,家主大人把事情压下了,不过听说事后司徒鸢和的哥哥司徒星鸿找到那人和他打了一场,结果两败俱伤。”

司徒月婵哼哼冷笑,“司徒星鸿总想着将他那个****妹妹嫁给司徒星见,这下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一群蠢笨不堪的废物,也就会这点儿小打小闹。对了,今天是柳知返炼刀最后一天了吧。”

“我们去看看他的刀炼成什么样子了!”

灰刃坊,鬼獠刀的改造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这几天柳知返每晚的法诀阴火炼刀让他本不胖的脸又瘦了一圈儿,两眼也挂了一对黑眼圈儿。

炉火中一柄暗银色宽刃大刀已经成型,刀长五尺五分,宽一尺二分,厚一指,刀刃弯曲如新月,刀柄盘藤似老根,一张狰狞鬼脸藏在刀柄上藤蔓浮雕中,三道血槽,贯穿刀刃。

历经七天极阴之火淬炼,又融合了无锋剑剑灵的怨念,此时大刀还未淬火,便有无穷煞气透出炉子,在火焰上方隐约凝聚一层红烟好似鬼头。

不知何时灰刃坊内已经聚了几个年轻修士,都是新面孔,看服饰应该是来到沧帝城参加以道会友的别的宗门子弟,路过灰刃坊被炉中大刀的煞气吸引而走进来围观。

一人身穿紫衣,长发披肩,桃花眼,薄嘴唇,面色煞白,气质偏冷,抿嘴看着灰刃坊锻打大刀沉默不语。

还有一女子身材结实健壮,高个长发,身穿软甲,赤着一双肌肉结实的胳膊,肤色微黑,她倒没怎么注意灰刃坊和大刀,反而目光在那几名打铁徒弟身上瞄来瞄去,时而皱皱眉。

她身后站着一个黑大莽汉,身高八尺,壮实如山,好似一截铁塔般,一双铜铃大眼好奇地在灰刃坊内张望,看什么都有趣,尤其是那些重实得兵刃,眼中露出羡慕意味,走到一对古铜大锤上摸了两下,看到靳美月的眼神,立刻尴尬地收回手规规矩矩站回结实女人身后。

除此之外还有几人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灰刃坊,偶尔在老板娘靳美月硕大的胸前瞄几眼。

随着大刀渐渐成型,灰刃坊的神情也凝重了许多,亲自上手锻打,几个壮汉徒弟都靠后看着。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小锤儿,亮金色,柄上的花纹都磨平了,显得很有年月,老头儿一只手变成古铜色,手伸进炉火中将大刀拿出来。

这一手当时惊呆了柳知返,此时同样惊呆了围观人,不仅仅结实女子和黑莽汉,连那表情阴柔的紫衣男子都皱着眉露出惊色,看着灰刃坊的眼神变了变。

灰刃坊没有理会这些人,此时他眼中天地都化为虚无,只剩下眼前这一柄将要完成的法宝,灰刃坊乃是炼器宗师级人物,别看平时有些为老不尊,但炼器只是没有半点儿杂念,握着小锤儿的手闪电般点过,在刀刃上快速捶打。

只听一阵叮叮声响持续不断,仿似啄木鸟啄在松木上的声音。

说来也怪,不知他用了什么本事,大刀上阴森煞气与杀念被这小锤子一敲,全部收敛进刀锋当中,好像将杀气都一下下砸了进去。

柳知返看的目眩神迷,忽然间发觉这炼器之道竟也有趣若此,玄奥若此,修行者的世界果然无处不是道!

结实女子喃喃道,“好刀!”

“的确是好刀!”身旁一个有些冰冷的声音说道。

她侧头一看,那紫衣男子双手抱在怀中,眯着桃花眼微微笑着。

女子抱拳道,“在下骸山派钟离艳!敢问兄台宗门名号”

紫衣男子不苟言笑回了一句,“道衍千夜!”说完一句再不搭茬,似乎不愿和人多谈,钟离艳心头微微一惊,“难道兄台是道衍派六壬院‘千杀千夜’?”

男子没有回答,钟离艳微微一笑没有作意,传闻道衍派最强的天才弟子千杀千夜性情内敛深沉,为人薄情寡义,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她身后的莽汉却大为不满。

既然是莽汉自然行事鲁莽,最容不得别人轻视自己最尊敬的大师姐,上前一步大声嚷道,“我师姐和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

千夜根本没理他,似乎没将他放在眼里。

莽汉黑脸一红,“小子我撕了你!”

“退下!”钟离艳皱眉呵斥一句。“不得无礼!”莽汉半截话噎在喉咙,憋得脸通红,闭上大嘴乖乖退到她身后。

此时灰刃坊最后一锤落定,对徒弟们喝道,“将百兽血拿出来!”

众人不知百兽血为何物,但见两个徒弟从侧室抬出一个血色的石桶,里面盛满了血液,原来百兽血就是百兽的血液混在一起,炼器师相信魂魄藏于血液,所以炼制妖刀必用血,有时是人血,有时是兽血,也有时用的是珍贵的灵兽之血。

“前辈,用这百兽之血干什么?”柳知返问。

靳美月回答道,“兽血中有兽魂,用血液淬火有助于以后器灵成长,这百兽血可是我老头儿珍藏了很久的,要不是你这刀是无锋剑融在里面,他才舍不得用。”

柳知返想了想,忽然福至心灵,对灰刃坊说道,“前辈,将我的血混在里面吧!”

灰刃坊不解看他一眼,柳知返目光坚决,他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你小子怎么想的,不过加点儿人血也无妨。”

柳知返挽起袖子,将手腕悬在血石桶上,心里有些犹豫,自己的血真的有不一样的效果吗?

白尧曾经说过,他是古魔一丝残魂转世,残魂转世,血液中真的还有哪怕那么最微小的一点古魔的力量?

“快点儿,我要淬火了。”灰刃坊催促道。

柳知返心一横,从旁边拿过一把短刀将手腕割破,血滴进了血石桶中。

灰刃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将银色大刀浸在桶内,嘶的一声响,白烟弥漫!

就在白烟还未散尽之时,忽然隐约一声巨大的咆哮传到众人耳中,蒸汽旋转着变成一张扭曲的脸,好似对着众人嚎叫。

煞气冲天而起,灰刃坊只觉得手上一股寒冷阴邪的意志正在顺着手往自己身上传来,他古铜色的手结了一层寒冰,他迅速抽手,惊骇地看着血石桶。

只见桶内的百兽血眨眼间全都消失不见,而大刀刀锋上一抹红线一闪而过,那些血液竟然都被大刀吸噬了。

“见鬼,怎么如此煞气冲天!”

第一百零七章 刀自生灵言饕餮

银色大刀吸光了血石桶内的百兽血,似乎还意犹未尽,刀锋颤鸣好似蛟吟,寒光闪闪冷如鬼视,刀罡震动血石桶咔的一声碎成几片。

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花间,灰刃坊反应过来怪叫了一声,“我的血石桶!”

银色大刀却凝聚了一层血色罡气,在场诸人只觉得气血翻滚,心头一股恶心之意,这刀当真邪异无比。

眼见刀罡便要爆发,柳知返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刀柄!

烟气渐渐散了,满地血色碎石,一个老头儿捧着碎片神情难看,“我的宝贝石桶呀----”

“小子,你得赔!”

柳知返说道,“这和我无关,又不是我打碎的!”

“是你的刀打碎的,你不赔谁赔?”

“我赔!”这时灰刃坊外忽然一个声音喊道。本来要走的千夜,钟离艳等人看到那人,便又都站住了。

外面一白衣男子,衣衫飘飘,潇洒不羁,头扎公子巾脚踏青云履,腰间佩玉叮当,手执一把折扇,身后跟着两名俊俏的青衣少女,一人捧着一个剑匣。

施施然走入灰刃坊,看到几人微微一笑,摇着手中折扇先对灰刃坊和靳美月点了点头,笑道,“青云剑派古霜凛见过灰刃坊前辈,靳美月前辈,家父来时还让晚辈替他老人家向二位问好!”

灰刃坊和靳美月都露出些许笑意,灰刃坊哈哈一笑,“古苍天怎么不自己来看我,难道又躲在云霞山看着青云剑派那几柄九嶷剑舍不得出来?”

古霜凛笑道,“家父年纪大了,不喜远行,所以这次没来!但让晚辈带了礼物来。”说着手中扇子一收,身后几个少年抬上来两个箱子。

“云霞山的一点儿礼物不成敬意!”

靳美月笑眯眯地说道,“霜凛,这次只有你来了?你哥哥子衿没来?”

古霜凛故作不喜道,“美月前辈这么说晚辈可要生气了,难道在您眼里我就不如兄长吗?”

“大哥还有些门中琐事要处理,所以没来!”

见他们叙旧,千夜等人便要离开,这时古霜凛高声道,“千夜兄,钟离师姐,何必着急走,等会儿我们找个地方一起饮几杯如何?”

千夜冷冷哼了声抬步离开灰刃坊,钟离艳抱了抱拳,“师尊交待的事情还没办完,恕难奉陪,告辞!”说罢也带着壮汉离开了。

柳知返看了看这名古霜凛,看他的样子心里就有种不喜的感觉,只觉得这人一定虚伪至极。

青云剑派掌门古苍天修为深不可测,膝下有两子一女,长子古青衿,次子便是这古霜凛,两人在云霞山年轻一辈俱是翘楚,修为精绝。

古苍天和灰刃坊私交甚好,曾经灰刃坊在青云剑派当过客座长老,所以对古氏三兄妹也很熟悉,故而才有先前的一番谈话。

柳知返对灰刃坊躬身行了一礼,抱着大刀说道,“晚辈也告辞了。”

“小子别跑,赔我的血石桶!”灰刃坊举着烟袋锅儿瞪眼喊道。

古霜凛也眼神眯了起来,摇了摇折扇,口中清喝一声,“起!”

坊内那些炼好的和没炼好的剑全部凌空悬浮,发出颤鸣,“去!”

十几柄剑随声而去,噌噌噌插在柳知返面前,阻挡住他的去路,“想要逃走吗?你是谁的奴仆一点儿规矩都不讲!”

柳知返回头看了他一眼,“关你何事?”

古霜凛没想到他竟然敢顶嘴,不过看他衣着并非司徒氏子弟,也不是其他大派的弟子,相必是某位修士的手下奴仆,当下心中便轻视许多。

他扇子一指柳知返手中的大刀,语气不容反驳,“你的刀我要了!”

柳知返眼神暗了暗,“用我的刀赔那只血石桶?”

古霜凛摇摇头,“非也非也,我岂是蛮不讲理之人,我用法宝跟你换!”

“不换!”柳知返说道,绕过那些剑向外走去。

“慢着!”古霜凛一挥扇子又是两把宝剑插在他面前,削去他一缕发丝。

他冷哼一声,“你这柄刀鬼气森森,煞气不凡,恐怕是邪派之人所用,我青云剑派一向惩恶锄奸,看你年幼便不治你的罪了,但这刀可不能拿走!”

他回头对手下人说道,“拿些金银给他!”

靳美月见状想要阻拦,灰刃坊却摇摇头,嘿嘿一笑,“古霜凛一向骄纵轻狂,这次让他吃个亏!何况我看司徒二小姐也不顺眼!”

“老东西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喜欢玩闹,不过出了事儿看你怎么解决----”

一名修士拿了一袋子黄金和珠宝,然后伸手去柳知返手中拿刀,柳知返哼哼一笑,一道寒光闪过,血花飞溅。

他拿着黄金的手落在地上!“啊,我的手!”

“你好大的胆!”古霜凛怒道,手中扇子一收,挥手一掌,一道无形劲气奔着柳知返的脸扇去。

柳知返哼哼一笑,刀光再起,罡气将劲气打散!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柳知返,我来看看你的刀!”

司徒月婵和鹤白翎来了。

古霜凛笑道,“原来你叫柳知返!来的人就是你主人了吧,我看看是谁的奴才如此大胆,敢断去青云剑派之人的手臂。”

门外的脚步声忽然变快,紧接着门帘被一下子掀开,一个人好似一阵风走了进来,司徒月婵脸色阴沉走了进来,鹤白翎四下看了看,最终目光停留在古霜凛身上,低声对司徒月婵讲了几句。

司徒月婵说道,“柳知返,我在外面听到里面有让我不喜的动静,谁家的狗在这里乱吠,没人管管吗?”

古霜凛自从司徒月婵进来的一刻眼睛便直了,他从未见如此灵动蹁跹的女子,好似一只黑色的凤凰忽然从云头飞来。

司徒月婵穿着黑裙,眼蒙红布,肌肤白皙欺霜胜雪,尤其那抹遮住双眼的布带,好似一抹血色的夕阳挂在脸上,让人怜惜,让人痴迷。

她本就极美,穿上女子的衣着更是让人心醉。

古霜凛是青云剑派二公子,身边漂亮的女修自然不计其数,就算是他身后跟着捧剑的两个青衣少女都是万里挑一的佳人。

然而在司徒月婵面前她们就好像萤火与明月,小池与汪洋,便如凡间农妇一样无滋无味,古霜凛从未见过如此轻灵俊美的女子。

当听到司徒月婵侮辱性的话时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滞涩道,“你,你这人怎么出言不逊,辱骂我!”

司徒月婵看不到他的眼神,所以自然不知道古霜凛被她的美貌所震惊,冷笑一声,“你以为沧帝城谁都是可以欺负的吗?”

“你以为你这几把破剑就想挡住我的人吗?”

手中寒光一闪,魁罗九一剑扫过,插在柳知返面前的几把长剑全部被斩断。

“啊呀----”一直看热闹的灰刃坊痛呼一声,“那可是我新打的剑呀,就要养成灵胎啦-----”

司徒月婵魁罗九上挑扬眉道,“我听说你要教训一下他的主人,来吧,本小姐就是柳知返的主人!”

古霜凛虽然没见过司徒月婵,但早听说司徒氏二小姐骄纵蛮横,是个毫不讲理,得理不饶人的人,又听得一些同辈修士议论司徒二小姐最近瞎了眼睛。联系这位黑衣少女,难道她便是司徒樱兰的二女儿司徒月婵?

古霜凛眼神动了动,微微一笑扇子收回,恢复了潇洒不羁的风度,“在下怎敢和月婵小姐动手,原来这少年是月婵小姐门下----”他侧头上下看了看柳知返,低声一笑,“恕霜凛唐突了!”

“那还不快滚!”司徒月婵手中的剑没有放下。

古霜凛一怔,他自己这样降低身份,已经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自己可是七大派之一青云剑派的二少主,将来有可能成为掌门的人物,司徒月婵就算不笑脸相对,至少也应说些客气话。

他自认青云剑派的面子还是有些分量的,却没想到司徒月婵连自己长辈都是张口便骂,就算是青云剑仙古苍天再次她该怎么骂还是怎么骂。

古霜凛摇头一笑,“古某早就听说司徒氏二小姐性情如烈火,最是吃不得屈,在下绝非对小姐不敬之意,只是,只是见此子使用邪派法宝,一时冲动!”

他转头对灰刃坊说道,“灰刃坊前辈,这几把宝剑和那只血石桶,就让晚辈来赔吧!这些东西青云剑派还是拿得出的。”

灰刃坊摆摆手,“算了,几把半成品而已,你要是真的想做点儿什么让老夫高兴的话,嘿嘿,就让我再看几眼你们青云剑派的九嶷剑吧!”

古霜凛神色一惊,低头苦笑道,“此事晚辈可做不得主!”

他又看了几眼司徒月婵,低声一叹,那抹翩跹俏丽无双的影子自此蒙在心头,飘在梦中,却是怎么也抹不去了。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鹤白翎冷眼看着古霜凛离去的背影,冷声道,“小姐,他看了你好几眼!”

司徒月婵冷哼一声,“眼睛长在他脸上,咱们管不着,不过他要是敢起什么让我不喜的心思,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他!”

“我也不会!”身后一个声音低声说道。

司徒月婵嘴角挑起,笑道,“衷心可嘉,把你的宝贝刀拿过来让我看看!”

灰刃坊笑道,“这把刀可不一般,刚刚出世就煞气冲天,连我的血石桶都粉碎了,就是不知道是无锋剑剑灵的怨气太重,还是因为柳知返那几滴血的缘故!”

司徒月婵拿过暗银色大刀,手指在刀刃上轻轻拂过,说来奇怪,狂暴不安的大刀在司徒月婵手里却安静无比。

“好刀,真是好刀!”司徒月婵满意笑道,“这股内敛的煞气虽然不及魁罗九,但却有一股吞噬之力,要是祭炼的好,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件不凡的法宝。”

“柳知返,刀取名字了吗?”

柳知返沉吟了片刻,“这刀以前叫鬼獠刀,现在就叫‘银獠牙’怎么样?”

司徒月婵连连摇头,“不好不好,太俗了。”

“那小姐给取个名字吧。”

司徒月婵轻声道,“这是你的刀,就用你自己取的名字。”

“这刀弯曲如新月,那叫‘牙月’如何?”

她又摇头,“不好不好,不够霸气!”

“莽龙?”

“不好,太土了!”

“那小姐赐个名吧。”

“你自己的刀,我是不会夺人所爱的!自己想名字。”她很认真地说道。

“-----”

这时一个低哑阴沉的声音传到柳知返心头,那声音缓缓说道,“我叫‘饕餮’。”

“器灵?”柳知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大刀刚刚铸成,竟然就自生了器灵,竟然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握着银刀藤蔓般的刀柄,柳知返心头惊喜莫名。

“饕餮!”

柳知返说道,不等司徒月长反对又补充道,“这是它自己取的名字,就这么定了!”

第一百零八章 讲经道场波澜起

三天之后,以道会友大会正式开坛,届时诸多门派高人齐聚沧帝城,修行界前辈云集于此,就连一些闭关的司徒氏也都出关参会。

先七天讲经论道,辩述天地道法和参悟心得,第二个七天斗法比试,第三个七天斗宝品物,最后七天则宴请宾朋。

二十八天当中各大门派,各界散修,海外修士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以道会友大会已有数千年历史,从最初的单纯讨论天地之道,到现在的集斗法,斗宝,交流于一身,俨然已成修行界第一大盛会。

只见往来皆是神仙客,举止俱为不老人,

脚踏虹光风为马,彩云翩跹顶上临。

七天之中各门派弟子见识了诸位大能高谈阔论,皆有所得,论道会举行地点在一条湖泊之上,中心是几座悬空莲台,诸位大能端坐其上。

司徒樱兰在最中心,另外还有众位大能前辈,分别是三宫玄玉宫宫主素女,月岚宫宫主祈月童子,五宗万剑宗掌门萧白水,梵音宗圣女霞,丹阙宗宗主丹阳子,符道宗宗主吴道子,七派道衍派掌门无量老祖,骸山派门主力王,灵修海派大乘师玄元子,青云剑派大长老赵拓,水派大贤水月大师,另外还有十二峰中道孤峰,龙回峰,玉老峰,女儿峰,落霞峰飞虹峰中各派掌门。除了邪道门派之外,正道或者中立门派大多到齐了。

三层高台上坐满各门派弟子,司徒氏子弟坐在论道会顶上一层,身后则是其他门派的人。

司徒月婵身为家主樱兰二女儿,自然是坐在最内一圈儿,只是看她样子左顾右盼,似乎颇为不耐烦,而且柳知返和白翎都不在身边,她双目失明之后第一次独自一人坐在众人之中,心中有些不安不适。

以至于那些前辈高人所讲述的修行秘要一句她也没听进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青云剑派的古霜凛就坐在她身后,眼睛一刻都不曾从她身上离开过。

“月婵小姐!真巧呀!”他在后面低声道。

“在下古霜凛,前些日子与小姐有些误会,希望你不要见怪!”

司徒月婵没有回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可以退下了!”

“这----”古霜凛脸色有些难看,她这不是拒人千里,而是赤裸裸的蔑视,就连她娘司徒樱兰至少也要对自己笑着说话。

“月婵小姐还在怨在下吗?如果这样的话,请小姐责罚便是!”

司徒月婵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你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就揭不下来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古霜凛呵呵笑着摇着折扇,“青云剑派与沧帝城一向互有往来,只不过长辈们都为俗事所扰,很难离开各自山门,正因此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正当多多来往才是。”

他收起扇子神色一正说道,“说实话,霜凛是很仰慕月婵小姐的,沧帝城风光卓绝,今晚明月当空,不知小姐有无兴趣带着在下游览一下浮岛。”

司徒月婵一愣,然后抿着嘴角哼哼笑了两声,“你这人说话不经脑子。”

她指着自己眼前的红布,“你觉得我能看见明月当空?你是不是故意揭我的短?”

古霜凛脸色一急,万万没想到一句话不留神说错了惹恼了美人,赶忙道歉,但司徒月婵却再不搭理他了。

他还要说话,这时身边一个白衣男子不满道,“古霜凛,你们青云剑派的人都这么没脸没皮吗?你自己不听前辈讲道,可别影响了别人,不然传将出去,古苍天怕是脸上难看。”

古霜凛对别人可没对司徒月婵那么耐心,听到这话眉毛一挑,脸上怒容顿现,看向说话之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下那男子。

此人身材高挑,肤色蜡黄,一双三角眼,淡眉毛,总露出浓浓不屑,鼻子很大,薄嘴唇,唇上两撇龇胡甚是惹眼,这人出言不逊,长相却是平平,比起他这样的大派弟子之丰神如玉不可相比。

古霜凛嘴角含笑,眼中却已经是冷意森然,“你是何人?说得如此狂言。”

男子不屑哼了一声,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冷傲女修士挑眉道,“说得如此狂言又怎了,我灵修海派建立山门之时,你们这些五宗七派的祖师还在寻师拜艺呢。”

灵修海派作为七大派之一,开山立宗远早于其他宗门,甚至和司徒氏的沧帝城是同一时期的宗门,曾经参加过守御嗣者之间的征战。

这等古老大派流传下来的术法大多传承自上古,法术玄奇广博,修行界很多门派的立派法诀都是源自灵修海派的上古术法加以改造,故此灵修海派一直自视为天下宗门之师。

而当代掌门玄元子修为深不可测,他门下几个弟子也都是年轻一辈佼佼者,其中大弟子南宫羽,二弟子辛凌翼性格最是自负。

古霜凛神色恼怒,周围的一些年轻修士们也都听到了她的狂言,纷纷怒目而视,一直沉默不语的道衍派千夜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口气这么狂,早就听说灵修海派的人最是狂傲,自己宗门立派早了点便视天下修士为后辈。”

“呵呵,只不过口气虽大,就不知实力如何了。”

南宫羽颔首冷声道,“实力如何,等过几天斗法****就知道了,听说道衍派六壬院出了个年轻的天才,被诸位师长视为天才,杀过的修士过千人,被称为千杀千夜,就不知杀的都是什么无名鼠辈,我倒要领教一番!”

千夜桃花眼中冷光泛泛,南宫羽三角眼里也是杀意涟涟,两人目光交汇在一处,周围众人只觉得一股压力无形中涌动。

因为司徒月婵这些大派弟子之间充满火花,暗流涌动,而司徒月婵却大感无聊,只想快些结束枯燥的讲经论道,然后在斗法大会上技压群雄,技惊四座之后一个华丽的转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柳知返和白翎两人因为并非司徒氏子弟,所以没资格坐在上面听讲,只是远远地站在外围,白翎听得很认真,前辈大能对于天地自然感悟非凡,一言一语都是字字珠玑,上古年间传说妖族大圣在青丘山讲道,机缘听道的野兽全部感悟天道,化身成人,成为后世妖族之祖,这些人类大能所讲的东西虽然不至于那么神奇,但对于修炼也是有莫大好处的。

白翎听得认真,眼角余光却瞥到柳知返左右张望,神情冷峻而慌乱,好像再找什么东西。

“柳知返,你不好好听讲,看什么呢?”

正找的出神的柳知返被她一打扰,突然回头,双目一道冷光照在白翎身上,让她不由一颤,柳知返眼睛微微发紫,半边脸上有一道黑色的细痕隐隐约约浮现在皮肤下面。

鹤白翎大吃一惊,急声道,“柳知返,你怎么了?脸上哪来的妖纹?”

“什么妖纹?”柳知返眼中锋芒敛去,表情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白翎狐疑看了看他的脸,苍白无血色,左脸上还有一道疤,从眼睑下一只到腮边。

脸上的疤是一件很有趣的东西,有的人脸上一道疤便将整张脸毁了,原本英俊的面容也变得狰狞,比如司徒武威,但有的人脸上多一道疤痕,却增添的许多的味道。

柳知返这条疤痕让他看上去就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疤痕虽然明显,却不是妖纹,白翎暗道自己看错了?一想也是,他一个人类哪儿来的妖纹。

妖纹乃是妖族妖气过剩,浮现在脸上身上的纹路,有黑有紫,也有一些其他颜色,视妖族种类而定,形状也不一样,白翎自己鹤族的妖纹在手腕和脚踝上,平日里妖气内敛,都隐藏在血液中看不到。

“你找什么呢?”

“我在找月婵小姐,我怕她一个人不适应!”柳知返理所当然地说道。

“哼,说谎话连眼睛都不眨,你那样子好像在找仇人,小姐是你的仇人?”

柳知返低下头,“我哪有仇人----说起来,琅琊峰的人不在这里吗?”

“琅琊峰是邪道,怎么可能参加以道会友!”她眼中带着一抹戏谑,“来在这里的人,至少表面上都说自己是正道门派,除恶惩奸的。”

她低头看了看柳知返,知道他一定和琅琊峰有什么瓜葛,不过她却没追问,只当没这回事儿。

第一百零九章 药宗跪求古丹术

玄罗宫,司徒樱兰,玄元子,萧白水等人皆在,七日讲道结束,两天后则是斗法比试正式开始,以道会友中顶数斗法比试和斗宝比试最是热闹,也是与会的修士们最喜欢看的。

一来能够受到沧帝城邀请的门派自然都不是小门小派,大派传承法诀奥妙无穷,轻易难出手,出手必伤人,所以平日难见,以道会友斗法比试中参与的修士为了争夺风头也大多全力出手,在这里能够看个痛快。

二来大派法宝灵器众多,在这里也能一饱眼福,看一看只听闻没见过的一些宝贝。

小辈们趁着这两天时间消化在讲道会上所得收获,而各宗门长者则在玄罗宫,与家主樱兰商讨一些修行界的事情。

樱兰家主摆手让仆从们上了茶,茶是沧帝城凌寒山特产‘雾茗’,浮岛悬浮于离地八百里的云山之中,气候特异,凌寒山仅有一亩之地能产出此茶,三年能摘一次,专门由未曾婚嫁的处子沐浴过后摘下,经秘法炮制,所以极其珍稀。

诸位前辈高人见了此茶也都面露微笑,就连清心寡欲的大德高僧‘渡厄禅师’都不免多品了几口。

司徒樱兰笑道,“今日诸位师兄师姐所讲的高上妙法,比之十年前更有精进,尤其是玄元子师兄所讲的上古胎息吐纳之法,果然玄妙无穷,让樱兰受益匪浅!”

梵音宗圣女霞颔首微笑道,“胎息吐纳之法霞也曾耳闻,乃是古时炼气士所创,仅存碑文上,不在经典中,没想到今日却在玄元子师兄口中听得!”

玄元子是一名矍铄老者,黑发长髯,道骨仙风,听罢抚须笑道,“灵修海派传自上古,乃是上古帝释嗣者家族遗裔所创,有些古代秘法也属寻常,不过司徒氏先祖司徒镜空带领司徒氏横空出世,一举击败四大守御嗣者家族,老夫在这沧帝城实在是紧张得很呀!”

众人一笑,司徒樱兰道,“师兄这么说也让樱兰惶恐了,镜空先祖何等人物,我们这些后辈也只能高山仰止,却难以追赶呀!”

正说话间,一名童子上前躬身报道,“外面一老人请求要见萧白水掌门!”

“哦?白水兄有故旧吗?”

萧白水也有些纳闷儿,微微一笑,“老朽故旧都在此,想必是什么人吧,我出去看一下!”他向司徒樱兰歉意摆摆手,转身出了玄罗宫。

童子领着萧白水走出玄罗宫,在大殿外,一个干瘦的老头儿正靠在殿两侧摆着的石龙的大爪子上吧嗒吧嗒抽烟袋,看上去非常惬意。

旁边几个侍女和侍卫想要上前驱赶却又有些惧怕的样子,只是无奈盯着他。

萧白水定眼一看,便认出这个没规矩的老头儿来,长笑一声拱手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灰刃坊老友!”

他上前两步道,“一别十年,老友无恙?”

灰刃坊噗的一声吐出一片发黄的烟叶子,瞥了他一眼,撇嘴道,“无恙无恙你个脑勺子!少跟我拽词,萧大个儿,我看你是当了掌门之后越来越懂得拿捏作势了,来沧帝城就派了两个徒弟过去,当年的交情想必你是忘了,怎么着怕我逼你喝酒?”

萧白水掌门剑道造诣极高,但他不胜酒力是修行界妇孺皆知的轶闻。

萧白水歉意笑了笑,上前拱手道,“老友,这一次实在是樱兰家主这边脱不开身,我正想着去看望你呢,却不想你亲自来了,正好,咱们进去好好聊聊吧!”

灰刃坊脸上无耻的笑容收敛了许多,看了看他低声道,“我还真的和你好好聊聊!”

灰刃坊很少有正经的态度,当他很严肃的时候,那一定是因为遇到了更加严肃的事情。

萧白水点点头,“那不如去你的灰刃坊吧,老朽也很久没见过美月了!”

“少来,你敢多看她一眼我就将你扔到铁砧上砸成王八!”

萧白水哈哈大笑了起来,爽朗的声音直贯云霄。

坎离院前,一名白发老者与数名男女跪在院门前,老者身披金丝白袍,腰扎玉带,鹤发童颜,满头白发用最昂贵的天蚕丝织锦束着,他身后背着一只大葫芦,身上还挂着几只羊脂玉瓶,道骨仙风气度不凡。

那几名男女都身穿道袍,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最小的则和司徒月婵差不多的年纪,也都男俊女俏,举止文雅。

院门紧闭,一丝缝隙都没有,那白发老者跪在石阶,神色恭恭敬敬,甚至带着些许紧张。

如果被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的大能修士看到堂堂五宗之一丹阙宗宗主丹阳子竟然跪在了坎离院前,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丹阳子带着徒子徒孙们在坎离院前跪了几个时辰了,纵然他多年来服用灵丹妙药无数,也感到双腿发麻,眼前发花。

“师伯,请您开门一见吧!”他高喊了一声,双手举起拜倒在地。

几个徒子徒孙也跟着拜倒,“师祖,请开门赐见!”

片刻后,坎离院的大门开了一个缝隙,一个身材伶仃的女孩儿走了出来,女孩儿模样清秀,身子单薄,走起路来也袅娜好像一缕飘絮,只是表情有些呆板。

却是辰元子性子最木讷单一的四徒弟槲叶。

槲叶径直走到丹阙宗宗主丹阳子面前,声音干皱,对这为丹道大家也没什么敬意。

“师父说让你们回去!不要再来烦他,他讨厌你们的师父,所以也跟着讨厌你们。师父说他已经加入了沧帝城,早就不是丹阙宗的人了,就算你们在这儿跪倒了凌寒山,他都不屑看你们一眼。”

她有些呆滞的眼睛眨了眨,解释了一句,“这是师父原话!”

丹阳子抬头看了看少女,几个后辈相互对望了几眼。丹阳子表情怪异,呃了一声,然后恭敬道,“你是---”

“我是师父的第四个徒弟,我叫槲叶,师父说我性子最直,最适合应付你们这些愚笨之辈,所以让我来了。”

丹阳子老脸一红,“槲叶---师姐,劳烦你去告诉师伯一声,如果他老人家真不想见我等,那请将‘九转不灭丹’的丹谱和炼制方法告诉我等吧!”

槲叶点点头,转身回走,还没进入大门,就听辰元子苍老而愤怒的声音吼道,“九转不灭丹?哼哼哼!”

“你们还想从老夫这里得到九转不灭丹的丹谱,此丹乃是我与师姐共同破解的药王老祖遗存,你们那个混蛋王八蛋师父抢走了我师姐,现在他的徒子徒孙还想来求我?做梦!”

丹阳子脸都快红成灯笼了,别看他样子看去和辰元子差不多年纪。实则辰元子却是他的长辈师伯,师伯教训他也不敢动怒,只是祈求的语气道。

“师伯,师娘仙去之时并未留下丹谱,师父向她老人家询问多年也未曾告之,现在只有您老人家知道九转不灭丹的奥秘,为了丹阙宗香火不灭,请师伯开恩!”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起这事儿只听坎离院的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里面踢开了,辰元子拎着药杵气冲冲走了出来。

“我呸,我师姐那是一等一的女人,知道这丹药是我们共同破解,所以才没告诉你们的废物师父,你们那废柴师父教出来的也是废材徒弟,滚滚滚!”

婴儿手臂粗细的药杵在丹阳子脑袋上就砸了过去,丹阳子几个徒弟和徒孙健壮,不敢去打辰元子,只得拉了师父急冲冲退了出去。

“师祖告辞----”

辰元子怒道,“我就算将丹谱带进棺材也不会告诉你们的!除非你们的混蛋师父从棺材里面爬出来,亲口求我!”

丹阳子好歹也是五宗之一,在外面都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谁见了面不得叫一声丹阳子前辈,丹道中人和其他宗门不同,不论正派邪派都给三分面子,好意结交,所以丹阳子倍受恭敬,哪遭过这样对待。

在这坎离院被一通骂一通打,他也不由心中涨了火气,回头喊道,“师伯难道你真要将那丹谱带进棺材吗?那可是您和师娘的心血,那可是今世仅存的长生不老的灵药!你既无儿女,又没有合适的徒弟,不传给丹阙宗,你还要给谁?”

辰元子手中药杵丢了出去,“喂狗也不给你!”

铜杵在石板上滚落的声音夹杂着几人急促的脚步渐渐平息,辰元子怒意微笑,冷哼不断。

他这辈子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遗憾就是自己所敬爱所仰慕所痴迷的师姐被他师弟生生抢去,虽然如今几百年过去了,却一直是盘踞在老头儿心里的一块心病。

气归气,不过冷静下来想了想,自己一身本事,要真的跟着进了棺材,也的确是一件憾事,而且九转不灭丹,是他和师姐多年心血,要是真的重新失传了,岂不是对师姐的不敬吗?

辰元子就地坐在坎离院门前的石阶上细细想了起来。

“师父,您回炕上坐吧!这儿凉!”

“女人肚皮热乎,我坐的上去吗?”辰元子沉思中不知不觉说了句年轻时的混话,忘记了身边不是他当年交往如今不知埋在哪座荒丘的那些狐朋狗友,而是他的女徒弟。

槲叶脸一红,攥着衣角蹑手蹑脚走回了坎离院。

辰元子一边沉思一边叹气,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前辈,你怎么坐在这儿了。”

辰元子抬头一看,看到一个脸色苍白脸上有疤的少年,站在下面的台阶上正好和他平齐。

“哦,我是来替二小姐取丹药的,两天后斗法比拼,二小姐想向前辈讨一些周天转息丹和养灵液---”

辰元子捋着胡子看着柳知返,心头渐渐打定了主意,“好!好啊!”

柳知返却反而呆住了,以往向他讨药,尤其是司徒月婵吃的药,他总是不情不愿,说看在这人面子看在那人面子,又或者多乎哉不多也之类的话。

怎么这次这么干脆?

第一百一十章 黑石原是古圣物

辰元子的确做了要正式收柳知返为徒的念头,一来柳知返在丹道上的确有些天赋,至少比飞觞曲水她们强多了,年纪虽然大了些,但能以天赋弥补,二来柳知返身世清白,背后也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纠纷,正适合带在身边传承衣钵。

他沉吟了一下,脸上却无丝毫笑意,也没回答柳知返的话,只是看着他似笑非笑,然后抬手在他脑袋上啪啪啪打了三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起身却背着手走回了坎离院。

柳知返满脸的莫名其妙,摸了摸头隐约觉得有些痛,暗想这位丹道宗师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我头上打了三下?

“前辈,小姐的药----”

嘭,坎离院大门紧闭。

过了一会儿飞觞走了出来,目光意味深长,“每一次以道会友师父都会关了坎离院,免得那些门派的人借机来找师父炼药。”

她拿出两个玉瓶,“这是二小姐的周天转息丹和养灵液---”她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你以后闲暇时可以多来坎离院,师父他老人家很喜欢和你说话,而且我们,我们也希望能和你多亲近亲近。”

柳知返点点头,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坎离院,飞觞看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她并非刻薄妒忌的女人,也知道自己等人不符合师父心中的传承人标准,但看到柳知返那张苍白无血的脸,和那双时而呆滞时而犀利,时而阴沉时而谨慎的眼睛,心里对这个少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却说灰刃坊带着万剑宗掌门萧白水一直来到影城,中间一些过往修士客卿长老等人见到萧白水自然都极为尊敬,就连一向高傲的司徒氏也都恭敬叫一声萧前辈,毕竟萧白水辈分在那。

两人一路无语来到灰刃坊,一进门就听靳美月娇娆的声音笑道,“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存在来了灰刃坊了,难道是我思念多年的那个家伙来了?”

灰刃坊嘿嘿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萧白水阔步走入朗声道,“靳师妹多年来还是爱开玩笑,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靳美月看着身材高大的萧白水呵呵笑道,“我可没说你萧大个儿,我说的是你背着的那柄‘秋水剑’,我可是想念它很多年了。”

灰刃坊挥舞着烟袋恼道,“你心里想什么呢?我们夫妻恩爱的很,可不是你一个视剑为妻的老匹夫能撬得动的。”

萧白水无奈叹了口气,“老友,到底有什么话要和老朽说,就不要卖关子啦。”

灰刃坊收敛了调笑表情,回身关严了门,对几个打铁徒弟道,“你们先下去!”

几人放下铁锤默默离去,房间中只剩下灰刃坊夫妇和萧白水三人,灰刃坊道,“我这里往来的闲杂人多,难免隔墙有耳,司徒氏那些人可不全是光明磊落----”

萧白水不知何事,但微微一笑,口中低喝了一声,“起!”

嗡的一声轻吟,身后一道白光亮如秋水,落在三人中间,那是一柄亮白色长剑,恍如秋水映夕垂,恰似长天飞霜雨,光辉烨烨,凛然如星,端的是一柄不世出的宝剑仙器。

一道无形剑气荡漾开来,君临天下般罩住灰刃坊,剑气正而不邪,凛而不戾,隐然间只听到灰刃坊内无论法宝还是器胎,甚至尚未成形的材料金属都发出微微鸣叫,似在臣服畏惧。

“有我这秋水剑气在,任何人也窥探不到这里!”

灰刃坊点点头,然后走入内室,拿出一个铜匣打开,里面又是一层铜匣,再打开里面还是一个小盒子,最后才是一个白玉的玉匣。

他微笑说道,“萧大个儿,还认得这东西吗?”

玉匣中,一块掌心大小的黑色碎片,朴实无华其貌不扬。

萧白水抚着长髯笑道,“这是剑一在死水之滨寻到的一块碎片,万剑宗上下无人识得为何物,我虽然在剑道上有些见解,却也不认得此物,所以让剑二带来给老友一观。”

他看着灰刃坊道,“难道老友认得此物?以我所见这不过是一块顽石而已,可剑一却非说此物不凡。”

灰刃坊点了一锅烟,眯着眼睛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雾缭绕中老头儿活似一个老不死的,哼哼了一声道,“你这老家伙活了这么大岁数却枉为人师,见识连你那大徒弟都不如。”

他拿出碎片放在手心摸索,“要说这东西的用处,不值一文,既无一点儿灵气,也没有任何灵胎,甚至连当作填补法宝的炼器材料都做不了,的确可以说是一块顽石而已。”

他话锋一转,“不过,要说起这东西的来历,恐怕现今天下任何法宝都比不上万一!”他瞥了一眼盈盈如水的秋水剑,“包括你那秋水剑在它面前也都是晚辈中的晚辈。”

“哦?”萧白水一怔,他虽然对鉴宝不在行,但却知道自己的秋水剑可是当今天下数得上号的仙品,“此物到底有何来历?”

灰刃坊沉声道,“这块碎片,乃是守御四圣器之一,生死烘炉之碎片是也!”

萧白水手一抖,茶盏险些打翻!霍然起身惊得瞪大了眼睛,“守御圣器,生死炉?”

生死烘炉传闻上古年间碎成数片之后,消失在茫茫天地间,万年来并无任何消息,连一块残渣都找不到,难道,竟然真的要出世了?

灰刃坊继续说道,“死水之滨既然发现了这块碎片,那么很可能死水便是找到生死炉残片的线索所在。”他意味深长看着萧白水道,“守御圣器意味着什么,你是知道的,那么这块碎片的价值,想必你也了解了。”

萧白水目光深沉,捋着长髯沉默不语,眼神变了又变。

见他陷入思索,灰刃坊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烟袋怅然道,“先是瑶光剑出世,如今又是生死炉碎片现身,真不知下一个是什么。难道沉寂万年的守御圣器又要重新出世,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吗?”

萧白水沉吟一会儿,郑重说道,“守御圣器事关重大,此时绝非万剑宗一门能够解决之事,老友,你可曾向别人说起过?”

“这碎片是你拿来的,我怎么会和别人说?”

萧白水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和其他掌门宗主们共同研商吧。”

靳美月笑道,“萧大个儿,生死炉的线索可价值连城,这么重要的线索你真要和别的门派共享?干脆你们万剑宗自己去找找,没准儿真挖到了生死炉残片也说不定!”

萧白水呵呵一笑,“就算真的找到生死炉残片又如何,当今之世谁又知道守御圣器的操控之法,就算是青云剑派持有九嶷剑多年,不也只是将其当成法宝祭炼,可曾发挥过九嶷剑杀伐天地之神威?”

他朗声说道,“守御圣器乃是天地所生神物,本非人力能够持有,这种东西就算给我万剑宗,也未必是我派之福,还是让修行界共同面对吧!”

灰刃坊看着老友叹了口气,“你这人的性子呀,说不清你是正直凛然还是蠢笨愚昧,罢了,我就和你一起去见见司徒樱兰他们!”

萧白水却又笑着摆摆手,“这事不急,要是其他宗门的人知道此事,恐怕也无心参加这以道会友了,等一切事了,在宴席上当着所有修士的面儿说出来岂不更好。”

靳美月露出恶作剧一样的表情眼睛一亮,拍手道,“好主意,到时候看那些受人尊敬的大能前辈们惊讶喷饭的样子,定然有趣!这样的情景恐怕比守御圣器出世还罕见----”

却说辰元子在坎离院前打了柳知返脑袋三下,悠然回到化羽殿,坐在炉前炼丹,心中却有些暗自窃喜,心想自己多年来未有收徒之心,今日给了那小子一些指点,竟也有趣,这便是高人做派吧,难怪万剑宗那些人总喜欢到民间去找一些徒弟,原来他们都对这种‘高人做派’上瘾。

他呵呵一笑,口中念诵着丹诀,拂尘扫出道道火光窜入鼎下,“自从金室启神炉,荡荡玄风扇八隅,幸得九重观万化,一无讶咏赞皇图,混沌分来我独尊,包含四象立乾坤----哼哼呀呀咿呀呀---”

身后捣药的枳花小声问落霞,“师父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呀!有什么喜事吗?”

落霞小嘴鼓了鼓,眨着明亮的大眼睛,有些狡黠道,“你不知道吗?今天师父把丹阙宗那些晚辈们臭骂了一顿,我听槲叶说骂的可狠了,槲叶还说那个丹阳子竟然管她叫,叫师姐----呵呵呵,好大年纪不知害臊!”

“师父就为这事儿这么高兴?”枳花侧头想了一下,“而且丹阳子论辈分的确和我们同辈,叫师姐又怎么了。”

这时辰元子说道,“枳花,落霞,今晚为师要彻夜炼药,你们累的话就先去睡吧。”

“师父,我们不累!”落霞细声道。

“怎么能不累?小小年纪须多休息!”

落霞还要说话,枳花拉了拉她,躬身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两人悄悄离开化羽殿。

辰元子点点头,闭着眼睛静坐等待,一炉丹药其实早炼好了,此时正要用文火温养。

眼看着过了二更天,辰元子从入定中醒来,睁眼四顾了一圈儿,喝了杯茶,然后又坐回去,眯着眼睛似乎再等什么人。

烛火跳动,灯花落下,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化羽殿中静谧似沉潭,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辰元子心里有些不耐烦,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巡夜修士报过三更,辰元子睁开眼,“奇怪,那小子不会这么蠢吧!”

这时互听门外一声声响,辰元子眼神一亮,忙又坐回去,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缝儿,一个灵动的黑影窜了进来。

速度敏捷伶俐,一下子便跳到了一座丹炉之上,丹炉发出一阵爪子挠抓的声音,辰元子抬眼一看,一只黑色猫一样的灵兽正在挠丹炉的盖子。

原来不知是谁养的灵猫晚上跑到这里偷丹吃!

辰元子只觉得脑门上一条条黑线正在疯涨!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灵猫惨遭火刑烧

柳知返回了月婵院,便看到司徒月婵盘坐在栀子阁楼顶,双手掐着印诀放在膝盖上,呼吸平稳中正,正在调理内息。

一层紫气在她身上萦绕,与黄昏时刻天边的绯色融为一体,煞是好看,柳知返见她正用功修炼那门‘栖霞九重劲’便没有打扰,也跳到屋顶,这才发现鹤白翎单脚立在屋脊后面,双目紧闭好似沉睡的仙鹤,天地灵气化作滚滚妖元汇聚到她头顶。22ff。

“都在修炼吗!”司徒月婵很少见这么安静地静修真元,如此看来想必是为了明天开始的斗法比试,司徒月婵嘴上不说心里却很在意这一次斗法,因为她双目失明,此时急着想证明自己,更想要威慑司徒氏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柳知返见状自己也坐在司徒月婵身边开始修炼绯云诀。

绯云诀自从进入第三重龙行桃宫之后便好似突然停滞了一般,再无任何进步的迹象,他在第一重洞火成媚之时凝聚体内真元,开阔三宫与诸脉,将全身塑造成能够容纳绯云诀阴寒煞气的通道,魔焰初生。

第二重淫蛟啮星之时以魔焰炼化三百六十处穴道,稳固穴位将元力储存在穴道之中,全身好似钉满了绯云诀元力的钉子,炼化过后稳固的穴道不但可以钉住外来的敌对真元伤害内腑,同时也能减轻绯云诀对自己经脉的伤害,绯云诀阴毒狠辣,伤人先伤己,只有稳固的经脉才经得住它的摧残,

而到了第三重龙行桃宫之时,体内黑煞元力紫煞元力大盛,灵海宫中元力如龙,贯穿周身经脉,将那些穴道全部连成一体,黑煞元力便如大江狂潮般在体内涌动,同时紫煞元力盘踞在穴道之上,好似怪蟒蛇吞穴位。

所以绯云诀到了第三重已经非同小可,威力着实惊人,只不过和威力相比对自身伤害更加恐怖,柳知返颇有机缘,幸运得到辰元子在枳花体内养了十几年的三才和合丹,又经过诸多灵药的滋养,在几次受伤之后破而后立,才没有被自己的法诀反噬而亡,几次险些周火入魔也被司徒月婵稳固,这才撑到今天。

只是第三重之后,如何进入第四重他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了。

当初绯云女偷偷塞给他那本无名法诀时什么话都没留下,法诀中也没有太多关于如何修炼的注释,一切都靠他自悟,关于第四重‘天魔解体’,书中也只有寥寥数字。

‘山崩而蟒现,海枯而蛟出,轰然倾塌处,天倾支柱,地倒四极,虽大罗天士不可逆也,主黑凶之兆’

这段话看来怎么都不像修炼方法,既没有提到经脉三宫,也没提到法诀元力。

柳知返实在是找不到法门,他性子虽然谨慎,但在修行上却有股疯劲儿,总想着能够一步登天,急于求成,找不到绯云诀第四重的修炼法门,自己终究不是琅琊峰那些修士的敌手,和遑论报复司徒星见他们的欺辱之恨了。

一想到此他心中不由一乱,体内元力也混乱逆转起来,紧忙收敛心神,平息静气。

两人一妖便在这栀子阁的屋顶入定修行起来,白翎修行妖诀的方法很怪异,像一只禽鸟一般单腿立着,这和狐族拜月的习惯差不多。

等到柳知返醒来时,绯红的黄昏早就落去了,沉沉黑夜中一弯新月挂在天边,四下静谧,只有昆虫鸣叫,身后的白翎已经不在了,他四下看了看,身边司徒月婵忽然说道,“她去弄吃的了。”

“小姐醒了?”

“早就醒了,只是你却一直入定,好像很认真的样子,明天就是斗法比试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柳知返看着她完美如玉的下巴,低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到时候全力发挥就是。”

司徒月婵沉默了片刻,“那只狼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那畜生卑鄙狡猾,不择手段,你要杀他也要费些力气,不过不要紧,明天你比试的时候我就在下面,要是他敢伤你,我就出手!”

柳知返摇摇头,“我自己能应付,倒是小姐你,真的打算比试到底吗?”

她想了想,嘴唇微微撅起,“我想了想,修为高低不在于胜了几场,只要一出手娘亲他们眼里一眼就能看出深浅来,所以我决定挑一个最强的然后以雷霆之势将其击溃,那还不满座皆惊,到时候看谁还不知我司徒月婵的大名。”

“那小姐打算挑战谁呢?”

以道会友那是修行界正道赫赫有名的盛会,来此参加的门派不少,尤其五宗七派三宫那些宗门的弟子,都不是易与之辈。

司徒月婵侧头思考了一会儿,“最强之人,这还真不好说,司徒氏中姐姐以前比我强,但自从幻灭洞窟出来之后,我感觉我的至尊诀又有进步,现在不知和姐姐谁更强,外戚中也就一个武轩清还算可以,至于其他门派,听说道衍派的千杀千夜今年也要参加,上一届的时候他最后是被司徒止水击败,得了一个第二名,这十年来不知道修为精进到什么地步,还有灵修海派的南宫羽,那人虽然讨厌,但修为还是有些门道的----”

“那干脆小姐就等到最后,看谁赢了你就挑战他如何。”

“这样还不如直接参加一直打到最后呢。”司徒月婵说道,鼻子轻轻嗅了嗅,“我的药拿回来了吗?”

“嗯,养灵液和周天转息丹都拿回来了。”

司徒月婵不屑一笑道,“辰元子那老家伙一定又不情不愿地推脱了吧,这老家伙活了那么久还是那么贪婪,死后能带进棺材怎么的?”

柳知返摇头,“这一次辰元子却是非常好说话,而且还莫名其妙地打了我三下!”

“打你三下?为什么打你三下?”司徒月婵随意说道,忽然表情一愣,“我好想记得有一个典故,似乎和这个有关。”

正巧这时鹤白翎提着食盒飞上屋顶,司徒月婵便问道“白翎,你知道什么典故和‘打人三下’有关的吗?”说着话一边打开食盒拿出栀子花糕吃了起来。

白翎说道,“打人三下?典故挺多的,当年三剑天曾经三式击败了娄云鹤,算是最有名的了吧。”

“不一样。”柳知返说道,“辰元子可没想三巴掌打死我,他表情很怪,好似得意窃喜,又装着冷漠。”

“我想起还有一个典故,那是琅琊峰流传的故事。”一听和琅琊峰有关,柳知返立刻打起了精神,竖耳聆听。

“琅琊峰据说是开山始祖在琅琊峰遇一古仙人,仙人抚其顶三击,那位始祖是个聪明绝顶之人,立刻福至心灵想到半夜三更时分去古洞中去寻那位仙人,结果一去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仙人在,反而在那古洞里找到一处隐秘入口,进入里面发现其中堆满了古书卷宗。”

“那些古书记载皆是上古秘要,玄奇法术奥义,洞内一石碑上写‘琅寰洞天’,那位始祖这才惊觉原来那位仙人是要将这满洞的法诀秘要传给他,他凭借那些古书卷宗成为一代大能,建立了琅琊峰一脉,最初琅琊峰以正道自居,后来出了一位惊才绝艳但心狠手辣的门人,从那些古书中领悟了强大邪派法诀,最终控制了琅琊峰,变成今天的邪道。”

“这么说辰元子打了你三下,难道要你今晚三更去见他?”鹤白翎惊道。

柳知返还没搭话,司徒月婵便哈哈狂笑一声,“去,一定要去,那老头儿这么多年藏着的宝贝不少,留着以后也都是那几个女弟子的东西,所谓女生外向,迟早落入他人之手,他要是给了你就等于给了我,我的东西岂能让别人拿去。”

她拍拍柳知返肩膀,“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样的造化,当初我将你从萧落那里要来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柳知返低头叹了口气,“现在几更了?”

话音刚落,外面街道上巡夜人高喊道,“四更天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柳知返来到坎离院之后,发现大门没关,不知是不是辰元子给他留的,走入化羽殿,轻轻一推门,发现化羽殿的门也没关,还开了一道缝隙。

他暗想难道辰元子真的要收自己为徒?那直接说就是,干嘛还‘抚顶三击’?

轻声走入化羽殿,柳知返调整了一下呼吸,便看到背对着他一个白发老头儿正坐在一座铜鼎下面,面前还有火光。

看背影便知是辰元子,柳知返轻声唤了句,“辰元子前辈?”

背影没搭茬儿。

柳知返心想前辈高人架子果然大,快步走上前,定神一看,他不由愣了愣,只见辰元子坐在地上眼神眯着,面沉似水,面前柴火燃着,烤着他发黄的面孔,上面还烤着一只小兽,看旁边扔着的皮好像是一只猫!

辰元子一向吃素,怎么今晚烤了一只猫?难道为自己准备的不成,柳知返心中一惊,甚至有些感动,只是不解吃什么不好,非要吃那味道骚腥的猫?

“前辈,你烤了猫难道在等着我来吗?”

辰元子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冷笑一声,站起身在他脑袋上啪啪啪又是三下,这三下真是抡圆了,差点儿将柳知返扇飞了出去,只打的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前辈,你这是何意?”柳知返既惊又怒。

“哼!黄口小儿,不足与谋!”撂下这么一句辰元子转入后室咣当一声关了门,从此再无声息。

柳知返揉揉脑袋,隐约间他感到似乎有人在窥探自己,他猛一转头,看到侧室中两个叠在一起的脑袋刷的缩了回去。

“是枳花和落霞吧,能否出来告知辰元子前辈怎么了?”

沉默了片刻枳花被推了出来。

自从枳花体内温养的三才和合丹被柳知返吃了之后,她对柳知返的感觉一直怪怪的,见到他有些紧张,“师父,师父他再次等你很久了,你一直不来,所以师父生气了。”

“那他刚才又打了我三下,是约我明晚三更来吗?”

枳花目光叹息看着他,“你有时聪明的让人害怕,可有时为什么傻的可爱,刚刚那三下,师父只是想打你而已---”

第一百一十二章 灵修妙法压武道

斗法角逐七天,比试场地遍及整个浮岛,最终胜出的几位最强者将在玄罗宫顶摘星台举行最后一场比试。

规则很简单,击败对手就行,不论用什么方法。

参加者需先到‘司印院’获取一张腰牌,上面有编号,然后将腰牌交到负责排序的长老手里,由其随机分配对手。

这种方式便很需要运气了,有的修为平平,但连遇几个比自己更‘平平’的修士也能顺利晋级,有的一开始就遇到一些大派的掌门弟子,很可能直接被刷掉,而且斗法有时间限制,时间到了如果没分胜负,则由几位沧帝城长老由其表现作出判决。

鹤白翎给柳知返和司徒月婵讲完了参赛的规矩,司徒月婵说道,“如此说来,柳知返要和司徒星见那条狼妖打一场,还要看运气喽,万一它先被别人打败或者杀了怎么办?”

鹤白翎说道,“所以说斗法比试是要看运气的,除非小姐你能和负责分配的那位长老说一声,让他暗中做一些手脚,但---负责此事的长老一般都铁面无私,很难操作。”

司徒月婵看了看柳知返,发现他眼中有些黯然,“你怎么想?”

“就算它先被人打败了,我也要杀了它。”

“可司徒星见不会看着你这样做的。”白翎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傻事,就算小姐很信任你,但你终究不是司徒氏的人,真要惹怒了他,没人救得了你。”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司徒星见早就想要杀了他了,只不过有我在谁敢动他,既然你一定要和那狼妖打一场,罢了,这次负责腰牌的长老是谁,我去和他说!”

鹤白翎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一届是看守‘藏经窟’的长老秦绝其负责此事,秦绝其长老为人死板冷漠,又是上代家主司徒师隰时代活下来的老人,就算是家主樱兰恐怕也未必能说动他,小姐---你真的要去找那老修士?”

司徒月婵往常经常往藏经窟跑,翻阅一些其他门派的修行方法,对那个穿着黑袍子一年都不换一次,背着古剑手拢在大袖子里的刻板老修士有一定的了解。

不过就算她天天往那里跑,对这位白发老头儿的了解也仅仅知道他叫‘秦绝其’,是司徒师隰当家主的时候就在藏经阁负责看守了。

司徒月婵也觉得有些困难,咬咬牙,“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我不信那老不死的连我司徒月婵的面子都不给。”

司印院往来的修士不少,都是来此取牌子的,其中年轻面孔居多。

司徒月婵带着柳知返,鹤白翎二人大摇大摆来到司印院,就听到前面几个修士议论纷纷,几人穿着褐黄色短袍,红色罩衫,腿上扎着绑腿,罩衫胸口处绣着一块黑布,上面一个大大的‘武’字,模样倒像是凡间的武师。

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孩儿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和司徒月婵年纪相仿,生得一副可爱模样,面白肤润,眼睛灵动澄澈,一张红润的小嘴儿,腮帮子总是鼓着,嘴里不闲着吃着东西。

她手里拿着一根烤鸡大腿,吃的嘴上油腻腻的泛着亮光,头上的齐肩发甩来甩去,上面扎着一个兔子脸骨雕也跟着起伏。

她走的最欢,对沧帝城什么都很敢兴趣的样子,身后跟着三个男子,一个样貌中正,唇上留着两撇胡须,最是稳重,另两人一个年级轻轻,脸上带着嬉笑,另一个则身材粗犷,脸皮黑红,说话的声音有些无赖,还带着几分沙哑。

女孩儿回头问道,“天凯师兄,你说今年以道会友谁会是最终胜者?”

被她成为天凯的便是那稳重的留须男修士,他微微一笑,“能够参加以道会友的,自然都不是泛泛之辈,三宫五宗的弟子实力最强,小门派就算有天资惊人的弟子,宗门缺少底蕴也终究泯然众人,而在大宗派当中,灵修海派底蕴深厚,依我看,今年斗法会这头名,恐怕非灵修海派南宫羽莫属了。”

少女啃了口肉,侧头问道,“师兄何出此言,难道那南宫羽比司徒氏众多子弟都要强?”

男子微微一笑,“你不知道,十年前你还未入咱们门派,但那一次我却是跟着师父来参加过上一次的大会,灵修海派那南宫羽修为深不可测,灵修海派又是上古传承大派,玄妙法诀无数,他最终以一招之差败给了司徒止水,获得了第二名。”

“一招之差?”女孩儿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双手比划着,“就这么一招,然后就败了?”

“你可不要小看这‘一招之差’,修为到了他们那等层次,毫厘的差错都可能身死道消,表面上看似只是一招差错,然则这背后则影射出二人的天份,修为,宗门等等差别!”

他叹了口气,“如今十年过去,南宫羽修为必定有所精进,而这一次司徒止水又不参加,恐怕此次参加斗法之人无人是他的对手了。”

身后娃娃脸嬉笑少年眯眼睛呵呵一笑,语气有些挪揄,“这灵修海派底蕴深不深厚暂且不说,我看南宫羽的脸皮倒是挺深厚,斗法大会一般都是年轻一辈,而南宫羽---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算不得年轻一代了。”

粗犷黑脸的健壮男子哈哈一笑,“老曹,我觉得你说的也未必,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修行界天地广阔,天纵奇才者不在少数,今年夺得鳌头之人,未必是那南宫羽。”

“伯祥觉得谁能取得头名?”曹天凯笑问道。

黑妆男子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要是老曹你也参加的话,我觉得你一定能拿第一,也让那些看不起咱们的王八蛋好好瞧瞧咱们的底蕴!”

曹天凯摇头一笑,伸手摘去小师妹头发上一根草叶说道,“师父让我们来就是看看这些大派子弟有哪些独到之处,我们不要惹事!”

小师妹回头道,“参加斗法怎么能算惹事了?要是我上的话,准将他们打个仰八叉!”

四人笑了一阵,这时忽然前面人群中迎面走来几人,挡在了这几人面前,冷眼看着他们,他们向左那些人就向左,他们向右那些人也往右。

曹天凯上下看了几眼,脸色有些难看,身后黑大汉韩伯祥嚷道,“灵修海派的,你们挡着我们干什么,想打架呀。”

来人正是灵修海派的一众弟子,为首的便是掌门大弟子南宫羽,身边跟着二师妹辛凌翼,后面还有其他几名师弟师妹。

他们也是来司印院取腰牌的,没想到在路上就听到了那几人说出的狂言。

灵修海派一向自傲,看不起其他门派修士,南宫羽这人更是如此,虽然他修为高,资质好,但为人却一点儿都不像大派中人,反倒形同市井小人,睚眦必报,最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一点儿不好。

此时南宫羽已经是满脸怒煞,表情阴冷,三角眼瞥着那几人,目光在曹天凯身上停留的最久。

辛凌翼一向唯师兄马首是瞻,见这几人议论自己师兄,打量他们几眼,冷冷一笑,声音嘲弄,“我还当刚刚哪个无名鼠辈敢狗胆议论我师兄!原来是你们---哼哼,武道派!”

“我记得樱兰家主似乎并没有邀请你们武道派呀,怎么自己来了,还一声不吭的?”

南宫羽撇嘴不屑道,“武道派?我怎么没听说够,七大派中有这样一个宗门吗?难道我灵修海派竟然和这等门派同为七大派?”

几个师弟师妹都不屑冷笑。

曹天凯神色一冷,眼神低沉,另外两人韩伯祥和冯尧也都脸色难看。

武道派的确为七大派之一,而且也是七大派中较为独特的一脉,他们所修并非法诀玄功,而是练武,以武入道。

武道派的祖师乃是一名凡人武师,一生练武最后悟出武中之道,成为一介大能,同时代的一些修士大能都不是其对手,开创了武道派传下道统。

不过武道一脉后人却鲜有高度达到武道老祖水平的后人,大多数人都一生碌碌无为,空会一些祖师传下来的招式武技,根本和修士大能移山填海之威相比,久而久之武道派便衰落下来,渐渐成为一介不入流的小门派,与凡间武师为伍。

所幸数千年前武道派终于出了两个惊才绝艳的任务,两人为师兄弟,对武道有这奇才,师兄名瀚海天,亦名瀚海玉天,师弟名凌云士,亦名凌云雅士,二人以武成圣,同辈人无人使其对手,就连当时的司徒氏家主都自认稍逊一筹。

也正是在二圣之后武道派一跃成为七大派之一,不过韩海天和凌云士死了之后,武道派再次后继无人,渐渐沦落到今天,只在七大派中挂一个名头,其实实力早就和其他的大派难以相比。

因此这事也是武道派弟子最难以启齿的事情,辛凌翼的嘲讽可谓是刺中了曹天凯等人的软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掌中乾坤还彼道

“你很了不起吗?有种打一场呀!打飞你的狗牙!”武道派小师妹用手里的鸡腿指着辛凌翼,在她看来和那男的相比,自然这个女人更加讨厌。

辛凌翼弯起嘴角不屑看着她,“你想要和我打一场?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女仔细看了看她,撇撇嘴,“谁认识你这丑鬼呀!”

“臭丫头,你敢骂我!”辛凌翼迈前一步,一甩衣袖,祭起一柄紫色的匕首,仿似一颗毒蛇獠牙冲着少女白嫩的脖子刺去。

“哈,想打架吗,来的好!”武道派的小师妹错步上前,两手平摊做出一个姿势,“师父刚刚教我一招‘腾蛟起凤’,正好用在你身上----”

只见她丰满的身体一个旱地拔葱,旋了两旋,短发忽闪忽闪闪亮了明媚的阳光,白皙稚嫩的脸上娇憨地鼓起了腮帮。

“呦!”她叫了一声,凌空纵向辛凌翼。

辛凌翼不屑抱着双手,“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死在这里可别怨人。”只见那柄紫色的匕首光芒幽幽,透着那么一股彩色毒蛇一样的艳紫色,一看便是剧毒之物。

少女身如蛟龙,两道劲气从双脚上踢出,让那匕首落势稍缓,只是一眨眼间,匕首突然化作一道紫气,消失在众人眼前,紫气仿佛一缕飘絮,凝而不散,冲着少女身上暗影毒蛇般潜去,少女神色一惊,回身一躬身子,头顶刷的一声无形劲气将一根石柱削去一半。

“好锋利----啊,又来了!”

看不见那紫色匕首身在何处,只能看到无形的劲气锋利之极,绕着她伺机而动,好在少女的武技还算灵活,每一次都化险为夷地躲过去了,不过紫色光弧也是越来越快,隐约之中那些剑气在渐渐凝成一张网,少女还不知道自己正在想着网罗中走去。

众人的争执司徒月婵和柳知返三人都看在眼里,司徒月婵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感应相当敏锐,辛凌翼祭出法宝的一刻便猜到了胜负。

“那女的死定了。”

“哪个女的?”柳知返问。

司徒月婵撇撇嘴,嘀咕了一句,“白痴!”

鹤白翎沉声对柳知返解释道,“武道派那少女不是辛凌翼的对手,辛凌翼乃是灵修海派二弟子,修为高深,而这少女却只是一个小派的幼徒,胜负在交手之前便注定了。”

柳知返说道,“武道派不也是七大派之一吗?”

鹤白翎妖惑的眸子中,带着戏谑的笑意说道,“武道派曾经的确是七大派之一,甚至最强时期,武道二圣瀚海天和凌云士的时代,就算是小姐的先祖司徒氏都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她看了看司徒月婵,并没有发现她有不满的神色,于是继续说道。

“只可惜这个门派总是昙花一现,出了一代逆天的人物之后便是几千年的沉寂,能够坚持到现在还没有消失已经不错了。”

司徒月婵鼻子动了动,“武道对天份要求太高,或者成圣,或者成殇,没有中间选项----躲得好。”她赞道,“这嚣张的小丫头看来天赋还算可以,不过要是我的话,便不这么躲,直接去打辛凌翼的元气凝聚之点,哎呀,这嚣张的小丫头被逼入死角了,她真的死定了。”

柳知返在一旁心想还有谁比你更是嚣张的小丫头----

“辛凌翼要发起致命一击了,不要吵。”她说道。

武道派的小师妹落到地上,左右看看那匕首虽然看不到,但却感觉得到危险正在悄然逼进,她也察觉到自己再迈一步就要被一道道诡异的紫色劲气撕碎,而站着不动的话,同样会被匕首攻击。

忽然她猛然转身一拳击去。

嘭----“哇,师兄,你干嘛?”

这一拳打的可是结结实实,这少女看着娇俏,手下的力气却是不小,但击中的并非是辛凌翼的匕首,而是曹天凯的手掌。

他正站在少女和匕首之间,一手握住了她的拳头,另一只手食指中指之间却夹着一柄紫色锋利如毒蛇般的匕首。

任那阴毒法宝在手上挣扎不停,却始终无法挣脱曹天凯两根手指,另一侧的辛凌翼眉头一皱,感觉到自己的法宝正在挣扎求救。

冷笑一声,“真看不出你还有点儿本事!”

“再看我这一件法宝!玄麟狂蟒绫”辛凌翼一甩头,紫发之中一条黑色的丝带从发梢脱下,元气鼓荡之间变作一条黑色大蟒,奔着曹天凯而去。

曹天凯性情稳重,本不愿惹是生非,然而此时辛凌翼出手便是杀招,他也不得不接着。

手一甩将小师妹扔到身后,“躲到老韩后面去!”

黑脸粗狂的青年嘿嘿调笑道,“小妹,快躲哥身后来,哥保护你,那女的让老曹料理!”

小师妹冲他一吐红润的舌头,“去死,臭蛤蟆!”

只见曹天凯面对扑面而来的黑蟒不慌不忙,夹着匕首的两根手指突然松开,已经挣扎好久的紫色匕首嗖的一声一道紫色闪电般射了出去。

就在匕首离手的一刹那曹天凯手指一颤,不知他一只手两根手指之间有什么其妙的力道,那匕首如同被他握着一般竟然奔着黑蟒刺去,完全脱离了辛凌翼的掌控,一声裂帛之音,正正刺中黑色蟒蛇的七寸上。

两件法宝都是辛凌翼的拿手宝贝,这一撞轰的一声,一阵紫烟弥漫,黑蟒变回那条丝带,匕首也落在了地上,竟然两败俱伤。

曹天凯退后半步,“承让!”

辛凌翼抹去嘴角的血,眼中依然杀机漫布,看了看南宫羽,南宫羽紧抿嘴唇,斜眼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

“师兄----”辛凌翼退了下去,眼神怨毒看着曹天凯等人。

见自己师兄胜了,武道小妹跳着笑道,“师兄好棒,打得好!”上前去抱他的胳膊。

南宫羽走上前,眯着三角眼看着曹天凯,“好一式‘掌中乾坤,以彼之力还施彼身’,凌云雅士所创的这一招没想到几千年后还有传人!”

“以你的修为,不比一些大派弟子差,何必当缩头乌龟?”

曹天凯笑了笑,“武道派不讲修为,习武只是为了修身养性,并非为了争斗!”

南宫羽却目光凌厉起来,“并非为了争斗?那我若偏偏要和你争斗一番呢?”

“你以为你打伤我师妹,今天还能全身而退?”

“那你又想如何?”

“哼!”他尖利的声音笑了一声,“或者在这里与我战上一场,或者自废双臂,像狗一样滚出去!”

“你好大的口气,比臭蛤蟆口气都大,不怕口水流出来吗?”武道小妹怒冲冲道,“师兄,让我上,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曹天凯皱眉呵斥了一声,“退下!”

她一扬头,对南宫羽不屑道,“今天就放过你们!我听师兄的。”乖乖躲到后面去了,武道小妹虽然脾气很冲,但那都是在师兄们都存在的情况下。

曹天凯并不想出任何风头,他甚至都没参加斗法大会,然而这南宫羽不是好相处的人,看他样子恐怕今天的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忽然这时围观众人外一个大嗓门,高喊道,“都让开了,我师姐要过去!”

一阵吵嚷和咒骂声中,人群被一个铁塔似的人挤开了,一个黑大莽汉两双大手分开人群,如一只黑甲犀牛冲了过来。

莽汉来到对峙的曹天凯和南宫羽中间,左右看看,表情有些茫然,喉咙咽了咽,回头对人群说道,“师姐,还没打呢!”

骸山派的钟离艳走出人群,站在曹天凯身边,对南宫羽沉声道,“南宫羽,你也太得理不饶人了吧!这里可是沧帝城,闹出乱子对谁都不好!”

武道小妹见到钟离艳,露出惊喜之色,看样子是旧相识。

“钟离姐姐,你也来啦!”

钟离艳露出温和宠溺的笑容,“你这小丫头,又惹祸了不是。”

“天凯,你们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她声音有些责备。

曹天凯笑了笑刚要说话,武道小妹不满地噘着嘴,“师兄说我们就来看看,不能惹事,真是的,难道和钟离姐姐见一面也算惹事?”

她冲曹天凯吐舌头。

钟离艳走上前,眼神低沉对南宫羽说道,“南宫道友,看在骸山派的面子上,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南宫羽不屑道,“骸山派的面子很值钱吗?”

“难道你钟离艳说一句话,我们灵修海派便要俯首听命?”

“就是----”一众骸山派弟子不屑应和道。

“灵修海派从不忍辱,灵修海派从不负重!”南宫羽说道,“这是我们的规矩。”

话音未落,就听头顶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南宫羽,这里是沧帝城,你们的规矩还是留在灵修峡去用吧!不然在这里用会出笑话的。”

“谁?”灵修海派弟仰头望去,只见街道两侧的楼阁上,站着一黑衣少年,黑衣上绣着金色的团龙,腰扎金带,身材消瘦,脸色苍白,脑后束着马尾,不苟言笑,眼神寒冷,此时正坐在窗口冷眼看着下方,似乎已经关注这里很久了。

南宫羽见到这人脸色微变,脸上的张狂也冷淡下来,“司徒止水----”

正是极乐院院主司徒止水,十年前以道会友斗法会技压群雄,获得头名,并且因此被司徒樱兰委任极乐院院中,赐予至尊令一块。

司徒止水对面又伸出一张脸,表情不羁,嘴唇微薄,身后背着一个书箱子,头扎公子青衿,好似文士。

低头笑道,“南宫羽,好久不见!”

南宫羽嘿嘿冷笑一声,“是呀,好久不见了,画师!”

他声音一转,“我听说你被司徒暮影在苍鹭山打伤了,伤好些了吗?”

画师脸色一沉,皮笑肉不笑,“司徒暮影我迟早要杀了他,南宫羽,你我三人十年不见,上来喝杯茶叙叙旧如何,今年我和止水都不参加以道会友,你又何必与这些后辈小子争名逐利,难道你门中还有人与你争下人掌门之位?”

南宫羽没有回声,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

“走!”带着门人离开司印院。

曹天凯看了看他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钟离艳对曹天凯等人抱拳道,“天凯兄,伯祥兄,冯尧兄,多日不见,一起去喝一杯吧。”

“这---也好!”

武道小妹陈思瑾大眼睛转了转,“你们去吧,我再逛逛沧帝城!”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师兄----没人会欺负我的。”

“我怕你惹祸!”

钟离艳身后的莽汉师弟铜头金刚金大耿摸着脑袋呵呵一笑,“曹天凯师兄,放心吧,我陪着小妹一起!”

曹天凯看了看武道小妹陈思瑾,见她眼中可怜兮兮恳求的样子,叹了口气,“不许惹祸!”

“嗯----”她像吃萝卜的白兔一样点头。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敌手谁人自明了

司徒月婵不喜欢司徒止水。

虽然沧帝城她喜欢的人很少很少,但大多数在她眼里都是‘蠢笨不堪’的废物,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人类之间才谈得上喜欢与否,人会对一只戗毛狗谈及喜欢与否吗?

司徒月婵觉得沧帝城里大多数人都是狗一样的存在,司徒止水却是少数她不喜欢又无法像对待狗一样对待的司徒氏。

因为修为很高,威望很高,在家主樱兰以及还活着的那些长辈心里的地位很高,司徒止水两年前和武轩清打过一次,那一次谁都没出全力,而且表面上武轩清赢了一式,不过是不是他故意放水,没人知道,然而那短暂交手之后武轩清脸色很难看。

司徒月婵对于自己没把握完胜的人,总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敌意与鄙视,所以在她眼睛刚刚盲了之后,第一个去找麻烦的就是极乐院。希望用这种敌意和隐隐的警惕来证明自己并没有因为眼盲而变得懦弱,但这种行为本身就表示出她隐隐畏惧司徒止水。

她仰头望向司徒止水声音传来之处,同样,楼上的司徒止水也低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瞥就收回了目光,没说话。

司徒止水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厌憎或者鄙夷,他并不鄙夷司徒月婵,因为她确实很好,至少自己在她这个年纪修为不如她,但他厌憎司徒月婵如同她讨厌他一样。

倒是他旁边的符道宗大弟子画师冲司徒月婵点点头,笑道,“符道宗画师,见过司徒二小姐!”

司徒月婵脸色冰冷转过头没搭理他,带着柳知返二人走入司印院,柳知返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画师那张看似儒雅实则阴狠的脸,那张脸两年前他便见过一次,那还是在他刚刚离开柳河村,在苍鹭山中。画师早就忘了他这个当年跟在司徒暮影身边的少年了,所以并未留意他。

楼上画师说道,“司徒二小姐惊若天人,可惜一双眼睛却盲了,十分姿色仅剩下八分,可惜可惜----”

司徒止水声音冰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她这样的结局我并不意外!不过你若以为她瞎了眼睛就变成废物,那可大错特错了----”

一杯雾茗在他手心泛着漩涡,司徒止水手心金光一闪,茶盏整个碎成无数片,而杯中金黄的茶水却被他托在手心凝而不散。

“我能感觉到,她变得不一样了!”他目光深沉喃喃道。

画师眼角余光瞥着司徒止水手心凝而不散不断蠕动的那团水球,眼角微微抽动一下,掩饰眼中的惊讶,他也能震碎杯子,也能将水像泥巴一样抟在手心,却做不到他这样自如随心。

他轻轻一笑,举杯一饮而尽道,“女大十八变,她这样年纪的女子本就每天都不一样,我几个师妹也是如此,每天早晨我都觉得她们变丰满了不少---”

司徒止水嘴唇一抿,眼神突兀间犀利无比,手中哗啦一声金黄色的茶水竟然变成了一粒粒小小的晶体,黄沙般从他手心掉落,落在桌上的几碟小菜中。

“司徒氏的女人,岂会和你们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一般!”

画师一愣,神情也有些阴沉,低笑了一声再没说话。

“司徒止水很强!”司徒月婵对柳知返与鹤白翎这样说,“他能成为极乐院院主并非偶然!”

“他的至尊诀修的方式很怪,我很少见过他出手,他的至尊诀更偏重阴煞之力,和至尊高贵的至尊诀格格不入不过却又别开生面,将阴煞之力转作至尊之力,这样修炼至尊诀的人我只见过他一个!”

“司徒暮影----”柳知返提了一句。

司徒月婵摇摇头,“不一样,司徒暮影除了至尊诀,修炼的本就是阴毒无比的罗刹焚脉经,自然处处透着阴森邪力,上一次他来沧帝城用的便是罗刹焚脉经和他自创暮影三千式,但我敢保证,要是他使用至尊诀,一定纯正无比,绝不是司徒止水那样的修为!”

“你比他如何?”柳知返侧头看着她白皙的脸颊问。

她想了一下,“眼睛没瞎之前,我不是他对手,现在----”她忽的抿嘴一笑,“我也不知道!”她说着话不知司徒止水听到是该震惊还是不屑,但柳知返和鹤白翎听来却觉得非常正常,似乎本就应该是这样。

说话间迈步进司印院,迎面见到一张石桌,石桌在树下,阳光投下树影映在上面,同样在树下的还有一名黑衣老人。

老者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无表情,站在石桌边上不坐也不言语,神似一颗老而坚硬的黒木戳在树下。

周围几个侍女见这位老前辈坐也不坐,桌上的茶与酒也没动,年纪尚轻的女孩儿们都感到有些压抑,本来对以道会友既好奇又期待的心思都收敛起来,低着头紧张地站在一旁。

石桌上放着一只青铜的鼎,里面便是决定斗法对手的腰牌。

前面的修士走上前在铜鼎里拿出一块牌子,低头看了看对他恭敬地点头叫声前辈,他也不睁眼,直到司徒月婵三人走来,老者闭着的双目突然睁开,望向司徒月婵,二人无声地交流有些压抑。

白翎上前一步躬身道,“晚辈见过秦前辈。”

秦绝其点点头收回目光,冲司徒月婵拱了拱手,“见过二小姐!”

司徒月婵没搭话,直接上去拿出一块铜牌,上面的编号是以天干地支与乾坤八卦为序排列,司徒月婵的腰牌刻着一个编号,‘乾乙’。

她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对柳知返说道,“去吧!”

柳知返点头也同样抽出一块铜牌来。

“多少?”

“乾甲!”

司徒月婵点点头,背着双手站在秦绝其身前,表情动了动,似乎在犹豫什么欲言又止。

“二小姐还有何事?若无事,请离去吧,后面还有人要来此取牌!”

司徒月婵嘴唇紧闭,“我---我的确有事!”

司徒月婵长这么大没有求过什么人,因为她一直信奉求人不如求己,因为她从不低头,因为她是司徒月婵。

“我----”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尽管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早已看不见,却依然感觉自己此时好像被一万双眼睛盯着。

这时身后一个人轻轻拉了拉她的衣服。

“小姐!我们走吧!”

司徒月婵松了口气,似乎从没感觉这么轻松过,然而又疑惑地回头,“柳知返,你----”

“何必求这老修士,何况就算是你也求不动他!”

秦绝其哼哼一笑,“不错,老夫绝不徇私,就算是家主的女儿也不例外!”

司徒月婵一听这话,觉得耳朵有些难受,皱眉道,“你知道我要求你什么?”

“不管什么,老夫没兴趣猜!”

“哼!老不死的!”司徒月婵冷哼一声,气冲冲走了,鹤白翎叹了口气,“柳知返,你不让小姐求他帮忙,难道你不想杀妖狼了?”

柳知返沉默不语,眼神沉寂。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会让她为了我去求人的,而且我讨厌那个‘老不死的’那等蠢笨不堪,愚顽不化之人,岂能受的月婵小姐之请。”

前面的司徒月婵回头一笑,千娇百媚好似五月花开。

“柳知返,你说话越来越像我了!”

两天后,所有修士都拿到了自己的腰牌,参加斗法比试的共有五十余名,其中司徒氏及外戚占了将近一半儿,另外三十多人则是其他门派的弟子。

斗法场地遍及整个浮岛,一共十几处场地,有的在凌寒山上,有的在浮岛的大河边缘,或者森冷之中。

当天所有人来到玄罗宫,家主樱兰与众位前辈大能都已坐毕,笑看着众位年轻修士,司徒樱兰轻声说道,“各位都是各自门派之翘楚,今日在我沧帝城一展风姿,不论输赢,你们都将是司徒氏的贵宾,胜败乃修士常事,也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胜负而影响了彼此和气!”

众人一笑。

家主樱兰接着说道,“我已与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中来参加此次盛会的各位师兄师姐们商议好,今年获胜者的奖励,将是之后斗宝会角逐出的最好的那件法宝!”

此言一出,众人皆露出惊色,除了少有的几人外其他人不免开始动了心思,本打算留一手不外露的修士也开始考虑要不要拼搏一下,谁知道五宗七派这些大派这一次能拿出什么样的宝贝来?谁又能猜到司徒氏能拿出什么东西来,说不定是件上古法宝也说不定。

以司徒樱兰的身份总不会言而无信便是。

司徒樱兰抿嘴笑了笑,“斗法会,这就开始吧!”

众人齐身对司徒樱兰以及众位前辈鞠了一躬。

秦绝其身后是一面石墙,上面刻着纵横交错的痕迹,好似树的枝桠,每两两连城一线,在他面前有五十几块铜牌,与参加斗法会的修士们的一模一样。

众人此时还不知自己的对手是谁,为了防止有人作弊,斗法会直到最后才会揭晓对手。

“秦师叔,请开始吧!”司徒樱兰冲他一挥手。

秦绝其搭臂一躬,回身抬起双手一震,只听一声声破空之声咻咻不绝,那五十几块铜牌全部被一股无形力量充起,在秦绝其头顶哗啦啦错乱纠缠在一起。

他口中嘿了一声,双手向前一推,铜牌啪啪啪全部贴在了那面石墙上,每两块铜牌都被那些横竖枝桠一样的线连在了一起,没有一块错位。

在场众位前辈不由对这黑衣老人刮目相看,将五十多块铜牌印在石墙上不是什么本事,但能将它们准确无误地印在一条条线的末端,无一错位,这绝非一般的本事。

秦绝其放下手,对众多修士说道,“分场已毕!上面两线相连者,便是对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看着自己的腰牌编号和石墙上的排列,有人长吁短叹,有人则喜形于色。

司徒月婵也不由有些急切,“白翎,快看看我和谁打!”

鹤白翎仰头看去,司徒月婵编号的牌子和另一块牌子被连在一起,她眯着眼睛说道,“小姐,你的对手是----兑庚!”

“兑庚是谁?”

这时就听他们身后一个人同样疑惑地左顾右盼,手里拿着一柄折扇快速在胸前摇着,抻着脖子高喊,“哎---我说诸位兄台,你们谁是乾乙呀,啊?谁是乾乙?”

司徒月婵三人闻听一回身,鹤白翎露出一抹吃惊,司徒月婵不屑地冷哼一声,“原来是你,蛤蟆丹!”

“哎呀!”那人大惊失色,扇子颤巍巍指着司徒月婵,“难道,难道二小姐是乾乙?”

这位兑庚居然是流川城的少主易统峰,当初在腾蛟会问丹之时让辰元子吃了蛤蟆尿的那位‘丹道奇才’。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剑惊鸿游龙伏

“这下是真的死定啦!”

易统峰扇子打着掌心啪啪响,表情惋惜之极,似乎在惋惜他这样的丹道奇才就要死在刁蛮任性的司徒二小姐手下,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被司徒月婵的至尊令拍成肉泥的惨象。

这易统峰是个非常识趣的人,自从那一次惹到了司徒月婵之后,一直就躲着她走,大多数时间都躲在不知什么地方研究他‘独到奥妙’的丹法。

这次参加以道会友大会也是在母亲大人的坚持下,才不得不挠头参加,因为要是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说不得被哪位漂亮可爱善良高贵又强大的司徒氏女孩儿看中,自己岂不就像父亲一样一步登天了。

哪成想第一战就是那个他惧怕的司徒月婵。

所以易统峰扇子拍着手心大呼,“这下是真的死定啦!”

司徒月婵没有理会他这等小人物的悲喜惶恐,问柳知返,“你的对手是谁?”

柳知返手中的铜牌攥的紧紧,仰头看着石墙最上方,和他相连的那块铜牌编号为坎丁。

石墙下,一人手中拿着坎丁号铜牌,回身望向柳知返,表情戏谑微微一笑。

柳知返低声道,“南宫羽!”

司徒月婵一怔,喃喃道,“原来是他!”

“小姐,南宫羽出手狠辣之极,柳知返第一战遇到他,绝无胜理!”白翎说道。

司徒月婵低头笑嘻嘻看着柳知返,“你这小子的运气可是不错,竟然遇到那个家伙!”

她嘴角轻轻勾勒出一抹粉腻的弧度,好似天边的新月,声音调笑,“怕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柳知返叹了口气,“早就听说灵修海派道法玄奇,传自上古,我也正想见识一下上古法诀有什么过人之处。”

“嗯----”司徒月婵下颌微微抬起,“说得好,我的人就该这样,那个南宫羽也就是修行的时间久一点,天资好一点,师门重视一点,也没什么太神奇的地方,说到底终究是一介蠢笨不堪的蠢材!”

“白翎,去查查看妖狼铁赫的对手是谁?”。

“是,小姐。”鹤白翎领命而去,眨眼间消失在人群中。

司徒月婵将手搭在他肩膀上,“带我去那边坐一会儿。”

柳知返问道,“小姐让白翎去找铁赫的对手----难道你要---”

“不错。”司徒月婵一扬眉,我要将你和他的牌子换过来,这样你去对付妖狼,让那个倒霉鬼去对付南宫羽吧。

柳知返低头闭着嘴唇沉默不语,片刻后说道,“这样做,是不是太无耻了点。”

“哼!天真!我所知道的柳知返似乎不是这么天真的人。难道你还要讲什么道义?既然参加斗法会,就要做好死在上面的心理准备。”

“我只是觉得这样很无耻,这和天真无关,父亲曾经教过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柳知返煞有介事地说。

司徒月婵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脸,尖声道,“学会顶嘴了?你是不是什么事情只要一提起你父母,就变得冥顽不灵,顽固不化?你父亲没对你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柳知返的脸被拉长,他推开司徒月婵的手,揉了揉脸,“父亲教过我很多话,但我现在能记起的不多!再说我又没有完全拒绝----”

司徒月婵不肯放过他,再次准确地找到他得脸,这一次捏住了耳朵,“叫你顶嘴!”

这时忽然人群里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叫了起来,“干什么?干什么?青云剑派了不起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想抢劫不成?”

听声音司徒月婵哼哼一笑,“那为‘丹道天才’又遇上什么事儿了?过去看看去。”

柳知返牵住司徒月婵的手,向着声音传来方向找去。

易统峰一手紧紧护住自己的铜牌,另一只手里的扇子快速扇动,仿佛山羊的尾巴,他脸色涨红,眼睛怒瞪着,八字眉挑动不停,“我跟你们说,我娘可是司徒氏的小姐----”

对面站着三人,一男子卓尔不群,身后两名美貌少女一人捧着一只剑匣,正是青云剑派二少主古霜凛。

古霜凛背手笑道,“我并非以青云剑派之尊压你,更非是欺辱你修为微末,我只是想和你换一下铜牌而已。”

他脸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微笑,声音越发具有压迫力,“我听说月婵妹妹看你很不顺眼,她的性格你是知道的,杀起人来可不问你娘是谁,你爹是谁,抬手一面至尊令拍过去,你这等粗浅的修为,焉有命在?”

“我的对手是一名不入流小派的弟子,就算是你也足以击败,与我换牌,既能救了你自己的小命,又能全我亲近月婵妹妹之美意,何乐而不为?如此两赢的取舍很难吗?”他上前一步,笑容转作冷漠,“我劝你学聪明一些,不要不识抬举。”

易统峰八字眉一耸,挺起鸡胸脯儿,鼻子里哼的一声好似天上落下的一块石头。

“哼!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临阵脱逃岂是我这等潇洒男人之行,要是和你换了牌,你让全天下的女修们怎么看?你让流川城那些对我期望甚重的大婶儿们怎么看?你让我沧帝城那些美艳高贵的妹妹们怎么看?”

“就算本公子被二小姐毁去我这绝世的容颜,也绝不退后半步!”

“好!”

噗-----

周围叫好声和笑声同时响起,原来不知不觉间周围的修士已经围了上来,叫好的叫的最高的便是最前面灵修海派的一众弟子,而发笑的则是一些女修士,易统峰的容颜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算不上‘绝世’。

灵修海派当年因为九嶷剑之事与青云剑派结下世仇,这一次古霜凛又结怨南宫羽,以南宫羽那等睚眦必报的性格,岂会放弃任何羞辱他的机会。

“说的好,你让本小姐刮目相看了。”

众多叫好声中,唯有一声清如凤啼,盖过所有声音,司徒月婵拍着手冷声道,“说得好,易统峰,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本小姐决定饶你一条蛤蟆命!”

“月婵妹妹----”古霜凛神情一僵,脸上的嚣张冷笑不屑全都统统消失,他愣愣地看着司徒月婵,眼神一刻都不肯离开。

“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这话是白痴问的吗?”司徒月婵抿嘴一笑,一抹清丽脱俗的笑容仿佛新月,“我参加斗法比赛,你说我怎么了来了?”

“月婵妹妹,我-----”

“谁是你月婵妹妹!”司徒月婵神色一冷,手捏剑诀,“魁罗九!”

一声剑啸,柳知返手中剑匣打开,剑光冲天而气。

“本大爷魁罗八来也,一众宵小还不速速来拜!”

“好强的剑意!”古霜凛惊道,被司徒月婵美貌勾走的魂魄全部回到体内,他身后两个少女捧着的剑匣哗啦啦作响,里面两柄宝剑受到魁罗九的挑衅,开始躁动不安。

古霜凛毕竟是青云剑派二少主,对剑道修为精湛,一旦手中握剑,眼中便只有剑,即使他对司徒月婵仰慕之极,此时却也将所有念想抛到脑后。

魁罗九迅捷如风,眨眼既至。

司徒月婵出手可从来不留情,不管你是青云剑派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宗门,先杀了再说。

古霜凛退后一步,食指中指并拢向上一条,口中喝了声,“出鞘!”

嗡-----

一青衣少女手中剑匣打开,一道青光从里面飘了出来,在古霜凛头顶盘旋一圈儿,奔着魁罗九飞来的方向击去。

那剑什么样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那是一缕青光,飘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青一红两柄剑撞在一起,红光青光交汇之处,一声刺耳的嘶鸣,魁罗九与那道青光交缠在了一起,眨眼的功法已经对撞不下百次。

叮---一声脆响,最后一下撞击,魁罗九一剑斩断了青光,煞气森森的剑芒将青光逼退,青光倒飞回去,落回剑匣之中,化为一柄青色盘龙的长剑,光辉黯淡。

魁罗九在空中抖了一抖,好似在嘲弄那道青光,“小子,在本大爷面前还嫩点!”

短短几个呼吸间的交手,众人目不暇接,反应过来之后胜负已分,没有眼花缭乱的法诀光芒,只有凛冽的剑意纵横。

司徒月婵收剑在手,不屑地看着古霜凛,古霜凛倒退一步,眼睛瞪大,似乎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幕,怔怔道,“我的游龙剑竟然会----月婵妹妹,你----”

他竟一时失语。

司徒月婵撇撇嘴,“这样的修为,就算和我打也是输!还是去斗你那个小宗派的无名小卒吧。”

众人不由暗暗心惊,这司徒二小姐别看骄纵刁蛮,修为当真了得。

这时鹤白翎走到她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司徒月婵点点头,“带我去找她!”

柳知返知道白翎找到妖狼铁赫的对手了,只要将他的铜牌抢过来,柳知返就能够与铁赫对战,并且不用去斗那难斗的南宫羽。

白翎牵着月婵的手,众位修士无人敢拦,纷纷退避,生怕被她一剑杀了。司徒月婵大摇大摆走过人群,任身后目光敬畏或者嫉恨。

古霜凛伸了伸手,“月婵妹妹,我----哎!”

第一百一十六章 思瑾手中换铜牌

武道小妹并不是她的名字,她本叫陈思瑾,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只不过在武道派她年纪最小,最得师父师兄们宠爱,而且个性活泼可爱,所以武道派相熟的一些门派都称她为‘武道小妹’。

武道小妹最爱做的事情不是吃美食,也不是跟着师兄们四处逛,而是发脾气。

吃的不好要发脾气,走出被石头绊到要发脾气,穿衣服挂到了头发要发脾气,只有一种情况她是很安静的,那就是做了什么师兄们禁止的事情,或者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今天的武道小妹一直很安静,站在一座清澈的湖水边低头看着手里的铜牌,嘴里嘀咕着,“我的对手是震丙,不知道是个什么人,最好是个不入流的散修,不然万一败了岂不让师兄们看笑话----陈思瑾呀陈思瑾,加油!”

身边一个黑壮的莽汉蒲扇似的大手里也攥着一块铜牌,他表情有些犹疑和担忧,一张黑脸露出憨相,低眉顺眼地讪讪道,“思瑾妹妹----你说咱们俩偷偷参加了斗法会,要是被师姐知道了会不会揍我呀!”

武道小妹白了他一眼,“你就害怕你师姐,她又不是你妈!”

莽汉摸着锃亮的脑袋呵呵一笑,嗫嚅道,“师姐比我娘还厉害----”

“放心啦,有我在呢,钟离姐姐要是揍你我拦着!”

铜头金刚吧嗒吧嗒嘴儿,绿豆眼儿瞄了她一眼,“曹天凯他们说不定怎么罚你呢----你还拦着----”

两人各自想着可能被师兄和师姐惩罚的恐惧之时,三个人从远处走来,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莽汉立刻做出警惕防御的姿势,“什么人!要做什么?”

司徒月婵一皱眉,牵着她白嫩玉手的鹤白翎也停下了,“听这声音不像女人,似乎是一个白痴莽汉,武道派的陈思瑾在哪里。”

“小姐,她就在这里。”

司徒月婵抿嘴一笑,“我知道,老远就闻到一股女人的奶香味儿,不知道是生来的体香,还是-----哼哼!”

陈思瑾脸一红,大声道,“我,我喜欢喝奶不行吗?你是谁呀!”

她圆溜溜的眼睛仔细看了看司徒月婵的衣着,尤其在她脸上蒙着的红布多看了几眼。她眼睛一亮,小嘴儿撅了起来,拉着长声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司徒二小姐,我听说司徒家的二姑娘是一个瞎子,看来就是你了-----”

鹤白翎怒喝道,“不得无礼。”

司徒月婵冷哼一声,“小门小派,一点儿教养都没有,本小姐懒得和你这等村姑一般见识,将铜牌交出来吧,如果不想死的话!”

铜头金刚怒吼一声,一个大步子迈上前,拦在司徒月婵和陈思瑾中间,“别以为你是司徒氏的小姐就能欺负思瑾妹妹,我铜头金刚第一个不答应!”

司徒月婵哼笑一声,“我没问你意见!”

陈思瑾眼睛转了转,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瞪眼道,“唔!我知道了,难道你是师兄他们请来的!”她藏宝贝一样将手里的铜牌塞进怀里,贴在鼓囊囊的胸脯上,转身便跑。

“人家已经决定要参加斗法和那些修行者打架,师兄找谁来我都不会放弃的,我就要参加,我就要参加----”

司徒月婵表情一愣,鹤白翎和柳知返相视一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铜头金刚啊的大叫一声,“难道师姐也找了你们?”

他将铜牌往地上一扔,“我不参加了就是,都是思瑾妹妹逼我的!”

“小姐----这两人脑子有问题!”白翎隔着面纱低声道。

柳知返却一笑,“我觉得她们挺有趣的。”

“你看上那女的了?”司徒月婵嘲弄道。

柳知返立刻闭嘴,在司徒月婵面前夸另一个女人是绝对不可以的。

“白翎,去将那女人抓回来。”

鹤白翎点点头,裙摆飘扬中,她纵身而起,白衣芊芊,只听一声鹤唳,她凌空飘向奔跑的陈思瑾,速度快的仿似一阵清风。

柳知返看着她背影,“白翎的速度比我快多了----”

“白翎是鹤族,当然比你这两腿儿蛤蟆快!”

鹤白翎追上陈思瑾,祭出虬龙剪,光芒闪烁的剪刀化作一黑一白两条蛟龙,拦在武道小妹面前。

“小姐让你回去!”

武道小妹冲她吐了吐舌头,回身纵起一脚踢去。

鹤白翎眼神一沉,一只手幻化为鹤爪,鳞片密布,指爪锋利,一把钳住她的脚踝,就势向上一提,武道派练的是武道,不会像修士一样御宝飞行,武道小妹跳的挺高,可在空中哪里是鹤妖族白翎的对手。

她娇俏的身体被白翎抓着脚踝倒提在空中,好像拎着一只挣扎的小鸡。

“妖怪,你抓得我好疼,我踢死你,踢死你!”

白翎冷冷说道,“再聒噪就将你扔下去。”

陈思瑾往下一看,白翎带着她飞到上百丈空中,这要是掉下去自己又不会飞。

她眼睛转了转,声音转作哀求的语气,“这位好姐姐,我怕高,你放我下去吧,大不了我听师兄的话,乖乖跟着他看热闹就是了。”

“说起来,我怎么不知道师兄他们还认识司徒氏的人,按理说他们整天躲在山谷里,没机会接触外面的女孩子呀-----”

白翎见她喋喋不休,松开手让她坠落下去。

“啊-----”陈思瑾大头朝下栽下空中,下面铜头金刚健壮大叫一声,疯了一样一头蛮牛般冲了过去,张开双手想要在下面接住她,不断移动着位置。

鹤白翎微微一笑,飞到她身下又抓住了她的脚踝,重新飞起。

“呼----得救了。”

回到司徒月婵身边,白翎将大头朝下憋的脸通红的武道小妹拎在半空,只听一阵脚步声,铜头金刚又跑了回来。

“你们这些混蛋,我劈了你们!”

司徒月婵冷哼一声,“白翎!”

白翎点点头,手上下一阵晃动,从武道小妹衣服里面掉出一块铜牌,正好被司徒月婵接在手里,鹤白翎扬手一甩,就将陈思瑾扔飞了出去。

铜头金刚刚刚好将她接在怀里,还没抱稳,互听一声呼啸之音,一块重物疾驰而来,当的一声砸在他脑门儿上,铜头金刚的铜头也被砸出一个红包。

“思瑾妹妹,你没事吧?”

陈思瑾头晕目眩,脸红扑扑的像喝了一坛陈年的老酒,嘴角微张,一丝亮晶晶的口水从嘴角流出。

“唔----好晕---”

铜头金刚暴躁道,“这些家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捡起地上的铜牌,奇怪道,“这群混蛋怎么又把牌子扔回来了。”他仔细一看,“思瑾妹妹,这不是你那块吧!”

“唔?”陈思瑾眼神还在茫然中,“我不知道,我好晕,我要吐---呕----”

她一口吐在了铜头金刚的身上。

柳知返手里攥着铜牌,身后背着魁罗九的剑匣,低着头跟在司徒月婵身后,沉默不语似乎有心事。

三人向月婵院走去,明日将正式公布所有对战的修士以及场地,今晚是他们休息的最后一晚。

路走了一半,司徒月婵很有些焦躁,突然站住了身体,柳知返并没有撞到她身上,跟着她立刻站住。

“怎么了,小姐。”

她转过身,低头望着柳知返,脸上有些犹豫,鹤白翎也不知她是为何,司徒月婵哼了一声,“你在担心那个武道派的小丫头。”

柳知返没有否认,“那天我们都看到了武道派和灵修海派的冲突,那女人和南宫羽斗法,一定会死。”

“那你想怎么样,反正牌子已经换回来了,难道你还要去告诫她明天小心点儿?”

柳知返摇摇头,不再说话。

司徒月婵不知为何心头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抬手一巴掌扇在了柳知返脸上。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月婵院寂静的小路中,柳知返额前的发丝被打散,司徒月婵似乎不解恨,又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身快步走开。

然而她似乎忘了自己看不见的事实,所以一头撞在了一颗树上。司徒月婵脸上一抹杀气闪过,伸手一掌,卡啦一声,那棵树被她一掌推倒,一人抱不住的千年古树就被她从根推倒。

白翎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柳知返,趋步上前握住司徒月婵的手领着她往月婵院走去。

柳知返并不觉得脸如何疼痛,只是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刺痛,在他渐渐成长的心灵中扎根,好似一株稚嫩的幼苗。

他看着手中的铜牌,心里默默想到,“那个武道派的女人,死不死与我何干?这下惹恼了二小姐----”

第一百一十七章 银丝晃月摇枝影

满月过中天,枝影摇动,禽鸟栖巢,时而几声异兽嘶鸣打破寂静----

栀子阁中,鹤白翎摘下面纱的脸庞冰冷。

面前两个侍女低头不语。

“小姐呢?”鹤白翎低声喝问,压低了的嗓音中压抑着怒火。

鸣儿咬着嘴唇,低头一眼不发,响儿也表情难看,紧张地支支吾吾。她们身后,栀子司徒月婵的闺房里空无一人,窗子开着,外面淡淡月影飘到室内,水样的清凉中涂抹几分冷清。

鸣儿为难地皱眉道,“鹤白翎你别问了,我们真不知道!”

鹤白翎黄褐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冰冷,“小姐用完晚膳就回到房间,她不让我跟着,却将你们两个叫去了,现在小姐不见了,我不问你们问谁?”

她祭出虬龙剪架在响儿颌下,“小姐自从目盲之后,从来和我形影不离,她看不见东西,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快说,小姐到底去哪了,不然杀了你。”

响儿被她逼急了,抬头说道“鹤白翎,小姐不让我们告诉你,自然有她的道理,虽然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要是我告诉你了,那就算对主人不忠,你也不希望小姐身边有贪生怕死就出卖小姐行踪的人吧?”

鹤白翎犹豫了一下,收回虬龙剪,转身离开了栀子阁,来到柳知返住的侧厢房,伸手推开门,伴随月影一同闯入寂静的小屋子。

一张床,一面书架,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再无二物,床下传来一声簌簌的声响,白翎凝神看去,只看到一截黑色的蛇尾一闪而过,想来是柳知返养的那条蛇见到鹤白翎本能逃走。

柳知返也不在!

她沉吟了片刻,摘下脸上的面纱,着月色吐了口气,“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她已经猜到了他们很可能去了同一个地方。

幻羽别院,灵修海派居住在此。

北侧正房幻羽楼中住着掌门玄元子,左右厢房中才是一干弟子仆役。

玄元子晚上去拜访了沧帝城中几位老友,临走时吩咐了弟子们不要在沧帝城惹事,所以今日灵修海派这些桀骜的弟子都躲在房中修行功法

南宫羽闭目盘坐床上,口中吐出紫气萦绕,两道气息如龙,在他口中吐纳,一面彩色幡旗悬浮头顶。

南宫羽扬名修行界的法宝有两件,一为玄元无量斗,乃是当初无量老祖成名法宝,传给了自己最看重的大弟子南宫羽,二是他自己修炼多年的法宝,就是这柄九彩无量幡。

此幡旗乃是他幼年初到灵修海派,机缘巧合之下在灵修海派降灵台得彩虹三尺,炼化为幡旗,具有保罗万象之力。

灵修海派道统传自上古,继承了许多上古炼气士的修行法门,和当今之世修行方法又有不同。

上古炼气士认为天地自然以及其中万物皆由气组成,人自然也是气的一部分,修行者感悟天地,连通天地之气与自身之气,天人合一方能成就大道。

南宫羽此时修炼的便是一种将炼气与修真元之力相结合的一门法诀,名为‘紫霄功’,月圆之夜修行能吞吐月之精华,与苍鹭山狐族的吐纳月华之法有些类似。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轻微而快速的脚步声,似乎有一个轻盈的身影正趋步疾行而来,惊动了南宫羽。

片刻后他的房门被人敲响,外面那人也未经南宫羽答应,就擅自推门进入。

南宫羽突然睁眼,两道紫光从眼中射出,将那人脚下的石板射出两个洞,修士静修之时最忌讳别人打扰,南宫羽更如此,若不是这里是沧帝城,恐怕他已经杀人,来人垂首站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

“小人不敢擅自打扰少爷清修,只是有一位贵人逼着小人来为少爷送信----”

南宫羽眯着三角眼看了看他,一个穿着沧帝城奴仆服饰的少年,双手捧着一张纸条,脸红肿如猪头,不知被人打了多少巴掌。

他冷哼一声,伸手一招,纸条便到了手上。

“滚!”

南宫羽接着灯光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我听说灵修海派的废物们最是高傲自大,今晚敢来飞龙瀑布相会否!”

字写的歪歪扭扭,难看之极,好像小孩子的涂鸦。

南宫羽沉吟了一下,眼神渐渐阴沉似水,手心一团紫火将纸条烧成飞灰,头顶彩色幡旗呼啦一声到了手中,人推开房门趁着月色走了出去。

飞龙瀑布,寒水激荡,夜色下一条银色的玉带从天而降,从浮岛边缘落入下方的世界。

一人站在瀑布之上,黑衣随风而动,脚下寒水湍急,轰鸣作响,头顶冷月临头,照着她的玉颜,人如月,月亦如人!

她背着双手,身体微仰,似在感受月光倾注脸上的感觉,脚下瀑布轰轰作响,溅起的水花溅在她裙摆上,溅到她玉一样的足上,有些冰冷。

“飞龙瀑布,据说曾经司徒天舞饲养的那条云纹蛟在此化龙,龙我是没见过,不过骄傲的凤凰眼前却有一只。”南宫羽缓步走来,脚踏七星步,月光在他身上流转不停。

他抬头看着站在石崖上的少女,邪异笑了一声,“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司徒二小姐叫在下来此,最好有足够的理由,否则就算你是司徒氏二小姐,辱我师们,我也不饶。”

他嘴上不屑,身上实则暗做准备,已然悄悄运转法诀紫霄功,司徒月婵的大名他也有所耳闻,知道这是一个行事全屏喜恶的刁蛮女子。

司徒月婵发出一声冰冷的低笑。“我只是看你不顺眼,想教训教训你,没别的事情。”

回身伸手一指,光芒乍做,金光辉耀。

夜色中,月光下,一道寒光闪烁,一剑划过夜风好似深水游龙。

她完全没兴趣和南宫羽讨论什么,也不用告诉他自己将他叫来要做什么,她只需要在这里击败南宫羽,重伤南宫羽,让他明天无法继续参加。

南宫羽很强,修为深厚,法宝奇绝,无论是玄元无量斗还是九彩无量幡,在修行界都是大名鼎鼎的法宝,据说当年无量老祖曾经用玄元无量斗将三名幻影宗长老活活困死其中,据说南宫羽当年获得九彩无量幡之时,天降祥瑞,彩虹化为三尺幡旗,绕山三转。

然而司徒月婵并没有任何退缩和畏惧。

她之所以没带柳知返和鹤白翎来,是因为她压根就不觉得自己会输!

即使对方是灵修海派大师兄。

魁罗九剑掠影潜行,斩断风月。

南宫羽早有准备,嘿嘿一笑,然后下一瞬间笑容尽失,神情专注无比,一对三角眼瞪如明灯,再美的眼睛一旦过分专注盯着一样东西,都不会太好看,更何况南宫羽那双冷漠嘲弄阴沉并存的三角眼。

目光循着那道冷光,在魁罗九临头一瞬他双手如抱月般张开,明月在天他在地,然而九天明月竟真的被他‘抱’了下来。

一团银白色的光晕在他怀中莹如鹅卵,濛濛光晕被他揽在怀里,周围月光好想流淌的河流,一缕缕银丝涓涓细流流进了银白色鹅卵中。

“抱月诀!怀中月!”

南宫羽双手举起,那团月华凝聚的银光也从他手心升起,狂虐的魁罗九刺进了银光里面,南宫羽怀中月聚起层层银光,细看处好似无数条银色的游鱼。

附着在魁罗九红色的剑刃之上。

司徒月婵只觉魁罗九剑传来一阵强大的阻力,似有什么在阻碍自己与魁罗九之间法诀元力的感应。

强者之间一交手便知道斤两,司徒月婵在沧帝城嚣张这么多年,南宫羽是她遇到过最强的一人,灵修海派乃是传自上古大派,玄奇奥义法诀远比七派中另外六派更加广博。

这一手抱月诀以司徒月婵的学识竟然听都没停过。

司徒月婵眼虽看不见,但心中清明,她看不到的,是这滚滚浊世,是这清风明月,她能看到的,则是天地间那一条条元力法则的道路,在无垠天地间纵横仿佛棋盘。

自从出了幻灭洞窟,她变化的不仅仅是心性,更有对元力法诀的感悟,失去了双眼反而让她更加清晰地看清这个世界的根本。

她看到了南宫羽这一式‘怀中月’的根本。

漆黑的世界,上方似有一条银色的江海,沉静无波却广阔无垠,有无数道银丝从上而下,从那银色的江海中垂落,汇聚成为一颗银色的光团,那些银丝灵动而冰寒,缠绕着一道红色杀气凛然的意志,束缚着红光。

司徒月婵看到了她对面站着一人,她看不到那人的衣着脸面,却看见了他体内一条条经脉中流淌的真元,南宫羽灵海,玄府,丹庭三宫仿似三团紫色的火球分离出无数纵横交错的枝干。

他体内真元连接着头顶的银色大海,然后汇于那团银光之中。

司徒月婵身上金光一亮,魁罗九受嗡的一声急速旋转起来,将抱月诀震开,她收剑入手,人如疾风冲向了南宫羽。

南宫羽双手一颤,只觉得骨头都跟着酸麻,暗道至尊诀果然强横,祭出九彩无量幡,猛然向上挥舞,彩色幡旗之中九彩光华灿若彩虹,分九个不同方向打向司徒月婵。

司徒月婵伸手向前一指,袖中一块金令祭出,眨眼间化作一堵墙般大小,轰隆隆将九彩无量幡所祭炼出的九彩之气全部击碎。

南宫羽神色一惊,没想到自己的九彩之气竟然拦不住她他冷哼一声倒走北斗七星步,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司徒月婵身后,彩色幡旗挥舞,呼啦一声将司徒月婵罩在了里面。

九彩无量幡中一道鸿鸿之气卷出,“镇魂!”

南宫羽心中冷笑,还从未有人从他九彩无量幡的镇魂之法中逃脱,九彩光华具有镇压魂魄之力,加上他以镇魂诀元力驱使,司徒月婵绝无逃脱之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玄元无量星辰衡

九彩无量幡彩光大作,将司徒月婵吞入其中,九彩的幡旗无风而动,瞬间增长好似没有尽头,本来只有三尺彩幡不知涨大多少倍,似要将整个夜空都罩住。

司徒月婵被层层围住,只有寸缕微弱的金光在幡旗里面固执地闪亮。

南宫羽并不想杀了她,杀了她的话恐怕连他师父都难以活着离开沧帝城,所以他只想困住司徒月婵,然后拿到司徒樱兰那里,到时候不但久负盛名的司徒氏脸上无光,自己岂不在其他门派前出了大风头。

“司徒二小姐,南宫羽与你远日无冤近日无怨,不知你为何今晚要找我寻衅,早听说司徒氏这一代司徒月婵和司徒星见是出了名的嚣张,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他哼哼一笑,“莫要挣扎了,就算是司徒氏也别想从我的无量幡中挣脱!”

就听彩光中一声不屑冷笑,“丑鬼,你这破旗子也想困住本小姐?我是顾及你们灵修海派颜面,所以在考虑要不要将这法宝毁了---”

“哼,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本小姐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只见重重彩光中,那一缕金芒越来越亮,初始只如一点烛光,霎时间便好似天边朝霞,势不可挡。

南宫羽神色一惊,双手快速解印,身上真元鼓荡,头顶月光倾泻如柱,照在九彩无量幡上化作九色光芒,试图将那些挣扎的金光镇压回去。

司徒月婵声音道,“我既然敢踏入你的法宝之中,就不担心出不来!”

“至尊诀,击星!”

她一声清喝,金光收敛全部凝在魁罗九剑尖之上,在司徒月婵眼中,困住她的不是九彩无量幡,而是一道道彩色的丝线,灵动刁钻,彷如毒蛇万条,围困着她,不断缩小范围,她看到头顶那些银色光线被南宫羽吸入体内,在他三宫与经脉间流淌一圈儿之后便化作九彩光线,和九彩无量幡连在一起。

滚滚丝线隐隐约约组成一张冷漠刻板的面孔,看样子似乎是个女人!

司徒月婵心中冷笑,隐约猜到了这九彩无量幡的奥妙所在。

其实司徒月婵所看到的银色海洋就是月亮的精华所化,那些银丝便是南宫羽通过玄功‘紫霄功’将月华引入体内,然后转化为祭炼无量幡的九彩真元,而那张彩色丝线组成的女人脸,恐怕就是九彩无量幡的器灵显化。

九彩无量幡之所以名为‘无量’,乃是因为南宫羽从灵修海派学到上古炼气士吐纳天地之气的法门,将其在体内转化为当代修士所用的真元元力,只要天地不绝,那么南宫羽能够活的的元力便生生不息,好似泉眼汩汩流动。

如果不是司徒月婵的眼睛能够看到真元流动,寻常修士只能被源源不竭的九彩真元困在九彩无量幡中无法挣脱。

玄元老祖赐给南宫羽的玄元无量斗其实本质上和九彩无量幡相同,所以当年才能困死三为邪派大能。

看穿这一切的司徒月婵心里不屑,灵修海派也不过如此,看我司徒月婵怎么破你这九彩无量幡!

“魁罗九!全靠你了!”司徒月婵心里默念,她并不知道魁罗九当中有个剑灵叫魁罗八,自称‘本大爷’的魁罗八其实只有柳知返能够听见它说的话。

她祭起至尊令,至尊令贴着不断紧缩的幡旗,金光撑开一方空间,司徒月婵伸手扯下了自己脸上的红布。

丹凤眼依旧,只是那灵动的眸子不再!

挑起的眼角依旧,只是瞳孔一片漆黑,再无半点儿神韵,扯下红布,她要看一看这夜空的背面!

九彩无量幡的无尽灵力与南宫羽元力有一处交汇在一起的点,而南宫羽与天空月光之力同样有一个交汇的点!

两个点不断移动变幻,好像草丛里跳动的野兔,戏弄着天空中的猎鹰!

然而司徒月婵不是猎鹰,她是凤凰!凤翔九天,不以千里为远,行必九万里!光芒与劲气吹散了她长长的发丝,翩跹了她黑色的裙摆,这一刻她是夜中的仙女,只可惜此般绝美无人有幸一观。

“凤凰!”

这一刻司徒月婵背后一对金色的光翼展开,身后流动的光辉仿佛长长的尾羽,带着一抹绚烂冲了出去。

魁罗九在前,司徒月婵在后。

一剑刺中九彩无量幡与南宫羽真元交汇处,司徒月婵势头不减,轻盈的步伐一跃而起,在南宫羽头顶左上角出再次一剑斜划而下!

简简单单的两剑,并没有使用任何咒诀奥义!她轻身落下,身如飞鸿,身后传来幡旗被狂风卷动般的声音,哗啦啦声中,九色幡旗抖动几下,那些彩色光线组成的女人脸悄然破碎。

一声清响,九彩无量幡九彩尽失,落在地上好像一截木头。上面的九彩幡旗渐渐黯淡溶解,变成一缕光点儿飘散,仅剩下一截光秃秃的旗杆,司徒月婵不仅仅破开了幡旗的束缚,更狠的是她直接击杀了九彩无量幡的器灵。

南宫羽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退了两步,“你---你-----”

司徒月婵没给他惊愕的时间,身体刚刚站稳便一剑扫出,魁罗九红光杀气纵横,一道剑气扫向南宫羽。

司徒月婵平日有时候话很多,有时候很挑剔,很喜欢嘲讽别人,然而在战斗中她一向寡言,在这一点上她和柳知返倒是一类人。

想起柳知返,司徒月婵不知不觉间嘴角便翘了起来,心里暗骂那小子装着一幅冷酷无情的样子,其实心里依然放不下那些没用的愧疚情感。

以后可以试着叫他----冷面君!

当年在苍鹭山千狐洞,狐灵雅曾取笑柳知返,称他为冷面君,时隔三年不到,司徒月婵也想这么叫他,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柳知返真的很适合这个名字。

魁罗九剑指南宫羽,司徒月婵出手无情,直接奔着他的喉咙而去,剑未到锋芒剑气已经吹落南宫羽额前缭乱的发丝。

南宫羽毕竟修为高强,他能够感受的到九彩无量幡器灵的惨叫,他知道自己祭炼了几十年的法宝幡旗怕是毁了,心中此时恨意滔天,一瞬间的愣神,便看到司徒月婵人已经掠了过来。

“司徒月婵,你真敢杀了我吗?”

“杀了你又怎么样!”

南宫羽哼哼阴狠冷笑,“我本不想伤你,所以一直手下留情,罢了!看来今夜此事难以善终!你毁去我多年祭炼的法宝,我便废去你一双手臂!”

边说着南宫羽厉声大喝一声,双手高高举起,星月同辉,一道道月华星芒从天而降,化作无数光柱注入他的身体里面。

“司徒月婵,且看我‘星辰大海诀’!”

南宫羽身上光芒阵阵,璀璨无比,他好似站在了九天星辰之中,整个夜空的星辰都为之颤抖!

司徒月婵见他身上光芒大作,一股悠远深邃的洪荒气息扑面而来,御剑刺去,南宫羽冷哼一声,张开嘴吐出一只小小的水晶斗,晶斗瞬间涨大如房屋,将魁罗九击退,司徒月婵被震退一步,皱眉凝视。

此时南宫羽脸色也如星光般璀璨,一层闪亮的荧光在他身上流淌,司徒月婵注意到南宫羽身体中正在汇聚庞大的星辰力量,让他的真元瞬间暴涨数十倍。

“星辰大海诀?”司徒月婵心里嘀咕听着有些耳熟,有些后悔当初古道清讲古代炼气士时没有认真听讲。

忽然她脑海中神思一闪,“是了,星辰大海诀,上古守御嗣者之帝释嗣者家族所用法诀,用来操控圣器帝释伞的奥义!”当初四个守御嗣者家族,每一个都有独特的奥义用来操控守御四圣器,生死炉嗣者家族的奥义就是阴阳锁,只可惜紫尧发狂时,生死尊者的阴阳锁半点儿用处都没有!

“灵修海派怎么可能会这样的法诀?”

眨眼间南宫羽体内的星辰之力已然到了恐怖的程度,那房屋大小的晶斗越来越大,似乎没有尽头一般,直要将天也收纳进去。

南宫羽冷笑不停,“星辰大海诀我本欲用其对付千杀千夜和古霜凛,没想到倒先对你用出!只可惜你是个瞎子,是看不到我这奥义的玄妙了!”

他这话却是说错了,别人只能看到法诀的表象,而司徒月婵的眼睛却能够看到真元的流淌,当初在幻灭洞窟,紫尧的怨念刺瞎了司徒月婵的肉眼,却给了她一双心眼!

司徒月婵仰头‘望’去,只觉得漆黑一片的世界,突然被漫天星光覆盖,一道道璀璨光束雨点儿般向着自己飞来。

而头顶,一个黑色的漩涡正在迅速扩大,要将自己吞噬进去!这漩涡就是南宫羽的玄元无量斗,要是被这法宝扣在下面,想要出去就难了。

司徒月婵想要像对付九彩无量幡那样对付这只水晶斗,可无奈星辰大海诀将整片星空的星辰之力都据为己用,同时灌注在玄元无量斗之中的真元交汇之处千千万万,如同恒河之沙!根本无法斩断!

司徒月婵咬牙心中的傲气涌了上来,不在躲避挥剑逆天击去!

南宫羽冷笑道,“这神斗我师尊祭炼了几百年,岂是你这臭丫头能抗衡的!”

司徒月婵剑光纵横无匹,但那无量斗真似无量一般,其中的吸噬之力仿佛大海漩涡,无穷无尽,她不管打出多少元力都被吸噬干净!

眼看着就要被玄元无量斗扣在里面,南宫羽已经得意大笑起来。

这时突然一个变故,却让整个斗法变得变幻莫测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知返三受印玄冥

黑煞煞的夜色,即使有如水月光,依然让人感到烦躁不安,一层浓重的阴影攀上云头,澄澈的天空霎时间涌起一团阴云,遮住了皎洁的月亮。

南宫羽嘴角的笑容越发得意,见司徒月婵苦苦支撑自己的星辰大海诀和玄元无量斗,无量斗一时间却也不能将她完全镇压在里面,南宫羽虽然稳操胜券,但心里也不免震撼。

暗忖司徒氏的至尊诀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法诀,虽然眼下看来这司徒月婵还不是自己对手,但毕竟自己比她年纪大上不少,十年前他来沧帝城参加以道会友之时,她还是一个黄毛丫头!这才短短十年,竟然就毁了自己的法宝。

想到这儿他心里恼恨,自己自从来了沧帝城,对司徒氏一向敬而远之,师尊也嘱咐再三,说司徒氏的年轻人嚣张霸道,仗着家世为所欲为,让自己管好师弟师妹们,没想到自己不曾惹到他们,他们反倒找上来了。

南宫羽并不知道司徒月婵为什么找他,只认为是司徒月婵的蛮横,让自己平白毁了祭炼多年的法宝,想到这儿他再不迟疑,星辰大海诀滚滚星辰之力轰然砸下,嘴里阴沉沉嘀咕,“小丫头片子,给我进去吧!”

“拿了你去向司徒樱兰索要宝贝,你毁了我的九彩幡,看看司徒樱兰拿什么赔我!”

司徒月婵单手执剑,以至尊诀抵抗星辰大海诀,魁罗九被玄元无量斗缓缓压了下来,她紧咬银牙,高举的手臂难以支撑,魁罗九被压向自己的脖子,司徒月婵低估了南宫羽的实力,就算天赋再高,时间的累积也不是那么容易填平,更何况南宫羽作为灵修海派掌门大弟子,天赋绝对是不差的!

这时忽然间南宫羽眉头一皱,“还有帮手?”他猛回头,只觉身后一股血腥之气,冲的他头脑发晕,一股恶心之意从心头涌起。

从蜿蜒的小路尽头急匆匆跑来一个个子不高的人影,一只红色的眼睛月色下透着森冷的光芒。

南宫羽低头细看了一眼,也不说话直接一掌拍去,此时来此地的人不是自己门中师弟,那么就一定是敌人,一道道星光飞矢般向那黑影砸去。

黑影停顿了一下,一团黑色火焰升腾而起,接住星光,截断月光,黑火熊熊将所有星光吞噬进去,仿似一掌海底巨兽软而韧的大嘴,蠕动着将吞在口中的猎物碾碎然后融入自己软而韧的身体里。

南宫羽眯眼冷冷盯着黑影,哼笑了一声,“何方鼠辈,连名字都不敢说?”

“柳知返!是你吗?”司徒月婵问道,她这一分神,头顶的玄元无量斗又下降了几丈,已经临到她的头顶,水晶斗里的漩涡越发湍急,要将司徒月婵纳入自己混乱的潮流当中。

那黑影沉默了一下,回应她的是一柄巨大的鬼刀横空而起,发出一声鬼哭般的吼啸!

鬼刀声如吼啸,却散发森冷银芒,比那月光更加清冷,一刀横空,虽未杀人,却有血气,在一股黑色火焰的簇拥下奔着玄元无量斗而去。

嗡的一声鬼刀斩在水晶斗之上,将房屋大小的水晶斗撞的一颤!鬼刀不知带着什么样的怪力,上面的熊熊黑火竟然窜入了玄元无量斗之内,形如一股黑墨注入清水,将整池清水搅浑!

司徒月婵嘴角露出笑意,“柳知返!你这鬼刀不错嘛!竟然能够紊乱星辰之力!”她看到头顶那些漩涡般的银色湍流被一道黑光击中,那黑光煞气森森,带着吞噬之力,还有一丝她说不清道不明的邪异。

她挑眉道,“不过主人还不用你来救!”

“击星!”她清喝一声,魁罗九轰然一道巨大的剑气冲天而起,将玄元无量斗撞得一抖,星辰之力紊乱之中险些倾倒。

“你用的是星辰大海诀,而我这招就叫击星,看来今晚你死定了!”

南宫羽岂容司徒月婵就这样挣脱,先回身一掌打下三百道星辰之力,稳固摇晃的玄元无量斗,随后站定身形手掌立在胸前,却闭上了双眼仿佛老僧入定一定不动,却有一层层黑火从他身上燃烧起来。

星光黯淡消失无踪,月华也都飞离了他的身体,看样子他是转换了法诀。

柳知返不知道他在准备什么玄奇奥义,他也根本不在乎,他心里时常有一根狞筋,让他有时候不计后果地去做一件事情。

当初杀杨莽如此,杀石靖同样如此,丝毫不顾自己是不是他们的对手,以及杀了他们会不会惹下什么难以估量的后果。

两人相距并不远,柳知返很快就到了南宫羽面前,鬼刀‘饕餮’并不在身边,所以他直接一掌拍向南宫羽。

就在此时南宫羽突然睁眼,双目变为狰狞的血红色,脸上隐隐约约浮现一层黑气,在他脸上画出一道诡异的弧度!

他嘿嘿一笑,声音阴邪不似人类!

立在胸前那只手一掌推出,与柳知返的手对在一起,“玄冥印”

呼------一声呼啸。

南宫羽面前凭空出现一层黑色的水晶粉末,泛着深沉的晶莹化为一道似手非手,似爪非爪的黑气印记,顺着南宫羽的手臂探出,一爪抓进了他的左肩,柳知返左肩袍子粉碎成灰,一道黑色印记印在了上面。

柳知返忽觉从他身上传来一股阴冷的恶意,有什么东西正在侵入自己的身体。

“小子,我这玄冥印可是大有来头的印诀,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上古秘法!”

这玄冥印的确是大有来头的印诀,相传古魔玄冥以其掌印拍在天下众魔身上,被掌印拍中者则是其奴仆,一旦有不忠不恭之心,便遭反噬。

后来此印诀被人类习得,虽然不及古魔万分之一,却也威力不凡,能够控制被玄冥印侵蚀之人体内的真元走向,是生是死全在用印之人一念之间,当今之世能够用处这玄冥印的只有灵修海派。

南宫羽对柳知返用出这样的印诀,可见没安好心。

柳知返眼睛余光看到司徒月婵依然在玄元无量斗之下挣扎,他一咬牙,绯云诀熊熊煞力同时打入南宫羽体内。和他的玄冥印相互厮杀。

南宫羽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一阵麻木胀痛,经脉正在被一股阴冷的煞气截断封堵,他冷笑一声,“罗刹焚脉经?想不到你竟然是罗刹峰的人,哈哈哈哈,司徒氏二小姐身边竟然跟着一个罗刹峰的人!不过就算是司徒暮影也未必是我对手,你这小子胆子不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柳知返被人误认为是罗刹峰之人,他的绯云诀和罗刹峰罗刹焚脉经非常相像,然而柳知返自己知道他用的不是罗刹分脉经。

他紧咬牙关,同时右手挥出,向南宫羽左胸拍去。

南宫羽左掌同时接下他的右掌,同时第二道玄冥印抓进柳知返胸腹,在上面留下第二道印记。

柳知返深提了一口气,右手紫煞之力顺着经脉汩汩汹涌,左手黑煞之力右手紫煞之力同时进攻南宫羽。

南宫羽脸色一变,“这不是罗刹焚脉经!”

“好阴毒的真元!”

柳知返的黑紫双煞真元除了破坏经脉之外,紫煞真元更是能够将对手的真元吞噬为己用,一破坏一吞噬,循环不息,直到敌手全身经脉尽断,真元空虚。

南宫羽凝聚起一股真元,猛然开劲,双手之上劲气纵横,他双臂如同两条黑龙,以撞山之力冲向柳知返单薄的身体,体内真元翻江倒海,直贯柳知返玄府丹庭,此时他已经起了杀心,想要用自己强大的真元将柳知返玄府和丹庭撞碎。

柳知返被他真元一冲,口鼻鲜血瞬时涌出,他身体拱起,双手死死抵住南宫羽,绯云诀不要命般运转,疯狂冲击南宫羽体内经脉。

南宫羽的真元衰弱一分,司徒月婵的压力便降低一分!柳知返也迷茫此刻为何要这般拼命,只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那么就要这么做!

南宫羽瞪着三角眼,也不由被柳知返眼中的狠厉惊住,像柳知返这样的法诀,伤敌的同时也伤己!这小子看来真是不要命了!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了你!”

他大啸一声,身后黑色晶体凝聚为第三道玄冥印,这一道玄冥印乃是南宫羽数十年修为加上天资的结晶,散发着黑幽幽光芒的怪手狰狞探爪。

南宫羽眼神红光一闪,头顶最猛烈一记玄冥印奔着柳知返脑门儿抓去。

柳知返一咬牙,提起最后一波真元,终于冲破了南宫羽玄府宫的护体真元,一举截断他玄府处的经脉,于此同时南宫羽的第三道玄冥印也印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小子!”南宫羽恨的咬牙切齿,胸口一闷憋出一口血来,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就算玄府宫被柳知返伤了几处经脉,凭借他的修为也很快就能恢复。

这时互听身后一声叫喊,“柳知返!”

南宫羽心中暗道不妙,难道司徒月婵已经冲开了玄元无量斗的束缚?

他回头一看松了口气,司徒月婵每次冲击玄元无量斗,都差那最后一点无法突破,而这最后一点乃是凝结了南宫羽多年苦修和灵修海派全力培养而形成的‘实力的差距’。

就在这时,已经瘫倒在地的柳知返手一动,掉落一旁的鬼刀饕餮再次被祭了起来,就在司徒月婵最后一次冲击时劈了上去。

他的实力虽然和南宫羽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却正好弥补了司徒月婵差的那一点儿!

水晶斗咔嚓一声,一道裂痕出现。

司徒月婵身如火凤冲天而起,一声长啸凌空一剑刺向南宫羽。

南宫羽召回玄元无量斗,无暇去看是不是被司徒月婵损坏,直接祭出去挡她的魁罗九剑,这时却见司徒月婵眼神一冷,南宫羽心中一慌,只觉得背后一阵庞大的威压逼急!

眼角余光看到一缕金芒正悄然而至!

“至尊令!”他忽视了司徒氏最基本的法宝。

但不得不说南宫羽的确是奇才,不去管司徒月婵反而迎面去挡至尊令,他猜到司徒月婵只是虚张声势,身后那块至尊令才是真正的杀招。

正欲凝聚真元之时,忽然感到玄府之内一阵阴冷!刚刚凝结的气力竟然发虚!南宫羽心头一惊,想到柳知返攻入自己玄府宫的那一缕寒流,不由冷汗流下。

一息之间的思考,南宫羽决定不在此缠斗,一转身御起玄元无量斗竟然起身要走!

司徒月婵哪肯让他逃了,魁罗九祭出奔着南宫羽后背刺去!

第一百二十章 小筑清溪叹殇情

溪风袅袅,清流潺潺,飞龙瀑布之上少有如此清净的小溪流水,瀑布轰鸣声传到这里已经只剩下微弱的嘈杂,仿佛远方海市蜃楼中的喧嚷,又似遥远不可闻的耳语,与凌寒山寒池的汹涌湍急相比,此地静谧婉约,松涛阵阵。

小溪上游一座静谧的竹栏小筑,房舍只一间,庭院三五亩,翠竹为藩篱,鸟雀是佳客。

如此清雅之地,居住的却非清雅之人。

院中一张竹桌坐着两人,一人阴沉冷漠,一人高傲不羁。

道衍派六壬院千杀千夜与司徒止水对坐饮茶,时而交谈几句,月过中天,两人仿佛静止,只有蝉鸣蛙唱。

过了良久,千夜仰头说道,“今晚的月色很好!”

司徒止水眯着眼睛声音嘲弄说道,“我从不知你竟然是喜欢看月亮的人!要赋诗一首吗?”

千夜自嘲一笑,“我只是想起了她!她还在的时候,总是拉着我看星月,但我实在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可看的!”

司徒止水脸色越发阴沉了,“别在我面前提靖儿,因为我可能杀了你!”

千夜目光有些戏谑看着他阴沉的眼睛,“靖儿的死我的确有责任,但她临死也从未怪过我!这么些年你竟然依然一个人,真想不到冷酷无情的司徒止水,居然是一个情种!”

“靖儿临死前交代过三件事,但是她没提一句关于你的事情,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千夜语气也变得有些怪异,渐渐有了几分杀机。

“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是有合适的女人你就娶了吧,靖儿是我的妻子,你要用这种方式怀念我的女人,我会杀了你,因为你不配!”

司徒止水哼哼冷笑,面前的茶水好似受到一股无形之力,自发地颤抖起来。

“你说她心里没我,但她的第一次可是我的----”

嗡----刷!

一柄黑色大戟从竹桌上探过,直奔司徒止水的眼睛,“你比以前更让人讨厌了!”千夜双目赤红,表情狰狞。

司徒止水一拍桌子,身体借力向后退出一丈,同时祭起一柄血色大剑,剑光纵横横斩千夜,“真正杀了她的是你!你一直介怀她曾经和我在一起过,早知道这样,当初就算她选择了你,我也该杀了你的!”

两人谁都没有收手的意思,也不想对拼颤抖,只想用最直接的方式杀了对方,这样下去他们只会死在对方的法宝之下。

就在这时,竹林中忽的传来一声琴音!

铮------

琴音顿止,一阵清风吹过,竹林婆娑作响,竹叶哗啦啦仿佛被什么东西穿过,司徒止水的‘血誓剑’感受到了什么正自竹林中穿梭而过,千夜的‘轩辕戟’也同时停了下来。

他和司徒止水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憎恨,无奈,以及隐藏颇深的悔恨。

竹林中一个清脆甜美之极的声音叹道,“你们两个这么多年了,怎么每次见面都要打架!要说起靖儿,最应该杀了你们的应该是我,毕竟那是我的师妹,也是我亲妹妹!”

司徒止水和千夜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变,停住手收回了法宝。

一个白衣蓝发女子袅娜地从竹林中走出来,怀中抱着一把焦尾古琴。

司徒止水眼中的杀机阴沉敛去,神色有些动容,嘴张了张,却只是轻声唤了一声,“枫玉女!”

千杀千夜神色有些愧疚,“见过---枫玉女!”

此女却是五宗之一梵音宗女弟子,名为枫,梵音宗以音律入道,凝神于音,所谓‘殇山雨霁,清溪临水’说的便是梵音宗音律修为之高。

枫玉女径直走进小院子,坐在了二人中间,微微一笑,“靖儿去了这么多年,我都已经放下了,你们两个男人却耿耿于怀,她在天之灵恐怕要恼怒你们了。”

她仰头望着月色与星空,幽幽一叹。“她总说音律之道稍纵即逝,不能长远,只有星空明月才是永恒,她却不去想其实明月圆缺无长久,星辰也有陨落时----”

这时星空之中忽然闪过几缕异样的光芒,有一团团璀璨的光芒从天空坠落,向着飞龙瀑布之下坠去。

“星辰大海诀!瀑布下面斗法的是灵修海派的南宫羽吧!”

千夜点点头,“南宫羽和司徒月婵----还有一个小角色!”

枫玉女望向司徒止水,“司徒月婵怎么说都是你妹妹,你不去帮忙吗?南宫羽可不是会顾及你们司徒氏威望的人。”

“用不着!是死是活都是她自找的!”

枫玉女摇摇头,“你们司徒氏,兄弟姊妹之间,果然无丝毫亲情可言!”

司徒止水哼哼冷笑一声,“连司徒镜空的妹妹司徒天舞都恨不得杀了她哥哥,我们这些后人只是继承先祖的传承而已!”

枫玉女不再说话,将九韶琴放在竹桌上,十根白皙细腻的手指轻轻拨弹,清雅幽怨的琴音散播月色之下,让人心旷神怡。

三人都沉寂下来,或许在思念某人。

过了一会儿,枫玉女忽然抚住琴弦,抬头看去,有些惊讶说道,“想不道那女孩儿修为这么强,南宫羽竟然败了!”

千夜不屑嗤笑一声,“那废物本就徒有其表!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不是对手,灵修海派也不过如此!”

枫玉女道,“南宫羽修为绝对不弱,星辰大海诀乃是上古法诀,能够凝聚星辰之力,当今之世,有几人能够摄下星辰为己用?”

“让我惊讶的是你们司徒氏的二小姐,竟然能够将他击败!真是后生可畏呀!”

司徒止水冷哼一声,“无知小丫头而已!”

这是从飞龙瀑布,一道紫光升起,火球般向着他们这里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凤凰般的少女!

“南宫羽竟然落荒而逃了!”枫玉女笑道,“不过看那二小姐的样子,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和她那个在玄玉宫名头好大的姐姐简直天差地别!”

千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眯着眼睛看着疾驰而来的南宫羽,突然祭起轩辕戟如一道流星逆天而上,迎面击向他。

南宫羽被柳知返绯云诀击伤玄府宫,此时在与司徒月婵斗法就算勉强能赢,实力也将大损,恐怕这一次的以道会友不但不能扬名,只怕名次还不如十年前。

所以他果断祭起法宝想要逃走,倒不是真的怕了司徒月婵和柳知返。

“死丫头,总有一天要报今夜之仇!”

南宫羽心里暗恨,忽然间下方一道深绿的光芒迎面疾驰而来,眨眼间依然到了近前,绿光带着一股玄之又玄的错落之感,仿佛眼前不知小小一道绿光,而是绿光中藏着千万个世界。

南宫羽双目瞪大,心头翻江倒海,“‘大衍玄功’?”

他暗道苦也,这大衍玄功乃是道衍派的核心法诀,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沟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衍派的大衍玄功基本的奥义便由这短短四句话十二个字演化而来,大衍玄功总结起来只有四句话,‘大道观微渺,介子藏须弥,无中生无量,一相衍万象。’然而这看似平平的几句话却变化千万,道之不穷。

既然暗算之人用的是大衍玄功,那柄大戟南宫羽认得正是千夜的法器,想必他就在附近,三角眼向下一扫,便看到溪边小筑里面,坐着一女两男三人。

其中一人眼神一沉,正虎视眈眈看着他!

“果然是你,千夜,我和你不共戴天!”南宫羽大吼一声,祭起玄元无量斗挡在面前,和轩辕戟斗在一处。

他身后司徒月婵已经追到近前,却没想到居然有人相助,南宫羽被人拦住了。

司徒月婵在他身后一剑挥出,一道百丈剑芒横空而过,将南宫羽笼罩在魁罗九红色的剑光当中。

南宫羽击退了轩辕戟,好在千夜并没有和他斗,收回了轩辕戟,他转身面对司徒月婵的剑气,星辰大海诀对上了魁罗九剑气,两者相争,不分上下。

然而在光芒里,一柄银色大刀不知何时也悄然而来,一刀砍在了南宫羽的肩膀上。

银色大刀上一道道血线从南宫羽肩上蔓延到刀锋里,大刀竟然在吸血,眨眼间刀砍处便是一片青黑!

南宫羽只觉得肩膀冰冷麻木,这样下去怕是一条胳膊都保不住了。

“司徒月婵-----我南宫羽记住你了!”他大叫一声,身上爆出一层血色光芒,元力大盛,将饕餮大刀和司徒月婵的剑芒全部震开。

为了逃命,南宫羽用了一种禁忌的法诀,牺牲自己的修为换来短时间内强大的战力。

怨毒看了一眼司徒月婵,转身向入住的幻羽别院飞去,司徒月婵没有再追!落到地上,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追着南宫羽的元力不知飞了多远,她目不能识物,已经找不到柳知返所在了。

想起柳知返中了三下玄冥印,也许此时已经危在旦夕,司徒月婵心里一慌,“柳知返!”她大喊了一声。

“柳知返,你死哪儿去了!”

“滚过来-----柳知返!”

这是司徒月婵的手被人牵住了,柳知返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南宫羽的玄冥印对我没有作用!”

司徒月婵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只是觉得手心一股暖意传来!“先带我回去再说----你真的没事吗?”

柳知返摇摇头,古魔玄冥残魂转世,岂会怕玄冥印!

第一百二十一章 花见花开易统峰

“柳知返,这样的事情没有第二次了!”鹤白翎脸色苍白目光冰冷,“小姐的命远比你的值钱,我知道是小姐自己去找南宫羽的,但不管怎么说事情是因你而起。”

她恼火而无奈地看着垂首不语的柳知返,他只是坐在栀子亭中,默默地喝茶,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为什么不说话?”

柳知返抬头看她一眼,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一口将半杯烫嘴的茶水喝个精光。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姐也知道她在做什么?就算昨晚她被南宫羽杀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和我也无关!”

白翎眼神惊愕,抬起手便要打他,“你竟然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柳知返接住她的手腕,冷冷说道,“要是我死了,那也是我的选择,不用你们操心!”

这时栀子阁中,司徒月婵走了出来,头发湿湿的,响儿在后面帮她擦头发,鸣儿则为她眼前蒙上红布。

她嘴角带着轻佻的笑意,对鹤白翎高声说道,“只有我打他他才心甘情愿,别人打他他可是会反抗的!”

“不过他说的很对,昨晚就算我被南宫羽打死,那也是我咎由自取,和柳知返没关系!”

“小姐!你不能这样宠惯他-----”

“宠惯他?”司徒月婵剑锋一样的眉毛挑了起来,“白翎,你什么时候开始说话这么口无遮拦了!柳知返,你说我有宠惯过你吗?”

柳知返摇摇头,“我不喜欢那个词,只有懦弱的人和小孩子才喜欢被别人宠惯!两者我都不是,更何况----小姐又不是我姐姐!”

司徒月婵不知为何很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本小姐就是喜欢你这么坦白,话说回来,你还有姐姐?”

柳知返低头想了想,“狐灵若,狐灵雅她们都算!”

“一群狐狸----”司徒月婵撇撇嘴,穿好衣袍,头发一甩,抬手将魁罗九扔了出去,“去杀了那只妖狼吧!魁罗九借你用!”

柳知返准确接住放在剑匣当中,魁罗八怪叫一声,“小子,要本大爷帮忙吗?求我,求我就帮你杀人!”

柳知返沉默地将剑匣封住,任魁罗八在心里嚷嚷,他对司徒月婵二人点点头,“我去了。”

鹤白翎看着他走出月婵院,皱眉道,“小姐,你将魁罗九给他,那你自己用什么?”

“我有说过我一定要去和易统峰斗法吗?”司徒月婵道。

“小姐,难道你要弃权?”

“哼,那等废物打败了也无趣!”

“阿嚏----阿-----嚏!”易统峰站在斗法场地下面,翻着大眼皮揉了揉鼻子,“唔-----哪个王八蛋骂我?---阿嚏阿嚏!”又接连两个打喷嚏,烈日炎炎下,他面前出现一层水雾,折射出一道彩虹!

旁边的两个女修士鄙夷厌恶地瞥了他两眼,一脸恶心的样子挽着手离开了。

易统峰扇着面前的水雾,“切,至于这么鄙视吗?我也鄙视你们!”

斗法场地是一座十丈高台,方圆百丈,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修士正斗得酣畅,只见那男修士用的是一把琥珀玉令,女修士用的却是一把雪白的拂尘,二人身上光彩熠熠,真元运转,时而引得下方观战的同门叫好声不断。

不过两个修士似乎谁都没拼命相斗,反而还眉来眼去地,更像是在打情骂俏!女修士美目涟涟泛着光彩,含情脉脉,浅笑看着男修士,每打一下都要先问候一句,“师兄,小心了!”

男修士则配合地朗声一笑,“师妹,放心过来吧!”

易统峰没好眼儿看着那个黄袍男修士,心里暗骂这群犊子玩意儿怎么就这么幸运,竟然能遇到这么妩媚多情的师妹!这师兄师妹叫的这个热乎,明明都不是一个门派的----

哎!他叹了口气,自己遇到的却是司徒月婵这等母老虎!纵然我易统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博古通今之术,鬼神难测之机,也终究难以应付那刁蛮任性的二小姐!

难呀,难于上青天!

他摇着扇子仰头向青天望去,这时十丈高台上却变故突生,那娇滴滴的小师妹在一个媚眼儿之后,突然神色一狠,趁着男修士意乱神迷之时突然用了一个杀招,法诀元力大涨数倍,直接将男修士打到抬下,在半空中就吐了血。

“好!师妹好样的,叫那狗东西用眼睛占你便宜!”

“你骂谁?还不是你师妹勾引了我师兄,现在又突下杀手,太卑鄙了----”

下方有叫好的,也有怒骂的,两方门派差点儿打了起来,易统峰神情一怔,嘬着牙花子心中叹气,“感情这小师妹原来是笑里藏刀!看来是一只带刺儿的花朵,这世界太险恶,我必须得撤呀!”

那用拂尘的女修士仰头哼了一声,满脸得意下了高台,引来一片或者羡慕或者迷恋的雄性目光。

斗法台边缘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是司徒氏的一位客卿,见女修士赢了,将代表那个男修士的铜牌翻下,同时对抬下高喊,“下一组,流川城易统峰,对----对---沧帝城司徒月婵!”

老修士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易统峰,捋着白胡子心想以阁下这副尊容,怕是二小姐不喜,一旦二小姐不喜-----罢了,我还是少掺和与司徒月婵有关的事情。

易统峰清了清嗓子,收了扇子别在腰间,晃了晃脑袋,又伸了伸胳膊,回身对一个紫衣********说道,“娘,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绝不会伤到二小姐!”

那********有着司徒氏一贯的美貌,眼神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佻喜,抚着易统峰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峰儿呀,娘知道你修为高,本事大,不过可一定要让着二小姐,不然你上了她,纵然家主樱兰不说,你父亲也不好交代呀!”

易统峰目光坚决地点点头,“放心好了娘,我还要娶一个司徒氏的妹妹呢!”

转身绝然踏上斗法台的台阶,易统峰脸上的汗就下来了,心想这世间最了解儿子以及最不了解儿子的都是老娘呀!

我手下留情?我不被那疯女人打死就算幸运了!

站在斗法台上,上百双眼睛看着他,易统峰感到压力越来越大,额头的汗水也淌了下来,烈日炎炎只晃得他头脑有些昏沉!

“我----在下---流川城少主,在下----易统峰!”他高声喊道,下方没人认识流川城的什么少主,大多数人都是想看司徒月婵的。

被众人鄙视让易统峰感到更加紧张了,一阵暖风吹过,吹在他的脸上,让他感到清凉了少许!他抬头望去,一轮炙热的太阳火炉般炙烤着,似要将世间万物都焚毁一样,易统峰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时间缓缓流逝,石台上的沙漏慢慢流光,却依然不见司徒月婵的影子。

下方观战众人都有些诧异疑惑,那位客卿长老也十分不解,四下看了看,依然无人上台应战,面前的沙漏最后一缕细砂流光!

经验老道的老修士手很麻利地将代表司徒月婵的铜牌翻过,高声道,“司徒月婵弃权,流川城易统峰获胜!”

下方一阵嘘声,有人怒喊道,“小子,你真是走了****运!”

“二小姐呢?我要看二小姐!”

易统峰也觉得自己走了****运,只是转而一想,“难道司徒月婵被我的王者之气所折服,不敢上台应战?”

这么一想易统峰忽然间觉得天地好小!

他朗声大笑三声,抽出扇子轻轻摇着,对鄙视嘘声的众位看官们拱拱手,“大家见笑啦,哈哈哈!”

紫衣美妇掏出手绢儿给儿子擦汗,一边道,“峰儿,你果然没让娘失望,等你得了第一,我就请求家主樱兰嫁一个司徒氏的姑娘到我们流川城,喜欢谁你就选谁!”

和易统峰有着相同遭遇的,还有一位皮肤白皙,留着短发的可爱少女。

武道小妹陈思瑾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下方的人群,人群中曹天凯,冯尧等人都暗中为她捏了把汗。

得知她参加了比试之后,曹天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不过木已成舟,他也只得认命,当得知陈思瑾的对手是南宫羽之时,曹天凯便暗中决定一旦小师妹有危险,就算惹怒司徒氏自己也要出手。

可是,等了又等,怎么这南宫羽竟然没有出现!

不仅仅南宫羽,就连灵修海派那些人一个都没来,直到沙漏流光,负责裁判的修士宣布了陈思瑾的胜利,她目光茫然指着自己,“我赢了吗?我赢了吗?”

“你赢了!”曹天凯揉了揉她的头发,旁边韩伯祥嘿嘿笑道,“小妹,为了庆祝你赢了南宫羽,今晚老曹请客吃东西!”

曹天凯一瞪眼,“为什么是我?咱们师兄冯尧最有钱!”

冯尧轻轻一笑,指着自己的脸颊,“小妹亲我一下,我就请客!”

武道小妹一脚踢在他的小腿骨上,“请不请?”

“请!----”

凌寒山四圣崖!放了易统峰鸽子的司徒月婵远远地站在一处山峰之上,身边站着鹤白翎。

“小姐,你来了这里,那你的战斗怎么办?”

司徒月婵不屑道,“易统峰那样的废物,赢了也无趣,索性让他一场!”

“可是你这场弃权了,以后的也不能参加,你真的甘心就这么认输-----”

司徒月婵摇摇头,声音有些落寞,“昨晚和南宫羽打那一场足够了,要不是柳知返赶到,我恐怕已经被南宫羽镇压在了玄元无量斗里面!”

“我承认我现在还不是司徒止水他们这一批人的对手!”想起自己掌管惩戒院时,动不动就要和周湍赵无破他们生死对决,现在看来那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两个家伙虽然蠢笨,但修为实则深不可测!想到这儿,司徒月婵竟然有些讨厌曾经的自己了。

白翎愕然看着二小姐,二小姐承认不如别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柳知返上台了吗?”

白翎眯着眼睛望去,点了点头,“上去了!”

司徒月婵的手不由攥紧,“你觉得他是那只妖狼的对手吗?”

“不是!”白翎很肯定地说道。

“柳知返有些天赋,但和你以及大小姐这一类的人相比,还是过于平庸,而且他修行日短,几次比较大的进步也都是在受了致命重伤之后,吃了辰元子的灵药才修为暴涨。”

她狭长的眸子望着柳知返爬上高台的背影,“他在炼丹上的天赋远高于修行,我更觉得他当一个好的炼丹师或许比当一个强大的修士更好!”

司徒月婵却摇摇头,眉尖儿蹙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贬低柳知返,记住,柳知返是我们的人,你知道我眼里‘我们的人都有谁吗?’”

“你,柳知返,和我!”她说道,“在我面前这么说说也就算了,但是在外人面前,就算他真的是一个废物,你也要将他当成天下第一天才!”

白翎不知道司徒月婵怒从何来,只是低头称是。

司徒月婵说道,“且看着吧,柳知返比你想的更强,也更狠!他性子有时很执拗,但这种执拗才是称为强者必要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剑下狼头浴血红

妖狼铁赫与柳知返相对站着,铁赫猩红的舌头舔着嘴唇,像一只寻找猎物的狼!

柳知返背着魁罗九,双手握着大刀饕餮,巨大的刀锋和他的身体相比显得有些不协调。

铁赫嘿嘿一笑,“小家伙,没想到你的对手居然是我吧!”

他的五根手指锋利如刀,抓挠着自己胸前寒铁的护心镜,声音刺耳。

柳知返眼神一沉,双手举起大刀,人快跑几步,疾驰如飞,举刀便砍!

“好小子!出手够快的!不过本大爷比你更快!”铁赫一闪身躲过他这一刀,再次出现在柳知返身后,双爪伸出长长的利爪交叉抓向柳知返脖子。

柳知返原地转身回手就是一刀。

呛的一声火花四溅,铁赫在地上滑行数丈远,双手擎着一只青色的铁环,眼神惊讶。

“看来你还有点儿本事!”

“废话那么多,还不如说点儿遗言!”

柳知返祭起饕餮,银色大刀被一股黑火裹挟着奔着铁赫而去。

黑煞火一处,空气骤然变冷,煞气熊熊。

“好强的煞气!”

“那小子是什么人?”

“是二小姐的奴才!”人群中萧落冷冷道,司徒星见也参加了斗法,所以没有过来观战,只留下萧落萧让兄妹二人。

铁赫见状脸色一变,同时妖元祭起青色铜环,轰隆隆如同一辆战车般迎向了饕餮大刀。

一黑一绿两股火焰对在一起,铁赫神色狰狞,双目幽绿,柳知返同样眼神阴狠,寸步不让!

饕餮大刀与青铜环在熊熊元力当中叮叮作响,妖狼铁赫没想到柳知返的真元这般深厚,他本以为他这样的年纪,能够御动法宝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竟然有与自己对抗之力。

柳知返时常炼丹,对自己体内的真元操控得心应手,绯云诀又是一种能够速成的法诀,虽然只有第三重,但威力十分强大。

带着破坏与吞噬力量的绯云诀黑煞火一寸寸将铁赫的幽绿妖元吞噬,铁赫脸色也变了,恶狠狠吼道,“我不信你小子有这样的本事!”

柳知返无声冷笑,真元瞬间涨大,一股冲天的黑色火柱在他的操控下一举攻破了铁赫的妖元,饕餮一刀将铜环劈飞。

黑煞火御着饕餮奔铁赫脑袋砍去。

铁赫啊的一声大叫,急忙召回铜环挡在头顶,挡下了柳知返这一刀。

轰----,青铜环法宝咔嚓一声被饕餮砍成两半,铁赫身体滚落几圈儿从斗法台上跌落。

这一刀好大的力量!

人群里一声声惊叹,对台上这小小少年不由刮目相看,如此年纪竟然使得如此狠辣疯魔的法诀,这少年恐怕是那个大派的关门弟子,但更多的人好奇的是他用的法诀和那柄银色大刀。

远处山崖上,鹤白翎将柳知返的表现说了一遍,看着司徒月婵的侧脸,“他怎么可能突然变这么强了,一刀就劈碎了铁赫的‘幽冥狼环’,还将他打落高台!”

司徒月婵声音微叹,“我能够看得见柳知返身上的真元走向,他将全部元力都用在那柄刀上,现在他丹庭之中已经空空如也,这样下去他坚持不了一炷香!”

“他想要短时间内杀了铁赫?这不太可能。”白翎说道。

柳知返单手托刀走到台边,向高台下面望去。

忽然间台下一股腥气冲天而起,一声野狼般的吼叫,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下面窜了上来。

柳知返急忙退后两步,只见一只小房子大小的黑狼跳上了高台,獠牙血目瞪着自己。

“小鬼!我要撕了你!”

铁赫化为了兽形,神智丧失,脑子已经被疯狂杀意灌满,兽性占据了上风!张牙舞爪地寻找着柳知返的破绽,在高台上绕着他转了起来。

柳知返冷笑一声,“变成畜生连话都不能说了吗?”

他眼前浮现当初在千狐洞的时候,狼妖小月控制那些野狼袭击他的那次经历,那时候他还太弱小,一只小小的野狼都能要了性命。

如今三年过去,自己面对的已经是一只巨大的狼妖。

铁赫似乎察觉到了此时柳知返心中出神,所以狼的本能让它觉得此时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妖狼仰头大吼一声,喉咙一股绿色妖火喷了出来,柳知返竖起饕餮大刀挡下绿色妖火,火焰同样带着腥气,尚未熄灭就感到迎面一阵腥风扑来。

铁赫张开獠牙大嘴双爪前探,奔着柳知返撕咬而来,巨狼一张嘴都比柳知返更大。

柳知返急退数步,操控一股黑煞火凝为一双黑色的火焰大手,按在铁赫巨大的头颅上,火焰烧焦了它脸上的毛,空气蔓延着焦臭的味道。

铁赫痛叫一声,狂性大发,口中绿色火焰喷吐不停,将整个斗法场都覆盖了,它毕竟是修炼多年的妖怪,这点儿火焰不会对它造成多少伤害!

柳知返趁它张嘴喷火之时,手捏剑诀,大喊了声“出鞘!”

背后一声龙吟,一阵狂傲不羁的剑气冲天而起,一丈许的剑气冲向铁赫,剑气之中魁罗九仿佛一层梦魇,刺进了铁赫的血盆大嘴!

咔嚓----叮!

铁赫双目血红瞪着柳知返,大嘴闭合,白色獠牙之中留着血液,它竟然一口叼住了魁罗九!

只是牙齿也被魁罗九的剑气切断不少,碎骨混着血液滴落。

魁罗九在它嘴里颤动不停,挣扎想要逃脱,铁赫嘴唇翘起,似乎在嘲笑柳知返,叼住了魁罗九一跃而起,两只巨爪扑向柳知返。

柳知返仰头看着巨狼瞬间扑到头顶,他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双锋利闪着寒芒的爪子,就砸巨爪抓到自己的一刹那,他一躬身滚过,然后一跳而起,在铁赫奔跑过的刹那跳上了它的身体,抓住妖狼的鬣毛。

妖狼感到后背上跳上了一只小虫子,顿时怒不可遏地跳跃翻滚起来,但不论它怎么挣扎柳知返死死抓着狼毛,一手握着饕餮。

一刀刺入铁赫的脖子!饕餮本身带着嗜血能力,之间银色的刀刃变成红色一般,吸食着妖狼的血液,眨眼间刀刺入的地方血肉便枯死了。

吼-----铁赫痛嚎一声,张开嘴甩开了魁罗九,回头咬向脖子上的柳知返。

柳知返果然松开手,人被从妖狼后背甩了出去,他在空中翻身落在地上,铁赫则转过头正咬住饕餮的刀柄往出拔。

脖颈之痛让它忘了身后的敌人!

就在这一瞬间,柳知返手一翻,眼神中一抹弑杀之色闪过,“魁罗九!”

魁罗九听到他的声音,突然间从地上飞起被他握在手里!“哈哈哈,本大爷来也!”

柳知返拖着剑疾步跑近了铁赫一丈处猛地跳了起来,双手握剑奔着他因为回头而裸露出的脖子一剑劈下!

柳知返落在地上,魁罗九握在手中。

妖狼铁赫还在张合着血盆大口在咬后脖颈处饮血的饕餮,被火烧焦了鬣毛的脖子突然一个巨大的豁口裂开,狼血喷涌而出!

铁赫眼睛瞪大了,似乎不相信自己正在发生的事情。

下方观看的修士们全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眼前这突然间发生的一幕。

“住手”

“住手!”

两个声音同时喊道,一个是人群中萧落所发出的,另一个则是裁判的那位客卿长老,他知道这只妖狼是三少爷的兽宠,要是死在这里恐怕要迁怒自己。

一只黑色的棍子被那客卿长老祭出,想要来挡住柳知返,另一侧萧落则祭出青色长枪,同样奔着柳知返而来。

柳知返眼角余光法诀了两个方向疾驰而来的光芒,但他并不打算收手,发觉一剑没有劈下头颅,再次举剑顺着原来的豁口又是一剑下去。

魁罗九太锋利了,任它坚硬似铁的骨骼,在这煞气冲天的妖剑之下也化为豆腐,白色的骨骼齐刷刷断开,一颗好大的狼头掉在了斗法台上。

一左一后两件法宝转瞬既至,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那客卿修士的黑棍与萧落的长枪就要刺入柳知返的后辈,客卿修士手一挑,黑棍贴着柳知返转了个方向,噹的一声撞在了萧落的长枪之上。

柳知返侥幸逃过一劫!

萧落脸色一冷,客卿长老望着地上的狼头叹了口气,然后转身严厉对这下面萧落道,“台上斗法,哪有你插手的份儿?三少爷就是这么管教自己奴才的吗?”

萧落脸色难看收回长枪,眯着眼睛瞪了柳知返一眼,柳知返忽然手印诀一变,魁罗九再次冲天而起奔着萧落而去!

“都住手!”那老修士气的胡子颤抖,抡起黑色的棍子将柳知返砸了个跟头,闪电般伸手握住了魁罗九的剑柄!

魁罗九剑气锋利无比,本能抵抗,将老修士的手划出几道口子,老修士大怒,运转法诀一掌将妖剑拍到柳知返身边插在了石台上!

他冷眼看着柳知返,“想要斗下去斗!别在这里耍刁!”

柳知返看了看萧落,目光不屑!

萧落又气又怒,脸色苍白,没想到当初在自己身边唯唯诺诺奴才一样的人,现在竟然敢对自己出手了!

柳知返没再看她,捡起魁罗九放回剑匣!

“小子,本大爷配合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崇拜我,快快给我磕几个!”

柳知返心里不屑道,“要没有饕餮,你能那么容易砍下狼头?”

他从狼尸体上拔出饕餮,吸饱了狼血的饕餮看上去似乎更加成熟,少了刚刚被锻造出来时那种轻佻。

客卿修士看着铁赫的尸体目光复杂看着柳知返道,“不管你是谁的弟子,三少爷恐怕都不会放过你了!”

“司徒星见早就不放过我了,不过我还活着,而且也将继续活下去!”

客卿修士点点头,念着他的名字“柳知返----难道和二小姐一起从禁地中出来的就是你?”

柳知返没回答,擦干刀上的血,背着魁罗九和饕餮大刀步履缓慢地走下了斗法台。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去西极当乘风

求如山密林之中鸟雀啾啾,阳光明媚,三个人走在其间,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一男两女,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袍子,纤细如柳般的腰肢被一根金色绸带束着,长发飘逸,发间一条红色的丝带随之起舞,白皙的脸庞精美如玉。22ff

另一个女人一身白衣,身材高挑,脸上带着面纱,一双蓝色的眸子带着几抹妖异的美感,而她身后那个男子,长得就普通许多了,一张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道疤痕,从左眼下一直到下颌,他背着一个圆鼓鼓的大包袱,背着一只剑匣,一柄银色大刀,走的步履维艰,额头一层细细的汗水。

正是司徒月婵柳知返和鹤白翎三人。

柳知返在杀了妖狼铁赫之后,当晚便离开了沧帝城,司徒月婵早就想走了,因为柳知返担心灵若所以才耽搁这么久,司徒暮影曾经对司徒雨施说过希望她照看狐灵若,所以有这层关系柳知返并不担心司徒星见会真的对她怎么样,顶多羞辱一下恐吓一下,但那只妖狼卑鄙歹毒,留着它活着迟早是狐灵若的障碍。

他们走的神不知鬼不觉,司徒氏的人忙着以道会友的事情,那些年轻修士则忙着第二天继续的斗法,活着参与活着观看,就连司徒樱兰都忙着陪其他掌门夜宴。

一向喜爱热闹的司徒月婵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有些失落,叹气说自己果然已经成了沧帝城可有可无之人。

没想到倒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位二小姐,他们悄悄离开沧帝城的门户时,已经有几人等在那里。

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瞎子一个老头儿!

胖子和瘦子是惩戒院的大管事周湍和赵无破,老头儿是坎离院院主辰元子,而那个瞎子居然是看着影城门的那位‘瞽猫’。

那个大包裹就是周湍拿来的,直接放在了柳知返的肩膀上,辰元子则神神秘秘塞给柳知返一本泛黄的书籍,低声嘱咐了好久。

三人祭出法宝飞上天空,司徒月婵一直没回头,但她感觉到身后周湍和赵无破两人的眼神,他们两个是看着司徒月婵长大的,此时二小姐离开沧帝城,竟然只有他们几个人来送别,周湍捏着精美的手绢儿擦着眼睛,赵无破也脸色阴沉!

三人飞行了很久司徒月婵说飞累了,便落下下面的十万里求如山中开始走山路!这一走就是一夜,此时已经是他们离开沧帝城的第二天。

司徒月婵靠在一棵树上,揉着自己的脚,“歇一会儿!我从来没走过这么多路!”

鹤白翎一挥手,一道白光闪过,将一颗树木从根斩断,然后拿出手绢铺在上面,“小姐,请坐吧!”

司徒月婵舒了口气坐上去,“柳知返!”

“在!”他将包裹放下走上前去。

司徒月婵露出一抹笑意,抬起一只修长笔直的腿,

“给我揉揉!”

柳知返看了眼鹤白翎,“不是有白翎在吗-----”

“白翎的手太硬力气太大,捏着不舒服!”

白翎无辜说道,“小姐,我又没化成灵鹤,我的手不硬,你要是嫌我力气大,我小点儿力气就是。”

“少废话,你过不过来!”司徒月婵脸色阴沉说道,柳知返乖乖上前盘坐在她身边,将她的腿接在怀里,开始捏了起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伺候女人,他曾经为萧落捏过全身,也曾经帮苑娘揉捏身上红肿淤青的地方,所以轻车熟路。

司徒月婵舒服地叹了口气,“柳知返,辰元子塞给你的那本书是什么呀!”

“一本丹谱!”柳知返回答道,双手虚握拳头敲着司徒月婵的小腿。

“他要收你做徒弟?对于炼丹师而言他的丹谱比他老婆的亵衣都宝贵,哈哈哈!”司徒月婵觉得自己说的非常好笑,于是大笑了一声,惊起林中鸟兽无数。

柳知返摇头叹了口气,“小姐,你瞒着家主大人离开沧帝城,不怕她派人来追吗?”

司徒月婵扬眉自嘲道,“不会!现在在娘亲眼里我就是一个瞎眼的废物,连打易统峰那只白痴都主动弃权,司徒氏的脸都被我丢光了!她巴不得我离开沧帝城呢!”

鹤白翎低声道,“小姐,我觉得家主大人未必,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不管如何,反正我是不想继续留在沧帝城了。”

“那小姐打算去哪儿?”

司徒月婵停下想了想,转头问鹤白翎,“白翎,当今修行界年轻一代名声最大的,实力最强的是谁?”

鹤白翎认真想了一会儿,“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的掌门弟子都很强,最强是谁我倒不知道,当今闻名的年轻强者大多是司徒止水他们这一批,沧帝城中像司徒止水,司徒武威,武轩清,大小姐,外面的则像剑一,千夜,司徒暮影等人都有独到不凡的实力,不过他们年纪最大的比你年长几十岁,小的也比你大十几岁,像小姐你这样的年纪,我听说过的恐怕只有西极洲大西国的长公主了!”

司徒月婵扬眉道,“她很强?”

“大西国穆兰皇族出了一个天才,就是长公主穆兰蛮蛟,她是当代穆兰国主的长女,据说十四岁独自在西极大海击杀了一头化龙的青蛟,穆兰皇族中已经很少有她的对手了!”

天下分五州,分别是东荒州,南炎州,西极洲,北溟海,以及司徒氏所在中州,大西国皇室便是西极洲强权之一。

司徒月婵不屑哼了一声,“既然这样,我们就去西极洲好了!我去会会那位长公主殿下!”

鹤白翎瞪大了蓝眼睛,“小姐,西极洲离我们中州何止万里,而且中间还隔着西极海,我们---真的要去那里?”

“再说,我们没有地图呀!”

司徒月婵伸了个懒腰,“要什么地图?一直往西走,总有一天能到达那里的!我饿了,柳知返,去准备晚餐!”

求如山外一座小镇,小镇名‘陈家集’镇中住户大多姓陈,小镇以打猎为生,平日里多有外地商旅来镇上贸易皮货和兽骨,加上沧帝城就在求如山上离地八百里的云中,所有偶尔也有修士在这里落脚。

故而小镇虽然偏僻,但并不荒凉。

天刚蒙蒙亮,小镇通往外界的山路上走来三人,两个女子一个少年,少年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还有一柄大刀负在背上,重负让他走起路来有些蹒跚。

镇子口围墙下屠宰猎物的陈屠户看到这三人抬头望了一眼,当看到当前的那个黑衣女人,不由瞪大了眼睛,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人。

再看她身边另一人,个子很高,脸上蒙着白纱,纵然看不到整张脸,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却婉转美丽,加上高挑婀娜的身段儿,恐怕也是一个万众挑一的美女。

不过陈屠户虽然震惊这两个女人的气质容貌,但也不敢打招呼,陈家集常常有那些搞来搞去的修行者落脚,上一次一个镇中无赖就被一个独行的美女一剑劈成了两半,比自己用大砍刀劈狍子还利索。

“镇里有茶馆吗?”高挑女人低头问道。

正在剔骨头的陈屠户下意识点点头,“镇中间茶馆,酒楼,当铺都有!不过很贵,而且里面往来的皮货商甚至悍匪强盗都常有,你们要是去那里的话可要担心了----”

两个女人无视了他好意的提醒,仙女般飘然走过,带出一阵香风。

屠户叹了口气,心想这么漂亮的两个小妞要是落在那间黑店黑心的老板手里,可惜了!

柳知返背着包袱从他面前走过,背着的大刀饕餮反射一道日芒晃进了屠户的眼睛,屠户眯着眼睛露出惊色,“好刀!”

一个念头在心头浮起,他两刀将只野鹿的一条大腿剔的溜光,一柄牛耳刀在磨石上磨了两下,心中暗笑,看这三人从山里走出来,想必不是那些会飞的修行者,等他们被黑店陈三敢迷倒了,我便去分一杯羹,就算不将两个美人儿分我一个,至少也得将那大刀给我。

小镇中心一座二层小楼没挂招牌,只有一面三角的幡旗上面写着酒字,一条灰色大狗拴在旗杆下面,望着柳知返三人眼睛泛着红光。

酒店里面没什么客人,一个年过半百驼背老头儿趴在柜台上,旁边是一个打算盘的老板娘,胖如肥猪。另外还有一个年轻伙计坐在条凳上昏昏欲睡。

第一百三十三章 酒肆遭毒陷囹圄

那驼背的老板长着一张长脸,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看上去十分丑陋,他身边的矮胖夫人穿着一身花袄,同样粗鄙不堪,倒是那个年轻伙计模样还算俊俏,一双笔直的眉毛耸动有神,好像会说话一般。

“你们不做生意了吗?”司徒月婵背着双手站在门口说道。

昏昏欲睡的伙计和驼背老头儿抬头看到司徒月婵和鹤白翎,也不由被她们的貌美所震惊,瞪着眼睛愣在那里!

鹤白翎哼了一声,脚卷起门口的一条长凳踢了出去,正好撞在年轻伙计的膝盖处,他哎呦了一声跌坐在凳子上。

“你们是傻子还是聋子?”

“呦!客官里面请,里面请!”伙计反应过来殷勤地走上来,冲老板悄悄使了个眼色,拿起抹布麻利地擦着桌子,脸上笑个不停,眉毛耸动着,“客官们从哪里来呀?”

白翎瞪了他一眼,“你管的太多了!”

“是,是!”他麻利地拿起茶壶给三人斟上茶。白翎看了看周围然后皱眉道,“小姐,我看这店里太脏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伙计一听不乐意说道,“这位小姐,我看得出来您三位不是普通人,不过我们这家店在这陈家集是最好的了,虽然和那些通都大邑比不了,不过在这求如山山口,能这样就算不错了,您三位要是觉得我们这儿脏,那就去别家看看,我保证还不如我这儿呢!”

司徒月婵摆摆手,“算了,白翎,我们又不是出来玩儿的,昨天晚上吃柳知返弄的半生不熟的烤肉现在肚子还不舒服呢,店家,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伙计咧嘴一乐,“这位小姐,我们这山野村镇也没什么好吃的,不过山里的山货野味倒是不少,狍子熊掌蘑菇蕨菜之类的都有!”

司徒月婵改不了在沧帝城养成的排场,轻描淡写说道,“将每样都上来一份!”

伙计一听心里暗笑,看来在三个年轻的小崽子还真有点儿来头,起码是富贵人家,不过既然到了我这里,不管你是谁,哪怕是那些修行者也得给我趴下!

他对厨下喊道,“将每样都来一份,大份的!”

司徒月婵呵呵一笑,“这店家倒也厚道,居然还给我们加大分量!”

听她这么说,柜台边记账的驼背老人低声笑了笑,摇摇头似乎在嘲笑她年幼无知。

只听厨下哆哆的切肉声和炒菜的炝锅的声音传来,很快野味的香气传来,弥散在小小的店铺里面,司徒月婵等着无聊,问道,“店家,你们听到过什么传闻吗?”

驼背老人头也没抬,沙哑的声音说道,“求如山这么大,山鬼异谈我倒是听那些猎户们说过不少,不过大多是那些猎户喝醉了酒瞎掰,要说传闻嘛----我听说求如山顶上有一片永不消散的云彩,云彩里有一座八万里的大城,据说那里住着金光灿烂的神仙,常常天上的星宿都落在城里面,虽说如此,我倒是没进去过,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

司徒月婵听到这儿就没兴趣了,心想这些山民肯定是将沧帝城中的修士看成了神仙,不过这老不死的口气不小,还想上沧帝城看一看?不怕摔死你个老不死的。

很快饭菜做好,伙计往上端菜,十几道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司徒月婵虽然看不到,但是鼻子却非常好使,丝毫不用人帮忙。

柳知返也饿了,他本来就饭量很大,吃起东西来非常专注,面前的食物迅速一扫而空,没有吃出丝毫的异样。

“味道还不错!”司徒月婵夹起一块鹿肉,还没放进嘴里人就噗通一声趴在了桌子上,将一只碗两个盘子砸翻扣在了脑袋上。

“小姐!你怎么了?”白翎惊道,一起身忽然觉得头脑发昏,眼前模糊不清,隐隐约约只看到那个伙计和驼背的老头儿笑容诡异,满是戏谑的嘲弄之色。

笑容亲切的伙计敲着身后的柱子,“倒---倒---倒----”

鹤白翎紧蹙眉尖儿,知道自己是他们下了药,伸手运转妖元,却发现身体空虚无力,连一丝妖元都提不起来。

“将他们捆了送到后厨去,和那个小子绑在一起,等今晚一齐给殷老大送去-----”这是白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大意了----”柳知返心里悔恨,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的镇子竟然有能够将司徒月婵和鹤白翎这样的强者迷倒的迷药,而且连他都尝不出来丝毫的异样!

柳知返这两年来从辰元子那里明着暗着可学了不少关于丹道的学问,丹道与毒道本是一家,两者想通,一般石井之中那些蒙汗药迷药根本躲不过柳知返的鼻子。

“这药恐怕是毒道大家配出来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这些人恐怕不是简单的镇上居民那么-----”柳知返心想,强自撑起的一丝意识渐渐模糊,只看到那个伙计一边一个抱起司徒月婵和鹤白翎,两只手肆无忌惮地在她们身上游走。

柳知返喊了一声,其实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微小的呻吟,然后栽倒在地上。

记账的驼子老板放下笔,看着那个笑容很灿烂的年轻伙计道,“先搜搜他们的东西,看看是什么来头!”

伙计呵呵一笑,“这着什么急,他们落在咱们手里蒸着煮着还不是我说了算,这两个美人儿真是少见,我先快活快活再说!”

那个矮胖的老板娘发出一声桀桀的笑声,“我最恨漂亮女人,依我看还是赶紧杀了她们然后剁成肉包子!呵呵呵-----”

“杀了多可惜!美女乃是天地的馈赠,有德者居之!既然上天将她们送到我面前,我不领受,那不是对天不恭吗?”说着扛着司徒月婵和鹤白翎向后厨走去。

身后忽然一声冷笑传来,“欧阳狠,你敢动这两人就不怕殷厉治你的罪?处子元阴可是修炼邪法的好东西,你又不是炼‘修罗道’的。”

听到这个声音伙计转过身,见酒店门口门槛儿上坐着一个满身油腻的屠户,腰间别着一把牛耳刀,手里拎个葫芦正在喝酒。

“那按你这么说什么好东西都要给他留着?师父让我们来求如山可没说以谁为首,殷厉只不过比我早入门几年而已,想治我得罪还要看他有没有本事!”

屠户摇头叹了口气,转头对驼子和那矮胖的妇人道,“葛驼子,你也不管管他?”

驼子沙哑一笑,“我打不过他!”

“我要是打得过他,他早就被我杀了!”驼子依然笑呵呵说道。

屠户耸了耸肩,“好吧,反正咱们冥山五鬼使除了老大殷厉之外没人是他对手,随便你怎么处理吧,但这一刀一剑归我了!”

说着屠户上前去捡地上的魁罗九和饕餮刀。

这时驼子眼神一沉,手里的算盘啪的一声飞出几颗珠子,咻咻两声射进屠户脚前的地砖里面,“还轮不到你!”

欧阳狠见状一笑,“我对那两件法宝和那少年没兴趣,你们争去吧,我逍遥快活去了!”

说着扛着司徒月婵二人撩开后厨的门帘,两个厨师低头走了出去,他又来到另一间侧室,里面只有一铺火炕,上面还躺着一人,被捆的严严实实像一只粽子。

欧阳狠拎着绳子将那人直接扔到地上,然后将司徒月婵和鹤白翎放在炕上,嘿嘿淫笑一声就去解她们的衣服,衣服刚解了一半,露出下面的小衣,就听炕下一声怒喝。

“住手,淫贼!”

欧阳狠一愣,向下看去原来被捆着的那人被他这一下摔醒了!

“哦?看不出来你修为奇烂无比,对毒药的抗性倒是很高吗!”

“我呸!”地上那人不屑地啐了一口,“就你们那破要还想迷住小爷儿我小爷是故意让你们迷住的,哼,欺负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你?你想得美!”欧阳狠笑道,“若不是殷厉需要活的修士,你早就被我卸成八块了。”

他沉吟一下,“罢了,留着你还会聒噪不停,所幸先割了你的舌头吧!”说着欧阳狠从炕上跳下,奔着那人走去。

“我说你别乱来呀,我,我可不是一般人!”他往后蹭着躲避,“我可是司徒氏的亲戚,你敢动我司徒氏可饶不了你!”

欧阳狠不屑一笑,“司徒氏又如何,就算司徒氏的小姐在此,我也要玩儿玩儿看是不是比别人更舒服!”

“你好大的胆子----”被绑的那人脸涨得通红,然后仰头叹了口气,低下头额前一缕头发遮住的半张脸,忽然声音变作深沉,“罢了,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我本事好心劝你----”

欧阳狠哭笑不得看着他,“这么说你还有绝招没用?”

“哼哼,那是自然,我易统峰其实那么好对付的!”

他抬头看向欧阳狠,“既然你找死,说不得今日小爷要开杀戒了!”

只见他的脸涨红好像熟透的柿子,连脖子都跟着红了起来,体内一股劲气在玄府丹庭之间流窜,让他的胸腹欺负着。

欧阳狠皱皱眉,退后半步,沉着目光看着他。

易统峰哈哈大笑一声,体内那股劲气继续向下,然后就见他丹庭一阵鼓荡,一咬牙一用力,噗的一声闷响,放了一个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四鬼荒村战二女

欧阳狠一早就知道这个自称是司徒氏亲戚的男人没什么本事,就算自己用一根手指他都不是对手,然而他低估了易统峰的无耻以及恶毒。

他是正经的修行者,从小拜了冥山派的宗主鬼王为师,打小一点点修习法诀,参悟鬼道,服食丹药这样一步一步修炼起来,直到有了今天的实力,任凭欧阳狠狡诈阴毒,也没想到易统峰竟然能将‘屁’作为武器。

偏偏这个武器还挺有效!

只见一股黄烟从易统峰袍子下摆里面滚了出来,霎时间将小小的房间充满了,奇臭无比,欧阳狠就没闻过这么臭的东西。

当然仅仅是臭还不算什么,欧阳狠也算是一位毒道高手,他在嗅到一丝黄烟之后立刻闭住呼吸,这黄烟除了恶臭无比之外还带着剧烈的麻痹毒性,要是谁倒霉被这黄烟麻痹,恐怕比直接毒死了还不幸!

易统峰脸色失落,叹气道,“可惜了我修炼多年的压箱底儿的绝技,这次不但将这最后的保命手段用了,连这身衣服都要不得了----呜,这可是樱兰家主送给我的衣服-----”

欧阳狠见屋中已经呆不了人了,一闪身从门口出去,回手抛出一物奔着易统峰脑袋砸来,“下流的东西,去死吧!”

易统峰手脚被缚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一团绿幽幽的光冲着脑袋过来了,被吓的大叫了一声,一缩脖子,这时只听头顶叮的一声脆响,那团绿光被击开了。

他仰头一看,头顶一道金光悬浮。

“至尊令?”易统峰大吃一惊,但隔着屋内的黄烟看不清对面的人,只能听到声音,“柳知返,白翎,你们在哪?”

原来司徒月婵已经醒了,司徒月婵作为司徒氏二小姐,作为家主樱兰最喜欢的女儿,从小在沧帝城极尽宠爱,不知吃过多少灵丹妙药,其中自然少不了对毒素抵抗的药物,所以多年来已经养成了对毒药的抵抗性,欧阳狠他们配出的这些迷药绝不普通,否则司徒月婵也不可能被迷倒。

“司徒月婵?”易统峰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司徒氏的天之骄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此时却顾不得疑问,还是先从这里逃走为妙,易统峰可是深知自己‘保命绝招’的霸道,那是他服用多年毒药然后在自己身体里炼成的剧毒之物,以气体形态排出。

他大呼道,“小姐,我在这里!在你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话音未落就听呼的一声,易统峰被一人抓住身上的绳子,然后猛地向上抛去,小小的屋子一丈高,眼看着自己要撞在屋顶上之时,就见一道金光闪烁轰隆一下,整个屋顶被至尊令掀开了,小酒铺跟着倒塌,烟尘四散。

司徒月婵落在屋子外面,一手拎着鹤白翎一手拎着易统峰,至尊令在面前悬浮闪烁。

“二小姐,你没事了?”易统峰尴尬笑着问道。

司徒月婵厌恶地皱眉将他扔到一旁,挥手割断他身上的绳子,“柳知返呢?”

“柳知返?我没看到!”

“救醒白翎!”

“哦!”易统峰被绑了两天了,此时走路脚都发软,他在鹤白翎身上上上下下又捏又捶,“我的药都被他们搜走了,只能这么办了!”

“刚刚那股恶臭你是弄出来的?”

易统峰哈哈大笑了一声,竟然非常得意,“不错,正是在下,任那欧阳狠再狠,在我的绝技面前不也得逃命,多年来我不断服食剧毒恶臭之物,积攒在体内炼成剧毒黄烟,威力岂可小视,只可惜这等绝技只能用一次。”

司徒月婵退后两步,掩住了鼻子。“这样下流的东西要是敢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将你那里用石头堵住!”

“-----”易统峰讪讪一笑,不敢接茬!

在易统峰独到的拍打推拿中,昏睡的鹤白翎迷迷糊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司徒月婵,“小姐!”

“小姐,你没事吧!”

司徒月婵冷声道,“我没事,柳知返被抓走了!”

酒铺的废墟中,一声炸响,碎石瓦砾被一股劲气震开,四个人从里面缓缓走出,最前面屠户扛着一个少年,少年昏睡着,正是柳知返,屠户手里握着柳知返的大刀饕餮,身后依次跟着神情阴狠的矮胖夫人,一脸邪异的驼背老头儿,和洋溢着灿烂笑容的欧阳狠。

“想不到呀想不到,我这小小酒铺竟然能够让司徒氏的二小姐亲自光临,正是让驼子我惶恐,呵呵呵!”

欧阳狠一脸淫笑看着司徒月婵道,“我却是没想到司徒氏的二小姐竟然这么漂亮,早知如此我早就想法子将她从沧帝城弄出来,不过现在也不晚!”

矮胖妇人不屑道,“我呸,你还有胆子进沧帝城?不怕被司徒樱兰将你阉了?”

欧阳狠嘿嘿一笑,“要是我的话说不定她要招我做女婿-----”

鹤白翎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司徒氏的人也敢劫,不要命了吗?”

欧阳狠看看其他几人,“我们?我们是坏人!坏人自然是不分好歹没有轻重的,管他是司徒氏还是什么人。”他一边笑着,一边向着司徒月婵走来。“你们都不许动手,让我亲自来会会这小美人儿!”

葛驼子嘿嘿一笑,屠户耸耸肩。矮胖女人冷声道,“欧阳狠,司徒氏的至尊诀号称人间第一法诀,你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要是翻在如此美貌女人的阴沟里,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呀。”

说话间他伸出一只手,手心悬浮出一团绿光,幽幽如鬼眼,仔细看去却是一颗刻着花纹的钉子闪烁着绿光。

鹤白翎仔细看了看,也没认出来他用的是什么门派的法诀。

“不用看了,我用的可不是普通的法诀,你没见过的!”说罢他嘿嘿笑了一声,看着司徒月婵非常恭敬的语气道,“二小姐,在下可要上了!”

鹤白翎挡在她面前,“先从我这里过去再说!”

“白翎,你退下,我要亲手宰了他。我要让这些小丑知道,司徒氏可不是那些山野小派。”司徒月婵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找机会将柳知返救出来。

“谁将我的魁罗九拿走了?”她伸出手,向着头顶一招,只听矮胖妇人的衣服里面一阵嗡嗡作响,似有什么东西要脱困而出。

“好强的剑灵,竟然能冲破我的镇压!”矮胖妇人惊道,忽然她一声惊呼,惨叫声起,身前的衣服里面颤动不停,嘶啦一声一道剑气将衣服绞碎,剑光冲天而起,血溅三尺,魁罗九回到了司徒月婵手中,而那妇人则仰面倒在地上,她竟然被魁罗九的剑气直接开了膛。

“我的魁罗九岂是你们这些庸人镇得住的。”司徒月婵不屑道。

“不是吧?林蛟,你就这点儿能耐,竟然被这一个小丫头杀了?”葛驼子一点儿也没有难过的意思,反而非常有趣的样子。

那矮胖的妇人肚子整个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里面红呼呼的肠子伴着肥油从里面流了出来,红白相间残忍而恶心。

葛驼子厌恶地在肠子上面踢了一脚。

这时一声尖利的声音从肚子里面传来,声音好像婴儿嚎哭般尖利渗人,“葛驼子,把你的脏脚拿开!”

肠子里面一阵蠕动,一双小手伸了出来,一个****的女婴从里面爬了出来,浑身是血,长得狰狞诡异,嘴里满是锋利细碎的牙齿,盯着司徒月婵道,“你坏了我的寄养身体,我要将你当成新的宿主!”

说着她小小的身体一蹦三丈远,两下就扑到了司徒月婵面前,张开嘴咯咯一笑,口中吐出一口腥臭的血奔着司徒月婵而去。

司徒月婵祭起至尊令挡在面前,那口腥臭的血液溅在上面恶臭无比。易统峰远远躲开捂着鼻子,“这他妈是什么怪物呀,怎么那妇人生出了一个小怪物来,还会吐口水,现在我是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这血可比我的绝技冲多了!”

司徒月婵听到他的话就新生厌恶,这个女婴才是真正的林蛟,不知用什么邪法寄生在别人肚子里,她回身一脚将易统峰踢开,“别在这儿碍眼!”

欧阳狠笑道,“林蛟,二小姐是我的,你要找身体就去找那个放臭屁的吧,呵呵!”说着他眼神一狠,口中喝道。

“镇魂钉!”

悬浮在手心那颗绿幽幽的钉子听到声音仿佛听到了命令一样,方向一转奔着司徒月婵击去。

鹤白翎岂能看着小姐背腹受敌,祭起虬龙剪站在司徒月婵身边和她并肩作战。虬龙剪发出一声龙吟,化作一黑一白两条巨蟒,缠绕着冲向欧阳狠。

轰隆一声,两条巨蟒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欧阳狠却不知何时人已经出现在白翎身后,“小美人儿,我在这儿呢!”

绿光一闪,鹤白翎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觉得身后一阵阴森森的寒气,镇魂钉鬼魅一样出现在她身后,她脖子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竟不知那绿色的钉子是怎么跑到自己身后的,想要躲忽然脚下一股大力传来,脚踝一痛,低头一看原来地下伸出两只骨爪,抓住了她的双脚,让她动弹不得!

“白翎!”关键时刻司徒月婵至尊令挡在她身后,嘭的一声大响,司徒月婵被震退一步,“地下也有他们的法宝!”司徒月婵的眼睛能够看到真元,她看到他们脚下有一道道绿色的线条在流动,这说明地下也有欧阳狠的真元或者法宝。

欧阳狠和司徒月婵同时一掌向前击去,两人的真元在空中撞在一起,司徒月婵脸色一白,欧阳狠却也不好受,同样被震退两步,看着她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些郑重,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修为如此之高,暗道司徒氏的嫡亲血脉果然不是凡人,他阴狠狠道,“臭丫头,看我擒住你以后怎么调教你!”

欧阳狠的镇魂钉快如闪电,绿光闪烁一下下一刻钉子便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常常从鹤白翎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脚下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骨爪,好几次鹤白翎都差点儿被钉子击中,若不是司徒月婵每次都能及时解围,恐怕她已经死在了欧阳狠的镇魂钉之下。

另一侧林蛟好像一只小鬼一样,小小的身子跳起来便是几丈高,速度快如风,口中吐出的血水极具腐蚀性,人碰到整个人都会被化为血水,她嘴里发出的咯咯怪叫同样让人听了心里发麻,头脑发昏。

“凤凰!”司徒月婵清喝一声,背后一对光芒羽翼展开,羽翼之中金光化作万道光剑,雨点儿般射向在地上乱窜的林蛟。

一道光剑射中了林蛟的小腿,顿时上面焦黑一片,林蛟疼得怪叫一声,司徒月婵不给她恢复的时间,趁着凤凰光羽将她压制在地的瞬间,法诀一变,身上倒卷紫色真元,紫色火焰在她身上燃烧起来。

司徒月婵一跃而起,身形纷飞如凤,落在林蛟身前一掌击在她小小的身体上,“栖霞九重劲!”

一道紫光涌向林蛟的身体,将她护体的血气击溃,第一道紫光尚未熄灭第二道已经到了,林蛟惊悚地大叫一声,忽然身后飞来一只白骨钩,一下子钩进了她的脖子里面,将她迅速向后拖去。

第二道紫光轰鸣声中,烟尘四起,众人都感觉到了紫光中的雄浑澎湃之力!

“这是----栖霞九重劲!诸葛家族的绝学!”屠户眯着眼睛道,表情有些苍白,“我以为诸葛家族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还有人会他们的法诀!”他竟然认得司徒月婵使用的法诀。

栖霞九重劲和至尊诀中的九耀闪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九重劲每上一重都是成倍增长,比九耀闪更加强大,一旦练到第九重,威力世间罕匹,司徒月婵只练到第四重,就有如此威力。

葛驼子将自己的白骨钩从林蛟的脖子上扯了下来,“你们两个平日里都觉得高人一等,怎么连个小丫头都应付不来!”

林蛟一口咬在葛驼子的手臂上,锋利的牙齿却咬不进去他干硬的老手,她叫道,“司徒家的小丫头有些难搞,你们几个白痴还不上去帮忙?”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剑魁罗破骨雨

不论在沧帝城那些生命显赫的强者眼中,还是在司徒氏那些藏在密室里一闭关就是几十年的长辈眼里,司徒月婵都是一个很难搞的少女。

司徒月婵自己也知道自己在长辈们眼里不是司徒星灵那样的乖乖女,但她自豪于自己在他们心中留下的印象,觉得让人觉得难缠其实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22ff

就像此时,虽然对面这四个人修为各有特点,而且绝非泛泛之辈的神秘修士,但司徒月婵一对四依然没有任何畏惧!她甚至有些隐隐兴奋,在沧帝城可找不到这样真正的生死对决,司徒月婵并非不怕死,只是她想的很简单,杀了这几个人,然后将柳知返弄醒,自己三个人继续漫无目的地游历,至于会不会被他们杀了,她根本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很多时候司徒月婵的确有着连柳知返都不能理解的奇怪的自信!

从‘怪异行为’上来看,司徒月婵和柳知返是一对!

冥山派五鬼使中的四位,被称为葛驼子的葛进,做屠夫打扮的王千刀,装作伙计的欧阳狠,还有那个寄生在妇人肚子里的怪婴林蛟皆非等闲之辈,除了司徒月婵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她此战绝不轻松,稍有差池便是杀身之劫。

冥山派立派时间很短,是近几十年才突然间从修行界脱颖而出的一个邪道大派,短短几十年里灭掉几十个中等门派,十二年前门主鬼王带领一众弟子攻入前七大派之一的‘上清派’,屠灭该派男女老幼,传承几千年的上清派彻底断了传承,冥山派顶替上清派将七大派的名头夺了过去,而鬼王本人神秘莫测,修行界甚至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人进入过冥山派的山门,修行界包括司徒氏已经开始注意这个新兴而神秘的门派了,但却没人想到他们竟然胆子大到了来到沧帝城下方的小镇陈家集,在此密谋什么事情。

林蛟差点儿被司徒月婵一掌轰死,四名鬼使的嚣张气焰也减轻了许多,林蛟撕咬着葛驼子的手臂,“你们还不上去帮忙?欧阳狠是个自大的白痴,他会被那丫头砍成一坨废物的!”

屠户王千刀似笑非笑说道,“欧阳狠可没你那么废物!看着吧!何况要是他被杀了更好,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屠夫,背后说我坏话可不好!”欧阳狠依然笑嘻嘻的,没有一点儿压力,他的那枚绿色钉子只有巴掌长,但却能挡住司徒月婵的重重攻击,看来也不是一件凡物。

“二小姐!你何必这么愤怒呢,刚刚你昏迷的时候,我可是将你身上摸了个遍,按照你们这些大家族的规矩,哪个男人碰了你们的手,不就是你丈夫吗?”

他身形一闪躲过司徒月婵一道剑气,嘿嘿笑道,“你要谋杀亲夫呀!”他嘴上花花,出手可阴狠恶毒不留情面,他双手向外一推,好似打开窗子般的动作,眼中绿光一闪。

“地狱道,骨雨!”

幽绿的钉子悬浮在他眉心,在绿光中好似发出心跳一般,荡起一层脉动,巴掌长的钉子颤动着,恍如幻影,眨眼间一分十十分百,千千万的钉子在欧阳狠面前挤在一起,好像一颗绿色的铜球!

他口叱咤一声,双手挥舞两下猛然向上推开,那颗无数钉子组成的绿色铜球悄然炸开,无数铜钉仿似漫天飞蝗升上天空。

欧阳狠嘴角带着笑容,双手挥舞,时而环抱,时而前推,那些钉子雨也跟随他的动作变换方向,空气中咻咻声音不断。

漫天钉子雨如飞蝗过境,从四面八方奔着司徒月婵射去,而且随时跟随欧阳狠的意念转换方向,根本就无法躲避。

看到如此惊人的钉子雨,就好似无数法宝从天而降,易统峰直接吓得呆住了,蓦然怪叫一声跑到司徒月婵身后缩在那里,“关键时刻,还是二小姐的背后最安全呀-----!”

鹤白翎也不由变色,暗中积蓄妖元,如果司徒月婵有危险,她想要用身体挡住那些钉子法宝。

可司徒月婵依然面不改色站在原地,一手执剑一手操控至尊令,时而运转至尊诀时而运转栖霞九重劲,金光和紫光在她身上交替闪烁,道道光芒如同利剑,魁罗九的血色剑气仿佛惊鸿,莫说是这千千万万的钉子,就算真的是千万件法宝同时压来又如何。

当初在幻灭洞窟她看到千万年前司徒氏大战守御嗣者家族那一幕,漫天上古仙器法宝开天辟地都不曾让她畏惧,守御四圣器囊括天地四极也不曾让她变色,更何况一枚小小的铜钉。

她不躲,也不需要躲,因为在欧阳狠的钉子雨中根本无处可多,司徒月婵虽然看不到了,但不代表她瞎了,她看不到别人能看到的东西,比如花草树木,但她也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那些无迹无形,只在冥冥渺渺中的法诀元力的走向。

在鹤白翎和易统峰眼中雨点儿一样飞蝗一样轰鸣而来的无数钉子,在司徒月婵眼里却只是一道线而已,她能够看到头顶一条绿色的线向着她射来。

欧阳狠的这个法宝名为‘透骨钉’,乃是从万具人骨中炼出骨之精华,再以千名处女之血和油淬炼而成,杀人害命,阴毒无比,一旦被击中哪怕只是划一个小口子都会肠穿肚烂,任你再强的修为也难以抵挡这透骨钉中的邪气和那些枉死的少女怨气对修为的侵蚀。

但此物虽然恶毒,却终究只是一件法宝而已,不管它幻化出多少分身,真正的透骨钉只有一颗,常人的眼睛看不到漫天钉子雨中那一枚才是透骨钉的真身,不知多少强大修士死在欧阳狠这一招之下,可惜欧阳狠怎么猜都猜不到司徒月婵有一双能够‘看到真相’的眼睛。

她的眼睛在幻灭洞窟中被紫尧怨灵刺瞎,紫尧的怨灵在被白尧镇压前一瞬间,将一道金光打入司徒月婵体内,不知紫尧怨灵将什么东西打入了司徒月婵体内,反正她因此因祸得福。

漫天钉子雨铺天盖地,就在里司徒月婵美丽的螓首还有一寸的时候,她动了。

静若处子,动若莽龙不足以形容此时的司徒月婵,她一甩手墙壁大小的至尊令轰的一声砸在易统峰和白翎面前,将他们挡在了后面,自己则提着魁罗九,身如彩凤双飞翼,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微曲,人如凤凰跃上天空,对准钉子雨中的一颗一剑劈去。

咻----叮-----啊----

清脆的声响过后是一声惨嚎,一枚骨钉被司徒月婵一剑劈飞,恰好刺进林蛟的胸口,那声夜猫子哭一样的惨叫就是她发出来的。

数不清的钉子射中了司徒月婵,刺进她的头发,她的脖子,她的脸颊,她的****小腹。

然而司徒月婵却毫发无伤,那些透骨钉被司徒月婵体内透出的一层濛濛金光全部摧毁,真正的透骨钉被她劈飞,剩下那些不过是欧阳狠真元的凝化,根本穿不透司徒月婵护体的至尊诀。

“你---你怎么可能找到我的透骨钉?”一直自信满满的欧阳狠终于变了颜色!满脸难以置信。

一旁的葛驼子捏住嵌入林蛟胸口的透骨钉,一用力拔了出来,放在一条缝一样的眼前细细看,嘿嘿笑道,“欧阳狠,你这破钉子看来也破不开司徒氏的法诀呀!”

旁边屠户王千刀看着林蛟惨嚎的样子低笑,“林蛟,你今天是不是没看黄历,先被葛驼子的钩子差点儿钩断脖子,现在就中了欧阳狠的钉子,我看如果不是你今天倒霉,那就是这两个家伙想要合谋害死你!”

“闭嘴!与其在这里嘲笑我,还如去帮忙杀了他们,我要一具新的身体!”林蛟尖叫道。

王千刀摇摇头,“放心好了,欧阳狠还有本事没用,那司徒氏的小姑娘不过是侥幸找到了他的透骨钉本体而已,你很快就有一个新的身体了----”

欧阳狠神色狰狞起来,伸手召回透骨钉,眼神阴狠,“别以为这样就能躲过我的法宝!哼哼哼,真正的杀招可不在这里!”

司徒月婵就听脚下刷的一声,蓦然间一根碗口粗的骨刺从地下伸了出来,她急忙身子一扭,人向后仰,弯下腰肢,骨刺从她腋下穿了出去,险些将她贯穿。

欧阳狠哈哈一笑,“小美人儿,你完了!”

他蹲在地上,双手向地上一按,“我本来也没想那些透骨钉能杀了你,现在你已经进入了我的‘百骨杀阵’,任你三头六臂,我看怎么从我的杀阵中逃走!”

“地狱道,骨牢!”

欧阳狠阴森低沉的声音吼道,双手上衣袖被一道绿色火焰焚成灰烬,只见他惨白的双臂上一道道绿色线条,血管一样从他双手延伸到地下,转瞬间便如同树根一般扎进了大地之中,将周围百丈方圆的大地都笼罩在一片幽幽鬼火当中。

司徒月婵身边不断有锋利的骨矛骨刺从地下穿出,有时又是一只只巨大的骸骨爪子向着她拍去。

每一次她都是险而又险得躲过,好几次地下的骨矛险些将她贯穿,她只能步履蹒跚地在百骨杀阵中躲避,再无还手之力。

“小姐----”鹤白翎心急如焚,再也看不下去了,祭起虬龙剪向着欧阳狠击去,身后易统峰却一把抱住了她,“你别过去,二小姐心里有考量-----”

“滚开!”白翎回身一巴掌将易统峰扇了个跟头,只打的他眼前冒金星,嘴里还兀自嘀咕,“你别去添乱,这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他眼看着两个女人在与敌人斗法,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只能在一边看着,这也没办法,易统峰本来修为就不怎么样,他的本事都在丹道上,确切的说是毒道上,而他被欧阳狠他们抓到时身上珍藏的许多毒药丹药都被搜走了,甚至连他那个从不离手的扇子都被夺走。

无奈只能干着急!一只手扇子一样在面前快速扇着!

鹤白翎的虬龙剪化作的两条黑白双蛇翻滚着扑了上去,这时从欧阳狠身后飞出一只白骨钩子,直接钩在了黑色蟒蛇的七寸之处,葛驼子嘿嘿笑道,“人家小两口吵架,你一个下人跟着掺和什么,寂寞的话老头子我陪你玩玩-----”

他一收手,那只白骨钩勾着黑蛇便被拉到他身前,葛驼子干枯僵硬的老手按在黑蛇头顶,手上一道黑光,黑白双蛇哀嚎一声,一阵烟气弥漫,变回一只剪子落在葛进手里。

“原来是一只剪子----这样的法宝倒也少见!唔-----小妹子用的是绣花针,我将这剪子送她她一定高兴。”

鹤白翎见自己的法宝被那驼子轻描淡写就破去了,脸色一白,修士的法宝与自己的神识真元都有连接,法宝损伤修士也会跟着受伤。

鹤白翎只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好似丢了什么东西,她和虬龙剪的联系已经完全中断。

眼看着司徒月婵被百骨杀阵中的骨刺骨爪,和含沙射影的骨钉不断逼向欧阳狠的方向,她咬咬牙,身上一层白色的烟气蔓延开来。

妖元滚滚,烟气中一声鹤唳,白翎高挑的身材娇美的容颜在迅速变化,她的脸向前凸起,脖子像是厨师手里的面条一样变长变细,仿佛被一股力量拉长。

白色烟气中,一阵狂风呼啸,一只巨大的白色灵鹤冲天而起。

鹤白翎化作了妖躯!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清啼镇魂凶兽醒

一只黑白相间的巨大灵鹤飞翔在天,纤巧而柔美的脖颈弯成优雅的弧度,修长的爪子上布满金色的鳞片,白色翅膀,黑色尾羽,一双紫色的眸子下,长着一张长长的鹤喙。

白色的光晕在它身上氤氲,妖气湍流形成一股股小龙卷风伴随着白翎舞动。22ff。

鹤唳惊天,声彻四野,白翎极少化为兽形,任何妖族在能够幻化成人之后都不愿意重新回到野兽的身体,一来人是万物之灵,人类形态更易修炼,二来一旦变幻成野兽,虽然能够增加不少力量,但是神智便会受到妖气影响,甚至完全失去理智都有可能。

只有妖族在受到生死威胁或者极端愤怒的时候才会变回兽躯,比如当初的妖狼铁赫。

鹤白翎扇动翅膀,一阵狂风卷起,顿时烟尘弥漫,它双翼急速扇动,很快两道龙卷风奔着欧阳狠他们吹去,狂风旋转,黑压压的沙尘漫天而过,所过之处那些房屋全部倒塌。

“这大鸟倒是会扇妖风-----”葛驼子嘿嘿冷笑一声,从身后摸出一个黑色的葫芦,转头对王千刀说道,“我擒住那只鸟,你开膛破肚,今晚拿它下酒如何!”

王千刀将饕餮大刀抗在肩上,“这是我老本行,人我剖过不少,灵鹤倒还是第一次,不知道味道和山鸡比起来如何!”

林蛟阴森森地尖利笑道,“看她细皮嫩肉的,一定味道极鲜美的,我今天损伤了太多元气,那白痴的透骨钉煞气太重,连我也受不住,一定要好好补一补!”

葛驼子沙哑的声音对欧阳狠喊道,“那个鹤妖就不留给你了,我们直接杀了吃了。”

“别呀,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能杀了!”

“哼,你连一个小丫头都应付不来,这只大鸟你就别掂心了,等殷厉回来,哪个你都留不下!”说着话他打开黑葫芦,将葫芦口对着迎面卷来的龙卷风,只见葛驼子嘴里低声不知念了什么,从葫芦里面飘出一缕黑烟,虚无缥缈在空气中凝而不散,不论白翎的龙卷风多么强劲,那缕黑烟却丝毫不受狂风影响。

“嘿嘿,将那股妖风给我拖过来!”

葛驼子说道,黑烟飘散着仿佛清水中的墨一样扩散开,化作两只大手模样,一把握住龙卷风风力最强的中间部分,黑气与龙卷风融为一体,两道龙卷风被黑葫芦吸了进去,发出呜咽的声音仿佛嚎哭,眨眼间风平浪静,那缕黑气也跟着回到葫芦里。

葛驼子得意地摇了摇葫芦,“师父这法宝果然妙用无穷呀!”

白翎见自己妖气共鸣引出的妖风被葛驼子轻描淡写地破去,不由愤怒地啼鸣一声,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儿,张开双翼向着他们飞去。

鹤白翎拍打翅膀悬停在葛驼子几人头顶,昂起脖颈,张开鹤喙,身上一道耀眼的白色光环将它笼罩在里面,它似乎在积聚力量。

突然间一声高昂穿透力极强的鹤鸣从它口中发出,那团白色光环跟随着声音瞬间扩散开,一声又一声的啼鸣回荡在空山之中。

从求如山中飞出无数禽鸟,被鹤白翎的叫声所吸引,向着这里迅速飞来。

葛驼子脸色一沉,双手紧忙捂住了耳朵,另外两人林蛟和王千刀却晚了一步,被白翎发出的白色光环扫中,鹤鸣如同利剑般刺入他们的耳朵,震的二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大多数妖族都有天赋本能,那是继承在妖族的血脉当中最古老的力量,传说上古之时妖族大圣在妖族圣山讲道,有幸在它身边听道的族群最后都成为各大妖族,根据那些妖族不同的领悟,形成了各族不同的天赋本能,鹤族的本能便是这‘灵鹤清啼’。

鹤族的本能不但能够召唤附近的禽鸟类并肩作战,而且被灵鹤清啼震到者会损伤灵魂,神智错乱,葛驼子为人精明老道,见鹤白翎仰天啼鸣,立刻捂住耳朵,王千刀和林蛟却不知道鹤族还有这样的能力,这一下竟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白翎的清啼一声高昂似一声,从它身上荡漾开来的白色光环也越来越胜,将它衬托的好似一颗白色的太阳,林蛟口吐鲜血,这一次吐得可不是污秽毒血,而是真正的精元之血,她裂开大嘴露出满口锋利牙齿,发出凄厉怨毒的尖叫,只不过在白翎高昂直贯云霄的清啼声中微不可闻。

灵鹤清啼声音越来越高昂,扩散的范围也越来越远,求如山中飞起的禽鸟铺天盖地,仿似接受君王的召唤,向着葛驼子王千刀两人扑来。

两人祭出法宝将那些禽鸟纷纷杀死,鸟血雨点儿般落下,杀死了禽鸟无数,却还有更多的从山中飞出,两人脸上脖子上被啄的血肉模糊。

清啼之音中,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柳知返忽然皱紧了眉头,似乎在极力抵抗着什么!一只手抓进了泥土里------

王千刀也被震的七窍流血,手竟然抖了起来,连饕餮大刀都拿不稳,灵鹤清啼竟然有如此威力?

“大意了----它竟然能啼鸣镇魂之音,葛驼子,你我联手吧,这---啼鸣具有损伤灵魂之能,乃是你我的天敌!”

葛驼子点点头,脸上一层黑气蔓延着,他低吼一声,沙哑的声音粗粝刺耳,“你给我下来吧!”

手向上一抛,一只白骨钩随风而涨,在一道黑光笼罩下化作车马大小的巨钩,于此同时王千刀抽出腰间的牛耳刀往天上一挑。

一道刀光冲天而起,和白翎的清啼之音对撞在一起,小臂长的牛耳刀上森冷寒光阵阵,刀刃上浮现一张张人炼,眨眼间那些人脸都飘了出来,发出刺耳的惨叫声奔着白翎冲去,数不尽的灰色影子铺天盖地。

但白翎的灵鹤清啼震碎灰色影子无数,直接将牛耳刀中转出来的无数影子一扫而空。

“这下亏大了,我这些年积攒的怨魂被它一下子毁光了-----”

这时白翎忽然发出一声鸣叫,清啼之音顿止,一只白骨毛刺穿了它的翅膀,欧阳狠脸色发青,显然也被清啼之音影响,趁着白翎清啼之音停止的刹那,葛驼子哈的一声大叫,御动白骨钩一下子就钩进它另一只翅膀上,穿透了血肉筋骨,白色羽毛纷飞如雪。

两只翅膀受伤的白翎从天上坠落,被葛进白骨钩拖到近前,种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鸣叫,扑腾着挣扎。

柳知返紧闭的双眼快速律动,浑身开始轻微的颤抖,似要醒来,却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止着苏醒!灵鹤清啼能够镇压魂魄,也能穿透神识深处,唤醒沉睡的灵魂!

王千刀攥着牛耳刀,恨极了鹤白翎,他的牛耳刀具有吞魂的能力,被它杀死的生物灵魂都会成为奴隶,之前那些灰色的影子都是王千刀残忍杀死的人死后亡魂被刀所奴役,没想到白翎的灵鹤清啼镇魂之力对怨灵乃是天敌,将王千刀积攒多年的死灵全部震碎。

他眼神阴狠,“这畜生留不得!”一刀向白翎的脖子划去!

“白翎!”司徒月婵祭出魁罗九在牛耳刀割断白翎脖子的一瞬间挡住,火花溅射,王千刀被震退一步,而此时欧阳狠已经将司徒月婵逼到了死角,趁着这个机会一只白骨大手一把抓住了司徒月婵。

“嘿嘿,这下你逃不掉了!”

司徒月婵心中一冷,她能够看到脚下的真元流动,所以一直假装束手无策,其实是想靠近欧阳狠然后给他致命一击,她一开始就让白翎躲在至尊令后,然后伺机救出柳知返,易统峰就是看出了司徒月婵这个打算,才阻止白翎,说她头发长见识短,但司徒月婵低估了鹤白翎的忠心,在她眼里司徒月婵的安危才是第一位,远在柳知返之前。

她违背了司徒月婵的意思,直接扑了上去变幻兽躯,她看着司徒月婵长大,也是司徒月婵从小到大唯一的一个真正的朋友,她可以为了司徒月婵去死,自然也能为了司徒月婵看着柳知返去死。

司徒月婵身上护体至尊诀抵抗着白骨巨爪巨大的抓力,欧阳狠嘿嘿阴笑,唤起一股绿色鬼火将司徒月婵包裹在内,隔绝了她与魁罗九和至尊令的联系,同时炼化她的护体真元,白骨巨爪骨节上生出一根根细小的骨刺,同样刺入司徒月婵的至尊诀之中,瓦解她的防护!

“看你能坚持多久,等破了你的功,我就破你的身----呵呵,哈哈哈-----”欧阳狠狂笑起来!

白翎被擒,下一刻可能就被王千刀剥皮剔骨,司徒月婵看来也难道魔掌,易统峰见大事不妙,眼睛转了转,心想罢了,司徒二小姐恐怕今天是折在这里了,我还是脚底抹油,我溜了吧我,我可不是丢下他们一个人逃命,我这是----战略性撤退!

易统峰打定了主意,趁着冥山派四鬼使还没注意到自己,转身向着求如山里狂奔而去!

还没跑出十丈远,就被从地下伸出的一只白骨巨爪抓在了手里,欧阳狠冷笑道,“想跑去沧帝城报信吗?呵呵呵,丢下女人逃跑的废物!”

易统峰讪讪一笑,“我----我不是逃跑,我尿急!”

突然他脸色一变,指着欧阳狠身后惊道,“你后面----”

欧阳狠挑了挑眉,“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唔!”突然他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如柳絮般飞了出去撞在一颗树上!古树簌簌飘下几片叶子,似乎作为对这个热烈的拥抱的回应。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都一愣,葛驼子松开鹤白翎的雪白脖颈转身看去,王千刀将牛耳刀从白翎脖子上拿下来,同样回头。

身后除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少年之外什么都没有。

“谁?”王千刀冷声喝道。

葛驼子绿豆眼眯了起来,嘿的一声祭出白骨钩向树林中扫去,黑色真元祭炼的白骨钩将古树斩断无数,却无一个人影!

树林中并没有隐藏着敌人,那是谁将欧阳狠打飞出去的?两人目光最终都落在柳知返身上,难道是他?

欧阳狠身体抽动两下,从地上蹒跚着爬了起来,一条胳膊耷拉着,骨头穿出胳膊,半边肋骨也陷了下去,口鼻中满是血液。

“你们----你们小心儿点儿,那小子有古怪---”他声音很小,刚刚那股巨大的力量差点儿将他撕成两段!

葛驼子冷哼一声,白骨钩奔着柳知返喉咙勾去,管他是谁,先杀了这小子再说!

就在这时,柳知返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一只,一只眼睛变成了紫色,半边脸也爬上两条紫色的条纹!表情狰狞狂躁,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白骨钩,然后大叫一声,双手咔嚓一声将白骨钩折成了两截!

他身体从地上跳了起来,悬浮在一片金光中,一只紫色的眼睛睁着,另一只却紧闭,睁开眼的半边脸上紫色妖纹蔓延,身上金光闪烁!

锋利如实质般的眼睛从葛驼子等人脸上一一扫过,葛驼子只感觉面前这不是一个人类少年,而是一只苏醒的亘古凶兽在渺视自己,让人从心底寒意不断!

当他的目光最终看到白骨巨爪中的司徒月婵是,柳知返发出一声怪叫,声音巨大而凄厉,刺耳而孤独,“天舞-----”

第一百二十八章 紫尧魂在疑惑生

“天舞是谁?”在场人没人问出这样的疑问,很明显那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也许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也许是街头卖菜的大婶,也许是邻居家腌菜的姑娘,总之这和他们无关,他们真正感受到的,是随着那声嘶吼,从那少年身上升腾冲天的煞气。

柳知返身上金光澎湃,张扬而灼热的光芒好似太阳上的天火,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眼前让人惊愕惊骇的生命并非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而是他身上的光芒。22ff。

“这是什么东西,见鬼!”葛驼子拿着自己断成两截的锁骨钩惊骇莫名,随后是无比的愤怒,苍老丑陋的脸扭曲在一块儿,“连我的锁骨钩都折断了!”

王千刀神情凝重,“这不是那个少年,他没有这样的煞气,我能够感受到他的魂魄里寄居着一个恐怖的存在!”

柳知返身体悬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睁开的眼睛射出紫色的光芒,半边脸长出三道妖纹,表情有些茫然,那只紫色的眸子盯着司徒月婵动也不动。

“难道这小子是哪个大能老祖夺舍的身体?”葛进问道。

王千刀摇摇头,“看着不像,如果他真是被什么强大的存在夺舍,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你我还看不出来?活人看不到死者,可在你我眼里,难道也看不到死人----”

葛进狰狞的脸上阴晴不定,“既然他不是夺舍体,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凶煞之气,难道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这我就看不出来了,不过之前我们擒住他们时,可看不出他有这样的实力,我看我们还是撤吧!”

葛驼子嘶哑地低笑一声,“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吓跑,以后在冥山派可没脸见人了!我这老脸怕是连鞋垫子都不如,回去等着被师妹嘲弄吧。”

王千刀眯着眼睛看了葛驼子一眼,耸耸肩,“你还在乎脸面?走不走随便你,反正我可不想和我所不了解的东西纠缠,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和这个东西斗法!耽误了师父的大事,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葛驼子叹了口气,这时见到柳知返的紫色眼睛里面光芒收敛了许多,脸上的茫然表情也渐渐消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刚刚苏醒,目光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葛驼子笑道,“那小子看样子不会放我们这样离开----”

王千刀脸上浮现阴冷的笑容,目光瞥向靠在大树上喘息的欧阳狠,又踢了踢昏死过去的林蛟,“不是有他们吗!”

说罢他一脚将林蛟踢飞了出去,正向着柳知返砸去,柳知返看到飞来的林蛟直接一掌拍了过去,轰----一个巨大的金色手印将林蛟婴儿的身体拍的粉碎,金色掌印威势不减,最终按在一处山崖之上,在岩壁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手掌印。

“好强的真元!”葛驼子惊道,从袖子里面拿出一道符往空中一抛。“畜生道,鬼兽!”

一只狰狞恶鬼从咒符中爬了出来,吼叫一声向柳知返扑去。

“饿鬼道,千魂噬!”王千刀张开嘴,从口中吐出一个个黑色的光球,拽着尾焰向柳知返飞去,化作一个个黑色的幽魂,绕着柳知返不断盘旋尖啸。

柳知返身上那层金光霸道无比,光芒照到的幽魂全部化为青烟,眨眼间上千只幽魂便所剩无几,鬼兽大爪子从上向下抓来,柳知返双手向上一抬,一道金色光柱将鬼兽化为灰烬!

王千刀不由心中惊骇,这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有这样的力量,他心中浮现一股冲动,甚至想要将柳知返切碎了好好研究。

“罢了,天大地大,什么怪人怪事都有!”他一咬牙,趁着柳知返被幽魂拦截的片刻,转身向着求如山的弥林中跑去,欧阳狠也趁机蹒跚着跑了出来,葛驼子看了眼欧阳狠,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欧阳狠,你就拦他一下吧!”回身便是一掌将他打了回去,“那小美人儿还没到手,你怎么能跑!哈哈哈!”

“葛驼子-----”

欧阳狠瞪大了眼睛还没喊出声,柳知返已经来到了身后,他猛然回身一掌打去,砰的一声好像打在了什么人的身上,柳知返胸口正中他一掌,虽然欧阳狠受了重伤,但一身鬼道修为依然高深,这一掌带着森冷鬼火,直贯人魂魄。

但柳知返却只是一咧嘴,身上的金光犹如一身铠甲,挡住欧阳狠的掌力,那只紫色的眸子阴冷无情,双手掐住欧阳狠的脖子,金光闪烁中,欧阳狠的身体变成一堆灰烬-----

一连杀了两人,柳知返舔了舔嘴唇,抬头望向王千刀和葛驼子逃走的方向,嘿嘿冷笑一声,伸手一招,就听林中一阵呼啸,一柄银色大刀疾驰而来,被他一把抓在手里。

柳知返举刀对着树林猛然挥下,狂风呼啸,罡气轰鸣,一道巨大的紫色刀罡在森林中开辟出一条千丈峡谷,劲气轰鸣声久久才平息,翻开的土地兀自冒着烟气,葛驼子和王千刀则消失不见了。

鹤白翎的双翼被葛驼子锁骨钩贯穿,鲜血流淌满地,粘着掉落的羽毛,醒目的猩红之中点点莹白,它修长的脖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翅膀,发出一声声痛苦的低鸣。

白色的烟气在她身上弥漫,眨眼间消散,一具洁白婀娜的胴体躺在地上,白翎的衣服都被妖气焚毁,此时一丝不挂,身后两道深深的伤痕,尚在淌血,那是翅膀受伤遗留下来的伤痕。

她四下看了看,那几个都逃走了,司徒月婵已经从困住她的白骨巨爪里挣脱,欧阳狠死了后失去真元的基础那些骨爪骨刺都变成腐朽的朽木一样,轻轻一碰就化成了灰烬。

柳知返站在那里低着头,一手拖着饕餮大刀,一手似乎在捂着脸,一声不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鹤白翎从地上站起,身后的伤痕痛的她紧锁双眉,她一手按着肩膀,步履维艰向着司徒月婵走去,好在司徒月婵没事,她松了口气。

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一双让人讨厌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她一回头,看到易统峰眼睛发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白皙细嫩的腰肢,鹤白翎眼神一冷,易统峰打了个哈哈,尴尬地摆了摆手然后转过了身去。

但却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扔了出来,“我的衣服-----呃,有点儿味道,将就一下吧。”

白翎厌恶的眼神减轻了少许,但并没有接他的衣服,张开双手,深吸了口气,林中落叶被一股风卷起贴在她的娇躯上,遮挡住无尽春光。

身边响起司徒月婵的声音,“柳知返,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白翎转头一看,司徒月婵正向柳知返走去,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走的有些不稳。

“小姐----别过去!”白翎脸色一白,冲上去阻止,刚刚柳知返发生的变化,白翎是完全看在眼里的,她不知道柳知返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刚刚那一刻她感到柳知返身上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妖气!

还有他脸上那些紫色的条纹,的确是妖纹没错,白翎不会认错,柳知返怎么可能会有妖族的力量?

司徒月婵没理会她的话,走到柳知返面前,伸出手往他身上摸去。

“等等----”白翎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后退了一步,冷声问柳知返,“柳知返,你没事吧?”

柳知返低着头,一手捂着自己那颗变成紫色的眼睛,另一颗眼睛已经睁开了,只是眼神呆滞茫然,表情僵硬。

他嘴里喃喃着什么,白翎凑近他仔细听去,只听柳知返不断重复着几句话。

“我是柳知返---我是柳知返----她是月婵,不是天舞------”

鹤白翎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担忧地看了看司徒月婵,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愧疚。

“小姐,柳知返----恐怕失去神智了!”

“怎么会这样?”司徒月婵脸色顿时就变了。

鹤白翎紧皱着眉,咬着嘴唇低声说道,“我的灵鹤清啼对灵魂有极大的损伤,人在昏迷时魂魄又最是脆弱,柳知返恐怕,恐怕被我的清啼音震伤了脑袋-----”

她当时只想着击败那几个人,却忽略了柳知返,没考虑到柳知返也会被自己的清啼音震伤。

“我是柳知返,我是柳知返-----”

司徒月婵沉默了一下,突然抬起手对着柳知返的脸狠狠一巴掌,清脆的声音传出很远。

“我知道你是柳知返!不然你以为你是谁?”她恶狠狠道,然后用力扭住他的耳朵,“抬起头,看着我----”

柳知返被她拉着抬头看着司徒月婵苍白憔悴的脸蛋儿,她冷声问,“我是谁?”

“司徒月婵!”柳知返捂着脸说道。

“你是谁?”

“柳知返!”

“小姐----为什么打我?”他无辜地说道。

“你没傻掉?”两双明亮的眸子同时向他脸上望来,柳知返无辜地看着她们,“我为什么要傻掉?我只是---只是有些事情不明白,你干嘛打我?”

司徒月婵撇撇嘴,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在他被打的脸颊上摸了一下,“我喜欢打你,不行吗?”

虽然她脸色还是冷冰冰的,但语气中透出一抹释然,“疼吗?”

柳知返点点头,“疼!”

“哼!疼就对了!白翎的伤比你疼多了!”她嘀咕着,转头看到正想要悄悄溜走的易统峰,司徒月婵哼哼笑了一声,“易统峰,你要去哪儿呀!刚刚是谁想要脚底抹油来着?”

“呃----我没想逃走,我对二小姐你的修为是有足够信心的,只是怕留在这里给你当累赘----”

“要走就走便是,我又没想着留你这样的废物!”

她这么一说,易统峰一想,万一自己再遇见那几个邪派修士,自己的修为不够看的,还是和司徒月婵他们在一起比较稳妥些,起码等出了求如山再分开便是!他心里一直畏惧司徒月婵,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于是大义凛然说道,“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易统峰其实临阵脱逃的宵小,再说,我对医道也略有涉猎,鹤白翎受了伤,我也能帮她医治一番,我这就去林子里面找药材!”说着转身钻进了林子里面,灌木丛抖动几下,易统峰的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密林中,一颗巨大的古木之上,葛驼子站在树枝上,身后躺着王千刀,他胸口一道长长的伤口,几乎将肚子剖开,隐约能够看到伤口里面蠕动的肠子。

“你死不了吧!”葛驼子回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身上的伤口眉头紧皱。

王千刀苦笑一声,“想不到那少年竟有如此力量,仅仅一刀,差点儿将老子劈了----”

葛驼子冷哼一声,语气嘲弄道,“若不是你贪图那把鬼刀,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你不是自诩这世上用刀的没几个比得上你吗?怎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差点儿废了你?”

王千刀翻了个白眼,“与其嘲讽我,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和师父交待吧,虽然师父有法子让林蛟和欧阳狠复活,但恐怕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是不能跟着我们一起行动了!“

葛驼子叹了口气,“沧帝城司徒氏,果然是中州第一家族呀,一个二小姐就将我们搞的灰头土脸----”

“还有那小子,一定有什么秘密在他身上!”王千刀说道,“这件事得告诉师父-----”

葛驼子嘿嘿一笑,“只要师父认真起来,谁都跑不了!”他拿出黑葫芦,对着陈家集方向,沙哑的声音低颂着口诀,只见两道光芒一红一绿从小镇上空飘起,奔着他们飞来一溜烟儿钻进了葫芦里。

葛驼子摇了摇葫芦,“喂,你们两个还没魂飞魄散吧!”

葫芦里面一个阴狠怨毒的声音道,“葛驼子,一掌之仇我欧阳狠记下了-----”

葛驼子呵呵一笑,“我那也是为大局着想,王千刀都逃出来了还差点儿被那少年一刀劈了,要不是你挡他一下,我们都死在这里,到时候也没人为你们招魂了!你该感谢我才是!”

他叹了口气,“陈家集我们是呆不了了。”他抬头看向天空那团永不散开的云层,“司徒氏的以道会友应该差不多了,殷厉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冷夜风来林中轻

林中一处空地,篝火跳动,映照的周围树影缭乱,好似夜色里数不尽的森森鬼影。

火中燃烧的树枝噼噼啪啪地响,和林中隐隐约约的虫鸣兽吼融汇在一起,时而一阵夜风吹过,带着夜晚林中的湿雾打在人身上,微微有些寒意。

易统峰转着手里的靠野兔,剥了皮的野兔在篝火上炙烤,油脂滴在火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烤肉的香气弥散开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司徒月婵,幽幽一叹。

问白翎说道,“二小姐怎么也离开沧帝城了,外面的世界可不比沧帝城,凶险无比,她那个样子樱兰家主真的放心吗?连暗中保护的人都没有!”

白翎瞪了他一眼,冷冰冰说道,“你管的太多了。”

易统峰一晃脑袋,“什么叫我管的太多了,要是按辈分怎么说我也是二小姐的表哥,难道表哥担心表妹还有错吗?”

鹤白翎哼哼冷笑一声,斜眼看着他说道,“我可没见过想要丢下表妹自己逃跑的表哥!再说了,小姐的表哥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沧帝城那么多司徒氏,就算是家主那一辈的可没谁敢在二小姐面前以长辈自居!想要当小姐的表哥----你那么废物,连我都打不过!”

“小姐那么多同辈兄弟,真正算得上她表哥的,只有司徒暮影一人罢了!”

易统峰嘿嘿一笑,将野兔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撕下一条兔子肉扔进嘴里。

“嘶----呵---哈----烫-----”

“熟了!”他将烤野兔递了过去,白翎犹豫了一下,但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实在是饿了,便接了过去,易统峰又从身后拿出一条蛇,扯去蛇皮穿在树枝上,插在了火堆旁,

“二小姐那个侍剑童,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看起来比那几个邪派还邪呀!”易统峰心有余悸说道。

鹤白翎眼中带着些许担忧之色,转头看向那边与司徒月婵并肩坐在一起的柳知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柳知返那人有什么事情是不会自己说出来的!”

易统峰翻着眼皮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下,“他让我想起我当年的一个好朋友,他叫司马别,他也和他性格差不多,不喜欢说话,心里却主意多多----可惜呀,我好多年没见到他了,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找没找到女人!”

柳知返坐在树桩上,呆呆看着跳动的篝火一言不发,夜晚的露珠凝结在他的衣角,他的鬓边挂上一层白雾,他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紧闭着嘴角一脸茫然。

司徒月婵就坐在他身边,离他很近,近到能够听到他的呼吸,闻到他的味道,她摇了摇头,抻了个懒腰,见柳知返一直沉默,司徒月婵嘴微微撅了起来,“我饿了!给我弄吃的!”

柳知返将烤在火堆旁的山鸡递给她,没有说话。

司徒月婵接过啃了两口,过了片刻又说道,“我渴了!”

一个装水的葫芦送到她的手上!司徒月婵眉尖儿动了动,轻哼了一声,“你还在担心白天的事情?”

柳知返没吱声,依然呆呆看着跳动的篝火!

“闷葫芦!”司徒月婵恼怒道,将手里的水葫芦狠狠扔进了篝火里,砸飞点点火星崩到了柳知返的脸上,“我问你话呢!”

柳知返皱起眉头,一转身将背对着她,“我烦着呢,别闹!”

司徒月婵一听就怒了,心想这还得了,小小的侍剑童柳知返竟然敢反抗自己的‘魔爪’了,她两只手抓住柳知返的肩膀用力一转,将他又转了回来。

“你找打!”

柳知返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吗?”

司徒月婵脸上盛怒减轻了些,忽然哼哼一笑,“你一提起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呀,柳知返,你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偷学的至尊诀?你可知道司徒氏以外的人偷学我家的法诀是要被灭族的!”

“我没有偷学!”

话没说完柳知返的脸就被她捏住,“做错事还撒谎,你当我是瞎子----你当我是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今天你杀了欧阳狠用的就是至尊诀!你偷学我家的奥义绝学,我应该现在杀了你才是!”

柳知返知道这事儿解释不清,要想解释清他为什么会至尊诀,首先得跟她解释自己用的是‘彪皇诀’而非是至尊诀,她肯定又会问彪皇诀是什么,那样柳知返还得跟她讲紫尧和司徒天舞的故事,以及至尊诀是如何产生的,司徒镜空是怎么杀了斑斓彪皇的,柳知返不是个喜欢讲故事的人,所以他干脆承认了。

“司徒暮影教我的,只是在沧帝城的时候不敢用!”

“司徒暮影?”司徒月婵松开了他,心里隐隐涌起的愤怒也平息了许多,她不能容忍柳知返瞒着她偷学至尊诀,听他这么说,司徒月婵心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那孽子对你可是什么都舍得,他不知道你学会了至尊诀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吗?”

柳知返看了她一眼,“你会告诉司徒氏的人吗?”

“哼!看我心情吧,要是哪天你惹我不高兴,我就将这件事告诉沧帝城的人,到时候没我护着你,看你往哪儿逃!”

柳知返知道司徒月婵不会因为这件事真的迁怒他,让他真正皱眉难以安寝的是他今天发生的变化。

紫尧当初将自己的残余魂魄融进了他的魂魄中,原来的紫尧应该就已经消失了,被柳知返吞噬了,可今天为什么会出现紫尧的情绪。

那不仅仅是紫尧的情绪,还有他残留的记忆,那一瞬间柳知返甚至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那只上古妖兽之王。

所以在他意识恢复了之后,才不断提醒自己,‘我是柳知返’这样的话,柳知返当初最担心的事情似乎真的有可能发生,那就是自己最终失去了自我,变成另一个紫尧。

他内视三宫,灵海中的那朵金色莲花似乎生长了少许,自从在幻灭洞窟中得到这三朵金莲,柳知返忍受着巨大的诱惑力没有去修炼从紫尧那里得来的彪皇诀,就是害怕因为这股力量的增长让紫尧的记忆复活。

他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实力太弱,如果实力强一点儿的话,也不会被那些人的迷药迷倒,也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事情,可他的绯云诀进入了第三重之后就到达瓶颈,第四重‘天魔解体’却怎么也窥探不到门路。

司徒月婵见柳知返沉闷不语,感到有些无聊,想起还有一个易统峰在那边,便笑问道,“易统峰,你怎么从沧帝城跑出来了,以道会友还没结束呢吧!”

一提起这事儿,易统峰有些难言之隐,似乎不愿意提,不过司徒月婵的问话他又不敢不说,只是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呀-----”

“哼哼,一言难尽,那你就万言道之。”

易统峰苦着脸说道,“我在斗法大会上赢了小姐你之后-----”

“是我故意弃权的!”司徒月婵提醒他一句。

“是!我侥幸赢了那场之后,第二场遇到一个武道派的小姑娘,被我用专门对付修士用的药毒倒了,没想到第三场就碰到了骸山派的大师姐钟离艳,万万没想到那钟离艳和武道派那个小姑娘亲如姐妹,为了替她报仇我差点儿被那娘们打死!哎!”

“不过怎么说我也赢了三场,我娘就带着我找到了樱兰家主,提出希望迎娶一位司徒氏的小姐到流川城去!”

“家主大人答应你了?”鹤白翎好奇地问道。

司徒月婵冷笑道,“不可能,娘亲才不会将司徒氏的女人嫁给你这废物!”

“呃----樱兰家主答应了!”易统峰扇着扇子说道。不过他却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样子,司徒月婵意外道,“娘亲居然答应了,那你怎么跑出来了,难道那个女人不愿意嫁你这废物?”

易统峰摇摇头,满是惆怅,“我本以为司徒氏的女人都是美丽无双,向娘那样温柔大气,却没想到,原来司徒氏的后裔竟然也有长得如此‘任性’的女人!”他似乎想到了痛苦的回忆,苦着脸摇摇头,“于是我就偷偷逃出来了!不然娘一定逼我和那女人成婚!”

原来易统峰是逃婚跑出来的。

司徒月婵不信说道,“不可能,我司徒氏的人没有丑八怪,就连外戚中像你这么丑的都少见!”

易统峰说道,“那个女人虽然姓司徒,却并非真的司徒氏后裔,而是一位大能修士的孙女儿,那位修士据说是先代家主师隰公的故人,叫炼骨道----”

“原来是她!”司徒月婵也听说过司徒氏有一位其丑无比的女人,常常被那些同族同辈们暗中取笑,“要嫁给你那个女人叫‘流缘’吧。”

“就是那个溜圆!”

“那女人虽然长得丑,但修行天赋和实力却非常之高,除了我和姐姐之外,沧帝城年轻一代中很有名的,你娶了她应该庆幸才是,竟然还嫌弃,哼,烂泥扶不上墙!”

易统峰讪讪一笑,没敢接茬接着说道,“我出了沧帝城之后来到这里,本想在这里休息两天然后回流川城的,没想到进了那家黑店,他们放在食物里的药我吃出来了,这样的毒还难不倒我易统峰----”他得意洋洋说道。

“那你怎么被擒住了。”鹤白翎嘲笑他。

易统峰脸色尴尬,“你知道我这人对丹药痴迷无比,我见那毒药有些门道,就故意假装中了毒,想要混进去将药方弄到手,没想到,没想到我成功混进去了,却打不过他们,就这样被擒住了,哎---可怜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风流才少易统峰,晚节不保呀!”

对他这样的自怨自怜,鹤白翎和司徒月婵用不屑回应了他。

“易统峰,那个欧阳狠使用的法诀和法宝你认识吗?”司徒月婵问,白翎拿出从欧阳狠尸体里搜出来的东西,三件法宝,一些丹药,还有一副地图。

三件法宝除了那枚绿色的骨钉,另外两件一件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黑旗子,另一件一块白色的石头。

易统峰最先拿起的是几个丹药瓶,倒出两颗黑色的丹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是什么药?我倒是没见过!不过当今天下使用邪恶法诀的修士不少,但使用鬼道法诀的却只有一家,那就是七大派中的冥山派!”

“冥山派?”司徒月婵不由想起当初在沧帝城影城,她杀了的那个冥山派的修士!

第一百三十章 溪水清风故人现

“沧帝城藏有法诀奥义无数,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的的秘法也有收藏,就连神秘莫测的影月宗的‘灯影集’和远在北溟海的知北宗的‘知北玄元录’我都偷偷看过,但藏经窟中却唯独没有冥山派的法门记载!”司徒月婵说道,“冥山派是上代家主司徒师隰时代突然崛起的一个宗门,没人知道他们的宗主鬼王是什么人,也没人知道冥山派山门在什么地方!”

易统峰神情有些惊讶,“难道司徒氏上代家主也不知道冥山派的事情?说不定留下什么记载藏在什么地方!”

提起司徒师隰,司徒月婵想起幻灭洞窟中那具干尸,心中不屑,不由冷笑一声,“上清派被冥山派灭门之后,司徒师隰曾经派人征讨过冥山派,一共派了两拨人,第一拨人直接死在了鬼王的手里,一个都没回去,后来司徒师隰又派了司徒氏为核心的十数名修士,包括司徒武威的老爹司徒赤和我娘亲自带领,结果连冥山派的山门都没找到,等他正想着亲自带人去讨伐冥山派的时候,还没出发就死了!”

司徒月婵耸耸肩,实际上她知道司徒师隰是进入了幻灭洞窟,出卖了好友炼骨道和避尘君子最终因为被紫尧怨灵侵蚀了身体,靠着一颗内丹苟延残喘几十年,也许现在还在幻灭洞窟里面躲着。^^%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她并不知道司徒师隰的内丹已经被司徒樱兰擒住毁掉。

易统峰摸着下巴,心想这二小姐真是二小姐呀,说自己的祖父好像在说卖菜的大婶一样的语气,没有丝毫敬意,他沉吟着说道,“我们虽然不知道冥山派的事情,但肯定有人知道!”

“谁?”

他呵呵一笑,“二小姐难道不知道天下第一策士元淳罡吗?这也难怪,你一直呆在沧帝城很少出来,自然不知道天下那许多神奇有趣的人和事!”

“是什么人?”

“是一个算命的!”鹤白翎接着说道,“我听沧帝城的客卿长老无意中说起过!”

易统峰一脸惊讶说道,“他可不是普通算命的,据说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能断人命数,知天机地理,就连各大门派的一些隐秘他也知道不少,我本来还打算去请他帮我算算能娶司徒氏的哪位小姐呢-----”

司徒月婵不屑地哼了一声,“我看就是一个江湖术士,口吐莲花的骗子,真要是那么厉害,早被娘亲请到沧帝城当客卿长老了,想当初辰元子何等孤傲,还不是被司徒师隰弄到坎离院养了起来!”

“话不能这么说,那位元淳罡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不想见的人谁都见不到,就算是樱兰家主-----呃,当我没说!”易统峰讪讪退下,他眼角余光看到司徒月婵手攥住了至尊令,说不定他再说下去就会被赏一记至尊令尝尝,司徒月婵可没兴趣和心情和别人辩论,说得过的便说,说不过的事情直接动手!

她一直都这么刁蛮!

鹤白翎低声道,“小姐,冥山派的人来到这里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们要调查下去吗?”

司徒月婵抿着嘴角,静静想了一下,夜风中她的脸有些苍白,“没想到刚刚离开沧帝城就碰到这样的事情,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查,一定要查下去,我倒要看看连司徒师隰都搞不定的冥山派有多大的本事!”

“可是,冥山派的人修为神秘古怪,而且阴毒无比,这会很危险,何不先派人去通知家主大人,看看她有什么建议!”

司徒月婵皱眉道,“白翎,你什么时候变得跟沧帝城那些废物一样婆婆妈妈的了,我们出来就是为了寻找强者历练的,冥山派这样的对手可难找,更何况他们敢在司徒氏的眼皮底下搞阴谋,我岂能坐视不管,我决定了,我司徒月婵的强者之路,就从这冥山派开始!”

鹤白翎知道司徒月婵决定了的事情别人是很难改变的,只能暗中叹了口气。

初生牛犊不怕虎,司徒月婵就算再天才,终究是在司徒氏光辉的羽翼下成长起来的年轻少女,又怎能了解修行界那些阴暗歹毒和防不胜防的诡计恶意,就像今天要不是柳知返最后不知从哪儿得来那股恐怖的力量,恐怕司徒月婵他们都要落入冥山派鬼使的手里了。

晨曦第一缕阳光照在森林中,透过朦胧的晨雾,照在熄灭的篝火边几个人的身上,司徒月婵和鹤白翎相互依偎着,靠在一棵树上睡得很浅。

柳知返抱着饕餮刀,远远地守在一旁,似乎一夜没睡,另一侧易统峰趴在地上撅着屁股打着呼噜。

当司徒月婵醒来时,晨光已经升上树梢,她却是再也看不到阳光,所以对白天黑夜没有什么概念,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睛盲了之后,每天都醒的很早,很少想从前那样赖床。

“柳知返,我要喝水!”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确定柳知返和鹤白翎在不在身边。

“柳知返------”她又喊了一声,但没人应。白翎和易统峰也被唤醒了,易统峰蛤蟆一样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睡得好爽呀----”

“柳知返呢?”司徒月婵厉声问道。

白翎四下看了看,“也许他去找吃的了吧!”

“去找他!”司徒月婵对易统峰命令道,“白翎你也去,我留在这里等他!”

易统峰无奈耷拉着头,心里期盼着快点儿离开这位大小姐吧,自己在她跟前就是一个跟班儿呀,还是背黑锅又被打的那种!

林中雾重,清晨黎明的露水还没散尽,柳知返左手提着一只野兔,右手拎着一只山鸡,站在林间被法诀摧毁的一块空地处,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发呆。

人并不是他杀的,只有他手里的一鸡一兔才是死在他的手里,很明显在昨天夜里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他和司徒月婵他们竟然一点儿都没法诀。柳知返蹲在尸体旁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又搜了搜他们身上,法宝丹药和值钱得东西都被人拿走了,柳知返对别人的死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不喜欢找无谓的麻烦,但这三个人的衣着却让他的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黑衣银丝,脸上戴着银面具!已经快被他遗忘的痛苦记忆重新回到眼前,那个风雨如晦的下午,自己双亲惨死家中,那些人不正是如此装扮!这是十二峰之一琅琊峰的人!

痛苦和仇恨并不能让他哭泣,面对血仇之人的尸体,柳知返出奇地冷静和仔细。

他抬起一名修行者的胳膊,见他整只胳膊软绵绵的,骨头都碎成齑粉,冰冷的尸体上渗出许多黑血,所有血管都爆开了。

“罗刹焚脉经!”柳知返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这时头顶几道光芒远远地从天边疾驰而来,柳知返眯着眼睛望了一眼,见三道光芒迅速从天空驰过,知道那是三名修士御宝而行,不一会儿又有十几名修行者从沧帝城的方向飞出,向着东方流星般驰去。

饕餮刀发出微微的颤音,似在对什么人存在表示警惕与敌意,柳知返按住刀刃,安抚下饕餮刀的不安,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入密林中。

密林深处,溪水之畔,一人身着黑衣,腰束银带,坐在溪边一颗倾倒的古树上,手中擎着一只葫芦,神色漠然,目光深沉,正听着溪水潺潺声饮酒,一柄墨色的长剑斜倚在他腿边,杀机内敛。

林中传来树叶轻动之声,一阵风吹过,树叶婆娑作响。

他转头看去,一看树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人,同样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纱,从身形上看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腰肢纤细如柳,****高耸似丘,只是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质,让人心生寒意。

见他目光看向自己,站在树枝上的女人发出一声哼哼的冷笑,“你倒是清闲,坐在溪边喝酒,听水声潺潺,晨光绚丽,好不惬意,我可是拼死拼活,险些丧命!”

男子微微一笑,“得到消息了吗?”

女人哼了一声,“在你心里难道司徒氏的情报比我的命更重要?当初你能为了一个小鬼打上沧帝城,怎么现在像个老鼠一样躲在这里听我的情报。为什么不直接上沧帝城对司徒樱兰说你想要什么。”

男子喝了口酒,“那不一样。”

“我为了柳知返上沧帝城,充其量只是为了一个少年,司徒樱兰不会以大欺小,若是为了师父的命令打上沧帝城,那等于罗刹峰向司徒氏宣战!师父也不希望这样!”他将酒葫芦一抛,那黑衣女人准确地抓在手里,大口喝了一口。

长长出了口气,“还是罗刹峰酒好喝,够烈!”

男子微微一笑,目光柔和了许多,“这是柔师妹酿的----”

女人一听那个名字,身上立刻一股寒冷的气息散开,手里的酒葫芦啪的一声碎成无数碎片,凛冽的烧酒从她手上淌下,落在树干上,酒气在林中散开。

她声音冰冷说道,“每十年一次的以道会友那些老家伙明着是来沧帝城讲道会友,实际上是商讨一些修行界的隐秘机要,不过今年却没说什么特别的东西,无外乎正派宗门联合起来对付邪派罢了,这一次司徒樱兰更加重视对付冥山派,看来是受到她老爹的教训,不敢再小看鬼王和他手下的六鬼使。”

“斗法大会你那个好表妹司徒雨施和丹阙宗丹阳子的儿子武轩清并列头名,哼哼,你们司徒可真是人才济济,十年前是司徒止水技惊四座,十年后又是司徒雨施,就连你那个小表妹司徒月婵,一个瞎子都将南宫羽打成了重伤,倒是你这个真正的司徒氏天才却被赶出沧帝城,成了我们邪派的大弟子,看来司徒氏是惊才绝艳的后辈太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男子脸色也阴沉下来,低声道,“我从来不觉得我是司徒氏的人,司徒氏的人都死干净了最好,免得我以后还要麻烦去杀他们,司徒雨施我和她交过手,她身兼司徒氏至尊诀和玄玉宫‘玄女清心诀’两**诀,的确修为不凡,但和道衍派的千夜与万剑宗剑一这些人实力依然有差距,她不是千夜的对手!”

女人耸耸肩,“在沧帝城司徒樱兰眼皮子底下五宗七派那些人总要收敛一些,给她点儿面子,毕竟你那个表妹是司徒樱兰的大女儿,道衍派千杀千夜将青云剑派古霜凛打伤了之后就弃赛了,至于三宫中来参加的玄玉宫和月岚宫,司徒雨施也算半个玄玉宫的人,所以施忘尘和许玉颜没参加,月岚宫除了宫主祈月童子之外只有一个女弟子杜芳若,这次没来,和司徒止水平辈的那些人除了一些脸皮厚的大多数都没参加。”

“不过不管怎么说,司徒雨施的修为的确进步神速一日千里,恐怕再过几年我见了她都要绕着走了!”

黑衣男子点点头,凝眉看着她冷漠的眼睛,“除此之外呢?”

“没了!”

男子低声摇头一笑,“你并不会撒谎,至少你不会在我面前撒谎!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瞒着我,但你不能瞒着师父!”

“我在求如山发现了冥山派的五鬼使和自在峰,琅琊峰,暗夜峰这些邪派的人,若没有惊天秘闻,自在峰暗夜峰这些宵小可不敢来沧帝城下的求如山里。”

女人微微一笑,“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怕我说出来吓到你!”

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身影一闪,出现在男子面前,附身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玩味笑道,“我可是冒着被那些大能修士轰成渣的风险才探听到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你回去如实告诉我爹就是!”

黑衣男子眯着眼睛,神色深沉而惊愕,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密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正向着他们这里迅速追来。

女人说道,“有人来了!我回去了,离开太久会让那个********的女人疑心的!”

她看了眼男人,语气怪异叹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不用像我这样隐藏身份,当一个女奴任人呵斥----真不知谁才是罗门老祖的后代!”

女人说完转身隐入密林中,眨眼间不见了。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下意识去腰间拿酒葫芦,摸了个空才想起葫芦被那女人砸了,摇头一笑,这时从林中走出一个白脸少年,站在很远处看着他。

“果然是你,司徒暮影,那几个琅琊峰的人是你杀的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黑衣林下笑知返

司徒暮影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了一眼柳知返,先是看到他脸上的疤痕,然后再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一鸡一兔,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身后背着的那柄银色大刀上面。^^%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看样子你过得很好!”司徒暮影轻声道,“那把刀相当不错,我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它的敌意,司徒氏将你当成心腹了?”

柳知返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依然问道,“琅琊峰的是你杀的吧,他们是死在了罗刹焚脉经手里。”

司徒暮影拿起暮影剑挂在腰间,“那几个人是我杀的,你还认得罗刹分脉经?”

“在沧帝城当奴才,知道的总要多一些的。”柳知返自嘲道,他抬头看着那一席黑衣,漆黑如墨的长剑,漆黑如墨的散乱的头发,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你为什么在这里?”

“你管的太多了!”他转身要走,侧头对他说道,“这里很危险,我不管你是陪着司徒氏的小姐出来闲游,还是跟着她离家出走,还是快点儿回沧帝城吧!”

“等一等!”柳知返走上前两步,“暮影,我有事情问你!”

司徒暮影停了一步,转过身表情淡漠,“什么事?”

柳知返低头犹豫了一下,见司徒暮影开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柳知返抬头说道,“我想知道罗刹焚脉经的法诀!”

暮影先是一愣,然后带着冷笑的表情看着他,“你要罗刹焚脉经干什么?想加入罗刹峰?”

“我有用!”

“还记得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吗?”司徒暮影回过身看着他说道,“我不希望你加入罗刹峰,因为这是一条修罗之路,一但踏入再无回头之日!”见柳知返张嘴要反驳,他紧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也许你身上背着什么血海深仇,也许你想要向司徒氏那些人证明自己,但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将罗刹焚脉经给你的!”

柳知返心里早就料到他会拒绝,毕竟罗刹焚脉经是罗刹峰的核心秘要,当初司徒暮影追了绯云女三年,除了要报师弟的仇之外,追回门派法诀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走了!”司徒暮影微微一笑,对柳知返他似乎有额外的耐心。

柳知返说道,“那你知道绯云女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绯云女?”司徒暮影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严肃,“你问那妖女做什么?”

“你别管,要么告诉我罗刹焚脉经,要么告诉我绯云女在哪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对我很重视,但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得意忘形了!”柳知返大声说道。

司徒暮影沉吟了一下,摇头一笑,“我不知道绯云女在哪儿,她是婕花馆的人,婕花馆虽然门派不大,但行踪诡秘,隐于市井,多藏匿在妓馆勾栏中,你若真想找她,可以到大城邑的青楼里看看!”

他又加了一句,“记得多带些金银,那里很贵的!”

见柳知返神色诡异,司徒暮影哈哈一笑,“柳知返,你是个不一样的人,从在柳河村我见你第一眼就确定这一点了,不过不管什么样的人,能活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记住这一点!仇恨也好,野心也罢,前提是有足够的实力去做,否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说罢司徒暮影转身走入森林的阴影之中,再没回头。

柳知返站在原地沉默半晌,他隐约觉得绯云诀和罗刹焚脉经可能有些关联,所以才向司徒暮影要这个法诀,而找绯云女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他修炼的绯云诀一直停留在第三重无法突破,当初绯云女将那本无名法诀给他,并没带任何注释,柳知返凭着心里一股拧劲硬生生修到第三重,已经属于异数,但没有师父领路指点,终究难以窥其顶层门户。

“找绯云女---在妓馆青楼中?”他苦笑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想要是司徒月婵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不知会怎么耍泼,少不得自己的耳朵脸蛋又遭殃,白翎又会用怎样的眼神鄙视自己。

“得想个法子了,在这么让她肆意打骂,岂是丈夫所为-----”

顺着原路回到他们休息的地方,见司徒月婵坐在原地,双手抱着膝盖,头枕在上面,乌黑的长发从腿上倾泻而下,闪着淡淡的微光。

“小姐,我回来了!”

“白翎他们呢?”

听到他的声音,司徒月婵抬起头,眉毛挑了挑,“去找你了!”她冲柳知返摆摆手,“过来!”

柳知返默默走去,司徒月婵忽然一巴掌扇去,“你这臭小子,跑到哪里去了,敢将主人扔在这里!”

柳知返这次没有任她打在脸上,一侧头躲过这一巴掌,趁着她手从面前拂过的刹那将手里的山鸡塞在她手里,“我去找吃的了!”

司徒月婵感到手心毛茸茸的,一摸知道是一只死鸡,顿时大怒,“你敢躲!”

另一只手向柳知返脸上抓去,柳知返伸手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我要是不躲,岂不成了傻子!”

司徒月婵被他握住自己的手,只觉得手上一阵温热,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悄然在心头涌起,下意识觉得似乎不应该这样,这样做好像哪里不对!

她脸一热,奇怪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变成脸上的红霞,便很快化为嗔恼,“你这白痴!”一脚踢在柳知返肚子上将他踹出几丈远。

火重新燃起,烧着松枝噼啪地响,松子在火焰的灼烧下散发出奇异的香气,闻起来让人上瘾。

柳知返背对着司徒月婵,烤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

身后司徒月婵表情有些不自在,想要说什么,但却碍于自己的脸面怎么也说不出口,过了一会儿没有听见柳知返说道,司徒月婵轻咳一声。

“白翎她们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柳知返没有回答,依然不紧不慢地转着手里的树枝,往火堆里添些干柴。

“兔子烤好了吗?我有些饿了-----”

柳知返往滋滋冒油的烤兔上撒了些香草的碎末,又撒上细盐,然后递给司徒月婵,依然没说话。

司徒月婵拿过兔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满意地点了点头,“哈哈,你跟辰元子一起学炼丹那么久,是不是学的都是怎么烤兔子,这只兔子火候刚刚好,肥而不腻,酥脆馨香,沧帝城的厨子也就这样了-----”

“----”

“柳知返---”司徒月婵终于憋不住了,低声问道,“你不是真的生气了吧,我只是踢了你一脚而已,你又没死!”

柳知返也没生气也没抱怨,只是低低的声音说道,“我是奴才,您是小姐,打骂算得了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前在萧落院的时候也不过是如此,习惯了。”

司徒月婵觉得他这么说比大发雷霆还让她难受,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好像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远了好多。

她皱着眉头放下手里的烤兔子,“柳知返,我什么时候真的将你当过奴才?我跟你说过,只有人自己将自己当成奴才那才是真的奴才!”

柳知返低声自嘲笑道,“小人可不敢逾越,柳知返不过以山野村童,能跟在小姐身边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一点儿打骂又算得了什么!”

司徒月婵眉毛渐渐扬了起来,嘴角也紧紧抿着,过了片刻,她发出一声冷笑,“哼哼哼----小子,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说话间突然起身一步迈到柳知返背后,修长笔直的大腿抬起,狠狠一脚,将他直接踢进了旁边的灌木丛中。

在柳知返从地上飞去的刹那,他心里幽幽一叹,自己的争取地位计划彻底失败了!

“二小姐----”

一声急促的呼喊从柳知返头顶传来,紧接着一个什么东西从他头顶呼的一声掠过!柳知返身上留下一个鞋印儿,只见一道白影子踉跄着扑在地上滚了一个圈儿。

“哎呦----摔死小爷儿了----”

“易统峰?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白翎呢?”

易统峰从地上爬起,揉着膝盖,回头看了眼绊倒自己的元凶柳知返,说道,“二小姐,鹤白翎她去追一个黑衣女人了,让我回来给你带个话!让你留在这里!”

司徒月婵霍地站起,“什么黑衣女人?”

“她说---她说,四圣崖下,黑衣罗刹!嗯,就是这两句!”

司徒月婵悚然一惊,手中吃了一半的野兔扔在了地上,柳知返也神色凝重起来。

当初在四圣崖下,鹤白翎被一黑衣女人打伤,柳知返用绯云诀救了她,正是那时候司徒月婵发现了藏在岩缝间的密室,然后和柳知返,司徒星灵闯入了幻灭洞窟。

无数次鹤白翎深深自责,如若那一次自己没有受伤,小姐就不会发现那个密室,如过没有发现那里,就不会遇到云纹蛟,也不会失去双眼,她对司徒月婵看做比生命还重,总觉得是自己让她失去双目。

这一次定是发现了那个黑衣女人,想要为司徒月婵报仇才追了上去。

司徒月婵深深了解鹤白翎的性格,沉吟了一下,“带我追上去!柳知返!”

“他们去了那个方向----”易统峰指着一个方向道。司徒月婵冷声道,“你先带路!”

“啊?”易统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再走一趟,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知返拉住司徒月婵的手,祭起饕餮刀,司徒月婵则祭出魁罗九,二人手拉着手御宝而行,冲上天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惊天之闻引嫉怨

“前面有打斗声!”

易统峰指着前面的下方的树林喊道。^^^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司徒月婵侧耳倾听,敏锐的感觉感到那里有法诀所引起的天地元气异动,一道白光一股黑火冲天而起,交缠在一起好似两条蛟龙相互撕咬吞噬。

这时一声嘶哑的蛇嘶,两条大蟒蛇在树林中滚动冲撞,追着那道黑火撕咬而去。

黑火盘旋一圈儿,露出里面的真身,原来是一支黑色的羽箭,在一股阴邪元力催动下燃烧着汹汹黑火,两条大蛇交缠在一起,化作一柄黑白二色的剪刀,与黑箭拼斗在一起!

“是白翎!”

司徒月婵想也没想,魁罗九祭起,一道金色光芒,夹杂着红色的剑气倏忽而逝,从那黑箭后面一剑斩去,以魁罗九之锋利,普通的法宝早就一斩两段,但这黑箭却完好无损,只是被魁罗九斩到的地方弯曲了一下,然后退回下方的树林中。

司徒月婵和柳知返冲白翎的方向飞去,易统峰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麻烦,跟着这二小姐可真是麻烦不断!”甩了甩衣袖,也跟着下去。

树林中,方圆数百丈的古木被黑火烧成无数黑炭,地上的泥土也被法宝罡气翻开,冒着烟气,里面死去的虫蛇无数。

鹤白翎高耸的胸脯起伏,呼吸急促,额头汗水一滴滴淌下,面纱也扯了下去,露出苍白的美丽容颜,对面站着一个黑衣女人,脸上蒙着黑纱,天空中一点黑光疾驰而来,黑箭奔着女人射来。

她一抬手,宽大的衣袖变将那黑箭容纳在里面。

看着鹤白翎冷笑一声,“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何必自讨苦吃?若真那么恨我,更应该找个没人的地方修炼个百十年,实力再强一点儿再来找我嘛!”

白翎冷声道,“若不是你,小姐的眼睛就不会受伤!就算斗不过你,也要让你付出代价!”她身上白色的烟气开始弥散,脸颊上两道红色妖纹从下眼睑向下蔓延,好似两道美丽的纹身。

黑衣女人哼哼冷笑一声,“要变成妖怪和我拼命?我可不想和你在这里拼命,那蛮横的丫头咎由自取,瞎了眼睛可怨不得别人,哦,她来了!”

鹤白翎侧头看了一眼,见司徒月婵从天而降,不由轻唤了一声,“小姐!”来到却只有司徒月婵一人,柳知返和易统峰不见了。

司徒月婵白皙纤细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语气淡然,“不要化身,你这身衣服再撑破了我可没处给你找去!”

白翎脸色怪异,“小姐----”

司徒月婵将她推开,面对着黑衣女人说道,“上次你打伤白翎的仇还没报呢,我一直以为你已经被惩戒院的人杀了,还遗憾了好久,看来那些废物又杀错了人。”

黑衣女人抿嘴一笑,黑煞上露出的眼睛带着戏谑的笑意,“沧帝城表面上看着光辉,实际上藏污纳垢,想要在一池子污水中找到一只黑鱼可不容易!”

话音刚落,她眼神一变,突然向后跳起,同时袖中飞出一柄黑色短剑拦在面前!

嗡-----

一根青色的大铁柱带着一阵青光从她侧面派来,被她用短剑拦住,树林里一声呼啸,一个人大马猴一样跳了出来,双手捏印诀,驾驭着那根水桶粗的铁柱撞向黑衣女人。

“妖女,看法宝!”

“撞钟式!”

易统峰捏着印诀的手向前一推,铁柱轰鸣声中撞了过去!

黑衣女人不屑冷笑一声,“不知死活!”

收回黑色短剑,单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诀,一道黑火自她手心凝聚旋转,铁柱撞来她也不躲,直接一掌拍去,正拍在铁柱一段,那团黑火窜入铁柱,绕着大柱子旋转汹涌,瞬间向易统峰烧去。

易统峰哈哈一笑,“敢硬接我的‘捣龙杵’,勇气值得嘉许!但可莫要小看了流川城最天才的年轻修士!”他双手合十,身上青光闪烁,运转起了家传绝学,“风流真劲”

他双手中青光化作千道流芒,青光迎着黑火,在铁柱上交融在一起,只见那股黑火绕着青光转了一圈儿,瞬间就被黑火击溃,好似洪水前的小溪。

易统峰心里咯噔一下子,只觉得自己脑袋里面一片压抑恶心的感觉,胸口沉闷似要呕吐,眨眼间玄府一股阴寒冷流侵入,正在疯狂破坏他的经脉!

他大叫一声,“小姐,救我!”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易统峰眨眼间出现,眨眼间那么嚣张,然后又眨眼间落败,司徒月婵摇摇头,嘀咕了声废物!

至尊令祭出挡在他面前,至尊诀光芒阻挡住黑火的蔓延,金光消融了那股黑色的邪异火焰。

黑衣女人眉头微皱,“至尊诀果然强横!那再试试我这一式!”她单手在面前画圈,一团黑色火焰凝聚,这时忽然身后一股阴森冰冷之意汹涌而来。

“还有人!”

她一掌将铁柱拍飞,回身祭出黑色短剑,黑色短剑缠绕着黑火顺着那股冰冷之意击去。

一柄银色大刀同样裹挟着黑色的火焰,与短剑交接撞击在一起,一大一小,两道黑火交缠在一起,仿似两只狰狞鬼物相互撕咬。

黑衣女人退后两步哼哼一笑,同时运转法诀像对付易统峰那般开始侵蚀银色大刀后面的修士。

可还未凝聚真元,就感到对方竟然也用同样的方式在对付自己,阴冷寒流从银刀上传来,攻杀黑衣女人的经脉三宫,真元所过之处经脉冻结断裂,“这不是罗刹焚脉经,却有类似之处,原来是那小子!”

她皱眉咦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到一个白脸少年疾驰而来,正是那银刀的主人,她眼底浮现一抹笑意,收回黑色短剑没有和银色大刀硬拼。

一击不成,柳知返直接上前握住饕餮,再次当头劈下,这一刀凝聚了柳知返最强的实力,刀光闪烁寒芒,黑火映着银光,奔着女人的脑袋直接劈去。

女人眼中笑意不变,在银刀还未到达头顶的时候忽然一甩手,袖中一道黑光闪电般向他刺去。

速度快之极,柳知返忙手刀护在面前,嗡的一声大响,他被那道黑光震退十几丈,一枚黑色羽箭好似嘲笑柳知返一般画了一个圈儿再次飞回黑衣女人手里。

柳知返拖刀站在远处看着她,眼神阴沉,心里暗自惊讶,这女人实力好强,尽管自己和易统峰从两个方向偷袭,但她却依然轻描淡写地挡下,她的修为恐怕不比大小姐司徒雨施差!

“想不到短短两年时间,你的修为竟然进步如此之快,可比你当初在萧落手底下当奴才的时候强多了,难道你那个小女主人对你用了什么阴阳和合之法?”

“呸!下流!”躲在司徒月婵身后的易统峰啐道。

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同时望向他,“什么是阴阳和合之法?”

易统峰吱吱呜呜地干笑一声。“我也不知道!”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对女人说道。

“你用的是罗刹焚脉经,你是罗刹峰的人,你们要对司徒氏宣战吗?”

那女人耸耸肩,“真是笑话,我们邪派和你们所谓的正派自古以来就是敌对,要说宣战的话,恐怕在我们罗刹老祖立派之时就已经向你们宣战了,在我们收留了被司徒氏追杀的像条丧家之犬的司徒暮影时,就已经向你们宣战了!”

“不过今天我倒不是找你们打架的,要不是那只鹤妖粘着我,我才懒得在这里和你们几个小孩子废话!”

“你藏在沧帝城到底有什么阴谋?”鹤白翎问道,“如果想要为攻打司徒氏做内应,不觉得太天真了!”

黑衣女人耸耸肩,“我才没那么傻,至于要说什么阴谋,还真谈不上,只不过想了解一些司徒氏的消息而已,这不,刚刚就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闻,想必你这司徒二小姐都不知道呦!”

“司徒氏什么秘闻我不知道,就连幻灭洞窟里面的秘密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算真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你会告诉我们?”司徒月婵不屑道。

黑衣女人目光幽幽,低笑了一声说道,“二小姐虽然为人蛮横,但有时候真是傻得可爱!你真的以为司徒樱兰还将你当成那个天资惊艳的女儿,你以为司徒氏的人还将你当成曾经那个倍受宠爱的二小姐?”

司徒月婵脸色一白,神色难看!

女人继续不屑说道,“你带着两个下人离开沧帝城是偷偷溜出来的吧!试想家主的女儿失踪了,沧帝城那些司徒氏的人居然不闻不问?要是司徒雨施或者司徒星见不辞而别,他们会不会像对你一样冷漠任之?”

司徒月婵眉毛挑了起来,嘴角紧紧抿着。

“小姐,别听她胡说!”白翎气愤道,易统峰也跟着点头,“就是,我跑出沧帝城不也没人来找我嘛!”

“哼哼,真的如此吗?好吧,那你知不知知道,冥山派,琅琊峰,仙人峰,包括我们罗刹峰这些邪派为什么齐聚在这求如山中?”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沧帝城探听到的那个秘闻吗?”

“要说就说,不说就打!”

“好吧好吧,其实现在五宗七派的人大多数都知道了,也算不上秘闻了,万剑宗的剑一在死水之滨发现了一块碎片,灰刃坊鉴定之后,确认那是生死炉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死水之滨附近很可能有生死炉的遗迹!”

听她这么说,死人不由同时吸了口冷气。

黑衣女人摊手道,“其实司徒樱兰现在已经开始派人往那里去了,其他知道这个消息的门派也都急匆匆赶回山门,你们沧帝城派出的人领头的就是你姐姐和武轩清一行人,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看来在司徒樱兰心里,你这个女儿是可有可无了!”

她的话像一枝利箭刺中司徒月婵的心。

“你胡说!”她一剑斩去。

女人冷笑一声,跳到一棵树上笑道,“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司徒氏都是些什么人你也清楚,极乐院那些残废了的下人奴仆的结局早就说明了一切,失去了强大的实力和天赋,就算你是家主的女儿,最终也只能成为司徒氏和别的家族门派联姻的棋子罢了,我说这么多,只想告诉你这个事实,我不是你的敌人,你的敌人是沧帝城那些人!有的是人想将美丽无双的二小姐嫁给哪个天赋卓绝的年轻修士,用失去价值的你去换一个忠心耿耿的天才。”

司徒月婵再次挥剑,“住口,你这丑女人,娘亲才不会这么对我!”

黑衣女人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大笑一声,转身跳入密林立刻不见了。

司徒月婵站在原地气的胸脯急剧起伏,脸色煞白!

鹤白翎担忧地看她一眼,“小姐,我们要不要回去,将这个女人的事情告诉家主大人!”

“不用!”司徒月婵冷冰冰说道,“那些废物要是被一个女人害死,那说明他们都该死了。我们也去死水之滨,连武轩清这样的外戚都知道的事情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倒要让娘亲和司徒氏那些废物看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极阳城中风雪急

极阳城,城中住户三千,本是中山国北部边陲一座小镇,毗邻北溟海,乃中州最北端门户,世代居住在此的居民常常能够看到北溟海上那些浮起如岛屿般的巨大海兽,也时而能够见到北溟海中的修士在暴雨之中击杀海兽时血液将百里海面染成红色的壮观景象,所以对于修行者的态度远不如中州其他地方的百姓那么敬畏和恐惧。

修行者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也需要女人的慰藉,所以极阳城中最富有的财主在敏锐地发觉进来在极阳城落脚的修行者猛然间增多了之后,便在边陲小镇开了一家酒楼和妓馆!

临近北溟海的地方气候阴寒,终年不见晴天,滴水成冰,北风凛冽,这一天又偏偏赶上了少见的白毛雪,狂风席卷着雪幕漫天皆白,刮起的大雪眨眼间就能在地上积起一座雪山来。

极阳城最富有的财主裹着厚厚的貂绒大衣,头上戴着高高的水獭帽子,双手拢在袖子里佝偻着肥胖的身子,在料峭的街道上疾走,来到那座二层小楼前撩起门帘走了进去。

“呦,赵大爷来啦!”一个中年女人迎了上来,满脸堆笑,“今儿天儿这么冷,您怎么还亲自来了?”

赵执满是皱纹的眼睛瞥了她一眼,一边在门口跺着脚上的雪一边道,“不亲自看着我不放心呀,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能行?”

一个身材纤细消瘦的女孩儿走来将他的貂裘接过,另一个端来一杯茶递给他。

赵执坐在太师椅上喝了口茶,总算将身上的寒意驱散了许多,指着那个消瘦的女孩儿道,“你看看你找来的这种货色,那些高来高去的修行者能看得上眼?没准一不高兴将我这楼都推了!”

中年女人赔笑着,“这附近十里八村儿的有几个漂亮姑娘?再说好人家的女儿谁又能来做这个,我出了大价钱,又威逼利诱地才买来几个苦哈哈渔夫家的闺女,您这要是不满意,我也没办法不是!”

她叹了口气,“再者说了,咱们极阳城就这么几头烂蒜,平日介打渔卖钱攒了那么几个大子儿,谁还能将钱花在女让你身上!”

赵执财主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你懂个屁,说了这些女人是给那些修行者准备的,你没见着些天镇子上来的人都是奇奇怪怪的,要么神神叨叨,要么臭着张脸,我当年可是在修行者的山头里面混过的,这些人都是修士。



“修士你知道吧?金银之类的在他们眼里都不算钱,将他们哄高兴了,莫说金银之类的俗物,万一哪位高人一开心,送我件仙家法宝,这辈子都受用不尽!”

中年女人被他说得也有些眼热,只是心里还是怀疑,“可那些修行者漂亮女人见得多了,咱们找的再漂亮也不过是山野村姑,他们能看得上?”

赵财主哼哼一笑,捻着两撇鲇鱼须冷笑道,“那些修行者未必是真的需要女人,他们要得只是一个掩藏自己身份的地方,还有什么比妓馆更适合掩饰身份,交流秘闻。”

“继续找,越快越好!”

“那我们只能去骗去抢了----”

赵执阴森森一笑,“就算是抢也要抢漂亮的,有些修士歹毒的很,玩弄过的女人大多都被吸干了阴元衰老而死,总之死无对证就是,我这里有一些猎人欠我的银子,现在就派人去他们家里抢女儿!”

这时外面忽然一人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咯咯一笑,“好狠心歹毒的人呀,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强抢民女!”

另一个声音佻巧的女人跟着笑道,“这里荒无人烟,又天高皇帝远,就算抢人谁又能奈他何,不过这等荒凉之地,想来也没什么绝代佳人!”

赵执年轻时曾经在一个小宗门学过几年浅显的功法,听到外面有人嘲笑,肥胖的身子嗖的一下蹿了出去,撩开门帘瞪着眼睛看去。

这一看差点儿将他的魂儿勾出来,只见外面风雪中站着两名欺霜胜雪的美人儿。

一人穿着白色的狐裘,耳朵上带着两个的毛茸茸的耳罩,皮肤白嫩,大眼睛水灵灵好像春天开化之后宁静的冰湖,红唇小嘴儿闪烁着淡淡荧光,说话时露出几颗隐隐欲现的洁白贝齿,笑眼弯弯地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另一人却是披着一件黑色貂裘,一只小小的白色老鼠一样的小兽趴在她肩头,将一条大尾巴探进她的貂裘里。这个女人同样貌美惊人,一双勾人的眼睛充满惑力,秀发随风雪飞扬,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狠心的财主,看傻啦!”那个白色狐裘少女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哦----两位,两位小姐有何贵干?”赵执反应过来声音有些结巴说道。

黑色貂裘的女人抿嘴笑了笑,“你不是要找女人吗?你看我们两个怎么样?”

赵执眼睛瞪得老大,结结巴巴说道,“你们,你们要是缺金银,我有,我还有好几处渔场,家中良田千倾,你们何不给我做妾-----”

狐裘少女脸上一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能给我修士们修炼的法诀吗?你能给我们法宝吗?”

“少废话,用不用一句话!”

赵执觉得今天真是个美好的日子,竟然还有如此的美人送上门来,只不过自己无福消受,看她们的样子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得,自己还是闷声发财,等着数银子吧!

他赶忙赔起笑脸挥手一让,“两位里面请,里面请!”

赵执专门给两个神秘美人儿开了一个小院子,就在小楼后院,同院的其他女人和她们两人相比简直是仙女和丑妇的差别,有了这两人,赵执觉得心安了不少,心想那些脾气古怪的修士就有你们两个去应付,我躲在后面收钱!等他们将你们折磨的不成人形,我再转手将你们卖了!

他带着满腹贪欲离开了小楼!

两个女人进了小院,掩上房门,那个可爱清纯的狐裘少女脸上讨喜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一层阴煞的寒冷敷在脸上!

“贪心不足蛇吞象,刚刚那胖子当真讨厌之极,哼哼,发财梦竟然打到修行者身上了,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等了解了这里的事情,就杀了他!”

另一个貂裘女人微微一笑,脸上依然是不冷不热的神情,慵懒地抻了个懒腰,“你要记住,你现在可不是从前那个人见人敬的大小姐,你是婕花馆的弟子,什么事情不要摆在脸上,不然会死的很快很惨的!”

“那只是个可有可无的鼠辈,杀了他没什么必要!”貂裘女人脱下外衣,露出婀娜有致的身段,小兽爬到她身上钻进怀里贴着温暖的软肉趴了下来。

“不过我看他也讨厌,等走的时候给他点儿星痕的口水吃!”

星痕便是她怀中这条小兽,剧毒无比!

狐裘女人撇撇嘴,很是有些嗤之以鼻,“仙人峰,琅琊峰那些人齐聚这鸟不拉屎的北方小镇,我实在不知道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还要住在这种破地方,就算这里真的出了什么宝贝,就凭你那点儿修为,能争得到?”

“争不争的到,首先要去争。”

她笑道,“至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引来五宗七派那些人,问问那些修士自然知道了,我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开口,你既然加入了婕花馆,就好好跟着学学怎么勾引男人!”

“勾引男人?”狐裘少女撇撇嘴,“那种恶心的事情我做不到!”

“哼哼,做不到?那你干嘛加入婕花馆呀,你这么冰清玉洁,应该去玄玉宫才是,那里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连让男人碰一下手指都是犯了戒律,你何必跟着我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一起修行?”

女人嘲讽她几句,狐裘少女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紧紧咬着嘴唇。

另一个女人叹了口气“从我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会演戏的女人,不管你以前身世如何,你的性格天生就是婕花馆的人,勾引男人没什么可羞耻的,谁让我们是连邪道都不齿的****门派呢。”

“你以为五宗七派,十二峰那些男人那么好骗?万一被他们发现你的意图,恐怕直接杀了你!”

貂裘女人耸耸肩,“有什么不好对付的,只要是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有几个能看破美色一关的!哼!别看五宗七派那些人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也是正气盎然,心里压抑的邪念与欲望越强,这种人反而好对付,而那些邪派人士,本身就无法无天,和他们打交道同样有方法,比你弱的就威逼,比你强的就利诱,只要动脑子,总有办法的。”

狐裘少女不屑道,“那几年前你怎么被司徒暮影追了那么久,最后还差点儿被他杀了,师姐,你是怎么从他手里逃出来的,他可是罗刹峰掌门大弟子,修为强的不得了吧!我才不信你靠着实力能逃出他的暮影剑。”

貂裘女人并未生气,只是摇头笑了笑,“司徒暮影那种人天下间有几个!何况那一次,我依然找到了他心中的破绽!虽然让我惊讶,我倒是没想到,他那样的人居然也有那样的一面----”

她从回忆中脱离,躺在床上道,“总之我们先在这里静观其变,要是真的有不得了的东西出世,到时候再施展手段夺过来!”

风雪之夜,极阳城家家户户紧闭门窗,任窗外风雪呜咽,好似鬼哭,偶尔几盏烛火从门缝里透出来也显得微弱可怜。

寒冷之夜,却有几个人冒着风雪走入了小镇。

四个人裹着披风在齐腿深的雪中举步维艰,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总算找到了一个能住的地方,等明天天气好些我们就去死水之滨!今晚找个好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易统峰,这次可要看好了,要是再有人下药,你可要即使告诉我们,不然我就将你押回沧帝城,让你和留缘成亲!”

“柳知返,你也精明点儿,亏你还和辰元子学过炼丹,连迷药都尝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见春雪战钟心

雪夜,天寒,风急!

吱----呀-----

一声轻响,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个漆黑的影子站在门口回望了一眼,房间里烛火跳动,映着屋内影子缭乱,床上易统峰翻了个身,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很快呼噜声被外面的风雪声淹没。^^^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柳知返轻轻关上门,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胸口阳燧暖玉散发着温熙的热流,传遍四肢百骸,即使厚重的风雪亦不能侵蚀,这块苏慧送给他的暖玉是他关于父母以及那对夫妇唯一的记忆,当年阳飞段夫妇与父亲柳惠臣母亲杨清结为亲家,以这块暖玉为证,如今物是人非,柳知返却早已经习惯了这块玉的陪伴!

侧头看一眼隔壁房间,里面一粒昏烛固执地坚守长夜,在窗扇上映出一个朦胧的影子。

他戴上斗篷上的冒兜,独自一人踩着寂寥的街道上厚重的积雪向镇子里面走去,踏在雪上的脚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饕餮刀在他背后划过积雪,水晶砂一样的霰雪与刀刃摩擦发出噌噌的悦耳声音。

风雪之夜,鸟兽具寂,柳知返逆着风雪的脚步坚韧而迅速。

镇中唯一点着灯笼的地方就在中心,那是一栋二层的楼阁,后面连着一片院子。红彤彤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摆,红光将白雪映成了血色。

“留仙居!”柳知返冷笑了一声,“这就是青楼了吧!这种地方有青楼,老板不是一个隐藏着不可告人阴谋的大能修士就是一个利益熏心的土财主。”

隐约听到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声音清脆十分悦耳,他掀开门帘迈步进去,一股脂粉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点着一只大炉子,烧的正旺。

柳知返抬头四下看去,正堂不大,中间是几张桌子,两侧有楼梯通往楼上,旁边一个走廊连着后院,一个打扮的十分妖艳的中年女人手里拎着个手帕,那股刺鼻的脂粉味道正是从她身上传来。

“这就是‘老鸨’了吧----”柳知返心里猜测着,刚要说话,就听一个少女声音道,“你什么意思?凭什么要赶走我们?不付你房钱还是怎的?”

一对年轻男女站在老鸨面前,正在和中年女人争辩,那少女的声音就是柳知返在外面听到的。

少女看上去十四五岁的样子,和司徒月婵年纪相仿,穿着一身鹅黄色皮裘,白色披风上缀着一条雪白的狐尾,一张精致俏丽的脸蛋儿,肌肤雪白,薄施脂粉,长得很是娇俏可人。

但此时少女却一脸怒容,指着中年女人怒道,“明明是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要将房间让给他!”她伸出一根白如葱根般的手指,指着坐在角落里一掌桌子上的少年。

柳知返下意识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这一看目光便再也收不回来了,眼中一抹杀念涌起,身后饕餮刀微微颤动,呼应着主人的心绪。

只见那张桌子上摆满了山珍野味,深海鱼鲜,一只红泥小火炉温着酒,一名黑衣少年面带着淡漠微笑,正看着争论的少女饮酒。

他身后站着五名负剑黑衣人,挺胸伫立,气息内敛,黑袍绣着银丝,脸上戴着银面具,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却时而显露杀机!

“琅琊峰-----”柳知返永远忘不了那身银丝黑袍和那张银色的面具!

突然间涌现的杀念让房间内温度骤然冰冷,同时几道目光向柳知返这里投来,那个争论的少女也住了口看向柳知返。

柳知返紧忙收敛心神,平心静气,硬生生不去看那黑衣少年,他知道现在还不到报仇的时候,面对仇人却不能声张,还要刻意去忽视,这比背负仇恨更让人痛苦。

柳知返随便找了位子做了下来,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孩儿立刻送来热茶,柳知返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有些羞怯和畏惧,急忙低下头转身离开。

那一男一女还在和老鸨争论,老鸨不敢惹这些人,只能陪着笑脸低声下气道,“这位小姐,这位公子,不是老身赶走你们,实在是我们这留仙居没有客房了---”

“哼!既然没有你赶他走便是,凭什么赶我们,是我们先来的!”

“就是,这位姐姐,人无信不立,你既然做生意,怎么能不讲诚信,随便驱逐客人?”那个男子说道,从怀中拿出一个织锦钱袋,“你要钱的话我这里有很多----”

见他拿钱出来,琅琊峰那少年哼哼一笑,似在嘲弄,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鸨叹了口气,“您二位应该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男人来这里都是找女人的,可您二位非要将这里当成客栈,赶走了我们姑娘不说,还要一人一间---”

“废话,我们还没成亲,当然要分开住!”少女脸红着道,“星哥是正人君子,才不能和你们这里的脏女人卷在一起!”

她这么一说老鸨脸色也很难看,“你们既然不找姑娘,那就请别处去吧,我们这儿本来地方就小,这两天都住满了恩客大爷,那位公子付了你们十倍的房钱,包下了你们的房间,您二位看看--是不是去别处再找找”

“我呸!要不是外面的客栈都注满了人,鬼才来你们这个地方----”

这时少女身后的‘星哥’拉了她一下,摇摇头道,“雪妹,算了,要不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少女撅起嘴,满脸不满,“外面那么冷,找不到地方今晚住哪----我不管,大伯可是嘱咐了你照顾我的,你是男人你决定好了-----”

男子不由苦笑了一声。

这时琅琊峰的少年轻声一笑,目光轻佻望着少女俏丽的容颜笑道,“何必这么麻烦,本公子不是独乐之人,如果这位小姐不嫌弃,今晚就与在下饮酒共话,岂不是乐事一件,何必出去顶风冒雪,呵呵,不瞒你说,如今这小小的极阳城可是住满了修士,不光五宗七派十二峰的人,就连三宫之人都大有人在,你们可别好不到住处反而惹了麻烦!那些人可没本公子这么好说话,这么怜香惜玉。”

“要你管,丑八怪!谁要和你这下流坯子---饮酒共话!”少女被气得俏脸通红,琅琊峰少年眼神一沉,冷哼一声,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么叫他了,虽然事实是他真的长得很丑!

少女身后的星哥也动了怒,看样子这年轻男女是情侣身份,他指着琅琊峰的少年怒道,“你这无礼之徒,敢欺辱我雪妹!”

琅琊峰少年冷笑一哼,“欺辱了又如何?”

他一拍桌子,手心一道璀璨彩光亮起,化作一朵彩色莲花旋转不停,向着那名叫星哥的少年转去!

老鸨哪见过这个,妈呀一声肥胖的身子刷的一下钻到了桌子底下!

彩莲光辉烨烨旋转不停,将整个厅堂都映的五光十色,道道七彩光华从莲瓣之上射出,将星哥与雪妹笼罩在里面。

星哥踏前一步挡住少女,祭起一柄金色宝剑,剑出如龙,金光闪烁,“金乌归巢!”

金色宝剑抖动几下,一个金光漩涡挡在面前,将那些七彩光束全都吞进漩涡之中。

琅琊峰少年不屑一笑,喝了口酒不屑道,“雕虫小技!”

“莲生彼世!”

那朵彩莲莲瓣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间就将整个大厅塞满了,老鸨嘶哑着惊叫大喊,“老天爷呀,救命呀!”

大堂中还有别的酒客,楼上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钟心!你要在这里逞威风随便你,但要是弄坏了这栋房子,我们可要住在雪地里了!”

“哼哼,本公子对自己的修为掌控圆润自如,只是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而已,就不劳你费心了。”

澎湃的彩色莲花一下子就将星哥的金乌归巢冲散,几百道七彩光华奔着他射去。

星哥大惊失色,强自镇定再次祭起宝剑挡在面前,身后一团光芒好似太阳,“大阳循天!”

那颗小太阳火力无穷,瞬间小楼便被火元力烤的冒了烟儿,眼看着就要点燃木楼,这时楼上一声冷哼,飞出一只黑口袋悬在空中,将火元力全部吸入其中。

只剩下一颗红色太阳与千万莲瓣艰难抗衡着。

少女见星哥有些难以支撑这个下流坯子,厉喝一声,并拢二指向彩莲中心点去,一点耀眼的金色光芒在她指尖闪烁。

“引阳法----”

得到少女的帮助,星哥压力大减,再次积蓄真元和那朵彩莲抗衡!

一直冷眼观瞧的柳知返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怪异,眼神有些惊讶,引阳法,似乎在哪里听过,似乎埋藏在灵魂里最深处的记忆中,曾经见过这一幕!

“商阳阳氏!这女人是三阳阀士中阳家的人!”

琅琊峰中心见自己的莲生彼时被这二人挡住,当下脸色就阴沉下去,口中默念剑诀,身后噌的一声一柄彩色长剑被祭了出来!

“找死!”

莲花剑诀祭出,彩莲崩溃为满室霞光,一柄狰狞利剑带着彩光在光芒中闪烁,瞬间出现在少女面前。

少女眼神一怔,想不到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如此恐惧,好像已经看到了死亡,明明那彩色的长剑如此绚烂!她知道自己的手指绝不会比那宝剑更锋利!

“星哥!”

星哥在一旁挥剑一挡,彩色莲花剑气绕着他的击星剑转了两圈儿,一股怪力沿着长剑袭上他的身体,嘭的一声,长剑震颤哀鸣,他被巨大的剑气击退摔倒在地,口吐鲜血。

钟心冷漠地翘起嘴角,手指向下一按,那柄彩色长剑就奔着少女脖子刺去。

少女呀的一声低呼闭上了眼睛!

“春雪-----”星哥满口鲜血目瞪欲裂。

这时只听坐在一旁的柳知返身上发出一声呼啸,声音好似某种异兽低沉而深远的鸣叫,一柄银色大刀从他身上飞起,卷携着一股黑火直击七彩长剑。

一刀一剑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黑火与彩光交融在一起谁也不肯相让!

“你是什么人,敢阻拦本公子杀人!”钟心霍然起身,既惊且怒看着柳知返!

第一百三十五章 留仙之地寻绯云

黑色火焰与彩色光华对接在一起,在小小的厅堂内变成一道旋转的漩涡,两股真元融汇一处,阴沉而厚重的真元并没有炸开,反而如万钧寒铁般越来越重,最终一股无形而绵长的气劲同时弹回两人体内,这一下看似斗了个平手,钟心一个趔趄退后两步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瞬间一红。^^^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只感觉胸口一阵阵的沉闷恶心,气血沸腾翻滚不能平息,玄府宫处的经脉隐隐发冷,很快越来越麻木越来越疼痛。

“你是什么人?敢阻拦本公子杀人!”钟心双目赤红,神色阴郁,犀利的双目盯着柳知返心中既惊且怒,他这种人看到不顺眼的通常都是随手杀了,否则也不会因为那个少女骂他两句就痛下杀手,问出‘你是什么人你’这样的话,无非是想知道柳知返身后的师门和势力,这自然就代表着柳知返不是他能随手杀了的。

柳知返没有回答,只是眯着双眼同样回望钟心,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好似要迸出一团火花般,两双眼睛一双阴郁恼怒,另一双深深埋藏着刻骨仇恨。

最终还是钟心的目光先退让了下来,他不明白这个苍白脸色的少年为何看着自己带着如此深刻的仇恨,甚至那双眼睛让他隐隐畏惧。

“公子!”身后琅琊峰的弟子拔出长剑站在他面前,剑指柳知返,只待钟心一声令下就要和柳知返斗个你死我活。

这时楼上一人倚栏杆看着下面两人哼哼一笑,“钟心,就算你在这里拼命恐怕也不是这位小施主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跋扈的性子吧,这里可不是琅琊峰。”

柳知返抬头望去,二楼的楼梯上站着一个光头和尚,大圆脑袋锃亮,上面点着香疤,双耳垂肩,脸色黝黑,一双铜铃似的眼睛凶光隐现,身穿深黄色僧衣,一手拄着一根金色禅杖,另一只手却搂着一个年轻的女人,那女人正是之前给柳知返倒茶的那位胆小的女孩儿,此时缩着个肩膀依偎在和尚身边,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逛妓院的和尚柳知返还是第一次见到。

钟心此时脸色越来越红,坐在椅子上虽然不断调息体内真言,可有一股阴寒的真元在体内流窜,不断破坏着他的经脉,越是用真元封堵,反而伤势越重,他阴狠狠看了眼柳知返,不知道这小子用的什么恶毒法诀,竟然如此诡异,拿出几颗丹药吃下才感觉好一些。

他缓缓运转真元化解体内侵入的寒流,四下一看,却隐隐发觉有几道目光不善地偷偷看着自己,或者嘲弄或者带着莫名的敌意,他心中一动,暗想琅琊峰的仇家可不少,说不定这里也藏着什么仇敌,要是趁着自己眼下受伤,万一偷袭自己-----

钟心心中萌生退意。

“你们琅琊峰在十二峰中只能算是中等,这一次来到这极阳城的大派高手可不少,真要伤了你,你那个姐姐恐怕要发疯的!”那和尚伸手召回黑色的口袋,别在了腰间。

钟心怒道,“**僧无法!与其替我姐姐操心,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灵修海派可是找了你很久了,哼哼,你奸杀了南宫羽的小师妹,他可是恨你入骨,被他们撞见小心剥了你的皮!”

无法哈哈一笑,“那样正好,整天披着这身人皮也着实厌烦,剥了我的皮正好换一副新的!”

钟心狠狠瞪了他一眼,有怨毒地看着柳知返说道,“不管你是谁,这个仇早晚琅琊峰要讨回来!”

柳知返紧紧握着拳头,低声道,“我也是!”

钟心以为他指的是这一次冲突,一甩披风,“我们走!”

钟心走后,旁边那对年轻情侣暗中松了口气,他们在家中倍受长辈们关爱宠溺,何曾与十二峰邪派的人有过交集,今日一看果然这些邪派无任何道理可言,一言不合便出手杀人,要不是这个人相助----恐怕自己今天要遭一劫难,一想到落入那琅琊峰男人的手里的下场,少女打了个哆嗦。

俊美男子对柳知返拱拱手,“多下公子相助,在下首阳杜一星,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柳知返瞥他一眼,目光中在他脸上扫了扫没有回话,然后目光转向那漂亮的少女,盯着她胸口露出的一角白色怔怔不语,那是一块白色的美玉,用红绳穿着,悬在少女丰满的****之间。

感受到他的目光,女孩儿顿时心头厌恶恼怒,暗想原来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救了自己,却趁机占自己便宜。

她撇撇嘴双手收紧了衣服,语气有些厌恶说道,“我是商阳谷杨春雪,多谢公子搭救!如有机会请去三阳之地,小女子定当厚谢!”说完也不待柳知返回话,拉着李一星便往外走。

杜一星神色尴尬,也对柳知返的无礼行为有些恼怒,拱拱手拉着少女向外走去。

这时柳知返在他们身后说道,“我叫柳知返!”

阳春雪停了一下,背对着他点点头,再不停留走出了留仙居。

“阳春雪-----”柳知返心头情绪复杂,却没来由一种冷笑的表情浮在嘴边,“杨春雪,你就是阳飞段和苏慧的女儿,我那个未婚之妻了吧!”看着杜一星和阳春雪的背影消失在外面的风雪中,柳知返目光深沉。

无法一只大手探进那少女的胸中,狠狠**着,一边对柳知返邪异笑道,“刚刚琅琊峰那小儿认不得你的法诀,我却是认得,你用的乃是罗刹峰的罗刹焚脉经,十二峰中罗刹峰的法诀算是其中翘楚,我和罗刹峰弟子也有些交情,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时候出了一位叫柳知返的少年高手,你刚刚所用的法诀恐怕已经到了罗刹焚脉经第四重龙行山海,离第五重暗神寂照也只差一步,莫非小兄弟是罗门老祖暗中教授的关门弟子?”

话音刚落,柳知返就感到周围几道目光望向自己,二楼中有几道庞大的威压向他身上笼罩而来,似乎在查探他的修为。

柳知返没有正面回答他,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和尚?”他盯着他探进女孩儿怀中的那只手问道。

无法和尚仰头一笑,“贫僧无法,无法无天之无法,什么清规戒律,五荤三厌在我眼里都是个屁!”

柳知返低哼了一声不再理他,转身寻找老鸨,无法和尚低声一笑,那女孩儿一声惊呼就被他抱在怀里,向着一间闺房走去,只听和尚怪异的语调唱道,“莫道佛法可渡世,众生自有众生劫,莫道戒律可修持,存乎世间本互食,天地不仁我何仁,大道善恶谁人知。’一声门响,很快传来女人的叫嚷和和尚的大笑!

柳知返心中厌恶,对桌子下面的老鸨道,“你还做不做生意了?我来这里找女人!”

老鸨此时看他的眼神好像见了鬼一样,看他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怎么身上如此冰冷诡异,连那位出手阔绰的大爷都赶跑了。

她不敢怠慢,从桌子下爬了出来强自媚笑,“小公子要找什么样的女人呀,我们这里都是好姑娘!我还有几个没****的雏儿----”

“找最漂亮的出来!”

“最漂亮的----”老鸨心头浮现那两个勾人魂魄的美人儿,这些天几乎每天都有人找她们,有时是极阳城本地的人,有时候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外来客,今天黄昏的时候刚有一个人花了大价钱包了两个女人。

按道理是不能打扰的,可是----她眼角余光瞥到柳知返手里那柄银色大刀,觉得还是小命更重要些,大不了将那些金子都换回去就是!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给小少爷找最漂亮的!”

说着往二楼走去,柳知返跟在她身后,“我跟你一起去,要是你敢骗我,我就一刀砍掉你的脑袋----”

老鸨子只觉得双腿之间有些湿热,走道儿都打晃儿。

刚踏上二楼,就见迎面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白脸男人伸着懒腰懒洋洋地从最大的一间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满脸疲敝,耷拉着眼皮打着哈欠。

老鸨一见心头暗喜,这位有钱少爷就是今天用了两千两黄金包下那两个女人的人,能够出手上千两黄金眼都不眨,一定不是普通人,老鸨从他言谈举止中隐约听他提过几句,似乎这人和中山国皇室有些瓜葛,说不定是位亲王!

“小公子,您玩儿的尽兴吗?”老鸨对那人躬身道。

“嗯---很好很好---呵----”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腰间拿出一叠金票子塞到老鸨手里,“对了,以后不要让云儿和虹儿接客了,我回去就父王说,让他派人将她们接到我的行宫里去,今晚我真是太累了---”

老鸨表情十分精彩,原来这为小公子还真是中山国皇室的人,而且他竟然要为那两个狐狸一样的女人赎身,关键是那两人可不是她的人呀。

她讪讪一笑,偷偷看了眼柳知返,见他双眼波澜不惊,只是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

她一咬牙,管他王子还是皇孙,先活过今晚再说吧!老鸨一边向那位王子允诺着,一边引着柳知返继续向里面走去。

闺房中,一个娇俏可爱大眼睛的女孩儿坐在梳妆台前,一柄骨梳轻缓地划过长长的秀发,身上只披了一条纱巾,下面玲珑**隐隐欲现,白皙无暇仿似一块美玉雕琢成的。

身后牙床上侧倚着一位身躯曼妙的女子,衣衫半解,****挺耸,白嫩的身躯闪烁着淡淡的荧光,似是尚未干的香汗,她慵懒惬意地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味之前的美妙滋味。

大眼睛女孩儿回头看了她一眼,哼哼一笑,“我见你刚刚对那小公鸡用了玉缘经第四境‘龙阳蛟引’中的招式,莫说他不是修士,就算普通的修行者恐怕也要被你吸干了,我看他回去活不过三天!”

床上女人呵呵一笑,“三天?一天之内必血管崩裂而亡,我的身体是那么好享用的吗?这种色鬼也活该死在女人身上,当年罗门老祖的儿子罗玄玉都被我吸成了人干儿,何况他一个凡夫俗子!”

“师姐的玉缘经看来已经修至最高一境了吧!”大眼睛女孩儿说道。

床上女人自嘲一笑,“就算练到第五境又能如何,说到底不过是一部双修采补的****法诀,能有什么威力,要是玉缘经哪怕有一点儿威力,当年我也不会冒着被罗刹峰追杀的风险去夺那罗刹焚脉经了!”

她深吸了口气,说道,“刚刚楼下有人在斗法,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大眼睛少女点点头披上件衣服走了出去,床上的女人则拉过被子掩住身上春光。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大眼睛少女带着奇怪的笑容走了进来,“是两个年轻修士争风吃醋打了起来!其中一个是琅琊峰的,另一个----呵呵,是罗刹峰的少年高手!”

“罗刹峰?”床上女人霍然坐起,脸色微变,“难道司徒暮影来了?”

“不是司徒暮影,我不认识那少年,也从未在罗刹峰见过,哦,老鸨领着他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被

第一百三十六章 罗刹玉缘绯云合

柳知返推门走入香闺,女人的气息充满温暖的房间,外面滴水成冰,风雪呼啸,这里却温暖如春,唯一一丝寒意便是柳知返带进来的那阵冷风。^^^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灯光很暗,昏黄的烛火照着床上趴着的一个少女。

那少女眼睛很大,水汪汪仿似两颗晶莹的水晶嵌在白皙如玉的俏丽脸庞上,弯弯笑眼正用天真可爱的目光看着柳知返,她光着上身,一条锦被盖在臀上,将整个纤细柔软的腰肢都展露出来,双手支着上身,堪堪挡住胸前的旖旎春光,却反倒平添无限诱惑。

长长的乌黑秀发披散在白嫩凝脂的肩上,被柳知返带进闺房的冷风吹起,少女打了个寒战,看着柳知返咯咯一笑,然后对老鸨噘嘴道,“妈妈,那位公子刚走,您怎么又带来一位少侠,人家也要休息的!”

老鸨偷偷看了一眼,却只有这个大眼睛少女,那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不见了,她陪笑道,“这位少侠很急,你可要招呼好他,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休息了!”老鸨虽然不懂修行界的事情,但年老成精,隐约觉得这里面恐怕有事,丝毫不敢多呆,楼梯上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老鸨逃走了。

温暖的房间里面只剩下柳知返和大眼睛女孩儿两人,柳知返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柳知返,只不过柳知返面无表情,那少女却带着妩媚而清纯的笑魇,见柳知返不说话,才轻声道,“这位少侠,难道你要在那里看一晚上吗?”

她一只手拦在胸前侧着身子坐起,雪白贝齿轻下唇,鼻子里发出一声呢喃,“想看的话,到这里不是看的更清楚吗?”

柳知返仔细在她脸上看了一会儿,确定了她没有带着什么人皮面具或者易过容,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在他预料之中,自己随便进了一家妓馆,随便找一个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巧就是绯云女!

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床上的少女有些惊讶张了张嘴,“你这就要走?嫌我不够漂亮吗?”她心想这人可真够奇怪的,来了青楼看到自己这样的尤物一言不发反而要走,见过她身体的男人没有不痴迷疯狂的,就算是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还不是乖乖被自己吸干了修为。

柳知返却没兴趣和她纠缠,也没回答就推开了门,这时忽然他鼻子一动,似乎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猛然抬头,之间头顶一道白影奔着他的胸口袭来。

他吃了一惊忙退步躲闪,却不想那道白影不但快若闪电,而且灵活至极,落在地上刷的一下又弹了过来,在柳知返胸口一闪而过,落到他身后的桌子上。

柳知返低头一看,胸口的衣服被撕开一个口子,里面放着的一瓶‘草木返还丹’不见了,这丹药是他在来极阳城的路上用易统峰的炉子炼制的,乃是辰元子那本丹经中珍藏的古方之一,柳知返还未用过。

一只白色既像狐狸又像老鼠的白色小兽坐在桌子上,两只前爪抱着一个药瓶,咬开瓶塞之后前爪挥动,倒出几粒丹药,然后一颗颗吃到嘴里咀嚼着,还发出叽叽的声音,似乎非常满意。

突然出现的小兽让柳知返和床上的女人都一愣,柳知返眼睛眯了起来,转头看向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虹儿!”

“这是你的老鼠?”

虹儿抿嘴一笑,“这是一只雪貂,才不是老鼠,呵呵,让公子见笑了,这小畜生就是馋嘴,你的药丸儿不要紧吧,我可没钱赔你,只能以身相许了哦!”

柳知返低声笑了笑,猛然间抽出身后的大刀,一刀奔着白色小兽劈去,刀罡瞬间将桌子斩成两瓣,小兽却极为凌厉,刷的白色影子般避开。

“喂,你干什么?吃了你的药也不用杀它吧。”虹儿惊道。

柳知返没理她,左手持刀右手紫色火焰化作一条紫色火蟒,张开大口吞向了白色小兽。

小兽发出一声惊叫,再次跳去,这次直接跑到墙角,绕着那里跑来跑去吱吱叫唤,似乎在诉说委屈。

柳知返收回饕餮刀,走向那处墙角对着空空如也的墙壁说道,“为什么躲着我,我又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噗嗤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柳知返抬头一看,一个只穿了件薄纱黑裙的女人坐在梁上,身上披了一件透明泛着五彩光芒的纱衣,笑眼弯弯地看着柳知返。

“你看哪儿呢,我在上面!”

他抬头正好能看到她裙下那双白皙笔直的双腿,白嫩的脚掌在他头顶晃了晃,柳知返眼神怪异,望着那张勾人诱惑的脸庞,心中一时间竟然有些慌乱,过了良久才低声说了句。

“绯云女!好久不见!”

黑裙女人从梁上跳了下来,白色小兽跳上她身上,在她脖颈间亲昵地蹭着,时而敌意地看看柳知返,绯云女敲了一下它的小脑袋,“馋嘴的东西,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发现我!”

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然后开始仔细地上下打量柳知返,点点头道,“没想到是你这小家伙,我差点儿就将你忘了,呵呵,想不到三年不见就长这么大了,过来,让姐姐看看你别的地方长大了没有!”

柳知返眉头皱起,眼中却无任何恼怒,他对绯云女的感情很怪,甚至连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怪,不管在司徒暮影嘴里绯云女是何等歹毒**肮脏,柳知返心里却无法对她产生丝毫的厌恶和敌意。

于是他乖乖上前站在了绯云女面前,绯云女眼中露出调笑的意味,在他下身扫了一眼,突然带着戏谑的微笑伸手探去,见柳知返没躲也没表现的如何羞怯,这让她非常惊讶,以绯云女的经验来看柳知返绝对是没有过女人的小公鸡,他却一点儿害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她手一转抚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果然结实了不少,看你的样子似乎还不错,司徒暮影带你加入罗刹峰了?”

柳知返摇摇头,侧头看向虹儿。

绯云女道,“她是我师妹,上官青虹,不用理那蛇蝎毒妇!”

“你为什么躲着我?”

绯云女耸耸肩,捡起地上的酒壶喝了口酒,抿了抿红唇道,“我以为是罗刹峰的人,你知道我杀了罗门老祖的儿子,我可不敢在他们面前晃悠,倒是你---呵呵,看来你真是长大了,居然学会逛青楼了,这是以第一次吧。”

柳知返神色沉郁看着绯云女。“我也没想到你真的在青楼这种地方,司徒暮影让我来这里找你,看来还是他比较了解你。”

听他这么说绯云女有些惊讶,“你该不是专门为了找我而来的吧!”

柳知返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找你的确有要事!”

“你不恨我?也不怕我?当初我可是威胁司徒暮影要杀了你,你忘了?我可不是什么好女人!”

柳知返嘴角浮现一抹笑容,“现在你可以试一试还能不能杀了我!”

“啧啧啧,几年不见连说话都这么有男子汉的味道了,好吧,就说说你有什么要事吧,难道你缺少母爱,想要来姐姐这里寻找慰藉?还是想要女人了,特地来找姐姐学习一下。”她挑逗的目光看着柳知返。

柳知返摇摇头,“是关于绯云诀的事情!”

“绯云诀?”绯云女不明所以。

柳知返看向虹儿,说道,“你先出去一下!”

“凭什么?这可是我的房间!”虹儿娇笑道。

柳知返举起饕餮刀,“我要和她说话,不能让别人听到,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绯云女冲她使了个眼色,虹儿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外面那么冷,我还要给你们这对狗男女到地方----”她抱怨着穿上袍子走了出去。

“绯云诀是什么?”绯云女笑问。

“你忘了当年你从司徒暮影手下逃走时塞给我的那个法诀了?”柳知返皱眉道,“因为是你给我的,所以我叫它‘绯云诀’。”

绯云女眼睛瞪得大大,望着柳知返表情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怪异,“你,那本法诀你练了?”

“练了!”

“练得怎么样?”

“还好!”

绯云女眉毛扬起,脸色惊愕之后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一双勾人的眼睛在柳知返脸上扫了一圈儿,然后说道,“威力如何?强吗?”

“还好!”

绯云女对他含糊的回答十分不满,伸出一只白嫩的手说道,“冲我使用你那个‘绯云诀’。”

柳知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按在她的手上,冰凉的手掌碰触到一只柔软而温热的手心,绯云女咯咯一笑,调笑地看着他的脸说道,“还没碰过女人的手吧,看你样子一定没有过女人咯。”

“月婵的手我每天都牵着的----”柳知返低声道,“她的手比你的更软一些。”

绯云女气得一瞪眼,“真不会说话!”身上一股灼热的真元顺着柳知返的手向他身上冲去,柳知返感受到绯云女的元力,立刻也以绯云诀对抗。

片刻后绯云女惊呼一声收回手掌,一手握着冰冷的手一边惊讶地看着柳知返,“好强得煞力,还带着吞噬真元的力量。果然是一门歹毒异常也强大异常的法诀,哈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她各位开心。

柳知返看着自己的手心,轻声叹道,“的确是很强的法诀,可惜-----”

“可惜什么?”

“绯云诀一共七重,但我练到第三重后期便不知怎么进入第四重,我找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他抬头看向绯云女,“你知道第四重天魔解体是如何进入吗?”

“这个-----”绯云女撅嘴想了想,然后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傻乎乎地去练那个法诀。”

柳知返不明她是何意,侧头看着她。

绯云女将壶中酒一饮而尽,笑眯眯看着柳知返说道,神情嘲弄戏谑,“你知道绯云诀是什么吗?”

“它根本就不是一部真正的法诀,当初我从罗玄玉身上夺来罗刹焚脉经,本想要修炼这部罗刹峰镇山法诀,却没想到罗刹焚脉经对修士经脉强度和三宫稳固要求极高,只有能够承受焚脉经的焚脉毁宫之力才能修炼,我的资质达不到,于是我心血来潮,将我们婕花馆的法诀玉缘经打乱,与罗刹焚脉经的法诀掺在一起,揉成了这部绯云诀,说实话,你是唯一练过它的人。”

绯云女的话让柳知返陷入了震惊和呆滞。

绯云女哼哼一笑,又说道,“当初我将这部错乱的法诀给你可没安好心,任何法诀都是经过前后数十代修士参悟修改,最终才成为一部完善的法诀,绯云诀只是我胡乱编造的法诀,没有经过任何检验,我将它给你,就是想看看你炼完之后效果怎么样,会出现哪些问题。”

“你用我当棋子,只想看看修炼绯云诀走火入魔的样子?”柳知返声音低沉,双手微微颤抖。

“不然我干嘛将它给你,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一个恶毒的蛇蝎女人,一天不害人我浑身难受!呵呵呵。”她笑了起来。

柳知返心中怒火焚烧,看着绯云女肆无忌惮的笑容,他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仿佛有一面大锣在不断敲响。

握着饕餮刀的手也抖了起来,银刀发出呼呼的低鸣,似乎鬼啸。

“你要动手杀了我吗?你舍不得杀我对不对?”绯云女一根手指挑着柳知返的下巴轻声道。“我了解你这孩子,你一旦认定了什么人,九头牛都拉不回去,你不会对我出手的对不对?答应我,继续练下去,你也看到了,仅仅第三重就有如此威力,想想你修炼到第七重,到时候报血海深仇还是事儿吗?”

一句话打到柳知返的心底,当初他开始修炼绯云诀时,所想的就是怎么能在短短几年间修为暴涨,然后为死去的双亲报仇,所以才不计所有去修炼这门无名法诀,柳知返嘴角动了动,冷哼一声,“司徒暮影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一个恶毒的妖女。绯云诀很强,要是哪天你想学了,就来找我!”他转身快若疾风,逃也似地离开了留仙居。

绯云女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由张了张嘴,很久之后才回味过来,伸手将鬓角的一缕发丝撂到耳后,轻笑了一声,“真是个有趣的孩子,你到底是温柔还是冷酷呢?”

老鸨看着他的背影阵阵惊愕,这位小少爷看着凶狠,这时间也太短了吧,怎么逃跑一样走了,怕别人笑话他?忽然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还没付嫖资呢!

正暗自诅咒着柳知返的时候,门帘外呼的一声,一个东西砸了进来,正好砸在老鸨脚面上,痛得她尖叫一声抱着脚在地上单腿儿跳,捡起来一看,却是一袋金珠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冥山鬼使藏祸心

留仙居,绯云女逗弄着她那只星痕貂,她手心一颗青色的药丸儿,白色小兽两只前爪按在她的手指上,尖尖的鼻子拱着她的手背,绯云女张开手心,小兽立刻张开嘴去咬那粒丹药,绯云女却突然收拢手掌,将星痕貂的白鼻子架在了手指缝里面,它挣扎揪出自己的鼻子,晃着脑袋低声鸣叫,非常委屈。^^%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绯云女咯咯笑了起来,捏着那颗丹药说道,“这颗丹药非常不错,具有通扩经络,焕发轻灵之气的功效,他就这么扔了,他这些丹药师捡来的不成。”

上官青虹在一旁瞥了她一眼,声音幽幽说道,“那小子是一名炼丹师,炼丹师对真元之火掌控无比精准,昨天他控制黑火抓你的星痕貂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倒是好奇他和你什么关系,我打听了一下,他并不是罗刹峰的人,而是跟着一男两女昨天晚上来到极阳城的,其中一个女人还是个瞎子。”

“他叫柳知返,是我几年前在苍鹭山中一个山村里面遇见的,那时候他还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内向小孩儿。”绯云女将那颗草木返还丹喂给星痕貂,回忆说道,“这几年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度过的,不过他性格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丝毫不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这样的孩子不是天生脑袋缺根弦儿就经历过巨大变故。”

“你喜欢他?”

绯云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笑道,“我这种女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什么人,更何况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公鸡,我只是在利用他而已!用完就扔的那种。”

“利用他什么?他又不是大派弟子,也没什么家世背景,难道你看上了他用的那门阴毒法诀,我可是看见琅琊峰圣女钟情的弟弟钟心被他击退,那法诀和罗刹焚脉经极像,但我知道那并非罗刹峰的法诀。”

绯云女瞥了上官青虹一眼,并不意外她能够看出绯云诀和罗刹焚脉经的区别,她嘴角抿起一笑,“万事万物都有能够利用的地方,而且重要的是,他很愿意被我利用,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从小缺少父母管教性格别扭奇怪的山村小子罢了。”

“对于他这种少年的心绪我是猜不到了,不过既然他对你有这种奇怪的感情,你何不顺水推舟,起码他也是个炼丹师。”

绯云女摇摇头,“我懒得和那穷小子纠缠,而且,不知怎么的,我不想和他有太深的纠葛,他是个奇怪的小家伙,你知道奇怪的人有时候往往会做出让人感到分外麻烦的事情。”

上官青虹耸耸肩,嘟起嘴唇说道,“我看得出来他的确很奇怪,看到我的身体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样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我倒是对他印象不错,以后或许---哼哼哼!”她轻托香腮,美丽的脸庞上泛起一抹潮红。

绯云女却冷笑一声,“我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你心疼了?或者说难道你想独自享用那只小公鸡?”上官青虹玩味地看着绯云女,绯云女心中冷笑,“我是为了你好!”

绯云诀乃是罗刹焚脉经和玉缘经揉在一起的半成品,同时兼备罗刹焚脉经的阴狠恶毒和玉缘经吞噬对手真元的邪异法门,绯云女猜测柳知返未曾有过女人,所以绯云诀中玉缘经的夺阴补阳之力尚未觉醒,只是表现出罗刹焚脉经的焚脉摧宫之力,要是上官青虹真的在柳知返身上使用玉缘经的妖媚邪法,恐怕被吸干的反而是她自己。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上官青虹先开口道,“这几天我收集了一些关于这里的消息,死水之滨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具体是什么我却没有打听到。”

“你得到的那些消息不过是从一些低等门派弟子口中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绯云女道,“真正有价值的消息,只有那些大派嫡传弟子才会知晓。”

上官青虹有些恼怒,“那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绯云女得意笑了笑,“这次聚集在死水之滨的人,足足有十几个门派之多,加上散修野修,怎么着也上百人,不但玄玉宫,月岚宫等这些五宗七派的人到了,就连中州第一家族司徒氏也派了人来到这里。”

“什么样的事情能将沧帝城那些人引出来?”

她趴在床上,侧头看着上官青虹轻轻说道,“死水底下,发现了守御圣器的线索。”

“守御圣器?”上官青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当真?”

“哼哼,我是从青云剑派弟子口中得知的,别问我怎么认识青云剑派的人!”

上官青虹心里不屑地想那还用问,无非是用美色勾引,身体交换罢了,你绯云女还有别的手段不成?

“如果真是守御圣器,那便不是你我能够染指的了。”

绯云女伸了个懒腰,“不去夺怎么知道夺不到,再说要真是守御圣器的遗迹,纵然我们得不到圣器,跟着抢一些上古法宝也是极好的。”

她阴仄仄说道,“一旦守御圣器出世,各门派必然殊死争夺,到时候咱们跟着捡漏,杀几个大派弟子抢一些丹药功法法宝,也不枉我们来着鬼地方一遭。”

上官青虹看了看绯云女,心中冷笑,真要是各门派混战,就凭你绯云女也想分一杯羹?恐怕一出手就会被那些大派之人轰成渣!

极阳城外,五个人并肩站在城门外的阴影里,一名青衣小斯打扮的男子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儿,眯着眼睛嬉皮笑脸看着极阳城街道上走过的两个年轻女孩儿,“想不到这种地方也有女人,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

“我说殷老大,要不咱们先进城去乐呵乐呵,然后再去办师父交待的事情吧。”

旁边一个黑脸驼背老头儿嘿嘿一笑,“这两个小妞虽然长得不错,但可不是你能说玩儿就玩儿的,看到她们走路的姿势没有?”

那两个少女一人穿着黑纱丝群,另一人穿大红旗袍,走起路来飘飘袅袅,好像两片轻盈的纸人儿在微风下摆荡。

“这两个女人是影月宗的人,混到这小城里面,骗得过普通人却骗不过眼尖的修士。”

青衣小厮惋惜地叹了口气,“影月宗,五宗之一呀,不好办,可惜,不过听说这小城里有家青楼,里面有两个女人不错----”

“够了!”为首的那名高大冷脸男子皱眉道,“师父交待的事情要紧,欧阳狠,上次因为你的色心差点儿被司徒氏的女儿杀了,师父没怪罪你,要是这次耽误了师父的大事,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想起师父,欧阳狠脸色变了变,吐出嘴里的草棍儿,双手抱着后脑勺叹了口气,“好好好,不过包括司徒氏在内的各大门派都派了人来死水之滨,咱们明着抢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殷厉沉吟了片刻,嘴角浮现狠厉的微笑,“三天后此地有天狗食日,天地间阴煞之气最重,如果死水之底真的存在生死炉遗迹,到时候死水中定然浮现门户,以司徒氏的霸道,一定会和那几个门派共同封锁死水,我们要做的,只是挑起正派与邪派之间的争斗,然后浑水摸鱼便是。”

林蛟拍手笑道,“殷老大果然老奸巨猾呀。”此时的林蛟是一个清秀模样的少女,想必真正的林蛟就寄居在她肚子里。“难怪师父让我们听你的,要是听欧阳狠那个色坯的,怕是一辈子也成不了事。”

葛驼子嘿嘿笑道,“论智谋我可不比殷老大差,你们就没想过听我的?”

欧阳狠阴仄仄说道,“听你的用不了多久,我们冥山六鬼使就剩一鬼使了!上次在陈家集的事情我可记得呢,葛驼子,你这知道我欧阳狠这个‘狠’字可不是白叫的,以后你可要小心了。”

这时王千刀哼哼一笑,斜眼说道,“我只觉得你对女人挺狠的,而且还是那种柔柔弱弱反抗不得的小姑娘,听说你当年就是被女人背叛才死掉的,该不会在你心里留下阴影了吧!”

“王屠户!”欧阳狠的脸突然狰狞,抬手一掌扇向王千刀,王千刀伸手挡住,不屑道,“你的法宝都被司徒氏那丫头抢走了,现在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殷厉抬起双手,一边一个抓住了两人的手腕,“住手!”

二人用力抽手,却发现殷厉的双手铁钳般,直接攥紧骨头里面一样。

他松开双手,欧阳狠和王千刀各自退后两步。

殷厉转身说道,“王千刀,欧阳狠,林蛟,你们去暗杀七大派和十二峰中正派的人,嫁祸给邪派。”

“那殷老大你呢?”林蛟说道。

“我有别的事情!”

“可嫁祸之后呢?”

“我已经让林芳情暗中联合正邪两派中对司徒氏不满之人,等死水门户开启之后,我们就向司徒氏摊牌。到时候诸邪派一起发力,就算是司徒氏也挡不住我们。”

死水之滨,混浊的黑水滚滚流淌,从地下一道巨大的裂隙中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发出轰鸣之声,整条大河绵延上千里,最终注入北溟海的汪洋之中。

石岸上坐着一白衣少年,年纪十四五岁左右,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的样子十分好看,一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他背着一柄青蓝色的长剑,身边放着一只竹篮和一双鞋子。

他光着双脚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长杆,一头垂着长线伸进滚滚流淌的死水之中,看样子似乎在钓鱼。

竹篮里不时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里面不知道装着他在死水中钓出来的什么东西。

少年嘴里哼着曲子,非常开心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仰头望去,混浊的天空飞来几道青光,划过天空向着他飞来,青光落到他头顶,原来是七八名少男少女御剑而来。

“啊,你们来啦!”少年笑眯眯地轻声说道。

来人最前面的是一名神色冷毅的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不苟言笑,看到少年低头恭声道,“剑二见过大师兄!”

他身后的少男少女们同样躬身道,“见过大师兄!”

原来这死水之畔垂钓的少年竟然就是万剑宗大师兄剑一,看他年龄比剑二可小多了。

剑一摆摆手,“师叔师伯们没来吗?”

剑二正色道,“师父说有大师兄在足以,只是让我们一切听大师兄安排。”

身后剑十七妹撅嘴道,“师父还嘱咐我们不要和司徒氏和其他门派的人起争执!什么事可着他们来,真是的,师父也太小心了,这死水之滨有生死烘炉线索还是大师兄你发现的呢。”

剑二皱眉道,“不许侮蔑师尊!”

剑十七撇撇嘴,“你就知道欺负我----”

剑一呵呵一笑,“哎呀,十七妹说的在理呀,剑二,你不能总欺负十七妹他们,十七妹这么漂亮可爱,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就应该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对不对?”

剑十七笑着跳过来抱住剑一的胳膊,“我就知道大师兄最好了。”

剑二低声应声道,“师兄教训的是,剑二以后一定注意!”

“不过十七呀,你也要收敛一下你这轻浮的性子,师父说的很对,我们万剑宗是修炼剑道的,法宝灵器本是身外之物,何况就算生死炉是守御圣器,和我们剑修也关系不大,否则他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五宗七派那些人了。我们不和他们争这些没用的!你们过来看看,我今天钓到了什么!”

他冲几名师弟师妹招手,然后伸进竹篮中,从里面抓出来一只长着四条爪子的黑色怪鱼。

怪鱼满嘴锋利的牙齿,头部狰狞古怪,好像骷髅,竟然和人类头骨类似,怪鱼力大无穷,在剑一手里摇头摆尾挣扎不断。

“这是什么鱼,好恶心呀!”师妹们皱眉厌恶的说道。

剑一同意地点点头,“的确长得很丑,不过味道还好!这些天我就吃它当饭了。”

听他这么一说,师妹们觉得师兄比这怪鱼还恶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开得阴路入生死(上)

剑一将那条怪鱼狰狞丑恶的脑袋切下随手扔进了混浊的死水中,“死水既然叫死水,自然就是死的水!”他剖开怪鱼的肚子,掏出内脏,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往上面到盐。

“可这两年却突然出了许多的生灵在里面,这怪鱼只是一种,两年前知北宫的人在死水源头这里猎杀过一只巨大的海兽,作为送给北国老武皇的贺寿礼物,这是极为怪异的。”剑一将怪鱼穿在一根木棍上,然后就地插在火堆旁烤了起来。

剑四剑八,剑十五,十七等几个女弟子不约而同吞了口唾沫,眨着眼睛惊异而敬畏地看着大师兄不断往怪鱼上撒调料,这位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极为好吃,平时各种调料从不离身。

剑二皱眉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这死水之中突然多起来的生灵,难道和生死炉有关?”

“我猜大概也许差不多吧!”他呵呵一乐,“这里的生灵长得如此丑恶,很可能是受到强大的亡者气息影响,生死烘炉是生死往复的远古圣器,虽然上古守御嗣者之战中崩碎了,但残留的碎片依然保留着不小的生之气与死之气,孕育出一些死亡之气浓郁的生灵,对生死烘炉而言毛毛雨啦!”

“哦,烤好了!”剑一拿起怪鱼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这死水中的鱼虽然长得丑,但果然鱼不可貌相,味道相当独到,内秀,这些怪鱼有内秀呀!”

剑十七眼神怪鱼,咧着嘴很难受的样子,“师兄,你真要吃啊----”

剑一嗯了一声,然后哼哼怪笑了一下,“你们要吃自己去钓,我一上午就弄来这一条,别怪师兄小气啊!”

“大师兄!”剑二瞪了剑十七一眼,他性情沉稳,不喜喧闹,正色说道,“既然这里和守御圣器有关,三天后天狗食日之时,就是死水门户大开之日,届时恐怕少不了一番争斗,这里的消息被邪派之人窥探得知,已经有不少邪派中人来这里了。”

剑一一边吃鱼一般笑道,“师父太愚顽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个线索告诉司徒氏和其他门派的人,邪道修士渗透很广,难免在五宗七派中藏有眼线,何况生死炉出世,必然伴随惊天之势,瞒是瞒不住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开得阴路入生死(中)

夜色凝重,暗影阑珊,柳知返侧卧在一堆干草上,佝偻着身子,双手抱着饕餮刀眉头紧锁。

死水之畔吹来的冷风带着一股阴森的寒意和腐朽的味道,让人感到心里发闷。

身后一声轻轻的脚步正向着他走来,柳知返睁开眼睛,感觉一个人躺到了身后,带着一股清淡的栀子香气,柳知返感觉自己的心跳快了两拍儿。

一只轻柔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柳知返感到脖子后面有一股细细的呼吸吹在脖子上,他全身都收紧了,“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为什么----”

“害羞?”司徒月婵压低的声音笑道,一只手揽住柳知返的脖子用力抱紧,柳知返感觉到后背被柔软的身体紧紧贴住了。

他心里很慌,也很茫然。

就听司徒月婵轻声说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看得出你有心事!”

柳知返喉咙动了动,身体却一动不敢动,低声回答道,“每个人心里都有心事!”

话音未落就觉得耳朵一疼,司徒月婵已经揪住了他的耳朵和一缕头发,“少跟我装蒜,你在偷偷计划着什么,以为我瞎了就感觉不到?”

“柳知返,我才不信你这样年纪的人能有多少秘密。”

柳知返说道,“秘密不多,只两三个,但我都不打算和你分享----”

啪----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脸上,司徒月婵狠狠打了他一下,然后又微微一笑,在他脸上揉了揉,“你不知道说这话是很伤人的吗,不过我了解你的怪脾气,就不计较你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从来没问过你家里人的事情吧。

第一百四十章 开得阴路入生死(下)

“下面那位,乃是司徒氏二小姐司徒月婵!”

话音一落,另外一男一女不由大吃一惊,“司徒氏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月婵师妹,是我呀,在下青云剑派古霜凛,小妹之前多有得罪,师妹千万勿怪!”三人中一白衣男子落在司徒月婵面前。

看到她完美无瑕的脸庞时,他脸上光彩涟涟,一双桃花眼盯着司徒月婵的脸便不动了,目光中震撼仰慕贪婪渴求种种光彩交织在一起。

“蓝月,还不向月婵师妹道歉!”古霜凛皱眉对妹妹古蓝月说道。

古蓝月不满地斜眼看了司徒月婵一眼,轻哼了一声,“原来这就是司徒氏的二小姐,二哥,我听说你向司徒家主提亲反被拒绝的就是司徒二小姐吧,还以为是什么神仙人物,想不到是一个瞎子----”

“不得无礼!”大哥古青衿也呵斥道,不管青云剑派在心里敬不敬司徒氏,表面上司徒氏毕竟是中州第一势力,各大派纵然心中不服表面上还是要收敛一些的。

听古蓝月侮辱司徒月婵鹤白翎当时脸色一沉,祭出虬龙剪便要动手,司徒月婵却拉住了她,冷笑一声,“我眼睛虽然瞎,但是心却不瞎,至少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否则惹来祸事反倒自取其辱。”

她又对古霜凛说道,“原来你曾经向娘亲提过亲,这件事我倒是不知道,但我可以很明白清晰地告诉你,能娶我司徒月婵的男人还没生出来呢,不要以为你们青云剑派有几把九嶷剑就横行无忌了,修行终究是人的修行,不是剑的!”

她将魁罗九放回剑匣,扔给柳知返背着,然后伸出一只莹白玉手,柳知返下意识拉住,自从她眼盲之后,走路时都是柳知返牵着她,一开始其实是鹤白翎,但她总是刻意放慢脚步,前面有颗石子都要提醒小姐小心,好像她是怀胎十月的孕妇一样,司徒月婵嫌她麻烦,就换了沉默寡言的柳知返。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龙逐日死水开

修行者眼里凡人是什么?

是虫豕蝼蚁,是随手都能碾死的蚂蚁,是能够略施手段就能引来感恩戴德敬畏崇拜的低等生物,是只能仰望着在天空飞行排山倒海的修士之可悲的凡人。^^^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凡人的国家法律在修行者眼里当然就好似小孩子的游戏般可笑与可有可无。

所以在修行者眼里,凡人的国家疆域根本不存在。

但当从北方而来的数十名黑甲修士说出这番话时,死水之滨所有的修行者都感到了强大的压力,就算是司徒氏的人也不能等闲视之。

“死水之滨乃是我北国领地,你们这些修行者不经北国允许就在这里杀人斗法,当我北国法律为何物,当我北国皇甫氏尊严为何物?”

浓重的阴云里乌云化作一张巨大的人脸,在天空上方俯视众人,声音仿佛雷鸣,呼吸便是风雨,云层中不知又来了何方大能。

司徒靖与冷哼一声,“既然是知北宫的人到了,何不下来与我等共同商议如何进入死水之下探索,在上面装神弄鬼的,以为司徒氏会让步吗?”话音刚落,司徒靖与一挥衣袖,一道澎湃金光从他袖中冲天而起,撞进乌云幻化的人脸,将那张大脸穿了个洞。

阴云散开,云层中一声朗声大笑,“司徒氏至尊诀果然强横霸道,不过你这话却是说错了,该让步的不是你们司徒氏,你应该问一问我北国皇朝是不是让一步,让你们继续停留在北国领土。”

乌云散开,数十名黑甲修士站在一只巨大的仿佛蜥蜴般长着翅膀的黑色异兽身上,向着司徒氏他们这些正派修士飞来,身后还跟着近百名行装各异的修行者。

巨兽落在死水之滨的岩地上,轰隆一声大地震颤,几十名黑甲修行者跳下巨兽的几倍,当先一名白发老者,身材高大,健硕壮实,身披黑色玄铁重甲,背后背着一对黑色开山刀,面如重枣,不怒自威。

他径直走向司徒靖与,铠甲发出铿锵之音,显得沉重无比,老者看了看司徒靖与,然后又看了看司徒雨施,忽然哈哈一笑,声音洪钟般,他冲司徒雨施拱手道,“老夫北国铁亲王皇甫铁映,司徒氏长女来我北国领土未曾远迎,雨施小姐万勿怪罪!”他看也没看司徒靖与一样,直接将他省略了。

司徒雨施盈盈施礼道,“司徒雨施见过北国铁亲王殿下!”

皇甫铁映点了点头,“樱兰家主可还好?”

“家母一切安好!”

司徒靖与冷声道,“皇甫铁映,之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需要向你们请求让步?据老夫所知,死水乃是中州中山国北疆,何时成了你们北国的领地?”

皇甫铁映捋着胡子哈哈大笑一声,“以北国皇朝身份向中山小国索要一处蛮荒边地还需要告诉你们吗?这是中山国主的亲笔文书,现在死水就是北国领地,你们都在我知北宫的土地上!”他身后一名女修士拿出一只皇诏,上面的确有中山国国主的印玺。

“如果有人敢在北国领地上与知北宫为敌,我皇朝数万大军早已陈兵边境枕戈旦待!”

众人向他身后望去,只见十余里之外,一片黑压压的黑甲骑兵,身披重甲的骑士骑着像鱼又像蜥蜴一样的坐骑,杀气森森,北国的军队都受过特殊训练,就算是修行者也不敢等闲视之。

司徒靖与皱眉看去,不由心中大为光火!同时又感到非常麻烦!

天地五州一共有四个最大的皇朝,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雄霸一方,分别西极洲大西国,东荒洲东帝国,南炎洲朱雀国,和北溟海北国。

这四个皇朝远非其他国度可比,他们的皇室都是修行者,与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有着紧密的联系,这北国身后便是三宫之一的知北宫,创立知北宫的祖师就是北国皇甫氏一位帝君,若论修为实力,知北宫和司徒氏从未真正对抗过,谁也不知道偏居一隅很少出现在中州的知北宫有什么样的底牌。

北国远在寒冷寂寥的北溟海之中,对于天下其他三洲而言,北国和知北宫一样都是蛮荒之地的神秘存在。

面对皇甫铁映的强硬,众人不由都看向司徒靖与,司徒靖与脸色阴冷,冷笑一声,“那皇甫兄的意思是我们该离开这里,将这死水让给你们北国了?”

“不敢,老夫怎敢赶走司徒氏和诸位大派之人,只是希望能够先诸位一步进入死水之下。”

青云剑派宗主古苍天哈哈长笑一声,“真是笑话,莫非皇甫兄觉得靠那些凡人兵士和你们知北宫这些小辈,就能和我等抗衡?”

站在司徒氏这边的可不仅仅是沧帝城的修士,还有五宗七派中一些人,如万剑宗,青云剑派,骸山派,玄玉宫等等,单单是玄玉宫的实力就和知北宫不相上下。

皇甫铁映虎目瞪了起来,“当然不仅仅是我知北宫一脉!”他一挥手,身后一道道黑影冲天而降,近百名修士落在他身后。

他们衣着各异,所用法宝也不尽相同,并非都是同一个门派之人。

人群中一矮个子老头儿走了出来,老头儿年纪五十许,穿着一身红色的袍子,腿上绑着绑腿,身材瘦小枯干,头上梳着一个抓髻,满脸皱纹,带着微笑看上去就像一名慈祥长者。

他身后跟着两男一女,神色冷漠,紧随其后。

老头儿哈哈笑道,“皇甫,你这老家伙还搞什么噱头,直接和这些所谓正派打一场,谁赢了这死水归谁不就得了?”

“司徒靖与,多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你这种废物也能领着一群老杂毛小崽子在这里耀武扬威了,当年老夫和司徒师隰斗法的时候,你吓得躲在女人身后不敢出来的事情都忘了?”

司徒靖与脸色铁青,眼角余光注意到周围其他门派的人眼中的挪揄,指着皇甫铁映怒道,“好啊,知北宫竟然和罗刹峰这等邪派勾结在一起----”

“不仅仅是罗刹峰哦!还有我琅琊峰!在下琅琊峰峰主莲花君!”一名彩衣中年男子带着邪异微笑走出来说道。

“影月宗,小女子影月宗月姬,诸位师兄们别来无恙?”一个长相妖媚的美丽女子媚笑道。

“仙人峰孤老铭!”

“冥山派殷厉!”

“玉老峰----”一共将近十位大能修士走了出来,冷笑着看着司徒靖与这些正道修士。

皇甫铁映哼哼一笑没有说话,那干瘦的老头儿摆手笑道,“正派还是邪派还不都是你们的一张嘴!”他向身后摆摆手,“暮影,快去拜见一下你们司徒氏的长辈!”

一黑衣男子走上前两步,冲司徒靖与冷笑道,“这等名不副实的老鬼,有什么资格受我拜见!师父莫要为难徒儿。”罗门老祖哈哈大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你这孽子,司徒氏早晚要将你清理门户!”司徒靖与气的脸色涨红,他也听说过这司徒氏的孽子司徒暮影加入了罗刹峰,没想到他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司徒氏面前,他身后司徒雨施则表情复杂看了司徒暮影一眼。

皇甫铁映看着司徒靖与和正道众人,“时候不早了,你们是要战还是离开?给个痛快话吧!”

古苍天微微一笑,“诸位老友,老夫多年不曾和这些邪道大能过招了,实在技痒难耐,何不就借着今天的机会,好好会一会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中的邪派法门?”

一名壮实如山的短发老人大笑道,“正和我意,老夫的骸山铁拳好久没有砸扁过邪道之人的骨头了!”

“灵修海派乃上古大派,自然不容这等宵小猖獗!”玄元子背手笑道。

两边修士都暗中运转法诀真元,祭出法宝,随时都可能陷入修士混战!

这时忽然天空一暗,一股强大的阴暗死亡气息从死水之中喷涌而出,死水源头一道道黑水冲天而起,仿佛无数条黑龙钻入云中。

众人仰头望去,只见天空迅速阴暗下来,昏黄的太阳从边上开始,慢慢变得漆黑一片,好像有一只吞天巨兽缓缓将太阳蚕食

“天狗食日!天狗食日开始了!”

人群顿时慌了起来,天狗食日之时死水阴气最重,到时候死水源头之地死气喷涌,将暴漏死水下面的门户。

一道又一道黑色水柱水龙般冲上天空,黑龙逐日般奔着天空中变成一个黑色圆盘般的太阳追去,无数道黑色水柱同时升上天空,壮丽而诡异。

渐渐死水源头涌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中间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深洞散发出浓重的死亡之气,修为差的修士根本无法靠近,一旦被死亡之气污染,自己也将变成活死人。

隐约在黑洞深处有一天明亮的黑色光芒,散发着黑漆漆的幽光,见之不详。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那里定然是生死炉残片!”

众多修士呼啦一下子全都御空而起,争先恐后向着那个黑洞飞去。只有司徒氏,知北宫,青云剑派这些大派依然站在原地静观其变。警惕地看着那些大能修士。

一个修士脚踏一片碧玉树叶法宝,滑行在死水之上,忽然水中伸出一只怪异的大手,直接将他抓住,一颗狰狞的怪脑袋从死水之中伸出一口就将他吞在嘴里,嘎吱嘎吱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只见黑色的水中涌出无数大大小小的怪鱼怪物,从水中站起密密麻麻的黑色尸体,不断掠食水面上的修士,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就有数十名修行者被死水中的怪物吞噬撕碎。

罗刹峰门主罗门老祖嘿嘿一笑,“这些年轻人太过心急,如此浓郁的死亡之气肯定会孕育出邪煞之物,赶上去送死吗?不过这也好,正好给我等铺路!”

他背起双手,身体拔地而起,奔着水中的黑洞飞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御空而行,不肯落在罗门老祖之后。

司徒靖与祭出法宝金霞轮,奔着罗门老祖背后击去,“老贼受死!”

罗门老祖不屑冷哼了一声,挥手一道黑色火焰迎上金霞轮,“至尊诀虽强悍,但你修为太差!顶多和我弟子交手。”

司徒暮影从斜里横冲过来,暮影剑化作万道黑色剑影,“司徒老贼,你的对手是我!”

“孽子----”司徒靖与转而攻击司徒暮影,司徒暮影不屑冷笑一声,暮影三千式变幻莫测,竟然将司徒靖与的攻击全部挡下。不落下风。

这时一身白衣凌立空中,一只月牙般的法宝挡住了司徒暮影的暮影剑,司徒雨施向他飘来,“表哥,回头是岸,司徒氏不是你的敌人,不要继续错下去了!”

“哼!”司徒暮影的回答是一声不屑的哼声,运转罗刹焚脉经和司徒雨施斗在一处。

数百修士谁都不肯落于人后,一开始还是正派与邪派相互攻击,到后来则不分正道还是邪道,只要谁先靠近那个黑色的水洞,便被人群起而攻之。

再加上水中的黑暗邪煞之物攻击吞吃,死水之上一场混战爆发开来!

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四人混在邪道修士当中,几个不问青红皂白便攻击他们的修士被司徒月婵魁罗九一一斩在剑下,好在那些门主级别的修为高深之士都寻找同等级的相斗,没人注意到他们几人。

鹤白翎问道,“小姐,我们帮谁?要不要帮一下大小姐?”她看向司徒雨施和司徒暮影斗法的地方说道。

柳知返看了她一眼,手中的饕餮刀燃烧起一层黑色的火焰,发出鬼吼之声,鹤白翎眯着眼睛看着他,手心也一团白光亮起,她不敢确定如果自己和小姐帮助大小姐攻击司徒暮影,柳知返会帮谁,如果他帮着司徒暮影对付司徒雨施,那么他就是自己的敌人了!

易统峰这时叫道,“我说两位,你们这种时候不要窝里斗了好吧,这他娘的哪还分正派邪派,都打烂套儿了!”

一名红衣女修士迎面一刀劈向易统峰面门,易统峰从怀中掏出一把绿色的粉末扬了出去,拿出自己从不离身的扇子猛地一扇,一股劲风卷着绿色粉末散开,那女修士被粉末笼罩在里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身上脸上皮肉尽数溃烂,落在死水之中还挣扎不休,被两条怪鱼啃食成一幅骨架。

司徒月婵沉吟了下,“谁也不帮,先进入水洞中要紧!”

“可是有那些门主大能在,谁先靠近水洞谁都会被他们轰杀,除非小姐你表明身份,让司徒氏众人帮你-----”

司徒月婵冷笑了一声,“这种时候司徒氏的人靠不住,你别忘了我在沧帝城敌人远比朋友多!要靠他们恐怕第一个下黑手的就是我那同母异父的弟弟司徒星见!”

柳知返这时拉住了她的手,和鹤白翎对视一眼,“小姐,我和白翎帮你殿后,你和易统峰用最快的速度进入水洞!”

不等司徒月婵拒绝他便笑道,“放心,我有把握接下大能修士一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圣物必随血雨来

“小姐,你放心吧!”鹤白翎也说道,“我幻化兽形,以灵鹤清啼音足以干扰各位门主几息时间,你趁此机会进入死水水洞中,天狗食日不会持续太久,等太阳复原,死水就会恢复原状,到时候永远都进入不了生死炉碎片了。^^%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司徒月婵抓着柳知返的手很紧很紧,她在犹豫。

她忽然抿嘴一笑,好似万千花开,“用你们当弃子,那我不如直接请求司徒氏的帮助!”她摇摇头,“如果失去了你们,那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以后走路谁牵着我?”

柳知返低声道,“我们不会死,各派门主之间相互牵制,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小辈,最多让他们的弟子阻拦,但他们的弟子短时间内杀不了我们。”

他一刀劈向前面正在与一名邪派人士追逐的某个正道的弟子,饕餮刀从他背后贯入,瞬间吸干了他的真元和血液,饕餮发出一声低吼。

“你也不想被家主樱兰当成工具嫁给某人当成联姻的棋子吧!”

司徒月婵脸色一冷,哼了一声,再不犹豫,御起魁罗九躲过一名有一名修行者的阻截,奔着水洞飞去,鹤白翎与柳知返则跟在她身后。

白翎轻轻看他一眼,语气微叹道,“看不出来你竟然真的肯为小姐去死!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柳知返诧异地斜了她一眼,“谁说我要去死了,我说的都是实情!”

“你这么自信?”

“就这么自信!”

柳知返饕餮刀一道道黑色煞火杀出一条血路,阴狠的黑煞火与邪异的紫煞火一时无两,被火焰沾到的修士不是被黑煞火破坏经脉三宫而死,就是被紫煞火吸干真元而亡。

鹤白翎化作灵鹤兽身,绕着司徒月婵飞舞,发出一声声清越的灵鹤清啼,一道道白色光环从她身上涟漪般荡开,靠近的修士全被震晕。

很快他们便突破修士的混战区,来到了水洞上方,那些大能修士们一直相互斗法,只打的天崩地裂,却没人在意他们三个小辈。

此时看到柳知返等人已经到了水洞上方,不由全部停下手中的法宝,然后方向一转向着司徒月婵四人轰去。

“何方小辈,敢在老夫面前如此无礼!”一名道袍老者祭出一柄赤色宝剑向他们斩来。

司徒月婵回身同时祭出至尊令和魁罗九,至尊诀御动至尊令挡下他那一剑,强大的冲击将老道震的一个趔趄,不由面露惊色,“好强大的真元!”

未等他反应过来,司徒月婵栖霞九重劲御动魁罗九从他身后一剑刺入,正好刺入老道的后心,司徒月婵脸色冷毅,心念一动魁罗九剑气变将他绞成碎片!

“哼,老不死!”

“至尊令?原来是司徒氏的子弟!”众人惊道。

混战中的沧帝城修士也都闻言回望过来,看到凌立空中的司徒月婵不由脸色惊讶,“竟然是二小姐,她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正打的激烈的司徒雨施也看了过来,瞬间变色,“妹妹----”看了司徒暮影一眼,转身向着司徒月婵飞去。

“所有沧帝城修士听命!所有人保护二小姐进入水洞!”

正在混战的沧帝城修士将近一半的人全都跟随司徒雨施而去,另外一半则各有心思。

司徒暮影眼神阴郁,看到柳知返的身影和他使用的法诀,沉默不语,身后一个娇柔的少女轻轻一笑,“师兄,你这个表妹修为很高呀!连你都拿不下来,你该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吧?”

“她同时身具至尊诀和玄女清心诀,不是那么好杀的!”

司徒暮影收回暮影剑,跟随司徒雨施身后追去。

“妹妹,你怎么来这里了?”司徒雨施神色严肃说道,“你知不知道这里多危险,这里可不是沧帝城,你离家出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司徒月婵微微动容,“青云剑派的古霜凛向娘亲提亲了,娘亲拒绝了,有这事是吧!”她语气微冷说道。

司徒雨施皱眉道,“现在提这个干什么?”

“哼哼,姐姐你怎么看,你同意我嫁给青云剑派的人吗?”

“古霜凛家世清白,人天赋又好,对你且是真心实意,嫁给他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这事还得看你,你不愿意谁敢逼你!”

“少来了姐姐,现在我在沧帝城可不比从前,留在那里迟早被当成棋子!”说罢她再不理会姐姐,转身向水洞中飞去。

“月婵----水洞之中诡异莫测,吉凶难明,你快回来!”

司徒月婵丝毫不理会司徒雨施的阻止,对柳知返命令道,“柳知返,拦住我姐姐!”

柳知返祭出饕餮刀,大刀开天之势一刀劈向司徒雨施,竟然丝毫不留手,黑色煞火卷出滔天之焰,上百丈长的刀罡冲向司徒雨施。

司徒雨施柳眉倒竖,怒道,“小小侍剑童,你敢对我出手?”

“月婵之命,柳知返不敢忤逆!”

司徒雨施再次祭起月牙形法宝,此物名为‘婵娟’,是当年司徒樱兰用过之物,只有女人小臂大小,弯弯似新月,却威力无穷。

婵娟在司徒雨施的真元之下化为百丈大小,仿佛悬在天空的一轮弯月,散发清冷光辉,旋转着向柳知返的饕餮刀划去。

司徒雨施并未使用司徒氏的至尊诀,而是用了玄玉宫玄女清心诀第六境玄绝境的修为,清冷,孤高,漠然,便是玄绝境玄女清心诀的写照,此时的司徒雨施既无愤怒也无轻蔑,多出了三分空灵化作凛凛杀意,婵娟与饕餮撞在一起。

黑火与清光交融在一处。

柳知返胸口一震,一口血喷出,饕餮刀发出一声呼啸倒退而回,他感到司徒雨施的经脉与**道仿佛清净而坚硬的玉石,纵然他绯云诀煞气无双,却根本突破不了玄女清心诀的清心无欲的守护。

他感到司徒雨施根本不是一个修士,而是一具玉石雕琢的人偶!内心越凶恶,法诀越阴暗的修士受到绯云诀紫煞真元的影响也大,但他的紫煞真元根本对司徒雨施没有任何效果,反倒被她的元力震伤了内腑。

司徒雨施一击重伤了柳知返之后,并未再下杀手,越过他向着司徒月婵追去,司徒月婵已经到了水洞上方,只是被水中那些邪煞生物阻拦,一时间也难以靠近。

水洞之处乃是阴气最重的地方,所以邪煞生物也越发密集且强大,从水洞漩涡周围伸出上百条巨大的黑色触手,不知什么怪物躲在水洞里面虎视眈眈。

沧帝城修士已经围在司徒月婵周围,将她护在中间,一名修士问道,“大小姐,到底是阻拦二小姐,还是助她进入水洞?”

司徒雨施紧咬嘴唇,见司徒月婵主意已定,而且她了解自己妹妹,知道她的性格蛮横而且固执,一旦认定的事情极少回头。

咬咬牙道,“助她进去,另外跟随她一起进入水洞,保护月婵安危!”

“我不用你们帮忙?”司徒月婵劈砍着那些触手之余,回头喊道,“谁敢上来我就杀谁!”

“月婵,不要任性胡闹!”

这时其他门派的修士见状,有人大喊一声,“水洞就要关闭了,不能让司徒氏的人抢先进去!”

“生死炉残片中异宝要诀无数,司徒氏先进去那些宝贝必然被他们一扫而空!”

“不错,上古守御嗣者之战,生死炉击杀上古大能无数,他们的法宝都遗落在生死炉中,大伙联手阻止司徒氏!就算不能进入生死炉,也不便宜了司徒氏。”

司徒靖与怒视众人,挥手道,“阻止他们!”

沧帝城修士纷纷祭出法宝,围成一个圈儿,一半的人清理那些邪煞之物,另一半修士则抵挡其他门派的轮番进攻。

一开始正道诸人还帮助司徒氏,到后来他们态度也不由暧昧起来,谁都看出来司徒靖与似乎想要独占生死炉碎片,并不想让其他人进入。司徒靖与对灵修海派门主玄元子笑道,“老友,看来这些邪派修士不会让我们先进入水洞之中,我等在此抵挡,让你我门中小辈先进入怎么样?”

“哈哈,如此甚好!”玄元子笑道,“羽儿,凌翼,你们带着师弟师妹先跟着司徒氏后辈进入水洞!我们这些老家伙挡着那些邪道。”

他转身冲正在与修士斗法的几名亲传弟子说道,忽然间身后一股危险的气息涌来,他大惊失色,只觉背后一股灼热之力顺着他的后身窜上全身,“啊----”他怪叫一声,身体横飞出十几丈,回身惊怒地看着司徒靖与,“你这老贼,为何暗算我?”

他后心被司徒靖与至尊诀全力击中一掌,此时一声剑鸣的呜咽,一柄古朴长剑再次在玄元子的胸口划了个口子,一灰衣修士站在他身后,“玄元子,你已受重伤,还是快快退下吧!”

“司徒氏,灵修海派与你们不共戴天-----”

玄元子口吐鲜血怒骂,被南宫羽等人搀着离开了死水之上。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住了,司徒氏竟然暗算己方的正道人士,而且沧帝城修士同时发力,将那些猝不及防的修士击伤击死无数,眨眼间死水水洞上只剩下沧帝城的修士,五宗七派中正道的人看到这样的事情,立刻全都和沧帝城修士拉开距离,前一刻还并肩作战,眨眼间便转作仇敌,所有人不由心中暗骂司徒氏枉自称正道支柱,却如此歹毒阴险,暗算同道!

司徒雨施惊道,“叔祖,我们与正道中人已经说好了的,你这是为什么?这岂不是化友为敌?”

司徒靖与神色阴沉,“生死炉事关重大,我有家主密令,时机成熟便将生死炉碎片一家独占,决不允许其他门派染指!”

“靖与老友,生死烘炉乃是天地所生,无主之物,你要独占未免也太过贪心了吧!”古苍天怒笑道。

“哈哈,古道友有所不知,生死炉与我司徒氏有大渊源,若是青云剑派助我这次,司徒氏必有重谢,纵然将我司徒氏小姐嫁给你儿子,也未尝不可!”

古苍天眼神一狠,冷哼一声,“抱歉,我青云剑派也与守御圣器有大渊源!”说罢他祭起成名法宝‘断钧剑’,剑气如龙,化作万丈剑芒,一剑向着司徒氏众人劈来。

司徒氏当中一柄朴实古剑冲天而起,同样化作千丈巨剑与断钧剑撞在一起,一黑衣老者大笑一声,“老朽秦绝其,来会会你的青云浩荡剑诀!”

其他正道修士有的跟随青云剑派开始攻击司徒氏,有的则冷眼观望,还有的见正道之间相互攻伐,摇头叹息而去。

万剑宗剑一摇头轻叹了一声,“司徒氏太贪心,生死炉岂是一家能够独占的!这下麻烦了,正道邪道联手,不知他们挡不挡得住!”

“师兄,我们怎么办?帮谁?”剑三问道。

剑十七也说道,“对呀师兄,之前你不说看情况嘛,现在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怎么办吧!”

“呃----再看看,再看看!”

“----”

梵音宗此次来的是一位门中长老,带着门下几名主要弟子,大弟子枫玉女侧头看向师叔修女雯,“师叔,我们离开吧。”

修女雯看着正施展奥义法诀的一众大能修士,叹了口气,“司徒氏自诩正道执掌,如今却为了生死炉残片暗算同道,可悲,可笑,正道相互攻伐,乃是大乱之兆,守御圣器出世,必引起腥风血雨,如今看来果然不假,究其根本,无非是贪心作祟!”

“我们梵音宗还是不趟这趟浑水为好!”

修女雯带着枫玉女,雅玉女,瑶玉女三名梵音宗女弟子转身离开了死水之滨,同样离开的还有丹阙宗,骸山派,月岚宫,水派等人。

丹阙宗宗主丹阳子对武轩清嘱咐道,“我们丹阙宗一向和司徒氏休戚与共,你又多年住在沧帝城,这一次我们丹阙宗不好站在他们这一边,所以为夫要带领门人离开,但你定要跟随司徒氏一起,不管此次结局如何,在樱兰家主心里你便不仅仅是一名外戚!我知道你对雨施的心思,这次是个机会!”

武轩清点点头,“孩儿谨遵父命!”

“这时我炼制的一些丹药,你留着应急用!”丹阳子拿出几个药瓶,左右看了看,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瓶子,偷偷塞给武轩清,“这是---那等虎狼之药,你留着或许有用,莫让别人看到!”

武轩清儒雅英俊的脸一红,偷偷藏好了那瓶春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南天一钟震苍穹

“靖与叔父,生死炉残片对于我沧帝城司徒氏而言,乃是最重要之物,叔父可知为什么我如此重视生死炉的残片?”司徒樱兰淡淡说道。^^%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生死烘炉乃是守御圣器,上古之战无数大能修士的法宝要诀遗落在生死炉之中,纵然圣器已碎,依然是无上圣器!”

司徒樱兰摇摇头,微微一笑,“叔父此言倒也不错,不过对于我司徒氏而言,生死炉碎片可不仅仅意味着一些法宝法诀。”她目光灿若星辰,一字一句说道。

“生死烘炉碎片,乃是沧帝城浮岛的一部分,沧帝城浮岛,乃是生死烘炉之核心!”

司徒靖与虽然是司徒氏长辈,但很多禁忌秘闻只有家主才能得知,听到司徒樱兰这么说,他也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只有历代家主才能知晓的绝密,我今日告诉叔父,已经是触犯了家规,不过若是能够收集所有生死炉碎片,以生死炉核心加上至尊诀,定然能驱使完整的守御圣器,到时候掌控了生死炉的司徒氏,试问这天地间谁人能挡,北国,西国那些皇朝修士又岂敢对我等有丝毫不敬!”

司徒樱兰目光凌厉,“如果我们复原了生死烘炉并将其掌控在手里,足以保我司徒氏几千年几万年屹立不倒!”

“所以这一次,叔父定要将生死炉碎片夺来,万剑宗萧白水修为虽高,但人太过迂腐,将这等重要秘闻搞的天下皆知,到时天下各派必然前往死水争夺,我派给你百名沧帝城最强的修士助你!”

回想起临出沧帝城时,司徒樱兰的嘱咐,司徒靖与目光不由深沉似水他不惜利用其它正道门派对付邪道的机会占得先机,就是因为司徒樱兰那一番话。

他并非没有私心,如果司徒氏真的复原了生死炉,那自己可是天大的功劳一件,如果自己在这死水之中找到控制生死炉的办法,那将来---

就算是家主之位也未尝不能搏一搏,被贪功之心吞噬的司徒靖与,眼中浮现疯狂的意味。

秦绝其和古苍天战到一处,秦绝其是沧帝城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一直在沧帝城看守藏经窟,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深受司徒氏家主信任的修为高强之人,他师承一位古剑道的修士,埋头苦修几十年,一身剑道修为苍莽凶悍,颇具古意,古苍天是剑道大派青云剑派一派门主,宗师级别的人物,断钧剑施展青云派浩荡剑诀,冲天剑气破空贯云,声威阵阵,两人一开始斗得旗鼓相当,不分上下,但十几个回合下来秦绝其虽然修为高强,但终究比一派宗师差了几分,被古苍天一道剑气击中肋骨,人从空中坠落下去。

“哈哈哈!司徒靖与,老夫并非非要和你司徒氏为敌,大家同为正道何必相互攻伐,我本能杀了那秦绝其,但却手下留情,难道这诚意还不够吗?”

“老匹夫休得猖狂,司徒武威来会一会你!”一个高大的男子抡着大刀冲了上去。

“武威速速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司徒靖与神色一急,祭起法宝跟了上去,古苍天朗声一笑,以一对二,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反倒游刃有余。

沧帝城的人虽然修为普遍很高,但毕竟人数相对较少,加上原本并肩作战的正道也反过来攻打他们,一时间防御范围越来越小。

司徒靖与躲开古苍天的一剑,侧头看了一眼不由大为皱眉,他虽然早已料到沧帝城难以抵挡正派邪派共同讨伐,但他却低估了死水水洞中那些邪煞之物的顽强。

他本打算用沧帝城修士拖住其他人,然后自己进入水洞之中,取得生死炉碎片,到时候已成既定事实,其他人修士纵然心中愤怒,也不会死缠着司徒氏不放。

却没想到死水中竟然生出如此之多之强的邪煞生灵。

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只听到一阵阵呼啸之声,一杆杆黑色大旗冲天而起,一共三十六面大旗将整个死水罩在了里面,黑旗贯入水边岩石之上,一股股黑焰从黑旗上涌出,死水之上顿时变成一处鬼气森森的黑暗之地,一名黑衣修士盘坐云头,双手挥舞捏诀。

黑旗之上的黑烟化为森森鬼影,时而变作身边之人,让人难以分辨真伪,所有人都被黑旗组成的阵法罩在里面。

“三十六杆黑玄旗,玄嗣道,想不到这么多年你竟然投靠了沧帝城!”邪道影月派门主月姬冷笑道,“这黑玄旗乃是幻术灵宝,三十六面大旗一旦排成黑玄法阵,便能引动阵中被困之人心中贪憎嗔痴欲种种情绪,大能修士也难以从中逃脱!”她抿起紫色的嘴唇微微一笑,“不过我诀却正好能够破他的黑玄阵。”

那黑衣修士正是镇守幻灭洞窟的一人玄嗣道,他哼哼一笑,“月姬,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负心人,月姬一切都好,当年你负了我去追求司徒樱兰,不知可曾成功否,如今我只见司徒樱兰儿女三人,却不知哪一个是你的。”

玄嗣道冷哼一声,“当年之事谁是谁非你我心中自知,何必说这些废话!”

“哼哼,玄嗣道,破你黑玄旗的方法可是当年你亲口告诉我的,如今我就用你教我的方法破你的阵。”

说罢月姬身形闪烁,化为一缕青烟般消失在黑气阵法当中。玄嗣道神色阴沉,看向水洞之上的司徒月婵,摇头叹了口气!

手抬起,三十六杆黑玄旗噌噌全部冲天飞起,落在他身边的那只黑箱子里,笼罩在死水之上的黑烟立刻消散。

“玄嗣道,为何停了阵法?”司徒氏中人问道。

玄嗣道摇摇头,“月姬知道如何破我的黑玄阵,如果不收回黑玄旗,阵法会反被她利用,迷惑我方修士!”

柳知返混入乱战的修士当中,跟随沧帝城修士阻拦其他门派之人,但眼看着不断有沧帝城的修士受伤或者被杀,而司徒月婵那里却依然无法破开水洞上的邪煞之物阻拦。

他仰头看了看天上,太阳已经有一线白光出现,天狗食日最多一炷香时间变回完全停止。

他无奈叹了口气,如果真的不能进入生死炉残片之中,恐怕那也是天意!自己已经尽力!如今还是保司徒月婵安全为重。

眼前忽然一道彩光闪烁,一柄长剑迎面击来,柳知返退后一步引刀挡下,对面一黑衣银丝少年带着十几人向他追来。

“小子,真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你!一刀之仇可以报了!”

“琅琊峰钟心?哼哼,来得正好!”柳知返见那人却是当日在留仙居有过冲突的琅琊峰弟子钟心,心里的恨意也涌了上来。

祭出饕餮刀冲了过去。

“莲花剑诀!”

“彩莲舞!”钟心剑影化作千万流光,柳知返双手执刀,不躲也不闪,高举饕餮刀运转绯云诀,将所有真元全部凝聚在这一刀之上,胸口隐隐作痛,虽然吃了丹药暂时抑制住被司徒月婵震伤的经脉,但却依然难以完全发挥实力。

他只有一刀之力,所以他必须一刀斩杀了钟心。

“去死!”一刀劈下,黑色火焰冲开了万千流光,刀罡顺着钟心脑门儿劈去,钟心心中大骇,左右手下挡在他面前却也被全部劈成两半。

柳知返阴森冷笑一声,身在空中冲向钟心便要再来一刀结果了他吗,这时忽然身后一阵灼热的真元涌来,他被一股强烈的杀机锁定。

他回身横刀来挡,只见一面金色令牌墙壁大小,轰的一声拍在了他的刀上,将柳知返击退十几丈,先前被司徒雨施重创的伤势立刻爆发。

柳知返七窍流血,捂着胸口看去,司徒星见面带嘲弄的微笑站在一架鸾车之上,至尊令飞回他手里,“小乞儿,今天终有有机会宰了你了,司徒月婵这次可护不了你!”

柳知返刚刚站稳,身后又有人袭来,他一侧身,一柄青色长枪险而又险从肋骨处划过,在他身上留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泉涌。

“萧落----”

萧落神情阴冷,一枪没有刺死柳知返,回身又是一枪,柳知返强咬牙关,喷出一口精血真元大涨,挥刀挡下这一枪。

“小奴才,看来你修为涨了不少!”萧落冷笑道。

柳知返四下看去,自己被十几人包围了,司徒星见,萧落,萧让,王炜文,白骨君,鬼蜮婆,等等都是在沧帝城和他有过冲突的人。

“你们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王炜文冷哼一声,“别太高看自己,杀你用得着这么多人,只不过你倒霉,恰好被我们碰见而已!”

柳知返咬牙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好吧!”

他将饕餮刀抗在肩上,等着他们进攻,他确实没料到自己竟然在这里被这些沧帝城的修士围攻,就算自己没有受伤也未必他们的对手,何况自己已经深受重伤!他不甘心就此被他们杀死在这里,心中暗道不知这一次紫尧留下的三朵金莲能不能救自己一命。

这时一声凄厉的怪叫从死水之中传来,堵着水洞的那只邪煞之物被十几道金光烧成灰烬,司徒雨施,司徒月婵,司徒止水等等一众司徒氏子弟联手打开了水洞的门口。

十几名司徒氏后裔争前恐后向着水洞飞去,司徒月婵在最前面,如无意外她将第一个进入生死炉碎片当中。

柳知返抿嘴笑了笑,这时司徒月婵不知感觉到什么,忽然转头望向他这里,然后那张俏脸瞬间苍白如雪。

竟然方向一转向着他的方向飞来!

“小姐!”鹤白翎想要阻止她,却被她一巴掌扇在脸上,“先去救他,那白痴被人家暗算了!”

司徒月婵想要过来救柳知返,却不想邪派修士已经攻破沧帝城修士的防御,一男一女缠住了司徒月婵,那男的嘿嘿邪笑一声,“原来是你这小美人儿?我们又见面了!”

“欧阳狠?滚开!”

原来缠住她的两人居然是冥山派的欧阳狠和林蛟。

欧阳狠上次险些死在柳知返他们手上,心里对司徒月婵恨意滔天,哪肯放过她,和林蛟二人缠住了司徒月婵,眼见邪派修士越来越多,司徒月婵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知返被沧帝城的人杀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大笑从上面传来,“司徒氏不过如此!”

两片尸体从天坠落,看衣着那是一名司徒氏的长辈修士,知北宫皇甫铁映一双寒铁大刀将那名司徒氏长辈斩成两截。

与此同时另外几名邪派宗主也都击败了自己的敌人,向着水洞围了过去。

“老夫在此,你们这些小辈也想抢前一步?”皇甫铁映双刀收回背后,一双大手在空中狂舞,“知北玄元录,北冥神劲!”

皇甫铁映身如古神般,祭出一口青铜古钟,双手猛然在古钟上拍下。

嗡-----嗡-----

巨大的声音回荡开来,随着钟声响起,一股磅礴澎湃的大力汹涌而出,钟声回荡在天地间仿佛远古之神的怒吼,久久回荡,就连死水中那些冲天而起的水柱都为之一颤,险些崩溃,他身边十几名修士瞬间化为血雾,法宝也全部被震碎。

几名邪派的门主被钟声波及,口喷鲜血从天坠落!

“南天钟?他竟然将知北宫的镇派至宝都带来了,这老鬼准备的够足呀!”罗刹峰罗门老祖咬牙道,“南天钟威力太强,纵然是我也不能正面硬撼,暮影,小柔,我们暂且退后!”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能难入水中宫

五宗七大派既然能够耸立修行界传承不衰,自然都有一件或者几件镇山镇派至宝,比如青云剑派的九嶷剑,沧帝城的苍云之镜,符道宗的三万尺‘河山图’等等都是修行世界震慑一方的仙器,南天钟便是知北宫的镇宫法宝,也是北国皇甫皇朝镇国重器。^^^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南天钟一震,山河破碎,江海倒涌,皇甫铁映的修为虽然发挥不出当年北国开国老祖南天大帝使用南天钟震碎中州一国的恐怖威力,但却也足以让死水之上诸般大能,诸般后辈纷纷避退。

除了五宗七派这些真正的修行巨擘掌门还能泰然处之,其他修士全部变色,不敢被那无形的声**及丝毫。

青云剑派掌门古苍天一剑避退司徒武威和司徒靖与,倒退三百丈看着死水之上震钟狂笑的皇甫铁映,脸上不无懊悔之意,早知如此自己何不请出一柄九嶷剑,以九嶷剑之威,这南天钟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事已至此,恐怕这生死炉碎片要落入知北宫之手了。

那些抢在前面要进入水洞的十几名司徒氏修士,眼看着只差一步便跳入水洞之中,却被身后一股无形的力量荡开飞出上百丈,所有人全部口吐鲜血,气息萎顿。

包括司徒雨施司徒止水这些年轻一代翘楚,惊惧而敬畏地看向天空中震钟狂笑的皇甫铁映,另一侧南天钟余波传到包围柳知返的那十几个沧帝城修士当中,司徒星见瞪大了阴狠的眼睛,“那老不死好强的修为!”

“不是他修为高,而是那南天钟实乃强**宝!”王炜文叹道,“三少爷,我们还是先避退吧!”

“那岂不便宜了这小乞儿!”

萧落拱手道,“少爷,那小奴才已经深受重伤,这股南天钟余劲足以将他震死,就算震不死他,落在下面死水中也会被阴煞邪物杀死!”

司徒星见阴狠一笑,御起至尊令遁逃数百丈,再将至尊令挡在面前阻挡南天钟的余波。

其他人也纷纷避开,只剩下柳知返一人,面对着迎面而来的无形劲气,他眯着眼睛,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正铺天盖地而来,他额前头发被汗水血水浸湿打绺儿,此时也被南天钟的震荡波吹起。

一股摇动的粉碎之力隔空传来,柳知返双手举刀挡在面前,只听一声巨大的声响,饕餮刀仿佛被千万只重锤同时砸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柳知返看到司徒月婵正挣扎着向他这里飞来,鹤白翎满脸惊惶瞪着绿色的眼睛看着他从空中坠落,易统峰则撇着嘴不断用扇子拍打自己的手掌,满脸惋惜----

柳知返只觉得胸前剧痛无比,比他以往经历过的任何伤痛都剧烈,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成碎片,不知自己被南天钟震断了多少骨头。

但他依然紧紧握着饕餮刀,饕餮沉默的器灵发出一声低吼,一层血色的雾气笼罩在他身上,做最后的守护。

他伸手颤抖着伸进怀中,掏出一个玉瓶用牙齿咬开,最后一粒金液大还丹,这是在他临离开沧帝城时,辰元子将他最后的金液大还丹全都给了他,一共五粒,另外四粒在和冥山派的人战斗过后给鹤白翎和司徒月婵用去了。

金液大还丹具有吊命的奇效,再重的伤势也能维持一段时间安然无恙。

柳知返张开嘴,将玉瓶中的药丸往嘴里倒,就在药丸刚要落尽他嘴里时,身边一道流光闪烁,一柄宝剑将玉瓶劈了个粉碎,那粒丹药也被击飞出去。

他隐约看到古霜凛站在自己不远处,满脸阴戾的神情,手捏剑诀操控着自己的霜锋剑冷笑着看着柳知返坠入死水之中。

“柳知返---”

“柳知返!”

两声惊惶的叫喊,一声出自鹤白翎,另一声却是从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人口中发出,柳知返在落入死水之前看到她们,他认出那个长相平平的女人一定是绯云女,尽管她和绯云女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司徒月婵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向下疯狂坠落,如一颗流星,如一只凤凰,她要潜入死水之中救出柳知返,魁罗九在她手上嗡嗡作响,红色剑气萦绕在剑身之上,她一剑劈开死水中的漩涡,却根本不见柳知返的影子。

身后一声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严厉的语气道,“月婵,你疯了吗?就算是你被死气所化的死水侵蚀也有死无生!”

司徒月婵侧头瞥了一眼,看见姐姐司徒雨施跟随身后正向她迅速飞来。“柳知返掉下去了,我得先去将他捞出来,然后再去杀了司徒星见那些人!”

“月婵,你疯了,柳知返掉进死水活不了的,快些跟我离开这里!”

司徒月婵一甩手祭出至尊令向着姐姐轰去,“凤凰!”她背后生出一对光翼,加快速度向着死水冲去。

“月婵---”

知北宫皇甫铁映见自己以知北玄元录中的功法北冥神劲敲响南天钟,竟然将所有大能修士全都逼退,不由快意大笑一声,收起南天钟不屑笑道,“什么司徒氏,什么五宗七派,不过尔尔,在我南天钟下不也抱头鼠窜!生死烘炉碎片是我知北宫的啦!”

此时天狗食日已经只剩下一半,阴暗的天空开始渐渐变得明亮,一半个太阳露出云头,死水之上那些逐日的黑色水柱也开始回落,死水漩涡水洞速度变缓,水洞也变小了将近一半。

在无人比皇甫铁映离水洞更近,他大笑一声冲向水洞,钻入了黑幽幽的深洞当中。

众人见皇甫铁映率先进入生死烘炉的碎片里,不由叹了口气,先机已失,也无人再相互争斗,看来只能跟在他身后进入了。

不过大多数人又打起信心,就算他先进去又怎么样,也许自己比他更有机缘,就算后进入也没准能得到更好的宝藏。

就在众人奔着水洞飞去之时,突然听到水洞中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而来是一道钟声。

嗡-----

一口青铜古钟从水洞里飞了出来,然后落入死水,被一只从水中跳出的巨大怪鱼一口吞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见皇甫铁映的高大身躯在水洞口出被里面无尽黑气缠绕,瞬间化为血水。就连南天钟之威也无法捅破那些黑气。

黑气化为一条条触手密密麻麻地卷在水洞口出,上面长满了无数眼睛茫然邪异地盯着众人。

“这---这这----”

“皇甫铁映死了?”

“铁映皇叔死了?南天钟遗落在死水之中啦?”那些跟随皇甫铁映的北国皇朝修士大惊失色,有些奔着南天钟坠落的方向追去,另外有人不信邪,咬咬牙飞入水洞洞口!

去寻找南天钟的那名女修士被一张怪罪拖入了死水之中,片刻后她被一群怪鱼吃光了血肉,仅剩一只骨架。

而钻入水洞的那名年轻修士却安然无恙,在水洞口闪烁一下就消失了。

其他人更加莫名其妙,以皇甫铁映的实力都不能穿过的水洞,何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辈修士竟然安全进入。

北国皇朝的人离水洞最近,其他人见状一窝蜂般冲了过去,又有十几人进入水洞,但也有人惨叫一声化为血水,被黑气侵蚀成血水的人都非籍籍无名之辈,反而都是大能修士!

易统峰瞪着眼睛,忽然啊的一声大叫,扇子拍着手道,“我明白了,这水洞是有修为限制的,大能修士是不能进入的,只有小辈之人才能进去!”

“你说什么梦话!怎么会有这样的怪事!”一个司徒氏的修士怒道。

“这怎么是梦话?你看那些北国的人,进去的不全是修为平平之人,大能修士能够引动天地元力,而那处水洞更是死亡之气流动的中心,死亡之气也是天地元力的一种,大能修士一旦靠近水洞便会引来死亡之气贯入己身,被腐蚀而亡,而修为一般的人却无法引动如此强大的死气,自然安然无恙,哎呀,这么难的事情我都想通了,我真是太聪明啦!”易统峰扇子敲着自己的脑袋叫道。

众人一听,沉默了片刻,然后呼啦一声全都奔着水洞涌去,而各派的宗主掌门们却脸色难看。

颇有种被命运戏耍了的感觉,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在这里施展大神通打的星辰坠落日月无光是为了什么,早知如此直接派自己门下弟子来争夺不就得了?

道衍派掌门无量老祖哈哈一笑,对符道宗宗主吴道子笑道,“道友,既然如此,看来我们只好保着门下弟子进入生死炉碎片了,真是想不到呀,看来上天注定这次是小辈们的机缘,我们这些老家伙看来是无缘喽。”

吴道子点头一笑,微微瞥了脸色精彩的司徒靖与一眼,“是呀,只是如此一来,有些人恐怕要大失所望了,不惜暗算同道却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哈,我看这样的结局比我夺得生死炉还有趣!”

司徒氏年轻一辈相互看了看,都觉得脸上无光,心中羞愧,司徒止水擦干嘴边的血,低声道,“我们也进去吧!”他没再看司徒靖与一眼,便带着司徒星见司徒星鸿等人进入了水洞,司徒雨施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水洞,此时天狗食日只剩下一线,水洞马上就要关闭了,她叹了口气,转身飞入了水洞之中。

司徒月婵和鹤白翎在死水上空盘旋,不断叫喊着柳知返的名字,却无任何回应。

不断有死水中的怪鱼怪物跳出水面袭击,都被司徒月婵一一斩杀。

“小姐,水洞要关闭了,你先进入生死炉碎片吧,我来找他!”

司徒月婵脸色冰冷,没有回答。

她凌立在死水上空,脸色黯然,“柳知返,你要是死了的话,我就回沧帝城,然后嫁给古霜凛!你死了的话,我就将狐灵若要来,然后将她卖给欧阳狠,你死了的话,我就让司徒星见接任家主之位!”

她又叹了口气,“但我知道我这话是威胁不到你的,就算上面的事情都发生了,你该死总是要死的!”

就在这时,死水忽然发出一阵阵涌动,巨大的浪潮涌起,水中一只巨大的触手伸了出来,奔着司徒月婵她们伸过来。

司徒月婵巨剑要劈,鹤白翎忽然拦住她,“小姐等等,那上面有人!”

柳知返站着触手之上,脸色煞白,一只眼睛变成了紫色,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半边脸浮现三道紫色妖纹!

他身上黑色火焰紫色火焰和一道夺目的金光相互交织着!

第一百四十五章 山海玄冥死气通

“你还活着?”鹤白翎惊喜喊道,向着他飞了过去,司徒月婵却突然阻止道,“别过去,他不是柳知返!”

鹤白翎不解地望向司徒月婵,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知返的确是柳知返呀,无论是他苍白的脸,脸上那道仿佛泪痕般的疤,还是手中的刀,都是柳知返无疑。^^^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然而他那只眼睛,那半边脸是怎么回事儿?同样为妖族,鹤白翎在他身上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让她甚至忍不住发抖!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柳知返身上?”司徒月婵剑指柳知返,挑眉怒道,在她的眼睛里她所见到的是柳知返被一片巨大的紫色样子覆盖在身上,他有一半的身体被那紫色影子侵染,这是司徒月婵第二次看到他这个样子。

柳知返那只紫色的眸子极为明亮,射出炯炯如实质般的光芒,脸上的妖纹邪异而鬼魅,他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漆黑的死水,三种不同颜色的火焰在身上交织着燃烧,脚下踩着一只巨大怪鱼的脑袋。

他瞪着双眼,紧皱双眉死死盯着那个水洞,脸上闪过回忆唏嘘叹惋种种神情。

他那只紫色的眼睛缓缓流下一滴泪水,似在回忆遥远的过去,那只巨大的妖兽无忧无虑地生活在生死炉的世界时的岁月。

紫尧的残魂受到了生死炉碎片的感应产生共鸣,在柳知返即将被生死炉死气侵蚀的瞬间保护了他,那些怪兽怪鱼感觉到了曾经的妖兽之王的气息,所以才受他驱使。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生死炉----”他喃喃说道。

司徒月婵喊道,“我问你话呢,再不回答就杀了你!”

她的声音惊醒了柳知返,面对着司徒月婵的质问,柳知返如大梦初醒,啊的大叫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一只手捂住了那半边异变的脸,嘶哑着声音说道,“我确定我还是我!”

“你滚回去,你都死了那么久了,不要总出来阴魂不散!”

“柳知返,你在和谁说话?”

“我是柳知返,我不要你的记忆!”柳知返答非所问,大吼一声一刀向前劈去,饕餮发出雷鸣般的大吼,一刀千丈刀罡携带黑紫金三色光焰汹涌而出,将死水生生截断。

司徒月婵的话被这一刀噎在喉咙里,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过了片刻,柳知返的呼吸在平静下来,忽然低声说道。

“水洞就要关闭了,你先进去,我在你身后!”

司徒月婵眉头紧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紧闭嘴角什么都没问,转身向着水洞飞去,柳知返四下环视,似在寻找什么人,但只看到一众门主大能们面面相觑。

鹤白翎担忧地看着他,也跟随司徒月婵而去。

一名彩衣英俊男子站在一块巨石上,紧闭嘴角望着他,柳知返眼中一抹狂热的戾气涌起,饕餮刀一刀劈下,一刀黑火向着他涌去。

那人正是琅琊峰峰主莲花君,他对这坠入死水而不死的少年也颇为好奇,却没想到他竟然无故攻击自己,不屑冷笑一声,莲花剑诀剑气击散了那股黑火。

柳知返再次高举手中饕餮刀,刀锋上凝聚一层黑色的火球越来越大,轰鸣一声炸开,黑火落入死水中,水中一阵阵怪异的鸣叫,无数怪鱼汹涌着向莲花君扑去。

莲花君脸色一变,“你怎么能够控制这些怪鱼!”他不得不施展琅琊峰修为击杀那些前赴后继的怪鱼。

柳知返冷哼一声,“报仇的时机还未成熟,但我不会永远忍耐!”他心中暗自告诫自己,怪鱼在水中游动着向水洞游去。

这时身后一声愤怒的叱喝,司徒靖与指着柳知返怒吼道,“你怎么会至尊诀?你身上那金色火焰分明是至尊诀凝练出的至尊火,谁教你的?”

柳知返冷笑一声,“你管得着吗?”他不屑的瞥了司徒靖与一眼,踏着怪鱼游进了水洞之中。

柳知返是司徒月婵的侍剑童,一直跟在司徒月婵身边,如果真有人教他至尊诀,除了司徒月婵难道还有别人?

司徒靖与也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对消失在水洞口的柳知返怒喊道,“不管谁教你的,司徒氏绝不允许至尊诀外流,你等着被沧帝城追杀吧!”

天空渐渐明亮,太阳重新出现,天狗食日的异象结束了,那些被天地阴暗之气吸引而涌起的无数黑色水柱纷纷落回死水,发出巨大的轰鸣,死水汹涌了两天最终才平静下来。

死水之上的水洞漩涡缓缓平息,风平浪静,再次变为宁静而绝望的死水。

眼前是一道黑色的幽光,似乎是一扇门,又仿佛是一道缥缈的烟雾,旋转着,一阵阵的涟漪波动。

柳知返三人站在幽光前,游移不定,他们进入水洞之后便落入眼前这处一片漆黑的地方,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柳知返只能通过她们两人的呼吸和体温才能感觉到她们的存在。

司徒月婵一手牵着柳知返,一手牵着鹤白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里空荡荡的,并不在死水底下,也许我们已经进入生死炉之中了,小心一点儿,这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柳知返点点头,司徒月婵又问道,“柳知返,等这件事了了,我希望能和你好好谈谈。”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但没死,还这么快就恢复了,掉进死水那些怪鱼居然没吃了你,还有你身上的妖力是哪里来的,我要全都知道!”

柳知返低头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会告诉你原因的。”

“那是紫尧的气息!”柳知返心里暗道。

他上前一步,“我先进去,如果没有危险你们再进!”

“要进就一起进去!”司徒月婵说道,上前一步迈入那个似幽光似烟雾般的漩涡。

这一脚踏入俨然进入另一个世界,只觉得脚下一空,他们惶然惊觉,自己竟然在百丈高空直坠而下,鹤白翎瞬间化为灵鹤,将柳知返和司徒月婵托在身上,在空中盘旋一圈儿稳稳落在了地上。

三人站稳脚步,司徒月婵微微仰起脸,感到一股冷飕飕的阴风吹来,问道,“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周围都有什么?”

“周围---是山,黑色的山,山下面是海,黑色的海!”鹤白翎看着周围突兀而起的黑色山峰,黑色的石山上没有任何植物,全部是黑色巨石。

山下的海同样是漆黑的海水,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压抑无比。

“山和海?除了山和海呢?没有人吗?”

司徒月婵感觉到白翎和柳知返沉默了一下,一阵衣服翻动的悉悉索索声音传来,白翎说道,“有人!”

她翻过来地上的死尸,在他身上搜出一块腰牌,“是仙人峰的人,被人杀了。”

“仙人峰是十二峰之一,邪派修行者,所炼功法歹毒阴损,专门用活人练功,满门每一个好人!但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弱,否则早被那些虚伪的正道剿灭了。”鹤白翎说道。

“他是怎么死的?”

“尸体全身干瘪枯黑,似乎被人吸干了生命瞬间老死一样!邪派中没有人有这样的修为!”

“剥夺生命力吗-----我们小心一点儿。”

“小姐,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去?这里很大,比我想象的大!”

司徒月婵沉吟了片刻,“没想到生死炉碎片竟然也能自成一界,这里绝非死水之底,而是一处封闭的异空间,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只会困死在这里!”

她摘下自己蒙在眼睛上的红布,仰头看着天空说道,“别的门派的人现在恐怕正在那些黑石山中寻找上古修士遗落的法宝,那些没出息的家伙也就这样了,我们要找就找生死炉最重要的部分!”

“最重要的部分?”白翎不明所以。

司徒月婵微微一笑,“柳知返,你还记得幻灭洞窟吗?”

柳知返点点头。

“幻灭洞窟其实是上古妖兽之灵的记忆,当初那个刺瞎我眼睛的怨灵身后有一只生死炉的虚假影像,只要控制了那里就能控制整个幻灭洞窟甚至整个浮岛,这里应该也差不多,这里死亡之气如此浓郁,应该是生死炉的死之碎片,一定有一个地方或者一件东西能够控制整块碎片。”

“找到那个东西,这块圣器碎片就是我们的了。”

“但这里这么大,我们怎么能够找到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白翎皱眉问道。

司徒月婵微微一笑,“柳知返,你一直没说话,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司徒月婵竟然开始在乎柳知返的意见,似乎不再将他当成那个跟在身后唯唯诺诺沉默寡言,有时却格外阴狠的问题少年了。

柳知返沉声说道,“那处能够控制整块碎片的所在,应该和我们进入这里时那个水洞有着类似的地方,我们进来的水洞是整个死水死亡气息的交汇处,死气无比浓郁,甚至连大能修士都会瞬间被腐蚀成血水,我们要找的地方,应该也是整个生死炉碎片死气最浓的地方!”

鹤白翎恍然大悟,“小姐你一定也想到这一点了吧,那么我们只要找到邪煞之物最强大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是死气最浓之处!”

司徒月婵冷哼了一声,“那样找太麻烦了,我能够感应到真元的流动,我能够看到这里四处弥漫流淌着死气都向着同一个方向逸散!跟着这些死亡气息的流动,定能找到那个地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异宝得来似古铜

上古时代生死炉崩溃之时的景象,后世之人无从得知,但具珍贵的典籍记载,生死烘炉崩碎上万片,其中最大的三片分别是生死炉的生之部分,死之部分,和核心。^^%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如今生死炉核心在司徒氏手里,很少有人知道沧帝城浮岛的真相,而此时司徒月婵他们所在之处,便是承载着死之气的那一块碎片。

阴暗的天空无风也无云,黑色的石山黑色的大海,诡异阴沉,处处充满着死亡的沉重压抑气息。

就在司徒月婵刚要循着死气流动的方向去寻找死之核心时,那名死去的仙人峰修士尸体忽然动了,本已竟干枯的尸骸挣扎着站起,张开大嘴似乎在呼救一般,动作迅速而灵敏,奔着鹤白翎扑去,虽然未必能够伤到鹤白翎,但那股疯狂而狰狞的干尸的脸依然让人心里发怵。

鹤白翎一愣,刚要动手身边一道剑光闪过将那干尸斩成两段。

鹤白翎松了口气,“多谢小姐!”

司徒月婵甩了下魁罗九说道,“还没完呢!”

只见地上变成两截的尸体竟然再次动了起来,上半身尸体双手爬着奔着鹤白翎而来,下半身两条腿也兀自踢动,好似死掉的青蛙未曾死透一般。

“连魁罗九都杀不死它?这是什么怪物?”白翎惊讶道。

司徒月婵冷笑一声,“不是怪物,根本不是死尸复活,而是这里的死之气控制着死掉的生物,死气布满各处,死在这里的人会被死气侵蚀,变成生死炉的提线木偶,只有截断死气与尸体的连接,才能将它完全杀了!”

柳知返上前一步,一刀刺入挣扎爬动的死尸身上,饕餮刀发出一声怪异的低吼,那只死尸羊癫疯一样抽搐几下,才完全不动,柳知返拔出刀,死尸则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

“柳知返的饕餮具有吞噬属性,不但能够吞噬活人的血,死之气同样能够吞噬,只有这样的法宝才能完全杀死这里的邪煞之物。”

司徒月婵仰头看着混濛的天空喃喃说道,“我能够感受到生死炉碎片巨大的敌意!它想让我们全都死在这里。”

“救命----救救我!”这时忽然从一座黑石山上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柳知返循声看去,两名修士正仓皇向着他们逃来,他们身后跟着一大群黑压压的影子仔细看去竟然是上千只尸鬼,不知在生死炉碎片中沉睡了多少年的尸鬼,突然感觉到活人的气息,全部被人身上的生气吸引,疯狂地追赶那两名修士。

两名修士穿着同样的衣服,看样子是同一个门派的弟子,后面的修士眼看着身后那些疯狂的尸鬼离自己越来越近,突然出手一掌击在前面那人的背上,将他打飞了十几张,自己则健步如飞跳过他奔着司徒月婵他们跑来。

“你敢暗算我,你这个-----啊-----”追来的尸鬼立刻将那修士啃食殆尽,对于这些沉睡在死亡之地的怪物而言,每一丝活人的肉都让它们兴奋。

那个暗算了同门的修士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师兄惨死的样子打了个冷战,四肢并用奔着司徒月婵他们狂奔。

“我是道衍派六壬院常剑,助我脱困,道衍派必有重谢!”

见司徒月婵三人无动于衷,他又喊道,“我在石山上得到上古修士法宝一件,如果救我,我就将它送给你们----”

柳知返看看司徒月婵,“小姐,救不救?”

“不能救他,他连自己同门都暗算,这种人死有余辜!”白翎鄙夷道。

“救他出来!”司徒月婵说道。

柳知返点点头,上前一步高举饕餮刀,对着那名修士一刀劈下。

“你---为何杀我?”那修士大骇,忽然发现柳知返那一刀却是劈出一道黑色的火焰,从他头顶越过轰在身后尸鬼群中,尸鬼被绯云诀黑煞真元冲散,断肢飞舞。

修士松了口气,正要感谢柳知返他们,忽然看到那些尸鬼竟然重新爬了起来,不由大叫一声。

他离柳知返他们中间还隔着一条黑水大河,黑水河流入黑海之中,跑到河边修士急急忙忙掏出丹药吃了几颗,恢复了一丝气力便御起法宝渡河。

身后跟着的那些尸鬼忽然间全都停住了,似乎惧怕那条黑河,全都止步河边冲着他大吼。

修士见状暗道庆幸,正想着怎么想办法将柳知返三人杀了夺走他们的法宝丹药之时,忽然黑水河中伸出来一条黑气的触手。

司徒月婵冷笑一声,“他过不了那条河,那条河的死气远比那些尸鬼身上的重,柳知返,能不能将他救出来,我有话要问他!”

柳知返低声应了一句,挥刀一道黑火将那条触手击散,同时御起法宝腾空而起,飞到黑水河上一手揽住那名修士,一手挥刀刷刷几刀将河中伸出的那些触手全部砍断。

到了河上柳知返才发现原来这根本不是一条河流,而是一股巨大的黑气湍流,翻滚着向黑海中涌去,那海也并不是海,全部是浓重的黑气,之前离着很远所以才没看清。

黑气河流中并没有什么怪兽,那些触手也都是黑气河流伸出来的,如果说真有什么怪物,那整条黑水河整座黑色的死之气大海便是一只巨大的死亡怪兽。

柳知返的饕餮刀虽然具有吞噬之力,能够吞噬死亡之气,但无奈死海中死气无比浓郁,他根本无法彻底斩断那些死气触手。

这时河岸上司徒月婵喊道,“用至尊诀!”

“至尊诀?”柳知返心中一震,但他哪会什么至尊诀,他会的,乃是至尊诀的前身彪皇诀,当年金鬣斑斓彪紫尧所用的力量,后来被司徒镜空改造成司徒氏所修炼的至尊诀。

紫尧在他灵海之中留下三朵金莲,当初在幻灭洞窟时还只是三朵小小莲瓣,但如今三朵金莲已经开枝散叶,似乎正在增长,每次他使用彪皇诀的力量,都会一只眼睛变成紫色,脸上长出妖纹,并且紫尧的记忆情绪都会影像柳知返的神智。

柳知返对那只死去万年,搅得司徒氏万年不得安宁的上古妖兽之王忌惮无比,始终不敢主动去使用那股力量。

“柳知返,还犹豫什么,你想死在那里吗?”

一声呼喊惊醒了柳知返,迎面一条黑气触手刺来,柳知返下意识唤醒了灵海宫中的金莲,三朵金莲微微一震,一道金色光芒顺着经脉来到手上。

柳知返一刀挥出一片金焰,那些死气遇到金光似乎看见天敌般退去,彪皇诀果然对生死炉的死气有奇异的效果。

而紧紧挥出一刀,柳知返依然半边脸变成了紫尧的妖怪模样!

挟着那名道衍派修士落回地上,柳知返刻意掩住半边脸,司徒月婵冷哼一声,“藏什么,你身上的所有真元走向我都看得清,那道紫色的影子正在你身上缓缓褪去----”

“说吧,那座山上有什么?”司徒月婵背着双手问道。

修士常剑心有余悸,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和同门师兄弟的遭遇。

原来他和几十名同门师兄弟进入这里,在踏入那道似光似雾的门之后,他们和柳知返等人一样从天坠落,常剑与另外四名师兄弟落到一起,和大师兄千夜等人走散。

他和四位同门无意中进入一座石山里面,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古代修士的墓地,从一具只剩下半截骸骨的尸体中捡到一件上古法宝,却不想惊醒了黑石山上沉睡的那些尸鬼,三名师兄在和尸鬼群斗了一番后一一殒命,剩下他和师兄逃走,这才遇到了柳知返他们。

说完后常剑心有余悸地看着司徒月婵,他看出这名容貌绝美的少女才是他们的头儿。

“三位救命之恩,常剑没齿难忘,但在下还要去寻找师兄千夜,在下这就告辞了!”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瞒着!”司徒月婵戏谑的笑容看着他道,“之前你说你得到一件上古修士的法宝,不是说要送给我们吗?这就想走?”

“呃----这---那件法宝乃是师兄们用性命换来的,在下还想将其交给师尊大人----”

鹤白翎冷声道,“小姐,我看他那几个师兄说不定都是被他暗算,他才能从那些尸鬼群中逃出来,这种人杀了为好!”

那修士发现事情可能正在向着不妙的方向发展,不由微微带着些威胁说道,“三位,在下可是道衍派之人,常剑死不足惜,但杀了我,恐怕会给三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柳知返,杀了他!”

柳知返二话不说举刀便砍,常剑耸然变色,没想到这三人竟然真要杀了自己,祭出一柄宝剑向着司徒月婵刺去。

司徒月婵一抬手挥剑斜砍,只听叮的一声,常剑的剑应声而断,魁罗九锋利无比,他这等普通的法宝怎么会是对手。

常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身后柳知返已经一刀劈下。饕餮刀所带着的吸噬力量将常剑的血液真元吸噬一空。

司徒月婵踢了踢常剑的尸体,“找找看他身上带着什么宝贝!”

柳知返在他干瘪的身上摸了一遍,拿出两个药瓶,一个百宝囊,还有一个装水的葫芦。

他打开药瓶闻了闻,嗅出是普通的补气丹和回血丹,便被他手一甩扔到死气河流中去,打开百宝囊底儿朝天倒空,里面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儿,还有一件古铜色的盒子!

“这个盒子恐怕就是他所说的上古修士的法宝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白翎身中白貂毒

古铜盒子上布满绿锈,上面似乎带着花纹,但是被铜绿所覆盖看不清,柳知返抹掉铜绿,见上面有古字数十,柳知返不认得这些古字,便交给鹤白翎。^^^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白翎拿过细细一看,疑惑道,“这不像是法宝,好像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上面写着的是什么?”

“我也不认识!”

“不用管它,等出去了找灰刃坊一问就知道了。”司徒月婵说道,“柳知返,你拿好那东西,我们就上那座石山上面看看。”

三人飞过死气河流,从那些尸鬼的头顶飞过,那些疯狂的尸鬼此时好像醉酒的醉汉一样,趴在死气河流边上伸出脑袋,张着干瘪腐烂的嘴贪婪地吸食那些黑气,对头顶飞过的柳知返三人视而不见。

三人来到常剑所说的那座黑石山,这座石山和其他黑山并没什么不同,到处是散碎的黑石,上面没有任何生物,只有巨石无数,坚硬无比。

“这里的死气在空中交汇为一股巨大的湍流,而这座山的位置恰好与死气相冲,连石山的走向都与死气吻合,也难怪会生出那么多尸鬼来。”司徒月婵说道。

白翎问道,“那些尸鬼是哪里来的,难道是生死炉自生的不成?”

“生死炉的确能够自生生命,但那都在生气旺盛之地,绝非这里的死气森森的死之部分,那些尸鬼想必都是上古之时被生死炉杀死的修士遗骸,被这里的死气操控变成了生死炉的傀儡!”柳知返接着说道。

“难道生死炉还有自己的意识不成?”

柳知返目光凌厉看着鹤白翎一眼,“法宝都有器灵,何况守御圣器。”

“我们到了!”司徒月婵这时说道。

柳知返和白翎抬头望去,但见眼前依然只是无数黑石,根本没有什么墓地,他们好像走入了黑石组成的一座迷宫。

司徒月婵不屑轻哼了一声,“有人装神弄鬼,以为这点儿伎俩能够骗过本小姐!小小幻术安能骗过我的眼睛。”她举剑向前一剑劈开,一道剑芒将面前一块黑色巨石击的粉碎,与此同时一个人影从黑石后面跳开。

周围的景象立刻变化,他们原来正站在一排石头围起来的一处深坑,深坑中心有半具骷髅半淹在碎石当中,还有几具道衍派弟子的尸体。

那人影身形敏捷地跳到一块石头上,只听一声尖利的叫声,一个小小的影子闪电般奔着司徒月婵飞去。

鹤白翎眼疾手快,伸手在司徒月婵面前一抄,便将一只白色小兽抓在手里。

“星痕貂?小心,它有剧毒!”

白翎神情一半,甩手将那只白色小兽扔了出去,但却晚了一步,星痕貂一回头锋利的牙齿在白翎的手背上留下两个血窟窿。

那人影轻轻一笑,伸手一招,星痕貂便跳到了她的手上,“原来是你们!柳知返,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眉目弯弯,肤白唇红,一张脸长得极为精致,一双勾人的眼睛带着浅笑看着柳知返。

“你认得她?”司徒月婵厉声问道。

柳知返没有回答她,对那女人说道,“绯云女,将星痕貂的解药交出来!”

绯云女仰头哈哈一笑,“是你们先不分青红皂白攻击我,现在还想找我要解药?我的星痕貂的剧毒是没有解药的,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们!”

柳知返加重语气再一次说道,“绯云女,交出解药!”

“不给就杀了她!”司徒月婵愤怒道。

绯云女耸耸肩,“我都说了星痕貂的毒是没有解药的,不过它的毒性很慢,三天之内如果找不到解毒的方法,三天之后那个女人就将全身溃烂而亡!神仙都救不了。”

“你这贱人!”司徒月婵怒急,祭出魁罗九向绯云女击去,绯云女微微一笑,祭出一只白玉手环,散发出濛濛白光与魁罗九缠斗在一起。

司徒月婵的魁罗九何等锋利,在栖霞九重劲的祭炼下两件就将绯云女的白玉手环击碎,绯云女脸色一变,惊叫一声再次祭出一件翡翠玉梭。

司徒月婵不屑道,“这等没用的法宝就算一万件也毫无用处!交出解药我饶你一命!”

“我说了我没有解药!”

“不知死活!”司徒月婵双手向前一翻,左手运转栖霞九重劲,右手运转至尊诀,至尊令和魁罗九同时祭出,两件法宝一前一后瞬间攻破了绯云女的防御,绯云女勉强挡下至尊令,又吐了口精血祭炼翡翠梭,堪堪挡下魁罗九,却被司徒月婵栖身进来一掌打退重重摔倒在地,司徒月婵身形如风凌空一剑击去。

“你杀了我就没人知道如何解星痕貂的毒了!”绯云女嘴角带血喊道。

司徒月婵一旦起了杀心便很难被说服,她冷哼一声,“天大地大,一只畜生的毒我不信没人解的开,就算找遍天下名医我也要救活白翎。”

绯云女在地上滚了两圈躲过司徒月婵一剑,惊悚道,“星痕貂毒性三天之内必然发作,杀了我你的手下必死无疑----”

“哼哼,你是看不到了!”司徒月婵一剑奔着她喉咙刺去,这时旁边飞来一道刀光,一柄银色大刀拦住了魁罗九犀利的攻势。

柳知返持刀挡在绯云女面前,“你不能杀她!”

“柳知返,你敢护着敌人?”

“杀了她白翎就没救了!”

司徒月婵不屑一笑,“柳知返,你到底是为了白翎还是为了这个女人,绯云女?哦,这就是你和我说过的那个女人了吧。哼哼哼,好,柳知返,你果然是一条养不熟的狼!”

柳知返紧紧皱眉,他不明白司徒月婵为什么对绯云女如此痛恨!身后绯云女却嘶哑地低笑了一声,“柳知返,真看不出来,原来有人竟然对你如此----”

“你住口!”司徒月婵甩手一巴掌将绯云女打了一个跟头,“敢废话杀了你!”

柳知返将绯云女搀扶起来,侧头看了看司徒月婵,她满脸冷漠背着双手,魁罗九插在脚边。

“你没事吧!”

“还死不了!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没招谁没惹谁就遭到如此无妄之灾!”绯云女嘲讽的语气说道,脸一红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司徒月婵那一掌打的不轻。

柳知返紧忙扶住她,绯云女趁势往他身上依偎过去,低声在柳知返耳边道,“原来这些年你一直跟在司徒氏的大小姐身边,难怪修为进步如此神速,还带着珍贵的丹药。怎么,是不是攀上高枝儿了就忘了姐姐了。”

柳知返皱眉道,“白翎的貂毒怎么解?”

“你惦记那女人,我差点儿被你主人一掌打死!”

柳知返拿出几粒丹药,“这是我炼的丹,对疗伤效果很好,白翎的貂毒怎么解?”

绯云女叹了口气,恨恨瞪他一眼,“找一只大鼎,里面放满水,加一些药材,然后将那女人剥光了在里面煮几个时辰,就好了!”

她高声冲司徒月婵那里说道,“不过药方我要等到我安全无恙之后才能交给你们,否则那位大小姐一定会一剑杀了我的!”

柳知返很认真地说道,“有我在,谁都杀不了你。”

“你?”绯云女眼中带笑看了他一眼,然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司徒月婵紧紧皱着眉,走过来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哪个门派的,在这里干什么?”

“呵呵,在下绯云女,无门无派,在这里游玩----啊!”

绯云女又被司徒月婵扇了一巴掌,扇这一下她还不解气,再次挥手,但这一次却被柳知返接住了,“小姐,白翎的毒中的很深,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司徒月婵冷哼一声,绯云女怨毒无比看着司徒月婵,脸上却带着温和的微笑,脸上一道红红的掌印分外明显。

“在下只是无意中闯入这里,还以为你们是邪派强敌,所以才布下一层幻术,没想到就被这位大小姐如此对待!”

“你会的东西倒是不少,刚刚那种幻术应该是影月宗浅显的咒诀,难道你是影月宗的人?”

“她是婕花馆的人!”柳知返说道,一边拿出解毒丹药给白翎吃下,短短一刻钟白翎的手上便浮现两条青色的血线,从被星痕貂咬到的伤口处向手臂上蔓延。

绯云女愤怒地瞪着柳知返狠声道,“用你多嘴,婕花馆怎么了?我就是****下贱的婕花馆修士,你还不是狗一样护着我?”

“婕花馆?”司徒月婵倒是没听说过这个门派,白翎在她耳边低声几句,司徒月婵了然地哦了一声,不屑哼哼一笑,语气中满是挪揄戏谑之意。

“我不管你是婕花馆的下贱之人,还是影月宗的门人,你的畜生伤了白翎,我要将你压在身边直到白翎的毒解了!”说话间她一掌拍在绯云女身上,一道真元将她全身的经脉封住了。

绯云女之前被司徒月婵打伤,此时又被封住经脉,浑身立刻瘫软不能动弹。

“柳知返,你像狗一样那么护着她,你就背着这个贱女人吧!”司徒月婵悠悠说道,却带着几分幽怨和隐怒。

柳知返将绯云女背在背上,她很大方地将脸枕在他肩膀上,柳知返只是斜着眼睛看了她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

司徒月婵拿着那个古铜盒子来到那句尸骸前面蹲下,白翎说道,“这具骷髅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知是散碎掉了还是埋进了乱石中!”

“这不重要,我看这里并非是一处墓地,此处残留有阵法的痕迹!因为整个生死炉死之碎片中死气倒出都是,偏偏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死气却极为稀少,白翎,这周围是不是有黑石头排列?”

白翎和柳知返四下看去,点点头,“的确有很多石头,好像摆成某种阵法的样子,这具骸骨就在阵法中心!”

“那就没错了,这具死尸应该是一位阵法高手,他利用那些石头将这里摆成一处‘死气禁绝’之地,这里的死气无法进入阵法之内,所以他才没有变成尸鬼,而且这些道衍派的弟子也没有被死气操控成为僵尸。”

“只不过这人虽然隔绝了外面的死气,但却被那些僵尸群围困在这里,僵尸进不来他也出不去,最后被活活困死在里面,变成这副骸骨。”

柳知返说道,“那这么说这个骸骨不是上古修士,而是后来进入此地的人!”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没理他,手摸索着那个古铜盒子,“不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着什么,这人带着这个盒子进入这里,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他能够找到生死炉碎片,必定不是凡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惊现欧阳饲死主

“生死炉作为守御圣器之一,被人觊觎是很正常的,只不过万年来少有人知道生死炉碎片遗落在何处,这一次如果不是剑一在死水之滨寻到那一块小小的碎片,又被灰刃坊认了出来,谁能知道这中山国北疆的一条小小死水竟然隐藏着生死炉残片,纵然如此,如果没有出现天狗食日的异象,我们也未必能进的来。^^^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司徒月婵将盒子交给柳知返拿着说道,“白翎中了毒,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寻找真相!快点儿找到这些死气的源头,然后离开这里。”

鹤白翎愧疚地低下头,“小姐,白翎生死有命,千万不要因为我耽搁了生死炉的大事,且不说这里隐藏着无数上古法宝秘诀,如果柳知返所说的是真的,生死炉真的能让小姐的眼睛复原,我就算一死又能怎么样?”

司徒月婵冷笑一声,“别听那小子瞎掰,生死炉碎片千千万,我要真的报什么希望,这辈子恐怕都未必能够集全生死炉的碎片。说起来都是那个下贱女人的错,还有她那只畜生,就算不能杀了她,宰了那只畜生也是好的。”

绯云女肩头的星痕貂吱吱叫了一声钻进她的领子里面,似乎非常害怕司徒月婵。

司徒月婵不屑哼了一声,“柳知返,今天你可欠我一个人情,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绕过这女人和她的畜生的,走吧!”

“恐怕我们走不了了哦!”绯云女忽然笑道。

“你又要说什么?”

绯云女耸耸肩,“我只是说我看到的喽!”她目光飘向四周的黑石山上,他们身处在黑石山中的一处山坳,中间低四周高,整块地形充满裂痕,仿佛被人用法宝生生在一整座石山上砸出一个大坑。

从周围的黑色群山顶上,一层黑气弥散开来,从四面八方向着中间围拢,将柳知返他们围困在中间。

黑气中隐约传来一声声怪异的嘶吼,嘈杂无比,似乎有数不尽的僵尸正在向这里围困而来。

鹤白翎身为灵鹤原鹤族,眼力远高于人类,注目一观不由脸色骤变,只见黑色的山头上密密麻麻地爬来无数僵尸尸鬼。

数不清的邪煞之物潮水般向着他们这里涌来。

“这里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僵尸,小姐,我们被僵尸包围了!”

司徒月婵也脸色微变,“我已经看到了,有一股极为强大的死亡气息正在向这里逼近,那些僵尸都是被那股死亡气息驱赶而来的。”

“死亡气息?是生死炉的死气还是修士?”柳知返问。

司徒月婵看他一眼,见他神色认真满脸担忧,决定暂时先不和他怄气,“不知道,我只能看到有一股死气冲天而起,而且正在吸收周围的死气,应该是生死炉的异象,否则什么人能够散发出如此强大的死气,而且还在吸噬周围的死气,那样也太过逆天了些。”

绯云女趴在柳知返背上说道,“人也好,生死炉也罢,反正我们麻烦大了,快躲进那座黑石阵法中去,那阵法乃是以暗八卦分布,‘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分班排列,最内层两座巨石分别为‘休’‘开’二门,中间骷髅靠着的那根石柱则为生门,我们躲到里面足以阻挡那些僵尸一时!”

“你还懂暗八卦?”司徒月婵不屑道。

绯云女嫣然一笑,“我这样孤零零的柔弱女人,当然要懂得多一些,否则还不被男人们吃了,哪像你从小被司徒氏保护在羽翼下无忧无虑!”

鹤白翎看看绯云女,又看看司徒月婵,“小姐,小心有诈!”

“哼,她现在这个样子能使出什么阴谋,虽然这女人歹毒下贱,不过说的倒是不错,我能看出那座石阵中间的确生气很浓,而且之前那几名道衍派的弟子死后生气却未散,反而被阵石锁在了阵法当中,不过骷髅靠着的石柱却并非生门,所有生气最终都汇聚到那具骷髅骸骨身上,那具骷髅才是真正的生门。”

“那名修士当初应该是想要借着阵法锁住生气不散,避免被生死炉的死气侵蚀,才将生门开在自己身上!”

“想不到司徒氏小姐竟然也懂暗八卦之道!我以为你们司徒氏的人都只是会欺负柔弱女人呢。”绯云女赞说道,她暗中讽刺当初司徒暮影追杀她三年的事情。

司徒月婵撇撇嘴,她才不懂什么暗八卦,她连明八卦的八个方位都分不清,只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司徒月婵的眼睛能够看到真元走向,她看出阵法中的生气都锁在骷髅身上,为了打击绯云女才故意装的很懂暗八卦的样子。

四人再次进入那些黑石排列的大坑中,柳知返将绯云女放在地上,绯云女拒绝道,“我要趴在你背上,虽然很硬,不过总比冰冷的地面要强!”

司徒月婵怒道,“你当我的侍剑童是你的牛马?柳知返,将她摔在地上!”

柳知返既没听绯云女的也没听司徒月婵的,将绯云女轻轻放在地上,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那半截骷髅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等他再仔细看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此时从四周石山上汹涌而来的那些尸鬼正从山顶爬行奔跑而下,仿佛黑色的洪流。

柳知返紧握着饕餮刀,心中也难免有些紧张,任谁看到这数不清的僵尸潮水般涌来都不会面不改色,而司徒月婵则皱紧了眉头,她心里也少见的开始紧张焦虑起来。

自己这方鹤白翎中了剧毒,实力大减,真正能战斗的只有自己和柳知返,而那些尸鬼由于受到生死炉死气影响,很难直接杀死,除非将它们击的粉碎或者斩断与生死炉死气的联系。

但这两种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僵尸吼叫着,疯狂地奔跑爬行,好似疯犬。

“这些僵尸很恐惧!”鹤白翎疑惑道,“它们并不是被我们引来的,而是被什么东西驱赶来的!”

“或许驱赶它们来此的那个阴影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司徒月婵说道。

绯云女说道,“司徒小姐,我看这种事时候你还是解开我的经脉吧,虽然小女子修为不济,但起码也能与你们一起对付这些僵尸!”

柳知返也转头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司徒月婵知道他的意思!她犹豫的抿起嘴唇,回身一掌,一道金光打进绯云女体内,将她的经脉解开。

绯云女眼睛转了转,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冒险进入这个鬼地方了,不但没找到宝贝,还要在这里被僵尸围攻!”

司徒月婵撇撇嘴刚要说话,就在这时那些僵尸的潮水忽然生出一层波澜,只见一道人影从僵尸群头顶飞过,散发着黑色的火焰黑烟,仿佛一道黑色流星从天空划过。

黑影所过之处,那些僵尸身上飘出一颗颗黑色的光团,被黑影吸走融入他身上的黑火当中,被吸走光团的僵尸全部土偶一样散碎化为灰烬。

“那是一个修士,那人吸走了僵尸身上的死气!”白翎惊道。

“一个人?”司徒月婵难以置信,“他身上笼罩着强大无比的死之气息,就是我看到的那股强大的死气,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人。”

人类怎么可能散发出如此之强的死亡之气,又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吸食那些僵尸身上的死气,当初在死水外面,手持南天钟的大能皇甫铁映都因为引来过多的死气而被死气侵蚀化为血水,这人是什么修为能够容纳如此多的死亡之气?

柳知返的饕餮刀也能吸噬死气,但绝不能如此迅速地吸收如此磅礴得死亡之气。

眨眼间那道黑影吸收了无数僵尸的死气,他停在空中发出一声猖狂的大笑,身上的火焰炸开,化作一只只黑气组成的大手,在那些僵尸身上一扫而过,镰刀般收割着僵尸身上的死气,僵尸如割麦般化为灰烬。

“死主呼吸!”

黑影大喊一声,身后黑气聚集成一张巨大的狰狞恐怖鬼脸,鬼脸双目赤红,发出邪异的光芒,张开血盆大口深深一吸,无数死气被鬼脸长鲸吸水般吸走。

只见一道道黑气从僵尸身上被吸入鬼脸,鬼脸发出满足地吼叫,居然口吐人语。

“非常好,非常好,你果然是我忠实的仆从,不枉我从冥界将你召唤出来,本尊会奖赏你的!”

“能为鬼尊效劳,是在下荣幸。”那个黑影声音恭顺说道。

鬼脸哈哈大笑,绿面獠牙非常可怖,“我需要更多的死气,给我找到生死炉的死气之源,得到此物的死气之源,本尊将提前降临,给我去找!”

“是!生死炉死气之源,在下志在必得!”

那张巨大的鬼脸扭曲着变为一团黑气,重新笼罩在那黑影身上。

柳知返四人面面相觑,神情惊讶怪异。“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司徒月婵皱眉道。

“那张脸是什么?似乎是什么强大的邪物?”鹤白翎说道。

司徒月婵微微发抖,不由自主握住了柳知返的手,“它,就是我感受到的那股巨大的邪恶死气!柳知返,我们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柳知返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不管什么时候司徒月婵想的话总能找到柳知返的手,总能找到他的肩膀,这让看不见事物的司徒月婵分外安心,甚至有些依赖。

那个黑影吸光了所有僵尸身上的死气,向着柳知返他们飞来,之前他似乎并未发现这几人,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些暗八卦的黑石阵法阻隔了黑影对死气的感应。

终于发现了柳知返等人,那黑影咦了一声,发出一声夜猫子般的笑声。“想不到呀,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们几位,咱们还真是缘分不浅呀!”

黑影来到柳知返四人面前落下,黑气散开,露出一张阴狠怪笑的脸,阴森森看着司徒月婵,目光复杂,带着恨意和几分不明了的意味。

“是你,果然是你,咱们两人可是前世今生的缘分!哈哈哈哈!”他非常快意地大笑起来。

司徒月婵不明白他那句‘前世今生的缘分’是什么意思,不过当柳知返在她耳边轻声说出了这人的名字是,司徒月婵不由愤怒而且惊讶。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欧阳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应死之人出冥府

当日在求如山脚下小镇陈家集,司徒月婵一行人与冥山派五名鬼使一场鏖战,司徒月婵以一敌三未曾落败,直到白翎性命危在旦夕之时,司徒月婵一剑挡开葛驼子白骨钩救下鹤白翎,才被欧阳狠趁机以冥山鬼爪所困。^^^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但如果单拿出司徒月婵和欧阳狠来比,他绝非司徒氏这位天才二小姐的对手,司徒月婵心里也对那个被自己打败的手下败将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人笑容很贱,表面上乐呵呵的,实则心里歹毒无比。

然而今日发生在生死炉碎片的情形似乎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那个手下败将的那张轻佻而阴柔的脸瞬间便浮现在她面前。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死掉的人竟然能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一身浓重滚滚如雷霆般的死气,还有他背后那张巨大的鬼脸所为何物难道欧阳狠真的是从冥界复生而来的?

裹在死气当中的欧阳狠不但很强,而且强的诡异,他不但无惧那些僵尸尸鬼,反倒将其当成食物一般的存在,而真正让司徒月婵心惊警惕的,却是他之前召唤出来的那张巨大的鬼脸。

“欧阳狠,原来是你这废物色鬼,你不是被柳知返一刀斩了吗?”司徒月婵惊道,人死岂能复生,当日四个人三双眼睛亲眼看到欧阳狠和林蛟一起被妖化的柳知返一刀斩成齑粉,司徒月婵也看到他全身经脉尽数崩毁,真元陨灭。

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生死炉之中。

或者说眼前的一幕是幻像?是生死炉碎片所营造出的虚假景象?别人可能这么认为,司徒月婵却不会这样看,她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却能够看到真元的流动,任何幻术在她眼前都是一道道有迹可循的线。

欧阳狠阴狠地低笑几声,目光戏谑复杂地看着司徒月婵,“是呀,我被那小子一刀劈了,不过我又活了!此中奥妙,乃是我冥山派法诀奥义,岂能告诉你们外人!”

“有些人死了便死了,有些人却能死而转世,而那些含着滔天怨怒与不甘之魂灵,更是能借着冥冥之中的定数,重新返回阳间向世人讨回仇恨!”

司徒月婵不屑道,“就算又活了又能怎么样,上次我们能杀了你,这次难道就不行?”

欧阳狠微微一笑,身体半悬空,笼罩着一层雾气滚滚的黑气,声音嘶哑,“这次你们还真不行!”

“让你们看看老夫的通天手段。”他双手一张,生死炉中那些飘散的死气竟然被他所吸引,向着他双手之间凝聚而去。

他哑然低喝一声,手中死气仿佛虬龙,翻滚携带雷霆之威向着四人卷去,但死气却在那些排列诡异的黑石阵法前化于无形,黑气消散如同雪遇阳春。

欧阳狠颇为诧异地‘咦’了一声,语气怪怪,既像叹惋又像回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阵法竟然还有效力!”

听他语气,似乎多年前他曾经来过这里。

柳知返下意识挡在司徒月婵面前,低声道,“他和上一次不一样,这些死气竟然能够为他所用。”

司徒月婵点点头,“这不是欧阳狠,或者说不仅仅是欧阳狠,那个喜欢暗算别人的废物色鬼没这种实力。”

“冥山派法诀诡异难测,说不定上一次他隐藏了实力。”鹤白翎说道。

司徒月婵摇摇头说道,“上次他要是隐藏了实力,就不会被我们杀了。”

绯云女说道,”别管他有什么秘密,只要我们躲在这个黑石阵法当中,他就算能够操控整个生死炉碎片的死去也徒劳无功。”

欧阳狠将所有死气凝聚为一颗巴掌大的黑色光球,悬浮在手心,看着绯云女不屑哼了一声,“无知小辈,真以为躲在那个‘转死夺生暗八卦阵法’之中本尊就奈何不得你们?”

“原来这个阵法叫这么个名字----”

“你连这阵法的名字都不知道,还言之凿凿,可笑可笑。”欧阳狠邪笑道。

他眼睛在那具骸骨骷髅上面瞄了瞄,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们是不是在这里捡到了什么东西?”

他原本那双总是带着轻佻笑容的小眼睛此时散发着幽绿的利芒,犹如实质般的目光在柳知返四人身上一遍遍扫视,众人只感到仿佛被一只伺机而动的毒蛇盯住了一般。

柳知返神色一动,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那只古铜盒子,司徒月婵抿嘴笑道,“东西捡到不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欧阳狠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司徒月婵一字一句说道,“一个古铜盒子,想必被你们捡去了吧。”

司徒月婵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柳知返更是一张脸仿如人偶面具,想从他的表情看出心事那是难上加难,倒是鹤白翎,不由一愣,略带惊讶。

欧阳狠立刻心中了然,哼哼冷笑,“果然那东西被你们拿走了!”

他双手抱在怀中,“交出那东西,本尊便饶过尔等小辈!”

“小姐,我看他是虚张声势,不然以冥山派弟子的行事风格,早就杀进来了。”鹤白翎说道。

绯云女立刻反对说道,“他之前连那么多僵尸都一起吃了,这个转死夺生暗八卦阵法挡不住那鬼物,你们真要是拿了他的什么东西,就赶快还给他就是。”

鹤白翎鄙夷地说道,“我们怎么会拿他的东西,那个盒子是无主之物-----”说到这儿她赶忙捂住嘴。

“小妖说漏嘴了。既然你们不肯将东西交出来,本尊只好动手去抢了!”欧阳狠双手一挥,数道死气湍流冲天而起,如同几条巨蟒缠住了黑石阵法。

司徒月婵再不迟疑,祭出魁罗九迎着死气去破欧阳狠的围困,魁罗九剑剑气与欧阳狠散发出的死气撞在一处,魁罗九剑气无比犀利霸道,但击入那股黑色的死气漩涡,却仿佛泥牛入海,根本兴不起一丝风浪。

她再次转身一掌祭出至尊令,至尊诀金光灿灿,奔着欧阳狠面门拍去,欧阳狠不屑一笑,“当年那只妖兽的力量被你那卑鄙的先祖偷窃,成了你们司徒氏的传世法诀,当今世人都畏惧你司徒氏至尊诀,但在本尊眼里,至尊诀不过是拙劣地模仿彪皇诀罢了!”

他猛地大喝一声,突然间死气之中分出一百一黑两道劲气,两股劲气颜色性质截然相反,却又缠绕交融在一起,盘旋着拧成了一股麻绳般,至尊令被那两股劲气击中瞬间金光尽散,在空中摇了两摇掉落在地。

两道真气再次一转,绕着魁罗九一圈儿突然收紧,魁罗九颤鸣一声似在痛叫,剑灵魁罗八哇哇痛叫,“好怪的东西,本大爷这一次要吃瘪啦!饕餮小子,快快救本大爷----”

柳知返手中的饕餮刀似乎感到了魁罗八的呼叫,在他手上不安地躁动起来,柳知返祭刀而起,刀光一闪饕餮砍在魁罗九剑刃上,将它从那股诡异的黑白双气中急了出去。

司徒月婵猛然间脸色一阵潮红,嘴角溢出一丝血来,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好奇怪的力量,这不是法诀真元----”

欧阳狠大笑一声,“此乃上古炼气士所修之法,专门破你至尊诀!”

柳知返见司徒月婵被欧阳狠打伤,神色阴暗,拎起饕餮刀便冲出了转死夺生暗八卦针,绯云诀瞬间运转至最强,黑气紫气同时从他双手如龙般涌出。

中间一道刀光轰然劈下。

欧阳狠嘿嘿一笑,“你这小童身上有些秘密,本尊早就对你有些兴趣了,我倒要看看你击败林蛟和欧阳狠所用的那股金色妖力到底是什么?”

他突然张开嘴,从口中喷出黑气阵阵,黑气升到空中化为一团阴云,只听轰隆一声闷雷,一只巨大的白骨利爪从云中探了出来奔着柳知返抓去。

柳知返身体一跃躲过一抓,那只白骨利爪直接转了一个方向再次向他抓去,柳知返回身猛然一刀砍在白骨利爪的森白骨头上。

嘣----的一声闷响,饕餮刀砍进数丈粗的骨头当中陷入其内,柳知返差点儿被一下震死,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虎口崩裂。

这白骨爪坚硬无比,柳知返全力一刀靠着饕餮刀之锋利竟然也不能斩断,此时欧阳狠吐出的阴云中打了几个闷雷,又一只白骨巨爪伸了出来,柳知返刀嵌进骨爪中一时难以抽出,眼看着另一只白骨巨爪向他抓来,欧阳狠发出阴森而猖獗的大笑。

这时身后阵法中的司徒月婵缓过来一口气,法诀指引着魁罗九闪电般在骨爪之上一扫而过,准确地斩在柳知返饕餮刀砍出的缝隙上。

单论锋利少有法宝能比得过魁罗九,这柄妖剑当年被三剑天祭炼大半生,他所走的便是犀利凶厉之道,所以使用的法宝魁罗九也锋利无比。

只听嘶啦一声好似斩断钢铁,那只巨大的骨爪从手腕处应声而断,与此同时鹤白翎祭出虬龙剪化作两条巨蟒,缠住柳知返的腰将他拖回了转死夺生暗八卦阵法之中。

白骨巨爪落在地上,轰隆一声将黑石山砸出道道裂痕。

经过这短短几个呼吸间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分别和欧阳狠交手,被他轻描淡写施展出的几招手段就击伤司徒月婵,险些生擒柳知返,此时两人心中都惊惧莫名,眼前的欧阳狠绝非当日在陈家集中的那个欧阳狠。

“你到底是谁?”司徒月婵脸色难看问道。

“哈哈哈,本尊是谁?哼,你这小女娃空有那女人的脸,却早已将前世种种忘却,本尊是一不应存在于世之人!就算说出我的名号,你也不会知晓,你权且当我是欧阳狠便是。”

“你说什么鬼话?”

“鬼话,的确是鬼话!”欧阳狠摇头道。

鹤白翎见司徒月婵和柳知返联手都不是欧阳狠的对手,就算加一个自己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她侧头看了看司徒月婵,见一向自信无束的二小姐神色惊惶,便说道,“小姐,我们先躲在这里,他的死气进入不了这个阵法当中,那一日我们亲眼所见欧阳狠被柳知返杀了,眼前这人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他攻破阵法的时间里,我们一定能找到对付他的法子----”

这时一旁的绯云女撇撇嘴,“怎么对付?两个人联手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击退了,依我看你们还是将他要的那个东西交出去,或许他还能放过咱们一马!”

司徒月婵转头望向绯云女,虽然她的眼睛看不到,但那无形的目光还是让绯云女感到全身一冷,她怒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第一百五十章 真元突竭经脉死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鹤白翎紧紧扣在她肩膀上,鹤族手力奇大,白翎变幻成鹤爪的手深深陷入绯云女白皙丰腴的肩膀里,痛得她低呼一声,眼中满是愤怒仇恨瞪着鹤白翎,“你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否则---呃----要断了!”

白翎忽然脸色一白,深紫色的嘴唇中溢出几丝黑血,绯云女快意呵呵一笑,“你中的貂毒正在加深,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用真元,否则毒性提前发作死了的话,你主人又要拿我开刀,哼。^^^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她瞥了柳知返一眼,“我看那小子已经被那丫头迷住了,她要杀我恐怕他挡不住!”

白翎恨恨瞪她一眼,却又真的不敢再次使用妖元。

司徒月婵说道,“就算我们将东西交出去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且不说我们和他之前的恩怨,他那么在意古铜盒子,说明那东西一定来头非同小可,如此重要之物,他定会杀人灭口!”

“你说的不错,没想到你还挺了解本尊的!不管你们交不交出盒子,我都会杀了你们。”

柳知返拿出古铜盒子将饕餮刀横在上面,“大不了我毁了这东西。”

“哼哼,臭小子不自量力,那盒子乃是上古神铜铸就,能够挡下守御圣器全力一击,你那点儿小小修为也想毁去此物?乖乖交出东西,我让你们死的舒服一点。”

“有本事来抢就是了,废话那么多一定是不敢和我们动手!”司徒月婵不屑道。

欧阳狠冷哼一声,“你和那卑贱女人一样伶牙俐齿,让人生厌!”他操控着死气,在那些黑石石柱上一一流过,起先阵法还能阻挡死气入侵,但不知欧阳狠用了什么手段,那些黑气竟然寻找到阵法的死角所在,好似一枚楔子严丝合缝地别进阵法,那些黑石上锁住的生气纷纷崩溃,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上的禁制一一被破。

绯云女惊惧地看着欧阳狠,难以置信说道,“他竟然在破阵,他怎么如此了解这个阵法?”

看欧阳狠游刃有余的样子,仿佛这道转死夺生暗八卦阵就是他摆出的。

司徒月婵说道,“阻止他,别让他破坏阵法!”

柳知返点点头,两人同时祭出法宝去斩那些死气,这一次司徒月婵并未使用栖霞九重劲的元力,直接用出至尊诀,至尊诀对这生死炉死气有相克的作用,魁罗九在至尊诀催动下下斩向欧阳狠的死气。

柳知返犹豫了一下,眼中渐渐坚定,他闭上双眼,感受着灵海宫中那股奇异的力量,内视灵海宫,一片濛濛中,三朵金莲绽,金光映天红。

“紫尧,我不知道你的记忆为什么依然还在,但我相信当初在幻灭洞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召唤你的力量,助我击退欧阳狠的死气!”

他骤然睁眼,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紫色,半边脸上妖纹开始蔓延,属于紫尧的记忆又在他脑海中沉浮,那些逝去万年的往事,那些沉重久远的记忆不断冲击着柳知返的意识,让他仿佛身负沉重的枷锁,心绪立刻阴沉下来。

柳知返一直拒绝紫尧的记忆并非仅仅惧怕紫尧借着他的身体复活,紫尧作为生死炉之灵,上古妖兽之王,他存在的无数万年中庞杂而浩瀚的记忆对于柳知返这样的人类少年而言是极大的负担,而且紫尧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和天舞在一起以及最后被其所背叛的负面记忆,这些负面的情绪会影响柳知返的意识,甚至当他看到司徒月婵那张和司徒天舞一模一样的脸时,心中都会莫名产生奇怪的情绪。

柳知返甩甩头将心中的杂念祛除,大吼一声一刀劈下,一道璀璨而猛烈的金光从刀锋上劈出,刀光与欧阳狠的死气对撞在一起,瞬间将他的死气斩断。

欧阳狠大吃一惊,双目瞬间布满血丝,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柳知返,怔怔后退几步悚然大叫一声,“彪皇诀!你---你是什么人?你和金鬣至尊彪皇是什么关系?”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欧阳狠手指颤抖着指着柳知返,不知道此时心中想到的是什么,种种表情在他脸上闪过,时而痛恨时而惊讶,时而隐隐畏惧。

“你竟然知道彪皇诀?”柳知返也很是惊讶,忽然发觉欧阳狠那眼神那语气似乎有种似曾相识般的感觉,只是那种感觉一闪而过,让他心中无从寻找。

“柳知返,彪皇诀是什么?和至尊诀有什么关系?”司徒月婵皱眉问道,这是她第二次从欧阳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柳知返摇摇头,“现在没时间解释给你听,我也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司徒月婵对他敷衍般的回答很不满意,如果不是眼前强敌在前,恐怕柳知返脸上又要挨一巴掌。

柳知返双手握刀再次一刀劈出,欧阳狠双手挡在胸前,突然向头顶举起,双手搅动嘴里默念着什么碎叨的咒诀,之间头顶昏暗的天空中两团死气被他抓了下来,死气连接着生死炉的死气,可谓源源不绝。

两股死气化作两条黑龙挡在欧阳狠面前。

柳知返金色刀光瞬间劈下,站在两条死气黑龙上面,黑气与金芒抵抗了片刻,眼见着金光隐约带着雷霆之势,死气纵然与生死炉相连用之不竭但却难当彪皇诀的强大威力,当年紫尧就是用彪皇诀操控生死炉,生死炉中的死气对彪皇诀天生相畏,柳知返咬着牙身体前倾,灵海宫中三朵金莲一震,彪皇诀好似雨后云霞般铺天盖地,金光最终刺透了黑气,一刀重重劈在欧阳狠的胸口上。

欧阳狠的胸口发出一声败革般的声音,他踉跄着后退数步才重新站稳,惊惧地看着柳知返,喃喃道,“果然是彪皇诀,哈哈哈,果然是彪皇诀!”

他胸口一道血痕,却被黑气所挡,眨眼间伤口就重新愈合了,柳知返满头大汗,皱眉看着欧阳狠,自己使用了紫尧彪皇诀的力量全力一击,欧阳狠竟然仅仅退后几步,他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变得这么强,上一次柳知返可是一刀将他和林蛟一起斩成了齑粉。

欧阳狠脸上带着邪异的微笑,看看柳知返又看看司徒月婵,突然仰头大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哈哈,真乃天意,想不到呀,那只孽畜万年后竟然还能用这种方式守护那个卑贱的女人----”

“不过你们两个无知小儿若是以为这样就能击败本尊,那可大错特错了。”欧阳狠重新站稳,正要重新召唤死气,突然脸上涌起一阵异样的潮红,然后他猛然喷出一口黑血,脸上毛孔中渗出无数血滴,看上去狰狞恐怖。

他脸色微变,伸手指了指柳知返,然后开始呕吐黑血,一口口往出吐黑色的血块儿,血块儿散发出恶心的腥臭。

“可恶----这具身体太弱了--连本尊十分之一的手段都用不出来!”

欧阳狠虽然看上去负伤颇重,柳知返和司徒月婵这边却也不好受,两人之前都被欧阳狠的死气震伤,柳知返更是在死水之上时就被司徒星见等人暗算重伤,好在他当初吃了辰元子不少丹药,辰元子又在他身上用了枳花温养十几年的三才和合丹,培养出柳知返恢复力极强的身体,才一直挺到现在。

此时新伤旧伤一起发作,他只觉得玄府宫中一团冷气让他忍不住发抖,身上真元骤然衰减,全身的经脉**道都仿佛寒冰般冻结起来,一阵阵无力感渐渐袭来,就算使出彪皇诀也无济于事。

他悚然一惊,不知是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是欧阳狠之前那些死气有什么恶毒的功力。

“柳知返,你怎么了?”司徒月婵看到柳知返体内的真元一团乱麻般错乱,气息越来越混乱,隐约间似乎三宫与百脉都有崩溃的危险。

她赶紧上前握住了柳知返的手,怨毒恨道,“一定是在死水外面司徒星见他们将你伤成这样的,等我出去定要将他们开膛破肚!”

欧阳狠吐了很多黑血之后,声音嘶哑一笑,“你们没机会出去了,新仇旧恨,本尊和你们一块儿算!”

突然间他眼睛散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光芒,嘴里发出似呢喃般的咒语声,人听了头脑都感觉涨大欲要爆开般。

柳知返低着头,头发散开遮住了那只紫色的眼睛,听到这个声音更加让他心中烦躁痛楚,身上那股无力感越发浓重。

忽然间他眼神一变,眼角余光瞥到身后一个白色影子奔着司徒月婵射来,只听鹤白翎和绯云女同时惊呼一声。

“小心!”

柳知返一把将司徒月婵推开,只觉得胸口处骤然剧痛,低头一看一截白生生的骨头从右胸处钻了出来,他猛地转身一掌,这一掌凝聚他身上所有的力气,一道金色掌印轰出将身后那根黑色石柱打成碎片。

但却并没有什么人在他身后,他只觉得身后很重,似乎有什么东西趴在他的背上。

“柳知返,它在你背后!”鹤白翎惊道,绯云女也瞪大了眼睛,满脸恐怖地指着他,柳知返低吼一声一掌从肩头上拍下。

啪的一声似乎拍在一个坚硬而光滑的东西上面,隐约觉得身后有东西被拍飞了,胸口的指骨被猛然抽离,疼得柳知返倒地了口冷气,颓然坐在地上。

“柳知返,柳知返!”司徒月婵双手在身前摸着,脸色惊惶焦急,她眼中看不到柳知返的任何真元,要么柳知返此时并没有使用元力,要么他已经死了。

司徒月婵惊怕她得到的是后一个答案,好在柳知返变了动静的语调应了一声,“我在这儿!”

他皱眉看着被自己拍飞出去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只白森森的骨架,一只手臂通红染满了柳知返的血。刺穿他胸膛的竟然是转死夺生阵法中的那个骷髅骨架。

“难道骨架被死气操纵----唔----”柳知返捂着胸口紧咬牙关,司徒月婵和鹤白翎赶到他身边,拿出丹药和外敷的药膏帮他治伤。

“你怎么样?”司徒月婵关切地问。

柳知返摇摇头,“我感到真元尽失,经脉僵直,我,我怕是不行了----”

“不许胡说!”司徒月婵扬起手就要打他嘴巴,她咬着嘴唇手微微颤抖,转头怒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欧阳狠嘶哑地低笑两声,“我能做什么,是他使用彪皇诀不当,被反噬了吧,哈哈哈,那只孽畜的力量岂是那么好用的!”

他站直身体口出发出一声怪异的咒诀,地上那只骨架竟然自己站了起来,向着欧阳狠缓缓走去,欧阳狠张开双臂,骨架也张开双臂,然后贴着他的身体居然融进了欧阳狠的体内。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危难之时宝鼎现

本已死去不知多少岁月的修士骸骨,竟然自己站了起来,重伤了柳知返不说,居然还自己走向欧阳狠,和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纵然几人久居沧帝城见识过不少法诀奇诡的修行者,像这等手段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具骷髅绝对不会残留着什么魂魄意志,就连司徒月婵独特的眼睛都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的,然而事情就是如此曲折。

和骷髅融合在一起之后的欧阳狠气息大变,似乎得到了什么神秘的力量相助,只听得他身上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声音仿佛骨骼在烈火中炸裂般。

欧阳狠弓背屈伸,双手撑着地面,状如野兽,嘴里发出嘶哑而刺耳的声音,像是怪笑又像是嚎哭,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从他嘴里发出,与此同时他身上的衣服嘶啦一声被什么东西撑开。

在几人惊讶警惕的目光中,只见欧阳狠身上长出了无数根骨刺利刃,在肩膀上手臂上刺穿皮肉伸了出来,皮肉被锋利的骨刺生生撕开,血流不止,欧阳狠却发出快意的笑声。

“哈哈哈哈,今日实在可喜可贺,在此死地寻得前世遗骨,虽然差强人意,但对付你们这些后辈小子绰绰有余了。”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绯云女惊惧地喃喃道。

欧阳狠瞥了她一眼,嘴里发出尖利的‘嗯’的一声,阴森森一笑,“什么叫什么东西?反正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本尊不妨告诉你们,那具骨架之所以受我控制,乃是因为那死去的修士本是本尊前世!”

“在你们这些无知后辈眼里,转世轮回虚无缥缈,然而本尊却知道转世之说确确实实存在。”他语气微叹,“想当年前世为了寻找守御圣器来到这里,为了对抗生死炉之死气,我专门修持生机法门,不惜忍辱负重拜入‘大罗天门’‘无生老祖’门下,学得绝学‘生生不息诀’,大成之后能够容纳天地生气,甚至长生不死。”

他摇了摇头,似乎再说别人的故事,“只可惜前世本尊低估了守御圣器之霸道,费尽千辛万苦寻得生死炉死之碎片,却被生死炉的残存意志以无尽死气生生困死在这里。”

鹤白翎瞪大了眼睛,看着欧阳狠身上狰狞的骨刺,难以置信道,“大罗天门是数百年前的邪派,在七百年前就被司徒氏灭门了,而无生老祖则是两千余年前大罗天门先代门主,你---你前世竟然是两千年前之人----”

绯云女惊道,“原来那个转死夺生暗八卦阵法,真的是你摆出的?难怪你竟然如此熟悉破解之道!”

欧阳狠沙哑哈哈一笑,“前世我试图以生气对抗生死炉死气终落得活活困死在这里的结局,这一世我便以死气入道,夺得生死炉死气为己用,你们捡走的那个上古神铜盒子本就是我的东西,我夺回来也算是物归其主。”

司徒月婵厉声道,“别听他胡诌,什么转世轮回,就算那个骨头真的是他的前世,他又岂能记得前世的事情,他一定用什么邪法吸收了那具骨架,你们别被他骗了!”

欧阳狠眼神不屑,“嘴硬的丫头,本尊的无上妙法其实你所能明晰,这天地间万法万道,转世之中自有其道,你这黄口小儿又能知道多少!”

“知道了本尊最大的秘密,你可以安心地去死了!”他一挥手,手心一团死气射出,瞬间将转死夺生暗八卦阵的那些黑石腐蚀,挡在司徒月婵面前的几道黑色巨石从中间被穿了一个洞。

司徒月婵抓住柳知返的衣服将他扔到身后,同时咬牙御起至尊令抵挡,死气球悄无声息间撞在至尊令上,瞬间将至尊令打飞了出去。

趁着司徒月婵面前空当的刹那,欧阳狠眼神一狠,再次拍出一掌,一道黑色掌印击在她的胸口,黑色掌印里带着一道白光,黑光阴森,白光惨然,一黑一白仿佛催命的无常钻进了司徒月婵的胸口。

司徒月婵闷哼一声身体被击飞十几丈,重重衰落在地。

“小姐----”鹤白翎惊呼一声,惊惶地将司徒月婵扶起,只见她双目无神,嘴里不断往出溢黑血,一层黑气在脸上流窜,白皙的脸蛋上一条条黑色血线纵横漫布。

“小姐,你怎么样?”

司徒月婵气息微弱,嘴角动了动,鹤白翎附身仔细一听,只听她喃喃着,“去保护柳知返,我,我没事----”

鹤白翎心痛欲碎,狠狠看了一眼欧阳狠,“怪物,我和你拼了!”

她头发飞扬,身上涌出一层白色的妖气,身体变形想要化为灵鹤之躯,然而化身变到一半突然只听一声惨鸣,鹤白翎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她脸色发绿,嘴唇深紫,手腕上的血线延伸到了脖子上。

强行催动妖元让她所中的星痕貂毒加快发作,还没和欧阳狠交手就险些毒发身亡。

此时柳知返司徒月婵鹤白翎,一重伤一中毒,而柳知返却全身真元枯竭,三个人再无任何还手之力。

欧阳狠微叹了口气,脸上带着邪异微笑,“不是本尊以大欺小,实在是你们不自量力,螳臂当车!”他缓缓向着柳知返走去。

四个人只剩下绯云女还算完好,但她的修为连鹤白翎都不如,加上看到欧阳狠狰狞诡异,身上那些骨刺铠甲般让他看上去仿佛乱骨拼凑成的魔怪。

欧阳狠每走一步,绯云女都要退后一步,俏脸满是惊惧,勉强笑道,“这位前辈,小女子和他们几个根本不认识,是那只鹤妖打伤了我,将我囚禁再次,说起来我对他们也恨之入骨,看在大家同为邪道弟子的份上,前辈您就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如何?”

本来欧阳狠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听绯云女这么一说他抬眼看了她一眼,阴毒邪异的目光锋利如刀,让绯云女打了个寒战。

“哼哼哼----”

“你这小女子天生媚骨,身上真元却混杂不清,同时带着好几种属性的元力,加上你那张脸妖媚惑人,恐怕你是哪个修双修法门的门派中人吧!”

“想来以司徒氏的虚伪高傲,是不太会和你这等女人走在一起!”

绯云女讪讪一笑,魅惑的眼睛左右转了转,偷偷看了欧阳狠一眼,“前辈果然慧眼独到,贱妾这点儿修为瞒不过您老人家法眼,贱妾乃是婕花馆门人,前辈修为通天,那蛮横的司徒氏小姐根本不是您一合之敌,如果前辈不嫌弃贱妾身份低贱,贱妾愿侍奉左右,伺于枕席------”

“呸!下贱!”鹤白翎身体颤抖,鄙夷地看着绯云女不屑道。

此时鹤白翎身上毒发,手足僵直,只能紧紧搂着司徒月婵,绯云女之前被鹤白翎整治过,此时眼报仇的机会到了,俏丽妖媚的脸上一层戾气浮现,重重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贱女人,谁让你说话的,我和前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她一连打了白翎三个重重的耳光,将她的脸打的红肿淤血,牙齿间被血染红。

白翎只是不屑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痛苦的样子,低哑笑道,“贱妇永远都是贱妇,狗改不了****!”

“我杀了你!”绯云女眼角余光瞥了欧阳狠一眼,见他正较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绯云女表现**更加浓郁,抬起手刚要一掌打下,忽然眼睛一转,笑嘻嘻看着欧阳狠说道,“前辈,这几人的贱命都是您的,您说杀了他们还是如何处置?”

欧阳狠眯着眼睛只是哼哼笑了一声,淡淡说道,“那只鹤妖随你处置吧,这两人我要带走。”他没和绯云女多说,似乎连杀了她都不屑去做。

“这小子有些古怪,竟然能使用上古妖兽之王的彪皇诀,我要带回冥山好好研究研究,至于这女人,本尊又不想现在杀了她了,我和她新仇旧恨不少,自然不能就让她死的这么痛快!”

绯云女感受到欧阳狠眼里的不屑,心里却没有任何愤怒,反而觉得惊喜,他不屑自己,鄙视自己,总比杀了自己好!

“前辈说的是,对这种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贱女人,自当百般折磨,千般蹂躏,最好找几十个粗鲁卑贱的男人将她蹂躏一番,然后再卖到妓院里去!”

绯云女话没说完便立刻住嘴,因为她看到欧阳狠眼中泛起不满之意,他哼了一声,“想不到你这女人竟然恶毒如斯,连我这大邪派冥山中人都不及你,这是蛇蝎心肠!”

绯云女立刻汗流如注,涩声道,“贱妾知错,贱妾只是,只是----一时糊涂!”

欧阳狠厌憎地转过头,走到柳知返身边将他一只手举了起来,另一只手则伸进他怀里去摸那个古铜盒子。

绯云女见状,觉得欧阳狠似乎并没有杀了自己的意思,这才心中稍定,不过这一次是彻底得罪了司徒氏,要是被沧帝城的人知道,自己这小小婕花馆门人恐怕有死无生,想到这儿她心里一狠,暗想柳知返和司徒月婵要被那大恶人抓走,就算不死也很难再出现了,而鹤白翎就成了唯一知情的人。

与其等着被司徒氏杀了,不如先杀了这只鹤妖灭口!

之前种种怨恨在绯云女心头漫布成为杀机,她脸上杀气弥漫,冷笑一声,“鹤妖呀鹤妖,叫你之前不要惹本姑娘你偏不听,这次看谁来救你---”

鹤白翎面无惧色,吐了一口口水正吐在绯云女绣花鞋上,眯着眼睛不屑笑道,“你杀不了我,你和那个冥山派的邪物都会死在这里!”

绯云女大怒,“那我便杀你试试!”抬手一掌向鹤白翎脑门儿拍去。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只听欧阳狠突然啊的一声痛呼,身体突然向前耸了一下,他哈的一声大叫回身一掌拍去。

嘭的一声,一只青色铜鼎被他击飞了出去。

不知哪里飞来的铜鼎将他撞了一个趔趄,铜鼎呼的一声飞出几十张才摇摇晃晃稳住,再次向着欧阳狠撞来。

欧阳狠大怒,“哪里来的鼠辈,给本尊滚出来!”他一声大吼,生死炉死气被他操控将那只铜鼎缠住,阴暗真元,猛然击去。

只听黑石山头一声怪叫,真的有一个鼠辈从倾斜的山坡上滚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雨施救妹斗欧阳

那人从石山的斜坡上滚了下来,最后脑袋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才止住身体,只见他揉着脑袋痛叫着坐了起来,四下看看,忽然发现敌人在自己身后,急忙转了个方向,指着欧阳狠正气凛然怒道,“好你个邪道宵小,竟然敢欺辱我司徒氏的小姐,真真气煞本少爷了!”

欧阳狠斜眼看了看那人,只见他一身白衣沾满尘土,头发刚刚在滚落中散开蓬乱如草,脑门儿通红肿起一个大包。^^^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再仔细一看脸,这少年十六七岁左右,长相平平中带着些猥琐,虽然并不英俊但若看得久了也能顺眼,只不过一双八字眉有些不合时宜,让人看上去想要发笑。

那只铜绿色的宝鼎看来是他的法宝,被欧阳狠死气击落后化为一只香炉大小的鼎,少年心疼地查看自己的法宝,怒道,“此物乃是我一红颜知己所赠,若是弄坏了少爷的宝贝,本少定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狠皱眉看了看他,一眼就看出此人修为平平,胆子倒是不小,自己刚刚那一下就是被这人的下等法宝击中,不由怒极反笑,“哪里来的傻小子,竟然敢惹本尊,你家里长辈没教过你要趋吉避凶吗?”

“哼,面对邪恶之辈,本少自然要挺身而出,舍我其谁,本少乃是司徒氏之人,你打伤的那位小姐,论资排辈她得叫我一声表哥!”

欧阳狠嘿嘿笑了一声,邪眼歪瞧,不屑道,“司徒氏之人个个俊美,你这丑鬼也是司徒氏?”

“你----你敢辱骂我,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司徒氏外戚易统峰是也,快快放开你手里那人,否则本少---哎呀----”

易统峰惊呼一声,只见欧阳狠突然出手,身上死气涌动化作一只大手向着易统峰抓来,黑气大手中带着几道白光,正是击伤了一掌重伤了司徒月婵的那一股黑白阴阳之气。

易统峰见那大手来势凶猛,不由大骇叫了一声,“大小姐救我!”

他这一喊欧阳狠立刻警觉,转身向着身后一处隐蔽的石崖上面望去。

只见石山后传来一阵轻灵缥缈之意,与浓重阴暗的死气格格不入,白光乍起,冲散无尽死气,一声清越的破空之声疾驰而来。

白光中是一轮新月,旋转着斩在欧阳狠的死气手印之上,霎时间仿佛驱散无尽黑夜的晃晃白昼,白光势如破竹将死气驱散一空。

易统峰见状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吓死爹了!”

“易统峰,不是说好了你在前面吸引他的注意,我们出手救出月婵的吗?你怎么这么不中用?”石崖后面走出几名年轻男女,身穿紫衣的一个美丽女子嗔怒道。

易统峰无奈诉苦道,“诸葛大小姐,我不可能不叫,我要是不叫那我不成王八了吗,再说那邪道修士来的凶猛,刚刚要不是大小姐出手,我可能就提前向冥王报道了!”

欧阳狠抬头看了看,嘿嘿一笑,“原来是司徒氏子弟到了,怎么,你们是来救自家小姐的吗?”

来人除了诸葛薇薇外还有五人,一名白衣轻灵女子站了出来,伸手将那新月般的法宝收回悬在头顶,皱眉看着欧阳狠说道,“阁下想必是恶名昭著的冥山派弟子,想不到阁下竟有如此修为,能将我妹妹伤成这样,想必以后她也能收敛一下张狂的性子。”

“不过,我妹妹已经重伤,若是你想要与司徒氏开战的话,小女子司徒雨施虽然不才,却也甘愿领教阁下法门,看在我妹妹年幼的份上,不如将她放了如何?”

“大小姐----”鹤白翎惊喜道,眼中瞬间释然,来的五个人除了司徒雨施和诸葛薇薇外,还有司徒雨施的妖族手下青灏,阳火修士王炜文,另外一人却是司徒止水。

司徒星见那一行人倒是没和他们在一起,不知散落在生死炉何处去了。

绯云女抬起的手再也落不下去,她已经感觉到那几个司徒氏的杀意,自己要是真敢动手,恐怕还没杀了鹤白翎就先被那为大小姐杀了。

事已至此绯云女也不想再变回柳知返这一方的人,暗叹了口气松开了鹤白翎,自己站在了欧阳狠身后。眼下她只有和欧阳狠站在一边还有可能免于被司徒氏所杀。

欧阳狠眯了眯眼睛,看着几人泰山压顶般的威势,嘿嘿笑了一声,一只手抓着柳知返的脑袋将他拖死狗般拖在地上,“你们以为人多就是本尊的对手?”

“就凭你们几个后生晚辈,就想与本尊相斗?哼哼哼,不知死活!”

司徒止水目光阴沉,冷声说道,“我一直都不喜欢那个娇蛮任性的丫头,但她是司徒氏的人,身上流着司徒镜空先祖的血脉,你伤了她,便是伤了司徒氏的尊严,大派子弟颜面高于一切,我不管你有什么手段,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得好!”拍手声响起,“司徒止水,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没听你说过这么有道理的话!”

欧阳狠循声看去,不由嘿然笑了一声,“竟然还有人,你们正道想要联手对付本尊?”

“和正道邪道无关。”黑石山上走出十几名青黑袍修士,当先一人神色阴冷,目光凶厉,冷笑一声说道,“欧阳狠,我门中师弟,是你杀的吧?”

来人一身黑袍,身后背着一柄长剑,脸色苍白如雪,脸部曲线硬朗仿佛刀削,神情阴翳偏执,让人感到金石般的坚硬冰冷之意,下意识想要远离。

听到黑石山上走来那人的声音,司徒止水哼了一声,满是不屑。“想不到你也来这里了!当真扫兴!”

诸葛薇薇低声对司徒雨施说道,“雨施小姐,那些人是道衍派的,没想到千杀千夜也过来了,他们----是帮我们还是帮着那个恶人的?”

之前在死水之上司徒氏封锁了死水水洞,当时道衍派曾经连同其它门派攻打司徒氏的防线,所以诸葛薇薇不知千杀千夜这些道衍派弟子会不会记仇,如果千杀千夜帮着那恶人与自己为敌,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司徒月婵垂下目光沉吟了一下,对千夜拱手道,“司徒雨施见过千夜道兄,千夜师兄是来助我们救出舍妹的吗?”

千夜转头瞥了司徒雨施一眼,“非也,雨施小姐误会了,我门中师弟和我们走散,我来这里是寻找我师弟们的!”他目光瞥向石阵中那几具道衍派弟子的尸体。

“不过看来他们已经遭了这名邪修的毒手了!”

欧阳狠并未否认,虽然那几名道衍派的弟子并非是他所杀,他只是冷哼一声,傲然道,“是本尊杀的又如何,我不光杀了那几名后辈,我还要带走你们司徒氏的小姐,你们能拦住我?”

说罢只见欧阳狠长满骨刺的手臂一挥,一道死气狂风从他腋下扇处,欧阳狠伸手向司徒月婵一招,一道死气卷起司徒月婵被他摄在怀中。

他一手夹着柳知返一手夹着司徒月婵,死气旋风托着他拔地而起,向着黑石山一端飞去。

见他要逃走,司徒雨施目光瞬间锋利如刀,月牙般的法宝‘婵娟’祭出,白光闪过奔着欧阳狠所化黑气斩去。

“将我妹妹还来,恶贼!”

欧阳狠不屑地冷哼一声,打出一团黑白双色交缠如蛇般的真元掌印来接司徒雨施的婵娟,鹤白翎惊道,“雨施小姐,这阴阳真元怪异狠毒,小姐就是被他这一招重伤的!”

司徒雨施虽然修为深厚,却没有司徒月婵那样自命不凡,目空一切的坏毛病,听到鹤白翎提醒她微微点点头,谨慎地以至尊诀护住全身,玄女清心诀催动婵娟来接欧阳狠这一道阴阳掌印。

婵娟裹挟着玄女清心诀的白光与欧阳狠阴阳掌印对在一起,司徒雨施皱眉退后一步,目光中隐含惊讶,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一道黑白色的印记正在向身体里面渗透,那道黑白之气果然诡异,竟然能够透过自己的护体真元直接侵入身体,想必月婵就是被这股真元所伤。

她冷哼一声一甩手,至尊诀瞬间将阴阳煞力逼出体外。“好怪异难缠的法门!”

这一次交手司徒雨施吃了个暗亏,不过欧阳狠的阴阳掌印却也被婵娟击散,白光仿佛对死气有克制作用,纵然欧阳狠的阴阳真元也无法抵挡司徒雨施的至清至净法力。

欧阳狠收回手嘿嘿一笑,“玄玉宫的法诀果然有些独到之处,你这位司徒大小姐比你妹妹的本事强多了,不过玄女清心诀最忌爱憎贪嗔痴七情六欲,你忧心你妹妹,本身就和你所学相抵,纵然有十成实力能发挥出八成就不错了!”

司徒雨施冷声道,“玄女清心诀追求清心寡欲,并非追求冷血无情,你这等恶毒阴邪之人,又怎能了解我师门奥义!”

司徒雨施对什么都不太上心,不管是修行界的争名逐利还是沧帝城的暗流涌动,她唯一真正在乎的就是自己这个妹妹。

要让欧阳狠将司徒月婵带走她是绝对不肯的。

她再次运转真元,身体腾空而起,一层金光在她身后闪烁如骄阳般热烈,澎湃的至尊诀修为化作熊熊金色光焰,让她看去仿佛置身金色的火海,威势不可一世,天威难以匹敌。

“既然玄女清心诀拿不住你,那就试试我司徒氏的至尊诀!”

司徒雨施很少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真正的至尊诀修为,大多数时候都以玄玉宫弟子的身份使用玄女清心诀示人,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司徒雨施的至尊诀到底怎么样!

沧帝城年轻一代,骄傲的司徒月婵心里唯一敬佩甚至畏惧的就是她的姐姐。

今日为了救出妹妹,司徒雨施在众人面前展现了她的至尊诀修为,法诀一出,众人皆惊,本来想要出手帮忙的司徒止水,王炜文,诸葛薇薇等人都收手,眼神惊讶。

司徒止水古井无波的眼神少见地泛起惊讶的涟漪,“想不到----她的至尊诀竞到了如此程度!”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叹了口气,“以至尊诀的修为来说,我不如她!”

王炜文目光复杂,既羡慕又畏惧,隐约中还透着一抹贪婪!

“欧阳狠我和他交手过,那人阴邪好色,修为虽然有些门道,但和司徒雨施这等修为的司徒氏无法相提并论,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千夜抱着双手对门中师弟师妹说道。

欧阳狠身体悬浮空中,看到司徒雨施一颗太阳般向着自己飞来,新月法宝在她面前散发出圣洁而尊贵的金光。

他眼神开始认真起来,“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对至尊诀的理解竟然如此之深,司徒镜空的后人有你这样,那卑鄙小人也算瞑目了!”

他分出两道死气将柳知返和司徒月婵缠在身边,双手在面前急速挥舞,“不过纵然你至尊诀修为通天,在本尊面前也只能徒劳无功!”

一黑一白两团光晕在他双手之间跳动,黑气来自于生死炉滚滚不尽的死气,而白气却是从他身上那些骨刺之中散发而出,不知和他吸收进去的那具前世骸骨有无关系。

生死炉昏暗的天空闪过几道惊雷,整个黑石山周围的死气全部被他手上的黑光吸引,围绕着欧阳狠旋转成一股强大的漩涡。

欧阳狠脸上渗出一层黑血,从他身滴落,让他看上去越发狰狞恐怖,他嘶哑大吼一声,“阴阳锁!”

双手上的黑白光团相互交缠形如一道巨大的锁链向着司徒月婵击去。

两道光芒迎面撞在司徒雨施身上,司徒雨施至尊诀尽数倾泻而出,一道金色大潮汹涌而出,横竖几百丈的金色狂潮纵然是一座万丈石山也要被推平。

然而欧阳狠使出的那一式‘阴阳锁’却如同金色潮水中一条诡异的游龙,在至尊诀当中竟然岿然不动,两道光芒将司徒雨施笼罩在里面。

金光与黑白二气冲击出漫天光雾,里面只见朦朦胧胧两个人影,巨大的冲击波四散开来,整个黑石山被削平了一层,外面无数苏醒的尸鬼僵尸被直接碎成齑粉,司徒止水等人也只有用法诀护住己身才能立足于澎湃的真元湍流当中,中毒的鹤白翎被易统峰用铜鼎装在里面,这才免于殃及池鱼之祸!

第一百五十三章 阴阳锁尽至尊光

“你这恶毒的毒妇,钻到我的宝鼎里面做什么,速速出去,否则本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易统峰推着绯云女将他往外挤。^^^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绯云女被外面司徒雨施和欧阳狠激斗发出的真元大浪下的体如筛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躲避的地方怎肯出去被狂暴的元力撕碎。

双手抓着宝鼎的内沿儿死活不肯出去,一边嬉笑着用诱惑柔媚的语气说道,“这位公子,外面那么危险,妾身修为低微,你忍心让我出去送死吗?”

她上半身栖身过去,往易统峰身上贴腻声说道,“公子救妾身这一次,大不了,大不了人家想办法报答你便是!”

易统峰无意中看到绯云女的眼睛,只觉得她眼睛里面粉色光芒一闪,他心里仿佛塞了一块棉花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只剩下绯云女柔柔腻腻的靡靡之音。

脸色变得呆滞,下意识喃喃道,“好---好呀-----”

绯云女身为婕花馆门人,自然会一身诱惑狐媚的本事,虽然对司徒暮影这等修为高深的人无效,但对付易统峰却绰绰有余,见自己的玉缘经成功惑住了易统峰,心中不屑中带着窃喜。

这时已经中毒至深的鹤白翎忽然睁开眼,冷声道,“易统峰,你不要被这下贱****的妖法迷住了,她是婕花馆门人,那一派修的是**术玉缘经,专门靠勾引男人修炼,你不要中了她的手段----”

鹤白翎说这话时勉强带着一丝灵鹤清啼音,声音顿时贯入易统峰的脑袋,将他惊醒。

易统峰只觉如一盆冷水扣在头顶,大惊道,“好险好险,险些中了你这妖女的诡计,害我一世英名,给我出去,出去!”

他往外推绯云女,绯云女见自己的法诀失效,不由隐怒,却不敢表现在脸上,她的实际修为也就和易统峰相当,真要打起来未必能讨得便宜,她不由怨恨鹤白翎,恨不得将她剥皮剔骨。

一边拉拉扯扯抵挡着易统峰的手,一边狐媚的目光在鹤白翎身上恨恨扫过,见她嘴唇发紫脸色发绿,眼睛一转说道,“那只鹤妖可是中了我的星痕貂的剧毒,要是我出去被真元乱流杀了,她可就死定了!”

易统峰手一滞,忽然呵呵冷笑一声,“妖女呀妖女,看来你不知道我易统峰是何许人也,实话告诉你,本少爷乃是当世丹道之鬼才,毒道之奇才,你这小小貂毒焉能难得住我?等外面平息了,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配出解药来!”

绯云女冷笑森森,“只恐怕这位鹤妖小姐等不到三天了,她之前强行使用妖元,导致毒素加快扩散,要是任凭这样下去,半天她都等不了,到时候等司徒二小姐伤好了要找她的鹤妖,看你拿什么给她!”

易统峰心中一惊,手里扇子慌乱地扇了扇,心想也是呀,以司徒月婵的性子真的发起火来可是不管青红皂白,怕是要拿自己出气----

绯云女又说道,“我虽然没有貂毒的解药,但我却有办法让她延缓几天,只要你让我在这里躲着---”

“哦?你有什么办法?快快说来!”易统峰惊喜道。

绯云女晃了晃自己的莹白手腕,“就是我的血----我的血有星痕貂毒抗性,喝了我的血至少能延续七天时间毒性不发,之前我和柳知返他们都没说。”

鹤白翎冷声道,“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喝她的脏血!你别做梦了,易统峰,将她推出去---易统峰----唔!”

鹤白翎表情一愣,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易统峰手里拿着药杵瞪大眼睛,有些紧张,“你倒是死了一了百了,我可承受不住那刁蛮小姐的怒火!为了让你乖乖喝血,只好出此下策了。”

他掰开鹤白翎的嘴,转头对绯云女说道,“还看什么?还不给本少爷放血!---放你的血!”

绯云女割破手腕,往鹤白翎嘴里灌了点儿她的血,易统峰怕剂量不够,一直催促着给她多喝点儿。

这时突然间他们头顶一亮,易统峰下意识看去,只见自己的宝鼎好似沙袋般被一股大力掀飞,落在被真元乱流削平整整一层的黑石山上滚落着。

他张了张嘴,怪叫一声,“啊呀----吾命休矣-----咦?”

他眼睛从手指缝里往外看,原来司徒雨施和欧阳狠元劲对撞产生的湍流已经平息了,最后一阵将他的宝鼎掀飞之后便归于平息。

他向着司徒雨施方向看去,这一看不由惊呆了,绯云女同样吃惊无比,手腕不知不觉间鲜血将鹤白翎脸上涂抹了一个大花脸!

司徒雨施悬浮半空,至尊诀金色光芒全部黯淡,身形僵硬呆滞,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只见她身上有十几条黑色和白色真元所化的锁链深深刺进了她婀娜的身体中,在胸口,腹部,四肢,喉咙十几个要害部位刺入,却不见一滴血液流出。

黑白锁链的另一端连在欧阳狠的手上,从他的掌心射出。欧阳狠悬在黑气当中,满脸诡异的邪笑,先是嘿嘿地笑,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司徒雨施,你已经被本尊所制,还有什么手段尽数用出来吧!”

司徒雨施脸色苍白,嘴唇紧咬,她根本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虽然司徒雨施很少在别人面前使用至尊诀,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自己至尊诀的威力,她只是不屑对一些修为平平的俗人去用。

然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彻底击碎了她的信心和骄傲,之前自己所施展出的至尊诀修为就算大能修士也不能等闲视之,然而却对这欧阳狠的黑白二气没有任何作用。

她所施展出的至尊诀真元能将黑石山削平,却挡不住那一条怪异的黑白二气,欧阳狠的阴阳锁在穿过司徒雨施的至尊诀之后化为十几条锁链,生生刺入她层层真元保护的身体。

只一瞬间自己的至尊诀修为便半点儿施展不出,好似所有元力经脉都被那诡异的黑白阴阳之气封锁,根本连一丝抵抗都做不出来,她甚至怪异地认为这一式阴阳锁专门是为了克制至尊诀而存在的。

见施展出如此强大至尊诀修为的司徒雨施竟然一招就被欧阳狠制住,所有人全部变色,尤其是沧帝城的几名修士,瞪大了眼张大了嘴。

他们从未想过雨施大小姐竟然会败,而且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干脆!

妖狼青灏见女主被人所制,一向温文尔雅的他瞬间双目赤红如雪血,青色的头发飞快生长,根根竖立,身上毛发疯长,嘴里两颗獠牙伸了出来。

一声狼吼,青灏整个人变成似狼非狼似人非人的半妖体,半妖体既拥有妖族的强大生命力和妖气又能保持住人来形态的理智聪慧,是只有真正的大妖怪才会的技能,连鹤白翎都不会半妖化身。

青灏变成狼人后速度瞬间暴涨,闪电般化作一道影子出现在司徒雨施身边,“小姐!”

他双手上利爪如刀,五指之间有四根利刃,乃是他以自己爪子为武器炼化自身躯体而成的法宝,名为‘五雷指’。

青灏一爪劈在钻进司徒雨施身体中的锁链,本以为能一下子截断这些阴阳锁,却不想黑白锁链纹丝不动,反倒是司徒雨施吐了一大口鲜血。

青灏大惊失色,失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司徒雨施摇摇头,“这阴阳锁有古怪,你不要轻举妄动!”

另一旁欧阳狠见状哈哈大笑,“我这阴阳锁就连上古妖兽都能制得住,你们司徒氏的法诀源自妖兽,又岂能抵抗阴阳锁之力,阴阳锁早已与她的经脉连成一体,你斩断阴阳锁便是斩断她的经脉,哈哈哈,妖狼,你想要弑主不成?”

青灏愤怒看着欧阳狠,大吼一声向他扑去,“杀了你小姐的阴阳锁自解!”

司徒止水等人见状想也不想,同时祭出法宝攻击欧阳狠。

司徒雨施说道,“对付他不能使用至尊诀,他的修为似乎能够克制我们司徒氏的至尊诀!”

司徒氏子弟自幼博览群书,沧帝城藏经窟中更是有各派的法诀,所以每名子弟都会不止一种法诀,司徒止水最有名的是他的‘暗至尊诀’,但他也会别的法门。

至于诸葛薇薇和王炜文本身就不会至尊诀。诸葛薇薇用的是司徒樱兰传她的一套法诀,威力颇为不凡,她虽然是司徒氏外戚,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实则人有内秀,一身修为认真起来不可小觑。

王炜文则是极阳之火修士,堪称阳火真元天才,对死气有克制功效。

三人一狼同时攻向鬼气森森的欧阳狠,另一侧道衍派的千夜等人见状对门中师弟说道,“真想不到司徒雨施如此强大的至尊诀竟然被完全克制,司徒氏至尊诀无敌的神话从此结束了!”

“师兄,我们----”一女弟子看向欧阳狠,“那邪派如此之强,我们虽然被他杀了几个师弟,但---以师妹之见,我们还是暂退其锋芒吧!”

千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师弟师妹们表情都有些犹豫,似在畏惧。

千夜沉吟了一下,冷笑一声,“你们怕了?”

几人低头不敢搭话。

千夜又叹了口气,“可惜,可悲,我道衍派堂堂七大派之一,真正称得上奇才的却只有我千杀千夜一人,其余众人皆愚钝畏缩之辈,师尊他老人家修为通天,同辈师伯师叔们也大都修为精绝,却奈何后继乏人。”

他责备而不屑地看了同门一眼,“反观司徒氏,不论是司徒止水司徒雨施还是那重伤垂死的司徒月婵,甚至连那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诸葛薇薇都堪称惊才绝艳,我听说罗刹峰大名鼎鼎的邪修司徒暮影更是司徒氏嫡系后人,司徒氏至尊诀纵然有敌,司徒氏子弟却是无敌!”

“你们怕了便走,去和那些别派的废物鼠辈争夺上古修士的残羹剩饭法宝秘诀吧,我连看看这欧阳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居然短短几个月强到如此地步!”

他说完再不看师弟师妹们一眼,祭起黑色大戟冲了过去,千夜这法宝名为‘冥王戟’,他的千杀之名便是以这杆大戟得来的。

千夜杀性重,一出手便是大衍玄功最强的招式,从欧阳狠身后攻了过去,道衍派其他人相互看了看,都被师兄斥责的面红耳赤,咬牙跟随师兄向欧阳狠杀了过去。

众人围攻欧阳狠,这些人都不是修为泛泛之辈,无论是千夜还是司徒止水,放在外面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高手,欧阳狠之前和司徒月婵柳知返相斗已经消耗了不少气力,现在还要维持阴阳锁控制司徒雨施,一时间同时招架众人也有些捉襟见肘。

再加上青灏几近疯狂,妖狼之躯坚韧耐打,势要将欧阳狠撕碎的架势,欧阳狠见状便不想在此和这些年轻高手们纠缠,他来到生死炉残片有着真正的目的,抓走柳知返和司徒月婵也仅仅是一时心血来潮。

“你们这些小辈,真要纠缠不清莫怪本尊使出杀招,将尔等一一击杀!”

千夜不屑道,“欧阳狠,你绝非欧阳狠,我曾经与他交过手,他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你定是哪里来的妖物借他的身体夺舍,纵然你修为诡异高深,但欧阳狠资质与身体却不能任你施展!”

“若不是你身上那些白色骨刺,维持源源不断的生机,恐怕你这副身体早就四分五裂了!”

千夜的话正好说道欧阳狠心坎儿里去了,他也暗中怨怒,心想若欧阳狠的资质能和司徒氏的大小姐二小姐那样,以自己的修为和手段,这些小辈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奈何这生死炉太过可恶,大能修士进入不得,自己只好借着欧阳狠的身体来此----

想到这儿‘欧阳狠’心中萌生退意!

第一百五十四章 知返危难施神掌

欧阳狠被几名大派弟子年轻高手围攻,虽然短时间内他们还不能奈何的了他,然而这些年轻一代却越战越勇,精深的法诀招式层出不穷,几人虽然不曾并肩战斗过,但天赋极高的他们竟然能够攻守有度,配合的天衣无缝。^^^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欧阳狠躲开妖狼青灏一记猛攻,一掌打出阴阳掌印将司徒止水击退,却又被千夜和道衍派的弟子缠住。

千夜一杆冥王戟大开大合,杀气凛然,曾经死在这柄黑色大戟之下的修士愈千,法宝有灵,饮过千名修士血液的冥王戟带着一股浓重的杀戮之气。

欧阳狠竟然被千夜的凌厉攻击压制一时。

“千杀千夜,想不到几年不见你的修为竟然进步如此,道衍派的大衍玄功传到你这里倒是发扬光大了!”司徒止水说道。

千夜哼哼一笑,“我倒是想看看你的暗至尊诀到了何等程度,可惜今天你们司徒氏的至尊诀在欧阳狠面前讨不到便宜,当真可惜!”

欧阳狠的手段诡异古怪,而年轻高手们也法诀惊奇,双方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最终众人将欧阳狠围在中间,欧阳狠咬牙怒道,“要不是这副身体不中用,焉能让你们如此猖狂!”

千夜不屑道,“要不是在这生死炉残片中死气无穷无尽,对你的邪法大为助力,我们又岂能让你如此猖獗!”

欧阳狠哈哈大笑一声,“说得好,不管如何你们这些小辈能与本尊斗成这样,当今修真界又有几个,真是后生可畏!”

司徒雨施这时说道,“欧阳狠,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你杀不了我们我们也奈何不得你,何不放了我和我妹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想你借着冥山派欧阳狠的身体进入这里不是为了和我们这些小辈斗狠吧?“

欧阳狠眼睛眯了眯,似乎在考虑,“你这女娃说的倒也不错,虽然我用阴阳锁制住了你,但却也无暇和他们拼斗----好吧,本尊今日就先放过你们!司徒家的二小姐我可以放了,不过这个少年我却是不能还你们!”

司徒止水冷笑一声,“那侍剑童一介下人,你要便拿去好了!”

话音刚落,只听气息微弱的鹤白翎忽然大声道,“不行----”她恳求的语气对司徒雨施说道,“大小姐,小姐对柳知返看之甚重,请你,一定要将柳知返也救出来!”

王炜文这时冷冰冰说道,“那小子只是一个下人罢了,既非司徒氏族裔,也非大派背景的弟子,实在是可有可无!”

鹤白翎心中气苦,眼睛盯着司徒雨施,等着她的回答,司徒雨施被阴阳锁所制,眯眼沉吟了片刻,她也想将柳知返一起救出来,然而,那欧阳狠并非轻易就能击败的人,否则众人围攻这么久也不可能没伤到他分毫。

眼前自己和妹妹同时受制于人,能救出妹妹已经难得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欧阳狠,放了我妹妹,那侍剑童你带走便是!”

欧阳狠嘿嘿一笑,嘲讽的语气道,“司徒氏果然懂得弃卒保帅之道!”他将司徒月婵凌空向着司徒止水推去。

司徒止水上前接过,突然发现欧阳狠眼中带着一抹戏谑,心中暗道不妙,紧忙将怀中的司徒月婵扔出,然而已经晚了,欧阳狠推出司徒月婵那一手带着一股暗劲,在司徒止水接过司徒月婵防守空当的一刹那,一道阴阳之力击入司徒止水胸口。

他一口血喷了出来,“卑鄙!”

欧阳狠哈哈大笑,“兵不厌诈,这丫头和我有深仇大恨,岂能放过!”一道黑气大手将司徒月婵凌空摄了过去。

其他人立刻再次将欧阳狠围了起来。

“哼,少了司徒止水,仅凭你们几个就想留住本尊?看本尊的手段!‘唤鬼咒’!”

欧阳狠单手在胸前捏诀,嘴里喃喃有声,只听一阵嘈杂刺耳的咒文声音从他口中传来,众人听不懂他念的是什么,但之觉得心头一股烦躁之感,脑中似有千只鬼怪乱吼,眼前一阵阵鬼影闪烁!

“快堵住耳朵,这咒文能迷惑人的心智!”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诸葛薇薇双手捂着耳朵说道,想不到这丫头见识倒广,千夜心中暗道,忽然听到身边几声凄厉的尖叫接连传来。

身后一股杀气猛然袭来,千夜回身便是一戟,砰的一声大戟击中一柄长剑,竟然是一名冥山派的女弟子出手,千夜大戟探出一半见是同门师妹,忙收住力气,纵然这样千夜的强大修为还是将那女弟子震退吐血。

冥山派除了千夜之外另外十几名弟子全部被欧阳狠的唤鬼咒刺激发狂,不分敌我相互攻击起来。

其他人纵然没被唤鬼咒刺激发狂,也都脸色难看,唯有司徒雨施自小修持玄女清心诀,能够不受唤鬼咒所伤。

欧阳狠冷哼一声,“本尊另有目的,便不陪你们这些小辈在此纠缠,等我控制了生死炉残片,你们都别想活着出去!”

他手一抽,被阴阳锁控制的司徒雨施便被拉到他身边,欧阳狠再次一掌拍在司徒雨施胸口,打入一股阴阳之力彻底封锁她的经脉。

带着柳知返司徒雨施司徒月婵三人便往黑石山另一侧飞去!

“将小姐还回来!”青灏双目赤红,嘶吼一声身上妖气纵横,整个人在一股青烟当中化作一只巨大的狼妖,完全妖兽化的青灏带着疯狂嗜血之意向欧阳狠扑去。

司徒止水按着胸口,强行封锁玄府宫,将那股阴阳之力暂时压制在玄府之中,皱眉祭起血色大剑在一旁攻了过来。

“欧阳狠,将司徒氏的人留下!”

司徒雨施被欧阳狠抗在肩上,只觉得他身上鬼气森森,让人作呕,她暗中积蓄真元,想要突破阴阳锁的控制,一低头忽然发现柳知返向她眨了下眼睛。

原来柳知返一直都清醒,只不过身上真元尽失,所以无丝毫反抗之力。

司徒雨施眼中闪过厌恶之意,转过头不去看他,柳知返似乎有话要说,眨眼不断,然而司徒雨施已经转过头去了。

“小姐这么厌憎在下吗?”柳知返忽然开口说道。

司徒雨施惊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出一句这样的话。

“莫聒噪,不然本尊废掉你全身经脉!”欧阳狠阴森森说道。

柳知返哼了一声,他被欧阳狠夹在怀中,突然一掌重重击在欧阳狠肋骨上,只听咔嚓一声,欧阳狠半边肋骨连同身上的白色骨刺全都断了一片。

这一掌柳知返已经准备很久了,绯云诀加上彪皇诀的力量同时攻入欧阳狠体内,他之前不知什么缘故真元尽失,身体僵如死尸,然而被欧阳狠抓住之后身体竟然慢慢地在恢复。

趁着欧阳狠和众人斗法无暇顾及他,柳知返真元竟然恢复了七八成,眼下他们就要被欧阳狠带着逃走,柳知返才用这七八成的真元打了欧阳狠一掌。

一掌过后又是一掌,眨眼间柳知返在他胸口一连击打五掌,动用了绯云诀焚脉毁宫之力和截脉十三的封堵经脉之力。

柳知返出手凶狠,势要一击成功将欧阳狠杀了,否则他知道欧阳狠神秘诡异,不知道还有多少古怪的手段。

然而纵然如此当他的绯云诀打入欧阳狠体内时,柳知返以截脉十三想要封锁他的经脉,却诧异地发现欧阳狠体内竟然根本没有经脉,也没有灵海玄府丹庭三宫。

他仿佛是一只被操控的人偶!让柳知返的攻击威力减去大半。

欧阳狠大吼一声,根本没想到柳知返竟然还有还手之力。

柳知返一击得手迅速在他怀中一掏,找到那个古铜盒子之后一只手搂住昏迷的司徒月婵,另一只手抱住司徒雨施,“大小姐虽然不屑柳知返,但柳知返却不能见死不救!”

他凌空一脚将自己与欧阳狠分开,人向着黑石山中逃去。

欧阳狠捂着胸口,摸了摸发现自己的古铜盒子被夺走,顿时怒吼一声,“臭小子,我杀了你!”

然而此时司徒止水等人已经追来,再次以法宝挡住了欧阳狠,欧阳狠是真急了,狂怒大吼一声身上骨刺疯涨,“阴阳印!”

八道黑白掌印向着众人轰去,他身上皮肉一块块掉落,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让他看上去仿佛正在腐烂的死尸一般狰狞恐怖。

司徒止水挡下一记阴阳印,发觉其中阴阳之力邪异暴躁,他抹去口中溢出的血,转向柳知返那里飞去。

“青灏,王炜文,拦住他,我带着大小姐离开!诸葛,你去带走二小姐。千夜,虽然你我是敌非友,但这一次看在往日交情上,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千夜微微一笑,祭起冥王戟冲向欧阳狠。

狼妖青灏巨大的身躯挡在了欧阳狠面前,司徒止水则找到了柳知返,他正盘坐在一块黑石上调息恢复真元,司徒雨施坐在一旁身上白光阵阵,在冲击阴阳锁的束缚。

司徒止水看了他一眼,口中冷笑一声,“小子,你刚刚击伤欧阳狠所用的至尊诀谁教你的?”

“和你无关!”柳知返冷声道。

“和我无关?至尊诀和任何一个司徒氏都有关,你偷学我家族不外传之秘,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尽管可以来,柳知返从不受威胁!”

这时司徒雨施说道,“止水大哥,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昏迷的司徒月婵,心想能教柳知返至尊诀的除了自己妹妹还能有谁?

“止水哥,这件事希望你不要向家中报告!”

司徒止水嘴角翘起,“这我做不到,司徒止水身为极乐院院主,岂能任凭外人偷学司徒氏法诀?”

“那是惩戒院该做的事情,另外柳知返,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用至尊诀,至少不要在司徒氏面前,否则一旦司徒氏对你展开追杀,谁都救不了你!”

柳知返苦笑一声,“多谢大小姐好意,只是我会至尊诀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在死水之上司徒靖与和各派前辈高人都目睹我用至尊诀从死水中脱困!”

司徒雨施一愣,闭上嘴不再说话。

司徒止水冷笑一声,觉得柳知返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诸葛薇薇落在他们身边,将司徒月婵抱了起来,担忧说道,“月婵,你怎么样了?月婵!”

“小姐,月婵需要尽快疗伤,我们还是快点儿离开这里吧!”

司徒雨施点点头,“只是我身中阴阳锁,修为施展不出不能帮月婵疗伤,而且那欧阳狠也难缠之极!就连妖兽化的青灏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司徒止水目光飘到柳知返身上,“这侍剑童修为尚可,让他在这里拦着欧阳狠,我们尽快找到离开生死炉的方法!”

他这么一说司徒雨施和诸葛薇薇都脸色有些难看,这相当于用柳知返当弃子。

“这-----”

司徒止水冷笑道,“他偷学至尊诀的事情被司徒靖与看到,早晚都是一死,何不在这里为了我司徒氏而死,也算死得其所!”

他看着诸葛薇薇怀中的月婵说道,“他的至尊诀谁教的你我都了然于心,难道大小姐想要因为这侍剑童而让司徒月婵受到牵连吗?事关至尊诀秘要,就算是家主的女儿,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脱离干系吧!”

司徒雨施眉头紧皱,但也知道司徒止水说的是事情,如果柳知返在这里为他们断后而被杀的话,不但他们能逃离欧阳狠的纠缠,而且司徒月婵也不会因为外传至尊诀而受到责罚,只是对与柳知返却有些残酷。

她看向柳知返,司徒止水冷声道,“他既然敢学至尊诀,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

柳知返一直没说话,他心里很愤怒,他可以为了让司徒月婵和鹤白翎逃脱而留下阻挡欧阳狠,但却不喜欢被人威胁这样做,而且他知道如果自己反对,恐怕司徒止水和王炜文等人立刻回转头攻击自己。

就在他沉默之时,忽然头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司徒氏当真是腐朽到了骨子里,竟然利用一少年当挡箭牌,他的至尊诀是我教的,你们司徒氏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找我便是!为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司徒止水皱眉抬头一看,不由脸色大变,司徒雨施则更是神色复杂,丝毫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司徒暮影!

第一百五十五章 焚脉相救解阴阳

“司徒氏弃子司徒暮影!哼哼,你找到这里来是专门儿为了这侍剑童?早就听说这少年和叛出司徒氏的叛徒司徒暮影瓜葛不浅,今日看来果真如此!”司徒止水声音冰冷说道。^^^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司徒暮影站在黑石山山中的黑石上,一身黑衣与黑石融合在一起,一柄黑色的长剑与黑衣融合在一起!

他整个人都是黑色的,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黑色的眼睛仿佛晦暗的星辰,黑色的剑在手中发出龙吟般的声音,黑色的真元于暮影剑剑锋上流淌!

他抬头眯着眼睛看着空中无形流动的死气说道,“死气在空中汇聚一处,最终向着同一个方向流淌,尽头死气最浓之处必然是生死炉死之碎片的出口,操控生死炉碎片的秘密也在这些死气尽头!我想你们也是这个原因才聚到这里,师尊让我来此出争夺生死炉碎片,我倒不是为了柳知返而来!”

“另外,你还有一点说错了,我并非司徒氏弃子,是我抛弃了司徒氏这个虚伪卑鄙的家族,而非它抛弃了我!”

司徒止水冷笑道,“有区别吗?你被沧帝城视为叛逆这是不容改变的,既然你来此不是为了救出这侍剑童,那么就是和我们司徒氏作对的了?”

司徒暮影不屑地瞥他一眼,“以你们现在的实力,以你那点儿修为,是我对手吗?”

一句话说的司徒止水面红耳赤,司徒止水全盛之时尚且不是司徒暮影的对手,此刻又受了伤,更加不可能斗得过他,而司徒雨施虽然有与他一战之力,但又被欧阳狠的阴阳锁制住全身修为,如果司徒暮影真的和他们作对,沧帝城这几人恐怕全身而退都是奢望。

这时与欧阳狠厮杀的青灏被欧阳狠身上长出的一只巨大骨爪击中,狼妖庞大的身体摔在地上,将大地震的一颤。

欧阳狠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类的模样,身上不仅仅长满了骨刺骨甲,两只巨大的手臂从他肩胛后生长出来,上面筋肉虬结攀附在白森森的骨头上,却没有皮肤,猩红的肌肉血管跳动,看上去狰狞恐怖。

“那小子和司徒月婵本尊志在必得,谁来都别想阻止本尊!”

他背后两只巨大的爪子分别向着柳知返和司徒月婵抓去,司徒止水和王炜文,诸葛薇薇挡在司徒月婵面前,司徒暮影则不动声色踏上前一步。

“司徒暮影果然和沧帝城司徒氏有血亲关系,看来那些关于司徒氏和司徒暮影之间的传说是真的!”千夜叹道,“就是不知道什么缘由让司徒氏甘愿放弃司徒暮影这等惊才绝艳的修士。”

千夜的师弟师妹们被欧阳狠唤鬼咒所伤,此时刚刚从混乱疯狂之中苏醒,全都受了不轻的伤,五师弟尤骆说道,“千夜师兄,司徒暮影也是邪派之人,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吗?”

千夜摇摇头,“先静观其变!你们都受了伤,此地死气太重,若不及时疗伤恐怕影响以后修为,一会儿不论我出手对付谁,你们都不许插手!”

“师兄,暮影剑在邪道中凶名赫赫,传闻他的罗刹焚脉经已经到了第七重境界,在罗刹峰除了罗门老祖之外无人是其对手,连一些门主级别的大能修士都不敢等闲视之,师兄----“

他目光瞟了司徒止水等人一眼,“那些司徒氏在我们进入生死炉之前就卑鄙封锁死水,甚至不惜偷袭同道,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对付司徒氏这些人,这样不但能报了在死水上的仇,还能和罗刹峰结个善缘---”尤骆没说完就被千夜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千夜说道,“我们是正道,罗刹峰是邪道,正邪岂能同流合污!如何应对我自有主张!”

欧阳狠抓向司徒月婵的那只大手被司徒止水和诸葛薇薇联手一击挡下,司徒止水所并并非至尊诀,而是一门红色血气真元的法诀,催动血色重剑一剑劈在巨爪之上。

剑锋陷入巨爪虬结的筋肉中,司徒止水嘴角紧抿着,身体微微颤抖,轰的一声被欧阳狠的阴阳之气震了出去,诸葛薇薇同样惊呼一声被巨爪带起的罡气冲开,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眼中有些尴尬。

欧阳狠哈哈大笑一声,巨爪再次抓向司徒雨施!

诸葛薇薇说道,“没有雨施姐姐,我们三人斗不过欧阳狠!”

司徒止水紧咬牙齿,心中也不得不苦涩地认清这个事实。

就在此时司徒暮影不屑冷哼一声,“司徒氏的人看来还是废物更多一些!”

“老家伙,别人不知道你是谁,我可知道你的真面目!冥山派的老鬼!”司徒暮影突然出手,暮影剑在他真元操控下急速旋转成一道黑影,发出嗡嗡的颤音,划过死气沉沉的天空,疾驰如流星。

“暮影三千式,斩风阙!”

暮影三千式是司徒暮影自创法诀,将罗刹焚脉经与至尊诀融为一体,能够自创法诀者无不是万中无一的奇才,暮影三千式乃是成熟的法诀,非绯云女胡乱拼凑隐忧繁多的绯云女可以相提并论。

三千道暮影融为一体化为一道贯彻天地的巨大剑影,剑影似风又似光,似雾又似纱,将天地斩为两片,抓向柳知返那只巨爪被斩风阙斩过,巨爪从中而断,黑色的血液喷洒无数,断掉的巨爪变成了一滩血水,腥臭无比。

司徒暮影斩去欧阳狠一只鬼手,眼角余光瞥到另一只鬼手击退了诸葛薇薇和司徒止水,正向着司徒雨施抓去,如果自己不出手,司徒雨施必然被欧阳狠抓走。

他犹豫了一下,单手捏诀胸前法决一变,“暮影三千式,暮影阑珊!”只见他身影鬼魅般化作一股青烟,眨眼间出现在司徒雨施面前,身化影子千万,缭乱纷杂,眨眼间每一道影全部变成黑色诡异的剑意。“阑珊!”

抓向司徒雨施的大手被千万道剑光撕成碎片,看似坚硬无比的巨大鬼爪在司徒暮影的剑气之下显得如此脆弱。

司徒暮影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斩去欧阳狠一双鬼手,他口中长啸一声,单手在胸前画圈儿捏诀,暮影剑隔空受她元力与意志的操控,暮然喷出一股滔天黑火,煞气阵阵,呼啸一声破空而去。

再次出现已经到了欧阳狠面前剑锋直指,势不可挡。

欧阳狠神色一惊,鬼爪被斩去的痛苦尚未适应,司徒暮影的凌厉杀招已经到了,他咬牙双手交叉拦在面前,“阴阳劲,两极盾!”所谓阴阳为两极,两极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这一式两极盾便具有生生不起之意,旋转的阴阳之力能够衍生无穷阻力。

一黑一白交缠成两条阴阳鱼,化作一面旋转的盾牌挡在面前。

暮影剑一剑刺入两极盾之中,好似陷入泥淖,任凭黑火涛涛却也刺不穿两极盾,欧阳狠得意大笑一声,然而未等笑声落下,只见眼前一道黑影,司徒暮影竟然栖身上来。

一只苍白消瘦的手掌轻轻按在两极盾之上,司徒暮影黑发飞扬,刀削斧刻般的脸颊一片冷漠,“罗刹劲,混沌印!”

只见他手上黑色的罗刹焚脉经真元瞬间转了三转,化作一团乌蒙蒙的光辉,混浊的光团竟然仿佛掉在寒冰上的滚铁般缓缓陷入两极盾之中,阴阳之力被那可混浊的光团扰乱扭曲,眨眼间消失无形。

能够破除阴阳两极之力的,自然只有混沌之力,司徒暮影所学罗刹焚脉经分九重,他已经修至第七重‘枯海潮煞’境界,混沌印便是枯海潮煞中一式。

欧阳狠没想到自己的两极盾竟然被破,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司徒暮影冷漠的脸,“你这小子,竟然能破去两极盾!”

司徒暮影嘴角紧抿,断然大喝一声,一掌重重击在欧阳狠骨刺漫布的胸口,雄厚真元层层缠裹的掌劲将那些锋利狰狞的骨刺折断无数。

“罗刹焚脉经第七重,枯海绝宫!”

所谓枯海,便是枯竭对手灵海,所谓绝宫,便是断绝对手玄府丹庭两宫,罗刹焚脉经本就是焚毁对手经脉的阴邪法诀,到了第七重焚脉之力就算大能也无法抵挡。

欧阳狠怪叫一声,脸上血肉纷纷化作血水,露出一张森白的骷髅,两眼中还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在眼眶里瞪着,分外恐怖,在他面骨上有一层凸起,仿佛在骨头里面还有一层骨架般,便是之前和他融为一体的前世骨骸。

司徒暮影皱眉一怔,倒不是被他的恐怖样子所吓,惊讶说道,“你竟然没有经脉三宫!”

之前柳知返打他一掌,想要用截脉十三封住欧阳狠的经脉时也发现了他根本就没有经脉,好似一个血肉做的人偶。

欧阳狠狰狞的脸血肉模糊,双手去抓司徒暮影的喉咙,司徒暮影凌空一脚踢在他胸口,将从天空踢落下去!砰的一声他的身体落在石山上,将坚硬的黑石砸出一个大坑。

司徒暮影紧跟着飞下,暮影剑斜指坑中的欧阳狠,“老鬼,你败了!”

“司徒暮影-----”欧阳狠从坑中爬出来,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好肉,人却依然没死。他仅剩下一只眼睛在眼眶里转动,忽然发出一声怪笑,“能将我逼到这个份儿上,司徒暮影,你还是第一个,罗门老家伙捡到了宝,竟然能将你纳入门下,你若能转投我冥山派门下,我保证你得到的绝对比跟着罗门老鬼得到的更多!”

欧阳狠这种时候居然想要说服司徒暮影加入他的宗门。

司徒暮影冷哼了一声。“你不觉的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

欧阳狠嘿嘿一笑,嘴里往出流淌血液脓水,嘶哑说道道,“你不必急着拒绝,日后你若被你师父罗门老祖逼的走投无路,便去找到冥山鬼门,拜入鬼王门下。呵呵呵呵,我预感这一天不会太远!”

他又不屑看了看司徒雨施等人,“你们这些人枉自称中州第一家族,和司徒暮影比起来差的太多!你体内的阴阳锁本尊不解开,你便一辈子再无法使用至尊诀!”他哈哈大笑了两声,身上血肉尽数脱落,变成一具森白的骨架,那具融入他体内的前世遗骸也脱离了出来。

司徒暮影眼睛眯了一下,看着欧阳狠的遗骨怔怔不语,听到身后脚步声传来,他回头冷笑一声,“怎么,杀了欧阳狠,你们就想要对付我了?”

诸葛薇薇,王炜文,司徒止水三人站在他身后,隐隐成掎角之势,另一侧千夜也走了过来。

司徒止水冷哼了一声,神情有些怪异没有说话,王炜文微微一笑退后了一步,诸葛薇薇叹了口气,有些尴尬说道,“大小姐----被那恶贼的阴阳锁所缚,我们苦无办法,不知道暮影少爷你----”

司徒暮影嘴角翘了起来,戏谑的语气哦了一声,“原来你们想让我救司徒雨施!”

“阴阳锁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从未听说冥山派还有这等手段,不过看样子似乎对至尊诀有相克的作用!真是妙极!”

见司徒止水几人脸色非常精彩,他微微一笑,转头对司徒雨施说道,“司徒雨施,你不是沧帝城年轻一代第一高手,身具至尊诀玄女清心诀两**诀的天才吗?怎么今日如此不济?甚至不惜让柳知返这样的一介下人帮你断后,我一直以为你比沧帝城其他的废物强一点儿。”

司徒雨施脸色难看,低头道,“雨施学艺不精,让表哥见笑了!”

不管司徒暮影和司徒氏关系如何,司徒雨施对他的称呼却是从未变过。

司徒暮影哼了一声,向着她走去。

王炜文这时一步挡在他面前,“你要对大小姐怎么样?”

司徒暮影看了他一眼,突然出手一掌,王炜文早有准备,同样一掌和他対去,极阳之火真元向司徒暮影体内灌去,司徒暮影不屑一笑,罗刹焚脉经瞬间焚毁王炜文的元力,同时侵入他体内开始焚毁她的经脉,只一个照面王炜文脸色一黑,退后两步吐出一口血,急忙盘膝坐在地上吃下丹药调理真元。

司徒雨施看了一眼,语气淡然说道,“以表哥的修为要杀我易如反掌,王炜文,不要自作聪明!这是司徒氏之间的事情!”

司徒暮影沉吟了一下,“当日在沧帝城,你曾经帮过狐灵若和柳知返,我欠你一个人情,今日我救你一次,我不在欠你的!”

司徒雨施语气幽幽,抬头看着他说道,“表哥,你我之间真的只有一个人情的关系吗?”

司徒暮影眉毛动了下,“当然不止如此。”见司徒雨施眼神一亮,他语气一沉说道,“还有杀母之仇!”

他一掌突然拍在司徒雨施后心,司徒雨施神色一愣,猛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司徒暮影罗刹焚脉经瞬间侵入司徒雨施毫无防备的灵海玄府丹庭三宫和诸般经脉!

“雨施姐姐!”诸葛薇薇惊呼一声冲了过来。

“司徒暮影,你要杀了她吗?”

“别过来!我没事!”司徒雨施说道,脸上气色却好了很多!

阴阳锁和司徒雨施的经脉链接为一体,一损俱损,之前青灏曾经想要扯断那些黑白锁链,不但没有断开阴阳锁,还让司徒雨施受了重伤,所以直接去冲开阴阳锁是不可能的,就算成功司徒雨施也将经脉尽毁。

但司徒暮影的罗刹焚脉经却具有焚毁经脉,破坏真元的邪煞力量,他的罗刹劲进入司徒雨施体内将与她经脉连为一体的阴阳锁全数焚毁,等于解了她的阴阳锁之缚!

“雨施谢过表哥相救之恩!”

司徒暮影不屑冷哼了一声,转身向着柳知返走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情窦隐隐却绵长

柳知返和鹤白翎相互扶着,背着司徒月婵正要离开,身后还跟着神思闪烁的绯云女和看押绯云女斜眉歪眼儿的易统峰,柳知返三人一个中毒两个受伤,这种情况在生死炉碎片中处境堪忧。^^^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司徒暮影先看了绯云女一眼,凌厉的眼神让她吓得一缩,好似寒雨中的鹌鹑,他脸色有些阴沉,最终目光落在司徒月婵身上,站在柳知返面前语气微微带着些许嘲弄。

“你还要和司徒氏的人在一起?”

柳知返抬头看了看他,默默点点头,说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是我自愿的,你不必为此感激我,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当初在沧帝城,你为了保护狐灵若留在那里,现在你已经离开了那里,还背着这个半死的司徒氏瞎子做什么,真的想一辈子跟在这个刁蛮任性的丫头身边?”

柳知返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司徒暮影说道,“司徒月婵并不是瞎子!她的眼睛会好的,只要我得到生死炉!”

司徒暮影嗤笑了一声,眼神玩味地看着他说道,“你看上那丫头了?”

“我希望你知道,男人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结局通常都不会太美满!何况这个丫头----算了,我知道我是说服不了你的,当初我不让你加入我的罗刹峰就是不想你接触邪派法诀,可你现在依然学了一身恶毒阴狠的功法!真奇怪沧帝城那些虚伪的修士没以此为由杀了你。”

柳知返说道,“只有这样的法诀才来的最快,最狠!”

“哪怕以燃烧生命为代价?”

“那又如何?”

司徒暮影耸耸肩,“你会至尊诀的事情被司徒氏知道了,只要你一出去这里就会被司徒氏惩戒院的人追杀,以你现在的修为,我不认为你能逃脱!话说回来,你的至尊诀是司徒月婵教你的吧?”

柳知返摇摇头,“不是她!”

司徒暮影当然不信,微微一笑,“那丫头一向任性刁蛮,行事不计后果,她只想着教你至尊诀,却不想你学了会带来什么。如果司徒氏要杀你,她这个二小姐保护不了你,柳知返,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

鹤白翎握住柳知返的手,眼睛看了看他,低声道,“柳知返,他说的对,我想---你跟他一起走最好!”

“你也要赶我走?”柳知返意外甚至震惊地看着鹤白翎!

“有雨施大小姐在,小姐的伤不会有事的,将她交给司徒氏的人更为稳妥,另外---你会至尊诀被司徒靖与知道了,这件事传回沧帝城,小姐也要受牵连!”

“你怕我连累你们?”柳知返皱眉道。

“柳知返,你被人讨厌了,还是跟着司徒暮影一起走吧,能挡得住沧帝城的,只有罗刹峰了!”绯云女幽幽说道。

柳知返低下头沉吟起来,这时身后一直气息奄奄的司徒月婵忽然动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握住了,司徒月婵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

“别听他们的,有我在,有我在沧帝城那些废物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柳知返,我不许你走!”

司徒月婵这么说了,柳知返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他对司徒暮影说道,“我决定了!”

司徒暮影眼神怪异,看着司徒月婵过了很久才低声笑了起来,“想不到,想不到----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看好你们,不过我想有些事情等你们自己经历过就知道了。司徒月婵,柳知返这人是我从柳河村将他带出来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但你并不比我更了解,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留他在身边,那么我希望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最好和他站在一边,虽然就算你背叛他他也不会恨你,他这人脾气怪得很,该仁慈的地方冷酷,该冷酷的时候却又优柔寡断,就像这个婕花馆的妖女----”他话锋一转转到了绯云女身上。

“就像这个妖女,当年只是和他在一个破房子里住过几天,就不知被灌了什么**汤,那时候护着她,现在依然护着她!绯云女,你难道忘了当年我放过你时对你说的话了?”

他声音冷漠带着杀机,“我说过,我下次看到你,一定要杀你!”

绯云女躲到柳知返身后,“我---我,柳知返,救我!”

“柳知返,别管她,让司徒暮影杀了她!”白翎恨恨道。

柳知返摇摇头,“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杀了绯云女的!”

“你拦不住我!”司徒暮影说道。

“我会尽力!”柳知返看着司徒暮影的眼睛说道。

司徒暮影凌厉的眼睛眯了起来,“还像你十一岁那年的时候那样,用自己身体去挡?”他语气嘲讽。

“身体也是一种武器!”

司徒暮影叹了口气,不解问道,“我真不明白那妖女哪里好,你为什么如此护着她,似乎她不止一次害过你!她对你可没什么真感情。”

柳知返想了一下说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多次救我?我和你并没有任何瓜葛,你也不欠我什么---”

一句话问住了司徒暮影,他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将他带出来,为什么为了他打上沧帝城,并且数次救了他,似乎这是某种本能一样,或许这归咎于前世?

柳知返接着说道,“你为什么如此护着我,也许就是我为什么这样护着她,这是没有原因的!说到底,也许我们是同一类怪人!”

“同一类怪人?”司徒暮影表情一动,然后笑了起来,“同一类怪人!”

他将暮影剑收回,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这是‘龙虎灵液丹’,你背着那丫头受的伤不清,这药或许有用!”

司徒月婵从柳知返背后抬起头,对司徒暮影不屑道,“我可不会谢你这个司徒氏叛徒,另外柳知返自己就会炼丹,他在丹道上的天赋可比你强多了,少装好人!”

司徒暮影哼了一声,“我不是帮你,我是帮他,和你没任何关系!少自作多情!”

这时司徒雨施走了上来,对司徒暮影点点头轻轻叫了声‘表哥’,然后认真地对柳知返说道,“你不能带走月婵!”

“为什么?”柳知返眉头紧皱。

“月婵受了重伤,我要带她回沧帝城疗伤,另外,你偷学司徒氏至尊诀,我不想她跟着你受牵连,你活不了太久的。”

“首先,她受的伤我会想办法,而且我有办法,其次,就算沧帝城派人追杀我,我也有办法应付,我能不能带走她,这要问司徒月婵,而不是司徒雨施!”柳知返毫不留情拒绝道。

“我是她亲姐姐,柳知返,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一个侍剑童!”

“但你不是她!”

司徒雨施心中大怒,对柳知返已经厌憎到了极点,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依然语气温和,对他背上的司徒月婵说道,“月婵,不要任性了,跟我回沧帝城!”

司徒月婵撇撇嘴,却将头转了过去不理她,气的司徒雨施一瞪眼。

柳知返对司徒暮影点点头,说道,“我要先找个地方给她治伤,你也要去这些死气的尽头?”

司徒暮影点点头。

“那我们在那里或许还能见面!”

司徒暮影说道,“你们跟着我吧,我正好也想看看你在沧帝城学到什么样的炼丹术!”

他对司徒雨施说道,“在我面前你抢不走那丫头的!所以不要报什么希望,以为我会给你机会突然袭击柳知返!”

司徒雨施微微一笑,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伸了出来,“表哥说的哪里话,既然月婵想要跟着你,我还能不放心吗?表哥,月婵虽然一向对你言语无礼,但她毕竟是你的表妹,希望你能照看一些!”

“我要照看她的话也是看在柳知返的面子上,和你没任何关系!”

司徒雨施一笑,并没有表现的太过尴尬,她微微点头,退了下去。司徒止水等人见状也只好跟着司徒雨施离开。

这时一人挡在了司徒暮影面前,却是千杀千夜,千夜说道,“司徒暮影,久闻大名,一只不曾与你交手,今日何不切磋几式再走?”

司徒暮影低哼了一声,语气淡然说道,“我身上还有要事,想要和我打,等出了生死炉,你可以来罗刹峰找我,若是你不敢来罗刹峰,我去烛龙谷找你!”

烛龙谷是道衍派的山门所在,司徒暮影轻蔑的语气让千夜神情难看,轻笑一声傲然道,“有何不敢,听说下个月二十八是你们罗刹峰开派祖师的诞辰,那一天我就去罗刹峰会一会暮影剑的暮影三千式!”

看着司徒暮影带着柳知返几人离开的背影,司徒雨施紧咬嘴唇,司徒止水则脸色阴沉煞白,但他知道那一个萧索的背影或许是他永远都赶不上的。

自己和诸葛薇薇两人联手都当不下欧阳狠一只鬼爪,却被他一剑斩去两条,这是什么样的差距?这不仅仅是修为实力的差距,更是天赋的区别!

黑石山连绵无尽,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被死气化成的浓雾遮挡,黑色的死气之海平静而压抑,虽无声息,却有莫大压力逼上人心。

两名修士驾驭法宝在空中疾行,身后跟着书名男女,前面两人神色惊惶中带着贪婪,对身边女人说道,“这宝贝定是那个上古大能的遗留,我们将它带出去,定能凭着此物成为门主最强修士!”

女修士点点头,忽然眼神一厉,转身一掌击在同门胸口,然后抢过他怀中的轮形法宝自己则拼命逃去,被打了一掌的男子惊愕而绝望地看着远去的婀娜背影,嘶声喊道,“师妹,你竟然---你背叛我!”

身后追赶的修士瞬间追上,几道法宝光芒将那男子轰成齑粉,众人相视一眼,“那宝轮乃是我们蛟隐峰发现之物,岂能让龙回峰的人抢去,继续追!”

暗算师兄夺走法宝的女修士趁着追赶修士杀了自己师兄的功夫已经遁去数十里,正暗自庆幸逃的生天,自己夺得这上古之宝的时候,忽然斜刺里一柄彩色长剑疾驰而来。

从那女修士身后穿过,胸前传出,女修士闷哼一声霎时死去坠落在黑色的死气之海化作森森白骨,那宝剑的主人是一名银丝黑袍的少年,捡起法宝轮笑道,“这宝贝是我的了!”

带着法宝远遁而去。

一群负剑的年轻人自黑石山上走来,来到死气之海边上,看到里面那具白骨,一年轻少年轻叹了口气,“看那衣服应该是龙回峰的人,这一路来咱们碰到的为了争抢法宝丹药的人也不少了,不惜背叛同门暗下毒手的也屡见不鲜,真是,为了争夺几件故人留下来的破烂儿至于吗?”

“师兄呀,上古炼气士能够留下来的法宝无不是异宝灵宝,你怎么说是破烂儿,这要是破烂儿那我情愿做一个捡破烂儿的!”他身后一个一身白衣的娇俏女子说道。

少年摇摇头,“师兄说的话能有错吗?那就是破烂儿,上古炼气士修行方法和我们不同,他们的法宝到了我们手里根本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只能摆在厅堂里看看,再说修行者修的是自己,法宝只是辅助器具,咱们万剑宗就从来不看中法宝,你看咱师父用的那把破剑,还说什么秋水分白,一剑天来,要不是师父的玉溪神剑诀臻至化境,那破剑顶多是个西贝货!”

能敢这么说自己师父的,整个修行界也只有一号,万剑宗大师兄剑一,而被徒弟这样说也丝毫不会生气的人,整个修行界同样只有一人,自然是他的师父秋水剑萧白水!

少女眼睛眨了眨,挪揄笑道,“师兄呀,那这么说你的青冥剑也是破烂儿咯,那你将它送给我吧,我用轻鸿剑和你换!”

“这--这----”少年脸一红,“我和它从小长大,有感情了-----”

少女吐了吐舌头,取笑道,“师兄你可是师兄哦,骗人是不好的!”

那少年模样的师兄脸有些红,讪讪笑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咦?你看那里又来了几个人!”

少女吐舌头,“师兄就是小孩子的性子,明明还没我年纪大,偏偏做我们的师兄,我看你该叫我师姐才对!”

旁边一脸色冷峻的男子皱眉呵斥,“十七,不许对大师兄无礼!”

剑十七撅撅嘴,乖乖躲到了大师兄剑一的身后。“师兄,二师兄又吓唬我----”

“哦,吓唬吓唬就习惯了-----”

剑十七刚要对剑一撒娇,忽然见他眉毛全都扬了起来,眼睛一亮,惊喜地咧嘴笑了起来,对着乌蒙蒙混沌沌的天空招手。

“喂?那不是那谁吗?”

剑十七和另外几个万剑宗的弟子面面相觑,“大师兄又看到什么了?”

她仰头看看,天阴沉沉的,除了黑气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时剑三轻轻一笑,一只手背在身后说道,“原来是他!怎么身边还跟着几人?暮影剑一向不是独来独往的吗?”

“暮影剑?司徒暮影?我怎么没看到-----”

剑一招了招手,然后摘下青冥剑一剑向着空中挑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坎南离女火中霜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古诗人曾有过如此诗句,若放在今日用来形容剑一的这一道剑气再合适不过。^^^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年纪比柳知返大不了几岁的剑一手持青冥剑,一剑逆天击去,剑光如白虹贯日不见尽头,清辉断天惊动日月,只将生死炉被无尽死气覆盖弥漫的天空洞穿了一个口子。

一剑过后剑一并未挥出第二剑,反而将青冥剑插回剑鞘,他收剑仰头眯着眼睛看着天空,脸上却是带着笑眯眯的神情,不似遇见敌人的样子。

仅仅数个呼吸的时间,忽然间天地间一股强劲的邪异真元化作滚滚雷声,一股庞大剑意从天而降,似在与剑一的剑光相斗。

一柄墨色长剑伴随黑煞之火在死气当中穿行,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向着剑一击来。

万剑宗几人倏然变色,对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剑修士,但这股剑意却绝不比号称剑道千年一遇的天才剑一差。

几人正要祭剑拦截墨色长剑,剑一大叫一声,”都别动!我来!”

他向着空中一招手,青冥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儿回到他头顶,被他稳稳握住,“玉溪倒垂,九天玉柱,神剑无形,回天有路!”

四句剑诀,四招剑式,“玉溪神剑诀,无华式!”

剑一青冥剑从下自上斜挑,所有剑光剑意剑气全部收敛于内,只剩下一柄古朴泛着铜绿的长剑,剑就是剑,没有耀眼的真元光晕,也没有花哨的武技真诀。

然而这看似朴实无华的一式剑招却将那墨色飞剑所有黑色的火焰,森冷的煞气,不可一世的剑压全部接下,如果说那黑色长剑如同坠落的一颗黑色流星,燃烧无尽修罗烈焰,那剑一的这一式无华式便如同无垠大海,将所有修罗烈焰全部消弭于无形。

两把宝剑最终蜻蜓点水般触在一起,在一瞬间互相击出上千剑,众人只看到两道残影似乎稍稍碰了一下,却不知这两道残影实则是两柄宝剑互击千剑留下的虚影。

剑一后退一步,黑色的长剑也退了回去。两人居然斗了个势均力敌。

这时头顶一道黑色火焰化作的掌印拍了下来,万剑宗众人后退躲开,掌印后面,落下几人,其中一人目光冷漠凌厉,手一招黑剑飞回袖中。

“剑一,许久不见,怎么一见面就对我出剑?”

剑一手指在青冥剑上弹了两下,发出叮叮两声,他笑眯眯说道,“我的青冥剑可从来不对对头冤家出,只对好朋友出剑!你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当然是啦,所以我对你出剑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倒也有理,听说你剑一杀人,只用无形剑气,还从未有人有幸能死在你的青冥剑下!”

剑十七小声在他身后嘀咕道,“剑十五,大师兄怎么和罗刹峰的人有交情,那司徒暮影不像好人----”

司徒暮影瞳孔一缩,黑色的眸子盯住了剑十七,剑十七感到仿佛被一只黑色的怒龙盯着,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握着轻鸿剑的手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好在司徒暮影只是稍稍看了她一眼,对剑一笑道。

“刚刚你用的那招‘无剑式’,是玉溪神剑诀哪一境界的招式?”

剑一眨眨眼,“我用的是心非剑的修为,正所谓‘修剑者万物皆是剑,盖因心为剑,故所见皆剑。’这是神剑决上篇‘心剑合一’境界的口诀,不过我现在已经到了中篇心非剑境界,不然怎么能拦下你的暮影三千式,哈哈哈----”他很无辜的笑了笑,却看到剑十五剑十七两个师妹不断冲他使眼色。

“师兄,你怎么能将师门修行的秘要和他说?”

剑一不以为然摇摇头,“放心好啦,他又不是剑修,人剑合一,心剑合一,人非剑,心非剑,剑非剑---这些车轱辘话他听不懂的!就算他听得懂,他有我这么天才能将玉溪神剑诀修到中篇心非剑境界吗?”

剑十七撇撇嘴,心想大师兄有时候看上去好像出生时候脑袋撞到墙的呆子----

司徒暮影微微一笑,“我虽然不是剑修士,但也知道你们万剑宗的玉溪神剑诀分上中下三篇,上篇人剑合一,心剑合一,三剑合一,中篇人非剑,心非剑,剑非剑,下篇无剑,自万剑宗立派以来,只有开派‘剑圣’修至无剑境界,千余年前名噪一时的剑修三剑天也只到了剑非剑,你如今这样的年纪,就到了心非剑,萧白水掌门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司徒暮影很少夸奖别人,但万剑宗剑一绝对受得起他这样的称赞。

剑一摸着下巴呵呵一笑,“你这家伙今天怎么居然会夸人了,该不是有事情求我吧?”

司徒暮影一愣,然后摇头一笑,“别忘了是你拦我下来的!”

“也是哦!”剑一挠挠头,“哎,你不是独来独往的吗,那几个人是谁?看样子不太妙呀!”

“哦,这个小兄弟---”剑一好像嗅到了猎物的蛇一样两步跨到柳知返面前,上上下下很有兴趣地打量他,眼中不是泛起一抹精光,“啊呀呀,这小兄弟不得了呀,你身上竟然有我看不透的东西,是什么?好像是什么庞大存在的残魂,又好像和这生死炉有种微妙的联系-----到底是什么?”

柳知返心中一紧,暗道这剑一好敏锐的感觉,难道他感知到了自己魂魄深处隐藏的紫尧残魂?还是嗅到了自己是古魔残魂转世的秘密?

他感到自己在这年轻男子面前似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他抬头看了看,那少年身后站着的几人他倒是见过,万剑宗的剑二,剑三,剑十五,剑十七等人。他点点头,“柳知返见过剑一!”

“哦,幸会幸会----”剑一表情一变,似乎对他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烦恼全都忘了,笑容可掬拱手笑道。“我是剑一,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师父将我从河边捡来时并没有我父母的性命,又是第一个跟着他学剑的,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见笑了!”

柳知返勾起嘴角勉强一笑,心想这万剑宗的大师兄原来是个自来熟。心里这样想,却忘了自己这一方也有个自来熟。

易统峰潇洒地扇着扇子踱着方步笑道,“在下流川城易统峰,字无恙,幸会幸会----”

他被众人无视了-----

剑一走到柳知返面前看了看他,然后探头又看了看司徒月婵,“这不是司徒氏的二小姐吗?怎么受了伤?”

司徒暮影这时脸色严峻说道,“我正想要和你说这件事,不过眼前还是先找个地方给他们疗伤!”

“那也好,我们边吃边聊,哦不,是边聊边吃!”他拿出一个包袱,打开了里面全是烤鱼烤肉之类的干货。

“二师兄,大师兄怎么和司徒暮影认识的,罗刹峰可是邪派,咱们万剑宗乃是五宗之一,正道支柱!”剑十七悄声问剑二。

剑二瞥了她一眼,皱皱眉,“剑一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会管!他做事不需要怀疑。”

剑十五声音文静,抿嘴一笑说道,“我听大师兄说过他和司徒暮影相识的过程,剑七欠过司徒暮影人情,又一次他和司徒暮影相遇,正巧大师兄也在,于是就熟识了!”

“就这些?”剑十七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剑十五点点头,笑道,“大师兄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孩子气,说来也怪,司徒暮影和剑七交情平平,却没想到大师兄和他关系那么好!”

“我听剑七说,司徒暮影似乎曾经想通过他让一个少年拜入师父门下,不过后来不了了之,那个少年应该就是这个柳知返。”剑三说道。

“柳知返?”剑十七撇撇嘴,“幸好他没拜入我们万剑宗,那个人阴狠毒辣,定然包藏祸心,小小年纪就一身狠毒的修为,想来为人也不怎么样!”

“小声点儿,别被他听见了----”剑十五责备地瞪了剑十七一眼。

其实柳知返现在根本没心思去偷听万剑宗的两个女弟子咬耳朵。司徒月婵盘坐在他面前,身上阴阳之力化作一黑一白两股劲气在经脉中四散流窜,她脸色苍白似雪,呼吸急促,身体微微发抖,欧阳狠打入她体内的阴阳之力虽然不是阴阳锁,但破坏之力并不比阴阳锁差。

“柳兄弟,你打算怎么救二小姐呀?”易统峰问道。“我虽然号称丹道千年一遇的天才,但我只对炼制毒丹和解毒在行,疗伤救人不太拿手!”

“他体内被欧阳狠的阴阳之力和死气侵入,我要用绯云女先将她身体里的阴阳之力焚尽,然后在用护养经脉的丹药温养。”

这时一旁的剑一忽然说道,“你这么治虽然也能治好,但司徒家的小姐眼下的情况也经受不住你那种阴寒煞气的真元,用你的方法没有半年时间她恢复不了怨气,而且我看你气息不稳,强自撑着,想必自己也有伤吧?”

柳知返咬牙道,“我的伤没事!”

剑一想了想,“我倒是有办法能够治好她的伤。”

柳知返意外地看向他,“你有办法?”

“对呀!”

“我帮你治她吧!”剑一眯着眼睛笑道。“我还没治过司徒氏的小姐!作为报酬,你要告诉我你的秘密。”

柳知返有些犹豫。

“剑一不会害你,你可以放心!”司徒暮影背着双手说道。又压低声音说道,“至于报酬之类的,不用理他。”他看来很了解剑一。

柳知返在司徒月婵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司徒月婵睁开眼看了看剑一,“你想怎么治我?”

剑一说道,“你身体里面主要的伤患就是那股阴阳之力,只要将它祛除就是了,其实司徒暮影的罗刹焚脉经就能祛除,只不过罗刹焚脉经对经脉损伤太重,现在的你要是被罗刹劲在经脉里走两圈儿,必然会伤到玄府宫丹庭两宫。”

“就算不会我也不会让他的真元进入我的经脉中!”司徒月婵冷声道。

剑一嘀咕道,“司徒暮影,你这个表妹看来对你很有意见呀!”

“我并不指望司徒氏的人对我如何,反正他们早晚都要死的!”

“哦,所以我的方法是使用水火之力平衡你体内的阴阳之力,然后再用司徒氏的至尊诀将水火阴阳之力一同逼出体外就是了。”

“阴阳平衡之道,我也想要用这个方法。”柳知返说道。

“非也非也。”剑一笑着对柳知返说道,“这位柳兄弟,你一定是想要用自己心之火劲加上易道友的肾之水劲用来平衡司徒小姐体内的阴阳之力。”

“这有何不可吗?要以水火之力平衡阴阳之力,必需施术之人对坎离水火掌控极为精细,只有炼丹师能做到这一点。”

“这话倒也不错,但是现在司徒小姐体内阴阳之力太过强盛,以至于阴阳夺生机,压三宫,毁经脉,要平衡这股恶毒的阴阳之力,要么用阴阳交互丹,想必几位是没有啦,要么用水火之力平衡,但这水火之力却不能用男火女水,男火过燥,女水过阴,一旦以之牵制阴阳平衡乾坤,只会形如火上浇油,古丹经云,‘金生于月,故坎男也,流珠生于日,故离女也,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即是也’”

“所以要治司徒小姐体内的伤,当用男水女火!”

一席话说的柳知返变颜变色,他惊讶地看着剑一,想不到这位万剑宗的大师兄居然对丹道也如此精通。

剑十七骄傲说道,“我大师兄丹道上的本事可不比丹阙宗那些人差,当初辰元子都想要将他收为弟子,要不是师父拦着,他早就成了辰元子的传人了。”

剑一挠了挠头,有些气恼道,“都是师父拦着我,所谓技多不压身,和辰元子前辈学习炼丹怎么了?谁说丹剑不能同时练?”

这时司徒暮影冷笑一声,“萧白水掌门不是怕你学炼丹耽误练剑,他是怕你因为天资太好被司徒氏那些伪君子看上,莫名其妙地成了他家的女婿!”

第一百五十八章 游鱼网中不自知

黑石山上,四人并肩站立,看着满地龟裂的黑色巨石默默不语。

一人附身摸了摸尚有余温的黑石,石面平滑如镜,似被滔天巨力在一瞬间推平,将整个黑石山削去顶上一层。

“竟将整座山削平了,太夸张了吧。”

“是什么人做的?什么人能挡住师父的法诀奥义?”女人问道。

“没什么夸张的,司徒氏的人有这个实力!”殷厉沉声说道,缓步向石山下的深坑底走去。

白骨散落在地,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散发出腥腐的臭气,几人走近前,面露惊骇之色。

林蛟骇然惊呼,“这,这不会是师父吧!”

“司徒氏的人能将师父打成这样?”

“那些小辈怎么可能是师父的对手,是欧阳狠太废物了。”葛进不屑道。

殷厉目光森冷,蹲下身子伸手将那具腐烂的尸体撕开,在腥腐的肚肠中开始翻找,然后拿出一颗丑陋的心脏。

那心脏尚还在搏动,长满了蜘蛛爪子般的触手,狰狞可怖,殷厉攥在手里面无表情,从怀中拿出一块黑布,将心脏包了放在怀中。

“死阵已经结成,现在只差那个盒子,我们要去找到它!”

“师父不在,我们都听你的!”林蛟说道。

殷厉点点头,对葛进说道,“将欧阳狠的魂魄收了!”

葛进驼着背呵呵一笑,拿出那个黑葫芦悠悠说道,“欧阳狠似乎和这个葫芦有缘,两个月不到进来两次了,哈哈哈!”

黑葫芦里面幽光一闪,腐烂的尸体中飘出一抹青烟钻了进去,葛进睁着一只眼睛往葫芦里面看,嘿嘿笑道,“欧阳狠,怎么样?在这‘冥门葫芦’里面的感觉如何?”

里面传来一个怨毒的声音,“你自己进来试试不就知道了nad1(”

“欧阳狠,看来你前辈子欠了司徒氏的,怎么两次都被他们打烂了躯壳,像一滩茅坑里的烂泥一样又臭又软!”

旁边屠夫王千刀笑道,“茅坑里怎么会有烂泥,有的都是大粪,你这么说欧阳狠可是不对的。”

葛驼子踢了踢腐烂的尸骸,“可这的确又臭又软,不信你吃一口试试?”

欧阳狠的魂魄在冥门葫芦里面尖利的声音怒道,“葛驼子,你不要太过分,别忘了之前是谁用我的肉身,被师尊听到你对他不敬的话,小心将你扔回冥界去!和那些失魂鬼抢人吃吧。”

葛进脸色一黑,表情变了变,干笑两声转头对殷厉说道,“殷老大,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什么问的驼子可要将冥门关了。”

殷厉摆了下手,问道,“司徒氏谁将你的肉身击溃的?”

王千刀皮笑肉不笑说道,“定是司徒氏的二小姐,一定是欧阳狠又见色起意,被那女人迷住了心神被她斩了,他那德行殷老大你还不知道吗。”

殷厉面无表情转头看了王千刀一眼,声音缓缓说道,“没我允许,你若是再胡乱说话,我将你扔到冥门里面去。”

王千刀脸上浮现一抹红色的疤痕,嘴角抽搐了一下,低下头不发一语,见殷厉发了话,林蛟和葛驼子都不敢出声再取笑欧阳狠了。

“是谁将你击败的?”殷厉沉声问道。

“司徒暮影!”

“司徒暮影?他不是和沧帝城司徒氏有血海深仇吗?”

欧阳狠恼怒狠声道,“我怎么知道,他们司徒氏亲戚和好的我怎么知道?”

殷厉点点头,“铜匣被司徒暮影抢走了?”

“没有!司徒暮影也不可能知道铜匣里面是什么,被司徒月婵手下一个叫柳知返的小子拿走了nad2(”

殷厉沉吟道,“那个铜匣对我们至关重要,是师父指定一定要得到的,这次生死炉之行,成败与否,就牵系在此物身上,一定要找到他。”

“欧阳狠,这次你将师父交待的事情办成这样,等着接受师尊的惩戒吧。”

欧阳狠厉声喊道,“我有什么办法?司徒氏高手和道衍派的千夜联手攻击我,当时师父的意志就降临在我身上,连他老人家都奈何不了暮影剑,我有什么办法?”

葛进在葫芦上一拍,一层黑气封住了葫芦口,将欧阳狠的咒骂堵在里面,“欧阳狠的狠字都在嘴上,本事却废物的一塌糊涂,真想不通当初师尊他老人家为什么收他为鬼使,白白浪费了一个名额!”

“殷老大,这生死炉里面这么大,我们怎么去找那姓柳的臭小子。”林蛟问道。

“生死炉虽大,出口只有一个。”他仰头看着空中,“死气交汇在一处,死气最浓之地便是生死炉出口,我们的计划就将在那里完成。”

他脸上浮现一抹冷意,“局已布下,剩下的就是找到匣子,然后让那些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见殷厉胸有成竹的冷笑,葛进心中松了口气,“到时候我定要让司徒氏那丫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的法宝锁骨钩就是被他们斩断的。”

“幸亏你被斩断的是骨头钩子,而不是你的脖子,不然你也要进冥门葫芦和欧阳狠作伴的nad3(”王千刀嘲讽道。

葛进哈哈一笑,“我是个驼子,没有脖子!”

“对了,殷老大,那个铜匣里面到底是什么?师尊有和你说过吗?”

殷厉看了他一眼,“那里的东西和我们差不多,只不过比你我强上无数倍!”

“暮影兄,你来这生死炉碎片,该不会也是和那些人一样,只是为了点儿上古修士残留下来的法宝吧?”剑一问司徒暮影说道。

司徒暮影摇摇头,“最好的法宝就是生死炉碎片本身,我为了此物而来。”

剑一翘起脚尖儿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不愧是暮影剑,这样疯狂的念头都能想得出来,不过我个人并不赞同生死炉真的被人类控制在手里。”

他吃了一口手里的肉干儿,又抿了口酒,皱眉说道,“怎么说呢,守御圣器这样的东西,不是人类的力量能够掌控的,上古之时,四大家族控制守御四圣器,彼此争斗几千年,最后还是司徒氏出现凭着至尊诀将他们一一击败,平息了天下间的争端,此次守御圣器接连出世,修行界为此争斗不休,一场血腥风波正在酝酿中,暮影兄,担心呀。”

司徒暮影点点头,但并未说认同或者不认同,反而侧过头问道,“你们万节名列五宗之一,不争一争生死炉碎片的归属?要是能将生死烘炉拿到手,哪怕只是残片,也足以让你们万节超越五宗,甚至压过三宫。”

“而且生死炉碎片的消息不正是你传出去的吗?”

剑一苦着脸说道,“当时我找到那个碎片,只是看出它很不一般,但到底哪里不一般我说不出来,所以才让剑二带着去问问灰刃坊前辈,我哪想到那东西竟然是生死烘炉的碎片?哎,都怪灰刃坊前辈,连守御圣器的碎片都认得出来,更怪萧大个儿,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弄的修行界人尽皆知。”

“再者说万节以剑道立派,不是青云剑派以宝剑立派,我们注重的是参悟剑道,而非过分借力法宝灵剑,万节对法宝什么的不上心的。”

司徒暮影说道,“萧白水掌门光明磊落,他的为人就算我是邪派也是很尊重的,反倒是你这个大徒弟,竟然叫自己师父的绰号。”

“没关系,那老家伙不会介意这些的。”

剑十七这时插嘴道,“只是你说他才不介意,要是我们谁敢叫他那个名字,他还没说话二师兄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剑十五听她这么说,不禁掩口一笑,目光在司徒暮影身上有意无意扫过一眼,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剑一,我欠你一个人情!”

几人回头看去,司徒月婵背着手站在他们身后,身边跟着柳知返,鹤白翎,易统峰和绯云女四人。

司徒月婵脸色依然很苍白,但和之前的气息萎顿截然不同,剑一和剑十五帮助司徒月婵祛除了体内流窜的阴阳之力,又吃了司徒暮影给她的丹药,现在伤势已经无大碍,只剩下静养很快就能痊愈。

剑一笑道,“欠我的人情那可不好还了。”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法宝,法诀,丹药,还是修士,你随便提,我都能满足你的要求。我司徒月婵从不欠人人情。”她的语气有些盛气凌人,万节除了剑一之外其他人都皱起眉,心想这司徒氏的小姐好生无礼,自己师兄救了她,她却这样的态度。

剑一说道,“法宝之类的我不太看重,不过我对你们沧帝城很感兴趣,以后就机会你要是能带我游览一番就好了,尤其是你们沧帝城后面的那座雪山,你们司徒氏的禁地里面藏着的秘密一定很有趣。”

柳知返听了心中不由猜测,凌寒山中隐藏着司徒氏绝大多数的秘密,当初紫尧的残骸就封印在那里,剑一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联系到他那近乎妖孽般的敏锐直觉,柳知返不由暗中惊讶,但他也发现了剑一唯一的缺点,那就是好奇心。

他和剑一相识不到一日,在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缺点或者弱点,无论修为还是为人,似乎都难以让人找到什么毛病,唯独对未知的事物好奇心太强,是想司徒氏禁地凌寒山隐藏的秘密对司徒氏何其隐晦,他竟然当着司徒月婵的面儿提出要前去一观。

但司徒月婵却毫不在乎,在她眼里什么秘密规矩那都是屁,她点点头,“那样也好,不过短时间内我是不想回沧帝城了什么时候我回去了顺便叫你一声。”

“柳知返,我们走吧。”

柳知返点点头,看了司徒暮影一眼便跟着司徒月婵离去。

看着柳知返的背影,剑一似有意死无意说道,“一个骄纵轻狂,一个低沉阴狠,他们两个倒是挺相配的,只不过一身阴煞暴戾的法诀,最终害的只能是自己。”

“你能看出他练得是什么法诀?”司徒暮影问道。

剑一回答说道,“有些像你的罗刹焚脉经,却又和罗刹焚脉经不同,阴煞中带着一股妖媚之气,有点儿像一些旁门左道修的采补之法,总之不是什么好法诀。暮影兄,你和那少年什么关系呀,看样子你倒是很看重他。”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我和他相识在苍鹭山一个村落里,他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感觉到了。另外,他很有趣不是吗。”

“有趣?”剑一摇摇头,“我觉得他闷的要死。”

暮影想了想,冷笑一声,“当年婕花馆的绯云女,就是刚刚跟着他们一起走的那个妖女杀了我师弟,抢走了他的罗刹焚脉经,被我追杀三年,最后逃至苍鹭山中的柳河村,那时他和柳知返一起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修炼的绯云诀,极有可能就是绯云女将自己所修玉缘经与罗刹焚脉经拼凑到一起,组成的一门不成熟的法诀,绯云女想要偷学罗刹峰的法诀,但罗刹焚脉经需要从小历练,而且对经脉内府要求很高,以绯云女的资质和修为,她的身体根本就练不了罗刹焚脉经,所以很有可能她为了能够使用罗刹焚脉经而将自己的玉缘经与其融合在一起,减少对经脉强度的要求。”

剑一认同地点点头,“女人发起狠来是很可怕的,柳知返炼的那个法诀隐患不少,如果继续练下去,迟早有性命之忧,你不提醒他一下?”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再说他很可能知道这件事,绯云女对他没按什么好心,当初给他绯云诀大概就是打算以他来试法,不过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容不得任何人动那妖女一下,否则她以死在我的剑下。”

剑一瞪着眼睛听他说完,下意识点点头,“那这么说这个柳知返还真挺怪的,要是哪个女人敢害你暮影剑,就算她是天下第一美女,也得死在你的黑火之下吧。”

司徒暮影一怔,摇头笑了笑。

但剑一吃了口东西,咂咂嘴,忽然怪异地说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上古的上古,神话时代古魔的故事。”

“我很少听故事。”

剑一给了他一个无趣的表情,说道,“你不知道古魔领天下万魔,古魔一族就有一个规矩,那时候异兽横行,古魔为了猎取强大的异兽,有时候会将猎物当成亲人般看到,直到逐渐靠近,取得猎物的信任甚至依赖,然后才给其致命一击,但只要是自己的猎物,在这期间,任何人敢抢夺敢伤害都将是至死方休的仇敌,我怎么觉得柳知返对待绯云女的感觉好像古魔一样。”

“你是说他将那妖女当成了猎物?”

剑一一口吃光了手里的干粮,“我就是随便说说,时候不早了,干净去死气尽头吧,我带的东西快吃光了。”说着他抱着脑袋优哉游哉地沿着死去行去。

“喂,话要说清楚!”暮影在他身后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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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八百里死海难渡

“死海八百里,始葬苍龙骨,飞羽坠如山,仙人亦无路。^^%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剑十七念着碑文,不由蹙起眉毛,“师兄,怎么办?”

眼前一座死气凝成的黑色大海,浩浩荡荡望不见边际,隐约可见在彼岸有一根巨大的黑色擎天之柱,直贯沧溟看不见尽头。

剑三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却之前石头飞到死海上面突然方向一转,急急下坠落入深不见底的黑色死气海洋中。

“对岸就是所有死气汇聚之地。也是生死炉的出口。”剑二沉声说道。

“可这死海有八百里,鸿毛不过,落叶不浮,我们如何能过得去?”剑十五皱眉道。

剑三沉吟道,“大师兄,二师兄,我倒是有个法子。”

“说来听听。”

“既然这死气之海纵横八百里,又鸿毛不过,堪称弱水,我们三人何不用剑气在死海之中开出一条路,让几位师弟师妹先过去,然后我们再趁着死气之海闭合之前快速走过去。”

剑一为难地叹了口气,“整个生死炉的死气汇聚在一处,如此巨大的死气自然会形成一些奇景!”他蹲下身体,用剑鞘在地上划了一个圆,“生死炉的生死之气循环往复,形如太极阴阳,生死之气生生运转不息,所以生死炉具有逆转生死之力,这片海对面那道黑色的柱子上面应该就是生死炉生死之气交汇的地方,现在生死炉崩碎,生死二气不再交融,所以死气全都凝聚在出口,如此庞大的死气凝聚在这里千万年,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剑一在圆圈里画了一个漩涡,“这些死气就像这个漩涡,最终交汇在一点,生死炉完整的时候漩涡的中点就是生之部分,所谓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同样生死本是互为印证的同一个事物的两面,相生相克,但现在生之部分不见了,死气越积聚越重,最终会使这个中点阴阳失衡,变成一处极阴极暗之地。”

几人互相看了看,“那会怎样?”

剑一冲天上努努嘴,“你看着吧。”

一青衣男子御着法宝试图从八百里死海上飞过,但刚刚到达死海之上,只见他身上的法诀真元光芒瞬间消失,人惊呼一声坠落到无尽死气之中。

原本平静的死气之海忽然翻滚形如巨大生物蠕动的肚肠,那些死气涌动变成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一股滔天的怨气扑来,让人不寒而栗,隐约可听见一声声凄厉怨毒的惨嚎,仿似暗夜鬼怪磨牙,那些黑色人影抓住修士开始撕扯他的身体,将没有面目的脸贴在他的脸上,眨眼间那修士全身血肉尽数消失,变成一架白森森的骸骨。

其他来到这里的修行者见状全都落到岸边,有的本打算抢到前面去争抢海另一边的东西,看到此景也生生止住身形,落在岸边冷汗连连。

剑一青冥剑起,一剑挥出,巨大的剑芒仿若山岳,浩瀚澎湃的剑气从他那简单的一挥剑,从他并不高大的身体当中发出,剑气将死气击散,分开一道几百丈宽的道路,死气被他剑气荡开四散,滚滚流动却不敢碰触那剑气之锋,周围众人无不变色,对剑一侧目而视。

死气之海分开一道近百丈宽的道路,只见死气底下尽是数不清的骨骸,连绵无尽,一层叠着一层,一具压着一具,看不到边,将死气之海填满了,无论杀过多少人见到这本人间修罗场都不免心中怵惕,在白骨堆上有一层氤氲的黑光,好似一层黑色浮萍漂浮在月色下的池水上,带着微微的**。

**之中,无数手臂从黑光里伸了出来,水底的水草般寻找着活人的气息。

“过分浓重的死气已经在这死海下面与冥界想通,成了一道冥界之门户!”剑一声音少有的凝重。

“这--这么多死人,这得有多少具骸骨才能将八百里的死海填满?这都是生死炉杀死的人?”

剑二摇头道,“这并不是生死炉杀死的人,你没看到那里面除了人类的骨骸还有动物,甚至有上古魔族的尸骨,这些都是从冥界爬出来的怨魂。”

剑十七和另一个小姑娘剑二十一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恐惧,往大师兄身后躲了躲。这时人群里传来一声大笑,“多谢万剑宗剑一道友为在下开道!”一名黑衣老者大袖一挥,跳入被剑一剑气开辟出的同道,快步奔行想要第一个到达死海彼岸。但人刚刚跑出几步,突然从无数白骨中伸出一只只爪子,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拉近骸骨堆中。

老者惨叫几声彻底消失无踪,没多时一颗带血的头骨从骸骨中挤了出来。“大师兄!”几个年轻修士凄声大喊。

剑一见状叹声道“这里已经和冥界相连,这无尽白骨就是冥界中爬出来的,想直接走过去太难了,这是一片只有死人才能通过的海,我们得想点儿别的办法。”

“那如何是好,过不去这死海,我们如何能离开生死炉。”

剑一摸着下巴想了想,“办法我倒是有一个----”

“剑一兄,这死海飞鸟不过,鸿毛不浮,你可有什么办法渡海吗?”这时身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万剑宗众人循声望去,见一块巨石上站着几人,白衣负剑,卓尔不群,容貌仪伟,俊雅不凡,只是举手投足间有股孤傲之气。

“是青云剑派那伙人。”剑十七撇撇嘴道,她曾经和青云剑派的古霜凛有过一纸婚约,三年之前她和剑三和剑十五去云霞山退婚,遭到青云剑派上下一干人等好一番白眼,所以剑十七对青云剑派的人印象极差。

剑一拱手笑道,“原来是青衿师兄,霜凛师兄,哦---蓝月师妹也来啦。”

古青衿面带微笑点了点头,古蓝月娇笑一声,“剑一师兄,师妹久闻万剑宗玉溪神剑诀天下无双,更是自诩剑道第一大派,不知师兄可有什么法子渡海吗?”

剑一笑呵呵道,“有啊----”刚说话就被剑十七狠狠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剑一莫名其妙揉着自己的肋骨,剑三拱手笑道,“剑三见过几位,我们也正苦恼呢,不知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古青衿抚剑道,“自然是以剑开道,如履平地也。”

剑一摇摇头,“不行不行,这死海下面已经成了冥界的入口,任你再强的法诀到了上面也会被吸入冥界,变成凡人。”

古霜凛嘴角翘起,不屑笑了笑,“剑一师兄不行,并不代表我们不行!”

剑一尴尬地挠挠头,“本来我还想将自己的方法和几位分享一下呢-----”

剑十七怒冲冲道,“大师兄,别理他们,等他们掉进死海变成白骨,到时候就知道厉害了,一群无礼的家伙!”

半天的功夫死海边上又聚集了几十个修士,但和当初进入死水水洞的已经少了一大半,看来那些人凶多吉少,不是死在尸鬼和死气之中,就死在争斗的修行者手里,剩下的这些人大多是五宗七派三宫的弟子,有人志得意满,也有人狼狈不堪。

生死炉当年经历过上古修士大战,不少古代大能死在这里,留下珍贵的法宝法诀。

但如今所有人都被八百里死海阻隔在这一端,如果出不去的话,就算将生死炉握在手里也徒劳无功。

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并肩站在死海最远的地方,柳知返抱着刀,司徒月婵背着手,气氛有些沉闷,最终还是司徒月婵先开口,“你到底要怎么处置婕花馆那女人?”

“你说的是绯云女?”

“除了她还有谁?”司徒月婵皱眉声音凌厉地问,语气充满责备,质问道,“你该不会想要一直带着她吧。”

柳知返沉默不语,司徒月婵脸上的愤怒越来越深,一层淡淡的紫气在她身上萦绕如雷罡,“我虽然从未说过司徒氏多么正派,也从未将自己彪炳为正道义士,但我的所作所为至少称不上下贱。而那个女人,她就是下贱。”

“你和她不是一类人,永远都不会是,她是婕花馆的贱女人,有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将来会有的同样不计其数,你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傻子,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你喜欢那个下贱的妖女?”

柳知返有些不耐烦地皱眉道,“我不喜欢她,从来都不,但我也不想她被人杀了,这和她的身份无关。”

“那为什么?”

柳知返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没有为什么!”

司徒月婵表情惊愕愣了一下,然后冷笑了起来,“你对我不耐烦了?”

见柳知返没有出声,司徒月婵再次加重语气,“你对我不耐烦了!”

“没有!”

司徒月婵耳朵一动,挥手劈头便是一巴掌,正扇在柳知返的脸上,将他有一条刀疤的那半边脸打红了,“柳知返,你是一个混蛋!”

她打了一下还不解气,再次扬起手用力扇去,这一下却被柳知返抓住了手腕,他声音低沉,“混蛋也是有尊严的,我不希望总被一个女人打脸!”

司徒月婵呼吸越来越急促,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你有尊严?好!我打了你,你打回来呀。”她将脸扬起凑过去。

柳知返麻烦地转身离开,“司徒月婵,你胡闹够了没有。”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你不敢打我?那我帮你!”她的手方向一转重重地扇在自己白皙的脸上,顿时脸上多了五个指印,指甲将脸划破。

她一边笑一边再次扬起手。

柳知返大吼一声“你到底要怎么样?现在我不想和你吵架。”

司徒月婵脸上带着洋溢的笑容,“你不想看到我受到伤害?很好。”手向身后一指,“杀了她!”

她指着绯云女,“我不允许你对我之外另一个女人百般维护,我要你杀了她!”

“这不可能!”柳知返断然拒绝。

司徒月婵脸色立刻苍白如雪,怔怔后退两步,“柳知返,好,你不肯杀她,那就带着她滚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这时忽然一阵妖气涌动,一黑一白两条巨蟒向着绯云女凌厉杀去,绯云女本来看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吵架看的津津有味儿,突然感到一阵凌厉的杀机,侧身一身顿时变色,抬手一掌一道粉色的气息化作一团软绵绵棉花一样的云气挡住黑白双蟒。

两条巨蟒嘶吼着在云气中翻腾滚动,仿佛云中蛟龙,口吐白光将粉色云气冲散,奔着绯云女吞去。

这时一道剑光从后面斩在两条巨蟒的七寸上,将巨蟒斩落,化作一只剪刀。

“我和他的事你别插手!”司徒月婵一甩手将魁罗九插在了地上。鹤白翎低头脸色难看,捡起虬龙剪默默退了下去。

绯云女见自己在这里处境堪忧,不由开始打起了小九九,见柳知返和司徒月婵陷入僵持,她眼睛转了转,然后腻声一笑,对柳知返扬手道,“柳小弟,难得你还记得姐姐的恩情,也不枉当年我照顾你那么多天,既然你家小姐要赶你走,你何不跟着我一起,你偷学了司徒家的至尊诀,沧帝城的人是不会放过你了,跟着我,虽然姐姐修为不济,仇家众多,但好歹闯荡修行界这么多年也还活的好好地,跟我走吧。”

司徒月婵表情一厉,有些狰狞突然出手一剑向绯云女刺去,“敢挖我的墙角,找死!”

绯云女惊叫一声,柳知返这时祭起饕餮刀拦住,“我并没有说要带着她,我只是不想她死,让她离开至少也得等我们离开生死炉的碎片吧。”

司徒月婵脸色阴晴不定,怒哼一声收回剑,“那你让她闭上臭嘴,再敢多嘴就割了她的舌头。”

柳知返对绯云女使了个眼色,绯云女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讪讪地退下。

柳知返叹了口气,犹豫着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地让人看了生厌。”

柳知返低声道,“月婵,你---我----”

他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脸一红拉起她的手,“我带你渡海!”

司徒月婵轻轻甩了一下没有甩开,便任他拉着,嘴角不由翘了一下,“以后你要是再惹我生气,打你的就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剑,这次就先记下,还有那贱女人----”

“渡海要紧!”柳知返堵着她的嘴,带着她向死海边上快步走去。

鹤白翎和易统峰在后面跟着,易统峰试探着问道,“他们这算是和好了?”

鹤白翎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听到他问冷漠看了他一眼,“你管的太多了。”

“我这不是关心吗?怎么说大家在一起这么久,我是拿你们当朋友的。朋友关心问问怎么了?”易统峰急道。

“小姐对柳知返----这样真的好吗?”易统峰的倾诉被她自动忽略了。

第一百六十章 死海前饕餮一怒

柳知返和司徒月婵来到死海边上,也看到了那座石碑,看过上面的碑文,鹤白翎说道,“小姐,这些人都被这座死海拦住了,对面就是生死炉的出口。^^%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司徒月婵点点头,“这片死海不仅仅是死气那么简单,死气之下连着一个阴暗之极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冥界,上面的这些死气只不过冰山一角,强行渡过必然被下面处幽暗之地吸进去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们怎么过去?”白翎问道。

“我们---”

“月婵师妹,原来你也进入这里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说道。

司徒月婵侧耳听去,听见那声音说道,“是我呀,青云剑派古霜凛。”

“哦,有什么事吗?”

古霜凛脸色急切道,“月婵师妹,这座死气之海活人难近,师妹你身体不便,不如我们同行如何。”

司徒月婵冷哼一声,“你是在说我是个瞎子?”

古霜凛脸色一变,急忙摆手,“师妹误会了。”他眼睛在司徒月婵脸上瞄了两眼,忽然发现她脸上的红印儿血痕,不由顿时脸色一沉,低声道,“月婵师妹,什么人将你的脸弄成这样?”

司徒月婵摸了摸脸颊,扬眉道,“一个招人恨的混蛋。”

“告诉我他是谁,在下定去杀了他给师妹出气。”

司徒月婵侧头看了他一眼,虽然失明的双眼没有当年灵动的神采,但依然让古霜凛感到心头一颤,似有一根心弦被轻轻拨动。

“谁打的我和你有关系吗?你是青云剑派,我是司徒氏,就算我有仇家也有司徒氏帮我报仇,用你吗?”

古霜凛脸感到一热,眼角余光看到周围的人目光都向他这里飘来,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古霜凛长这么大从未受过这样的眼神,不由有些恼羞成怒,忽然间心中灵光一闪,暗想自己若是在这么多修行者面前表明心声,就算被司徒月婵拒绝,其他人想必也都知道了自己和司徒月婵的事情。其他人再想要追求她也得先考虑到青云剑派的态度。

他脸涨红大声道,“月婵师妹,实不相瞒,在下自从第一眼看见你便惊为天人,也曾私下向家主樱兰提亲,但却被家主大人所拒,不过在下对师妹你确是一片真心-----”

司徒月婵的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的笑意,没等他说完便笑道,“你真的那么想帮我出气?”

“呃-----”

听她这么一说古霜凛反而犹豫了,心想司徒月婵修为绝对不低,能在她脸上打一巴掌还活着的人,整个修行界有几个?他心里有些后悔之前将话说绝了。

司徒月婵却没给他反悔的机会,指着死海边上一个正在垂头看着无尽死气的人说道,“是他将我的脸打伤的,你去替我杀了他。”

古霜凛顺着她白皙如玉的手指一看,只见那人一身黑衣黑袍,长发披肩,背对着他袖中藏着一柄黑色长剑,虽然没有什么强大的威势,但周围的修行者却都离他远远的,大多数修士都三五成群,只有他一个人似一匹孤狼。

“司徒暮影-----”古霜凛脸色难看,一时语结,司徒暮影在年轻一代鼎鼎大名,还没听说他败在那个同辈手里,数年前他三招击伤了符道宗大弟子画师一战成名,那之后便很少有人主动去挑战他和他的暮影剑。

修行界传闻司徒暮影曾经独自挑上沧帝城,以暮影三千式独战沧帝城一众客卿修士,最后还是家主樱兰亲自出手才将他重伤,沧帝城虽然没澄清这件事,倒也没否认。

不过不管怎么说,让古霜凛无缘无故去惹司徒暮影他也是不情愿的,他虽骄傲轻狂,但是不傻。

“这----”

司徒月婵嘴角带着戏谑的微笑,正要出言嘲讽,这时旁边走来一人,有些尖利的声音说道,“二姐,既然古师兄好意要带你渡过八百里死海,你又何必拒绝呢?古师兄既然对你一见倾心,你又怎么好直接拒绝,青云剑派与沧帝城一向关系不浅,要是你能与古霜凛师兄喜结连理,岂不是修行界的一段佳话。”

司徒星见一身金衣,身后跟着萧落,萧让等一干手下,他手里摇着一只绿色的折扇,脸上带着笑意。

冲司徒月婵点头道,“二姐,好久不见,听说你离家出走,三弟可是好一番担心,一想到你在外面可能受人欺负,被人打了脸也只能忍着,心里就万分难受。”

看他表情却无一丝难受的样子。

司徒月婵脸上笑容一收,沉声道,“司徒星见,在死水上你暗算柳知返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司徒星见摇着扇子哈哈一笑,“原来二姐是在意这件小事儿,要是二姐责怪,我这把扇子是刚刚在一处上古修士遗骸中寻到的,乃是以玄铁为骨,青蛟皮为面----哦,我忘了,二姐你看不到。”

“破烂儿而已!”

司徒星见摇了摇扇子,目光越过司徒月婵看着柳知返,哼哼冷笑一声,眼露杀机,“真是让人意外,落尽死水竟然还能活着,你这奴才命可真够大的。”

柳知返低声道,“我一向都很幸运,也很命大,不信三少爷再杀我几次试试!”

司徒星见冷哼一声,“我会如你所愿的,你偷学至尊诀的事情王炜文已经和我说了,你就等着司徒氏的无尽追杀吧。”

柳知返眯着眼睛看了看司徒星见,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人,“说实话,当初在苍鹭山我被三少爷所擒,自那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再次领教三少爷的绝学,这次我看是个好机会。”

司徒星见意外而惊讶地看着他,手里绿色扇子一收,用扇子指着他瞪着眼睛惊讶道,“你在挑战我?你在挑战本少爷?”

柳知返冷哼一声。

司徒星见仰头夸张地大笑了起来,“你一介奴才竟然敢挑战司徒氏的三少爷,你有资格和我斗吗?舔我女奴脚趾的人也配和我动手?”

萧落附和着抬了抬自己的脚,嘴角带着玩味的微笑,看着柳知返的目光里却深含恨意,脚还没落下,萧落便感到一股强大凌厉的杀气,她下意识一看,司徒月婵浑身微微颤抖,嘴角紧紧抿着,手中的妖剑魁罗九在颤动发出一声声颤音。

萧落脸色一变,急忙收回叫低头躲到司徒星见身后,柳知返却并没有一丝的气愤,只是摇头笑了笑,“为人奴者行必贱,当时我是萧落的奴才,奴才舔女主人脚趾又如何。”

司徒星见不屑哼了一声,斜着眼睛声音嘲讽道,“看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奴才!”

柳知返耸耸肩,“那又如何,至少我父亲是有功名的秀才,我母亲是大家闺秀,我父亲是读书人,而不是什么人养的男宠面首!”

一句话揭开了司徒星见最不愿意提起的伤疤,他的眼睛瞬间一片赤红,“好好好,以前我却是没看出来那个只知唯唯诺诺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的狗奴竟然也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看来二姐将你调教的不错!”他仰头笑了两声突然一低头挥手祭出至尊令。

一道金光奔着柳知返的脑袋拍去。

司徒月婵就站在他面前,但却退开一步,并未出手,柳知返眯起眼睛只见到一缕金光瞬间便至,他一步未动,一双深沉的眸子紧盯着那缕光芒,饕餮大刀猛地劈下。

饕餮刀发出一声鬼吼般的声音,沉默的饕餮刀器灵瞬间将柳知返的绯云诀真元化作阴煞的黑火,黑火与金光交融在一起,发出噼里啪啦闪电般的声响。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的大响,火花四溅,至尊令被柳知返一刀劈飞,他单手拖刀,持刀的那只手上黑色火焰汹汹燃烧。

司徒星见惊讶地身子一晃,没想到柳知返竟然能接下他这一式,他之前突施杀手可没有丝毫保留,用了十成真元想要一击杀了柳知返,但在与柳知返饕餮刀相撞的一瞬间司徒星见感到对面传来一股强大的阴煞之气,实力竟然不弱于他至尊诀的修为。

“这少年是谁,如此年纪居然能挡下司徒氏嫡系少爷的法宝。”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修行者不由叹道,有的人惊讶柳知返的实力,也有人眼神略带不屑看了看司徒星见。

“你没看到那少年身边站着的是谁吗?司徒氏有名的天才二小姐司徒月婵,能有资格牵司徒月婵手的人,来头能小了吗?”

“不过那少年所用的法诀我倒是见所未见,如此阴煞狠辣的法诀,恐怕不是沧帝城的人。”

有人不同意冷哼了一声,“法诀阴毒又怎么了,难道用至尊诀杀人就高贵了?司徒暮影也是邪派,用的是至阴至邪的罗刹焚脉经,你们见了还不是退避三舍。”

“-----”

司徒星见感到了身后的议论声,从脸到耳朵都红了,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柳知返收刀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司徒星见张了张嘴,突然大叫一声,“你这奴才!”再次祭起法宝运转真元,萧落萧让等一众手下见主人受辱纷纷祭出法宝就要一拥而上。

司徒月婵冷笑一声,“又要人多欺负人少?主人打不过就要放出斗犬,果然是纨绔本性,我看你们哪个废物奴才敢上前。”

司徒月婵虽然离开沧帝城,但她在沧帝城多年骄纵蛮横,在众人心头余威尚在,众人不由有些犹豫,司徒星见眼睛瞪着大喊,“你们还看着干什么?她是你们主子还是我是你们主子----”

“星见,你还要胡闹多久?”这时一个清淡的声音悠悠说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同族相斗,不怕被人看笑话?”

听到这个声音司徒星见怒容立刻收敛,转而变作最懂事听话的弟弟一样的表情,回身躬身道,“三弟见过姐姐,之前听王炜文说大姐被冥山派恶徒所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司徒雨施轻声道,“多亏了暮影表哥,现在已经无大碍。星见,月婵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姐姐,你怎么能对她无礼。”

“姐姐教训的是,星见知错。可那柳知返一介奴仆实在太过可恶!”

这时一旁冷眼旁观的古霜凛插话道,“雨施小姐,星见三少所说却是实情,在下在此可以作证,的确是那侍剑童先无礼挑衅。”

司徒月婵侧眼看了他一眼,声音舒缓却带着一种难以靠近的距离感说道,“古霜凛公子,这件事是司徒氏的家事,纵然古苍天前辈修为通天,也不好插手别人家的私事吧?”

古霜凛脸一红,讷讷刚要说话,司徒雨施又道,“你对舍妹的一片好意我替她谢过,但若月婵流水无情,就算公子将天上的月亮摘下,她也不会对你有半点颜色,希望公子切莫自误!”

古霜凛嘴唇动了动,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司徒雨施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目光都转到她的身上,她白衣胜雪,容颜更加胜雪,她冷漠高贵,虽然极尽礼数,比任何大家族的子弟都更懂得如何说话,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下意识想要拉开距离,她在未拒绝时就已经拒人千里,那一身白色衣裙飘然若仙,让所有人眼前都顿然失色,不禁喟叹司徒氏的长女果然是仙子般的人物。

她施施然走到柳知返面前,在他脸上看了一眼,虽然只是淡淡一眼,但却看到了他苍白的脸色,倔强的神情,脸上的伤疤和一双让人难以读懂的眼睛。

“你的修为进步的很快,我之前只觉得你在修行上的天赋一般,现在看来是我走眼了。”

柳知返低声道,“我只是运气好,加上不怕死!”

司徒雨施点点头,“之前的伤怎么样了?”

柳知返抬头看了她一眼,“所有伤势都被压下,包括在死水之上被司徒星见和他手下奴才暗算时所受的伤,但终有一天会一起爆发,届时就算不立刻身死,也会全身经脉崩溃生不如死。”

司徒雨施笑了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你还不收敛一点儿,争取多活几年。”

“我若收敛只会死的更快,想要杀我的人不少,虽然有时候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招人恨!”

司徒雨施淡淡看了他两眼,心想你这副模样这个态度连我自小修行玄女清心诀都感到一丝不快,更何况别人。

她说道,“我知道月婵很器重你,但你应该知道,你的身份还只是她的侍剑童,是沧帝城的奴仆,你知不知道沧帝城的奴仆要是顶撞司徒氏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柳知返抬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总不会比偷学至尊诀更惨。”

司徒雨施眉头一皱,心里一股怒火竟然有些压不住的趋势,“你----”

这时一只白白的手伸了过来,挡在她面前,“姐姐,你出来不会就为了和他说这些吧,之前柳知返救了你一次,你欠着他的人情呢。”

司徒雨施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玄女清心诀的法诀,片刻后心中已经一片通透,她再没看柳知返一眼,只是对司徒月婵说道,“月婵,你好自为之,他偷学至尊诀,又当众和司徒氏三少爷动手,谁都保不住他。”

司徒月婵神情愤怒刚要反驳,这时忽然听一人惊呼一声,“有人要渡海啦!”

第一百六十一章 横渡幽空劲气豪

“有人要渡海啦!”

一声惊呼所有人尽皆转头望去,只见在茫茫黑云下,凛凛寒风中,一人黑衣如墨,黑发飞扬,滚滚煞气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仿似一条看不见的蛟龙盘踞在他消瘦的体内。^^%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是司徒暮影!”

有人喊道,司徒暮影虽然是罗刹峰的大徒弟,但并非像其他门派的掌门弟子那样经常行走在修行界,他很少直接出现在什么人面前,在大多数修行者心中司徒暮影名头极大却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有人真正见过他。

众目睽睽下,司徒暮影站在死海边上,低头看了一眼无尽死气,死气掩藏着下面无尽的白骨,他突然仰起头来,目光无比锋利,神情冷毅。

他身体拔地而起,一层黑色火焰见他笼罩在里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暮影剑自袖中悄然飞出,似一道黑色闪电般疾驰而去,司徒暮影也跟随暮影剑横渡八百里死海,目空一切,睥睨群雄,在死海岸边这些人无不是声名显赫之人,各大门派的嫡传弟子,各修行家族继承者,更有雄踞中州的司徒氏长女,然而却没人敢在八百里死海上迈出第一步。

司徒暮影黑色的身影和暮影剑一起化作一道闪电,眨眼间便疾驰而出十数里距离,这时一直平静的死海突然蹿出上百道黑色的死气触手。

上百道死气触手试图抓住正在迅速渡过死海的司徒暮影,然而每当死气到达司徒暮影的高度时他早已前行上百丈,于是他疾驰而过的死海涌起一层层浪潮波澜,巨大的死气黑柱仿佛雨后春笋在他身后接连涌起,却无一碰触到他的衣角。

“司徒暮影好快的速度,他的飞行速度几乎和我族内鹤族大长老的速度相当。”鹤白翎惊讶道,灵鹤族以速度见长,是天下众妖族中飞行速度最快的一支。

“这就是表哥的暮影三千式中那一式‘暮影无极’了吧。

”司徒雨施喃喃道。

司徒月婵看了姐姐一眼,撇撇嘴,“你叫人家表哥叫的亲热,可司徒暮影根本理都不理你。真搞不懂你。”

司徒雨施皱了皱眉,“月婵,不管他怎么样,他都是你我的表哥。”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皱眉道,“要不是看在他好几次帮了柳知返的份上,想让我看他一眼都是妄想。”

“司徒暮影修为精深,自创的暮影三千式果然独到奥妙,死气根本抓不到他,他太快了。”道衍派千夜说道。

司徒暮影转眼之间已经到了死海中心之地,他突然停住身形,身后死气巨柱瞬间向着他卷来,他暮影剑方向一转横在自己面前,单手捏剑诀,身上真元熊熊燃烧,一层黑色火焰化作的巨大盾牌挡在面前。

死气巨柱仿佛一片阴云般撞在了黑火盾牌上,不可一世的死气顿止在司徒暮影面前,暮影剑这时发出一声龙吟之声,一剑斩去,巨大的剑芒将所有死气化作巨柱全部斩断。

他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身上黑色火焰突然消失,转作一层浩瀚的金色光芒。

他手上剑诀变作掌印,一掌推出,一道巨大的金色手印拍在死气巨柱上,掌印轰然一声将死气巨柱拍散而威势不减,直接印在死海之中,只听一阵刺耳的咔咔声,仿似一道冰壁碎开无数裂痕,死气之海中巨大的掌印留下一道深坑,里面无尽白骨被他这一掌压成齑粉,留下一个巨大的手印。

“至尊诀!”众人惊呼,尤其是沧帝城的人更是神色复杂,司徒暮影至尊诀的修为,在沧帝城年轻一辈中有谁是他的对手?恐怕也只有司徒雨施能和他在至尊诀上一较高低了。

死气之海仿佛有生命一般,散发出呼啸的声音,被他掌印击中的地方死气萦绕着,眨眼间又将无尽白骨淹没在下面。

司徒暮影刚刚那一剑一掌只是为了向八百里死海示威,或者向岸边的众人表示,就算不靠速度,这所谓的活人难近,死人得过的八百里死海也拦不住他。

“想不到司徒暮影的至尊诀竟然也到了这种程度,恐怕他早已过了第二重无量天境界,就是不知道在无量天哪一重。”司徒止水目光复杂,“沧帝城恐怕之后你的至尊诀能和他相提并论。”他对司徒雨施说道。

司徒雨施幽幽叹了口气,“表哥的天赋着实惊人,当年母亲派人杀了他母亲全族,这件事是真的做错了。”

“当年是周湍和赵无破带人诛灭他母系一族的吧?”

司徒止水点点头,“当初沧帝城有两种不同声音,一种是希望囚禁他的母亲和其族人,阻止至尊诀继续外流,另一种声音则是坚决要按照司徒氏族规处置,将他母亲全族诛灭,支持这一观点的人,这十几年来或死或者失踪,足有数十人,而所有证据都指向司徒暮影,现在的他有实力向司徒氏一些人复仇。”

“当初你是什么态度?”

司徒止水眉头微皱,“当时我尚还年少,这样的大事轮不到我表达意见,不过要是我的话我肯定是同意杀光他母亲全族的,就连他也应该一柄杀了,否则斩草不除根,就会酿成今天的后果。”

“司徒暮影如今修为已成,再想杀他就难了,连冥界之力都收不去他。”

司徒月婵不屑说道,“你打不过他只是因为你太废物,给我十年时间我定能超过他,别看他一剑斩断了死气,他所走的路线本就避开了死气最强横的地方,刚刚那一剑正好斩在了那些死气的节点上,是我的话我也能击退死气。”周湍和赵无破看着她自小长大,她倒是没想到周湍那个笑眯眯的胖子和死人脸赵无破居然当年是灭了司徒暮影母亲一族的人,想到司徒暮影可能正想着怎么扒了两人的皮,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这时司徒雨施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月婵,你能够看见死气的流动?”

“不光死气,连你身上的真元我都看得清。

”司徒月婵骄傲说道,“所以不要将我当成瞎子,我能看到的你们看不到。”

“司徒暮影有麻烦了,有一团巨大的死气正在逼进他,他最好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司徒月婵冷笑说道,柳知返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司徒月婵感觉到了,嗔怒道,“你不满意?我就是看不顺眼司徒暮影!”柳知返脸色臭臭,低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司徒月婵话音刚落,只见八百里死气之海中心突然汹涌起一道巨大的死气浪潮,一只上古妖兽庞大如山般的骨骸从里面挣扎着爬了起来。

巨兽形状如一只大蝎子,骨刺狰狞,八对巨爪踏在骸骨堆上发出咔咔的声音,它血肉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白色的骨骸,死气缠在巨兽的骨头上,筋肉般控制着骨骸的动作。

硕大似小山般的头骨两侧尽是密密麻麻的孔洞,原来想必是无数只眼睛,从死气之海地下的冥界之门升起一道红色的光芒,光芒跟随一股黑色的死气钻进巨兽脑袋,它头颅两侧密密麻麻的孔洞立刻冒出一道道红光。

吼-----一声嘶哑的鸣叫,巨兽向着司徒暮影张开大嘴咬去,在它面前司徒暮影好似一粒尘埃般渺小。

司徒暮影凌立在半空面不改色,暮影剑再次收回绕着他旋转一圈儿,一剑击出正刺在巨兽的头骨正中,深深嵌进它坚硬而硕大的头骨,剑气直接将头骨贯穿了一个口子,只见红光从缺口处迸射而出。

巨兽痛苦地嘶鸣一声,狂甩脑袋喷出无尽死气,死气里面涌现一张张痛苦模样的人脸,竟是无数冥界怨鬼,这些怨鬼见到生灵便一拥而上,将其血肉魂魄吸干,只剩下森森白骨,纵然是强大的修行者被怨鬼围攻也是凶多吉少。

司徒暮影面对无数怨鬼眉头微微皱起,他身上开始凝聚一层漆黑的火焰,火焰散发出阴煞之气,虽然是火却让人从心底感到阴寒。

眨眼间他全身都被黑火笼罩了,仿佛一颗燃烧在死海之上黑色的火球,“罗刹焚脉经第七重,枯海潮煞!”只见他身上层层黑火隐约渐渐凝实为一颗狰狞的邪魔头颅,煞为恐怖,那邪魔头颅没有眼睛鼻子,在嘴部的地方黑火裂开一道缝隙变成一张大嘴,脸上黑火跳动仿佛毛发,邪魔头颅与司徒暮影身上的黑火相连,让他看上去也满是邪异的味道。

他口中大喝一声,那邪魔张开大嘴猛地一吸,将所有怨鬼魂魄全都吸入口中,然后嘴部被火焰封闭,司徒暮影左手一指,暮影剑受到召唤嗡的一声从白骨巨兽头颅上飞起被他握在手里,他右手猛然向下一挥,身上黑火瞬间暴涨几百丈高,凝成一只火焰大手,一拳砸在了白骨妖兽的脑袋上。

只听咔的一声炸裂声音,那巨大妖兽头骨裂开无数裂痕,所有红光死气全部从裂痕中流出,狰狞庞大的上古妖兽瞬间失去力量,哗啦一声散落为无数巨骨。

死海中的死气和幽魂也不敢靠近司徒暮影,似乎异常惧怕他身上那一层黑色火焰和火焰组成的邪魔头颅。

他冷哼一声,转身向着死海对面飞去。

岸边众人却已经被他的强横所震惊,从未有人想到过这八百里死海竟然还能这么渡过,一掌击散死气浪潮,又一拳将上古妖兽骸骨击碎,司徒暮影的手段已然通天。

不少和司徒暮影有恩怨的人见状都下意识后退两步,有些之前想要趁着他和死海相斗时出手偷袭的也都将法宝放下,暗道幸亏没有出手,否则后果难料。

易统峰摇着扇子凑到鹤白翎身后,突然大声说道,“啊呀,这个司徒暮影-----”

鹤白翎正全身贯注看着司徒暮影从死海上疾驰而过,被他一嗓子吓了一跳,皱眉道,“你又要说什么?”

易统峰讪讪一笑,收起扇子指着司徒暮影身后那只巨大的黑火邪魔头颅,“你不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眼熟?”

易统峰点点头,“就是呀,之前欧阳狠不也来过这一手?弄出个大脑袋还会说话!将那些僵尸全都吃了,难道司徒暮影和那欧阳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瓜葛。”

鹤白翎下意识点点头,忽听司徒月婵说道,“不一样,欧阳狠和司徒暮影的不一样!”

易统峰想要听一听到底怎么不一样,但司徒月婵却不说了,他又不敢问,至于鹤白翎,既然小姐说不一样,那就一定不一样了。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司徒暮影已经消失在死海上面,八百里距离对于修行者高手而言本就不是太远,其他人见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也有有些焦急,开始思考怎么才能从这死海上渡过。

青云剑派众人看到司徒暮影一马当先,心下有些愤恨,古青衿嘴角动了动,“想不到真有人硬创,司徒暮影居然能凭一己之力生生击退冥界死气,着实让我吃惊,事不宜迟,我们也渡过去吧!”

古霜凛和古蓝月点点头。

古青衿抽出法宝斩云尺,对着八百里死海上一尺挥下,剑光冲天而起,直贯云头久久不息,浩荡无穷,横坼八百里,直接连到死海对面,仿佛一架桥梁。

古青衿将斩云尺负在身后,背着手身如幻影凌波微步,竟然一步踏在他所挥出的那道剑气之上,沿着剑气向死海对面走去。

这一手着实让人吃惊,他的剑气居然能够持久不息,他竟然能在剑气上行走,这是何等的手段何等的本事?

古霜凛古蓝月,还有几名青云剑派弟子跟随大公子古青衿身后也一同踏上剑气之桥向死海对面走过去。

“他的剑气怎么会凝而不散?”万剑宗剑三不解道,剑一笑眯眯说道,“青云剑派的‘浩荡剑诀’还是有些名头的,这一式名叫‘浩荡无垠’能够将真元与剑气融为一体,从而利用法宝催生出循环不息的剑气,持久不散,将宝剑威力发挥到最强。不过太过依赖宝剑,古青衿用的是上古名剑‘斩云尺’,能将云都斩为两半,击出这样的剑气倒也正常!”

剑十七撅嘴道,“大师兄,你能不能也露这么一手,让我们也风风光光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剑一挠头呵呵一乐,“这个-----你知道咱们万剑宗不注重法宝的,我的青冥剑虽然不错,但却也发不出这样凝固起来的剑气,我修到心非剑境界,非剑非剑,就是没有剑-----”

没等他说完剑十七就嘟囔道,“说那么多还不是做不到,那你之前不是说有法子了吗?咱们万剑宗不争第一不争第二,总得第三个到达对面吧,不然会被人耻笑的。”

剑一嘿嘿笑道,“为兄当然有办法了。”他指着死海中那些游荡的上古妖兽骨骸,“我们坐着那些骨头过去!”

“啊?”剑十七嘴张的老大。

柳知返抬头看了看渡过死海的青云剑派几人,对司徒月婵说道,“小姐,我们也过去吧!”

司徒月婵点点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 螭龙俯首心剑一

司徒暮影渡过死海之后,青云剑派几人踏剑气而行,威风潇洒,睥睨群雄,仿似九天玄仙般踏着青色剑气一去百里,死海之中死气和怨魂每当靠近他们就被斩云尺的八百里剑气绞的粉碎。^^^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青云剑派果然不愧为七大派之一,这手段着实惊人!”

先前司徒暮影一人独撼死海死气怨灵,一骑绝尘率先渡过死海虽然惊呆众人,但观感上却没有青云剑派这番脚踏剑气人行如风来得潇洒不羁。

不少正道的女修士看着古青衿不由目光泛起涟漪,心想若是能和古氏兄弟结为双修道侣,那可真是上上之选,青云剑派不但底蕴深厚,古氏兄弟更是万中无一的俊逸潇洒之人,实在是难得的佳偶,只可惜古氏三兄妹绝尘而去,不曾回头半分。

剑十七看不惯青云剑派的人大出风头,摇着剑一的胳膊赌气道,“大师兄,同样是剑修,你忍心看着那些虚伪的家伙这么出风头?我们万剑宗可是五宗之一,他们只是七派,你要是不想个法子盖过他们,别人会认为我们万剑宗比不上青云剑派的。”

剑二也点头说道,“大师兄,十七虽然平日嬉闹,不过今天说的话倒是有理。我们切不可让青云剑派独占鳌头。”

剑一无奈叹了口气,“你们要出风头是吧?”

“好吧!”他对剑十七说,“十七师妹,你骑过马吗?”

剑十七摇摇头,“我出身佃户家,小时候家里只有几头牛,被师父带入剑塚之后就开始修玉溪神剑诀,十三岁那年有小成之后就能御剑飞了,马倒还真没骑过,听说以前剑塚有几匹好马,我听师父抱怨过他的几匹名驹被大师兄小时候喂草药给毒死了,怎么了大师兄?”

剑一尴尬地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提它干嘛。”他抿嘴微笑,“马你都没骑过,龙定然是没骑过了。”

“龙?”剑十七侧头眨眨眼,“师兄,你什么意思?”

剑一挽了挽衣袖,露出两截很白嫩的手臂,他在脸上抹了一把,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你们这么想要出风头,师兄今日就卖卖力气,为了弥补你没骑过马的遗憾,我今天带你们骑一次传说中的神龙!”

“啊?”不仅剑十七,一向谨慎沉稳的剑二也诧异地看他一眼。

他晃了晃身体,迈着方步走到死海边上一块黑色的大岩石上,拔出青冥剑对着天空摇了摇,“各位都注意啦,都往后躲躲,万剑宗大天才剑一要施展神通啦!”

附近几个玄玉宫的女弟子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好奇的目光好像看猴子一样,不过还是退后了几步。

剑一环顾四周,对那几个女修行者摆摆手,“还得往后退!”

“剑一道友有什么神通尽管施展,在下虽不才却也足以自保。”一个头梳道髻气质孤冷的少女修士冷漠地说道。

剑一说道,“那我开始了啊。”

“许师姐,怎么了?”司徒雨施走过来对那女子问道。

许师姐微微一笑摇摇头,“无事,久闻万剑宗的玉溪神剑诀号称剑道第一法诀,今日有此机会,剑一道友可莫要留手。”

剑一呵呵笑了笑,“好说好说,玄玉宫姐姐的要求,我一定办到,你可要看好了。”

青冥剑对着死海平静而压抑的海面用力挥了几下,“心剑诀!灵寂式!”青冥剑中飘出几缕飘逸灵动的光芒,钻进死海当中霎时间消失无踪,然后剑一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这------”玄玉宫二弟子许玉颜有些无语,这就是剑一所说的大神通?

司徒雨施看了看剑一,“这是万剑宗玉溪神剑诀中的‘心剑合一’境界,我却是看不懂这一式灵寂式有什么奥妙。”

许玉颜说道,“万剑宗的剑道独树一帜,只有他们自己能看得懂,就算是青云剑派也未必能体悟万剑宗的剑意,不过这也太简单了点儿吧。”

司徒雨施站了半天也只是看到剑一就是傻呆呆地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偶尔还扣扣鼻子,旁边剑十七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大师兄干嘛呢?还不是睡着了吧?”

剑二却神情凝重,眼神严厉地瞪他一眼,“噤声!”

旁边司徒雨施对师姐说道,“许师姐,刚刚我和赵灵音师妹还有司徒氏族人商量了一下,八百里死海中怨灵无数,直接渡过未免伤亡太大,纵然你我这样的修为能够安然渡过,其他几个修为低一些的师妹们难以周全,所以我们打算----”

她没说完许玉颜摆摆手,“你决定就是,我没什么意见!----啊!”气质冷艳的许玉颜一句话未说完突然惊呼一声,司徒雨施抬头一看,不由纤细的眉毛皱在一起,下意识叹道,“好强的剑意!”

看不见剑却有剑意凌厉袭来,就像看不到风但狂风依然卷起阴云,看不见寒冷,寒冷已然冻结一切,剑一站在那里站成了一柄利剑,那股凌厉之极的剑意说不定是从哪里传来的,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剑意充满了,而所有剑意的中心就是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的剑一。

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双眉之间似乎有一道精细的光芒刺了出去。

只见原本平静的死海掀起一股巨大的黑气浪潮,从无尽死气中传来一声愤怒而高昂的吼叫,有远古巨兽从死亡的沉寂中醒来。

剑一脸上玩笑轻松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见,一双笔直的眉毛紧紧锁着,眼神凌厉专注,终于有了动作,一个微小的动作。

“心剑诀,无相式!”

青冥剑轻轻点出,并无任何剑气也无任何真元,仿佛小孩子拿着木棍软绵绵地一点,然而这轻轻一点,却让死海再次咆哮。

只听轰的一声,死海里飘散的死气全部炸开,无数白骨飞溅,碎骨好似落雨般散落各处,一条巨大的骨龙咆哮着从死海里面爬了出来。

头生双角,脸似马,角似鹿,身似蛇,尾似牛,和传说中的神龙并无二致,然而巨龙的血肉早已消失不见,身上只剩下骸骨挂着几许鳞片。

它小山似的脑袋一双空洞的眼窝里面冒着蓝光,昂首探爪,仅仅露出半截身体就已经高耸如托天支柱。它此时愤怒无比,蓝色的火焰眼睛注视四海边上众人,鼻孔中喷着蓝色的火焰,一股庞大的威压从天而降,似有神明降临。

“神龙----”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巨大龙头立刻将目光转向了他,蓝色火焰双眸凝视着他,那修士噗的一口血喷了出来,骨龙张嘴吐出一口蓝色的火焰,喷在那人身上。那修士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被冻成了冰雕,然后碎成粉末。

能够冻结血肉的火!

其他人再无敢出一声,只能听见紧张的呼吸和巨龙骸骨上面不断坠落的人类碎骨掉在白骨堆上发出的声响,虽然不知道这骨龙从哪里来的,但一定和剑一有关,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因此不知多少人心里暗恨剑一弄出这上古凶兽来,平添波澜。

就在骨龙择人而噬时,剑一忽然挥舞着青冥剑大喊道,“在这儿呢!是我把你叫出来的!”

巨龙晃了晃脑袋,嘶鸣一声张嘴吐出一口蓝色的火焰,要将这打扰了自己沉睡的渺小生物烧成冰块儿,剑一面不改色,只是凝重了许多,一手握着青冥剑横在面前,一道淡淡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出,与青冥剑的寒光交融在一起,“人剑合一!”

只见他身上飘出一层淡淡的影子附着在青冥剑上,青冥剑顿时有如神助,发出龙吟虎啸之音,颤动爆鸣刷的一声从他手中飞起。

青冥剑快如闪电,隐约可见一道光芒穿透了巨龙吐出的蓝色火焰,直接刺在它的额头之上,巨龙吼叫一声,此时青冥剑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般,一连在巨龙头上砍出十几剑才飞回剑一身边。

咔嚓---咔嚓----几声冰面破裂般的声响。

巨龙的头骨上多了几道裂痕,蓝色火焰喷涌,这些蓝色的火焰其实是它的龙魂,一旦流失尽了,巨龙骸骨就会变回原来死寂的骨头,它顿时怒不可遏,张开大嘴俯冲而下向着剑一吞去,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功夫剑一双手合十,青冥剑瞬间从一匹狂躁的烈马变作安静的兔子般悬停在他面前,他双手猛然向下一压,大喊了一声,“心剑合一!”

锵!青冥剑骤然随着他的动作插在他身边发出一声脆响,剑一闭上了眼睛,只见他身上另有一道淡淡的幻影,幻影眨眼间见光而涨,化作一名高大的武士立在天地间,竟与那巨龙差不多大,朦胧依稀可辨,却看不真切面目,好似隔着千万重纱帐,然而不管隔着多少纱帐,那股凌厉无比势不可挡的威压从影子身上传来。

这并非是什么人影,而是剑一对于剑道感悟所化的显像,剑道是道,道故有灵!那巨人影就是剑意,就是杀机。

青冥剑同样飘出一道幻影,变成一柄横亘天地的巨剑,影子武士手执巨剑一剑斩向巨龙。

巨龙遇到天敌般发出一声惊惶的吼叫,耸动着身体转头想要逃窜,小山般的头颅扎进骸骨河床里面要逃走,然而影子武士快如风,刹那间巨剑已经砍在巨龙的龙头与身体连接处。

骨龙惊惶吼叫,它能够感受到那持剑巨人影子里蕴含的杀机和戾气。

这一剑并没有斩下去,剑一睁开眼露出笑眯眯的表情,“我的心剑合一专伤魂魄,任你是上古神龙之魂也要被我斩了,不过想来你已经是一只死物,躲在冥界无数年够惨的了,我也不想让你魂飞魄散,你驮着我们渡过死海,我就放了你!”

剑一拔出青冥剑在头顶一摇,耸立天地间的巨大影子武士和巨剑化为一缕青烟飘到了他的身上。

众人都看呆了,曾听闻上古大能降服神龙的故事,却没想到现如今也能看到这一幕,这笑眯眯的少年竟有如此本事,所有人不由对剑一刮目相看,暗想难怪剑一名气大,可谓是名副其实。

万剑宗的玉溪神剑决上篇主要有三式,人剑合一,心剑合一,三剑合一,如今剑一只用了前两式就有如此威力,要是他用出三剑合一,当是何等威力?

许多人不又不猜测,猜测然后感叹,修行终究是人的修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反而不是法诀优劣能够弥补的,万剑宗弟子并不少,掌门弟子二十三人,加上其他师叔伯的,外院的,俗家的一共上百号人,然而能将人剑合一心剑合一发挥出屠龙威力的又有几人?

剑一对发呆的师弟师妹们挥挥手,“看什么,上来呀!”他一跃跳上巨龙额头,剑二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跟着跳了上去。

剑一又对司徒雨施等人招收道,“不介意的话你们也一起上来坐呀!”

“那多谢剑一师兄了!”

“呵呵,你该谢这条龙才对,这龙名为‘蓝焰寒冰螭’,并非真正的神龙,而是神龙九子之一,死海边石碑上所刻的‘始葬青龙骨’应该就是说的它吧。”

“喂,你龙头上的龙首之珠呢?”他拍着骨龙的脑骨问道。骨龙传来一丝意念,剑一失望撅起嘴,“原来被杀了你的人挖走了!”

其他人见剑一降服了巨龙,这死海死人可走活人难入,坐在骨龙上最好不过了,和剑一有些交情甚至只有几面之缘的也都赶了过来,有的和万剑宗不熟的也装作熟人往上飞,几名邪派修士想要浑水摸鱼,被剑二和剑三赶了下去。

“万剑宗,你们小心点儿。”

几人留下一句狠话讪讪离开了。

剑一伸着脑袋在人群里似乎在找人,司徒雨施善解人意笑问道,“剑一师兄,你在找谁?”

“咦?奇怪-----你妹妹和那位柳知返小兄弟他们几个呢?”

司徒雨施这才恍然发现,自己妹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洞中白骨唤来客

易统峰摇着扇子,摇扇子是他招牌动作,不论是高兴事,烦心事,好事坏事,都能从他手里摇动不停的扇子观察到他的心情。

那柄被手掌盘的锃亮的丝绸折扇俨然已经成了易统峰的另一张脸,他一边快速在胸前摇着,一边嘬着牙花子,满脸烦恼和无奈。

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两步走到司徒月婵面前拦住她说道,“月婵小姐,咱们真要冒险从这死海下面走过去?那不是寿星佬儿上吊嫌命长吗?”

他游说司徒月婵说道,“的确,万节那几个人那副得意的样子是让人看着很不爽,不过咱们沧帝城司徒氏这么大的家族势力,应当有容人之量,人家降服一条骨龙也不容易,咱得给他一点面子不是?我说咱们跟着他们坐着一起过去吧,毕竟剑一可是邀请了咱们的,出来混不都得顾全个面子嘛-----”

“不行!”

司徒月婵决绝而不容拒绝地拒绝了他。

他又看看鹤白翎,白翎哼哼一笑,态度不言自明,于是易统峰又看向柳知返,见柳知返站在死海边上垂着头,一双眼睛瞪的发直,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好像已经陷入了某种神游物外的状态。

他怀才不遇般长叹了口气,扇子拍着胸脯发出抽脸一样的声音,“你们怎么这么愚?明明有现成的路不走非要自己去趟浑水。”

柳知返这时结束了神游物外遗世独立的状态,认真地低声说道,“我一定要从死海下面穿过去的,而且我的目的不是到达对岸,而是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小姐,白翎,我觉得易统峰兄弟说的有理,你们还是乘坐剑一的骨龙去死海对岸吧。”

司徒月婵默默站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跟在你身后,没有你谁给我领路?我们来到这里的最初目的是想向沧帝城那些人证明我司徒月婵就算瞎了依然是他们难以企及的司徒氏天才,至于能不能得到生死炉或者这里面的宝贝,那都不重要nad1(”

柳知返笑了笑,“难得你说出这么善解人意的话来,不过这块生死炉死之碎片我是志在必得。”

司徒月婵用力掐了他一下,调笑道,“就凭你这小小侍剑童,也想和那些大派传承人争夺生死炉碎片?”

柳知返说道,“在这件事上我没必要妄自菲薄,我有的优势他们没有,我比他们更了解生死炉,而在这里,了解生死炉远比修为高那么一点点更重要。”

他说着话倒不是大话,柳知返拥有生死炉之灵紫尧的残余魂魄和记忆,在某种意义上说,柳知返算是生死炉的真正的继承人。

易统峰又看了看鹤白翎,白翎诧异地瞥他一眼,“看我做什么,小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没等易统峰说话绯云女已经说道“不用问我了,我是一定得跟着柳知返小弟的,现在在这里除了柳知返之外所有人都想要杀了我,尤其是司徒暮影和司徒月婵这对表兄妹,跟着柳知返我或许还能活着出去。”

易统峰瞪了瞪眼,“那我跟着他们一起走,月婵小姐您跟着那小子去送死吧。”

鹤白翎一步挡在他面前,“小姐没让你走你不许走。”

这时司徒月婵冷漠说道,“让他走吧,让他和那些废物一样一起去抱剑一的大腿。”

“柳知返,你最好能够证明我们跟着你冒险从死海下面穿过是正确的。”

柳知返微微一笑,问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冒险从死海下面穿过?”

司徒月婵耸耸肩,“你为什么一定要冒险从死海下面穿过?”

“刚刚站在死海边上,有一瞬间我的意识突然陷入一阵空茫,好像进入了一个死寂黑暗的世界,这种情况只是在以往紫尧记忆主导我的身体时才发生,但这一次我却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意识,我感到死海下面有东西在召唤我!不---”他摇摇头,“确切地说,是在召唤紫尧!”

“紫尧?寄居在你魂魄中那只斑斓彪皇的记忆?”

柳知返点点头,在生死炉这几天他已经将当初在幻灭洞窟中有关斑斓彪皇紫尧的事情告诉了司徒月婵,不出柳知返所料司徒月婵大发了一通脾气,并且警告柳知返等出了生死炉一定让他好看nad2(

“柳知返,你给本小姐记住了,以后不许你有秘密,对别人可以,对我不行!”她曾这样告诫柳知返。

现在他又提起这件事,司徒月婵脸色有些冰冷的愠怒,“什么东西召唤那只妖兽?唔,那只妖兽是生死炉之灵,虽然已经死了无数年,但残留一些感应也正常。”忽然她拍手笑道,“说不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甚至是控制生死炉的方法也说不定。”

旁边远远跟着的绯云女耳朵一动,眼睛转了转似无意般在柳知返身上瞄了一眼,嘴角悄悄翘了起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白翎的声音忽然说道。

只见易统峰又摇着扇子走了回来,“我想清楚了,我易统峰是义薄云天的人物,怎么能放任朋友独自冒险。”

司徒月婵冷笑道,“你是听到我说死海下面有宝贝召唤柳知返才回来的吧。”

易统峰讪讪一笑。“我是放心不下白翎中的貂毒,没有我这位毒道天才,万一我不在的时候毒发了怎么办?”

白翎微微一笑,“有她在大不了我再喝她几口血,她的血虽然脏,但现在也只好事急从权。”

绯云女撇撇嘴,“你们与其在这里废话,不如快点儿行动,晚了被剑一他们先到了死海对岸,生死炉可就是他们的了nad3(”

柳知返带着一丝冷笑说道,“放心,他们绝对得不到生死炉的碎片,若是它那么好被得到,那就不是守御圣器了,不但得不到,很有可能那里正有一个危机等待着他们。”

“哦?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柳知返笃定地说道,“紫尧曾经是生死炉之灵,这里无处不存在他过去的影子,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但我能够感觉得到!”

司徒月婵看他一眼,“难道紫尧的记忆里有相关的事情?”

柳知返点点头,“紫尧的记忆是不全的,否则我早就变成另一个紫尧了,不过残存的记忆里恰好有一点关于生死炉的记忆。”他神色严肃,回忆的时候那只变紫色的眼睛越发明亮,仿佛那只眼睛里面寄居着另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生命。

“紫尧的记忆告诉我----死海的对岸似乎被封印着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就算是生死炉之灵紫尧也对其忌惮无比,但我没有完整的记忆,不知道那是什么。”

司徒月婵皱眉不解道,“什么东西能让那只妖兽之王感到忌惮?应该不是什么法宝,也不可能有什么人能让那只妖兽感到棘手,除非----难道是另一件守御圣器?”

柳知返心里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隐隐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可未等他抓到那个念头的尾巴,那个思绪便已经石沉大海,他隐隐觉得似乎有某种阴谋的影子正在渐渐清晰,而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那个阴谋的一个棋子---他知道司徒月婵冰雪聪明,人是极为聪慧的,他摇了摇头,心想如今事已至此,在这生死炉碎片的世界中,无论是自己还是她都是没有退路的。

“那个召唤我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它的确存在,而且并不在死海对面,而是在死海下面,如果紫尧的记忆没有错,那么按常理来说能够引起他残存记忆共鸣的东西才可能是能够决定生死炉残片归属的关键。”

司徒月婵说道,“死海对面那道通天死气支柱乃是这里所有死气的尽头和源头,我们之所以沿着死气汇聚的方向寻找,就是事先推断死气尽头就是能够控制生死炉死之碎片的关键,按你这么说,之前我所有的推断都是错的,那些人他们寻找的也是错的方向。”

柳知返摇头道,“我不能肯定你的推断完全错,至少死气尽头的确是能够离开这里的门户。”他解释说道,“说到底,一来是紫尧的记忆不全,二来我们对这里一无所知。所幸我离那个召唤我的声音越近,紫尧的记忆就越多,或许等找到那个东西之后,我就能记起这里的全部。”

“那控制生死炉死之部分的关键在什么地方?”

柳知返沉吟了片刻,“生死烘炉作为守御圣器之意一,曾经是一个整体,控制它的关键就是生死炉器灵紫尧,但现在生死炉崩碎,紫尧陨落,生死炉残片剩下的就是一团死气和一团生气,加上核心也就是沧帝城。”

“所以所谓的生死炉死之碎片,应该真正是指的那些死亡之气。”他仰头看着空中飘散的死亡之气说道,“而这些死气无处不在,这里每一丝死亡之气都是生死炉死之碎片的一部分,但我们无法得到它,除非能像之前的欧阳狠那样将这里所有死气全都吞下去。”

绯云女这时在一旁插嘴道,“要我说哪有那么麻烦,管他是死气还是碎片,反正这里残留的法宝不计其数,我们就安心当一个寻宝者不就得了。”

柳知返摇摇头,“不能弄清一些事情,我心里不安。”

司徒月婵语气有些失望,“那这么说我们这次是白来一趟了?”

“也不尽然。”他说道,“生死炉我是一定要得到的,而且我还要找到完整的,不论是为了你的眼睛,还是为了紫尧的残念。”

司徒月婵稍稍低下头,低声道,“我的眼睛现在挺好的,而且这样,才能桥你的手----”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

柳知返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难道小姐不想眼睛复明?”

司徒月婵尴尬地哼了一声,“我什么都没说,总之不管是不是紫尧的记忆受到生死炉残片的召唤,生死炉神秘奇诡,小心一点儿。”

死海底,无尽死气仿佛水流般在身边飘过,幽怨的亡魂在死气中飘荡,瘆人的哀鸣于沉寂中狰狞,脚踩在白骨堆积成的河床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几人疾行如风,在死气当中穿行,一层金色的光芒将他们罩在里面,阻挡着死气和怨鬼的侵袭。

柳知返走在最前,身后桥司徒月婵,再之后是鹤白翎,易统峰和绯云女,五人脚轻点河床,健步如飞快速地穿过死海下方的河床上,忽然柳知返汀了脚步,低头看去。

被他桥手的司徒月婵感到柳知返停下,问道,“怎么了?找到了?”

柳知返低头看着一颗骷髅咬住了自己的鞋子,他甩了甩脚,那颗头骨依然死死咬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身后易统峰噗嗤笑了出声,鹤白翎瞪了他一眼,他捂住了嘴,忍着笑道,“你不觉得这很滑稽吗?”

柳知返身上金光一震,将那颗骷髅震的粉碎。绯云女这时幽幽道,“柳知返,司徒氏对你还真好,连至尊诀都教你了,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柳知返摇头道,“这不是至尊诀!”他回头说道,绯云女看到他一只眼睛变成了紫色,半边脸上还带着三道妖纹,不由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力量?”

“就算是至尊诀吧。”柳知返又这样说道。

八百里对于修行者而言并不是很远的距离,然而在无尽死气当中举步维艰,白骨堆积成的河床下面在不可测之地连同着传说中的冥界,不断有幽魂从白骨堆骨头与骨头堆叠之间的缝隙里钻出来。

但那些如烟般的魂魄却都畏惧柳知返身上的金色光芒,围着他不敢靠近。

死气弥漫如雾,鬼影重重似雪,死海并非真的海,海中也没有水,如果从上方看,这里只是一片被黑雾弥漫的洼地,但这些黑雾却是人沾之即死的死亡之气,黑雾的下面是累累白骨,有人类的,有动物的,更有那些只曾闻名不曾见识过的古代妖兽巨大的骨骸,再往下,骨骸之下便是神秘莫测的幽冥。

毕竟没有人进入过幽冥还能活着出来,就算是修行者也一样对另一个世界好奇而畏惧。

柳知返表情凝重,看不出恐惧,司徒月婵同样紧闭嘴角,跟随着柳知返快步行进,另外几人则明显有些心里没底。

众人各怀心事跟随柳知返寻找那个召唤他的声音,一直在死海底层浓重的死气之中行走了数百里,直到眼前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掩藏在一只巨大妖兽骸骨张开的大嘴中的洞穴。

离着很远几人就看到了那个巨大的头骨,柳知返不由突然汀身子,表情惊愕,看着那个头骨惊讶万分,那只紫色的眼睛透出犹如实质般的紫色光芒。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这里怎么会有紫尧的骸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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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渡尽死海入幽冥

柳知返当初第一次看到上古妖兽之王斑斓彪皇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夸张的惊讶,他天生是个不习惯于‘惊愕’的人,或许他所有关于惊讶所应表现出的表情和神色都在幼年时期父母眼眼前双双毙命那一次惨剧中全都用尽了,自那之后他开始沉默。

但当他第二次在另一个地方看到了斑斓彪皇的头骨,那巨大的白色骨骼真正让他惊愕甚至惊骇。

紫尧的尸骨被镇压在浮岛凌寒山中心,那颗巨大的头骨虽然早已失去生命的灵气,但那来自上古的庞大压迫力依然隔着时空隐隐让人畏惧。

然而如今却在生死炉残片中死海之底,居然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另一颗头颅,虽然头骨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肉毛发,但柳知返绝不会认错,那种来自魂魄深处的共鸣不会出错。

他相信世上绝不会有第二只斑斓彪皇,生死烘炉不会有第二个器灵,那么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另一颗紫尧的头骨?

鹤白翎和易统峰并没有见识过凌寒山幻灭洞窟中的紫尧骨骸,所以不能理解柳知返的震撼,但他们同样被眼前的巨大头骨和头骨嘴里深不可测的骨洞所震惊。

“这里有个好深的洞!柳兄,你听到的那个声音莫非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易统峰走进紫尧头骨嘴里的骨洞边上,往幽深的洞穴里面望了一眼,一股寒意莫名袭来,让他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下,“咦我也听到了一个声音,难道也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他回头看向柳知返,却被他的脸吓了一跳,柳知返半边脸仿佛妖兽,紫色妖纹已经从原来的三道变为四道,在原来三道横向的妖纹上又多了一道竖着的紫色条纹,将三道横纹连接在一起。

鹤白翎这时说道,“我也听到了,好像是钟声从这洞里传来,难道有人在里面?”

活人难近死人可行的死海里面怎么可能有人,就算有也定是死人nad1(

“到底是什么,进就知道了。”司徒月婵扯下蒙着眼睛的红布,一双没有光彩的眸子看着那个黑幽幽的骨洞,骨洞周围的无数骸骨不断往里面掉落,但每掉一层下面便又长出一层骸骨,死海下面白骨河床连同着冥界,冥界中无尽尸骸让骨洞周围的骨骸永远都落不尽。

“你看到了什么异样吗?”柳知返皱眉问司徒月婵。

司徒月婵点点头,“是有点儿奇怪,我的眼睛能够看到真元的流动,这里所有死气,哪怕是一丝微弱的气息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们所说的骨洞我却根本看不到,我看到的只是一处没有任何死气的漩涡,死海连接着冥界,这里一切在我眼里就是一片漆黑,只有你们几个体内流动的真元时明亮的,然而现在我面前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亮,也就是说,所谓的骨洞里面却没有任何死亡之气存在,甚至外面这些死气根本无法进入这个骨洞。”

“难道有阵法在骨洞里面?就像欧阳狠前世摆出的那种转死生暗八卦阵?”

司徒月婵摇摇头,“不可能,欧阳狠前世所摆出的转死夺生阵法虽然能够隔绝死气,但死去却一直在渗透阵法,在生与死的交接处有明显的相互交融迹象,而这个骨洞和冥界死气层次分明,两者并无任何交融,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想找到答案,答案不会自己来找我们!我们进去。”她当先向骨洞走去,白翎抢在她前面,要第一个进入骨洞。

骨龙蓝焰骨螭龙昂首发出无声的嘶鸣,头颅上那些狰狞虬戟的骨刺全部张开,让小山般的龙头涨大了一圈儿,它张开龙吻用力一吸,一团团光芒从死海中那些游荡的怨鬼幽灵上面被吸走,长鲸吸水般将无数幽魂吞噬。

那些光芒融入蓝焰骨螭龙头颅里面的蓝色火团中,让那团幽深的蓝色光芒更加明亮,骨龙摇头摆尾,尾巴一扫就将死海下面那些骸骨击碎无数,死海中无一只幽魂怨灵敢阻挡蓝焰骨螭龙。

剑一等人坐在骨龙的龙头上,在死海无尽死气中游过,所过之处幽魂怨灵纷纷避退,那些冥界死气对于骨龙而言便如同海水,它在白骨中游过,巨大的身躯碾碎了无数骨骸nad2(

骸山派大师姐钟离艳叹道,“幽魂以幽魂为食,想不到冥界也是弱肉强食,这只蓝焰骨螭龙在这生死炉死海中便是君王般的存在,放眼整个冥界,骨龙也算是顶层的猎食者了吧。”

旁边司徒雨施摇摇头,笑道,“冥界我虽然没去过,不过沧帝城有关冥界的古代典籍也有一些,我倒是读过其中一本,书中记载冥界除了上古妖兽的骸骨因为一些原因无法安息化为怨灵之外,更有冥主掌控众魂灵命运,除了冥主之外尚有鬼主雄踞一方,神话时代据说还有魔主,不过古魔一族被九彩仙姬屠灭之后,魔主也被九彩仙姬以守御圣器所杀。”

剑一叹道,“就是不知道这冥界与生死炉死之碎片相连,是不是和所谓的冥主鬼主有什么关系。”

八百里一炷香的时间便到达了对岸。

在靠近岸边时乘坐骨龙的修行者就已经开始相互戒备,警惕对方突然出手攻击,有几名抢到了宝贝的修行者更是骨龙尚未靠岸就祭起法宝硬抗着死海死气飞到了岸上。

剑一是最后一个跳下龙头的,骨龙昂首俯视着剑一,双眼中蓝色的火焰跳动,躁动不安地甩着尾巴,剑一笑着拍了拍它的胸前的那片逆鳞之骨,骨龙发出一声无奈而愤怒的低吟,在他面前晃动了一下巨大的身躯,龙爪将愤怒发泄在那些骸骨和幽魂身上,传说螭龙最是凶厉,神话时代是古魔一族的手下,此时骨螭龙被剑一碰触逆鳞,却丝毫不敢狂性大发,不知剑一用什么制住了它。

“你可以走了!”剑一摆摆手。

蓝焰螭龙嘶鸣一声,盘旋一圈儿却并未走,剑一恍然大悟,“我差点儿忘了!”他伸手张开五指对着骨龙清喝一声,“归鞘!”

蓝焰螭龙头颅中那团蓝色的魂魄当中传来一阵凌厉的剑气,一柄透明的剑影从龙头中飞出,钻入剑一的身体消失无踪,原来剑一将自己的一柄‘心剑’藏入蓝焰骨螭龙的龙魂之内,只要他心念一动那柄心剑便能瞬间斩碎龙魂,难怪传说中凶厉暴躁的螭龙对他如此听话nad3(

剑一摆摆手,“龙兄,后会有期了。”

蓝焰骨螭龙低吼一声,尾巴和爪子同时挥舞,在死海白骨河床上疯狂地转了两个圈儿,吐出一口口蓝色的火焰表达愤怒,却终究不敢再攻击剑一,它庞大的骸骨身躯渐渐潜入了死海,钻进白骨堆渐渐消失了踪影。

“各位,死海彼岸已到,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

剑一回头拱手说道,却发现除了万节几人其他修士早就不见了,甚至连一声感谢的话都没说。

剑十七撅嘴道,“大师兄,你还在这里鸡婆什么,人都走光了。”她不满道,“这些人,还说什么大派,什么正道支柱,一点儿礼貌都没有,还有司徒氏那位大小姐,平日看着知乎礼让,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俗人。”

“人都去哪儿了?”

剑十五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那道通天黑柱。

“那道死气支柱就是通往外界的门户,同样生死炉死之碎片的秘密也可能藏在那里,所以其他门派的道友都赶去那里了。”

剑十七说道,“大师兄,咱们好不容易来这生死炉一次,不带点儿什么回去岂不太可惜了≡古圣器有德者居之,不如咱们也争上一争,没准这守御圣器的碎片就是我们万节的了。”

“十七说的有理。”剑二说道。

剑十七诧异道,“二师兄,今天你怎么这么容易认同我的看法了?”

剑二瞪了她一眼。

剑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守御圣器的碎片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除非你能找到真正的控制方法,相比之下,我倒是对这生死炉碎片的秘密有很大兴趣,你知道师兄我就是一个好奇,不搞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师兄我寝食难安呀。”

“师兄,无数示例告诉我们,想要活得久,就不要太好奇。”剑十七说道。

剑一哈哈一笑,“总而言之,我们过吧,没准那些邪派争夺宝贝不小心宝贝落在我们手里了,也不算我们抢的。”

死海对岸的死气之柱粗有十几里,向上通向昏暗天空深处,看不见终点,向下一直通向白骨深处的莽莽幽冥。所有进入生死炉的修行者最终的终点都是这道巨大的死气之柱。

十几里黑色光柱里面黑气涌动,咆哮,汹涌,形成一个个死气的漩涡向着上方喷。

“要离开这里,看来只有硬闯这些死气了。”身穿书生袍背着书囊的年轻修士喃喃叹道。

旁边骸山派钟离艳说道,“这里面死气如此之浓郁,贸然进去只会被死气侵蚀而亡!”她目光往死气柱下面看了看,那里盘膝坐着一黑一青年,沉默不语,身上一层黑色火焰静静燃烧。

钟离艳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走上前问道,“你为何在这里坐着,难道连你也穿不过这道通天死气?”

那人闭着眼睛的眉头皱了一下,“这是一个阴谋!”他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出声。

钟离艳皱眉道,“司徒暮影,莫非你已经进入过死气之柱了?你说这是阴谋,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盘坐在死气之柱下面调息打坐之人,居然是第一个来到死海彼岸的司徒暮影,他气息不稳,似乎受了内伤。听到钟离艳问话,他冷笑一声,“我是邪派,你是正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什么吗?想知道的话,自己进去不知知道了,而且你不是独自一人,青云剑派那几个废物现在正被困在死气之柱里不知道死了没有。”

钟离艳神色一冷,身后师弟‘铜头金刚’金大坚见司徒暮影对师姐无礼,瞪眼睛怒道,“你这邪道,敢如此对我师姐说话,吃我一拳!”

抡起大拳头就往司徒暮影脸上砸去,这一刹那司徒暮影突然睁开眼睛,一道邪异的光芒从眼中射出,钟离艳眼疾手快抓住了金大坚的手腕,皱眉呵斥一声,“退下!”

“你不怕我们趁你受伤杀了你?你在正道邪道中的敌人可不少。”

司徒暮影冷哼一声,不屑之意不加掩饰。

这时另一人走来笑道,“骸山派一向注重身体修行,怎么连骸山派大师姐钟离艳都畏惧这些死气?以贵派的法诀应付这些死气还不如探囊取物?”

钟离艳皱皱眉,语气微嘲,“原来是符道宗的画师,听闻你从琅琊峰钟心的手里抢到一件上古修士的玄德战甲,不怕钟心出去叫他姐姐找你报仇?”

符道宗大弟子画师轻轻一笑,“琅琊峰邪道小派而已,怎能威胁道我五宗之符道宗。”他没再理会钟离艳,径直走到死气之柱下面,笑问盘坐其下的那人,“这位莫不是罗刹峰大名鼎鼎的司徒暮影,怎么气息如此不稳,莫非受了伤?”

司徒暮影睁开眼冷漠地望了他一眼,“手下败将!”

画师脸上浮现一抹愠怒的潮红,冷笑一声,手心一翻一道灵符贴在手掌上,奔着司徒暮影脑门儿上拍去。

就在画师手上的灵符要贴在司徒暮影天灵盖上之前,一只古铜色健美的手臂横在了他面前,一只修长的手却犹如铁钳般抓住了他的手腕。

画师脸色一怒,“钟离艳,你什么意思,想要投靠邪道?”他用力抽了抽手,却发现自己手上一股巨大的力量抓着他,仿佛一座山压在了他的手臂上。

钟离艳皱眉道,“画师,枉你是五宗正派,怎么像邪道一样趁人之危?”

“哼哼,对待罗刹峰的人不需要道义!快快松开我的手,否则-----”

话没说完钟离艳就已经松开了他,对画师抱拳笑道,“既然画师道友不顾师门颜面,我又岂能拦你,请!”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司徒暮影不屑冷笑一声,任凭画师一道灵符贴在了自己的脑门儿上,画师脸上露出解恨兴奋的神色,“司徒暮影,往日之仇今日之怨,今天一并报了!”

画师真元运转,灵符瞬间燃烧起来,他这道符名为五雷轰顶符箓,乃是画师这几年心血之作,能够凝聚五雷之力,从四面八方聚来无尽雷霆汇做一道巨大的雷光奔着司徒暮影劈去。

司徒暮影动也未动,也不见他运转真元抵挡,似乎早已预计到这道雷霆轰不到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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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提剑无式胜击星

一道霹雳,闪过昏暗的天空,将整个生死炉照的一亮。

众人仰头望去,见那巨大雷弧从四方天空引来无数雷霆,不由露出惊色,而这雷霆的终点就是司徒暮影。

但雷光来势汹汹,却中途忽然诡异地变得虚弱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云层之后,将那无数雷弧中狂暴的雷霆力量全都吸走,紫色的雷光到达司徒暮影头顶时已经变成了一道小小的电光,不具任何实际的威力。

画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五雷轰顶符箓’烧为灰烬,司徒暮影却安然无恙,不由不解惊道,“你,怎么会?我的雷符不可能只有这点儿威力----”

司徒暮影冷笑一声。

钟离艳皱眉问道,“司徒暮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问他不如问我!”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从死气之柱中传来。

钟离艳抬头一看,几个人从死气之柱中缓缓走了出来,为首两个男子搀扶着一个少女,那少女气息紊乱,清秀的脸庞上时而变作诡异的乌黑,时而又仿似冰雪般苍白,身体打着摆子瑟瑟发抖,紧咬银牙在两男子搀扶下勉强走路。

他们身后是几个互相搀扶的年轻男女,样子比那少女强点儿有限。

却是青云剑派众人,他们紧随着司徒暮影渡过死海,踏剑气而行着实引人注目,和此时的狼狈不堪天壤之别。

古青衿对钟离艳说道,“与其问那邪派,不如问我!毕竟我们是进入过死气之柱的,而他,却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司徒暮影瞥了他一眼,“明知不可为,还要去逞强只是自寻死路,不如保存实力。你们进入死气之柱,现在如何?”

古青衿脸色难看,哼了一声扶着妹妹古蓝月坐下,拿出各种丹药喂她吃下nad1(

钟离艳神色严肃,“敢问古道友,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古霜凛叹了口气,“我们被困在一个阵法当中,这道死气之柱即使阵法的中心枢要,同时也是离开生死炉死之碎片的门户。”

他缓缓说起他们来到死海对岸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原来他们紧随司徒暮影来到这里之后,就看到司徒暮影站在死气之柱前沉默不语,只是仰头望着上方,古霜凛和古青衿对视一眼,以为司徒暮影发现了控制生死炉碎片的秘密,出于争夺之心,立刻出手攻击司徒暮影。

司徒暮影却也同样的心思,同时暮影剑在罗刹焚脉经祭炼下攻向对方,青云剑派弟子浩荡剑诀剑气纵横无匹,剑压万钧,司徒暮影罗刹劲阴森邪煞,摄人魂魄,眼看便要爆发一场修士强者之间的斗法,这时他们同时感到一座巨大的阵法将这里笼罩。

阵法幽幽,看不见首尾,玄奇诡异,渺渺冥冥,只觉一阵一样的压迫感自天而降,目光所及之处尽被一层氤氲的光雾所笼罩,周围石山死海,白骨幽魂尽成阵法的一部分,而所有诡异压迫感的中心就是那道通天的黑色光柱,死气之柱!

他们虽然无从得知这是一道什么样的法阵,但高手灵敏的感觉却让他们可以确定,自己已经身处一处法阵当中。

青云剑派古氏兄妹的浩荡剑诀所发出强大匹练般的剑气悄无声息间诡异地被什么东西吸走,同样司徒暮影的罗刹焚脉经真元也被吸噬无踪。

只要在这里施展法诀,法诀之力就会莫名消失,同时自己体内的真元也会跟着流失,司徒暮影察觉到这一点后立刻闭锁了体内诸般经脉和穴道,阻止真元被吸走,而青云剑派众人找到了阵法的中枢,也就是那道死气之柱,他们自恃修为强大,人数众多,便一起闯入死气之柱,打算摧毁笼罩他们身上的阵法。

古霜凛说道,“在这死气之柱顶部,有一处被阴阳之力封锢的门户,只要穿过那里便是外面的世界,而且我们所流失的真元最终都注入其中,然而那些阴阳之力极为难缠,我三妹就是不小心被那道阴阳之力侵入体内,才受了重伤nad2(”

“画师道友的五雷轰顶之力想必就是被那道阴阳禁锢所噬。”

听古霜凛这么一说,众人这时才陡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阵法之中,有人为了验证真假,运转法诀祭出法宝,却发现自己的法宝飞出十几丈便落在地上,附着在法宝上的真元竟然被吸噬一空。

“是真的,真元被吸走了。”

一人惊呼一声,“不好,死气正在侵入体内,吞噬修为!”

慌乱如水波般荡开,不论是正道还是邪道,都无心再彼此内斗,就算在这里赢了也要有命出去才行,有人看到司徒暮影的样子,提议道,“我们也闭锁经脉,阻止真元流失!”

所有人全都就地盘膝坐下,开始封锢自己的经脉。

“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摆出这样的阵法,又是为了什么?”钟离艳皱眉不解。

司徒暮影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一定是别有目的的人,只要有目的,最终一定会现身。”

“现身?等十年,一百年之后现身,我们早死在这里了。”古蓝月艰涩声音说道,她捂着丰满的胸口,眉头蹙起,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吐在地上尽失黑色的血块儿。

古蓝月身体的颤抖越发强烈,脸上阴晴不定,并非是她心情如何波澜起伏,而是她那娇柔的身体之中被那股阴阳之气肆意破坏。

“小姐----”青云剑派弟子面露惊色。

“蓝月----”古霜凛叫了一声,将身上带着的所有丹药都拿了出来,慌忙地将丹药倒出喂给她吃,“想不到那些阴阳之气如此难缠,连蓝月的修为都压制不住nad3(”

古蓝月无力地摆摆手,“二哥,不必浪费丹药了,这些药对我的伤没有任何用处----”

古蓝月是古青衿古霜凛同父同母的胞妹,眼下见她有性命之忧,安能不焦急,古霜凛目光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儿,最终落在一俊逸青年身上。

“武轩清兄弟,你出身丹阙宗,对炼丹治伤一定有独门手段,请出手救我三妹,青云剑派必有重谢。”

武轩清本不想趟这浑水,治好了会多一个竞争对手,万一治不好不但对丹阙宗名声有负面影响,而且自己岂不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他摆手笑道,“古师兄太过高看在下了,武轩清虽然出身丹阙宗,但自幼和母亲生活在沧帝城,对家父的炼丹之道所知不详----”

古青衿这时冷笑一声,“莫非武道友怕我青云剑派说话不算数吗?青云剑派古氏一向有恩必偿,有仇必报,若我妹子死在这里,而武道友见死不救的话,传出去对丹阙宗也不好看吧。”

他这话已经带着威胁的意味,武轩清眉头不由皱起,脸色有些难看,论底蕴丹阙宗是五宗之一,青云剑派是七大派之一,两者并无高下之分,更何况武轩清虽然父亲是丹阙宗宗主丹阳子,但他母亲却是司徒氏宗家嫡系,连司徒樱兰也要叫一声堂姐,武轩清虽然是司徒氏外戚,但地位却比大多数司徒氏子弟更高。

他皱眉看了看古蓝月,见她气息越来越紊乱,越来越急促,脸上黑白二气涌动,带着一份不正常的潮红,似乎已经到了回光返照之际。

就算是他恐怕也未必救得了古蓝月,正在犹豫为难之时,司徒雨施却说话了。

司徒雨施走上前来,武轩清立刻给她让开一条路,目光热诚地偷偷看了她一眼,为难叹了口气,“雨施小姐----”

司徒雨施抬了下手,“不必多言,你是沧帝城的人,司徒氏自然不会看着你被人威胁。”

武轩清眼睛明亮,“雨施----”

司徒雨施似没听到一般,先是对司徒暮影点点头,“表哥,我们又见面了。”

司徒暮影淡淡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下头,虽然没说话,但依然让司徒雨施感到很高兴,她转头对古青衿说道,“令妹所受的伤,莫非是阴阳之力入体,导致体内阴阳失衡,进而经脉崩溃,三宫沦丧?”

古青衿面对司徒雨施不敢太过嚣张无礼,之前对武轩清说那番话也是一世情急口不择言,他点点头,“不错,而且三妹所中的阴阳之力极为怪异难缠,以我浩荡剑诀的真元根本无法将其祛除,而且这股阴阳之力却相生相克,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在她体内变幻莫测,也无法以平衡阴阳之法治疗,我这里尚有几粒阴阳交互丹,却也没有任何作用。”

司徒雨施闻言点点头,“令妹所受的阴阳之力和我之前所受的伤应属一类,不瞒古师兄,在下不久前在一处黑山山坳之中遇到冥山派欧阳狠,我被他阴阳锁所伤,当时侵入我经脉的就是这股阴阳之力。”

“哦?”青云剑派众人皆露出惊喜之色,古霜凛不由问道,“请问雨施小姐是如何治愈好所受的阴阳之力?如若能救我三妹,在下感激不尽。”

司徒雨施目光飘向闭目修行法诀的司徒暮影,“我体内的阴阳之力,是表哥司徒暮影以罗刹焚脉经将其尽数焚毁,又以至尊诀痊愈受损经脉!如果极为想要救蓝月小姐,在场众人,只有我表哥有这样的能力!”

司徒雨施话音刚落,青云剑派众人不由脸色难看且怪异,他们和司徒暮影绝对是敌非友,之前还曾经交过手,虽然谁都没能奈何的了谁,但以司徒暮影的性格,恐怕心中已经将青云剑派的人当成了敌人。

“这----”古霜凛惊喜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沉默和犹豫。

要让司徒暮影救古蓝月,这并不仅仅是司徒暮影和青云剑派之间的恩怨问题,更关系到青云剑派正道大派的身份。

司徒暮影为人孤傲冷漠,很少对人假以辞色,更何况是他最不屑的‘虚伪’的正道修行者,退一万步讲就算司徒暮影肯出手,谁又能保证司徒暮影不会在救治中按下杀手,或者对古蓝月的身体做什么手脚。

谁都知道罗刹焚脉经乃是阴毒邪煞的法诀,专门焚毁修士经脉三宫,被罗刹焚脉经所伤的修士就算不经脉尽毁,也会影响今后修为-----

就在青云剑派犹豫之时,古蓝月大声咳了起来,又一口黑色的血块吐了出来,这一次血块儿上带着寒气,发出腥腐之气,她脸上身上一道道黑色的血线迅速蔓延,古霜凛心中焦急,顾不得男女之防扯开她的衣襟,见她脖子下面已经被黑线漫布。

他回头焦急地喊了一声,“大哥!三妹她---她快不行了。”

古青衿心中犹豫无比,他作为青云剑派大公子,古苍天的长子所考虑的事情更多一些,他眼神越来越阴沉,嘴角紧紧抿着,英俊的脸庞上一层阴翳的杀气隐隐欲现。

他摇了摇头,“不行!”

“青云剑派绝不向邪道求救,就算蓝月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向司徒暮影低头!”

“大哥!”古霜凛皱眉喊了一声,其他青云剑派的人也看着古青衿神色异样。

古蓝月惊讶地望了一眼大哥,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大哥,现在救三妹要紧----”古霜凛低声道,古青衿眼睛一斜,瞪了他一眼,“莫要在诸多同道面前丢青云剑派的脸!古氏子弟可以死,但绝不能向邪派低头!”

这时司徒暮影冷笑了一声,“虚伪!”

“你说什么?”古青衿握住了自己的斩云尺,神色愤怒眼神阴冷。

“想要动手?这里法诀剑气可一点儿都使不出!”

古青衿冷笑道,“仅凭剑术,我也能胜你!”

他是古蓝月亲哥哥自然不希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胞妹死在阴阳之力下面,可诸多顾忌又让他不能想司徒暮影低头,所以他将愤怒和怨恨都归咎在司徒暮影身上。

司徒雨施在一旁看着,默默叹了口气,暗道古青衿为了宗门的名声,连亲妹妹的命都可以不要,要是哪天月婵也遇到类似情况,自己是如何也不能舍弃妹妹的。

司徒暮影嘴角翘起,暮影剑在手,“那我就领教一下青云剑派的剑技,看看你们青云剑派是不是真的如人所言,全靠着法宝支撑剑术,本身剑道修为和万节云泥之别。”

剑一委屈道,“司徒,你可别挑拨我们和青云剑派的关系啊,虽然你说的都是实情,但自己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干什么呢?”

剑十七拍了拍脑门儿,心想大师兄一定是出生的时候脑袋撞到了墙!

司徒暮影和古青衿持剑相对,两人之间隔着三丈远。两人姿势不同,古青衿斩云尺做浩荡剑诀起手式,斩云尺斜刺天空,这一式名为‘逆击星’,在使用真元剑气时能够发出百道凌厉剑芒如击流星,此时虽然没有法诀真元,但也是奥妙强大的一式剑招。

司徒暮影只是随意地握着暮影剑,随意地站在那里,仿佛根本没讲古青衿放在眼里。

古青衿盯着司徒暮影手里的剑,强大的剑道天赋在一瞬间已经让他分析出司徒暮影可能发出剑招的上百种变化并且找到了对策,而司徒暮影却看着古青衿的眼睛,并没有注意他手里的剑。

两人截然不同,在场众多修士里面也有不少修剑的,此时二人没有使用真元,却最能看出对剑道的领悟。

在场众人对剑道最有权威的自然是万节众人,剑十七皱眉道,“古青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预测到司徒暮影可能发出的剑式,并且找到了破解之道,的确是剑道奇才,他这一式逆击星虽然看似随意斜指苍穹,实际却已经囊括八方,剑衡四境,能将司徒暮影所有攻击来的方向全部挡下并反击,而那司徒暮影,他这根本不算是剑道,哎,他一个修炼罗刹焚脉经的怎么可能懂剑道-----”

剑三微微一笑摇摇头,剑二沉默不语,皱眉看着。

只有剑一笑眯眯地拍了拍剑十七的肩膀。

“大师兄,你干嘛?”

“十七呀,剑道你还需要继续历练呀!你怎么能看不出,古青衿的剑道只是流于招式,虽然精妙莫测,但终究只是招式,只要是招式就有破解,而司徒暮影所重并非剑招,剑道剑道,别忘了里面还有一个‘道’字。”

“司徒已经隐隐窥到‘心剑合一’的境界。看着吧,古青衿不是司徒的对手。”

剑十七撅撅嘴,不信说道,“大师兄,那你到了什么境界?”

“我?我不是说过已经到了‘心非剑’境界了吗。”

“既然这么说,司徒模样还没到心剑合一,而你却已经到了心非剑境界,怎么我没见你打败过他呢。”

剑一表情尴尬,“这个----毕竟司徒不是剑修,而且,而且他的罗刹焚脉经着实诡异----”

两人拌嘴的功夫,司徒暮影和古青衿同时动了,古青衿目光如鹰隼,犀利地凝视着司徒暮影每一个动作,司徒暮影动作如飞鸿,恍然刹那间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古青衿一式逆击星斜刺司徒暮影下颌,司徒暮影这时突然手一松,竟然将暮影剑抛了出去,古青衿一直盯着他剑的变化,却没想到他居然弃剑不用,他紧忙收回剑招将暮影剑击飞。

这时司徒暮影脸上带着一丝冷笑,突然身影一闪,竟然化作三道幻影,“暮影三千式,暮影缭乱!”

“你竟然使用法诀!”古青衿怒道。

他一剑横扫就将三个幻影全部斩碎,在阵法中任何法诀真元都只能维持一瞬间,古青衿没想到司徒暮影居然明知道法诀无用还浪费真元。

“司徒暮影,你输了!”古青衿背对着他说道。“法诀无效,你手里又没了剑----”他转身一看,却不由顿时大怒。

“我输了吗?”司徒暮影邪异笑道,他一只手按在古蓝月背后,另一只手按在古霜凛的胸前,原来他真正的目标居然并非古青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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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阴阳控得生死力

“司徒暮影,速速放开我二弟和三妹!”古青衿愤怒地剑指司徒暮影,神色狠厉喝道,“你的对手是我,趁人不备偷袭我二弟算什么英雄?”

其他青云剑派的弟子也将他围了起来,只是先前见识过司徒暮影的手段,不免有些色厉内荏。22ff。

“放了他们?好啊!”司徒暮影一掌击在古霜凛胸口,罗刹焚脉经瞬间侵入他经脉当中,古霜凛脸色立刻灰败下去,他踉跄两步倒在古青衿身边。

司徒暮影冷笑看了他们一眼,对古青衿说道,“你这妹子既然你不想要了,我干脆杀了她算了。”他手上一道黑色火焰凝聚起来,瞬间化作一道黑色掌印。

“住手!”古青衿怒吼一声冲了过去,然而司徒暮影已经一掌重重击在古蓝月的后背之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古蓝月眼睛一翻,哇的挺胸喷出一口血来,人被掌力推了出去,正扑在古青衿怀中。

“蓝月!你怎么样?”

“司徒暮影----”古青衿眼睛泛红,咬牙切齿,其余青云剑派的人一拥而上,和司徒暮影斗在了一起。青云剑派的浩荡剑诀以剑气为主,剑技只是辅助,所以司徒暮影一人独战青云剑派众人,一柄暮影剑虽没有使用任何法诀元力,却丝毫没有落败的迹象。

古青衿大声道,“诸位正道道友,罗刹峰恶徒司徒暮影就在此,现在大家都不能使用法诀,何不一起先杀了此獠!”

“古青衿说得对,此时他罗刹焚脉经施展不出威力,正是杀他的天赐良机!他剑术虽高,却也不是我们正道众人的对手!”一向和司徒暮影仇怨极深的符道宗画师说道。

正派众人不少都和罗刹峰有仇怨,罗刹峰向来凭借罗刹焚脉经强横诡异,在修行界横行无忌,甚至连五宗七派都不放在眼里,罗门老祖在收了司徒暮影为大弟子之后,更是变本加厉,被司徒暮影灭了的宗门已经不下十数,司徒暮影俨然已经成了正道眼中年轻一代头号魔头nad1(

符道宗大弟子画师,二弟子秀才冷笑一声围住了司徒暮影,丹阙宗几名背着药葫芦的修行者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到司徒暮影对面,另外十二峰中进入生死炉的道孤峰,女儿峰,飞鸿峰,蛟隐峰这几派正道修行宗门也毫不犹豫围住了司徒暮影,骸山派钟离艳想了想,虽然觉得以众欺寡有些无耻,但想到司徒暮影的修为,她也觉得在这里杀了他比较好。

众人见状又有几个曾经和罗刹峰有仇的小氏族宗派想要一起杀了司徒暮影。

沧帝城的人则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司徒星见为首的十几名沧帝城修士,另一派则是司徒雨施,司徒星见呵呵一笑,扬声道,“沧帝城一向为天下正道支柱,如今要诛杀恶徒,自然义不容辞,舍我其谁。”

话音未落,司徒雨施已经冷冷说道,“星见,司徒暮影是你我的表哥,你怎能对兄长无礼?”

司徒星见在外面惧怕司徒雨施,但在这里,如今众人的法诀修为都被那道死气之柱牵制无法发挥实力,他心中对司徒雨施的畏惧便轻了许多,而且当初司徒暮影上沧帝城找柳知返,曾经当中羞辱过司徒星见,他对司徒暮影可谓恨之入骨,岂能放弃这次杀了心头之恨的机会。

“姐姐,你怎么还当他是司徒氏,他可是司徒氏的叛徒。”

“星见,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司徒雨施皱眉看着司徒星见。

“大姐,如今正道修士都要杀了司徒暮影,我们司徒氏作为正道支柱,在这种时候可不能落人话柄,大义灭亲乃是正道所为,更何况这人是司徒氏孽子!我不觉得我做的有什么错。”

司徒雨施神色阴沉下来,在司徒星见满是戾气的脸上扫了两眼,眼角余光瞥到武轩清想要动作,她目光一转,武轩清神色尴尬,丹阙宗宗主是他父亲,如今丹阙宗已经表明了态度,他却碍于司徒雨施有些犹豫。

他犹豫了很久,叹了口气退回她身边nad2(

司徒暮影冷笑着看着围上来的众人,不屑看着他们,“你们觉得人多就能杀了我?”

“只有你们吗?道衍派,玄玉宫,你们也自诩正义,怎么不和这些废物一起过来杀我?”

道衍千夜抱着双手微微一笑,“我和你的一战不在这里!何况我千杀千夜,杀过的千名修士没有一次是靠着人多取胜的。”

玄玉宫二弟子许玉颜则冷声说道,“我是看在雨施的面子上,另外你救过雨施,也算对我们玄玉宫有恩在前。”

众人虎视眈眈,缓缓逼近司徒暮影,万节剑一揉了揉头,“麻烦,真是麻烦,司徒你的仇家太多了。我说诸位,你们想要比剑的话,有我呀,何必跟他一个根本不是剑修的司徒暮影纠缠不清。”

他噌的一声青冥剑抽出手一抖,剑飞出插在司徒暮影身边。

古青衿寒声道,“剑一,你什么意思?万节难道要和罗刹峰同流合污,你要与正派为敌?”

剑一轻笑一声,“什么正派邪派的,整天听你们说我耳朵都出茧子了,再说我自己的行为和万节有什么关系。”

剑二冷声道,“何况,就算我万节与正派为敌又怎么样?你们能将我等怎么样?如今生死炉尚未出去,阴阳法阵尚未攻破,你们却想要在这里争斗,实在是浪费时间。”

剑一一愣,“呃---二师弟呀,你把话说太绝了,回去不好跟萧大个儿交待呀。”

“剑二,修行界一向传闻剑一最是天才,剑二最是古板,想不到今日看来你也有如此有趣的时候,真是让小女子刮目相看了呢。”一个柔腻的声音传来,数名带着面纱的曼妙女子从邪派修士中走出来。

说话那女人身穿一身黑色轻纱,身材婀娜曼妙,身段玲珑,声音极为甜美,虽然看不见真面目,但露在外面那双大眼睛却勾人魂魄般妖娆nad3(

“在下影月宗宗主月姬坐下弟子月女,见过众位。”她轻轻一笑,“司徒暮影是我邪派中人,你们正派想要以众欺寡,我们岂能袖手旁观?”

“月女说的不错!”一个大胡子修士哈哈大笑一声,“我虽然也不喜欢司徒暮影,不过他看着还比你们这些正派顺眼,仙人峰虽然不敢称大派,但也想领教一下你们正道的武技如何?”

眼见着邪道中不断有人出来支持司徒暮影,古青衿不由眉头慢慢皱起,这些邪派才不是为了帮司徒暮影,而是想要在此与司徒暮影联手杀了自己这些正道最杰出的弟子,一旦自己这些人死在这里,正道起码第二代弟子要青黄不接。

更何况眼下司徒氏司徒雨施和万节的人都摆明了要帮司徒暮影,古青衿正在为难之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

“大哥,且慢动手----”

古青衿回头一看,古蓝月不知何时竟然坐了起来,脸上的黑白二气已经消失无踪,只是脸色很苍白,声音微弱。

“蓝月,你怎么样了?”

古蓝月神色复杂偷偷看了司徒暮影一眼,“我的伤,已经无碍了!”

“没事了吗?”

她点点头,“大哥,现在还是先出去要紧,我们一定有人故意将我们困在这里,吸噬我们的修为,眼下还是,还是不要和邪道为敌为妙。”

古青衿权衡了一下,心头的怒火开始平息下去,眼下这种情况要杀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他冷哼一声,“司徒暮影,今日就放你一次,来日若再多行不义,青云剑派定将你诛杀。”

司徒暮影摇头笑了笑,“放过我?可笑可笑,我却不打算放过你们!”

他笑容尚未散去,人却已经入影子般冲了出去,当先一人便是符道宗二弟子秀才,暮影剑倏然出手,奔着他的喉咙而去。

秀才的法宝是一支笔,和画师一样,只不过他在加入符道宗之前是一名秀才,在画符箓一道上颇有天赋,以书法入道,所以被人称为秀才。

看到司徒暮影暮影剑击来,他先是一惊,下意识抽出袖中藏着的灵符,灵符出手燃烧起来,化作一个大大的‘御’字。

这道符名为御符,便是抵御之符,可暮影剑却仿佛穿透一层白纸一样一剑便刺穿了那道御字符,秀才这才忽然惊觉,在这里所有法诀都要失去效力,全靠着身体本能。

他虽然道法精深,但没了法诀真元,格斗的本事却和司徒暮影天差地别,眼看便要死在暮影剑下的时候,旁边一道青光瞬间来到眼前。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司徒暮影的剑被另一柄长郊确地点在了剑尖儿上,原来是剑一救了他。

剑一栖身到司徒暮影面前,两剑‘退鸿式’击退司徒暮影,第三剑以‘破剑式’将他的暮影剑从手中击飞,夺到自己手里。

“司徒,现在不是和他们为敌的时机!”剑一沉声说道,手一闪,暮影剑又塞回了他手里,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秀才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儿,此时反应过来不由啊的一声倒退两步,满头大汗。

司徒暮影面沉似水,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暮影剑,他竟然没有看清刚刚剑一是怎么将自己的剑夺走的,尽管在修为上他和剑一尚未分出高下,但这剑道他的确不如剑一。

他沉默了一下,眼睛眯了眯,哼哼笑了一声,暮影剑噌地一声收回剑鞘。

剑一表情难得地认真起来,站在司徒暮影身边说道,“诸位,现在尚有强敌不怀好意,摆出这道阴阳大阵困住我等,你们却还要浪费体力真元和司徒暮影对决吗?如果谁敢出手,别管我剑一的剑不留情面!”

他三招击败司徒暮影众人都看在眼里,谁敢真和他比剑?

只有青云剑派的人自认为在剑道上不输万节,古青衿想要说话,却被古蓝月拉住了,她目光似是无意般从司徒暮影身上飘过,然后摇了摇头。

众人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剑一叹了口气,高声道,“诸位别管正道还是邪道,谁精通阵法,可和我们说一说我们所处的阵法到底有什么诡异之处。”

影月宗月女轻笑了一声,“剑一小弟果然剑道无敌,我们影月宗以阵法和幻术双绝,对于阵法小女子倒是有些心得。”

她声音有些低沉,“困住我们的倒也不是什么玄妙的法阵,换句话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阵法,只是什么人以极为巧妙的手段利用了死海下面的冥界之门和生死炉本身的力量,构建出一个陷阱让我们跳了进来。”

仙人峰大胡子粗犷的声音喊道,“你说什么阵法什么手段,我是听不懂,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能破除这个东西,好让老子能出去,这一次在生死炉我得了三件上古修士的法宝,可不想就死在这里。”

有人诧异看他一眼,“不错呀狂人赵,得到一件上古修士遗存就已经幸运了,你得了三件?”

狂人赵哈哈大笑一声,“怎么样,有种你来抢呀?”

影月宗月女接着说道,“有人用一道阴阳之力封住了死气之柱的出口,想必大家还记得生死炉死之碎片的入口是中山国死水的一道水洞,其实那条死水就是这生死炉死气所化,也就是说这道死气之柱就连着死水的源头。”

“上古典籍记载,生死烘炉之内生死循环往复,两种气息相生相克,死气涌入生气当中,生气也会流入死气之内,但生死炉破碎之后,死气无法与生气相融,所以通过这死气之柱流到外面化作死水,但如今有人用阴阳之力封住了这个出口,导致生死炉之内死气无法外溢,同时引起了死海下面冥界之门的共鸣,大量冥界死气与生死炉死气交融为一。其结果就是导致这块死之碎片中死气越来越庞大,当死去庞大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吸噬周围的力量。”

月女面有忧色,沉声道,“我们的法诀真元也是力量的一种,不管何种法诀,最终终究是阴阳所化,所以我们的真元在这里一旦流出体外就会被这道死气之柱吸走,而且用不了多久,在我们体内的真元也将被生死炉强行夺去,等我们的真元流光了,剩下的就是再吸走我们的生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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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骨洞幽处寒池深

影月宗月女的话让在场许多人不免有些惶然,但能够进入生死炉并且活到现在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并没有人将心头的恐惧表现的太过明显,更多人都是愤怒和斗志大过恐惧。

“月女,你直说怎么才能破除这里的阵法,最好将那个布置这道大阵的小崽子也揪出来,咱们先别管正道邪派,大家一起将那鬼鬼祟祟的小崽子先灭了如何?”仙人峰狂人赵轮着缺口的大斧头喊道。

月女微微一笑,心里却暗自鄙夷,暗想狂人赵这种莽夫蠢猪,能够活到现在真真是异数,也不想想能够以如此精妙的阴阳之力将整个生死炉死气出口都封住的人,岂是等闲。

“之前我们可是都亲眼看到,第一个渡过死海的是罗刹峰大名鼎鼎的司徒暮影,在那之前并没有人渡过死海,那些人既然能瞒过我们在这里布下这道阵法,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不是活人。”一人说道。

月女笑了笑,心想怎么可能不是活人,这里的僵尸怨鬼都没有任何智慧,不可能布下阵法,“这说明这些人比我们更加了解生死炉。”她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笑容,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

影月宗的人亦正亦邪,以女弟子为多,月女这人人虽然妩媚妖娆,行事却彷如市井的贩夫走卒,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买卖,见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自己这里,抿嘴微微一笑,买了个关子道,“想要破除这个阵法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不过----想要我说出来,你们打算怎么谢我呢?”

“啊?”众人面面相觑。

一黑衣老者沉声道,“月女,老夫与你家宗主月姬大人也有些旧交,莫要卖关子了,如今这道阴阳大阵是所有人的心腹之患,别忘了你也在阵中。”

月女耸耸肩,“我无所谓,大不了在这里修为被吸光变成一个凡夫俗子。”她隔着面纱抚着娇嫩的脸庞,悠悠说道,“反正以我的容貌,到时候嫁给一个王公贵族,下半辈子一样吃香喝辣nad1(”

“月女,枉你是五宗之一的弟子,竟然如此市侩,好吧,你说你要什么,无论是金银还是法宝,沧帝城尽数给你。”司徒星见不耐烦道。

月女却摇头一笑,“司徒氏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她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被她眼神看到的人不由都收了收肩膀。

月女指着狂人赵道,“你找到的三件上古修士的法宝,我要两件。”又指着另外几人。“我知道你们此行都收获不少,将东西交给我,我就----啊!”

月女狮子大开的嘴还没闭上,就一声惊呼,面前一柄黑色的长剑抵着喉咙顶在那里。

“月女,你知道我司徒暮影是什么人,说出方法,不然我杀了你。”

月女眼睛瞪了瞪,难以置信地看着司徒暮影,“你,刚刚我还帮过你,现在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唔----”

一滴鲜红的血从她娇嫩的脖子上滴下,暮影剑锋利无比,纵然没有法诀真元,杀人无数的戾气依然让月女白嫩的肌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破除阴阳大阵的方法只有一个,和众人之力一同攻击那道阴阳咒印。”月女声音恨恨说道。

“怎么合众人之力?”司徒暮影皱眉逼问。

月女眼睛盯着他的剑尖,轻轻哼了一声,司徒暮影收回剑,“多有得罪。”

月女撇撇嘴,嘴里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她踱了几步说道,“现在我们的法诀不能发挥应有力量,是因为被生死炉的死气和冥界之门中死气所吸噬,我能够短暂布下一道阵法,阻隔死气对我们修为的吸噬。”

“你用什么阵法?”

月女微微一笑,“转死夺生暗八卦阵!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影月宗与当年盛极一时的大罗天门有些渊源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徒雨施千夜等和欧阳狠交过手的人都知道欧阳狠口中所谓的前世便是大罗天门弟子,想不到影月宗竟然和那个门派有渊源,不过修行界各大门派大多历史上都有过各种典故渊源,这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nad2(

月女继续说道,“那道阴阳咒印隐藏在这道死气之柱里面,想要攻击到它必须先断开死气之柱,万节诸位和青云剑派诸位,你们以剑气冲开死气之柱,其他人则冲到阴阳咒印之下,阴性法诀的人攻击阴阳咒印阳力,阳性法诀的修士攻击咒印阴力部分,切不能弄反,否则有害无益。”

她轻笑一声说道,“所以各位正道的道友,你们当中谁是使用阴暗法诀的,这种时候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反正你们正道是怎么回事儿谁还不知道呀。”

有几个正道门派的弟子低头沉默不语。

剑一站出来说道,“我同意,这样做真是太对了,想不到千年一见的正邪两派联手竟然被我遇上了。”

司徒雨施也点头同意。

司徒雨施代表沧帝城,沧帝城的意见,很少有人能无视,月女眨眨眼又说道,“不过我在正道邪道中有些对头,在我摆下转死夺生暗八卦阵的时候,你们得有人保护我的安全。”

司徒暮影冷笑一声,“这件事我来做吧!”

月女沉吟了一下,露出甜美笑容,“暮影剑的承诺我是信得过的!虽然你之前恩将仇报,不过接下来,小女子可要仰仗暮影少侠保护了。”

远处一座黑石山石壁之后,冥山派几人站在黑石之上,遥望死气之柱下面的数十名修士。

葛驼子嘿嘿阴笑一声,摇着手里的黑葫芦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些笼中雀还想着挣扎,就算他们师门长辈在此,也要被我们的大阵活活吸干修为变成废物nad3(”

少女模样的林蛟咯咯娇笑一声,可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邪异,没有半点儿花季少女的灵动可爱,“这些人都是五宗七派,甚至沧帝城年轻一代中的翘楚,等他们都死在这里,修行界还有谁是我们冥山派的对手,我们冥山鬼派一统修行界指日可待。”

屠户王千刀一边用屠刀刮着一颗人类头骨,一边冷哼一声泼冷水,“你将修行界想的太简单了,在这生死炉中的虽然天赋修为都不错,但却不能代表修行界所有的天才,这一次三宫之中月岚宫没有参与,五宗中梵音宗也没有来搅这趟浑水----与其幻想怎么统一修行界,还不如考虑现在,想不到影月宗那唯利是图的女人竟然会转死夺生暗八卦阵,若是真被他们打破阴阳咒印,我们的计划岂不要有变故----。”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殷厉沉声道,“就算月女能够布下转死夺生暗八卦阵,他们依然轰不开师尊力量所布下的阴阳咒印,他们的反抗越激烈,对我们的计划越有利,我真正担忧的是-----这些人当中并没有司徒氏那个瞎眼的丫头和她身边那身份可疑的少年。”

“那几个人?”林蛟想起当初被司徒月婵和柳知返毁去肉身的经历,不由怨毒恨意浮现脸上,“那几个小崽子可能早就死在死海里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要是没死更好,我好让他们尝尝万鬼噬心的痛苦----”

殷厉冷眼望了她一眼,“对我们计划至关重要的那只铜盒子还在那少年身上,不夺回它,我们的计划始终只能完成一半!”

葛进不解道,“我们找遍了死海也不见那几人身影,他们并没有跟着剑一一起渡过死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不会藏到别的地方,没有到达死气之柱下,只说明他们进入了死海。”

“进入死海?死海活人能进去?”

殷厉眼神阴沉说道,“司徒氏的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另外,那柳姓少年身上藏着秘密,或许,是个很重要的秘密。”

死海之底,白骨洞中一片黑暗。

渐渐的金色的光芒亮了起来,照亮一方狭小的天地,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无尽的白骨,白骨堆叠这白骨,尸骸拥挤着尸骸,无数人和动物以及妖兽的骨骸垒砌成一条看不见底的通道。

柳知返五人就站着白骨上面,脚下的骨头被人踩中发出吱嘎噶的声音,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骨头挤压摩擦的刺耳声响。

望着白骨延伸出去的通道,司徒月婵说道,“这里并没有死气,但却有无数骸骨,想必是冥界死气想要侵入这里,便将幽魂白骨送到这里,慢慢蚕食这处骨洞。”

“连冥界死气都无法侵入的地方,难道是生死炉死之碎片的核心?”易统峰思索道。

司徒月婵摇摇头,“生死炉死之部分的死气能够与冥界死气融合,不会发生排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死气所无法侵入,并且排斥死气的存在,说不定就是斑斓彪皇封印着的那个神秘存在。”柳知返也点头同意,“小姐说的没错,生死炉死之碎片的并无核心可言,整个碎片就是一道巨大的死气而已。”

她看向柳知返。“你又想起什么了吗?”

柳知返摇摇头,“继续往里面走走看吧!”

众人继续沿着白骨通道向里面走,周围尽是白骨看不见尽头,只凭着柳知返身上的彪皇诀发出的金色光芒照亮,除了脚踩在骨头上的声音外寂静的诡异。

“这里好恐怖呀----”绯云女喃喃说了一句。

柳知返说道,“死的东西并没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活人!”

绯云女轻轻一笑,“而且还是女人,呵呵,想不到柳小弟你现在说的话这么有道理,我都渐渐忍不住喜欢上你了。”

司徒月婵这时冷声说道,“你要是不想现在就死的话,就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聒噪的让人厌烦。”

嗡----嗡嗡-----

易统峰忽然疑惑说道,“你们感没感觉到脚下在颤抖?”他低头看去,脚下的白骨微微抖动,骨头与骨头之间堆叠的间隙在开始松动,似乎要塌了一般。

鹤白翎说道,“我听到了钟声----”

话音刚落,突然间,脚下的白骨堆一阵颤动,哗啦啦一声所有白骨全部陷落,几人脚下一空顿时向下坠落下去。

突然的变故让几人措手不及,慌忙之中众人急忙祭出法宝御空而行,可没想到法宝刚被祭出就光芒暗道,所有法诀真元全部消散这空,这里竟然无法使用法诀之力。

在空中停了一瞬间的五人立刻更加迅速的向下坠落,柳知返一把抱住司徒月婵,他和司徒月婵走在前面离得最近,鹤白翎和易统峰跟在后面,绯云女走在最后,因为司徒月婵不让她靠近柳知返。

这样一来柳知返抱住了司徒月婵,易统峰惊呼一声一把就搂住了鹤白翎的腰,五个人随着那些散落的白骨一同向下坠去。

周围的所有骨头全都涌了过来,一层压着一层,流沙般拖住众人,好像白骨的漩涡让人无法脱身,有些断骨锋利如刀,划在人身上就是一道口子,一条断了的人肋骨骨在白骨漩涡的挤压下奔着司徒月婵的脸上刺来,柳知返伸手一挡,将那跟骨头挡下,自己的手臂却被骨头穿过,他咬牙一声不吭忍着痛用力将司徒月婵的头抱在怀中,自己则低头将她挡在里面。

哗啦一声数根断骨刺在柳知返背上,在上面留下几道口子。

“柳知返,柳知返!”司徒月婵慌张的大喊。

直到被他抱住,她才安下心来,只是抓着他的衣服的手筋骨绷起,铁钳一样死死攥着。

不知坠落了多久,随着一声落水的声音,落势最终止住。

刺骨冰冷的水流冲在身上,让人不由全身都绷紧,好像刹那间落入死亡的漩涡,一刹那的剧痛后身体开始缓缓适应,而对于身上有伤的人,冰冷的水流无疑让伤口更加疼痛。

司徒月婵并不会游泳,至少司徒月婵从未见过司徒二小姐像那些活泼开朗的小丫头一样在江水里嬉戏游玩,而且双目失明的她在突然变故之后又突然落入冷水里,难免瞬间的慌乱。

慌乱中她抓住了柳知返的手,进而抱住了他的脖子,于是她不再慌张。

柳知返喝了两口冷水,不但没感到不适,反而觉得清爽了许多,没有了之前在生死炉死之碎片中那种被层层死气包围的压抑感。

他浮出水面,四下望去,身边漂浮着一些浮在水面的巨兽骸骨,大多数骨头都沉入了水下,也有少量能够浮着,他带着司徒月婵游到一根古代妖兽巨骨上。

抹了抹脸,身上伤口突然的剧痛让他不由呻吟了一声,“小姐,你怎么样?没事吧!”

司徒月婵趴在骨头上剧烈地咳嗦几下,吐了一口水,身上衣服尽数湿透了,贴着她玲珑曼妙的身体,“我没事,你呢?你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柳知返撕下衣服包扎身上的伤口。

司徒月婵则高喊几声,“白翎,白翎,易统峰-----”

“我们在这儿!”很快另一块巨骨上传来易统峰颤抖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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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南天钟震欲破门

举目四顾,这里似是一个内部宽阔的山洞,呈葫芦状,上下宽中间细,下面就是一座寒水深潭,水很清澈,但却阴冷无比,幽深无底,头顶是他们掉落下来的白骨隧道,那条隧道从中间塌了,无数骸骨也都落尽了寒潭之中,眨眼间就沉入水中消失。

周围的石柱上以及潭水里面有一些巨大的晶石嵌在石壁上,那些晶石散发出明亮的光芒,将山洞映照的十分明亮,光晕一直通到幽深处,周围石壁上有不少溶洞,崎岖蜿蜒,好似巨兽的肠道,不知尽头通向何处,整个山洞幽静异常,也清冷异常。

寒潭彻骨冰冷,在水中泡了一阵子的司徒月婵等人都脸色发白,微微颤抖,司徒月婵不由往柳知返身上靠了靠,却发现他身上竟然比自己还冰冷,她看不见柳知返的脸色,只是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样了?”

柳知返摇摇头,声音发哑,“没事,我只是----有些奇怪的感觉。”他一直眼睛又变成了紫色,而且半边额头上青筋暴起,脸上妖纹不受抑制地蔓延,紫尧的记忆又开始影响他的神智,他弓着身子捂着半边脸,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唤,声音越来越大。

“你回来了吗?----”只有这一句,另外的声音他听不清,只是觉得那是一片嘈杂,眼前时而闪过一个影子,却怎么也看不真切。这时司徒月婵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说来也怪,她一碰到柳知返他心中那些混乱的幻觉全部烟消云散,脸也恢复了正常。

“你真的没事吗?”

柳知返长出了口气,“其实我很有事,但----我还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我怕你担心-----”

司徒月婵抿嘴笑了!

易统峰和白翎游了过来,与司徒月婵柳知返汇合,易统峰一只眼睛红肿起来,脸上还有一个手印儿,想必是被鹤白翎打的。

“小姐,你没事吧?”白翎的面纱早就掉了,脸色同样苍白,一双绿色的眸子上下看了看司徒月婵,没有看到她受伤,却见到柳知返身上有几道不浅的伤口,便知道这一定是保护司徒月婵被断骨划得nad1(

“柳知返,你受伤了!”

柳知返摇摇头,他四下找了一圈儿,却没有发现绯云女的影子。

“绯云女!”

声音带着回音一直穿到山洞深处,却没有任何回答,“绯云女。”柳知返再次喊了一声,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司徒月婵带着些许快意的语气笑道,“那个女人修为低,又独自一人,想必不是掉下来摔死了就是被水淹死了,死了倒也干净。”

柳知返坚定地摇摇头,“她不会这么死了的。”

“我要去找她。”

鹤白翎皱眉道,“这座水潭很大,不知有多深,如果她已经溺死在水里,你不可能找到她,就算找到也没用,依我看不如先查看一下周围,或许她掉到别的地方了。”

柳知返沉思了片刻,仰头看看头顶,又看看身下的深水寒潭,这时忽然他们之前听到的钟声再次响起,随着钟声潭水震荡出一圈儿圈儿涟漪,仿佛那钟声是从水底传来的。

“是钟声震塌了上面的白骨通道!看来发出声音的钟在这水底!”鹤白翎说道。

“而且我们的修为在这里发挥不出来!”司徒月婵手上至尊诀光芒难以凝聚,真元一旦到了体外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说不定就是那钟声作怪,难道这钟声就是斑斓彪皇使用生死炉封印在此的东西?”

“守御四圣器中没有钟!”

柳知返将大刀饕餮放在司徒月婵身边,“我下!”

“等等nad2(”白翎阻止他,“我们不知道那钟声是什么,而且这水潭深不可测,不知道里面藏着何等凶险,如今我们修为在此地无法施展,你连武器都不拿,这样太危险了。”

柳知返看她一眼,嘴角微微一笑,“保护好小姐!”说罢转身跳进了寒水中。

白翎一惊,想要拦柳知返却已经潜入水中了,司徒月婵愤怒道,“他一定是下去找那下贱女人了!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易统峰说道,“二小姐别急,我下去帮他!我这里有几颗避水丹,吃了能一个时辰在水中闭气!两位美女放心,柳小兄弟就有我来保护!”说着他一纵青蛙般跳下水,然后怪叫了一声,“好冷的水,快,快拉我一把上去!”

鹤白翎伸出一只脚。

“得救了----”易统峰刚要抓住那只纤细秀气的脚踝,然后白翎抬脚对着他的脸就是一下,将他踩到了水下面!

司徒月婵将魁罗九与饕餮放在了一起,然后抱着膝盖等在上面,鹤白翎在一旁沉默不语,过了片刻也不见柳知返他们回来,司徒月婵有些急躁。

“小姐,不用着急,他们不会有事。”

“我知道!白翎,你说柳知返真的喜欢那个婕花馆的女人?”

白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反应很怪,看样子不像是喜欢,而是另一种感情。”

“什么感情?那小子从来是个闷葫芦,有时候我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小姐,你还记得沧帝城那个苑娘吗?”

司徒月婵一愣,“那个残废女人,她不是背叛了柳知返吗”

鹤白翎微微一笑,“不错,那女人不值得同情,但当日我是陪着他去找她的,他狠狠打了苑娘,并非因为愤怒,而是只有那样司徒星见才不会杀了她,他似乎并不恨他nad3(”

司徒月婵想了想,眉毛渐渐挑了起来,“我似乎听他提起过,在苍鹭山的时候被一只狼妖险些杀了的事情,后来他也没有杀了那只狼妖。”

白翎轻声道,“柳知返不喜欢表达,但他其实是个温柔的人,最起码有时候的确是这样的,他似乎并不在乎被人背叛,尤其是女人。”

“这世上还有这么怪的人?被女人背叛,尤其是自己喜欢过的女人,这种怨恨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泰然处之吧。”白翎摇头无奈道。司徒月婵脸上的笑意却渐渐冷却下来,嘴角微微翘着,似乎某种冷笑,鹤白翎看出小姐似乎并不认同自己的方法。

司徒月婵问道,“白翎,你觉得司徒暮影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翎一愣,小姐不是很讨厌那个叛出沧帝城的孽子吗?怎么问起他来?她想了一下,联系起暮影剑在修行界的名声和他以往所做过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所见闻,确定自己对他的认识并没什么错。

于是说道,“司徒暮影心狠手辣,行事果断,性情阴沉,当初在沧帝城他不但要杀了大小姐,甚至连他的亲生父亲都要一并杀了,他是一个无情冷酷的人。”

“所以你觉得柳知返是个温柔的人,司徒暮影是个无情的人?”

她耸耸肩,“其实以前我也和你一样的看法,但娘亲曾经和我说过一次,司徒暮影并非无情,他冷酷是真,但绝非绝情,试想以柳知返为例,当初柳知返在一个小山村和绯云女在一起,他肯为了柳知返放绯云女一命,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理由,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肯放弃师门的任务,这样的人总不能说是绝情,之前我们遇到欧阳狠,司徒暮影出手救了我们一次,他嘴上虽然说恨司徒氏入骨,但还是解开了姐姐所中的阴阳锁,一个真正绝情的人,没有爱也不会有恨!他有恨,所以他一定有爱。”

鹤白翎轻声一笑,“原来司徒暮影是个有爱的人!”

“柳知返则正好相反,你别看他既没杀了当初背叛他的那只狼妖也没杀了那个苑娘,那是因为他在她们身上并没有投注真的感情,所以即使被背叛了,想来也没那么难过,至于那个绯云女,她和柳知返实际并没有什么太深的纠葛,谈不上背叛与否,柳知返没有杀了那些背叛过他的女人,因为他心里并没有爱,因此也没有恨,柳知返才是真的无情。”

“柳知返----无情?”鹤白翎还是难以接受司徒月婵的说法。

司徒月婵抿起嘴角,“不信你看着吧,我一定比你更了解他,他现在还没有真正成熟,而且一直在我们身边所以看不出来,但总有一天你会看到一个真正的柳知返,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但我想我是一个例外,要是哪天我做了什么事情害了他,他一定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呵呵。”

这时水面荡起一阵涟漪,两个人从水里露出头来,柳知返他们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那女人了吗?”司徒月婵戏谑问道。

柳知返看她一眼,低头神情有些落寞地摇摇头。

鹤白翎问道,“下面有什么东西?”

柳知返神色凝重,爬到兽骨上,易统峰则趴在兽骨上大口喘着气,“惊人,真是太惊人了,里面,里面不但冷的要死,而且有一口钟,差点儿将我和柳知返震死,那钟真是太他娘的响了。”

“什么钟?”司徒月婵追问。

柳知返喘匀了气,低声说道,“知北宫的南天钟!”

“知北宫的---南天钟?”

当初在死水之上,皇甫铁映以知北皇朝镇国重器南天钟震死邪派修士无数,将五宗七派的门主大能击退,一时间威势无匹,那雄浑浩荡的钟声一震山河碎,当时的情形几人都还记得。

只是皇甫铁映被生死炉死气化为一滩血水之后,南天钟被一只死水中的巨大怪鱼吞掉,之后便不知所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当真是南天钟吗?”司徒月婵再次问道。

柳知返点点头,“我不会看错!是南天钟,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钟声和之前知北宫的人使用时一模一样。”

“除了南天钟呢?”

易统峰说道,“除了那口大钟里面还有不少尸骨,我们是在一处石台上发现那口钟的,在往下不知道这个水潭有多深,不过南天钟之下的潭水全是黑色的,里面全部是怨灵死气,还有无数白骨将整个潭水周围的石壁都贴满了。”

司徒月婵不由紧锁双眉,“之前我们进入骨洞的时候,骨洞里面没有任何死气,现在这潭水也无比纯净,怎么会有如此浓重的死气?”

“死气是从死海渗过来的。”柳知返说道。

“死海的本质是冥界的门口,生死炉死之碎片的无尽死气无数年沉积导致冥界连通了生死炉,在死海那里打开一道门户,自从冥界之门出现之后的无数年,冥界死气一直想要与整个生死炉的死气融合为一。”

司徒月婵点点头,“在渡过死海之前,我的确看到死海中的冥界死气与天空上飘动的生死炉死气有相融的趋势,如果整个生死炉与冥界融合在一起,到时候冥界岂不等于在这个世界打开了一道大门?”

这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易统峰瞪大了眼,“不是吧,要果真如此,那冥界无尽死气和僵尸鬼怪岂不要侵入修真界了?”

这时柳知返皱眉说道,“冥界之所以还没有与生死炉融合为一,是因为一直有一个东西挡在两者之间!”他看着司徒月婵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紫尧当年封印在这里的那个存在!”

“这里之所以没有一点儿死气,定是因为那个被封印之物的存在将所有死气全部祛除,而生死炉死气与冥界死气一直试图将那个东西抹去,好让冥界与生死炉融合在一起。因为我们看到那些白骨尸骸一直在缓慢地蚕食这里!无论是我们头顶那些白骨隧道,还是这寒潭下面的死气与浮尸,都是冥界死气要抹去那个存在的手段。”

“但这个南天钟有什么关系?”白翎说道。

“南天钟----南天钟---”司徒月婵喃喃两声,忽然惊道,“南天钟威力无穷,难道冥界死气想要利用南天钟的威力震开阻隔冥界与生死炉相融的阻碍?”

“有这个可能!”

司徒月婵抿起嘴角冷笑道,“想不到冥界竟然也有如此阴谋诡计,开来冥界有冥主鬼主这些传说不一定都是假的!”

易统峰惊道,“不好,万一那南天钟真的将寒池下面那个东西震开了,天下岂不要与冥界融合在一起,到时候人鬼不分,生死难辨,这岂不是天下一大浩劫?”

他拿着扇子啪啪打着手心,“如此危机,既然被本公子遇见,岂能袖手旁观?二小姐,我看我们应该离开出手拯救众生与危难之间!”

鹤白翎嘲笑他道,“众生不需要你来拯救,再说了你有什么本事将那南天钟驯服,那可是知北皇朝的镇国之宝,而且别忘了现在我们的修为可丝毫用不出来。”

柳知返摇头道,“并非用不出来!”他手心凝聚一团黑色的火焰,“只是真元一旦流出经脉便立刻便吸走了!小姐,你能看到我们的真元都流到哪里去了吗?”

司徒月婵能够看到真元的流动,闻言无神的眼睛眯起,螓首摆了摆,最后仰起头,“你的真元被吸到上面去了,和天空中一道巨大的死气融合在了一起,而且那里似乎还有一股阴阳之力!”柳知返沉吟道,“我一直有种感觉,我们进入生死炉之后,似乎就一直在被什么人算计!阴阳之力----不知道和冥山派那个假的欧阳狠有没有关系,当时他用的也是阴阳之力。”

司徒月婵一挥手,“不管它!既然下面南天钟后面有惊天的阴谋或者秘密,我们就下。说不定运气好的话将知北宫的宝贝驯服,也算是一件趁手的法宝!”

她拍拍柳知返的肩膀,“不用怕,主人会保护你的!”

柳知返皱起眉,“月婵,你好久没这么叫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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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转死八卦开阳阴

转死夺生暗八卦阵开八方,分别为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位,也被称为‘八门’,八门开八方,中间围着一阴一阳,摆阵方位正好与死气之柱上面的阴阳之力相应,称为阴阳位,月女没有假欧阳狠前世那般手段能利用生死炉黑石为阵镇守,所以只能以诸位修士作为八位与阴阳位的镇守。

阴阳位站着五人,最中心被四人围着的是一名身披轻纱眉目妖娆的女人,脸上带着面纱不露真容,但举止妩媚多姿,煞是诱人,正是影月宗月女,作为整个大阵中枢掌控全局,另外四人分别是罗刹峰暮影剑司徒暮影,黯夜峰鬼修士廖冲,身怀阴邪法诀‘恶罗血经’,手段相当了得,另外二人则是司徒氏司徒雨施和沧帝城拥有极阳之火的外戚王炜文,四人分别代表阴阳之力。

剑一单手执青冥剑,与古青衿并肩而立,站在一众剑修最前,身后两侧分别是万节剑二,剑三,剑五,剑十五,剑十七等人,古青衿身后则是古霜凛古蓝月,几名青云剑派师弟妹,还有几名邪道剑修,众人站在转死夺生暗八卦阵开门。

另外七门也分别有修士镇守,最重要的两门生门与死门分别由道衍派千夜与骸山派钟离艳等人镇守,众人合成转死夺生暗八卦阵。

众人凝神屏气,暗自凝聚真元,只待月女一声令下便要开始冲击死气之柱上的阴阳咒印。

月女掐指算了算阵位,眉尖儿微蹙,她虽然会转死夺生暗八卦阵,但也只是在古书上看见过一次,这也是第一次摆出,心中并无把握。

“转死夺生暗八卦阵生死二门最是重要,能否隔绝死气对我们修为的吸噬,就靠你们了。”她对千夜与钟离艳等人说道。

钟离艳抱拳道,“尽管放心!在下纵然身死也要完成大阵。”

月女微微一笑,“正派当中我唯一敬重的人就是钟离姐姐你了,行事磊落,从不像有些人阴奉阳违最是虚伪。”

千夜冷笑一声,“你说虚伪是说我吗?”

月女摆摆手,抿嘴一笑,“别自作多情,等一会儿我开启阵眼,你要以你们道衍派的大衍玄功将生气灌注到整个大阵之中nad1(”她双手交互胸前,眼神凝重,“开阵!”

一声清喝,一道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八门方位笼罩在里面,于此同时众人身上的死气瞬间被净化一空,死气的吸噬之力同时消散。

钟离艳所在死门,转死夺生暗八卦阵隔绝死气,将死气全部凝聚在死门一处,再由生门化作滚滚生气循环往复,所以钟离艳的死门与千夜镇守的生门压力最大,只见无尽死气从四面八方凝聚而来,如同一条黑龙攻击钟离艳的死门方向。

月女让钟离艳镇守死门有其深意,骸山派炼骨诀注重身体和意志的修行,讲究‘真元自在身,修为如空门’,认为经脉穴道三宫俱是身体一部分,不应与身体其他脏器分开对待,炼骨诀便是将法诀真元融汇在血肉当中,修至深层身体坚逾钢铁,意志坚定如山。

如今死气之柱中阴阳咒印堵住了生死炉死气向外逸散,导致死气产生吸噬之力吸收众人法诀真元,除了骸山派的人其他修士的真元一旦离开经脉就会被吸走,转死夺生暗八卦阵一旦开启,相当于将阵法内与外界隔绝,只有死门一处与外界相连,因此镇守死门的也只能是钟离艳与师弟金大坚这几名不惧怕死气的吸噬之力的修士。

转死夺生暗八卦阵缓缓运转,死气被钟离艳阻挡在外,内生门千夜大衍玄功真元经阵法转换为生之气扩散到阵法当中,众人顿时觉得修为再次恢复。

月女急声道,“阵法抵挡不了多久,速速破开死气之柱,轰破那道阴阳咒印。”

所在开门的剑一对古青衿拱拱手,“古兄,你先请?”

古青衿摆摆手,“剑一兄剑道卓绝,乃当今天下第一天才,自然是你先请!”

剑一摇头,“岂敢岂敢,在下年纪较古兄小,自然是兄长先请----”

这时剑十七看不过去了,“大师兄,你在鸡婆什么呀?这种时候你真是-----你们不来我先来!”她举起轻鸿剑,默念剑诀,玉溪神剑诀剑气在体内涌动,剑十七清啸一声,“玉溪神剑诀,白虹贯日!”

一道白光从轻鸿剑上击出,冲入死气之柱,冲散了几缕死气,然后化为虚无nad2(

剑一摇摇头,“十七呀,你这白虹贯日怎么能这么用?你看师兄是怎么用的----”

他青冥剑微微一动,眉头瞬间锁在一起,嘴角紧抿,“白虹贯日!”

轰然一声,一道巨大的白色剑气从他身上发出,仿佛一条白色莽龙直奔天空而去,死气之柱通天的死气瞬间被他一剑斩去了一半。

剑气斩过死气之柱后威势不减继续冲上昏暗的天空,仿似将天开了一个洞,只可惜被斩掉一半的死气之柱很快就被下面的无尽死气再次填满,恢复了巨大如山峰般的黑色柱体。

剑十七张大了嘴,眨眨眼看着剑一说道,“大师兄,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古青衿心中暗惊,嘴上却笑道,“剑一兄果然是剑道第一天才。献丑了。”他手捏剑诀,双手快速变幻咒印,“浩荡剑诀,冲天一式!出鞘。”

嗡的一声斩云尺飞上天空,伴随一道青色光芒奔着死气之柱疾驰而去,刹那间没入黑色的死气当中消失无踪。

“不见了?”

古青衿微微一笑,“破!”

一字喝出,只见死气之柱里面涌起一股青色的浪潮,三分之一的死气被斩云尺的青色剑气荡开,虽然不及剑一一剑斩去半数死气,但却威力强大无比nad3(

月女皱眉道,“你们这样一人一剑就算一辈子也斩不开那些死气!”

剑一歉意挥了挥手,对身后师弟师妹说道,“咱们一起出手!”

万节与青云剑派,还有另外几名邪道剑修同时祭出法宝,祭出一道道强大剑气同时轰向死气之柱,死气被剑气冲击一空,露出后面旋转着的一黑一白阴阳咒印。

“阴阳咒印露出本体了,景门,休门,杜门,伤门-----”

随着月女的声音,另外四门的修士也都祭出法宝,法诀真元打入阴阳咒印当中,让旋转不停的阴阳咒印开始停顿下来。

“惊门开-----”

惊门是沧帝城司徒星见与符道宗,丹阙宗,仙人峰,琅琊峰众人,人数最多,实力最强。

随着月女一声召唤,惊门中数十名修士纷纷祭出最强法宝,而最前面的法宝则是一枚至尊令,司徒星见神色狂傲,至尊诀当先打入阴阳咒印当中。

随着众人的真元进入阴阳咒印,旋转如同黑白两色漩涡般的阴阳咒印速度越来越慢,最终终于停止了旋转,反而化作一黑一白两道阴阳鱼悬在空中颤抖!阴阳咒印汀了旋转,导致生死炉死气与冥界死气瞬间狂暴起来,被阴阳咒印封堵的死气出口瞬间聚起大量死气。

眨眼间就要重新凝聚成死气之柱将阴阳咒印藏在里面。

月女神色焦急,要是阴阳咒印被死气再次封住,想要轰破更加艰难,这时镇守开门一众剑修,再次击出第二道剑芒,这一次剑芒比第一次更加强大,没有人再留手,尤其是万节的剑二和剑三,剑二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所以容易被人忽视,但万节的人知道掌管万节刑罚门规的剑二玉溪神剑诀修为在宗内第三,只比师父萧白水和师兄剑一差,剑修与别的修士不同,青云剑派的浩荡剑诀注重法宝仙剑,而万节参悟剑道却最看重天资,所以万节的弟子天赋俱是人中翘楚,剑二性情古板,做事一板一眼,唯独在修剑上相当变通,他所击出的剑气虽比剑一弱,甚至比古青衿的浩荡剑诀还要强上三分。

强大的剑气瞬间将尚未凝聚成形的死气之柱击溃,月女面露喜色,“阴阳咒印最难缠的是它会阴阳互换,相生相克,但现在阴阳之力已经被分离,现在到我们出手了。”

司徒暮影司徒雨施,王炜文和廖冲四人对视一眼,同时抬手向天,真元随着法宝而行,一道黑火一道红光,一道金光一道火焰,四股真元分别奔着两道阴阳鱼冲去。

月女要以司徒暮影的极阴的罗刹焚脉经真元,廖冲的恶罗血经真元与司徒雨施的至尊诀,王炜文极阳之火大阳循天绝真元化去阴阳咒印中的阴阳之力。

柳知返,司徒月婵,易统峰,鹤白翎,四人站在水中,水很清澈,很冷。

他们站在一处凸起的石台上,石台下面就是看不见底的幽深潭水,越往下面越黑,有一丝丝逸散在水中的漆黑如墨的液体,里面不断翻涌出骨骸与水泡儿一样的怨灵。

的确如他们所猜测,冥界死气正在蚕食这里,蚕食这生死炉死之碎片中少见的一处清净之地。

石台很大,似是一块断崖从葫芦状的山洞石壁上凸出来,在近百丈的石台后面有一扇巨大的石门,门早已经碎了,只剩下一半插进地面,露出一个豁口,上面还有一些刻痕雕饰因为隔着很远看不清,这道石门是他们进入生死炉之后见到的唯一一个人工雕琢痕迹的建筑,而残破的石门孤零零地耸立在那里,后面是不可知不可测的幽暗,前面则是冰冷清澈的潭水与正在缓慢逼近的冥界。

有一口硕大的青铜古钟挡在柳知返他们面前,古钟形态古朴,高约五丈,宽约三丈,上面刻满了繁复难懂的符文与文字,每一个凹痕每一个凸起都带着一股凛人气势,让人不由心生敬畏。

让人惊讶的是敲钟的并非是什么人,而是一根巨大的上古妖兽的骨头,被水中黑色死气裹着,在水里漂浮荡漾,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着,一下一下敲着南天钟,古钟发出一阵阵幽怨低沉的钟鸣,每一道钟鸣都化作一阵潭水的波纹在深潭中四下散去,挡在钟声之前的巨石悬崖都被南天钟强大的力量震碎,而神奇的是拖着古钟的那处石台却安然无恙。

钟声的威力全部向着那道石门,柳知返他们所在的地方死气化作一道屏障,钟声的震荡波每一次震散死气,立刻便有新的死气与骨骸从深潭深处涌出,被南天钟钟声震散的碎骨不断从上面散开落下,于此同时又有无数新的骨骸从冥界涌出补齐缺口,形成了一道诡异而震撼的奇景。

南天钟作为知北皇朝镇国重器,威力惊人,如果不是那些死气和尸骸挡住钟声的一部分力量,这处石台早就被钟声震塌了。

不知是冥界死气无疑中形成这种奇景,还是真有什么冥王鬼主在冥冥中操控着一切。

几人吃了易统峰的避水丹,短时间内能够潜在水底,但却不能说话,而且只要一张嘴腹中进水,他的避水丹就失效了,易统峰指了指南天钟,又指了指钟后面的那道塌了一半的石门,然后摇摇手。

那意思是‘这口大钟挡住了通向石门路,我们过不去!’

白翎指了指石门,指了指钟,双手向前一推,样子有些娇憨,意思是‘那石门恐怕就是被南天钟震塌的,一旦石门全部塌陷,冥界死气就会涌入其内。’

司徒月婵指了一下南天钟,然后白皙的手掌攥在一起。她的意思是将南天钟收为己有。几人沉思了一下,易统峰拿出扇子在水里扇,被水打湿的绸缎面儿有些沉重和滑稽。

白翎看了他一眼,然后下巴往南天钟那里点了一下,易统峰挠挠头,摆手向后退。

柳知返沉吟一下,迈步便往前走,却被司徒月婵一把拉住,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两根食指并到了一起。柳知返点点头拉着她向前游去,回头给哦鹤白翎一个眼色,鹤白翎一愣,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易统峰莫名其妙。

二人来到南天钟之下,钟声不断震荡,因为离得过近,就算有死气阻隔依然让他们感到一阵阵心惊胆战,柳知返感到司徒月婵抓着自己的一只手握着很紧,她很紧张。

柳知返眼睛眯了眯,紧咬牙关绯云诀开始运转,将全身真元全部凝聚在一只右手上,一掌拍在南天钟的钟身上面,绯云诀黑煞真元紫煞真元同时向法宝内逼近,开始炼化南天钟。

司徒月婵也运转至尊诀第二重无量天修为,与柳知返一起炼化南天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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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斩去南天进幽门(上)

南天钟上铭文数千,记载着知北皇朝建立之时所经历的腥风血雨和死在这口青铜古钟之下的有名修士。

复杂的纹饰与铭文上闪过一道又一道激荡的劲气,排斥着柳知返和司徒月婵的真元,此物历经知北宫历代大能修士以北国皇朝法诀知北玄元录祭炼,早已在上面留下无数印记和法诀烙印,柳知返和司徒月婵二人怎能短时间将其炼化。

古钟内很快激起一阵强大的劲力,防抗二人真元的入侵,那股劲力自发形成,虽然无人用真元催动,但却强横无比,劲力将柳知返的绯云诀尽数弹了回去,同时反噬之力顺着柳知返经脉侵入他的玄府宫,三宫乃修行之本,是修士最强也是最弱的地方。

只觉一股狂暴的力量在撕扯他的经脉,瞬间将柳知返震开五步,他险些跌倒,那只手颤抖着险些被震断骨头,喉咙里涌上一股血液,被他强生生地咽了回去,咽下一口很难,咽下一口血更难!

却见司徒月婵身上金光越来越胜,正在与古钟内的力量相抗,至尊诀号称天下第一法诀,知北宫的知北玄元录虽然同样强大,却终究比至尊诀差上半分,司徒月婵又能看到南天钟内知北玄元录的走向,灵活地操控真元避其锋芒,击其要害,眼见着南天钟上凝聚的劲力越来越胜,司徒月婵身上至尊诀的金光也亮的耀眼,两者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这样下去要么南天钟被炼化,要么司徒月婵被南天钟反噬击伤。

柳知返体内乱窜的劲力平息了一些后,咬着牙再次冲了上去,这一次他并没有使用绯云诀,而是震动灵海玄府丹庭三宫中那三朵金莲,唤出彪皇诀。

至尊诀真正的名字并不叫至尊诀,而应该叫彪皇诀,也许彪皇诀真正的名字也并不叫彪皇诀,它只是上古妖兽之王,生死炉之灵至尊彪皇紫尧所用的力量,也许紫尧并没有为他取什么名字。

彪皇诀同样金色的光辉,只是和至尊诀不同的是彪皇诀更加狂暴难驯,当年紫尧将彪皇诀教给司徒氏,又以生死炉帮助司徒氏平定守御嗣者大战之后,司徒镜空将彪皇诀中不适宜人类修炼的狂暴难驯部分剔除,改造为至尊诀,并让沧帝城以之称霸修行界万年,如今司徒氏之内几乎已经没人知道他们所骄傲的至尊诀真正的来历是什么nad1(

就连司徒月婵在柳知返告诉她当日幻灭洞窟真相之前,也曾天真地以为柳知返所用的金色力量是司徒暮影教他的至尊诀。

柳知返并没有刻意修行过这门法诀,与其说这是一种法诀,更确切地说这属于一种妖力,与苍鹭山狐族的妖诀,灵鹤原鹤族的鹤妖术都属于妖术范畴,柳知返在幻灭洞窟吞噬了紫尧残魂之后,幸运地能够以半妖之身使用彪皇诀,而每次使用它时都会半边脸妖化,同时紫尧的记忆开始影响他的神智。

一掌再次印在南天钟上,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流到手上,再从手上向古钟之内散去,彪皇诀狂暴而强大,瞬间突破一层知北玄元录,让司徒月婵压力大减,她抿嘴露出微笑的样子,虽然不能说话,但柳知返知道她心里一定在夸奖自己。

南天钟越发地愤怒,法宝有灵,南天钟此等灵宝岂能没有器灵,南天钟器灵数千年来被知北宫皇甫氏以知北玄元录祭炼,从未受过其他法诀,以知北宫实力,也绝无人能够抢走南天钟,这还是南天钟数千年来第一次被别的真元祭炼,受到至尊诀冲击的南天钟器灵顿时怒不可遏,发出连续不断的钟音,钟声回荡,震彻四海。

先前敲击古钟的那根妖兽骨瞬间被南天钟的力量震成了碎片。

嗡------

声音悠远澎湃,好似远古巨神冲天一吼,钟音在水中如同涟漪般荡开,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同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南天钟上传来,胸口被巨大的力量震的一震闷痛。这仅仅是第一波钟音,紧接着钟声如海浪,一波连着一波,一阵强过一阵。

柳知返二人此时已经骑虎难下,若是退却,必然被南天钟钟鸣重伤,若要继续对抗下去,恐怕在炼化它之前自己就已经被钟声震死了,皇甫氏的强者大能们在南天钟上面留下的真元烙印相当强大顽强,又岂是那么容易抹去的nad2(

这时易统峰和鹤白翎见二人吃力,也赶过来帮忙,易统峰伸了伸手,又犹豫地退了回去,他的修为远不如司徒月婵,以他那点儿流川城‘清流真劲’的修为想必也帮不上忙。

他绕着两人走了半圈儿,咬破手指用真元将血液禁锢在水中,写到,“想要炼化这口大钟,必须先破掉南天钟的器灵!”他指着柳知返背后背着的魁罗九剑匣和饕餮刀,“魁罗九锋利无比,也是一代名剑,用它或许能有用!”

司徒月婵看见易统峰用真元写下的字,想了一下,皱眉摇摇头,如果她现在收手,以柳知返一个人的力量势必被南天钟重创。

柳知返忽然对白翎使了个眼色。

白翎会意,立刻站到司徒月婵身后,与此同时柳知返鼻子里面喷出两股血液,紧闭的嘴角中溢出血丝在水中扩散,他脖子上脸上血管暴起,尤其生出妖纹那半张脸,那一道十字形的疤痕都跟着翻了起来,他身上金光大盛,竟然将南天钟的劲力击退几分。

在这一瞬间白翎抱住了司徒月婵的腰用力向后退去,却没想到司徒月婵似乎早有准备,一只手死死抓住柳知返的手腕,另一只手侧身一掌就打在白翎胸口,虽然没用真元,但以她的修为还是将白翎打吐了血。击退了鹤白翎后,司徒月婵对柳知返露出愤怒无比的神情,不顾南天钟威胁,对着他的脸上狠狠一巴掌。

南天钟的劲力终于再次增长,柳知返身体仿佛断线的风筝被震飞,一道强大的钟音波动将他和司徒月婵笼罩在里面。

南天钟强大的力量仿佛无数道锋利的利刃剐着他们的身体,司徒月婵也被南天钟荡出的水流冲飞,撞到柳知返怀里,张嘴吐了口血,水立刻向嘴里涌去,他们吃的避水丹在水里不能张嘴,一旦张嘴药力失效,人立刻就会溺水。

柳知返之前咬着牙将淤血压下,此时内脏都移了位,险些昏死过去,见司徒月婵张开了嘴,嘴里吐出两个带血的气泡,危机时刻他压上去一口吻住司徒月婵的嘴nad3(

他尝到了血的味道,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司徒月婵的,两人滚到石台上滚出很远才停下,司徒月婵瞪大眼睛看着柳知返,然后用力一闭嘴就狠狠咬住了他的嘴唇。

柳知返吃痛反而用力抱住她,司徒月婵挣扎了几下,然后身体缓缓变软手扬了扬,将柳知返轻轻推了一下。

四个人柳知返和司徒月婵被南天钟震伤,鹤白翎被司徒月婵打了一掌,此时只剩下易统峰一个人完好,

他见大事不妙,祭出自己的法宝药鼎,将鹤白翎柳知返司徒月婵全都收了进去,不由心中大喜,暗想万幸万幸,那股吸噬法诀真元的怪力似乎消失了,否则这次真是死定了,原来是上面剑一他们攻击阴阳咒印,让死气之柱的吸噬之力短暂失效间接救了他们。

易统峰自己钻进了药鼎中关上了法宝的盖子。药鼎内空间狭小,满是药味儿,四个人挤在里面很是拥挤。

“易兄,多谢救命之恩!”柳知返对他低声说道,易统峰刚要说话,就听司徒月婵的声音传来。

“咳----咳-----柳知返,你-咳咳----你死定了,我要杀了你!”

司徒月婵一边剧烈地咳嗦,一边断断续续对柳知返说道,柳知返呼吸粗重,呼气声音带着呼呼的声响,想必是内伤所至,他捂着胸口,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雪。

“刚刚我是为了救你,不是故意占你便宜,要是换做白翎,我也会那么做的!”

“你----”司徒月婵脸一红,翻身上来掐他的脖子,柳知返没有躲,然后脖子就被掐住了,司徒月婵手上没有力气,但她表情很愤怒。

鹤白翎不解道,“小姐,你怎么了,他怎么了?换做是我,他会怎么做?”

司徒月婵脸色转作冰冷,哼了一声,松开柳知返重重推了他一把,冷声说道,“没什么,柳知返,你给本小姐记住了,以后你要是敢对别人那样做,我第一个杀了你,然后再杀了那个人和她全家!”

易统峰叫苦道,“我说二小姐,不,大小姐呀,现在什么时候了您还吵架,想想怎么出去吧,咱们现在可是穷途末路了,上上不去,下下不来,我的避水丹也只剩下两颗,就算我们返回上面,也逃不出去----”

“哎,难道我一代丹道鬼才易统峰,要死在这里吗?天下还有那么多美丽的少女等着我去解救呢。”

司徒月婵愤怒地踹他一脚,怒道,“为什么不多准备一些?”

“啊?避水丹?我又不想做潜水的王八,准备那么多避水丹干什么----”易统峰翻白眼说道。

鹤白翎沉声说道,“小姐,以你和柳知返的修为也炼化不了南天钟?”

“南天钟是知北宫镇宫之宝,受过历代宫主祭炼,岂是那么好炼化的,易统峰说的很对,想要炼化南天钟,首先需要将器灵灭了。”

司徒月婵一边盘坐调息一边缓缓说道。

鹤白翎道,“我们最终是要进入南天钟那边的那扇门,能不能找个方法绕过南天钟。”

柳知返摇头,“冥界死气想要利用知北宫震开那扇门上的奇异力量,然后将这里吞噬,所以通向那扇门的路上一定是南天钟力量最强的地方。想要过去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隔绝这里的死气,让南天钟安静下来,而是炼化南天钟,或者直接将它毁了!”

“将它毁了?那可是上古灵器?先不说咱们能不能毁了它,这样太浪费了吧。”易统峰说道。

柳知返一笑,“不是我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算浪费。”

“我和柳知返还有白翎都受了伤,白翎身上的貂毒还没解去,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力量去炼化南天钟了。”司徒月婵沉声道,“或许毁掉南天钟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鹤白翎苦笑一声,“要是知北宫的人知道我们要毁了他们的镇宫至宝,不知道是会笑我们不自量力,还是恨我们。”

“让知北宫的人去死吧。”

司徒月婵狠声道,“我有魁罗九,柳知返有饕餮,要毁了南天钟也并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柳知返眼神一动,“魁罗九最是锋利,如果能斩开南天钟的防御气劲,我的饕餮具有‘噬灵’之力,只要能破开南天钟重重的防御气劲,我的饕餮定能毁了南天钟的器灵。只是要怎么破开知北玄元录的防御气劲-----”他皱眉深思。

忽然柳知返眉毛一动,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司徒月婵也若有所思,嘴角翘了一下,两人异口同声道,“那扇门能帮上忙!”

柳知返一愣,看了司徒月婵一眼然后识趣地闭上嘴,司徒月婵得意说道,“冥界死气费这么大力气利用南天钟将那石门震塌了一半,却依然进不去门的里面,那里一定有某种连冥界死气都畏惧的力量,就算是南天钟,也未必是那种力量的对手,要是我们能将门里面的力量引出来一些,借助它的力量破去南天钟知北玄元录凝聚的防御气劲,然后一举毁掉它的器灵,到时候不但除去南天钟这个阻碍,我们也能避过门里面的神秘力量,进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易统峰面露喜色,“里面有什么我不甘心,只要里面有出口就好了,我可不想继续在这里潜水。”

司徒月婵扭了扭身体,众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裹在身上很不舒服,“我们先调息治伤,一个时辰后我和柳知返出去灭了南天钟。柳知返,之前那件事我不希望再次发生。”她严肃地警告柳知返说道。

柳知返沉默点点头,但依然固执说道,“我真的是为了救你,不是故意要亲----”

司徒月婵眉毛竖起,急声说道,“我不是说那件事!”

“那是哪件事?”

她愤怒道,“之前你为什么让白翎将我拉开?想要自己挡着南天钟让我逃走?哼哼,柳知返,不要自作聪明,我司徒月婵是死是活我自己能决定,还有你,白翎,你是我的灵兽还是他的?你听我的命令还是他的?”

“要是你那么听他的话,以后嫁给他好了!”

白翎跪在她面前,“小姐,白翎知错!”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斩去南天进幽门(中)

南天钟的钟声余音不断,在潭水中震动发出一阵阵回荡波。

司徒月婵神情冷漠,紧闭嘴角,闭着双眼对着南天钟的方向,手中妖剑魁罗九微微颤动,在水中荡起微小的波纹。

柳知返站在她身边,稍稍错身靠后,双手拖着银色大刀饕餮,饕餮刀由炼器名家灰刃坊将鬼獠刀与司徒师隰的法宝无锋剑融合锻造而成,在以柳知返的血液淬火之后突生变异,自生器灵,并且具有噬灵力量,被饕餮刀斩断的法宝器灵都会被饕餮吞噬,成为饲养饕餮刀魂的饵料。

饕餮发出低沉的啸声,声音仿佛鬼吼,柳知返感到饕餮的刀魂正在攀升战意,一直沉默的器灵竟然凝聚出一层红色的锋芒在刀锋上氤氲。

强者自有气场,云从龙,风从虎,大能之士即使布衣蓬首,也不会被人当做乞丐,法宝俱属灵物,彼此之间的感应比人类更加敏锐,无论是魁罗九还是饕餮,都感受到南天钟器灵的强大与威胁。

魁罗九剑锋已然变成了红色,杀气不再内敛,化作无形剑气肆意纵横,就连冥界死气都无法进入司徒月婵周围三丈处,魁罗九也许在底蕴上不如知北宫镇宫之宝南天钟深厚,但当年一代狂人三剑天所用之剑,又岂可等闲视之,无尽狂性杀机让魁罗九仿佛附着着另一层灵魂一般,一层淡淡的红色影子隐约之间在剑刃上隐隐欲现。

魁罗九剑气张扬,它的两代主人三剑天和司徒月婵都是狂傲之辈,而旁边柳知返的饕餮刀却沉默内敛,将所有杀意全都隐藏在宽大的刀锋当中,亦如柳知返的性格,谨慎内敛。

司徒月婵看了看柳知返,对他点点头。

柳知返眼神微沉,同样点头回应司徒月婵。

司徒月婵轻咬嘴唇,鼻子和眉毛之间白皙的肌肤微微皱起,一串气泡儿从她嘴里飘了出来,好像水里的游鱼吐着泡泡儿。

她人如一阵黑色的风暴瞬间冲了出去,率先攻向南天钟,她黑色的秀发在水中飘散,仿佛一阵梦影,魁罗九在她身后水中划出一道道水纹,留下一行红色的痕迹,离南天钟只有三丈远的时候,南天钟感受到司徒月婵的气势,钟灵立刻凝聚无数年来知北皇朝修士在它身上祭炼的知北玄元录力量,震动出一道冲击水波,向着司徒月婵涌去nad1(

司徒月婵嘴角紧闭,一抹凌厉桀骜的神韵在她身上升起,她人一跃而起,凌空一剑劈下,魁罗九红色剑芒在至尊诀的金光中化作一道璀璨的剑气,她在水中飘立,亦如在风中纷飞,纤足踩着流动的水流轻柔而轻盈地翻转着身姿,身体仿佛一条优雅的鱼,又好像一只灵动的鸟。

无论在空中还水中,司徒月婵都是一只凤凰,迎风而起,或者迎水而起,那满头青丝并不曾凌乱,在湍急的水流中,在法诀的光芒中,司徒月婵美的恍惚缥缈,让柳知返感到一阵奇异的虚幻,仿佛那只是一道凝结时光的影子,转瞬间就会消纵即逝。

“月婵-----”柳知返心中下意识闪过一个沉默的声音。然而却有另一个声音在他意识最深处变成一道浅浅的回声。

“天舞----”

司徒月婵的确长得很像很像万年前的司徒天舞,然而她毕竟不是司徒天舞!只是心底那个声音似乎并不认同柳知返的判断,浅浅的回声在他意识深处越回荡越深邃,好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好像触动了某个沉睡已久的沉重的灵魂!

一片紫色的世界,紫色的暮霭中有个紫色的身影,他身边站着一席红衣,倩影如凰,轻轻依着他的肩膀,任两人的身影在紫色的暮霭中渐渐与夕落融为一体,凉风依依,仿佛浅唱哀伤,紫暮静静,似在回味过往-----

柳知返忽然捂住了自己一只眼睛,紫尧的记忆竟然在这种时候突然间狂暴起来,那些逝去的往事不受柳知返控制,在他眼前不断浮现,那些陌生的脸孔和声音,那些在紫尧久远的记忆中如指间流沙般缓缓积蓄起来的记忆,在一瞬间全都灌进柳知返的意识当中nad2(

一张张脸在他眼前不断闪过,哭着的,笑着的,愤怒的,冷漠的,美丽的,丑陋的----那些死在紫尧手里的人影子般在柳知返眼前闪过,对他露出怨毒诅咒的眼神,那些紫尧曾经帮助过的人,对着他露出善意的微笑,然后消失在光影转换中----

柳知返头疼欲裂,眼前司徒月婵翩跹的倩影越来越模糊,一行血泪从他那只紫色的眼睛里面流下,柳知返是个缺少眼泪的人,哭得不是他,而是上古妖兽之王紫尧的记忆。

自从逃出幻灭洞窟之后,紫尧的记忆还是第一次如此狂躁不安地出现在他意识里,无论是在陈家集自己无意识中被紫尧记忆占据身体,还是在死水之上生死危机时呼唤彪皇诀以自保,都和这一次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心中除了慌乱只有迷茫,在紫尧记忆当中闪过的那些人脸中却独有一张苍白的脸孔,隔着一层模糊的影子与柳知返对视,或者说与紫尧对视!

那张脸是那么不同,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柳知返不知道那是谁,但他知道她一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那隐约是一个女人的身影,个子不高,神情既无忧伤也无欢笑,只是静静看着自己,嘴唇微微翕动,不知在说着什么,那女人不是司徒天舞!

柳知返隐约感觉到,自己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张脸,那个不是很高大的身姿,那双非哭非笑神情怪异的眼睛,然而没等他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意识就被突然间爆发的庞杂记忆所凌乱了。

司徒月婵背对着柳知返,并不知道他身上正在发生的变化,她神情专注,带着专注的美,她表情凌厉,带着凌厉的美,她很美很美,只是此时无人观看。

魁罗九在她手中颤抖,发出龙吟之声。

一道道金光从她身上升起,绕着她一圈圈旋转,司徒月婵发出自己最强的一式,“月婵!”

司徒月婵领悟的至尊诀招式都是她随口起的名字,而最强的一式她冠以自己的名字!象征着这一式的强大,不羁,狂傲,目空一切nad3(

魁罗九红色剑气四散开来,一道又一道红色的剑气在司徒月婵强大的至尊诀修为下四散纵横,已经没有具体的方向,剑气将石台以及周围的石壁斩碎无数,无论是死气还是巨大的妖兽骸骨,在魁罗九剑气之下显得如此脆弱,红光过处,任你是千丈石崖也要从中而断。

而那最威猛最强悍的一道百丈剑气便奔着南天钟斩去。

嗡-------一声从未有过的巨大的颤音久久不停,剑气一举斩开南天钟的冲击水波,劈在了古钟上繁复复杂的铭文上。

南天钟被剑气击中发出一声山崩海啸般的钟音,周围葫芦状的山洞颤抖中被南天钟钟音与司徒月婵剑气双重摧毁,一道道巨大的石柱倒塌,石崖崩裂,钟声余波将司徒月婵震退十几丈。

南天钟上知北玄元录护体劲力被司徒月婵这一剑斩去大半,然而南天钟此等异宝,终究不会被她这威力惊人的一剑斩碎,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只有一道白印儿留在了钟身上。

魁罗九剑灵魁罗八哇哇怪叫,“小丫头,再砍它一剑,让本大爷去劈了那个胖子----”

然而剑灵魁罗八的声音除了法宝之外只有柳知返一人听得到,司徒月婵作为魁罗九的主人并不知道她的妖剑魁罗九有一个臭流氓一样的剑灵。

“小丫头就是靠不住呀,要是我三剑天主人,十个南天钟本大爷也送它进南天门,可怜我魁罗九如此妖剑,却连一个南天钟胖子都斩不断----哎,轮到你了,不说话的后辈!”

‘不说话的后辈’是特指柳知返的法宝饕餮,法宝之间器灵也许也会像人类一样偶尔交流,柳知返作为司徒月婵的侍剑童,自然要帮她背着魁罗九的剑匣,魁罗九和饕餮刀久而久之便熟了,然而和魁罗八的喋喋不休相比,饕餮的刀魂很少发出什么声音,它和柳知返一样沉默,所以魁罗八管饕餮的器灵刀魂称为‘不说话的后辈。’

“小子,你怎么回事儿?”魁罗八有些慌乱地怪叫了一声,“你身上那是什么东西-----”

司徒月婵使出一式‘月婵’之后,体内真元已经消耗九分,自从进入生死炉之后她先是和欧阳狠等人斗法,后来又受了伤,饶是柳知返和易统峰身上都带着不少灵药,司徒月婵也有些吃不消,这也就是她修为高底子好,换做别人早已经脉不堪重负。

她斩开南天钟上面的护钟劲气,却发现柳知返并没有按计划行动,计划是她斩开南天钟上的知北玄元录并且击溃第一道钟音,然后柳知返趁势越过南天钟攻击那道石门,引出石门内的神秘力量与南天钟相抗。

“柳知返?”司徒月婵回身望去,这一看不由大惊失色,在她眼里看到的都是法诀真元的流动,她看见柳知返身上真元混乱不堪,一层紫色的影子几乎将他吞噬了大半,只有一小部分黑色真元是他自己的绯云诀。

“柳知返-----”司徒月婵一张嘴水便涌入口中,她急忙闭嘴,上前去拉他。

此时的柳知返神色狰狞,眉头紧锁,一只眼睛发出紫色的光芒犹如实质,拖着饕餮刀的左手上青筋暴起,他意识迷乱,似乎仿佛陷入了狂暴的记忆漩涡,让他自己的意识好似暴的海面扁舟。

外界的声音他全都听不见,之前司徒月婵那美丽的身姿和强大的一式‘月婵’他同样看不见,眼前只有一张张一脸,还有那个隔着朦胧影子与他对视的陌生又熟悉的娇小女人!

“柳知返!”

就在这时一声呢喃在他意识里越来越响,刹那间混沌重开,云雨俱散。

柳知返表情狰狞,半张脸上的妖纹邪异,他蓦然发出一声大吼,声音在水中沉闷而悠远,将面前的水流震开。

他单手高举饕餮刀,“伊呀!”

人如一颗流星坠落天空,身化幻影般冲了出去,司徒月婵只感到面前一阵湍急的水流流过,险些将她带倒,她知道那是柳知返,伸手抓了一把却只抓到涌动的水。

“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柳知返心中一个声音不断询问,“为什么我记不起了?”他渐渐意识到,在无数撩动的人影当中,那个娇小的女人身影一直存在,不近不远,不明不暗。

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就那么出现在他脑海,“这个女人就在那门后,是这个女人在呼唤我,是这个女人让紫尧的记忆突然狂暴失去了控制!”

在询问了千遍之后,柳知返眼前那个模糊的影子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回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一直在等着你!”

“紫尧!”

一声悠远的,深邃的,神秘的呼唤,仿似隔着无尽时空从另一个时间传到他的意识深处,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一个睡在紫色暮霭中,躺在一块白石上静静沉睡的男子,被那声音唤醒,他醒来,看见天近黄昏,紫暮垂临,清风依依,七彩的繁花锦簇,一层梦中已经记不起的忧伤袭上心头-----

随着那声呼唤落下,只感觉整个山洞轰然一震!

仿佛真的有什么不可知的存在苏醒了。

一股强大的湍流从半碎的石门另一侧轰然涌来,那并非是法诀的光芒,也不是死气或者水流,而是一股神秘奇诡的‘意’。

剑有剑意,枪有枪意,画师的画有画意,诗人的诗有诗意,而此时从石门另一侧轰然见而至的,便是一股莫名的‘意’。

那并非实际存在,但却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存在,如果真的用什么东西形容,那便是‘时光’。

时光过处,同样的东西并不会变得不同,可看上去却又真的不同,一柄宝剑,经历万年也许会生锈,也许会折断,但这并非是时光的力量,而是伴随时光的风吹雨打,泥土埋藏,太阳照射所引起的‘风蚀’,时光本身是不会让一柄剑生锈的,因为时光就是一股特殊的‘意’。

从石门那一侧涌出的神秘的‘意’的湍流流过南天钟与石门之间相隔的几十丈距离,所过之处无论是黑石还是倒塌石门的废墟,甚至散落在门前的冥界尸骨都蒙上了一层沧桑的韵味。

在柳知返冲到南天钟之前,那股神秘湍流已经将南天钟淹没在里面,柳知返有一阵恍惚,似乎听到了南天钟器灵颤抖的声音。

南天钟上面的数千铭文发生了奇异的变化,那些文字雕饰经历数千年的岁月和知北宫历代大能修士祭炼使用,早已变得模糊,充满岁月的痕迹,然而那股湍流流过之后,那些文字铭文竟然奇迹般恢复如新!

不仅如此数千年岁月无数次大战在南天钟上面留下的刻痕斑驳,甚至司徒月婵一剑斩出的那道白印儿都跟着消失了。

南天钟变新了,就像一个垂暮老人瞬间返老还童。

柳知返心中的震撼和疑惑同时涌起,眼前紫尧的记忆已经随着那声幽邃的呼唤开始平静下来,他冥冥中有一个感觉,虽然不知道南天钟发生了什么变化,但现在就是他出刀的时刻。

于是柳知返出刀了!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七十二章 斩却南天入幽门(下)

柳知返的刀无鞘,平时用两根锁链锁在身后,他身材并不健壮,但背着硕大甚至巨大的饕餮刀并没有感到有多沉重,他喜欢握着饕餮刀那份沉重。

在他出刀的那一瞬,他一只左足前错,身体向前弓起,形如一只已经蓄势待发,只待向着猎物迅猛扑去的花斑猎豹,他双手握刀,饕餮刀高举在头顶,动作缓慢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的动作都深刻在时光的记忆当中。

他缓缓举起刀,举过头顶,举到脑后,在这一刹那饕餮刀的刀罡煞气竟然诡异地全部消失,连刀刃上的红光都无影无踪,饕餮在蓄势。

看似无比缓慢滞涩的动作,在一瞬间突然变到最快,饕餮刀刀背和柳知返肩膀尚未碰触而刚要碰触的瞬间,一声短促而巨大的喊声从柳知返口中发出,在水里发出的呼喊竟能将面前的水全部震开,看上去便似一个巨大的水泡从他嘴里吐出然后向前荡开。

随着短促而巨大的喊声,饕餮化作一道幻影,倒映出两道寒光,只一个恍惚间便已斩在了南天钟上。

嗡-------

一声巨大的钟声颤鸣,一阵狂暴的冲击波从南天钟上发出,似是死亡之前挣扎的呐喊,钟音似水波荡漾开,将站在近前的柳知返笼罩在内,狂暴的能量将他的衣服撕成碎片,在他身上留下伤痕无数,但却没有让他退后半步。

柳知返紧紧抿着嘴角,脸色反而平静下来,既无疯狂也无愤怒,更无之前出刀之时那一瞬间的不可一世,他一只紫色的眼睛一只黑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南天钟的变化,想要将这口古钟每一丝微妙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只见饕餮刀之上蓦然间冷凛的刀锋发出一道无形无踪的刀罡,好似一只巨大的刀影从南天钟上一闪而过。

咔嚓-----一声天地崩裂般的声响,在水中传开。

司徒月婵和柳知返都听到了,只不过柳知返站在近前,所以能够眼睁睁看着南天钟被饕餮斩过的地方,一道裂痕开始蔓延nad1(

一道裂痕变作两道,两道变作四道,四道变八道,眨眼间裂痕蛛网般在焕然一新的南天钟钟身上蔓延开,便似干旱大地的龟裂。

柳知返神色愕然,能够一刀斩碎南天钟,连他也没有想到,一刹那的恍惚之后便是疑惑,他知道自己这一刀并没有司徒月婵那一剑更加威猛,从锋利上来说,饕餮也远不如魁罗九,但何以自己一刀能够斩碎南天钟,而南天钟上那些知北玄元录的护钟劲力居然诡异地全部消失?

他目光越过古钟望向那扇完全倒塌的石门,想起那石门里涌出来的那股未知的洪流。

他不能理解那是什么,那股洪流里有一种让他难以释怀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人正在洪流的尽头等着他,或许真如之前紫尧记忆狂乱之时,在心底那个声音所言,‘有人在这里已经等他很久了’。

是等柳知返还是等紫尧,柳知返相信她等待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潜藏在自己记忆中那份固执不肯消散的,紫尧的记忆。

南天钟钟身上裂痕满布,但却并没有碎裂,只见一层土黄色的朦胧影子从上面飘了出来,足有十几丈高,看上去好像一个胖大的壮汉,醉酒了一样摇摇晃晃,双目射出两道愤怒的光芒,双手高举发出无声的吼叫。

然后向着柳知返扑去。

“这是南天钟的器灵?”柳知返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法宝器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想不到这南天钟的器灵居然已经炼成人形,而且还是一个巨大的胖子。

柳知返有些茫然不知该怎么应对法宝器灵的攻击,就在这时饕餮刀发出一声鬼吼,上面红光闪烁,一层朦胧淡淡的影子忽然升起。

影子模样很怪,隐约之中似乎那是一个怪样子的人形,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是一团红色光芒,肌肉虬结,双手生满红毛,头上长着一只歪角,嘴奇大,里面獠牙纵横,让人生畏nad2(

影子迎着南天钟器灵扑了上去,一个胖子,一个怪物,就这么抱在一起打了起来。

南天钟器灵很强大,一双拳头在饕餮的器灵上面轮番轰砸,每一次打在它身上都砸出一股红烟,饕餮却不管这些,抱住南天钟的脖子然后张开那张奇大的嘴,满嘴獠牙咬住了南天钟的脖子。

它的动作就像草原上饿极了的鬣狗,撕开南天钟的肚子,将里面一层流动濛濛黄光掏出来,棚进嘴里喝汤一样一口饮了,大嘴咬住南天钟扔在挣扎的胳膊肩膀腿开始撕扯,眨眼间一个壮实的胖子被它吃了个干干净净。

饕餮吃光了南天钟的器灵,身体足足涨大三圈儿,看上去仿佛一只飘在水中的巨大鬼影,它的肚子圆鼓鼓,里面有一层土黄色的光芒不断脉动收缩,似乎正是被它吞到肚子里的南天钟器灵。

饕餮一双大爪子垂在身边,表情有些呆滞,就这么沉默着站在那里,仿佛在回味,又好似吃饱后的倦怠,等到它圆鼓鼓的肚子完全平复下去之后,饕餮原本红色的身体上蒙上一层黄色光芒,身上出现一个钟形的烙印,它吼叫一声,身体变作一道红光飘回饕餮刀身上。

南天钟满是裂痕的钟身,悄无声息间散开,变成满地青铜碎块儿。

柳知返愕然望着手里的饕餮刀,银色刀背上有一道土色细线,刀身沉重了许多,让他拿着有些吃力。身后传来水流的变化,他回头看到司徒月婵站在自己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

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轻轻握住那只手。

两个人桥手走向那扇倒塌的石门。

“想不到这阴阳咒印如此坚固,以司徒暮影和司徒雨施这样的强者都不能轰开,事情有些麻烦了-----”月女仰头望着空中那两条纹丝不动的阴阳鱼心中烦恼nad3(

转死夺生暗八卦阵八门镇守修士都不同程度感到疲惫,有的甚至已经真元耗尽几近力竭,然而阴阳咒印依然打不开。

众人耗竭真元亦不能冲破阴阳咒印,死气之柱渐渐开始凝聚,越来越多的死气从阴阳咒印下深不见底的幽洞里流出。

开始有人怀疑月女,甚至有人开始猜测这一切都是月女的阴谋,只是为了耗尽众人的力量。

“月女,你说这种方法能够冲开咒印,为什么一点儿效果都没有?给我们一个说法吧!”狂人赵沉声道。

月女烦恼地皱起眉,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月女,你们影月宗最擅长诡术妖法,这阴阳咒印如此难缠,莫非是你们影月宗做出来的。”

月女皱眉道,“是我将问题想得太过简单了,布下这道阴阳咒印的不但对阵法精通至深,而且对阴阳之力的掌控与理解让人畏惧,生死炉死气,冥界死气,阴阳咒印三者之间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关联,之前我只看出死气能够吸噬我们的修为法诀,但如今看来,阴阳咒印还连接着一个未知的存在,与死气之柱共同形成一道‘阵中阵,锁中锁’,我们攻击阴阳咒印的法诀之力全部被转入咒印所连接着的未知存在里面-----我的眼睛看不到那个未知存在连在哪里,若是有人能够看见真元的流动------”

月女话没说完,就有人冷哼一声,狂人赵将大斧劈进黑石里面,冷声道,“你说这么多,无非只想说破不开咒印和你没关系,想要推卸责任罢了,既然你没把握,当初哪来的胆子指挥我们,你要走我两件上古法宝,难道就是为了演着一出戏?”

“狂人赵所说在理,既然你没搞清楚,还让我们枉费真元-----”

月女怒道,“若不是我摆下转死夺生暗八卦阵,你们早被死气之柱吸干元力,现在反倒怨起我来,除了我你们还有人有别的办法吗?”

狂人赵冷笑一声,“说不定这阴阳咒印就是你留下的,只是为了消耗我们真元,然后抢走我们的宝贝,将我的法宝交出来,大不了老子自己想办法!”

月女眼神一怒,面纱后面的大眼睛泛过一抹杀意,见狂人赵和一些人语气不善,她从随身携带的锦缎袋子里面拿出几件上古法宝,愤怒扔了出去,“你们的烂东西还给你!狂人赵,你滚吧!我看没了我你怎么离开生死炉。”

狂人赵哈哈大笑一声,弯腰去捡法宝,“我狂人赵活这么久,可不是靠仰仗你这小丫头。”

五件古代修士的法宝就落在地上,周围的人见了不免有些眼红,但现在大伙真元都将近枯竭,谁也没上去抢。

司徒暮影眯着眼睛看着月女,月女感到他的目光转头望去,见司徒暮影眼中有一抹冷笑,她表情自然,对司徒暮影抿嘴一笑。

狂人赵捡起他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两件法宝,一件能够将自己法诀之力化为八种属性真元的‘暗玉八转壶’,一柄能斩法宝器灵的匕首‘断灵剑’。

“哼,老子累死累活从虚空寺的秃驴手里抢来的宝贝,岂能白白送给你,你们影月宗家大业大,想必也不缺我这两件宝贝-----”

这时忽然听见身旁的人一声痛呼,他转头一看,另外三名修士捡起月女扔出的法宝之后,突然间脸色变成幽绿色,惨叫滚落在地,眼睛嘴鼻子里面喷出四股幽绿的火焰,转眼间化为灰烬。

狂人赵脸色大变,“‘惨月幽冥焰’?”他圆瞪双目,扔了两件法宝祭出巨斧冲向月女,“你敢阴老子!”

月女神色冷漠,一双美丽的眼睛此时带着不屑的嘲弄目光,看着狂人赵冲向自己,刚刚走了两步突然他大吼一声,张嘴喷出绿色火焰,整个人迅速被火焰吞噬,惨嚎声不断在地上打滚,不知是狂人赵修为比那几人强还是月女不想痛快杀了他,他在鬼火焚身的痛苦中惨叫连连却不得速死。

在场众人惊骇地看着月女,这才恍然想起月女在修行界的凶恶名声和影月宗的种种骇人手段,影月宗作为五宗之中唯一的邪派,凶名远超其他四宗,那股幽绿的火焰乃是影月宗宗门法诀‘灯影集’中所记载的一股神秘强大火焰,名为‘惨月幽冥火’,传说来自幽冥鬼界,能将人魂魄焚烧殆尽!

许多人看看月女又看看卦哀嚎不断的狂人赵,眼神不由带着畏惧向后退却。

这时一柄新月般的法宝从狂人赵身上一闪而过,一道青光将他斩了,惨叫声顿止,司徒雨施召回法宝‘婵娟’,目光冰冷对月女道,“他招惹了你,你杀了便是,何必要这般折磨!”

月女耸耸肩,“这狂人赵虽然有狂人的脾气却没有狂人应有的本事,看来他忘了我影月宗是何等的存在,也忘了我月女是什么人,被影月宗收入囊中的东西,岂有吐出去的道理。”

司徒雨施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站在狂人赵烧焦的干尸旁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捏起那只暗玉八转壶,一道幽绿火焰从黑色的玉壶上顺着司徒雨施手指往她身上窜去,司徒雨施手指一弹,一道金光仿佛一条盘在手臂上的金色蛟龙,将那道绿色火焰击溃。

“这法宝我也很喜欢,若是我偏要让你吐出来呢。”

月女神色微微凝重,身上一层幽绿色神秘鬼魅的火焰缓缓燃烧起来,“司徒氏大小姐要为邪派仙人峰的狂人赵出头?这倒也稀奇,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领教一下司徒氏的至尊诀了-----”

这时一只手忽然从他身后搭在她肩膀上,月女心中一惊,能够悄无声息间来到她身后,甚至碰触到她身体的人,她还从未见过。

她微微侧头,眼中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暮影剑要帮着司徒氏欺负我这个柔弱女流吗?”

司徒暮影摇摇头,走到他面前,暮影剑已经在手中,“司徒雨施,那法宝不属于你!”

“表哥,你要帮着外人吗?”司徒雨施愣了一下,却也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微微一笑,将暗玉八转壶轻轻放下,“既然如此,表妹退下就是!”

月女看着司徒暮影的眼神不由惊讶,挪揄笑道,“想不到你在司徒氏的人心里还蛮重要的,表哥---呵呵,呵呵呵-----”

司徒暮影眉头皱起,“月女,我司徒暮影除了师父之外,还没听从过什么人的吩咐,你指挥我这么久,若不能破开阴阳咒印,我不饶你!”

月女撇撇嘴,“真是翻脸无情!”

她踱了两步走到死气之柱下面,对着黑幽幽深不见底的洞穴说道,“如今只剩下唯一一个办法了,既然我们不能破开阴阳咒印,只要进入这个洞里看看阴阳咒印将我们攻击它的真元转移到了哪里,幸运的话若是能从根本上破除阴阳咒印,我们还有机会出去,否则只好留在这里和冥界僵尸作伴了!”

说话间月女突然纵身一跃,竟然只身跳入洞中。看来月女终究还是有些忌惮司徒暮影等人真的追究她的责任。

“喂!”就连司徒暮影也没猜到她的动作,喊了一声已经来不及,月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洞中。司徒暮影紧闭嘴角,司徒雨施走上来说道,“她逃了,表哥,你怎么看”

司徒暮影沉默了一下瞥了她一眼,跟着跳下去。

司徒雨施轻轻一叹,“既然事已至此,任他龙潭虎穴,也只好闯一闯了!”

司徒雨施带着妖狼青灏等人也跳入了洞中,道衍派千夜,骸山派钟离艳等人也跟着跳入,剑一摇头无奈叹了口气,对剑二等人说道,“这洞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我下去,你们留在这里!”

“大师兄,你要抛下我们自己一个人冒险?”剑十七反对道。

剑一无奈道,“不是抛下你们,是你们的修为到了下面没准变成累赘-----”

“我是修为低,可二师兄,三师兄-----”

“剑二谨遵大师兄之命!”剑二不等剑十七说完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拱手低头对剑一应道,剑一点点头,走到洞口上,“哎呀,真是看前面黑洞洞----虽千万人我剑一去也-----哇-----”一声怪叫剑一跳了进去。

有人进去,也有人留下,比如司徒星见王炜文等人,司徒星见心中暗想,要是姐姐死在这洞里,自己岂不就是将来家主的唯一人选,“姐姐呀姐姐----希望这洞里的凶险----莫要让我失望,呵呵呵----”他背着双手,脸上带着神秘笑容,对手下人摆摆手,“我们在此镇守,以免有宵小之辈断了姐姐的后路!”

玄玉宫的二师姐许玉颜见状嘴角带着一抹不屑冷笑,对几名师妹冷声道,“我们也留在这里,以免真的有人断了雨施的后路!”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二圣遗存惊来客

石门之后的水中出现一段向上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尽头的黑暗,柳知返司徒月婵二人进入石门,沿着石阶向上走去。

终于离开了冰寒透骨的寒潭,两人走出水面,迎面吹来一阵森冷的寒气,司徒月婵不由打了个寒战,水很冷,水下晶石发出的光芒是冷的,不知尽头的甬道吹来无端的风是冷的,贴在他们身上早已湿透的衣服同样冰冷彻骨。

好在这里并没有压抑到让人窒息的冥界死气,也没有那些狰狞恐怖的尸骸白骨,那些密密麻麻的骨骸就算杀人如麻的人看的久了也会心生恐惧。

柳知返侧头看了一眼,司徒月婵脸色苍白,她的手很凉,长长的黑发被水打湿,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滴,湿透了的黑色衣裙紧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里面雪白的内衬隐约可见,上面还染着几丝血痕。

“你往哪里看呢?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她恶狠狠说道,语气说不出是恼怒还是别的。

柳知返一怔,不知道司徒月婵为什么能知道自己的目光正在看着她,而且更让他不解的是,在沧帝城的时候司徒月婵并没有因为她和他男女有别而特意做过什么安排,她不介意他住在她的月婵院,住在她的栀子阁,甚至不介意他在自己沐浴后亲自为她穿上衣服。

柳知返至今犹记那些日子里自己眼前时常闪过的玲珑倩影,司徒月婵并不丰腴但是轻灵婀娜的身姿,他见过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睡到日上三竿才光着脚让鸣儿和响儿帮她梳洗的样子,他也见过她从飘满了栀子花瓣的香汤中赤身站起,那一瞬间展现在自己面前犹如初绽的梨花般纯洁美丽的酮体,那时----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见柳知返发呆,司徒月婵哼了一声,“柳知返,你长大了,知道看女人了。”

柳知返摇摇头,看到她微微发抖,“你冷吗”

“不冷!”

柳知返沉默了一下,摘下脖子上戴着的阳燧暖玉,帮她戴在了脖子上,这块暖玉他从不离身,并非因为它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也不是因为它是自己和三阳阀士阳家小姐的定亲信物而倍加珍惜,因为这块玉是自己从柳河村带出来的唯一的东西,这块玉是他父母用命换来的nad1(

阳燧暖玉贴着司徒月婵纤细完美的锁骨,散发出一阵温暖的热流流入她的身体,暖玉温暖的效果远比柳知返将她抱在怀里更加有效,而且他也并未有过这样的念头。

“柳知返,这块玉你不是从不离身吗,怎么,现在要送给我了?”她握着暖玉,嘴角挂起好看的弧度说道。

柳知返诚实地摇摇头,“这块玉不能给你,它是我和杨春雪定亲的信物!我看你冷暂时借你用一下。”

司徒月婵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不屑冷笑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宝贝这块破玉,原来是要靠着它娶媳妇,我才不稀罕这种烂东西。”她摘下阳燧玉甩手扔进了身边的寒潭当中。

那寒潭深不见底,最深处更是连着冥界,一块如此小的暖玉落尽里面不可能被找到,柳知返脸色瞬间变化,闪电般扑向寒潭,蹲在水边向水里看,清澈的潭水因为太过幽深,下面反而显得黑暗不可见。

哪里还有半点儿暖玉的影子,他如遭雷击,心里好像断了某根东西,身体不由自主缓缓跪在了寒潭边,表情呆滞,“暖玉------”

这时一个白色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摇晃着,柳知返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阳燧暖玉,司徒月婵根本没将它扔出手,她将串着玉的红绳缠在手指上,在暖玉飞出的一瞬间又扯了回去攥在手心。

她嘴角轻挑,弯腰在柳知返面前戏谑说道,“恨我吗?你的宝贝我怎么舍得扔了,我还想有朝一日看一看我的侍剑童的未婚妻是什么样的人间尤物,配不配得上你。”

柳知返跪在地上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张美丽的脸庞,他心里竟然没有一丝的愤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已深深地倾慕这个凤凰一样的司徒二小姐,他并无意否认这一点,如果司徒月婵问他,“你崇拜我吗?”柳知返会回答,“是的nad2(”

“月婵,这个玩笑不好笑!”

“生气了?”她得意笑了笑,随手将阳燧扔到他面前,仿佛扔了一只穿破了的鞋子,语气悠悠说道,“既然这么珍视,那就别随便给别人,不然别人把它弄丢了弄坏了,怨你还是怨人家!”

柳知返心头泛起一股冲动,想要告诉她我永远不会怨你,然而司徒月婵的脸色让他望而退步!他知道她真的生气了。

“柳知返,你未婚妻长什么样?好看吗?”

柳知返想了想,捡起暖玉戴上摇头说道,“我记不清了,只是见过她一次,但她不是什么好女人,不守贞洁!”

“啊?”司徒月婵真的惊讶了,她想柳知返这么珍视的订婚信物,那女人肯定长得极美,而且让他挂念,却不想得到这样答案。

柳知返的确只和阳春雪见过一次,在极阳城那家唯一的青楼里,他还救了她一次,如今却已经忘了那位叫阳春雪的少女,至于为什么说她不守贞洁,因为阳春雪身边跟着一个男人,看样子她很喜欢他。

事实上柳知返和阳家的婚约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当初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阳飞段夫妇和他父母柳惠臣夫妇早已死去,阳家包括阳春雪根本没人知道这段婚约,就算她已经嫁了人也不能怪她,不过以柳知返的执拗性格,他就是觉得那女人对自己不忠贞。

“以你冷面君饕餮刀柳知返的性子,你未婚妻对你不忠,你没杀了她?”

柳知返摇摇头,“我对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她是死是活,是嫁人还是怎么样,我并不关心,就算她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我也感觉不到丝毫的愤怒,有机会的话去完成婚约,然后顺手杀了她或者放了她,到时候再看我心情nad3(”

柳知返的回答终于让司徒月婵高兴了,为了表达她心里的暗自的得意,她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这时寒潭之中传来一阵法诀的波动,一只紫铜大鼎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儿,鼎盖子掀开,里面爬出一个人。

易统峰摇摇扇子,“呼,终于出了水了,唔,这里好冷!”

鹤白翎跟着走了出来,“小姐,久等了。”

司徒月婵点点头,“知道久等还不快点儿,就等你们了。”

易统峰仰头四下观看,“这是什么地方?”

此时他们身处一处倒扣的碗型洞口,上下约百丈,方圆同样百丈大小,是一处内部颇大的山洞,柳知返他们身后就是走出来的石阶和水潭,面前则是空旷的山洞,在石阶离开水面的地方同样有一扇巨大的石门,只有门柱没有门扇。

他们走到石柱下面,见石柱上有一些雕刻,刻得是十几句古代文字,只可惜司徒月婵在沧帝城时最不喜欢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自己的院子里没有了栀子花,另一件就是去潇湘苑听讲,而身边的鹤白翎认得的古代文字也不多,至于柳知返和易统峰,两人大眼瞪小眼儿。

于是四人尴尬地站在石柱下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易统峰比较机智,撕下一截袖子将上面的字照葫芦画瓢抄了下来,要是司徒星灵此时在此恐怕就不用这许多麻烦了。

“柳知返,你有想起什么吗?“司徒月婵认真地问道。

他知道她在问紫尧记忆的事情,但紫尧的记忆在柳知返心中却是很奇怪的东西,那只上古妖兽之王的记忆就像一片大海,柳知返只能时而接受这片大海中流出的一些涓涓细流,如果大海忽然间疯狂发起海啸,柳知返在全部接受那些庞杂的记忆之前自己就要先意识崩溃掉,就像之前在对抗南天钟时发生的情况,甚至被那些记忆影响变成另一个紫尧都有可能。

他思索了一下,“紫尧的记忆里,这里曾经封印着一个让他忌惮的存在,我们之前斩碎南天钟的时候,也证明了这一”

司徒月婵点点头,“你斩碎南天钟的时候的确很怪,好像另一颗魂魄附着在你身上,这么说那股抵消了南天钟知北玄元录护钟气劲的奇怪洪流,是那个被封印的东西发出来的?”

柳知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以紫尧的性情,他能杀了的绝对不会封印,连他都杀不了只能封印的东西,在紫尧死了这么多年之后,他留下的封印还剩下多少力量,谁都不知道,或许封印松动让那个存在的力量流出也有可能。”

易统峰摊手道,“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哪有什么被封印的强大存在。”

的确,这碗型山洞里面除了嗖嗖的冷风和黑色的石壁,以及石壁上偶尔冒出头儿的发光水晶之外,并没有任何疑似强大存在的东西。

柳知返想了想,最终想出一个最为稳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事实上如今他们也只有这一个方法。

“找!”

四个人柳知返和司徒月婵走一起,鹤白翎和易统峰走在一起,四人沿着相反的方向在这个几百丈方圆大小的山洞里开始搜索起来。

“这里有个石柱!”半个时辰后易统峰突然意外喊道。

在山洞最中心,一堆错乱的石头里面有一截石柱从地下伸出,石柱似乎之前被乱石掩埋在里面,如果不是上面的石头碎裂落下,根本发现不了这截石柱,上面的石头看样子都是新碎的,想必是之前南天钟的力量传到这里,将这堆石头震塌,才露出石柱。

石柱不大,比成年男子的腰粗上几分,是从地下探出来的,上面并没有什么雕饰,顶部中间有一个凹槽,早已落满了灰尘,石柱下面有两行字在上面。

众人一看不由惊讶,这字居然不是上古文字,而是他们能够勉强认得的一种字体,虽然不是古代文字但和现今使用的字体有些差别。

“这是中古时代的文字!”鹤白翎说道。

“读来听听。”司徒月婵吩咐道。

“上化三百七十二年,余与师弟瀚河游历至死亡之水,见此地死气异常,遂如水探查,入幽冥鬼洞,见尸骸无数,死气纵横,乃知此为上古守御圣器,生死烘炉之碎片,穷其境,寻得此洞,推知此地暗藏上古封印,解之不详,思及后世若有人无意至此,恐破封印以为天下劫,乃藏去解印石柱,余弟瀚河言,若后人至此寻宝,不得所欲必穷此境,恐毁坏封印致天下大难,余思之有理,乃留书一卷,吾二人一生武道所学皆在此,望后人得此速退,莫贪生死烘炉不详之物,武道派凌云士记之。”

鹤白翎读完上面的文字,四人俱皆震撼,被上面那短短上百文字惊讶地合不蚂。

瀚河,凌云士二人,就算司徒月婵再不喜欢读书也知道他们的名字,此二人乃是中古年间七大派之武道派中的一对师兄弟,乃是武道一脉万年一见的惊才绝艳之辈,武道派同时代竟然出了两名绝世天才,那个时代武道派的风头不仅盖过五宗七派,连沧帝城也只能望其项背,瀚河,凌云士二人的修为单拿出来司徒氏也无人是其对手。

两人在武道上的修为已然近乎成仙成圣,被后世尊称为‘武道二圣’只可惜这两人的出现似乎耗尽了武道派的天眷,在他们之后武道派再无一人真正成才,到了今天沦为七大派之末,连一些普通的修行家族门派实力都不如。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武道派没落几千年,近几代的掌门和弟子却都还不错,尤其是上一次沧帝城以道会友大会,武道派来的几人修为都不低,尤其是大师兄曹天凯,真正修为恐怕和灵修海派南宫羽不相上下,如今又出现武道二圣留下的珍贵典籍,想来武道派要迎来中兴之世。

“上化三百七十二年,六千三百年前?想不到这竟然是武道二圣留下的遗记!”鹤白翎惊愕地喃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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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獠牙白树震帝伞(上)

“不知道这个石柱背后是什么,竟然能让武道二圣这样的前辈高人感到不详!”白翎叹道。

司徒月婵眨眨眼,用她特有的轻细而带着鼻音的微讽语调说道,“不管石头代表什么,这武道二圣倒是有趣,怕后人为了生死炉的宝贝解开这个什么封印,竟然能留下自己的修炼法门,真不知道他们是胸怀大爱还是被别人捧得太高脑子都锈住了!”

鹤白翎抿嘴笑了笑,司徒二小姐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前辈,哪怕是值得尊重的前辈。

石柱下面的乱石里,斜插着一只黑色的石匣,一尺方圆,看似是用这里的黑石雕成,上面没有文字也没有雕饰,应该是武道二圣随手用这里的石头制成的匣子。

柳知返将盒子拖了出来,将盖子打开,里面有十几片黑石片,切的极薄,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粗略一看都是武道派的一些秘法和瀚河凌云士这两位武道二圣对于武道的心得。

也亏得是用这里的黑石做成石片,要是用纸或者金属写下的话时隔数千年恐怕早化为灰烬了。

“是武道二圣留下的笔记-----”

司徒月婵问道,“都写了些什么?”

“都是关于武道方面的心得!”柳知返回答。

司徒月婵想了想,“看来这武道派该着中兴,竟然能在生死炉里找到那两位前辈留下的笔记,当初在沧帝城以道会友上,咱们抢了武道派那小丫头的牌子,等这次出去了,将这东西交给武道派的人,还她的人情。”

易统峰惋惜道,“二小姐,这可是武道二圣留下的东西,整个修真界打着灯笼都没地儿寻去,天下人寻找武道二圣坟墓的人海了去了,这十几片石头要是拿出去待价而沽,能换到不少好宝贝,何况武道二圣以武成圣,这石片上说不定记载着了不得的法诀,就这么给武道派,太亏了吧!”

司徒月婵摇摇头,不屑说道,“你这人被猪油蒙了心,你又不是武道派的,武道二圣的武道心得给你你看得懂吗?这些石片在我们手里就是石头而已!”

“修行最忌三心二意,先练好你们流川城的清流真劲再想别的吧,喏,这石头匣子就给你背着吧nad1(”

易统峰苦着脸,“二小姐,这匣子好重的----”

司徒月婵不由分说将黑石匣子放在易统峰怀里。处理完这些事,众人的视线重新回到被武道二圣掩藏的那截石柱上面,石柱上面光秃秃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有顶部有一个凹痕。

凹痕早已被灰尘填平,柳知返拂去尘土,吹了口气将上面清理干净,露出一个六边形的凹痕。

“上面有什么?”司徒月婵伸手摸上去,眉尖儿微蹙,“柳知返,这个痕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柳知返沉思片刻,拿出一个古铜盒子,塞进司徒月婵手里,“是这个吧!”

司徒月婵脸上露出笑意,得意道,“我就说在哪儿见过,就是这东西,那个假的欧阳狠那么看重这盒子,我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用处,想不到应在了这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只手比量着凹痕,另一只手拿着铜匣一下子就按了进去。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山洞里还是阴冷死寂,依然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打在他们还未干透的衣服上。

“没反应?”

几人都屏住呼吸竖着耳朵,等待着异状发生,大约过了十几息时间终于从山洞中间发出一声沉闷的石头滚动的声音,也不知那古铜匣子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一阵震颤当中,碗型的山洞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里面有一缕光芒射了出来,随着缝隙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亮nad2(

除了司徒月婵其他三人都不得不遮住眼睛,慢慢适应突然出现的强光。

山洞的变化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从中间打开了一扇门,原来整个山洞都是这扇门的门廊,众人历经波折,终于看到了最终的景象。

山洞中间的裂隙之后,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有十几丈宽,深邃神秘,仿佛被人切了一刀留下这一道永恒的疤痕,在沟壑另一侧,则是一副完全不同的景象。

那里生长着一颗大树,巨大的大树,树根藤蔓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从上方垂下一道朦胧的光柱,照在大树的树冠上,每一片叶子都反射着淡淡的荧光。

这树柳知返从未见过,它的树干是白色的,叶子是银色的,无数巨大的树根好似虬结的白蛟,拧着缠着在树根下相互交缠。

一层白色的烟雾绕着巨树萦绕漂浮,也有淡淡的光点时起时落,在无尽幽静黑暗中添上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好强的生之气息,生死炉死之碎片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庞大的生气-----”司徒月婵喃喃着皱起了眉头,她看不见大树的存在,只能看到大树上面萦绕的无尽生气。

“白翎,你们看到了什么?”

鹤白翎还在惊讶中,被司徒月婵一声唤醒,她收敛心神,沉声说道,“小姐,我们面前有一道沟壑,很深,看不见底,在沟壑另一侧,那里有一颗大树!”

“大树?”司徒月婵缓缓点头,“原来那些生气是一棵大树----这倒也正常,生死炉在未碎之前,本就是生死同生,除了树呢?”

鹤白翎语气带着一丝颤抖,“除了大树,树下还有一颗巨大的牙齿!”

白色的怪树下面,纵横错乱的树根缠绕包裹着一颗巨大的牙齿,形状好似獠牙,不知是什么巨兽的牙齿如此巨大,如此怪异,甚至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白色獠牙贯入一只紫色的圆形透明球体,两者连接在一起,被树根缠绕,白色的树根也刺入透明球体当中,缠绕在一起好像裹着什么东西一样nad3(

“什么样的牙齿?说详细点儿。”司徒月婵拉住白翎的袖子追问,对于双目失明的人来说,最焦急的时候就是同行的人看到一番奇景,而自己无知无觉。

柳知返在一旁解释道,“样子就像一条狼吃葡萄,不小心被葡萄咯掉了獠牙,于是连着断牙和葡萄一起吐了出去!”

司徒月婵眉毛挑着,侧头想象了一下,微微一笑,“原来是这个样子的,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一颗牙齿?我能看到那颗牙齿上面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难道牙齿咬着的东西就是斑斓彪皇封印的东西?”

“走近看看!”

司徒月婵说道。

几人越过沟壑,来到牙齿下方,这颗牙齿有十丈高,最粗的地方足有三丈,恐怕只有上古巨龙的牙齿能有这般庞大,不过和那颗大树相比还是显得太小,牙齿下面咬着一颗紫色透明的球体。

司徒月婵站在紫色球体下面沉默不语,然后伸出手向着球体摸去,在她的手碰到紫球的一瞬间,一道金色的闪电突然从巨大牙齿上射下,奔着司徒月婵的手击去。

“小姐小心!”白翎惊呼一声,柳知返离她最近,伸手拉住她向她向后拖去,但那金色闪电比柳知返的动作还快,在他们的手离开紫球之前击中了司徒月婵和柳知返的手,一道电光流到他们身上,然后从脚下钻进了树根,两人却相安无事!

“小姐,你没事吧。”白翎诧异。

司徒月婵摇摇头,手按在紫色的巨大球体表情复杂,“是至尊诀!”

“莫非这颗牙齿上有上古妖兽之王斑斓彪皇的彪皇诀残留,看来这里极有可能就是它封印的那个东西!”司徒月婵说道,“柳知返,看来我们找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柳知返却眉头紧锁,脸上满是迷惑茫然,他极力在回忆着,关于紫尧记忆中有关被封印之物的线索,他摇摇头,看着司徒月婵的脸庞说道,“这不是彪皇诀,这就是至尊诀,司徒氏的至尊诀?”

“嗯?不一样吗?”

“不一样,至尊诀是由彪皇诀改造而来,但彪皇诀乃是妖兽之王紫尧所用控制生死炉的力量,里面含有大量妖力,而刚刚那股金色闪电,并无丝毫的妖力!”

司徒月婵非常聪慧,听柳知返这么说她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有司徒氏的人先我们来到这里,并用至尊诀攻击了这个东西?”

刘知返点点头,“紫尧封印那个存在的时候,司徒氏还没有学会至尊诀,所以不会是上古之时残留下来的力量,难道司徒氏的人在我们之前来到过这里?”

“这个问题等我们见到姐姐之后问问她便知道了!”司徒月婵耸肩道。

“这个球里面有东西!”易统峰忽然说道,他绕到了紫色球体的后面贴着紫色透明球体往里面看,“那里好像有个人!”

的确透明的巨大球体中,被树根缠绕着一个人形,就在正中心,正在那颗巨大牙齿最尖端的下面,仿佛被那颗牙咬中一样,但白色巨树的树根触须挡住了那个人形的真面目,只有从易统峰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一丝,柳知返等人在外面却是看不清那个人形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柳知返注视那截被树根缠绕住的人形物体的时候,一个轻轻的声音传到了柳知返心中。

“你是来放了我的吗?紫尧!”

柳知返大吃一惊,他看到球体当中那个被树根缠绕的人形物体竟然隔着千万年的寂静,忽然动了起来,那些树根都像是活了的触手般,向着他缓缓逼近,他脚下的树根也全都蠕动起来,缠住他的叫要将他紧紧绑紧。

他抬头一看,那颗巨大的树木居然在树干上张开一张大嘴,里面獠牙错乱。

球体中那个人形被树根送到他面前,从树根里探出一张苍白的脸,隔着球体薄如纸般的透明障壁与他对视,两张脸几乎贴到一起,那张脸模样长得很可爱,很娇俏,只是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股死寂,一股让人心中发慌的死寂。

那是一张少女的脸,她一双眼睛忽然弯了起来,虽然是笑的表情却无任何笑的意味,“你是回来放了我的吗?紫尧!你想通了!”

“我可是你的妹妹!”

柳知返心头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涌了起来,他想要立刻逃走,可双脚却怎么都动不了,脚下的树须缠住他的双腿,缠着他的身体要将他送进球体当中。

无数记忆在这一瞬间纷至沓来,好似一股海潮涌入他的意识,那些早已淹没在上古岁月之中的久远回忆,在柳知返眼前化作一幕幕片段重新演绎。

紫尧残存记忆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终于在他与那张苍白的少女脸庞对视的一刹那,完全地浮出了水面。

他忽然间地顿悟,自己之前之所以一直想不起来紫尧在这里封印了什么,并非是因为紫尧的记忆不全,而是因为那段记忆被紫尧封印,那段重要的记忆紫尧想要将它永远遗忘。然而球体中的那张少女的脸,她一声呼唤,将紫尧封印着的记忆全部唤回。

他悚然大叫一声。

只是身上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柳知返恍如大梦初醒,侧头见鹤白翎皱眉担忧地看着自己,司徒月婵在一旁正双手按在紫色球体上感知着。

“你怎么了?你的眼睛又变成紫色了!”鹤白翎说道。

柳知返茫然四顾,巨树还是巨树,并没有张开血盆大嘴,紫色透明球体当中那个树根缠着的人形也静静悬浮在球体中心。

“是幻觉吗?”

“不---不是幻觉,是紫尧的记忆----刚刚那股恐惧,来自于紫尧的记忆!”

“月婵---”他忽然唤了一声。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你就怪怪的!”司徒月婵一只修长的手掌按在他的额头上抹了一把,“汗?哼哼,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柳知返摇摇头,“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没有出口!”

“离开这里?”司徒月婵不满地皱起眉,“不是你说听见了什么呼唤,要进入骨洞查个究竟,现在到了尽头,怎么又要逃走,我所知道的柳知返可不是一个胆小鬼!”

柳知返叹了口气,“我已经知道了,我记起了很多东西,在我们进入骨洞之前那个呼唤我的声音,根本不是这里封印着的东西发出的,而是生死炉对我的警告,它让我远离这里,而非是进入这里!”

“至于让我远离什么-----”他看着球体当中被树根包围的神秘影子,“我已经知道,紫尧在这里封印着什么了!”

“是什么?”

柳知返神情严肃,一字一句说道,“守御圣器之一,帝释伞!”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七十五章 獠牙白树镇帝伞(下)

天空暗了下来,没有风也没有云,只有一个巨大的影子遮住了天日。

那张笼罩了整个世界的伞终于关闭了,让人畏惧的时空乱流停止了肆虐!

庞大的妖兽踏着云在天云之中穿行跳跃,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啸,冲向浮在空中的那名执伞的少女,那看似垂髫年纪的小小女孩儿,便是他们最后的敌人,也是他们无法战胜的敌人。

巨大的妖兽和娇小的女孩儿显得如此不协调,但他们所发出的气势却不分上下,女孩儿头顶张开的巨伞已经不能散发出那些让人恐惧的无名的‘意’,她阻止不了妖兽将要击败她这个事实。

巨大的紫色妖兽张开獠牙大嘴,一口咬住了娇小少女,少女很娇俏,不过并不柔软,哪怕和巨兽相比她仿佛一只小小的沙粒,她依然崩断了巨兽一颗白色的獠牙,愤怒怨毒的少女诅咒着紫色矫健的巨兽。

“我诅咒你,被最爱的人背叛,我诅咒你坠入阿鼻地狱最深处的苦海,我诅咒你,生生世世永远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

巨大妖兽断了的獠牙刺穿了她娇小的身体,天空中悬浮着的那只山岳般的炉鼎中,飘出一黑一白两道气龙,黑气变作一颗紫色莹润仿似宝石般的光球,将少女吞了进去,白气变作一颗巨大的白色大树,树根缠住少女和贯穿她的那颗巨大的獠牙,树根缠裹着紫色光球,将少女,光球,獠牙全部拖进了山岳般的炉鼎之中。

下面焦灼的山丘上站着许多人,全部金衣黑发,身穿团龙袍,手执团龙旗,腰间挂着团龙金令,唯独有一女子衣着不同。

女子红衣,黑发,红剑!所有人都在看着那执伞少女被吞噬的时候,只有她的目光落在天空里断了一颗獠牙而口中流血的巨大妖兽身上。

她看着它,它也在看着她。然后妖兽向她扑去,化为无数紫气,最终紫气当中走出一俊美如妖的男子,一身紫衣飘逸,一对紫眸不羁nad1(他对红衣女子点点头,微微垂下目光,似在缅怀着什么,然后仰头看向那可爱的执伞少女,目光中有无尽的悲伤。

“你舍不得封印了她?”

“她是我妹妹!”

简短的对话说明很多问题,不过司徒氏众人都在看着那较小可爱的少女被生死炉生死二气所化的无数触手束缚,然后拉近无边的黑暗之中,就像一群冷血的看客,围着禁锢着被撬开脑壳的猴子,讨论从哪里开始朵颐鲜美稚嫩的猴脑。

有人得意地笑,阴谋的笑,爽朗的笑,也有人哭,悲痛的哭,激动地哭,释然慨叹地哭,但没有人怜惜那娇俏可爱的少女。

因为他们都看见过那可爱少女模样的女孩子曾经用何等狂暴诡异的力量将一个个活人生生变成白骨和灰烬,也曾亲眼看着身边年轻美丽的姐妹,被那少女的力量瞬间吸走生命变成垂垂老矣的老妇,白皙稚嫩的肌肤化作褶皱松弛的老皮,灵动妩媚的眼睛变成枯黄无神的鱼目,青丝落尽,身体佝偻,然后全身衰老而亡。

那执伞的少女,手中那只白色的伞看上去如此普通,但只要她打开那只伞,整个时空都将在她的力量下颤栗。

因为她是守御四圣器,掌控着时空之力的帝释伞之灵!

伞开灭世,这不仅仅是一种传说,司徒氏曾经为此付出过巨大的代价,只有生死炉之灵才能抵抗她的力量。

终于,帝释伞被击败了,那只生死炉掌控者,亲自封印了她,司徒氏的心腹之患又少了一个。如今的世界还有谁是司徒氏的阻碍?还有人敢不屈服在司徒氏那杆团龙大旗之下。

当然,或许还有一个人-----有人将目光投到了紫尧的身上,眼神复杂。

紫尧对司徒氏族人的心思没有一点儿兴趣,他感兴趣的司徒氏只有一人,那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伸手可及nad2(他望着被生死烘炉缓缓吞噬的帝释伞。

所谓帝释伞,就是那个娇俏可爱,一笑脸上会出现两个酒窝儿的少女,她的身体已经被吞进了生死炉当中,只剩下一张脸,冷漠无神地望着紫尧。

“你会后悔的,紫尧,相信人类,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

帝释伞被完全封印在生死炉之前,说了这样一句话。终于最后一件守御圣器被击败,帝释伞嗣者家族早已在司徒氏强大无比的金色法诀之下土崩瓦解,守御四圣器和相应的四只嗣者家族,如今都已被司徒氏一一击溃,天下终于要太平了。

司徒氏众人开始欢呼,怀着各种目的各种心思欢呼------

“这一场旷世纷乱,已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要平息了吗?”她望着从天空坠落的那一道道光团,每一道光团都是一名强大的大能炼气士,但在那一道道金色的力量之前,他们曾经威震一方的道法玄功,却显得如此脆弱。

“紫尧,谢谢你!”她轻轻地依在他身边,缓缓闭上美丽的眼睛,这一刻即使漫天狂暴的金色法诀力量也变得如此绚烂辉煌,即使那些在天空纵横疾驰的法宝光晕,也如此安静凄美。

只要在他身边,就算死亡也会变得安逸。

“你折断了一颗牙,痛吗?”

紫尧摇摇头,“只有我的牙,才能封印住她。”

司徒天舞笑了笑,睁开眼侧头看着他,“你帮助司徒氏平息了几千年的修行界混战,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答应你,任何事!”她加重语气说道。

紫尧摇头笑了笑,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这时身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冷冷道,“别高兴太早!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司徒天舞侧头看去,不由蹙起纤眉,撅嘴道,“小姑姑,你怎么又泼我冷水,守御嗣者家族都已经灰飞烟灭了,难道修行界还有什么风波要发生?”

那女子哼了一声,“只要守御圣器还在,争斗就永远不会停止!”

“守御圣器已经不在了,九嶷剑被紫尧分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女萝衣也已经消失,刚刚我们封印了帝释伞,哪还有守御圣器------”司徒天舞话说道一半,止住了口nad3(

紫尧就在身边,微笑不语!

天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的表情瞬间变冷,声音也瞬间充满了杀伐之声,就像晴朗的天空突然间骤雨雷鸣,“只要我活着,就算是司徒镜空,也得给我乖乖去当他的司徒氏家主,谁要敢有什么别的心思!我的剑可不答应!”

紫尧带着温柔儒雅的笑容看着她,只是那目光,却有些恍惚,“天舞-----有些事情,你真的能放下吗-----”

“想起来了吗?”那张苍白的脸几乎和他贴到一起,她轻笑着,脸上浮现两个酒窝儿,她娇小的身体飘在紫色的球体中,身体被一根根白色的树根贯穿缠绕着,而稚嫩的后背上,有一颗巨大的牙齿贯穿了她的肚子。

纵然那牙齿极为锋利,尖端也有水桶粗细,却直接将少女的肚子破开,柳知返甚至看到了少女露在外面被水泡的发白的肠子-----

“紫尧呀,你拼命想要忘记我被你封印这件事情,可你一见到我就全部想起来了,就算你不肯承认,事实已经说明当初你帮着那人类女人封印了我,其实是违背你心中真正的意愿的!”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紫尧,你进来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可你为什么有紫尧的味道?”紫色水球中漂浮着的苍白少女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为什么你的封印会松动,为什么我会醒来?为什么生死炉只剩下了死气,生气全都消失了”她抚摸着身上白色的树根,“从我醒来之后,这棵生死炉生气所化的巨树就开始枯萎,我能感觉到生死炉生气早就不在了,难道生死炉-----崩碎了?”

柳知返眼睛瞪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这少女,心头开始恐惧,少女轻轻一笑,“是了,生死炉崩碎了,你不是紫尧却有紫尧的记忆和味道,这是不是说明---紫尧早就死了!”

做出这个猜测后,少女得意地狂笑起来,“我都说对了是吗?你封印了我之后,生死炉崩碎,紫尧身死,想必那个女人也离你而去,看来我的诅咒应验了----不,不是我诅咒,这是你本应得的结局!”

她戏谑而又哀伤地看着柳知返那张惊讶莫名的脸,“我早就和你说过,人类的爱只会带来疯狂和憎恨,你偏不听!”

她幽幽一叹,“罢了,我知道你最终还会放了我,放开我吧,除了你那颗獠牙之外,碎了的生死炉已经压不住我,等我出去后,我先替你屠灭那个卑鄙的家族,然后让我们守御圣器重新回到这个世间----对了---我们还可以去寻找我们真正的主人九彩仙姬----哈哈哈,你不记得我们三个一起跟着九彩主人大战古魔那些岁月了吗?我好想她呀------”

帝释伞突然间伸出手,穿过紫色的水球,一双手抱住了柳知返的脖子,“放了我吧,用你的血!”

柳知返惊恐地大叫了一声,似被树根缠住无法脱身。

“柳知返,你怎么了?”这时鹤白翎叫醒了他!

这就是柳知返在一瞬间失神的时候所回忆起来的紫尧的记忆,一切都是柳知返一个恍然间所看到的幻象,但他知道这也许不是幻像!

司徒月婵并不同意柳知返提出的要离开这里的建议,她不喜欢逃跑,而且那颗巨大的牙齿让她好奇,并且有一股奇怪的情绪在她心头蔓延开,她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曾经见过这颗牙齿,有奇怪的情绪阻止她离开这里。

当柳知返说出这里被封印着的,居然就是守御四圣器之一的帝释伞时,就算是司徒月婵也被惊讶地张开了嘴,然后怪笑了一声,“你骗人吧?守御圣器怎么可能是这个东西?”

柳知返看着紫色球体中被树根缠绕被獠牙贯穿的帝释伞,说道,“紫尧是生死炉之灵,上古守御嗣者之战,司徒氏得紫尧相助,接连击溃九嶷剑,帝释伞,女萝衣三家嗣者,九嶷剑被紫尧分别藏在天下大泽巨岳之中,历经万年岁月,九剑遗失其五,仅剩四剑后来被青云剑派收集,女萝衣则消逝无踪,只有帝释伞因太过强大,被紫尧亲自以生死炉生死阴阳之力镇压在生死炉深处。”

“紫尧死后,生死炉崩碎,生死二气分离,失去生之气的生死炉仅凭死气已经镇压不住帝释伞,所以紫尧死后这无数年来,帝释伞的封印越来越松动,要不是紫尧那颗牙齿依然贯穿着她的身体,恐怕帝释伞早已出世。”

“我们进入这里时,发现生死炉的死气和冥界死气都无法进入这里,那是因为帝释伞的存在,她的气息让死气无法进入此地,所以冥界死气才要利用南天钟的力量,震开那道石门上帝释伞散的力量,然后用无尽白骨尸骸与死气污染这里,从而达到冥界之门与生死炉相融,最终打开一道冥界大门,从此人间与冥界融为一体。”

白翎这时皱眉道,“也就是说,我们打碎了南天钟的同时,也将那道石门破坏了,现在冥界死气已经能够进入这里了?”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成了让人间面临被冥界入侵劫难的罪魁祸首!

话音未落,就听易统峰声音颤抖说道,“恐怕----是的!”

白翎回头一看,不由花容失色,只见他们进来是的水潭里面已经黑气弥漫,将整个清澈水潭都染的漆黑如墨,无数骸骨飘了进来,伴随着黑水骸骨还有那些怨鬼幽灵,附着在骨骸之上尖啸不断。

失去了石门的保护,冥界死气终于开始吞噬生死炉中最后一块清洁之地。

“小姐,柳知返!怎么办?”

司徒月婵猛地回头,俏脸含煞,“该死,冥界开始吞噬这里了!”

柳知返也神色凝重,饕餮刀紧紧握在手中,退路已经没有了,身后是冥界死气,面前是帝释伞的封印,难道真的要破开紫尧的封印,将那守御圣器放出来?

用膝盖想都想得到,帝释伞解封之后第一个杀的肯定是自己和司徒月婵。

“怎么办?怎么办?”柳知返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东西实在是太过强大,一个是完整的守御圣器,一个是传说中的幽冥鬼界,当初在凌寒山面对那条白蛟,甚至紫尧的残魂时都和今天处境不可同日而语。

柳知返的手微微颤抖,不小心碰到了另一只手,司徒月婵依然很冷静,自己抓住他的手说道,“害怕了?”

柳知返点点头,“倒不是怕,只是有些绝望!和守御圣器相比,我们终究还是太弱小了。”

司徒月婵抿嘴笑笑,忽然伸手向上一指,“我们还有一条出路,我们-----”

话音未落,她脸色忽然变化,“不好!快闪开----”

紧接着,就见从白色的巨树上面,突然间传来一阵强大无比的剑意,十几道巨大强横的剑气突然间冲出,向着柳知返他们击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阴阳咒印转无方

剑气纵横而来,从天而降,将白色的巨树斩下一段巨大的树枝,威力不减,转瞬而至四人头顶,如今他们身后是冥界的死气和尸骸,头顶是那十几道剑气,已经无处可避,只能硬着头皮抵挡。

司徒月婵祭出至尊令挡在头顶,试图接着这一阵剑气。

柳知返站在了她面前,饕餮刀举过头顶,“那些剑气你挡不下!”

司徒月婵恼怒道,“没挡过怎知挡不下,你给我我滚开-----

柳知返执拗地像一头牛,“我一定会死在你前头!”

剑气来得太快,没有给他们争吵的时间,柳知返咬紧牙关,司徒月婵也开始颤抖,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剑气并没有什么特定的颜色,它能够被感受到,却看不到,就像被浓缩在一起的劲风,剑气穿过的地方,一切都悄无声息间被切断。

他们看见白色巨树的一段巨大的树枝齐刷刷断开,然后坠落掉进深不见底的沟壑当中,他们知道剑气来了。

然而剑气的目标却并非他们。

十几道剑芒轰然一声劈在了那颗巨大的獠牙上面,咔嚓一声巨响,仿佛晴空霹雳,剑气与獠牙撞击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哧’----柳知返皆司徒月婵离得很近,没有被剑气所伤却反被这一声刺耳至极的嘈杂险些震晕。

剑一的剑太强,他的玉溪神剑决在另外十几道剑芒之中显得如此与众不同,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无尽的犀利锋芒,剑一人并无半点儿锋芒,反而是一个品德高尚老好人,但这不代表他的剑也如此温吞!

然而纵然剑气强横纵横,却丝毫撼动不了紫尧万年前的一颗断牙,只是在巨大的獠牙上留下一道痕迹。

柳知返松了口气,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原来那些剑气并不是针对他们,却见司徒月婵神色凝重,若有所思nad1(

“万节的玉溪神剑决,青云剑派浩荡剑诀,还有邪派的剑气,生死炉中能发出那样剑气的,只有万节的剑一了吧,他们为什么联手了?剑一这人虽然正邪不分,但青云剑派的人可是虚伪顽固的要命,还有他们从什么地方攻击这里?又为什么要攻击那颗牙齿!难道他们也知道这里是紫尧封印帝释伞之所在?”

柳知返仰头向上看去,白色巨树顶部被巨大的树冠遮挡,虽然古树已经几近枯死,但那些交错缠绕的树枝依然挡住了视线,但现在树枝被那十几道剑气斩去无数,却正好露出了树冠上面的景色。

那是一个洞!

从下面看那的确是一个洞,有微弱的光明从上面投下,经过树冠之后已经变成了淡淡的光幕,披散在白色巨树和巨大獠牙上面。

“这上面连着哪里?”白翎喃喃道。“会不会是上面?”她说的上面指的是他们进入死海骨洞之前的所在。

柳知返不知道,易统峰更不知道,他们的眼力并不如身为鹤族的白翎,看不见上面的真实惊色,这时司徒月婵却说道,“就是我们来的地方,我能够看到那里有死气连接着这里!剑一他们的剑气也是从那里进来。”她眉头忽然一挑,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我明白了,原来这里才是生死炉死之碎片的核心-----”

“不错,这里才是生死炉那些死气的真正源头!”柳知返也点头说道。

“哦?柳兄何以见得?”易统峰扇着扇子微笑道,明明这里极为阴冷,他却将扇子摇的顺丰顺水。“这里明明一丝死气都没有,怎么会是生死炉死气的源头。”

柳知返没说话,司徒月婵哼了一声说道,“完整的生死炉本就是生死之气循环往复,相生相克,当初紫尧封印帝释伞乃是用生死炉的生死二气加上他的一颗獠牙镇压帝释伞伞灵,那颗獠牙就在眼前,生死二气生气化作白色巨树,死气则化作紫色的透明水晶球体,自从生死炉崩溃之后,生死二气分离早已失去源源不断的死气之源,但如今却依然不断有死气产生,甚至流出生死炉之外,这说明生死炉死气的核心依然存在!”

“紫尧封印守御圣器帝释伞,不可能使用普通的死气,只可能用生死炉的死之核心,就是我们眼前这个紫色的球体!”

说完她看向柳知返,柳知返点点头,“小姐说的很对!紫尧的记忆中,这颗紫涩球体的确是生死炉死之核心所化!”

司徒月婵接着说道,“而且我们看到的那根巨大的死气之柱,源头应该就是这里,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在死气之柱的下面,姐姐他们渡过死海,到底死气之柱那里,现在就在我们头顶,剑气他们的剑气出现在这里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可剑一他们为什么要攻击帝释伞的封印?”鹤白翎皱眉不解道,“难道他们想要放了帝释伞?为什么?”

柳知返摇摇头,“他们并不知道这里被封印着帝释伞,而且那些剑气也不是他们主动发出的,我想,应该是有某种阵法或者力量,将他们的法诀全部转移到了这里,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有一段时间法诀之力全部被吸走,现在看来,那些法诀之力都被吸入这里用来破坏紫尧的封印了!之前獠牙上的至尊诀,后来万节和青云剑派的剑气应该都是被转入这里的nad2(”

“会是谁干的?谁有这样的手段能够将他们这样的强者的法诀转移到这里,他又为什么要破坏帝释伞的封印?”

司徒月婵说道,“现在生死炉中的人没人有这样的手段,就算五宗七派的宗主也未必有这样的能力,你们还记得那个假欧阳狠吧,要真有什么阴谋,除了冥山派那些心怀鬼胎的老鼠,还能是谁?”

“哼哼!”她冷笑一声,“冥山派的人难道要将冥界之门与人间相连,放出冥界众鬼吗?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冥山派竟想要将人间与冥界相连,他们这样做就不怕被修行界联手除去吗?”白翎既惊且怒nad3(

“冥山派行事诡异,自从出现在修行界以来从无人进入过他们的门派内部,修行界就连他们山门在哪里都不知道,当初司徒氏家主司徒师隰那个老废物一辈子都没找到冥山派所在,想必修行界的人就算想找他们麻烦都找不到人。”

柳知返低头沉吟片刻,“沟通冥界与生死炉,打开冥界之门恐怕只是他们的目的之一。”他看向帝释伞的封印,“帝释伞也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司徒月婵声音冰冷说道,“这些人竟然将主意打到守御圣器身上,真是不知死活!”

“他们本来就不是活人,自然不知死活!”

正说话间,头顶再次传来一阵强大的法诀,目标依然是那颗巨大獠牙,金色的真元击中獠牙之上,想要将这个上古妖兽之王的牙齿击碎,伴随着金光的还有一道黑色的火焰,一股雄浑的火球。

“至尊诀,罗刹焚脉经,大阳循天诀-----这一次是姐姐和司徒暮影他们的法诀,看来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法诀已经被人转移到这里用来破坏帝释伞的封印!”

“可看样子他们的法诀似乎对这颗獠牙没什么作用。”易统峰说道。

柳知返摇摇头,“紫尧已经死去上万年,他留下的封印也越来越松动,否则帝释伞的力量不会逸散出来,而且至尊诀来自于紫尧的彪皇诀,任由他们这样攻击下去,封印迟早被破开,到时候完整的帝释伞出世,我们谁都活不了。”

“必须得通知他们!”司徒月婵斩钉截铁说道。

“可我们怎么通知他们?我们来时的路已经被冥界死气所封堵,而这颗大树上面却不断有他们的法诀传来,我们也不能从这里上去!”白翎忧虑地说道。

柳知返咬牙道,“我上去!”

司徒月婵带着鼻音儿忽然恼怒道,“你能上去?你以为你是谁?”

“你能顶得住剑一的玉溪神剑诀还是能顶得住姐姐的至尊诀,你以为你自己很了不起吗?动不动就站在人家面前,动不动就替别人挡剑,柳知返,你真有本事呀!”

柳知返不知道司徒月婵为什么突然间有这么大的脾气,不过她本来就是脾气很大的人,柳知返皱眉反驳道,“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替别人挡剑,更不愿意站在别人面前,我只是喜欢替你挡剑,站在你面前-----”

他心里没来由有些心虚,补充说道,“因为你是小姐,我是你的侍剑童!总之,我们不能任由你姐姐他们攻击紫尧的封印!”

司徒月婵一把拉住他的手,“我知道我们一定要做点儿什么,但我司徒月婵可不是躲在别人背后受人保护的大小姐,你,我,白翎,我们三人是铁三角,谁都离不开谁!”

柳知返眨眨眼,白翎脸忽然一红,低声道,“小姐,这有我什么事儿?白翎只是小姐豢养的灵兽而已----”

易统峰不满叫道,“我呢?那我呢?咱们可是一起患过难的----”

白翎狠狠瞪他一眼,“你别跟着添乱,除非你要冒着被剑一他们杀了的危险上去!”

易统峰嘴巴闭上仿佛一只大号的蛤蟆,眼神飘向旁边。

司徒月婵说道,“你不能上去,我也不会上去,这件事需要计划一下,第一,我们不能任由姐姐他们攻击帝释伞封印而无动于衷,第二我们既无退路也无前程,所以必须得冒险一搏,既然如此,那就选最稳妥的方式!”

柳知返虽然有时有点儿小聪明,但无论是机智还是谋略,其实他远不如从小在沧帝城被那些前辈高人耳提面命成长起来的司徒月婵。

司徒月婵继续说道,“你和我留在下面,我找到那些剑气法诀薄弱的地方,你用绯云诀和彪皇诀催发的刀罡阻挡他们的攻击,白翎用灵鹤化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上面,拿着我的至尊令去见姐姐,和她说明这下面的情况!”

“是,小姐!”对于司徒月婵的命令或者建议,鹤白翎向来都没有疑问,但有人有疑问,易统峰在一旁说道,“我呢?那我呢-----”

司徒月婵无奈地摇摇头,“你飞行速度有白翎快吗?”

“没有!”

“你能挡住剑一和古青衿的剑气,姐姐和司徒暮影的法诀吗?”

“小姐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那就一边儿凉快去!”

这时柳知返却一摆手,看着易统峰郑重说道,“统锋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哦?什么事情,柳兄尽管说来,在下赴汤蹈火,万死-----”

“不需要万死,我要你看着我!”柳知返很认真地说。

“------”

“呃,柳兄你还是明言吧!”

柳知返眼神复杂而沉重,他啪自己一旦使用彪皇诀的力量,到时候引起紫色球体中帝释伞的共鸣,影响到他意识中紫尧的记忆。一旦他被紫尧的记忆占据,他也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变故!

“帝释伞虽然被封印了,但她对我依然有影响,一旦我出现什么异状,你要立刻叫醒我,另外----假如这些阴谋真的和冥山派有关,那他们的人一定就藏在什么地方,我要你在我们帮助白翎冲上去的时候,注意周围,一旦有冥山派的踪迹,立刻通知我们!”

他的责任绝对不小,一向轻佻嬉闹的易统峰也不由凝重许多,他拍拍柳知返肩膀,点头道,“放心吧!在下绝对不会拖后腿!”

只见他从百宝囊中拿出一个小铜香炉,嘿嘿一笑,“我易统峰虽然不及柳兄风流不凡,但也绝非浪得虚名,柳兄请看!”他打开香炉,柳知返垂眼一看,里面确实一堆白色的虫茧般的东西,还在微微蠕动。

“在下乃是毒道天才,丹道鬼才,平日养了许多毒虫,此物便是‘白睛雪蛾’的幼虫,只要我以特制的香一熏,眨眼间它们变会孵化成虫,而且迅速繁殖,只要我用这白睛雪蛾散布在周围,任他冥山派有何等手段,也绝瞒不过我的眼睛!”

柳知返点点头,“如此甚好!”

司徒月婵对鹤白翎说道,“白翎,放心,我在下面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她拿出至尊令交给她,“沧帝城的人见到至尊令就不会攻击你,我相信剑一他们也不是傻子。”

“小姐放心,白翎一定见到大小姐,将这里的情况禀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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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哀啼灵鹤此心伤

“月婵,你蒙眼睛的那块红布呢?”柳知返低声问,脸上带着一层让人读不懂的神情,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总让人觉得他在没话找话。

“扔了!”司徒月婵回答的很干脆,她抿抿嘴唇,转头戏谑的表情说道,“干嘛问这个?”

柳知返摇摇头,“只是随便问问,你带着它的时候很好看!”

“我向来都很好看!”她一句话堵住了柳知返所有的问询。

白翎准备好一切,开始化为妖形,她身上浮起一层青烟,将她的身影掩藏在里面,里面传来衣物撕裂的声音,一声惊人的鹤唳,一只体型硕大的白色灵鹤展开翅膀绕着巨树向上飞去。

一双绿色的眼睛望了司徒月婵和柳知返一眼,带着一抹决绝,清啼一声引颈向着上方飞去。

第二阵剑气的锋芒转瞬既至,迎面正对鹤白翎的身体,剑一等人并不知道他们的法诀都被转移到别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留手,剑一,古青衿这些人全力施展的剑气何等强横,就算是五宗七派的门主也未必敢直面其锋。

白翎带着一股决意和狠厉,迎着十数道强大剑芒而去,不留任何余地,要说没有恐惧那是不可能的,但她更加相信司徒月婵,哪怕是死。

“来了!”司徒月婵声音有些沙哑,她的手有些颤抖,但仰望的脸庞不曾有半分退缩,失败的话,白翎会死。

“是剑气!柳知返,跟随我的剑,拦住那些剑气!”

此时她失明的双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色彩,称得上黑白分明,真正的黑白分明,她的眼睛瞳孔放大,透着一股幽深的黑色光芒,眼白处血丝满布,仿佛正在滴血般,这双眼睛此时有些狰狞,她绝美的脸庞此时也被那双狰狞的眼睛衬托地有些惊悚。

在司徒月婵眼里她看到无数的细线,发光的线,色彩斑斓的线,那些线布满了她能够看到的所有空间,有黑的有红色有金色的有幽绿的nad1(

那些线笔直笔直,并没有丝毫‘线’应有的柔和和弹性,反而仿佛细到极致的锋利精钢碾成的微毫,被无形的力量抟射而出,无可阻挡。

它们从头顶倾泻下来,汇成一股锋利湍急的狂潮,由五种色彩组成,每一条线彼此都相互分离,那股青色的迅猛浩荡细线便是青云剑派的浩荡剑诀,而在剑气的线当中,有一股灵动却凌厉的白色线条,飘若惊鸿,婉若游龙。

只有万节威震修行界数千年的玉溪神剑诀,方有此声威!能称为‘神剑决’,并不全然是自我夸耀。

司徒月婵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柳知返身后背着的妖剑魁罗九在剑匣中躁动不安,发出一阵阵颤动的声音,撞击着剑匣。

她绝然出手,五指张开,剑匣啪的一声被撞开魁罗九倏然飞出,剑柄竟然悬停立在司徒月婵手心,只在一瞬间的功夫,司徒月婵抬手向空中推去,魁罗九疾驰而去。

所有的细线都有一个交汇处,无论是多么高明的法诀,多么强大的修士,而那细线的交汇之处,便是破绽,修行者法诀奥妙不止一种,大道三千,各有所长,或者撷取天地之力为己用,或者修炼己身成大能,但无论哪一种方式,都不会完美的毫无破绽。

天地本不全,所以天地所生的法诀也没有完全的道理,司徒月婵这一双神秘的眼睛,便是能够看见隐藏在法诀移山填海之力后面那一个微弱的脆弱的破绽。

魁罗九瞬间从那些细线上一闪而过,只留下司徒月婵栖霞九重劲的紫色光芒和至尊诀几道金丝。

但那些表现为细线的剑气却仿佛突然被从中斩断的旗杆,在狂风中突兀地倒了下去,十几道细线分别代表万节众人,青云剑派众人和那几名邪道剑修的剑气,司徒月婵这看似简单的一剑,直接将剑气十之七八斩断,只剩下万节两道剑气,青云剑派一道剑气,一共三股剑芒依然顽强并且狰狞地奔着鹤白翎击去nad2(

斩下这一剑的司徒月婵并不轻松,她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就连红润的嘴唇也变得苍白,剑一的剑,岂是那么容易破去的。

在司徒月婵祭出魁罗九的同一瞬间,柳知返的饕餮依然出手,但无论是饕餮刀还是柳知返的绯云诀,都没有司徒月婵法宝与法诀来的那般锋芒毕露,因此饕餮刀的速度更慢一些,带着一股嗜血般的沉重。

司徒月婵的魁罗九已经回到手中,饕餮才刚刚沿着魁罗九留下的那道痕迹砍了上去,在司徒月婵眼中的细线在柳知返眼里,却是庞大锋利浩荡的剑气。

司徒月婵斩去十几道剑芒,还剩下最后三道最强大的剑气。如果他不能斩去这三道剑气,鹤白翎就算不被剑气杀了,也再无法冲上去。

“剑一又如何,青云剑派又如何!”柳知返不知是真的心中无所畏惧还是在给自己打气,他脸上浮上一抹怪异的红晕,性情中那股拧劲完全占据了头脑。

柳知返一声大喊,饕餮刀毫无花哨地横在三道剑芒之前,刀头调转方向竟然迎着剑气冲了上去。

司徒月婵脸色一变,柳知返法诀的流向和饕餮刀的攻击方向丝毫瞒不过她的眼睛,“你傻了吗?为什么自作主张-----”

司徒月婵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涌上心头,柳知返并没有跟随魁罗九的轨迹去斩三道剑气的破绽,而是迎着剑气最锋利之处正面硬撼。

柳知返来不及解释,只是在饕餮与剑气对撞在一起的刹那喊了一句,“剑一剑气的破绽你找错了!”

“绯云诀,黑煞劲!”饕餮刀卷着一股黑色妖异而邪煞的火焰,与三道剑气撞在一处,黑色火焰对抗着剑芒,竟然一时间坚持在一起。

柳知返嘴角紧紧抿着,将胸口涌上来的血腥咽了下去,但他能够凭着毅力将内伤的淤血咽回去,却阻止不了两道血流从鼻孔里流出nad3(

在黑煞劲与三道剑芒坚持的瞬间,柳知返法决一变,黑色火焰忽然生出一道紫色的光芒,黑火转紫火,紫色邪异的火光化作一只紫色蛟龙的头颅,张开大嘴将剑气吞入腹中。

“紫煞劲!”

柳知返的绯云诀同时具有罗刹焚脉经的‘焚脉毁宫’之力与玉缘经的吸噬转化之力,玉缘经本是采补淫邪之术,其中记载的吸噬转化之力本无法与修行界顶层的法诀奥义相提并论,但玉缘经与罗刹焚脉经结合在一起,却诡异地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吞噬之力。

三道剑气被紫煞火劲吞噬熔炼,然后进入柳知返的经脉,他已经颇为坚韧的经脉依然感到一阵刺痛,强行调起绯云诀真元将三道剑气击碎在自己体内。

鹤白翎发出一声鹤唳一举冲上数百丈,但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并不能松一口气,如今看来想必是正邪两派修士联手正在与什么人斗法,否则不能有如此多的法诀同时袭来,斩去剑气之后,柳知返饕餮刀再次祭出,挡在鹤白翎前面又斩去几道法诀。

紫煞火劲不断吞噬法诀之力转为柳知返自己的真元,一时间他的丹庭宫内数道真元纠缠在一起,仿佛吞了一颗难以消化的石头。

“你不要命啦!”司徒月婵一把拉过柳知返,却忽然发现他的身体热的发烫,好似一块滚铁。

“你怎么了?”

柳知返摇摇头,“吞噬的真元太多了!一时间难以消化!”他苦笑一声,“绯云诀紫煞火劲吞噬真元,黑煞火劲粉碎真元化为己用,这是一门极为强大且生生不息的法诀,但我现在只到第三重,第三重绯云诀的真元根本无法焚化剑一和古青衿这等高手的剑气!”

辰元子就曾说过,绯云诀是一门极为强大阴森而又危险的法诀,柳知返继续练下去最后只会自食苦果,因为那是一部有缺陷的法诀。但柳知返的固执超过辰元子想象。

“那你怎么样?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剑攻击的地方出刀?”司徒月婵厉声道。

“剑一的剑气太过缥缈,之前你的魁罗九根本没有击中它的破绽,如果我不正面硬撼那股剑气,白翎一定会受伤!”

司徒月婵冷哼一声推了他一把,“这次是我看错了!”

话音刚落,这时异变突生,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凄厉的鹤啼,一个黑色阴阳挡住了上方那微弱的光芒,缭乱的影子从天而降,仿佛一只只看不见的鬼怪正在逼近,封印着帝释伞的紫色球体之中,一股澎湃的死气沿着白色巨树冲上上方,凝聚为一道巨大的死气之柱。

“白翎-----”

司徒月婵惊呼一声,那声凄惨的鹤唳只能是鹤白翎,她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月婵御起魁罗九向上飞去,可身体刚刚凌空一丈左右,魁罗九忽然黯然失色,从空中落了下来斜插在地上。

司徒月婵身子掉了下来,柳知返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接在怀里,司徒月婵下意识搂住了柳知返的脖子,声音愤恨咬牙道,“吸噬真元的那股力量又出现了!”

原来此时上面的转死夺生暗八卦阵已经停止运转,月女见合正邪两派的力量也轰不开阴阳咒印,自己第一个跳进了深不见底的地洞,失去了众人的牵制死气之柱重新聚合,开始吸噬众人的修为真元。

司徒月婵从柳知返身上跳下,向着死气之柱跑去。

一只体型硕大的白鹤从空中滚落下来,染血的羽毛纷飞四散,从上千丈的高处急转直下,先是撞在白色巨树的树枝上,减缓了一些落势,但白色巨树树冠到地面也不下百丈距离,如果任由白翎这样落下除了被摔死没有别的结局。

司徒月婵和柳知返真元被死气之柱吸噬,无法御空而行,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翎坠落,在离地十丈左右的时候,鹤白翎忽然拍动翅膀,落势立刻减缓,但她坚持了不到十息时间便再次哀啼一声,身体翻转着掉在了司徒月婵身边,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白翎,你怎么样?”

司徒月婵急扑过去,除了当初在幻灭洞窟之外,柳知返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慌张,鹤白翎在司徒月婵出生不久之后进入沧帝城,从小看着她长大,司徒樱兰这样的家主身份,不可能给子女太过多的关爱,从小到大一直是鹤白翎陪伴着左右,她和她之间不是一句‘主仆’能够说得清的。

鹤白翎早已经昏死过去,她之前所受星痕貂的毒还没有解开,又怎能承受如此重的伤害。

一柄惨白色的骨剑插在她的肚子上,入骨三分,周围一圈儿的羽毛尽数脱落,下面的皮肉也变成黑色,这柄骨剑才是将她从空中击落的罪魁祸首。

一阵白烟之中,白翎的身体变回人形,一具白皙美丽的胴体侧躺在地上,肚子上一道伤口流着黑血,那柄骨剑落在一旁。

她神情憔悴凄楚,眉头紧皱,气息奄奄。

柳知返将剩下的所有丹药或喂或敷,一股脑儿全都用在了她身上,然而这并不能阻止鹤白翎恶化的伤势。

“柳知返,你能救她吗?”司徒月婵冷静下来,低声问道。

柳知返捡起那柄骨剑,眯着眼睛看了看,声音有些沙哑说道,“白翎被那柄骨剑所伤,那骨剑上带着尸毒和死气,现在死气已经侵入她的经脉骨髓----”

“我只问你能不能救她!”

短暂的沉默,柳知返额头一滴汗落下,比血更咸。

“对不起-----”柳知返低下头,心中感到无比的羞愧。

“废物!”司徒月婵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一直都很坚强的脸庞忽然动容,然后扑到他的身上,紧紧抱住了他,她搂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脸放在他肩膀后面,一言不发。

柳知返被她勒得呼吸困难,他紧皱着眉,脸色难看无比,他感觉到司徒月婵肩膀在微微耸动,他知道她在哭,而且不想让别人看见!

司徒月婵竟然也会哭!

柳知返的手缓缓抚上司徒月婵此时分外柔弱的后背,哑着嗓子说道,“就算我们救不了她,至少还能为她报仇!”

“报仇?对,报仇!”

“无论是谁,敢将白翎伤成这样,我都要杀了他,杀了他全家,全族,连一只老鼠都不放过!”司徒月婵的眼睛血红,咬着银牙发出咯咯的声音,她抱起了已经奄奄一息的鹤白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赤着的胴体。

柳知返捡起骨剑,沉声道,“这柄剑和冥山派欧阳狠所用的白骨针如出一辙。”他拿出当初击败欧阳狠从他那里得来的白骨针法宝,“又是冥山派那群崽子!”

这时忽然听见一个急促的脚步正向着他们狂奔而来,柳知返循声望去,见易统峰手脚并用,身后跟着一大群白色的飞蛾,一边跑一边喊,“不妙,大大的不妙,我的蛾子悄无声息间被灭了大半,有敌情----”

喊声还没从消散,就见他身后露出一张邪异微笑的女人的脸,那本应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女,可是那表情那眼神却带着无尽的诡异邪魅。

一颗锋利的骨牙形法宝从易统峰背后向着他的喉咙悄无声息间刺去,那张女人脸笑的妖媚而狰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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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鬼使现身饕餮狂

在这一瞬间,易统峰那张并不英俊但很容易让人接受的脸仿佛定格在那片黑暗中,在那女人邪异残忍的微笑中变得模糊,就连他那对八字眉,此时也挂上了一层哀婉。

柳知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那女人的獠牙法宝刺穿喉咙而无能为力,他们离着太远了。

易统峰当初在司徒月婵的威逼利诱下百般不愿地跟着他们一起来到生死炉之中,这些时日的相处,柳知返尽管不怎么和他说话,却早已习惯了这个有点儿鸡婆有时又让人无语的同伴。

他虽然满腹牢骚,虽然常常开小差,但却从来没有真的偷偷溜走,柳知返是一个不注重享乐的人,在旅途中司徒月婵完全无法忍受他粗制滥造的食物,偏偏易统峰却是一个很高明的厨子,每天吃饭的时候,总有他那一份被准备好,柳知返早已习惯了-----

柳知返抛出了手中的刀,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刀绝不会比那女人的法宝更快。

就在这时,已经定格了画面的易统峰那张脸忽然表情变得极为丰富,整张脸都因为太过迅速的动作而微微扭曲。

只见他咧着嘴呲着牙,瞪着眼睛耸着眉,奔跑的身体竟然陡然汀,然后就势躺在地上一个鲤鱼翻身,回身手里莫名其妙地多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把黄铜的捣药锤,在他的法诀之下虽然不能祭出,但也凭空涨大数倍,好似一只黄铜巨锤!

“流川城易氏‘清流真劲’第四重,‘流风回雪’!你给我着法宝!”

易统峰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恐惧,一张脸都扭曲了,黄铜捣药锤一锤捣在身后那女人的小腹处,竟然将她撞出三丈远才站稳!

易统峰的身体在地上滑行一丈远才汀,“想偷袭本公子,再修炼一百年吧!”

那女人站稳身形,脸上露出愤怒阴狠的神情,这是一个样貌还算俊俏的女子,身穿一身黑红相间的紧身衣物,手里握着獠牙般的法宝,上面还燃烧的一股惨绿色的火焰,眼神阴毒望着易统峰,易统峰那一锤当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nad1(

“可恶的小子,竟有如此敏锐的感觉!”

“敏锐的感觉?”易统峰指着自己的鼻子,“本公子可是丹道鬼才,乃是和丹道天才柳知返并称丹道双圣的未来丹道大能,我这双鼻子连丹炉里一点儿微妙的变化都闻得出来,你身上那股尸臭比死人堆都重,还能瞒过我?”

“逞口舌之利的小子,等我抓到你先将你那张丑脸的脸皮剥下来,然后再割了你的舌头!”

女人说着话,舔了舔嘴唇,易统峰不屑哼了一声,“本公子的舌头是给那些美丽少女们留着的,你这丑鬼做梦去吧-----啊呀,白翎小姐这是怎么了?”易统峰看到鹤白翎被司徒月婵抱在怀中,身上只披了一件袍子,司徒月婵将自己的衣服给了鹤白翎,自己只穿着内衬。

他不再理会那女人,向着鹤白翎跑去。

这时一柄银色大刀插到易统峰身边,反倒吓了他一跳,那鬼气森森的大刀的确让人畏惧,“柳兄,你这是何意?”

正是柳知返抛出的饕餮,柳知返没有回答,他人已经冲了过来,速度快到极致,仿佛一道影子般飘到易统峰身边抓起饕餮刀顺势一刀就劈向那个女人的面门。

女人怪叫一声,“不自量力的小子,看你有多少本事!”她身上幽绿火焰登时大盛,那颗骨牙法宝在绿火中涨大数倍,被一股法诀之力托起迎向柳知返迎面劈来的饕餮刀。

呛-----一声大响,被法诀之力拖着的獠牙法宝竟然被柳知返以蛮力砍下的这一刀险些劈飞,那女人也被从自己法宝上传来的力量震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不由露出震惊之色。

柳知返他们的真元被死气之柱吸噬,真元只能停留在经脉中,不能调出体外,他这一刀怎么有如此强的力量nad2(

她还没站稳柳知返已经再次压了上来,根本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问她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在女人印象中这些所谓的正道之士在动手前都要先报一报名号,问问对方宗门家世之类的话,却没遇见过柳知返这样上来就是不要命地劈头盖脸的攻击。

柳知返之前那一道带着十成力量,这一刀更是积蓄全身之力,十二分的威势以‘力劈华山’之式轰然斩下。

那女人再次怪叫一声,身形忽然一变化作一股黑烟,柳知返的刀劈在黑烟之下的石头上,火光迸射刺啦一声,那块黑色巨石竟被他一刀劈成两半。

十多丈开外女人的身影出现在空中,怨毒恨意瞪着柳知返,“好狠的小子,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人,不怕错杀好人别人追究吗?”

“好人?”柳知返双手握刀冷笑一声,“你也算好人?”

“我呸,好人会暗算我这么英俊倜傥的少年天才?”易统峰站起身一边在鹤白翎身上用银针扎来扎去一边站在司徒月婵背后骂道。

女人耸耸肩,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腻声道,“我的确不是好人,不过坏人有时候也许对于也有所帮助,你也不问问我是谁,找你们干什么?”

柳知返微微低头,神情冷漠严峻,“冥山派的狗东西,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你以为你换一身皮就能掩盖你身上那股血腥和尸臭了吗?林蛟!”

他抬起头不屑的目光看着她,“我不知道当初已经被月婵杀了的你是怎么复活的,不过这些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想来和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脱不开干系,刺白翎那一柄骨剑,和你们的法宝类似,应该也是你们干的。”

柳知返四下看了看,不屑道,“另外几只老鼠呢,怎么只有你,那个驼子和杀猪的又让你来送死?”

柳知返的话让林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伶牙俐齿的小子!去死吧!”

她祭出獠牙,一道鬼火带着巨大的獠牙击向柳知返,柳知返横刀挡下,獠牙与饕餮相击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nad3(饕餮刀自从吞噬了南天钟的器灵之后,刀魂产生了奇异的变化,南天钟以钟声作为攻击手段,作为知北皇朝镇国重宝,具有‘镇魂’‘破灵’‘威震百里’等属性,南天钟的钟声无论对修士还是法宝都有镇压之力。

如今吞了南天钟器灵的饕餮刀,每与獠牙法宝撞击一下,都发出让獠牙法宝器灵所畏惧的颤音,同为法宝器灵它能感受到那柄大刀之中沉默阴郁的刀魂具有让它畏惧的力量。

几招过后能够使用法诀的林蛟竟然丝毫不能奈何的了柳知返。

这时林蛟忽然感到一阵诡异的眩晕,眼前竟然模糊了起来,头脑昏沉中仿佛身处迷雾,她全力一击击退柳知返,身体后退数丈,“可恶,你竟然用毒!”

易统峰手里拿着一个小黑瓶子,从瓶子里不断往出倒黑色的粉末,一边用扇子扇着那些粉末,他嘿嘿一笑,“别以为我没有货,丹道鬼才其实好相与的,你们将白翎小姐伤成这样我岂能饶你,我这‘黑狼蛛噬心散’,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嘿嘿,柳兄,趁她病要她命,别讲江湖道义-----”

柳知返不需他说已经冲上前一刀斩向林蛟,这一刀下去足能将她的头颅斩去,就在这时忽然斜刺里传来一阵凌厉邪异的杀机。

一只白骨钩从柳知返身后一个死角刁钻地袭来,趁着他一刀砍向林蛟之时,突然偷袭而至。

“果然还有人-----”

柳知返早就在警惕冥山派另外的人,在他和林蛟近身搏斗时司徒月婵一直没有出手帮忙也是为了防冥山派其他的人暗算已经重伤垂死的白翎。

即使白翎已经行将就木,司徒月婵也不会放弃她。

白骨钩被柳知返挡下,他能感觉到使用白骨钩这人修为比林蛟更强,冥山鬼使中使用白骨钩的,只有葛进葛驼子。

“林蛟,你连一个法诀使不出来的小子都摆平不了,师父养着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个身高只到柳知返胸口的驼背老头儿从白色巨树后面走了出来,“你这废物,果然只是送死的命,比欧阳狠那倒霉的废物更废物!”

林蛟脸上怨毒的表情怒道,“少废话,葛驼子,有本事你杀了这小子让我看看!”

葛驼子哼了一声,“师父有命,等了解这里的事情,让我等带那个能使用彪皇诀的小子回山门,我可不敢杀了他!”

这时白色巨树一根树枝上屠户王千刀坐在上面,用屠刀剔着牙笑道,“你是不敢杀还是杀不了?刚刚那一招‘恶鬼索命’用了八成实力吧,那小子可比你想象的更难对付!”

葛驼子嘿了一声,“王千刀,你他娘的少在那里迎风呲尿说风凉话,上次在陈家集你不也被那小子的彪皇诀吓得落荒而逃,与其在那里废话不如下来咱们几个联手现将这两个小子和那俊丫头摆平,上面可是还有不少五宗七派的年轻高手,我看那司徒暮影可不是好办的料!”

“我倒觉得万节那剑一,剑道修为实在莫测,要是全盛之时,恐怕殷老大也未必是他对手!”

葛驼子哼了一声,“说殷老大坏话小心被他拔了舌头。”

林蛟这时说道,“不仅司徒模样和剑一,青云剑派的高手和沧帝城司徒氏都不是好惹的,你们还是少吵架想想怎么对付他们吧。”

王千刀斜了她一眼,语气刻薄说道,“青云剑派的高手?哼,一群靠着法宝吃饭的徒有虚名之徒罢了,-----不过对于你林蛟而言,古氏兄弟也算是高手了!”

林蛟恨恨道,“王千刀,你只有讽刺我的本事吗?”

“哦,怎么,你要去报告殷老大-----”

“够了!”这时柳知返忽然冷和一声,“一群跳梁小丑,是你们滚过来受死,还是我上去将你们的脑袋全都砍下来喂狗?”一向不以口舌为胜的柳知返少见地说出了恶毒的话,他现在是恨极了冥山派的人,无论是之前的种种恩怨还是他们重伤了鹤白翎的仇。

柳知返虽然平时和鹤白翎之间不怎么说话,甚至有时还会争吵,但他心里其实对鹤白翎的感情很深。

司徒月婵也在另一侧冷声道,“冥山鬼使传说有六人,除了一直不肯露面的那名‘天道鬼使’之外,其余五鬼使‘修罗道殷厉’,‘畜生道王千刀’,‘地狱道欧阳狠’,‘饿鬼道葛进’,‘人类道林蛟’一向共同进退,很少单独行动,欧阳狠被司徒暮影斩了,现在你们怎么还少了一人,那位号称六鬼使中最强的修罗道殷厉想必也来了吧?”

葛进嘿嘿笑道,“想不到不学无术的司徒二小姐月婵,竟然也知道我们冥山鬼使-----”

司徒月婵冷冰冰地说道,“自从陈家集的事情之后,我就在暗中调查你们冥山派的线索,当年司徒师隰那老废物没将你们这些老鼠一网打尽,我司徒月婵定要将你们冥山派连根拔起!”

话音刚落,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阴冷之极的冷哼,“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说得大话也不怕人耻笑!”

司徒月婵猛地转头,只见刺伤了鹤白翎的那柄骨剑忽然受到了什么感应一般剧烈地颤动起来。司徒月婵知道只有有灵的法宝才会发生这种自行寻找主人的行为。

果然只听呼的一声骨剑凌空而起,奔着上方疾驰而去,一人从天而降,在黯淡的死气之柱中缓缓下落,手中握着那柄白骨剑。

此人一身鬼气森森,身材高大,骨骼粗壮,一张脸带着阴郁的灰色,一双阴狠冷漠的眼睛,透着几分凶光,棱角分明的脸庞仿佛用刀削成的一般。

他凶厉的眼睛淡淡扫着司徒月婵,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我对你的眼睛很是好奇,一会儿擒住了你,定要挖下来好好查探一番!”

他一转头看向柳知返,审视的目光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反而对葛进等人说道,“万节和沧帝城那些人下来了,快点儿解决这几人,然后准备应对那些高手!”

司徒月婵上前一步,厉声质问道,“白翎的伤是你打的,对吗?”

“你说的是那只灵鹤原的鹤?”殷厉冷眼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鹤白翎,哼哼冷笑一声,“是又如何?”

“我要为她报仇!”司徒月婵喊道,握着魁罗九奔着他便扑了过去,于此同时柳知返也动了,两人合在一处一刀一剑击向殷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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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修罗剑有琼华意

司徒月婵的剑和柳知返的刀,一刀一剑正仿似两人的性格,灵器随主,有灵性的法宝会随着主人祭炼日久,器灵会发生一些神异的变化,魁罗九剑的锋芒和桀骜,饕餮大刀的厚重和阴沉。

但无论是司徒月婵还是柳知返都不是犹豫畏缩之人,一旦出手便没有任何后路可言,他们在一瞬间出手并不仅仅是为白翎报仇,白翎被重伤垂死只是引起他们愤怒的一个原因,司徒月婵和柳知返不论何等愤怒都不会掩盖住他们的理智。

他们早已看出这四人中这名身材高大神色阴郁的阴冷男子才是修为最高的首脑,若能最先杀了他,另外三人纵然棘手些,也能勉强应对,如果不能一举杀了他,在死气之柱的影响下,恐怕有性命之虞的就不止是鹤白翎了。

两人一左一右从两个方向向着冥山派修罗道殷厉攻去,并没有事先任何计划,却配合的如此默契与密切,司徒月婵的剑在前,锋利无比的魁罗九在同样锋利无比的司徒月婵手中势要破碎一切阻碍,另一边柳知返的刀稍后,带着沉重阴煞的邪异力量,重重劈向殷厉。

二人之间的默契来自于曾经司徒月婵那一次次心血来潮的比试,和离开沧帝城后两人形影不离培养出来的感觉。

“好默契,好配合!不过力量太弱!”

殷厉冷笑一声,嘴唇咧开露出两颗锋利的牙齿,他背起一只手,单手执骨剑,在柳知返和司徒月婵扑来的一瞬间眼神一厉,原本他冷漠仿佛一具死去千年又在寒冰炼狱中镇压千年的尸骨,在一瞬间突然间化作狰狞狂怒,张牙震吼的远古尸魔,对天叩爪。

一层绿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瞬息间升起百丈绿色火焰,冥山鬼使另外几人身上的绿火虽然也很强,但终究只是火焰,可殷厉这一身冥界鬼火简直是一片火海。

他执着骨剑先向左一剑,骨剑击在司徒月婵的魁罗九上发出一声沉默的声响,如同用铁锤敲打坚硬沉重的骨头般的声音,以魁罗九的锋利竟然也不能斩断骨剑,锵的一声火花迸溅,冥界鬼火顺着魁罗九的剑刃向司徒月婵卷去nad1(

司徒月婵只感到从魁罗九上传来一阵强横与阴柔并存的怪力,她强大的剑压仿佛砍在一堆绵软的沙子上,将她所有剑压全部卸去,而那股强横的怪力反倒在她剑压卸去的同时逆行袭来。

与此同时那绿色的鬼火竟然不惧妖剑魁罗九上的杀气,似一条毒蛇般顺着魁罗九向她莹白的皓腕烧去,司徒月婵脸色微变急忙收剑躲开那股绿火。

殷厉不屑哼了一声,剑锋方向一转瞬间又对上柳知返的饕餮刀,对付柳知返殷厉则完全使用不同的手段,骨剑在他手中突然间快若闪电,在一眨眼的功夫剑尖儿一连在饕餮的刀背上疾点数下。

当---当当当---

一阵密集的声响,仿佛灰刃坊铁炉上被敲打的铁砧,每一剑都有一股有绿色的剑气打入饕餮刀刀锋之中。

“裂灵剑!殷老大这一招剑气摧灵当真奥妙,任它是极品灵器还是上古法宝,被我冥山骨剑的鬼火剑气击中,也要器灵焚毁胎体崩摧,哼哼,那小子的那把刀算是废了,可惜呀,也算一件不错的宝贝。”王千刀抱着双手惋惜道。

所谓‘裂灵剑’,乃是一式剑招,最早出现在上古剑道门派‘琼华剑派’,倒不是冥山派的独门绝学,上古琼华派以剑式闻名,门中人皆着重修炼剑招,不重法诀,曾经创造出不少奥妙惊天的剑式,可惜因为过分注重剑式的精妙而不注重法诀真元的修行,最终渐渐式微,最后的一代女掌门更是带着没落的琼华派嫁入了三千年前的万节,成为了万节宗主夫人。

琼华派虽然早已消失,但却流传下来不少强大精妙的剑招,以万节继承的琼华派剑技最多,不过当今之世以法诀为胜,能够完美运用琼华派剑式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很多人都知道一招二式琼华派的剑式,但能够用到精通却极为困难,殷厉先前那一式也是琼华派剑式之一,名为‘飞鸿泰斗’,即是注重刚柔并济,以柔克刚,以力胜巧,两种截然相反的剑道观念完美融合在一起,所以能一剑击退司徒月婵威势强大的攻击nad2(

“这人怎么会如此精妙的剑招----”司徒月婵心中不解,同样的疑问也在柳知返心中,他想不到修炼‘鬼经’,以诡异阴邪法诀穷凶极恶的冥山派竟然也能使出这等剑式。

数道鬼火剑气击入饕餮刀,剑气转作强大的撕裂之力,欲要撕碎刀魂,外面幽绿鬼火熔炼着饕餮的刀身,想要融化刀身。

若是普通的法宝,早就被殷厉阴森鬼煞的鬼火剑气和裂灵剑焚毁,但饕餮刀并不是普通的法宝。

饕餮刀有三大优势是普通法宝所不具备的,第一,饕餮是一口很年轻的刀,从锻造出来到现在不过两年时间,名器大多都有传承,像魁罗九的传承虽然很简单,在司徒月婵之前只有过三剑天一个主人,但那位剑道奇才却威名赫赫,或者说凶名赫赫,从传承上来说魁罗九尽管被称为‘杀气无双’的妖剑,但却是一柄有名有姓有传承的名器。

而饕餮刀并无传承,它只是灰刃坊用两件法宝打造而成的崭新的刀,不过饕餮的前身之一,无锋剑却是一件大有来头之物,也是出自灰刃坊之手,却是司徒氏上代家主司徒师隰本命法宝,跟随司徒师隰一声转战无数,不知饮过多少强者的血液,又历经过幻灭洞窟之中紫尧的凶煞之气,因此饕餮在材质上传承上不输任何灵器法宝。

再者铸刀师,一件法宝品质优劣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出自谁手,凡间的铁匠也能打出好刀,但充其量也只是好刀,而不是法宝,饕餮的铸造者灰刃坊被称为中州第一炼器师,绝非浪得虚名,从他三烟袋降服发狂的魁罗九就可见一般,灰刃坊铸造饕餮之时并没有丝毫的敷衍之心,而是用尽了手段将他‘心爱’的无锋剑与一把‘破烂儿货’鬼獠刀融合在了一起。

第三点,饕餮刀饮过柳知返的血。

当初刀成之日,柳知返以自己的血淬炼饕餮刀,当时刀中所发出的煞气连灰刃坊都为之惊愕,如果联系起柳知返的另一层隐晦的身世nad3(‘古魔残魂转世’,那他的血会意味着很多微妙的东西。

总而言之,饕餮刀虽然名不见经传,那是因为柳知返还没什么名气,但它绝对不是普通的法宝,试想普通的法宝能吞掉知北皇朝重器南天钟的器灵?

殷厉五道鬼火剑气击入饕餮刀之中,以裂灵式想要击碎饕餮的打算注定失败。

只听饕餮刀忽然发出一声它所特有的鬼吼,刀上一层血红的刀罡瞬间暴起,血色刀罡之中更有一层无形的力量,好似有一口洪钟在锋利的刀刃中震鸣。

将殷厉的五道鬼火剑气瞬间吞噬,隐约之中似见血色刀罡凝为一颗独角狰狞的鬼头,獠牙血口将鬼火剑气吞在嘴里开始大肆咀嚼。

那股钟音正是被饕餮吞噬的南天钟器灵所发出的力量,突然间出现的钟鸣近距离在殷厉面前震开,让他不由眉头一皱,身上的幽绿鬼火被钟音震散无数。

殷厉没想到自己精妙独到的裂灵式居然没能奈何的了那柄银色大刀,修行界的法宝名剑居多,有名强大的刀也有几把,但每一把和饕餮长得像,他也丝毫没料到柳知返这样司徒氏的手下奴才居然也有如此法宝。

一愣神的功夫柳知返刀已至,这一刀力量好大,当真是劈山裂海的一刀,柳知返真元虽然不能出经脉,但转作庞大的怪力也不容小觑。

殷厉面色不改,只是神情稍稍认真了些,提剑挡在面前与饕餮正面相对。

当的一声大响,殷厉被这力量巨大的一刀击退散步才汀身体,手中的骨剑一阵颤动,发出痛苦般的颤音。

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冥山鬼使都不由一愣,他们所敬重所畏惧的殷厉殷老大竟然被这么一个小子一刀击退?

王千刀一只手掩住了那张略显浮夸的猪腰子脸,另一只手则握住了自己那柄专杀人不杀猪的屠刀,叹惋说道,“我早就看出那把刀很好,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连殷老大的裂灵式都奈何不得-----”他眼睛斜了一下旁边的葛进与林蛟,语气带着些许威胁说道,“等制伏了这小子,他那把大刀是我的了。”

葛进嘿嘿一笑,“所谓天材地宝,有德者居之,咱们这些人都是‘寡德之人’,所以只能有才者居之,试问我们冥山六鬼使,除了殷老大,还有谁比我畜生道葛进更有才吗?”

林蛟娇笑道,“你那驼背里面装的都是坏水儿,可不是才!”

葛进恼怒地盯着她胸前并不丰满的胸脯,“你那两团里面都是脓水儿,也不是才!”

王千刀皱眉道,“你们用的法宝都不是刀,我们冥山六鬼使,只有我用刀,这把刀理所应当给我,不信我们去找师尊评理。”

冥山三鬼使这边争吵饕餮刀归属暂且不提,却说殷厉被柳知返一刀击退,他脸上露出一抹狰狞,哼哼冷笑了两声,“想不到这柄刀竟然有这般本事,如此好刀却落在你这小子手中,真是明珠蒙尘!”

“让我了结了你给它找一个真正的主人吧!”

他开始认真起来,骨剑之上附着着一层跗骨之蛆般的鬼火,与柳知返手中的饕餮刀斗了起来,骨剑上下纷飞,或进或退,每一式看似普通实则内藏杀机,玄妙无比,绝非紧靠着冥山派的法诀真元攻击。

想不到冥山鬼使修罗道殷厉,竟然在剑道上有如此造诣,柳知返虽然不曾与剑道高手交战过,但也见识过剑一和古青衿,司徒暮影等人用剑,这殷厉但从剑式上来看,绝对不输古青衿。

柳知返不是剑修,也从来没正式修炼过招式刀法,自从他踏入修行界,见到过法诀玄功移山填海的大力,见识过剑道大能一剑惊天,百丈千丈的强大剑气,也见识过修行界浩瀚如海的真元引动天地之力,声威不凡仿佛仙身下凡。

他一直以为修行界修得都是法诀,法诀优劣,真元强弱才是一切的决定性要素,却从来没注意过招式剑技这些看似肤浅的东西。

几个呼吸的功夫柳知返就被殷厉在身上留下十几道剑伤,他的刀法和殷厉的时而凌厉时而蹁跹时而灵动的剑式相比,笨拙的就像一个拿着木棍挥舞的孩子。

殷厉不屑道,“你这等小废物,若不是师父有命让我抓活的,我早杀了一千次了,就算我不用真元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柳知返紧咬着牙,脸色涨红,心中一股怒火已经如火山上的风暴,可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他真的不是殷厉的对手,只能任凭其猫捉老鼠般的羞辱。

这时殷厉身后一声厉吒,司徒月婵提剑冲了上来吗,“会几招剑式很了不起吗?要不是那道死气之柱,我倒想看看你的剑式厉害,还是我们的至尊诀强大!”

她嘿了一声,魁罗九凌厉击向殷厉身上的几处大穴,司徒月婵作为司徒氏二小姐,家主樱兰最喜欢的女儿,从小在沧帝城有过不少剑道高手指点过剑道,不过她以前并没想过要当剑修,觉得那太枯燥,所以一直没下苦功,但她毕竟天资卓绝,她的剑技本事比柳知返强多了,勉强能和殷厉对上几招。

十招过后,殷厉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以一式‘羚羊挂角’直袭司徒月婵腋下,司徒月婵侧身以剑挡下,却见殷厉剑招顺便再次出一式‘苍鹰击殿’,在司徒月婵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剑刺入她的左肩。

如果不是柳知返关键时刻向殷厉眼睛上扔出一样东西,恐怕这一剑就要刺入她的心脏要了她的命!

殷厉的骨剑上带着鬼火剑气,对经脉血肉具有腐蚀作用,司徒月婵顾不得肩上的剧痛,至尊诀真元瞬间通过经脉将肩膀上的伤口封住,她挥剑向自己肩膀,将上面被骨剑腐蚀的一块皮肉整个剜去,登时鲜血淋漓!

殷厉手在眼前一扫,手中抓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却是一根幽绿的古针,被柳知返刚刚抛了出来。

“这是欧阳狠那个废物的‘冥毒玄针’,原来落在你们手里了!”

柳知返扶住司徒月婵,并没有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这类的废话!任谁柔嫩的肩膀上被魁罗九削去一块血肉,都不会太好受。

止血的药疗伤的药都已告罄,所以柳知返只能用手按着她的肩膀,咬着嘴唇,他身上那些不致命的伤口流出被骨剑污染的黑血,渗透他的衣服,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血的脚印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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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神入妖心难知返

“你还能打吗?”司徒月婵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明明脸因为失血和剧痛而苍白无比。

柳知返点点头,“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打!”22ff

司徒月婵微微一笑,她其实心里清楚柳知返身上中的剑比她更多,她能够看到在他身上有几道绿色的鬼气正在侵入他的经脉,只不过柳知返修炼绯云诀将自己的经脉炼的相当稳固,所以还没有被鬼气侵蚀失去抵抗力。

她轻笑道,“柳知返,你长大了,知道花言巧语哄女孩子开心了!”

“这不是花言巧语!我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哦?那你想和谁一起死在这里?”她眉毛微挑质问,柳知返摇摇头,嘶声道,“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不想白翎死----”

和他说了几句话,司徒月婵挺过了肩上伤口最痛的阶段,她站直了身体,和柳知返并肩而立,望着殷厉,没有丝毫畏惧。

殷厉扔了手中的冥毒玄针,骨剑指着柳知返和司徒月婵,“游戏结束了,你们一个要死,一个要被我带走,是束手就擒还是拼死顽抗?投降吧,跪下向我求饶,或许还能少受点儿痛苦!”

“你说什么梦话,你这等丑鬼也配让我们下跪?”司徒月婵不屑道,她的手依然紧紧握着,一只手握着魁罗九,另一只手握着柳知返的手。

握着剑的那只手有些颤抖,握着柳知返手的那只手则很平稳,即使肩上有一道淋漓鲜血的伤口。

柳知返拖着饕餮刀,一双眼睛盯着殷厉,他半边脸浮现三道妖纹,和另一侧脸上那道十字形的伤疤相映成趣,伤疤和妖纹都是拜沧帝城凌寒山幻灭洞窟所赐。

妖纹和一只紫色的眼睛是紫尧的残魂赠与他的礼物,或者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而那道十字形的伤疤,从眼皮下面几乎占据了半张脸,那是司徒樱兰为了逼问他在幻灭洞窟发生的真相,而赐给他的耻辱的疤痕nad1(

“你别想杀她,也别想带走我!”

殷厉冷哼一声,不屑而戏谑地看着他,他觉得柳知返此时的行为很孩子气,不管他表现的多成熟,先前的表现让他多惊讶,殷厉觉得此时的柳知返就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

只可惜殷厉向来不喜欢孩子,也没有对孩子慈悲的任何想法。

“想要保护心爱的女人?呵呵呵----理由足够,可你有那个本事吗?难道就靠着你那点儿不稳定的彪皇诀?哼!”

他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红光,语气悠悠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彪皇诀和至尊诀之间的不同之处,虽然我不会彪皇诀,但也分得清法诀和妖力,你那半边妖化的脸就是证明,只可惜----呵呵呵,在此处,你的彪皇诀受到抑制根本不能发挥出当初在陈家集那样的力量,否则你早就使用了不是吗?”

他张开双手,随手将骨剑插在脚下,他身后就是封印着帝释伞的紫色球体,那球体晶莹剔透,像一颗熟透了的葡萄,但里面却不是甜美的汁水,而是无尽纯粹的生死炉死气。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彪皇诀是从哪里得来的,不过在这里你的彪皇诀受到我身后那帝释王伞的压制,根本发挥不出来全部的力量对不对?当真遗憾,彪皇诀乃是上古妖兽之王,生死炉之灵至尊金鬣彪皇的力量,我当真想见识一番!”

柳知返心中惊讶,想不到这殷厉竟然连这都知道,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如果不是因为那封印松动的帝释伞存在,他早就使用彪皇诀的力量了,从一开始的抵触到后来的习惯,甚至有些依赖,柳知返不得不承认彪皇诀的确是一种强大无比的力量,即使他只有三朵金莲在灵海玄府丹庭三宫,但却能够发挥出和司徒月婵至尊诀第二重无量天一般的力量。

然而在这里,一旦他动用彪皇诀的力量,受到帝释伞影响紫尧残魂留在自己意识中的记忆便会瞬间涌现,甚至可能直接让他的魂魄意识崩溃掉nad2(

不过殷厉虽然知道他的彪皇诀力量在这里受到压制,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压制,他以为柳知返的彪皇诀在这里完全无法施展。

“没有选择的时候,最差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柳知返语气含糊喃喃道,“我要保护她们,哪怕是向死了一万多年的那只妖兽祈求力量,殷厉,我要和你拼命!”

他语气阴沉却无比认真,身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开始弥漫,整个生死炉死气受到他身上金光的影响,竟然自发地绕着他旋转,那颗早已枯死的巨大白色树木,上面居然也飘出一缕缕白色的气息,与那些死气交缠在一起,好似黑白两条巨蟒缠绕在一起围着他旋转。

“我就算魂魄崩溃,或者干脆变成第二个紫尧,也绝对不会任你宰割-----”

说话间他突然仰头大吼一声,声音说不出是愤怒还是痛苦,他那只妖化的眼睛透出犹如实质般的紫色光芒,仿佛一道紫色的光柱将天空割裂。

整个生死炉为之一震,那些死气被他这一声大吼全部震散,就算是死气也终有所畏惧之物,就算死亡,亦不能凌驾于比死亡更古老更强大的力量。

守御圣器之灵便是超越死亡的存在,柳知返接受了紫尧的残魂,继承了他的力量,那么在这一刻他便是超越死亡之人。

剧烈的金色光芒汇聚成一阵强大澎湃的风暴,风暴中心就是柳知返,他在召唤彪皇诀的力量,这并不是很美妙的事情,紫尧的记忆开始影响他的意识,让他在恍惚之间开始迷茫起来。

有短暂那么一瞬柳知返甚至难以分清眼前这一幕到底是万年前自己所经历的事情还是万年后在生死炉碎片中发生的一切nad3(

“紫尧---紫尧--紫尧-----”在他意识深处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召唤,他眼前时而闪过那一张张面孔一幕幕画面让他的意识渐渐陷入迷乱的漩涡。

紫尧作为生死炉之灵,即使死去万年,哪怕只剩下一点残存的记忆,依然能够勾起生死炉本身的共鸣,那些死气和生气被他所吸引,疯狂地钻入他的体内。

脑海中的呼唤越来越真切,渐渐变成了死嚎和哀嚎,“你终于回来了----”那个最一开始的神秘声音响起,那声音不属于紫尧记忆中任何存在,同样不属于被封印的帝释伞,而是生死炉本身残存的意志。

即使残破,守御圣器生死烘炉何尝不在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我终于回来了-----”紫尧的声音在柳知返脑海深处响起,让他的头脑仿佛被一柄铁钳狠狠拉扯着撕开,露出里面稚嫩鲜红的脑浆,“我回来了!”

“你已经死了!紫尧!”柳知返沙哑的声音喃喃道。

生死炉的共鸣让紫尧的记忆越发强大起来,远远超出了柳知返的控制!

“紫尧---紫尧---天舞--司徒镜空---帝释伞!”

“你是来放了我的吗?”帝释伞那个冷漠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快放了我吧----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

“紫尧,你会后悔的,相信人类,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那一声声怨毒而凄厉,仇恨而诅咒的声音再次回到了他的脑海中,那是万年前紫尧一一颗獠牙封印了帝释伞的遥远的回忆。

嘈杂的声音,或者欢笑或者哀嚎,或者呢喃或者叫嚷纷纷交融在一处,仿佛夏天夜晚田野里的虫鸣哇唱,然而这并无任何诗意,而是充满了让人狂乱的魔音。

所有记忆在此时重现在他的意识之中,故去的时间不会重演,重演的只是记忆,柳知返的意识开始陷入迷乱,过往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杂乱地融合在了一起,现实的记忆和虚幻的记忆开始相互交融,难以分清彼此。

“紫尧,谢谢你,修行界终于要平息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司徒天舞轻轻依在他的肩上,闭着美丽的眸子轻轻呢喃。

“紫尧!哥哥他们希望你死,我----我也希望你死!”在那血雨纷飞的黄昏,那个他深爱的女人亲口对他如此说道,他的胸口插着那柄红色如火般的长剑,不知是痛苦还是晚霞太过凄迷,让他看不清那一张曾经无比清晰的面容----

这时又有一个桀骜而轻狂的声音传来,那一袭白衣如此清越,那张脸仿佛神祇最完美的造物,那双丹凤眼如鸾凤般明丽。

“柳知返,你是我的人,有我在没人能动你!”司徒月婵嚣张地对所有人这样宣告,哪怕对方是司徒氏的少爷,或者沧帝城强大的修士。

“娘亲,他们是我的人,你不能杀他们----”那个夜晚,她将锋利的妖剑对准自己白皙的脖颈,妖剑锋芒刺破了稚嫩的肌肤----

即使面对家主樱兰,她想要保护的依然要保护下去,哪怕用她最不屑的一种手段。

“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用自杀来威胁别人,是最蠢最丢脸的一种方式,本小姐这辈子不想来第二次----”

两张美丽的脸孔,两个轻灵如凤的身姿渐渐重合在一起,那张脸一模一样,甚至那气质都有几分重合,司徒天舞和司徒月婵的影子重合在一起,在柳知返越发缭乱的意识之中不断分分合合。

眼前这人到底是万年前害死了爱人的司徒天舞,还是那个凤凰般的他所倾慕的月婵?

自己到底是万年前那个在血色黄昏中被杀死分尸镇魂的妖兽之王,还是从柳河村走出来的那名父母双亡的柳知返?他竟也分不清了-----

他蓦然抱住头痛苦地大吼一声,“够了----我是柳知返!”

诚然,不论是柳知返还是紫尧,他们都有要保护的人,无论是司徒天舞还是司徒月婵!

冥山派四鬼使好奇而警惕地看着发了狂一般的柳知返,没谁想要先出手,就连最强的殷厉都渐渐凝重了神色,他看不清柳知返身上发生的这一幕。

他被金色的风暴所包裹,他那张脸变得如此诡异狰狞,他的半边脸上生出一层细密的紫色绒毛,甚至连颧骨下巴鼻子都发生了扭曲,如果遮住另半边脸的话,简直就是一只似猫又似豹般的脸长在了人类的身体上,他一只紫色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神秘的光芒,瞳孔变化仿佛猫类生物。

妖族长着兽首人身并不罕见,一些修炼未成的妖类便是这般模样,但长着一半人脸一半兽脸这样诡异狰狞的模样却是世间罕见,哪怕是冥山派这几个神秘的鬼使也是第一次见到!

司徒月婵在柳知返身边虽然看不见他身上发生的变化,但是却能看到他身上气息的改变,她能看到柳知返经脉中的黑色绯云诀真元已经完全被金色的彪皇诀所覆盖,同时更让她惊心的是柳知返被一道紫色的影子附着在身上,紫色的影子几乎完全将他吞噬,只剩下一点点属于柳知返自己的意识还停留在他那半张人类的脸上。

她感到了柳知返正在渐渐走远,一个陌生的魂魄正在占据他的身体,这样下去他将变成另一个人。

司徒月婵即使死也不想柳知返变成一个她所陌生的人,她认识的柳知返是一个不苟言笑不善言辞不行于色不解风情的别扭小子,有时让人无语有时让人恼火有时却又让人看不懂,而不是那只妖异俊美邪魅而被爱所伤的上古妖兽之王。

于是她不再等待,伸手一把抓住了柳知返勾起仿似兽爪般的手,“柳知返,够了,不要用那个力量了!”

柳知返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即使嘴上反驳身体依然完全顺从她的命令,他忽然一甩手,竟然将司徒月婵打了个跟头,“吼-----司徒天舞!你这个贱人,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他野兽一样的半边脸神色狰狞怨毒,紫色的妖异眼睛发出一抹凶光,而属于人类的半张脸却闭上了眼睛。

“柳知返,你-----”司徒月婵肩上的伤口裂开,疼得她紧蹙眉头!“你这怪物---快从他身上离开!”她厉声大喊。易统峰从旁边赶过来,不由司徒月婵反对抱起她的腰就像一旁跑去。

“这种时候还是别管柳兄了,让冥山派的鬼使去对付妖化的柳知返吧!咱们暂避其锋---哎呀----”易统峰怪叫一声,脸上多出三道血红的抓痕。

司徒月婵一双手仿佛疯狂的猫咪的爪子,刷刷刷快速地在易统峰并不英俊的脸上纷飞开来,她虽然受了伤用不出真元,但挠人的本能还是有的!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仿佛市井泼妇打架一样挠人!眨眼间易统峰的脸就成了春天新犁的地一般----

“放开我,你这蠢材,我得将他带回来----”

她愤怒,愤怒中带着恐惧,她的恐惧常常用愤怒来表示,于是一片好心救了她的易统峰就成了她撒气的对象!

不得不说,司徒月婵即使耍泼的样子也很可爱,而且平日里是绝对看不到的,只不过此时柳知返正在混乱的记忆意识中挣欣赏不到这般奇景,而易统峰那对八字眉下的眼睛,已经被自己脸上的血盖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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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紫妖怪力惊冥山

殷厉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少见的忌惮,他也为此时柳知返身上所散发的那股气势感到震惊!柳知返此时身上的金色烈焰不仅仅是真元,而是妖力与真元相融合的特殊力量,这种力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按照常理而言人类是不可能使用妖力的,哪怕是带着一丝妖力属性的法诀都会引起身体的强大排斥,人类所修行的法诀奥义,最初来自于上古炼气士的修真之法,而如果从更久远,久远到神话时代来说,上古炼气士所用的强大力量,最初是从古神和古魔身上学习到的力量。

神话时代,古神一族使用神力,古魔一族则使用魔力,而在这两脉力量之外,单有第三种力量,便是妖族大圣开启天下万妖之智,从天地日月自然万物中领悟出来适用于妖族的力量,便是妖力。

九彩仙姬率领神族击败魔族之后,神魔时代结束,而人类则渐渐崛起,并且学习到了古神和古魔的力量,到后世分为正派法诀和邪派法诀,追其源头分别是远古人类从古神与古魔那里窃取到的不同力量,因此后世修行者可以修习正派法诀,也能修习邪派法门,却唯独修炼不了妖力。

正因为如此,柳知返身上竟然出现妖力,这让殷厉感到一丝不寻常,事出无常必有妖,不过殷厉此人却是一个心机深沉处事果断之辈,越神秘的事物越能激起他的争斗之心。

他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完全妖化了吗?”

“你竟能将上古妖兽之王的彪皇诀妖力运用到如此恐怖的境地,看来师尊让我抓你回去好好探求一番果然是有着道理的!”

他脸上的冷笑突然消失,人如鬼魅瞬间出现在柳知返身后,“琼华剑式,‘掠影式’!”

骨剑如影人亦如影,一人一剑化作一道幻影飘飞在半空,仿佛天外飞仙般从天而降,凌空划过一道弧线,而在这一瞬间那人影剑影依然融合在一起,瞬间击出上千剑nad1(

上古琼华派剑式以剑招精妙著称,越是精妙变化越多的剑式越难修炼,不知道这修罗道殷厉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会如此之多的上古琼华派早已失传的剑式。

殷厉所用的琼华剑式以冥山派为基础,克服了上古琼华派空有精绝剑式却无强大真元的弊端,精妙的剑式带着幽绿色的鬼气真元在空中闪过,殷厉便似一只鬼怪飞僵在空中摘取猎物的头颅。

冥山派太过神秘,他们所用的鬼经也少有人了解,就连藏书无数连知北宫玄玉宫月岚宫三宫的法诀都有收藏的沧帝城,都没有任何关于冥山派鬼经的记载。

但鬼经的强大不需怀疑。王千刀叹道,“殷老大的琼华剑式果然精妙无穷,强大如斯,如果是我的话,恐怕接不下他三式!”

“三式?就凭你那点儿鬼经的道行,一招就接不下。”葛驼子不屑瞥了他一眼说道,“至于我葛驼子,马马虎虎能加殷老大一招半!”

见王千刀露出恼怒神情,他摆摆手嘿嘿一笑说道,“别误会,虽然看似我只胜你半招,但那可是殷老大琼华剑式的半招,换算成鬼经修为,那就不知我胜你多少了----”

林蛟皱眉道,“可我看那小子这诡异的金色力量也不容小觑,这就是彪皇诀吗?果然狂暴无比!”

这一次王千刀和葛进少有地没有讽刺林蛟,都露出凝重的神情,王千刀哼了一声,“他的彪皇诀再厉害,还能强过殷老大?殷老大可是----嚯,这小子好强的力量!”王千刀惊呼道。

只见眨眼间殷厉鬼魅般的幻影在空中从左至右掠过,瞬间出了上千剑,这样惊鸿一现的剑式不知道剑道第一奇才剑一能否接着下来。

半妖化的柳知返那只紫色的妖异眸子死死盯着在空中掠过彷如幻影的殷厉,紫色的眼睛露出一行鲜血,纵然是琼华剑式精髓‘掠影式’,也无法逃过柳知返紫色的眼睛,紫尧凶魂能在刺瞎司徒月婵眼睛的同时赋予她看见真元流动的力量,说明上古妖兽之王的眼睛本就拥有强大的力量,柳知返的眸子里面仿佛同时闪过一千道飘飞的剑影和舞动的人影,殷厉变化极快以至于化作幻影的一招一式居然被他一一分解开来!

他眸子里倒影的那个舞动的人影便是殷厉掠影式极快的剑招,只不过被放慢了千倍,在幻影来到自己头顶的一刹那,柳知返猛然间嘶吼一声,一双被紫色鳞片覆盖的手猛地刺入幻影之内nad2(

只听咔的一声大响,缭乱的剑影与人影瞬间停止身形,就像演了一出激动人心的戏剧而突然间停止,所有人都定格在最完美的姿势上。

殷厉的骨剑竟然被柳知返妖化的双手抓住了!

任凭骨剑如何锋利,鬼火剑气何等强悍,终究挣脱不了柳知返的双手!

他口中发出夜猫子般惊恐的叫声,双手用力,手臂上的衣物尽数崩碎,身上的衣物很快也被他身上凌厉的金色罡气震碎,柳知返眨眼间一丝不挂!

法诀真元崩碎自己衣物这种事情很少在修行者之间发生,理由当然不是他们舍不得自己的衣物,而是因为修行有成者都能掌控自己的真元,如果体内真元不受抑制乱到了能崩碎自己的衣服,那离经脉尽毁崩血而亡也不远了,这种情况下没谁还在意自己是不是全身一丝不挂,还是幸运地留下一条内裤!

但此时没人注意柳知返身上发生的这件事,就算惊讶,也只是被他身体的变异所震惊,他妖化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脸,就连身体也发生了变化,紫色的皮毛几乎占据了整个下身,而他原本并不健硕的身体,此时也变得肌肉虬结,青筋暴起,那鼓起的血管中流动的却不是血液,而是紫尧滚滚妖气!

他双手用力之下,骨剑居然发出嘎嘣一声,从中间出现两道裂纹。

“吼嗷------”柳知返再次嘶叫一声,骨剑发出咔嚓一声呻吟,被柳知返从中折断,他嘿嘿一声邪魅的低笑nad3(

伸手一爪重重拍在了殷厉的胸口!直接将他的肋骨砸断,殷厉修为强悍,身体也异常强劲,如果换做另一个人,恐怕要被柳知返这一爪掏开肚肠!

殷厉被他这一爪拍退数步,他站稳身体,嘴角露出一丝黑色的血液,殷厉眼神阴沉,伸手在嘴上抹了一把,看着自己的血嘿嘿一笑,“我已经好多年没有流过血了-----哈哈哈,彪皇诀果然强悍!想不到人类的身体竟然能够承受如此暴烈的妖力,上古妖兽之王的妖力,就算是大妖也无法承受,你这小小少年居然能够承受这等力量----让人震惊,让人敬畏!”

他扔了手中的断剑,眼中浮现阴冷的杀机,“不过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

只见殷厉一只手突然伸到身后,然后五根锋利的手指竟然刺入了自己后背脊椎之中,他脸上露出狰狞痛苦之色,紧咬牙齿低吼一声,血液飞溅,一截带着血肉的脊骨居然被他自己抽了出来!

失去脊骨的殷厉身体立刻塌陷下去,柳知返野兽般的本能仿佛嗅到了什么,奔着他四足着地仿佛野兽般冲了过去。

这时葛进等人见殷厉居然被柳知返一爪击伤,也不再像之前一般以看猫捉鼠的心态旁观,从柳知返身后攻过来。

葛进的白骨钩,林蛟的白骨獠牙个王千刀的屠刀同时祭出攻向柳知返,柳知返此时几乎已经丧失了人类的理智,他此时的意识既非柳知返也非紫尧,反而在两者之间徘徊。

当年在沧帝城幻灭洞窟中紫尧一语揭破柳知返身上隐藏最深的秘密,那就是他这名小山村中走出来的少年,实则乃是古魔一丝残魂转世,对于这样的身世柳知返在之后的日子里也并未放在心上,他心想就算自己真是古魔的残魂转世又能如何,古魔的残魂多了去了,从遥远的神话时代到现在也许古魔那无数的残魂早已转世无数次以至于最终消弭,也没见那些残魂转世之身做出过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但在紫尧的残魂记忆进入他的魂魄之中,柳知返这一层身份便有了不同之处,当初紫尧在幻灭洞窟中借着对司徒天舞执念所化的‘白尧’之口对他说,紫尧早已厌倦继续被镇压在凌寒山受无尽怨恨支配,吞噬司徒氏族人的魂魄,所以希望柳知返能终结他的痛苦,真正地将他泯灭,他之所以选择柳知返就是因为柳知返是古魔残魂转世。

也只有古魔残魂转世这样的身份才能吞噬掉紫尧的残魂和记忆,不过柳知返吞噬了紫尧的残魂之后,却发现紫尧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消失,反而寄居在了他的魂魄深处,每当他使用彪皇诀力量时,属于紫尧的记忆就会出现干扰他的意识。

柳知返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他相信在幻灭洞窟紫尧并没有欺骗自己,因为他感受到了那股穿越时空的悲伤与哀婉。

而今日在生死炉碎片当中,柳知返大肆使用彪皇诀,导致紫尧记忆爆发,甚至要吞噬掉柳知返自主的意识,这种时候要是普通人,早就被紫尧记忆完全吞噬变成另一个紫尧出现,然而柳知返的古魔残魂转世身份,却让他自己的意识与紫尧的记忆产生了剧烈的争斗,不甘心就此被紫尧夺舍,这种争斗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让他的身体属于无主状态。

因此柳知返此时状若癫狂,仿佛回归了人类洪荒之时与兽争食的蛮荒本能!心中只剩下无尽杀戮欲望,再无半点儿理智可言。

葛驼子等人身为冥山鬼使,修为并不低,虽然和司徒月婵,司徒暮影这些修行界年轻一辈的顶尖天才相比有所不如,但都是经验老道法诀通玄的邪派修士,一身冥山鬼经手段更是诡异少见。

三人缠住了疯狂的柳知返,葛进的锁骨钩专挑刁钻诡异的角度攻击,葛进嘿嘿仿佛鬼笑,虽然驼背但动作非常灵活,居然能够躲开柳知返的攻击,他也知道以柳知返此时这一身怪力,要是被他一爪扫中,恐怕就不是断几根肋骨或者被掰断法宝那么简单了。

而林蛟的修为虽然在冥山鬼使中最弱,但也有独到法门,专门从身后牵制柳知返。

柳知返早已抛开了饕餮刀,大刀被扔在一边无声落寞,王千刀趁着葛驼子和林蛟缠住了柳知返的时候,找到饕餮刀眼中一亮。

他觊觎柳知返的饕餮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把刀可比他的那柄白骨屠刀强上百倍,不但自生具有噬灵属性的刀魂,而且吞噬过南天钟的器灵,刀罡中带着镇魂威慑的力量,当初在死水上方皇甫铁映震动南天钟击退诸般大能的场景他依然历历在目,深知那口古钟的厉害。

王千刀捡起饕餮刀,嘴角弯起露出愉悦的笑容,心想那疯狂的野兽就有你们先牵制吧,这宝刀是我王千刀的囊中之物了。

可他还没看清饕餮刀上的花纹,就见刀身上突然爆出一股血色的煞气,无形刀罡竟然自发产生,险些将王千刀的手臂切去。

他一缩手扔了饕餮刀,但脸上却不怒反喜,“宝刀,当真是宝刀,竟然具有认主的能力!此等宝刀若不能为我王屠夫所用,岂不暴殄天物?”

这时忽然听到葛驼子一层痛呼,他的一只手被柳知返抓住,活活将手臂扯了下去,柳知返扯下葛进的手臂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那半张野兽的脸露出厌恶的表情扔了出去。

葛进怒叫道,“王千刀,你这狗娘养的,能不能别管那把刀?这小子实在厉害!”

王千刀幸灾乐祸道,“葛驼子,你的臭肉连野兽都不肯吃,哈哈哈----”

正笑着柳知返已经扑向了王千刀,王千刀脸色一变,祭出屠刀击向柳知返,柳知返嘶吼一声,爪子一拍就将屠刀拍到一旁。

他忽然四肢着地,仰着头张开嘴,口中一团金色的光球在迅速凝聚,他****的身体上肌肉膨胀起来,血管暴起涌动,发出噗通噗通的脉动之音。

王千刀只感觉自己被一只上古凶兽盯住,身体竟然开始发抖,无法动弹分毫!体内的鬼经法诀也停止了运转,只感觉从心底涌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恐惧,让他想要跪伏下去。

“妖兽威压------”他想起了关于上古妖兽那些传奇能力其中的一种!

他开始颤抖,他知道要是被柳知返口中那一团金色的彪皇诀妖力凝聚球击中,恐怕连魂魄都要破散,冥山鬼使不怕身死,身死也可以重生,就像欧阳狠和林蛟上次在陈家集被杀时那样,但一旦魂魄消亡,那就真正的灰飞烟灭了。

王千刀再无平日的桀骜不屑,颤抖着双腿大喊了一声,“快救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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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绯云忽现衣暗岚

王千刀发出那声将被冥山鬼使葛进林蛟嘲笑半辈子的求救之后,离他最近的林蛟并没有要救他的想法,事实上此时的柳知返就像一只发狂的蛟龙,更何况妖兽之王紫尧可比蛟龙强大多了,挡在他前面的一切都将被他的彪皇诀撕成粉碎。

林蛟如果救他,只能是自己当诱饵将柳知返引开,她是不会做如此愚蠢的决定的。

不仅见死不救林蛟还娇笑道,“这精壮的野兽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勇猛,我真想尝尝他的味道,不过这种情况下,谁挡着它谁都要死,我林蛟好不容易从那个阴暗无光的地方被师父拯救出来,可不想形神俱灭,你自求多福吧。”

王千刀愤恨怨毒道,“林蛟,你见死不救----”他此时对林蛟的恨意反倒比对柳知返更强。

就在柳知返口中的金色光球喷出来的一瞬间,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王千刀面前,手中一柄骨剑横在面前,身上一股强大而玄奥的剑意让他仿佛和剑融为了一体,人既剑,剑既人,人剑合一!

“玉溪神剑诀!人剑合一,苍龙破!”

只见他手中骨剑爆出一股强大的红色剑气,剑气涛涛,劈山断海,剑气莽莽,化作一条红色的苍龙嘶吼声中击向柳知返吐出的金色光球。

王千刀被人救下,心中落定但也不由心有余悸,再无半点儿张狂,看着面前高大身影,他语气复杂,“殷老大------”

轰然一声中,红色剑气化作的苍龙被金色光球一举击溃,嘶吟一声苍龙消散,但光球也减小了一半,继续向着王千刀击去。

“想不到连苍龙破都斩不去这一口彪皇吐息,果然是上古妖兽之王的力量----”

殷厉神色凝重,再次出剑,“琼华剑式,‘断天门’”骨剑击出一式凌厉猛烈的剑光,将最后的金色彪皇诀光球击碎nad1(

殷厉之前抽出自己的脊椎骨,重新炼成一柄骨剑,而他的脊椎竟然自己重新生长,不仅如此之前被柳知返一爪击断的肋骨也愈合完好如初,不知用了什么力量。

原来冥山鬼使使用的法宝都是用自己的骨头炼成,不仅心意相通,而且就算被毁去只要耗费一些修为,还能重新炼出,这等诡异的手段恐怕也只有神秘的冥山派才有,就连一直以神秘诡异著称的影月宗怕是也无此般手段。

殷厉面对着柳知返,和他面对面,神色凝重,柳知返的顽强大大超出他的预料,他仰头朝上面看了一眼,眉头紧锁,自己布置在上面的阵法恐怕也快要被那些高手破去了,如果等万节和司徒氏那些人下来,到时候还没收拾了这妖化少年,那师尊交给的任务怕是要横生波折!

他沉吟了一下,脸上渐渐涌起一股果决,心中暗想看来只有将师父交给自己的东西提前用了,他双手忽然扯住自己的衣服,撕开了前襟,露出一张满是黑毛的胸膛。

王千刀等人面露惊色,林蛟震撼地喃喃道,“殷老大要用那个力量了?那个力量不是留着对付剑一和司徒雨施他们吗?”

王千刀叹道,“这柳知返彪皇诀太过强大,殷老大只能提前用了。”

葛进不屑哼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你们太过废物,要是你们哪怕能有一点儿实力,殷老大也不会被逼到这个份儿上!”

林蛟怒道,“你好意思说,你不也被撕去一条胳膊---”

“哼哼!”葛进冷笑一声,“我那条胳膊可是在那小子身上留下一道伤痕,反观你们,一个躲在一旁不敢靠近,另一个更是丢人现眼,居然喊着求救,要不是那小子现在形同野兽不通人语,恐怕某人都要求饶了吧!”

柳知返敏锐的野兽本能也感觉到了殷厉此时的不同,他能够感受到一股让他所憎恨的力量正在殷厉的胸膛中滋生,那股让他厌憎的邪异气息,似乎在久远的记忆当中,曾经无比熟悉nad2(

他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发出警惕的低吼!

易统峰脸上裹着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躲在白色巨树的一根大树根后面,警惕地观望形势,身后鹤白翎躺在巨树根上,呼吸微弱,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易统峰已经用尽了自己的手段,才勉强将她的伤势控制住,但如果不进一步治疗,迟早她都过不去这一道坎儿。

司徒月婵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并没有吵着要去帮柳知返,此时的形势在她心里恨清楚,虽然不清楚柳知返此时的具体情况,但现在明显柳知返占据优势,只是他身上发生的变化让司徒月婵心中隐忧,她刻意不去想柳知返这种变化可能造成的后果。

她害怕自己得出柳知返永远都不会变回来这种结论,虽然这是最可能的结局。

上古妖兽之王的意识何等庞大顽强,司徒氏以历代家主和强者的魂魄修为镇压了万年都没能完全将其泯灭,柳知返一旦被他掌控了身体,焉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从来不曾迷茫过的司徒月婵,此时靠着树根背对着柳知返坐着,一言不发,表情茫然。

易统峰也叹气连连,一边不住的抱怨,“可惜呀可惜,柳兄弟这一次算是栽了,可惜了能和我齐名的丹道奇才,难道就这般陨落在此?当真是丹道界的不幸-----不知道辰元子大师给他的那本儿丹谱被他藏在什么地方了----”

他的扇子啪啪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当初我就说不要来这里,可你们非要死要活来着守御圣器的碎片,何苦来哉?来就来吧,还非要从死海下面穿过,要穿越死海就安安静静地走吧,看见个骨洞非要进来看看!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说什么受到神秘呼唤,我怎么就没听到任何声音-----”

听着他的唠叨和抱怨,司徒月婵竟然一言不发,脸上也看不见愤怒或者厌憎,她好像呆住了的木偶般对外界没有反应!”

易统峰眼睛斜了一眼,见司徒月婵呆呆的样子,不由脸色垮了下来,蹲在她面前解下自己脸上包着的布,露出一张大花脸,上面好几道被挠出的血痕nad3(

“你看你给我挠的----我说司徒大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呀,我说柳知返坏话哎----我说你坏话哎---你不生气?”

司徒月婵这个样子也让易统峰感到不安,心中更加没底,现在司徒月婵是他能活着离开这里唯一的指望,要是她也没办法了,自己恐怕只能跪下向那个要杀自己的女人求饶了!

好在向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跪下求饶也并不是太难以接受的事情-----

“下跪有什么难得,活命要紧,我听说柳兄弟还舔过女人脚趾呢------”他下意识将心中所想居然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立刻捂住嘴,惊恐地看着司徒月婵,生怕她一脚踢来或者一爪挠来。

然而司徒月婵只是转头用无神的眸子望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身后忽然一个女人不屑的声音道,“舔女人脚趾算什么,他还给我端过洗脚水呢!”

听到女人的声音,易统峰第一个反应是往司徒月婵身后躲,易统峰的看法向来和大多数男人不同,他并不觉得依靠女人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因为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本事有女人让自己依赖。

眼下这个阴森的地方女人有三个,两个在自己面前,另一个自然是林蛟了。

易统峰寒毛竖了起来,手中握紧自己的黄铜捣药锤,转身扬眉正要大喝一声,忽然见站在自己不远处这女人却根本不是冥山派的林蛟。

站在面前此女身姿苗条,倩影婀娜,一张白净的脸孔,虽然并不是美的让人惊艳,但却美的很有味道,双眸并不清澈,反而带着一层朦胧迷离的诱惑之意,让人看了不由被那双妩媚多情的眸子吸引。

易统峰张了张嘴,指着那女人结巴道,“你是---你是谁来着?”

那女人抿嘴一笑,“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可是一起患过难的,这么快就将我绯云女忘了?”她迷离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幽怨,竟然让人分不清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心中凄楚,幽幽一叹道,“也难怪,像我这样的孤弱女子,也只有柳知返那小傻瓜将我记在心里----”

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竟然是之前在葫芦形水洞中和柳知返等人走散来到绯云女!

易统峰恍然大悟,扇子在自己额头上用力地敲了一下,“看我这脑袋,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绯云女眨眨眼,露出一抹娇憨而妩媚的姿态,让易统峰不由一怔,“像我这样身世悲惨的人通常比较命硬。”

易统峰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连脸上被司徒月婵挠出的伤痕都不痛了,他渐渐陷入迷离般的痴迷样子,只想永远跟在这个女人身边任她驱使!

这时一声冰冷的质问惊醒了易统峰!

“你说柳知返给你端过洗脚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一只发呆的司徒月婵突然苏醒了过来一般皱眉厉声问道,显然对于司徒月婵而言这件事比较重要一些。

易统峰猛地打了个激灵,暗道当真是失态,自己险些中了那妖女的手段,他知道绯云女是婕花馆门人,一身本事都是用来勾引男人的!心中庆幸幸亏司徒月婵刚刚那一声质问惊醒了自己,否则恐怕自己要变成这妖女的傀儡!

他偷偷瞄了一眼司徒月婵,见她脸上迷茫之色尽散,一层愤怒之色涌现脸上,他心中暗想看来能激起一个女人斗志的只有另一个女人,古人诚不欺我!

绯云女听见司徒月婵的质问,好笑的表情看着她,摊手道,“你这么想知道?”她目光向柳知返那边瞥了一眼,“那小子都要死了,你还关心这种事!”

司徒月婵咬牙恨意道,“他死不死关你什么事,柳知返怎么会给你这种下贱女人端-----哼!”她语气一转哼了一声,“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既然苟活下来不找个地方躲起来,来这里送死吗?”

绯云女微微一笑,“所谓富贵险中求,越危险的地方能得到的好东西的几率也越大,我绯云女虽然修为不高,但却向来擅长把握机会。”

她拿出一个古铜的盒子,放在手心把玩着,嘴角微挑笑道,“你看,这不就得了这件宝贝,冥山派的人那么看重这东西,这里面一定装着了不得的东西。”

原来柳知返之前被彪皇诀妖力震碎衣服的时候,劲力将口袋中的铜盒子也一起崩飞,不知道绯云女躲在什么地方居然能暗中捡走这东西。

“那是柳兄的那个铜盒子---”

易统峰惊道,话说到一半儿声音突然急转直下变成压低声音的耳语,眼睛还警惕地向着冥山鬼使那里看了一眼,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东西现在在绯云女手上,恐怕立刻就会杀过来。

司徒月婵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愤怒的表情冷静下来,沉声道,“绯云女,你胆子变大了,竟然敢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你以为我受了伤就杀不了你?将那东西放下,我饶你一条贱命。”

绯云女撇撇嘴,将铜盒子放回百宝囊中,手一撩变将百宝囊拨到她圆润丰满的臀丘后面,哼了一声,“这次进入生死炉差点儿死在这里,不但什么宝贝没找到,还浪费了不少丹药,这东西算是一点儿利息!司徒月婵,这种时候就别在我面前摆大小姐脸色了,要是再不想想办法,那小子可真的完了!”

“想不到你这种女人居然还知道关系别人了。”

绯云女耸耸肩,“柳知返不管怎么说对我也还算不错,这样的人就这么死了多可惜!”

“那你想怎么救他?”

绯云女眯着眼睛想了想,“我的修为和冥山派的人差距太大,而且这种时候我上去就算不被冥山派的人杀了,也会被柳知返撕了,这种时候-----能做些什么的,只有上面那些人了!”

“你是说姐姐他们?”

绯云女不屑的撇撇嘴,“你那位尊贵优雅的姐姐才不会救柳知返,我是说司徒暮影和万节的人!”

她咬了咬嘴唇略微一犹豫,低声道,“我有一件法宝,名叫暗岚纱衣,能短时间内将人隐去气息和身体,当初靠着这件法宝躲过司徒暮影三年的追杀!要是冥山派发现不了我,我上去通知司徒暮影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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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腹生獠牙长人脸

司徒月婵蹙着眉头看着绯云女,虽然她的眼睛不再具有表达感情的神韵,但绯云女依然从她面部微弱的表情上看出了她的怀疑。

绯云女察言观色的本事强大无比,她出身婕花馆这样的门派,察言观色是生存之道,否则不知死过多少回了,她心中苦笑一声,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的确很难让人相信,她嘴角挑了下,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那小子,我只是为了保命而已!”22ff

“我并没有误会什么,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不然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女人会在意柳知返的死活?”司徒月婵嘴上毫不留情说道。

“我关心的是,凭你这样的修为,能瞒过殷厉他们的眼睛?你那件暗岚纱衣,连我的眼睛都骗不过!”几天前在那黑石山转死夺生大阵之中,司徒月婵的确一眼就看出绯云女藏在那里。

不过她却忽略了自己的眼睛本就和常人不同,暗岚纱衣的隐蔽能力如果不强,当初绯云女就不会从司徒暮影手里逃脱三年。

绯云女叹了口气,“出生入死!我也没得选择,这一次出去可能生,但留下肯定是死,我也只能指望柳知返能缠住那些人让我偷偷上去了!”她摆摆手,解下身上的小包裹,一只白色老鼠般的小兽从里面窜了出来,顺着她衣袖钻进了衣服里面,绯云女从包袱里面拿出一件朦胧如一层淡雾般的纱衣。

便是绯云女最钟爱的法宝,暗岚纱衣,此物出处已然无从可考,是绯云女当年暗算了一名海外女修,那修士才十四五的年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自称是海外仙灵岛弟子,可惜遇人不淑,初涉中州大地便被绯云女伙同一名邪派修士暗害了她,分赃之后绯云女又引诱那名邪道,在两人行苟且之事时被她用玉缘经杀了抢走这件暗岚纱衣,后来绯云女一打听才知海外的确有仙灵岛这么一个地方,不过那里的人自称仙人,却从不踏足五州大地,传闻仙灵岛上的人无论男女皆寿元长久,甚至能活上数千年,也不知是江湖传闻还是确有其事。

就在她刚要披上暗岚纱衣的时候,突然间再生波澜,眼前所发生的一幕不仅让绯云女惊呆,就连司徒月婵也瞬间变色,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堕冰窟nad1(

“殷厉肚子里面有个东西!”司徒月婵声音冷冷低声说道,她的眼睛能够看见,在殷厉的胸口里面隐藏着一团黑气,那黑气仿佛是一股死气,却有和死气有些不同,她想起之前遇见假欧阳狠的时候,他背后出现的那只巨大的狰狞鬼影。

那股气息几乎和那个东西一模一样,难道又是一个‘假殷厉’?当时如果不是司徒暮影赶到,恐怕她包括司徒雨施都要被冥山派擒住。

当时绯云女也在场,也见到过那个巨大而恐怖的鬼影,那鬼影仿佛幽冥鬼主降临人世,死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野兽本能苏醒的柳知返犹豫了片刻,不知殷厉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此时失去理智的他感到一丝畏惧,只见柳知返焦躁不安地用妖化的爪子挠抓地上坚硬的树根,发出擦擦的声音,他不再等待,在嘶吼声中扑化作一道紫色的影子向了殷厉,形如野兽,他身上紫色毛发越长越长,尤其是脖子后面的金色鬣毛几乎拖地,紫尧本体乃是金鬣至尊彪皇,身上出了紫色毛发最显眼的就是颈后金色的鬣毛。

殷厉身上已经被柳知返抓了数下,他撕开胸口的衣襟,露出长着黑毛的宽阔胸膛,不知要放出什么东西。

他咬着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整个身体似乎正在遭受无比的痛苦,全身的骨头都被一股巨力碾压般发出咯吱吱的声音,殷厉的身体极为坚韧,承受过妖化的柳知返数爪都能安然无恙,而且体内的鬼经力量能够迅速将他的伤口愈合,哪怕是自己的脊骨被抽出都能长全,但在这股无形的力量之下,他的身体竟然开始扭曲变形,不断发出咯嘣嘣骨骼碎裂的声音。

身后的葛进王千刀林蛟三人看见殷厉这般模样,都眼神低沉,面露恐惧之色,尤其是实力最弱的林蛟,甚至瑟瑟发抖不断后退。

终于殷厉一声厉吼,彷如一声炸雷般响起。

“呀!------”

随着这一声巨大如怪物般的叫嚷,只见殷厉的胸膛竟然从中间裂开一道红色缝隙,那道缝隙被他双手扒开,里面竟然长满了锋利交错的獠牙,随着胸口的筋肉蠕动,獠牙也开合交错,好似一张欲要噬人的大嘴nad2(

一股浓重的腥腐之气从他胸膛的猩红裂缝之中传出,那根本不是活人的味道,而似是一具死去了千万年的尸体,又在幽冥鬼界的尸水池中浸泡了千万年,在腥气弥漫中,隐约可见他腹内蠕动的肠子,那些肠子之间,有一团黑色的气体。

咚咚-----咚咚-----

心跳声音从里面传来,声音巨大仿佛巨兽正在逼近沉重的脚步,又似在阴云之中不断响起远播的沉雷,充满了邪异而强大的气息。

殷厉神色狰狞,双手撕扯着自己胸口裂开的怪嘴,“柳知返,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随着他阴狠嘶哑的喊声,那颗具有沉雷一般心跳声的心脏骤然剧烈跳动,咚咚咚----几乎跳成了一个鼓点儿,只见一股黑气从他胸膛中猛地喷出,跟随黑气一同涌出的,是无数疯狂生长的黑色触手,那些触手邪恶丑陋狰狞无比,每一条触手上都长满了人类的牙齿,上面还淌着粘液,密密麻麻排满了触手下侧,触手末端是一颗颗没有眼睛的人头。

偏偏那些人头还似活的一般,表情变化有哭有笑,嘴巴蠕动似在咀嚼-----

怪异触手目标便是扑来的柳知返,那些人头嘴里往出喷黑色的粘液,就连石头沾上都要被腐蚀融化掉。

在这一刻王千刀,葛进,林蛟面露惊惧与敬畏之色,纷纷跪倒在地伏下身体叩拜,“弟子参拜师尊----”他们竟然那些丑陋恶心的触手肢体看做是师尊一般的存在。

冥山派门主鬼王从不在人前露出真面目,就算出现在人前也用面具隐去音容,因此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甚至不知是男是女,但纵然如此堂堂冥山鬼王,也不会是这一幅丑陋恶心的怪物吧nad3(

藏在白色巨树树根后面的绯云女和易统峰都看的傻了,从殷厉胸膛中那些触手仿佛最恐怖最压抑的梦魇拢在他们心头,那何止是恶心狰狞,简直是无比恶心狰狞,这定不是人间的东西,也只有幽冥鬼界也许才有这等怪物。

“师尊?---不好!”司徒月婵愣了一些突然惊道,“我知道那个假欧阳狠是谁了----”留下这么一句司徒月婵从树根后跑出去,奔着柳知返奔去,她知道自己再不做点儿什么,柳知返一定会死,哪怕他此时被紫尧的意识占据,身具强大的彪皇诀力量。

绯云女心中再无半点儿勇气,更别说上去寻找司徒暮影等人了,手里的暗岚纱衣在她白嫩削葱般的手指间发抖,她缓缓后退,披上暗岚纱衣化作一道影子,不知向哪里逃去了。

身披金光,半身妖化疯狂的柳知返,带着野兽的疯狂和上古斑斓彪皇的力量冲向殷厉,黑气笼罩,鬼气森森邪恶狰狞的殷厉,在嘶喊和狂笑声中,任由那些怪异恐怖的触手疯狂地从自己胸膛中涌出。

这将是一场激烈的碰撞,不知是柳知返的彪皇诀更强,还是殷厉神秘的黑暗力量更胜一筹。

然而就在柳知返刚要扑到殷厉面前的时候,突生变故,柳知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凄厉惨叫一声,速度突然间放缓了下来,他仿佛在狂奔中的烈马突然被木桩刺穿了胸膛,身体打着滚儿摔倒在殷厉面前。

他顽强地重新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一步步继续向着殷厉走去,在殷厉胸膛中伸出的那些触手让他感受到一股古老的敌意,源自魂魄深处本能的厌憎,然而他身上的彪皇诀金色光芒却越来越黯淡,那股古老苍莽的上古妖兽之王的气息也开始减弱下去,他身上那些暴起的血管青筋全部崩开,鲜血瞬间让他变成了一个血人,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鲜血的脚印儿!

终于在离殷厉还有十几步距离的时候,柳知返似用尽了所有力量般身体一软,双膝跪了下去,接着是身体,噗通一声闷响,他整个人趴在地上再无任何声息,只留下一个人形的血印儿。

没人知道疯狂强大的柳知返为什么竟然突然间倒在地上,就连冥山派的人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个强大的妖化少年就这么败了?难道是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如此庞大的力量?

没人知道!殷厉同样不知道,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最好!

柳知返虽然停止了攻击,但殷厉胸中那些恐怖的触手可没有停下来,眨眼间便来到柳知返身上,那些触手末端的人脸齐齐发出诡异的笑容,居然张开嘴说话了。

那声音非男非女,嘈杂邪异,又尖细异常。

“你这小子,这次没那么幸运了,咯咯咯,真是天助我也,那孽畜的力量岂是那么好用的----让本尊来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变的,竟然能将那只孽畜的力量运用到如此境地-----”

触手向着柳知返抓去。

这时一声凄厉的大喊在触手阴森的笑声中传来,“离他远点儿,你这怪物!”

司徒月婵身上闪烁着时明时暗不稳定的至尊诀金光,挥手一剑斩去,一道金色剑芒将离柳知返最近的那条触手斩断,上面的人头落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怪叫,似在呼痛。

她此时强行使用至尊诀,灵海和丹庭中产生的至尊诀真元速度超过了死气之柱吸噬她真元的速度,这简直是在燃烧生命换取力量。

柳知返是她即使燃烧尽了生命也要照亮的那个人!

她凭着感觉向殷厉走来,柳知返因为失去意识,体内的真元也停止了流动,所以司徒月婵根本就看不见他的所在,但她能看见殷厉和那段黑色的光芒,她感觉得到那黑色光团中有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意志,那并不属于殷厉自己。

“怪物,我不许你靠近他!”

那些触手上的人脸齐齐转头对着司徒月婵,发出一声阴冷的笑声,“你这贱人,想不到时隔这许多年,你们这对狗男女终究又走在了一起,怎么,这一次你要救他了?呵呵呵,既然如此,本尊就先送你去冥界,让后等我弄清楚这小子身上的秘密之后,再送他去和你这贱人团聚!”

司徒月婵皱着眉脸色冰冷决绝,她虽然不明白那怪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却听出了它语气中的怨毒,那种恨意超出了司徒月婵的想象,就算当初在陈家集自己和柳知返杀了欧阳狠和林蛟一次,这怪物也不会产生这样怨毒的仇恨。

不过她知道它是不会放过自己这些人的!

她准备好了至尊诀,以燃烧生命为代价,她甚至准备好了死去!

殷厉胸膛中的人脸触手向着司徒月婵伸开,每张人脸都神色怨毒,张开嘴要将她的肉一块块撕扯下来!

司徒月婵神情漠然,手中的魁罗九紧紧攥着,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即使死她也要斩掉那团黑气伸向柳知返的触手。

“或许柳知返-----已经死了吧----”在触手伸来那一刻她心头一个想法奇怪地浮现,这不是她胡乱猜测,她已经看不到柳知返身上有任何真元流动的迹象,在她黑暗的视野中,再没有那一团阴冷却让她熟悉的真元时刻跟在身边,她也看不到附着在他身上那个紫色的影子,仿佛柳知返和那个紫色影子突然间同时消失了。

这种情况,要么柳知返已经死了,要么他全身经脉尽数寸断,两者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就在人脸触手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突然间从上面传来一阵强大的剑气,剑气瞬间斩断无数白色树枝,最终斩在死气之柱上面!

“浩荡剑诀第八重,青冥浩荡!”

“玉溪神剑诀,心剑合一!”

几个愤怒的声音同时从上面传来,青云剑派的浩荡剑诀共分九重,第八重青冥浩荡已是非常强大的一式剑招,如今生死炉碎片中能用出这一式的只有古青衿,他几乎用上了保命的剑招,看来也是动了真火!

死气之柱被这股强大的剑气瞬间击散,那股吸噬真元的怪力再次停止!

头顶一道金光破开混濛的黑暗,有一股清新而孤冷的气息瞬间降临。

随之而来的是一弯新月!

那并非真的是新月,而是一件新月般的法宝,名为‘婵娟’。

“怪物,你敢伤我妹妹,司徒氏和你不死不休!”一个愤怒至极又恐惧至极的声音传来,声音还在空中回荡,人已经到了近前!

月牙刃瞬间从两颗人头触手上划过,两颗恐怖的人头滚落在地,发出尖细的哀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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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表露心怀出怨言

“我还想看看是什么人能够布下阴阳咒印这等强悍难缠的阵法,想不到这下面竟然已经打起来了,已经死人了吗?”影月宗月女身如影子般站在白色巨树的一根树枝上,看着殷厉震撼而惊讶地说道,“这等邪恶怨毒的力量,难道你是从冥界走出来的修罗不成?”

殷厉仰头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不屑冷笑道,“影月宗月女!你也算是邪道有名的高手,怎么和那些自诩正道的人搅在了一起!你们影月宗是五宗之一,好大的名气,难道也要去抱司徒氏的大腿,如今就有一个司徒氏的贱人被我所伤,你要帮她报仇吗?”

月女耸耸肩,“这和正邪无关,你们冥山派杀人毁派,不分正道邪派都遭受你们的毒手,比如长芦山鬼影堂,乃是我影月宗附属宗派,却被你们灭掉了,哼哼,而且我对你们鬼鬼祟祟的样子也厌憎至极,你们用阴阳咒印将我们困在这里,还想要吸走我的修为,这种亏我可不吃!”

青云剑派古青衿冷声道,“冥山派是吗?这个仇,青云剑派算是记下了!我古青衿以青云剑派宗主继承人之身可以告诉你,以后青云剑派的人遇见冥山派弟子,不死不休!”

古霜凛脸色涨红,手中的霜锋剑上凝聚白色的寒霜剑气,在他手中颤抖,他视司徒月婵为自己将来必将得到的女人,是自己的禁脔,岂容别人伤害。

“你伤了月婵师妹,我古霜凛绝不饶你!冥山派,不管你们是复活的死人还是邪道的败类,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殷厉不屑冷哼一声,“你们青云剑派不过是靠着法宝取胜的不入流小派,就像那些猥琐贪婪的土财主一样,懂什么道法修为。”

他胸前那些触手纷纷收回他张开的大嘴一样的胸膛,触手上的人脸怪笑一声,“又是一群嚣张的小辈,当真麻烦!殷厉,你们几个太让为师失望了,收拾一个柳知返也费这许多事,还引来这么多无知后辈!”

殷厉脸色微变,毕恭毕敬对那触手上的怪脸道,“弟子知罪,请师尊责罚!”

“哼,先解决这些人再说别的!”

“师尊?”众人不由面露惊讶,“难道那个怪物是冥山派门主鬼王?”古蓝月惊道,她尽管冷血嚣张,但终究是女孩子,看到这般丑陋狰狞之物也不免心中有些惧怕nad1(

“冥山派的人做出什么怪事情我都不奇怪!就算有人说他们都是一群死人复生,我也不会怀疑!”道衍派千夜抱着双手戏谑笑道。

这生死炉死之碎片因为死气太过浓重,所以大能修士无法进入,强行进入的话只会和当初知北宫护法,也是知北皇朝的柱国亲王皇甫铁映一般被生死炉死气化为血水。

但如果殷厉胸中那怪物真是冥山派鬼王,那事情就麻烦了,冥山派的人不知为何对生死炉的力量了解洞明到让人畏惧的地步,他们既然能够先众高手之前从‘活人难渡’的八百里死海中渡过,又能布下将整个生死炉死气和冥界死气联系在一起的阴阳咒印,具有如此手段,想必让门主鬼王进入这里也并非不可能。

要真是那位神秘的鬼王进入这里,那接下来恐怕是一场恶战,众人虽然修为高强天赋卓绝,但终究修炼日短,和五宗七派这等大派的门主级别大能无法相比。

在众人或惊惧或迷惑之时,司徒雨施身形仿佛九天仙子般从空中掠过,衣袂翩飞,即使在这死气纵横,煞气四溢的压抑世界,她依然如天空中最美的云彩!

如果说司徒雨施这样清心寡欲的人心中有什么是真正牵挂的,除了司徒家族之外,恐怕只有她这个唯一的妹妹了,司徒月婵对她而言并不仅仅是同胞妹妹那么简单,同时她还是对于那个很早之前就离开了沧帝城的父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亲人。

她们两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这不是司徒星见或者其他司徒氏兄弟姐妹能够比拟的。

司徒雨施至尊诀与玄女清心诀同时施展,至尊令和婵娟祭出,带着至尊诀的尊贵强横力量和玄女清心诀玄奥冷凛的声威奔着殷厉击去,婵娟锋芒无比,斩去司徒月婵面前的所有触手,至尊令则化作一面巨大的金色盾牌将她挡在了后面nad2(

“月婵!不要怕,姐姐来了!”

司徒雨施轻盈地落在地上,没看冥山派的人一眼,快步走到司徒月婵面前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

沧帝城下来的另外几人妖狼青灏,王炜文,诸葛薇薇等人也围了过来,看见司徒月婵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尤其是她的气息忽强忽弱,时快时慢极为不稳,这分明是强行运转法诀,使用燃烧生命换取修为的禁术的痕迹,不由全都露出愤怒恨意,除了王炜文之外几人都将法宝对准了殷厉和葛进等人。

王炜文也是神色凝重,但表情却暗中闪过一份异色,他的得力手下白奇被司徒月婵一剑杀了,他的妻子司徒娇娆被司徒月婵欺辱蒙羞,这等杀下人辱妻子的仇他可不会忘记,不过在司徒雨施面前,王炜文不会露出自己的幸灾乐祸。

“是雨施表姐----啊呀,这下得救了----”这时候易统峰表现的比谁都积极,背着鹤白翎从巨树树根后面走了出来。

“幸亏你们来了,不然就算是我也不能护她们周全了。”

诸葛薇薇皱眉道,“你这家伙好意思说,月婵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却躲在后面还说什么‘护得周全’?我劝你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你知道雨施小姐的心情要是不好的话,小心拿你开刀!”

易统峰打了个冷战,呵呵怪笑一声将鹤白翎交给她,又讪讪走了回去。

司徒月婵被姐姐雨施抱在怀里,却没有丝毫的高兴或者像受委屈的妹妹一样向司徒雨施哭诉,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看来是死不了了!

她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很冷的冷笑!任凭姐姐温暖的胸怀紧贴着她,她的身体却比和殷厉斗法的时候还拘谨僵硬!像一块寒铁,一块寒玉!

“你来救我了?”

“月婵,姐姐会保护你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不觉得你来的太晚了吗?”司徒月婵的声音由冷漠渐渐变得激动,愤怒,“你现在来还有什么用?柳知返呢,他快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你们不是修行天才吗?不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吗?怎么到了这里这般无用?”

司徒雨施愕然地松开了她,表情僵滞,惊讶而不解地看着这个突然间陌生起来的妹妹,好像自己刚刚听到的都是幻境nad3(

“月婵,你-----”司徒雨施从未露出过如此时的表情,痛心,失望,不解,或者不满。

司徒月婵冷冷推开了最关心自己的姐姐,用最伤人的话说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柳知返,看不起他,厌憎他,不屑他,总之就是这样吧,他对我很重要!他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侍剑童!”她一字一句大声说道,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不仅仅沧帝城众人,包括万节有些烂好人的剑一,冷漠严谨的剑二,有些书生迂腐的剑三,罗刹峰大名鼎鼎的司徒暮影,以及青云剑派古氏兄妹----

剑一瞪着眼睛好像听到了最大的秘密一样竖着耳朵听着,沧帝城众人则表情惊讶,尤其诸葛薇薇,小嘴儿好像能吞下一个西瓜,她是司徒月婵的闺中密友,对柳知返和司徒月婵的了解也超过别人。

而反应最激烈的,却是青云剑派古霜凛。

他自从在沧帝城影城灰刃坊中和司徒月婵不期而遇,看到那一身飘洒俊逸的黑衣,那一张欺霜胜雪的绝美的脸庞,那冷漠而狂傲的嘴角,那白皙柔嫩的脸颊,甚至她眼睛上蒙着的那块布,都深深嵌入他心里,让他从此对司徒月婵念念不忘,昼思夜想。

古霜凛作为青云剑派宗主古苍天之子,自小在青云剑派一众女修士堆中长大,自然少不了美丽优秀的女子,就连给他侍剑的都是修为不凡的天才少女,能够进入青云剑派的女子相貌天份俱是人间少有,所以古霜凛十三岁便有了第一个女人,那是父亲古苍天送给他陪他一起修行的女修士,在那之后也不断有漂亮的,妩媚的,清秀的,风骚的种种女人在身边来来去去。

然而他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司徒月婵这样让他痴迷,甚至疯狂,自从在沧帝城见过司徒月婵之后,古霜凛便遣散了身边所有的年轻女修士,包括那个从他十三岁开始就陪着他服侍他的那个女人。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同时让青云剑派的女人们相信自己的决心,他亲手杀了那个依然年轻美丽的女人,当他看着那个女人愤怒悲伤哀怨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他觉得这是自己对司徒月婵最大的付出。

然而今天,在司徒月婵口中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他从沧帝城的修士口中得知司徒月婵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高傲,自负,猖狂,甚至杀人不眨眼,可她却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仅仅为了一个下贱卑微无名无姓的山村小子?

‘他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侍剑童!’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里面隐藏着什么?什么叫‘不仅仅是侍剑童’,不仅仅是侍剑童那又是什么?

他宁愿自己此时变成一个傻子,听不出来那句质问诘责之后隐藏的意味,但能够进入这里的没人是傻子,谁都听得出来司徒月婵是什么意思。

甚至有更聪明更好事一点儿的人,开始心中揣摩这位司徒二小姐为什么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这样一句话,是为了选择一个好时机宣告她和那死活不知的小子的关系?还是借着司徒大小姐雨施心中的愧疚和惊讶首先获得她的认同?

古霜凛的脸更红了,不仅仅是脸,连同眼睛一起变得血红,只是因为这话是司徒月婵说的,他不能向司徒月婵表达愤怒,所以他只能暗恨,恨柳知返,甚至捎带着怨恨司徒暮影。

古蓝月在身后悄悄拉了他一下,哼哼冷笑一声,低声道,“二哥---那小子已经死了,你担心什么,这次我们救出司徒小姐,想必司徒氏也不会再拒绝父亲的提亲,不管怎么说,司徒氏不可能同意她和那等卑贱下人在一起-----”

古霜凛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最恨的人似乎已经死了,就算不死,在他和她之间还有司徒氏这座大山拦着,自己似乎根本不用任何担心,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对另一个可恶的小子有让他不快的感觉之外,似乎一切还在自己掌控之中,突然之间有种狂喜袭上心头让他险些大笑出来。

古蓝月微微一笑,暗自摇了摇头,这时忽然看见司徒暮影抱着浑身是血的柳知返,用自己的袍子披在他****的身上,他听见了古蓝月的话,冷冷看了她一眼,古蓝月表情蓦然一变,嘴角动了动,脸上的冷笑不屑尽数消失,低下了头。

“三妹,你怎么了?”

“啊?没事!”她脸一红!

这时身边古青衿声音冷漠,似有意似无意说道,“身份不同的人,想在一起是不可能,比如侍剑童和他的主人,再比如正道和邪道,这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存在任何侥幸!”他瞥了古蓝月一眼,“司徒暮影救过你一命,这个人情青云剑派一定要找个机会还他!”

古蓝月深深低下头,不敢作声!

司徒雨施听到妹妹的话,瞬间愣住了,只不过她的震惊持续了很短的瞬间,在这瞬间她想了很多事情,然而所有顾忌所有想要反对想要斥责的想法都被两张脸压在了下面。

一张是妹妹那憔悴悲伤愤怒的脸孔,另一张,却是司徒暮影沉默不语的阴沉脸色!柳知返并不是真的毫无背景,毫无实力的下人奴才。

她停顿了一下,伸出双手捧住了司徒月婵的脸,“姐姐知道了,一切就交给我吧!”

司徒雨施很少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或许是因为从小修习玄女清心诀的缘故,从她脸上从来难以看出她真实的想法,她笑的时候或许心中已经怒火滔天,她表情冷漠一言不发的时候,或许心里正在酝酿一些欣喜而柔腻的小心思。

她同时又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尽管她从不在意别人是否知道自己有多么聪慧,她知道柳知返绝对活不了。

不管他会不会死在这里,柳知返会至尊诀的事情,所有沧帝城的人都看到了,包括最顽固的长辈司徒靖与,母亲同样不会在这件事上妥协。

当年司徒暮影的母亲一族因此被灭,不管她多欣赏司徒暮影的天份,却从未因为这件事有过后悔的意思。

所以柳知返一定会死!

但她又不想看见妹妹痛苦的样子,她觉得司徒月婵仅仅是因为年龄的原因情窦初开,身边又只有一个柳知返,她以为等司徒月婵年纪再大一些就会淡去这份情感。因此才说这么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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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衍封魔剑阵绝

司徒雨施对妹妹月婵并没有足够的了解,因为她不是她,说到底,司徒雨施其实和司徒月婵这对亲姐妹的性情截然相反,司徒雨施的性格反而在某些方面与柳知返很类似。

她不知道司徒月婵在说出那句话之前,和柳知返之间发生过什么,两个人的心在这当中又产生过怎样的变化!

司徒月婵可不是容易骗的人,听姐姐这么说,她嘴角翘起微微一笑,不知是冷笑还是看透了姐姐心思的笑。

“既然如此,你先帮我报了柳知返的仇,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司徒雨施皱了皱眉,显然她不想被妹妹恨,更有些恼怒妹妹这不合时宜的任性,于是说道,“冥山派不仅仅是柳知返的仇人,也是我们司徒氏的仇人,当年祖父师隰时代开始,我们沧帝城就将冥山派视为仇敌,这一次,姐姐不会放过他们-----”

司徒月婵摇摇头,“我不是说他们,冥山派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我说的是他!”她手指忽然向着司徒雨施身后一指。

“我要你先杀了他!”

司徒雨施回头一看,表情不由一沉,皱眉道,“妹妹,这种时候,不要胡闹。”

她指着的居然是阳火修士王炜文!

“哼!我没有胡闹!”

王炜文勉强一笑,“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二小姐,在下自从加入沧帝城之后一直对司徒氏忠心耿耿----”

话没说完就被司徒月婵打断,她声音冷漠阴沉,“在沧帝城的时候,你伤过柳知返,在死水上面,你和司徒星见和他手下那些废物暗算他,害他掉进死水险些死了,你以为我忘了这些事吗?”

她恨恨说道,“不仅是你,司徒星见和他手下那几个废物,我迟早要找他们算账,现在你就在这里,所以先拿你开刀!”

司徒雨施眉头紧锁,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一直没说话已经憋得不行了的剑一上前笑了笑,冲司徒月婵拱拱手,“我说二小姐呀,现在咱们的敌人是冥山派,那个驼子和那杀猪的,还有那个假女人还好说,这很阴戾的殷厉不好对付呀,你和王炜文兄台有什么仇什么怨,等解决了冥山派以后再算,你看如何?”

他又凑近眨眨眼低声道,“其实我也看你们司徒氏三少爷和那些人不顺眼,不过,有句话叫秋后算账----咳咳!”

司徒月婵沉吟起来,似乎在考虑这件事情!

她虽然脸上激动愤怒焦虑,其实心里还是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她至少是绝对不希望柳知返死的nad1(

这时一旁的月女早已经看不过去了,无奈叹了口气,耸耸肩说道,“我说你们正道的,要谈婚论嫁能不能看看时候,要讨论家事也分分场合好吗?”

至于万节剑二和剑三,道衍派的千夜等人,从一开始就没注意司徒月婵这些事,他们的视线全在殷厉身上。

尤其是剑二。他冷漠古板的脸此时暗藏疑惑,眉峰紧锁,语气沉重甚至带着质问喝问道,“殷厉,我们跳下死气之柱之后,在中间的时候被一道大阵所阻,那阵法可是你摆下的。”

殷厉不屑冷笑道,“是,又如何?”

他这么一说,剑一剑二剑三的表情同时一变,就连一向笑不离嘴的剑一神色都凝重起来。

剑二上前一步厉声问道,“殷厉,我问你,你是从何处学会上古琼华剑派的‘大衍封魔剑阵’的!”

他们在白色巨树上方遭遇一座庞大剑阵的阻拦,那座大巍峨浩瀚,剑意森然,中正肃莽,肃杀中带着轻灵,杀机凛凛中又带五分正气,绝非邪道阵法,更是与冥山派的神秘阴狠格格不入,大阵之内剑气纵横无数,主要有五十一道主剑气,仿佛五十一名剑道大能坐镇阵中,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五十一道主剑气相互勾连互通剑气,这等强大剑阵就算当一般的宗门镇山法阵都绰绰有余nad2(

他们在阵中耽搁了许久才攻破剑阵,若不是众人当中有万节剑一这样的剑道奇才,对这阵法有所造诣,恐怕他们不知要在那大阵中被困多久。

这座‘大衍封魔剑阵’最初乃是上古琼华派一位宗师创造出来的强大剑阵,本名为‘五十一剑诛仙阵’,但由于琼华派不善法诀,因此大阵虽然创出,却始终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直到琼华派最后一任女剑主‘兰倾君’带着整个宗门嫁给了当时的万节宗主‘虬髯剑豪’殷天秩之后,万节将己派玉溪神剑诀与五十一剑诛仙阵融合在一起,改造成一道新的阵法。

阵法初成时,正好赶上琼华剑派的一个世仇死敌,邪道‘唤魔山’想要将琼华剑派斩草除根,殷天秩和兰倾君在琼华派旧山门摆下这道大阵,唤魔山的一众主要强者陷入大阵,被万道剑气化为齑粉,只有门主靳风骆免于一死,但全身修为尽废,四肢尽断,从此唤魔山一脉断了传承。

要说起唤魔山魔门,和当今的邪派巨擘罗刹峰倒是有些渊源,唤魔山主要修士被万节灭了之后,罗刹峰老祖无意中闯入早已人去山空的唤魔山,在山中发现法诀罗刹焚脉经,便在唤魔山一座古洞潜修七十年,最终罗刹焚脉经大成之后,建立了罗刹门,并且将唤魔山改名为‘罗刹峰’。

因为这道剑阵杀灭了唤魔山一脉这件事,加上五十一道主剑气生生不息,周而复始,有生衍之象,因此殷天秩将其名字改为‘大衍封魔剑阵’。

这‘大衍封魔剑阵’绝对是万节不传之秘,就算它的前身‘五十一剑诛仙阵’流传到修行界,也解释不了剑一等人心中的疑惑,因为他看得出那座阵法的确是经过殷天秩师祖改进过的秘传阵法大衍封魔剑阵,而非是琼华派的五十一剑诛仙阵nad3(

剑一剑二剑三师兄弟三人难以理解为什么冥山派的人居然能摆出万节的剑阵,他们从哪里学来的?

听见剑二的质问,殷厉眼神一沉,一股不屑憎恨和怨念在他脸上渐渐涌起,他露出切齿仇恨的神色,不屑冷笑一声说道,“我从哪里学来的?哼哼-----”

他戏谑地表情看着剑二那张异常阴沉严肃的脸,“自然是万节的人教我的!”

他的回答让剑二和剑三同时皱眉,修行界没有人能容忍自己宗门最强大的法诀被别人偷学去,如果真是万节的人将几派法诀传给邪道,那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了,而且能够摆下大衍封魔剑阵的人,整个万节又有几人,难道在他们所尊敬的师叔伯之中,有叛徒存在?

“他会不会是万节以前逐出师门的弃徒,不然他怎么会我们万节的绝学?”剑三皱眉道。

剑二紧抿着嘴角摇头,语气坚决说道,“不可能!自从千余年前除了一个逆徒三剑天之后,历代掌门和长老收徒极严,不但要多般考验,更是要留宗门内查看三年,近两百年来,万节无一人被逐出宗门!而且就算有暗中逐出师门的,也会先废去修为,这冥山派的鬼使绝不是万节弟子!”

剑二在万节负责掌管门规刑罚,所以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很清楚,他再次质问,“到底谁教你的?万节谁这么大胆子,敢做出这等事情来。”

他审问一样的语气让殷厉十分不爽,他阴仄仄戏谑地无声一笑,“你想知道吗?哈哈哈----是你们万节的门主教我的-----”

剑二一听,顿时大怒,他平时寡言少语,但一旦发怒却如雷霆。

“放屁!”

手中虬肌剑祭起,一层沉重荒莽的赤黄色光芒托着沉重的虬肌剑劈向殷厉,剑二的剑和剑一不同,他的虬肌剑厚重沉稳,所修的方向也走沉郁厚实之道,这一剑稳如泰山,同样重于泰山!

只听呼的一声呼啸,虬肌剑在法诀催动下骤然化作一柄巨大的开山之剑,前后足有数十丈长,从天而降对着殷厉的脑袋上就是一剑劈去。

看见剑二出手,剑三也祭出他的白虹剑,想要出手帮助二师兄,但剑一却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剑三诧异地看他一眼,见大师兄眼中没有半点儿轻佻玩笑的意思,他摇了摇头。

其实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剑二的真正身份,就连在万节之内,知道他另一层身世的人也不超过十人,

掌门萧白水年轻时高傲轻狂,为人不羁浪荡,在一次游历中和一名邪派女修产生情愫,两人甚至私定终身,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于一山村土庙之中,突破了男女大方!

但万节门风向来清正,宗门内的执法长老岂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万节弟子身上,便要杀了那个胆敢勾引万节弟子的邪派妖女,还要将萧白水废去修为逐出南荒剑塚,不过前代宗主却是个爱才之人,他手下天资高身世好的弟子也有不少,但却无人在剑道上的天赋超过萧白水,因此暗中放了那邪派女修,并且用掌门铁腕强行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秋水剑萧白水虽然年少轻狂,但却是个痴情之人,一旦爱上一个女人哪怕她是邪道之女也毫不在意,接任掌门之后对那女子还一直念念不忘,竟然终生再无一个女人,万节内喜欢他的师妹师姐不在少数,却无一人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萧白水捡到被抛弃的婴儿并赐名‘剑一’之后三年,忽然一个女人找上了万节,身边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

那女子便是那邪道女修,而那个孩子就是剑二!剑二的母亲将他交给了他的亲生父亲之后,趁萧白水震惊恍惚之时,竟然拔刀自刎而死,她这样的理由很简单,作为一个母亲,哪怕是心狠手辣的邪派,终究难以越过母子亲情的羁绊,她不想自己的儿子被人戳着后背窃窃私语,她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一个邪派妖女的娘。

剑二从此便成了万节的剑二,原来的名字只有他自己和萧白水两个人知道,他虽然平日沉默寡言,性格内向但却对自己的父亲萧白水敬重之极,容忍不得别人说半句坏话,尤其是和邪派有关的话!因为他的娘就是邪派!

在他年幼之时不知听过多少非议,有关萧白水掌门和邪派妖女纠缠不清的猜疑,如今殷厉竟然说自己的大衍封魔剑阵是万节掌门教的,他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十岁那年,沉默的他走在节萧瑟的剑林之中,身后是那些女师叔女师伯们不屑的窃语。

‘那就是白水师兄和那妖女生的儿子吧----’

‘小点儿声,小心白水师兄听到了责怪你,真是让人费解,白水师兄那样的人,怎么会看上一个邪派----’

‘白水师弟哪里都好,就是和邪派纠缠不清这件事----’

剑二从瞬间恍惚的回忆中挣脱,脸色寒铁般冰冷,眼神深沉无比,似乎将整个南炎州所有萧瑟肃杀的石头都吞在胸中,虬肌剑势不可挡劈向殷厉。“断冥海!”

他这一式名为‘断冥海’,这一式纵横披靡,具有开山拦江之威,仿佛连冥海都能断开!因而得名!

殷厉脸上也露出仇恨怨毒之色,似乎他对万节的人有着特别的恨意,他胸前獠牙交错的怪嘴闭合,所有触手都缩了回去,手中握着自己脊椎骨炼化的骨剑。

他语气不屑而阴沉,带着怪异的意味,说不清是仇恨还是唏嘘,“玉溪神剑诀!好,好,既然你用万节的核心剑诀,那我殷厉就同样用玉溪神剑诀对你!看看谁才是万节真正的传承!”

他这话让人不解,只有剑一心中一沉,暗自揣测,这殷厉该不会是-----师父的另一个私生子吧?师父呀师父,难道真是你教他的大衍封魔剑阵?这---这不是兄弟相残吗?

他心里诽谤着萧大个,却见殷厉单手执剑,剑尖微微下挑,在面前画了一个圆,无形的剑气组成一个圆圈儿,眨眼间那个圆圈儿越来越亮,里面发出道道峥嵘之气,好似千万柄剑同时颤鸣!

剑意剑势丝毫不逊剑二的那一式‘断冥海’,反倒剑气和剑压甚至比剑二的重剑虬肌还强,虽然他的骨剑依然剑尖儿下挑,落在那个无形圆环的最低处,可圆环中的剑气却越来越强,隐隐仿佛初升之骄阳,势不可挡!

众人皆被殷厉那看似简单的一式剑招所发出的威压所惊讶,尤其是剑修更能领悟到那其中的浩瀚剑气和精绝的剑意,虽然这一式和剑二剑一这些人不太一样,不过从剑意和剑气上来说,的确是万节绝学玉溪神剑诀无疑!

剑三震惊道,“大师兄,他这一式,难道真的是我万节的剑诀?这剑气和我们的无形剑气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比二师兄的‘断冥海’更强!”

剑一的神情更加疑惑了,他白净的脸上不由浮现不解之色,沉声道,“冥山派殷厉所用,的确是我们万节的玉溪神剑诀,只不过----他所用这一式,名为‘卷天门’,乃是上古琼华派末代剑主兰倾君进入剑塚之后,从玉溪神剑诀中领悟的一式,同时兼备琼华派剑式与万节剑气的威力,虽然是琼华派末代剑主所创,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是我们的老师祖母了,这一式也算半个万节绝技,我曾经见过师父用过一次,可----师父用的虽然剑气比他强大多了,但这剑意---师父不如他!”

“什么?师父-----师父不如这冥山派的殷厉?”

剑一摇头叹了口气,“倒不是说不如,你知道剑道这种事情,不是说谁修为高剑意就一定强,当初三剑天没加入万节之前就用树枝败了娄云鹤掌门三式,难道那时他比娄云鹤更强?只是说,殷厉对这一式‘卷天门’的理解,更在师父之上!”

说到这儿剑一忽然露出笑眯眯的神情,“不过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啦,他的大衍封魔剑阵和玉溪神剑诀绝不是萧大个儿教他的,因为这一式‘卷天门’萧大个的理解从根本上出错了,和这殷厉截然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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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白虹护主自摧折

“想不到万节的剑二竟有如此修为,真难为这等人整天都站在剑一的身后,默默无闻!”古青衿叹了口气,“他这一式断冥海,接近我浩荡剑诀第八重青冥浩荡的威力。”

古蓝月和古霜凛都露出惊讶之色,同为青云剑派之人,他们知道大哥古青衿浩荡剑诀第八重是什么样的威力,难道那个默默无闻,好像跟在剑一身后对他唯唯诺诺的手下一般的剑二,居然能和大哥匹敌?

古霜凛不禁暗自揣度,自己要是和剑二动手,谁胜算更大一些,旁边千夜沉声说道,“万节的弟子没有庸人,剑二之所以声名不显,那是因为剑一的光芒太盛,掩盖住了万节其他人的光彩!”

他闭上嘴,眯着眼睛看着手捏剑诀气势如龙的剑二,心中微叹,万节作为五宗之一,将来剑一的造化肯定比萧白水掌门更大,而他的几个师弟师妹都是天资卓绝之人,反观自己道衍派,年轻一代除了自己之外,竟然再挑不出第二个能和这些人相提并论之人----

古蓝月在旁边喃喃道,“那冥山派的修罗鬼使,怎么也有如此之强的剑道修为,冥山派不是剑修,但若是我和他比剑的话,恐怕我活不过三招!”

古青衿皱眉沉声道,“冥山派的人大有古怪,殷厉的剑式处处都不带着上古琼华剑派剑式的影子,很多甚至都是已经失传的剑式,就连我们青云剑派这样的剑道大派都没有的上古剑式,这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我真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人!”

“大哥,你觉得剑二和殷厉,谁能赢?”

古青衿眼睛眯了一下,沉吟片刻说道,“万节年轻一代,或许只有剑一能胜过他,剑二虽然修为强大,但在剑道上的天份,远不如剑一!”

剑二的‘断冥海’,和殷厉的‘卷天门’,到底谁更强大?

只见剑二的巨大剑影挟着风雷之威斩向殷厉,殷厉面前用剑画出的一道圆圈中,猛然间射出无数剑气,剑气如洪流,凝聚为大龙,龙首便是最强的剑气nad1(

断冥海威势惊天,势要斩去这条剑气所化之龙,却见大龙身体盘起,竟然将巨大的虬肌剑盘柱,那条大龙本是殷厉这一式‘卷天门’剑气所化,盘住虬肌剑之后,所有剑气骤然纵横无忌,雨点儿般仿佛无数细小的食人鱼将一条海中巨蛟啃食。

剑二脸色一白,身体倒退两步,那柄巨大的虬肌剑光芒黯淡,轰然崩散,变回了原来大小。殷厉手中法诀一变,骨剑凌空指向剑二,那些将虬肌剑剑气击溃的千万道剑芒再次凝聚为一条大龙。

奔着剑二汹涌而来,剑二脸色微变,召回虬肌剑在面前一分九剑,九道剑影围成一朵莲花般的形状,旋转不停。

殷厉见状不屑冷笑,“这一式‘玉溪种金莲’,怎么到了你们这些无能后辈手里,如此不堪!”他指引剑气大龙攻向剑二面前剑芒化作的九瓣莲花。

“你竟然知道我这一式‘玉溪种金莲’?”

“无知小子。”殷厉心中不屑想到,“我所知晓的琼华派剑式,比你们万节收藏的加起来都多----”

莲花旋转之中,将大龙锋芒强大的剑气搅散无数,殷厉哼了一声,“这一式玉溪种金莲,乃是我----乃是琼华派最后一任剑主兰倾君所创,今日我就让你后辈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玉溪种金莲’。”

他手中剑诀再变,剑气大龙消散,所有剑光突然全都围在了一起,每一道剑芒都似莲花的一朵花瓣,无数花瓣竟然化作一朵循环无尽的旋转轮花,已经看不清有多少朵剑气的莲花,也分不出每一朵上面有多少花瓣!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剑气化作的莲花,绚烂无比,同时又凶险无比!

“这才是真正的‘玉溪种金莲’?”剑二瞪大眼睛,震惊无比,这一式乃是上古琼华剑式,他也只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一些,但是不全,却想不到冥山派的鬼使殷厉居然能够使出完整的这一式,而且还如此熟练,如此水到渠成,这人到底是谁?

剑二的九瓣莲花瞬间被那无数剑气莲花吞噬,莲花旋转着,仿佛一颗颗锋利的獠牙刺向剑二,绚丽的白色花瓣却是最锋芒的剑气nad2(

剑二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得倾泻出所有真元,虬肌剑收回防守,重剑插在面前仿佛一面巨盾,白色的剑气莲花击在虬肌剑上,发出一声颤鸣,虬肌剑嗡嗡颤鸣起来,仿佛呻吟。

眼看着剑气就要将剑二击杀,这时身后一柄白光长剑击来,挡下剑二面前的剑气,原来是剑三见剑二败退,故而出手相助二师兄,但见白色长剑被剑气莲花缠住,只听叮叮细小的声音无数,每一个声音都是一道剑气击在白虹剑之上,白虹剑剑灵发出挣扎颤抖,被这一式玉溪种金莲险些斩了。

剑三身形一闪来到剑三面前,对殷厉大声道,“恶徒修得猖狂,看我白虹贯日!”白虹剑化作一道通天白光,击向殷厉。

殷厉不屑一笑,当初剑三以这一式击退司徒星见的至尊令,同时重伤萧落萧让兄妹,可见剑三的‘白虹贯日’威力颇为不凡,但在殷厉面前却显得有些不够看。

只见殷厉手中骨剑散去那些剑气莲花,同时将骨剑横在面前,冷漠说道,“之前我这一式,没能斩去那妖化的柳姓小子的彪皇诀真元爆流,不过用来对付你剑三却是绰绰有余!”

他头发无风自动,衣衫猎猎作响,一股无形劲风笼罩着他,仿似蛟龙出海,风云俱动!

“苍龙破!”突然间从殷厉口出发出一声厉吼,随着他的大喝之声,一道庞大的幽绿色鬼火剑气化作一条幽绿的蛟龙,蛟龙身上散发着霹雳雷霆,怒目探爪。

剑气蛟龙龙吟一声冲向剑三击出的那道白虹,瞬间将白色剑芒冲散,蛟龙怒吼,雷霆炸鸣,这苍龙破并不是万节或者琼华剑派的剑式,而是殷厉自己所创的一式剑招,所谓苍龙破,重在一个破字,无物不破!

剑三的白虹贯日被他苍龙破击散之后,鬼火剑气所化的继续翻滚汹涌,剑三只好咬牙祭起白虹剑挡在他和剑二面前nad3(

白虹剑被苍龙破正面击中,只见白色的长剑在有绿色的剑气之中颤动不停,好似大海之内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倾覆葬身鱼腹!

剑三运转玉溪神剑诀,以真元对抗苍龙破,他咬牙相抗,只觉得对方的剑气中带着一股腥腐邪恶的鬼气,不断入侵他的经脉,他捏剑诀的那只手臂开始浮现出一条条黑色的血线,那是殷厉鬼火剑气腐蚀剑三经脉留下的痕迹。

剑二一把拉住剑二的手臂,“快住手-----”他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剑三咬咬牙,眼角余光瞥了眼大师兄,却见剑一正皱着眉看着他的白虹剑与鬼火剑气发出的苍龙破相抗,表情复杂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竟然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大师兄不会看着我们被杀的,我再抵抗一会儿----”黑色血线迅速蔓延到他整条手臂!一旦这些血线延伸到丹庭玄府灵海三宫,剑三就将有性命之忧。

殷厉的鬼火剑气也具有对经脉的腐蚀作用,但和罗刹峰的罗刹焚脉经,柳知返所修的绯云诀却不尽相同。

罗刹焚脉经乃是以罗刹劲侵入对手经脉,焚毁对手真元和经脉,进而摧毁修行者最重要的玄府丹庭灵海三宫,灵海宫在人天灵处,法诀真元的运转从这里开始,所谓‘一气顶上化三清,玄府丹庭百脉通’,所有法诀之力,都是从灵海宫开始,便如一股推动真元运转的力,而丹庭宫乃是将身体所吸收的能量,包括食物等化作真元,又灵海宫驱使,丹庭宫在人小腹下一寸处,玄府宫则在人胸腹处,便是将丹庭宫中转化的真元分布四肢百脉,转化为道法真诀。

罗刹焚脉经能焚毁三宫经脉,再强大的修士三宫被废也将变成一个废人,至于柳知返的绯云诀,是绯云女为了将强大阴毒的罗刹焚脉经改造为适合自己脆弱经脉的法诀,因此将罗刹焚脉经和她婕花馆的双修术玉缘经捏揉在一起,她怕自己胡乱捏在一起的法诀练了会走火入魔,因此将它偷偷给了柳知返,用他当实验绯云诀的弃子。

绯云诀不但具有罗刹焚脉经的焚毁经脉三宫的黑煞劲,同时具有能吸噬对手真元为己用的紫煞劲,可惜缺点是绯云诀对修炼者伤害极大,终有一天体内黑煞劲与紫煞劲相互冲突,修炼者变回经脉崩溃而亡!

不知柳知返之前突然间倒在殷厉面前,全身血管崩裂变成一个血人,是不是体内黑煞劲紫煞劲冲突有关。

至于殷厉的鬼火剑气,它并不具备焚毁真元的能力,不过却拥有腐蚀血肉骨骼的恐怖力量,中了鬼火剑气的人不但经脉会断裂,血肉同样会腐烂,之前鹤白翎中了殷厉的骨剑,要不是易统峰精通毒道,勉强控制住她体内腐蚀的鬼火剑气,此刻她早已是一具腐烂的尸骨了。

剑三被鬼火剑气侵入体内,只觉得胸口恶心欲呕,那条布满血线的胳膊竟然发出尸臭的味道,他咬着牙坚持,但如果继续下去,剑三这条胳膊便废了。

这时忽然听见白虹剑剑身上发出一声断裂的声音,剑三脸色一变,还未等反应过来,白虹剑上咔咔出现两道裂痕,万节名剑,‘白虹剑’竟然从中断成了三截儿!

“白虹剑!”剑三惊呼一声,仰头喷了口鲜血!

他知道白虹剑并不是被殷厉的苍龙破击碎的,万节三弟子所用的法宝其实等闲,白虹剑也是有名的仙剑,自然不会被鬼火剑气击断!

白虹剑是被白虹剑剑灵自己折断的,有灵性的法宝护主,白虹剑剑灵感受到了鬼火剑气通过自己正流入主人的经脉,于是自行崩断了剑身,阻止了鬼火剑气继续侵蚀剑三的身体----

看着剑三的惊怒之色,殷厉不屑冷笑一声,“看来是我的玉溪神剑诀更强一筹,也难怪,你们这些叛徒的徒子徒孙,又怎么能使出真正的玉溪神剑诀!”

一抹杀念浮在眼中,“既然你们都是废物,我就替你们万节清理门户吧!”他高举骨剑,幽绿色鬼火剑气所化苍龙破瞬间声威大振,那条苍龙涨大数倍,殷厉要一举先杀了这两人。

其他人见状都祭出法宝,他们不会看着剑二剑三被杀,只不过此时都在不解剑一的态度,他没出手,别人自然不好先出手救人!

剑三身后站在十丈处的剑一见剑二剑三败给了殷厉,终于决定出手,他不可能看着自己师弟被殷厉杀了,剑一脸上的茫然怪异的神情一扫而空,整个人的气质都瞬间变化了。

只见他施施然出剑。

剑一并没有使用什么剑式,无论是万节的法诀还是从琼华派传来的那些精妙剑式,他甚至没有拔出自己背后背着的那柄青冥剑!

他只是潇洒地踏前一步,随意地伸出了一只手,手上探出两根手指!他神色看上去很轻松,就像身上带着从师父萧白水那里偷来的钱袋在人间最繁华的城池中闲逛一样,只是他一双眸子却无比明亮,好像里面藏着两汪清澈而深邃的泉水,而在那沉静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潭水里,藏着一柄沉寂的剑!

那是剑!属于‘剑’的剑。

用剑不一定要用真的剑,对于剑道修士而言,‘剑’是一种意,在众多法宝如,漫天繁星之中,也只有剑才有剑意,也只有剑才自称一门修行方式,自成一道,修行界有专门修行剑道的剑修,却从未听说过专门修行刀的刀道!凡间倒是有一些用刀的门派,不过那些都是凡夫俗子,根本和修士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对于剑修高手而言,只要有剑意,手上未必一定要有宝剑!

剑一曾经得意地向师弟师妹们吹嘘,他的玉溪神剑诀已经修到了中篇‘心非剑’境界,玉溪神剑诀分上中下三篇,上篇分三重境界,‘人剑合一’,‘心剑合一’,‘三剑合一’,中篇又是三重境界,‘人非剑’,‘心非剑’,‘剑非剑’,而下篇只有一重境界,‘无剑’!

他曾经在生死炉碎片之内冥界死气幻化成的八百里死海之上,以‘心剑术’降服上古蓝焰骨螭龙,技惊群雄,但即使剑二剑三这些人,也从未见过剑一施展过他的‘心非剑’境界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形。

就连司徒暮影,千夜,司徒雨施等人,都不由睁大了眼睛,万节玉溪神剑诀心非剑境界的人出手,可不是容易看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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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鬼使原是已死人

心本非剑,心亦是剑!心剑合一,心终非剑!

短短四句话,看似简单便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般粗浅的人生三重境界,但真正运用至剑道,却绝非一朝一夕所能领悟,对于大多数剑修,恐怕一生也难以窥得‘心剑道’的门径,更别说真正通晓这心剑四境界!22ff

当年南炎州沙驰国与雨凉国爆发倾国之战,赤地千里,伏尸百万,万节掌门萧白水不忍人间涂炭,亲自率领门中长老游走两国,上震皇朝,下抚饥民,平息战乱,创下无上善业,在两国息战之时,掌门萧白水在雨凉国白水河畔一被战乱焚毁的孤村之中,在一枯井里发现一男婴,那男婴不但不哭,反倒面露微笑!

当时秋水剑萧白水怀抱男婴,发出一声慨叹。

“此子有剑心!乃是为剑而生之人,当为我万节一代传奇!”当时同门师兄弟无不惊奇。

剑一的确是有剑心之人,他在玉溪神剑诀上并不如何刻苦,却在剑道修为上一日千里,万节最刻苦的弟子莫过于剑二,但在对玉溪神剑诀的理解上,两人隔着几重山,因此剑二修为虽高,但玉溪神剑诀也只领悟到上篇人剑合一,尚达不到三剑合一!

剑一有剑心,未曾手提剑,心中已成剑,因此能发出心剑,更能领悟心非剑。

只见他踏前一步,伸一只手,探出两指,两根手指对着那条闪电般纵横汹涌的鬼火剑气大龙,无形的剑意随他伸手一指,浩然剑气无风自起,从四面八方瞬间涌起无数劲风,整个生死炉之中的死气竟然全被剑一这两根手指搅动,化作一道黑色的剑芒,瞬间斩去那大龙的头颅。

苍龙破失去龙头,在空中发出一声声剧烈的嘶鸣,最终化为一团团幽绿鬼火消散开来。

嗡----嗡嗡嗡-----

剑在剑鞘中不安地躁动,司徒暮影神色沉郁,扛着柳知返的那只手按住了自己的暮影剑,眼神复杂地看了剑一一眼,剑一的这一指似乎没有名字,也不是剑式,但却有一种玄妙奥义,竟能将自己的暮影剑剑气都引动起来,连自己以罗刹焚脉经多年祭炼的暮影剑居然都不能抵抗他所发出的剑意感召,仿佛那人便是剑中之王,受天下万剑膜拜,这等修为当真罕见nad1(

除了司徒暮影之外剑二的虬肌剑青云剑派古青衿的斩云尺,古霜凛的霜锋剑,古蓝月的蓝薇剑全都发出不安的躁动!

众人只感觉在剑一出手的那一瞬间,自己仿佛置身于剑气的汪洋之中,那并不是剑一的剑气,而是整个生死炉死气都化作了剑一手中的剑。

“剑为凶物,所意为杀!杀气最盛,莫过于天地肃杀之气,秋去冬来,万物尽灭,岁月轮转,生灵尽数消弭,参透心非剑者,天地之杀为己用,自然万物既为手中剑!故剑心非剑,杀心乃为剑,万物有杀意者,皆可为剑!”

剑一一指斩去殷厉苍龙破之后,缓步走上前,温和的脸上此时满是严肃,让人不寒而栗,越是脾气好爱笑的人,一旦发怒起来越是让人畏惧。“故斩杀你苍龙破大龙之剑气莫非是我之剑气,而是你心中杀意所化,斩断你自己的法诀。”

“人之剑为小道,心之剑为中道,天地之剑乃为大道,而至高剑道,却是‘无剑’!殷厉,你的上古琼华派剑式纵然精妙,你的玉溪神剑诀纵然强大,却依然脱不开琼华剑派对剑式过分注重,而忽略了去参悟‘剑’本身的道,匠气有余,灵气不足!所以你不是我的对手!”

殷厉见自己的苍龙破竟被如此轻描淡写的破去,不由脸上涌起一层不甘和怨毒,他怨毒的根源却是对剑一‘心非剑’境界的警惕和隐隐畏惧,同样对剑道有着精深的理解,他自然能够感受到剑一身上那种玄奥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也同样知道将生死炉死气化为自己的剑气,这是什么样的手段!

他不能忍受自己所骄傲的剑道败给剑一的剑道!

他一直认为自己对玉溪神剑诀的理解才是正统,而万节那些叛徒的徒子徒孙所领悟的都是错误的不值一提的歧途nad2(

“别以为破了我的苍龙破就能打败我!我的剑式可不仅仅只有这个!”

他怒吼一声,骨剑再次出手,这一次却不是隔空祭剑了,而是直接执剑冲上前来,他神色愤怒,双目赤红,隐隐有些疯狂。

林蛟皱眉道,“殷老大怎么了?”

王千刀皱眉低声道,“殷老大和万节的渊源和恩怨,不是你能体会的!”

“我们上去帮忙,不能让正道的人围攻殷老大!”

葛进哼哼冷笑一声,瞥了林蛟一眼,“少自作聪明,殷老大可未必想让你插手这件事!这是他们万节之间的恩怨!”

见殷厉提剑冲来,千夜,司徒雨施等人便要出手,却被剑一伸手制止,司徒雨施诧异地看他一眼,剑一论年纪比司徒雨施还小上两岁,和司徒月婵年纪相仿,但在剑道修为上却着实惊人。

司徒雨施心中暗想,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妹妹,要是他们两人走在一起,倒是般配,那柳知返,终究是太过低贱了些----

剑一可不知道女人这类生物有时候心里不合时宜的怪想法,他沉声道,“这是万节内部的事情,诸位请莫插手!”

“万节内部的事情----难道这殷厉真是万节的人?”

殷厉提着骨剑身如鬼魅,琼华剑式‘掠影式’,‘飞鸿式’,‘鸿毛泰斗式’同时施展,他身影灵动化作一道影子,手中的骨剑凌厉诡异,难以分辨!

“他竟会如此多琼华剑式!”古蓝月惊道。

“不仅仅是琼华剑式,他的琼华剑式中带着玉溪神剑诀的剑气,完全克服了琼华剑式华丽精妙却威力不强的弊端!”古青衿说道nad3(“此人必定与万节有着不浅的渊源,这件事传出去,哼哼,恐怕是万节的一大耻闻!”

面对殷厉鬼影般的掠影式,剑一依然没有拔出青冥剑,掠影式一瞬千击,身化万影,横空掠影,天外飞仙。

剑一背着一只手,在殷厉掠影式划过一道弧线似月下飞仙般击来的刹那,忽然闭上了眼睛。

既然是心剑,自然不需要眼睛!

虽然闭上眼睛,但不代表他看不到,有些人睁着眼睛是瞎子,有些人即使闭上眼也能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所有人都为剑一捏了一把汗,他们都看出殷厉瞬间击出的剑式和剑气非同小可,剑一竟然闭眼相接,连剑都不屑拔出,这是不是太过托大了。只有司徒暮影神色淡淡,他是剑一的朋友,他知道剑一在剑道上有怎样的潜力和实力。

柳知返被他背在背后,他身上依然在溢出血液,几乎浸透了他的衣服,司徒暮影眼角余光看到司徒月婵被诸葛薇薇领着,向自己走来。

司徒月婵对观看剑一使出‘心非剑’境界修为没有任何兴趣,她没那么大的好奇心,她现在唯一好奇的是柳知返的死活。

“柳知返在哪儿?”

诸葛薇薇看了一眼司徒暮影,“在暮影少爷那里!”

司徒月婵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她不喜欢司徒暮影,但却知道少数几个对柳知返真正好的人,司徒暮影是一个,狐灵若算是一个,除此之外,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带我去那里!”

司徒雨施眼神复杂地看了妹妹一眼,脸上露出忧虑之色,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阻拦。

“将柳知返还给我!”司徒月婵直接对司徒暮影说道。

司徒暮影低头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他还活着,但全身经脉尽断,给你你救活不了他!”

“难道你能救活他?”司徒月婵扬眉说道,“据我所知,你们罗刹峰可不会救人的本事,只会杀人的手段----”

司徒暮影沉默了一下,“之前你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司徒月婵脸色微变,冷哼一声,“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将他还给我,不然就算我----”

“我只是想提想你一句!”司徒暮影打断她的话,“司徒氏都是一群什么人不需要我和你说,你以为那些顽固虚伪的老不死会同意你们在一起吗?”见司徒月婵想要反驳,他继续说道,“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和他在一起,对他对你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司徒氏的人不会让他活着!”

“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多事情不需要我向你说明。”

听他这么说,司徒月婵微微低下头,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她知道司徒暮影的意思,司徒暮影的意思其实也是姐姐想要自己明白的事情。

柳知返的身份和她相差太多,不过这一点倒是能用修为来弥补,而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却是柳知返会彪皇诀这件事。

幻灭洞窟之中发生的事情,乃是司徒氏真正的秘闻,司徒氏的人不会知道柳知返所用的彪皇诀来自紫尧,并非是偷学的司徒氏至尊诀,他们就算知道也不会承认这一

偷学至尊诀之人,无论是谁都要被灭族,司徒暮影的母亲一族便是因此被灭,司徒暮影想提醒自己的也是这一点,纵然是我司徒暮影的母亲一族都因为至尊诀被灭,难道你司徒月婵因为是家主的女儿就能薄一个侍剑童的命?

她第一次露出无奈的神色,她知道她这一次保护不了柳知返,无论是在这生死炉当中,还是在生死炉之外,可她真的不甘心,她不想和柳知返分开,感觉不到他的呼吸,触摸不到他满是硬茧的手掌,听不到他低沉淡漠的声音,她低声道,“可是-----除了辰元子,还有谁能救他!”

司徒暮影沉默一下,然后眼中露出一抹冷笑来,“柳知返的伤,辰元子救不了,但我罗刹峰倒是可能救他!”

“你能救他?”司徒月婵惊讶道。

司徒暮影转头向一处树根后面瞄了一眼,冷笑说道,“首先我得确认一件事情----”

暮影剑出手,正钉在那块树根上,司徒暮影声音冰冷隐怒,“绯云女,你的暗岚纱衣可骗不了我!滚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那边一个影子动了一下,绯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暮影少侠,又要对我这柔弱女子做什么,我可救不了柳知返!”

在司徒暮影和司徒月婵的简短对话中,剑一和殷厉之间的斗法已经开始。

就在掠影式临至剑一头顶之时,他突然间睁开眼,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双指并拢,在那恍惚到看不清的剑影和人影当中一指点去。

他双指之间有无形的剑意击出,在空中飘飞仿佛天外飞仙般的殷厉忽然间身形止住,手中的骨剑在离剑一胸口还有一寸之处停下,竟然再也刺不下去了。

没人看清剑一是怎么出手,何时出手的,也看不清他那只轻描淡写的手臂是怎么分开掠影式千万剑影正好击在殷厉身上的。

剑一的双指点在殷厉的额头上,剑意贯穿了他的脑袋,殷厉愣了片刻,似乎无法相信这样的结果,他怪叫一声,“不可能----”

然后身体仿佛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七窍流血,脸上脖子上渗出一层层血珠,好似血肉尽数崩溃了一般。

剑一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叹了口气,“心剑斩魂-----你的魂,好奇怪!若是别人中我这一指,必死无疑,你却----”

殷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阴狠病态地笑了起来,“剑一----剑一----心非剑境界果然强悍----想不到我竟然败得如此彻底!哈哈哈!”

剑一皱眉冷声问道,“你不但通晓上古琼华派剑式,更是对我万节玉溪神剑诀领悟至深,一身剑道修为也不浅,据我所知冥山派所修‘鬼经’并非剑诀,尤其是琼华派剑式和大衍封魔剑阵,当今修行界除了你之外再无另一人有如此精深的理解,我能推测出的,只有一个本应死去几千年的人能做到这一点----你到底是谁?”

殷厉闻言哈哈大笑,脸上浮现怨恨之色,

“我到底是谁?哼哼,看来你们这些万节叛徒早就忘了万节真正的传承在哪里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他咬牙切齿道,“我便是万节第三百三十五代宗主殷天秩和琼华剑派第一千七百二十三代剑主兰倾君之子,万节真正的正统,殷秉真!”

一言说出,别的门派的人倒是没什么一样,只有万节的三人震惊无比,他们自然知道第三百三十五代宗主殷天秩和琼华剑派剑主兰倾君是何许人也!

“不可能!殷天秩师祖和兰倾君师祖是数千年前的人物,他们的独子殷秉真也早已死去几千年,不可能活到现在!”

“哈哈哈----”殷厉大笑起来,满是戏谑之意,“我的确已经死去几千年了,而且还是被那些叛徒所杀,但仇恨让我有活了,这得感谢我的师尊冥山鬼王!”

“剑一,虽然我敌不过你,但今天,你们都将死在这里!”他扒开自己胸口,那张长满獠牙的嘴再次张开,露出里面那颗跳动的丑陋心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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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千年不甘千年怨

殷天秩是万节的一位传奇宗主,同时也是玉溪神剑诀达到下篇‘剑非剑’境界的超级强者,在万节历史上还从无一人超过中篇,练到下篇‘无剑’境界。

在他的带领下当时的万节仅次于沧帝城司徒氏,俨然中州第二大门派,势头甚至超过了玄玉宫,月岚宫和知北宫。

殷天秩一生最为传奇之举,同时也是让后人津津乐道的一事便是与琼华剑派女剑主兰倾君结为夫妇,万节在那之前,玉溪神剑诀虽然强大,但却空有剑气剑道,却无相应的剑式剑技,而琼华剑派虽然没有什么强大的法诀,但对剑式剑技有着极深的底蕴,琼华剑派并入万节之后,给万节带来无数强大精妙的剑式,比如之前剑二所用的那一式‘断冥海’,剑三的那一式‘白虹贯日’,都是源自琼华剑派剑式。

兰倾君因为琼华剑派在她手里并入别门,心中自责,无颜面对琼华剑派历代剑主,自嫁给殷天秩之后便郁郁寡欢,在万节仅居住二十年便死了,这对于修行者而言便是夭折,而殷天秩活到三百多岁,最终在剑塚面向葬剑崖上无数残进化。

殷天秩和兰倾君仅有一子,名为殷秉真,剑道天赋不凡,自幼受兰倾君和殷天秩亲自指点剑道,从父亲殷天秩学到玉溪神剑诀精髓,又在母亲兰倾君之处学到不少琼华剑派最精妙的剑式,因其聪慧异常,又是宗主之子,因此深受万节内师伯师叔们喜爱,所有人都以为他将是将来万节新的宗主。

殷秉真自己也这样认为,并且处处都以万节宗主的规格要求自己,然而在殷天秩坐化之前,却留下遗命,让他的大徒弟孙忠槐继承新一任宗主之位。

孙忠槐是殷天秩和兰倾君结为夫妇之前收的徒弟,平日一向温良忠厚,沉默寡言,在剑道上也并未表现出多么惊艳的天赋,一直在将殷秉真当成亲弟弟般对待。

殷天秩只留下一句话便坐化而去,也并没有作出解释,这让殷秉真不解而且愤怒,他早已将宗主之位视作囊中之物,怎么也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要将宗主之位传给一个修为低下,天资平平的烂好人孙忠槐nad1(

盛怒之中的殷天秩找到了那些平日最看重他疼爱他的师叔师伯,想要弄清这件事的真相,但是当时殷天秩留下的遗命乃是他亲口说的,在场所有人都亲耳听到,绝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他不甘心就这么将万节宗主的位子拱手让给那个沉默寡言半天挤不出一个屁的孙忠槐,便请求师叔伯们支持自己成为新的宗主。

只可惜万节收徒向来看重心性,这些师叔伯皆是德高望重品性良善之人,纵然有些暴躁易怒的,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会出错,他的请求被一众长老当时就拒绝了,还劝他莫要堕入邪道,给已故宗主蒙羞。

殷秉真无奈之下只能另谋出路,他心中暗恨那些长老不肯支持自己,甚至觉得以往他们对自己的关爱都是假惺惺的表演,他恨自己父亲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他最恨的,莫过于那个孙忠槐!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打算杀了孙忠槐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这个拦路的石头碎了,谁还会阻止自己成为万节新的主人。

殷秉真计划好一切,便在孙忠槐接任宗主的大典上向他发出挑战,并以万节宗主之位作为赌注,可孙忠槐却断然拒绝。

“万节堂堂剑道大派,宗主之事岂能如此儿戏,我若是答应你了将万节作为赌注,不仅师父泉下有知定不瞑目,就算历代祖师恐怕也会含怒九泉,秉真,你对我有什么不满,请等典礼之后我们在探讨如何?”

当时大典上不仅仅有万节的长老师叔伯,更是有其他大派的掌门人眼睁睁看着,殷秉真以为当着那么多宗主的面,孙忠槐定会答应,然后以自己的剑道修为,杀他一个烂好人还不是轻而易举,想不到这孙忠槐懦弱到了如此境地,居然就这么当缩头乌龟。

殷秉真不屑冷笑两声,竟然不顾众人在场,直接出手打算一举杀了孙忠槐,当时他的玉溪神剑诀已经到了三剑合一境界,更是从母亲那里尽得琼华剑式精髓,这一出手当真惊艳群雄nad2(

可殷秉真怎么也想不到,那个沉默寡言,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孙忠槐,竟然修为已臻化境,平时看他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玉溪神剑诀早已经突破上面,练到下篇心非剑境界。

在剑塚掌门传承大典上,孙忠槐以一柄‘老铜剑’三式击败殷秉真,并且告诉他一个让殷秉真永远难以释怀的真相。

“小师弟,从小你每次和我比剑我都让着你,不仅仅我比你年长十余岁,而是因为我知道你性情偏激,容不得失败,但师父却是看出你这一点,才将宗主之位让我继承,师父临去之前让我好生管教你,若你为恶便清理门户,今日你当着诸多正道前辈面前做出这等事,按照门规本是死罪,我亦无颜面面对师尊灵位,我饶你不死,你离开万节吧!”

殷秉真被孙忠槐逐出万节,而且法外开恩没有废去他的修为,但殷秉真却心生无比怨毒,不仅仅因为宗主之位被夺,更是因为自己在正道各派掌门面前被他羞辱,他不甘心就此离开南荒剑塚,竟然伙同几名邪派修士掳走了孙忠槐十四岁的女儿,打算用她威胁孙忠槐,一雪前耻。

只是殷秉真做梦也想不到孙忠槐那样沉默温厚之人,生下来的女儿却是一个刚烈无比的性子,一见竟然是自己以往最敬重喜欢的小师叔伙同邪派绑走自己,顿时惊怒交加,竟然自燃修为要和他拼命!

等到孙忠槐找到他们的时候,女儿已经修为枯竭经脉尽毁,而且还杀了两名邪道修士,中年得女视若掌上明珠的孙忠槐见到女儿冰冷的尸体,顿时喷了一口鲜血,震怒滔天,当时便杀了那几名邪道,又将殷秉真抓回万节审问。

得知殷秉真竟然做出如此罪恶滔天的恶事,门中长老对他再无半点儿怜悯,这前代传奇宗主殷天秩的独子殷秉真,便被执法长老杀死在万节的剑塚之前。

这件事在万节被引为耻辱和警示,因此后世的弟子很少有人知道殷秉真这人,这件事只有历代掌门等少数几个人知道,并且引以为戒,自从殷秉真之后万节的宗主对自己的子女要求极为严格,萧白水亦是如此,对于自己的独子连名字都不提,更不许他叫自己父亲,而是以师父相称,还将他的名字改为剑二,和其他弟子一视同仁nad3(

剑一因为是萧白水最看重的大弟子,因此才知道一点儿当年殷秉真被杀的真相,之前殷厉说他的玉溪神剑诀是万节宗主教授的,这倒是实话,只不过剑二误以为他说的宗主是自己的父亲萧白水。

剑一在殷厉用出琼华剑式和玉溪神剑诀之后,就开始怀疑殷厉的真实身份,他说自己只能想到一个人能有这样的修为,所指便是几千年前的逆徒殷秉真,只是他想不到原来这殷厉真的是那个殷秉真!

他早已死了,是怎么复活的,又为什么成为了冥山派的鬼使?

随着事情的发展,冥山派隐隐已经成为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座大山,冥山派对于生死炉的了解和让死了几千年的修士复活,这些事让众人不仅惊骇而且疑惑。以前一直藏在阴影里仿佛一只恶鬼般的冥山派终于向着其他门派,无论正邪露出了獠牙。

剑一终于握住了青冥剑,听到殷厉说出自己的真实十分后,他反倒平静了许多。

青冥剑一声龙吟之声从剑鞘中拔出,带着一层青巍巍的光晕,在他手中微颤。

“殷秉真,虽然我不知道冥山鬼王是怎么将你从冥界招出来的,但我要用这柄青冥剑将你送回冥界炼狱,你是万节的逆徒,今日我剑一就替师门清理门户!”

殷厉哼哼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擦去脸上血,“谁杀谁还不一定呢。”他胸膛里那颗心脏开始越来越快地搏动,“剑一,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师尊鬼王会亲自来收拾你们这些人!”

他说话的声音语调渐渐变得沙哑,脸上露出邪异阴冷的怪笑,死气从他胸口的怪嘴里面飘了出来。

剑一眉头一皱,不再迟疑手中青冥剑绝然出手,向着殷厉劈去一剑,殷厉不躲也不闪,只是脸上带着不屑古怪的笑容。

他一挺胸膛,从怪嘴里吐出一大口黑气,黑气仿佛有灵性一般缠住了青冥剑那道剑光,将剑一的攻击化于无形。

殷厉嘿嘿一笑,声音突然间变得嘶哑无比,“好小子,连我最看重的大徒儿,身兼琼华剑派和万节绝学的剑道天才殷秉真都斗不过你,萧白水有你这样的弟子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他嘿嘿一笑,扬声道,“当今修行界,最幸运的两个老家伙要数罗刹峰的罗门老祖和万节的秋水剑萧白水,无他,只因他们两人都收了个好徒弟!我鬼王一向惜才,等我将你们杀了之后,再以通天手段将你们复生,到时你们便是我冥山鬼王的弟子了,等到了那时候我也就用不着那几个废物了。”他瞪了一眼王千刀葛进和林蛟,三人浑身一颤,深深伏下身子不敢面对‘殷厉’那一双阴沉邪异的眼睛。

剑一眉头皱起,其他人也都面露惊异之色,眼前这人,已经不是殷厉了,无论声音,表情还是那戏谑的笑声,绝非之前的殷厉。

司徒雨施等人更是想起了之前在上面的时候用阴阳锁封住自己至尊诀修为的那个‘欧阳狠’,那时他的声音和眼前的殷厉一模一样!难道这便是殷厉林蛟等人口中的师尊鬼王?

难道冥山派宗主鬼王能在他的弟子冥山六鬼使的身体之中随意转换?不过那个神秘的鬼王能将死人复生,能有这等逆天手段之人,借弟子之身出现倒也在预料之中。

“冥山鬼王,原来真是你这老鬼,只是怎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凶名赫赫的冥山派鬼王原来是一只胆小鬼吗?”司徒雨施淡淡说道。

鬼王嘿嘿笑了一声,“老夫借弟子之身出现在此,自然有老夫的考量,其中缘由就不是你这无知后辈所能知晓的,不过老夫的确是冥山派之主鬼王,当年你祖父司徒师隰那老贼,找遍天下也没找到我冥山派的山门,你今日有幸目睹本尊真身降临,也应庆幸了。”

司徒雨施冷声道,“若我今日杀了你,也算全了我祖父的遗愿!”

“是吗?想杀本尊可没那么容易,你这小丫头体内的阴阳锁,想不到居然被人解开了!是何人有这般本事能解开本尊的阴阳锁?”

司徒雨施皱了皱眉,转身对众人说道,“诸位,此人便是将我们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冥山鬼王。难道诸位还要在此袖手旁观吗?”

道衍派千夜冷声道,“能和冥山派宗主鬼王一战,我之幸事。”他血色大戟祭出,仿佛一面血色的大旗立在头顶。

万节剑一剑二剑三,青云剑派古氏兄妹,骸山派钟离艳和金大坚,还有沧帝城一众修士,影月宗月女等邪派修士也全部祭出法宝,将鬼王围在了中间。

“暮影少侠,你表妹要去战冥山鬼王了,你不去帮忙助剑,何苦与我一个柔弱女子过不去?”绯云女声音柔柔腻腻说道。

她被司徒暮影看破了暗岚纱衣的掩饰,被他捉到面前。

司徒暮影侧头望了一眼,低哼了一声,“冥山鬼王吗?我倒是想会一会这一位神秘的鬼王有何等手段,不过在那之前,我要问你一些事情!”

绯云女勉强笑了笑,“暮影少侠,我只是婕花馆一介修为微末的弟子,能有什么事情值得你亲自问询的,暮影少侠想要知道什么,小女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

司徒暮影阴冷笑笑,眼睛看了一眼司徒月婵身后背着的柳知返,她坚决要自己背着他,说是还他当初在幻灭洞窟背着自己的人情,但司徒暮影岂会看不透她的心思,只是心里暗想司徒雨施这个妹妹,占有欲实在太强,要是柳知返真的和她在一起,以后想必不会轻松。

“你真不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绯云女轻轻一笑,伸手将自己一缕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一张粉嫩妩媚的脸蛋儿,“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什么,要是太过私密,人家可不能跟你说哦-----”

司徒暮影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声音冷漠阴沉,“你看到她了吧。”他目光指着司徒月婵,“她之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吧,要是你敢做出什么对柳知返不利的事情,她会怎么对你?”

绯云女悚然一惊,脸上的娇笑渐渐消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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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三宫崩摧解天魔

司徒暮影冷哼一声,垂眼冷冷瞥了她一眼,对于绯云女这等无情歹毒的女人,司徒暮影没有任何好感,也完全理解不了柳知返为什么那样护着她,就算当年在他年幼时绯云女照顾过他几天,也不至于让柳知返对她如此恋恋不舍,而且绯云女这种才不会看柳知返孤苦无依就去照顾他,反而会将他当碰马!

他按捺下心中的杀念,冷声问道,“我问你,柳知返修炼的绯云诀是怎么回事儿?”

“绯云诀?”绯云女心中一紧,脸上却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什么绯云诀?是一门强大的法诀吗?”

司徒暮影眼睛眯了起来,“你叫绯云女,他练得是绯云诀,我没给柳知返任何法诀,在沧帝城他学到的也只有一门寒冰真劲,一门截脉十三,他的绯云诀谁传他的?”

“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事关柳知返生死,你最好老实点儿。”

绯云女脸上笑容渐渐敛去,听他这么一说反而心中松弛下来,她娇笑一声,“我说冷酷无情的暮影剑今天对我怎么这么有耐心,原来这件事关系到那小子生死,是不是我不说反而能活的更久一些----”

这时忽然间司徒月婵伸手探了过来,一枚幽绿色的骨钉奔着绯云女的脸上划来,一下子将她的腮帮穿透。

“啊----”绯云女惊呼一声,司徒月婵没有丝毫留情,她对绯云女早就恨不得碎尸万段,她不能容忍柳知返对另一个女人哪怕有丝毫的温柔。

她用欧阳狠那枚骨钉扯着绯云女粉嫩的腮帮,拉到自己面前,恨恨说道,“贱女人,最好别跟我耍花招,不说的话我先撕掉你的脸皮,再挖出你的眼睛,然后将你整个头皮揭下来塞进你的嘴里------”

司徒月婵恶狠狠的表情出现在她那张绝美的脸颊上,语气说不出的阴狠仇恨,绯云女捂着腮帮支支吾吾,司徒月婵抽出骨钉,这骨钉之前被殷厉扔了之后,她又用真元招了回来,想不到用在了这里nad1(

绯云女捂着被刺穿的腮边,她漂亮的脸蛋儿从此恐怕要多一个疤痕,这比杀了她还让她痛苦,她无边恨意怨毒地瞪着司徒月婵,涩声说道,“绯云诀的确是我给他的,又怎么样,你们杀了我好了,呵呵呵,就算你们杀了我,柳知返一定会难过伤心,说不定还会恨你,虽然我下贱肮脏,但偏偏有个傻小子就那么喜欢我,你嫉妒吗?”

司徒月婵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苍白,二话不说拔出魁罗九往她脑袋上劈去,被司徒暮影一剑挡下,“先别杀她!”

他继续问道,“绯云诀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和我的罗刹焚脉经如此相像?”

绯云女眼神变了变,“说不说我都要死,你以为我还会说吗?”

司徒暮影冷笑一声,“要是柳知返活着,也许他能阻止司徒月婵杀了你,要是他死了,没人能救你!”

绯云女眼神低沉,“绯云诀!是我将罗刹焚脉经和玉缘经拼凑在一起,胡乱编出来的法诀!当初我从你师弟罗士权那里得到罗刹焚脉经之后,想要自己修炼,但那个法诀对经脉强度要求太高,我的天赋又不是非常好,恐怕没等我炼成第一重自己的经脉就要被罗刹劲毁掉,因此我想将罗刹焚脉经和我所学的玉缘经结合起来,创造出我能连的法诀。”

“但创造法诀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我怕自己冒然修炼会走火入魔,便将它偷偷给了柳知返,让他先练练看-----”

话没说完,司徒月婵已经一巴掌扇了过去,咬牙道,“你这个恶毒的贱女人,竟然将胡乱拼凑的法诀给他练,你真该死,该死-----”

司徒月婵这一掌力气极大,直接将绯云女打翻在地滚了一滚,绯云女这一次不但没有痛叫,反而笑了起来。

她捂着被刺穿腮帮的那半边脸,不屑挑衅地看着司徒月婵,“我该死?哈哈哈,柳知返可不这么认为,他早就知道绯云诀凶险极大,在极阳城的时候就知道了,可他不但没杀我,甚至连一句怨言都没有,反而继续修炼绯云诀!司徒月婵,就算你是司徒氏的千金小姐,就算你修为高强天纵奇才,你依然阻止不了柳知返喜欢我,哈哈哈-----可怜的丫头!”

司徒月婵紧闭嘴角咬着牙,一件向绯云女喉咙刺去,这一次司徒暮影没有阻拦!

魁罗九何等锋利,削去一颗美丽头颅比切豆腐还容易,绯云女那洁白细致的脖子,经不起魁罗九剑轻轻一划!

血滴在地上,染红了魁罗九剑!

但不是绯云女的血!

一只手从司徒月婵身后伸了出来,握住了魁罗九剑的剑锋!鲜血从指缝间流淌出来,顺着魁罗九的血槽淌下nad2(

司徒月婵不用问就知道是谁抓住了自己的剑!

在一瞬间她的剑停在了绯云女脖颈上,这一剑要是继续看下去,绯云女的脑袋会被削去,而那只握住了剑锋的手也将被锋利的剑刃割掉!

“别杀她------”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仿佛隔着几个世纪。那只手没有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丝毫真元,但却准确地抓住了她的剑,司徒月婵只要轻轻向前一下就能将那只手切去。

她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她眼中的泪,也同时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阻止我杀了她?你说过你不喜欢她的!”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身后柳知返沉默了一下,聚起身上所有的力气说道,“我不喜欢她,但我就是不希望看她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上辈子欠了她的!”

说完这句话他再次沉寂下来,全身经脉尽断的柳知返能够醒来已经是奇迹,此时他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仿佛血肉被生生撕开,血管被从肉里挑了出来,之前他突然间全身血管崩裂,经脉尽断,虽然这也间接救了他,让他从彪皇诀和紫尧记忆的狂乱中苏醒过来,但是全身已经没有半点儿真元修为,他知道自己怕是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nad3(

但他没有露出半点儿痛苦的表情,因为他趴在司徒月婵的背上,他感觉很温暖很柔软很舒服,从来都没这么舒服过,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离司徒月婵这么近,要是自己成了废人,两人还会一起并肩坐在湖边,感受夕阳晚风落在肩上的感觉吗?她还会任自己桥她的手迎着清风站在山崖上吗?

柳知返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司徒暮影暗叹了口气,对柳知返说道,“你全身经脉尽断,灵海玄府丹庭三宫也全部破碎,体内再无法容纳半点儿真元,对于修行者而言,三宫便是一切的基础,三宫崩毁,修行之路便是终结。”

柳知返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司徒月婵的背上。

司徒月婵露出不忍之色,她个子比柳知返矮,但背着他却很稳,她皱起眉,不满地对司徒暮影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他也知道,你干嘛还要说出来。你有法子救的话就说,没有的话别说这些废话!”

司徒暮影被司徒月婵训斥了一句,心中大为光火,他忍着怒火沉声说道,“我话还没说完!另外,不要以为你是柳知返的人,我就不敢杀你,你再敢辱我,我不介意先在这里杀一个司徒氏!”

司徒月婵嘴角动了动,冷哼了一声,“我就辱骂你了,怎么样?有种来杀我呀?想威胁我司徒月婵,找个镜子找一找你自己那张臭脸!”

司徒暮影暮影剑举起,脸上杀意不加掩饰,柳知返低声道,“我都要死了,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司徒月婵不屑地撇撇嘴,司徒暮影缓缓收回暮影剑,低声道,“所以说,司徒氏没一个好人,我从不与司徒氏的人为伍,柳知返,你修为消失这种情况,以前也出现过吧。”

柳知返点点头,“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和假欧阳狠斗法的时候,真元瞬间消失,经脉堵塞,似有漩涡于胸中吸噬法诀,修为尽失,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便自己恢复了,我以为是紫尧---是我的至尊诀出了什么问题。”

司徒暮影摇头道,“和至尊诀无关,而是和你练的绯云诀有关!”

他沉声说道,“只要你炼绯云诀,迟早都会有这一天!”

司徒月婵脸上越发阴寒,手中的剑又握紧了,柳知返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嘲一笑,“是我咎由自取吗?辰元子警告过我,是我留恋绯云诀的强大,不肯舍,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偏偏赶上这时候----”

司徒暮影低垂目光声音淡淡,“我并没有说你经脉尽断就一定不能继续修行,你可知罗刹焚脉经一共有几重?”他话锋一转问道。

柳知返摇摇头。

“罗刹焚脉经一共分九重,一重喋血魔焰,经脉中罗刹劲初现,灵海宫阴流涌动,二重洞火成邪,周身脉窍涌现魔劲,经脉罗刹寒流流通无阻,三重黑蛟啮星,脉劲吞穴劲,气血黑火生,四重龙行山海,周身魔劲运转贯通,经脉穴道相互勾连,罗刹劲大盛,五重暗神寂照,魔劲出体,御物而行,六重天魔解体!七重枯海潮煞,八重焚脉无极,九重魔罗天诛-----”

他低头看了一眼柳知返,见他神色惊讶,司徒暮影语气微讽,“怎么?是不是听着耳熟?”

柳知返苦笑一声,却转眼看着绯云女,神色复杂,一边说道,“绯云诀共分七重,一重洞火成媚,二重淫蛟啮星,三重龙行桃宫,四重天魔解体,五重龙阳潮涌,六重焚脉无极,七重七境欲天魔!”

绯云女脸色阴沉,低着头不看他,却是冷哼一声,“我有逼着你练吗?是你自己蠢----”

“我不蠢!”柳知返说道。

司徒暮影冷哼一声,“绯云女,你将罗刹焚脉经和玉缘经捏成一部绯云诀,将罗刹焚脉经九重境界改为七重,名字也稍加修改,但罗刹焚脉经乃是一门恶毒强大的法诀,就算将你们婕花馆不入流的玉缘经柔和在里面,依然改不了罗刹焚脉经的主要修炼方法,胡乱修炼只会害死自己。”

司徒月婵接着说道,“不过柳知返很幸运,他在第一次因为绯云诀险些毙命的时候被辰元子救了,还用去了一个什么‘三才和合丹’,后来几次走火入魔的时候,我都在身边,才没有出事。”

司徒暮影脸色微微怪异,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柳知返苍白的脸,“辰元子给你用了‘三才和合丹’?看不出来你这小子在沧帝城竟然得到了辰元子老家伙的赏识,我听说他的几个女徒弟其实都是他炼丹用的炉鼎,不知道这三才和合丹是用哪个徒弟为炉鼎炼成的,你真该好好谢谢她------”

“什么什么人炼的?就算辰元子将他女徒弟剁成肉泥炼丹,管我们什么事。”司徒月婵对丹道并不精通,柳知返说实话也不知道三才和合丹是怎么炼成的。

司徒暮影只是随意一说,他摇摇头,继续说道,“柳知返经脉尽断,三宫崩溃,并不是因为受伤或者绯云诀本身的问题,他现在经脉极为稳固,就算绯云诀有问题也不会将他伤成这样。”

他对柳知返说道,“你的绯云诀是不是进入了瓶颈?”

柳知返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进入第三重龙行桃宫之后,始终找不到第四重天魔解体的门径---”

司徒暮影沉默了一下说道,“当日在陈家集外,你问我罗刹焚脉经的修炼方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点点头。

司徒暮影眼睛眯了一下,语气微叹说道,“当时我以为你要修炼罗刹焚脉经,所以没告诉你,早知如此当初我和你说明,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之险了-----罗刹焚脉经第六重和你的绯云诀第四重都叫天魔解体,修炼方式应该也类似!所谓天魔解体,便是全身经脉崩溃,三宫尽毁。”

司徒暮影的话让柳知返的眼睛瞪了起来,灰败的脸色浮起惊讶激动之色。“难道-----我经脉断裂,是因为绯云诀要进入第四重?”

“不错!罗刹焚脉经前五重相对容易修炼,但在第五重暗神寂照和第六重天魔解体之间,却是修炼者的一道坎儿,罗刹峰大多数弟子都停留在这一重,有的停留几年,有的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天魔解体境界是罗刹焚脉经最危险的一段时间,不但失去修为,而且每日要忍受经脉崩断的痛苦,修过暗神寂照到达天魔解体的弟子,都会寻找一处隐秘之所闭关渡过天魔解体截断经脉损毁失去修为的危险之期,躲避仇家,但一旦渡过天魔解体,到底第七重枯海潮煞,体内罗刹劲变回短时间内激增数倍,所谓‘枯海大潮起,煞气惊天门’,这时候罗刹焚脉经的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修行界少有法诀能够比得上第七重罗刹焚脉经的修为,司徒氏至尊诀算是一个,玄玉宫玄女清心诀算是一个,其他法诀都难敌罗刹劲焚脉蚀骨之力。”

“这么说,柳知返的修为还能回来?他的经脉三宫还能恢复?”司徒月婵问道。

司徒暮影点点头,但却又摇摇头,“我不能保证,因为他修炼的毕竟不是罗刹焚脉经,而是以前从无人修炼过的‘绯云诀’,我只能说有这种可能!”

司徒月婵咬牙道,“我果然还是应该杀了那贱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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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帝释降临神炉倾(上)

“绯云诀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练?”司徒月婵低声道。

柳知返沉默了一下,仔细地想了一想,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在司徒月婵耳边低声说道,“因为我很害怕!所以我需要能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最强大修为----”

“绯云诀很强不是吗?不论修为多高的敌手,一旦被黑煞劲侵入经脉,便能瞬间焚毁他的修为,紫煞劲又能将敌人真元转为我自己的力量,这么好的的法诀----”

“你会死的!”司徒月婵打断他的话,她转过头,离柳知返的脸很近,进到能闻到他嘴里的血气。

“你说你很怕,你怕什么,我记得有一次我差点儿将你打死,任凭你像死狗一样趴在院子里整整一夜,我以为你死了,但没想到你的命比狗硬多了,那一次就是因为你不肯信任我,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柳知返眉毛动了动,脸上闪过一分愠怒,他脸色依然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股压抑的阴沉,声音压低了语气很缓慢,但是很清晰说道。

“我被司徒星见从苍鹭山抓到沧帝城三年,第一年我给萧落当奴才,帮她整理被她和她那个废物哥哥****弄脏的阁楼,给玲珑琥珀她们扫院子,洗她们那些肮脏的衣服,第二年我给你当奴才,常常吃你耳光,听司徒星鸿,司徒正冷嘲热讽,还要时刻警惕司徒星见明枪暗箭,第三年我和你进入幻灭洞窟,你的眼睛被刺瞎,惩戒院院主的身份被剥夺,你整天就躲在月婵院炼栖霞九重劲或者坐在栀子花丛里一整天,我每天要帮你去坎离院取药,还要时刻提防司徒星见王炜文,司徒武威他们的挑衅!司徒月婵,并不是所有时候你都能保护的了我的!何况我毕竟是个男人。”

司徒月婵脸色变得无比阴沉,冷冰冰说道,“你是在怨我了?柳知返,别忘了你是我的侍剑童,是我的奴才,我保护你只是因为我可怜你,不然就算你死了也是你活该!”

柳知返脸上浮现一抹嘲弄的神色,语气悠悠说道,“所以我很怕,所以我需要强大的法诀,所以我练绯云诀,所以我拼了命护着绯云女,因为她给了我不需要继续承受耻辱的希望,有问题吗?”

司徒月婵脸色一白,一甩身子将柳知返扔了出去,柳知返没有反抗能力,直接摔在地上,脸被地上的石头刮出一道口子nad1(

“柳知返----你是个混蛋,我恨你!”

“我不是混蛋!”

“你就是混蛋!”

“我不是混蛋!”

司徒月婵俏脸含煞,眉尖儿蹙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然后忽然嘴角动了动,转过身背着他,肩膀轻轻耸动几下,伸手在脸上抹着什么。

绯云女在一旁看了看司徒月婵,同样作为女人,她自然知道那个骄傲嚣张的司徒氏二小姐在哭,她竟然在哭!

绯云女再一次对柳知返刮目相看了,她脸上闪过一抹快意解恨的表情,眼睛一转计上心头,幽幽说道,“知返小弟,想不到这几年你在沧帝城受了这么多委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被无情之人摔来摔去,真是心疼死姐姐了,快来让姐姐安慰安慰你。”她张开双臂向躺在地上的柳知返抱去。

却没想到柳知返冷冷瞥了她一眼,“我现在心情不好,滚!”

绯云女瞬间一愣,好像吃了一只癞蛤蟆一样的表情,想不到柳知返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绯云女向来脸上风情万种,心里却刻薄寡情,她作为婕花馆修士有过的男人数不过来,大多数都被她利用过后就害死了,心里从未有过半点儿伤痛,可这一次柳知返那生人勿近的表情却是让她心里一颤。

大概人当习惯了被人温柔对待,一旦那人冷漠起来,便会感到一抹痛心暗自涌起。

她张了张嘴,那张巧舌如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居然一时无语,她点点头默默退到一边nad2(

司徒暮影看着两人吵架,一句话没说,见三人沉默下来,他才低声对柳知返说道,“她心里有你,我看得出来!”

柳知返神色无比阴沉,眼睛抬起看了看司徒暮影,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她以前很少哭,更从没有为了一个男人哭。”

“可是-----”柳知返表情忽然黯淡下去,他嘴角动了动,紧紧抿着,眼睛眨了眨,竟然有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可是,我不能继续跟她在一起!我不想这样,与其让她笑着离开我然后自己在背后哭,不如先哭完眼泪,然后带着对我的讨厌憎恶和冷漠,回到沧帝城继续当她的二小姐!”

司徒暮影眉宇间闪过一抹少见的愁怨,“我想不到这两年你变得成熟多了!不是那个在柳河村和同村小女孩儿一起吃大饼喝汤的孩子了!”

“是吗?”柳知返眼中的泪水更多了,仿佛决堤的江河,但他的脸依然很平静,“我都忘了,那个那个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给我饭吃的大婶姓什么,那个胆小的女孩子叫什么-----”

司徒暮影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像女人一样的哭,有多丑?”

“知道,很丑很丑,既丢脸又可笑,但那又如何,我又不是靠脸吃放饭的!司徒氏的人见过我使用至尊诀,他们不会放过我,他们以为我的至尊诀是月婵教我的,要是我继续跟她走在一起,她也会受到牵连!”

“她不在乎这个!”司徒暮影说道。

“可我在乎!”

柳知返费力地抬起手擦去脸上的泪,深深吸了一口气,“而且现在我经脉尽断,三宫崩毁,留在她身边还有什么用,我练的绯云诀毕竟不是罗刹焚脉经,万一我不能成功渡过‘天魔解体’,真的成了一个废人,留在她身边,只会慢慢让她厌倦,让她开始厌烦我,讨厌我,我了解她,她是个没有耐性的人nad3(”

“而且和一个废物在一起,沧帝城的人会嘲笑她,嘲笑我,背后窃窃私语,面前冷嘲热讽-----我几乎看到了司徒星见那张臭脸快要高@潮一样的嘴脸------”

这时旁边的绯云女忽然笑着说道,“柳知返小弟,既然你这么担心会被人看不起,又怕自己变成废物,那就跟着姐姐一起走怎么样?放心,绯云女姐姐虽然修为低,但是手段可多着呢,跟着我保证你有吃有喝,没人会骂你是小白脸儿吃软饭!”

之前柳知返让她滚,似乎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多少阴影,她很快就在此恢复了绯云女的本性!

司徒暮影哼了一声,“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绯云女,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你别骂她,她心里很苦的!”柳知返低声道。

“哈?我苦?哈哈哈哈-----”绯云女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却闭上嘴一句话不说了。

司徒暮影叹了口气,“既然你决定了就好,放心好了,有我在,就算是司徒氏的人也不能将你怎么样,我最担心的是你离不开那嚣张的二小姐,不过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成熟一些。”

他走到司徒月婵身后,冷漠的语气说道,“司徒月婵,等我们击退冥山鬼王离开生死炉之后,我要带他去罗刹峰!”

司徒月婵没有回答,肩膀微微一颤,司徒暮影不等她说话,继续说道,“柳知返绯云诀已经到了第四重天魔解体,虽然绯云诀和罗刹焚脉经不同,但毕竟是又=由罗刹焚脉经而来,只有罗刹峰才知道怎样帮他渡过这一重境界,而且,他不是司徒氏却会至尊诀,你们司徒氏那些人不会放过他,现在整个修真界敢明着和司徒氏作对的,除了那个冥山派,只有我们罗刹峰,所以为了他活命,我要带他去罗刹峰!”

他很少跟别人解释这么多,尤其是司徒氏的人,但不知为何看见司徒月婵的背影,那轻轻颤动的肩头,他心里一动,竟然升起一抹对她的怜惜,他应该讨厌她才对。

司徒月婵终于转过身,看着柳知返,她的双眼红肿,神色凄然,突然间大声喊了一句,“柳知返!”

柳知返默默看着她。

“我会去找你的!你最好给我记住了,我不允许你死的时候,你就不许死。”

柳知返点点头,“你的要求我不会拒绝!除了在杀绯云女这件事上-----”

她抹了抹眼角破涕为笑!“柳知返,我要去帮着姐姐对付冥山派的老鬼,我让薇薇在这里保护你!”她转身对一直没说话的诸葛薇薇说道,“替我照看好他!”

诸葛薇薇神色复杂,叹了口气,点点头,“要是你真的要这样的话,我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好他!毕竟----我的闺中密友月婵喜欢上一个男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司徒月婵被诸葛薇薇领着看了走到他身边,沉默了一下,伸出双手摩挲着,摸到柳知返的衣服突然将他紧紧抱住了。她死死抱着柳知返,像是抱着即将要消失的宝物一样。

柳知返叹了口气,“本来来这里,是为了得到生死炉残片,然后治愈你的眼睛,想不到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

司徒月婵凄然一笑“这就是命,我司徒月婵从来不信命,但是现在我信了,柳知返,紫尧,司徒天舞----司徒月婵----你不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将你我联系在一起了吗?”

“别跟我提紫尧,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无论是你的眼睛还是我的彪皇诀!”

司徒月婵笑了笑,“你刚刚哭过了,我听到了,一个男人竟然哭鼻子,你太丢脸了,以后别跟别人说你是我的侍剑童!”

柳知返沉默了一下,嘴硬说道,“我没哭!”

“哼哼----是吗?你向来不善于说谎!”

“好吧,我哭了那又怎么样?我不想和你分开,心里难过,所以哭几声怎么了,谁说男人就不能哭,你知道我柳知返是没什么原则和尊严的,为了活命我跪过小月,跪过萧落,甚至舔过萧落的脚趾,哭鼻子对我而言,已经算不得耻辱了!”

司徒月婵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我----我要咬你一口!”

“别太用力---啊!”

柳知返的脖子上被咬破了,血瞬间就淌了下来,她得意笑了笑,拍拍柳知返肩膀,“跟着司徒暮影去罗刹峰吧,我会去找你的!我们这次分别不是永别!谁都阻止不了我司徒月婵见我相见的人!”

柳知返点点头,“如果我不是还打不过你们司徒氏那些人,我一定先去找你----”

司徒月婵笑了笑,对司徒暮影说道,“暮影表哥,柳知返就交给你了,现在,我们先练手对付冥山鬼王如何?”

司徒暮影低沉的声音说道,“别这么叫我,你姐姐每次叫我‘表哥’我浑身都起疙瘩!”他看了柳知返一眼,祭出暮影剑加入了围攻鬼王和葛进等人的修士中。

司徒月婵再无留恋,转身祭出魁罗九跟着飞了过去。

诸葛薇薇目光复杂看着柳知返,柳知返同样看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儿,最终诸葛薇薇扑哧一笑,“柳知返,真想不到,你竟然能让月婵对你这样,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可从来没见过她对一个人这个样子,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难道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她!还是你这小子手段实在高明,连月婵都抵御不了?”诸葛薇薇微笑着说道。

柳知返摇摇头,“都不是,宿命!你知道什么是宿命吗?”

诸葛薇薇撇撇嘴,露出不屑的表情,然后表情忽然严肃起来,对柳知返沉声说道,“我不了解你柳知返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警告你,月婵别看她性格嚣张跋扈,其实内心在感情上是很脆弱的,不像你这种内心好像牛皮一样,被女人背叛了还能泰然处之,要是你敢对月婵-----”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柳知返低声打断她的话。

随后目光阴冷看着她说道,“诸葛薇薇,我不管你是司徒氏的什么人,也不管你和月婵的父亲诸葛凤祥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纵然你是月婵的闺中密友,难道还要管她喜欢什么人,她喜欢的人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其实很讨人厌的!”

诸葛薇薇眼睛瞪了起来,嘴巴张大,“你----你你----你混蛋呀你!”

“噗嗤----哈哈哈哈,柳小弟,骂得好,我最看不惯这种将自己太当回事儿的女人了,哈哈。”绯云女笑了起来。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帝释降临神炉倾(中)

冥山派鬼王的手段层出不穷,但归其根源却也并非无迹可寻。

鬼王的主要攻击手段有三种,一是冥山鬼派的秘法‘鬼经’,二是他能操控冥界死气和生死炉死气,对各派弟子造成极大的影响,第三种手段便是他玄异莫测的阴阳之力。

但只见他身上黑白双色光晕交替,时明时暗,时快时慢,隐约黑白二气在他身上交织成一道旋转的太极图,循环往复,难以捉摸。

这黑白二气看起来也并不如何玄妙高深,但却融汇贯通,仿似一黑一白两只大手,将众人的法诀真元全都撕成碎片,不管是剑一心非剑境界的无形剑气还是司徒暮影的罗刹焚脉经,一旦被那黑白之气缠住,便纷纷化于无形。

万节三人剑道奇绝,青云剑派古氏兄妹的浩荡剑诀也不同小觑,剑气浩然澎湃,而司徒雨施司徒月婵两姐妹少有地并肩携手对付强敌,司徒雨施的至尊诀和司徒月婵的又有不同,虽然同为至尊诀,但因人而异,司徒雨施的至尊诀和她人的性格很像,看似平淡和缓,按部就班,实则内藏沟壑,变化无穷,冥山派四人除了鬼王之外葛进,林蛟,王千刀皆不是她们对手。

很快众人便联手将鬼王和三名鬼使逼在一个角落,背后紧靠着那颗巨大牙齿封印着的守御圣器帝释伞。

道衍派千夜将血色大戟悬在面前,身上大衍玄功散发出阵阵青光,他不屑冷笑一声,“冥山鬼王不过如此。”

“千夜,莫要大意,他可是冥山派鬼王!”钟离艳提醒道,此时钟离艳全身皮肤都变成了深红色,一张脸也变了眼里,身上散发出滚滚热流,结实健壮的身体仿佛被烧透的石头,这是骸山派炼骨诀最高的境界,‘不动尊明王身’。

千夜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之色,“钟离艳,你被冥山派吓破了胆子,女人就是女人!”

旁边铜头金刚金大坚见千夜这般表情,粗着嗓子喊道,“你这家伙,怎么跟我师姐说话呢!”

千夜瞥了他一眼,不屑哼了一声,金大坚眼睛一瞪,铁塔似的身躯泛着一抹金属般的光泽,抡起大拳头怒道,“你敢对我师姐不敬,我先废了你!”

“大坚,住手!”

钟离艳刚刚出声阻止,却见金大坚举起的拳头忽然在头顶怪异地抖了两下,他怔怔转头看着钟离艳,“师姐--我--我好冷!”话应刚落,从口中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整个喷在了钟离艳的脸上nad1(

人则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师弟!”钟离艳大惊失色,只见金大坚后背上一个黑色的掌印,深深印入他结实如铁般的皮肉中,一条条黑气在他皮肉里面乱窜,眨眼间金大坚整个后背都烂掉了!

“大坚!”一向坚强如石一样的钟离艳豁然变色,抬头看到他身后飘着一个黑影,影子似雾非雾,朦胧看不真切,仿佛有一张脸,只是上面没有五官,飘在金大坚身后发出低哑的呢喃之声。

“一颗魂魄-----”金大坚身上飘出一团暗色的影子,被那黑影吸入嘴里!钟离艳惊怒交加,“怪物!”一声厉吒,坚逾钢铁的拳头一拳击向黑影,将影子击穿,但黑影却再次飘起,奔着鬼王飘去。

“一颗魂魄----一颗魂魄----”

千夜看见金大坚倒地,气息全无,瞬间变色,再无半点儿轻视神情,他耳朵动了动,猛然转身血色大戟向后挑去。

身后一人眼睛凸了出来,怔怔瞪着他,手里的剑举到一半,掉在地上。

“青云剑派-----”千夜大戟戳死的居然是青云剑派一个弟子,古青衿古霜凛三兄妹见自己师弟被杀,立刻来到千叶面前,眼神不善。

古霜凛寒声道,“千夜,你为何杀我师弟?”

千夜哼了一声,抱起大戟,“杀就杀了,怎么样,难道我等着被他杀吗?”他眼睛瞥了瞥那名青云剑派弟子手中的剑nad2(

古青衿紧皱着眉,挥手阻止欲要向千夜发难的古霜凛和古蓝月,俯下身在那死去师弟胸口一按,突然他的嘴张开来,从里面吐出一道白气,化为一个白色的人影在他身上瞟了一圈,发出‘咯咯咯’的冷笑。

古青衿皱眉一剑斩去,却不能对那影子造成丝毫伤害,白影也如杀了金大坚的黑影一般飘向了鬼王。

“是鬼王!那个白影能附身夺舍!大家小心,那黑影能暗中杀人,触之必死,白影会附身夺舍,大家都彼此分开!”

听古青衿这么说,其他人立刻相互分散开,警惕地看着对方。

“哈哈哈哈,本尊略施手段,便能让你等黄口小儿杯弓蛇影,相互怀疑,这也叫大派的真传弟子?”

鬼王身体漂浮在死气之柱之前,身上鬼气森森,黑气弥漫脸上,模糊了他的面容,,一黑一白两个影子悬浮在他身边,他发出阴森邪异的低笑,“这一双生死鬼影,乃是冥界之物,本尊就让它们先陪你们玩玩?”

他一声令下,两道影子倏然飘向众人。

一黑一白两道鬼影一个阴森嘶哑,不断呢喃着‘魂魄’,另一个则咯咯尖笑不断,好似厉鬼磨牙,这两道阴阳幽魂乃是鬼王以自身精血祭炼,饲喂无数生人血肉魂灵才最终从冥界伸出召唤来的受冥主驱使的厉鬼。

鬼王精通玄鬼之术不知从哪里得来能与冥界沟通的能力,这黑白双鬼不但刀枪不惧,就连修行者的法诀真元也造不成任何伤害,黑色鬼影专噬人魂,被称为‘噬魂魑’,白色鬼影则寄居人心,扰乱神智,名叫‘迷魂魅’。

鬼王冷笑道,“这一对魑魅,乃是本尊以自己精血祭炼,再以七七四十九名怀胎八月的孕妇之血和油饲喂,才最终从冥界森罗地狱深处冥主手里召唤而来,也好让你们这些无知小辈开开眼nad3(”

钟离艳的师弟被黑色噬魂魑杀死,此时她正怒火中烧,又听鬼王如此说,咬牙恨声道,“你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恶事,也不怕报应吗?”

鬼王不屑哼了一声,尖利的嗓子哑声道,“报应?哼哼,我只不过杀了一点儿人而已,要说报应,最该受报应的反倒是你们这些修行者,你们夺天地之力以利己,逆天地生死轮回之数,妄图以法诀真元欺瞒天地,岂不要遭受最大的报应!”

他阴沉沉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本尊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就是‘修行修己’,也不知是哪个自欺欺人的伪君子说出这话来,何为修行,修行修得不是自己,修得是天地,你们人类再怎么修也终究是人类,成不了古神也成不了古魔,甚至成不了妖,人的寿命能有几何,两甲子为天年,看那凡夫俗子有几个活过一百二十岁的,盖因天地给你们人类的寿数便是这一百二十岁,何以修行者能超脱天地之限,甚至能活几百上千岁?因为你们修的是天地的造化,贪的是天地的寿元,夺的是天地的运数,你们才是最该遭报应的,而不是杀了几十个把人的鬼王!”

钟离艳说不过这鬼王,只能狠狠咬牙,怒道,“去死!老鬼!”

鬼王抱着双手像戏耍老鼠的猫一样看着她,噬魂魑和迷魂魅先迎上了钟离艳,绕着她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和呢喃,钟离艳炼骨诀异常强悍,炼骨诀最高境界所谓‘山崩体不崩,天倾人不倾’,就算以剑一的剑气,也未必能一剑刺穿钟离艳强悍的筋骨。

但这黑白双鬼并非实体,而是灵体,灵体既非真元也非血肉,钟离艳的防御在鬼魅面前无丝毫抵抗力,否则铜头金刚也不会死的如此简单直接,像他的性格一样。

钟离艳几个重拳重脚全都打在空气中,心中一来被师弟惨死的悲伤笼罩,二来被鬼王的手段所震惊,心中一时失守,就在这一瞬间白色的迷魂魅忽然发出一声尖笑,找到了她意识的缝隙,奔着她脑门儿就钻了过去。

钟离艳眼前只觉一个恍惚,忽然间心头似蒙上一层黯淡的影子,只觉得眼前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世界好似正在迅速地远离她的双眼,只剩下一个不断在心里尖笑的尖利声音。

而在众人面前的钟离艳,却突然间神情变得阴狠狂暴起来,嘴角咧开怪笑不断,奔着离她最近的道衍派千夜冲了过去,当头便是一记重拳,千夜早有准备,看到她神情不对便猜到钟离艳此时恐怕已被那白色的鬼影操控了身体,提起血色冥王戟挡在面前。

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凶名赫赫的冥王戟被钟离艳这一拳打的颤了三颤儿,千夜险些没握住,即使这样虎口也被崩裂。

他神色一狠,暗道钟离艳竟有如此蛮力,不过眼前之人早已不是钟离艳,他也不用手下留情,祭起冥王戟大衍玄功奔着钟离艳头顶劈去,这时斜刺里忽然飞出一柄青色古朴长剑!

剑一一剑挡下千夜的大戟说道,“千夜道兄先别动手!钟离师姐还活着!”

“她已经被白魂夺舍,回不来了!”千夜收回冥王戟冷声说道。

剑一却摇摇头,这噬魂魑和迷魂魅,虽然不惧真元不惧刀剑,但我的心剑却恰好是它的克星!

“心剑斩心,魂剑斩魂。”他轻声说道,手指并拢对着钟离艳脑门儿就是一指。

不见真元光芒,但见钟离艳怪叫一声,身上逃窜出一道白色的影子向鬼王那里逃去,剑一岂会让它逃走,“鬼王,你炼这鬼物残杀无辜,今天我剑一便斩去这两只鬼怪!”

他闭上眼,身上散发出一股说不清楚的气息,瞬间有两道无形的剑气在他面前凝聚成型,在阴暗死气衬托下隐约能看清那是两柄小剑的样子。

剑一抬手一指,两道剑气瞬间追上噬魂魑和迷魂魅,从它们身上一斩而过,连至尊诀和罗刹焚脉经都奈何不得的魑魅,就这样被剑一斩为两段消散在空中。

“好!”突然的叫好声竟然是从鬼王口中发出,他拍了拍手,“剑一,果然好本事!”嘴上这么说,他脸上却已经是风云密布,杀机沉重。

“连我辛苦招出的魑魅鬼魂都能斩去,这便是剑道中的‘心剑道’了吧,难怪我那徒弟殷厉不是你的对手!这样才有意思,这样我杀了你才有意思!”

他仰头怪笑一声,身体忽的飘起,“阴阳锁!”

鬼王作为冥山派之主,修为深不可测,这阴阳咒印先前曾将司徒雨施体内的至尊诀锁住,可见看着简单,实际威力绝伦!

鬼王亲自出手,众人终于感觉到自己和大能高手之间的差距在何处,也不见他用多么高深玄奥的法诀,只是操控着身上的黑白阴阳二气,却将正邪两道一众年轻高手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招架。

便是剑一和司徒暮影,司徒雨施这等年轻一辈执牛耳的佼佼者,在鬼王面前也讨不到半点儿便宜。

司徒雨施,司徒暮影和剑一三人围在最内一圈儿,再向外才是古青衿,司徒月婵等人,众人同时发起攻击,法宝纵横,法诀呼啸,光辉大作。

面对冥山鬼王,没人能够泰然处之,如果是其他门派的宗主,哪怕是三宫之主,这些人也敢挺剑一搏,然而冥山派向来神秘莫测,再加上这一次生死炉碎片之行,惊骇众人之事实在太过玄奇难信。

剑一剑二剑三以凌厉无比的剑气开路,直击鬼王胸前那张怪嘴!剑一对两名师弟说道,“鬼王并非真的鬼王,而是通过殷厉---殷秉真的尸体借尸还魂,我仔细观察之下,发现他所有死气和阴阳之力全部由胸口那张獠牙交错的怪嘴中喷出,那里定然是他的命门。”

“竟能看出我的弱点,好小子,看来你不止有一颗剑心,还有一双剑眼,但就算如此,你们能耐我何?”

他猛然一掌推出,影月宗月女躲避不及,被鬼王一记阴阳咒印击在胸口,整个人被打翻了出去,恰好经过司徒暮影身边被他一把拉住。

本以为月女受了这一掌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她只是受了一点儿内伤,只是从她胸口抖出无数法宝碎片,她看着司徒暮影眼睛说道,“多谢暮影少侠相救,不过我倒是没事,只是可惜了我这些法宝了。”

“这就是影月宗的‘饲宝诀’吗!竟然能挡住鬼王全力一击。”

月女笑了笑,“这些法宝平日受我祭炼,关键时刻替我挡掉一条命,也是它们的本分!只是可惜----这一次从狂人赵那里抢来的三件异宝都废掉了,早知道这里这么凶险,当初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司徒暮影瞥了她一眼,将她从怀中推了出去,“修行之路本就凶险,既入此途,还想什么回头路!你若没有目的,会来这里?”

月女微微一笑,转头清啸一声,从口中吐出一只黑色的扇子,在她手中变大数倍,她转头莞尔一笑,“你说的倒也有理,师父和我说过,修行者就像巨川大河中食人的恶鲳,哪里有血食便蜂拥而去,我们这些人这里来到这生死炉当中不也是如此,那暮影少侠是为了什么目的来这里的?”

说完她起身再次迎上鬼王,“老鬼,你废了我收藏的宝贝,让你尝尝我这‘湮冥扇’的苦狱业火。”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帝释降临神炉倾(二中)

鬼王的阴阳锁便是一道阴阳之力,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阴阳两仪乃为宇宙间最基础之物,也是最复杂之物,从古至今,从神魔时代到炼气士时代,再到法诀真元时代,不论是神魔之力还是炼气士修真之力,以至于当今法诀之力,究其根本,@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这股阴阳之力在鬼王手里就是玄奥莫测的攻击手段,当今修行界,能够如此熟练运用生死阴阳之力者,除了鬼王恐怕再无二人。

“所谓生死,乃是生灵之大秘,所谓阴阳,乃是世间万物之根本,掌控阴阳生死者若不是别有乾坤,必遭天诛。”剑一说道,“这鬼王恐怕掌握着能够沟通冥界的力量,否则不可能操控阴阳生死之力而不受反噬。”

“难道,鬼王也和殷厉一样也是已死之人复生?”剑三道。

这时身旁月女冷声道,“冥界之物最怕我的惨月幽冥火,鬼王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一试便知。”

月女的饲宝诀是影月宗异法之一,平日将法宝饲养在自己体内,关键之时能瞬间祭出成百上千件法宝,一旦饲主有生命之忧,体内法宝则会代替主人而死,每一件法宝便是额外一条性命,但此法对修士和法宝的要求都很严格,如果修士修为和天赋达不到要求,不但会使体内所饲养法宝自行损毁,器灵殒灭,修士本身也会被法宝释放出的灵气腐蚀掉身体。

以月女的修为和天赋,她能在体内饲养五件法宝,这五件法宝等于月女的五条性命,却想不到被鬼主一掌将五件法宝尽数毁去,这也相当于鬼主那一式阴阳锁足以杀死月女五次,想到此她心中既心疼自己的那些法宝,同时又无限后怕。

“老鬼,你废了我的宝贝,让你尝尝我这湮明扇的惨月幽冥火,我这炼狱业火乃是从冥界炼狱召唤而出,对鬼物邪魅天生便是克星,倒是符合你这‘鬼王’的身份!”

月女挥舞起黑色的湮明扇,对前面几人喊道,“你们不想被我的惨月幽冥火烧死,就躲远一些,业火无情,可分不出敌我!”

在她前面正与葛进,王千刀,林蛟三人斗法正酣的王炜文,青灏,古蓝月等几人脸色一变,眼角余光瞥到月女竟然不顾他们死活,已经扇动了湮明扇。

“歹毒的妖女,难道想将我们一起烧死吗?”王炜文惊怒道,他之前见识过仙人峰狂人赵被月女的惨月幽冥火烧死的惨象,那狂人赵修为比他尚高出几分,他紧忙运转大阳循天诀狼狈逃窜,却不想在逃走之时被葛进锁骨钩一钩钩在肩膀上,顿时鲜血淋漓,血肉黑了一大块。

月女却不管这些正道人士死活,双手挥舞黑色大扇,扇出八重惨月幽冥火,深绿色的火焰化作一条八头大蛇,昂首吐信,森冷鬼魅。

司徒雨施见王炜文被葛进击伤,祭出至尊令挡下林蛟的白骨獠牙,飞上前将王炜文抱起回身一掌,一道青光击入冥火大蛇,“月女,你要连我们一起杀了吗?”

月女哼哼一笑,“法诀无情,可怨不得我!”

王炜文眼中闪过一抹愤恨,“这妖女----呃----”

“你体内被鬼气侵蚀,现在不宜动用真元。”

“谢大小姐相救!不过在下的大阳循天诀至刚至阳,对鬼气之类有克制作用,只要给我时间在下便能逼出体内死气。”

司徒雨施转头看了看,诸葛薇薇正在一旁跪坐在地上,用自己香软的手帕轻轻帮柳知返擦脸上的血和汗,她沉吟一下,“薇薇----”

“诸葛薇薇!”

“啊?大小姐,什么事?”

司徒雨施眉尖儿微蹙说道,“我要对付鬼王,王炜文受了重伤,你先照看他一下。”

“哦!”

王炜文冲诸葛薇薇点点头,“有劳诸葛小姐了。”在一帮静静躺着的柳知返,这时眼睛睁开一条细线,一丝精光一闪而过,他随即闭上眼仿佛陷入沉睡。

月女的八头幽冥火大蛇来势汹汹,葛进林蛟等人面露惊色,“这冥火和师父招出来的噬魂魑,**魅同宗同源,难道也是来自冥界底层炼狱之中?”

“影月宗和中古大罗天门颇有渊源,而大罗天门,道统继承自上古‘阴魂山’一脉,对鬼道之术颇有造诣,这些惨月幽冥火对我们伤害致命!还是先退却为妙。”王千刀说道,身体向后退去。

鬼王对三人挥挥手,“你们的身体经受不住业火燃烧,暂且退下,这些人让为师出手便是。”他冷笑一声,“惨月幽冥火?雕虫小技,不过你这女娃居然能召唤出炼狱之火,倒也让本尊刮目相看了,你们这一代的小辈,比你们上一代强多了!”

只见鬼王双手上抬,一黑一白两道匹练升起,在空中交汇一处,化作一条黑白双色的锁链,对着八头大蛇锁去。

阴阳锁从蛇头与身体相连处狠狠一勒,惨月幽冥火所化大蛇瞬间崩溃。

月女从来没失手过的幽冥火攻击第一次被人如此强悍地化去,她脸色瞬间一白,嘴角浸出一丝血来,被人不知道但她自己自然心中明了,惨月幽冥火极为强大,但却是以修士之魂魄为基从冥界中召唤而来,并非属于修士本身修炼出的真元或者大能借用的天地之力,而是以被炼狱之火所杀的修士为祭品和冥界冥主交换而得的邪异力量,如果没能杀死敌手,那么惨月幽冥火就会向召唤者本身索取祭品。

影月宗的饲宝诀体内饲养之宝也能作为提供给惨月幽冥火的献祭之物,但此时月女所饲养的法宝都被鬼王阴阳咒印所毁,因此她被惨月幽冥火反噬所伤。

这种伤害看似轻微,但实则却是直接影响到神识魂魄,月女感受到在她能够感知到的阴暗冥界,正有一股强大的吸噬力量在吸取她的修为和生命,那是冥界炼狱中来收割祭品的暗力量。

阴阳锁击溃了八头冥火大蛇之后继续向着月女锁来,当初连司徒雨施的至尊诀第二重修为都被阴阳锁所制,受伤的月女定然无法逃脱鬼王这一道阴阳锁。

月女惊惧道,“你竟然不惧惨月幽冥火----没有活人能够如此轻易破去炼狱业火,就算是死而复生之人,也会对炼狱业火本能畏惧,你为什么不怕?”

鬼王哈哈大笑一声,“本尊岂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比,生灵畏惧炼狱之物,乃是因为炼狱为众生归宿,本尊早已超脱生死,炼的是阴阳力,修得是轮回道,你们这些无知的黄口小儿能知晓多少世间隐秘!难得你们这些将来修行界的风云人物齐聚一堂,本尊一并杀了倒也省去许多麻烦!”

司徒暮影冷哼一声,“口气倒是不小!”

一道黑火隔空袭来,与那道阴阳锁撞击在一起,两股力量融汇抵抗,最终消于无形,那阴阳咒印虽然难缠之极,但和至阴至寒的罗刹焚脉经真元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互不相让,司徒暮影上前将月女拉到身后,救下了她。

“月女多谢暮影少侠相救。”她冲司徒暮影眨眨眼,脸上微笑,这时却忽然眼神一暗,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你没事吧!”

月女摇摇头,勉强一笑,“只是被法诀反噬了---虽无性命之忧,但是却也无再战之力,暮影少侠-----”月女叹了口气,司徒暮影皱了皱眉,这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王炜文和月女就失去了抵抗力,冥山鬼王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暮影剑祭出,“罗刹焚脉经,枯海潮煞!”

黑火仿佛一道巨大的云瘴,奔着鬼王汹涌而去,鬼王神色微变,鬼气化作一道巨大的利刃将云瘴斩开,语气有些诧异,“罗刹劲----罗刹劲----想不到罗刹峰的罗刹劲,竟然有一丝古魔之意,难怪竟然能化去我的阴阳锁,哼,当日司徒氏大小姐体内的阴阳锁,便是你化去的吧,你不是憎恨司徒氏,怎么还救了那位大小姐,暮影剑原来也是顾及兄妹之情的人,想不到----”

司徒暮影默认,司徒雨施上前一步,法宝婵娟在面前悬停旋转,她轻声道,“表哥只是和沧帝城有些误会----”

“我和司徒氏的仇恨可不是误会!”司徒暮影神色忽然狠厉起来。他母亲一族被杀,此等血海深仇,其实一句误会能够诠释的,司徒雨施自知失言,脸色一白,低声道,“是小妹失言了!表哥,诸位,这鬼王修为诡异,我们只有齐心合力才有机会击退他!”

“雨施小姐说的在理!这种时候我们门派之间的恩怨可以放一放了。”丹阙宗武轩清说道。

司徒雨施感激地看了武轩清一眼,说道,“鬼王借殷秉真的身体出现在这里,他的修为一定会受到限制,千夜师兄,你可还记得当日我们遇见的欧阳狠。”

千夜点点头。

“那欧阳狠和这殷秉真如出一辙,想来那是附在欧阳狠身上的便是鬼王,欧阳狠的修为资质都远远不如殷厉,因此鬼王当时所发挥的实力也受到限制,最后被表哥击退,眼下鬼王附在殷厉身上,就算他修为再强,也抢不过我们这么多人联手!”

众人点点头。

司徒雨施继续说道,“在下建议由万剑宗师兄和青云剑派的道友们正面攻击,我和表哥等人从侧面进攻,定能再次杀了此獠。”

古青衿朗声一笑,“如此甚好,也让这鬼王尝尝我青云剑派的厉害!”

鬼王戏谑地一笑,“青云剑派?呵呵呵------”他一只手捂着头笑出了声,“别人不知道,本尊可是知道你们青云剑派的来历,你们青云剑派的祖师,不过是上古守御嗣者之九嶷剑嗣者家族一个养马的马夫,九嶷嗣者家族被司徒镜空和那只孽畜紫尧用生死炉击败,九嶷剑分散各处,而你们祖师在主人遭难的时候偷走了九嶷嗣者家族对守御圣器九嶷剑的祭炼方法,之后又用了几千年时间寻找到被生死炉之灵紫尧藏起来的九嶷剑,从此成了七大派之一青云剑派,说到底,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弑主背叛的小人罢了,你们也配和本尊相提并论?别惹人发笑了。”

听鬼王这么说,在场众人面露异色,不知为何除了青云剑派古氏兄妹三人之外,其他人竟然都觉得鬼王说的是事实。

因为他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打击古氏兄妹。

古霜凛脸色涨红,心上人司徒月婵就在身边,他岂能任这鬼王侮辱自己宗门家族?

“老贼修得妖言惑众,诋毁我青云剑派,看剑!”霜锋剑祭出,寒气漫布,瞬间将周围数百丈冻结成冰。

其他人见状也随之再次出手,刹那间,各派法诀真元光辉汹涌,将鬼王和冥山鬼使笼罩在内。

鬼王眼神阴沉凶狠,好似百年老枭般低垂着眼睛,斜着看了看离他最近的三人,嘿嘿怪笑一声,“司徒氏最天才的大小姐司徒雨施,我听说你自小离开沧帝城跟在玄玉宫那个自称素仙子的老尼姑身边,习得一玄女清心诀相当了得,同时又精通至尊诀无量天境界,乃是司徒氏风头最盛,声望最高的年轻一代!”

司徒雨施法宝婵娟绕着她旋动,发出轻微的破空之声,至尊诀金光和玄女清心诀轻灵缥缈的青色光辉在她身上交替,她淡淡道,“声望最高称不上,只是见邪诛邪,见恶惩恶罢了!”

鬼王哼哼一笑,“谁是邪谁是恶?说到底不过是谁强谁弱之分罢了。”他又看向司徒暮影说道,“司徒氏的人愚不可及,将你这等人才拱手让人,你是罗门老鬼的大弟子,身怀罗刹焚脉经和司徒氏至尊诀,同辈之中能是你一合之敌的不多,罗刹焚脉经至阴至毒,而至尊诀至阳至烈,能将罗刹焚脉经和至尊诀融会贯通,自创暮影三千式,这等天份本尊这数百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

司徒暮影暮影剑指着鬼王,身前罗刹劲黑火汹涌,“我和司徒氏有血海深仇,不过不需你来提醒。”

鬼王又看向剑一,语气丝毫不掩饰称赞之意“万剑宗剑一,生而便有剑心,小小年纪竟能将剑道修至如此境界,你是本尊见到过剑道一途上最天才之人,万年来无人能和你相比,。“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你们三人俱是人中翘楚,如果假以时日定然会超越你们的长辈,只是可惜,可惜,你们在此地遇见本尊,命中注定要夭折于本尊之手!”

他脸上瞬间杀机漫布,“想必以你们的性格,弃明投暗入我冥山派门下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本尊也只能杀了你们了!”

他突然张开双手,“就让尔等小辈,见识一下本尊的通天手段!六道之主,轮回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帝释降临神炉倾(下)

王炜文闭目盘膝调息,头顶灵海之上三尺处,一团滚滚燃烧的火球在上面悬浮,火球凝聚不散,似被中心一点所吸引,火舌涌动着,散发出灼灼热力,顺着他头顶流到肩膀最终汇入身体百脉。

王炜文本是中州三阳之地一座小城人士,自幼聪慧好学,深得家中长辈喜爱,年长后一次偶然机会遇见三阳阀士杜家老太爷杜如烈到小城中探访故友,偶然见到王炜文在学堂中读书,杜如烈老太爷目光如炬,一见之下不由心中暗自惊讶,这少年竟然天生一副阳性体质,最适合修炼自家的纯阳法诀‘大阳循天诀’,于是便找到他的父母说明来意,将王炜文逮到了杜家首阳城,亲自教授大阳循天诀。

三阳阀士代代联姻,互为连理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亲戚关系,杜如烈便有两个亲侄女,乃是他亲妹妹嫁给了高阳苏氏家主,生下一双女儿,长女名苏慧,嫁给了首阳居士阳飞段,便是当初被柳知返父母所救并为柳知返订了一门亲的那对夫妇,次女苏月茹,尚待字闺中。

在一次三阳阀士的文武会上,王炜文与高阳苏月茹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时常瞒着两家长辈偷偷幽会,却不想两人干柴烈火,一个没把控住,苏月茹竟然坏了王炜文的孩子。

事已至此再瞒不下去,王炜文只得向杜家老太爷坦白交代,杜老太爷杜如烈是个形如烈火的人,即使自家都严厉管教,犯一点儿错都严加惩处,得知王炜文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顿时大怒,封了他的修为将他带到高阳苏氏亲自向苏家家主谢罪。

却没想到苏家家主见王炜文是百年难遇的纯阳火修士,加上他仪表不凡,风度翩翩,便顺水推舟,成就好事。

两家订下日期,送出请帖,便要操办婚事,却不想当中横生枝节,在王炜文亲自去商阳阳氏送请帖的时候,途中遇见邪派与一女子斗法。

王炜文见状得知那邪派乃是三阳之地有名的淫邪宗派,专门掳走年轻女子用作双修炉鼎,臭名昭著,与他们斗法的那女子长得极美极媚,王炜文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如此妖娆多姿的女人,甚至将苏月茹都比了下去nad1(

他冲冠一怒,挺身出手帮忙,可一出手才发现那女子修为竟然相当了得,使一身金色真元,三五招变将那几个邪派修士尽数杀死。

王炜文便询问那女子来历,这一问差点儿将他吓的瘫软在地上,这美貌妩媚女人,居然是赫赫有名的中州第一家族沧帝城司徒氏的小姐,名为司徒娇娆!

司徒娇娆看中了那个邪派宗门的一件法宝,索要不成便亲自带人将那邪派剿灭,夺走了法宝,那几人是那个邪道门派最后逃走的几人,被她在三阳之地找到斩草除根。

司徒娇娆见王炜文英俊不凡,而且是罕见的阳火修士,当下便邀请他加入沧帝城,王炜文当时就要和苏月茹成亲,而且苏月茹已经珠胎暗结,坏了他的孩子,他便拒绝了。

本以为从此两人便是陌路,可没想到,就在他和苏月茹大婚那一天,司徒氏小姐司徒娇娆亲自带人登门庆贺,当时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然后,司徒娇娆带走了王炜文!留下苏月茹一人大着肚子独守闺房!

三阳阀士没有人不为此事感到愤怒和耻辱,然而司徒氏的势力远飞小小的三阳阀士可比,尤其是苏氏的人,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恶气,杜家老爷子杜如烈当时就被气吐了血,被另外两家家主死拦着才没有出手和司徒氏解下愁怨,杜如烈老爷子那次险些送了命,静心疗养两年多才将这件事真正放下,而真正受到伤害的,却是苏月茹。

在那之后,苏月茹生下孩子,在中州各处寻找沧帝城的踪影,最终找到那里,然后混入沧帝城,与王炜文瞒着司徒娇娆偷偷相见,直到苏月茹被白骨君和鬼蜮婆杀死在影城柳知返居所的隔壁。

柳知返从第一面见到王炜文就对这个人无比厌恶,不仅仅因为他的虚伪,他对苏月茹的始乱终弃,也不仅仅因为他道貌岸然,为了名利不惜亲手害死自己的女人,更是因为王炜文是阳火修士,而柳知返所修绯云诀乃是至阴至寒的法诀,两者天生相克,无法共存,而且王炜文数次陷害柳知返,最后一次险些将他害死,要不是柳知返身怀紫尧的彪皇诀力量与死水共鸣,他恐怕早已成了冥界白骨中的一具nad2(

如今仇敌就在身边,王炜文被葛进锁骨钩刺穿肩胛骨,死气侵入经脉身受重伤,如果要报仇,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但柳知返自己所受的伤比他更重,甚至全身经脉尽断,体内无半点儿真元。

他左右看了看,诸葛薇薇跪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拿着手帕按着柳知返的额头,头却转向一边看着众人围攻鬼王有些发呆。

“诸葛薇薇!”

“唔,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柳知返摇摇头,“经脉尽断的感觉不会很好!”

诸葛薇薇用手帕擦去他额头的汗水,皱眉问道,“很痛吗?”

“仿佛血肉尽裂,筋骨折损,体内真元尽失,如坠冰窖,灵海丹庭玄府三宫空空如也,仿似大厦倾塌!想不到绯云诀第四重天魔解体竟然是这样一种方式,司徒暮影对我说,第四重天魔解体和第三重龙行桃宫之间的阶段,完全就是积累真元,吸噬的真元越多,天魔解体经脉崩毁就越严重,同样渡过第四重到达第五重之后也就越强。”

诸葛薇薇哦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水囊喂他喝了口水,“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忽然问道。

“什么?”

“月婵呀,我和月婵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从未见过她对一个人像对你一样,她自小性子就孤傲不逊,除了我之外没朋友,就算是司徒星灵那样乖巧讨人喜欢的女孩儿,月婵都没有丝毫好感,她很讨厌司徒星灵那样性格的女人。”

柳知返目光低垂,眼神动了动没有说话!

诸葛薇薇轻叹了口气,“月婵这个人我是了解的,既然她要喜欢一个人,那谁都阻止不了----不过---”

柳知返这时却摇摇头,“月婵和我的事情,我们心中有数!诸葛小姐,我有事情请你帮忙nad3(”

“什么事?”

“王炜文被葛进打伤,现在他体内被死气侵蚀,你去替我杀了他。”

“啊?你让我帮你杀沧帝城的人?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个人,不过他可是司徒娇娆的男人,你当是路边的野狗想杀就杀吗?”

柳知返眼神有些阴沉,“我知道,但我有办法让他自行经脉损毁而亡,没人会知道是你做的,要不是我现在用不了半点儿真元也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

诸葛薇薇好笑地看着他,“虽然我是月婵的好朋友,但这种事我是不会帮你做的,一旦被沧帝城发现,就算是我恐怕也要被扔进影城的死牢。”

柳知返闭上眼睛忽然说道,“司徒月婵是你姐姐吧。”

诸葛薇薇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表情有些不满,“她的确比我大一岁,但我们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

“不,我是说,你是月婵,同父异母的妹妹,对吧?”

诸葛薇薇手一抖,手中手帕被她甩了出去,惊愕地瞪着柳知返,“你胡说什么?”

“我看你是受了伤脑子有些昏沉沉的,月婵是司徒氏小姐,我是她父亲诸葛凤祥的侄女!”诸葛薇薇的嘴角抿起露出很可爱的笑容。

柳知返说道,“我对你的身世其实没有任何兴趣,不管你是月婵父亲的私生女还是他的侄女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为什么这样污蔑我?”诸葛薇薇语气微沉恼怒说道,她眼神向着司徒月婵那里看去,她正和司徒雨施并肩以至尊诀对抗鬼王的阴阳锁,她的目光却在时不时瞥向这里,尽管眼睛看不到,但依然能够感到柳知返的所在。

柳知返躺在地上无力地撇嘴笑笑,“我没有污蔑你!我说的是事实在沧帝城的时候我就注意过你,家主樱兰对你的态度很是微妙,虽然表面上慈爱,但实则暗藏厌憎,要是你真的是月婵的父亲诸葛凤祥的侄女,她不会这样,再者,你在之前和冥山派鬼使斗法的时候,被王千刀逼到角落,你用了一股紫色真元,我不会看错,那是栖霞九重劲!”

“月婵对我说,栖霞九重劲是她父亲的绝学,沧帝城除了她和司徒雨施之外,连家主樱兰都不会,可你却会用,所以你和诸葛凤祥的关系绝不只是侄女那么简单,再联系起你的年龄,想来你也不会是他的情人,所以你只能是诸葛凤祥和别的女人生的女儿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这种时候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柳知返目光阴沉中带着威胁的意味,“月婵知道这件事吗?”

“她不知----”诸葛薇薇下意识否认,随即一想自己这么说岂不等于默认了,脸一红顿时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是诸葛凤祥的侄女!你这人当真讨人厌憎,要不是月婵嘱托我照看你,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这等卑贱可恶之人坐在一起?”

柳知返嘴角挑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月婵要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你要干什么?”诸葛薇薇警惕起来,因为家主樱兰对她的态度,其实在沧帝城诸葛薇薇一直游离在司徒氏的边缘,只有司徒月婵才真的将她当成朋友。

“你承认了?”

“说实话,我无意破坏你和月婵的感情,那对我没什么好处,,如果不是我现在全身经脉尽断,我也用不着和你说这些!威胁一个很好的女人没什么意思。”

诸葛薇薇眼睛眯了眯,嘴角紧紧抿着,过了片刻,她忽的叹了口气,“真想不到,你那双眼睛竟然注意到这么多的事情,我三岁的时候,诸葛凤祥带着我来到沧帝城,将我交给了家主樱兰,家主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一次她和诸葛凤祥大吵了一次,甚至双方动了手,诸葛凤祥在沧帝城住了一年,那段时间家主樱兰为了报复诸葛凤祥,疯狂地蓄养男宠面首,一年后她和一个面首生下来司徒星见。”

诸葛薇薇沉默下来,嘴角动了动,脸上说不出是笑还是什么表情,“司徒星见出生的那天晚上,诸葛凤祥离开了沧帝城,从此再没回到过沧帝城!也没见过家主樱兰和我们!”

“虽然家主樱兰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她心里是有后悔的,否则我也不会活这么久,过得还不错!”

她转头对柳知返说道,“在沧帝城,我是月婵唯一的朋友,她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她不知道我是她异母妹妹,从月婵对司徒星见的态度就能知道,她对同母异父的弟弟是何等厌恶不屑,要是她知道其实我也是她父亲和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妹妹,恐怕我们再也做不成朋友了。”

诸葛薇薇幽幽叹了口气,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来,“月婵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能失去她,既然被你猜到了我的身份,我只好杀了你灭口!”

柳知返看着她的眼睛不屑道,“你杀不了我,要是你杀了我,月婵一定杀了你替我报仇!”

诸葛薇薇的手紧紧握着匕首放在柳知返的喉咙上,“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知返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瞥向一边盘膝打坐的王炜文,口中低哑说出几个字。

“悬枢,命门,中枢,天柱,气舍,不容-----”他一连说出十几个穴位,“以截脉十三指法封住这些经脉,必然导致真元逆冲,元力消减,想要用极阳之力逼出死气再无任何可能!”

到时候他体内死气攻心,自会经脉尽断而亡。

诸葛薇薇眼神异样,好像看着另一个人一样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憎恶,“柳知返,我一直以为你性格虽然阴沉内向,但不能算一个坏人,今日看来,原来你也是一个卑鄙无耻又虚伪的混蛋,月婵看上你真是瞎了眼睛。”

柳知返冷哼一声,“我从没说过我是一个正人君子,何况仇人就在眼前,自然要不择手段,我卑鄙无耻虚伪,难道那王炜文就是什么好人吗?为了攀权附势,不惜抛弃妻女甚至派人杀了对自己地位有威胁的女人,这等人难道就不该死?他数次害我险些毙命,难道我不应该杀他报仇?”

“这世上本就没有谁是不该死的,也没有谁是不能杀的!你说月婵看上我柳知返是瞎了眼----那你觉得她应该和谁在一起才最般配?难道她和古霜凛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双宿双飞?”他不屑地看着诸葛薇薇,“你不了解司徒月婵,更不了解我柳知返是什么人。”

“你应该知道你没有多少时间去做这件事,快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我就将你的身世告诉所有人,到时候不仅月婵,整个沧帝城的人都将视你为耻。”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九十四章 银刀落处仇恨解

“你威胁我,威胁一个女人,你不觉得这很无耻吗,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威胁女人和威胁男人没什么区别,或者倚强凌弱,或者掌握着人的把柄,说到底都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这没什么无耻不无耻的,要是你有我的把柄,以后你也可以威胁我。”柳知返声音和他的眼神异样,淡的像一碗水。

这碗水到了诸葛薇薇眼里变成了让她厌恶憎恨的浪潮,“你----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柳知返,你是个混蛋!”诸葛薇薇指着他的鼻子斥道。

柳知返少见地没有反驳,往日里司徒月婵骂他是混蛋或者白痴的时候,柳知返总会反驳一句,‘我不是混蛋’。

但今天他没有反驳,因为他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此时所作所为,的确是一个混蛋。不管他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诸葛薇薇是个很好的女人,而且是司徒月婵最要好的朋友。

他静静看着诸葛薇薇,目光却越来越阴沉,“如果你不肯帮我杀王炜文,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他挣扎着往起坐,诸葛薇薇这时一跺脚!

“好吧,我帮你,不过我只能帮你封住他的修为,但要杀他你自己来。”

柳知返点点头,“我欠你一个人情。”

诸葛薇薇不屑哼了一声,“你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还了-----”

柳知返则翘起嘴角一笑,“柳知返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要是没机会还你人情,哪怕我自己创造机会也不会欠你太久!----另外,那王炜文看似磊落实则是一个阴险小人,你小心些。”

“他比你还阴险?”诸葛薇薇不屑撇撇嘴。

柳知返点点头,“我从不掩饰自己的阴险,但他却从不会让人知道自己阴险,这就是他最阴险的地方nad1(”

诸葛薇薇走到王炜文身后,抬起手犹豫了起来,真要按照柳知返所说的那么做,王炜文必死无疑,但自己一来和这王炜文无冤无仇,二来他是大小姐雨施嘱托自己照看的人,真要死在自己手里,司徒雨施该怎么看她,甚至将她交给惩戒院都有可能,她紧咬银牙,手抬起又落下,上面栖霞九重劲的紫色光晕时明时暗。

诸葛薇薇在沧帝城一向谨慎规矩,也从未在人前施展过自己的真实修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栖霞九重劲比大多数司徒氏子弟都强,至少司徒星鸿司徒正之流远非她的对手。

“真的要杀了他吗-----可恶的小子!竟然用月婵威胁我!”诸葛薇薇心里对柳知返已经恨到了极点,不屑到了极点,不过想到他可能活不了太久,司徒氏的人不会放过他,无论是他偷学至尊诀还是要杀王炜文都是死罪。

“还说还我人情----下辈子吧。”她抬起手,深吸了口气。

王炜文也已经感受到身后有人站着,而且不怀好意,但此时他体内大阳循天诀真元正在与侵入经脉穴道的死气抗衡,葛进的死气真元难缠无比,好像一条毒蛇在他经脉中游走,释放出一口口剧毒。

大阳循天诀这类刚阳法诀本就对阴暗之力有克制作用,他勉强将所有死气凝聚在一处,就要成功之时,想不到身后竟然来了敌人。

“诸葛-----小姐!你要-----做什么?”王炜文勉强说了一句,这种时候他最分不开心神。

诸葛薇薇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语气紧张道,“没---没什么!只是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王炜文继续说道,“多谢诸葛小姐挂心,在下并无大碍。”

诸葛薇薇牙齿咬着下唇再不答话,心里只是想着柳知返说的那些穴位和经脉,心中默默念着,“悬枢,命门,中枢,天柱,气舍,不容-----”

“王炜文,莫要怪我,要怪就怪那和狠毒的小子吧!”她闭上眼睛食中二指并拢,指尖儿一团紫色火焰,奔着王炜文头顶的百会穴便点去,王炜文用大阳循天诀逼退体内死气,火元力真元经奇经八脉在全身百脉之中化去死气的侵蚀,在头顶百会穴处大周天运转交汇,诸葛薇薇这一指若点在他百会穴上,王炜文大阳循天诀的周天运转之枢纽便会被瞬间击溃,体内死气和他自己的真元同时紊乱,导致气血逆行,走火入魔,虽然未必会死,但短时间内将和柳知返一样手足僵直无法行动nad2(

王炜文似乎感到了什么,他声音嘶哑地笑笑,“在司徒氏众子弟之中,在下其实最钦佩诸葛小姐!诸葛小姐乃是威名赫赫的大能修士诸葛凤祥侄女-----”

听他忽然这么说,诸葛薇薇一愣,就在此时王炜文眼神忽然一厉,再也顾不得真元逆行的危险,猛然间提起真元强行冲关,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回身一掌击向诸葛薇薇,掌心一团熊熊燃烧的火光,炙热无比,这一掌凝聚他大阳循天诀最强的真元,竟然要一掌杀了诸葛薇薇。

诸葛薇薇本来那一指出手便十分犹豫,突然间王炜文回身反击,竟然吓了她一跳,诸葛薇薇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因为惧怕司徒樱兰因为自己的修为而伤害自己,所以尽管她修为很高,但实战经验却少的可怜,王炜文前一刻还笑语相迎,眨眼间竟然突施杀手,这让她有些蒙了。

柳知返在一旁大喊了一声,“出掌!还等什么蠢女人!”

诸葛薇薇下意识指变掌,运起栖霞九重劲和王炜文对上一掌。

“击他气户穴!”

诸葛薇薇一侧身另一只手在王炜文胸口上气户穴点了一指。

“华盖穴!”

“膻中穴!”

“关元穴!”

眨眼的功夫诸葛薇薇按照柳知返的指点在王炜文身上点下十几指,诸葛薇薇虽然也精通穴道经络,但并不知如何截断修行者体内经脉,而柳知返却精通此道,当初他靠着截脉十三从王炜文那里逃的生天,如今在这生死炉之中,柳知返以同样的方法将王炜文最后一丝反抗之力截断nad3(

两掌分开,诸葛薇薇退后一步,表情茫然看着王炜文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刚刚那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心里竟然一片空白,只听着柳知返沙哑却清晰的声音手便不受控制般出手。

她看向王炜文,竟然有些歉意的感觉,“你-----”

王炜文却捂着胸口,口中血如泉涌,一说话便从牙缝间流出血来。他嘶哑的声音哑笑了一声道,“我用了大阳循天诀九重真元,竟然没有攻破你体内的护体真元,还被你接连截断我三宫之间大周天运转,想不到一向中规中矩的司徒氏外戚诸葛薇薇竟有如此实力。好好好-----”

“只是你为何要趁我重伤突施杀手,我记得我可没在什么地方惹到你。”

诸葛薇薇咬着嘴唇,目光向身后瞥了一眼,王炜文一看,神色阴狠低声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那小子,这小乞儿命真是比狗还硬,这么多次都没能杀的了他,反倒险些被他杀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吐血。

“诸葛薇薇,要是你杀了我的话,司徒娇娆不会放过你的,她毕竟是司徒氏小姐,虽然奈何不得司徒月婵,但对付你这外戚绰绰有余,你知道那女人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法子有的是----”

这时旁边的柳知返却不屑哼了一声,“王炜文,你不用以此来吓唬她,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让她亲手杀了你,截脉十三只能将你经脉封住,气血逆行,但还是死不了,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自己强行逆行真元,还要反手杀了她,看来你这种为了权势便能抛妻弃子的败类也有些狠辣决绝的手段。”

王炜文捂着嘴低笑了起来,他被诸葛薇薇截断经脉,体内死气已经开始侵蚀他的身体,他哑声说道,“狠辣决绝?呵呵呵,我能从一个小城少年成为如今的司徒氏外戚,若无狠辣决绝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我为了攀附司徒氏这棵大树,甚至不惜抛弃心爱的女人和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柳知返,你其实和我是一类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只是我很想看到你为了自己目的背叛司徒月婵的那一天,我很想看到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类人-----你和我?”柳知返反问道,“你也配!你不过是一个吃女人软饭的废物!而且是一个将要死在我手里的废物!”

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费力地提起饕餮刀,对诸葛薇薇说道,“杀了他之后,司徒氏问起你就将所有的事推到我身上,反正他们不会放过我。”

诸葛薇薇张了张嘴,低声嘀咕道,“本来就全是你,当然要推到你身上。”

他一步步缓缓走向王炜文,王炜文不屑笑了笑,“你这小乞儿自己都要死了,还要来和我拼命?”

柳知返没有说话,他胸中憋着一股气,全凭着这股气支撑着他一步步走向王炜文,王炜文先前和诸葛薇薇对那一掌,已在体内造成极严重的内伤,此时也再无反抗之力。

就跪在地上看着柳知返一步步以刀当拐杖向他走来,脸色沉静仿佛正在做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王炜文也不由被柳知返这股狠劲惊讶,他不知全身经脉寸断是什么样的痛苦,但曾经他修炼法诀走火入魔断了几根经络便疼得死去活来,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毅力,还能自己走过来。

难道对自己的仇恨如此之大?

诸葛薇薇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看着柳知返的表情和死寂的眼神,看着他额头不断滚落的汗珠,口中喃喃道,“报仇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眼中不仅仅是厌恶,还藏着一抹畏惧。

“仇恨就是心中的一根刺,它能不断提醒着你还有需要拼命的理由,还有什么人需要你去杀!”柳知返走到王炜文面前,“王炜文,我杀了你不仅仅是你我之间的仇恨,还有苏月茹,苏婉的仇!”

“月茹---婉儿-----”王炜文露出戏谑不屑的神情,微微仰头看着他,他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算柳知返不杀他,葛进击入他体内的死气也能杀了他。

“我的妻子和女儿的仇,凭什么用你来报?”

“你不知道吗?”柳知返拿出脖子上带着的阳燧暖玉,“苏月茹的姐姐是我岳母,苏月茹是我干娘,苏婉是我的朋友,我为她们报仇有什么不对吗?”

他举起饕餮刀,“何况,我就是要杀你,怎么样!”饕餮刀感受到即将要来的杀戮,发出一声鬼吼,刀罡震动,然而就在柳知返举起刀就要砍下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愤怒的大喝,“柳知返,你这狗东西好大的狗胆!”

随即一道金色光芒击来,奔着柳知返脑门儿击去。

柳知返感受到那道金色光芒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不由被光晃着眼睛眯了起来,头顶几道人影飞了下来,其中一人金衣上绣着团龙。

原来是司徒星见见下到死气之洞中的众人久久没有回应,心中不由焦急,虽然他不想下来冒险,但毕竟留在上面也不可能离开生死炉的碎片,于是带着手下一咬牙也下来查看一下究竟。

想不到刚下来就看到柳知返要一刀劈死王炜文,他心中恨柳知返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司徒星见和柳知返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因为柳知返是司徒月婵身边最受信任的人之一,因此司徒星见恨屋及乌,此时正好看见柳知返身边只有一个废物无能的诸葛薇薇,自己顺手杀了他也不会有人阻拦。

于是直接祭出至尊令要一击轰杀了柳知返。

柳知返若是全盛之时,或许能和司徒星见斗上一斗,但此时正处在‘天魔解体’的经脉三宫俱毁阶段,身上并无丝毫真元,如何能接的下司徒星见这必杀的一击。

柳知返这人性子里带着一根拧筋,有时候认定一件事死都不回头,眼见着司徒星见的至尊令绝命而来,他心知自己活不过这一击,竟也没露出半点惧色,不管司徒星见至尊令赫然临于头顶,手中饕餮刀一刀斜劈而下,。

王炜文瞪着双眼,只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人头滚落。

“柳知返,你好大的狗胆!”司徒星见瞪着双目尖声怒吼道。

就在至尊令已经到了柳知返头顶的时候,一旁的诸葛薇薇犹豫了一下,咬牙出手一掌,栖霞九重劲滚滚紫色真元化作一道道浪潮,和至尊令僵持了片刻,诸葛薇薇栖霞九重劲练到第四重,紫色真元能叠起四层真元浪潮,每一重都是前一重的一倍,叠到第四城依然威力强大汹涌,最后一道真元浪潮一举将司徒星见的至尊令轰了回去。

司徒星见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摔在地上,愣了一下不由大怒,“诸葛薇薇---你这外戚竟然敢帮着柳知返杀我沧帝城修士?”

诸葛薇薇咬着牙不回答,一双手有些颤抖,她从未做过忤逆司徒氏命令的任何事,从小到大她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生活在司徒氏的边缘,尽管看上去诸葛薇薇活泼开朗,其实在内心最深处却永远隐藏着一个不敢对人提起的秘密,那就是她其实是诸葛凤祥和别的女人所生的私生女。

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劫难,家主樱兰是个强势的女人,同时也是个对人对己都无比狠厉的女人,为了报复丈夫甚至不惜豢养男宠,而且还生下孩子,如果诸葛薇薇知道司徒樱兰为了替女儿报仇甚至将自己生父的魂魄内丹炼成了丹药,恐怕在她心里对樱兰家主的畏惧又会加深几层。

诸葛薇薇从不敢在司徒氏面前表现出自己真正优秀的一面,也不敢将自己真实的修为实力展现在别人面前,她唯一的亲人,她的父亲已经不止多少年没有来沧帝城见她一面了,也许他已经死了,也许此时正在某个地方和别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在一起。

诸葛薇薇怕司徒樱兰知道了,本就对她态度微妙的家主杀了她这个将来的威胁,也正是因为这种种理由,在沧帝城只有目空一切,瞧不起其他司徒氏废物的司徒月婵能成为她的朋友。

所以她珍惜这个唯一的朋友,刚刚那一瞬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手救下柳知返,也许是因为司徒月婵将他交给自己,亲口嘱咐她照顾,也许是被柳知返临死前那无惧亦无怒的淡然而冷漠的神情所影响,也许是柳知返的决绝和凶狠让她从他身上看见了自己心里一直隐隐希望变成的样子。

柳知返神色讶异地看着诸葛薇薇,不明白她为什么救下自己,“你----为什么要救我!”

诸葛薇薇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要是你死了,月婵一定会难过一阵子的-----或许得难过三年!”她觉得司徒月婵那样的人为了一个人难过三年这几乎已经等于三百年一样漫长了。

司徒星见惊怒交加,怒的是诸葛薇薇竟然敢和自己作对,惊的却是她的修为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强悍,居然一击击退自己的至尊令,气色不改。

他刚要说话,这时忽然间只觉的整个生死炉颤动了一下,那个白色巨大的古树也跟着一阵晃动,仿佛这地下巨大的山洞要倾塌了一般,隐隐约约只见仿佛有一层朦胧的影子在山洞之下荡漾开。

好似一阵水波。

“少爷,这里恐怕要塌了,我们还是先上去为妙。”

司徒星见看了一眼诸葛薇薇,狠狠道,“等回到沧帝城,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贱人。”

他见事不对就要逃走,可这时却走不了了,只见头顶竟然盘踞了一团阴云似的死气,将整个无底深洞的洞口都弥漫住,那棵巨大的白色树木发出一阵阵不安的颤动,本已枯萎的树枝树叶全部抖落。

喀拉拉一阵树木扭曲的声音,整棵大树树根树干全部粉碎变成枯柴般倾倒。

“少主,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萧让惊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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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六道轮回身何处

一层黯淡的暮影,黯淡到比那淡月黄昏更朦胧,缥缈似紫色暮霭在遥远的天边缓缓升起,等到为人注意之时,已是紫暮云霞,烂漫天地。

黯淡的暮影笼罩在本已昏暗的生死炉核心地下,只是让那道从上面井口般的洞窟投下来的光芒更加稀疏,却不能让所有人注意到这道暮影到底是何物,有什么目的。22ff。

只是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奇妙的氛围将他们笼罩了,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将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将要发生了,将有悲伤的结局正在等着自己。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名字中带着暮影二字的司徒暮影。

他以罗刹焚脉经罗刹劲配合暮影三千式中的精妙法诀将王千刀葛驼子和林蛟打的节节败退,躲在鬼王身后不敢露头,突然间他感觉到了什么,停下手中的法诀和暮影剑上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表情由凝重转为怪异,随后被更加深沉的凝重代替。

“我们被影子笼罩了!”他心里这样一个念头忽然袭来,这念头竟如此之重,以他司徒暮影的心性修为,居然产生了一股惶然和恐惧,万物都有影子,哪怕是光明的太阳,司徒暮影更是与影相伴,他的暮影三千式几乎都是以‘影’为名,只是忽然降临的那影子,他怎么也找不到源头,

除了司徒暮影,司徒雨施,司徒月婵这些天纵奇才,有着敏锐感觉直觉的司徒氏最耀眼的一对明珠,同时发觉到一样。

她们被一片神秘诡异的影子笼罩了。

那片影子囊括了整个世界,整个生死烘炉碎片的世界,无论是那些滂湃的冥界死气,死海之下的冥界之门,还是白色巨树枯萎碎裂残骸积起的废墟,甚至那颗被紫尧巨大獠牙封印着的紫色死气球体都蒙上了一层暗影。

那层黯淡的影子是随着鬼王一声嘶哑嘈杂的嘶鸣突兀地降临,就像每天黄昏暮影在众生无所知觉中赫然降临,鬼王咧开怪嘴的胸膛之中那颗心脏搏动仿佛沉雷远播,每一下搏动都有一层影子笼罩在这个世界,心脏一共跳动六次,便有六道影子分别降临nad1(

所有人心头都突然之间蒙上了一层阴影,手中攻击的玄奥法诀戛然而止,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和死寂,这些人都是天赋异禀之辈,都能感觉到一种他们无法阻止的异变正在进行。

司徒雨施蹙起纤细的眉尖儿,凝重的神色攀上她圣洁无暇的面容,“这里的味道变了!”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将婵娟和至尊令召回身边,挡在了她自己个司徒月婵面前。

司徒月婵低声道,“姐姐,我们有麻烦了!”

司徒雨施诧异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妹妹奇特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司徒月婵的确看到了让她惊惧的一幕,在她眼中,本是一片黑色和一条条发光的线,那些线是修士真元流动的经脉,而在此时,黑色的世界竟然变得嘈杂不堪,无数诡异的光带从黑暗中无中生有,好像突然间从地狱钻出来的鬼魂,而那些代表修士的线条,却被一张狰狞丑陋的大嘴全都吞噬了进去,包括她自己的和姐姐司徒雨施那道青色空灵的线网。

鬼王发出阴冷的笑声,“感觉到了吗?看来你们这些小辈果然都是非凡之辈,竟然能够感受到本尊‘轮回道’的踪迹。

不过太晚了,你们已被本尊轮回道卷入六道轮回之中再难解脱,除非生死炉之灵复活,否则没人能救得了你们!”

“你这老鬼说什么梦话!”古霜凛怒道,霜锋剑祭出一道霜寒剑气,寒冰般的霜锋剑所过之处尽数被凛冽的寒霜冻结,方圆近百丈俱是坚冰霜气,霜锋剑直指鬼王。

鬼王哈哈笑了一声,那声音表情就像是看着无知孩子玩闹的老人般,充满了逗弄之意,“小儿霜锋剑倒是不错,可惜却完全用错了剑意,你并非冷若寒冰之人,怎能用这寒冰剑气,我看那司徒暮影或者拥有彪皇诀之力的半妖少年柳知返都比你适合这柄霜锋剑!”

他胸口的獠牙怪嘴张开,从里面伸出一只触手,触手末端的人脸嘴一张竟然一口咬住了寒气逼人冻彻大地的霜锋剑nad2(

霜锋剑发出一声声痛苦恐惧的颤鸣,却怎么都挣扎不出那张嘴,人脸牙齿咀嚼,嚼了几下居然将霜锋剑吞了下去。

“我的霜锋剑------”青云剑派虽然号称剑派,但实际上并不以剑诀为胜,而是以宝剑著称,其中最神秘而强悍的莫过于青云剑派栖霞山藏着的那四柄九嶷剑,除此之外门中弟子尤其是古氏兄妹所用的法宝也都是有名的灵器仙剑,而且自小祭炼,早已认主。霜锋剑被触手上的怪脸吞掉,古霜凛仿佛三魂失掉一魂般震惊而痛苦。

那张吞了霜锋剑的人脸从额头中间鼓起一个肉瘤,肉瘤裂开变成了一只眼睛,看着古霜凛嘿嘿怪笑一声,“你这人自命不凡,自以为是,却又嚣张无礼,简直和畜生无异,本尊就送你进畜生道做一只肮脏愚笨的畜生吧。”

话音刚落,只见那条触手上人脸额头上的独眼中精光一闪,古霜凛身后本空空如也竟然突然间有一张大嘴凭空出现,一口就将他吞了进去。

那大嘴长得相当丑恶,嘴大头扁,头上无目无鼻无耳,只有一张扁扁的大嘴让人看上去觉得分外厌憎,它吞了古霜凛之后便凭空消失,好像浮在水面的大鱼突然间又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深潭当中。

“霜凛!”

“二哥!”古青衿和古蓝月同时惊呼一声,祭剑斩去,却斩了一个空,丝毫不见了古霜凛和那张怪嘴。

“老鬼,你将我二哥弄到哪里去了?”古蓝月怒道,操控着宝剑要攻击鬼王,但被古青衿一把拉住,“不要冒然出手,鬼王有些诡异。”

司徒月婵目光一直看着空中,似乎看见了什么潜影无形之物一般不断转动螓首,她之前看到古霜凛身后忽然出现一道神秘的光芒,好似打开了一扇大门将他吞了进去,那仿佛是奇异空间一样的存在,古霜凛就是在那一瞬间气息全无,好似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nad3(

她不由警惕起来,因为那只丑恶的怪嘴可能出现在每个人身后,不过这么重要的线索她却没和青云剑派的人说起这件事,因为司徒月婵不喜欢古青衿古霜凛古蓝月以及他们的父亲古苍天。所以古霜凛的死活她才不关心。

“大家小心!那怪物可能随时将我们都吞进去。”司徒雨施大声说道。

鬼王嘿嘿一笑,“不用着急着慌,反正你们都要进去的,只是早晚问题,你们已被我纳入本尊的轮回道之中,若能现在投降的话,本尊或许还能既往不咎收你们为鬼使弟子,否则便去六道之中承受轮回之苦吧。”

“你做梦吧!想让我们投降,除非我死!”骸山派钟离艳恨声道,她师弟金大坚被鬼王招出的噬魂魑杀了,她此时恨不得将鬼王那具扭曲的身体捏成十几截儿!

鬼王阴森冷笑一声,“不识抬举,既然这么想死,本尊就送你进恶饿鬼道,也许你那个白痴师弟已经变成了饿鬼道的奴仆怨鬼,你就和你那愚笨废物的师弟团聚吧。”

他胸口再次伸出一条触手,触手上的怪脸张开一只眼睛,有了之前古霜凛前车之鉴,钟离艳和其他人立刻警戒戒备起来,但他们的警惕却于事无补,这一次到没有大嘴从她身后将他吞了,而是鬼王胸口伸出的触手怪脸张嘴喷出一口黑焰,将钟离艳笼罩在内,眨眼间钟离艳居然就消失不见。

司徒雨施见状冷声说道,“大家不要再犹豫了,否则我们都会被他一一杀掉!”

众人点点头,再次同时祭出法宝攻向鬼王,鬼王不屑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本尊就先杀了你们,然后将你们变作本尊的僵尸奴仆!”他胸口獠牙交错的怪嘴张开,从里面汹涌而出几十条出手,分别向着每个人张嘴吞去。

古青衿斩云尺乃是上古大能所用的法宝仙器,威力不凡,竟然能将伤到那些诡异的大嘴,他一边护着妹妹古蓝月一边向鬼王一动,只有击败鬼王这一切才能停止。

“古青衿,想不到你这斩云尺竟然具有一丝轮回之力,只可惜你的修为太低,你们青云剑派古氏家族,根本算不上剑道大派,一群畜生一样的人,就全都进畜生道去吧。”

鬼王胸口的触手将兄妹人吞在嘴里,蠕动着仿佛巨蟒吞食般吞咽,这时在一旁的司徒暮影一剑横空,正斩在一条触手之上,将那触手斩断,从里面掉出一个女人。

古蓝月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突然间又见光明,不由有种劫后余生般的狂喜,仰头一看一个神情冷峻的男人站在自己头顶,正紧锁双眉凝重地看着那些狰狞的触手。

古蓝月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间跳的快了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她心头涌起,“他----他又救了我一次-----”、

余下来的众人分别被鬼王身上的触手或者突然出现的怪嘴吞下,用鬼王的说法便是将他们送入了地狱道,饿鬼道,修罗道,天道,人道,畜生道六道之中。

最终剩下来的只有三人,司徒暮影,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鬼王阴沉的眸子瞥了一眼司徒暮影,邪异狂笑起来,“司徒暮影,你为人阴沉冷酷,杀伐果决,视人命如草芥,仿佛修罗般无情弑杀,本尊便送你入修罗道。”

司徒暮影身后一张怪嘴张开向他吞去,司徒暮影回身一剑,罗刹焚脉经罗刹劲火大盛,黑色剑芒足有数百丈之广,就算是一座山仿佛也能推平了。

然而他的强大修为却对那张嘴无任何效果,仿佛两者根本不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世界。大嘴一口将司徒暮影吞了进去,然后消失。

“司徒暮影!”

“表哥!”

“喂------”三声惊呼同时响起,那声表哥自然是司徒雨施喊出的,而‘喂’出自司徒月婵的樱桃小口,她从未叫过司徒暮影为表哥,而且她也不打算叫任何人为‘哥’,让人惊讶的是,那声司徒暮影居然是古蓝月惊呼一声,脸色瞬间一白,好像之前她二哥被怪嘴吞了也不见她这般惊惶,三人相视一眼,都露出无比惊惧之色,已经没人对古蓝月的奇怪表现感到疑惑。

司徒暮影竟然也阻止不了那些怪嘴,司徒暮影自从成名之后,鲜有败绩,几乎隐隐在年轻一代最顶层一列,就算是一般宗门的门主大能也未必能如此轻松击败司徒暮影。

众人对那些怪嘴已经不是警惕而是惊惧了。

“司徒氏姐妹!”鬼王催命般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中带着一分怨毒愤恨,尤其是看着司徒月婵那张苍白但依然绝美的脸庞,露出刻骨的仇恨,“你们司徒氏天生就是背叛的家族,你们这个卑鄙的家族应该全部下地狱,受业火焚烧,受千万般劫苦永世不得超生,本尊要将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的后代送入地狱道,去偿还你们家族所犯下的累累罪行!”

他狂怒大吼一声,风云变色,一道道死气如一条条黑龙般向着姐妹二人卷去,鬼王胸口的邪恶触手疯长,瞬间将两人围在里面。

司徒雨施有些颤抖,拉住妹妹的手,轻声道,“妹妹,不管到哪里,姐姐都会保护你的。”

司徒月婵却甩开她的手,手中魁罗九对着迎面而来的触手,“我不怕,就算到了地狱,也要斩他个千万恶鬼。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可是司徒月婵,柳知返的主人!”

司徒雨施眉头动了动,“不错,我们是司徒镜空的后人,岂能畏惧邪魅!”

话没说完,触手已经到了近前,司徒月婵击出魁罗九,金色的光芒在黑气之中好像一缕金线般微弱,司徒雨施的婵娟也斩不开无尽死气。

她们被触手吞噬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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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鬼王冥山魔罗心

鬼王已经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样子,他胸口那颗心脏是一切的邪恶之源,生长出那些长着人头的触手便似蜘蛛的腹足,支撑着他的身体在地上爬行起来,死气和黑色的粘液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仿佛大地黑色的泪痕。

鬼王的身体在触手腹足蠕动下摇晃不定,长长的头发早已披散凌乱挡住他凶厉的眼睛,身影在地上晃动着,像一只披发厉鬼寻找馨香的血食,不断发出咯咯咯的低笑,一条触手上张开一张大到夸张的巨口,将司徒月婵的身体吞进去一半,然后蠕动着口中的牙齿喉舌,巨蟒吞食般将她缓缓吞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双无力晃动的小腿露在外面,触手晃动了几下,将司徒月婵完全吞入。

鬼王那张阴晴不定筋肉狰狞的脸露出满意回味般的表情,阴惨惨好似被水泡的发白死尸般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潮红,便似少女初夜之后晨起面对丈夫的娇羞。

只是在他阴狠邪异的扭曲脸上,却如此让人厌恶,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忽然间变得非男非女,尖利而沙哑,阴仄仄道。

“本尊呀----早在万年前-----早在守御圣器家族还统治着天地间万事万物的时候,本尊就想尝尝这贱人稚嫩身体的味道,可惜被那只孽畜弑主,酿成我万世不熄之痛憾,如今终于心愿得偿,想不到这贱人味道果然如此美妙!”

他得意而满足地仰头笑了两声,觉得无比快意,那种感觉比玩弄任何女人,获得任何力量都更让他痴迷。

“嘿,司徒暮影,司徒雨施,司徒月婵,剑一,剑二,月女-----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哈哈哈----美味,美味异常!我的好徒儿,你们可知为师此时心情如何?”

王千刀葛进林蛟三人看到师父鬼王此时的样子,全都战战兢兢地,哪还敢说半个字,只是低着头瑟瑟发抖,他们从未见过神秘莫测的师尊像此时这副模样。

反倒是修为最低的林蛟胆子大一些,声音微颤,“师父----为何如此高兴,是因为杀了那些大派传承弟子吗?”

“要是只是杀了一群黄口小儿,有什么可高兴的,只是你们不知我和那司徒月婵前世今生的恩怨,何况今日乃是我冥山派鬼王一脉兴盛之始nad1(”

他转身看着封印着帝释伞的巨大紫色球体和上面的上古妖兽之王金鬣至尊彪皇牙齿的封印,神情兴奋中带着癫狂。他张开双手,身后的触手摆动不停,“如今那孽畜的封印早已松动,最后一层结界也被司徒雨施和剑一这些年轻高手破坏的七七八八,只要本尊略施手段毁去这封印,到时失去帝释伞威压抑制,冥界死气与生死炉死气相同,届时幽冥鬼界将在这个虚伪的世界开启一道门户,从此人间与冥界相通,到时候群魔乱舞,万鬼降世,睡还是我们冥山鬼派的对手?”

“老夫躲着司徒氏这数十年,早已恨透了那个虚伪的家族,等到冥界与人间合为一体,鬼主降世,本尊第一个要灭的就是那群使用至尊诀的司徒氏。”

林蛟有些犹豫道,“师尊,若是我们毁去这封印,万一----万一那帝释伞反过来攻击我们,我们如何抵挡----”

“嗯?”鬼王的眼睛突然变成红色,侧头瞥了林蛟一眼,声音尖利道,“你是在质疑本尊吗?”

林蛟瞬间体如筛糠,他们这些冥山鬼使对鬼王是有着绝对的畏惧,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鬼王对自己不满,迎接自己的可不仅仅是死去那么简单。

“徒儿不敢,请师父饶恕,请师父饶徒儿一次。”

鬼王哼哼笑了两声,“说起来,还不是你们这些废物没用,我让你们找到那个铜盒子,只要有它再以本尊的通天手段,就算控制不了帝释伞,也能保证它不会和我们作对,结果你们这些废物竟然连一个柳知返都敌不过!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不如,本尊将你们送回你们本应存在的地方吧。”

林蛟三人不觉感到背后一股股森冷的寒意在蔓延,深深伏下身体瑟瑟发抖,鬼王脸上浮现戏谑的神情,哈哈一笑,“不过今日本尊得偿多年所愿,心中快意便似喝了一坛好酒,暂且就免去你们的责罚,而且剑一,司徒暮影他们已被本尊送入轮回六道,在那里他们迟早变成本尊的奴隶!到时候有了剑一,司徒暮影这等天才,哼哼,我也就用不着你们这些废物了nad2(”

鬼王爬行走到帝释伞封印下面,透过紫色透明的球体,看着里面好似被凝固在琥珀中穿越时光而不朽的帝释伞,脸上贪婪与惋惜的神情同时浮现,他叹了口气,“可惜呀可惜,如今唯一完整的守御圣器帝释王伞就在本尊面前却不能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沉睡于此,当真遗憾,如今也只好先以守御嗣者家族震慑圣器之法,暂且将它压制,将它带回冥山鬼门,以后再徐图大计!只要老夫沟通冥界与人间,再得到这生死炉死之碎片,到时整个死气都为我所用,找到那个盒子易如反掌,不愁不能控制帝释伞为我所用。”

“师父----那个古铜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林蛟问道。

鬼王桀桀一笑,“是能够解开帝释伞封印之物,乃是当初那只孽畜生死炉之灵至尊彪紫尧留下的,哼,那孽畜看来还是留了一手,不想将守御圣器帝释王伞永远封印在这里!-----就算他对司徒天舞再痴情,终究还是对司徒氏本能有着戒备----”

他转过身看着林蛟葛进三人,“如今剑一等人被困六道,受六道轮回业苦缠身,殷厉,欧阳狠和你们师姐‘玄天姬’已经在修罗道,饿鬼道和天道之中等着他们了,你们三人也速去各自镇守之道,助为师降服大派天才弟子!也好将功折过!”

“弟子谨遵师命!”三人跪下磕头,鬼王背着双手点点头,身后三条触手突然间扬起,张开血盆大口将三人吞了进去!巨口蠕动,很快就将三人吞了下去。

鬼王眯着眼睛,看着帝释伞的封印,忽然想到还有一个柳知返被司徒暮影等人带走,此时不知在何处,不过生死炉残片被他的阴阳咒印封锁,柳知返怎么也不可能逃走。

这时忽然他表情一动,“哦?还有司徒氏的孽种和走狗在吗?”他缓缓转身,猩红的眼睛盯住了正惊骇地看着他不知所措的司徒星见!

“你----你将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吃了?”他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惊呼道nad3(

鬼王向前走了两步,司徒星见脸色瞬间一变向后退去,鬼王不屑看了看他,“不错,你的两个姐姐都已为本尊所噬,而且你很快就会和她们团聚一堂!”他张开双手,胸口那些狰狞的触手再次掠动起来。

司徒星见啊的一声怪叫,“别过来-----”

在司徒星见心里姐姐司徒雨施是不可能被打败的人,可在他眼前却眨眼间被鬼王那些触手吞进了肚子,连一块骨头都没留下,几乎几个呼吸间那些连他也忌惮万分的各派强者竟然被这狰狞巨大的怪物活活吃了。

司徒星见心胆欲裂,只觉得眼前这怪物简直是从地狱冥道中走出来为祸人间的凶魔,哪还有半点儿胆子反抗。

玄玉宫女弟子见司徒雨施竟然被鬼王所噬,不免大惊失色,二师姐许玉颜强自镇定,心中却早已焦躁不安,她转头看了司徒星见一眼,虽然自己不齿不屑这司徒氏的三少爷,但此时也只能与他联手对付鬼王,拼死一搏,然而以剑一,司徒暮影,司徒雨施这等人的修为都被鬼王眨眼间吞噬,自己这些人-----终究是凶多吉少。

“星见三少爷,事到如今,畏惧无用,冥山派一向阴狠恶毒,我们只能放手一搏,凭我玄玉宫玄女清心诀和司徒氏的至尊诀,也未必就不能取胜。”她沉声对司徒星见说道。

司徒星见脸色变了变,似乎很是犹豫,嘴里支吾了两声,“唔----这------”

许玉颜不由眉头皱起,心中对司徒星见更是厌恶万分,想不到他这样平日嚣张猖獗之人,在鬼王面前却显得如此懦弱!

鬼王不屑哼了一声,看着许玉颜声音低沉,“要是你师父素女那个老尼姑在此说这番话还有几分底气,你这乳臭未干的毛丫头,也敢如此托大,本尊就先吞了你让你等先和司徒雨施在地狱道团聚,好叙叙同门之情!”

鬼王触手瞬间疯长,眨眼间便已如巨蛟般来至面前,玄玉宫几名同门运转玄女清心诀抵挡,青色空灵光芒同时升起一道青色的光幕,试图抵挡鬼王的狰狞触手和死气。

但鬼王的手段其实玄玉宫几个女弟子所能抵挡的,青色光幕没坚持几个呼吸便被触手喷出的死气融化,触手上人脸张开大嘴咬住了几人的身体。

许玉颜花容失色,眼睁睁看着自己如花似玉般的身体被那张贪婪的大嘴一点点蚕食下去,那张巨大的人脸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大嘴,让人看不不禁心生怵惕。

多年修炼玄女清心诀早已心如止水的许玉颜见到如此恐怖的一幕也不由发出女人最尖利的惊叫。

玄玉宫的女弟子也没能逃脱被鬼王送入地狱道的命运,鬼王的异法‘六道轮回’乃是强大异能,不属于任何法诀,甚至根本不是这个世间的力量。

所谓六道,便是天道,人道,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鬼王所用吞噬了众人的‘轮回道’便属于六道力量,冥山六鬼使分别是这六道之中镇守,而鬼王便是掌控六道轮回的主宰。

当初在黑石山上和柳知返他们大战了一场的假欧阳狠其实就是冥山鬼王,冥山派的秘法之中有一门异法,名为‘魔罗心’,乃是将自己的心脏生生挖出,以异法祭炼,然后便能舍弃身体仅凭这颗心脏存活,只要心脏不死,便能够找到新的身体然后寄生其内,甚至长生不死,冥山鬼使中的林蛟便学会了鬼王这一异法才能不断转换身体。

鬼王知道大能修士无法通过生死炉的死气屏障,便使用‘魔罗心’将自己心脏寄居在弟子欧阳狠身上,封闭神识气息骗过了生死炉的死气,成为进入生死炉碎片唯一的大能。

但想不到在黑石山上和柳知返司徒暮影等人大战了一场,因为欧阳狠本身天赋和实力都太过低下,鬼王的手段修为不能施展,因此被司徒暮影一剑斩了。

但冥山鬼经最为神秘,没人知道魔罗心才是鬼王的真身,所以哪怕是司徒暮影和司徒月婵那双独特的眼睛也没认出欧阳狠尸体中那颗丑陋的心脏才是关键所在。

司徒暮影等人走了以后,殷厉找到鬼王的魔罗心,将它放入了自己的胸膛,殷厉才变成后来的鬼王。

见识过鬼王重重玄诡手段的司徒星见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连玄玉宫的人都瞬间被吞噬,那修为不如许玉颜的自己------想到这儿司徒星见越发惊恐了。

司徒星见很猖狂,很嚣张,但那只是在对比自己弱小的人面前。不管他如何目中无人如何视人命为草芥,在他内心深处终究还是那个血脉下贱,被异父姐姐瞧不起的男宠的儿子。

鬼王看到他的样子,露出不屑嘲弄的神情,眯着眼睛声音压迫道,“你这小子可是司徒樱兰那个贱人的三儿子!”

司徒星见脸色一白,“你----你怎敢辱我母亲?”

“哼!你们司徒氏从古至今的女人便都是贱人,无论是守御嗣者时代的司徒天舞,还是今天的司徒樱兰,亦或是被我吞了的你那个二姐,都是贱人,下贱的贱妇!”

司徒星见脸色潮红,可胸中的愤怒却怎么也排泄不出去,那张善于嘲弄别人讽刺别人刺痛别人痛处的嘴是怎么都张不开,仿佛鬼王那阴沉邪异的眼神似一根根钉子,将他的嘴钉在了一起。

鬼王见状快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连身上的那些恐怖触手都跟着耸动,“果然如此,看来你果然是一个卑贱的男宠所生,司徒樱兰竟然放荡如斯,居然和下贱男宠生下如此懦弱不堪的贱种------”

司徒星见全身僵硬,胸中仿佛堵着十万里大山,他紧咬着牙,阴狠狠地看着鬼王,“枉你是一代大能,竟然也如此口舌阴毒-----”

他虽然愤怒,但终究不敢出手,生怕遭受被怪触手吞噬的下场。

这时身边一声愤怒至极的怒喊,“冥山老鬼,不得对我主人无礼!”

主辱臣死,司徒星见虽然懦弱,但他手下的人却并非都是贪生怕死之人,性情最狠烈的便是一介女流萧落。

她祭出青色长枪,柳眉倒竖,一道青光击向已非人形的冥山鬼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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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化去獠牙死气冲(上)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萧落对三少爷司徒星见自然是忠心耿耿,这不仅仅因为他是司徒氏的三少爷,更是因为当年这位三少爷用他稚嫩的手指指着就要被一位正道高手‘锁喉劲’杀死自己,嚣张而不容拒绝的语气对他说,“这个女人我要了,现在将你那只脏手从她脖子上拿走!”

那个在自己面前正气凛然不用容一丝污蔑的正道‘高人’,却露出了狗一样的神情,躬身赔笑,乖乖将他的手从自己白皙稚嫩的脖子上拿走。那一刻萧落抬头看见他脖子上挂着一块金色的牌子,金灿灿仿佛太阳,后来才知道那牌子叫‘至尊令’,只要身上挂着这样一块牌子,哪怕是大派掌门见了也要停下问候一声!

“你长得还不错,而且你的眼睛我很喜欢,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当一条忠实的斗犬吧!”那一年刚刚七岁的司徒星见用青涩的声音对自己说,周围那些寸步不离保护着这位司徒氏家主幼子的沧帝城高手们高傲而淡漠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在审视自己当‘斗犬’的资格。

他明明很小很年幼,却好像玩世不恭的大人一样用手挑着自己的下巴,眼神桀骜而昂扬,“本少爷身边有很多犬狗,有的是奴犬有的是斗犬,你有獠牙,权且当一只忠心好斗的斗犬,我让你咬谁你就咬谁,不许对除了我之外的人摇尾巴!只要我在,别人想要打你总要顾忌一下司徒氏三少爷的颜面。”

那一年三少爷司徒星见七岁,自己二十三岁,刚刚杀了那个老色鬼师父,从宗门逃走却被正道所谓正义人士所擒,三少爷救了自己,那自己的命自然就是他的。

所以萧落不介意当一只母狗,忠实地守卫在司徒星见身边,对他谄媚摇尾,讨好求宠,但三少爷的敌人,将迎接自己锋利的獠牙!

她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三少爷,哪怕是将所有天才高手都击败的冥山鬼王!

见萧落祭出长枪法宝,不要命般击向鬼王,司徒星见却脸色一变,眼神突然变得狰狞气恼无比,一抹狰狞浮在脸上,挥手一掌狠狠扇在了萧落的脸上,将她半边脸打的红肿不堪,身体凌空转了十几个圈儿重重摔在地上nad1(

“混账!谁让你出手的,退下!”司徒星见怒不可遏,甚至想杀了这个可恶的奴才。

“少爷!”萧落从地上爬起,侧头吐了口血,惊疑不定看着司徒星见,不明白他为什么惩吩己。

司徒星见神色狠厉,“混账狗奴,不得对鬼王前辈无礼-----”

萧落神情一怔,眼角动了动,最终脸上的茫然惊惧化作一抹叹息,低下头跪在他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萧落知错!”

“滚!”司徒星见一脚踢在她下巴上,“还不向前辈道歉?”

萧落咬着牙方向转向鬼王被触手缠绕的庞大狰狞身体,一句话不说开始在地上磕头,直到额头血迹斑斑。

鬼王眯着眼睛看着司徒星见,露出戏谑不屑的神情哼哼一笑,“哈哈哈----原来司徒樱兰的儿子竟然是这等贪生怕死之徒,本尊算是开眼了。”

司徒星见冲鬼王笑了笑,“晚辈御下不严,让前辈见笑了!”

“哼!小子,你以为这样本尊就会放过你吗?”

司徒星见勉强笑了笑,想了一下说道,“晚辈自知不是前辈对手,所以甘心认输,晚辈在前辈面前便如萤火与皓月争辉,怎敢出手献丑。”

鬼王讥讽地看着他,并没有急着动手,悠悠说道,“说出一个能让我放了你的理由!我对司徒氏的后人可没有半点儿怜悯。”

司徒星见笑容敛去,认真地说道,“晚辈虽然身为司徒氏后人,但却对这个家族并无半点留恋,如果前辈不弃,晚辈愿归入前辈门下!”

“三少爷,你说这话是何意?”

他手下一名长髯修士惊道,“难道三少爷要放弃司徒氏之荣耀,弃明投暗和这冥山鬼王同流合污吗?”

“不错,我等皆是沧帝城修士,受家主樱兰大恩,岂可因贪生怕死便向这妖邪之徒讨饶,家主樱兰更是三少爷之母,请少爷收回不当之言!”另一名中年女修士也沉声说道nad2(

司徒星见带来的沧帝城修士大多数都露出震惊不满之色,纷纷要求司徒星见表明立场。

司徒星见怒吼一声,“住口,本少说话,哪里有你们这些废物说话的份?再聒噪,萧落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转头对鬼王说道,“鬼王前辈,我沧帝城司徒氏可非小门小派,想要打败中州霸主司徒氏----恕晚辈狂言,仅凭前辈冥山派一门恐怕无有胜算!如果前辈放晚辈一条生路,晚辈愿潜在司徒氏之中,待冥山派既定一切,晚辈愿效犬马之劳!”

司徒星见说罢竟然对着鬼王跪了下去!

“三少爷!你怎能如此!”

“星见少爷,你岂能跪这老贼,你可是沧帝城的少主!”

手下纷纷怒斥,更有性情火爆者,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司徒星见,“想不到三少爷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徒,枉然不顾我沧帝城司徒氏万载尊严,老夫宁可战死在此,也绝不做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司徒星见脸上浮现一抹杀机,突然转身一掌拍在那年轻修士的胸口,将他直接拍飞了出去,咔嚓一声不知断了几条肋骨。

他阴狠道,“这么想死,不用前辈出手,本少爷先成全你!”

他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谁在多言,便是对我不敬!我便杀了他!”

鬼王冷眼看着这一幕,目光深沉,司徒星见转过身面对鬼王,表情立刻变得恭谨知礼,微笑道,“如果前辈不肯相信晚辈诚意,晚辈愿杀了这些沧帝城修士,权当表明在下诚心诚意向前辈投诚!”

鬼王身上触手耸动着,哈哈大笑了一声,抚掌笑道,“妙,妙呀!原来司徒星见的三儿子竟然是如此妙人儿,本尊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了,你手下这些废物虽然修为不济,但好歹也是跟你多年出生入死,你便要如此舍弃他们?”

听见司徒星见的话,他手下的修士们都露出惊怒失望之色,也有的惶恐跪在地上,祈求三少爷饶命的nad3(

鬼王冷哼一声,“杀这些废物算什么,你若真想表明诚意,杀一个有点儿分量的本尊才能相信你!”

他目光转向在远处正悄悄后退的那轻柔婀娜少女,“这女子乃是诸葛凤祥族人,又是沧帝城外戚,你杀了她,本尊就相信你的话,不仅放你活命!还收你做我关门弟子。”

司徒星见转头一看,看见诸葛薇薇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正震惊而鄙夷地看着他。

司徒星见也有些惊讶和犹豫,如果只是杀了自己那些手下,以后回到沧帝城还能找个借口蒙混过去,但杀诸葛薇薇就没那么好解释了,诸葛薇薇虽然不是真正的司徒氏,但在母亲眼里和司徒氏子弟都不同,她甚至连自己当年使用的赤炎文王鼎都给了诸葛薇薇,可见母亲对她的看重!

真要杀了诸葛薇薇?司徒星见心里暗恨鬼王如此刁难自己,但眼下顾命要紧,也只得委曲求全,更何况那可恶的诸葛薇薇先前帮着柳知返杀了王炜文,这笔账权且一起算了。

他一咬牙,心想诸葛薇薇呀诸葛薇薇,莫怪本少爷心狠,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你我既无血缘又无深交的远亲!

司徒星见站起身,冲鬼王鞠了一躬,“晚辈谨遵前辈之命,便去杀了这诸葛薇薇!”

诸葛薇薇恨声道,“司徒星见,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等贪生怕死认贼作父的废物,难怪月婵最是看不起你,男宠的儿子就是窝囊废物!可笑至极!和你那个面首父亲一样可笑!”

司徒星见最受不得别人拿他的男宠父亲说事,听诸葛薇薇骂出如此恶毒的话,他瞬间脸上浮现愤怒的潮红和狰狞的杀机,“臭丫头,我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怎么骂人!”

诸葛薇薇不屑道,“司徒星见,你别忘了,真要打起来你也未必是我对手!”

司徒星见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之前她在自己面前惊鸿一现的那道强大的紫色真元,他以前见司徒月婵用过,似乎叫什么‘栖霞九重劲’,是诸葛凤祥修炼的法诀。

他心中盘算要是自己连诸葛薇薇都杀不了,鬼王岂不认为自己废物无用,恐怕直接就杀了自己!看来只好用一些禁术燃烧生命,先杀了这可恶的女人再说。

正犹豫间,却见鬼王冷笑一声,“诸葛凤祥的栖霞九重劲的确强大,可惜你炼的还不到家!”他伸手凌空一点,只见诸葛薇薇面前忽然凝聚出一团死气,瞬间击入了她的身体。

诸葛薇薇吐了口黑血,气息立刻萎顿下去!

“司徒三少爷,本尊先帮你废去她的修为,这下你能杀了她了吧?”他嘲弄说道。

司徒星见心里无比怨恨,被鬼王嘲弄他却将过错归结在诸葛薇薇身上,暗想要不是你这贱女人隐藏修为,我岂会被鬼王又一次嘲弄,本少爷让你死,你就当乖乖伸过脖子让我杀才对-----

他祭出至尊令,金色的至尊诀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仿佛一颗太阳般裹着至尊令,耀眼不可鄙视,司徒氏万年的霸权和荣光都是由这一团金色尊贵的光芒所带来!

而那金色令牌,更是象征着司徒氏中州第一家族,至尊令出,谁敢不从?

他咬咬牙,心中发狠,诸葛薇薇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只能瞪着美丽的眼睛不屑鄙夷地看着他,司徒星见心里仿佛一根线被她的鄙夷不屑眼神所触动,他冷哼一声,却是收回了至尊令和至尊诀!“杀你这贱女人,还用不着至尊诀!”

“萧落,将你的长枪给我!”

萧落蹒跚着爬来,将青色长枪递到司徒星见手上,他接过低头一看,却发现萧落神情复杂,他心里顿时恼怒了起来,“你也看不起本少?斗犬!”

一脚将萧落踢飞,这一脚他用上了全部修为,直接将萧落下巴踢烂,她惊叫一声昏死过去,“你们这些废物,既然我向鬼王讨饶的事情都被你们看去,绝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他心里早已将手下众人判了死刑。

举起青色长枪,司徒星见脸色狰狞,双手握着长枪眼睛赤红,“诸葛薇薇,莫怪我心狠-----”

他奔着诸葛薇薇的脑袋就要一枪刺去,诸葛薇薇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从鬼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嘶哑的大喊,声音发颤但却仿佛吼破了嗓子发出来一声愤怒的嘶鸣!

“鬼王!你看看我手里是什么?”

鬼王和司徒星见同时转头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在鬼王身后封印着帝释伞的紫色球体上,刺穿紫色球体和球体中心帝释伞少女般的身体的那颗巨大獠牙之上,一个人一手支撑着一柄银色大刀,另一只手里握着一个东西!脸色苍白,双目瞪着布满了血丝,带着癫狂而绝望。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容貌妖媚神色无奈的女人,撇着嘴看着他手里拿个东西。

鬼王眼睛眯了一下,仔细盯着那人手里的东西,待看清那是什么之后,脸色瞬间大变!

司徒星见也认出了那人,“柳知返-----你这该死的废物奴才,想不到你跑到那里去了!我先杀了你!”他手里青色长枪奔着柳知返投去。

之前司徒星见向鬼王讨饶的时候,柳知返就和诸葛薇薇计划好了,由她吸引司徒星见和鬼王的注意,自己则趁机去做一些事情!

诸葛薇薇嘴角淌下一丝黑血,她却懒得去擦,任由黑色腥臭的血液从她白皙稚嫩的脸蛋儿上淌下,她一只胳膊支着身体,身体侧卧,仿佛躺在沧帝城自己闺房的软榻上看着窗外的风吹落花瓣般惬意。

她到现在依然不清楚柳知返所说的‘要做一些事情’指的是什么事,在眼下这种情况,能有什么事儿能改变这必死的结局!不过此时看见鬼王那惊怒惊骇甚至惊惧的神情,她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和惬意,甚至觉得那个威胁自己可恶冷血的小子也可爱多了。

当司徒月婵被鬼王触手吞噬的那一刹那,柳知返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连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诸葛薇薇无法猜到他当时是什么心情,但那死寂的神情,即使她尚未经历过****,也依然能够感到那种心如死灰般的感觉!

然而柳知返并没有大哭大叫,嘶喊或者仇恨愤怒地爬向鬼王拼命,他依然很冷静,冷静的近乎冷血。他只是呆了一刹那,然后变回了那个柳知返。

他叫来了绯云女,在绯云女的拒绝抗议反抗之中撕开了她的衣服。

那一刻诸葛薇薇感到一股无比的愤怒,月婵被鬼王吞噬了,这小子竟然还在做这种事情,随即她又觉得有些好笑,以及恍然失神,诸葛薇薇以为柳知返受到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

然而却见柳知返从绯云女怀中抢出一个东西来。那是一个古铜的盒子。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化去獠牙死气冲(中)

绯云女的手和柳知返的手同时抓住了巴掌大的古铜盒子,她的衣服前襟被柳知返撕开了,露出里面一个粉红色的肚兜和一抹白皙的粉腻肌肤。

但是绯云女没有丝毫掩盖的心情,她瞪着眼睛手死死抓着盒子!

“给我!”柳知返说道。

“这是我的,凭什么给你,这次进入生死炉我可什么宝贝都没找到,我也不能打死打生白来一次----”

“给我!”柳知返的声音有些发哑,谁都能看出他那双孤狼般的眸子此时已经凝聚起一层疯狂,那层疯狂来至于司徒月婵的死,和他的无能为力!

绯云女瞪着眼睛看着他,咬着嘴唇还是不肯撒手,“你要这东西也救不回那些人,她们已经被鬼王杀了!”

这时诸葛薇薇在旁边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你最好听他的,反正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你们不会死在这里的!”柳知返认真地说道。

绯云女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手,诸葛薇薇叹了口气,看着他说道,“连大小姐和月婵那么强的人,都被----你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柳知返干涩地笑了一声,笑的比哭还难看,他转头瞥了一眼正在向鬼王表述忠心的司徒星见望了一眼,“总不会像他一样求饶便是!”

说着柳知返忽然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手腕放在了盒子上面。“鬼王杀了月婵!我要让他陪葬。”

诸葛薇薇和绯云女都愣愣地看着柳知返,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绯云女幽幽叹了口气,“我绯云女这辈子都在男人之间的夹缝里艰难地活命,为了活下去不知道做了多少肮脏事,为了提升修为,又不知做了多少回****的婊@子,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不想死,尤其不想死在这里,就是不知道那个鬼王对女色感不感兴趣-----”

诸葛薇薇露出鄙夷的神色瞥了她一眼,绯云女哼了一声,“看不起我我可不是你们这些大小姐,从小生活在司徒氏的保护下,无忧无虑地修行nad1(”

“没有人是真正无忧无虑的!”诸葛薇薇说道。

绯云女耸耸肩,这时柳知返却低声道,“鬼王对女人不感兴趣的。”

“啊?”绯云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柳知返手腕上被他自己咬出一个大口子,血滴在了盒子上面。

“鬼王不是活人,他是一个死人!”

他看了绯云女一眼,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眼中竟然有那么一抹留恋的神色,他声音有些伤感,“绯云女,你不会死在这里。我会死在这里,以后没人能保护你了!”

绯云女撇撇嘴,“老娘活这么大也没靠着你这小子保护-----”

“柳知返,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个盒子里是什么?”

柳知返的血滴在盒子上,然后顺着铜盒子光滑的表面滴在地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个铜盒子竟然从中间裂开八道缝隙!

“这里面,哼哼哼,是能让整个天下和修行界颤抖的东西,算是我给月婵的一个礼物-----”

古铜盒子裂开,里面滚落一个菱角分明的东西,掉在柳知返脚下,绯云女和诸葛薇薇低头一看,不由表情有些怪异,那是一颗十二面的透明水晶般的东西,看不出有什么神异之处,似乎就是一颗水晶,仅此而已。

然则在透明水晶之体中,却有几滴红色痕迹,猩红性命,鲜艳欲滴,好似一朵血色梅花,静静悬停在水晶之内nad2(

“这是-----某种法宝不成?”

“可却没有任何灵气,好像也不具备能够被祭炼的能力!”

柳知返目光垂下,看着地上的水晶沉默片刻,弯腰捡了起来,“诸葛小姐,我们制定一个计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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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鬼王一声怒吼将诸葛薇薇从回忆中惊醒,回想起之前那一刻,诸葛薇薇怎么也想不到,柳知返从古铜匣子里面取出那颗十二面水晶竟然对鬼王造成如此大的冲击!

鬼王狰狞的身体片刻间又涨大三圈儿,除了殷厉的身体之外几乎全部都是狰狞的触手,支撑着他快速攀爬向柳知返所在的紫色球体之下。

柳知返低着头发出嘶哑的笑声,“鬼王----我是该叫你‘鬼王’?还是叫你‘生死尊者’,你这只从万年前复活的老鬼,竟然敢吞掉月婵,我的月婵,她是我的月婵------”

他早已经脉尽断的身体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量,单手举起沉重的饕餮刀,一刀便劈飞了司徒星见投来的长枪,青色的长枪嗖的一声插在司徒星见脚前颤动不停!

司徒星见愣了一下,才倏然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柳知返,这个侍剑童缕缕做出超过他想象的事情,当初在沧帝城他身上便有许多隐秘,只是一直碍于司徒月婵之手司徒星见才没有对柳知返出手,等到他有机会铲除这可恶的小子之后,却发现他已经不是那么容易除去的了。

没人知道鬼王的真正身份,但所有人都希望知道这个诡异手段层出不穷,精通生死阴阳之力的鬼王到底是何方神圣,百年之前世上并无冥山派,亦无鬼王这一人,他和冥山派都是突然间出现在修行界,一出现便伴随腥风血雨,使用奇诡神秘的鬼道力量接连灭掉三个大派传承,甚至包括七大派,在邪道之中创下赫赫凶名nad3(

司徒星见也想知道这个让自己耻辱让自己畏惧的鬼王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

“生死尊者是谁?”司徒星见心中疑问,行动便迟缓下来,看着鬼王和柳知返,其他人心里同样有这个疑问。

“生死尊者是何许人也?什么叫‘从万年前复活的老鬼’?”

鬼王汀身形,听到这个名字他表情茫然恍惚了一瞬,仿佛想起了久如隔世的久远记忆,他目光深沉如水,隔着散乱的头发看着柳知返。

“嘿嘿嘿------呵呵呵呵-------”他阴沉沉地低笑了起来。

“生死尊者!生死尊者!哈哈哈!本尊已经好久没被人这样叫过来,甚至已经忘了我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个名字!不错,本尊就是当年守御嗣者家族,生死炉的主人生死尊者!”他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嘶哑。

“这无数年来,无论在冥界还是人间,我已被刻骨仇恨和不甘怨毒蒙蔽了心神,竟然早已忘却了曾经的我,我从冥界走出来,为的便是复仇!可但我重新来到这个世间的那一刻,忽然发现我最憎恨之人竟然早已在万年前被他不惜背叛主人也要保护的心爱女人与族人合谋分尸杀死,灵魂被镇压万年受封印之苦。在那一刻老夫心神恍惚,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鬼王狰狞的脸上浮现一抹少见的唏嘘感叹。他很有兴趣地看着柳知返。

“小子,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得知本尊就是当年守御嗣者之生死烘炉嗣者家族的家主,生死尊者!关于生死嗣者家族覆灭一事的真相,早已被卑鄙的司徒镜空掩埋,现在没人知道那一场劫难的真相,司徒镜空其人卑鄙无耻,心机深沉,连我当年都没看破他的真实心思,关于紫尧之事,在这万年时间里早被虚伪的司徒氏掩埋,当今甚至无人知道紫尧的存在。”

柳知返声音阴沉,抿着嘴角,冷冰冰说道,“我见过紫尧,他的残魂就在我身体里!不然我怎能使用彪皇诀!”

鬼王露出惊讶神色,随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尊早就该想到,你是人类却能使用彪皇诀,这里本是生死炉最隐秘之地,你却能最先找到这里,想来是受到了生死炉的共鸣呼唤!想不到那妖兽竟然时隔万年,居然还能找到寄宿的身体。”

“我了解紫尧,想必它已受够了无尽仇恨的吞噬,寻求解脱,只是我想不通它为何找了你这么一个小子,而你竟然能承受上古妖兽之王的力量!小子,你到底是何来历?”

柳知返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了解紫尧,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紫尧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当初的守御圣器之生死烘炉有一个器灵,名为紫尧,乃是金鬣至尊彪皇。

当年司徒氏杀死紫尧之后,便极尽所能毁掉所有和紫尧有关的一切,而关于紫尧最后的记述,只是凌寒山四圣崖那一处石壁,上面记载的内容是司徒氏先祖镜空杀死上古妖兽,从虚空之中招出沧帝城,没人知道那只妖兽叫什么,和司徒氏有什么渊源。

柳知返眼神动了动,“果然是你,死去万年的人竟然也能复活,难怪从一开始你就对月婵表现出那般恨意,就是因为她长得和司徒天舞一模一样?”

鬼王露出惊讶神色,“你竟然连这都知道-----”

“哼,紫尧的记忆在我的神识之中,我有何不能知道的。”

鬼王的眼睛眯了起来,“既然你知道紫尧也知道那个贱人司徒天舞,那你可知当年我生死炉嗣者家族覆灭的真相?”

柳知返冷笑了起来,“世人皆传生死炉嗣者家族一夜覆灭,而不知原因,但我却知道,你才是生死炉嗣者家族覆灭的元凶!”

“我?”鬼王身上涌起一层黑色,化作愤怒的漩涡,他突然间愤怒起来,巨大的触手拍打着地面,“你这黄口小儿竟说我是家族覆灭的元凶?”

“当然是你,若不是你贪图司徒天舞美色想要娶她,从而让紫尧嫉妒,导致他妖性大发,他又岂会在你和司徒天舞的喜宴上灭了你们一族!”柳知返神色带着快意和幸灾乐祸。

在场除了柳知返和鬼王之外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什么紫尧,什么守御嗣者,什么生死尊者什么司徒天舞----嗯?司徒天舞?司徒星见眼神一动,难道是我司徒氏先祖司徒镜空的妹妹,司徒天舞?

鬼王听见柳知返这样说,不由大怒,愤怒地挥舞双手,但却没有任何杀气和那种诡异的气息,反而如同一个被人冤枉的无辜者,面对着指责者愤怒而无奈地抗诉,鬼王杀人无数,无论是当年的生死尊者还是如今的鬼王,都不是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之人,但如今能和他谈论万年前久远的往事,除了柳知返之外再无二人。

他知道如今之世已经没人知道当年的守御嗣者家族是何等的存在,也不知道上古守御嗣者家族之间的混战曾引起过怎样的腥风血雨,甚至都无人知晓当年生死炉嗣者一族被灭的真相。

哪怕是他作为当初的主角和别人说起也不会有人相信,谁会相信万年前的人能够活到现在?所以遇见柳知返这样一个人,杀不杀他暂且不提,他有种倾诉的愿望。

他触手支撑着身体向上爬去,“你说是我的错?哈哈哈,当真是混淆是非黑白,司徒镜空那小贼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他故意让她妹妹那个贱人出现在我面前引起我的注意,无非是想让司徒氏攀上我生死嗣者家族这棵大树,却想不到司徒天舞那个下贱的女人竟然又去勾引我的妖兽紫尧,在我娶她那天晚上,紫尧发狂一举屠灭了我的家族,连我也被他杀死。可最后呢,哼哼哼哼,那个贱女人依然没和紫尧在一起,我复生之后调查过司徒天舞,后来才得知司徒氏的记载中司徒天舞终身未嫁,在沧帝城建立不久就消失无踪,而司徒氏的典籍中竟然根本没有关于紫尧的半个字。”

“那个贱女人不仅仅背叛了我,同样也背叛了紫尧,你说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家族,我灭掉它不对吗?”鬼王质问着柳知返。

柳知返眼神不变,依然阴冷死寂,他默默看着愤怒发狂的鬼王,冷笑一声,“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灭司徒氏便去灭好了,你有本事将冥界与人间沟通,召唤鬼主降临横扫修行界,那就去做好了,但是,你却吞了我的月婵!你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吗?我要你死,我要你后悔,像被紫尧灭掉一族一样,不,比那还要后悔一万倍!”

他忽然举起手中的十二面晶体,就要往紫尧的牙齿上敲去。

“住手!”鬼王惊悚怒吼一声,所有触手全都向着柳知返抓去,上面的人脸发出一声声尖利的嘶鸣,刺耳无比。

“你可知那是何物?你知道你这样做会造成何等后果?”

“何等后果?与其被你杀死,我自然要在死前做一些让你后悔的事情。”

“你这样做,不仅会放出帝释王伞,而且还会让冥界之门大开,到时候就算是本尊也控制不了冥界生灵涂炭人间,你要做天下人的罪人吗?”

“做天下人的罪人又如何,天下人的死活我才不管,我只要月婵,我只要月婵,她死了我就要去冥界找她。”柳知返神色狰狞。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老鬼的打算,你是不是想将冥界与人间沟通,然后利用这生死炉死之碎片达到控制冥界之门,从而控制冥界鬼灵为你所用,成为你的爪牙,到时候五宗七派,三宫十二峰,就算是司徒氏也没人再是你们冥山派对手,你这老鬼便能君临天下了。”

“可我偏偏要解开帝释伞的封印,让冥界之门大开,让鬼灵不受你所控制,到时候鬼怪充斥人间,你冥山派也跑不了,我要让天下众生为我的月婵陪葬,生死尊者,你的如意算盘打空了!”

柳知返声音无情阴冷,但内心依然癫狂,他受到紫尧记忆影响,在性格上也渐渐有几分类似,当初紫尧一怒之下将主人全族灭掉,无情冷血,无任何理智可言,如今的柳知返在司徒月婵惨死的现实之下,内心其实早已疯癫,只是他隐藏的太深,没人看得出来而已。

在鬼王疯狂扑向自己,鬼气和触手潮水般涌来之时,他手中的十二面晶体已经重重砸在了紫尧那颗巨大的牙齿之上。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九十九章 化去獠牙死气冲(下)

十二面晶体在昏暗的光晕之中,泛着从上方投下来的微弱光芒,闪烁晶莹好像一颗明亮的眼睛,那光芒照在柳知返扭曲的脸上,黯淡了他苍白的面容。

柳知返攥着神秘的晶体,扬起手猛地从上面轮下,以力劈华山之势,将他的手当成了铁锤,十二面晶体重重砸在了獠牙的断层上。

但他的手毕竟不是铁锤,他的骨头再硬,也终究不过几根骨头罢了,所以他的手不出意外地碎了。掌骨折断锋利的骨茬从皮肉里刺了出来,他的血让晶体浸上了一层鲜红艳红和猩红,竟然有那么几分鲜艳欲滴。

咔嚓-----一声轻微的声响,却显得如此分明,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就像天地开裂从裂痕中透出来一丝天外仙境的光明般,让人无法忽视。

鬼王的表情和动作也随着这声碎裂的声音凝固住了,他紧张而惊愕地看着柳知返的手,看着上面滴落的血,看着被血染红的晶体,看着晶体上渗入血液的那一条,天地开裂般的裂痕。

咔嚓----咔咔----有了第一道裂痕之后,更多的裂痕很快布满了小小的晶体,柳知返的手虽然脆弱,虽然和坚硬的十二面晶体以及紫尧的巨大獠牙相比,脆弱的就像一块豆腐,但他依然用自己的手将那颗晶体砸碎了。

与其说是他的手将晶体砸碎,倒不如说是他心中的怨怒,哀怜,憎恨和浓浓的思念以及随着思念而来的疯狂将晶体化为无数碎屑。

晶体上面裂痕漫布,仿佛蜘蛛结下的丝网,紧接着只见柳知返手中那透明剔透的十二面晶体,突然之间爆发出一束强烈至极的光芒,那晶体开始颤抖,有了生命一样颤抖!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经脉尽断的小废物用骨头和血肉砸碎了自己。

在颤抖了几下之后,那十二面晶体之中那梅花瓣般的几滴鲜红的液珠,突然之间开始发光,好像燃烧了起来,原来颤动的不是那颗水晶般的晶体,而是里面那几滴小小的红色液体。

只在一瞬间,一眨眼的功夫,裂痕漫布的晶体终于碎裂,无数碎片飞射迸溅开来,有的射入柳知返的皮肉断了的手掌里,有的则流星般飞到不知何处nad1(

那几滴液体也跟着迸溅开,如果真要数一数的话,其实一共只有五滴液体,每一滴比小指甲还小,然而猩红的液滴却燃烧起来一般,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有一滴恰好落在柳知返骨茬折断的那只手上,其余四滴则落在紫尧的牙齿之上。

柳知返折断的那只手耷拉着,他脸上却带着笑,所有痛苦都已经感觉不到,只因为心中已然失去所爱。

红色的液滴落在白色的巨大獠牙之上,瞬间就渗入了獠牙之中,好像两者本是一体,紧接着那巨大坚硬的獠牙,竟然发出一声腐蚀融化般的声音,四滴液滴好似掉进寒冰中的铁水,眨眼间就将紫尧的獠牙融化,小小的液滴不知为何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然能够融化上古妖兽之王,生死炉之灵紫尧封印帝释伞的獠牙之力量。

紫尧的獠牙开始瓦解融化,随之其上的封印也渐渐破除,就在液体融进獠牙的一瞬间,整个生死炉残片世界蓦然一震,大地颤抖,山川迸裂,八百里死海也随之汹涌翻滚,里面的无尽死气咆哮澎湃,浩荡汹涌,冥界的门户里,无数僵尸怒鬼,白骨幽魂纷纷暴走。

天地裂变之中,有一道黑色光柱从封印着帝释伞的紫色球体上爆发出来,直贯青冥,不可见底。

无数异象只为表明一件事,有一位来自远古,在无尽岁月之前天地所生的圣物,已然苏醒!

柳知返他们所在的千丈地下,山洞倾斜颤抖之中,无数黑色巨石纷纷碎裂落下,下面无底寒潭中的阴冷潭水也向上漫涌,冥界死气裹挟着无数骸骨怨灵徘徊呼啸,地面裂开一道透出幽绿色光芒的裂隙,那光芒尽头便是冥界,只等着那个来自远古的存在离开之后,便要和生死炉死气融为一体。

帝释伞的封印被紫尧镇压在此,冥界死气无数年来一直被那道封印所震,无法与生死炉死气融合,一旦帝释伞封印被破,不仅仅守御圣器帝释伞将重现世间,冥界死气也将与生死炉死之碎片连通,最终整个生死炉死之碎片将成为冥界开在人间的一道巨大的门户nad2(

紫尧獠牙消融的速度极为快速,这颗巨大牙齿耸立在死之碎片万年,刺穿了帝释伞的身体,将她封印在此,以当今世人之力恐怕无人能够摧毁,却在五滴小小液体之下如此脆弱。

因为那被封在十二面晶体中的液滴,乃是上古妖兽之王紫尧的‘魂之血液’,凝聚着紫尧最强大真实的妖力,同时也等于紫尧的一道意志,当这几滴血液滴落在他的獠牙之上时,等于紫尧隔着万年向他留下的封印下了一道命令,‘释放被封印之物’。

鬼王怔怔看着那红色液体落在紫尧的牙齿之上,看着獠牙在紫尧留下的血液之下眨眼间消融大半,身边不断有巨大的黑石从头顶掉落,有的直接砸在他的触手之上,将狰狞的怪肢触手砸成浆糊,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一般,只是惊愕惊怒地看着迅速消融化为飞灰的獠牙。

只有亲身经历过上古守御嗣者之战的人才能体会完整的守御圣器具有怎样的力量,那是不属于人类的天地之伟力,守御圣器天地所生,唯一的主人是远古女神九彩仙姬,也只能是九彩仙姬,后世的守御嗣者家族虽然拥有四圣器,但也仅仅能够借助守御圣器万分之一的力量,否则生死尊者也不会全族被紫尧眨眼间灭去,守御圣器一旦发狂,它们真正的力量无人能够驯服。

曾经被守御圣器之灵紫尧屠灭全族的生死尊者,心头那股已掩藏无数年对守御圣器的畏惧再次浮现心头,仿佛他又回到了一万多年前的那个血色黄昏,那个脸上带着三道妖纹的紫色妖兽,用那耀眼,尊贵,狰狞,恐怖,无可阻挡的金色力量将他和他的族人,亲朋故旧,全都眨眼间化为飞灰的一幕。

紫尧那张妖艳的脸孔仿佛与脸色苍白,神情狰狞狂乱的柳知返重合了在一起,他突然间发出一声怪叫,“你这小子-----你,你----该死!你竟然要放出帝释王伞,你比最恶毒的邪道都恶毒!你将是天下众生的罪人!”

杀人无数的鬼王竟然也说出这等话来!

他触手舞动,眼睛里面冒出两股黑火,数十条触手向着柳知返同时抓去,柳知返随着融化的獠牙掉落在那颗紫色的球体上,他正好趴在透明的球体之上,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已经在砸碎封着紫尧血液的十二面晶体之时用尽nad3(

他能感受到身后鬼王的触手正向着他伸过来,张开狰狞丑恶的怪嘴,他很快也将向月婵她们一样被鬼王吞噬,用鬼王的话说,他也将堕入六道轮回。

然而他并没有任何畏惧,反而有一丝欣喜,身边不断有巨石落下,山洞就要塌了,柳知返的脸贴在透明球体上,身边不断坠落的石头常常和他错身而过,却奇迹般地没有砸中他。

他越来越模糊的眼睛,能够看见紫尧留下的那颗獠牙已经融化进了球体之中,随着牙齿溶解之后留下的巨大缺口,球体之内蕴藏的无尽死气全都蜂拥而出,死气喷薄之势比火山喷发尚还猛烈三分,黑色的光柱犹如实质,而正趴在球体之上等死的柳知返,变成了生死炉死气侵蚀的第一个对象,不知多少死气灌入他的身体里。

当初紫尧封印帝释伞时,同时使用了生死二气,化作生死封印将她镇压在此,那颗白色巨树便是生气的显化,然而生死炉崩溃之后生死之力化为两部分,死之碎片落在中山国境内,而生之碎片不知所踪。

因此白色巨树枯萎,生气枯竭才导致帝释伞的封印松动,而紫色球体之内的死气,才是生死炉死之碎片的真正精华,代表了死之碎片!

或者是受到了紫尧留在柳知返身体里的印记所吸引,那些死气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要将他身体里属于紫尧的东西吞噬掉。

“无所谓了------”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想要吞噬我,就来吧,鬼王也好,生死炉的死气也罢,都无所谓了,没有她的世界,都无所谓----”他感受不到任何痛楚,意识越来越模糊。

“月婵-----原谅我骗了你,其实当初你的那柱白玉栀子花树,是我不小心折断的-----”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就在他的眼睛闭上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紫色球体之内,那具被巨大獠牙锋利的尖端贯穿身体上万年的娇小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睛。

鬼王的触手终究是来到了柳知返身后,但球体中喷涌出来的死气乃是生死炉的精华,就算是鬼王也不能正面承受,这些死气乃是纯正的‘死的精华’,连守御圣器帝释伞都能镇压住,尽管鬼王精通生死阴阳之力,依然被死气所伤。

他的几十条触手全部被死气腐蚀成灰,只剩下最后一条触手上的怪脸张开大嘴,鬼王恨极了柳知返宁可自己被死气所伤也要将他吞了。

“可恶的小子,本尊就送你进地狱道和那个贱人团聚!”

大嘴咬住了柳知返的腰,那怪嘴里面并没有牙齿,而是一条条更细小的肉腕,缠着柳知返的身体将他吞了进去。

山洞崩塌,死气蔓延,天地惊变,生死炉死之碎片这一刻地动山摇,随着紫色球体中真正的死气精华逸散出来,维持这个死气碎片异空间的力量也开始瓦解,天空那永远看不见底的阴云开始消散,大地之上黑色石山还是崩塌,最开始散开的阴云之后,露出一丝缝隙,里面传出一缕白光,白光之后是碧蓝的天空。

那是外面的世界,只可惜进入生死炉的各派弟子却再无机会看一眼清澈的天空和白云。

此时生死炉世界之内,只剩下寥寥数人还站着,除了鬼王之外只剩下司徒星见和他的一些手下,还有诸葛薇薇和绯云女二人。

二人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好像这一切都是一个恍惚的梦境,然而现实告诉她们这都是真的,生死炉的碎片开始崩塌了,柳知返也死了!

一块巨大的黑石从洞顶掉落,奔着绯云女的头上砸去,她神情呆滞,惊惶恐惧绝望已经塞满了她的心中,再无任何狡黠狡猾可言,一向手段多多狡猾如狐的绯云女也慌了神,就算见过一下大场面,何曾见过此等的大场面。

眼看着绯云女就要殒命石下的时候,诸葛薇薇娇喝一声,抬手一掌,栖霞九重劲紫色真元将巨石击的废碎,救下了绯云女一命,出手的那一刻诸葛薇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下绯云女这等下贱无耻的女人,她本应讨厌这样的女人才是,先前救下柳知返时也是如此,看来诸葛薇薇真的是个善良慈悲的少女。

绯云女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想要道谢却张不开嘴,这时更多的石头从上方滚落,诸葛薇薇又接连击碎数道石块,拉着绯云女的手开始躲避崩塌山洞掉落的巨石。

绯云女神色惊惶中还不忘咒骂柳知返,“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小子,我以为他有什么妙计,想不到是这么个馊主意,早知道那个盒子里面不是什么宝贝,我才不会捡它,现在恐怕我绯云女要被活活砸死在这里了-----”

话音刚落,忽然身后一道死气洪流冲了过来,绯云女只感觉身后冷飕飕的,好像被无数只厉鬼在身后跟随,她缓缓转头,眼前只见到一道黑色的洪流,然后自己的身体便忽然飞了起来,她只能看到诸葛薇薇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不能开口求救,然后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诸葛薇薇惊呼一声,“绯云女------”

她眼睁睁看着绯云女被生死炉那些狂乱的死气吞噬,却也无能为力,绯云女的身体掉进了冥界在这里打开的门户,想必是有死无生,她瞥了一眼地上那道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裂隙,那里面幽暗邪异,无数白骨和僵尸正攀爬着裂隙,要从冥界之中爬出爬向人世。绯云女的身体掉入冥界眨眼间就消失在幽绿的光芒之中。

诸葛薇薇心中微叹,这一次来到生死炉碎片,实实在在是一场劫难,是所有人的劫难,而她则失去了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司徒月婵!

想到司徒月婵诸葛薇薇眼睛一红,泪水不由从眼角滑落,但眼下自己也自身难保,她抹干了眼泪继续逃跑,好在诸葛薇薇修为不低,又心智聪慧,每每能化险为夷,她仰头看向天空,天空上阴云散开,露出后面一道裂隙,裂隙之后便是碧蓝的天空,她知道那是外面的世界,只要逃到那里就安全了,至少暂时安全了,沧帝城修士和各正派门主大能都在外面等待自己弟子的消息。

“诸葛薇薇,你一定要逃出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樱兰家主!”她为自己打气说道。

司徒星见此时心思复杂,看着鬼王背对着自己,站在紫色球体面前一动不动,他四下看了看周围,无尽死气纵横流窜,择人而噬,只要是活着的生灵一旦被死气吞噬必死无疑,好在那个可恨的鬼王现在无暇顾及自己,眼下不逃更待何时。

司徒星见眼睛里面光华流动,心想这次出来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司徒雨施司徒月婵双双毙命于此,那个可恶的柳知返也下了地狱,母亲司徒樱兰三个儿女只剩下自己一个,将来家主之位除了我司徒星见难道还有第二人选?

不过忧的是现在身陷陷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是变数,而且自己向鬼王求饶甚至允诺背叛家族的事情,却被许多人看去了,这要是被母亲知道------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眼角余光瞥了瞥身边将自己围住的一众手下,这些人在这种时候终究还是尽了臣子的职责,保护着司徒氏三少爷。

司徒星见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休怪本少心狠了!为了本少爷的丑事不被人所知,只好杀了你们这些忠心的奴才。”

“奴才什么时候都能找到,命可只有一条!”printchaptererror(

第两百章 九嶷剑来万剑空

“少爷,萧落就算身死,也会保护少爷周全!请少爷先跟着哥哥离开这里,我和其他几位在此断后!”萧落恭声对司徒星见说道。

即使她被司徒星见打的重伤,连下巴都被踢破了,但萧落对司徒星见的忠诚依然不曾减少丝毫,在她心里星见少爷理当是这样的,自己惹恼了三少爷,那是自己该死。

司徒星见眉毛动了动,嘴角微微翘起,“本少爷自然知晓,不过这生死炉死气暴动之景可是万年难遇,我正想在此好好看一看,回到沧帝城之后也好对母亲禀明此地发生之事。”

萧落神色焦急道,“少爷不可,这里太过凶险。”

其他人虽然不耻他之前想鬼王求饶之事,但此时也都出言相劝,司徒星见沉吟了片刻,最终点点头,语气惋惜道,“罢了,既然如此,本少爷就先从这里出去,你们在这里定要坚持住,等我去外面招来族中强者来救你们!”

萧落心中暗道,少爷果然还是关心我们的,之前他所作所为,也只是被鬼王逼到走投无路,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奴才废物没用,否则岂能让少爷遭受如此之辱。

萧落和司徒星见的几名手下修士,跟在司徒星见身后帮他抵挡落下的巨石和那些纵横的死气,萧让则紧跟在他身边贴身保护。

司徒星见眼神阴沉暗中寻找机会,终于机会来了,一道强大的死气仿佛一条黑色大龙,冲着司徒星见便冲了过来,司徒星见袖中至尊令暗暗祭起,嘴里却喊道,“你们拦住这道死气,本少爷再以至尊诀将其消弭!”

萧落等人不疑有他,纷纷祭出法宝运转真元,和那道巨大如龙般的死气僵持在一起,萧落咬牙道,“少爷,便是现在,截断死气-----”

司徒星见嘴角挑了起来,“好,好,等本少截断死气,救你等脱困!”

一个‘困’字出口,司徒星见的至尊令也随之出手,然而却不是轰向死气之龙,而是身边正凝神戒备乱石与死气的萧让!

“至尊诀,轰天破!”

只见司徒星见手中至尊令爆发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芒,爆发力强劲彷如火山般的一式‘轰天破’直接砸在了萧让的胸口,萧让连叫喊都没发出,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当空喷出一口鲜血人已经被至尊令砸的四分五裂,整个胸膛裂成三段,只有一颗脑袋连着半个胸腔,目光中还带着临死前的愕然nad1(

内脏肚肠从空中洒落,纷飞如血雨!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三少爷要出手杀了萧让,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萧让还算不错的修为竟然会碎成了三段儿。

萧落更是瞪着美丽的眼睛,脸上蒙着一层难以置信呆滞的神情,“少主,你---你-----!”

司徒星见早已准备多时,要得便是这种效果,见所有人都呆愣住,他再次出手,至尊诀强大的修为这一刻全部都施展出来!虽然是用来杀死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

他的修为虽然比不上司徒雨施司徒月婵,但作为家主樱兰的儿子,继承了司徒樱兰的修行天赋,又从小被司徒氏重点培养,灵丹妙药不知在他身上用了多少,因此司徒星见的光芒虽然被司徒雨施和月婵姐妹所掩饰,但在修行界也是有名的少年天才。

只见至尊令在他手中时而光辉大作时而轰鸣呼啸,金光熠熠,浩荡汹涌,眨眼间又有三名修士毙命在他手里,反应过来的手下脸色大变,惊怒交加,能在司徒氏三少爷手下做事的自然都不是傻子,略微一想就知道司徒星见为何要杀自己这些人。

“司徒星见,你这个卑鄙无耻狼心狗肺的小杂种,我和你拼了!”然而他们身后是那道巨大的死气之龙,他们刚一转身就被死气吞噬,尸体落入下方开启的冥界裂隙之中。

司徒星见不屑冷哼一声,看着眼前只剩下最后一人,也是对他最是忠心的萧落,他眼神阴冷,“你想要说什么?”

萧落神色呆滞,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你真不知道?”司徒星见尖声反问,好像被她的眼神刺痛,脸上浮现疤痕般的两抹猩红,“还不都是你们这些废物无能,害我在鬼王面前遭受那般耻辱,害我遭受那般耻辱,你们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吧,哈哈哈哈,本少爷没有错,也从不会犯错!”

“我杀了你们,是因为你们该死,不错,就是这样!你还不快去死?”司徒星见扯着脖子嘶喊,声音好像被掐住脖子就要杀死的绝望的鸭子发出的嘶鸣nad2(

萧落咬着嘴唇,看着司徒星见扭曲的脸,一滴眼泪滑落,她扔了手中的长枪,张开双臂向着死气扑去!尸体掉落在下面,眨眼间被从冥界之中爬出来的尸骨骷髅淹没。

司徒星见杀了所有人之后,表情依然狰狞,他喉咙动了动,忽然仰天大笑了两声!“我是将来司徒氏的家主,所以不能留下任何对我不利的人!你们好好往生去吧!”

他再不流连,御起至尊令向着天空中的裂隙飞去。

生死炉之外,各派门主和高手守在这里已经有数月时间,他们并不知道生死炉残片之内因为帝释伞的存在,里面的时间流逝和外界不同,里面在短短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几经变数,异变重重,而外界却安静异常,连正派与邪派都不再争斗,他们更不知道自己门派最重要的弟子们在生死炉之内发生了什么。

这些前辈高人们并不担心自己的得意弟子在里面会发生什么危险。

生死炉早已崩碎千万年,里面除了一些残留的死气之外,顶多有一些上古修士的尸体,唯一的威胁恐怕只有那些同辈修士,而每个门派的门中都对自己门派的修士信心万分,至少青云剑派古苍天和沧帝城的司徒靖与是这样看的nad3(

尤其是司徒靖与,在他眼里这生死炉的残片已经是沧帝城的囊中之物,以雨施和星见的修为,加上那么多沧帝城强者在左右扶持,难道还争不过五宗七派那些徒有虚名之人?

司徒靖与盘坐在沧帝城仆从搭建在死水之畔的法台之上,目光淡然,嘴角带着得道高人般的微笑,一双老眼时而扫过其他门派的修士,不由冷笑连连,暗想你们这一次怕是白来一次了,当年天下,敢和我司徒氏争抢的能有几人?

等此间事了回到沧帝城,定要让我沧帝城修士去你们山门好好‘拜谒’一番!

年轻一辈修士进入死水之中数月,至今音信皆无,也有很多人开始焦急,担心自己的弟子出了什么变故,尤其是万节,掌门萧白水在剑一等人进入生死炉一个月之后,便按捺不住心中焦虑,亲自来到死水之畔守着。

司徒樱兰在这几个月之间也来过一次,只不过随便看了看就走了!她看出生死炉死气化为死水流向外界,这说明早已崩碎的生死炉已经不具备圣器之力,因此也对雨施月婵等人没什么威胁,但她却不知道在生死炉碎片之中藏着冥山派和生死尊者这个万年前的超级高手,更不知道在碎片深处,还封印着唯一完整的守御圣器帝释王伞。

司徒靖与轻轻喝了口茶,淡然一笑,面前坐着万节掌门萧白水。他仰头看了眼闲适的白云,微笑道。

“今日却是个好天气!想不到这死水之畔的万顷阴云竟然也有散开的一天!”

萧白水微叹口气,放下手中的茶盏,“事出无常,恐生变故呀,我门下弟子进入死水之底已有数月,却依然并无任何消息,老夫实在心中忧虑!”

“白水道友何忧之有呀。我沧帝城子弟和你万节门人,皆非那些本领低微修为平平的门派可比,这生死炉碎片之内,并无何等凶险,唯一的威胁也只是那些邪派宵小,不过对你我门中天才的年轻一辈,也无甚威胁,白水道友权且放心便是!”

萧白水还是叹了口气,放不下担忧!

司徒靖与老眼眯了一下,哼哼一笑,“白水道友,贵派大弟子剑一,剑道卓绝,惊才绝艳,为人又性情良善,实为人中龙凤,不知剑一可曾订下婚约?”

听他忽然这么问萧白水诧异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呃---这个----剑一年纪尚小,倒不曾有婚约!”

“哦,敢问剑一今年年岁几何?”

“十七岁不到!”

司徒靖与笑道,“正巧,我司徒氏家主樱兰次女月婵,今年十六岁,和剑一年纪正好相仿,老夫看他们两人皆是年轻一代翘楚,又是你我门中最受瞩目之人,实乃天作之合,何不在此订下一门亲事,也好让我司徒氏与万节更近一层?”

萧白水眉毛挑了下,捋着黑色长髯朗声大笑三声,“靖与老友厚爱小小徒剑一,此为剑一之幸,不过老夫的弟子婚嫁之事,老夫是从不强求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哎-----当年老夫也是深受其害!”

听他这么说,司徒靖与也不好继续说,其实他也只是看剑一天赋好修为高,所以才临时起意,而且司徒月婵的眼睛盲了,恐怕以后的修为也未必能有多大的长进,不如将她嫁出去,要是能将剑一这等人才拉入司徒氏,既为沧帝城注入一份力量,又和万节绑在了一起,两全其美。

然而萧白水却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剑一在他心里名为师徒实为父子一般,让他违背剑一的意愿替他做什么决定,他是绝不肯的。

两人沉默了片刻,萧白水忽的想起一事,刚要说话,突然之间大地颤了一下!

萧白水表情微微一动,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向着平静流淌的死水上看去,只见原本静静流淌的黑色死水,有无数死气从水底涌起,一层层黑色的浪潮在水面涌起。

“死水有变!难道生死炉之中出了什么变故?”

司徒靖与摇头道,“说不定是雨施剑一他们要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谁得到这块生死炉死之碎片!”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巨大的轰鸣从死水之中传来,将整个水面都炸开了,一道通天黑色光柱冲上天空,那是无尽死气凝结而成,死气突破了生死炉的界限,最终进入了时间!

死气光柱很快在空中散开,化为一缕缕黑色的气浪将半壁天空都变成了黑色,原本晴朗明亮的天空眨眼间阴暗下来。

萧白水脸色大变!

“不好!”

其他门派的门主大能也都感觉到了异变之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威压正从不再平静的死水之中正在滚滚而来。

他们的传承弟子都进入了生死炉,一派的传承人关系到将来整个门派的兴衰命数,没人能泰然处之。

“诸位道友,看来生死炉残片之中有了变故,这死气太过强劲磅礴,仅靠个人恐难以破开,老夫建议我们联手破开死气,看一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萧白水朗声道。

“白水道友说的有理!”一青衣道姑模样的*声音清冷说道。

其他人见玄玉宫的素女仙子也这么说,也都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只见天边忽然升起一道黑色的巨大影子,仿佛从地平线上升起的一片连云暮霭,不知有何巨物正在逼近。

那黑影盖住了云头,甚至盖住了那些流窜到云中的黑色死气。

“好强的妖气!”一人惊道。

“哪家的大妖在这种时候来此?是敌是友?”

原来那盖住云头的巨大黑影竟然是一只大妖怪,萧白水皱眉沉吟道,“且不必管它,生死炉出世,觊觎此物者不在少数,妖类亦是如此,相比那大妖早就潜藏在这死水之外,现在看到异变突生,才现身来此,量它也不敢对我等如何!”

“不错,一介妖物若敢有不轨之心,我等正道大能便出手灭之便是!”青云剑派古苍天说道。“我儿青衿,霜凛和蓝月尚在生死炉之中,事不宜迟!老夫先来这第一剑!”

说罢古苍天手捏剑诀,口中低喝一声‘亟’。

只见他身上陡然升起一道白色光华,化为一柄白耀之剑,闪烁着白色光芒不可鄙视,此剑藏于他身体之中,不知被古苍天从何处祭起,但此剑一出,当真是天地变色,连那些汹涌的生死炉死气也为之一凝。

万节萧白水乃剑道大能,对仙剑也有颇多了解,悚然惊道,“九嶷剑之洞明剑!想不到古道友竟然请出了青云剑派云霞山所藏守御圣器!看来这些死气挡不了我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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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一章 妖云莽莽现狐踪

守御圣器之九嶷剑!

九嶷剑本是天地戾气所化,为守御圣器煞气最强之一,远古之时,九彩仙姬以之斩杀大魔无数,乃为天地第一杀器,最终一战九彩仙姬以九嶷剑刺穿古魔七十二重幻魔境层层镇守的‘天魔之心’,斩古魔之魂化为千万,彻底终结了神魔混战生灵涂炭的远古神魔时代。

而九嶷剑也在刺穿古魔心脏时,被天魔之心崩碎为九份,成为了后世的守御圣器‘九嶷九剑’,紫尧当初曾说柳知返是古魔残魂转世,因为当初九嶷剑刺穿古魔心脏,将魔魂斩碎千万,古魔的残魂便可能跟随九嶷剑流传至今。

到了后世守御嗣者时代,九嶷剑已经分为九剑,但是依然是守御圣器之中攻击力最强的圣器,被九嶷嗣者家族所用,司徒镜空和紫尧击溃守御嗣者家族之后,紫尧将九嶷剑分别藏在九座大山之中,并且封印了自己关于藏剑地点的记忆,为的便是将九嶷剑永远掩藏,青云剑派古姓祖师本是九嶷嗣者家族一名养马童,九嶷嗣者被司徒镜空击败之后,他侥幸逃脱,并且盗走了许多强大的仙剑法宝和浩荡剑诀,最终在云霞山成立青云剑派。

古氏一族原本出自九嶷嗣者,因此一直对守御圣器九嶷剑念念不忘,皇天不负苦心人,经历数代探索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四柄九嶷剑,分别是第一剑天枢,第五剑玉衡,第六剑阅阳和第八剑洞明!青云剑派古氏便靠着这四柄九嶷剑屹立修行界数千年不倒,成为七大派之一。

今日古苍天所用的‘洞明剑’便是九嶷第八剑。

洞明剑通体白耀光灿,仙气萦然,乍看去仿佛一束白色光华,无剑柄剑刃之分,整柄洞明剑藏于‘灵明之光之内,仅凭使用者心意之间,所谓‘洞天地之极,明万法之本,斩大道之根,断魂灵之源’,洞明筋强大之处便是能够斩去‘法诀的根源’。

无论是何等的法诀奥义,洞明剑皆能将其斩去,将攻击化为无形,就像司徒月婵的眼睛能够看见真元的流动,洞明剑也能自动找到真元运行之路。

只要是力量,无论是天地之力还是人类修行之力,无论是生气死气还是妖气,皆有其根源,生死炉的死气也不例外nad1(

古苍天须发飞扬,手中白光闪烁着随着他一声怒喝,洞明剑化作一道白光击向死水之中喷涌而出的死气,死气遇到洞明剑的白耀灵明之光,好似霜雪浴火,避退三舍不敢丝毫靠近!

古苍天朗声一笑,洞明剑将面前死气的障幕生生从中间开出一条巨大的裂隙,一剑拦江,一剑断海,只不过古苍天拦的乃是死水大江,断的是生死炉死气之大海。

众人在分隔死气之余也不免心中惊骇唏嘘,守御圣器就是守御圣器,随便拿出一柄九嶷剑来,就能断开让诸位大能焦头烂额的死气,不管修行界私下里如何看不起靠着九嶷剑撑门面的青云剑派,真要到了必要时候,青云剑派只要请出九嶷剑谁人又敢触其锋芒,一柄洞明剑便已经如此了,要是青云剑派的四柄九嶷剑齐出,那当是何等威风八面。

生死炉死气不敢正面应对古苍天的洞明剑,便只好四散开,不再阻拦这些大能修士,开始向整个修行界扩散开去,漫上云头,滚入人间。

萧白水皱眉道,“古道友虽然斩开了死气障幕,但却也让死气分散开,这些死气要是进入凡间城池,恐怕会造成一场大瘟疫,届时必然生灵涂炭,受劫难的还是天下苍生,这可如何是好。”

古苍天沉着老眼道,“老夫只有斩开死气的手段,却无将这些死气收拢的本事,天下苍生的命,便由天下苍生自己决定好了,我三双儿女在这生死炉之中生死未卜,老夫可顾不得别人。”

萧白水一皱眉,对古苍天这等冷血无情的言论很是不满,身边玄玉宫素女冷冰冰说道,“古氏的人可不是会顾及天下苍生之辈,白水掌门和他说这些便是对牛弹琴,但古苍天所说倒也不错,眼下咱们的确无暇去管这些死气了。”

萧白水摇头苦笑一声,“天下苍生,天下苍生----呵呵,并非老夫伪善优柔,试想从古至今,哪一次众生的劫难不是我们这些修行者引起的,若不是我等觊觎生死烘炉碎片和里面上古修士留下的遗存,强行进入生死炉中,又岂会有这许多麻烦,凡间那些百姓坐在家里可不会引起生死炉死气蔓延,哎nad2(”

他仰天一叹,“修行修己,修行修天,修行者逆天而行,终会遭天所妒,只是这罪责却每每由那些无辜凡人承担,老夫心有不忍!”

素女沉默了片刻道,“白水掌门所说在理,但能击退这些生死炉死气的,只有青云剑派的九嶷剑,你我在此慨叹也是无益,只有等救出玄玉宫门人,我们再派门中弟子长老下山,到凡人城池村落处置死气,但眼下也只好任由这些死气蔓延了。”

萧白水捋着长髯沉吟片刻,无奈摇头一叹,“罢了,只希望一切还能来得及!”

此时古苍天已经将堵在生死炉入口的所有死气全部击散,露出一道乌蒙蒙黑幽幽的洞口,里面传来森森鬼气和阵阵哀嚎,白色的尸骨潮水般顺着生死炉的缺口向外攀爬,向着生气充足的人间爬来。

古苍天冷哼一声,“想不到这生死炉粉碎万年,竟还有如此之多幽冥鬼气,待老夫以洞明剑将这些邪魅鬼煞扫荡一空-----”

他再次祭起白耀之色的洞明剑,然而洞明剑刚刚祭起,古苍天却忽然脸色微变,转头向西侧天空之上望去。

萧白水和素女等人也都是神情一滞,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天边那道巨大的黑影越来越近,正向着这里迅速逼近,整个云头都是滚滚妖气,将青云蒸腾万里,一片巨大的妖云跟着而来,冷风飒飒,风满天岚,那妖物看不清具体是何妖类,只是这莽莽妖气的确罕见,恐怕是一只修炼日久道法有成的大妖怪。

萧白水皱眉道,“是那只大妖!”

素女冷声道,“妖类无常,包藏祸心,这妖物倒也胆大,竟然敢出现在我等面前!也不怕被我们诛杀掉nad3(”

古苍天冷笑道,“要不是眼下老夫腾不出手,定要让这邪恶妖物死在我的剑下!竟还敢如此猖獗,真当我正道无人吗?”

司徒靖与说道,“妖物倒也不全是邪恶之辈,我司徒氏便有三支附属妖族,这只大妖不知是何来历,又有何目的,难道它也要进入生死炉?”

古苍天冷哼一声,“老夫斩开死气所开辟出来的路,可无妖类的位置!”他手中光芒再起,洞明剑霎时间将那些正奋力疯狂向上爬来的白骨和僵尸全部化为飞灰。

妖云之上的黑影已经近在眼前,隐约可见隐藏在云层之中的巨大黑影似是犬类般的样子,通体黑色,大愈山峦。

万节萧白水朗声问道,“上面是何方妖类,为何不肯露出真面目!你到底有何目的?”他的声音好似滚雷,乃是以真元催动,在近前声音不大,但却越传越远,声音最后已经仿佛雷霆。

上面的大妖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将巨大的身影和滚滚妖气将半壁天空都笼罩住了,天空本就被死气覆盖而变得昏沉,此时又加上一层妖云,几乎好似黑夜。

萧白水见自己的问询没有得到回答,不由脸色沉了下来,对身边众人说道,“这妖物恐怕来着不善,怕是也是为了生死炉而来,诸位当心了。”

司徒靖与甩了甩拂尘,不屑哼了一声,“无妨,一只小妖而已,能起什么风浪-----”

话音刚落,这时突然听见从妖云之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声音,好似黄钟大吕,又仿若九天惊雷。

那声音只有四个字,四个闷雷般的字!

“狐祖吞天!”

一颗巨大的黑色头颅从妖云中探了出来,尖嘴长须,黑毛绿眼,獠牙锋利,舌头猩红,它张开了大嘴,似要将整个天空都吞下腹中。

“好大的一只黑狐!”下方的各派门主都微微一怔。即使见多识广的他们见到如此巨大的黑狐也不由惊讶了片刻,对于妖族而言,虽然体形不能完全代表妖力,但如此巨大的狐族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狐族作为万妖之中最具灵性的一族,向来体形娇小,以妖法诡术著称,何曾有过如此巨大和上古妖兽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巨大狐狸。

司徒靖与神色阴沉,冷声道,“这是一只狐族大妖。”

素女说道,“狐祖吞天,我倒是听说上古妖狐之祖曾经用这一式妖术险些将月亮吞下腹中,本以为只是传说轶闻,想不到真有这种妖法!它是要将我们吞了吗?”

萧白水摇摇头,指着天空中逸散漂浮的生死炉死气道,“它的目的是那些死气!”

只见那只巨大的黑狐头颅探出妖云,长在尖尖的大嘴,对着天空中那些死气便开始吸吮!好似长鲸吸水般将所有死气全都吸入腹中!不管这些生死炉死气如何逃避,最终都逃不过那张大嘴的吸噬,狐祖吞天乃是狐族奥义秘法,当今狐族能够使用这一式妖术的寥寥无几,但一旦施展开来,连天都能吞下,更何况在天空逸散的这些死气。

眨眼的功夫从生死炉里汹涌而出的死气便被它吸了个干净!这些死气乃是生死炉死之碎片凝实的精华,当时柳知返用紫尧的血液破去了紫尧牙齿的封印,放出了帝释伞和紫色球体中的死气,那些死气精华共分成了三份,其中一份全部进入了柳知返的体内,另外一份杀死了绯云女和司徒星见手下那些人之后被冥界吸引,流窜到了冥界之中,最后一份便冲出生死炉来到人间,被这只黑狐大妖吞掉。

“生死炉死气极为阴寒煞凛,遇活人便扑,逢生灵便噬,无人能够抵御其腐蚀邪煞之力,妖族亦然,这只黑狐大妖为何要吞噬这些死气?”玄玉宫素女仙子不解道。

司徒靖与冷哼一声,“怕是有什么阴毒诡计,这只大妖不是善类!”

萧白水却捋了捋长髯,微微一笑道,“眼下还是救出我们门中弟子为重!”他反过来对司徒靖与说道,“虽然不知这黑狐有何目的,但它吞掉这些死气也好,免得死气流入人间,造成一场祸事!”

古苍天眯着眼睛看了眼妖云之上那只黑色巨大的狐狸,狐妖吞光了死气之后,又将头缩回了妖云之中,驾着那片妖云退走。

“走了?算你命大!他日若再见你这只妖狐,定斩不饶!”

生死炉死气如今已经消散一空,古苍天当先飞入黑幽幽的洞口之内,其他人也都担心自己的弟子,紧随其后进入已经崩塌的生死炉碎片。

离死水之外数百里地一座枯崖之上,几名男女站在上面,望着天边涌来的那团妖云。一个子不高容貌俊雅的男子低声道,“老狐爷不息以己身炼死气,也要让我狐族从此自由,不受人所奴役!我狐之岚就算被剥皮抽骨也绝不肯辜负老天爷此般付出,哪怕对方是所有人都畏惧的司徒氏。”

另一名容貌俏丽却脸上带着几分憔悴的女子神色仇恨,转身看着沧帝城的方向,“姐姐被那个下流卑鄙的司徒三少带走,这几年不知要吃多少苦,若是老狐爷这一次能够成功炼化死气,再凭借我们从苍鹭山得到的那柄剑,定能从此脱离沧帝城的奴役,到时候救出姐姐,还要向司徒星见报仇雪恨!”

狐之岚听到这儿,脸上露出一抹痛色和叹息,“灵雅小姐,要反抗司徒氏,仅凭我们苍鹭山狐族一支难上加难,老狐爷已经决定要暗中联系铁尾谷狼族,灵鹤原鹤族因为对司徒氏太过忠诚所以并不在我们考虑之列-----虽然和妖狼族联姻是最好的联合方式,但我狐族少女有不少,并没有人强迫你嫁给狼妖,老狐爷更是宠你爱你,也绝不会逼迫你,灵雅,你真的愿意嫁给妖狼族的少主吗?你和那只妖狼甚至没有见过面----”

灵雅脸上浮起一层落寞,嘴里却咬牙道,“为了狐族的自由和兴盛,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狼妖又算得了什么,姐姐能为了苍鹭山给那个无耻的三少爷当奴宠,我这点儿牺牲算得了什么!”

狐之岚叹了口气,“若是靠牺牲族人的幸福换来的自由,这种自由真的有必要吗----”

他没说完灵雅便冷冷打断他的话,“有必要,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狐族的子孙能够不必像我们一样牺牲,再说我嫁给谁我愿意,你哪来这么多话,难道你暗中喜欢我?”

狐之岚一愣,不由打了个冷战,连忙苦笑摇头。

灵雅哼了一声,“为了姐姐,为了族人,我可以付出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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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二章 尸山斩死遇鬼兵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堕入沉沦之人,沉沦之中,陈腐滋生着邪恶,邪恶化作白色的烟气,袅袅升起聚散仿佛苍白的鬼影,又好像一张张扭曲着呐喊着哀嚎着的脸,在向无边的黑暗倾诉无边的痛楚。

微弱的光芒,氤氲在这片黑暗之中,那光芒也是扭曲着的,飘散着的,像极了一缕缕白色的轻纱,缥缈而妖靡地旋转着向着上面不可测的神秘之中升起。

在这微弱光芒氤氲的黑暗里,极度的寂静之外,突然响起一个细微的声音,咚-----咚咚-----

心跳的声音响起,并不如何巨大,但却显得如此突兀,这是无边的死地,怎会有象征的生命的心跳声,因此这并不巨大的心跳声,惊醒了在这无尽沉沦中沉睡的所有陈腐的存在。

开始有别的声音响起,簌簌而响,在昏蒙蒙的光照下,那是一只只腐烂着的手从地下伸了出来,一只又一只白骨利爪撕开地面,雨后春笋般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颗颗或者腐烂狰狞或者白骨森森的头颅,僵尸与骷髅正在从地下爬出,寻找那一声惊醒了它们的心跳。

终于离着心跳声最近的一只腐烂的行尸找到了那个发出心跳的存在,它贪婪地爬过去,俯下身子好像猎食的蜥蜴一样伸出了一条散发着尸臭,滴着尸水的长舌头,向着躺在地上那人脸上舔去。

这时突然那人身边响起一声急躁而剧烈的颤鸣,一道红色的刀罡荡开,将那具行尸碎成一堆尸块儿,银色大刀闪烁着犀利的锋芒,红色煞气不允许任何邪祟靠近它的主人,但被这声音惊动,所有行尸和骷髅全都向这里爬来。

“我想来是死了!”

那人醒了过来!苍白地脸,脸上有一道苍白的疤,一双苍白的眼睛满是苍白的思念和绝望。

柳知返!

他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在脸上摸了两把,忽然觉得身下很阴冷,还有些柔软,他伸手摸了摸,软而冰凉,低头一看才惊觉发现,身下竟然是一具苍白的尸体,看体型是一具女尸,一丝不挂,头颅上的头发都已经烂的脱落,惨白的尸身在微弱的荧光下泛着清冷阴森的光芒nad1(

他沉默不语,将那具女尸翻了过来,在女尸的脸上看了两眼,女尸早已面目全非,一双眼睛也都失去了眼球,只剩下暗红色的两个窟窿。

女尸的下面还是尸体,再往下不知叠了多少层,垒了多少道尸体在这里,他站起身,下意识捂住了胸口深吸了口气,“看来我还没死,死人是没有心跳的,只是这是哪里?冥界?还是生死尊者的腹中。”

他记起最后一个记忆,是趴在紫色球体上被无尽死气侵蚀了身体,最后被鬼王的触手吞噬,在之前的一刹那他似乎看到了帝释伞睁开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破开封印重现人间。

鬼王也就是生死尊者所说的六道便是这里吗?在之前司徒月婵和其他所有人都被鬼王的触手吞噬,鬼王自己所谓将他们送入了六道之中,柳知返不知道鬼王所说的六道是什么!但如果真的是传说中人死之后要去的六道的话,那么自己此时想必已经在其中一道了。

“嗯?”他神情忽然微微讶异,胸口的那股沉闷痛楚竟然消失不见了,身体百骸撕裂般的剧痛也不再,他平伸出手,心中默念法诀,只觉得从头顶灵海宫忽然之间涌起一道黑色的浪潮,在黑色大浪之中有一片金色的莲花彼此连理,构建出一道金色的大网!绯云诀真元滚滚流淌顺着经脉流向了身体各处。

嗡------

一声颤鸣,饕餮刀倏然向上飞起啪的一声到了他的手心!

柳知返握着饕餮刀,感受到饕餮刀内那股熟悉的感觉,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刀,“经脉痊愈了,断了的经脉竟然全部愈合了-----”

不仅仅是全身经脉和灵海玄府丹庭三宫已经痊愈,而且他的绯云诀真元比之前强大了数倍,此时他感觉自己的经脉中好似流淌着一条黑色的滔天大河,汹涌着绯云诀邪异阴暗的煞劲真元,以往那种经脉固涩的感觉全然不见,此时体内的真元更是圆润自如,似一条条黑龙将全身的经脉都沟通在一处nad2(

“这便是绯云诀第五重,‘龙阳潮涌’吗?”

“想不到那些生死炉死气涌入我体内,却间接帮我渡过了第四重天魔解体。”

柳知返站在尸山上举目望去。所见之处,除了死尸便是荒芜的大地,从地面的裂缝中还飘着一缕缕黑色死气,而柳知返脚下却是一座尸山,不知多少具尸体才能堆起如此巨大的一座尸山。

那些被他惊动的行尸和白骨蹒跚着向他爬来,在这死气浸染之地,任何一丝活人的气息都会引来无数行尸和白骨的疯狂争夺。

阴风吹过饕餮的刀刃,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吟,柳知返横刀站在尸山之上,身上渐渐燃烧起一层黑色的火焰,“步入第五重,这第一刀,就用这些死物来试一试吧。”

一刀劈下,黑暗中一层犀利的锋芒划过压抑昏暗的世界,刀罡激荡,有一震悠远的钟声荡起,随着钟声响起,刀罡好似声波般震荡开,所有尸鬼骷髅皆化灰尘。

站在尸山上,柳知返看了看手中的饕餮,表情并没有太多惊讶,他踩着一具具尸体走下石山,手中拖着刀,饕餮刀沉重锋利的刀锋随着他的脚步从一具具尸体和白骨上划过,无论是白骨还是尸体全部断成两截。

然而那些被饕餮斩断的尸体并没有血流出,并非是这些尸体是干尸无血,而是饕餮在划开了尸体之后就瞬间吸光了尸体的血液。随着柳知返修为的增长,饕餮刀也变得越发嗜血,尤其是吞掉南天钟的器灵之后,饕餮打刀魂仿佛突然之间就变得异常贪婪和贪食,真如其名,饕餮万物。

柳知返在发生着变化,饕餮何尝不是如此。

“饕餮,我一定能找到她的,你觉得对吗?”

行走在昏暗苍莽的死寂世界,柳知返能说话的只有手中的刀,他无法松开手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饕餮的刀柄,一个是月婵的手,然而现在月婵的手已经离自己而去,所以他要将她找回nad3(

沉默的饕餮无法回答柳知返,饕餮不是聒噪的魁罗九,即使在被灰刃坊锻造成刀的一刻就已经拥有刀魂,但它依然很少和柳知返交流,然而这一次饕餮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绪,一层红色的光芒在刀锋上凝聚刀刃微颤,似在安慰柳知返的灵魂。

“我一定要找到她,哪怕是找遍这个世界!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和她说,虽然我知道她知道,但总要说出来才算正式!”

他忽然咧开嘴苦笑了一声,“我以前一直以为,真正了解彼此的两个人不需要太多的语言,然而现在却发现,有些话不说出来便是遗憾!哪怕彼此都早已知晓。”

不知在黑暗死寂的世界里面走了多久,柳知返忽然觉得有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肚子饿了!

自从进入生死炉之后就再没吃什么东西,身上带着的粮食和丹药都给鹤白翎和司徒月婵吃了,而且柳知返渡过天魔解体进入绯云诀第五重龙阳潮涌之后,体内需要大量的能量来维持他法诀真元的运转。

若是在外界天地之间自有灵气,一旦修行到了一定境界便能吐纳天地之灵气用以维持法诀之力,然而此地却与天地隔绝,并无丝毫灵气可言,而死气虽然也属于阴暗灵气之列,可柳知返吐纳了一点儿便发现这里的死气根本和生死炉死气或者冥界死气不同。

这并非自然产生的死气,而是来自于鬼王体内孕育滋生的死气,因此柳知返无法炼化这些死气以自用。

“果然我现在是在鬼王的体内,而非是真正的冥界六道!”他停下身子,稍微歇息一下,看见饕餮又划开一具尸体,吸干了血,将那具女尸变成了干尸。

他低沉地笑了笑,“你倒是吃了个饱,这死气都是假的,可这尸体却全是真的!这些死尸全部死于阴阳之力,应该都是被生死尊者所杀之人!那老鬼到底杀了多少人才能构建出这样一个小六道来。”

他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将饕餮插进一具干尸之中,自己则坐在一具佝偻着的尸骸背上,看着脚下那具惨白的尸体怔怔不语。

尸体惨白的皮肤泛着荧光,一丝不挂的身体扭曲着,纤细的腰,苗条的腿,丰盈的胸-----这是一具很年轻的尸体,很美丽的尸体,那张脸少有的没有任何恐惧和扭曲,反而安详地闭着双眼,小巧的嘴也微微张开,没有丝毫恐怖和阴森,然而她终究是一具尸体而已。

柳知返犹豫了很久,神情也越来越阴沉,最终他弯下腰将那具年轻的女尸抱在怀中放在了腿上,然后拉起她的一只胳膊,将那条白皙细腻的手臂往自己嘴里送去。

他喜欢吃肉,肉本身就是尸体,然而他不喜欢吃同类的尸体。

人怎么会喜欢吃人呢?

如果不是极为特殊的情况没人能够面对着一具人类的尸体下的去嘴,不管味道如何,首先想要吃人的那种想法在心里就足以让人恶心,让人别扭而且想吐。

这是人类的本能,区别于动物的所谓高尚的本能!

动物对于同类的死或许会产生悲伤的情绪,但只有人类才会去拷问人死之后的所在,去探索灵魂是否存在的终极。

柳知返紧紧锁着眉,机械地将那只白嫩的手臂塞进了嘴里,牙齿闭合在上面咬了一下,还没咬破那只手的肌肤他就已经吐了出来。

弓着身子像一只虾米一样干呕,肚子里没有任何东西,所以只吐出了几口白沫。

他忽然脸上浮现一抹愤怒的情绪,在自己脸上狠狠打了一嘴巴,将自己的脸打的红肿了。“吃不了尸体,就没有真元,没有真元,怎么去找她?柳知返,你是一个废物!”他对自己说,再一次狠狠地咬住了那具尸体。

然而这时忽然间在他面前的不远处,朦朦胧胧的暗影之中,似乎隐约走来几个蹒跚的矮小身影!个子不高,就像七八岁的孩童,脑袋却奇大,走出一蹦一蹦的,还发出嘈杂尖利的叫嚷。

那几个矮小怪影子似乎是被柳知返手里的那具尸体所吸引,正奔着他快速走来!

柳知返放下了手中的尸体,他实在不想要将这具死人当成食物,如果有其他的替代哪怕是一只蜘蛛或者一把青草他都能吃下去。

那几个矮小影子很快就来到了柳知返的面前,柳知返终于看清了这是些什么东西!

一共五只,个子只到他的腰,样子像人却又不是人,灰白色的皮肤上面满是老褶儿,长手短脚,手掌爪子很是锋利,却只有三根手指,细长的脖子上长着一颗大脑袋,一张诡异阴邪的脸,尖嘴獠牙,头上没有头发,光秃秃圆滚滚的脑袋上只有短而稀疏的白毛儿,像极了传说中冥界的小鬼儿。

五只小怪物都只在腰上围着一块破败,有红有白,花花绿绿不知是从哪具尸体上扯下来的衣服围在了腰间,上身****着,有的手里拎着一柄缺口的斧头,有的腰间别着一柄牛耳尖刀,还有的肩上还扛着一柄细杆儿长枪,枪尖儿上挂着几颗人头,随着他们蹦跳舞动摇摆不定。

这些小鬼儿一蹦一跳的,嘴里发出叽叽喳喳嘈杂刺耳的叫声,似乎正在争论面前这个活人和那具女尸的归属!

柳知返仔细侧耳听了听,只听出几句简短怪异的交谈,它们的确在争夺自己和腿上这具女尸的归属,扛枪的小鬼儿叽喳怪叫,“这活人是我的,女尸是你的。”

另外四只立刻不干了,“活人是我的,死尸是你的。”

扛枪的小鬼儿蹦起来叫道,“活人要送给大王,死尸你们吃!”

“大王已经有了,不要这个,这个我们吃!”

“不行不行!大王的那个要做新娘子,这个要送去当贺礼!”

另外四只小鬼儿在地上急的团团转,但实在人受不了活人血肉的诱惑,怂恿扛枪的小鬼儿道,“将脑袋给大王,身体我们吃!”

“我要心肝,给你大腿,屁股我们留着以后吃,先喝血再吸魂------”

这次五只小鬼儿达成共识,在地上叫了起来。

柳知返将身上的女尸扔了,单手握住饕餮刀,奔着其中一只小鬼儿便一刀劈去,一道黑色火焰从刀锋上汹涌而出,将那小鬼儿笼罩,只听小鬼凄惨的一声哀嚎,便被黑煞火焚烧成灰。

那四只小鬼儿惊惶大叫了起来,拿刀的抽刀,扛枪的握枪,哇哇怪叫着向柳知返扑来。

柳知返紧抿着嘴唇,却将饕餮刀插在了之前那具女尸的身上,然后一只手抬起在面前,三宫之中金莲震动,他一只眼睛瞬间变成了紫色,手心一团金色的光芒灿然而起,穿透了黑暗阴沉,彪皇诀再次出手,虽然没有他失去神智化身为兽时那样暴戾,但比以前强上数倍。

小鬼儿的眼睛被柳知返彪皇诀的光芒晃到,剩下四只小鬼儿都惊慌不定,跪在柳知返面前连连叩拜,彪皇诀说到底是生死炉之灵紫尧的妖气,对鬼王小六道中的鬼怪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

柳知返收了彪皇诀,上前两步一手掐住一只小鬼儿的细脖子,将它提起,紫色的眼睛透着一抹狂乱和杀机,“说,你们大王的新娘子是什么人,现在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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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剥皮剔骨煮人颅

昏暗之际,阴风凛凛,光影朦胧!

一个人行走在这片死寂之地,伴随着自己凌乱的影子,总让人觉得无比地孤寂以至于凄凉,凄凉到凄惨,诡异压抑的氛围攀上肩头,像一只趴在背上的厉鬼般让柳知返的背影看上去如此萧索。

然而柳知返并没有感觉到丝毫凄凉或者恐惧,哪怕周围随处可见死尸饿殍,亦或是身体扭曲被摧残致死的尸体忽然抬起来半边头颅,用失去眼珠的孔洞望着柳知返。

他天生性子冷漠,脑子里缺少两根筋,一根叫做‘恐惧’,另一根叫做‘怜悯’,却多了一根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要撞破南墙继续行走的拧筋。

他要找到司徒月婵,那么无论生死无论有什么隔着他们,他都要找到她,找到自己一直桥不肯松开的那只白如皓月般的手掌。

但此时他手里桥一根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四只冥界小鬼,它们细长的脖子刚刚好能够套进犯人的脚链,柳知返在一具被碎剐了的尸骸脚上取下的锁链套住了它们的脑袋。

这些小鬼并没有影子,这片死地之内所有能动的东西除了柳知返之外都没有影子,在这种时候,影子简直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提醒着自己还活着,然而柳知返却发现他的影子越来越黯淡,如果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恐怕真的会变成死人。

四只小鬼其中三只很安静,哆嗦着发出低哑的呻吟,就像被一棒子打歪了嘴巴的野狗夹着尾巴发出畏惧的低鸣般瑟瑟发抖,另外一只却喳喳唧唧用嘈杂的破锣嗓子说个不停,颤抖的声音时常说着不着边际的鬼话,但偶尔也会流出几句很有用的线索。

“大王要娶亲,娶亲,新娘子很香很美味,小鬼要吃她的耳朵,被打大王扯出了肠子----”

“大王是走出地狱的鬼-----”

“我一开始不是这里的小鬼,而是冥界的小鬼,是鬼爷爷将我们抓来,成了大王的鬼奴----”

那只小鬼用哀怨乞怜的眼神看着柳知返,“你放了小鬼吧,小鬼感谢你,给你找来最白最嫩的女人肉---”

柳知返眼神阴狠,挥手一刀将它斩成了两截,饕餮刀上黑色和紫色交缠的黑紫双煞之火对于这些小鬼而言无异于最恐怖的炼狱业火nad1(

那只小鬼低头看着自己的上半身缓缓倾斜着滑落,幽绿色的眼睛瞪着,尖声叫道,“小鬼的腰断啦,小鬼的肠子流出来啦,小鬼的心肝要被吃掉啦。”

另外三只小鬼立刻扑上去,从还没死透的小鬼肚子里扯出内脏肚肠开始往嘴里塞,贪婪地吞咽咀嚼着,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柳知返冷眼看着,抬起饕餮对着一只小鬼说道,“继续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大王要娶的新娘子是什么人?”

很快柳知返从这些小鬼残缺的语句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里的确不是冥界,更不是冥界通往六道的必经之路,而是鬼王自己塑造出的‘小六道’。

冥界的六道传闻是人身死之后转世轮回之所,人死后冥王会根据其生前所做之事定夺下一世轮回之所在,将他送入不同的六道之中,不同的人灵魂的重量不同,冥王根据一个人魂魄的重量决定他进入六道中时天道还是人道,是畜生道还是饿鬼道。

所以冥界的路最终都是通向六道轮回之地,而这生死尊者也就是鬼王的小六道并没有真正让人转世轮回的力量,只会将人困在这里,最终变成死人,然后成为殷厉,欧阳狠这些人一样的傀儡。

柳知返举目看着前方不可测不见底的幽冥,不知鬼王这小六道的尽头是何方。

“你们的大王和那个新娘子是什么人?”

“大王就是我们的大王,他是地狱道最强大的鬼,我们所有小鬼都要向他叩拜,新娘子很香很好吃,但是大王不让吃,谁闻一下都要被扯出肠子nad2(”

这只小鬼并没有别的形容词,只能根据本能形同那个新娘子很好吃,它似乎感觉到柳知返杀心又起,打着颤儿又说了一句,“那,那,那那新娘子没有眼睛,眼睛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一句话让柳知返手中的刀停在了那小鬼的脖子上,“没有眼睛,眼睛被吃掉了---”

“月婵,真是你吗?”

司徒月婵的双目失明,辰元子曾说她眼睛之所以看不见并非因为任何肉体上的损伤,而是因为司徒月婵掌管眼睛的魂魄被紫尧的凶魂吞掉,所以她才看不见,而且以辰元子这等丹道宗师的手段都不能让她复明,根本原因便是她的灵魂缺失。

这小六道里的小鬼不能形容一个人的样子,只能用他血肉和魂魄的味道来形容,因此它说它们大王的新娘子没有眼睛,岂不就等于眼睛上魂魄的缺失。

如果那个新娘子真的是司徒月婵,那么无疑她眼下正处在危机边缘,因为司徒月婵是不会给别人当新娘子的,更别说给小六道里的小鬼大王。

“带我去见你们的大王!”

那小鬼犹豫着阴狠的小眼睛滴溜溜转动,“没有礼物是不能见大王的!-----”

柳知返直接一刀将它从头顶劈到屁股砍成了两片。

“带我去见你们的大王!”他对下一只小鬼说道。

那小鬼眼睛转了转,从地上拎起半片小鬼的尸体,“这是给大王的礼物----”

鬼王的小六道虽然不是真正的六道,但却和六道轮回极为相似,至少这地狱道几乎一模一样,在一片荒凉黑暗的狂野之中随处可见被钉在十字架上剥光了皮的人,有的已经腐烂有的却还在滴着鲜血,甚至睁开的眼睛尚还带着悲伤的余韵,一只只小鬼儿用手里的牛耳刀刺穿他们的皮,然后一只手捏住一端肉皮开始用力撕扯,于是一整张人皮就被这样扯了下来nad3(

柳知返还看到一些小鬼在荒凉的旷野里升起一口大锅,锅下烧着人骨,那些白森森的人骨头浇上人油之后烧的极旺,锅里是沸腾的血,煮着心肝头颅,那头颅虽然已经被从脖子上割了下来,却还诡异地带着表情,不断哀嚎着“烫,太烫了----”

那些小鬼儿可不管被煮着的脑袋是不是觉得烫,用铁钎子穿透腮帮直接从锅里挑了出来,头颅的脖子和耳朵里面尚还流淌着滚烫的人血,小鬼儿则抱着脑袋先一口吸吮干净上面的血,然后大啃特啃起来,只疼得那颗人脑袋不断痛呼,最后被一只小鬼儿尖利的爪子扯去舌头才停止惨叫。

这虽然不是真正的地狱,但这里发生的事情却的确和地狱无意!

“这些人都是从哪儿弄来的。”柳知返问道,他手里锁链桥的三只小鬼儿正看着同类啃咬人头馋的直流口水,听柳知返这么问才尖声道,“是鬼爷爷从冥道里面用大车运到这里的,专门给小鬼们吃!”

柳知返心想小鬼儿嘴里的‘鬼爷爷’想必就是鬼王了吧,原来这里的尸体并不全是鬼王所杀,而是他从冥界带出来的,鬼王本是生死尊者,他既然能从冥界重新回到人间,那么想来从冥界带出点儿尸体不算什么难事。

“你们鬼爷爷是什么?也是冥界之物吗?”

三只小鬼儿听到鬼爷爷三字立刻跪伏在地上,用尖利的声音说道,“鬼爷爷,是鬼主大王钦点的大鬼,鬼主大王让鬼爷爷打开阳间大门,让冥界万鬼都能吃到活生生的人心,喝道热烫烫的人血,小鬼最喜欢女人的心肝,小鬼也喜欢女人的舌头,一整条吃下去,多汁-----”

柳知返看那小鬼脸上露出贪婪兴奋的神情,心中无比厌恶,直接一刀将它斩了,阴寒的声音对最后两只小鬼说道,“再在我面前提怎么吃人,我就将你们剥了皮扔进油锅里面!”

两只小鬼儿立刻闭上嘴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柳知返心中暗自沉吟,这些小鬼儿虽然贪婪嗜血,但却并不知道什么是骗人,说出的话应该不会有假,至于它们口中的‘鬼主大王’,柳知返倒是从未听说过。

他只听说过冥界有冥主,便是掌管众生生死轮回的冥王,但是冥界难道还有一个‘鬼主’不成,他突然想起在生死炉死之碎片中,第一次遇见鬼王附身的欧阳狠时,他身后那颗巨大的黑色鬼头,一口便吞掉了上千只僵尸,当时那鬼头鬼气森森,散发着一股幽冥炼狱的气息,无比邪恶,简直世所难容,难道那便是鬼主不成?

不过不管鬼主是何物,鬼王想要打开阳间大门将冥界与人间连通,这个目的是坐实了。

提起这件事,柳知返不由皱紧了眉头,神色有些愧色,连嘴唇都紧紧闭着,脸上一片严肃,当初自己以为司徒月婵已死,一心想着殉情赴死,心头一抹怨怒不受抑制地影响了他的神智,他放言要让冥山派和整个天下为司徒月婵陪葬,因此破开了紫尧留下的封印,不仅仅放出了帝释王伞,还将紫尧用来封印帝释伞的生死炉死气放出,冥界与生死炉再无阻碍,想必此时冥界亡灵已经涌入人间了吧。

柳知返不是心慈面善之人,对天下苍生没有什么概念,但一想起当时自己站在紫尧的獠牙上,要全天下为月婵陪葬这样的话,心里却涌起那么一抹愧疚。

他摇了摇头,“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未曾受过天下苍生一针一线,为何要管他们的死活?”他这样安慰自己。

却忘了当初在柳河村,那个用大饼和菜汤让自己不至于饿死的村妇也是天下苍生的一员,那个胆小的已被他忘了名字的小女孩儿也是天下苍生的一员,甚至包括用自己的狐丹救了他一名,对他像一个真正的姐姐般关心的狐灵若,还有狐族那些善良的妖族都属于天下苍生。

柳知返很执拗,很别扭,他算不上一个好人,尤其是心里有一根拧筋,常常让他做出事后会隐隐后悔的事情,只不过在这之前他所经历过的事情并未带来太大的悔恨而已,可性格如此之人,早晚必有悔恨交加之时。

柳知返又随手抓了几只小鬼,用锁链锁着它们的脖子,这些小鬼乍一开始全都狰狞好斗,但一旦柳知返雷霆般屠杀掉几只之后,其余的便立刻被吓破了胆一般再无丝毫斗志,欺软怕硬便是如此。

“离你们大王所在还有多远?”

这是柳知返第五次问,因为这个问题他已经杀五只小鬼。

“马上就要到了----前面,前面就是---”那只扛着红缨枪,枪尖儿挑着人头的小鬼战战兢兢说道。

“哼,又是这个答案吗?这个回答我听过五次了,而且有五只小鬼被我劈成两片,它们的内脏血肉不是都被你们吃下了吗?”

那小鬼儿幽绿的眼睛转动着,狡辩道,“它们说的是假的,我说的是真的!”

地狱道之中到处是朦胧的雾气,仅凭柳知返自己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何况这里也没有方向可言,因此柳知返才抓来小鬼让它们带路,可之前几只小鬼不知道是欺骗他还是它们没有距离感和方向感,每当柳知返问起离它们口中的大王还有多远,它们都说‘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结果眼前除了无边的朦胧雾气和瘴气之外,依然只有黑暗和残缺的死尸。

柳知返知道就算杀了这些小鬼恐怕也问不出别的答案,只好压抑着心中的焦虑继续跟着小鬼向前走。

他真的担心司徒月婵,他所在意的不是司徒月婵是不是真的被逼迫嫁给一只鬼,甚至再往悲惨点儿说她会不会被这些小鬼儿的‘大王’欺凌****,发生当初他在苑娘门外借着屋内光线看到两具肉体重叠在一起的丑恶事情,这些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司徒月婵,仅仅是司徒月婵,只要她还活着并且快乐安然,那他就无所谓其他的事情。

可以司徒月婵的性格,真要发生了那种悲惨的事情,她不会活到自己找到她的那一刻!所以柳知返心如刀绞,心急如焚。

就在这心急如焚的时候,几只小鬼却突然间全都汀了脚步,怎么也不肯向前走了。

“怎么不走了?”柳知返大怒,小鬼儿全都蜷缩在地上颤抖着指着前面,前面被一团瘴气笼罩,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柳知返眼睛眯了一下,那瘴气里面有什么是这些小鬼儿畏惧的,甚至自己以杀了它们作为威胁都不能让它们继续前行?

他知道对于一些动物而言,对天敌的天生畏惧是连死亡都无法战胜的东西,那团瘴气里有小鬼儿的天敌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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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四章 瘴气褪尽白裙出

柳知返沉吟了一下,前方不知何物挡路,那便不管何物!先劈他一刀再说!

他捡起一根人骨,将锁着几只小鬼的锁链钉在地上,饕餮刀刷刷两刀在黑色干裂的地上划出一个三角形,对几只小鬼儿说道,“你们不许走出这里!”22ff。

几只小鬼儿对他畏惧至极,竟然真的就靠着那根人骨头蜷缩起来,柳知返双手握着饕餮,向前方那团瘴气之中快步走去。

他脚步越来越快,刚开始时还在警惕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强大的行尸鬼怪,但脚步不知为何变得轻松,体内绯云诀真元运转大周天,他从未感觉有过如此真实的修为。

这更增加了他的信心,只觉得就算鬼王在此,自己也敢再次跟他斗上一斗。

刚刚来到瘴气外围,便听到里面有一阵嘈杂缭乱的嘶吼怪叫,伴随着嘎嘎嘎的声音,那种声音他已经很熟悉了,那是骨头撞击在一起发出的独特声响。

忽然之间只见面前一道白影儿奔着自己飞了过来,柳知返凝神屏气,饕餮刀发出一声鬼吼,手起刀落刷的一声从那白影上斩过。

噌-----哗啦!

短而急促的声音响起,伴随一道火花迸射,两截人类的骨头架子落在了地上,骷髅的上半身尚还在挣扎爬动,奔着柳知返的脚踝抓来,但骷髅头眼窝里的红光很快黯淡消逝,骨架也失去了力量散落在地。

柳知返一眼就看出这具骷髅和他之前砍断的那些骷髅的不同,他的饕餮刀虽然不以锋利为重,但却也厚重狠辣,斩断白骨骷髅便如切纸,哪怕是古代巨兽粗壮如屋脊般的巨骨被饕餮一刀砍下也要断成两截儿,这具骨架竟然如此坚硬,仿佛金铁般甚至迸出了火花。

他捡起一截断手,将骨头放在面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并不是骨头一样的感觉,反而凉沁如玉,这的确是玉质一般的骨架nad1(

这时瘴气中再次传来呼啸之声,呼呼数道影子飞了出来,这不过这一次并不是全都写向着柳知返飞来,而是仿佛被一股大力击飞四散,有腐烂的行尸,白森森闪着荧光的骨架,和僵硬如金铁般的僵尸。

想来之前被柳知返斩断的骨架也不是针对柳知返,而是被人在瘴气里面击飞正好飞向柳知返而已。

“瘴气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和这些僵尸骷髅战斗!这些被击飞的僵尸和骷髅明显比他遇到的那些强大多了,而且骨头都玉化的人,恐怕生前也不是无名之辈。”

柳知返饕餮刀高高举起,刀锋上交缠着的黑紫双煞火焰紫煞火隐去不见,黑煞火却骤然升起,化作一道百丈长的黑色火焰,一刀劈下,绯云诀真元熊熊燃烧,黑煞火最是阴煞邪厉,哪怕是小六道地狱道的瘴气也不慌多让。

刀罡卷起瘴气,将昏暗浓重的雾瘴斩开一道裂痕,去势不减,直接奔着瘴气中正在激斗的那些尸鬼骷髅劈去。

数条正在地上爬的骷髅被柳知返的刀罡直接劈碎,瘴气散去的一刻柳知返才惊讶发现,想不到这雾瘴里面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行尸和骷髅,密密麻麻恐怕不下千具。

上千只强大的行尸和骷髅围着一个人影,正在前赴后继地扑去,将那人影围的水泄不通,那些行尸一只拥着一只,疯狂地攀爬包围,似乎在抢夺美味的血食一般。

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行尸包围圈中迸发出来,轰的一声包围住那人影的行尸和骷髅全都被金光击飞。一名白衣女子从僵尸骷髅中飞了起来。

白衣早已染上血迹和不知名的液体,翩跹的裙摆也已经被僵尸撕烂,隐约露出下面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只是尽管那身白色的衣裙狼狈不堪,可那张欺霜胜雪的容颜,却依然带着如此不可侵犯的圣洁,与冰雪仙子般的高洁冷艳。

她的气质出尘,眉目淡然,嘴角轻轻抿起,仿佛无论是人间还是地狱都没有能够让她动容之事,哪怕是天崩于前也无法让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泛起一圈儿涟漪nad2(

柳知返看到她的时候,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心里便没来由地涌起一阵不满来,尤其是看着她那副淡然无为的神情,不知何时开始,柳知返竟然在心里有种淡淡的讨厌,虽然她美丽不可方物,容颜不输月婵,虽然她圣洁优雅聪慧而谨礼,然而柳知返就是不喜欢这位司徒氏的大小姐!

被行尸骷髅围攻的正是和司徒月婵一起被鬼王送入地狱道的司徒雨施!

柳知返觉得司徒雨施一切都如此虚假,脸上笑容是假的,语气中的亲切是假的,对人友善也是假的,和月婵相比,她好像是一个用美丽的外表和虚幻的礼让礼仪装饰起来的纸人!

“月婵处在如此凶险之中,你这个姐姐却还是如此淡然----”柳知返心里冷冰冰地想到,其实他却是冤枉司徒雨施了,司徒雨施因为从小修炼玄女清心诀,而玄女清心诀本就是追求无欲无求无情无为的一门法诀,司徒雨施脸上淡然并不代表她心里不着急自己的妹妹。

司徒雨施也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柳知返,当他那一道煞气无双的刀罡劈飞了那些尸鬼之后,司徒雨施便注意到有一名邪派修为不俗的人正在瘴气的另一端,当瘴气被柳知返一刀斩开一道裂隙时,她看见了柳知返那张苍白的脸。

她眉头微蹙,不过看到柳知返地上那道黯淡的影子之后,脸上还是露出了一分释然和惊喜,不管柳知返如何,总算是一个活人,虽然自己一点儿都不喜欢甚至很是讨厌这个表情呆滞心机却很深沉的少年,但他对司徒月婵的感情却不是假的,至少不会害她。

她依然有些警惕,所以至尊令和婵娟悬浮在身前,离着很远轻声问道,“柳知返,是你吗?”

“柳知返,见过司徒大小姐!”柳知返手中的刀没有放下,表情姿势和动作都没有变,声音冷漠地说道。

司徒雨施轻轻哼了一声,“既然不想向我行礼就不要说便是,我看得出你心里讨厌我!”

“在下不敢!”柳知返说着猛然回身一刀,黑色中带着红光的刀罡冲出数十丈将十几只白骨骷髅劈得粉碎nad3(“大小姐不是和月婵在一起吗,为何柳知返只见到雨施大小姐,没有见到月婵?”他声音带着质询,甚至隐藏着愤怒,在他看来司徒雨施既然是司徒月婵的姐姐,那理当保护好她,而不是让她被抓去当什么‘鬼大王’的新娘,自己却在这里被行尸骷髅围攻。

司徒雨施神情微微讶异,对他质问的语气也心中很是不满,但她表情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月婵在哪里,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月婵不在我身边,我正要去找她,却被这些行尸骷髅围困在此!倒是你,柳知返,在生死炉的时候你的经脉不是尽数断去,连灵海玄府丹庭三宫都毁去,怎么现在不但没事,反而修为暴涨?”

柳知返表情干巴巴的,眼神时而阴暗时而冷漠,低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张口说道,“我这等身份卑下之人命总是更硬一些,总有一些人,一些看官不舒服我怎么都死不了,可柳知返也没办法,我若死了这天下如何继续下去?也许冥冥之中有一只手界定苍生不希望我就此死去。”

“让大小姐失望了!”

柳知返很少说着何等抱怨一般的话,但既然说了,那说明他心里已经不满到了一定程度,司徒雨施是聪慧之人,岂能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嘲讽和不满。

她纤眉微蹙,轻声道,“我不曾伤过你,甚至月婵和你的事情,我也不曾反对,你这人为何出言不逊,嘲讽于我?”

柳知返嘴角微挑,“难道不是吗?我会至尊诀,你们司徒氏认定要我死,要是我全身经脉尽断像一滩烂泥一样尚好摆布,若是我伤势痊愈修为有成,岂不平添许多麻烦?”

司徒雨施表情阴冷下来,声音冰冷说道,“司徒氏之外的人使用司徒氏的至尊诀都要死,这不仅仅是针对你,当初表哥的母亲一族整整数百口人都被周湍和赵无破带着惩戒院上百名修士屠杀干净,你觉得你比表哥的母亲还重要吗?而且我希望你知道两点,第一,我并不希望你死,虽然我不看好,可毕竟你是月婵看上的人,但这是司徒氏无数年来的规矩,我改变不了,月婵同样改变不了,第二----虽然你的修为比之前强,但还没强大到让沧帝城司徒氏觉得麻烦的地步!”

柳知返面无表情,看不出恼怒,他想了一下说道,“那你们尽管来杀我好了,我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不想死,便没人能让我死!”

听他这么说,一向心绪如渊的司徒雨施忽然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要是月婵让你死呢?你会不会死?”

柳知返微微一愣,然后说道,“她不会让我死!她虽然和司徒天舞长得一样,甚至可能就是她的转世,但她毕竟不是司徒天舞,而我也不是紫尧!”

如今司徒雨施已经知道司徒天舞和上古妖兽之王紫尧的真正关系,以及司徒氏和生死炉之灵之间重重纠葛和秘闻。

“你的意思是,要是月婵让你死你也不会傻到真的去死?”

柳知返抬头看了看她,忽然将饕餮刀插在地上,“与其这样问我,不如先去救出月婵,然后你亲自问他好了!作为一个姐姐,将妹妹弄丢了,你感觉不到一点儿愧疚吗?司徒雨施!”

他第一次直呼其名,没有半点儿礼貌和卑下。

但司徒雨施却没有丝毫不满,她神色一变,惊讶道,“你知道月婵在哪儿?她在哪里?”

柳知返眼睛眯了眯,看向她身后,司徒雨施回身一看,那些被她击飞的僵尸骷髅再次爬了回来,一共还有数百只,有的被她打成两段,只剩下上半身还顽强地向她爬来。

司徒雨施神色阴冷,眼神凌厉,口中清啸一声,至尊诀第二重修为全部施展开来,至尊令和婵娟同时祭出,一道青光一道金光击入僵尸群中。

“可恶的僵尸休想挡我救月婵-----”

司徒雨施动了真火,这时身后一道暴戾而凶猛的金色光芒悄然而至,她心头微惊,一个不妙的念头浮上心头,‘难道那小乞儿要出手暗算自己’。

念头刚刚闪过,身边一道金色浪潮般从她身边掠过,灿烂而狂暴的金色光焰将那些骷髅行尸全都笼罩在内,眨眼间烧成了灰烬。

司徒雨施回头看了柳知返一眼,见他一只眼睛变成了紫色,那张有十字形疤痕的脸上浮现三道紫色妖纹。

她不由露出惊讶神色,司徒雨施怎么也想不到柳知返所用的那道‘至尊诀’,竟然比自己的至尊诀第二重天外天还要纯正,而且夹杂着一股暴戾苍莽之气。他的至尊诀竟然能将那些难缠的僵尸骷髅如此轻易烧成灰烬!

“我用的不是至尊诀!现在你相信了吧!”

司徒雨施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说过了,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母亲和家族那些人信不信才是关键,再说就算你用的不是至尊诀,而是至尊诀的前身彪皇诀,你觉得司徒氏会放过你吗?”

“我没有向你乞怜!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

司徒雨施微微叹了口气,心想月婵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却比我的眼光准多了,这个柳知返,也许真的配的上月婵也说不定!

“月婵到底在哪里?”

柳知返将那几只瑟瑟发抖的小鬼儿牵了过去,“她正在给它们的鬼大王当新娘!”

“什么?”纵然是波澜不惊的司徒雨施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惊呼出声,柳知返看了看她,“所以我们要去救出她,她现在需要我,一定还来得及!”

“你为什么不早说?”司徒雨施愤怒质问道。

柳知返低下头,表情变得很怪异,“如果来得及那便来的及,如果来不及,那就已经来不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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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五章 白骨殿中宴鬼众

一座白骨山,山上白骨林立,狰狞似獠牙倒刺,大如百年老树般的白骨排列形成一条笔直的甬道,上面吊着一只只骷髅,在阴风阵阵中摇摆不定,撞击不停,发出咯楞咯楞的声音,好似风铃。

白骨大道尽头有一座宫殿,殿门是一颗巨兽的头颅,整座宫殿亦是白骨为基,尸骸做柱,只是这座白骨宫殿却干净异常,在地狱道随处可见的腐烂尸骸,内脏脑髓,剥皮之后鲜血淋漓的尸体这里却看不见一具,就连垒砌成白骨宫殿所用的那些尸骨都没有一丝血肉残留。

宫殿中空旷的大厅里面左右站着两排肤色惨白的少女,少女们衣着整齐,身姿苗条,穿着洁白的纱裙,只是无神的眼睛透着一股机械和呆滞,好似被人操控在手里的提线木偶。

宫殿的几十级白骨台阶上,一张骨床上躺着一个脸色比白骨还苍白的少女,她闭着眼睛,嘴角紧闭一言不发,偶尔一阵阴风吹动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少女的双手双脚被锁链锁在骨床上,就连脖子上也被戴上了一道枷锁,层层束缚让她无法行走,甚至无法从骨床上坐起。

她并没有很惊惶,也没有很愤怒,只是有些凄然和绝望,从她并没有表情的苍白脸蛋上倾泻下来。

两名苍白的少女从宫殿一道长廊中走出,单调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白骨宫殿里,有那么一丝阴森,少女们手里托着两个盘子。

一个盘子里是一只杯子,里面是猩红的血液,另一个盘子里盛着几颗尚在跳动的人心,鲜血淋漓,腥气扑鼻。

“请娘娘进食!”

那两个苍白的少女跪在她面前,举起盘子里的血杯和跳动的人心。

少女依然闭着眼,只是手动了一下,从她身边一道红光升起化作一道凛冽的剑芒将那两个少女头颅斩落。

少女失去头颅无力地瘫倒在地,两道缥缈的白气从她们身上飘起,玲珑有致的身体立刻干瘪下去,很快皮肉尽失,变成两具白骨,她们手中的盘子哐的一声掉落,打翻了那杯人血,人心在地上滚了两圈儿,站在白骨宫殿里那些人偶般的少女齐齐转头看着地上那几颗人心,呆滞机械的目光里露出贪婪渴求的光芒nad1(

“你把我困在这里算什么?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别做梦了!”

从宫殿外面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不是屈服,而是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女人!你应该感到荣幸,地狱道里这么多女鬼女尸我都没选,偏偏选你做我的新娘子,难道你不应该感恩戴德地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吗?”

“月婵小姐,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

从宫殿外走进来一个青衣男子,个子不高,脸上带着嬉笑的神情,眉眼很是轻佻,嬉皮笑脸的不像好人。

他背着双手乐呵呵地走进宫殿,那些苍白的少女看见他立刻跪了下去,将头伏在地上,男子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两具白骨和散落在旁边的人血和人心,嘿嘿一笑,“月婵你也真是任性,怎么又杀了我的婢女,这以后都将是你的贴身丫鬟,这么杀了岂不可惜?”

“欧阳狠,既然你那么喜欢我,为什么离我这么远?怎么不离我近一点儿?”司徒月婵挑眉说道,嘴角带着一抹不屑。“我的修为都被阴阳锁封住,你还怕什么?”

欧阳狠呵呵一笑,“我可不想被你的魁罗九削去脑袋,虽然你的修为被师尊的阴阳锁所制,但那柄妖剑却有些门道,想不到三剑天所用的这柄妖剑,竟然能够自生剑灵。不过它保护不了你太久,就算是自生器灵的法宝,一旦长久不受祭炼也将陷入沉睡,月婵,你已经注定是我的人了。”

司徒月婵膝盖上横放着魁罗九,感受到她的心绪发出一阵阵红色的剑芒,她恨声道,“你做梦去吧,就凭你这种被我杀了两次的废物,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欧阳狠,你当初是怎么成为这小六道地狱道镇守的?难道是用身体伺候你师娘换来的恩宠?你师娘想必也是一只老鬼婆,不知道是怎么看上你的?”

欧阳狠冷哼一声,“司徒月婵,你好歹也是至尊司徒氏的小姐,说话竟然如此没羞没臊,真不知司徒樱兰是怎么教你的nad2(”

“娘亲是司徒氏家主,从来不会管教我们,在沧帝城除了娘亲之外,还有谁有资格管教我司徒月婵!欧阳狠,我劝你要是想杀我就趁着现在,否则也许下一刻我就会冲开阴阳锁,到时候斩去你的狗头扔进油锅,再将你这地狱道翻个个,扣到鬼王那只老乌龟的背上!”

欧阳狠阴仄仄冷笑了一声,“杀了你多可惜,我觊觎---啊不,我喜欢你,钟情你很久了,我要将你那娇嫩的身体抱在怀疑肆意怜爱,将你剥的赤条条洗的白净净,然后放在那张骨床上肆意驰骋-----”

司徒月婵并没有恼怒,反而不屑地撇撇嘴,“就凭你也想要我?你骨子里只是一只卑贱可怜的小鬼,在你碰到我之前恐怕就被魁罗九绞碎了。”说话间她腿上的魁罗九一声颤鸣,一道剑气凝聚成型,奔着欧阳狠击去。

欧阳狠早有准备,身上凝聚一层鬼气化作一道乌蒙蒙的障壁,挡住那道剑芒,却不想魁罗九剑芒犀利之极,竟然有一丝突破了鬼气的阻挡,在欧阳狠胳膊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伸出手两名白衣女鬼便跪上来用舌头轻轻舔着伤口,那道伤口眨眼间就愈合了,欧阳狠咬牙阴狠道,“你尽管骄傲吧,司徒月婵,因为你也骄傲不了多久了,别忘了现在你是在我的领地,这座白骨宫殿能够不断吸噬生气,再强大的人到了这里只会一点点被吸走生命,到时候你变成一只不人不鬼的活死人,像她们一样视我为君王的时候,看你还怎么硬气!”

“不要想着会有人来救你,你的同伴族人早就被我师父送入六道,也许他们现在已经被王千刀葛驼子那些家伙折磨的不成人形,你该感到幸运,遇到的是我怜香惜玉的欧阳狠,而不是那个屠夫和那个变态的驼子!”

司徒月婵神色阴沉,紧紧闭着嘴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也许欧阳狠说的是事实!她心底开始泛起一抹恐惧,害怕那一天真的到来!

不知道姐姐在哪里?白翎在哪里?柳知返在哪里?

柳知返-----她忽然格外地思念起柳知返来,心里想象着要是柳知返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一幅表情,他应该-----没有表情!

欧阳狠从地上捡起两颗人心,交给那两个舔他伤口的苍白女鬼,两只女鬼敬畏而欣喜地双手捧着人心大口啃了起来nad3(

欧阳狠脸上的阴狠凶厉敛去,恢复了嬉笑的神情,眯着眼睛笑眯眯对司徒月婵说道,“你就要成为我的女人,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也该试着去习惯这些东西,等你变成了我的鬼新娘,到时候一天不吃人心,浑身难受!”

司徒月婵咬咬牙,低下头,嘴唇上一丝血滴落,拉出一道长长的红线,顺着嘴角淌下。

欧阳狠哼了一声,“师尊的阴阳锁是专门为了你们司徒氏准备的,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否则没等冲开阴阳锁自己就先变成鬼了,虽然那样倒是少去很多麻烦,不过也着实无聊!”

这时白骨宫殿外飘进来一只高大的鬼魂,身披白袍,脚下空荡如风,袍子里面时而露出一双白骨脚掌,它脸被白布蒙着,只露出一双幽绿色的鬼火眼睛,飘到欧阳狠身边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不知在说什么鬼语。

欧阳狠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对司徒月婵说道,“娘子,你准备一下,今日是你我新婚大喜,等一下地狱道的各方鬼众和鬼将都要来贺我!到时候可别给为夫丢脸!”

“哼!”司徒月婵不屑哼了一声。

只听白骨宫殿外锣鼓齐鸣,声乐奏起,喜庆的乐曲中还带着一阵阵嘈杂的叫嚷,声音仿佛哭号,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似有千百人站在了白骨宫殿前。

只听一声杂乱不齐的声音七嘴八舌喊道,“恭喜大王新婚之喜!”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声音高声喊道,”众宾纳礼!“

“剥皮鬼贺礼处子人皮三十五张,美发头皮七张,祝大王夫妻恩爱夜夜笙歌----”

“拔舌鬼贺礼童子童女舌三担,祝大王夫妻恩爱夜夜笙歌-----”

欧阳狠眯着眼睛背着手,好似君王般看着那些鬼怪,高声道,“将童子舌分给诸位鬼众鬼将吃食,只将那童女舌留给我和我娘子便是!”

众鬼一听纷纷大喜,“谢大王恩赐。”一边喊着一边争抢着去那只拔舌鬼带来的涤里面争夺那些猩红滴血的舌头。

“锯身鬼贺礼开膛人肉十扇,祝大王夫妻恩爱,夜夜笙歌-----”

一时间鬼哭神嚎,阴风阵阵,血腥刺鼻众鬼形态各异好似乱舞群魔,司徒月婵虽然看不见,但却能听见那些嘈杂的鬼叫和撕咬血肉发出的吧唧吧唧声。

她不由握紧了魁罗九,手开始抖了起来,她开始害怕,在这个除了自己没有活人的地方,她终于开始害怕起来!她从未如此无助过。

小鬼儿指着前面那座白骨大山,“那山叫白骨山,山上有一座宫殿叫白骨殿,白骨殿里有白骨女,都是侍奉大王的奴婢,白骨殿前有白骨守卫---”

“有多少?”司徒雨施皱眉问。

小鬼儿幽绿的眼睛转了转,“有---有我手指这么多!”小鬼儿没有数字概念,所以它伸出两只手掌,一共六根手指。

“只有六只?”

柳知返在旁边低声道,“鬼话你也信!”

司徒雨施脸色一冷,瞥了他一眼将心头的恼怒压了下去,轻声道,“你不也是相信这只小鬼才跟着它来到这里的吗?”

柳知返没回话,对那小鬼儿说道,“你们大王和他的新娘现在就在那座白骨殿里面?”

小鬼说道,“大王向所有地狱道鬼众发了请柬,十方鬼王,剥皮鬼,拔舌鬼,剔骨鬼,风流鬼,油锅鬼------。”

“这么说现在白骨殿里有地狱道的所有强大鬼将?”司徒雨施眉头微皱,柳知返说道,“这里并不是真的六道,只是生死尊者---鬼王幻化出来的小六道,所谓的十方鬼王,想来也就是一些比较强的行尸骷髅罢了!”

司徒雨施沉吟了一下,看着那座白骨山,这时身边一道黑瘴之中忽然传来锣鼓之声,从里面鱼贯走出一只只大大小小狰狞恐怖的鬼怪,敲锣打鼓向着白骨山走去。

最前面四只无头行尸扛着一顶小轿子,轿子花花绿绿仿佛纸糊的,在无头的行尸肩上摇摇晃晃颤颤巍巍,轿子后面跟着两只绿面鬼,绿面鬼身后背着两个被剥光了赤条条的女人,女人手脚被绑着,嘴里也塞着核桃,两个女人不断挣扎,发出呜咽的哭声,眼睛里面已是无比的惊惧和绝望,梨花带雨的脸蛋颇为清秀好看。

在之后便是近百名穿盔甲的僵尸鬼众,一蹦一跳地跟着小轿子,一阵阴风吹过小轿子,帘子扬起露出里面乘坐之人,却是一个皮肤白嫩媚态无双,娇滴滴能掐出水来的妩媚风骚女鬼,就算是心智坚定沉郁的柳知返看了也不由一愣!

“那轿子里是什么鬼?”柳知返问小鬼儿。

小鬼儿摇着脑袋,绿色的眼睛转了转,“是风流鬼!风流鬼娘娘要去给大王庆贺新婚!”

“风流鬼?”

司徒雨施毕竟懂得多一些,低声解释道,“冥界传说中,女人若是生前*之刑!”

“可看样子这顶轿子里面的风流鬼不但没受什么****之刑,反而成了鬼娘娘!”

司徒雨施说道,“冥界的事情,谁能说得清,何况这里又不是真正的六道!”她看着两只绿面鬼背着的女人凄惨的样子,不由露出不忍之色,柳知返却也盯着她们白嫩的身子。

司徒雨施见状皱起眉,心中万般厌恶,对他印象又差了许多,却听柳知返说道,“她们没有影子,都是死人,大小姐的同情心用的不是地方!”

司徒雨施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柳知返想了想说道,“我们不知道月婵被这地狱道镇守藏在什么地方,冒然攻进去恐怕有变-----”

司徒雨施聪慧异常,立刻心领神会,点点头轻声道,“若是能装成庆贺的鬼众,自然方便许多,只是如何掩去我们身上的生人之气?”

柳知返举起饕餮刀,刀锋上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我的绯云诀黑煞火阴煞无比,能掩去生人之气,大小姐你拿着我的饕餮刀便是!”他身上燃起一层黑色火焰,霎时间柳知返变得比地狱鬼众还鬼气森森。

“当真是阴毒邪煞的法诀,比表哥的罗刹焚脉经还要阴森。”司徒雨施叹了一句。

柳知返不做表态,想了想说道,“大小姐去杀了那只风流鬼,那些僵尸和无头行尸并无神智,我用紫煞火魅惑之力足以控制。只是委屈大小姐扮一回风流鬼了!”

司徒雨施脸一冷,“柳知返,你够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的嘴有时候竟然这么让人讨厌!”

柳知返紧闭着嘴角,他不想回答的事情通常都能很理所应当地被他自动忽略掉,一刀将那几只小鬼儿砍死,柳知返和司徒雨施尾随那只风流鬼的轿子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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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六章 森罗来客倾骨宫

一顶小轿子摇摇晃晃地奔着白骨山那上千级的阶梯行去,四只无头行尸扛着轿子,机械地迈动僵硬地步伐,身后的两队僵尸武士身披铜甲手执铜钺,跳动着跟随其后,而那两只绿面鬼背着的两个*的身体上扫了一眼,司徒雨施的眼睛却也在同一时刻望了过来,两人目光交汇在一起,但谁都没有羞涩或者尴尬的移开。

司徒雨施声音淡然冷漠,双手张开轻声道,“好看吗?”22ff。

柳知返侧过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想不到大小姐竟然也有这样一面!”

司徒雨施轻哼了一声,“人是多变的!”她又有些赞许地点点头,看着柳知返的后脑勺儿说道,“你的态度我很喜欢,看来你还知道你我之间的身份,我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看,是男人看了都会流口水,但你应该记住我穿成这样是为了救月婵,不是给你看的nad2(”

柳知返向着白骨山走去,淡淡回答道,“月婵的身体我都看过,大小姐何必多此一举说这等无味之言!”

“男女之事不外如是,我柳知返又岂是那些食色碌碌的庸人!你的身体好不好看于我何加焉?不过----要是实事求是地说,还真挺好看!”

“-----”

白骨山上白骨殿中已经聚集了地狱道不少的鬼众和各方鬼王,但说是鬼王其实也不过是相对强大一些的地狱鬼物,和真正冥界的凶厉魔怪相去甚远,不过上千只大大小小狰狞各异的鬼物齐聚于此,张牙舞爪,鬼哭狼嚎,群魔乱舞的样子也着实骇人。

白骨大殿前厅之中,上演着一幕幕活剥人皮,生剖人心的血腥恐怖景象,大殿正中是一口大锅,下面烧着熊熊火焰。

两只长脖子小鬼儿用竹竿往火力吹气,却怎么也吹不旺,欧阳狠这时大笑一声,两只手拎着那两只小鬼儿笑骂道,“你们这两只废物,连个火都烧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他一甩手变将两只小鬼儿扔进了锅里,脸上却还带着温和的笑容,对众鬼说道,“本镇守给你们加一口火!”说着他弯下腰对着大锅下面吹出一口气。

一股幽绿色的火焰顿时注入大锅之下,化作熊熊烈焰,呼呼的声音声中很快大锅里面的血便沸腾了,欧阳狠哈哈大笑一声,众鬼敬畏地俯身拜倒,“大王神威无限,大王神威无限-----”

欧阳狠感觉此时仿佛就是天地间的君王一般,在阳间被葛进王千刀等人羞辱排斥,被正道那些强大的弟子追着打的所有不快全都一扫而空nad3(

“哎,看来果然还是做鬼比做人舒服呀-----”他身边火堆上正烧烤着一个被铁钎从头顶穿到会阴的肥硕男子,人油滴滴答答地滴进火力发出刺啦啦的声音,他伸手撕下那正烤的外焦里嫩的一只手,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儿地吃着,志得意满喃喃道,“当人不但要被那几个家伙冷嘲热讽,遇见正派那几个风云人物还得绕着走,哪比得上在这小六道中当镇守,不但有人肉吃,还有美人儿陪-----”

“大王,在如此大喜之日,怎么也不见娘娘起来和我们一起喝杯人血,吃块儿人肉呀!莫非是嫌我们长得丑吗?”一只细长脖子吊梢眉脸色猥琐的精细鬼儿尖声对欧阳狠谄媚说道。

这时旁边一只娇媚的女鬼撕开了自己胸前的肚兜,将纤细的手伸进去揉了揉,腻声道,“只有你最丑,我可不丑,大王你说是不是?”

欧阳狠嘿嘿一笑,眼睛却隐隐露出一分厌憎来,瞥了那女鬼一眼道,“你那个风流鬼妹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莫非又跑到人间去勾引那些公子王孙了?小心被正道的修士抓到扔进丹炉里炼了!”

“呦,大王瞧你说的,我妹妹对大王您可是一片痴情,听说大王要娶亲,便去畜生道抓了两个刚刚死掉的美人儿,听说生前还是修行者呢!她也应该快来了。”

欧阳狠哼哼一笑,“修行者?应该也是被师尊送进畜生道的正道修士,不知道是那个门派的,不过你妹妹胆子也够大,我劝你们还是不要随便去葛驼子的畜生道,给本大王惹无谓的麻烦-----”

女鬼讪讪笑了笑,眼睛转了转看到司徒月婵,忽然发出一声媚笑来,“大王,看样子新娘子有些不适应,奴家却有许多手段,最贞洁的女鬼也能让她变成风流----”

话没说完欧阳狠冷冷瞥了她一眼,“不要自作聪明!”女鬼被吓得一哆嗦,欧阳狠哼了一声,眼睛瞥到了脸色苍白的司徒月婵,嘿嘿低笑了一声,“看你还能挺多久,等你那魁罗九陷入沉睡,就是你我成就好事之时!”他用刀子割下两块儿最肥嫩地人肉端着给司徒月婵送去。

大锅中间有一根铜柱,锅里面煮着沸腾的血,一颗颗人头,一只只胳膊腿不断随着沸腾的血液翻滚,那些翻滚的人头一声声惨叫,不断吐着血泡儿,在中间的那根铜柱上绑着四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女人细嫩的后背贴着滚烫的铜柱,油脂从她们身上淌下,流进了大锅里,很快那四个女人便被滚烫的铜柱烤熟了,众鬼立刻拿刀的拿刀,没刀的用手在她们身上争夺最嫩最丰腴的地方。

女人最嫩最丰腴的地方自然只有那几个地方,可谓是狼多肉少,鬼多胸少!众鬼只争抢的龇牙乱叫,打的头破血流。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大吼,“都滚开,都是本都督的!”一只青面獠牙的壮硕大鬼两巴掌将面前的鬼物全都扇飞了,迈着大步子冲到最前,一只大手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女人的胸部将上面的皮肉扯了下来,一口塞进嘴里嚼也没嚼就咽了下去。

众鬼见状纷纷窃窃私语,“是青面鬼提督,霸道的家伙!”

“那块儿肉明明是我最前看中的-----”

众鬼沉默了片刻,立刻又重新喧闹起来,吃肉的吃肉,喝血的喝血,吃饱喝足地便在一旁敲锣打鼓,搅闹不停。

欧阳狠回头看了一眼青面鬼提督,微微一笑,走上司徒月婵面前,轻佻的声音道,“怎么样?我在这地狱道便是君王一般的存在,这些鬼众鬼将虽然粗鲁了些,但却是视我如神明一般,你乖乖从了我,便是我的王后,跟我在这小六道中双宿双飞,岂不比在人间快活多了-----”

“月婵小美人儿,来吃一口,人肉很好吃的,虽然第一口不好咽下去,但越吃越香越吃越想吃!”

他将人肉送到司徒月婵嘴边,司徒月婵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恶心的东西,滚远点!”

欧阳狠神色大怒,将手中的盘子摔了,嘴角翘起脸上露出戏谑嘲弄的冷笑,“司徒月婵,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哼,你还以为自己是司徒氏的二小姐吗?你现在只是我的一只可怜的宠物,我想让你死你就死,想让你生你就生-----”

这时忽然一阵阴风从白骨殿门口吹进来,在大殿中打了一个璇儿,吹起大锅下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将烤着人肉的火堆吹起无数火星。

众鬼忽然间全都安静下来,仿佛一个惊雷后呆滞的鸭子,欧阳狠嘴里嘲弄讽刺的话也停在了喉咙里,愕然转头向大殿门口望去。

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站在大殿门口,身后还跟着两队僵尸鬼兵和四只无头行尸!

那股阴冷的寒风便是他们带来,甚至比地狱的阴风还更加森冷!欧阳狠作为地狱道镇守这里了解至深,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就认出这是两个活人,不是地狱之物!

“是谁?敢擅闯本王的宫殿!”

两人不约而同将脸上蒙着的布扯下,露出两张阴冷的脸!他们已经看到了司徒月婵,所以也没必要隐藏身份扮鬼了。

锵-----银色大刀落在白骨堆起的大殿地面上,仿佛将整座宫殿都颤了一下!“欧阳狠,你这种狗东西也配称王?你对月婵做了什么?”他霍然怒吼一声,拖着饕餮刀直接扑了上去!饕餮刀在地上划过留下一串儿火花!柳知返身上黑火紫火熊熊燃烧!让他好似邪煞。

听到这个声音司徒月婵脸上瞬间凝固住了一种怪怪的表情,好似惊讶,好似欣喜,好似疑惑,好似如梦初醒------“柳知返!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月婵!姐姐来了!”司徒雨施喊道,同时祭出月婵和至尊令向着那些鬼众杀了过去。

“姐姐也来了----”司徒月婵张了张嘴,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奋力地拉扯身上的锁链,扬眉大笑了一声,“欧阳狠,这下你死定了,我姐姐和我的侍剑童都来了,柳知返,我在这里!若不是这该死的阴阳锁,我司徒月婵岂能被这废物擒住,柳知返,帮我砍了这锁链,知返,知返-----!”

欧阳狠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已经杀过来的两人,“你们----你们怎么没有被师尊的阴阳锁所缚?”

柳知返冷哼一声没有给他回答,只是挥舞饕餮刀在那些鬼众之中虎入羊群般厮杀开来,他身体里藏着紫尧的残魂,生死尊者的阴阳锁锁不住紫尧,这在万年前紫尧就已经证明过了,代价是他灭了生死尊者全族,司徒雨施冷笑一声,“阴阳锁对至尊诀的确有克制作用,但自从上一次表哥用罗刹焚脉经帮我解去阴阳锁之后,它就已经对我无效了,你以为同样的方法对司徒氏使用两次会有用吗?”

鬼王和欧阳狠都太低估了司徒雨施的天份!即使第一次面对阴阳锁时被完全压制封印住,隔着短短十几天,她就学会了克制阴阳锁的方法,司徒雨施不愧是司徒氏第一天才。

欧阳狠神色狰狞阴狠,又带着不甘和畏惧,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对司徒月婵说道,“算你走运,不过咱们走着瞧!”

“就算你们侥幸逃脱师尊的力量,你们也逃不出这小六道!等到你们被地狱道吸干生气变成厉鬼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的!”他一道鬼火击向柳知返和司徒雨施,对众鬼命令道,“杀了他们!”

“白骨殿白骨守卫,杀了这三个活人!”

只听白骨殿外传来一阵兵甲铿锵之音,似有一只军队正在阔步走来,欧阳狠阴狠一笑,暗想恐怕自己那六千白骨守卫也未必能制得住这两人,还是稳妥为重,在这小六道之中谁都跑不了,只要师父还在,任你是大能高手也要最终迷失在小六道中,这便是鬼王六道轮回的恐怖之处。

他身影一闪,化作一道绿色流光将白骨殿穹顶撞出一颗窟窿,人逃入地狱道无尽的幽暗之中眨眼消失不见,面对司徒雨施和柳知返,欧阳狠直接选择了逃跑!

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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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七章 骨殿主仆笑泪生

甲胄铿锵,似有数千甲兵正在破袭,自白骨大殿外传来凌乱而沉重地脚步,只听一阵嘈杂的大响,白骨殿殿门被推倒,一只只身披铁甲的白骨军士从外面涌入,粗略看去足有数千之众。

白骨军士都手执长矛,腰夸长刀,身上披着黑铁重甲,走起路来好似一辆沉重的战车,双眼里面是绿色的火焰。

柳知返和司徒雨施背靠着背,被鬼众和白骨甲兵包围了,看着那些白骨甲兵如林的长枪,司徒雨施想起那只小鬼儿举起的双手,苦笑一声,“这根本不是六只,恐怕足有六千只!”

柳知返道,“鬼话本就不能信,何况那只小鬼儿举起两只手六根手指也没说六只,也许它想说的就是六千只!”

司徒雨施说道,“你挡着它们,我去救月婵!”

柳知返皱了皱眉,摇头道,“你挡着它们,我去救----我去见她!”他知道司徒月婵肯定不喜欢被别人救,她一直都是救人的角色,而非被人救!

司徒雨施淡淡一笑,“你让我对你的好印象再次泯灭了,知返公子,别忘了我是月婵的姐姐,这种时候姐姐救妹妹,你只是她的侍剑童,是下人-----”

“我敢保证,雨施小姐,现在小姐最想见的肯定是她的侍剑童-----”柳知返话音未落,举起饕餮一刀斩下,绯云诀黑煞火顺着刀锋汹涌而出,一道黑火之龙吟啸之中将挡在前面的鬼众焚烧在内,众鬼哀嚎,而柳知返则风一样冲了出去。

那只风骚的女鬼扑倒在柳知返面前,抱着他的腿哀求还一边褪去自己的衣衫,向他展示自己诱惑的胴体,可惜却没有注意到她那张精致妩媚的脸已被柳知返的黑煞火烧掉一半儿,露出黑漆漆的焦枯狰狞无比。

这些鬼众不全是嗜血狰狞之流,胆小的立刻跪下求饶,狡猾的开始向外逃窜,风流鬼脱的赤条条地诱惑柳知返和司徒雨施,贪婪鬼亮出自己鼓囊囊的钱袋子想要贿赂两人,剥皮鬼亮出自己的剥皮刀往他们身上划去,吃人鬼张开大嘴要将柳知返一口吞了,当真是众鬼相齐出,比佛眼之下的众生相还让人唏嘘nad1(

然而这都阻挡不了柳知返的脚步,他身上的黑煞火便是最恶毒的烈焰,靠近他的鬼众都被烧死化为灰烬。

司徒雨施见他竟然丢下自己一个人面对数千白骨守卫,惊愕地瞪他一眼,心中大为气恼,暗骂这小乞儿果然卑鄙无常,但他已经冲向了司徒月婵,眼下也只好由自己挡住那些白骨山守卫。

至尊诀灿烂的金光照耀,至尊令轰然呼啸,将一具具前赴后继的白骨守卫砸成碎片,婵娟悄无声息间在众鬼身上划过,将包围她的鬼众全部斩成两截。

杀死挡在他和司徒月婵之间的最后一只剥皮鬼,柳知返站在司徒月婵面前,喘着粗气看着她。

饕餮刀在他手里微微颤抖!刀魂发出一声鬼吼,南天钟的力量化作一道红色的涟漪荡开,将周围围上来的鬼怪全部震开,饕餮刀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绪,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让人打扰他和女主人的相逢。

司徒月婵身边的魁罗九嗡嗡颤鸣好似龙吟,剑灵魁罗八喋喋不休地叫嚷,“你这小子终于来了,本大爷都快坚持不住了,本大爷要是坚持不住这小丫头就完了,不过幸好本大爷坚持住了----本大爷可是三剑天主人用过的魁罗九之剑灵魁罗八是也,饕餮小子你们在不过来向本大爷请安------”

柳知返连身后那些鬼怪和白骨守卫的吼叫嘶鸣都听不见,更何况聒噪不休的魁罗八。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司徒月婵,看着她漆黑的秀发,看着她睁开但无神的眼睛,那双凤凰一般的眼睛曾经是多么灵动清澈而美丽-----看着她挺翘秀气的鼻子,看着她的嘴-----他想要将她身体每一寸都看清了,他要确定她没有受到半点儿伤害!

司徒月婵拉扯锁链挣扎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司徒月婵先反应过来,眉毛动了动,“你出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混蛋侍剑童!对主人有下流心思的混蛋侍剑童!”

“我不是混蛋!我是----柳知返!”

“哼!”司徒月婵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却抬手抹了抹眼角,“很好!”

“小姐说什么?”

“我说很好,你还活着,我也还活着,而且我也没被欧阳狠强暴,没有发生很多蠢女人经常会遭遇的蠢事情,这不是很好吗?”

“我能看见你体内的真元流动,比以前更加迅猛,更加澎湃,你的伤都好了,修为而且增长好几倍,很好!现在你勉强不是一个废物了!”司徒月婵的眼泪消失的极快,她眉眼弯弯,嘴角挑起,从骨床上坐起晃了晃小腿,好像悠闲地坐在河边用脚丫踢着水面般nad2(

“你是来救我的?”

柳知返在她面前有时会变得很迟钝很呆傻,有时候又会变得伶牙俐齿毒舌讨厌,此时他看上去便好似一个呆子,讷讷摇头,“不是,我是来见你的,不是来救你的,月婵小姐岂会需要别人来救!”

“哼!”司徒月婵骄纵地哼了一声,声音好似林间一只婉转歌唱的黄鹂鸟,她嘴角却翘了起来,“看来果然还是你更了解本小姐更多一些,也不枉我那么宠着你,就算你们不来我也很快就要冲破阴阳锁然后将欧阳狠的脑袋揪下来放在油锅里滚上三滚!”

柳知返很认同很配合地点头,觉得司徒月婵说的大概不假!他傻兮兮地咧嘴笑了笑,身后司徒雨施用出了至尊诀第二重无量天境界,玄女清心诀第七境‘玄妖’境界的修为,金光澎湃,清辉烨烨,但纵然如此也只能堪堪挡住数千白骨守卫和近前鬼众鬼将的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攻击。

而她那个聪慧骄傲的妹妹和那个让她厌恶反复无常的柳知返,此时正在慢慢悠悠用最隐晦的方式打情骂俏!司徒月婵看到姐姐应付的很是吃力,不由扯着身上的锁链骂道nad3(

“看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给你一个‘混蛋救美’的机会,帮我弄断这些阴阳锁,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侍剑童,臭小鬼,死东西,你是一个混蛋-----”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想要骂柳知返,也许这是司徒月婵独特地表达情感的方式!

柳知返嗓子有些沙哑,低声应了一句,“我,我这就来了!”

“我来了!”他举起饕餮重重一刀劈在了锁链之上,崩的一声柳知返被反震退两步,他脸上神色一狠,再次举刀更加用力地砍了过去,表情狰狞,连续在锁链上眨眼间砍出十几刀,好似不将司徒月婵放出来誓不罢休一样。

司徒月婵说道,“这是鬼王的阴阳锁所化,这样砍没用的,用你的绯云诀!”

柳知返将饕餮刀插在脚边的骨头里面,双手握住束缚着司徒月婵的锁链,他紧紧咬着牙,脑门儿的青筋都爆了起来。身上绯云诀运转不息,一瞬间一层猛烈的黑火在他身上燃烧起来,比他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浓郁。

柳知返为了救出司徒月婵可谓是十分实力用出了十二分,他牙齿咬着咯咯响,双后用力一扯,咯崩一声一条锁链被他扯断。

“打开了!”柳知返大喜,同样的方法将其余的锁链全都扯开,他自己也累的气喘吁吁,身上一阵阵乏力感涌来。

司徒月婵揉着自己的手腕,看着满头大汗的柳知返皱眉道,“累到了吧,废物!-----唔!”

她被柳知返一把抱住了!

柳知返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好似铁钳般的双臂死死扣着她完美的锁骨,司徒月婵眼睛瞪了瞪,丝毫没有料到柳知返突然做出这样的动作,所以她呆住了,但是没等她反应过来,柳知返已经收回了手,表情有些尴尬和紧张。

语无伦次说道,“柳知返一时失态,做出此等失礼之事,小姐勿怪,我不是故意,我刚刚------!”

“我也不想抱你,毕竟你是小姐而我是你的侍剑童,但是,就在那么一瞬间----一---瞬间-----”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缥缈,因为司徒月婵轻轻抱住他的头,柳知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比司徒月婵更高了,她将他的头按下,轻轻放在自己的肩头,轻轻拍着他的后被低声道,“废话真多,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这个对主人大不敬的臭小鬼------我被抓到这里,你害怕了吧。”

柳知返点点头,沙哑的声音低声道,“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我一定在你怀里大哭一场,然后将眼泪鼻涕擦你一身------”

噗嗤------司徒月婵笑了起来。“臭小鬼!”她忽然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尽管她看不见,可每一次都能十分准确地找到柳知返的耳朵,她用力将柳知返的耳朵拧了半圈儿,然后又伸手轻轻揉了揉,“其实我也很害怕。”

司徒雨施将至尊令祭起,化作一堵墙般的巨大盾牌,将数千只白骨守卫全部挡在外面,她飞到司徒月婵身前落下,担忧地抓起她的手,“月婵,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司徒月擦摇摇头,“区区一个欧阳狠,怎能让我受伤?”

司徒雨施皱起眉看着司徒月婵,她已经感受到司徒月婵的气息并不稳定,而且极为虚弱,但她知道她的性子,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妹妹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除了那个可恶的侍剑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找到出口再说!”

司徒月婵伸手魁罗九飞到她手心,她另一只手摇了摇,柳知返下意识握住,“我们怎么办?”他问道。

司徒月婵魁罗九挑起,“杀光这些恶心的鬼物!”

司徒雨施不同意,“妹妹,这些白骨守卫足有数千之多,何必在此浪费真元------”

司徒月婵说道,“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那个废物欧阳狠竟然想逼我吃人肉,还管我叫‘娘子’。我呸!”

柳知返低声道,“的确很无耻!”

说罢他拖着饕餮冲了上去,司徒雨施想要阻止,却只伸了伸手,侧头看着司徒月婵语气复杂道,“看来他对你的话唯命是从。”

“那是自然,他是我的侍剑童!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他,或者让他从我身边离开。”

司徒雨施轻轻叹了口气,“月婵-----姐姐只劝你一句,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他好,你不可能将他带回沧帝城的。而且无论是做什么,司徒氏都不会放过他,娘亲的性格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那我跟他一起走!”司徒月婵脸上的微笑陡然失去尖声道。

司徒雨施摇摇头,“你不要天真了,如果你真不想他死,那就让他跟着表哥去罗刹峰吧!当今修行界,敢于司徒氏明着作对的只有罗刹峰的罗门老祖,你们都还很年轻,不会永远分开的。”

司徒月婵低下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司徒雨施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不过眼下我们得先从这小六道里逃出去再说!别想太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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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六道破灭鬼门出(上)

小六道修罗道,邪煞异兽横行,弱肉强食,白骨连天,流血漂橹,黑焰弥漫,天昏日暗。

暗红的天空一阵阴云密布,很快下了一场血雨,举目所及之处,尽是焦土尸骸,无一生物。

修罗道嗜血残酷,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生存下去,不仅仅这里面存在的重重强大妖兽魔怪相互攻伐,天空不断淋下的血雨也是剧毒之物,生灵触之必死。

放眼四极,一片荒凉,而在荒凉之中单有一孤独彳亍的身影,默默走在被法诀煞气撕裂的焦土大地上。

他一身黑衣,黑衣上滴着血水,渗入焦土之中眨眼不见,整块大地也仿似一只古老复杂的凶兽,吸噬着滴落在身上的每一滴血水。

脚下焦枯的土壤里传来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异响,一颗怪异的脑袋兀然从地下伸了出来,猩红的眼睛盯着正从自己头顶迈步的那人,活人的生气刺激了在此潜伏许久的邪祟。

怪异的脑袋发出一声短促的婴儿般的嚎哭,刺耳异常,地面的土轰的一声炸开,一只仿佛被剥光了皮的人一般的邪祟生物从土里跳了出来,一对锋利的爪子奔着那人的胸腹便掏了过去。

那人漆黑的眼眸微微瞥了一眼,在那邪祟跳到自己面前的一刹那,微微扬手,一道黑光从袖中飞出,自那邪祟身上斩过。

人走过,留下两片丑陋的尸体。

“鬼王的修罗道不过如此,但是这些低等邪祟对我却是没什么威胁!莫非他是想用此地将我等活活困死,然后成为他的奴仆,便如冥山鬼使那些人一般!可这却和鬼王行事风格不同----”

“若找不到走出修罗道的方法,纵然将这里所有邪祟斩杀一空,也是徒劳无用!”

面前一座红色的红山耸立眼前,他仰头看了一眼天空,轰隆一声惊雷,血雨倾盆!他摇了摇头,单调的脚步踏上那座火山最后一级阶梯,眯着眼睛向下看去,面前火山口里面是一座巨大的血池,血雨落在血池上激起一圈圈儿涟漪nad1(

黑衣男子静静看了一会儿,默默举起手中漆黑如墨的剑,猛然一剑挥下,一道黑色的火焰纵横数百丈,斩在血池上分开一道巨大的雪浪!

“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雪浪尚未平静,一道漩涡在血池中涌起,轰鸣一声之中,数十道巨大旋转的血水柱血龙般冲上天空,数十丈粗的血柱在空中转过方向划着弧度,奔着黑衣男子拍来。

黑衣男子的身体跳起的同时黑色长剑再次挥舞横斩,一声冷喝,决绝似金铁。

“暮影锁清秋!”

黑火中夹杂着金光,好似北国深秋黄昏时刻,黯淡的天空伴随远去的斜阳!十几道血柱中间被黑火和金光箍住,瞬间崩溃四溅!

“暮影阑珊!”

他收姜身,再次一剑前挑,漆黑如墨如影般的长剑之中幻化出千万道暗影,暗影乱舞仿似阑珊的夜色,千万剑影无可挡,直直贯入血池之中搅起一道大浪,轰的一声爆鸣,血池中间那个漩涡炸开来。

从漩涡里传来一个阴冷恨意的声音,“司徒暮影,你竟能找到这里来!”

血池漩涡中升起一人,身材高大,神情阴冷,恨恨看着黑衣男子。“想不到连那些修罗魔怪都困不住你!”

司徒暮影哼了一声,“你这修罗道名不副实,除了你这修罗道镇守殷秉天之外,其余皆不过是鬼王从冥界抓来充数的小角色,怎么可能困的住我!”

殷厉哼哼冷笑一声,“那些魔怪的确废物,困不住你暮影剑,但这修罗道乃是师尊轮回道的一部分,轮回往复,生生不息,你就算击败修罗道所有修罗,也逃不出此地!”

司徒暮影摇摇头,他看着殷厉说道,“鬼王其人老谋深算,看似疯狂实则谨慎,绝不会将我们送入此地之后便放任不管,他应该了解他的六个鬼使有多大本事,对付那些寻弛门或许还可,但对付我司徒暮影和剑一这等人,却是不够看,可我在这修罗道之中这么久,斩杀过得魔怪也有上千只,却不见鬼王踪影,恐怕他此时有自己的麻烦吧?”

殷厉神色微微一变,脸上却阴冷不屑,“师尊手段通天,岂能有什么麻烦?你别痴心妄想了!”

司徒暮影嘴角微微挑起,没做争辩,手中暮影剑举起,对殷厉说道,“在生死炉中,你和剑一一战虽然最后落败,那时我便想领教一下上古琼华剑式的精妙,可惜没等我出手你就被鬼王夺舍!我曾和剑一比试过数次,都以平手结局,若是我能比剑一更轻松便将你击败,岂不等于我胜他一筹!”

“我知道这座血池就是离开这修罗道的门户,不管怎么说,你我这一战是避不开的!”

殷厉哼哼冷笑了一声,双手平摊开,血池中飞出无数血色骨剑悬浮在他身后,“好,世人都说万节剑一和罗刹峰司徒暮影,乃是当今修行界年轻一代最强之人,我今天就看看你是名副其实还是徒有虚名!”

无数血色骨剑携带着血水的浪潮扑向司徒暮影,司徒暮影凌立空中,单手执剑,神色专注,身后黑色的罗刹火汹涌滔天!

血剑浪潮与黑火黑剑交汇在一起,天地风云变色!

不知这一战谁是胜者!

小六道天道,剑一剑二剑三并肩坐在一块青石上!身边云雾缭绕,仙音袅袅,剑二剑三神情怪异有些焦躁,剑一却老神在在,眯着眼睛一脸呆呆的样子,仿佛正在享受飘荡在云气之中的歌声nad2(

放眼四顾,千丈云山万丈云海,几座大城楼阙静静漂浮在白玉般的云海之中,阳光照射在白玉般的云朵之上,折射出七彩光华,云山之中歌声缭绕,余音绕梁,轻盈婉转,时而几声鹤鸣传来,俨然一副仙家景象nad3(

剑二皱眉沉声道,“大师兄,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总坐在这里算什么事儿?”

剑二也说道,“二师兄所言言之有理,我们被鬼王的触手吞噬,想不到醒来便在这里,虽然这里看上去仿佛神仙福地,但一定有什么古怪,说不定那些楼阁里面潜藏这鬼物魔怪!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为妙。”

剑一斜着眼睛瞥了一眼二师弟和三师弟,幽幽一叹,摇头道,“你们两个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幸运被鬼王扔进天道来,想想司徒暮影和司徒雨施他们吧,一个被扔进修罗道,想必此时正在和修罗魔怪玩命对砍呢,另一个被扔进了地狱道,不知道看见恶鬼剥皮活吃人心这等事情,那两个女子会不会恶心到吐,我们这里不但景色壮观美丽,而且还有仙子仙姬唱歌给我们听,这么好的地方哪儿找去,多享受一会儿再说别的。”

“可这都是假的,一定是鬼王的阴谋,他将我们送入天道可没安好心,我们还是谨慎稳妥为好。”

剑一斜着眼睛看着剑三,“你去过仙界?”

剑三摇头道,“我怎么可能去过,再说世上哪有仙界?”

“那你怎么说这里是假的?何况既然去不了真的仙界,在这假的里面过过瘾也好嘛!”

剑三叹了口气,剑二欲言又止,剑一摇了摇头,微微一笑道,“你们不用担心,为兄我心里有数!鬼王的轮回道小六道,虽然不是真的六道,但却也和六道颇有渊源,他不会将我们扔在这里就不管了,可我们来了这么久也不见鬼王,他现在一定有麻烦了!”

“哦?师兄何出此言?”

“你想呀,就凭小六道修罗道里面那些怪物魔物能制得住司徒暮影吗?”

剑二沉吟道,“司徒暮影修为强大,天纵奇才,恐怕仅凭小六道魔怪制不住他。”

“那你觉得地狱道那些小鬼儿们能制得住司徒雨施吗?”

“------”

剑一目光炯炯,“鬼王一开始的打算肯定是想现将我们扔进小六道,然后他在进入小六道分别料理咱们,他不是想要直接杀了我们,而是要将我们变成他的傀儡,就是冥山鬼使那等存在,可直到现在鬼王依然没出现,这说明什么?”

“要么是五宗七派,沧帝城,十二峰的门主们攻破了生死炉,鬼王现在正被前辈们围攻,所以无暇顾及我们,要么就是那个被封印的守御圣器解封了!”

剑二和剑三惊讶地看着大师兄,“守御圣器----解封了?”

剑一神色凝重点头道,“有这种可能!但愿是前一种猜测吧,要是帝释伞真的破封而出,只会是天下之劫,而非是天下之福!”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了。”他表情神秘地笑了笑。

“大师兄何出此言?”剑三再次不解,这时漂浮在云中的楼阁里面传来几声仙鹤的鸣叫,一个白衣女子站在一只仙鹤的背上向着他们飞了过来。

女子体态婀娜,袅袅婷婷,气质出尘,仿似九天仙子下凡般,衣袂飘飞,环佩叮咚。

她脸上蒙着一条洁白的面纱,遮住如玉容颜,只露出一双灵动而圣洁的眸子,直奔剑一而来!

剑一嘴角微微挑起,低声笑道,“你终于肯出来了!”

“剑二剑三,我们也该走了!”

那仙女般的女子踩着仙鹤最终停在剑一面前,灵动圣洁的眸子在三人身上扫过,微微一笑躬身盈盈一礼,“万节三位少侠来小女子之地,未曾远迎,切莫见怪!”

剑一一笑,“什么未曾远迎,你明明早就知道-----”话音未落就听剑三一声怒喝,单手捏剑诀指着女子,“妖女,想来你也是鬼王老鬼的手下,到底有什么阴谋!”

剑一神情尴尬,按下剑三的手,“我是大师兄-----我是大师兄-----”

“呃----大师兄勿怪,不过我看这女人一定是鬼王的走狗,因此先出言震慑她一番-----”

“了解了解-----”剑一将剑三拉到身后,冲那气质出尘的女子拱手一笑,“其实我三师弟平日里是很温文尔雅的,他是秀才,只不过考了十几年还是秀才----咳咳,你---不请我们进那个楼里面喝杯茶?”

剑二神色无奈,剑三叹了口气,好像怀才不遇般挥了挥袖子!“大师兄你----你不是见色起意的人呀---”

那女子也微微一愣,抿嘴笑道,“早就听说万节剑一是个有趣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呵呵,如不嫌弃,请三位跟我来吧!”

女子带着剑一剑二剑三三人进入一座楼阁,那楼阁中养着仙鹤灵兽,还有美貌女子坐在亭中抚琴,剑一在抚琴女子身上看了两眼,虽然很漂亮,但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僵硬,仿佛人偶。

“果然不是真的天道-----”他心里喃喃道。

女子请三人坐下,给三个斟了三杯茶,剑二和剑三都犹豫,却见剑一一口喝了,还眯着眼睛叹道,“这茶不错呀,馨香淡雅,吞下喉咙却别有种凉沁之感,好似云顶雨后青茗-----”

女子微微讶异,笑道,“想不到剑一兄还是个茶道高手!”

剑一摆摆手,“哪里哪里,我就会这一句,呵呵呵,有一年海外仙灵岛的白心上人来到南荒剑塚,带来三两仙灵岛雾隐毛尖儿,师父喝了之后就摇头晃脑地这么说,我记下来了-----”

女子掩口咯咯笑了起来,声音仿佛银铃,剑一也跟着笑了笑,却眯着眼睛说道,“那雾隐毛尖儿我虽然只喝过一次,但味道却记下了,你这茶和那雾隐毛尖儿几乎一样,莫非-----这位仙子是仙灵岛之人?”

一句话让女子悚然一惊,手微微一颤但表情依然很淡然,只是微笑摇摇头,“是家师对这雾隐毛尖儿情有独钟,所以从仙灵岛托人要来的!哦,对了,尚未介绍,小女子便是这小六道天道镇守,师尊鬼王门下六鬼使之‘天道玄天姬’!”

剑二和剑三手中的茶刚送到嘴边,听到这句话立刻神色一变,下意识握住剑柄,剑三的白虹剑折断了,所以抓了个空,将手中的茶杯当成法宝举了起来。

剑一见状笑了笑,示意两人放下手,他看着玄天姬的眼睛说道,“天道镇守果然和另外五道镇守不同,那姑娘可否告知,鬼王迟迟没有出现,是不是守御圣器帝释伞的封印已经解除了?”

玄天姬笑了笑,却幽幽叹了口气,“剑一兄果然聪慧异常,不错,师尊现在的确有些麻烦,否则也不会任凭你们这些年轻高手突破小六道,我刚刚得知,地狱道已经被司徒氏姐妹和那柳知返攻破,镇守欧阳狠逃了,修罗道殷厉师兄和司徒暮影大战了一场,结果殷厉重伤被司徒暮影斩掉肉身,现在修罗道也被破了!”

纵然剑一早有心理准备,听她这么说还是吓了一跳。printchaptererror(

第二百零九章 六道破灭鬼门出(中)

小六道天道镇守玄天姬不可谓不美,白衣黑发,肤如凝脂,美眸星闪,声如银铃,一层面纱遮挡着她的容颜,但从下巴的弧度和那双美丽的眼睛可以推测,她一定是一个美人。

而且和冥山鬼使其他五人相比,最大的不同便是气质,另外五名鬼使殷厉,欧阳狠,林蛟,葛进,王千刀,不管外貌如何,身上那层邪异森冷的气质无法掩饰,见之不详。

然而这位玄天姬却是带着一身仙气,衣袂飘飘气质出尘,比司徒氏大小姐雨施尚还多处三分高洁之意,和冥山派其他人更是格格不入。

即使谨慎刻板如剑二,明知眼前这女人是大邪道冥山派的鬼使,心中却也有一丝淡淡的怜惜亲近之一泛起,竟然聚不起杀心来。

玄天姬一双蓝色的眼睛总是微微弯起仿似新月,长长睫毛随着眨眼让她的目光带着一层朦胧之感,她洁白如削葱般的手指捏起茶壶帮剑一将茶满上,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不瞒三位师兄,家师的确遇上了一点儿麻烦,确切的说,是很大的麻烦!”

剑一下意识点点头。“和我猜想也八九不离十,我果然真是太机智了!”

玄天姬噗嗤一笑,“剑一师兄好像个孩子一样,若非你我正邪有别,是敌非友,在下倒是想和剑一师兄做个朋友。”

剑二对心头那股不该有的怜惜之意感到不满,他冷哼一声,“我师兄从不和妖女为友!”

剑一摆摆手,“对于美食与美女,我一向来者不拒!----呃,不知尊师遇到了什么麻烦?”

玄天姬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剑一说道,“帝释王伞的封印,被那个叫柳知返的少年解开了,用去了上古妖兽之王金鬣斑斓彪皇的血液四滴,生死炉死气分成了三份,一份融入了那柳姓少年体内,一份流入了冥界之中,最后一份被一只狐族大妖所噬,现在生死炉封印已破,冥界与生死炉死之碎片融合为一,已经在人间开了一道冥界之门,冥界万鬼正在源源不断涌入人间!家师却是被那苏醒的帝释王伞所拖,因此才没有进入小六道与诸位相见!”

剑一剑二剑三神色悚然一惊,想不到他们被鬼王吞入小六道之后,外面竟然发生了如此变故!

“冥界打开了门户,冥界与人间相融----?”剑二瞪着眼睛,剑三也脸色苍白,“那岂不是人间将遭大难?师兄,我们得快些回万节才是,杀了这妖女然后离开小六道-----”

啪-----剑一忽然拍起手来!声音掩住剑三的话nad1(

“坦白,真是太坦白了!”他笑眯眯地看着玄天姬说道,“真是想不到玄天姬师妹竟然如此坦白,那不知玄天姬师妹将我们带来这里,是要为何?想要和在下切磋一下吗?”

玄天姬抿嘴笑了笑,摇头说道,“连殷秉真大师兄都不是你的对手,我便不在此献丑了,师父原本的计划是将诸位送入小六道,想来剑一师兄也有所察觉,师尊并非随意将诸位送入小六道,心性纯善者便会进入天道,心性阴沉弑杀者便入修罗道,你那位挚友司徒暮影还有道衍派千杀千夜便都在修罗道中,如果不是帝释伞封印被破,想必师父现在已经再次恭候三位了。”

“不过现在他老人家受到帝释王伞的牵制,短时间内不能来这小六道,在下心想以剑一师兄的修为和天份,应该早就知道我这‘玄天殿’便是离开小六道天道的门户,小女子自认不是剑一师兄的对手,与其在此阻挡你们,不若就在此放你们过去,想来师父明察,应该也不会怪罪于我。”

剑一微微惊讶,剑二低声道,“师兄,冥山鬼派诡计多端,阴狠毒辣,岂能如此轻松放我们过去。”

剑三皱眉道,“虽然这女人看似面善,实则杀机内敛,怕会有埋伏!”

剑一想了想,微微一笑,“若如此,那剑一可多谢玄天姬师妹了!”

玄天姬微微点头,身体向旁边一让,身后露出一面弥漫着轻雾的镜子,她伸手在镜子上一抹,上面便出现一幕画面,一名身材健硕肤色古铜的女人,拳脚相加,正与无数猛兽厮杀,猛兽尽头一个长相丑陋的驼子骑着一个****女人,阴狠狠地控制着那些猛兽nad2(

“这是天道玄天镜,即是此道门户也能通过此镜看到其他五道之内发生的事情,你们从这里就能离开天道了。”

“不知离开天道之后又是何处?”剑一笑问道。

玄天姬耸耸肩,眼中浮现一抹温柔的微笑,“小女子能告知的都已经告知诸位了,天道之外是其余五道还是无尽虚空,是人间还是冥界,等剑一师兄去了自然知道!若是师兄不敢,那就留在我这天道里也好,师妹定然竭尽所能款待三位,你我在此操琴谈道,煮茶论古,师妹可是求之不得!”

剑一沉吟了一下,一拍手,“罢了,既然师妹如此坦白,我若是拒绝岂不无趣的很!”

他笑了笑,手忽然轻轻一抖,转瞬间手中一柄青色古朴长剑在手二话不说对着玄天姬的脖子便一剑削去!

如此突然的变故不仅仅玄天姬一愣,连剑二剑三都神色一惊,大师兄出手果然无从预测,有时候明明有一万个理由出手他却能以‘今日天地元气不宜斗法’为由逃走,有时候两个人举盏清谈,有说有笑却突然间拔剑相向。

玄天姬美丽的螓首瞬间从脖子上飞了出去,无头的身体倒在地上,可奇怪的是尸体腔子里却无一滴血流出。

剑一脸上再无半点儿笑容,皱眉回身看去,身后一个轻柔的声音有些不满,“剑一师兄当真翻脸无情,在下好言相劝又尊茶奉盏,你却出手狠辣要置我于死地,难道这便是你们正道的做事方式吗?”

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化作一缕青烟散了,剑一转身看去,玄天姬坐在一座软榻上,没有丝毫异样,甚至脸上温柔和缓的微笑都并无二致nad3(

他拱手歉意地笑道,“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可能是你的茶太好喝了,就是这样!”

“我们师兄弟三人在此叨扰的也够久了,这便离去!”他对剑二剑三摆摆手,“我们走吧!”

说罢当先一人迈步进入玄天镜之中,剑二剑三对视一眼,无言苦笑也跟着剑一进入了玄天镜!玄天姬的蓝色眸子一直跟着剑一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玄天镜之中,她银铃儿般笑了两声。

“剑一呀剑一,连师尊都觉得你心慈面善,将你送入这天道之中,想将你变成第二个我,可惜可惜---世人皆以为你仁善,实际上你不喜欢出手只是因为那些人不值得你出手,你不喜欢杀人,只是因为你觉得那些人不该死,可要是你觉得该死之人,便不管他是美是丑,是善是恶,哪怕是你自己的生身父母也会绝然拔剑吧,脸上还会带着歉意的笑容,剑一!我从未见过你这等心狠薄情之人!”

剑一和剑二剑三进入玄天镜,眼前一切忽然间黯淡下来,无数光影缭乱,时而白昼时而黑夜,头顶星月同悬,宇宙浩瀚,而脚下却是一条没有尽头般的幽深的路。

剑三依然对刚刚剑一突然间出手无情有点儿怪异,便问道,“师兄,刚刚你为什么突然出手----”

剑一笑了笑,“不管那女子如何美貌如何温柔,她都是冥山派的人,别忘了冥山派的人哪怕是仙子骨子里也定是恶鬼所化,她才没安好心,而且你们自己也许没发现,是不是觉得对她根本起不了杀心?”

剑二神色一惊,缓缓点点头。

剑一呵呵一笑,“那女人虽然不会媚术,却天生媚在了骨子里,一个眼神就能让你魂儿都飞了,所以不知不觉间便着了她的道儿,让人难以提起和她作对的心思,只可惜我剑一可是有剑心之人,心里面塞满了剑,哪还容得下女人,倒是你们两个,平日看上去正经正派,看见个漂亮的心里就打么么儿!哎,真让为兄失望!”

剑三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剑二却脸色尴尬,羞耻道,“师兄教训的是,剑二以后一定悔改-----”

剑一不置可否点点头,忽然神色一动,指着前面道,“前面有一扇门!我们进!”

修罗道中,司徒暮影一甩长剑,将暮影剑上的血滴甩去,身后一冷毅男子双手抱着,怀中抱一柄血色大戟,正是道衍派千杀千夜。

他看了看地上一颗被撕裂的头颅,面露不屑之色,“殷厉就这么被你砍了?”

“他之前就被剑一打伤,生死炉中若不是鬼王夺舍,在那里他就被剑一斩了!实力已经不是巅峰之时,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千夜耸耸肩,“越靠近这里的魔怪鬼物实力越强,我千夜一向只往强者所在问鼎,不对弱者废物出刀,所以不知不觉就来到这里了,想不到这里是离开修罗道的门户!”

“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想不到就这么完了?鬼王呢?”

司徒暮影说道,“鬼王现在自身难保,顾不得我们了。”

千夜深吸了口气,忽然微微一笑,“这里环境不错,你我二人尚缺一战,不如再次比试一番如何,看看是你暮影剑的罗刹焚脉经强悍,还是我千杀千夜的大衍玄功更胜一筹!”

司徒暮影挑眉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屑道,“我没那么无聊!找死的话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走上火山口,殷厉所在的地方下面有一口血井,司徒暮影沉吟了一下,一跃而起跳入血井之中,

千夜嘴角挑起笑了笑,“找死吗----不战上一次,终究不甘!”他跟随司徒暮影也跳入了血井。

地狱道,最后一只白骨守卫被柳知返饕餮刀从头斩下,骸骨和铁甲同时崩碎无数片飞溅开,可见这一刀力量之大。

饕餮刀本不以锋利为重,加上柳知返出刀迅猛狠辣,一刀劈下更像是砸上去而非砍上去,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也杀光了周围的鬼物,月婵嘴角微扬,对姐姐雨施低声道,“柳知返修为长进了不少,看来是‘破而后立’突破了瓶颈,现在的他比你手下那些人如何?”

司徒雨施沉默了一下,说道,“青灏修炼日久,又得大妖传承,跟在我身边十几年妖力强大,他想必不是对手!”

司徒月婵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姐姐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虚假,眼下只有你我姐妹二人,何必说这些假话,你那只妖狼怎么可能打得过柳知返。”

司徒雨施微微一笑,“你这么自信?”

“那是当然,他可是柳知返!”

司徒雨施难得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柳知返可并非有名气之人呀-----”

司徒月婵撇撇嘴,不屑道,“名气这种东西还不是想要便有,等我们出了这里,我保证那小子名气比你都大,甚至全天下的修士都会知道他的名字!”

司徒雨施微笑摇摇头,好像在听无知妹妹的说笑,司徒月婵知道她不信,不由气恼大声问柳知返,“柳知返,你跟姐姐说说你干了什么?”

柳知返拖着刀缓步走过来,微微有些喘息,低声说道,“我破开了紫尧的封印,放出了帝释伞,还让冥界在人间打开了一道门,鬼王和司徒星见,诸葛薇薇,绯云女都亲眼看到,现在那些自诩正义的修行者都想剥了我的皮,我猜是这样的!”

司徒雨施张了张嘴,最后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那还真是天下再无不识你柳知返柳公子之人了!不过等你被天下人追杀的时候,最好不要提起我妹妹!”

柳知返低下头沉默不语,对司徒雨施这句话大为不满,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嘀咕道,“关你什么事?”

“你-----”司徒雨施脸一白,司徒月婵拉住她的手,“他逆来顺受,但那只对我!柳知返,以后你在和别人斗法之前不都是要报上彼此名字吗?你就说你是我的侍剑童,提我司徒月婵的大名便是!他们难道还敢打上沧帝城吗?”

柳知返说道,“我打架之前不喜欢说话,那样会泄掉心中狠辣之气!”

他一道劈开之前司徒月婵躺着的那张骨床,骨床裂开,下面露出一个黑幽幽冒着寒气的洞口,一道幽深的阶梯通向下面!

“这就是离开地狱道的门!”

司徒月婵扔下姐姐跑到柳知返身边,伸手放在他面前,“我们走!”

柳知返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走了下去,司徒雨施摇摇头,“少年不知愁滋味-----等你被天下人唾弃追杀的时候,看你还何来自信!”printchaptererror(

第两百一十章 六道破灭鬼门出(下)

黑幽幽,冷飕飕,阴沉沉-----

三个短短的词汇形容出此时柳知返三人所见之景。在经过看似悠长实际很短的一段阴寒地道之后,他们打开了一扇大铁门。

然后踏入另一个更加阴沉寒冷的世界,脚下是一段没有尽头的路,头顶是一片永恒凝固不动的星空,星空本来很美,美在它看似一动不动,实则无时无刻不再变幻,看似距离很近,可真实却隔着无尽距离,便好似两个人的距离。

可这片凝固不动的星辰没有半点儿美感,只有无尽的压抑。

“这是什么地方?”司徒月婵问道。

“一条很暗的路,看不见头,头顶有一片星辰,似乎是假的!”柳知返将自己所见形容给她听,看着妹妹失去光明的眼睛,司徒雨施心头怜惜又起。

司徒月婵点点头,转头四下看去,过了片刻说道,“这里不是出口,没有任何通向外面的路!我们看来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死胡同?”

她点点头,“我能看见元力的流动,可这个地方却没有任何形式的元力,无论是我们所在世界的‘阳’,还是冥界的阴,根本上都属于元力,而这里却这很奇特,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更不是彩色的,而是透明,我能看见的都是透明,只有你们两个经脉之中的真元有一些色彩!按道理说不可能存在没有任何元力的世界!”

“谁说不可能存在没有任何元力的世界?”

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从三人身后响起。

柳知返人没有动,手中的刀却轻轻一颤,人未动是为了不给敌人留下破绽,因为在转身的一刹那可能就是敌人出手的一刹那,刀轻颤已经表明只要他想他的刀随时都能向自己的身后斩去。

司徒雨施微微一笑,缓缓转过身向着黑暗中看了过去,隐隐约约之间,在朦胧的光影之内有一披着黑纱的女人走了过来nad1(

那女人边走便说,“没有任何形式元力存在的世界时可能存在的,便如我们所在阳间是‘阳’,鬼魅魂魄所在冥界是‘阴’,那么阳间与冥界之间的世界该是什么呢?是阳还是阴,或者即是阳又是阴,亦或者既非阳又非阴!”

她缓缓走到三人面前,先看了看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目光却在柳知返身上停留了很久,她感觉那只给她一个背影的少年比司徒雨施身上散发出的威胁还大。

女人微微一笑,“雨施小姐,月婵小姐,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司徒雨施微微一笑,“原来是影月宗的月女小姐!幸会!”

月女苦笑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和雨施小姐在这种地方‘幸会’,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从小六道里出来了呢。”

听见是月女,柳知返也转过身,月女在他身上看了两眼,不由惊讶道,“这位公子难道是月婵小姐身边那少年?怎么短短几天不见,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柳知返沉默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司徒月婵问道,“月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月女微微一笑,“我被鬼王送入了‘人道’,可惜人道镇守林蛟那点儿幻术修为困不住我,她想让我体味人生百态,生老病死,然后大彻大悟乖乖变成鬼王的傀儡,结果直接被我破去幻术找到了离开人道的大门,没想到刚刚出来就遇见你们了!”

“怕是不止是我们!”司徒月婵转头望向一边,“又有人出来了!”

她看到透明的世界忽然出现一点光芒,那点幽光越来越亮,开始似一颗黑色的豆子,但眨眼间已经变成一片滔天的黑色火海!

“是修罗道的人!”

只见昏暗的影子里一前一后走出二人,正是司徒暮影和千夜!

“你还活着!”司徒暮影看见柳知返第一句便这样问道nad2(

柳知返点点头,“我渡过‘天魔解体’了!”

司徒暮影微微一叹,“难怪!如此短的时间内渡过天魔解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想了想,说道,“师父见了你,应该会很高兴!”

司徒月婵这时在一旁咳嗦了一声,不满道,“柳知返,我们去前面看一看!我感觉那里有古怪!”

司徒暮影看着两人的背影默默不语,司徒雨施轻叹一声,说道,“她知道她留不住柳知返,可能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就是他们分别之时!”

司徒暮影冷漠说道,“儿女情长不外如是,离开的久了自然便习惯了!失去女人总好过失去小命。”

月女忽然插嘴道,“那可未必哦,正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正所谓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暮影少侠想来也没经历过真正的儿女情长,才会说的如此轻松!若是等有一天你也有了心上人,就不会这么无情冷酷了。”她眨眨眼看着司徒暮影语气幽幽说道。

司徒暮影眉毛动了动,转过头装作没看见,低声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他进罗刹峰,可想不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表哥为何一直不肯让柳知返进入罗刹峰,依我看他的性情修为和经历,加入罗刹峰才是最好的选择,总好过进入沧帝城变成月婵的----侍剑童-----”

司徒暮影斜眼瞥了司徒雨施一下,冷哼一声,“你是不喜欢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在一起才会这么说的吧,我知道你看不起柳知返的出身为人以及性情!”

“罗刹峰!只有罗刹峰人才知道其中的无奈,当初我是如此,如今柳知返亦是如此,若不是你们沧帝城逼得走投无路,谁又愿意加入罗刹峰!”

司徒雨施叹了口气,“表哥又何必如此不屑于我,沧帝城的规矩谁能改变,连娘亲都改变不了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司徒暮影冷哼一声,“等我捣却浮空岛,捶碎凌寒山那一日,便要改改你们司徒氏的规矩nad3(”

司徒雨施微微一笑,“若真有那一日,表妹当为表哥浮一大白!”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司徒月婵说道,“有人经过这里,而且还从这里出去了!”

司徒月婵的眼睛能够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她的确找到了一点和这阴阳相交之地格格不入的东西,那是一缕剑气!

“是万节的玉溪神剑诀剑气残留!”

“剑一他们经过此地?”月女问道。

司徒暮影眯眼说道,“剑一的剑劈开了这里,然后破此境而出!”

在柳知返等人进入此地的数个时辰之前,剑一指着前面对剑二剑三说道,“前面有一扇门,进!”

剑二和剑三仔细瞧了瞧,周围除了冷风和一成不变的死寂之外,哪有什么门,一条小路没有尽头,若是顺着路真的找过去,恐怕就算老死在这里也出不去。

“师兄,哪里有门?”

剑一举起手中的青冥剑,微微一笑,“门自然在剑中!”

一剑挥去,一道青光!整整劈在头顶那永恒不见的星辰之中,只见那星辰一阵抖动,从中间撕开了一条裂痕,青蒙蒙的光芒从中透出,好似斩在星辰上的一道疤痕!

“此地乃是阴阳交融之地,我的青冥剑却刚刚好能够斩开阴阳!”

说罢他收回剑踏天而起,走入了那道星辰裂隙之中。留下了那道裂隙。

“剑一所用青冥剑,传承上古,乃是青冥道尊得道之时所用之剑,青冥道尊所在之世守御嗣者之战刚刚结束,人间疮痍,冥界鬼物为祸人间,青冥道尊曾以此剑斩开冥界,最终诛杀十方鬼王,平息人间祸乱,此剑后为万节开山掌门所得,一直被封印在南荒剑塚禁地洗剑池之中,听说无人能从洗剑池中拔出此剑,直到剑一十三岁那年误入洗剑池,拔出了青冥剑!当时还引得剑道诸派好一番震惊,那时候我刚刚过十四岁生日,至尊诀便突破了第一重,宴席上有别派前辈将我和剑一相提并论,因此便记得清楚些,青冥的确具有能斩开阴阳之力!”司徒雨施说道。

“沿着剑一留下的这道裂隙,我们便能走出这里!”

司徒暮影祭出暮影剑,对几人说道,“我用罗刹焚脉经罗刹劲将这道裂隙重新打开,你们且退后!”

司徒暮影罗刹劲黑火阴煞寒凛,邪劲无双,黑火冲击在那道闭合的裂隙上让裂隙发出一声尖利的爆鸣,柳知返这时从另一边挥刀而起,绯云诀黑煞火滚滚涌向裂痕!

司徒暮影微微惊讶看了他一眼,他竟不知何时开始柳知返的修为已经不容小觑了,两股邪煞之力瞬间在剑一留下的剑气之上将那道裂痕重新打开,血色光华从裂痕之中喷涌而出,好似那一端连通着地狱血池般。

一股幽暗血腥之气传来,夹杂着森森鬼气。

几人不由微微一愣,面面相觑,一种不安之感从那道裂隙之中传出。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间一声巨大的吼叫从裂缝中传来,声音仿似雷霆,连那凝固的星辰都跟着一颤。

司徒暮影冷哼一声,当先跳入裂隙之内!“我们也进去吧!管他有什么鬼怪,总比这个地方好多了。”月女说道,紧随司徒暮影而入,随后千夜,司徒雨施也跳了进去,只剩下柳知返司徒月婵二人。

柳知返侧头看了一眼司徒月婵,司徒月婵立刻感觉到了,“看我干嘛?”

柳知返低声说道,“如果那一面真的能从小六道中出去,我就要去罗刹峰了-----”

司徒月婵不耐烦地皱起眉,“我知道,现在我不想听这些!”

柳知返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我不会在哪里很久,最多----三年或者五年,我一定去沧帝城找你,等到那时候,就算是家主樱兰也阻止不了我们。”

司徒月婵不屑笑了笑,“这么有志气?你这么有信心?首先娘亲的天份比你要好,其次她吃过的灵丹用过法宝比你更多,再者,她修行时间比你多几倍,三年后要是你去沧帝城找我然后被我娘打断了腿怎么办?”

柳知返想了想,“那等我腿好了再去找你----”

司徒月婵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跳入裂隙之中,柳知返低头叹了口气,“我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不相信!”

裂痕之后,出现的一幕却是惊呆了众人!

一座大山,血色的大山,一扇大门,高近百丈!

那座大门上挂满了尸骸,门主上也是锋利的巨大骨刺,狰狞犀利无比,门梁上悬着一颗巨大的鬼头,一双邪异的眼睛盯着下面走过的人。

大门上有一面血色牌匾,上刻着几个大字,“冥山鬼门”printchaptererror(

第一百一十一章 鬼门之上鬼脸狞

小六道天道玄天殿,玄天姬一只脚盘坐在软榻上,另一只洁白如玉的脚丫轻轻晃动,她手里端着一盏清茶,伸手在面纱上撩开一角,轻轻抿了口茶水,隐约可见她的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侧坐在软榻上侧身看着身后那面镜子,镜子里正是柳知返等人踏入血色大山的一幕。

玄天殿中除了玄天姬外还有几人,一身材高大冷毅男子,一驼背弓腰长相丑陋的驼子,一面带嬉笑眼神阴狠的青年,一腰跨屠刀冷笑连连的屠户,以及一身材婀娜神色却狠戾怨毒的少女。

玄天姬转头笑道,“雾隐毛尖儿可是仙灵岛的每十年才产下七两的珍宝,万金难求,你们就任凭如此珍品冷在茶碗里吗?”

葛驼子嘿嘿一笑,笑眯眯地看着玄天姬说道,“我喜欢喝凉茶!”

林蛟笑着将那杯珍贵的名茶倒在了地上,目光闪烁看着她,“我只喜欢喝血!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欧阳狠笑了笑,“林蛟你也太过浪费了,不喝就算了何必倒掉!”他色眯眯看着玄天姬说道,“与其喝茶,我倒是想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咱们师兄妹之间还用这么遮遮掩掩吗?”

林蛟在一旁冷嘲的语气说道,“人家可是仙灵岛的得意弟子,和咱们冥山鬼徒自然是不同的,哼,师尊让你进仙灵岛可不是让你去学那些老不死的怎么喝茶!”

玄天姬语气不愠不恼,银铃儿般清越的声音缓缓说道,“师尊让我潜在仙灵岛自然有师尊的目的,我如何行事也有我的打算,我和你修得是不同的道,走的是不同的路,何必用你的标准去衡量我的所为?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师尊自会处置,还轮不到林蛟师妹你来管!”

林蛟神色阴狠,一股嫉妒的怨毒浮现脸上,正要说话,殷厉摆摆手,“林蛟,你退下!”

冥山六鬼使中除了玄天姬其他人都惧怕殷厉,林蛟更是如此,见殷老大发话,也不敢再多说,但她心里对玄天姬即是嫉妒又是厌憎,狠狠瞪了她一眼nad1(

殷厉说道,“玄天姬,你私自做主放那些修士进入冥山派山门之中,若是他们打入山门,捣毁我冥山派根基,到时候师父怪罪下来,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莫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就是!”林蛟恨声道,“我们小六道都要受你天道掣肘,若不是你暗中打开六道门户,他们岂能那么简单就从小六道中逃出去?”

玄天姬笑了笑,反问道,“如果我不打开六道门户,难道你们就能挡得住那些人?你们其余五道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连秉真师兄都不是司徒暮影的对手,我又怎么去挡万节那三人。”

“想必秉真师兄知晓那剑一是何等人物吧。”

殷厉冷哼一声,皱眉道,“我不叫那个名字很久了,现在我是殷厉!”

玄天姬笑了笑,“我知道你们担心那些人找到我们冥山派山门所在,不过放心好了,他们纵然能找到冥山派,也永远出不了那里。”

“冥山鬼门是连接阳间的唯一门户,找到那里就等于走出了小六道,你何出此言?”王千刀冷声道,冥山鬼使中除了殷厉之外其他五人对这位飘然似仙的玄天姬都没有好印象。

玄天姬微微一笑,“师尊如今正在尽全力重新封印帝释王伞,帝释伞乃是守御神器,就算是师父也无十分把握,若是此时有鬼主大人相助,重新封印帝释伞,甚至让帝释伞为我所用也不无可能,我们冥山派所做一切皆是为了让鬼主大人降临人间,主彼世界。”

“这和那些正派弟子有什么关系?”

玄天姬轻轻一笑,“那些正派弟子中有一柳姓少年,生死炉死气三分之一为他所噬,那少年能够承受如此死气,必然和生死炉有莫大关联,鬼主大人受‘两界印’束缚无法进入阳间,可却能降临我们冥山鬼门之内,若是鬼主大人在鬼门之中吞噬那些正道修士,尤其那柳姓少年,到时凭借那三分之一生死炉的死气和那些强大的正道修士的生命元力,虽然不能完全降临人世,但短时间内帮助师尊封印帝释伞还是做的到的!”

殷厉眼神微微眯起,看着玄天姬灵动清澈的蓝色眼睛,语气惊讶,“你放他们离开小六道进入鬼门,原来是将他们当成鬼主大人的祭品?”

“当然,那些人既然不能为我冥山派所用,将他们从世间抹去也好,就算师父知道了也会同意我的决定的!”

血色大山山脚的一座百丈高大门拦在众人面前,‘冥山鬼门’四个猩红的古字刻在门梁上,就在那颗巨大的鬼头之下nad2(

大门下或站或坐着几人,除了万节三人之外骸山派钟离艳,青云剑派古氏兄妹,司徒氏外戚武轩清和司徒雨施手下妖狼青灏,玄玉宫一众女弟子也都在列,只是玄玉宫女弟子少了好几人,想必是死在了小六道中。

“你们也来了?”剑一微笑看着司徒暮影等人说道。

司徒暮影点点头,古蓝月看见司徒暮影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忽然发现哥哥冷眼看着司徒暮影,满脸敌意,而二哥古霜凛从司徒月婵出现的那一刻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看见柳知返桥她的手,更是脸色微微发红,虽然手中无剑,却有剑气在手心之间涌动!

“二哥-----”古蓝月拉了他一下,古霜凛压下心头恨怒,脸上扬起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对司徒雨施拱手道,“古霜凛见过司徒大小姐,见过月婵师妹----月婵师妹,想不到你也被鬼王投入小六道,没受伤吧?我这里还有些丹药-----”

司徒月婵轻哼了一声,柳知返看了看古霜凛,微微一笑。古霜凛还要说话,司徒雨施这时上前一步,礼貌地向其他人点头示意!“原来诸位早到这里,倒是我们姐妹慢了些----”她看到玄玉宫女弟子少了几人,脸色一变,“玉颜师姐,那几位师妹-----”

发丝有些乱的许玉颜脸上带着些许憔悴,叹了口气摇摇头,“那几位师妹----折在饿鬼道了-----修行无坦途,既然踏入此图便可能有这一天,她们---想必也是看得开的,只要雨施你没事便好!”

旁边武轩清看着司徒雨施的眼睛,语气愧疚道,“我是跟许玉颜石阶在饿鬼道相遇的,可却没能救下那几位师姐,着实让表妹失望了----”

司徒雨施眼神微暗,叹了口气,“这怨不得别人!”她只是淡淡瞥了武轩清一眼,没有再说话,武轩清眉宇间露出些许失望之色,虽然从辈分上武轩清算是司徒雨施表哥,但她从来没叫过一声,她只管司徒暮影叫表哥偏偏司徒暮影还不稀罕!这世间情之一字,当真难解!

司徒雨施沉默了一下,恢复神色问道,“剑一师兄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剑一点点头,笑道,“恐怕我们到了冥山派的老巢了nad3(”

“暮影少侠,这-----”月女惊讶地看了看司徒暮影,“这该不会是冥山派的山门所在吧!”

司徒暮影沉吟半晌,刚要说话,古蓝月高声说道,“这里自然是冥山派的山门所在,难怪世人一直找不到冥山派的山门,想不到竟然在这小六道之外阳间与冥界阴阳交汇之地!若不是鬼王将我们扔进小六道,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这里。”

她斜目看了看月女,神色露出一分嫉恨。

“冥山鬼使来往于冥山与阳间,在这冥山之上定有出去的路!只是----玄天姬让我等进入这里,恐怕不是为了让我找到他们的宗门所在吧。”剑三说道。

剑一沉吟了片刻,仰头看着百丈高的巨大山门,“冥山派诡计多端,难保这里不是他们的阴谋诡计,或者又像在生死炉之时一样是一个陷阱!我来到这里时,这里既无阵法禁制,也无守门鬼物,冥山派弟子更是看不见一个,这未免太过古怪了些!”

“到底有无陷阱还是暗藏阴谋,进便是!”司徒暮影说道,暮影剑从袖中到手上,一道黑色火焰在剑锋上燃烧着。

他走上石阶向着百丈高的巨大山门走去。

古蓝月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暮影少侠,在下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她跟着司徒暮影走去,司徒暮影停了一下,皱皱眉看了看古蓝月,古蓝月眼睛弯起冲他微微一笑,“虽然你我正邪有别,但我古蓝月一向有恩必偿,之前你救我一命我还未道谢,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救命之恩------”

没等她说完司徒暮影已经转过头去,淡淡说道,“不必如此!救你是我自愿,和你无关!也许将来有一天我要杀你也说不定!”

古蓝月愣了愣,身边忽然出现一个轻柔缥缈的女人声音,“呦呦-----被人家讨厌了吧!呵呵呵?”月女轻轻笑着,瞥了她丰满的身材说道,“正邪不两立,当初你那个哥哥可是看着你死也不肯让邪派中人出手救你,哎,所谓正道,薄凉寡情至此-----”

她笑着跟着司徒暮影走去。

古蓝月看着月女眼中浮现恨意,可她说的却是事实,青云剑派自诩正道,一向对正邪门户之见看的颇深,想起当初自己险些丧命之时,哥哥古青衿那冷漠古板的眼神,至今让她不寒而栗,心底更是有一丝怨气升起。

司徒暮影走到巨大山门之下,那山门完全是血色,上面浮雕着一张巨大的鬼脸,方圆足有几十丈,鬼脸间隙则嵌满了尸骨骷髅,所有尸骸全部扭曲狰狞,姿态极为惨烈。

整扇大门竟然全是由尸骸堆积而成,却稳固不倒!

司徒暮影仰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中暮影剑祭出一道黑色火焰大浪汹涌撞向猩红色的大门,罗刹劲与鬼门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好似敲响了一口古老的巨钟。

鬼门颤了一下,轻轻抖动了几分,却没有打开!司徒暮影皱起眉,没想到这门这般坚固,再次举剑,凝聚出一层更强的罗刹火,他口中低喝一声,“嘿!”

牙齿紧咬手中暮影剑仿佛钉子板定在了鬼门上那张巨大鬼脸浮雕的下巴上,黑色的罗刹火汹涌数百丈将整扇鬼门都包裹进去。

轰------轰------

鬼门响了两声,却只挪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手指都塞不进去!

司徒暮影沉着脸,沉默了片刻,心中微叹,他刚刚用出全力,将自己修为所能爆发出最强的罗刹劲用在上面,却打不开这一扇鬼门,月女在一旁轻声道,“这门上并没有阵法禁制,也无结界存在,我想不出为何这么坚固!看来用蛮力恐难以开启,还是----坐下来好好想想别的法子,何必再次浪费真元----”

“暮影少侠也不全是无用功,这门打开了一丝缝隙说明只要元力足够,定能推开这扇门!暮影公子,我来帮你-----”古蓝月挑衅地瞥了月女一眼,祭出自己的宝剑。

剑一拔出青冥剑对众人说道,“大家一起!和我们这些人之力不信砸不开这扇门!我也想看看这鬼门之后到底是什么东西!”

剑一剑二三师兄弟,古青衿古霜凛兄弟,千夜,钟离艳,武轩清等人全都祭出自己的法宝,向着那扇鬼门攻去。

柳知返也要出手,司徒月婵却忽然拉住了他,摇摇头低声道,“看着便是!”

“为什么?”他不解道。

司徒月婵眉毛一挑,“我说的话你不听吗?”

柳知返叹了口气,“你算是拿住我了,月婵小姐!”

司徒月婵撇撇嘴,说道,“那扇门上有东西!他们看不到可是我却看得到,司徒暮影那两剑下去不但没能破开那扇门,反倒让那扇门上面凝聚了一个邪恶之极的东西,他们攻击越强,那个东西凝聚越快,就像----唤醒了什么!”

“那为何不阻止他们?”

司徒月婵耸耸肩,“难道留在这里等死?不管那门上是什么,总要找出路,让他们先顶在前面----再说你现在实力有长进,却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不知道以后有多少会变成你的敌人,不要让他们知道你的实力,等以后狠狠阴他们一次,咯咯咯-----喂,你干什么?”司徒月婵怒喊道。

柳知返低声道,“司徒暮影算是我兄弟,我不能让他独自面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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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二章 怪脑鬼物惹心惊

剑气纵横,火光熊熊,清辉阵阵,法诀轰鸣!

剑一的剑气玄奥,剑二的剑气沉重,剑三的白虹剑断了,只能并指为剑,一缕剑气冲向鬼门!众人当真用出了十分力气,这种时候没谁还想着隐藏修为等着以后阴人,当然司徒月婵是个例外!

看见柳知返竟然不听自己的命令,跑去和众人一起攻击鬼门,她气的眼睛瞪了起来,狠狠跺了几下脚,“你---臭小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司徒月婵站在鬼门下面噘着嘴生气,但是过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安慰她,于是她表情一换,轻轻哼了一声,“算了,和他这等下人生什么气,若不是现在大敌当前,定要将他打断几根骨头---就像那时候一样!”她嘴里嘀咕着,提起魁罗九运转法诀将妖剑祭出,魁罗九好似一道红光击向鬼门,叮的一声一剑钉在了鬼门上鬼脸的额头!

“这里才是这扇门那股邪恶之力凝聚之处!你们没头苍蝇一样乱打什么!”

柳知返抬头看到司徒月婵的剑,双手举刀身上一层黑煞火涌起,他咬着牙紧紧抿着嘴角,沉默之中一刀挥出,饕餮划过空气发出呜的一声闷响,刀锋一声鬼吼,黑色刀罡伴随黑火而去!

好似一条黑色蛟龙撞在了鬼门之上,轰然一声将鬼门撞得颤了三颤!

众人不由微微讶异,回过头看到却是柳知返击出的那一刀,钟离艳千夜等人都很是惊讶,古霜凛脸上更是又红又白,不屑冷哼一声,心想若不是我的霜锋剑被鬼王吞掉,岂会让你这奴才出此风头!

可众人冷静下来却发现,那扇巨大的红色鬼门,依然纹丝不动,仅仅有一个空隙堪堪能容纳一只手,好像他们的诸般攻击全都打进了泥里。

月女皱眉道,“诸位,你们觉不觉得这门和当初生死炉之中那道阴阳咒印类似?”

“你是说,我们的攻击都被转移到了别处?”司徒雨施疑惑道,当初那道阴阳咒印可畏是困住了众人,若不是他们的攻击讲紫尧獠牙上的妖气击散,后来柳知返也不可能那么轻松就破开封印獠牙,如此说来破开帝释伞,引得冥界死气与生死炉相通,司徒雨施他们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nad1(

这时司徒月婵说道,“不一样!我们的法诀真元没有被转移,而是实实在在打在了门上!”

“那为何这门依然毫无动静?”

司徒月婵闭上嘴,她其实也不知道。

这时忽然间一阵冷风从鬼门中的裂缝之内吹了出来,霎时间让众人全都一哆嗦,凡间的风哪怕再冷也不会让这些修行者有一丝不适,可这鬼门之内吹来的阴风却让他们从心底感到发冷。

“你们想要从这里过去吗?”

一声突兀的问询在众人沉默的刹那忽然响起,好像打破了盛装着的鬼怪的水瓶,有流动的压抑惊惧顺着阴冷死寂的空气升了起来。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那声音来自头顶,所有人都脚踏实地,并未凌立半空,他们头顶自然也没有人,那是谁说的这句话?

“你们想要从这里过去吗?-----血食-----”

那声‘血食’说的很清晰很缓慢,似乎带着兴奋地语调,满意和贪婪的语气,仿似一只恶鬼面对着面前丰腴白嫩的女体,迫不及待地用刀叉将其肢解然后吃下去。

众人抬头看去,不由惊呼一声退后数步,瞪着眼睛看着上面,就连性情深沉不易动容的司徒暮影也不禁微微变色。

说话者的确非人,而是他们头顶鬼门门梁上吊着的那颗硕大的鬼头!

那颗鬼头足有一头牛般大小,却并不如何狰狞,只是带着一股让人厌憎畏惧的邪异,灰白色的皮肤上长满了细小的疙瘩,好像死皮般微微张着,让人心中恶心,鼻子没有鼻梁,只有两个孔洞朝天,大嘴里面长满了獠牙,说话时嘴角却总是翘起,看似是在笑,却无比丑恶nad2(

它一双猩红的眼睛闪烁着邪恶的光彩,一边用奸笑般的声音说话,一边转动眼睛,脸上那些死皮一样的疙瘩全都翕动了起来,竟然从里面长出无数小眼珠子,原来那些干瘪的死皮是那些小眼珠子的眼皮。

纵然在场诸人都是心志坚定的修行之人,看到这张恶心怪异的脸也不由心中发堵,尤其是那些密密麻麻在干皱灰白的眼皮里面转动的小眼睛,简直让人全身发麻。

这种时候看不见东西的司徒月婵算是幸运的了。

古蓝月惊叫一声,手中剑一剑挥去,一道剑芒砍在那可鬼头的脑门儿上,却发出一声击在朽木般的声音,那鬼头咯咯笑了一声,“好疼好疼-----”

古青衿将妹妹拉到身后,眯着眼睛沉声对鬼头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冥山派的守山鬼兽?还是小六道中的邪煞?”

那可鬼头低声笑了笑,忽然硕大的脑袋从门梁上飞了起来,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鬼头不是被砍掉悬在门上,而是长在了门上,有一根长长的脖子,好似蛇颈般连着鬼头,脖子尽头不知连在哪里。

“我不是什么鬼兽也不是什么邪煞!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从我醒来有了意识,我就是我------”它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像哭又像笑,像婴儿的嘶喊又似女人的惊叫。

鬼头长长的脖子非常灵活,从鬼门上探了下来,而且越伸越长,直接探到了众人头顶,“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个名字-----”

它没有鼻梁的鼻孔大力地吸着气,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好像在嗅众人的味道,最终脑袋停在了柳知返的头顶,“被我从冥界送回阳间的那些人,管我叫鬼主!”

它发出一声兴奋的低笑,“味道好极,味道好极,比我吃过的任何血食味道都好,你们的味道都很好,但他是最好的!”

鬼头脸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眼睛一起转了起来,咯咯阴笑着张开嘴向着柳知返咬去,“我应该将你父母的魂魄从冥主那个老不死的那里弄出来,然后好好奖赏他们竟然生出你这么美味的血食来!”

鬼脸骤然间来到柳知返头顶,那张总像是笑的大嘴张开,居然张的比整张丑恶的怪脸还大,就像吞掉了鳄鱼的巨蟒nad3(

“柳知返!”司徒雨施惊呼一声,祭出婵娟击向那颗鬼头,其他人也同时祭出法宝向着鬼头击去。

鬼头脑袋甩了甩,从嘴里吐出一口黑气,竟将所有人的法宝都融了进去,不论是法宝还是真元在那黑气里却怎么也出不来,只有司徒雨施的婵娟和司徒暮影的暮影剑没有被黑气笼罩,两件法宝击在鬼头灰白色的脖子上,斩在脖子上长出的密密麻麻的小爪子上面。

只听嘭的一声,暮影剑和婵娟竟然斩不开鬼头脖子上干皱的老皮,反而被皮下褶皱里面长出的小爪子抓住。

它咯咯怪笑一声,“血食还想要反抗,乖乖被我吃了,你们的魂魄我会送到冥主那里的,咯咯咯!”就在脸来到柳知返头顶的时候,柳知返忽然仰起头,一双单眼皮没什么神韵的眼睛,却一颗是神秘的紫色一颗是深沉的黑色,那双眼睛和鬼头的无数大大小小的眼珠子对视。

“你最好别和我提我父母,他们死了很久了!”

他身上绯云诀黑煞火紫煞火瞬间消失,转而代替一股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闪烁,“彪皇诀!”

金色的流光在饕餮银色的刀锋上蔓延,好似一朵朵金色的莲花开在了刀锋之上,他双手拖刀,身体扭转从下至上,一刀猛地挥去。

正劈在了鬼头的一颗眼睛上!

火花迸溅,彪皇诀金光加持的饕餮刀陷入了鬼头的眼睛里面,从它脸上喷出一股绿色的血液。

鬼头的大嘴张的无比大,发出一声痛呼的嘶吼,“疼死我啦,疼死我啦------怎么会这么疼,怎么会这么疼-----”

柳知返暗中暗想紫尧的彪皇诀果然对这鬼主有效!他之前便从冥山鬼使口中听说过‘鬼主’这个名字,似乎冥山派的产生和生死尊者的复活都和鬼主有关,紫尧的力量对鬼主能够产生伤害,那么很有可能这鬼主是在紫尧之后产生的某种强大鬼魅般的存在,而且听它语气似乎它并不惧怕冥界之主冥王。

一刀砍伤了鬼主,柳知返再次举刀奔着它的脖子砍去,这时鬼主头颅突然张嘴对着柳知返吐出一口黑气。

柳知返急忙收刀挡在面前。就听鬼主阴森笑道,“你竟然砍伤了我,果然你才是最美味的一只,我已经嗅到了你身体里浓郁的死气味道,还有那颗妖兽的残魂------”

这时忽然一个阴沉巨大的声音吼道,“你是我的脑子,不要总跑出来被人砍!还不快滚回来!”

只见那扇百丈高的鬼门突然抖动起来,门上面浮雕的那张巨大的鬼脸竟然动了!原本紧闭的九颗眼睛全都睁开,脸上那些触手须发也都开始蠕动。

一阵地动山摇,鬼门上的巨大鬼脸整个从门上探了出来,那些嵌在门里的尸骸骸骨随着鬼脸伸出大门也都倒塌掉落。

鬼脸露出无比愤怒的声音,声音粗犷沙哑,和那可鬼头截然相反,它对着长脖子鬼头吼道,“你给我滚回来!”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不由一怔,他们本来正在想办法突破那鬼头的黑气,却想不到身后那扇他们打不开的鬼门竟然探出了一张更大的鬼脸。

原来鬼门上的鬼脸才是鬼主真正的头颅,而那颗长脖子自称‘鬼主’的头颅,居然是巨大鬼脸脑门儿上一个洞里面探出来的一颗小脑袋!巨大鬼脸和丑恶的小脑袋由那根长满了爪子和褶皱老皮的长脖子连在一起,想必是从鬼主脑子里面长出来的东西。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柳知返手里的刀也挥不下去了,他看出鬼门上那张巨大的浮雕才是真正鬼主的头颅,而且那扇门下面还有鬼主更大的躯体!

鬼主邪恶狰狞的脑袋让柳知返想起当初在生死炉内鬼王身后那只巨大的黑影,果然那便是鬼主的影子!

“原来冥山派山门不是在阴阳交汇之地,而是在这鬼主的肚子里!”月女喃喃说道,身体开始颤抖!面对如此巨大而邪恶的存在,没有人能够泰然处之,鬼主和他们相比简直是两种境界的存在,就算这些人是修行界万中无一的天才,就算他们号称年轻一代翘楚,百十年后便是一代大能,可和冥界鬼主相比,一个是人,一个是鬼神!

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在每个人心底涌起!

鬼主的脑子阴森森奸笑一声,“我只是替你先出来看看,我是你的脑子,可谁说脑子不能出来转转?那边那个人类最是美味,生死炉死气三分之一都在他那小小的身体里,吃了他,我们离彻底降临阳间便更近一步!”

鬼主怒吼道,“我不需你来教!”

鬼主根本不必理会这些人,这些人对它而言只是血食和祭品!它张开大嘴,从嘴里传来一阵血腥腐臭的劲风,要将众人吸入嘴里!

月女瑟瑟发抖,不断向后退,极力抵抗着那股吸力,她一边摇头一边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然后身后撞到了一个人。

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月女缓缓回头,看见司徒暮影低下头似乎对她微微一笑!

“能和鬼主一战,当是我辈之幸!”

“说得好!”道衍派千夜血色大戟插在地上助他抵抗吸力,他神色阴沉凝重,但却带着一股刚强之意,“挑战不可知不可测只存在,便是我等修行之终极!今日便是死也要死在战斗之中。”

司徒暮影看了看剑一,“剑一,如何?”

剑一站在鬼主大嘴之下,那些庞大的吸力竟无法撼动他并不高大的身材,他轻轻一笑,看着自己手中的青冥剑道,“当年青冥道尊用这柄剑斩杀冥界十方鬼王,还人间一个清平之世,我剑一虽然不及青冥道尊万一,但也想以此剑斗一斗这鬼主!”

说罢剑一当先祭剑而出,青冥剑似一道流星般飞入鬼主的大嘴中,向它腹中击去,司徒暮影低声笑了笑,暮影剑带着一道黑色火焰升起!

不知何时,司徒月婵已经站在了柳知返身边,她轻声道,“它就是当日在生死炉之中我看见的那只邪恶的影子!”

柳知返点点头!

司徒月婵主动拉起他的手,“我们恐怕斗不过这鬼物!”

柳知返再次点点头!却低声说道,“也许紫尧的力量能斗上一斗!我想要释放紫尧的记忆,就像在生死炉是那样-----”

“不行!”司徒月婵紧紧攥住他的手,当时在生死炉内柳知返失去神智,好似野兽般甚至连司徒月婵都要攻击,那时候她感觉离他好远,如果不是恰好柳知返的绯云诀第四重境界天魔解体突然爆发,导致他经脉尽断间接停止了暴走,恐怕柳知返早就已经死了。

“我不想经历那种事情,就算死,我也要和柳知返死在一起,而不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

柳知返脸上点头,心里却在犹豫!

“如果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让她活下去,自己就算变成野兽沉沦在鬼主腹中又能如何-----”

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头顶突然一道白色的光芒亮起,好似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只听一个冷漠不屑而厌恶的声音从那光中传来。

“你这丑鬼让人讨厌!还想吞掉我们守御圣器?当真可笑不自量!”

一只白嫩纤细修长细腻的小手,突兀地从光中伸了出来,按在了鬼主狰狞丑恶恶心的那颗脑袋一样的脑子的头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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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三章 九嶷剑来帝释醒

紫色的水晶般球体随着紫尧獠牙的消逝,在顶部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里面镇压了帝释伞千万年的死气一朝爆发。

分成三份流出生死炉,所幸这三份死气一份流入冥界,一份被柳知返身体吸收,最后一份却是苍鹭山狐族大妖所噬,没有流入人间造成一场劫难。22ff。

原本悬停在死气之中被紫尧獠牙贯穿的少女,在柳知返被鬼王送入小六道的刹那睁开了眼睛。

鬼王真身乃是上古守御嗣者时代生死炉嗣者生死尊者,被紫尧所杀之后怨恨难消,厉魂不灭,因而在冥界之中徘徊无数年,因其生前对生死阴阳之力造诣非凡,在冥界无数年竟然躲过了冥界对幽魂的碾压之力,后被鬼主以奇诡大法力送回阳间,成为了冥山派的门主。

他因为见识过上古之时守御圣器的开天裂地般力量,因此更加了解一旦守御圣器认真起来会具有怎样的威力,当初紫尧一怒,整个生死嗣者家族全灭,而帝释王伞是和生死烘炉同等级的存在,如今帝释伞没有了守御嗣者的束缚,也没有另一件守御圣器牵制,一旦出世无人能挡!

鬼王本打算将那些天赋奇绝的修士送入小六道后自己在用通天手段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冥山鬼使,若能将司徒暮影剑一这等奇才纳入自己门下,冥山派称霸天下也指日可待,待得冥界与人间相通,鬼主降临,自己身后有鬼主为根基,手握帝释王伞,当今天下谁人能挡,就算覆灭血仇司徒氏也不在话下----却想不到那侍剑童柳知返在临被自己吞噬之前竟然打碎了封印紫尧血液的水晶,生生破开了帝释伞的封印。

鬼王站在倒塌的生死炉废墟之中,眼神阴沉凝重看着正在渐渐苏醒的帝释伞,帝释伞之灵以少女之姿现于世上,虽然相貌甜美,却只是外表虚妄,曾经身为生死尊者的鬼王知道帝释伞是何等狂暴之物,四件守御圣器,女萝天衣,九嶷神剑,生死烘炉,帝释王伞,顶数帝释伞最是冷酷无情,虽说称不上嗜杀但却最是嗜战,盖因帝释伞具有操控时间之力,时间方为世间最无情之物。

他眼神沉沉,思忖沉吟道,“帝释伞绝不能在这种时候破封!冥界虽说与生死炉融为一体,但却为时尚短,阳间鬼气尚不能容纳鬼主之躯,若是帝释伞此时解封,以我之力未必能够制得住----如此看来,只有请出鬼主,助我将这帝释伞封印延长数年最好!”

鬼王双手高高举起,身边不断有巨石落下,大地颤抖,却比不过他身上森森鬼气更加骇人nad1(

“鬼主降世!主彼世界!弟子生死尊者祈求垂怜,望鬼主助我封印帝释王伞,全我不灭之志,待得鬼气散乱人间,必恭迎鬼主降临!弟子生死尊者参上!”

他跪下神态虔诚高声喊道,声音回荡在生死炉废墟之中,夹杂着巨石滚落在地上碎屑飞溅发出的破空之声。

一股古老邪恶的意志降临在鬼王头顶,在他头顶浮现一个黑色的鬼影,黑色死气汇聚成一张巨大的鬼脸,鬼脸额头部位还有一个更小的暗影,形状仿佛头颅,便是鬼王的脑子。

“鬼主大人,帝释王伞封印破除,以弟子之力恐难以抵抗,弟子请求鬼王助我重新封印此物。”鬼王俯首道。

鬼王的样子渐渐稳定性下来,黑气组成的鬼脸阴森森说道,“帝释王伞的力量连我也要顾忌三分,你这无能废物竟然让帝释伞提前解封,还有何脸面见我!”

它额头处那个小一点儿的鬼头嘿嘿笑着说道,“干脆我将你带回冥界吧,你这么废物留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用!”

鬼王对鬼主的脑子畏惧更甚,声音颤抖道,“非是弟子无能,实在是事情有变---”

“我不想听你无谓的解释-----”鬼主鬼气凝结的巨大头颅伸到鬼王面前,双眼冒着红光,“当初你在冥界徘徊,可怜兮兮像一条丧家之犬,我将你送回阳间,可不是因为看你可怜,若是你不能让本尊之躯降临人间,我便将你带回冥界交给冥王!你本是已死之人,却久久不肯轮回,反倒回到阳间做出如此之多罪恶之事,想想冥王会怎么处置你吧!”

鬼王磕头连连,在冥山鬼使面前他好似主宰般君临天下,可在鬼主面前他却又似卑贱奴犬般奴颜卑膝,“鬼主垂怜,千万别将我送回那等黑暗陈珂之地,弟子定竭尽全力让鬼主大人降临人世!”

鬼主冷哼一声,“你那小六道中,被你困住不少生气充足精元澎湃的人类,将他们送来给我当祭品,那些人当中有一子融合了生死炉三分之一死气和生死炉之灵的一滴本源血液,我吞噬了他便可短时间内降临阳世,到时候再帮你封印帝释王伞!”

鬼王俯首叩拜,“弟子谢鬼主大人,弟子恭送鬼主大人-----”

鬼主的脸重新变回飘散的死气,庞大邪恶的意志重新回到了冥界之中,鬼王跪在地上低着头,直到感觉不到一丝鬼主的意志才站起身,眼神复杂,脸色阴沉,好似有一股深沉的风暴酝酿在那双阴沉沧桑的目光中nad2(

良久他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我生死尊者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奴颜卑膝好似犬类,纵然你是冥界万鬼之主又如何,岂不依然被冥王欺压不敢反抗,鬼主啊鬼主,待我完全掌控了帝释伞之后,便是跟你算总账的时候,届时本尊倒要看看你这鬼主和守御圣器帝释王伞孰强孰弱!”

“玄天姬!”

“师尊!”鬼王面前凭空出现一个身披轻纱的曼妙女子,对他盈盈躬身一礼。

“将小六道那些年轻一代强者,放入鬼门之外!”

玄天姬微微讶异,“师尊,鬼门乃是小六道与阳间相连之处,将他们放入那里,岂不等于放了他们?”

鬼王哼哼冷笑一声,“鬼主会在那里等着他们的!”

玄天姬一怔,低头应声道,“弟子遵命!”

鬼王是冥山鬼使的师父,但其实鬼主才是他们的主人,真正的主人,鬼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鬼主降临阳间,而他的复仇只是顺便做一做,不过鬼王和他的六个鬼使其实都各有心思!

鬼王眯着眼睛看着帝释伞那个小女孩儿的身形,她飘在紫色的晶体之中,缓缓睁开的眼睛中满是迷茫,样子有几分可爱娇憨!

“帝释王伞-----你是被紫尧封印千万年,而我被他背叛弑主,其实紫尧是你我不共戴天的仇敌!为了我的计划,请你继续沉睡下去吧!”

他双手伸出,两条手臂一黑一白汹涌起两团光芒,好似两条粗壮的锁链缠上了帝释伞看似娇小柔弱的身体,当年生死尊者以阴阳锁控制紫尧,最后却被紫尧以彪皇诀挣破阴阳锁,屠灭他全族,在他所处的时代四个守御嗣者家族对彼此控制守御圣器的法门都有所探究,因此他对帝释嗣者家族控制帝释伞的方法也有一些了解nad3(

生死尊者复生之后第一世是数千年前,加入了大罗天门之后经历半生,终究找到了能够破除紫尧封印的那个古铜盒子,本想要找到帝释伞封印然后利用古铜盒子控制帝释伞向司徒氏复仇然后将冥界与人间相通,却想不到他上一世的时候生死炉之内紫尧的封印还算稳固,生死尊者进入生死炉碎片之后竟然被生死炉控制的尸鬼魔怪活活困死在里面。

他上一世之死也让鬼主降临人世的时间推迟了数千年,这一次终于成功破除帝释伞封印将冥界与阳间通过生死炉死之碎片沟通,可想不到帝释伞被柳知返破封,让鬼王彻底失去了控制帝释伞的机会,如今他也只能通过阴阳锁短暂压制帝释伞,然后等着鬼王吞噬了那些年轻人之后降临生死炉中帮助他重新封印帝释伞再徐图后计。

阴阳锁锁住了帝释伞刚刚苏醒的身体,她睁开一丝的眼睛重新又缓缓闭了回去,可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只听头顶一声巨大的轰鸣。

紧接着一道剑芒斩开所有,将生死炉崩塌残破的天空斩开,一苍髯老者凌空而至,手上一柄无柄之剑,烨烨散发着灼眼的光芒。

那人看见鬼王之后立即怒不可遏,怒吼一声,“老鬼,你将我儿弄到哪里去了?”

喊罢不由分说,一剑斩向鬼王,一道白亮的光芒直奔着鬼王劈来。

鬼王脸色瞬间一变,单手一指指向那道白亮的光芒,鬼气瞬间暴涨,在空中化为一道黑色的瘴气盾牌,白光击入瘴气之中,霎时间将黑气尽数荡开除去。

鬼王登登退后散步,骇然道,“果然是九嶷剑----”他此时是真的感到无比棘手,鬼主尚未降临,他重新封印帝释伞也刚刚进行到一半儿,此时却突现九嶷剑,恐怕此间事难以善了。

原来却是青云剑派门主古苍天等人攻破了生死炉死气屏障,来到死之碎片废墟之中,当日那狐族大妖吞了生死炉流出的死气之后便离开了死水之滨,正道诸位大能也未追赶,古苍天凭借九嶷剑直接轰开了生死炉死气的屏障,来到此处便见到此般情景,所见之处尽失废墟,天空颤抖大地开裂,山岳崩摧。

却唯独不见之前进入生死炉的一众年轻修士,进入生死炉的那些人皆是诸派年轻一代翘楚,尤其是古青衿兄妹,古苍天只有两儿一女,长子古青衿更是将来门主继承之人,怎能陨落在这生死炉之中,他不见自己的儿女,登时惊怒与焦虑齐齐爆发,也不问缘由直接出手攻击鬼王和那悬浮在球体之中的少女。在古苍天看来莫管这两人是何物,肯定是敌人便是!无论是何等敌人,在九嶷剑前也要化为灰灰!

鬼王曾经见识过九嶷剑,自然认得古苍天手中那柄浮动白光般的洞明剑,脸色瞬间一变,“老匹夫,你怎敢在这帝释伞之前用出九嶷剑!”

古苍天冷笑一声,“老鬼,快将我儿古青衿古霜凛和古蓝月交出来,不然我定将你冥山派尽数斩去头颅,尸首曝晒十日示众!”

说着他再次一剑斩去,洞明剑不知为何变得比以往更加激荡甚至激动,流光般的剑身颤抖,发出一阵阵脉动,古苍天虽然不明白洞明剑为何出现如此异状,但此时他心系自己的儿女,也顾不得许多。

古苍天怎知他的洞明剑同为守御圣器,在此处施展却引起了帝释伞的共鸣,守御圣器的封印只有守御圣器能够破除,古苍天那一剑没有斩到鬼王,却正正劈在了帝释伞少女般娇柔的身体上。

鬼王惊怒回头看了一眼,只听到帝释伞那娇小的身体里发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不由大骇,怒视古苍天,“你这苍髯老贼,难道不知此物乃是帝释王伞,你用九嶷剑攻击帝释伞岂不等于破去她身上最后一丝封印-----”

古苍天怒道,“老夫管你是何物,快交出我儿古青衿等人!我饶你这老鬼不死!”

说罢他脸现怒容,奔着鬼王冲去,万节萧白水和玄玉宫宫主素女等人却没有轻举妄动,萧白水皱眉道,“那少女非是凡物,能够被封印在生死烘炉之中,必是惊骇世间之物!古道友这般出手,太过莽撞了!”

素女冷声道,“古苍天自恃有九嶷剑在手,行事无忌,就算闯了祸事也不自知!我等应出手阻止!”说罢她祭出一柄拂尘,奔着古苍天的洞明剑而去,与此同时萧白水也祭剑出手,拦在古苍天面前。

古苍天皱眉沉声道,“两位这是何意?”

萧白水说道,“老夫知道古道友心系儿女,但眼下具体形式还未得知,还是不要贸然出手为好!”

古苍天哈哈大笑一声,“萧掌门太过谨慎了,管他邪魅魍魉,在我青云九嶷剑之下,结为蝼蚁!”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冷漠而轻柔的声音突然说道,“想不到连我帝释伞都成了蝼蚁了,这世间变化当真太快,我万年不出世,你们这些凡人已经忘了我们守御圣器的存在了吧?”

听到这声音,鬼王骇然转头看去,其他人也都皱眉望向声音来处,却见一少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旁,而那紫色球体化为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帝释伞------你怎么----”鬼王哑声吼道,带着惊惧和骇然!

那少女微微一笑,“我怎么苏醒了?---呵呵,当然要感谢洞明剑了---原来还有人记得我----唔,我想起来了,你的味道很熟悉,你是当年掌控紫尧那个家族的人,你们家族不是被紫尧为了一个女人全都灭了吗?怎么还有人活到现在?”

鬼王后退两步,瞪着眼睛看着帝释伞,果然,古苍天九嶷剑那一剑彻底粉碎了帝释伞身上最后一丝封印,将她完全放了出来!“你-----你-----”他你了两声,手指颤抖着指着帝释伞。

帝释伞哼哼冷笑一声,“你身上散发着一股让我厌恶的气息----哦,还有一头小鬼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看来守御圣器消失的岁月,什么鬼东西都敢大张旗鼓了----”

说着她伸出白嫩柔软的小手,身边暮然间出现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她探手进去,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你这小鬼还是滚回冥界去吧!”

一只手不知按在了哪个邪恶存在的脑门儿上,只听得冥冥之中一声痛苦而怨毒不敢的嚎叫!

“帝释伞,你怎么会苏醒,鬼王,你这无能的废物,我的血食,我的血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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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相拥何能尽离愁

鬼主被帝释伞一巴掌拍在脑袋上,霎时间它从脑门伸出来的丑恶脑子好像泄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整个灰白色长满了小眼珠子的怪脑凹陷出一个掌印的样子。

“帝释伞------你怎么会苏醒-----”鬼主的脑子尖利的惊叫,而下面巨大的鬼脸则发出低沉如雷的吼声,依然不甘放弃眼前的丰美血食,卦张开大嘴,伸出一条长满了獠牙的舌头首先向着柳知返伸去。22ff

只是帝释伞的那一只小小的手掌,却不知带着何等玄奇伟力,将鬼王巨大的鬼脸生生按回了鬼门之内,它的脑袋好像被帝释伞的手抟成一团,捏扁了塞进了地面,狰狞恐怖的脸扭曲成一个可笑的样子,怪脑上那些眼珠子和长满了小手的脖子全都扭曲挤了出来,恶心无比。

那条满是獠牙的舌头伸到柳知返面前,却隔着一尺的距离怎么也够不到他,只被帝释伞的力量生生向着冥界拖去。

柳知返眼神忽然一狠,举起饕餮刀竟然冲了上去,“便是鬼主又怎么样?先砍它一刀再说!”在鬼主的大脑袋被挤扁塞回地面之前一刀重重劈了下去,金光一闪一条狰狞的舌头飞起,落在脚下扭曲挣扎不断!

柳知返沉默看着地上跳动的巨大舌头,饕餮刀一刀刺了进去,眨眼之间舌头便枯萎化为灰烬,里面的冥界鬼气被饕餮吞噬一空,更让饕餮戴上了一层鬼气。

司徒雨施等人看着柳知返那柄银色大刀,面露异色,当初饕餮刚刚被锻造好的时候,古霜凛和亲眼见过的,那时并没有现在这等疯狂邪恶的吞噬之力,不但能吞噬法宝器灵,连鬼主的鬼气都能一并吞噬,这哪是一柄刀,简直是一直贪食无比的鬼兽!

古氏兄妹面带不善之色,古青衿直接说道,“你这刀有噬灵之力,却吞噬了如此之多鬼气,鬼气乃是邪物,正道所不容,你既然是沧帝城修士,最好不要和邪道靠的太近!也最好不要在我等面前用出这等邪恶之法。”

柳知返冷笑一声,“可笑,你妹子喜欢邪道人士你怎么不管!”他故意看了一眼古蓝月nad1(

古蓝月神色一惊,脸却微红偷偷瞥了司徒暮影一眼,古霜凛上前一步怒道,“你这奴才,怎能将我妹妹和你相提并论!小小侍剑童不知天高地厚-----”

柳知返低着头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不再理会青云剑派的人。

“你-----”古霜凛感到自己再次被柳知返侮辱了,“你找死!”

古霜凛手一翻一道刀剑从指间射出,奔着柳知返喉咙刺去,他和柳知返之间隔着司徒暮影和司徒雨施,司徒暮影只是冷眼看了一眼,任凭那道剑气从面前穿过。

柳知返单手提刀,饕餮刀宽大的刀锋挡住古霜凛的剑气,与此同时只听一阵钟鸣,直接将古霜凛的剑气震散。

饕餮吞噬了南天钟之后,自己也拥有了几分南天钟的力量,南天钟钟声霸道无比,崩碎一切,只见刀锋上反弹出一股红色煞气,直奔古霜凛而去。

古霜凛退后一步脸色微变,这奴才什么时候有了这等修为,他并不知道柳知返的修为其实一直都不弱,只不过在司徒月婵面前很少表现出来,绯云诀真元空前邪异强大,比罗刹焚脉经还阴狠三分,而且紫煞力能够吞噬敌手真元为己用,只不过绯云诀同样也危险无比,柳知返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修为岂可小觑。

数年来柳知返一声不响却在默默积蓄着自己的修为真元,‘天魔解体’这一层瓶颈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渡过方法,只有不断修行,积累真元,水满则溢,当到达一个界限,自然会引起天魔解体,天魔解体境界渡过后,之前积蓄的真元会瞬间暴涨,达到一个质变,所以罗刹焚脉经也好绯云诀也罢,天魔解体之后修为会突然暴涨。

只不过柳知返因祸得福,在破开帝释伞封印的时候紫尧一滴血液融入他身体,紫尧是上古妖兽之王,它的鲜血霸道,按理说柳知返的身体绝无法承受,可却在之后生死炉死气灌入他体内,紫尧的血和生死炉死气并行交融,竟然达到一个神异的平衡,不但在柳知返体内稳定下来,还帮助他一举渡过天魔解体,到达绯云诀第五重境界nad2(

和所谓机缘,这便是机缘!你不得不承认上天的确在眷顾着某些人!或许那些人就是故事的主角!若无上天眷顾,那还谈什么传奇写什么故事!

见弟弟古霜凛竟然被柳知返一招击退,旁边古青衿冷哼一声,斩云尺祭出瞬间击溃了饕餮的煞气,法宝在空中闪烁两下,眨眼间来到柳知返面前。

柳知返眼睛眯起,双手举起饕餮,刀锋之上黑火纵横,绯云诀黑煞火彷如一只狰狞的鬼兽攀附在饕餮之上,可古青衿的斩云尺却在柳知返面前一尺处停下。

并非古青衿收手,而是司徒暮影两根手指捏住了古青衿的斩云尺,任凭它在他手指间颤鸣挣扎,却逃不出司徒暮影的一只手。

“你们青云剑派倒是很明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道理。”

他手一甩斩云尺奔着古青衿而去,古青衿伸手接住,微微一笑,“我只是见这位柳公子修为不凡,想要出手讨教一下罢了。”

“哼,若是阁下想要一起上的话,算我司徒暮影一个。”

柳知返刀锋上的煞火渐渐消去,将饕餮放了下去!这一刀没砍下去,也没人知道柳知返第五重绯云诀到底有怎样的实力。

司徒月婵对司徒暮影说道,“你不拦着,柳知返也未必会输,多管闲事!”

司徒雨施清冷声音说道,“现在我们尚未安全脱困,何必相互争斗!等出了生死炉,有的是机会让你们斗法!”

她转身望向那道巨大的大门。

鬼主被帝释伞一巴掌扇回了冥界之后,那扇大门便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门柱,如今众人得知冥山派真正的山门便是鬼主的嘴,而冥山派却是在鬼主腹中,那这门柱后面那条道通往哪里却是不得而知nad3(

月女闭上眼睛在空中嗅了嗅,忽然惊喜道,“我闻到一丝阳间的味道,想必这条路尽头就是阳间!”

古蓝月不屑撇了撇嘴,“你竟然还能闻出阳间的味道,什么味儿?酸的还是甜的?”

月女眼睛眯了一下,一股怒气闪过脸上,她却微微一笑,“自然是酸的,像醋那么酸----”

司徒暮影低声咳了一下,当先走了出去,月女跟在身后,这时头顶昏暗的天空,突然再次亮起一道缝隙,却见从天外伸来一双小手将天空撕开,一张俏丽可爱的脸蛋儿趴在天外正眯着眼睛向下面观瞧,好似顽童好奇地看着壶中爬动的蝼蚁。

一股苍莽玄奇的气息从天而降,仿佛远古之物降临世间,让这阳间与冥界交汇之地凝聚起一阵阵狂风,云层之中闪过阵阵惊雷。

那可爱脸蛋儿上却带着几分阴冷,声音轻细但传到众人耳朵里已经仿佛雷霆!

“尚好尚好,紫尧的继承者还没被那只小鬼吃掉!跟我来,继承了紫尧力量的人类,我带你找到剩下的碎片,帮生死炉恢复完整-----”从昏暗的天空之外亮起一道刺目的光芒。

一少女踏光而降,她身穿一件绛紫色短衫,短裙下露出一双洁白修长的腿,明眸皓齿,樱桃嘴,翘起一对粉红的唇瓣,黑色长发微微卷曲,这本应是一个可爱的少女,却神色有些阴冷,让人不寒而栗,难以靠近,她手里却执着一只黑色的大伞,踏着一道光带从天而降,眨眼间站到柳知返面前。

柳知返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眉头皱起。除了柳知返之外其他人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所束缚,竟然无法动弹分毫,好似面前便是天威,而身为天下众生终究无法忤逆天意。

便是司徒月婵也收敛的不屑骄傲的神情,手指微微抖着,她依稀可忆当时在生死炉之中,那一股摧毁了南天钟钟音的神秘的‘意’。

和此时笼罩众人的神秘力量几乎如出一辙,那神秘力量果然来自于帝释伞,柳知返开始颤抖,那是种本能的畏惧,凡人面对圣物本能的慑服。

“你是帝释伞!”柳知返惊道,眼神惊讶地盯着她,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终于见到了活的守御圣器要说心里不惊讶好奇是不可能的,不过柳知返却也没想象之中那么震惊。

帝释伞背起双手挺起胸脯,点点头说道,“还不够明显吗?我就是帝释伞,天地所生,源自远古的守御圣器,如你所见,生死炉之灵有自己的名字叫紫尧,我帝释伞当然也有自己的名字,当初我跟随九彩仙姬和古魔战斗的时候,她叫我‘小释’。”

她再次伸出手,“我的感谢你帮我破去紫尧的獠牙,你继承了他的记忆和力量,所以你现在也是守御圣器的一部分,桥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里,然后去寻找所有守御圣器的碎片!”

柳知返沉默了片刻,却憋出一句,“我跟你不熟!”

饕餮刀上钟音阵阵,荡出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刀身忽然间发出一声怒吼,柳知返只觉在魂魄深处有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帮助他反抗帝释伞的威压。他身上金光一闪,一颗紫色的眼睛迸发出一道紫色光芒,挥刀在自己身边乱舞般砍了几下,斩断了那股无形的力量,抬头对帝释伞说道,“而且我觉得你不怀好意!”

说罢一刀砍向帝释伞伸过来的手。

帝释伞愣了一下,手退了回去,柳知返怎么可能伤得到她!

帝释伞小释皱了皱眉,“何必对我如此敌意,我并无害你之心,纵然你继承了紫尧残魂,终究是一介凡夫俗子,我和紫尧的恩怨不会算在你的头上,守御圣器非是尔等凡人所能染指,这份力量只会带来不幸罢了。”

她狭长的眸子瞥了柳知返一眼,“你破开我的封印,将我从紫尧的桎梏中解脱,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跟着我走,我帮你找到生死炉的所有碎片,然后重新聚合生死烘炉,你便是生死炉新的主人!”

听到此言在场诸位无不露出惊讶惊骇之色,他们被帝释伞的威压封锢,目光转向柳知返,等着他的反应。

这件事实在太过震撼,守御圣器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无数年来除了青云剑派那几柄九嶷剑,谁又见过第二件守御圣器,如今不但帝释伞王就在他们面前,竟然还对那侍剑童说下了这样一番话,如果柳知返真的和这少女般的帝释伞走了,难道她真的要帮柳知返重新收集生死炉的碎片不成?

无论哪件事传将出去都将是修行界一件大事,一时间包括司徒雨施在内诸位年轻天才们,看着柳知返的眼神也不由变了,他似乎已经不仅仅是沧帝城的下人,司徒二小姐的侍剑童,而变成了某种‘事关重大’的人。

就在众人于沉默中震惊之时,司徒月婵却在一边冷笑了一声,她身体不能动,但耳朵却支起来听着身边发生的风吹草动,“柳知返才不会和你一起走,他只会桥我的手,别的人无论是人是鬼,他都不会理会!”

帝释伞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冷笑一声,“又是你,万年前你背叛了紫尧,和你哥哥与族人一起将他分尸镇压,如今万年后你又缠上了紫尧的继承者,当真是阴魂不散!”

司徒月婵瞬间脸色一沉,无比愤怒大声喊道,“你这臭女人胡说什么?你将我司徒月婵当成什么人了!该死---该死,你放开我,看我不抓烂你的丑脸!”

柳知返也沉声说道,“她是月婵,不是司徒天舞,我是柳知返,更不是紫尧,帝释伞,要是你想要杀我们,现在我们无人可以抵抗,但是你要让我跟你走,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我还找不到和你一起走的理由!”

帝释伞耸耸肩,“我想带你走,只是因为你继承了生死炉之灵紫尧的一部分记忆,也算是我守御圣器一员,否则你这渺小人类的死活我是不放在心上的,既然你想要跟着这些人类一起,我也不拦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人类是习惯于背叛的物种,和人类在一起最后只会自食恶果’这句话万年前我对紫尧说过,他没听,结果好惨!呵呵!”

柳知返眼神低沉,手中的刀稍稍放下,沉吟了一下抬头对帝释伞说道,“也许有一天,我或许回去找你!”

帝释伞冷冷一笑,“希望那时你我不是敌人!”她执着黑伞,瞥了众人一眼,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那股神秘的意便散去,众人恢复了行动,无不惊骇,背后已是汗水淋漓。

帝释伞那简单的一瞥却是藏着很多意味,那是种蔑视,厌恶,不屑!那一眼似乎想要告诉这些所谓的人类天才修士,她要杀了他们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事情!而在场众人都不是愚笨之辈,自然也感受到了帝释伞的警告和不屑,不由又惊又恼,却是无奈和无可奈何。

司徒雨施心中幽幽一叹,忽然间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触,自己这些人在家族中风光无两,在修行界名头正劲,被无数人艳羡敬仰畏惧崇拜,可到头来在守御圣器面前,却依然如同蝼蚁般不堪一击,修行修己,修行到底为了什么?

“或许只有无争,才能无憾,无憾才能无忧,无忧自然无苦----或许这才是玄女清心诀追求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初衷,而非是为了无情而无情,将无情化作法诀武器与人相斗,无论哪种修行,最终终究是解脱自我,世间众修士皆为此目的,又何必相互攻伐杀戮------”这一刹那,司徒雨施竟然有种顿悟般的感觉,玄女清心诀修为霍然开朗,居然有所突破。

帝释伞的身影渐渐黯淡,淡出了这处阴阳交汇之地。

“你要去哪里?”柳知返不知为何喊了一声。

帝释伞在消失前回头看了一眼,“我被紫尧镇压万年,力量损失甚重,如今乃是最虚弱之时!我要找一个地方休养生息。”

“她就这样走了?”古蓝月喃喃道。

月女哼哼一笑,“难道你还希望她给你留点儿什么见面礼?哼哼,我们没被帝释伞杀了就算幸运了----”她眼睛转了转,瞥了一眼柳知返,微微一笑,“或许我们是沾了那少年的光也说不定!”

她走向柳知返,伸手搭在他肩上,“这位小弟弟,之前一直没好好介绍一番,姐姐我是影月宗的-----”话没说完,月女忽然感到身后一股冰冷的杀气,好似被一条猎食的母狮盯住了。

她回头一看,司徒月婵冷冰冰站在她身后,冷冰冰的脸色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你离他远一点!”

月女咧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摆了摆手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护食的女人,放心好了,我对他可没兴趣,只是----好奇他竟然认识守御圣器。”

“我们也走吧!”司徒雨施说道,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妹妹,自己先走出了门柱!一步踏入门柱之后,人便凭空消失在原地,果然那里是冥山派通向外界的门户!

司徒暮影看了柳知返一眼,低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道衍派的千夜耸耸肩,对柳知返说道,“我现在很想和你打一场,等我去罗刹峰找司徒暮影的时候,定于你一战!”

柳知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骸山派的钟离艳叹了口气,“你这小兄弟,人还算不错,可惜----哎!”

她刚要走,这时柳知返叫住了她,“钟离艳!”

“唔?”钟离艳不解地回头看了看他,柳知返认真说道,“先前我和月婵他们在生死炉中发现了武道二圣遗存下来的修行笔札,那笔札被我藏在生死炉废墟之中,就在那颗白色巨树废墟下三尺二分之处,希望你找到它将它交给武道派的人,在沧帝城以道会友的时候,我欠武道派陈思瑾的人情!”

“武道二圣?”钟离艳震惊地瞪大眼睛,“唔----我知道了---”她再次对柳知返抱拳道,“多谢柳兄弟,我替和武道派谢过!”

眨眼间只剩下柳知返和司徒月婵二人。

司徒月婵低下头,轻声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柳知返也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我-----”

司徒月婵忽然张开双手,抬起头说道,“别装了,来吧!”

柳知返上前一步和她抱在了一起,两个人的身影竟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好像他们本应是一体,只是被岁月生生分离了万年!

“现在沧帝城的人应该还在震惊帝释伞的事情,来不及考虑你,正道那些人也还不知道你放出了帝释伞让冥界之门打开的事实,要逃走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司徒月婵淡淡说道。

“我不是逃走----”柳知返摇头道。

司徒月婵笑了笑,将脸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不觉间他的个子竟然已经比自己高了,司徒月婵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张谨慎压抑刻板的脸,似乎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可只有她知道,那张谨慎压抑刻板脸孔之下的内心,是怎样的一片森林!

或许他没有爱,但一旦他爱了,那便是至死不渝的爱!他肯为了一个女人像女人一样哭,哭得很丑很可笑,哭得涕泗横流,这不代表软弱,而是某种坚强。

司徒月婵叹了口气,轻声道,“你是不是想亲我?”

柳知返一愣,身体都跟着僵硬了下来,“我---我,我没想过----”

“那就算了!”她从他肩头离开,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摸了摸,嘿嘿一笑,“何况就算你真的想,我也不会给你亲的,等过两年你年纪再大两岁,我们在相见时再考虑亲我吧!”

柳知返嘴角动了动,点点头,“其实只要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就够了-----”

“够了?----哼,傻小子!我们走吧!”她幽幽叹了口气,“不知道白翎现在在什么地方,死了还是活着,她要是死了的话,我会伤心很久的,到时候恐怕就顾不得想你了!”

“白翎不会死的!”柳知返坚定地说道。

“她心中对你的执念无比深,在没确定你安全之前,她怎么肯安心去死-----”

司徒月婵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说得有理!”她牵起柳知返的手,“带我离开这里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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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五章 洒泪风中两心知

只有经历过小六道之行,才能体会到能够呼吸新鲜的空气是苍天怎样的恩赐,那种猛力吸气,让微凉带着泥土味道的气流灌入身体,虽然称不上沁人心脾,但却足够通透和畅快,好像炎热的天气突然有一颗冰镇的西瓜放在眼前。

但对于柳知返而言,他并未感受到丝毫的惬意舒爽,他感觉头有些昏沉,脑袋里面仿佛被放了一座熊熊燃烧的丹炉,被人用极阳之火不断焚烧淬炼,而那丹炉里酝酿的却是一种叫做‘相思’的丹药。

柳知返不懂何为‘相思’,也不同何为*-----”她偷偷看着司徒暮影说道。

可不管司徒暮影和月女说什么,柳知返却只是低头走路,脚步不快也不慢,头低着不肯抬起,缭乱的头发散落在额前挡住了眼睛。

司徒暮影眨了眨眼睛,忽然表情变得很怪异,站住脚步,“柳知返-----你在哭!”

“啊?”月女张大了嘴,侧头看向低头彳亍的少年,脸上露出讶异惊奇的表情,“不会吧,这么大的男人咧,还会哭鼻子?为了女人?”

柳知返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哭又怎么了,男人就不能哭吗?男人就不能为了女人哭吗?男人就不能因为分别而哭吗?我就是舍不得离开她,就是不愿意离她超过三尺,又怎么样?”

“你们尽情嘲笑吧!我柳知返就是一个软弱可怜又可笑,没出息没脸皮的废物-----”

他的声音颤抖哽咽,说话都带着颤音,竟然真的在哭!月女好像发现了世间最大的秘密一样,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哭---哈哈,他真的在哭----”她觉得看到柳知返此时的丑态比骂他一万句都解恨,“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铁打的人,重伤濒死都不会叫一声,结果就因为和女孩子分别,就哭得像个泪人儿,哈哈----暮影,你在哪儿找来这么一个活宝----”

月女凑到柳知返面前,脸上露出一抹调戏的神情,语气忽然变得温柔可怜,“呦呦---是谁让我家的乖宝宝哭成这样子,莫非是有人抢走了你的布娃娃---莫哭莫哭,来到姐姐---不,到姨娘这里来,姨娘喂你吃奶奶-----哈哈哈------”

这时柳知返突然汀,额前散开的头发随着风扇了一下,隐约看见头发下面一双眼睛闪烁着一样的光芒,说不清是因为泪水而晶莹,还是因为月女的话触动了他的底线而变得锋芒nad3(

他站在月女身后一动不动,却有股气势在攀升,月女脸色一变,调笑的神情骤然消失,有些警惕地退后一步,手里已经悄悄祭出法宝,柳知返在小六道之中爆发出的修为月女看在眼里,对这少年早已不在如一开始时那般轻视,甚至隐隐有些忌惮。

“不是吧,真生气了?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柳知返却没理她,反而缓缓转过身抬起了头,头发散开,那双沉默的眼睛已经被泪水覆盖,他真的在哭,而且哭得还不轻!

他仰头向身后看去,身后一座黑色的山崖上,一个人迎风凌厉,站在最高的一块石头上,默默望着他的方向。

那人衣袂飘飞,随风起舞,那人秀发飞扬,青丝飘动,那人娇颜如玉,却带着无限愁绪,静默地站在山崖上,好像化为一尊石像,两人隔着十几里的距离,但两颗心早已飞到了一处,仿佛连时间都被揉碎了,全都揉进她那软软的目光中。

司徒月婵看不见柳知返,在她眼里柳知返只是一团越来越远越来越渺茫的黑色的光,可她知道他看得见自己,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哭得很难看-----想象着柳知返那张有一道十字疤痕本应很冷毅的脸却瘪着嘴皱着眉,一边耸着肩膀一边哽咽,她便忍不住想笑,可笑容刚到一半儿,就有两行泪水流了出来,风吹在眼泪上,很凉。

“月婵,我们走吧!”司徒月婵所站立的黑石下面,司徒雨施站在阴影里,“他应该已经看到了!”

“他看到了?他有在哭吗?”

司徒雨施笑了笑,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她从未见过妹妹这个样子,更是从未见过在司徒月婵那张写满了张扬不羁狂傲的脸上,竟然也能流露出如此惹人怜惜的神情。

“隔着太远,我看不到,不过你比我更了解他,虽然他看上去是个不太容易哭的人,但也有例外也说不定-----”

“回去晚了,家族的人会怀疑的!星见已经将柳知返放出帝释伞的事情禀明了靖与叔祖,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柳知返让冥界之门打开,导致幽魂厉鬼侵入了人间-----”

司徒月婵神色化作阴狠愤恨,“司徒星见?那个小孽种,小砸碎,那个向鬼王下跪的贪生怕死的废物,他怎么不说自己为了活命要向鬼王投诚的事情?”

司徒雨施皱眉道,“月婵,我知道你不喜欢星见,但他毕竟是你我的弟弟,也是母亲的儿子,你怎么能说他是孽----总之你应该对他好一点儿。”

“他不是孽种是什么,他不是废物是什么?他向鬼王下跪的事情不仅仅我看见了,他手下那些人都看见,还有诸葛薇薇,绯云女-----”

司徒雨施叹了口气,上去扶司徒月婵,可却被她挥手挡开,她怒冲冲从石头上跳下,却一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身子一斜便向着那块黑石撞了过去。

“月婵-----”

轰-----在她撞到石头的前一刻司徒月婵祭出至尊令将面前的石头打了个粉碎!“总之你就是不信我,宁可信那个废物孽种也不信你亲妹妹,你我可都是诸葛凤祥的女儿,那司徒星见是什么人,一个卑贱面首的儿子,真不知道当年娘亲是怎么想的,父亲也是,一走十几年也不回沧帝城一次,死在外面了吗?自己女人豢养男宠还生了孩子竟然也不管不顾,简直是一只大乌龟!”

“住口!你越说越离谱了!”司徒雨施扬起手便要打她,司徒月婵却将脸扬起,“你打我呀,你现在打我我现在就追上柳知返,去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司徒雨施放下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妹妹,你不是傻子,你真要去找柳知返,到时候沧帝城的二小姐跟着大恶人柳知返在一起,对沧帝城是什么影响,----我知道你不在乎对沧帝城有什么影响,但你想想母亲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她亲自去找你,还能放过柳知返?”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其实她也知道姐姐说的是实情,否则以她任性骄纵的性子早就不管一切直接跟柳知返一起走了,就算加入罗刹峰也未必不可能。

司徒雨施沉吟了片刻,看见妹妹要强的脸,心头怜惜之意涌起,轻轻抹去她眼角还没干的泪滴,“你说的星见的事-----我以后会注意的,但你说的那些人现在都死了,星见手下的修士为了保护他都死在了死气之下,连他的得力干将萧落都死在这里,而诸葛薇薇----她失踪了!星见说他亲眼看见诸葛薇薇被冥界溢出来的死气吞噬-----”

“薇薇怎么了?”司徒月婵一把拉住姐姐的衣服!

司徒雨施眉宇间闪过怜惜,她知道诸葛薇薇是妹妹唯一的朋友------

“你知不知道你哭得有多丑,让人看了多想发笑?”司徒暮影沉声说道,他走在前面,身后是柳知返,在后面是月女。

当月女看到柳知返回身和十几里外那个站在山崖上随风而恸的少女对视流泪的一刹那,她感到心里某个东西好像忽然间失落了下去,嘴边的嘲讽和讥笑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似乎感觉讽刺这一对年轻的情侣实在没什么意思!

‘男人哭又怎么了,男人不能哭吗?

男人不能为了女人哭吗?不能因为和心上人分别而哭吗?’柳知返的话回荡在她心底,忽然间月女觉得那小子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虽然有时候很毒舌,她觉得心里沉闷闷的,好像在很久之前就遗失在岁月中的某种东西重新回到了心里。

因此她也显得心事重重般,再没嘲讽柳知返哭鼻子的可笑样子。

司徒暮影却看不过去了,在前面淡淡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坚强的人,父母双亡,自己一个人竟然也没被饿死,一个人住在倒塌的家中,却依然保持衣服整洁,连吃东西也有模有样,或许这才是当初我将你带出柳河村的真正原因-----”

柳知返抽噎了两声,看见司徒月婵站在山崖上看着他之后,他心中越发悲痛,好像失去了至亲般。

“我现在不--不想和你,说话!”

司徒暮影无奈摇摇头,“好吧!等你什么时候哭够了,我再和你说一说罗刹峰的情况!”

柳知返点点头,这时突然他脚下的一堆乱石中,忽然伸出一只满是血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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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六章 主人阶下亦如犬

一只血手从废墟乱石中伸出来,一把抓住了柳知返的脚踝。

柳知返汀脚步低头看去,“什么人?”他沙哑的嗓子问了句。22ff

那只手用力地抓着他的脚踝,似乎抓到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乱石堆积的废墟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救----我------”

柳知返揉了揉眼睛,然后抬头看了看司徒暮影,司徒暮影冷哼一声,一掌便将那些乱石击飞,无数随时飞溅开,滚落在地,露出下面压着的那人。

那是一个女人,全身满是血迹,衣衫破烂,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从乱石中一个小小的缺口生生将自己的手塞了出去抓住抓住柳知返,那只手被碎石锋利的棱角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大口子。

她感觉到那几人汀脚步,没有人将她的手一脚踢开,她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救救我----必有厚报-----”她说话间抬起了头。

和柳知返对视了一眼,结果两个人都是一愣,丝毫没想到竟然是对方。

“是你----你还活着----”女人声音沙哑,流着血的眼睛瞪着柳知返睁的大大,翻出眼白有些狰狞。

柳知返眼睛眯了起来,微微做了一个‘笑’的动作,然后举起手中的饕餮便向她头上劈去。

“别杀我!”女人尖利地嘶叫一声,用尽力气拖着自己的身体抱住了他的小腿,“别杀我,只要让我活着,我做什么都行-----”

柳知返哼哼一笑,“萧落,你我是敌非友,你数次和司徒星见一起害我,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萧落却也没想到自己唯一的一条生路竟然是柳知返,她和柳知返之间不是简单能以恩怨二字形容,当初柳知返刚刚到沧帝城,被分给萧落当奴隶,一开始的时候萧落没少羞辱打骂,不过那时柳知返逆来顺受,沉默寡言,加上他在修行上有些天赋,因此萧落渐渐开始重视他,并且将自己的凝寒真劲传给了柳知返,但没想到因为司徒暮影打上沧帝城要人,司徒雨施为了顾及表哥的颜面,让司徒月婵‘照看’柳知返,却想不到这一照看就照看出感情来,那之后萧落对柳知返既恨又怒,做了不少害他的事情,包括逼着苑娘背叛柳知返,羞辱惩罚狐灵若,在死水之上和司徒星见等人一起暗害柳知返等等nad1(

萧落的手颤抖着抱着他的腿,声音微弱而颤抖,紧靠一丝求生意志才没有昏过去,气息微弱说道,“我知道以前我对不起你,但只要给我一条生路,我愿意用任何事补偿----”

柳知返直接说道,“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只需要你死----”

“等等!”萧落咬牙仰头看着柳知返说道,“我亲眼看见司徒星见向鬼王求饶,还承诺要潜伏在沧帝城做内应,你我都看见了,但你说没人信,而我说一定会有人信!让我活着,就是将来对付司徒星见的一颗棋子!”

柳知返眼神一动,抬头看了看司徒暮影,司徒暮影哼了一声,“既然是仇敌直接杀了便是,何必费事!”

柳知返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你一向死忠司徒星见,像一条狗一样跟着他身后,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萧落听他这么说,眼中浮现一圈儿眼泪,眼神里带着三分哀怨七分憎恨,“当年司徒星见救过我一命,我已经用命还他了,不仅如此他还杀了我哥哥,现在是他欠我的命,要是他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不择手段杀了我-----”

当时她被司徒星见逼着跳入死气湍流当中,却没想到刚刚坠落死气不久,苍鹭山狐族大妖出现就将那些死气吞噬一空,萧落只是坠落在乱石废墟中,身上撞出很多伤口,居然捡了一条命,死过一次之后她的想法彻底改变,觉得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nad2(

“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很不好,但我也没杀了你,还传授给你法诀-----”

柳知返眯着眼睛沉吟了一下,嘴角忽然挑起露出一抹冷漠的微笑,抬起脚踩在了她的肩膀上。

“舔我的脚趾-----”

萧落一愣,随即想起当初柳知返刚刚来到沧帝城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她不由面露苦涩,短短几年时间,自己和这少年的角色便调了个个儿,当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她苦笑一声,抬眼看着柳知返的眼睛,张开嘴伸出了舌头往他的鞋子上舔去,旁边司徒暮影脸色冷漠,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兴趣,月女倒是很有兴趣,不过更多是在看着柳知返的脸色,她对他的反应很好奇。

柳知返却露出厌恶之色,没等萧落的舌头碰到自己的鞋子便一脚重重踩在她的脸上,将她踢飞了两丈远。

司徒暮影看着趴在地上痉挛抽搐的萧落,说道,“这种女人留着没什么用处,难道你真想留她当成指正司徒星见的证人?”

柳知返摇摇头,“什么证人?有机会我直接杀了司徒星见就是,何必要费那么多麻烦,我留她一命,只是觉得直接杀了未免太便宜她了!”

他走到萧落面前,蹲下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扭到自己面前,“我可以饶你一命,不过以后你要跟在我身边当一条忠实的奴犬,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萧落面露苦色,低下头咳了两声,吐了口血,柳知返刚刚那一脚踢得可是不轻,月女在旁边轻轻一笑,“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她一甩手扔出一个药瓶在柳知返身边。

“能治内伤,你要是不想背着她的话,就给她吃两颗,不过以后记得还我!”

柳知返看了月女一眼,缓缓点点头,站起身对萧落说道,“我们要去罗刹峰,你能跟上就跟着走,跟不上就死在路上!”

说罢他不再看她,跟随司徒暮影继续路程,萧落在后面神色复杂看了看柳知返,伸出伤口淋漓的手紧紧攥住了那个药瓶,狼吞虎咽吃下几颗丹药,然后踉跄着追着他们远远跟在后面nad3(

柳知返根本没必要看着她,萧落自己也知道现在只有跟着罗刹峰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她逃不过司徒星见的追杀,她侍奉司徒星见多年,自然知道司徒三少爷那张俊美的面皮下是怎样一副无情残忍的嘴脸,他当初想要向鬼王投诚,若不是后面柳知返放出帝释伞,恐怕他真的就成了鬼王的走狗,这件事足以影响到他将来和司徒雨施争夺家主之位,他是决不允许对自己有根本性威胁的人活着!

曾经她以生存为目的战战兢兢跟随在老色鬼师父身边,饥餐露宿还要忍受他的****,被司徒星见救了之后她以报恩和效忠为目的活在沧帝城,成了冷酷无情的杀手萧落,而现在,她竟不知自己接下来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活下去。

死水之滨外两百里,极阳城。

数月之前修行界各派修士突然齐聚这小小的边塞城市,给萧瑟冰冷的小城带来一线生机,头脑聪明的居民都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儿女送到那些修行者面前,万一哪个幸运被挑中成了他们的弟子门人,那就是神仙般的存在,总好过在极阳城一辈子庸庸碌碌。

极阳城内心思活络的财主靠着开了一家青楼在那些修行者身上赚了不少金银,和这些修行者打交道虽然危险,却也大有赚头,修行者大多不怎么在乎金银这些凡俗之物,尤其是那些大派弟子。

只可惜那些人就像一阵风,吹过了就走了,去死水之滨的修行者活着回来的只有十之二三,他们之中有的死在了一开始正邪两道的斗法中,有的被死水中死气鬼物吞噬,也有的进入了生死炉然后永远埋骨其内,连个坟头都没有。

胖财主觉得这些修士虽然高来高去,但是却也凶险异常,说死就死,反倒是自己当个土财主有吃有喝,有玩儿有乐,夜夜笙歌!

胖财主坐在青楼的大堂中,看着面前的长工来来回回搬东西,将那些锅碗瓢盆,桌椅板凳都装上马车,微微叹了口气。

如今的青楼真的成了‘清楼’,冷冷清清,连那个胖老鸨都借口儿子生孩子回老家了。那些修士离开后自然再没人光顾这家极阳城唯一的青楼妓馆,自己威逼利诱或者掳来抢来的那些民女有的绝食而死,有的上了吊撞了墙,剩下几个胖财主给了她们一些钱财都送回老家去了,修士都走了这间青楼自然开不下去了,回想起当初那两个画中仙子般的美人儿,胖财主脸上不由露出色眯眯的神情,虽然只能看不能碰,却阻止不了他能想呀----

吸溜----他咽了咽口水,嘴里念叨着“美人儿美人儿你在哪里------”

这时忽然眼前一个人影站在了面前,挡住了外面深秋黄昏之时黯淡而凄迷的光芒,也挡住了一场冷雨后的清冷。

“你是这里的老板?”一个压低了的声音问道。

胖财主一愣,睁开眼睛仔细敲了敲,面前站着一个披着一身黑袍,连脸都遮住了大半,不过看身形似乎是一个女人,而且从她露出冒兜的那白皙而圆润的下巴来看,还是一个美人儿。

“你再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啊----小姐---公子息怒!”胖财主很是精明,连忙起身拱手道,“老朽的确是这里的东家,公子有什么事吗?”

来人沉吟了一下,看了看周围,“你要搬家?”

胖财主点点头,叹了口气,“自从死水那边突然升起那丛黑云之后,周围的乡镇村落不断出现活死人,行尸走肉,已经有不少村民遇害了,现在极阳城中的住户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无依无靠的,怕饿死在路上留下等死,我在中山国国都有个远房族弟,这就拾掇东西去投奔他了,哎,背井离乡,背井离乡呀----”

生死炉死气虽然分成三份被柳知返,狐族大妖,和冥界分别吞去,没有给人间带来一场劫难,但自从生死炉帝释伞封印破除之后,冥界和生死炉残片相连,而生死炉又连通着人间,便相当于冥界直接打开了一扇大门在人间,这些时日越来越多的厉鬼僵尸从冥界爬出,残害生灵。

“公子是外乡人吧?”

那黑袍女人没有回答,而是手探进袍子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口袋,绣着金丝串着珍珠,上好的丝绸面儿还嵌着羊脂白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从里面倒出一个翡翠镯子,一个金钗,看着两样东西眼中浮现一抹不舍,她将镯子戴在手上,拿出金钗对胖财主说道。

“我需要一套男人的衣服,一些干粮,还有一匹好马!这个金钗,我用它跟你换一些银两!”

胖财主看着那制作极为精良的金钗,本就不大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儿,“好说,好说----我亲自去给公子置办。”

“另外,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来过这里。”女人微微一笑说道,“要是你不想被杀光全家的话,就当今天我没来过。”

胖财主顿了顿,郑重地点点头,深秋时节他却大汗淋漓。

置办好所有东西,那黑袍女人骑着马直接奔着西面疾驰而去,风中还隐约残留一缕淡雅的芳香,胖财主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些修行者,他娘的没一个好惹呀!”

黑袍女子骑马一直走了一夜,奔行数十里,直到那匹马发出沉重的呼吸她才停下,摘下头上的冒兜,女子回头望了一眼,天边朝霞刚刚升起。

她幽幽一叹,“背井离乡----我何尝不是如此,若是被司徒星见知道我的行踪,他一定会派人来杀我!我应该去哪儿呢-----”

这黑袍女竟是失踪在生死炉之中的诸葛薇薇!当她得知司徒星见已经与司徒氏修士汇合之后,便立刻悄悄从死水之滨离开,她知道司徒星见定不会放过看见他所有丑态的自己,因此诸葛薇薇当机立断,决定不再回沧帝城。

“月婵死了,大小姐也凶多吉少,看来将来司徒氏家主是司徒星见的了,我回去定然要被他清算,危机重重----”她并不知道司徒月婵他们都活了下来。

诸葛薇薇伸了伸柳腰,长长出了口气,“干脆浪迹天涯,去找诸葛凤祥,我的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吧!”

诸葛薇薇再不停留,见已经出了司徒氏修士能够感知到的范围,便放了那匹马,祭出法宝凌空而去。

“暮影少侠,柳公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出了死水之滨,月女冲两人拱拱手,莞尔一笑说道,“这次来这死水之滨,进入了生死炉碎片,虽然没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不过却也不是一无所得,至少能和暮影少侠并肩作战,月女心中实在欢喜。”

司徒暮影也点点头,“不敢当,月女-----你其实很好!只是在下身负血仇未报,一心追求修行终极,尚未想过私事----”他婉言拒绝月女对他的心意。

月女微微一笑,“你我同为邪派修士,以后见面的机会还有的是,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相见把酒言欢。”她嘴角翘起,美丽的眼睛瞥了柳知返一眼笑道,“月女也不求暮影少侠像某人一样哭得涕泗横流,只希望你能知晓月女心意便可!”

她看了看柳知返,“臭小子,咱们也后会有期了!”

说罢月女眼神复杂地最后看了司徒暮影一眼,祭出法宝瞬间冲上天际,眨眼间消失在莽莽云中。

柳知返仰头眯着眼睛,知道看不见月女的身影,才低声道,“看来她真的喜欢上你了。”

司徒暮影不耐烦地撇撇嘴,“你小小年纪整天都想这种事情吗?聒噪!”

“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们直接去罗刹峰吗?”

司徒暮影点点头,“这次出来本来是为了生死炉而来,可惜空手而归!对了,以后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吞噬了三分之一生死炉死气的事情,尤其是罗刹峰的人!”

柳知返点点头,没有问为什么,既然暮影这么说那肯定有他的原因。

“还有,那女人既然你不肯杀她,那就由你带着她!虽然我知道你不是贪花好色之徒,但考虑到你那位二小姐的脾气,你最好注意一点和她的距离。”

柳知返不耐烦道,“你怎么整天都想这种事情吗?”

司徒暮影微微一笑,转头望向天边。

柳知返叹了口气,同样转头看去,夕阳如血,照着归人或者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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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七章 红枫尽处山门开

深秋,黄昏,几行雁南飞,天空寥廓,枫林千里,夕落时分,一阵晚风吹过,带来几丝清冷。

柳知返站在枫林之外,侧脸仰头向西面看了看,缓缓垂下的夕阳将半壁天空染成了血色,整个天穹也在晚霞澄澈与混浊之间变得仿佛一块琥珀,深秋的晚风吹在身上,他感觉有些冷。22ff。

不知是因为思念,还是因为这深秋实在有些清凉。

“在柳河村时,村子西面的苍鹭山,每天傍晚也是这个样子,夕阳正好从枫林山谷上穿过,照在我家东面的院墙上。”

司徒暮影微微一笑,“莫非你想赋诗一首?”

柳知返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怅然叹了口气,“我爹是经常赋诗的,他虽然只是一个秀才,但是写诗写的很好,因为躲着我娘他们家的人才没有去考功名,甘心在柳河村当一名教书先生,他教了我很多道理,那时我虽然很小,不过也记下了一些。”

“至于我----在沧帝城的时候月婵让我替她应付辰元子,古道清那些人,因此那时候我倒是读了不少的书,只是作诗----没那个心情。”

司徒暮影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沧帝城的人不全是坏人,古道清和辰元子还是不错的!当年我能逃出沧帝城,他们帮过我。”

说话间他们来到枫林外,只觉得林中寂静幽深,连一声鸟叫都没有,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动物在里面。

司徒暮影说道,“这片枫林是进入罗刹峰的第一道屏障,罗刹峰开派祖师在罗刹峰下种下枫林千亩,以枫林摆下一座‘红枫阵’,作为阻挡外人的一道屏障,后历经数千年各代掌门完善维护,至今已经成为罗刹峰最强的阵法之一。”

他看了柳知返一眼说道,“当今天下各派守卫山门的防御阵法,沧帝城浮岛上空的那座‘避尘阵’堪称最强,避尘阵法诀不入,罡风难行,法阵笼罩之内,四季不分,相信你在浮岛那么多年也知道避尘阵,除了避尘阵之外,便是罗刹峰这座红枫阵和青云剑派的‘万剑归心阵’,红枫阵‘飞鸟莫入,游鸿不出,红枫百亩,万道歧路’nad1(”

柳知返举目望去,只见千亩枫林之内,一座云气缭绕的山峰耸立其中,山峰顶常年凝聚这一片黑云,盖在峰顶终年不见天日,那便是邪道有名的门派,罗刹峰。

“跟紧了我,不然你会迷失在枫林之中!”

司徒暮影一步踏入枫林之内,柳知返紧随其后,身后萧落则立刻跟了上去,生怕柳知返将她扔在这里。

走入枫林,眼前便出现一条石板小路,一直延伸到枫林伸出,司徒暮影径直沿着小路走去,柳知返左右看了看,隐约间只觉得身边的枫林都长着一个样子,那条石板小路也似没有尽头一般。

枫林红叶纷纷,落木无边,几缕清风从林中吹过,卷起红叶几片,迎着希望玫瑰色的晚霞,夕阳的余晖将天空装点成了绯红色,渐渐过渡到一片湛蓝。这枫林的确很美。

只是在这晚秋红枫的美景中,却总显得有那么一丝不真实,好像这一切都是被人幻化出来的假象,柳知返甚至感觉在那一颗颗红叶遍染的枫树上,在每两片也只之间都有一颗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那种被人窥探被人观察的感觉,柳知返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

他看了看司徒暮影,见他没什么反应,柳知返心中暗想暮影的感知绝不会比自己差,难道感觉不到那种窥探的感觉吗?

“暮影,好像有人在观察我们。”

司徒暮影说道,“这枫林既然是一座大阵,肯定有人主持阵法,主持阵法的是小师妹温碧仙,窥探你的人肯定也是她,不必惊奇。”

司徒暮影每走过一段便停下然后方向一转,拨开路边的树丛便在后面又出现一条一模一样的路,如果不是了解这红枫阵的人,极难找到隐藏在树丛后的路,只会沿着小路一直转圈nad2(

“这些路根据五行和时辰变化,一旦走错一条或者一直沿着路走,都会迷失在枫林之中,当年我刚刚加入罗刹峰便有一次迷失在里面!”

“那你怎么走出来的?”柳知返问道。

“是二师妹罗青玉带我出去的!”

“师妹-----你师妹比你先入罗刹峰?”

司徒暮影摇摇头,“她是师父的小女儿,我在罗刹峰年龄最大,修为最高,所以是大师兄!也或者----师父因为我是司徒氏的人,才让我当大师兄!”

他侧头看了柳知返一眼,说道,“既然你问起,我便和你说说其他几人!”

“罗刹峰人不多,算上师父师娘也不到十人,其余的都是奴仆杂役和外门弟子!”

“你师父没有同辈的师兄弟?”

“师父的师兄师弟们都在当年和他争夺门主之位时被他杀光了,剩下的也都畏惧师父逃离了罗刹峰!”

见柳知返神色讶异司徒暮影笑了笑,“邪派就是如此,为了掌门之位,可以不择手段,更别提什么师兄弟的情分,罗刹峰修的是罗刹道,哪还有半点儿人类的感情,所以当初我不想你加入罗刹峰!”

“可我还是加入了。”

司徒暮影露出一抹无奈,“这也没办法,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他接着说道,“师父姓罗,全名‘罗门’,邪道修行界都叫他罗门老祖,等你正式拜师之后,叫他师父就是,不可直呼全名。”

柳知返点点头nad3(

“师娘姓易,名‘易秋水’,人称水夫人,是罗刹峰上代门主‘易天筹’次女,年轻时也是邪道赫赫有名的修士,只是嫁了师父之后很少出罗刹峰!”

“师娘还有一个姐姐?”

司徒暮影微微一皱眉,“这你不需要管,还有记住,以后在罗刹峰不要问任何关于师娘姐姐的事情,这是罗刹峰的忌讳!”

柳知返接着点头。

“师父一辈的就只有师父和师娘两人,剩下的便是第二代弟子了,除了我之外你还有三个师姐两个师兄,二师姐罗青玉,三师兄罗玄玉,不过他已经死了!”他看着柳知返说道,“五年前被绯云女用妖法吸干精髓而死!”

柳知返心头一惊,司徒暮影所说的‘妖法’柳知返自然知道是什么,绯云女出身婕花馆,会的妖法也只有玉缘经这种采补邪术,他倒是没觉得怎么难过,因为他根本不在意绯云女是什么样的人,只是让他惊奇的是绯云女修为并不高,怎么能将罗刹峰的掌门弟子杀了。

“你很奇怪?”

柳知返点点头,“绯云女修为低下,尚不是我的对手-----”

“你并不弱。”司徒暮影断然道,“另外你根本不知道绯云女是什么人,她炼的玉缘经又是什么法诀,的确她表面上战力低微,修为微弱,但若是在床上------总之,一旦与她行苟且之事,被她的玉缘经连通体内经脉,不管你修为多高,都会被她吸干真元精髓,控制不了!罗玄玉嗜色如命,死在女人身上也算是死有余辜。”

“罗玄玉之下四师妹名为萧柔,五师弟罗红玉,六师妹温碧仙,其中罗青玉,罗玄玉,罗红玉便是师父的两女一子!你进了罗刹峰之后,是老七。”

“老七------”柳知返抿了抿嘴。

“怎么?”

柳知返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你师父为了掌门之位能杀光师兄弟,那将来他会不会为了自己子女接任掌门而杀了你?”

司徒暮影突然站住,柳知返反应很快,但他身后紧紧跟着的萧落却一头撞在他的身上,不由露出惊惧之色。

只是柳知返没理会她。

司徒暮影眯着眼睛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柳知返。”

“你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尤其在罗刹峰,少说话总是好的!”

柳知返低下头,“要是将来有一天,你真的和你师父作对,我会站在你这边!”

“不存在那一天,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凭你柳知返什么都做不了-----”他突然出剑将面前的两棵红枫斩断,后面露出一条小路。

几经转折,最终司徒暮影带着柳知返来到一道峡谷外,面前是一道枫树组成的障壁,两边是探出的石崖,高约三十丈左右,上面草木丛生,还有许多花蔓垂下。

“这里倒是挺漂亮的-----”萧落喃喃道。

司徒暮影仰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高声道,“我回来了!”

“咯咯咯-----”一声银铃般般的轻笑从山崖后传来,“我知道是大师兄你回来了,你进入枫林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你了。”

一个一身翠色衣裙的少女从山崖后走出。

翠色罗裙,粉色束腰,身形婀娜,体态蹁跹,一头黑色长发梳成发髻,头上插着一只翡翠簪子,流光溢彩,她手臂上缠住一条红色的纱绫,无风自动,飘飘如一股赤红的云气般缥缈。

少女长相甜美中带着几分妖媚,一双桃花眼光彩涟涟,此时正审视的目光看着柳知返,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和敌意。

“大师兄,你怎么带了两个外人进来,还有一个女乞丐!难道你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女乞丐也要?”

司徒暮影皱皱眉,“莫说废话,快打开山门!”

少女撇了撇嘴,“小妹跟师兄开个玩笑嘛,你怎么还生气了。我知道咱们师兄弟姐妹,你最喜欢四师姐----”

话没说完一道黑色剑气带着罗刹邪火击在她身边的石崖上,将一块巨石斩成两半滚落地上。

“开门!”司徒暮影目光阴冷看着她。

少女撇撇嘴,手扬起在空中挥舞两下,只见一道流光从她手上发出,司徒暮影他们面前的枫树竟然开始移动,树叶抖动,树干好像长了腿一样向两边挪去,眨眼间峡谷中间出现一条小路。

石阶小路两侧开满花朵,幽香扑鼻!

司徒暮影仰头望了一眼,小路尽头隐约可见罗刹峰峰顶,黑云压城云雾缭绕,他一步跨出走入小路,柳知返和萧落跟随其后。

路并不长,很快就来到山脚,柳知返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来路却是一处一线天的峡谷,峡谷连接着罗刹峰主峰和千亩红枫林,此时他们已经走出来枫林,到了罗刹峰主峰的山脚下,从这里已经能够看见山峰顶的一些建筑了。

罗刹峰的亭台楼阁不多,也不如沧帝城中的楼阙宫殿那么恢弘,不过楼阙尽是倚崖而建,险峻陡峭,奇诡精绝,和山景融为一体,暗色的山峰掩盖着上面的建筑,离远了很难分辨的出那是一栋楼阁还是是一块巨石。

从下往上在罗刹峰主峰的山脚,山腰,和山顶分别有三片建筑群,中间的最大,俨然仿似一座城郭,山脚的最小,只是几座院子,而峰顶那座楼阁,因为离着太远,又被云气笼罩,柳知返看不太真切。

嗡----嗡-----嗡------

钟声响起,从峰顶的楼阙中传来一阵晚钟回荡在整个罗刹峰,在山峰山谷之间回荡。

司徒暮影语气有些嘲弄道,“罗刹峰虽然是邪派,但也是修行巨擘,修行者支柱之一,虽然谈不上清风明月,但也是钟鸣鼎食!那些正派修士心里大多以为邪派都是冥山派那样吃人喝血,残害生灵的邪物,哼哼,却不知他们那些所谓正道里面肮脏的事情也不少。”

柳知返说道,“冥山派算不上邪派,因为邪派也是人,冥山派根本不是人。”

司徒暮影笑了笑。

指着山脚山腰和山峰顶的三片建筑群说道,“最下面的是奴仆杂役和世俗执事们住的地方,外人想要拜访罗刹峰,也需要先到那里等候,然后再由专门司管此事的弟子禀告门主,山腰处便是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我说罗刹峰人数少只是掌门弟子很少,外门弟子却也有数百,只不过他们只能学到一些微末本事和别的法诀,罗刹焚脉经他们是学不到的。”

“罗刹峰顶那片院落才是我们和师父师娘住的地方,也是罗刹峰的核心区域之一!我们先去见师娘吧!”

“师娘?”柳知返有些意外。

司徒暮影道,“师父因为生死炉的事情,想必还没有回来!师父不在的时候一切都由师娘做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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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八章 夫人秋水枫林待

石阶很宽,足以容纳百人并肩而行,但却冷清异常,秋天的落叶落在石阶上,积累了一层也无人打扫,踩在上面发出嚓嚓的脆响,很是悦耳。

整个高耸的罗刹峰长长的石阶上除了柳知返和司徒暮影两人映入黄昏的身影外竟无一人,整座罗刹峰都笼罩在某种莫名的死寂和萧瑟中。22ff

“这些落叶没人打扫吗?”柳知返随口问道。

“以前有,但自从师父和师娘成亲之后就没了。”司徒暮影说道,语气之中夹杂着一丝异色。

“哦?”

司徒暮影停下脚步仰头眯着眼睛,一阵晚风穿过石阶两侧的树林,几片叶子从他鬓边落下,“师娘杀光了所有清扫落叶的仆役,那之后就没人清扫了。”

柳知返惊讶地张了张嘴,他在沧帝城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怪事了,也见识过不少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杀人的人,却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清扫落叶的人因何被杀。

“师娘喜欢落叶!”司徒暮影低头说道,继续向山上爬去,“师娘叫‘秋水’,所以师娘喜欢落叶。”

“可喜欢落叶也不至于杀了那些清扫落叶的仆役吧,叫他们留着叶子便是-----”

司徒暮影微微一笑,低头看了看比他低两级台阶的柳知返,忽然抬头望着越来越黯淡的天空,悠悠吟了一句诗。

“鬓容梦春云,灵眸化秋水,顾盼倾三世,生死两不悔----”

“你可知师娘的姐姐叫什么吗?”

柳知返呃了一声,翻着眼皮用死鱼般的眼神瞟了司徒暮影一眼,“你不是不让问关于你师娘的事情吗?我怎么知道?”

“哦----我却是忘了----”司徒暮影自嘲摇摇头,“师娘叫易秋水,她的姐姐叫‘易春云’,名字便是取自上面那两句诗中,易春云是姐姐,她在罗刹峰的时候,罗刹峰每个角落都要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能有一丝尘埃一片落叶,因为这事被处死的仆役不在少数,但师娘一向喜欢落叶,所以她和师父成亲之后,就不允许再清扫落叶了nad1(”

司徒暮影虽然说得隐晦,但柳知返猜也猜得到,无非是姐妹不和,姐姐喜欢的东西妹妹讨厌,妹妹喜欢的东西姐姐讨厌,因此这落叶就成了姐妹二人角力的东西,如今看来结局似乎是妹妹赢了!

他叹了口气,“在这罗刹峰当清扫仆役,当真凶险无比----”他忽的又想起自己在沧帝城一开始便是在萧落院当清扫童,每天负责清扫萧落院和玲珑翡翠她们的院子,在月婵院的时候偶尔司徒月婵发神经,也会让他干一些仆役做的事情,比如扫院子洗衣服,倒洗澡水,或者帮她洗脚之类的。

想到这儿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萧落,萧落立刻汀脚步,似乎也想起了这些事情,柳知返眼中浮现一抹回忆的笑容,想起在月婵院的时候和司徒月婵之间的种种过往,尤其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她那惊讶的眼神。

萧落虽然不知柳知返何故发笑,但心里却轻松了许多。

“师娘----是个很怪的人,你没事不要去打扰她老人家!”司徒暮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对柳知返认真说道。

说话间到了山脚处的院落,这片院子不大不小,和山腰处那片建筑群相比显得小的可怜,但和凡间相比却也是不小的院子了。

两侧一栋栋厢房是仆役居住的地方,正中间的正房是罗刹峰大管事们的住所,所谓‘大管事’,就相当于凡间的管家,罗刹峰的柴米油盐,包括仆役的管理处罚,以及外人拜谒通报都由他们管理。

罗刹峰虽然实力不凡,但底蕴和沧帝城相比还是难以相提并论,沧帝城的仆役整整住满了一座影城,专门有极乐院管理,但虽然两者大小有别,可奴仆杂役们的命运大抵相同,主人都能随意打杀nad2(

司徒暮影带着柳知返刚踏入院子屏门,站岗的连个年轻仆役就认出了司徒暮影,忙跪倒恭声道,“奴才恭迎暮影少爷!”

司徒暮影低声应了一句,便径直走入正房,路过内院院中的侍女杂役们见了他也都停下手中的活儿向他行礼,柳知返看的新奇,低声道,“你在罗刹峰的排场还不小!”

司徒暮影笑了笑,“和司徒月婵相比怎么样?”

柳知返低头摇了摇头,“差了不止一个层次!小姐在沧帝城最讲排场,她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同族的司徒氏要是见了她不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好,她都要找个由头打骂一番,尤其是惩戒院大管事周湍和赵无破二人,见了她便似老鼠见了猫-----”

他说着话音忽然止住,因为他感觉到司徒暮影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无比阴沉,牙咬着发出咯咯两声,连手都不由微微颤抖。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那两个人!”他语气强自平静说道。

“他们和你有仇!”柳知返追问道。

换做另一个人都不敢在这种时候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可柳知返偏偏脑子里有根拧筋,似乎不懂的什么叫察言观色。

其实他懂,在沧帝城短短几年,尤其是在萧落院那两年已经让他学会了如何说话如何装傻,只是在司徒暮影面前他不需要那么做。

司徒暮影侧头瞥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声音平静下来淡淡道,“不共戴天之仇!”

他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知道是谁带沧帝城修士杀光我母亲一族的吗?”

“周湍和赵无破!”柳知返说道,语气没有任何新奇惊讶,看司徒暮影的脸色听他的语气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柳知返也不会像一些傻女人一样故意装作不懂问一句‘是谁?’

司徒暮影冷哼一声,“不错!他们是惩戒院大管事,专门司管惩戒修士!”

萧落在后面无意间听到这些,不由大惊,想不到自己竟然能够听到这种事情,换做旁人司徒暮影那种人是不会和人提起这些事情的nad3(

柳知返心头忽然有些担忧,甚至额头沁出一层汗水,不知是什么让他如此焦虑,他喉咙动了动,试探着问道,“月婵---当过惩戒院院主,她------”

司徒暮影知道他想问什么,摇摇头说道,“那时候她还是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和她无关!”

柳知返的心这才放下!

正房门外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年纪大概十八九岁,模样俏丽,身段婀娜,梳着丫鬟髻,很是娇俏。

笑吟吟等着司徒暮影走上前,才盈盈下拜,“婢子参见暮影少爷!”

司徒暮影点点头,“你们父亲可在?”

“父亲在内室查阅账目,这个月山下那些财主大户们纳的钱粮少了许多,父亲正焦头烂额呢----”

“这些事不必和我说,告诉他我回来了!”

“是,暮影少爷!”两女异口同声说道,还偷偷瞥了他两眼,腮边升起两抹红晕,迈着盈盈小步走入正房中。

见柳知返的目光在两个女孩儿身上看了很久,司徒暮影嘴角微微挑起,“你对她们有兴趣?”

他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说道“她们只能算是奴仆中地位高一点的,但和我们这些内门弟子是无法相提并论的,等你拜过师成了罗刹峰的正式弟子,想要她们的话,一句话她们自然会自己躺在床上等你-----”

柳知返瞥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暮影莫要说笑,此二女看似清纯俏丽,实则乃是*下流,她们地位低下,本领低下,在这罗刹峰中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也没有逃避的余地,因此你不要因此看不起她们!”

“我并没有看不起她们------”

“其实她们曾经求过我,求我能够护着她们,代价是她们会做我的女人,可惜我不需要女人,也没兴趣管这等琐事!”

“那你倒是够狠心的。”柳知返说道。

“我不是剑一,没那么多怜悯,这里是罗刹峰,也不是万节,不需要怜悯!”

他看着柳知返问道,“既然你能闻出女人的味道,那绯云女是什么味道。”

柳知返眼神微暗,低声道,“秽乱不堪!”

“那你为何那般护着她?”

柳知返摇摇头,“这两者没什么必然联系,她有没有过男人,有过多少男人和我无关,因为她不是我的女人,至于为什么护着她,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护着她,总是要是她死了,我会觉得很难过。”

“可是她已经死了,落入冥界岂有生理?”

柳知返再次摇头,“她没死,我感觉得到!”

正说话间,正房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精瘦的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孪生姐妹,中年男子一身皂色长衫,黄脸微须,看样子很是精明,不过身上却无丝毫真元气息,想必不是修行者。

他急匆匆走出来,看见司徒暮影恭声道,“属下林双璧恭迎暮影少爷回山!未曾远迎,还请恕罪!”他一撩衣摆便要跪下,司徒暮影摆摆手,“通知师娘,我回来了,带了一个朋友,希望去她那里请安!”

“是,属下这就亲自去禀报!暮影少爷是回峰顶还是在属下这里稍坐片刻?”

“师娘现在何处?”

“夫人想必应是在枫林外‘枫华阁’中看枫景,这几日枫林越发红火,夫人很是喜爱!”枫华阁正好在枫林边缘,一座三层楼阁,很是精美,独具匠心,水夫人喜欢枫叶,因此常常在那里赏枫景。

“那我就在此处等候吧!”暮影说道,推门而入。

林双璧对两个女儿嘱咐道,“一定要伺候好暮影少爷,还有招待好这位少年公子----”他看了看柳知返说道。

“女儿晓得!”

两个少女冲柳知返甜美一笑,“这位公子,请进吧!”

进入正房,司徒暮影直接坐在最上方的太师椅上,两个少女立刻捧上茶水,“暮影少爷,您带回来这位小公子,是您的友人吗?”

司徒暮影瞥了她们一眼,“很快你们就知道了!”他喝了口茶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两个女孩儿也不敢问。

柳知返四下看了看,这间正房不小,里面布置并不奢华,但却别有韵味,而最显眼的便是两排书架,墙上还挂着一些圣人的画像和一些诗句山水画等,满是书卷气息。

柳知返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不是什么法诀秘籍,而是一本诗文摘要,他随后翻了翻,眼前不由浮现童年那久远的记忆,当年自己的家里也有这些诗文,父亲是秀才书生,是圣人弟子,家中自然少不了这些书籍,自己儿时也背诵过不少圣人典籍。

“要是当年爹娘没有救下阳飞段夫妇,现在也许我正在苦读诗书,考取功名吧------”

“小公子也读这些书吗?”耳边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游思,柳知返侧头一看,见两个孪生姐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好奇。

柳知返连忙将书塞了回去,“抱歉!在下不该随便动。”

少女咯咯笑了一声,“小公子说的哪里话,你是暮影少爷带回来的贵客,我们只是一介奴婢而已,家父上罗刹峰之前是一名秀才,因此家中这些书多了些。”

“秀才吗------”

“还未请教小公子贵姓大名?”

柳知返低声道,“柳知返!”

“柳公子,哦----我叫林灵,是姐姐!”

另一个少女笑道,“小女子灵萱,是妹妹----”

两个少女好奇地看着柳知返,大眼睛转了转,试探着问道,“不知小公子和暮影少爷是什么关系?来我们罗刹峰是有什么要事吗?”

柳知返刚要说话,司徒暮影忽然睁开眼,声音冷冰冰道,“你们的问题太多了!去弄些吃的来!”

少女全身一颤,面对司徒暮影她们敬畏有些,还带着几分恐惧,两个少女脸色有些紧张束手束脚地走开了。

“在罗刹峰,你不必理会每个人。”司徒暮影说道,“因为他们很可能别有用心,所以最好的方式是闭嘴!另外,你已经不是沧帝城的下人奴仆,在罗刹峰,你要学会做少爷。”

柳知返摇摇头,“我不是什么少爷!”

司徒暮影哼了一声,“在罗刹峰,低调有时会被人当成软弱!”

柳知返反驳道,“张扬一百次,不如出手一次。若是谁将我当成软弱,我会用饕餮纠正他的看法!”说着他将饕餮刀放在桌上,沉重的大刀压的桌子发出吱嘎一声。

司徒暮影看了看他,“你性格变了,比当初我初见你是脾气大了不少!”

柳知返叹了口气,“和她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性格受她影响!反正现在若是让我去舔别人脚趾,我会先剁下他的脚趾。当然前提是我打的过他。”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旁边萧落手一抖险些将手里的茶碗打翻,柳知返看她一眼,“你现在为何这么怕我?”

萧落低头道,“我知道你是个记仇的人。”

柳知返笑了笑,对端着点心上来的林灵林萱姐妹说道,“麻烦拿来一套衣服给她换上!她是我的奴婢!”

“是,公子!”

两姐妹拿来自己的衣服带萧落去换,这时林双璧推门而入,恭敬说道,“暮影少爷,我已经禀报过夫人,她老人家让你去见她,另外,带着这位公子!”

他看着柳知返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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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小楼溪畔枫林爱

司徒暮影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抚了抚衣服,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离开,临推门出去时,忽然回身对林双璧说道,“去告诉小柔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是!”林双璧躬身恭送。

孪生姐妹林灵林萱盈盈下拜,“恭送暮影少爷-----”

“小柔----是你师妹?”柳知返问。

司徒暮影点点头,“四师妹萧柔!”他说了一句便不再说,柳知返却心中惊讶,他还从未见过司徒暮影叫一个人名字时用那样的语气和神情,看来这个‘小柔’和他关系匪浅。

走出院落,司徒暮影带着他和萧落二人直接往枫林处行去。

司徒暮影说道,“等一会儿见了师娘,不可乱说话,她问你就说,不问你便什么也不要说!尤其是关于你体内紫尧残魂和生死炉死气的事情,不要和罗刹峰的人提起。”

柳知返点点头,不过其实他身体的秘密早已经不是秘密,司徒氏司徒雨施司徒月婵知道,绯云女知道,冥山派的鬼使们也知道!

“你师娘很凶吗?”柳知返不解问道。

他摇摇头,“不是凶-----而是----算了,师父和师娘很少责罚弟子,尤其是我们这些内门,前提是不能触犯他们的禁忌。”

“他们的禁忌是什么?”

司徒暮影眉头挑了挑,嘴角微挑,“比如在师娘面前提起‘易春云’三个字,就是她的禁忌!”

“扫落叶算不算?”

“算!”

“-----”

从山脚的院子到水夫人赏枫的枫华阁路并不远,只是极为幽邃难行,如果不是熟悉这里地形,根本找不到那些隐藏在石崖沟壑之间的小路,常常拨开两丛山柳便发现后面竟然有一条幽深的小路,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nad1(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司徒暮影终于放缓了脚步,眼前在枫林外的两座石崖中间的山坳里,一座不是很大但极为精致典雅的楼阁耸立在山崖的凹陷处,飞檐雕角,画栋丹朱,彩色的楼阙和满山红叶相映成趣,小桥下溪水潺潺,枫林间晚风阵阵,吹动檐角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而略带空灵的声音。

上面的石崖正好挡住了楼阁,人从上面根本看不见自己脚下竟有一座如此雅致的楼阁,柳知返在沧帝城虽然见识过不少壮丽惊色,但却从未见过这般轻灵幽隐之景,他不由一呆,这里的景色的确不像是凶名赫赫的邪道。

司徒暮影似乎对这里的红叶溪水早已司空见惯,没有任何表情径直走下台阶。

三人站在小楼门口,楼上檐角挂着的风铃响个不停,似乎被三人惊扰了这里的寂静。

司徒暮影张开嘴刚要说话,就听小楼里传来一个声音微微沙哑,却显得十分妩媚的女人声音说道,“你身上的煞气和风尘气息太重,因此每次来这里都会惊扰到楼上的铃儿,师娘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没事的时候过来看一看枫景,也好收敛收敛你身上的煞气。”

“暮影拜见师娘!”司徒暮影在门外单膝跪下,声音很是恭谨。

“进来吧,还有你带来的两个客人!”里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仿佛叹息般,有些幽邃缥缈。

柳知返心想说话这人想必就是司徒暮影的师娘水夫人了,听声音年纪应该不大,不过修行者尤其是女子极难从外表看出实际年龄,谁能想到司徒樱兰也比少女还娇嫩的容颜竟然已经是几十岁的人呢nad2(

小楼门被轻轻推开,走出一个红衣少女,冲司徒暮影点点头,“暮影少爷请将武器交给婢子吧!”

司徒暮影手中黑光一闪,暮影剑在手交给了那红衣少女,柳知返看了看,微微皱眉,他的饕餮刀从不离手,不过眼见司徒暮影都乖乖交出了暮影剑,他只能解下饕餮交给那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脸色淡然,哪怕是对司徒暮影也没有半点儿差别对待,似乎没什么人能让她动一动表情,虽然长得十分清秀,可那没有表情的脸却将所有少女该有的灵气全都剥夺走了。

饕餮刀很重,比一般的大剑都要重,柳知返怀疑少女能不能拿得动自己的刀,所以动作慢了一些,红衣少女见状皱了下眉,眼神深处隐藏着一抹不屑,“公子请将刀给我!”

柳知返撇撇嘴,手中饕餮扔到她手里一般,红衣少女见状眉尖儿不由蹙起,心想也就是暮影少爷带来的人,换做另一个人若是这般,自己定要出手教训一番。

她手指刚刚一碰触饕餮,这时忽然刀身上一道红色的光晕爆出,饕餮刀暮然发出一声鬼吼,刀刃上更是一道钟声般的颤鸣响起。

饕餮刀认主,岂能容忍别人握着自己。

红衣少女脸色一变,低呼一声手闪电般缩了回去,饕餮落向地面,刀头冲下呛的一声插进了青石板中,陷入石板十余寸。

红衣少女震惊地看了看饕餮刀,又看了看柳知返,眼神惊怒不定,“你的刀------怎么会如此护主恋主,难道是血炼之物?”

所谓血炼之物便是修士用自己的血饲养的法宝,这样的法宝能够认主,而且用起来得心应手,其他人若是使用反倒会被法宝反噬,柳知返的刀当初在铸成的时候的确是用了自己的一碗血掺入了淬火的血液中,不过却不是血炼之物。

这时小楼里的女人声音再次传来,“让它插在那吧,红鸾,你退下!”

“是,夫人!”红衣少女恭声应道,翻了个白眼瞪了柳知返一眼,很是恼火地走了回去nad3(

小楼之中,帘幕重重,随风起摆,淡淡的熏香缭绕,一道纱帐后面,隐约坐着一个朦胧的婀娜身影,一只手拄着下巴,身子斜倚着软榻,虽然隔着纱帐,可却给人感觉她的目光能够穿透纱帐直接刺入人的心里般。

柳知返一进来就感觉到自己被人窥探着,一共两道感应,一个很是锋芒锐利,想必是那红衣少女,另一个却深入渊海,深不可测,除了司徒暮影的师娘岂会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修为。

“暮影给师娘请安!”司徒暮影单膝跪下的同时,一只手在柳知返的一条腿上重重打了一下,他猝不及防哎呦一声也单膝跪下了。

柳知返愣了一下,立刻知道司徒暮影的意思,双手抱拳说道,“柳知返给夫人请安!”

过了半晌,纱帐后才传来一声沙沙嗓音的轻笑,水夫人淡淡应了一声,“嗯!”柳知返这时才感觉到笼罩在他身上的那股威压刺探移开了。

不知不觉间他背后竟然流了许多汗,也不知为何对水夫人的窥探心底如此惊惶,好像她能看到自己所有的秘密一般。

水夫人在纱帐后面换了个姿势,该做另一只手支着她柔若无骨般的身体,“暮影,这次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司徒暮影低头说道,“暮影无能,未能将生死炉死之碎片夺到手,反倒放出了上古之时被封印的圣器帝释伞!”

纱帐后面水夫人轻轻一叹,摆摆手,“没得到吗?那就算了,我也听青玉和柔儿大致说了说,似乎是冥山派的老鬼从中作梗,才生出许多变故,罢了,你能平安回来就好,生死炉是圣器,要是那么好得到,就不是守御圣器了!你师父也不会怪你的!”

司徒暮影低头道,“师父师娘厚爱,暮影无以为报!”

柳知返听了很是惊讶,想不到司徒暮影的师父师娘竟如此开明?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难不成这罗刹峰的门主和夫人,比正道那些人还仁慈?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中年男子恭谨的声音,只听那人说道,“夫人,小人林双璧有事禀报!”

“说吧!”

“是,夫人,小人查勘这个月的钱粮,发现比上月少了银钱十五万两,粮食三百石,小人差人下山调查,发现山南国乾朗道出现行尸伤人事件,乾朗道三十二户大户想要举族北迁,因此投靠了北国知北宫,并拒绝向罗刹峰纳钱粮,夫人您看此事应怎么办?”

柳知返听了心中一惊,暗道想不到冥界的尸鬼已经到了这里,竟然扩散的如此之快!他打破了紫尧的封印,导致冥界与生死炉残片融合,在人间开启了一扇冥界之门,而最难缠的不仅仅是从冥界爬出来的尸鬼怨灵,而是冥界死气窜入人间,会将活人变成行尸,而是死气流窜范围极广,速度极快,中州中山国死水之滨离罗刹峰所在的西极州十二国之地相距何止千里,竟然短短数月便传到这里!

却听水夫人说道,“我当是什么事,让红玉带人将乾朗道那三十二户财阀全都杀干净,方圆百里不得有活口!”

“可是,知北宫-----”

“知北宫的人来了自然有人应付,你只管算好你的帐,做好你的管事!”水夫人声音淡淡说道。

林双璧再不说话,转身急匆匆走了。

水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可怜那乾朗道十数万无辜民众,要遭此无妄之灾了-----”

柳知返不由讶异,心想罗刹峰的人果然是邪道本色,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

“生死炉的事情,等你师父回来你向他详细再说!”水夫人打了个哈欠,微微沙哑的嗓音听上去十分悦耳惑人,只给人一种冲动想要掀开面前的帘幕看一看后面到底是何等倾国之色。

柳知返感到水夫人的目光再次投到了自己身上,只听她问道,“这位公子,你是什么人,来我罗刹峰何事?”

柳知返看了看司徒暮影,他微微点头,“师娘问话,还不回答!”

柳知返颔首道,“在下柳知返,中山国苍鹭山柳河村人士,因与沧帝城结怨,故而来罗刹峰希望罗刹峰能收留在下!”

“哦!”水夫人淡淡哦了一声,听不出情绪,过了片刻才笑道,“是想要拜入罗刹峰吗?”

“是!”

“你可知罗刹峰是什么地方?”

柳知返回道,“邪派巨擘,正道所不容!”

“哼哼,你这孩子说话却也耿直,不错,罗刹峰是邪道中的邪道,自创立那一天便为正道所不容,只是不容不代表不能立足,因而罗刹峰被正道‘不容’数千年,依然耸立在此,而无数正道门派早已化为灰烬-----既然你知道罗刹峰是邪道巨擘,还想要加入,不怕成为天下人之敌吗?”

柳知返笑了笑,“不瞒夫人,在下已经是天下人之敌了,而且敢和沧帝城正面作对的,修行界除了罗刹峰很难找到第二个门派!”

水夫人咯咯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会说话,嗯----柳知返-----我好想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是了,原来你就是那个柳知返!”

司徒暮影微微诧异,在一旁说道,“师娘知道他?”

水夫人轻声说道,“青玉传回来的消息之中,的确有一部分提到了一个叫柳知返的少年,听说那个柳姓少年,不但拐走了司徒樱兰的二女儿,还学了他们家从不外传的至尊诀,司徒氏丢脸之极,被正道传为笑柄,而且最近的消息是,那个柳知返在生死炉碎片中,放走了被封印千万年的守御圣器帝释伞,打开了冥界之门,现在整个天下的正道都在找这个柳知返,势要将他挫骨扬灰呢----我还当这柳知返是怎样的穷凶极恶之辈,想不到却是一个小孩子,呵呵呵!”

水夫人笑声很是快意,拍了拍手笑道,“小小年纪就做出这等惊人之事,真是少年英才。”

纱帐后除了水夫人,那个红衣少女也很是惊讶地多看了柳知返几眼,似乎想从他淡然的表情上看到他的内心,这时那道纱帐忽然动了动,一直莹白如玉的手伸了出来,对柳知返勾了勾手指。

“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长什么样?”

柳知返一怔,可那只皓腕却带着某种魔力般,让柳知返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向着那只手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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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章 罗魔院下论正恶

“过来,让我仔细看看你长什么样?”

微带沙哑的声音,就好像沙漠幽深洞窟里游动的美女蛇腹下鳞片滑过沙地,带着某种域外风情的诱惑,然而那只伸出纱帐之外,莹白如羊脂美玉,滑腻似深海明珠般的手腕,那挑起的手指却让柳知返感到某种紧张和警惕。

关于纱帐,总是在后面掩藏着朦胧的美或者朦胧的丑恶,可能是一具白皙柔嫩,美妙而婀娜的胴体,亦或是一具枯死的骸骨,带着满身的蛆虫。

他呼吸不禁微微加重,定了定心神,心想我到底在怕什么?站起身几步便走到了纱帐前。

离得近了纱帐后水夫人的影子也看的更加清晰了些,只不过依然看不见脸,只能隐隐约约感到她的身姿十分动人,是一种成熟夫人的风韵。

“再近些!”水夫人轻缓说道。

柳知返又上前两步,他已经离纱帐十分的近了,鼻中嗅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这种香气他从未闻过,也不像植物制成的香粉,乍一闻到有种发腻的感觉,可适应了之后却越闻越想闻,他不知是水夫人的体香还是她用的什么香粉。

就在柳知返的脸凑上去的时候,水夫人突然伸手向着柳知返的脸摸去,柳知返眼睛一怔,想要躲,但不知为何身体怎么也动不了,并不是他被神秘的力量束缚,而是在他内心深处,有种野兽的本能让他不想移开,这种本能大多时候深深掩藏着,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会出现。

“你紧张什么?”水夫人说着一只手轻轻抚在了柳知返的脸上,在他左脸的疤痕上摸了一下,忽然说道,“很好的疤痕!”

柳知返实在不知道自己被樱兰家主在脸上留下的那道十字形疤痕有什么好的,那一次若不是司徒月婵,他已经死了。

“下去吧,我已经看清你了!”

柳知返有些诧异,她明明连纱帐都没掀开,怎么可能看到自己,难道她能够通过碰触自己,就洞悉自己身体?

“夫人让你下去,你还站着干什么?”红衣少女红鸾有些不满说道nad1(

“是!”柳知返躬身行了一礼,退回司徒暮影身边。

就听水夫人声音幽幽说道,“罗门这几天就会回山,暮影,你先带着知返到山顶‘罗魔院’去,带他熟悉一下罗刹峰的环境,顺便认识一下师兄师姐们!”

“是!”

“好了,你们走吧,我累了!”水夫人在纱帐内摆了摆手,“红鸾,送送他们!”

暮影摇头道,“不必,暮影就先退下了。”

虽然司徒暮影拒绝,但红鸾还是出来将他们送出枫华阁,站在枫华阁上的石崖边上,红鸾倚着一块青石,一身红衣和嫣红的枫树融为一体,她看着柳知返挑起嘴角,指着他说道,“柳知返!----我记住这个名字了,你也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红鸾!红色的红,鸾鸟的鸾!”

柳知返抬眼看了看她,没有出声,红鸾微微恼怒道,“我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应声?”

柳知返低声说道,“在下和红鸾小姐不熟,告辞!”

说罢不管她的脸色跟着司徒暮影离开了枫华阁。

红鸾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熟悉!柳知返,哼哼,就怕你没那个本事没那个胆子!”她眼神中露出看待猎物一样的神情。

回到枫华阁,红鸾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干娘,那柳知返怎么样?”

水夫人在纱帐中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倦怠,轻声笑道,“什么怎么样?”

红鸾跑进纱帐跪下趴在了水夫人的大腿上,仰脸看着她撅嘴道,“当然是修为怎么样,天赋怎么样?是不是童子身,有没有什么病----”

“呵呵呵-----”一阵沙沙的笑声,水夫人的水一般的手抚在红鸾鬓角的长发上,她的长发很黑很直,每一根都黑亮鲜明,像倾泻下的一片斑斓的星辰,“你呀!是不是对这新来的弟子有兴趣了?”

红鸾撅撅嘴,“干娘,你说什么呢?我对他有兴趣他应该感到荣幸!”

水夫人的手指点在了她的鼻尖儿上,“你这丫头,以前那些被你盯上的外门弟子,最后不是油尽灯枯而亡就是被你扔进炉子里炼成的药渣,就是司徒暮影不也吃过你的亏,整个罗刹峰的弟子,除了你谁不怕他!”

红鸾嘻嘻得意地一笑,“谁让我是干娘的干女儿呢,谁让我是罗刹峰唯一的天才炼丹师呢!干娘----”她杏仁眼转了转,脸上浮现狡黠的神情,“那柳知返的味道,我闻着有些怪异,若是用来炼丹,定是一炉好丹,所以我才问干娘他怎么样,谁不知道干娘的‘回络天心指’能‘凭气查形’,‘索脉知微’,不管什么人只要被您碰一下,修为天资法诀隐秘便一览无形!”

水夫人柔弱无骨的手指在红鸾脸上摩挲着,好像把玩一块凉沁温润的美玉,她手指尖儿的温热柔腻带着一丝温熙的湿润水汽,透入红鸾白皙稚嫩的肌肤中,让她不由舒服地呻吟一声,微眯着眼睛享受水夫人的揉按nad2(

水夫人嗔骂道,“知道我回络天心指玄妙的,除了你义父和你之外还有谁知道,连我的儿女都不知晓他们亲娘的这一门绝技,你少在这里摇唇鼓舌!”

“干娘疼我嘛-----”

水夫人一笑,“说起这新来的柳知返,若是他拜入寻常门派,那些凡夫俗子见他定不以为然,此子心智刻板,过于僵直,言不显形,意不达心,神思少于变通而多于僵化,便似一块顽石蠢木!无雕琢之质!“

“那非寻常门派的人呢?比如,干娘这样玲珑聪慧绝顶之人呢?你也觉得他是一块顽石蠢木?”红鸾接嘴道nad3(

“我岂会和那些凡俗庸才一般见识,这柳知返嘛,虽然看似呆板僵直,其实心中自有城阙,只是外人极难窥探一二,别看他眼神过于淡漠,实则乃是掩藏心绪之举,若是谁要轻视他,必然吃大亏,性情方面,我也只能从一面之缘判断出这些,至于修为资质!”她换了个姿势躺下,语气意味深长。

“之前我在他脸上轻抚,就算是司徒暮影也无法对我隐藏修为,可在他体内却有一股极为狂暴的隐藏之力,阻碍我的回络天心指对他修为的探知,恐怕在他体内有封印之物!”

“故而我也只能探查出一些浅显的资质,此子经脉通阔,三宫稳固,周身三百余处穴位均被一股极为阴寒的真元炼化固守,那些穴位便似一张大网的无数节点,加上经脉中走动流窜的真元之龙,将他的身体护个水泄不通,外来真元想要侵入他的体内极为困难,这倒颇为类似我们罗刹峰的罗刹焚脉经,若不是他三宫之中并无罗刹焚脉经真元,我定以为他偷学了我们的法诀。”

“那他练得是什么法诀?他说他在沧帝城待过,还偷学了他们的至尊诀,难道是至尊诀?”

水夫人摇摇头,“暮影也会至尊诀,至尊诀虽然名气大,威力强,但整部法诀寥寥数百字,全靠修士自行参悟,不是司徒氏的人难窥门径,即使学了也难以大成,柳知返经脉中的那些阴煞之力和炼化穴道的并不是至尊诀真元,而是一种和我们的罗刹焚脉经极为类似,却又不同的法诀,我从未见过!”

她叹了口气,“不过总之他的资质极为适合修炼我们的罗刹焚脉经就是!可以算得上是罗刹峰的天才!”

红鸾有些意外,撇撇嘴不满道,“原来那嚣张的小子还是天才?看他一脸呆像,我还想要是资质平平我就将他扔进炉子炼一炉好丹呢。”

水夫人道,“他虽然还没见过罗门老鬼,但无论是暮影的关系还是他自身的修为资质,成为内门弟子是没有悬念的,红鸾,你将那些外门弟子玩弄过后杀了炼了没人敢管你,但你要对内门弟子出手,小心你义父的惩戒!”

红鸾吐吐舌头,眼睛转了转,“我只是随便说说,再说内门那些哥哥姐姐们,我哪敢惹,连最差的萧柔我都打不过!我只是看柳知返是个新来的,年纪又小,所以才想调教调教----”

水夫人微微一笑,“调教事小,别惹出祸端就行!”她闭上眼睛,“我乏了,帮我按一按!”

水夫人似乎真的是水做的,很容易疲倦!即使整天坐在纱帐后看着窗外的枫林,也会迅速疲倦下去,而这时候红鸾炼的丹药便立了大功,所以水夫人才会将她认作干女儿宠爱有加!

登山石阶上,司徒暮影走在前,柳知返跟在后,最后面是缀着沉默好似一只丧家之犬的萧落,自打柳知返将她从死水之滨带出来,便没拿正眼瞧过她,既没说要怎么处置她也没折磨她,好像将她忘了一样。

三人之间开始沉默,直到三人走过山脚的院落,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司徒暮影才说道,“你不想问些什么吗?”

柳知返想了一下,问道,“水夫人平时对你们也不露出真容吗?”

司徒暮影顿了一下,“你应该叫她师娘!”

“我还没有拜过师!”

“她很少在我们面前露面,即使罗青玉,罗玄玉他们也从未见过她的样子,偶尔露面也带着面纱,只有师父见过她长什么样!”

“罗青玉他们难道不是水夫人的亲生子女?”

“是!”

“亲生子女没见过亲娘长什么样?”柳知返很难理解,司徒暮影只是淡淡说道,“这里是罗刹峰,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走过山腰上最大的一片院子时,看门弟子见山脚走上来三人,隔着夜色看不真切,便高声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是我!”司徒暮影说道。

守门弟子一听脸色大惊,紧忙躬身行礼,“原来是暮影师兄,师弟‘杨见长’,见过暮影大师兄!”

司徒暮影点点头,推开沉重的山门向院中走过,守门弟子目光一直跟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入三重院落的门廊,杨见长啧啧叹道,“暮影大师兄依然如此冷漠威严!不愧是我罗刹峰掌门大弟子!”

钱大壮也叹道,“那是自然,想那符道宗的大弟子画师,五宗之一的继承人,结果被暮影大师兄打成狗一样,就算是司徒氏首屈一指的司徒雨施,也得恭恭敬敬叫声表哥,大师兄还不搭理,若是我有个妹妹能嫁给他就好了-----”

杨见长不屑地看着钱大壮,“你是恨你爹娘没将你托生成一个女人,然后嫁给大师兄吧!看你长得那么丑,就算有个妹妹也好看不了!”

“话说大师兄身后跟着那小子是谁呀-----”

罗刹峰从山顶到山脚的三处院落分别名为‘罗魔院’,‘螭魂院’,‘下壬院’,其中罗魔院住着门主罗门和夫人易秋水,以及数名真传弟子,螭魂院住着大部分的外门弟子,这些弟子很多是山下那些供养着罗刹峰的大户财主,甚至小国的皇室子弟,被送来学习法诀,也变相作为人质,除了这些还有一些资质稍好的,都是历代外门弟子或者内门弟子下山收的徒弟,大派核心弟子收徒并不鲜见,只不过司徒暮影这一代人虽然修为高天赋好,但年轻普遍偏低,因此少有收第三代徒弟的。

天色稍晚,黄昏刚刚过去,罗刹峰晚饭时间刚过不久,因此外门弟子还有很多在院中或者修习法诀或者探讨修为,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不论正道还是邪派内部竞争都十分激烈,像万节武道派这样的宗门虽然看不见同门师兄弟相争,那是因为大弟子修为超过其他弟子太多,因此才没有争斗。

而罗刹峰司徒暮影虽然修为高,但平日很是阴沉寡言,也很少插手罗刹峰的事情,再加上他的师弟师妹中有门主罗门老祖的子女,因此即使明面上他们对司徒暮影恭敬有加,但私下的竞争之心却丝毫不低。

外门弟子们都像能在三年一次的门内比武中夺得头名,然后万一被师父看中成为内门弟子,那地位简直高了一大截,现在的内门弟子中四师姐萧柔和六师姐温翠仙都曾经是外门弟子,在门内比武中崭露头角,惊艳四座,才被罗门看中收入内门开始修习罗刹焚脉经。

一众外门弟子无论男女见到司徒暮影无不敬畏非常,纷纷行礼恭声叫大师兄,这些人都了解司徒暮影的脾气,也没哪个女弟子厚着脸皮想要以色相诱,因为这没有任何用处,和两个守门弟子一样,这些人看见柳知返也都很是惊讶。

看样子暮影大师兄似乎要将这小子代入罗魔院,外人可是很难进入罗魔院的,他是谁?

穿过螭魂院的时候,司徒暮影似笑非笑对柳知返说道,“等你成了内门弟子,他们见了你也会这样,而且会有女弟子对你投怀送抱。”

“很多?”柳知返反问道。

“不少!”

柳知返抿了抿嘴,摇摇头,“万恶淫为首!”

“哼哼!”司徒暮影摇头一笑。“这和淫不淫其实没什么关系,正道这种事情也不少,难道沧帝城就没有为了提升修为不择手段甚至****的吗?说到底不过是利益驱使罢了!要是哪个女修士被内门的看上,且不说在修为上能帮她少走很多弯路,有内门弟子护着,外门谁又敢欺辱半分。”

他叹了口气,“何所谓修行者,修行者不是天地的馈赠,而是偷天之力,窃地之功,凡人得享天年者少矣,而修行者却能活数百岁,这本就是逆天而为,所以修士不管正道还是邪道,别看那些人表面上正气凛然,不管他们是真良善也好,假正直也罢,只要踏上修行一途,便是踏上了一条修罗之路,哪还有什么正邪之分!”

他不屑道,“杀万人是为大恶,是为邪道,难道偷天地之造化,夺自然之生息便不是大恶,不是邪道了吗?”

“因此本就是邪道之人,为了能活的更久,能得到更强大的力量,身体又算得了什么,修士连灵魂都能出卖,何况身体了。”

听了他的话,柳知返沉默不语!

司徒暮影看了看前面,眼前一座高耸的亭台楼阙在暗夜之中好似一只巨大的鬼影,耸立在罗刹峰峰顶,鸟瞰山腰的螭魂院和山脚的下壬院,罗魔院到了。

“今天天色晚了,先给你找个院子住下,明天我带你见一见其他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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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决厉尽泯终为奴

“师父已经十几年没有收过新徒弟,自从温碧仙在三年比武会上夺魁被选为内门之后,罗魔院便一直再没有进入新人,罗刹峰幽邃,峰顶更是寒冷,加上师娘不喜欢人多,因此这里显得有些冷清!”司徒暮影低头说道。

柳知返抬头看了看司徒暮影,然后又看了一眼满是灰尘杂物和蛛网的房间,一片破了的窗扇在夜风吹动下嘎吱作响,墙角还放着一只破筐,里面有一颗人头骨两根大腿骨-----

“你不用解释,我住过比这更脏乱的地方!”柳知返说道。

司徒暮影轻声咳了一句,脸上露出少见的尴尬,他说道,“虽然这里乱了一些,不过稍作整理也还能住,我们修行之人,食无求饱,居无求安-----”

柳知返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以前住着一个女修士!”

“女修士?”

“不许在师娘面前提起那人!”

“哦!”柳知返心下了然,这间屋子位置其实很好,在罗魔院东南角,窗外便是千丈山崖,视野极为开阔,早晨能看见日出朝霞,晚上也看到夕落黄昏,山间清风携带着草木峥嵘之气吹入屋内,让人心旷神怡。

按理说这样的位置住着的人定然极有身份,可现在却脏乱不堪,十几年甚至更久无人打扫,那以前住的主人一定身份不一般,司徒暮影说‘那人不能在师娘面前提起’的时候,柳知返就知道这里以前的主人应该是易秋水的姐姐易春云!看来这两姐妹怨恨颇深,姐姐住过的屋子便荒废了许多年无人打扫。

“总之,你就住在这里吧,需要修理一下的话,明天去下壬院找仆役来做,或者你自己修!我先走了!”司徒暮影没多停留,便离开了小院。

柳知返四下看看,罗刹峰夜间极为静谧,只有虫鸣之声和山间怪鸟哭号般的嘶鸣nad1(

“还看着做什么?将这里整理干净!”柳知返对萧落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像以前我对你那样,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萧落躬身道。

“很好,你很善于认清现实!尽管在心里对我恨的要死!”

“属下不敢!”萧落的头低的更低了。

柳知返冷哼了一声,沉吟片刻,忽然说道,“抬起头来!”

萧落不知他要干什么,不过隐约猜到了一个可能,于是伸手撩起了头发,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将自己的脸全部露了出来。

萧落长得很清秀,五官精致,只是眉毛和眼睛天生带着一股狠厉的风姿,即使温和微笑时也让人感到犹如芒刺。

她的确很容易认清现实,也很容易转变,她会根据生存的需要随时变成自己并不喜欢但很需要的样子,比如此时,她勉强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两手伸到胸前撕开了衣服。

衣服不合身,纤细的林灵的衣服穿在萧落身上显得有些瘦小,至少容纳不下萧落胸前很是丰满的雪峰,她的魅惑的笑容也很勉强,和那身衣服一样勉强。

柳知返见状微微一愣,随即紧锁双眉,厌恶道,“不要自作聪明!你以为我要你干什么?你以为我对你肮脏的身体感兴趣?你还是将你的肉留给你哥哥萧让吧。”

柳知返恶毒的时候他的嘴比谁都恶毒!毫不留情地刺伤萧落心里最不愿提及的一面,尤其在萧让已经死了的情况下。

她脸色瞬间苍白,刚刚撕开衣襟的手僵在那里,柳知返眯着眼睛冷笑一声,“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主人关心,属下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月女的丹药是上品!”

柳知返哦了一声,一甩手饕餮刀呛的一声插在地上,他伸出了一只手,看着萧落不容置疑说道,“和我对掌!”

萧落退后两步,惊讶地低头说道,“属下不敢!”萧落在柳知返面前曾经所有的桀骜不驯和狠厉无端仿佛全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的忠心下属nad2(

柳知返冷笑一声不待她反应直接一掌打了过去,没有丝毫留手,手心一团黑色的火焰旋转凝聚成型,好似一只跳动的精灵在手心。

萧落大惊,但她毕竟也是修为高强的修士,加上多年的临敌经验,立刻退后半步同时反掌相迎,一层寒冰覆盖在她手臂上,将整条手变成冰霜晶莹,好似雪雕。

本就清冷的房间内立刻凝聚一层寒霜,萧落清喝一声一掌和柳知返对拼在一起。

当年在沧帝城,萧落曾经检验柳知返的修为,命他出手,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和我对掌’,不容置疑不许退避,那一次虽然柳知返的修为进境让她惊讶,超过了修习寒冰真劲多年的玲珑等人,但和萧落相比依然判若云泥。

时隔三年柳知返再次与萧落交手,只见柳知返手心的黑色火焰与萧落的寒霜对在一起,瞬间散开化为数道黑色的火流,火流仿似黑色的毒蛇般瞬间咬开了萧落手上的寒冰,顺着她的手臂经脉倒卷逆袭玄府宫。

“呃!”萧落脸色瞬变,体内数道法诀同时运转,以寒冰真劲化作阻力封脉锁关,试图阻止柳知返绯云诀黑煞真元侵蚀经脉,同时她所修炼的另一门法诀‘青雨玄功’真元便似春风化雨,转瞬间从各处经脉,全身穴道中凝集一股股涓涓细流,真元溪流最终在玄府宫凝聚一处,转变为滔天巨浪,开始瓦解柳知返侵入体内的真元。

萧落脸上的恭谨之色全数消失,牙关紧咬,双眼圆瞪,脸色狰狞隐隐青筋暴起,将她清秀的脸庞化作狰狞,好似磨牙啮齿的鬼怪,可见柳知返的真元给她巨大压力nad3(

柳知返只是神情淡淡,眼神呆滞无神,那只手却稳如巨岳,体内绯云诀不紧不慢循序运转,好似一座巨大的磨盘携滚滚雷声向着萧落碾压而去,虽舒缓却势不可挡。

萧落的青雨玄功最终难以抵挡绯云诀阴煞歹毒的真元,凝聚的真元浪潮被绯云诀流窜入体内经脉的真元分而破之,尽数化解,短短十几息时间萧落体内的防御真元土崩瓦解,她脸涨红,眼角两横血泪淌了出来,哇的一声怪叫,空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身体噔噔噔后退十几步最终撞在墙上,身体缓缓瘫坐在地,气息微弱!她努力地抬头看了柳知返一眼,嘴里再次吐出一口血,“你----你的修为,怎么进境如此----快!”

柳知返悠悠然收回手,冷漠地看着萧落,冰冷而嘲讽的话语击碎了萧落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柳知返缓步走到萧落面前,伸手扯住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看着她无神的眼睛说道,“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就算没有司徒暮影,没有罗刹峰,就算我没被沧帝城和正派追杀,现在的你依然不是我对手!所以哪怕你心里恨我恨的想要剥光我的皮然后卷着咸盐吃下去,在有那个能力之前,还是乖乖当我的母狗!”

他手一松,萧落身体便沙袋一样掉了下去,柳知返转身向外面走去,临出门还回头看她一眼,“还有,似乎在你们沧帝城修士印象里,母狗等于****!在我这里,狗就是狗,以后收起你那些无聊的心思!因为被月婵知道的话我的耳朵会很受伤!”

萧落咧嘴嘶哑地低笑了一声,哑声道,“你也是沧帝城修士----”

柳知返没理她径直出门去了。

萧落捂着胸口,呼吸困难,她想不通柳知返的修为为什么超出她这么多,她自然也不知道这几年在柳知返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事,又有多少次他比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惨十倍!

萧落手按在丰满柔软的胸脯,却只感到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她感觉喉咙十分痒,便咳了一声,这一咳就止不住,咳嗽越来越激烈,最后再次吐了口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柳知返走在夜风之中,夜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吹到他脸上的伤疤!他捋了捋脑后的散乱长发,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找个剃头匠将这些头发全都剃掉-----

想起之前萧落的惨样子,和她软软的身体滑滑的皮肤,柳知返搓了搓手指,心里却感到有些无聊,“折磨这样的女人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说到底,虽然她好几次想要致我于死地,可对她复仇实在无聊!若是换做司徒星见----他那样的废物,折磨了也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复仇的快意也不过如是,难道是仇恨还不够深吗----”

柳知返心里碎碎念着,在院子角落找到一个水缸,打算打水收拾屋子,可到近前一看缸里的水都生绿毛了,不知是多少年的‘陈酿’,他心头一恼一刀将水缸劈成两半,哗啦一声里面的臭水淌了出来,还带着一堆早已腐烂的尸骨!

“罗刹峰这种地方,即使看着清幽,角落里却不知藏着多少肮脏丑恶,邪道----说到底还是邪道!暮影即使再看不起正道,这些微妙的不同却是事实!”

他之前和司徒暮影来这座小院儿之前在小院外看到有一池湖泊就在小院和罗魔院正殿之间,高山湖泊里面游鱼很少,因此很是清澈,他找了个木桶便往那里走去。

十数里距离对于修士而言之是瞬息间,月过中天,罗刹峰顶终年不散的那团阴云却从中间旋转着散开,让月光倾泻下来,光华洒满湖畔,湖中波光粼粼,湖边垂柳倒影,一阵阵夜风将湖面吹起微皱,很是静谧清幽。

柳知返忽然想起当年在苍鹭山,自己和狼妖小月一起在湖畔上修炼的那些日夜来,那只狼妖怕是已经死在哪只妖怪手里,要么就被修士杀了炼丹。

这时忽然从湖面上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有人在湖畔交谈,离他而且不算太远。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我回来了!这是给你带的东西----路过荀阳城偶尔看到,觉得还不错便----”

另一个女人的语调淡淡哦了一声,“这次怎么样?没受伤吧!呵,我似乎问得多余,大师兄怎么可能受伤。”

“暮影?”柳知返有些诧异,司徒暮影和谁在湖畔夜谈,还是一个女的,他摇了摇头,并不想继续偷听下去,在湖中灌了一桶水便要走。

这时又听那个女人说道,“这次你回来却带回来两个人,是你的什么人?很重要吗?”

司徒暮影沉吟了一下,“谈不上重要不重要,四年前从柳河村带出来的,他是个很有趣的小子!他就在那边,我叫他过来见一见师姐----”

“不必,他是你的朋友却不是我的!拜师会上,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想要成为罗刹峰弟子,必须有资格!”

暮影微微一笑,“他的实力不差!你未必是对手。”

柳知返听到这里便没兴趣听下去了,既然人家已经知道他在这里,再留在这儿未免有偷听人墙角的嫌疑,只是柳知返对那女人声音很是不满,从暮影的语气来看,似乎这女人和他关系不一般。

柳知返心想不管你是暮影什么人,要是惹到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回到小院中,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屋子,将床铺收拾干净,又拿出干粮吃了两口,萧落摊在墙角已经昏死过去,他也没管,冷漠以至于冷血,如今的柳知返,似乎已经做不出来当年在影城对苑娘做的那些事。

诚如当初苑娘被司徒星见逼着背叛他之后,他对鹤白翎所说的那些话,‘苑娘只是我寄放善意的一只壶,如今这只壶碎了,我的善意无处存放,只好任它散去’。

柳知返所经历的每一次背叛,似乎都将一些东西从他的灵魂之中带走!

第二天清晨,罗刹峰晨钟响起的时候,柳知返早已醒来盘坐在床上吐纳打坐,萧落拖着憔悴的身体整理房间擦拭桌椅,紧蹙的眉头和咬着的牙显示出她的内伤依然很重!被柳知返打伤怎么可能昏了一夜就痊愈。

司徒暮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柳知返!我带你去见一见其他人!”

柳知返睁开眼应了一声,侧头对萧落说道,“等我回来,我要看见一间干净的屋子!”

暮影在门外向屋里瞥了一眼,看见萧落冷冷一笑,说道,“你真将她当女奴使唤?”

“直接杀了可惜!”

“你不怕她哪天露出獠牙在你身后捅你一刀?”

柳知返微微一笑,“养蛇者自不惧毒!”

司徒暮影点点头,“我带你到饭堂吃早饭,顺便认识一些你师兄师姐!”

柳知返惊讶道,“罗刹峰也有饭堂?”

司徒暮影低声道,“不仅有饭堂,还有茅房和猪圈!”他看了看柳知返,“邪道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刨去修为真元法诀,修行者和山下城池里的凡人有什么区别?”

他并没有提昨晚在湖边碰见柳知返的事情,也没说那女人是谁。

饭堂在罗魔院后院,和前殿相比后院多了几分烟火气,一间大屋,里面桌椅齐全,丫鬟仆人全都趋步疾行,低头不语,好像一只只被线提着的木偶,一张桌子上坐着几个男女,便是罗刹峰的另外几名内门弟子。

司徒暮影说道,“师父和师娘从不和我们一起用膳,我们也很少聚在一张桌上,这次他们都想要见你,才聚的这么齐!”

柳知返意外道,“他们欢迎我?”

司徒暮影摇摇头,“他们没安好心,这是内门弟子入门的第一道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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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二章 粥中阴煞酒中毒

一共四人坐在桌边,一男三女,三个女人中两个柳知返见过,一身红衣的少女便是在枫华阁见过的红鸾,另一个是他们进入枫林时那个青衣女子温翠仙,最后一个女人背对着柳知返和司徒暮影,长发披肩,身材苗条娇小,穿着一身白色袍子,腰上用一条鹅黄色绸缎紧束纤腰,垂下的一条手臂上带着十几只黑银相间的手环,和洁白光润的手臂形成鲜明对比。

四人中唯一的男子却让柳知返微微吃了一惊,肤色温润如玉,桃花眼,樱桃口,面如覆粉,双目灿若星辰,尖下巴,唇角微微翘着,嘴唇鲜红好似涂了唇彩,这男人长得实在太媚!比大多数女人都媚,如果不是他喉咙上的喉结,肯定会被人认作女人。

柳知返第一眼看见他时也不由愣了一下。

“大师兄,这就是你带回来的新人?我们的小师弟?”那男人女相的男子轻声道,语调和缓轻细,手里拈着一只小碗,指如兰花将小指翘起,笑吟吟看着柳知返说道。

司徒暮影点了下头,对柳知返说道,“他们就是罗刹峰的内门弟子,原本算上我六人,但罗玄玉几年前死了,二师妹罗青玉这些年一直在外执行任务,所以也不在!”

柳知返对四人抱拳道,“在下柳知返,见过几位师兄师姐!”

温翠仙笑盈盈说道,“应该是我们向你行礼才是,你可是咱们暮影大师兄带回来的人!”

男子也笑道,“小师弟不要多礼,快过来吃饭吧!”

那背对着柳知返的白衣女子却冷冰冰说道,“他还没拜过师,还不是师弟!”柳知返一听声音,便有些耳熟,回想起昨晚在湖边听到那个声音,岂不正是这人。

“三师姐何必在意这些细节!”男子对柳知返招招手,狐媚的脸上露出很是亲近慈善的微笑。“我是罗红玉,是你五师兄,内门中只比温翠仙大,你以后叫我红玉师兄就是了。”

柳知返冲他点点头,走到桌边挨着那白衣女子,站在这里便能看见她的脸,女人长相并不如何惊艳,甚至比不上萧落的容貌,脸上还有几颗雀斑长着鼻侧,只是却带着一股柔弱可怜的气质,尤其是一双杏仁眼十分好看,总像是哀怨可怜的样子,整张脸虽然算不上绝美,但很是耐看nad1(

柳知返看了她一眼,女人也同时向他这边看来,柳知返冲她点点头,刚要坐下,便听那女人说道,“大师兄还没坐,你怎么就坐下了!”

柳知返一愣,看向司徒暮影,只见他无奈笑了笑,柳知返脸色微沉,和那女人对视一眼,冷声道,“我还没拜师,算不得你们的师弟!”

“说得好!”紫衣男子拍了下桌子,他桃花眼眯着,里面泛起一圈儿涟漪,“在罗刹峰敢如此和柔师姐说话的人不多,就连我那死在女人身上的哥哥见了柔师姐不也变作最正直的正人君子了吗?”

这时温翠仙笑道,“玄玉师兄是被柔师姐打怕了,想来我们这些内门弟子,除了大师兄之外,谁没尝过柔师姐的‘紫曦罗刹火’。”

原来这白衣女子便是罗刹峰的三师姐萧柔,柳知返在司徒暮影口中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只是想不到这名字中带着个‘柔’字的三师姐性情如此冷漠近乎刻薄。

柳知返倒是感觉她和司徒雨施性格上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司徒雨施即使心中厌恶不屑,却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而这位萧柔师姐则不然。

萧柔抿了抿嘴,“罗刹峰是只有强者才能留下的地方,难道你们不知道后山悬崖下有多少尸骨是死于同门相争的吗?就算红玉你不知道,同样是三年比武上夺魁才被师父选中的温师妹,难道你也不知?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这个新来的,罗刹峰可不是那些正道宗门!”

温翠仙笑了笑,“我当然知道罗刹峰的规矩,三年比武会从不留活口,能够最后夺魁的起码杀了几十名同门,便是拜师之后的同门挑战,也留下不少尸骨!”她拍了拍桌子,高声道,“饭菜怎么还没上来!要我饿肚子吗?”

从旁边的小门中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笑道,“饭菜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见诸位小爷小姐们言谈甚欢,属下才未打扰!”说着他拍拍手,从厨下鱼贯走出十几名侍女端着菜肴走了上来nad2(

温翠仙笑道,“这么多年来,高伯伯的菜我怎么都吃不腻!”

那中年男子露出憨厚的笑容,“你师娘和你师娘的娘当年也这么说过!”

一句话让柳知返不由侧目而视,这中年厨子看来在罗刹峰上不是一般人,否则普通的厨子怎么敢和内门弟子这样说话!

一共十二道菜,一道汤,鱼肉佳肴十分丰盛,主食是米饭和粥。罗红玉叹道,“大清早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呀!”

柳知返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又看了看那十几个馒头,嘴角动了动!

温翠仙见状笑道,“怎么了,小师弟是吃不惯吗?还是嫌我们吃的不好?”

柳知返摇摇头,“我恐怕---这些未必够----”

司徒暮影是知道柳知返的饭量的,微微一笑没有做声,柳知返也不客气,伸手便用碗去盛粥,这时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手腕莹白如皓月,却带了很多黑银相间的手环,从手腕一直到小臂末端,一动作便哗啦啦轻响,却是萧柔的手。

柳知返下意识退了一下,“萧师姐先请!”

“还是柳公子先请吧!”

这时旁边的温翠仙笑了笑,“你们两个,盛碗粥也让来让去,我先来吧!”说着伸手去够勺子,萧柔冷笑一声,“师姐还未动,师妹怎能逾越!”说着手忽然聚起一团紫黑色火焰,奔着温翠仙的手上扣去nad3(

温翠仙微微一笑,手一退躲过萧柔,“师姐太客气了,怎么吃饭也要考校师妹的修为!还是先看看小师弟有几近饭量吧!”

她忽然一翻碗奔着柳知返的手腕扣去,五指分别化出五道火焰,一字排开直击柳知返的手臂,柳知返眉毛一挑抓着碗的手食中二指并起向上直点温翠仙掌心。

温翠仙脸上露出一分煞气,手并做拳,猛地向他手腕砸来,要将她的手砸碎,这时柳知返突然发力,手或变作指或并为刀,一刹那之间在温翠仙的手背手腕上点出十几下!

‘哗啦-----’温翠仙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成粉碎,她那只手微微颤抖,只感觉麻木刺痛,好似所有经脉都被封锁。

她脸上笑容不减,笑问道,“小师弟这是什么手段,为何师姐我的手好像变成了石头一般。”

柳知返说道,“截脉十三!算不得什么手段!”

“原来截脉十三还能被如此灵活的运用,不错!”萧柔赞了一句,收回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还是小师弟先请吧!”

柳知返笑了笑,盛了碗粥放到萧柔面前,“师姐请!”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红衣少女红鸾眼睛转了转,“柳公子之前在枫华阁,小妹多有得罪,红鸾敬柳公子一杯。”说罢拿过酒壶给柳知返倒了杯酒,双手捧着放到他面前。

桌上几人的眼睛全都盯着那盅酒,在罗刹峰没人愿意喝红鸾给的东西,以后结局都不是很美妙。

罗红玉纤细的眉毛蹙了起来,“红鸾,小师弟刚刚来罗刹峰,你也不必如此吧!”

“我这是向柳公子赔罪怎么了,柳公子,红鸾敬你一杯。”

说着她自己先喝干了手里的酒,然后一双杏仁眼盯着柳知返,柳知返晃了下头,拿起酒杯刚要喝,却见暮影眼神阴沉,斜视了他一眼。

柳知返将酒盅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微微一笑一饮而尽,然后脸色十分难看,“我还是不喜欢喝酒!”

他只喝过一次酒,那还是住在影城的时候和苏婉一起在留仙居喝得大醉,最后被她背回房间。

过了半晌,红鸾瞪着大眼睛看着柳知返,“你----没事?”

柳知返放下手中第五碗米饭,点点头,“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事?”

“没事-----怎么会没事----”红鸾喃喃嘀咕着,她又倒了一杯酒,小指甲似无意间在酒盅上面划过,双手捧着酒盅说道,“我再敬你一杯!”

柳知返说道,“这里的酒不好喝,太辣了,我不喝行不行?”

“不行!我的酒你必须喝!”

柳知返摇摇头,“很抱歉,我只听一个人的命令,但那个人不是你!”

红鸾哼哼冷笑一声,“你不喝是因为不敢,难道还怕我给你下毒吗?胆小鬼窝囊废----”

“好了,不要胡闹了!”司徒暮影终于说话了,“红鸾,你并不是内门弟子,本不应该坐在这里,既然让你留下,你就安静地吃饭,不要自取其辱!”

他看了看周围几人,“试探也该到此为止了,要是你们真那么想了解他的修为,等到拜师那天自然有的是机会!不过在那之前要是谁敢私下里搞什么阴谋诡计,莫怪我翻脸!”

说罢他端起碗默默地喝粥!其他人相互看了看,温翠仙耸耸肩,“其实我一点儿都不饿!只想来看看小师弟而已!”说完起身转身的一瞬间目光森冷瞥了柳知返一眼,带着一身香气离开了饭堂。

罗红玉也叹道,“早晨吃这些果然还是太油腻了,大师兄,红玉先退下了!”

说完他也走了,红鸾看了看柳知返,又看了看司徒暮影,语气悠悠道,“这是罗刹峰内门的饭堂,我又不是内门弟子,可没资格坐在这里。”她站起身,忽然低头脸凑近柳知返耳畔,在他耳朵上轻轻吹了口气,轻笑着耳语道,“你知道那酒里有剧毒吧,我知道你一定中毒了,只是用什么法子抑制着毒性没有发作而已!哼哼,想要解药的话,今晚三更,到螭魂院找我!记得沐浴哦!”

柳知返嘴角动了动,一仰头呼噜噜将碗里的粥喝了个干净!

眨眼间整个饭堂只剩下柳知返,司徒暮影和萧柔三人,萧柔看了看已经空了的饭桶,微微一笑,将自己那碗粥放在柳知返面前,转头对司徒暮影说道,“我很奇怪红玉居然没出手!”

司徒暮影说道,“他是个聪明人!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是不会做的!”

他看着萧柔微微一笑,“现在你对柳知返满意了吗?”

萧柔说道,“拜师那天,我依然还是会出手!不过,他倒没我想象的那么让人讨厌!等下就由我带着他熟悉一下罗刹峰好了。”

司徒暮影点点头!

“这里是师父讲经的地方,师父偶尔会讲一些修炼法门的心得,也会讲一些别的事情!”萧柔带柳知返走进一间大殿说道,“平时你也可以在这里打坐修行法诀,不过在罗刹峰上,想要修炼最好找一个隐秘的地方。”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安全!”萧柔说道,“难道你会在敌人面前入定调息?在罗刹峰,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柳知返摇摇头,“司徒暮影是我的朋友!”

萧柔冷笑道,“司徒暮影不会永远在你身边!”

柳知返耸耸肩,“我只是说暮影是我的朋友,并未说我需要他的保护,你弄混了我的意思!”

萧柔皱了皱眉,“你喝了红鸾的毒酒,真的没事?”

柳知返摇摇头,神色微微发苦,“有事,我用真元将毒封在一道穴位上,虽然短时间内不会毒发,但要是这样想下去迟早是个问题!”

“你知道那是毒酒吗?”

“我闻出来了。”

萧柔不解看着他说道,“知道是毒酒你还喝?在罗刹峰没人愿意喝红鸾的东西,她仗着师娘的宠爱,不知害死多少外门弟子,要是不是有师父在,她连内门弟子都不会放过!”

柳知返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要让红鸾明白,我不是谁都可以捏的软柿子,至于那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不过我却闻得出那毒药的成分,用什么方式炼制,只要逆向推出药方,就能配出解药!”

萧柔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你还懂毒道?”

柳知返摇摇头,“我不精通毒道,但我有个朋友他自称是‘丹道鬼才,毒道天才’,我跟他学了不少炼毒的法门!”

柳知返其实说的很隐晦,在沧帝城的时候辰元子便看出他在丹道上是一个少见的天才,因此才对他照看有加,在柳知返和司徒月婵离开沧帝城时,辰元子还将自己的‘丹论’交给了柳知返,那本丹经柳知返背下来之后就将原本烧了。

在和司徒月婵离开沧帝成的这一年多来,因为种种事情,他也没空研究炼丹!

“我需要一只丹炉炼一些解毒丹!”他说道。

萧柔指着一个冷清的院子说道,“那里就是丹房,你要炼丹可以去那里!不过小心点儿,那里的主人不太好惹!”

“有多不好惹!”

萧柔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你见了自会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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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三章 遭衅院中螭魂路

深夜,晚风微动,从破乱的窗扇外吹入屋中,林夕小筑所在罗魔院东南角,窗外便是千丈高崖,夜风无所阻拦贯入房中,带着罗刹峰顶的清凉和草木之气,吹在人脸上心旷神怡,山崖间怪鸟异兽嘶鸣不断,让整个夜色显得有些妖异。

柳知返伏在案前,案上文房四宝具备,他眼睛微闭,目光专注,一边思索沉吟,一边用笔写着什么。

只见发黄的纸张上写的却是一些草药矿石的名字。“决明子一钱,地骨皮三钱,知母三钱,金银花,朱砂,雄黄----赤链蛇胆各二钱,桔梗三钱,栀子----栀子----月婵-----”

提笔写下栀子,眼前却浮现司徒月婵抿着嘴瞪着眼睛,有些严厉又有些娇憨的样子,不知月婵院的栀子树开花了没有,月婵一定又想要用栀子花泡酒吧----

哗啦-----一声水入瓷缸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回头看了一眼,萧落蹒跚着将两只木桶里的水倒进了缸里!

柳知返眉头微微一动,嘴角不知为何露出一抹邪异的微笑,将手中写好的药方折叠好放入怀中,提笔又写下一记丹方。

“蝮蛇毒,八仙花,丁公藤,山荷叶,八角枫----”

“主人,水已经打完了---咳咳----”萧落咳嗦着说道,柳知返嗯了一声,伸出一条腿从案下探了出去,“帮我捏一捏!”

“是,主人!”

萧落跪在他面前,将他的腿担在自己的大腿上,两手轻重有度地揉捏起来,柳知返眯着眼睛看着她低下的头,看到她面无表情,仿佛人偶,杏仁眼上睫毛微动,眼神空茫无神。

“你的眼睛蛮好看的!”柳知返说道。

萧落没有回答,好像没听到一般nad1(

“窗子坏了,明天你将它修好!”

“是,主人!”

柳知返长出了口气,直接躺在地上,缓缓睡了过去,不知萧落帮他捏腿捏了多久。

直到柳知返发出微弱的鼾声,萧落的手倏然停止,无神空茫的目光忽然间便有了神采,一圈儿涟漪在眼中浮现,她盯着柳知返沉睡的脸,盯着他脸上的那道疤,一股无法抹去的怨毒和憎恨开始在萧落脸上凝聚,越来越重,滚雪球般涨大。

这时忽然一声细微的颤鸣传到萧落耳中,萧落十分惊觉侧头一看,柳知返身边饕餮刀微微颤动,发出轻细的颤音。

她沉默了半晌,爬到柳知返身边,犹豫了一下,眼神好像着了魔一样,一只手支着地面一只手试探着缓缓向饕餮刀摸去,她白嫩纤细的手指只在饕餮的刀刃处轻轻碰了一下便闪电般倏然收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液迅速凝聚,然后向着柳知返的脸上落去,萧落眼神一惊另一只手瞬间出手将那滴血接在掌心,可身体却失去支撑一下子便趴在柳知返身上。

萧落的脸直接撞到柳知返的脖子,她惊惧地抬头,只看见柳知返已经睁开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地瞪着她,一股怒火在他脸上迅速凝聚。

“主人恕罪,是奴婢该死----”

“你要干什么?”

萧落眼神变了变,有些慌神,抬眼瞟了他一眼,却伸手向自己胸口摸去,声音也变得有些紧张和羞涩,“我---我想和你睡一起----”

“滚!”柳知返一掌击在她的肩膀,萧落人直接倒飞了出去,肩膀处咔嚓一声,骨头已经断了。

柳知返击飞了萧落之后,第一眼便看向自己的饕餮刀,饕餮刀微微颤鸣,它在警惕和不安!柳知返伸手握住了刀柄,饕餮的躁动才平息!

第二天一早,柳知返醒来时,转头看了一眼萧落,她斜靠在墙上还在昏迷,他昨晚实在是怒极,那一掌打的极重,若不是他在出手瞬间收了一下,恐怕打的便不是她的肩膀而是她的胸口,以柳知返现在的修为和萧落的身体状况,怕是那一掌直接将她打死了nad2(

他蹲下身拍了拍萧落的脸,萧落没醒,只是皱起眉,十分痛苦的样子。

他又按了按她的那只受伤的肩膀,半边肩膀都塌了下来,怕是不止断了一处,柳知返叹了口气,手心亮起一团金色光芒,轻轻按在了她的肩膀处,彪皇诀缓缓运行,流入萧落经脉中帮她疗伤。

萧落再次蹙了下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你----唔-----”

“以你的修为,这点儿伤势算不了什么。”柳知返说道,“你的伤主要是被我的绯云诀侵蚀经脉和玄府宫产生的内伤,我今天要去炼丹,顺便帮你炼一些治疗内伤的丹药。”

“谢主人!”

柳知返抿了抿嘴唇,又说道,“昨天晚上那种事,我不希望看到下一次!”

“是!”

柳知返点点头,起身便向外走去,萧落捂着肩膀站了起来,看着柳知返走出林夕小筑的背影,目光渐渐阴沉,顿时觉得肩膀更加痛了起来。

“柳知返,狠毒的小子----你以为我昨晚真想要和你一起睡?要不是那柄鬼刀!哼----总有一天我萧落要将所有的耻辱全都还给你,百倍千倍地还给你!”

柳知返先是在罗魔院里面逛了逛,没有见到司徒暮影,也没见到其他几个内门弟子,便直接出了罗魔院向山下下壬院行去,昨天萧柔已经带他走遍了罗魔院螭魂院和下壬院,出了罗刹峰的几处禁地之外他基本上都去过了nad3(

罗刹峰虽然是邪派,但真如司徒暮影所说,邪派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罗刹峰虽然不像沧帝城那样俨然一国有青楼酒舍勾栏当铺之类的东西,但药房还是有的。

而且罗刹峰在后山有自己的药材林,里面种植了不少珍惜草药,药房在下壬院,名为‘百草阁’,名字很是俗气,专门为弟子炼药提供草药矿石。

柳知返径直来到下壬院百草阁,其间穿过螭魂院,外门弟子们已经流传开关于柳知返的事情,听说他是暮影大师兄亲自带回罗刹峰,并且得到了师娘水夫人认可的人,很多人不免窃窃私语,看着他的目光除了好奇也大有敌视不屑之意。

柳知返却懒得理会这些人,“你是新来的内门弟子?”他一个没注意眼前一个人影忽然拦在面前。

柳知返抬头一看,一高个白衣男子,长相还算英俊,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头戴方巾,腰佩白玉,很是俊雅不凡,身后还跟着几名年轻男女,神色不善,看着柳知返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挑衅和不屑。

“我问你,你是新来的内门弟子?”那男子皱眉再次问道,声音已经十分不满。

柳知返点点头,“正是!”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仰脸瞥着他语气不屑道,“你知不知道罗刹峰的规矩,内门弟子从来都在生死相斗之中产生,只有三年比武会上夺得魁首才有可能被师父收为内门,凭什么你这小子一来罗刹峰就要进入内门,难道只是因为你是暮影大师兄带来的?”

其他对柳知返有敌意的弟子敌意不满也大多来于此,像萧柔和温翠仙这样的内门弟子无不是在外门中争斗十数年,最后在三年比武会上杀死或者所有挑战者才最终被罗门老祖看中收为内门,而另外几人要么是师尊罗门的亲生子女,要么是司徒暮影这样身负至尊诀,有着司徒氏子弟的身世,同时自己又修为高深,而像柳知返这样没名没姓又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的小子却直接进入内门,凭什么?难道司徒暮影的面子就那么大?

柳知返想了一下,说道,“你想要和我打一场?虽然我有些忙,不过杀了你想必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人群中传来一阵戏谑笑声,男子身后的女弟子更是瞪着柳知返大为不满,若不是那男子还在恐怕已经出手了。

“不自量力的小子,白师兄可是外门最强之人,明年的三年比武会上最有希望被师尊选为内门的人选,你这种野小子真是大言不惭!”

“白师兄,教训一下这个新来的!”

白衣男子冷笑了两声,“我不会现在和你打,等师尊回来你拜师仪式上,到时候我再出手,让师尊看一看你是怎么被我完虐的!记住我的名字,白景麟!”

柳知返翻了个白眼,“我认识的上一个姓白的死的很惨。”

“你杀的?”白景麟冷眼看着他问道,柳知返摇摇头!“不是!”

“那你说个屁!”人群里一大胡子笑道,顿时围观众弟子笑成一片,白景麟也笑了起来。

柳知返摇摇头,绕过他直接向下壬院走去,身后只听白景麟喊道,“趁着还有气儿,好好享受罗魔院的生活吧!哈哈哈!”

身后笑声一片,大概在嘲笑他的懦弱,柳知返却根本没听见,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脸,嘴里念叨着,“白奇-----白奇-----月婵---月婵--”

他认识的上一个姓白的叫白奇,被司徒月婵一剑削飞了脑袋!

来到百草阁,掌管药材的是一个秃顶老头儿,脑袋发亮好像药罐里那只捣药杵的黄铜头儿,柳知返走进百草阁的时候他正垂着眼睛用小秤在称量药材。

柳知返从怀中拿出那两个丹房放在柜台上,“我要这些药材!”

老头儿抬眼看了看他,然后继续垂下目光看着秤砣。

“我要这些药材!”柳知返又说了一句,语气加重。

老头儿笑了笑,放下秤砣看着他说道,“年轻人,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父母是谁?”

柳知返不由皱起眉,眯着眼睛看着他。

老头儿说道,“老朽在罗刹峰几十年从未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吧?”

“新来的又如何?”

“拜过师了吗?”

“罗门老祖不在罗刹峰,但我拜过水夫人了!”

老头儿眯了他一眼,哦了一声,“那就是没拜过师,没拜过师便不算是罗刹峰弟子,你又不是罗刹峰弟子,我怎么能给你药材呢。主人要是问起,我怎么交代----”

柳知返哼哼冷笑了一声,笑容还未敛去手中的刀已经砍了下去,只见刷的一刀寒光闪过,饕餮刀发出一声鬼吼,煞气凝重刀罡化作红色杀气摄人心魄。

老头儿没事,但他面前的柜台粉碎,他手中的药秤也碎成齑粉。

老头儿愣住了,随即大怒,“你这小子真不识抬举,敢砸烂我何英的柜台,这里可是罗刹峰,找死吗?”

柳知返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手中的饕餮红色刀罡再次开始凝聚,老头儿到嘴边的怒骂被他咽了回去,他哼了一声,转身开始在药柜上往出拿药,一边低声道,“等宗主大人回来之后,这件事老朽定要和他说一说,老朽在罗刹峰管理草药林快一百年了,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很快柳知返需要的药全都配好了,两大包放在柳知返面前,柳知返查验了一下,然后忽然指着老头儿身后,“你的药柜倒了----”

“啊?”老头儿猛地回头一看,药柜却稳稳当当地戳在那里,这时脑后突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知返扔了手中那柄和老头儿的脑袋很是类似的黄铜药杵,看了看倒在地上脑袋流血的何英,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药房。

准备好所有的药材,柳知返回到罗魔院,罗魔院的丹房名为‘乾坤殿’,里面分成十几个密室,每个密室都有不同的药鼎,为炼制不同属性的丹药准备。

主殿里面有一只最大的炉鼎,通体赤红,上面浮雕一条九头大蟒,鳞片赫然,栩栩如生,仿佛活的一般,其余炼丹设备一应俱全。

他前两天因为喝了红鸾的毒酒,因此要炼一炉解毒丹,解毒的丹方他已经逆向推了出来,因为并不是要炼制什么上品灵丹,所以对丹炉到没什么要求,因此他便随便找了个丹室开始炼制解毒丹。

丹室不是很大,一尊翠绿色的丹鼎立在丹室正中,柳知返准备好药材器具,便开始炼制丹药。

所谓‘丹成水火,匹和阴阳,势覆乾坤,坎离布扬’无论炼什么丹,阴阳水火都是重中之重,柳知返这一炉解毒丹倒不需要格外注重阴阳水火,只要掌控好火候便是。

绯云诀黑煞火从他手心燃起,化作一条火蟒钻入丹炉之下,开始熔炼鼎中药材,柳知返所中之毒被他逼到脾脏处,因此炼这解毒丹便以‘木’属性为主,火焰也以脾土之火炼制,几个时辰过去,柳知返耳中听到丹炉内发出一声轻细地爆鸣,好似熟透了的果实裂开一般,便知道解毒丹已经炼成。

他控制手中火焰一掌掀开丹炉的盖子,同时黑煞火包裹着丹炉中一盘绿色的药砂缓缓从炉中升起,药砂散发着一股药香,他拿出一叠油纸,将那些药砂搓成几个大丸子用油纸包了,放在了一边。

他想了想,最终似乎想通了什么,又拿出另一包药材,放入炉中继续开始炼第二炉丹。

解毒丹已经炼好,不知这第二炉丹是要炼的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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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四章 丹室初遇罗刹尊

炉中火由黑变紫,由紫便红,最终变成澄澈碧绿之色,好似一团跳动的翡翠,幽绿色的丹炉前柳知返闭目盘坐,碧绿火光投在他脸上,苍白的脸也变成了绿色。

他一动不动,只是偶尔伸出手掌打出一道黑煞火卷入丹鼎下面,如此循环。

丹室沉重的铁门发出一声吱呀的呻吟,一个轻盈的脚步站在外面,一双杏仁眼微微眯着,看着丹室内潜心炼丹的柳知返。

她嘴角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和三分惊讶,踮着脚尖猫一样静谧的步伐向柳知返走去,最终停在柳知返面前,弯下腰眯着眼睛看着他。

柳知返突然睁开眼,只看到眼前一片红色,凸出一个熟透了的桃子般的形状,他头向后仰了一下,仰头看到一张有些冷峭的脸,正很有兴趣地低头看着自己。

“红鸾小姐有事吗?”柳知返皱眉问道。

红鸾嘴角挑起微微一笑,“想不到你竟然还会炼丹,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小年纪本事还不少!----”她轻哼了一声,笑容里有些十分不满的情绪渐渐滋生,她皱眉道,“我说怎么我昨晚等了整整一夜也没见到那个中了我蚀骨之毒的野小子,还想着他是不是已经毒杀身亡了,原来是自己会炼丹,你在炼解药吗?”

柳知返摇摇头,“不是解药----”

“哼,当然不会是解药,我的蚀骨之毒普天之下除了我无人可解,就算是丹阙宗的人也未必能破解我的毒方,既然不是在炼解药,你在炼什么药?”

“这和红鸾小姐你无关!”

红鸾挑起眉,“和我无关?红口白牙说的真轻巧----”

她弯下腰脸凑近柳知返,一字一句说道,“你知不知道整个罗刹峰的丹药都由我掌管,你知不知道这乾坤殿是我的地方,除了我别人敢在这里炼丹,要是外门弟子要是没有我同意敢踏入这里半步,下场会很惨很惨!”

“原来红鸾小姐就是萧柔师姐所说的乾坤殿的掌管者,但我问过萧柔师姐,乾坤殿是内门弟子炼丹之处,只是因为内门师兄师姐们并没有丹师,所以才交给你掌管,而你并非内门,甚至连外门都不是,说到底你根本不是罗刹峰的弟子,反倒是你喧宾夺主了nad1(”

红鸾脸一红,恼怒道,“大胆!连司徒暮影都不敢这么说我,谁给你的胆子!本小姐今日便教训教训你。”说着她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手指上带着两团赤红色光芒,便向柳知返眼睛挖去,出手歹毒毫不留情,妖女本色尽显。

柳知返人没动,抬手却闪电般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两根纤纤玉指带着红色的光晕,勾起好似鹰爪,没有半点女人该有的温柔怜惜,似乎骄傲轻狂嚣张的女人都喜欢挖人眼睛,司徒月婵也这么干过!只不过挖的不是柳知返而已!

柳知返冷漠看着她说道,“出手当真狠毒,你这两根手指挖走多少人的眼睛了!”

“算上你的正好一千副!”红鸾狠声道,身体一转手便挣脱,她扭过身子另一只手再次向柳知返眼睛挖来,却不想柳知返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突然就是一脚,正好踹在她红裙下丰盈的臀部上,直接将她踹出三丈远。

“啊----”红鸾惊叫一声,人向前踉跄着摔倒跪在地上,她虽然是罗刹峰唯一的炼丹师,但是修为却不怎么样,只不过仗着自己是丹师,又是宗主罗门的义女才行事无忌,泼辣歹毒,哪层见到过柳知返这样的愣头青。

这一下摔得好重,他那一脚同样很重,红鸾膝盖也痛,屁股更痛,两只手揉哪儿也不是,更不可能在一个男人面前揉屁股。

“你敢打我!”红鸾红着脸顿时大怒,指着柳知返柳眉倒竖,“你给我记住了,我要告诉义父,告诉干娘,你-----”

正要诅咒威胁的时候,忽然只听丹炉内一阵焦躁震动,轰隆隆好似滚雷,整个绿色的丹鼎也跟着摇晃起来,整个炉鼎被里面的纯青之火烧的透绿瓦亮nad2(

红鸾口中的叫骂顿止,眼神中有些惊讶地看向丹炉,难以置信喃喃道,“‘炉震如鼓雷,火青胜翡翠。’这是上品,上品之丹丹成之象,你炼的是什么?”她两步跑到柳知返面前,下意识伸手去揪他的领子。

柳知返伸手将她推开,“和你无关!”

说着再次打出一道火焰,做最后的淬炼,红鸾哼了一声,看着他的绯云诀黑煞火在丹炉中与纯青之火融在了一起,有些鄙夷道,“我还以为你是少见的丹道天才,想不到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那真元之火我虽然不认识,但却感觉到是一种极为阴煞的火焰,炼丹一向讲究水火并济,阴阳调和,你偏偏用这极阴之火炼丹,恐怕就算能成丹炼的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反而是阴煞毒药!”

柳知返不屑一笑,“我还以为你是少见的丹道天才,想不到也和那些俗人一般见识,炼丹虽然讲究水火并济,坎离贯通,但大丹向来走异道,火候只是外力,丹药真正力量在于激发修士自身之力,阴火炼阳丹,坎男御离女便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上古丹论的绝技和你说想来你也是不懂!”

红鸾眼睛一瞪,忽然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上古丹论----你懂上古丹论?怎么可能,上古丹道早已失传,你这野小子怎么可能知道,不过’阴火炼阳丹,坎男御离女‘之术,的确是上古丹道中的记述,只是---那确是和双修人炼之法有关----”

柳知返说道,“人炼之法和鼎炼之法根源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区别只是在于一个用人作为炉鼎,一个用器作为炉鼎,一个以五脏之气为火,经脉真元为柴,气血先天之气为药,另一个是以柴薪做火,草药矿石为药罢了!”

“只要我以真元控制丹炉内纯青之火的走向流动,使其以小周天之势焚烧运行,便能自发引动丹药阴极生阳之力,达到阴火炼阳丹的目的!”

红鸾听得只是瞪眼,她虽然是丹师,但对于上古人炼之法也只是略知皮毛,知道的也都是那些淫邪贼人以女人为炉鼎炼人丹的粗浅邪法,柳知返所说的那些东西她只是在丹书古籍上见过,但还从未见有人真的用出来过nad3(

柳知返的所有丹道修为都是从辰元子那里学来,当初司徒月婵不怀好意,总让柳知返找借口去辰元子那里取丹,顺便偷学一点儿东西,加上辰元子也十分欣赏柳知返,教了他很多炼丹之术,而在柳知返和司徒月婵,鹤白翎三人离开沧帝城之时,辰元子将自己一生对丹道尤其是上古人炼之法的造诣所汇‘丹论’交给了柳知返,那部丹论当初丹阙宗丹阳子在坎离院前跪了几个时辰辰元子也没给。

丹炉震动,里面声如滚雷,偌大的绿色丹炉跟着摇晃,柳知返一个箭步上前身后一掌拍在了丹炉上,看的红鸾大惊失色,那丹炉被纯青之火烧炼,上面能融化金铁,柳知返却直接这么一掌拍了上去。

只见柳知返掌上一层黑气带着寒冰包裹,丹炉上的热力丝毫不能伤他半分,他稳住丹炉然后再次一掌掀开了炉盖,里面传出一道白色的气柱,只将整个丹室都弥漫开。

烟气消散之后,红鸾只见到柳知返坐在一旁的石案上,面前放着一盘药砂,白色无味,他正用手将药砂搓成一个个大小相近的药丸往玉瓶里面装。

红鸾张了张嘴,却一时语结,“你---你这是什么丹?”

柳知返侧头看她一眼,“能治内伤,但名字还没想好!”

正说话间,这时忽然从丹室外传来一个声音,“既然还没名字,那就由我来取名如何?老夫最是喜欢给人取名字了!”

之前红鸾进来时打开了铁门没有关,丹鼎开盖时也有许多烟气顺着门散了出去,不知将谁引来了。

两人听到声音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小枯干的小老头儿背着双手站在门口,伸着脑袋探头进来,正笑眯眯地看着柳知返和他手里的丹药。

老头儿看长相恐怕得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满脸皱纹,一双眼睛也溷浊枯黄,和一般的老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脑后留着一条长辫子,直垂到腰下,辫子梢还穿着一块红色玛瑙珠。

修行界留辫子的女人极少,柳知返也只是见过骸山派的大弟子钟离艳留着一条大辫子,大多数女修行者都是披肩长发,飘逸如仙,或者梳发髻,男人留着大辫子的,柳知返这是第一次见到。

红鸾看到老头儿却是豁然变色,眼睛瞪起刚要说话,老头儿只是笑眯眯看她一眼,“红丫头,你炼的丹比不上这少年这一炉丹呀。”

“我---我---谁说我比不上他,不信找个机会比一比!”

老头儿背着手抿抿嘴,“嗯!有志气,年轻人就该这样,不过我还没见过你炼丹出现过‘炉震如鼓雷,火青胜翡翠’你们两个小年轻既然都对炼丹这么精通,理当好好相处,惺惺相惜,万一将来日久生情成就眷侣,岂不美哉!罗刹峰不讲凡间的规矩,就算你们两个未婚生子也没什么------。”

红鸾张了张嘴,只气的胸脯起起伏伏,颇具规模,“谁要和这种野小子日久生情----你不许胡说!”低头哼了一声,撅嘴道,“我不理你们了!”她转身气冲冲的走了,在门口回头对柳知返说道,“你别得意,有机会咱们好好比一比谁才是丹道天才,你赢了整个罗刹峰的丹药都归你管!”

柳知返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心想你最好识相点,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这女人脸上好似娇蛮任性没有心机的大小姐,实际内心却是一个阴狠歹毒,出手无情的妖女,无论是之前她敬柳知返的剧毒蚀骨之酒还是刚刚出手要挖柳知返眼睛,都不是心善的人能干得出来的,而她却出手随意好似下意识动作,不知已经有多少人被她这样挖去眼睛。

丹室内只剩下长辫子小老头儿和柳知返二人,小老头儿一直笑眯眯的,侧着脸斜眼儿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对柳知返说道,“小伙子,那红丫头虽然性子野了些,但是长得漂亮,胸******也大,虽不是处子但却更懂风情,你何必这么冷着脸,好好哄哄她不就成了你的盘中餐了吗,男人,不管老男人还是小男人,不都好这口吗?”

柳知返挑眉看了看他,“前辈是?”

老头儿呵呵一笑,“我就是罗刹峰一个老不死的,不是什么隐居的高人。”

柳知返点点头,“那你和红鸾是什么关系?”

“哎?干嘛这么问,老夫以我的辫子保证,我可没睡过她!阿弥陀佛----想想都是罪过!不过老夫一向乐善好施,最喜欢撮合年轻人,老夫看你面相-----”他混浊老眼盯着柳知返的脸,眯着眼睛很是郑重地说道,“老夫看你面相呀,你定是那种喜欢性子骄傲猖狂,嚣张跋扈,喜欢折磨人和捉弄人的大小姐二小姐之类的年轻人,对不对!”

“呃------”柳知返不由无语,“这-----”他心想这老头儿什么来历,是善是恶,看他面相----他面相上全是老褶,看不出一二来!不过他怎知自己喜欢性子骄傲猖狂嚣张跋扈的司徒二小姐?

老头儿看他表情一拍手,“你看,我说对了吧,那红丫头就是这种人,你初来罗刹峰,心里难免想家想自己心上人,找一个类似的先代替着用用,岂不美哉!”他摊开双手道。

柳知返感觉这小老头儿怎么像那种急于将自己大龄女儿嫁出去的老爹,他想了想终于猜到他是谁了,他一定是一个疯子。

于是柳知返决定不再理这个疯子,低头继续专心抟自己的药丸儿。

老头儿也不说话了,背着手弓着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知返手里的药,还不是吧嗒吧嗒嘴儿,满脸渴望的样子。

“这是什么药?”

“还没有名字!”

“老夫帮它取个名字吧,老夫最喜欢取名字了。”

柳知返没有吱声,老头儿却自顾自说了起来,“这药是白色的,又香又润,白白嫩嫩,就叫‘大嫂子’怎么样?”

柳知返眯着眼睛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怪异,老头儿捻着沉吟了一下,“嫌不好听?那叫‘新媳妇’,‘小姨子’,‘大白丫头’-----”

“你想吃吗?”柳知返冷声问道,老头儿点点头。

柳知返将最后一颗搓好的丹药交给他,“吃吧!”

“嘿嘿,早给我不就得了!”他好像得了宝一样拿着药也不问是干什么的直接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嗯---嗯----”老头儿很是享受的样子,嘴里嗯个不停。

“嗯----嗯?”忽然他音调一变,瞪着眼睛看着柳知返,柳知返心里一紧,却见老头儿竖起大拇指赞道,“这药----妙呀!”

“香而不腻,沁人心脾,药中带毒,毒中又有药,药毒结合常人难以察觉,实在是杀人于无形,害人于无相的妙药!而这最妙之处却是若是炼的阳性法诀,此丹便是大补之物,若是阴性法诀,尤其是寒冰性法诀之人,吃了恐怕----哈哈哈----”

老头儿眯着眼睛笑看柳知返,“年轻人,想不到呀,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邪道数百年,邪道有你这样的后起之秀,真是幸事,幸事!”

柳知返手里的玉瓶啪地掉在石案上,“前辈到底是何人?难道是-----”

“你猜到了?”老头儿眯着眼睛笑道。

柳知返点点头。

老头儿大笑一声,转身离开了丹房,剩下柳知返神色变幻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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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 焚香拜师入罗门

“你体内的经脉受的伤很重。”柳知返看着萧落说道,“这是一些丹药!能治内伤,尤其是经脉的损伤。”

柳知返将玉瓶放到她面前,萧落狐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玉瓶,脸上闪过犹豫和怀疑。22ff。

“你不吃吗?”柳知返看着她说道。

萧落低下头,眼神飘忽,“谢主人,属下晚些时候再吃!”说着将玉瓶拿起。

柳知返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绯云诀对经脉和三宫具有怎样的伤害,萧落所受的内伤仅凭她自己的力量难以痊愈,他知道萧落一定会吃那些药。

林夕小筑外青石台阶上传来一阵轻细而急促的脚步,一白衣女子走入院中,四下看了看空旷的院子,径直穿过院子,看到正坐在案前埋头写着什么的柳知返。

“你竟然住在了这里,这里有三十余年没人住过来。”

柳知返抬头看到三师姐萧柔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入的意思。“萧师姐有事吗?”

萧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垂首站在一边的萧落,笑了笑说道,“原来你还养着一个女人,她是你什么人?你的女人?”

柳知返摇摇头,“师姐不进来坐吗?”

萧柔看了看屋子里面,“你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我进去难道坐在地上吗?”

她轻叹口气,“师父回来了,大师兄让你现在去正殿见师父!”

柳知返低头沉吟了一下,心想罗门老祖果然回来了,那一日在丹房里遇见那个长辫子老头儿,难道真的是罗刹峰这一代的门主罗门老祖?看那小老头儿的样子却是不像一代邪道巨擘。

“我这就去!”他起身整了整衣服,萧柔有些惊奇地说道,“你一点儿也不惊讶?”

“为何要惊讶!”

“没什么!”萧柔摇摇头,“跟我来吧!”

罗魔院正殿,司徒暮影和另外几人坐在殿中,司徒暮影坐在最前,后面空着两个位子,再后面一张椅子上却是放着一块牌位,上面写着‘罗刹峰罗玄玉之位’,往后分别坐着罗红玉和温翠仙nad1(

萧柔带着柳知返踏入正殿,萧柔低声说道,“罗刹峰拜师仪式和别的门派不同,拜过师父之后要接受罗刹峰全部内门外门弟子的挑战,只有战胜所有挑战的外门弟子才算完成拜师礼。”

“那内门弟子呢?我也要全部打赢吗?”

萧柔不屑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以为你是大师兄吗?你怎么可能是大师兄的对手,只要获得内门弟子认可便是,要是你和谁关系好,比如大师兄,有他护着别人也不敢对你怎么样,要是内门中有你的对头,那就不好说了,跟你说一个秘密,当初温翠仙拜师礼上,二师姐罗青玉最是讨厌她,所以差点儿将她杀了,是罗玄玉出手帮温翠仙,然后又说服自己亲姐姐才让温翠仙完成了拜师礼!”

“那罗门前辈和水夫人不管吗?”

萧柔摇摇头,“罗刹峰的规矩是强者生存,强者可以拥有一切,要是你死在内门弟子的挑战上,那说明你没资格成为内门----”

说话间二人已经站在了大殿中间,萧柔便不再说话,走到司徒暮影下手处第三张椅子上坐下,第二张椅子依然空着。

过了没一会儿,只听大殿后面传来一声大笑,“司徒氏那个虚伪的娘们儿瞎了眼睛,看不出石中玉,将这等好苗子拱手送给我罗刹峰,哈哈,快些快些,我得快点将那小子收入门下,说不定十几年后就是第二个司徒暮影!”

另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轻笑道,“司徒樱兰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你不也有女儿吗,你这么看重那小子,将你姑娘嫁给他吧!”

“青玉不适合他,我看红丫头倒是和他天生一对,红丫头,你嫁给他吧nad2(”

“义父,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

从后面走出三人来,当先一人是一个矮个子老头儿,穿着一身黑色绸缎马甲,脑袋后面垂着一条大辫子,满脸皱纹,双目混浊,却闪烁着几分精明狡狯的光芒,笑容有些猥琐。

身后跟着穿牡丹纱衣,身材丰盈柔软,脸上蒙着面纱的水夫人和一身红衣的红鸾。

柳知返看见老头儿之后微微一惊,虽然已经猜到那老头儿可能是罗门,但看见他和水夫人一起走出来,还是让他心里一愣。

罗门直接坐在正中间上面的虎皮座椅上,旁边水夫人也轻轻倚坐软榻,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下面站着的柳知返。

罗门笑道,“小子,咱们爷俩儿又见面了。”

柳知返单膝跪下恭声道,“弟子柳知返,拜见师父!”

“嗯,好!”

水夫人在一旁支起身子,有些不满道,“你只拜你师父,难道不拜师娘吗?”

红鸾也插嘴道,“还有你师姐!”

柳知返说道,“师父还没答应收我做弟子,所以现在拜不得。”

罗门哈哈一笑,“好,你不仅行事方式我很喜欢,说话的方式我同样喜欢,啊呀----老夫决定了,要将我义女红鸾嫁给你----”

“义父!”

“哈哈哈,开玩笑----!”罗门捻了捻嘴唇上的八字胡,神色渐渐郑重,眯着眼睛看着柳知返大声道,“柳知返,本座罗刹峰第七百八十五代宗主罗门,今日正式受你作为我的第七个弟子!来人,焚香!”

两个外门弟子抬着一个沉重的黄杨木香案来到大殿,点上香炉,摆好玉册,罗门脸上嬉笑尽退,威严冷漠浮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让人不寒而栗nad3(

“柳知返,焚上一炷香,再向我磕三个头你就是罗刹峰第七百八十六代弟子了。”

柳知返点上一炷香,插入香炉后抬头看了一眼五尺长手指粗的香,缭绕的香烟打着旋儿缥缈而上,消散在空中,他心里没来由感到一阵难过,“自己终究入了邪道-----”

“弟子柳知返,叩见师父师娘!”

罗门点点头,水夫人也一笑应了一声,“起来吧!以后你便是你师父的第七个关门弟子,好好修行,将来或许这罗刹峰门主便是你也说不定!”

柳知返心中一紧,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其他人,却发现其他几人没什么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内门弟子拜师时水夫人都这么说。

罗门沉吟了片刻,忽然说道,“柳知返----迷途知返----哼哼,你这名字却是不好。”他目光深沉好似一只活了万岁的老妖龙,盯着柳知返说道,“一入修行之路,便是逆天而行,无论正道还是邪道都是修罗道,入我罗刹峰,更无归途可言,说什么知返实在可笑,从今日起,你便叫柳无道!”

他老眼中闪烁着凶光,邪道大能之威仿佛一座岩崖峭立的黑色石山压向柳知返,“这世间没有你知返而归的道!你不再是从前的柳知返,而是我罗刹峰七弟子,柳无道!”

柳知返心中惊讶,低头艰涩地应了一声,“是,弟子,遵命!”

罗门脸上凶光敛去,又露出那副为老不尊的笑容,“很好,很好,我罗门当真有邪神眷顾,即得司徒暮影,又得你柳知返,看来罗刹峰后继有人呀!”

“你的几个师兄师姐想必你已经认识了,向他们行礼便可。”

他看了一眼下面几个弟子,“你二师姐青玉一直有任务在身,常年不在罗刹峰。”他目光掠过罗玄玉的牌位,脸上露出一抹痛色。

他的二儿子罗玄玉五年前被婕花馆妖女所杀,那之后罗刹峰一直没停止追杀婕花馆,只可惜这个宗派隐于市井,和凡人无异,也无山门宗室,因此想要连根拔出极为困难。

柳知返转身冲司徒暮影等人躬身行礼,他们也同样拱手回礼。

红鸾这时叫道,“还有我呢!”

柳知返转头看她一眼说道,“你不是罗刹峰弟子,我为何要向你行礼!”

红鸾哼了一声,“我比你年纪大,按辈分你地叫一声师姐!”

“呵呵!”

“你----义父,他欺负我!”

罗门笑着摆摆手,“红丫头,等什么时候你们成了亲,他岂不是要每天都欺负你,女人家别那么任性---”

这时萧柔站起来冲罗门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师父,七师弟的挑战比武何时开始”

罗红玉手捏着兰花指,女人一样尖利的声音道,“三师姐,你何必这么急着为难小师弟,怎么也得等二姐回来之后再说吧。”

萧柔皱了皱眉,“新内门弟子要接受外门弟子和内门师兄师姐挑战,只有活下来才能成为真正的内门,这是罗刹峰的规矩,怎么成了我为难小师弟!”

温翠仙也悠悠说道,“青玉师姐不回来正好,否则以她的性子,恐怕七师弟活下来的机会不打,哼哼,当年我刚入门的时候,可是差点儿被二师姐打死,要不是玄玉师兄护着我,今天柳知---柳无道就是六师弟了!”

罗红玉捏着嗓子轻声一笑,“二姐可不是刻薄嗜杀之人,之所以那么对你,还不是因为你玩弄了她的青梅竹马后,还将他杀了!”

温翠仙怒道,“什么青梅竹马,那只是一个废物外门弟子而已,而且是他先找我的-----”

“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吵来吵去干什么?吵得老夫鞭子都颤了起来,再吵我可要生气了----”

罗门笑眯眯说道。

整个大殿立刻鸦雀无声,罗门老祖的笑未必是真的笑,他笑的越开心,也许心中的恼怒越盛,这是罗刹峰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没人知道罗门老祖笑过之后会给人一颗上品灵丹还是给人一掌。

“青玉不在也没关系,比武明天就开始好了!那些外门徒弟们可是等不及了,对了,前两天你去山下下壬院取药时,是不是砸了那老秃头的柜台?还用药杵砸了他的脑袋?”罗门笑问。

红鸾和罗红玉温翠仙等人听见不由笑出了声,就连相对冷漠的小柔也微微一笑。

柳知返点点头,皱眉道,“不错,是那老贼故意刁难我!”

罗门露出一丝不满,皱眉道,“那老秃头是和我同辈的,算是我的一个师弟,虽然修为不济,但是在草药方面倒是懂得颇多,拜入罗刹峰之前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我无聊时常常去找他下棋,那老秃头可是我的老棋友!”

柳知返低头道,“弟子知错!”

罗门嗯了一声点点头,“你的确错了,不过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柳知返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却见罗门笑了笑,“你错在不该砸他的柜台,而应该直接用你那柄妖刀直接砍掉他的脑袋!”

“呃----”柳知返惊讶地抬头看着罗门,其他人笑声顿止,罗门笑着摆摆手,“你是我罗门的七弟子,虽然那时候你还没拜师磕头,但也是内门弟子的人选,那老秃头竟然敢刁难你!那不是找死吗?”说着罗门还刻意看了一眼红鸾,只见红鸾头几乎低到了胸口,看来那老秃头刁难柳知返是她的主意。

“今天你拜我为师,为师就先送你个见面礼,算是酬你前两天的那颗‘大嫂子’丹。”

“‘大嫂子丹’?”一直没说话显得很疲倦的水夫人诧异地看向罗门,“什么‘大嫂子丹’?”

罗门笑道,“是我这七弟子自己炼出的一炉丹,通体雪白,又香又滑----”

“你这个老不修!”水夫人怒骂道。

柳知返无奈道,“弟子那炉丹已经想好名字了,叫‘转火反济丹’,取‘转阴火炼阳丹,反行阴阳寒热之力’之意!”

罗门笑道,“不叫大嫂子?那可惜了,来呀,将惹恼了我七弟子的老秃头带上来!”

话音一落,外面走进来一个冷漠的女弟子,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的漆木盘子,上面用黑布蒙着一个东西,一股血腥味儿传来。

女弟子掀开了黑布,下面便是一颗秃顶的头颅,油光锃亮的脑袋好似捣药杵的黄铜头儿。

柳知返不由惊愕地张了张嘴,“这----”

罗门哼了一声,“在罗刹峰,这老秃头我看他不顺眼好久了,下棋总是赢我,还不该死吗?”

听了他的理由,柳知返心中愕然。

“好了。”罗门摆摆手,“等明天你从外门弟子的挑战之下活下来,我再让传你罗刹焚脉经,至于门规----嗯,翠仙,就有你先带着你小师弟吧!”

“是,师父!”温翠仙盈盈一笑。

萧柔和司徒暮影却不由皱了皱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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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六章 狠毒无忌非良善

螭魂院外门弟子算上记名的一共八百六十五人,在罗刹峰修行的五百二十人,这五百多人除了修炼之外也负责罗刹峰螭魂院的日常清扫衣食之类的杂物,整个罗刹峰琐事由螭魂院的一个长老会管理,虽然名为长老会,但里面的人都是罗门老祖这一代当年的外门弟子,类似被罗门杀了的那个秃头,罗门同辈的内门在当年争夺门主之位时被罗门老祖或杀或逐,现在在罗刹峰上已经没有一人。

此日轮到螭魂院外门弟子钱大壮和常剑打扫罗魔院院落,两人运转法诀卷起一阵阵法诀劲风,眨眼间便将偌大的院子里灰尘尽数吹成一堆。

打扫完正殿后,二人来到林夕小筑前,钱大壮抬头看着林夕小筑的牌匾,牌匾早就破败碎裂,只是最近被人用铆钉重新定好擦洗干净。

他伸头进虚掩着的院门内看了一眼,奇怪道,“这林夕小筑不是已经荒废几十年了吗?怎么最近有人住进来了?”

常剑抱着扫帚阴阳怪气地说道,“不就是那个新来的柳知返吗,听说是暮影大师兄亲自帮他找的地方,师娘点头了的!”

钱大壮道,“这林夕小筑虽然荒废多年,但从位置上可以算得上罗魔院数一数二的好地方了,所谓风如走马,水聚屏风,视野开阔,尤其在黄昏之时夕阳正好从西窗落下,真是‘一丹血阳化天胎,万顷神光此中来,玄女垂泪----’”

“得得!你这猪头少在这儿卖弄风骚文雅,还是快点儿干活儿要紧!”

钱大壮叹道,“那柳知返是暮影大师兄什么人,该不会是他私生子吧!”

“你不要脑袋了?这种话也敢说----”常剑斥道,用扫帚杆捅了捅他的屁股,“你去打扫萧柔师姐的院子,这里我来好了!”

钱大壮奇怪看着他说道,“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往日不都是你抢着要去打扫萧柔师姐的院子,还说什么能闻到师姐的香味儿-----”

“还不是因为你在这里口无遮拦,我怕你祸从口出,少废话,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说着常谨势要走,钱大壮忙道,“我去我去,鬼才愿意给那个外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仆人----”

说着钱大壮扛着扫帚便走了nad1(

常剑见他走远了,忽然嘿嘿一笑,脸上露出狡猾得意的神情,“这傻大个子,活该你一辈子是外门弟子!”说着他将脚边的筐一脚踢开,下面盖着一个白玉小瓶。

“见面分一半,捡到这等好东西我岂能和你分享!”他捡起玉瓶打开,闭着一只眼睛看去,只见玉瓶里面一颗白色的药丸儿,散发一股药香,不知是什么丹药。

“那柳知返看来和大师兄关系匪浅,说不定是大师兄给他的灵丹。”他倒出丹药,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钱大壮的声音,“常剑,我说今天你怎么这么反常,果然你有事情瞒着我,哼哼,真当我傻?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常剑二话不说直接将药丸塞进嘴里,“一颗丹药,不过已经被我吃了!”

他将玉瓶一扔,笑吟吟看着钱大壮。“你这个混蛋,真是吃独食拉黑屎---小心吃了毒药药死你个王八蛋!”

“不是毒药。”常剑惊喜道,“我感到玄府内有一股热流,正顺着经脉游走全身,两个月前练功不慎受的内伤竟然有愈合之象,果然是一个上品灵丹-----”

林夕小筑内,虚掩着的房门后,萧落看着手中的丹药,舔了舔嘴唇,“那小子真的好心给我疗伤的丹药?”

她脸上浮现一抹潮红,却不是因为任何羞涩或者感动,而是体内的伤势再次复发,柳知返的绯云诀和罗刹焚脉经本质相似,都是能够焚毁敌人经脉的阴毒法诀,一旦真元侵入经脉,如果不及时清除便会持续不断损伤经脉三宫。

萧落短短几天数次受伤,此时体内经脉已经凌乱如麻,修为大损,甚至不如她加入沧帝城之前,因此她不得不冒险吃柳知返给她的丹药nad2(

常剑捡到的那颗丹药是她故意遗落在他们正好能看到的地方,但见常剑吃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异样,反而内伤痊愈,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如果继续下去,修为大损,更别提向他报仇-----恐怕连性命都难以保证。”她喃喃道,倒出两颗丹药,一咬牙吃进了嘴里。

深夜,柳知返盘坐窗边,窗外罗刹峰夜风袭来,柳知返身上一层黑紫相间的火焰缓缓燃烧,绯云诀第五重之后黑煞劲和紫煞劲已经开始融合,甚至隐隐能够相互转化,绯云诀是绯云女胡乱拼凑的法诀,除了他之外世上再无一人修炼过,因此每一步都需要柳知返自行摸索。

当初在沧帝城,柳知返绯云诀刚刚进入第二重之时,双手分别出现黑煞火和紫煞火的印记,后来从辰元子口中才知道那些印记乃是罗刹焚脉经的黑煞劲和玉缘经的紫煞劲互不相容互相排斥造成两股真元分别向柳知返双手处凝聚,罗刹焚脉经和玉缘经本就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种法诀,一旦那些印记蔓延到胸口膻中穴,黑煞劲和紫煞劲相互冲突,必然导致全身经脉大乱爆体而亡。

辰元子用枳花体内温养了十几年的三才和合丹帮助柳知返黑煞劲和紫煞劲相互平衡共存,在绯云诀进入第三重龙行桃宫之后,黑煞劲黑龙般窜行全身百脉,而紫煞劲便似蛟虬盘踞在周身穴位之中,两者互不相干倒也相安无事。

但柳知返的绯云诀终究是要继续向前练下去,迟早有一天紫煞劲和黑煞劲回在三宫之中并为一处,如果不能解决两者排斥,依然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原本柳知返也束手无策,只能沿着通向悬崖的路走到尽头,但却没想到在生死炉死之碎片中,柳知返被生死炉三分之一死气侵蚀,死气灌入他体内,以人类之躯容纳死气本不可能,但柳知返拥有紫尧残魂,身体本身已经半妖化,又吸收了紫尧留下的一滴鲜血,最终那些死气进入柳知返体内,便仿佛一片大海,黑煞劲和紫煞劲两条截然不同的河流全都汇入这片大海中,开始在死气的氤氲下竟然有了相互交融并且相互转化的迹象nad3(

柳知返抓住法诀的这一微妙变化,开始顺着这个方向修炼,将黑煞真元和紫煞真元导入存在于丹庭之内的死气之中,将两者融为一体。

过了几个时辰,窗外山林中异兽对月嘶鸣,柳知返睁开眼,转头望着外面的夜色,“不知道现在月婵在干什么,白翎是否安然无恙,那丹道鬼才毒道奇才的易统峰也不知怎么样了。”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缭乱而急躁的脚步,只听一个女人的撕心叫喊,“柳知返,你在哪里,柳知返,你给我滚出来-----”

听到声音柳知返嘴角不由挑起,露出阴冷好似豺狼般的笑容,推开门走了出去,室内的烛光照在外面漆黑的夜色,将柳知返投射出一道阴暗的影子,随着烛火的跳动缭乱不安。

“柳知返-----你这个狠毒的小贼!”

“我在这儿,你在往那边走就要撞到水缸了!”

“恶毒的小贼,我和你拼了!”萧落转过身向柳知返扑来,脚下却绊到石阶,直接摔在了地上,嘴唇磕在了青石板上。

屋内的烛火恍惚照在她身上,只见她头发散乱,脸上带着血,睁大的双目昏暗无神,两颗原本水样的眸子也变成了灰色,她膝盖上一片血肉模糊,不知来到时候摔倒过多少次。

“你的眼睛瞎了?”

萧落耳朵一动辨别到柳知返的方向,一掌击来,只见一道青色掌印从她手上击出,柳知返抬手一掌,黑火掌印与萧落的法诀撞到一处,只听一声大响,柳知返脚下的青石地面咔嚓一声裂开。

柳知返奇异道,“你的修为增长了!是我的丹药的缘故吗?”

萧落阴狠怨毒道,“你给我的是什么?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好狠毒的小贼,柳知返,你这个狠心恶毒的小贼!”

柳知返冷笑了两声,“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我若是完全信任就是傻子,我不想再被女人背叛了,我给你的丹药的确是治疗内伤的灵药,你的内伤全好了不是吗?只不过嘛,哼哼。”

“那转火反济丹乃是我以阴火炼阳丹之法炼成,在炼丹的药材之中多处一味‘避寒龙涎草’,此草若是遇寒性草药或者寒劲立刻变回转为剧毒之物。阴火炼阳丹便是阴极生阳,阳极生阴,能将阴火转为阳劲,但这种阳劲一旦服丹之人体内有寒冰属性真元,变回破坏阴火炼阳丹的平衡,从而使蕴藏在丹药中的阴火尽数爆发-----当然,和你说这些你也未必懂!总之,若是别人吃了这丹未必会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你,吃了必然中毒!”

萧落怨毒道,“你早就计划好了的,你早就计划好了要害我的-----”

“当然,这丹就是为你炼的!我要你永远变成我的奴隶,眼盲的你离开或只会死的更快!当初在生死炉残片中,司徒暮影便让我杀了你,我说了直接杀了你太没意思了。”

“柳知返,你好狠!”

“我从没说过我是好人!”他转身向房间内走去,“司徒暮影不是好人,司徒月婵也不算好人,我们都不是好人。还有,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想要复仇的话,还是等你更强一些在考虑吧,不然再被我打伤的话,我不知道又要给你炼什么毒药了。”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萧落跪坐在石阶上,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而柳知返却转身关上了门,任她在外面对自己不住地诅咒。

罗刹峰外门弟子近千人,其中自然不乏天赋好修为高的弟子,但罗刹峰内门弟子却只有寥寥数人,能成为内门的自然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而成为了内门弟子,便意味着可以随意凌驾在所有外门弟子之上,可以修炼罗刹峰真正的绝学罗刹焚脉经,罗刹峰作为邪道大派,并非仅仅一座山门和近千弟子,供养着罗刹峰的凡间大户和小国王室加起来近百,而成了内门弟子,则可以随意使用罗刹峰的钱财。

无论怎么看成为内门弟子都有极大的诱惑力。而罗刹峰收取内门弟子极为严格,只有修为天赋远超其他外门弟子才有可能被门主看重,或者有另一个更为简单的途径,那就是击败一名内门弟子。

除了柳知返之外另外五人,就算是修为最弱的温翠仙也是当年踩着不知多少同门的尸骨才成为了罗门老祖的第六个弟子,外门中五人不知当初温翠仙在三年比武会上那疯狂血腥的样子。

所以柳知返就成了他们要挑战的最好对手,柳知返年纪小,资历浅,没有背景,听说还是为了躲沧帝城追杀才加入罗刹峰躲在这里不敢出去,听说他勾引了司徒氏的小姐,想必当初也是靠出卖色相才成为沧帝城的修士------

因此无论如何,要是能击败这个软柿子,捏爆这个软柿子,无疑是获得师尊注意的最好方式。

罗门老祖站在斗法比武场地最高处,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个小茶壶,很是悠哉地看着下面围坐了好几圈儿的外门弟子。他身边水夫人坐在一旁,腿上盖着一掌白虎皮,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红鸾自然是侍奉在一旁的。

除此之外,司徒暮影等四名内门则坐在外门弟子最前面。

罗门喝了口茶,仰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看来今天没雨呀,开打吧!无道呀,为师很是期待你在罗刹峰的第一战,要是你死了的话,我义女红鸾也就成寡妇了-----呵呵呵,不过放心,我会尽快让她改嫁的!”

下面站在场地中间的柳知返露出无奈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罗门总将自己和红鸾摆在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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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七章 饕餮魔影斗白龙

柳知返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并不如何抬头挺胸,甚至有些佝偻着背,低着头,额前很乱的头发像一根根肆意生长的藤蔓遮住了他的眼睛,他微微躬身,一只手拖着饕餮刀,刀刃向后,闪烁寒光。

他目光透过凌乱的头发看着下面那些外门弟子,一言不发,等待着第一个挑战之人。

罗门一直背着手,站着观看,眼中笑眯眯的,而水夫人从来到这里之后便慵懒地倚着软榻,一只手支着下巴,看不见她面纱后的目光是否在注意着刘志发那,似乎罗门老祖和水夫人之间很少说话,根本不像夫妻。

第一个挑战者并不是那天挑衅柳知返的白景麟,而是一个粗犷的大汉,用的也是大刀,一把红色大刀上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长满了毛发的东西,仔细一看才看出竟是一颗人头被剥除头骨然后用药水缩小到拳头大小。

“小子,我是外门弟子孙天霸,先来讨教一下小子的手段,若是将你击败,我就是内门弟子,哈哈哈哈!”

柳知返看着他说道,“你修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是那个姓白的让你先来试试我的修为吧!”

孙天霸脸色微变,“少废话,老子上啦!”

说着他祭出自己的红色大刀,运转法诀,真元催动大刀瞬间涨大十数倍,一柄巨大的刀锋直奔柳知返头顶劈来。

柳知返抬起头一双眼睛凝视仿佛毒蛇,紧盯着那一柄十几丈长的巨大红色刀锋,刀锋荡出一道猩红的刀罡,席卷天地,刀罡后孙天霸脸色狰狞吼叫连连,从他身上不断渗出红色的煞气组成一道红色的云气,好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着这把巨大刀锋。

“啊呀呀-----红云煞劲!小子你给我着法宝!”孙天霸一开始就用出了十二分的力量,想要给柳知返一个下马威,要是能直接一刀劈了他更好。

刀锋逼近的刹那饕餮刀已经躁动不安,渴望着鲜血,柳知返双手持刀横刀当空,“哈!”一声暴喝,只听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饕餮一刀斩在孙天霸祭出的红色大刀之上nad1(

刀锋颤了三颤,上面锁链悬着的人头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叫。

孙天霸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退,神色震惊无比,柳知返没祭出法宝却有如此大的力量,眼前却见一道人影闪过,柳知返一刀荡开孙天霸的鬼刀后直接冲了过来。

“小子,别得意猖狂----”孙天霸心想我的杀招还没用呢,双手旋转挥舞,鬼刀跟着调转方向向柳知返后背刺去。

柳知返没有理会身后追来的鬼刀,直接一刀砍向孙天霸面门,孙天霸退后一步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面小小的盾牌,抛到空中化为一面巨盾。

“哼哼,小子,你还太嫩了,不等破开我的泰山盾你就被我的刀劈死了-----”

柳知返默不作声眼神冷若冰霜,这一刀劈下,重重砍在盾牌之上,只见一黑一紫两道火焰从饕餮刀刀锋上骤然升起,化作一条黑龙一条紫蛟,磨牙嘶吼,盘住孙天霸的盾牌猛然一头撞去。

孙天霸眼睛不由瞪大,“这是----这是什么法诀----”

他的盾牌上瞬间开裂,当的一声大响碎为无数片,孙天霸人也喷出一口鲜血,退后十几步摔倒在地,柳知返一刀重伤了孙天霸之后,只感觉身后一层浓重的煞气依然逼近脑后,脖子上的寒毛甚至都竖了起来。

他猛地回身却见孙天霸的鬼刀已经斩到,柳知返手中的刀来不及阻挡,便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鬼刀的刀背,那鬼刀竟然被他一只手抓住,在无法前进分毫。

“他竟然抓住了孙天霸的鬼刀----”人群中窃窃私语。

白景麟不屑冷哼一声,“雕虫小技!”

孙天霸趁着柳知返被自己的鬼刀拖住的片刻掏出一个药瓶一股脑将丹药全都吃了,脸上浮现狠厉神色,口中咒诀一念,“该死的小子,竟然砍碎了我的泰山盾!‘鬼啸噬心!’”

鬼刀上锁链挂着的那颗被药水缩小的人头突然睁开眼睛,两道红光从它眼中射出,紧接着张开嘴发出一声尖利无比的哀嚎,声如鬼啸,刺耳无比,这才是孙天霸的杀招,他靠着这一式突如其来的鬼啸不知杀过多少敌手nad2(

那颗人头发出的鬼啸带有镇魂之力,寻常修士被鬼啸正面波及,即使不会当面被震晕,也会短时间内神思恍惚。

然而柳知返意志极为坚定,人头发出刺耳鬼啸,他不屑冷哼一声,饕餮刀上一圈无形的波纹荡开,一阵突如其来的钟声瞬间破开了鬼啸之音,南天钟钟声强悍无比,饕餮吞噬了南天钟的器灵之后也带着几分南天钟的力量,那颗人头发出一声惨叫,炸开化为一滩血迹。

柳知返抓着刀背的那只手上两道火焰燃起,化作一黑龙一紫蛟,盘旋缠绕在鬼刀之上,柳知返大喝一声,孙天霸的鬼刀顿时光芒黯淡,发出一声呻吟般的颤鸣,所有煞气刀罡尽数被黑煞火和紫煞火击溃,整个大刀恢复了原来大小。

柳知返一只手拖着饕餮,另一只手则是被他驯服的那柄红色鬼刀,转过身向孙天霸走去,孙天霸脸上血和汗水一同淌下,他想不到柳知返连他的法宝都一并驯服了。

“柳师兄修为精绝,小弟甘拜下风!”他拱手道,强自支起身子,“在下这便下去!”说着便往人群中踉跄着跑去,柳知返冷笑一声,“你的刀不要了?”

说着甩手出去,那柄鬼刀发出一声呼啸,哧的一声刺入孙天霸后辈,孙天霸惨叫一声,转过身指着柳知返,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数百外门弟子不由全都愣住,看不出来他年纪不大出手却如此狠毒,孙天霸明明已经认输却依然被他杀了nad3(

原本场下有不少想要跃跃欲试的,此时也不由按捺下心绪,有几个起身想要出手,却被身边人拉住。

罗门老祖看了点点头,“出手狠毒,才算得上我罗刹峰之人,你那柄刀实在是好刀!为师本想等你打败所有挑战者之后送你一件法宝防身,现在看来得送你个别的东西了。”

他又对其他外门笑道,“你们还等什么呢。打败了柳无道,就是我罗门的亲传弟子,白景麟,外门中以你实力最为强大,老夫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白景麟惊道,“原来徒儿早被师尊看在眼里,实在惊煞徒儿了!”

罗门老祖笑了笑,冲他努努嘴,“和这狠毒又嚣张的小子打一场,赢了你就是内门第七弟子,我将我义女红丫头嫁给你当老婆!”

白景麟惊喜交加,忙起身躬身道,“弟子谢师尊厚爱!弟子定不负师尊厚望!”说罢他站起身一撩衣摆,一步跳上了斗法台。

正好踩在孙天霸身上流出的血液上,孙天霸的尸体就在脚边,血流了满地,后背上插着一柄大刀,死不瞑目,白景麟一脚将他的尸体踢了下去。

冷眼看着柳知返,“对你我不会留手,既然你能杀了孙天霸,就做好被我所杀的准备!”

柳知返将饕餮重重戳在地上,沉重的大刀陷入石板中发出锵的一声,柳知返不屑撇嘴道,“废话真多!”

白景麟哼哼一笑,“好,你倒是个干脆之人!”他脸上笑容瞬间敛去,一撩衣摆手中白光一闪,一只青铜古印出现手心。

“此印名为‘三王印’,上古修士之物,于我手中杀修士二百一十八人,杀凡人不可胜数,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柳知返,准备好受我一印!”

柳知返将饕餮拖在手中,“我的刀名为饕餮,杀过多少人我没数过!不过你会是下一个!”

白景麟仰头呵呵一笑,“狂妄自大的小子,罗刹峰人人皆传你是为了避祸才加入罗刹峰,若只是避祸,岂有资格成为师尊的亲传弟子,今日我便杀了你成为内门第七人!”

他手中白光一闪,只听一阵龙吟之声响起,白景麟身后蓦然腾空而起一道白龙虚影,巨大如山,笼罩在罗刹峰上空。

“‘白龙叠浪劲’第八重,‘赶海无涯’,柳知返纳命来!”

话音刚落,手中青铜古印三王印被他的白龙叠浪劲祭起,白色光芒笼罩着古印,好似一层寒光云气罩着青色古印,白景麟身后巨大白龙虚影发出一声惊天龙吟,三王印瞬间暴涨化作一方方圆数百丈大小的巨印,迎头奔着柳知返砸来。

观战之人无不心惊,便连内门的温翠仙也微微吃惊,语气震撼道,“当年我刚入内门时,这白景麟尚还修为平平,甚至不敢与我对战,想不到短短十几年他的白龙叠浪劲已经修到了第八重!”

萧柔语气微叹,“白龙叠浪劲-----当年我也修过这门法诀,只不过白龙劲与我体质不和,我只修到第七重‘从云无忌’便止步不前,最后无奈只得中途以别的法诀最终成为内门弟子,才开始修行罗刹焚脉经,想不到白景麟竟能修到第八重‘赶海无涯’!大师兄,你觉得他们两个谁胜算更大一些!”

司徒暮影侧头看她一眼,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道,“五年前我在苍鹭山柳河村第一次见到他,彼时他尚还是一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如今五年过去,他已能杀了孙天霸,孙天霸修行多少年了?”

萧柔一愣,低下头想了想,“我当年刚被父母送入外门时,孙天霸便已经在了-----”

这时温翠仙却撇嘴道,“纵然柳知返天资再好,他和白景麟修行时间的差距也不是能靠天分那么容易弥补的。我看白景麟怕是要成为我们的小师弟了,大师兄,到时候你可别像当年青玉师姐为难我一样为难他哦!”

罗红玉却微微一笑道,“我却不认同小师妹的看法,柳师弟杀孙天霸,你们可看见他用什么招式法诀了吗?他连法宝都没有祭出,我看无道师弟一定还有所保留!”

温翠仙还要反驳,萧柔这时说道,“谁强谁弱看下去便是!”

面对着白景麟的三王印如山般压来,柳知返身体微微颤抖,并不是被白景麟的法诀威势所震慑,而是体内绯云诀依然运转到了极致,白景麟修为绝对不弱,比孙天霸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神情瞬间变得狰狞,咬牙大喝一声,身上黑紫两道煞火冲天而起,“绯云诀第五重,枯海潮煞!魔影加持!”

一声大吼,黑煞火与紫煞火盘旋而起,拧成一团相互缠绕着升入空中,化为一只黑紫二气凝实而成的巨大魔影,魔影笼罩在柳知返身上,将他包裹在邪异的气息之中。

见此状罗门老祖眼神一变,忽然大笑一声,“魔影动----哈哈哈,无道果然合该是我罗刹峰之人,这魔影动岂不就是修行罗刹焚脉经最好的天资!”

巨大魔影伸出两只狰狞虬结的魔爪,向上托住了白景麟的三王印!轰然一声三王印泰山压顶之势被魔影接住,只感觉柳知返脚下的青石都被压陷下去。

白景麟朗声大笑,身后白龙虚影盘踞如山,恍惚之中之间一双龙目带着威严与杀机盯着柳知返身上的魔影,“小子,你想要和我对拼真元?我修行的时间比你父母年岁都长!不自量力!”

他双手向下一压,三王印瞬间再次涨大一倍,同时他身后的白龙影也抬起龙首,发出龙吟。

柳知返神色凝重中带着冷漠,绯云诀真元自灵海宫产生经丹庭玄府,身体百脉,源源不断地汇入那道魔影,与白景麟开始了真元的对拼。

白景麟脸色忽然一变,只觉柳知返身上传来一阵阴寒的煞气,沿着二人法诀交融之处,向着他的经脉之中涌来,那股煞力仿佛一条恶龙,所过之处经脉尽数损毁。

他难以置信地大叫一声,“罗刹焚脉经!你初入罗刹峰,怎么会罗刹焚脉经!”

“师尊,他偷学罗刹峰绝学-----理当处死!”

罗门老祖掏了掏耳朵,将一团耳屎抟成一个球小指一弹弹了出去,“不懂就乱说,会被人耻笑的,老七用的可不是罗刹焚脉经!”

白景麟深知罗刹焚脉经的诡异恶毒,和罗刹焚脉经对拼真元只会被焚伤经脉三宫,而且这小子的罗刹焚脉经很是怪异,竟然还带着吸噬之力将自己的真元吞入他腹中,他神色一狠,“就算你会罗刹焚脉经又能怎么样,我依然不会输!”

他收回三王印不在以真元压柳知返,转作以法诀招式攻击,“白龙游!”

只见他身后的白龙幻影暮然间腾空而起,钻入云中复转向下,龙吟之声震天响,柳知返仰头看向空中,身上黑煞火紫煞火越发强盛。

只见他身上的魔影抬起了双手,手中煞火凝为一柄巨大的刀锋,样子和饕餮九分相像,于此同时柳知返也举起了手中的刀。

体内积蓄了良久的真元,被他在这一刀之中尽数爆发!魔影之刀斩向白龙,知返之刀斩向景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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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八章 斩去白龙惊碧落

天空阴沉,罗刹峰上乌云密布,一如既往,浓重的阴云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横亘在罗刹峰峰顶,透着一股阴森诡异,黑压压好似一座黑色的高山巨岳压在头顶。

白景麟所用法诀‘白龙叠浪劲’,真元所化之白龙冲天而起,钻入黑云之中激起一阵雷鸣之音,霍然而出,探出一颗巨大的龙头,携带闪电之外向柳知返冲去,那白龙百丈余长,鳞甲铿锵,须发戟张,口中含着一团雷光,身上涌动雷蛇,法诀真元沉重浩瀚。

而柳知返却是冷静应对,身上魔影虚无缥缈,似聚似散,似静似动,恍恍惚惚,影影绰绰,黑紫双煞火凝化而成的魔影随风飘动,根系却在于柳知返身上,好似被风吹起的烟尘般,百丈身躯立于天地之间。

白龙吟,魔影啸,一黑一白好似两股旋风碾压在一处。

魔影拖着黑煞火所化巨刃发出一声咆哮,逆天斩向白景麟的白龙劲,柳知返眼神阴沉似水,身上燃烧的火劲催动魔影,乱发无风自动,他的刀没有华丽的招式技法,只是如横空巨岳般沉重,如陨石坠星般迅驰!

黑色火焰逆天迎面一刀砍在了白龙颌下的鳞甲之上,白景麟的白龙和柳知返的魔影并非实体,乃是二人真元所化,这一刀巨刃斩开白龙的鳞甲,黑色煞火所化之刀并没有保持刀的形状,散开转为一条黑色的火焰长河,冲击澎湃数百丈,只将白龙颌下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

白景麟瞬间脸色大变,面带血色,瞪目惊骇地看着柳知返,这时只听一声巨大的龙吟嘶鸣,那条三百余丈的白龙龙头被巨刃斩落,身躯卦扭动几下,化作一阵白烟散了。

空中一团白光迅速缩小,渐渐黯淡,化作一点莹芒从天而降,落在了柳知返和白景麟两人中间,砸在青石之上滚出很远。

居然是白景麟的法宝三王印。

三王印下刻着‘三王镇天’四字,印纽上有三张人脸,分别做愤怒状,大笑状和痛苦状,当法诀祭起时,三张人脸便会苏醒过来,生动好似活人脸,因此得名三王印,此时三长人脸中大笑状的人脸正对着白景麟,好似在嘲笑他一般nad1(

“可恶的小子-----你竟然能斩了我的白龙!”白景麟既惊且怒,对柳知返再无轻视之色,白景麟并非无知自大之人,自知柳知返绝非寻常之人,那黑紫双煞火劲阴寒狠毒,一旦与之相遇便如跗骨之蛆般侵入自己经脉,而且还会吸噬真元为其所用,比罗刹焚脉经更恶毒。

他眼角余光看到罗门老祖背着手笑意不减,而且更多时候是看着柳知返,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就连那红鸾也是目光闪烁,不住地望着柳知返,他心中既恨且妒,一咬牙退后两步,阴狠喊道,“我还没输!姓柳的小辈,我还没输----”

他瞪着双眼,脸上青筋暴起,狰狞恐怖,双手高举发出一声凄厉大喊,声音嘶哑尖利,“我一定要成为内门弟子,我一定要修罗刹焚脉经,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几年,绝不会让任何人阻拦我,柳知返,去死吧!看我喋血双脉经!”

白景麟嘶鸣声中,双手上迅速浮现两道红色的血线,从身体玄府宫处开始一直蔓延到双手五指,那些血线如同瞬间生长的藤蔓般,眨眼间便爬满他全身,好像一张错乱的大网将他裹在里面。

浓重的血腥气从白景麟身上蒸腾而起,从他每个毛孔中都渗出血气,血气却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疯狂攀升,分开枝桠,长出触菀,眨眼间好像白景麟身上长满了血色的花草。

柳知返感到一股怨毒的杀气从那些血气之中传来,透着一股阴森哀怨,这种怨毒他当初在小六道和冥山鬼门之中感受过,只有含怨而死的怨灵才会凝出如此阴森的煞气。

白景麟用出的这个法诀不仅柳知返惊异,萧柔等内门也面露异色,温翠仙哼哼一笑,“喋血双脉经,这个法诀我倒是见过,我原本也想炼此法诀,但玄玉师兄告诉我这是罗刹峰的禁忌法诀,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这个法诀。”

罗红玉翘着兰花指尖细的声音说道,“这算不得什么禁忌法诀,能放在‘玄霄楼’中的法诀能算什么禁忌,只不过这个法诀太过恶毒,想要修行全靠吸血,而且须吸噬阴煞之血!我看着白景麟的喋血双脉经已经练到小成,不知吸了多少活人的血,这些年失踪的那些外门弟子,大概都进了他的肚子!”

他桃花眼瞥了一眼温翠仙,“之前温师妹你还替他说好话来着,哼哼,他用同门弟子修炼喋血双脉经,这可是同门相残,就算是父亲也不会容他!”

温翠仙脸色有异,撇撇嘴没有说话,这时却听罗门老祖撇着嘴摇摇头,样子就像精于世事的老人对晚辈言论的不屑,“喋血双脉经也没什么,用同门练功不是我的忌讳,死在我手上的师兄弟也不少,被他杀了也只能说明年自己废物,只是白景麟炼的喋血双脉经却只学到一个皮毛,根本没弄懂这门法诀的精髓,还在这里贻笑大方,看了让人讨厌!”

喋血双脉经乃是以己身之血为引,从手太阴肺经吸噬他人血液真元,再从双手手阳明大肠经将己身毒血渡入对手体内,腐坏其身体nad2(

唯一的修炼方式便是不断以人修炼,用来练功之人修为越是阴寒越好,因此罗刹峰的弟子便是最好的练功手段,白景麟杀了不少同门才将这门法诀练到现在,只是在同门面前不敢轻易使用,此时被柳知返逼急了才用出喋血双脉经。

白景麟双手向柳知返探出,手太阴肺经所经过的穴位处长出无数血色细线,好似一条条吸血的触手,又似迎风舞动的花草,血线肉触迎风而涨,瞬间便到了柳知返面前。

血线似一只只婴儿的小手般向着柳知返抓去,无数血线形如绽放在空中招引蜂蝶的猪笼草,只待蜂蝶已经碰触便伸出嗜血的獠牙。

柳知返挥刀砍掉离自己最近的血线,一团血线被他斩断,但那些断开的血线却散开变作血雾,孕育出更多的血色细线来,很快就将柳知返包围。

血线翻涌着,竟然从里面翻出一张张人脸,与血线相连,露出痛苦怨毒的神色盯着柳知返,其中一张女人脸被挖去双目,两个流血的血洞射出两道血光,柳知返一个措手不及比那道血光射中了肩膀,只感觉一阵麻痒传来,他低头一看,肩膀处的衣服已经被尽数腐蚀,肩上皮肉却皱起虬结,隐约可见一张女人脸渐渐成形nad3(

“这些怨灵能够侵入血肉------”柳知返并指如刀,刷的一下将肩膀处那块皮肉削去,顿时血如泉涌,那块血肉掉在地上尚好蠕动不停,好似人脸表情生动,但很快萎缩变成一块肉干,一条黯淡的影子从里面飘了出来,带着一丝柳知返的血气钻到那张女人脸之中,顿时白景麟双臂上生长出的那些血线疯长,便如嗅到了猎物气息的毒蛇般更加疯狂地向着柳知返涌去。

那情形就好似被他的血液所吸引。

柳知返的血,的确不是一般的血。

古今得成传奇之人,古今为文人墨客所书之人,又有哪个不是得天眷顾之辈,这些人往往九死却得一生,坠崖亦能得机缘,可偏偏有些愚顽蠢钝之辈,恨英雄不得横死。

柳知返背负古魔残魂命运,又得上古妖兽之王传承鲜血,早已成半妖之体,如此半妖之体血液对白景麟的喋血双脉经便是神物。

白景麟眼神露出狂喜之色,震惊而疯狂地看向柳知返,“你的血----你的血为何如此之怪异,苍莽似古兽,却隐带凶煞之力,难道你体内封印着上古凶兽,哈哈,哈哈哈,妙哉,妙哉,吸干你的血定能让我的喋血双脉经再上一层境界!”

柳知返一刀将那张没眼睛的女人脸劈成两半,口中骂道,“回家吸你妹子的血去吧!”

他将手中饕餮祭起,身上的巨大魔影化作涛涛黑紫双煞之火融入饕餮之中,饕餮刀发出颤鸣不断,鬼吼连连,顿时煞气大作,好似将天地之戾气全部凝为己用。

“姓白的,这一刀定劈了你这小白脸!”

柳知返眼中浮现一抹疯狂之意,心中杀机依然无法抑制,更是被自己的血激发了嗜血的性情。饕餮刀带着阴森邪煞之气凌空击向白景麟。

白景麟嘿嘿邪笑一声,双手忽然向观战的外门弟子之中一挥,手太阴肺经之中催生出的血线瞬间好似捕食的猛虎般,将离白景麟最近的几名修士抓住。

那些人丝毫没有想到白景麟竟然会对他们出手,连反抗都没有就被白景麟吸干了血,尸体则扔向柳知返。

他虽然在众人眼皮底下杀了几名同门,但却没人阻止,连罗门都没有任何异议,罗刹峰的行事信条是,‘你死了说明你该死,说明你是个废物,而罗刹峰不喜欢废物’。

观战的萧柔眉头微皱,声音冰冷道,“白景麟平日白衣胜雪,风度翩翩,做贵公子模样,却想不到修炼如此阴毒的法诀,那些人脸都是被他杀了的罗刹峰外门弟子,那没眼睛的女人脸我认得,当年和我一起进入罗刹峰外门的,是山南国乾朗道的一个小修行家族的女儿!”

罗红玉笑道,“萧师姐说的什么话,我们本就是邪道,整个罗刹峰有几个好人?也就师姐你还算良善!白景麟其人别看他表面儒雅,他的底细我是知道的,还未加入我们罗刹峰时,他便暗中修行邪法,在大婚之日当夜就吸死了自己的妻子,然后叛出家门来到我们罗刹峰,修为有成之后却带着几个同门回去杀光了自己全家,这等人,猪狗不如!”

温翠仙说道,“喋血双脉经诡异恶毒,柳知返不知有什么法子能破此法,若破不了,恐怕也难逃一死!”

罗红玉说道,“温师妹怎么这么希望柳知返死呀。”他捏着兰花指指了指柳知返,呵呵一笑道,“我倒是看这个小师弟挺顺眼的,话不多,又长了一张讨人喜的脸!哦,我说什么了,你看,白景麟死了!”

温翠仙这才听到观战外门弟子传来阵阵惊讶呼声,转头一看,白景麟一颗人头滚落在地,尚还在淌血,眼睛眨了眨露出难以置信地神色,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眼神很快黯淡了下去,无头的身体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杀了他的?”温翠仙不由站起惊道。

柳知返杀了白景麟只用了一瞬间,他的喋血双脉经所催生的无数血线似乎对柳知返无效。

一直没说话的司徒暮影说道,“是紫煞劲!柳知返的绯云诀紫煞劲本就是吸噬对手真元的劲力,白景麟的喋血双脉经与紫煞劲类似,柳知返将紫煞劲融入自己血液,白景麟将他的血液吸入自己体内,结果被血中的紫煞劲反向吸干了真元,他的真元生成速度比不上柳知返紫煞劲吸噬的速度,因此失去了抵抗力,被他斩去头颅!”

其实司徒暮影也只是说了一部分,柳知返的确将紫煞劲混入自己血液,又故意被白景麟的喋血双脉经血线抓住,白景麟吸了柳知返的血只当成大补之物,却被柳知返的紫煞劲以截脉十三之法将他手太阴肺经和手阳明大肠经两脉尽数封堵,导致白景麟修为用不出来,结果被柳知返斩去脑袋。

杀了白景麟,柳知返也有些微微喘息,绯云诀渐渐平息下来,他站在白景麟尸体边上,等待着下一人的挑战。

然而其他的外门弟子似乎都失去了挑战柳知返的勇气,想要赢过他必须首先能够击败他阴煞恶毒的绯云诀,何况谁知道这小子还有没有别的狠毒手段。

再无人敢于轻视这沉默寡言的少年。

柳知返抿了抿嘴角,蹲下身子捡起白景麟的法宝三王印,仔细看了看。

便有人羡慕道,“白景麟的三王印是上古法宝,是他的了!”

不知哪个女弟子娇声道,“今晚我就去找这位柳师兄,说不定一夕缱绻之后,他能将这三王印送我当定情信物。”

旁边一人冷笑道,“哼哼,你也太高看自己那两团肉一撮毛了,睡你十年也比不上这一枚三王印。”

“你找死-----”

这时柳知返的下一个举动却让所有人张大了嘴巴,只见他将三王印放在地上,举起饕餮刀便劈了过去,没有丝毫留手丝毫犹豫。

白色的玉印没有法诀祭炼便和普通的玉印没什么区别,失去真元的催动器灵难以发挥威力,只听咔嚓一声,玉印被劈的粉碎,器灵哀鸣一声,便被饕餮刀吸了进去。

饕餮刀具有噬灵之力,能吞法宝器灵以自养。

“上古法宝,就这么被劈了,他是真傻还是真傻---”

“柳师兄,柳小弟,柳哥哥,你不要给我呀。”

“嘿嘿,这下就算你晚上去找他也只能让人白玩儿!”

柳知返没有理会这些窃窃私语,蹲下身子开始翻找白景麟的衣服,从他百宝囊里搜出一些丹药,两本法诀,一些金银,还有几张不知干什么的符箓,两件不怎么高明的法宝,他随意看了看,同样用饕餮劈碎了吸收器灵,剩下的尸体被他一脚踢下比武场。

他的奇怪举动让所有人侧目,慵懒娇无力的水夫人都支起身子,目光闪烁带着兴趣的目光看向柳知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有趣的孩子!。”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场面鸦雀无声,罗门老祖哈哈一笑,“你们没人敢斗一斗这小子了吗?杀了他你们可就是我的七弟子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这些外门弟子就算等一年之后的三年比武会上试试运气,也不想惹柳知返。

罗门露出无趣之色,“无趣,当真无趣!”他甩了甩辫子,转头看向司徒暮影等人,“你们呢?不出手教训一下小师弟,不怕他以后上了天?这小子虽然不怎么说话,但看面相却是一个骨子里冷漠骄傲的家伙。”

萧柔这时起身躬身道,“弟子愿意向柳师弟讨教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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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九章 有火邪煞可困天

“弟子愿意向柳师弟讨教一番!”萧柔的声音淡淡,表情淡淡,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她对柳知返有什么敌意,或者不满。^^^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萧柔一点儿也不温柔,甚至有些刻薄和冷漠,对柳知返一开始也没什么好感,不过后来态度虽然转变了一些,但依然算不上热情,诚然,在罗刹峰这种地方,热情反而让人觉得可疑。

她跳上比武场的石台,一阵风吹过,撩动了她的裙摆和发丝,她垂首看着柳知返说道,“罗刹峰内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的,想要当我的师弟,先过我这一关!”

柳知返点点头,看着萧柔认真地说道,“在下早有此意!”

“哦?”萧柔有些意外地看着柳知返,见他神色很是凝重,一双眼睛古井无波,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哼了一声,“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柳无道,看招!”

萧柔说出手便不再迟疑,抬起一只手在身侧,白衣衣袖中莹白如皓月般的手臂露了出来,笔直的手臂一点守宫砂红的刺眼,胳膊上戴着十几只玉环,玉环在臂上颤动,于风中发出悦耳的颤鸣。

柳知返盯着那些颤动的玉环,手中的饕餮也开始焦躁地颤鸣。

“我的罗刹焚脉经已经修至第七重枯海潮煞,在罗刹峰第二代弟子之中只弱于大师兄和青玉师姐,柳无道,我可不会有任何收手,若是伤了你杀了你,可莫怪我!”

“如此最好!”柳知返点头说道,“请师姐出手吧。”

萧柔微微一笑,那只挂满了玉环的手轻轻向前一挥,玉环碰撞发出叮铃的脆响,“作为师姐,理应师弟先请!”

柳知返撇撇嘴,身形突然间猛冲了出去,抡起大刀一刀劈下,只听一声风雷炸响般的大响,黑煞火带着血色刀罡裂开了大地,从地下喷出黑色的火焰,以霹雳之势击向萧柔。

萧柔淡然的表情瞬间凝重而专注,双手同时扬起交叉在头顶,两只莹白如玉的手臂上那些白玉环齐齐震动起来。

叮-----一声脆响,微弱却清晰,便好似春日里钻出黑色荒芜土壤的第一株翠绿的嫩苗,即使脆弱微小,但却让整个沉睡了一个凛冬的大地与天空苏醒,草木野兽为之侧目。

清脆的玉环相撞之音在柳知返挥出刀罡的雷霆霹雳之音中响起,随着那一声脆响,从萧柔双臂上两股黑色的火焰同时涌起。

萧柔不退反进,双手握拳向前猛然推去,罗刹峰修士没有退避的习惯,罗刹焚脉经也没有躲避强敌的传统,萧柔虽然是一介女子但并不柔弱,她虽名字中带一‘柔’字,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冷傲阴郁的女子,岂会因为柳知返这一刀凶猛而退让。

面对柳知返霹雳雷霆般的一刀,萧柔正面迎击挺身相向,双臂上的罗刹黑火凝聚在一起好似两条缠绕卷曲在一起的两条黑蟒,十几丈粗的黑火柱与柳知返的刀罡撞击在一起。

轰------一声巨响!

仿佛整个罗刹峰都跟着一颤。

黑色的火光黑色的雷霆尚未散尽,柳知返已经第二刀挥出,这一次他直接从火焰中冲了过去,双目仿佛紧盯猎物的狮虎。

萧柔只见未散尽的黑色火焰与雷霆中,突然冲出一个狠戾而决绝的少年,双目如狮虎,手中的银色大刀卷着红色的煞气,迎面向自己劈来。

她心中暗叹一声来的好快,柳知返的真元恢复速度超出了她的预料,决定真元恢复速度的三个主要因素,法诀,经脉,和玄府丹庭灵海三宫,萧柔很快就判断出柳知返这三方面绝对不弱于自己,经脉和三宫属于天赋范畴,萧柔这才察觉到这个寡言少语的少年,原来修行天赋,一点儿都不差。

萧柔的发丝被柳知返饕餮刀带起的劲风吹起,她白皙的脸上也映上了一层黑色的火光,她双手再次前探,口中清喝一声。

“骨罗环!”

骨罗环便是萧柔戴在双臂上的那二十多个白玉环,玉非是凡玉,玉环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玉环,萧柔这二十八只骨罗环并非上古之物,没有久远的传承来历,但是却大有来头,乃是以号称‘仙姬之骨,天地之秀’的光山神玉炼成。

光山产神玉,但却极为少见,只有大机缘者才有幸寻得一二,能够雕成玉环之大的玉更是难得,萧柔未入罗刹峰之前,跟随家中长辈游历大山时,在光山发现此玉,因怕惹上怀玉之罪,因此将那块原石封在光山之中十几年,她成为罗刹峰内门弟子之后,修为有成,才重新返回光山取出神玉,请了炼器界大师嚼金翁打造成二十八只骨罗神环。

别看萧柔的骨罗环是以仙姬之骨光山神玉打造,但却被她以罗刹焚脉经生生炼成‘阴灵玉’,玉者君子之璋,美玉中正,但阴灵玉却最适合储炼阴煞真元,乃为大邪大煞之物。

骨罗环刹那间从萧柔手臂上脱出,一只叠着一只,二十八只骨罗环分别击在了饕餮刀上,只听一阵密集的颤音,柳知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退,人与刀同时倒飞了出去,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最后落在地上。

他抬头看着萧柔,有些惊讶,想不到萧柔和他硬碰硬,生生解下他全力一刀之后,竟然还能将自己击退。

萧柔依然站在原地,衣袂飘飞,长发飘飞,容颜淡漠,只是身上滚滚而起的黑气让她看上去无丝毫飘然出尘的气质,二十八只骨罗环在萧柔真元的控制下或聚或散,组合成一个个形状。

每一只骨罗环都被黑气包裹,燃烧着黑色的火环,远远看去便是二十八团黑色的火球。

“罗刹困天阵!”骨罗环每七只组成一组,二十八只共四组从四个方向将柳知返包围在内,玉环环环相扣,四个阵法阵阵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见玉环上燃烧的火焰越来越胜,光芒越来越刺眼,黑火熊熊,煞气滔天。

萧柔只是双手微微变幻,二十八只骨罗环便声威大作,以每只骨罗环为中心凝聚出二十八道巨大的黑色火柱,每一道都有十几丈粗,四组玉环每一组玉环以北斗七星之位排列,骨罗环罗刹困天阵旋转着收缩,向着柳知返迅速逼近。

柳知返左右看了两眼,黑色火柱来势极快而且不断暴涨,离他越近火柱凝聚的便越大,火柱越大滚动的速度就越快,速度越快便离他越近-----

眨眼间二十八只骨罗环火柱竟然将他困在了里面,已经没有了可以逃开或者躲避的余地。

柳知返暗自咬咬牙,若不能从这些火柱的围困中挣脱,便只有正面硬撼,然而熊熊火光遇物既燃,他能够感受到那些黑火之中的无尽煞气涛涛邪力,脚下的青石地面已经被黑火焚烧的发红,形如滚铁,罗刹峰比武场的石头并非普通岩石,却也被萧柔的真元烤红。

萧柔的罗刹劲黑火只比司徒暮影弱一线,但绝不弱于柳知返的绯云诀黑煞火,面对滚滚而来的热浪,柳知返脸色越发苍白。

“萧师姐连罗刹困天都用处来了,上一次见她用还是和琅琊峰的钟情斗法的时候!大师兄,这位柳师弟怎么惹到萧师姐了?”温翠仙问道。

司徒暮影摇摇头,“闭嘴观战!”

温翠仙撇撇嘴,一脸悻悻然。

罗红玉说道,“上一次萧师姐和钟情一战我也是看到了的,我看未必是因为柳师弟惹到了萧师姐,萧师姐和琅琊峰钟情情同姐妹,难道说就因为她对钟情用了罗刹困天阵,就是钟情也惹到她了?”

温翠仙对一向和自己作对的罗红玉皱眉冷笑一声道,“柳师弟的修为岂能和钟情相比?钟情的莲花剑诀已经大成,不知柳师弟能不能在这罗刹困天阵中活下来。”

两人的说话声虽然不大,却恰好被柳知返听到,实际上当温翠仙提起‘钟情’二字时他就已经将注意力移到那一边。

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柳知返一直等待着,等待着打伤琅琊峰,诛尽血仇的那一天,为此他不惜修炼凶险异常的绯云诀,为此他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紫尧的彪皇诀力量。

头顶一道黑色火柱倒灌而下,直奔柳知返压来,黑火尽头传来萧柔的声音,“和我斗法还敢心不在焉?”

“钟情和你情如姐妹是吗?”柳知返心头暗道,他双目瞬间赤红如血,仰头虎吼一声,人跳起饕餮刀在半空一刀挥出,刀锋发出一声钟鸣,南天钟镇魂之力将已经烧到他周围的罗刹黑火荡开,同时黑煞火和紫煞火也同时凝聚为一条怒龙,将头顶的玉环火柱冲散。

萧柔见柳知返击溃了一道火柱,不由一惊,却见柳知返脚下生风,人踏空而去,想从那道缝隙中逃出萧柔的罗刹火困天阵。

萧柔冷笑一声,身影一闪便飞入火柱之中,无比炙热邪煞的火劲却对她没有丝毫伤害。

柳知返刚要冲入缝隙,却见面前黑光一闪,他本能一侧头,耳边呼啸一声一股劲气掠过。

他只感到耳朵一阵刺痛,伸手一摸耳朵被撕开一个口子,好在他躲得及时才没被削掉整只耳朵,眼前黑火中萧柔的身影凌立火焰之中,目光森冷注视着他。

刚刚那一道劲气正是萧柔的罗刹劲,她出手无情可没有丝毫收手,她这道罗刹困天阵凶狠强横,不留情面,她果然对柳知返没有丝毫留手。

柳知返是一个性格别扭有些固执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见面前萧柔站在黑火之中,他一撇嘴一咬牙,那副最让司徒月婵嗔恼也是最让她喜欢的表情又出现在脸上,这个表情出现在他脸上说明柳知返脑子里面已经被恼火挤满了。

“饕餮,给我劈了这个可恶的女人!”他哑着嗓子喊道,这一刻仿佛萧柔的脸和钟情那张已经模糊不清的脸融合在了一起。

饕餮刀有灵性般发出一声鬼吼,刀刃上血色刀罡布满整个刀锋,将原本银色的大刀变成了红色。

这一刀直接奔着萧柔脑门儿正中间的发际线上砍去,没有丝毫掩饰也没有丝毫花哨。

萧柔恼怒地哼了一声,“无礼的小子!”

她忽的一甩衣袖,竟然从衣袖中飞出一柄黑色的匕首,刷的一声仿佛幻影般从柳知返手腕上划过,他刚刚举起的刀忽然间从他手中落了下去。

柳知返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腕处一道深深的口子,险些被她将整只手切下去。那柄黑色的匕首仿佛毒蛇般绕着萧柔转了一圈儿闪烁着幽幽黑光,似一颗狰狞阴毒的眼睛。

萧落并不是只有骨罗环这一件法宝,修士可同时使用多个法宝,但本命法宝只能有一个,除非是影月宗的修士,影月宗饲宝诀能同时祭炼数件本命法宝,但多数修行者只有一件。

“原来这才是你的本命法宝!”

萧柔伸出一根手指,那柄黑色的匕首刀尖儿点在她的盈盈玉指上,静静悬停,锋利的匕首在她柔软的手指上立着。

黑色的匕首通体玄黑,刀柄上浮雕云纹,闪烁黑光有些邪异之气,匕首倒是和司徒暮影的暮影剑有几分神似,只是大小不同,两者都是刻着云纹,黑色。

萧柔看了一眼自己的匕首,眼中却隐隐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柔情,“不错,这才是我的本命法宝,名为‘柔’骨罗环只是我祭炼的比较久的法宝罢了。怎么,你怕了?”

柳知返咬牙吼道,“做梦,去死吧,萧柔!”

他大吼一声,双手屈指成抓向萧柔冲了过去,脚下一团黑气托着他凌空而起,人如流星般刺去。

司徒暮影忽然站起身,惊讶地皱眉看着那些黑火和黑火中消失了身影的柳知返,眼中光芒闪烁满是不解和惊异,他刚刚在柳知返冲进黑火的刹那看见了他的眼睛,那不是一般的眼睛,而是满是刻骨仇恨的布满血丝绝望而嗜血的眼睛。

柳知返不应该对萧柔有如此仇恨,就算萧柔已将他逼入死路,也不该是那种眼神,柳知返和萧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一向深沉似水的司徒暮影如此神情,罗红玉和温翠仙也是微微诧异,“大师兄,怎么了?”罗红玉细声问道。

司徒暮影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祭出暮影剑,人随剑动,腾空而起奔着被萧柔黑火笼罩的天空冲去。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除了罗门老祖和水夫人,红鸾一双杏眼瞪圆了,看着这一幕幕,她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能让司徒暮影出手。

“司徒暮影和那小子什么关系,这么担心他的安危,居然亲自出手去救-----”她嘀咕道,忽然她露出惊讶而兴奋的神情,“该不是司徒暮影喜欢男人吧!-----”

旁边传来一声不屑的笑,罗门转身背着手瞥了红鸾一眼,“小丫头不懂乱说,暮影不是去救我那七弟子!”

“难道是去救萧姐姐?义父你也太喜欢说笑了。”

“说笑?哼,老夫的眼睛阅人无数,我给你选的丈夫能差的了?”罗门一句话红鸾立刻哑声了。

天空的黑火好像遇见了天敌般,竟然全都向着一个方向涌去,不知火中有什么东西竟将这些罗刹劲火驱赶,二十八只骨罗环发出不安的颤鸣,坠落在地的饕餮刀忽然急剧地颤动起来,刷的一下腾空而起冲进了黑火中。

只见那些黑火之中又爆出另一团黑色的火焰之云,隐约可见黑色的火光中有几缕金色的光芒透了出来,那团新的罗刹黑火强横而浩瀚,除了司徒暮影还能有谁。

“柳知返,退下!”司徒暮影呵斥的声音传来。

一声仿佛惊雷,全场鸦雀无声!

第两百三十章 紫目黑火震罗峰

火焰!黑色的火焰!

满带着不详,阴森,煞凛的黑色火焰好像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开在罗刹峰峰顶,与罗刹峰顶中年不散的那片黑色阴云好像连接在了一起,乍眼望去仿佛魔教典籍中记载的邪神自黑莲中诞生的那一幕。^^%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黑色的火莲在不断诞生蒸腾又陨灭之中澎湃汹涌,裹挟滚滚煞火之力,在场众人无不吃惊,然而却与一缕金芒刹那间穿透这黑色火焰障幕般的火墙,倏忽即逝,瞬息之间闪过便消失无踪。

那少年脸上那道十字形的疤痕映着火光,好像一柄不肯妥协屈服的剑刻在了脸上,苍白的脸黑色的火对比如此突兀鲜明,只有一双眼睛压低了眼神,一只紫色一只黑色,显得如此怪异而瘆人。

柳知返紧闭着嘴角,牙齿咬得紧紧,似要嚼碎这罗刹峰每一寸山石崖岸,向来无神呆板的眸子此时却目光如炬,仿似里面藏着千万刀光剑影,要将目光所及之处化作废墟疮痍。

他身子微微弓着,像是一只即将扑去蓄势待发的豹子,手中的刀颤动着狂躁,嘶吼着嗜血,闪烁着煞芒。

银色的大刀闪着红色的刀芒,随着他一声崩碎山川般的吒喊,瞬间劈向了黑色火焰后面那女人伶仃的身形。

没有千丈刀罡万丈煞火,没有光芒闪烁也没有煞气滔天,这一刀只是快,快的好像一道闪电,这一刀凶猛,哪怕面前有一座山也能劈开。

萧柔的身体自然快不过闪电,更比不上山岳,火光之中她显得茫然,恐惧来临之前的茫然,她不能理解柳知返为什么一瞬间气息大变,整个人的气质修为甚至性格好像都变成了另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变成了另一只野兽,一只古老荒莽神秘而巨大的妖兽,她所有目光都注视在柳知返的那只紫色的眼睛和半边脸上三道紫色的条纹,满脑子里面只有一个疑惑,“那是什么?”

这种疑问本不该在斗法的险要关头出现,萧柔这样的高手自然也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可她心底却本能地出现了这么一个疑问,只在一瞬间,彷如天崩绝灭之前渺小人类望着塌陷断裂的天空那好奇茫然而疑惑的目光。

但她的法宝比她反应的更快,也比她更能了解柳知返那只紫色的眼睛代表着什么,罗刹困天阵二十八只骨罗环瞬间围绕在萧柔身边,黑色火柱全部收敛,那只有着一个好听名字的黑色匕首‘柔’也悬停在她面前,发出微微的颤鸣,不知是畏惧还是警示。

萧柔恍然间发出一声低呼,如梦方醒,可柳知返已经如一只猎豹般眨眼间扑到了自己面前,那只银色大刀饕餮也凝聚着一层血雾般的红光来到头顶,她大惊失色,然而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身体突然之间被一股莫大的恐惧笼罩,让她难以动作分毫,就像一只已经被惊雷震呆的雨中鸭子。

“我会死,他真的要杀了我!”这一瞬间萧柔心头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来回反复。

“柳知返,退下!”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柔’发出一声轻微的颤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让它欣喜地唤叫起来,萧柔同时也感到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心安,她知道是谁来了。

那个男人一直保护着自己,用他特有的安静沉默的方式,自己的本命法宝‘柔’和他黑色的长剑本是同一块天外陨石锻造的夫妻剑,他的剑叫‘暮影’,自己的剑叫‘柔’。

暮影剑从柔后面倏忽而至,一道黑影切开天空发出尖利的爆鸣,比柳知返的刀更快更加迅猛,黑色的长剑带着罗刹劲火破开了萧柔罗刹困天阵的黑火和柳知返身上的金光。

叮-----

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声响彻罗刹峰顶!饕餮和暮影剑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滔天火焰波浪,萧柔离得最近首当其冲,低呼一声人被热浪掀飞,二十八只骨罗环也尽数散开,罗刹困天阵散开再不复之前威势,骨罗环也火光散尽。

柳知返和他的刀被这一剑同时击退,他在空中向后倒飞出去,一直飞了十几丈落到地上才停下身形,他咬咬牙,紫色的眼睛里面射出一道寒芒,再次栖身上去挥下一刀。

隐约间只听得一声巨兽得嘶吼般,一道黑火带着金光,化作一只双翼狮虎般的巨兽冲向了被热浪掀飞的萧柔。这时司徒暮影从斜刺里流星般飞过,抱住萧柔惊魂未定的身子,伸手一指,暮影剑瞬间化作千万道黑色剑影,缭乱纵横,好似暗影。

“暮影阑珊!”

司徒暮影自创暮影三千式中的一式,千万道剑影和那只真元所化巨兽交融在一起,巨兽被剑气绞碎,司徒暮影的千万道剑影也化去大半。

他厉声喝道,“柳知返,你疯了吗?她是萧柔!”

柳知返举起的刀一滞,目光渐渐清醒,眼中的紫色敛去,低头想了想,不知在心中已经做了怎样的权衡,缓缓放下了刀。

可刚放下一半突然又举起挡在面前,只听一声脆响一只黑色的匕首被他挡开,原来是萧柔的法宝‘柔’护主发生的反击。

司徒暮影低头看一眼怀中的萧柔,眼神严肃,“够了!”

萧柔全身一颤,声音有些颤抖和委屈,“是柔自己----和我无关-----”

司徒暮影眉毛一挑,这才想起暮影剑和柔一旦相遇,便会激发法宝灵力,当年打造暮影剑和柔的那块天外陨石不知是何来历,陨石中被封印着一只远古大妖的魂魄,锻造此剑的铸剑师将陨石一分为二,同时将里面大妖魂魄也分成两份,分别成为暮影剑和柔的剑灵,但只要两件相遇便会唤醒剑中大妖魂魄。

司徒暮影召回暮影剑,柔这才颤了两颤,被萧柔召回,她有些委屈责怪地看了司徒暮影一眼,司徒暮影眼神动了动,语气缓和了许多,“你还要和他打下去吗?”

萧柔目光转向柳知返,看到他双手握着刀,目光正看着自己,那只变成紫色的眼睛和半张脸上的紫色条纹却是不见了。

她疑惑地皱皱眉,想起先前那股强大不可匹敌不可逼视的庞大威压,和柳知返身上苍莽野兽般的奇怪感觉,她眼中疑惑不定,最终释然叹了口气,“不必了,是我输了!”

司徒暮影松开她轻柔的身子,萧柔轻盈落在斗法场上,冲柳知返微微躬身,“柳师弟,萧柔甘拜下风!”

萧柔的认输让内门另外几人也不由呆愣了片刻,罗红玉笑眼看着柳知返,不知不觉翘起了兰花指,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这人若是一个女人定然倾倒众生,可作为一个男人这副姿态,着实让人反感厌憎。

温翠仙倒是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抿着嘴嘴角带笑不时看柳知返几眼,然后便低下头喝茶,不知在打什么心思。

萧柔站起身,脸忽然浮现一抹诡异的红晕,她不动声色地掏出手绢在嘴上擦了一下,离她很近的司徒暮影眼角余光看到手帕上一片血迹。

“柳知返真是好修为,师姐佩服,你有资格成为我们的七师弟!”

柳知返听了萧柔的话之后怔了怔,然后看着她,目光冰冷淡漠,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厌恶,这让萧柔为之迷惑,她之前和柳知返相处的几天让她了解到柳知返不是那种因为交过手就厌憎对方的人,可是为何他此时用如此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用罗刹困天阵对他下了杀手?

这样想来,似乎他厌恶自己倒也正常。

她再次对柳知返点点头,柳知返依然用同样的目光看着她,好几次都想开口问一问关于琅琊峰钟情的事情,可却被他生生忍住了。

柳知返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刀,目光恢复为淡然呆滞,心中却想道,“如果不是借助紫尧留下的彪皇诀,我根本不是萧柔的对手,萧柔既然和钟情交好,那钟情的修为肯定不弱于萧柔,自己这样的实力,如何能打上琅琊峰,报得了大仇?”

“绯云诀第五重虽然够强,但无名师指点,却空有强大真元而无相应技法,萧柔的第七重罗刹劲未必就强过我的第五重绯云诀,但她的罗刹困天阵却着实厉害,我既不会什么阵法,绯云诀更别提寻找名师,琅琊峰作为十二峰之一,实力定然不弱,单单靠着绯云诀,不知何年月才能报仇-----”

“你的表情不对!”司徒暮影对他说道,“你不该对萧柔有这样强大的杀念,发生了什么?”

柳知返摇摇头,“没什么!”

司徒暮影欲言又止,但最终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座椅上坐下,目光阴沉若有所思。

温翠仙对萧柔轻笑道,“师姐若是受了伤,我这里还有些丹药,治疗内伤效果甚优,内伤若是硬压着对修为可没什么好处。”

萧柔蹙了下眉尖儿,摇摇头冷声道,“不必,谢师妹好意!”

温翠仙银铃般笑道,“师姐这么警惕小妹吗?在师父和师娘面前,我还敢用药害你不成。”

萧柔冷笑一声,“你连师父的亲生女儿青玉师姐都敢用药毒害,我算得了什么。”

温翠仙耸耸肩,“那一次若不是红鸾从中作梗,解了我下的‘蚀骨红毒’,现在咱们内门就是六个人了。”

罗门老祖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越发深邃,眯着眼睛,背着双手看着柳知返,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嘿!有趣,有趣呀!那只紫色的眼睛是什么呢?”

水夫人瞥了罗门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你这老鬼又在算计什么,难道这一次你不止要算计你师父和师兄弟,连自己徒弟都要算计?”

罗门仰头哈哈一笑,“当年我若不算计你爹那老鬼头和我那些废物师兄弟,我能得到你吗?能和你生了这么多孩子?”

水夫人不屑地撇撇嘴,忽然对红鸾招招手,红鸾躬身附耳过去,水夫人水做的脸庞凑近她,不知在红鸾耳边说了些什么,红鸾目光下意识望向站在斗法场上的柳知返,脸上浮现一抹笑容,“他----还算不错,而且还是童子身,勉强配得上我------”

水夫人又低声耳语几句,红鸾却是掩住脸羞涩地笑了起来,就是不知这羞涩有几分是真的,这笑容又是有几分是真的。

柳知返站在众人目光中间,看向那些目光的主人,但无人敢和他对视,能够让萧柔认输,这本身已经不需要证明什么了,唯一让众人疑惑的是先前司徒暮影到底是帮了谁,那时他们笼罩在黑火中,没人看见里面发生的事情,但不论如何,再无人挑战柳知返。

罗门老祖说道,“既然再没有人了,无道呀,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第七个弟子!过来拜师吧!”

柳知返背起刀,快步走到罗门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弟子拜见师尊。”

罗门摆摆手,笑眯眯道,“好了好了,起来吧,咱们罗刹峰不像正道那么多礼节!无道呀,你既然通过了拜师礼,想要师父送你什么什么东西祝贺呀?”

“送什么东西?”

“祝贺?”柳知返诧异地看着他,罗门摆摆手,“这是罗刹门的规矩,当初暮影刚入罗刹峰时,我送他一块封印着上古大妖魂魄的天外陨石,也就是暮影剑和柔的材料,翠仙进入内门时,我送她十二颗极品灵丹,其中有一颗‘蚀骨红毒散’,差点儿让她将我亲女儿给毒死了,哈哈哈,无道,你想让为师送你些什么呀?”

他老眼转了转,一拍手,“要不老夫将我干女儿嫁你吧!哦对了----你不喜欢她,哎,可惜呀可惜,青玉不适合你,以前我倒是还有一个女儿,长得倾国倾城,只可惜因为一些变故没了----若是她在倒是和你相配-----”

他说这话时不知为何罗红玉眼神动了动,刚翘起兰花指,低头一看却又皱眉放下了手。

柳知返想了想,拱手躬身道,“弟子别无他求,但想要一处丹房,仅供弟子一人使用。”

“哦?”罗门有些诧异,随即笑道,“这个容易,红丫头,将你霸占的那些丹房让出一院给无道!”

红鸾不高兴地撅起嘴,“是,女儿知道了!”

瞪了柳知返一眼不知嘴里嘀咕着什么。

罗门又沉吟了一下,“既然你是我的亲传弟子,自然要修习罗刹焚脉经的,这样,先让翠仙带着你学前六重,等你渡过‘天魔解体’之后,老夫再亲自教你!”

罗刹焚脉经第六重天魔解体第一道坎,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内门停在这里终老,不过罗门老祖倒是好眼光,收的几个弟子都渡过了第六重天魔解体。

按理说司徒暮影修为最高,和柳知返关系也最亲近,理应让他传授,可罗门却选了温翠仙,温翠仙盈盈一笑,施礼道,“弟子谨遵师命!”

“小师弟,要听姐姐的话呦!”

萧柔厌恶地撇撇嘴,偷偷看了一眼师父罗门,目光复杂!

第两百三十一章 院中栀子伺出城

“看样子你已经认清现实,并且开始适应它了,很好,这说明即使你眼睛瞎了,脑子还算清醒。^^^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柳知返一边大口喝着白粥一边对萧落说道。

一大盘白粥两碟咸菜,加上一盘葱花馒头,粥是萧落熬得,馒头和咸菜也是她弄来的,至于从哪里弄来的,是偷得抢的还是和人睡觉换来的,柳知返不在意这些。

萧落坐的远远的靠着墙角跪坐,双手捧着一个馒头小口吃着,她双眼一片灰白没有任何神采,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尽是灰色,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吃东西。

柳知返怅然般叹了口气,看着萧落说道,“我们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和苑娘一起在影城渡过的日子,只是可惜-----你眼睛瞎了,难道嘴巴也哑了?”

萧落低声道,“那个独臂女人,是我和三少----司徒星见一起找到的,司徒星见说只要她说出你杀了石靖和杨莽的事情,就让极乐院放过她,一开始她还拒绝,但司徒星见承诺在沧帝城给她一个能够活下去的身份之后,她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柳知返点点头,“怂恿他人珍视之人背叛,的确让人心中愤恨难忍,你们倒是懂得怎么让一个人痛苦,只是对我却没什么效果!”

萧落声音低哑说道,“柳知返,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珍视不能割舍的?”

柳知返微微一笑摇摇头,虽然明知道萧落也不会看见分毫。“有什么是不能割舍的-----月婵---或者灵若也是一个----不知道月婵现在怎么样了,司徒樱兰会不会责罚她,她会不会想起我----”

正思绪万千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师弟,饭堂里美酒佳肴有的是,你怎么躲在这里和女奴一起啃馒头?”

门外人影一闪,柳知返侧头望去,却见门口没人,再一转头见窗台上侧坐这一个女人,身穿黑色罗裙,腰束红锦,一条腿搭在窗口,露出一大截白皙笔直的****,另一只腿则屈膝踩着窗台,黑裙一直褪到了腿根处,白嫩的大腿上系着一根红带,看着很是妩媚动人。

原来是六师姐温翠仙,柳知返皱了皱眉,“为何不走门?坐在我的窗台上算怎么回事儿?”

“啊?”温翠仙一愣,她不能理解柳知返脑子里有时候会突然出现的古板念头,笑道,“这么坐着舒服自然就这么坐着了,你怎么和凡间那些脑子生锈的道学书呆子一样了。”

她抿嘴微微一笑,手指轻抚着自己的白嫩大腿,娇声道,“我的腿好看吗?”

柳知返在她腿上看了一眼,她的腿的确很好看,比大多数女人的腿都好看,修长,笔直,白皙,细腻,几个词难以形容那股成**人独有的风韵和年轻少女柔嫩相间的感觉,柳知返侧过头皱眉道,“我想你来这里不是了让我看你的腿,而且我对不是处子的女人也没兴趣!”他这话已经很恶毒了,大多数女人听到这种话都会暴跳如雷,不过温翠仙却嘿嘿一阵娇笑,“我是不是处子你怎么知道,要不今晚你来找我,我亲自告诉你!”

柳知返眉头挑起看着她,嘴角紧闭,目光瞪着有些呆滞,温翠仙则笑眯眯望着他的目光,眼神中带着些调笑的神采。

过了半晌,柳知返说道,“将罗刹焚脉经给我,我自己看。”

温翠仙摆摆手,“那可不行,师父让我先教你罗刹焚脉经前四重,我得尽到一个师姐的责任才是。”

“那你还不收回你的腿然后从我的窗台上跳下来,你身上的味道已经被外面的风吹满了屋子。”

“我有什么味道?香味儿?”她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柳知返撇撇嘴,“将罗刹焚脉经给我,我自己看!”

“好啦好啦,师姐和你开几句玩笑,你这小子真没趣。”

她从窗上跳下,斜眼瞥了一眼萧落,声音变作冰冷,“我要教你主人罗刹峰的秘诀,你这个奴才这么不知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滚出去。”

萧落挺直了身子同样冰冷的语气回到,“我主人没让我出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温翠仙抿嘴微微一笑,突然出手一道黑火奔着萧落胸口击去,萧落同时抬手两手之间一团青光升起,青光好似一团清水,黑火融入其内便似墨滴入了水中散开消融,她竟然挡住了温翠仙的一记狠手。

“呦,还有点儿修为吗!”她再次扬起手,眼中带着杀机,黑色光华在手指上朦胧氤氲,这时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攥住她的手腕,“不要浪费时间了!萧落,你出去。”

温翠仙眉毛一挑,手上用上了八成力气,却没有挣开柳知返的手,她低哼一声再一次用上全部的力量,身体向后一扯,却不想柳知返突然松手,温翠仙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你敢戏弄我!”

“我又没揉你胸脯也没摸你大腿,何来戏弄之言!”柳知返低声道,盘膝坐在了地上,温翠仙胸脯起伏了两下,哼了一声面对着他坐在他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本带着体温的黑色本子,大约一指厚,没有名字,重重往柳知返面前一摔。

“罗刹焚脉经一共九重,第一重‘洞火成邪’经中云‘罗刹劲凛煞,初识者渺渺,引先天元气至诸般经脉,竟八脉入灵海,行运大周天三百而初得煞劲,初微茫,便如洞中观火-----’。”

温翠仙一边说,柳知返则拿起罗刹焚脉经翻开了第一页开始读,罗刹焚脉经其实和绯云诀极为相像,只是绯云诀里多出了婕花馆的玉缘经内容,柳知返有绯云诀基础加上经脉已经十分通阔,再学罗刹焚脉经便已经十分容易。

深夜月升早,一轮明月从东山缓缓升起,最终飘到了罗刹峰顶的乌云之上消失不见,林夕小筑内烛火摇曳,不时传出几声女人的轻笑。

萧落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沧帝城,玄罗宫。

金色纱帐后面,一个娇娆女人朦胧的倩影映在纱帐上,斜倚软榻,双腿微曲,身边侍女和男宠垂首而立。

司徒氏家主司徒樱兰正在刺绣,洁白的丝绸轻若无物,上面一条金色威严的团龙已经秀好了一半,金沙纱帐外面单膝跪着两名黑甲修士。

司徒樱兰白皙稚嫩不输少女的手指轻轻捏着绣花针,在黑色长发间轻轻挑了挑,轻声说道,“沧帝城不仅仅是修行界的泰斗巨岳,既然凡间有难,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亡魂僵尸已经蔓延到何处了?”

一长须黑甲修士恭声道,“东到扶桑国,西到大宛国境内都有僵尸噬人的消息,有的村落甚至整个村的村民都被死气侵蚀化为僵尸。”

“大宛国----竟然蔓延地这么快!”司徒樱兰放下手中的刺绣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身边的男宠端来茶盏,她轻轻抿了一口,“大宛国附近的修行门派有哪些?”

另一黑甲修士道,“回家主大人,大宛国地少人稀,国内多信佛,有三处修行门派,白心观,白沙寺,和无履寺。只是此三门派并非大派,修行低弱,其中白心观和白沙寺也无意下山帮助村民,只有无履寺苦行僧人在各村落城镇之中清除僵尸,然而杯水车薪!”

司徒樱兰沉吟片刻说道,“此次灾变,实为冥界死气侵蚀人间所至,紧紧清剿诛灭僵尸怨灵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不封闭死水下的冥界之门,终究是徒劳无功-----你二人且先退下。”

“是!”两黑甲修士躬身退下。

司徒樱兰摇了摇头,揉着额角,“瑶幽?”

“在!”身后一个影子般的女人应到。

“去将星见叫来!”

“是!”

过了一会儿,走进来一容貌俊美神情带着些许张狂阴郁的少年,微笑着走入纱帐,“母亲,叫儿子有什么事吗?”

司徒樱兰看了一眼司徒星见,露出几分笑意,自己的孩子自然长得不会差了,但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逊的气质,更是让她喜欢的原因,而且从生死炉残片归来之时,就连司徒雨施和武轩清这样的强者都受了伤,司徒月婵更是伤势不轻,但司徒星见自己的三儿子却毫发无伤,这让司徒樱兰很是欣慰,同时也对他刮目相看,司徒星见虽然没有一个声明显赫的父亲,但终究是更像自己一些。至于他的生身父亲,司徒樱兰记得似乎依然是自己的男宠之一,至于是哪一个她确实记不清了。

“过来!”她招招手。

司徒星见走上前,被司徒樱兰轻轻按着肩膀在自己身边坐下,“星见,我有件事要你带人去办!”

月婵院,司徒月婵站在院门口,身后站着鹤白翎和鸣儿响儿两名侍女。

鹤白翎是被易统峰从生死炉废墟中背出来的,若不是他恐怕她已经死在了那里,她当时受了极重的伤,险些死掉,回到沧帝城后经辰元子亲自救治,最后才免去一死,不过妖力却已经尽数失去,而且总是咳嗦,辰元子说她体内遗毒未清,绯云女星痕貂的毒素易于清除,可那些鬼气尸毒却已经侵入骨髓,如无奇遇恐怕鹤白翎一生都再无半点儿妖力,变成一只‘废妖’,更别提成为大妖。

为此司徒月婵软硬兼施,又是威胁又是讨好,辰元子依然只是摇头,声称自己已经尽力了。

白翎是对司徒月婵死忠之人,将自己视为二小姐的剑,可如今她妖力尽失,便好似折断的宝剑般再无半点儿用处,为此白翎沉默了许久,她伤好了一些之后,却因为失去妖力变成废人被带去了极乐院。

那些执事知道她是二小姐手下的人,并不敢如何折磨她,只是碍于司徒止水的命令和沧帝城的规矩才不得不将她带走,白翎并未挣扎,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在当司徒月婵的灵宠。

然而知道了这件事的司徒月婵找到极乐院,将带她走的那几名执事全都挖去了双眼,还和司徒止水大战了一场,最终将他打伤,在沧帝城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

此时她站在月婵院的门口,眼睛瞪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修士,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周湍,今天你还要跟着我们吗?”

周湍无奈陪笑着说道,“家主大人的命令,我们兄弟两个也无可奈何呀。”

“哼!”司徒月婵哼了一声,跨步走出院子,身后周湍和赵无破立刻跟上。

司徒月婵自从回到沧帝城之后司徒樱兰就让周湍和赵无破二人看着她,做母亲的了解女儿性子,再加上司徒雨施的诠释,司徒樱兰怕她偷跑出去找柳知返,为此司徒樱兰才让周湍和赵无破二人跟着,一来看着她不让她去找柳知返,二来也是怕她惹事

如今沧帝城已经无人不知柳知返这个名字,两个原因,一是据说那柳知返是冥界之门打开的元凶,二是据说二小姐和那柳知返不清不白。

至于柳知返放跑了帝释伞这件事,因为太过重大,沧帝城知道的人有限。

司徒月婵在沧帝城的街道上闲逛,身后跟着影子似的周湍赵无破二人,她非常不满,嘴撅着满脸恼火,走路都好像踩在二人脸上一样,用力跺着脚。

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影城,她先到当初柳知返住着的那间屋子里面看了看,站在里面沉默了好久,然后便走到了灰刃坊。

灰刃坊中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一个干瘪叼着烟袋的老头儿,一个胸压着柜台面风骚的老板娘,几个健壮寡言打铁的徒弟。

只是今日有几个修士在里面委托灰刃坊打造法宝,司徒月婵侧眼一看便厌恶地皱了皱眉,原来是司徒星见手下的人,一个红发红衣的年轻修士。

司徒星见原来的手下都死在了生死炉残片中,回到沧帝城后又招了一批手下。

只听那年轻修士对灰刃坊说道,“我急着用这件法宝,你务必要赶在月末之前打好!我会多付酬劳!”

灰刃坊叼着烟袋眯着眼睛哼了一声,“你当打造法宝是你家炕说上就上呀,嫌我打得慢去找别人呀?”

红发修士说道,“不是我着急,只是家主大人命三少爷带我等去大宛国清剿行尸鬼怪,因此我急着用这柄‘浑天钩’,还请前辈多多费心-----”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在背着手看一杆长戟的司徒月婵突然一挑眉,嘴角动了动。

第两百三十二章 思忆俱是远方人

风起天岚,云荡四海,青冥渺渺,夕暮灿灿。^^%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烟云如鸿雁,鸿雁从沧帝城浩然庞大的浮岛下方飞过,在波光粼粼的晚霞中遥相南去。

晚霞黄昏本就醉人,晚霞黄昏,凄美离人,总让人感到或多或少的惆怅。

那一幕天涯浪子,枯枝瘦马,霜木寒鸦,流水人家,不知这晚秋时节多少人对黄昏而醉,又有多少人注目凄美,思念远方佳人。

沧帝城固然尊贵,固然宏伟,固然不可逼视不可侵犯,却总显得过于冷清,缺少人间烟火,即使和人间一样人心浮荡,纸醉金迷的影城,却也因长年被阴影笼罩着,里面的人太过于阴暗而少了人间的温暖。

因此在这个格外容易引人惆怅晚秋,美丽昂扬又张狂的司徒二小姐不可避免地惆怅了。

她带着鹤白翎寂寥而清冷地回到月婵院,身后自然跟着周湍和赵无破两个惩戒院的大管事,她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院小门进了院子。

后院种满了栀子树,即使盛夏已过,依然有淡淡的花香传来,栀子花香不浓郁,但性格如火的司徒月婵却偏偏喜欢那股淡雅芬芳的味道。

周湍和赵无破二人止步后院小门,周湍笑眯眯地拱手道,“二小姐,我们两个就不进去了,毕竟这里是二小姐居住之地。”

司徒月婵点点头,眉毛微挑,神色冷清,转身刚要走,忽然又错步转了回来,对周湍冷冰冰说道,“你将手伸进来,我给你一样东西!”

周湍不解地睁大绿豆眼,伸出白胖圆滚的手,从两扇铁门缝隙间伸了进来,就在这时司徒月婵突然间双手用力,将铁门重重地合上了,整个将周湍的手夹在了中间。

只听嘭的一声,然后便是周湍杀猪般的惨叫,“哎呀,我的手断啦,可疼死我啦,二小姐,你怎么对奴才下如此的狠手呀-----”

司徒月婵得意地一翘琼鼻,好似百灵鸟般哼了一声,“你这死胖子,这些天一直跟着我,让我大大不满,今天算是给你点儿教训,要是别人夹断的可就不是手了。”

她背着手仰着头从栀子花树中间的石板小路向栀子阁中行去,身后鹤白翎怜悯地看了满头大汗的周湍一眼,无奈摇头叹了口气,赵无破默默退后一步,同样可怜的眼神看着同僚,同时心有余悸地将一双骨瘦如柴的大手缩回袖子里。

走进栀子阁鹤白翎对月婵说道,“小姐,你该真不是夹断了周湍管事的手吧,他虽然讨厌了些,但对小姐却是忠心-----”

司徒月婵将一双鞋甩飞了,光着白皙纤巧的脚丫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跫音,同时接过鸣儿递过来的冰镇栀子花瓣红糖水喝了一口,坐在摇椅上悠悠道“那个死胖子修为高着呢,没那么脆弱,莫说是两扇铁门,就算是两柄利斧也未必砍得断他的肥猪手!我只是给他点儿教训。这个死胖子你可得记住了,他叫的越欢说明事情越不严重!”

她侧过脸露出白皙绝美如皓月如晚霞般的容颜,对鹤白翎问道,“他刚刚叫的怎么样?”

白翎沉吟了一下肯定地说,“如杀猪一般!”

“那便是了-----”司徒月婵靠在摇椅上,如老奶奶般仰头望着天花板,摇了两下,幽幽一叹,“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想着我,那小子----嗯,他已经长大了,或许叫他‘那小子’不太好,叫他柳知返?知返?柳哥-----唔,我还是觉得当时在生死炉中,我说的那些话太过孟浪了,让人听了会不会暗中嘲笑本小姐太过随便倒搭,世人眼中我司徒月婵便是九天之上的鸾凤,却对一个臭小子说了那样的话,想来有些让人脸红尴尬------”

鹤白翎望着司徒月婵脸上淡然却隐带思念的神情,看着她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听着她嘴里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自从从死水之滨回来,司徒月婵便常常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念叨着什么,其中大多和柳知返有关。鹤白翎和大多数司徒氏都无法理解司徒月婵为什么对那个大山沟里走出来,为奴又为仆的柳知返为何如此倾心,如此挂怀,便如有些人不能理解柳知返为何爱司徒月婵这等冷血毒辣杀人不眨眼的女子到无法自拔,为何不一刀将她杀了一样。

其实对于柳知返和司徒月婵这样的人,他们又何时在乎过别人怎么看?她喜欢他,他同样痴迷倾心仰慕着她,因此他们之间便无外人哪怕是看官插嘴插足插手的余地!

鹤白翎是最看不得司徒月婵受苦的了,不管是身体的苦楚还是相思的折磨,她面纱后面的嘴角微微抿起,脸上两个愁绪的酒窝出现,她眉头微蹙,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长而浓郁的睫毛动了动,对好像躺在摇椅上已经睡着了的司徒月婵说道。

“小姐,要不我们,去找他吧。”

吱吱呀呀----藤椅随着司徒月婵的摇晃发出喑哑的**,但鹤白翎说完这句话之后,声音忽然停止,司徒月婵双手搭在藤椅扶手上仰着头,一动不动。

她忽然说道,“他?他是谁?”

“柳知返-----”白翎嗫嚅说道。

司徒月婵的眉毛扬了起来,声音有些冷,“我知道是柳知返!但是为什么要用‘他’这个字?为什么不说出他的名字?白翎。”她侧头望向鹤白翎,一道黑布对着白翎白色的面纱。

“你该不是喜欢上柳知返了吧?”

鹤白翎一愣,随即跪下伏下身子说道,“小姐误会了,我岂会喜欢小姐喜欢之人!若是小姐不信,现在杀了我便是-----”

司徒月婵的表情阴晴不定,但片刻后忽然一声狡黠的笑,伸手摸到白翎的脸上,“我和你开一个玩笑,就算你喜欢他也没关系!你我情同姐妹,要是你真的喜欢他我就将他让给你。”

鹤白翎抬头看了她一眼,司徒月婵脸上带着甜美温和的笑容,但鹤白翎作为妖族,敏锐的本能已经感觉到刚刚那一瞬间司徒月婵身上那股冷凛,和真实的杀意。

她不会去试探司徒月婵某些事情的底线,但白翎更愿意相信司徒月婵真的肯为了柳知返杀了某些人,而那些人中包括自己。

鹤白翎心里幽幽一叹,一股莫大的哀婉涌上心头,化作两抹难挨的酸楚,自己看着她长大,服侍她十几年尽心尽力,终究是比不过那个和她相处不过三四年的侍剑童。

但她转而又陷入了一种迷茫中,“我会喜欢柳知返?怎么可能,小姐为什么会这样怀疑我-----”她并不知道对于占有欲极强的司徒月婵,有时候会没来由地歇斯底里,并没有道理可言。

就在鹤白翎迷茫之时,司徒月婵又叹了口气,眉毛动了动,偌大的栀子阁内冷清沉寂,只有几缕秋风穿堂而过。

鸣儿和响儿两个侍女虽然名字叫的很是喧哗,但在司徒月婵面前却是两个安静无比的女孩儿,本就清冷的栀子阁越发冷清了。

“娘亲让司徒星见带人去处理冥界死气入侵的事情,自从他从生死炉中出来之后,娘亲和族内那些老不死的废物越来越看重司徒星见了,这样下去,姐姐的地位堪忧呀!”

鹤白翎想了一下说道,“三少爷一向好争人先,多喜张扬,大小姐却性情淡漠,不喜争斗,也难免被家主大人忽视!不过白翎觉得,司徒氏将来的家主之位还是二小姐最适合。”

“我?”司徒月婵发出一声轻细却悦耳的笑声,然后她否定地摇头,坚决地摇头,“白翎,你是了解我的,我将来,或者说很快的将来,我是要和柳知返一起浪迹天涯双宿**的-----哇,浪迹天涯,想起来让人觉得有趣,或许也会躲在哪个穷乡僻壤犄角旮旯和他生一窝小崽子,我不想呆在沧帝城,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会便的奇怪的。”

“变得奇怪?”白翎不解。

司徒月婵若有所指说道,“娘亲当了司徒氏的家主就变得奇怪了,她若不是变得奇怪,会有司徒星见吗?哼!”她桀骜地扬起脸,一双笔直修长的****蹬着地面摇了摇摇椅。

“你知道我亲爹诸葛凤祥是什么人吧?诸葛家族虽然就剩下他一个,但好歹也是上古传承曾经拥有过守御圣器的守御嗣者遗裔,可我娘亲樱兰大人仅仅就是和他吵了一架,就开始养男宠面首,气的我亲爹十几年来再没回来过!这还不奇怪?”

她眨眨眼说道,“等娘亲死了,姐姐成了家主,那些娘娘腔我是都要一并杀了的,包括那个卑贱的司徒星见,不过----考虑到娘亲的修为,恐怕那些两脚宠物应该活不过我娘-----”

“小贱人司徒星见要带人去铲除受冥界死气影响的僵尸鬼怪,到时候你我找个好机会偷偷溜出去,我们去找柳知返!”

鹤白翎虽然早就想到司徒月婵这个打算,不过还是感到有些为难,“周湍和赵无破两位大管事一直看着小姐你,我们要溜出去难上加难,而且自从小姐回来之后,家主大人对你的监视也比以前更多了。”

司徒月婵一边摇晃着一边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眯眯道,“我知道那些明着暗着监视我的人,在走之前我肯定要解决他们的,要是他们不识相,我不介意小小地开一下杀戒,哼哼,他们以为我的眼睛瞎了修为也一落千丈,却不知我虽眼下,心却不瞎,我不管他们是不是对沧帝城忠心耿耿的模范奴才,谁挡着我和柳知返相见,我就杀谁!”

“周湍和赵无破二人一向对我不错,但他们要是不识相,我也同样要杀了他们!嗯----白翎。”她忽然皱眉担忧地说道,“我是不是太过冷酷无情了,这样会不会让人讨厌?”

白翎认真地说道,“的确是会让一些伪君子们讨厌,并且质疑你作为女主的资格,但我想柳知返并不介意这一点。”

司徒月婵叹了口气,“我们就是一对狠毒的情侣,将来说不定是一对狠毒的夫妇!”

正说话间,两个侍女之一,身材丰满并且随着年龄越发丰满的响儿快步走进来说道,“小姐,院外武威少爷吵着要进来看您,鸣儿挡着他,他还说要动手打鸣儿。”

司徒武威自小喜欢司徒月婵,而且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女人,虽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但自从司徒月婵眼盲了之后,司徒武威更是觉得以自己的修为和地位,要娶司徒月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从听到司徒月婵和柳知返的传闻之后,司徒武威大发雷霆,虐杀了十几个侍女,这一次司徒月婵回到沧帝城后,他得知消息立刻回到沧帝城,打算这一次得到家主的认可,并且不介意用些强硬的手段先生米煮成熟饭。

当然,这依然是他的一厢情愿和异想天开!

司徒月婵脸色一沉,不屑哼了一声,“那莽撞无能的废物还敢动我的侍女?”

她想了想,沉吟了一下嘴角挂起一抹恶毒的微笑,“你去告诉他,让他今晚在四圣崖等我!我要和他成就好事!嗯,就这么说,那蠢材一定会想入非非的。”

响儿一愣,但立刻躬身道,“是,小姐。”

看着响儿摇着丰满的屁股和胸脯跑了出去,白翎不解地看着司徒月婵,“小姐,你----这是何意?”

“司徒武威这种人,你越是仍让他们便越是张狂,所以最好让他长点儿教训,才会安静一点儿。”

司徒月婵一扬手,只听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从另一间屋子中传来,瞬间一柄妖剑在手,司徒月婵弹了下魁罗九的剑锋,听着那种清脆却内敛杀机的声音,“不知道我的魁罗九能不能一剑砍掉他的脑袋!”

鹤白翎并不如何意外,只是有些为难说道,“小姐,司徒武威修为不低,而且他不是普通的司徒氏,他的父母亲族在沧帝城地位很高-----”

“那又如何?若是我能杀了他说明他是个废物,要是他的爹娘为了给他报仇杀了我,说明我是个废物,本小姐自然不是废物!”

“小姐,武威少爷已经走了!”响儿进来说道,鸣儿也跟着进来了,司徒月婵循着声音望向鸣儿的方向,“他没将你怎么样吧?”

鸣儿跪下摇头,然后又担忧地说道,“小姐,虽然有您在武威少爷不敢对我怎么样,但若是哪一天您走了,恐怕鸣儿就遭殃了。”

司徒月婵悠悠说道,“放心吧,等我走了一定会安排好你们的!不过司徒武威虽然是个蠢材,但他不是司徒星见那种卑鄙小人,对你这种下人不会如何为难,能做出对一个残废女人耍阴谋心思的也只有司徒星见那等废物了。”

她抻了个懒腰,“我好累,准备水,我要沐浴。”

“准备水,我要沐浴!”柳知返对站在墙角静静候着的萧落说道。

萧落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死灰色,但柳知返不许她在眼睛上蒙上布,因为他会想起司徒月婵,他觉得司徒月婵的脸和萧落的脸重叠在一起是对她的侮辱。

眼盲的萧落并没有司徒月婵那等凌厉敏锐的直觉,所以从屋舍到林夕小筑院子中短短十几步路她撞到一只柜子踢倒了两个水壶在石阶上跌倒磕伤了膝盖,才找到院子里的水缸。

她用真元之火将缸中的水烧的温热,然后倒进一只大木桶里,端进房中静静候着柳知返。

柳知返放下手中的罗刹焚脉经,将自己脱得精光,跳进了木桶里,萧落伸手摩挲着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帮他擦洗后背,柳知返并没有拒绝。

“供养罗刹峰的凡间村镇受到冥界死气影响,罗刹峰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说不定会派我下山处理此事!到时候一定会和正道修士相遇,届时难免一场恶战!”

萧落低声道,“你怕?”

柳知返不屑哼了一声,“我有什么怕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遇见月婵!”

“红鸾将乾坤殿中的几处丹房让给了我,这些天我会去炼一些丹药,你记得下山到下壬院帮我找一些药材,下壬院若是没有就去罗刹峰的药林中去找!”他靠在木桶上,眯着眼睛说道,“我正好顺便帮你再炼几炉辅助修行的丹药。”

听他这么说,萧落按揉他肩膀的手骤然一僵,脸色苍白如雪。

第两百三十三章 药林雾起女人声

“柳师兄是来取草药吗?昨日师兄舍下的萧落小姐已经来过一次,只不过有几味药山中没有,我特差遣了手下人到极北之地寻找,想来这两日便应到了,到时候师弟亲自给您送去。^^^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下壬院药房里一名年纪七八十,白发白须的老者语气近乎谄媚地对柳知返说道。

柳知返侧目看着老者,灰白的头发似挂了霜,满脸皱纹都笑到了一起,神色恭顺语气谄媚,一口一个柳师兄。

“看你年纪大我许多,为何叫我师兄?”

老者躬身道,“师弟修为浅薄,柳师兄法诀精绝,修为鼎盛,又是师尊入室弟子,自然是师兄。”他呵呵一笑,“不瞒柳师兄说,在下来罗刹峰已数十年,在师尊还是上代内门弟子时,我便是罗刹峰看管药林的弟子,只是因为原来管药房的林英被师父杀了,才让我来管药房。”

柳知返心中了然,原来这老头儿是个师父罗门同代弟子,那林英和他本应是师兄弟关系,但他为了讨好自己,竟然自降一代,认柳知返为师兄,柳知返心中不由大为鄙夷这老家伙,心想不知是不是罗门老祖杀了那个对自己不敬的老秃头让其他上代弟子感到心有戚戚。

柳知返说道,“我今日来需要一些其他的药材,带我去药林吧。”

那老头儿鞠了个躬,“是,我这就给师兄带路。”

“你叫什么?”

老头殷切笑道,“师弟名叫林正!”

“林正?死了的林英和你什么关系?”

林正捋着胡子笑道,“正是在下的亲哥哥。”

“你亲哥哥因为我而被师父砍掉头颅,你不恨我?”

林正哈哈一笑,“师兄开得什么玩笑,我们可是罗刹峰弟子,岂会顾及所谓亲情**,再说那老秃头活着的时候我就看着不顺眼,要不是因为他和红鸾小姐走的极近,我早就想个办法搞死他了,如今那老儿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对柳师兄不敬,死有余辜,死不足惜!”

柳知返又和他简短地聊了几句,原来这无耻的老头儿和秃头林英原本都是供养罗刹峰的一个世家大族,世代行医,对药性很是精通,后来林正林英两兄弟加入罗刹峰,只可惜二人修为天资平平,在罗刹峰大半辈子也没什么造诣,最后在罗刹峰管药林和药房,一管就是几十年。

罗刹峰绵延数百里,主峰高大巍峨,险峻陡峭,除了主峰之外周围围绕着三座比主峰矮一些的侧峰,三座侧峰中的两座便是罗刹峰的药林所在,而另一座侧峰却是被一家狐妖占据,只不过罗刹峰修士和那家狐妖世代邻居,倒也相安无事,反而关系不错,时常有一两只狐妖进入罗刹峰拜访罗刹峰的修士,或者交换一些草药。

林正从下壬院的兽栏中牵出两头黑色的似牛般妖兽,独角四蹄,体型健硕,示意柳知返骑上妖兽进入侧峰,柳知返摇摇头,“我御宝而行!”

林正摇头苦笑道,“像柳师兄这样修为深厚的修士,飞天履地,往来乘风,御物而行,九天四海何处不能去,哎,像我这等迟暮老朽,一生修为无成,也只能骑着这黑水牛兽来往主峰和侧峰之中了。”

只见侧峰之上一片云气缭绕,清风阵阵,不似邪派宗门,反有种仙风道义,隐约可以闻到一阵阵浓郁的草木之气。

柳知返想要炼一炉‘回天伐络丹’和一炉‘三田返还丹’,所谓回天伐络丹,乃是辰元子交给他的中记载,‘人生而有先天之气,婴儿降生三日,先天之气尽消,为尘世所染,以轻灵精金至药,返还先天之气,洗骨伐髓,通三宫,净百络,以至于重开阴阳,再造日月,故言之‘回天伐络’。’

柳知返修炼绯云诀和罗刹焚脉经,此二诀皆为阴煞沉郁,对经脉损伤极大的邪派法诀,尤其是绯云诀黑紫双煞劲真元在经脉和三宫之间循环运转之时,紫煞劲和黑煞劲相融相斥,会在经脉中残留煞劲,久而久之则影像真元运转通畅。

说到底还是因为绯云诀的先天不足,很多问题需要柳知返自己去解决探索。

回天伐络丹正好能将经脉中滞留的黑煞劲和紫煞劲清除,而且此丹也可给那些先天资质不好的修士服用,虽说算不上洗骨伐髓脱胎换骨,但至少能够通阔经脉,稳固三宫。

三田返还丹持恒龙虎,稳脉益髓,对内伤尤其是三宫经脉损伤有奇效,虽然比不上金液大还丹,但却算得上疗伤圣药,金液大还丹炼制极难,以柳知返现在丹道的水准还炼不出来,而且其中有几味药材极为珍贵,世间难寻,因此柳知返打算炼一炉三田返还丹备用。

柳知返沉默的嘴角和茫然的眼神很难让人看出他心中的波澜起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面临的是何等困境。

将来无论是和冥山派斗还是和沧帝城那些追杀他的人斗,难免不会受伤,而且柳知返最近得到消息,三宫之一知北宫和北国皇朝皇甫氏因为镇国之宝南天钟失落,已经排出大批修士寻找,柳知返的饕餮吞了南天钟的器灵,被他们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现在柳知返在罗刹峰看似平静,实则步步危机,杀机四伏,以沧帝城为首的正道诸派视他为打开冥界之门的罪魁祸首,冥山派,琅琊峰这些邪派则是柳知返的死仇大敌,还有知北宫的隐患,就算在这罗刹峰,也非是安逸之所,无论是神秘莫测的罗门老祖,还是萧柔温翠仙罗红玉这些人,说到底都是心狠手辣的邪派,一旦他们得知自己的秘密,难保不会对自己出手。

柳知返不傻,猜也猜得到罗门派温翠仙传授自己罗刹焚脉经,不无试探监视自己之意。“修行者之路,修罗之路,果真一旦踏入再无归途,当年要是没有跟着司徒暮影走出柳河村,或许现在我还是柳河村那个柳知返,或许我已经和那个胆小的女孩儿成了婚,生了子,她叫什么来着?------小彤?小蓉?---”

其实当年柳河村那个好心的大娘家的女儿叫小澄!柳知返觉得自己很不是东西,竟然忘了恩人的名字。

“可如果没走出柳河村,我也不会遇见月婵,灵若,灵雅她们,更别提向琅琊峰报仇----”

林正骑着黑水牛兽,独角黑牛踏着一团黑云慢悠悠好像凡间农户耕田的水牛,嘴里咀嚼着草食眼神呆滞,柳知返嫌慢一掌拍在黑牛的屁股上。

只听一声怪异的叫声,夹杂着林正的惊呼黑牛奔着罗刹峰侧峰飞去,柳知返在后面加快速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药田中。

一片药田开在山坡上,雾气弥漫,虫鸣哇唱,异香阵阵,满眼望去有的是一片碧绿,有的则繁花锦簇,还有的苍劲如古松,更有人形的何首乌,千年的野人参,紫色氤氲着紫气的灵芝,随便拿出一样放在凡间都是可与不可救的仙品,但在罗刹峰却屡见不鲜。

柳知返站在绵软如少女腹部般的黑土上,深吸了口气,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品味,“紫灵芝,九叶参,还魂草,碧落丹,朱红果----俱是上品!”

“想不到罗刹峰药田中竟然有如此之多的上品草药!”

听他仅凭气味儿就闻出了这里最珍惜的几种草药,其中碧落丹和还魂草还是罗刹峰独有之物,管理药田几十年的林正也不由大大吃惊,瞪着老眼看着柳知返发自真心叹道,“柳师兄居然仅凭气味就能辩出我们罗刹峰最珍稀特有的还魂草和碧落丹,莫非柳师兄也是草药世家出身?”

柳知返很奇怪林正居然这么惊讶,他摇摇头,低声道,“我倒不是什么世家出身,只是以前跟辰元子学炼丹时在他的丹房中见过这味药,因此便记住了。”

“辰元子大师,那可是丹道泰斗!”林正震惊道,“只是辰元子大师本是丹阙宗一代传奇丹师,但自从当年受司徒师隰邀请效力于司徒氏之后便从不出沧帝城,平常人就算想见一面都见不到,原来柳师兄竟然是辰元子大师的弟子,晚辈真是失敬失敬,柳师兄,请受林正一拜。”

柳知返摆摆手,“算了,原来在你眼中辰元子竟然是地位如此崇高之人,呵呵,当初月婵还总背后骂他要揪掉他的白胡子。”想起司徒月婵柳知返难得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林正正色道,“辰元子大师是我们所有炼丹种草的修士心中难以企及的高峰,虽然我修为低下,丹道也无甚造诣,但却也高山仰止于辰元子大师在丹道上的成就。”

柳知返点点头,心想按照这个话题说下去不知道这老头儿能说道什么时候,侧过头问道,“罗刹峰这么多珍稀草药,却怎么不见有人採去用?”

林正面露异色,叹了口气说道,“柳师兄有所不知,罗刹峰虽然底蕴深厚,实力强大,但大多数弟子都是修行法诀的法修,精通丹道的寥寥无几,整个罗刹峰除了外门中有几个天资平平只会炼些补气丹活血散的修士之外,只有红鸾小姐一个正经的丹师。”

他语气有些畏惧道,“红鸾小姐乃是师尊和师娘的义女,又在丹道上天赋惊人,造诣不凡,罗刹峰谁不畏她躲着她,我听说前些年还有些外门弟子见其美貌和她相好,不过后来他们都变成小姐炉中的丹药了,红鸾小姐对药林管的甚严,外门弟子根本不让踏足此地,除了我们几个看守药林的老家伙之外,只有几名在侧峰中修炼的狐妖和红鸾小姐关系很好,帮着种植些草药,清除些杂草,换一些草药炼丹,这也就是柳师兄你是内门,又在拜师仪式上打败了萧柔师姐,否则谁敢不经过红鸾小姐就敢来采药?”

“再加上罗刹峰弟子就算炼丹也大多用些毒蛇怪蟒,或者人血人髓炼那等毒丹,所以对草药用的不多,久而久之这药林中草药便积累了许多。”

柳知返点点头,也能理解林正的意思,罗刹峰是邪道,又不是丹阙宗这样的丹道大派,因此门中弟子更多是用阴煞之物炼邪丹毒丹,这类丹药以煞气邪气入药,妖风为辅,怨念为佐,对草药用的很少,加上红鸾霸道的性子,所以整个罗刹峰药田简直成了她私人之物。

林正站在药田中对柳知返躬身说道,“柳师兄,你需要那些药,师弟帮你採来!”

“我自己採便是!”说着他走进药林中,按照丹房采集草药,至于那些紫灵芝,九叶参,人形何首乌之类的上品仙品,他也一柄采走留着以后备用,没多时便将口袋塞了大半。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走入药田深处,转入一片密林中,他在几颗古树根部又找到一个紫色的灵芝,看了看品相很是满意,所需草药大多够了,正要祭起法宝直接飞到天空,这时忽然见天空飞来两团绿色的火球,直接落到密林之中,紧接着就听见几声女人的娇小从密林另一面传来。

似乎有两个女人正在里面聊天,柳知返眼神一动,将草药袋挂在腰间,反手提着饕餮刀缓步向密林里面走去。

只听里面女人一边说话还一边带着笑声,其中一个女人娇笑道,“二姐,昨晚的那个童子身真好吃,又嫩又鲜,而且元阳未破,用来补身子真是好极了。”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很沉稳的女子轻笑了一声,嗔骂道,“馋嘴的丫头,那少年本是山下一户书香世家的公子,从小不识五谷,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像个大姑娘一样养在大院子里,自然鲜嫩的很,我用媚功将他迷惑摄来,却便宜了你这妮子。”

“嘻嘻,二姐你不也吸走了他的精气元阳,说起来你可比我馋嘴多了,只不过,小妹我馋的是他的血肉,二姐你吗---馋的却是那个事儿----嘻嘻,呵呵-----”

“伶牙俐齿的小妮子,看我不撕开你的屁股看看是不是粉红的----”

一身喧闹娇笑,声音软软酥酥,听了让人心神**,然而古魔残魂转世,身具紫尧记忆的柳知返自然不会被这点儿惑力迷惑,听到二女的言谈,柳知返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随着他脚步越来越近,密林那侧的两个女子也感觉到了他的到来,那个声音沉稳妩媚的二姐止住笑声,说道,“别闹了,有人来了!”

“二姐你还怕什么?这里除了罗刹峰的老邻居们还有谁,我们又不曾吃过罗刹峰的男人,就算不是红鸾妹子,也定是那些看药田的老不死!”

二姐摇摇头,“不是红鸾,更不是那些看药林的老家伙,味道很怪,闻上去很年轻,也很陌生-----”

这时候柳知返已经走到她们面前,分开一团灌木,站在一处林间空地上。

第两百三十四章 黑狐不识煞气浓

密林间鸟雀啼鸣,悦耳轻灵,一阵清风吹过,从古木怪藤间带过一缕缕草木幽香,林暗风起,卷起一条青色的纱裙,下面两截白嫩双腿似一双玉柱,玉柱般****的主人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两个少女模样的女子愣住了,看着突然从灌木中拨开树枝走出的柳知返,睁大了妩媚诱惑的眼睛。

柳知返同样眯着眼睛看着她们,三个人六只眼睛打量着彼此。

两个女人正在从一棵朱红果树摘红色的果实,手臂上挎着一只篮子,二人一人身穿青色裙裳,低胸束腰,身材丰满,丰腴白腻,另一人身穿白色短衫,身材玲珑小巧。

青色裙裳丰腴女子容貌精致,气质骚媚,眼角眉梢尽是诱惑媚态,看上去二十一二左右的年岁,另一个小巧女子怎年纪小些,同样娇俏可爱。

然而柳知返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女人身上若隐若现的那层阴寒的煞气,同时带着一股腥腐之气,不管她们看上去如何飘然若仙,却瞒不过柳知返继承自妖兽之王紫尧的野兽本能。

两女同样惊讶于柳知返,见面前这少年手提一柄银色大刀,身穿一身黑衣无袖短袍,光着两条胳膊,手臂虽然并不如何壮硕,但筋骨十分结实,每条筋每块肌肉都棱角分明,好似石刻一般的筋肉上带着几条很显眼的疤痕,最长的一处一直从手腕延伸到肩膀,似一条抽象的龙蛇盘在上面。

少年个子中等,肩膀很宽,黑发披散有些凌乱,透过挡在前额的乱发能够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平心而论长得倒也清秀,唯独一双眼睛太过死寂,一条十字形的疤痕从左眼向下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破坏了他原本应书生般清秀的脸庞。

两女打量一番后确定了她们从未在罗刹峰见过这少年,那么无疑这少年是一个陌生人,也许是潜入此地偷灵药的。

娇小女子扬眉怒斥,“你是哪里来的小子,不知道这里是罗刹峰禁地,我看你定是来这里偷药,还敢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狗胆不小!”

“二姐,我们拿了他送到罗刹峰去领赏怎么样?”

丰腴女人眼神动了动,忽然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妹一眼,“这么俊俏的小伙子,送给罗刹峰的人怕是想死都难,二姐我宅心仁厚,倒想将他带回洞中,肆意恋爱一番,然后----。”她红润的舌头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声音轻柔便似落在花蕊中的蝴蝶。

那个身材娇小的少女闻言也眉毛一动,仰脸嗅了嗅鼻子,咧开嘴露出一对锋利的尖牙,心中暗想,“难怪二姐那么说,原来这人类少年还是童子身,哼哼,以二姐的性格肆意恋爱一番吸走元阳,然后便像以往一样将他煮了吃,不过童子元阳最是滋补,这一次可不能再让二姐抢先!”

于是她娇声道,“二姐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少年郎俊俏的很,小妹还没见过这么清秀的少年,正要带他回洞中做客。”说着她忽然扬手,一股黑烟从她袖中射出直奔柳知返脸上扑去。

丰腴女子哼哼一笑,“小妮子敢从二姐嘴里抢食!看我回去不打你屁股。”说着她也一扬手,两条绿色的丝带从她身上升起,眨眼间化为百丈丝绦,欲要抢在妹妹之前抓住柳知返。

柳知返见状冷哼一声,“早就看你们不像好人,原来是一对吃人的妖狐!”

之前柳知返无意中听到二人谈话,便隐约猜到这两个女人怕就是林正所说罗刹峰侧峰住着的那一窝狐狸,柳知返对狐妖并没有半点儿恶感,尤其他少年时在苍鹭山千狐洞住过一段时日,对那些善良灵动美丽优雅的苍鹭山狐族很有好感。

然而面前这两只狐妖却一身腥煞之气,气息混浊,身上怨念缠绕,不知残害过多少凡人,使用的妖力也妖邪诡异,和苍鹭山灵狐简直天壤之别。

柳知返反手将饕餮插在地上,同时身上升起一团黑火,瞬间将丰满狐妖的纱绫烧成灰烬,黑火涌动之中似张开了一掌大嘴,从中又吐出一条紫色的火焰,紫火如一条紫色火蟒,缠住娇小狐女的黑气眨眼间将黑气吞噬干净。

两名狐女见自己的法术竟然被柳知返瞬间破去,不由大惊,却只见柳知返身上黑火散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下一瞬间他人如闪电般冲出,饕餮刀在手,瞬息间来到丰满狐女面前,银色大刀饕餮奔着她头顶一刀劈下。

狐女瞪大了眼睛,竟然呆愣住,只能茫然眼睁睁看着柳知返的刀来到头顶。

这时边听药林上方传来一声怪异的牛角,紧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焦急喊道,“柳师兄手下留情,柳师兄手下留情!”

饕餮停在狐女头顶三寸处,刀刃带起的劲风吹散了狐女的头发,她这时才反应过来,瞪圆了的眼睛惊骇地看着柳知返,身子一软向后瘫坐在地上,丰满的**压进了青草里面,压断两株还魂草。

柳知返回头看去,林正坐在黑水牛兽背上从头顶飞来,老头儿老脸通红,一边拍打着牛兽的屁股让它飞的快些,一边冲柳知返喊道,“柳师兄,那两个姐姐乃是侧峰中居住的罗刹峰的邻居黑狐,是红鸾小姐要好的姐妹,帮着种植管理药林的,你切莫杀了她们。”

老头儿从牛背上爬了下来,馒头大汗呵斥狐女道,“你们两个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位柳师兄是师尊新收的内门弟子,来此采药,你们竟敢无礼!”

狐女瞪着眼睛看了看林正,又看了看柳知返,柳知返刚刚出手一击已经粉碎了她们的斗志,坐在地上的二姐仰头看着柳知返,表情忽然一变,站起身谄媚而温柔的声音道。

“原来公子是罗门祖师新收的弟子,妾身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公子务必见谅,如果公子怒气难平,妾身愿委身相随,以报不杀之恩!”

柳知返无神的眼睛看了眼狐女水汪汪的眸子,将饕餮刀背在背上,“你们便是住在侧峰的狐妖?”

“正是,妾身闺名‘嫣然’-----”狐女盈盈一礼,话没说完那个娇小身材的狐女便抢过来说道,“我叫‘灵妙’,她是小妹的二姐,我们都是住在侧峰的黑狐一族,世代与罗刹峰做邻居,先前小妹有眼无珠,柳哥哥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柳知返哼了一声没理会她们,弯腰将被嫣然坐断的两株还魂草捡起放进口袋,对林正道,“我的药够了!”说罢祭出饕餮刀,人随着刀光而起,凌空飞起向主峰飞去。

嫣然和灵妙两只黑狐女等柳知返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主峰郁郁葱葱的林木间以后,才拍拍胸口松了口气,灵妙劫后余生般叫道,“吓死我了,原来他竟然是罗门祖师的亲传弟子,二姐你也真是,竟还想要将他摄入洞中采补元阳,刚刚他那一刀险些将你劈成两半。”

嫣然挑眉怒斥道,“你不也想着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吗?现在反倒怪起我来。”

林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们两个真是太冒失了,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被叫去管药房,就是因为我那个混蛋哥哥因为惹到他,被师尊砍掉了脑袋,这位柳师兄可不是一般的弟子,他是司徒暮影带上罗刹峰,拜师大会杀了白景麟,又击败萧柔师姐的狠角色,别看他年纪小,心黑着呢。”

听他这么说,两只狐女不由心中戚戚,担忧地说道,“他该不会报复我们吧?我们吃人的那些话都被他听去了-----”

林正爬上牛背冷笑一声,“你们自求多福吧,柳师兄若要杀你们,就算是红鸾小姐也挡不了。”

柳知返带着草药来到乾坤殿,乾坤殿中十二座侧丹房,红鸾分出六个给柳知返,对于罗门老祖答应的事情就算她心中再如何不满也不敢丝毫忤逆,即使嘴上如何不屑。

这六个丹房却也不同,有的阴暗煞冷,好似九幽冥域,有的明媚温暖,好似春风阳地,有的金戈铮铮,杀伐之气大盛,也有的水润温和,仿似山间溪流潺潺而下。

不同丹房之中炼丹所用丹炉也不一样,炼丹非是易事,一炉好丹受太多因素影响,往大了说时节,气候,阴阳,方位,甚至星象,天地元气都影响一炉丹药的品质,往小了说火候,药材,器具,爻符,丹诀等等也是炼丹所需注意之重。

因此古今丹道有成者皆是心智简易,天资不凡之辈,至少过目不忘是基本的能力,炼一炉好丹除了要记住各种草药的剂量之外还需要祭出拗口冗杂的丹诀,爻符,以及观察周天方位,气候五行。

柳知返要炼的回天伐络丹需要白蛟骨,瀚海柳,蓝焰玉三味极为稀少的药材,纵然以罗刹峰的威势想要寻得也需要一些时日,但炼制三田返还丹所用的草药在罗刹峰药林中倒是能够找个齐全,因此柳知返便先炼一炉三田返还丹。

三田返还丹炼草药之精,取纯阳之气,炼制之时鼎内龙虎交驰,周天火候,以纯阳之火炼制三个昼夜之后再以真元入鼎,是为抽添铅汞,上入天关,下抵昆仑,使龙不上奔,虎不下走。

所谓龙虎,在人体内便是心肾,应之五行便是水火,应之八卦便是坎离,而应之丹道便是铅汞,此铅汞却非凡铅凡汞,而是真铅真汞,藏于草药之精,生灵之气,因其形似铅汞因此得名。

龙不上奔虎不下走,极为草药之精中代表阴阳水火铅汞二力相互熔融,缱绻交互,勾连娉合,最终诸般药性熔炼唯一,成就三田返还丹之丹砂。

当然这只是简单来说,至于如何运火,如何控气,如何唤风,如何取力,便是柳知返所需做的了。

柳知返仰头看了眼这间丹室门上刻着的几个字,‘衍木室’,这间丹房名为‘衍木室’,最适合炼制滋补温养,疗伤养血的温和属性丹药。

推开丹室的青铜门,铜门齿轮啮合发出吱嘎噶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神秘古意,迎面一股草木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眼前并非密室古洞,而是一条幽静的隧道,并不长,外面的光照进了大半,那股草木之气便是从隧道尽头传来,柳知返已经进入过这间丹室,因此倒不如何惊讶,缓步向里面走去。

走过几十级台阶,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只见小桥流水,溪水潺潺,鸟雀啼鸣,蝶舞翩跹,木秀于林,花放于川,风声细细,白日青天。

原来这间丹室并非一间阴冷古旧的密室,而是在一处十分幽静闲适的花园之中,花园占地方圆数里,向远处一直延伸到罗刹峰侧峰的林木中,很是幽静。

在花园正中心,耸立这一只两丈高一丈粗的丹炉,丹炉通体**白,温润如凝脂般,表面并无任何雕刻铭文,光滑异常。

柳知返上前摸了一把,丹炉微凉,入手感觉很是温软,整座丹炉竟然是用一大块玉石雕刻而成,玉质的丹炉柳知返还是第一次见过。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凝脂玉鼎’了吧。”柳知返心中暗想,当初在沧帝城跟着辰元子学丹道时,有一天中午天气奇热,辰元子回到化羽殿中午睡,柳知返一个人坐在坎离院中纳凉的时候,沉默寡言的枳花忽然找到他和他并肩坐到一起,红着脸塞给柳知返一本书。

柳知返打开一看上面有图也有文字,书名叫,其中记载了古今天下最好的鼎器五十座,其中大部分已经遗失,也有一些依然还在,第一名宝鼎却是守御圣器之一生死烘炉,而凝脂玉鼎便在榜上,排行三十七,号称‘质若凝脂,润如女舌’,便好似处子的香舌般温润。

只是想不到这宝鼎志上排名第三十七的炉鼎竟然在罗刹峰上。

“怎么样,柳哥哥,我送你的丹室很好吧?这凝脂玉鼎可是大名鼎鼎的炼丹名器,宝鼎志上有名之物。”

柳知返回头看去,见花园的花丛中蹲着一个红衣女子,正站起身笑着看着自己。

红鸾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来到这里,躲在花丛中偷看柳知返。

柳知返皱皱眉,“你那个称呼是什么意思?”

“嗯?你是说‘柳哥哥’?”红鸾瞪大眼睛装作诧异,迈动长腿向着柳知返走来“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呵呵,可有很多男人求之不得呢。”

“你年纪比我大!”

“哦!那我叫你柳弟弟怎么样?弟弟,弟弟-----”

柳知返低哼了一声,转过身不在理会她,打开了凝脂玉鼎一一彷如草药开始炼丹。

红鸾在一旁支着下巴道,“当初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你竟然会炼丹!之前我让你喝下的毒酒,也是你自己解开的吧。”

柳知返默不作声,也不理会她自顾自做事。

红鸾见他不愿意和自己说话,撇撇嘴不屑地哼了一声,便坐在花园中的石凳上看着柳知返在丹炉上上上下下地准备。

这一炉丹整整炼了三天三夜,始见炉内炉火纯青,其间红鸾一开始还和他有一句每一句地说话,但柳知返就是一句不会,久了她也感到无趣便离开了衍木室,而柳知返一直盘坐在丹炉前,不断向炉中注入真元之火。

这一日眼见这一炉三田返还丹就要炼成之时,忽然萧柔来到丹室,见柳知返全神贯注,额头微汗地在炼丹,她神情也很是惊讶,心想他这样的年纪是怎么学会丹道的?

“小师弟,师父叫你有事。”

柳知返一愣,自从拜师之后这近一个月,罗门老祖都对他不管不问,只是温翠仙每天都来陪他一起修炼罗刹焚脉经,怎么今日却要见他?

柳知返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萧柔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第两百三十五章 大梁国中诛死气

罗魔院正堂,罗门老祖背着双手站在中间一副黑龙翻云图下方,下面两排坐着司徒暮影,萧柔,罗红玉,温翠仙,柳知返五人,柳知返作为小师弟坐在最末,司徒暮影坐在最前。^^^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罗门老祖说道,“半年前,青玉从沧帝城传来消息,说司徒氏得到了守御圣器生死炉残片的线索,经老夫亲自调查之后,最终得知在中州中山国死水之滨便是生死炉死之碎片所在之地。生死炉残片事关重大,甚至决定未来数百年我罗刹峰兴衰气运,因此老夫亲自去死水之滨争夺。”

罗门背着手看着在座的五名亲传弟子说道,“只是可惜,萧白水这人太过迂腐,将生死炉出世的线索传的沸沸扬扬,引来了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中不少宗门,甚至沧帝城派出修士数百死守死水之滨,更有知北宫皇甫老贼请出了镇国神器南天钟。”

“虽然老夫并不惧怕那些人,但却也没讨得什么便宜,而且到冥山派早有准备,在生死炉碎片之中摆了我们一道!以至于那次在生死炉中我们罗刹峰空手而回。”

司徒暮影低头道,“是徒儿无能!”

罗门摇头笑道,“这不怪你,冥山老鬼亲自出手,你又怎能挡得住,只是我在乎的是生死炉死之碎片最终到底归属是谁。”

见罗门老祖眼神眯着,满脸的皱纹都挂满了意味深长的神情,听他这么说三师姐萧柔不解问道,“师尊,生死炉死之碎片不是随着帝释伞破封而坍塌了吗?又何来归属?和生死炉相比,徒儿倒是更加担忧帝释王伞回归的那一天。”

罗门摇头笑了笑,“帝释王伞的确有些棘手,虽然它破封而出之后便不知所踪,但重新出世是迟早的事情,因此我才如此重视帝释伞的碎片,只有守御圣器才能战胜守御圣器。”

“至于生死炉,呵呵,你却是有所不知,那生死炉乃是守御圣器,岂是那么容易泯灭消陨的,上古之时司徒氏倾全族之力,也只能将生死炉破碎,而无法完全泯灭,生死炉死之碎片虽然化为一片废墟,但生死炉死之力绝不会就此消散。”

“可是----它的确不见了。”

“嗯---不见了,那只能说生死炉转化为别的东西了,守御圣器诞生与天地初开之时,乃是天地所生,天地所生之物,可能融于天地,但绝不会就此消于天地,它可能重生为一棵树,或者化为一块石头,或者变成一片海,也或者融合在一个人。”

罗门老祖脸上笑容渐渐敛去,坐到太师椅上,轻轻抿了口茶,“这茶不错,侧峰那些黑狐虽然妖力低微,但侍弄草木倒是好手,这黑龙团茶着实独特,你们也多喝点儿!”

司徒暮影等人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看着罗门。

罗门老祖接着说道,“生死炉究其根源,便是天地初开之时诞生的两团截然相反却有相互交融的气,你可以称之为阴阳,或者生死,当年生死炉崩碎,实际是阴阳生死二力分离,生之碎片不知落在何处,死之碎片便是死水之滨那一个了,因为帝释王伞的封印被破开,被用来封印帝释伞的死气随之散开,这些死气才是真正的死之碎片,而死水之下塌了的废墟不过是生死炉一个躯壳而已。”

他捻着八字胡呵呵笑道,“故而要找到生死炉到底在何处,只要找到那些散开的死气便是,帝释伞封印破开时我不在场,不知死之碎片到底碎成几份,但当日青云剑派和万剑宗等人攻破死水之时,有一只大妖吞走了不少死气,很可能那些死气就是生死炉的一部分!”

除了柳知返之外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但柳知返却知道其中原委,他知道封印帝释伞的死气才是真正的生死炉死之碎片,也知道死之碎片分成了三份,其中一份死气救融进了他的身体,但柳知返却惊讶于罗门老祖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

不但一语道出了生死烘炉的真谛,甚至推测出生死炉死气很可能融入了某人的身体,只是罗门老祖再怎么运筹帷幄也想不到他梦寐以求的生死炉死之碎片的三分之一甚至生死炉之灵紫尧的残存魂魄就在柳知返的体内。

“师父招我们来此,就是为了生死炉残片之事吗?”萧柔又问道。

罗门摇摇头,“生死炉残片的寻找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得到的,何况觊觎生死炉力量的人不在少数,只不过那些人大部分不知生死炉残片的真正用处罢了,我找你们来此,是为了冥界死气之事。”

他冲门外摆摆手道,“林双璧,进来!”

罗刹峰管事林双璧在外面应了一声,躬身走了进来说道,“林双璧见过宗主大人!见过诸位少爷小姐。”

罗刹峰的人都认识林双璧,柳知返在刚上罗刹峰时也见过这个没有半点儿修为的管事。

罗门道,“说吧。”

“是,宗主大人。”林双璧站直了身子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折子,一边看一边说道,“山南国乾朗道,闵月道,广林道等地都有大量行尸怨鬼出现,不是村落城镇被行尸攻破变成死城,山南国无力整治,因此国主修书希望罗刹峰仙人能够下山帮助清剿行尸。”

“此外,大梁国,河西国,镐国等国也送来了求援信!”

罗门点点头,“山南国,大梁国等过都是我罗刹峰势力范围,世代供养罗刹峰,外门中也有不少王族子弟,我们不能坐视冥界死气将这些地方变成死地。”

“但各国行尸出现的根源在于死水之滨打开的连通冥界的门户,前几日青玉冲沧帝城传来消息,司徒氏似乎正在联合正道想要封印冥界之门,这种事情就让他们这些正道去做好了,我们要保证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受死气侵害,因此我要派你们下山,一方面是清除死气和行尸厉鬼,另一方面也留意一下是否有生死炉碎片的线索。”

他看向司徒暮影说道,“暮影,你下山调查冥山派和正道诸派的动向。”

“红玉,萧柔,你们二人去山南国,河西国等过处理行尸。”

最后他又看向柳知返,沉吟了片刻问道,“无道,你的罗刹焚脉经修得怎么样了?”

柳知返回答道,“已经突破第二重,正在进入第三重!”

罗门老祖很是欣慰地点点头,“短短两个多月就进境如此之快,实在难得,当年暮影也是经过整整三年才进入第三重。”

其实倒不是柳知返如何天才,只是因为他的绯云诀就是根据罗刹焚脉经来的,他修炼罗刹焚脉经可不止三年。

“以这种进境,将来罗刹峰的门主非无道莫属!”罗门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他说的随便,其他几个内门弟子停在耳中却不是滋味,尤其是温翠仙,更是讶异而复杂地看了看柳知返。

“翠仙,你带着小师弟去大梁国等国处理行尸,另外若是遇见正道的对头,有你在也好处理。”

“弟子遵命!”温翠仙低头应道,侧眼看柳知返抿嘴一笑,“小师弟,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请教师姐,师姐一定会照看好你的。”

柳知返低声道,“不必劳烦师姐,不过是一些行尸走肉罢了,我在小六道中杀的比你见的还多。”

柳知返的话让温翠仙哑口无言不由表情一滞,旁边罗红玉和萧柔都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

罗门这边交代完了事情,柳知返等人便离开了正殿,柳知返则回到丹房衍木室继续炼丹,那一炉三田返还丹早已丹成,被他用文火温养在丹炉中,只要打开就能取丹了。

可回到衍木室却发生了一个让柳知返意想不到的变故。

凝脂玉鼎上门户大开,丹火尽息,药香四散,引来不少鸟雀落在炉鼎上叽喳乱叫,一些林中野兽也远远地围着丹炉,只是畏惧柳知返身上的煞气不敢靠近。

柳知返走上前眼神立刻阴沉下来,他顺着炉口向丹炉内看去,丹炉之中空空如也,放着丹砂的盘子只剩下一些白色的粉末。

有人进来盗丹!

什么人敢进罗刹峰盗丹,什么人敢盗走他柳知返的丹!

灵丹炼成之时,会有异象引来野兽抢夺,若是仙丹丹成更是会天地变色,百兽嘶鸣,就算引来蛟龙鸾凤也未必不可能。

难道是山中野兽偷走了柳知返的丹药?

他头探进丹炉之中,看了看丹炉内壁,上面附着着一曾雪白晶莹的寒霜般的东西,柳知返露出微微笑意,幸好盗丹之人不懂丹道,更不懂他这一炉三田返还丹。

三田返还丹是辰元子给他的丹论中记载的一个丹房,书中有言‘直待灵气造化尽,一团精魄鼎中凝,一气凝为鼎内霜,神仙称是药中王’,这三田返还丹真正的精华并非那些药砂,丹盘中的药砂只是药性炼尽后残留的草药灰等物,纵然有些药力也不大,真正的药中精华却是凝结在炉鼎内壁的雪白药霜!

盗丹之人偷走的不过是一些药力地低微的药渣!只不过竟然有人来偷他辛苦炼出的丹药,这让柳知返很是恼火,盗丹之人一定不是内门弟子,也不可能是红鸾,红鸾当时看着他炼丹,若是想要的话直接说便是,想来可能是不知道柳知返身份的外门弟子偷走的那些丹渣。

他小心地取下药鼎之中的三田返还丹丹霜,放进一个白玉小匣之中,原本这些丹霜应和丹砂一起揉成药丸,只是丹砂被偷走了,只能装在玉匣中吃的时候舔两口。

回到林夕小筑,萧落坐在门口台阶上,闭着眼睛听到了柳知返的脚步,立刻起身默默站在墙角,轻声问道,“主人要沐浴吗?”

柳知返摇摇头,但想到她看不见自己摇头便说道,“不用,我饿了,拿吃的过来!”

萧落端来饭食,柳知返直接坐在林夕小筑的台阶上吃了起来,侧头看了萧落一眼,拿出一个玉瓶塞进她手里。

“三田返还丹!治内伤有奇效!”

萧落攥紧了手掌,没说谢也没拒绝,她不敢再吃柳知返给她的药,何况上一次她吃了柳知返炼的那些转火反济丹虽然双目被丹药毒瞎,但不得不说那些丹药对内伤极有效果。

柳知返哼哼笑了一声,“你怕我再给你毒丹?”

萧落没有否认,柳知返说道,“现在我可没心情和精力专门给你炼毒丹,我要杀你的话直接一刀砍下去便是------”说到这儿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对呀,当时我干嘛不学月婵一样直接挖掉你的眼睛,何必费事炼那转火反济丹呢-----”

萧落开始发抖,难以抑制发自内心地发抖,她知道柳知返一定不是开玩笑。

第两百三十六章 无情莫念同族义

第两百三十六章

沧帝城坎离院,烟霞渺渺,香气缭绕,钟鸣磬响,清幽古雅。^^%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辰元子的女弟子枳花和槲叶坐在别院的树下,正在捣药,枳花是个沉静而内向的少女,向来不怎么说话,也不见她在沧帝城有什么朋友,要说朋友的话,那个离开沧帝城别人口中十恶不赦的柳知返或许算是半个,然而当她和柳知返之间因为一味‘三才和合丹’而变的有些微妙,虽然柳知返并不知道那些治好了他体内极重内伤的红色丹药真实的来源是那个沉静少女的肚子。

枳花不爱说话,但不爱说话的人通常都很善于聆听,她有意无意间听说了有关柳知返的传闻,听说他做了一些为正道所不容罄竹难书的恶事,听说他还偷学了司徒氏的至尊诀,哄骗了二小姐。

她想了想觉得柳知返的确是能干出那种事情的人,只是之前倒没看出他竟然有本事哄骗二小姐,枳花想起柳知返苍白的脸庞和淡漠的眸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腹中温养十五年的丹药,被他吃了-----”

她摇了摇头,侧着脸紧闭小嘴,眼神专注,因为常年和草药接触而变得有些粗糙的小手攥着一根铜锤,在药罐里‘笃笃笃’地捣着药。

“师父晚上要用这些药,我得快些捣好才是!”

槲叶背对着枳花,蹲在一条白鳞大蟒前用朱红色的果子喂着那条大蛇,这条大蛇来历非同一般,虽然长得像蛇,但是额头处却有一个微小的凸起,红红的好像另一颗眼睛,十分神异,这大蛇却是当初司徒月婵和柳知返在凌寒山四圣崖下遇见的那只白蛟的后裔。

当初司徒月婵在凌寒山幻灭洞窟中被紫尧怨魂刺瞎双眼之后,司徒樱兰亲自潜下四圣崖要找那白蛟报仇,然而没找到那只白蛟,却找到了一条白蛟的后代,便交给了辰元子,本来打算让他用白蛟炼一炉好丹,可辰元子觉得就这么杀了这条幼年的上古白蛟未免有些可惜,就让自己的几个女徒弟养着了。

枳花和槲叶都不怎么说话,可两人关系却很亲密,而且常年在一起彼此举手投足便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也只有两人独处时才说一些悄悄话。

枳花不紧不慢有韵律般的捣药声让槲叶觉得很舒服。

槲叶喂完了幼蛟,白鳞幼蛟探出蛇信在她的手上舔了舔,蜿蜒着水桶粗的蛇躯缓缓趴回了阴凉的水池中,槲叶白白的小手在衣裙上擦了擦,对枳花说道,“我听说柳知返加入了罗刹峰,和暮影少爷在同一个宗门!真是,师父还将他最珍贵的丹论给了他,现在他成了邪道!”

枳花细声细气说道,“师父那么做一定有他的缘由,何况师父也不喜欢正道的人,也不喜欢邪道的人,他只是喜欢柳知返而不会在乎他是什么人。”

槲叶认同地点点头,“这倒是,师父连你身体里的三才和合丹都给他用了。我看柳知返那人虽然总是阴嗖嗖的,不过应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枳花低下头继续捣药,槲叶坐到她身边,靠着枳花纤弱的后背仰头望着天空说道,“我肚子了的这炉‘三部景神丹’不知道将来不知道要被用去。”

“对了三少爷要带着人出沧帝城清剿越来越多的行尸亡灵,家主大人没让大小姐去办,反而让三少爷处理,难道家主大人要将三少爷定位下一任家主吗?”槲叶低声道,“我不喜欢三少爷,我更喜欢大小姐。”

枳花说道,“大小姐现在不在沧帝城,二小姐眼睛又是盲的,所以家主大人才命三少爷去那些村镇清剿僵尸和厉鬼,至于谁继承家主这种事情,我们外人还是不要随便议论地好。”

槲叶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这时忽然听见坎离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似有人正在快步走来。

紧接着就听见一人高喊道,“请辰元子大师开门,武威少爷有要事相见-----”话音未落便有另一个粗犷的嗓子喊道,“你还啰嗦什么,砸开大门,将辰元子揪出来!武威少爷伤势严重,岂能拖得?”

槲叶皱眉道,“什么人这么无礼,敢来坎离院闹事!”

枳花道,“我们去看看便是!有师父在,司徒氏的人也不敢造次。”

两人走到正院打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十几个修士,都满脸怒容夹杂着焦急之色,人群中间二人抬着一个身材健硕高大的男子,那男子浑身是血,头上缠着一块白布,血将白布都染透了,只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瞪圆了,满是怨毒和恨意。

“司徒月婵----司徒月婵--司徒月婵----”

那人疯狂的叫着二小姐的名字,声音无限怨毒不甘,枳花和槲叶被那人的狰狞样子吓了一跳,有些愣神儿,这时旁边修士怒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叫辰元子大师出来,这可是武威少爷!”

“司徒武威?”枳花听过这个名字,在司徒氏中是个地位很高的年青一代高手,据说在司徒氏第三代中修为仅在司徒雨施和司徒止水之下,还有人说他是下一任家主的强有力争夺者,只是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司徒武威被两个人抬着,身上衣衫破烂,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恐怕不下二十处,有些地方更是血肉模糊,头上缠着白布蒙住了几乎整张脸,只从中间露出一个缝隙。

枳花和槲叶不敢怠慢,紧忙让开大门让众人进来,槲叶则去找辰元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其实辰元子早就听见,从化羽殿中来到院中,看见一众修士和被抬着的司徒武威,不由皱起眉,一撩拂尘冷声道,“将他抬到化羽殿吧!”说罢转身走回化羽殿,没给众人好脸色。

司徒武威兀自叫骂诅咒,只是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司徒月婵,没叫一声恨意便更深一层,不知道他和司徒月婵之间发生了什么。

司徒武威被抬入化羽殿,放在一张石桌上,辰元子想去揭开他头上蒙着的白布,可他挣扎不休,只是叫着司徒月婵的名字,神智癫狂似失去了理智,辰元子皱眉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老夫愿意救你这蠢材莽汉?这副狼狈样子是被司徒月婵那个疯丫头打的吧?活该!”

司徒武威手下的修士恼怒道,“辰元子大师,我家少爷受了重伤你不救治,反而出言嘲讽却是何意,真以为我家主人不敢对你如何吗?”

辰元子一听脸色变沉了下来,收回手抱着怀中的拂尘嘲弄的声音看着那个中年女修士道,“那你说说你家主人敢对老夫如何?”

那女修士也是心系少爷安危一时焦急口不择言,被辰元子这么一问反倒无语应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哼!还真没人敢逼我辰元子救我不想救的人,既然信不过我辰元子,便将你家少爷抬回去吧!”他一发倔脾气转过身去,身后扑腾一声,那个女修士竟然跪在辰元子身后,低头哭丧着脸道,“少爷若有闪失,我们这些手下都难逃一死,之前是晚辈无礼,请辰元子大师一定救救武威少爷!”

十几名修士全都跪在了辰元子身后。

辰元子转过身,神情淡淡说道,“看在你们还算忠心的份上,我便看看这蠢材的伤势!只是老夫救人的手段向来不外传,你们滚吧!”

十几名修士重重磕了一个头,拿起自己的法宝慌乱地离开了化羽殿,便站在院中焦急地等着。

辰元子让枳花和槲叶关上化羽殿的门,站在司徒武威面前看了看,摇头一叹,“那丫头岂是好招惹的,性子和年轻时的司徒樱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让老夫看看你被她修理成什么模样!”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葫芦,打开瓶塞在手心倒了一撮白色的粉末,辰元子将手掌摊开对准了司徒武威,然后冲槲叶使了个眼色。

槲叶上前弯腰对着他的手心吹了口气,一撮粉末整个飞扬弥漫,挣扎吼叫的司徒武威吸入那些粉末之后,叫骂声越来越小,最终停住了动作,只是瞪着一只呆滞的眼睛无神地看着上方,好似濒死的鱼。

“解开他的衣服和头上的布!”

大徒弟飞觞和二徒弟曲水上前扯去司徒武威破烂的袍子,只见破袍子下面是一具坚实健硕的躯体,肌肉虬结好似石刻,胸口长满了黑毛,满是男人的气息。

纵然飞觞对人体颇有研究见到此景也不免脸一红,枳花一圈圈儿解开司徒武威头上的白布,白布解下,眼前的一幕却让几个少女不约而同惊呼一声,慌乱退后几步,俏脸煞白。

辰元子低头一看不由眉头大皱,神色惊愕,“好狠的手,这也就是司徒武威修为精深,又修过骸山派炼骨诀,换做他人焉有命在!”

只见司徒武威不仅仅是半张脸,甚至半个脑袋都被切去了,只剩下左半边脸,原本右半边脸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从颧骨处被一剑斜着齐齐切去,甚至能够看到蠕动的脑髓露在外面,整个右脸都没了。

难怪司徒武威如此狰狞疯狂,和被切掉半个脑袋相比,他身上那些贯穿伤口简直不值一提,只是受了这等重伤竟然还能叫骂挣扎,司徒武威的生命力当真顽强。

辰元子叹了口气,“司徒月婵此人,虽然容颜绝美倾国倾城,然而心肠着实狠辣无情,比司徒樱兰年轻时还要凶狠,这等伤势她是要将司徒武威斩尽杀绝呀,只是被他命大逃了,真想不通柳知返那小子是怎么成了她的心上人的------也是,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若要狠起来想必不会比她差!”

“师父,这样重的伤势能救吗?”飞觞担忧地问道,“司徒武威在司徒氏中地位不低,他父母更是沧帝城大能修士-----”

辰元子指着司徒武威血肉模糊的半张脸说道,“他修炼过骸山派炼骨诀,身体坚韧,既然能挺到现在,说明这些外伤杀不了他,若是司徒氏肯下血本,再用去飞觞体内的‘长生胎元丹’,死肉重生,生肌化血重新长出这半张脸倒也不是不可能!”

听师父这么一说飞觞全身一颤,只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天旋地转,师父终究要用自己体内的丹了吗?却听辰元子话锋一转说道。

“只是你看他脸上伤口发黑,经脉尽数枯死,有一层死煞之气侵入了他的面部,想来这样的伤势硬是司徒月婵那柄三剑天用过的妖剑魁罗九造成的,魁罗九煞气无双,世间罕有,这些死煞之气侵蚀了他的经脉,纵然有神仙手段也不能让他失去的半张脸重生,何况----就算能我又岂能舍得用去飞觞体内温养了三十多年的人丹?哼,更别说给这蠢材用,要是给柳知返用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飞觞心中叹了口气,暗想师父真是对柳知返格外偏爱呀-----不过自己几个女弟子体内的丹终究要被别人採去,除非一辈子孤身一人,永不出嫁!保持处子之身。

“那这司徒武威如何医治?”她接着问道。

辰元子说道,“先止血,然后用猛药拔去侵入他体内的死煞之气,最后用生肌止血的灵丹愈合伤口,至于他被司徒月婵法诀打出的内伤,等他恢复神智了让他自己去调养吧,我对这嚣张霸道的司徒武威没任何好印象。”

这时坎离院外再次传来一阵喧哗,只听到一阵斥责之声传来,“你们这些废物活着还有什么用,竟让让我儿受此重伤,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将你们抽筋扒皮也难解我心中之痛!还不滚回武威院等候处置!”

“少爷受此重伤,在下万死莫赎!只是那二小姐修士实在诡异莫测,我等齐齐上阵也奈何不了她,她不杀我们却偏偏对少爷出手-----”

“还敢狡辩!”一声暴喝,随即传来一声惨叫,叫声戛然而止。

辰元子撇撇嘴,“哼,是司徒武威的父母来了,我去见见他们,清理门户回家清理去,在我坎离院清净之地杀人可不行!”

差点儿杀了司徒武威的司徒月婵并没有任何恐慌焦虑,也丝毫不去考虑自己若真的杀了司徒武威这将在沧帝城造成何等风波。

因为她自信,自信就算是司徒武威父母齐出手,自己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何况毕竟自己是司徒樱兰的女儿,不是司徒星鸿司徒星灵那些人的身份。

此时司徒月婵站在影城最阴暗的一处街角,只有几缕微弱的光芒从上方狭小的间隙中透过,让阴暗的影城显得更加死寂压抑。

周围尽是古旧的楼阁,黑压压似一只只丑陋的恶鬼蹲在街边,住在这里的都是沧帝城最下等的奴仆,有的甚至一辈子都没出过影城。

司徒月婵不知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嘴角忽然挂起一个神秘的微笑,手中魁罗九缓缓举起,突然间她人如幻影般冲向一间破烂的屋子,魁罗九瞬间斩去,一道剑芒将整个屋子劈的粉碎。

烟尘四起,断壁残垣。

烟尘散尽后,断壁残垣中,一个黑衣男子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肩膀,肩膀上刺穿了一柄锋利的剑。

司徒月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颇为英俊的青年,如此年轻如此英俊,又有不凡修为的,自然是沧帝城年轻修士之中的佼佼者,也许几十年后也会成为一代大能。

然而遇见司徒月婵,也许他的未来已经改变了一个方向。他愕然而惊讶地看着司徒月婵,丝毫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出手,而且出手如此狠辣无情!

司徒月婵淡淡说道,“我不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娘亲派来监视我的对不对?”

修士涩声道,“既然小姐知道,为何还出如此狠手!”他右肩被魁罗九刺穿血流不止。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我讨厌别人跟着我,就算是娘亲派来的也讨厌,虽然你们是娘亲派来的我不好直接杀了,不过让你们短时间无法监视我还是做得到的!”

她一脚踩在他的脖子上,“不用想别人回来救你,昨晚我砍掉了司徒武威的半个脑袋,要不是他修过炼骨诀我早将他脑袋斩去,周湍和赵无破正因为这件事去向娘亲解释,其他监视我的人被白翎引开了!你就是一个诱饵!”

修士看着司徒月婵说道,“就算你将我们全杀了,家主大人还会派别人来监视你,你杀不完的。”

司徒月婵笑了笑,耸耸肩道,“是吗?或许过几天你就不这么认为了!”她手腕一挑,那修士一挑胳膊瞬间飞起。

他疼得惨叫一声,在这一刹那司徒月婵在他身上拍出几掌,彻底封住他的修为。然后拿出绳子将他绑在了一根石柱上。

做完这些事司徒月婵走出废墟转入一片暗巷中,等待着下一个猎物出现!

司徒星见就在明天出沧帝城,司徒月婵要离开沧帝城,只有先摆脱监视自己的修士,才能逃出沧帝城。

第两百三十七章 鸾车一去不复还

九天之上沧帝城,高门巨阙,亭台楼阁,南侧升龙道尽头一座百丈高门耸立擎天,两侧十数根石柱雕盘龙祥云,巍峨宏伟,上书三个金色古字,‘九霄门’,便是沧帝城门户。^^^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门外九天罡风凛冽如刀,门内却温暖如春,羲和安泰。

这一日数十名修士站在门口,修士们簇拥着中间一辆金色鸾车,鸾车极尽华美之态,金玉铸就,锦绣织成,旌旗飞舞,彩带翩跹,车前两只洪荒异兽彩羽鸾鸟,神骏不凡。

两名白衣少女在九霄门下敲响了钟磬,悠远深沉的颤音传遍整个沧帝城。

“三少爷出城!”一黑衣女修士喊道。

顺着升龙道每隔几十丈便站着一个修士,将三少爷出城几个字一直喊到了沧帝城中心的玄罗宫,宣告整个沧帝城。

玄罗宫里,司徒氏家主樱兰抬头向大殿门外看了一眼,放下支在腮边的手,喃喃道,“星见出城了。”

她面前跪着一胖一瘦两个人,胖子正是惩戒院大管事周湍,瘦子自然是周湍的同僚赵无破,周湍圆圆的肥脸上汗如雨下,时不时伸手抹一把额头,蹭了满手的油汗。

一向笑眯眯好似烂好人般的脸上满是惭愧而畏惧的神色,旁边的赵无破也比他好不了多少,铁青的脸色凝重爬满了眉头。

司徒樱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二人,眯着丹凤眼轻声说道,“周湍-----”

周湍全身都跟着一紧,肉皮似乎突然收紧想要从他圆滚滚的肚子里面挤出二斤油来,他低声**般哼了一声,“家主大人-----”

“赵无破!”

“属下在!”赵无破的声音仿佛即将折断的钢铁般生硬,司徒樱兰悠悠说道,“你们二人跟着我也有几十年了,我还是司徒家的小姐时,你们就在沧帝城惩戒院,也是我一手将你们提拔成惩戒院的大管事,因为我觉得你们兄弟二人是一对可塑之才,这几十年来你们也的确对我忠心耿耿,甚至昧着良心替我去诛灭司徒暮影母族,我本来还打算等月婵嫁了人,让你们去担任惩戒院的院主,要知道惩戒院院主向来都是司徒氏。”

周湍二人伏下身子,惭声道,“家主大人厚爱,属下惶恐!”

司徒暮影丹凤眼瞥了他们一眼,“可是你们怎么将这件事办成这个样子?”她的眉毛渐渐挑起,低下头揉着额角失望地说道,“月婵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的性格你们难道不清楚?”

“我派出五名年轻的后起之秀暗中保护她,又让你们两个看着她不要惹事,可是现在呢?不但我十分看重的那几个年轻晚辈几乎被她废了修为,甚至连司徒武威都被她砍掉半个脑袋!你们知不知道司徒武威的父母在司徒氏中是什么地位?”

“那五个年轻人修为不及月婵,心思也不如她缜密被她算计情有可原,可你们两个怎么也被她骗过了?昨天辰元子过来和我说司徒武威就算能复原恐怕也一辈子再难近半步,更别说他那张永远无法复原的脸----”

“你们让我很失望!”司徒樱兰凝眸看着二人,以往温柔深邃的目光中满是失望和怒意。

周湍趴在地上紧咬牙关瞪着的绿豆眼满满愧疚,赵无破涩声道,“属下愿以死谢罪---”

“哼----”司徒樱兰哼了一声,揉着额角无力说道,“以死谢罪----除了死你们就不能想点儿别的?死很简单,谁都可以,真是的,当初我要杀那个孽障柳知返和鹤白翎,月婵便用死来逼我,现在又是你们----哎,当初我就该看出她对那小孽种情意的!”

司徒樱兰沉吟了片刻,美丽的眼睛眯了起来,“司徒武威虽然人莽撞骄狂了些,但天资不凡修为也不错,在至尊诀上的修为也相当精深,倒是配得上月婵,我本来还想着将她嫁给他呢,可现在他被月婵切掉半个脑袋,如此看来,将月婵嫁给一个废人是不可能了,而且----这个亏他也只能吃了,不过司徒武威的父母却非是好打发的人,他们的爱子被月婵差点儿杀了,就算在我面前不敢如何,难保他们不会暗地里做些什么暗算我女儿-----”

“周湍,赵无破!”

“是!”两人齐声抬头,凝望着家主樱兰。司徒樱兰伸手指着他们说道,“你们两人现在就贴身保护月婵,就算她洗澡如厕都不能离开你们的视线!”

“是----”周湍应声道,可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妥,犹豫说道,“可是,月婵小姐的性子---若是我们敢看她洗澡如厕,恐怕---”想起司徒月婵可能做的事,周湍脸上又挤出一层油汗,“家主大人,还是再找一个女修士协同我们吧!”

司徒樱兰一想自己女儿还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真让两个男人贴身看护也却有不妥,便说道,“那我让司徒楼月协助你们!”

司徒楼月原本是和修士玄嗣道一起看守幻灭洞窟的司徒樱兰的堂妹,幻灭洞窟中紫尧凶魂已经不再,所以司徒樱兰才敢让她下凌寒山,不过幻灭洞窟中的变故除了柳知返司徒月婵司徒星灵三个当事人之外,只有司徒樱兰一个人知道。

周湍这才松了口气,心稍稍放下就听司徒樱兰说道,“这一次你们两个若是再生波澜,我可不饶你们,如今帝释伞破封,守御圣器出世,冥界死气侵入人间,邪道蠢蠢欲动,我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别再让月婵给我添麻烦了。”

“属下遵命,属下定竭力而为,决不让二小姐再出任何闪失!”

周湍赵无破二人走出玄罗宫大殿的大门,一阵清风吹过,吹在周湍因为紧张而发紫的脸上,让满头大汗的他感到很是舒爽,不由**了一声,只想喝一壶上好的凉茶压压惊。

旁边赵无破瞥了他一眼,撇嘴道,“明明是个胖子还偏偏要穿全身的绸缎袍子,不热的慌!”

周湍哼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这叫情调!哎----”他叹了口气,“只希望二小姐别再惹什么事,就算让我光屁股我都愿意!”

赵无破也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憋了半天才说道,“其实我还是觉得二小姐离开沧帝城或许更适合她!”

“离开沧帝城?让她去找柳知返?那小子现在可是正道公敌,又投靠了罗刹峰,不管从哪方面二小姐都没有和他在一起的理由!更何况他还偷学了司徒氏的至尊诀,这可是司徒氏大忌!想想暮影少爷---司徒暮影的母亲一族吧。”

赵无破不知为何脸色忽然变得冰冷铁青,瞥了他一眼冷冰冰说道,“不要再提那件事了,那件事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

“最后悔的事?”周湍自嘲地笑了笑,“我又何尝愿意带人去杀光涟漪小姐一族,可樱兰家主的命令你敢违背吗?你能违背吗?你愿意违背吗?”

赵无破被他三句话顶的只是干瞪眼,嘴巴张了张,重重一甩手,“我不和你这死胖子说话!”

说着怒冲冲快步向玄罗宫外走去,看到赵无破生气可是极少见的事情,若是平时周湍定然要笑眯眯地开心很久,但今天他却没有一点心思,看着他的背影周湍抿了抿嘴,眼神低落,“喂,赵无破,等等我呀。”

“再不快点儿谁知道二小姐又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司徒樱兰让他们看护司徒月婵,两人自然不敢怠慢,也没回惩戒院直接快步来到月婵院,心想这一次就算二小姐打死自己自己也不肯离开月婵院半步了,上一次司徒月婵半夜里出月婵院,当然瞒不过二人,他们也跟着去了,却想不到司徒月婵一个人跑到了凌寒山四圣崖,那晚周湍本想跟上去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却不想被司徒武威的手下十几人拦在四圣崖下,还说什么不许他们坏了武威少爷的好事。

司徒月婵那么晚去四圣崖私会司徒武威,周湍还以为二小姐真的想通了要和司徒武威在一起,本想嘱咐几句莫做出有辱门风之事,却想不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四圣崖生法诀破空之声大作,等他们和司徒武威的手下冲上四圣崖,就看见司徒月婵盲了的眼睛在黑暗的夜色里闪烁着金色的幽光,一剑砍掉了司徒武威半个脑袋,要不是他们出手怕是司徒武威已经死了。

周湍心中叹气,“想不到二小姐的修为竟然能够完全压制司徒武威,虽然她眼睛盲了,可修为反而一日千里,真是怪事!”

周湍敲了敲月婵院的门环,便背着手挤出一个笑脸等着,之所以背着手并不是他的习惯,他那么肥肚子那么大背起手来是很辛苦的,只不过上一次被司徒月婵用门夹了手指,这次是心有余悸。

过了有一会儿也没人应声,更没人开门,周湍和赵无破相视一眼,不由露出凝重之色。

“二小姐?你在吗?”

赵无破抬起手便要一掌击开院门,这时听院中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来啦来啦!”

吱呀-----门被推开,探出一个美丽的脑袋,“是二位管事大人呀,今日天高气爽,风和日丽,两位大人不在惩戒院共叙高论,饮茶下棋,来月婵院有什么事吗?”

周湍和赵无破再次对视一眼,露出了诧异奇怪的神色,这个女孩儿他们当然认识,是司徒月婵两个贴身侍女中的鸣儿,鸣儿平日里也没看出是这么佻巧开朗的性格,怎么今天看上去有些奇怪?

“两位大人有事吗?”她依然躲在门后,只将院门开了一个缝隙,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周湍心想你说我来这里干什么,周湍和赵无破两人看着司徒月婵有一阵子了,她的侍女岂会不知道,周湍心想怕是司徒月婵又在搞什么阴谋,这让他如坐针毡,伸手一把推开了院门,脸上笑眯眯说道,“我二人找二小姐有些事儿,有些事儿!”

一边笑着一边向栀子阁中走去,鸣儿跟在后面说道,“小姐正在沐浴,两位大人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周湍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就远远看一眼,而且家主大人已经让司徒楼月小姐来照看二小姐,她应该也快到了!”

很快两人进入到栀子阁,鸣儿见自己拦不住两人,只好叹了口气,有些忐忑地说道,“既然两位执意如此,鸣儿也不敢阻拦,要是小姐怪罪你们可别说我没拦着。”

周湍笑了笑,心想二小姐的怪罪总不会比她娘司徒樱兰的怪罪更严重,他站在栀子阁外喊了声,“二小姐,属下周湍求见!”

里面没应声,却有一阵呜咽的**哼声传来!很是急促。

周湍眉毛一挑,以他的修为再细微的生意也逃不过他的耳朵,只是这声音怎么如此怪异,司徒月婵在里面干什么?

“小姐,属下进来了!”周湍心中有种不安的情绪在蔓延,赵无破却比他还快一步,他喊话的时候赵无破已经掀开帘幕走进了栀子阁。

栀子阁中依然冷清幽静,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栀子芳香,只是那个奇怪的声音一直没停,哼哼唧唧的似一个人在**。

周湍二人竖着耳朵循着声音找去,最终来到司徒月婵的闺房,只见她的床上一个人被大被蒙着,沧帝城并不冷,可床上的大被却足有两寸后,下面不知道盖着什么正在蠕动挣扎,还发出哼声。

周湍脸色一变,上前两步一把掀开了厚被子,可被子下面的一幕却让他和赵无破同时惊呼了一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喊道,“三少爷,怎么是你?你不是出城了吗?”

被子下面蒙着的竟然是三少爷司徒星见。

司徒星见全身被绳子捆着,嘴里也塞了一颗用布包着的石头,一根细绳系着石头绑在他脑袋上,他脸色涨红如血,眼中满是疯狂的恨意和杀念,身上的绳子捆的很紧,在他身上勒出一条条深痕。

周湍和赵无破两人都是聪明人,齐齐喊了一声,“不好!”

本应出城的司徒星见在这里,那除了城的那个人是谁?

周湍一拍大腿长叹了口气,“我周湍真是苟活于世,竟被一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

赵无破解开了司徒星见身上的绳子才发现他全身修为被人禁锢住了,他伸手在他身上按了一指,将自己的真元打入司徒星见体内想要将他的禁锢解除,可司徒星见体内去传来一股真元将他的真元弹了出来,那股真元一层被一层猛烈,好似大海狂潮般层层叠浪。

“栖霞九重劲!”周湍眯着眼睛说道,“诸葛凤祥的栖霞九重劲,当今沧帝城除了雨施小姐外只有月婵会用!”

他摇头道,“将三少爷带去玄罗宫让家主大人来处理吧!我去玄罗宫,你去追二小姐,速度快的话或许赶得上。”

赵无破抿嘴道,“我去玄罗宫,你去追人。”

这种时候谁去玄罗宫谁便更加凶险,因为他将面对家主樱兰的怒火。

周湍笑了笑,“罢了,我们兄弟二人一同面对便是,二小姐想要跑,追岂是能追的上的,我们一起去见家主!”

说着他抱起司徒星见向玄罗宫走去。

第两百三十八章 我非善类莫妄言

金色的鸾车驰过天际,光芒闪耀,隆隆声震百里,威势汹汹,车轮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彩旗飞舞,迎风猎猎作响,前后跟随十数名强大修行者,更有数十仆从,皆非等闲。^^^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一声鸾鸟啼鸣,鸾车一纵便是数十里,众人好似一片流星般从沧帝城一直向南坠去。

下方时而有一两个修行者驾驭法宝或者灵兽飞过,仰头看到头顶雷霆般的修士和太阳的鸾车皆面露惊色,当他们看清了那杆金色团龙大旗,更是瞬间色变,潜下天空远远地避开,生怕引得那些修士丝毫不满。

沧帝城司徒氏修行界有几人不怕?

就在鸾车驶过一座巍峨大山之时,那辆华美而让人敬畏的鸾车突然间发出一声震天大响,紧接着一团火球在鸾车上燃起,瞬间鸾车炸开,前面的两只彩羽鸾鸟首当其冲,发出一声哀鸣被火光吞噬。

这辆鸾车不仅仅是一辆车而已,不久前南炎州某个修行家族为了攀附司徒氏,从南方大泽捉来一对彩羽鸾鸟进献给司徒樱兰,那辆鸾车才有了一对拉车的鸟,而那之前一直自行运转,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件法宝。

能挡下千钧之力和强**诀攻击的鸾车竟然自行爆开,还炸死了两只鸾鸟,正御空而行的修士也丝毫没有料到如此变故,被冲击波冲散,几名修士离得最近也被法诀波及仰头喷出鲜血向着下方落去。

“少爷!”这些修士们最关心地自然是车中的三少爷司徒星见,因为如果司徒星见有个闪失,他们很难活着回到沧帝城。

却听到火光之中传来一声轻细不屑的哼声,好像一只百灵鸟站在枝头对者下面慌乱的犬类蔑视的鸣叫,“你们的三少爷现在还在做大梦呢!你们这些废物还是回沧帝城陪他一起做吧!”

只见一道金光闪过,至尊令轰然而至,夹杂着紫色光芒如若雷霆,将周围的修行者瞬间击退十几丈,众人猝不及防之中被法诀震伤,惊骇地看着面前之人。

一袭黑裙,红绸束腰,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红绸微微翘起,带着一抹桀骜三分得意和窃喜。

“二小姐,怎么会是你?”众多修士大惊失色,但却不敢出手攻击,司徒月婵伸手凌空一指,至尊令轰鸣声中飞回手心化为巴掌大的令牌,再伸手遥相招手,一道急促的破空之音倏忽而至,魁罗九从粉碎的鸾车之中闪电般升起从司徒月婵面前一闪而过,被她攥在手里。

她抿着嘴唇翘着嘴角看了惊愕骇然的众人一眼,轻声说道,“你们主子被我绑在了栀子阁,现在应该已经被人发现了,你们还是乖乖回去吧,小姐我要去找我的侍剑童了!”

“二小姐,你难道不知这等行为是对三少爷的大不敬吗!这等行径,就算是家主大人也绝不能饶了你!”被她打伤的一名修士怒道。

司徒月婵执剑说出了她最喜欢的一句话“那又怎么样?”

“你们去找我娘告状去吧,本小姐这就走了!”

“白翎!”

跟随着的十几名侍女中一名骑着异兽蒙着面纱的高挑女子应了一声,从人群中飞出,周围的侍女仆从全都吓得惊叫起来,然而鹤白翎已经没有了妖力,只能靠骑着妖兽飞在天空,但司徒月婵看不见东西,她离不开鹤白翎。

白翎来到司徒月婵面前牵起她的手,司徒月婵一笑,一手揽住她的腰问道,“哪个方向?”

鹤白翎拉着司徒月婵的手向西南方一指,司徒月婵点点头身形一闪,人已经在十几丈外,祭出魁罗九瞬间化作一道流光般向远方遁去。

“小姐慢走!且跟我等回沧帝城认罪!”十几名修士纷纷祭出法宝向她身后追去,司徒月婵眼神一狞,心想你们这群狗腿子还敢阻我?她一边向前飞一边甩手祭出至尊令,栖霞九重劲真元化作一道紫色浪潮将众人阻在身后,他们的法宝全被紫色光幕冲散,余波将众人冲的吐了血。

光芒散尽后再找司徒月婵早已经没了踪影。

一人将手中的法宝重重扔了出去,羞恼道,“二小姐欺人太甚,发生了这样的事,咱们就算会沧帝城也难逃一死!”

另一名女修士抚着胸口,平息体内被司徒月婵冲击翻滚的真元,点头说道,“家主大人明辨事理,或许不会过多为难我等,但三少爷受此大辱,必然拿我等开刀!这可如何是好?”

“诸位,如今回沧帝城九死一生,更何况三少爷残忍嗜杀,有传言萧落等人皆是死在了三少爷之手,这些年虽然沧帝城待我等不薄,但我们也为司徒氏卖命为奴,我看何不就此脱离沧帝城,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听他这么说众人有的同意点头,有的惊讶莫名,也有的沉思不语,却没人感到愤怒和背叛旧主的耻辱,只有那女修士冷笑一声,“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哼,你以为你能躲过沧帝城的追杀吗?沧帝城自古以来对待叛徒极为严苛,就算我们在此叛出沧帝城,恐怕也过眼残喘不了多久。”

那修士捋着胡子哈哈一笑,“沧帝城的确深不可测,但却并非无人敢与其抗衡,诸位难道忘了司徒暮影所在何处了,难道忘了柳知返所在何处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投靠罗刹峰,这怎可,那可是邪道!”话没说完便有人反驳道,“邪道又如何,难道沧帝城就是光明正大的正义之士了?就此投靠罗刹峰,至少还能求得活命!”

还在犹豫的几人不由遥望罗刹峰的方向,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罢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我们便就此逃去罗刹峰吧!”

有人坚决不同意,怒道,“就算杀了我我也绝不投靠邪派!你们要是去投靠罗刹峰,便和我是不共戴天之仇敌,以后再相见便是敌人!”

旁边的人无奈道,“你又何必如此坚持,我们同为沧帝城修士这么多年,岂能仇敌相待,既然你不肯和我们去罗刹峰那便由你,说什么再相见时敌人此等话,太过绝情了。”他神情愁苦神色失落,可手却突然一翻,一柄利剑在手趁那人不注意一剑刺入他的胸膛。

偷袭之人神色狞狠,“既然你我正邪不容,干脆就此解决,还谈什么再相见?”

“你-----”那修士吐出一口血,死不瞑目从空中坠落!突然的变故让场面一时间诡异地安静下来,过了良久才有人叹了口气,“如今看来,我们只剩下一条路了。”

有人看了一眼那些跟随的仆从和侍女,这些都是侍奉司徒星见的下人,“他们怎么办?留他们活命肯定会回去报信,要不干脆杀了。”

“何必为难这些下人,难道他们不报信我们就能一直相安无事了?让他们回去报信吧!”一名白发老者叹道,一挥衣袖当先向着罗刹峰方向飞去。

众人默默对视一眼,便也跟在他身后离开。

鹤白翎回头望了一眼,那些修士没一个跟过来,“小姐,没人跟来!”

司徒月婵哼哼笑了笑,“就知道他们没胆子!娘亲派了那么多人看着我,还不是让我逃出来了!”她转过身望向西南方向,神情渐渐变得温柔,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意,“我要去找他!”

白翎露出一抹叹惋之色,“那些人怕是回去不好交代了,司徒星见不会放过他们的,家主大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小姐,为了柳知返你先打伤了那些监视你的修士,又差点儿杀了司徒武威,现在又让这些人难逃一死,真的----真的是对的吗?”

听她这么问司徒月婵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

“白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圣母了,你不知道我最恶心那些虚伪的圣母了吗?说什么陷害无辜之人虐待可怜之人的废话,好像被人欺负的狗跑到主人面前哼叫着乞怜!”

“你真以为那些人都是正人君子?你真以为他们都是胸怀天下为国为民的大善人?哼哼,那些人有几个是好东西!司徒武威算是好东西吗?从我九岁的时候他就想着要娶我,可那时候他就有不止一个女人,而且有的还是他手下修士的老婆,你知不知道被他虐杀的侍女有多少个?”

她眉头皱起接着说道,“监视我的那些修士有好东西吗?被我砍掉手臂的那个修士叫‘青魔手’范浩,他炼的是藏经窟中一门叫‘青魔子母煞’的法诀,没错,他的修为都在被我砍掉的那只手上,你知道青魔手是怎么练的吗?要用孕妇和婴儿的血与油不断祭炼自己的手臂,利用无尽怨气侵入经脉三宫,从而在自己丹庭宫中开辟出一座怨气第四宫,以怨气佐真元击杀对手,他如此年轻就有如此修为,要残害多少孕妇和婴儿?”

司徒月婵耸了耸肩,接着说道,“就连周湍那个一脸憨笑好像烂好人一样的死胖子,当年可是带着沧帝城修士杀光了司徒暮影母亲一族,连刚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我告诉你白翎,修行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是无辜的又怎么样?我从来没说我是圣母大善人,我就是一个狠毒任性嚣张残忍的妖女,那又怎么样?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不在乎它是对还是错,我喜欢柳知返那我就去找他,更别说柳知返也不是一个烂好人,恐怕在某些伪君子眼里像我这样的妖女一剑杀了才是,我曾经打过他,骂过他,羞辱过他,他怎么还可能喜欢上我,但你别忘了,我也为他流过血,为他流过泪,为他笑过,为他哭过,为他担忧过为他思念过,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人能懂,至于别人懂不懂,你以为我司徒月婵会在乎吗?”

一席话说的白翎面红耳赤,头恨不得低到妖兽肚子下面去,“小姐,白翎知错了。”

司徒月婵叹了口气,“因为你是鹤白翎,是我最重要的姐妹我才和你说这么多,要是别人我早一剑砍上去了。”

白翎紧皱着眉头,“可是,司徒武威,司徒星见都不是普通人,你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敌人越来越多----”

“无所谓,柳知返现在是天下正道的公敌,我得去帮他,他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虽然在罗刹峰有司徒暮影罩着,但谁知道他能罩多久!”

司徒月婵将魁罗九放回剑匣背在了背上,“天色不早了,我们快点儿走吧!”说完向前飞去,鹤白翎在后面喊道,“小姐,你飞反了,是这个方向!”

“-----”

“我知道!”

柳知返看着面前满桌的美味佳肴,表情有些呆滞,眼神也时明时暗,似乎思绪万千。

桌上珍馐美酒,时令海鲜应有尽有,摆了满满一大桌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香气缭绕而明亮的屋内丝竹悦耳,十几名年轻少女轻歌曼舞,只是虽然脸上带着柔媚的笑,眼神里却隐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惶恐和紧张。

柳知返旁边的中年胖王爷脸上陪着笑,后背却早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他还是第一次接待罗刹峰的内门弟子,在凡人眼里这些上天入地的修行者都是神仙般的人物。

大梁国国小人稀,国力不强,全靠着供奉罗刹峰才在周围的大国之间安然无恙,大梁国所在区域的几个帝国都是罗刹峰的势力范围,因此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今年开始不知什么原因大梁国内各州道忽然涌现大量行尸走肉,有的甚至一个村子一个城镇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僵尸幽鬼,虽然国中也派了军队围剿,然而却杀不净除不完,有的甚至连军队也变成了僵尸,而且僵尸还带来了瘟疫,仅靠大梁国一国之力难以解决,国主便遣人向修行门派罗刹峰求救。

本以为罗刹峰顶多是派来几个外门弟子,却想不到一连来了两个内门,这让胖王爷感到有些招架不了。

“柳少爷,怎么,是老朽的酒菜不合您的胃口吗?要是的话我立马让厨子换!”

柳知返摇摇头,“没什么。”说着他端起饭碗开始文雅地吃了起来,王爷心中松了口气,再看柳知返也没那么紧张了,心想这小公子虽然全身都散发着寒冷煞气,但吃东西还是蛮文雅的嘛,看来罗刹峰也不全是邪道。

旁边温翠仙见状呵呵一笑,饮了口酒笑道,“小师弟,这周围五国都是供养我们罗刹峰的国度,向你这样的内门弟子在这五国之中就算想要让皇后侍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哦!”

胖王爷全身都跟着一抖,哆嗦着端着酒杯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柳知返,生怕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柳知返放下碗,声音淡淡,“我吃完了!”

说罢也没理会众人,便直接转身走了。

胖王爷神色一惊,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惹恼了他,温翠仙也是奇怪,心想今天这小子怎么就吃了这么一点儿?她眼睛转了转,对胖王爷说道,“这些歌女晚上都送到他房中去。”说罢起身追着柳知返出了屋子。

第两百三十九章 夜来风雨死气同

温翠仙抱着双手站在柳知返身后,胸口被挤出一个深深的沟壑,十分诱人,她看着柳知返的背影,抿嘴一笑,“你好像有心事!”

柳知返背对着她,袭上他后背的暮色让他的背影看上去很萧瑟,只是一柄大刀几乎遮住了他整个背部,以至于让他不得不身体微微前倾,看上去有些佝偻。^^^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柳知返虽然并不健硕但好在肩膀很宽,所以即使背着一柄银色大刀也不至于显得不协调,对于温翠仙的询问他只是低声说道,“就算有心事我也不打算和你说。”

温翠仙撇撇嘴,细声道,“真是无礼的小子,对师姐也这么说话?我可比你早入罗刹峰十几年。”

柳知返转过身看着她说道,“看药林的林正比你早入罗刹峰几十年,我怎么不见你向他磕头称前辈?”

温翠仙眼中闪过一抹愠怒,伸出手指指着柳知返的鼻子,恼火却又无奈,“你----你这小子不要太得意忘形,就算现在师父看重你,但那只是看在司徒暮影的份上,一旦你的罗刹焚脉经渡过不了‘天魔解体’,你依然是废人一个,就算是司徒暮影也阻止不了你将被移出内门的命运!到时候就算你抱着我的大腿求我我都不会看你一眼。”

柳知返却转过身,全当没听见温翠仙恼怒的言语,他只是看着越来越凝重的夜色,感到晚秋有些寒冷。

温翠仙咬咬牙,怒哼了一声转身气冲冲地走了。心想以后总有机会让你这小子知道我的厉害!

夜幕降临,萧落跪坐在柳知返身边,发出细细的呼吸声,融入宁静的夜晚每一丝风中,这夜静的诡异,这个时节尚未冬至,本应虫鸣哇唱才是,然而这里却没有一丝声音,静的落下一根针都听得见。

“这里太静了。”柳知返说道,放下手中的罗刹焚脉经法诀,双手放在膝上说道。

萧落在旁边应声道,“难道你还怕那些凡人害你?”

柳知返摇摇头,“冥界死气不仅仅影响到人类,就连鸟兽虫豕都被其影响,我和温翠仙下山的时候经过一些村庄,常常整个村子都一片死寂。”他眼神变得很深沉,嘴唇动了动,低下头紧锁双眉。

萧落语气微嘲道,“你还关心那些凡人死活?话又说回来,冥界死气入侵阳间,你可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柳知返紧紧抿着嘴没有反驳,他心情有些失落,虽然他少有悲天悯人的善念,但看到那些村镇死气弥漫,赤地千里,他心头依然涌起一股难以泯灭的情绪。

这时却听萧落又说道,“你知道我萧落不是一个好女人,虽然我没滥杀过手无寸铁的凡人,但在司徒星见手下也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许我这么说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你没有什么错!”

柳知返眼睛眯了一下,看着她的侧脸,有些恼火道,“我不需要你来开导,就算我罪大恶极,我也不在乎!”

“你真的不在乎?”萧落不屑道。

“你是不是找打?”柳知返瞪着她说道。

萧落抿抿嘴,闭上嘴不再说话。

生死炉死之碎片当中,柳知返被阴阳尊者所化的冥山鬼王逼到了绝境,恰逢当时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被鬼王扔进小六道,柳知返悲愤欲绝,愤而打破了紫尧的血液,破开帝释伞封印,帝释伞封印破碎之后,生死炉死气一分为三,紫尧留下的力量也消失殆尽,导致冥界死气再无任何阻拦,和生死炉融为一体,又借着生死炉废墟最终在人间打开一道冥界之门,死气和僵尸源源不断从冥界涌出。

柳知返一直不想去回忆这件事,然而他这些时日看到的那些荒村死城,好像一根细细的钻头慢慢钻开了他冷硬的心。

他试着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比如就算那时候自己放弃抵抗乖乖被鬼王吞噬,冥界死气依然会侵入人间,因为冥山派的目的便是将鬼主从冥界降临人间,当时要不是自己破开了帝释伞的封印,结局将是鬼王借助紫尧血液控制了帝释伞,然后打开冥界放出鬼主,最终将人间与冥界融为一体。

他破开帝释伞封印到时粉碎了冥山派的阴谋,然而他没那么后的脸皮说自己其实阻止了冥山派的阴谋,因为不管怎么说,冥界死气入侵和他脱不开干系。

“有人来了!”萧落说。

“你眼睛瞎了之后,耳朵倒是灵了许多。”

萧落抿嘴笑道,“瞎眼的司徒月婵也这样吗?”

啪----柳知返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将萧落打地跌倒,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俏丽女子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地望着柳知返,恰好看见柳知返打萧落的一幕,吓得她立刻缩回了头。

“什么人!”柳知返冷声喝道。

“柳少爷---是---我们----”门外的声音有些颤抖,柳知返一掌挥去,一道劲气将门扇推开,门后十几个年轻女子排着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发抖。

“你们要干什么?”

“是温小姐让我们来,来服侍公子的!”

柳知返暗骂温翠仙这女人多事,再次一挥手,两扇门哐的一声关紧了,门外的女人影子映在了门扇上,颤抖似雷雨中的雏鸟。

夜半风雷来袭,突然下起了一场急雨,先是狂风满楼,声音如咽,吹得屋檐上的灯笼摇摆不停,顷刻间几道惊雷闪过,霹雳雷蛇在云层中穿梭,好似撕裂了夜空,只听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骤雨击在屋顶瓦片上,发出急促的音鸣。

这样一个雨夜,总有种不安在蔓延,让柳知返回忆起久远的记忆,那一场雷雨,荷叶摧折,莲花零落,自己双亲被罗刹峰的人残忍杀死,眨眼间家破人亡。

他身上罗刹劲汹涌澎湃,比这夜半雷雨更加疯狂。

“罗刹焚脉经和绯云诀异曲同工,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只是这样的进境,何时能杀伤琅琊峰----”即使他的修行速度已经快的吓人,但他依然觉得不够快,因为他害怕,他怕随着年月的流逝自己心头对罗刹峰的仇恨会慢慢变淡,被新的恩怨情仇喜怒哀乐所替代!

萧落脸上被打红了的印子很快就消失了,柳知返并没有用真元打她,那一掌羞辱多过伤害,她被打了之后似乎依然没有作为女奴的觉悟,对柳知返说道,“外面那些女人是来陪你的,你忍心让她们淋在雨中吗?”

柳知返侧头看了一眼,投在门扉上的影子有些伶仃,外面那些女人很安静,让人看了不免怜惜,柳知返露出麻烦的神色,刚要开口让她们进来,这时却见一个女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好像喝醉了酒的醉汉蹒跚着扶墙而行,另外十几名女子同样摇晃着站起,一双双纤细的手掌按在了柳知返的门上。

柳知返脸色突然一变,霍然起身,一手将罗刹焚脉经经书塞进怀中另一只手一摆,饕餮呼啸一声从身边飞到手上。

这时候门似被一双双利爪抓挠一般发出嗤嗤的声音,然后一只又一只的手抓开了门扇,伸进了屋内,只见那些手全都长着长长的指甲,锋利如刀,漆黑如墨,然而这些手的主人不久前还是一个个娇滴滴的歌女。

咣当一声,门被推倒,门外十几个婀娜轻盈的女子以一个个奇怪佝偻的姿势站在那里,她们的脸上蒙着一层黑气,眼睛赤红,原本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却在以可见的速度腐烂,脖子上和裸露的胸脯一块块皮肉掉了下来。

她们口中发出低沉野兽般的嘶吼,突然间发疯了一半向着柳知返冲来。

“僵尸!该死的!怎么来的这么快!”柳知返悔恨自己没有让她们留在房间里,他仰头望了一眼,黑云滚滚,闪电雷鸣,那些骤雨落在地上竟然是黑色的。

柳知返低哼一声,双手握刀在变成僵尸的歌女门踏入房间的一瞬间一刀斩去,黑色刀罡轰鸣一声裂开大地,整座楼阁都跟着分成了两半,那些僵尸歌女也被他的刀罡撕裂。

“你留在这里!”柳知返对萧落喊道,自己则冲到院中,便听见原本死寂的城阙中传来一阵阵犬吠人喊,好似乱成了一锅粥,王府内嘈杂声起,一阵沉重的脚步正在狂奔而来。

“柳公子,柳公子,救我,快救救本王!”胖王爷在两队铁甲军士的保护下匆匆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僵尸,看穿着大部分是侍女仆人,也有他的妃嫔和士兵。

一队铁甲军士挡住了那些僵尸,胖王爷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柳少爷,本王的奴仆婢女都变成僵尸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他跑到柳知返身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道,“柳公子,小王的妃子都变成僵尸了,幸亏我有一件修行者的法宝护身,否则小王差点儿被我的爱妃杀了!”

柳知返皱眉看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吓了胖王爷一跳,“这些黑雨含有大量冥界死气,王爷若是在雨中久了,就算有法宝也无济于事!”

胖王爷顿时大惊失色,肥猪一样的身体比兔子还快跑回了殿中,一边指挥着手下那些军士,“尔等速速协同柳公子整治僵尸!”

柳知返说道,“让你的人退下,若是淋多了雨他们也难免不被死气侵蚀!”柳知返冲到那些僵尸群中几刀将僵尸砍倒一片,这些行尸走肉都是凡人变成,除了凶恶嗜血外并没有太强的战力,根本挡不了法诀的攻击。

温翠仙也早已跑了出来,衣衫还没穿好,她将胸前的肚兜向上拉了拉,一边说道,“冥界死气怎么蔓延的如此之快,竟然溶于雷雨之中下到了大梁国国都,这样下去岂不是只要下雨就会出现行尸走肉?”

柳知返紧闭嘴角望向夜空,阴沉说道,“这场雨不是随意下的!这些死气也是被人融入雨中专门来袭击大梁国国都的!”

“什么人能控制冥界死气?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要将整个大梁城的人全都变成僵尸!”温翠仙惊道。

柳知返眼睛眯了起来,这时王府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十几名骑士撞开了门,在院内巡视一圈儿最终看到了胖王爷,下马行了一个礼便急声说道,“康王爷,大梁城外出现万余行尸,僵尸已经开始攻城,城内也出现大量行尸走肉,陛下已经在国师和禁卫军保护下退出了皇宫,陛下让我等通知王爷,速速离开大梁城避祸为上!”

康王爷闻听不由大怒,“如此危机之时,王兄怎能抛弃全城百姓自己去避祸,此等行径岂是国主所为?大梁城是大梁国国都,王兄带走了禁卫军,谁来抵抗城外僵尸攻城,谁来清剿城内变成行尸的百姓,不行,我留下抵抗僵尸!”

那几个骑士见状正要劝说,忽然只见一个骑士眼睛出现一瞬间的呆滞,然后表情变作茫然,脸上血管一根根暴起,黑气蔓延到脸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吼,随即人如野兽般向着康王爷扑去。

他也被黑雨中的死气侵蚀化作了僵尸。

康王爷被吓傻了,站在那儿动不了,好在温翠仙离他很近,伸手一掌,一道白色真元将那骑士烧成了灰烬。

柳知返看着康王爷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中却对他刮目相看了,他对温翠仙说道,“师姐,你去阻挡城外攻城的僵尸如何!”

温翠仙微微一笑,“我是师姐,你是师弟,怎么倒成了你命令我了,罢了,看在康王爷这么心系百姓的份上,我就去挡下那些僵尸好了,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柳知返仰头看向黑雨尽头的阴云,冷凛地抿了抿嘴,嘶声道,“我去会会下了这场死气黑雨的人!”

温翠仙看着他说道,“那你小心点儿,师父可是让我照看你的,你要是死了司徒暮影怕是要那我是问!”

“多谢师姐关心!”

温翠仙祭出法宝‘不幽骨’,人化做一道白光落入大梁城城头,那里数万僵尸已经开始攀爬城墙,守城的军士越来越少,不是被僵尸撕了吃了就是被黑雨腐蚀成新的行尸。

柳知返从百宝囊中掏出一瓶丹药交给康王爷,“这些药能抑制死气!不过别吃多了,不然你会被毒死的。”

康王爷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险些摔了。柳知返对萧落喊道,“萧落,保护这些人!”

说罢柳知返祭出饕餮刀身体拔地而起,饕餮在前他在其后,一人一刀逆着天空直奔着黑云击去,好似一条逆云穿行的黑龙,在雷霆闪电暴雨狂风中击天而去。

康王爷眯着眼睛看着柳知返消失在沉重夜色之中的身影,双眸中满是忧虑,将柳知返给的丹药打开,发现里面不是丹丸而是白色的粉末,他全都倒了出来分给身边保护自己的那些士兵和几个幸运地没有变成僵尸此时已经吓傻了的妃嫔侍女。

忽然眼前一阵冷风吹来,康王爷抬头一看,一个绿裙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双目灰白,神情冷漠,他心中惊讶,他竟不知道柳知返还带着一个女人。

第两百四十章 云上鬼物荡邪风

黑云压城,冷雨纷飞,天地冥晦,霹雳惊雷。^^^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一道雷火炸响,似一条蓝色的雷龙瞬间穿过黑压压的云层之上,整个夜空都如同汹涌大浪狂潮的怒海,涌起庞大的漩涡倒灌向脆弱的人间。

黑色的冷雨倾盆而下,大梁城在黑雨中渐渐妖化,被雨淋到的不论是城中百姓还是那些来不及逃走的王公贵族,纷纷被黑气吞噬眨眼间变成疯狂的丧尸。

骤雨惊雷之中,却有一道黑色的闪电逆天而行,银色大刀燃烧着黑色和紫色的烈焰,烈焰将刀和人包裹在里面好似一团冲天而行的火球,向天空发出不甘的呐喊。

柳知返眯着眼睛隔着倾盆而下的黑雨望向阴云上方,隐约只见阴云之中有两道血红的光芒似一对灯笼,散发着邪异的猩红光芒。

在他注视着那一双猩红光芒的同时,光芒也看到了他,黑烟在云层之上蔓延,瞬间弥漫千丈方圆,隐约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鬼物模样,在黑云之中狰狞翻腾。

柳知返咬紧了牙关,随着向上飞行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体内法诀运转也越发澎湃汹涌,身上被一层火焰笼罩。

“果然有东西在云中!”

“饕餮!”

一声令下,飞行在前斩破云层的饕餮刀猛然发出一声厉鬼般的吼叫,方向一转在空中划过弧线飞向柳知返,柳知返双手紧握饕餮刀一刀斩向黑云。

“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他心中暗想,最终呀的一声大叫,一道千丈刀罡似一阵真元化作的洪流卷向阴云。

滚滚铅云被刀罡从中间撕开一条巨大的裂隙,露出了后面的斑斓星空,同时也冲散了凝聚黑雨的云层,隐约间有一个黑影在云中一闪而过。

阴云中传来一阵嘶哑而愤怒的怪叫,似哭号又似狂笑,难听之极,随着号声而来的是十几道黑气化作的黑蟒,在阴云中穿过奔着柳知返而来。

柳知返饕餮刀挥舞如轮,刀上燃烧的黑煞火瞬间斩断安歇黑气巨蟒,黑蟒溃散化为死气,云层之中的阴影愤怒地怪叫了起来,那些死气再次凝聚,变成一只巨大的黑气麒麟。

麒麟本祥瑞之兽,然而这死气化作的独角麒麟却是说不尽的邪异阴森,张开大嘴一口便将柳知返吞在腹中,柳知返根本来不及躲避就成了邪气麒麟的腹中之物。

阴云中的阴影发出一阵怪笑,那只黑气化作的麒麟兽跳跃着飞回了云层上面,这时却见黑气麒麟肚子里面一团黑紫相间的火焰正在急剧燃烧,眨眼间已经凝聚为上百丈大小的火球。

只听天地之间响起一声巨大的炸响,下方整个大梁城都跟着一颤,火球爆开将那只黑气邪麒麟和阴云全部炸散,倾泻了半夜的黑雨终于停止,天空中阴云散尽晴朗的星空重新出现在头顶。

黑火和紫火燃烧的天空,柳知返凌空而立,被火焰围绕着,手中饕餮刀闪烁着寒光和嗜血的煞芒。

柳知返神色冷漠眼神低沉,嘴紧紧抿起,一股倔强的冷毅浮现在脸上,那双冷漠呆板好似死鱼般的眸子此时却亮的吓人,透着一股狂意和杀气。

他凌立在夜空之下,千丈高空的劲风吹着他的乱发,凛冽如刀般的晚秋夜风刮在他苍白的脸上,有些刺痛的感觉。

无袖紧身的短衫紧紧贴着他被黑雨湿透的身体,下身长裤和短衫披风般的后摆被风吹了起来,似一面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

他望着面前十丈左右站在空中的黑影,声音在凛冽的高空劲风中显得有些模糊和沙哑,但他确信那个丑恶怪异的东西能够听得见听得懂。

“原来是你这丑物下的这场死气黑雨!想想都让人恶心。”

站在柳知返面前十丈左右的黑影,在朦胧黯淡的星光下,被柳知返周围的黑紫双煞之火映照的恍惚不定,那是一只十丈左右高的巨大怪物,乍一看去好像一根粗大蠢胖的白色肉虫,但柳知返仔细再一看才看到肉虫身上长了几百对人类的手臂和大腿,好像一截肥胖的蜈蚣趴在阴云里面。

除了那些蠕动扭曲的手臂和大腿让人看了难受发麻之外,肉虫腹部有一个巨大的裂口,里面裸露着一堆堆肠子和内脏,看样子都是人类的,肠子内脏纠结在一起蠕动,散发着恶臭,那些融入阴云化作黑雨的死气和笼罩在怪物身上变成那只邪麒麟的死气便是从这些肠子内脏中散发出来,在肠子蠕动翻涌中,两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晶体发出猩红血腥的光芒,将整只大肉虫都映照的剔透通红,柳知返在云层下看见的那一对灯笼般的红光便是这两颗晶体散发而出。

肉虫头部长着近百颗人头,每颗人头表情不一,有的狰狞有的残忍,有的哀嚎有的邪笑,有的嘴张大到夸张也有的微翘嘴角好似阴谋的邪笑。

整只大肉虫狰狞丑恶,似是数百具人类的尸体拼凑成的一个邪恶的怪物。纵然柳知返已经见识过不少阴暗狰狞邪恶的鬼物,像这东西一样让人见了胆寒想了欲呕的怪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绝不是人间能够产生的东西!

“你是从冥界爬出来的还是冥山派搞出来的鬼东西?”柳知返握紧了饕餮刀喝问道。

那怪物将头部转向柳知返,上百颗人头的眼睛全都看向柳知返,它发出非男非女怪异的声音,上百颗人头同时开口说话,肚子里的肠子也跟着颤抖,尤其是那两颗诡异的红色晶体散发着闪烁的血色光芒。

“人类,我感受得到你身上庞大而纯正的死气,你让我想到了我的女主人,你是我们的同类,为什么要阻止我创造更多的同类!”

“你的女主人?”柳知返眼神一变,“是冥山派的林蛟?”

怪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发出一声尖利的笑声,“我不知道什么是林蛟,女主人就是女主人,她将我从幽冥中唤醒,让我来到这个充满了生气的阳间,我将创造出更多的同类,将这里变成我们的世界!任何阻挡我们的存在都将化为我身上的一块血肉。”

“加入我吧,我们共同创造属于我们亡灵的世界!”它肚子上的豁口张开,里面蠕动的肠子好似触手般生长,向着柳知返蔓延而去。

柳知返冷笑一声,“果然是冥界的怪物!那你就去死吧!”

饕餮刀霍然一刀劈出,黑色刀罡携带着滚滚烈焰劈向怪物,怪物尖利的声音叫道,“你身上纯正而庞大的死气将成为我的给养,让我成为更加强大的存在!我会吞噬你,将你变成我的一部分!”

上百个长满了血管和骨刺的肠子从四面八方将柳知返包围了,想要将他整个包住然后同化,每根肠子上都缭绕这一层黑色发红的死气。

柳知返迎面一刀的刀罡斩碎了面前的肠子触手,身后却依然有大片触手袭来,柳知返感受到身后腥腐的恶臭,心知身后又肠子涌来,他仰头向头顶看了一眼,头顶却没有肠子触手,“罗刹劲,影魔化身!”

他身体忽然间化作一团黑火,那些触手穿过黑火反被烧成了灰烬,柳知返身影再次出现已经到了那只僵尸肉虫的头顶。

影魔化身是柳知返在罗刹焚脉经中领悟出的一式技法,这一式本应是在天魔解体之后,全身罗刹劲大行,经脉**道和三宫之中罗刹焚脉经邪煞真元能够运转自如才能瞬间将身体化作一团罗刹火,然而柳知返虽然罗刹焚脉经还只是在第三重,但他的绯云诀确早已突破了天魔解体境界。

若是被温翠仙看到这一幕恐怕又要惊讶许久,柳知返站在肉虫头顶,心想那些肠子虽然看着丑恶却不堪一击,自己甚至没用什么真元变将它们砍成了碎片。

“我看你也只是空有这么一副丑恶的躯体罢了!比冥界那些僵尸小鬼还不如!”

他方向一转如苍鹰搏兔般向下冲去,瞬间站在了僵尸肉虫的肥胖身上,正踩在上百颗人头组成的丑陋狰狞的头部上面。

饕餮刀高举,身上绯云诀运转左手黑煞火右手紫煞火,两股火焰同时涌上了饕餮刀,让硕大的大刀变成了一柄巨大的火焰巨刃。

“去死吧!”

一刀斩下,脚下那些人头看到柳知返站在自己头顶,全都发出惊恐的尖叫,嘶喊哭号,让人听了好似被利刃刮着骨头一样难受,人头表情怨毒恐惧,张开的大嘴突然喷出一股股黑气,想要将柳知返击退。

然而柳知返身上的绯云诀煞火却如一层护体罡气般挡住那些人头喷出的恶毒死气,饕餮刀一刀砍在肉虫的脑袋上,刀罡将硕大的头颅劈成了两瓣儿。

“南天钟鸣!”

嗡------

明明是鬼刀,却发出了钟音的颤鸣,饕餮刀最强大的并不是它的锋利也不是它的厚重,而是它‘噬灵’的强大力量,只要被饕餮刀击败就会被它吞掉器灵,被吞掉的器灵某种意义上来说等于被饕餮刀继承了大部分力量。

饕餮刀每吞噬一颗器灵,自身便会成长一分,这是一把名副其实的妖刀,早已超出了法宝的范畴。

刀刃上发出南天钟的钟音,南天钟鸣,荡碎河山,当初连五宗七派的大能高手面对南天钟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知北皇朝镇国重器岂是等闲。

只见饕餮刀砍进的僵尸肉虫的头部发出一阵怪异的颤抖,南天钟的钟音正在它体内扩散。

眨眼之间僵尸肉虫的硕大身体裂开一道道龟裂,里面爆发出黑色的光芒照亮了夜空,轰然一声肉虫的身体炸裂变成了无数碎块儿。

好似一片血肉和内脏的瓢泼大雨,四溅散开到整个夜空------

柳知返单手提着刀,身上的黑煞火熊熊燃烧,那些肉块儿都被火焰烧尽所以并没有沾到他的身上。

“真的这么弱吗?”柳知返反倒觉得那只僵尸肉虫有些脆弱的过分,不论是那些脆弱的肠子触手还是踏喷出的死气,对柳知返根本没什么实质的伤害。

柳知返没有和真正的大能强者交过手,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修为在五宗七派门主眼里算什么水平,虽然司徒暮影曾经说他修为已经很高了,但柳知返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饕餮,饕餮刀一如既往地沉默,不管主人经历过多么惨烈或者多么悠哉的战斗它都是尽自己作为武器法宝的责任,而不会像魁罗九一样整天‘本大爷,本大爷’地聒噪不停。

“还是你太强了?”

这时忽然之间柳知返嗅到一股强烈让人作呕的腥臭正在迅速逼近,柳知返想也不想回身便是一刀,身后好像一滩烂泥被人拍了出去,他向前飞了数丈回身看去,却见飘散在空中的那些肉团竟然在迅速地凝聚,被他拍碎的正是一块已经凝结成型的肉团。

之前南天钟的钟鸣将僵尸肉虫的身体震碎成无数肉块儿,发散状向四周溅射开,正好将柳知返包围在了里面,此时那些肉块迅速重新凝集,在他周围将他包围了。

几块儿碎肉凝聚成一颗女人的头颅飘在空中,翻白的眼睛转了两下,黑眼仁对着柳知返露出邪异而得意的尖笑,“咯咯咯----,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吗?呵呵呵-----”

“你以为将我粉碎就能杀了我吗-----”无数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些肉块儿之间有黑气连接,渐渐重新凝聚成形,肉块儿迅速生长,眨眼间就将柳知返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知返成了被抱在肉丸里面的馅儿!

他眉头皱起,没想到那只僵尸肉虫竟然还有这等手段,他低哼一声一刀砍去,将面前的****砍碎,那些****和肠子触手依然不堪一击,被他轻易就劈成了碎片。

然而被劈碎的肉块儿再次迅速生长凝结,变得比之前还大,一块儿碎肉碎成两块儿后很快就变成两块儿更大的肉块儿,之前那个僵尸肉虫几十丈长数丈粗细,可被柳知返打的粉碎之后重新凝聚却已经变成了一只数百丈大小的小肉山,****快速逼近将柳知返包裹在里面。

柳知返咬着牙不断劈砍,那些猩红恶臭的****不断粉碎然后重新凝结,不论他怎么劈砍用多强的法诀真元就是冲不开一条能够逃出包围的生路,反倒让肉山又涨大了一倍。

他头顶的**上长出一颗脑袋,对柳知返发出不男不女的笑声,“乖乖被我吞掉吧!没有任何生命能逃出我的吞噬!”

**上长出无数肠子血管和触手,蠕动着向柳知返身上缠绕而去,柳知返身上的护体黑煞火将伸向自己的触手全都烧成了灰。

这时那颗脑袋冷笑道,“你以为我对你没办法吗?”

那些触手上裂开一个个口子,从里面喷出一缕缕红黑色的死气,死气喷到柳知返的护体黑煞火上竟然融入了黑煞火,将阴煞阴森的黑煞火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我的腐毒死气是专门为你们这些修士准备的,再强大的真元也挡不住我的腐毒!呵呵呵,哈哈哈----”

柳知返眼睁睁看着身上的护体黑煞火被溶开一个个口子,那些腥臭丑恶的触手已经向自己身体伸来。

他眼睛一红,脸上露出有些疯狂的神色,大吼一声困兽般开始挣扎劈砍,在肉山中挣扎着乱窜,前面砍出一条通道但身后瞬间就被****重新生长闭合,根本不给他更多动作的空间,很快他已经被****困在一个很小的区域,离被彻底包围同化只是时间问题。

他大叫一声,一只眼睛变成紫色,身上隐隐有金光暴起,然而柳知返却一咬牙,生生将彪皇诀的力量隐去,对付这样一只鬼物,他不想用彪皇诀。

“就算不用彪皇诀,我一样能除掉你这个怪物!饕餮!南天钟鸣!”嗡-----再一次钟音响起,在肉山中震开一条长长的缺口,然而此时的肉山比之前的僵尸肉虫大了几十倍,饕餮发出的钟鸣已经不能一刀斩碎它了。

“要除掉我?像这样挥舞木棍一样乱劈乱砍吗?我看你有多少真元和力气!”**上的人头戏谑玩味地说道。

它盯着柳知返喘着粗气低着头的身影,得意地大笑了起来,这时却见柳知返忽然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你不可能没有弱点!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你的弱点,弱智的怪物!”

他猛地一刀在面前砍开一条一尺来宽的缺口,缺口里面透出一股邪异的红色光芒,两颗眼睛般的晶体正包裹在里面!

“这就是你的弱点吧!怪物!”

**上的人头愣了一下,忽然发出了凄厉惊恐地尖叫。

第两百四十一章 湖心女子影茫茫

柳知返一句话让疯狂狰狞的僵尸肉山发出了凄厉惊恐的尖叫,围困柳知返的**上挤出来一张张人脸,怨毒嘶叫着,人脸张开嘴里面的舌头迅速生长,化作一条条肉腕试图去阻止柳知返。^^^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然而柳知返岂会给它机会,在****尚未将那两颗红色晶体掩藏到身体深处之前,再次一刀将伤口撕得更大红色晶体完**露在柳知返面前,散发着邪异鬼魅的红光,好似一双幽冥狱鬼的眼睛。

柳知返闷哼一声,紧咬牙关,手臂上肌肉凸起似一条蛇盘在手臂上,他将所有力量全都凝聚在这一刀当中。

“饕餮,噬灵!”

吼----饕餮刀发出鬼吼之声,刀锋瞬间变作猩红血色,从刀柄处蔓延出一道道血色的细线覆盖到整个刀锋上,好像一根根血管脉络。

虽然并非生物但柳知返却感受到了饕餮刀刀锋上传来一阵阵脉动,好似有一颗强劲的心脏隐藏在红色刀锋的深处。

“哈!”

他一声暴喝,红色刀刃重重劈在了晶体的上面,只听一真刺耳的霹雳之音,晶体上闪过一道道红色的闪电般的霹雳,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咔’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红色晶体上裂开一道道的裂痕。

僵尸肉山开始惊叫哀嚎,庞大如山的身躯颤抖了起来。疯狂地狰狞扭动,肠子肉腕挥舞不停,上百颗人头猛烈地摇晃着,张大了嘴嚎叫。

饕餮刀噬灵之力能够破坏法宝并且吞噬器灵,那两颗红色晶体虽然不是法宝,但却和法宝一样有着自己的灵魂,正是这两颗晶体的存在才令僵尸肉山源源不断地重生,即使被斩碎千万块也无法死去。

隐约间可见饕餮刀刀锋上那些血线都伸到了红色晶体裂痕当中,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透明,眨眼间猩红仿佛血液凝成的晶体便变成了几块儿碎裂的水晶石。

饕餮刀上则蒙上一层血红色闪电般的条纹,闪烁之中隐约可见。

两颗晶体被劈碎了一颗,庞大如小山般的肉山身体立刻抖了两下,一半的身体瞬间化为灰白色的灰尘,随着柳知返法诀的劲风散开消逝。

而另一颗晶体却逃入肉山身体的深处,被层层腐肉保护在里面,它见柳知返找到了自己的弱点,便发出惊恐的叫声慌不择路逃走。

柳知返抬起饕餮刀看了看,刀锋已经变回了银色,但只要真元灌入,锋刃上便出现一道道血红色的闪电痕迹,他一刀挥出,随着绯云诀黑煞火刀罡之中,夹带着一道红色的闪电。

那只腐肉堆积成的肉山的腐毒死气能够融化修士的护体真元,饕餮刀吞噬了红色晶体的魂魄,不知是不是也将这一特性夺来。

他抬头望了一眼,剩下半只肉山向西北方向飞走,那只肉山僵尸被柳知返破掉一颗晶体,此时惊慌失措,必然向老巢逃走,柳知返之所以没有同时将两颗晶体全都劈碎,为的就是要跟在它身后找到它们的老巢。

而且它所说的‘女主人’又是什么存在,柳知返冥冥中感觉它口中的女主人,定然与自己有某些联系。

他祭出饕餮刀,身形如风在夜幕当中,跟随那一股腥腐阴寒的庞大死气追去。

下方大梁城,因为僵尸肉山被柳知返打跑,夜空恢复晴朗,那些携带死气的黑雨已经停了,但城内却也出现了大量的行尸走肉,大梁国国主带着自己的臣子和军队逃出了大梁城不知到哪里去避难,城中僵尸择人而噬,嗜血残暴的尸鬼寻找那些幸存者撕咬啃食,灰白如影般的怨魂吸走活人的魂魄,留下一具具失去魂魄的尸骸。

原本繁华的大梁城一夜之间变成了鬼城。

康王爷率领自己的护卫队,又临时召集了城中幸存的百姓组成军队,开始着重清剿城内的尸鬼,在罗刹峰十几名外门弟子的帮助下虽然不能完全清楚行尸走肉,但也渐渐控制住了局势。

温翠仙站在城头,城外数万尸鬼正前赴后继地往城墙上爬,这些僵尸都是大梁城周边的村镇百姓,被那一场黑雨变成了尸鬼,这些攻城的尸鬼并没有什么战术可言,但却无所畏惧,四足并用攀爬着大梁城的城墙,血红的眼睛盯着城墙上守城的军士,贪婪渴望的目光似是看着一块块肥美的血肉,腐烂流着黑血的嘴张开低吼着扑向城上的士兵。

士兵们射出一轮又一轮的弓箭,却丝毫挡不住那些疯狂的尸鬼,这些尸鬼只有用刀砍去头颅才能阻止它们的行动,不断有士兵被杀又变成了新的行尸,更有那些尸体组成的庞大僵尸兽,抡着沉重的石柱一下下撞击城门,城门颤抖不定,被撞开城门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大梁城岌岌可危。

温翠仙眉头皱起,一道法诀将面前爬上城头的十几只僵尸轰成了碎片,“这些行尸走肉虽然弱小,但数量太多,而且依然有源源不断地行尸从周围村镇赶来,到底是什么人在驱使它们?难道是冥界的强大鬼魅?”

天空中一道黑色的火光闪过,温翠仙抬头看了一眼,见柳知返向着西北方向飞去,他和那只僵尸肉山的战斗温翠仙都看在眼里,也看到了柳知返从被动受困到占据上风,“原来他要跟着那只尸鬼去它们的老巢?狂妄自大的小子!”

温翠仙虽然和柳知返关系不睦,但他们毕竟都是罗刹峰的弟子,而且要是柳知返死在那些尸鬼手里,师父虽说不会责罚自己,但司徒暮影必然心中不满,而且万一柳知返真的找到它们老巢将它毁了,彻底清除了大梁国的尸鬼侵扰,那岂不是大功一件,自己怎能让如此大功被柳知返一人占去。

温翠仙决定尽快清除这些攻城的行尸走肉,

她口中轻吒一声,从袖中飞出一颗莹白如玉的头骨,只有她手掌心大小,滑腻温润似是一件美玉雕成的物件儿,上面还沁着一条条血丝般的脉络,和真实的人头相差无几。

然而这小骷髅可不是玉雕,而是一颗实实在在的人头,只不过被以秘法祭炼打造,最终炼为一颗骨玉头骨,是温翠仙的成名法宝,名为‘不幽骨’。

“你们这些东西也能算是亡灵鬼怪,让你们看看这真正的亡灵兽!”她祭出不幽骨,罗刹焚脉经催动骨玉骷髅,眨眼间手掌心大小的骷髅就变成了常人大小,黑火从骷髅的眼睛,耳朵,嘴和鼻子里面喷了出来,黑火烈焰滚滚,燃烧几十丈。

骷髅也随着法诀真元涨大,几个呼吸的功夫黑火中的不幽骨便已经变成一颗十丈大小的巨大头骨,七窍喷着黑火,鬼气森森。

温翠仙身影晃动,双手挥舞清喝一声,“骨修罗!”

一声令下,只见城下攻城的行尸走肉全都停了下来,颤抖着仰头望向空中喷涌黑火的那颗巨大头骨,发出惊惶的嘶鸣。

不幽骨骷髅忽的张开了獠牙锋利的大嘴,从口中吐出一根根巨大的骨头,足足有上百根骨头从黑火中涌出。

只听一阵骨骼拼接撞击的声音,那些巨大的骨头拼接到一起,眨眼间化为一只十数丈高的巨大骷髅战士,手执骨矛身披骨甲,腰间斜跨白骨巨弓,眼窝里面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嘎嘎------它对着那些尸鬼吼叫了一声,挥舞硕大的骨矛猛地横扫一圈儿,变将数百只行尸走肉扫飞击碎,就算是那些庞大的僵尸巨兽在骨修罗战士面前也脆弱地不堪一击。

温翠仙满意地点点头,“对付你们用一只就够了!”她留下骨修罗对付那些行尸走肉,自己却飞上天空向着柳知返追赶那只僵尸肉山的方向追去。

剩下一半儿的僵尸肉山不断飞行身上不断落下一块块腐肉,柳知返砍碎它一颗血色晶体伤了它的根本,此时已经无法维持庞大的肉山躯体,数百里距离之后便只剩下一颗血红的晶体上包裹着一层腐肉和肠子。

柳知返一直追在后面,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却是到了大梁国西北处的一座大湖之上,湖面平静无波,但却瞒不住柳知返敏锐的感知,大湖里面暗流涌动,一股股死气在湖水下面翻滚,即使在上面数千丈也能感觉到下面的那些狂暴的死亡之气在水下窜动。

“这里就是大梁国内死气的源头吗?”

他本以为流窜到各国的冥界死气是从空中传来,可仔细一想如果死气是在死水之滨通过风和云传到天下各国,那些正道修行者不可能发现不了,而且也不会传播的这么快。

如今看来果然流窜到各国的冥界死气是被有心人专门从死水之滨带到各国然后通过风或者黑雨传播。

正思索间,前面的僵尸突然间坠落向下,直奔着下面的大湖坠去。

柳知返见已经到了行尸走肉的老巢和死气的源头,便不许留着那只僵尸肉山了,他在后面一刀劈下,失去了层层腐肉保护的红色晶体已经没有抵抗的余地,凛冽的刀罡一刀便劈碎了晶体,同时饕餮将晶体中的魂魄吞噬,刀锋上红色痕迹更加猩红。

他直奔着下方的大湖飞去,落在湖边静静观瞧。

大湖平滑如镜,竟无一丝波澜,静的简直诡异,一轮昏暗的月亮从东边缓缓升起,照在了平静的湖面上,在湖心倒映出一个巨大的月影,让人一时间分不清那一个才是真正的月亮。

柳知返静静站在湖边,缓步向着湖中走去,踩在湖畔的浅水之中,他蹲下身捧起一把湖水,放在嘴边嗅了嗅,然后喝了一口。

他吐出口中的水,湖水果然蕴含大量的死气,只是这些死气无色无味,凡人根本察觉不出来,只要喝了这些水,立刻就会被死气侵蚀化作行尸。

他伸手划了两下湖水,从湖底涌出了更多的死气。

“死气的源头是湖心吗?”

哗啦----忽然一声水声从他头顶传来,他猛地抬头望去,却看到了让他惊讶的一幕。

只见他头顶的湖心出,荡起了一圈儿涟漪,涟漪在静静的湖面上迅速荡开,湖心的月影也跟着颤动起来,打起几道波纹。

湖水中冉冉升起一个人影,长发垂肩,亭亭玉立,他离着很远又隔着重重夜色,看不清那人影的面目,但能看得出那是一个女人的影子。

身段婀娜,丰盈而饱满!只有成熟的女人才有如此风韵!

她从湖心升了起来,仿似水中的仙女,踏步走在水漫竟然不会沉下去,每一步都带出一圈儿涟漪,从远处看,她似乎没穿衣服。

在月色下显得神秘,神秘中带着几分压抑。

柳知返站起身皱着眉头,那湖心升起的女人正在向他走来,每一步都走的很是轻盈婀娜,柳腰轻摆,充满朦胧的美感。

这大湖是大梁国内死气的源头,那么这个不是是人是鬼的女子定然和冥界死气有脱不开的干系,柳知返并非怜香惜玉之人,对待敌人不管她何等倾国倾城,柳知返手中的刀也不会迟疑半分。

然而此时他却不想出手,心中一个声音在阻止他挥出手中的刀,让他想要看的更仔细,看的更久一些,直到看清那迎面走来女人的脸。

隐约之中有种熟悉的感觉传来!

“是谁?”柳知返高声问道,双手握住了饕餮。

湖中缓步走来的女人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并没有说话,这时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小师弟,你既然找到了死气的源头,为何不出手,难道是看那女鬼风骚,将你迷住了?”

柳知返循声抬头一看,温翠仙飘在自己头顶,胸前悬浮着她的法宝不幽骨。

温翠仙抱着双手轻笑道,“让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迷住冷漠如冰的柳无道!”她祭出不幽骨,骨玉骷髅迎风而涨化作巨大的骷髅头,骷髅口大张,里面喷涌出一股黑色罗刹火柱,直奔湖心的女人烧去。

湖中的那个女人似乎也恼火起来,抬起手湖面开始不安地涌动,她手向空中一指,只听轰隆一声炸响,湖面涌起十几道黑色的水柱,如十几条蛟龙般向着不幽骨撞去。

水柱和不幽骨撞到了一起,两者相互僵持在一起,温翠仙冷哼一声,咬牙道,“还有点儿修为嘛!罗刹劲,不幽玉璧!”

不幽骨上黑光一闪,所有罗刹黑火尽数内敛,转而化作一阵黑色的幽光,黑光如刀般将那些水柱全部击溃,同时不幽骨张开大嘴,里面吐出了一根根巨大的骨头!

“骨修罗!起!”温翠仙再次招出白骨修罗,向着湖中站在水面的女人击去,这一次不知是一只,而是一连召唤出十几只骨修罗来!

柳知返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担心起来!

然而他只是愣了一刹那,便眼神一暗,拖着饕餮刀人影如电般踏在水面,踩出一道道水花直奔湖中那女人而去!

第两百四十二章 绯云无义此心伤

饕餮刀劈山之势直劈而下,刀光闪烁着一道银芒,反射着天边那轮低悬的古铜色的满月之辉,在晦暗的夜色里有几抹邪异和狰狞。^^^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呼----大刀在半空划过,好似惊鸿一现又如流星坠落天边,寒光闪烁着月芒,月芒让夜色与夜色中不在寂静的大湖显得不真实。

湖心站立的那个女人的身影不知是被温翠仙的法诀拖在空中还是来不及躲闪柳知返这没有丝毫水分的一刀,站在湖心的水面上动也不动,躲也不躲,只是在柳知返来到她身后的一刹那突然回头看向柳知返。

柳知返不由眼神一凝,鼻子里面发出一声诧异而意外的哼声,他被女人转过来的脸吓了一跳,那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甚至整个站在湖心的这个女人也并非人类。

她的脸竟然是半透明的,上面没有五官,也没有皮肤,她整个身体都似乎是用水凝结而成,难怪离远了看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难道是真元傀儡?”柳知返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修行界有些法诀异术的确能够制作傀儡替身,比如符道宗大弟子画师当年在苍鹭山中和司徒暮影那一战,那一次柳知返也在当场,画师所召唤出的那些符墨兽和他自己的替身就是傀儡术的一种。

只是傀儡术有的用金属有的用木有的用土,可用水做的傀儡柳知返却是闻所未闻,水乃流动之物,真元元力难以在其中保持长久,所以天下之间以水炼制法宝之人少之又少。

一愣神的刹那柳知返手中的刀却没有丝毫犹疑,饕餮刀红光闪烁,刚刚获得的那道红色闪电般的痕迹此时初次展现威力,只见一道黑色死气的乱流夹杂着红色的霹雳从刀锋上窜出,在水傀儡的身上噼啪一声,将人影身上的护体死气尽数崩碎。

饕餮刀再无任何阻拦一刀便将那水一般的人影从头砍到脚下,整个从中间劈开了。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那女人影整个爆开化为一滩冰冷的水花,溅了柳知返满脸满身的水,空中和温翠仙法宝不幽骨僵持的那十几道黑蛟般的水柱也随之崩溃,落回湖面发出一声大响。

柳知返眯着眼睛饕餮刀在水花落下之前又砍了几刀,却没有砍到任何东西,只是刀锋划过尚未落下的水花上发出轻细悦耳的声响。

他沉着脸瞪目死在观瞧,只有湖面涌起的浪花渐渐平息,那个女人影子完完全全被柳知返劈碎了。

柳知返感到很是怪异,他依然能够感觉得到湖中依然隐藏着大量浓郁的死气,既然刚刚那个女人只是水做的傀儡,那本体在哪里?

他眉头一动,低下头向着湖面下面看去。

湖面的涟漪渐渐平息了,月光穿透了湖水,照出下面朦胧的暗影,好似一块巨大的琥珀嵌在大地之上,潾潾的光晕随着湖水晃动。

在湖面的水下,只见一张苍白的脸正睁着双眼从水底看着柳知返,柳知返大吃一惊,“本体在这儿!”他没有丝毫迟疑,饕餮刀向下一刀向水中刺去。

却见水下的女人速度极快,双臂摆动眨眼间便潜入了水下面,那张苍白的脸也越来越模糊。

这时柳知返脚下突然一空,他以真元凝结在水面,让自己在水上也如履平地,却不知为何脚下的水突然间变得虚无起来,噗通一声柳知返整个人掉进了水里。

不用说也知道定是水下那女人搞的鬼。

温翠仙见柳知返掉入湖中,忙飞下想要帮忙,这时只见天边黑云滚滚,雷声不断,一片黑压压的云层涌了过来。

从湖水中哗啦啦站起无数行尸走肉和巨大的僵尸巨兽,闪烁着猩红的眼睛潮水般向着温翠仙涌来。

温翠仙暗骂了一句,不得不先清除这些涌向自己的僵尸,她身影如风般轻盈一跃,在空中翻了个优美的跟头轻轻落在一直骨修罗甲胄狰狞的肩膀上,指着下面的那些渺小的僵尸命令道,“清除它们!”

十几只巨大的骨修罗发出嘎嘎的吼叫,和僵尸巨兽潮水交战在一起。

却说柳知返掉入水中的一刹那,一阵森冷邪异的寒流从四面八方将他笼罩,好像一只只冰凉彻骨的骨爪抓向了自己。

他屏住呼吸饕餮刀在手便无所畏惧,水下黑色的火焰燃烧了起来,他一刀挥出,仿佛砍断了什么,再次凝神一看,在他下面一双冷幽幽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那是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身穿一身红黑相间的纱裙,在水下随波摆动,一头黑色长发飘在水里,轻柔地浮动着,那双眼睛天生带着魅惑的力量,此时却冰冷异常。

柳知返看清了那张脸不由大吃了一惊,那张脸陌生而又熟悉,是那张脸将他从一个边远山村代入修行界精彩又残酷的世界,那张脸的主人也是他心头难以割舍的一部分,甚至让他迷惑和惘然。

“绯云女!”柳知返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在这湖底看见绯云女的脸,他惊呼一声,湖水立刻灌入口中,他紧忙闭上嘴,心中却不解惊讶。

绯云女当初在死水之滨生死炉残片中,被一分为三的生死炉死气吞噬,那份死气带着绯云女坠入了冥界,只不过没人关心绯云女这样一个婕花馆的女修士死活,因此也没人记得当初在生死炉死之碎片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可柳知返却在记挂着她,而且始终认为绯云女没有死。

可让人费解的是,活人被生死炉的死气吞噬,除了柳知返这样的人一般修士都难逃一死,更何况又坠落冥界,可眼前绯云女为什么竟然出现在这里?

她又为什么出现在大梁国冥界死气源头这座大湖里面,难道她就是那只僵尸肉虫嘴里的‘女主人’?

绯云女到底是死是活,现在躺在湖底的她是人是鬼?

柳知返有很多问题想问,然而水底的绯云女似乎不想给他询问的机会,也没有回答的意思,她突然对着柳知返伸出双手,只见她手臂上蔓延出两条黑色的死气,在水中如两条黑龙奔着柳知返而来。

柳知返挥刀挡下,一刀斩断了那两条黑色死气,然而却见绯云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双手在水中轻轻摆动,仿佛随风摆柳般十指蠕动,断了的死气触手立刻分散开融入了水中,霎时间整个湖底都变成了黑色的死气寒潭,将柳知返困在当中。

柳知返感觉到融入水中的死气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中侵入,想要突破他体内护体真元的保护侵入他经脉和骨髓,像一条条细小无踪的毒虫。

绯云女神色冰冷没有丝毫情感,身上再次涌出无数死气,这一次比之前柳知返所见过的所有死气加起来都更加阴寒浓重,她全身笼罩在黑森森的黑气当中,映照的她的脸越发苍白如雪,眼神阴冷诡异,不复从前的妩媚惑人。

死气将她衬托地仿佛一只暗夜女魔头,她双肩后长出十几条死气组成的触手,撩动着仿佛翅膀,绯云女在水中游鱼般灵活,身上笼罩的那些死气张开似一张大嘴,虽然没有声音但却仿佛幽冥的鬼神怒吼着将獠牙大嘴伸向弱小的凡人,向着柳知返吞来。

“好强的死气!她怎会产生如此浓郁纯正的死气?”绯云女是一个人类,而且修为平平,柳知返虽然说不上有多了解她,但至少对她并不陌生,绯云女连修炼罗刹焚脉经的资质都不够,她那样狭窄脆弱的经脉和并不强悍的灵海玄府丹庭三宫怎么可能承受如此浓郁纯正的死气。

柳知返一眼就看出绯云女体内涌出的这些死气竟然和他体内容纳的那些生死炉死气不相上下,两者甚至不分伯仲,而且同宗同源,整个大梁国内的冥界死气源头竟然是绯云女的身体,她的存在便是一个小型的移动的冥界!

“绯云女怎么会有如此强的死气----难道----生死炉死气化为三份,其中一份被她吞噬了?”

柳知返惊讶无比,他抬头看去,头顶黑气在水中翻滚,好似一片黑云压顶而来,死气覆盖了几乎整个大湖,柳知返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便被死气吞入其中,一层层浓郁而纯正的死气将他缠绕包裹在中间,最中间便是柳知返和绯云女。

她此时和柳知返离得很近,近到两个人几乎脸贴着脸,绯云女桃花双目冷漠阴狠地瞪着柳知返,看着他好像看着一只猎物,表情除了戏谑和冷漠之外没有任何感情。

这让柳知返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发慌和愤怒,他认出了这张脸的确就是绯云女,柳知返心知肚明绯云女可不是会讲旧情会知恩图报的人,就算自己帮她一千次一万次,被众人误解被月婵恼火也要护着她,要是杀了柳知返对她有利,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可绯云女脸上的冷漠依然让他心中恼怒幽怨!

就像此时,绯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和贪婪,她似乎很是渴望柳知返,这种渴望和男女之情鱼水之欢没有丝毫关联,只是一种野兽对食物对猎物的渴望和贪婪。

她在渴求着什么?她想要从柳知返身上得到什么?

只见绯云女双手指甲锋利如刀,闪电般向着柳知返喉咙抓来,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口中也长出一对锋利的獠牙。

柳知返饕餮刀挡在面前挡住她的一只手,自己另一只手抓住绯云女的手腕,想要将她拖出湖底。

可绯云女却不想离开水下,因为她知道在水下对自己有利。她露出一抹邪魅的冷笑,眼睛眯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口精纯的死气。

这一股死气却是非同小可,乃是绯云女体内那三分之一死气的精华,受她三魂七魄祭炼,早已与绯云女的气息魂魄融合为一,这道精纯的死气便是她最强大的本命法宝。

只见那道纯黑的死气有灵性般化作一只鬼影,隐约之间可见那便是另一个绯云女的模样,眉目嘴鼻都绯云女一模一样,鬼影发出一声尖利的怪笑,从柳知返身后瞬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他的护体绯云诀真元竟然没有丝毫的阻拦!

柳知返神情一怔,脸色大变,瞬间苍白毫无血色,心头一种慌乱的情绪涌了上来,“我的护体真元竟然被绯云女破了!”

绯云女的修为他再清楚不过,如果是以前,就算他站着让绯云女攻击她的玉缘经修为也休想突破分毫柳知返绯云诀的真元护体,可如今竟然被她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自己的防御。

她的修为怎么会进步地如此神速,这短短一年的时间绯云女发生了什么?

柳知返紧咬着牙关,眼睛一红,体内真元紊乱,七窍流血,只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和**位都在被一股阴寒的恶念侵蚀着,身体好似不再是自己的,竟然动不了了。

他感觉到潜藏在自己身体深处的那些生死炉死气正在被吸走,不,确切地说正在与绯云女侵入自己体内的死气融合,然后转移到她的身体里,他低头看了一眼,从他身上蔓延出一条条黑色丝线般的寒流,好像身上长出了无数根长长的头发,这些都是柳知返体内的生死炉死气凝华而成的丝线,死气丝线飘在水中缥缈像是一层无端的梦魇,这些死气丝线的尽头却是绯云女的身体。

她在水中伸展开四肢,好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般惬意,她的表情也从阴冷冷漠变作欣喜而慵懒,好像吃饱了美味佳肴之后的一只黑猫。

绯云女在水中脱去自己身上的衣裙,其实她只穿了一件黑红相间的纱裙而已,有些苍白的**漂浮在月色下狂乱的湖底,反射着淡淡的光芒,饱满优美的曲线在水中越发挺立,充满异样的诱惑。

她的洁白**和柳知返的身体之间连接着那些死气的细线,她在吸噬柳知返体内的生死炉死气!柳知返得到的三分之一生死炉死气帮助他渡过的绯云诀第四重天魔解体,那之后便一直潜伏在柳知返体内,但柳知返要修炼绯云诀和罗刹焚脉经都少不了阴煞寒气,这些死气无疑是他修为迅速增长的基本,柳知返岂能任凭自己的东西被绯云女吸走!

他此时也已经明白绯云女看着自己是眼中那种贪婪和渴求是什么了,她渴求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体内的生死炉死气,那么答案就很明了了,绯云女短短一年时间内修为变得如此之强,又对自己体内的生死炉死气如此渴求,唯一的答案便是她吸收了三分之一的生死炉死气!并且因为某些原因又逃出了冥界,重新回到的阳间,而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只能等绯云女自己说出来了。

眼见着绯云女不知节制得吸噬自己体内的死气,就算柳知返对绯云女那种怪异的怜惜和保护欲再强,他也不由动了真火。

他在水下大吼了一声,湖水灌进了他的喉咙,但瞬间便随着他的胸中的劲气又喷了出来!

“绯云女!”

柳知返身上黑火瞬间暴涨,轰的一声炸响,整个大湖都掀了起来,绯云诀第五重修为真元强横至极,瞬间将束缚着自己的那些死气击溃。

正在享受柳知返体内死气的绯云女神色一惊,只看见柳知返双目赤红,身上笼罩着黑色的火焰,裸露在外的两只手臂肌肉虬结,在水中一刀转身砍向自己。

绯云女终于不再是那贪婪而冷漠的神情,她眼神中浮现惊慌失措的神色,身体也跟着缩了起来,就好像她以前的样子!

柳知返这一刀停在了她喉咙前一寸处,他眼睛圆瞪着,手臂上青筋暴起,饕餮刀已经散发出猩红的煞气,然而他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阻止他。

“为什么我下不去手?”柳知返无法理解自己,他心中两个声音在交战,一个瞪着血红的双目要他一刀杀了绯云女,而另一个却身影飘忽朦胧,只是不断说着“不要!”

就在柳知返犹疑之时,头顶轰的一声湖水再次被炸开,十几只巨大的白骨修罗将绯云女和柳知返围在了中

第两百四十三章 岂是前尘恩仇扬

突然出现的温翠仙明显让胜利的天平再次向着柳知返这一方倾斜,绯云女虽然在冥界中的奇遇让她得到了三分之一生死炉死气的力量,但她本身资质和修为根本无法和柳知返相比,更别说柳知返身负紫尧残魂,对生死炉死气的运用只会比她更强。^^%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绯云女蜷缩在一起的躯体微微颤抖,仰头看了温翠仙一眼,然后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柳知返,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柳知返看见她如此的表情,心中却是没来由一缩,但他却明明白白知道绯云女在骗自己,所以他手中的刀犹豫了起来,甚至饕餮都已经躁动着发出一阵阵刀罡,想要饮尽绯云女的血肉,然而柳知返却最终收回了刀。

“杀了她就不能知道她在冥界发生了什么?”柳知返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

头顶的温翠仙却不知道柳知返和绯云女之间的瓜葛,她双手舞动,黑火在双手之间窜动燃烧,一道法诀打了过去,罗刹焚脉经黑火祭炼着不幽骨,巨大的骨玉骷髅冲着绯云女便撞了过去,同时十几只骨修罗巨大的长矛擎天之柱般向着绯云女戳了过来。

绯云女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她光着身子却也没有丝毫的羞耻之心,在水中也不需要呼吸,修长白皙的双腿一弹一摆,人便白鱼般从柳知返身边游过,背对着他身上凝聚一层死气,化作一只巨大的八臂鬼影。

鬼影足有几十丈高,像一层盔甲一般将绯云女罩在里面,八只巨爪接住了骨修罗刺来的八根长矛,但依然有几只骨修罗的长矛刺穿了鬼影。

绯云女露出凶狠之色,咬着牙眼神凶厉,后肩处再次黑光一闪,转瞬间爆出两团黑气,黑气中滋生出一条条怪手拦在了她面前。

温翠仙骨修罗的攻击被挡了下来,同时死气顺着温翠仙的法宝向着她身体倒卷而去,想要用死气腐蚀掉温翠仙。

绯云女虽然修为大涨,但她本身资质并不如温翠仙,更何况之前和柳知返相斗又受了伤,此时勉强用死气与不幽骨僵持在一起。

温翠仙冷笑一声,抿着嘴角露出不屑的神情,若不是水下不能说话,她定要嘲弄一番,双手一合,不幽骨顿时幽光大盛,那十几只骨修罗眼中的幽火也暴涨几倍,张嘴敲击着牙床,发出嘎嘎嘎的声音,手中白骨长矛重了何止万钧!

绯云女感觉压力剧增,身上死气化作的八臂鬼影晃了几下终于不堪温翠仙强横的罗刹焚脉经修为和不幽骨法宝召唤出那些骨修罗的怪力,轰然之中崩溃化为死气。

绯云女口鼻之中涌出大片血液,将湖水都染红了一片,背后死气中生出的那些触手尚还在顽抗,但离崩溃也只是时间问题。

“哼哼,还想顽抗!”温翠仙单手在胸前捏诀,法诀如山,真元似海,罗刹劲千重万重向着不幽骨上加持,“不幽山劲!”

不幽骨黑光大作,涨大了三倍有余,黑色的罗刹火从骷髅眼窝耳孔口中喷出几十丈高,狰狞凶恶的骨玉骷髅一举砸开了绯云女的死气,直奔她的婀娜**碾压而去。

绯云女咬着嘴唇神色凄苦,回头看向柳知返。她知道柳知返不会看着自己去死,这一点从当年他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十岁孩子时就已经注定,当年他肯咬着牙瞪着眼挡在自己面前用身体去接司徒暮影的暮影剑,今天他依然会用刀去挡温翠仙的不幽骨。

柳知返看着绯云女的背影,她竟然将背对着自己,她早就猜到了自己下不去手杀她?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地站在自己面前和温翠仙斗法。

既然她知道自己下不去手杀她,她为何每一次都如此心安理得地被自己所救?然后再次心安理得地算计甚至暗害自己?

在他愣神儿的一刹那,温翠仙已经祭出法宝将绯云女的生死炉死气击败,柳知返大吃一惊,抬头眼看着不幽骨滚滚碾压而来。

此时他可以向后躲开,温翠仙修为不低,但却未必是柳知返的对手,他也可以挥刀先杀了绯云女,她背对着自己,要杀她再简单不过。

柳知返这一瞬间心中一片茫然,好像是一张白纸上洒满了太阳的白光,什么都无法思考,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么举起,手中的饕餮是怎么一刀劈在了不幽骨上。

等柳知返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道砍在了不幽骨硕大的面骨上,饕餮刀的绯云诀黑煞火和不幽骨罗刹火交织在一处,发出一道剧烈的震荡,两件法宝撞击在一起似乎都感觉到了对方的来势汹汹和来历非凡。

饕餮刀刃瞬间变红,颤鸣不停,而不幽骨也摇晃着不断喷出黑火,似在挑衅!

温翠仙讶然不解地看着柳知返,不知道他为何要救下这个来历不明的妖女。

她恼火地瞪着柳知返,要是在地上恐怕早就破口大骂了,可温翠仙毕竟是聪明之人,虽然没想到柳知返可能认识绯云女这一说,她心想这小子难道怕自己独占功劳,想要抢功?

可转而一想柳知返似乎不是这样的人,她再次心中暗自猜测,“难道这小子想要放长线钓大鱼?要留活口问出驱使死气的幕后之人?嗯----以他的心智不无这个可能,这小子虽然看似呆板实则心中狡猾恶毒,他想要抓活的-----嗯?”

温翠仙还在猜测的时候,就看见柳知返竟然拉着绯云女的手腕向水上游去。

温翠仙顿时大怒,骨修罗拉开巨大的骨弓,对准柳知返和绯云女十几根巨柱般的箭矢奔着他们追去,柳知返回过头目光阴沉,回身祭出饕餮刀,刀光一闪饕餮在法诀催动下化作一柄数百丈大小的巨刃,一刀便将那些箭矢斩落,同时大刀奔着温翠仙头顶劈去。

温翠仙祭起不幽骨去挡,水底轰然一声炸响,她人跟随法宝被打落湖底,直接陷入了湖底的淤泥当中。

柳知返看了看温翠仙,眼神动了动,拖着绯云女受了伤的身体来到大湖岸边。

湖畔有莲花无数,只是因为晚秋所以并无莲花,只是莲叶亭亭,一夜纷乱,此时已经临近黎明,天边泛起了绯色的云霞。

绯云女坐在湖畔双手抱着膝盖,仰头看着天边的朝霞,她的名字便是绯云,所以她爱看绯色的云霞!她身上还在淌着水珠,两片荷叶遮住了她身体最重要的地方,柳知返运气将胸中在湖底憋了许久的一口浊气吐出,然后转头看向绯云女。

他刚刚抱着她的时候感觉到她还有温度,也有呼吸,所以她至少不是死人。

柳知返看着绯云女光洁的后背,低声说道,“我有很多事情要问你,所以我要带你回罗刹峰!”

绯云女转头看他一眼,脸上挂起魅惑的笑容,似是轻佻的笑又似是妩媚地调戏,绯云女又变回了绯云女。

“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你是不是很想念姐姐?一见面就说这么严肃的话题,真是的,过来我身边坐下好了。”

柳知返哼哼一笑,“我知道你有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然后吸走我身体里的死气!”

绯云女脸色变了变,“你都知道了?”

柳知返摇摇头,“我知道的不多,所以我要带你回罗刹峰!”

绯云女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脸上浮现认真地神情,“你为什么每次都救我?你到底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柳知返看向她,眉头皱了起来,反问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害我?我到底欠你什么?”

绯云女仰头咯咯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要害你,这真是命运弄人,我绯云女天资拙劣,修为低下,虽然在冥界大难不死有所奇遇,得了这一身死气的修为,但想要增长这种修为只有吞噬同样的死气,偏偏只有你具有同样的死气,所以我只好再次昧着良心害你了,说起来,我绯云女根本就没有良心这东西,要说为什么?只能说,你上辈子欠我的吧!”

柳知返皱起了眉,眼神阴沉地看着绯云女,他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更别说什么上辈子亏欠的鬼话。

“你不信?”绯云女夸张的语气说道,她抿着红唇露出神秘的笑容,“你不知道我在冥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在冥界看见了什么!”

她看着绯色的朝霞惬意地出了口气,只是晚秋的清晨寒露让她有些冷,她抱着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说道,“冥界有一个地方叫‘逆川’,也叫‘忘川’,据说死去之人都要从忘川上走过,然后他前一生的记忆就会遗落在那里!”

她看着柳知返笑道,“你知道我在忘川河畔看到了什么?”

柳知返将饕餮背到背上,抿了抿嘴,神色很是阴沉,“你的话十句里有九句是骗人的,而且我发现你特别喜欢骗我!”

他摇摇头看着她的背影不想继续纠结什么前世今生,问道,“你为什么要用死气侵蚀大梁国内的百姓,其他地方的行尸走肉都是你造成的?你在冥界为什么能够回到阳间,和冥山派有没有瓜葛?”

绯云女侧头想了想,刚要说话这时水中传来一声大响,水面炸开飞出一人来,温翠仙从水中一上岸便祭起不幽骨攻击柳知返,“你这个臭小子!你和她是一伙儿的?”

柳知返挡下不幽骨,皱眉道,“你想和我在这里打一场?”

温翠仙眉头挑起,眯着眼睛看着柳知返,杀意渐渐凝结,但她看出柳知返并不是开玩笑,所以他不介意和自己在这里打一场,良久她哼了一声收回不幽骨,“柳无道,你为什么阻我杀了她?难道她是你情人?”

“柳无道?知返小弟,你改名字了!”绯云女微笑道。

柳知返紧皱起双眉,感觉有些不耐烦,温翠仙惊讶地说道,“你果然认识这女人?”

柳知返没有回答。温翠仙冷哼一声,“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不认识。”说着便要杀了绯云女。

“你还不能杀她!”柳知返低声说道,他走到温翠仙面前,突然在她身上一扯开始扒她的衣服!

温翠仙瞪着眼睛叫道,“你这小子,你要干什么?”

柳知返不容分说将她的一件外袍子扯了下来,然后扔给了绯云女,“穿上它!”

温翠仙既惊又怒,“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柳无道,这么说大梁国内的行尸走肉和你也有瓜葛,我看师父问起,你怎么应付!”

“这不用你管!”

“我带你回罗刹峰!”他对绯云女说道。

绯云女笑了笑,“我要是跟你走我就会死!”

“什么意思?”

绯云女收紧身上湿透了的袍子,站在离他十几丈处高声说道,“你难道不奇怪我怎么从冥界逃出来的?我当初坠入冥界,本已是冥界死人,那些死气将我的身体侵蚀腐化,我和你说过的忘川,就是在我将死的时候看到的,但是我身上的死气引来了冥界鬼物,其中最强大的一尊鬼神救了我!”

“你也见过它,冥山派供奉的鬼主,它将我重新送回阳间像冥山派一样为它效力,但作为代价它取走了我的心脏,所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鬼主的命令,柳知返,我要是跟着你走,鬼主就会杀了我,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做这些事情了吧!”

她玩味看着柳知返说道,“大梁国内的行尸走肉是我的死气腐化的,但鬼主派到阳间的鬼统领不止我一个,我只是其中之一!柳知返,既然你上辈子欠我的,那我走了你想必也不会拦我,咱们后会有期!”

她说罢忽然张开双手,身边地下钻出一只只僵尸兽来,向着柳知返和温翠仙扑去,绯云女则祭出法宝飞上天空,临走还回头对柳知返说道,“你身边那女人要杀我,替我拦着她呦,你舍不得杀我的嘛,哈哈哈哈------”

温翠仙果然已经悄悄祭出了不幽骨,柳知返眯着眼睛看着她,挥手一刀那些僵尸变被斩为碎片。温翠仙感觉浑身一寒,不由怒问道,“就这么放她跑了?她是你什么人?”

柳知返摇摇头,“师父交给我的任务是清除大梁国内僵尸,现在绯云女已经离开了大梁国,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说罢他祭出饕餮升上了天空,温翠仙在后面恨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第两百四十四章 黄昏女子自何方

“这么说----大梁国内的死气果然和冥山派有瓜葛?”罗门老祖背对着温翠仙和柳知返,把玩着身边的盆景。^^%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是,师父!”柳知返应道。

温翠仙侧眼看了看他,对罗门老祖躬身道,“师父,在大梁国内散播死气的妖女-----和柳无道是旧相识,弟子本想将她带回罗刹峰审问,但却被他放走了!要不是小师弟从中作梗,或许我们就能得知更多的关于冥山派的阴谋了。”

罗门转过身看着柳知返,扬起半边眉毛,轻声问道,“无道,你六师姐说的可是真事?”

柳知返没有否认,“师姐所说的确句句属实。”

“我和她的确是旧日相识。”

罗门点头一笑,“为师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既然你放了她,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不过我让你们调查的事情,可有眉目?”

柳知返点头道,“据弟子所知,如今天下死气纵横,僵尸横行,除了死水之滨冥界流散出的死气之外,更多的是冥山派刻意散播死气,然后驱使行尸!冥山派鬼王真身是上古修士生死尊者,他本已死去万年,但却被冥界鬼主重新投放人间,冥山派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将天下变为死域,以便鬼主降临!”

“我放走的那个女人,只是被鬼主利用的一个无辜之人罢了。”

罗门坐下喝了口茶,“鬼主-----嘿嘿!冥山派那老鬼好大的图谋!”他抬眼看了一眼柳知返,“冥山派虽然与我罗刹峰同为邪道,但他们驱使死气腐化人间,此事便不仅仅是正道邪道之争了,我们邪派也需要凡人的供养,要是凡人都死光了,谁来给我们种地织布,谁为我们提供弟子,反观冥山派倒不怕这一点,冥山派都是从冥界爬出来的死人,死人越多,他们的力量就越强!冥山派如今已成了我们邪派和正派的公敌。”

他沉吟了一下,“此事决不可等闲视之,我们罗刹峰这一次说不得要出手了。”

温翠仙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说道,“师尊,莫非我们要与冥山派开战吗?”

“我们早就已经和冥山派开战了,在死水之滨鬼王和他的六鬼使算计你大师兄司徒暮影,若不是那老鬼从中作梗,生死炉死之碎片说不定已经是我罗刹峰之物,这口气我们罗刹峰不能就这么咽了,不过----鬼王和他手下那几只小鬼好对付,但他们的主子却是那个冥界鬼主----无道,当初你在生死炉中时,可见识过那鬼主?”

柳知返回忆了一下,当初看到的那只丑恶狰狞的怪脸和那股无法抗拒的邪气和鬼气,凡人难敌。

“弟子见过鬼主,虽然当时它只是露出一颗头颅,但我和大师兄,以及正道各派弟子加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那一次若不是帝释伞破封,击退了鬼主,我们都成了那怪物的血食!”

罗门背着双手沉思道,“鬼主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我只知冥界有冥主,这个鬼主又是何等的存在,不过想来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鬼主一事,乃是整个修真界甚至整个天下之事,我们虽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也不能当出头鸟!”

“翠仙!”

“师父!”

“派人给邪道诸派送请帖,请其他大派门主来罗刹峰共同商议此事!那些小门小派让外门弟子送信便可,但影月宗,琅琊峰,仙人峰,黯夜峰,和自在峰,你亲自去拜谒他们的门主!”

“是,师父!”

柳知返在一旁听见琅琊峰三个字,心头便好似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了一把,脸色微微一变,罗门诧异地看他一眼,“无道,怎么了?”

“师父,弟子听说琅琊峰传承自上古仙人,他们所修的莲花剑诀天下无双,不知和我们罗刹峰比起来如何?”柳知返低声问道。

罗门哈哈一笑,捻了捻嘴上的八字胡,“琅琊峰的确传承久远,但要说什么传承自仙人,未免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九天之上或许有过仙神,但那也是洪荒之前的亘古岁月了,怎么可能传到现在,我看这种传闻多半是琅琊峰自圆其说罢了,至于他们的莲花剑诀,倒是有几分玄奥,不过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中,最强剑诀乃是万剑宗的玉溪神剑诀,惊天地,悚鬼神,其后是青云剑派的浩荡剑诀,琅琊峰莲花剑诀,勉强算得上第三。”

他喝了口紫砂泥茶壶里的茶,“若是和我们罗刹峰的罗刹焚脉经相比,罗刹焚脉经在修行界与沧帝城的至尊诀比肩,只是因为修行太过残酷,能够修到第九重之人少之又少,所以天下第一幅法诀的名头才被至尊诀夺去,莲花剑诀比我们的罗刹焚脉经,不及之处多矣!”

“你怎么会对琅琊峰感兴趣?”他看着柳知返问道。

柳知返低下头不动声色说道,“前些时日,温师姐曾经无意中提过,说萧柔师姐和琅琊峰钟情情同姐妹,听说那钟情美貌多姿,是琅琊峰第一美女,所以一时好奇!”

罗门哈哈一笑,“这倒是不假!等过一阵子琅琊峰峰主莲花君子来罗刹峰。你便能见到钟情了,不过那丫头自视甚高,连暮影都不在她眼里,你若想要讨得她的欢心,难呀!”

柳知返低下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柳知返和温翠仙在大梁国内赶走了绯云女之后,大梁国和周边几个国家的死气侵蚀便停止了,清除了所有行尸走肉之后,柳知返和温翠仙就直接回到了罗刹峰,但司徒暮影,萧柔和罗红玉几人去了山南国等地,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过以司徒暮影等人的修为,想来那些行尸走肉也产生不了什么威胁。

“无道回来了?”耳边传来一个沙沙的女人声音,水夫人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柳知返低头恭敬应了一句,“无道见过师娘!”

水夫人点点头,没理罗门老祖却直接坐在了软榻上,轻叹了口气,身体便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一切顺利吗?”

柳知返点点头。

水夫人微微一笑,“我就喜欢无道这样寡言少语却胸中有丘壑的孩子,过来,让师娘好好看看你!”

柳知返神色微微一变,抬头看了一眼罗门,水夫人不满地说道,“你看那老鬼干什么,师娘让你过来你就过来!”

罗门偷偷点了点头,柳知返便走上前去,一靠近水夫人就能闻到她身上浓郁到刺鼻的香气,也不知道为什么水夫人要用那么多的香粉。

水夫人伸出手在柳知返脸上轻轻摸了摸,只是一刹那柳知返却感到她的手指冷的好像一块寒冰,根本不似活人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在炼某种奇异的法诀玄功。

“****的脸蛋儿,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男人,年轻真好呀----只是可惜了这么清秀的脸,这道疤真难看,让红鸾炼一副药抹去吧!”

罗门这时皱了皱眉,“无道,你先下去吧!别理这老疯婆子!”

“是,师父!”柳知返默默转身离去,听到身后水夫人轻轻地笑了起来,像一只神秘的猫发出神秘的呼声。

要说这罗刹峰最让柳知返看不透且忌惮的,除了罗门老祖之外,水夫人便是第二个,她像一个影子般存在,却有无法让人忽视,身上带着一股神秘奇异的气质,虽然不曾说什么严厉的话语,但柳知返在她面前就算是站着也感到十分紧张压抑。

柳知返回到林夕小筑,此时已经是暮霭时分,罗刹峰上雾气升起,很是有些清冷,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心想萧落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吃的,便不由加快了脚步。

他推开林夕小筑院门,迎面一阵寒风卷着落叶吹来,黄昏时刻林夕小筑显得有些萧瑟,他转身关上门向屋中走去。

屋里面有些暗,静悄悄的似乎没人,柳知返感到一丝不寻常,“萧落!”

屋子里面渐渐明亮了一些,却不见萧落的人影,柳知返眉头皱起,转头看向一旁的卧室,手中饕餮刀在地面拖着划过,发出蹭的一声。

床上坐着一个人,恍惚的烛火下能看的清那是一个女人,看不清她的脸,但猜也猜得出她一定很美,在烛火的光晕中蒙着一层朦胧的光彩,好像恍惚梦境了稍纵即逝的一丝愁绪。

她脸上闪烁着一层朦胧的白光,不知是某种奇异的法诀还是这黄昏太过昏暗,让人难以看清她的容颜。只是看见她侧坐在床上,手中正拿着一本书籍在翻阅,似乎看的津津有味儿,丝毫没有注意到柳知返的到来。

“你是什么人,萧落呢?”

柳知返不动声色问道,同时缓缓向前走去。

那女人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向柳知返,嘴角勾起一抹狐媚的笑容,轻声道,“这里是我家,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是什么人?”

“你家?”

柳知返微微颔首,哼哼一笑,抬手便将手中的饕餮刀扔了出去,饕餮刀卷着罗刹焚脉经的罗刹黑火,呼的一声直奔那女子胸口刺去。

饕餮刀刀刃一尺来宽,这一刀若是刺中能直接将她娇嫩的身子劈成两瓣儿,那女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不屑哼了一声,“出手无情,可畏,不自量力,可笑!”

只见她身影忽然变得虚幻起来,仿佛一条轻纱又似朦胧月影,饕餮刀竟然穿过她的身体重重刺在墙上,将一张牙床劈成了碎片。

柳知返身后影子一闪,一团黑色火焰凭空燃烧,那个女人的身影从火焰中站了出来,同时一掌拍向着柳知返后背,白嫩的掌心黑火熊熊,杀气森森。

“影魔化身?”柳知返心中一惊,这神秘女人所用的正是罗刹焚脉经中的技法,连她所用的真元都是罗刹劲。

他感到身后寒风呼啸,来不及转身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姿势非常难看,不过却很有效,女人一掌击空第二掌跟着便来到。

只不过这一掌是从她手心一道黑火带着寒劲化作一只手掌印,凭空轰然而来,柳知返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起,同时抬手接下她这一掌。

嘭-----呼-----

沉闷的声音之后是火焰汹涌,柳知返整个人被罗刹火笼罩在里面,他蹬蹬退后了三步才站稳身形,眼神不由惊讶,这女人用的竟是罗刹焚脉经,而且罗刹焚脉经修为绝不低于萧柔,甚至比自己更高出三分,隐隐直追司徒暮影。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有如此罗刹焚脉经修为却又不是内门弟子。

刹那间柳知返胸中涌现种种猜测,等等!柳知返心中念头一闪,莫非她是一直在外的二师姐罗青玉?可若是罗青玉为什么对自己下此杀手

“在下柳无道,罗门第七弟子,阁下莫非是二师姐罗青玉?”柳知返退后两步抱拳道。

那女人见柳知返竟然能够接下自己全力一掌,也不由眼中闪过惊讶之色,看他年纪似乎不过十六七岁,罗刹峰什么时候除了这么一个年轻高手?

但听柳知返提起罗青玉,她怔了一下,然后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罗青玉?你将我当成是她?哈哈哈!”女人戏谑笑了一声,突然低头一双狐媚的眼睛里面露出凶狠的杀机,寒声道,“那你就去死吧!”

只见女人双手在胸前收拢,手心一团黑色火焰转瞬间旋转凝聚成形,这一团黑火当真阴森煞冷到了极点,整个林夕小筑都瞬间变得森冷异常,明明是跳动的火焰,却比九幽寒冰更加森冷。

柳知返转头一看,墙面迅速凝结出一层层薄冰,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窗外的风骤然刮起,风从窗子吹到屋内融入她手心凝聚的黑火之内,那团黑火好似一只躁动不安的小怪物,要从她手心挣脱吞灭天地。

嘭!

狂风将窗子重重关上,女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虽然我不认识你,但你既然能住到这里,定然和那个贱人关系匪浅,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去杀了她!”

“罗刹驱音炎!”

随着清脆的一声低喝,她手中的火焰呼的一声漫涌开来,随即整个林夕小筑都变得安静异常,窗外的风,屋内法诀的轰鸣,天地间所用的声音好似都被那团火吞噬了。

黑色的火球化作一只狰狞的怪兽,张开大嘴向着柳知返吞来,柳知返神色顿时凝重无比,手一伸饕餮刀嗡的一声飞到手上,双手握刀一刀重重挥向面前。

火焰吞噬了柳知返和饕餮刀,将他整个包裹自里面,那团黑火也似吞了猎物的大蟒,蠕动着似乎在消化里面的猎物。

女人不屑哼了一声,“如此年纪就有如此修为,难怪罗门收你当内门弟子,不过遇见我算你倒霉,用罗刹焚脉经杀了你,没人知道我来过,等你烧成了灰,我就带着你的骨灰回去向娘亲领赏!”

女人正在得意,突然间她表情凝固在脸上,猛然回身一掌击去,啪的一声脆响,两只手对在一起。

柳知返竟然不知何时跑到了她的身后,“你以为只有你会影魔化身吗?”

女人脸色一变,回头一看,自己罗刹驱音炎中,一柄银色大刀插在地上正被黑火焚烧。

“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段,不过杀你依然易如反掌!”

她和柳知返对着的那只手上真元涌动,滚滚法诀之力从她经脉中向柳知返经脉汹涌而去,想要将柳知返直接震死。

柳知返一咬牙,眼神一沉,罗刹焚脉经同时纠缠上侵入自己经脉中的真元,同时罗刹劲也顺着女人的经脉向她三宫冲击而去。

这个女人所用的法诀也是罗刹焚脉经,任何对罗刹焚脉经有一点儿了解的人都知道和这门法诀对拼真元就是找死,所谓罗刹焚脉,便是以极为阴煞恶毒真元焚毁对手经脉三宫,天下间少有法诀能够经得住罗刹焚脉经的吞噬焚毁。

两人相同的法诀同时疯狂攻击对方经脉三宫,就像两只缠绕在一起互相吞噬的毒蛇。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罗刹焚脉经?”柳知返问,两人一交手柳知返就感觉到这女人对罗刹焚脉经的理解精通让人发指,即使是温翠仙和萧柔这样的强者,恐怕都不如她的罗刹焚脉经修为,这让柳知返对她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

“死人知道这么多干什么?”女人体内法诀运转,滚滚罗刹劲直灌柳知返经脉和三宫。

然而柳知返或许罗刹焚脉经修为不如这神秘女人,但他经脉和三宫的稳固强韧绝非她能够相比,柳知返自小修习绯云女,又经历数次洗骨伐髓,一身经脉和三宫早已修炼的坚韧无比,连生死炉死气都能容纳吞噬的身体,岂会被这女子的罗刹焚脉经真元破坏。

两人僵持了十几息的时间,柳知返的罗刹劲率先攻破女人的护体真元,阴寒凛冽的罗刹劲直扑她的玄府宫!

任何修士一旦被罗刹劲侵入三宫,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宫毁人亡,经络崩摧,即使司徒氏的至尊诀也未必能够承受的了罗刹劲的侵蚀。

柳知返露出一抹冷笑,那女人神色大惊失色,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柳知返,“好强劲的经脉,连我的罗刹劲都摧毁不了----罗门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宝贝,简直是为了修行罗刹焚脉经而生的。”

柳知返低声道,“就算你夸我我也不打算放了你!而且你劫走了我的女奴!”他此时抬头才看清女人的容貌。

柳知返惊讶了,真的惊讶了。

他第二次见到如此柔媚妖娆的女人!他见过许多美女,司徒氏一门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但即使是司徒月婵司徒雨施也不及眼前这女人的柔媚入骨,将她们三人放在一起若问谁最漂亮,这很难得出答案,但若问谁最女人,司徒雨施和月婵加起来也不及她一颦一笑。

之所以说他是第二次见到这么柔媚入骨的女人,第一次是他见到水夫人时。

“原来那个瞎眼女人是你女奴,哼哼,你这人品味却不怎么样!不过,若是你以为我这样就输了,那你才是真的输了!”

她嘴角扬起,轻声说道,“全天下的人都怕罗刹劲侵入经脉三宫,但看你长得还算清秀的份上,在你临死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这辈子最不怕的法诀就是罗刹焚脉经,因为我是罗刹焚脉经的克星!”

她发出一声兴奋而冷酷的轻吒,眉头扬起神情凶狠,身上光芒突然一变,全身经脉都跟着发出奇异的涌动,从她体内灵海玄府丹庭三宫突然间涌出一股股怪异的真元。

“你已经死了!罗刹断脉经!”

“小子,你将是第一个被我罗刹断脉经所杀的罗刹峰弟子,你应该感到荣幸不是吗?”她轻盈地

第两百四十五章 断脉无形势难防

罗刹焚脉经,焚脉毁宫,阴煞无极,天下少有敌手,更别说克星,若说克星也是罗刹焚脉经是其他法诀的克星。^^^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因为无论多么强大玄奥的法诀玄功,总要经过天灵处,胸腹处和下腹处的灵海,玄府,丹庭三宫,无论法诀走奇经八脉哪一脉,通过怎样的脉络运行周转,总要通过经脉和**道,罗刹焚脉经的恐怖之处便在于直接焚毁敌手的经络和三宫,再强大的法诀玄功根基被毁也只能徒劳无用。

因此当面前这女人说她是罗刹焚脉经的克星时,柳知返并不相信,只觉得这女人一定是被自己的罗刹劲逼疯了。

可很快柳知返便知道这个女人并没有说谎。

“罗刹断脉经是娘亲专门为了破你们罗刹峰而创的法诀,就算你的罗刹焚脉经到了第九重,也别想从我面前活着离开!”

她恶狠狠地说道,明明长得柔媚无双,但一旦狠毒起来却也让人觉得狰狞。

柳知返只感觉自己的经脉跟着一痛,她侵入自己体内的真元突然间发生了玄奇的异变,原本阴煞冰冷的罗刹劲在女人法诀的转换之下,变作一股炙热无比的热流,纠缠住自己的真元便开始了吞噬融合。

罗刹劲如一条毒蛇顺着她的经脉窜入她玄府宫,大肆破坏玄府,然而女人的罗刹断脉经真元却仿佛无数只恐怖的食人鱼,将柳知返侵入体内的真元咬噬一空,同时她的经脉竟然诡异地断开了,经脉断开后柳知返灌入她体内的罗刹劲真元便似狰狞的黑龙肆虐之中突然间遇到了一个死胡同,再无法继续焚毁她的经脉和三宫。

“你竟然自断经脉?”柳知返震惊地看着她,无论是何等高手,经脉一断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变作一个废人,自断经脉者无异于自寻短见。

“罗刹焚脉经,焚脉毁宫,罗刹劲阴煞无比,焚毁敌手经脉同时也将对自己经脉造成极大损伤,因此罗刹焚脉经修至高境界之人凤毛麟角!”女人微笑说道,“我的罗刹断脉经,既然是为了克制罗刹焚脉经而创,自然也要断人脉前先断己脉,我自断经脉之后,就算你的罗刹劲再强也休想伤我分毫!”

“我的经脉自然会重新愈合,但我断去你的经脉,就算你经脉再坚韧,也将变成一个废人,哈哈哈!”

这女人不知是何来历,能够创造出完全克制罗刹焚脉经的法诀之人,首先必是对罗刹焚脉经理解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她所说的两点也的确切中了罗刹焚脉经的要害,断去己身经脉,如此一来侵入自己经脉中的罗刹劲便失去用武之地,断去敌手经脉,更是从根本上将罗刹劲困守在敌手自身之中,无处发泄的罗刹劲只会困在施展法诀之人体内最终焚毁其自己的经脉三宫。

两者并行,凶名赫赫的罗刹焚脉经完全被克制。

柳知返只感觉女人体内灼热酷烈的真元正如一根根锋利无比的针芒穿透了自己的罗刹劲,然后将自己的真元截断吞噬,最终化作一柄柄利刃开始切割自己的经脉,如此下去他必死无疑。

女人看着柳知返越来越苍白的脸,忽然微微叹了口气,“仔细看看,你长得还挺顺眼的,尤其是你的眼睛,虽然有些无神,但看着人的时候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你身体里寄居着另一个人一样,杀了你可惜了!”

“不过要怪就怪你自己吧,加入什么门派不好,非要加入罗刹峰!你管那个贱人叫师娘,那你就不得不死了-----”

“你说的‘贱人’是谁?水夫人?”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变得无比痛恨怨毒,“就是那个贱人,我迟早要扒了她的皮!哦----她经常换皮,或许已经习惯了-----”她哼哼一笑,看着柳知返说道。

“在你临死之前,可以告诉你我如花儿般的名字,记住了杀了你的人叫‘易琉璃’。”

她咧开嘴呲着牙,露出残忍无情之色,手上真元越发猛烈,源源不断涌入柳知返体内。

柳知返咬咬牙,嘴角流出血来,鲜血挂在他嘴角凝成一滴血珠不肯就此落下,他喉咙动了动,声音沙哑,牙齿间满是血液!

忽然嘿嘿一笑,“原来如此,我一直很奇怪你自断经脉之后,又怎么将‘罗刹断脉经’的真元导入我体内的,原来你开辟出以血管临时代替经脉的法门,血管勾连**道,人类每一处**道都是一个沉睡着的灵海宫!想不到你竟然有法子以**道代替灵海产生最初元力,然后以血管代替经脉运转法诀---如此看来创造这门法诀之人当真是不世出的天才。”

他咳了一声,几丝血溅到了女人的脸上,“不过你这们罗刹断脉经既然是专门为克制罗刹焚脉经而创,若我用出别的法诀,你当何如?”

易琉璃本来还在惊异自己已经将罗刹断脉经发挥到了极致,为何柳知返竟然还能坚持不倒,听他一语道破自己这门法诀的根本,不由大惊失色,眼神中即使惊讶又带着些许惜才之意,就连脸上被咸腥的血喷到也没注意。

“你----你怎么会发现断脉经的秘密?”

柳知返嘲弄地看着她,“若不是为了探查出你这门法诀的奥义,你以为我会任凭你斩断我这么多经脉,将我伤到吐血?”

当易琉璃用出这门专门克制罗刹焚脉经的法诀之时,柳知返心中便是一颤,当然不是紧张和畏惧,而是兴奋,他从来没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加入罗刹峰。

他加入罗刹峰是为了避难,这样一层身份让他对罗刹峰除了司徒暮影之外所有人都感到不安和警惕,尤其是罗门老祖和水夫人,不管罗门老祖多么慈祥和蔼,他始终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邪派大能。

如果真有能够克制罗刹焚脉经的法诀,那也不失为一张底牌!所以他才会任凭易琉璃的罗刹断脉经真元斩断自己大量经脉。

易琉璃心里有些没底,但她对自己的法诀信心十足,冷笑一声说道,“别天真了,小笨蛋,我的罗刹断脉经是娘亲以罗刹焚脉经为根基创造而出,本身就带着焚脉毁宫之力,就算你用别的法诀,也只会被我的真元完全摧毁吞噬-----”

柳知返胸腹间玄府宫阵阵剧痛,他知道易琉璃的断脉经已经开始侵蚀自己玄府宫,他咬着牙颤抖着声音笑道,“是吗-----该死的,怎么这么疼!”

“那你就试试我的绯云诀如何!”他几乎喊出来的声音,于此同时体内法诀突然间转换,停止了罗刹焚脉经的大周天运转,改为绯云诀小周天运行,黑紫双煞劲从灵海宫龙行而出,涌入玄府宫,开始了和罗刹断脉经真元的撕咬缠斗。

绯云诀虽然来自于罗刹焚脉经,但却不同于罗刹焚脉经,黑煞劲更像罗刹劲,而紫煞劲却根基与绯云女所修的婕花馆玉缘经。

玉缘经只是一部旁门左道**邪法诀,但和罗刹焚脉经捏在一起,就不再仅仅是一门采补**术,黑煞劲如一条黑龙,紫煞劲如一只紫蛟,两股真元在玄府宫中缠住了易琉璃的真元。

易琉璃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她感觉到柳知返体内正有两股邪异怪异的力量撕扯着自己的真元,紫煞劲具有吞噬之力,将易琉璃侵入柳知返体内的真元尽数吞噬。

同时化作柳知返自己的元力,此消彼长之下,柳知返顿时修为暴涨,黑煞劲紫煞劲从左右两手喷涌而出。

他脸色狰狞,“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惹到了我,我要杀了你!”

“你----你这不是罗刹焚脉经,这是什么法诀?”易琉璃顿时遭受重创,手臂上血管鼓了起来,然后越来越鼓胀,最后噗的一声尽数爆开,鲜血淋漓。

她以血管代替经脉运行法诀,血管爆裂法诀便停止了运转。

易琉璃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邪异的法诀,竟然能够击溃自己的真元。她知道这样下去,她会死!

柳知返冷漠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学着之前她的语气说道,“记住杀了你的人叫柳知返!”

他眼神忽然一厉,露出嗜杀的神情,“饕餮!吸干她的血!”

话音刚落,只听吼的一声鬼吼,饕餮刀嗡嗡作响,从地上噌的一声飞了起来,刀锋倒转直奔着易琉璃颤抖的纤纤玉背刺去。

吓得易琉璃惊叫了一声,可双手被柳知返的真元吸住,全身除了颤抖根本无法动弹分毫,危机之时,易琉璃吐出一口血,强行提起真元,嘶哑着喊了一声。

“千丈愁!”

古诗人有诗云,‘白发三千丈,愁缘似个长’,所谓‘千丈愁’,便是易琉璃的本命法宝的名字。

别人的法宝或者是兵刃,或者是器具,易琉璃的本命法宝却是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以玄奇秘法祭炼,能瞬息暴涨如一片黑云,也能锋利赛过针芒利刃,游刃自如而且就算崩断也能重新生长。

一声嘶喊,易琉璃背后垂到**的三千青丝瞬间散发出一阵朦胧的光晕,无风而起,瞬间疯长十几丈,好似一条长长的黑色丝绦,又似暗夜里闪烁着璀璨星光的银河,煞是好看。

饕餮刀在她身后两丈处被易琉璃的‘千丈愁’缠住,她的头发越长越长越积越多,好似一条条乱麻般竟然将饕餮刀缠住了。

饕餮刀呼呼鬼吼,刀锋上阵阵刀罡却始终无法突破层层缠绕的头发,一根头发很容易扯断,但无数根头发即使是饕餮也难以斩断。

乱麻需用快刀斩,柳知返见饕餮被困住,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易琉璃知道他还有手段,如果任凭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

她不想死,她还没嫁过人呢,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死在这么一个无名无姓的小子手中。

易琉璃趁着‘千丈愁’困住饕餮的片刻功夫,威胁柳知返说道,“你的女奴还在我手里,不想她死的话,就快快放开我!不然-----”

话没说完柳知返就一声冷笑打断了她的幻想,“杀了她是吗?随便你!一个女奴罢了!”

“饕餮,噬灵!”

饕餮刀得道命令,嗡的一声刀刃上闪过一道濛濛的光晕,整个刀锋变成了猩红色,好像一只邪异贪婪的凶兽,刷的一声缠住饕餮刀的黑色长发全部被斩断,易琉璃打了一个激灵,千丈愁是她的本命法宝,又是用她头发炼成,和她心连心,她只感觉自己好像魂魄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虽然不疼不痒,却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的头发被饕餮斩了一刀,噬灵之力何等锋芒,南天钟都能吞掉何况她的千丈愁了,那些疯长的头发再也不敢碰触饕餮。

几丝长发飘到易琉璃面前,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三千青丝,被饕餮咬了一口之后,尽数变为苍白如雪。

无尽青丝尽化雪!

易琉璃乌黑亮丽的秀发眨眼间竟然变成了满头雪白的长发,她惊叫了一声,“你做了什么?”

柳知返冷哼一声,饕餮再不迟疑,奔着她再次斩来!这一次易琉璃在劫难逃。

柳知返甚至看见了她眼中放弃抵抗的绝望和茫然,然而他没有任何怜悯!因为如果此时处在易琉璃位置的人是自己,她同样不会有任何怜悯,修行之人,不需要怜悯。

可是就在这时,本是紧闭的窗子突然间嘭的一声碎裂,从窗外倏忽间飘进一个黑影,转瞬间便来到柳知返和易琉璃身旁。

柳知返只听到一声冷漠的斥责之声,声音对着易琉璃发出。

“没用的东西---”

紧接着他就感觉脖子上一阵凉意袭来,柳知返没有丝毫犹豫放开了易琉璃同时一缩头,只听头顶咻咻几声,不知什么东西射了过去。

他身后的墙面上三枚寒冰化作冰针射在了墙上,那堵墙眨眼间被冻结,然后裂开化作满地冰渣。

那黑影一击不中,冲柳知返一掌击来,柳知返自然不畏,运转绯云诀和黑影对了一掌,不出所料那黑影用的也是罗刹断脉经,只不过这门克制罗刹焚脉经的法诀在绯云诀面前却讨不到便宜。

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怒道,“小**贼用的一手好古怪的法诀!”

那黑影似乎并不想和柳知返过多纠缠,再次打出几道冰针,柳知返闪身躲过,暗中叹道好险,这冰针无形无迹,刚刚出手时只是几道极为寒冷的真元,在空中凝化为冰针,就算是一团火都能冻住,极难预测和躲避,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易琉璃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地被饕餮斩断的长发。

他愣了愣,“跑了?该死!”

柳知返两步窜到窗口向外望去,只见罗刹峰主峰和侧峰之间的阴影中,一团微弱的黑色光芒迅速远去。

“将我的女奴还回来!”他大喊一声,祭起饕餮刀便追了出去!

第两百四十六章 回络天心探幽茫

不速之客易琉璃,在被柳知返以绯云诀重伤之后,被神秘女人救走,柳知返为了找回女奴萧落,追着二人背影便离开了罗刹峰。^^^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救走易琉璃的女人也知道柳知返在身后追赶,却不肯放下肩上扛着的萧落,身形如风直奔着东南方向而去。

神秘女人身披一身黑纱,脸上也黑巾蒙面,只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妩媚至极,天生会勾人的眼睛夺人心魄,她一边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左边是重伤的易琉璃,右边就是萧落。

易琉璃在林夕小筑时就已经身受重伤,全靠着求生本能和心头一股狠厉之气苦苦坚持,此时被人救下,体内伤势不受控制越发严峻起来,趴在女人肩上口中的血淌出染红了她的半边身子。

她另一边肩膀上扛着萧落,萧落双手被用绳子绑着,后背刺入几根冰针,正插在她法诀运行的关口上,一身修为都被禁锢住了。

女人若想甩掉柳知返并不是难事,但不知她为何一定要带走柳知返的女奴。

萧落早就清醒了,虽然看不见背着自己的是什么人,但凭感觉也知道自己此时正在空中,而且以极快的速度飞行。

她语气嘲弄说道,“你抓走我若是为了威胁柳知返的话,那你可打错算盘了,在他心里的确有几个女人能让他不顾一切,但其中绝没有我,我只是他的女奴而已!”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你的主人此时正追在我身后,好像一条疯狗一样跟上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嘛!”黑纱下的女人声音酥酥软软,让人听了全身发麻,就像吃了蜜糖一样。

萧落又自嘲说道,“那说明我在他心里只是属于他的财产,别人不经过他的允许就偷走他的东西,这对他是一种挑衅!”

“无所谓,只要他能跟来便好,那臭小子将我女儿伤成这样,就这么放了他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在罗刹峰我不不方便出手,不过等到了我的地界,哼哼哼,我会让他尝尝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原来这女人是故意引柳知返离开罗刹峰,萧落就是一个诱饵。

她本以为自己这么说,萧落一定会忠心护主的狗一样对着柳知返大喊让他回去不要管自己的废话,可没想到萧落听了之后,嘴角一挑眉毛扬起笑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好好谢谢你,我想杀那小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你能杀了他,我愿意拜入你的门下为你效力!”

“哦?”黑纱女人也十分惊讶,哼哼冷笑了一声,“有意思,他不是你的主人吗?想不到那孩子修为不错,却在身边养着一条白眼儿狼!”

萧落怨毒地说道,“主人?----我的眼睛就是被他毒瞎的,若不是我修为不及他,我恨不得生啖其肉,活剥了他的皮!”

黑纱女人听罢冷声一笑,声音神秘妩媚,“如此甚好!既然他也是你的不共戴天之仇敌,你我何不联手,等杀了那孩子,我就收你做弟子!”

萧落想了想,低声道,“难道凭你的修为自己杀不了他?若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将我放了然后逃的远远的,柳知返比你想象的更歹毒狠辣,任何小瞧他的人都会付出代价,虽未未必是性命,但至少要失去一些东西,比如我的眼睛-----”

黑纱女子寒声笑了起来,“年轻人,我只是觉得那孩子的法诀有些诡异,不想浪费太多麻烦而已,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少年罢了!”

萧落说道,“柳知返修炼的法诀名为绯云诀,阴煞歹毒,他的黑煞火能和罗刹焚脉经一样摧毁经脉焚烧三宫,他的紫煞火更是能吞噬比人的真元为己用,这门法诀虽然不知道他跟谁学的,绝不弱于罗刹焚脉经。”

女人眼神一暗,“他的修为的确很诡异,否则我女儿也不可能伤成这样-----若不是他败了罗门为师,认了贱人易秋水为师娘,我倒想将这孩子收入门下,当我炼云堂的开山大弟子!”

黑纱女人带着萧落一直往东南方向走了数千里,足足飞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三人来到一片山崖上方,黑纱女人突然方向一转,直奔着下面飞去。

一直跟在后面的柳知返见前面女人眨眼间便消失在下面的山崖之间,不由停住身形遥望下方。

只见脚下千余丈处,一片荒凉突兀的石崖,山石林立,渺无人烟,所见之处除了荒凉戈壁就是一座座光秃秃的石山,赤地千里不见一点绿色。

柳知返在追来途中也在观察着下方经过的城池地界,粗略估摸着这里离罗刹峰差不多有三千里,其中经过了几个国家,一开始柳知返还能叫出名字,再往后便不认得了。

他眯着眼睛远眺周遭,此地应该已经到了中州境内,罗刹峰所在西极洲,在沧帝城西北方向,从此地向东南再过几万里便是中州沧帝城。

他调转方向,御刀而行向下方跟着追去。

此地正在一处山坳之中,那神秘女人带着易琉璃和萧落便是落入这里然后消失了踪影,柳知返仰头四下观望,见周围是一片石山石崖,方圆千里连一只鸟都没有,荒凉至极,这种地方就连邪派都不愿意选此地为宗门所在。

“你将我引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在此地将我杀了吗?怎么我来了你反倒不敢露面了?”柳知返高升说道。

话音刚落,群石山之间回荡着一个女人沙沙的笑声,回声在山崖之间好似涟漪般一层层远播,“原来你猜出我的用意了,真是聪明的孩子!既然如此,你哪来的胆子敢独自一人来到这里?”

最后一句话声音从柳知返身后传来,柳知返转过身,看见一块光滑的黑石上侧坐着一个黑纱女子,体态妖娆,黑发如波浪,脸上蒙着一片黑纱,一双勾人的眼睛妩媚无双,她身上挂着几条精美嵌着宝石的金链子,有的拴在腰间,在露在外面的白皙小腹间好似一串金色的花朵,有的围在胸口,挂在丰满柔嫩的****之上,她手臂上也带着一条条金链,在灼热的太阳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萧落就在她脚下,胸前染满血迹,背上刺着几根冰针昏迷不醒,易琉璃却不知被她藏到哪里去了。

她银铃般笑了笑,对柳知返挪揄笑道,“你对你的女奴真是仁至义尽了,为了这么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就敢一人追我几千里!我要是她当真要感动地落泪!”

萧落长得很好看,不然也不会成为司徒星见最倚重的手下,只不过和易琉璃相比的确算是‘姿色平平’,而且从黑纱女子露在外面的眼睛和身材看来,她绝对是个倾国倾城之人。

不过这对柳知返却没什么卵用!

柳知返攥了攥手中的刀,抬眼望着她说道,“自己的狗岂能被别人牵走?你可以杀了她,但我却不能不救她!”

女人呵呵笑了笑,“有趣的孩子----不过你将我女儿伤成那样,我可不打算就这么放了你!”

柳知返哼了一声,双臂之上一黑一紫两道火流攀上了饕餮的刀刃,他紧走两步开始奔跑着向她冲去,饕餮刀拖在地上与岩石摩擦出一片火花。

黑纱女人同样神色一正,双手之上两团黑色火球凝聚成型,她一甩手火球便向柳知返抛去。

黑火在她手指尖儿上只有鸡蛋大小,但却迎风而涨,到了柳知返面前已经变为两颗数丈大小的火球,轰鸣之中滚滚黑焰,煞气滔天。

柳知返躲过第一颗火球,只见那颗火球从他身边滚过,落在地上轰然一声仿佛惊雷,整个将一片石崖炸碎了一半。

然而跟随着后面而来的便是一连窜的火焰雨,眨眼间黑火如雨,从天而降,火球连成了一串儿滚滚而来。

柳知返一开始还能用法诀和饕餮抵挡,但到了后来那些黑火球实在太多,他只能疲于奔命,难以正面应付。

他不由心中大惊,这个女人的修为比易琉璃强了不止一倍,那些黑火并不是多么惊奇的咒诀,只是罗刹劲被凝实成火然后随手扔出。

但就这么简单的一招却毁天灭地般的威力,柳知返竟然靠不近前。

无奈之下,他凝聚全身真元,饕餮刀在真元催动下轰鸣而出,一举穿透了那一道道黑火,奔着黑纱女人击去,自己则暴露在罗刹劲的覆盖之下。

“你要拼命了吗?”黑火后面女人笑道。

她感觉到自己的真元之火中有一股阴煞之气正在迅速逼近,心中猜测这定是柳知返的法宝饕餮刀,果然只见火焰之中一柄散发着红色煞芒的大刀瞬间便来到面前。

女人脸上带着轻松的意味,轻声说道,“我的罗刹焚脉经可不是罗刹峰那些小孩子们的把戏,就算你的刀能冲过我的罗刹劲,对我也造不成任何伤害!”

她一扬手,一只手在饕餮刀离她的喉咙还有五寸处突然出手,伸手便抓住了饕餮的刀背,大刀突然间停滞在她修长的手掌间,挣扎了两下竟然挣脱不出她的纤纤玉手。

女人不由叹道,“煞气无双,又带着噬灵之力,果然是一柄宝刀!”

“嗯?”她正赞叹中忽然眉毛一扬,手一翻饕餮刀被她手上的怪力扔到一旁插进了石壁之中,将石壁砸的龟裂崩溃。

女人双手在自己面前一抬一挡,只见罗刹黑火中一少年如豹子般冲了过来,正是柳知返。

他手臂上真元滚滚如龙,双手屈伸如爪,直奔着她的喉咙抓去,女人不慌不忙,一掌挥出接下柳知返的手。

“这就是你打伤我女儿所用的法诀?有些门道。”

女人扬眉轻声说道,她双手的手势很奇特,十指纤细就像一截截葱根,她没有再用罗刹焚脉经,可就是这样白嫩的手指却将柳知返一双煞气森森的爪子牢牢攥住。

她拇指和食指好像拈花一样捏着柳知返手腕上的脉门,同时其余三根手指微微翘起,好像站在花蕊上随时都会飞离的蝴蝶般,这样的手势用不上太大的力气,可柳知返却感觉到从她拇指和食指之中有一团奇异的劲力已经灌入他的经脉。

他感到自己全身的经脉正在迅速之间变得凌乱如麻,坚韧无比的经络也都扭曲虬结起来,这并不是罗刹焚脉经也不是易琉璃用出的罗刹断脉经!柳知返从未遇见过如此奇异的法诀,连他的绯云诀都束手无策,就好像自己全身的秘密都被她用两只手的四根手指探查了一个清楚。

尤其是女人翘起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虽然微微翘着还颤颤巍巍,但柳知返不由不相信若是她那六根手指落在自己的手腕上,自己全身都会跟着炸开,好似崩碎的石山。

女人见柳知返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由呵呵一笑,“怎么样,小伙子,我的回络天心指比起你的绯云诀来如何?”

“回络天心指?”柳知返心里一动,隐约之间似乎在哪里听说过----是了,他曾经听红鸾无意间提起过一句,师娘水夫人会一门绝技,‘天心难测,回络无方’的回络天心指,普天之下除了她之外谁都不会,连水夫人亲儿女罗青玉罗红玉都不会半点儿!这黑纱女人是谁,为什么会这门绝技。

天心难测只是一句形容之词,人类经络庞杂纷乱,而修行者不同的法诀运行真元更是难以揣测,比之难测天心更为复杂,所以各大门派修行法诀都是门中机密,但回络天心指最为玄奇之能力便是能够‘一指策乾坤’,无论多么玄奥复杂的法诀,哪怕是司徒氏至尊诀,被回络天心指一指点中也能将真元运行方式和所走经脉探查个一清二楚。

如果探明了对手的真元运行方式,那想要控住他杀了他岂不易如反掌!

柳知返感觉得到自己正在被这女人窥探法诀运行方式,他极力挣扎,但此时的自己就像林夕小筑中的易琉璃,身不由已无法挣脱。

黑纱女人也惊奇地咦了一声,“你的体质却也奇怪,我的回络天心指竟然在你灵海宫被阻拦下了,莫非你体内封印着什么东西?看着不像呀----”

柳知返咬着牙瞪着女人,心中暗想自己大意了,他一直凭借绯云诀加上罗刹焚脉经阴煞凶悍,最不怕的就是和别人对拼真元法诀,然而却想不到世上有一门连绯云诀也无可奈何的绝技,偏偏被自己在这种时候遇见。

眼前这妩媚神秘的女人,修为绝对更在自己之上,不弱于那些门主大能。

柳知返咬了咬牙,发出一声怒吼,口中喷出一口血修为顿时暴涨,一举挣脱了女人的双手,一掌便向着她面门拍去。

女人也露出惊色,没想到柳知返竟然能够挣脱自己回络天心指的束缚,见柳知返这一掌威猛无比,她猛地一缩头,这一掌虽然躲过去了,可脸上的面纱却被柳知返的掌风带下,凛冽的掌风刀子般刮得她的脸一痛。

“臭小子,你找死!”

柳知返这才看清女人的脸,那真是一张绝美无双的脸,白皙稚嫩的肌肤丝毫不让花季少女,水月双眸,樱桃小口,一颦一笑俱是倾国倾城之色,虽然她说易琉璃是自己的女儿,但这容颜绝不输与她女儿,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姐妹。

“原来是个美人儿!可惜就是年纪大了些!”柳知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黑纱女人顿时怒不可遏,绝美无双的脸上露出凛冽的杀机,浩瀚修为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隐藏。

“去死!”

她双手登时快如闪电,十指如兰花般扣在了柳知返的脖子上,柳知返竟不知她什么时候出的手,她双手轻轻一颤就将柳知返的两掌崩开,同时一根小指在柳知返脑门儿上一弹,柳知返顿时只觉眼前一片黑暗茫茫,天旋地转,他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就是那女人的轻笑,然后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看来这一次我是真的要

第两百四十七章 幽洞遭囚遇同门

柳知返是被一阵冷水惊醒的,水冰冷彻骨,比沧帝城凌寒山上的寒池还阴冷。^^^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他缓缓睁开眼,就被眼前一张怪脸吓了一跳,那是一张五官模糊丑陋不堪扭曲的面容,除了一只眼睛还算完好之外,鼻子,嘴巴,耳朵都被人割掉了,狰狞恐怖的伤口泛红,乍眼看去活脱脱一只活鬼,那张脸离柳知返很近,见他醒来,怪脸离得远了些,柳知返这才看清这人的全身。

身材佝偻,背是驼的,胸前很平,不过从身材来看这没有五官的丑陋家伙应该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麻布衣,走路时跛着脚弓着背,没有比这更惨的人了。

柳知返被她吓了一跳之后,渐渐恢复了心神,手脚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被人绑在一根石柱上,手和脚都用黑色的铁索牢牢锁着。

他用力挣了挣,试图用真元震开身上的铁索,可刚一运转法诀便觉得全身酸痛无比,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他前前后后看了看自己身上,原来胸口腹部和后背几处真元运行的要冲之地被人用几枚寒冰长针深深刺了进去,那寒冰不知道什么法力凝成,竟然不化,反而散发出滚滚寒气,柳知返觉得从骨髓里往外面发冷。

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心想自己这是被人擒住了,除了那个穿黑纱长得妖女一般的女人还能是谁?

柳知返微微闭着眼睛开始暗中在体内凝聚真元,想要冲破那些冰针的禁锢,可试了几次每当自己真元将要生出之时,那些冰针就散出一股股寒气将他的真元击溃,全身酸痛无比。

他老牛般呼呼喘了两口气,放弃冲开禁锢的念头,开始四下打量着自己所在之处,周围很暗,只有远远的墙壁上火把散发出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小小的一片空间,隐约之中能够听见一声声水滴滴落的声音。

空气阴凉沉闷,他身后的石柱十分光滑但却不是人工雕成,而是一根万年凝成的钟**石,如此看来这里应该是一处山洞。

面前站着的那个丑陋无比的驼背女人一手端着烛台,另一只手提这个竹篮子,跛着脚向前走了两步,柳知返抬头目光在昏黄的光芒声中如利刃般看向她。

她发出一声低呼,只不过舌头似乎不在了,因此发出的声音很怪,就像一只漏了气的风箱,柳知返看出这个丑女人眼中有些恐惧和畏缩。

他一眼就看出她一定是常年生活在阴暗的环境下,并且时常受到打骂,才会露出如此惊惧的眼神。

“你是谁?要干什么?”

丑女人见柳知返张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见东西,然后将竹篮放在他面前,篮子里是一壶水和几个馒头,还有一小堆白盐!

她将食物往前推了推,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战战兢兢地后退着退到阴影里不见了。

烛火跳动着,映着他凌乱的影子,柳知返看着地上的馒头,摇头嘿笑了一声,“这等情景和当初被萧落扔进沧帝城地牢时何其相似!难道又要当别人的奴仆?”

他弯下腰双肘指着地面,抓起馒头看了看,这时身旁的阴影里忽然传来一个半男不女尖细的声音,“真是不公平,大家都是罗刹峰的人,凭什么那毒妇对你这么好的,我在这里被关了十几天了也没吃过一点儿像样的东西了!小师弟,你要是怕它有毒,就给师兄我吧!”

柳知返听见声音脸色微变,猛地回头看去,这才隐隐约约看到离他几丈远的地方,同样坐着一个人,只不过因为这里太过阴暗,他有在两根石柱的中间,柳知返才一时没有发现。

“谁?”

他一巴掌将烛台打飞,落在那边,借着烛火只见见两根石柱中间锁着一个红衣男子!

那男子长得极为俊美,桃花眼,柳叶眉,肤白胜雪,红唇如樱桃,一身红衣虽然有些破损,但依然好似一朵花一样将他衬托的仿佛倾国倾城的美人,若不是他喉咙下有喉结,胸前没有胸,柳知返一定会认为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天下间如此俊美如此不像男人的男人,除了罗刹峰五师兄罗红玉还能有谁?

烛火掉在地上缓缓熄灭,整个山洞陷入更加黑暗的死寂。

“红玉师兄?”柳知返这次是真的大吃一惊,尽管烛火很快熄灭让周围暗不见五指,但柳知返绝不会看错那张俊美如妖的脸。

罗红玉和萧柔,司徒暮影一个月前和柳知返他们一同离开罗刹峰,柳知返和温翠仙去了大梁国等地处理僵尸死气,他们则去了山南国,柳知返和温翠仙回到罗刹峰之后却没见到司徒暮影等人回来。

若说修为实力,司徒暮影他们三人比柳知返温翠仙二人加起来要强,却比他们更晚,柳知返也以为是有什么突发之事耽搁了,却想不到罗红玉竟然出现在这个阴冷的山洞里,还被人用锁链锁在石柱上。

“红玉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柳知返再往那边看了几眼,发现更远处还有一个全身被铁索捆着,身上刺着十几根冰针的一个女人,只是低着头垂着发,看不清脸,不过她双手上带着几十只银环,正是萧柔!

“萧柔师姐也在!”

罗红玉习惯性捻着兰花指幽幽一叹,真好似闺中怨妇一般,让柳知返打了个冷战,就听他说道,“我还奇怪小师弟你怎么也被抓到这里来了呢!难道你也遇见了那毒妇?”

“毒妇?那个黑纱女人?”

“哼,除了她还有谁,贼心不死的蛇蝎女人,不敢面对我爹娘,就对我们****手,小师弟,你是怎么被抓来的,我爹和我娘知道吗?”

他在罗刹峰一直称呼罗门和水夫人为师父师娘,柳知返倒是第一次听见他叫他们爹娘。

柳知返将自己所见简短地说了说。

“我和温师姐处理完大梁国等地的行尸走肉,便回到罗刹峰,然后就在林夕小筑碰见一个女人,姓易叫易琉璃,我和她打了一场将她击伤,易琉璃被那黑纱女人救走,我为了追回被她带走的女奴萧落,就跟着来到了这里,本以为凭我的修为就算救不走萧落也能全身而退----想不到,惭愧,惭愧------”

柳知返觉得有些脸红,自己看来终究还只是一个弟子,和真正的强者还有一段距离。

罗红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看着柳知返,捏着嗓子说道,“小师弟不必挂怀,你不是那毒妇对手是正常的,就算是我娘对上她也要费一番周折也未必能轻易取胜,更何况那毒妇竟然融会贯通罗刹焚脉经,创出一门罗刹断脉经来,我和萧师姐就是被她以罗刹断脉经击成重伤才被擒住!”

“不过你能将易琉璃打伤,这也不错了,那小妖女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娘要是听到你打伤了那毒妇的独生女儿,一定会重重赏你,说不定将我姐姐嫁给你都可能!”

黑暗中,罗红玉的表情看不清,但猜也猜得到他此时一定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柳知返苦笑一声,不明白为什么罗刹峰罗门这一家都喜欢用嫁女儿来说笑,“萧柔师姐怎么了?”萧柔一直没出声,只是低着头,头发挡住了脸。

罗红玉刚要说话,这时肚子忽然咕咕叫了两声,柳知返便扔了两个馒头过去。罗红玉道了声谢,“我几天没吃东西了,那毒妇想要饿死我们!”

即使饿了几天罗红玉吃东西依然文静地像个女人,用手揪下一小块儿然后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眼下,低声说道,“萧师姐伤的比我重,这几天她不是昏迷就是发呆,若再不及时治伤,恐怕会影响以后的修为!”

柳知返听罢深深吸了口气,皱眉问道,“那女人到底是何来历?怎么会罗刹峰的法诀,不仅如此,连师娘的绝技回络天心指她都会,若不是如此我也未必会败给她!”

他问完后罗红玉却没有立即回答,黑暗中柳知返也看不见他的脸色,只能听见他咀嚼馒头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急,动作越来越狠,好像咬着牙在嚼着仇敌的肉一样。

过了有一会儿,才听罗红玉说道,“那个毒妇----你真不知道她是谁?”

柳知返沉默!

罗红玉冷笑了起来,“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的脸,她长得很美,和我娘一样美。”

柳知返已经在那惊鸿一瞥之中看见了黑纱女人的脸,那的确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不过柳知返没有见过水夫人真正长什么样,她一直带着白色的面纱,就像那女人带着黑色面纱一样。

罗红玉继续说道,“她女儿姓易,叫易琉璃,她会罗刹焚脉经,又会回络天心指,普天之下,除了罗刹峰之人,有几个会罗刹峰绝技的!”

柳知返看不见罗红玉的眼睛,但他感觉得到罗红玉正盯着自己,只听他低声说道,“那个蛇蝎毒妇,就是我娘的亲姐姐,易春云!”

柳知返虽然有一些猜测,不过听他证实,还是有些吃惊,他听司徒暮影说过,在罗刹峰尤其是水夫人面前绝对不可以提起的一个名字就是‘易春云’。

“易春云-----原来是她!”

“看来你不是很吃惊的样子。”罗红玉声音平复下来说道。

柳知返摇摇头,“易春云为什么要将我们抓到这里来?我知道她和师娘是仇敌!既然如此直接杀了我们不是更解恨吗----”

话音未落就听罗红玉语气怪异说道,“你怎么知道易春云和我娘是仇敌?司徒暮影告诉你的吧!”

“呃----”柳知返没有回答。

罗红玉叹了口气,“在罗刹峰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是你这样年纪的后辈弟子不知道罢了,上一代且不说内门,就算是外门弟子都知道我娘和她姐姐易春云之间的恩怨,当初她们姐妹两个为争我爹罗门闹得罗刹峰满城风雨,险些将罗刹峰分裂成两个,最后是我爹出手打跑了其中一方,罗刹峰才安宁下来!”

如此看来,罗门老祖打跑的自然就是姐姐易春云了,这样想来也难怪易春云恨罗门和易秋水入骨。

罗红玉接着说道,“罗门老祖打跑了易春云之后,就娶了妹妹易秋水,几年之后生下了一男两女,那之后易春云便无时无刻不想着复仇,向负心人罗门复仇,向易秋水复仇,这种仇恨自然要延续到下一代身上----”

柳知返听到这儿却是微微一愣,好像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想才发现不对的地方,便不由问道,“红玉师兄,难道你还有一个妹妹?”

罗刹峰大弟子司徒暮影,二弟子罗青玉,三弟子萧柔,四弟子罗玄玉,五弟子罗红玉,后面是温翠仙然后柳知返,却并没有其他人了。

死了的罗玄玉是男人,罗红玉也是男人,罗门只有罗青玉一个女儿,但罗红玉为什么说‘一男两女’?这种事情他难道也会口误说错?

“妹妹?”

罗红玉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笑了起来,只是越笑声音越冷,越笑声音越大,最后在整个山洞里面回荡。

“小师弟!你知道我们一家都长得很俊美,我爹罗门虽然现在又老又丑,像一截干枯的老枯藤,那是因为他修炼罗刹焚脉经炼的,他年轻时可是邪道有名的英俊修士,我娘更别说了,天下间少有美貌及她者,你见过易春云的容貌就应该猜得到我娘长什么样。”

“我们姐弟之间,只有大姐罗青玉样貌平常,不过放在一般人眼里也是少见的美女,但你知道我们家最美的女人是谁吗?”

柳知返没有回答,除了罗青玉之外另外两个都是男人,他总不会说的是自己吧。

罗红玉压低了声音,“十二年前,罗刹峰门主罗门邀请邪派重掌门,摆宴庆贺他最美的小女儿十三岁及笄之礼,当时邪派众掌门都惊为天人,有儿子的都想要和罗刹峰结为姻亲,甚至还有一些脸皮厚的老不死,舔着脸向罗门老祖求亲,只是他舍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所以一一拒绝!”

“可想不到就在宴席当晚,一个恶毒的女人潜入罗刹峰,劫走了那个十三岁的少女!-----”罗红玉眼中浮现回忆的神色,声音好像九幽之下传来的一缕寒风。

“小师弟,你知道那少女是谁吗?”

“易琉璃?”柳知返低声道,易琉璃的确倾国倾城。

可没想到罗红玉听了之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为何感到这么可笑滑稽,“易琉璃?----那丑女人也配!”

他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癫狂,和无法化解地对易春云的仇恨,他声音嘶哑。

“那个少女叫罗红玉!”

柳知返眼睛不由瞪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难道眼前这个红玉师兄莫非是一个女人?

罗红玉接着说道,“你之前问我易春云既然恨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那是因为杀了一个人并不是最解恨的复仇方式,复仇就是要让仇人一辈子痛苦遗憾,一辈子生活在怨恨和噩梦之中!”

“那个贱人毒妇将罗红玉带到了她隐居的地方,以‘阴阳倒置’邪法,极阴中生极阳,阴阳互转,生生将那少女从一个女人变成了一个男人!等罗门老祖和水夫人找到她们时,罗红玉已经变成男人了。”

“小师弟,现在你知道那个罗红玉是谁了吗?哈哈哈-----”他大笑了起来,柳知返则瞠目结舌,他一直看罗红玉像个女人,甚至让他感到厌恶,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他原本就真的是一个女人!

也或许罗红玉知道自己这次怕是难从易春云手里逃走,猜到柳知返说出这般隐秘!

罗红玉的狰狞笑声中,夹杂着几声单调的掌声,一个沙沙的女音说道,“说的太好了,连我都忍不住要掉几滴眼泪了,我的好侄女儿,你在姨娘这里呆的怎么样?”

第二十六章 灰铁何当做仙剑

“玲珑对我似乎很好,她喜欢我吗?”柳知返摸着光滑的丝绸袍子自言自语,一件紫色的丝绸上绣着银丝和黑线,做工精美细腻,原本是一件大人的袍子,被玲珑用细细的针脚改成小号,他想象出一副玲珑在油灯下,一针一针缝制衣服认真专注的样子。

将衣服放到枕头边上,柳知返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在沧帝城下阴暗的影城世界,友善是一件昂贵的奢侈品,很多时候这里就像一个疯狂的梦境,里面注满了狂乱的虚妄的生物。

“不要---不要------”

隔壁的屋子里面传来了他已经熟悉的女人的叫声,而这一次声音却是从苑娘的房间中传来的。

他吹熄了灯,躺在床上蒙着被子,想要将那些狂乱的声音隔绝在外面,然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床铺撞着墙发出的咚咚的声音,好像索命的小鬼儿敲着铜鼓,老旧的木床吱吱呀呀,在陪着女人一起呻吟。

那是没有任何欢愉的嘶哑的叫喊,夹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那是被强迫被屈辱而不得不发出的挣扎,就算身体上并非那么痛苦,但一个女人被迫做那种只应完全自愿的事情,不管男人的动作是不是粗暴,都是对精神与灵魂的鞭笞。

柳知返觉得男人真是一种丑陋而下贱的生物!不管多么温良如玉,恭俭知礼的君子在床上,在女人身上时都是如此粗暴狰狞丑陋下流!

另一侧的邻居今晚没有女人的声音,几个男人粗犷的嗓门在喊着‘压大压小’‘买定离手’之类的话,伴随着懊恼的叫嚷,兴奋地呼号----

柳知返吹熄了油灯,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到隔壁苑娘的门外,门没锁,他轻轻推开一个缝隙,一只眼睛顺着门缝往里面看去,只看到一个粗壮的黑影在床上起伏挺耸,就像他小时候在柳河村无意中看到过一个乡亲牵着自家的公猪帮邻居家母猪配种,公猪吼叫,甩动尾巴,猛蹬后蹄,骚臭的嘴巴啃着母猪的后背----

苑娘的哀求呻吟也跟着起伏,喘息,只有一只纤细的手无力地扬起,试图阻止男人的动作,无力的手臂却只能如同大海中的孤帆一样跟随潮水摇动。

油灯跳动着,让屋内的影子更加缭乱,油灯半死不活,让人的心无端烦躁。

柳知返默默站起身,走出了破乱的院子,这一次他没有回到自己的屋中,而是走向影城的街道。

影城中也分主次街道,最繁华的一条街除了没有上面沧帝城明亮开阔,热闹喧嚣却有过之无不及,住在上面的那些沧帝城上等的修士们偶尔也会来下面影城,寻找一些在光明的沧帝城中享受不到的乐趣,街道两侧每隔几十步就有一盏惨白的灯笼,因为影城居民大多数是浮空岛的奴仆杂役,所以晚上才是许多店铺开张的时间。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多是衣着普通破旧的影城居民,影城有不成文的规矩,在逛这里的时候没人会说自己的主人是谁,也不会穿白天在主人面前穿的衣服。

酒铺里面飘出烤肉的香气,他摸了摸胸口钱袋子里面几块成锭的银子,这是前两天萧落赏赐给他的,经由翡翠的手,他知道原本一定比这些更多。

他转身迈步走进了酒铺旁边的武器铺。

武器铺名字叫做‘灰刃坊’,叮,叮----打铁的声音不断,三名赤膊壮汉抡着大铁锤砸铁砧上烧红的铁条,一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儿盘膝坐在一张长凳上,闭着眼睛用耳朵听着打铁的声音。

武器铺柜台后面墙上挂着一些刀剑,墙边的架子上也插着枪矛斧钺,一个丰满的女人趴在柜台上,胸脯挤着台面鼓鼓的,将要从衣服里面撑出来一样,正在昏昏欲睡打着瞌睡,那叮叮的打铁声似乎非常催眠。

“老板,我要买兵器!”

老板娘一个头磕在桌子上,擦了擦流淌到小麦色胸脯上的口水,睁着迷离朦胧的眼睛,“谁要买兵器?”

“我!”柜台下面传来声音。

女人眉毛一挑,“站起来说话---哦--原来是个小孩儿!”她探头看到柳知返个子刚刚和柜台平齐,不由露出笑容,“小乖乖,你要买什么?来错地方了吧!”

柳知返仰头看着她说道,“我要买一把趁手的兵器!”

“好呀!”老板娘并没有因为他年纪小就轻视,反而认真地说道,“有钱在我这里什么都买得到。你有钱吗?”

柳知返将钱袋里面三个银元宝都倒了出来,然后看着女人,“按照这些钱来!”

老板娘笑了,趴在柜台上身体前倾,将胸前的丰满全都展露出来,轻声笑道,“小乖乖,看你年纪小,姐姐就不打你了,这三个银娃娃你就留着自己买些糖吃,乖,去吧,藏好了别在外面让那些奴隶仆人抢了!”

“我要一件法宝灵器,这些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先欠着!”柳知返认真地说道。

女人的脸色阴沉下来,眼珠子渐渐变成了红色,声音却越发甜的腻人,“小乖乖----”

这时一旁盘坐在条凳上那个干瘦的白胡子老头儿却睁开眼,头也不回说道,“用你带着的那块阳燧暖玉,就能换一件法宝!”

女人呵呵一笑,“原来小乖乖还带着这等好东西,不知道你是哪个客卿的孩子,竟然让你一个人来到影城这等吃人的地方,换吗?”

柳知返摇摇头,“我只要值这些钱的武器好了!”

片刻后柳知返走出灰刃坊,手里拎着一块一尺长的灰铁条,老板娘趴在柜台上,红润的嘴唇带着笑,对那老头儿笑道,“死鬼,那块玉有很强的阳力!是被纯阳法诀祭炼过的。”

老头儿说道,“那是商阳谷是商阳居士的阳燧玉,原本有两块,这一块阳中带阴,应该被女人佩戴过,没猜错的话这块就是商阳居士的老婆苏慧的那一枚!”

老板娘吃了一惊,“难道那孩子是商阳居士的后人?我听说阳飞段夫妇几年前不久失踪了,只留下一个女儿,难道他是阳飞段的儿子?”

老头儿嘶哑地笑了起来,“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苏慧的男人!”

女人眼波流转,腻声媚意笑道,“你不是苏慧的男人,怎么知道那是她带过的东西,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

老头儿傲然一笑,“我灰刃坊什么法宝灵器不认识,就算是九嶷剑也逃不出老夫的法眼,一块小小阳燧暖玉能难得住我?”

女人咯咯一笑,然后双手托着自己硕大的****,“那你见识过我这法宝吗?”

“老夫哪天不曾品尝!偏咸!”

柳知返回到仆役们居住区,将一袋在街上买的桂花糕点放在了苑娘的门口,自己则回到房间,然后开始看着那根灰铁条发呆。回忆着当初刚从柳河村出来时,司徒暮影一柄漆黑的暮影剑和画师在林中大战的情景,司徒暮影身上黑气纵横汹涌,竟如一条黑龙在身上滚动,听凭他意志所指,暮影剑也随着黑光如影随形,剑芒飘荡,他是怎么隔空控制那柄暮影剑的。

他又回想在苍鹭山,万剑宗三弟子剑三白虹剑贯入天空,与日争辉,千丈剑芒斩破天云,一剑重伤萧让的情景,他又是怎么用一柄白光辉耀的宝剑发出那么强大的剑光的。

他运转绯云诀,冰寒的感觉从胸口向双手流淌,左手手掌边缘一个黑色的印记正在慢慢形成,右手紫色的印记也在手心的桃花形印记下方凸显,两掌手心的印记并非结束,而只是一个开始。

柳知返握住铁条,想要将自己受伤的劲气导入铁条中,可他的法诀之力打入血肉之躯容易,要导入冰冷的金属难上加难,他还不能将体内的绯云诀力传出体外。

试了许久,空累出满头的汗。

不知不觉间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依旧是和往常一样的工作,打扫庭院,打扫厕所,倒马桶,顺便看一眼苑娘,每当那个极乐院的人来过苑娘都要躺在床上休息一整天,晚上才能吃点儿东西。

这几天柳知返还多了一个工作,那就是刷洗萧落那只足訾兽,刚开始给这只黑色的异兽刷洗身体时,他生怕自己被它一口咬死,然而这异兽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紫色双瞳仅仅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就任凭柳知返用刷子给它洗澡。

这天早晨,在打扫萧落的闺房时,房间屏风后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萧落这里平时是不可能进来男人的,而且萧落似乎很讨厌男人,宁可和几个女奴磨镜也不曾碰一下男人,这男人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只听男人说道,“大小姐点名让你跟她去苍鹭山----”

一听到苍鹭山三字,柳知返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打扫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大小姐怎么想起我了?我可是三少爷的人,三少爷怎么说?”

男人轻佻的声音笑道,“三少爷自然应允,在沧帝城除了樱兰家主,三少爷就怕两个人,大小姐和二小姐,而你我在他眼中,就算再得重用也只是一介奴才,就像你外面那几个女奴,你再宠着她们,会让她们跟你分享一个男人吗?”

萧落媚笑一声,“她们敢,我不撕烂她们下面那张嘴,再说我的男人要是敢碰别的女人,我阉了他!”

柳知返正听得出神,眼前传来一股浓香,一截柔美的腰肢出现在他眼前,他抬头一看,女奴珊瑚冷着脸站在自己面前,低声呵斥道,“还不快点儿干活儿?在这里磨蹭什么?主人的墙角也是你这狗东西听的?”

柳知返躬身点头,“知返知错了,请姐姐宽恕!”

珊瑚嘲弄地冷笑一声,“我可不敢让你叫姐姐,主人现在可是喜欢你的很,还给你新衣服,给你银子,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骑在我们头上了,不过在那之前你给我注意点儿,要是犯了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玲珑这时也走了出来,轻声道,“珊瑚,不要责骂他了,小心被主人听到!”

珊瑚瞪了她一眼,对柳知返低声威胁道,“你只是主人养的一条狗,还是只会摇尾巴不会咬人的那种!记住你的身份!”

瞪了他一眼珊瑚扭着腰走开,柳知返看了看玲珑,然后低头叹了口气,“给姐姐们添麻烦了!”

玲珑摸摸他的头,“快点儿干活儿吧!”

第三十章 酣然杀奴得鬼刀

水缸下面燃着木炭,热气蒸出水面。

水中蹲坐着一个消瘦的少年,正在一遍又一遍擦洗身子,热水带着一层淡红色。

旁边的木桌上放着三样东西,一盏粗瓷油灯,一个装满了饼和咸菜的袋子,还有一柄大刀。

这都是柳知返的东西,那柄大刀不久前还是另一个莽汉的武器,大刀沉默地放在桌子上,没有任何声势威力,也没有霹雳雷鸣血光。

柳知返将自己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之后,将缸中的水全都倒进了院子里的菜园,然后回到屋中坐在油灯旁开始吃东西,有人说人第一次杀人都会呕吐,但柳知返不知道为什么杀了那些人之后,肚子里面奇饿无比。

粗面饼就着咸菜,他吃的不紧不慢,速度却很快,一张张饼在他手里变小,消失,直到将整袋的饼都吃光才又喝了碗水。

临睡前他看了看那柄大刀,刀很重,他拖着很费力,更别说像杨莽那样挥舞自如,不过要是学会御物之法的话,应该就能够随心使用了,他将刀藏到桌子下面,并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危险,做完这一切他熄灭了油灯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这一夜都很安静,那一侧邻居不再像往常一样喧哗叫嚷,没有了低级妓女的呻吟呼喊,另一侧苑娘也不再偷偷哭泣,甚至每隔几天那个极乐院的管事来到这里进行一个疯狂丑恶的晚上,对她而言也渐渐成了一段例行公事。

就像柳知返每天早起打扫并不脏的楼阁庭院一样习惯了。

而安静地诡异的是,他和杨莽斗法闹出那么大动静,影城竟然没有任何人过来查看或者凑热闹,也许这也是影城中的潜规则之一。

但影城中死了人,其中之一还是极乐院的管事这件事不会一直没有回音,沧帝城不会坐视不管,第二天就有人来到这里调查这件事。

柳知返早晨在进入萧落楼的时候,就发现珊瑚玲珑四女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怪异,玲珑她们倒还好,珊瑚却眼神飘忽,隐藏着某种恨意,当然她们绝不会猜测那五个仆役和极乐院杨莽是被他杀的。

玲珑拉着柳知返的手低声问道,“知返,昨晚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吧?”她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关切。

柳知返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儿,浓重的有些刺鼻,低头说道,“听到了叫喊声,我没敢出去,怕惹祸事!”

玲珑拍着饱满的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极乐院的修士被杀了,凶手听说是邪派的人,要是你出去了恐怕也会被害。”

珊瑚冷笑道,“也许知返出去了被那个邪派高手看重收他当徒弟呢!被杀的杨莽你们知道吧,他可不是那些仆役奴隶,他是修为精深的修士!一身控血咒诀诡异阴毒,能够杀了他又潜藏无踪的,恐怕不是寥寥之辈!”

“司徒氏的主人们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事情发生在知返屋子的隔壁,知返还是小心一点为好。”玲珑说道。

柳知返刚刚回到影城,果然便有三个年轻修士来到他这里调查,三人穿着同样的衣服,胸前金丝绣着‘司徒’二字,一人腰间悬着长剑,另外两人一人用刀,一人背着长枪。

一脚踢开柳知返的门,进来看到柳知返坐在桌边,三人在他身上打量一眼,佩剑的修士问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柳知返答道,“萧落的奴仆,柳知返!”

背枪的那人对两人说道,“萧落是三少爷手下的女修士,炼的洪霞玄功,一柄虹彩游神枪修为了的!”

“萧落主人跟随大小姐去了苍鹭山----”柳知返解释道。

佩剑之人眯了眯眼睛,一挥手,“搜!”

另外两人便进入屋内翻墙倒柜,将他的木床也翻了个个,在米缸,唯一的柜子里面翻了一通,墙面上每一块砖都敲了几下,确定里面没有夹层才算完,就是没查看柳知返面前的桌子。

“什么都没有,大人!”

佩剑的人点点头,挥手两个人跟着他离开。这时屋外又走来两人,一人问道,“怎么样,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回前辈,这里住着萧落院主人萧落的侍奴,并没有发现杨莽的鬼獠刀。”佩剑之人说道。

“你们继续往下面搜查。”

“是,前辈。”说话间那两人便进了柳知返的屋子。

这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瘦的年纪大概三十许,穿着身青衣,头发灰白脸色铁青,一脸苦相,矮胖的年纪大一些,圆脸大耳,面如羊肝,有微须,一双眼睛带着笑意,说起话来和和气气。

柳知返见二人似是随意地走进屋来,便躬身道,“见过两位前辈!”

矮胖子看到柳知返露出些许惊讶,“原来是一个小童!”

“我是惩戒院的大管事,我叫周湍,我旁边儿这死人脸叫赵无破,小兄弟不必多礼!我们就是随便看看。”矮胖子笑道,“昨晚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先是听到女人笑声和呻吟,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又听到有人惨叫呼喊,还有风雷般的声音,我胆子小没敢出去看。”

矮胖子周湍对身边的赵无破笑道,“这孩子倒是直言不讳!”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儿,然后停在一面墙边,指着墙上一个方形的小洞问道,“这个洞---是怎么弄出来的!以前就有吗?”

柳知返一看心里不由一惊,那个洞是那天他愤怒地将灰铁条插进去留下来的,昨晚杀了杨莽之后断成两截的灰铁条已经被他扔到影城里的河道中。

“那是隔壁几位大哥留下来的,他们曾经拿着一根铁条来这里殴打小人---”

“可怜的孩子!”周湍露出悲悯的神色,从腰中逃出两个金灿灿的金元宝塞进他手里,摇了摇头叹道,“影城虽然有些地方很有意思,但总体风气和我沧帝城光辉尊贵不符,樱兰家主何时才能让影城也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呀。”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赵无破这时嘴里挤出了两个字,“废屁!”

极乐院杨莽被杀的事情并没有在影城中掀起多大的波澜,沧帝城高手无数,杨莽的死还不足以惊动那些真正的强者,隔壁的房间被收拾了一番,很快就住进了一对母子,至于死去的那五个仆役,就像死在下水道中的老鼠一样没有任何人注意他们。

杨莽的法宝鬼獠刀也没有找到,事情很快不了了之,住进隔壁的母子很安静,甚至几乎足不出户,柳知返只偶尔几次看到那个年轻母亲在晚上走进影城街道买一些粮食。

过了几天之后一天晚上,隔壁的母子却来到了柳知返的院子。

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个和柳知返年纪相仿的少年,女人长得非常漂亮,比柳知返见到过的任何女人都漂亮,也只有苍鹭山的灵若和灵雅姐妹能和她相提并论,但气质却大为不同,灵若淡雅灵雅活泼,而这个女人却在柔弱中透着一股小女人的温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恐怕任何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要呵护,或者蹂躏。

柳知返并不惊艳她的美貌与气质,他年纪还没到闻香识女人的时候,而是她那种感觉和自己的母亲有些相似,甚至看到她看自己儿子的目光,都让柳知返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看着自己的眼神,于是在第一次看到这对母子的时候,柳知返心里就有一根弦被拨动了。

女人提着一个盒子,里面有一盘糕点,看到柳知返笑道,“小兄弟,你就是住在这里的吗?我叫苏月茹,这是我儿子苏晚,以后我们就是邻居啦!”

柳知返难看地笑了笑,“我叫柳知返,见过苏小姐!”

女人掩口轻轻一笑,“我可不是大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苏阿姨吧。怎么样?知返!”

“苏--苏阿姨!”柳知返别扭地叫了一声,低下头脸有些红。

苏月茹笑眯眯地点点头,“晚儿,叫柳哥哥!”

那个少年长得很清秀,脸蛋儿白皙,眼睛明亮,眉目间有一股女孩儿一样的稚气,说话声音也清脆,看了看柳知返却哼了一声,“他才不是我哥哥呢!”

“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知返你不要介意呀!”

柳知返摆摆手,苏月茹四下看了看,随口问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父母家人呢?”

“他们都不在了,我一个人生活!”柳知返低声说道。

“哦-----”苏月茹眼中泛起一抹柔和的光彩。

夜晚,蛐蛐在不知何处喋喋不休地振翅鸣叫,死水般的影城偏偏不静,一边传来母亲哄孩子入睡的轻轻歌唱,一边传来女人嘶哑力竭的喘息。

今天是苑娘例行公事的日子,那个极乐院的管事将她当成了不要钱的娼妓,一边惊讶于过了这么久她竟然还没饿死病死,反而气色更好,一边又更加粗暴地对待她,像是对待一只宠偶。

每一次过后柳知返都要照顾她两天才能恢复,柳知返知道苑娘已经麻木了,苑娘能够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他。

苑娘不知道这个好像阴冷沉默又好像懦弱胆小的少年为什么唯独对自己这样,为什么要照顾这样的自己,如果他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年,她还觉得他是贪图自己的身体,然而面对这样的柳知返苑娘不知道他到底心中是怎么想的,所以她将他当成那个哭泣的晚上生灵派遣到自己身边拯救自己的精灵。

但柳知返有着自己的理由。

他知道自己在向黑暗的路上行走,无论是自己的性格还是修炼的法诀,他觉得这些都是必要的,在这影城中活下来必要的,报杀父杀母之仇是必要的,但他也知道完全行走在黑暗里,只会让一个人越来越扭曲,渐渐变成非人的生物,所以他需要将自己的良善怜悯温柔等等所有这些和黑暗阴冷不沾边的东西找到一个寄托的地方。

苑娘失去了一只手臂,她是极乐院登记在册的人,所以她不会背叛自己,她是柳知返现在能够选择的最合适的那个心中光明的一处秘密花园!

所以听到苑娘的呻吟叫喊,哭泣祈求,柳知返就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用烧红的针一下一下刺痛着。

他握紧了鬼獠刀,将体内绯云诀催生出的左右黑煞元劲一遍遍送入鬼獠刀中,摧毁杨莽留下来的烙印,将它祭炼成为自己的法宝。

体内黑煞元劲枯竭,他强行运转法诀燃烧精力催生灵海,又将右手紫魅元劲逆行归入玄府,转化为黑煞元劲使用,鼻孔淌出两行血液,滴在了鬼獠刀上。

刀刃仿佛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

一层血色光芒在刀头的鬼头上面盘桓,柳知返牙齿咬得咯咯响,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一股黑色烟气一举将那层血色光芒荡碎。

鬼獠刀颤鸣一声,仿佛在回应新的主人。柳知返全身每一寸筋肉都撕裂了一样痛楚,体内元劲本是血液一样循环往复,而一次使用枯竭就如同血液流光,在重新生成的过程中是难以忍受的痛苦。

他躺在地上一下一下用拳头砸着地面,双手印记缓缓长大一圈儿,他嘴里没有发出一声,不知何时才缓缓睡去。

第两百四十八章 洞中宝鼎九霄云

罗红玉看见易春云,苍白的脸上登时涌上一层涨红,咬牙怨毒地目光看着站在洞口被光芒笼罩着的黑纱女人。^^^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他的目光在黑暗里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像一只疯狂的困兽,目光里除了憎恨之外尚还带着挥抹不去的恐惧。

他曾经是她,是罗刹峰人人羡慕人人爱护的掌上明珠,有着闭月羞花之貌,哪怕是那些早已心志坚如石的邪派老魔见了她也不免动了欲念,然而便是这个女人将她所有的骄傲化为烟云。

罗红玉恨易春云更恨自己,他恨自己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恨自己凸起的喉结,恨自己尖细的嗓音和翘起的兰花指,可他又无法认同自己男人的身份。

“易春云,你杀了我,有种你杀了我!”罗红玉蹬着腿挣扎着,扯着脖子冲她尖叫嘶喊,“你这个贱人,你是被我爹抛弃的贱人,下贱的奴婢,哈哈哈-----”

旁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红玉,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省着点儿力气等着被她折磨吧,那个又瘸又驼没有五官的女人你应该也看到了吧,说不定-----我们很快也会变成那样!”

说话之人是萧柔,她不知何时醒来,低垂着头,长发凌乱遮住了面孔。

“我不要变成那样----”罗红玉惊惧喊道,“我爹和我娘一定会来救我的!”

易春云哼哼冷笑一声,“他们找不到这里,你爹那个狼心狗肺的败类心里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别人,就算你是他女儿----哦不,就算你是他儿子,他也不会来救你,至于易秋水那个贱人?呵呵呵----她早就自身难保了,还有有能力来救你们?”

她缓步走向柳知返,并没有看罗红玉一眼。

易春云低头看了看他,发现柳知返低着头,既没有如何惊惶也没有如何愤怒,他正在吃最后一个馒头,蘸着白盐。

“哼,你倒是吃得下睡得着,不怕我下毒吗?”

柳知返抬头看着她说道,“明知故问。既然被你抓来,就算被你毒死那也是活该!”

易春云抿起嘴角微微一笑,“放心好了,我不会毒死你的,那样太便宜你了,你知道你将我女儿易琉璃伤成什么样吗?”

柳知返想了一下语气平淡说道,“她被我的绯云诀打成了重伤,若有高明的医道之人再辅以灵药,三个月即可恢复,不过我的饕餮斩断了她的头发,饕餮噬灵之力专破法宝器灵,你女儿将头发炼为本命法宝,恐怕以后都将是馒头白发了。”

易春云恨的咬咬牙,“亏你还知道,我女儿如花的年纪,又生的貌若天仙,结果因为你这小子三千青丝尽化为雪,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冷笑,罗红玉哼了一声不屑道,“小师弟让你女儿白了头发你便恨成这样,你将我从一个女人变成一个男人,我是不是该扒了你的皮剜了你的心!”

易春云眉头一挑,似笑非笑说道,“谁让你是易秋水贱人的女儿,要怪就怪你卑贱的娘亲吧!”

她伸手在柳知返背后轻轻一拍,柳知返全身力气都失去了,软软地趴在了地上,她挥掌打出几道黑火,将锁链烧断,“将他带走!”

话音刚落那个瘸腿驼背的丑陋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一瘸一拐地将柳知返抗在背上,然互跟着易春云走了出去。

“你要将他带到什么地方去?你若是敢杀了他,不光罗刹峰,沧帝城也不会放过你的。”萧柔说道。

“沧帝城?”易春云愣了一下,目光萦然似水,“我想起来了,修行界传的沸沸扬扬,沧帝城司徒樱兰的二女儿和一个邪派勾搭成奸,做出了有辱门风之事,传为天下笑柄,那个邪派莫非就是你这小子?”

柳知返冷哼了一声,“我和月婵之间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来管。”

“果然是你!那这么说,死水之滨放出帝释王伞的那个无名小子也是你了,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干出了这么多为天下正道所不容之事,如此看来罗门收了你为内门弟子,倒也合情合理。”她眼神动了动,挥挥手,“不过你想用司徒氏的一个小丫头就吓住我易春云,那是做梦,带走!”

瘸腿丑女背着柳知返走出山洞,易春云冷哼一声,对萧柔和罗红玉冷声说道,“等我将他碎尸万段之后,就轮到你们两个了。”

萧柔恨恨瞪着她的背影,易春云很快也消失在洞口之外。

柳知返被带到了外面,突然的明亮让他眼睛有些不适应,他瘫软在驼背丑女的背上,看不见周围只能看到脚下是荒凉的石崖。

易春云在前面走的很快,丑女跟在后面,柳知返又被她背到另一个山洞里面。易春云隐居之地便在一片荒凉绵延的石山之中,石山上有洞**无数,藏在这里哪怕是大能修士也难以从复杂的山洞中找到她的所在。

这个洞**却比之前囚禁他的山洞好了不知多少倍,不仅温暖如春,而且芳香扑鼻,迎面而来的淡雅的清气,混合着几种不同的花香,从洞口一片繁花花丛中传来,这个季节能让如此多的花朵绽放,这山洞里怕是被人布下了不少玄奇阵法禁制。

山洞崎岖九转,悠长的洞窟每隔一段便有几盏红灯笼,脚下也铺着红毯,根本不像囚牢。

易春云就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说话,柳知返不知道这女人要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不过看背着自己这女人的惨状,恐怕她的手段比自己毒瞎萧落眼睛要丰富和残忍的多。

易春云很懂得如何报复,如何才能让仇人悔恨痛苦一辈子,罗红玉便是例子,将一个少女变成一个男人,绝非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恐怕易春云在他身上也投下了不少珍稀的丹药和逆天的手段,能为了报复仇人,易春云可谓是不择手段不惜代价。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前面的易春云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了烂泥一样的柳知返一眼,她微微一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怕?”

“怕什么?”

易春云哼哼一笑,“你知不知道背着你的这个贱婢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丑女似乎知道易春云正在说起自己,身体颤抖着低下头,好像要找一个缝隙钻进去发抖。

“这贱婢当年帮着易秋水害我,不但让我在全罗刹峰的修士面前颜面尽失,还险些丢了性命,我被罗门那个白眼儿狼打成重伤逃出罗刹峰的时候,也没忘了这个小贱人,我养好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去将这小贱人抓来,割掉鼻子眼睛嘴,然后打成瘸子压成驼子,割去****----呵呵呵,你能想到的所有酷刑我都在她身上用了一个遍!”

丑女颤抖的厉害,仅存的一只眼睛流出恐惧的泪水。

易春云很满意她的表现,决定今晚多给她一碗粥喝!“怎么样?你不怕我将你也变成这样和她做伴儿?”

柳知返点点头,然后却有摇摇头,“我的确很怕,因为我打不过你,不过我却不怕和她作伴!”

“嗯?”易春云一愣,忽然脸色一沉,伸手一掌击在柳知返肩头将他从丑女背上打落,恶狠狠怒道。

“你这臭小子,你敢杀了她?”

那丑女眼神变得茫然,然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她脖子上刺着一根幽绿色的骨针,这骨针还是当初击败了欧阳狠之后得来的,柳知返一直都没用过它。

易春云拔出那根骨针手一按便捏断了,冷哼一声,“你将你的女奴毒成了瞎子,如此看来也是心狠手辣之人,怎么这一次却对一个小贱婢发了善心,难道良心发现想要改邪归正了?”她嘲弄地看着柳知返说道。

柳知返脸一红,并不是羞涩,而是被易春云打的那一掌让他受了内伤,他胸口耸动了一下,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但却笑着看着易春云,“师父说一入罗刹峰,再无归途,我连名字都改成了‘柳无道’,哪还有改邪归正的余地,我只是觉得她这么惨,还是死了比较好!另外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做出一点儿让你感到愤怒的事情也还不错!”

“哼哼,自以为是的小子,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畜生罢了!死了都嫌占地方!”她一脚将丑女的尸体踢飞,摔在了墙上留下一滩血迹。

柳知返以为易春云定会折磨自己一番,却没想到她很快就平息了怒火,然后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柳知返一眼,“你真的怜悯她,还是只是为了激怒我?”

柳知返没回答,低着头不断用手擦着嘴边的血。

“不管如何心狠手辣,恶毒无情,留一丝怜悯总会有用处的!”她低声说道。

“这世间可杀之人杀之不尽!杀之不绝!”

柳知返说道,易春云微微一笑,“说得好!正道也好,邪派也好,凡人也好修士也好,好人也罢坏人也罢,谁都不是不应该死不能死的,谁都或多或少地该死,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她转身握住石壁上一盏灯笼的烛台,用力转动,只听石壁上发出一阵咯吱吱地闷响,从石壁上开出一道石门来。

易春云回头魅惑的笑眼看着柳知返沙沙的声音说道,“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若不是你杀了丑女,我不会带你进来!”

石门缓缓打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易春云走到柳知返身后,在他身上伸出手指点了一下。

这一指不但解开了他之前的禁锢,连身上那些冰针都跟着融化,气血重新运行,真元在他体内滚滚流动,柳知返感觉好似从九万里深的海底突然回到了地面,大口地喘着气。

他喘了两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你不怕我逃跑?”

易春云哼了一声,“在我面前想跑,你还得再练个几十年!”

柳知返低头笑了笑,心中却想若是用出彪皇诀,未必就不能和你一战,只是他还没到必死的程度,柳知返更好奇易春云到底要干什么。

易春云当先走入石室,示意柳知返跟在后面。

进入石室之后,柳知返四下望了望,这个石室很大,温暖如春,上面有几道缺口,阳光从缺口斜射下来,在地上投下一层层朦胧的影子。

阳光照到的地方则开满了鲜花,其余地方是一座座清澈的水潭,水碧蓝剔透,好似一枚枚蓝色的宝石嵌在地上,从山洞伸出淌出的清泉连通了各个水池,源源不断地带来活水流动。

潾潾地水光倒影在石壁上,阳光下撒好似金光得美酒,鲜花朵朵,蝴蝶翩跹,整个偌大的石室分外美丽,柳知返也不由吃了一惊,这里居然还藏着这样一处世外桃源。

他再仔细一看更加吃惊,石室最终间有一座典雅优美的小楼,小楼旁边的空地上,却耸立着一只紫色的大鼎。

那大鼎高有三丈左右,上面刻着祥云纹,三足鼎立,气势巍峨之中带着古朴优雅之意,乍眼望去好似有杳杳仙气从鼎上升起一般,炉鼎三层,紫巍巍晶莹如翠玉,仞列四面,应四时,每层高一丈二尺,应一年十二月,一日十二时辰,炉鼎下有八方镇守石,应八卦,三层鼎身上分别雕琢则天地人三才,应三生万物之象,鼎腹上列九宫,鼎足三丈六,应三十六旬,整座大鼎耸立在石室中心,便好似镇山神兽般巍峨不动,整个山洞都因这尊鼎而蓬荜生辉。

柳知返瞪大眼睛惊道,“这鼎,莫非是‘九霄神霞鼎’?”

辰元子曾给柳知返一本宝鼎志,上列举了古今宝鼎十数尊,第一神鼎便是守御四圣器之一生死洪炉,而这九霄神霞鼎,乃是宝鼎志上排名第三的神鼎,传闻凡人在这鼎中静坐一日便可增寿延年,若是吃一颗此鼎炼出的神药,脱胎换骨洗骨伐髓不在话下,只是可惜宝鼎志上所记载的鼎器大多遗失在渺渺青史之中,却想不到在这荒僻的山崖石洞里,竟然看到这一尊上古神鼎。

第两百五十章 恩怨当年恨己身

“你还认得九霄神霞鼎?”易春云也很意外,九霄神霞鼎乃是上古灵宝,一旦传将出去定会引来各大门派争夺,尤其是丹道巨擘丹阙宗,如今丹阙宗镇宗之宝是宝鼎志上排名第八的‘玄衍无量尊’,丹阙宗以此炉炼出不少精绝天地的灵丹甚至仙丹,然而玄衍无量尊和九霄神霞鼎差着五个排名,若是丹阙宗得知宝鼎志排在第三的神器在易春云这里,恐怕会不择手段抢夺。

柳知返点头说道,“宝鼎志榜上第一,守御圣器生死洪炉,排名第二,乾坤造化鼎,排名第三便是九霄神霞鼎,只是此鼎已经失传近七千年,最后一任主人是上古药王老祖,他死后就遗失无踪,你是怎么得来此鼎的?”

易春云仰头望着紫色大鼎说道,“我年轻时因为易秋水那个贱人而被迫离开罗刹峰,在一次避难之时,偶然之中得来!”她无意多说,只是说道,“只可惜这宝鼎虽然神奇,但在我手上却没什么大用,我不懂丹道,可我更不想将它交给别人,所以一直藏在这里,你是第一个见到它的外人。”

柳知返眼神一沉,但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低声问道,“你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无法离开这里,至少不能活着出去?”

易春云微微一笑,“我要杀你早就杀了,更不会让你进入这里,这里是我们母女居住之地,便等于我们的闺房。你当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柳知返更加不解,“莫非你还要放了我不成?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我知道罗刹峰出身的人,可没有怜悯善意可言!”

易春云嘴角翘了一下,“说的不错,罗刹峰的人的确没有善意可言,没有足够的理由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么多话!”

她对柳知返摆了下手,“跟我来!”

易春云当先走向高耸的九霄神霞鼎,柳知返不明所以,于是跟在身后,只是饕餮刀不知道被易春云藏到什么地方,这让他感到手里发空。

十几丈高的大鼎旁边有台阶能够登上去,易春云一直走到三层宝鼎的最上一层,柳知返低头往鼎中一看,不由吃了一惊nad1(

紫色的大鼎中时一层银白色的液体,液体中仰面飘着一个女人,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纱衣,双目紧闭眉头微蹙,静静躺在银色的液体当中。

“易琉璃-----”那女人正是易春云的女儿易琉璃。

易春云看着女儿,眼神中闪过一抹怜惜,冷哼了一声,“你小子好狠的手,对我女儿这等倾国倾城的女人竟然也下得了如此狠手,若没有九霄神霞鼎,她恐怕就算不死也修为尽失!”

柳知返转头说道,“她和我是敌非友,我没有理由手下留情,全天下的人都是如此!”

“所以你还活着!否则我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易春云冷声说道,她默默看了一会儿易琉璃,忽然转头说道。

“我女儿怎么样?比起你的司徒二小姐来如何?”

柳知返看她一眼,眼神动了动,脸上露出无聊的神情居然没有回答。易春云感到有种被鄙夷羞辱般的怒火,“我问你话呢,长辈问话,小辈便该叨陪鲤对,按辈分你师父罗门也得叫我一声师姐!”

柳知返说道,“你女儿美若天仙!”

“但月婵比你女儿和你加起来都好看,而且她很喜欢我,而易琉璃一定很恨我!所以若是你想打什么主意要将她嫁给我的话,我劝你也就是说说算了。”

“哦?”易春云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会以为我要将女儿嫁给你这小子?”

柳知返笑了笑,“我猜的,你既然没杀我,又将我带来这里看你女儿,一定有什么原因!莫非你要让我背叛罗门,暗中为你做事?”

易春云眯起眼睛,黑纱后面的脸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若是我这样说,你会答应吗?”

“不会!”

“为什么?就算我将女儿嫁给你你也不答应?你若帮我做事,我不仅将琉璃嫁给你,我还会教你罗刹断脉经,回络天心指和其他罗刹峰的绝技,罗刹焚脉经只是罗刹峰法诀之一罢了,要是你只想学焚脉经的话,我也可以亲手教你!”

她有些自负地颔首说道,“非是我自大,罗门和易秋水会的我都会,我会的他们却未必懂!”她伸手挑在柳知返下巴上,魅惑的声音轻声道,“我知道你,柳知返,你本来只是苍鹭山那边一个村民,被司徒暮影带出来又被抓去沧帝城,对于你而言为了力量你会不惜一切,你肯为了活命放出帝释伞,你敢为了你的二小姐不惜与天下为敌,这说明你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nad2(”

柳知返说道,“我的确可以不择手段,但那只是我不得不不择手段的时候,我加入罗刹峰是为了躲避沧帝城和正派的追杀,而且罗门老祖和水夫人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帮着你对付他们?”

“哼哼!”易春云不屑笑了笑,“罗门和易秋水两个人,可不是你看上去那么慈祥和蔼,尤其是罗门,心黑手辣,口蜜腹剑,你做他的徒弟迟早被他所害!”

柳知返低下头不再说话,体内却在暗自凝聚真元,他怕易春云恼羞成怒对自己出手。

却没想到只听易春云轻叹了口气,坐在九霄神霞鼎上说道,“你知道我和罗门还有易秋水之间的恩怨吗?”

“知道的不多!”

易春云不屑一笑,“易秋水怕是不允许任何人在罗刹峰提起我的名字吧,这也难怪,毕竟最后是她赢了,若换做是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她眼神中露出回忆的神色,“你一定不了解你师父的过去吧?”

她等于问了一句废话,在罗刹峰谁敢没事打听门主罗门老祖的过去,更何况除了易秋水易春云这一代人,又有谁知道罗门的真正来历nad3(

柳知返虽然没有那些无聊的好奇心,但他心中忌惮罗门老祖,因此也很想知道他的过去和真正的为人,听易春云这样说,便抬头看着她。

易春云说道,“我将罗红玉和萧柔抓来已经有一些时日了,当初在山南国我找到他们三个,本想全都抓来当俘虏,却没想到让司徒暮影那小子跑了。”

“你遇见暮影了?”柳知返惊讶说道。

“当然,他们三个当时正在调查山南国乾朗道的僵尸祸患,罗红玉和萧柔被我直接用罗刹断脉经克的死死的,不出三式就被我擒了,司徒暮影不得不说的确很强,不仅罗刹焚脉经已经修到第八重暗炎无极,而且司徒氏至尊诀也非同小可,只可惜遇见的是我,他的罗刹焚脉经被我破了之后,便想用至尊诀,但我直接用回络天心指封住了他的修为,不过却被他跑了!”

柳知返心中大惊,他从没想过司徒暮影竟然也会败!司徒暮影在他心里总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和深不可测。

如此看来易春云比自己想象的更强。

“当年我将罗红玉抓走,以倒置阴阳之法将她从一个少女生生变成了一个男人,我本以为我将罗门和那个贱人的掌上明珠变成这样,他们一定会痛苦不堪,然而真正痛苦的却只有罗红玉一人罢了,罗门和易秋水的心里只有自己,哪怕是他们的亲生儿女也不例外!”

“你应该知道罗门的二儿子罗玄玉几年前被一个妖女迷惑之后杀了!可你看看罗门可曾表现过一丝痛苦?连杀他儿子的凶手他都懒得去管,只是派了司徒暮影抢回罗刹焚脉经,哼!那个白眼儿狼!”易春云又恨又不屑,她长长出了口气,平息心中的怨恨。

“所以自那之后我就知道就算我将他所有亲近之人哪怕是儿女都残杀了也不会让他们感到一丝痛苦,杀了你们就像杀一个陌生人一样,我何必做这种无用之功,所以你和罗红玉他们才能活到现在!”易春云说道。

柳知返默然,即使罗门平日总是笑眯眯的,即使易秋水总是温声软语,对他无道长无道短的,但柳知返能够感觉到他们骨子里的冷漠和无情,除非威胁到他们本身,否则就算杀光他们的亲人也不会让他们有丝毫痛苦。

易春云身体微微后仰,一只手支着九霄神霞鼎的边缘,另一只手却伸到面前将脸上的黑纱摘去了,露出绝美无双的容颜,和易琉璃五分相似,红唇点绛,柳眉桃眼,双腮敷雪,云鬓轻敛,一颦一笑俱是万众风情。

纵然心沉如柳知返也不由一呆,刹那间被突然展露在面前的绝美风景惊住,易春云抿嘴一笑,“我的脸既然被你看到了,也不必再遮掩了。”

柳知返转过脸没有吱声,易春云轻轻托着自己的脸说道,“你和年轻时的罗门一样,即使眼前站着天下间最美的女人,也能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只不过你似乎总是愁眉苦脸,要么呆滞茫然,而他那个时候脸上总是笑眯眯的,就像一个勤快殷勤的机灵仆役,总能找到讨我们欢心的东西-----”

她目光复杂,一种浓稠的情绪在眸子里化开,说不清是仇恨还是思念,或者两者都有!

柳知返低声说道,“师父现在也是那般,即使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着的!”

柳知返不由想起他杀了林英的时候那副随意的样子,大概杀一个人和杀一万个人在他眼里都跟踩死一只臭虫没什么区别。

易春云哼了一声,“我后来才知道,他的笑只是一种掩饰罢了,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为了迷惑别人掩藏内心的表演,等时间久了就成了习惯和性情。不过年轻时的罗门,比你好看多了,虽然个子很矮-----”

柳知返眨了眨眼睛,自动将这句话忽略了。

易春云接着说道,“你师父不是什么修行世家的后人,正相反,他出身贫寒,被罗刹峰上一任门主,也就是我和易秋水的父亲易乾机在大梁国的一个破庙里发现,那时候他十岁左右的年纪,无父无母,穿的像一个乞丐,在破庙中与野狗争食,易乾机见他性情狠厉,凶厉冷血,是一个修炼罗刹峰法诀的奇才,便将他代入罗刹峰----那一年我刚刚十三岁,易秋水九岁!”

易春云不知不觉间坐直了身体,双手无意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声音轻柔像是在说一个滑稽故事。

“他修行很刻苦,而且在我爹的亲自教导下很快便从外门中脱颖而出,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内门弟子----小子,你今年多大?”

她忽然问道。

“十五!”

“你和他一样----不过可惜了,罗门最漂亮的女儿让我变成了男人,呵呵呵---”

柳知返微微一笑,虽然明知道自己现在还是易春云的敌人,但他站在易春云身边却感觉不到丝毫压力,这和他在易秋水面前时简直天差地别。在自己师娘面前感到紧张,在生死仇敌面前却很放松,这的确很怪。

“罗门成了内门弟子之后,便每天围着我和妹妹身边转来转去,他进了罗刹峰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仅从外表上我们怎么和无法想象他和野狗争食的样子,所以我和易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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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神霞炼丹九霄云(上)

柳知返看着易春云,易春云同样看着柳知返,只不过一个眼神沉郁,一个眼神挑逗,易春云的眸子里藏着很多东西,很多柳知返无从知晓所以无从理解的自信和神秘,这让他感到本能地不安,觉得她说的话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柳知返看了她良久,轻轻哼了一声。

“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通常都能自己找到一条路!不用你来操心。”

“是吗?比如你在沧帝城走投无路时骗到了司徒氏二小姐的欢心,比如你在死水之滨走投无路时不惜打破了帝释王伞的封印,比如你被司徒氏逼到走投无路时加入了罗刹峰?我这两天派人出去了解了一下,才发现你这小子年纪不大但名头却是不小!”

柳知返对她的嘲讽毫不在意,只是接受不了易春云关于司徒月婵的论断,他皱眉郑重而严肃地说道,“我没有骗过司徒月婵,我们之间也不存在谁讨谁欢心的事情。”

易春云摆摆手,好像不屑柳知返的言论,觉得他还是一个天真得愚蠢的孩子。

易春云所经历过的事情让她觉得男女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某些东西,低俗的说是为了****,为了肉体的快感,再往上一层是为了消除孤独,为了相互依存,然而哪怕是心有灵犀心心相印,也终究是为了利用对方来弥补自己心灵情感的缺失罢了。

柳知返没心情和兴趣和她探讨这个话题,这时九霄神霞鼎中的易琉璃忽然蹙起眉头,开始微微地呻吟起来,声音中夹杂着痛苦。

易春云脸色微变,踏步凌空飞过,从九霄神霞鼎中将易琉璃捞了上来,湿漉漉的身子薄纱衣裹着她的玲珑胴体,身后长发如云,只是苍白如雪,映衬着她同样苍白的脸。

易春云联系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将她放在了一张花床上。她按着易琉璃的脉搏,脸色渐渐阴沉,易琉璃体内的真元突然间开始紊乱,灵海丹庭玄府三宫颤抖不堪,隐约之间有要崩溃的迹象,一旦三宫崩溃,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了,哪怕不死也将成为一个废人nad1(

“琉璃!琉璃,你怎么样了?”易春云眼中的担忧并不是假的。

易琉璃微微睁开了眼睛,“娘-----”她嘴里满是粘液,带着血丝,一说话口中带着腥腐之气,怕是内脏都已开始崩坏。

易春云大惊失色,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曾经也受过不少的伤,最重的一次是与五宗之一梵音宗宗主‘圣女霞’一战,被圣女霞以梵音宗绝学‘玄女律’震伤了五脏八脉,那一次她重伤垂死,回到枯颜山之后便泡在这九霄神霞鼎之中七七四十九天,最后痊愈,所以易春云虽然不懂丹道但对九霄神霞鼎相当依赖,却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女儿在这鼎中泡了几日反倒伤重垂死。

她眼中浮现泪光,转头恶狠狠看着柳知返,“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定将你扒皮抽筋-----”

柳知返皱了皱眉,“你女儿体内真元倒冲,崩坏五脏,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你知道什么?”易春云如母兽般凌厉地目光望着他。

柳知返弯腰在九霄神霞鼎中捧了一把那些银色的水,放在鼻下嗅了嗅,又舔了一下,哼哼一笑淡然说道,“我的绯云诀最是阴煞恶毒,你女儿炼的又是罗刹峰的森寒咒诀,所谓‘阳伤以阴辅,阴伤以阳全’,疗伤最忌阴阳失衡,可你女儿所受的极阴内伤却被你用同样极寒的‘寒凝玉液’治疗,等于雪上加霜!”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几颗丹药随手倒掉,然后从鼎中灌了一瓶银液后十分无耻地藏进怀中,“寒凝玉液珍稀无比,你能弄到这么大一池子也是异数,不过和易琉璃的伤不对症!”

易春云哪还顾得被他偷走一瓶子玉液,厉声道,“我怎么相信你小子不是为了苟活骗我?”

“我师承丹道大师辰元子,虽然丹道尚未大城,但也颇有些心得,你若信得过我,我到可以试试救你女儿nad2(”

易春云眯着眼睛,“我不信任你这个小子。”

柳知返低下头不再言语,选择权都在易春云身上,他向来不喜欢过多的解释。

这时候易琉璃又吐了一口黑血,易春云抱紧了女儿咬牙道,“要怎么做?”

“首先先将她衣服褪去------”话没说完便看见易春云脸色不善,柳知返皱起眉道,“你以为我愿意看?若穿着衣服也可,只是她体内寒毒清不完全,便会化作暗斑表现在脸上,到时候她变成天下第一丑女,莫要怨我!”

易春云一咬牙,眯着眼睛看着柳知返,嘴角微微浮现一抹冷笑,伸手三下五除二变将易琉璃的衣服剥了个精光,柳知返当然不会盯着易琉璃的身子看,他站在九霄神霞鼎上四下观看,背对着易春云道,“找一个小一些的鼎,最好以阳性材质为好。”

易春云说道,“百花阁里有一口铜鼎,是平日我们母女沐浴用的!”

她说得没有半点儿扭捏,柳知返点点头,“也可!”

百花阁便是山洞中间那座幽静古雅的小楼,柳知返飞身跳下九霄神霞鼎,跑进了百花阁中,没一会儿只听一阵呜呜的声音,一只大水缸大小的铜鼎从百花阁中横着飞了出来,嗡的一声落在地上。

柳知返的声音从百花阁中传来,“将鼎灌满水,将她放进去!”

他没有再走出来,易春云眼神中带着几抹异色,不由向百花阁中看了几眼,心想这小子居然像正道那一样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是狗屁不通的繁文缛节,只是心里却很舒坦----要是他能帮我杀了罗门和易秋水,以他的修为和资质,与琉璃倒也相配!

等易春云将易琉璃放入铜鼎之后柳知返才走出来,来到铜鼎边上,见水没过了易琉璃的肩膀,她软软地靠在边上双目紧闭,眼圈儿发银黑,嘴唇则变成了深紫色nad3(

柳知返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他虽然对炼丹有些造诣,但疗伤救人却并不如何精通,当年在沧帝城和辰元子学的最多的是炼丹,辰元子给他的那本丹论中最多的是辰元子关于上古‘人炼术’的钻研,而非是救人。

只是柳知返的可贵之处便在于触类旁通和果断独行,修行者的伤病远非凡人可比,所以为修士疗伤是不能像凡人一样有先例可循,有医术可依,他也是第一次遇见易琉璃这种情况。

但眼下不治易琉璃必死无疑,易春云必然和自己拼命,柳知返虽然心中不怕她不过也不想和易春云拼命相斗。

他心头忽然闪过一抹灵光,便回想起当年自己在沧帝城被阳火修士王炜文重伤时辰元子救治自己所用的法子。

当初他被王炜文的九阳归元诀火劲真元所伤,经脉近乎崩溃,同时强行运转绯云诀导致三宫险些被绯云诀煞劲摧毁,他当时所面对的情况比易琉璃更为复杂和凶险,但辰元子将他放置于药鼎之中,分别交替以阳火和阴火煮鼎蒸汗,最终将他体内的寒毒和热度逼出体外,又用灵丹妙药温养经脉,以三才和合丹重塑三宫,不但治好了他的伤,还稳固了他修行绯云诀所产生的隐患。

如今既然易琉璃是因为寒毒过剩而伤,那就用相似的方法,以阳火煮鼎蒸汗,先清除她体内的寒毒,再用灵药温养五脏六腑和三宫八脉,柳知返不敢确定这个方法一定有效,而且同样可能直接杀了易琉璃,可眼下只好放手一搏。

他伸出一根手指探入水中,在易琉璃****之间中庭穴按了一下,微闭双眼,一股和缓的彪皇诀真元流入了她的经脉之中。

彪皇诀并非疗伤法诀,相反那是一股极为强悍凶厉的妖力,但柳知返会的几门法诀绯云诀,罗刹焚脉经和当初跟萧落学的凝寒真劲都是寒性法诀,因此他也只好用彪皇诀极为小心地探查易琉璃体内的情况。

这一探查才发现易琉璃的伤势比自己想象的更为严重。

他在身上摸了摸,除了之前那个瓶子是藏得很深没有被发现之外,其他的丹药都被易春云搜走了。

“我的丹药还给我!还有我的刀!还有我的玉!”

易春云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轻声道,“你的药可以给你,但刀和那块暖玉不能还给你!”

柳知返直接强硬地说道,“不给我我就不救你女儿!”

“那我会杀了你!”易春云眼中一抹杀气涌起,柳知返怡然不惧看着她说道,“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可以保证你女儿会死在我前头!”

易春云嘴角动了动,这时易琉璃嘴角溢出一丝黑血,易春云眯了眯眼,脸上又转为笑容,微笑道,“罢了,就还给你便是!反正凭你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她向着山洞深处一扬手,只见她手指上光芒一闪,随即一声龙吟从山洞深处传来,真好似一直蛟龙盘踞在幽深山洞的深处,直震的山洞都跟着颤了两颤。

嗷呜------洪亮吼声连绵不绝,回荡在山洞中让人眼前发晕。

柳知返不由惊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道绿光从山洞深处瞬息便至,霎时间整个山洞都变得妖气森森,柳知返这才看清那并不是蛟龙,而是一柄墨绿色的长杖。

绿杖上盘踞一条怒蛟,和长杖融为一体,苍莽之意中带着滚滚妖气,长杖悬停在柳知返头顶,似是敌意地绕着他旋转,原来那声蛟吟是这只绿杖发出。

易春云微微一笑一招手,绿杖便呼啸一声被她握在手里,“青蛟杖,以三首青蛟之魂为器灵!”

柳知返眼神露出几分忌惮,随后又从山洞中传出一声鬼吼,柳知返听出这是饕餮的声音,一道红光飞来,饕餮噌的一声插在柳知返面前的石板上,刀刃上一道道红光震荡,伴随着钟鸣,饕餮的刀柄上还挂着一个袋子。

柳知返一把握住饕餮刀,便感觉到了饕餮刀的愤怒和警惕,他用力一握安抚下饕餮,问道,“你便是用那绿杖镇压了我的饕餮?”

易春云哼哼一笑,“你的这柄妖刀虽然不错,但想来打造不久,和我这青蛟杖相比还差点儿火候!我已经将你的东西还给你了,快些替我女儿治伤!”

柳知返点点头,将饕餮背在背上,饕餮一直在不甘地低吟,柳知返还是第一次见到饕餮如此躁动,想来和青蛟杖相斗被挫了锐气,柳知返心想饕餮和自己一样,还是太过年轻了。

他打开袋子,看了一眼深深出了口气,将阳燧暖玉带回脖子上,然后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柳知返打开一个瓶子将里面的丹药或者药液全都倒进了铜鼎中。

铜鼎立刻升起一股药物混杂的气味儿,不过闻起来很好闻。

他轻轻搅动着鼎中化开的药物帮助易琉璃吸收,一边说道,“我需要一些药材!”

“什么药材?枯颜山什么药材都有,若没有,我立刻差人去找!”

“火焰花,决明草,火蛇皮,赤麻子printchaptererror(

第两百五十二章 神霞炼丹九霄云(中)

枯颜山一带土地荒凉贫瘠,方圆七百里之内少有人烟,坐落在戈壁中唯一的一个村落在暮色黄昏中显得那般孤独和凄凉。

村民们靠着耕种贫瘠的土地勉强过活,小村子仅仅只有百十来户,傍晚时分,零落地村庄飘起几缕炊烟,缥缈着向着落日飘去,化作朦胧得烟雾渐渐消散。

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粗布衣服,头上扎着头巾,拎着一只木桶到村庄中唯一的一口水井边打水,黑洞洞的水井好似深不见底的幽冥,不知是不是冬天来临的缘故水井里有一股阴冷的寒气不断涌了上来。

女人摇着井绳,和往常一样打水,黝黑的脸庞满是贫苦生活重压留下的茫然和坚韧,这时黑幽幽的井里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她诧异地停了一下,井里的声音越发地清晰了。

“是不是掉进了什么野兽?”可她转而一想,枯崖山附近八百里都是戈壁,哪有什么野兽?

好奇心让她不由缓缓探过头向井里望去,她张目往井下看,借着夕阳昏暗的余晖,一对猩红的眼睛在井里正在盯着她。

吼------

“啊!”

坐落在贫瘠土地上的村落被一声女人惊恐到了极点短促的尖叫打破了寂静。

村里等着吃饭的男人们听见惊叫立刻来到了水井边!所有人不由都呆住了,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慌失措,拿着木叉的汉子当啷一声手里的叉子落在了地上。

只见一只腐烂了半边脸的行尸趴在那女人身上,撕掉了她的布裙,低吼着咬开她的脖颈开始贪婪地吸食血液。

那个黝黑的女人身体以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僵尸!是僵尸-----”

“女儿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惨叫着扑了上去,众人的呼喊惊动了那只吸血丧失,它猛地抬头盯住了众人,像是盯着食物nad1(

村民们仅有的一丝勇气被这一道鬼火般的凝视瞬间击溃,有的开始缓缓后退,有的一转身疯了般跑了出去,只剩下那个白发老者张着嘴犹疑着陷入了茫然。

突然间从井里传来一声大响,一股阴森森的邪气从井口喷了出来,直冲沧溟,邪气中伴随着一只只苍白的鬼影,嘶鸣着扑向那些逃走的村民。

宁静的夜空隐藏着不安,邪气蔓延在空中,好像一只无形的魔鬼弥散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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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高远,秋高气爽!

从东南方向疾驰而来两道人影!停在了村落外十几里的空中,一人骑着一只黑色异兽,另一人跟随其后踏在一柄长剑上,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容颜如画,正是司徒月婵和鹤白翎二人。

“小姐,前面有一个村落,我们在那里落脚吧!”

司徒月婵点点头,“离罗刹峰还有多远?”

白翎摇摇头,这句话她几乎问了一路,“小姐,我也没去过罗刹峰,不过一直向西北走总能找到的!”

司徒月婵轻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忽然她眉尖儿一挑,“前面怎么这么强的邪气?发生了什么事?”

白翎回身一看,只见一道黑色邪气之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从邪气中游出无数幽魂怨鬼,绕着黑柱游鱼般游动着。

“是那个村子!”

“我们下!”

白翎点点头,拉着司徒月婵的手向下落去nad2(

孤村随着夜幕降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黑暗,连一盏烛火都没有,荒凉的枯颜山没有一只鸟雀,只是偶尔一丝夜风吹过,迎接站在村口的两名不速之客。

这绵延七百里的荒凉石山好似被天地遗落的一块废土,少见生灵。

天空飘落了星星点点白色,羽毛般轻轻落下,落在司徒月婵的青丝之上,落在她小巧精致的耳朵上,她伸出手伸在风里,那些白色的羽毛融化在她的手心。

“下雪了!”

斜风吹雪,寒夜西倾!

“已经晚秋了,这是第一场雪!”白翎仰头看着天空说道。

“沧帝城从来不下雪!”

“沧帝城有阵法结界,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白翎笑道。

司徒月婵背着双手,缓步走向了荒凉的村落,白翎跟在身后,身边是那只黑色的足訾兽,绿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敌意,有些焦躁地紧紧跟在鹤白翎身旁。

“小姐,我们找户人家歇一晚吧,已经十几天没有合眼了!”

修行者精力旺盛,但一连十几天不睡全力御空飞行,也会让人感到疲乏倦怠。

司徒月婵侧头笑了一下,“找什么人家,你没发现这个村子已经变成死村了吗?里面的人都死光了!”

“啊?”白翎愣了一下,表情茫然,司徒月婵低头叹了口气,“我忘了你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听她这么说鹤白翎低下头,神色歉疚,自从在死水之滨生死炉残片中深受重伤之后,鹤白翎妖丹崩溃,妖元尽失,如今甚至连变幻兽躯的能力都失去了,完全成了一个普通的没用女人nad3(

“小姐,现在的我跟着你就是拖累,干脆你将我丢在这里----”

“你说什么废话?”她没说完司徒月婵就急了,叱喝道,“把你丢在这里谁带我去找柳知返,难道你不知道我是瞎子?还是故意想提醒我这一”

“白翎不敢!”

“哼!”司徒月婵哼了一声,“你自从失去妖力之后,连性格都变了!”她说话间突然伸手往白翎脸上抹去,白翎吓了一跳。

“你看!你连面纱都不戴了!”

“我不希望你变成现在的样子,妖元总有办法找回来的,但人一旦变得懦弱,那便很难改变了。”

“白翎知错!”

司徒月婵转了转脑袋,“白翎,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白翎应了一声向那些低矮的房子里面走去,司徒月婵一脚踢在那只足訾兽的屁股上,“去跟着她!我不需要你!”

鹤白翎去找食物的功夫,司徒月婵并没有闲着,她虽然看不见光,但能看见元力,她眼中此时看到的便是整个村落都笼罩在一团巨大的黑气当中,而黑气的中心便是那道邪气黑柱。

她循着那些邪气的流动方向找了过去,最终来到那口井边上,她伸手摩挲着,摸到了井口,伸手在上面挥了挥,一股阴凉的水气打手。

“井?”

她诧异地一挑眉,突然手闪电般缩了回来,只听呼的一声,井口一道黑影掠过,一个全身没有皮肤的红色怪影从井里跳了出来,蹲在井口上对着司徒月婵嘶鸣,动作极快。

“吼-----”

那怪影依稀还能辨认出有人类的样子,只是全身都是血管和猩红的肌肉,好似被扒了皮的人,只是嘴里满嘴的獠牙,一条舌头弹簧般伸缩,舌头尖儿还有一张小嘴。

它四肢在井边一弹,两只前爪锋利如刀,奔着司徒月婵的肚子就掏来。

司徒月婵动也未动,只见一道亮光闪过夜幕,怪影在司徒月婵面前分成了两片,啪叽一声掉在她身后,魁罗九悬停在她面前闪烁着雾蒙蒙的青光。

她手指一挑,魁罗九嗡的一声冲上天空,随后疾驰而下顺着井口就冲了进去,只见井里金光闪烁,夹杂着一阵阵凄厉狰狞的嘶鸣。

几个呼吸的功夫,魁罗九重新飞出了井口,司徒月婵收手妖剑飞回身后背着的剑匣当中,这一剑不知斩去多少僵尸。

她探头往井底看去,井里的僵尸都被她杀的干净了,只是血腥腐臭的味道让她眉头紧蹙。

“这口井才是这些邪气的源头,只是这股死气非同小可且源源不绝,井底必然连通着冥界死气!难道冥界死气已经侵入了整个地脉?”

正思忖间,耳听一声惊叫,随后便是足訾兽的嘶吼震彻天地。司徒月婵猛地回头,“白翎-----”

她人如一阵风般跳了起来,挥手祭出魁罗九,金光大作法诀呼啸,人未到剑已到,魁罗九一剑凌空将一栋低矮的房子劈成了两半。

剩下半边屋子摇摇欲坠,鹤白翎站在里面手里提着一个米口袋,身后足訾兽被司徒月婵那一剑吓得趴在了地上。

“怎么了?”

“我没事!这里有人!”白翎说道,指着面前的地窖,原来她在整个村子里面找米粮,这个村落穷的可以,找遍了几乎所有屋子才找到半袋儿米,正要离开却听见有一声哭声隐约传来。

白翎以为是僵尸,便让足訾兽撞开了地窖。

一个年轻的女人缩在角落,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所有的孩子,满脸绝望和恐惧看着她们,足訾兽的大脑袋吓得女人惊叫起来。

“小姐,这里有两个幸存的人类----”

司徒月婵上前两步,先是给了足訾兽一脚,将它踢得横飞了出去屁股坐在墙上压塌了半堵墙面,“你乱吼什么?再乱叫宰了你。”

足訾兽委屈地哼哼唧唧。

“你们是什么人----”司徒月婵刚说了半句,心里暗骂自己怎么问出了这么白痴的话,既然在这里肯定是幸存的村民了。

那年轻女人和孩子看来是一对儿母子,之前被僵尸吓破了胆,又被足訾兽吓了那么一下,此时面如土色哆哆嗦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滩水迹从她的布裙下浸了出来。

“小姐,他们是幸存的村民----”

司徒月婵抿了抿嘴,转头说道,“找到吃的了吗?”

“----,找到一点儿米!”

“就在这里做点儿吃的吧!”说完她转身向外走去,鹤白翎在身后问道,“小姐,这两个人怎么办?”

“怎么办?”司徒月婵头也没回地说道,“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我可没精力带着这么两个累赘!”

鹤白翎目光中带着一抹叹息,对于司徒月婵而言她很少怜悯别人,更何况是两个凡人,鹤白翎一脚将地窖的门踢上了,里面的母子面容消失在黑暗里。

再次陷入黑暗让那个孩子哇哇大哭了起来,女人也不知道哄,只是死死抱着孩子跟着低声哭泣。

司徒月婵撇撇嘴,“我可不懂得救人,我们是去找柳知返,不是来当善人-----”

鹤白翎没有出声,只有那个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司徒月婵走到门口站住了,嘴角动了动,“他哭得让人心烦!”

“小姐,要杀了他们吗?”鹤白翎眼神一狠。

司徒月婵叹了口气,“我们用她家的锅灶,起码请他们吃一顿饭吧!”

她回身一掌,一道掌风将地窖打开了。

母子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女人低着头站在司徒月婵面前,偶尔抬头看她一眼,虽然那只异兽让人害怕,但鹤白翎和司徒月婵漂亮的脸总能让人减少些许戒心。

“我们----是这里的村民,家人都被僵尸吃了----”

“我不感兴趣!让开!”

女人一哆嗦,司徒月婵皱眉道,“我让你让开前面!”

女人赶紧躲到一旁,司徒月婵纵身printchaptererror(

第两百五十三章 神霞炼丹九霄云(下)

枯颜山,百花洞,柳知返端坐九霄神霞鼎鼎檐儿上,坐下一尊十数丈高的紫色宝鼎,气势巍峨,从柳知返身上一道道黑色和紫色的火焰顺着他身体诸脉,仿佛树根般向下蔓延纵横,从他经脉中流出的火焰漫布在整个九霄神霞鼎上,将宝鼎包裹在里面。

柳知返的真元之火连通着宝鼎,以自身五脏六腑之火炼制鼎中之丹,经脉贯通鼎火,血气熔炼鼎气,将九霄神霞鼎与柳知返的身体连为一体,鼎身便是己身,鼎火便是血脉,此法名为‘斗转神鼎丹术’,是一种特别的炼丹之法,辰元子当初教授柳知返这一法门之时,嘱咐再三,没有完全把握切莫使用此法。

法宝仙器皆有灵性,丹鼎亦是如此,宝鼎有‘鼎脉’,只是寻常的丹师根本感受不到,更别说能够参悟其中奥秘了。

所谓斗转神鼎丹术,其精妙之处便在于能将丹鼎与自己神识脏腑完全同步融合,用丹师五脏之火催生出的真元从经脉中流出,和丹鼎自身的鼎脉连通,好似血管般将丹鼎包裹在内,以五脏真元之火控制丹鼎内火候药性阴阳等等,进而将丹鼎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便似妖族修炼内丹般炼制丹药。

斗转神鼎丹术乃是辰元子独创之法,天下间只有两人会用此法,一个是辰元子,另一个就是辰元子不记名的徒弟柳知返了。

辰元子当年和其师姐痴迷上古人炼之术,两人解开了上古人炼之法的奥秘,并且加以融会贯通,最终别开蹊径将人炼术和鼎炼术融为一体,创出这一门将丹鼎与人体相连,人炼与鼎炼共融的丹道绝技。

辰元子对柳知返说过,这门斗转神鼎丹术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豪的创造,也是他和他师姐留给丹道界最重要的财产,让他定要好好继承,而且不能随便传给别人,辰元子一生憾事便是师姐嫁给了别人,导致他一怒之下离开了丹阙宗,云游天下近百年最后在司徒师隰的邀请下加入了沧帝城。

辰元子的师姐也是个怪人,大概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师弟辰元子,成了亲之后竟然再没提过半句和人炼术有关的东西,更别说这斗转神鼎丹术了,任凭她丈夫丹阙宗的老宗主和儿女们怎么追问都不肯说半个字nad1(

所以她死后辰元子就成了世间唯一一个精通人炼术的丹师,丹阙宗多次想方设法想要从辰元子这里得知人炼术以及斗转神鼎丹术的奥秘,可惜辰元子这人是个记仇的,恨极了丹阙宗宗主一脉,不管谁去请他去多少人,都被他一顿臭骂赶走了。

而辰元子随着年岁越来越大,也渐渐感到后继无人的压力,因此看到丹道奇才的柳知返之后,才会不遗余力教他丹道的知识,恨不得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变成一锅浆糊给他灌下去。

辰元子看出柳知返过目不忘的本领之后大喜,也不管他能不能融会贯通,明不明白此中真意,先将自己丹道修为的主要精髓教给他让他死死记牢了,加上那本丹论中有大量的记述,所以柳知返和司徒月婵等人离开沧帝城时,辰元子几乎将自己最重要的本领都让他记下来了,剩下的如何运用自如如何领悟那就要看柳知返的造化了。

辰元子并没有看错人,柳知返的确在丹道上不同于一般修士,他能一边翻着草药大论一边炼丹,也不管自己对药性是否通晓,先炼出来再说,至于拿谁来试药?有着紫尧力量体内盘踞生死炉死气的他很少有毒药能够对他起作用。

柳知返一直苦恼的便是不能实际去试一试斗转神鼎炼丹术,此法对丹师和丹鼎的要求极高,对于丹师而言,首先必须在丹道上天赋异禀,这非是虚言,而是实实在在的万中无一的丹道奇才。

斗转神鼎丹术核心是将丹师身体和丹鼎融为一体,换言之就好似母亲腹内孕育的胎儿,母亲就是丹师,胎儿就是丹药,而孕育胎儿的胎盘便是丹鼎,如此一来想要用区区人体掌控丹鼎,前提是必须能够感受到丹鼎的鼎脉,才能将真元经脉与鼎脉连接为一。

然而天下之大,丹师之多,哪怕算上丹道巨擘大派丹阙宗,能够感受到鼎脉之人又有几何?鼎脉不是经脉不是法宝的器灵,而是一种感应!

除了要能够感受到鼎脉之外,自身经脉也必须足够强劲,真元更是要强横而绵长,自身和丹鼎融为一体时若是真元不足经脉不够通阔坚韧,一旦开炉炼丹,丹师就会因为真元不足经脉不够强劲而被丹鼎吸成干尸!

除了对丹师的要求奇高之外,丹鼎也必须是可遇不可求的宝鼎,普通的丹鼎缺少灵性,根本没有‘鼎脉’可言,就算勉强和丹师经脉气血融为一体,不但炼不出仙丹,反而会因为丹鼎品级过低而炸膛,届时莫说炼丹了,恐怕丹师都会因此毙命nad2(

因此当初辰元子教柳知返这一绝技时嘱咐又嘱咐,“什么时候你本事到家了,又恰好找到一只万年难遇的宝鼎,再试着用这斗转神鼎丹术吧!”

柳知返当时便问道,“辰元子老师可曾以此术炼过丹药?”

辰元子听了后长吁短叹,满脸悔恨惋惜,“老夫虽然被人尊称为丹道泰斗,但我本身修为却并不高强,纵然我能找到万年难遇的宝鼎,我的经脉和真元也达不到要求,当年我和师姐参悟出这一套斗转神鼎丹术时,我本打算用丹阙宗的玄衍无量尊再拼一把老命,试着炼出一炉仙丹来,但师姐阻止了我,她不让我冒险,哎----如今看来,若是当年我拼一把万一真的炼出一炉神品仙丹来,师姐或许就不会嫁给那老鬼了-----”

柳知返又问道,“我什么样才算本事到家?什么样的鼎又能算上万年一遇的宝鼎?”

辰元子当时笑了笑,用拂尘砸了一下柳知返的脑袋,“至少等你的经脉强韧不弱于司徒暮影,真元雄厚不低于司徒雨施的时候吧,至于万年一遇的宝鼎?”他掏出一本古书塞给柳知返,“这宝鼎志上记载的炉鼎都可!不过大多数都遗失了,现在唯一有线索的就是丹阙宗的玄衍无量尊,或许将来你修为大成,去丹阙宗将这鼎抢出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今柳知返虽然不敢说自己的经脉三宫强韧超过司徒暮影,也不敢妄言自己的真元雄浑超过司徒雨施,但此时宝鼎志排名第三的九霄神霞鼎就在眼前,他岂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nad3(

给易琉璃治伤用的丹药一个月前就已经炼制好了,但柳知返骗了易春云,他在那些丹药里都掺了毒药,虽然不至于致命,却让易琉璃始终在清醒和昏迷之间徘徊,好像重伤未愈的样子,对此柳知返只说还需最后一炉最重要的丹药,这炉丹药十分难以炼制,必须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他。

就这样他一连在九霄神霞鼎上静坐了一个月,以斗转神鼎丹术欲要炼一炉‘胎光元命丹’,柳知返有种预感,此丹一成,必然是一炉极品圣丹。

丹分五品,下品养丹,补气养血,益寿延年,服之身体安泰,气血悠长,中品灵丹,疗伤顾命,回血凝元,服之百病尽除,上品宝丹,通脉除弊,青春常葆,服之神朗体轻,犹若羽化,极品圣丹,洗骨伐髓,脱胎换骨,服之重开先天,重生造化,而最顶层乃是神品仙丹,只是神品仙丹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传说凡人服一颗仙丹,便可羽化飞升,永登无极,遨游天地浩瀚,从此无束,修士服之,则天地无拘,直升仙界。

神品仙丹据说丹成之日必有异象,风虎云龙相伴,彩鸾羽凤交鸣,天地异变,彩霞九天。

柳知返若是能用这九霄神霞鼎炼出一颗极品圣丹,便足以震惊修行世界,届时必有宗门想要将他召入门内,就算是司徒氏恐怕也会改变对柳知返的态度,说不定会停止追杀反而将他召入沧帝城正式成为沧帝城修士也说不定。

柳知返身上的真元已经完全和九霄神霞鼎的鼎脉融合在一起,他微闭双目,神游物外,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此时好像一只深海里的游鱼,咬住了一只庞大的蓝鲸,跟随着蓝鲸游向大海深渊,而这只庞然大物,便是身下的九霄神霞鼎。

他能够感受到九霄神霞鼎鼎脉中传来的那种冥冥之中的古老气息,古老而博大,没人知道这只来自远古的神鼎到底是谁铸造的,只知道它一直存在,无论世上的人换了几代。

柳知返身上黑煞火和紫煞火化作一层薄薄的火幕将他在里面,离他身体有半尺远,虽然火光汹汹却烧不到他丝毫,黑煞真元和紫煞真元从来没如此和谐过。

胎光元命丹本身就是上品宝丹的丹方,专门用来巩固修为,增强经脉三宫,尤其对三宫损毁之伤有着奇效。

人皆有三宫,凡人也不例外,只是大多数人一生难以开启罢了,对于凡人而言,一颗胎光元命丹,就能开启灵海玄府丹庭三宫,从而一举踏入修行者之路,对于修士而言,此丹能重塑三宫,就算是三宫崩溃,只要短时间内服用此丹也能有奇效。

柳知返内视自己丹庭宫,看见里面有一点红光正在凝聚成形,他看到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和丹庭宫连通的九霄神霞鼎内部。

那一团红色的光晕被无数条红色和黑色的细细火焰缠绕着,纵横交错的火焰好似一根根庞杂的血管脉络,而整个九霄神霞鼎便好似女体的胎腹,在其中孕育着一颗渐渐成形的胎卵。

柳知返炼丹一个多月才到了这一步,一开始的时候任凭自己的真元之火如何淬炼,丹鼎中就是空空如也,半个月后才出现一些星星点点,好似火星流萤般飞舞的红色光点儿,在真元之火的催炼下仿佛淘气的孩子般不肯凝聚,直到一个月那些红色光点儿才凝聚在一处。

九霄神霞鼎作为宝鼎志排名第三的宝鼎,柳知返发现的第一个神奇之处就是用此鼎炼丹能够大大缩短所用时间,像他炼制的那几炉给易琉璃治伤的丹药,若是用别的炉鼎,起码要炼几个月才能成丹,到时候恐怕易琉璃的尸体都烂了。

纵然如此柳知返也是用了一个多月才将这胎光元命丹渐渐炼了出来,那团红光渐渐变成一个光球,然后渐渐凝实,自动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只有一颗悬浮在真元之火中微微颤动。

柳知返炼过那么多丹药,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不但丹药自己变成圆球,而且他放入丹炉中那么多珍稀药材竟然只炼出这么手指肚大小的一颗红丸。

越是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柳知返越是紧张,之前那些天都是在为最后的时刻做准备,胎光元命丹到了最后成丹之时,所需要的真元也是最为庞大的,柳知返只感觉自己的真元顺着经脉流入九霄神霞鼎,被鼎中那颗小小的丹丸好似长鲸吸水般吸走。

他甚至渐渐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根本无力阻止丹药对自己真元的吸噬,他的经脉已经和丹鼎鼎脉连通为一,丹鼎本身并不具备真元,所以烧炼丹药和催发宝鼎神力所用的真元都来自柳知返自己。

柳知返紧咬printchaptererror(

第两百五十四章 胎光嗜血自成丹

耳后阴风阵阵,随后只听一声恨意无穷的娇喝,“姓柳的,你去死吧!”

柳知返侧头只看到身后一道白茫茫的光芒,好似一条光带奔着自己后脑就刺了过来,白光灵动如蛇,迅猛如龙,瞬间就到了身后。

柳知返来不及躲闪,意念一动,饕餮刀呼啸声中凌空而起,挡在柳知返身后。

叮!嗡------

一声颤鸣,饕餮刀被白光击中颤了三颤,倒飞回去掉在柳知返身边,柳知返则趁着这一瞬息的功夫,身体横移出三丈多,回身看去。

只见一女子站在九霄神霞鼎上,脸色煞白,双目恶狠狠地瞪着柳知返,眼睛里面布满血丝,她身穿一身素白色的睡裙,发髻散乱,看样子好像刚从床上起来,双手掐着咒诀,一条白色的光带从她头后萦绕到身前,缓缓浮动。

柳知返定了定神才看清攻击自己的并不是什么光带,而是一束长长的白发,白发在法诀真元的祭炼下散发着点点荧光,因此看去好似一条光带。

“易琉璃----你醒了?”柳知返顿时觉得大为棘手,易琉璃被自己打成重伤,而且她的满头青丝被饕餮刀噬灵之力重创,从此一生都将难以复原,可见易琉璃对自己的怨恨非同一般。

他四下看了一眼,此时能够阻止易琉璃的只有易春云,可她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易琉璃哼哼冷笑,白发在她法诀的祭炼下绕着易琉璃的娇躯转了三圈儿,仿佛一只白色的大蛇般昂首挺立,“柳知返,亏你还敢在这里大摇大摆地炼丹,你和你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仇恨,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不是易琉璃!”说罢她娇喝一声,再次祭起本命法宝长发千丈愁,雪白色的长发闪烁银光好似一条蛟龙向着柳知返刺来。

柳知返此时正在炼制胎光元命丹的关键时刻,九霄神霞鼎和鼎内的丹药对柳知返真元的吸噬正在最强大的关头,柳知返实在无法分心对付怨恨南平的易琉璃nad1(

他给易琉璃的丹药本来能够刚刚好让她不死,可想不到易琉璃竟然破而后立,身受重伤之时居然修为一举破关,这才提前苏醒,她一醒来就看见柳知返正盘坐九霄神霞鼎上全身被一层黑紫相间的火焰笼罩,那尊紫色大鼎发出一阵阵风雷之声,好似月夜巨蛙般鼓腹而鸣。

易琉璃心知柳知返这是在炼丹,她过去这一个多月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的时候也知道她能够活下来全是靠柳知返炼的丹,但她可不会对此感激柳知返,易琉璃见柳知返脸色时红时白,眼神专注而凝重,身上的真元鼓荡不稳,便知道他此时正处在紧要的关头,易琉璃恨柳知返入骨,本来还忌讳他的修为比自己强,此时机会难得,她心生杀意,便想要就此杀了柳知返。

“柳知返,去死吧!我要为我的头发报仇!”

这话要是对外人说难免让人觉得滑稽,但易琉璃所说并没有什么不妥,饕餮刀噬灵之力重创了她的头发法宝千丈愁,导致自己满头皆白,她貌美如花,又值青春年少,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因此易琉璃恨透了柳知返,上来就是杀招,出手不留情,只见她白发涌动,法诀生风,势要将柳知返直接打死在九霄神霞鼎上。

但易琉璃毕竟重伤初愈,即使修为有所突破也一时难以发挥威力,攻势和当初在林夕小筑和柳知返斗法时不可同日而语,而柳知返也因为九霄神霞鼎的束缚腾不开手脚,全身的修为真元十之八九都放在丹鼎上炼丹,两人都不是全盛之时,所以倒也斗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柳知返真正关心的不是眼前的易琉璃如何,而是九霄神霞鼎中的那颗胎光元命丹,要是这一次炼制失败,且不说何时还能有这样的好机会用到宝鼎志排名第三的神物,更重要的是他以斗转神鼎丹术炼丹,周身诸脉已经和九霄神霞鼎鼎脉连为一体,两者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要是那颗胎光元命丹炼制失败,怕是他自己的经脉和三宫都会因此受到重创nad2(

柳知返一边面前操控着饕餮刀和易琉璃斗法,一边说道,“易琉璃,你别忘了要不是我炼的那几炉丹药,你早死了!”

易琉璃手轻轻舞动好似跳舞,收回自己的白色长发,她冷笑说道,“柳知返,你自己聪明可也别拿别人当傻子,要不是我娘用你的性命威胁,你会好心救我?你就是一条青眼饿狼,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她眼神一厉,娇喝一声,身上真元突然暴涨,千丈愁在法诀催动下瞬间疯涨,在柳知返满前拧在一起好似一柄白色的长枪奔着柳知返的喉咙刺去。

柳知返此时身上大部分真元都用来维持鼎中真元之火炼制丹药,他身上那层黑紫相间的火焰伸出无数血管般的火流缠绕着九霄神霞鼎,鼎中丹药正在吸噬他的真元,因此柳知返无暇进攻,只能勉强应付。

他双手一合,饕餮刀挡在面前,只听叮的一声,柳知返再次后退三步,一脚踩在了九霄神霞鼎上层鼎檐儿上,身后便是炉鼎第三层,那颗胎光元命丹在第一层炼制,因此第二层和第三层都是柳知返真元所化的熊熊火焰。

他身体一个趔趄险些掉进鼎里,易琉璃见此机会岂会放过他,手上法诀一变,千丈愁突然散开,三千白发散开满天星一般,每一根银白的头发都好似一柄锋利的尖刺,绕过柳知返面前的饕餮刀从四面八方向着柳知返刺去。

柳知返饕餮刀档得了前面却挡不住后面和身侧,纵然他绯云诀护体真元相当强横,却也当不出易琉璃这含恨一击。

无数长发刺入了他的胳膊,肋骨和后背,柳知返闷哼一声,单手一招将饕餮刀召回手中,咬着牙回身两刀将那些刺入自己身体的头发斩断。

易琉璃控制着那些长发将柳知返围在中间,看着他冷笑,“柳知返,这一次你死定了!”

柳知返拄着饕餮,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渗出一颗颗血珠最后汇聚在一起汇成血流,他大口喘着气,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没有一处不疼的nad3(

易琉璃的头发法宝实在难缠,可聚可散,聚在一起就是一柄白色巨剑大枪,分开来就是无数针尖麦芒。

“易琉璃,你娘可不希望你杀了我!而且你真以为我对你没办法?若不是我正在炼丹的紧要关头,会被你伤到?”

“哼!少废话,柳知返,今天就是你绝命之日!”

柳知返咬着牙狠狠瞪着易琉璃,他的身体忽然间开始颤抖起来,脚下的九霄神霞鼎也跟着颤抖,发出嗡嗡的声音,好似丹鼎内有一只凶悍的凶兽正在破腹而生。

山洞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山洞内随着雷光时明时暗,雷光映照着这一男一女,让他们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狰狞起来。

见易琉璃再次攻来,柳知返脸色大变,暗道不好,在自己和易琉璃斗法,九霄神霞鼎内胎光元命丹由于火候不足,导致刚刚开始凝聚成形的丹胎开始崩解,之前被吸噬进去的真元之火开始有了崩溃的迹象,一旦这些真元之火崩溃,必然回馈给柳知返,九霄神霞鼎与柳知返的丹庭宫相连,一旦丹胎在鼎中炸开,无异于柳知返的丹庭内炸开一颗庞大的真元火种。

柳知返猛地抬起头,看着易琉璃,“你真的非杀我不可?”

易琉璃冷哼一声,用行动做了回答,她法诀一起,长发蜂拥而至,向这柳知返脖子绞去,柳知返咬牙怒道,“易琉璃,你找死!”

他举起饕餮刀砍断周围的头发,脸上青筋暴起,那只左眼开始向着紫色过渡,柳知返不得已就要使用彪皇诀的力量。

他原本并不想真的和易琉璃拼命,柳知返只想先稳住易琉璃,等那颗胎光元命丹炼好之后再教训她,可如今胎光元命丹眼见着就要炼制失败,柳知返愤恨涌上心头,就要下狠手。

他这一刀正要劈下,却想不到易琉璃忽然从眼前消失了,柳知返目光一凝,想也不想回身就是一刀,但这一刀再一次砍空了,只见千丈愁绕着他转了两圈儿,头发中易琉璃的一只手伸了出来,手上一团黑火正印在柳知返的后背上。

柳知返一口血喷了出来,人向前一跌便掉落九霄神霞鼎中。

易琉璃心知自己这一掌虽然打中了柳知返,但却没有击穿他的护体真元,顶多让他受些轻伤,见柳知返掉进了丹炉中,她略微犹豫一下,眼睛看见自己的满头白发,恨意又起,身影一纵就跟着跳入九霄神霞鼎的第三层。

却说柳知返调入丹鼎中,鼎内的真元之火瞬间就将他包裹在内,这些黑色和紫色的火焰都是他的真元所化,因此倒没什么伤害。

他摔在丹鼎之内,闷哼了一声,身下九霄神霞鼎颤抖的越发厉害,恐怕那颗胎光元命丹离崩溃炸开也只在毫厘之间。

柳知返心中暗恨易琉璃坏了自己的大事,这时天空中忽然间传来了几声炸雷,被柳知返这颗胎光元命丹引来的雷雨不但没散,反而越发浓重了,枯颜山上早已大雨倾盆。

他仰头眯着眼睛透过黑色和紫色的熊熊大火,看见一道白光正奔着自己而来,易琉璃正用法宝千丈愁破开鼎内的真元之火,向着柳知返追来。

“臭女人!”柳知返暗骂一句,就要祭出彪皇诀给她一下狠的,可这时柳知返却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将自己笼罩在内,让他再次大吃一惊。

柳知返身上有很多被易琉璃头发刺伤留下的细小伤口,这些伤口不断向外渗着血珠,易琉璃的法宝中带着她的真元,这些真元侵入柳知返血肉导致伤口难以愈合,血流不止。

此时这些细小的伤口血流如注,从九霄神霞鼎内传来一股吸力,他流出的那些血竟然全被丹鼎吸了进去。

柳知返顿时一惊,他知道吸走自己血的并不是九霄神霞鼎,而是鼎内将要崩溃的胎光元命丹。

胎光元命丹好似有了灵性一般,不甘尚未出世便要崩溃,因此开始疯狂地吸噬柳知返的血液和真元,鼎内发出的一声声呼啸好似它的呐喊嚎叫一般,柳知返身上细小伤口流出的血汇聚成一条条血线被吸入了丹鼎第一层,融入了胎光元命丹之中。

原本红色的丹丸此时却多了一条条黑色的血线,真好似一颗腹中的胎卵,真元之火加上柳知返的血液,将那颗红色丹丸包裹在里面,丹药崩溃之势开始稳定,竟然开始成丹!

这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然而如此下去柳知返恐怕全身的血都要被它吸干净,到时候丹是炼成了,柳知返却将被吸干了鲜血而毙命。

九霄神霞鼎中的胎光元命丹却好似一只贪婪恶毒的鬼怪般,不肯放开柳知返,疯狂而贪婪地吸噬着他的血液,柳知返真元随着血液被吸走,真正让柳知返惊恐的是那颗胎光元命丹控制了九霄神霞鼎,而九霄神霞鼎与他丹庭宫相连。

胎光元命丹等于间接控制住柳知返的丹庭宫,灵海玄府丹庭三宫相辅相成,相互依存缺一不可,胎光元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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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五章 罗刹化血败春云

易春云脸色有些苍白,听到这个声音又恨又怨,唯有易琉璃面露恐惧之色,颤声道,“娘,罗刹峰的人找到这里了,怎么办?”

“不用怕,那老鬼不敢将你怎么样!何况我们已经炼成了罗刹断脉经,就算是罗门老祖也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

她仰头高声喊道,“罗门,你这个负心人,敢来不敢露面吗?”

“呵呵呵呵,见我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敢露面的!”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山洞天窗被砸开一个大洞,一个人影飞身而入,快的好似一道黑色的电光。

落在一根钟乳石柱上单脚立在石头尖儿上,身体却稳如泰山,他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捻着唇上的八字胡,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满脸皱纹,眯眯着眼睛,满脸微笑,正是罗刹峰门主罗门。

罗门老祖笑眯眯看着易春云道,“云春,一别十数年,别来无恙呀。”

他眼睛转了转看到易春云身后的易琉璃,眼睛一亮“这就是琉璃了吧,原来都这么大了,定亲没有呀?要不我替我弟子和你订一门亲事吧----”

“住嘴!老贼,我和你势不两立!你那些废物徒弟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易琉璃柳眉倒竖厉声骂道。

罗门一听脸色便是一沉,皱起眉看着她说道,“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无礼,竟敢对你亲爹这样说话,春云,你对这孩子的教育可不怎么样呀,真是该打,小琉璃,为父是不是该小小地教训你一下呢!”

易琉璃一听罗门的语气,便感到一股凉气从后背向上涌,心中涌起一股无法化解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向易春云身后躲去,眼睛恶狠狠瞪着他。

易春云神色复杂,寒声道,“罗门,别忘了她也是你女儿,你要真敢对我女儿怎样,我绝不放过你!”

罗门哈哈一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却当真了,我这次是瞒着秋水来看你的nad1(”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贱人!”

罗门摇了摇头,“你们姐妹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不肯和解,当年的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哼哼哼,身不由己?罗门,我早就看清你了,你就是一个为了自己野心而不择手段的白眼儿狼!当年只恨我修为不如你,没能杀了你,这一次我倒是想看看这十几年你的修为怎么样了。”

易春云深恶痛绝地说道,手一挥从她双袖中祭出一白一黑一对法宝,白色的是一只圆环,上面镂空雕刻着繁复的雕饰,形如一轮太阳,黑色的是一只月牙形法宝,形如牙月。

“日月双轮!”

一黑一白两只法宝闪烁着黑白双色的火焰,悄无声息间奔着罗门击去,光焰划过两道迅猛的尾焰,好似相互旋转的阴阳鱼,霎时间夺目的光芒比天上的雷霆更加耀眼。

一股庞大的威压漫布整个山洞,柳知返在她身后隔着很远,却也不由变色,横刀拦在面前抵挡那股磅礴的浩瀚压力,日月双轮声威无匹,好似烈阳大月悬在头顶,散发出无法阻挡的压迫感。

罗门却只微微一笑,动也不动任凭那对日月双轮来到面前,光焰越发涨大好似日月的双轮在他眼中便如小孩子的玩具般只配付之一笑。

他笑道,“春云,这对日月双轮还是当年我托‘噬金童子’打造送给你的定情礼物,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在用,真让为夫汗颜,你送我的‘八宝叠云幡’已经被秋水毁了----”

“只是这日月双轮的祭炼法门还是我教给你的,你用它能胜的了我吗?”

只见他突然伸出双手,双掌向上一撑,滚滚转动似天地大磨般碾来的日月双轮便生生止住不可阻挡之势,黑白光焰骤然停止,被罗门一双干皱的老手一把掐灭,就好像掐灭了一段蜡烛一样随手拈来nad2(

滚动如电的双轮也渐渐在他手心停止,不甘地发出隆隆的声音,直到完全停止。

罗门脸色如常,只是赞叹了一句,“春云,这十几年来你的修为比当年可强太多了,如今秋水不是你的对手!”

易春云咬牙恨声道,“都是被你们逼的,罗门,当年你对我始乱终弃,又伙同易秋水那个贱人差点儿致我于死地,此仇此恨,不杀你我实难平息!”

罗门皱眉道,“春云,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又何必如此执着于仇恨呢?当年要不是你召集罗刹峰诸位同门前辈要夺去我门主之位,我又怎么会将那些人全都杀了,说到底你也有错在先----不过如今你我皆是年过花甲的老人,连我女儿都这么大了,春云,与其纠结于仇恨,何不随我一起回罗刹峰共享天伦之乐呢!”

易春云哼哼冷笑一声,“共享天伦之乐?可以,不过等你和易秋水死了之后吧!”

她真元再起,比之前还强大数倍,日月双轮黑白双焰骤然汹涌,罡风将罗门老祖的灰白大辫子吹得左右摆动,罗门哼哼笑了一声,一双老眼微眯着,渐渐露出凝重之色。

“春云,你真要和我动手?”

“少废话,罗门,我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年信了你这个白眼儿狼!”

“你当年不是我对手,如今就能敌得过我了吗?也罢,我知道你心头余恨难消,今日就让你看看为夫这许多年来修为进境如何!也好让你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报仇念头。”

罗门的双手突然凝聚两道黑色煞火,绕着他干瘪的手臂旋转,犹如实质一般,只见他的手臂好似涨起的气球一般,枯干老皱的手臂眨眼间便肌肉鼓胀虬结,他的脸也迅速变化,灰白色的头发变成了黑色,满是皱纹的老脸眨眼间竟然回归青春,从一个耄耋老人眨眼间变回翩翩少年!

柳知返还是第一次见到罗门出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罗门,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怎样的实力,见罗门居然眨眼间返老还童,柳知返也不由瞪大了眼睛,此时的罗门哪还有半点儿为老不尊的番癫样子nad3(

只见他剑眉朗目,面如冠玉,鼻如悬胆,唇上两撇黑须,脑后垂着一条长长的黑辫子,额角斜着一缕随风摆动的乱发,整个人丰神如玉,气质轩昂,竟是一名俊美无比的少年模样。

柳知返看了啧啧称奇,他在沧帝城也见过不少俊男美女,如司徒星见司徒星鸿等人,便是司徒暮影也是人中龙凤,然而若论最是英俊俊雅的,当属眼前的罗门。

他在瞠目结舌中也不由叹息,难怪易秋水和易春云这样的绝世美女肯为了罗门殊死相斗,罗门这副相貌也着实可观!有如此的父母,罗红玉和易琉璃生的那般美艳无双也在情理之中。

罗门不但容貌俊美,一身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他脸色淡然带着微微笑意,身上黑煞真元看上去并不如何汹涌澎湃,但却如涓涓细流般源远流长,似千年古藤般坚韧不拔,任凭易春云的日月双轮迅猛狂暴,却破不开罗门双手之上的两股黑煞真元。

易春云冷漠中带着惊讶,不屑哼了一声,“原来你炼成了‘回春无极术’,竟然能‘返本归元’,只可怜易秋水那个贱人练功失败,空得了一个腐朽的身子,整天只能用香水泡着才能掩去身上的腐朽之气,当真是咎由自取!不过你若以为我只有这点儿手段,那你可大错特错了!”

她法决一变,那些汹涌在外的真元尽数收回体内,同时周身经脉瞬间断裂,只见她洁白如玉的手臂上,脖子上,一抹前胸和露在外面的小腹上浮现一层青黑的血线,血线细密如网,将她全身每一寸肌肤都覆盖在内。

“罗门,这是我为你的罗刹焚脉经专门准备的,罗刹断脉经!”

易春云改罗刹焚脉经为罗刹断脉经,法诀真元以日月双轮为媒介,瞬间侵入了罗门的体内,罗刹断脉经克制罗刹焚脉经,这点柳知返已经早有体会,若不是易琉璃将绯云诀错当成罗刹焚脉经,他也未必能赢得那么顺利。

罗门眉头一皱,双手猛地收回,日月双轮在易春云法诀的催动下呼的一声就奔着他脑袋碾了过去,罗门双手一拍,身体骤然间变成一股火焰,再次出现已经在十数丈外的一根石柱上。

“这就是你击败了暮影所用的那门法诀?”

易春云冷笑看着他,“怎么样?罗门,为了打败你,这么多年来我不知失败过多少次,受过多少次内伤,今天就是要让你付出代价!”

罗门叹息着摇摇头,“春云呀,你怎么跟一个孩子一样天真,你真以为靠着这么个取巧的方式就能打败我?‘以血管代替经脉,藏真元于穴位’,这种元力运行方式的确很有创意,但罗刹焚脉经横行天下数千年,这漫长岁月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对其不断改进推演,你这罗刹断脉经又怎能说克制就克制!也就是暮影,红玉这些经验不足的年轻后辈才能被你的法诀克制!”

易春云冷声道,“说的那么好听,既然如此你干嘛要躲?罗门,我印象里你可不是一个呈口舌之快的人,难道和那个贱人时间久了连性情都变了?”

罗门摇摇头,“我不是怕你的罗刹断脉经,我是怕我真的出手,会伤到你,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又给我生了女儿,我岂忍心杀了你!”

易春云咬牙恨恨道,“呸!少假惺惺了,罗门!我看你怎么破我的罗刹断脉经!”

易春云再次运转罗刹断脉经,操控着日月双轮击向罗门,罗门摇头微微一笑,嘴角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屑,“春云,你这又是何苦呢?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如此,为夫只好杀了你了!”

只见罗门眼神瞬间变冷,冷的好像千年的寒冰,万年的霜凛,明亮如星的双眼中射出两道森冷的寒光,一层无形的煞气从他身上爆涌而出,仿佛一道无形的环刃荡了开来。

他周围的石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压的碎裂,碎成齑粉且还在不断向里面陷去,日月双轮此时来到罗门面前,从左右两个方向向他的脑袋压去。

罗门咧开嘴,低吼了一声,“罗刹之力!”

他双手猛然间抬起向两旁一抓,急速旋转的日月双轮被他这一双手猛地攥住,旋转碾压之势戛然而止,只见罗门的双臂啪的一声,皮肤竟然裂开暴起,露出下面黑色的一层长满了鳞片的皮肉。

罗门的双臂已经不似人形,不仅长满了黑色鳞片,还生出一根根锋利的骨刺,十指如爪,日月双轮挣扎着喷出一股股黑白双火,却始终挣脱不开罗门的怪手。罗门神色一狞,双手猛然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日月双轮竟然被他生生用手抓碎了。

易春云脸色剧变,喷出一口血来,本命法宝被废,立刻让她受了不轻的内伤,她难以置信地退后散步,喃喃道,“罗刹之力,你----你参悟出了罗刹化血尊的力量!你领悟了罗刹焚脉经第十重!”

柳知返在一旁眼睛一亮,耳朵也不由竖了起来,据他所知罗刹焚脉经只有九重,哪来的第十重,罗刹化血尊又是什么?

只听罗门嘿嘿笑了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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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六章 灵脉别开枯颜山

罗门背着手站在枯颜山一座荒凉的石崖上,眯着老眼在暴雨中看着周围上千里的荒凉群山。

群山静穆,骤雨倾盆!

黑云沉沉,雷声不断从中远播,闪电银蛇乱舞,好似雷龙翻滚,这场雷雨起于柳知返炼成一颗胎光元命丹,此时却下个不停,让人心生压抑之感。

罗门身后站着司徒暮影,柳知返,萧柔和罗红玉,另外萧落也远远地站在一旁,她是被司徒暮影救出来的,不过易春云并没有为难她这样一个下人。

柳知返和司徒暮影神色静默,微微抿着嘴角,眼神深沉地看着落在脚下的骤雨,而萧柔和罗红玉因为被易春云囚禁的时间太久,神情有些憔悴,大雨打在他们的头顶,雨水顺着头发淌下。

罗门看罢良久,轻声叹了口气,背着手背对着柳知返说道,“无道,你看我女儿如何?”

柳知返下意识侧头向罗红玉看去,罗红玉神色怪异,深深低下头紧紧咬着牙,发出咯吱吱的声音,身体不知因为冷雨还是愤怒而颤抖。

柳知返的手不由握住了饕餮的刀柄,罗红玉身上也凝聚一层黑色的火焰。

这时罗门烦躁地皱了下眉,“我不是说他!”沙哑低沉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顿时化解了柳知返和罗红玉之间不断攀升的气势。

柳知返一怔,“师尊是说青玉师姐吗?弟子尚未见过青玉师姐!”

罗门哼哼一笑,“无道,你这人有时候聪明的紧,有时候却又迟钝的很,真不知你是真的迟钝还是在装蒜!”

柳知返低下头心里却是一紧。

罗门接着说道,“我说的是易琉璃,虽然她跟着她娘姓易,但可确确实实是我罗门的女儿!你觉得她怎么样?”

“这-----”柳知返不知该作何回答,旁边司徒暮影说道,“师父,七师弟在林夕小筑重伤了易琉璃,我曾经和她交过手,她修为不弱!”

“不错!”柳知返跟着答道,“而且我的饕餮重伤了她炼做本命法宝的长发‘千丈愁’,她恐怕恨我恨的要死nad1(”

罗门微微一笑,转过身伸手拍了拍柳知返的胸口,柳知返感到自己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仿佛害怕他的手突然变成罗刹之手掏出自己的心肝。

“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是问你觉得琉璃怎么样?相貌如何,人品如何?资质如何?”

柳知返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极好!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极好!”

罗门点点头,忽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想不想当我的女婿?”

柳知返惊讶地抬头看着他,见罗门眼中深邃的好似星空,他不知罗门真意何在,低头道,“弟子不敢奢望!何况弟子早有心上人,对易琉璃并无他想!”

“哼哼!不敢奢望-----那你出手救下易春云母女,莫非既不是为了讨好丈母娘?也不是为了英雄救美,那又为何?”

罗门一句淡然的话让柳知返全身都跟着一颤,心中大惊,但他脸色如常,低头沉声道,“弟子的确不想易春云母女死在师父手下,易琉璃不管怎么说都是师父的女儿,也算是我的师姐----”

罗门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柳知返的肩膀,“年轻人呀-----”

他淡淡叹了一句,转身向着山下走去,几人看着罗门老祖雨中的背影,谁都看不透罗门心中所想是什么,他就像这天空,表面狂风骤雨或许背后便是艳阳高照,看似万里无云也许顷刻间就是骤雨倾盆。

司徒暮影瞥了柳知返一眼,冷漠地声音低声道,“你不该撒谎!”

“我没有撒谎nad2(”柳知返反驳。

司徒暮影不屑地冷笑一声,“你连我都骗不过,还以为能骗得过师父?”

“你到底要干什么?真的看上易琉璃了?或者----你看她们母女可怜?”司徒暮影的语气稍稍软了下来。

柳知返低下头沉默了起来,司徒暮影再没说话,跟随罗门向山下走去,萧柔这时轻声道,“师父看上去没责怪你,但他心里怕是已经开始不满了,小师弟,我要是你,以后可要注意了,你应该知道在师父心里,喜爱和杀意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柳知返觉得打在自己身上的雨有些冷,只是抬头说道,“我没有做错什么。”

萧柔耸耸肩,“我当时没在场,所以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不过要是你看易春云母女可怜而救她们,师父顶多是不喜,因为他老人家最不喜欢的就是优柔寡断满脑子都是可笑的怜悯的蠢人,就算你救下他亲女儿,他也不会有半点儿感激,但若是你有别的心思瞒着师父,柳无道,你会死的很惨!”

萧柔说道也跟随司徒暮影下山走去,只剩下罗红玉和萧落还站在柳知返身边。

罗红玉仰头看着雷雨,雨水落在他的脸上,顺着桃花眼眼角淌下,他喃喃说道,“我还是女人的时候,比易琉璃美貌许多-----”

柳知返皱了皱眉,冲萧落喊道,“你还站在那里等死吗?滚过来跟我一起走!”

萧落打了个哆嗦,循着声音跑了过来。

罗门一行人并没有急着回罗刹峰,罗门走在最前,背着双手,花白的大辫子垂在脑后,他并没有用真元隔开骤雨,反而很享受一般任凭雷雨打在身上nad3(

他微微笑着回头说道,“无道,为师知道你对丹道颇有造诣,在春云那里,可曾使用那九霄神霞鼎?”

柳知返点点头,“弟子确是用过,易琉璃被我以绯云诀重伤垂死,易春云便让我以九霄神霞鼎炼丹为其疗伤!”

罗门点点头,“如此说来,你也算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琉璃若是以身相许,倒也情有可原,只是你不该瞒师尊我呀!”

柳知返低下头不说话,罗门笑了笑,“为师只是和你开个玩笑,那九霄神霞鼎怎么样?比咱们罗刹峰丹房的那些炉鼎如何?”

柳知返答道,“九霄神霞鼎乃是宝鼎志排名第三的上古异宝,弟子不才,对丹道小有研究,以此鼎炼丹事半功倍,尤其是在炼丹时间上比普通丹鼎能快上百倍,我们罗刹峰的丹鼎不及它多矣----只是可惜我对炼器并不精通,也没见过其他的宝鼎,所以九霄神霞鼎的真正神奇之处,我也知道的不多。”

罗门捻了捻八字胡,笑道,“你能说出这么多以你的年纪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眼力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你还年轻,需要见识的东西多着呢,不过你可知我为何说那九霄神霞鼎是个残缺之物?”

柳知返愣了一下,他的确也不解,还以为罗门是无意中说的,“请师父赐教!”

罗门眯了眯眼,止步坐在一块被雨打湿地石头上,拧了拧湿透的袍子,叹了口气说道,“这雨怎么下不完了!真让人厌烦!”他猛地一挥袖子,“给我散开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的袖子带起一阵猛烈的狂风,逆天而上化作庞大的劲风,黑色的狂风仿佛一条迅猛的黑龙,打着滚撞进了浓重的雷云当中,彤云从中裂开四散,眨眼间云销雨霁,那片雷雨云竟然被罗门一袖子打散了。

看的柳知返目瞪口呆,以一人之力改变天象,罗门的真元强大到何等地步?

罗门笑了笑,接着说道,“那只大鼎的确是九霄神霞鼎,只可惜却是不全,空有鼎身而无鼎灵,按理说失去灵性,早该在千万年岁月中腐朽为尘土,可这只鼎却屹立至今,不仅如此连鼎中的种种神奇力量也都存在,这是为何?”

他自问自答说道,“能够维持九霄神霞鼎这等神物不朽的,必然是一股极为庞大的灵力,这枯颜山方圆七百余里,皆是荒凉戈壁石山,哪有那么强大的灵力?唯一的可能就是地下!”罗门笑容深邃,伸手拍了拍屁股下的石头。

“天下五州,皆有灵脉,分为五方地脉,自亘古以来五方地脉维持天下五州生机勃勃,万物仰仗其滋养,山河仰仗其生长,尤其对于我们修行者而言,无论是正道还是邪派,无论是人族还是妖类,修行的根本就是能够从天地之间或偷或抢取来灵力化为自身之力,有些妖族是从日月星辰获取灵力,但大多数妖族和人类,却都是从大地灵脉中得到灵力。”

罗门神色渐渐凝重说道,“若是那一天五方灵脉枯竭,或者被什么力量所腐蚀破坏,我们这些修行者可就失去了修为的根本,和那些凡人无异了,话说回来,那只九霄神霞鼎没有了宝鼎之灵还能具有宝鼎之力,只能说明它运气好恰好坐落在一处大地灵脉之上。”

罗门说完,几个弟子不由全都露出惊骇之色,司徒暮影也脸色变幻,忙道,“五方大地灵脉从未被世人所知,难道西极洲的灵脉就在枯颜山?”

罗门眯着眼睛笑道,“西极洲灵脉是否在枯颜山我不敢断言,但九霄神霞鼎既然能够凭借灵力不朽,必然有极为强大的灵力支撑,这股灵力从何而来?如此推断大地灵脉十之七八就在枯颜山以及附近。”

萧柔道,“师父,既然枯颜山可能藏着大地灵脉,我们应当如何处之?”

罗门沉吟了片刻,“大地灵脉的出现不亚于守御圣器出世,此事我们一定不能让别的门派知晓,不过----恐怕这事也瞒不了多久。我们罗刹峰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真的是大地灵脉,就算不能完全占据,也定要拿最大的份!”

“师父,那我们快些回罗刹峰准备此事!”

罗门点点头,“柔儿说的有理,我们这就回去吧!”罗门说完刚要飞身而起,忽然听见头顶天空传来一声厉喝,一个少女愤怒的声音喝道,“下面哪个狗东西敢出手暗算本小姐,去死吧!”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夺目无比好似一轮小太阳般的光团凌空砸了下来,隐约之间只能看清那似乎是一柄锋利无比的长剑。

长剑声威凌厉,有开山断海之势,光芒尚在千百丈外,威力却已经来到近前,只见罗门等人周围的石崖山石发出咔咔的声音,纷纷被庞大的威压压碎,山崖不堪重负,轰隆一声断成两半!剑未至剑压已经在大地之上开出一道数百丈的峡谷。

罗门眉头一动,不由赞道,“好强的剑意!这是谁家的小辈,当真非凡!”

但他却背着手没动,身边的司徒暮影岂能让师尊亲自动手,他手一抬,暮影剑瞬间从袖中飞了出去,头顶击来的金光虽然来势汹汹,但对司徒暮影却没什么影响,只见暮影剑裹着一团黑火,威势不输那道金光,从下而上,逆天击向那团金色的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一黑一金,一上一下,两团光芒就撞在了一起,轰的一声巨响,暮影剑和那道金光同时被震开崩飞!光焰和法诀的余威在空中好似一圈儿断的涟漪,将周围的山头全都削平了,只是暮影剑和那金光似乎斗了个平手。

“罗刹焚脉经?”头顶如雏凤般的声音疑惑道。

“至尊诀?”司徒暮影也一皱眉,再抬头看去,天空凌立着一黑衣少女,全身黑裙腰束红绸,眼睛上也蒙着一条黑色的布带,她身后另有一白纱衣女子脸带面纱,骑着一只黑色的妖兽。

却看柳知返,仰着头看着那黑色肃穆的少女,眼神再也移不开了。

这时罗门哈哈大笑一声,问道,“暮影,莫非这位就是你的二妹,司徒氏的二小姐司徒月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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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七章 雨霁风朗两心依

那少女身形如鸾凤般婀娜而轻盈地落在枯颜山石崖上,一身黑裙随风摆动,皓月玉手轻握着妖剑魁罗九,黑发之中掩着一条黑色的布带,蒙着她原本凤凰般的眸子。

漫天雷云散开后,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阳光穿透了天地间濛濛的水雾,仿佛万千金色的光剑垂临人间,清新而澄澈的光明照在她的黑衣之上,她在澄澈的光芒中,如此俊逸如此空灵。

司徒月婵一甩手中的剑,挑眉厉声喝道,“你们是罗刹峰的人?为何偷袭我?”

“偷袭你?”萧柔和罗红玉不由诧异,罗门这时呵呵一笑,“想来是老夫刚刚击散雨云的那一掌不小心波及到了司徒二小姐,请二小姐切莫怪罪,呵呵呵----”

司徒月婵扬眉道,“刚刚的雷雨是你打散的?”

“嗯----正是老夫!”罗门背着手腆着肚子说道。

“你修为倒是很强嘛-----竟然能一掌击散雨云----这一手可比沧帝城的大多数修士强多了。”她嘀咕着,身后鹤白翎早就看见柳知返和司徒暮影了,只是奇怪的是司徒月婵却并没有表现的太激动,反而好似刻意忽视柳知返一般。

“司徒二小姐为何出现在这枯颜山当中?据老夫所知,沧帝城虽然威震天下,但向来少在西极洲露面,不知二小姐有什么事情,老夫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罗门问的轻巧,实际心里却在担忧是不是西极洲大地灵脉出现的消息被沧帝城提前知道了。

司徒月婵闻言抿嘴一笑,“我是来找人的,恰好就是你们罗刹峰的人!恰好他就在这里!”

罗门侧头看了柳知返一眼,背着手哈哈一笑,“无道,你的小朋友来找你了,红颜知己,青衿白马,哎,老夫不由想起了五十年前----!”

司徒月婵笑道,“你这人修为深不可测,难道你便是罗刹峰的门主罗门老祖?”

罗门点点头,“二小姐好眼力,老夫就是罗门!”

司徒月婵站在山崖上,居高临下看着罗门老祖,罗门却并没有丝毫生气不满的样子nad1(

司徒月婵也背着手,挺胸笑道,“罗门前辈却是说错了,我司徒月婵是个瞎子,哪来的眼力,只不过我鼻子很好使,轻轻一嗅就知道是不是高手!”

“哈哈哈!”罗门大笑了一声,“司徒二小姐果然心直口快,颇有乃母之风!”他对司徒暮影和萧柔,罗红玉说道,“徒儿,咱们先走吧。”

“无道,二小姐远来是客,作为罗刹峰内门弟子,可要招待好客人!莫让司徒小姐耻笑,我们罗刹峰虽然是邪道,但待客之礼还是要有的。”

柳知返冲罗门点了下头,目送他带着几人起身腾空而去,整个过程司徒暮影没有和司徒月婵说一句话,似是路人。

整个山崖之上只剩下柳知返和司徒月婵两人,萧落和鹤白翎识趣地躲开了。

雨后风轻,那道被司徒月婵一剑劈开的斜谷汇聚了无数雨水渐渐凝成一条小河,闪烁着潾潾波光,司徒月婵站在上面,柳知返站在下面,她低头看着他,柳知返侧了侧头,刚要说话,就听司徒月婵冷笑一声。

“柳知返,你在罗刹峰混的不错呀,成了内门弟子不说,看来罗门老祖挺看重你!从他刚才的语气来看,反倒是我成了外人,现在的你可不得了了,成了罗门的亲传弟子,再不是沧帝城那个侍剑童了。”

柳知返傻笑了一声,“你说的倒也是事实!”

“这么说当初你给我当侍剑童是委屈你了?”

司徒月婵扬眉说道,她轻轻一跃,从山崖上跳下站在柳知返面前nad2(她双目隔着黑布看着柳知返,很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很想和你动手,看看你修为怎么样了。”

柳知返却笑道,“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你动手!”

“为什么?”司徒月婵嘴角翘起,眉目弯弯道。

“因为----”柳知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贴切的词形容此时的心情,他转过头看着枯颜山崖下,风轻云淡,雨后斜阳,清风徐徐而来,让人神清气爽。

“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用来打架太可惜了。”

司徒月婵却抿嘴一笑,伸手向他胸口打来,“可我偏偏就要动手和你比一比!”

柳知返没有动,任凭她的小拳头打在自己的胸口,软绵绵没有一点儿力气。

鹤白翎远远地站在一块巨石上,侧目看着萧落,目光落在她的双眼上,萧落的脸原本很漂亮,然而现在那一双发灰的死目却让她看上去很丑,很吓人,最让鹤白翎惊讶的是萧落气质和性情的变化。

在沧帝城的时候她作为司徒月婵手下最信任的人,曾经和萧落有过不少的接触,即使交往不深,但她也能看出萧落这人脸上冷漠心里却是极为骄傲的,在沧帝城除了司徒星见之外谁都不在她眼里,至少像司徒星灵,司徒云朗这些司徒氏其他的第三代子弟入不得她眼。

然而如今的萧落,哪里还有半点儿当年的桀骜不逊,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麻木呆滞的人偶,她不知道萧落怎么会在柳知返身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更重要的是,她没兴趣知道这些。

“我和小姐都以为你和司徒星见其他的手下一样死在死水之滨了,想不到你却出现在这里!”

萧落淡然而冰冷地说道,“世上的事本来就很难预料!”

鹤白翎耸耸肩,看着她灰白好似死鱼目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瞎了?”

萧落没有回答,反而发出无声的冷笑,反问道,“你的修为怎么一点儿都没有了?”

鹤白翎心中又怒又苦,但她并没有发作,从某些方面来看,她们两人有些同病相怜,所以鹤白翎没有回答她的修为和妖力是怎么失去的,萧落也没讲柳知返毒瞎了她的眼睛这件事nad3(

“这么说这么久你一直跟在柳知返身边?以你的性子,你应该逃走去找司徒星见才对!现在你的主人在沧帝城可一手遮天,再过几年怕是连大小姐都不及他的声望。”

萧落脸色浮现冰冷的寒意,“我的主人现在是柳知返,不是司徒星见!”

“主人?”鹤白翎一愣,眼睛眯了起来,“你或许不知道小姐的脾气,她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是如此,她喜欢栀子花,但只要别人哪怕趴在花朵上闻一下,她都会将整棵树连根拔起烧成灰烬----要是小姐听见你叫柳知返‘主人’,柳知返也许不会怎么样,但你一定会死!”

萧落不屑地哼了一声,即使她的眼睛肿早已失去光彩,然而鹤白翎依然感受到了她灰白双眼中的不屑,“绯云女和主人暧昧不清,那女人比我更下贱,怎么不见二小姐杀了她?”

鹤白翎眼神阴暗下来,语气带着杀机,寒声道,“你在嘲笑小姐?”

“不敢!”

“哼哼!”鹤白翎冷笑了一声,“小姐的确想要将绯云女碎尸万段,但柳知返几次三番地阻挠,才让那下贱****苟延残喘,你觉得你在柳知返心里和绯云女在他心里地位一样吗?”

萧落默然,她知道鹤白翎说的是事实,萧落虽然不了解柳知返和绯云女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她却知道自己的死活柳知返绝对不会真的在意。

感受到鹤白翎的杀意,萧落微微一笑,找到了反击的方式。

“你想要动手替你家二小姐杀了我吗?鹤白翎,虽然我瞎了,但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我杀你比二小姐杀我更简单!”

鹤白翎恨的咬咬牙,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妖力尽失,如果以沧帝城的规矩她早被扔进极乐院,更别说继续留在二小姐的身边了。

她语气变得很落寞,“我自从进入沧帝城之后的使命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二小姐,听命于二小姐,做她手中的刀,做她身后的盾,做她可以抛弃的棋子,我们这些附属三妖族的妖兽生下来就被冠以如此的命运,所以当我们失去了修为,就等于坏掉了的工具,只能被扔到垃圾堆里!”

萧落笑了笑,“你很幸运,你的主人是司徒月婵而不是司徒星见----”

鹤白翎耸耸肩,“这倒是!”她转头向着司徒月婵看去,却恰好看到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

夕照里,那对年轻的男女相拥在一起,好像融合成一个人,金色的黄昏将他们温柔地包容在自己温馨的光芒中,任凭两颗越来越近越来越热的心化成两滩水,交融在一块。

鹤白翎赶紧转过头,有些尴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据我所知罗门老祖很少出手,今日一见他的修为果然深不可测----”

柳知返轻轻松开司徒月婵,两个人第一次相拥,虽然并不是第一次相距如此之近,但却头一次让他有种心跳加速气血翻涌的感觉,即使以前看着她出浴,即使看着她从水中站起展露这美玉无瑕的胴体,替她穿上最喜欢的带着栀子花味儿的衣服时,也未有过如此感觉,那是完全不同的感触,让柳知返完全茫然陌生的情绪。

司徒月婵也有些失态,她整了整鬓角的头发,低着头觉得有些发冷,两个人竟然一时无言。

过了有一会儿司徒月婵才问道,“这些时日你在罗刹峰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你有没有欺负别人!”

柳知返摇摇头,“我是内门,罗刹峰师父那一辈又没有师叔伯,谁能欺负我。”

“你的师兄师姐们,没有欺负你年纪小的?”

柳知返笑了笑,“刚刚跟着师父走了的那儿冷傲女人叫萧柔,一开始她看我不顺眼,不过我们打了一场之后她的态度好多了,还有一个温翠仙,一直对我心怀恶意,但问题不大!唯一让我忌惮的却是师父罗门和师娘水夫人----”

柳知返真想将心里所有的不安烦恼所想所为都和司徒月婵全都说一遍,然而司徒月婵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笑道,“我只是随便问问,就算你被人欺负了我也不会为你出头!”她抬起手向柳知返头顶摸去。

她要翘着脚才能摸到柳知返的脑袋。

“果然,你都比我高这么多了,柳知返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在沧帝城低着头垂着手的侍剑童,再靠着女人保护会被人笑话的!”

“月婵-----”柳知返心头一抹无法抑制地冲动涌到了心口,化作一声深切地呼唤。

“嗯?”

柳知返脸色有些激动,连手都跟着微微颤抖,但他渐渐平静下来,抑制了自己想要再次将她搂在怀里揉碎了按进身体的冲动。

“你----这一次不打算回沧帝城了吗!”

司徒月婵嗯了一声,长长地叹了口气,“回不去了,嘻嘻!我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现在回去怕是会有点儿不大不小的麻烦!”她就地坐在石崖上,垂着双腿,两手拄着身后湿透的石头,仰着俏丽的脸庞,感受山崖之上清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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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八章 林夕话事议灵脉

林夕小筑,司徒月婵俏脸含煞,剑一般的眉毛立了起来,怒问柳知返,“刚刚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儿?和你什么关系。”

她说的是红鸾,红鸾从罗门老祖那里得知柳知返使用九霄神霞鼎炼丹,便找来询问,对于一个丹师而言,使用宝鼎炼丹的经验非常重要,红鸾听说了司徒氏的二小姐来罗刹峰找柳知返,心中便生恶意,故意用暧昧不清的语调和柳知返说话。

司徒月婵听了之后就开始发火,柳知返也解释不清,只是说道,“她只是水夫人的义女,在罗刹峰炼丹的。”

司徒月婵哼了一声,“你最好和她划清界限,不然让你好看!”

柳知返笑了笑。

“你笑什么?”

柳知返说道,“我在笑你变了!”

司徒月婵撅撅嘴,指着萧落说道,“司徒星见的女人怎么会在你这儿,据我所知你们两个可是仇敌!”

柳知返将在死水之滨生死炉死之碎片中发生的事情和司徒月婵说了一遍,司徒月婵脸色稍霁,鄙夷的神色不屑道,“我虽然早就知道司徒星见是个卑贱无耻的废物,却想不到他竟然卑贱到了这种地步,为了狗命连沧帝城都敢出卖!说不定薇薇的失踪和他也有干系。”

她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有机会一定要和娘亲说一说,不能让她被司徒星见蒙蔽了。”

“光是你说家主樱兰不会相信的,反而会觉得你是刻意中伤他。”

“这倒也是!所以你就将这贱人养在身边?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到时候临阵反水,反咬你一口,她做得出这种事情。”

柳知返一愣,倒是没想过这种情况,假如真有一天自己和司徒星见当面对质,不提起这件事便罢,真要让萧落当证人,谁能保证她一定会说出事实,毕竟萧落恨柳知返恐怕不下于恨司徒星见nad1(

司徒月婵翘起嘴角笑道,“你没这么想过吧,哎---当初你应该好好对她,最好能用真心感化她,说不定这女人反而会喜欢上你,到时候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可惜你弄瞎了她的眼睛,这可无法挽回了。”

柳知返知道司徒月婵说的一定是反话,所以他干脆闭嘴。

司徒月婵又说道,“不过无所谓啦,司徒星见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要是等你有能力在当着沧帝城修士的面上杀了司徒星见,他是不是无耻卑鄙,这都没什么关系。”

柳知返点点头,转头指着那个司徒月婵救回来的村妇和她的孩子说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儿?”

司徒月婵哼哼一笑,“我随手救的!”

“你会救人?”柳知返惊讶看着她说道。司徒月婵露出得意的笑容,“人我是救了,不过如何安置他们,就交给你了,想来罗刹峰这么大,养活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应该不是难事吧。”

柳知返心想你说的轻巧,自己突发善心救了人,反倒让我来安置他们,他叹了口气,问那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有些害怕,她还从没来过罗刹峰这样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让她好奇而恐惧,大山巨岳,御空飞仙,这些好像故事里的东西此时就在她眼前,面前这个年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男人,让她感到本能的紧张。

“我姓李,没有名字,村里人都叫我张李氏!---这位老爷,你莫伤杀我母子,我什么活都会干,只要给口吃的就行!”

柳知返又问了句,“家里人都死光了?”

提起这事她眼睛一红,声音沙哑,“我男人和公婆都让村里人吃了,就剩下我们母子,小栓是老张家最后的香火啦-----”

“被村里人吃了?”

司徒月婵说道,“那个村子被死气入侵,村民都变成了行尸走肉!”

柳知返皱了皱眉,“又是死气!我以为绯云女走了西极洲的死气会消停一阵子-----既然全村都被死气侵蚀,他们怎么会活下来!”

司徒月婵说道,“他们的事情等下再说,先给他们安排个活计吧,我看干脆就留在这里给我当婢女,你这林夕小筑虽然景色不错,但却太冷清了些nad2(”

柳知返说道,“你要婢女的话罗刹峰有的是,外门那些弟子抢着进入内门,哪怕是当下人,至于他们要是留在罗刹峰,活不了多久,也许会变成别人的炉鼎,也或者被人当成练功试药的工具-----等过两天我去一趟大梁城,将他们送入康王爷的宫中吧!”

司徒月婵举起杯喝了口茶,“其实他们帮了一个大忙,所以我才决定救出他们来的,否则这些凡人死活我才懒得管!”

她冲门外喊了一声,“白翎,去大门口守着!有人来的话立刻通知我。”

“是,小姐!”

司徒月婵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说道,“我眼睛瞎了之后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却能看见这真元,所以不管修士隐藏本领多强,都难以逃过我的眼睛。”

柳知返不知道司徒月婵要说什么非要背着人,他也让萧落领着那对母子进了林夕小筑的侧房,司徒月婵说道,“柳知返,我要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你听了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柳知返认真地看着她,不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他很少看见司徒月婵这么严肃的神情。

“你知道大地灵脉吗?”

柳知返一惊,“有过一些耳闻,怎么了?”

“我知道西极洲的地脉在什么地方!”

一句话差点儿让柳知返将手里的东西摔了,大地灵脉等同于整片大地的生息之本,蕴含的灵气无穷无尽,一旦确切的位置被人所知,定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从某种意义上说,地脉甚至比守御圣器更加重要nad3(

天下各大门派在最初建立山门时,所选取地点首要便看灵气,灵气盛则门派兴,灵气弱或者灵气枯竭,通常都是一个门派覆灭的征兆。如果哪个宗门能将山门建立在大地灵脉之上,那便是天下众派之首,就算是沧帝城也将乖乖让出第一修行者势力的椅子。

司徒月婵将她在枯颜山村落中发现的事情和柳知返说了一遍,“所以说,现在那处大地灵脉正面临着被冥界死气侵蚀的危险,若不及早准备,一旦西极洲灵脉被死气控制,到时候整个西极洲都将化为死地。”

柳知返问道,“你确定那是大地灵脉?会不会是那里面埋藏着某种灵石或者有上古的法宝?”

“不会!”司徒月婵笃定地说道,“我虽然以前没见过大地灵脉,但我可以保证那绝对是西极洲的地脉所在,我的眼睛能够看见元力走势,在那里我看见地下纵横着无边宽广的灵气脉络,而那些灵气网罗的中心就是那个村子。”

柳知返沉吟道,“师父在看到九霄神霞鼎之后就猜测枯颜山一带可能是西极洲地脉所在,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柳知返,大地灵脉灵气近乎无穷,而枯颜山那里便是灵脉交汇之处,若是能够占据地脉所在,修炼法诀奥义,何止一日千里,若是我们能独占此地,在那里闭关几年,凭你我的资质,就算是五宗七派的门主也可有一战之力。”

柳知返却摇头,“这不切实际,地脉这种东西不是哪个人或者那个门派能够独占的,就算是沧帝城也未必敢像当初在死水之滨时那样和独霸此物,任何门派想要独占地脉,必然引来天下五州所有修行者的围攻!”

司徒月婵认同地点点头,“不过膏腴在前,不吃一口着实可惜,你说你师父猜出了枯颜山下有地脉,他怎么想的?”

柳知返摇摇头,“师父怎么想的没人知道,但他表面的意思是联合一部分门派,然后找到地脉之后大家分摊,当然罗刹峰肯定占据最多。”

司徒月婵笑道,“当真老谋深算!这样做就将自己的利益变成了大家的利益,就算有人反对自然有那些门派挡着!”

“不过现在罗刹峰还没人知道地脉到底在哪儿,也只有你误打误撞找到了确切地点!月婵,我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罗门,不然要是再拖下去,万一让冥界死气真的侵蚀掉地脉,那麻烦就大了。”

司徒月婵点头道,“我听你的,要是在这件事上你立了大功,在罗刹峰你的地位肯定再上一层!而且到时候分摊地脉灵气时,你也能得到一块大饼!”

“你不通知沧帝城吗?”

司徒月婵耸耸肩,“沧帝城耳目遍天下,不需要我通知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之内得到消息!”

柳知返仰头倒在地上,看着屋顶说道,“过一阵子邪派中一些门派会齐聚罗刹峰,师父召集他们原本只是为了商议控制冥界死气的事情,现在看来,大地灵脉将成为第一议题了。”

司徒月婵也躺在他身边,侧头问道,“你的仇人琅琊峰也是邪派,他们会来吗?”

柳知返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

柳知返叹了口气,眯着眼睛说道,“琅琊峰圣女钟情据说是除了门主莲花君子和几个镇守长老之外修为最强之人,我先试试看她的修为如何!”

司徒月婵说道,“你还很年轻,在有完全的把握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你和琅琊峰的恩怨!”

“我心中有数-----”他侧过头正好和司徒月婵四目相对,她摘下了蒙着眼睛的黑布,虽然看不见东西,但那眼睛依然动人,她的呼吸吹到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栀子香气,柳知返嘴角动了动,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

“对了----白翎的妖力怎么全都不见了。”

司徒月婵撅了撅嘴,不知是因为提起鹤白翎的事情还是因为柳知返转过了头,她说道,“在死水之滨她被殷厉伤的太重,险些死了,回到沧帝城后虽然被辰元子救了过来,但内丹破碎,妖力尽失,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心里极苦的!”

柳知返也叹了口气,他太了解鹤白翎的性情了。

“妖力失去并非不能找回,我替她看看或许能治好她的伤!”他坐了起来。

“哈,我怎么忘了你懂丹道了。”司徒月婵噌的跳了起来,喊道,“白翎!”

很快鹤白翎便进入屋中,柳知返和她说明情况,鹤白翎脸色明显很低落,跪坐在柳知返面前说道,“妖族非是人类,妖族是没有经脉三宫的,你虽然在丹道上有些造诣,但未必能治好我的伤。”

“我伤在‘丹府灵源’,丹府灵源是妖类用来孕育内丹之所在,此处一破,将再也无法吐纳内丹,妖族一旦失去内丹,就不会再有半点儿妖力。”

柳知返说道,“那你要不要让我医治?”

白翎沉默了一下,点头说道,“要!”

纵然知道希望不大,但那也是希望所在,鹤白翎不想变成一个废物累赘跟在司徒月婵身边,尤其是眼看着柳知返的修为一日千里,她却变成一个废人,骄傲的鹤白翎怎能释怀。

柳知返拉过鹤白翎的手说道,“不要抵抗我的真元---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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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 穆兰西来过沧海

枯颜山,自从罗刹峰众人离开之后,再次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这份平静之下,那股越来越浓重的死气和邪气越发地压抑,本就荒凉的七百里枯颜山蒙上一层森冷阴翳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就连修士临近此处都被一阵阵幽幽的煞气避退。

枯颜山乱石黄土的缝隙里隐藏着许多顽强的生物,然而如今那些最顽强隐藏最深的生物也都从沉睡的地下爬出,赶在死气将这里完全侵蚀之前逃离。

一块坚硬的黑石忽然颤动了起来,好像活了一般,噗的一声脆响,石头侧面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个洞。

很快一只全身长满了鳞甲的小兽从石头缓慢地爬出,伸着尖利长满了獠牙的鼻子仰天四处张望,野兽的本能让它感受到这世代居住的家园正在被一股邪恶的力量腐蚀着,不安触动了它本能的力量,让它从身具的石头中醒来,开始迁徙。

这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急促而刺耳的破空之声,仿佛流星般瞬间来到地面,直接击中了小兽,将小兽从后背贯穿,在它坚硬不下钢铁的背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小兽挣扎几下,发出尖利的鸣叫之后毙命。

一个轻盈的脚步走来,伸出一只白嫩的小兽拎着小兽身上的骨刺将它放在眼前看了看。

“是一只‘食铁兽’这种东西在西极洲快要灭绝了吧!”

“嗯,的确是食铁兽,它的鳞甲极为坚韧,常被用来打造修饰的铠甲和法宝,因此被大肆捕捉而濒临灭绝,想不到竟被长公主殿下得到一只,长公主殿下当真是洪福齐天!”一黑衣老者站在少女身后躬身道。

“哼!带回去让嚼金翁给我打一套鳞甲!”被称为长公主殿下的少女将食铁兽向身后一扔,立刻有两名黑甲武士上前接住。

少女拍了拍手,皱眉道,“国师言之凿凿,说算出西极洲地脉要开在枯颜山,可我看这里荒凉不见绿色,赤地千里,分明是一处灵气匮乏之地,怎么可能有地脉存在,我看元天策也不过是信口雌黄,空有其名之辈!”

先前说话的那名黑衣老者笑道,“元天策乃是天下第一策士李淳罡唯一的亲传弟子,就连陛下和太后殿下对他也是推崇有加,他的话想必不会有假!”

少女哼哼冷笑一声,“那元天策不是被他师父李淳罡逐出师门,被仇家追杀才来到我们大西国避难,老师你也太过高看他了,依我看不过是一皓首匹夫罢了!”

黑衣老者苦笑了一声,摇摇头没有反驳nad1(

少女身穿一身酱色短衫,腰间束着黑色绸带,身姿飒爽,微微偏瘦,个子不高但却充满活力,玲珑小巧的身躯仿佛承载着一座高山巨岳般的力量,年纪看上去十六七岁,却不怒自威,仿佛一条母龙化身。

她肤色白皙,容貌并不娇艳妩媚,脸部线条有些生硬,眉眼之间充满杀伐峥嵘之意,似一柄出鞘的剑一般,和司徒月婵比起来也不遑多让,最让人注目的是她一双碧蓝的眸子,和一头阳光般灿烂的金发分外惹眼。

整个人即使没有攻击的动作,但也让人感到杀伐之意扑面而来,让人不由退避三舍。

这少女在中州或者其他三州名气不大,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但在西极洲,尤其是西极洲最西方那一片广袤大地,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畏。

此女乃是大西国长公主穆兰蛮蛟!

天下修行门派千千万,有的是宗门派别,也有的是家族城邦,其中最有名的两个修行国度便是位于北溟海的知北皇朝和西极洲极西蛮荒之地的大西国穆兰氏。

知北皇朝名声在外,天下人皆有耳闻,因为知北皇朝和三宫之一知北宫是一家两派,而大西国因为远在西极洲以西,所以对于天下其他四洲的人而言有些陌生,只有从那些远行的商旅口中得知一些零星印象,只知道大西国国人尚武,其人皆蓝眼金发,其国盛产金玉,至于大西国皇室穆兰氏却少有人知道,就连中洲的修行门派也对大西国知之不深,唯一知道的就是大西国镇国法诀名为‘霸王崩山劲’,威猛无比,可与司徒氏至尊诀比肩,但具体如何,鲜有人知nad2(

这位大西国的长公主殿下便是当代国主穆兰渊长女穆兰蛮蛟,这是她第一次跨过横亘西极洲天堑‘穆兰海’走出大西国。

国主穆兰渊交给她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到西极洲寻找大地灵脉所在,同时也让她见识一下天下其他四洲的人与事。

穆兰蛮蛟对于穆兰海以东的修行者不屑中带着不屑,曾经跨国穆兰海到大西国游历的中州修士她也曾见过,修为不过尔尔,穆兰蛮蛟十三岁便徒手在穆兰海搏杀了一条正在化龙的青蛟,她心想‘海东修士’再强总不会比那只被自己剥皮抽筋的青蛟更难对付吧。

因此仅仅带了百十个黑甲禁卫军和她的授业老师穆兰天谕以及皇妹穆兰青鳞便来到了枯颜山。

“这附近都有什么修行门派?”穆兰蛮蛟问道。

黑衣老者说道,“方圆千里之内倒没什么强大的修行门派,只有两个小宗门,但在西北方离此地三千五百里,乃是十二峰之一罗刹峰所在,罗刹峰底蕴深厚,传承久远,是当今邪派支柱之一。”

穆兰蛮蛟不屑地撇撇嘴,“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这些所谓的大派竟然没将我们大西国列入其中,充其量不过是天下其他四洲修行者自娱自乐的把戏罢了,我倒想和他们比试一下,看看成分如何。”

黑衣老者笑了笑,“我们大西国远居穆兰海以西,从古至今少于天下其他四洲联系,加上我们和他们面貌有异,他们不了解我们也属正常,不过五宗七大派,三宫十二峰却绝非浪得虚名,这罗刹峰传承法诀‘罗刹焚脉经’,号称天下第一阴毒咒诀,焚脉毁宫,蚀骨僵躯,非同小可,我当年曾经与罗刹峰之人交过手,的确颇为不凡nad3(”

穆兰蛮蛟哼了一声,“你也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罢了,毕竟你已经老了,和你多说也无益。”

她眯着眼睛看着荒凉的山脉,说道,“元天策说地脉所在之处正在被邪恶之力侵蚀,找到那股邪恶之力就能找到地脉所在,如今看来正周围几百里都尽是邪气死气,上哪儿去找所谓的地脉?”

黑衣老者说道,“地脉纵横整个西极洲,无处不在,元天策所说的地脉应该是指可以引动大地灵气的一处穴点,我们找死气最浓之处,应该会有发现。”

他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死气纵横天下四周,我们大西国虽然有一片三千里穆兰海相隔,但难保这些冥界死气不会渡过穆兰海侵入我国境内,若是能控制住西极洲地脉,不断我大西国穆兰氏将可以无视那些死气,届时整个西极洲的灵气都在我们控制之下。大西国将成为天下第一皇朝。”

这时跟在穆兰蛮蛟的另一名青衣少女却说道,“老师,皇姐,西极洲地脉为整个西极洲修士修行的根本,若是被我控制,恐怕整个西极洲的修行者都将与我们为敌,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穆兰蛮蛟瞥了她一眼,皱眉道,“等我们控制住地脉,谁还是我们穆兰氏的对手,你这人就是太过瞻前顾后。”

黑衣老者说道,“青鳞公主并非瞻前顾后,她所说的的确很重要,长公主殿下,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地脉,然后将其带回大西国,等过了穆兰海,就算是天下五洲的修士联手也奈何不得我们。”

青鳞公主奇异道,“地脉可以被带走?”

“按照元天策的说法,想必是可以带走的了,不过我也没见过地脉是什么样子。”老者沉吟了一下,说道,“总之,我们此次东来,主要的任务便是找到地脉,就算找不到,也要查探一下肆虐天下五州的死气来源,至于其他门派的修士,长公主殿下,依老夫看,暂时还是尽量不要接触为妙。”

穆兰蛮蛟皱皱眉,“老师也太过小心了,想要探听天下事,怎么不接触天下人,就算我们躲着他们,只要我们的任务和他们有冲突,他们也必然会找到我们。”

她眉头一扬,线条硬朗的俏脸上浮现一抹冷毅和桀骜,扬声道,“我早就听说,天下五州的修行者当属中州沧帝城司徒氏为尊,他们家的至尊诀乃是天下第一刚猛霸道之诀,我倒是想要和司徒氏的人比试一番,看看是他们的至尊诀刚猛,还是我的霸王劲霸道!”

“长公主殿下英明!”身后百十来名黑甲修士单膝跪下齐声道。

黑衣老者摇了摇头,看着穆兰蛮蛟的目光满是怜爱和无奈,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叮咛。

罗刹峰,衍木室,司徒月婵和跟在柳知返身后,站在衍木室的石崖上,面对着葱葱郁郁的罗刹峰侧峰,柳知返的专属丹室衍木室并非是一座封闭的石室,而是一道石崖,迎面就是侧峰。

草木峥嵘之气随着山风涌起,吹在司徒月婵额前飘逸的几缕秀发上,她深深吸了口气,眉飞色舞道,“你的丹室不错!对面想来是一座山峰,灵气很浓郁。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被你占了。”

柳知返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遭到山崖边上,并肩站在一起说道,“罗刹峰只有一个丹师红鸾,我现在算是第二个,而且比红鸾还要高明,因此师父就分了一处丹房给我。”

他按着她柔软的手上放在凝脂玉鼎上,温润滑腻的玉鼎触摸上去仿佛按在少女稚嫩的肌肤上一般,司徒月婵挑了挑眉,“这只鼎感觉很好!”

“你打算怎么治白翎的伤”她转头问道。

柳知返说道,“白翎被殷厉的幽冥鬼气伤到了丹府灵源,导致无法吐纳凝练内丹,才妖力尽失,让我医治我只能先想办法替她重新凝聚一颗内丹,然后以内丹之力逆向温养丹府灵源,再佐以灵药,焕发她丹府灵源的生机,进而达到痊愈。”

司徒月婵不懂丹道,当初辰元子在潇湘苑传授丹道时她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倒全让柳知返听去了,她摇了摇头,“你说的我虽然不太明白,但我也知道你是人,不是妖,就算你身体里面藏着金鬣至尊彪皇的残余妖力,但那终究不是你的!你怎么炼出内丹来!”

柳知返笑道,“我又没说我自己能炼内丹。”他目光望向葱郁苍翠的罗刹峰侧峰,脸上露出一抹邪异的笑容。

“侧峰住着一群妖狐!她们身上有内丹!”

两天后,柳知返坐在凝脂玉鼎前,经脉中最后一缕真元之火催动丹鼎,鼎内隆隆作响,似有什么东西应运而生,他一掌拍在凝脂玉鼎鼎腹上,只听嘭的一声炉鼎玉盖飞起,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飘在空中。

司徒月婵静静坐在一旁,鼻子嗅了嗅,“你炼的什么丹?好香呀!”

“玉髓丹!对妖族提升妖力大有好处!”

“不过这丹不同于其他的丹药,需要受自然草木之气温养-----”

这时萧落从山洞来到衍木室中,对柳知返说道,“主人,温翠仙来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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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章 花香难掩腐朽骸

看着两只狐妖,柳知返冷笑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连罗刹峰的丹药都敢偷!我是不是应该将你们做成两只帽子?”

嫣然和灵妙当初在药林中见识过柳知返的本事,因此对他很是惧怕,姐姐嫣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她心里最怕的却是司徒月婵,这个瞎眼的女人刚刚差点儿掐断她的脖子。^^^百度%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她跪倒在地,肩膀哆嗦颤声道,“奴家不知那是柳公子的丹药,否则又怎敢如此,请公子看在我们和罗刹峰世代邻居的份上,放过我姐妹一次。”

柳知返哼哼一笑,“上次你们偷我的那一炉三田返还丹都吃光了吧?”

嫣然和灵妙趴在地上不敢应声,那炉丹药早被她们吃的一干二净。

司徒月婵挑眉道,“还和她们费什么话,这种卑贱妖类,直接杀了就是!”魁罗九剑嗡的一声横在她们脖子上面,锋利的剑风吹得她们脖子发凉。

灵妙哆嗦着说道,“奴婢愿为公子做牛做马,只求放过我一条命----”

柳知返说道,“我要你们做牛做马干什么?”他抿起嘴角,眯着眼睛看着姐妹二人,“我恰好还需要炼一炉丹,需要妖族的内丹!将你们的内丹吐出来吧。”

嫣然一听不由全身一颤,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说道,“内丹是妖族修炼之本,若是奴家将内丹给你,这几十年来的修行尽付诸东流,请公子开恩,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柳知返还没说话,旁边司徒月婵一剑便刺来,在嫣然的腰上开了个大口子,魁罗九从她身体穿过,将嫣然钉在了地上,“既然你不肯自己吐出来,我就将它从你肚子里面挖出来!”

旁边妹妹灵妙惊叫了一声,趴在地上肚子涌动几下,喉咙一耸,从嘴里吐出一个手指肚大小的红色丹丸,吐出内丹之后灵妙好像失去筋骨一样软软地摊在了地上,几十年的修行全部凝练在内丹里面,一旦失去她只能重新修炼。

嫣然虽然被魁罗九刺穿,但司徒月婵没打算要她的命,她忍着痛苦,从嘴里吐出一颗带血的内丹,司徒月婵这才抽回了剑。

司徒月婵手指捏着内丹看了看,“比白翎的差多了!”

柳知返说道,“需要先炼去内丹里狐妖的妖力,然后才能给白翎用。”他扛着嫣然和灵妙走到衍木室,将两只狐妖直接从山崖上扔了下去。

“这么漂亮的狐妖,你竟然就这么摔死了,无道,你的心也够狠的!”一个少女的声音忽然从凝脂玉鼎后传来。

柳知返侧头一看,竟是红鸾。

司徒月婵一定到红鸾的声音,眉头就皱了起来,手也握住了魁罗九,红鸾感到司徒月婵身上传来的压迫力,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可意识过来后又感到大为丢脸,不由冷哼一声迈上前冷声说道,“柳无道,你知不知道那两只狐妖是我用来看管药林的,你知不知道罗刹峰世代和居住在侧峰的狐家交好,你竟敢说杀就杀了,该当何罪!”

柳知返一边往凝脂玉鼎里放药材一边说道,“那两只狐狸没那么容易死!何况就算真死了又怎么样,那两只狐狸为非作歹,死在她们手里的凡人不知几何,我苦练丹药更被她们所盗,死有余辜,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两只狐妖吧。”

红鸾脸色一变,转怒为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她看着司徒月婵对柳知返说道,“你忘了我义父可是将我许配给你了!我来看看自己的郎君都不行?”

柳知返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看着她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红鸾撇撇嘴,“干娘找你!”

柳知返一愣,“师娘找我做什么?”

红鸾耸耸肩,柳知返沉吟了一下,“月婵,我先去一趟!”

司徒月婵嘴角一扬,“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对你师娘水夫人好奇的很!”

“你生气了?”

司徒月婵呵呵一笑,手敛起腮边的一缕发丝,“我没那么蠢,要是被这种把戏气到,这么多年我岂不早就被气死了。”她鼻子嗅了嗅,笑道,“何况你再饥不择食,可不会看上一个早就是残花败柳的烂货!”

这句话惹恼了红鸾,她手上凝聚一团红光,祭出一条红光滚滚赤火阵阵的红色纱绫赤天绫,“司徒月婵,这里可不是沧帝城,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司徒月婵冷哼一声,脸上也露出狠厉之色,魁罗九祭出妖剑发出嗡的一声,直奔着赤天绫斩去,赤天绫越长越长,转瞬间已经铺天盖地好似一片红云罩在头顶。

将司徒月婵和魁罗九困在了里面,红鸾不屑道,“大名鼎鼎的司徒二小姐也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就听见赤天绫中一阵裂帛之声响起,红鸾的不屑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只见重重围困层层包裹的赤天绫中一道紫色的光华闪过,嘶啦一声赤天绫被斩成几段。

魁罗九呼啸一声从中破困而出,剑锋直抵红鸾额头而去。

红鸾一连退了几步,却也躲不开魁罗九的锁定,她一直退到凝脂玉鼎边上背靠着玉鼎,眼睁睁望着魁罗九逼近到她额头上。

“你敢杀我?”

妖剑在她头顶停下,剑刃发出一声细微的颤音,司徒月婵冷笑着走近前,“你这么弱也敢和我动手?不过你说的倒是不错,这里要是沧帝城你以为还能活到现在?”

她一收手,魁罗九转回她手上,却被司徒月婵故意在红鸾胸前划了一剑,浅浅的一剑将她的衣服撕成两半,一条血痕留在她白皙的胸脯上。

红鸾惊叫一声双手抱住了前胸,“我要杀了你!”

柳知返这时冷声说道,“你闹够了吗?红鸾,我没有任何兴趣和你玩儿任何游戏,另外,我十分不希望你真的看上我,虽然这么说有些自作多情,但我怕你假戏成真,这会让我很烦恼!”

“姓柳的,你少做梦了!”

柳知返没理她,牵着司徒月婵的手飞出罗刹峰向着山下枫华阁行去。

身后红鸾眼睛狠狠盯着他们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

“她活不了太久!”司徒月婵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身边柳知返不解,“为什么?”

司徒月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

两人来到枫华阁,禀明了婢女之后,进入小楼中,水夫人一如既往地坐在帘幕后面,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看见柳知返先是轻叹了口气,微微坐起身子。

“无道来了?”

“徒儿见过师娘!”

“免了!红鸾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柳知返怔了怔,水夫人一摆手,“不知道那丫头又去哪里野去了。这位就是司徒氏的二小姐吗?”

司徒月婵嘴角含笑,颔首道,“司徒月婵见过前辈!”

水夫人点点头,“果然天生丽质,难怪无道一直想着你念着你。”她转头对婢女说道,“带月婵小姐先到落雨阁歇息,将我珍藏的好茶拿来招待,无道,师娘有些话问你!”

柳知返看了看司徒月婵,司徒月婵微微一笑,手用力捏了一下柳知返的手,跟着一个婢女走出了枫华阁。

柳知返虽然站在帘幕外面,但他能感受到水夫人的目光正在紧盯着自己,他不由有些紧张,低声道,“师娘有何吩咐?”

水夫人轻轻一笑,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鼻。

她轻声说道,“你见过她了吧?我的那个姐姐易春云?”

柳知返一愣,心中便是一缩,低头道,“见过了。”

水夫人侧着身子,一只手支着下巴道,“我那个姐姐和我仇深似海,她做梦咬牙都想着把我撕碎了蘸着咸盐吃了,她是不是对你说了很多我的坏话?”

柳知返张了张嘴,不知该作何回答,水夫人一笑,“她长得美,心思又通络,最是巧言善变,当年就是你师父罗门还不是被她迷住,哼,不过你若以为她真的那么好对付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师娘说的是。”

水夫人叹了口气,“罢了,过去这么多年我和你提她干什么-----”

“无道,我听说你用九霄神霞鼎炼丹救了她女儿易琉璃?”

柳知返眉头一动,“是,当时弟子被她所制,不得已才这么做。”

“我没怪你。”水夫人说道,目光眨了眨,“你能使用九霄神霞鼎?”

“呃----弟子在沧帝城时曾经跟辰元子大师学过丹道,故而倒也有一些心得。”

水夫人声音颤了一下,“难怪,难怪,辰元子是当今天下丹道巨擘,原来你跟他学过,你的丹道修为比红鸾强多了。”

她顿了一下,“说不定,以后师娘还要求你帮我炼一炉丹,你可莫要推辞!”

柳知返低声应道,“若师娘差遣,弟子定会竭尽全力。”

水夫人嗯了一声,点点头,“无道,从你进入罗刹峰开始,师娘就很看重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谨慎知守,又不失昂扬不羁,难怪司徒樱兰的女儿都喜欢你,我看将来罗门的位子定是要你继承的。”

柳知返不明白水夫人说这话的真意何在,所以他低下头静静听着,水夫人见状微微一笑,“你这样子,跟你师父当年几乎一样!好了,我找你来也没什么别的事,你先退下吧!”

柳知返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了枫华阁,一直来到落雨阁外他心里还在疑惑,心想难道水夫人叫自己来只是问一些家常?

他抬头一看,司徒月婵正坐在里面静静地品着茶,感受到柳知返,她抬头冲他一笑,“你师娘问完话了?”

柳知返点点头,“茶好喝吗?”

司徒月婵摇了摇头,“我也喝不出什么差别来,我在沧帝城喝得都是栀子花露,很少喝茶的,但看那些下人的表情,想必是好东西。”

柳知返见她娇憨的样子,心中一暖,忍不住想要伸手蹭一蹭她的鼻子,可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好像被心里某种无形的障壁挡住他向司徒月婵表达爱意的冲动,他放下手说道。

“我们回去吧,过几天邪道其他门派的人要来,到时候就没功夫帮白翎治伤了。”

司徒月婵点点头。

两人并肩而行,司徒月婵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

“你怎么了?笑的这么古怪!”

司徒月婵哼哼笑道,“我在想你师娘呀!”

“想我师娘?”柳知返想了想,觉得司徒月婵不会无缘无故想另一个女人,便皱眉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司徒月婵少有地用玩笑地语气说道,“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就不能看她妩媚多姿,看她风情万种就想一想她吗?”

柳知返笑道,“你可是司徒月婵!”

司徒月婵叹了口气,靠近柳知返低声道,“你没有闻到你师娘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气吗?”

“闻到了!”

“聪明的女人都不会在自己身上撒太多的香粉,除非要掩饰什么,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你师娘脸长什么样,但却能看到她身体里真元长什么样。”

“哦?”柳知返一挑眉。

司徒月婵眨眨眼说道,“你师娘现在体内的真元混乱不堪,全靠着某种法门将全身真元禁锢在一起,她身体里有一股强烈的腐朽之气,正在不断侵蚀她的身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撒那么多香粉,是在掩饰自己身上的腐朽味道。”

听她这么一说,柳知返不由想起在枯颜山时,易春云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师娘水夫人修炼回春无极书走火入魔,自身难保,难道她说的就是月婵所猜测的?

从柳知返第一眼看见水夫人开始,她就总是显得疲惫慵懒,也很少在罗刹峰弟子前露面,加上她看上去和罗门老祖关系并不亲密,反而有些疏远,这很不寻常。

柳知返摇头叹了口气,“罗刹峰的事很多是我不了解的,比如易春云曾说过的什么‘罗刹化血尊’,听起来是和罗刹焚脉经有重要关系的东西,但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和我无关,管他做什么。”

司徒月婵说道,“未必哦,最毒莫过妇人心,小心你师娘算计你,到时候你连哭都来不及。”

“不是还有你吗!”

“我能跟着你一辈子吗?”

“能!”

司徒月婵哑口无言,忽然觉得这话说的也没什么错,便再靠近一些,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柳知返的胳膊。两个人就这么并肩走回林夕小筑。

第两百六十一章 影月琅琊聚罗峰

一颗青色丹丸,被红色的药砂包裹着,散发出一股怪异的味道,并不好闻,有些咸腥。^^%搜索@巫神纪@阅读本书#最新%章节^‘

司徒月婵两根手指轻轻捏着丹丸送到鹤白翎嘴边,“张嘴!”

鹤白翎躺在柳知返的床上,身上只盖着一条薄薄的纱巾,肉色和纱巾融为一体,实在难以掩饰她颇为丰硕的身材。

然而好在林夕小筑除了柳知返之外也没别的男人,鹤白翎也并非羞涩扭捏之人。

她身上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银针,全身酥软无力,被柳知返用行针法将全身气血要冲都封住了,所以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软塌塌像一条肉蛇,司徒月婵手里的丹丸的咸腥气让她蹙了下眉。

她微微张开嘴,司徒月婵手很快,一把就塞进她嘴里,然后捂住了她的嘴,鹤白翎眼睛瞪了一下,喉咙动了动才将丹丸咽下去。

“这是狐狸的内丹炼成的,虽然我已经炼去了狐妖的妖力,可毕竟是她们几十年不断吐纳炼出的东西,所以味道----你可能不习惯!”

柳知返蹲在院子里背对着鹤白翎和司徒月婵说道,他一只手拿着一个扇子正在快速扇动,面前一只炉子正在煎药。

司徒月婵恼火道,“是个人都不会习惯!你还说的什么风凉话,快点儿将药煎出来。”

她转头对站在屋子里的两个少女说道,“林灵,林妙,去弄些糖来!”

“是,小姐!”

两女是下壬院管事林双璧的两个女儿,司徒月婵上山之后因为没有侍女,所以柳知返便将她们叫来伺候,林灵和林妙没有任何修为,所以柳知返才选了她们。

林灵两姐妹听说要到罗魔院侍候内门第七弟子柳无道,惊喜的无以复加,然而到了林夕小筑才知道她们的主人是更难伺候的司徒月婵。

司徒月婵她们不熟悉,不过她让红鸾小姐吃瘪的事情在罗刹峰却已经人尽皆知,因此林灵林妙姐妹对司徒月婵的话不敢有半点儿质疑。

柳知返煎好了药,端到鹤白翎床前,白翎下意识挣扎着抬手去挡自己的身体,柳知返不屑哼笑了一声,“给你扎针的时候都看光了,还遮什么,再说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大白鹤,和碗里的炖鸡差不多----”

鹤白翎瞪了瞪眼还没发威,柳知返就被司徒月婵揪住了耳朵,柳知返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药是我专门配置的,你的体内丹府灵源有损伤,这些药应该有效。”

他一手托着白翎的后背,另一只手将一碗又苦又涩的药汤全都灌了进去,只苦的白翎双眼紧闭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喂完了药,柳知返看了看司徒月婵,又看了看萧落,两个人的眼睛都看不见东西,他叹了口气,一把掀开鹤白翎身上唯一一件薄纱,开始帮她拔出那些银针。白翎的脸红到脖子根,现在的柳知返可不是当年那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了。

司徒月婵问道,“白翎多久能痊愈?”

柳知返一边麻利地拔针一边思索说道,“以她的底子,半年差不多就痊愈了。”

“这么久?”

“这就不错了,她伤的可不是皮肉,不过要是有机会再到枯颜山用那尊九霄神霞鼎煮一次,三天就能痊愈。”

司徒月婵剑一样的眉毛一挑,柳知返却泼她冷水,“不过你别想了,枯颜山的易春云母子和罗刹峰不共戴天,那女人修为深不可测,几乎和师父比肩,比我想象的更强,现在我们还不是她的对手。”

“哼,事在人为,柳知返,你胆子太小了。”

“我这是谨慎!”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鹤白翎迅速穿起了衣服,就见外面门口站着一个黑衣女人,容貌妩媚,风姿绰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随风起落。

她笑盈盈眯着眼睛看着屋子里面的几人,看表情不像是恶意。

女人说道,“柳小弟,好久不见,你竟然已经成了罗刹峰内门,罗门老祖的亲传弟子了,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柳知返看清那女人的脸,不由一惊,立刻认出来这是何人,柳知返站起身笑道,“原来是月女师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月女?”司徒月婵不太认识她,当初也只在死水之滨有过一面之缘,仅知道她是影月宗宗主月姬大弟子,影月宗上下最受重视的弟子。

月女轻轻一笑,“我刚刚来到,罗门前辈要召开大会议事,所以我就跟着师父来了,本想先去找暮影少侠,结果他却不在,又得知柳小弟你现在是内门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就先来看看你。”

柳知返笑了笑,“师姐请进!”

月女走入屋中看见司徒月婵也不由一惊,“原来司徒二小姐也在!”

司徒月婵象征性点点头。

月女坐下萧落送上来茶盏,她看着柳知返说道,“柳小弟,现在你在修行界可是树敌不少呀,外界盛传是你放出守御圣器帝释王伞,也是你引得冥界死气与生死炉残片融合,让人间面临变成鬼界的危险,那些正派的弟子都想杀了你扬名立万呢。”

柳知返还没说话,司徒月婵就一脚跺在地上,剑眉挑起道,“冥界死气是冥山派鬼王放出来的,帝释伞虽然是柳知返破开封印,但难道他们就没过错,当初打开死水之门,疯子一样涌进生死炉残片的没有他们吗?被冥山派利用,松动了上古妖兽紫尧封印的,没有那些正派人士吗?”

“哼,这些废物什么都要怪在柳知返头上,真是该杀。”

月女听她这么一说有些尴尬,脸微微一红,当初在生死炉碎片中,正是月女受到冥山派利用,用阵法凝聚正邪两派修士攻击鬼王的生死咒印,最终松动了紫尧的封印。

柳知返低声说道,“他们要杀我还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月女笑道,“那是自然,柳小弟早已今非昔比,这次罗门前辈召开大会,有机会师姐我可要讨教讨教。”

柳知返微微一笑。

“就是不知罗门前辈召唤我等到底要商议什么事,柳小弟能不能提前和我透透风!”

柳知返想了想说道,“师父召集邪道各派,主要是为了商讨共同对抗冥界死气入侵的事情!另外月婵和我说,沧帝城已经召集了一些门派去中山国北疆死水之滨,试图从源头上封印冥界之门,不过师父并不看好他们,所以才召集邪派共同商讨。”

他没说大地灵脉的事情,因为柳知返也不知道罗门老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难道以沧帝城之尊,再加上正道各派的实力也不能封印住死水之滨打开的冥界之门吗?”月女有些无法置信地说道。

柳知返摇摇头,“冥界已经与生死炉碎片连为一体,虽然死之碎片只剩下一个空壳,但那毕竟是守御圣器!”他拿起茶盏一口喝光了茶,说道,“生死炉就像这只茶碗,里面的茶就是死气,上一次碎片中的死气一分为三,消失无踪,就好像这碗里的茶被我喝光了。生死炉也就不是生死炉了。”

司徒月婵在旁边心里暗笑,死之碎片的死气还真是被你吃掉三分之一。

“但现在,冥界与死之碎片相连,冥界死气进入碎片中,等于重新将这碗斟满了!死之碎片的力量也会恢复一些。”

“守御圣器只能用守御圣器来对付,沧帝城没有守御圣器,他们无法完全封住冥界之门!除非---青云剑派舍得他们的九嶷剑,只要用一柄九嶷剑镇压住冥界之门,冥界死气自然消陨。”

月女冷笑道,“青云剑派的人最是自私虚伪,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自己的镇派至宝。”

柳知返也跟着笑了笑,问道,“月女师姐来的时候,有碰见其他门派的修士吗?”

月女说道,“我因为急着要见你师兄司徒暮影,所以才提前来了,倒是没碰见其他人,不过在枯颜山的时候却遇见几个衣着怪异长得也奇怪的修士,不知道在那里寻找什么,那枯颜山几百里都是荒山,难道还有什么宝贝不成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知返心中一动,“哦----那倒是奇怪了。”

枯颜山空中,自南方几道光芒疾驰而过,迅速滑过苍凉的戈壁石山。

当前一人一身白衣胜雪,白色长袍上绣着银黑色的莲花纹,他身披彩带,脚下踩着一朵七彩莲台,气质出尘中带着几分邪异,容貌俊朗中带着邪魅,白脸紫唇,桃花眼涂着紫色的眼影,一头银白的长发被风扬起,挺胸站在莲台上飞行,真好似天仙降世一般,此人正是十二峰之一邪派琅琊峰峰主,莲花君子。

莲花君子也是邪派有名的大能修士,个人修为虽然不敢说和巨擘罗门老祖相比,但比十二峰中大多数门派都要高出一筹,他脚下踏着的七彩莲台就是他成名的法宝,名为‘宝彩莲台’。

莲花君子带着门下弟子此去的目的地也是罗刹峰,应罗门老祖之邀共同商议要事,他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再往后便是琅琊峰黑衣银面的修士,足有上百之众。

那一男一女长相有三分相似,女的一身彩带霞衣,黑发披散肩头,容貌俏丽,带着几分冷毅,腰上银色绸带紧束纤腰,上面悬着一柄金色的流光长剑,光彩熠熠,甚至不凡,正是琅琊峰圣女钟情,也是莲花君子最喜欢的大弟子。

钟情身边的少年一身黑衣,头上束着一只银色的头箍,同样腰间挂剑,便是钟情的亲弟弟,和柳知返有过几次交手的琅琊峰钟心。

莲花君子气质阴柔,桃花眼望着前方耸入云端的罗刹峰,微微一笑对钟情说道,“情儿,我知道你和琅琊峰内门三弟子萧柔关系甚为亲密,依你之见,你觉得罗刹峰弟子如何?谁将是下一任门主人选?”

钟情想了一下,说道,“回师父,罗刹峰第二代内门弟子皆有不凡修为,资质惊艳,若论最强者,自当是叛出司徒氏的大弟子司徒暮影,他当为修为天资第一之人,司徒之下,罗门老祖长女罗青玉修为奇诡,且很少露面,徒儿当年曾经和她交过一次手,以我看她可算得上第二人,再之后便是萧柔,罗红玉,和温翠仙三人。”

“司徒暮影身兼司徒氏至尊诀和罗刹峰罗刹焚脉经两种绝学,又自创暮影三千式,若真斗起来,我未必是他对手。”

旁边钟心皱眉道,“姐姐,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谁不知道姐姐你的莲花剑诀独步天下,若真有一天那司徒暮影和你为敌,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钟情微微一笑,她这人无情冷血,待人冷漠刻薄,唯一最是宠爱珍视的便是自己的亲弟弟钟心,她无奈地摇摇头,“心,你的修为和眼界还需再提升才是,天下之大惊才绝艳者数不胜数,可不仅仅只有我们琅琊峰一脉。”

她接着说道,“至于谁将成为罗门老祖的继承人,这徒儿倒不敢妄自猜测。罗门老祖当年杀了自己的师父和师兄,几乎将罗刹峰老一辈修士杀干净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将自己的徒弟也都杀了。”

莲花君子呵呵一笑,“你说的倒也在理,为师也十分看重司徒暮影其人,此子年纪不大便有如此修为,前途不可限量,当今天下修行界,年轻一辈当属他和万剑宗的剑一了,至于司徒氏的司徒雨施和外戚武轩清,虽然名头也不小,但和这二人相比,着实逊色一筹,不过-----”

他说道,“我听说,罗门最近新收了一个第七弟子,姓柳名知返,罗门赐名柳无道,此人据说曾经在死水之滨大战冥山派鬼使,又破开帝释王伞的封印,被鬼王投入小六道而不死,想必此子也是大有来历的。”

钟情眉头挑了一下,“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个人,他这一两年在修行界闹得沸沸扬扬,可他再加入罗刹峰之前师承何门,是哪里人士,却无人知晓。”

钟心脸上露出一分阴狠神色,阴仄仄说道,“那小子有什么背景来历,不过是司徒氏养的一条狗罢了,不知道怎么就阴差阳错在死水之滨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莫说是姐姐你,就算是我也能将他蚂蚁一样碾死。我看那司徒二小姐也是个下贱**之货,不然怎么会和那种狗崽子勾肩搭背-----”他想起自己几次被柳知返所辱,不由恨意涌上心头。

钟情在旁边蹙了下眉,“心,你这人就是太过骄傲,不管这柳知返修为如何,现在他毕竟是罗门老祖的亲传弟子,等到了罗刹峰,你可要收敛一点,不过他若是敢欺辱你,姐姐我也不会看着就是。”

莲花君子在前面笑了笑,背着手说道,“情儿,心儿,此次罗门召集邪派众门,想必又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联合邪派,这种事情总要有个主次之分,若是要取得什么好处,如何分配也是需要考虑之事,我们这些门主是不会下场相斗的,但你们这些年轻一代就不必在乎那么多。”

“到时候哪个门派的弟子技压群雄,那个门派最后也定是得到最大一份,这几乎是修行界的潜规则,等到了罗刹峰,你们不要惹事,但一旦要是第二代弟子比试,你们也不许畏缩,定要为我琅琊峰挣得门面。”

钟情和钟心齐齐躬身道,“谨遵师父之命。”

第两百六十二章 饕餮初露狰狞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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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六十三章 饕餮初露狰狞百齿(中)

柳知返遥举酒杯,冲黑弑主微微低下头,“晚辈多有冒犯,请前辈切莫怪罪!”说罢柳知返仰头一杯酒饮尽。^^^百度章节^^^

黑弑主本来也没打算怎么样,他心中的怨愤主要针对影月宗,更何况他也惹不起罗刹峰和罗门老祖,见柳知返举杯赔罪,黑弑主就坡下驴哈哈一笑,同样举杯道,“无妨无妨,是老夫唐突,无道小友果然是人中龙凤,老夫今日有幸相识,当饮尽此杯酒!”

罗门捻着八字胡,眯着干皱的老眼瞥着下面的一众门主,等黑弑主坐回去才说道,“诸位老友,此子乃是我最小的弟子,本名柳知返,拜入我门下后便改名为柳无道!诸位觉得我这小徒弟资质如何?”

说柳无道知道的人不多,但柳知返这个名字众人却有所耳闻。

当初死水之滨生死炉残片出世搅得整个修行界沸沸扬扬,柳知返因为一些缘由成了沧帝城和正道门派的公敌,不过真正让柳知返名声鹊起的却还是他和司徒月婵的关系。

谁不知道沧帝城的门槛儿高,家主樱兰的两个女儿更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见过司徒雨施和司徒月婵的人都惊为天人,像青云剑派古霜凛这样对司徒月婵一见钟情的大派弟子不在少数,只不过没人敢唐突地向司徒樱兰提亲罢了。

可自从死水之滨一事之后,那位骄傲的凤凰一样的二小姐竟然被传出和她自己的下人奴仆产生了不伦之恋,对于极重门风颜面的沧帝城而言,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因此柳知返变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物。

想要抓住他送到沧帝城邀功的不在少数,恨他染指了自己心中女神的那些大派弟子更不在少数。只是柳知返加入了罗刹峰之后,更是改了名字,所以修行界没几个人知道那个柳知返竟然化名为柳无道成了罗刹峰的门人。

诸位门主的目光落在柳知返身上,然后目光一转就看见他身边坐着的那个眼睛蒙着红布的黑衣少女,不由纷纷露出一抹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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