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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纭皇家》


1

纷纭皇家

元荒大陆共五国,其中以芙国国力最强,丹阳城乃首府。

丹阳城北是“泰林山”,天然屏障,泰林山后是“广华城、霖天城、琪翔城”及重要边城“罗山城”等城郡,接连属国“北合国”。

丹阳城东外山地平原共六处山险分别有重要城郡:“祈城、枫城、白垣城、骆城、太和城、恭边城”等,连接元荒第二大国“东嵋国 ”及其属国“芳国”

城南众多平原河流,“苏州城”,“南陵城”“厉山城”“乌河城”“禄丰城”等五大名郡,南行百万里到达天边“海城”。

城西经“阜城”“芮贺城”等城郡到边城“嘉山城”,连接天露草原,草原上游牧民族部落建国“鹰邪国”。

人道“雄凤雌凰、男乾女坤”,在元荒大陆中的芙国则以“凤雌、凰雄,女乾、男坤”为法则,男女均可生育,但得看情况。

世人称芙国的皇族为“纷纭”,源于她们的先祖,凤凰的化身——蛮荒女神。芙姓皇族女子传承女神的血统,具有天下独一的倾国美貌及女皇专修的“芙珞三转”。“纷纭”一词是民间对女神的歌颂也是芙国皇室的写照,“纷然天地唯一凤,纭临九州独有凰”,“纷纭”亦成为芙国皇室的代名词——纷纭皇家。的

芙国以凤为皇,以凰辅政。现第代女皇芙天执政,国号“芙乐”。

芙乐年,女皇芙天帝册封太尉白乐天为第一皇夫,封号煌王,後宫正一品居六宫之首,入住煌秦宫,在朝兼任中书令一职。芙天为其生有皇长女芙喜,皇长子芙弩,三皇女柯雪,五皇子柯泰。世人道:“白乐长天人世清,芙女久安天下平。”

芙乐年,芙天女皇册封芙国第一世家封家公子封林子为东皇妃,封号沁王,後宫从一品居煌王之下,入住东沁宫,后任六部尚书令一职。芙天为其生有五皇女柯薇,七皇女柯舞。世人言:“林若苍天人杰傲,才如寒玉鬼神敬。”

芙乐年,芙天女皇册封长皇女少傅复季红为西皇妃,封号献王,後宫从一品,入住西献宫,任皇太女太傅。芙天为其生有三皇子柯善。

芙乐年,芙天女皇册封紫金光禄大夫涣阳、为东贵妃,封号光禄王後宫正二品,入住东阳宫。芙天为其生有六皇子柯痕

云麾大将军为西贵妃,封号霄凌光悦王,入住西悦宫,官位不变。芙天为其生有四皇子、六皇女柯亨、柯敏。

此乃纷纭皇家後宫“五大巨头”。

芙天子、女:的

芙乐元年,第一皇女,芙喜,秦皇宫煌王白乐天之女,此女乃女皇登基第一年所生,此时还未有皇夫。

芙乐年,第一皇子,芙弩,白乐天之子,

芙乐年,第二皇女,柯华,雅恒宫西六苑、永寿宫程侍妃之女。(都是女子旁,郁闷!~)

芙乐年,第三皇女,柯雪,白乐天之女。

芙乐年,第四皇女,柯蓝,雅恒宫西六院、鹤福宫令狐侍妃之女;第二皇子,柯英,雅恒宫西六院、鹤福宫令狐侍夫之子(双胞胎!~)

芙乐年,第五皇女,柯薇,东沁宫沁王封林子之女(女猪!~)

芙乐年,第三皇子,柯善,西献宫献王复季红之子

芙乐年,第四皇子,柯亨,霄凌之子; 第六皇女,柯敏,霄凌之女

芙乐年,第五皇子,柯泰,白乐天之子

芙乐年,第七皇女,柯舞,封林子之女

(芙国的皇宫布局基本抄袭唐朝的大明宫、太极宫等的布局,名字略有改动。)

皇室布局(到时大家进哪出不来表怪我,现看看地图是必要的):整体坐北朝南,分外皇城和内皇城。

外皇城:整一个大cāo场,正南门“朱雀门”,正东“青龙门”,正西“白虎门”,正北“玄武门”。玄武门后是内皇城,有大道相连东西向,东侧有“承天门”,西侧有“安福门”。 (想象的出来吗?各正大门旁还都有偏门,不详细说了。)

外皇城是一大型cāo场,接受百姓、军队集会(庆典、点将、阅兵),四周高墙耸立,如一大甕,是丹阳皇宫的第一要塞。

内皇城:乾坤宫、太极宫、内苑(三宫六院)。

正南通过外皇城“玄武门”后为东西通道,内皇城正南大门“嘉乐门”。

首宫为乾坤宫,分外廷和内廷。

外廷:朝会正殿的“含元殿”;东西两殿,翔云殿、岚清殿;官署办公在“翔云殿”,分中书省、门下省、弘文馆、史馆、尚书省六部(吏、户、礼、兵、刑、工)办公处等,开有“安泰门”;“岚清殿”为接待官员家属休息之地,开有“启夏门”。

含元殿侧有日朝宣政殿、常朝紫宸殿,等殿台楼阁n座。

含元殿后为内廷:北部有“太液池”,池中蓬莱山独踞。内廷部分以太液池为中心。池中建蓬莱山,池周布置曲廊。周围殿宇厅堂、楼台亭阁罗布,寝殿在池南。

麟德殿,是皇帝举行宴会、观看杂技舞乐和作佛事的场所,位于太液池正西高地上,距宫城西墙米。上下二层,殿堂、廊庑建在上层台基之上,麟德殿由前殿、中殿、后殿组成,殿后侧东面为郁仪楼,西面为结邻楼,两楼前为东亭、西亭。楼、亭均建于夯土高台上,楼亭廊庑衬托着三殿。

太液池西北地区有蓉园等,一定时间内向公众开放,实为古代一种公共游乐地。

乾坤宫后为“太极宫”,有东西两殿,东为储宫即东宫(皇太女),有崇德殿、崇文馆等殿,中为太极殿(女皇处理政务的大殿和居所),西有液庭殿(宫女,宦官、罪官家属之所)。太极殿又分:太极殿、两仪殿、承庆殿、武德殿、甘露殿、凌烟阁等,除主要政殿太极殿、两仪殿之外,甘露殿是女皇在内宫读书之处,也是第三大殿。

此两大殿群,乾坤宫是各种朝会及官员在皇宫办公之地,太极宫是女皇独自理政和召见大臣觐见的地方。此两殿中间是一片风景点,如太液池、亭台楼阁、廊腰等是过渡段。

太极宫后女皇内院分三殿:乾宁宫、乾凰宫、交泰殿。

乾宁宫为太皇夫、太皇居所。

乾凰宫内分有东、西、北苑。东院:正宫“煌秦宫”,正东宫“东沁宫”,“东阳宫”,正西宫“西献宫”,“西悦宫”。西六院:总称“雅恒宫”,是女帝正二品贵妃以下的男妃嫔居所。北苑:“思善苑”(冷宫)。

三清殿、兴庆宫、福乐坊等皇家内苑宫殿在乾凰宫与交泰殿之间,是皇家集会之所,内有御花园,曲江池等。

交泰殿,分纷乾宫和纭坤宫,皇女居于纷乾宫,皇子居于纭坤宫,有皇室学府“安仁殿”,较场等。(别怪我把男乾女坤的八卦给弄反了,咱就是故意的!)

莫衷一是

人道“雄凤雌凰、男乾女坤”,在元荒大陆中的芙国则以“凤雌、凰雄,女乾、男坤”为法则,男女均可生育,但得看情况。^_^

芙乐年。

纷乾宫薇叶苑,头梳双髻、珠翠云鬓,身着交错衣领简约窄袖牙色长裙宫服的春蓉带领三位同样素色装扮的宫女轻步踏进果香弥漫的内殿。

春蓉以眼示意三位友人摆好洗漱用具,朝圆门垂珠帘走去,轻起珠帘步入闺房,躬身立于锦榻前半丈,隔床幔细看帘内情景:锦被高耸如小山包,几缕墨发偷跑出锦被,带起帘幔轻颤,床上人儿伸出嫩白小手拉下锦被深吸口气。

春蓉掩嘴轻笑,略抬素手拉过青玉钩卷起淡黄帘幔,瞧见一双烟雨朦胧大眼。

床上小人儿初见光亮,微皱细淡长眉,继而合眼,嫩白小手拉扯锦被盖过脑袋,软语嘟喃:“蓉蓉,再睡会。”

春蓉扯过锦被一角,对小山包道:“主子,今儿八月十五,早上去乾凰宫请安,午时参加家宴、满月礼,晚上参加国宴。主子再不起,若迟了见着煌王……”

被里人儿扯过被角,声音稚嫩沉闷,“迟了就迟了,白狐狸还能吃了我不成。”

(知识小补:白狐狸原名白乐天即煌王,芙天女皇的第一皇夫相当于皇后,在朝担任太尉、中书令两职。)

“主子怎么忘了,上次煌王……”

春蓉话未完,小人儿猛一掀被子坐直身体。春蓉暗道『果然有用』。

小人瞪着溜圆的墨色眼睛,直视前方床帷似要烧出个洞,忽而回神看向垂头、颤动肩膀的春蓉,怒道:“好你个春蓉,皮痒了是不?不准再提这事。”

“是,春蓉皮紧着呢。主子该起了。”春蓉抿唇,转看拱门帘处脸色古怪的三人,提声道,“过来伺候主子。”

侍菊、侍竹、侍书三人应声,分别去拿早已准备好的服饰、洗漱用具。

春蓉接过侍菊取来的浅蓝锦裙,询问:“主子昨日挑了蓝色,春蓉觉得不称这喜庆的日子,是不是再换件?”

“啊~”,小人儿打个哈欠,一双无神大眼瞟向春蓉手中裙挂,“就这件,我瞧着挺不错。”

人儿腹诽:『岁的大龄心智,岁的丫头身体,穿什么还不都一样,不伦不类,纯一装嫩。』

春蓉瞧主子神色,便不再挣扎,知主子不向外人看着木讷愚笨,岁稚龄已有一套处事方法。

『哎,八月十五拜月节、月的家宴、三皇子满月礼,三个大日子凑一天,怎地也要喜庆点,可主子就不爱出风头。』春蓉摇晃脑袋,头上玳瑁叮咚脆响。

“愣着做什么。迟了,扯你去挨白狐狸板子。”小人儿大眼一瞪,无神无力双眸威而不怒,端是看不出喜怒之色。

“是。”

春蓉深知主子功夫,煌王要是怪罪,小人儿真有办法拉着自个儿一起受罚,煌王的“法不责众”都没用。春蓉招呼侍菊替主子换衣,暗叹:『虽说两岁会言会行是迟了,可主子会说话时就懂事、明理。岁后,扮痴装傻更是无一不精。毕竟还小,得罪不起後宫第一人煌王,但在煌王眼皮下装痴一年的本事足以使人佩服。』

小人儿坐于琉璃镜前任春蓉摆弄长发,墨色眼儿看着镜里粉雕玉琢的面庞,恍恍惚惚忆起昨夜的梦。

『四年前的黄金时段,尤柯薇在自习室大骂无良教授yīn险的为人被同学请来答疑的无良教授听见。柯薇顶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坚定信念被无良教授拉去实验室,被告之若不签订不平等条约期末考核就会不及格拿不满学分。无奈签下大名,参与了无良教授的穿越时间试验。教授声明只是时间改变,地点不变的时间扭曲,即使回不来了也不会有影响。

事实证明,无良人的话不可信。在事情发生前,就该预知“即使回不来了也不会有影响”这句要人命的话。

尤柯薇记得躺在那张怎么看怎么邪门的躺椅上,心下阵阵发凉。昏迷后再次有意识已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娃,被一看似奶娘的人抱着,一帮看不见面庞的人高呼“五皇女千岁”、“女皇万岁”……

柯薇当时懵了,大哭嚎叫,心里痛骂无良教授。什么叫穿越时间?如今时间、空间一起变了,还真是回不去也不会有影响,改变不了历史,不就是死个人罢了。

隔个数日,柯薇才接受转世重生的事实,然后是日盼月盼年盼的希望教授良心发现接自个儿回去。直到岁,尤柯薇讲出了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字后她认命了,要无良的人良心发现简直是痴人说梦。』

(知识小补:尤柯薇现名柯薇,生于芙乐年,是东皇妃沁王的长女,芙天女皇第五女,现岁。原是x大学的高材生,在课堂上偷吃德芙被姓吴名良的教授发现,人称无良教授。无良教授让她下节课,全教室人每人发一块德芙,否则……当夜自习室,柯薇破血买了块德芙大骂无良,人倒霉喝水也塞牙,被同学请来答疑的无良正好路过听到,就发上了以上比破财消灾还不道德的穿越事件。)

回想无良老师的yīn险嘴脸,柯薇忍不住拍了梳妆台。吓得一干女子噤若寒蝉,手足无措道:“主子莫要伤着……”

柯薇见春蓉拉去揉捏的细嫩雪白小手,满心的怨念顿时消散不少,自我催眠:『年轻最好……我变年轻了是最好……最好……』

柯薇忆起睁开眼时看到第三重要人就是春蓉,岁的春蓉眨着晶亮的眼眸笑的无比兴奋甜美,粗看吓人细看令人舒畅。柯薇越看她越顺眼,像自个儿的妹妹。如此柯薇心下安慰,对春蓉很是喜欢。

“主子,不想去也莫伤自个儿。主子不疼,春蓉瞧着难受。”春蓉替柯薇着想,不仅是沁王的嘱托,更是对柯薇发自内心的欢喜。此下,春蓉就揪心柯薇红肿的小手,细细吹气缓解疼痛,神色埋怨透着心疼。

“呵呵,”柯薇抽回手,嗔怪,“这不是没睡够犯傻么。瞌睡虫跑了,人也清醒了,快点打理吧,皇父还等着我请安呢。”

柯薇俏皮的模样,稚嫩的声音很是惹人疼爱,可惜就是两眼经常无神使得整张脸庞暗然失色。

(申明:无神不代表眼瞎,装的嘞。)

“是。主子,自个宫里就不要这模样,看着没生气,奴俾们瞧着难受。”春蓉见主子说起沁王时眼儿终有些光,自个脸儿也开出朵小花,“侍竹拿梳洗用具来。”

“以勤补拙啊,要不经常练着就怕被白狐狸发现个一二,害了沁皇父就不好了。”柯薇从镜中看春蓉巧手盘起灵蛇髻,用发油和玉钿固定,再带上镂空小金冠。灵蛇髻较为独特,头侧或前侧始终生动优美,变化无穷,决不会与其他皇女雷同。

『幸好这发髻有个金冠挡着,要不单独看还真够呕。要不是皇女的规定装扮,自己肯定把这弯弯曲曲的像条什么东西的发型改了。』

纷纭皇朝未成年的皇女都带小金冠,盘灵蛇髻,以显示地位的尊贵,高耸立天。小发冠精致独特更似小巧的发扣,上嵌有等级分明的宝石,象征纷纭皇朝与众不同的社会制度,女比男尊。服饰有便服的交叉领长裙和抹xiōng披纱长群,遂季节变化穿衣,正装是如男子一般的圆领黄色儒服,绣以孔雀,又似全金色带丹红的凤凰。未成年皇子发型简约,同样梳一簇发盘于顶,再带上嵌有宝石像“神祖牌位”形状的各色“长扁条帽”,一端直垂额前,用现今的话说“较为女气”,好听点是儒雅有气质。服饰教少改变,锦绣儒服一身,绣上皇子的蛟龙彩绘图。

成年皇女,则可随意梳髻,但要在额前垂挂象征身份的宝石,显高贵威仪,穿衣更偏向于抹xiōng披纱长裙,和唐代女子服饰近似。成年皇子则盘起一部分发于顶,再戴以儒生的各种礼帽或直接系上发带或插发簪,此时到和宋明的发型差不多,更显儒雅。

柯薇审视琉璃镜中人,感觉就是一丫头,若再看和漫画书里的青蛙王子有几分相似。

发髻盘旋直上于精美略耸的小金冠内,正面隐约可见,侧头可窥全貌,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小金冠正中嵌一颗流光闪亮的深色蓝宝石,映衬饱满莹润的额头和小巧精致的五官,没有神采的眸子也略微有些光泽。

同色的长垂玉雕耳坠左右摇摆,折色点点蓝色明光,白嫩细小的脖子系条绣兰花的浅蓝丝绸,一角垂至显露的细小锁骨,细看端是一小“淑女”模样。

内穿低领连袖白色丝质齐脚长裙,外穿浅蓝色无袖长裙从xiōng前锁骨到鞋边锁紧白色长裙,腰下裙摆宽松自然。xiōng口和裙摆处绣有几株或开或含苞兰花,再外套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绣兰短纱,一身比唐宫装厚实的扮像。

深蓝色腰带隐于短纱下,垂挂两拇指大小的金牌和玉饰,侧腰处系一条金色如意编玉丝绦长垂至脚,绣花的镶金丝短靴隐于裙摆下,伴随步子或现或隐。

『咋一看是水灵灵的大白菜,细看是无精打采偃了的干瘪白菜。』柯薇站于长衣镜前,内心不无讽刺的想。

柯薇眨眨眼,一双墨色浓厚的眼睛、一边微勾斜翘的嘴角就把整体的气质改变——正邪难分;再眨眨眼,清澈明亮的眸子像不染尘沙摇曳的莲花,微扯嘴角,俨然一个不谙世事的活拨孩童;再眨眼,眸中冰雪一片,无欲无求冷然如千年寒冰,不为世事所动。

柯薇内心笑开,『真真没想到这身体还如此有意思,岁照镜时发现这一特殊功用,就时不时的锻炼自己。只要略微想想一些表情一些眼神,即可转换,比起川剧里的变脸有过之无不及。人家说眼神是心灵的窗户,俨然不适用我,或正或邪或媚或冷或俏皮……各种眼神配上日日锻炼的表情,简直就像瞬间换个人似。』

春蓉早知自个主子这项本事,虽被锻炼一年,可再见如此快速变换面具的柯薇,内心依旧无法平静,敬畏和害怕兼有,可更多的是心疼。春蓉想起自个儿如此大的时候还在野间奔跑玩耍,岁时巧遇沁王代天巡视,被沁王看重带回封府,请人传授各种学识,直到五皇女出生按沁王的意思进入皇宫照看。

『主子才岁已学会戴面具,不知是幸还是怜,皇家的孩子早成年……』。

“主子,别玩了。”春蓉话语中带着点鼻音。

柯薇从镜中看向春蓉,她眼神含幽,微扯勉强的笑脸,身后三人亦是如此。

“呵呵,”柯薇一眨眼,恢复成了干瘪白菜,两眼无神呆滞,脸上表情天真稚气,“如何?”

春蓉嘴角一扯,苦笑:“主子的脸如禄丰城的天气,说晴是晴,说风是风,说雨是雨,一年四季都是大丰收。”

“你不怕主子我一生气把你送给白狐狸?”

“呵呵,主子才舍不得春蓉呢!”

“小妮子!”柯薇嘀咕一声。

白一眼春蓉,柯薇看着镜里的干白菜,气闷的心情好了不少:『那个世界自己熬过了童年、少年、青年,打算大学毕业就斗志高昂的步入社会大圈,成为一个令人称赞的成功职业女性。现在呢,又要经历童年、少年……再二年就要学习老古不化的知识,对着可比古董的太傅,一群早熟难弄的高能儿,还是最毒妇人心的女子……』

柯薇对来到这个世界深感无奈和庆幸,无奈要再次经历年轮的洗礼,成为世上最复杂危险家庭的一员,庆幸所在的古代是以女为尊,男女可同朝为官,若是在眀……清朝这些男尊女卑的时代,社会是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毫无地位和权利可言;更要庆幸亲皇父虽不受女皇盛宠,却位居後宫第二的位置,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主子,该用膳了!”

“恩!”

春蓉暖暖的声音拉回柯薇的思绪,再次看眼镜中人影,心里一一叮嘱需要注意的细项,随后出了内室。

云雾弥漫

撤了膳桌,侍书传话夏华已备好软轿。春蓉比柯薇要急上几分,莫说迟了沁王那边不好交代,就煌王那关不挨个罚就过不去。上月柯薇因贪睡迟了被煌王当众妃、皇女、子的面挨了板子、罚抄百遍祖训。因而柯薇对煌王有大陈见,但限于暗怒暗言。

柯薇见春蓉焦急的神色,心下感动,笑道:“蓉蓉比我都急,这就走吧。”

“主子今日要好好的行礼,莫叫煌王找出个错误又挨罚。”春蓉随柯薇出了薇叶苑,扶柯薇上了软轿还叨叨诉诉念个没完,着实让身后跟着的夏华看着柯薇的脸色冒出一阵冷汗,暗叹春蓉的厉害。

柯薇已习惯春蓉的唠叨,偶有厌烦但并不阻止,只要队伍出了薇叶苑上了纷乾宫大道,春蓉能自发停下叨诉转而仔细注意周边的环境,如今亦然。

纷乾宫和纭坤宫分别是众皇女和皇子的居所,同属于交泰殿一隅。交泰殿还设有学府“安仁殿”、练武较场及女侍、男侍的宫殿若干,亭台楼阁零零落落也有十几处,均是供皇女、子修憩赏玩之用。

“主子,前面是二皇女和大皇子并行的软轿。”春蓉的声音从纱幔外飘进。

柯薇暗里赞了声,春蓉见柯华与芙弩并行竟没外露平时的八卦口才,果然训练有素。

(知识小补:“芙”姓只有三个身份之人可用,女皇、皇长女、皇长子均姓“芙”,其他后嗣若有成皇者可改姓“芙”,其余均是女皇在祖训留下的姓氏名句里挑一字做一代皇嗣的姓氏,如这代“柯薇”的“柯”字。

大皇子“芙弩”生于芙乐年,是煌王白乐天的长子,现岁。二皇女“柯华”生于芙乐年,是乾凰宫西六苑永寿宫程侍妃之女,现岁。)

“缓行吧。”柯薇撇撇嘴,暗道:『总不能超过芙弩的轿子,二皇女柯华的亲皇父家世低微但也是个皇女,可不要弄个长幼不分骄纵的罪名。』

纷纭皇朝已历经代女皇,长达几个世纪的繁盛。这是元荒大陆历史上不成出现过的盛况。现芙乐年,第代女皇芙天执政,虽以女子为尊但很注重长幼,比如大皇女芙喜和大皇子芙弩可冠以皇阿娘芙天的姓氏,但次女、子均会另取姓字;女皇之位又以长女或是女皇临终留下的遗照选定之人继任,但后者情况较少,多数都把皇长女赐封为皇太女继承皇位。

(知识小补:大皇女芙喜生于芙乐元年,是煌王白乐天的长女,现岁。)

宫中传言:女皇芙天是次女。上一代女皇留下个大摊子,後宫纠葛,皇太女势力和二皇女在朝中的势力相当,引发党争。芙天是前女皇第三个女儿,本没什么权势和竞争力,但岁的芙天周旋在皇太女和二皇女的党争中,最后似一匹黑马在皇位竞争中脱颖而出,赢得女皇之位。大皇女芙喜就是在芙乐元年出生,那时芙天未公布芙喜的生父。芙乐年才册封正一品太尉白乐天为第一皇夫,入住後宫之首煌秦宫,封号煌王,同掌中书令一职。同年,芙天女皇诏告天下大皇女芙喜是煌王长女,由此可窥芙天手段的一二。

柯薇的皇父是在芙乐年,芙天女皇册封纷纭第一世家封家公子封林子为东皇妃,入住东沁宫,封号沁王,位居煌王之下,在朝中担任正二品尚书令。柯薇就在芙乐年元月出生,芙天女皇认为五皇女的出生是祥瑞,赐予“微”字,谐音“薇”,居纷乾宫薇叶苑,是以柯薇很庆幸保留了原来的名字即使少了“尤”这个姓氏。

柯薇一路想芙天的厉害,『岁芙天登基、生女到今岁已有个女儿个儿子,再看看自个儿,同样岁的年纪,自己在小孩身体里窝了年。哎,芙天可说比母猪都厉害,若是男子也就靠几个女人生多点如康熙有多个孩子比自己年纪岁数还大,芙天一女子就应付乾凰宫数百名男子,真正的女中豪杰。』(无忧:闻着股醋味,酸酸的。)

“主子,煌秦宫到了。”春蓉掀起帘幔,双眼无神的小主子颤抖着身子慢腾腾出了软轿,暗叹皇家女子的无奈。

柯薇早在进入乾凰宫时已留神四周,见春蓉卷起帘幔才从轿内蹒跚出来。

每月後宫大朝,首先见的自然是後宫之首第一皇夫煌王白乐天,也在此拜见女皇的其他丈夫,如东沁宫东皇妃——沁王封林子,西献宫西皇妃——献王复季红,东阳宫东贵妃——光禄王涣阳,西悦宫西贵妃——光悦王霄凌,还有其他居于雅恒宫西六院的侍妃,如二皇女的皇父程侍妃,四皇女和二皇子的皇父令狐侍妃等受宠的男妃。

乾凰宫内不见女侍,只有男侍,就如纷乾宫内女侍比男侍多,纭坤宫内男侍比女侍多一样,哪个皇家都怕内宫yín乱,尽可能采取手段避免败坏皇家名誉的事发生。男侍不会授以宫刑,常和女侍一样服用不孕不治药物来断绝隐患,这比历史上的太监虽不见得人道多少,但总少了流血,可怜的是搭上了宫女。

煌秦宫男侍张德见到春蓉,已喊开嗓子传报。

“纷乾宫薇叶苑五皇女~觐见~”

春蓉在一旁小声提醒:“主子,女皇陛下也在里面。”

柯薇微可不见的点头,留下春蓉和夏华,伴着张德的高声吟唱踏进大殿。

岁的孩子,容貌瞧不出倾国倾城,一双无神大眼特别显目,生怕人家不知道内里是毫无生气、智慧可言。

柯薇进殿,无神双眸已瞄一圈,垂首定格在大殿正中,内心冷笑暗道无聊。

此地除了她的皇父谁不知道她是半个傻子,毫无威胁可言。何为半个?一半是她的皇父沁王是位全材,所谓虎父无犬子,外加个聪明绝色的芙天女皇,生出的女儿能笨吗?另一半自然是柯薇自己弄得,除了必要的请安几乎不出门,人言她胆小懦弱兼口吃,讲一句话总磕磕巴巴没完,能把眼泪急出来。

这些自然是柯薇作给他人看的表项,目的是自保。

柯薇摆低脑袋垂下眼睑,身体略微发颤,挪步到离白乐天一仗远的距离。本是笑闹的场景有些生硬的停下,都好奇看着这位“愚笨的五皇女”。柯薇很少抬头看众人,众人亦很少能看清她,毕竟除了煌王和皇阿(额)娘没人敢对她不敬,连皇长女和皇长子都要礼让她三分。

“五……五皇女柯……柯薇拜……见……见煌……皇父,给……给……各位……皇父请……安。”柯薇知道女皇芙天也在,但口吃很累还有后遗症,加上在场没人提醒女皇的存在,柯薇乐的装糊涂。

煌王白乐天教过柯薇很多次这句简单谒见的话,但柯薇讲不全,忍不住就要口吃(后遗症啊,口吃多了会成真),一是因为紧张二自然是装得。

煌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最后只能叹道:『沁王一表人材、文治武功无一不精,乃世间最完美成功之士,可惜败在五皇女这一笔。』

煌王这话被人传了出去,不仅侮辱了沁王封林子也间接伤害了芙天女皇,以此给了献王复季红的机会多出个三皇子柯善,这可说是煌王白乐天一生中最大的败笔,因嫉妒而给情敌制造了机会。

煌王眯眼看于跪在地上的五皇女,虽然话说的不清楚、身体颤抖的厉害,但礼仪周全毫无漏处。白乐天眸中无色,语调平稳:“薇儿不负皇父的期望,礼数周全,也给你皇阿娘见个礼吧。”

柯薇暗骂:『真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我这样拜见还周全?明明音发颤,身体发抖,还让我拜见皇阿娘,这不是借刀杀人吗?』嘴上急忙慌张道:“柯柯柯……薇不不不不知……皇皇皇……阿……啊娘娘……在……”(悠悠:简直就是一卡带正播放的碟)

“免,你这毛病该治治。若怕生就多见人,与你皇姐、皇兄多接触。”明黄色的衣角微颤,抖出一阵低压,沉着威严的女声比男子蕴含更多的豪气和洒脱,但显然她不耐烦柯薇的结巴。

柯薇心里一颤,暗下松口气,幸好不是打板子。『可……芙天常常听白乐天的话,这次莫不是怀疑自己了?口吃都年了,早不关心晚不关心,这节骨眼儿提了,难道朝政里又要风云变化?两夫妻又吵架?……』

柯薇暗骂自己多心,聪明如白狐狸都被自个儿骗了,根本不用担心知之盛少的皇阿娘,起身颤道:“谢谢……皇皇皇……阿阿……娘。”

“薇儿,去你皇父处坐吧。”白乐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柯薇知沁王皇父坐于芙天女皇和煌王左下首,遂朝摆放于沁王身后的锦凳走去。路过光禄王涣阳时,耳畔传来细声:“薇儿过的可好?”

柯薇低垂眼睑扫眼儒雅骏逸、笑容满面的东贵妃光禄王涣阳,眼角余光与他暗黑的眸色对上,电光火石间似已打了一架。

沁王面无表情,对柯薇略点下头示意坐于身后。沁王知柯薇坐下后,无人察觉的侧下身挡去他人打探审视的目光。

柯薇知沁皇父心意,正好在他腋下偷眼观察在座的人。对于沁皇父,柯薇的感觉是感激和亲情参半,在这宫中若没沁皇父保护,很难能活到现在,因而感激他的维护;而这身体又是他的亲生女儿,难免留有亲情。

芙天女皇挨个问过在场的每一个丈夫,细心备至。煌王虽笑却冷的厉害,陪着女皇演绎後宫太平,俩人关系据传在沁王入宫那天就开始恶化,更在柯薇出生时裂变。

再场已有女、子的分别为煌王、沁王、献王、程侍妃、令狐侍妃,以此後宫中地位最高的三人分别都有了子嗣,献王的皇子构成不了威胁。

煌王的子嗣最多,皇长女芙喜,皇长子芙弩,三皇女柯雪。岁的芙喜此时正坐于芙天身侧,金色小冠深红宝石映衬她年轻细致的面庞如痴如幻,光华浮动的眼睛更是传承芙天独一无二不语亦笑含威带嗔的特性,满面笑容深得煌王和芙天真传,用勾魂摄魄形容亦不为过,已凸显的玲珑身体用金色罗裙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已可见倾国之姿,整体的气质比她下首岁已俊美不凡的芙弩更添几分雍容、英气。柯薇深知在场的皇女无人能敌芙喜的天人之姿,魅惑中流露的豪爽之气,由此可见她真能成为芙天的后继之人。

皇长子芙弩坐于煌王下首,他继承了皇阿娘的美貌,眉宇间亦可见煌王的胆识和睿智,小小年纪已俊美不凡,可预见将来的祸害程度。

岁的三皇女柯雪并不与芙喜、芙弩一起,在芙喜的光辉照耀下消失一般。从芙弩男侍的侧面,柯薇才看到那位隐于身后的皇女,她一席淡紫色罗裙并没现出雍容、高贵的气质,反衬出些许不甘之色。柯雪满脸的倔犟之气与此时煌王的和善假意笑容有几分相似,柯雪的容貌气质传承于煌王的儒俊之象和睿智之气,鉴于年龄的关系无法表现的淋漓尽致。

柯薇对柯雪的评价正如他人对她的一样,一半一半,若煌王能够教导柯雪,那么柯雪必将是芙喜的头号劲敌或头号助力,一只有望高升的潜力股,若不善加教导只能是明珠蒙尘或是走上不归路。

岁的二皇女柯华端庄秀气,传承了芙天的鼻眼,气质和程侍妃相近,亲善柔和。柯华目光所及之处均是大皇子芙弩所在,眼中点点期盼似要糖果的孩子。

柯薇暗道:『这俩孩子什么时候好上了,春蓉怎么没消息呢?』

岁的四皇女柯蓝和二皇子柯英是对双胞胎,俩人虽是一胎相貌却相差很多。柯蓝近似芙天的冷如她的名字蓝色一样沉静安份。柯英没有令狐侍妃的忧郁,反是一种天真的开朗,让喜欢阳光的人一见就爱上,长期处于黑暗的人却忍不住想毁了他天真的笑。这样的皇子,一点都不像芙天的孩子。

柯薇忍不住想到:『这样的人该和自己一样是个怪胎。』

芙乐年的时候,芙天女皇赐皇长女芙喜的少傅复季红为西皇妃,入住西献宫,封号献王。在宫中沉寂二年多后,复季红竟让已不招他人侍寝的芙天女皇怀孕,在芙乐年月诞下三皇子柯善,将在今日八月十五举行满月典礼。

复季红本人和他的职位似乎不协调,他狂肆骏逸的脸庞似用工笔画勾勒而成,刚毅果敢的外貌搭配微勾邪气的唇角透入对女性致命的诱惑,这样的人若当少傅纯粹就是来祸害皇女,幸好被芙天收入内宫。

柯薇还没见过柯善,刚满月的三皇子不在大殿内,也许在午膳时能瞧上一眼。

此外还有紫金光禄大夫涣阳、云麾大将军霄凌均是芙乐年册封为光禄王和光悦王,分居东阳宫、西悦宫。俩人均是不得宠的主,未有子嗣。

柯薇正眼只见过涣阳次,一次是涣阳搬入东阳宫的日子,东沁宫与东阳宫隔着条流水、假山及两座宫墙,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时年柯薇才岁多被春蓉抱去东沁宫行礼,涣阳初来乍到正给各宫打照面到了东沁宫,见到短袖夹袄的柯薇一把抢了过去抱住狂亲大笑不止,吓得沁王目瞪口呆,春蓉和柯薇嚎哭不停。

涣阳在柯薇记忆里是恋童这一超烂形象,连春蓉心里也留下yīn影,每次去东沁宫总要问清楚涣阳的行踪。有几次正面碰上,柯薇也是闭着眼睛装睡,反正才岁多的身体嗜睡很正常,这么几次后涣阳再没出现在柯薇四周,直至年后的今天,涣阳首次对她说话,一侧眼,柯薇望进了一双比夜色还浓的眼睛,心下明白涣阳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柯薇的位置正好看到涣阳的侧面,涣阳一身暗紫麒麟袍,玉金发冠,从背后看端是玉树一棵,挺如松柏。不知是否错觉,柯薇直觉涣阳是一个危险,一包随时能爆炸的火药。

云麾大将军霄凌被册封为西贵妃,是後宫众多皇夫中唯一掌有军权之人。因而光悦王的身份无人敢动和非议,即使芙天婚后二年在西悦宫没留过一次夜。霄凌虽是将军,形象却如一杯茶,淡雅芬芳,清浊分明。这样人的不会成为妒夫,但也难以猜透他在想什么。

芙天女皇是一位聚集天地灵气的女子,有着难以抵挡的独特魅力,也难怪天下第一聪明人白乐天会爱上他,更是舍弃少数男子迎娶女子的殊荣甘愿居于後宫,为芙天撑起半边天。若说每一个女子一生中总有个最爱的男子,那么白乐天也许就是芙天唯一用心在爱的男子。

芙天女皇问候完众人见气氛沉闷,洒然一笑,软声道:“三皇子柯善的满月礼在御花园三清殿举行,众皇夫都下去准备吧。”

正主儿发了话,众皇夫起身告退。

莫可奈何

沁王带着柯薇及其男侍李连率先出殿,而后跟出了献王、涣阳和霄凌,再是程和令狐两位侍妃及其皇女、子。

沁王的鸾轿足以坐下俩人,柯薇见沁王上了鸾轿,急步跟上也踏进去。沁王此时才露出丝笑容,拉过柯薇的小手抱于腿上。鸾轿缓缓前行,柯薇难得窝在沁王怀里深深吸着空气里凉凉的薄荷香气。

煌秦宫位于乾凰宫东苑正中,鸾轿绕过廊腰和数条大道走二十多分钟才到东沁宫。柯薇抬眼细看闭目养神的皇父,俊雅干净的面容透出爽朗,雕刻分明的五官可见坚毅,尤其是微抿粉亮的双唇似拒如迎。

“薇儿在想什么?”

沁王清亮的声音比夜鹰更能穿透空气,虽无表情但见眼神可感觉出丝丝关怀。

柯薇收回打量的目光,往沁王怀里窝了窝,迷糊道:“薇儿没睡饱,犯困。”

沁王收紧双手把柯薇抱的更紧些,语气平平:“那就睡吧,到了皇父唤你。”

“恩。”柯薇答应,继而合眼假寐。

沁王是柯薇在皇宫里唯一信任的亲人,沁王抱着襁褓中的柯薇说出的第一句即是:“从未想过会有个孩子,既然出生了,爹自佛照你一生。”沁王如当初所说,送了柯薇机灵懂心的春蓉、梨蓉,武艺不凡的夏华,后还送来才艺俱全的侍菊等人,虽不时时关照但也是做到了父亲的责任。

柯薇与沁王关系真正融合是在芙乐年,当时柯薇说出了此生第一个字“爹”,可这并不让沁王开心,反是皱了眉叹息道:“爹?岁多能语会走已太迟,可若再迟点不就更好。”

此一句,柯薇当时挺黑线,人道婴儿月能语岁能行,自个儿岁才会讲话会走还是被春蓉、梨蓉强行念出来的,可这为人父的沁王显然是希望女儿愚笨,最好也许是痴傻。

柯薇也不笨,细细琢磨春蓉、梨蓉每日八卦的宫里情况,明了沁王希望柯薇藏拙,并不要太显露以引来麻烦,柯薇“咯咯”一笑捣鼓下脑袋算是答应沁王的话。

沁王看柯薇表情略有些惊奇,直觉柯薇明了自己的意思。随后数月间,柯薇对他讲的话越来越多,变脸频率超快,显然是个能说会道的鬼精灵。此时,宫中传言五殿下是个痴儿,讲话口吃,生性胆小懦弱。沁王高深莫测的观察柯薇数月,而后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也严令薇叶苑和东沁宫的人严守口舌。宫内又传沁王宠溺痴儿严令宫中之人不可谈论五殿下的点滴,并令宫人假传出五殿下的聪明可人。这正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迷惑敌人的不二首选方法。

以此,煌王对柯薇多次试探,证实宫中的第一版本,柯薇口吃且胆小怕人。芙国第一智士都如此说还有谁人不信,可见柯薇隐藏手法的高明。

轿外,李连高声喧道:“沁王回宫~”

柯薇醒着但赖着不起,沁王大掌抚摸柯薇脑后的墨发,继而揽了她肩,打横抱出鸾轿。众多男侍本欲高声喧礼在见沁王怀里的人儿也就噤声,轻声下跪,东沁宫里鸟雀可闻唯不闻人语。

沁王径直抱着柯薇进大殿穿过中殿,直入后殿寝室。春蓉一路小心跟着伺候,眼儿看着沁王的背影,心下嘀咕:『主子昨儿个很早就睡了,今日怎么如此嗜睡,还窝在沁王怀里睡?』

殊不知柯薇半夜都被无良教授的奸笑折磨,睡得并不安稳,也是临近中秋,思念家里的父母和妹妹了,终日有些徨徨。

沁王的怀抱不像他的人不冷不热,反是很温暖让柯薇贪念。沁王把柯薇放在偏殿寝室的大床上,本欲嘱咐春蓉好生照看却被柯薇拉住衣袖。

此时,柯薇的双眸不是平时的无神,反是亮如星辰,更是带着点点愁绪连心如止水的沁王也无法抑制一颤。

“都下去。”沁王不愿他人见柯薇闪亮灼人眼的模样,竟比芙喜多了几分俏皮和睿智。

春蓉领了几个男侍退出偏殿阖上大门,心里更是奇怪:『主子今日是怎么了,老缠着沁王。』

“薇儿有话对皇父说?”沁王抬起柯薇的脑袋摘下小金冠,打散了灵蛇髻,把一席墨发理出如一水墨瀑布。

“皇父,今日是中秋。”柯薇深埋着那个不知何年再见家人的愿望,只愿在这难熬的日子里找点亲情藉慰思念的愁绪。

“中秋?是说拜月节吗?也贴切,是到中秋了。”沁王轻声询问,继而道:“薇儿是想皇阿娘了?”沁王俊颜有些勉强,暗道:『只有爹爹一人终究不够吗?』

“想!但皇父在身边才更重要。”柯薇闪着明亮的眼睛细心掩饰眸中不符年龄的愁绪,暗道:『自己并不喜欢芙天这类女人,深爱着一个男人却因个人利益用权势禁锢其他人。』

“既如此为何眼里还有愁绪?”沁王温暖的大掌覆上柯薇颤动的眼睑,试图抹去深藏在柯薇眼底的哀愁,“皇父不能让薇儿放心吗?”

柯薇心里一颤,『果然瞒不过这心细如发的人。』继而扯着沁王的袖子,软语:“皇父是世上唯一对薇儿好的人,可……可薇儿想皇阿娘抱,皇阿娘总是看着大皇姐。皇父能陪孩儿吗?”

沁王望进柯薇黑亮的眸子,深知她并不似常人家四岁的孩子般俏皮,对柯薇软语相求亦无法硬起心肠,抚顺柯薇的发也不愿抽回手,不知何时他就爱上了这个动作,一下下抚摸秀发能让他的心境变平和柔软,沁王暗道:『这难道就是作为父亲的心境?』

“好。皇父就在此陪你,薇儿可睡会。午时,我们一道去三清殿。”

沁王柔柔一笑盈满了柯薇发酸的心口,柯薇暗叹:『如此之人怎能被困于深宫?』

“薇儿陪皇父说说话吧。”柯薇继而收敛眸色,恢复成无神呆滞的大眼,满脸的光华瞬间暗淡消逝。

沁王将一切看在眼里,平静的湖面起了阵阵涟漪,口气却平和:“薇儿想说什么?”

“皇父为何会入宫?”无神大眼注视沁王俊容,深怕触动了不该触动之处。

沁王笑看柯薇,面色毫无变化,似随时都能解答却也似不做解答。

“皇父,”柯薇被沁王的笑眸盯着有些无措,“薇儿说其他的吧。”

这就是沁王的一大魅力,不愿回答的问题不做任何辩解或回答,把前一刻的表情毫无破绽的保持,直到对方先投降为止。

柯薇对沁王这一处事方式每每无奈和佩服,暗叹:『杀人不见血就是形容皇父这样的人。』

“皇父,薇叶苑的金桂开了,你会去看吗?”

“薇儿想皇父去看?”沁王笑意越浓。

“今日是中秋。”柯薇声音微弱蝇羸,忆起那株百年的金桂就想带个人去看看她的风采,满院的桂花香沁人心脾,金色的细小花朵簇拥成锦。

“晚宴后,皇父送薇儿回薇叶苑可好?”沁王难得见柯薇如此赢弱的神情,心里不免发堵。

“恩。太好了。”

沁王捕捉住柯薇无神大眼闪过的一丝光华,发堵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晚上,薇儿请皇父吃东西,皇父可不能吃太饱了。”柯薇想到晚宴上的豪华大餐,不免有些担心沁王饮酒过量之类的情况。

“薇儿是怕皇父喝过了吧!”沁王伸出拇指和中指在柯薇额头一弹,见她嘟起小嘴不满才笑道,“皇父一定把薇儿送回薇叶苑尝尝薇儿的美食。”

沁王见柯薇眼中愁绪稍减,起身道:“皇父要去承庆殿处理尚书省的事,会遣人来接你去三清殿。薇儿好好休息、把这黑眼圈睡掉。”

“恩。”柯薇应后不等沁王离开已闭上双目,听着沁王轻声离去的脚步安心思索。

後宫的五大巨头中三大老身居要职,如煌王担任太尉和中书令两职,可说权倾朝野和後宫;沁皇父总领尚书省六部,与煌王的势力持平,加上第一世家封家公子的身份,这一年多来在朝野中的份量比煌王大上一分;的

云麾大将军霄凌在後宫虽比不上煌王和沁王的地位,但在朝中掌有纭西大军的实权和皇宫禁军的权利,足以让人对他恭敬。光禄王涣阳任文散官紫金光禄大夫是朝中文士一员,亦是芙天安插在官员中的一颗明棋。献王复季红是五人中权利最小之人,担任皇长女少傅之职,并无实权。

若说与皇长女争夺皇位最有竞争力之人必是柯薇无疑。但柯薇在世人面前并不聪明,是一位胆小懦弱兼口吃受皇父保护的无用皇女,在她岁的智慧下顺利瞒过了煌王和芙天,降低了煌王对柯薇的监视和考核。

迷迷糊糊中睡去,再睁眼已是日照当空。

“主子,沁王遣人接主子去三清殿。”春蓉见主子自然醒来,让已备好衣饰的夏华拿过几套任柯薇挑选。

“浅蓝绣百合那套吧。”柯薇见夏华手中的各式衣裙,挑中了浅蓝色。

“夏华就说主子喜欢蓝色,春蓉还不让夏华取这件。”夏华把浅蓝色衣群往春蓉手里一放,回身去收拾其他的服饰。

“主子,你怎么就喜欢浅蓝色呢?”春蓉嘴上哼唧,手里不停。

“蓉蓉是越来越有主子样了,比本宫这正牌主子还能说。”柯薇端起皇女的架子,见春蓉手一抖要跪下,忙扶住她笑道:“蓉蓉告诉本宫纷乾宫大道上的事,本宫可酌情考虑你这以下犯上的罪。”

“这也得给春蓉点时间啊。春蓉知前日,曲江池边二皇女被三皇女欺负了去,正巧被路过的大皇子遇见训斥了三皇女。至于今儿个,二皇女和大皇子如何一起,春蓉还请主子宽限个日子。”春蓉手上嘴上不停,有条不紊。

“主子,这事让夏华替你去办吧。”夏华见春蓉已替柯薇换好衣裳,拿来洗漱用具。

“恩。快点梳头吧,我饿了。”柯薇快步坐于凳前,等春蓉打理发饰。

“主子,午时家宴在三清殿举行,晚宴女皇陛下请了朝中大臣和家眷在兴庆宫摆宴,宴会后会邀百官和家眷同游御花园。”春蓉又打开叨诉的功夫直到柯薇坐上去三清殿的软轿出了东沁宫。

魔音贯耳

三清殿在太极殿临近御花园南侧,太极殿是女皇寝殿和皇夫处理政事的宫殿群,整个皇城最雄伟富丽的地方。

软轿行至三清殿前殿,正好遇见貌美华贵的大皇女从软轿下来。柯薇在春蓉的搀扶下颤抖身体弯腰行礼,口吃半天也没把行礼的话讲全,旁边男、女宫侍都好奇的看着,神色各异。

大皇女芙喜以美、善、笑闻名,如此情况下也难免有些僵硬,描金峨嵋细不可察微一皱,截断柯薇的行礼:“五妹作何如此见外,皇阿娘吩咐你与姐姐们多相处,以后这礼就免了。五妹和皇姐一起进去,莫要让他人瞧了笑话去。”

“……是。”柯薇应声,心下不免笑道:『小妮子功夫不错,可惜还没到她皇父的水准。这最后一句明摆着提醒我丢了皇家的脸嘛。』

柯薇跟在芙喜身后像个蓝色的小萝卜,无神大眼扫了中殿一周,除了芙天女皇和煌王,基本上在後宫的男妃和皇女、子都到齐了,连被抱于奶娘怀中的三皇子也坐于献王身后。柯薇跟随芙喜向四位巨头行了礼,光报了名其他的都是芙喜朗声问候,这一朗也把难得露面的柯薇给比了下去,到跟个小宫侍一样。

行礼后,芙喜兴奋的看了眼柯薇高昂着金贵的头颅向右下首芙弩上座的位置走去。柯薇暗下好笑,抖抖嗦嗦的走向沁王下首的位置。

柯薇在沁王身侧坐下后,斜里伸来大掌握住柯薇的小手。柯薇抬眼看向正视前方毫无表情的沁王,用拇指回捏了沁王的手以示安好。

“薇儿,怎地怕成这样?”嘻笑沉稳的声音从柯薇左侧传来。

柯薇心下一抖,这声音是光禄王涣阳。心下气恼:『这人怎就yīn魂不散啊!』柯薇见沁王没什么反映,不免奇怪涣阳明明这么大的声音,皇父为何听而不闻。

“薇儿,我只在和你讲话,东皇妃听不见。”

涣阳压抑的笑声更显欢快,柯薇本垂下的头僵硬的往左转了几度,侧眼见涣阳脸上挂笑端坐桌前,神色毫无说话的迹象。

柯薇纳闷:『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腹语或是用内力凝声成丝千里传音?』

“呵呵,薇儿可想学我这一手他人不可闻的千里传音?”

柯薇心下发麻,不自觉把拇指掐紧了沁王的手背。沁王转头看了眼低垂脑袋的柯薇,只见金色的小发冠和着墨色发丝闪着金墨两色流光,流光浮动略微发抖。

“薇儿,皇父在。”沁王清亮的声音带着魔力,柯薇抬头看沁王的面庞安心笑了。

柯薇不知道这满室殿堂男妃、皇女、子中有多少人看见了她的笑,只觉被沁王握住的手有些刺痛似提醒她莫要露马脚。

“痛……”柯薇垂首,微弱不可闻低呼一声。

沁王见脸色微红的柯薇垂下脑袋,心下一颤,慌张放开手又回握,捏了下后才收回,以排除柯薇的慌张。

“女皇陛下、煌王到~”男侍嘹亮的声音穿过重重宫阙传进中殿。

所有男妃和皇女、子在芙天和煌王到时起身出列行礼,柯薇混迹人群随众人叩拜。

“女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煌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男女声的合唱,好说也有百人。女皇摆摆手,自有宫侍喊道:“平身~入座。”

众人分列入座,芙天女皇高声说了些隆重喜庆的话,并给第三皇子取字“善”以示上善若水之境,她从奶娘手中抱过三皇子和煌王逗乐后就宣布开筵。

纷纭皇朝有个特例,有几个月份需开办家宴即、、月要举行女皇内苑成员的宴会,可以是午宴也可以是晚宴,目的是用来联络各宫之间的关系,避免生疏或不必要的战争。

柯薇参加过几次家宴,对筵席上如常的菜式和话语早已厌倦。若是男尊的古代社会,那么宴会上必少不了女人的勾心斗角和争锋吃醋,但在男子多数的宴会上众人保持沉默者居多,偶尔跳出来的男妃也是些较无名气的争宠之徒。

如西六院内推举出的“华侍妃”愿抚琴恭贺女皇和献王喜得皇子。华侍妃一身暖色绸纱把身体的娇柔抚媚之态表现无疑,纤细玉指灵活如蛇在锦瑟弦上翻飞自如,琴音欢快流转把场内气氛从无趣带进热闹纷华。他媚眼如丝全然不顾他人颜色,直盯芙天的玉颜,殊不知把自己暴露在了众多刀光剑影之下,更是犯了直面天颜之罪。

柯薇暗叹:『无论哪个社会时代,都不乏争名夺势之人。世人都闻芙天所爱之人乃煌王,可不闻芙天和煌王已是貌合神离,要不也不会娶第一世家公子封林子来制衡煌王在朝中势力,抢了煌王选定的皇长女太傅复季红为西皇妃以打压其气势,还安插涣阳这一棋子在文官中监视煌王和沁王,更直接娶了霄凌这一军中神将直接握住军权。芙天成功制衡朝中各党势力使其相互牵制,使老祖传下的几世基业更加繁华,芙天可谓是一名有勇有谋成功的女皇。』

柯薇万分佩服作为女性的芙天能把众多拥有野心、奸诈狡猾的男子掌握在手心,那是无论现代社会还是中国古代都不成出现的景象,女皇则天不比芙天差但也要感叹造化弄人。拥有近岁心智的柯薇也难以猜测同龄的芙天究竟是否喜欢煌王,或是作为女子拥有心底里的人。

苏轼千古名句“高处不胜寒”想必芙天亦然,作为皇者不能把所爱表露,即使她真的爱煌王白乐天,但也采取了手段压制煌王对皇权的威胁。无疑芙天心中所爱是权还是人终究难以分清。

柯薇同情作为女性的芙天,因为她不能真心实意的把“爱”说出口。柯薇同样厌恶芙天,因为她禁锢了无数男儿的幸福。

爱美,人之常情。芙天把众多美男藏于乾凰宫,除了五巨头拥有实权可一展报负,其余美色均在雅恒宫西六院内。如温柔体人的程侍妃,xiōng襟宽广的令狐侍妃,还有传闻中的“倾城绝色”紫烟绘雪等。芙天爱美,柔媚,骄横,狂肆,众生百态的美男子无不精挑细选收罗进宫,可芙天不会怀上这些男子的子嗣,不仅因皇室需要安稳,事实上权妃已经够多。

所以,芙天是一位皇,她爱天下比後宫美男多得多。

柯薇深感芙天的坚韧、强势及大智,庆幸自己只要保住小命将来可以出宫建府,海阔鱼跃,天高鸟飞。柯薇也知天下太平,但皇宫是永不停歇的风暴地,因而不是一味躲于深闺的皇女。她拥有春蓉、夏华、侍菊、侍书、侍竹等众多的眼睛、耳朵,还有沁王这个大靠山。因此,柯薇对朝中的形式了如指掌,同样深知沁王皇女的身份在皇太女未定的情况下有多危险,以此在沁王自然的默许下,她隐藏了自己。

“薇儿不喜华侍的琴音吗?”低沉磁性的声音在柯薇耳畔又起。

涣阳几次出声骚扰,柯薇只当不闻却也堵了口气在喉咙无法发泄,自顾强忍看着殿中新上的花球鼓舞。

柯薇眼中是妖娆多姿的男色,十数人小鼓别腰围成半圆,腰肢细白中透着气劲,随着众人敲打的鼓点扭转摇摆,雪衣锦缎的五人长袖抚云、时聚时散,大红绣花球遂袖起舞时现时隐。五人均是秀美的少年,像误下凡尘的仙子在鼓点琴瑟中自然飞舞。

柯薇耳边涣阳压抑的笑声和讥讽再起:“薇儿喜欢群魔乱舞?莫不是看上了他们玲珑的身段……呵,薇儿口水都流出来了……”

柯薇眼角微抽,虽知涣阳是玩笑之语,却也伸手摸了嘴角,惹得涣阳压抑的笑声更是欢快,忍无可忍侧头狠狠瞪了眼手握杯盏怡然自得的人。心下失控恨到:『***你到底要干什么?』

“哈哈……薇儿眼睛果然美若星辰,不枉我逗笑了半天。”

涣阳可比邪魔的声音刺的柯薇骂上了他家先祖,也深知自己刚才失态竟被涣阳小小的话语露了本尊。

沁王不知涣阳和柯薇之间的举动,但见柯薇略些发颤的身体以为她已看的不耐,伸手再次握住柯薇的小手,以示她坚持下去。

柯薇感受大掌传递的安心继而放全心于筵席。涣阳似达到了目的不再骚扰柯薇,只再说了句“改天教你功夫儿可好?”

2

暗香浮动

三支歌舞,几杯醴酒,芙天女皇和煌王安抚几声就起身离席,临去还唤上了沁王、光悦王。男侍妃平时较少聚,一年中只个月才能相互见上一见,探知点宫内外的杂谈。宫中的禁生活足以磨平每一个男子的菱角,女子八卦是天性,那么男子八卦的天性只是被隐藏而已,如此环境之下足以爆发。

如此的环境圣人也难以免俗,中殿内献王、大皇女、大皇子、三皇女走后,男妃的高谈声渐渐响起。众多话题中围绕的是:“陛下没让紫烟绘雪露面”“今儿晚宴听说在御花园,兄长你可受邀了”;低声点的还有:“皇长女真是高贵,估计她就是皇太女了”“没想到沁王的皇女还是如此愚笨”“献王真厉害”云云。

柯薇轻叹一声,『莫不是当我是个死人?不过有这样的效果也好啊!嘿……』

“薇儿在叹气还是庆幸?”涣阳是五巨头里还留下的一人,已起身立于桌前,声音清楚的传来。

『传说中的蛔虫?』柯薇打定决心不再犯刚才的错误,对身后的春蓉使了眼色,拽扯春蓉的裙袖离开大殿。

“五殿下留步~”魔音继续。

柯薇没停下,但春蓉停下了所以不得不停下。柯薇莫名看了眼春蓉,『咋了?』

春蓉回眼,口型说道:“光禄王请主子留步。”

柯薇忍住暴抽的嘴角,怪不得大殿安静了。『原来这次,他是当众说的。』

“本王送五殿下回宫可好?”魔鬼已站在柯薇身前,眯缝着狭长的眼睛,斜飞的眉。

『帅哥啊!可惜多了点莫测。靠,这时还想什么呢?』柯薇抬眼见身前人笑的“温和”,自个儿哆嗦的厉害,这次不是装的是气的。『送,就答应了这无赖的要求。不送,当众佛了光禄王的面子,明儿个,不,下午宫里就会有传闻说沁皇父和自己。』

“春春……蓉蓉……蓉?”柯薇怕怕一扯春蓉衣袖,示意她解决。

“春蓉姑娘可先行回去,沁王吩咐本王带五殿下在宫内走走,好治治这口吃之症。”涣阳的笑容能杀死不少开的正艳的鲜花,花儿都没他笑的灿烂,都羞愧的偃了。

『靠,皇父什么时候吩咐过你了,睁眼说瞎话。』柯薇抖缩的看一眼正笑的涣阳,从他眼中接受如下信息:『刚才吩咐过了,你没听到。』

春蓉咬咬牙,开嘴:“……”

“春儿姑娘是担心本王把你家主子丢了?五殿下是担心春儿着急吧?那殿下就不用担心了,本王定派人送她回去。”涣阳继续笑的气死花。

“不不……不……”

“哦~五殿下不担心春儿,那就是同意本王陪殿下走了。殿下口吃不必说了,本王明白~”涣阳上前弯腰,拽起柯薇的手。

“王爷,殿下有些不适……”春蓉扯住柯薇另一只手,急忙开口。

涣阳不语,回头看了眼春蓉。春蓉接收住目光,颤了一下就松开手,再伸手已然迟了。春蓉呆呆看着哆嗦的柯薇被涣阳不轻不重的拖走,耳边再次想起了还未走留下看戏的侍妃议论之声。

柯薇抬眼看身前不紧不慢走着的人,被握的手中有丝凉意,暗下怒道:『春蓉这妮子怎么就放手了呢?本以为她想出了好主意,竟放了手。还有这人,真***气死我了。』

夏华见涣阳握着柯薇的手出来,愣了下,上前道:“主子……”

“呵呵,夏儿去殿内看看春儿吧。”涣阳话完,留下呆滞的夏华拉着呆滞的柯薇上了自己轿子。等夏华回神,轿子已出了三清殿大苑。

柯薇还在回味涣阳的“春儿,夏儿”,纳闷:『这人怎么可以把别人丫鬟名字叫的这么顺,还这么……亲昵?』感觉腰上有双手越收越紧才回神发现被涣阳抱在怀里,“你你你你……”

“薇儿回神了?不过最好不要讲话哦,外面有好多人呢!”涣阳低垂头贴着柯薇耳根慢慢笑道。

柯薇浑身一激灵,颤抖着嘴发不出个字,『被威胁了,天,我被一个比自己小的近十岁的人威胁了……』 无语。

“薇儿要安静哦,要不‘狡猾兔子背着主子装病’的故事可就保不住了。”涣阳继续吹气。

柯薇浑身僵硬,哑声道:“可不可以离我远点?”

“呵呵……哈哈……”

柯薇莫名看着这个抬起头压抑笑声的魔鬼,心下嘀咕:『难道不是魔鬼是疯子?恋童。』

良久,四平八稳的轿子停下,只听外面的人道:“主子,薇叶苑到了。”

柯薇一顿,抬头看疯子。

涣阳已停下笑声,亦低头,眯眼的眸色一沉,俯下头快速在柯薇唇上一碰即离开,满意的看着无神双眸染上一簇明晃的怒火,笑道:“果然生动。”

柯薇双手被制,眸中怒火益发旺盛,抿紧唇不发一言。

“哎,薇儿再不下去,可要为难我抱你下去?”涣阳放开不知何时禁锢柯薇的手,生怕自个儿用力伤了她。

柯薇见涣阳转瞬即逝肃然神情,堪比自个儿变脸还快,恨恨道:“你这个恋童的疯子。”随即一把掀开轿帘跑了出去。

涣阳默然盯着轿帘摇晃几下才停,嘴角一扯,轻声自道:“被当成恋童还疯子……呵呵。”渐而声大道:“回宫。”

柯薇在苑门侧口狠狠盯着轿子离开,才撒腿儿跑回宫内。进着殿内,见了侍菊喊道:“快把侍书叫来,准备盐和热水,本宫要洗嘴……不,洗脸。”

侍菊听后忙应声跑出去,边跑边纳闷:『春蓉和夏华呢?刚才是谁送主子回来,还停这么久?』

侍书跌跌撞撞跑进内殿,见柯薇安然坐于桌前,松口气道:“主子有何吩咐?要奴俾把脉吗?”

柯薇没听着侍书的声音,继续咒涣阳兼他祖宗,后知后觉的开始考虑疯子此举的目的。

侍书对柯薇的反映有些呆滞,直到侍菊端着热水进来才回神看向侍菊,以眼询问道:『主子怎么了?』

侍菊回眼:『不知道。你给主子看看吧,莫不要真出问题。』

侍书无奈的转向已低头趴于桌面的柯薇,看不清面容,不知是睡是醒,但显然不太能唤醒。侍菊放下盆子,亦看着趴于桌面的主子。

“主子,主子,你回来了是不是?”春蓉一嗓子从殿外喊进殿内,吓得侍书和侍菊对看一眼往旁边缩去。

柯薇听着这一狼嗥,抬头怒道:“喊什么喊,刚才怎么不见得喊?”

春蓉踏进门槛的步子被噎在原地,两发髻上垂下的珠琏配合着她的呼吸晃荡的厉害,直有不晃掉不停的趋势。

柯薇不咸不淡的看了眼春蓉,转儿看向两紧靠着的妮子,怒道:“我要洗脸。”

侍菊连声答应,把湿帕子卷干递给柯薇。柯薇扯过绢子,抬高手从比自个儿高的架子上端下盆子放于椅上,然后把脸浸入盆内,名曰“彻底清洗”。

春蓉张大嘴看着柯薇勇猛的动作,一时呆住,等反应过来见自家主子拿帕子占盐末儿擦嘴,快步过去夺下帕子,念叨:“主子,脸不是这样洗,牙也不是这样刷,要把青盐抹在刷子上才行。”

柯薇瞪春蓉一眼,接过侍菊的湿帕子把有些痛的嘴抹了遍去了盐渍,才丢下帕子道:“***。”

侍菊和侍书再次呆立,春蓉看着柯薇红红的嘴唇心痛的忽视了其他等回过味时再次张大了嘴。

柯薇气未消,总感觉浑身都是涣阳那股凉凉软软的感觉,郁闷道:“我要洗澡,快去准备。”

侍书扯了一把侍菊的袖子,再拉过春蓉,春蓉恢复了机灵八卦样,道:“是,春蓉这就去准备。”

柯薇前前后后洗了二次澡,在春蓉担忧的眼神和唠叨下才打消了洗第三遍。柯薇还堵了口气,感觉脑袋不够用,遂出了内殿到薇叶苑的园子里。

柯薇深吸口浓郁香甜的空气,抬首望着需一成人环抱住的桂花树,满枝叶间簇簇金色桂花,随着风“娑娑”作响,飘下朵朵落花。

“蓉蓉觉得东贵妃这人如何?”柯薇被桂花一熏陶,有了心思琢磨,转眼瞧春蓉,暗叹:『快点长大吧!看人都得仰头。』

“东贵妃光禄王吗?”春蓉想起第一次见涣阳的情景,『东贵妃一把抢过主子“啵啵”几声就在主子嫰嫰的脸上涂了好多口水,弄得自个儿主上沁王都看呆了,自个儿也是第一次在沁王面前出丑——哭了,后来避了东贵妃好久。可这些都在主子岁时发生,应该没多大映象。今日个东贵妃的态度奇妙,还有他吃人的眼神害的自己放开了主子的手,回来还见主子用盐擦嘴……擦嘴……』

一个大惊雷劈的春蓉有点僵,自我安慰道:“不是这样,一定不是这样,可东贵妃有前科啊……”

柯薇见春蓉呢喃唠叨,走近了也听不清,高声道:“春蓉。”

“啊……主子。”春蓉一哆嗦,垂首站立,轻声道,“春蓉觉得东贵妃这人不简单,还是避开的好。”

这次声音依旧低但清楚,柯薇有些无奈,白了眼春蓉,转头看向桂花,“蓉蓉啊,你有没建设性的理解,比如,他今日干嘛当众宣说要陪我同行,又为何把你拦下?”

春蓉咧了嘴,转而沉默。

“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不妨直说,要不没晚饭吃。”柯薇出语威胁,自我感觉良好。果然那疯子威胁自个儿后就笑的特开心,快乐是建立在人家痛苦上的。

春蓉心下一跳:『主子啥时背后也长眼睛了。可让我说什么呀,我知道的主子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主子也知道,可不说又没饭吃。』

“主子,春蓉只知有一种人……”春蓉开始吱唔。

柯薇转回脑袋,见春蓉脸色微红,嘴巴嗫嚅,调斜高音道:“真不打算吃饭了?”

“那那那种人特别喜欢小孩子,像主子这样粉雕玉琢的,把……乡下人称……称这种人恋童。”

柯薇眯缝眼,考虑要不要把这丫鬟直接遣送回去得了。

“晚饭不准吃。没我命令站这不准动。”柯薇眼中笑意若有似无、严肃着脸,抬高头漫步回殿,『啧,做公**的感觉还真不错,可就怕闪着脖子,不知道芙喜老这么抬高头会不会闪到。』

春蓉对桂花树哀号……

“主子,您吩咐的月饼做好了,要不要尝尝。”侍竹端着盘盏。

“哦?”柯薇接过侍竹递来的银勺,尝了块切好的月饼,“唔……不错。桂花香,胡桃仁味,口感松软、细滑,满口留香,赞一个。”

“侍竹也尝过了,口感真好。没想到还能做出香味和口感不同的点心,主子主意真多。”侍竹欢喜赞道:“要不是主子的方法,侍竹也研制不出其他的点心。”

柯薇知侍竹擅长做点心,就教她如何做月饼。纷纭国的八月十五叫拜月节,虽也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却没有月饼,但有一种在拜月节喝的“合家”名酒。

“你还做了其他的吗?”柯薇转头儿看一眼侍竹笑问道÷。『这可算是拍马屁了呢,这妮子想来就为了春蓉的事。』

她们五人都擅长很多东西,有一样是专精,如侍竹擅饮食,侍菊擅茶道,侍书擅医,春蓉多才也称杂学擅于日常,夏华在几人中功夫最好,都是沁王拨来的人才。

“是。侍竹做了五种口味的月饼,还有薄云片、茶口糖、百酿酒丸、茉香糕……有种呢,包主子喜欢。”侍竹朗朗说了些宫里有名的点心,见柯薇无神的大眼眨也不眨听着,心下没把握道,“主子,奴俾刚才听夏华说了,春蓉姐姐真是没用竟连话也插不上一句,把您给丢了,可真该罚。”

“哦~那侍竹说该罚什么啊?”柯薇知道侍竹讲那么多就为给春蓉求情,岁孩子待人再严厉也有限度,而这五人包括暗中一直未见一人都是沁王的人,柯薇为了父女关系也很少会责怪她们。

“呵呵……主子英名,主子不是罚了蓉姐姐了嘛。”侍竹笑开眼,垂首在柯薇耳边道。

柯薇下意识侧过头,今日个可丢了初吻,对近身贴近有些过敏。

“晚宴的服饰要做准备,她若准备的好,我考虑下。”春蓉专职柯薇的日常打扮,柯薇如此一说就给春蓉机会。春蓉有个护住不利的罪,柯薇不罚她,若给沁皇父知道了春蓉就危险了。

“多谢主子,侍竹这就去喊蓉姐姐来准备。”侍竹盈盈一笑,快步出了寝殿。暗道:『晚宴的衣服早就备好,主子上月就挑好了说要拜月节穿,蓉姐姐拿出来能不满意嘛,呵呵……明显的放水啊。呃……‘放水’这词是主子说的,久而久之连下人都会了。』

春蓉踏进殿,若不瞧她红肿的眼睛就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同。

“主子,春蓉知罪。”

柯薇跳下椅子走至跪于正前的春蓉,稚嫩的口音稍转,“知还不够,若再犯如何?”

春蓉一听柯薇的话,身体颤动伏低下头道:“不会再有下次,春蓉以命担保。”

春蓉暗暗道:『把主子丢一次就够了,下次即使要自己的命也要拦下。』

“我不要蓉蓉的命,起来吧。”柯薇语气稚嫩,扶起春蓉,“东贵妃本就比你、我高位,那种情况也难免。想来刚才东贵妃回头那眼把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吓着了,我不怪你。”

“主子……”

“别哭。我不怪你,可皇父知道后难免怪罪下来,到时你少不了挨板子。如今,我罚了你,你可对皇父说你罚过了。可明白?”

春蓉知道以前料理膳食的宫女梨蓉,一次柯薇在饮食上中毒,梨蓉被沁王带走后就再没回来,再次来的是侍竹。此刻,柯薇明显儿是在保护春蓉,护主不利足以让宠溺女儿的沁王发火。春蓉含泪看着才到自个儿腰间的主子,点点头哽咽道:“春蓉明白,奴俾谢主子恩。”

“奴什么俾,不是早不让你们这么讲了嘛,既然明白就去换身衣裳准备吧。”柯薇暗下叹气,对春蓉微点下头。

“春容多谢主子,主子恩德铭记在心,春蓉先行告退。”春蓉微微一笑,躬身退下。

『皇父要是知道我挖他墙角会不会劈了我?』柯薇继续摆弄桌上的黑白子,微扯嘴角。

宴无好宴

柯薇着一身淡蓝交错领锦袍,俨然如扮男装的小女孩,用一根比头宽的蓝色镂空雕花玉簪插过金冠和灵蛇髻,两端垂下金色嵌珠丝绦,一转头,丝绦跟着幌。

『儒雅的干瘪白菜。』柯薇对镜中人一点头,道:“走吧!”

柯薇在春蓉的搀扶下上轿,小轿向兴庆宫缓慢行去。

兴庆宫在三清殿边亦靠近御花园,想必女皇陛下真打算吃饱喝足后逛自家花园。

“蓉蓉,今儿个太液池那边是不是对外开放?”柯薇凑近轿边轻声询问。

“主子~”春蓉满眼无奈,估摸着主子又不安生了,也不知这消息打哪听来,“是。今儿开放的是太液池西北边,有乾坤宫和太极殿的宫墙隔开,还有大批的禁军守着,百姓进了太液池也进不了太极殿,更何况内苑了。自然,我们也出不去。”

听着“自然”二字,柯薇在轿内一白眼,只听夏华道:“蓉姐姐,听说今儿个要闹一夜呢。太液池很大,有……有怎么说呢,反正很大,西北角那部分就估摸着能容下半个丹阳城的人,丹阳可有百万人呢。我上次路过太液池,那湖可漂亮了,比这御花园少了花,多了几分……气势,对,就是气势,廊、檐、楼、台一样不缺,远远还能见到太液池中的蓬莱岛,要是晚上看,肯定更美。听说,今儿个晚上还摆戏台呢。”

『这不是引诱我犯罪嘛,这妮子。』柯薇心里嘟喃,脑中已浮现了灯火辉煌、人山人海的景象,说白了,她就是在宫里闷久了想见着些不一样的人。

“夏华,你别说了。要是主子起了心思……”春蓉做了动作,夏华提袖子掩嘴。

“这不是给主子解解馋嘛!”夏华低喃。

车内柯薇更加郁闷,『解馋?越解越馋啊。能不能求皇父带我去看呢,他掌管尚书省,应该有出宫令牌吧。』

接近兴庆宫,人益发多起来。春蓉提了个醒就不再罗唆,夏华也守着自个岗位,柯薇开始练习颤抖,摆出无神眼。

“是五殿下轿子吗?”男侍的声音。

“是。这位公公是……”春蓉答道。

“你是春姑姑吧,奴才是太极殿为沁王当差的许文,沁王吩咐奴才在此等候殿下,请殿下和春姑姑随奴才来。”

“有劳许公公。”春蓉笑应。

“春姑姑客气了。”

柯薇未说一句话,在轿内继续保持“形象”。轿子再前行了一段,停在一处白昼之地。

“主子,到了。”春蓉的声音在轿外响起。

柯薇看着穿透轿帘的光线,撇撇嘴,“还真奢侈。”

春蓉掀开帘子,扶着明显颤抖的柯薇下轿。

出了轿子,柯薇发现有不少人看着他,男女老少都有,还有刚才领路的清秀男侍。

柯薇垂首嘴角一扯,身体一缩躲在春蓉袖下,无神大眼似看怕看撇了一周。

兴庆宫大殿外,廊下站了不少男、女大官。女子、男子都穿了圆领官服,均可见白色底衫的高领紧裹脖子,官服上部均绘各式仙鹤嬉水。女子官服是月白底绣银色线,男子官服是紫红色绣蓝青色线,官服上大部份位置都绘有图纹和刺绣。女子的官服衣袖碗口和下摆绣着描银丝白色莲花和水纹,男子官服衣袖碗口和下摆绣有描青丝白浪和锦色祥云。在官服外女子披有月白银边透明纱衣,男子披有黑色镶紫边透明纱衣,纱衣给严谨的官服带上了神秘和儒雅。

女官都戴一无名指长作宽、高耸的扁长透明后卷发冠,并用表明官级的各色材质同式圆形发箍把发冠固定在盘起的发髻前,发冠前端垂至额前,走路时发冠尾部还一跳一跳,不显古阪和呆滞。男子头上带了高耸的乌纱官帽,可惜少了两横长的耳朵,帽额正中亦嵌有表明官级的玉石。

柯薇想起了兔子,女官就像单耳朵雌兔子,男官若有横耳朵就是雄兔子,两种兔子每天一起上班,在朝堂上开合三瓣嘴辩论。

『呵呵……真有意思。芙喜和柯雪就像养兔人,一身明黄绘孔雀锦袍,端的是雌雄莫辨,英姿勃发、明艳动人。』

柯薇第一次参加国宴,去年这时女皇还不让她参加。『今儿个看来是给人当猴子来了,这姐妹莫不是专程看我出丑?还是看官员对我是何态度?以此来断定朝中有多少反对她当皇太女的势力?孔雀也无聊啊~』

宫廊下官员停下话没动,新进来的官员停步在不远处不再前进。众男女宫侍均微微垂首,底下眼儿四扫。

“呵呵,是五皇妹那,你可是头一次参加国宴,快过来见见各位大人。”芙喜晃着闪眼的宫服从众大臣中跨步出列,笑容美的可比日月光辉。

春蓉有些僵硬,估计是替柯薇生气。柯薇扯扯春蓉衣袖,示意她忍耐,自个儿抬眼偷瞟芙喜慢慢挪出一步又停下。

“春蓉、夏华拜见大殿下、三殿下,殿下万福。”二女敛神屏气合奏。

“免了,还不带你们主子过来见过大殿下。”柯雪立于芙喜身后,眀绿石照耀下的脸庞端的是皎洁。

“是。”春蓉一应,搀扶柯薇前行。

“主子,给大殿下见礼。”春蓉小声说道,捏捏柯薇的小手放开。

『靠,你这妮子,中午还说不用见礼了。现在孔雀样的抬高头等我出丑……你丫……算你狠。』

柯薇慢了好久,偷瞟了几眼芙喜,芙喜依旧笑着,眼中鄙视之意越盛。

『啧……果然孩子,这么快就沉不住气。没见有多少大人正观察你嘛,连你那个好妹妹也敛着笑,眼神儿瞄着你呢。』

“五五五五……”急啊,后面愣蹦不出个字。

“主子……”春蓉、夏华也跟着急,眸中续上泪,『主子咋就这样呢,这场面好歹也配合点说句完整话,急死人了。』

柯薇继续“五”着,眼里泪水“啪”掉在理石路面,在晴朗夜空,静谧夜晚,明晃的灯下显得格外清晰、悦耳。『这下可当“大众”作实了急的能把泪掉下来,估计明儿传言不止在宫内还能到宫外了。』

“柯蓝、柯英见过大皇姐、三皇姐。”一男一女合唱,男的稚气天真,女的稚气沉稳。

“啊,五妹也在呢!大皇姐这是怎么了,五妹怎么‘五’个没完?”柯英一身绣蛟龙小黄袍子,踩着锦靴“蹬蹬”跑到柯薇身边,眼儿好奇的看看芙喜和柯雪,再瞄瞄柯薇。

『丫,没见过这么笨的孩子。她姐咋不拦着,芙喜没玩够,你就跑来搅场,这不明摆不给芙喜面子,没见着芙弩都拉着柯华躲人后那。』柯薇怕怕的躲过柯英的手,『这岁的小屁孩还真可爱,自己手都抖的厉害。我是装的,他显然是壮着胆子来救我。嗯……有些儿喜欢他了。』

“大皇姐,五皇妹一向说不全话,今儿个午时听说皇姐您还免了五皇妹的礼,看来都是丫头们乱嚼舌。”柯蓝跨前几步,天青色石把她平静无表情的脸衬出些冷艳,小黄色孔雀袍子细看可见微颤。

『哎,这岁的姐弟俩真不知什么脑袋,自己都怕还站出来。不过……这份情谊我柯薇是记住了。那句“午时”可暴露不少,午时芙喜的确说过免了我的礼,柯蓝言道‘听宫女说’,显然对不上时间,明摆着告诉芙喜,‘我亲耳听到。’这是明显的暗示呢,这丫头还真有胆识。』

芙喜面上有些波澜,再看柯雪弯起的眼角笑意,可见她也是知道这事。

“皇姐,你说过吗?四妹看来听到了呢。”柯雪的声音很低,低到在场的每个人都掠过一二。

柯蓝听着这声,身体微微一抖,看了还在“五”的柯薇一眼,估摸着在后悔。

柯薇这下也被“五”住了,不明所以的看了眼人群,各人表情怪异,但都垂下脑袋。怕怕停下话躲进春蓉袖下,明道:“蓉蓉蓉……我我怕怕……挥挥曲曲(回去)。”

『哎,岁的柯雪这一箭双鵰呐,高,真高。让芙喜当百官面下不了台,还把矛柄给柯蓝握……这姐弟俩日后……唔,麻烦!还是让众人关注我这口吃儿好了。』

果然众人眼儿都飘柯薇这,有点儿被吓住了。柯薇满面泪迹,我见犹怜,若让沁王看到……众人抖……

“主子,别哭别哭,要是让沁王看到,奴俾可就没命了……”春蓉好大声,还有些颤,又一演技高手。

芙喜这下动了,众人屏息。芙喜漫步至柯薇身前,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给柯薇拭面,口中轻语:“皇妹莫怕,宫中的礼仪不可废,五妹若再不改改,在这宫里可就给皇阿娘脸上抹黑。皇姐今儿个事忙,还多亏四妹的提醒。”

芙喜说话间还无意看了眼柯英和柯蓝,显然认定了这两人……柯英喉咙一干,退回到柯蓝身边。

『丫,这小妮子不算笨,宫里那么多耳线,她中午说的话肯定有人听到,如今以退为进,丝毫没提众人胆颤的沁王,抬出了天下第一来压人,明里善待我,暗里损我,还谢了柯蓝俩人,暗下不提自己的过错。……柯雪这闷拳,我也记下了。』

“大大……”改“大”字了。

“五皇妹不用多说,本宫今儿宣布,五皇妹日后见本宫不必行宫礼。”芙喜提高声音,足以百官和众人听见。

此刻官员眼中纷纷露出赞许之色,宫侍们也低头咬下耳朵赞叹大殿下的德行。芙喜昂着孔雀脑袋把我的手交给春蓉,吩咐了句回大臣中间。

『乖孩子,这下还没当太女,已收拢人心了。几家欢乐几家愁,柯雪此刻就有些强颜。我这也没亏“五”“大”了半天,日后见着太女讨了免跪礼,估计这妮子肯定想不到日后除了皇阿娘和皇父他们还有不跪她的人。』

此时,一白衣女官走至柯舞身前,后陆续跟了不少男、女大官,躬身行礼道:“下官等拜见四殿下、五殿下、二皇子,殿下、皇子万福。”

柯英有些无措,抬眼看向柯蓝。柯蓝不动声色看向芙喜,表明以大皇女马首是瞻。

柯薇见着暗笑:『这岁的丫头还真聪明,刚得罪了芙喜,这下就给芙喜面子。可惜,芙喜看不出来……也许有人会为芙喜在众皇女中的超然地位高兴,也有会认为芙喜打压众皇女,心地狠辣吧。』

不过,芙喜对柯蓝这一眼很满意,笑道:“四皇妹,还不让众大人起身。”

“大皇姐说的是。各位大人请起。”柯蓝沉静如水的面容扯起笑来一点不输她人。

如此,众官让道,芙喜和柯雪率先进入大殿,随后芙弩和柯华也脱出人群跟上,柯蓝和柯英随后,至于众人快遗忘的柯薇在春蓉袖下颤抖。

貌似柯薇不进殿,百官也不好先进。在春蓉的鼓励下,柯薇顶着各色眼光,怕怕的随春蓉穿过面色和善的人群进入大殿。柯薇瞧眼前方的芙喜,依旧高昂着的头颅,脸上笑容更显意气风发。

『啧,给我作宣传兼收拾摊子捡个现成的大便宜。』柯薇心里一嗤,随着许文和春蓉向位置走去。

“五殿下,奴才先带您去位置上坐着。主子要参加过太液池的开席典礼才能赶来。”

“劳烦许公公了。”春蓉暖暖一笑震得许文稍顿。

“春姑姑莫再客气,今日晚上沁王把奴才拨给五殿下同春姑姑一起当差。刚才的事殿下受惊了。”

“公公莫说,今日如此麻烦公公多照应个。”

“呵呵……会的。”许文清秀面庞有些僵硬,刚才的那幕哪个奴才都插不上话,愧对了沁王的嘱咐。

『哎,早知道还不如称病不来了呢。』柯薇暗下嘀咕,瞧着许文也就左右的年纪,难以抵挡春蓉暖如冬阳的笑啊,暗笑这许文对春蓉还一见锺情了。

太女之位

兴庆宫大殿,各色明亮垂吊宫灯和形状各异的长脚灯把大殿点亮如白昼,金碧辉煌的雕花绘纹堂柱、和谐恢宏的大殿气势引人舒畅放怀。殿内铺设青色刨光理石,纹理分明,镀一层黄色金晕。殿中一个水晶地面大舞池,地势较四周底。

除正门处,三面均是逐级升高,正北朝南面有四级,顶层亦是全场最高处是一把金凤椅子和一张单桌,俨然是女皇的位置。依次向下,第二层只摆两张桌椅,左右个一张,是给煌王和未来皇太女的位置,第三层两边各三张桌椅,看似应是剩下的四大巨头和某些宫妃,再接下底层是一溜排小桌,是皇女、子座位。用红色锦织地毯在中间铺出条从凤椅到场地中央的大道,乃女皇和皇夫的御用道路。

大殿两侧,是三级阶面,每级均比正北阶级的低,各摆有一溜横排的桌椅。兴庆宫这一格局估计能坐上二百多人,比三清殿宽敞明亮不少。

各列桌椅边林立不少男女宫侍,摆上瓜果品类。

柯薇在许文的引领下坐于正北右手第一阶第三位置处,是个观看表演的好地方,也不很引人注目。柯薇对这位置很满意,上手坐了柯蓝和柯英,对面坐了芙喜、芙弩、柯雪和柯华。

官员陆续进来随着宫侍的引领坐于两侧阶级桌后,或谈论或品茗。

“蓉蓉,我我我要要吃吃杏仁。”柯薇垂头转身拉春蓉的衣袖,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饿啊!

“五皇妹要吃什么,哥哥给你拿好了。”柯英嫩嫩的声音特舒服,在柯薇近处响起。

『虾!你凳子什么时候挪过来的?还有柯蓝也让宫侍把凳子搬了过来……不会吧,很挤的说。』柯薇内心哭泣,真惹上祸害了。

柯薇眨眨眼,无神的眸子簇着小火,可惜柯英早坐在柯薇身边小手抓了杏仁盘子拖到了面前。

柯蓝看看柯薇面前的杏仁,面无表情对柯英道:“英,我要吃核桃酥。”

柯英转眼看了下柯蓝,头也不回对身后一人道:“冬茗,你家主子要吃核桃酥。”

“是,多谢二皇子提醒。”名唤冬茗的丫鬟用筷子夹了几块到柯蓝的盘子里,“主子慢用。”

柯薇黑线一把,『这是什么情况来着?』

“五妹不吃吗?”柯英从盘里抓把杏仁扔进嘴里一通嚼,咽下,开心道:“很好吃呢。”

柯薇见嘴边白净的手掌上几粒闪光的杏仁,再偷眼看柯英期盼的眼神还念叨:“五妹莫怕,真的好好吃,你尝尝……尝尝……”

柯薇继续保持颤抖,小心看柯英,内心暗骂:『春蓉这妮子怎么不站出来,我都快顶不住了。瞧瞧,这鬼头的眼睛,水灵灵,还眨巴几下,白胖胖的脸,撅起的嘴……好想去拧一把……呃,我可千万别和涣阳一德性……』

“皇姐,皇父不是说怕生的孩子见别人吃了就会好奇,然后也会吃。我吃了五妹怎么还不吃呢?”柯英转头向柯蓝求教,眼儿巴巴眨的厉害。

柯蓝无视柯英,小嘴咽下一口核桃酥,端起水碗漱口,接过冬茗递来的帕子擦拭后,才道:“爹说的是你。”

柯英一顿,转眼儿才道:“我才不怕生,谣川你说,爹说的是我吗?”

身后一人憋笑道:“侍妃大人说的自然不是二皇子。”

“皇姐,谣川都说爹指的不是我呢?”柯英绷紧的脸儿一松,转回头道:“五皇妹,好好吃呢。”柯英把手掌上的杏仁都塞回嘴里,凑近柯薇,嚼的“咯吱咯吱”响,听着的确能引起食欲,何况柯薇还真饿了。

“五皇妹!”柯蓝空灵的声儿引得柯英、柯薇,还有身后一帮宫侍都看向她。

面无表情的柯蓝把柯英一扯跌回椅子里,随后扳开柯英的嘴,在柯英瞪大的眼下,拿起一颗杏仁高空丢了进去。

“咳咳,皇皇皇姐……你”柯英呛红了脸,怒瞪柯蓝。谣川忙拿帕子擦拭柯英呛出的泪水,端起茶碗让柯英咽下。

柯蓝继续无视柯英,看向柯薇道:“他该这样吃杏仁。”

“咯咯……”柯薇身儿颤开了,脸儿笑开。『这姐弟俩……原本觉得柯蓝是标准的端庄皇女,没想到会做这种事,还是对自个儿弟弟。若不笑……真对不起柯英的盛情演绎了。』

柯英一口水喷出来,喉咙里的杏仁“咕隆”一声咽下,回头才喊道:“她笑了……谣川,疼……呜……”柯蓝有些震惊,随后嘴角微一扯,冷然的眸中有些笑意。

柯英一见自家姐姐笑,更是张大了嘴,不喊疼,扯住谣川的衣袖道:“谣川,你看太阳东边落下了。”

柯蓝无视柯英的呆滞,拿起一颗杏仁递到柯薇嘴前,保持唇边的笑容。

“好吃!”柯薇小嘴一伸把杏仁抢进嘴里,无视突然安静的全场,对柯蓝笑道。

柯蓝一怔,笑容散开,拿起一颗送到柯薇嘴边,“你说,‘很好吃’,我就给你吃。”

柯薇无神大眼一眨,嘴角微嚅道:“很好吃。”

柯蓝满眼流光,又拿起一颗杏仁道:“你说,‘杏仁很好吃’,我再给你吃。”

柯薇沉默了下,把众人急得一头汗,嚅嘴道:“杏仁很好吃。”

“啪嗒。”柯蓝手中的杏仁掉在地上,柯英从盘里拿过一颗,兴奋道:“五皇妹,你说,‘皇阿娘万福’,二哥就给你吃哦。”

『默,是该说“万福”了,你们怎么就不回头看看门口柱着的大帮明黄色,连宫侍都呆呆的被阻止通传,官员自然心如明镜不动。芙喜、柯雪的嘴更是能塞下**蛋,一些官员也是……你们的大老板在门口……别都看我啊……』

柯薇挺可怜大家的,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慢慢举起右手,指向一边,嚅嘴道:“皇阿娘万福。”

“哇……”

“陛下万岁万万岁~煌王千岁千千岁~”偌大一声响唱,把柯英的“哇”,柯蓝的笑脸,芙喜等人的惊讶都凝固住。的

“芙喜带众皇妹、皇弟见过皇阿娘,皇父。”芙喜回神看着站于门口的女皇等人,赶紧示意芙弩柯雪。其他皇女、子自然跟随上前见礼。

柯薇暗下一白,见着柯英有些颤抖的身体,芙喜有些气怒的神情,心下一叹:『玩过头了呢。』

“免。”芙天简略一声,目光穿过众人射向柯薇,柔声道:“薇儿,过来。”

柯薇身体早已颤的厉害,无神大眼怕怕瞧了眼芙天,往身边同样颤抖的柯英靠了靠。两具同样颤抖的身体很是明显,显然本颤的不厉害的柯英被这一靠抖的更加起劲。

芙天女皇略一皱眉,眸色恢复清冷,面色有些僵硬。身边煌王笑道:“薇儿,过来给你皇阿娘见礼。”

『靠,你说过去就过去啊。我和柯英玩的高兴呢。』柯薇显然不体谅柯英掉下的豆大汗珠,继续玩。

春蓉站前一步,看了柯薇一眼,轻拉起柯薇的手向女皇走去。

柯薇明了春蓉的示意:『主子,好歹给女皇留点面子,怎得也让沁王有些脸面。』

由春蓉带着走至女皇跟前,春蓉双手叠于额前,双膝着地,伏身道:“陛下万福,煌王千岁。”

柯薇挺无奈,画着春蓉的动作做了,道:“陛……”

“皇阿娘……”小小声。

柯薇心下笑开,『柯英啊,你咋不抖了。』

“皇皇阿阿娘万万福,煌煌皇父父千千岁。”

“薇儿,过来。”芙天再次放缓神情,柔声喊。

柯薇心下一抖,『果然,女人是祸害,这声音可挤出水来,要这地位超然的人用这语气讲话估计已惊呆了一帮人。』

在春蓉眼神示意下,柯薇抬头看向芙天身后得沁王。沁王此时是冷面君子,看不出啥神情。柯薇硬着头皮,顶着背后几双杀人目光,步步向芙天走去。

“薇儿。”芙天一把抱起柯薇,向正北高阶走去。身后跟着眼神复杂,笑意浓厚得煌王,毫无表情得沁王,邪笑的献王,看戏神情的涣阳,平静的霄凌。

芙喜美目中含怒火,柯雪神情自然,芙弩淡笑,柯华、柯蓝、柯英随着程侍妃、令狐侍妃跟在最后。

『天,你这下真打算处理我了?别把我抱这么高啊……怎么办……会被白狐狸啃的连渣都不剩,沁皇父又会怎么看我……晕,才建立不久的良好父女关系啊,怎么办?』

显然柯薇的担心是多于,只听芙天道:“喜儿,坐于朕下首。”

芙天一声,众人默然。芙喜本含火苗的眸子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替代,躬身道:“儿臣领旨,谢皇阿娘。”

正北第三阶,第一皇夫、皇太女的位置。芙天这一声已然宣布了芙喜的皇太女地位,下任女皇的继承人。

女皇众夫、皇子女、百官均在芙天的宣布下入座。柯薇也安然坐于芙天腿上,『这凤椅过了今日可就没的坐了。想来今日,芙天要宣布芙喜的地位,把我抱上凤座以示对我的看重,用以安抚沁王一派,。呜……高眀……如此,以后我是不是不用装痴呢?』

果然,芙天入座后,对身旁的女侍使眼。女侍接过另一女侍托盘中的黄帛,高托黄帛站前一步,高声宣道:“皇长女~芙喜~接旨~”。

芙喜看一眼煌王,面灿如花,起身跪于皇阶前,高声道:“皇长女芙喜接旨。”

“奉天承运,芙国代女皇芙天诏,曰:朕,夙察皇长女芙喜,孝贤仁厚,品性谦和,文治武功,乃众皇女、子效仿之楷模,亲封皇长女芙喜为芙国皇太女,择日入居东宫,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芙喜谢陛下恩典。”芙喜起身,双手颤抖接过宫侍手中的黄帛,眼明若星辰,转身面向百官,高举圣旨。

百官离座立于大堂之上,沁王等皇夫亦起身立于下阶,皇子、女,宫侍均下跪道:“吾皇英名~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女仁厚~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响震天,直入九霄,悍人心魂。

此刻的芙喜是最高贵的孔雀,全身的光辉如日月的光芒照射大殿,那一刻的她是真正威严与高贵的集合体,从自身散发出的气场足以震慑所有人。

柯薇是唯一一位皇女、子中没有下跪之人,此刻的她被抱于芙天怀里,听到芙天在耳畔说:“薇儿,皇阿娘教你‘芙珞三转’可好?”

这句话没有人听到,柯薇因这句话差点停止颤抖,无神大眼差点破功露出惊愕之色。

『幸好,忍住了。这女的真强,一句话差点让我露出马脚。‘芙珞三转’根本是女皇才能修炼的功夫嘛,好险。』

此后,众人入座。芙天宣布开席,翩跹如蝶的宫侍端上美酒佳肴,全场歌舞昇平,觥筹交错。众官人人起身向煌王、芙喜敬酒,沁王遂众皇夫亦端起酒盏对煌王敬酒,以示恭贺。

宴中醴酒名“合家”,而此刻这天下之家中亦有几分是真正的合家?

芙喜很兴奋,喝醉了。柯雪神色复杂,喝醉了。芙弩淡然中无奈,喝醉了。柯薇不胜酒力,被芙天灌醉了。

此四人均被自家宫人领了回宫。月正东升,兴庆宫酒筵歌舞依旧。

月下年华

“主子醉了?”侍菊疑惑道。

“主子怎么可能醉了,今日个沁王要来啊!”侍竹郁闷道,自家糕点都还没摆出来呢。

“主子就是醉了,等不了沁王了。”夏华肯定道,她亲眼见女皇灌了主子杯合家啊。

侍书瞪一眼众人,道:“主子要真醉了,你们还能在这瞎嚷嚷。侍竹把醒酒汤端来。”

众人明了,主子人小酒量不小,理应不该醉,所以,大家才在这好奇争议。侍竹轻声一笑,掀起帘子出去端汤。

“主子平日喝的酒又不是白喝的。”春蓉毫不避讳,直言柯薇的伎俩。

“啊~知我者蓉蓉也~”柯薇一哈欠,从床上起身看着微笑的众人道:“皇阿娘还真不厚道,请人吃饭也不让人饱。侍菊让侍竹端碗清粥,醒酒汤就不必了。”

“是。”侍菊应声出去。

“夏华,你守着岗位去,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是。夏华这就去,决不让半只老鼠溜进薇叶苑。”夏华拂身一揖,瞬间消失。

“主子,换身衣服。”春蓉自动走来替柯薇宽衣,边动手边道,“主子,今儿晚上,皇上封了大皇女作皇太女,那您以后是不是就不用扮痴了?”

“呵呵~”

“主子笑什么?”春蓉动作儿一停,低头问道。

“侍书觉得皇阿娘如何?”柯薇眼中笑意深浓,明眸皓齿,眉梢斜飞,端是一狡猾狐狸。

“身体健朗,载无碍。”侍书静立一旁,眼儿一转明了柯薇的意思,淡淡道。

“主子,春蓉不明白。”春蓉替柯薇换身浅绿衣裙,摘下柯薇的发冠,解下发髻。

“皇太女年后该多大了?”柯薇看着镜中披散头发的小孩,竟如看其他人一般,『什么时候自己也会这些了呢?哎~人在宫廷,万事不由人。』

“可这也不影响大皇女登基啊。”春蓉拿出头绳,在柯薇颈项把发松松一绑。

“芙国代女皇中有谁是超过岁登记呢?皇阿娘杀尽姐妹拿下的东西会如此容易拱手让人?连养大自己的皇姐都可以下手,真会相信女儿?我看她那样的人不死在凤座上是不会停下对权利的控制,如武则天……快死了才想到把江山还给姓李的。”柯薇微微一笑,毫不避讳大谈宫里的禁忌话题,小小的身子奔向端粥进屋的侍竹俩人。

“春蓉还是不明白。这武则天又是何人?”春蓉也习以为常,心下已有些明了。薇叶苑里的话题多数是禁忌,但容不得半只苍蝇乱飞,把话泄露出去。

“好喝~侍竹的粥就是棒,香滑可口。”柯薇端起粥猛吃几口,『可真饿坏了,武则天可是一代女皇,你家主子崇拜的对象,她杀儿夺位多狠啊。沁皇父说过芙天的皇位由来,对女皇的性格还是能知一二,想必芙喜要登上皇位足以等个十几二十年,她身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柯雪,啧,太女的位置要坐稳也不容易,这许多年里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呢。』

“蓉蓉多想想就明白了,上次的事如何?”

“呃……十日前二皇女经常在三皇女、大皇子路过之地徘徊,前日二皇女在三皇女面前跌倒,俩人不知怎地引起了口舌之争,刚好大皇子路过训了三皇女。今儿一早,二皇女以答谢大皇子为借口,停了轿子在纭坤宫外等着,然后就是主子见着那样。”

柯薇眉一挑,笑道:“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

春蓉嗤道:“主子您什么话呢,二皇女好歹是您姐姐,怎么比狗了。”

“也对,不能把自个儿也比进去了。二皇姐柯华这人还真看不出来,今日晚上还见她被芙弩拉着躲在人后呢。显然,芙弩对她也是上心了,平日里事不关己的人也有想保护的人了吗?”柯薇沉吟道。

“主子,今儿个您受委屈了。”春蓉“啪”一声重重跪于地上,泪水也跟着往地上钻,剩下几人亦跪下。

“哎~瞎哭什么呢,你主子我又没缺胳膊少腿蒙主召唤,还不快起来。”柯薇一把扶起春蓉,当时个情景丫鬟自然是说不上话的,但,“倒是柯英那茬……蓉蓉啊~”

柯薇见春蓉一抖,心下暗笑道,“你可怎么解释啊?”

“春蓉……春蓉平日见四皇女和二皇子人品不错,今日又替主子解了围。往日也没见主子跟殿下们交道,也没什么朋友,春蓉……斗胆……”

“你胆儿的确够大,这次就饶你,若再有下次……”柯薇小人儿威胁性一笑,春蓉抖道:“春蓉再不敢自作主张。”

“嗯,可千万记得啊。不然,你主子我一火了,指不定把你嫁给某公公做对食了。”柯薇贼贼一笑,端的是小狐狸一只。

“主子别啊。春蓉这辈子就呆主子身边,尽心尽力伺候主子,可没那种想法。”春蓉掩嘴一笑,语气和动作一点不搭,肯定柯薇不会这么做。

“你这妮子,越来越皮了。”柯薇人小,话儿端的是一大人,惹得众人大笑不已。

春蓉道:“主子,要遣人去请沁王吗?”

“当然。好歹今儿个我可帮了皇阿娘大忙,皇父也该谢谢我才是。”柯薇笑道,“派人在兴庆宫外守着,见到沁皇父出来就说我醉得厉害,请他来看看。”

“是。春蓉这就去吩咐。”

薇叶苑后院,几角宫灯曚曚曨曨,月华一片撒满庭院。春蓉、侍竹俩人把酒盏、糕点摆于园子“笑忘亭”内,柯薇一手拿云片,一手端橙汁,嘴里“啧、啧”声不端,抬头见圆月经不住道:“月亮亮,吃大饼,大饼勿吃吃小饼,小饼勿吃吃香稃,吃了饼,风调雨顺,吃了稃,生活步步高。”

“噗哧~”春蓉和侍竹停下手,偷嘴笑。

春蓉道:“主子,你念的啥啊?诗不是诗,词不是词,这让沁王知道了非说你不可。”

“你这不是没文化了,我这叫乡谣,拜月节里民间小孩儿唱来玩的。”柯薇怡然一笑,『这可是家乡的中秋民谣。哎,不知爸妈妹妹怎么样了,生活还好不?哼,都怪无良教授,这个垃圾、了塞、人渣,社会败类※%¥#¥%……』

灯下春蓉见柯薇脸色变幻不定,急道:“主子,春蓉不笑了,你可别生气,沁王欢喜还来不及怎地会说主子。”的

“欢喜什么?”稳稳的步子,清澈的声音。

“奴俾给沁王请安。”春蓉、侍竹听到沁王声后,急忙躬身行礼。

“免了,都退下。”沁王不看俩人,皱眉看向柯薇道,“莫不是还为晚上的事生气?”

柯薇眼儿一转,见着沁皇父早跑上去抱了人家的大腿,见春蓉她们要退下,道:“侍竹,把你做的东西都端上来,今儿放你们假也好好乐乐。”

春蓉等人应声退下。柯薇才道:“薇儿才不气呢。皇父怎个现在才来?”

“呵呵~”沁王一把抱起柯薇走向亭子,笑道:“我还没怪你呢。”

“怪我做什么?”柯薇眨巴眼睛,满脸不解。

“你这小赖皮,谁说不准多喝,要一起回来的?”沁王端起柯薇喝过的橙汁,饮一口,“还是茶好。”

“薇儿说的是皇父,又不是自己。”柯薇撅起嘴,夺过沁王端着的杯子道,“这是薇儿喝的,皇父的在那。”

沁王看一眼酒盏,眯眼笑:“你还准备了酒?”

“呃,是为皇父准备的。”柯薇心虚。

“哦~”沁王俊眉一挑,拿过酒盏自斟一杯,轻嗅,疑惑道:“桂花?”

“嗯,”柯薇爬下沁王大腿,抬高头自豪道:“去年我让侍竹摘的桂花酿成,酒度不高。微甜绵长,好喝极了。”

“好喝?”沁王放下酒盏,拉回柯薇抱于腿上道,“不是说为皇父准备吗?你自个儿喝了?”

“呃~呵呵!”柯薇干笑,『皇父严令不准喝酒,怎么就口快了呢。惨拉……』

沁王端起杯盏微饮一口,微勾唇角:“的确是香甜绵长,不烈。比起‘名烧’之类的烈酒,这个更适合你喝。”的

“呵呵~”

“皇父可没说不罚你。”沁王见柯薇笑的开心,忍不住逗弄。

柯薇敛笑撅嘴,摇晃沁王的麒麟锦袍,撒娇道:“皇父~”『我抖……不过皇父过不了这招,我忍。』

“呵呵……薇儿,这喝酒之事,我不罚你,可今儿个晚上的事你可知错?”沁王笑完,严肃道。

“皇父指薇儿逗柯英之事?”柯薇欲爬下沁王大腿,被沁王锁住在怀,一手闲适玩着柯薇松松绑起的发。

“我知你一岁即能记事,藏于二岁才言一字行一步。薇儿藏了年,今日是为何?”沁王不等柯薇言语,继续道,“薇儿远比大皇女聪慧伶俐,若当初能显露一二,我自帮你夺到太女之位,但薇儿心不在此,我作为父亲亦不想难为于你。今日,你当百官之众能言五字,毫无停顿是作何?单单不会为逗柯蓝姐弟吧。”

“皇父~”柯薇眨眨眼,『皇父看的好清楚,我的确不单为逗柯英,主要是为了耍芙喜。芙喜这么看重我,我自然要出点惊喜逗逗她,口齿清楚毫不含糊,能不让她急一急吗?』

“薇儿,宫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莫做意气之事,暴露自己。今日,皇上宣布芙喜为皇太女,这宫里终于可暂时平静了。”沁王语气沉稳,但也流露丝疲倦之色。

“皇父,薇儿让您担心了。”柯薇有些抱歉,让这个和比自己还小的人保护还捧在手心里宠爱,心里不激动不感激是假,莫名还掺杂了其他的情素。

“薇儿,今日你可是唯一一个没有跪芙喜的皇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沁王神色复杂,清亮的眸子盯着远处婆娑的树影。

“皇阿娘不是用我来安抚皇父吗?”

沁王赞许看了柯薇一眼:“不错。你皇阿娘的确用这一方法安抚封家弟子,但更重要的是说,‘你在她手上’,薇儿可明白?”

柯薇身体一颤,沁王有所知抱紧柯薇,把她小头按在怀里细细抚摸。

“怪不得她说教我“芙珞三转”,真是出言试探,好险。”柯薇有些后怕抓紧沁王衣襟,语气闷闷,想起芙天清冷无情的美眸,心下止不住颤抖。

“薇儿莫怕,今日御花园中,皇上言谈中几多试探之语,在我再三保证之下,终也没怀疑。想必,这次她是真放心了。”沁王拍拍柯薇的后背,有些不忍道,“薇儿真不该出生在此。”

“不。薇儿很庆幸能做皇父的女儿。”柯薇更往沁王怀里窝了窝,呼吸沁王独有的味道,安心的感觉。

“是吗,可我希望不是……”沁王的声音伴和风的吹拂消散开去,弥漫逝去在阵阵桂花芳香里。

“皇父,你说什么?”柯薇听着风儿过树的娑娑声,并未听到沁王的低喃。

“薇儿可是犯困了?”沁王轻抚柯薇的秀发,听着柯薇如猫般的娇吟声如小石投入心湖溅起一圈波纹而后平静。

“不,皇父晚上留在薇叶苑吧,和薇儿……一起……睡可好。”柯薇发誓没有不良想法,但说出来有些心虚。只因在沁王怀里窝着舒服,而她一个人睡老梦见无良教授的奸笑,夜夜不安稳,也就在沁王怀里有那种安心放开的心情,这提议纯粹为了睡个好觉。

柯薇怕沁王不应,连忙道:“皇父,这几天薇儿总做恶梦,皇父陪薇儿睡可好?那样薇儿就不怕了。”

沁王抬头,亭外的金桂落下纷纷花朵,旋于地上铺出金色花毯,良久才低语道:“花柳深藏淑女居,何殊弱水三千;雨云不入襄王梦,空忆十二巫山。”

“嗯~说什么~”柯薇不知不觉迷醉在桂花香气中,只听搔耳般低喃却不明何意兀自醉入梦乡。

沁王无声一笑,抱起柯薇走回殿内,路过园内春蓉等人,眼光如剑一睨,无形中杀气威势扑向四人,四人均无声跪地不敢言语。

怀里人儿低喘一声,沁王才屏息迈开步子走回殿内。

四人皆有劫後馀生之感,其中三人更是看向目光灰色之人。春蓉两眼续泪,面色灰白,低语道:“若不是主子,今儿我可真死了。”另三人都不敢言语,具是害怕刚才一幕,想着今日若做错事的是自己又该如何?

3

趣味游戏

清晨,柯薇一个大大的哈欠从温暖舒适的棉花糖中醒来,对立于一边的春蓉道:“蓉蓉,你昨晚给我吃棉花糖了?”

春蓉笑嗤:“主子,棉花糖儿要让侍竹做,八宝粥到是现成,你可要喝?”

柯薇晃晃脑袋,下床等春蓉帮忙换衣:“昨儿皇父什么时候走的?”

春蓉手下动作一顿:“沁王是今儿丑时三刻起身回宫。”

“什么?那皇父昨日……”柯薇转身看春蓉迟疑,『记得昨儿好像迷迷糊糊提了让皇父睡这……』

“沁王昨日睡偏殿,今早走时吩咐奴俾们好生照料主子。”春蓉款款一笑,接着手上动作。

“哦~”『睡偏殿啊!心里怎么感觉怪怪呢,失落?奇怪?昨日好像真睡父皇怀里呢。』柯薇转眼看侍菊已在收拾床铺,耳边似响起句低喃:『枕边梦去心亦去,醒后梦还心不还。啊~这什么话啊?梦还心不还?晕……』

“主子,怎么了?”春蓉替柯薇梳好发髻,见柯薇脸色些许泛红,有些担忧。

“呃……没什么,去打听下皇太女什么时候搬入东宫,薇叶苑又要送礼了。”柯薇有些不忍,『昨儿才送了三皇子满月礼啊,这会儿又要破费。』

“是。”春蓉应道,“主子,出去用膳吧。”

“嗯。”

午时,宫侍通报四皇女、二皇子来访。柯薇正无聊,扔下国史和笔杆子道:“请他们去花厅。”

侍者应声离去。

“主子……”春蓉出声提醒,使眼色让柯薇别忘了。

柯薇明了,由春蓉领着去花厅。微颤的小身体弱不禁风,无神的大眼迷茫一片,显点儿死气。

柯薇刚到殿门口,柯英眼尖儿看到蹦跳过来,嚷道:“薇妹妹,薇妹妹,你来了……”

『恶寒……什么时候成薇妹妹了,我都老的可以做你娘了。啊……呸呸,我才不是芙天呢。』柯薇躲到春蓉身后。

柯英刹车在门槛,不知如何是好,回头见柯蓝皱着眉上前,低语道:“蓝,五妹还是怕我。”语气含了万千委屈,听得人不忍。

“春蓉给两位主子请安。”春蓉挡在柯薇身前,拂袖一揖。

“免。”柯蓝应声,看向柯英。柯英侧身看春蓉身后的柯薇,想招手又收回。

“二皇子,主子虽说有些怕生,但依昨日看,主子还是喜欢两位殿下的,二皇子有些耐心定能和主子成为朋友。”春蓉软软一笑,给了柯英莫大的希望。

“真的吗?我今日带了好多杏仁过来,薇妹妹会吃吗?”柯英伸手把腰侧锦袋一拉、打开。一股子杏仁味儿飘忽开去,闻着股子清香味道。

“蓉蓉,果果汁……他他们……”柯薇探出脑袋,指着柯英和柯蓝道。

“是。主子。”春蓉吩咐宫侍上茶,领着柯薇进花厅坐于上座。

“二位主子请坐,薇叶苑没什么好招待两位,有些特色的小吃不错。”春蓉站在柯薇身侧适时出声帮腔,『主子喜欢这姐妹俩呢,要不就不会让人端上果汁了。』

柯蓝不言语,喝着本上来的茶。柯英巴巴拿着杏仁袋子,眨巴眼儿如丢弃的小狗看着柯薇。

柯薇控制身体慢慢停下颤抖,知道柯英一直关注着就试图放松,给柯英个接近的机会。

“蓉蓉,杏仁。”柯薇眨巴无神眼看着春蓉。

春蓉微一阵,暗想:『主子莫不是不想装了?以前沁王用主子怕生等各种理由拒绝他人的来访,今日儿二皇子能来应是沁王同意放他们进来吧。主子是明白沁王的意思,所以才不装了?』

春蓉还未答,柯英跳下椅子跑到柯薇身前道:“东皇妃大人说,薇妹妹喜欢蓝和英,让我们来和薇妹妹玩儿,顺便把薇妹妹怕生的病治好。”柯英转眼儿看向柯蓝道,“蓝,东皇妃大人是这样说的吧?”

“嗯。”柯蓝一应,转而注视奉上的果汁,轻触一口,低声道:“好喝~”

“咕隆咕隆~”一杯橙汁见底。

柯薇忍住黑线。柯英好奇看了眼柯蓝,复转头拿出一粒杏仁对柯薇道:“薇妹妹,告诉二哥,你喜欢什么?回答了,二哥就给你吃。”

柯薇额头青筋抽动,明显感到春蓉在深呼吸,估摸快憋笑不住,努力平复情绪。暗下恨声道:『皇父希望我能当众讲话也不要让柯英这鬼头来啊,默了……丫……喜欢什么?我喜欢帅哥,美男来着……』

“不答,可就没的吃罗。”柯英把杏仁往自个儿嘴里一塞,“磕巴磕巴”几声后又拿出一粒,哄道,“好妹妹,说嘛,说了就有的吃。”

“皇父!”的

“啥……”柯英面色一白,转头,没人,才回头抚xiōng道:“二哥给你吓死了。你昨儿个一指,差点把二哥的魂给指没了。呜……薇妹妹说的是喜欢东皇妃吧?”

“皇父!”

“嗯,就是沁皇父是吧?”

点头。

“好,奖励一颗。好吃吧?”

鄙视!

“好吃,我们就再来一个难点的。二哥最近学了首诗,二哥念一句,你跟着念,念对了给你茶喝。”柯英抢过柯薇端起的橙汁,握在手里,忽视了柯薇已经不在发颤。

『黑线!快爆发了。』强忍道:“好。”

“嘻嘻,”柯英看了一眼杯子里黄澄澄的液体,『刚才蓝一口就喝完了呢,现在都喝第三杯了,真这么好喝?好想尝尝哦……』

『小鬼头,别以为姐姐不知道你想什么,刚才有的喝你不喝,现在出这主意,你就甭想再喝到了。』柯薇咬牙,微笑。

“咳咳,开始了。薇妹妹别怕,很简单。”柯英清了嗓子,“种兰不种艾,兰生艾亦生。”

『这是“问友”呢!小子想做朋友?』柯薇心下暗笑,口上道:“种……兰不……种艾,兰……生……艾亦生。”

“呃,有停顿,但没错。妹妹好厉害,给你一颗杏仁。”柯英拿出颗杏仁。

『丫,你这耍赖呢!我不干……』柯薇急道:“果果果……呜……果果……”

“呃,别哭别哭,二哥给你就是。”

“吧嗒吧嗒……好喝……呵呵……”柯薇发出天真的声音,可爱的笑。

柯英眼里委屈,夺过杯子,不甘道:“回答一句只能喝一口。”

“哦~”柯薇眨眨眼,弱弱应。

柯英感觉有些儿上当,再盯着柯薇看了一眼:“妹妹听好了。根(艹亥)相交长,jīng叶相附荣。”

“根(艹亥)……相交长,jīng……叶相附荣。”

柯英张张嘴,无言,把杯子递给柯薇。柯薇抿一口“吧嗒”几声递还给柯英。

“香jīng与臭叶,日夜俱长大。”

“香jīng与……臭叶,日夜俱……长大。”

柯英没递杯子过去,直接道:“锄艾恐伤兰,溉兰恐滋艾。”

柯薇自个儿从柯英手里拿过杯子,一喝见底道:“锄艾恐伤……兰,溉兰恐滋……艾。”

柯英拿回杯子,快速道:“兰亦未能溉,艾亦未能除。”

柯薇没拿杯子,直接道:“兰亦未能溉,艾亦未能除。”

柯英想把杯子递给柯薇,却见杯子空了,大叫道:“怎么没了?呜……我还没尝过什么味道呢?呜……”

“二皇子,您请用。”春蓉肃着脸把一杯橙汁递给谣川,谣川咧着嘴把杯子递给自家主子。

柯英破啼为笑,高兴道:“沈吟意不决,问君合何如?”吟完,啜一口赞:“呜……好好喝……”

“咕隆”一杯没了,柯英对春蓉谄媚:“春姑姑,你家这个……还有吗?”

春蓉眨眨眼,抽抽嘴角,垂首,眼儿飘向旁边的柯薇。

“沈吟意不决,问君合何如?”柯薇慢慢吟起柯英最后一句,然后笑开道:“好好玩……”

“奴俾这就吩咐侍竹多做点。”春蓉得到柯薇的指示,吩咐宫侍。

“薇妹妹喜欢,二哥以后经常来陪你好不好?”柯英拉过柯薇的手,把桌上的杏仁袋子放在柯薇手上,笑没了眼,『以后可以经常喝到这么好喝的东西呢,还可以常来跟这么可爱妹妹玩,嘿嘿。』。

“好。”柯薇抓紧袋子,笑声回答。

“英,该午课了。”柯蓝喝够了,起身。

柯英一瞪眼,嘀咕:“我才喝一杯,你都喝五杯了。”

柯蓝无视柯英,对柯薇平淡道:“五皇妹,皇姐和你二哥还要上午课,明儿再来……喝你的果汁。”

柯薇一笑,点头:“好。”

柯英还想说什么,被柯蓝一瞪眼憋了回去,讪讪的告辞离去。

柯薇见人走了起身回到寝殿才跨下脸,郁闷嘀咕:“我都成妹妹了?没天理啊!”

“主子,你是二皇子的妹妹啊,这二皇子还挺有意思,没得罪你吧?”春蓉提袖子掩嘴,语气调侃。

“小妮子,别以为刚才我没看到你在偷笑。”柯薇白一眼春蓉,爬上贵妃榻继续看国史。

“春蓉不敢。”

柯薇放下书:“你不敢的事多了去,也没见你哪件不敢。去给令狐侍妃送些橙汁过去,就说谢谢四皇女、二皇子,至于出这主意的人么……你看着办。”

“是。春蓉知道怎么办。”

“嗯。我现在还不能暴露太快,你去吧。”

强卖强送

在柯英的调皮逗笑委屈下,柯蓝的默然少语,柯薇终于能光明正大见一些人了,但若见着外人还是不行,总“怕”的躲在柯英背后,让柯英着实自豪了几天,有做哥哥保护妹妹的豪情。

皇太女的授封典礼将近年底举行,授封典礼日也是芙喜搬入东宫的日子。这事扯不上後宫里还未成年的皇女、子,但皇阿娘的意思说‘薇儿最近有所长进,应参加太女典礼’,而沁皇父的意思说 ‘薇儿是有些长进,但若见着生人多了,怕又退回去,为了不冒这个险还是让她在薇叶苑养着好。’两方争论下,柯薇就留在薇叶苑养着,还受了女皇不少名为‘奖励’的赏赐。

芙喜的皇太女授封仪式正常举行。这日,乾坤宫内传出的鼓磬之音传遍了整个丹阳城,所有人都知道皇长女芙喜做了皇太女,从此入居东宫,步入朝堂。芙喜授封前还请旨让原太傅复季红重任太女太傅,教导帝皇之术,女皇见献王复季红整日居于西献宫埋没其才学,准了芙喜的请旨。

柯薇对皇太女的授封仪式没什么兴趣,但对宫外的庆祝很有兴趣,琢磨着如何出宫。可惜多方动员下,被告之:“没沁王允许,主子不能私自外出。”

大典这天整个皇宫热闹非常,薇叶苑里怨气冲天,理由是五殿下早早熄灯睡了。众丫鬟都知是气的,也没办法。只能估摸着下次沁王来的时候能提下,看有没机会让主子出门一趟。

柯薇怨念丛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个“想出宫”的泡泡越冒越大也越发有吸引力,瞎想着各种能出宫的法子就渐渐迷糊着入梦了。

柯薇有一种性格,只要她认定了就会给予信任,如沁王,如夏华和暗中那个高手。所以,晚上她都把春蓉等人赶回偏殿睡,自信没人能进的了薇叶苑或说进的了她的寝殿。

涣阳的功夫很高,别看平时文文弱弱嘻嘻哈哈的儒生带狐狸气质,此时,他躲避了两大高手立于柯薇的床前。

“呵呵~薇儿啊薇儿,我真是越看越喜欢。连个伺候的人也不留,难不成是专程等我?”涣阳语气不若平时的无赖,此时是有些低沉带着磁性,可说是很好听的声音,但调侃的神情倒是没变。

柯薇梦里不安稳,本是无良教授的奸恶大笑突一转成了涣阳似笑非笑的眸子,兼着堪比魔鬼的语言。柯薇拿一手打去耳边骚动的爪子,一手拂去鼻前毛毛的刺痒。

“阿嚏~”柯薇一喷嚏,醒了三分。

“呵呵~薇儿真是可爱。”涣阳看着柯薇撑开一条缝的眼睛,稚气迷茫的有趣。『平时两眼无神,此时到真有几分孩子气。』

“呃~”柯薇听到音,迷糊醒了五分,想嘟囔句『做梦都这么真实』,就被人消音。此时,柯薇才瞬间瞪大了眼看着坐于床前的人。

『妈……夏华救命……』柯薇转着眼儿急于喊,奈何身体仰躺在床上,嘴巴半张,愣一个字也出不了口。

“呵呵~”的

『……涣阳……我靠……救命啊……』柯薇听出床前之人是谁,更吓得有些儿莫名兴奋和激动,那种说怕不是怕,说不怕又激动的复杂情绪,最后结为:『***,想吓死姑奶奶我啊!怎么进来的?』

“薇儿在想什么?”涣阳看完柯薇眼中的神色转变,内心更是欢喜,『这眼睛果然了得,变幻如七彩,美丽异常。』

『你要知道,把我放开啊!』柯薇已经镇定,『先不考虑夏华和暗中之人哪去,眼前看不清容貌之人肯定是涣阳,但他若要害自己绝对已经动手,不会这么无聊问自己还想什么。』

“薇儿聪慧,我放开你~你不会喊吧。”黑夜中涣阳笑着,知床上人看不清自己,但涣阳肯定柯薇知道现在自己的表情,见柯薇瞪的一眼就知。

“你怎么进来的?”涣阳解了柯薇的禁锢,柯薇一把坐起,双手紧抱被子瞪大眼也看不清楚,暗道:『真他妈是个好日子,月黑风高啊。』

“薇儿不担心自己,还有心思关心我,真是让为师心喜。”

柯薇扯扯嘴角,『涣阳三更半夜的能躲过那俩人,功力可说是极高,似乎,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那我还该不该装呢?貌似已经没这需要,那天他在轿子里也暗示了。啧……大麻烦。』“为师?师什么?”柯薇没漏过这词,看涣阳如此轻松,已断定自己是毫无危险,自放松了坦然面对。

“呵呵,薇儿觉得我功夫如何?”涣阳见柯薇已放松还扯着枕头当靠垫,眼中赞许欣赏欢喜之色越浓。

『早知这丫头有问题,一岁多初见就欢喜,为了不让他讨厌还特的忍着不见,可最近沁王对她的亲昵益发明显,他人都以为是父女亲情,连芙天这女人都以为如此,可我眀眼见着就有些味儿,心里更是不舒服,如此日夜折磨就想了夜探这一法子。现下,见了更不舍得离去,遂转着脑儿让她知道自己来过,见了她七彩眸子更想找个借口日日与她接触。哎~这毒可真是就此中下了。』

不管对面人看不看的清,柯薇眉儿一挑,语气平淡:“躲过夏华,我认为你有极高的轻功,躲过另一人,我猜你有极高的内力。”

轻功、内力一说源于夏华谈起。柯薇问夏华功夫如何,夏华回答说:“轻功是绝顶中的绝顶。”

柯薇奇怪问她都绝顶了还能绝顶?夏华笑曰:“大内高手不用跟我比,比江湖上人称‘轻功天下第一的妙手神偷’的绝顶轻功,夏华自认比他高出一分半,是不是就是绝顶中的绝顶呢?。”

柯薇暗笑,夏华接道:“夏华不偷东西,论所学功夫夏华何止比她高三分,但凭实战经验,也就高了一分半。”

柯薇又问她,既然轻功如此了得可看过暗中那人。夏华叹道:“哎~夏华是轻功厉害,保护主子是带主子逃命,若论那人,夏华只能甘拜下风,他的内力可说是……登峰造极。”

如此,柯薇面对涣阳,是毫无还手之力,轻功高的人听觉一定敏锐,内力高的人五感更是强化。涣阳能躲过此俩人,不得不说,他的功夫——高深莫测。

“呵呵~薇儿,你那丫头的轻功到是厉害,若说这宫里还有比她轻功高的也不出四人。那个蒙面小子更是了得,小小年纪内力精湛,可惜还太嫩,不够看。”涣阳暗道:『沁王……派出如此俩人保护柯薇,可见她在沁王心中的地位。真是让人气闷……』

涣阳说这话语气更是欠扁,若夏华听到估计飞跳起来不可,柯薇更是惊讶,喃喃道:“那人是个男的?不是女的?还很年轻?”

涣阳不知该笑还是该气,这丫头比关心自己这个高手更关心那个小子,郁闷道:“薇儿不是喜欢那人吧?我可是会伤心呢!”

柯薇身儿一颤,**皮疙瘩四起,暗道:『我让夏华几多追看那人而不得,这涣阳还真是……***厉害。厉害也是个流氓……』

柯薇愠怒:“堂堂东贵妃,半夜私闯皇女闺房,你就不怕皇阿娘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涣阳知柯薇不会这么没脑子,只笑她现在才反映过来这问题,还装出皇女的样子,“薇儿不想出宫吗?”

柯薇眨眨眼,刚才的怒气转瞬即逝,不言不语看着涣阳的“黑面”。

“若学了我的功夫,光在宫里来去自如不说,越墙出宫更不在话下。”涣阳见柯薇不承认也不否认,心下没底,但据说孩子都好奇。

『是够诱惑。若不是沁皇父不允许,自己早跟夏华学了。可涣阳为何如此希望我跟他学?目的呢?先不说目的,他这诱惑小孩子的口吻,我就不喜欢,哼!』

“出宫?宫里好吃好住还可使唤人,宫外有什么好,大街小巷人挤人,跟百姓混一堆,无聊。”柯薇撇眼儿,表示不屑。

“呵呵~”涣阳压抑住大笑:“我还以为薇儿不动心,殊不知薇儿如此向往。”

柯薇转眼儿看涣阳,强笑道:“你哪只眼看出来我向往了?”

“哈哈~”涣阳憋的辛苦,大笑道:“若真不想出宫,你这丫头如何得知宫外人挤人,还大街小巷,分明是早就打听过了。直说,你想学,我就教你,还带你出宫。”

“……”柯薇嗤嗤嘴,低声道:“狐狸。”

“哎~可不要把我和你口中的白狐狸做一家啊!”涣阳笑的开心,『果然夜探很有必要』。

“你比白狐狸还奸诈,人家那是暗里来。你这是眀不眀,暗不暗,混淆厉害。你说,为什么想教我?”柯薇正视涣阳,心下主意已定。

“呵呵~”涣阳自然知道柯薇已然同意,可这“为什么”又该如何回答?转而沉默。

柯薇奇怪看向黑色,『怎么就不说话了。莫非那目的不好说?还是打着什么主意?』

“我不信你没目的,你若不说清楚,我可不会凭白无故上你的当。你若是想威胁或害沁皇父,我可不会给你这机会。”

柯薇说的严肃,涣阳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儿发苦,『自个儿还搞不清楚对柯薇的想法,只想如此留在她身边,能跟她多接触。这目的就是想接近她,可她比较关心她的皇父啊~哎!』

“不说?~我睡觉了。”柯薇作势欲躺下,反正现在的涣阳是没什么危险,直觉这么认为。

柯薇心里也不想要涣阳说个所以然来,但若不问清楚,心里还是不踏实。涣阳只知自己被这岁大的孩子吸引,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说喜欢柯薇可又不好开口,这“喜欢”又意味什么呢?喜欢小孩子?可感觉不是那样,也不见自己喜欢其他孩子。若说是男女那种,可柯薇才岁啊,不是太莫明其妙加自己太那个了……

涣阳自己挺自嘲,平日洒脱游走百官之间多有好评的谦谦公子竟栽在个岁大的女孩手里,这女孩还是自己妻子跟别人生的孩子……荒唐啊!

“若真要说为什么……”

柯薇把枕头抱于怀,等他下面的话。

“我只觉得你不适合这宫里,可沁王暂时不教你功夫……”涣阳迟疑着,『若说沁王会教?我才不信,估计再几年,柯薇是别想出沁王的手了。』

“沁王毕竟姓封,封家乃当世第一世家,”涣阳想若跟她谈这正事,估计比一般理由可信服,而且柯薇不像那种喜欢听任摆布之人,“如此世家,不说你皇父,单是封家之人势必是想掌权,你若是男子到还好,是个女子势必会被推出来夺嫡。你可明白?”

柯薇沉默,『的确。封家乃世家,煌王白乐天十几年的努力也没把封家给吞了,还被芙天制肘,封家根深叶茂,不想皇位真的很难,而自己又是女子,若早期聪明点或许早被推出去了。现在,自己在皇父安排下趋于好转,迟早是要被人发现。皇父到底……』

柯薇晃晃脑袋,有些羞愧,『自己竟然在怀疑皇父的用心,真是……这涣阳莫不是在挑拨离间。』

涣阳看着柯薇的神色,见她瞪向自己,心下又苦笑,『自己竟成了小人了……哎!』

“沁王也许能保护你不参与纷纭战,但你自信能躲过或是毫发无伤的撤离?”涣阳心下苦闷,有些想破罐子破摔,可那不是他涣阳的性格,涣阳自信自己能得柯薇的信任。

沉默……

良久,柯薇抬头道:“好。但我不喊你师父,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欠你一人情,若他日,你用得上我,在我能力范围内自帮你。”

“呵呵~不愧是薇儿,这人情我记下了,改日定要薇儿以身相许还的。如此,明日我就带你去个地方,以后你可在那练武。”涣阳目的已达成,开始恢复原先的调侃语气。

柯薇白他一眼,假笑:“我才岁,要以身相许你还得等几年,就怕到时你已经老的掉牙了。”

“哈哈~薇儿,你真是……那我可定好好保养,等着你娶我。薇儿也要留着这颗芳心等我采啊。”

柯薇不理他的取笑,严肃道:“你这来去莫让人发现了。夏华和那人怎么办?”

“薇儿既然不想让人知道,我自有办法……”

“不准你伤害他俩。”柯薇急道。

“哎~难道我在薇儿心中是如此乱杀无辜之人。”涣阳眨眨眼,又发觉柯薇看不见,遂道:“我进来时让她俩闻了香,醒来也不知自己是被人迷晕过,这香叫‘无夜’,薇儿可想试试。”

“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我们如此大声讲话,春蓉她们……难不成……你?”柯薇惊愕道。

“现在才想起,薇儿的警觉性还够高哦!”涣阳笑道,“薇叶苑里除了你、我都还清醒,其他人都做着好梦呢。”

“天~”柯薇惊讶,心下更是对涣阳警惕起来。

“喏,这是‘云影戒’,内设有暗扣,如此把针扣打开,这样一抚是远距离、大范围的迷晕,也可用针刺近距离单个迷晕。”涣阳不知从哪摸出个夜明珠,把床帷内照的通亮。

涣阳强忍不去看柯薇敞开的衣裳,自顾摆弄着云影戒。

柯薇适应光线后,惊奇看着这个简单黑色戒子,对设计者如此巧夺天工的手法佩服不已。

“可明白了。”涣阳盯着戒子,问柯薇。

柯薇抬眼看他,此时才近处看清涣阳的面容,飞扬的眉,微翘的眼角,如古玉般深沉的眸色,高怂似钩的鼻尖如缀了颗明珠,似笑非笑的唇角,显得“俊、逸”,若接触他的性格,更突出一字“狂”,这狂不是霸气,是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张扬出的魅力。

“呵呵~”涣阳的笑还是一如以往,魅惑引人视线。

柯薇从他的唇角回到他的眼前,看他连眉眼都带笑,不禁怔住,脸儿有些发热。

“呵呵~薇儿脸红了。”涣阳语调欢快,少了讨人厌的调侃,伸出手还捏了柯薇的脸颊,『手感如想象中一样好,若还能亲下……呃……打住。』

“恋童,疯子。”柯薇白眼相送,想起八月十五那日的事情。

涣阳眨眨眼,笑开。『没想到还记着呢,呵呵……真好啊……』

“今儿月色不错。”

柯薇有些失神看着涣阳眨眼,但听了他的话,皮笑肉不笑道:“今天初一,还yīn天。”

“呵呵……哈哈……薇儿,你真是可爱。哈哈……”涣阳见岁的丫头如此笑法,比刚才的假笑更逗趣,不尽开怀。

柯薇沉下脸:“以后不准对我动手动脚,否则……我就不跟你学。”

“呃……呵呵……好。戒子就作为礼物送你了,你可喜欢?”涣阳心道:『这动手动脚以后有的是机会……呵呵。』

“还行。这里面是什么迷药?”

“无夜,不会伤身,但有些‘伤脑’,”涣阳见柯薇瞪眼,笑道:“吓唬你呢。这药是我师父所制的绝顶秘药,至于为什么能让人毫无察觉或许是用了味幻药,人在睡梦中也觉得时间流逝却不知自己是被迷晕而睡。”

柯薇皱眉:“不会上瘾吧。”

“呃……不会。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幻药不是一般都容易上瘾,像海洛因那类毒品嘛?』

“没事。随便问问。下次,别把所有人都迷晕了,你只要搞定夏华和那人就行,春蓉她们我自会解决。”柯薇把戒子收进睡袖,憋下哈欠。

“好。今个夜了,薇儿若少睡可会变丑,我就不喜欢了。”涣阳见柯薇的哈欠,收起夜明珠。

光线消失刹那,似看到了涣阳的眸中的些许担忧,晃晃脑袋:“我要睡觉了。那个无夜可维持多少时间,解药是什么?”

“呃……呵呵,薇儿你真是……”涣阳还没见过如此的柯薇,有些惊愕,抓下拉着自己袖子的小手,顺便捏捏:“睡吧,个时辰,解药嘛,据说是口水,不过我也没试过。”

柯薇暗道:『你个大尾巴狼,什么口水啊?』,却迷糊的睡去。

涣阳把柯薇扶躺下,掖好被子,掐了掐柯薇的脸,笑道:“乖乖睡觉。”

水火不容

芙乐十六年末

(知识小补:芙喜十六岁,芙弩十三岁,柯华十一岁,柯雪十岁,柯蓝、柯英八岁,柯薇六岁开始上学,柯善三岁。)

“盖小学者,国故之本,王教之端。”封清辉端茶于手,顿道,“五殿下,识字乃为学之始,殿下怎可说不学就不学?”

柯薇斜眼,大声嚷道:“春蓉~”

“奴俾在,主子有何吩咐?”春蓉跨槛入内,垂首,微颤着肩膀。

『小妮子,你还笑。』柯薇瞪一眼春蓉,但没效果,春蓉低着脑袋。

“殿下,你已喝了十杯‘果汁’,正所谓‘盈则亏’,多喝无益。况且,你才临十字。”封清辉温着脸柔和笑,打断欲开口的柯薇。

『我靠……这一年来,你折磨我还不够那,都快年末了,你还有完没完了。』柯薇有气不能发,小手儿拽着毛笔发颤,“气死我了。”

“殿下,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古代读nu[怒]),殿下身为皇女,不识大体推却自身责任,视为对国不忠,殿下莫不是要做个不忠之人?”封清辉道。

“咔嚓。”一只狼毫应声而断。

柯薇眯眼见依旧扬头坐于讲桌前之人,见他和煦的笑,更是磨牙霍霍。

“春姑姑,请先退下。殿下,要临字贴。”封清辉一直看着坐于椅上的“俪人”,暴怒的眼眸,涨红的双颊,微颤的红唇,一切显得生动有活力。

『记得,沁王姑父请旨让我来教这位全城闻名的殿下时,家主说道:“清辉,传闻五殿下资质愚钝,但她乃我封家的希望,你是封家这届最优秀的孩子,资质学养修为可与当年的封林子相齐,沁王既请旨让你教导五殿下,定有其思量。请你定协助沁王把殿下教好。”

家主虽不明说,但隐于背后的话怎么听不出。当今,煌王当道,大势打压封家,太女更是煌王之女,以后若太女继位,封家将无翻身之日。是以封家将注压在五皇女身上,可惜皇女出生一岁还不能言语行走,断了封家多少人的期望,直至去年传言,五皇女已言语无碍,封家才从新振作,明里与煌王和睦,暗里针对,追逐朝堂权利。』

当日,封清辉接了女皇圣旨,道是柯薇的私人少傅,仅岁的少年虽是意气风发,但想到二岁才能言语行走,岁还只能讲五字的愚笨皇女,封清辉犯难怎么能算“教好”?

清辉领旨进薇叶苑,沁王传他进去,由侍女领进园子。

桂花树下,沁王正和五皇女对弈。

封清辉暗叹,『沁王才艺卓绝竟能和五皇女如此愚笨之人对弈,果然,沁王宠爱五皇女的传言不假。』

封清辉被领到树下,站于沁王身后。清辉暗自佩服沁王风采,眼儿瞄到石桌之上,一看之下不禁倒退一步,瞪大眼、张大嘴。

震惊排山倒海而来。

沁王执白子,五皇女执黑子。白子一步一营,防守得当,黑子步步紧逼,攻城掠地。白子虽守但未让黑子占得便宜,黑子虽攻但无法攻克白子,双方互有得失。

震惊之处何在?沁王乃当世第一才子,是封清辉佩服和仿效之人,如此,能让沁王反攻为守之人可见了得,何况这棋起手之步细下推算乃沁王先攻,黑子起步先守后攻,可见精算得妙。清辉此时冷汗覆背,『若是自己执这白子,可未必能防得如此滴水不漏。』

此下,清辉更加佩服沁王之余,已心有所慕,想仔细看看对弈的另一人。清辉正眼看向对面执棋子之人,淡蓝色宫装,微蹙细致略淡的眉,眯着深不见底的暗黑眸子,精致小巧的鼻子,唇色若桃,微抿似有难处。『如此一人儿真是那个愚笨的五皇女?一双暗色深沉的眸子真是在一个只有岁的孩子身上?』清辉当时只有此一想法。

“啪。”黑子一扣,女孩嘟嘴,开口是稚气俏皮之声,“我找死算了,反正皇父每次都赢。”

清辉见黑子落处,果然是步死棋。黑子本有大好天地,而这一字落下断了后落,也绝了前程,竟是自寻死路。清辉再次看向女孩,明明有大好前程,又为何如此下棋?

沁王整理棋盘,笑道:“薇儿,你少了耐心。胜利已进在咫尺,为何不坚持一下?”

此时,柯薇正看向沁王身后之人,回忆起皇父给的信息:『封清辉,封家这代最有前途的孩子,现岁,岁能写的一手好字,已会作诗,岁封为少傅,与自己简直天壤地别阿。』

柯薇一挑眉,见封清辉低下脑袋更觉意思,转眼见沁王。

沁王也正看封清辉,似有感到柯薇目光,回头对柯薇一笑。

清辉此时略有紧张,见俩人具是看自己,忙正色行礼道:“封家弟子,封清辉,拜见沁王爷、五殿下。”

沁王夜色之眸露出些许欣赏之色,穿透万物的清冷之声:“免礼。你就是封家这代传言可比第一才子的封清辉?”

封清辉早在听沁王之声时,脸色些许泛红,听得沁王的“免礼”,更是激动的看向沁王。『沁王俊容可比天神,严峻清冷,威严之色不显而露,果然如传闻一样。』清辉终于得偿所愿能一睹第一才子容貌,心下更是敬畏,暗道:『如此神骏之人,怎可能生出愚笨的皇女,刚见皇女的棋艺,已知皇女的不凡。』遂笑道:“清辉乃封家门徒,实乃家主不弃收留清辉,清辉位卑低下怎敢与沁王相比。”

“本王问你,刚与薇儿的棋局,你可看出什么?”

清辉一听,暗下忖度,『传言皇女愚笨,此下是回答‘什么都没看见呢?’还是沁王考察自己?』。

清辉心下捏一把汗,思索再三,遂直言道:“古语有云:‘棋乃修心之物,夫棋之品有九。一曰入神,二曰坐照,三曰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小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沁王棋艺,不争、不战、不乱、不败乃九品之显,棋势牢不可破,则出人不意、掩人不备故战无不胜。殿下棋艺……”

清辉微顿,见沁王眸中神色明朗,心下暗道『赌对了』,遂接道,“殿下善思,穷、变、通乃活路之道,虽不言胜,但亦能立于不败之地,自保足以。殿下最后一子更是精妙,置之死地而后生乃绝生断后之法亦是活路之一,若不是面对沁王爷如此高奕之人,殿下未必会输。”

“呵呵……皇父,我现在相信——他的确有实力可以和你齐名。”柯薇眨眨眼,心下笑道:『清辉如他的名字,晨明时月亮的清辉,干净剔透带有晨露的消逝和阳光的朝气。晨露是短暂之物,安静而沉着。阳是一日之物,生活而开朗。封清辉正是两者的结合,表面是一日的阳光,内在是短暂的晨露。如此灵俊之人,靠一盘棋看出皇父为人的一二,我做人的准则,真不愧是丹阳城最有前途的才俊之一。』

柯薇话完,起身站于沁王身侧,对有些羞赧之色的封清辉,拜以学生礼,嚷嚷道:“薇儿拜见少傅。”

“五殿下请起。”清辉见这个到自己腰侧的岁女孩,心下惊叹:『闻名不如见面。这五皇女不象传言,反倒是……看来沁王为了保护五皇女,竟也瞒了封家。』

柯薇直起身,见封清辉眼儿不眨看自己,心下笑道:『见面才知真假,这小子被吓住了?』

“薇儿,你该午睡了。”沁王微起唇边,淡笑如风。

清辉见沁王笑意,心下更是惊叹:『我从入院见沁王开始,沁王就对五皇女笑过二次。传言沁王冷面严峻,我见亦是如此。沁王真是把五皇女宠到了心坎里。』清辉此时心下微动,却不知是羡慕柯薇还是其他。

“皇父~”柯薇想留下,见沁王神色只能讪讪告退。

沁王见柯薇带人退下,转眼看向清辉。

清辉此时才觉沁王气势远比前刻更胜,心下肃然起敬,垂首正立,不敢松懈。

“清辉侄儿,本王如此唤你可行?”清冷如冰,说是寒冰亦不为过。

“清辉不敢……”

“你不用推托。本王请旨让你做薇儿少傅是看重你的才学,”沁王阻止清辉的话,言道,“但,你要明白一件事,薇儿是本王的女儿,本王希望她能够快乐,做自己想做之事,而不是成为权利路上的一人。你可明白?”

清辉身有微颤,如瀑杀气消散良久时才伏地跪道:“清辉明白。定如王爷所言教导殿下。”

脚步之声远去,声音却如破空之箭传来:“今日,你先回吧。明日再来。”

声随风逝,听一女声道:“少傅,请随奴俾来。”

清辉从笔架重新提起一支递于柯薇面前,洒然笑言:“殿下,今日一帖还未完,离十贴还远着。”

柯薇恨恨拿过笔杆子,怒极反笑:“写?”

“咔嚓”,笔杆子又对中折断。

“哼!”柯薇头一昂,见封清辉依旧淡笑如初,转脸嗤笑:“少傅好修养。内修、外理,形端、影直。”

“呵……殿下所夸即是。望殿下亦能源静、流清,本固、丰茂。”

『不要脸,水仙。』柯薇暗骂,“我区区女子怎么能和丹阳城第一才子相比?”

“殿下自谦了。女子乃芙国之主,殿下更是人中凤凰,怎是‘区区’二字可自容。”

『……中指送你。』柯薇看眼前递来的新笔,目中火山喷发,恨恨道:“封少傅,你可知罪?”

封清辉一顿,镇定自若,淡笑:“清辉知罪。”

『嗯…………我靠,你这棉花,软硬照收。』柯薇错愕后,更是气愤:“你……你既然之罪,是否该罚?”

“自然。封清辉身为殿下少傅,殿下习字一载未有进展,清辉有失职之罪。”封清辉面色不变,谈笑自若。

『她***棉花,自己领罪还拐着弯儿说我的字,哼哼,我字难看又怎么了?狗爬又怎么了?我能看懂就行,谁管你。』

柯薇面色亦不变,假笑:“少傅既然认罪……”

“殿下,清辉自知有罪,殿下理应同罪。”封清辉见柯薇之笑,心下难过,『自己已然尽力让殿下开心,不提朝堂宫内争斗,可殿下仍习得世俗之法,对人淡漠,除了沁王竟是无人可让她相信。』

“呵呵……呵呵……”柯薇干笑,恨恨夺过封清辉手中新笔,压下愤怒,坐正临贴。

『呵呵……少傅教学不利有罪,学生弃笔不学哪有无罪之理。』封清辉默笑不语,坐于桌前,再次拿起茶和书本。

夜行丹阳

“主子,往日宴席也没见主子如此高兴,今日的国宴怎么如此……兴奋?”春蓉替柯薇宽衣,见柯薇隐隐的兴奋难以理解。『从主子出门参加年宴开始,主子就处在一种类似不眀的亢奋状态。主子以前都不会这么……激动……就是与少傅斗嘴赢了,也没见这样兴奋达几个时辰,尽管主子与少傅之间的战争输多赢少。』

“是吗?看的出来?”柯薇摸摸嘴角,越摸弧度越大。

春蓉早已学会柯薇的动作,对天一白,笑道:“春蓉的好主子,你都没发现自己笑了一晚上吗?”

“呃……有这么明显?那皇父看出来没?”柯薇敛起笑,紧张看向春蓉。

春蓉收拾衣裳,替柯薇掩上被子:“沁王殿下是何人?能看不出来。”

“这下怎么办?”柯薇喃喃。

春蓉莫明,『主子这是怎么了?沁王看到又怎么了?』

“主子,沁王宴上也挺……‘开心’,几次见主子笑意,沁王自己……‘弯了弯’,主子明白?”春蓉不解主子何意,用手做个勾唇的动作,按自己意思把话给说了。

“呵呵……蓉蓉不愧是我的好眼睛。今夜大家都累了,下去睡吧。夜里宫外也不用人守了,放假。”柯薇合眼暗笑,『春蓉厉害啊,皇父没怀疑什么就好。』

“主子,让侍竹守夜吧。若夜里你要什么,侍竹也好有个照应。”侍竹吹灭几盏宫灯,提一盏走来。

柯薇睁眼,看烛光映照下侍竹的面容或眀或暗,嘴角抽抽,勉强笑道:“都去睡吧。还有无所不在的夏华呢,这几日你们都累了。明日还要去各宫里拜年,我心疼你们呢。”

几人对视而笑,均道:“主子万福,我们下去了。”

柯薇点点头。春蓉似不放心,对房外说道:“夏华,你把主子护好了。大过年的也不能放松。”

“叮咚。”

众人皆笑,此声正是夏华的回应,春蓉等人作揖掀帘而出。

亥时三刻,一黑衣怀抱一个大包裹从薇叶苑飞身跃出。黑衣人身形如风,快如流火,转眼即逝,无踪无影。

丹阳城,灯昼如日初,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偶尔高歌之声,吵笑之声穿过层层喧嚣叫嚷直入耳内,柯薇手执羽扇,身着淡雅衣裙,一脸兴奋看向拥挤的人流。

“要那个吗?你晚上可没吃多少。”身着白底银边长衫的涣阳,手指向一个摊位,微笑注视怀里又气又兴奋的柯薇。

『你管我!』柯薇本就气愤被涣阳当抱枕似的带出宫,出宫上了大街还继续被他抱,名曰『人多,容易丢。』

柯薇气鼓鼓看向涣阳所指地方,众多孩子围笼在摊前,视线蹿过人流、孩童,几个高耸的圆木架上插了各式糖葫芦,糖葫芦种类别出心裁,搭配各种水果与现代多色多味的几多相仿,不知这味道又如何?

柯薇转瞬咧开嘴,眼儿也不挪,涎嘴嗔道:“涣阳,我要。”

“呵呵……好。”涣阳怀抱柯薇向摊位走去,心下亦是欢快。『要不是人流太多,都难有机会这么抱着她!』

路人男女混杂,各个兴致高昂,磨肩擦踵。涣阳和柯薇衣着显贵,气质不凡,但在这丹阳百万人口的皇城,却也不甚起眼。俩人被人流左右冲挤,拨开重重人群终到摊位前。

柯薇拿羽扇一指,嚷道:“老板,要这,这,两窜。涣阳……付钱。”

底下众小孩纷纷抬头,看向柯薇。内层小女孩初瞧微愕,随即眼中鄙视甚重,交头接耳道:“丢我们女人的脸,竟趴在男子怀里。”

“老头,我们先来,先做给我们。”一扎流云髻女子嚷道。

柯薇本欲发作,涣阳耳语笑道:“薇儿,不气。”

涣阳随手拿起架上柯薇所指现成两串,递于柯薇,眼不见老板为难的神情,手拿银子越过众孩子头顶,笑道:“不用找了。”

“哼。”柯薇一手两支,对底下怒目而视的众人一哼,在众孩子的吵嚷鄙视中由涣阳带着离开。

“给。”

“给我?我可没手拿啊,人太多,要抱着你,把你放下又不好办,不能把你给丢了。”涣阳抱着柯薇,护着她随人流走去。

柯薇一白眼,笑道:“你活该不放下我。哼,直说要我喂你不就好了。”

“呵呵……薇儿真聪明。”

“无耻。”柯薇咬起糖葫芦,眼儿四顾,不再理大笑的涣阳。

『若不是在这世界上呆了年,还真以为自己到了哪个古城名胜。哎~』

涣阳见柯薇面色渐淡,转眼笑问:“怎么?不喜欢人多?”

“唔~”柯薇咽下最后一口糖葫芦,把棒子往人群中一丢,似点中了某路人的痛穴,只听“嗷呜”一声,四下乱串撞了不少人,熙攘的骂咧声响起。

柯薇抿唇,拿出帕子一抹嘴:“涣阳,你不觉得女子总比男子走前面吗?买东西也是女子排在男子前面,还可以插对。”

“呵呵……你莫这么调皮。我有你也可以排前面。喜欢吗?”涣阳躲过短暂的骚乱,靠近一个摊位,拿起一个刻纹彩绘黑底面具。

柯薇接过,在脸上一套,转头正对涣阳的脸,闷声道:“好看不?”

“呵呵……好看。买了吧。”

涣阳掏钱,被柯薇阻止,疑惑看向柯薇。

柯薇拿下面具,撇嘴:“买了也没处放,若是让春蓉见了问我哪来的,我怎么回答啊?”

“呵呵……你喜欢就行,不用担心。”涣阳把银子一丢,拿面具往柯薇脸上一挂,自语:“这样好看……别人就看不到了。”

“切~”柯薇不理他,把面具带正,转而继续四顾。灯下黑压压人头颤动,各个面色恍然,笑言拉扯此起彼伏。

“涣阳,去那,去那。”柯薇见转角处宽阔大街,红绿灯高挂,灯下男女皆有,麋沸之色浓厚。

“呵呵……你真要去?这大街上不是挺好……人……”

“去嘛~~我想去看看嘛~”柯薇暗抖,『恶寒……没想到对付皇父的招用在涣阳身上了。』

“薇儿可知那是什么地方?”涣阳转了方向,远离红绿灯。

“哎~《浮华云游记》上说,绿灯高挂,歌舞升平,乃女子找快乐之地。那红灯又是什么地方啊?涣阳~人家好奇嘛~”柯薇眨巴眼睛。

“《浮华云游记》?封少傅给你看这些?”涣阳面上色彩淡然,虽笑却听不出喜怒。

“涣阳~别转移话题嘛~要不,你带我去,我就把《御剑九式》背出来,如何?”柯薇双手箍紧涣阳脖子,使劲晃荡。『我就不信你这花狐狸没去过红灯区,官场君子可未必真君子。』

“你说实话,为什么要去?”涣阳不依,暗道:『鬼机灵,你肚里几根肠子我还能猜不出?《御剑九式》早能背了,还想诓我?』

“哎~我说我说,你知道我喜欢喝酒嘛,听说那酒好喝,想喝……”

“醉华楼的酒天下有名,离此不远,我们可去那喝。”

“我是想看歌舞……”

“宫里的比这好看……”

“我想吃美食……”

“侍竹听了会杀你……”

“……我想看美男。”

“……薇儿思春了?”

“……此看非彼看。”

“你眼前就有一个。”

“你是有妇之夫。”

“她自今还未碰我。”

“……”柯薇张大嘴,呆愣良久,见被涣阳盯着,才回神大笑,“哈哈~涣阳,你……你……你还是处男?哈哈……”

“呵呵……难不成你已经不是处子了?”涣阳皮笑肉不笑。

“狗嘴……”

“我吐象牙。”

“……好拉……我说实话。”

“可以考虑。”

“哼,春蓉听人说丹阳城里出了位乐师,名迟歌,风采卓绝,小小年纪已能奏出天音,我很想见识下。”

“乐师……迟歌?”涣阳顿顿,转儿淡笑。

“嗯。”柯薇点头,直觉涣阳知道点滴,“去看看嘛,听说他在落云斋。”

“能让你看上了,想必,定有其不凡之处。”涣阳见柯薇昂头,憋笑:“即是去落云斋,为何去风华街?”

“呃……落云斋不在那街上吗?”柯薇傻住,『难道和想得不一样?落云斋这名字的确不像风尘里的楼名,可也有扮清高雅俗之人。莫不是这乐师真不是……风尘人?』

“谁说落云斋在那里?春蓉?”涣阳大笑。

“那在哪?”柯薇回神,郁闷:『若是良家少年,那不是没机会见了?呃……我不就没机会侠女救美男了?……伤心。』

“薇儿可曾听过:‘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涣阳戏谑。

“……没。”柯薇暗忖:『我说有,咱们嘣出的也不是同一个人。哼哼……』

“呵呵……这诗正是指了一处地方——秋水府。”涣阳接道:“落云斋正是落霞斋的别名,乃秋水府的地方,府主觉得‘落霞’过于气弱遂唤以‘落云’,取其意境。”

“没看出来。”柯薇讪讪。

“嗯,我也没看出来。”涣阳听到柯薇如此说,眉色飞扬。

“这么说来,迟歌在秋水府?”柯薇转眼儿明了,“秋水府又在哪?”

“呵呵……沁王未曾提过吗?”涣阳意有所指。

“皇父和秋水府有什么关系?皇父从来不和我说政事,不像你。”柯薇皱眉,暗讽。

“沁王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这是提前给你做准备。”

“你到看的明白。谢了。秋水府在哪,又是什么地方?跟皇父又什么关系?”柯薇趴在涣阳肩上,看着人流后退如时间流逝,幌惚异常。

“秋水府乃刑部的一个支门,省理官衙未能决断的奇案、难案和朝中的重大案件,连本应是大理寺裁决的案件,秋水府亦可独断。”涣阳语气冥晦异常,在喧闹的人语中亦掩盖不住其中的暗色。

『大理寺乃最高司法部门,连刑部断案后都需大理寺审核才能呈报皇上。秋水府竟能独断,那么掌管秋水府之人?』

柯薇心下已知涣阳冥晦yīn阳不定的语气,冷汗涔涔,口齿艰难:“谁掌管秋水府?”

“呵呵……薇儿不知也许更好。”涣阳略带笑意,其中的苦涩竟也明显,『薇儿如此聪慧,又怎么可能猜不出。』

“是皇父?”柯薇嚅嘴,“皇父掌六部,是尚书令,刑部归他管辖,秋水府即是刑部分支,自然也归皇父管。”的

“……薇儿可想尝尝揽金楼的叠金糕?据说是东嵋国来的厨子,手艺独特。”涣阳指向一幢三层高楼道。

柯薇浑噩,『早知皇父的权势可比煌王,竟没想到如此厉害。连归女皇亲管的大理寺都管不了秋水府,涣阳所言一二,可其中的利害关系何止千万。而这一切,皇父却从未对自己说过,即使自己偶尔提起一点,皇父也只是略微带过。春蓉等人平日打探的消息除了自己要求的竟也没什么有关政治。』

“哎……薇儿,我知沁王保护你甚重,但你终归是皇女,也是封家觊觎权利的筹码,即使以后沁王不逼你,封家也未必会放过你。我如此作为和沁王对你,反道而行,不知是对是错?”涣阳放下柯薇,牵她坐于雅间椅上,见柯薇还是出神,遂言眀。

柯薇抬眼看向涣阳,眼中水雾迷茫,艰涩道:“涣阳,也许你是对的。可我终归不知在这世上,该何去何从。皇父护我,我知,他日,若真如你所说,我也认了。柯薇万事不信,但信一句话:‘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也许你会说我消极,但这就是我处世之道。”

“呵呵……‘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薇儿,你真不让人省心,如此心境,我万是想不道只是个年仅岁还未历世的孩子所有,既不知人间疾苦,不知人间离愁悲喜,你怎能有如此心境?”涣阳此时一改平日风流洒脱之气,喜怒形于色。

“你别生气,也别难过。这就是我柯薇,今日能喜则喜,明日有忧就忧。皇……爹他如此是对了我的喜好,你如此是为了日后我能自保。涣阳,我知你明白,今日我就对你说句实话:虽然你……嘴巴儿坏,但对我终归很好。我口上与你争辩,心下是记着你的好,谢谢你如此对我。”

“呵呵……谢?你真是岁的孩子?你大姐也未必有你的心智和气度。”涣阳苦笑,接过柯薇敬来的茶,放于桌上。『早知你不简单,但万想不道你是如此不简单,你的心智竟是连我这近而立之人也未能赶上。谢吗?我根本不需要呢!』

“呵呵……”柯薇干笑,也不在意涣阳喝没喝茶。『我的心智当然比芙喜成熟多了,比你这年纪也许还大上几岁呢。呃……涣阳多大了?』

“啊……那我不是看不到迟歌了?”柯薇吐出叠金糕,『这酸酸辣辣的东西怎么吃啊?』

涣阳听了气得把茶都咔喉咙,疼的厉害。

“咳……这还不简单,你让沁王带来给你看看不就行了。”涣阳担保,『若沁王会把那人带给她看才怪,就沁王把柯薇保护的远离争斗,也不会让柯薇见着秋水府的人。』

“唉~皇……爹才不会给我看呢。”柯薇嘟嘴,“我去如厕,你在这等我,别走开。”

“呵呵……你好歹也注意下身份,竟说的毫无羞涩。”涣阳又气又笑。

“嘿嘿~你没见街上都是女子在前,男子跟後。我这姑娘比你们男子可豪放多了。”柯薇一窜,脚下使了功夫溜出门去。

4

如烟似梦

若说黑灯瞎火迷路情有可愿,若说灯火眀晃,有人带路,还跟丢则是不可原谅,跟丢也就罢了还能顺路回去,可回头就是往不知什么方向走了,就是错上加错。

柯薇回忆一路跟来的情景,出了雅厅门,问了小厮,赏了从涣阳那顺来的银子,让他带着去茅厕,路过一个花池,一座假山,小厮没了,连柯薇自己人在哪也不知道了。东拐西拐出了这叫“揽金楼”的后门,在后门处打算回去,竟是看到了一辆飞奔的马车,马车上的帘子被风带起,瞄到了似熟人的人。

柯薇脚下不由自主就跟了马车去,踩上房顶弯起身,岁的孩子本就小,即使灯火闪亮也未能引人看出个所以然。

几经周转,马车停在了一栋宅子大门前。此处静谧幽暗,对柯薇来说是藏身的好地方,对下车俩人来说则是幽会的不二之选。

俩熟人中披黑色斗篷的高大者敲着一长三短的音。院里迎出俩人,一男一女俩侍者把俩熟人引进门去。柯薇壮着胆儿翻墙进院,藏于树后。

俩熟人遣退下人,娇小者拉起高大者斗篷下的手飞奔向内院,边跑边扯高大者的斗篷。柯薇一路尾随前进,仔细着不弄出丁点儿声音。

房门大开,屋内灯火已燃。高大者的墨色斗篷被娇小者一扯而下,面容映着橘色灯火明暗不定。

柯薇拿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高大者洒然一笑,亦扯下娇小者斗篷。俩人在门口已脖颈相交,互相拥吻。

柯薇倒退一步,转身背靠树,努力压下心头惊惧。『那女人……那男人……怎么会?天……』

柯薇偷眼再看,想证实心中想法。俩人却早已入内锁门,身影由光映在窗户上,身形融为一体。柯薇跃身猫腰贴于窗下,听着屋内阵阵娇羞狂热的喘息呻吟,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人,『这俩人……真是这俩人……』

此刻,柯薇无比讨厌自己的耳朵,练功后五感比常人敏锐,此下的呻吟更是一声不落撞入耳内。柯薇所见一幕,再听屋内之声,心下慌乱,提气飞身出院。

莽莽撞撞间似有听闻“零落玎玲”之声,断断续续入耳。柯薇循着邈然之音,急步而行,用以驱逐刚才所听的麋音。

“梦~”柯薇稳住身形,看向亭内烟纱中人,不由自主嚅嘴。

音无形有情,似入云端苍茫之巅,开阔清朗;似入渺无边际平静之海,一叶扁舟顺流而行,无忧无虑。

琴音陡转,忽地动山摇,云巅泯灭,山崩地陷,烟尘一片无明镜;忽骤风炸起,扁舟晃动,海怒浪翻,风雨遮目无明光。

琴音稍转,云山不再,大海远去,竟是一池活水,点点滴滴流淌千里,绵长不绝。

夜静,风过卷起烟纱,奏琴之人如雾一笑,恬淡轻盈:“一梦醒来万事空,对明镜愁恨不减,白发徒增。姑娘明白?”

柯薇眨眨眼,缓步上前,边行边唱:“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今日一见,古人诚不欺吾。”

“以秋水为姿……姑娘好才情,在下不送。”奏琴人起身拱手,欲离去。

“等等。”柯薇闪身拦于人前,笑道:“我失礼了。刚才遇到不快之事,闻得公子琴声,竟不觉寻来,冒犯之处请见谅。”

『美少年啊,十几岁吧?~口水~救不成迟歌算了,能遇到如此美少年也不赖啊。嘻嘻……』柯薇暗笑。

“不必。姑娘小小年纪能入秋水府,功夫可见非凡。在下还有事,先行告退。”奏琴人淡笑,擦过柯薇身侧离去。

『秋……秋水府?我怎么来这了?……』一个时辰内,连受两次打击,柯薇不免发颤。

“迟歌。”柯薇见前行之人顿住脚,转身看来,心下肯定。『这叫什么?缘分天注定,本以为看不到的人出现在眼前,自己莫不是做梦?』

“姑娘知道在下?也对,能入秋水府岂是泛泛之辈。”迟歌微微一笑,绝世之姿清妍明动。

“佳人……倾城……倾国……呃……呵呵。”柯薇干笑,差点就背出来了。

“呵……姑娘还是快快离去的好。”迟歌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柯薇注视迟歌远去,良久才回神:“涣阳会杀了我的……”

※※※※※※※

涣阳在雅厅等柯薇,久等不回,难免担心。起身问了小厮道是丢了人,更是气愤,甩飞小厮奔上大街。在人群中四处收寻未有人影,心下越急越气,担心柯薇,气自己为何不同她一起去,若是遇上什么……涣阳此刻认清柯薇在心上有如此重要地位,明了自己日日放不下她的原因,原来早已在一岁初见时,那孩子已留在心上。日日于她相处,教授武艺,与她玩笑,了解她的性情、脾性,她的狡猾、愚笨、睿智更是吸引自己情根深重,不可自拔。

此刻,涣阳想起与柯薇两年内的点点滴滴,脸上喜怒交替,如痴如醉。众人见之纷纷避道遁走,视为毒物之流。

涣阳从未想过自己也有今日,『素把官场做戏场,把众官玩于指上的紫金光禄大夫竟也有今日,为一个毛还未长齐的岁女娃串街走巷,担心至此。“情”之一字果然耐人寻味,毫无理由。』暗自苦笑,步子却未停,循着走过的路再此寻去。

涣阳突见一鸟雀停于屋顶,忆起赠与柯薇的云影戒,自语道:“俗语说:‘关心则乱。’一点不假。”

众人本惊惧看着大街上伫立的白衣人,突大风袭来迷眼,白衣一闪逝去,众人纷纷四顾再不见人影。

涣阳由醚蝶带领进到一处宅子内院,醚蝶扑扇欲离去。涣阳断续听得屋内传出麋音,顿起疑惑,唤回醚蝶,飞身上瓦。从瓦棱中,涣阳看到铺于地上的衣裳,再配合屋内之声,心下笑道:『丫头思春了?可这声音……』

只听屋内女声含泪断续:“我求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不能没有你,我可以没有皇位,但我不能没有你。”

“傻瓜,我也不能没有你,会等,会等你娶我的一天。”男子浑厚低沉之声。

涣阳不再细听,心下明了。放出醚蝶,再次寻去。

『醚蝶寻着丫头身上云影戒中无夜而行,此下醚蝶飞去,丫头是无恙离开此地了。那她定是看到了院内俩人,此刻不知如何了?得快点早到她。』

※※※※※※

柯薇出了秋水府上了行人疏落的大街便傻了眼,『丹阳偌大一个城市,乱走肯定是回不去,那个“什么楼”该如何走呢?』

醚蝶扑棱翅膀绕柯薇飞舞一圈后停在云影戒上不动。柯薇张张嘴,吐字:“冬天……还有蝴蝶?”

“去如厕能从东市穿过西市跑到秋水府来?”早在醚蝶飞向柯薇时,涣阳已瞧见她傻站在路边,见她无恙松了口气,似放下了一座大山。本欲上前,却见四处地势较为熟悉,细看竟是“秋水府”地界,放松的情绪再次提高,气闷难忍,出口就是嘲弄。

“呃……呵呵,涣阳~”柯薇不了解丹阳的道路,听涣阳的话竟是跑了这么远?心下已明白是蝴蝶寻着云影戒找来,本想指责他给自己装了个跟踪器,可见涣阳yīn晴不定的脸色,略有些怕意,遂干笑,暗道:『完了,涣阳生气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涣阳略皱眉,不等柯薇言语抱起她,瞬间飞身离去。

柯薇安静窝在涣阳怀里,几次张嘴却被迎面的风堵住,暗叹:『来的时候还带个斗篷遮遮,现下是喝西北风。哎~自己刚才见到的要不要跟他说呢?貌似也不关自己什么事。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夏华说自己轻功是绝顶中绝顶,如此只能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涣阳的功夫比起夏华的巧,更显俊,如人般洒脱自在,如神般挥洒自如,拿他使起的《御剑九式》来说,自有一股无形之气,使人臣服,自惭形秽。

柯薇早已背出《御剑九式》,却迟迟不在涣阳面前练习,实在是基于涣阳使的那次映象过于深刻,终觉得自己若学了这剑法口诀是对它的侮辱,可心有不甘,每日深夜涣阳送她回薇叶苑后,柯薇就自己练习,发誓定要把《御剑九式》学的如涣阳一般,豪情中带着洒脱,自然中带着刚毅,身于剑相容,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回神了?”涣阳拍拍柯薇面颊。

柯薇从涣阳神诋般的剑法中醒来,瞧见俊容,疑惑道:“怎么了?”

涣阳额头青筋一跳,忍道:“去睡觉。”

柯薇眨眨眼,见他转眼离去,再看四周,已是自己寝殿。窗外宫灯透过琉璃窗镜,把寝殿照有三分光亮。 柯薇换下衣裳自语:“生什么气呢?不就迷路了,小气鬼。衣服也不拿走,我藏哪去啊。”

妆台边有一带锁木柜,眼珠儿一转,把衣服藏在木柜内,于一堆金石玉器、古玩字画作伴。钥匙就柯薇自己有,谁叫那是柯薇的小金库呢。

混乱七岁

芙乐十七年初。芙喜十七岁,芙弩十四岁,柯华十二岁,柯雪十一岁,柯蓝、柯英九岁,柯薇七岁,柯善四岁。

卯时未到,天还黑漆漆,各宫的灯火已然,男、女宫侍纷纷起身忙碌,为主子准备更衣梳洗。

今日是大年初一,按规矩女皇众夫之间均要给大皇夫请安“拜年”,然后互相串门送礼,名曰“联络感情”。皇夫拜年自然要带上自己的孩子,众皇女、皇子也不能闲着,跟着自家皇父去给皇阿娘、高位皇父拜年。然后,煌王会在宫里请几人用饭,各宫未被邀请的主子回自家别院接受侍者的拜年,发发红包之类的年利。

柯薇刚睡下,就被春蓉挖了起来。

春蓉一见柯薇迷糊的连眼睛也睁不开,惊讶道:“主子,您怎么了?”春蓉怕主子病了忙让侍菊把侍书请来。

侍书一来,见柯薇脸色有些苍白,心下担心,忙坐于床沿,拉了柯薇的手把脉。

良久,侍书在春蓉期盼担忧的眼神下抬头:“主子受了惊,染了风寒,甚好不严重,开服药调理下即可。但……”

侍书颇为难,想着词汇:『主子昨日筵席未散就回宫睡下了,怎么会……还受了惊吓……染了风寒……』

春蓉似也想到了些,抿抿嘴,低声道:“侍书,你先去配药吧,让侍竹熬了药端来,主子再歇息会,我们都把东西准备好,过会主子醒了直接过去。”

侍书未语,向春蓉点点头:“那你好好陪着主子。”

柯薇并未熟睡,半醒半梦间知道春蓉、侍书等人来过。柯薇暗下叹气,翻身继续睡觉。

昨夜,柯薇躺于床上想了许久,丹阳暗宅里一幕,涣阳的言语,心道事情大条了。宫里已平静一年,而去年也就几月前太极殿里传出女皇有喜,平静的水面又起波澜,何况女皇称孩子是光悦王霄凌的,而霄凌从未被传临幸过,这下平衡的政权又隐隐失衡。

这一切有关无关都会波及各宫的皇女,尤其暗宅一幕,为了避免将来的纠葛、麻烦,柯薇想出了这个法子——装病。

从此宫里五皇女传闻渐低又起新闻,五皇女除夕之夜染恶风,成为个病秧子,此乃后话。

春蓉接了侍竹端来的药,却如何也叫不醒柯薇,喂下去的药又被吐出来,来回折腾了数趟,看着柯薇越渐苍白的面容,落下泪。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好歹把药给喝了不行吗?”春蓉忍住泪,看着一旁架上淡粉的新衣,心下难过:『那是主子新年的衣服啊,好不容易,主子答应穿喜庆点的粉色,可今日……』

“蓉姐姐,夏华来了。”侍竹领了夏华进门。

“蓉蓉。”夏华闪身进门,刚才侍竹已经把事情说了,心下担心,跑到床前:“主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你昨夜怎么看人?主子怎么会染风寒?我……我真不该把主子交给你。”春蓉心烦意乱,看到夏华神采奕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夏华也纳闷:“昨夜我守在房里寸步不离,今日寅时二刻离开。主子一夜都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会……”

“我看你是偷懒了。你功夫好,我们大家都承认。你不觉得这两年来,每日早上不睡够二个时辰,精神也很好吗?以前我就奇怪,你需要睡足两个时辰才能清醒一天,也就是我们交接班过后的一段时间,现在你不睡照样精神,你说,夜里是不是偷懒了?”春蓉把众多疑问提出来。

这事在两年前就有蹊跷,奈何夏华否认偷懒的事情,且柯薇一直也没出过事,所以大家都以为是夏华的功夫长进了,不睡两个时辰也能挺过来,现在出了事情,夏华自然推脱不了。

“我真的没偷懒,你们不信问那个人。”夏华急道。

这事夏华也奇怪好久,奈何百种试验也发现不了问题,才搁置下来,自个儿作息该最清楚,夏华深信自己没有偷懒。

“罢了,蓉蓉。我们瞎猜没用,依我看还是通报主上吧。”侍书阻止春蓉开口,语气略微沉重,毕竟这事让沁王知道后,后果可大可小。

众人默然,良久春蓉吐出口气:“夏华,你去通报吧。沁王应该在去煌秦宫的路上,你速度快兴许赶的上。侍竹,再去熬药,等沁王来了端上。侍书、侍菊和我留在这照应。”

夏华一闪没了人影,侍竹默默掀帘出门,三人对视一眼均看向床上之人,暗道:『主子,你这次又要玩什么?』

夏华并未如约带了沁王回来,出门时已将巳时,回来已近午时,悻悻然回来时带来了柯蓝、柯英两姐弟。

柯英一进门直奔柯薇床前,嚷道:“五妹怎么病了,昨日个还好好呢。”

春蓉等人白一眼垂头丧气的夏华,对『沁王没来』这一事实难以接受,各人心里压了块大石,惴惴不安。

众人给柯蓝、柯英请了安,伺侯一旁。

柯英握了柯薇的手,对身后不语的柯蓝道:“蓝,你摸摸,五妹的手好凉。”

柯蓝上前一探柯薇额头,皱眉回头看向春蓉等人,语气冰凉,“这是怎么回事?昨日还好好的人,过一晚上怎么就病了?”

众人心里一凛,早知四皇女柯蓝是冰山美人,不怒则已,若发起火来和女皇有几分相似,足以憋死人。

平日柯蓝见着二皇子和主子才有丝笑意,她们俩人可说是在这宫里唯一的挚友。现下,柯薇卧床,柯蓝着实不舒服,释放了平日盛少显露的皇女气势,逼的众人垂下头。

春蓉等人不是泛泛之辈,能让她们垂头恭敬之人甚少,几乎就俩人,一个沁王,另一个柯薇,连女皇面前亦能不卑不吭,现在柯蓝的盛怒下,竟感到无颜抬头。

“五妹平日宠你们,你们就这么回报主子?主子半夜染了风寒也不知道?”柯蓝继续怒问,转言:“侍书医术高,你怎么说?”

“回四殿下,主子昨夜着了凉,若能喝下汤药歇息,不日就好。现下,主子咽不下药。”侍书垂首直言。

“药呢?端来。”柯蓝一听,点点头。『薇儿平日就爱喝甜的东西,苦的肯定不喝。』

侍竹出去不一会儿端了药进来,递于柯蓝。

柯蓝一尝,皱眉,『这药不苦!』转而看向侍书:“你主子只是着了凉?”

春蓉等人眼角余光一瞟,心下叫苦。侍书道:“主子挑食,不爱吃的东西一向不进口,即使下了肚也能吐出来。”的

“对啊蓝,上次五妹吃了那个什么国进贡的水果,吃了口就吐了半天。五妹真的好挑食……”柯英的话被柯蓝一利眼瞪了回去,吱唔着回头,替柯薇擦去额上的汗。

“侍竹,去拿些新鲜水果。”柯蓝见侍竹出去,端起药向床走去。

“蓝,我来喂吧。”柯英见柯蓝拿汤匙搅拌药汁,跃跃欲试。

柯蓝眼神也不给柯英一个,冷笑:“你喂的下去?”

“呃……”柯英虽习惯柯蓝的语气。可这『喂的下去?』着实刺痛了柯英,愤然起身:“怎么喂不下去了。我来。”

柯英欲夺柯蓝手中药碗,被柯蓝一闪身躲过。柯蓝瞪一眼柯英,吓得柯英一缩,坐于床尾去了。

春蓉自觉要上前帮忙,柯蓝冷然看她一眼,淡淡道:“把水果拿来放几上,都下去。柯英,你也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柯英只知柯蓝发怒时才会叫他全名,现下听了身子一抖,嚅嘴:“我干吗下去啊,我要看着五妹喝药。”

柯蓝转身,冰色眼眸一扫,众人心下一凛。春蓉几人对视一眼,『主子与二皇子、四皇女相处甚好,可说是朋友吧,应该没什么事,可四殿下喂药做什么遣退我们呢?』

柯英心有气却不敢言语,无力瞪一眼柯蓝跑出门。众人作揖也退下去。

柯薇睡的很沉。梦里,柯薇看着煌秦宫里的众皇父和皇女,心下感叹:『涣阳所言非虚,亲自体验了下无夜的效果,竟感觉在平日里一样。今日初一,本就要到煌秦宫拜年,这下人还真在煌秦宫了。幸好自己知道这是梦,可以在煌王脸上画上几道狐狸须,在涣阳脸上画几只乌龟,在皇父俊比天神的脸上偷香……嘻嘻。』

柯薇此时正窝在沁王怀里,只感觉亲了一下不够,还想再亲一口,亲了额头不够,还逐渐下移。双眼就锁在了沁王如刀削般淡粉的唇,想象中凉凉薄荷般的气息,微甜软软的口感。

“咕隆。”的

柯薇咽下口水,抬眼见沁王温柔含笑的眼神,喃喃:“皇父……”

唇与唇相印,凉凉的气息,温暖柔软的触感,柯薇渐渐又不满足这样的接触,微微探出小舌撬开唇瓣,深入对方口内,辗转吸允甜甜的汁液,欲罢不能。

“呜……皇父……”呢喃之声溢出喉口,神智微微复苏,迷蒙下愕然睁大眼,近处一对冰凉透着痴迷的双眸略睁,口中丁香舌翻滚,淡淡冰凉的触感渐热,『这是什么情况……』

柯薇双手带力一推,把压于身上之人推翻下床。柯薇坐起身看向从地上优雅起身,整理衣衫之人,哑声:“柯蓝,你做什么?”

柯蓝淡淡一笑,冷色眸子丝丝柔软:“你醒了。”

柯薇有些蒙,听着柯蓝的语气是再正常不过了,可刚才她在做什么?

柯蓝伸舌舔舔嘴角,弯起比往日更大的弧度,眸中复杂的晶亮:“你怎么了?”

“你刚才……在做什么?”柯薇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此刻的柯蓝竟觉得有些不认识,猜不出这九岁的小女孩在想什么。

“喂药、喂水果。味道不错。”柯蓝笑笑,又舔了下唇,似味道真不错。

柯薇抽抽嘴角,干笑,内心哀号:『天,她用嘴喂?那刚才的感觉是她在吻我?喂东西用得着翻舌头吗?好像是我先……omg,怎么说,我都被个女生,还是个九岁的女孩给……给吻了?味道不错?什么味道不错啊?皇家的孩子怎么这么t?』

柯薇咽咽口水,看了眼四周,差点晕倒,『春蓉她们呢?这孩子故意的吧,把人都遣退了。晕,人小鬼大是形容她这样的?泪~刚才梦里以为谁来着……是……是……皇父。』

“薇儿,薇儿……”柯蓝急步上前,见柯薇仰躺在床一副有气无力样,气愤道:“你莫不是怕了。放心,我不会对谁说的。”

柯薇一颗心都在抽着,转眼看面色微红、皱眉气愤的柯蓝,嚅嘴半天,无力:“说什么?”

柯蓝斜眼,转而一双如皓雪般洁白的玉手抚上柯薇脸颊:“我不会跟人家说……”

柯薇悬起了整颗心,感觉此刻的柯蓝诡异的很,不知她下半句。柯蓝伏低下身,快速在柯薇唇上一啄,抿唇偷笑:“我不会跟人家说,我吻过你,还很喜欢这种感觉。”

“滚。”柯薇猛然起身,推开柯蓝,吼道:“你是皇女。”

柯蓝瞬间垮下脸,眸子冷意翻涌,yīn沉道:“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才九岁。”柯薇头疼,对面的孩子才九岁,可皇家的女孩十三即可娶夫,男子十三岁即可嫁人,十五岁即可成礼,纯粹一堆早熟早恋儿。

“当然,我当然知道在做什么,要不也不会遣退她们。老实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呵呵……我喜欢你就没错。放心,既然你不喜欢,我自不会对你再做这事。”柯蓝转身,掀帘时顿道,“我九岁有了喜欢的人,你岁……想吻你的生父。”

“叮噹铛铛~”珠帘互相撞击的脆响伴着柯蓝的言语再次把柯薇砸进了地狱。

春蓉等人听得动静,还未进屋,只听屋内吼声:“谁也不准进来。”

众人只得在外殿踌躇不前,暗自担忧。

柯薇心下混乱,明明只是装个病,弄出点风寒,来个小感冒,再闻了点无夜睡大觉,一醒来事情怎么就变样了呢?的

『无夜~~解药~~口水~~混蛋涣阳,自己就说可以睡上一天,怎么就睡了半天。柯蓝她……哎……不醒来就好了。现下,柯蓝喂个药成了蕾丝,自己的春梦主角还是皇父……何止一个乱字。』

柯薇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低声骂道:“丫的岁就做春梦,什么社会啊。”

柯薇一顿,『我都三十好几了,搁现代就一老处女,做个春梦有什么奇怪。封林子又是大帅哥,是个女人都会爱上这种温柔多金的帅哥,自己不爱上只能说自己有问题。可问题是,封林子是这个身体的老爹,晕……』

『柯蓝呢!丫头过完年才岁,懂得什么叫喜欢不?爱慕帅哥也就罢了,竟喜欢上我?天,我才七岁,还是个女孩。这时代的性启蒙教育怎么教的?呃……这国家有性启蒙教育吗?若没有,男、女一起也是人的本能吧。呃……也不对,自己还是个同人,专喜欢看男男恋……可这也不能说自己不正常吧。不正常的是柯蓝……呃……喜欢一人没错……她喜欢的恰恰是个女生罢了……可这女生还不叫女生,只是个小孩……吼~』

柯薇眼前一片黑色,胡思乱想到未时,发现饿了,暗自打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对策,解决这乱麻。』

“蓉蓉~蓉蓉~”

春蓉等人全都静默跪于外殿,听得屋内叫声,心下一喜,再偷眼瞧上座之人——面无表情,暗下泣血:『主子~救命啊!』

柯薇吼了半天,不见半个人影进来,不免气道:“丫的,这年头连丫鬟都气我。”

“哗啦啦”珠帘脆然滑响。柯薇转脸朝内,没好气道:“哼,我喊你半天不理我。等你主子饿死了,看你怎么向皇父交代。”

来人坐于床沿,静默不语。

柯薇略感不对,春蓉等人来无声也不会有这么低的气压,转头对上头顶一双暗黑冰眸,瞬间瞪大眼,心一颤,哀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流年不利啊。』

“饿了?”沁王冷面严峻,深墨色的眸子瞧不出丝含义,只觉浑身似在压抑什么。

柯薇垂下脑袋,慢慢爬起身,刚才眼儿瞄到沁王的嘴唇,薄薄的淡粉色,添了眼前男人一丝温暖,凉凉的薄荷气息,梦里那种欲罢不能的触感……柯薇脸色斐红,心下使劲对自己说道:『不能想,不能想……』可惜越说越往那处想去,整颗心翻滚的厉害。

沁王见柯薇斐红的脸色,微蹙眉,一手探上额头,心下松口气,语气却严厉:“你瞒了我什么?”

柯薇心一抖,刚沁王的手探上额头时已是僵硬不敢乱动,冰凉的触感到了心里就是火热般的灼烧,听得沁王一声,却是掉入无底黑渊,『瞒?我瞒了很多啊?天……呜……』

柯薇一急,用上了功夫,换脸如翻书,泪眼朦胧,面色哀凄,喉咙哽咽,口齿不清,怎一个“凄”字:“皇父,我没……没瞒你啊。”

“哦~”拖长音,似不以为意,有似随便问问。

柯薇最怕沁王这一招,似是而非,似假却真,捉摸不定,无疑是个陷阱大坑,难以招架住,而这翻书功夫对沁王似乎免疫,“皇父~我真没有什么瞒你。”

“那你告诉皇父,刚才……谁吻了你。”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一手抚上柯薇红肿的嘴唇,来回轻柔摩擦。

柯薇一抖,神色不定看向皇父,『他怎么知道了?不会怀疑自己春梦吧?柯……柯蓝……他知道刚才柯蓝……吻了自己?』

“呵……你不说,皇父也猜到。”无表情的脸突地一笑,如冬日雪融,看似温暖却无比冰寒,“即使女人,皇父……也不允许。”

“你若想病就病好了,但不能不信皇父。记住,皇父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沁王甩开衣袖向殿外走去,留下一脸呆滞的柯薇。

『皇父……知道了?怎么可能?』柯薇愣怔,突地想起屋里其实还有个人,还有那个从未见过面的黑衣少年……

王道之始

柯薇装病已过数月,期间涣阳拒绝了柯薇元宵出宫的提议,柯薇为见不到迟歌生气,连续几夜没去竹林练武。

沁王自那日后,对外宣称:五皇女夜染风寒,恶疾缠身。各宫主子均奇怪,稍染了风寒怎么就成了恶疾,可沁王在女皇面前领了旨,道是众人不得打扰五皇女养病。

煌王等宫内地位颇高之人探望柯薇,被拒在门外。柯蓝、柯英这些了解内情的人保持缄默,去了薇叶苑几趟却是闭门谢客。宫里谣言四起,道是五皇女出生就多灾多难,此刻身染恶疾恐时日无多。

尽管宫外风言风语,薇叶苑一如以往的平静,只除了她们的主子整日闷不吭声,拿着笔苦练封少傅布置的帖子。

连日,天气温暖,冬日的懒散渐去,人人都有兴致梳妆打扮,各个神采飞扬。可若人见着柯薇,均是大叹一声,道:『这人还在冬日梦游。』

柯薇浑噩过了几月,与沁王也就疏离了几月,俩人见面是规矩的礼仪,互不多谈一句话。薇叶苑众人知柯薇与沁王闹别扭,却无人敢劝。薇叶苑外殿是暖暖的春天,薇叶苑主子寝殿和书房则是水溶溶冰渣渣的冬天。

清晨,封清辉打发了几波前来打探消息的人流,循着时辰进了薇叶苑。封清辉暗道:『五殿下在多事之秋生病,不知为何?东宫派出的人日日守着道,询问五殿下病情。自个儿也按着沁王的嘱咐回答,道是:‘五殿下没什么大病,只是受夜猫惊吓,养几日就好了。’可明显大家都不太信,更是瞎猜,谣言传的满天飞。』

摇摇脑袋,拂拂衣袖,跨入苑内,『丫鬟都道,五殿下与沁王生气。我看着更像五殿下一个人魂不守舍,沁王倒是如常。不过,殿下的字是越写越好了。』

封清辉想:几月来,薇叶苑挺冷清,沁王前后来过一次未说一句就离开了,而经常串门的柯蓝、柯英被拒了几次就不常来了。偶尔只见柯英悻悻然的来,悻悻然的回,根本见不着柯蓝的影子。

五殿下面色时常恍惚,一来笑一来哭丧脸,见大家都摇头叹气,她干脆拿了东贵妃光禄王送来的面具往脸上一戴。众人见如此,发誓不在她面前叹气,她也没拿下面具,听春蓉道是,她连睡觉都再着面具。

“奴俾见过封少傅。”侍菊一揖,端茶进书房。

“侍菊姑娘,你家主子呢?”封清辉是极喜欢柯薇的四个丫鬟,一个个技艺高超,拿这侍菊的茶来说,更是一绝,沏出的茶香味长存,入口爽心。

“主子就来了,请少傅稍后。”侍菊一笑,退出门。

柯薇如往日般戴着面具进门,面具很大遮着整张脸,估摸着柯薇岁了还能带,只要面具没坏。

“少傅早。”

声音闷闷,连日如此,封清辉已习惯,心道:『哎~权利这东西真是耐人寻味,沁王为保女儿,官场周旋,女儿闷气不断,不知是否明白。』

“殿下早,这是今日的帖子。”封清辉把帖子放于桌上,端看柯薇面容,黑色彩绘面具质量不怎么样,到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出半点面色,只留了两只乌黑大眼闪着光,时而晶亮时而无神,难辨其意。

柯薇无言,拿起春蓉递来的蘸墨毛笔,开始临字。

去年需要一日的十张字贴,今日只需半日不到时刻。临完字柯薇又开始发傻,支手于桌前,偶尔瞄向一人高的花瓶,偶尔看向拿书的少傅……

今日封清辉亦静不下心,想起昨日深夜的访客,与他谈论朝政动向与治国之道,深深为他折服,加上这人的身份,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哎~大位不以智取,半由天意半有人。如此一句,五殿下的一生也就定下了。』

“殿下……殿下。”

“少傅何事?”柯薇回神,见封清辉淡笑立于身前,起身询问。

“殿下,你习字已有一载,今日更是勤奋,清辉斗胆给殿下说个故事可好?”

『呃……我不想听。』

柯薇微扯嘴角,『幸好看不到表情。封清辉什么时候要尽职了?不会要讲教育故事了吧?想他也说不出什么可塑性故事,哎……这日子过得……』

眼里笑道:“少傅请讲。”

封清辉点头:“殿下若不喜微臣故事,但可与周郎会于仙境,树下对弈,亦是趣味无穷。”

“少傅难得讲故事,我怎可能不识趣与周爷爷见面呢。少傅请讲。”柯薇额头青筋跳动,『你要真有诚意,刚才就不该叫我。』

“今日微臣就讲一个典故与殿下听。南园遗爱,故剑情深。

芙国第代女皇名芙簪,是一位来自民间的女皇,是第代女皇芙欢在民间游乐时留下的孩子。芙欢死时宫里只有一名皇女,而这位不幸的皇女在继位大典前三天因病去世。重臣中一位名上官秋荻的托孤大臣,是知道女皇在民间还遗有一女,遂领了重大臣前去迎接皇家仅剩的血脉。

芙簪当时名金簪,在民间已生活年,娶有一夫名沅,沅当时已生有一女即代女皇芙峁。金簪本是体弱之人,家中大事均是沅来做主,与当时社会中女子当家主外,男子相妻教子实乃相悖。因而,当上官秋荻领百官到金家时,赫然发现金家男子正与帐房先生(女子)核实账目,遂勃然大怒斥责他霍乱体统,令人把他收押大牢。

当金簪得知消息出房门时,接受的是百官迎贺之声。懵懂之下,金簪还未提及沅的去处就被接进了宫。此后,金簪渐进明了原由,在上官秋荻的支持下顺利登基。继位数月后,众官都道女皇称帝该册封第一皇夫,百官上书太尉上官家长子上官白屏乃皇夫不二人选。芙簪乃灵秀、聪慧之人,上官家在朝势力颇大,且上官本家亦是此意,遂不敢直言拒绝,于是下一道旨:‘乃召求微时故剑’。众官猜测圣意,心下明了,女皇是希望找到自己贫贱时的一把旧剑,众官遂把沅放出监狱与芙簪相会。此乃故剑情深之意。的

随后对于册封第一皇夫之人,众官据认为沅才德身份不够,担不起第一皇夫之责。芙簪力排众议,言道:‘朕与沅共患难载(岁娶夫),若连生死皇夫都要抛弃,一国君主何以为君,何以面对天下百姓。’众官闻之不语,太尉上官秋荻率先出列推荐沅为第一皇夫,此时百官才响应立沅为第一皇夫。”

封清辉顿语,笑道:“殿下觉得上官秋荻此人如何?”

“识实务者为俊杰。深明大义,明了形势。”柯薇扯扯嘴角,憋下哈欠。

“好景不长。沅当上第一皇夫三年,为芙簪又生一子,名金衡,而沅在生产中死去。”

“等等……你说沅在生产中死去?”柯薇猝然起身,大叫。

封清辉淡笑:“不错。第代女皇芙簪继位年后,芙国再没有男子生育一说,有关男子生育的书籍药监全部被烧坏、禁闭,全国上下懂得男子生育药理之术的医者均被流放或……杀害。”

“你的意思是代女皇之前都是男子在生孩子?为什么?女子生育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让男子生?”柯薇快语出口,愤然不平。

“芙国在芙簪之前,的确都是男子服药孕子。至于严禁男子孕育一事,若殿下处在芙簪立场兴许能明白。芙簪为沅在生子中难产死去,深感痛苦,遂立誓:‘天下将再无男子产子一说。’

誓言容易,芙国千年传统岂是说毁就毁。此下,芙簪在众官奏请之声下,立上官白屏为第一皇夫。上官白屏深受上官秋荻宠爱,更在芙簪的帮助下,成功进入仕途,这也是芙国第一位参政的男子,打破千年来“後宫不得干政”的禁忌。

上官白屏是一位不亚于上官家任何一位先贤的才俊。他在官场大刀阔斧实行改革,虽遭百官忌狠却因上官秋荻的忍让,芙簪的支持,众官也只能忍气吞声。

如此数年,朝政中出现一批男子,这些男子专心为国,提出利国善政之策,使得芙国千年来已步下途的基业重新有了活力。此后,芙簪在位第年,芙国在男子赞同声中颁下一道圣旨,‘男子禁用孕药,子嗣均由女子生产。’

芙簪把处理此事的权利交由上官白屏。上官白屏全面革除了为男子生育的太医,并下令全国收查书局,关押懂得为男子孕育的医者,史称:‘簪屏之年’。芙簪在‘簪屏之年’初,即追沅的步子逝去,同葬在沅的墓地——南园,南园正是芙簪与沅初识之地,也就是南园遗爱,故剑情深的由来。

上官白屏再芙簪去世后联合众官,一年内未立女皇,一人独揽大权,执行芙簪临终圣旨。在芙簪年后,无人再敢言、敢听男子孕育,遂扶持皇太女‘芙峁’继位,并册立诏书,道:‘芙国至第代女皇芙峁起,芙国君主为凤,芙国皇夫为凰,女乾男坤。男、女同朝为官,共为社稷。’纷然天地唯一凤,纭临九州独有凰,这句涵盖纷纭皇家未来的诗句正是出自上官白屏之口。这旨诏书的彻底执行者即是第代女皇芙峁。”

封清辉言罢,甚想看看柯薇面容,奈何尊卑有别,不能逾越,笑道:“殿下认为上官白屏这人如何?”

柯薇沉默良久,似还在回味故事里的人物,突听少傅一语,道:“革旧从新,力挽狂澜,是个人才。可惜……”柯薇还在想:『这上官白屏做什么要废除男子生育呢?芙簪下了旨,但上官白屏那时权利应该很大,若想阻止还不容易,除非这人也不想生小孩,也不想想女人生就容易了……』

“可惜什么?”

“可惜……少傅,你说还有没人知道男子生育的法子,或是书籍之类。”柯薇眨巴眼睛,面具下的脸奸笑着贴向封清辉。

“呃……呵呵,这个恐怕难了。上官白屏为人心细,做事滴水不漏,断不会给人留下漏处,他扶持芙峁登基之后,人去无踪影,新皇出国力寻他数年也未找到,可见他的处事能力。”封清辉暗笑,『殿下莫不是希望男子生育,可现在女子生育,男子比女子更是紧张数倍,女子生育也不见得是坏事。唉……殿下似乎更关心这些杂事,那人所选真的是对的吗?』

『这个混蛋。芙簪简直是女人的恶魔,她自己没生过就让别的女人来生……太过分了。』柯薇对芙簪的怨念由此生成。

“殿下不觉得,男子主外,女子主内更适应形势吗?一般男子比女子魁梧有力,若起战事,他国男子出战,我国女子迎敌,不觉得太弱了?且女子心灵手巧更适于在家绣花作诗,男子孔武有力更适于出外活计,女子……”

“停。那么你认为女子不如男子?”柯薇挑眉,语气危险。

『现下有些明白状况了,这社会纯粹是在过渡阶段,从母系皇族到父系皇族过渡。天,封建社会也能从女子开始以男子结束?不要,绝对不要。

女子当道,我没什么意见,男子沙文主义,我绝对有意见。封清辉显然是步入沙文主义的男子。天啊,上官白屏这位先驱知不知道日后的国家会因为他的参入变成什么样?也许他预见了,上官白屏不就希望女子生育嘛,所以大力执行了芙簪的旨意,让女子待在家中养胎,削弱女子的社会地位。

在生物进化论上,芙国又代女皇过来了,现在芙天是第代,可说又一个千年了,女子的体格从比男子魁梧见趋于比男子弱势,尤其是皇家的变化……靠,好有先见之明的人啊。现在芙天就是个握着皇权会替男子生孩子的女皇……大部份朝政均被男子把持……若干年后……芙喜当皇……她的下一代……迟早成了男人当皇帝了。』

“怎会?女子与男子各有优劣,如当朝御史大夫惠阳,太常卿若胡,此两位大人均是当世才女。在芙乐年,俩人领旨前往罗山边城,救济灾民,乃人人称道的清官。”封清辉笑道,“朝中,男、女官员的入取额为男女,女子比男子多出不少。殿下不必担心女子地位将不如男子,芙国的女神是蛮荒,蛮荒又是凤凰化身,曾言女子是她的血统继承,芙国在的一天,女子必是国君无疑。”

“呵呵……”柯薇干笑,竟让封清辉看出自己的意思了。『的确,芙国对蛮荒的信仰根深蒂固,但信仰这种虚无的东西也是可以破除的。只要有其他更合理更被人接受的信仰出现,人们就会去朝圣膜拜,这是人性的一大弱点。道教在中国的历史远比佛教长远,但被大多数人接受的还是佛教,且道教被佛教吸收,两者互相融合,玉皇大帝还得年年去听佛祖讲经。这蛮荒女神凤凰化身一说迟早也是要被淘汰,只是时间长短、各人利用而已。』

“殿下,今日不早。微臣先行告退。”封清辉见春蓉进来,淡笑。

柯薇还沉浸在佛教、道教融合之中,对封清辉的话随意点头,下意识道:“春蓉,送少傅。”

次日,封清辉再来给柯薇教学,都会在习完字后讲些典故,如芙国历史上的明君如何治国吸取官员、百姓意见,有名的大臣如何向女皇谏言,小人又是如何谄媚取利,贪官又是如何贪财结党等等。封清辉每每讲完故事,会询问柯薇对故事中人的看法,但不予点评。

柯薇整日无所事事,夜里练练功,白日就借封清辉的故事打发时间。柯薇发现,封清辉很喜欢或说崇拜上官白屏,对他所作的改革和政策均是足一点评,有赞同的地方也有说他偏激。就凭他是眼高于顶的封清辉唯一品头论足的人物,柯薇深夜去女皇读书的甘露殿查了史料,发现上官白屏的历史评语才寥寥几笔,并因芙峁的关系,几乎把他淹没在了历史洪流里,结尾还有注释道‘后人不可擅评白皇父’。如此,封清辉又是如何知道上官白屏这人?

别恨离宫

这时代女子学琴棋书画不少,兵法谋略者甚多,擅战擅谋擅权者更是多如牛毛,芙国一女子大国为何能在男子当主的东嵋国、铁骑骠悍的鹰邪国下三足鼎立,正是因为人才多。

交替的时代有其独有的魅力,如芙国男女同朝为官,他国尚有志气的女子纷纷进入芙国各地。士、农、工、商无一不参与,无一不作出政绩。如此,芙国在各国眼中是个传奇的国家,是一个受天神庇护的皇朝。

柯薇现下被看的紧,足不出户半年,日日写字看书,调戏丫鬟。夜里于涣阳过招对练,《御剑九式》已能融会贯通,熟练运用,轻功更是炉火纯青,已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追找的夏华。

半年下来,宫里对五皇女的谈论日渐不闻,取而代之的是光悦王霄凌的传言。

七月蝉鸣,华法寺寺主入宫为刚出生的皇女、皇子祈福。四皇子柯亨、六皇女柯敏作为光悦王霄凌的第一对孩子诞生在纷纭皇家,是芙天至柯善出世三年来的又一对孩子,是孪生兄妹。

宫里热闹非凡,煌王与沁王因东六郡山道强匪政见不和。此时女皇又为霄凌添了皇女,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霄凌圣宠正盛,而他是煌王和沁王一直拉拢的对象。此下,霄凌为避嫌提出为新出世的皇女、皇子积福,愿亲自带领纭西大军前往东六郡剿灭盗匪。朝堂一时哗然,支持霄凌提议人数颇多,更有些一直是事不关己的官员,如此,霄凌作为武将后妃正式浮出水面。

柯薇听完涣阳的解说,白他一眼:“霄凌本就掌有实权,不若复季红”,看一眼月下带笑的俊容,嗤道,“光禄王,你们都是毫无大权,他此时挺身而出也不无道理。”

柯薇想起去年年底丹阳宅邸一幕,晃晃脑袋甩去猜测,“我只是奇怪,霄凌入宫年一直无波无澜,此下如此大举是为何?”

月下余辉,树影斑驳。涣阳举手接住飘落的竹叶,玩于指尖,“薇儿,复季红虽是文弱书生也有大志,他能在白乐天和皇上的斗争中爬上凤床,让女皇生下柯善足见他的城府。霄凌和我同期入宫,虽是武将但也难说不是个会争风吃醋的人,这背后的玄机也只有当事人明白。”

柯薇抽剑耍出剑花,瞄眼见涣阳随意斜靠竹子,指尖竹叶如飞刀快速旋转,懒懒道:“若有玄机定是出于皇阿娘手,看,竹子开花了。” 语落,柯薇提剑直刺涣阳。

涣阳听柯薇一语抬头看竹,耳畔剑风袭来,怡然一笑,纵身而起,身姿犹如月光般华丽俊秀,在空中几下翻飞躲过柯薇连环剑招,不急不缓道:“薇儿,你上次说猪在天上飞,再上次说流火飞逝,此下是竹子开花……呵呵……兵不厌诈,可事不过三哦。”

“废话。反正能让你分心就好。”柯薇此下正借竹子压弯之势飞身直上,扫向立于树顶的涣阳。

“呵呵……今日教你个新的招式。”涣阳指尖竹叶飞出,瞬间一叶成万千如密网直袭柯薇,意图把已到眼前的柯薇直直逼下树顶。

柯薇眼见就能刺到涣阳,却见一枚竹叶变成叶雨,叶中气劲如实,暗骂一声。本该借势侧身飞离,可甚有不甘,挺直而上。

涣阳本是料定柯薇会退,此下却见柯薇不退反进,顿时起了冷汗疾呼:“退开。”

柯薇举剑横扫,却是无从下手,竹叶分布细密堪称无一破绽,脚下一挫,眼见就要被刺成蜂窝,顿时感觉足下竹枝跳跃,惊慌不稳直往树下坠去。

涣阳使力晃动竹枝,见柯薇掉下树,喜忧参半,暗道好险。竹枝大颤,叶影翻飞,涣阳飞身去接,抓住下落柯薇的腰腹使劲一带,抱于怀中稳稳落地。月光斑点下,佛开落于柯薇脸上叶子,望进一双明若星辰的笑眸,内心狠狠一颤,无名火烧起,“不知道危险吗?不晓得躲开?满天飞雨是你能接的吗?”

柯薇本是得意暗笑,却被涣阳劈头盖脸一通骂,也火:“知道危险,你还使出满天飞雨?你故意的是吧?”

涣阳一顿,差点忘记眼前这孩子才岁,苦笑:“短短年不到的时间,你就把御剑九式融会贯通,我都忘记你才岁,根本还是个孩子。”

“岁怎么了,我天资聪颖、天生丽质、天降奇才、天赋异柄,不行啊?哼。”柯薇提剑跃于场中,耍起御剑九式。

涣阳大笑,折下竹枝,跃于柯薇身侧于她过招:“薇儿,天赋异柄可不是形容你这女娃的啊。”

柯薇一趔翘,撞上了涣阳的竹枝,骂道:“你个没正经的,胡说什么。”

“哦~薇儿果然冰雪聪明,知道为夫在说什么。”涣阳竹枝当鞭缠上柯薇腰腹,揽于身侧,与她共同进退。

“就你嘴不干净,说过了不准用‘为夫’。”柯薇脚尖点地,旋身一转再刺涣阳。

涣阳侧身而过,躲开暗脚,再揽柯薇,“为夫怎么了?作为师‘夫’有问题?”

“你……满天飞雨。”柯薇气愤,剑尖挑地,一叶起顿化作万千利剑飞向涣阳。

柯薇呆愣原地,看向不远处插入地面的无数竹叶,暗暗咋舌。

“哎呀……薇儿,你这是要谋杀为夫呢。”涣阳也吃一惊,刚惊愕下险险避过满天叶雨,现又开始调笑。

柯薇回神瞪一眼涣阳,飞身到他旁边,痴痴道:“人的潜力果然无穷啊。嘿嘿……我果然是天降奇才……呵呵……”

“咚”,涣阳一敲柯薇头顶,微笑:“奇才,你是只能在这种气愤情况下才能发挥啊?上次的御剑九式第七式剑雪飘飞你也是这么使出来的,记得练了几月才熟练?”

柯薇抱头,无视涣阳嗤笑泼下的大桶冷水,嗔道:“你都没教,我自己领悟的。再多时间,我也要练熟它,哼。”

剑扫落叶,竹叶漫天,暗色精灵穿梭于纷纷叶蝶之间,形若飞鸿,动若游龙,剑势如虹。月下,涣阳斜靠竹杆,树影斑驳光点映照俊容,唇角斜勾,目色幽深。

※ ※ ※ ※ ※ ※ ※ ※

东边启明星渐升,柯薇掷剑于地,大喘粗气躺于竹叶上,透过枝叶望向稀落星斗。涣阳轻踩落叶,落步之声微不可闻,拉起柯薇打斜抱起。

“你做什么?”柯薇太累不愿再动,想来涣阳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地上凉,累了?”涣阳抱起柯薇靠竹杆坐下。

“嗯,练一夜,满天飞雨一次都耍不出来。”柯薇些许抱怨,眯眼靠进涣阳怀里,“涣阳,明儿我走了,没人陪你练剑了。”

“呵呵……你若不想走就跟东皇妃说,他定是听你的。”涣阳轻抚柯薇扎起的马尾,一手抵于柯薇腰侧,输入真气。

“你说皇父为什么在这时候送我去华法寺?霄凌要出征,打着先招安后剿的目的,即不得罪皇父也不损煌王的面子。事情该是解决好了,可皇父作何要送我出宫?”缓缓道出心中疑惑。

半月前,华法寺寺主入宫祈福,沁王在皇上面前请旨让五皇女出宫暂住,希望能用《蛮荒经》助柯薇根除宿疾、早日康复。女皇开始不同意,后经沁王解说且在三日前举荐霄凌领兵出征,女皇才答应,并于今日随回寺的寺主离宫。

“祸起萧墙,薇儿出宫避避也好。至于霄凌一事,芙天让他站了出来就说明她开始行动了。”涣阳抱柯薇起身,暗道此情虽好,却不能太累了她。

柯薇一听,抓紧涣阳衣襟焦急道:“那皇父会不会有事?芙……皇阿娘会对付他吗?”

涣阳低头望进一汪碧潭,湛蓝流波,清澈见底,那是满满的焦急和紧张,『何时,你也能对我如此?哎……』

柯薇见涣阳幽深暗眸隐有无奈挣扎之意,心下微微一颤即镇定:“我担心皇父怕是预料会出事才把我支开,你……”

“呵呵……你这是在解释吗?别担心,芙天此下要对付的还不是你爹。”涣阳故意在“爹”字重了音,眼见柯薇淡下晶亮的眸子,于心不忍,“薇儿,东皇妃终归是芙天的丈夫,白乐天亦是,再如何,芙天也不会杀了他们。正所谓关心则乱,你不必如此担心。”

“……”柯薇心下更是惨淡,『丈夫?是啊,皇父是爹是爸爸,是女皇的丈夫,是亲生母亲的老公,我怎么能做第三者,更不道德的喜欢亲父。』

柯薇本一直回避的话题此刻被无意下提起,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耻之极,道德败坏无药可就,心下凄凄然更甚,连涣阳何时送她回宫都不记得。只听得涣阳低声一句:“你若喜欢他,可否也喜欢我呢?”随即飞身离去。

躺于床上,想起半年来见到沁王也只于宴会和朝见,七个月下来也就见了五、六次,且次次说不上话更是连个眼神也无。柯薇内心钝痛,想起夜间迷梦均是与沁王相关,亦哭亦笑,酸酸甜甜,难受至极。

※ ※ ※ ※ ※ ※ ※ ※ ※ ※

清晨薇叶苑内来了轿子,是接柯薇出宫的轻便小轿,轿众领头人正是太极殿沁王身边的许文。

许文一见春蓉,笑如春华,恭敬一揖:“春姑姑近来可好?”

“有劳公公挂心,春蓉一切安好。主子已经准备妥当,即刻可以出宫。”此刻春蓉笑如和风,一点瞧不出她内心焦急忧虑。

『主子已经几天没笑过了,前日沁王来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也没同主子说话。哎……今日离宫,沁王也没来送主子……半年来,俩人关系如迷雾般,看不出好也瞧不出闹腾,父女关系竟是如此微妙。』

“沁王早已吩咐马车在宫外等候,华法寺寺主悠游也已动身。奴才特来请五殿下启程。”许文清俊秀容展颜一笑。的

“有劳公公。春蓉这就去请主子。”春蓉拂身一揖,即刻离开。

柯薇一袭素色云箩,面沉如水,见春蓉进来,起唇问道:“来的是谁?”

春蓉幽幽看一眼上座,敛去内心忧虑:“是沁王身边的许文公公,道是马车已经在宫外等候,请主子上轿。”

柯薇低垂眼睑,口内干苦艰涩,把自嘲敛于唇角,抬头看向身边五人。此次去华法寺,按沁王的意思是把五人都带上,但柯薇另有打算早已吩咐春蓉、夏华、侍书随行,其余俩人留守宫内。

五人面色静默,侍菊、侍竹眉宇间略带忧愁,夏华怡然,侍书静然如山,春蓉闲静却难掩眸中忧思。

“侍竹、侍菊,我这一去,皇父也未说明几时可回,你俩人在宫里小心着点,若有事直接去找皇父。”柯薇把玩食指上云影戒,言语淡淡。

“是。侍竹、侍菊定好好料理薇叶苑。”侍菊、侍竹对视一眼出列作揖,俩人眸中迷蒙似有珠泪。

“小妮子,下次定也把你们带出去,可别给我哭鼻子,别人还以为我这病入膏肓的主子欺负你们。”柯薇在薇叶苑一住七年,这几人最迟来的也陪了四、五年,可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此下离别,心中亦是酸楚。

“呵呵……他人定以为我们是为主子……伤心呢,可没人会说主子欺负我们。”侍竹语意讳莫,众人明了。

大家互相对视数秒,一齐大笑出声,离愁之绪冲淡不少。

“主子,我们启程吧。听说宫外有不少好玩的呢!”春蓉止了笑,想起柯薇尝尝念叨不能出宫去玩,此下提醒。

“主子这一去就是笼子里的鸟儿上了天,该是要乐不思蜀了。”侍菊话语微酸,笑容真挚。

“就是。去年主子还一直闹着去丹阳城,听说华法寺就在城东二十里的脉丘川,离京还挺近,主子可由夏华带着偷溜啊,嘿嘿……”夏华偷笑,言语间是对宫外的向往。

“就你馊主意多。主子此次去静养,可不是去玩的。”春蓉一指顶上夏华额头,使劲戳着。

夏华一溜烟串到侍书背后,偷笑:“我这主意也得蓉姐姐应啊,莫不是蓉姐姐不想看看那京里的俊秀雅士?”

春蓉一瞪眼,惹的大家再次笑闹。柯薇想起秋水府的迟歌,也有些许欣喜,『不知能否再见?』

另有宫侍进来通报,道是许公公催人。夏华把许文对春蓉的暧昧态度添油加醋一番,惹得众人又是笑闹一场。众人见柯薇面色舒缓,递了眸色。

柯薇明白大家笑闹是为了自己,遂摇头道:“好了。莫要许公公等急了,把我们春蓉的淑德给降了级。”

“呵呵……主子说的是。”夏华嚷嚷,避了春蓉的粉拳往外跳去,“我去试试那许文的底,是否称的上我们蓉姐姐……^_^”

“夏华,你站住……”听得众人大笑,春蓉回身嗔道,“主子……”

“走吧。”柯薇抿唇隐笑,遮上披衣帽占,起身朝殿外走去。

几人出得后殿过了廊到前殿,再到苑口,见夏华正逗得的许文面色泛红,目光纷纷朝向春蓉,点点暧昧暖笑。

许文见柯薇一行出来,急忙舍了夏华过来作揖,“奴才许文叩见殿下,殿下金安。”

“免……咳咳……”柯薇气息微弱,由春蓉、侍竹左右架着,说一字即咳上许久。

“主子身体欠安,莫受累了。夏华,你抱主子上轿。”春蓉如此说,眼儿瞧向许文。

“是。”夏华应声抱起柯薇走向轿帘。

“殿下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动身的好。”许文侧身,瞧见帽檐下柯薇面色苍白,目光迷幻,心下隐痛。

柯薇透过夏华臂腕,瞧见春蓉和侍书嘱咐了侍菊、侍竹几句即跟上,身后侍菊俩人目中含泪,强颜欢笑,心下酸楚更甚,瞧一眼身后宅院,琉璃屋瓦,宫廊朱颜,众多侍者已跪地高声辞送。

软轿起步,柯薇靠坐轿内,手抚食指戒子,侧眼从帘外看到纷乾宫廊下一男一女站立目送,正是柯英、柯蓝姐弟,远远瞧着似蒙了层郁郁的纱。『哎……相见时难别亦难, 东风无力百花残。柯蓝啊柯蓝,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已看清。』

柯薇轻抚唇瓣,想起那次荒唐事,笑意大于气愤。『皇父是察觉了吧,不然怎会说:“即使女人,皇父也不允许。”如此专断、占有,不正说明了他隐含的感情。呵呵……皇父,一颗种子落地,总要生根发芽一次,断不是避而不见、远离就可以除去,何况是种在了心这种地方。呵呵……』

“哎……如此,你要背负的远比我多的多。”柯薇张嘴,有形无声,目光看向指上戒指,喃喃不能语,“若我喜欢的是你,也许还好点。可惜……我之于他,之于你终归不同。”

“主子,你可还好?”春蓉紧跟软轿,微掀帘角询问,暗道:『主子今日比往日更是沉默』,心里惴惴惶然。

“咳咳……嗯。”弱弱之声,咳颤之音让众人均为之一颤,即是深知究竟的三人亦默然,悲怜之情浮上心底。

5

柳暗花明

宫外四辆马车静候,数十禁军肃然而立。

柯薇被夏华抱出轿子,迎上的是一句佛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贫道法号悠游。”

柯薇一颤,心下莫名,睁开眼看眼前人。墨发长须,眉目俊朗,额间饱满,天庭高突,是个高手……可为什么是个拿佛尘的道士?柯薇顿觉黑线满额,内心狂吼:『华法寺,佛偈?该是个和尚庙兼和尚吧?怎么成道士了?歇菜……』

“春蓉拜见悠游大师,我家主子疾病缠身,不易劳累。还请大师容我家主子先行上车。”春蓉踏前一步,站于夏华身侧遮去柯薇大半。

“呵呵,姑娘所言极是。沁王殿下让贫道好生照看小殿下,贫道面观殿下之象,是乃宿疾已久,的确不易劳累。”悠游佛尘一甩,眸色清明内敛,一揖离去。

柯薇此下有些回神,正待细揣,一人上前道:“封清辉见过殿下,殿下安好。”

“好……咳咳……无碍。”柯薇一叠喘气,惊得众人连忙安抚。

“主子,别说话了。还是先上车吧,少傅见谅。”春蓉轻抚柯薇背部,对封清辉一揖,令侍书送柯薇上车。

柯薇上车,撇眼瞧见车旁一骑,全身洁白,纤尘不染,神骏非凡,心下略微惊异。

禁军开道,马车驶前。此时正近午时,人声鼎沸,吵杂声此起彼奏。

“主子,封少傅怎么也跟来了?”春蓉最后一个上车,见封清辉上了后一辆马车有些惊疑。

柯薇瞧她一眼,心下也是疑惑。『此前,皇父并未说过封清辉会跟随前往华法寺……华法寺……』

“蓉蓉,华法寺不是和尚庙吗?”近乎有些咬牙。

“和尚?和尚是什么?”春蓉疑惑,虽时常听得主子奇妙言论,可这和尚又是什么?

“……”柯薇哑然,『莫非这世界没佛教没和尚?《浮华云游记》里提及一点寺院之类,道是伺候蛮荒的侍者乃神侍,本以为是道教信徒不信玉帝信蛮荒了,没想到这世界还没玉帝也没佛教,到是这个教,用语近似佛教的佛法。怪啊……果然,光看书是不能理解这个t世界的。』

“那个悠游是华法寺寺主,是皇父的朋友?”柯薇忆起悠游在宫门一幕,直觉有些唐突,却不知缘故。

“春蓉不知。大师这一语倒是对主子有利。”春蓉眸子略转,光华流动,“春蓉听人道悠游乃得道高士,他的一言一行有极大威势,且华法寺乃国寺,拥有很高的权利。今日悠游大师如此一言,那些暗处的宫侍定是听了去。”

“这就作实了宫里的猜测,主子的确是宿疾缠身。”侍书出言,接道,“可悠游贵为护国大师,他的医术、功夫了得,为何帮助主子?”

“我听市井传言,悠游与煌王是挚友。”夏华语气幽幽,言必顿觉毛发直竖。

众人默然,内心疑惑丛丛。

“好了。皇父既然肯让我出宫,住在华法寺,定有他的筹划。”柯薇合眼躺于靠垫上,面色白皙透着半眀,隐中有些苍白。

『皇父……皇父……皇父……』内心一声声低喊,阵阵悸动,痛中夹着快意。人就是这般喜欢自虐。

“白马上何人?”悠悠之声已去yīn霾,柯薇眼前晃过那匹毫无暇疵,一眼望俗的白马,提起丝兴趣。

“是个少年,”春蓉咧嘴,平日听主子点评宫里的男、女宫侍,言辞犀利毫不留情,美的可入眼就大加赞赏,丑的难以入目则扼腕哀叹。

“长什么样?”

“主子,你不该先问问是谁派来的吗?”春蓉巧笑。

“莫不是终日躲在暗处不见人的那位吧?”柯薇想起自己宫里还有位从没露过面的,涣阳道是少年高手,若是那人,“可惜啊……浪费一匹好马。”

“噗哧。”

春蓉三人听得笑开,只听夏华掀帘一望:“我隐隐见过那人,这位身形不像,显得小了。”

“我瞧着也不像,这人……长得……女人见了都自惭形秽,想找个地洞钻了。”春蓉斟酌下,道出句朴实话语。

“哦~春蓉你这么一说,跟来的许公公包不准就要跳曲江了。”柯薇暗笑,『莫不是妖孽。』

“是哦。春蓉姐姐自惭形秽,许公公可就要殉情了。”夏华惟恐天下不乱。

“你们上车早,没瞧见。那人白衣胜雪,面若清荷,气运天成,他一出现所有人都静默好久,直到封少傅一声清咳才使众人回神。”春蓉回想起柯薇三人上车后,自己与沁王派来的侍者话别,那人就从最后一辆马车上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走近不敢言语甚至屏息,生怕惊了这宛若天人的仙子。

白衣仙子走近,纤细修长如皓雪般洁白的手指递出块令牌给禁军教头,见教头不予动作,转身走近白马,一跃而上。身姿若疾风中的箭矢,让人眼前一亮,赫然明了此人不若女子般纤细柔弱。

在这时,封少傅一声清咳,众人才如梦初醒,大咳声不断,禁军教头面红如残阳,上前一揖称呼声大人,动作恭敬,眼也不敢乱瞟。

夏华在春蓉眼前一挥,惊道:“蓉姐姐你思春了,脸好红啊。”

春蓉回神,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着,惊道,“刚才都没脸红,现在怎可能……你个丫头找打不是。”

柯薇微勾唇角,想起刚才静默又大咳的几秒,暗道:『果然是妖孽来着,要不要见见呢?』如此想着,柯薇把窗旁帘子掀起一角,队伍前,雪白的马上一袭白衣,秀发如瀑闪着华彩,肩窄腰瘦,背直挺如坚石,给人的感觉是刚毅,不屈不挠。

『这出入可大着呢,还以为是弱柳扶风式的美人,端看背影也知是个强势男人,最多是身材好了点,稍瘦了点。』的

“主子,怎么样啊?”春蓉抓着夏华的双手,一脸揶揄看着敛神专注的柯薇。

柯薇一顿,放下帘子,赫然发现出神了,『不是不觉得怎么样么,怎么就出神了?』 回头瞪一眼偷笑的三人,靠坐于垫子,闭目养神。

“春蓉,那人叫什么?”柯薇发现即使闭着眼睛,眼前晃荡的是车外的白马和白马上的白衣。

春蓉沏茶的手一顿,看眼另外俩人,三人心领神会:“主子,我只听都尉大人喊他‘大人’,若主子想知道,过会下了车,春蓉让夏华去问问。”

“哎……为什么是我去?蓉姐姐自己不去啊?莫不是怕那许文吃醋来着?”夏华不依,刚才被春蓉抓住挠了痒。的

“主子,是沁王派来保护主子的人。”侍书出言,打住了夏华俩人的嘻闹,“那人功夫厉害,比薇叶苑内不见人影的人更甚一筹。”

柯薇眼睑微颤,心下起伏。另外二人瞪一眼侍书,安静不再嘻闹。

车外人声鼎沸,进入了闹市。突听一声大喊,行车队伍突然刹车,马车内柯薇后仰撞上了车板,皱眉睁眼。

春蓉等人亦是东倒西歪,夏华骂嘞:“搞什么,不知道是皇女的车队吗?”

“就你多嘴。”春蓉敲下夏华,看向柯薇道:“主子,你没事吧。”

“嗯。”柯薇点点头,伸手摸摸后脑。

春蓉见状,拉下柯薇小手,轻抚柯薇后脑。

“主子,要出去看下吗?”侍书听外面动静盛大,女子、孩子的吵闹哭嚎,禁军的吆喝,一声比一声大。

“殿下受惊,敢问殿下安然?”车外清洌之声奏响,低冷的声线盖过吵闹清楚传进车内。

柯薇一顿,『这声音似乎在哪听过』,抬眼看春蓉。

春蓉领会,高声道:“殿下无恙,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

只听另有人沉声道:“启禀殿下,孩童突然冲出人群,惊了先头马匹,此下悠游大师已在劝慰,稍后可继续前行。”

春蓉看一眼柯薇,见自家主子已合目,言道:“殿下知道了,没什么事就别来打扰,殿下病弱,不容有差。”

“是,属下告退。”外头人起步离开。

人声渐低,车马又开始前行。

车队出东城延兴门,直向脉丘川。脉丘川是芙国东面六处山险的一处,是芙国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脉丘川东面有名郡祈城、枫城两座大城,两城犄角而立,互相照应,可说是军事上难以攻破的防线。

华法寺在脉丘川西面,矗立在半山腰,终年只见日落,不见日出,云雾缭绕,有仙境之名。寺内众多道士,有凤凰化身——蛮荒的金身像,受世人膜拜。

寺院在芙国朝堂的权势不亚于当朝的太尉、尚书。打个比喻,芙喜被皇室选定为继承人,他日登基必受华法寺主持开眼之礼。开眼即召唤出金芙花,真正的继承人如芙天开眼后身上必有芙花,位于何处是要大理寺卿验证记录在档。芙喜若登基势必要开眼,若查不出芙花仍可继任皇位但须由寺院代为寻找下任皇储,这是纷纭世代的规定,世人鲜少知晓。

开眼之礼基本都出现芙花,因此,寺院的权势几乎为空,只有少数祭祀,庆典之礼,寺院才会出席。

寺院在朝堂的权势较弱,但在民间很大,如悠游大师,他乃世人敬仰的蛮荒神仆,拥有超凡的医术和技艺,不仅民间连官府朝廷,他的名字也是无人不晓,无人不敬,寺院在民间的赈灾、呼应声很高,团结民心的作用很大。

“主子,都到两天了。你怎么不出门呢?”春蓉换上香料,端茶到身旁。

柯薇抬眼看下春蓉,垂目继续看手中的书。『我难道就喜欢窝着?出门就是封清辉,出院就是禁军……这跟薇叶苑有何区别?还不是一样的禁锢。』

“主子,《浮华云游记》,你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四遍,还没看够那?”春蓉无奈,『自个儿知主子无聊,烦闷,可又有什么办法,禁军跟随,主子根本没机会出溜,何况少傅还在一旁管着,还有一个人神共愤的美少年时不时出入院内询问。』

“夏华。”柯薇出声。

“主子。”夏华随叫随到,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

春蓉眨眼,夏华接收,苦笑一下:“主子,禁军人,分三班,每班人,都守在院子的前后两门,另外俩人是正、副教头,为人诚恳不苟言笑,做事认真。三班是轮流制,早、中、晚,入夜子时后是中班带班,俩教头这时出勤较多。”

春蓉愕然,低呼一声:“主子,你又要做什么呀?”

柯薇一笑,拿书签放在寺院那页,把书搁于一旁,起身做了伸腰动作,缓缓道:“没什么,看看人家怎么上班而已。”

“上班?”春蓉黑线,『主子只有想偷溜的时候才勤奋,上次闹着要出宫把禁军编制了解个透彻,大白天瞒了自己就溜,幸好被夏华及时找着,幸好主子没摸去太女的大典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主子,你是不是又要啊?”春蓉勉力扯嘴角,拉出个哭笑不得。

“要什么?”柯薇眼一瞪,想起那次,就是涣阳夜探的白天,左思右想n久的出宫计划,本是趁着大家都闹腾,太女授封这么大的喜事,禁军再严也管不住出入的车列吧,妆成小男侍跟着摸到大殿,却被夏华捉了回去。『估摸那天被涣阳看到也说不定,要不他怎么会半夜跑我房里,说可以带自己出宫,拿这个明摆着诱惑。』

“主子,现在出去不妥。再过几日,等侍卫们懈怠了,我们溜还方便些。”春蓉见柯薇偷溜势在必行,现在沁王不在,没人管得住,只能缓兵。

“嗯,也对。夏华,你看过多久才好?”柯薇绕屋子晃一圈,『实在无聊啊。』

“主子,多久都不妥。”夏华听了哭丧脸,语气哀怨。

“怎么了?”柯薇停下步子,皱眉到夏华身前。

“哎……主子莫不是忘记了那个白衣侍卫?”夏华哀怨瞪一眼房门,似乎那人就在门外。

“?”柯薇默然,『我到真忘记了。』

“那人的白马不错,有机会弄过来就好了。”柯薇低声。

“主子。”春蓉哀叫,『主子到底想怎么样啊?』

“呃……夏华,那人很难缠吗?”柯薇眨眼,见夏华回以“非常难缠”的眼神,“叫侍书给他下点药吧。”

“……”春蓉想自杀得了,『主子出了薇叶苑就什么招都有,许文回去复职,那人就是沁王派来的唯一人了,主子都也敢下手啊,而且那人长的……』

“主子,夏华也这么想。”夏华精神一振,继而垂头,“主子若想向侍书拿药到行,可那人的饮食有专人伺候,我们根本没机会给他喂毒来着。”

“这样啊,美人计吧。春蓉你去端碗素粥给他,他若喝,那么下次就放点东西进去,若不喝,我们从长计议。”柯薇一锤定音。

“主子,春蓉担不起这美人啊。”春蓉苦瓜脸,『所有人到了他面前都是暗然失色,谁还自称美人啊。』

“怎么?那人真有你说的花见花开,人见人爱?连你都怜香惜玉了。”柯薇实在好奇了,只见过次背面,正面还没见过,听过次声音倒是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在哪听过。

“主子,是花见花偃,人见人惭。”夏华插嘴。

柯薇挑眉,见俩人一副“那人是个绝色大美人”的样子,右手摸摸食指上的戒子,笑道:“去把他叫来,本宫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美人。”

俩人对视一眼,心下毛毛然,觉得主子笑的诡异。

脉丘东行

柯薇靠坐于床榻,弱不禁风、孱弱无助的模样,看的春蓉、夏华、侍书三人暗自心惊,大叹主子功力越发高深,脸色不用粉妆,自然苍白,眸中神色凄迷引人爱怜。

将三人的惊诧和惧意收入眼底,柯薇不动声色,暗叹:『是该收服她们的时候了。』

“暮迟歌拜见殿下。”门外清洌之声响起。

柯薇心下一凛,『这声音真的很熟悉,暮迟歌,迟歌……omg』。来不及阻止,春蓉已将门打开,来人也已进门。

四目相对,没有再次相遇的欣喜,柯薇冷汗上背,心中只有四字:『他认出了。』

暮迟歌,正是在秋水府与柯薇有一面之缘的迟歌,也正是柯薇念叨许久未见之人。岁的少年,已有一般人的身高,比那日见到的更令人忘神,绝世的面容,浑然天成的气韵,精致刻画的五官如天山的雪莲,恬淡笑容如佛祖占花的刹那,芳华静放。

迟歌眼见上座岁羸弱孩童,心下一颤,眸中一凛,垂下眼帘,磕首道:“暮迟歌拜见五殿下,殿下万福。”

柯薇微愕:『他没认出来?不,他认出了。眸子的冰冷、暗嘲都证明他认出来了。天……这下该怎么处理,他是皇父的人,皇父的人……』

“你们三个退下。”柯薇瞬间坐直身体,面色变幻,冰冷比跪于地上直视之人更甚。

三人具是一惊,春蓉哑然道:“主……”

柯薇眯眼一睨。这一睨非同小可,三人包括地下之人均是心下一跳,春蓉三人似看到了另一人般,神情肃穆,低头道:“是。”

三人俯首一揖,慌忙退出,阖上房门。

柯薇收回视线,正面跪于地上之人。如同初见时,一袭白衣,只是此刻多了些贵气。头发不再时松松发带捆绑,而是嵌珠紫冠,白衣质地更似雪纱锦,芙国皇家之物,腰侧令牌金色闪亮,玉佩清澈,光华内敛。

『这人变了。』柯薇观察后,心下有些怅然若失。

“我们多久没见了?”一声似朋友间的询问,也是柯薇的试探。

“暮迟歌从未见过殿下,这次该是初见。”暮迟歌恬淡一笑,目光清明,一眼见底。

『好诚挚的目光。若是初见,也许我真会相信这样的眼睛。第一次见你是梦,第二次见你是魇。』柯薇心下稍定,“芙乐年的除夕,我们还见过。暮大人莫不是忘记了?”

“是吗?除夕距今已过半年,属下确实不知有此事。”迟歌稍顿,垂目:“暮迟歌还有巡视的公务,请殿下恕暮迟歌不敬之罪,先行告退。”

迟歌言罢起身。

柯薇见他已近门口,脚下使力,腾空而起,单手似爪直袭迟歌后肩。

迟歌微侧头,快速出手欲拉门。柯薇见状,回手一掷,明晃匕首直飞迟歌后背。

“铛!”匕首直入阖上的门框,匕柄轻颤。

“好快。”柯薇瞧着关上的大门,右手摸上云影戒,“这下怎办?看来瞒不住了。”

稍久,柯薇回神坐回榻上。『计划好的东行去还是不去呢?暮迟歌,迟歌,迟歌……你会怎么做?告诉皇父?还是隐瞒?似乎不用自己选择,你的主人本就是皇父。哎!皇父啊皇父,你可不要气疯了啊。呵呵……』

春蓉等人回屋,夏华眼尖,拔下门上匕首,本想嚷嚷见三人都望向她,错愕下跪道:“主子,夏华护住不利。”

春蓉、侍书见状,偷眼看柯薇神色,默然跪下。

柯薇本就等人发现门上匕首,心中计较,『皇父那是瞒不过了,这些人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夏华守夜被无夜迷晕也是早有的疑惑。哎,维今,我不能出卖涣阳。』

“春蓉,五人中,你跟我最久。我把你当亲姐姐般看待,你呢,也把我当妹妹。我知道你很爱护我,疼我。是不是?”

“是。”春蓉微抬首,眸中续泪,“主子,你让春蓉生就是生,让春蓉死,春蓉决不二话。”

柯薇静默,『看来你们都有觉察。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对你这么好了?可以交付生死了?这算是超乎预计的效果吗?』

“蓉蓉,我不要你死,我问你,若要在你母亲和皇父之间选择,你选谁?”

春蓉抬首,毫不迟疑:“沁王。”

眉心一跳,“若在我和皇父之间选择,你又选谁?”

“主子。”春蓉展颜,快语:“春蓉不用选,一直都是主子。”

“哦……为什么?”柯薇有些惊讶,转眼见另外二人也是一样,略带忧伤的眸子,誓死的表情。“你们俩人也是这么想?”

“是。”俩人齐应,侍书道:“奴俾们早在等主子这句话,奴俾誓死效忠主子。”

“奴俾誓死效忠主子。”春蓉、夏华道。

“……皇父呢?”柯薇觉得太容易了,反而不甚相信。

“沁王自从把奴俾们送给主子,奴俾们就是主子的人,只是主子平日不表态,奴俾们还是照旧任沁王差遣。今日,主子既表了态,奴俾定听命于主子,一切任主子差遣。”春蓉言道,二人具是点头称是。

“呵呵……这是皇父让你们说的?”柯薇眸色簇火,面如冰霜。

“主子。沁王把奴俾给主子的时候说过,‘她让你们生就是生,让你们死就是死,以后即使让你们背叛本王,你们也得听她的。’沁王让我们用父母的在天之灵发誓,奴俾们决无半点虚假。”

柯薇倒退一步,垂首坐于椅上,“你们都出去,让我静静。”

三人担忧看向柯薇,春蓉抹面去泪:“主子,奴俾去给你做些安神茶。你好生休息,莫累着。”

柯薇只觉眼前金星闪的厉害,摸上夏华临走前递来的匕首,跌跌撞撞向床榻走去。

躺于床上,柯薇眼前闪过沁王的面庞,『清冷冰霜的眸子只有对着自己时才会有丝温暖,宽大冰凉的手掌抚上头发时很安心,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薄荷凉气,舒服进心里。皇父是令人着迷的,而我来到这世界上,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皇父。皇父预计到了一切,想到了一切,可我却无法了解。呵……一场不平等的单相思吗?』

『你到底怎么想呢?

‘即使背叛本王,你们也得听她的’,‘即使女人,皇父也不允许’,‘你若想病就病好了,但不能不信皇父。记住,皇父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呵呵,我的皇父……我是不是可以有信心断定,我也吸引了你呢?你若对我真的特别,那么势必会来找我吧。』

柯薇直起身,眸色闪亮,俏皮如孩童,“我给你一次看清自己的机会,你若不把握,我们以后就只有父女关系。”的

主意一定,柯薇抚摸匕首藏于袖内,笑道:“涣阳,这次还都亏你了。”

晚膳时,华法寺众人大惊,殿下屋内凌乱不堪,殿下失踪,断定为有人入室劫人。

春蓉三人看满室狼藉,心下凄凄然,暗道:『主子还是不信任我们。』

暮迟歌飞鸽传书沁王,道明一切,回书两字:“暗护。”

次日,侍卫暮迟歌失踪。

春蓉三人继续留守华法寺,寺主悠游压下流言,大力降低五皇女失踪的传言,道是:“皇女在室内精心修养,根除宿疾。”

柯薇在出薇叶苑前就收拾过包袱,又有春蓉早先改装的衣裙,本是为出宫后带夏华三人游京或偷溜东行准备,此下遂了心愿。柯薇定下主意后就拿了包袱,躲了侍卫越墙而出。

天色尚早,柯薇提着包袱往脉丘川深处走去,根据《浮华云游记》的描述,脉丘川的东面是祈城、枫城,西面是京城,南面下江南。脉丘川是南北山脉,若往南、往北必定要跋山涉水,艰辛困倦。柯薇的目的是出游,还要等人来找,因此不想雪藏,决定去祈城、枫城。

柯薇对鸣叫的鸟雀道:“霄凌带着纭西大军去的正是东六郡,此下他们应该在小祈川附近。我东行目的一半是为了他,正好赶去。若我快行,那可以在他们到达白俄川前赶上。嘿嘿……霄凌啊霄凌,我要看看清茶如你是怎么带兵打仗,呃,打强盗。”

柯薇在脉丘川里行了天,蚊蝇、蛇嘶、狼嗥、虎啸听了个遍,怪鸟、杂草、灌木瞧了个够。

“啊~”

林中一声尖叫,惊飞鸟雀无数,蛇蚁遁走,虎狼串逃,此声正是柯薇发出。

“我都走了天,怎么还没出去,信不信我放火烧山啊!”柯薇大吼,手中树叶飞出,化出万千,直击前面逃窜的飞禽走兽。

“哎……涣阳要是知道这两天,我把满天飞雨练得有多熟练,肯定高兴得跳脚。嘿嘿。”柯薇指尖旋转回绕一片阔叶,朝刚用满天飞雨开出的山路走去。“若是让他知道我拿满天飞雨杀虫灭蚊,会不会飞剑了结我呢?呵呵。”

“哎~无聊啊。该死的树林,闷我整整两天,以前还有春蓉她们解闷,现下倒好,只有自己一个竟是这般无聊,害的我自言自语,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疯子,知道的人肯定说我大条。啊~人果然是群居动物。”柯薇自顾唸唸叨叨,大喊,瞧着好看的花停下点评几句,也不去摸,《浮华云游记》上说:“山里好看的东西多半有毒。”她就这么走走玩玩下了脉丘山的山顶,到了南面山腰。

“哇~壮观。”柯薇暗叹,心下更是欢喜异常,『亲人啊~终于见到活人了。』

祈城、枫城两座大城并肩而立,护住了东面通往京城的唯一道口。柯薇翻过脉丘川是砍了大树做梁子,爬过山崖,用轻功踩死无数小虫,到了目前的地方——脉丘川南面山腰。柯薇往东北看去,一条蜿蜒山道如纹身刻画在脉丘川山坳,曲曲折折。在山腰往下看,祈城、枫城,街道横竖交错,宅院林立,无数黑点移动。

“唉~规划还不错哦,造城人有几把刷子。”柯薇晃晃脑袋,低头看下自己衣物,泥迹斑斑,有些地方破了,露出带泥的白嫩皮肤,有些地方沾着暗红的血迹。

“我要洗澡,一定要洗澡。”

柯薇飞身而起,直奔山下。

祈城小波

“小二~”

大堂内一声狼嗥,惊得众人纷纷看来,只见一个浑身破烂泥巴的小孩,扎着一马尾,雌雄莫辨,一双眼睛晶亮如星,神采非凡,令人忍不住叫声生的好,再见她动作,双手叉腰,高昂脑袋瓜子,大张其口,瞧见里面少了几颗rǔ牙,背上泥巴包袱比主人的脑袋还大上几分。众人大笑,一个毛孩子。

“哟,这位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小二挂着洁白洁白的布巾走近,闻着骨子味儿,用手扇道,“我的娘也,你多久没洗澡了?”

“唉~”小人儿一听,皱起脸,“你娘我就是来洗澡的,还不快准备间上房,你要把你娘我搁这么?你这个不孝儿。”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一个rǔ娃娃,牙还没长齐,口气到不小,会刷人来着。

小二一听,火了。哼唧一声,“你等着,我找人收拾你。”

小二未走远,小人儿一晃到了小二身前,众人倒吸口气,这孩子不简单。

小二阅人无数,自知今日遇着煞星了。摆好面色,笑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小的定当照办。”的

『嘿~不愧是服务性行业,笑容是天使啊。』柯薇眉一挑,甩出颗珠子。

小二接住一瞧,还未看出所以然就被人接手,来人长须满面,笑灿如花,“我是这的掌柜,他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请姑娘见谅,姑娘尽管吩咐这小子去做就是。”

“嗯,你到有眼识。我要间上房,让他带我去。对了,你再给我置办两件锦绣,质地差的不穿,样式难看的不穿,太烦复的不穿,你这么有眼识就帮我去办吧。”柯薇暗嗤,『这是北合国进贡的海珠,价值连城,可便宜你了。』

“好。我这就去办,三儿,还不快送姑娘去天字一号房。”老掌柜满面春风,吩咐小二办事。

小二见掌柜如此,更加不敢怠慢,连忙哈腰行礼送柯薇上楼。众人目送俩人离去,暗中揣测这小女子的来历,小小年纪,气势、架子不小,更有实货者见到珠子时已是深思,鼠目之辈已是暗中作数。

柯薇随小二上了楼,笑道:“你说,刚才有多少人打我主意?”

小二一听,吓得激灵,脑瓜儿一挠:“小姑娘,你刚才羞我,我就不计较了。楼下窗口就坐了本街地痞头子,俗话说:‘财不露白’,姑娘已经招了麻烦。那几人就专坐在店里等好欺负的旅人,在店里或出了店门就遭毒手,姑娘你这下子……”

“呜……那怎么办?小二哥哥,我刚才不是故意要羞你的,我是因为娘死得早,太想娘了才故意把娘挂嘴边,那是纪念,不是要羞你。”柯薇面色一换,泪眼朦胧。

小二哪能招架住柯薇的变脸神功,还有抑扬顿锉得语气。手足无措,连声安抚,心下也是凄然,哽声道:“俺也是娘死得早,爹才把俺卖给了这家掌柜,俺也想娘了。呜……”

柯薇张大嘴,口型道:“不是吧?真的假的?”

“呜……姑娘,你进这间房吧。这是天字二号,虽比不上一号,可那些头子听到了你住一号房,估摸着那间不安生,你住这间兴许能躲上一躲。你看怎么样?”小二一抹泪,打开一间房门。

柯薇眨眨眼,心下有些惭愧又好笑,低声道:“这样掌柜的不骂你吗?”

“不会,到时就说是姑娘自己的意思,掌柜也没法子。”小二咧大嘴,笑的开怀。

“呵呵……谢谢你,小二哥哥。人家说好人有好报,你娘在天之灵定会保佑你。”柯薇进门,瞧了眼屋内,甚是满意。

“嗯,我娘灵终前也说会在天上看着我,小妹妹,你娘也一定会保佑你。”小二笑的诚恳,语气里是做了好事的兴奋。

“嗯,我要洗澡,小二哥哥。”柯薇继续发挥,暗道:『我哪个娘都还活的好好,比我是滋润多了。』。

“好。小妹妹,你等会,我就去准备。”小二笑笑,阖上房门出去。

“呼~天啊!自来熟就是这样来的。”柯薇大呼口气,把自己扔椅子里,跳起来道:“这什么椅子,这么不舒服。”

“哎~完了。我彻底成腐败分子了。”柯薇发现自己在山里的几日,以及现下对东西的挑剔,拿包袱盖住脸,忏悔。

小二遣人端了大浴桶,拿了掌柜送来的衣服到天字一号房,然后把人都遣走了才到号房找柯薇。

“小妹妹,一号房里东西准备好了,你去洗吧。过会回号房来睡就行,晚膳你吃什么?我端上来给你。”小二抹一把汗,咧大嘴。

“谢谢小二哥哥。我不挑食,随便就行。我现在就去洗。”柯薇一听能沐浴,飞奔去一号房,阖上门前,见小二傻笑在门口,“小二哥哥,你去忙吧,好了我喊你。”

“嗯……那我去了。你慢慢洗。”

哗啦啦,“唔~舒服。”柯薇浸泡在浴桶里,舒服的直犯困。

连日没睡好,手上、脸上还出点疹子,柯薇细细摸着红疹子,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知觉就往下滑。

咕噜噜,“哗啦~”

“啊~谁?”柯薇大惊,感觉肩上抓了只手,双手用了内力,往后握住那只手腕,脚下用力,一个过肩摔。

瞌睡跑了八分,眼看那人支手在浴桶边沿一撑,空中一转。柯薇弹指射出水珠,满天飞雨直袭那人。

那人站稳转身,恬淡一笑,面对满天飞雨不躲不避。柯薇愕然,闭目惊呼:“喂。”

“可以睁眼了。”清洌的声音如上等甘醇美酒。

柯薇眯缝睁开一眼,眼前人面如清荷,淡笑如常。“呼~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柯薇问完,发现对方的视线不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瞧,裸身,“靠,你这死色狼。”柯薇甩出一把水珠,那人侧身躲过,还钩手抛来件衣服。

柯薇伸手接住,裹住全身,愤然后笑道:“唉,你看了人家全身,是要负责的哦。”

暮迟歌眸色一沉,转身笑道:“你才岁。”

柯薇堤防,垮出浴桶穿衣,“别转身啊,岁也是女人来着,看了就要负责,你一个大男人想赖账啊?”

“殿下严重了。刚才是见殿下危险,才不顾礼节出手相救。”迟歌微垂脑袋,想起自己在祈城等了一天终于在大街上见到柯薇。当时是惊愕,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从一身泥巴毫无优雅贵气的小人身上看出,那人就是五殿下,待她进了客栈嬉弄小二,当众洒钱给掌柜才确定。然后是更大的迷惑,见她在过道上把小二骗成那副模样是又好笑又好气,一个皇女怎么会把自己弄成比乞丐还邋塌的模样,还如此乐观一点不羞恼,谈笑风生,玩转世人?

“喂~我都穿好了,你怎么还傻站着。”柯薇穿上衣服,直骂:“周扒皮,让你买套有品位的衣服,你给我买套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回来。哼哼。”

“呵~”迟歌转身就见一套男装,说是男装不确切,长条领口、袖口点缀了珠片,显得亮堂很称穿衣人的眼睛,明亮有神。

“笑什么笑。别以为自己是美人,笑的就一定好看,哼。”柯薇收拾了脏衣服,把自己的牛皮包袱重新打理下,考虑怎么跑路。『自己不亲自找我,唤个人来找,没诚意,才不回去。』

“掌柜的眼光还不错。”迟歌不以为意,见她收拾东西,笑道:“头发还没干就要走?”

柯薇转身,挑眉,“你不是来抓我回去的?”

“沁王只说‘暗护’,并没有让我带你回去。”迟歌眼不见柯薇的黯然,转身到床榻。

“暗护?呵……”柯薇憋下突然冒起的酸楚,走到门口打开,“既然是暗护,你就呆在暗处吧,别让我看到你。”

柯薇头也不回去天字二号房,进门,关门,掀被,倒头,睡觉,一气呵成。

小二送晚膳已是酉时,柯薇没心情和他再演——念母大戏,早早吃了,收拾就想睡。小二临走还担忧看她一眼,叮嘱道:“小妹妹,你晚上要关好门窗。”

“嗯,天字一号房……”柯薇吱唔。

“啊~”一个哈欠,把小二要说的话打了回去。柯薇见人走了,往旁边那扇天字一号门啾了眼,暗道:『他有没吃饭关我什么事,我管他作何?睡觉。』

柯薇在山里呆了两天,睡不安生,整夜狼嗥虫鸣,吵的厉害,此下终于能踏实睡觉,心下放松,暗道:『本来还想惹地痞来着,既然暮迟歌跟着,也不会出什么事,还是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去追霄凌。』

半夜,天字一号房也就是柯薇隔壁传来些动静,柯薇睡死全然不知。

笠日,柯薇神清气爽下楼吃早餐,见大门外跪了几人,还有众多围观人,默然良久。小二从早上见柯薇就不敢靠近,此下强迫自己提步上前:“昨夜那些人进了一号房,怎么今天早上就跪门口了?”

柯薇未答,掌柜出来招呼:“小姐,时候不早了,我已经帮你准备好启程的东西,你看?”

“你这是赶我走?”柯薇挑眉,清秀的面庞看不出神色。

掌柜一顿,心下惊诧,『怎么感觉不一样了?今日这洗干净的小姑娘竟是……威而不怒,气势强悍。』掌柜扫一眼小二,发现他也是额头冒汗,神情一凛,暗道:『可别惹了大佛,砸了小店。』

“姑娘,你看这一闹,你是一走了事,可咱们店还要过活,以后估摸更不安生,只盼你快走,别再惹出什么麻烦。”掌柜强颜,不敢大呼,小声喘气恳求。

柯薇一愣,『以为我做的?暮迟歌,你惹的麻烦要我背吗?哼!』

冲出门口,跪地共四人,一个个鼻青脸肿,嘴唇还是不正常的紫色。四人见柯薇出来,其中俩人大哭,爬到柯薇脚前,脑袋重锤青石板路面,额头泛红,口中嚷道:“女侠,绕命,小的知错了,知错了,您大人大量就绕了小的吧,小的做牛做马,定报答女侠。”

“饶了我们吧,女侠,我们知错了,不该打您主意,求您绕了我们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若我死了他们也活不了啊。”

另外俩人见了也不示弱,急忙爬上前,嚎哭大喊。

“女侠,小的上有老母,下有岁稚儿,中间还有老婆,四个孩子,女侠饶命啊。”

“女侠,我……我……我家里太穷,没钱给娘治病,就入了这行。女侠你大人大量,绕了我,我以后定改过自新,不再做了。”

围观人指指点点,都是大块人心之类。柯薇面色越发沉静,若春蓉在场定要惊呼跑路,薇叶苑谁不知柯薇越是沉静就越是气愤,后果不堪设想。

“够了。”柯薇看不下去,听不下去,『***都什么台词,老掉牙的还上演。暮迟歌~你等着。』

四人本哭叫乞求,见岁孩子面沉如水,竟是铁石心肠,一喝,竟比一般人还要气势。四人停下哭叫,心如死水,想起昨晚,被那人几下制服,还喂了不知名的药,危言若今日求得姑娘的原谅则给解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本以为岁孩子不喑世事,扮可怜即可使她动容,此下竟是碰了铁板。这女孩小小年纪,已如此冷心。

“他给你们吃了什么?”柯薇见几人终于安静,沉声问道。

四人面面相觑,『这下是有转机了吗?』四人抬头,眼泪鼻涕四溢,均摇头道:“小的不知。”

“啧~”柯薇退开一步,免得被不明液体波及,“不知?我也不知,你们该找送你们药的人,不是求我。若再吵吵闹闹惹得别人生意,休怪本姑娘给你们更狠得。”

四人本抱唯一丝希望,此下见毫无转机,心中发狠,猝然起身直扑柯薇。

柯薇微扯嘴角,低声道:“自不量力。”

躲过俩人夹击,一人一脚,另两人抄手劈来,柯薇腾身直踢一人下腹,旋身踹上另一人脸,四人本就受伤,此下翻滚在地无力起身。

“哼。我出来还见着你们,就给我皮紧点。”柯薇转身退回店内。

围观的乡亲百姓拍手叫好。

掌柜见了一切,知是误会了柯薇,笑道:“老头错怪小姐了。小姐……”

“不必了。我问你,”柯薇打断掌柜的话,眼尾见小二神情低落窝在堂角,“纭西大军是否经过祈城?现下何处?”

掌柜一顿,暗道:『果真是尊大佛,得罪不得。』

“呵呵,姑娘是追人吧。大军在五日前路过祈城和枫城,此下应到离此里的白垣城。听说白俄川是六郡盗匪最猖獗之地,姑娘若坐马车定在三日后赶上。”

“是嘛。你给我准备辆上好的马车,再找个车夫。至于这车夫么,”柯薇眼角瞟到小二。

掌柜见状,笑道:“三儿赶车的本事是咱祈城有名的,若姑娘不闲弃,就让三儿为姑娘驾车如何?”

柯薇眼眸略转,声是稚童,“只要小三哥哥愿意,我没有意见啊。”

“呵呵,这就好。我这就找三儿说说去。”掌柜朝小二走去。

柯薇见掌柜在小三耳边嘀咕几下,小三垂眸应声。

小祈川道

“小三哥哥,你是不是生薇儿的气啊?”柯薇见出了祈城,离开车厢与赶车的小三并肩而坐。

“姑娘莫要折杀小的,外面风大,姑娘还是进里面去吧。”小三垂着眼角,拉着绳索,握着马鞭,动作沉稳。

“小三哥哥,你真生气了?为什么?”柯薇见小三十五六的年纪,长得清秀,脑瓜子伶俐,是个可塑之材,心里已有盘算。

“不。我没生气,姑娘外面……”

“风大么,没事。我不怕。”柯薇转头四顾,官道两边均是梧桐阔叶,东面的气候比较温暖、多变,植被多以亚热带为主,官道外是沃野千里,绿油油的庄稼,此下正是八九月份,禾苗新栽,一派生机。

小三转眼看柯薇,嘴唇蠕动几下又沉默。

柯薇见状,眸子神色变化,展开纯真笑靥,“小三哥哥,你要说什么?你不说,人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呃……我还……还不知道叫你什么?”小三说完,满面红霞。

柯薇大笑,“哈哈~小三哥哥不是叫‘小妹妹’的么,你不喜欢这么叫?”

“呃……这不妥。驾~”一声吆喝。

“有什么不妥了。我叫尤可薇,我妈……呃……我娘认为,人生再世必有存在的理由、有该做的事,所以给我取名叫可薇(柯薇),有可为。”柯薇忆起自己的名字在同学间还颇有争议,对小三道:“我的亲人、朋友叫我薇薇,我的老师叫我vivi,小三哥哥爱怎么喊就怎么喊。”

“这……”

“可别又不妥啊。”柯薇心下郁闷,『自己第一次告诉别人真名,让你叫有这么为难么?我的名字啊,好久没人叫了,还要怕与柯薇重名,改了个字,真没天理。』

“我叫你小薇好吗?”小三握缰的手一紧,鼓起勇气。

“……”柯薇眨眼,笑的开怀,『老兄,那是首歌名。唉……就这样吧。』

“小薇,你……”小三顿顿,见柯薇望他,笑道:“没什么,你进去坐吧,风沙迷糊眼就不舒服了。”

“嗯,好。”柯薇应声,目的达到,起身回车内,掀帘道:“小三哥,我想睡觉,不到晚上就别喊我拉。”

小三愣下,见柯薇一双闪亮的眼柔和的吸人,傻笑道:“好。”

柯薇一睡就是一天,再醒来已是傍晚。

“小薇,你醒了?过会前面有村落,今晚我们在那落脚。你还可以睡会。”小三咧嘴,马鞭子一抽,马儿蹬蹬跑,车子咯吱晃。

“嗯,小三哥哥也别硬挺,若累了就停下歇会。”柯薇见小三赶了一天车,自个儿睡一天,心下些许惭愧。

“不碍的。我习惯了,倒是你,坐一天车累吧?”

“呵呵……”柯薇干笑两声,『腰酸腿痛,还真不是一般累。』往四周一看,讶然道:“唉,我们进山里了?”

“嗯,这是去白俄川的必经之路,小祈川。”小三环视四周,参天树木,遮天避阳,有些yīn森。

“小祈川?这就是小祈川。”柯薇楞楞,『小祈川不正是东六郡一处盗匪的据点吗?』

“是啊,几日前还是强匪出没的地方,此下,我们进山半天,也没出事。纭西军真把强匪给杀光了呢。”小三回头一笑,“小薇,你找纭西军干什么?”

“哦~没什么,听说霄凌大将军是军神,我很仰慕,所以赶去看看。小三哥哥,朝廷不是说招安吗?怎么就杀了?”

“这事哪是我们百姓管的。我也是听客人说的,从白垣城结队来祈城的商人路过小祈川就看到……嘿嘿……你一个女孩子家必是不喜欢血腥的事。”小三眼儿稍转,满面柔色。

“什么不喜欢。女子不是当家主事么,这么点事还能怕?”柯薇皱眉。

“所以你不是祈城人啊。”小三一叹。

“不是祈城人怎么了?”

“祈城与枫城,或说芙国很多城都不一样。自从董名法大人来到我们祈城,城内官署都是男子,绝无半个女子,他常教导城内男子,男人才是当家主子,女人体弱力小,就该听男人的话。所以,祈城内最多见的是男子在外行事,女子在家。”小三低声道,“我爹……他也是这么想得,所以逼死了娘亲。”

“……小三哥,你别难过。这董名法如此行为是违反芙国体制,怎么朝廷不知道他的行为么?”柯薇怔忡,『这董名法就是沙文猪了,可如此大动作,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

“哎,哪不知道啊。枫城是祈城的兄弟城,俩城世代较好,可自从祈城由董名法掌管后,就对枫城的杨大人很是不满,常常说杨大人柔弱之身就该回家学先儒写给男子的‘三从四德’,祈城男子还起哄道董名法有理。杨大人气愤不过,上书朝廷告董名法煽动百姓,可朝廷迟迟不下批文,此事也就不了了之。祈、枫两城也就这么僵持,隔着十字坡不来往了。”

“杨大人是女子?”柯薇想了想,见小三点头,问道:“祈城离京城有多远?”

“马车天路程。”

“啊!不是吧,我才走了,算一算也就天。”柯薇愕然,『天?怎么可能。』

“没错啊。小薇是不是弄错了,从京城到祈城怎么可能只需天,脉丘川的官道崎岖,蜿蜒盘旋绕路的很,听说骑马也要个天左右。”

“呃,我从京城到华法寺天,从华法寺翻过脉丘川将近天到祈城,是不是就天啊。”

小三瞪大牛眼,张大嘴,手里马鞭差点掉下车被眼、手快的柯薇接住。小三吞吞口水,“小薇,你没弄错吧。你是从西面翻过脉丘川到东面来的?”

小三忆起初见柯薇时她满身泥巴,邋塌样,再次吞下口水,喃喃,“怎么可能。脉丘川悬崕峭壁,猛兽出没,就是成年猎户不是成群结对都不敢上山,还有天崭险,你怎么可能过来?”

柯薇掏掏耳朵,暗道『这么大声做什么,就是这么过来了么。』

“那两峭壁叫天崭险啊,唉,因为它,我就差点过不来了。不过没想到翻过脉丘川竟能节省天多路程。”

小三拿回马鞭,吆喝一声,目视前方。

“唉!小三哥,你怎么了?”柯薇惊愕,『不是被吓傻了吧?不过貌似这才正常。』

“小薇,你多大了?”

“岁。”

小三怔了怔,“哦。”

……

此下,俩人均不再言语。过了半刻,前方隐有炊烟,俩人一脸兴奋,一天马车生活下来终于可以歇息了。

村子一寡妇接待了柯薇俩人,饭桌上,小三一直用不正常或说是炽热的眼神偷瞄柯薇,被柯薇抓住只干笑几声,随后继续偷瞄。

柯薇被小三的眼神闹得冷汗,入夜后偷溜出来,问了还在纳凉人纭西军得行程方向,听了人人谈论小祈川中纭西军英勇事迹。

柯薇走回寡妇家的路上,暗自思索:『霄凌违抗圣旨,没有招安直接就杀?这不像是清茶人的形式作风啊,莫非其中另有原由?』

一声马嘶打断柯薇思绪,侧身一看,银白月光下,一匹白马正在树下喷气。柯薇眼一白,转身欲走,马嘶再起。

柯薇转身朝白马走去,马儿微抬前蹄,欢叫几声。

“你主人呢?怎么丢你在这?”柯薇站在马头前,抬头见它圆大的眼清澈如水,叹道:“你的眼睛真漂亮啊。唉,给我摸摸好不好?”

白马儿眨巴下眼,垂头看柯薇一眼,哼哧几声。

“你说你同意了啊,我摸了,别拿蹄子扫我。”柯薇伸出小手,够上马脸,“嘿嘿……触感不错,毛毛撮撮,唉,你让我骑骑怎么样?”

马儿扫下白尾,蹄子来回踏几下,哼哧哼哧几声。

“你同意拉,那我就上去拉。别扔我下来哦。”柯薇自我理解一番,也忘记白马的主人是谁,急忙抓住马背上鞍子,人太小,手刚好抓着马鞍边缘,抬脚却踩不住马蹬,来回几下,柯薇怒道:“丫的,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哼,我还就不信了。”

柯薇手上用力,撑身一跃上了马背,“嘿,这不就上来了。”脚钩钩,踏不到马蹬。

白马咧嘴嗤牙,貌似嘲笑,原地转了圈,竟“噔噔”慢跑起来。

柯薇抓着缰绳,仗着自己轻功了得,第一次骑马也不怕,见马儿跑路,笑道:“你还是通灵宝马来着,你主人怎么就把你丢这了。”

马儿一声长嘶,撒丫子快跑。柯薇惊吓不小,伏低身子抱住马脖子,嚷道:“喂,喂,我不就说说,你气什么丫,停下停下。”

夜风狂肆,树木倒退,此时柯薇怕了。

“唉,帅马马,你慢点,把我晚饭都颠出来了。喂,你听到没啊。”

白马不理,继续狂奔,夜风呼啸,有加快趋势。

柯薇在马上颠的厉害,时间一长,头昏眼花,抱住马脖子的手略有发颤,“完……完了,我要坠马了……要掉下去了……要……”

“啊~”

马儿紧急刹车,柯薇惯性使然,手再抱不住马脖子,冲前而去。

白衣一闪,如月精灵。柯薇横趴在别人手上,脸朝下,背朝上,眼冒金星。

“呕~呕~”的

朝下动作更难受,柯薇终于把晚饭呕出。晕糊糊的感觉渐消,看清白靴子,白服下摆,两眼错愕,有些不着南北。

“你还要在我手上多久?”清洌之声透着不耐。

柯薇拿手拍打两颊,登时清醒不少。

“清醒了就下来。”

『靠。』柯薇暗咒一声,“看清楚,是你抱着我,你不会放啊。”

“啪~”

柯薇错不及防,趴在地上,一脸赃物,尤其是刚吐出的东西沾了满脸,怒气飙升,翻身站起,手指神情恬淡之人,“你……你……”

月下迟歌风情依旧,嘴角微笑,恬淡自然。

柯薇怒不可遏,尤其看着一个永远勾着唇角似笑的人。

“殿下,是你让我放手。”

“你……暮迟歌,我说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柯薇一摸脸,气味难忍,恨声道:“你在这等着,别走开,否则,后果自付。”

柯薇一闪身,朝水流声奔去。

脱衣,下水。的

『***,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罪,暮迟歌,暮迟歌,我非杀了你不可。』

柯薇再次回到原地,见迟歌正轻抚白马头顶,白马神骏,白衣如仙,如诗画面,和谐自然。柯薇倒抽口气,平复下惊艳的心情,想起刚才一幕,瞬间觉得此刻月下一人一马是恶魔,被冷水浇下的怒火又上冲,使出身法到一人一马面前。

“暮迟歌,你胆子不小,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迟歌垂手立于马旁,双目明亮,“殿下,说笑了。迟歌何时违背殿下的命令,殿下命令从何而来?”

“你……沁王没说要你听我的?”

“沁王没有此吩咐。”

“你……”柯薇气结,想起宫里那人,顿时哑然。

迟歌眼亮,对柯薇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心下对这俩父女起了点点心思。

“我问你,祈城那四人怎么回事?”柯薇甩去黯然,记起祈城的嫁祸。

“我见殿下对四人有兴趣,就把他们收拾了,让殿下发落。”迟歌面目如眸,清清凉凉,不冷亦不热。

“发落?你不是自己处理了?给他们吃什么了?”柯薇撇开眼角,『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人不冷不热,嘴角的笑倒是永远挂着。』

“伤药,我见他们外伤颇重,就给他们服了秋水府独门秘药。”

“外伤?你用内服?还是嘴唇变紫的独门密药?”柯薇冷眼,『这人外表如仙,心地却狠毒。』

“是药三分毒。殿下出来已久,不怕那小二着急?”迟歌抬头望月,弯眼笑道。

“不用你管。皇父是让你暗护,不是让你杀人。”

“殿下,不杀人怎么护?”迟歌明眸善睐,笑容靥开。

“护不代表要杀人。那四人若是死了,你也不用活了。”柯薇见他笑的如此,心下莫名火大,比之他的戏耍,懊恼之气更烧脑袋。

“是嘛。呵…暮迟歌说过,只是普通伤药。殿下心怀仁慈,不必担心。”迟歌笑的梦幻。

柯薇生生一冷颤,迟歌的笑如此冰凉,如此虚幻,竟是……让人联想地狱的恶魔,美则美,却虚实难分。

“殿下,夜深露重。风舞既然带了殿下过来,自带殿下回去。”迟歌收敛面色,恢复如初。

柯薇愣怔,“不是你让它带我来的?”

迟歌翻身上马,俯身递出手。

柯薇抬眼瞧他,恬淡的笑,没有忧虑、哀愁,没有深思、算计,不是淡然,不是虚假,只是简简单单的笑,可以笑进人的心里。递出手,被他拉上马背,马儿扫丫子跑开。

“我刚才找风舞,寻着蹄印追过来。风舞不会让我以外的人近身,却不知殿下怎么上的马?”迟歌一手抱着柯薇腰腹,一手执缰。

“……”柯薇默然,低声道:“我是看着马漂亮,然后……摸……摸后……骑……你家马根本没有怕生的样子,还自来熟。”

迟歌眸色微闪,唇边弧度弯大。

“呵呵。”柯薇干笑两声,“我以后可不敢随便上马了。”

『刚才幸好你出现,不然……』

“殿下,风舞……殿下下次还是不要这么轻率了。”迟歌想了想,本欲怪马,可马有何罪?

“轻率?”柯薇大叫,本存了点感激之情立刻烟消云散,“你弄清楚,是你马让我摸,让我上……骑的。”

“殿下,难道要和匹马争对、错?”

“……你。”柯薇气疯,“放我下来,我自己能回去。”

“殿下莫要任性。”

“我就任性怎么了。你管的着?放我下来。”柯薇使力扳开迟歌放在腹部的手,发疯般的挣扎。

坐下风舞受刺激,奔的更快。

“殿下……殿下若再如此,莫怪我不敬。”迟歌低身护住柯薇,见她还是挣扎且带上了内力,心下生出把火。

“不敬。你的不敬,都够砍十次头了。”柯薇出掌打向迟歌。

“殿下。”迟歌稍顿,放开拉住柯薇的手,去挡柯薇一掌。柯薇乘机收手,飞身而起。迟歌见状惊吓不少,忙拉缰绳,减速。

柯薇已脱出迟歌控制,踩脚借力却是惯性往前,眼看身体不受控制往前掉下去,不尽吓得闭住眼睛。

迟歌看在眼中,腾身飞起,一手抓住马鞍一侧,空中身体如猿猴展开,一手勾住往下坠的柯薇腰腹,使力一带再借力翻回马背。

迟歌停下马,抱柯薇跃下马背。双手在柯薇身上摸索,口中急问:“有没受伤,哪受伤了……”

柯薇惊魂未定,任迟歌在自己身上动作,喘息几声,回神道:“我没事了,你别紧张。”

此言一出,俩人具是一震。

迟歌停下手,转身去拉马,马儿鸣嘶一声,咧大嘴,露出一口白牙,似在取笑俩人。

柯薇稍定,眸子四转,稳下气息:“前方就是村落,我自己走回去好了。再见。”转身就走,似有猛虎追着。的

迟歌无言,目送柯薇小小身影消失在月下,喃道:“风舞,你看的懂吗?”

6

白垣收人

笠日,柯薇和小三告别寡妇,继续往白俄川前进。

车行两日,第三日终于到了白垣城。

柯薇和小三一起进城,落脚于丰源客栈。

“小二,两间上房。”柯薇递出一锭五十两白银,这是进城后直接去当铺换的,一颗海珠一千两纹银,沉的厉害。的

“好了,掌柜两间上房。小姐,……公子这边请。”小二一揖,在前领路。

“小薇,我……我……”

“小三哥,你跟我就是了,其他的别急。”柯薇见小三从进城开始就情绪低落,见了海珠换银子,更是低落,前日的炽热眼神日趋渐淡。

“可……我……”

“这位公子,咱们女子说话就算数,你莫给自家小姐落了面子。”小二回头一笑,明眸皓齿,颇为秀气。

“呵呵,这位姑娘怎么称呼?”柯薇淡笑,从进城就可看出,白垣城女子众多,当街行走大半女子,个个看着都有分精明气。『这小二也是不凡,见面就看出我和小三间的差异,白垣城,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城市呢?』

“小子凝寒,是丰源的小二。姑娘在丰源住着,有事尽管找我。”凝寒举手推开一扇门,让进柯薇和小三。

“公子的房间在小姐隔壁,要我领公子过去吗?”凝寒拿肩上布巾一擦屋内桌面,从上来的小二手上接过茶壶,给柯薇俩人倒水。

“不……不用。”小三满面斐红,连忙摆手。

“呵呵……小三哥,你怎么脸红成这样。”柯薇大笑,凝寒也笑,爽朗明快。

“我……小薇,坐车两天了,你也累了,我……我去隔壁。”小三见俩人笑自己,窘的不行,急忙跑了出去。

“姑娘这小厮倒是有趣的紧。”凝寒帮柯薇收拾几下。

“凝寒姐,小三哥不是我的小厮,至少现在不是。”柯薇把包袱放于桌上,环视一圈房内。

“哦,看我多嘴。姑娘这‘姐’,小子不敢当。”凝寒举手一摆,见柯薇无事,打算告退。

“凝寒姐,小三哥跟你一样,是祈城客栈的小厮,我雇来赶车。”柯薇跳上窗边凳子,往窗外探去,也不去应那声“不敢当”。

凝寒稍愣,清亮的眸子微闪,很快恢复,“小姐对一小厮如此礼遇,小姐菩萨心肠,是他福气。”

“呵呵,你把我说什么了。菩萨?我可当不起。凝寒姐,向你打听点事。”柯薇收回外探的脑袋,回头巧笑。

凝寒一愣,此下背光的柯薇,眼眀如星辰,面如骄阳,让人忍不住就想把所有事告诉她,失神片刻,听一咳嗽,回神道:“姑娘这般好看,凝寒都瞧失神了。姑娘有事尽管问,小子知无不言。”

柯薇看在眼里,暗笑,『这眼睛功夫果然不错,越发成熟了。』

“听说纭西军剿匪到了白垣城,不知驻扎在哪?”

“小姐想问纭西大军啊。白俄川附近盗匪多,乡民不甚其扰,幸好城主联合六郡上告朝廷才引得京里关注,派出了大军。此下,大军正好驻扎在白俄川,白俄川离白垣城有半天的路程,中间有条白俄江。大军到了已有日,不知是否把白俄川上的强匪杀光了?”凝寒慢语说道,目光不离柯薇脸面。

“这样啊。”柯薇眼面巧笑,『还在白俄川,那我赶上了?可接下来呢?』

“小姐找大军做什么?” 凝寒见走不成,干脆坐于柯薇对面。

“找人啊。听说霄凌大将军威武不凡,我很仰慕呢。”柯薇回到桌边,喝茶。

“唉……霄凌大将军啊,这你可没戏了。”凝寒一听,大叹,见柯薇面色茫然,笑道:“你不知道大将军已经是皇夫了吗?你再仰慕,人家也不可能喜欢上你呀,何况你还是个……呵呵。”

“凝寒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对大将军是纯粹的仰慕,没其他非分之想。不过,若是他看的上我,我到不介意插进他和女皇之间。”柯薇垂目,咧嘴。

“你呀,小心祸从口出。这女皇哪是我们平头百姓议论的。”凝寒一瞧四周,生怕有人听到。

“呵呵,姐姐莫紧张。对了,这白垣城是个怎么样的城市?”

“你兴趣倒广,关心了大将军还关心咱白垣城。”凝寒也笑,“白垣城是东六郡最富有的城市,商人名士繁多,更是少有的女子、男子共同当城守的城市。”

“哦,共同?”柯薇来了兴趣。

“嗯,白垣城守是上官灵凤和司徒喜,上官大人是白垣城上官家的么女,他们家世代为官,清正廉洁,身受白垣城百姓的爱戴。司徒大人也是好官,他为人热诚,善待百姓,此俩人是白垣的支柱。”凝寒神色敬佩,语气纯然是对俩人的恭敬。

“哦。可一个城需要两个城守吗?”柯薇眨眨眼。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当年,上官大人是京官派回白垣,司徒大人是女皇皇夫的亲戚且对上官大人有情,就奏请女皇也要去白垣城治理。女皇同意拉,就派了司徒大人来。可上官大人不愿意了,说司徒大人才华在己之上,怎可居己之下。如此,女皇大笔一挥,两个城守就出现了。”凝寒一脸神往,倒似恩爱相随中的一人。

“呵呵,姐姐,莫非你也喜欢司徒城守?”柯薇听了暗赞一声。

“唉……你还别说,大家都以司徒大人这样的做梦中情郎,可怜司徒大人对上官大人一往情深,五年下来也没能把上官大人娶到。”

“不能娶,他嫁也行啊。”

“可上官大人不娶啊。你说,这司徒大人可不可怜?”凝寒一脸忧伤。

“嗯,有点儿。”

“哪是有点儿,简直是一白俄江的可怜。”凝寒由忧思转气愤。

柯薇听了大笑,正与凝寒聊的开心,门外急步声响起,俩人一愣。

“凝寒,掌柜让你快出来,东家来人。”

“唉,这刻薄人又来查人了。小姐先休息着,我去忙活了。”凝寒脸色骤变,强笑一声,忙跑出去。

柯薇只听门外一声,“墨单,来了谁……”

柯薇进了小三房间,小三正在整理。

“小薇来了。”此一句,小三不再说话。

“小三哥。”柯薇见小三还是忙活,眨眨眼,笑道:“小三哥,我要跟你说事。”

小三停下动作,回头看柯薇,目光呆滞,只听柯薇“咯咯”一笑才回神,暗自搓手,道:“我……我……”

“小三哥,我是把你当哥哥般看待。”柯薇跳到小三跟前,抬眼看小三。

小三怔住,眼里瞬间朦胧。

“唉……你先别哭。我……我把这送给小三哥,你高兴就不哭了。”柯薇说的稚气,从腰侧囊内掏出一纸递于小三。

“我不哭。呵呵……这是……”小三眨眨眼,憋回泪,接过柯薇手里的纸张,一打开,眼泪扑簌簌就落。

『哎,就知道。』柯薇暗下轻叹,把早已准备好的帕子递给小三。

小三泪流满面,哽声道:“这是我的卖身契,怎么会在你这?小薇……你……”

“小三哥,我以为给你这个,你就不哭了。”柯薇说的楚楚,目光是毫不掩饰的调皮,惹的小三“噗哧”一声,破啼为笑。

“你……要把这给我?”小三握纸的手有些发抖。

“嗯,”柯薇点头,“本来就是小三哥的东西么。”

“不……我不能。”小三本笑的神情瞬间转变,满脸哀凄,“小薇,你收着才是,这东西我不能收。”

“唉……为什么?这本来就是小三哥的呀。”柯薇有些愣,『一般看到自己的卖身契是激动,激动完了不就是要烧掉么?这情形咋不一样?我是不是宫里活太久,不了解行情了。』

“小薇,不,小姐。小三的卖身契既然在小姐这,小三就是小姐的人,小三愿意一辈子跟着小姐,做牛做马都行。”小三啪嗒跪地,声泪俱下。

“……”柯薇傻住,『传说中的奴性思想……天啊。我该高兴么,又一个效忠的人,可我怎么就难过呢?』

“小姐,你是不是不要小三,小三在这给你磕头……”

“小三哥,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说不要你。”柯薇一把挡住磕头的小三,叹道:“我给你这个,又没说不要你来着。原本是想放你走,现下看来,不成了。”

小三闻言,咧开嘴,“小姐,你说的,不会丢下我的吧?”

“不会。”柯薇笑道。

“多谢小姐,小姐大恩……”

“唉……好了。别跪了。”柯薇忙拦住还欲跪下的小三,暗叹:『我也没让春蓉他们跪我啊,都不让她们自称奴俾,薇叶苑里也不行跪礼。可她们几人一激动,一犯事就跪下。小三这又要重提一遍,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改过来。』

当下,柯薇把小三的卖身契撕了,并大型灌输他男女平等,人人平等的思想,告诉他职业无贵贱,行行出状元,乱七八糟的一通瞎掰,听得小三错愕、惊讶、大叹、感慨……

结果,消失半天的炽热眼神又回来了,柯薇冷汗涔涔。

笠日,柯薇把小三一人留在店里,嘱咐几句就出门。

“小姑娘,这马不适合你。”卖马人道。

“你怎么知道不适合了。”买马人哼唧。

“你……你……”卖马人对买马人从头瞧到尾,然后抬手比一比马背,再比一比买马人头顶,笑道:“你看……”的

“哼,它比我高,我也能骑。”买马人气恼,扯起套上马鞍的缰绳,欲牵马出栏。

“哎呀,小姑娘。这马真不适合你,你看那匹比较合适,不如你买那匹……”卖马人忙拉住缰绳,哈嗤一声,手指远处。

买马人顺着手指一瞧,枣红色小马一匹,嘟嘴:“它跑不快,没这匹快。”

“哎哟,这马比你……你到时控制不了,非但骑不快,还可能……可能有生命之忧来着,那匹就不一样拉,它小巧温顺,你好驾驭不是?”

柯薇默然,想起风舞那次,脚还够不着马蹬。“你把那匹牵来,让我骑上跑一跑。”

卖马人见柯薇终于松动,大笑一声,“好,好,是姑娘就该骑母马。”

“……”白眼相送。

“咱们女子有身份地位,这马也有啊。那小母马可是场子里最好的马配生,是皇女、公主级马,姑娘,你买了,好好养,以后啊,也是匹千里驹。”卖马女人爽朗一笑,牵出已按上马鞍的小母马。

柯薇接过手,踩着马蹬上马。

“哎呀,姑娘,上马不是这样上的呀,你骑过马没啊?”卖马大婶大喝一声,急忙上前。

“……”柯薇一愣,『靠,上次骑风舞是第一次,哪知这么多规矩来着。』

“哎哟,姑娘你都不会骑马,幸好没骑那匹。”卖马大婶回头一瞧那匹打着响鼻的马,冷汗一把,“你要是骑那匹烈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好了。你就说怎么骑马吧。”柯薇不耐,『丫的,都耗半天了,使轻功早到白俄江了。』

“好,要不是墨单那可怜丫头介绍你来,我还真不愿把这小马卖你。你这么上,对,就这么上,这么坐,这么拉缰绳,这么吆喝,对对,哎,你慢点,哎,你还没付钱,回来……回来……”

柯薇骑着小马就冲出了马场,只听耳边风声呼啸,马不停蹄,卖马人的声音渐落。

『完了,我不知道怎么停啊!原来骑马真是不容易的事。』柯薇拉缰绳,马儿不停反跑的更快。

柯薇冷汗爬背,『幸好这是城外马场,人不多。要不要喊呢?喊什么?救命……天,这是我该喊的么?』

在喊与不喊间排回,不知道怎么停马,小马虽小,跑的也快,忆起那次夜间的事,柯薇吞吞口水,嚷声:“救命啊,救命啊,我不会骑马啊。”

“啊~”

柯薇被人捞起,脱离小马。小马没人坐了,跑的更快,幸好被来人抓了缰绳,牵在手上。

此下,坐下白马高抬前蹄,长嘶一声,立于原地,小马亦长嘶立身。

“呼~吓死我了。”柯薇跳下马背,转身看立于旁边的人,暮迟歌。

迟歌神情依旧,此下嘴角恬淡有些微阔。

柯薇皱眉,“喂,我不是说过不要再出现么?”

迟歌一听,敛了笑垂目,“殿下喊救命。”

柯薇尴尬,撇开眼,『殿下……你上次夜里可不喊我来着。』

“殿下骑马危险,还是……”

柯薇转了眼:“咳咳……唉,你骑术很好吧?”

迟歌亦笑,“一般。”

“我要去白俄江,你带我去吧,我骑我的小母马去。”

“这,殿下游玩可以,为何去白俄江,此下那边不太平。”迟歌略有迟疑。

“哦……你知道不少么?说来,你在秋水府任何职?”柯薇挑眉。

“迟歌只是一般角色,不足殿下挂齿。”迟歌淡笑。

“不愿说?那就算了。绝色倒是绝色,可惜啊,太假了。”柯薇翻身再上小马。

迟歌僵下身体,复杂看眼马上柯薇,随即恬笑道:“人家说五皇女聪慧,胆识过人,到真不假。”

“呵……”柯薇嗤笑,“我只听人说我愚笨,胆小,还口吃,你那些从哪听来的?”

“呵……自有人说。”

“哦……你听谁说?”

迟歌摇头,双腿一夹,坐下风舞抬蹄开走。

柯薇学样,微夹马腹,小母马顿时起步,但落了风舞大截。『切,不说就不说,拽什么拽,你马快了不起啊。』的

“小悠,来,咱跑过人家。”柯薇拍下马脖子,小母马不为所动,依旧慢步。

前方风舞回头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白牙,发出不眀意义的嗤哼声。

柯薇见了上火,『主子没品,马也没品,什么人养什么畜生。哼哼。』手下使力一拍,小母马长嘶一声,开跑。

跑过风舞时,小母马一甩头,转了几度看风舞。柯薇愕然,暗道:『好样的,你这是挑衅呢。不愧是我看重的马。』

风舞见了咧嘴,哼哧,撒蹄子开跑。

小悠不用柯薇催促,亦撒了蹄子越跑越快,吓得柯薇使劲抱住马脖子。

“吁~”迟歌一扯缰绳,风舞不得不停下。

小悠也灵,见风舞停了,在风舞前头停下,绕地走了两圈,一双大马眼神气的撇眼风舞,气的风舞转头哼哧,对坐上之人不满。

“小悠,你好强啊。”柯薇实在太佩服小悠了,『^_^……看看迟歌笑的僵僵的嘴角,哼哼,瞧你在欺负我,哈哈……』

迟歌恬淡笑,也非柯薇所说的僵硬,纯粹自然。

“出来已久,殿下该回去了吧。”迟歌驱使风舞,靠近柯薇。

柯薇一愣,咧开的嘴有些僵,『回去?回哪去?客栈,京城,华法寺?』

“我要去白俄江,你要来不来,随便。”柯薇驾起小悠,往白俄川方向而去。

白俄川匪

跑出好远,也没听到身后有马蹄声。柯薇撇撇嘴,“切,你以为我稀罕啊,不来才好。”

出了官道,沿着山间新开出的道路往山林深处走去,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隐隐听到怒涛声。柯薇驾着小悠来到山崖处,一条如练大江从远处而来流向远处,江水拍打崖岸,浪声怒吼震天。

“这就是白俄江吗?到和长江三峡有的一比,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啧,要过河很难啊。”柯薇目视江面,『大概有百米宽了,白俄川地势险峻,天险白俄江,攻山不易,盗匪选了个好地方。』

柯薇抬头看山顶,雾气缭绕,最高的山高耸入云,“按路上的形迹看来,霄凌已经进入白俄川,那么他们驻扎在哪?”

柯薇打开包袱,拿出《浮华云游记》,翻到东六郡白俄川一页,『书上记载,白俄川方圆几百里,其中最高的是黑俄山,还是白俄江最大的源头。哇,这么说来,白俄川非常非常大,要汇成这么条江,那要多少水啊。真是,都写了也不写全,告诉我哪边地势平坦好安营,哪边易守难攻好建寨子塞。』

把书塞回包袱,柯薇拉上小悠继续往山里走。

“这边的树被砍过,还有战斗后留下的痕迹。也就是说,这里是战场。那这里不是很危险?”柯薇眨眨眼,扔下手里削尖的树枝。

“嘶~”小悠短嘶一声。

柯薇回头,见小悠来回踩蹄,甚是不安。

“啧,看来我找到地方了。小悠,你不能跟着我了。”柯薇说着就卸下了马鞍,“你啊,是家马,我也不知道你自己能不能活,你要是真有灵性就去山下等我,要是自己瞎跑迷路那就留山里,要是……唉,你就自己保重吧。”

柯薇一拍马脖子,小悠伸舌要舔柯薇脸颊,柯薇忙出手,小悠哼哧几声意似不满,舔了几下小手,朝林中跑去。

柯薇背上包袱,听到林间骚动,运起轻功向深处跃去。

“兄弟们,你看这女人水灵的,没想到大山里能养出这么水的娘们。”

“是啊。说来咱们许久没开荤了,自从入了军营就没消停过。”

“你们不会忘了军纪吧?”

“你们这些臭男人,还亏是军人,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简落女子一脸愤恨,杏仁眼眸大睁。

“呦,还是个辣妹子。哥俩,咱们这是抓到山贼,你们说就地正法如何?”为首的大汉,一脸垂涎之色,目光混浊。

“哥,杀了可惜,杀之前,先让咱兄弟快活快活。你看……”一个子稍小,军服斜歪的男子搓着手里的大刀,对前头男子说道,目光直扫女子上下。

为首男子回头一看,大笑,“此处离营又远,今日我们三个运气。二弟的说法,三弟,你看呢?”

两男子看向挡住女子后路的男子,男子面容纯黑,眸光闪烁,“大哥,二哥,要是让上头知道了,我们……”

“三弟,大哥不是说了此处离营远了,完了后正法,你还怕什么。”搓大刀男子瞪一眼黑面男,不满。

“你们这些禽兽,我花三娘今日打不过你们,就是死了,也要找你们报仇。”女子一提手中牙棒,转身向黑面男攻去。

“哼,上。”为首人一吆喝,搓大刀的直跃而上。

黑面男抵挡女子牙棒,见二位兄弟上前,微呼口气。三人成阵,上下连攻,不一会儿,女子就有落败的趋势。

女子似乎本就受伤,拿牙棒之手频频失利,被称大哥之人见状更是大笑,拿刀专用蛮力狠砍女子牙棒。女子接下几次,就再无力举棒,闪躲速度减慢,被称二哥之人一刀砍中后背,向前跌去,直扑大哥男子手上大刀,似有同归於尽的举动。

这一刻,凭空喊出一声,“不要,娘。不要杀我娘。”

三人具是一愣,看向跑出来的小孩,直扑已经倒地的女子。女子本是有必死决心,此下落泪,嘶声道:“蝉儿,你出来做什么,快跑啊,快跑……”

“不,娘,我不要你死,不要,呜……”

“大哥,这娘们还有个娃。”

“哼,自找死路。先解决了这孩子。”

“嘿,好,然后再消受美人。三弟,你上。”

黑面男一愣,拿刀的手一紧,转眼看大哥。

“三弟,二弟叫你上,你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黑面男瞧不出神色,只是把刀举起,欲砍。

地上女子见状,咬咬牙,迅速起身,举棒挡住黑面男一击,把孩子拉在身后保护。

黑面男再击,女子不知从哪掏出匕首,直刺黑面男xiōng口。

“呸,死娘们,竟敢伤我三弟。”搓大刀人见状,提刀就砍。

大哥拉回三弟,看他xiōng口血流入柱已是出气多入气少,顿时两眼冒火,提刀上前。

女子本就不支,此下已无力招架俩人,全凭一股子保护孩子的念头支撑着。

“娘……”名唤蝉儿的孩子在身后不断哭喊。

“蝉儿,你快走啊,快走。”女子一推孩子,挡住俩人攻击,此下身上又添一刀,鲜红的血染红粉色罗裙。

柯薇抓紧树枝,看了半饷,明了事情的经过,可是要怎么办?『一边是兵,一边是盗匪,而自己是来看热闹的,貌似不关自己的事。』此下忧郁,柯薇还是有些难受,『真要救就得杀人了吧,救了女子,那女子势必不会放过三人。杀人啊……要是暮迟歌在就好了,起码他……唉,我怎么这么自私呢。我不杀人就让别人杀,真是太自私了。』

眼看女子又挨一刀,为首大哥已经举刀砍孩子了……

“喂……住手。”柯薇跃下树,皱眉,『唉,还是不能袖手旁观啊。』。

“哪来的野丫头?”

“大哥,又一个找死的,我们一并解决了,为三弟报仇。”

“霄凌要是知道纭西军出了你们三个败类,你说他会怎么做?”柯薇漫步上前,见俩人听到霄凌均是一震,满面扭曲,『看来霄凌在军中还是挺有威信的么。』

“小姑娘,求你带我的孩子快走,我顶住他们。”女子一见俩人愣怔,使出最后的力气提起牙棒掷去。

“啊……”搓大刀的男人被击中,倒退数步,口吐鲜血。

作大哥一听兄弟哀号,举刀就向女子砍去,女子已无抵挡之力。

柯薇闪身,到女子身前,两指高举,夹住落下的大刀,眸色似寒冰万刃。

作大哥一见柯薇在两丈外竟瞬间到面前,已是惊愕,再看被捏住的大刀,心下冰凉,望进柯薇的眼中,更是觉得自己已是个死人,此下,目光呆滞,毫无动作。

搓大刀人本就伤了,见自己大哥呆愣,喊道:“大哥,你做什么,杀了她啊。她要是回军中告密,我们就全完了。”

作大哥之人似如梦初醒,欲拔刀却被柯薇夹着,根本动不了,此下心灰意冷,欲丢刀逃走,可二弟一番话,若这孩子回去告密,此下是再无退路。

“啊~”作大哥的大喝一声,踢腿横扫。

柯薇见状,双指用力生生夹断了大刀,且一瞬间,手中刀尖刺入作大哥人的心口。作大哥的腿还未扫到柯薇,瞪大眼,一副惊愕却又已死人的模样,表情实在难以形容,向后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搓大刀人见大哥死了,瞪大眼,满脸恐惧看向柯薇,双手撑地频频后退。

柯薇此下心内起伏,见地上之人瞪大的双目,止不住冷颤,眸子七色混乱,欲哭欲笑,难以辨认。

“啊~”

一声惊叫引回柯薇神魂,转头望去。女子拿了柄没有刀尖的大刀刺入已爬远的人xiōng口,满腔的血喷射在女子面容上,犹如地狱修罗。

柯薇张张嘴,却无言语。

女子往这边看来,咧嘴对柯薇一笑,再转眼去看旁边一样愕然的孩子,眸内满是痛苦悲戚。

“娘,你别死,别死啊……”小孩见女子直向地上倒去,飞奔过去扑在女子身上,大哭。

“蝉儿,别怕。人都是要死的,娘只是先走,去找你爹,他一定也想娘。咳咳……咳咳……嗬嗬……”女子讲完大口喘气,目光直直望向柯薇。

柯薇眼神稍闪,不再看地上死去的人,拖着灌铅似的脚走到女子身前。

“呵呵……姑娘是第一次杀人吧,不怕,只要记住,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就不怕了,你杀人是为了救人,保护人,你没有错。”女子说了一半,大喘,目光涣散,“我报不了你的恩德,就让我的孩子留在你身边吧,她已经无爹无娘,山上人容不得她,官府又要杀她,求姑娘好人做到底,收留她吧,求……求……嗬嗬……求……”

“娘……你别死……别死……娘……”

柯薇抬首,看向蓝天,天很高,很蓝,没有云。

树林有了动静,柯薇回首一望,继而看向仍在大哭的女孩,比自己高,黑瘦,“要来人了,你跟不跟我走?”

女孩停下泪,坐起身看向柯薇,一双水幕杏仁眼看不出神情,却有骨子执着。女孩回头对已死的女子磕了三个头,低声道:“娘,我一定好好活下去,为爹报仇。蝉儿……蝉儿走了,娘……”

柯薇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听得身后跟上的啷呛脚步声,微微放慢步子。『唉,也许早点出手,结局会不一样,那三人还会死,可女子也许就活了,孩子也不会没了娘。我到底做对了吗?这里不是法制社会,杀人也可以无罪,只要认定这人该不该杀就可以了,可那些人就该杀吗?我真不适合这里啊。死无良……还有暮迟歌。』

柯薇内心把无良从头骂到脚,从国骂到海骂,从地球到外太空,听得身后闷哼声,才停了思绪,回头。

名唤蝉儿的小女孩趴在地上,微抬头见柯薇转身望他,垂下眼睑快速从地上爬起。

柯薇眨眨眼,想笑可实在笑不出来。从刚才出手到现在一直沉着脸没有变过,眼下见了这女孩,更是烦噪。

柯薇带着她,躲过几处巡视的士兵,不明目的的强盗,东绕西绕半天才下到山脚,此下,已经天黑。

野外生活,柯薇已经历过,何况在现代也有经历,所以柯薇不太担心。到了山脚,是和小悠一起经过的地方,环视一周没见着马,“哎,看来是无缘了。”

没见到小悠,自然不能连夜赶路,柯薇回头见女孩不屈不挠跟着,一脸泥巴,满身破损,鞋子丢了一只,没鞋的脚沾了泥趟着血,话没讲过,疼没喊过。柯薇低头看了下自己,除沾了几点别人的血,倒是干干净净,『?为什么我没事,她这么惨?』

“你叫什么名字?”柯薇瞧着棵树,走过去坐于树下。

女孩跟着走到离柯薇丈远的距离,抬眼看柯薇,哑声道:“蝉儿。”

“大名呢?”柯薇愣愣,这是她娘叫她的名字吧。

女孩摇头。

“你爹……怎么死的?”柯薇想着,要收留个人总要清楚她的来历。

女孩眼神有些闪,低头道:“我爹是白俄川上的抢匪,可我爹是好人,他……劝大当家不要作恶,朝廷招安可以投靠他们,可大当家说爹是朝廷的走狗,大当家打了败战,说是有人泄露机密,我爹出了趟山门又正好被捉住,大当家就当众说爹是叛徒,把爹杀了。他们还要杀我娘和我,娘拼了命带我逃出来,下到山腰的时候又遇着了军人,娘让我先躲躲,出去探探军人的口风,看能不能获救,可娘刚出去就被那三人……”

“好了。你说要为你爹报仇?”

女孩愣了下,强忍眼泪,恨声道:“娘和我逃出来的路上,听得强盗们说大当家打算投靠朝廷。若真是这样,大当家就不会死,我就要去报仇。”

“……”柯薇无语,“你说大当家准备投靠朝廷了?”

女孩点头,“我和娘在路上听查找我们的人说的,大当家要人背黑锅,就让我死去的爹做军师向朝廷说都是爹出的主意,然后抓住我和我娘送给朝廷。”

“……”柯薇抬头看天,孤星点点,不眀不暗,“以后,你叫梨蓉吧。”

“梨蓉。”女孩低声重复一遍,点点头。

“你多大了?”

“十岁。”

“我七岁。”柯薇咧开嘴,暗笑几声。

女孩一声惊呼,道:“没想到你比我还小,功夫却这么厉害。”

“过来坐吧,说不定明天要走回白垣城。”柯薇眨眨眼,招呼梨蓉过来坐。

打了趸,柯薇看到了岁时初见梨蓉的情景。梨蓉被春蓉领进薇叶苑,梨蓉大杏仁的眼睛看什么都新奇,见到柯薇也是新奇,咧开缺牙的嘴,溜着口水。柯薇当时见了直笑,那次也是第一次突破有旁人不笑的前列。梨蓉岁的年纪就会做吃了,从此柯薇的伙食就是梨蓉负责。柯薇每次吃东西,梨蓉都在一旁看着,柯薇让她也吃,她却说主仆有别,硬是站着。柯薇吃了说声好,梨蓉杏仁眸子闪亮,笑个不停。可岁的年夜,柯薇昏睡醒来后就再没见到梨蓉,问皇父,皇父不说,问春蓉,春蓉只是落泪,薇叶苑就此沉静了半年,也从此柯薇的痴傻言论开始全面扩开。

“醒醒……醒醒……”

柯薇睁眼,对上一双大杏仁,喃喃道:“梨蓉。”

“醒了,你梦魇了。”杏仁眨巴几下,满是泥巴的脸露出口白牙。

柯薇甩甩头,环视四周,天已经蒙蒙亮,再看眼前的泥巴人,忆起昨日的事。『哎,也许救她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吧。我果然自私。』

“你没事吧?”梨蓉眸子盛满了担忧。

“没。天亮了,我们走吧。你……”柯薇垂目看向她的脚。

“我没事,这点小伤不碍。”梨蓉说着就起身向官道走去,脚一瘸一瘸,尽管本身努力保持平衡。

柯薇皱眉,此下,真后悔把小悠放走了。

一声马嘶,柯薇愕然,抬眼望去,枣红色的马毛,印着天亮的明光,格外醒目。

“小悠。”柯薇低呼,随后大笑,“哈哈,你还真是匹有灵性……你的马鞍哪来的?”

小悠跑到柯薇身侧,拿头往柯薇怀里拱。柯薇本惊叹小悠的通灵,可一看新按上的马鞍,明了三分,转目四看,除了树就是草,除了鸟就是树。

“哎,不管了。梨蓉,我们可以骑马回去了,不用走了。”柯薇转眼牵着小悠到梨蓉身前。

“嗯,可这马……”梨蓉看看马,马背刚好到自己脖子处。

“小悠是小,但很能耐,没事。”柯薇说着就扶梨蓉上马,梨蓉坐上后柯薇才发现,马真的很小。

“要不我下来走,你上来。”梨蓉要翻身下马。

“哎,没事。要走也是我走,我有功夫,你会骑马么?”

“会。我……爹有教我。”梨蓉垂首,低声道。

“哎,你爹对你真好。我爹啊,他什么也不教我,就让我自生自灭,也不管我来着。你看我都离家出走了,他也不来寻我。”柯薇牵住马缰,翻身跃到梨蓉背后。

“驾~”柯薇一喝,小悠慢跑起来,“哎,小悠,进了城我给你**腿吃,你跑快点。”

小悠似真垂涎**腿,撒蹄子开跑。

何去何从

柯薇带着梨蓉驾着小悠进城就被人拦住,正是卖马大婶。

大婶一脸气愤,大街上指着柯薇鼻子道:“给钱,不然,我当街对你不客气。”

柯薇垂首,神色瞬间变幻。再抬头已是满面笑容,犹如s娃娃般,惹人喜爱。大婶一见张大嘴,只觉得自己有罪,『怎么可以当众向这孩子要钱呢?罪过啊罪过。』

“咳咳。”柯薇小咳一声,心下暗笑,『没想到出宫几天,竟有如此进步。』

大婶回神,歉然道:“看我糊涂的,小娃娃你要有事就忙吧,这钱不急,你想什么时候给就给,不给……也成。”

“这样不好吧,我回丰源客栈就让人给你送来。”柯薇眨巴下眼,魔力四射。

大婶只觉自己若再和这孩子谈钱,自己就不是人了。“不用不用,你以后多来看看我就行,哈哈,这马就送你了,没事,没事。”

“既然这样,我以后会去看您,那我可以回去休息了么?”柯薇弯弯嘴角,电力十足。

“啊,去吧去吧,快去快去。”大婶一让道,小悠哼哧几声就慢跑。

柯薇垂首敛去神色,淡然如常。

梨蓉看在眼中,直觉这孩子不简单,还有着难以抵挡的魔力。

进了丰源客栈,小三已迎了上来。喊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小三自从那日就一直喊柯薇小姐,柯薇百般要求,小三就是没改口。

“嗯,让小三哥担心了。”柯薇扶着梨蓉进屋。

小三见状,忙接手道:“小姐,我来吧,你要不要梳洗,用早饭。”

柯薇点点头,道:“好。凝寒姐。”

“凝寒今天不能干活,我是墨单,也是店里的伙计,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模样瘦弱女子提着茶壶走到柯薇身侧。

“凝寒姐不在么?没什么事吧?”柯薇记起昨日离开时就没看到凝寒,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墨单神色不定,强颜笑道:“有些不太好,多谢小姐担心。小姐的这位朋友……”

“哦……你再给我准备间上房,准备热水,顺便差人出去买几套她能穿的衣服、鞋子。小三哥,你付银子吧。”

“好。”小三一应,递出十两银子。

墨单接过,喊来另一个小二吩咐她几声,带柯薇等人上楼。

送了梨蓉进屋,让墨单喊人帮她沐浴,顺便请了大夫。完了后,柯薇才进自己房里,见跟进来的小三,还有唤来的墨单,柯薇道:“墨单姐,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单眼神闪烁,见柯薇小小年纪双目坚定,心下犹豫。

“墨单姐,你不要看小姐年纪小,小姐很有本事,若凝寒姐真出什么事,小姐会难过。”小三见柯薇不语,出声劝慰。

墨单看了小三一眼,回头打开门瞧了再关上,几步走到柯薇面前,神色坚定,重重跪下。

柯薇和小三一愣,小三看向柯薇。柯薇眨眨眼,笑道:“我不喜欢人家跪,就是有事要我帮忙,也不喜欢她跪,你起来说。”

柯薇眸色转换,柔和似水,却也坚定如石。

墨单见状,垂首起身,深吸口气:“小姐心肠好,我恳求小姐救救凝寒。”

“你说清楚。”柯薇点点头。

“丰源客栈当家是白垣城县令的姐姐,她有个儿子叫丰满。丰满为人骄奢,狠辣,心xiōng狭隘,常常容不得我们做错半点事,还经常经常……凝寒就是被他看上,三不五常来店里对凝寒动手动脚,还侮辱凝寒。前日也就是小姐来的那日,丰满来店里查看,他为人龌龊,对我也起了心思,凝寒见状就帮我顶了,被他带走。昨日送回时,全身是伤,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小姐……”墨单又跪下,见柯薇眼神,缓缓起身,坚定道:“小姐,我求你,你不是白垣人,你能否带凝寒离开此地,离开白垣远远的。”

“人渣。小姐,这种人太混蛋。小姐,你救救凝寒姐吧。”小三已泪流满面,此下更是欲跪下求柯薇,见柯薇神色才不敢下跪。

“你们不去城守府告他?”柯薇心下感叹,『这次出来,真是什么事都遇上了,怎一个“俗”。』

“两位太守爱民如子,可我们根本去不了,没机会见着太守,而且太守衙门里也有县令的人,我们根本……根本没法告他。有次机会,太守巡城,以前的姐妹墨雪就豁出命去告状,可还没见到太守的面就被丰满的人抓了回来,被活活折磨死。……小姐……呜……小姐……墨单……墨单求您,救救凝寒,如此下去,凝寒就要步墨雪的后尘。”墨单泣不成声。

“也就是说,只要太守知道了此事,丰满可以获罪?”柯薇略一思索。

“有此可能,若能除去丰满,就是为受害的姐妹报仇。”墨单恨声,言语坚定。

“嗯。有人来了。”柯薇点点头,耳力非凡的她已听出朝这屋子来的脚步声。

墨单惊愕,突听门外有人敲门:“墨单姐,大夫请来了。”墨单回首深深看柯薇一眼,抹下泪,笑道:“凝寒说小姐定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此下,墨单信了。”

柯薇挑眉,『你不信我,就这么告诉我,还真是走投无路了,只是凭我这点功夫就信,哎。』

墨单嚷声道:“知道了。小姐,你看?”

“小三哥,去看看梨蓉好了没,带大夫去瞧瞧。顺便,看完梨蓉也带去凝寒姐那吧”

“是,小姐。”小三一揖,欲走。

“小三哥,”柯薇见小三转身,笑道,“别老作揖,生分了的话,我以后就不喊你哥了。”

小三一笑,咧嘴:“主仆有别,小姐永远是小三的小姐,小三只是小姐的仆人。”说完,小三一揖开门出去。

柯薇垂下脑袋,神色不定。

墨单看在眼里,此下道:“小姐,你是个值得我们跟随的主子,小三这样,我能理解,你……不要误会了他。”

“……我们?你?”

墨单一笑,诚恳道:“如若此下小姐救我们出苦海,我们姐妹定为奴为婢报答小姐。恳请小姐收留我们。”

此刻,墨单没有跪,满脸真挚。

柯薇摇头一笑,“还是救出来再说吧,你们肯定也求过来住店里的人吧,他们没有帮忙吗?”

墨单黯然,“天道不公,有几个书生样诚恳的人发誓要为我们做主,可后来呢,一个个跑的跑,怕的怕,根本没有人站出来,有些更是和丰满同流合污。”

“那你还信我?”

“本来不信。可凝寒说,只要我们活着总有希望,那天小姐告诉凝寒小三的事,凝寒就上了心,认定了小姐的为人。昨日,凝寒被人抬回来,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找小姐,小姐定会救我们。”墨单提起凝寒,眼中总是有泪。

“你先出去吧,我也想洗澡来着。把大夫领去,给凝寒看看。”柯薇抚下额头,阖上眼。

“是。墨单这就去为小姐准备。”

柯薇沐浴,吃了点东西就上床睡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救?救人好办,可救了以后的安置呢?我是不能留在外面的,可我要长期呆在宫中吗?皇父……你到底是什么打算?我该何去何从,小三,梨蓉,甚至凝寒她们又该何去何从?』

躺到下午,柯薇实在躺不住了,起身穿衣下楼。此时才刚未时,客人稀少。柯薇一下楼就受众人关注,均是店内的伙计,掌柜见了神色也有些不对。柯薇莫明其妙,径直走到一张桌前。

一伙计上前道,“小姐,您要用些什么?”

『敬语!』柯薇转眼看伙计,十五六年纪,一张颇能入眼的脸,不甚明亮不甚暗淡,有特色也无特色。柯薇定神一看,已经明了,笑道:“有什么好酒没?”

伙计一愣,笑:“小姐,饮酒伤身,您还……酒是穿肠毒药。”

“你只管拿来,莫要拿对了水的酒给我就行。再来几碟下酒菜。”柯薇明眸一笑,晃得伙计眼花。

“是。小姐稍后。”伙计应声离开。

一会儿桌前就摆上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柯薇自斟自饮,忆起薇叶苑的桂花树,自己酿的桂花酒,侍菊、侍竹俩人,华法寺内的侍书、夏华、春蓉,甚至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蒙面少年,竹林里的涣阳,利嘴封清辉,柯蓝、柯英姐弟,最后竟还想到了芙喜、芙弩、白乐天、霄凌、复季红,把在这世界认识的人通通回忆了一遍。

想起了迟歌,在秋水府初见的美好一幕,及再次见到时的恶梦。

“呵呵……”柯薇想着就笑出声。

大厅很静,伙计掌柜均好奇盯着柯薇,一个岁小女孩,牙还未换齐,一人独独喝了一斤白酒,还不见醉。此下,听小人儿终于有些笑声,众人松口气,暗道:『终于醉了。』

墨单,小三,梨蓉也在人群中,三人不知什么原因都没上前去劝。他们不知柯薇为什么要喝酒,却明白自己不能去打扰,没有理由,只是远远看着护着。

门外走进一人,伙计们都看着柯薇均未注意来人。直到此人向柯薇桌子处走近,众人才倒吸口气,惊艳之色写遍脸上。

“啧,我都喝了,,,,壶了,你才出现。”柯薇不看来人,指着桌上的酒瓶子一一数过。

本处在惊艳中人又是倒吸口气,原来小女孩还没喝醉。

“你不是没喝醉么?既然没事,我就走了。”迟歌本是担心她这么个喝法,才出现想劝,当下见柯薇数瓶子毫无漏处,明了此人的酒量不容小觑。

“喂,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喝啊?还不是等你出来。”柯薇抬首一瞪眼,却是愣住,“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美人难再得。”

迟歌一愣,眸色渐冷。众人更是惊得掉下巴,然后分走相告如此艳诗外加岁女娃当众调戏美男。

“你醉了。”迟歌夺下柯薇手中的酒杯,一把抱起人儿,径直向楼上走去。

“唉……我没醉,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混蛋,你不要以为长的帅就可以为所欲为。”柯薇扯着迟歌衣领,撒泼打赖。

“你放下小姐。”小三跟在迟歌身后,见迟歌进了柯薇房间,急忙跟进,进来的还有梨蓉和墨单,连听到动静卧床的凝寒也来了。

迟歌恬淡一笑,见众人均是瞧着愣神,讥道:“她就会给自己找麻烦。”

众人大惊回神,梨蓉站前一步道,“你放开小姐,不然……”

“不然怎样?都出去。”清洌之声蕴涵内劲,众人均为之一凛,却无人出去。

迟歌挑眉,对怀里撒泼之人笑道,“他们都不肯出去,你如何跟我谈事?”

柯薇停下扯衣领的手,抬头望进迟歌目中,笑道:“放我下来。”

“你让我放的。”迟歌淡笑。

柯薇点头,迟歌突然松手,众人惊呼。柯薇斜里拉着迟歌腰带,借力后翻。迟歌自然知道柯薇举动,在腰带被扯下前旋身后转,助了柯薇一力,这才没把腰带扯下。

柯薇稳稳站地,迟歌恬笑如初。

“你们出去吧,我和他有事要谈。”柯薇转眼看了四人。

四人心下均是佩服,见柯薇没事,作揖退下。

“啧,刚才我差点就得手了。”柯薇见人都走光了,也不摆谱。

“哼,你若这么想脱我衣带,不如快些长大。”迟歌坐于桌前,拿起茶壶倒水,“刚才你吟的就是初次见时想吟而不吟的诗?”

柯薇一愣,失声道:“你还记得?”

迟歌默然不语。

柯薇偷笑一声,“你不是不承认的么?这么说来,你是不是对我有情啊。我记得初见时,看你清清冷冷得样子就不敢说,免得破坏映象。可后来见了面,还不如破坏了好。你竟然是皇……算了。”

柯薇坐于迟歌对面,自己倒茶喝了一口:“我找你什么事,你该猜得出来吧。”

迟歌看柯薇一眼,垂目笑道,“你要我怎么做?”

“你有秋水府的令牌?”柯薇肯定望向迟歌。

迟歌不否认,沉默。

“我要你拿着秋水府的令牌去太守府,让太守彻查丰源客栈的事。”柯薇转起手上戒指,缓缓开口,“秋水府本就是断案的府衙,你有令牌证明身份,插手的话定无人怀疑。”

“可我的命令是保护你,若我插手就暴露了行踪,你也就不安全了。”迟歌转着茶杯。

“嗯,我想过了。你去吧,我失踪是被劫持,那就被劫持到了白垣,若说是强匪做的?”柯薇顿顿,看向迟歌。

“你想借刀杀人?”迟歌皱眉,眸中隐有怒火。

“你想哪去了。你看,朝廷围剿山匪,山匪正好探知五皇女在华法寺就捉了五皇女当人质,合乎情理吧。你正好追人到白垣城,查到了我的线索,恰又在丰源客栈遇上凝寒事件,正好一并解决了。”柯薇看向迟歌,见他不为所动,心下气恼,“我失踪,定是瞒不过白乐天等人,皇阿娘肯定也有消息,皇父那也不安生。我若被强匪劫持,正好名正言顺回华法寺,你呢,也算立了大功,不仅给皇父长了面子、解了围,而且女皇再不喜爱我,也不会不赏赐你,你难道不想再上一层楼?这可是个绝佳机会,比你做我的侍卫可要强多了。”

“你是替谁报仇,犯得着搭上一帮人性命吗?”迟歌眸子冰冷,清洌之声更如寒冰。

“我发誓,只要一人死就行。”柯薇冷了声线,眸色渐凉,『臭骨头,臭脾气,软硬不吃,不识好歹。昨日我杀人的时候不跳出来救人,现在到装善心了……哼。』

“你还不信我?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信?”柯薇见迟歌迟迟不动作,心下懊恼,起身质问。

迟歌抬目看她,复垂头道:“你发誓不伤他人性命。”

“你……”柯薇瞪眼,举手发誓,“这样好了吧。”

“那我告诉你个消息,明日白俄川上的山匪头子会率众投诚,你若要执行计划就乘今夜。”迟歌放下杯盏,起身欲离开。

“这么快?好,你先去太守衙门处理凝寒的事,晚上,再带我去山寨。当夜把我的消息散布出去,去的时候顺便告诉太守就行,他定笠日赶去白俄川找霄凌。”柯薇眸子略转,把计划详细布好。

“你突然出现在强盗那,你怎么说?”

“你把我放在强盗头子房里就行,单凭这一点不是他做的也是死罪,把我失踪的消息透露点给太守,让太守带队收查山寨。另外,太守定会给山寨其他人求情,到时你在旁帮衬,我再加点火……加把劲就行。”

“好,我这就去太守府。你……歇息下,晚上可没的睡。”迟歌话完人已消失。

7

纭西军营

当夜,上官灵凤就遣人来了丰源客栈,掌柜和一干伙计均被带走。凝寒、墨单临走前还感激的看了眼柯薇,眼中的喜悦和信念表露无遗。

亦是当夜,柯薇嘱托小三、梨蓉俩人笠日出发上京,在京城第一酒楼醉华楼相见,一月后若等不到人,则让他俩开家铺子做生意。小三,梨蓉均是泪流满面,不肯走。

“你们若还当我是小姐,就听我的话。”此话一出,俩人均是不敢多言,只含泪点头。柯薇给他们俩人全部的家当,若当掉也是个小金库,还托他们照顾小悠。

半夜,柯薇就失踪了。柯薇坐在风舞上,身后是暮迟歌,俩人驾马向白俄川去。

“你真不要我带?”迟歌抬首看向高入云霄的黑俄山。

“不用,你只要在前面带路即可。”柯薇眯眼笑,神情坚定。

“那你跟好了。”迟歌不再理她,展开身形,向山上跃去。

柯薇提气跟上,看着前面白影保持了一定的速度,使自己能跟上,心中有股子松动。

『唉,这人好起来也是很好。貌似这些日子下来,都不喊我殿下了,俩人关系有些缓和,可他的人品就是让人‘敬’而远之。』

“就是这?”柯薇看向峰底下,一个如村落般的堡垒,好说也有几十户人家,周围一圈高耸栅栏。

“嗯。这里原本是个村落,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成了山匪,强抢路过的商人和书生,杀了不少人。霄凌已经把情况上报朝廷,不久朝廷就会派人调查。”迟歌飞身而下,向寨子奔去。

“落草为寇的是村民,一般都是些生计问题吧?”柯薇惊异,『一个村落好好的怎么都成盗匪了,这里也不像有生计问题呀?果然古怪。』

“并不是这么一个地方。像你经过的小祈川也有这么一伙,不过那边规模较小,没有此处大。还有六郡中的其他四郡,陆续也出现过强匪。嘘~”迟歌一扯身后柯薇躲于yīn影下。

柯薇被迟歌抱在怀里,此下闻到迟歌身上极其干净清爽的味道,有些痴了。迟歌见巡逻已走,低首看怀中人,见她乖巧的趴在自己怀里,还有些沉迷样,心下突地有些微满足,淡淡的兴奋。

迟歌回神顿时惊异,『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这人看不上自己容貌,见她沉迷就高兴?她是第一个不对自己容貌发呆的人,所以才感觉她特别吧……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是呆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甩头晃去想法,口气不善道,“喂,你不会要我抱你过去吧?”

柯薇回神,脸有些烧,听他语气瞬间转凉,冷声道:“谁要你抱了,放我下来。”

迟歌愣怔,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轻放下柯薇,随之而来的那股子满足感顿时成为失落,心下起伏不定。

“走了啊,发什么呆?”柯薇见人不动,不耐催促。

迟歌眼神闪烁,看着淡光下的柯薇,心中的迷雾似渐渐清晰,恬笑:“那你跟好了。”话落即往盗匪头子屋跃去。的

柯薇看着他的笑,心里突的一跳,随即腹诽:『长的人模狗样就可以放电了,哼哼。』

“啊~”柯薇一哈欠,“他到好睡,我们就得熬夜。”

“困了?”

“……”白眼相送。

迟歌跃下梁子,对床上之人一点,抬头恬淡笑:“下来,你找个地方躺。”

柯薇看着那人笑,觉得刺眼的很,“啊~”又一哈欠,为掩饰自己尴尬,“好的呀,你可要守着。”

柯薇下梁子把长木凳子一拼,一张板床出现。

“好硬哦……”柯薇躺了一会,实在忍不住起身抱怨。

“那你上床睡?”迟歌盘腿坐于椅内,看人儿动作,心里实在纳闷,『一个皇女,可以让自己邋塌,可以与小二玩笑,可以为了不相干的人出手,可以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现在,可以搭板凳当床……这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别人的床我才不要睡。”转眼瞧迟歌,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甩掉,有了主意。

柯薇把凳子往迟歌处一拖,一拼,往上一趟,头枕上迟歌盘起的大腿,“啊~舒服。”

迟歌眯眼看腿上的脑袋,长长眼睫微颤,安静的睡颜不同白日,欲碰触人儿秀发的手顿住,收回合眼,弯起唇角。的

柯薇没睡够就被迟歌唤醒,把东西放在原位,再次与迟歌跃上梁子。片刻,满脸落腮胡子加横肉的大汉也就是大当家起身穿衣,提了把狼牙踏出门。

柯薇跃下梁子,打开衣柜,把一堆东西扔床上,随后拣了床看起来比较干净的被子铺上,“我躲这了,这样比较舒服。”

“那你小心点,我走了。”迟歌深望柯薇一眼,转身离去。

柯薇躲在柜里,想起昨夜都不敢看床上那人,一个将要被自己害死的人,只强迫自己瞌睡。『说来这世界就是这样,“人权”大于人权,只要拥有至高的权利,就拥有更多的生杀大权。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我只是被皇父、涣阳、春蓉他们保护太好了,才没有经历,一直都活在自欺的世界。说来,暮迟歌在我杀人时在场,却没有出手,他是对的。何况,那一刻的本能根本大于思考。杀人是为了保护人,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呵呵……』

不知过了多久,柜门被打开,阳光射入,照得柯薇睁不开眼。

听得众人道:“殿下万福。”

柯薇眯缝眼,咳嗽几声,两眼无神呆滞,细声道:“起来。”

“谢殿下。”众人一致起身。

“殿下,属下暮迟歌,特来救殿下。”迟歌一身白衣,映照柯薇脸色,衬出几分苍白。

明知一切是假,迟歌见到柯薇神情,心下难言钝痛,把柯薇紧紧抱在怀里,离开众人视线。

“殿下好本事,不涂脂水粉,亦能如此“神采”。”迟歌语言嘲讽,声线却是极低柔惑人。

柯薇心里一颤,抓住迟歌前襟的手稍用力,已做抗议。

“薇儿,你可有不适?让军医给你看看?”霄凌一身白银盔甲,神俊非凡,倒与皇宫大内的皇夫出入甚多,此下从帐外进来,以光做背景真有几分战神下凡之姿。

“让皇父挂心,薇儿不孝。薇儿宿疾,不碍。”柯薇断续拒绝,间或咳嗽几声。

“薇儿,军内大夫是御医,请大夫给你看看,我也可放心,若薇儿有个万一,沁王势必担心……。”霄凌执意让人看柯薇。

柯薇无法,只能伸出手让军医把脉。

“前日,传闻薇儿失踪,没想到真有此事。这些盗匪竟虏皇女为质,胆大包天,不顾法纪,本王定上报朝廷,严正纲纪。”霄凌清浊分明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即使说大气凛然之语,亦有他独有的那份清淡。

“将军,单桑私藏殿下一事,其中多有蹊跷,望将军三思,不要至妇孺于不顾。”

柯薇抬眼去看说话人,头戴官帽,一身白鹤暗紫官服,干净面容,沉静眸子,儒雅之气无形再外。

“司徒太守所言极是,但劫持皇女之事震天,薇儿也是在单桑房内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是死罪,且单桑若做不出交代,其他人归顺一事就值得考虑。”霄凌见大夫已为柯薇把完脉,上前问道,“安御医,薇儿如何?”

安御医是位干瘦老者,拱手道:“回将军,殿下孱弱,隐有宿疾,且脉象不稳,微臣建议还是快点送殿下回华法寺静养,否则……”

“否则如何?”霄凌一听,面色隐忧。

“否则伤其本元,再想康复难如登天。”安御医伸袖擦额,俯首磕头等候发落。

众人怔忡,毫不避讳望向柯薇,好奇、悲戚、担忧神色均有。

柯薇垂目,苍白的手掩唇,压抑咳嗽。『霄凌刚才话,说的是无论单桑承认与否都将是死罪,且若他不做出交代,其他强匪要受牵连。没想到自己为梨蓉报仇,间接害他人,且现下看霄凌,神情肃穆,杀伐之气盛重。』

霄凌此下见了,忧心道:“安御医,照你说来,薇儿可否赶路?”

安御医微抬头:“越快越好。臣素闻悠游大师医术了得,他必有救治之法。”

霄凌微蹙眉,转向柯薇:“薇儿,你是如何落得单桑手中?”

柯薇垂下双目略转,“咳咳……咳咳……嗬嗬……”大口喘气已吓坏一干人等。

霄凌上前扶住柯薇,帮其抚顺气息,“薇儿莫急,慢慢来。单桑如此行径必受惩罚。”

“咳咳……霄皇父,薇儿……也不知怎么就到了那里,几日下来没见过人……薇儿不知……呜……咳咳……”柯薇咳嗽厉害,泪水扑簌。

霄凌轻抚柯薇,转头厉声道:“单桑劫持皇女,其罪当诛,暂押太守大牢,念其有心归顺,可饶其家人。一切等本王上秉皇上,再做定夺。”

司徒喜见状,一揖道声告退,临走还看了角落的迟歌一眼。

柯薇心下一凛,『霄凌与宫中判若两人,绝非同一角色。此下,霄凌关心的表现如此明显,且看司徒喜和迟歌的面色,明了俩人背后之人,便只捉单桑一人。霄凌判断审视情形的能力如此了得,不愧是五大宫妃之一。』

霄凌道是明日送柯薇回华法寺,今日让太守遣了丫头服侍柯薇,柯薇就在纭西军大营里过了一夜。

笠日清晨,帐外嚎声激荡,男子大喝声不断从外传进。

柯薇睁开黯淡无光的眸子,吃力起身一看,四下无人,只有帐外的大喝声不断。

『这是在晨练吗?好想看哦。唉,早知道就不装病了。』柯薇吃力爬下床,稍稍动作,已喘气如牛,冷汗涔涔,『没侍书的药,每次逆行气血,混乱经脉,都这么难受。下次,我要再这么笨装病,干脆直接自杀得了。芙喜啊芙喜,你看看,我为了你可吃了多少苦。他日,你若登基,可得记得我的好,放过我。』的

“殿下,你醒了。奴俾上官棽棽,是上官府上的女侍,上官大人遣奴俾伺候殿下。”上官棽棽把洗漱用具放在几上,过来扶柯薇到椅子边,“殿下的服饰,霄大人已经让人送来了。奴俾为殿下更衣梳洗吧。”

柯薇点点头,无神的眸子如潭死水,不起波澜。

『上官家的丫头哇,见了我也不吃惊,教养不错,不骄不躁,上官家吗?』

棽棽出去趟,又领了一位女侍,俩人颇为相似,干干净净惹人喜欢。

“殿下,这位是与奴俾一起来的上官无。”棽棽让出上官无。

上官无一揖,抬眼看向柯薇,眸中惊愕,“上官无拜见殿下,殿下万福。”

柯薇点点头,让俩人起身。俩人为柯薇换上宫装,明晃孔雀装,玉饰,头冠一一打点。

镜子前,高耸多变的灵蛇髻,金灿蓝宝石小金冠,明黄金色微红孔雀装,腰带珠琏,象征身份的令牌,长条如意玉丝绦,金色小靴,一身华丽威严的皇女正装。

身后俩人痴迷惊艳的目光,柯薇将一切收在眼里,心下淡淡失落,『呵……要是春蓉知道此刻我穿了她一直要求却未成功的衣服,她会气成什么样呢?』

“殿下,你好美。”上官无失神。

棽棽扯她的衣袖,对她使了眼色,笑道:“殿下天人之姿,岂是美字可以形容。无,殿下还未用膳,你们去准备吧。”

“哦~”上官无有些失望的应声,被棽棽扯走。

“美么?”柯薇拂拂衣袖,对镜一笑,犹如明亮夺目的s娃娃,可爱精明。

『应该是这身衣服美吧。世人羡慕,我避之,世人厌弃,我求之。这就是人生。』

用过饭,霄凌带了安御医前来。柯薇行礼,霄凌有些愣神道:“薇儿,从未见你穿过正服,此下,倒是……”

“咳咳……”柯薇咳嗽声打断了霄凌的话语。

霄凌回神,有些失笑,对安御医点点头。

安御医磕首行礼,给柯薇把了脉道是可以启程。

霄凌道:“薇儿,你难得出来一趟,不如在太守府里多留几日,白垣城乃芙国的一大商城,新奇玩艺多如牛毛,你可有兴趣?”

柯薇怔愣,暗下猜不透霄凌的心思,只听一清洌声音道,:“大将军,沁王殿下希望五殿下能早日回华法寺接受悠游大师的治疗。大将军公务繁忙,东六郡剿匪之事也刚开始,将军莫要为了殿下耽误大事。”

迟歌不卑不吭,软硬兼施,言辞得体犀利。霄凌眸光转动,看向迟歌良久,迟歌亦不避讳,直视霄凌,俩人间的气氛渐趋诡异。

“咳咳……咳咳……”柯薇一阵要人命的咳嗽,俩人才回神。棽棽上前忙抚柯薇后背,上官无倒茶递水。

“薇儿的病刻不容缓,是皇父糊涂。午后,就送薇儿回华法寺。”霄凌语气平淡,说完间掀帘而出。

柯薇眸子稍转,看向另一人。迟歌也正好看来,俩人目光相对,四目不知为何慌乱避开。柯薇喝了茶,要合眼歇息,遣了两婢女出门,又对迟歌看一眼。

迟歌去而复返,见柯薇已在帐内端坐,垂目道:“殿下,找迟歌不知何事?”

柯薇愣下,抬眼去看人,一个好看的不似常人,可这样的人什么会进秋水府,会为他人做事?

“我……只想问下,凝寒的事。”柯薇正了神色,『在你面前,我大可不必装。你是皇父的人,也是你告诉皇父我的秘密,让我面对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可能还间接害了涣阳。我不可能原谅你。』

“上官城守已在处理,抓了县令和丰满一家,不日就可定罪。”清洌之声有丝浊音,似隐含着其他。

“梨蓉,小三呢?”

“他们现还在丰源客栈。”

柯薇皱眉,“还在?为何还不走?你……去看下,他们是否需要帮忙。”

“我去转达你的话,可你以什么身份去告诉他们?”

抬眼看门口之人,清清冷冷,何时他恬淡的笑消失了。

“你只要照做就行,我的命令你要违抗?”

“我只听令一人。”

“呵……笑话。那前日段时间,你为何听我?”本想淡然点,无所谓点,此下竟是隐生怒气。

“我这就去办。”迟歌垂目,心下慌乱,『是啊,为什么听?不就一个解释……』转身欲走。

“站住。以后别再出现我面前。”柯薇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说,心下就是有骨子气无从发泄。

迟歌顿顿,未回头,掀帘出去。

“碰~”柯薇握拳一锤床板,“嘶~疼。”

柯薇揉手,怒目,“暮迟歌,你个混蛋。”

返京回寺

霄凌安排很快,当下押了单桑一人,遣了一对军士护送柯薇回京。

临别,柯薇看不懂霄凌清茶般的神情,直觉这人对自己无害也无利,以此打定和霄凌关系不冷不热。霄凌送柯薇到白俄川下,嘱咐迟歌几句,就带人离去。

柯薇在马车上由棽棽,上官无俩人伺候。柯薇心下颇为气恼,若是春蓉等人,大可不必装病,此下是两个不知底细的上官家人,还是霄凌这杯清茶送来的人,说清茶无害,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下就不得不防。

迟歌未向柯薇回过话,柯薇也未找过迟歌。俩人之间陷入某种不干不爽的局面,没拿正眼看过对方。外人道是暮侍卫面冷心热,柯薇暗嗤,『心热?你们又有几人看到他心热了,白俄川上,我面对军士,他势必在附近,却未出来。这样的人心热?祈城小店,给四人服药陷害我,这样的人心热?凝寒等人受辱,我若不出面,他会现身帮忙?暮迟歌,你不是心热,你是心冷。』

马车停停走走足有半月,这日终于到了脉丘川。

脉丘川官道上,已有人列队等候。柯薇车队在官道上停下,军士都上前拜见来迎接之人。上官无,棽棽俩人亦是下车,随众迎接。

坐于车内,柯薇只觉惶惶不安。车外,一声齐响,“参见沁王~”。

柯薇手里一紧,垂下双目,『来迎接的是他,他……生气了吧。』

帘子被掀开,柯薇只见一个背光面容,隐于黑暗,浑身散发出威势。柯薇心下一紧,呐呐不敢言。来人上车,伸出手就抱柯薇于怀,转身下车。

柯薇直觉一股子熟悉的冰冰凉凉气息包裹自己,还有贴着的坚实xiōng口,起伏不定的心跳,心下从点点惧怕到安心,全然的安心。

光下,沁王目视前方,直朝自己的轿子走去。柯薇微抬首,见着熟悉的面容,扯开嘴角,往沁王怀里窝了窝。

沁王稍顿随即若无其事,只是抱着柯薇的双手更似用力,更把怀里人往心口贴去。

李连站在轿边,见自家主子抱了小主子,心下暗自高兴,为沁王掀起轿帘。

垂上轿帘时,柯薇不知何原因,脑袋挣出沁王的怀抱,向外看去。乌压压跪了一地人,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纯粹恭敬跪着。往跪下的人中匆匆一扫,没有发现一袭白衣。

轿外,李连一声吆喝,“起轿~”。

此下,柯薇回神,抬首见皇父依旧目视前方,黑沈的眸子看不出起伏,脸上的线条却是紧绷,淡粉的薄唇微抿似在忍耐。心下跌宕,柯薇伸手抚上沁王薄薄的唇,感受他柔和的触感,坚毅的线条,却再不愿收回手。

柯薇似痴了,只盯着那某淡粉,无法移动眼神。多少个夜里,自己就是这么希望触摸他,多少个梦里就是这么吻上,无法自拔。

柯薇睁开,对上如黑幕般的眼,旋风似的狂肆吸走神魂。柯薇笑了,不知觉中,她做了一直想做的事。她吻了,吻了自己的父亲,吻了自己春梦的对象。现下,自己父亲正用一双风暴般的眼看着自己。

泪就这么落了,没有痛,没有苦,没有快乐,只是就这么落了,不停的落,停不下来。

沁王看着,深沉的看着,看着柯薇的笑,柯薇的泪。

突然,也就刹那,柯薇觉得自己很傻,傻的无药可就。『自己的爹爹怎么会对女儿有情,儿女私情。』一瞬间,柯薇觉得自己很狼狈,很丢人,拿袖子使劲抹脸,试图抹去狼狈,抹去这段记忆,可这么抹也抹不干净。

沁王只是看着,就这么深沉的看着,毫无动作。

柯薇多想他能动一下,就是骂自己无耻,没有伦常,打自己丧德,恶心,甚至杀了自己也是好的,好过如此的无动于衷。

“王爷,华法寺到了。”李连的声音从外传进。

柯薇小手使劲抹,当他的面深呼吸,等平复下眼泪再不看他,想走却发现自己还在他的腿上,脸上一阵烧,立马跳下转身就走。

后里伸出一双手,打横抱起柯薇。柯薇正待发火,却看上他的眼,平静柔和,眉眼带笑。一颗心狠狠一荡,柯薇以为它会跳出喉咙,却哽在喉口。柯薇抓了沁王衣襟,埋面在里,任自己的泪打湿他的衣裳。

沁王抽出一手,安抚拍拍,让李连掀帘。

悠游已在寺门等待,此下见人,微微颔首,笑道:“王爷,还是送殿下回院吧。你们二人想必有不少话要谈。”淡淡然,似有打趣的味道。

沁王点头,抱了柯薇,留下众人回寺院柯薇住的屋子。

春蓉三人见沁王急忙下跪行礼,再见沁王手里的人儿,惊呼道:“主子~”

沁王微垂目,见怀里人儿僵下,却未抬头,对三人道,“去院外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三人喜极而泣,此下对视一眼,同道一声退下。

沁王抱柯薇进屋,坐于榻上,抬袖一拂,本打开的门窗均阖上。

“薇儿,还没哭够吗?”清亮的声音,有些莫名的激动和压抑,见柯薇后脑使劲摇了摇,轻笑一声,抽手解下柯薇的发冠,落下满肩秀发,轻轻抚着,抚发的手有些颤。

“薇儿,你想清楚了?”有些迟疑,却坚定。

柯薇蒙着的脑袋一顿,从怀里昂头看沁王。一双七彩瞳眸,此下红肿如兔眼,粉粉的小唇拿贝齿紧咬着,可看出丝丝牙印。

沁王目色柔和,微垂下头。

柯薇瞪大眸子,看着越发接近的俊容,一颗心狂跳,屏住呼吸。

凉凉柔实的唇,贴上柯薇的泪珠,轻轻一允,似品尝琼浆玉液。从脸颊到眼角,再到眼眸,沁王无一不极尽温柔。

柯薇呆愣,再不能思考,傻傻任人作动。

“薇儿,回神,薇儿……”沁王弯起唇角,黑眸略转,俯头吻上小巧唇瓣,辗转难舍。

沁王嘴上动作,眼不离柯薇神色,见她目光开始涣散,急忙抬头,惊道:“薇儿,呼吸,薇儿。”

“啪~啪~”轻声两下。

“咳咳……嗬……皇……嗬嗬……”柯薇一口气猛入肺部,疼的又落泪,抬眼见沁王亦笑亦忧的神色,咧嘴傻笑:“咳咳……皇父,我没事。”

“傻薇儿,皇父让你怕了?都不呼吸。”沁王抚着柯薇的秀发,一指刮上柯薇鼻尖。

“不。皇父,你……你……”柯薇咽下口水,见皇父温柔的目光似有鼓励的意思,鼓起勇气道,“皇……皇父,我喜欢……喜欢你?不是父女那种……不是那种……”

“那是哪种?”沁王眉眼弯开,一颗心从悬着到落地,情绪从安捺到释放。

柯薇看的一愣愣,喃喃:“是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皇父。”

“呵呵……”沁王启口低笑,笑声清亮柔和,穿透进心。

『薇儿,让你出去还真对了。终于……终于……有勇气当面说了。』

柯薇看傻,听痴了,“皇父,我是认真的,是女人爱上男人,不是女儿对父亲的亲情爱,我分的很清楚。”

沁王长臂一收,把柯薇抱在怀内,内心轻叹,『薇儿,心中的弦一旦触动就再停不下来,当你这么说出口时,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是独占。可你……』

“你还小。”

柯薇僵住,挣扎,气道:“封林子,你怎么不明白。我人小,但我心智成熟,明白自己的感情,皇父……呜……”的

『无敌撒娇功加眼泪攻势,看我怎么拿下你。皇父,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泪再次控制不住流淌,声泪俱下。

沁王愣住,眼内柔色浮光转炽,扯住柯薇乱动的双手,笑语安抚:“薇儿,你真的是小,你让我这近而立之人喜欢你一个牙都未换齐的孩子吗?”

柯薇愣住,挂了泪滴看沁王似笑非笑的面容,瞬间明了,七色彩眸光芒骤放,心衿荡漾,『好难相信哦,皇父接受我了吗?只是嫌我身体小?哈哈……皇父。』咧嘴,嗔道:“父皇,你耍我。你坏。”

“呵呵,”沁王拉下扰痒般的小手,咳嗽一声,正色道:“薇儿,你的人生还很长,以后你会遇到更多你喜欢,喜欢你的人,皇父已经老了。”

“不,皇父。你不老,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年轻的。皇父,你等我好不好,我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到时……到时……”柯薇脸红如煮熟的虾子,埋进沁王怀里。

沁王眸色黑亮炽热,低声道:“到时,薇儿成为女人,要做什么?”

『吐气如兰!』柯薇脑中闪过词,听着话顿时面红耳赤,全身发烫,『不能让皇父瞧扁了,而且……而且……这也是自己一直期待的事。』猛然抬起头,鼓起勇气大声道:“我要成为皇父的女人。”

沁王一怔,看着柯薇坚定的目光、面容,把柯薇深深嵌进怀里,轻叹,“薇儿,你确定?”

柯薇在沁王怀里点点脑袋,轻嗯一声。

“那薇儿,你要记住今天的话,若是你违背了,皇父绝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柯薇整颗心满满的,毫不犹豫的点头。当事实真的来临时,又是一番怎样的情景,此乃后话。

“那薇儿,不要再见东贵妃,可好?”

柯薇点头,随后愣道:“东贵妃,涣阳,皇父……”

“你已经答应我了,薇儿。”

“可是……”柯薇见皇父脸色瞬间转冷,要辩解的话不敢出口。

沁王见状,笑道:“你若答应我,和他永远只是朋友,且不会越距,皇父就让你还和他学武。”

“皇父,我当涣阳是朋友。”柯薇见沁王松口,急忙解释。

“是,你当他是。可涣阳未必是,而且涣阳不似表面这么简单,至今还未查到他的来历。薇儿,我不介意别人喜欢你,男的,女的都行,但你只能属于我。你明白么?”沁王黑色眼眸旋风再聚,夺人心魂。

柯薇愣愣点头,“皇父,我是你一个人的,永永远远都是。”内心悄然补上一句,『你也是我一个人的,皇父,不管是谁,都不能抢走你。』

“薇儿~”沁王轻抚柯薇秀发,“薇儿快些长大吧,皇父想看长大的薇儿。”

“嗯。”柯薇窝窝再窝窝,直想把自己和皇父溶在一起,再不分开。

魂不守舍

自从向沁王表明心意后,柯薇整日不是傻笑就是让春蓉做营养大餐,牛奶、骨头烫,各式蔬菜鱼肉,凡是有利于成长的食物,柯薇来者不拒。

人说有目标就有动力。柯薇现下习武,因春蓉等人已知情,不必躲躲闪闪。每日练《御剑九式》,招式越发简落快捷,还有各种内力催发的奇招,像原先的满天飞雨,现下新出的日照残影。柯薇练武的目的从自保变为,『练武可以锻炼身体柔韧性和张力,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各位尽情yy吧。)

人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降低,而自称心智成熟的柯薇是相近不远。

一日,封清辉给柯薇上课。封少傅见学生时时走神,暗道:『自从回来以后就变了好多,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此下,又发呆了。』

“殿下,殿下……”封清辉锲而不舍。

柯薇回神,愣愣道:“少傅?”

“殿下,口水……”封清辉忍住,『话说我的涵养一直是最好的一个。』

抽抽嘴角,柯薇转头一摸,湿濡,回身笑道,“少傅,我……”

“殿下不用向微臣解释。”封清辉忍住额头青筋跳动,“殿下,只需把这《十二禅机》看懂就行。”

“啊~少傅,十二禅机又不是真禅机,我不用看吧?”柯薇大呼,『只是yy了皇父的身体一下下而已,不用这么惩罚吧?』

“殿下,《十二禅机》的确不是禅机,但它是治国之道。殿下莫不是要做个……”

“我看。”柯薇拿起书,眼不乱瞟。

堂风吹过,封清辉无语,大叹:『这都第几次了,,,……,殿下,你的口水又来了。』

夜里,柯薇躺于床上辗转,想的是:皇父现在干吗?和皇阿娘在一起?还是跟哪个宫侍一起?听说皇父有个女宫侍精明能幹,长的颇有姿色,且非常贴皇父的心……

平日,不出现在柯薇脑中的人频频造访,如芙天,有一面之缘的女宫侍……柯薇由最初的满足变为担忧,皇父多大的一个人了,应该有生理需求吧,那他是怎么解决呢?

如此这般,柯薇整日魂不守舍。

直至一日,春蓉见外面秋雨横扫,满地湿叶,回到屋里:“主子,入秋了。你回来一个月了。”

“嗯。”柯薇此下对着西窗雨幕失神,手指来回抚着自己唇瓣,脑里晃出首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皇父……你在做什么呢?一个月……』

柯薇懒散,闲问:“春蓉,你刚说什么一个月了?”

“主子从外回来要一个月了。算算,主子不见沁王也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么,感觉好几年了。一个月……”柯薇坐起身,张大嘴。

春蓉忙放下手上香炉,奇道:“主子,你怎么了?”

“呃,蓉蓉,我要出去趟。”柯薇说着就跳下椅子,跑去整理首饰。

“主子,现在下雨呢,你不能出去啊。还有,你这么出去了,让人看到不好。”春蓉忙扯住柯薇的手,暗里给夏华使眼色。

“没事。你看,雨快停了。我换装后偷溜出去,没人看到。”柯薇不由分说,扯过几件珠子揣怀里。

“主子~”春蓉见拦不住,当下就跪。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主子,外面都是禁军,你不要出去了,春蓉怕……怕……”春蓉求道。

“你怕我一去不回?”柯薇明了,上次的事给她们刺激挺大,还没过yīn影区。“我去丹阳城,你若不放心,让夏华跟着。”转眼看拦在门口的夏华。

“这……主子……”

“我是真有事需要出去趟,你还信不过夏华的轻功么?”见夏华神色有些兴奋,估摸这妮子也想去,遂打眼色。

“蓉姐姐,你让我跟主子去吧,我保证把主子平安带回来。”夏华嘻笑,跳到春蓉身旁,使劲摇晃。

春蓉白一眼夏华,再看柯薇,叹道:“这哪是信不信,我是担心主子安危……主子,你一定要答应春蓉,要快去快回。”

“好。唉,没想到,我这么不让蓉蓉放心,伤心。”

“呵,主子,你以后多跟我们说说,你去哪,我们也好放心,不然在这里干担心,干等消息,就怕主子……”春蓉哽声。

“哎呀,怎么哭了。我不是好好回来了么,现在进京城,你还担心什么。夏华,我们走,蓉蓉,我们会早去早回。”柯薇收拾妥当,一扯夏华,开了后窗,没遇到半个侍卫就出了华法寺,侍书听她们对话早已出去引走了人。

雨已停,遍布清新的气息,滴嗒的珠玉落地声。

“主子,夏华没想到主子轻功如此了得。”夏华紧跟其后,保持一步距离。

“我还是快不过你啊。进城后,我们先去换套衣服,你就叫我小姐,尤小姐,化名,可薇。听明白了,叫错了下次就不带你出来。”

“尤可薇。小姐,我知道了,下次可还带我出来呀。”夏华嘻嘻一笑,“那夏华要改名字吗?”

“你想改什么?你的原名呢?”

“夏华的原名,娘叫我笑豆,应该算原名吧。”

“呵呵……叫红豆吧,比你的笑豆淑气,不过笑豆这名很适合你。”

俩人谈谈笑笑,里的路程用轻功也就半个时辰。进了城,夏华就张大了嘴,直嚷嚷,柯薇也惊愕,白天没进过京城,坐车那次不算。

此下亲眼看到,才知京城有多繁华。下过雨的街道干净清爽,行人从各各地方出来,遍布大街。店铺、酒楼、饭庄、茶馆、客栈数不胜数,外族男、女奇装异服更是随处可见,人人都有股子慵懒华丽之气,那是久经太平和富丽下的骄傲。

柯薇拽着夏华进了当铺,与掌柜的小姐左右抬价几次,就换了几百两银子。然后直奔裁缝店,掌柜是个女子,见一大一小两姑娘举止、衣着不俗,招呼小二上前接待。柯薇也不废话,直接要了两套现成的普通锦装,换下了简略的丫头装。丫头装是春蓉的旧衣改制,早在之前就准备好,因大家出宫的时候就有偷溜去玩的打算,春蓉嘴是刀子,心是豆腐,口上反对,心里还是想的。

换了衣服,柯薇扯锭银子扔给掌柜。掌柜不接,道是只要柯薇把换下的旧衣留下就好。柯薇不明所以,看夏华,夏华也傻愣,不知。

掌柜见了柯薇扔银子就想走,拉住柯薇犹豫下说旧衣的针脚是失传已久的针法,在世面上基本看不到,除了宫里的老人或许会,基本上已经失传。

俩人听了暗下对视一眼,柯薇笑的开怀,道这旧衣意义非凡,非卖品。掌柜一听急了,道是小姐肯卖就愿意出钱。柯薇暗笑,伸出一根手指晃着。掌柜道十两,夏华不屑,掌柜说百两,柯薇撇嘴。掌柜直喊千两,夏华眼冒银光,柯薇眯眼摇头。掌柜道万两实在付不出,柯薇眼扫店铺,金碧辉煌,能认出这针脚,定不是一般锦庄,当下只愿万两割爱。双方僵持,柯薇抬脚欲走,掌柜咬牙,让人抬了一方方正正的小箱子,打开正是一千两黄金,折合就是万两白银。

柯薇礼貌一笑,让掌柜的兑成银票,掌柜说银票是什么,柯薇郑愕,暗道那次兑了千两白银,让掌柜给银票还轰人,原来是这世界没银票。柯薇偷笑,『没银票的时代不会进步。』当下让夏华抱了箱子,把旧衣给了掌柜出了锦庄。

“主子,你真厉害。一件旧衣服就卖了这么多钱。”夏华捧着箱子,“好沉哦。嘿嘿,越沉越好啊。嘿嘿……”

柯薇转身看人,夏华一脸痴迷看着手上的檀木箱,『原来这妮子是财迷,看不出来啊。』

“不是我厉害。是蓉蓉厉害,要不是她缝旧衣,哪这么好运天上掉银子下来。回去得分一半给她。”柯薇转头,“醉华楼。我们到了。”

“两位小姐,是要雅间还是堂桌?”小二见两女子进店,上前招呼,目光儿更停在夏华手上的檀木箱,两眼珠子滴溜。

夏华似母**护小**般,把箱子往腰侧一藏,对小二一瞪眼,凶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柯薇倒,暗道:『钱的魔力真大,夏华除对轻功外,其他都不上心,现在护钱比护我还紧。』

“要堂桌,来壶烧刀子,几碟下酒菜。”柯薇看一眼大堂,人还不少,就没要找的人。

小二一听要烧刀子,上上下下打量柯薇,傻愣道:“小姐,烧刀子可是醉华楼的招牌酒,它……”

“你上来就是。”柯薇不愿再扯,把两银子一扔。

小二接住,嘻笑道:“好。烧刀子一壶,小菜五碟,来姑娘一边请。”

柯薇皱眉,小二这一嗓子喊来,直把耳朵震的发响。

“夏华,你把箱子放下吧,不重吗?”柯薇见夏华坐下后还是紧抱箱子,看不下去。

“不。小姐,这箱子……嘿嘿……”

“客官,烧刀子、小菜,你们慢用。”小二把东西从大托盘内一一取出。

“谢谢。我问你个事,行么?”

小二放好了东西本要走,听柯薇语气,又愣,傻笑道:“这位小姐,你说什么谢不谢的,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只要小的知道,就一定都告诉你。”

“呵呵。你们楼里这月有没一对外地来的男女客人,说是等人。”柯薇拿起一个酒杯斟了一杯,放在小二面前,伸手请他坐。

小二忙摆手,“多谢客官,东家要是知道我们干活时喝酒得扣工钱,你说倒是有这么伙人。不过不是两个,有好几个。”

“好几个?”柯薇眨巴眼,『不就梨蓉和小三么,还有好几个?』

突然想起墨单的话,『如若此下小姐救我们出苦海,我们姐妹定为奴为婢报答小姐。恳请小姐收留我们。』

“是好几个,众多女子,一个男子。”小二笑道。

柯薇垂目,抽抽嘴角,“那他们基本是什么时候来的?我今日能等到他们吗?”

“哦~小姐就是他们要等的人呀,这好办,他们住在城南伯源客栈,今日会不会来我不知道,不过他们留下了地址。”小二笑笑,听到有人吆喝,“小姐,你慢用。小的去忙了。”

柯薇点头,拿起烧刀子倒了一杯。

“小姐,那些是什么人?你找他们做什么?还有,小姐,你要叫我红豆。”夏华睁大着眼,目光万分不舍的从檀木箱移向柯薇。

“红豆?呵呵……我忘了。”柯薇见她嘟嘴,傻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劝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主……小姐~”夏华羞红了脸,拿箱子的手一松就要打人。

“哐当~”金灿灿的条子滚了一地。

大堂静的出奇,所有人对着柯薇桌下看,夏华呆住,忙收回手去捡金子。

“呵呵~红豆,”柯薇淡笑,声音很大,“你这给我惹麻烦了啊,人家说财不露白知道不?”

夏华捡金子的手一顿,瞪大眼,也大声,“谁敢?本姑***功夫又不是白练,叫来的有来无回。”

柯薇摇头,喝了半壶烧刀子,也不吃菜。

夏华捡完金子,把箱子往旁边一放,对柯薇道:“小姐,我怎么觉得气氛不对呢。”

『哦……你现在才发现啊。一千两黄金,万两白银,没这个数的谁不眼红啊。』柯薇“咯咯”一笑,“红豆,你看,那边有只‘苍蝇’。”

柯薇说着把一根筷子递给了夏华,夏华莫名,拿了筷子轻松一掷,把大堂柱子上的一个黑点生生钉在里面,筷子入木三分。

堂内,只听一重叠吸气声。

夏华眨巴眼,突地大笑:“看把他们吓得,要是知道我杀人如麻,疟尸成狂……”

柯薇差点拿不稳杯子,众人再抽气。柯薇只听夏华说自己大闹某某门派,某某府第,杀了多少人,又是怎么虐杀,讲的血淋淋,吐沫横飞。

堂内已有人落荒而逃,还有的扶着桌脚在呕……柯薇捏着杯子,憋着笑。足足过了一刻钟,夏华才停止于她如何把某女掌门剥光喂药,丢在大街上喂狗。

柯薇垂目,暗下狂汗,『妮子,说首红豆你可以羞成这样,你怎么剥人家的衣服,喂人家药?』

“红豆,走了。”柯薇起身拂衣,朝门外走去。

“哦……小姐等等。”夏华一抱小木箱子,跟上。

8

定居丹阳

柯薇问眀了路就朝伯源客栈走去,也不理身后的夏华。夏华追着柯薇步子,眼神四瞟,见主子偶尔看自己,忙低下脑袋,一副“我错了”的表情。

摇摇头,柯薇径直进了伯源客栈。

“小二,”柯薇未等小二招呼,就问:“小二哥,你们客栈可有一帮男女,男的有个叫小三,女……”

“小姐,真的是小姐。”

柯薇转身,墨单正站在扶梯口,双目欣喜含泪,身体微颤。

“墨单。”柯薇淡淡一笑,看眼四周。

墨单会意,忙把柯薇请上楼,身后跟个夏华。

“小姐,大家走在等你,今日正好没出去打听,全在呢。”墨单推开一扇门,对里头道:“你们看,谁来了?”

屋内众人已起身,看向墨单,小三率先道:“门口就听你叫小姐了,小姐呢?”

柯薇从墨单身后闪现,对大家露齿一笑。

“小姐~呜……”

“小姐~”“小姐~”……

柯薇淡笑不语,眨眨眼,内心冷汗,『这人数是不是太多了?』

凝寒是里面最激动,哭的最厉害,也是冷静最快的一个,抹完泪就笑:“姐妹们别吵,小姐,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柯薇点头,数了一下,好说有人。

“小姐……他们是……”夏华不由出声。

双目光唰唰射向夏华。夏华一愣,吞口水,捧箱子的手一紧,倒退一步。

柯薇一闪身,立于夏华身前,“她是我的丫头,红豆,也叫夏华。你们……你们怎么会来?”

此言一出,除了隐于最后梨蓉和小三,另外人纷纷站成一列,凝寒,墨单带头,凝寒道:“墨单说,小姐不喜欢人家下跪磕头。小姐对我们大恩,我们无以为报,磕头也报答不了小姐。但请小姐留下我们,我们甘为小姐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请小姐收留我们。”一叠声女音,个个弯腰鞠躬。

柯薇黑线,『古今礼仪,不跪了的进步是鞠躬,鞠躬以后就是握手吧。』

“小姐。我们只要跟着小姐,不要求小姐养我们。”墨单左右看看姐妹,笑道,“我们自己攒了点积蓄,县令倒台,丰满入狱,丰源客栈就被我们姐妹卖了。这几日,我们姐妹到处打听,也有了主意,我们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只要小姐不丢下我们。”

众人又是一鞠躬,“小姐不要丢下我们。”

“小姐,你留下她们吧。”小三抹去泪,踏前几步,“那日我们已往京城方向走了半天,被她们赶上。她们知道我们来找小姐,所以一定要跟我们来。小姐,小三……求你,你就留下她们。”

一个没完,梨蓉踏前双膝着地,重重一磕。“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磕头,但这一磕一定要。不管小姐用了什么方法,终归帮我报了仇,单桑被处决,我替爹爹、娘亲谢谢小姐。”

连锁效应,个美女纷纷跪下,凝寒含泪带笑:“小姐,你救我们出苦海,这一磕也是少不了。”

柯薇眉心跳动,“起来吧,知道我不喜欢,你们还跪着不起?是我的人,就不能给除父母外的人磕头。”

墨单等人一听,知道柯薇是答应留下自己了,个个激动:“小姐~多谢小姐。”

“好了,好了。”柯薇把凝寒、墨单拉起,其他姐妹也跟着起身。

“我没有帮你报什么仇。既然,你的仇人已死那就没了顾虑,海阔天空,可以自由。”柯薇对梨蓉道。

“不。娘让我留在小姐身边报恩,我不愿违背娘的意思,这也是我自己的意思。小姐,你留下了凝寒姐姐她们,也留下我吧。”梨蓉没有跪,神色坚定,心中是认定了柯薇帮她报的仇。

柯薇看众人,一一望过,目光回到小三。小三见人望来咧嘴一笑,目光诚挚。

刹那心里一动,柯薇笑道:“好。我都留下你们,”见众人神色兴奋,激动,有些难以开口,听得身后夏华低声喊主子似提醒之意,“但是,我不能常常出来,家里严厉,不随便收人。”

“小姐,你别担心,我们商量着给小姐开个店铺子,自己打帮工养活自己没问题。”墨单看众姐妹一眼,附和之声奏起。

“既然要开,就开大店,开京城最好的。”柯薇脑子稍转,已有主意。

十人面面相觑,隐有雀跃。凝寒神色坚定,“小姐,你说开大就开大,我们姐妹全听小姐行事。”

众人点头,一致响应。

“好,现让我认认还有几位的名字。”柯薇心中思量,对拥有自己人脉钱财是势在必行的事。

众人报了名字,柯薇点头记下,到一清秀女子前,盯着看了会,笑道:“你是那个脸上涂了灰的小二?”

女子抿唇点头,脸上些许红晕,想起丰源客栈里给柯薇端酒一幕,小人儿目光清亮似看出自己把戏。

柯薇点点头眨眼笑:“姐姐好聪明,我以后叫你天玑好吗?各位,可让我改个名字?”

众人相视一笑,纷纷点头,天玑更是秀脸红扑扑,点头应允。

“北斗七星,有七颗星,分别有自己的名字,你们就分别叫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小三,你以后就叫开阳,可行?”

小三一笑,“小姐说好就好。我以后叫开阳。”

“你们六位姐姐就是这六星,可记住了?”柯薇对六个不是很熟悉的美女眨眼笑。

六女亦巧笑,“小姐,我们记住了。”

“凝寒和墨单改什么?”墨单满脸期待。

“璇玑,斗魁,墨单就叫斗魁,凝寒叫璇玑。这是六星前四星的合名,且璇玑又名斗魁,斗魁就是璇玑,你们二人认为如何?”

凝寒,墨单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璇玑,斗魁多谢小姐。”

“梨蓉呢?”梨蓉踏前一步,脸色有些红。

“你叫梨蓉?”夏华惊愕,见众人看她复转头看主子。

柯薇微微一笑,带点苦涩,“你们不要把我想的太好。梨蓉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因为犯了错被我爹带走就再没回来。”

梨蓉听闻一怔,眼中有泪。“小姐,我以后能做你身边的丫鬟吗?”

“你不怪我把一个不吉利的名字按你身上吗?”

“不。小姐是想那个梨蓉,我和梨蓉定有几分相似,我要谢谢这梨蓉,没她就没今日的梨蓉。”

“你不怪我?”

“不。小姐是恩人。”

“对不起。那天若早点,也许……”

“不,小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你从没杀过人,手从没沾过血腥,却为我和娘沾上了,是我们对不起你。”

“什么,小姐,你……你杀人了?”夏华震惊,手中的木箱子再次落地摔开,金灿灿掉了满地。

“主子……”夏华没管金子,跑到柯薇身前,跪地就哭:“夏华没用,没法帮主子,夏华该死,让主子……呜……”

众人也是惊愕,梨蓉见夏华跪地,也跪下自责。

“够了。夏华。”柯薇轻语,眸子变幻,“你们若再不起,后果自付。”

此言一出,夏华一抖,立马起身道:“呜……小姐,我错了。”

柯薇转眼啾梨蓉,梨蓉也慢慢起身。看着屋内十人,柯薇笑了,明眸七彩浮动,众人看了失神。

夜入东阳

入夜,黑云遮月,几不见路。一袭与夜相容的黑衣翻出华法寺,到脉丘川下,一声马嘶在夜中格外分明。

“小悠,你这么喊想招人啊。走,咱们去会情郎,嘿嘿~”一人一马小的特别。

“乖拉,去溜哒圈,我吹哨子你再回。”小黑衣赶走马儿,对城墙一笑,射出爬山钩,借着轻功攀沿而上。

照样跃过皇宫大墙,避过哨位和巡逻,摸进东阳宫。“啧,正好还你以前的债。”无影戒一转,无夜弥漫,东阳宫内静的连夜鸟都不闻。

柯薇踢踢守夜的侍卫,见没反映偷笑一声,撬开窗子翻入内殿。殿内伸手不见五指,柯薇从怀里一掏,抓个小夜明珠,顿时有了朦胧光线,对着床暗笑几声,提防着上前,快速掀起帘幔。

“啧~原来你睡觉的样子这么帅气。”柯薇拍拍涣阳面颊,见床上人不动,奇道,“喂,我的戒子进来就关了,你怎么可能中招。死赖皮快起来……起来。”

柯薇推涣阳不动,凑近细瞧,俊秀的面容上,刻画般的眉斜飞入鬓,眼睫长卷安静,红唇微掀伴着丝墨发,引人采撷。柯薇甩头摇去遐想,嗤笑:“涣阳,你睡觉都想勾引谁呢?再不醒我走了。”

柯薇起身抬脚要走,暗里偷笑,手被拉住回头笑骂:“看……”

“啊~喂,你放开我。”猝不及防被涣阳拽住翻身抱住,夜明珠落在锦被上,隐去半边光亮。

“薇儿,你深夜来看为夫意欲何为啊?”涣阳墨色的眼睛透着狡黠,眉目张扬。

“找你商量正经事,你先放开我。”柯薇噘嘴指向被扣住的手。

“哦~那你说何为不正经的事?”涣阳邪笑,眼儿直扫小人儿眉、眼、唇三处。

柯薇面上一红,咽下泛起的口水,『死妖精,你这是勾引未成年犯罪啊。』

“我真有事找你。”软下口气,『不信你不中招。』

“呵呵……薇儿,你说我们多久没见了?”涣阳伏低脑袋,鼻子几乎触上柯薇的小脸。

“是……好久吧。”柯薇垂下眼睑,生怕涣阳一不小心就贴上了,“你……可不可以放开……我。”

“好久,那你是不是该补偿我?”涣阳侧鼻,鼻尖扫过柯薇鼻头,两厢还抵上了。

『天,我后悔了,后悔来这了。皇父……救我。』柯薇感受着鼻尖上传来的阵阵柔和触感,心下复杂,思索间眸子转换,诚恳委屈之色跃然脸上,“涣阳,我知错了,你放了我吧。”

“哦~哪错了?”涣阳声音低沉,透着魅惑。

柯薇见涣阳露出大白牙,身儿一颤,讨饶道:“我不该在你东阳宫放无夜,不该对你耍心机,不该把满天飞雨拿来开道,不该……”

“嗯~”斜调音。

“呵呵,涣阳,你看我都认错了。坦白从宽么。”

“哦~你拿满天飞雨开道?看来功夫有长进。”

柯薇点头,『当然啊,要不怎么进的了宫?』

“你就没其他话跟我讲?”涣阳吸口气,又吹拂在柯薇耳边。

“……”柯薇冷颤下,两眼透着无辜。

“你和东皇妃之间?”转瞬间,涣阳墨色眼眸深不见底,透着危险。

柯薇怔忡,『我和皇父?这个怎么说,你先放开我的说。』

“不说?要不要我告诉你?”涣阳沉沉的声音,在柯薇耳边似钻地的虫子从耳郭子爬进心里。

“你……”柯薇合眼,复睁开,清明澄彻,“你都知道了。”

涣阳一顿,掉进了一汪清水,撇开头起身:“我很奇怪,东皇妃这样的人一旦确认,还会让你找我?”

“我跟皇父说把你当朋友,当知己兄弟。”柯薇起身,看着涣阳坐直的后背,丝质内衣松贴在身上,露出性感的背部曲线,引人浮想连连。

“呵呵……知己?朋友?兄弟?”涣阳离开床沿,赤脚踩上光洁的地面,往窗边走了几步,“薇儿,你才岁,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涣阳,我……”柯薇跳下床,却不知说什么。

“薇儿,不是说有正事?”涣阳转身,处于yīn影看不清面容。

柯薇撇开脸,此刻发现自己夜视的程度如此高,清楚看到涣阳张扬的脸满是落寞和灰淡,心下微痛,再想将要说的话,顿觉自己的自私和卑鄙。

“薇儿但说无妨。”涣阳尽收柯薇神色,魅惑的鼓励。

“我要开家钱庄,但要与官府交涉,我出不了面。”说出口顿觉轻松不少,可对自己的自私更是鄙视。

“钱庄?作何用?”涣阳背靠窗户,伸展四肢显得随适。

“现在京城多数是票号,专门存钱和借贷之用,但票号不发行庄票,所出的记票除少数均不能交易。”柯薇顿顿,转眼看下涣阳,见他没什么表示,心下不安。

“继续说。”涣阳适时给予勇气。

柯薇眼里发酸,『涣阳,你还是这么关心我。』

“我要开个钱庄,不仅可以做存款、借贷业务,也以钱庄自身名誉发行庄票,票子就代表银两,五十两的银票就代表五十两白银,以此代替现银流动。若庄票的信誉够高,甚至可以先发票再储钱。但光商人自身信誉不够,还需官府的信誉,若官府支持我开钱庄,并以官府的信誉支持我发行庄票,那么我就可以把原先票号业务扩大三倍,渗入朝廷、百姓、属国。”柯薇顿顿,看涣阳神色。

“薇儿,你什么时候有心思想这些了?”

柯薇愣下,“我……我只是觉得有利可图。”

“你可知其中风险?若照你所说的钱庄开启,那么不用银子就可买卖东西,这样虽说方便,却容易造成银两流失,流入朝廷还好,可要是被人利用,你可知其中的厉害,这是危害社稷的举动。”涣阳声音低沉、冷静。

“我是皇女,不可能危害社稷,何况我让官府介入,一为监视,二为给以助力,这是互利互惠的事。”

“那要是朝廷自己办,不是更好?”

柯薇怔住,『是啊,涣阳首先是官,一切都以朝廷大局为重。我这么乱来,他肯定不会同意,更何况他是皇阿娘的人,芙天在朝中的中间力量。我凭什么要求他这么帮我……我……』

“哎……薇儿,你又乱想了。”涣阳从影下走出,在人儿身前蹲下,正色直视柯薇面容,“你是皇女,这是你的一大优点,你若有胆识就能向芙天当面提出钱庄建议。你这一招,闻所未闻,若用之得当利国利民,若不当就会使国家陷入动荡,国民生活会受影响。而且这方法若深入东嵋国,是亡国的计策。”

柯薇身体一颤,看进涣阳的眼睛,“我只是觉得银子多了带的麻烦,若有了庄票、银票,那么商人出行会很方便,开始只在一定范围商人间流通,打出名声后在其他城市建立连锁,全国钱庄联盟,各行互相监督,朝廷管制,就可以很好把钱聚集,到时有个天灾人祸,国库不需出力,钱庄出面也可解决,钱庄是民生大业,可给百姓借贷,让他们可以多耕地,拓展农业,富国强兵……”

涣阳的眼睛很亮、很黑、很深,“怎么不说了?”

眨眨眼,柯薇觉得今天真的来错了。『找皇父就怕被皇父看的浑身发麻,最后来句,“你爱做就去做吧。”然后给些人手帮你就完事。找涣阳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在朝中唯独涣阳如鱼得水,三派都不得罪,且有良好关系。貌似现在看来,涣阳的才智堪比皇父和煌王,女皇选的皇夫没一个是凡人。』

“你不会觉得我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吗?”柯薇试探的问。

“呵呵……薇儿,你刚刚还侃侃而谈,这下怎么就怕了?”涣阳拉住柯薇往床边走去。

“哎,你要做什么?”柯薇扯住涣阳的睡袖。

一扯,丝衣整件侧身滑下,露出精干,纹理文明的上身。

咽咽口水,呐呐道:“我不是故意的。”

“哦~要不要摸摸~触感更好~”

柯薇“哇”一声,跳离涣阳二丈远,抬高脑袋,免得气血逆流。

“呵呵,薇儿,若你当女皇,芙国会更加强盛。”涣阳也不管扯下的睡衣,径直坐于床榻,见柯薇瞪大眼怒视,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但你刚才的话就是强国的方法。”

“我这是提高国家经济,扩大gp……就是国家的经济……就是让百姓更加富有。”柯薇磕巴的把涣阳好奇的词汇作了名词解释。

涣阳闷笑,“你这次怎么去霄凌那了?还带了这么些人回来?”

“涣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柯薇心下一凛,疑惑看向坦然的人。

“我说关心你么?你不领情还怀疑。我说掌控你么?你说可能么?”涣阳暗嗤,那种难看的笑又出现在脸上。

“对不起。我……”柯薇呐呐,在别人面前可以谈笑自若,唯独在涣阳这,换脸的招式不管用,连自己的心境也控制不了,听涣阳的话,就感觉满身的自私,狭隘。

“薇儿,你那些人忠心可以,但能力不够。若你信我,我派几人帮你训练她们如何?当你的面。”涣阳直视柯薇,毫不避讳。

柯薇接受诚挚的目光,『的确。璇玑、开阳她们虽然对我忠心,可能力还是差太多,但凭她们的资质,学的应该很快。主要是梨蓉,她还岁,且有功夫底子,若有个师父教导武艺,应是上策。』

“薇儿,你那么聪明,应该很快下决定才是。”涣阳笑笑,怡然自得。

“那好。她们现住在城西东华巷的一个院子,你若派人过去直接说‘小姐,尤可薇’让来的。我不要求别得,她们字都识得些,脑袋也好,就教些术数,记帐之类。有个岁的孩子梨蓉,有些功夫底子,你能派个会功夫的过去么?”柯薇有些不肯定,但涣阳的实力真的不是表面看到的般。『涣阳是芙天的人,可又不纯粹效忠芙天,甚至有自己的想法和势力,涣阳是个迷,一个危险、诱惑的迷。』

“你的要求就这些?”涣阳低低的笑,“我可以把她们教的更好?你不想么?”

柯薇眯眼,“涣阳,她们是我的人。”

“你别担心,我说了只是帮你,不会抢你的人,何况她们对你这么忠心。”涣阳失声笑道,“你那个钱庄,我会在朝上提。”

“你……”柯薇跳到涣阳面前,明目簇火。

“也会找个有实力的商人和官府洽谈,至于这个商人,薇儿来做可好?”

柯薇瞪一眼涣阳,见他毫不掩饰的大笑,嗔道:“喂,你怎么老欺负我。官商勾结是很自然的事,只要处理得当,肯定互利互惠。”

“哈哈……薇儿,你的想法总是……独特,官商勾结是朝廷的大忌,也是受儒士唾弃的事,到你这就成了利国利民的事。哈哈……”

柯薇白一眼涣阳,“钱庄的事还不是最急,先跟你打个招呼而已。钱庄之前需要个银楼,将来是钱庄的后背,还有一些快捷的商铺,这钱……”

眨眼看涣阳,垂涎媚笑。涣阳看在眼里,笑不可遏。

“薇儿,你这钱庄分我一份如何?我出钱,你打理。”涣阳眨眼,俏皮诱人之色比之柯薇有过之无不及。

『靠,就知道放电。』柯薇瞪眼,“那你成幕后老板了。我给你赚钱来着。”

“薇儿,你来找我,却没找他。你该清楚吧?”

『威胁……涣阳威胁我……靠靠靠,什么时候反过来了。貌似越来越压不住涣阳这狐狸了,难道这厮终于修成正果了?』

“我也可以找皇父的,哼!”柯薇昂头,『不能受制于涣阳,这人最能得寸进尺了。』

“哎……薇儿这么说真伤人心,既然这样我也没办法。”涣阳见柯薇得意,换脸色道:“只好把机会让给他了。薇儿,夜深了,你是去他那呢,还是留下?”

柯薇一怔,踩着重步子上前,逼视涣阳,“你说的是真的?”见涣阳点头,心下酸酸,一股子委屈往上冒,“好,我这就走。”

“薇儿,你哭了?”涣阳拉住柯薇,使了力把柯薇正面朝自己,“你竟然哭了?为我吗?”

“不是为你。呜……是你欺负我。”柯薇撇头,泪往下掉。

“好好,薇儿不哭,是我不对。你要的我都给,行不?”涣阳见了心里难受,拿袖子擦柯薇的泪,轻声劝哄。

“呜……我要多少都给?”柯薇斜眼,泪掉的猛。

“给,给,要多少都给。就是偷国库,我都给你弄出来。”涣阳没看着柯薇眼里的狡黠,那些泪早把涣阳对柯薇换脸认识丢了。

“拉钩钩,不对,立字据。”柯薇抽出被涣阳捏着的手,欲把伸出的尾指收回。

涣阳一把钩住,笑道:“好。打钩就行,字据容易给他人找着把柄。”

“你防我?”柯薇停了泪,见涣阳一瞬不瞬盯着,知道涣阳已经从泪水中醒悟,脸上挂不住,烫的厉害。

“不是。你别忘记我还是你皇阿娘的夫,东阳宫里总有几个她的眼线,防她也不防你。”涣阳把湿了大半的睡衣彻底脱了,露出蒙着珠光的麦色干练身体。

柯薇脸烫的更厉害,撇开眼,“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事明天晚上找你商量,我先走了。”

涣阳看着一切,抬头望了下关着的窗,似望到外头,“嗯,不早了。你出去小心点,别仗着功夫高就忘形。明晚,我去华法寺找你,你就待在寺里别乱跑。”

柯薇楞楞,见着涣阳难得认真的表情,不由道:“好。”

涣阳正经、干净的笑实属人间极品,柯薇感觉鼻子里热热,似条虫儿蠕动。

“哇,我……我先走了。明晚见。”柯薇一手捂鼻子,往窗户奔去,听着涣阳低沉的笑声,差点从窗户上掉下来。

私会情人

柯薇出东阳宫向东沁宫跃去。东沁宫守卫不严,轻松进入东沁宫,溜进沁王寝殿。

夜很黑,沁王的寝室留了盏灯,朦胧的烛火亮了半室。柯薇暗下奇怪,『偌大个东沁宫,怎地连半个人影都没?皇父不怕有人偷袭吗?倒是方便了我……嘻嘻。』

柯薇借着微弱的光,掀帘子入内,正眼一瞧屏风上的影子,当下定住脚,进退两难。只听室内沁王声音道:“还不进来。”

柯薇本想天快亮了,只偷瞧眼解了一月多的相思苦就行,那知皇父此时还没睡或是早醒了。听得清亮带冰的声音柯薇忍不住颤了颤,调整面色,一副人畜无害的机灵样,咧开嘴绕过屏风,娇滴喊道:“皇父~”

沁王衣冠楚楚,端坐在窗旁椅上,瞧着一身黑的小人,一双清亮的眸子冰火两重,“薇儿,现在几更了?”的

“呵呵……”柯薇傻笑两声,不看清冷的眸子,径直跑到沁王身边,爬上大腿,动了几下找个舒服的位置,双手环上沁王的腰,嘟嘴:“我想皇父了。皇父一个月没来看我了。”

柯薇面上娇笑,心下已暗忖:『皇父的样子不象是处理公务,到更象是……等人。东沁宫又没守卫,怎么有些请君入甕,莫不是请的人……就是我?天,那皇父到底等了多久?应该看皇历啊,今天绝对不适合出行。』

“薇儿,你的功夫不弱却也未到上乘,以后切不可单独进宫,更不能用这种法子。我让人送你回去。”沁王似笑非笑,端的是高声莫测,一手带频率轻抚柯薇扎的马尾。

“皇父,人家想你了。你有没想人家啊?”柯薇不敢正面对上这种陷进,打起迂回战,挣扎着跪起身,支身正好与沁王平视。

『这双眼睛真是越瞧越喜欢,越看越不舍。』如此看着,目光儿就下移,沿着坚挺的鼻子到了淡粉莹亮的唇,想起上次冰凉柔实的触感,顿觉口干舌燥。

柯薇只见淡粉的唇上下一掀,耳里串进一叠低笑,大脑就当机,再移不开眼,心跳到了嗓子口。

“薇儿,你再这么看着皇父,皇父都不知该怎么做了?”

只听“嘣”一声,脑中的一根弦断了,再顾不得其他,柯薇伸手摸上了万恶的淡粉色唇,『皇父,你不要用磁性低哑的声音说话。怎么做?天,我的皇父竟然还有问人家怎么做的时候?』柯薇舔舔唇,想的、说的,做的完全三个档次,“皇……父,听说你的女宫侍貌美如花,还深的皇父的青睐?”

柯薇倾身轻啄一下沁王的唇,一下,再一下……

“呵呵……”闷笑几声,沁王停下抚发的手,摸上柯薇嫩嫩的小脸,固定住柯薇轻啄的头,“薇儿,你从哪听来的?快天亮了,我让人送你回去可好?”

柯薇傻眼,表情哀丧,“皇父,我就这么没吸引力吗?”

“薇儿,你……”沁王有些为难,吱唔看着柯薇无限哀怨的眼,“薇儿,她……她只是个女官。”沁王揪揪柯薇的鼻尖,额头顶上柯薇,逃避前面的问题。

只要一想到皇父在解释,柯薇听了心里顿时跟吃了蜜似,只差高呼。可沁王没有回答柯薇最重视的问题,仿佛一下子从云霄掉了谷底,呐呐道:“那女官一定比我好看?对不对?”

沁王眼神闪了闪,柯薇没放过,高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对不对?对不对?你混蛋……混蛋……”

“薇儿,”沁王止住柯薇的动作,一手按了柯薇的后脑压向自己,一吻消音。

本就撒泼打赖的柯薇此下心里偷笑。柔实的唇互咬着,从冰凉到温暖,渐渐的柯薇就不满足,伸出小舌就去舔。

沁王眼儿一眯,把柯薇的小脑瓜子拉开些距离,见着柯薇满脸兴奋,还伸着粉红湿漉的小舌,舌尖正一颤一颤挑逗,忍不住笑道:“薇儿,你还小。”

瞬间“嘣”一声,柯薇表情僵住,面色跟吃了苍蝇似,扭曲的厉害。

“薇儿,你能想象……一个而立之人亲着一个岁……孩子的心境吗?还是自己深深爱着想要守护一生的人?”沁王的表情有着淡淡的无奈,过后是跟柯薇差不多,有些儿僵硬。

柯薇从扭曲到傻愣,再到听了“爱”这个字的狂喜、激动,再是“守护一生”,心情跟火箭似直达外太空,不用言语。

与柯薇相反,沁王此时正深深压抑做着深呼吸。若把着命脉,可见他正在运转内力压着某种成年人的冲动。尽管柯薇才岁,可清楚自己心意的人又哪容易免俗。

柯薇好死不死因兴奋扭了下身,动作往前靠了靠,正好碰到了个突起硬实物,当下也僵住,然后就是火箭直达外次元,心里偷笑个不停,『^_^……皇父对我有反应……一个男人对自己爱的女人最基本的反应是什么?嘿嘿……』

眨巴眼,昂头看皇父,直看得沁王的脸色变换不定。

沁王此下也因柯薇的动作,刚才的努力全功尽弃,向来冷静的心境有些恼怒,恼怒自己的定力,见着柯薇闪亮闪亮的眼睛,一股子血劲直冲下腹,留着丝清明直想让在身上动作的小人儿快些走,哑着声音:“薇儿,皇父让人送你回去。来……”

柯薇还压着某处,明显感受它的变化,听了皇父的话,眉一皱,暗道:『让我走?你还想找谁来着?哼,美的你。』

沁王“来”字冒半个音,就被柯薇封了口,『嘿嘿……皇父,礼尚往来是美德。』

柯薇吸允沁王烫热鲜红的唇,亮眸半睁,不知觉就使了换眼功力,曚昽婆娑,魅惑如丝。

沁王本是要拉开柯薇,见了如丝眼神,跟施了定身法似,任柯薇在自己身上捣鼓。

柯薇似个欲求不满的小兽,探了舌进沁王的口内,感受沁王的身体颤动,心下更是兴奋。沁王也似着了魔,忘了刚才的话、一切顾忌,压了柯薇的后脑,舌尖缠上柯薇的小舌,欲罢不能。

柯薇见皇父从被动到主动,不知觉就开始沉溺,只留了点点清明感受着身下的变化,也不知是皇族的血统使然,还似自个儿前世就是女色魔,探了小手深入重地。

沁王动作一僵,感受探入裤内柔弱无骨的小手,想停却停不下,口内动作更因柯薇的再次主动激奋起来。

柯薇胆儿特大,小手直捣自己膝下压着的物,揉搓着密林再探下到小球,毫无章法的捣鼓几下就去握弯曲硬烫之物。

沁王再忍不住,直接反守为攻,进了柯薇的口内纠缠,压着后脑的手更是用力,环着柯薇小腰的手更贴着自己。的

柯薇有些儿疼,眼里冒着泪,心却亢奋,手上更是揉搓着烫热的铁棒,小手握不全就间或扭下身,拿膝盖去蹭几下,直弄得沁王心口起伏不停,乱的没平日章法。

也不知俩人到底吻了多久,期间沁王反客为主,俩人脣舌纠缠,感觉不可言喻。直到柯薇的小手按着沁王滴泪的苓口,拿了膝盖重重一蹭,小手一松,沁王一个激灵射了柯薇满手。

这下,沁王似有些回神,离开柯薇的唇,双眸略有迷离的看着眼角挂泪的柯薇,顿时僵住了面色、身体,见柯薇从朦胧中回神才严肃道:“薇儿,下次别这么做了。”

虽然肃着脸,可口气是释放后的懒散,没威信不说还有着难以抵抗的慵懒磁性,绕是柯薇再成熟、清醒也要迷失,突地柯薇感觉下身一热。

“皇父……薇儿……”柯薇面色惊慌,刚才的胆大儿没了,直感受自己下腹是一阵火热,有些失措,又有些迷离。的

稍一会,沁王因运了功,恢复平日的凉意,见着柯薇失措的神情,慌道:“薇儿,你怎么了?”

“皇……父,皇父,怎么办?”柯薇呐呐,心下没了主意。

沁王吓得不清,刚才留了丝神智才没对柯薇出手,只压抑却是柯薇胆大,自己是忍着不去碰柯薇,就怕一碰神智没了,伤害到她。此刻,见柯薇的表情,顿时懊恼自己怎么跟个初识情爱的少年似,不知把持。

“薇儿,你说啊,到底怎么了,传……”沁王没了冷静,就想喊太医来着。

“别,皇父。薇儿,没事。”柯薇过了惊慌,冷静下来,然后傻笑道:“皇父,你为我担心,真好。”

“傻薇儿。”沁王低声一喝,见柯薇已冷静笑开,此下也是静下心,“薇儿,你到底怎么了?”

“皇父,你要不要为我准备套衣裳?”柯薇眨巴眼,一手忽的一弹。

沁王一愣,此下赫然发现柯薇的手还在自己下身处,这一下变弹出了刚才的记忆。

“薇儿,拿出来。”沁王面色是少见的红,配上鲜红的唇,愈发显得俊雅风情。

柯薇眨巴眼,扔了枚炸弹:“皇父,薇儿似乎已经成为女人了,见红了呢。”

沁王无疑跟吞了蛋,张大嘴,貌似个一无所知的小伙子。

柯薇当下抽出手,爬下沁王的大腿,脚有些软却也站稳了,三两下剥光了衣服。沁王早是呆愣,见得柯薇的动作想起阻止已然迟了,见了人儿内底白裤上鲜红的痕迹更是傻住。

没错,柯薇见红,来了初潮。柯薇一笑,已是安心接受,看着沁王的表情,心理是满足。

『皇父,你在自责吗?也好,这样纯粹的感情是很难绑住俩人一生的,若有了更多的牵绊,我就不信你会丢下我。』

“薇儿,你……才岁。”沁王些许回不过神,皇朝女子最早也是见红,此下柯薇岁,实在难以接受。

“那又如何?”柯薇光溜着身体,本是想爬上沁王大腿,见了微朦朦的天似快亮了,抓了外衣就直接套上,暗道:『估摸刚才一阵激动,外加平日吃的太补,就假性发育了。呵呵……来的真是时候,看皇父以后还笑不笑我小了。哈哈……』

沁王见得柯薇穿上衣,也平了心境,自责道:“都是皇父的错,皇父不该……对你做那种事。皇父……”

“皇父,”柯薇停下动作,七彩眸子闪亮,“薇儿是自愿的。这事不是好事吗?皇父该为薇儿高兴才是。”

“可……”『可……这不是我要的样啊!』沁王心叹。

“皇父,你刚才可记得薇儿才岁?”

沁王一怔,『从薇儿能语,崭露聪慧才智开始,每每见得薇儿就忘记她的真实年龄,把她当同龄人般看待。虽嘴上挂着薇儿小,心里却总是忘记,何况表明爱意后更是难以自拔,只恨为何俩人是父女。刚才有一瞬是想抓了薇儿直接云雨,见着薇儿,自己就不似自己一样,似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完全无法冷静自持。』

“薇儿,你总归才岁。”话虽如此,但沁王暗道,『总不能学外间有钱人蓄养孪童,对孩子出手害薇儿日后。哎,连这种想法都有了,“情”真真折磨人。』

柯薇穿戴整齐,也有些明白。“皇父,你发誓,你会等薇儿到岁。”

“我发誓,此生不负柯薇,若违此誓……”

柯薇上前,扯了皇父的袖子,阻了接下的话,“皇父,别说。薇儿只是害怕,有些失常。”

沁王知俩人的感情在年龄、身份几重禁忌下是一个难以越过的坎,想起往日发现自己的情素也是异常苦恼、惭愧,直至柯薇鼓起勇气言明才从不可置信到狂喜,接着是更大的懊恼,年龄这问题突破了伦常压在了心口。此下薇儿为了照顾自己,来了初次,还如此坦然面对,更是心疼。

心疼规心疼,宫里的生活还要过。沁王看窗外已经有些亮,抱起柯薇走向寝殿门口,“薇儿,皇父此生最爱的就是你一人,无论爱情还是亲情,你都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

沁王轻啄一下柯薇额头,把她交给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沉声道:“送小主子安然回华法寺。”

黑衣磕头,从地上起身接过柯薇,道声“得罪”,就带着深陷甜蜜中未回神的柯薇出了东沁宫,乘着启明星东升离开了皇宫。

宫内,沁王换了身衣,站于窗前等待天明,手里摸索着件沾了血的纯丝白裤,嘴角漾丝柔和的笑意。

同样的时刻,一身白色紧装武衣的涣阳立于东阳宫顶,溶于渐落的星光,看着一袭黑衣抱着人儿跃出东沁宫直至消失,周身的灰濛之色犹如沉入黑色无波的渊地。

(偶可怜的涣阳……可怜的“父女文”,这篇到底是不是父女文,我觉得有待鉴定!!)

芙乐十七末

柯薇由黑衣抱出城,就让他停下。坐在小悠上,见着要回的人,笑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黑衣比之柯薇更专业,脸上也蒙巾子,只留了双黑耀石般的眼睛,亮的透彻。听了柯薇的话,默然不语,磕了头就闪身没了影。

回到华法寺,天已大亮,本想睡却还有事未解决,招了侍书,让她诊脉。只听侍书道是气血亏甚就盯着柯薇瞧了许久,直到春蓉看了不耐,问侍书到底有事没事。

侍书想跪被柯薇阻止,默然不语。春蓉容不得柯薇半点伤,急了个没法,却嚅嘴不敢问。

柯薇想,『肯定瞒不过春蓉,她负责浣洗衣裳,迟早要知。』就拿了夜行服给春蓉。

春蓉瞧不出所以然,只闻着股子血腥味,急问是不是受了伤。柯薇默然,瞧侍书。

侍书受令,呐呐:“主子不是受伤,是来了初潮。”

春蓉傻眼,拿着的黑衣裤就掉地上,愣道:“怎么会?主子才岁。”

推门进屋的夏华愕然惊呼道:“主子岁来初潮?”

三人抬头对着门口大呼的人瞪眼,忽见院内紫衣一闪,众人僵住。

柯薇大呼,一手抚额,一手指着门口进不是退不是装得一脸“我错了”的人气的说不出话。

纷纭皇女岁来初潮,此消息不胫而走。谁说男子不八卦,华法寺柯薇院内都是禁军和道士,也闹得丹阳人尽皆知,此乃后话。

没多久,就有御医说是沁王派来看诊,诊了脉道是无碍说是少吃些补药多些清谈,就回去复命,临走还带上了柯薇宿疾未除还需静养的消息。兴奋的柯薇回了封御医带来的信,合着山上春蓉采摘的时鲜野果一并送回宫里。

春蓉等人见了虽有疑惑却不多言,只瞧着柯薇红艳艳的唇发了会呆就各司其职。柯薇被春蓉收拾了够,早早上床补眠,因没有现代的卫生用品,柯薇又把无良骂了个遍。

入夜,柯薇让众人都去睡了,一个都没留下。由于白天睡了多,柯薇点了盏烛灯专等涣阳,边等还拿笔纸画了些草图附上说明。

众人离去的一炷香内,涣阳就摇了把牙扇跃进屋内,翩翩公子采花贼一枚。

涣阳一如既往的调侃、魅笑,接了柯薇递的图纸稍愣了下就全然接受,可说吸收知识、新事物的能力不是一般了得。柯薇只当是他本性使然,外加聪明人,就自然接受了一切。即使日后涣阳做的事超过了柯薇的底线,俩人分离,可每每回忆涣阳的一言一行,心里还是浓浓的温暖和自然。

如此洽谈商议一夜,开钱庄的计划暂时搁置,首先开的是客栈或酒楼,再是银楼,后占地开茶庄。璇玑等人的本行是客栈,既然有人熟悉京城就先做本行。

涣阳笑说柯薇未免太过势利,一下子就开三家,还要开在地价昂贵的京城。柯薇只道涣阳有这个实力,一顿马屁下来,涣阳笑眯眯的应了,殊不知三家店几乎花光了俩人所有的积蓄和珍藏。

人手、资金、店铺地址、客户来源等等一大堆的问题都随着涣阳的微笑而解,更告诉柯薇已派了人前去城西东华巷。

柯薇点头指着图纸道明如何制作以及用途,更在最后把基本的阿拉伯数字教给涣阳,教他如何简便记帐,以及简单的四则运算和珠算。俩人后来就不是纯粹讨论商业问题,直在小学数学上打转,柯薇不耐,涣阳似得了宝的孩子,直抱起柯薇转了几圈还问些数学上有的没的,那神情让最好学的才子都要逊色。

直至天明,春蓉来叫人,涣阳才理了衣裳晃着扇子一脸兴奋得跃出院内,临走还问了柯薇一句:“你不打算再奉行那句话了?”

柯薇愣下,想是哪句话,忆起和涣阳除夕出宫那次,笑道:“世事无常,我这么做不是你期盼的吗?”

涣阳把手里的扇子转了个快,飞扬的眉目迎着初阳,赏心悦目 ,“薇儿,要变天了。这段时间最好别回去,就是宫里有人请,你也要推托。”

未等柯薇提出疑惑,涣阳把一堆叠整齐的纸往袖里一放,推窗闪人。

此时,春蓉端着梳洗用具进屋,见柯薇站在桌前,问道:“主子,你起这么早?”

“啊~”一个哈欠回答了春蓉的话,“你去端点早点来,我吃了还想躺会。”

春蓉应了,临走道:“主子,少傅已经问了好几次了,道是主子什么时候继续上课?”

柯薇眯缝眼,实在无力睁开,『少傅封清辉吗?这几天都没上他课。涣阳临去的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宫里要发生大事了?封清辉作为封家的弟子,是否知晓一二呢?』

“午后吧,早上就说我不舒服。蓉蓉,”柯薇坐于榻前,睁开一眼,“宫里有消息传来么?”

春蓉让起身的夏华去端吃的,就回了柯薇身边,帮他梳洗,“主子,侍菊、侍竹最近回的消息都是宫里的琐碎事,女皇又在朝上给太女指婚,不过还是遭太女拒绝了。另外,三皇子殿下似乎有些儿不太好。”

净了面,柯薇能睁开眼,『芙喜了,按皇家规矩早可以娶夫了。她如此抗拒,难道用情甚深?』

“柯善?怎么不太好了?”

“就是最近病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献王不让太医给三皇子治病,还当众打了三皇子,被女皇陛下好一顿骂。”春蓉略带疑惑,“主子,献王做什么不给三皇子治病啊,还打他?”

“妮子,你主子又不是神,哪知那么多。宫里就没什么大消息?”柯薇接了夏华端的素粥,『tm,以后都只能吃素的了。』

“大消息?光悦王领纭西军剿匪已到了恭边城的福眉山系,一路所向披靡,招安大部分贼匪算是大消息吗?”

“霄凌已经到了恭边城?”柯薇停下嘴边的杓子,“恭边城是在与东嵋国的交界处吧,前后个多月已经到达恭边城了?”

“嗯,听侍菊的消息,不日就凯旋而归,倒是煌王那边的探子有消息道,煌王主张光悦王带接恭边城守将金栀谨的职务,前几日朝上正议论着这事。”

“金栀谨?”的

“主子,金栀谨是先皇留下的女将,她是先皇著名的五仙将之首,也是女皇登基时唯一支持女皇的大将。”侍书顿道,“据闻,金栀谨如今已是知命之龄,按纷纭的规矩,女将若在外任职到不惑就该回京述职,然后任京官。这金栀谨已是特例。”

“如此说来,金栀谨是皇阿娘的人?”柯薇微勾唇角,似笑非笑。

“也不能算。”春蓉语道,“当年,女皇登基,金栀谨已是近不惑,本可以留京任职,可她自愿请命镇守恭边城,女皇多劝无效才同意了金栀谨的请求。这许多年下来,女皇也多方派人请金栀谨回京,却被谢绝了。如此,煌王当众提议也算正合女皇心意。”

“主子,依侍书看到不是如此。”侍书言道,“先皇过世的匆忙,以此当年的大皇女和二皇女之战才拖延良久。当今女皇暗中周旋,其中就与煌王和金栀谨过从甚密,而当年留下的五仙将还有一位女将貂雪梅却是支持大皇女的。女皇事成后要斩貂雪梅,金栀谨代为求情,在太极殿宫门外跪了整整三天也未求得女皇的赦令,貂雪梅还是被女皇斩了。此后不久,金栀谨就去了恭边城。”

“侍书?当年的事你知道不少吗?”柯薇眯起眼,唇角弧度更大。

春蓉拽了自个儿袖子,紧张看着侍书,一旁夏华也是惴惴,不知主子此问何意。

侍书愣下,眼神凉凉,笑道:“主子,这些都是沁王让奴俾们背出的资料,道是主子日后用得着。”

柯薇眨巴眼,“哦~照你的意思,这金栀谨是负气离开丹阳城去恭边城的?”

“侍书不敢断定,当今女皇温婉,却深不可测,熟知当年事一二之人,对女皇均是胆颤。”侍书学着柯薇眨巴眼,全然不把春蓉等人的焦虑当回事。

“呵……我这皇阿娘的威仪也真不小。”柯薇低吟一声,“如此,霄凌代替金栀谨留守恭边城的可能性有多大?”

“主子,光悦王怎么说都是皇夫,不可能长期留在宫外。倒是煌王这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主子该合计下。”

“哟~侍书,你的军法谋略也非一般啊。”柯薇眼儿闪亮,『今日一问,倒把侍书的军事才能给问出来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哈哈,前世的军事知识,现今也有啊。』

“主子,这些都是沁王让我学的,我们五人或多或少都学了些其他的技艺,主子日后定能一一看出。”

“这么说来,你们几人还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柯薇搁了碗,往床上一靠。

夏华、春蓉听了均瞪了侍书一眼,笑道:“主子,我们的才能还不都是主子的,也是希望日后能帮的上主子的忙。”

“拭目以待。”柯薇躺下,由春蓉掖了被角,“白狐狸这招用意不知道,不过,皇父的主张是什么?”

“沁王处于中立。”侍书笑道,眸中晶亮似有佩服之意。

柯薇点点脑袋,“啊~我困了,都下去。让少傅下午来,另外,夏华去趟东华巷帮我看着些教学的人。”眯缝双眸,“记住,以前你们是皇父的人,可现在是我柯薇的人,若这事传到皇父耳里,后果自负。”

三人一凛,道声“是”均退出卧房。

柯薇眼儿睁不开,脑子不停:『皇父不动,就是不参与,是打算坐山观虎斗吗?这次看来是女皇和煌王之间的战争,两夫妻貌合神离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次的动静没点导火线就直接爆炸。我亲爱的皇阿娘可以容忍一人对皇权的觊觎有多久?涣阳说的事就是这事吗?变天?呵……再如何变烧不到我就行,否则,人若犯我,必十倍还之。』

9

一秀华云

芙乐十八年元宵:芙喜十八岁,芙弩十五岁,柯华十三岁,柯蓝、柯英十岁,柯薇八岁,柯善五岁,柯亨、柯敏二岁。

封清辉十七岁,暮迟歌十四岁。

年节刚过又迎元宵,世人沉浸在喜悦之中。华法寺虽是道家修身之所,亦洋溢着不同往日的喜气。

源于悠游大师年节后的一句话,“殿下,终日释读《蛮荒经》宿疾已除,更治愈了天生顽疾,说话、行动于常人无异。”

柯薇听了目瞪口呆,见悠游一副老持稳重的模样,瞧不出点点儿虚伪,心中大呼:『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什么叫睁眼说瞎话,什么叫道貌岸然,什么叫权威……看眼前这人一眼,听这人一句话,就知道了。』

“大师?你不是说笑吧?”柯薇砸砸嘴。

“殿下,你没发现么?”悠游抚须微笑。

“什么?”

“殿下,你没有发颤,也没口吃,这不是最好的证明么?”悠游拂尘一甩,靛青道衣一拂,洒然一笑。

柯薇无语,『在这人面前,根本不需那套,用了也没用,徒惹笑话。』遂言道:“我很好奇,悠游大师当初如何断定我有‘宿疾’,此下又如何看出‘宿疾’根除?”

“殿下~”悠游对天一笑,仙风道骨展露无疑,“世人最重‘信’字,而贫道为世人所信。”

『你直接说自己权威好了,跟白狐狸一德行。宫里只要他断定我是傻子,没人不信。悠游一句我无碍,正常人一个,那么所有人都知道我病愈了。若我再装,只能让人起疑,适得其反。』

“大师不觉得这样愧对世人吗?辜负了百姓对您的‘信’。”

“呵呵……道家讲究随心,贫道依心而行,无愧于心。世人‘信’,世人事,贫道言,贫道责。”

“歪理。”柯薇愣住,蹦出两字。

“哈哈……世人行世人事,贫道行己事,殿下何尝不是如此?”悠游反将一军,深不见底的内敛眸子似洞察一切。的

柯薇抖了抖,涎脸笑道:“大师,如此说来,咱们也是一路人。你不会赶我出寺吧?”

“殿下此言差矣,贫道身在红尘心在外,行惹红尘,心随天地,殿下身、心在红尘,终逃不过一个‘情’字,又怎么会和贫道一路。”悠游美须随风动,目空一切,“殿下是福泽深厚之人,贫道此番顺天而已。华法寺随时欢迎殿下。”

柯薇听得一愣愣,暗嗤:『美的你!』随后笑道:“大师随心而为,柯薇佩服,也羡慕之至。呵呵……可否请大师在出言一句,让柯薇能继续留在华法寺修行。”

“殿下与我寺有缘,若在寺内常住,可福泽天下。”悠游睨眼一笑,道尘一拂,出门而去。

柯薇听了又愣,『“福泽天下”……天下……你这不是害我吗?』再抬头已空无一人,只留大个“心”字高悬室内,似通透俗世红尘。

此后,柯薇频频出人预料。

因悠游一句话,柯薇劝回女皇派来的使者,并请旨留在在华法寺为国祈福,而女皇正因朝中事情烦琐,无心再管也就同意了。

柯薇此下才是真正出笼的鸟儿,能够光明正大的见人。上午按寺里的小道士在课室诵读根本看不懂的《蛮荒经》,午时跟封清辉练字听故事,休息时满山跑,逮着雪地难见的小动物就蹂躏,采着冬季的野菜就回寺烹煮,加上夏华这不乱不休的性子,俩人把华法寺闹腾了够。

几日下来,春蓉和侍书就看不下去,听寺里道士的念叨诉苦,俩人冷下脸。趁着元宵,拿了两套衣服塞给柯薇和夏华,让她们该干吗就干吗去。

正好元宵,柯薇也有出门的意思,和夏华对了眼,拿了衣服就换。此次出门不同以往,身后跟了两便服禁军,暗里还有不知哪来的探子。鉴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出门,柯薇也就不计较这些了,扯了夏华,骑了寺里的马——小悠出了山门。

进了丹阳,街道上人挤人,柯薇与夏华互换一眼,定了主意。夏华借着给柯薇买糕点向人山人海的摊子前挤去,不一会儿就没了影。两位禁军大哥眼睁睁瞧着丢了人,回头却见柯薇魅惑一笑,傻了眼,只听一句“我去找夏华”就连柯薇也没了人影。

柯薇小身子穿梭在人群,几番转绕进出店铺把跟着的探子也甩了,从中央大道闪到了巷子,此下就朝“华云楼”而去。

华云楼正是斗魁的产业,是柯薇名下三家主业之一。华云取字《浮华云游记》里二字,因柯薇对此书实在深爱,且因它才选了东六郡的方向,从而认识了大家,这书就有非凡的纪念意义。

华云楼位于城南的东市,东市正北交接建有官员府第的“十六宅”和“兴安宫”,沿下往南均是商市,店铺林立,人流如云,店铺后也就靠近丹阳东门是京里的百姓和小商铺,偶也有官员在此建府落户。华云楼在东市下部分,位于城南,靠近东南侧的皇家别院“海棠园”,有从北而来的曲江流经此处,是一个商家宝地。

华云楼的前身是酒楼,却因得罪了京里官员不得不转让,正好斗魁了解了情况回来说与柯薇听,直叹那地方好就是得罪过人,没人撑着就无法立足。柯薇到不怕得罪人,谁叫她的后台比谁都硬呢,此下就和涣阳商量。如此一番,因涣阳的周旋,柯薇令斗魁出面买了。

海棠园虽是皇家在京里的一处花园,大半时间却是对外开放,也就成了京里贤士的闲逛之地,外来人的观光景点胜地。鉴于如上的特色,柯薇与大家一商议就建了“华云楼”。且因来往人士不是名士就是京里的才子高生、小姐、公子哥,外来的富甲商士、才俊、豪杰,华云的格调相对就高了。

华云楼一经面世,因布局和伙计的特别,就被才俊、儒士评为丹阳一秀。华云客栈共五层:一层位于地下,一半乃储藏食材、冰窖之地,一半利用独到的彩光效果设立了几个包厢。地上四层,两层是用餐之地,再上一层是客房,顶上则只有华云本店被允许的人才能上去。

柯薇结合了众多现代的餐馆理念、布局和斗魁她们有经营过客栈的经验,从而有了华云楼的布局独到,伙计特别的说法。

华云楼是方形石料和木制合并的立体圆柱建筑,中间是螺旋雕花扶梯,从地下一层的隔音包厢直上地面二层的桌椅布局就围绕着中间的螺旋扶梯,且有秀气彩绘遮屏挡在各桌之间,这一布局和螺旋式扶梯正是京里酒楼、客栈从未有过,显得独特。

底下的墙石是海螺石,能吸音,一楼的遮屏是矮墙绕着活藤蔓,二楼是绣各式山水诗画的屏风,以及独有的垂挂绿色开花吊篮。另外就是窗户,柯薇用了活页的金属连接窗户和窗栏,不是旧式的木支和拆卸式,因是圆形建筑,可以把所有的窗户打开,如一面圆形立体磁轮,不仅开阔视野,更从另一角度观赏了海棠园和曲江。此两点使华云楼的布局成为丹阳独一无二的景点。

华云楼的伙计,特别在她们的用语和服饰。伙计是客人自己点名,他们的用语没什么忒别,只是因着自身的气质、性格表现各式的服务表情,这一特点就有些闹。有人点了脾气大的伙计服务,难免就受些刁难,有的点了温婉的伙计,一餐下来宾主尽欢。如此,柯薇因着人性,所谓“有人就喜欢自讨苦吃”,那些脾气火爆的伙计也是受人欢迎。

芙国的民风一向开放,成年女子穿着更是纱衣袒肩不足为奇,男子却有些保守,儒衫一身不显山露水。华云楼就在此点上做了相反,女子紧衫紧裤只突出曲线,男子短袖短褂外露精干身姿,各伙计穿梭在各层各桌之间,与绿色植物相应,犹如精灵。

以上作为华云楼的两大特点,吸引了京里各式官员和男、女才俊,更在斗魁结交各式人物作为支柱,尤其在合理的经营下,生意是蒸蒸日上。

柯薇到华云楼外的侧门就有人等着,是七星中的天玑,正是那个懂得在自己脸上抹灰的清丽人儿。天玑不愧其名,是人中心算、珠算最快之人,当得起财富之星的名字,她和斗魁就是最早出师的俩人。

天玑一见柯薇,眸子一亮,拂身一揖道声“小姐来了”,看了四周,领了柯薇入内。

柯薇见她如此,笑道:“天玑,你莫担心,小姐敢来就没事。”

天玑面上一红,秀气的眸子闪亮,低声道:“小姐误会了。小姐每次来都是匆忙来,匆忙去,也不进正门,我们就猜测小姐怕被人知晓,暴露了行踪。所以,我们都特别小心,怕害了小姐。”

柯薇一愣笑开:“你们有心了。夏华来了吗?”

“夏姐姐来了又走了,说是去探探。小姐,斗魁姐姐已经在五楼等小姐了。”

“嗯。今日个银楼开业,你们不去凑热闹?”柯薇一笑,『涣阳教出的人,前后三个月就大变样,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问,不该说不该问的决不涉及,聪明伶俐懂事无一有差。』

“我们也想去来着,可实在离不开。璇玑姐姐还让人来请了,斗魁姐姐说来日方长,这么大个银楼又跑不了,不急在一时。姐妹们白日见不着,晚上一檐子下待着,有什么见头来着,除非小姐来了想去银楼看看,斗魁姐姐就奉陪。”天玑边行边笑,领了柯薇上了暗道,直上五楼。

“呵呵……若不去,晚上回去,璇玑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璇玑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一向照顾我们小的。小姐,海棠园南面的梅花开的盛,你要去看看吗?年节刚过,小姐、公子哥在家待久了,附庸风雅的才俊就结伴而来,我们华云楼的生意也好的不得了。”天玑暖暖一笑,路过四层时道,“那些外来的客商和儒士,更是贪念海棠园的精致,四楼的几间客房都住满了。”

“小姐来了?”斗魁一身紧衣白色绣兰喇叭装,笑容明丽,见到柯薇更是露出了少见的虎牙,“这丫头也就见了小姐话多,”斗魁侧眼看下天玑,抿了唇,领了柯薇进门,一间书房与卧房相接的大室,让柯薇坐了上座,“昨日,有人点了咱们的掌珠老板亲自服务,这丫头啊,袖子一甩红了脸就跑了。”

天玑一听这话,面上红色更甚,嗔道:“斗魁姐莫羞我了,我去给小姐倒茶。”

“是吗?那客人是男子?”柯薇起身,立于窗前,入目尽收梅花雪景。

斗魁“咯咯”一笑,点头,“没错,小姐你猜后来怎么了?”

柯薇回头,愕然道:“还有下文?莫不是那个富家公子追了天玑出去?”

“哈哈……没错,还被追到了。”斗魁似忆起当时前景,笑不可遏,“天玑出了华云楼就到了曲江边,我这不是正好担心她,也出去瞧了。那公子哥就在曲江边拦下了天玑,俩人拉扯个没完,天玑涨红了脸解释,那人又不听,气愤一下就想去推那公子,公子却正巧失足落水,天玑推不着,身子斜过了头,也跟着落水。我不就急了,嚷人把她俩救了上来,小姐,你猜怎么着?”

柯薇摇头,心下却有些底儿。

“那公子哥上了岸后第一句就是:‘天玑,我故意跳水,没想到你肯为我舍命,可为什么就不能娶我?’哈哈……我当时听了直憋着笑,到现在一想起还想笑,那公子哥全身湿答答哆嗦个没完,这天气,曲江水有多冷啊,他还自己跳了。”

柯薇叠起斗魁说的画面,也咧开嘴,“那天玑有没事?这大冬天,曲江的水不结冰可也冷的刺骨。”

“小姐,你放心。刚才见到天玑,她不是还好好的么。当时,我就送她进了屋里,煖炉、姜汤一样不差,没发生风寒什么。”斗魁见端茶进来的天玑,又抿起唇。

天玑见斗魁如此,眸子一瞪,见柯薇望向她,忙低下头去,把茶放在书桌上,道:“小姐,喝茶,莫听斗魁姐姐无言乱语。”

“哎呀,丫头害羞呢!”斗魁一甩垂至xiōng前的墨发,笑道。

无心伤人

柯薇见她如此,也抿起唇,回了座,岔开话题,“斗魁,怎么不去看璇玑的开业典礼?”

斗魁一愣,随后笑开,从书架柜下抽出两本账册放于柯薇面前,“若小姐想去,斗魁就陪了小姐去。”

柯薇随手翻着,看着帐上一页页阿拉伯数字和会计分录,“也没什么要紧事,该交代该做的也都好了,”抬头一笑,“不急在一时,以后账册就不必明细的给我看了,按季度给我看利润表就行。”

斗魁一愣,惊道:“这怎么行,华云楼是小姐的,账册不给小姐看,那给谁看?若小姐嫌烦,斗魁可以读给小姐听,至少每月的大账目小姐总要过目吧?”

“呵呵……天玑和斗魁是华云楼的内、外掌柜,账目自该你二人看。”柯薇阖上账本,“银楼开业,由璇玑、天枢、天璇、开阳四人负责,比之华云楼更是辛苦,他们的账目,我也不会看。”

“小姐,你这是……”斗魁目光慌乱,扔了手里的茶碗,想跪又不能,跑到柯薇椅前蹲下。

天玑听了,面色由红转白,跟在斗魁身后,却是直接跪了。

柯薇皱眉,“起来,天玑。你莫不是忘了规矩?”

天玑一愣,急忙起身却是学了斗魁的样蹲着。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华云楼、银楼都是小姐亲自画的图、想得点子,出的钱,往后更是离不得小姐,小姐你如此,我们……”斗魁泪水沿着粉白的脸,往下趟。

“唉……我没说不管啊,只是这么月月来看有些麻烦,我信你们,你们难道不信自己?”柯薇觉得有些头疼,『很奇怪的感觉,只要自己有些什么……动作,斗魁、春蓉等等都会惊慌失措,泪水趟的欢。』

“可是,小姐这么一来,斗魁总觉得不对。小姐信任我们,我们都明白,可没有小姐,我们心里就不踏实,小姐这么一说,我们慌的厉害,感觉……感觉很重要很重要的人要失去了般,小姐……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吗?好像有天蛮荒神不再保佑我们了,可我们不需要蛮荒神的保佑,我们只需要小姐,小姐比蛮荒神更让我们信赖。”斗魁满面泪痕,双手不可抑制的颤抖,有时还挥动几下却是无意识。

身后蹲着的天玑,一手捂上嘴,尽量不出声,泪水沿着手面滴上衣裳,膝盖不可遏止的就着了地,脑袋一停不停点着。

柯薇怔住,『这种是什么感觉啊?好像……精神支柱?信仰?难道,春蓉她们动不动就跪、就哭也是这种感觉?可……可能吗?我成了别人的信仰?』

不动声色的吞下口水,柯薇离开椅子,一手拉斗魁,一手扶起天玑,“你们莫要想多了,我以后出来不方便,才想着月一看,细看又太繁琐,而且我也没那么勤快,所以都要劳烦你们。”柯薇把帕子递给斗魁,本还想帮她擦,奈何人小腿短够不到,又跑去拿了架子上的绵巾递给天玑。

“小姐,你真不会丢下我们?”斗魁擦着泪,一脸的粉妆都花了,跟个夜叉似。

“呵呵……你们想多了。以后还要开茶庄,店面也要增加,我哪那么厉害,样样都管、都照看,还不是要靠你们,这般也算是考验。”柯薇扯起嘴角,些许勉强,『换个说法也许就听的进去了,哎,这事怎么会成这样呢?』

斗魁一听,笑开了,点头:“只要想着是为小姐做事,我们都能挺过去。”

天玑此时也哽声:“只要小姐不要不管我们,我们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这考验,我们一定能过。”

“你们自己看账本也算是自治,华云楼的一切就交给你们,毕竟华云楼已上正轨,比之银楼,你们可要轻松多了。我这小姐就撒手不管,只专等着收钱。”柯薇开起玩笑。

斗魁露出小虎牙,“小姐,你放心吧。保管你收钱收的手软,呵呵。”

天玑也露了笑,连点脑袋。

此下,几人又恢复了气氛,斗魁专挑些有趣、好笑的说与柯薇听,天玑一直红着脸,直到楼下喊掌柜,才姗姗离去,还回头瞧几眼柯薇,一副不舍的模样。

柯薇道“是给天玑找婆家的时候了”,哪知斗魁一听又急了,吓得柯薇忙转了话题,说些新的揽客点子和华云楼的菜式。

此番下来,就听得楼梯上“咚咚”的声音伴着“玎玲”声,不用问,也知是谁。

“小姐……”夏华推开门,见斗魁握着自家主子的手,皱眉道,“放开小姐。”,

柯薇黑线一把,在斗魁出言前道,“夏华,人甩了?”

夏华一听柯薇的话,展开笑容,“嗯,甩了。我就杀了个回马枪……”说这还看了眼斗魁。

斗魁识趣,对柯薇一笑,“今日儿元宵,晚上热闹着,小姐就由斗魁安排出去玩如何?保准不让人知道、查到。”

柯薇抿唇,点点头。

斗魁回头在柯薇看不到的地方对夏华嗤牙,回头笑道:“斗魁按小姐的菜式去跟掌厨的说说,为小姐准备试菜,哦,新来的菜式也是不错。”

说完对柯薇一揖,展开公式化笑容对夏华一笑就款款离去。

夏华见她离开,气愤道:“主子,她对我嗤牙,还假笑。”见柯薇皱眉,急忙道:“我看到那些个探子放飞了鸽子,就打了下来,主子,你看。”夏华递上张指甲大小的折叠纸条。

柯薇肃着脸接过,打开一看更是皱起了眉,不发一言。

夏华见了惴惴,『主子笑着发怒不是最危险,越安静的时候才是越危险。蓉蓉……你怎么不在身边啊,主子要是生气了,我一个人顶不住。』

柯薇捏着纸条,手上用力,摊开掌已是粉末一堆,抬头见夏华正步步后退已到门口,喉咙还颤着咽口水,奇怪道:“夏华,你怎么了?”

“呵……呵呵……呵呵呵……”夏华见偷溜不成,一个劲傻笑。

挑挑眉,勾起唇角。『好久没练功夫了,夏华,你这可是自找的。』柯薇眸子变幻,s娃娃的可爱样令人疯狂。的

夏华见柯薇挑眉、勾唇,内心大呼:『完了……完了……』再见柯薇的s表情,夏华咽咽口水,呐呐的上前,缩肩道:“主子,什么事?”

“刚才怎么了?”笑得犹如纯洁的天使。

“没……夏华惹主子生气了。”夏华实在很想低头,却忍不住去看那表情,实在很想说“没什么”,却不忍看那表情有丝毫破裂。内心挣扎,大脑清醒,可作出的反应却是全然相反。

“生气?”柯薇眸子一闪,冷然之色无形在外,“你是这么想得?”

夏华一抖、一颤就想下跪,『可一跪问题更大,主子不喜欢人家跪……呜……为什么我还不晕过去,好像撞墙死了算了,可她是主子啊……呜……』

夏华心里连死的想法都跳出来了,可拒绝不了自家主子的话,“是。”

柯薇眨眨眼,春风般的柔和表情,“夏华,你说,你们为什么老哭、老要跪?”

夏华内心仰天高呼:『主子……夏华也想不明白,你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就恨不起来,还甘之如饴,我一定疯了。』

“主子,这……夏华也不明白。只觉得主子是夏华最亲的人,不能离开,不能欺骗……更不能伤害。”

柯薇撇头,恢复神色,『这算什么?万有引力?吸引男女老少……n多人?』

夏华见主子撇开头,心下一松,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还不能坐地上,要不主子又要生气……呜……下次,下次……一定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再来次,我就真的飞升了。』

“主子,”夏华咽咽口水,默然发现这动作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频频造访,见柯薇转头看自己还有些儿胆怯,此下见柯薇表情正常才鼓起勇气道:“主子,下次别对夏华使这招了,实在……实在……呜……太恐怖了。”

柯薇愣住,见夏华眼泪扑簌簌掉,傻眼,“恐怖?”

夏华点头。的

“有多恐怖?”

夏华一颤,咽口水,“那种大脑清醒,可作出的反应最真实,难以拒绝……说不清,总之恐怖。”

柯薇呆了呆,“我没对自己使过,即使对着镜子只道好玩,难不成真的这么厉害?”

夏华点头如捣蒜,“厉害,很厉害,非常厉害。”

柯薇此下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了,岁发现这一独特功用,就一直锻炼。『可哪有孩子的身体,眼睛是这么来着的?人家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我的眼睛根本看不出所以然,还能变化,不是颜色不是形状,是彻彻底底的眼神变化,不是大人变脸的冷然,是从心底爬升的变化,很怪异的感觉。以前知道这优点是兴奋、高兴,纯粹以为自己是复活,是特别,可现在……』看一眼夏华的反应,『现在是害怕。为什么?从心底、血液里爬起的那股子颤动是什么?』

“主子,”夏华见柯薇脸色显得苍白,有些担忧,看到柯薇神色变化不定,急得厉害,“主子,主子……你醒醒,醒醒……”

柯薇被摇的眼花,抬头见夏华泪眼婆娑,一怔,抬起小手抹去夏华的泪,只听一声“主子,你不要吓夏华,你爱怎么折腾夏华都没关系,夏华不怕了,主子……”柯薇抱住夏华的脖子,轻声道,“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

夏华傻住,感受柯薇环在脖子上的手,傻笑道:“没事,主子,夏华不怕,以后主子天天对夏华这么做,夏华就能适应了,以后就不会怕了。”

柯薇抽回手,嗔道:“傻子,你刚才怕成那样。”

“嘿嘿……”

柯薇摇摇头,“夏华,你就缺根筋。”

“嘿……主子高兴就成。”

斗魁进屋见着就是主仆俩人一人嘟嘴,一人傻笑,眼神暗了暗,复展开笑颜,对柯薇一揖,“小姐,楼下的厨子已经在做了,小姐是楼下包间还是端上来?”

“去楼下吧。”柯薇点点头,见斗魁离开,喊道:“斗魁,你们都是一样的。”

斗魁肩膀颤了下,回头一揖,笑开:“斗魁明白了。夏华……我可否喊你妹妹?”

夏华呆了呆,低头见柯薇,只听柯薇道:“你该喊她姐姐,夏华已经有了。”

斗魁听了抿唇笑:“我也有了,小姐你说怎么办?”

“当然我是姐姐。”夏华嘴快,冲口而出。

柯薇眨眨眼,看向斗魁。

斗魁抿唇,喇叭袖子一甩,“芙国的姐妹制度是很严的,姐姐可必须要照顾妹妹,你做的来么?”

夏华怒道,“怎么做不来,照顾个你还不容易。”

斗魁眸子一眯,躬身道:“妹妹日后有劳姐姐照顾了。”

夏华张大嘴,『这么容易就认了?』良久才回神,『上当了!』恨声道:“不敢当,”撇头却见柯薇瞧自个儿,嚅嘴,“姐姐也不是万能,以后还要妹妹多照应。”

斗魁呆了下,露出小虎牙,“应该的。夏华姐姐过会也尝尝华云楼的新菜式吧,妹妹先去准备了。”

柯薇见斗魁离去,笑道:“你可多了个妹妹了。”

夏华撇嘴,“她使计激我的,不过,我也不亏,是不是,主子?”

“呵呵……都说你缺根筋,却是聪明时自聪明,糊涂时也糊涂。”柯薇摇头,起身向外走去。

夏华自跟上,应道:“那当然。夏华跟着主子,怎么会笨?”

二秀银楼

海螺石散发着自身绿色的荧光,绿荧光中点点有如星光般的雪点,把包厢内的气氛折射出一层浪漫色彩。

柯薇和夏华进入包厢,斗魁掌上灯,莹白的珠光把绿色荧光比了下去,却从绿色墙壁中映照出自己。良好的通风管道即使看不到窗口也能感受一股柔和的海风,不会觉得压抑,反是一股子清新。

斗魁请柯薇、夏华入座,天玑就端了盘盏进来,放上碟碟菜肴。

夏华是宫里人,什么好菜没见过,本是有着不屑之色。可见到端上的菜,也怔了下,张大了嘴。

柯薇见着好笑,转而瞧见斗魁也是抿唇瞧着夏华偷笑,不知觉就很开心。

“斗魁,你介绍一下吧。免得夏华不懂怎么吃,糟蹋了食物。”柯薇见夏华瞪眼过来,回以挑眉动作。

夏华见了收眼,撅起嘴:“明明主子自己不会吃,拿夏华当借口,哼哼。”

斗魁和柯薇相视一笑,不语。

听天玑道:“小姐,这盘海蟹是取字诗句:‘月下西楼影成双,海天一色夜茫茫,’中的海天一色,它的独到是蘸海蟹的酱,你看是蓝白相间的酱。”

柯薇一瞧,果然,打开的锦蓝瓷碗内正躺着蓝白相混带光泽的酱,抿抿唇:“为什么是蓝、白色的酱?”

天玑一笑,看向斗魁。斗魁为柯薇斟了杯酒,笑道:“小姐,海蟹蘸的酱一般都是黑色、红色的酱油、醋类,这海天酱啊,不仅色泽特别,味道更是独有。”

斗魁说着就挑了蟹肉,蘸了多点蓝色、少点白色,递到柯薇唇边。

柯薇眨眨眼,转而看夏华一脸又怕又期待的样子,有些好笑:“夏华,要不你来尝尝?”

夏华顿顿,摇头如拨浪鼓,“不用……不用……小姐,你先请。”

斗魁一脸委屈之色瞧向柯薇,“小姐,你莫非不信斗魁……”

“唔。”柯薇最受不了她们这副模样,牙一咬就把斗魁筷上的蟹肉卷入口内,内心哭泣:『天,难怪她们说试菜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果然啊,看着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东西,要把它吃下去,需要的不是一般的勇气。唔……』

“小姐,好吃?”夏华亮亮的眼睛,见柯薇抿着唇,表情一副享受样,咽咽口水。

斗魁莫明其妙一笑,眸中晶亮。

柯薇把蟹肉含嘴里,想吐不成,毕竟……

“嗯。”柯薇对夏华点点头,弯起唇角,眸色怡然。

夏华楞楞:“小姐你表情怪怪,真的好吃?”

柯薇瞪一眼,伸出舌舔舔唇,眨巴下眼。

斗魁和天玑眨眨眼,斗魁道:“姐姐要知道好不好吃,不如亲自尝尝。”

夏华受不住,拿了筷子也挑了蟹肉蘸了蓝白酱,塞入口内,“嗷呜……呜……”

柯薇见夏华上串下跳,一边欣赏一边接过斗魁递来的茶,还未到嘴边就被夏华一跳串夺了过去,紧接着又听一声,“噗……嗷……”

柯薇见了吓一跳,瞪向始作涌者。

斗魁幽幽道:“姐姐抢小姐的做什么?那是红茶羹,姐姐要,妹妹帮你盛一碗不就好了。”

柯薇冷汗吧嗒掉,『看不出来啊!斗魁也是这种杀人无形,睚眦必报的狠角。』看向泪眼迷蒙的夏华,送去一个同情和庆幸的眼神。

“小姐,你尝尝。”天玑盛了一碗放在柯薇边上,一脸纯情小妹。

柯薇抿唇,笑道:“这羹,夏华尝过了不如让她点评吧。”

夏华那边已经动手灌了三大碗白水,一听这话,边拿手扇着祛热,边嚷道:“小姐,这些辣、酸的呛人,你怎么没反应?呜……咕隆……”又一碗水下肚。

柯薇笑笑,低头看着手边血红色的酒盏,又捏把汗。

斗魁暖暖笑开,一脸崇拜:“小姐,斗魁佩服。”

此一句引来夏华瞪眼,“小姐,你怎么吃的这么不动声色?故意捉弄我。”

“呵呵……”柯薇对顶一白,暗道,『有福同享不是?』

斗魁正举筷子向另一盘进攻,柯薇见了忙道:“斗魁,我想去银楼。”

“呵呵……若小姐想去,斗魁定是奉陪。可小姐饭还……”

柯薇摸摸左手戒子,笑道:“我想吃些街边的小吃,斗魁不会拒绝吧?”

“是不是华云楼的酒菜不……”斗魁笑着,眼中全是俏皮。

“不了。我看你这菜还是找些有名气的人来试,到时声势浩大点,给来的人都尝尝。众人说好,也没人反驳不是?”柯薇抿唇笑,『这菜可千万别让华云楼倒了就行……呵呵。』

“小姐,放心吧。这些是新从东嵋国传来的宫廷御菜,有了些特别的背景,这菜再难吃也有人愿意试。小姐,你说呢?”

“斗魁不愧第一个出师,我相信你的实力。”柯薇眯眼,松开了摸戒指的手,转向天玑,“天玑是不是上桌芙国本地菜?”

天玑颔首:“早为小姐准备好了。斗魁姐姐说,‘小姐非一般人,不知吃这东嵋国来的酸辣是如何反应?’所以就为小姐准备了这几盘菜。天玑去给小姐拿适口的菜。”

“这丫头学会告状了。呵呵……小姐,斗魁只是好奇而已,小姐大人大量……”

“小姐饶你,我可不饶。酸死我了,牙都酸。”夏华看斗魁一脸讨好的笑,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你这桌酸辣筵的确够特别。唉……我也想看看其他人吃了什么表情呢?”柯薇摸摸下巴,笑笑。

斗魁陪笑,“斗魁早就尝过了,若小姐没意见,我就给璇玑她们送些去?”

“你啊!”柯薇摇头失笑。

夏华愤概后奸笑,点头道:“妹妹这主意不错,甚好甚好。”

柯薇用完饭就被斗魁拉去换了装,一身罗裙退下换了男装,粉雕玉琢的小金童,随后就领了夏华出门。

街上已是忙碌一片,布置夜景的摊位、灯饰,更多的是彩绘面具。芙国南方的海城盛产荧光石,海螺石就是从海城运来,京里的商户把荧光石磨成粉从南方运进京,然后高价售给商板,商板把荧光石与涂料相混,描绘上面具,如此在yīn影处就能散发出星光。

柯薇拿了个黑底绘百鸟面具戴在脸上,又买了几个给夏华拿着,忆起去年的除夕夜与涣阳出来的情景。

柯薇吵着要去风华街找落云斋看迟歌,『哪知落云斋的别名叫落霞斋,涣阳当时嘲笑说府主改名的多次一举,谁知府主是皇父。自己还说这名改的没水准,呵呵……皇父要是知道,是否会生气。那日因为看了不该看的,瞎跑进了秋水府,认识了所谓能奏出天音的迟歌。那时的他真的是仙,像梦里的人,“一梦醒来万事空,对明镜愁恨不减,白发徒增”,如此明白一人,可现在……唉……是凡人在这俗世就不能免俗。』

俩人走了半天,柯薇问道:“红豆,咱们走多久了?”

“主子,快个时辰了。”夏华白眼一晃,暗道:『主子戴了个面具就走,路上也不看其他东西,也不知是在想事还是怎了,一走就是一个时辰,都不喊累。』

“这么久了?”

夏华忍住白眼,点点头,指指双腿,再指指闹哄的人群。

柯薇转眼一看,“我们到银楼了?”

银楼,正是柯薇开的第二家铺子,由璇玑、天枢、天璇、开阳三人负责。柯薇的铺子均有个掌柜,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像华云楼的斗魁、天玑。银楼由璇玑主外,开阳主内,天枢、天璇俩人负责采办和外联。

银楼是为了将来的钱庄准备,柯薇对它很用心。银楼用黄金收购银两,两黄金等于两纹银,但市面的银子含有其他杂质,就有些不等价,两黄金等于两纹银。银楼开张前,柯薇就嘱人收购,因为从未有这种情况出现,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当时让涣阳出银两收购黄金,黄金价格飙升,银子降价,柯薇金换银一出戏就容易了很多,金银两收。

银楼卖的不光是银还有金、玉、宝石。柯薇画了一个月的时间,瞎想了许多可行、不行的首饰、珠钗,还有各种蛮荒的侍仆神兽,前世的各种玩具、塑像,纸张足足叠了半屋,杀死n多脑细胞。银楼请的雕刻师傅有人,当时见到这些纸张时均是瞪大了嘴,直叹画画之人的新颖独到。

个月的准备,几乎就在华云楼开张一个月有了第一笔赢利,柯薇就筹建了银楼。传单、广告大街小巷贴画,请京里的才俊对新出的首饰题字、做评,让涣阳暗中周旋,无一不到位。璇玑作为未来银楼的掌柜当众攀上了华云楼的掌柜斗魁,俩人一见如故,纷纷造访京中的富商、儒士,钱、礼双管齐下。

银楼未开张就已声势浩大,更有官府做背景,无人不想一睹其貌,众人翘首以盼。柯薇定于元宵开业,此下见到银楼客流如云,也有些自豪。

“小姐,我们进去吗?”夏华暗里敲敲腿,面具下满脸期盼。

可惜柯薇见不到。虽然累,却不想去挤人,虽有后门,却也不想去,柯薇自豪后就有些悻悻。

“红豆,你去吧。帮春蓉她们挑些首饰,我去前面的茶楼等你。”柯薇撇开眼,继续朝前方走去。

“可……”夏华虽想,可照顾柯薇是必须的。

“不用管我,我的功夫,你还不知?”柯薇未停,走进了人流。

夏华看着柯薇离去,感觉像是被丢弃的小狗,转眼看银楼又提起精神走了过去。

巧能成书

小身子在人流穿梭,越走越快,不知多久只觉静的出奇,抬头一看竟是到了“朱雀门”。

朱雀门下,禁军手举长矛列队排站,肃穆寂静。

柯薇抬头,高高的宫墙,灰濛濛的天,转眼四周除了站岗的禁军,只有大片的青石场地,近乎寂静。

宫墙下走来一名英气女子,她穿的是武官女子的正服,红色盔甲,赤朱玛瑙。

“小公子,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中性略低的声音,有着股子当兵的气势。

柯薇正思索着:『怎么走这来了?从城南东市到城北皇城……我走了多久啊?出门的时候是未时,现在快酉时了吧。为什么会走这来呢?似乎不受控制的就来了。』

“红校尉大人,你快看……快看……”突然朱雀门的禁军骚动,往皇城内走去。

女子一听,大喝:“肃静,嚷什么嚷。”脚步却朝着皇门内走去。

柯薇也正好奇,随后跟上了红校尉。众人似乎都未发现柯薇跟在后面,柯薇身子一串跟近了人群。偌大的外皇城是一个无边的cāo场,宽广的只能感叹,往军士惊讶的地方看去,一只金色火凤凰张扬在内皇城上空。

巨大的凤凰明显是气象幻化,却形如实质,在内皇城上空盘旋不去,似乎还能听到低长悦耳的鸣叫。

校尉率先回过神,当先跪下,喊道:“蛮荒神降临我丹阳皇城。女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军士一听也回了神跪下,高呼。

柯薇在人后,好奇的看着皇城上空的巨大金凤凰,心里却有团火在烧,煎熬般的灼热。

此时,内皇城也响出极大的声响,还有身后的京城百姓,似乎都在高呼:“蛮荒神降临,女皇万岁。”

灰濛濛的天此时因空中的巨鸟显得金光夺目,丹阳城似乎突然静了,静的出奇,连动物的声音都没有。

柯薇一手捂住心口,抬头一眨不眨看着低鸣的凤凰,只觉那股子火热烧得异常的灼痛却无法呼喊、逃跑。凤凰琉璃般的火红眼睛似一道金光射向柯薇所在的方向,一种近乎认定、毫无避讳的光。柯薇想后退,躲过那股子光却无法移动一步。

所有人跪着,伏地着头,军士中更没人知道凤凰的目光在一个岁的孩子上停留。凤凰在空中盘旋整整一刻钟才渐渐消失,低鸣声渐歇,此时,日照全无,有那一刻,丹阳城从金色进入全然的黑,毫无光亮。

片刻,华灯初上,圆月东升。熙攘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刚才的一幕为人津津热道,奔走相告,均说今年是大吉大利的一年。

柯薇随着女子教头的回神,悄然离开了外皇城。沿着宫城的外墙,到了东侧的承天门,正是百官进出内城的宫门。此时,承天门处车马成群,纯白色、紫红朝服随处可见,正结队进入宫门。

『今日元宵,正是大典,亦是我的生日。』

远远看着,柯薇只觉的心神恍惚,xiōng口的灼疼已经消失,转身离开承天门,往僻静的宫墙处走去。

宫墙很高,天已全黑,可听得热闹的喧嚣。柯薇把面具上途有荧光的百鸟眼睛挖下,戴上面具飞身直上。

柯薇进了内城,环视一周,不熟悉的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却有些花香,冬天的梅花冷香特别明显。

柯薇也不知道此下是来做什么,只想去见一个人,而这人正在这宫里。

纷踏的脚步声从远到近,一重一轻,明显的一个是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柯薇皱眉,看着院子内一株正艳的白梅,还有株几人环抱的百年松柏,飞身躲于松柏上。

松柏的针叶似钢针直把柯薇从午时开始的浑噩刺醒。突地,一个惊慌的声音道:“怎么办?那只凤凰竟然出现在薇叶苑上空,是她。你说那女人会不会把皇位给她坐,不可以,不可以,没了皇位,我怎么跟你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啊。”

柯薇一机灵,突然意识道底下的人在说什么。『凤凰……薇叶苑……』

定定神,往下一看,松柏下芙喜双手握着另一人的肩膀,把那人抵在松柏的树干上,一边喃喃,一边直咬着那人的脖子。

突地,柯薇很想笑。『去年撞见了,今天yīn差阳错的也能撞见……呵呵,真是……芙喜啊芙喜,你为什么总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呢?』

男子双手环紧芙喜,低下的脑袋看不出神情,只听他不耐道:“怕什么,你还是太女,只要不犯错,芙天治不了你的罪。将来的皇位还是你的,我也不会离开你,会永永远远爱你。你还不信我吗?”

“真的吗?可你已经好久没碰我了,自从上次我说有了,你让月夜送了药来,我们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你就再没碰过我,你是不是变心了?如今,金凤凰出现,我可能做不成太女了,你……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季红,我不可以没有你,没有你我会死的。”

柯薇听了震惊外就想翻白眼,『芙喜啊芙喜,亏人家说你聪明,为什么就连复季红的语气都听不出来?孩子?呵呵……你还真下的了手。』

复季红,芙乐年入宫由白狐狸推荐作芙喜的少傅,后被芙天招为西皇妃,封献王。芙喜当上太女,又招复季红为太傅,前后年,芙喜爱上太傅,爱上自己母亲的丈夫。

柯薇突然不想笑了,想哭,『爱上母亲的丈夫……比之她……我不是更不堪……爱上的是自己的亲皇父……』

底下,复季红似压不住芙喜的求欢,携了她就热吻,俩人缠绵着边脱边往院子内的破屋走去。

柯薇等她们进了屋,正待飞身下树,却听到训练有素的脚步声,抬眼一看,一排排宫灯和禁军簇拥着几人朝这里过来。

柯薇吓得抓紧了树枝,更往上跃了跃,『芙喜啊芙喜,你还不快走。』

也是刹那,柯薇突然不想让芙喜被芙天发现,也许想到了自己。柯薇折起一根枝杈就往屋内掷去,暗道:『快点,快点啊,要来不急了。』

屋内俩人正是火热之际,突听的破空声响,俩人浑身一机灵,急忙起身穿衣,院内已有脚步声和灯火明光。

俩人衣衫不整的暴露在突然出现的灯火下,面色惊慌外只剩死寂。芙喜正眼一看,领头的是皇阿娘芙天,还有自己的皇父白乐天,沁王封林子,光禄王涣阳,二皇女柯华,三皇女柯雪,四皇女柯蓝,该到的都到了。

芙天明黄色的皇袍灼人眼神,她的冷静,爆发的怒气和杀气就连在树上的柯薇也发颤。

芙喜双手捂着xiōng前衣裳,楞楞的跪地,睁着一双灰败的凤目。复季红张狂的面色此下也是死灰一片,磕头在地,颤声:“天儿……”

“住口。”芙天猛然一喝,袍袖一挥,手指芙喜和复季红,“复季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来人……”

“皇阿娘,不是他的错,是喜儿的错……”芙喜如梦初醒般扑到芙天脚前,双手扯住明黄衣角,大声哭喊。

“闭嘴。”芙天微仰头,平复怒气,一脚揣开芙喜。

芙喜惊愕下,呆住,女皇从未如此对过她,即使她犯的错再大。

“来人,把献王复季红打入思善苑。”女皇不再看芙喜,对身后禁军喊道。

银衣盔甲上前,左右架起复季红,此时,复季红突地爆发,推开左右禁军,大声嚷道:“芙天,你不能抓我。我是你的丈夫,我才是天。你忘记你说的话了?你亲口说……”

“住口,还不快押下去。”不知何时,霄凌已出现,对左右禁军喝道。

两军士一人捂住复季红的嘴,向外拖去。

芙喜见求女皇不成,拉住复季红的手被禁军打开,向一边默不作声的煌王跪去,“皇父,喜儿求你,救救他,皇父……喜儿求你,求你救救他……皇父……”

煌王yīn沉着面色,甩袖拂开芙喜的手,连告退也不说向院外走去,随后柯雪也悄然离去。

女皇上前,捏住芙喜的下颚,一巴掌唿扇过去,“芙喜,朕平时对你如何?你竟作出这种背伦之事,与自己的长辈苟合,你有何面目担任太女之位。来人,剥去芙喜九翅凤袍,押入纷乾宫喜承苑,没朕允许不得离开。”

“啊~”芙喜大喊一声,甩开芙天的手,迷离的眸子透着无限的恨意,一一看过在场的每一人,“皇阿娘,你丈夫那么多,你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有多久?你从来没好好关心过他,了解他。我是真的爱他,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可你呢?你根本只拿他来对付皇父,还有你……你……你……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皇阿娘权利下的玩物。哈哈……哈哈……他若死了,我芙喜也不想活了。你……把我打入冷宫吧,让我在思善苑陪他吧……”

芙喜大喊着,挥舞着双手,身体左右摇晃下,终是倒在了地上。地上的芙喜透过层层的云雾,傻傻的笑着,昏死过去。

芙天抚头倒退一步,倒在沁王张开手臂的怀里,柔弱无力道:“把大皇女押入……喜承苑,今日的事,涣阳,你处理干净。回大殿,百官还等着朕。”

涣阳出列一揖,看着沁王温柔的扶着女皇离开,微勾唇角,轻声对另一人道:“光悦王,皇上将这里的事交给我处理……”

涣阳话未完,霄凌看一眼四周禁军和宫侍,单独离开。

笑看剩下俩人,“二殿下,四殿下,今日事关皇家名誉,望两位恪守本分。”

柯华怔了怔,诺诺:“禄皇父严重,柯华明白,告辞。”

柯蓝冷然的眸子看一眼四周,唇角略勾,作揖离开。

剩下的宫侍和禁军算是明白了,瞪着惊恐的眸子。涣阳张扬的眉目一笑,眸中冷厉一闪即逝,手臂一挥。四周跳出数名蒙面黑衣,眨眼间,白色的梅花被飞溅的鲜血染成红色,地上一片血红,黑衣人如来时般悄然离开。

柯薇看着这一幕发生,看着芙喜的乞求,看着芙天的冰冷,看着她倒在皇父张开的臂腕里,看着她说“回大殿”,看着皇父似捧着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带她离开,看着霄凌默然离去,看着柯蓝勾起唇角,看着涣阳挥臂,看着禁军和宫侍连出声的机会也没就倒地不起,看着灯火串烧纸张,看着一具具尸体悄然消失,看着涣阳拿起门上的枝杈……

“树上看戏的,是要我请你下来?还是要我亲自带你下来?”涣阳指上转着枝杈的针叶,笑声中透着无形的杀气。

柯薇微愣,随即跃下松树,站立不动。

涣阳本蓄势待发,见跳下的是个孩子,还是个有着熟悉感的孩子,突地怔住了。

柯薇戴着面具,唯一可以看到是一双眸子,冰凉寒冷似把剑,只矗立不动。

涣阳步步上前,走进柯薇,伸出的手停在面具上,不动。瞬间,他很怕看到那双眼睛下的脸,很怕脑海中那张脸露出厌恶的神色,尽管现在看到的眼睛是一双毫无温度不知主人真面目。

“呵呵……我到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唰”,面具被涣阳揭开,柯薇毫无血色,毫无表情的脸暴露在月光下。

“我刚才想过,如果不是你,我会杀了你。”涣阳眸子微转,牵出的笑岂止勉强,“若是你,你知道元霄节,被揭去面具代表什么意义吗?”

“你不杀,我走了。”柯薇转身,发现自己根本没留在这的必要,根本没来宫里的必要,芙天倒入沁王的怀里是何其自然,何其名正言顺,何其刺眼。

飞身离开,狂奔在京城的大道,飞上屋顶……

宫里,涣阳双手颤抖紧握住面具,笑道:“一把火烧把这里烧了,看了不该看的,你们知道怎么做?”

闪出的黑衣跪地一揖,刚才的尸体均在屋内,随后几人也进入屋内,一把火,一声声剑划过脖子的声响……

10

喜忧参半

芙乐十八年的元宵,是一个血的年祭。元宵的金火凤凰,元宵的大火烧光了半边东宫,烧死了数名禁军、宫侍,大皇女因御下不利被削太女之位,献王复季红败坏宫纪打入冷宫思善苑。

柯薇站在秋水府的庭院内,听着亭内铿锵有力的琴声,翻飞纱帘下的绝世之姿,直喊老天的可笑。

琴弦突断,一片静默。

“哈哈……哈哈哈哈……”柯薇大笑,泪却不可遏止的滴落。

迟歌从亭内走出,站于柯薇身前,俯身抱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是悠游大师送你的话?你可记得?”

“呵呵……如是观……呵呵……我还记得你的一梦醒来万事空,对明镜愁恨不减,白发徒增。可那又如何?有酒吗?还不如一醉解千愁。”

“有。”

“呵呵……我要醉华楼的烧刀子,那个够烈。”

“好。”

秋水府落云斋屋顶,柯薇抱起迟歌递来的一坛烧刀子,大喝,边喝边道:“迟歌,可惜你的琴断了弦,要不我就可以唱歌给你听。”

“可以修。”

“咕隆咕隆”

“……痛快。是啊,弦断了可以修,可人命呢?付出的情呢?……呵呵,我唱给你听吧,你可别嫌我。”

人间情多 真爱难说

心里能有几分把握

来来往往你你我我

谁又知道最后结果

人间情多真爱难说

有缘无缘小心错过

一时欢笑一时寂寞

一生相伴最难得

问不出为什么

止不住你和我的

心甘情愿受折磨

问不出为什么的

止不住你和我的

一年一年这样过

人间情多真爱难说

有缘无缘小心错过

一时欢笑一时寂寞

一生相伴最难得

问不出为什么的

止不住你和我的

心甘情愿受折磨

问不出为什么

止不住你和我的

一年一年这样过

神医喜来乐主题曲

作词:易茗作曲:阿罗

歌词柔软,柯薇的嚎声中成了嘲讽、讥笑,把今夜的怨、今夜的念都充斥在这歌声里。

“迟歌,人间情多,多了就杂,谁不杂个名、掺个利,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哈哈……”柯薇举坛大灌,又开始嚎。

爱 怎么断

才能潇洒来去

不留一丝遗憾

情字乱总来纠缠

伴无声的呐喊

我的心有牵绊的

尝过酸甜苦辣

数不尽的悲欢

谁欠谁该怎么算

英雄低头也无力还

红尘谁能看穿

东势悬崖西有寂寞

阻拦

回忆走投无路痛成了习惯

谁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的挣扎你不给答案

却又一厢情愿带我陷情关

等待变成伤感清醒太难

也只好任泪水泛滥

俗世红尘谁能承担

擦身而过却换来一生孤单

承诺或是拒绝你只给一半

爱不爱你都为难

李翊君-红尘,词:何启弘曲:鲍比达

前世、今世,柯薇唯一的优点就是能喝,怎么喝都喝不醉。今夜酒不醉人人自醉,区区一坛烧刀子下肚,柯薇摔了坛子滚下屋顶。

迟歌清冷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见她故意撮脚摔下去,忙丢了坛子飞身扑去,接住下落的柯薇。迟歌落地,看怀中已经酣睡的小人,轻叹一声,把人抱进屋。

笠日,万般不愿醒,可最终还是得醒。柯薇深嗅一口干净清凉的空气,揉额起床,推开窗户,一把寒剑破空翻飞,一袭白衣如影随形,剑如练,利的无暇,身如风,快的干净。

迟歌的身手如他的眼神,干净清洌,万般想不到如此容貌的人却有高深的剑技、精湛的内力。柯薇突地有些热血沸腾,从窗旁的花瓶内抽出一枝开的正艳的梅枝,跃窗直刺迟歌。

迟歌回剑一挡,未削下梅枝,梅花纷飞,周旋其间。微启唇边,恬淡自然,银剑缭乱。

柯薇灌气与枝,使出《御剑九式》,招式灵活多变,贵在招招呼应,以攻为防。

俩人来去百招,柯薇毕竟还小,百招下已见败势,迟歌未出全力,与柯薇剑梅双并,双双出掌推开。

“若你的人和你的剑一样讨人喜欢,就好了。”柯薇弃了梅枝,笑道。

迟歌收剑,清洌的声音透股冷气,“若你的招式和你的嘴一样利,就够看了。”

“呵……你还是这么不讨喜。”柯薇摇头,转身离去。

迟歌看着背影,些许失落却又有种释怀,『除了第一次见她,俩人言语还算正常,再次见面却是主子、侍卫关系,竟是相看两相厌,试探、敌视成为了俩人之间的语言。明明不希望如此,却克制不住。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情绵绵无绝期。你又是否真的明白?』

芙乐十八年

柯薇从秋水府出来就直接回了华法寺,进了寺院,早有人飞奔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春蓉、夏华、侍书三人从院子内跑出来,见了柯薇都默不作声,三人的气压低的可以。夏华最耐不住性子,眼中无泪却有鼻音,“主子,昨天你到底去了哪?我找……”

“对不起。”

三人怔住,『主子何时说过这‘三字’。』几人本是想气下柯薇,听了这话,均是担心。春蓉道:“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收拾下东西,通知封少傅,过会就回宫。”柯薇淡淡一笑,进了屋。

春蓉看了夏华、侍书一眼,让俩人去收拾,自个敲门听得一声才推门入内。

“主子,是不是关于昨日的异像?”

柯薇看向春蓉,摇头失笑:“是也不是。你知道那只凤凰在哪飞的吗?”见春蓉除了担忧就是摇头,苦笑:“在薇叶苑上空。”

春蓉失声喊道:“什么?”

“昨夜,我也不知怎么去了外廷,见了异像。然后想去找……不巧遇上了事,听到芙喜被剥了太女之位,献王被打入了思善苑。”

春蓉张大嘴,嘴唇嚅动,却说不出话。

果然如柯薇所言,午时宫里就来了人,请柯薇回宫。

柯薇三人坐上马车,掀帘看这千年古刹影溺在山林中,似世外之所,想起悠游曾道:“身在红尘心在外,行惹红尘,心随天地,殿下身、心在红尘,终逃不过一个‘情’字。”

“哎!”轻声一叹,“若能像悠游大师心随天地,是何等的快哉。”

春蓉听了凄凄然,暗道:『金凤哪不停,停在薇叶苑。主子事事不出头,此下竟是发生了这种事,想不出面都难了。此下回宫,还不知是怎翻景象。心随天地,哪是皇家人能有的奢求。』

马车进外皇城,从西侧安福门到内城大道,再从内城正南嘉乐门进入内皇城。马车驶到乾坤宫外廷就停下了,坐上了等候的软轿向内宫走去。

轿子一行过绕过太极殿,进入交泰殿纭坤宫大道,突听孩子的啼哭声,还有侍女的娇喝漫骂。

柯薇听了一顿,喊道停轿,唤来夏华,让她去看看。随后队伍继续向纷乾宫行去,半路上夏华匆匆的回来,面色难看。

薇叶苑,侍菊、侍竹早已率了大帮宫侍在等候,见了柯薇轿子停下,齐声喊道:“殿下万福。”

柯薇等春蓉掀开帘子,绣云锦靴踏着方步款款出了轿子,沉声道:“本宫不在的日子,你们辛苦了。免礼。”

众人道谢起身,垂头肃正,胆大的抬眼看柯薇,却是看愣了。柯薇回来和出去相差岂止千万,刚离去的柯薇羸弱不堪,眸子灰黯无光泽,话能说完也未必顺畅流利,再见柯薇,明眸皓齿,肤色白中透粉,无形中威势散发,说话字正圆腔,前后判若俩人,尤其是眼神,此下竟是换了个人似。

柯薇给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映象后就向内殿走去,五人随后跟上。侍菊、侍竹最是欢快,端了洗漱用具,拿了点心。柯薇匆匆一洗,就想休息。春蓉看不过去,道柯薇一天没吃东西了,就在五人的眼神攻势下,柯薇妥协喝了点粥。

夏华见柯薇看自己,就把纭坤宫内见到事说了,随后让人领了个宫女跟个小男孩进来。孩子比之柯薇更是雕刻般,岁的孩子,闪亮透着邪气的眼睛,此下挂着鼻涕和眼泪,哭哑了嗓子就专掉泪。

宫女见了柯薇慢慢的跪下,眼中的鄙视甚重,随意做了揖。夏华看不过,作势要扇巴掌,听柯薇道:“你是柯善?”

小男孩不理,继续哑着嗓子哭。柯薇抿唇,看宫女道:“你打你主子?”

宫女诺诺,眼中的鄙视转为嘲讽:“五殿下,奴俾是纭坤宫的里的奴才,不归殿下管。”

“是吗?我问你,宫里规矩,奴才打了主子,是何罪?”

宫女一愣,硬声道:“奴才归……”

“住口!”春蓉喝道,“主子问你话,你敢不答还顶嘴?纭坤宫总管梵珍是这么教你的?”

宫女见春蓉骂他,怒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小薇叶苑的奴才也过问……”

“啪……啪……”一连个巴掌打在宫女脸上。

“够了。”柯薇轻喝住夏华,“侍竹,去把梵珍叫来,就说沁王的五殿下请她喝茶儿。”

侍竹应声离开。

宫女此时有些怕了,忆起五皇女的后台的确是沁王殿下,身体微颤。

“柯善,你看这是什么?”柯薇见小男孩还在哭,接过春蓉递来的竹球,晃出一阵轻脆悦耳的铃铛声。

柯善被铃铛声吸引,看向柯薇,随后跑了上去,抓住竹球,突地又缩回手,诺诺:“对不起。”

“为什么?”柯薇晃着铃铛。

柯善眨巴眼,稚嫩的嗓音有些颤,满脑子一个“?”。

“姐姐……”抖下,“问柯善为什么道歉。”

“皇父不喜欢柯善拿别人的东西,尤其是……是皇姐的东西。柯善拿了皇父就会打我,但柯善说‘对不起’,皇父就不会罚柯善了。”天真的眼神,即使最邪气的眼睛依然还是个孩子。

“那是你没问姐姐,‘柯善可不可以拿’,你若问了,姐姐回答你可以,你才可以拿,姐姐若回答不可以,你拿了皇父就要罚你,你拿东西前问过吗?”循循善诱。

“……没。”柯善摇头,泪已经止了,哑着嗓子。

“那柯善问啊。”

“柯善……可……以拿去玩吗?”邪气的眸子晶亮,带着期盼和恐惧。

“当然。”柯薇把竹球塞到柯善手上,柯善没有拒绝。

柯薇转眼偷笑:“柯善拿了姐姐的东西,那姐姐也拿柯善一样东西好吗?”

柯善晃着铃铛,听得柯薇的话,眯眼咧嘴,“好。姐姐问。”

“柯善,愿意住姐姐这,陪姐姐玩么?”柯薇见柯善犹豫,忙接道:“姐姐这有好多好玩的东西,都是宫里的人没有的,还有好多吃的。”

柯善眨巴眼,“那有人欺负柯善吗?”

“当然没。只有喜欢柯善的人。”

“好。”柯善小脑袋晃晃,头上的小冠子跟着荡。

比个v,诱拐成功。“让侍菊姐姐带柯善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柯善点头,侍菊牵了柯善的手离去。

宫女见柯善走了,忙道:“三皇子殿下,殿下,救救奴俾。”

柯善一顿,回头笑道:“你老欺负我,让姐姐也欺负你。”

宫女惊愕,见自家总管梵珍入内,忙道:“梵大人,救救奴俾。”

梵珍是个上下的老宫侍,见了柯薇跪地作揖,喊声殿下万福,完了也不起身。

柯薇拿茶抿了口,笑道:“梵总管起来吧,你这纭坤宫的总管跪我这薇叶苑的主子没个理呢。”

“殿下严重。主子就是主子,哪有理没理。奴才能给殿下磕头是奴才的荣幸。”梵珍借着侍竹的手势起身。

“你这话,我爱听。你是宫里的老前辈,规矩都是融进血里了。我问你,宫里的丫头打了自个儿主子,是何罪?”的

“死罪。”

柯薇转眼见脸色惨白,嘴唇发抖的宫女,微笑:“你既然这么说,那我惩治这个纭坤宫里打了主子的宫女,是不是就没人闲话了?”

“殿下,这宫女敢打主子,是死罪无疑。可殿下清洁之身莫沾了污祟,让奴才替殿下分忧,请殿下给奴才这个机会。”

“好。我也嫌脏了薇叶苑的风水,你就带她回去,让夏华帮着你把,你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五殿下。奴才这就带了她回去,还劳烦夏华姑娘随行。”

三人离去,柯薇跨下脸。

“主子……”春蓉吱唔。

“你不必多说了。柯善的事我主意已定,你去告诉沁王一声。该怎么说,你清楚。”柯薇起身走进内室,让侍书宽衣沐浴。

『复季红,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为了你的那句‘我是你的天’,我就顶你一次你这沙文猪。』

柯薇虽回了宫里,逐渐建立自己的威信,却不常见芙天,反是正常入学,和芙弩、柯华、柯雪、柯蓝、柯英几位皇女、子一起接受少傅的课程。

日子平淡,柯薇很少见沁王,理由是沁王没时间见柯薇,女皇把煌王的一些政务交给了沁王处理,并且常让沁王陪伴。柯薇有气不能出,和沁王见面说不了几句,就被芙天招去,暗里恨的磨牙。

涣阳一如以往陪柯薇练剑,却也是很少见到,紫金光禄大夫不再是毫无实权的文官,逐渐渗透到武官之列,掌有部分纷东大军,与霄凌纭西军并驾齐躯。

封清辉卸任柯薇少傅一职,在朝担任中书侍郎,在煌王手下任职。此举,芙天进一步分解了煌王在朝中的势力,在煌王的中书省钉下最后的钉子。

芙乐十八年四月,芙弩满十五岁,女皇同意他出宫建府,在安福门外西市上建立“弩郡王府”,并开始上朝,参与议政。

芙国成年男、女十五成年,皇家女子若成年出宫建府一律封王或候,男子则是候或郡,地位比王低下,侯爵则是相当。此也是芙国男、女更加平等的表现。

芙乐十八年的最后三月,本埋没的芙喜一案被人提起,朝中牵涉出了弩郡王知情不报之罪,芙天震怒,遣芙弩去了恭边城,在老迈的金栀谨手下镇守边疆,算是变相的放逐,也是芙天打算收回十几年来在金家掌控下的恭边城,下的一粒棋子。

芙乐十八年内,女皇发现二皇女、四皇女才智卓著,常将俩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和传授各种学识,并在朝中时常夸奖俩人,对俩人的皇父程侍妃、令狐侍妃更是宠爱有加。

而这离奇景象中,只有沁王受女皇宠爱,却不常见沁王的孩子,柯薇被女皇夸奖。柯薇的解释是:『芙喜一事对芙天是个打击,而那日金凤凰出现在薇叶苑是宫内所有人知道却避讳的话题,如此,芙天即使再喜欢沁王也会讨厌我。爱屋及乌是算不上,可我宁愿她厌屋及乌,讨厌我也顺便讨厌皇父,这样我就开心多了。』

第二部《沁红颜》

太学一日

芙乐二十年,芙喜二十岁,柯华十五岁,柯雪十四岁,柯蓝、柯英十二岁,柯薇十岁,柯善七岁,柯亨、柯敏四岁,封清辉十九岁,迟歌十六岁。

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忘记昨日的难看,足以让一个母亲忘记孩子的错误,足以一个曾经深爱的男人重回怀抱,再次怀上孩子……

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一段热情变成愁苦,足以让一人把真情赤裸,足以孩子重稚嫩长成少年……

如往日般,柯薇牵着柯善带着夏华从纷乾宫到安仁殿,皇家子、女的学府,途径正东宫殿,听得里面喝道:“大胆,本宫如今不得势了,个个欺负到本宫头上了?你们这些死奴才……”

接着是女侍压抑的哭求声,以及鞭子打上人的噼啪声。

夏华看一眼身前的主子,十岁的主子,因为早期初潮,现在已经长到一般十三岁女子的个头,身体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可主子却一如以往的不爱打扮,人家的皇女一旦身体成长,则喜欢从幼时的交叉领宫服到成年的抹xiōng宫装,而主子反其道行之,如今整日的交叉领绘赤金孔雀正装,深蓝的宝石,金灿的发冠,深沉、威严的让人不敢多想。

柯薇略仰头,“喜承苑”三字殷红如血,转见院口唯唯喏喏的宫侍,以及凛然无表情的禁军,被柯善握住的手一动,柯薇低头笑笑,转身离去。

安仁殿的景致是整个交泰殿最美的地方,活水、花木繁多,犹如江南的水榭。一片水域,一座水上宫殿,正是皇子、女上课的地方,穿过白玉吊顶拱桥,由宫侍打开门进入殿内。

柯薇按着时辰入内,前脚进门,后脚少傅就到。把柯善安置在旁边的座位上,柯薇坐于右侧靠墙,远离一切。

柯英瞪一眼柯善,委屈的看向柯薇,顺便放一只装杏仁的锦袋到柯薇桌上,然后在少傅的瞪眼下回到座位,坐于静默的柯蓝身侧。

少傅是个女官,名清萼。在芙乐年考科举落榜,却被白垣城的上官家举荐进入仕途。清萼人如其名,为人刚正不阿,容不得半点错误,且极讨厌宫里的权贵,近乎视高官如粪土,对皇子、女更是严厉,看不顺眼就不给面子,常常在课堂评判朝中官员,评论女皇政绩。而这样的人是难以在官场立足的,却有一个好老公,是上官家的旁系,因此科举落榜也得以上官家的特权进入仕途。

清萼经常辱骂皇女、子,却非常欣赏柯雪,对她亲睐有加,常给予赞赏。而她最讨厌的属刚入学一年多的柯善,常常出题考他,回答不如意则给予戒尺。

清萼打开书册,就要求学子背诵昨日留下的课业。第一个起身的是柯蓝,朗朗背诵了《大学》的治国齐家段落,完了听少傅道:“四殿下,你昨日要背的是《中庸》三段,你若背不出可得授戒。”

柯蓝冷笑,眼角余光看向柯善处,“学生自然背的出……”

嚷嚷清冷的书声,一字不差背完。

清萼yīn下脸,转向柯善,此时柯英跳起来:“少傅,该学生了。”

《大学》治国齐家段落又背诵了一遍,柯英小心看着清萼越发yīn沉的脸,呐呐道:“蓝,我昨日的课业是什么?”

“《劝学》四段。”柯蓝毫无表情道。

柯英咽咽口水,扯着嘴角在清萼发话前把《劝学》背的一字不落。完了坐下后还往柯薇处俏皮看一眼,又瞪了柯善。

清萼拽紧手,眼角恨恨盯向柯薇:“三皇子殿下,你的《大学》可会背了?”

柯善眼中闪过喜色,悠悠起身:“学生不才,受了少傅如此多的戒尺,害的姐姐为学生受罚,怎可能不会背?”

一字不差,柯善把《大学》治国齐家段背了出来,然后得意的看向清萼。

清萼气愤的脸转冷笑,“不错。但,三皇子先前偷听了两位殿下的背诵,如此,算是作弊之举。”

柯善一听,急怒:“他们归他们的,我背自己的,昨日一夜我都在背这个,你怎么如此不讲理?”

清萼笑的轻柔,袖中戒尺滑进手掌,“三皇子殿下,你如此大呼小叫把课堂当什么了?违反尊师重道的礼仪,无视先贤教诲,伸出手来。”

“你……”柯善欲辨理,被柯薇一把拉住。

柯薇面无表情起身,伸出手,“柯善年幼,本宫这做姐姐的代他受罚。”

清萼眸中闪过得色,冷笑:“五殿下未免自大了。目无尊长,殿下也难逃戒尺。”

“是么?白垣城守司徒喜辱骂祈城郡守董名法,少傅你作何看?”柯薇收回手,目视前方,正眼也不看清萼。

清萼微愣,随后冷笑,“五殿下是要与我评论朝议吗?”

此时柯华出声:“少傅,司徒喜大人现在秋水府大牢。”

一言噤声,清萼恨恨看柯薇一眼,“是又如何?司徒喜辱骂同僚,该当……况且,秋水府是沁王掌管。”

“亏你知道,司徒喜可是上官灵凤的夫。”柯蓝冷冷一声,嗤笑:“少傅大人,不会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吧?听说,你可是上官家举荐才当上少傅的。”

“反了。”清萼戒尺一挥,打向柯善。

柯薇见了连忙出臂一挡,戒尺落在手心,顿时出现血红一条,似能滴出血。柯善反应过来,忙拉着柯薇的手,哭道:“姐姐……姐姐,你又为我……姐……”

“别哭。”柯薇轻抚一声,转而看向清萼:“少傅大人,你对皇子行凶,意欲何为?”

清萼愣了,刚才柯薇突然出手不在预料中,正如几人所说,『司徒喜是上官家的女婿,却得罪了祈城董名法,遂被秋水府押入大牢,秋水府的掌管者是暮迟歌,也是尚书令沁王封林子,五殿下又是沁王的孩子……本借此想为上官家出口气,谁叫秋水府关押司徒喜,可得罪了沁王……如此,今日的戒尺打的没事,可话说过重了。』

清萼虽愚,却不笨,前后一连串,再听柯薇的话,呐呐:“我作为少傅,惩戒学生,有何不可?”

“是吗?可本宫刚才却是见少傅的戒尺向三皇子头上打去。”柯薇眯眸,周身冷然气势释放。

清萼惊吓,戒尺落地之声响彻安仁殿,转而四顾求救,瞧见柯雪神色,硬身拂袖,“五殿下,你目无尊长,三皇子,不尊先贤,我这就去禀明皇上,让她独断,哼。”

清萼说完,狼狈逃走。柯薇岂能让她如意,对门口夏华道:“拦住她。”

夏华闪身出手捉住清萼,转向柯薇。

清萼愤然拂开夏华的手,嚷道:“五皇女,你莫不是要打老师?你这是反了……反了……”

“掌嘴。”冷冷的声音出自柯蓝。

柯蓝的近侍冬茗出现,抓住清萼就“啪”一巴掌。

这下清萼蒙了,指着柯蓝说不出话。

“哼,你堂堂二品少傅竟敢殴打皇女,清萼少傅,我们这就去禀明皇阿娘,让她主持公道。”柯英少有的严肃,瞪大喷火的眼睛。

清萼见状,哑然看向柯雪。柯雪大笑一声,走近柯薇:“五妹,可还疼?皇姐那有上好的白药,不如,逃课去我宫里如何?”

“不必了。”柯薇冷冷看向柯雪,用只能俩人听到的声音说,“三皇姐,大皇姐可还记着芙乐年的事呢。”随后,反握住被柯善抓着手,向殿外走去。

柯雪闻言,怔住,身体止不住发颤,目光复杂看向离去的柯薇。

柯薇路过柯蓝、柯英两人,略点下头,转身不看柯蓝清冷眸中的柔色,柯英点点的委屈和关心。

站于惊愕的清萼身前,柯薇轻笑,言语狠戾:“今日清萼少傅的言行若传出安仁殿,司徒喜大人在秋水府被判,不知上官灵凤前日拜会沁皇父是否还有用?上官家……又不知会如何对令夫?清萼少傅要为上官家出气,也得擦亮眼睛,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清萼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两眼大睁。

柯薇看夏华一眼,拉起柯善离开。

众人看着柯薇三人离去,神色复杂。

柯薇带了柯善出了安仁殿范围,对夏华道:“送三皇子回薇叶苑。”

“主子……”夏华欲言又止,『主子的伤……』

“皇姐,我不走,你跟我回薇叶苑让春姑姑上药好不好?”柯善扯着柯薇衣袖,红肿着眼睛。

“小善子,姐姐没事。姐姐去沁皇父那一趟,清萼的事还没解决,你先跟夏华回去好不好,别让姐姐担心。”柯薇蹲下身子,捏捏柯善粉嫩的脸颊。

夏华一听,暗想:『沁王总会给主子上药,这样也好。』遂拉了柯善道:“三皇子殿下,我们先回去吧。”

柯善看一眼柯薇,点点头与夏华离去。

柯薇遣退了软轿,朝御花园走去,要到乾凰宫的东沁宫,路过御花园是最近的路。柯薇到园林门口,见得大批仪仗在外,皇帝近身禁军也在,愣了下,转身拐道,却见沁王的近侍李连也在其中。

李连正好望到柯薇,对身旁皇帝的近身女侍说了声,踩着步子走来。刚到柯薇身前,轻道了声得罪,就拉着柯薇走过转角,远离了仪仗队。

“五殿下,奴才得罪了。殿下,万福。”李连甩着拂尘,跪地磕头。

“起来。”柯薇撇开眼,口内发干、发涩,苦的想杀人,却还想证实,“皇父和皇阿娘在一起?”

“是。”李连虽不知沁王和柯薇的进一步关系,却知柯薇是得罪不得的,且柯薇日益的深沉和沁王越发相似,是绝对不可忤逆的,“皇上觉得今日天气甚好,让沁王陪着出来走走,道是对‘身体’有好处。”

柯薇拽紧手,『身体?哼,怀孕就怀孕了。』咽下泛起的疼,“我找皇父商议清萼少傅的事。他若空了,你就告诉他一声,我在东沁宫等着。”

转身离开,朝着福乐坊走去乾凰宫东侧小门。柯薇一路心神不宁,『一开始,皇父还会对自己的动手动脚有些反应,可芙喜一事后,自己百般讨好,皇父都冷淡对待,然后,俩人竟像隔着座山。几月前,女皇传出喜讯,跑去质问他,回答的模凌两可,似是而非,最后逼急了只冷着脸不语。现在呢,陪着自己老婆,还有将来的孩子……混蛋。』

“殿下,人有情,花草亦有情。你这么对待它们,可是伤害了它们。”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柯薇蹂躏花芽。

柯薇一顿,本急躁烦乱的心更是懊恼,连身后出现个大活人都没注意。调整面色,回头一看,眼睛差点脱窗,呐呐道:“你是……紫烟绘雪?”

紫烟绘雪,人如其名。淡紫紧衫,烟罗渺然般神情,如雪般晶莹肤质,正是宫中传了又传的金屋美人。

紫烟绘雪如宝石般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随后发觉自己的失态,垂低脑袋,挂下一袭如绸缎般到脚跟的墨发,“殿下,识得绘雪?”

柯薇抽抽嘴角,『这人……我该说是单纯,还是演技高深?』转而又嗤笑自己,『柯薇啊柯薇,为了个男人,弄得自己这么狼狈做什么,处处竖起一身刺,伤了别人也伤自己,哼,就准他风花雪月了。』笑道:“呃……听说,宫里有个美人,我看你……”柯薇指指绘雪上下,“挺符合条件,我也是瞎猜的。”

“咯咯……殿下,真有趣。绘雪是福乐坊的管事,不知殿下是否赏脸去福乐坊喝杯清茶,去去火气。”银铃般的声音,悦耳动听。

“你认识我?”柯薇错愕,该是第一次见吧。

紫烟绘雪点头,一袭齐脚墨发随之摇荡。

突地,柯薇脑海中闪过紫烟绘雪在床上的情景,赤裸着布满红豆的雪白身体,曲起的膝盖微颤,露出雪白纤长的脖子,鲜艳欲滴的唇微微掀合,一袭如瀑长发随着动作晃动……yín绯的令人欲罢不能。

“殿下……”的

柯薇突地回神,见到近在咫尺的倾世容颜,呼吸一滞,满面斐红,转身边离开边道:“我还有事,下次再说。”

紫烟绘雪呆愣原地,随后“噗哧”一声笑开,宛如玫瑰初放,娇嫩妍丽。

柯薇越走越快,进了东沁宫也不管那些跪地请安的人,直接入了沁王寝殿,喊了声都出去,就阖上大门,往沁王床上躺去。

闻着熟悉的薄荷清凉味道,柯薇慢慢平复下心境,突地又忆起银铃般的笑声,直觉脸上发烧,下腹一阵激荡,“天……”

『完了。就看了一眼,一眼竟然有这种反应,还那么狼狈逃走了……妖孽啊。我看迟歌也就滴点口水,那是绝世的容姿,不能被侵犯,可紫烟绘雪……绝对是倾国倾城的妖孽,倾世的容貌和声音,天……难怪,以前都看不到他,也不让他出席家宴……这人简直男、女通吃么。』

柯薇在床上翻滚,想着想着,紫烟绘雪的容貌就成了另一张坚毅柔和的面庞,清冷柔和的眸子,温暖的大掌……突地,柯薇似感受大掌覆上了自己的身体,隔着衣裳一下下似重熟轻的抚摸,冰凉的指尖揉搓xiōng口的双蕾,周身渐渐升温,口中发出含糊,“呜……嗯……嗯……”

意识很清醒,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还有脑子那根瞎想思绪,柯薇感觉自己要疯了,想象着皇父宽大的手掌包裹自己,自己的手探向皇父的重地,只觉下腹阵阵的发热,流着汩汩津液。柯薇不受控制的一手伸入裙内,沿着曲线向下探去……

“吱~”声,开门声,沁王踩着麒麟锦靴入内。

柯薇僵住动作,连呼吸都忘记了,只静静的听着那一声声的步子靠近床榻,还有要跳出喉口的心脏狂跳声。

沁王遣退了人,转过屏风,看到榻前的小靴,弯起唇角随后又收敛。

“薇儿……”沁王拉开帘幔的手顿住,与柯薇僵硬昂起的脑袋,一双迷离带泪的眸子相交,“薇儿,你在做什么?”

神色变幻,柯薇不知该抽回自己的裙内的手,还是拿开按着xiōng口蓓蕾上的手,只觉尴尬的想哭:“皇……父……”的

“哎……”沁王侧坐床沿,拉下帐子,眸子内有着无奈、柔和。

伏低头,轻吻柯薇带泪晶的眸子,转而含住柯薇颤抖的唇,轻柔的吸允。

柯薇怔愣后的错愕,随之是欣喜,双手不知觉的离开原先的位置勾住了皇父的脖子,与他深吻。

沁王眸子微闪,似要离开却被柯薇伸舌探入,随之沉溺。双手不觉代替柯薇原先的位置,一手按住柯薇的xiōng口,一手向下探去。

柯薇微颤,随后更加卖力的与沁王纠缠。

突地,沁王停下动作,略抬脑袋,眯着清冷的眸子看着身下迷离的小脸,哑声道:“薇儿,你看。”

柯薇从心悸战栗的快感中回神,看着沁王指甲上的透明黏湿,“腾”的一声,一把火串上脸颊,烧到脖子,嚅嘴:“皇……父,这……这……说……明,薇儿……长大了。”

“哎……”沁王拿巾子擦手,抱起柯薇坐于床上,伸手去解柯薇腰带。

柯薇见沁王动作,心一大跳,随后快速按住沁王的手,见沁王眨下眼睑,眸中写着:“怎么了?”

咽咽口水,“皇……父,薇儿……还没……发育……完……全。”

“咚~”

“疼。”柯薇捂住脑袋,迷离退去,委屈之色转现。

沁王趁机把柯薇剥了光,拉过被子一把捂住,也不去看柯薇小兔子般的眼睛,起身走向壁柜。

柯薇一阵失落,『皇……父,不是要对我做啊……唉……』

“啪,”轻拍脸颊,见到沁王拿了套衣裳奇怪的看来,扯开嘴笑:“呵呵……”

“换上。”沁王把衣服一展,又拉出柯薇,替她一件件穿上,动作温柔之极。

“皇父……”

“嗯。”

“皇父……”的

“……”抬头看柯薇,清冷柔和的眼睛笑问:“怎么了?”

柯薇一把抱住沁王的脑袋,嚷道:“皇父,薇儿最爱你了。”

“呵呵。”

“皇父……”

“嗯。”

“皇父……”

“……”沁王再抬头看柯薇,眸中笑问。

柯薇弯起唇角,“皇父,一辈子给薇儿穿衣好吗?”

沁王系腰带的手一顿,没有回答。

柯薇不依,拉着皇父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辈子给薇儿穿衣,好吗?”

“薇儿……”沁王望进潭深不见底的幽泉,『何时薇儿眸子已经不是清澈如镜,而是这般幽深,沉寂。我的薇儿,变了,这情,将来可会变?』

“皇父……你回答我。”柯薇抚着沁王的墨发,拿在手里不舍放开。

“嗯。”沁王坚毅柔和的脸一笑,拿下柯薇抚发的手,问:“你怎么把少傅气成那样?”

“那样?哪样?她打柯善,疼。”柯薇嘟嘴,忽的被沁王握住带伤手。

“疼?”沁王扳开手掌,手心一条红红的印记,当下冷了脸,厉声,“她敢打你?”

柯薇笑的合不上嘴,只顾着笑,也不舍得点头。

沁王点点柯薇脑袋,“薇儿,你不是被打傻了吧。来人。”

李连推门入内,立在屏风外,“主子。”

“把格里的伤药拿来,再去准备些吃的。”

沁王走出屏风接了李连递来的药又回了床榻,“皇父不会放过她。”

凉凉的药膏很是舒服,再听得沁王的关心之语,柯薇满心欢喜,“嗯,不过司徒喜这人还不错,皇父不要迁怒就好。”

沁王笑看柯薇,“皇父是这样的人?”

“嘿嘿……那上此我大闹太极殿,皇父怎么不怪我怪李连啊。”柯薇偷笑,『太极殿是女皇的议政殿,女皇要将柯善送出宫外,柯薇不依就亲自去求,李连当时就在太极殿外没能拦住。后来,沁王几次出面,总算是有惊无险,留下柯善。』

“别提那事了。今日幸好不是你打清萼。不过,她敢打你,就要知道后果。”沁王冷冽的眸子闪过狠戾,替柯薇涂上药膏,轻轻吹着,“还疼吗?”

“嗯,”柯薇摇头,转而笑道:“皇父,刚才你在御花园?”

沁王头也未抬,继续替柯薇轻柔吹着。

良久,柯薇以为又是一次等不到答案的答案,才听沁王轻叹:“薇儿,皇父就这么不让你放心?”

柯薇撇开头,酸涩的滋味冒上眼睛,“她是你的妻子。”

“哎,”沁王转过柯薇脑袋,盯着墨色眼睛,“薇儿要皇父说几遍才信?那孩子不是我的。”

“几遍都不够。这一年来,她招人侍寝的日子屈指可数,且……且那几次,都是你去的。”柯薇委屈,酸楚变成了泪,后一句说的更是低声、心疼。

“薇儿,她是皇。”沁王揽柯薇入怀,扳过她的脑袋,指尖带去泪。

“呜……呜……”低声呜咽,心疼的没法说,只恨自己还没长大。『还能说什么,皇父没说那人是妻就不错了,只说是皇,‘皇’是一个怎么违背的字啊?』

突地,柯薇想起芙喜,芙喜那一声声的“等我,等我做上皇位,再也没人能分开我们……”,『原先对她那种用权利去守护爱人不以为然,可当面对强大的敌人,也只有用权利,用最高的权利才能守护住,留住。』

“薇儿,”沁王见柯薇暗沉的眸闪过决绝,没来由一阵担心,忆起女皇提及芙喜之事,“你只要做自己就好,知道吗?”

“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芙喜是对的。”柯薇眼神闪烁,只觉得心中那股子潜藏已久的灼热在血液中沸腾。

沁王皱眉,厉声道:“皇父不希望薇儿变的不再是自己,懂吗?你若心甘情愿的要那个位子,我会帮你,可若是为了得到我,你知道皇父的脾气。近日不要再出现事情,皇上可能要恢复芙喜的太女之位。”

柯薇愣住,随后下床穿鞋。

沁王拉住柯薇,轻声问道:“生气了?”

柯薇梗着脖子,声音哽咽:“没,我回薇叶苑。”

“呵呵,”沁王抱起柯薇,捏着脸颊,“不知道是谁生气呢?语气这么冲。”

“放开。”柯薇跳下沁王怀抱,委屈如潮水般涌上,“你说孩子不是你的,我就信你,反正过几天孩子出世,她也会宣布是谁的。清萼的事,你也会处理。我留这做什么?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我算什么……你的侍嫔?呵……还是个未成年侍嫔。”

没来由的就气,那股子日日压抑的心酸、怒气瞬间找到了突破口,看着沁王近年来隔三差五的被招侍寝,柯薇心里跟住了魔鬼似,只觉闹得慌。

“薇儿,”沁王冷下脸,也只有柯薇能让他瞬间变色,“不得胡闹。”

“胡闹,我哪胡闹了?你看看你自己,你是皇夫,我是你女儿,我们……我们要再一起除非等那个女人死了……”

“啪~”一声。

柯薇捂住脸颊,泪再控制不住落下,“你打我?你为那个女人打我?我就说她死了难道不对么?呵……你还是喜欢她的对么?她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你的妻子,我的母亲,你最喜欢的还是她对不对,对不对?”

柯薇感觉要疯了,泪雾中见沁王眼中的那抹伤害,刺的心里发慌,一抹泪转身跑出去。

沁王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昂头吸气,呢喃:“你这么激动,我只是不想你祸从口出。薇儿……你怎么就不明白。”

11

乱糟一年

沁王的话说完没多久,芙天召见了芙喜。随着芙天的示弱,煌王的出面,芙喜终于从被动的圈禁到赌气的圈禁,然后是芙天日日的赏赐和看望。

随着芙天肚子的日渐变大,到了柯华岁的寿辰,作为一个没有权势背景的皇女,柯华的出宫礼比当年的芙弩小且无人气。毕竟是第一个皇女出宫建府,芙天还是给予了一些关注。

近年来芙天对柯华的喜欢、宠爱最终敌不过芙喜的一句话,“本宫不喜欢二皇妹”,芙天就此疏远了柯华。如此,柯华只是被封了“华槿侯”,授以轻车都尉,管理丹阳城正南门,带了一支百人的女军。这一来,华槿侯成为了京中茶余饭口的笑谈,华槿侯是从三品的爵位,可轻车都尉是从四品。如此,一个皇女处在了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芙喜的太女复位之事,宫里人已心中肚明,只是等待着日子的到来。芙喜圈禁被解,自愿出喜承苑,第一个拜访的是薇叶苑。

芙喜第一次踏足薇叶苑,看到惊吓的宫女,以及镇定自若的柯薇,芙喜报以淡笑。柯薇不明所以,与芙喜略问候、恭喜了几句,俩人就无话了。

芙喜一把抱住突兀的跑进来的柯善,嚷道:“善儿,让姐姐照顾你好吗?跟姐姐去喜承苑。”

柯薇愣了愣,发觉芙喜除了脾气不好,架子大了点外还是有可取之处,她的敢爱敢恨,这刻她的诚心诚意。

小柯善不依,坚决要和柯薇一起。当下,芙喜冷了脸,却没发作,随后就离开了。

芙喜离开,随之而来的是圣旨,要三皇子殿下与大皇女同住。

柯薇气的不轻,加上与沁王之间日渐冰冷的气氛,只觉额头发疼,去求沁王向女皇求情,又摆不下面子,只能看着柯善哭嚷着由宫侍带走。

竹林,劲风带起裙罗晃动,似片片薄刃,身形如疾风电闪,快且狠辣,剑影招招奇巧,无形杀气存然其间,出神入化。

“啪,啪,啪。”三掌声。

涣阳倚靠竹杆,眉目飞扬自有一股傲人神采,“薇儿,《御剑九式》被你这一变化竟是招招致命。”

柯薇暗色眸子一凛,收剑回鞘,没好气道:“剑招是杀人时的华丽,剑是杀人的利器,不致命学来作什么。”转而笑嗤,“你这么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了?”

长眉一挑,狭长眼睛一眯,涣阳笑道:“来看看你走火入魔的样子。”

“哼。”柯薇一嗤,“那要叫你失望了。”

“唉……别这么说,你可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若出事,我对不起自家的列祖列宗啊。”涣阳牙扇一开,遮面而笑。

柯薇一听,火就上来,“你个有妇之夫。”

剑出鞘,杀气荡。一叶万千,满天飞雨袭向涣阳,人剑随后。

涣阳正色,一收牙扇,脚借竹枝力,飞身直上,避开飞雨躲过剑锋。

柯薇脚下发力,飞身直追,剑雪飘飞一出,剑气如网直捕空中涣阳。

御剑,何为御剑?剑离人手,剑随念走,人随剑动。

柯薇见涣阳速度奇快,心下发狠,脱剑离手,使出《御剑九式》最后一招,飞剑在人。

飞剑在人,顾名思义,飞剑宰人是也。

脱手剑加上满天飞雨,以及剑身多变的出现轨迹,令人防无可放。

涣阳冷汗一滴,暗道:『好狠!』施展平生所学,贯气与周身形成天然罡气予以抵挡。

柯薇虽气到留分力,飞剑抵上罡气随即被震开,涣阳随之消失在剑影里。飞剑在人,若使出,念者必要有决心,否则……

柯薇看着飞剑回空袭向自己,冷汗覆背,突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压在怀里,来人锦绣一拂连发数枚竹叶,只听“铛铛”声无数,n方次满天飞雨对上飞剑在人。

柯薇探出脑袋,看着顶上涣阳对自己笑,没好气的一拳打向涣阳鼻子。

涣阳出手握住,笑眯眼:“薇儿,出拳速度慢了。回去吧。”

柯薇怔住,疑惑道:“你没事吧?”

“呵呵……薇儿是关心为夫吗?若让为夫亲一下,为夫百病必除。”涣阳放开捏着柯薇的手,退开一步,出袖卷剑入鞘,递于柯薇。

“没个正经。”柯薇接过剑,白一眼,转身离开。

“薇儿……”的

柯薇停下,未回头看涣阳,“何事?”

“下次不要随便使用飞剑在人,宰不了别人,宰了自己就亏了。呵呵。”涣阳勾唇微笑,“回去吧,别让她们担心。”

柯薇哼一声,“知道了。”随即离开。

跃出竹林,突兀的觉得有些不对劲,拿起手中剑一看,脑中精光一闪,随即抽出剑。银亮的剑身洁净光华,丝丝血腥气散播开去,暗咒一声,飞身跑向竹林。

竹叶纷飞,婆娑络错的光影下,涣阳斜靠竹杆坐在地上,昂头看着叶缝中的天空,一副落寞孤寂的神情,看的人心里一阵悸动。

柯薇哪见过这样的涣阳,心里抽痛的厉害。

涣阳似回神,转望向柯薇处,一怔,随即勾唇调笑,声音带着丝颤:“怎么又回来了,舍不得为夫?”

柯薇瞪眼,走上前蹲在跟前,双目复杂盯着。

七彩的眸子是许久未见的绝世风景。『多久没见到这样的眼睛了?』涣阳笑了,干净纯洁不带任何杂质,伸手抚上柯薇的眼睑,暖暖的笑着,狭长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柯薇愣下,随即不动任涣阳的手在自己眼角抚摸。

“薇儿,”涣阳轻声,深怕惊动了七彩波纹,“这双眼睛,要是一直看着我多好?”

柯薇内心一颤,撇开眼冷声道:“起来,我送你回东阳宫。”

“呵呵,”涣阳收回手,恢复调侃,刚才一刹如梦般不复存在,“怎么,想去我东阳宫做客?”

“哼,你回得去吗?”看着涣阳的变幻,柯薇烦噪,出语讥讽。

“啧,被你发现了?”涣阳双手撑地,试了几下也没起来,尴尬笑笑:“呃……坐久了,腿有些麻。”

柯薇瞪眼,对上副调笑的面孔,气的无奈,把剑别在腰侧,抓起涣阳的手臂一提搁在自己肩上。

涣阳安静任她动作,只温柔含笑看着。

柯薇不理,支撑着他向林外走去。

良久,柯薇哑声道:“刚才为什么救我?”

涣阳闻言只笑不语。

“你救我才受的伤?满天飞雨根本挡不住飞剑在人。”柯薇哼哧,随后自嘲,“我自作自受,明知伤不了你,也不会伤了你,却想自伤。你还救我?不怕死吗?”

涣阳停下,眯起眼,“当时飞剑回身的刹那,薇儿想到了什么?”

柯薇愣住,撇开眼,“怕,冒冷汗。”

“既然怕,下次就不要这么做了。”涣阳理解的笑笑,抬脚开走。

拣着僻静的路走回东阳宫,眼见东阳宫在前,柯薇突地道:“涣阳不会让我死。”

涣阳一顿,勾起的唇咧开,眉色飞扬,轻“嗯”一声,拂散在风里。

柯薇送涣阳跃墙进东阳宫,扶他坐在床上,脱他衣服,被涣阳一把抓住。

“薇儿,你真要脱?”

柯薇一抖,寒毛倒竖,“别讲这么暧昧,是你脱,不是我。”

“呵……为夫会害羞呢。”

柯薇一推涣阳,听得“啊哟”一声,冷笑道:“知道疼了?药在哪?”

涣阳哼唧几声,指着远处的壁柜。

柯薇转身,抿起唇偷笑,到了壁柜处,打开柜子,傻眼:“这么多?到底那瓶子是啊?”

柜里琳瑯满目,瓶瓶罐罐、红绿黄蓝纸条贴了一堆。

“那个写了梨伤药的就是。”涣阳哼唧道。

柯薇抽抽拣拣,终于在一堆蓝条子里看到了药,拿在手里打算起身,撇眼看到柜子里还有个阁子。摸索了下听得“啪嗒”声,抽出柜子,一个黑底彩绘百鸟面具安静的躺在里面,百鸟没有眼睛,看着怪无趣。

那年元宵的记忆随即涌上,哭嚎的乞求,冷漠的人世,鲜红的血,染红的梅,无声的大火……

柯薇摸索着面具随即听得涣阳问找到了没,回神把柜子阖上。

涣阳已经脱了上衣,正拿布巾蘸水擦肩后的伤,额头点点冷汗。

柯薇夺过,不看涣阳含笑的眸子,倒药涂上后肩的血口,顺便扯过一并拿来的布条包扎。

“女皇的暗影是不是你负责?”柯薇问完,怔住了。

涣阳的笑凝固在嘴角,随即笑开,“薇儿有兴趣?”

“没,随便问问。”柯薇松了口气,感慨涣阳还是如此照顾自己,情绪莫名的复杂。

“薇儿,除了东皇妃,那些知道我们关系的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涣阳轻声道。

柯薇滞了滞,『幸好,春蓉他们只知道我学武,却不知道跟谁学。不过,我和涣阳走的这么近也许猜的出来,涣阳这么聪明应该早料到,却没下手,顾着我吗?』

“谢谢。”的

涣阳顿住,眼睑半垂敛去神色:“谢什么?”

“谢你刚才救了我。”柯薇也愣,『谢什么?没杀春蓉她们?说出来不是找死么。』

“薇儿不是说我不会让你死么?我自然是要救你。”涣阳一手握紧,咧开嘴,『这么安静的柯薇还是很好的,虽然没以前的活拨好撩拨。』

“我走了。”柯薇从柜内拿出套新衣放在床上,打算离开。

“薇儿……”的

柯薇停下,未回头。

“暗影是皇帝的暗杀部队,只听从影王不是女皇。”涣阳顿了顿,“影王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主人,而我选择的是……”

“我走了。”柯薇未听完就开窗离去,速度快的跟受惊逃窜的小鸟般。

涣阳苦笑一声,心里默默说了个字,喊道:“来人。”

太女复位

芙喜复位的日子随着芙天生产的临近越发平静,直到有一天,朝政上宣布了一道圣旨,震惊了宫里宫外。

芙喜要娶皇夫,而娶的不是别人,正是中书侍郎封清辉,可能成为封家这一代当家的才俊。圣旨一经公布,朝野震动。首先反对的就是封家弟子,沁王为首。这次,煌王是默许姿态,似乎愿意放弃多年来的争斗,与封家握手言和,低调的近乎诡异。

芙天的这一步是难以预料的,本以为把封清辉放入中书省是为了瓦解煌王势力,哪知今日圣旨一下,用封家巩固煌王的权势,成为让芙喜回归朝野的一大助力。这是除了女皇外,所有人都要自嘲的一步棋,芙天不愧是一名权利顶端的睿智女皇,最后的受益者全然是她。

几日后,封清辉已没有反对的理由,因为封家考虑的最后结果是不顾沁王反对,同意了圣旨。封家的解释是,沁王的孩子从小资质愚钝,是不可能问鼎宝座的,此下有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为何不抓住?封清辉作为芙喜太女太夫,芙喜一旦登基,那么封清辉就是第一皇夫,稳居中宫,封家照样可以风光依旧。

如此,朝野中被孤立的就是沁王一人。芙天如此做了,却日日召见沁王,让他陪侍左右,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柯薇每日除了上课就是练剑,除了开始的建立威信让人知道五皇女的气势,其他都是低调行事。只是最近,薇叶苑不太平。

一次侍竹在饮食里发现了毒,柯薇冷眼看下,不予理睬。再者就是暗杀,人刚进薇叶苑就背蒙面少年抓住丢给了夏华,杀手没被柯薇见到就服毒自杀。春蓉等人担忧,却被柯薇压住没上报。几天下来,沁王那边也没动作,柯薇不知是蒙面少年没报还是沁王已到了无暇顾及自己的地步,总之,下毒暗杀的事不了了之。

柯华封侯,安仁殿又少了一位,柯薇如往日般进入安仁殿。柯善坐在原位,见到柯薇,起身喊:“姐姐。”

柯薇扯嘴笑笑,往最后的位置走去,不去看柯善一脸的失落。

柯蓝、柯英还是原位。柯蓝冷漠,柯英活拨鲁莽表象下的沉静。柯英得意瞪柯善,自从柯善陪在柯薇身边,柯英就讨厌柯善,此下见到柯薇远离柯善,不免高兴。

柯善很委屈的看眼柯薇,见柯薇撑着脑袋合眼,就诺诺的回座位,忆起柯薇说过话:『小善子,大皇姐不喜欢你跟姐姐在一起,宫里眼线那么多,让她知道,你就要受罚。所以,以后看到姐姐也要当作不认识,知道吗?』

柯善想起,眼泪就掉,抽抽搭搭。

少傅还是女子,不过换成了老少傅。清萼已经许久不闻她的消息了,最后一次就是因什么原因被革职查办。

柯薇暗想:『皇父说不会放过她,不知……不过也是她活该,打了我一年的手板,也该她付出点代价。说起皇父……芙天已经宣布肚里的孩子是煌王的,可她还霸着皇父不放,把皇父逼到这种地步还想讨好他……皇父现在一定很艰难。』

老少傅的学识是渊博的,思想是古板的,语言是乏味的。她讲的最多的是:“先皇曾道……”“先贤曾言……”

连一向表现良好的柯雪也常常忍不住白眼,暗下抽本书看。

柯英一向看不惯芙喜、柯雪,往往嚷着引少傅过来,随后吓得柯雪一机灵,把书塞回抽屉。次数多了,柯英玩不到柯雪,反是让少傅每每点他回答问题。

这些与柯薇似乎无关,少傅开始上课,柯薇就打坐入定,可连打坐都不管用的时候就是趴在桌上睡着了,然后是柯蓝偷偷的背手敲桌子,提醒柯薇少傅过来了。

午时后的课是自选课,文、武、书画、琴棋、谋略、战策……数目繁多。柯薇是不学的,随后等少傅说放学,就带了夏华回薇叶苑。

今日又是不平静的一天,身后跟上了柯雪,只听嚷道:“五妹,留步。”

“主子。”夏华询问柯薇的意见。

“你先回去吧,过会我自会回去。”柯薇表情淡淡,语气不容置疑。

夏华虽然担忧但一揖离去。

柯雪上前,岁的她是娇嫩的年纪,多了份英气,面容的暗处多丝yīn沉之色,有笑勾的唇不笑亦笑:“五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柯薇暗色的眸子微闪,点点头。

柯雪明晃的眸子闪亮,晃过一丝狠色,带头朝交泰殿外走去。柯雪走的不远,是交泰殿后与太极殿接壤的地方,也正靠近东宫。

柯薇脑子略转,挑眉暗嗤:『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地方,还有个……池子,听说芙喜已经搬回东宫了。这丫头……还真会选地方。』

柯雪领了柯薇到了东宫后门附近的树群下,走进池子沿边,盯着池子。

柯薇见她不语,亦不语不动,只是远离了池子。

似看够了,柯雪突的拍手笑道:“五妹,快看,这里有鱼儿。”

抽抽嘴角,『有鱼被你这么大声,也吓跑了。』柯薇垂着脑袋,转换面色,一副天真无害的稚嫩样抬起头,嫰嫰的笑道:“鱼会被吓跑的。”

柯雪一怔,似觉得有什么不对,又不知究竟,撇开一丝惶恐,笑道:“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吗?”柯薇稚气的表情,笑的益发甜美,“可是……我怕水,不会游泳。”

柯雪明眸闪过一丝喜色,随即向柯薇走来。

『哼,丫头,告诉你不会游泳是提醒你,你的下三烂计划被我知道了。如此还一个尽的自欺,真是不知所谓,找死。』

柯雪走近拉起柯薇的手,向水边走去。

柯薇转眼看东宫后门,正是交接班的时候,没个人影。『哼,倒是会挑时间。既然你自己想死,那么我就做个顺水人情。』

柯雪拉着柯薇走近水边,猛然变脸:“呵呵,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就甩开柯薇的手,一把推柯薇入水。

柯薇岂能让她如意,看着柯雪yīn戾的脸,扯开笑容,“一起吧。”说着出手拽紧柯雪的腰带,看着突然惊变害怕的面容,笑的欢快。俩人一起掉入了池子。

柯雪不会游泳,水中一阵乱串,柯薇突地发力把柯雪拽下水底,看着紧闭双目的柯雪一阵冷笑,覆上她的口,撬开唇把她口内的空气吸干。看着柯雪愕然睁大的眼睛逐渐失神,合上,柯薇用内息憋了分多钟,见柯雪存然已近窒息,再听得水上一阵骚动,猛然吸入大口的水,呼吸一滞,神志渐渐迷失。

手一动,柯薇慢慢转醒,神智渐渐恢复,感觉一双大掌握着自己的手,转头望去。

布满血丝的眼睛流露出担忧、欣喜的神色,一向干净清爽下颚长出了青骢短须,『这是我尤柯薇喜欢的人啊!』

柯薇咧开嘴扯笑:“皇父,好难看。”

伸出的手一把被抓住,沁王连哭带笑,摸上柯薇的额头,“薇儿……薇儿……幸好你没事。”

“皇父,你哭了?”柯薇内疚多过欣喜,自责自己做事的莽撞。

“薇儿,你若出事了,皇父怎么办?你让皇父……皇父……”沁王刚毅柔和的面容扭曲的厉害,忆起李连慌张禀报的情景,听得五殿下危在旦夕的惊愕,见到湿漉毫无生气的柯薇几乎要发疯。

“对不起。”柯薇弱弱的一声,见沁王如此模样,心纠的不是一般厉害。

“只要你还活着,什么都好。”沁王侧身抱起柯薇,当下就亲了柯薇的脑袋。

柯薇一愣,“皇父……人……”

“呵呵,没事。”沁王咧开嘴,笑的跟个孩子似,“春蓉,拿些水和食物来。”

“是,殿下。”春蓉声音也明显带了哭声。

柯薇转眼看四周,除了春蓉,留下的就是侍书,其他的都不在屋内。春蓉见柯薇张望,拿袖子抹了下泪,“主子,她们都在外等着。春蓉嫌她们哭哭啼啼……吵着主子……春蓉也出去……”

“蓉蓉,”柯薇轻声叫住春蓉,“我没事,叫大家别担心,都去休息吧。”

“……”春蓉把东西放在床几上,皱着脸,抿着唇,跑了出去。

沁王接过侍书递来的水,喂柯薇喝点,转而严肃道:“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侍书告退。”侍书一揖,掀帘出去。

“薇儿,”沁王见人都走光了,亲亲柯薇的唇,拿过几上的食物,“你已经睡了天,吃些东西。”

“嗯。”柯薇乖乖的喝着沁王喂的食物,把一碗清粥喝光。

沁王起身,被柯薇拉住,“皇父,别走,你天没睡了吧。”

柯薇侧身挪挪,觉得全身的骨头软的厉害,沁王把柯薇的手放进被窝,笑道:“皇父去洗下,过会就来。”

“嗯。”柯薇合上眼,弯起唇。

片刻,听得沁王动作,掀被入内抱住柯薇,似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品般用力、小心。

“皇父,薇儿是自愿的。”柯薇往沁王怀里窝了窝,『言下之意是,没人能逼我下水,除非我自己下去。』

“嗯。”

『嗯?就这样?』

柯薇睁开眼,对上一双清冷眸子,里面的感情复杂难辨,难过,伤心,忧虑……多的让人心痛,“皇父,是谁让你这么伤心,这么难过……那人真该死。”

“嗯。”

“皇父,那人该死,你不恨她吗?”

“哎……”沁王摸摸柯薇额头,苦笑:“皇父不能没有她,爱她还来不及,何来恨?因为爱所以不能恨啊。”

“皇父……对不起。”柯薇埋头进沁王的怀里,又酸又喜感觉的冒上舌尖,冲刺着神经。

“傻瓜,只要你没事就好。”沁王启唇微笑,“薇儿,下次不要用这种方法,知道吗?可以告诉皇父,让皇父处理。”

“嗯。”柯薇点点脑袋,『果然什么都瞒过这人。』良久,“她怎么样了?”

“没死。”沁王迷糊道。

“嗯,”柯薇亦迷糊,“她怕我说了不该说的,下了几次手没成功,这次亲自出马可聪明反被聪明误。”

“嗯,她现在还没醒,御医说可能就得这么用参掉着了。睡吧,皇父也想睡。”沁王越发含糊,下颚顶上柯薇脑袋,蹭了蹭随即睡去。

“嗯。”

……

芙乐二十末

柯薇和柯雪落水,当时喊来人的是柯雪的近侍钏水。钏水久等自家主子不回就到了池边去探,见水面波纹晃动,却不见主子回去,惊觉出事了,正好东宫后门处禁军交接班完,喊来人即时把柯薇俩人救上。

当时柯雪已经断气,柯薇也差不多。女皇闻言招了宫内高手为俩人续命,俩人当场吐出了水,太医道是五殿下吸水较多,加上早年宿疾恐怕难以恢复,三殿下因不懂闭气之道,本是命绝,幸得高手用内力催发三殿下心脉,才得以救回,可因喝水过多致使殿下昏迷不醒……如此一番,俩人被抬入自己宫内疗养。

女皇审问原由,钏水道殿下喜欢明湖的鱼请了五殿下一起去看,殿下一片好意,五殿下却拖殿下下水,纯然是要谋害殿下。女皇震怒,言道俩人同时落水为何雪儿比薇儿严重。

涣阳言道御医说三殿下不懂闭气造成,随后问钏水是否亲眼看见,若亲眼看见,两位殿下何以喝如此多的水,救人怎么会不及时。

钏水被一问就蒙了,急道是远远看着。涣阳再言,若是远远看的就该看清楚,到底是三殿下推五殿下下水,还是五殿下拽三殿下下水,如是后者,五殿下又为何落水要拽住三殿下?

女皇见钏水吱唔,当众气怒,押钏水入天牢,而这一下,也动了胎气,女皇就生产了。

柯薇听得一愣愣,最后笑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春蓉把水果插了叉子递给柯薇,笑道:“是男孩。皇上还许了名字,叫柯泰,是煌王的二子,第四个孩子。”

“嗯,好吃。”柯薇啃着梨:“过会给皇父留些,最近他累着呢。”

春蓉笑着点头,侍竹端了药进来:“主子,该喝药了。”

柯薇皱眉,扯开嘴笑:“夏华还没回来么?”

“来了,主子。”夏华捧着一摞东西入内,边走边嚷,“这些是璇玑她们让我带给主子的。”

抽抽嘴角,柯薇昂趟在床,哀弱道:“蓉蓉,我头疼,想睡觉。”

众人抿唇,发现耍赖、开朗的主子又回来了。

最终敌不过五人,该喝的还得喝,该看的还得看……抱怨被驳回,逃跑被逮个正着……薇叶苑笑声一片。

年关将近,芙喜和封清辉婚事也临近,按芙天的意思,迎娶礼仪是按太女太夫的仪仗。如此,芙喜新婚那日正是她正式恢复太女的时候。

芙喜从开始的yīn晴不定逐渐恢复,又恢复了当年皇太女的威仪和气度,只不过当年的感情是否那么容易明灭就不得而知。她非常关心柯善,几乎每日接他上学、下学,若不知她们是姐弟,势必有人会说她们是母子。

终归一日日过去,柯薇每天上学,柯蓝依旧冷着脸,柯英不再瞪柯善,俩人反是玩的欢。煌王依旧低调,即使女皇为他生了第四个孩子,仍是每日处理些政事,後宫侍弄些花草。沁王每日不是陪着女皇,就是跑议政殿,偶尔来看看柯薇,坐下凳子没热就又被召回去,不忙的时间近乎没有。涣阳日益渗透纷东大军,对军队的掌控已赶上军神霄凌对纭西军的水平。迟歌……没这人消息,听说由秋水府到刑部侍郎了。封清辉忙着大婚,外加学习煌王的处事手腕……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迎来了芙喜的大婚。鼓乐声再次震动丹阳,震动纷纭皇宫。柯薇和众皇女、子除了芙弩远在边城,都出席了芙喜的大婚仪式。

封清辉头戴礼帽,一颗红如火的宝石,一身嵌红色金丝麒麟锦袍,佩饰珉珰,一双踏云锦靴,雍容典雅,配上他晨露般的清新气质,有些出尘的味道,更多是被凡俗玷污后的清魅。

柯薇看着穿九翅凤袍的芙喜走向封清辉,突兀的想起迟歌,那日正是瞎跑乱撞进了秋水府,听得迟歌在亭子弹琴,当时直叹老天的玩弄、好笑,如今再看眼前的俩人,更觉得可笑。

芙喜一脸欢喜,清辉一脸清淡,俩人道是有多配就多配,有多不合适就多不合适。柯薇为自己得出的答案暗自摇头,想起今日在思善苑里的人又是如何?复季红,宫里禁忌的名字,正在思善苑做什么呢?当年他是做什么想的?怎么敢在女子当政的朝代,公然说:“我是你的天。”

柯薇甩甩脑袋,一杯醴酒下肚,火热的激荡,却醉不了人。宫灯明灭的映照下,各人的脸又是如何?形形色色,五彩缤纷。

柯蓝是除了新婚夫妇外的另一主角,理由是芙喜答应婚礼后,芙天越发喜欢柯蓝,当众带她出入议政殿等公开场所。此下,柯蓝被一群群太女的拥护者围攻进酒,个个说着喜庆热闹的话,以及称赞岁的柯蓝少年才俊。

柯薇坐在角落,和柯英微谈了几句就起身,趁人不注意离开了大殿。

夜里的空气已近凉,明晃月,熙攘星,笑看人世变迁。

柯薇看着看着,就感觉耳边的喧嚣远去,伸手去够根本够不到的天空,嗤笑:“你就这么看着吗?不累?”

“姐姐。”柯善颤抖着抓住柯薇衣摆,带着哝哝的鼻音。

柯薇回神,发现这样的夜晚很容易迷失,竟失态的说出这种话,回神笑道:“小善子,怎么了?”

“姐姐,你不要飞走,小善子要跟姐姐在一起。”柯善圆亮的眼睛微微上翘,嘴巴一撇想哭又忍。

柯薇摇头失笑,正待说什么,撇眼见走来的身影稍愣,低头于柯善耳语几句,柯善点着脑袋跑开了。

“今夜的风很舒服。”来人撩撩耳边的碎发,笑道。

“少傅,今日可是大喜的日子,你这台柱怎么出来了?”柯薇亦笑。

“薇儿,”封清辉微顿,清笑道:“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柯薇愣住,随即也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少傅是我师父,叫什么都可以。”

“薇儿,”封清辉唇角含笑,清丽干净的面容由月光称着显得柔和、雅静。

“少傅。”柯薇回笑,心中凛然,『这气氛……怎么感觉越来越怪异了?』

“少傅,酒筵缺了我可以,可不能缺了少傅,少傅还是快些回去,免得众人找不着灌酒的人。”柯薇打住封清辉制造暧昧的嘴。

封清辉苦笑一声,“薇儿,光禄王殿下……将来……呵呵,没什么,我先回去了。”

柯薇莫名,看着离开的身影微微叹息,『光禄王?涣阳吗?要说什么呢?今日月色这么好,不如出宫吧。以前芙喜太女大典,没法跑出去,今日不同往日了,不知华云楼的新酒试喝过没呢?』

柯薇出了东宫,路过一处墙角闻得淡淡的梅香,抬头一看,一颗百年松树矗立在高墙内,突破了限制直入九霄,甩甩头,转身回软轿处。

柯薇一夜未归,在华云楼与斗魁、璇玑拼酒,其他人看着错愕,三人喝的兴头。柯薇想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少,不会醉总有限度,跃跃一试。三人不磨而合,一喝就喝的起劲,后来连其他几人也加入了喝酒行列,许久未见的梨蓉也一改平日的冷漠,加入拼酒大会。

半夜,还能站立的剩四人,璇玑、柯薇、斗魁、梨蓉。其他开阳、天玑、天璇,天枢、天权、摇光,玉衡纷纷先后醉倒。

四人命人把几人抬进客房,继续拼酒,直喝得日上三杆。其他几人纷纷起床,还见二人在喝,璇玑和柯薇。

开阳醒的最早,入内满室的酒气,满地乱滚的瓶子,大喊其他几人,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劝不住。

后来其他人来了,梨蓉和斗魁早趴桌子上睡的香,璇玑迷迷糊糊趴在桌脚,抱着跟桌脚直嚷嚷,“小……姐,再喝……”

众人纷纷摇头,再看另一人,端正坐着,手里拿了个坛子,迷濛大眼,正在出神,大家想动又不敢动,直到天玑上前,轻摇柯薇,喊道:“小姐……小姐……”

柯薇脑袋一歪,眼睛一合,倒在天玑怀里。众人大惊,天玑道是睡着了,才稳了心神,送了柯薇去睡,让天玑照看。

众人见着满屋子的酒瓶子,听得瞌睡的小二爆出句,“店里没酒了,还向隔壁铺子赊了十坛子。”众人大汗,『这些是什么人啊?能把一酒窖的酒喝完,还赊酒。』

总之,柯薇喝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喝的,醒来后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夏华来过五趟,回报了消息给春蓉。

柯薇醒来到还好,没什么头疼脑热的毛病,只觉睡得乏,全身骨头散了架似。听大家一说自己睡了五天,吓了一大跳,挨个接受讨伐,连璇玑也掺和,柯薇直鄙视她。

安稳的二十年末,柯薇开了最后一家店铺子“茶茶庄”。茶茶庄顾名思义就是茶庄,当开阳提出这名字遭众人唾弃,柯薇举手赞成,最后众人妥协。

茶茶庄开的地方在十六宅下,与兴安宫隔了条大街,是东市的上部,算是打入皇城商市的中心。茶茶庄需要自己的茶园,柯薇买下了脉丘川的一座长茶的山头。脉丘川西面的地界基本属于华法寺,柯薇送了几桌酒菜给悠游,不费一个子把山头买下。然后……“坐山为王”,在山脚让斗魁按着图纸遣人建了座“石林庄园”和工坊铺子,又让十四岁已经武功有所成的梨蓉调教出的孩子做护院。

柯薇把山头划了又划,简单的茶茶庄就成了花茶庄,大片的地方种植养生花草,请来花匠料理。在山顶又建了几间工坊,把从南方请来的养植师傅,制茶师傅迁家带户都安住山顶,采茶、劳作的由本地百姓负责,又把几个孩子安插在内,算是培养后期人材。

城内茶茶庄的主事由摇光、天权负责,石林庄园由玉衡和梨蓉负责,顺带提拔了几个老成稳重的孩子帮助玉衡。

柯薇在此之上又让涣阳送了几个师父过来,教授算术、记帐、外交外的其他技艺,如歌、舞,琴、棋,茶艺、茶道、武功等杂七杂八的一堆,除了涣阳搜罗来的孩子、梨蓉揽来的乞丐孩子和已经出师的十人,七天内也要抽出一天时间,全部都在石林庄园学习。

涣阳道柯薇总算开窍,懂得蓄养人手,柯薇白眼相送,道是要做首富。

涣阳道自己选来的孩子家世清白比之那些乞丐更能信任,柯薇白眼,道雪中送炭更能感恩。

随后,柯薇在一群孩子中前后挑了二十人出来,其他的留给涣阳派来的师父教授商战知识,资质好的还可以学武。而那二十人,柯薇也不知什么用,总觉得挑出来就对了。

涣阳道柯薇挑走的二十人是最有前途的孩子,柯薇白眼,道自己也不知那些孩子作何用。

涣阳道不如让我给你教?柯薇警觉,暗道反正放着发霉总坏不过成为暗影,随即首肯。

如此二十人莫名失踪。

一个茶茶庄,不算土地费用,几乎花光了几年来华云楼的积蓄,加上石林庄园一帮人的吃穿用度,几乎是要亏空。柯薇去向涣阳借钱,涣阳道你还有个银楼,柯薇不依,使了手段从涣阳那弄到了十万两暂时用度。此次,银楼未出力,理由是银楼只赚不出,众人不解,柯薇只道还不是时候。

如此,柯薇预期的三家铺子开业完毕,华云楼,银楼,茶茶庄,附带个大家宅石林庄园。

平静平静

芙乐二十一年——芙乐二十三年。

芙乐二十一年的八月,柯雪十五岁生辰未能出宫建府,煌王还是为这个女儿请求女皇在宫外建了宅子,道是柯雪终有一日会醒来。

芙天同意,封了柯雪为“雪静王”,丹阳城西侧靠近皇城处建了雪静王府,未授予官职。

柯薇听过一次柯雪的消息,她每日用人参吊着,也不醒来。柯薇听后,暗下冷笑:『当初就是握着时间让她溺水的,想死也得经过我同意不是?』

柯薇十一岁已有十四岁女子的体型特征,出落的越发水灵,双眸如沁王般清亮,却也不似,眸中的晶莹,偶尔闪出的七彩是沁王不会有的。身体的曲线已然明显,柯薇却整日用正宫装包裹,同男子般,只是外露的晶莹肤质无法遮盖,春蓉都偶尔忍不住出手摸摸,调笑主子跟牛rǔ做的般。

柯薇近日的最大生活压迫已经从整日的账本升级到了抢人。

茶茶庄步入正轨,京里名人雅士对新出的花茶百般赞颂,还用诗词赞赏,无论男、女均对各式适合自己的花茶爱不释手。这一切都要归功斗魁和璇玑,她们俩人已经在京城打下了不少关系,与茶茶庄合作推荐花茶,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助用。如今,京里哪家酒楼的茶若不是用花茶待客,均被视为落伍,遭店客的非议。

所有一切的最大的功劳要数涣阳,没有涣阳的人、钱、力,柯薇将是一事无成。柯薇如此告诉涣阳时,涣阳摇着牙扇奸笑,柯薇见了忙一甩袖飞身离开。

抢人,抢的不是别人,正是沁王。芙天自从生完柯泰更加荣光焕发,加上芙喜对朝政日益熟悉,芙天几乎到了每日不理朝政专留连在乾凰宫,待在乾凰宫也不去秦皇宫,只在东沁宫和福乐坊跑。

柯薇暗下恨的磨牙,整日蹲着守点。等芙天跑去福乐坊,柯薇就到东沁宫见沁王,见了面也不等沁王说话,扑上去一把抓住沁王就吻,边吻还边脱自己的衣裳,每每弄得俩人气喘吁吁、面红耳赤还不得不被沁王强硬的停下。

问了n+遍为什么停下,沁王回答始终如一,“薇儿,你才十一岁。”

柯薇气的喷血,拣起一堆乱脱的衣服边穿边恨声:“我已经快长到你的肩膀了,你还要等什么呀?”

随着这种留鼻血、火气上升次数变多,柯薇已经不知害羞是何物了,直叹皇父还有这么固执、纯情的一面。

沁王只笑无语,看着柯薇的眼神越发柔和,柔的能滴出水来。俩人趁着这段相见如珍的日子互相抱坐,拥吻,最令人舒坦的动作是,沁王一下下抚着柯薇的秀发,柯薇握住沁王的墨发不放。李连偶然一次闯宫见到,涨红了老脸,直叹俩人果然是父女,连喜欢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若说柯薇最喜欢的当然不光是摸摸头发,这是退而求其次的事。随着身体的变化,心智里突然冒出的东西,柯薇已经跟吃饭似的了,梦见十八禁已经稀松平常……

柯薇已经习以为常,不梦到还不舒坦,每次醒来美个不停,还要叹一声:『要是让老爸知道现在对着大上一倍年龄的人yy,不知会不会p了我,但,真实说来,我和他差不多大。老爸、老妈、老妹……最近越来越记不起你们长什么样了,所以只能每天有空念叨一遍,不然真怕把你们忘记。x无良教授,唉,没有你,我怎么认识皇父呢?现下对皇父的爱都可以忽略无良的罪行了……吼。』

…………………………………………………………………………………………………

芙乐二十二年,芙弩离京三年终于代替金栀谨成为镇守恭边城的守将,为此芙天在温柔乡中采纳芙喜意见,嘉奖了芙弩并把属国“北合国”送来的合贺公主赐嫁给芙弩,令他回京完婚。

这一年,芙天荒废朝政益发明显,整日待在福乐坊笙歌夜舞,传言女皇为了紫烟绘雪日日不早朝,几支教坊的歌舞更是传了出去,紫烟绘雪名动芙国,人道是天纵奇才,倾世妖妍。

另一绯闻男角是沁王,沁王成了女皇随传随到的近侍,还要忙于六部的事,简直是恨不得一人扳成几人用。

柯薇见了从心底磨牙恨到牢骚,日日荼毒春蓉五人的耳朵,五人叫苦连天却无处诉苦。后来沁王日渐消瘦,柯薇心疼难忍,冲进了东沁宫,听李连道是主子在白厅小憩,七彩眸子略转,问李连,皇父在哪办公?

李连好奇却也不问,道沁王因皇上传唤的紧就把公文拿到寝殿去批,刚在白厅见完太夫殿下才在白厅榻上睡着了。的

柯薇点点头,去了沁王寝殿,书桌上整齐放了两大叠高耸公文。柯薇咽咽口水,坐在椅上,打开一张奏章,是已经批好了的,仔细看了遍是礼部为芙弩大婚安排的事,见了批注,了解个大概,随后又拿一张,快速把沁王批过的一一看完,然后才拿了另一叠,打开一看,正是还没批阅的。

柯薇拿了朱笔沾了赤墨,看着奏章中的内容,却下不了手。奏章是霄凌递的,写着纭西军已经五年没换铠,按规矩五年一换,请示是不是按规矩换。

柯薇沉默,『规矩?什么样的规矩?换or不换?书道用时方恨少啊!』

“薇儿,”沁王入内随手合上门,见到柯薇拿着朱笔发愣,笑道:“怎么了?难到薇儿了?”

皱起脸,抬头苦笑,“是,霄凌的纭西军要换铠甲,说是规矩,可我不知道规矩是什么?”

沁王拿过柯薇手里的朱笔搁在砚台,拉起柯薇抱在怀里坐在椅上,瞟眼奏章,笑道:“芙国军队的规矩,按军队的数量,特级,有不同的制度。像纭西军这种护国军队数二等,五年一换是规矩。”

“那就是要换了哦?”柯薇听了,有些明白。

“嗯,是到了要换的时候。上次,霄凌出征是什么时候?”沁王沉吟。

“若说剿匪应是芙乐十七年,有五年了。”柯薇想了想回答。

沁王笑道,“如此,是该换了。”

柯薇拿过朱笔,眨巴眼。

沁王摇头失笑,握着柯薇的手在奏章尾后批注处打了勾,再写了个“换”。

柯薇突地问道:“换甲是怎么换的?”

“嗯,买新的过去。怎么?”沁王伸手再拿来一本,打开。

“那旧的呢?”

“应该是留给了军士自己。薇儿为何如此问?”沁王搁下奏章,双目认真盯着柯薇。

“我上次看到纭西军的盔甲都是铁制,生锈要换也正常,可这换该有讲究吧?”柯薇眨巴眼,见沁王模样,目光柔和含情,已经久经打磨的心突突直跳的厉害,舔舔唇,当下忘记自己要说的了,直接扑上淡粉莹亮的唇,轻柔吸允。

沁王眸子闪过笑意,往后退了退,正色道:“薇儿,我们在讨论正经事。”

“正经事?”柯薇探过脑袋,咬沁王的耳垂,吐气如兰,“我们这不是也在办正经事?”

沁王一颤,抿唇:“薇儿,你越学越坏了。你才十二……呜……”

柯薇不给沁王说出那几字的机会,心一横,伸舌尖去舔耳郭,一手直向下探,握住了沁王的软肋。

“嗯,”沁王面色发烫,抓住柯薇的手握在背后,“薇儿,再等年,只剩下三年了。”

柯薇瞪眼,眸子簇起小火,挣扎后离开沁王大腿,“那些盔甲都是铁制,生锈、破了也无妨,融了可以再炼,若回收的话不是可以节省国库开支么?”

沁王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是思索了会才道:“可这些都是发放出去的物品,收得回么?”

“皇父……”柯薇微笑,眸子晶亮。

沁王脑中的弦续上,笑道:“皇父忘记了军队最重军纪,呵呵。”

“呵呵,”柯薇也笑,“皇父,还年半哦。”

沁王突地冷颤,无奈道:“薇儿,你别笑这么……行么?”

“怎么?”

“就是这么。”

“到底怎么?”

“这么。”

俩人闲话颇多,最后沁王投降,道没什么,然后柯薇继续“这么”的笑,沁王无奈望天长叹,『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色女呢?笑得这么邪……』

随后俩人就把一叠奏章批完了,中间柯薇偷个吻,吃点豆腐的事没少干。

沁王让人准备晚饭,宫侍传话女皇招沁王去福乐坊,给柯薇个无奈的眼神:“薇儿,紫烟绘雪在宫里数年,芙天突然如此,不要小看她。”随即起身离去。

柯薇想着沁王得“她/他”,是提防紫烟绘雪还是女皇?随后又把批好的奏章从头看了遍,想着能好好了解朝政的明细事,可以帮皇父分担。

………………………………………………………………………………………………

芙乐二十三年一个白雪广袤的日子是柯薇岁生日亦是芙弩喜庆的日子。弩郡王领旨从恭边城回京,完成与合贺公主的婚礼。

薇叶苑人人抱怨,原定的庆生因芙弩的婚事搞得乱七八糟,来的只有柯英和柯蓝俩人。最近柯英成了薇叶苑的常客,还拉着冷脸的柯蓝,理由是不久后就要出宫建府,经常看不到怪想的,趁现在还有时间多相处。

沁王代替女皇参加婚宴,其中煌王是肯定要到场的,如此婚宴的两个大人物是宫里敌对数十年的老男人。

柯薇听着柯英哗啦啦倒水,只笑不语,心里却嘀咕:『老男人?煌王是够老的了,四十多的老男人,不过保养的还不错,男人四十一枝花,要不怎么还能让芙天生下柯泰。皇父就不老了,比煌王年轻了一个档次,想当年芙天娶白乐天,一个十八,一个二十好几,娶皇父那时,我的皇父才十七,生我的时候也就二十一,现在也就三十出头。我自己若算年龄可是与芙天同年,三十八了啊……好老。』

柯薇一口茶喷的老远,众人递帕子、捶背一阵慌乱,柯英慌了神连道沁王龙马精神、风华绝代……

柯蓝冷冷一哼,柯英才住嘴,柯薇的黑线才消失,众人继续偷笑。

几人用了午膳,柯蓝起身离开,冰冷的眸子益发深邃,近年的柯蓝最沉得住气,若比之柯雪个人能力,柯蓝更甚一筹。

柯蓝临走前,目光在柯薇身上晃荡了下,才带了冬茗出门离开,柯英磕磕巴巴连喊着冷,带了谣川追出去,边追还边嚷道都是一起去大皇兄府上,干吗要分开走啊。

“主子,时辰快到了。”看着出神的柯薇,春蓉毅然出言提醒。

『柯蓝,从我出华法寺就派人暗处跟踪,此下的目光又是何意?』

柯薇回神,把煖炉递给春蓉,轻叹口气,『皇阿娘不去,皇父终归去了。为了看皇父也要去,尽管那个宴会讨厌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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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轿子向交泰殿外行去,春蓉道:“主子,我们过太液池那边的小门出去吧,近些。”

“你看着办吧。”

春蓉一揖,领了轿子穿过御花园外沿。

柯薇在轿内吐着白气,看着它冉冉消散,忽的闻着股子冷香,掀帘一看,墙角几株白梅开的正艳,与白雪融为一体,暗香浮动,看得出神,眼角瞟到远处宫墙一角宫装闪过,心下苦笑,随即放下帘幔。

进了太液池,深雪覆盖,宫人踩着“咯吱咯吱”声,深浅不一。

“停轿。”的

春蓉听了不明,还是让宫人停下,轻声道,“主子?”

柯薇掀开帘幔,一片雪白世界,把煖炉搁在春蓉怀里,自己紧了裘衣,踩着雪向前走去。太液池本就是宽广之地,一日一夜大雪,亭、台、楼阁屋顶都覆上了白色,光秃的树枝被雪压弯腰,挂着条条冰柱,池水着了层冰覆着雪,池中蓬莱岛已是一座小雪山,唯一的绿色是几株针叶的松柏,也覆着雪。

柯薇看着这些,想起那年的八月十五。夏华说了很多太液池的景致和热闹,当时是非常想看的,却得装着懦弱样去参加国宴,被芙喜嬉弄了一回,认识了柯蓝、柯英姐弟……

“主子,不快点就来不及了。”春蓉鲜明成熟的面颊被风吹的泛红。

柯薇点点头,“哎。”

“主子为何叹气?”春蓉伸手递出煖炉,被柯薇推了。

“春蓉,你多大了?”柯薇坐回轿内。

轿子缓缓起身,继续走向宫外,听得春蓉轻微一声,“春蓉陪主子年了。”

柯薇心叹,『虚岁十四,你十岁来我身边,春蓉你二十四了啊。来这世界也十三年了呢,是真的老了啊 ,越发会感慨了。』

出了太液池边的偏门,进入外侧大道,路过安福门正好遇上太夫的轿子,两边近侍打了招呼,太夫先行,五殿下随后。

弩郡王府与华槿侯府相邻,隔着数片群楼是柯雪的雪静王府,都在西市顶端。

鼓乐竹鸣、吹敲打榖,弩郡王府热闹非凡。

柯薇下轿,见到封清辉站在大门口看向这边,点头一笑,随后眼角飘到远处静寂的华槿候府大门,心中冷笑。

“五殿下,别来无恙?”封清辉未等柯薇作揖就先开口,清雅之气灌然全身。

“薇儿给太夫殿下见礼。”柯薇一揖,被封清辉托住,心下皱眉,随即抽回被握住的手。

“五殿下如此见外做什么?当年太女殿下免了五殿下的礼,对我自是可以免礼的。”封清辉淡淡一笑,转身入内。的

柯薇墨色的眸子看向他的背影,岁的封清辉以不似当年岁的辰阳朝露,益发的沉稳和儒雅,隐隐有着当年煌王的气度。

忽的感到有人看向这边,柯薇转眼见柯蓝冰凉的眸子转向远处,柯英偷偷的挤眉弄眼。柯薇抿唇淡笑,带着春蓉随着传报进入屋内。

弩郡王府,因是芙弩回来匆忙,除了必要的布景,到也平常,自有一股子干净清爽的气息,尤其是看不到雪却闻着那股子冰凉的空气与路边开的妍丽的木槿花混杂的味道。

柯薇看着路边的木槿花,心中轻叹。

“很美是吗?”沉着的声音,带着股子爽朗。

柯薇转身一看,麦色健康的肤质,俊朗豪放的眉目以不似当年般的柔嫩,“柯薇见过弩郡王。”

“哈哈,”芙弩大笑,大红的喜服与木槿花相应,显得如此和谐,“五妹,你我也未说过什么话,以前你不与我们玩耍,现在还要这么见外吗?”

柯薇顿顿,咧开嘴,“大皇兄说的是,以前五妹愚钝,现在得以与大皇兄言笑,实乃我的福气。”

“呵呵,你别这么说。今日我大喜,你能来,大哥很高兴。外头冷,里面坐吧。”芙弩伸手,做个请。

柯薇点点头,回头再看一眼艳丽的木槿花,路过芙弩身边时道:“六月的花就该好生珍藏,若摆在光冷下折了,疼的是自己也是她。”

芙弩微顿,目光复杂看着柯薇离去。

喜筵随着吉时的到来进入高潮,沁王、煌王前后入内,坐于上座,接受礼仪。合贺公主是嫁入弩郡王府,是芙弩的一种殊荣,女皇未赐给合贺官衔,只在最后让芙弩完婚后一月返回恭边城。

芙弩携合贺向煌王磕三头,完礼后合贺入新房。芙弩随后筵上大笑进酒,一派喜庆欢闹。进酒到柯薇时,芙弩笑道:“五妹,借你吉言。”

莫明其妙却理所当然的一句话,众人云雾,柯薇自明白,回敬道:“柯薇祝大皇兄,笑口常开,槿花常春。”

芙弩点点头,一口饮下,随即去下一桌。

柯薇亦饮下,转眼看到沁王在看这边,眸中清冷严峻,偶尔一丝柔色随着唇边微不可见的弧度荡漾开去,心中突地暖暖的,酒益发的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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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今日你与弩郡王的话,春蓉怎么听不明白?”春蓉替柯薇脱去裘衣,摘下金冠。

“唉,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这神女还不是一般的愚昧。”柯薇轻叹,随即冷笑。

“主子,你这说的是谁?”春蓉接过侍菊的梳子,轻柔理顺一袭秀发。

柯薇不语,良久等春蓉忙完了,才道:“夏华还没回来?”

“是。”侍书垂目。

柯薇点点头,笑道:“天气冷,你们莫不是也冷了,都这么没劲?”

侍竹道:“主子,尝尝雪梨酒吧?”

“好主意,你去笑忘亭热壶酒,再弄些个儿菜,带着大伙热闹热闹。”柯薇转而拿出套侍女装,见春蓉不赞同的眼神,眨巴下眼,“我出去趟,随后就回来。你们人去笑忘亭等我。”

“主子,等夏华回来再……”春蓉虽如此说,还是喊了侍菊过来帮忙换衣。

“没事。”柯薇让俩人给自己换好衣裳,随后就打开窗子消失了。

屋内人各看一眼,轻叹一声,留下侍书在内照应,三人纷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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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如电穿梭在白色世界,似一只矫捷的白狐。柯薇沿着御花园北边僻静的小道疾行,路过福乐坊时,听得阵阵银铃大笑,皱皱眉:『死女人整天围着美人也就算了,还和我抢人,不知羞。什么时候给女儿做了还云里梦里呢。』

柯薇晃去乱七八糟的事,进了乾凰宫群,直向北角僻静处跃去。左右一看无人,翻过朱红宫墙,入目一切净是荒芜惨败,还合着股子yīn冷入骨的北风。

闪身跳进一座残破宫殿,飞身上梁,沿着梁沿攀爬进内室。听得麋音,柯薇对顶一白,瞬间灰尘入眼,难受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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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以后别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往日的狂肆之气不再,有的是苍凉、残破之声,夹杂股子纵欲过后的懒散。

“红,坚持一下,等时机成熟,我就来接你。”娇柔之声,透着股子酸楚、坚定,“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呕气了,瞧你瘦的,我看着心疼……呜……”

“喜儿别哭。历经大难,方知情谊珍贵。听着喜儿,往日我无权无势,也并非全无准备。”复季红yīn沉着声线,言语间留着得意,“芙乐十七年,东六郡剿匪之事,虽是女皇同意霄凌前去,却也是我从中撮合。”

芙喜一顿,哑声道,“东六郡的山匪委实蹊跷,至今也不知那几个地方的男子为何如此大胆,敢公开与朝廷为敌,幸好霄凌前去得以招安。”

“哈哈……喜儿,我的好喜儿,那是我留给你的一份礼。当年东六郡山匪是我一手策划,连剿匪招安也在预计之中。现在,他们被编织到了霄凌的纭西军,至少有三层是我们的人。”复季红笑道,“芙天这种人活该众叛亲离,什么凤凰、蛮荒神都是胡说八道,她身上根本没女皇的金芙花标记,还一手把持朝政,玩弄我们。喜儿,你要相信我知道吗?我们还有大好的将来。”

芙喜听了大惊大悲大喜:“我信你,一直都信你,从十一岁见到你开始就信,要是没有芙天,我们就该是最美满的一对,都是她拆散我们。我恨她,恨不得杀了她,那年我那么求她,她都不为所动。呵呵……现在封林子权势日大,她控制不住了,才想到拿我出来制人,如今知道她没有金芙花还把持朝政,不对外公布二十多年,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芙喜顿了顿,起身穿衣,“红,我虽有些权利,可没军权,如此有了三层纭西军做后盾,呵呵……不出年,我定登基,然后封你做皇,与我并肩,到时,天下尽归你我所有,我们就可以再也不分开。”

“喜儿,我等你。但你要小心,朝中还有些势力是向着我的,到时你这么联系他们,”复季红贴着芙喜耳语一番,随后道:“以后还是少来吧,芙弩的婚庆也该结束了,快些回去。”

“嗯。”芙喜含泪,吱唔道,“我……我把柯善留在了宫里,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咳咳,”复季红大惊,喘息,“他是芙天的孩子,你怎么可以留在身边?是个祸害,你还不快……”

“红,我们的孩子没了。”芙喜哭道,“我把柯善当自己的孩子,当年,迫不得已打掉了孩子,可……可我……”的

“哎,”复季红轻叹,揽过芙喜,轻哄,“你莫妇人之仁,柯善毕竟是芙天生的,不是你。以后,等我们事成,还愁没孩子么。要怪的话,我们还要怪一人。”

“谁?”

“那个告密之人。喜儿,你这几年查到点什么吗?”

“芙天不告诉我那人。我猜,不是沁王的人,就是她了。”芙喜恨声,“若真是她,妄费我对她一般照顾,竟然如此对我。定要她好看。”

“当年知我们事的也就是芙弩,若是他……”

“不,不是他,是柯雪。”芙喜咬牙,“弩弟弟曾秘密对我说过,当年柯雪灌醉过他,套过话,却不知是不是真的。这丫头心思一向叵测,若她在背后桶我一刀也是正常事。可惜,池子淹不死她,想杀柯薇这丫头还想嫁祸给我,哼,消息说她最近有醒来的迹象,若真醒了正好找她报仇,新账旧帐一起算。”

“若真是柯雪,你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报我们这些年相离之苦。我如今出不去,你要一切小心。”复季红哀叹,语气苍茫。

“红,你要对我有信心。时辰差不多了,我先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芙喜起身,神情坚定,轻步离开。

柯薇揉搓着眼睛,睁一眼看着戏帷落幕。『呵呵,此行倒是收获不少。俩人见面不先谈事,到先办事,便宜了我耳朵。哎,皇父要是有复季红这么热情、能哄就好了。』

轻叹一声,眯着一只眼回身离去。

『那年也是查到了柯雪告密的事,但总归有些疑虑。出言试探后不久,柯雪又下毒又暗杀的来,最后亲自出马。但总感觉这丫头是替死鬼来着,柯雪背后还有人?

复季红竟然这么慎谋远虑,把强匪正大光明的安插进军队,呵呵,真是无言,这朝中的内应又是何人?他一人断断是不可能安排六个郡的强匪,也只有芙喜这盲目的孩子,他说什么都信。

芙喜恨着芙天,当面却无事人般,关了几年,表演的功力不退反进。她不可能明着对付芙天,会以什么方法呢?美人计——紫烟绘雪?

……猜测猜测。不过,上次一别还没好好看过倾世美人,改日会会。

哎,柯善……』

理清思绪,柯薇也回到了薇叶苑。

侍书一人在内,见柯薇回来,忙给她端热水梳洗、换衣。

侍书弄好了,请示要不要去笑忘亭。柯薇转眼看下书桌上的一堆,叹气道:“夏华回来了?”

侍书点头。

“去吧。这天怪冷的,喝杯暖身也好。”柯薇折折袖摆,掀帘出门。

芙乐二十三年的冬季,大雨滂沱的暗沉夜晚,睡了整整三年的柯雪睁开了眼睛。

柯蓝、柯英因柯雪的原因延迟至冬季才分别被封为伽蓝王、嘉英郡王,同柯雪一起离宫,随后入朝。

柯雪刚恢复且一问三不知的状态,留在了雪静王府静养。柯蓝被封为禁军都尉,在霄凌手下任职,此时大家才知柯蓝是练过武的,一柄银枪耍的极其威武,比之柯英的剑法胜出许多。柯英在沁王下属的工部任闲职,这似乎也是他自己的意思。

生活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安仁殿新进两位,从此又少了两位。柯亨、柯敏一对龙凤儿,进了安仁殿,六岁的他们似乎与十岁的柯善隔了一条沟,俩人经常缠着柯善,而柯善经常偷望睡觉无人管的柯薇,时而耐不住了就挂了泪滴向柯薇撒娇……老少傅已经不会管安仁殿里如何闹腾,采取放羊政策,古板的她也知道,这安仁殿再不会出新的宠儿。

12

转折一年

芙乐二十四年,一人感情的转折点。柯薇十四岁。

一切突如其来,毫无预兆和警示。

紫烟绘雪,倾世美男邀请在东沁宫玩闹的五殿下来福乐坊做客。

柯薇替沁王批阅完折子,亲了亲睡梦中沁王的额头,随即出门跟着侍者离开。

十四岁的柯薇,十六岁的体貌,犹如一支蒙纱的蔷薇,迷朦韵味十足,秀美不失纯真。静雅端庄的秀丽,沉稳平和的气韵,粗看惊愕,细揣着迷,深入失心。

沁王如是说,柯薇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爱了十四年已成一种习惯,一种沉淀,是酒般醇香浓厚。

沁王说,薇儿,你的眼睛瞬息会变,却永远可以从中看到自己。

柯薇眯眼,那是自然,因为这双眼从来就关注皇父一人。

福乐坊,芙天荒政留连後宫的居所。

紫烟绘雪,一身浅紫,薄如蝉翼,内力肌肤如雪,袭人春梦。

柯薇见过他,却记不清他的容貌,唯记得银铃的笑声和“倾世”二字。

“殿下,绘雪仰慕殿下已久,今日得以相见竟是做梦一般,绘雪一生无憾了。”紫烟绘雪轻转茶盏,茶道技艺唯有“精湛”形容。

柯薇冷笑,“你我谈不上仰慕,一生无憾?我们……熟吗?”

“殿下这么说,绘雪也不强求。这是紫云烟,绘雪最爱的茶,不知是否合殿下的口味?”指如削葱跟,丹蔻亮甲红似鲜血。

茶色纯净微紫,柯薇占起茶碗轻嗅,清香淡雅带甜,略转头看眼前人,脂粉未施,峨嵋淡扫,额前梅花贴妆,眼亮如星,黑似如珠,鼻、唇圆润可诱,不似凡人亦是凡人。

放下茶碗,柯薇轻笑,“你不是那种会说谎的人。”

“殿下,何以见得?”绘雪如珠眼眸含笑带嗔,挑拨心弦。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说,花草亦有情?”

绘雪抿唇抚发,“真亏殿下还记得,绘雪以为殿下早已忘怀。”

“那时你的表情如烟罗云雾,邈然无影。如今似真亦真,似幻亦幻,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得到有似得不到般。”柯薇撇开眼抚上云影戒,笑如和风。

“殿下观察入微,绘雪佩服。”紫烟绘雪端起茶碗浅抿,“殿下不尝尝这紫云烟?”

“你如此催我,”柯薇凑近,微抿唇轻笑,情韵十足,“我会觉得……你有yīn谋。”

“呵呵,”绘雪开怀,“殿下,还是如此有意思。”

“是么?”柯薇端起茶碗,玩于指尖,“我到觉得绘雪更有趣,不知把我请来所谓何事?”

“品茶。”绘雪伸手拿过柯薇指尖茶碗,冰凉指腹轻划过手心,轻柔麻痒,即触即离。

柯薇猝然起身,出手抓住绘雪颈项,听得他惊呼一声,轻笑:“肤如凝脂,该是形容你这般的吧。你知不知道,女人最讨厌的是什么。”

绘雪虽被抓了脖子,亦镇定如常,双手覆上握着脖子的手,沿着衣袖蜿蜒而上,随着柯薇用力的增加,面色越发红艳,眼睛越发晶亮,似隐有期待之意。

“你很想死?呵呵……”柯薇为自己这一想法摇头,突道,“你这么好心请我喝茶?皇阿娘不用照顾吗?她不在你这会去……”

瞬间变脸,柯薇甩下紫烟绘雪,沉声道:“皇阿娘在哪?”

“咳咳……殿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绘雪回头一笑,如雾。

柯薇瞬间转身夺门。

“殿下,你还未告诉绘雪,女人最讨厌的是什么?”

柯薇出门的脚停住,回头冷笑,“女人最讨厌比自己的美的物什,尤其是人,特别是男人。”

快步出了福乐坊,柯薇心中气恼,『芙天,你要做什么?前段日子看我缠着皇父气的摔碗,今日让紫烟绘雪支开我,你想干什么……』

柯薇想用轻功赶路,可路上的宫侍似乎特别多,又不能暴露。

宫侍看着柯薇路过,匆匆跪地,请安。

甩也不甩,直冲进东沁宫,见到李连和女皇近侍站在阖门的寝殿口,柯薇从头凉到脚,冷的发颤。

冰冷过后的岩浆袭来,血内灼热翻滚。瞬息间,柯薇拽下身上玉饰,往前跑去,喊道:“皇父,皇父,你看,我找到什么了,快看,别拦我,走开……”

柯薇推开大门,冲进屏帷,虽有准备,可心还是在刹那停止跳动。

床上两具赤裸的身体水rǔ交融,缠绵悱恻,罗纱似随着俩人的动作轻颤晃动,演绎着刺眼的一幕

柯薇踩着重步上前,笑道:“皇父,看,我找着什么了?”

一字一步刻进心里,滴出一路的血迹。

“站住。”沙哑的声音,出自女人。

柯薇掀帘的手刹那顿住,收回时心下发狠,微用力一扯,罗纱飞落,毫无遮拦。

瞬间,柯薇面色微变,惊恐恍然之色出现在脸上,跪地慌乱道:“皇……皇阿娘,我……我……薇薇……儿不不知,皇皇……阿娘恕罪。”

一如十年前的口吃,断续、惊恐、发抖浑然一体,毫不费力的演绎,一切犹如刻入鲜血、骨子般。

“啪~”

柯薇愣得睁大眼,由是不可相信,『打我的是……皇父,皇父……你说叫我放心,叫我相信你,可你现在在做什么?在做什么……』

内心激烈的狂吼,面色垂泪,趴伏在地上卑微如草贱。

“滚出去。”冷冽的声音,冰冷的眼神,那是对待别人时才出现的神情。

“沁,薇儿还小,不懂事。”女人披着锦被从后包罗男人入内,似不要外人看到专属于她的风景。

心在沉浮要死了,却还存留着口气,柯薇冷眼看着锦被包裹着两具赤裸的身体。

“薇儿,出去。”女人似已不耐,被下的手已经覆上男人的身体,锦被倾斜露出紧靠在一起的身体,刺目令心碎。

“谢皇阿娘、皇父不罪之恩,薇儿告退。”柯薇站起转身向殿外走去,嘴上噙抹冷笑。

出殿,李连和皇帝近侍女官,大气不出关上殿门。

柯薇强笑:“李公公,请转告皇父,薇儿去华法寺为他和皇阿娘祈福。”

李连诺诺,不敢应声。

柯薇快步离去。

竹林,练武的地方,静气的地方,发泄的地方。

大风肆虐,绿叶纷扬,一柄寒剑,一腔愤怒,御剑九式以从心境直至魔境,飞剑在人一出,树倒林崔,剑气回击,直冲心脉。

“唔……”柯薇吐出口血,仰躺在地。

『呵呵……哈哈……走火入魔……皇父,好痛,皇父,薇儿,好痛好痛,你怎么不来……呵呵,你不会来……哈哈……呜……呵呜……』

噗!怒急攻心,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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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贪吃无赖说道。

“呵呵,要什么都自然化,还要七情六欲做什么?”柯薇冷笑,“春蓉,把这不速之客赶出去。”

“主子~”春蓉为难,『主子,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的伤还是人家治的呀,你能不能别这么做啊?』

挑眉、嗤笑,“怎么?这是我的院落吧?悠游老头,别以为救了我一命就可以赖这骗吃骗喝,没门。”

“哎,殿下以己度人,实在小心眼。”悠游抚须,接过侍菊端来的茶,“好香的茶,姑娘好手艺。”

“侍菊多谢大师夸奖,大师不弃,可常来这院子,侍菊会代我家主子已茶相待。”侍菊笑咪咪一揖,对春蓉使眼色。

“主子,身体差不多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春蓉忙和柯薇聒噪,免得主子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不去。让侍竹做桌素斋招待骗子。”柯薇笑嗤,“是素斋哦。可别记错了。”

“哎呀,殿下小儿开窍了,要请贫道吃东西了?侍竹姑娘的素斋可让我华法寺的大厨都敬佩的很。”悠游大笑,转而看春蓉道,“春姑娘,你快去让侍竹姑娘做吧。老道可是饿的很。”

“是。”春蓉抿唇,对俩人一揖离去。

“丫头,到底听谁的,谁才是主子。”柯薇气不过。

侍菊笑道,“当然主子是主子啊,主子尝尝这云针,可是开春采来的新茶。”

“哼哼,你跟他们四个一个鼻孔出气。”柯薇哼唧,端过云针牛饮。

“殿下小儿,你这是浪费啊。”悠游扼腕哀叹,伤心的跑出门去。

“主子,大师可被你气走了。”侍菊掩嘴偷笑。

『笑吧,笑吧。谁不知,他是被我折腾烦了,跑路了。亏我当初还感激他救命来着,哪知出口就是如是观,天天一遍遍的念叨,也不嫌烦。涣阳在竹林发现我,就该把我藏起来么,怎么就尊了那女人的旨意,送我来华法寺静养了。哼哼,我现在知道芙喜那丫头的恨意了,的确可恶可恨。』

以前老是用内力混乱气血,终于遭报应了,加上剑气回击,气急攻心,导致走火入魔,修养的半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柯薇窝在华法寺半年,天天对着的后山也看腻味了。宫里的绯闻消息也不听,有消息都在瞪眼下收回。柯薇醒来明白了状况就道:『宫里的消息一切都别跟我讲,否则后果自付。』

五人看在眼里,心里急也没用,『只盼着悠游大师能把主子念正常了,虽然现在也正常,但……那股子不对劲,谁都看的明白,体会的出来。』

入夜,柯薇放了无夜,夏华、侍菊俩人头一歪倒桌上睡着了,起身换衣跃出华法寺。小悠也成了大悠,枣红色的马毛益发精神,长成了美马。

斜里跳出匹白马,哼哧哼哧的对着小悠喘气,小悠见状,头一甩自个开跑。

柯薇抿唇,『迟歌的这马倒好,放野了。整日在城外蹓跶来去,一日见着野放的小悠,就追着来,现在是专陪着小悠,也不知迟歌急不急。』

心里想着,面上无动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寺里呆久真闷,趁着月色偷溜出来,散心也好,抒情也好,总是可以一个人静静。

驾着小悠,后跟着个风舞,向脉丘川的山林跑去。

月朗星稀,林子的虫鸣夜啼可以入耳。柯薇坐在马上,小悠缓步踏着。风舞在旁边哼哧,偶尔转头噌下小悠,听小悠出声哼哧,风舞转回头咧嘴嗤牙,估摸着偷笑。

柯薇见了它俩,想起小祈川农宅那次,『风舞骗自己上马,撒腿子开跑还把自己颠下了马背,暮迟歌那厮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正巧那时出现。他当时怎么说来着,‘马儿偷跑了,我循着蹄印追来’……呵呵,也不知真假。迟歌得罪我的地方还真多,第一次在他那吃大亏,啊,自己的身体也是被他看到的……后来,他安慰了我次,请我喝酒,勉勉强强当是个朋友吧。』

心里建设一番,柯薇对风舞道:“风舞小白,我们家小悠可是大美……马,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就把你主人吊起来打啊,哦,你不在乎,那我就帮小悠介绍许多许多帅……马,倒时小悠可就不是你一个……马的马了。”

风舞哼唧几声,跑来噌柯薇的腿,有讨好的嫌疑。

柯薇暗笑,跳下马背,扯着小悠道:“小悠乖拉,人家风舞看来还挺专情的,比人好多了。你跟他混混,早偷个小白马出来,让我乐乐。”

一拍马脖子,小悠哼唧往前跑了,风舞追上,转头朝柯薇哈嗤几下,貌似是感谢。

马没了影儿,柯薇回神四顾,抽抽嘴角,『这么个野地方,我怎么回去?』

茫茫然的循着夜色慢走,野外生活的日子锻炼的有水平,月濛濛下窜出只夜猫子,也不是那么怕。

柯薇指尖拿着片细叶,也不续力,只防万一。

听到水声,拨开丛叶,平静的一个圆湖,映着轮月,安静的很……

『安静?那刚才的水声哪来的?』

心里颤了颤,『三更半夜屋子不呆跑野外来看山灵精怪,我真是白痴来着。』

柯薇骂着自己,心往后退着,脚往前走着,低头一看到水边了,对月一白,『这该死的好奇心……好奇腿……回去非折磨折磨你。』

大半夜的深山老林,你希望水里蹦出个什么来?

水面哗啦啦荡出圈圈涟漪,咕噜噜冒着……

心颤啊颤,眼儿睁啊睁,柯薇边咒边转起细叶:『美女就算了,美男不要是妖精都行……算了,只要不是怪物……什么都能接受,神仙来了也恭迎……』

“美吗?”

背后一声。的

“啊~”柯薇转身跳开,一瞧身后的东西……一袭黑色长发盖脸,一身泛着月光的水珠肌肤……半身布满了类似鳞片的反光物……

“噗通~”落水。

柯薇忘记背后就是湖,看着那东西伸出只疑似手的长指甲,落水就是明智的选择。

“哎~”不明物体轻叹,拿爪子拂开发,『没抓着,不知道会不会游泳呢?』

水中的柯薇触不及防,吸入口水。忆起上次的落水经历,吸光了柯雪的空气,看着她从挣扎变的毫无动静。

想着,心里压住的恐惧就开始冒出来,浑身在烧般的难受,一时忘了憋气浮出水面。

“哗~”

“咳咳……咳咳……”柯薇惊魂未定,眼前柯雪的神情益发鲜明,有些反应不过来,手脚犯冷发颤。

“怕?”

“这么说你不是妖不是仙了?”

“是人的话三更半夜跑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喂,有胆来就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莫非,你怕水?”

“看你抖成这样,难不成你害过人?”

“哦,你一定把人家推水里了?”

“呀,还是真的拉。”

“啧,有胆子杀人,怎么没胆子承受呢?”

“你还真是胆小鬼啊!”

“天可怜见,我以为遇着仙了,不是仙,妖也行啊,至少一样的美,可没想着遇到个杀人犯。”

“哎,……”的

柯薇愤恨,起身骂道,“你完了没?罗里罗唆,那人还没死呢,活的好好的。”

“哟,这么说来,你真杀人了?难不成出现在这是畏罪潜逃?哇,来山里自杀的?”

气的发抖,柯薇把他从上看下,『头发弄开了,半张脸都是鳞片,好长不长还长上半张,纯天然一面具,露着双疑似眼睛的眼睛,赤裸的身体半边都是鳞,连某个地方也不放过,指甲长的媲美吸血鬼。靠,到底谁才不是人啊。』

“你不怕?”的

抽抽嘴角,“是人是妖?”

“你为什么不问我是仙?好歹人家问你是仙是妖来着。”

额头青筋跳,手上拳头痒,“神仙长你这幅德性?人不人,妖不妖……”想到个词,冷笑,“半妖,不……人妖才对。”

人妖亦笑,“没错,我是人妖,专吃人的妖……”说着做了扑的动作,见柯薇提起脚,摆手道:“嗨,刚才还吓得发抖,现在怎么就不怕了?”

白眼送你,“本姑奶奶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吃人的妖?这年头,妖才不可怕。”

“没错,妖不可怕,吃妖的人才可怕。”人妖慎重的点头。

柯薇觉得这人妖不光罗唆,脑袋也抽,“哈欠~”,抖了抖,连忙盘腿就坐,用内力蒸干衣服。

人妖好奇,『这年头的女子多少也有些害羞,这人见到男人裸体,啥反应也没,见到自己满身鳞也不怕,还能当着奇怪人的面打坐,不怕我突然出手吗?嘿嘿,有意思。』

(— _ —!!!,要是女人对一身鳞的东东有了除害怕外的其他反应,只能说明这人太强了,神经至少也是强忍型的。无忧最怕的就是蛇类,写这么个人妖纯属脑子发热,自己吓自己,外加害了我们薇薇,哎。)

柯薇睁开眼,半张长鳞的脸出现在视野里,心一跳,提手一掌拍去,人妖鳞眼一弯,没影。

“嗨,我以为你不怕呢,原来还是怕的。”人妖出现在背后。

柯薇学乖了,直接转身出击。

人妖伸指一点,柯薇动弹不得。

“聪明是聪明,可惜实战经验太少了。”人妖迷着鳞眼,勾唇暧昧的笑。

“喂,你能不能先去穿件衣服?”柯薇眨巴眼,笑容真挚。

人妖呆了呆,大笑:“哈哈,人家说五皇女的脸是禄丰城的天气,说变就变,今日见了果然了得。”

柯薇眯眼,冷笑,“我这样的会是五皇女?”

“嗯,我知道你哦。半年来,五皇女住在华法寺,这消息人尽皆知。这林子是华法寺的地界,山下最近的村落也离了五里,一般人是不会来的。嗯,还有个可以断定,五皇女身边的五个婢女都上二十了,你么,瞧着十六、十八,实际才十四吧?”人妖凑近,长鳞的鼻子触着柯薇面颊细细磨着。

心里有些怕,面上却不显露,“呵,如此就断定了?你未免也太轻率了。”

“啧啧啧,不是哦。知道皇族的一个通病吗?”人妖晃着指头,见柯薇迷惑,笑道,“自视甚高,有股子磨不去的气势,如你这般现在被制,却还能强自镇定与我周旋。这是一般人学不来的,也不是十六、八的丫头可以表现出来。”

人妖绕柯薇转了一圈,站于柯薇背后,“要知道是不是五皇女,我只要说个事,她势必破了这身气势。”

“哼。”柯薇看不到人妖,反而更加害怕,感觉跟被猫捉到耍玩的老鼠似,“我不是什么五皇女,也没这福气,只是今日去寺里求神留宿的香客罢了。”

“嗯,很好的理由。听说,女皇怀孕了。”人妖慢慢道,“你发抖了。”

柯薇一颤,『怀孕?又怀孕?这女人与皇父……不行,不能让人妖看出什么……他太厉害了。』

“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吗?”

『不,不要告诉我……我不要听……』

“我还没说,你就这副表情。”人妖转到身前,眼神闪了闪,“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五皇女?”

“孩子……是……谁的?”柯薇咬牙,瞪着人妖,『不是不想知道吗?为什么出口的就变样了。只要点滴关于他的,就无法克制。』

“呵呵……你应该要难过,爱上生父这种事,真是常人无法想象,何况还是两情相悦。”人妖见柯薇发颤,似很高兴,继续道:“我好奇,你怎么会爱上自己的父亲?这凡俗女子可没这么大的勇气去爱,还敢承认,还能去表白,还能欣喜愉悦?”

“死人妖。你到底想怎样?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动物不是动物,四不像一只,专在这谣言惑众,装神弄鬼……”

“哈哈哈哈……”人妖大笑,笑够了直接盯着柯薇瞧。

柯薇头皮发麻,讪讪的停住骂人的嘴,“你放开我。”

“你真美!”

“……”柯薇气结,『这人脑子打结,怎么不能用正常思维想事呢?』

“唔……”被吻了。柯薇瞪眼咬牙,奈何这人功力超高,腋下一挠,柯薇一抖张嘴,顺利伸舌入内,用牙咬,躲的快回的快……

『呸……呸……滚出去。人妖……神经病……』

到后来,柯薇也不咬了,脑子骂着,嘴里任他动作。

人妖笑了,很低沉魅惑的笑声,比涣阳的笑好听,比皇父的笑惑人,“我看你忍不忍的住。呵呵。”

“放开……唔……”

柯薇心里趟泪,人妖吻技太高了,快不能呼吸了,还能及时送空气。如此一来,一吸一入更深,感觉舌头顶着喉咙,又难受又舒服。

人妖的手也不安份,长长的指尖探入衣内,比指腹坚实,若即若离撩拨人,堪一调情高手。一手翘开指甲,拿指腹揉捏着柯薇的细腰,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撩拨的人直想靠上去,让他揉个够。

“嗯……”放开。『唔……我才十四,未成年。不对,我要给皇父……天,怎么办?』

“那孩子是你皇父封林子,沁王爷的种。”

惊雷炸响。『皇父……的孩子……芙天怀了皇父的孩子……』

“把这吃了,乖。”人妖看着迷离的人,笑的邪气。不知从哪弄来的红果,咬碎了哺到柯薇口内,伸舌一送全进了肚,唇边红红的汁液滑下,yín绯的引人手指大动。

柯薇呐呐:“那孩子……是皇父的?”

人妖眼神微眯,笑道:“是。已经有个月了,大概就是你离开不久怀上了。”人妖手一扯,用腰带蒙上了柯薇的眼,“这样你的感觉清醒些,不会想其他了。”

柯薇全然沉入了自我,尽管身体开始灼烧,感官开始放大,触感刻入神经,可意识却陷入了无限的漩涡,那日寝宫一幕回放再回放,芙天双腿缠着皇父的窄腰,俩人严丝合缝,相互亲吻……然后皇父走了下来,打了自己一巴掌,冰冷的说“滚出去”,芙天披着被子裹了皇父,被子里的手还不安份的动着……

“啊……”撕裂般的疼却夹杂难以言语的灼热和快感,一切合着心上的裂痕无限的扩大扩大……似一个填不瞒的黑洞……想要……想要填满……

“要……呜……还要……快……痛……唔……”,泪无限制的掉,一切都混乱了,言语随着感官一致,皇父清冷的眸子越来越遥远,唯一的神智随之消失。

人妖探舌舔着身下人,膜拜着每一寸凝脂,身体不断的律动带起身下的人一阵阵战栗,听着一声声的低呼和呻吟,扯起唇角……

“好热……热……”

“乖……过会就不热了……”人妖浅笑,吻上红似牡丹的双唇,『你是上天送来的,这就是命运。』

鸟儿脆响,晨露滴嗒,清新的早晨,命运的转变。

柯薇睁开眼睑,入目的是树叶高空,撑身坐起,“啊……腰……”,忽的僵硬不动,低头看下,衣裳滑落,遍布的红痕和青紫,还有下身难言的感觉。记忆回笼,昨夜的放浪、呻吟,无限入云端的快感一击击敲打心鼓……

“人妖。”柯薇一手抚额,跌回地上,一手抓紧身下衣垫。良久,愤然起身,“此仇不报非君子……死人妖,莫叫我寻到你,否则……碎尸万段。”

“啊……”大叫一声以示发泄,惊飞鸟雀无数。

柯薇拖着难受的身子站起,查看了下,貌似洗过了,一件件穿上衣裳,低头再看被当作垫子的衣服,冷笑:“哼,有了这衣服,我还怕没线索寻你。”

愤恨的踩了几脚,赫然发现衣服破了个洞,抓起一看,气更是不打一出来,猛然挥出一掌,水面破裂飞溅开去,“死人妖,休想羞辱我。”

提着件破衣,踩着深浅不一的步子走回原道,瞧见小悠和风舞耳鬓厮磨,亲热恩爱的令人嫉妒。小悠看见主人,舍了风舞跑来噌噌柯薇。

柯薇无心玩闹,上了马就往华法寺赶去。

原处,人妖摸索着手中的衣块,轻嗅一下,笑道:“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你可得永远记着我。哈哈……”

鸟雀再次被惊吓。

(坦白下:本来是将人妖和薇薇作个朋友认识下而已,哪知一写就控制不了,把薇薇的初夜给写没了……抱头……其实写着有感觉最不错拉……)

寻死人妖

柯薇偷回进寺,跃进院落,刚入房,就见五人齐齐跪地堵人。

微蹙眉,冷声:“起来。昨夜闲闷就出去了趟,忘了时辰在外睡着了。侍竹,准备沐浴。”

五人担忧,却也知主仆规矩不能逾越。『以前的主子,会端架子却不当真。现在的主子不会端架子,却不知何时就当真了。主子变了,或说主子越发像个主子了。』

几人一揖,留下春蓉、侍书都离开。

春蓉眼尖,“主子,这衣服……”

“别问,拿个包裹了。”柯薇眼未抬,趟上床假寐。

不假手他人,一切都收拾妥当,柯薇趟在床上合眼,“蓉蓉,皇阿娘是不是怀孕了?”

春蓉一惊,与侍书对视一眼,轻声道:“是。已有个多月了。”

“知道是谁的孩子吗?”柯薇很累,每鼓起一分力问出一个字,心里那股子空洞就在扩大,漩涡般的要吸入一切,包括灵魂。

“是……”春蓉不知该说不该说,总觉得说出来会伤害主子,可却没有不说的理由。

『女皇肚子里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主子的妹妹或弟弟,那是亲人,有什么不好说。可为什么感觉就是,若说出来,主子会伤心难过呢?』

“侍书,你说。”

侍书垂首未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若说了还有分不是的机会,不说,连唯一的理由也没了。”柯薇侧身面朝里,“都出去吧,我想静静。不会出去了。”

俩人掩下担忧一揖告退离去,外头夏华守着房门。

身体爽利了,柯薇说要进城办事。春蓉让夏华陪着去好照应,柯薇点头应了。

夏华也有二十几了,在芙国算是老姑娘,但女子娶夫或男子能娶妻,都是自由数目,看当事人而已。柯薇不再问她们的终身问题,有些事问了也没用,就像她们几人虽然发誓效忠柯薇,可让她们发誓效忠的人是沁王,所以,总归都是有些隔阂来着。何况经过人妖一事,这五人中总有一个有问题,却难以看出来。

柯薇驾着风舞,夏华坐着小悠。俩人先到的地方是石林庄园。

门口守卫一见柯薇,迎上来作揖,牵过两马。

柯薇问道:“今日,斗魁和璇玑都回来了吗?”

“回小姐,两位管事今日个回来学习,正在屋内。”

柯薇点头,领了夏华进庄。

“夏华,你去把斗魁和璇玑找来书房。”柯薇提了个包裹,往书房方向走去,路上迎来了庄里的小管事白灵。

夏华笑应离去,白灵领着柯薇笑道:“小姐,前些日子槐花茶做好了,你要不要试试?”

柯薇点头,“槐花吗?你去忙吧,叫书房的逢春招呼就行。”

“是。属下忙去了。”白灵一揖离去。

柯薇踏进行书斋,逢春迎上要接柯薇手里的东西,边道:“小姐来了。这月的账目,几位管事已经放书房了。”

柯薇罢手拒绝,点头道,“斗魁、璇玑来了,就请她们进来。你去沏壶槐花来。”

“是,小姐。”逢春一应招呼个同伴离去。

柯薇进房关门,把包袱仍在书桌上,睁大眼瞪着。

忍了几天,怒火越积越旺。想起那天竟然被个满是蛇鳞,人不是人的东西给上了,还有自己竟然是痛着享受……的

“哗啦啦……啪啦……”东西摔了一地。

“混蛋。”柯薇拽紧了拳头,恨不得拔光那妖的鳞,放热水里煮,然后拿去喂狗。

这几日在华法寺,柯薇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春蓉几人都是心细之人,一点不对劲都能窥一知全,为了不让事情扩大只好瞒着。

现在石林庄园,就像自己的天地,所有的不满和愤恨都可以发泄。几日下来的火气和委屈就忍不住爆发,想起那日的情形更是怒火中烧。

柯薇抓着破衣想撕又不能,扔地上踩几脚泄忿。

璇玑和斗魁进屋,看这情形,面面相觑,却也知摸不得虎须。

斗魁接了逢春的茶放在几上,璇玑对逢春使了眼色让他退下。

俩人加上面色复杂的夏华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忽的,柯薇抬头,笑道:“夏华,出去院里指点下孩子们的功夫,我要知道她们现在的底子。”

夏华眼神闪了闪,却不敢把担忧、疑问表露,笑道:“嗯,夏华这就去。”

柯薇见夏华走了,冷下面色,拾起地上的破衣,“你们看看这衣服。”

璇玑接过,与斗魁相看。

斗魁道,“这衣服质地上层,触手光滑,该是南锦。”翻着衣角,“有个标记。”

柯薇上前辨认:“不是字,是图。”

璇玑道:“看着像花又像六菱星。”

柯薇愣神,“哪家铺子制衣,用绣花作标记的?”

璇玑和斗魁相看,摇头。璇玑道:“这针脚像大户人家专制的,不像世面上统一的缝制,这花么,京里几家铺子也没有以六菱花作记号。”

柯薇一拳砸向桌子,疼的轻呼一声。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斗魁忙上前拉了柯薇的手,轻柔呵气。

柯薇抽回手,『人妖男知道不少宫里的秘密,更甚至知道我的秘密。那日,难不成是专门在等我?既然知道宫里的秘密,那人一定在京城。衣服既然不是京里铺子做的,该是大户。身上长鳞?是天生,还是后天?若是天生,这人又知道那么多事,不露面是很难的,肯定要带面具。若是后天……』

“你们调动京里所有眼线,帮我查谁家的标记是这样的花。还有留意京里有没出现过一个带面具的男人,身高有一米八以上,就是五尺六到六尺左右,肤质近玉……”

柯薇想着那人的模样,越想越抖,“总之,帮我查到这个男人。”

斗魁和璇玑听了莫名,应声道:“是。”

璇玑道:“小姐。京里的大户,基本上有自己的族徽,要查有些难办。”

“我不管你们花多少代价,都帮我找到。璇玑,你让人绘了这花样,银楼的客人女眷居多,你就向她们打听这花,华云楼客人如云,斗魁就帮我留意又没这样的男子,只要身高差不多的,体型精干,薄唇的都给我记下。对了,那人的头发……”

『那人的头发到脚踝,发质光滑略粗,指甲长有厘米还多,又不像假的。可有人会这样出来吗?难道是故意装扮?』

璇玑和斗魁面面相觑,璇玑道:“小姐若见过那人,可画出来。”

柯薇一愣,嘴角微抽,“画?怎么画,半张脸都是鳞,画了也认不出来。”

璇玑和斗魁惊愕,『鳞?这还是人吗?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柯薇说出后也愣,压在心里更难受,言道,“我前些日子闲家里闷,就出去山里晃了晃,哪知……遇上个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我功夫不敌他,就被他……混蛋。”

璇玑、斗魁明了。璇玑听得柯薇的话,忆起自己在白垣城的经历,愤恨之情再起,上前抱住柯薇道,“小姐,不怕。璇玑一定帮你找到那人,将他剥皮抽筋,扔河里喂鱼。”

斗魁上前抱住俩人,“喂鱼太便宜他了,我看该下油锅,凌迟。”

柯薇一听,心里顿时暖暖,靠在璇玑怀里吸了吸气,“呵,谢谢。”

“小姐,就当被狗咬了口。”璇玑摸摸柯薇的前发,恨声道:“我一定帮小姐找着这人。”

“人是一定要找到,到时,你们也不要打草惊蛇。找到了通知我,我会让夏华来探消息,还有这事不能让夏华知道。”柯薇正色,恢复了沉静。

斗魁和璇玑退开些,心里些许失落,却又安慰,『小姐,该是这样的人,什么都打不倒她。』

“斗魁/璇玑,明白。”俩人正色,随后去拣地上的东西。

“小姐,这账还看吗?”璇玑把几本账放在书桌上,笑问。

柯薇扫一眼,“这几年,华云楼,银楼,茶茶庄三店,你们也培养了不少人,让她们接手吧,过些日子,我要你们带着人出去。”

璇玑、斗魁一凛。

“等那人找到了后,我想该联络京里的商士办商会了,等商会落成就可以开钱庄。你们也做些准备,把银楼的钱和账目都理顺。到时,等调查的人从其他城回来,你们就该去联络了。”

“小姐,这几年,我们与各大商户关系都不错,银楼的口碑更是京里出了名的,到时与商户统筹一下,让她们加入商行,主子发行银票的想法肯定能行。”璇玑笑道,言语中的期待和自信不言而谕。

“嗯。这账目也该放下了,本来就说只看季度的利润表,因为石林庄园的事,一看好几年。以后,你们各自心里有数,原账目都留在行书斋,其他,你们自己备份放在身边。另外,石林庄园的声誉日渐大了,你们择个地方再建个隐秘的庄园方便商议。”柯薇顿了顿,“涣大人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璇玑、斗魁听了点头一一应了。末了,璇玑笑道:“涣大人帮银楼介绍了全国首富萧家,银楼和萧家家主定了协议,萧家在南方大名城都有首饰铺子,愿意空出个柜台卖我们银楼的首饰,这样,银楼可以先借着萧家的名声在南方郡留下口碑,到时等探消息的人回来,我们再自己开铺子。”

柯薇点点头,“这赢利如何分的?”

“按小姐以前的意思,我们出货,萧家出人、铺子,四六分账。让了些利,算作是先头的铺垫吧。”璇玑笑道。的

皱眉,“这萧家很难弄?怎么成了四六开?”

璇玑无奈,“萧家是首富,在南方的影响很大,若是我们硬插入是很难办的。我也知道,银楼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可……不让点利,真的难以把萧家搞定。”

“全国首富萧家,算了,让就让吧,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些年,生意经也没少教你们,个个都算的上商场高手,以后生意的上的事,我也不会过问太多了。”柯薇一叹,想起宫里的一堆麻烦,头疼,心也疼。

“小姐,你放宽心。近些年,我们也学着了,教了不少人。以前,我们太依赖小姐,处处给小姐找麻烦。现在,我们想保护小姐,让小姐依赖我们,我们会做小姐最坚强有力的后盾。”斗魁笑答,递上茶。

“呵呵,”柯薇失笑,接过茶碗,“是呢。以前稍微说点放任的话,你们就以为什么,老哭,比我这孩子还能哭,现在个个都长大了啊。”

“小姐什么话?小姐才是小的那个呢。”璇玑大笑。

三人再说了会话,柯薇让人喊了夏华来,就起身离开。

13

八月子果

柯薇日日让夏华去趟石林庄园,去的理由也没什么,只是让看看有没新出的茶,还有就是图草了几张画送去。

夏华回来手里带着不是各式花茶,就是一款新的饰品,却没柯薇要的消息。

柯薇气闷,整日就窝在院子里看《浮华云游记》,五人虽急却不知急症在哪,只能默默守在一边。

秋夜蒙蒙细雨,yīn霾的天空,气压低沉闷热。柯薇兀自上床睡觉,突听的耳边呢喃的笛声,顿时惊醒。

想动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意识却清楚明白的很。

柯薇感觉自己就像灵魂出窍,看着自己轻巧起身,衣服也不穿,闪身快速点了夏华和春蓉的睡穴,然后就这么跃窗进入了雨里。

凉丝丝的雨侵入身体,有感觉却无法听任自我。

柯薇心下怕的要死,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情况了,耳边的笛声还是断续的响着,自己的动作似乎就是被笛声控制了。

在雨中奔了段路,笛声越发清晰,脚下速度也越发块,柯薇看着方向像是去华法寺后山上。

一座茅屋前,柯薇停下了。

看着这座茅屋,心颤的厉害。

『这里不是以前上后山看到的崖边屋子?怎么办,喊不出来,又动不了。』

冷汗混着凝聚额头的雨躺下,冰凉的已毫无知觉。

屋内一人笑道:“进来。”

声音沉的比之乌云还低,柯薇看着自己的脚不受控制的上前,看着手抬起推开了茅屋的门。

屋内一股子热气,一盏橘色小灯闪烁,看着白雾中的人,柯薇愤恨的只想喊,想冲上去杀了他。

人妖坐在冒着热气的桶里,半脸的鳞在雾气里若隐若显。

“乖,过来。”

『混蛋,我杀了你。』

奈何脚不听话,就这么上前了。

人妖手一挥,茅屋的门迎风阖上。

柯薇心里发颤,脸上的表情开始控制不住。

人妖起身,半身的银色鳞片露了出来,水珠顺着银鳞滑落,伸手捏住柯薇的下巴,一吻,吹入口气。

柯薇顿觉身体一松,抬手一掌打去,却没有人妖的速度块,看不见如何出手就被点穴。

“混蛋,你想做什么?”柯薇皱眉,感觉糟糕透了。

人妖笑的邪气,银色的鳞闪烁着恐怖。

“一个月不见,想你”,人妖见人儿眉绞在一起,长鳞的鼻子噌着柯薇脸颊,“的身体。”

柯薇气的浑身发抖,却还是强自镇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人妖稍退,不知从哪拿出个红色果子:“这个,沾了金蛇淋的八月子果。”见柯薇不解,眯眼笑:“金蛇淋呢就是我,八月子果么?也没什么,不过两者合在一起有些特别的用途,像定时催情作用的药,让你能被笛声吸引而来,当然还有其他。过了今夜,你可以回去问问悠游这种老不死的人。”

柯薇无语,心却凉的很,直觉无望的比死还难受。

人妖伸手把柯薇拽进热水。

“你放开我,”柯薇见他动作,又气又无力,“你想要什么可以说,放开我。”

“嗯,”人妖把浸在水里的柯薇端坐好,停了动作,没鳞的手翘开指甲摸着下巴,眯眼冷笑。

人妖五根长指甲像个笼子,撑在脸前,有多诡异就多诡异,感觉就不是个人,是个妖。

咽咽口水,柯薇道:“你知道我是五皇女,你也知道不少事,那你告诉我,你要什么,在我可以做或能做到的情况下,我一定……”

人妖突的扑上柯薇,喃喃,“你真美!”

柯薇被扑靠在桶沿,一口水进了喉,难受的要死,脑子却不停,『死人妖,什么脑袋。』

“唔……唔……”气还没顺,就被强吻。

人妖手也不停,柯薇穿的不多,就件里衣和肚兜,两下就被扯掉露了xiōng,长长的指甲和指腹在各个敏感地游走。

柯薇不能动,想死却又不甘心,聚集的内力也不知怎的就被股子热气给冲散,知那可能就是什么定时春药,使了劲去压制。

人妖吻够了就延着脖子向下,一手更是到了柯薇下面。

“你放开我。到底想怎么样?”柯薇嘴一得空就骂,思绪却开始混乱。听得耳边道,“子果的药力发挥了,乖,四次就行。”

“靠,唔……别……”这次比上次更清楚,长指甲直探进体内,硬硬的难受,再也无法镇定,哭喊求道,“别……求你……放……了……啊……我……呜……”

人妖把柯薇抬了抬,xiōng口以上出了水面,用自己的身体顶住,魅笑,“不行。谁叫你要出现在那呢?”舔着细嫩的脖子,一手的指腹揉捏着粉嫩,听得柯薇断续的求声,笑道:“昨日的消息说,芙天留在沁王的寝宫过夜呢?”

柯薇一颤,体内的热气霎时冲遍了全身,身体下部刹那缩紧,脑子里一团的绵絮,只听着耳边陌生的呻吟声。

人妖见状,抽出手指托了柯薇的臀部,一挺直接没入柯薇体内,心中舒服的一叹,听得柯薇尖叫呻吟,唇边弧度弯的更大。

“啊……呜……”柯薇感觉自己要死了,上次撕裂般的痛夹杂着难看的记忆再次复苏,心中那股子空洞般的漩涡无限的扩大……

“呜……快……啊……”

人妖鳞眼闪着无限的光滑,伸指一拂解了柯薇的穴,嘴直封了柯薇的口缠绕不去。

柯薇已没了自主意识,直顺着感官双手绕上了人妖的脖子,一半的玉质肌肤,一半带凉意的鳞,随着人妖的舌纠缠,身体更是顺着人妖的动作而动,一股子冲顶的酥麻和被填满的满足……

迷乱的一夜。的

不知多久,柯薇没有晕过去,或说人妖没点柯薇的睡穴。

人妖抱起无力瘫懒的人儿踏出浴桶,随意擦了擦就躺上铺着被子的床褥。

“感觉怎么样?”人妖揽人儿入怀,翘开指甲,细细摸着柯薇的脖子,声音慵懒低沉。

“想杀了你。”柯薇无力,也不反抗,靠着人妖没鳞的半身,连指甲都充斥着股子懒散。

“呵呵,”人妖翻身压住柯薇,身体顺势挤入双腿之间,一双鳞眼亮的慑人,一头不知何时干了的长发盖住了俩人身体,“子果的药力过了,不如来次没药力的欢爱?”

不等柯薇回答,直接吻上,一手探下弯起了柯薇的腿。

柯薇顿时清醒,使力撑起手支上人妖xiōng口,“别。”

“抗议无效。”人妖说着就一挺身。

“嗯……混蛋……你……他妈……是谁?”柯薇垂下手,抓紧底下被褥,『打不过,试探不来,维今之计,该如何?』

“阿……我叫你柯柯好吗?比你皇父叫你薇儿,好听多了。”人妖头埋在柯薇酥xiōng,含着粉嫩,一手指甲伸进了柯薇嘴里搅着舌,下身发力猛刺。

甩头,离开指甲,恨声道,“唔……别……提……他。”

“为什么?”人妖抬起脑袋,发随着身体动着,眼睛盯着身下人。

柯薇随着他做着活塞运动,脑袋却清醒,转头不看人妖,“我会觉得……嗯……自己背叛了……他……嗯……快……嗬……”

为了忘记冰冷的眼神,逃避无法改变的背叛,只有使自己沉浸在这荒唐莫明的肉欲里,这是柯薇唯一想到的办法。

“呵呵,背叛?”人妖吻上柯薇,冲刺的速度加快。良久,人妖抽出没入,奋力一顶,喃道,“是他先背叛……啊哈……”

俩人不动,各自喘息平复。

“嗬……他没有。”柯薇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撑身想坐起,却无力跌下。

人妖撑着手扶住跌回床的柯薇,抱在怀里,轻声道,“别回去。”

柯薇平复下,压抑着怒气,淡淡,“不回去,再被你上?”

“呵……”人妖低笑,“我发誓,今夜再不动你。”

“哼,人的话都不可信,妖的话……谁会信?”柯薇提起口气推开人妖,盘腿聚力。

人妖见她如此也不再劝,起身穿衣,边穿边道,“八月子果,是让男子怀孕的药。”见柯薇一颤,笑道:“不过,那是要男子吃才有用。”

柯薇收力,拿被子裹着自己,瞪眼,“你什么意思?”

“女人吃了,效果是相同的,不过最终的药力发挥在第七个月,”人妖见柯薇瞪眼,笑道,“女子吃了子果,前六个月与男子交合,子果聚集摄入的精气,在第七月成形,那月与男子交合就会怀上那人的孩子,而第八月与男子交合,子果形成的气元就会过渡到男子身上,从而,男子就怀孕产子。”

柯薇听了愣怔。

良久后,皱眉,“你想干什么?”

人妖眯起鳞眼,笑道,“你到了第七个月,随便找个男人就可以怀上那人的孩子,包括自己的父亲。”

柯薇一颤,瞪红眼,跳起身怒声大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人妖亦笑,“帮你啊。你不是喜欢自己的父亲吗?”

磨牙,拽紧被子,心中无限盘旋着如何杀了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加上这次,我们已经有次了,你只要再和我上次床就行,第、次,我就没兴趣了。”人妖大笑,高领儒服遮去脖子处的鳞片,戴上银质面具,盖住脸上的鳞。

“你拿我来解毒?”柯薇脑子转的快,突然发现也许这人的鳞是后天长的,总归要试探一下。

人妖递衣服的手一顿,笑道,“五皇女果然聪慧。实不相瞒,那日在下只是偶然去了树林,本早就定下计划要劫持你,因你突然出现就提前了。呵呵,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在下中的毒叫金蛇淋,而这种毒要八月子果和……”人妖伸指勾起柯薇的下巴,笑道:“蛮荒血统的皇族精血才能解。”

柯薇打开人妖的手,心中千回百转,拿过衣服,『混蛋,那日竟然是好死不死自己撞上门去。』

“精血?你直接取我血不就好了?你……”

“呵呵,五皇女没明白吗?”人妖笑道,“是破处的血,并要和这血的主人交合次,把体内的毒过渡给她。”

“什么,”柯薇穿衣的手一顿,惊愕下瞪大眼,“你竟然把毒过渡给我?”

人妖大笑,“你听我说完啊,这关系着蛮荒和金蛇的一个故事,总之,毒到了你体内就是有利物,而到了我身上就是这样的情况。”

柯薇一顿,皱起眉沉下脸,“皇女那么多,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哈哈,现在皇族中的处女,小的未成形,大的就你一个,我也是没的选,不过遇上你还是件不错的事,呵呵。”人妖摇头大笑。

“柯华,柯雪,柯蓝呢?”柯薇气结,『怎么可能就我一个,就算芙喜不是了,还不是有个,我就活该这么倒霉?』

“唔,”人妖伸指摸着下巴,银亮的指甲闪着橘光,“这关系到别人的秘密,你要听?”

柯薇不语,『这人脑子果然不正常,中不正常的毒,还要不正常的解药。最yīn毒的是可以抓住人的弱点,把人逼疯。』

“柯华怎么算都该是处女吧,柯雪虽不知道,昏迷几年醒了也该没什么事,柯蓝更是生人莫近,怎么可能不是处女? ”柯薇觉得自己的脑袋也不正常了,跟这人妖发生关系不说,还不正常的跟人讨论谁谁不是处女,这叫什么事。

人妖失笑,『这皇女真是皇女吗?要不是自己体内的血毒缓解了,还真不敢相信。』

“二皇女的第一次,估计给了某大臣,这三皇女吗,哼哼,”人妖哼哧冷笑,和风舞差不多,“这三皇女还跟你有些关系,听说给了纷东军的将军,也就是教你功夫的光禄王涣阳。”

“不可能。”柯薇跳到人妖身前,落地时腿一软,向地上跌去。

人妖出手一捞,勾住柯薇的腰带到身前,冷笑,“怎么?原来你念父的情结不光是沁王,连光禄王也不放过。”

“你胡说,涣阳不是这种人。”柯薇推开人妖的手,却被他锁住在怀。

“胡说?呵呵,还有更有趣的呢。”人妖笑的森冷,看不到鳞片,光是眼睛和唇,就有股子寒气,“四皇女柯蓝,知道怎么破处的吗?她府里可养了不少像你的女人和男人。”

柯薇冷颤,惊恐再也遏制不住从心底爬上了脸,“你……胡说。”

“吓着你了。”人妖抚上柯薇的脸,“哎,谁叫你这么倔,这么要强呢?睡吧。”

人妖拂了睡穴,见柯薇睡着抱起人,跃出了茅屋,身后出现几名白衣善后。

芙乐二十四末

次日转醒,柯薇发现在熟悉的床上,转身见春蓉站在床边,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春蓉见主子醒了,回头笑道:“侍菊,把衣服拿来,夏华去通知侍竹,端早膳来。”

几人离去的离去,忙活的忙活。

柯薇有些拿不定主意,见几人没什么奇怪的表情,松了口气,阻下春蓉要替自己换衣的手,道自己来,把一身的痕迹遮个严实,随后任她们折腾。

梳洗完了,侍竹、夏华端了早膳进来,随便用了点,柯薇就说:“侍菊,去把悠游骗子……大师请来。”

侍菊眨眼笑开,“主子,大师是好人,不是骗子。侍菊这就去。”

柯薇点点头,对春蓉几人道:“撤了吧。我和大师讨论些事,你们出去晃圈。”

春蓉等人也不多问,直接应了。

悠游进屋,侍菊上了茶离去,还带上了门。

悠游笑道:“殿下小儿,你这几个丫头,个个机灵,泡茶做食都是一等一的功夫。”

柯薇也不打哑谜,直接道:“我被人喂了东西,你给我看看。”说着伸出手去,让悠游把脉。

悠游抚须一笑,直摇头,“不用。你服了可能绝迹的八月子果。”

柯薇一愣,愤恨起身,“你跟他串通的是不是?”

“哎,殿下又以己度人了。”悠游大叹,见柯薇坐下,笑道:“我观你气色得知。八月子果是给男子怀孕之药,女子服食则是养身渡子之药,这果子已经消失有千年啊。”

柯薇皱眉,“说清楚点。”

“女子服用八月子果,聚集男子精气月,第月定能怀子,第月就是把子渡给男子。我看你周身的气场已变,阳气大于女子yīn柔之气,再看你面色红润……”

“……不用说了。”柯薇见悠游闪光的眼,知他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打住,“有什么解法吗?”

悠游摇头笑道:“男子服用子果,未必能怀孕,若怀了不要只能用红花了,女子么只要再不进行房事就可以解去子果聚集的精气。”

柯薇点头,『但,人妖说给我吃的是沾了金蛇淋的子果,自己受他控制估计是这金蛇淋在捣鬼。』

“你能看出,我还服用了什么?”柯薇忧心问道。

悠游微蹙眉,抚须,“不能肯定。不过……我还是给你把脉吧。”说着就替柯薇把脉,时间越长,眉皱的越紧,良久才收回手,“殿下小儿,是福总不是祸,是祸总有转机。”

白眼相送,柯薇放下袖子,起身踱步,“什么情况?有没办法解?”

悠游对天一叹,“生个孩子。”

柯薇跺脚,揉额,“情况?”

“金蛇血对殿下来说是好东西,若加上八月子果,那不生也得生。”悠游无奈,“殿下小儿,你遇上这种事,真是……‘奇迹’二字形容。”

“金蛇血到底什么东西?”柯薇气愤,『金蛇淋估摸就是金蛇血了,‘奇迹’?鬼拉,倒霉还差不多,不对,比我穿越来这还倒霉。』

“金蛇乃是蛮荒神骑,却爱上蛮荒神,”悠游似回忆,不清不楚道:“最后求爱不成被压在一处山下,没人确切知道金蛇被压在了哪座山。传言,金蛇的血乃是世上至灵之药,能延年益寿,增加功力。毕竟只是传说,也没人确切知道位置。”

“那金蛇淋又是什么东西,你能不能讲重点?”柯薇不耐烦,『死老头,故事不会讲,还罗里罗唆,跟那死人妖差不多德性。』

“就是金蛇血,千年难寻之物。”悠游顿顿,笑道,“你说,是不是奇迹。估计那男子不能承受金蛇血的反噬,需要八月子果这种渡子神果的药效协助解毒,殿下小儿就拣了大便宜。”

“便宜?你个死老头哪只眼睛看出我拣便宜了。”柯薇愤怒,『人妖有点没错,悠游的确是个老头,还是个老不死。』

“金蛇因爱恋蛮荒,它的血对蛮荒只有益处。殿下小儿是蛮荒的血统继承,金蛇血有利无害,增加个甲子功力应该不算什么了。”

“甲子?这么多?”柯薇一时不知该惊喜还是气愤,随即愤恨,“那人因承受不了金蛇血的反噬成了毒,而把毒渡到我身上缓解,为什么要给我吃八月子果?”

“这个可能是偏方问题了,老道至今没遇到过这种方子。你有了金蛇血,又服用了罕见的八月子果,若行了房事,那精气是不可能散了。”

“然后呢?”

悠游拍拍手,失笑道:“生子啊,要不让个男人生。”

柯薇抚额,忽的抬头:“知道谁找到金蛇了吗?”

悠游抚须,沉思道:“能找到金蛇是造化。若是我找到……呃……我还是不要了,又吸引人又害人……”

柯薇抽抽嘴角,『你找到?靠,那我是不要和你……冷。』

“金蛇血诱惑太大,一般人能找到也不会公之于众。”悠游轻叹,“世人执念太深,看……”

“停,别拿你那套来荼毒我耳朵,我一身麻烦想丢还丢不掉了。你估计当今世上几人有能力找的到金蛇血?”柯薇皱眉。

“这个,个人造化问题。”悠游喝茶,轻叹。

“一点线索都没吗?”柯薇气闷,“那我受那人控制是怎么回事?笛声、还有……总之,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

“这应该是那人渡了金蛇血在你身上,两者间的某种联系。你不像种了蛊、药,应该还是金蛇血的原因。”悠游起身,拂拂衣袖,“殿下小儿,既然发生都发生了,你就看开点,那是一世难求的好东西。孩子吗也找那人生算了,估摸着那人资质不错,生的娃也不会差,将来给我当个徒弟,老道非常……”

“滚,死老头。”柯薇恨不得直接出拳秒了他。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啊,死老头,出去。”柯薇疯了,推悠游出了房门,阖上。

“死人妖,连我都变的不正常了。哼,我是现代人,怕什么,不就是被……”柯薇靠门,滑坐在地,双手抱紧膝盖,泪滚落脸颊,“皇父……呜……”

远方宫里人,对着一堆奏折出神,俊雅柔实的脸满是思念和懊悔,轻按xiōng口,呢喃,“薇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气。薇儿,事到如今,更得不到你原谅。哎~”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连着月,柯薇躲进了石林庄园,华云楼,还是被人妖给弄了出去巫山云雨。

柯薇苦不堪言,却无可耐何,而斗魁、璇玑也一直没找到什么线索。

这已是芙乐年的最后一月,过了这月,柯薇就岁成年了。

宫里遣人来传柯薇回宫过节,考虑人妖每月的威胁,外加将要实行的计划,柯薇答应回宫。

临走,悠游轻叹一声:“殿下小儿,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柯薇淡淡一笑,言道:“似秃有发,似俗无尘,作梦中梦,见身外身。大师的话,本宫记下了。”随即与众人离去。

回宫首先拜见的是八月多身孕的女皇。

柯薇跪在太极殿内,光滑的黑玉石如镜刻出人影。殿上高处,年轻貌美如往昔的芙天由侍者搀扶坐上充满欲望的椅子。

“薇儿,这几月你辛苦了。”芙天唇角带笑,摸着隆起的肚子,把扶着金椅柄上的凤首,威严、柔和并存的女皇。

“皇阿娘这么说折煞儿臣。薇儿愚笨,能为皇阿娘和皇父做的事也就这些罢了。”柯薇垂首,看着黑玉上刻出的甜笑表情,一阵鄙视。

“呵呵,薇儿,你长大了。一路辛苦,回去歇着吧。”芙天挥挥衣袖,宫侍近身搀扶着离开。

“恭送皇阿娘。”

柯薇见人走光,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整整衣袖离开太极殿。

春蓉和夏华自在殿外候着,见主子出来,忙道:“主子。”

“回宫吧,倦了。”柯薇点下头,朝交泰殿走去。

回来半月,各宫已忙碌新年的事,尤其是薇叶苑,再过一月就是柯薇生辰,是岁及笄日,亦是柯薇出宫的日子,所有人都盼着这日子的到来。

柯薇看着银闪的月,心中惆怅与愤恨并行,『再过月就是岁生日,皇父啊皇父,回来这么久,我们只是相看无语。芙天快生了,那是我的弟/妹,我也快怀孩子,该怎么向你坦白一切,皇父,薇儿好难受……好难受……』

夜深人静,笛声呼起。

柯薇跃出窗外,朝宫外而去,心中冷笑:『死人妖,今日是最后一月,叫你有来无回。』

心中皱眉,脚朝的方向竟是东沁宫寝宫。

而随人影一闪,寝宫内已有人觉察。

柯薇心中发凉,冷汗棽棽,『死人妖……要不是我事先有准备,定遭了你的道。』

站于宫墙,忽的眼前发黑,柯薇失足摔下,被人接住随即就是风啸声……

柯薇有意识时感觉在水里沉浮,晃荡的厉害,睁开眼睛一看,气的发抖却无力反抗。

人妖架着柯薇双腿逞凶,还一脸揶揄的看着柯薇迷离的脸色,伸舌舔了丹唇,笑道:“终于醒了,没想到金蛇淋效力发挥如此大,竟把你弄昏了。”

柯薇白眼,试了下指头发现能动,七彩眸子变化,暧昧的笑,一副沉溺在肉欲里的神情,嘴上却道:“怎么,毒解了,鳞退了,就改带面具?”

突地人妖下身用力,柯薇皱眉惊呼,“嗯……混蛋,你轻点。”

“哈哈,柯柯总是令人欲罢不能。”人妖大笑,吻上柯薇的唇,长指甲不再,指腹轻揉着柯薇敏感处,一袭长到腰腹的墨发随着动作起伏,触着柯薇的肌肤带起阵阵战栗。

俩人动情处也不压抑,呻吟出声。

半月前,柯薇感受内力变化,与涣阳一架,更是打退了他三步。

现下,是打了非要人妖不死也重伤的心思,因此对他更是热情,主动把修长的腿夹紧腰腹,配合他的动作,双手抚上肌肤,找着敏感处随时出手。

人妖面具下的眼神暗沉迷离,感受人儿的一举一动,下身更是猛烈,九浅一深,舒服的差点失了神智。

人妖情动释然处,低呼一声抱住柯薇一转,压在自己身上,俩人融合的毫无空隙。

柯薇心下愤恨,却不得不承受灭顶的快感,被顶上喉口的无言享受,简直是冰火两重。

俩人喘息平复,人妖率先道:“我有些后悔了,”感觉人儿的战栗,笑道,“不该把他引来。”

突兀一声,柯薇只觉从头冷到脚,似浸入了隆冬冰水,听得窗外“砰”声,来不及思索急忙推开人妖,离开又硬挺之处,勾起一件纱衣裹上飞身到门口,打开门,顿时面色雪白。

沁王一身白衣立于丈外,手里是把带血的剑。

地上趟着一袭蒙面白衣,临死似还不信发生什么事。

柯薇看着皇父变幻的面色,心里除了疼还是疼,却说不出一个辩解的字。

沁王看着纱衣下赤裸的柯薇立于房口,雪般白皙的颈项点点红痕,纱下隐现块块紫青,再看身后出来一人,披衣裹柯薇进怀,双手摸索吻上。

心在滴血,在懊悔,『为什么那日这么对待薇儿。薇儿,这是你的报复吗?』

心在哭,在反抗,『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明明明明……』

耳边人妖的声音:“柯柯,与其到时你左右为难,不如我好心帮你解释,如何谢我?”

“薇儿,对不起。”沁王看俩人耳鬓厮磨,心疼难忍,直想提剑杀了那人,『可薇儿会不会伤心?』如此一下,黯然飞身离去。

“皇父……”柯薇大喊,眼睁睁看着皇父飞身离开,天地顿时一片黑色,沉入无底黑渊。良久回神已再次被人妖压在床上索求,顿时呲目欲裂,“混蛋……啊……嗯……唔……”

人妖见人回神,下身动作更是激烈,似要把柯薇嵌进自己身体。

手脚被绑不能动弹,口被人妖封住,又不能咬。第一次时,人妖也是这般打击神智,柯薇心下恐惧从渊地窜上,瑟瑟发抖,口齿胆颤……

人妖眼见人儿如此,暗沉眸子一闪,笑道:“殿下才智,在下佩服,如此用计未免太假了。”

柯薇陷入自我,两眼无神呆滞,面色苍白无力,身体冰凉颤抖,口中更是呢喃声不断。

人妖细听却听不分明,眸子暗沉更深,退了兴致,起身披衣。

人妖点了柯薇两穴,解了绳索,拿被子裹住人儿抱起,软语劝哄:“柯柯,不怕,醒醒,柯柯。”

突然,破窗窜进名黑衣,提剑刺向人妖。

人妖惊觉,把柯薇放在床上,挡在身前与俩人缠斗。

一黑衣舍了人妖刺向神智不清的柯薇。

人妖见状挥掌打飞一人,眼见剑锋已到柯薇颈项,无暇顾忌直接伸手握住剑身,鲜血沿剑滴趟。

黑衣抽不回剑出掌袭向人妖。

人妖冷笑一声亦出掌相袭,俩人对掌黑衣不敌被击飞撞于墙上。

人妖甩开剑,冷笑:“雕蟲小技。”

此时,满额大汗的柯薇猝然睁眼、跃起,集全力一掌袭向人妖后心。

人妖察觉惊愕下已不及躲避,只来得及侧身仍被打中肺腑,被掌力伤到向后跌在地上,瞬间口吐鲜血。

柯薇双目森冷、冰凉入骨,抹去唇边血迹,看向远处捂xiōng跪地俩人。

俩人与柯薇对上眼急忙低下头,“主人。”

柯薇不再看俩人,自顾拿起旁边的衣服,在人妖冷嘲的眸光下穿上,随后转身看着一手撑身一手捂xiōng的人妖,冷笑:“你送了我这么多的礼,这么大的礼,我该如何回报?”

人妖右手深可见骨、血流不断,抿唇也阻止不了内腑泛上的血,流下口角,伤过重已无力起身,仍笑道:“五殿下,不愧是演戏的高手,在下自愧不如。”

“呵,”柯薇一想起皇父离开时黯然的背影,心跟刀绞似,再看地上冷嘲之人,恨意更是加剧,出掌吸回地上的剑指向人妖,“要死还罗唆,临死前可有懊悔?”

“哈哈……咳咳……”人妖大笑,转而大咳吐出口血,拿手一抹,撑身摇晃起站稳,见柯薇拿剑的手一抖,扯笑道:“殿下,你我夫妻数日,我已如此,怎地还怕?”

“闭嘴。”

剑身一闪,人妖xiōng口一条剑痕,血顿时找到突破口流趟,浸染了半身。

“你再胡说八道,我让你生不如死。”

人妖面具下的脸看不出所以然,听闻这话眼眸更亮,嘴角更弯,强笑道:“殿下不如看在我们夫妻几月的份上……”

“呲~”又一条,这次从左肩处直到右腰,狰狞可怖。

柯薇心里早已发颤,却盖不住体内灼热的血液,无限的嗜血杀意和怒意。

人妖嘴角僵下,身体晃了晃,却依旧含笑:“殿下既不一剑杀了我,是不是对我有情谊呢?”

不断的挑衅激起一波波的恨意。柯薇只觉手不受控制刺向人妖心口,却是剑锋略偏,刺进了心上肩处。

人妖瞬间出手一把抓住剑身,在柯薇惊愕下,使力更刺入身体。

剑身直穿过身,人妖更加靠近柯薇,奇速般吻上柯薇脸颊。

柯薇回神掌力袭去,斜里银剑挡住掌风。

人妖趁机脱出剑身靠在一蒙面白衣身上。

白衣双手一旋,拿披衣裹住人妖。

俩黑人见状,直接与出现的几名白衣人过了一招,跃到柯薇身前护住。

气结的柯薇看着人妖靠在白衣人身上,握剑的手直发抖。

“哈哈,殿下,杀人是不可以那么多话的……咳咳……多话了就没勇气杀人……今日,殿下顾念旧情,对在下留手,改日必登门致谢。”人妖说完,闭上双目,数名蒙面白衣护着人妖飞身离去。

俩黑衣见状,看向柯薇。

“不用追了。送我去见涣阳……”话完,眼前一黑坠下地。

涣阳在密室久等,见人抱着昏迷的柯薇回来,什么也不说直接带人进密室疗伤。

薇叶苑,柯薇躺了三天三夜才幽幽转醒,“水……皇父……”

春蓉连忙喊道:“主子醒了,侍书,水。夏华 ,去通知沁王。”

柯薇睁开迷蒙的眼,听着一堆杂乱的脚步声,哭泣声,尝到唇边温热的水跟在沙漠晃了圈似连喝好几杯。

再清醒点,见春蓉红肿的眼睛含泪带笑,柯薇掩藏些许失望,强笑道:“蓉蓉,你怎么成兔眼了,难看死了。”

春蓉转头,抹了抹泪,嗔道:“主子什么话,春蓉再难看,主子也得留着春蓉伺侯。”

柯薇弯弯嘴角,见春蓉身后四人,点点暖意流淌,见李连公公也抹泪带笑,瞬间暗下神色。

春蓉见状,低声道:“李公公是沁王派来问候主子。”心下亦是黯然,『沁王从来是亲自来,不曾假手他人,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是好。』

柯薇点点头,眯眼强笑:“李公公,你回去吧,告诉皇父,薇儿无碍,”眉心轻抽,心里滴泪,“替薇儿多谢皇父担忧……累了,公公回吧。”

春蓉扶柯薇躺下,递眼色给侍菊,侍菊领了面色复杂的李连出门。

唯一选择

年前听闻弩郡王芙弩携合贺公主率领三千将士回京过年,太女芙喜携华槿侯柯华亲自去城东延兴门迎接。

女皇芙天更是下圣旨让弩郡王携合贺进宫居住,与煌王共享天伦。

年夜纷纭宫内一如往年般鼓乐齐名,笙歌夜舞。柯薇因伤寒过重在薇叶苑度过,未能参加国宴,嘱咐春蓉守夜,便转进室内秘道,直接去目的地。

自月余前柯薇回宫,为了能杀人妖,不得不借助涣阳的势力。

那日,涣阳一听柯薇来借人,随即笑道:“薇儿,你要知道我的这些都是什么人?”

柯薇心下明白,『若是涣阳真心护自己,人会借,用后就会消失。若涣阳要认主,那自己的命运就会彻底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见柯薇犹豫,涣阳笑道:“薇儿,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人我会借,但那些人会因你而死,包括我。”

柯薇怔忡,『言下之意,是别无选择。皇父……人的一生真的有很多无奈,比如你、我间的情谊,因着身份和血缘而永远不可能见于世俗。现下,我若放弃仇恨要你归隐,你不会同意。你放不下封家,放不下芙国,放不下你的第一个女人。你对国事的点评,对百姓的深爱,这些我敌得过吗?呵呵,若真能放下,或许早些年就会做了。』

“好。上次的话你还未说完?”柯薇展颜,心中是十足的信念。

涣阳正色,目光复杂,领了柯薇去了皇宫地道,辗转进入一处密室。

一个被火光照亮通透的大厅,空无一人。

柯薇却能感受暗处存在的yīn冷之气,是久经杀戮的血腥冰寒之气。

涣阳回身一笑,儒雅之气不再,端的是股子yīn戾嗜血:“五皇女柯薇,你是我选定的主人。”言必,随即跪下,正色,“芙国皇室第代影王涣阳,见过主子。”

柯薇内心复杂,如此的涣阳是没有见过的,此刻就像突然出现了一条沟壑把俩人分隔开,生硬的扯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涣阳从怀内拿出一枚血色玉佩,双手呈上,抬头柔声道:“把血滴上就算认主完成。”

柯薇看眼涣阳,内心的矛盾和煎熬此起彼伏,想起皇父、人妖,狠下心咬破指腹,在血玉上刻入血滴。

涣阳拿匕首划破了手腕滴上自己的血,两血融合顿起一阵红光,照亮大厅。

突地,四周一批黑衣无声跪地。柯薇都不知他们是何时出现、何时跪下,心里更加复杂。

涣阳把血玉放入怀内,笑道:“主子,你要我们跪到什么时候?”

柯薇一顿,发现以前的涣阳又回来了,有些无措,“起来吧。”

四周黑衣起身,在涣阳眼神下隐去。

涣阳笑道:“主子……”

“别。以前怎么喊现在这么喊,你那么叫我听了发毛。”柯薇打住涣阳的话,瞧着上位的一把椅子,走过去坐了。的

涣阳见了笑道:“有几分架子。不错不错。”

“你这只有这么一把椅子,我站着累。”柯薇不知高兴还是气闷,刚才的沟壑因他的一句话可以瞬间填满,跟涣阳在一起永远是那么轻松,不用担心会有难堪尴尬的局面。即使有,涣阳也能很好的处理过去。

涣阳摇头失笑,随即正色:“你是要知道前后因果,还是先借你人处理事情。”

柯薇听了,顿时火起,“我要几个身手好点的,另外,借用你的势力找个人出来。”

“不是我的,是你的。主……薇儿,你要记住,芙国的暗影除了借用皇室的力量存在,帮皇室处理问题,还有自己认主的权利,主子将高于皇室而存在。”

“这么说,我若要与皇室对抗,你是帮我的?”

“当然。你才是主子。”

“这样不是很矛盾吗?”柯薇抚额,有些糊涂。

涣阳笑道:“影王若是选了女皇做主子,那么就不会与皇室冲突。选中芙天的影王早在芙天为皇位争夺里刺杀二皇女死去。我作为新的影王并不承认芙天,因此虽然帮她做事,却不完全听任,以此芙天对我猜忌颇重,把我放在朝中周旋,更是娶我为夫限制自由。”

“这么说来,芙天其实怕你?”柯薇听了发愣,突道,“也就是芙天至今不碰你的原因?”

“咳咳……薇儿,我们在谈正事。”

“呃……那我能问个问题吗?”柯薇想起一事,僵笑。

涣阳俊眉斜挑,凤眼示意。

“你是不是和柯雪……”柯薇吞吞口水,见涣阳皱眉,停下话。

“薇儿,你吃醋?”涣阳瞬间笑开,调侃依旧。

“当我没问。涣阳,帮我做件事,一,去查查江湖上最近有没人找到金蛇,或是服用金蛇淋,还有八月子果。这人估计不是京城人士,你的暗桩遍布到哪?”

“元荒大陆。”涣阳神色变幻,“金蛇是个传言,真的存在?”

“哼,存在?都出现了。总之,把这个服用金蛇血,功力极高的人找出来。璇玑那还有样他的标记,你派人去取。”柯薇恨声。

“薇儿,你……”

“别问。总之,现在别问。”柯薇拦下涣阳的话,“二,我记得你有帮我训练个人?都是些干吗的?”

“个入了仕途,个做了暗探进了几位官员家试练,还有个是杀手。”涣阳笑言,拍手。

五名黑衣,瞬间出现,身手快捷干练,周身气息内敛。若不注意,五人根本就没存在感。柯薇心里赞了声,言道:“你们五人同时攻击我。”

五人跪地低头,“属下不敢。”

“呵呵,涣阳,他们怎么不听话?”

涣阳亦笑,“暗影若不听主子的话,只有一条路。”

五人抬头看柯薇一眼,“主子,得罪。”瞬间人消失,人三方攻击。

柯薇感觉后侧、头顶袭来剑气,再看周身三剑,不躲不避,瞬间集气于周身形成罡气震退五剑。

“够了。”涣阳看这一幕,惊异不小,见五人捂xiōng跪于原地,转向柯薇,“薇儿,你的内力?”

“别问。你与我各全力出掌,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何程度。”说完,闭上眼睛,聚齐全部内力于掌,瞬间睁眼一掌出击。

涣阳也不避,同样聚力,见柯薇掌上点点晶莹,疑惑更大,『只有内力达至高乘才能化实,而这层没有四十年努力是无法实现。』

当下,涣阳集了全部功力对上柯薇一掌。

两掌相击,威力无穷,响声巨大,跪地五人纷纷被掌力波及撑剑与地也倒退数丈。再看俩人,柯薇看着自己手心,涣阳倒退三步捂xiōng,胜负已分。

“除非有高人传授内力,否则就是吃了灵丹妙药,薇儿,你这内力从何而来?”不是质问,只是淡淡的关心,涣阳眼中是担忧。

柯薇摇摇头,心下没有惊喜,反是忧虑,“悠游老家伙给我吃了不少好药,就变这样了。”

『短短几月,我的内力精进至此,那人妖的内力更加不可小看。以前我连他如何出手都不知,现下他体内过量的金蛇血渡了给我,他自己体内已能缓解,内力照样比我高。我们这里无人能敌,该如何对付?』

涣阳见柯薇一脸丧气,皱下眉,『半年来,为能掌控纷东军,与白乐天、芙喜大势周旋,拉拢柯雪等人,松懈了对薇儿的照看,此下,她身上必定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何事令她难以启齿?』

“涣阳,半月内这五人的突袭功夫还要加强,到时我有用。”柯薇看五人一眼,心下暗道:『既然不能硬碰,只能用计。』

涣阳点头,见柯薇还在沉思,也不打扰,让五人退下。

“在芙弩婚宴那日,我去过思善苑,听到芙喜与复季红的谈话。”柯薇转言道,『当芙喜坐上那把椅子,君临天下时,势必会了解暗影的事,我与她终归是敌对立场。她近期采取的举动,传出芙天身上没有金芙花,大理寺蒙骗世人之类,终归是要嫁祸给柯蓝或是我,柯雪装痴在府专等鹬蚌相争。如此,无论到时是柯蓝还是我势必会被陷害,加上纭西军招安的匪徒,朝中一些内应,更重要的是那股子对芙天的恨意,此下,她已有足够的能力和动机谋反。只要一个恰当的时间,纷纭、丹阳松懈的时间,芙天无防备的时间……』

柯薇把知道、自己想到的情况一一说与涣阳听,随后等涣阳作出选择。

“薇儿,若按你的意思,芙喜被废将再无翻身之力。到时,谁又当太女?”涣阳语气严肃,虽笑却是万分沉静。

“柯蓝……”柯薇皱眉,忆起人妖说过柯蓝的话,“柯华虽有智谋,却不成大器。柯雪为人yīn狠,将来成事更是……你到底跟她有没关系?”

涣阳一顿,摇头笑道:“逢场作戏。”

磨牙,『男人都不是东西。』

“柯雪这人若是成事,必是狡兔死、走狗烹,与其到时被她反咬,不如现在就弃。柯蓝……现下皇女中是最合适的选择。”柯薇心下点点难过,『死人妖若没说错,柯蓝到时会如何对我?哎……看不透啊,岁的孩子就这般难以琢磨……将来……』

“你还忘记一人?”涣阳笑道,“不考虑自己?”

皱眉揉额,“太麻烦了。”

“薇儿,你的愿望我知道。但你认为借芙喜之手杀了芙天,或是芙喜被废,柯蓝任太女,你就一定能置身世外吗?……如今你还有的选择?”

“我可以……”

“带他远走高飞?你问过他的意见吗?何况,自古伴君如伴虎,你认为柯蓝当上女皇会放过你?”

“涣阳,是不是一开始,你就有了这打算?”

“没错。当我第一次见你就认定了。后来,你的身份、才智、谋略、仁慈,现今学会的冷酷都适合当一代帝王。唯独,我没想到你会爱上谁。”涣阳言罢,转身,“封清辉教过你不少治国之道,你该明白也懂得,一位君王需要的是什么。”

柯薇怔忡,“封清辉的教学是你授意?我就奇怪只教我认字怎么突然变勤奋了。从一开始,我就在你的掌握中?”的

“不。只是一开始,我就在为你做万全的准备,直到现在还是如此。你在宫里所学的一切,都是你主动在学。现如今,让你走上这条路的已不止我一个了。”涣阳抬脚离去,“宫里各宫之间都有些地道,地图让影明拿给你。”

柯薇脑中闪过画面,随即摇头晃去,离开密室。

大厅内,已有五人跪地等候。

冷然看一眼其中人,柯薇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周围都控制吗?”

『皇父怎么还会过去?混蛋……还让人妖跑了。』

“回主子,那日我们五人远远更随主子到了东沁宫,见沁王随后提剑追上你。影若先行一步去引开沁王,我们人继续跟上。主子到了宫墙上直接摔了下去,属下与影展、影丰来不及阻止,影明担忧主子就出手了,与出现的白衣打了起来。影明暴露身份,属下让影展帮影明解危,和影丰继续追踪被白衣挟持的主子……”

“沁王最后还是出现,影若你干什么去了?”

影若垂头道:“属下没能挡下沁王,到宫外与影明、影展俩人会合与白衣人缠斗,沁王趁此离开。属下该死。”

柯薇揉额,“影飞、影丰,你二人为何没拦下沁王?”

“属下见主子已被人劫入房内,不敢妄动坏了主子计划,遂……”

“下去,一人领五十鞭,若没死就去出任务,我不要没用的废物。”柯薇再不看五人,转身离去。

14

白子由来

芙乐二十五年,芙喜二十五岁,芙弩二十二岁,柯华二十岁,柯雪十九岁,柯蓝、柯英十七岁,柯薇十五岁,柯善十二岁,柯亨、柯敏九岁,柯泰六岁,柯舞一岁

封清辉二十四岁,迟歌二十一岁。的

“暮迟歌,是个男人就该负责。”

“殿下,你若有求于我,不该是这个态度。”

“那你看看这个,不管是隐藏你的身份还是完成你的目的,答应我才是最好的法子。”

“呵……迟歌可以对外承认,也会暂住府上。殿下聪明过人,只是到时请让我手刃仇人才是。”

“好。你……不怕我过河拆桥?”

“呵呵……暮迟歌掌管刑部和秋水府,殿下这些个事,还是能查到。”

“你威胁我?”

“不敢。是殿下求我帮你,而我没有拒绝得理由。”

“哼。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柯薇由秘道进寝宫,转过屏风,朝床榻走去,掀开帘幔,沁王安然躺于床上。

“皇父……”轻声呼唤,柯薇昂头,泪还是滴落,伸手解开发带,脱下简单的裙挂,赤身坐上床榻,轻抚沁王面颊,唤道:“皇父,皇父……”

“嗯,”沁王悠悠转醒,喝酒过量的神智不甚清楚,迷离看着眼前滴泪的人影,出手抱住在怀,触手处一片光滑肌肤,心里酥麻颤栗,“薇儿,对不起,皇父不该打你。”

“薇儿不怪皇父。”柯薇在沁王怀里窝了窝,转而伸手摸进里衣,“皇父,今日薇儿岁,你怎么喝那么多酒?不来给薇儿道贺?”

沁王一颤,迷离感受身上游走的酥手,“嗯,薇儿,你为何要迎暮迟歌入府?为……嗯……”

泪滴落,唇启笑。

柯薇吻上沁王,辗转难舍,双手脱下沁王的衣服,俩人赤诚相对。

沁王似梦中般,摸上光滑如绸缎般的肌肤,翻身把柯薇压在身下,喃喃:“薇儿,只有在梦里,皇父才能这般自在得到你。薇儿……”

“皇父,不是梦。”柯薇不再言语,抬身吻上沁王xiōng前暗红茱萸,轻重极缓揉捏另粒,一手探下退去沁王裤褂,雪白双腿摩擦下身。

沁王瞬间转向狂野,双手压制乱动的手,吻如狂风暴雨般袭向柯薇,跻身嵌入双腿内。

柯薇闭上眼睛,弯起唇角,自然抬起双腿夹紧沁王腰腹,口中呢喃:“皇父……皇父……”

沁王听得一声声呼唤,再受不得,摩搓下身找到入口奋力一挺,喃道:“薇儿……”

“呵……嗬……皇父……”柯薇大喘,体内被充盈的满足和刺痛,血液内狂肆的颤动,猛然抬头一口咬上沁王肩处,血味顿时冲刺鼻口。瞬间一机灵,松开牙抬眼看顶上之人。

沁王被疼弄得些许清醒,晃下头,摸上柯薇带血的唇角,柔声:“薇儿,咬吧,这样,皇父会把梦当真。”

柯薇冷颤,『本让人在酒水里下了些许迷药,加上白日皇父受了自己要娶夫的打击,回宫就让李连拿了不少酒,暗探道皇父醉的一塌糊涂才按着计划前来。

此下,心中的嗜血之气竟冲击大脑,咬了皇父,明日他醒来势必会知晓,即使不知是谁也会查问。』

柯薇暗恨自己不受控制,突地肩上一疼,却是沁王一口咬在肩上,痛入骨髓。

“啊……”柯薇展眉,快感与痛并存,低呼出声。

“薇儿……”沁王抬起头,眉眼柔和迷离,唇边带着丝丝鲜血。

柯薇心跳到嗓子口,拉下沁王的头,颤抖的吻上,下身更配合沁王的动作一起沉入欲海。

『皇父,不管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即使下地狱薇儿也要拉着你,我们是一起的,皇父。』

柯薇打理好一切,摸着沁王舒展的眉、合上的眼,轻啄下红艳冰凉的唇,感受那股子凉爽带暖的温度,心里唤着沁王的名字,似亲不够般,一下再一下,像第一次偷溜进沁王的寝宫,轻啄着,感受浓浓的幸福和满足。

“主子。”帘外女声跪地低喊。

柯薇一顿,再看一眼安睡的人,摸着那处带牙印的伤口,很浅一道,突地一狠心,呲牙咬下,停止流血的伤口再次滴趟鲜血。

沁王睡梦中的安然被打扰皱下眉,未醒。

柯薇把血舔干净,止住伤口,抬头抹抹嘴,再轻啄一下,在沁王耳边低声说了句,随即起身下床。

“影若,把人带来。”柯薇冷然看向跪地暗影。

影若抱起用被子裹着的人放在沁王床上,随即退下。

柯薇抽出被子扔给影若,把人往沁王身边推了推,也不给她盖被子,划破了手指,血滴落在那人唇边,再看安睡的沁王一眼,随即与影若走暗道离开了东沁宫。

良久,沁王睁开眸子,双目复杂望着帐顶,探上肩处的伤口细细摸索,翻身坐起踢下床上人,抚额低叹,“薇儿,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回了薇叶苑,柯薇进入寝殿,春蓉五人肃然立着。

柯薇也不看她们直接坐于上座,把六人一一看过去,良久才道:“晨明,我们就要离开皇宫。以前把蓉蓉你们五人当姐妹,虽然你们老跪求我原谅,可我也没真罚过什么。但进了赤薇王府就不一样了,我被封王,在朝任散官回不得府,偌大个王府要你们管事。东歌,你一直是暗中守护之人,既然你已发誓效忠于我,那么从今往后就做明侍与夏华一起,不用再藏于暗处。”

“是。”东歌应声。

柯薇点头,“起来吧。天快亮了,你们几人各自检查下,看还又没要收拾。”

“是。”六人一一应声退下。

柯薇看一眼住了年的屋子,一手摸上小腹,突地傻笑,低声道,“皇父,我们有孩子了。”

“薇儿?”涣阳牙扇一把,翻窗入内,身后是出剑跟随的东歌。

“东歌,你下去。”柯薇微笑,见东歌退下,转向涣阳,“你怎么来了?”

涣阳苦笑,欲摸柯薇鬓角的手收回,“看看你有没事?”

“事?暗影不会回报吗?”柯薇转身坐于床榻,懒散的看着一样懒散的人。

“暗影听令主子,影王也只是一名高级点的暗影罢了,能吩咐暗影做事,但暗影是不会回答任何关于主子的问题。薇儿,你要对暗影信任,这样即使影王死了也能一生成为暗影的主人,而不至于像芙天这样。”涣阳正色。

“恩,是我疑心太重。血液里那股子冲动有时就克制不住的冒出来,嗜血、占有、欲念、疑心,一堆堆负面的东西。”柯薇揉揉额角,『每次情绪波动变大,血液里的灼热冲动就会刺激自己,这种感觉似乎在凤凰出现的那天开始,莫非是有关联?』

涣阳皱眉,转身望着窗外,叹道:“天意如此。这些都是人性的负面,将要成为帝王人的血,这些负面将比常人更加扩大,你要学会静心、忍耐,尝试控制。”

柯薇一顿,喃道:“帝王血……帝王……难以相信,我柯薇也有这种时候。”

“呵呵,你如此想,那是心里的胆怯和仁慈。”涣阳走近,拍拍柯薇脑袋,“薇儿,你长大了。”

撇开头,眯眼笑道,“长大?何以见得?”

“呵呵,你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那时的你是无忧却也无知。现在,你懂得争斗,懂得布局,懂得防范,懂得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懂得如何在这里生存,成为王者。这不是长大吗?”涣阳牙扇一打,亦眯缝眼笑。

“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变了这么多。”柯薇苦笑,神情难辨,“在你眼里是好事?”

“当然。我的薇儿,不用我担心了。”

“嗯。老要你为我准备这准备那,提防这提防那,辛苦你拉。”柯薇甩下长发,见涣阳笑的恶心,抢言道:“除了以身相许,其他都可以。”

“哎,”涣阳苦下脸,夸张的表情,“薇儿,你真是狠心啊。”

“呵呵,”柯薇偷笑,“涣阳,你也老大不小了,若遇着喜欢的就追,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就是柯雪那丫头,你若真喜欢也行。”

俩人乱七八糟谈论着,天渐渐亮了。涣阳告辞,柯薇换衣准备上朝。

镜子前,一米左右的身高,金色雕纹孔雀嵌蓝宝石朝官固定住盘旋高耸的灵蛇髻,背后留下一层袭腰墨发,纤瘦的瓜子脸,精致柔和的五官,尤其眼中夺人心魂的黑色,时而闪过七彩,小巧挺立的鼻、唇,柔和不失英气。

一身展黄彩绘金色孔雀儒服,玉绦垂挂,金色巴掌大小的身份令牌,足穿黄色锦绣祥云高靴。

『金色羊脂玉白菜,呵……很值钱。』柯薇启唇淡笑,镜中人眉宇舒展,柔和色越然脸上。摸上唇角细细勾画,『尤柯薇,你变了。样子变了,性格变了,如今为何是这般柔和?因为孩子吗?』探上小腹,隔着锦衣来回摸索,『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呢,除却对皇父的爱和猜忌,孩子一直都是无辜的。呵呵,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主子,时辰到了。”春蓉微垂脑袋,玳瑁撞击“叮咚”脆响。

柯薇深吸口气,垂下双手于身侧,眸子转换不冷不热之色,令他人近不得身,转身离去。

东歌、夏华立于两边,看到柯薇出来,垂头行礼,然后跟上柯薇步子。

柯薇走出薇叶苑,回头一瞧,年的宫殿依然毅力在身后,嵬然沉静,即将迎来她新的主人。

今日,柯薇在宣政殿上完朝就去乾坤宫外廷翔云殿,与众大臣办公,然后再直接出宫去赤薇王府,柯薇的新家。

宣政殿在乾坤宫内廷,是女皇日朝之殿。含元殿是正朝,但因芙天久未上朝,只在昨日柯薇须要封王才上了次,随后又窝回後宫,因此,芙喜代政设朝会于宣政殿。

东歌、夏华被留在太极宫外,柯薇嘱咐直接去翔云殿外等候,随即步行向宣政殿。

清晨的空气冰凉,地上是层厚厚的冰霜。

柯薇沿着宫廊走近低声谈论的官员。

大臣有些正待进殿,见柯薇过来,纷纷停住垂首作揖。

柯薇淡淡一笑,点头进殿。

殿内已有煌王、沁王、光禄王、光悦王、太女太夫、弩郡王、雪静王、嘉英郡王、华槿候等熟人,见柯薇进殿,各人面上神情依旧却停下与官员的谈话,沁王似深思又似痛苦般看眼柯薇,柯雪面色些许苍白。

因高位人都停下话,官员自然静默,纷纷看向新封的赤薇王,只见冷然的眸子似不易亲近,到于某人有几分相似。

柯薇转眼看四周,走近煌王屈身一揖,“太尉大人。”

白乐天淡笑点头,“赤薇王,请起。”

柯薇正身与沁王等人也见了礼,完后站于微颤的柯雪身侧。下方柯英早按耐不住,一把拉住柯薇的手,俏皮笑道:“五妹,你来了。”

转眼四周,官员面色各异。

柯薇内心暗笑,对柯英点头:“嘉英郡王。”

柯英嘟嘴,正待说话,门口进来人,是太女芙喜与伽蓝王柯蓝,芙喜笑颜妍丽,柯蓝沉着冰冷,眼角见到柯薇,微微一闪。

芙喜进殿,立于皇阶之下,煌王四人立于芙喜之下,封王的柯雪、柯蓝、柯薇再是一横排分站两侧,然后是芙弩、柯华、柯英郡侯级别的皇族占一席分列,再是百官分文武两列,熙攘攘近百十人,男女同朝。

女皇近侍宣布女皇未能上朝,芙喜代朝。随后芙喜高立皇阶正面百官,神情严肃,启朱唇:“各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官员中一女官出列:“臣有事启奏,连月雨雪剧降,冰霜成灾,南方各郡都受影响,西、北两方尤为严重,冬种死亡已近半数。臣恐冬季播下的麦种无法出苗,酿成灾荒。”

芙喜皱眉,道:“近日的确多降冰霜,未想到已阔及如此之广。各位有何良策?”

“臣以为应调南方良种运至西、北两方,冰霜过后随即播种,虽迟但总能出芽抵抗到来的灾荒。”一女官道。

芙喜未予点评,再看其他官员。

另有人道:“南方虽是米粮丰腴之地,但秋收至今已过几月,存粮未必丰富,况且,南方也受冰霜侵害,臣以为御史大人之策不可行。”

众官计策层出不穷,却无一定论。

芙喜笑道:“沁王殿下,依你之计该如何?”

沁王难得一愣,随即道:“太女殿下冰雪聪明,自有定夺。”

柯薇勾唇,内心笑开,『皇父,走神也别这么明显啊。』

芙喜僵下唇角,转道:“伽蓝王意下?”

“臣以为应听听历年赈灾有功的太常卿若胡大人。”柯蓝冷然。

太常卿出列一揖,言道:“微臣认为,冰霜剧降导致旱地缺水干裂,冰雪多降冻死幼种,使土地荒芜,实乃大事,可不知冰霜下的西、北两方百姓是何情况。”

『厉害。』柯薇暗赞一声,微睁双目转向太常卿若胡,是位不惑女官,忆起当年封清辉似乎提起过她,『若胡与御史惠阳是人人称道的清官,赈灾有功之人,难怪柯蓝会要听听她俩意见。御史是刚才南粮北调之人吧,高,懂得灵活转变。』

“西、北两方百姓安然,虽有不幸但各地郡守都采取应对措施。只有与天露草原,鹰邪国接壤的嘉山城灾民较多,西方其他城郡已出手支援。”一男官出列道。

芙喜点头,“如此甚好,各地郡守互相照应是我芙国之幸。赤薇王,你对此事如何看?”

柯薇眨眼,抬起头看向高处,感受众多目光射在身上,“臣……”

“赤薇王,但说无妨。”

“臣……的启蒙少傅是太夫殿下,若殿下没有主意,臣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柯薇垂首,感受众多鄙视的目光,内心大哭,『你们讨论就讨论,干吗扯上我?皇父推却你们都没敢动,我推了下就给我脸色,没天理。』

光禄王更是不给面子低笑出声,虽低却人人听到,连着一些官员也笑。

“臣以为青出於蓝而胜于蓝,赤薇王必有良策可解西、北种粮之灾。”太夫封清辉出列,清亮眸子一撇众人,声音清晰洪亮。

『笑什么笑,我现在是锻炼铜皮铁骨。封少傅啊,感谢你不计仇恨的解围,但请不要把球踢回来。』柯薇心里淡然,面色不红不白,冷静如常。

“太夫殿下都这么说,赤薇王学识自是不凡。不知赤薇王意下?”雪静王淡淡道。

『柯雪,我没找你麻烦,你到先送上门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哼哼,老话一句,自己找死别怪我』

“静王殿下折煞柯薇,柯薇学识怎比得上静王高材。”柯薇眨巴眼,眸中冷色射向柯雪。

柯雪面色一白,犹记得当年水下一幕,现若不是有人挺丈根本不敢与柯薇正面对上,此下呐呐:“薇王谦让,臣未有良策。”

柯薇略抬头,看向芙喜,“静王无策,臣也想不出。”

芙喜笑道:“无妨。此事各位大人再斟酌一番,明日再议。”

“臣有奏,鹰邪国国主下国书与我皇,将不日派遣使者前来。”一女官道。

芙喜笑道:“鹰邪国占据天露草原,以游牧为主,先前多方挑起战事。不知各位对此事如何看?”

“臣以为,来者是客。应芙国上礼接待。”一女官道。

“臣请旨接待来使。”华槿侯出列道。

芙喜目光一闪,未言。

“臣以为应派使者前去探明鹰邪国来意,朝中也事先做好迎接准备。”伽蓝王出列道。

静默不语的煌王出声:“鹰邪国向来狼子野心,专欺我国女皇当政,上次战乱是在先皇逝去前年,先皇为战耗尽心血,这国仇众位老臣是否记得?”

这一声出,一些老臣纷纷跪地抹泪,一年龄最大的女官嚷道:“鹰邪国对我芙国向来居心叵测,甚好远离东嵋国,不然两国夹击我国势必难以抵挡。现下,鹰邪国来使势必有所图谋,老臣一致认为当提防为上。”

『……废话一堆,没一句有用。这些人都干什么用的。』柯薇垂目白眼,突听耳边声音道:『薇儿,不然你自请迎接来使,免得终日无聊闹荒。』

『哼,不用。我还嫌累得慌呢。』柯薇回击涣阳的传音。

『呵呵,薇儿,现下是你立功的好机会。华槿侯要迎接国使,不说她侯爵份量,就是她现今官位也是不允许的。何况,鹰邪国自建国开始就不与芙国交好,你若此番给芙国掌颜面不是立功吗?何况,别忘记,芙弩背后还有谁?』

『这……』柯薇迟疑。

“本王认为,伽蓝王的提议可取。”出声的是沁王,即言道,“先派使者去边境迎接鹰邪国使者,探明意图,另一方面即准备国礼迎接,来者是客,堂堂芙国又怎么能让他国小觑。”

芙喜点头,“沁王殿下言之有理。如煌王殿下所言,鹰邪国狼子野心,我们先派人前去打探,随后定夺。这前去打探的人,不知哪位大人愿意前往?”

“臣愿意……”

“臣愿意……”

柯雪和柯华同时出列,随后互看一眼,齐道:“愿请陛下定夺。”

“既然华槿侯、雪静王同时请命,本宫随后禀报皇上,让圣上定夺。”芙喜一槌定音,看向百官道:“镇守罗山城的部分纭西军是该回京述职的时候,朝廷将派遣纷东军前往交接,光禄王殿下,此事,您看如何?”的

涣阳勾唇,笑道:“北合边境向来是纭西军分部镇守,本王恐纭西军不服,且纷东军将领交替,全军上下默契不足,恐难胜任。”

芙喜一顿,笑道:“如此,这事也须尽快解决才是。若无事,就退朝。”

众官一揖,先后出殿。

柯薇走在后面,看着沁王走至身边,伸手去拉却被闪开。沁王目视前方,出殿离去,柯薇怔怔看着离去的背影,心中失落纠葛。

“五妹,”柯英拽着柯蓝上前,笑道:“今日,你可以回王府了。请我们大吃一顿吧?”

“自然。王府落成,改日发帖子请姐妹兄弟过府一叙。”柯薇收起心思,回笑。

柯蓝冷声道:“只怕有些人不敢来。”眼光瞟向出殿的柯雪,见她身体一颤,冷笑一声。

“蓝,这天儿已经够冷了。”柯英白眼一送,“你不是还有禁军事务吗?快去吧。”

柯蓝看一眼柯英,转而看向柯薇,见她转首看着堂柱绘彩,眸子暗了暗,点点头离去。

“呼~”柯英见柯蓝走了,笑道:“五妹,我们去翔云殿吧。”

“嗯。”柯薇一应,与柯英出殿。

翔云殿,乃百官办公之地,分中书省、门下省、弘文馆、史馆、尚书省六部等。柯薇被封散官,安排在了史馆,是编撰和藏书之地。

到了翔云殿外,见到了东歌、夏华,还有暮迟歌。柯英对暮迟歌尴尬笑笑,随即告辞进了翔云殿。

暮迟歌是刑部侍郎,也是秋水府府主,与柯薇并行在翔云殿路上,引来众多目光。

“我已经让人把东西搬进赤薇王府,现在,我们也该做做戏了。”迟歌绝世之姿恬淡展笑,笑中嘲讽之色甚重。

“戏?我没打算作何戏?”柯薇径直朝使馆而去,边行边道,“你只要记住自己的承诺,到时我也会履行自己的承诺。刑部的宫殿在那边,不送。”

迟歌看着离去的背影,轻叹一声,喃道:“总归,你不懂。”

千丝万缕

此后一月,朝中派遣若胡、惠阳分别去东面六郡,南方各郡借粮种,并带上国库抽调出的钱粮。

鹰邪国使者一事同时交由华槿侯、雪静王前去边境迎接,而丹阳城迎接之事由柯蓝、柯英负责。

在月底,女皇又为纷纭皇室添了一女,沁王封林子的第二女,取名柯舞,而柯舞的月诞之礼交由柯薇负责。

朝中僵搁之事除了北方纭西军在霄凌请旨上奏要求回京述职,而京中不知派哪方前去,芙喜意下是涣阳的纷东军,涣阳与其周旋,终是未能定下。

另一事,芙弩在京已过二月,却迟迟不动身回恭边城,朝中颇有微词。

赤薇王府侍卫见柯薇下轿,立身作揖,“王爷回来了。”

春蓉迎出门,笑道:“主子,你回来了?”

“恩,”柯薇边向正厅走去,边道,“今日府里可有事?”

“嘉英郡王来过府上,见主子不再坐了会就离开了。弩郡王的妻子合贺公主遣人递了帖子,请主子有空过府一叙。上官大人府上送来帖子,邀主子日醉华楼一聚。另外夏华出去还未回来。”

『合贺请我赴宴?难不成是芙弩授意?为了什么?

涣阳探子的监视道合贺与芙弩是分房而居,更道出合贺儿子的身世。如今,找上我?作何打算?

上官家主上官凌风,贵为御史中丞,招司徒喜为女婿,是上官灵凤的夫婿,现在都是朝中大员。上官家找上我?难不成与涣阳说的上官家手上兵将有关?』

柯薇思索着走近大堂,坐于上座,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抬头问道:“暮公子还没回来么?”

春蓉抿唇一笑,接过两张帖子递给柯薇,“暮公子还未回来。”

柯薇打开一看,一张正是弩郡王府,一张是上官家当家御史中丞上官凌风,“日帮我回了御史中丞。弩郡王府,就说明日酉时过去拜访。听说合贺公主的孩子满月过了?”

“是。上次孩子满月,主子在宫里当班就没去。”

柯薇揉额,“礼可送了?”

“主子不必忧心,暮公子前去送的礼,公子不就代表了咱赤薇王府么。”春蓉笑道,“奴俾听弩郡王留在京里议论颇多,主子若去怕是……”

“没什么好名目。算了,议论就议论,我一个史馆的散官,无权无势也掀不起浪。”柯薇喝茶,随后笑道,“柯舞这丫头还真可爱的紧,呵呵。”

“主子?”春蓉不解,『前些日子,主子还那么讨厌七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柯薇看春蓉纳闷样,也是轻叹,一手抚上腹部,笑道:“今日个宫里不当职,蓉蓉,我们换了衣服出去吧。”

“主子,快晚膳了啊。”春蓉皱眉。

“你个丫头,不出去难道要老死在王府?走,换衣服去,让东歌跟着就行。”柯薇起身,走向内苑。

换下朝服,穿了身淡紫罗裙,梳个流云髻,斜里插了支挂珍珠玳瑁,芊芊玉指上一柄轻巧的桃木绘彩折扇,一身轻便淑女装扮。

春蓉换的差不多,看到柯薇打扮,张了张嘴,嚅道:“主子,春蓉去换套。”

“呵呵,撞衫也没事,就这么着吧。我瞧着挺美。”柯薇打开扇子遮去半张脸,犹抱折扇半遮面,看的众人一愣。

“呵呵,你们这是怎么了?瞧呆了?”柯薇在春蓉面前扇扇,春蓉一机灵,回神道,“主子,你……”

“好了。出去吃晚膳而已。”柯薇拉了春蓉就走,对身后跟着的丫鬟道:“柄薛,你不用跟着。”

东歌一身黑衣,单手提剑站在车前,见着柯薇出来,稍愣呐呐道:“王爷?”

“恩,有劳了。”柯薇把手递给东歌,见东歌愣住不回神,笑道:“东歌,你主子我穿的是裙子。”

东歌嘴角一抽,拿手臂给柯薇扶住,助她上了马车,随后看着春蓉也伸出只手,嘴角更抽,亦扶了春蓉上去。

“主子,刚才你没瞧见东歌表情。”春蓉拽着衣袖,闷笑个不停。

柯薇也不扰她,转着眼儿揣摩这俩人啥时这么亲近了。

车轮咕噜噜转,帘外东歌道:“小姐,去哪?”

“去……”柯薇一顿,转眼笑道:“去东、西两市中间交接的十字路口,听朝里大人谈论那边新开了家馆子,叫天一楼,我们去尝尝。”

天一楼,新开张可比第一酒楼醉华楼上等的地方,听说天一楼出名在它的酒叫望乡。春蓉抚着柯薇下车,三人站在天一楼前,两女一男颇受注目。

柯薇率先进了店,小二是个短袖男子,笑迎,“三位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三位可定了坐?”

楼里布局典雅,设有琴台、书案,估摸着为了吸引才子佳人。

现下,不算空荡,却也多数坐了人,柯薇心中略有普,“怎么?你们这的生意好到要先订桌?”

“嘿,不瞒三位。你别看那些位子空着,都是有人定了,楼上的大、小间也被订瞒了,您看?”小二笑答。

“人家出什么价,我们三倍付上。”春蓉皱眉,『都让我们站这么久了,什么意思?』

“这……不好办。店家生意重的是信誉,姑娘要不等等,要不改日再来?”小二为难,依旧笑答。

柯薇拦住春蓉,“这样吧,听说你们店里出名的是望乡,你给我拿上坛,我们拿酒付银子就走。”

“三位既然来了,何必走呢?”清朗声,来人一身锦缎,发饰简略一支云簪,躬身一揖笑道,“三位若不介意,在下做东,请三位与在下一席如何?”

柯薇转身看人,清秀面庞,双眸自有股神采,“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是程某的荣幸。”程秋月笑道,目光中是些许欣喜。

“既然几位是程大人请的人,请跟小的来吧。”小二一揖,朝楼上走去。

程秋月伸手,柯薇淡笑先前走去,春蓉和东歌跟在后面。

小二领几人进了大间,内里陈设雅致简洁,取了“巧”字,更有两个小厮伺候。

“程大人,这几位若说是等您的人,小的就不会这么失礼了。各位抱歉。”小二诚恳一揖。

“是么?若不是程大人请我们,你就把我们轰出去了?天一楼也不怎么样,狗眼看人低。”春蓉在柯薇身后轻怒,言辞犀利。

“这位姑娘,我敬你是位姑娘,出言莫伤人。”小二皱眉,颇不服气。

春蓉站前一步,见柯薇手势垂头退后。

柯薇看一眼四周对程秋月笑:“程大人,你这地方不像是请一般人啊。”

“程秋月能请赤薇王入席,这不一般人自然是薇王爷。”程秋月拱手一揖,伸手请柯薇上座。

柯薇也不摆谱,看眼四周轻颤跪下的人,心中大叹:『我是来吃饭的拉!』

“都起来吧。听程大人吩咐就是,本王只是来吃个便饭。”转转无影戒,“程大人今日是请了什么人吧?”

程秋月也不坐立在一边,看眼四周让人退下才道:“京里商贾要建个商会,找上了程某,程某听那人一番言语,觉得有利百姓,遂请了伽蓝王和一些商贾前来商讨。”

“哦,商会啊,闻所未闻。程大人坐吧。”柯薇拿起春蓉递上的茶,轻抿一口,『呵……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程某不敢。”程秋月垂首。

“伽蓝王也来吗?”柯薇刚说完,就听门外几声笑声和推托言辞。

几人进门,见得厅里一素妆女子坐于上座,清雅的程大人立在身侧,稍愣即回神恭敬揖道:“草民等拜见伽蓝王爷,见过程大人。”

柯薇不语,自顾喝茶,眼角余光看到斗魁、璇玑、天权三人,各人面色震惊随后泰然。

程秋月尴尬笑笑,正待说话,听得门外动静。一侍女入内见得一帮人也不惊讶,侧身让自己主子入内,随后跟了个英俊的侍卫。

众人见来人愣了愣,暗道:『好冷的一个人。她是谁?听说伽蓝王是冰雪美人……』

柯薇见了来人面上笑笑,心里大叹:『拜托,别老是一副别人欠你几百万两的表情,扑克牌脸一张,美也变丑了。』

柯蓝入内,一眼就看到上座的柯薇,眸中闪过喜色,愣下后依旧面无表情,。

程秋月遮袖摸摸鼻子,随即正色上前一揖,“下官拜见伽蓝王爷。”

柯蓝未看程秋月,或说进门开始就看到了上座的人,再移不开眼,穿过程秋月上前立在柯薇一侧,“怎么在这?”声音轻柔低哑,配合她一身深蓝色儒服,冷然面色,竟是雌雄莫辨的俊儒。

众人听这声音更是差点站不稳,『如此冰冷一人,竟然有如此温柔的声音。这上座之人又是谁?』

“来……吃饭”,柯薇指指身后春蓉、东歌,再指指一脸“我被无视了”的程秋月,“没位子,遇上程大人,他就请我上来了。我不知是你设宴请他们,”指指那帮一脸“我被吓住”的人,“不然……”

“不然……就不来了?”柯蓝眸子冰雪纷飞,“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柯薇暗里皱眉,『拜托,别说这么暧昧啊!疯了。』面上笑道,“怎么会?要不我就不坐这等你了。”看到柯蓝面色渐柔,似有融化趋势,忙打住看向一帮人:“你不是有正事要谈?”

程秋月上前,不知该不该打扰,“王爷,商讨商会一事……”

柯蓝对柯薇启唇淡笑,一如年前,静静的温柔。

柯薇看了一怔,心里颇为不舒服,为刚才撒的谎不舒服,感觉挺别扭。

“各位大人坐吧。”柯蓝笑着,坐于柯薇身侧。

一帮人见了这笑差点找不着北。柯薇也愣,『这样的柯蓝好美!晕……』

随后十几个商人拥挤的围了一大圆桌,伙计陆续布置上菜,程秋月各方周旋,询问商会的用处、人才、事项、官府帮助的利弊等问题。

席中答话最多的要数璇玑,且大部份商人都是附和之声。斗魁、天权俩人时不时加几点,眼角一直瞄着上座的柯薇,心中点点欣喜和伤感。

柯蓝唇角带笑,一直注意身边人,也不去理旁人的激烈谈论,阻止春蓉布菜,亲自替柯薇夹了她喜欢的菜,间或问句是否合口。

一帮人唧唧歪歪的聊,旁边一座融掉的冰山,柯薇暗里白眼,『这饭吃的下吗?』

听一人道:“商会是京城有名商人的联合组织,目的是大家做生意的能更好合作,现在官府做主,仅是从中抽一小部分利,我们就可有通关优惠,这是官商两利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佟老板,一旦官府插足,我们商人到时不就成了官府的移动票号了?到时官府要是加重抽利,商会怎么办,我们商人怎么办?”

“萧管事,这,你不用担心。官府与商会订立协议,另派人维护商会次序,只要国家有危难之际,商会能出手相助,程某定能保证官府不会加重商税。”程秋月严肃道。

“哼,萧某代表萧家,萧家乃是全国首富。这商会分明有欺人的嫌疑,自己做不了生意就想从他人身上夺取,这样的组织,萧家有什么必要参加?”箫管事一推杯盏,愤然。

璇玑笑道:“箫管事这话就不对了。商会里集合京城名富,生意大到国家兵器粮草,小的蔬菜水果民生日用,萧家又在其中千丝万缕,若商会成立一致不与萧家合作,恕璇玑愚昧,不知箫家以后如何立足京城?”

“你这是威胁?”箫管事愤怒起身,指着璇玑骂道,“官商勾结,自古为人不齿,官衙不屑与商贾合作,商贾亦不信官衙能长期守信,你这商会分明是朝廷的走狗。”

璇玑怒目,看一眼上座的柯薇,转而笑道:“什么不齿?官民合作,自古就有。萧家不就是代表吗?区区一个商会就被你们萧家不齿了?”

“你……”箫管事转身要走,被英俊侍卫拦住,哼声,“怎么?官民合作不成,要动武了?”

“哈哈……”程秋月看够了戏,起身拉回箫管事,笑道,“萧兄莫气,这商会一事是百利无一害,萧家在芙国的生意是众所周知的厉害,大名更是全芙国、北合都知晓的事,可这东嵋国、鹰邪国却是甚少闻得的。”的

箫管事精练眸子闪亮,“东嵋、鹰邪两国素来与我芙国不合,商贾往来虽有却也是受限制,莫非商会能解决?”

“你这糊涂蛋,刚才蔡老板不是说了,商会的一大利处是优惠关税?”璇玑嗤哼,拿起酒杯仰头饮下。

“你这泼妇,商会是你银楼提出,在南方四郡抢我萧家生意,过河拆桥,如何可信?”箫管事指着璇玑就骂。

“箫管事,亏你还是前辈。我银楼借贵店可是付了高租,利润还是你六我四。京里商士都知道,我银楼货色比你萧家云钗坊的东西好多的多。南方郡,银楼得一席的确是占了萧家的光,可你也莫忘记,这前后几月,你萧家赚了多少?因我银楼的货,你萧家的店可是开到海城去了。”璇玑亦笑,争锋相对毫不逊色。的

“你这泼妇……”

“咳咳……”程秋月大咳,细声道:“两位的私事可日后解决,王爷还在上座,两位莫忘记正事。”

众人不语,程秋月看向伽蓝王,见她正夹了筷迎春笑给赤薇王,心下抖了抖,“王爷,您看?”

柯蓝没应,兀自笑问:“口感如何?还入味吗?”

“咳咳,”柯薇也咳,接过帕子抹唇,轻声道:“我饱了,你不用管我。她们都在等你话呢。”

柯蓝柔和一笑,放下筷子转向众人,冷然如冰:“今日聚集的商户并不是全部,回去告诉各位当家老板,商会一事利国利民,只要商户加入商会,平时商税可减免二层,若有要通关他国的商人,有商会凭证和官府手印,前往北合国,免关税,通东嵋国、芳国、鹰邪国的商家,只要不危害芙国,关税可在现有基础上降低层。”

众人面面相觑,有惊喜、有怀疑各有思量,其中就箫管事面色最为复杂。

程秋月大笑:“伽蓝王爷都如此说了,你们也该知道王爷在外的称号,‘铁面无私’,自然不会欺骗商户,况且商会的管辖权在你们自己手上,我们也只是维护维护。哈哈……”

有几个当众点头称是,有些则犹豫,有些看向箫管事。

“各位,容我说一句。”柯薇淡笑启唇,见众人目光纷纷看来,才道:“商会这事,不仅联合了京里的名商,还有芙国其他名郡商人,到时官府出面周旋比你们自己出言商谈容易的多。京里与其他郡城建立商会关系,你们的生意就不光是在京城,还有其他各郡。众所周知,各郡之间有自己的城守规定,若没像萧家这般的实力,你们自信能打入其他城郡?官府就不一样了,朝廷统领全国郡守,又协助商会,自然就省了诸多麻烦。”

众人频频点头,可见箫管事yīn沉着脸纷纷垂首不敢言。

柯薇淡笑,将众人表情收入眼内,拿茶抿了口,道:“伽蓝王爷说了,加入商会,你们现在的税收可减不少。箫管事,萧家富可敌国,在北合国的名声很大,可进出北合国不是照样要缴纳关税,若你们萧家加入商会,不仅可以减免这笔巨大的税额,还可以把萧家的生意做进东嵋这个盛产珍禽野兽的国家。芙国富人可多了,平日无聊需求个玩艺度日,这个想法可不是一天二天,而有能力长途进入东嵋国的现在也只有萧家。箫管事意下如何?”

箫管事听了后面频频点头,转yīn为晴,笑道:“这位姑娘若去做生意我萧家定是鼎立相助,姑娘竟是如此机敏,这主意可是个大财路,萧某佩服之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柯薇眯眼,感受身边降低的温度,恨不得立马起身就走,要不是这萧家如此难啃,还不用出面。

“在下……”犯难,『璇玑她们一定多少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至于公众,说还是不说呢?』

“各位回去好生考虑吧,没什么事,本王也不奉陪了。”柯蓝冷声,拉起愕然的柯薇就出门,留下一帮石化的人。

天色渐黑,俩人在大街上疾走,身后跟了两丫头两侍卫两马车,引来大帮好奇观众。

柯薇被她拉着,看着这个比自己稍高的精瘦背影,拽着自己的手腕分外用力,点点的别扭渐渐散了,转眼看到旁边一个卖豆腐的铺子,伸手握住拽自己的手。

柯蓝一顿,弯起唇角,却未停步。

“喂。蓝,停下。”柯薇干脆用力拽她,见她冷着脸转身,干笑:“那边有卖水豆腐,你去吃不?”

柯蓝复杂看眼傻笑的人,转而顺着目光望去,一个狭窄的小铺子,高挂块匾额:“京城第一豆腐坊”,店外排了几个吵嚷的百姓。看完后愣了良久,不皱眉也不说话,没什么反应。

『真是……至少以为会看到厌恶、鄙视,最离奇的是兴奋,可这种没反应是什么反应?好懵哦!』

柯薇大叹,摇下头,拿手扶了扶发髻,转头见柯蓝正盯着自己,冷俊的面色,雌雄莫辨的英气美,心跳快了半拍,脸色一红,嚅嘴:“过去尝尝,听使馆的张大人说这豆腐坊的水豆腐很好吃,你刚才似乎没吃过东西。”

柯蓝似被触动了,笑的明媚,拉着怔住的柯薇走了过去。

柯薇一颗心抽啊抽,『碰着柯蓝是无奈中的无奈,感慨中的感慨。』

“老板,两碗……水豆腐。”柯蓝一走过去,百姓纷纷停止了吵嚷,让道一边。

老板顿了顿抬头看人,这一看就掉了手里的东西,只听“啪”一声,听柯蓝耐心的说了遍才回神道:“好好,公子,你等下。我就给你准备。”

“嗯,多谢。”柯蓝笑应,也步反驳这“公子”。

柯薇忍不住回头看身后人,冬茗和那个侍卫早就瞪大了眼眶,一手托着自个儿下巴,春蓉眼角乱瞟,拿袖子捂嘴,东歌最干脆侧头看远方,却也能见到他唇角弯起弧度。暗叹:『大家都不正常!』

一回头,嘴边一碗水豆腐,白嫰嫰水灵的比得上拿碗的手,豆腐上小葱绿油油的亮泽比得上手的光感。

顺着拿碗的手抬头,满面笑容的柯蓝温和的眼光带着点点期待,浓密的眼睑半垂眨出丝丝柔色。柯薇只觉得一阵抽搐,口里干巴巴的不知说什么好,眼角找人求救,却见围观人似都看痴了,目光直愣愣盯着柯蓝张大嘴,口角处还滴下液体。

“怎么不吃?”柯蓝的声音是低沉的哑声,众人听来是很好听,很有磁性的,柯薇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我吃饱了,你吃。”说着就伸出手把碗推到了柯蓝嘴边,露牙干笑。

瞬间,柯薇就后悔了,这一推把柯蓝的眼神推出了火,冰雪反射残阳的刺眼夺人,再听她低柔的一声,“好”,手上一颤差点洒了碗。

柯蓝趁势握着柯薇的手端碗就着喝,眼睛毫不避讳的盯着柯薇。

柯薇咽咽口水,试图抽回手,可被握的很紧,撇开眼看众人,众人的癞哈子掉的更多,地上堆起了小水潭,目光就表示:怎么不是自己握着那碗,怎么不是自己被她盯着瞧?不尽暗骂:『靠,男、女老少通吃,这丫头什么时候也成祸害了。』

柯蓝见柯薇侧了脸收回目光,不舍的放开柯薇的手,明显的失落弥漫开去,惹得众人一致怒视罪魁祸首。

“很好吃,走吧。”柯蓝搁了碗,没握柯薇的手,率先大步带人离去。

柯薇愣啊愣,春蓉手晃啊晃,东歌直接喊:“主子,人走了。”

“啊,”柯薇一拍额头,发现还有众多目光非常不友好的盯自己,忙扯了俩人离去。

15

无烟纷纭

数月而过,柯薇与上官家已有协议,更是私下了解清楚芙弩与合贺一事,更是与封家达成了作壁上观的约定。

如此,柯薇了解四方形势,已有足够的能力掌控局面,与涣阳内室一谈,更是风起云涌,局势不可逆转。

“你决定好了?”涣阳捏着牙扇,一脸正色。

柯薇摸摸云影戒,笑的没心没肺,“反正是迟早的事,”低头看微隆起的肚子,笑道:“我想在孩子出世前给她个安稳的家。”

“最近她们的动作并不快。”涣阳狠狠盯着柯薇肚子,似要把它吃了。

“你若把纷东军调离,依照现在的局势,她们要动手是最好的时机。”柯薇摸摸肚子,胃里泛起股酸味,皱眉忍住。

“别死撑。”涣阳收了牙扇,不知哪弄了个桔子剥皮后递给柯薇。

柯薇感激看他一眼,笑道,“谢谢。两个多月了,这些反映都出来了。唔……好吃……下次能不能再酸点。”的

涣阳白眼相送,打开扇,“这可是青桔,我看了都嫌酸。你这孩子是谁的?”

“我们谈正事呢。别扯孩子身上,你怎么随身带桔子,哪来的?”柯薇眨巴眼,坐在靠椅上掰着酸桔。

“我们谈正事。”涣阳斜眼,心中无奈,『突然跑来告诉我怀孕,明里孩子是暮迟歌,可这中间干系瞒得到紧。不过看沁王整日yīn霾的表情,这孩子估计就不是他的拉。若真是暮迟歌的娃,也太气人了。呵……丫头啊,你情如此多,怎么就不分我点?』

“芙喜这丫头,一定要芙天身败名裂,不惜赔上自己的名誉。啧啧,这丫头都二十五了,还这么幼齿,把复季红偷出宫藏了还不算,竟然都不愿再等个几年。”柯薇摇头,内心轻叹:『桔子好好吃,酸酸的好爽口。』

“她是痴情,”『不是你滥情!』

涣阳拿扇子敲着手心,一脸钦佩,“可惜,真的很笨。”

“噗……咳咳,”柯薇把酸桔呛进了喉,抚xiōng缓气,“你那什么表情?别害我孩子。”

“咳,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害人。我只是逗逗未来的徒孙。”涣阳摆摆手嘻笑,暗处是一脸的无奈,“把纷东军调离只要个名目就行。鹰邪国的皇子不是快回国了吗?护送他回去,顺便跟嘉山城的上官家换职,把他家还有两万将领调回京师。这样,芙喜这傻孩子应该会很高兴。”

“好。上官家明里是站在芙喜这边,把两万上官家军士调回京,芙喜就有近八万的兵将,禁军加上泰林山的王师有五万抵挡不了八万大军。芙天去了泰林山避讳金芙花一案,王师虽然在泰林山护驾,禁军却一个没去。只要在芙天回宫前,上官家两万大军回京后,复季红势必叫唆芙喜逼宫。”柯薇拍拍手,笑道:“你要尽快行动才行。芙天已经暗中派人查探金芙花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大问题。芙喜身后的不止复季红一人,或说复季红背后还有人,东六郡私藏山贼一事,若没有足够的钱粮是不可能做到的,这背后必定还有人。”涣阳来回踱步,『这个机会也是自己等了十几年的,确是不该错过。』

“芙弩带了不少兵回京,虽然被分散,但要聚集也容易。东嵋国交接却太平不似往常,往年都有小骚动,最近暗探消息道是平静的不寻常。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柯薇亦起身,来回踱步,“难道,芙弩背后的人真是东嵋国?可那段时间她们不是还没有这打算吗?”柯薇停住,揣测。

“芙喜、芙弩没有,并不代表复季红没有,朝中两位太府士卿都是他的人,复季红筹划已久,潜藏至深,有些我们查不到的事情也是正常,若复季红和东嵋国有来往,那山贼一事就说的通了。何况,芙喜一事在前,芙弩被贬在后,芙弩借复季红与东嵋国来往也不足为奇。”

“那怎么办?这背后可是个地雷,要是不小心踩了,可能就害我们。”

“纷东军离开,我势必要前去月余,霄凌此下又在泰林山,京里就剩下你和沁王,这般太不安全了。”涣阳停住,皱眉。

“我会闭门谢客,要不你就杀个回马枪助芙天一臂之力,但嘉山城那边就有麻烦了。不能为了安内引狼进来。这邪异好不要脸,天天在我府上神出鬼没,要不是派了暗影盯着,还不知他要做什么,鹰邪国该改叫yīn险国。”

“呵呵,你再忍几天,他就回去了。”

“回去?都窝这近一个月了,早喊着要回去,还不是赖着。”柯薇抢过涣阳牙扇,扇着下火。

“事情太繁复,计划要不要再考虑下?”

“不。邪异这野狼既然不想回去,干脆留客看戏,万一鹰邪国真有动静,拿他做人质也有点儿份量。嘉山毕竟是边境重城,还有东面的恭边城,两地相隔千里,没个三、四月路程是无法从西到东。北合国是安然小国,不喜征战,但若芙国出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让北合国的影探请北合国王出兵东嵋国边境,不用打只需静待。若合贺公主从中作梗,就给北合王看当年的盟约,再不行弩郡王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家孩子不是在京吗?合贺又有求于我,总的来说,他们一家还在我们的掌控中。”

涣阳挑眉眸中欣赏,拍手道:“至于嘉山城,我的纷东军前去换兵,中途再带回千轻骑与上官家的回兵一起返京,上官家是你的人,京中两万上官家兵到时也会临阵倒戈。芙喜在京也只有纭西军的部分,加上芙弩的散兵也只有五万。到时就是芙天与芙喜对等的战争了。”

“不错。五万对五万,她们两谁都不吃亏。上官家和我有盟约在先,你路上隐在他们身后回京即可。至于煽动芙喜,她这人在感情上是痴了点,爱错了人。可在大事上,直说,她比我更适合理政,比我们中任何一个皇女都要适合。她看得清形势,到时不用别人策划,她懂握了刀子何时砍人。”柯薇略抬头,想起芙喜接太女圣旨一幕,那时她是多么光彩照人。

“这背后之人,我要暗影探查才是,不过……上官家真的可靠吗?”涣阳些许忧心,留下柯薇一人在京总是放不下。

“上官家的先祖是上官白屏,上官白屏乃是除旧立新的一世伟人,上官家的祖制摆在那,可不可靠,你比我清楚。的

上官家在一开始就选中了我,封清辉的那些治国之道不就出于上官家吗?你让封清辉教导我,这不正合上官家意?在我出宫入府后,他们就暗下联系上了我,也与我作了约定。

涣阳,我知你当初因时机不够成熟,破坏芙天消去白乐天权势的计划,让芙喜取了封清辉,恢复了她太女的身份,刚好安插封清辉做内应。以此,我才能与封家达成不出手的协议。

涣阳,若我没猜错,芙乐十八年一事,你也有参与吧?你还做过些什么?”

柯薇有些恼,想起一桩桩的往事,暗影查到的消息,自己的这一生就是在别人的算计中走来。

“你嫌我管的太多了?”涣阳心神振荡,转身垂着头,看不出神情。『薇儿啊,你竟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呵呵,可见我没看错人。』

“涣阳,你从出现到现在,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我好。我能说的只有两字:‘谢谢’。”柯薇亦转身抬头,憋住酸楚,『可你做的一切,本来都是付之东流之事,却是因为皇父的转变,让我硬起心肠,做了如此多。』

“薇儿,也许这就是宿命。从看到在短袄中的你第一眼,惊奇于黑亮的眼睛里有着绝望的死灰、静的毫无生气。”涣阳顿顿,“薇儿,也许你认为自己的眼神根本是多变,看不进心里。其实,你的眼睛最能反映心思,只要是真正关心爱护你的人是绝对看的出它写了些什么。”

柯薇怔住,垂下脑袋,任泪滴落地面,双肩被握住带进涣阳怀里,喃道:“涣阳……”『涣阳,你很不好知道吗?你也在逼我,可我无法说是你的错。』

“傻孩子。你真的很特别,很吸引人,让人无法放手。感情这种事有时也讲先来後到,尤其你这么善良。你最先爱上的是他,我没有机会。现在又怀了暮迟歌的孩子,我更没有机会……你真好狠心……呜……”

柯薇收起心事,本存着的点点怜惜自责全然无影,抽抽嘴角,骂道:“够了,别演戏了。”

“哎呀,被薇儿看出来了啊!”涣阳扯回牙扇转身离去,边走边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做了黄雀可别忘记还有个弹弓,柯华站在芙弩一边,柯蓝么你可要搞定,柯雪交给我就行,我肯定她恨芙喜远比恨你的多。”

柯薇转身看着离去的背影,五味陈杂。

回到使馆,张大人被埋在一堆书里,四脚朝天大呼救命。

柯薇上前帮忙把书拨开拉出人,问道:“张大人,你没事吧?”

张大人白胡子翘翘,撇一眼地上的书,弯下腰一本本拾起,叹道:“哎,老夫在查金芙花的典籍啊.”

柯薇一怔,帮着收拾四乱的书:“大人,没有金芙花不是也能当皇吗?皇上怕什么?”

“哎,你有所不知啊。我以前看到本典籍上说,皇室女子被选中开光时拥有金芙花才能当皇,可后来时间长了,金芙花也就成了个一般仪式而已,说华法寺拥有选后主的权利,这些全都是放屁。”张大人把书重重搁在书架上,翘起胡子骂道:“也不知哪个乱臣贼子,竟然这么诬蔑皇上。小薇啊,你说说看,当皇帝拥有金芙花有什么用?若没有德才就算给了她江山也要败坏。当今圣上治国二十五载,清正廉明,後宫辅政,天下太平,这就是德才啊。哎,你是不知道先皇在时的其他两位皇女,先皇过世,人未进皇陵,她们就互相争斗,平时骄奢yín逸就算了,竟然在先皇下葬之际抢臣子的儿子,要不是圣上及时出面主持大局,太尉大人从旁协助,这国家早没今日的繁盛了。哎,这帮子吃饱了没事做的东西,尽然翻起旧帐,说什么没金芙花就不能做皇帝,我呸……”

柯薇对天一白,把书都放回架子,见老人还在唠叨,忙道:“大人,书都弄好了,今日不是我们当职,早点回去吧。”

“哎,薇丫头,说来你也是皇女,可真像皇上年轻那会啊,特招人喜欢,也经常帮老张整理书来着。”张大人抚抚胡子,敲敲弯着的腰走出书阁。

柯薇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离去,轻叹:“像?呵呵……”

柯薇回到王府进入内苑,琴音冉冉渺然飘散,淡然恬静如人。

“王爷,暮公子又在弹琴了。”柄薛笑言,儒慕之情跃然脸上。

“他经常弹?”柯薇转身朝书房走去。

“是啊。自从暮公子住进王府,奴俾们经常听见呢。不过……也奇怪,暮公子弹琴与王爷在府里的时间……总对不上,王爷今天有耳福呢。”柄薛跟在身后,是春蓉拨给柯薇的近身丫鬟,一个俏皮讨喜的少女。

“呵……也许还在生我气吧。”柯薇进入书房,柄薛端茶递上,“怎么会呢?王爷都要给暮公子生宝宝了,暮公子听到丫头们的取笑也是很开心呢。”

“开心?会吗?”柯薇抿茶,想起拿资料给暮迟歌时,他眼神的嘲讽,『暮迟歌,我的堂兄。呵呵,会为了仇人的女儿高兴吗?何况还不是自己的孩子。』

“会。暮公子人真的很好,很关心王爷。我听春总管老是说,暮公子人真是太好了,回府以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王爷回来了吗?’王爷,你是不是该多去暮公子那边啊?”

“丫头,何时管上这么些事?照顾王爷还不闲累?”柯薇拿起本书心不在焉的看。

“柄薛不敢。不过,奴俾们私下都说,王爷就去过暮风苑三次,都替暮公子担心。”柄薛捏着柯薇双肩,细声道。的

“担心?担心本王在外惹花粘草?”翻一页书,眼瞄着窗外绿色藤蔓。

“嘿嘿,咱们王爷哪是那些小姐啊,整日就想着那些事。王爷,最近蔷薇开的很好看呢,要不要去苑里赏赏花?”

“呜……不了。你出去吧,把春蓉喊来。”柯薇甩甩脖子,把书倒扣。

“哦~”柄薛些许失望,作揖退下。

春蓉进书房,作揖笑道:“主子,找我?”

“嗯,把门关了。别让人进来。”柯薇起身推开身后的暗门,走了进去。

“王府不是有大门么?找我何事?”柯薇皱皱眉,把晃动的铃铛停下,“别老摇这铃铛,别人听不见,我可吵死。”

“王爷莫生气,今上官家主,上官凌风差我来问王爷,王爷已经决定了?”和煦笑容的脸儒气的过分,一身靛青的长袍干净俐落。

柯薇转身,盯着人,笑道:“秘探没传消息?”

“传了。不过,王爷是不是见见萧家的人再做决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玩着盒内拿出的夜明珠。

“司徒喜,我郑重的警告你,要是把夜明珠带出这门半步,我让你出不了大门。”柯薇怒,一把抢过司徒喜手上的珠子。

来人正是上官家的过门女婿,司徒喜,亦是当年的白垣城城守,与柯薇有过一面之缘。现下,司徒喜贵为朝中大员已是上官家门下之人,也是上官家与柯薇之间的联络人。

“哎呀,我说亲爱的王爷,这珠子我都带出去几次了,还不是被你给弄回来。”司徒喜也不去抢,谁叫人家是王爷呢,嘻笑道:“王爷不是让秘探查东六郡山贼一案么?”

“有消息?”柯薇把夜明珠放在锦格里,动手泡了两杯茶。

“嗯,萧家与我上官家颇为亲密,不过我们是官,他们是商,献王当年能有钱银收买六郡山道的村民插入部下造成山贼一事,估计与萧家有些关系。不过,萧家毕竟是商,我们上官家与他们亲密,却也不知其中干系。”司徒喜接过茶,笑道。

“你这是为上官家脱罪?”柯薇把茶搁在一边,忆起芙喜与复季红在思善苑一幕。

“嘿嘿……王爷英名。萧家的确靠上官家做大了生意,成了首富,上官家算是给予了很大助力。这两家毕竟是两家,萧家不站在我们这边,上官家也没法子。家主上官凌风也因萧家的事头疼不已,王爷可要明鉴。”司徒喜拍拍手,一副无奈。

“萧家与芙喜正面接触了?”柯薇皱眉,『若是全国首富帮芙喜,这不是好事。』

“正面没有。毕竟上官家明面上是太女的人,萧家运了批粮草托上官家送给太女。”司徒喜摸着鼻尖,细看柯薇的表情。

“如何断定萧家与芙喜有接触?不是借你们关系套上芙喜?”

“上官家至先祖下来就有军队,择明主而伺。萧家就以这个名目正面送粮给上官家。”

“暗里是让你们送给芙喜。萧家的家主是叫萧沐雪?”

“是。萧沐雪是个奇才,八岁掌管萧家在北合国的生意,十四岁回国接掌萧家,历经十年,他把萧家的生意几乎扩大了一倍,连新派去东嵋国、鹰邪国的商队也是他训练出来。萧沐雪虽然文弱却深受他国文化影响,为人孤傲,却真正是个商业奇才。”

“全国首富也想插政,莫非是被你们上官家压迫久了?”

“呵呵,王爷说笑了。这萧家还不是靠着上官家在打主意吗?”

“局势本来就布好了,突然冒出个萧家。”柯薇揉额。

“上官家已经开始依照太女的吩咐行动,封清辉也把弩郡王兵将的名单交给了秘探,此下,所有的掌控都在我们手心,唯独这横插一脚的萧家,实在不知原由。”

“一切按计划进行。萧家,我亲自出马。”

“是。司徒喜先告退了。”

“嗯。”柯薇起身,见司徒喜没直接出去,靠近了檀木架,喊道:“司徒喜,你再敢拿走夜明珠一次,我让你儿子进宫当七殿下玩伴。”

司徒喜一抖,忙放下珠子,“王爷,我那孩儿真的很喜欢这珠子,要不是灵凤天天唠叨,我儿子再吵也不敢动您的东西啊。”

“我说了,其他珠子随便拿,你就偏偏要这颗?信不信我真把你儿子送宫里给柯舞当玩伴?”

“信信信。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珠子,我儿子就这么喜欢?”司徒喜万分怨念的瞪一眼散发朦胧光芒的小夜明珠。

“……”柯薇无语,『珠子是涣阳送的,那时功力不高,晚上太黑看不清,他就送了这么颗给我,说千万别送人,我就当照明工具放这了。』

司徒喜趁柯薇走神,拿了珠子进了暗门就跑,暗道:『王爷啊,让我儿子玩几天吧,灵凤老婆天天念啊念,我都快出家做道士了,真后悔当初拿了这么颗东西回去,哎。』

“司徒喜~”柯薇吼,一拂袖子动了铃铛,耳里传进一叠脆响,忙捂了耳朵跑出去,腹部一沉,“哎哟,宝宝乖乖,妈妈不气了,不气了。”

“主子,怎么了?没事吧?”春蓉见柯薇白着脸从暗道里出来,忙上前扶住。

“唔,刚才疼了下,应该没事。”柯薇坐上软垫,轻抚肚子,『宝宝,再坚持几天,妈妈最近真的很忙。』

“主子,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自个儿要小心点。沁王也不来关心,暮公子……”春蓉摇摇头,叹道:“主子,暮公子虽然面色冷淡,可他……”

“行了。刚才柄薛还让我去看蔷薇,谁不知暮风苑的蔷薇是开的最好的。我和暮迟歌之间说也说不清,反正我和他有了这么个孩子就行了。”

“主子,”春蓉跪下,张口又合上。

“蓉蓉,你怎么了?”柯薇要拉,春蓉不让。

“主子,有句话,春蓉很早就想说了,可怕说了主子生气。”春蓉垂下头,手捂着嘴呜咽。

“起来吧,蓉蓉,以前几人中就你最敢说,若你都不说,估计没人敢说。直说吧,我肯定不气。”

“主子,华法寺……主子那日从外面回来,虽然不让我们帮你梳洗,我们还都是瞧见了。”

柯薇一怔,悬起心,“哪日?”

“主子,你说过不气。”春蓉见柯薇点头,“就是主子那日说心情不好偷溜出去一夜未归,天亮才回来那次。”的

“过了一个月,主子又出去了。回来身上都有痕迹,我们怕主子……害羞,所以没人敢提。”春蓉抓住柯薇手,担心道:“主子,这孩子是不是就是你去见的那人?”

“……是。”柯薇转眼,心落地,“我去见的就是暮迟歌,那些日子他住在落云斋,我就……”

“原来是这样。主子不必说了,既然孩子确实是暮公子,春蓉以后也不怕老提起他。”春蓉拍拍柯薇的手,随后抽回自己的手恢复成婢女该有的模样。

“你很怕提起他?”

“是啊。华法寺,第一次见着暮公子,主子就跑出去了,我们以为主子讨厌暮公子,后来又接了暮公子过府,我们也不知其中到底什么原因,直到主子说自己有喜,我们以为将来的小主子是暮公子的孩子,可主子知道自己有喜就没去过暮风苑。我们又开始猜测,孩子是不是主子在华法寺见过的那人,所以就怕提起暮公子,惹得主子不高兴。现在我们知道孩子是暮公子的,华法寺约会主子的人也是暮公子,那么我们就不怕了。”春蓉一口气说了很多,眼神满是关切。

“呵呵,我让你们担心了。”柯薇握握春蓉的手,突然道:“蓉蓉知道侍书的家乡是哪吗?”

“春蓉不知。我们几人都是被沁王收养回来的孩子,教学都是分开教导,老师也各不相同。”春蓉抽回手,“主子,怎么关心我们的家乡了?”

“想去出游了啊。看看你们几个的家乡哪个最好?”柯薇笑笑,敛去眸中的思绪。

“主子,你哪有空出去玩啊,事情多的是呢。”

“嗯,也是。不过总有机会的么。去把夏华叫来,我找她做些事。”柯薇点点头。

不久,夏华来了,“主子,你找我?”

“你去趟七星庄,派人去跟璇玑说,我要见萧沐雪,让她回京安排。”

夏华眸光一闪,点头离去。

“等等,梨蓉现在不在七星庄,你留在那吧,过几天我会过去。”柯薇转着云影戒。

“主子,我若去了,那你……”

“东歌不是在么,没事。过几天我也要过去七星庄,到时梨蓉回来了,我就接你回来。”

“是。主子,自己小心。”夏华半垂下头轻点,一揖离去。

柯薇瞧着夏华多于的动作,轻叹一声,起身走至窗前看向一方天空,淡蓝纯净:“要变天了。”

万事俱备

几天后,一切如计划在变动。

芙喜让涣阳带纷东军前往嘉山城换回两万上官家将,随后以女皇要求光悦王伴驾为由暂令霄凌交出纭西军虎符,有以鹰邪国皇子在京已玩够为由请伽蓝王代替怀有身孕的赤薇王陪皇子去东六郡游赏。

几番之下,朝堂上芙喜基本把京师的军队全然控制,独留无头领的宫中四千禁军、丹阳城各方军营的万多禁军和泰林山内的三万王师。

“伽蓝王爷……王爷……主子现在正在暮风苑,不便见客。”春蓉跟在柯蓝身后,要拦不敢拦,直到暮风苑。

东歌守在苑外,见伽蓝王爷执意要闯,出剑横在xiōng前。

苑内,暮迟歌白衣飘飘,一柄寒剑随身而动。柯薇拿着棋子正在深思该如何下。

俩人听得苑外动静同时停下,互看一眼,竟是彼此明白心中所想。

“葛田,去请伽蓝王。”暮迟歌收剑回鞘,坐于柯薇身侧一手自然握上柯薇手中棋子,停下不动。

柯薇淡然撇他一眼,转见柯蓝进苑停在绿色蔷薇幕下,一脸冷然看着这边,左手竟是一把抓住了蔷薇藤。

迟歌视而不见,握着柯薇的手把棋子下在棋盘上,恬笑道:“薇儿,这样下如何?”

柯薇不语,起身看向春蓉,“去把侍书叫来,给蓝王上药。”

春蓉点头离去,东歌回了苑口。

柯蓝不动,柯薇亦不动,迟歌自顾收拾着棋盘,三人似定了身。

血顺着手臂溜进柯蓝的衣袖,滴在绿叶上成了鲜红的珠点,随着时间流逝成了暗红的斑。

“王爷,请让奴俾为您上药。”侍书眼也不眨去扯柯蓝的手,却没能扯动。

柯薇轻叹,走上前去一把握住柯蓝抓着藤蔓的手打开,递给侍书。侍书动作麻俐,洗净伤口上了梨伤药,几下包扎好就告辞,也不叮嘱。

柯蓝任柯薇拉着出了暮风苑,迟歌看着俩人离去,恬淡笑容泛层苦涩,捏着棋子失神。

刚到书房门口,就有人跳出来,喊道:“薇王,蓝王来了也不说声,我可要好好招待招待。”

抽抽嘴角,柯薇白眼相送,“邪殿下,这里是赤薇王府。”

“哎呀,我都当这是自己家拉。咱草原向来一家亲么。”身着儒服,头戴狼金冠,一脸邪气却白痴傻笑的鹰邪国四皇子邪异殿下扯过柯薇,一手搭上肩膀,挑衅看着面色冰冷的柯蓝。

邪异从月余前来到芙国,上朝拜见女皇后请求留京学习。本是柯蓝、柯英招待,可邪异一见柯蓝面色立马跳到一边,喊道:“本王子身为大草原英雄怎么能与冰雪为伍,本王子要热情洋溢的女王爷。”

众人惊得下巴掉地。柯薇怒骂:“混蛋,你要踩我脚到什么时候?”

赤薇王从未发过火,这一怒吼震惊朝野,更是见到赤薇王双手一推把魁梧的四皇子推翻在地,使者愤怒,女皇愣下就大笑,沁王等人给使者道歉,双方脣枪舌剑了一番。

四皇子邪异笑道:“驿馆烦闷无聊,请女皇下旨容许小王住进赤薇王府,薇王为人热情,小王正好与王爷互相交流两国文化。”

柯薇当下拽紧了拳头,女皇下旨不得不领,遂把这瘟神领回了家,一住月余,骚扰王府上下一干女子。

此下,一婢女跑来垂首道:“王爷恕罪,奴俾未能照顾好邪殿下。”

柯薇拉下肩上的手,拿内力握紧,邪异同样用内力与之较劲,“你先下去。邪殿下、蓝王殿下,我们里面请。”

双方握着的手越发使力,俩人面上均是笑颜相对。

柯蓝眸中的冰雪更浓,率先进了书房坐在椅子上,见俩人握着手进屋,虽明白俩人在比拼内力,却是越看越不舒服。

柯薇使小股子力,可邪异这厮蹬鼻子上脸,越使越多,相对柯薇若要不受伤就得继续加力,只盼着柯蓝一向比较不容易忍,此下能上前帮一把。

柯蓝的确忍不住,只要事关柯薇就忍不下,把茶重重搁在几上,冷声:“邪殿下,薇儿可是有身孕的人。”

这话说得有理,听的俩人是纷纷冷汗,感觉就是剥光了衣服躺在冰面上,冷得刺骨。

邪异嘿嘿一笑,趟下滴汗,“薇王,我数一、二、三咱一起收力啊!”

“呵呵,为什么不是一、二、三呢?”柯薇也笑,笑的迷人,『小子,看你死撑到何时?』

“呵呵,一、二、三。”

双方撤回掌力,邪异拿着衣服抹汗,柯薇捂着肚子坐上椅子。

“哼,穿了龙袍也是头狼。”柯薇端过热茶,轻抿一口。

“嘿,狼天生属于草原,豪放一派。我是头英勇的公狼。你呢,是一头yīn险的母狼,就会口是心非。”邪异歪着身子一坐,接了递来的茶。

柯薇捂着头,深呼吸,“邪殿下,本王现在和蓝王有事商量,请殿下随丫头回屋?”

“出去?干什么,这是我家。”

“这是我家!”柯薇瞪眼起身。

“哎,你别气,小心肚里的孩子。”邪异放下茶碗,把扶柯薇的柄薛推开,自个儿伸手去扶。

柯薇打开手,坐下,“你爱坐就坐吧,别跟我讲话就行。”

“好好,我不说话,yīn险狼。”邪异见柯薇又要起身,忙走回来要扶。

柯薇急忙坐下,转看柯蓝,看了又想撇开脑袋。

“你现下若转头不看蓝王,是很不礼貌的行为。”邪异笑眯了眼,小声提醒一句。

柯蓝听到了,本冷的神色降到了冰点以下,启口道:“你打算怎么做?”

“啊?”柯薇面色三变,实在想出来这句话问什么,能解释成太多意思了。

“太女现在大势夺权,意图独揽朝政,你打算怎么做?”柯蓝解释,目光从冰雪升级为暴冰雪。

“你知道我没什么实权,几天前就开始闭门谢客,除了上朝我几乎不出门。”柯薇勉强干笑。

“你没有,沁王有。”

“……”柯薇觉得这闭门也不是容易的事,“他是芙天的人。”

意下很明白:『他是我皇父,可首先他是芙天的人,是芙天的夫。』

“他最近很不好。宫里值班,路过东沁宫都是死寂一片,你该去看看他。”柯蓝说这番话心里也难受,可若是要引起这人对时事的注意,还非宫里那人不可。

“我前段时间去看过,他过的挺好。”柯薇说一字就憋一口气,『他过的好不好,我会不知道吗?每日忙的跟狗一样,喝得像个醉鬼,不醉也醉,做给谁看?手里明明捏着那么多人的命也不理,到头来究竟想怎么样?杀妻弃子?哼,他舍得吗?』

“芙喜夺了涣阳、霄凌的权,下一个势必就是沁王,封家又倚靠在封清辉一边,他更本是孤立无援,现在又变得如此消沈无心理政,看似忙碌实则无济。若连他也被夺权,你就再没人保护了。”柯蓝起身立于柯薇身前,弯下腰与她对视,“你要知道,你一直是活在他的保护下才到今日。”

柯薇默然,垂首看着着茶碗内的茉莉。

柯蓝见状转向邪异,“四皇子殿下,依本王看,你还是随本王回府,商量出发事宜。”

“哈哈……哈哈哈……一切蓝王做主就好,本王想起自个苑里刚上了时鲜的果子,先走一步。”邪异不等柯蓝出手,一闪到了门边跑了。

柯蓝回头看眼沉默的人,转身朝门外走去,“你自己好好想想,没他就没今天的你。”

『哎,皇父!你是爱她的吧?又恨她。既然如此,为何招惹我?为何逼我如此?』柯薇摸着肚子,感受一个未成形的心跳,『孩子,妈妈好想去见你爸爸,说明一切,可时机还未到呢。』

入夜,柯薇换了身衣从暗道出了王府,坐上马车前往茶茶庄。

对了暗号,由管事迎进屋内。

“小姐,一切准备好了。房间在这边,小姐请。”管事姓占名钱,是位年轻姑娘,接替了天权的位置坐上茶茶庄的外联管事,前日听了上头吩咐专门等小姐前来。

柯薇进了屋,一会就有人来报要见小姐。来人是璇玑身边的武卫,见了柯薇鞠躬道:“璇真见过小姐。”

“何事?”

“璇总管吩咐璇真向小姐禀明,一切安排好了,请小姐放心,明日巳时在风华街归云楼相聚,因地点特殊,请小姐先有个心理准备。”

柯薇笑道:“风华街?”

璇真黝黑的脸一僵,回道:“风华街是烟花之地。”

“哦~”柯薇点点头,想起当初拽着涣阳一定要去红绿灯区,那街就叫风华街,当时涣阳愣是跟自己瞎扯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去成。可结局是一样的,迟歌还是见到了。

“那归云楼是什么楼?”柯薇想问的是,『是男馆楼,还是女馆?』

“是风华街最大的青楼,接待男、女贵人。”

“哦~”柯薇勾唇,“归云楼是萧沐雪的产业?”

“是。”

“巳时都没过午,也能逛?”

璇真面色更黑,『璇管事道是给小姐做个心理准备,看起来根本用不着,小姐貌似很想去。』

“小姐,您是去见萧家家主。”『不是逛青楼!』

“咳……下去吧。”

笠日,柯薇坐上马车往风华街而去。

夜里的生物,白日是甚少出来忙的。以此过了中央大道,进了西之道路就拐进了风华街,从吵闹声中进入安静。

归云楼,京里最大的烟花楼是萧家名下的产业。门前对联:“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横幅:“心远鸟不偏”。

柯薇和璇玑同时抽抽嘴角,璇玑笑道:“小姐,这里面女的比男的多,京里男子受女子压迫甚重,来这快活解乐。”

柯薇白纱下的嘴角继续抽,眼波流转,笑问:“璇玑来过几次?”

“呵呵,不下百次。”璇玑巧笑,领柯薇入内。

临面迎来的是个含笑中年男子,拱手一揖自有一股风韵,见到柯薇蒙面略有诧异,随即镇定笑道:“璇老板,想必这位就是银楼当家,不知如何称呼?”

“云公子见谅,我家小姐姓尤。不知萧家主是否到了?”璇玑拱手,立于柯薇身侧,保护意味浓厚。

“尤……小姐、璇老板,这边请,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云公子伸手,领了璇玑、柯薇向楼上走去。

归云楼共三楼,三人上了三楼朝最里面一间走去。璇玑在旁咬牙小声:“小姐,过会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上次我就是太震惊落了气势才被萧家敲了一笔。”

柯薇好奇,“有什么能让你也惊讶?”

“我家公子为人不拘小节,第一次见我家公子若没一定勇气都要被吓到。”云公子回头笑笑,推开房门。

迎面的是股甜腻酒香,一面百鸟大屏风。

云公子领了二人绕过屏风,云公子一揖:“主子,尤小姐,璇老板来了。”

柯薇见了的确是被怔住,一女子穿了件大红绣樱袍子,上身裸着如兔丝花般缠坐在男子腿上,光滑的双臂绕过男子脖子举着酒杯,一张妩媚娇笑的脸贴在男子xiōng口,沿着脖子就是赤裸布满红梅的雪白背部,下身缠着条宽大的腰带裹住了袍子不至于整件脱落,袍子下的雪白大腿垂在男人修长的腿两侧,整一副求爱画面……

“咯咯,主子,你看那小姐傻了,若是没巾子,估计脸红的像猴子屁股,哈哈……”女子蹭着男子xiōng口,一手不安份的揉着。

柯薇眯起眼,全部的注意在男子身上,面如冠玉,眼眸清亮,唇角似笑非笑,下颚轻磨着女子头顶慵懒的像只猫,『似曾相识!』这四字冒出脑袋,脑中一机灵。

璇玑捅捅柯薇,小声叫几次:“小姐~”

柯薇未回神,男子虽被女子搂着求爱,却是衣冠完整,一只手揉捏着女子腰腹,双目毫无情欲,让人想起另一双眼。

突地,脑中的一根弦搭上。

眯眼魅笑:“萧家主好兴致,不如让我也加入如何?”

璇玑历经生死,商场尔虞我诈,风风雨雨各种事也没柯薇一句来的震惊,绝对是被雷劈中了,不知如何言语。云公子同样呆住,不过他不了解柯薇,愣后即回神,暗道:『果然是个年轻的孩子,不过……』

柯薇不理身后人如何看,径直慢步走上前,暗下提了真气凝聚手心。

“哈哈……主子,这丫头也被你迷惑了呢。”妩媚女子回神后自顾伸舌舔着男人的脖子,眸中厉色聚集。

“尤小姐既然有兴致,萧某自当奉陪,不过,小姐似乎有身孕了呢。”

不轻不重一句恰好停住了柯薇伸出的手,罗袖一拂,柯薇挑眉斜眼:“也是。萧公子俊美如斯,小女子定力不足,”拿手摸着腹部,“改日定当邀请萧公子银楼一聚。”

萧沐雪没有动,同样眯着眼,“若小姐相邀,萧某定是前往。不知……小姐今日见萧某所谓何事?”

“自然是仰慕公子才华,特来登门拜访。璇玑,把礼物送上。”柯薇盯着萧沐雪一双手,眸中冰雪聚集,『只要碰上一碰,就可以知道是不是这人。若真是,这么狠辣的人定会害了腹中孩子。混蛋萧沐雪,你最好祈祷不要是他,否则……』

“哈哈……呃,”萧沐雪突地吻上女子的脖子,双手搂紧了女子纤腰。

云公子上前从桌上端了盘果子,紧张道:“主子,今日的时鲜水果你尝尝。”

妩媚女子笑道:“我最喜欢这酸甜的李子了,主子,您试试。”递上一颗李子到萧沐雪唇边。

萧沐雪笑着,捏捏女子的纤腰,咬了口李子,汁水沿着果肉流到女子指上,伸舌一舔卷入口内。

女子娇嗔几声,蹭了蹭萧沐雪脖子,俩人旁若无人的调情,一副浓情蜜意的景象。

柯薇直皱眉,心里恨的咬牙,拿过璇玑手上的盒子打开,一阵银色光芒,里面正是一颗银光圆石,冷声道:“这是经悠游大师在蛮荒神前供奉七七四十九天,开过神光的链珠,若常年戴在身上不仅可以修身养性,还可以消灾解难,对家主你这样喜欢生活的人定是有很大帮助。”

这话说的暧昧。妩媚女子一愣随即仍旧递李子给萧沐雪,云公子听了也愣,『人不可貌相!』璇玑听了暗里鼓掌,『小姐,精彩!』

萧沐雪一连吃了好几颗李子,也不看珠子,慢条斯理笑道:“小姐美意萧某心领了,这珠子功效神奇,小姐正是自个需要的时候。”

“萧家主,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至宝,出世到现在都没人买的起的宝物。”

“恩,也是银楼的镇店之宝,萧某实在受不起。”

“家主若喜欢,银楼自当拱手送上。”

“不必。小姐还是直说今日来所谓何事?萧某也可以参详参详,考虑是否接受这镇店之宝。”

柯薇看看左右,见萧沐雪不为所动,直言道:“银楼借着商会在南方开了店面,而这最大的恩人就是萧家,今日我是特地代表银楼来向萧家致谢。”

“呵呵,银楼有这实力在南方四郡开分店,萧家看在同乡的面上也就没多做什么而已,说帮也算不上。”

“今日,我来是想借萧家的商队一用。”

萧沐雪抬头正眼看向柯薇,大笑:“哈哈……银楼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

“不大,正好想去北合国走趟。”

“北合国是我萧家独占的地方。”

“没错,所以前来请萧家主借商队一用。”

“萧家最近没有闲着的商队。”

“听说萧家运了批粮草进京,这完成任务的商队正好借银楼。”

“……凭什么?”

“银楼在北合国二年的赢利都归萧家所有。”

“哼,萧家不缺钱。”

“缺权。”

萧沐雪眯起眼,按住怀中女子的头不动,笑道:“说说看。”

“银楼不才,与朝中有几分关系。萧家不满上官家对自身在朝野权势上的打压,但银楼可以。”

“哦~萧某可没听说银楼搭上了御史以上的官。”

“呵呵,不才,银楼搭上的是宫里的王爷。”

“哪位?”

“萧家借不借商队?”

“小姐不说清楚,萧某实在难以从命。”

柯薇从袖内拿出块牌子一亮,见萧沐雪怔住收回袖内,“如何?”

“萧某需要考虑考虑。”

“呵呵,萧家主,商人最重时机,若过了想要回来可不容易。”

“尤小姐,这下注前总要考虑下买大买小吧,要不输了也恼自己不是?”

“多久?”

“十天。”

“两天。”的

“七天。”

“三天。再不能加了,要知道你这一考虑,到时对你更加不利。”

“好。三天后,萧家会给银楼回复。”

“如此,我就不打扰萧家主雅兴了,告辞。”

柯薇把链珠抛给萧沐雪,随即转身带着一脸莫名的璇玑离去。

出了归云楼,未等璇玑说话,柯薇就道:“璇玑,派人去查萧家家徽,或者萧沐雪的衣裳偷件出来。”

“小姐,你这是……难不成萧沐雪就是轻薄……”

“不能肯定。但我需要证实下,毕竟那人像人间消失了一般,一点线索都没。”

“是。小姐是回去还是去庄上?”璇玑扶了柯薇上马车。

“去庄上。”

石林庄园外还有一座隐秘山庄名七星庄,七星庄在城南三十里外的歆缘山。石林庄园因为产茶等众多事项被各商家知晓,所以大部份人都转移到了七星庄。当初的十人均已不再掌管三店,做了一方管事,银楼趁着商会联盟开始各方开店,除了以前管理石林庄园的玉衡、梨蓉做七星庄内外总管外其他都是外出公干。的

柯薇与璇玑直接出了城南向歆缘山而去,进了山林换乘马,绕过溪流才到一座山木环绕的山庄前,上书“七星庄”。

“小姐,”璇玑扶了柯薇下马,和出迎的庄内武士一起进庄。

七星庄比之石林庄园更像处家宅,且占地面积更广,石林庄园有很多作坊,七星庄却是个学府和居住地。七星庄分东、西两苑,西苑分武堂、文堂两殿,分别作为武士、文士的教学之地,算是学府,只是里面的学子均是一些四处搜罗来的孩子,数量却是有限,天下太平二十多载,没有战争、天灾也少自然少了弃儿,从这点可看出芙国女皇治国之道是天下归心。文、武两殿在七星庄西面,靠近山流瀑布,而东面是众位管事聚集之地,各有处大小院落,还有七星庄最高的建筑星辰阁以及最美的地方——柯薇的星雨楼。

“主子,你来了。”夏华脚踩林叶,翩然而至。

“恩,过会跟我回去。”柯薇点头,随后向星辰阁走去。

星辰阁是办公楼,所有产业的文书、档案、人员名单、账目以及各方探查的消息等都在阁里,是七星庄守卫最严的地方。

柯薇走进星辰阁,身后听到消息陆续而来的管事共五人,坐于上座看着几人行礼分别回报了近日商会的举动以及各方出门管事稍来的消息,随后几人把各处的资料、账本交给玉衡汇总。

时至未时,各人汇报完了,璇玑又一一指点众人各方任务才遣人退下。令星辰阁的使者送了饭菜,与柯薇等人围了桌子一起用食。

璇玑见柯薇时时走神,放下碗筷,道:“小姐,菜不合胃口?”

“萧沐雪……”柯薇从归云楼回来就在思索这人,『萧家,家大业大,若在背后帮助复季红那是极有可能的事,东六郡一案的财源就有了地方,此下又借上官家名送粮饷给芙喜也就说的过去。如此,萧家必定就是芙喜、复季红背后的另一人。三日后若萧家答应借商队,那么势必站在涣阳也就是女皇这边,若不借萧家就选择了芙喜。』

柯薇揉额,『萧沐雪到底是不是人妖?看到萧沐雪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简单。外表俊秀斯文,所作所为却是邪气的很。当自己出言试探,他确是轻巧的化解,一句“身孕”就让我不得动手。死人妖的耳目遍布宫内外,甚至我身边。可当我拿出令牌,他却是惊讶之色。死人妖中我一掌还有剑伤因是恢复了,可这萧沐雪似乎身体羸弱,虽然隐藏的很好,可从中还是能看出些。』

“小姐,萧沐雪看似无害实则是个狠辣的角色。”璇玑盛碗烫放在柯薇面前,“璇玑第一次见他是在银楼开业之际,当时他遣人来买开门红,我看着来人不俗就卖给他们,事后就送来萧家帖子。当时,璇玑就想萧家是首富,以后势必也要打上关系决定去赴约。入夜,我就去了归云楼拜访这人,当时看到的比小姐今日所见更是yín邪,而他开门见山要批货,讨价还价下,我就给银楼小小赚了笔,萧家得利较多。说来每次拜访萧沐雪这人,他身边的女子都不是同一个。”

“这人是色鬼。小姐,你今天见到什么了?”夏华啃口肉,眨巴眼。

“没什么。虚张声势而已,萧沐雪美人在怀不为所动,要不是有及其的定力,要不……呵,就有问题。”柯薇轻叹,喝了点汤。

“璇玑,商会上萧家的席位很高,你可要小心应付。另外,三日后萧家若答应借出商队就与他们订立协议,追加萧家所有商队一律在外不得回京这条,包括那批运来的粮草。若不答应,一个月内,七星庄所有的产业减小活动范围,不得大势扩张。”

璇玑正色,点点头,“小姐,若萧家答应,会把商队都送出京吗?”

“会。只要他答应就一定会,何况,京里就那批运粮饷的商队外,其他肯定还有。到时,派人探查就是,不能让他使诈。”

“是。”

“这事很重要,璇玑。成功与否在此一举。”柯薇郑重的看向璇玑,『萧家虽然无权,却是一个重要的棋子。若处理不好,败的就会是我。』

柯薇与夏华深夜回府,见春蓉在房内,问了些事情就睡了。

此后三日,柯薇上朝、使馆都不去,专窝在府内告假养胎,夏华去七星庄带回的消息是萧家同意借出商队。如此,柯薇飞鹰传书各方,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16

东风吹起

芙乐二十五年六月八日亥时,芙喜终于按复季红的意思动手了。

赤薇王府被上官家回京士兵包围,道是捉拿反臣一律不得外出。柯薇静坐在书房密室,摸着已经高隆起的肚子,一手把玩颗夜明珠,听着暗影探查回来的消息。

戌时三刻,各城外军营上官家留京部队纷纷向城外禁军动武,控制了京外四营。

亥时,京内四处各方有百姓攻向东、西、北三门,控制了守城兵士,放进上官家返京部队,南门华槿侯自动下令开门引进弩郡王带领的纭西军。

子时,上官灵凤带领上官家五千兵控制京城四方街道,包围了官员、王爷府第,封清辉带领一万兵士直接进了皇宫与宫内禁军对峙,本出城的伽蓝王突然现身指挥禁军防守,两军对立。

弩郡王带队的两万纭西军和芙喜、失踪的献王带领上官家万将士直接攻上泰林山。泰林山上一片烟火,硝烟声传入丹阳城,百姓纷纷点灯不敢外出。

寅时,纭西军攻上泰林山栖凤宫,太女、献王、弩郡王、华槿侯、上官家主、两位太府大人等纷纷与女皇、煌王、光悦王在栖凤宫大殿对峙。

寅时二刻,煌王突然发难剑刺女皇,栖凤宫全然被纭西军控制。

寅时三刻,上官家将领倒戈相向,上官家主保护女皇突围,光禄王率领八千轻骑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还有京城各方上官家守卫的倒戈控制京中的局势。伽蓝王率领部分禁军和封清辉带上官家将士冲上泰林山保驾,双方局势瞬间逆转。

卯时太阳初生,上官家护送受伤的女皇回宫。柯薇接到暗影消息从秘道出府往皇宫而去。

辰时,局势已基本被光禄王、伽蓝王、司徒喜等人控制,并抓住了太女、弩郡王、华槿候等人,煌王、献王二人趁乱出逃。

太女逼宫失败。

宫内,芙天正在太极殿寝殿传召御医,随驾众人纷纷在殿外。片刻,黑影晃动,太极宫一片寂静。

殿内灯火明亮,御医横竖趴在地上,芙天亦昏睡在凤床之上。四周静谧,众多黑衣守在四方,沁王和暮迟歌立在凤床之前。

“咯吱,”书架移动,近处黑衣出剑横在来人颈项。

“暮迟歌,你不能杀她。皇父……”来人正是收到消息的柯薇,见颈项利剑不动看向几丈外的沁王。

沁王浑身一颤,却未回头。暮迟歌手中银剑一闪架上芙天颈项。

“暮迟歌……”柯薇大喊一声,往颈项边剑锋靠近,“皇父,你若杀了她,我就自尽。”

“放开她。”沁王冷然一声,黑衣听令收回银剑。

柯薇挺着肚子跨过倒地御医,走至沁王身边,双手环上沁王腰腹,细声道:“皇父,你不能杀她。”

“薇儿,是你不该来。”沁王心中钝痛又喜,烦乱异常。

清冷的声音刺的柯薇心里发紧,手上更用力,“皇父,你不能就这样杀了她,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薇儿,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不是,”柯薇放开沁王,转至身前,冷静道:“皇父,你能说你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吗?”

“没有。”沁王闻言隐含怒气,『薇儿,你为什么不说是,这样我还可以少逼你。』暗沉的眸子风暴聚集,“薇儿,你让开。”

柯薇咬牙,转向清冷的暮迟歌,“迟歌,我知道你要报仇,可她是你姑母,还是这个国家的女皇,你不想国家动荡吧?”

“我只听令行事。”暮迟歌银剑一送,见柯薇出手,架剑于她颈项,“你别忘记自己的话,你要出尔反尔?”

“不。至少,你现在还不能杀她。”柯薇瞪眼,转向面色不定的沁王,“皇父,你现在杀她和白乐天刺她一剑有何区别?白乐天是爱芙天才恨,你呢?皇父,你十七进宫,陪她十八年,我不信你对她毫无感情。”

沁王甩开柯薇伸来的手,眯眼看挺起的肚子,冷声道:“薇儿,不要再胡闹。往日纵容你,任你在外胡闹,但今日你最好回去。”

“皇父,你不要欺骗自己。”

“到底是谁在欺骗,从头到尾,辜负这一切的人是你,柯薇。”沁王愤然甩袖,转身离去。『薇儿,不要怪皇父再次逼你。你要坚强。』

“皇父……”

“住口。迟歌,送赤薇王回府。”沁王给黑衣下令随即走至殿口。

“皇父……”柯薇打开跑来驾着自己的黑衣,却被人从后点了睡穴。

“啊,皇父。”柯薇惊醒,冷汗涔涔。

“主子,你没事吧?”

春蓉坐于床榻,替柯薇擦汗。侍书握住柯薇的手腕把脉,夏华在边上着急。

“我没事。对了,宫里什么消息?”柯薇反抓住侍书的手腕,急问。

几人一怔,同时看向柯薇。

“主子,太女谋反……”

“皇上有没事?”

春蓉愣下,答道:“皇上只是受了轻伤,应该无碍,早上上过朝了。”

“哦,”柯薇此下合眼,算是松了口气,唤道:“叫暮迟歌过来。”

“主子,暮公子上朝后就去了刑部审理太女一案。”夏华一边说道。

柯薇起身,让春蓉打理,道:“太女一案交给暮迟歌了?”

“是。朝中所有事务也交由沁王、光禄王、光悦王三王处理,女皇上完朝就回了太极宫再没出来。”

柯薇穿戴完,却不知该去何处。

“主子,你要进宫还是去书房?”

“去书房。”柯薇略一思索,转换方向。

“都在外守着。春蓉,你进来。”柯薇领了春蓉进书房,随后让春蓉守着,自己进了密室。

涣阳一身行装,闭目躺在床榻上,睡的很熟,放下了全部戒备似个孩子,面上有些憔悴却掩盖不了那股张扬的自信。的

柯薇轻叹一声坐于旁侧,起身却被拉住,低头一看。涣阳的手拽着裙角,眼睫微颤,唇角略弯。

“我吵着你了?”柯薇顺势坐回去,轻声道。

“薇儿,一月不见,你变温柔了。”涣阳咧嘴,眼眸半睁。

“可能要做妈妈了吧。”柯薇摸摸肚子,“你试试,他醒了在踢我。”

“哦,”涣阳一精神,放开拽着裙角的手,半撑起身,探上柯薇肚子,兴奋道,“真的,在动。哈哈,他在动。”

“恩。你要不听听,还能听到声音。”柯薇笑道。

涣阳倾身贴耳在肚上,良久才昂头道,“恩,噗通噗通,是两声。还有一个你的。”

“当然。”柯薇侧过身,回头笑道,“你下了朝就来我这了?”

“恩,我想你会知道些事就赶在司徒喜这长舌前来看你。”涣阳起身去端茶,倒了茶未转身,“听说,你昨晚进宫了。”

“听说?你这是听说吗?”柯薇白眼,起身去端被涣阳捏住的茶碗,“我若不去,今天可能就要发丧了。”

“呵,也只有你能阻止他。”涣阳端起茶喝一口,拿在手里把玩。

“他是下不了手,下手的是暮迟歌。”

“你在给他找借口?他若能杀了芙天,你们不是可以毫无顾忌?”

“行了。芙天能不能杀,你比我还清楚。暮迟歌是先皇的孙子,是我堂兄,他要杀芙天是情理之中。皇父若要杀,我是一定会阻止的,他又不是没爱过芙天。”柯薇同样拿了茶杯在手上把玩,俩人靠着茶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你去查了他的事?呵……沁王爱芙天,这个不能单凭你就下定吧?”

“查他是好奇而已。一日夫妻百日恩,就像芙喜当初说芙天丈夫再多,真正关心的又几个?可芙天终归也没下狠心,放了复季红。芙天是仁慈英名的美丽君主,你说这么个人,谁能不爱?就说你,确定对她一点心思都没?皇父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真能狠下心去杀吗?煌王能提剑刺芙天是因爱生恨,我亲爱的皇父又何尝不是?他为了自己去杀芙天,那是余情未了,爱到了极致,这样的他杀了芙天,他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里,也就再不会属于我。你说,我能让他去杀吗?”柯薇淡淡的叙述这一切,心中却是割肉般。

“你……”

“皇父他自己也分不清对我的感情吧?

七岁表白,我们就一直避讳着很多话题,像皇阿娘,我们的身份等等。我记得他第一次打我是我说了芙天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可那句话是事实。他不能带我远走高飞,我若要和他在一起除了这么个法子,还能是什么?芙喜为了自己的梦比我狠,她会去做。她比我幸福,因为她爱的人并不真的爱她。真正的痛,是两个相爱的人近在咫尺却不能在一起。

十岁那年我落水,他守了二天一夜,我以为我们俩的关系总算迈进一大步,可结果还是那样。十三岁下来的两年,他几乎没空理我,我每次逮着机会去找他,难得的相见机会,可他总是抱着我就像抱着一个孩子。柯蓝说,我的一生都是在他的保护下活着,没错,他就把我当作他活着的目的,给他一个活在世界上不再这宫廷内空虚老死的理由——我是他的孩子。我和他根本没站在同一条线上,他把我当孩子看。那是什么?爱情?不是。

当我看到他和芙天在一张床上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有多恨。可那,他还嫌不够,一巴掌把我打了出来。不管他有多大的苦衷,还是心中仍有芙天,我忍了不去恨也不怨。但我不能容忍代替品,到底我是芙天的代替品,还是芙天是我的代替品?我真的分不清。他说过我是他要守护一生的人,我真的很激动很兴奋很幸福,可当问题来的时候,我们谁也无法处理好。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有时紧张芙天比紧张我还多。昨天,即使我没去,他也不会眼看着暮迟歌下手,我刚到的时候,他就一副深情的样子看着芙天,那时他真的很冷。”柯薇昂起头随后大吐口气,从昨夜到现在整根弦都绷的紧紧,此下把积压多年的感情垃圾一并说出来,顿时轻松不少。

“薇儿,你变了。”涣阳目不转睛看着,『此时的薇儿又是另一番景象,以前老成却不成熟,调皮机灵却善良莽撞,现在懂得了理解,去包容,还会钻牛角尖。无论变成什么样,同样令人担心啊!』

“变?也只有涣阳你会说我变。

涣阳,俩人间到底是友情、亲情、爱情,我分的清。皇父,我从一开始的依赖到倾慕,爱上他是顺其自然,理所当然的事。从出生就带了前世的记忆,所以,我知道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柯薇垂下脑袋,摸着肚子。

良久,涣阳才回味过柯薇话里的意思,深深看一眼,喃道:“前世的记忆……难怪啊!”

柯薇抬头,拍下涣阳肩,勉强展颜笑开,“呵呵,我就知道你能明白,不愧是令最好学的才子都要自叹不如的光禄王。”

“你这是取笑我?不过这事还真是……薇儿,你哪样不是闻所未闻的?算盘,房屋建筑,数字、记帐法、商会、银票……调兵遣将的方法,布局下套……”

“好了好了。这些也是别人用烂的方法,我没说自己俗套就不错了。涣阳,你对我还有意思吗?”柯薇站在涣阳身前,目光清澈。

“道是无情却有情,有情还是无情,这么些年下来,我是分不清了。”涣阳握住柯薇双肩揽进怀,“薇儿,这一生我只要能守着你就够了。感情这种事哪是说分的清就清了,你对沁王的感情真的就是那么单纯吗?恐怕身在局中的人是永远都看不清吧。”语气一转,笑道:“薇儿,改日你若厌烦了他就收了我吧。”

“唉,那怎么行,柯雪呢?”柯薇也笑,推开涣阳退后一步。

“你每次都要先推开我吗?”涣阳一副受伤样,随后翻下白眼调侃,“薇儿,你吃醋的话,明儿我就把她踢了。”

“呵,不过这次,白乐天一伙,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你打算怎么办?”

“该问你吧?芙天现下无心理政,此次,芙喜给她的打击比白乐天一剑还要重,至于剩下的柯蓝,这些都是你的事了。”涣阳越过柯薇离开,“沁王于你也并非全然的亲情,有些事旁观者清,你该和他好好谈谈,别让个未出生的娃还有自己的猜忌挡在身前。”

人已走远,柯薇垂下脑袋看着自己高耸的肚子。

“哎,我每次先推开你,可我也每次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柯薇笑笑,喃道,“宝宝,谁都不知道你爸是谁呢?宝宝说,妈妈要找你爸吗?猜忌啊……”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王爷知道下官要来就在这先等了?”司徒喜提了把剑,摇晃着入室。

柯薇皱眉,“司徒喜,你老婆给你吃什么了?怎么这副德性?”

“咳咳……殿下英名,灵凤她吃醋,说我老是来见你,就在茶里下了药,我喝的很少一会就没事了。”司徒喜晃晃脑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是迷药?你怎么挺来的?”柯薇端了茶递给司徒喜。

“哎,灵凤也真是……这药在家里不发作,我出了门就来劲。灵凤她也不多下点。”司徒喜晃着脑袋把茶喝了。

“呵呵,她是怕下多了伤着你。”柯薇摇摇头,笑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答应上官家的事自然会做到。”

司徒喜起身,强自清醒,“朝廷答应上官家的自然会做到,可王爷答应的呢?”

“让我在想想。”柯薇撇开头,抬脚离开。

“王爷,现下能与王爷并驾齐躯的只有伽蓝王了,王爷该早作定夺才是。”司徒喜声音清亮,深深一揖,“上官家无论如何都是拥戴王爷的,司徒喜告退。”

笠日,暗影传来消息,在白家祖宅发现自尽的煌王,复季红带人往东逃向恭边城的路上失踪。此时,东嵋国屯兵攻打恭边城,而北合国同时出兵攻打东嵋国北部,东嵋国知道丹阳城太女逼宫在一夜镇压,随即按兵不动,嘉英郡王在三位理政王爷的一致同意下带两万纷东军前往恭边城商谈。

芙天听闻煌王消息,下旨秘密发丧葬于皇陵。

暮迟歌审查太女谋反一案,抄了京中数名官员的家,弩郡王府一家也被关押天牢,华槿候府被抄,程侍妃被打入思善苑,芙喜、芙弩、柯华、封清辉四人被押大理寺。纭西军在这次事件后重组,军权交由伽蓝王接掌。撤回了白乐天太尉、尚书令俩职,部分政务分交由三王代理,提拔司徒喜为禁军统领,上官灵凤居太尉一职,涣阳更是借此机会提拔了众多亲信,朝中大权再次变动。

柯薇还在孕假期整日待在府上,每日看看书、练练字,与来无影去无踪的邪异斗嘴对骂,听暗影回报些消息。

柯善因复季红一事又受牵连,被接入赤薇王府。邪异就整日拽着柯善在府上瞎闹,俩人神出鬼没骚扰柯薇,弄得王府不得安宁。

两月后,太女谋反一案终被定罪。芙喜在皇室除名,赐姓“陈”,贬为庶民。封清辉揭发谋反一事有功且在最后带兵攻打反臣,特准封清辉的请旨返回封家继任家主。芙弩虽不是主谋却助芙喜谋反,被圈于弩郡王府。华槿候身为皇女与芙喜同时谋反革职遣送去看守皇陵。献王复季红私逃出宫,发布海捕公文,捉拿此人。嘉英郡王到达恭边城,传回消息,东嵋国同意撤兵但提出要求与芙国国内的商会建立往来关系,此举正合程秋月一派的意思。

“主人,据探子回报,大皇女出京路上被人劫走。”影丰跪地道。

“又被人捷足先登?复季红让人劫了,现在是芙喜,到底什么人?”柯薇一拍椅柄,起身质问。

“主子,现场留下了这个,和上次那个一模一样。”影丰递上金牌。

柯薇拿在手上,正是上次复季红在去恭边城路上被劫时留下的牌子,牌子上只有一朵花的标记,正是柯薇再熟悉不过的花。

“啪,”柯薇把金牌掷在地上,怒道:“死人妖。影丰,查到这花纹的来处没?”

“属下无能。芙国各大名门望族都不使用这种花纹,南方的各个锦织坊也没有这些花纹标记,依属下看,这花纹若不是江湖上隐秘的门派就是他国的人。”

“江湖?他国……”柯薇揉额,『死人妖啊死人妖,你到底何方妖孽,我尤柯薇不掘地五尺把你找出来就不信尤。』

“暗影在江湖、四国都有分布。既然人不在芙国,你把这图发出去,就算把元荒大陆翻过来,也要找到人。”柯薇起身离开影殿。

『盗来的萧沐雪衣服并没有这种花纹,一开始以为他会是死人妖,却是一丝线索也无。有能力在京城劫持芙喜、半路劫复季红,这人到底藏在哪里?

死人妖的耳目众多,就连我的事也是一清二楚,这人不除是个大患,到底该怎么找到他?现在也只有从身边的人下手了。』

白子出世

天沉地暗,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赤薇王府灯火一片,众人面带焦虑,依旧有条不紊的忙碌。

红叶阁内,喊叫连连,声音痛彻心肺。悠游面色自若放出一支烟火,把昏暗的天空渲染一点色彩,寒冬腊月引来一片鸣叫。

悠游道尘一拂,笑道:“殿下小儿,如此你这孩子该是福星高照之娃了。”

“生了生了……”柄薛高喊着嗓子,突地大叫,“啊~怪物……”

“住嘴。”春蓉大喝一声,把已洗过的婴儿包上锦布,让侍菊照顾,转至侍书身边道:“主子,怎么样。”

“无碍,只是太累耗尽了精力。我去看看孩子,不知夏华那边如何了?”侍书看一眼床上之人,转去看婴儿。

“主子请了悠游大师来帮忙,不会有事。”春蓉绞干帕子,擦去柯薇额上的汗珠。

侍书看着摇篮中的婴儿,一阵气闷,却仍是出手诊断。侍菊看了边道:“侍书,小殿下怎么样?”

“……”侍书皱起眉,未答。

春蓉听了,把巾子给柄薛,亦走到摇篮边,“小殿下如何?”

“小殿下异于常人,主子是早猜到会这样,才做这些准备。一切等主子醒来再说吧。”侍书收回手,把殿下抱起放于早已准备好的药盆。

“主子,你醒了。”春蓉头一晃撞在桌上,醒来见柯薇蹲在药盆前,忙上前去扶,“主子,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先去歇着。侍书说,小殿下要待够一天才行。”

“没事。”柯薇笑笑,那指头去摸摸婴儿头上稀疏的白毛,“我没想到她真的这么奇怪,还这么难看。”

“主子,已经很好看了。过个几天等皮都张开了,就更好看了,我觉得和主子小时候一模一样。”春蓉不去拉柯薇,也蹲坐下看着盆子里的孩子。

“真的一样?”柯薇拿手指去戳戳,被春蓉打开。

春蓉想起了自己的本意,忙拉着柯薇起身,“主子,小殿下经不起你这么戳,快去休息。侍竹忙了一晚上熬粥给你喝呢。”

柯薇无奈,再看一眼盆子里皱拉巴几的婴儿回了床上。

夏华等人轻步进来,见柯薇已醒,都松了口气。侍菊端了洗漱,侍书上前把脉,侍竹端了药和粥,夏华在一旁道:“主子,府上都停满了喜鹊,各地百姓也被引来观看,效果如主子预料般,都说主子生的小殿下是蛮荒神庇佑的福星。悠游大师也在外给小殿下算了八字说是天降麟儿,福泽深厚的孩子。”

“呜……”柯薇吧嗒喝光了粥,笑道:“去天一楼定几桌回来,悠游老儿早搀那的菜了。”

“是,主子。不过,那些喜鹊挺不了多久,悠游大师问主子,再一个时辰如何?”

“嗯,只要有这么个名头就行了。你去吧。”柯薇喝完了粥,见侍书把小孩儿抱出了盆子,问道:“侍书,这孩子怎么样?”

“主子。小殿下健朗的很,不过这外貌可能就比较特别。你看。”侍书把孩子擦干包好,抱了过来。

婴儿醒了,睁着双于柯薇形状一模一样的眼睛,涎着嘴笑。

“白色。”柯薇愣愣,见大家都没什么奇怪才松了口气。

大家见柯薇松了口气才松了口气,都担心主子见了这么个孩子会不会……

婴儿稀疏的发是白色,瞳仁是比眼白有光泽的白,分的清楚,中间的瞳孔接近透明,偶尔却是有色彩闪过,几乎与柯薇闪过的七彩一模一样。

“她哭过吗?”柯薇突地想到什么,从昨夜昏迷到醒来就没听过这孩子的声音。

大家似乎都愣住了,忘记了孩子是会哭的,都看向唯一没有惊色的侍书。

“主子,奴俾看过殿下的舌根,喉口,颈项,都没发现问题。”侍书顿了顿,见大家都好奇的看自己,苦笑,“小殿下不哭,只有个原因,要么是小殿下自己不哭,要不就是小殿下根本不能出声。”

一片静默,柯薇伸手抱过孩子,皱巴巴,睁着双小小的白瞳,心叹:『孩子,妈妈尽力给你一个好的环境了。』

“去把悠游请来。”柯薇见侍菊出去,对春蓉道,“蓉蓉过来掐她一把。”

“主子……”春蓉为难,看向侍书。

侍书垂头道,“侍书试过了用针,小殿下没有反映。”

柯薇皱眉,低头看孩子,拿跟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小白瞳跟着走,“只是声音问题吗?眼睛、手脚、智力这些呢?”

“只有声音。”

“呼……”柯薇松了口气,『前世,乱伦的孩子大部份都是难以成活的,此下,这孩子能活着,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殿下小儿找贫道何事?”悠游甩着道尘,带着一身冰雪入内,听侍菊在旁提醒运了内劲驱了寒气。

“你们都下去。”柯薇对众人道,“师父过来坐。”

众人相看一眼退了出去。

悠游笑道:“怎得有事求老道就是师父了?”

“你看看这孩子。”柯薇下地,把孩子抱给悠游。

悠游眼睛闪亮,抱过孩子,连连点头笑道:“也只有金蛇淋和八月子果才能让这孩子如此健康、精奇。殿下小儿,你真是有福气啊。”

“孩子不能说话。”柯薇瞪眼,急道。

“你让个刚出声的娃怎么说话?”悠游笑眯了眼,直逗孩子笑。

“咳咳……我说师父……”

“等等,殿下小儿,我的徒弟是她,不是你。别乱叫啊。”悠游抱着孩子坐在椅上,爱不释手。

柯薇愣住,随即怒道:“这怎么行,你这品行不良的道士,想把我孩子教坏不成。”

“哎,非也,非也。你这孩子因八月子果、金蛇血降世,体内聚集了金蛇和蛮荒两种血,并不像你这般能抵抗,你若不让我来照顾,这孩子恐怕……”悠游抚须,面色哀凄。

“你说的都是真的?”柯薇大惊,略一思索随即道:“侍书医术虽没你高深,可也是大国手。你莫不是骗我?”

“咳咳……”悠游大咳,怒道:“殿下小儿,悠游一句话,天下谁人不信,你怎么可以怀疑老道。”

抽抽嘴角,欲夺过孩子,被悠游躲过,“人的话信三分,妖的话信一分,人妖的话……信半分,你的话绝对不可信。”

“哎,好好,我怕了你了。”悠游大叹,“遇人不淑啊。你这孩子集结天地灵物,是难得的宝。我帮你好好教导她还不好吗?”

“好。你先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柯薇抢过孩子,严肃道。

“你问。”

“第一,宝宝会不会说话……能不能出声?”

“能。”

“为什么不出声呢?”

“这个得问她。”

皱眉,低头看孩子,婴儿眨巴眼,咧开的嘴趟下口水,“她是不是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就糟了。呵呵,当然不是,是个正常的孩子,除了些许外貌问题。”悠游抚须笑道。

“第二,谁找到了金蛇血?”

“这个……”悠游撇开头,“老道也不知。”

“真不知?”的

“的确不知。”

“姑且信你。第三,柯字辈皇女中,谁适合当皇?”

“咳咳……殿下小儿,你问得都超出老道能知晓的范围了。”

“就你的火眼也看不出来吗?柯雪、柯蓝、我、柯敏、柯舞几人中谁的资质最好?”

“你手上的娃资质最好了。”悠游抚须摇头,大叹一声离开。

柯薇抱着孩子,傻坐在床上,婴儿合着眼不哭不恼,安静的诡异。

此后一个月,已近了年关。柯薇为孩子举行满月礼,百官不请自来,沁王带来了女皇为孩子赐的名字,幻尘。幻尘在满月礼上发出了第一个声音,惹得柯薇当场掉下泪,满足的望著远处的冷面沁王,是无语凝噎。

趁此机会在伽蓝王等人有意无意的帮助下,柯薇笼络百官,为自己建立了一个新的形象,开朗好客的英名王爷。

柯薇恢复原职,每日照常去上朝、史馆。

一日朝上,伽蓝王突然举荐赤薇王担任中书令一职,同时赞同的还有凯旋而归的嘉英郡王。而这一举荐,朝野竟是静默一片,没有反对之声,也没赞同之声。

已低调行事的雪静王站出言说赤薇王为官行事经验不足以担任此职,使眼色给涣阳,涣阳却是不置可否。

伽蓝王道:“经验不足,有三位皇父在,薇王的能力足以担任此职。”

众人静默,雪静王见涣阳不出声亦不再言语。

“臣赞成让赤薇王担任中书令一职。”上官灵凤出列。

作为太尉,她一经站出,一些官员纷纷表示赞同。京师太守封月白出列亦赞同伽蓝王建议。此下,柯薇担任中书令一职竟是铁打的不可动摇。

柯薇打完瞌睡,见大家都看自己,转眼看向上方三人,沁王面色如常,冷静不可动摇,涣阳含笑不语,霄凌一杯温和的清茶。眼眸略转,出列笑道:“既然百官响应。本王请三位皇父意旨,奏明圣上,请皇上定夺。”

柯薇出了宣政殿就被柯蓝拦住,拱手作揖,“多谢皇姐提拔。”

柯蓝一怔,冷然表情破裂,皱起眉道:“现下,这朝野表面分成三党,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里里外外都被人掌控着。哼,推你出来也是怕你太闷,在一旁就知道闲着。”

“嘿嘿,五妹……蓝是嫌最近要过节麻烦事太多忙不过来,你别介意啊。”柯英一旁勉强扯柯蓝袖子,笑道。

“不会。尘儿还等我回家呢,不知两位可想过府看看侄儿?”柯薇亦笑,拍下柯英的肩。

柯英傻了眼,随即大笑:“哈哈,好啊。上次满月皇阿娘赐名后就没见过。蓝,去不?”

柯蓝僵了僵,看笑没了眼的柯薇,点点头。

三人也不去翔云殿报道,直接让近侍去请假就出宫去赤薇王府。

刚进门就听孩子的大哭声,还有一男子的狼嗥。

柯薇、柯蓝僵住,互看一眼提步走向声源处,柯英嚷道:“这是怎么了?尘儿在哭吗?”

围墙边,三个人,应该是一大两小。邪异抱着孩子奸笑,柯善一脸兴奋趴在邪异背上,而邪异正打算飞身跃墙。

“站住。”柯薇大喝。

邪异歪脑袋看是柯薇,笑笑就想直接跑,再转头瞟眼到柯蓝,直接脚下一软。

柯薇吓得不轻,忙飞身上前夺过孩子,一脚揣开邪异。柯蓝也是提气去接孩子,却没柯薇快,见邪异倒去,旋身提了柯善,也一脚揣上邪异,邪异躲避不及直接趴在了墙上。

柯薇抱着孩子,孩子就不哭了,转而见柯善怕怕的躲在柯英身后,怒道:“柯善,不是让你看着他吗?你怎么跟他一起胡闹,去春蓉那领罚。”

“不要,姐姐。异哥哥想带小幻尘出去玩,我阻止不了只能跟着去了。”柯善拽了柯英,让他求情。

“五妹,柯善也不是故意的,他……”

“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这头狼,”柯薇把孩子交给柯蓝,跑去拉了邪异的耳朵,吼道:“你怎么还不回去?再待下去,我让人扫你出门。”

“哎呀,痛痛痛啊,放手啊,yīn险狼……”邪异哭喊道,握住柯薇的手,直求饶,“好了,我以后再不带小幻尘出去了,你放开我啊,痛……”

“哼,”柯薇甩开手,直接点了邪异的穴道,“来人,把邪殿下带回挽书阁,让夏总管看着他。”

“哎,yīn险狼,不要啊,我跑不过那旋风腿的拉。”邪异被侍卫驾着走远,嚎声渐歇。

“五妹,”柯英眯起眼笑开。

柯薇挑眉,双手抱xiōng,“柯善这鬼头呢?”

“呵呵,刚才‘走’了。”柯英干笑跑去逗柯蓝手上的孩子。

“五妹,这孩子的爹真是暮迟歌吗?”柯英抱着孩子荡啊荡,惹得笑声不断。

柯蓝瞟眼柯英,抱过孩子,露出少有的温柔。

“不像吗?大家都说女儿像娘,像我呢。”柯薇笑笑,端起茶挡在面前。

柯英跳到柯薇旁边,神秘道:“五妹,你看蓝,抱了孩子性情都不一样了。”

“嗯,”柯薇偷瞟一眼,正好与柯蓝看来的眼神相会,急忙撇开眼,傻笑:“呵呵,果然不一样呢。”

“呜,五妹。你说蓝会不会暗恋谁啊?”柯英神神道道,亦拿了杯子挡在前面。

“咳咳……”柯薇被茶呛到了,瞪眼,“她暗恋谁?你不知道?伽蓝王府与嘉英郡王府这么近,你们又是双胞胎。”

“不是拉。你不知道她府里的那帮男、女侍妾吗?长的都像一个人。”柯英道,因茶碗挡着完全没看到冷眼看来的人。

柯薇咽咽口水,亦小声道,“像谁啊?”

“英,纭西军马房的张轼告假回家,没人唰马呢。”

柯薇、柯英怔住,俩人手一颤,对视干笑两声。柯蓝的目光停留在柯薇身上,深深看眼再低头逗着孩子,如斯画面千载难逢。

何为真相

除夕夜,天色清朗,星光明亮。

女皇依旧没有出太极宫,只传召了赤薇王前去。

柯薇行在前往太极殿路上,暗道:『柯蓝推我出来,女皇也准了。为何又召见我?难不成,是现在朝中的局势?那次,父皇行刺已过数月,皇阿娘应是不知情……若是……』

太极殿,点了几盏宫灯,依旧昏沉朦胧,空气中浓浓香火飘散,一片压抑的气氛。在殿里的角落,柯薇见到了披头散发的芙天,她手上拿了本《蛮荒经》,合眼躺在美人榻上。

“儿臣拜见皇阿娘。”柯薇躬身一揖。

“免了。”芙天眼眸半睁,美艳高贵的面容不曾消退半分,散发的气势依旧如当年凛然不可侵犯,可环绕的苍老凄凉之气更加明显。

柯薇面色自若,镇定道:“不知皇阿娘唤儿臣来所谓何事?”

“过来。”芙天侧了侧身,露出半张榻。

柯薇坐在一边,近处更加看清芙天的面容,如年前一般无异,变得是眼中的情绪。

“薇儿,你从来不肯好好叫声皇阿娘。”芙天放下《蛮荒经》,拉过柯薇的手拍道,“你一定奇怪,我今日为何找你来。”

柯薇全身跟炸起毛的猫,点点头。

“呵呵,大局已定,是该时候说明一切。免得你皇父一日比一日yīn沉,无心朝政。”

柯薇莫名,“这跟皇父什么关系?大局已定……皇阿娘……”

芙天轻叹,柔声道:“别紧张,成王败寇自古名言。你现在仔细听着,这话没人会对你说第二遍。

我要说的是三件事,都关系着你。

第一件是我和你皇父的关系。先皇末年,我出宫去寻找可以助我的人,在封家见到的第一人是你皇父,封林子。那时他才岁,已是个聪明绝世的少年,我一见他就喜欢上了。当我知道他将是不久后的封家家主,我便百般请求让他助我一臂之力,可他很倔强,每每设计都被他破除。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肯帮我?你猜他说什么?”

芙天见柯薇傻楞楞的摇头,笑道:“他说,封家向来是安国之臣,不是开国之将,只支持最后登上皇座的女皇。

当时我欣赏他,也是年少气盛跟他约定,若我当皇,他就必须以封家的全部势力助我稳定朝纲,他答应了。

后来……终归是我在这纷纭战中获胜,自信有能力控制这满潮文武。可从芙乐年到芙乐年,乐天一日日掌权,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终归越陷越深直至宫规都限制不了。

百般方法均是无用,无奈之下就去了封家,七岁的封林子已是封家家主。我以女皇的身份要求他实现约定,他应允进了宫。封家是芙国的第一世家,在朝中本身就有很大的势力,他掌权根本轻而易举,不出一年,他就揽走了大半朝政。乐天也才醒悟,开始与封家在朝上的长期对抗。我和你皇父至始至终存在的只有约定。”

“你为什么要跟我讲这些?”柯薇趁着芙天沉思的空档提问,心中的疑团渐渐明晰,可还有很多疑惑,而原本以为“约定”二字能让自己释怀一直存在的猜忌,发现的竟是沉重。

“有些事,你做得,喜儿作不得。何况,涣阳用影王的身份已经跟我说,他认你为主,我不能让历代暗影与女皇权势分开,动荡皇室的根基,若能杀你是最好,可现在我已无心再理。即是如此,不如放开。”

芙天含笑说着,纯然没有觉得说一句背弃良心的话所表现的愧疚。

柯薇异常镇定,她觉得芙天是一个正真的皇,懂得权利制衡,懂得把危险扼杀,可是现在她被女儿、丈夫的背叛给打败了,已经成为一个独守空闺的可怜女人。她发现自己也是个皇,无情冷血的皇,无形中已然全部赞同芙天的话,甚至为她的智慧喝彩,而所站的角度更是一个胜利实际又失败的地位。

芙天看到柯薇不变的面色,甚是欣慰,点点头,转而遥望神龛中缥缈虚声的烟。

“第二件事,关于你的出生和芙珞。封林子进宫开始,我就轻松很多,开始修炼女皇专修的《芙珞三转》,而当第三层也就最后一层时,我出了意外。神智不清的情况下和封林子发生本不会发生的关系。随后,我就发现有了孩子,当时,我们商量过,孩子若是女子出生后对朝野的变动将是很大。何况,我心中真的最喜欢喜儿,不想她将来也要面临和我一样的局面。所以,我势必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

柯薇一颤,清晰后的思绪又混乱的厉害,冷汗覆背,咽咽口水,“那个孩子……是我?”

芙天垂目,点点头,苦笑,“因为血统关系,女皇很容易怀孕,而一旦怀孕要打掉孩子很难,我只能生下你再做决定,你出生终归是难逃一劫。”

柯薇了然,『醒来时已经出生了……那是不是代表,其实我这身体的主人是死了以后,我才上身?』

“当你出生后,我让近侍张颜下手。我以为你必死无疑,哪知抱出去示众时,你竟然哭出声,还活着。世事就是如此难料,当我再想下手,岁的封林子就站出来说要保你,而同时又传出你痴傻的谣言。我身为母亲亦想过,不管你是否真的傻,日后喜儿若真有才能,在争位战中依然能获胜,否则也是危害芙国千秋基业。”

柯薇已经无语了,『原来,自己就是在那时候上身。这女人,为了芙喜竟然可以杀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

“薇儿,我信张颜,却不知你如何复活,也许真是蛮荒神庇佑,命中注定这一切都是你的,连芙珞三转中的最后一层也得意于你。浮生若梦,那是我百练才有所成的功夫,你却yīn差阳错在我体内吸收了第三转的功力。”

“薇儿,不明白。”柯薇跟身处在冰窖似,冷的发颤。

“你是我在修炼芙珞三转第三层时出现差错怀上的孩子,也许因传承的关系,不知不觉中就吸收了我的功力。你可知道为何你的眼睛时而是七彩之色?”

柯薇摇头,面色却是‘不会是这样吧?’

“没错。你的七彩眼眸正是芙珞三转的第三层,浮生若梦。浮生如戏如梦如烟,芙珞的精髓在于通透,用自身魅力引人跟随,就像认你为主的影王,现在朝中的诸多大臣。历代帝王修炼芙珞三转,练成前转,可以驻颜修身,世人才说芙国女皇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其实只是当别人年华老去而她的容貌依旧罢了,修成第三转则可以让世人跟随,江山永固。”

柯薇想走,不想留下,可脑子不听使唤。她不敢相信听到的,『只是因为浮生若梦,所以涣阳才会看上我,只是因为浮生若梦,我才引人主意……』

“薇儿,修成芙珞第三转是历代女皇的梦想,但真正练成的没有几个,而你只是半成的功力,如今有了幻尘,你连半成都没有,剩下只是很少一点,将来可在皇家寺院中学习。芙国能立千世而不倒,并不是靠芙珞三转,是帝王自身的才德。

喜儿,她有能力却容易感情用事,你可以喜欢的我不会管,但她喜欢的我就一定要阻止,这是我作为皇作为母亲对喜儿的要求。而你,我却无心再管。只能说:你不用介意因浮生若梦而引起的困扰,它只是一个助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柯薇眯缝眼看着芙天,全身戒备。

芙天放开柯薇的手,起身坐于榻上,轻叹:“我真的老了。”

柯薇瞪大眼,意识到时已是口是心非,“你一点都不老。”

“呵呵,”芙天摸上自己面庞,苦笑,“芙国女皇只要修炼了芙珞都不会老,可这只是外表,心却老了。薇儿,你虽不是我认定之人,却也是通过我的试练,也是你皇父、影王、蓝儿选中的人。他们信得过你的品行才智,连上官家和那么多臣子都肯助你,你将来会是个好女皇。”

“不,我……”

“蓝儿既然把你推出来,那她是做了决定。自此朝中大小事务也该你们自己决定。

第三件事,世家弟子权势滔天,如何做,这是我给你的最后试练。附带一个,我死后你让封林子与涣阳给我陪葬,而中间做什么都是你的事。”

芙天释然一笑,抚摸愣怔的柯薇发顶,言道:“我宠喜儿,却也看着你一步步走来,也逼你成如今模样。皇阿娘不会对你说抱歉,他们逼你,也逼我。事实上,我恨你,薇儿,作为母亲在恨你,作为女人也恨你。

唯一,我请求你能做到一件事。女皇容易生产却是纷纭无情,皇室人口一向不多。喜儿已经走了,请你莫去伤害他们,还有你众多的弟妹。记住,得人心者得天下,一切都因自身才德,不用介意芙珞的原因。”芙天摸了摸柯薇的头,合眼躺上美人榻,“你去吧。”

柯薇听得三件事愣的厉害,神游似的出了太极殿。

“主子,你没事吧?”夏华扶住出殿的柯薇,见她面色时青时白担忧万分。

柯薇摇摇头,走去兴庆宫。

宴会,女皇露了下面就离开了,临走还往柯薇处看下一笑,众大臣都不知原由心中却是雪亮,沁王、光禄王、伽蓝王眼明心亮,对这一举动看在眼里未表示什么。

柯薇一夜都徨徨不知究竟,脑中就盘旋着:『芙天和皇父只是契约,可为何如此?逼我!逼我成为合格的继承者。那俩人都是在演戏?

芙天说yīn差阳错下有了你,当初皇父说,“从没想过会有个你”,一切竟是这般意思。

我所顾忌猜测的一切都是荒谬吗?他说会保护自己一生,他一直就在这么做,而他说,我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他失言了。

他对芙天呢?柯舞又怎么来?

皇父会喜欢上我是因为这眼睛吗,还是我真是代替品?他经常摸着我的眼睛温柔的笑,还有涣阳,还有春蓉、璇玑她们,都是我在使用眼睛的情况下,她们才答应跟随。我身边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都是因为这双眼睛。』

心烦意乱,柯薇打翻了几次杯盏,剩少和大人们对的上话。上座几人均看在眼里,各人心里都在揣测芙天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个个都不能安坐席上。

直到宴会结束,三王请百官前去太液池与民同乐,共度年夜,柯薇才结束了这般魂不守舍的局面,随着大队前往太液池。

“主子,这边。”夏华拽着心不在焉的柯薇落与人后向一边走去。

“你做什么?”柯薇一甩手,心中起疑,定眼四顾已是无人之地。

“薇儿。”

清冷一声,柯薇急忙转身看去,沁王沉着面色站在近处,眸光清亮,映着星火点点冷情。

“皇父,”柯薇本是烦乱,垂下脑袋,不知如何面对,『皇父若和芙天是清白的,那我该高兴。芙天不爱皇父,这很明确。可皇父对芙天呢?他和芙天之间难辨的情谊……我该如何自处?』

“哎,”沁王拉起柯薇的手揽人入怀,轻叹,“薇儿,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闻着熟悉的味道,满心的烦乱点点沉寂,悄然落泪,“皇父,你告诉薇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沁王抚着柯薇的发,轻拍她的背安抚,“这是纷纭战,从你一出生就开始的战争。”

“薇儿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头埋在沁王怀里,心中渐趋冰凉,“皇父,事情已超出了我的掌控,以为一切都在预料中,到头来却发现只是场戏,给别人看了一场戏。”

“当初皇父看的也是场戏,后来看戏久了就入戏出不来。薇儿,你已经不再是可以任性的年纪,既然你选择这一切就该去背负。”沁王抱起柯薇向内苑走去。

“皇父,这一切真是我选择吗?”柯薇轻声道,感觉抱着自己的身体一僵,勉强笑道:“你告诉薇儿,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怎么说都给我个痛快!』柯薇抓了沁王衣襟,满面强笑、紧张之色。

沁王愣了愣,明白问的是那日,硬下心,淡然道:“一场戏而已。”

“为什么?”柯薇目中簇火,尽管有些猜到,可真面对的时候,不是知道真相的高兴而是气愤,被耍被蒙骗不被信任的愤怒。

沁王未答,足下发力跃去东沁宫,听得柯薇低喃道:“那日暮迟歌要杀她是不是也是场戏?正是芙天所谓的试练?你们合伙的一场戏?”

俩人到了东沁宫,柯薇就跳开沁王的怀抱,面色错杂,“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一切?知道是我在背后策划,知道上官家发帖子早上我,而我与他们为伍,知道涣阳的身份?为什么要屡次试探我?和芙天一出戏,和暮迟歌一出戏,你在试探什么?你不信任我还是自己?”

沁王不语。

“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沉静的语气,再不会像以前哭闹撒娇。

“从涣阳找上你我就知道,”沁王见柯薇晃了晃,欲出手去扶被打开,“涣阳的身份我并不知晓,但也猜到几分,只是我奇怪他为何找上你?”

“所以,你就不动声色的在一旁观察,一看就是年?”冷声,比之冰冷无情谁又少了。

沁王摇摇头,低声道:“薇儿,你不懂。不懂涣阳的用心,或许懂却装不懂。”

『那是因为我整颗心都在你身上……』柯薇内心大吼,冷笑:“如此,你就试探我?”

沁王不动,自顾说道:“我看的出来,他和我一样,从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可以看的上眼,可以刻骨铭心,直到遇见你。”

『你就是这么记住吗?呵呵,让芙天支开我,和她上床,然后又让我发现,看我的反映?故意让暮迟歌接近我,让我查到他的生事,然后利用他来演一出绝情的戏码?杀芙天麽?你真下的了手?你只是要看我的反映罢了。从头到尾,我只是个小丑。若不是有幻尘这么个意外,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我的一相情原?』

这一瞬间连泪也没有,柯薇平静笑道:“元宵那夜,你是醉还是醒?”

沁王一愣,强笑道,“我知道是你。”

柯薇昂起头,突地笑开,“你也知道幻尘是你的孩子?”

“是。”

“因为什么让你这么试探我?连芙天、暮迟歌都要参与?”

“薇儿,你注定是个皇,也将是个皇。你必须要有冷酷的心,白俄川杀人都自责这么久,这样的你不适合这个地方。”

“然后呢?不适合,所以就设计让我改变?”

“是。你最在乎的是我,芙天又对芙喜失去了全部信心,我出此下策联合她一起对你做残忍的事,明知道你会伤心,会愤怒,会恨我。芙天有喜,是个意外却也是最好的法子打击你。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改变,脆弱的你不适合活在这残酷的宫里,只有同样残酷的你才适合。”

“你就亲手推我下了这坟墓。”柯薇跑上前拽住沁王的衣襟,满面扭曲,“意外?生下我是意外?生下柯舞是意外?幻尘也是意外?”

沁王昂起头,下颚轻点又摇头。

“皇父,你有没想过带薇儿离开?”轻到微弱的声音。

柯薇久等无声,慢慢垂下手,心里的魔鬼伸出爪牙爬出渊地,嗤笑道:“皇父,因为你的要我改变,我负气出宫去了华法寺。因为你的要我改变,芙天生下可人的柯舞。因为你的要我改变,我被一个浑身张满鳞片的人给强暴了……呵呵,这一切都是源于你的自我决定。”

血液的灼热在燃烧,是毁灭一切的源泉。柯薇控制不住的需要发泄,即使知道眼前人也在痛,可她希望他更痛,比自己痛千倍、万倍。

柯薇满意看着沁王身体僵硬,不可置信的望进自己的眸中,压下一切酸楚,冷笑:“你记得那天吧?那个带面具的男人,他整整折磨了你的薇儿个月……个月……而你呢,以为是我的报复吧?自己飞身走了,哈哈……”

“薇儿,”沁王抱住柯薇,思绪混乱繁杂。『一开始只希望薇儿能做自己,可薇儿显露的才能,封家的催逼,涣阳的推波助澜,却不得不走上这条违背所有人意愿却又希望的道路。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不带薇儿离开,为什么要她学会残酷。现在她懂得了,她懂得了如何伤害我。』

“皇父,你后悔吗?”柯薇冷笑,心却在灼烧煎熬。

沁王点点头,却回答不了,

冷静不似常人的他又如何不知,后悔已无济于事。他的痛又何尝少了。

“皇父,薇儿累了。”柯薇离开沁王的怀抱,强自笑道:“涣阳从一开始就希望我走上这条路,皇父你又是什么时候?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在这条路上了,没法回头了,这路上有白乐天父女、子的血,还有我死去的心。”

柯薇昂头,转身离去。

“薇儿,那人是谁?”

停住脚,未回头,冷笑:“我找了他一年多,也没找到。若皇父有兴趣,就帮薇儿找下吧。”

17

芙乐二十六年

柯薇十六岁。

自从年节过后柯薇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谁来也不见,直至女皇下旨让她全权代政几乎是太女职责之时才踏出了书房。

王府等人跟解绑似松了口气。春蓉让柄薛好好照看,把已调离的侍菊、侍竹给请了回来照看,另派人照顾小王爷。

书房密室之内,涣阳面色yīn沉不定,衣带松绑敞露大片肌肤,静坐在椅内不言不语。

素手拿过衣裳缓慢穿上,轻抚墨发,柯薇懒散笑道:“怎么?嫌弃我,还是气我给你下药?”

涣阳转眼看一身慵懒娇艳的人儿,心下刺痛,撇开眼:“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清纯亮丽的眼神一眨不眨看着人,“我不做的话,你永远都不会碰我拉。”

“你……”涣阳一窜闪至人前,提起柯薇松绑的衣襟,压住愤怒,低吼道:“你这是施舍还是可怜?”

“不。是yīn谋。”柯薇打开涣阳的手,站于床榻,高傲的看着面前的人,“涣阳,我要撤除中书令、尚书令两职,设立内阁大臣。而你,就要站在我身边。”

“薇儿,现在演变的一切对你打击有如此大吗?连点点的欺骗都懒得给我。”涣阳一拂袖,转过身去,“你要改制,说一声我自然答应你。”

“我还要收回你手上的纷东军,你也给?”柯薇拽紧手心,等待涣阳的一句话。

涣阳一愣,大笑转身,满脸的嘲讽之色,“柯薇,从一开我就说过,我只是为你在做准备,而选择权都在你手上,你如此做算什么?伤害我们还是自己?纷东军你若要,拿去就好。”赤金虎符一掷扔在床上,涣阳拿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离去,再不回头看眼身后的人。

柯薇合眼瘫坐在床上,双手拽紧被子,冷笑,“选择权在我手上?呵呵,不是你们一直在逼我吗?”

良久复睁开清冷的双目拿起虎符离去,徒留一室的空寂和一句心声,『涣阳,对不起。不如此,又如何有十足把握掌控你们。』

“你要这么做?”柯蓝冰冷的眸子微闪,盯着面前怡然的人。

“对。朝堂上,像上官家这样在外支持其他家族开展商业的很多,而这样也严重影响了国库的税收。若能把上官家在朝连根拔起,那么南方几郡的商业限制就可以剔除,各地的商士可以正常的往来。”柯薇把一叠纸递给柯蓝,上面记述了上官家支持首富萧家在南方发展的情况,以及上官家基根在白垣城,东六郡与南方几郡的城守限制。

『芙天的最后一件事是除去世家。呵,芙喜失败不也是上官家的原因麽,看来芙天也知道各种干系,痛恨世家把持朝政。芙天按一个皇在要求芙喜,却是做过了头,最终有的是失败。而我,一个个都期望成为冷血无情的人,最终又会如何?』

“上官家根深叶茂,根本不容易铲除。”柯蓝浏览完资料,看向柯薇,“上官家是铲除太女一党的最大功臣,你……”

“别忘记了。我们姓柯,我们的母亲姓芙。”柯薇把玩茶盏,笑道,“上官家的确根深叶茂和封家更是同气连枝,若要铲除上官家,势必还有封家,若大势举动势必遭来反弹。如此,我想用釜底抽薪的计策。”

柯蓝眼前一亮,沉思道:“釜底抽薪?不错,若要同时铲除两家势必要找另一家。可朝中芙喜一派的白家尽数除去,还有谁?”

“没有。我们可以制造一个。”柯薇把茶盏一放,笑道:“蓝,你莫忘了父姓令狐?”

柯蓝一怔,愕然抬头看向柯薇,因这一声“蓝”,因这两字“令狐”,『这人变了。』

“你不同意?”柯薇请转指上玉扳指,眯眼笑看柯蓝

“为什么,令狐家并……”

“说过是釜底抽薪,而且我见过令狐还真,她为人正直,不仅沉稳机敏,更重要的是她效忠朝廷,而不是家族。何况你伽蓝王爷的名声,挺起一个家族对你来说不难。”柯薇扫眼令狐还真的资料,把玩茶杯。

“你该知道,到现在为止,我都没和任何一个家族扯上过关系。”柯蓝皱眉起身,眼神急变,冷静的面色再保持不住,。

“对。你从未帮过令狐家,但令狐皇父却是希望你能帮助他的家族,而且令狐家是你亲人,你若帮他们不是很正常?如此既不会引起两家的怀疑,又能逐渐蚕食他们的权利,从而撤销世家弟子掌权的局面。”柯薇把茶盏放下,走至柯蓝身前,“蓝,若成功了,令狐家愿意离开朝廷我绝对不会阻拦,令狐家人只要无一人违反芙国法纪,我绝不会动一人。我发誓。”

柯蓝双目复杂看着眼前人,伸手摸上她的面颊,细细抚着。

柯薇露齿一笑,拿脸蹭蹭。

柯蓝愣住猛然拉过柯薇吻上,只静静贴着不动,柯薇伸出舌舔了下,柯蓝再控制不住伸舌入她口内,纠缠吸允。的

“噹~”夏华一脸惊愕看着俩人,见她们望来忙跪下道:“奴俾什么也没看到。”

柯蓝面色微红,转过身去。

柯薇眯起眼,『夏华,请不要是你背叛我,否则……』笑笑,“起来吧。把东西收拾了。”

“是。”夏华静静的把东西收拾完起身离开,转回眼偷看柯薇,见她正笑着望自己,心下一凛,快速离去。

柯薇回头见柯蓝看着自己,眯起眼笑道,“对不住了。为了找出这人,不得不这么做。”

“是麽。”柯蓝面色冷然,也不问究竟,拿手抹去唇边水迹,冷言道,“事情了了,我先回去。令狐家的事一切由你做主。”

“谢谢你,蓝。”柯薇去拍柯蓝肩膀,被她躲过,干笑几声。

“以后别做这么令人误会的事。”柯蓝转身离去。

“呼~”柯薇拍拍xiōng口,对屋内道:“按计划盯着她。”

赤薇王府窜出一席黑衣融入夜色,不远身后同样跟随了几十名黑色。

柯薇一袭停在一处院外,打下手势,四周黑影散去。柯薇一人飞上屋檐,轻踩步履到达地点,听得破空之声,急忙飞身躲过,却被身后出现的白衣逼至院内。

一群蒙面白衣人手举火把柯薇围住,白衣让开道,出现一名高大男子,上半张脸带着银质面具,露出一双黑亮狠辣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薄唇,一身玄衣紧裹,双手背后。

“呵呵,五殿下深夜来访,不知何事?”人妖立于人前,玄衣紧裹蓄势待发。

柯薇扯下面罩,冷笑:“人妖兄,多日不见,不知伤势是否痊愈?”

人妖嘴角抽了下,笑道:“没想到殿下还关心在下,果然一夜夫妻百日恩此话不假,何况我们几月夫妻呢。”

“夏华呢?”柯薇抽出腰侧利剑,直指人妖。

“夏华?哦,应是殿下身边的丫头吧,殿下丢了人怎来问在下?”

“哼,废话少说。我不知她和你什么关系,她既然做的出来就该接受我的惩罚,把人交出来。”

柯薇手势一打,白衣外围出现几十名黑衣,个个杀气凌厉。

“殿下学聪明了。不,殿下一向聪明,只是近年来各种背叛参出不穷,殿下手段越发高明了。”人妖踏前一步,周身气流骤转。

柯薇冷笑,全身戒备:“年前就用这些废话扰我心神,你以为我还会上当吗?”

刹那,人妖闪至身前,柯薇横剑借力旋身,四周黑衣与白衣厮杀,刀光剑影一片。

柯薇与人妖来去数招未分出胜负,御剑九式招招致命也被人妖挡住,俩人招式应变能力不相伯仲,最后双方出掌对打,同时相退一丈。

“噗~”人妖一手抚xiōng,咳出口血。

柯薇收势静气,眯眼冷笑,“没想到年多不见,你功力退步了。”

“咳咳,”人妖抬起头,亦笑:“为了某人伤情至此,你该夸奖我。”

“哼,等你死了,我再鞭尸作为奖励吧。”柯薇银剑一抖,凝气于剑使出剑雪飘飞,剑光如雪,剑气破空袭去。的

“不要,主子。”夏华突然出现在人妖前,张开双手拦在当前,剑气直袭夏华身上,“噗~咳……主子……”

柯薇看着满面泪迹的夏华倒下,握剑的手紧了紧,正待上前,人妖快一步抱起夏华,强笑道:“年不见,殿下手段厉害了。既然你要杀了她,那我带走不算过分吧。”

“等等,”柯薇还未拦住,人妖抱起人在几名白衣帮助下飞身离去,“影若,派几人追上去。”

影丰跪地道:“主子,这里如何处理?”

柯薇看眼四周,几名白衣已死,“查查身上有什么特征,把这里烧了。”

朝中政事突变,光禄王告假不朝,柯雪无人助力当下退出朝政亦不再上朝,柯蓝提拔众多令狐人士,尤其提拔令狐还真任御史一职。

上官家看在眼里未作出任何动作,封家弟子群起攻击。

柯蓝当下发怒斥责封家仗势欺人在南方几郡欺压商士、收敛钱财。

朝堂一时喧哗吵闹,封家请求沁王裁决。

柯蓝冷然拿出封家在南方厉山城收敛钱财的证据,询问沁王如何裁决。

沁王全然不理,称病早退出朝政。

当下,柯蓝请柯薇下令拿人,柯薇无奈应允。

封家一案因小引大足足盘查一年之久,陆续拔出封家在朝大半人士。

随后不久,封家一案查出与上官家关联,更应当年封家提拔祈城董名法一事,司徒喜得罪封家,上官家借此与封家有不明往来而陆续查出上官家与芙国首富萧家之间的官商关系。随后,柯薇下令出兵盘查白垣城上官家和京中萧家。

同时,柯薇提出扩大科举考试,从原本的几个城郡的秋试扩大到全国,并增加春试。朝中一时应变不及,加上三王告假,封家、上官家自顾不暇,这一提案很快被落实,由嘉英郡王全权负责。

萧家遭官府盘查,柯薇以银楼当家的身份前去归云楼洽谈收购一事。

“小姐,归云楼到了。”璇玑抚着柯薇下车走进归云楼。

云公子此下见到银楼掌柜璇玑面容些许牵强,依旧有礼请俩人上楼。

同一个房间,柯薇和璇玑如常看着从床上下来的男人,围了简单的绵巾在关键处,坐于上座。

“不知银楼此下找萧某所谓何事?”萧沐雪眯眼端起茶仔细看着柯薇调色盘似的脸,无谓笑笑。

“竟然是你。”柯薇扯下面纱,一脸戾气看着不知羞耻的男人。

萧沐雪摸摸身前交错的疤痕,笑道:“五殿下,这可是属于你的标记。”

除了柯薇,在场人均是一愣,床上娇娘裹衣下地伏身在萧沐雪身前,翘起下巴看着柯薇,“主子,你说她是五殿下,难不成是那位岁初潮名动京里的赤薇王?”

“呵呵,正是她。”萧沐雪一抚娇娘酥xiōng,惹得连声娇喘,笑道:“你可要好好看清,这人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

“哦,怎么百年难得一见了?奴家认为她也不过如此,瘦不拉几一颗白菜,面容也不算极致,这皇室女子美如天仙都是骗人的说法,真是以讹传讹,还不如她身边那位呢。”

“找死。”柯薇拂袖,弹出指甲油墨化作满天飞雨。

娇娘大惊,萧沐雪冷笑,一抽娇娘裹衣横于空中挡下。纱衣落地,娇娘赤身裸体立于中间大叫一声跑去床上。

“殿下,你此刻站的地方可是归云楼。”萧沐雪端起茶盏,四周涌进数名白衣围住柯薇俩人。

“萧沐雪,今日我来跟你说一声,萧家财大招风,你最好把名下的产业卖给我银楼,否则……”

“否则如何?你也不要忘记,萧家是首富,财力雄厚要芙国动荡一下并非难事。殿下若是站在朝廷的角度,那么请你好好考虑考虑。”萧沐雪yīn沉下脸,冷笑,“捉住赤薇王。”

白衣纷纷袭向柯薇和璇玑。柯薇一人挡架,又要护住璇玑有些力不从心,只听璇玑道:“小姐,别管我,快走,璇真她们在外面。”

柯薇皱眉,『人数太多,若被人妖抓住还不知要怎么羞辱。』

“呜……哇……”孩提的哭声从隔壁传来。

柯薇一怔,停下手中剑,骂道:“萧沐雪,你没有人性。”

“哈哈,果然是母女连心。我还未出示这皇牌,殿下已知是何人了。”萧沐雪起身,从云公子手上拿了粒药走至柯薇身前,“不用我说吧。”

“你放了尘儿。”柯薇气结,暗恨自己轻敌。

“当然会放。萧沐雪再如何yīn狠,也不至于对个孩子出手。殿下还是服了它吧。”

柯薇看着嘴边的药,恨声道:“人妖的话怎么可信。璇玑,你去抱尘儿离开。”

“小姐。”璇玑大惊。

“云容,把我们的小客人抱来。”

云公子离去,带来一人抱着孩子。

柯薇愕然瞪大眼,恨声道:“夏华,你竟然作出这种事?”

夏华垂下头,把粉雕玉琢的孩子抱给璇玑。璇玑看了孩子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接过抱着。

“璇玑带幻尘回去。”柯薇见幻尘安好,松了口气。

璇玑点点头,复杂看眼垂头的夏华,抱着幻尘跟云公子离去。

萧沐雪两指一点封住柯薇大穴,把手中的药塞入她口内。

柯薇眨巴眼,眼睑垂下斜身倒去,被人抱住,听萧沐雪道:“夏华,带夫人去别庄。”

烟罗暖帐,床帷晃动。

柯薇睁眼发现恶梦重演,萧沐雪裸身趴在自己身上,下身更是在自己体内,恨声道:“禽兽,你放开我。”

“唔,殿下,一年多不见,你越发动人了。”

“混蛋……嗯……”柯薇全身无力,连手都提不起来,被萧沐雪强吻,一双手更是在敏感处游走,下身的激荡晃得神智全无。

柯薇内心愤恨,身体感觉全然不受控制,恨的就想咬舌。

“嗯,柯柯知道麽?”萧沐雪吻着酥xiōng,一指伸进柯薇口内刮着粉舌,喘息道:“金蛇血遇到结合过的蛮荒血根本是控制不住的,何况,你是皇室女子,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自控的情欲载体,你根本无法反抗自己的感觉。”

“呜……萧沐雪……嗯……我迟早杀了你……”柯薇无法控制感官的享受,身心的双重煎熬根本不能让自己昏迷,一会就全然沉静在情欲中不可自拔,口中咒骂亦变了样。

折磨煎熬从傍晚直至天明再到天黑,柯薇昏去醒来几次,每次有意识醒来发现萧沐雪还没停止,直咒他精尽人亡,萧沐雪却很受用依然猛力。

纵欲过后的疲倦使得柯薇一直处于似醒非醒的状态,迷糊的不知外界一切,有感知却不记得。

再能正常醒来已是不知何时,听得旁边孩子的笑声,柯薇瞬间坐起看向声源处。

萧沐雪正抱着个孩子逗乐,见柯薇起身又跌回去笑道:“你到真能睡,一睡二天,都不知道外面怎么个天翻地覆了。”

柯薇松口气,不理萧沐雪,惊愕这人也能一脸温柔父爱样抱着孩子,实在是本世纪第一奇观,不,第二才对,柯蓝抱着孩子也是个大奇观。

有丫鬟进来扶起柯薇,帮忙梳洗,再端来粥膳。柯薇望着盘子里的粥,心中直喊饿,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刚才能坐起是个奇迹,以为萧沐雪又抓了幻尘,一看头顶不是白毛,心下一松就跌回了床,再无力气动作。

萧沐雪见状把手里的孩子让侍女抱了,走至床前端起碗笑道:“我来喂你。”

“不用你假好心。”柯薇撇开头,虽知不理智,却是怨气横在xiōng口。

“呵呵,”萧沐雪也不说,含了口粥就扳过柯薇吻上,见她咬牙,手在腋下一挠顿时送食入内,顺带缠上舌允吻。

“唔,”柯薇脑袋晃不动,手提了提无力垂下,气的去咬被捏了下颚,口水直顺着嘴角躺下。

萧沐雪吻够了松开手,端起粥又含进了嘴。

“你喂我好了。”柯薇气喘,见他动作急忙出声。

“呵,这不是在喂吗?”萧沐雪咽下粥,答完又含了粥吻上。

柯薇气结,却无能为力。

俩人气喘着喝完最后一口,萧沐雪眼中已布满情欲,直接伸手进被,摩擦柯薇双峰,吻上颈项。

下人见状纷纷抱了孩子出房关门。

“萧沐雪,算我求你了……放过我。”柯薇受不住萧沐雪的攻势,直叹这家伙果然是妖不是人,突地忆起前世的一句话,『征服女人要通过她的yīn道,征服男人要通过他的胃。***简直是名言。』

柯薇只觉在云里雾里飘荡,全身的感官冲刺着满足,只差有力气去勾住萧沐雪,把一直不停的舌拔出来炒菜,那种又恨又爱的感觉,折磨的那叫个难受。

“柯柯,嫁给我。”萧沐雪卖力的取悦柯薇,舔着一根根圆润的手指,身下更是深喑房中术的精髓,九浅一深令人欲罢不能。

“不……啊……放……啊过……我……”柯薇哭求,已经发誓不再哭泣的她又哭了,恨不得杀了身上人。

萧沐雪摇摇头,哑声道:“不行。你是上天送来的媳妇,怎么可能放过。”

柯薇无语,从认识人妖开始就没弄懂过他的思考模式,摒弃杂念只溺死在这折磨人的情欲里。

萧沐雪的精力不愧不好,如此一来又折腾了半天才放过柯薇。

差人放了水,抱柯薇一起洗了鸳鸯浴,又要了一回。柯薇被他折腾个够,眼一眯昏睡过去。

脱困魔手

柯薇自醒来又被萧沐雪困了两日,两日里柯薇找到了让萧沐雪不碰自己的法子,是一个孩子。

萧沐雪被萧总管叫了出去,孩子是被丫鬟抱进来的,柯薇身软脚软出不去又听着孩子啼哭不断就让丫头把孩子抱了过来。

粉雕玉琢的娃娃很可爱,放在柯薇垂下的手上就不哭了,睁双滴溜圆的眼睛,咧着没牙的嘴,一双手挥舞拉扯柯薇垂下的发。

柯薇瞧着想起幻尘,也是这般大小,可爱的紧,心里就柔软了,呲牙咧嘴扮鬼脸逗的孩子直笑,丫鬟在一边跟着乐。

萧沐雪就瞧着这幅景象站在门口良久,直到丫头发现作揖才进门笑道:“柯柯喜欢这孩子?”

柯薇懒得理他,自顾逗着孩子,轻甩着头,拿发骚弄孩子的手。

萧沐雪瞧着心痒,走上前坐在床沿。

柯薇见他坐在旁边一动不敢动,只拿眼看着孩子,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怕萧沐雪又变成禽兽。

“柯柯,若喜欢这孩子给他取个名字如何?”萧沐雪伸手抱起孩子,身子一转仰倒在床上,压着柯薇被子下的双腿,一双亮眼从下看上瞧着柯薇神色。

柯薇撇开眼,却被孩子拉在手上的发弄疼,呲牙转瞪萧沐雪。

萧沐雪见状笑开,把孩子手里的发理出绕在自己指上,一手捏着趴在身上的小脸,假嗔道:“看把你娘弄疼了,她不打你?”

柯薇只当他玩笑,不去看这鬼见都寒颤的场面,何时见过狠辣的人妖逗孩子的呢?

头发又被拉了下,不过不疼。柯薇怒瞪:“萧沐雪,你到底想做什么?”

“瞧这孩子这么可爱却没娘,柯柯才思敏捷,给他取个名字如何?”萧沐雪时不时扯几下发,一手挠着孩子腋下,孩子“咯咯”声不断。

“他是你孩子又不是我,没娘也是你这花心爹的不是。我凭什么给你孩子取名?”

“花心爹?哈哈……柯柯,你是不是吃醋?”

“懒得理你。”

萧沐雪含笑,一扯手上发。

“呜……你放开。”

“不放。你若帮孩子取名,我就放。”萧沐雪孩子气般的耍赖,看的众丫头抿唇偷笑。

柯薇瞪眼冷颤,转见孩子脸朝自己,一双眼睛黑亮慑人,心下一动,一种熟悉难言的感觉浮上心头,“男孩,女孩?”

萧沐雪闻言一喜,“是个男孩。”

柯薇问出就后悔了,『人家的孩子,自己凑什么热闹!』想起幻尘也是这般小巧可爱,眸子略转,“萧……淑箴。”

萧沐雪一愣,“呵呵,‘淑’?哪个字?”

“贤德淑良的淑。”

萧沐雪转眼,笑开:“‘淑’字太女气了,不如改成‘书’如何?读书万卷,下笔有神。”

柯薇见害不成小的,眸光浮动,赌气道:“‘淑’有什么不好,文文静静比你这做爹的强多了。”

萧沐雪指腹摸着秀发,思索了会:“‘书’也挺文气,‘淑’一般都是女子名字。”

“哼,你自己会取还让我想什么,随便。”柯薇撇开眼,又被萧沐雪拉头发转回。

“这样,淑字三点去掉如何?萧叔箴?”萧沐雪兀自笑着,放开头发把孩子抛上,大笑道:“萧叔箴,箴儿,爹爹的箴儿,哈哈……”

柯薇白眼,见孩子“咯咯”大笑,口水滴下落在萧沐雪脸上,抿唇偷笑,随即想起自己的尘儿,又是一片黯然。

萧沐雪眼明心细,把萧叔箴抱起身坐在床里,握着孩子的手直摸柯薇的脸,见柯薇恨的磨牙,两父子笑得合不拢嘴。

晚上,萧沐雪进房,柯薇随即大喊:“我要和萧叔箴睡!”说着就使劲歪头紧靠近旁边熟睡的孩子。

萧沐雪无奈看眼紧靠一起的俩人,咧嘴一笑,脱衣上床,在柯薇瞪大的眼下隔着孩子安份睡觉。

一夜无事。

又是一日,柯薇细数已经在这房里被困日,见到的就几个丫鬟和个孩子,还有萧沐雪,心里又急又怕。

按理璇玑抱幻尘回去,势必会回七星庄,到了七星庄就可以托人告诉涣阳,暗影势必会来。此下,整整六日不见人来救,那么只能说这个地方太为隐蔽,或是涣阳被其他事情耽搁。

“主子,总管大人求见。”丫鬟进来通报。

萧沐雪正喂孩子喝奶,闻言转眼看坐靠在床上的人笑道:“请他进来。”

来人正是在天一楼有一面之缘的箫管事,也是萧家在外的管事。

萧总管垂首进屋立于门边,也不再进一步,恭敬道:“主子,银楼在南方利用上官家、封家一案收购了我们很多产业。东六郡几处产业也受了影响,特别是名下的票号。银楼煽动百姓去票号提银,虽然我们的库银足够,但如此下去恐怕会不支。”

萧沐雪眼瞟床上之人,见她无反映,转而笑道:“既然银楼对萧家的东西这么喜欢,所幸多卖些给他们。”

萧总管一愣,随即道:“主子,那是萧家祖辈打下的基业。”

“树大招风,你不可谓不知。萧家在商场立足百年,已是让人觊觎的时候了。不如留了精锐已谋日后,柯柯,你说对麽?”萧沐雪放下银勺,接了丫鬟的帕子把小孩擦干净,起身到床边。

柯薇撇眼从容淡定的萧沐雪,笑道:“不愧是商业奇才。现下,朝廷要动萧家,萧家再如何有钱有势也敌不过百万军队。”

“哈哈,”萧沐雪凑近柯薇,勾起唇:“柯柯,你错了。”见柯薇愣住,嗤笑道:“萧家偌大的家业可不止上官家这么一个靠山。况且,萧家一旦停止各地供货,芙国至少也要面临国民暴动的危机。”

“萧沐雪,你不要威胁我。”

“呵呵,是不是威胁,你这银楼的后台老板该清楚。”萧沐雪把孩子放在柯薇旁边,站直身拂拂发丝,吩咐丫鬟道,“好生照看夫人、小主。”

萧沐雪带萧总管出门。萧总管听得银楼老板转身撇了眼靠床之人,一见之下想起天一楼与伽蓝王同坐的女子,微微一凛。

萧沐雪出去不久,屋内飞来只蝴蝶,丫鬟们见了惊奇不已。

柯薇总算松了口气,就见屋里闪进黑衣,快速制住了丫鬟。

名黑衣跪地:“影若救主来迟,主子降罪。”

柯薇白眼,正色道:“是何情况?就你们四人?”

“影王亲自带队找到这歆缘山鹤鸣涧,此下正在外拖着出门的萧沐雪。主子,我们要赶快离开。”

柯薇皱眉,『涣阳不是萧沐雪的对手!得快点才是。』

“我被服了不知什么药,浑身没力气。你带我离开,还有,”柯薇转眼看旁边的孩子,想起归云楼见到尘儿一事,“把这孩子带上,小心护着。”

“是。”影若上前抱起柯薇,影丰抱起小孩,影明、影飞前后护着,几人飞身离开。

出了房间,柯薇才知自己在一个山庄,刚才听得影若说是歆缘山鹤鸣涧才知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暗叹萧沐雪果然厉害,竟在七星庄背后建了个山庄,还是无人知晓。

一路无人阻止,几人翻出庄园上林道就见数匹骏马,影若等人翻身上马随即朝京城方向而去,柯薇突道:“影飞,去找影王。若是萧沐雪对影王不利,就说萧叔箴在我们手上。”

影飞得令朝林间奔去。

柯薇回到赤薇王府红叶阁,出现在床上,推门进来的柄薛见了吓一跳,忙丢了抹泪的帕子喊道:“主子,你回来了。”

“嗯,柄薛去把侍书喊来。”柯薇动了下手,还是无力。

“主子,你……”

“去把侍书喊来,顺便让春总管来下。”柯薇皱眉。

柯薇见人走了,转眼看躺在床上睁大乌溜眼睛,手脚乱蹬的嘻笑孩子,心下有些莫名的欣喜和气恼,『孩子?为什么见到你就有顾难言的亲近感,你是死人妖的孩子啊!怎么不是仇视呢?管他,死人妖神出鬼莫,留着你做人质也好。』

一会春蓉、侍书就来了,见了柯薇均是一喜。柯薇先让春蓉把孩子抱走同幻尘养在一起,再增加了府里的侍卫守护。侍书把脉道是服了厉害的软筋散要解药才行,当下就去忙活。

柯薇让人都出去,唤来影丰,让他从此护在幻尘身边寸步不离。此时,影飞回来复命带上了软筋散的解药。

柯薇一喜服用后调息,力气就回来了,随即喊影飞问明涣阳的情况。

影飞道是萧沐雪和涣阳过了几招,把解药一扔留下句话就走了。

柯薇听涣阳已经回宫,总算松了口气,再听影飞传来的关于萧沐雪的话,气结。

影飞道:“萧沐雪说‘五殿下,若是如此喜欢箴儿,不妨替我养着,改日遣人来取’。”

柯薇闭门在王府休息几日,派暗探追杀萧沐雪一行,让银楼大势收购萧家在外的产业,令派官府通缉萧家人士,罪名是劫持皇女意图谋反。

大堂内一堆人坐在里面,邪异、伽蓝王、嘉英郡王、雪静王、暮迟歌,还有李连公公,除了一向冷面的伽蓝王个个笑颜满面。

“本王离府几日,有劳各位挂心了。”柯薇坐于上座,见邪异扑身过来,侧开躲过。

“yīn险狼,你失踪六日,不见客三日,我们都好担心。你去哪玩了?”邪异甩着宽大的衣袖,扶了扶狼金冠,睨眼撇坐于一旁的柯雪。

“既然五妹无恙,那本王也放下心,该回府了。”柯雪面色带笑,难掩一股子复杂,起身一揖。

“哼,假仁假义。”柯英撇头,不屑。

“英,不得无礼。”柯蓝出声,也不看柯雪。

柯雪闹得没趣,转身离开。

“多谢雪静王挂心,来人,送雪静王。”柯薇对丫头言道,随即看向不言不语的暮迟歌,“我不在几日,府里多亏你了。”

“薇儿,言重了。我是你未过门的夫,帮你照看也是应该。”暮迟歌淡笑,“既然无事,我也该回暮风苑了。”

暮迟歌对另俩人点点头,起身离席。

柯薇转向一边焦急的李连,“有劳公公前来探望。请转告沁王,赤薇王一切无恙。”

李连面色转变,暗叹:『冤家啊冤家,五殿下何时对沁王如此态度过,从上次的事情后,俩人竟是老死不相往来。哎……』

“是。老奴这就回去禀明主子,五殿下一切安好。老奴告退。”李连一揖随即离去。

“你们俩人呢?留下吃饭?我们正好还有事相商。”柯薇转眼见柯蓝、柯英姐弟。

“哎,yīn险狼,还有我呢。”邪异跳到柯蓝、柯薇中间,一张俊脸满是无赖之色。

“邪殿下,听闻你的大哥、三哥已经动手了,不知你何时离开呢?”柯薇冷冷看眼这装疯卖傻的小子。

邪异,鹰邪国四皇子,为了设计国内大皇子、三皇子自相残杀而跑来芙国暂避,在赤薇王府一住年,整日嬉皮笑脸无事生非。柯薇暗恨:『装疯卖傻?你到也是个高段。』

“哎呀,他们动他们的,关我什么事。yīn险狼,晚饭……”

“你也一起来书房吧。”柯薇不再甩他,朝已经起身的柯蓝走去。

四人进了书房,面色各异。

丫鬟们看茶退出后,柯蓝不语,柯英瞧着邪异傻笑,柯薇拿起放于桌案的文件,邪异嬉皮笑脸却难掩眸中的暗色。

“鹰邪国四皇子殿下,这是刚从贵国发来的情报,我想你该收到消息了。”柯薇把看完的卷宗放在一边,转眼看邪异。

“yīn险狼,我好好待你府上不好吗?”委屈之色表露无遗,邪异暗叹:『哎,看来终归逃不过。』

“别装了。你来也近一年,贵国大皇子、三皇子趁你不在已经势钧力敌,动起手来多半是两败具伤,你也该回去收拾收拾残局。”柯薇把茶碗一搁,暗里最想的是拿扫帚轰人。

“哎,yīn险狼,你不懂草原的规矩,狼的执着是很顽强的。”邪异靠近柯薇,郁闷,『在鹰邪国就听闻过你的事,特意挑了芙国,此下是该分别了。不过……』

“你要等你大哥、三哥死了才回去?”柯薇转嗤,“你大哥有勇无谋,你三哥为人yīn险疑心过重,哪个都不是你这野狼的对手。”

“你也知道,我就这么回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邪异拍拍手,眯起狼眼:“不如,让我留这给你带孩子?”

柯薇嘴角暴抽,『若说人妖的脑袋是一堆电线做的,这人的脑袋就是一推乱麻,完全不可理喻。』

噗!柯英大笑:“四皇子殿下,你真有意思。草原上的人都像你这样好玩吗?五妹现在也就一夫而已,还不是名正言顺。你若回国递交国书请求嫁给五妹,估计没人会反对哈。呵呵……”

“英!”

柯蓝一声,柯英立马撇开头抿唇憋笑。

“嘉英郡王这主意不错。yīn险狼,你看如何?作为芙国赤薇王,将来太女殿下的夫回鹰邪国,估计没人敢动我了吧。”邪异连连点头,笑赞,『嘿……带个名头回去一解相思,自得也好啊。』

“……”柯薇无语,转眼道:“你这意思也是可以。不过,我有要求。若是让进入鹰邪国的商队归我指定,而且,贵国每年卖出的牛羊马匹均是通过我指定的商队送入芙国。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不给你援助。另外,鹰邪国进入芙国的商队所获利益须分我一层,是我!”

邪异眼也不眨,笑道:“不愧是yīn险狼,乘火打劫的本事够高。”

“四殿下,认清自己的立场,注意言辞。”柯蓝冷瞟邪异,不满道。

“呵呵,伽蓝王果然用情至深,yīn险狼以公谋私如此光明正大,你是视而不见?”邪异冷嘲柯蓝,见她冷然不为所动,暗道:『伽蓝王啊伽蓝王,亏你还是冰块,终日吓唬我,自己不也是得不到的那个。』

“好了。你也不必如此挑拨离间。”柯薇见越说越不像话,把一叠文书拿出,转开这说不明的话题:“你若同意就在这上面盖你自己的印玺,若不同意,你趁早去他国走走。”

“哈哈,yīn险狼,你这东西准备多久了?”邪异把文书拿起一页页看过,直点头道写的详细,“不过,我不能同意。”

三人面色各异看他,这人也是个琢磨不透的主。

“不同意?”柯薇扯嘴笑道:“不说你在鹰邪国的背景、地位,此下,你要回国若没个身份助你,你能安然回去吗?”

“yīn险狼,我在芙国近年找到比这更好的东西,所以,你提的这些,我给不了。”邪异把文书端正放在桌上,双眼认真看着柯薇。

柯薇眯眼,拿过狼毫转在指尖,眼光瞟向冷然的柯蓝,“更好的东西?邪殿下是看上什么了?”

“呵呵,邪异不才,听说贵国女皇可以娶一正宫,二皇妃,二贵妃,皇女王爷可娶一正夫,二……”

“等等,你想做什么?”柯薇停住笔,皱眉看向邪异,心中不好的感觉上冒。

“邪异自知无财无势配不上你yīn险狼,但比赤诚之心绝不少于小白脸暮迟歌,比这功夫,伽蓝王更是要站边。”邪异正色道。

柯薇忍住抽搐,转眼见柯蓝眸子冒火,内心揉额,『果然不是好事。赤诚之心?一颗心有多真?经的过时间洗礼吗?这有关暮迟歌什么事?』

柯英傻眼,随即大笑,“噗!哈哈……四殿下,你真幽默。为了得到助力,不必如此吧?”

“英!”柯蓝隐忍一声,屋内又静下。

“你开玩笑?”柯薇眼瞟面色更冷的柯蓝,转向窗外道。

邪异见状,垂下头轻叹:“哎,果然如此。我在鹰邪国就听闻过赤薇王的大名,以此来芙国,我是专门看你而来。赤薇王,朝上一脚并非无意,要住你府内也非偶然。每日出门都是在你出去之后……我与你吵,也是要引起你的注意。”

柯薇顿觉额头发疼,『前段日子,有人说“嫁给我!”,今日有人要求我娶他!对面还做了个女冰块,何时自己的桃花如此旺盛了。』

“你是一位独特的女子,草原上的男人敢爱敢做,但不合你芙国的规矩。如此,邪异学了很多芙国的常识,改了一贯的服装,穿起芙国的衣着、习俗。呵,可这些在殿下眼中是不伦不类,甚至不屑一顾。”

『啊!疯了,我自己的感情都处理不好,你在那边搞暗恋,谁晓得啊!你对柯蓝的意思比对我还明显……吼!』

柯薇发觉邪异可以让自己的本性回归,激起消失已久的纯粹;沁王让自己迷失方向,走向无间地狱;涣阳让自己倍受宠溺,恃宠随意伤害他;暮迟歌让自己懂得美,进而远观;萧沐雪这人渣让自己识得情欲,感受最原始的“爱”;柯蓝让自己懂得美好,默默承受……这里面有造成现在状况的罪魁祸首,有自己永远配不上的美好,有自己一辈子都自责的人……

邪异停下话,默默看着垂首不语的柯薇。柯蓝、柯英亦静默。

柯薇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甚至需要用其他的东西填满无限大的空洞,可这人不该是邪异,而自己更不能辜负一人。

“四殿下,谢谢你能喜欢我!”柯薇抿唇,镇定笑道,“但在本王看来,你更适合草原,而不是这里。芙国的规矩繁多,不如草原的自由自在。你是匹野狼,该回去自己的地方自由的活,而不是为了一个已经无心的人留在这。”

“无心……”两声低喃,一个出自邪异,一个出自柯蓝。

前者自嘲笑笑,后者面色寒冷。

柯薇苦笑,不动声色道:“殿下,还是在这签下名字的好。回国后,自有人帮你收拾残局,助你得到想要的。”

邪异轻叹摇头,低声道:“不该听雪静王这混蛋,什么暗送秋波,骂是情,打是爱……芙国的谈情说爱怎么这么复杂呢?”突地大声道,“爱一个人就该像草原上的日出日落,燃烧尽一切,轰轰烈烈。”

柯薇额头青筋突跳,『果然是一堆乱麻!』转眼见柯英使劲捂着嘴憋笑,柯蓝抿唇看着自己,心中亦是一笑,有些温暖。

打发走了邪异,柯薇把签好字的文书收好,转向留下的俩人。

柯英率先清咳正色,道:“过几天,我会遣人送四殿下回国。”见柯薇点头,接道:“春试因过了原先定下期限就不再进行,地方的考试通告已经布下,也派了京史前去督察,相信今年的秋试来京参考的人数会很多。”

“没有地方官阻挠吗?”柯薇端起茶碗,思索可能的麻烦。

“南方郡守有些是京中权贵的亲戚,少不了麻烦。但封家、上官家一案涉及面广,没有多少人敢正面出来阻挠。”

“上官家一案,南方几郡和东六郡城守大部份受了牵连,这地方郡守下派一事如何处理?”柯蓝看向上座。

“在朝中有一批人,会把名单给你,到时你在朝上提出就可。南方几郡郡守是个肥差,你不考虑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柯薇眯眼笑道。

“狡兔死,走狗烹,不想染上。”柯蓝冷色,目光直视柯薇。

柯薇一怔,随即笑道:“你怪我对上官家、封家动手?”

柯蓝撇开头,不语。

柯英见状忙道:“五妹,蓝的府里侍妾争锋吃醋搅得她头疼,她说什么,你别介意。”

“不会。

蓝,芙国至代帝王以来後宫干政,权妃数不胜数,朝堂更是众多妃子世家把持,你认为这样的局面芙国不会腐烂吗?你看京中的权贵,哪个不是携着宠物侍嫔游乐,笙歌夜舞好不沉迷。你再看看年年的宫宴,除了些官员来的还有些什么人,做的都是些什么事?皇阿娘这几年又是在做什么?京中效仿之人又何其多?你认为这样的芙国会再历千秋吗?

再看鹰邪国、东嵋国。鹰邪国的皇家制度,血腥的兄弟相残是摆在台面上的,皇位是有能者居之,他们的铁骑更是可以踏过天露草原去到最西的荒原,若是翻过天山踏入嘉山城呢?你认为就凭现在的边疆城防、纷东军、纭西军,上官家几万兵足可以抵挡吗?

东嵋国,元荒第二大国。因不满芙国女子当政的皇权体制划福眉山系为界,自立为王。数百年来更是历精图治,兵强马壮,国力可与我芙国相匹。你认为他们自今拿不下芙国的原因是什么?”

柯薇微顿,端起茶碗轻抿。

柯蓝低头思索,柯英怔忡,眸中惊愕。

“蓝,人才是芙国的根本。男、女同朝为官使芙国得益于他国,也是两国至今不敢动芙国的原因。芙国疆土辽阔,人杰地灵,他国若想轻易拿下芙国是不可能的。

但,芙国现下的情况,你看清楚。国家、朝廷需要新的血液,是大同,是乡里百姓学子能共同参加国事,而不是几个世家把持,几个宫妃当政。”

柯蓝起身跨步于柯薇桌前,目光炯然,“这是你的政见?是你在做的事?”

柯薇起身,笑道:“是。我想让寒门子弟亦能参政,能入朝为官,我希望妃子再不能干政,若要执政就必须为官,舍弃妃位。我希望芙国能更强大,甚至让其他国家连动武的念头再不起。”

“好。”柯英跳起身,快步至桌前,满脸激昂,“五妹说的好。我们芙国不该是现在这样,各个大臣家终日宴会不断,结党营私。寒门子弟更是被学府拒之门外,一生苦读付之东流。朝廷需要换血,芙国需要新的动力。五妹想法正好改变现状,五妹,我支持你。”

柯薇点点头,转向柯蓝,等待她的话。

柯蓝转眼看柯英,随后伸出手。柯英见状大笑握上。柯薇亦伸出手相握。六手叠握,目光清澈激奋,志同道合的情谊彼此间流淌。

18

伽蓝王、嘉英郡王番外

孪生子,都有些莫名的联系。

比如,当英看着瑟瑟发抖的人儿时,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英自己也颤的厉害,若要救人一个皇子的言语更本不重,何况还是没有权势的皇子。

我一向冷面冷情,但唯独若英受罚,我势必不愿。

拽住英,对他使了眼色一同上前拜见大皇姐、三皇姐。

其实,英根本没必要站出来。

她是沁王的孩子,宫中除了皇阿娘、煌皇父连大皇姐都要看在沁王的面上让她三分的人。

果然,即使我和英微不足道的一句话,也不及她的近侍春蓉一句若是让沁王知道了会如何。

谁人不知沁王可以为了这女儿公然顶撞皇阿娘,为了这女儿可以传出本是痴傻的人儿其实聪明伶俐这种溺爱的谎言。

但英既然站出来,若不讨点好处,实在对不起面对大皇姐日后的报复。

话说丫鬟都知道大皇姐中午说过免了她的跪礼,当时,我和英也在一边,用这话出击不是正好。

可猜不到三皇姐柯雪竟然如此yīn毒,自己砍了一刀却是让我和英背这锅子。

哼,这仇不报,我就不是柯蓝。

哪知当大皇姐敌视我和英时,她出声转移了所有人的目光,而那满面的泪痕竟是如此楚楚可怜,令人心动。的

这一刹那,我和英对视一眼,同样感受了心中那股子不一样的情绪,还有升出的奇怪念头:她在保护我们。

虽然知道不可能,可心就这么认定了。

大皇姐也转向了她,随即作出决定,当众宣布免了她的跪礼。

呵呵,我不尽开始好奇,这样的人真傻吗?区区的吱唔、几滴眼泪就可以免于芙国森严的姐妹制度。

英很喜欢她。的

遣了谣川搬椅子坐到她身边,有他这么个先例,我自然可以正大光明的让冬茗搬了椅子过去,却与她看来的视线对了正着。那一刻忽然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见底,里面还有着点点不耐烦。

哈哈,我为这一发现质疑。

她说要吃杏仁,英抓了盘子就递给她吃,她不吃,眨巴眼一副很怕的样子。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皇父说我是天生的兽类,冷面冷情,有股子野兽的执着和嗅觉,我不置可否。

此下,我当真觉得这人不一般,太夺目,太吸引人了,尽管她是愚笨的孩子,而我从心底泛起的感觉:她不笨,还聪明的可怕。

那刻,我甚至怕接触她。英,你不该和她如此近,她会伤害我们。

我说要吃核桃酥,英不理只让冬茗拿了。

气不过,拿核桃酥当她啃。

英问她是不是怕自己不肯吃。

我心下却恨,这样的人你怎么可以接近她。当下拿了杏仁扳开英的嘴当空丢了下去,英咳的厉害,她却笑开了。

笑声很纯净,像投入心湖的石子,一直沉下去沉下去,到达最底层,刻在那。

我笑了,此刻,不再怕她,是想接近她。

皇父说,兽都会找到自己的伴侣,因为那是唯一理解它的人,肯让他理解的人。蓝儿,你是头善良的兽,将来也会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弥补这欠缺的人性。

她会是我的另一半吗?我的另一半兽,另一半人性?

我疑惑了,心中却是莫名的要去接近她。

我拿了杏仁,试图让她跟我说话,我想听她的声音,清澈干净盖住一切的黑暗的声音。

她说了,那瞬间很激动。因为我听人说过,她从未在人前完整说完五个字,这表明,我是第一人,为此,我激动的想发疯。

此刻,我和英在学府尝尝失神,我们对视一眼就知彼此在想什么。

我们想去看她。

正巧,沁王亲自来了皇父这,说是五皇女与我们有缘,希望我们能常去看她,陪她说话,让她习惯与陌生人接近。

那一刻,我凭着直觉,发现沁王说薇儿两字时何其温暖,令我产生了从不熟悉的嫉妒之情。

她是不是也用清澈的眼睛、纯净的声音温暖了这个冷面男人的心?为什么,她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为自己这一想法震惊,害怕,惶恐。

哈哈,她果然是恐怖的人,不该接近的人。

我和英第一次去薇叶苑,里面很干净、很有规矩,难以想象是一个愚笨皇女能治理好的院落。

我把这一切归功在那个被她融化的父亲。

尽力不去看她,自顾喝茶。橙汁,很特别好喝的茶,不尽引起了我的兴趣。

英一样很聪明,教她背《问友》,那是在试探。

她果然不负重望,开始吱唔的背出几句,最后已经流畅。先前,她的近侍春蓉说比较和我们能亲近,真是如此吗?她能那么流畅还能嬉弄柯英,真的愚笨?或更大胆的猜测,她是不是在装?

英与她玩的不亦乐乎,我看了莫名的难受,起身借由午课拉着英走了。

事后,她的近侍春蓉送来了橙汁,说是谢我们陪她玩,让她终于不怕见人了。皇父忧伤的面容露出丝笑意,回头对我说:“蓝儿,不要怕。五殿下是个可爱的孩子,你们能成为朋友。”

我没有回答,害怕吗?是的,我怕。可爱的孩子?真的,她很吸引人。朋友吗?难说,我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会伤害我们。

此后,英常拉着我去薇叶苑,教她说话,与她玩。为此,我和英在学府本默默无声到了让他人嫌弃,尤其是柯雪、柯华俩人。

我和英每每受了气也不埋怨,似乎已经成了心甘情愿,去了薇叶苑,照样能和她说笑玩耍。

她为此终于能见些人,正常说话。英为此很高兴,常常说这多亏了自己。我却有些难受,感觉她的光辉再不是我们一个人的了。

大年初一,我们在秦煌宫等了半天,不见她来。出了宫,见到她的近侍夏华在秦煌宫外徘徊,问了情况才知,她病了,而沁王殿下却置之不理。

我和英对视一眼,心中想法一致,去看她。

她的寝宫,众人都满面焦急。英说她的手很凉,让我去看看。

我从没碰触过她,那一刻探上她额头的感觉很奇怪,心跳的很快很快,我觉得它随时能从我嘴里跳出来。

温热的触感,滑滑的肌肤让我跳的很快的心刹那停滞,心下慌乱,转身冷下神色质问她的近侍,而这一问,竟把隐藏的气势也释放了。

她让我失措、慌乱,变的不像自己,这是为什么?

药麽!她一向挑食,喂不下去,我想起皇阿娘与皇父在一起的情景,那么让我来。

我遣退了四周的人,连英都被我喝退出去。

端了药碗,怔怔的看着她。

长长的羽扇微颤,似在做好梦。

呵呵,也许我也在做梦呢。

当下,含了药贴上她的唇。

她不像我冰冰凉凉,是很温暖的触感。

心里的颤动促使我探出手捏开她的下颚,把药灌了下去。

忘记害怕,来回把药灌了,却意犹未尽。看到盘内的果子,当下拿了咬碎渡进她口内,甜甜柔软的感觉很舒服。

本是想继续,却发现她伸出小舌探入我口内,允着我的舌。那一刻,我几乎拿不稳手里的果子,睁大眼看着她的长睫羽扇扑棱。

良久,我也试图探入她的口内,缠着她的舌,心中的感觉渐渐清晰,我喜欢她,很喜欢她,想得到她。

她轻呼出声,迷离的眼睛微睁,那一刻,我很兴奋的想她快些醒来告诉她,『我喜欢你。』

我退开些听着她低喃:“皇父,薇儿喜欢你,还要……”

天,这无疑是个炸雷。我很生气,当下不顾一切啃咬她。

她醒了,一把推开我,问我在做什么?

呵呵,我在做什么,不是很清楚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淡然相告说是喂药。

她很惊愕,也有些气恼。

气恼?我疯了,我吻你就是气恼,那你在梦里吻自己的皇父呢?

她仰躺在床,我生气道你莫不是怕了。

她傻笑。那一刻她不笨,似乎看明白一切却在装糊涂。

我让你装!暧昧不明的话语,她果然怕了,问我说什么?

呵呵,既然如此,做了就是做了,喜欢上了就喜欢上了,想要你就是想要你。我柯蓝怕什么,比之你更是能直言。的

她生气了!说我才九岁。

哈哈!荒谬。芙国十三岁女子能娶夫,谁会不知这是何意思。

我柯蓝九岁,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你七岁,想吻自己的皇父。

到底谁才小?到底谁更不清醒……

她走了,远离了皇宫整整一年多。

我和英站在廊下看着她的轿子离去,心中的失落、痛苦比被少傅骂、被人欺负还要盛。

英渐渐的发现我的不对劲,询问我怎么了。

我未答。

这一年多,我发现了另一个事,那就是沁王常去薇叶苑,而在里面一待就是半天。

我突然很害怕,发现自己离她真的很远。

她身边最亲的皇父也要如此在她停留过的地方等待,那么我呢,与她竟是毫无交集。

我突然告诉自己,只要她能回来,能让我留在身边,不要让我孤独,那么我愿意一辈子默默站在一边看着她,只要如此就够了。

芙乐十八年的元宵,她的生日,她不在。

宫里却发生让所有人不敢置信的事。

凤凰,蛮荒神的化身,出现在了薇叶苑上空,宫人奔走相告,纷纷议论这是在预示,薇叶苑才是将来的正主。

我和英站在交泰殿内,看着金火凤凰盘旋,它的目光看向宫外遥远之地,它是否也在看她?

英说:她将是至高无上的人,不是我们能……

是啊,至高无上!

入夜,宫里就发生了骚动。

我本无心理会,却硬是被柯华拉去。

一场戏,无情冷血的皇家戏。

大皇姐与献王私通当场被皇阿娘抓住。

一声声哭求又如何?怎么能打动那个本就从纷纭战争中走来的人,这么明显的被人告密捉奸,嫌疑人不就在我们之间。

皇阿娘还是很疼爱大皇姐,暂时把她拘禁了,这也算是保护。

我唯一庆幸的是她不在,不用看这血淋淋的皇家战。

光禄王,一个神秘莫测的皇父,一个在官场周旋收放自如的人。皇阿娘公然把这善后交给了他,他在皇阿娘心中又是何其重?

我看着沁王扶着皇阿娘离开,突然很高兴。

『他是你的皇父,生父,是你母亲的丈夫。母亲需要他的时候,他根本无权抵抗。他不属于你,而你不能像大皇姐这般,为了献王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哈哈……这样的你,将来至高无上的你,注定拥有的是孤独。而我注定要站在你身边,一直守护你,为你分担。』

再见是远远看着她的轿子回了薇叶苑。

我和英依旧站在廊下,远远注视着。

英说:“蓝,她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英说:“蓝,你是不是喜欢她?”

是,我很喜欢她,喜欢的甘愿在一旁静静的守候。

英说:“蓝,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也喜欢呢。我们是一体的啊!”

我怔住,几乎忘记了英是我的半身,一母所生的孪生子。

“又如何?”我冰凉的说。

英展开笑:“可她,不是我们得的到的人啊!”

我沉默了,她现在势力还不明显,凤凰一事被皇阿娘压下,如何让她脱颖而出?

英说:“蓝,纷纭战争,你将是至关重要的棋子,你决定了吗?”

棋子?哈哈……英,不愧是我的弟弟,看的比谁都清楚。

“皇阿娘最近很宠我和柯华。”我冷笑道,“她要在我和柯华之间选一个。”

英嘻笑说:“辅政王啊。非蓝莫属了。”

“哼。”我冷嗤。

皇阿娘禁闭大皇姐,却未对她完全失去信心,她知道是柯雪从中作梗遣人高密,才没有选她,而在我和柯华俩人间培养一个将来太女的助力。

薇儿,你将是至高无上的人,那么由我来当你的助力吧。

言不由衷

自从阐明政见后,柯蓝、柯英再不对柯薇提出的政策质疑,朝堂上更是唯柯薇马首是瞻,俩人一心合力协助柯薇处理朝政。

如此,柯薇权势日渐扩大,几乎到了一呼百应的地步。朝堂因世家弟子间互相弹劾、诽谤,无暇估计柯薇采取的新政策,纷纷妄图攀上王爷等人以改变不利现状。

柯薇提出设立内阁大臣,分担中书令的职务,在朝中选择五人担任。朝野百官争相自荐,意图挽回世家被毁的局面。

偌大个影殿漂浮着阵阵刺鼻的酒气,偶尔传出瓷瓶碎裂的声响,以及滚动发出的吱声,回荡在殿内,显得空洞与孤寂。

柯薇进入影殿,脚边踢倒瓶子,微蹙眉走至正中停住,满目都是凌乱的酒瓶。

涣阳靡烂倒在上座椅上,手上一把酒壶,一刻不停喝着,眯眼见到来人,撇开头嚷道:“谁叫她来的,出来去刑堂领罚。”

四周静默,只有不停灌酒的咕噜声,以及回声。

柯薇踢开脚边的瓶子走近涣阳,冷声道:“你很痛苦?需要买醉来解愁?”

“痛苦?哈哈……”涣阳瞪眼,酒瓶子掷向柯薇,见她侧身躲过仍是沾了半脸酒水,冷笑,“你凭什么说我痛苦?在哭在痛的人是你。”

柯薇脸上酒水沿线滴下,如落泪般。挤过半边椅子坐上,拿了两壶未喝过的递给涣阳,笑道:“是啊。该哭该痛的是我。”昂头灌下,辛辣刺鼻的口感,“醉华楼烧刀子。呵呵……”

涣阳看柯薇一眼,亦昂头灌下,哭笑不得无奈道:“来做什么?”

“朝廷已经通过设立内阁大臣的提案。”柯薇摸索着瓶口,突道:“那日我是自愿的。”

涣阳一顿,随即自嘲:“不是真心要来何用。干,恭喜你又一次成功。”拿酒瓶撞击柯薇的瓶子,昂头大灌,未浪费半滴酒水。

柯薇轻叹,甘苦自知,“内阁大臣有你的名额。”

涣阳不语,自顾喝着。

良久,半垂眼睑,敛去伪装,把酒滴凝于指尖旋转,低声道:“听说你和萧沐雪过招了?有没事?”

“呵,萧沐雪深藏不露,连我都被他骗了。”涣阳砸出酒坛,落地脆响,“他竟敢伤你,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我已经下令暗影追杀他,武功在高,活得也不安生。”

“涣阳,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在华法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指尖水滴旋转更快,低声道出当日月夜发生的事,以及八月子果、金蛇淋的效用。

涣阳抓过酒坛更是猛喝,随后掷出坛子:“你的第一次给了一个不认识的妖,你的孩子是为了一个伤你至深的人所生,还要保他名誉,接一个意图不明的人入府……薇儿,柯薇,你清醒点,学会照顾自己,保护自己,好不好?”

“涣阳……”

“当初什么都想到了,准备妥当了。你也一步步改变,可我没预料你的改变是为了得到自己的父亲,我忍了,可你还要为他生孩子。现下,因他做了我一直在做的事,你就生气如此,逼迫自己如此,难道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薇儿,我不求你接受我,爱上我,但我求你别再伤害自己,作贱自己……不值的。”涣阳抓住柯薇双肩,目光瞒含愤怒、痛苦、祈求。

柯薇从未见过失控的涣阳,他的眼睛从来都是黑不见底,甚至看不出情绪。只有他愿意给人看的一面,从来不展露内心。此时,他的眼睛、表情有多浅显易懂,刺的心里难受。

涣阳摇晃下头,摸上柯薇眼睛,喃道:“你这眼何时肯停在我身上,你这泪何时可以为我流,不,我绝对不要你哭,”抱紧柯薇,低声道:“薇儿,你带他离开如何?我帮你捆了他。”

柯薇昂起头,失笑,“来不及了。我发现一颗心除了爱还可以做很多事,为了这个国家出点力,还可以试图去尝试,尝试去喜欢另外的人。涣阳,我没有作贱自己。”

涣阳一怔,更加抱紧柯薇。

“涣阳,我说过那天是自愿的,不后悔。”柯薇回抱住涣阳,轻声道:“爱他是第一眼就沦陷的,有着难以割舍的依赖。涣阳,于你是日日的积累,我离不开你。你更像朋友,却比朋友的感情复杂。你说道是无情却有情,有情还是无情已分不清,你说身在局中又怎么可能看的清。涣阳,你我都是局中人,我亦分不清对你是义还是情。”

“呵呵……呵呵……”涣阳低哑暗笑,身体止不住颤,“薇儿,知道吗?你一句,一句情谊莫辨,我竟是心悸的无法自制,呵呵……呵呵……”

“呵呵……”柯薇亦笑,带着苦涩,“涣阳,你傻。”

“哈哈……我甘愿……”涣阳放开柯薇,起身一踢酒坛子,昂头笑道:“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薇儿,何不让我做这个鬼?”

柯薇撇开头,抹去水泪,起身道:“我去东沁宫,”踏步离去,被涣阳拉住手,低声道:“怎么?”

“薇儿,别太勉强。”涣阳轻声说完,随即放开手。

柯薇出了影殿,看向东沁宫的方向,『巍峨寂寥一片,得到了又能如何?皇父,你是否想过,这片宫殿埋葬了你一生,又将埋葬你的薇儿,你忍心吗?』

“儿臣拜见皇父,皇父金安。”

沁王不语,半垂目看着跪于地上的人儿,心中的痛蔓延上喉口,说不出话。

“儿臣拜见皇父,皇父金安。”

再一嚷声,已是些许不耐。柯薇万般不愿还是抬起头看上座之人,一看之下心中的空洞更是扩大,直想把这人拆吃入腹,『不需要水rǔ交融,抓你在手心再不能跑开,再不能伤害,这是我现下在做的事,呵呵。』

“儿臣拜见皇父,皇父金安。”

李连见状,清咳一声笑道:“五殿下请起,主子近日气色违和,些许不适。”

柯薇闻言起身拂拂衣袖,镇定笑道:“皇父身体违和,怎么不请御医来?”

“这,”李连一时语塞,偷眼看俩人面色,心中直喊苦。

“下去。”沁王眼睛微合,出声道。

李连焦虑看俩人一眼,告退出了大殿,吩咐左右阖上宫门。

单独相处是一张窒息的网,柯薇心下紧张,暗恨自己无用,强笑道:“皇父,内阁大臣的提案已经通过,文书也下来了,皇父是皇阿娘钦定的首府大臣……”

沁王抬眼看向柯薇,目光炙热灼人。

柯薇说不下去,内心翻江倒海般,撇开眼道:“皇父要交出尚书令一职,只任内阁大臣同位大臣共同处理中书令的职务。”

“哎。”

沁王轻叹,如一把巨斧砸进柯薇本就纷乱的内心,激起千层浪。

“皇父,若无异议,儿臣告退。”柯薇只想快点离开这沉闷的地方,再待下去包不准就拆人了。

“薇儿。”

清亮一声直刺心底,柯薇停住步子,听得接近的脚步声,指甲掐紧掌心,疼痛不可言喻。

沁王伸出双手握住柯薇捏紧的双拳,轻声道:“还在恨皇父?”

柯薇不语,心中冷笑,『今时今日,你还讲这些作何用,又有什么意义?』

“皇父不求薇儿原谅,只希望薇儿不要忘记本心,不要太过勉强,不要……”沁王看着到自己肩处的人儿,酸楚疼痛亦自知,停下话转过身去。

柯薇垂下脑袋,嘴角擒笑,冷声道:“父女无隔夜仇,儿臣怎么会怪皇父。至于皇父所说,儿臣定铭记于心。儿臣告退。”

昂起头,朝殿外走去,听得身后清冷之声说了三字,顿时泪水泛滥快步离去。

身后人转身看着离去的背影,抚上心口,哀痛道:“儿臣……呵呵,薇儿!”

不知觉走到了薇叶苑,现下已是清雾苑,七皇女柯舞的居所。

园木树斋依旧,昔人已以。

院内传出阵阵笑语,鸟鸣雀啼好不热闹。

竹球滚至柯薇脚边,丁玲脆响。

众人见来人惊愕下慌乱跪地,“奴俾/奴才见过五殿下,殿下万福。”

“皇姐,咯咯,陪舞儿玩。”柯舞梳圆髻,咧开嘴露出几颗rǔ牙,摇摇撞撞走至柯薇脚边,拉起金色衣摆。

圆润光滑的脸蛋,精致的眉眼一点都不像沁王,像足了小版芙天。

“起来吧。”柯薇压下心绪,拿了竹球,俯身抱起柯舞,笑道:“舞儿最近可乖?”

柯舞扯了竹球,咣当着圈了柯薇的脖子,嘟嘴嚷道:“舞儿可乖了。冬麽麽都说舞儿是最乖的孩子。”

名唤冬麽麽的侍女上前笑道:“七殿下可乖了,和殿下小时候一模一样呢。”

柯薇抱起柯舞转向内殿,笑道:“你是谁遣来的人?”

冬麽麽一愣,只知没什么地方说错,言笑道:“奴俾是沁王送来的人。”

“呵,皇父果然老了。这么不经事的丫鬟也送来。”柯薇转身冷眼看向冬麽麽。

冬麽麽一慌,跪地道:“奴俾知错,求五殿下宽恕。”

“哦,错在哪?”柯薇把柯舞放在地上,轻拍她发顶安抚。

“奴俾……奴俾……”

“来人。”

清雾苑内侍女作揖,听凭吩咐。

“把冬麽麽带下去,在清雾苑,本王再不想看到她。”

冬麽麽来不及反应就被侍女捂了嘴拖去门去。

“皇姐,冬麽麽去哪?”柯舞丢开竹球,昂头抱住柯薇的大腿。

“冬麽麽去玩了,不带舞儿一起去,咱们不理她。”柯薇笑道,刮刮柯舞的鼻子。

“冬麽麽这么坏,那我们自己玩。”

“嗯。”

柯薇回了王府,见了俩个咿咿呀呀会叫妈妈会跑的娃儿,嘻闹一会回了书房。

影若道发现了大皇女芙喜和献王复季红的踪影,柯薇随她出了秘道前往西城郊外。

离京三十里的一个普通村落,残阳普照。

柯薇站在院外,入目的是简单农舍,篱笆矮墙,几株枣树和芙蓉。进院,满面笑容的芙喜穿了简单的布衣,拿了簸箕正在喂饲几只母**,间或对坐在身后的人淡笑说几句。

残阳映照,一副农家和乐景象。

“大皇姐。”

芙喜听得一声惊落手中的簸箕,缓慢转头看向来人,眼见明动暗黑的双眸,一身简洁素装裹住内敛的无形气势,竟是不同以往。

芙喜眼神微闪,勉强笑道:“几位找谁呢?什么大皇姐?我家到有只大黄**,几位莫不是来买**的?”

柯薇不语,转眼看向躺椅上的复季红,他目光呆滞无神,只望着一个方向似痴傻一般。

芙喜见状,忙舍了**跑到复季红身边抱住他,恳求道:“他已经傻了,求你们放过我们好不好?”

“怎么会傻了?”柯薇挥退暗影,走上前捡起簸箕,拿了里面的干谷子喂**。

芙喜一愣,眸光微闪,“你今日不是来抓他的?”

“嗯,你不是说他傻了?抓个傻子回去又何用?处决也不该是杀个傻子。”柯薇把洒完了谷子的簸箕放在木架上,笑道:“你这地方不错,改日薇儿在宫里混不下去,也来这住住可好?”

芙喜神色变幻,环眼四周,松下口气,笑道:“小姐,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这种农舍,不是像你这样的贵人来的。”

柯薇揉额苦笑,转开话题道:“他怎么会傻了?”

芙喜转眼看毫无动静的复季红,拂拂他的鬓角,“他丢下我跑了,不过被位好心人带了回来,我们才得以重聚。他要带我去东嵋,我不愿。他一直丢不下自己的抱负,无奈我只好出此下次让他变成如此,一辈子陪着我再不离开。”

柯薇一凛,见芙喜幸福如小女人般窝在在复季红怀内,五味陈杂。

“他如此,你不后悔?”

“后悔?”芙喜阖上眼,握着复季红的手,笑道:“比起俩人往日的偷偷摸摸不见天日,此下的日子简直像神仙一般。怎么会后悔?”

“你不后悔爱上他吗?他都丢下你,自己跑了。”

“不。若后悔,只能说你爱的还不够,真正的爱是无怨无悔。

我爱他,爱的比自己的生命、名誉都重要。我可以替他拿起钢刀去杀人,替他夺得想要的一切。

我一直都怕,他太天真,天真的妄图改变芙国两千年的体制,这不是靠我和他做的到的。到了这种地步,他还在妄想,我只恨自己无用败给了皇阿娘再不能帮他。无奈下只能让他如此,等我们老了再经历不起折腾的时候,我就会让他复原。那时,他总该服老,安安静静的活着,陪着我。”

柯薇无语,轻声道,“皇阿娘只是希望你能做个好皇帝,作为母亲对你要求过严了而已。”见芙喜一怔不为所动,轻叹一声走出院落。

“小姐,”芙喜出声喊住,笑道:“柯善还是个孩子,请你照顾他。另外,谢谢你成全我们,这个作为谢礼送你,也是一位公子说有机会见到你,就交给你。”

“柯善,他生活的很好。”柯薇接过瓷瓶,转身离去,感叹:『若是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害的,还会感谢吗?人妖,萧沐雪,你为何把俩人放在这,又为何给我这瓶子?』

芙乐二十六年的最后一月,朝中大局已定。

上官家、封家两世家本族见局势已是不可返回,纷纷告老回乡,除去一切与京有关的事物,柯薇更是收回了上官家手握的五万家将,编入自己的护国军,军旗自己掌管。

密室,柯薇与上官凌风、司徒喜、封清辉交谈一夜,把两家回乡的城郡定为南方的乌河城及东面的白垣城。

临去,柯薇跪地请求两家能在地方城郡设立学子学府,广收寒门弟子,招贤教学能为朝廷培养人才。

上官凌风、司徒喜纷纷道不敢,但见于家丁人旺且报国之心不减,最终欣然同意告辞离去。

封清辉一年不见,已是轻减许多。

柯薇一番言语、治国之道以及处事手腕,封清辉深有体会,只是以往所培养的情谊,经历的事情已将俩人隔在万水千山之外,相见除了君臣之礼,再逾越不得半分。

“殿下,当年有人对我说,大位不以智取,半由天意半有人。殿下一生因这话因这人而变,殿下恨吗?”

柯薇淡笑:“恨?有人对我说,你所学的一切都是你主动在学。少傅,你说,我恨谁?”

封清辉轻叹,低声道:“此生已错过,再强求不得。”随即放开情结一般,洒脱笑言,“殿下的宏图志向,清辉佩服之至。希望殿下能记得当初与沁王一局,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是殿下为人的方法,也是芙国将来的道路。”

柯薇含笑,忆起第一见封清辉的情景:树下对弈为了让这人看明一切,也算变相的考验。『当初自己对他的评价是何?清辉如他的名字,晨明时月亮的清辉,干净剔透带有晨露的消逝和阳光的朝气。晨露是短暂之物,安静而沉着。阳是一日之物,生活而开朗。封清辉正是两者的结合,表面是一日的阳光,内在是短暂的晨露。』

现下,封清辉气息儒雅内敛,已不是纯净的明月清辉,是残阳般的大儒大智。

『短短数载,一人已成长如斯。』

柯薇感慨,心下略微松软,“少傅,离开这杂乱漩涡是件幸事。”

“是,清辉也甚幸能全身而退。殿下若厌烦这宫里俗务,可来乌河城,清辉定把盏高歌亲身相迎。”封清辉轻笑,儒俊之气已是收放自如。

柯薇点头笑道:“若有那时,学生定与少傅把酒言欢,不醉不休。”

俩人相似而笑,默契之情悄然生成。

秋试科举考上的寒门弟子人数众多,柯薇趁此在府内大宴学子,收拢有识之士,并在朝上大利提拔。

内阁大臣已定,沁王、涣阳、柯蓝、柯英、令狐还真五人分担内阁之职。柯薇废去传统的中书令、尚书令、门下省三部总领,内阁负责中书事宜,尚书六部各司其职,提拔六部侍郎相互牵制制衡,精练六部官员,上交奏折分由内阁申批再交由女皇定夺。废除门下省,一切关系女皇礼数教义交由大理寺负责,并翻出典籍借悠游之口堵天下人对纷纭皇室金芙花为王一事。

如此,隔陈出新废去官员数百,下放各地郡守亦有数百,设立巡按调查地方城郡规制,统一商令,增设钱庄统一收取银币,国家担保发行限额专制银票,交由定点的钱庄负责待售执行。

各种新政、法规颁下,赤薇王之名响彻朝野、民间,纷纷赞颂历书作传。

赐婚封赏

芙乐二十七年初,柯薇十七岁,柯蓝、柯英十九岁,柯雪二十一岁,

柯善十四岁,柯亨、柯敏十一岁,柯舞三岁,幻尘、萧叔箴两岁

芙乐二十七年,已不理政事多年的女皇突然执掌权势,且全力推行柯薇所举行的新政,在三月嘉赏柯薇妥善办理金芙花一事,下旨赐封柯薇为太女并同日迎娶刑部侍郎暮迟歌为正夫,择良辰吉日举行大典和婚庆仪式。

迎近大典和婚期一月,赤薇王府来了人。

“主子,春蓉求你,放过她。”春蓉携侍书、侍竹、侍菊跪在书房口,哀声乞求。

府里临近喜事,可最大的几位总管都跪在这,男、女侍纷纷一脸惶恐,不知如何应对,感恩平日总管的和颜悦色,亦跪地请求。

伽蓝王到来见得这幅场景,转眼走至春蓉跟前,“外面跪了一个,你也跪?这府里不用忙?”

春蓉一凛,垂首道:“伽蓝王爷,求您替她求求情。她再如何不是,毕竟也照顾王爷年,不念功劳也有苦劳。她已经在王府外跪了三天,这刮风下雨的天气,功夫再高也受不得啊。”

柯蓝闻言低叹,脣形道:“如今的她是何人劝得了?”继而冷下面色,“她背叛王爷、小王爷,功劳再大也不可饶恕。你作为王府大总管,跪这让下人如何做?莫不是反了?”

春蓉磕头在地,心中哀凄,大声哭求道:“奴俾也知夏华罪不可赎,主子此下是闭门不出,赶她走或是罚她都行,求主子不要这么不理不睬。”

柯蓝微叹,冷声道:“你家主子若是不理不睬,其中什么意思,你该明白。下去忙事,一帮人跪这成何体统?”

春蓉知晓,『主子不理夏华,已当这人死了。可夏华跪在府外,只求再见主子一面,竟是如此难。难道主子真是如此狠心?』

吱呀!书房门打开,一身素衣沉着面色的柯薇站在门口,冷眼看一帮跪地的人,“春蓉,你贵为王府总管,竟这般胡为,你们四人不知轻重,革除你们总管一职,回屋思过。柄薛,把萧叔箴带来,与本王去门外。”

众人一颤,春蓉四人低头不语,松口气又紧了紧心,磕头离去。柄薛垂首应声,带人去了后院。

“蓝,你是在书房坐还是同我一起去?”柯薇笑看柯蓝。

柯蓝视线穿过柯薇,轻点下头,『哎,不想笑为何要笑?』

“如此,走吧。”柯薇笑罢,转身沉下脸朝府外走去。

昨夜新雨,绵绵春雨最能伤身。一身湿漉皱巴的夏华跪在府外,目光灰败强自坚定,撑着一口气,挺身跪立。

柯薇携着萧叔箴,身后跟了柯蓝等人,走到王府门口。

夏华见到人,趴伏上前垂首在柯薇脚边,不语。

“夏华姐。”柄薛在身后捂嘴低呼,见得气氛沉闷不敢言语。

“箴儿,去她身边。”柯薇放下萧叔箴,摸摸他的额头。

萧叔箴已有两岁,聪明伶俐不亚于幻尘,听得柯薇话语稚声道:“箴儿要和妈妈在一起。”

“箴儿乖,箴儿不是一直问妈妈,爹爹是谁吗?”

萧叔箴点点脑袋,微淡色的胎发跟着晃动,嘟嘴道:“幻幻有爹爹有爸爸,箴箴什么都没有。”

“那箴儿若是要见到爹爹就跟这位……她去。”

“唔……”萧叔箴转眼看夏华,沉思了会道:“妈妈跟箴儿一起去好吗?”

“妈妈有事,若箴儿想妈妈了,只要喊一声,妈妈就来。”

“真得?”萧叔箴质疑。

“当然。妈妈何时骗过箴儿。”

“嗯。”萧叔箴转至夏华身边,“喂……呃……姑娘,你带我去爹爹……父亲那吧。妈妈,我这样说对吗?”

柯薇眯眼,点点头,转而看向夏华:“上次一剑,你我恩怨两清。他,”撇眼看下萧叔箴,“我已经用不着了,你带回去吧。告诉萧沐雪,最好让他躲着一辈子别出来,否则,我让他生不如死。”

夏华出手拉住柯薇衣裳,抬眼无声乞求。

“夏华,今时今日,你再不是我赤薇王府的人。”柯薇踢脚揣开夏华,转身而去。

“妈妈……”萧叔箴喊道,见得柯薇停住脚,弱声道:“妈妈,幻幻说,我有了爹爹就要带给她看,幻幻只能看到爹爹却见不到爸爸,幻幻说他喜欢爸爸,妈妈你让幻幻去看爸爸……妈妈……”

柯薇不再停留,带人进府。

“主子……”“妈妈……”

凄厉两声携着大门阖上得声响,分外揪心。

回到书房,柯蓝、柯薇俩人静坐不语,难得相处亦是难得平静。

良久,柄薛来报夏华带萧叔箴离开,见柯薇点头随即离去。

柯薇目光微闪,转眼见柯蓝神色,笑道:“今日个找我何事?”

“皇阿娘赐婚,你不打算推辞?”柯蓝端碗的手微颤,心中亦叹:『早知有今日,自己在求什么?不是说过只是守护吗?』

“嗯。芙国传统的体制不限制近亲结婚,暮迟歌是已逝二皇姑的儿子,皇阿娘愧对他,我又接他入府,下旨迎娶是迟早的事。”柯薇垂下眼睑,长睫微扇,忆起当日与暮迟歌定下的协议,『手刃仇人!那日晚上,他也是戏者,可不知这心到底如何想法。』

柯蓝转冷,心中跌宕:“薇儿,幻尘是谁的孩子?”

“怎么突然问这个?”柯薇垂目,不接受迎来的目光。

柯蓝冷眸微闪:“你不要做错决定。”随即起身,“弩郡王早前与你有联系,近日托上我了,你该做决定。”

柯薇见人离开,轻叹揉额,“影若。”

“在。”

“去劫华槿候到京南郊外里处的小屋。”

“是。”

完完结

五月,天明清朗。丹阳城从巳时就陷入了亢奋状态,人人提彩灯上街道前往外皇城,从正南面的朱雀门涌向玄武门的东西大道,为看一眼接受太女授封典礼的赤薇王。

人人道赤薇王清正廉明、思贤如渴,为寒门弟子广设学府,为各郡革除通关税费,发行银票利国利民……

午时,皇城钟鸣巨响,鼓乐齐声,奏响了新的开端。

冗长威仪的仪仗伴随一架三十二人起抬的明黄鸾轿从嘉乐门出了内皇城,经过东西大道直接进入玄武门,百姓在此围观喝彩,高呼呐喊:“女皇万岁、太女千岁……”

若大的队伍不紧不慢沿着百姓自己开出的道路出了外皇城朱雀门,转而往西向赤薇王府前去,成千上万的百姓缓慢移动、整齐有序。

张灯结彩,鼓乐鸣声,大红喜字高挂,赤薇王府正门敞开,侍卫出迎,热闹非常。

仪仗到达赤薇王府门口,鸾轿上玉钩轻起,柯薇由男子近侍锡贞搀扶下了鸾轿。

百姓见状群情亢奋,直呼太女千岁。

九翅明黄孔雀装,比之皇女正装更是华丽威严,九翅金冠高耸垂下玉绦,凛然不可侵犯。威严、庄重、华丽、雍容……此刻的柯薇有的是冷静沉着的气质,不怒而威的皇家气度。

柯薇目光明黑,唇角带着亲善温和的笑意,转身面向百姓,用内力高呼:“众位乡亲。”

高宏清澈的声音直入心底,众人屏息。

“今日赤薇王府大喜,各位乡亲抬爱小可,若不嫌弃,让府内侍者接各位前去餐宴,为小可共同欢庆大婚之喜,以敬各位乡友对小可的抬爱。”

众人闻言,乌压压跪地高呼:“多谢太女殿下,太女千岁千岁千千岁。”

随后,鼓乐高歌,柯薇带众人入府。

大堂内,一身大红喜服分外显眼。暮迟歌绝世清亮之姿在红色映照下,更显得明艳动人。礼官把大红丝带递给柯薇,随后俩人站于正厅,接受礼仪。

侍者高呼:“沁王殿下、光禄王殿下、光悦王殿下到~”

柯薇转眼笑开,眯眼看在场众多神色复杂的高官及雪静王、伽蓝王、弩郡王、嘉英郡王……

三人经人群让开的道路一齐入内,除柯薇外众人高呼行礼。

跨越众人,柯薇明艳如画,笑看一身沉静冷然的沁王,强颜镇定的涣阳,自若的霄凌。

“薇儿拜见三位皇父。”柯薇行立礼,半躬身。

俩人不语,气氛刹那沉淀下来。霄凌撇眼身旁俩人,笑道:“太女殿下,今日本王三人特奉女皇之命来给殿下主婚。”

“如此,有劳三位皇父。”柯薇侧身,喜迎三人,『呵呵,皇阿娘的心思越发难懂了!』

早有侍者添了椅子与上座。

沁王看眼静笑的柯薇,半垂眼睑走上高位。涣阳大笑一声,对一旁暮迟歌道:“恭喜暮侍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暮迟歌恬淡笑道:“光禄王说的是。”

涣阳一怔,随即扯笑走去上位与霄凌坐在同侧。

鼓乐之声再起,众人依旧笑闹。

司礼高呼:“一拜天地。”

柯薇转眼看恬淡笑容的暮迟歌,与他一同对天礼拜。

司礼再呼,“二拜高堂。”

暮迟歌带动红绸,一脸柔色看向柯薇,见她怔忡,目光越发柔和。

柯薇羞状垂首,嘴角轻抽,『突然喜欢起古代的红头布,那样的话,会轻松很多吧!』

俩人正面对高堂三人,躬身作揖。

沁王抓住椅柄的手青筋凸显,眸中黑色旋聚半垂目瞧向柯薇鞋面,xiōng口轻颤起伏。

涣阳笑看柯薇微红的面颊,心中翻浪,衣裳下大腿不知觉轻颤,袖下双手紧握。

霄凌淡笑如清茶,忆起白垣城救柯薇一幕,再瞧现在意气风发、明艳动人之人,心中轻叹。

司礼高呼:“夫妻交拜。”

暮迟歌转身,看向不动的柯薇,眉心轻抽亦不动。

柯薇半垂目含笑看着上方沿椅子滴下的血线,在椅脚汇成一潭暗色痕迹随后溶于暗红地毯成黑渍一块,本以为再不会心悸的心整颗抽动,手拽紧红绸,指甲掐紧掌心,『皇父,很痛吗?薇儿,也很痛……呵呵……』的

红绸迅染点点,柯薇毅然转身,脣齿轻颤,含笑面对暮迟歌。

俩人相视轻笑,躬身一揖,听得司礼高呼完礼,柯薇眼睑微眨,掉下滴泪落在靠近的暮迟歌手心。

暮迟歌反手拉起柯薇,再众人的欢呼下离开大堂去向内苑。

柯蓝目视俩人离开,半垂下脑袋,听得柯英在旁耳语道:“蓝,她不是我们得的到的人。”

柯蓝一颤,袖下双手一紧,转向上座,轻声冷嗤转而走去侧堂酒席。

身后,春蓉招呼众人前去喜筵。三王起身,前后离去,徒留椅脚一滩血迹。

柯薇坐在布置一新的房内,木然与迟歌行完礼,双方静默不语。

迟歌恬笑道:“我去室外招呼客人。殿下,梳洗下就过来吧。”

柯薇抬起头,眸中晶亮,稍一眨滚落泪珠,“你先去吧。”

“哎~”迟歌轻叹一声,自嘲一笑,转身出门。

柯薇抓紧袖缛,昂起头,憋回酸楚,平复心境,“影若。”

“在。”

“弩郡王呢?”

“弩郡王已在后院厢房等主子。”

柯薇轻拍脸颊,起身换下衣裳,与暗处影若一起由秘道走去后院。

“五皇妹,芙弩多谢你的成全。”弩郡王跪地一揖,目中雀跃欣喜之色浓厚。

“大皇兄快请起。”柯薇忙扶起芙弩,转看影若:“时间不多。影若会带大皇兄与二皇姐会合,大皇兄自己保重。”

“五皇妹。这封信算是我作为对你成全的谢礼。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这皇城是个牢笼,五皇妹日后多加小心。”芙弩拿出信递给柯薇,随即恳求道:“合贺和她孩子就请五妹多担待了,她们母子一心想回北合国和良人团聚,请五妹帮她们母子一把。”

“呵呵,”柯薇淡笑,点头道:“我帮你了,自然也要帮合贺,当年,她请我赴宴,我已然答应了她,日后定助她一把。”

“呵,合贺也是个聪明人。早就打算好了。五妹,保重。皇兄告辞。”芙弩苦笑一声,却掩盖不住眸中的雀跃,躬身一揖。

柯薇点头,吩咐影若带人离去,看着又一个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

回到新房,柯薇昂趟在床,脑中晃起椅脚的血迹,心抽的厉害,听得门外吹促整理下心情起身换衣,再次出现的酒筵上。

觥筹交错,高歌欢庆。

柯薇一连敬一百五十桌酒,从高官到百姓,人人不漏,亦丝毫不醉,面色不红不喘。

众人惊叹送以酒神的雅号。

迟歌看在眼下,亦同敬众人,却在第七十桌处不胜酒力醉倒。

柯蓝见状接起迟歌第七十一桌再与众人敬酒,在第一百桌处醉卧。

柯英大笑,连接第一百零一桌,在第一百四十九桌处醉的不醒人世。

柯薇一人单挑一百五十桌,不醉,再与春蓉等人相送各位大人、乡亲,已是月华初上、星辰遍布。

众人走后,柯薇看着一幕幕远去的人影,那种填不瞒的空洞无限扩大,眼一眯醉昏过去。

再见柯薇起身立于房口,春蓉、柄薛等人惊呼,均是松下口气。

七日婚假就在柯薇的睡眠中度过,此后就是女皇下旨,令太女搬回东宫居住,便于理政。

柯薇和暮迟歌均是上朝,浩浩荡荡的搬家队伍细数下也就四辆马车,在春蓉指挥下向皇宫而去,而赤薇王府,柯薇送给了柯善。

太极宫的武德殿,内阁大臣议事之殿。上首紫檀木桌案,下放六把椅子,侧放四张茶几。

柯薇坐于上座,对面是冷面沁王,下首涣阳。涣阳对面是霄凌,涣阳下方是柯蓝,柯蓝对面是令狐还真。

柯薇半垂眼睑看于俩椅之间的地线,听令狐还真道出鹰邪国四皇子殿下在回国后不久被封为太子,二月后将举行继位大典。

“太女殿下,我国是否要派使者前去恭贺?”令狐还真询问柯薇意见,『据闻鹰邪国四皇子邪异在芙国期间住在赤薇王府,应该与太女殿下交情非浅才是。』

柯薇听了大概就出神,看着地面上照出的黑色眼睛,『不知这双眼睛此时在看什么?』

“太女殿下?”令狐还真眼瞟四周,暗叹:『这内阁大臣的会议还真不是一般诡异!沁王殿下半垂目看着太女殿下,光禄王斜身支手半眯凤眼睨视太女殿下,光悦王兀自喝茶,伽蓝王冷面拿了奏章翻看,眼睛亦是时不时瞟向隔坐太女……总的来说,这会也只有我正常点……』

“薇儿,新婚日子过的如何?”涣阳抿唇,眼角瞟向斜对面。

柯薇撇眼白涣阳,见侧前方令狐还真憋通红的脸,清咳一声:“邪异与本宫有些交情,派人去恭贺乃国邦礼仪。”

“不知殿下这人选是谁?”令狐还真见终于有人理会了,稍许激动。

柯薇心中已有人选,却不好明提,“朝中适合前往的人,不知几位认为谁比较适合?”

“殿下,前日已有人自荐了,不过殿下因新婚一事耽搁了下来。”霄凌放下茶碗,淡定道。

“……”柯薇黑线,『新婚?所有人都要提吗?』

“薇儿,听说你一睡七日?”涣阳拿了茶轻抿,斜眼见侧上方人抿唇,转眼看柯薇。

柯薇瞪涣阳一眼,低声道:“你吃错药了?”

“药?太女殿下,本王不吃药数年了。”涣阳假正经道。

柯薇无语。

“派嘉英郡王前去如何?”沁王沉声道。

柯薇一颤,瞟眼过去对上视线,随即离开,“各位看呢?”

“这嘉英郡王最近履历功劳,前去应是最好的。”令狐还真道。

“本王无异议。”众人纷纷表示。

柯薇心中人选自是柯英,如此这事就定下了。

“女皇前去泰林山,光悦王要前去伴驾。这事交由大理寺负责,其他还有事吗?”柯薇把手边茶几上的奏折一理,起身放于桌案。

“若无是,都去忙吧。”

众人点头,纷纷离去。

柯薇听得众人脚步离去,轻舒口气,转身吓了一跳:“沁王……”

沁王靠近柯薇,立于一步前:“薇儿,你何时不气?”

“……”柯薇撇开眼,不去看认真的表情,“没事的话……”

“薇儿?”沁王打断柯薇的话,日日的煎熬折磨的心神不宁,再受不得这种近在咫尺却似相隔千里的非人承受的心绞之痛。

“哎。”柯薇轻叹,正面沁王,“皇父,薇儿累了。不想再受伤。”

沁王轻颤,掩去眸中点点酸痛,“这么些日子,还不能好吗?”

“好?”柯薇转过身,轻吸鼻子,回身道:“皇父,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可以好了。你不能让我大度到看着你和别的女人亲热,不能大度到我多一个妹妹,更不能大度到你背了我为我做这么多事,而这些事没一件考虑过我的感受。”

沁王垂首,袖下手流出点点血滴滚落,在地面散成花点。

“皇父,感情随着时间越沉越底。伤害随着时间磨去痕迹,但不代表没有存在过。你若真看清楚了,试问那日一句:到底是谁辜负了这一切?我该反问你吗?”

沁王愣怔,阖眼闭目,轻叹:“对不起。”

“那日你说过了,我会为这三字流泪,现在不会了。无所谓恨与不恨,原谅与否。你若真的对她无情,对我有意,那么经历时间的考验吧。”柯薇穿过沁王朝殿外走去,,到门口顿住脚:“尘儿是个美丽可爱的孩子,若有心去看看她。若觉得罪恶,那就不必了,以后也别再说这些话了。”

沁王转身看着人儿决绝离去,亦哭亦笑:“薇儿,你就是这般让人又爱又恨。”

斜靠门栏另一人道:“这些都是预料中的不是?”

“是。当初开始第一步逼她,如今的状况已经是很好了。你呢,她也是你惯出来的。”

“哈哈……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况且,她和我也是一日夫妻。”

“……如此,以后还要多靠你了。”

“客气客气……我们一起守护她,也是不错。”

“呵呵……”

“哈哈……”的

一人苦笑,一人笑的酸涩,各中体味自己品尝,因同一个目的,沁王和涣阳最终走在一起。

萧沐雪番外

作者有话要说:

这番外剧情雷~文笔更雷~~看不下去可以不看^_^——

yín绯的月光下,一席清丽妖妍的背影。

如此月色,如此一人,怎能不让人动心?

萧沐雪,一个正常狂妄邪佞的男人。此下正是服用金蛇淋月后反噬的情况,面对此人,体内的金蛇血颤栗莫名,唯有的感觉只说:她是我要的人。

此下,动情已是必然。

长齐脚跟的发遮盖正面的蛇鳞,轻声道:“美么?”

女子惊吓跳起身,看的一头长长的墨发,愣得回不过神。

本是直接动手点人穴的手顿住,惊起的水花溅了满脸,丝丝清凉唤回些神智。

良久,不见人出水,莫明的担心,下水捞出人。

简单的发髻被水打湿,垂于两鬓,出水芙蓉算不得,到是有几分凄美,更令人怜爱。

长夜漫漫,佳人在前,不在一时半刻。

出言调笑,竟是套出身份。

前日已得知现下的芙国女子中只有这五皇女还守身如玉,更是从失落多年的探子处知晓,这人还是恋父到了为他守身的地步。

此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蛮荒血正是金蛇血的克星,只要通过交合,经由八月子果渡血,每月一次,即可消去一身蛇鳞。

呵呵,有美无患,有利无弊,何乐不为。破处,不知对她的打击如何?

点点试探,却是滴水不漏,如此镇定的气势,萧沐雪也佩服之至。

若不如此,岂不耐玩。

仅一声女皇怀孕,即破了这面色,一声孩子是封林子的种,即破了这身气势……如此羸弱一人,又何耐玩?

忆起银楼与萧家合作的事,这人又果然耐人寻味。

探子是她与银楼之间的跑腿,众多秘密如何瞒的了,瞒不了探子亦瞒不过我这对她有大恩之人,探知消息更是容易。

区区岁稚龄即可拉拢一帮人为其卖命,岁稚龄即可开出华云楼如此独一无二的酒楼……从她出生到岁的资料一一闪过脑海,再看眼前被制住穴道之人,竟不再是凄美而是强悍的美。

喂下子果,自为了渡毒。可不知告诉她子果效用后,她会作何选择。

如玉的身体,竟令体内的血颤栗不可遏制,只想要她。想起这人为了自己的父亲守身,莫名的气恼,更是出语讥讽。

吹笛引人,这是金蛇的又一大功夫。这与金蛇结合的蛮荒血又如何能逃出金蛇的玉笛情鸣。如此次,竟是期待起这月的快些过去,盼望着那日的到来。忽然有些怕,若次过后,将再不能与她交集,那该如何?

八月子果,让男子怀孕之药。等回神时,已是子果入肚,自嘲一笑,“萧沐雪,你贵为东嵋国大皇子,竟如此轻慢。”

东嵋国先祖是一名芙国的男子将军,却气愤芙国的女子当皇,领了同道部下逃出芙国,划福眉山系为界,自立为王。东嵋国的国志是要改变元荒大陆的传统体制,女子当道。父皇更是历精图治却败在了代女皇手上,只因一个情字,女皇逝去,父皇笙歌夜舞有了我们这帮不该出世的皇子、公主。

岁自荐去东嵋放在芙国的探子萧家,离开这污浊的皇宫。

岁前往北合国历练,救了被人欺负的女孩并认作义妹,派人送她回芙国竟是半路出了差错,yīn差阳错被当朝沁王救走按在了五皇女身边。

岁接掌萧家在芙国所有的生意,并着本与上官家有些关系,更在芙国大势扩张,把生意做到了更远的郡守,甚至自己的国家东嵋国、芳国。

随后得知义妹下落后暗喜,如此放一人在皇宫也算天助。

随后知道皇宫内献王复季红与大皇女的奸情,更是加以利用,出钱让深信东嵋国国体的复季红在东六郡安插自称流寇的东嵋国军队,让他吹风请旨前去招安。

可在这之后,竟开始关注一人,就是五皇女柯薇。

虽然早知道她在皇宫装疯卖傻,却当真知道她竟是爱自己的父亲,并在丹阳城建立自己的势力,从华云楼到银楼一步步成长,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

如此一人,早就想会会。

岁机缘巧合下寻得一方地图,竟是江湖人传言的金蛇所在,大费人力去寻找,终于得了一点金蛇血。

本是停滞不前的功力在金蛇血的催动下,突飞猛进,内力精湛莫测竟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同时,附带的影响也出来。一月后,左脚开始向上长出银鳞,蔓延至面部,竟是诡异如妖人。

多方探查典籍,发现金蛇与蛮荒故事,言道人服用金蛇血只有通过与喂食八月子果的蛮荒血统处女交合,才能除去一身蛇鳞。

思索下略知一二,金蛇是被蛮荒压于山下,也只有蛮荒能消去金蛇的痴恋。

八月子果,这种果子绝世至今已近千年,却是在东嵋国的皇山上还有一株。如此,派人前去摘取,一方探查芙国皇室的处女。

暗查下,竟是笑话百出。

大皇女不用说,连孩子都有过。二皇女竟是为了权势与大臣苟合寻得帮助。三皇女最是离奇,知道自己皇姐的悲剧,竟是被光禄王此人巧言几句就伏首帖耳,驯服之至,虽是处女,如此一人,怎可能看的上。

四皇女柯蓝,一探下,竟是男女通吃的主,委实不可小看。五皇女柯薇,夏华回报的消息,为了皇父守身。这人倒是有意思,且早对她仰慕已久,何不用此人解毒。

用话语诽谤她重视的人,效果竟是非一般强。涣阳,光禄王,此人竟是她的师父,若告诉她和三皇女之间的事,不知是何反应?

冷笑,把涣阳与柯雪之间说的交情非浅。她一听之下,当场跳下地面也不顾纵欲后的身体。

如此,这人关心的还不止自己的皇父,竟还有光禄王这人,说与她关系非浅的四皇女也未必见得如此效果。

此下,她心中挂心的俩人竟是沁王、光禄王。

服下子果后,在第五次就发现自己有了,当下哭笑不得。自道自己作孽太深,自作自受。多方考虑下,要打掉孩子。金蛇血竟是如此霸道之物,几碗红花下肚仍是掉不下孩子。

此下那又如何,不生也得生。

日思夜盼,开始嫉妒一人,沁王封林子,这人让柯薇负气前往华法寺,又有何资格得的到她的爱,既然如此,不如让他痛苦。

最后一次,玉笛吹响,引她路过东沁宫。

沁王如此机敏一人会分辨不出人儿的气味和样子?

果然,当与她欲仙欲死之后,闻得声响,心中却开始起疑:『尽管四方侍者已听令没我的命令不得乱动,可按理不该这么迟!不过,也好,正好完成了正事。呵呵……』

人儿听了话语,惊慌失措飞身到门口煞白了脸。

此下看她样子,没有欣喜却是点点的嫉妒和愤恨。

『为何他能得到你的关注,他不是背叛了你吗?为何你要说自己背叛?』

气急,披了单衣赤身裸体走至人儿身后,当着面色变化的沁王亲昵的揽人儿入怀,心下暗道:『不知,那日他是否这样羞辱你。你不恨,那我来替你恨。呵呵。』

效果如预料一样,沁王失魂落魄的离开,人儿却亦是失去灵魂般任自己唯所欲为。

可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见人儿回不过神,心中竟是凄凉和悲切,历经众多女子都从未有过的情绪。

早知道五殿下柯薇是出名的演员,在宫里可以骗倒智者煌王、睿智的女皇、众多姐弟兄妹,竟连知道她手段的自己也躲不过,或说根本已是沦陷,无暇顾忌。

背后一掌,竟是不想避开,明知这掌下去不死也重伤,却想起肚里孩儿。

暗嘲侧开身,还是被打中肺腑。

人儿拿剑,却不知自己的手在抖。

突地想问:『你杀过人吗?连拉人下水这种事过后也会害怕,杀个人也这般脆弱。如此,你是杀不了我了。可这样的你,如何在宫里生活?你的皇父也许就是因为你这样脆弱才要刺激你,让你变得残忍吧。何不,让我也来做,这样,你不是更能记得我?』

出语刺激她,激的人儿出剑划了条,虽痛,心下却莫名的兴奋。『还是下不了手吗?竟只是浅伤,我再逼你如何?』

本是看好剑刺入心脏,却见她手一偏刺了上方,『呵呵,我都打算作你皇权路上的牺牲品,你竟还这般懦弱。』

抓住剑身,刺进体内,看着她惊愕的脸竟是这般可爱。

打了手势,倾身吻上。

果然,掌风而来,侍者正好现身出剑挡去。

见她气的发抖,止不住开始高兴,却碍于身上血的流失不能真害了孩子。『此下,孩子是与她唯一的连续,丢了大人,可不能再没了小的。』

此后再见,却是她已经冷酷的在背后策划一切,让芙天与大皇女自相残杀,查到了东六郡盗匪的事,而这事也经过上官家的手,背后是东嵋国与萧家。

她果然聪明,借用银楼的名义前来归云楼。她却不知这时俩人都是有孩子的人,不宜正面冲突。

再见面,她果然是记得自己,却不能肯定。大胆一句,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果敢。

轻声一句身孕在身就散了她聚集的内力,却是突然胃里泛酸,云容、娇娘见状纷纷喂酸李子。

几番探讨下,竟是发现这人不仅成熟了很多,也果断明智了许多。如此,放弃这芙国又有何妨,放弃这萧家几代的功劳又有何妨?何况,父皇不就是因为远远一瞥才要动武夺得心爱的人,可最终还不是让那人累死在战争中,后悔莫及整日靡烂,而自己又怎么能步他后尘。

当下较量之后,答应了日给她答复,却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过后却自嘲,自己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她不会派人前来吗?怎么会自己来。

再次有交集,却是知道太女、复季红兵败,太女被擒,复季红逃往东嵋国。

呵呵,如此,送份礼给你如何?

遣人抓了复季红,留下了她一直在追查的六雪令,这下她该知道人在我手上,更加想找我才是。

大皇女未被处决,却是贬为庶民。

轻叹,『这是不是又是你的仁慈?让自己的人前去抓复季红,此下又放过芙喜。既然你要做,不如我替你做。』的

又遣人在她之前捷足先抓了出京的大皇女,将俩人放在离丹阳不远之地,不出几月,她也会发现俩人。

哪知复季红这人单纯的如此愚笨,还妄图要我出兵助他。

问芙喜:“你真还要这人?”

说来对芙喜这人,反而没有多少不满,至少她是个为爱不惜一切的人,值得钦佩和同情。

『同情?呵呵,我萧沐雪何事也有这样多于的感情。因为你吗?』

芙喜的回答却是不悔。

如此,送她二瓶药,让人知晓外界一切,却无法言语动作如痴傻般的药,另一瓶自然是解药。

芙喜狠下心握在手上,就喂了被制住的复季红这失魂散。

『呵呵,为了爱。已经可以狠心至此,这芙喜还真是可怜。可相对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日日盼望这孩子的出生,只为能与她有些相似之处。』

突发奇想,不如也给她一瓶失魂散如何?她的皇父不是这般不听话,她也迟早会找到芙喜,就借芙喜的手给她不是很好。当下就拿了另一瓶交给芙喜,提出以后若有皇女来找就交给她,芙喜虽然错愕却碍于作为恩人的交代勉强接下。

芙喜这般大概是不想再见皇家人了吧!

接着,我与她的孩子出生了,听闻她也生了个白发女童,心下有些为自己的孩子不平。我的孩儿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见过,而那白发女童还是伤她至深人的孩子,终日奄奄只为得知她的消息。

她真的聪慧,发现了夏华。我的义妹,潜藏至今的暗探,只因我一句她有何失常的举动都向我来报,也因此差点失了生命。

夏华知道我与她之间的纠葛,也知我的境况,提出抓住她带回东嵋国,也让她离开这吃人的皇宫、整日折磨她的人。

夏华带回了幻尘,那个白发女童。第一次见这孩子,难免不被怔住,可随后也钦佩起她,只有她能收容这样奇巧的孩子,为了这孩子请了老不死悠游欺骗世人,大冬天喜鹊满院。

她为了让银楼收购萧家的产业,亲自前来了归云楼,正是抓她的最好时机。

母女连心,这话不假。她听得哭声就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当下放弃抵抗,只为让璇玑抱着孩子离开。

『呵呵,幻尘是你孩子,那么我的孩子呢?你是否也能光听哭声就认出他?』

金蛇永远控制不住对蛮荒的爱意,看到她,心中的情动不可遏止,只想要她,揉她进血液,还要不够般。

整整两日一夜,折磨的她昏睡两天。

『哎,你可知,这两日,我日日看着你的睡颜,抱着我们的孩子,指着你说,这是你的娘亲。叫她如何喊娘。』

看着她抱着孩子竟是这般满足,觉得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国家大义又如何?国仇家恨又如何?有你有孩子,已是世上一切。

扯她的发,让她给孩子取个名字。萧叔箴,呵呵,不错的名字。淑是那个字又何区别,只为与你难得的和平相处,静静的享受这一家和乐的幸福。

知道短暂,却始料不及来的如此快。『银楼为你报复萧家,借助官府收购产业,我根本无暇关心。只是想不道光禄王此人,势力如此大,芙国的影王,暗影更是无孔不入,若不是当初一念之意把别庄建在歆缘山鹤鸣涧,恐怕连短短的六日也没有。

唯一欣慰的是你竟然抱走了箴儿,如此也好,恐怕,我再不能在芙国立足,不如让他跟你两年,也好叙叙这母子缘分。』

东嵋国的山比之芙国来的绿,来的漂亮,各种珍禽野兽随处可见。东嵋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土,只因芙国的皇室女子过于惑人,东嵋国的国主基本都是因芙国的女子而沦陷。先祖皇帝就是爱上女皇而不得,痛恨芙国的女子体系才带兵远走,能够划出福眉山系,不也是因为芙国的女皇其实并非无情,没有派兵来剿。

『呵呵,如今身为东嵋国的国主,我也是这般站在皇山的八月子果树下,只因先祖未能如愿替女皇生的半子而日日站于此处瞭望芙国的疆土。我有了孩子却将他送去你那,只因他的一声爸爸就是爹爹,孩儿想妈妈了。』

看不到你,为何不让自己的孩子见到你,伴在身边,让那不该锁住你的皇宫变得不是如此冷。

往事如烟

芙乐年,

芙天岁,柯薇岁,柯雪岁,柯蓝、柯英岁,柯善岁,柯亨、柯敏岁,柯泰岁,柯舞岁,柯痕岁,幻尘岁,萧叔箴岁……

这年岁的芙天因病逝于泰林山,随驾众人有太女、沁王、光禄王、光悦王、伽蓝王、嘉英郡王、紫烟绘雪及岁的柯痕……

芙天弥留前下圣旨,在自己病逝后七日内,沁王、光禄王俩人殉葬,同葬于泰林山皇陵。

此后,沁王、光禄王俩人被隔绝于泰林山别宫。

柯薇带了幻尘、柯痕前去,打开殿门,暗沉的宫内死寂一般。

“妈妈?你说带我看爸爸?她人呢?”幻尘一袭齐脚白发,白瞳在暗处泛层荧光,点点晶亮剔透。

“姐,皇父在哪?”柯痕嫩声道,细致的眉柔和如柳。

“咳咳,在你们背后呢!”

门边一声,柯痕拽了幻尘的衣裳躲在后面,见得一披头散发的鬼面,哇一声嚎哭。

柯薇瞪眼,“什么时候了还吓唬孩子?”

“呵呵。”涣阳拨开前发,蹲下身笑道:“痕儿,怎地不认识皇父了?”

柯痕挂了泪水,斜着脑袋看清人,扑上前,挂在涣阳脖子处,大声嚷道:“皇父……皇父……痕儿可想皇父了。”

“哈哈……”涣阳大笑,摸摸柯痕的脑袋。

幻尘见柯痕如此,白瞳更白,转眼见到黑暗处坐了一人,白瞳一闪,跑上前去,嚷道:“爸爸,尘儿来看你了。”

沁王抱起幻尘,轻笑:“尘儿,又重了。”

“才不是。暮爹爹说尘儿轻了,悠游师父说尘儿变漂亮了,英皇舅说尘儿越发水灵了,蓝皇姑说尘儿美不可方物。爸爸,美不可方物是什么意思?”

“呵呵,那是说尘儿好看。”沁王轻抚幻尘白发,转眼看向在明暗交接处的柯薇,柔声笑道:“薇儿,你来了。”

柯薇拽紧手,微不可见点点头。

“薇儿,这下子,我们要天人永隔了,临去前,不知有何话要说?”涣阳抱了柯痕靠近柯薇,嘻笑道。

“那一路走好。”柯薇白眼,“来人。”

身后进来三侍者,各人手上端了盘子,上放白绫、毒酒、匕首各两样。

涣阳见进来的人一怔,笑道:“白绫死的最恐怖,毒酒麽,很痛苦,匕首这个太血腥,薇儿,有没好点的?”

“有。”柯薇挑眉,眯眼冷笑,“我一掌拍了你,让你血溅五步如何?”

涣阳干笑:“这个也太狠了。封兄,你比小弟年长,你先选如何?”

沁王抱起幻尘走至侍者身前,一一看过盘中物,笑道:“又何妨?此生以了,怎么个死法又有何差。”

“爸爸,喝酒吧。”幻尘弯身拿了酒杯,倒了酒,递到沁王嘴边,稚声道:“尘儿常给妈妈倒酒,今日,尘儿也给爸爸倒。”

沁王看着柯薇,目光一直未离开,眸中丝丝柔和、歉意,微垂头就着幻尘的手把递来的酒喝了。

柯薇对上沁王的眼睛,强扯轻笑,『皇父,这么数年来,你还是没变。如今,是我先放手,放你自由。似乎在很多年前,我就说过,你不该被困在这宫里。薇儿放你自由,皇父!』

涣阳在一旁见状,眯眼笑道:“薇儿,你为我倒如何?”

柯薇微眨眼睑敛去眸中神色,斜眼瞧涣阳,倒了酒,把酒杯递给伸出手的柯痕。

柯痕道:“皇父,痕儿喂皇父喝。”

“呵呵,好。”涣阳贴着酒杯,握着柯痕的手有些颤,转眼对着柯薇笑道:“薇儿,你不会丢下我们吧?”

柯薇一怔,撇眼见皇父亦是同一神色,摇摇头,轻道:“不会!”

涣阳一笑,干脆的把酒喝了。

柯薇见俩人有些晃,忙对俩孩子道:“你们两个下来,跟锡贞一起回去。”

涣阳、沁王同时放下孩子,眼见俩人离去,深深瞧上一眼,随后纷纷转向柯薇。

“薇儿,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沁王刚毅柔实的脸温柔一笑,目光紧盯柯薇,微眯眼倒于地上。柯薇忙上前接住人,轻叹,转眼见涣阳对着自己虚幻的笑,屈身一歪倒下,合眼前喃喃:“失策啊,应该倒在床上才是。”

柯薇哭笑不得,心中沉重似跟灌了铅,紧抿唇把俩人抱上床。探试鼻息、心跳均是无,深深瞧了俩人一眼,呆坐了片刻平复下心绪。

暗处影若出现道:“主子,紫烟绘雪已经服毒!尸体也带来了。”

柯薇昂头深吐口气,再瞟一眼床上俩人,轻道:“等太医等人查证后就带他们走吧!”

影若称是,随后隐去。

柯薇让人唤来太医、史官和大理寺官员,来人纷纷前来鉴定,然后记于史册。

第代女皇登基,国号沁颜。

新皇登基,举国欢腾。

头戴垂帘金冠,额前一朵金芙花绽放,一身明黄暗红凤袍的柯薇立于宫墙之上,闻得九声长鸣钟,见墙下数万将领高声呐喊,墙外数万百姓跪地齐声高呼,看向远方,蓝天碧云,心中开阔。

君临天下,豪气悲怜之情油然而生,双臂广袖一展,大气磅礴,众人齐齐跪地高呼三声万岁。

远方华法寺,悠游望天而叹,转身对另俩个沉默之人笑道:“终于到这一天了。”

俩人相视,苦笑数声。

庙堂之上,皇座之上,柯薇庄严静坐,下方百官叩见。

柯薇望着一帮垂头的臣子各抒己见,看着他们开合的嘴,望向殿外蓝天……

『皇父,涣阳,这就是你们要我坐的位置!我现在坐在这,看着这方天,看着这天下……我有的是叹息和忙碌……你们呢?在宫外的地方,又在想什么?看着同样的一片天,我们大家都得到了什么……背负起的责任成了应尽的义务。皇父,皇阿娘这么英名的人被权利夺去了丈夫、女儿,你的薇儿还能失去什么?』

一代新皇一代臣。原先老一辈的官员均是消失不见,留下的是新的开始。

柯蓝抬首见上座无色淡笑的人,额间芙花犹如有生命般似水浮动,明黄金灿的凤袍隔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心中欣慰、失落、惆怅此起彼伏,冷然面色看向一旁封王的柯英。俩人对视,心中点点同病相连之情,忆起往昔一句:“她不是我们得的到的人。”

後宫内苑,琴音靡靡,如诉如泣,说不尽的苦情,道不尽的淡漠。

暮迟歌一身白绸端坐梨花树下,如仙,纤长玉指轻饶慢捻,双目恬淡望向高墙之外。

良久,停下手转眼看向墙角处的明黄凤袍人儿,恬笑道:“你来了!”

柯薇目光复杂,望向梨花树下人儿,人如花,洁净不可轻触,轻叹一声:“大仇已报,为何不走?”

“何去何从?”暮迟歌伸手接过飘落的雪梨花,笑如风,“紫烟绘雪,他为了爱情甘愿与她同葬,又成全了你!很凄美不是,像这花,洁白的凄伶。”

“你不是他。世间之大,总有容身之所。”柯薇蹙眉,忆起岁与暮迟歌的一段相处,竟是时隔已久。

暮迟歌起身,拂落肩上梨花,“心在这,去哪都要回来找。皇上,你该不会赶臣走吧?”

“你这是何苦?”柯薇走近迟歌,伸手摘去他头上梨花,“暮迟歌是恬淡从容之人,不适合这宫内。”

“皇上又适合?”暮迟歌俯身抱起瑶琴,转回内殿:“该走的都走了,不如让迟歌留下在这陪着皇上。”

柯薇苦笑,抬头看顶上如雪梨花,轻叹。

华云三楼,几名锦衣华服同坐一桌,淡笑看向窗外点点迎春。

“如此良景,若是能协美同游岂不快哉。”调笑之人没收到回应,转向小的,“尘儿,你说二爹说的对不对?”

“妈妈不会去的,今日出来已经是特例了。”白瞳一瞟旁边的冷面人,依靠上前,展开笑容道:“爸爸,尘儿要抱抱。”

如此一声,遭俩人白眼,他人偷笑。

柯薇骂道:“小不点儿,你莫不是想回去了?”

幻尘一听大主子发怒,眼瞟向看妈妈的爸爸,嘟嘴冷哼,舍了爸爸拉了偷笑的璇玑姑姑去逛街。

柯薇无奈,暗里派人盯了,转而看向俩人,“紫烟绘雪已代替你们于她同葬皇陵,接柯痕出来是最好的。阳,痕儿是紫烟绘雪在他出生就过继给你的儿子,自己下决定。”

涣阳牙扇一展,笑道:“你一人在宫里寂寞,让他陪你也是不错。”

“薇儿,近日可好?”沁王轻声道。

“……”柯薇撇开头,“阳,我那庄子,你别搞翻了。柯痕对胭脂水粉有兴趣,你不介意的话,我送他去石林庄园,那里有的是花供他折腾。”

“呵呵,你若没意见,我也没了。一切以妻为主麽。”

“……”柯薇撇开眼,『当初皇阿娘洞悉一切,让皇父、涣阳陪葬,却是让紫烟绘雪知晓跑来找我,要代替俩人同葬。紫烟绘雪,一个得到了又得不到的人,爱上一个只有外表无心的人,甘愿同她共死的人,却成了暮迟歌欣赏的人。』

“薇儿?”

“何事?”柯薇转眼看沁王,『如今的皇父亦是岁月的沉定,怎能再让他经历风浪。』

“……”沁王不语,柔和淡笑。

柯薇心下一动,多年前的一幕又回归,『皇父只笑不语,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专等自己入套。』

“我先回去了。宫里还很多事情,要不柯蓝又要逮人,还给脸色。最近的暮迟歌也是,一日日弹琴扰人清梦。”柯薇叨诉完,见俩人具是柔笑看自己,些许不自在。

“柯蓝,她是个自知之人。暮迟歌,是闲散人,你放他归去就是。”沁王轻笑,伸手一下下抚柯薇的发,见她没有反抗,心下一动,喜色渐升。

“暮迟歌?我的好皇夫,放他走他不走,我也没办法,定下後宫不得干政的条例,他整日就在宫里弹琴。这人说不通,牛鼻气倔的很。”

“薇儿,你不如收了他如何?”

柯薇眯眼轻笑:“收,他是我皇夫,尘儿的皇父,用不得着吗?”

“哎,说来,我们俩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主。”涣阳声泪俱下,看一眼面色黑墨的沁王,暗里偷笑。

“不跟你们瞎扯了。出来也是尘儿吵着要见你们。”

柯薇起身朝楼下走去,徒留俩个把酒言情苦笑人。

街道上,远远看到幻尘拉了一人在说话,是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俩人颇为亲密,一旁不见璇玑踪影。

柯薇上前,拉过幻尘,皱眉道:“你怎么和一个陌生孩子说话?”『莫不是又欺负人呢?』

“妈妈,他不是陌生人,你看清楚。”幻尘甩开柯薇的手,拉过孩子的手,在他脸上亲一口,笑道,“妈妈,他是箴儿、箴箴,不是陌生人。”

柯薇一愣,转向一脸希冀略带害羞的孩子,黑色的眸中点点落水,“妈妈,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一喊,你就出现,箴儿喊了好多声,都不见你。”

心下微痛,与幻尘生病时的感觉差不多,莫名的难受。犹记得当年凄厉一声伴着阖上的大门,痛彻心肺。

“萧叔箴?箴儿?”

“对。妈妈还记得箴儿?太好了。”萧叔箴上前一步,想抱又退开半步有礼笑道:“妈妈说爸爸就是爹的意思,箴儿找到爸爸了。爸爸说妈妈是娘亲的意思,箴儿想娘亲。”

“……”柯薇心里酸酸的难受,“你爹呢?”

萧叔箴礼貌一笑,从背后锦袋抽出一封信道:“爹爹让夏姑姑送箴儿过来,然后把这个交给娘亲。”

柯薇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气的冒火,把事隔n久的干血衣服布块拽在手心,倒出一枚红色果子和一张纸,上面了写了萧叔箴的生辰八字,以及生事。

柯薇看了忽冷忽热,惊疑不定,愕然瞪着萧叔箴,“你爹有跟你说什么吗?”

“爹爹说,娘亲要是不认箴儿,箴儿就回东嵋国陪爹爹。”萧叔箴言必,眸中的水珠滚落,“妈妈,你是我娘亲,也是幻幻的娘亲,为什么认她不认箴儿?”

“……”

“妈妈,箴儿真是妈妈的孩子吗?妈妈作何不认他?”幻尘拿袖子抹去萧叔箴眼泪,抱着他轻哄。

柯薇见了轻抽,『萧沐雪,东嵋国放在芙国的萧家探子,亦是东嵋国大皇子。芙弩当年的信就是说他的身份,使得自己不能明里动手杀的人,现下丢了这么个地雷给我。人妖啊人妖,你真不愧是妖,来无影去无踪。我如何报仇?八月子果,男子吃了怀孕之药,你堂堂皇子竟然敢生下他,真是好玩吗?』

“夏华呢?”

萧叔箴一愣,转而道:“刚才自称璇玑姑姑的女子带她走了,说是有位斗魁姑姑找她有事。”

“妈妈,春姑姑也提起过这人,我看她和璇玑姑姑们渊源颇深就让她走了。”幻尘转而笑道:“妈妈,我们带箴儿回宫吧。”

“……”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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