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高兆 - xp1024.com
《福星高兆》


001 扫把星

寒风凛冽,就要进入腊月。

干冷的风把人的脸吹的生疼,路上偶尔有相遇的熟人,都是一句:今年好冷,怎么还不下雪?

武成县一住宅,一男子在产房前团团转,着急的等待,不仅感觉不到寒冷,额头还出了密密的汗珠。

里面稳婆的使劲使劲的声音,听的出来一丝慌乱,男子听不到妻子的任何声音,吓得要趴在窗子上看,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听到门口动静,他赶紧的跑过去,就见稳婆开了个门缝,急切问道:“保大还是保小?”

原本都快要吓死的男人一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大,保大!”

门哐的关紧。

男子跌跌撞撞的走到院子中间,跪下道:“求菩萨保佑,保佑我妻度过难关,求菩萨保佑!”

跪了小半个时辰,天渐黑,就在他磕头之时,天空出现了三道光,聚成一股,直击下来。

产房里传出婴儿啼哭声,激动的男子爬起来,顾不得腿僵硬,趴在门上大声问:“我媳妇怎样?”

“恭喜高大爷,母女平安!”

听到稳婆的这句,男子瘫坐下来,仰脸哭了。

半夜就下了大雪,第二天,高文林开了门看到一片银装,踩了踩厚厚的积雪,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他快步来到月子房,对着门里大声说道:“娟娘,闺女就叫兆儿,瑞雪兆丰年,好兆头!”

十三年过去,还是这个住宅。

今年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漫天雪花,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终于放晴,天地都被白雪覆盖,一片银装。

高兆站在院子里,踢了下树干,树枝上的雪撒下,她伸手接着,雪落到手里,化了,掌心冰凉。

“大姐,看我捏的!”

高兴荣举着一个小雪球递给高兆,高兆拿起,后退一步,使劲往后罩房的屋顶扔过去,然后拍拍手。

小弟高阳荣一旁在一旁拍手鼓掌,大弟使劲的捏雪球,捏了就递给大姐。

高母江氏走出来,呵斥道:“兆儿,可别再扔了,到时再砸到人。”

高阳荣转身,仰脸说道:“娘,大姐扔的准,都扔在屋顶,没砸到人。”

“那去年把后街的货郎给砸倒的是谁?”

高兆做个鬼脸,那次谁知道好巧不巧的货郎从房后走,房顶掉下的雪球落在他头顶,偏偏那个雪球是大弟故意里面放了个石块,就放了那么一个,货郎倒霉了。

该!谁叫那个货郎贼眉鼠眼的往她家探头探脑的?看着就不是好人。

前世的高兆父母双亡,被村里人骂扫把星,善良坚韧的奶奶抚养她长大,但还是接连噩运,奶奶没了后,她也倒霉透顶来了这里。

不过,来到这里,霉运好运福运都有,高兆怀疑难道她就是奶奶曾说过的铁扫把金扫福星三种为一体的命格?

不然她自己也没少过波折,讨厌的人也会莫名其妙的倒霉,家里自她出生就蒸蒸日上了,所以父亲最喜她,觉得是大女儿给自己带来了好运。

虽然祖父每天研究周易八卦什么的,可高兆不敢去问,怕露馅。

高家一片和睦,祖父孤寡老人,每天研究命里,父亲高文林是武成县主簿,娶妻江氏,二子二女,老大老小是闺女,中间两个是儿子,一个十岁一个七岁。

高兆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家人,就算没有电灯没有网络又如何?

正屋里,炕上坐着四岁的小女儿高巧云,对面大姑姐高翠在纳着鞋底,每扎一针就往头上蹭下针头。

“这几个小的越来越费鞋,紧着做都要赶不上趟,还有一个来月过年,得赶紧把新鞋给做出来。”

听到大姑姐的话,江氏放下手里的活计,也笑道:“这个兆儿,比个儿郎还皮实,就她鞋子最费,前几年非闹着和隔壁的吴家的学什么拳脚,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学,我看就是瞎胡闹,老爷还依着她,过了年就该关着不让再四处玩了。”

“弟妹能说动我那兄弟?他可别:心疼死为父了。”高翠皱眉学着兄弟的腔调,学完哈哈乐,江氏也禁不住掩嘴乐。

江氏头一胎生的艰难,还是女儿,可夫家没一个嫌弃的,夫妻恩爱,儿女成双,她也知足。

高翠那年大归,她守寡又没个孩子,夫家不容,回娘家依附兄弟过日子,正是高兆出生后,所以高翠一手带大了这个大侄女,姑侄感情也好。

“过阵子是兆儿她大舅的老二成亲,我带她一同去贺喜,到时麻烦大姐照看家里。”

“行,都交给我,你放心去。”高翠回娘家已经十三年,弟妹对她始终和颜悦色。高翠心里感激,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心一意地帮着弟妹操持家事,毫无怨言。

屋里姑嫂俩絮叨家常,屋外,高阳荣趴在窗子边偷听会,一会就跑到大姐跟前,“大姐,娘和大姑做活计哪,咱们去外面玩去。”

高兆扔了最后一个雪球,拍拍手道:“好咧,高兴,赶在爹散衙就回来。”

大弟叫高兴荣,但高兆就爱叫他高兴,说是喜气。

姐弟三人就走出院子,两个弟弟一追一逃,跑出大门,三人一出门,看见门口有辆马车,下来个老妇人。

高阳荣立马贴着大姐,小声说道:“大姐,叔祖母又来了。”

高吕氏走到门口,等着姐弟三给她行了礼,笑道:“兴哥儿,赶紧给你娘说去,叔祖母今儿来可是有要事,这个可和兆姐儿有关,是好事,大好事咧。”

说完上下还打量了高兆,满意而又皱了皱眉,嘟囔一句:“还是那么单薄,肯定是舍不得给女娃吃。”

拍拍身上,一扭一扭的进了大门。

高兆眼里露出不耐,祖父只有一个兄弟,高吕氏是祖父的弟媳,但这兄弟俩是同父不同母,祖父是原配生的,叔祖是填房生的,哥俩感情还算可以,没有什么大矛盾,可就是高吕氏心胸狭窄不说,还有个坏毛病,走哪就爱顺手牵羊。几次高兆让她当场献丑,可她就没皮没脸的下次还能上门。

姐弟三又返回去,高兆让弟弟们回房,她进了母亲那屋,看见叔祖母坐在炕上,母亲和大姑都如临大敌般的谨慎,她满脸堆笑,喊了声叔祖母,就想上炕。

可母亲让她带弟弟外面玩去,看屋里情景,高兆也就退下,然后躲到窗下,准备听听叔祖母这次来又有啥“好事”。

002 想赖婚

高兆趴在窗子上,耳朵贴近,冬天窗户糊了两层,母亲怕往里冒风,里面还用棉条四边堵上,隔音倒是好了,就是偷听不方便,幸亏叔祖母嗓门大,还是能听见的。

“侄媳,今儿我来是说我娘家侄孙阳峰和兆儿的亲事,当初可是侄媳亲口和我说定,呶,还给了我一块玉佩做为信物,这可是个好姻缘,我娘家侄孙阳峰可是过了县试了,将来定是秀才举人,如今是婶子守约,不然怎么来和侄媳提这事?说实在的,那会你生个闺女,头胎没给高家生个儿郎,我当婶子的可没少为你说话,这么多年你当忘了,婶子可记着哪,如今兆姐儿也大了,婶子就来透个话,你这里也好开始备嫁妆,呶,嫁妆单子婶子也带来了,这嫁妆婆家满意了,兆姐儿将来也好在婆家挺着腰杆子不是?”

高兆踮脚尖使劲趴着,听到叔祖母说这话,大吃一惊,从没听母亲说过,难道她要有个娃娃亲?

还没听到母亲说话,就听呯的一声响,传来大姑的声音:“婶子说的啥话?和你吕家结亲?你吕家就是出了状元,兆儿也不稀罕嫁!这事我爹知道吗?我兄弟知道吗?怎么我弟媳就偷着和你定了?我弟媳生兆儿生傻了?把兆姐儿给你吕家?”

“你当我张嘴瞎说?你让侄媳看看,这是她的玉佩不?再说了,高家的事轮不到你个嫁出的来瞎叨叨,你让侄媳说?她可是自小读过书的,说话不算的事怎么能做?”

“我是高家女,我侄女的事我为啥不能管?你说玉佩是娟娘的就是?就算是,谁知是不是哪天顺走的?娟娘失了玉佩的事几十年都没找到,原来在婶子那?侄女没读过书,但知道做人做事要知道礼义廉耻!”

又是拍桌子声,又是叔祖母的大嗓门:“高翠你这个被夫家赶出来的丢人玩意,你没脸说什么廉耻!要说赖在娘家的不要脸的除了你还有谁?不就是欺负娟娘好性儿,没个婆婆做主,要是我女,我绝不容你在娘家丢人!”

高兆就听大姑嗷的一声,那动静估计是蹦下炕来,“我高翠就是赖也是赖我兄弟家,没赖高家祖宅!要说不要脸是谁?我爹是原配嫡长,婶子住的高家祖宅可是我这一房的!欺负我爹我兄弟老实,如今还有脸图谋我侄女,要说不要脸的是谁?”

“你也不用跳脚,这事让娟娘说!”

半天才听到母亲哆嗦的说了句:“婶子你欺人太甚!侄媳何曾和你定过亲事?”

听到母亲这句话,高兆心落下,只要母亲没做那事,那肯定就是叔祖母胡说八道,不知为何盯上她了?吕家那吕阳峰可是吕家的指望,当初叔祖母是得意的来说过,那肯定要考秀才考举人的,最差也会定个宣庆府的媳妇,武成县的都看不上。

“这会想赖婚可不成,侄媳你说,这玉佩是你的不是?婶子可记得当初是你娘给你的陪嫁,文林当初落魄,你看我儿文才中了秀才,就主动和我吕家结亲,如今文林混成主簿了,就想赖婚另攀高门?我可要让街坊四邻评评理!看你家兆姐儿有人要不?”

高兆一下站直,气的鼓腮帮子,这老不要脸的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是个小娘子都要在乎名声,闹出来就算知道我们冤枉,但也没好亲了。

没等高兆想进屋救急,就听大姑轰人的嗓门:“有本事婶子去外面说说,我看哪个相信你?你去说!去外面说!”

门被嘭的一声大开,高兆赶紧躲后面,不能让大姑看见她又偷听。

高吕氏急忙的跑出来,后面是高翠拿着个扫把,高吕氏边往外走,还回头嚷嚷道:“你们等着,年前吕家就来下定送聘礼,就是上衙门打官司,兆姐儿也是我吕家媳!”

高翠是气呼呼叉腰站在门口,又四下望了下,转身回屋关紧门。

高兆蹲在窗子下,见大姑进屋又趴到窗户上,就听大姑问母亲:“娟娘,那玉佩真是你的?”

江氏哭出声来,“大姐,那年生了兆儿,我拿出来想给兆儿的,可过了一阵子就没了,我到处都找了,又不敢声张,后来想丢了就丢了,谁知道在婶子那,这可如何是好,婶子要是说出去,兆儿可怎么办?”

高翠想到,她是有了兆儿才大归的,那会弟媳怎么好说丢了玉佩,明显的让人误会。

“我看她拿出玉佩,估计就是这么回事,这个老虔婆!她就是抓住这个了,怕我们伸张了兆儿不好许亲,可是娟娘,吕家那个什么羊粪怎么会定兆儿?吕家眼里只看得上宣庆府的,如何看的上咱家?娟娘,你先别哭,这里肯定有事,我去打听打听,先别给兆儿说,不然她该急了,她可是死看不上那一房的。”

听到这,高兆就起身猫腰溜出去了,知道大概了就好办了,不就是个玉佩吗,让它碎了看不出是娘的陪嫁不就是了,没有凭证叔祖母就是耍赖了,多简单的事。

刚才要躲大姑,是怕娘知道了又得教育她,什么女子举止德容啥的,不然她在叔祖母走时就跟着,让那玉佩碎成烂渣,再让她摔个四仰八叉,磕不死她!

高兆想去找两个弟弟,就见他们也猫着腰出来了,晕,肯定也是躲哪偷听了。

俩人还一人一边拉着大姐,大弟挤眉弄眼道:“大姐,去我屋里讲故事去。”

三人就手拉手的去了哥俩住的屋子,进屋脱了鞋上炕。

“说,都知道啥?”高兆刚看弟弟那模样就知道肯定知道啥事。

“大姐,前几天我听说那羊粪蛋蛋瘸了,以后都不能科举了,就是忘了给大姐说。”

难怪,但怎么看上她,吕家要娶个媳妇还是好娶的,有的是人要嫁进来,高兆摸着下巴点点头。

叔祖母高吕氏,娘家兄弟的二孙子,叫吕阳峰,高兆背地里说是羊粪,倒不是多讨厌他那个人,而是讨厌叔祖母,连带的就不喜吕家的人。

003 事不成

吕家有一两百亩田地,在这小县城算是个富户了,当初看中高家外来户,人口少,又是读书人家,没定亲的小的虽说是填房生的,可那填房还活着,肯定是向着自己亲生儿子,所以就给了高吕氏较多的陪嫁,嫁给了高兆祖父的兄弟高成望。

高成望这一支也就比嫡长高成继这一支富裕,后来因为高家一些是非事,高家祖宅就归了高成望这一支。

高家那些老黄历,无非就是继室仗着是长辈,高家又是独户,没个宗族可以做主,又有当地大户吕家撑腰,硬是在分家那时要把祖宅给了自己亲子,而让原配之子搬出去。

高兆祖父对此也没任何怨言,就是提出搬出祖宅可以,兄弟俩不仅是分家,也得分宗,各自记家谱,各立山头,当然,这是高兆听大姑说后的总结。

高兆那时不懂分宗是何意思,就兄弟俩,分家了也是血亲,分不分宗的有啥关系?何况叔祖母不也一样一趟一趟的该上门就上门,口口声声我是婶子的。

大姑就解释了,分宗以后就是只有血缘关系,比如说,他那一支发达成宰相了,你也沾不着光,但,要是犯了事,也不会受牵连。

高兆明白了,就是好处你来也沾不上,坏事也别找我,找我没用,就是朝廷来查,分宗了,不够牵连罪责关系了。

大姑那时给高兆学话时,讥讽道:“我那填房祖母,怕我们嫡长落魄了拖累她那一支,巴不得分开,赶紧找了吕家人,又找了三家作保,还到县衙留了底,就是觉得我们这一支不会过的好,可她给娶的吕家的,却是个有毛病的,不然怎么那么大了还没定亲?她可比我叔大两岁,就是她那到哪都爱顺手的毛病,就是当年定下她的亲婆婆那,她也顺,哼!活该!以为大户女这么好娶的?”

高兆自小就听了来自大姑的一肚子八卦,不过她娘倒是不愿女儿听那些是非事,可大姑憋着一肚子的家史,而弟媳有点斯文,她不好说,有了高兆这个小八卦,大姑就会背着高母,给侄女说个够。

高祖父平日不多言,自高兆祖母去世后,就每日在屋里研究周易,时不时出门周边走走,高兆父亲高文林只有姐弟俩,大姐高翠守寡后回了娘家,家里也一团和气。

而叔祖高成望那一支也是嫡子一个,高文才嫡长,底下两个妹子,高文林比高文才大两岁,高吕氏不服气,给儿子娶了个大媳妇,好进门就能怀上,到底,到了高兆这一辈,那一支的嫡长是个儿郎,今年十五岁的高家壮。

高吕氏就更加扬眉吐气,觉得她那一房算是彻底压过嫡长房了。

……

高翠也从外面急匆匆的赶回来,去了弟媳屋子。

“娟娘,难怪那老虔婆看上兆儿了,她娘家那个侄孙几个月前摔了,断了腿,大夫说有可能会成瘸子,我说那老妖婆怎么来讹上兆儿了,指望兆儿嫁过去伺候她侄孙,做梦!”

江氏听了这话,就傻了,眼泪掉下来,她一个自小读女四书长大的,嫁人后相夫教子,没遇见过如此无赖之事。

高翠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怒骂几句,然后说道:“娟娘,这事得给我爹和文林说下,不然我爹真以为是你给定的,肯定要应了这门亲,爹有点老古板,知道是婶子耍赖,有了信物也得认下。”

她这么一说,江氏更加哭个不停了,好好的女儿如何能嫁给个瘸子,还是吕家的。

“你别哭,我这就去找爹。”

高翠又急匆匆出去了,留下弟媳在那痛哭。

不一会就回转过来,一脸喜气,进屋就说道:“娟娘,别哭了,爹说这事成不了。”

江氏一听,马上不哭了,脸上还挂着泪,惊喜问道:“真的?”

高翠这才脱鞋上炕,还往里面蹭着靠近弟媳,“爹就说了这么一句,放心吧,这事成不了。爹很少张口说事,肯定他算过,爹一般不吐露啥,既然说了不成,肯定是不成的。”

江氏这才拿了个帕子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道:“这我就能放下心,爹说的哪件事都是准的,大姐,这事可别告诉兆儿,不然她该带着兴儿又要出什么馊主意了。”

高翠是扑哧乐了,说道:“不是有关兆儿,我可真愿告诉她,兆儿肯定让我那好婶子出丑,也就怪了,兆儿就是婶子的克星,两人遇见总是婶子吃亏,不都是兆儿在,让她当初掉了想顺走的物件?婶子还说她拿着看看?拿着看看就搁怀里呀?真不要脸!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嫌给儿孙丢人!我看我叔带着她回来,肯定是她在宣庆府丢人了,不然咋不跟着儿子去享福?她那个秉性,说什么放不下祖宅,回来看着,啊呸!祖宅都已经霸占了,又有啥放不下的?”

江氏听着大姑子的发恨,才想起来里屋的小女儿还睡着,刚那么大嗓门,也不知醒了没。

急忙下炕去看,还在睡着,出来后说道:“这个巧云,也不知怎么这么能睡,都四岁多了,兆儿这个年纪都满处跑了,可她就那也不去,没玩一会就睡觉,白天睡了吧,夜里照样能睡着。”

“猫生五个,还个个不同哪,有兆儿那样爱折腾的,也有巧云这样不爱动弹的,我说娟娘,也就别管了,我弟都说,身体好就行,其他的大了再说。”

江氏笑了,想想夫婿那个疼孩子样,虽说偏着老大,可对下面的几个也都心疼,所以孩子们也和父亲亲近。

高家子嗣不旺,江氏生了两儿两女,自然就觉得底气足,但也盼着能再生一个儿子,那就三个儿子了,让大姑姐的话来说,可是高家嫡长这一支的大功臣了。

东厢房里,高兆在给弟弟们讲故事,对于吕家那事,她就没多放在心上,爹娘不同意,叔祖母又是凭个顺来的信物明着耍赖,她就毁了信物不就完了?多大点事,该干嘛干嘛去了。

高文林回来听媳妇说了后,又有大姐的补充说高祖父说的不成,也就嘟囔几句过去了。

004 出点子

本来就打算带着女儿回娘家参加喜事的江氏,因为高吕氏赖婚一事,就想提前回去,私下里探下二嫂口气,看能不能把大女儿嫁回娘家。

这事江氏一直没给夫家说,她相中了娘家二哥家的江浩,和女儿自小就熟悉,二嫂也颇喜欢兆儿,趁着这次回去先问问娘家母亲,然后二嫂同意就定下,也好戳穿婶子的谎言,哪有刚生女就一家定两家的?就算她嚷嚷出来,谁也不信她。

高兆听说带她回外家去,还要多住几天,就开开心心的收拾自己的东西,两个弟弟吵着也要跟着,大姑斥责说你们捣蛋鬼去了可不行,等年初二再带着,高兆哄着弟弟说回来肯定给他们带好玩的,两个弟弟这才不闹了。

江氏娘家是乡下一乡绅,家里也有百来亩地,一直想家里能出个读书郎,江氏小时也跟着一个请来的女先生读过几年,家里儿郎读几年书发现不是那块料,就不会让继续读下去,就种下地庄稼,识字的庄稼汉也比睁眼瞎的强,不然都去苦读,家里活谁干?

如今也就江浩今年下场,要是过了县试就继续读,没过,回家种地。所以江浩也是江家的指望。

江氏的心思谁也没说,打算这次探了口风回来再说,至于女儿咋想的,她没多考虑,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小娘子的事,顶多定亲前告知。

高文林出去看了看天,进屋说道:“才下了大雪,估计这阵子是不会下了,明天上路正好,就是要走慢点,路上肯定滑,不着急,让刘妈妈跟着去,好照应点。”

高家有姑母帮着操持家务,就只有一家下人,夫妻俩带着个儿子,刘妈妈主要负责厨房做饭,她男人就是跟着高父当个管家,但也是啥活都干,赶车也会。

高家是简单的两个院落的宅子,带个后罩房,高祖父自己住前面一个院落,空着的两个屋子是等过了年就把高兴荣哥俩搬进去住,高文林夫妻带着子女住一个院落,东西厢房儿女分开住,后罩房是姑母高翠居住,剩下的房间当库房和储物间,将来买了丫鬟就是她们的住处。刘管家一家住在倒坐房里。

东厢房的高兆正在交代弟弟,“记住,我和娘去了外祖家,要是叔祖母再来,你就哭,使劲哭,说爹娘不在家,叔祖母就来欺负人了,高兴你负责拉着大姑,不让姑母和叔祖母吵架,小辈和长辈吵,说出去是咱没理,阳荣不行就地上打滚,说叔祖母踢你了,抱着她腿哭,反正不能先嚷嚷出给姐姐定亲的事,不然姐姐可真要嫁给那个羊粪蛋蛋了,有啥等姐姐回来再收拾,记住没?”

高阳荣使劲点头,这个他最拿手,高兴荣也跟着兴奋,问道:“大姐,要不要我把马车轮子泼水?这个天肯定会把车轱辘冻在地上。”

高兆拍了弟弟一下,“你傻呀,车走不了难道还让她赖在咱家?巴不得她早点走哪,记住不能明面上做坏事,一看就是你们捣乱来着,示弱懂不懂?就是装可怜,咱总被那房欺负,叔祖母趁爹娘不在家就来欺负人,要是爹在,就跟在爹后面,要是叔祖母给爹撒泼,忘记那次大姐咋做的了?把爹想法弄倒,高兴就大喊叔祖母打人了,阳荣抱着爹哭,别让爹说话,让大姑说话。”

高兆一一传授经验,没办法,她不在家,没法暗中想法,就怕祖父和父亲没办法面对叔祖母,大姑只会冲动的乱骂人,有时说不到点子上。

“最近别去吴伯娘家学功夫了,就守在家里,可是,你们俩的功课可得完成,不然等大姐回来,哼哼!要你们好看。”

这个读书为上的时代,老百姓想过好日子,读书是最直接走的捷径,哪怕中不了秀才举人,也不能当睁眼瞎。

所以高兴荣兄弟俩都在学堂读书,免费的,高文林是衙门里的,有名额照顾,可没女学堂,高兆就跟着母亲在家读些基本的。高兆也不指望当个才女,她没那个本事,但简单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啥的都读完了,这两年母亲教她女四书,虽然不感兴趣,但也当认字了。

这阵子是学堂里放假,要过阵子弟弟才能去学堂。

哥俩使劲点头,他们跟着高兆长大,最服气的就是大姐了,不仅会玩,还带着他们跟着吴伯娘学了拳脚功夫,高兴荣对这个可比对读书有兴趣,就是再练总打不过大姐。

而高兆得意,幸好隔壁吴伯娘家里曾经是开武馆的,是出了点事后回乡,就被高兆死皮赖脸的带着两个弟弟给缠上了,非得学功夫。

吴家的去了高家,征得同意后才教,不收费用,她是想结个善缘,高家毕竟是官家,但高兆时不时的拿来些粮食,也当学费了。

而高兆想的是,练武,强身健体不说,这武成县地处要道,万一有啥兵荒马乱的,她和弟弟也不会是父母的拖累,还可以帮上忙。

最主要的是,没这个机会,她如何教弟弟一些基础功夫?前世她可是学过咏春拳的,呃,刚入门,来这,年龄小,又偷着练了几年,不是私下给弟弟展现了她的手脚功夫,哪能让弟弟以她为偶像?

啊呸!不是呕吐的对象,是以她为老大!

所以,高兆自小就有个武侠梦,没想浪迹天涯,就想来个比武招亲也好呀,她可不想嫁个文绉绉的张嘴之乎者也的小学究。

有时听父亲张口为父、为夫的,让高兆浑身起鸡皮疙瘩,宁可听隔壁吴伯娘喊:当家的,死到哪里去了的话。

都收拾好了,拿着换洗衣物和一些礼物两大包,一大早,高兆就和母亲上了马车。

高文林带着两个儿子在门口送别,刘妈妈把包裹放进马车里,高文林搀着江氏进去,没等回头来搀扶女儿,她自己就上去了,然后刘妈妈也上了车,两个大包裹,再加三个人,也挤得满满的。

高兆伸头出去,要和爹说再见,就见祖父出来,拿了个伞和油布。

高文林忙接过来也塞进马车,又看看天,心想这个天挺好的,难道过几天要下雪?那可到时要请假去接兆儿娘俩了。

005 雷自己

上了官道,马有规律的踢踏声,走之前高文林交代要慢点,寂静的外面,偶尔有路过的马车驶过的车轱辘的声音。

马车捂得严实,高兆想看看外面,江氏不让,说可别吹着风了,再等到了外祖家就病,还不够照顾她的哪。

高兆只好靠在母亲的身上,母女俩盖着个棉被,手里捂着手炉,刘妈妈也盖个棉被。马车走的慢,还能听见车轱辘压雪的咯吱的声音。

江家在乡下,离县城五六十里,坐马车,要是夏天也就一个多时辰,但冬天,就要两个多时辰了,这是普通老百姓赶路,如果是军营里的马匹,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江氏说着娘家的事,尽量的都在说侄子江浩的好处,高兆马大哈,没听出母亲的意思,还跟着点头,她是站在江家的立场来认为的,江浩苦读书,外祖父问了学堂的先生,说他有希望,所以江家也就全力的支持他继续念书。

古代念书是个不小的开支,高家是学费免了,但就是笔墨书本那些,两个读书的,日子都过的紧巴巴,再说,存钱是老祖宗自有的习惯,所以高家就没有像别的官家那样讲排场,什么丫鬟婆子,每个主子都配上,正好高兆自小独立,不用人多照顾,等有两个弟弟了,高兆就帮着带,又有高翠帮忙,巧云出生,江氏就能照顾过来了,不然光靠她一人,肯定是要买几个下人来服侍的。

江氏见女儿也认同侄子,心里欢喜,虽说婚事是父母做主,但女儿愿意,那就更好了,嫁过去也能夫妻恩爱,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就在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听到远处有马车疾驶的动静,高兆侧耳听了,估计不止两匹马,在这小县城,能有资格两马拉的马车就没有,就是今天坐的马车都是父亲问县衙借的,平时有事都是雇车,家里也没必要专门养个马车。

高兆想出去看看,来这还没见过豪华车哪,江氏看女儿神情就知她要如何,急忙拉住说道:“可别出去,肯定是附近关所的马车,这是要去京里的。”

没等抬起的身子坐下哪,车厢被猛烈的撞击,外面马在嘶叫,车厢歪着要翻,高兆第一反应就是抱着母亲,可是她个小,只能抱着母亲的头,刘妈妈吓得大叫,高兆把身子拱起,低头,好把母亲护在怀里。

发生的太快,一瞬间的功夫,马车就翻了,高兆头撞到车厢上,一阵剧痛,直接昏迷,昏迷前也紧紧的抱着母亲。

黑暗中,高兆觉得有人抚摸她的头,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她躺在奶奶的膝盖上,奶奶一下一下的用手指给她捋顺头发,头皮痒痒的,分外舒服。

奶奶会讲故事,都是乡下里流传鬼神之类的,或者是村里人家的一些是非八卦,最爱说的一句话:傻丫头,就该这样,快活过日子才是最主要的!

她就擦了眼泪,无视村里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奶奶说过,天塌下来有个大的,啥都不用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往前走才有路,没准是金光大道,往后退只有原路。

所以穿来这里,没有原路可以退,而高家的父母疼爱和温暖,她不舍得退,只愿跟着家人一同往前走,前面就是金光大道。

疼痛让高兆禁不住哎哟的叫了起来,耳边听到母亲的声音:“兆儿,哪里痛?兆儿!”

睁开眼,看见母亲眼泪汪汪,发髻也乱了,紧紧握着她的手。

高兆呲牙咧嘴,忍着疼,安慰母亲道:“娘,不咋疼,娘有没有受伤?”

江氏噙泪道:“娘没事,是兆儿护着娘了,娘没用……”

说着眼泪就流下来,高兆伸手给娘抹了泪,说道:“本来就该我护着娘,娘,刘妈妈哪?”

“刘妈妈伤了胳膊,刘管家伤了脚。”

高兆想坐起,一动弹,腿上一阵钻心的疼,不由的叫起来,江氏忙按住她,急道:“别乱动,娘叫大夫过来。”

“大夫,大夫!”

大夫进来,询问疼痛地方,用手摸着疼痛的位置,高兆忍不住大叫,大夫说道:“没准是腿断了,太太,城里薛家医馆,主治骨科,接骨那些在行,在下建议还是去那看看。”

江氏拉着女儿的手急忙点头,又对女儿说道:“兆儿,娘已经给你爹捎信了,没准一会就来,等你爹来了,咱就去薛家医馆。”

高兆点头,忽然想起马车怎么翻了的了,江氏恨恨的说道:“娘当时也晕了,听大夫说是被人送来的,留下了银两,就匆匆走了,撞了人就跑了,到时让你爹好好查查。”

这里也有肇事逃逸?不过还算有良心,把人送来医馆并留下赔偿金,要是直接跑了,冬天雪地的没等人来救,就冻死了。

江氏说这是挨着县城的一个镇子的一家医馆,离县城不远,正说着,门口就传来高文林的声音,江氏急忙出去。

紧接着是高文林进来,看到女儿躺在那,头上包着,额头还渗出血迹,就颤抖的声音:“兆儿,怎么回事?怎么这幅模样?可心疼死为父了。”

高兆就看到父亲原本那八点二十的眉毛更耷拉着,要哭不哭的脸,心里一阵温暖,父亲不是帅哥俊男,可她就觉得父亲最好看。

就说了这一句,掉头就找大夫问话去了,不一会进来说道:“我问医馆借了车,赶紧进城,兆儿她娘就坐我马车先回家安排下。”

高兆是用藤床抬出去的,她一看,两辆平板车!

车上铺了铺盖,高文林抱着女儿放好,高兆她要坐起,不想就这么躺着,高文林把她慢慢扶起坐好,先把江氏送上他来时坐的马车,又张罗着把刘管家也抬到平板车上,然后和高兆并排坐好,用铺盖小心盖着两人腿,这才吩咐上路。

高兆是等车动了,才注意是辆牛车!

牛车呀,比人走的还慢的牛车!

还是有点颠簸,高兆都顾不得疼,心里是欲哭无泪,走前还想等过年不出啥状况,算是来这终于度过第一个顺利年。

谁知?这次状况最大!断腿!

倒霉的她来这里还是哈雷彗星,不!雷哈彗星,不仅雷别人,重要的是专雷自己!

006 雪中景

牛车虽然慢,可是木头车轮,它也颠呀,颠一下腿就疼,高兆强忍住,就这样高文林都一会交代赶车的要看路走,稳当点。

江氏坐在马车里,不放心跟着,高文林让她先回去,交代大姐把屋子收拾好,到薛家医馆找好薛大夫,不然到那大夫出诊了还得等,江氏这才急忙先回去。

远远的看到城门了,天空飘起雪花,父女俩坐在牛车上一起抬头望天,然后又面对面看下,难怪出门时祖父送了油布和雨伞。

高兆心里想:真灵!家里有个高人在,让她不得不小心。

高文林是想:既然爹能算出来出事,干嘛不说,早知道就不出门了。

让牛车停下,高文林慢慢爬起来,下了车,后面那辆车上,刘管家夫妻哆嗦的靠在一起,幸好医馆的牛车上备着油布,高文林给俩人裹好油布,然后又回来给女儿腿上搭上油布,自己爬上车,盖好棉被油布,把伞撑起来,这才让车夫赶车。

然后,高文林打着伞,两辆牛车,雪中即景开始!

一路慢腾腾的进了城,高兆要替换父亲打伞,可高文林不让。

看城门的快快的打开城门,点头哈腰的没检查就让通过,城里人不多,就这样,高文林也一路的和人打招呼。

“女儿摔了腿,要赶着去薛家医馆。”

同样的这句话说了三十六遍,就是遇见了三十六个熟人,这是下雪,如果没下,肯定说的次数更多。

到了一铺子门口,江氏和高翠门口候着,躲在大门檐下,看见了牛车急忙的奔上来,高文林喊道:“把藤床拿来。”

医馆有人就奔进去抬了藤床过来,高文林和高翠合力把高兆放进藤床,那两人抬着进去,高文林旁边叮嘱:“慢点慢点。”

薛大夫已经准备好了,让人把高兆抬到病床上,问了问是哪条腿,因为高兆裙里是棉裤,她又十三岁了,没法脱裤子,高翠要了把剪刀,直接把棉裤给剪了,露出伤了的那腿。

已经红肿发青,江氏眼泪顿时要流出来,又强忍回去,高翠是看着大夫问道:“断了吗?要接骨?”

薛大夫让两个妇人出去外间,嫌在这耽误事,然后前后看了下,让医馆徒弟摁住高兆,他上手摸骨,高兆是死咬着嘴唇,太疼了,头都发懵,都感觉耳鸣。

高文林是紧张的伸着脖子看着,两手紧握,就见有个小徒拿了夹板进来,薛大夫又交代徒弟去准备其他备用的,这才对高文林说道:“高主簿,大娘子小腿断了,好在没有骨碎,一会接好骨,上了夹板,可就不要乱动了,最好躺着,再开些药,每天喝三次,头上的伤,到时会派医婆去贵府上去换药。”

这些高文林哪懂,他听了就一个劲的点头,薛大夫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和饮食方面,让刚那俩人摁住高兆,高文林不敢再看,闭着眼,就听女儿是啊的一声大叫,他的心都哆嗦,左手抠右手。

高兆是疼的满头冒汗,就恨自己怎么没昏过去,不是人摁住她,她都想撞墙了,叫完才大喊:“疼死了!我不想活了!”

高文林急的是想安抚又不敢动,直搓手,“闺女唉,心疼死为父了,闺女,忍着,回去就躺着不动,不动就不疼了。”

薛大夫对高家也熟,这个高家小娘子和弟弟经常来包扎伤口什么的,几个小儿叽叽呱呱的很是顽皮,但也看的出高家和睦。

清理了下后续,又把配好的汤药让高家人拿着,说可以回家了。

高文林又让人把女儿用藤床抬出去放牛车上,几人跟着牛车往家去。

雪已经停了,外面人就多了,有的在门口打扫雪,也有负责街道的也在打扫,看到高文林,个个停下来问询,他就又一一解释女儿刚接了骨。

高兆这会哪顾得上看周围,躺着牛车上直哼哼,都没劲坐起来了,江氏听着她的哼哼,就要掉泪,高翠是嘴里别怕别怕的说到家门口。

到了高宅,两个弟弟在门口张望哪,高文林一见发怒道:“赶紧进去,别在在碍事。”

家里没藤床,高文林事先借了医馆的,和大姐合力把高兆好不容易给抬进西厢房炕上放下,交代几声,又赶去薛家医馆,刘管家还在那医治,他跳的快,崴了脚,可刘婆子断了胳膊。

屋子江氏那会事先回来收拾好了,铺好了褥子,高兆躺好,让大姑在背后垫了几个枕头,然后愁眉苦脸道:“娘,大姑,我好疼,我还好饿。”

高翠听了急忙去弄吃的,走到门口还轰两个侄子不要来闹姐姐,外面玩去。

高兆就听小弟嚷嚷着:“我要看大姐。”被高翠打了下,把两个小子轰走了。

江氏坐在炕边发愁,女儿头发也乱了,可现在还包着头,没法梳头,衣服也脏了,棉裤也剪了半条裤腿,想给女儿洗下,可怎么弄好呀。

先不管其他,把脸洗净了再说。赶紧出屋打了热水,用棉帕细细给女儿把脸和手擦干净,换了三盆水。

“娘,以后别给我梳发髻了,就在后面绑下,我这天天的在炕上,梳发髻也麻烦,又没人来,怕啥?”

江氏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可娘不会编。”

高兆手只是破了皮,“以后我自己梳,我会编。”

不一会,高翠端了碗面条进来,看还烫着,拿了炕桌放一边,高兆看了炕桌,想起前世医院病房那种可以放在病床上吃饭用的那个板,就想画个图,让父亲找人做个,就像床上电脑桌似得,可以自己吃饭。

等面凉了点,大姑非要喂,高兆也只好歪脖吃喂到嘴边的面条,咋吃咋不舒服,江氏还拿着个帕子时不时的给高兆擦嘴,真当重病号伺候了。

等吃完了,喝了点水,高翠没着急去收拾厨房,把饭碗端出去,也坐到炕边,说道:“娟娘,我看不如这会就买几个下人,买两个小丫头伺候兆儿,再买个一家人,这刘管家夫妻都伤了,肯定家里忙不过来。”

江氏点头,原就是打算过了年就添置下人的,女儿大了,得提前买两个丫鬟,到时好当陪嫁的。

007 有三急

“下午叫牙婆来,让她挑几个合适的,这事就麻烦大姐张罗了,还有兴儿和阳儿就托大姐照应,我要照顾兆儿还有巧云,兆儿是淘气的,长骨头的时候,万一乱动,就长不好。”

“就是,娟娘就看好她们姐俩,我就忙乎外面的事,这下可要把我兄弟心疼死了,可怜的兆儿。”

高翠下炕后,还啧啧声出去了,江氏看女儿脸涨红,急忙问:“怎么了?兆儿?”

“娘,我尿急!”

江氏也急了,没想到这个问题,也忽略了女儿出口粗俗,就想以后如厕问题怎么解决?

高兆是吃了饭就想如厕,可大姑和母亲说个没完,她就憋着,这会都要憋不住了。

看着母亲下炕穿鞋就出去,高兆想肯定是找大姑,大姑就是家里的万事通万事忙,哪里都需要。

高翠打头进来,后面跟着江氏,她把被子掀开,想抱着高兆下来,可高兆想我这么大让人抱着肯定没法通畅,就让大姑拿个木盆进来,放她身下,大姑和母亲一边一个扶着她,真是别扭。

红着脸的高兆实在难为情,虽然那个难受劲但也比不上心里的不好意思,母亲还端了热水进来,要给她洗……。

只好闭着眼让母亲给收拾了一番,才躺下装睡,心里琢磨要弄几个生活必备品,不然太受罪了,首先吃喝拉撒的问题要解决呀。

睡了一觉的高兆让母亲放好炕桌,拿笔墨来,江氏道:“都这样了还着急写什么字?往日都没见你这么用功的?”

“娘,我是要画几个我用的东西,不是写字,画好了,让爹拿到木匠那照着做。”

江氏这才把东西放好,看着女儿画了几个图,她也看不懂。

高兆拿起第一张纸说道:“娘,看,这是个木桌,和炕桌差不多,就是桌腿长点,可以放我腿上,以后吃饭就不用大姑喂我了,还可以摆放好几个菜。”

这个江氏看明白了,心里想,女儿就是这会了还惦记着吃,也难怪,这么爱吃却不胖,都是平时顽皮太好动不长肉,趁着这次机会,给她好好补补,不然该相亲的年龄,看着这么干巴瘦的,谁家能看中哟,二嫂几次在她面前说兆儿太瘦了。

接着高兆又画了个类似医院病人用的坐便器,只能用木头来做了,她还给母亲解释,就是马桶,放在床上用的。

江氏看着也点头,只是想女儿脑袋瓜子里都不知琢磨啥,把马桶改成扁扁的,不过是方便了。

高兆画完就让母亲赶紧找父亲去做,等着用,特别是马桶。

高翠是给家里的其他人做好饭,收拾好厨房,就急忙找了牙婆过来,江氏出去见了,交代了要买什么样的,牙婆露着豁了一个门牙的大嘴,紧着给江氏福身,不容易呀,高主簿家终于肯买人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想到这,高兆就丧气,这要在躺床上躺一白天?估计还得时间长,家有爱女的爹娘,还有个大嗓门热心肠的大姑,肯定不会让她早下地。

但是,一定要在一个月内能自己下来如厕,坚决不要过瘫痪人的日子。

高兆在心里下定决心,奔着这个目标,那就要大补,好让骨头早点长好,那就让我吃个胖子吧,多让人羡慕的体型,走出去分量都大。

对!高兆两世都属于那种怎么吃都不胖的体格,所以她羡慕那种,满身肉呼呼的,哪像自己,一摸,都是排骨,难怪前世嫁不掉,谁也不想娶个难民回家当老婆呀。

晚上,高翠搬过来,说和侄女住,好方便夜里照顾,高兆就招招手,高翠不知要干嘛,就见侄女在她脸上吧唧亲了口。

高兆哧哧的笑,看着大姑用手背蹭脸,嘴里要死要死的,但眉眼里都是笑容。

第二天,高文林去衙门前还来看了看女儿,交代千万不要乱动,不然成瘸子了咋办,被江氏推出去了,嫌他乱说话。

不一会高兆要的东西就全做好了,大姑说是你父亲让木匠连夜赶出来的,让高兆鼻子发酸。

两个弟弟一大早也在门口大姐大姐的叫着,问疼不疼,想吃什么弟弟去买,高兆大声吩咐他们去做功课,还要多练功,那俩个都大声的应着。

早饭是红糖红枣粥和面饼,大姑说炖着骨头汤哪,中午喝,牙婆带着人来,江氏出去挑人,高翠抱着睡醒的巧云在喂饭。

无聊的高兆拿起一早父亲拿来的几本书,一看,我擦,周易!肯定不是高父准备的,那是祖父?

想到祖父,高兆身子就想往下出溜,总觉怕祖父看出端倪,所以平时高兆都不会主动和祖父亲热,还好祖父平时也不和子孙热乎,只爱独自呆着。

等江氏挑了人,带进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进来,高兆一看,晕,这么小?谁伺候谁?都是骨瘦如柴,洗的倒是干净,俩人都是局促不安的,不敢抬头。

高翠说道:“长两年就好了,能卖儿卖女的人家,哪能给啥吃的?来高家算是享福了。”

其中一个听了这话赶忙就跪下磕头,另外一个看了也跟着。

“都起来,以后好好干活,伺候好大娘子,吃的管够,但要是犯错,那就要退给牙婆了。”

俩个都吓得保证说好好干活,绝不偷懒。

高兆头一回亲眼看买人,心中着实不忍,幸好她穿来高家了,虽然不是大富大贵,虽然不是高门贵女,但总比穿到被卖的地步吧,别说靠自己闯一片天地,这里的阶层分明,除非你脸大的头脑精的手段超高的,混到宫里当娘娘,不然就是个奴婢,一辈子很难翻身,就她这头脑,要是跑出去就是个被拐被卖的地步,就是有三脚猫的两下子功夫,糊弄小孩子罢了。

“你就叫香兰。”

那个眼大点的福身道:“奴婢多谢太太赐名。”

“你就叫春竹吧。”

眼睛小点的,个子矮点的也上前感谢:“奴婢多谢太太赐名。”

得!来这第一个贴身伺候人有了,就是看着还是小女孩呀,不忍心让她们伺候咋办?

008 来探望

高翠带着香兰和春竹下去,说换了衫先跟着她熟悉几天,再让江氏教教规矩,然后才能服侍大娘子。

江氏坐在炕边,对女儿说道:“兆儿,这会可要好好养养了,过了年算是十四了,是大娘子了,可不能再带着弟弟们蹦跳的,女儿家要斯文,走出去不说纤纤细步,也不能跟个儿郎似得,娘不能再放纵你了,等你好了,明年夏天,就要开始好好学学女论语了。”

“是,听娘的。”

高兆痛快答应,这话母亲每年都说,可说了也没用,这会她正伤着,顺着母亲,也好让她放心。

“娘,妹妹哪,抱妹妹来这屋,放在炕上,我看着。”

江氏听了女儿的话,心中柔动,大女儿虽说顽皮点,可总是替父母着想,这会都伤着了,还想照看小妹子。

“不用,巧云自己在炕上,我一会就过去,今儿买的夫妻俩带着个女娃,过两天就可以让那女娃帮着照看巧云,今天娘陪着兆儿。”

“娘,我没事,我不乱动,要是有急就叫大姑,娘回屋去吧,可别小妹爬下炕来再摔着了。”

江氏笑道:“哪个像你,不到三月就从炕上摔下来,幸好掉到枕头上,可把娘给吓死,以后一步都不敢离开,后来有你大姑帮着,不然娘就是八只手都忙不过来。”

“嘻嘻。”

这个黑历史总会被母亲提起,都以为高兆不记得,可她是个穿,怎么会不记得?那次也把她吓够呛,人太小,掌握不好自己的身子,想趁大人不在,爬一下,就骨碌的滚下去了,刚好掉在了被她带下去的枕头上了。

“娘,我要睡会。”

江氏给女儿盖好薄被,屋里烧炕,热,就不用厚被了,又把她身后的枕头拿开,扶着女儿躺下。

“那你睡,我去厨房看看,等午食就喊你起来。”

“嗯。”

等母亲出去,高兆是直直的躺着,腿疼不能侧躺,想看会藏着的话本子,也看不了,可是又睡不着,真难受。

如此的过了几天,高兆想自己能下炕如厕的问题不可能实现,只好每天在炕上解决,又是冬天,没法开窗,每次都熏的她哟,吃饭时都觉得一股味儿,没胃口。

江氏还以为女儿是因为腿疼的缘故,心疼的掉眼泪,高文林每天早晚都来一次,有时还买回女儿爱吃的王家点心。

两个弟弟每天都会进来和姐姐说会话,那是高兆说她太没意思了,江氏才允许儿子进来,但不能上炕,她是怕三人说话中忘记了,好动的儿子再碰到女儿的伤腿。

好多天不洗澡,感觉浑身痒痒,江氏只好用热水给她抹下身子,就是那棉裤,没法脱不说,一条腿还半截,幸好宽松,她又瘦,江氏伸手进去抹下,高兆这才觉得舒服点。头发也是趁着医婆来换药,江氏好好给她通了头,也没敢洗,高兆就自己在脑后编了个老鼠尾巴一样的辫子,谁让她都头发不够多的。

高翠也来帮忙,等医婆走了,就念叨着:“兆儿,这次可受罪了,以后可得要斯文了,不能再蹦跳的了,马上就要许亲的了,你看前街的钱县尉家的钱玉兰,和你一般大,可人家现在都似大娘子一般,前儿大姑买盘香还遇见她,说要来看看你。”

听到钱玉兰,高兆眼睛发亮,这是她在这里玩的最好的闺蜜了,俩人性子相投,钱玉兰也是个性子活泼的,家中只有一个弟弟,但是她母亲重男轻女,所以她很羡慕高兆父母对子女都一样的疼爱。

“大姑,把盘香再点上一个,没准她今天就来了哪,可别进屋呆不住,味都把人熏跑了。”

“就你事多,大姑怎么就闻不见什么味?瞎折腾,非得每天等你爹回来抱你去爹娘那屋,说什么让这屋子换换气,都跟谁学的,哪家不是一冬天的都不开窗,就你,每年都闹着要时不时的透气,你娘还没你这个娇气劲哪。”

嘴里抱怨,但高翠还是下炕点了盘香,江氏已经给高兆穿好了衣服,把换了的衣服拿下去,高翠点完香接过来,“我拿去让香兰她们去洗,这两个买的不亏,会干活,勤快,看那利索劲在家可没少干活。”

江氏说道:“那是大姐会挑人,就是那个魏枣儿,手脚都麻利,和兆儿一般大,兆儿是连个帕子都不会绣,枣儿是针线活厨房都能干点,魏白家的教的好,这样才有主家肯要。”

高兆听到魏白就扑哧乐了,这魏家三口是和香兰春竹一起买的,魏白就没名字,还是高文林给起了个叫魏白。

刘管家夫妻都伤着了,也得休养几个月,如今就买了魏家三口,和香兰春竹,高翠这几天就又发愁,人多了吃的就多,她作为高家总管,算每天的粮食菜钱,一脸的纠结。

这时,院子里高兴嚷嚷着:“大姐,钱姐姐来看你了。”

江氏和高翠都出门,让钱玉兰进屋陪高兆,她们忙自己的去了。

钱玉兰今儿穿了件水红色棉袄,下身是小娘子常穿的件蓝色棉裙,也是丫丫头,就是有同样水红色的布条做的花绳绕着发髻一圈,衬得脸色红扑扑。

高兆拍拍炕,说道:“钱姐姐快进来,上炕,我就想你也该看我了吧,难道没听到消息?”

钱玉兰脱了鞋上炕坐好,说道:“咋没听说?当天就知道了,说高家的大娘子这次把腿给摔断了,可把你爹心疼死了,说是救你娘伤的腿,外面都说这个女儿没白心疼。”

“那你也没来看我,我在屋都闷死了。”

“最近家里有事。”

高兆看她脸色发红,说话也扭捏了下,心想怪不得那棉袄是新做的,她那个小气娘肯给她做新衣了,她急忙问道:“给你相婆家了?说说是谁家的?”

“是京里来的,是钱家本家的一个亲戚,还不知定了没,可我娘说肯定能定。”

高兆觉得奇怪了,这京城的,干嘛跑这小县城找媳妇,肯定有问题,这么一想,高兆着急了。

009 歪主意

“钱姐姐,你可得留意了,京里找不到媳妇吗?干嘛来这么远来找?你娘向着你兄弟,没准把你给搭上了。”

因为和钱玉兰很熟了,又知道她娘重男轻女,怕把她嫁给个糟人就一辈子都完了。

“说是腿脚不好,就托我一个姑祖母在家乡找个能干的。”

“那他家是干什么?要是嫁到那里,一个人都不认识,有事都没法跑回来,呸呸呸,别听我瞎说。”

高兆呸完还双手合十,连声祷告下,让菩萨别听她瞎说。

钱玉兰挪到炕边,拉着高兆的手说道:“没事,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个是我一个堂姑祖母姑介绍的,姑祖母人不错,我祖母说肯定不会坑自己家人,那家是个司吏,就是牢房里看犯人的,儿子腿脚不好,不好就不好,反正早晚也是让我娘拿去给我弟弟谋好处的,嫁哪里都一样,嫁到京里,离家里还远了哪。”

高兆都不知说啥好了,这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就这么认命了,可是,在这里不认命又如何,都是父母给做主,别说把你嫁给个瘸子,就是卖了你,也不能反抗。

“别发愁,还有两年哪,我娘说让我及笄了才能出嫁,那人比我大三岁,也不着急,就是这次来见见人。”

“钱姐姐,到时我给你点银子,我偷着开始存点,将来不行你可别忍着,你拿着银子当路费,跑回来,躲我家,我就把你藏起来,等我嫁人了,就把你带到婆家藏着。”

钱玉兰扑哧乐了,但也感激这个不是亲妹的妹妹,她拿出一盘香。

“那天见你大姑买盘香,我给你带来个,是京里的,味道好闻着哪。”

高兆接过放好,她突然想起一事,忙拉过钱玉兰,在她耳边嘀咕几句,钱玉兰诧异,又听了几句,就点点头。

“放心,就交给我,绝对给你办好了。”

高兆笑着说谢谢钱姐姐,钱玉兰点点她额头,笑道:“就你鬼点子多,不过,可别给传的满大街都是了。”

“不怕,反正我还小,顶多这几个月让人议论下,等我好了,谁也不说啥了。”

俩人一起说说话,钱玉兰就要告辞了,高兆恋恋不舍的让她有空就来看她,钱玉兰应承了。

等钱玉兰出去了,高兴荣哥俩看母亲不在,偷着溜进来,离着姐姐老远,就小声说道:“大姐,我去买的话本子,买了两本哪,我和弟弟凑的铜钱,大姐慢点看呀,没铜钱了,再攒下来,还要好久。”

高兆欢喜的拍手道:“多谢大弟小弟,等大姐看了给你们讲。”

“大姐讲葫芦娃,不讲话本子,话本子上的不如大姐讲的好。”

“呃……”

好像是哦,话本子大都是才子佳人,每次高兆看的哈哈乐,边看边吐槽,就像以前偶尔看见的口袋小说似得,都是不找边际的梦幻爱情。

正偷乐哪,大姑又来轰人了,说让高兆歇着,高兆翻白眼,整天呆在屋里歇着,刚和弟弟说几句话,能累到哪去?

高文林散衙回来看女儿,一脸的气呼呼,江氏问怎么了,他坐下说道:“气死我了,不知何人乱说,说兆儿腿好不了了,将来定是瘸子,还说撞了脑袋,有点糊涂的傻了,胡说!都是胡说!我又去问了薛大夫,大夫说慢慢养着,别乱动,能养好。”

跟进来的高翠也骂道:“缺了德的,哪个嚼舌根的,让我知道了,定要要去问问,存了什么心,这么编排兆儿。”

高兆看父亲和大姑都气愤,忙安慰道:“爹娘,大姑,别理会,等几个月我好了,大街上走一圈,不就啥事没了?反正冬天出门人少,也没几个人乱传闲话。”

“兆儿,这会可得好好呆着,别乱动,要是烦了,就让高兴来陪你玩会,但可不能让他们上炕,碰着了就更麻烦了,后天爹休沐,爹来陪兆儿。”

高兆使劲点头,“就喜欢爹陪我,爹给我讲太祖打江山的故事。”

“哎!好闺女。”

因为出了这事,江氏狠狠心,让全家人都改善了伙食,顿顿有肉,高兆额外的是每天两顿的各种汤,只有她一人有份,搞得她都不好意思独享,总要让小妹巧云喝一碗。

高家虽然是个小官,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当初高成继分家,就没分到什么,祖宅没有,田地也只有十亩,他又不会种地,都是租给别人种,后来要供儿子读书,所以那会女儿高翠就早早的帮着家里做活,虽然父亲识字,可她又要伺候有病的娘,又得照顾父亲和弟弟,哪有空闲来认字。

高兆是知道了,这普通人家的妇人,是每天做不完的活,衣服都是一针一线的手工缝制,鞋子是自己做,就是她们家不用下地,后面母亲嫁进来,带了些陪嫁,外祖家富裕点,还陪嫁了城里的一个小铺子,也是租给别人,每月能收点铺租补贴家用。

高翠当初嫁人,陪嫁不多,大归也没带回来啥,所以她很感激兄弟媳妇十几年都没给她脸色,还把当亲人对待,所以她就一心帮着娘家,什么活计都干。

高文林想安慰女儿,就留下陪女儿吃饭,高翠给父亲送了饭菜过去,也一起在侄女这屋吃饭,好看着两个侄子。

高兆一人一个小炕桌,就是她画图做的那个,其他人在炕那头,围着一起吃,江氏抱着巧兰喂着,地方不够,放她下来还得占个位,就抱着喂她。

高翠快快吃完,接过小侄女,说道:“我来喂,弟妹赶紧吃,一会凉了。”

高兆看着自己桌上的饭食,给她的分量大,她就是吃饱了还有剩下,每次剩的,两个弟弟再分着吃了,今天看母亲都没吃几口,高兆就故意愁眉苦脸道:“娘,我实在吃不动了,娘帮我吃了吧。”

高文林伸头看了下,说道:“还有这么多,兆儿多吃点,你太瘦了,趁这次可得补补,再喝碗汤,长骨头的。”

高兆拍拍肚子,“吃不下,这汤剩下就没不好喝了,娘,你来帮我喝了吧。”

010 我养活

江氏见女儿如此说,只好挪过来,端起汤碗,但要端过去给儿子,高兆拉着母亲,撒娇道:“娘喝,娘喝了有力气抱妹妹。”

“你就喝了吧,等我发了俸禄,多买点骨头,熬上一大锅,这天太冷了,一家人都喝点。”高文林一旁说道。

江氏只好自己喝了,放下碗说道:“这要是在乡下,自己喂两头猪,每年冬天卖一只,留一只自己吃也好,就是城里没法养。”

“就这你和大姐都忙不过来,要是喂猪,那就歇脚都没空。”

高翠接话:“要是在乡下,喂猪不都是小儿们干的活,咱高兆带着弟弟就能喂了,我早就想过,一是没地方养,二是文林好歹是个主簿,总的考虑面上要好看。”

听爹娘和大姑说起这,高兆听着。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想个什么能补贴家里,什么开饭馆,抱歉,她不会做几个菜,再说,就她要是出这个主意,家里谁去干?

母亲是隔几年生个孩子,大姑帮着家里,家里活都忙的团团转,高兆只好帮母亲带弟弟,带了大弟带小弟,还得帮着照看妹妹,好让母亲腾出手来干别的。

家里四个大人四个小儿,每年的衣服鞋子,都是大姑和高母来做,饭菜是大姑和刘家的两个人,巧云才四岁,大姑就盼着弟媳能再生一个,就不指望母亲能干多少活。

所以什么带着全家发家致富,高兆挠破头也想不到哪个能做,投资的一是没钱二是她是废柴,没有好主意,十几年还总有倒霉事,就像这次,摔断腿,还要害的家人伺候她,吃好吃的也要花钱呀,没给家里赚一份钱,倒是每年还要额外为她花点。

惭愧!丢人!

现在好好想来不来得及?趁在家猫着几个月,到春天了,好好想想,干点啥?

高文林吃完饭,看着女儿发呆,忙过去摸摸女儿额头,“不热呀,怎么没精神了?”

高兆赶紧回身,笑道:“没,我刚想事哪,爹,怎么能多赚点银子?”

“怎么?兆儿要买什么?贵吗?多少银子?”

“不是,我啥都不买,就是想总这么紧巴巴的,不如想想能干点啥,我大了,可以给家里出力了,要是能做啥赚点,将来大弟小弟娶媳妇聘礼多,也能娶个好媳妇。”

高翠赶紧说道:“兆儿可别瞎想,你弟弟读书好了,自然能娶到好媳妇,你看你外祖父,不就是看中你爹人好,又是读书人才把你娘嫁过来,干什么都不如读书,考个秀才,将来开个学馆,也是个饭碗。再说了,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就是容易高家也不能去做,你还小,不知外面世道,谁看的起商贾?就是再富裕,家里的小娘子想嫁到官家,要不是做妾,要不就是那家人图了银子,嫁进去也没好日子过,咱高家几代都是读书人,哪能打那个主意?”

是哦,这里是读书为大,就是有那做生意的都要买了田地,户籍也是良民,还培养儿孙去念书,指望考个功名好彻底改善门庭,没什么比读书更是走正途又捷径的了,要是考个举人在这小县城就飞黄腾达了,就是个秀才都能昂着头走路。

叔祖母为何趾高气昂的,不就是堂叔先考中的举人,又在宣庆府书院当个教谕,而父亲是后面才考的,就这高文林一直觉得是女儿给他带来的福气。

高文林夫妻听了大姐的话都点头,又转头开始教育瞪着眼睛听的两个儿子。

等高文林拎着儿子们出去说检查功课,高翠也去厨房忙乎,江氏抱着打瞌睡的巧云回屋,高兆泄气,发现她因小失大,家里省吃俭用就想供着弟弟读书,靠这个来翻身,想想也对,这个是最快的也是最近的发家之路,别的,高家人做不来,就算高兆会做菜,自家的铺子收回来,她一个人干?

家里活都忙不完的母亲和大姑来帮忙?两个弟弟再分心了,请人来干,就这个小县城,多少人在外面吃饭的?就算能赚点点银子,一转头,家也乱了,弟弟也耽误了,她也累死了。

不开饭馆,干其他的都一样这样忙乎,得不偿失。

划不来!看来以后主要目标就是盯着弟弟好好读书,不考个秀才出来,屁股给他们打烂!

高兆马大哈的忽略了她爹就是举人,为何家里还不富裕的。

确定目标的高兆今晚很快的就入睡了,梦里都是弟弟骑着高头大马在游街,母亲头戴凤冠、身披霞帔,大姑一旁拍手大乐。

高兆梦里咯咯的笑。

第二天,吃了早饭,高兆就把两个弟弟招呼进来,给他们上了一堂课,就是要好好念书,争取考个秀才出来,要是不好好读书,当大姐的就要竹板伺候不说,还得取消去吴伯娘那练拳脚的事。

高兴荣愁眉苦脸,他最怕读书,总说记不住,于是给姐姐求情:“大姐,我考武状元行不行?我听吴大郎说了,京里也有考武状元的。”

高阳荣一旁使劲点头,高兆气道:“就是武状元也得考策论,还有就是,吴大郎怎么不去考武状元?就你学的那两脚猫功夫,别说武状元了,就是武童生都考不上。”

“嘻嘻,大姐,没有武童生,我问过吴家哥哥了,有武秀才。”

高兆腹议:这我哪知道去,转眼一想,怎么这哥俩这几天就打听这事了?之前没听他们说过。

没等高兆问,高阳荣就秃噜出来了。

“大姐,吴家京里来了个人,就是中过武秀才的,我和哥哥去见到了,哥哥就问了武状元的事。”

“反正不管,文秀才也好,武秀才也好,你们都得考上一个,不然媳妇都娶不到!”

高兆吓唬他们,可惜自己没法出去,不然就去吴伯娘家问问,考武秀才都考些什么,大弟看着是实在没有那文采,死读也够呛能考个童生出来,小弟还凑合,脑子比大弟好用。

“高兴,你去吴伯娘家问清楚,考武秀才都要学什么,问清楚了,写好了给大姐看看,阳荣帮你哥记着,最好让那人都写下来,我给你说高兴,要是知道了这些,你可得按照那个好好学了,大姐将来要想嫁个好人家,就要看你们当弟弟的争气不争气了,不然我因为你们嫁不到好人家,我可跟你们没完!我将来生的孩子你们两个养活。”

高兴荣睁着眼睛望着大姐,还有这样的?

小弟高阳荣却拍胸脯道:“大姐大姐,我养活,大姐放心,我都养活。”

这个啥都不懂的弟弟哦,也是,才七岁,懂个鬼!

011 那不算

才说到这,就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

“我说娟娘,听说你家兆姐儿断了腿,我来看看。”

高兴荣马上就趴到门缝看,回头急道:“大姐,叔祖母又来了。”

就听门口大姑的声音:“婶子既然来看兆儿,怎么没拿礼物?街坊邻居来看哪个空手来的?就是那后街的刘婆子都拿了两块烧饼,婶子当叔祖母的就空手来了?”

“哟,你们当小辈的没说看望长辈,给婶子拿点礼,还编排婶子的不是,也就是你们如此做派当婶子的我不计较,丢的是老高家的人,不是婶子帮你们遮掩一二,老高家名声都让你们这一房败完了,可怜我文才有你们给脱后腿,不然今年怎么会升不上去?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哪。”

“婶子你……”

高兆在屋里真替大姑着急,明知道叔祖母胡搅蛮缠,又说不过她,到头来着急了就胡乱说话,总要被叔祖母抓住把柄。

“高兴,你出去让叔祖母到我这屋里来,就说我盼着叔祖母来哪。”

“嗯。”

高兴荣推门出去,“叔祖母,我姐可盼着你来哪。”

高吕氏得意的就进了西厢房,江氏和高翠不放心的跟进来,把两个小子打发出去。

高兆两眼是泪的,可怜巴巴的,看到高吕氏进来,就激动的说道:“叔祖母,你可来了,不是我腿伤了,我都想去见叔祖母的,叔祖母,阳峰哥哥……”

高吕氏坐在炕上,把鞋脱了,两腿一盘,还对高母说道:“倒点茶水来喝喝。”

“娘,给叔祖母再拿点我爹给我买的王家的点心,让香兰拿进来,多拿点。”

江氏见女儿这样,不知她要搞什么怪,没出声,出去前和高翠交换了下眼神,意思是看着点,高翠会意点点头。

高吕氏只盯着高兆看,没注意那姑嫂俩的动静。

看到这个侄孙女一脸期盼的,额头上的的疤拉还在,腿上盖着被子,还冲她讨好的一笑,那小脸咋看咋难看,高吕氏撇撇嘴,你们反对又如何,这小妮子肯定愿意,动了春心,可我不见得非要定下你哪,不是我娘家侄孙认定了这小蹄子,何苦和你嫡长房的结亲家,都不知这个小妮子哪里好。

香兰端了点心进来,高吕氏不客气的拿了一块就吃,高兆挑了个软和的伸长胳膊递过去。

“叔祖母,吃这个,这个软和,可好吃了。”高兆殷勤巴结的样子让高吕氏心里舒坦。

她嘴里的还没咽下,但也伸手接过来,还瞥了高翠一样,那眼神就是你看怎么样。

回过脸,就见侄孙女又递上了茶,她赶紧把手里剩一口的点心塞进嘴里,空出手接过茶,喝了口,使劲吞咽下,夸道:“好孙女,比你大姑强,知道孝顺叔祖母。”

“叔祖母,阳峰哥哥真的不嫌弃我?”她眨巴眨巴眼,期盼的看着。

高吕氏看她那样,以为是着急嫁进吕家,迟疑了下,没回答,只是问道:“你咋啦?腿养不好了?”

高兆眼泪扑扑掉下来,用手背擦了一下,哽咽道:“叔祖母,我知道我腿好不了了,我都听到我娘和大姑说的,叔祖母,你今天来下定的吧,我娘已经给我买了陪嫁的人,刚端点心的是一个,还有一个,将来是陪我嫁到吕家的,叔祖母,到时吕家会再给我下人的吧,她俩太瘦了,以后可背不动我,得找力气大的,吕家有钱,我可是掉进福窝里了,以后就是躺一辈子也有人伺候了,这可要多谢叔祖母。”

高吕氏顾不得吃点心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高兆身上盖着的被子,突然伸手掀开,吓得高兆往后一缩,但又大哭起来。

“疼,娘,我腿疼。”

江氏是疾步到炕边,看高兆那剪了的棉裤,露出夹着夹板的腿歪着,脚踝扭曲着,吓得她以为是碰到哪了,急急的问道:“兆儿,兆儿,哪里疼?碰到哪里了?”

高吕氏把点心往炕桌上一放,跳下炕,把鞋穿上,急赤白脸道:“我说哪,想把个瘸子塞给我吕家养她一辈子?啊呸!我就是听了消息,看看真假,是不是真养不好了,果真是,难怪有人说这下高家要有个瘸腿小娘子了,啊呸!我可没和侄媳说什么亲事,你们可别想讹我,那次说的不算,我家阳峰就是瘸了,也找得到身强力壮的,娶你家的断腿?呸!想得美!”

说完就要往外走,高兆见她身上没掉下来玉佩,知道她没带身上,于是装着着急的样子说道:“叔祖母,你不是说我娘给了你下定的玉佩吗?那个就是凭证,叔祖母可不能赖婚!”

高吕氏头也不回道:“什么下定的,那是你娘送我的,我可不稀罕,这就给你拿回来,幸好我还没往外说,不然可就赖上我吕家了。”

高兆看母亲和大姑都傻站着,急的拍炕,小声说道:“大姑,赶紧跟着去拿玉佩呀,等会叔祖母又不舍得还给咱们了。”

高翠一听一溜烟的去追高吕氏去了,江氏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看女儿的腿,高兆这会才呼痛,刚才她别着腿,还要注意不动那伤地,只要把脚踝使劲歪着,这会才觉得好疼。

江氏看女儿吸溜吸溜的,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我说你怎么那么说话,你也是的,这事用得着你来,看把腿弄的,娘去叫医婆来看看,别把骨头弄错位了。”

“娘,没有,就是冷不丁一动疼了点,这会好了,我不动了,娘,等玉佩拿回来,你可要收好,到时留给妹妹当陪嫁。”

“那是娘打算给你的,就这么一个算是贵重点,不是你叔祖母顺走了,娘早就给了你。”

当初生高兆是老大,高母见夫婿没嫌弃反而欢喜的很,就想把那个玉佩给女儿带上,没了后也没敢说,这十来年女儿小灾小难的不断,如今要是拿回来,就给女儿戴上,图个吉利。

高翠急急的赶回来,进屋就把手摊开,说道:“娟娘,快看看,是这个不是?别让婶子给换了。”

012 咒自己

江氏接过来,看了看,点头道:“是这个,就是吊着的络子没了,那上面还有个小玉珠。”

“那个老虔婆,肯定是她拆了私自留下了。”

江氏望向大姑姐,当着面又不好阻止,大姑姐哪都好,就是有时说话不注意,当着女儿面说些粗俗话,听多了肯定学了去,到时和别人说话张嘴就是粗话,别人怎么看?

高兆也伸脖看,见是一个玉的雕件,黄绿间,不知雕的是什么。

江氏拿起,高兆看还是个两面雕,瞅着就挺好。

“等娘去打个络子,就给你带上,这还是你外祖母带来的陪嫁,说是开过光的,能带来福气,给了娘,娘也算有福,生了你们几个,都好好的长大了。”

高翠羡慕的看着,听了这话赶紧道:“就是,给兆儿合适,也给她招招福吧,不是婶子给顺走了,这么些年,兆儿也不会总遭那些罪。”

江氏怕大姑姐再继续秃噜粗话,忙说道:“大姐,帮我看看巧云醒了没,要是醒了,就抱这屋来。”

当高翠出了屋,听到正屋的推门声,江氏才说道:“兆儿,你大姑是个好的,就是有时说话不注意,你可别学了去,小娘子张口说那话,会让人笑话看不起。”

“娘,我知道,你见我说过吗?大姑也是心里气了才那么说,除了叔祖母,其他人大姑也没这么说,娘别说大姑,不然大姑该难受了。”

江氏笑了,嗔道:“用你来嘱咐?娘知道,你大姑一心都是你们姐弟,就是那么说话,也是生气有人欺负了咱家,娘不是不知好歹,就是怕你听多了学了去,白嘱咐你一声。”

高翠进屋,见弟妹娘俩靠着笑,也笑着问道:“兆姐儿又说什么话了?惹得你娘都笑了。”

“我给娘说,大姑最向着我,将来我给大姑养老,跟着我,我娘说我抢了她的事,我娘可要和大姑住一辈子的。”

高翠听了这话,心里熨烫极了,没白疼这个大侄女。

她把小侄女交给弟媳,“我去看看汤好了没,先给兆儿盛一碗。”

看着大姑姐欢喜的出去,江氏说道:“你这嘴,就知道哄人,我看你大姑向着你,就是被你给哄住了。”

“我可是说的真心话,对爹娘也都是说真心话,将来我要是有银子了,第一个就是给娘,然后才是爹,接着是大姑祖父弟弟妹妹。”

“好了知道了,你哪个也不落下。”

虽是这么说,江氏心里高兴,女儿能每个人都想到,总是心底良善,总比那只记着自己的自私人强。

巧云乖巧的靠着母亲怀里,高兆伸手要抱,江氏没让,怕碰着她伤腿。

一会高翠端了碗冒着气的汤进来,江氏忙把巧云放下,把炕桌给放在高兆腿上,高翠放好汤,嘴里还说道:“可得小心,滚烫的,今儿是炖了鸡汤,中午再用这汤下点面条,这会先吃点鸡块。”

高兆接过汤勺,看妹妹巴巴的看着,说道:“大姑,给妹妹盛碗,你和娘一起喝点,别光我一个人吃。”

“我这就端去,都有,今儿炖的多,这还是隔壁吴大郎他娘拿来的鸡,好大一只,说给你养身子,我今儿都炖了,厨房那还有两只,都是今天街坊送来的。”

“嘻嘻,是不是听说了那闲话,就送我了。”

江氏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这话是不是你让人说出去的?昨天钱家大娘子来了,肯定就是兆儿出的馊主意,这能乱说的吗?岂不是咒自己?”

高翠也嘟囔说不好,出去端汤去了。

等都坐在炕上喝鸡汤,高翠说让两个小子陪祖父了,高文林今天衙门有事不回来吃,所以就这么没到午时就乱吃开了。

“等会,我用锅里的鸡汤煮面条,还别说,那两丫鬟来了才多久都比来前胖了,能来咱家,可真是享福了,吃的不差还管够,我可听说那个钱县尉家,别说下人了,就是对她亲闺女都是扣缩的。”

江氏是用勺子舀了汤,吹一口,待凉些在喂小女儿,跟着说道:“要不每次玉兰来,兆儿都是把那点心让她在屋里多吃点。”

高翠是赞同:“兆儿做得好,虽说咱家也不宽裕,可玉兰和兆儿自小一起玩大,有什么玉兰也偷着给兆儿,就是你看人家玉兰长得,啧啧,咱兆儿就是不长肉,我就稀罕看玉兰那总是笑模样,看着就喜庆,就是她娘……,可惜了,不知道她娘会给她定个什么人家,兆儿就是个小娘子,不然娶了玉兰刚好一对。”

江氏却摇头道:“就是兆儿是儿郎,我也不愿和钱家的结亲,那将来就是给兴儿哥俩找麻烦了,摊个那样的儿媳,肯定会让她娘逼着去帮着娘家兄弟,到头来还不是咱高家的拖累?我倒不是说不能帮着娘家,这娘家婆家是互相的,哪能只是一头贴着的?”

这话高翠认同,她当初的婆家就是不让她一丁点的给娘家,还总要她回娘家来伸手,可弟妹的娘家就是大家礼尚往来,高家有事,江家也出手,江家有事,她兄弟也紧着忙乎,这样才能两家越来越好,将来的子侄外甥们也会和睦。

高兆就爱听母亲和大姑说些家常,不然她一个穿哪里能了解这古代的习俗和禁忌,还有各种规矩,张口问显得太傻,就多听听,然后也能知道些。

这会她就竖着耳朵听着,喝着汤,也不插言。

“兆儿他爹说我娘家的喜事,他带兴儿哥俩去,让我在家照顾兆儿,兆儿出事,我也没顾得上给娘家捎信,后来想也别捎信了,大老远的,天冷路滑,再赶着来一趟,就等兆儿他爹去时再解释吧。”

高翠喝着汤,没接话,她再炮仗似得脾气,但弟媳娘家方面,一般不多嘴。

“娘,可得让我爹别说重了,该吓着外祖母了,就说脚扭了,过了年就好。”

江氏喂着巧云,抬头笑道:“知道,你爹会说的,就你心疼外祖母,我也心疼我爹娘哪。”

013 姑表亲

高兆喝完了汤,大姑过来端碗,“我再给兆儿盛点鸡块,还有,鸡汤就少喝点,留着煮面。”

“大姑给我少盛点,大姑自己多吃点,我看最近大姑都瘦了,肯定是忙乎我忙瘦的。”

虽然家里买了下人,但大姑都让在外干活,说再看看才让进屋伺候,所以还都是大姑里外的忙乎。

白天在厨房做饭,空闲就做针线,晚上还陪着高兆,所以高兆晚上都不敢多喝汤,就怕起夜次数多,还得叫醒大姑。

江氏就负责给高兆隔几天抹身,今天高兆额头结痂很硬,还没掉,她就缠着母亲,硬是给她洗了个头。

两人把高兆挪个方向,头朝炕沿,地上放了个木桶,高翠拖着她的头,江氏给她洗头,洗完后说换了几盆水才洗干净。

坐回去的高兆,自己用棉布抹干头发,嘻嘻笑,说以后就要七天洗下头,大姑说她穷讲究,有的人家一冬天就过年才洗一回的。

晚上高文林回来就乐呵呵的,还买了些吃的,把点心啥的放桌上,说道:“兆儿,今儿爹买了卤肉,让你大姑切哪,这些点心放你屋里,饿了就吃点。”

“爹,你捡银子了?”高兆故意问道。

江氏抱着巧云进来,看到点心就问道:“给爹拿去点没?”

“爹那有,我回来就送去了,这是给兆儿的,还有一包,你收着给兴儿他们吃,可别一下给完了,不然他们吃没了肯定来找兆儿要。”

“俸禄提前发了?”江氏见夫婿一下买了这么多,也问道。

“还没到日子,不是撞车那人留下的银两吗,当初借衙门的马车被撞坏了,那马也伤了,但马养养就没事了,我用那银子重新做了个车还给衙门,还剩好些,今儿就买了些吃食。”

说完高文林从怀里拿出个布兜,沉甸甸的,他递给媳妇,“这是剩下的,你收着,留着给兆儿补身子,马上过年了,花费也多,到时抽不开手就用了它。”

江氏把巧云放炕上,接过银子,“老爷看着巧云,我先放回屋去。”

高兆好奇的问道:“爹,你查出来那天是谁撞的我们吗?”

“去查了,就是路过的,爹又问了送你们去的那家医馆,大夫说像是个管事的送你们来的,说有急事回京,让大夫转告抱歉,放下银子就急匆匆走了。”

“爹,我听像是两辆马以上拉的马车,娘说没准是卫所去京里的车,那去卫所打听下,那天有没有去京里的。”

“还等你这会想起呀,爹早就问过了,说最近都没进京去的车,啥也没查出来。”

“哼!要是让我知道了是谁撞了我,到时让他好看。”

高翠刚好进屋听到侄女的话,忙说道:“兆儿别多想了,这也算不错了,能送你和你娘去医馆,留下银子,要是遇到的是恶人,撞了人就跑,那才叫倒霉,这会还算幸运,等兆儿好了,我可要带你去庙里烧烧香,好好拜拜菩萨,去去晦气。”

高兆是嘴里发狠,其实她也知,很难能找到撞车的人,除非人家主动来承认,可是有那么傻的人吗?来找挨骂呀。

高兆见有多余的赔偿银子,就琢磨能不能让父母送大弟高兴去学个骑射,考武举别的不知道,可是骑射肯定是要有的,让弟弟去打听,还没给她回信,这要是能学,每年就要是一笔开销,想想都头疼。

她还要想怎么说服父亲,看高兴那样,再苦读也不可能读出啥成绩,不如换个方向哪,十岁还来得及,小弟就苦读去吧,谁让他脑子好使。

高文林打算江家喜事那天他带长子去祝贺,还没到日子哪,江家急匆匆来人了,是江家外祖父和长子听说了这事赶来的。

江氏欣喜迎进屋,江外祖先是看了看高兆,就回到正屋,江氏给父亲和大哥倒了茶,“爹,大哥,女儿还说让老爷去参加婚事的,咋就来了?这个天,路上不好走吧。”

“听说兆儿出事,爹娘都不放心,我说我自个来,爹非要跟着,路上还好,风不大。”

因是娘家人,就都进屋在炕上坐了,江氏在炕边坐着,把点心盘子推到父亲跟前,江外祖摇摇头,只端起茶喝了口。

“怎么说好不了了?还说伤了头,傻了?我看兆儿不是好好的吗?”

江氏本来不想说高家婶子闹得那一出,可这个节骨眼,也只好说是女儿为了对付高吕氏才让人在外说的。

江家父子一听,江大哥是把茶杯往炕桌上一顿,气道:“这个吕家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姑太太,给吕家丢人。”

吕家当初为了自家女儿女婿站在高成望那一支,那是正常的,但吕家的家风还算是不错的,家大业大,也老老实实种地,没什么为非作歹的事。

“先让高兆养着,过了年,我让你娘带着你二嫂来一趟,我江家的外孙女,江家护着。”

江氏一听这话,心里万喜,父亲这话就是要给女儿定给二嫂家的了。

“那侄子江浩……”

“有他什么事?你二哥二嫂同意就成,再说,兆儿哪里不好?能娶了她那是江家的福气。”

江家当然愿意,高家是官家,而江氏是纯属为女儿着想,高家虽然算的上是个官家,可是没有背景后台,女儿又不是貌美修容拿得出手的,那还不如嫁回娘家,有爹娘护着,有高家偏着,一辈子就是享福的了。

而侄子江浩,要是能考上秀才,那就要靠着高家了,就是没考上,那就更要巴着高家了,反正娶兆儿都是高攀,所以江氏想了这一两年,才把主意打向娘家,之前还有点想让女儿高嫁的心,可兆儿怎么看都不是能高嫁的,哪怕像钱家玉兰那样,江氏都能惦记着有个高嫁的心,那还不如嫁回娘家去哪。

这些高兆都不知道,要是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不是嫌弃外祖家是个种地的,而是表亲如何能结亲?姑表亲、娘舅亲想都别想,表哥江浩就是能考中状元,她也不能嫁呀。

014 江表妹

高文林参加喜酒回来,带着江家的两个小娘子一起回来的。

高兆外祖江家,高兆母亲有一个姐姐两个兄长一个弟弟,算是子嗣旺的,当初高家看中的就是江家男儿多,就是下一辈,也都是儿郎多过小娘子。

高兆就表姐妹三个,大舅家两个表姐,大表姐江金玉已经出嫁,二表姐江珊瑚比她大一岁,二舅家的江琥珀比高兆小五个月,三舅家就三个表弟,所以三舅母最稀罕高兆妹子巧云,每次来都抱着不撒手,总要借玩笑话说聘回去。

表姐江珊瑚性子略微文静,表妹江琥珀就和高兆差不多,两人在一起就叽叽呱呱的,高兆也经常去外祖家住上一个半月的,和表姐妹关系都熟悉。

看到江家表姐妹进来,高兆欣喜的招呼上炕坐。

江琥珀是进屋脱了鞋就爬上炕,江珊瑚是先坐到炕边,才低头脱了鞋。

“表姐,我听说你腿伤了,急得不得了,当时就想来的,可我娘说等堂哥成亲后再让我来,刚好姑父去了,我就闹着要来看你,还把堂姐叫着一起来了。”

这时江氏进来,江珊瑚姐妹都坐起给姑母行了礼,高母招呼她们坐着就好,把炕桌摆好,零食摆好,高翠也笑呵呵进屋,拿了盘花生,说是刚炒好的,高兆喜欢吃炒花生,所以大姑就隔几天抄一点,但也不让她多吃,怕上火。

江氏坐在炕边问问了娘家情况,就出去了留侄女陪女儿说话。

高兆把零食推给她们,说道:“我就是伤了腿,没事的,养几个月就好了。”

“我可是听说伤了头,表姐没事吧。”

“没事,好着哪,等我好了,还能爬你院里的树。”

“还那么顽皮,姑父可交代了,以后要看着你,要我说也是,让姑母姑父省省心吧,尽为你操心了。”江珊瑚听表妹那话,赶紧说道。

高兆装着捂脸害臊,又笑道:“是,表姐。”

江琥珀把剥好的花生端给表姐,高兆抓了一小把,江珊瑚说了会话就下炕说去姑母那看看小表妹去。

高兆是等表姐出屋了才问道:“表妹,二表哥娶的新嫂子如何?好看吗?”

江琥珀点点头,又摇摇头,高兆好奇问道:“咋啦?”

“我看挺一般的,可伯娘说好看,壮实,伯娘说看着就是能干的。”

高兆扑哧乐了,大人和孩子的眼光肯定不同,就像自己,大姑和母亲总是发愁太瘦了,说到时相亲就难了,可孩子们就是看脸长得好不好。

“那二表哥中意不?”

“二堂哥笑得跟傻子似得,之前相亲就见过,他说娶媳妇就得娶那样的,又不是娶个花朵回来好看,还说外祖母张家的有个表哥,非得看上个娇娇柔柔的像城里的大家千金,要死要活娶回来,啥活不会干,等着人伺候,生个孩子要了半条命,之后几年都没孩子,如今后悔了吧。”

也是,这就是庄稼人的大多数理念,就是县城里,人家找媳妇也不找那风吹就倒的美人,高兆看看自己的手,更加下定决心要增肥,虽然她不是那娇柔的,可就是看着太单薄。

对面不停的在吃零食的表妹江琥珀,就肥嘟嘟的脸,人家会长,就是那脸看着圆乎乎,身子又不臃肿,有点圆润,她俩要是站一块,谁都会认为高兆是岁数小的。

想到这,高兆就拿起个桂花饼往嘴里塞,虽然肚子不饿,那也要吃。

“表姐,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事,祖母想把你娶回江家,给我当嫂子。”

吓!高兆张大嘴,点心渣子掉一堆,她赶紧喝了口茶,咽下去。

“谁?给谁定下?”

“我哥,我也喜欢表姐当我嫂子。”

江浩?管他是哪个,江家的就不行,“你上回不是说你舅家刘表妹喜欢你哥哥的?”

“是呀,我也喜欢刘表妹,可是我更喜欢表姐你呀。”江琥珀睁着她那大眼睛说道。

“第一,这不是你喜欢我就嫁,第二,你说过你哥哥也喜欢刘表妹,第三,我说过我不会和亲戚家结亲的,江家里的谁我都不嫁。”

“为何呀?你可别听我说的,我哥哥虽然也挺喜欢刘表妹,可是他说听我爹娘的。”

高兆心里想,江浩虽然是个明白人,娶妻娶个对家里有帮助的,爹娘同意的,可是他心里的朱砂痣就这么舍掉了,就不是表亲,这种的也不能嫁。

“反正我给你说,江家我是不会嫁进去的。”

“表姐,是不是你有看中的?谁?是吴家的那个哥哥?”

晕,不嫁江家就是看中别人了?吴家的?见我去吴家次数多了,就是看中人家儿郎了?

“我谁也没看中,我问你,这是谁的主意?我爹娘同意了?”

江琥珀点点头,好奇的问道:“你不知道?我偷听我爹娘问我哥哥,说姑母同意了才来问哥哥的。”

高兆靠在后面枕头上瘫倒,难怪有次母亲一个劲的说江浩的好处,自己还傻不拉几的附和,谁知道母亲是往这方面去想的。

不行,这事得赶紧弄清楚,得把自己的意思告知爹娘,对,先给爹说,给娘说她就会认为自己是小孩子,不在意,还觉得是为自己好。

高兆也没心吃东西了,就问她爹在哪,江琥珀说带她们回来就出去了,高兆就赶紧让表妹把高兴叫进来,让他盯着,看爹回来就叫到她这屋,说有重要事。

江琥珀看表姐这么郑重的,也猜到她是要找姑父说不愿意嫁自己哥哥,哇的一声哭了,她觉得是自己多嘴,害了哥哥娶不了表姐,这下可坏了哥哥的事了。

外面人听到哭声,江氏和江珊瑚都进来了,紧着问怎么了。

高兆解释:“是我吓唬表妹,给她讲了个故事,把表妹吓着了。”

江琥珀边哭边说:“才不是,是表姐……”

“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吓表妹了,表妹,你原谅表姐这一回,我一会给你个好东西,就当表姐给你赔不是了。”

高兆怕她说出来,就瞎扯一堆。

015 解人意

江珊瑚见堂妹还想说,忙说道:“堂妹,别闹脾气,兆儿表妹都给你陪不是了,你可别像在家似得,动不动就哭。”

她见爱哭的堂妹刚来就哭,怕招人烦,可兆儿表妹让她们去忙,她来哄,江珊瑚笑下就和高母出去了。

江氏看娘家侄女还是和之前一样的,也不插言,小儿家自己玩去,大人说什么话都不合适,看没啥事也就和侄女一同出去了。小侄女和女儿也总是好了哭了又好了的,自小都是这样。

江琥珀就哭了那么两下,见表姐给她递来手帕,接过来擦泪,“表姐,这要是你和我哥不成了,家里知道是我来学舌的,可就要打死我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说是你说的,我哪次出卖过你?没有吧。”

江琥珀点点头,那倒是,表姐就是好,从没有出卖过她,有事还总挡在她面前,有时是自己顽皮弄坏了东西,表姐都说她不小心,紧着给她娘赔不是,不过当时她怕,后来又给娘说清楚了,气的娘就指着她额头说这么傻不知随了谁。

高文林回来一进门,就被大儿子给拽着,说女儿找他有事,他以为女儿的腿怎么了,唬得急忙去了西厢房。

江琥珀见姑父进来,忙要起来,高兆给她示意,她就下炕后给姑父见礼出去了。

“咋啦?哪里不舒服?”

“爹,我好着哪,就是有事要问问爹。”

见不是腿伤问题,高文林放心坐下,就听女儿问道:“爹,是不是要把我嫁到舅舅?”

高文林一听这话,诧异,他是打算这几天给女儿说下这事的。

“爹,我是不会嫁到舅舅家去的。”高兆鼓着腮帮子。

“怎么?你看上谁了?”

高文林看她那样,马上就是想到这,“婚姻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相看的?”

“爹,你想哪去了?我没看中谁,就是不能嫁到舅舅家去。”

高文林更诧异了,什么是不能嫁到舅舅家?难道内侄江浩有问题?

“为何?”

高兆腿伤,没法向以前那样,想和父亲套近乎就爬过去凑跟前说话,只好招招手,高父看女儿神秘的样子,凑跟前坐下。

“爹,我以前说过吧,那后街刘阿婆家为何越来越破落?子孙都没几个养活的,你看,刘阿婆当初是姑表亲,给她儿子又娶了娘舅亲,生的孙子不就有个傻的?其他的也没一个脑子好使的,这就是表亲结亲的后果,还有就是,浩表哥中意他刘家表妹,那就更不能嫁了?不过这个爹可别给娘说,娘听了肯定对二舅母有意见。”

高文林对女儿前面说的,觉得女儿胡说八道,表亲结亲的多了,没见哪家都是生的傻的呆的,但后面的那个就听进去了,再想把女儿嫁给舅兄家,不就是图的女儿将来过好日子?这嫁个心里有别人的,就不是好日子了。

“这事爹要好好想想。”高文林没当时就答应,可高兆心里乐了,父亲要说好好想想那就是同意她的意见,要是不同意,肯定会苦口婆心的劝解一番,最后还要来句这事交给当爹的,你就别操心了。

高文林例行问了问每天的查床问话,每天的交代嘱咐,起身要离开,高兆不放心的叮嘱一句:“别告诉娘表哥中意刘家表妹的事,还有以后反正我是不嫁什么表亲家的表哥表弟的,给我定了我就逃婚!”

吓唬吓唬父亲,好让父亲注重这事。

见父亲点头走了,高兆这才放心,表妹把这事告诉她,她可不能把表妹给卖了,再说,娘和舅母一直都很亲密,可别因为这事对舅母有了意见,以后难免会带出来,弄的大家都不好相处。反正母亲也不能不经过父亲同意就定下她的婚事。

父亲走后,江珊瑚进来,说堂妹在逗小表妹玩哪。

江珊瑚刚才避开,就是知道堂妹肯定会把堂哥江浩中意他刘家表妹的事告诉兆表妹,她也觉得如果这样,兆表妹嫁进来不是个好选择。

堂哥做的不算是错,但对兆表妹不公平,刘表妹也不是坏,只不过经常来,和堂哥比较熟悉,堂哥对刘表妹算是有点中意,那兆表妹夹在中间算什么?

可这话她不太好直接说,琥珀堂妹是个直心眼儿,肯定会给兆表妹说,如果没说,她再想办法提醒下,见兆表妹急着找姑父,她就知表妹知道了,这个表妹看着有点稀里糊涂,可大事上她不糊涂,挺明白的,也没见她对堂哥像刘表妹见了堂哥就含羞娇柔又故作大方的神情。

看见表姐独自进来,高兆刚好也想告诉她表亲结亲的危害,就郑重其事的把刚给父亲说的话说了,最后还说道:“表姐,我可是个从来不胡说的人,你也可以观察下有表亲结亲的人家的儿郎小娘子们,对比下,我知道表姐嘴紧,所以才告诉你,要是琥珀表妹,肯定宣扬的整个县城都知道高家大娘子说的这话,然后大家就真的以为我被车撞傻了,才会胡说八道。”

江珊瑚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相信但也迟疑,高兆就加把劲,“表姐,我们都是要许亲的年龄了,刚我就给我爹说了,把我嫁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结表亲,不然我就逃婚,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也不一定非得结表亲才能嫁人,另外挑选一个就是了。”

江家也是算的上开明的,给儿孙定亲,一般也会问过当事人,要是实在人看不上,何苦定了结仇?江珊瑚知道最近她娘给她物色人选,也考虑要不要嫁回娘家去,她对表哥没什么反感的,嫁回去也行,不嫁也行,要是表妹说的是真的,那就不能嫁了。

高兆知道这个表姐心里有数,她自己虽然不是多聪明的人,但看人方面,毕竟有过前世二十多年的经验,人是啥样,多看几次说话处事就知道了,真正天真烂漫是琥珀表妹,一笑一哭,嬉闹间流露出本性而全无心机,珊瑚表姐就是善解人意,让你和她在一起,总是受她关照。

016 省二代

因为是提到要把她嫁回舅家,高兆才想着要说这事,不然莫名其妙的她就提出表亲成亲的问题,别人不当她真的被车撞出毛病来了呀。

别人她管不了,估计没人听她的,但是她自己,可得要坚决否定,不然真把她嫁回去,她不要傻眼?

江家表姐妹住了几天就回去了,晚上住高兴那屋,让那哥俩去了祖父屋子凑合了几天,走时高文林亲自去送的,走了后,江氏来女儿这屋,说了没几句,就说江家的侄子江浩估计要和他表妹结亲,高兆是眉开眼笑道:“好呀,我也见过那刘家表妹,长得好,性子也好,表哥肯定欢喜。”

江氏可不知道侄子心中有谁,她是想不让女儿再对侄子有啥期盼了,没想到歪打正着了。

看女儿没有难受的神情,反而喜笑颜开,就纳闷,以为女儿听了会不舒服,于是江氏就试着说道:“你爹不知怎么就犯了牛脾气,不同意你嫁回舅家,娘原本打算好的,让你二舅家的江浩当我女婿哪,我要回娘家提,肯定就没那刘表妹啥事了。”

高兆故意装傻道:“怎么没听娘说过?”

“没定下的事怎么给你说?不过我那天问你,你说你浩表哥挺好的,娘就想不如给你定了。”

真无语,高兆就解释:“我说浩表哥挺好的,就像说高兴挺好的一样,是我表哥,原本他是不错呀,就和亲哥哥一样。”

这样说江氏就明白了,女儿没把侄子当情郎的那种,就当自己兄弟,那她就不遗憾了。本来就是为了女儿将来日子好过才考虑娘家,既然女儿没那个心思,也不能强嫁。

小家小户的,到了女儿十几岁,不可能什么都不让女儿知道,养成嫁人都万事不懂的性子,除了教导不能私下接触儿郎,不能私相授受,其他的也会说点,再说,高兆也不是那种扭捏性子的人,自然间的有时江氏也会说点,当初她嫁人之前,她娘也会侧面问问她。

江家表姐妹陪了她那几天,她也觉得日子很快过去,特别是琥珀表妹叽叽喳喳的,两人一起说笑,都不觉得日子难过。

这会又冷清了,母亲和大姑每天的赶过年新衣,小孩子每年都长,所以过年就换新的,也都做大点,来年秋冬也能好穿。

高兆有时想,这哪里像个官家,不都说古代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父亲是个主簿,县令之下就是他了,想想在县城也是不小的官,可高兆就觉得高家日子过的跟穷人家一样,都是能节省就节省,想象中的当个官就是两手都是钱,那她好歹也该是个官二代呀,来这过了十三年,她只觉得自己就是省二代,前世跟着奶奶就是节省过日子,来到这里还是节省过日子。

晚上高翠帮她收拾利落后,自己也洗漱了,两人躺下准备睡觉,高兆就悄悄问起白天想的事,本来打算吹了烛台的高翠,那是一下坐起,高兆看那架势,是要给她讲个好长的故事了。

“没想到兆儿还能想到这?这事你不问,我也没法给你个小娘子说清楚,这都是你爹,别看你爹平时笑模样,随意的很,其实骨子里犯轴,认定的事谁说也没用,你大了后有时你说什么你爹还听听,你娘的话也听点,其他就不行了,大姑说啥,你爹都不听不说还训斥我让我别多管,有时气的我哟,肝都疼。”

瞧,主要的没说,大姑就先发了一堆兄弟的牢骚,高兆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啥事气的大姑肝都疼。

“那是为啥?”逮个空高兆赶紧问。

“还不是你爹说什么那个清廉,做人要正直,做官要对的起百姓,对得起自己良心,人家是不拿白不拿,不用白不用,不收白不收,你爹除了俸禄,没有额外收入,指望那点俸禄,全家喝西北风去呀,祖上留的那些地,租给别人种,每年交点粮食都不够全家吃的,你娘的陪嫁铺子的租金也补贴家用,还要想法存点,不然有个急事问谁借银子去?玉兰她家就富裕,她爹会来事呀,上下打点不都需要银子?那就得收好处,这次那个马车的事,要是玉兰她爹,肯定是报账了,哪会自己掏钱买个新马车,就你爹实心眼子,现在大姑也懒得说了,说了自个生气,倒不是大姑非让你你爹贪心,而是别那么死板,稍微活泛点,咱家也能松快点,没那么紧巴。”

这样一说高兆就明白了,本来父亲中举后才当了主簿,那时衙门没有县令,突然朝廷派了如今的张县令来到武成县,以前就是高文林和钱县尉管理这个小县城。

高兆大了就问了清楚,大致明白,县令就是县长,主簿就是秘书长,县尉就是管司法的,捕快归县尉管。

高兆这会想,是否就因为他爹太清廉了,所以才不让他管有关银子方面的,就管个户籍和一些文书方面的事,转头又想,哎哟,别是海什么第二,全家就要饿死了。

“大姑我就是瞎叨叨,真让你爹往衙门里伸手,我也不愿意,人要是开始贪一点,以后就会越来越贪,像你爹这样也好,走得直做的正,就是别那么死板就好了,这话你就听听,可别去问你爹,咱家也算慢慢好了,要不你爹说都是你带来的运气,兆儿出生那年,你爹中了举,又好运的分到武成县当个主簿,你爹都呵呵笑说撞大运了,所以才要兢兢业业的,咱家没后台,高家也没人帮着你爹,就你堂叔啥也帮不上,后来县衙才来了个张县令,你爹还是主簿,没后台也升不上去,哪怕是个县丞哪,你堂叔又远在宣庆府不说,有你叔祖母,你堂叔也不敢多管咱家事,找事还差不多,甭指望能相帮,哼!我算看透那一房人了。”

好吗,又拐向叔祖母那边发牢骚去了,恨极了还拍两下炕。

听了很多遍的高家成年往事的高兆,就又听了一遍,迷糊中睡着了。

017 拄着拐

俗话说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也是送灶神、送灶王,送灶的日子,一般在黄昏入夜之时举行。

高兆前两天就让父亲去给她做了个拐杖,她是一定要自己下来能走两步,为的是自己能方便,而不是让屋子透个气,还得大姑抱着出去,最主要的是不想再在炕上解决问题了。

昨天高兆就让母亲和大姑一同帮着她洗了个澡,把衣服都脱了,用个大澡盆子,伤腿只是轻微抹了下,夹板是医婆来后给去了,洗澡换衣后又打上了夹板。

这回换的是个新做的大裤腿的棉裤,方便带夹板的伤腿穿脱。

原本要过了小年后大人、小孩都要洗澡、理发,民间有“有钱没钱,剃头过年”的说法,但高兆提前,因为过小年要全家在祖父院子吃饭,她不好露着半截腿的棉裤露面,所以江氏也就同意了女儿的要求。

一大早吃了早饭,她就在母亲和大姑的搀扶下慢慢下了炕,拄着拐单脚挪出门。

能站着的感觉真好,每天听到两个弟弟在外跑来跑去,那个心里羡慕,要不说有脚的人无法体会没脚的人的心理,轮到她,就是能走动的无法体会她每天在炕上的日子呀。

一个月了,头一回下炕出屋,头有点晕,高兆在母亲和大姑的帮助下走到父母屋里,继续上炕后,大姑又急忙去收拾那屋子。

小妹巧云这会醒着,自己在炕上玩,江氏让高兆看着妹妹,她也去帮着大姑去收拾下。

由于高兆强烈要求自己屋子好好透透气,就开了大半天的门,她也就在正屋吃的午饭,全家人一起。

江氏和大姑说着这两天要忙乎的事,今天天黑之前要准备好祭灶。

祭灶除了要用祭灶糖,还要烙葱花油饼,放鞭炮。祭灶糖是用麦芽做的,加上芝麻,香脆甜口,小儿们每年最盼过年,就是有各种吃的。

衙门半下午就放了假,高文林回来后去父亲那里,江氏和大姑指挥着几个下人全部忙乎,高兆也拄着拐在大姑的搀扶下回到自己屋里。

这么一透气,感觉屋里空气都清新了,江氏还给她把被褥都换了,屋子里外、炕上全都打扫过了,看着都舒服。

高兆把两个弟弟叫进来,免得他们不停的要去母亲那拿吃的,高兴哥俩被允许上炕,但也离着老远,准备听大姐讲故事。

到了黄昏,高成继带着家里男子去了灶房,由于男不祭月,女不祭灶,就是摆放祭品,都是他和高文林父子俩人端进去的。

都摆上了桌,高成继带头向设在灶壁神龛中的灶王爷敬香,很少开口的他,每年这时都会说几句:好话多说,不好话别说。

这是用灶糖塞住灶王爷的嘴,让他别说坏话。高文林将灶神像从墙上揭下,用灶糖轻轻在其嘴上抹一下,高成继说完那两句,然后马上焚烧,高文林高呼:“送灶爷骑马升天!”,祭祀便告结束。

年三十夜,要再把灶君接回家来,就是新灶君神像贴到灶台上。

迎了灶王爷,全家人都在祖父那院吃晚餐,祭灶果品则由家人、主要是小孩分而食之,今年,江氏是把每样都让高兆吃点,因为有句俗语:吃了祭灶果,脚骨健健过。

就是高文林也是嘱咐女儿多吃,高兆看着这祭品上有的都沾了香火灰,但她一点也不介意,前世奶奶也总是每年把各种祭品让她吃掉,都有说法,什么小儿吃了啥都不怕,什么吃了身子一年不得病。

两个弟弟也都跟着吃些,每年的老传统,没哪个有不乐意的,就是在祖父这吃完,弟弟不敢嬉闹,都是乖乖的吃饭。

高兆来时是父亲搀扶着,她拄着拐进来,一进门那时看着祖父,她都缩头,不知为啥,或许是做贼心虚,哦,不是做贼,就是她是个穿,祖父又总神神叨叨的,所以她就畏惧祖父,平时也就尽量不敢太招摇,之前想的那些什么发财致富什么的,也就瞎想,一是没本事,二就是怕祖父看出啥,再把她给点火烧了,那就划不来了。

吃了饭,又拄着拐回屋,院里早就打扫的没一点雪,她就笃笃的拐杖触地声,慢慢走回去,目前还不熟练,高兆想过了年必须要能熟练用拐杖走路。

第二天是腊月二十四,掸尘扫房子,高兆屋子就不用怎么打扫,大姑带着几个下人挨个打扫,江氏就在西厢房和高兆剪窗花,巧云自己在炕上玩,困了就睡。

江氏手巧,能剪各种窗花,高兆就手笨的很,只能帮忙,今年连帮忙贴都帮不上了。

贴的时候是高翠进来的,还把剪好的拿去别的屋子里贴上。

正忙乎着,高家那房的叔祖父和堂叔来了,去了前院。

在外的人都会在小年前赶回祖宅,要祭灶还要祭祖,高成继和高成望是一个爹,但分宗后,祠堂在祖宅,高成继带着一家就到父亲坟上祭拜,可高成望总想让兄长能回祖宅一起祭祖,可高承继就是没答应过。

又因为高吕氏几乎是年年都要惹点事,所以就更不去那边了,所以,每年这会,高成望都要带着儿子来看下大哥,总是惭愧的赔礼。

今年高吕氏做的事高成望不知道,来时还满脸喜气的,等给大哥行礼坐下,问候了几句后,高文林就婉转的说了婶子今年来做的事,又婉转的说吓得媳妇带着女儿往娘家躲,害的高兆断腿,如今还躺着哪。

高成望的脸是听着侄子的话一直变,变红变白变青变黑,又变红,羞的,那高文才更是低头。

高成继还是一副没有啥表情的脸,让高成望都不知该说啥,只好带着儿子羞愧的匆匆告辞。

高翠没敢进屋,在外面探听了会,忙进来给高兆学,恨恨道:“该!就让他们没脸,连个妇人都管不住,就让婶子在外蹦跶,他们不知道吗?我看就是装傻,指望我爹好哄,哄回祖宅祭祖,就当他们占了祖产是我们这一房的错,和他们没关系,你爹今天说得好,看他们还有脸再来!”

018 我不馋

第二天,高文才媳妇高粱氏来了,带着礼物,进来就抱歉的神情,语气委屈,说才知道大侄女腿伤了。

江氏客气迎进来,高翠虽然背着把那一房骂成狗屎,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高文才他们前不久才从宣庆府回来,或许真不知道,高粱氏还算明理,但也治不住婆婆呀,在这个孝为一切道德之本,造成了媳妇再能干明理,遇到个糟心婆婆也是有苦说不出来。

高粱氏在炕前靠墙的方椅上坐下,解释了半天,江氏对妯娌也是客道,但也没显得的多亲热。

俩堂妯娌,如果没有高吕氏,应该是好相处的,高粱氏是秀才之女,和江氏同样是温和懂礼之人,但一直跟着夫婿在宣庆府,每年也就是这会回老家住一个月,本来彼此见面又少,又有高吕氏在中间,没法亲近起来。

高家嫡长没有和那一房彻底交恶,断绝来往,也是因为就那个高吕氏乱事,高成望是憨厚没脾气的,管不住媳妇,高文才遗传了父亲,对母亲更加管不住,媳妇总受他娘的气哪,那顾得上别人家受不受他娘的气,就是受了,他也只是赔礼,对亲娘没办法。

高粱氏来前,心都气的抽抽,每年回祖宅就要给嫡长房赔礼,都是为了她婆婆做的事,她都没脸开口,但又不得不低三下四的来道歉,好在人家对她还算客气,没把她给轰出来。

看着大侄女躺在床上,旁边放个木拐,又见堂嫂和堂姐扶着大侄女下炕出屋,那木拐笃笃的声音,就跟触到她心上,不是疼,是羞。

她把该说的都说完了,东西一进门就放下了,这会狠狠心,把刚准备给夫婿的银票,本来是夫婿要用的,高粱氏拿出来放到炕桌上,没等她们进屋就出去告辞了。

江氏进来后看到银票,无语也纳闷,高翠拿起就收下,“弟妹可别再还回去,我看是堂弟媳私下给的,你要还回去,我婶子不得骂堂弟媳呀。”

高兆也在俩人的帮忙下上了炕,帮着看着妹妹,让母亲和大姑给两个弟弟洗澡,剃发,都剃成那小儿专属发型,高兴是总角了,而小弟还是那头两侧留着个圆圈有头发,其余都剃了,就跟年画上抱鱼的萌娃一样。

一到过年,家里大人就要忙,高兆负责带弟弟妹妹,坐在炕上她拍着手教妹妹唱那过年儿歌。

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闹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高兆拍着手,左右歪头唱着,两个弟弟也跟着唱,可是妹妹巧云,就呆呆的看着,真让高兆丧气,感觉自己跟傻大姐似得,表演给妹妹看。

高兆捏了下妹妹的鼻子,问道:“妹妹,会唱了吗?”

巧云皱了下鼻子,用手摸摸,道:“巧云不馋,巧云不哭。”

高兆笑得歪倒,听了半天,妹妹以为是说她,难怪就睁着眼睛看着,就是不学。

“妹妹,这不是说你,这是唱歌,是唱的歌谣。”高阳荣赶紧对妹妹解释。

这时大姑端着发糕进来,刚蒸出来的,发糕上还有个红枣。

“还热乎着哪,你们趁热吃点,大姑还得去蒸几笼,兆儿看好了妹妹哦。”

香兰端了热水进屋,几人洗了手,围着炕桌吃发糕。

因为大年初一初二是不能干活的,特别是动刀动剪的,所以一般在二十九就蒸好多发糕馒头备好,过年很多讲究和禁忌,初一不能扫地洗衣服等等。

过年最忌讳说什么太多了、这么多,那就是嫌弃多,老天爷就今年啥都不给你,高兆前世有次就这么说,被奶奶拿起筷子就打,打了几次后就牢牢记住了。

在这里,年年高兆都会提前交代弟弟,所以哥俩都不会乱说话,巧云那就是不说话。

大年三十祭祖请灶神,年夜饭吃饺子放鞭炮,家家都热热闹闹,高兆也拄着拐在院里看父亲带着弟弟们放鞭炮,在江氏怀里的巧云捂着耳朵。

除夕守岁,也叫熬年,每年的三十,高文林去陪父亲,江氏大姑带着儿女在正屋说笑玩耍,一直到谁困了就去睡,最后剩下江氏和大姑,直到高文林回来,大姑才去睡。

高文林在前院,和父亲对弈。高承继除了看周易外,还有个爱好就是弈棋,高文林为了陪父亲,也就学会了,虽然没啥水平,但也就打发时间,不然守岁父子俩眼对眼傻坐着?

“给你的书看了吗?”高承继问道。

高文林抬眼看了下父亲,“我都给兆儿了。”

“你也看看吧。”

“嗯。”

高承继一向寡言,但说出来的话子女都会听,高文林是边出棋,边思索,让我看那干嘛?小时也没见让我学那些,但父亲说让看看,那就看看吧,刚好也检查下女儿看了多少了。

江氏和大姑姐等孩子们都睡了后,聊起家事,怎么说到大女儿,江氏发愁道:“大姐,你看兆儿,如今怎么跟没长开一样,都过了十三了,葵水也没来,看着就是个小娘子,这一个月可劲给她补,没见胖多少。”

高翠不以为然道:“我当初初潮过了十五才来,估计像我。”

江氏心里暗想,像你就麻烦了,嫁人好几年都没得生,夫死守寡归娘家,连个儿女都没,不行,还得找个县里那看妇人病的彭婆给看看,刚好有堂弟媳给的银票,都给兆儿补身子。

“娟娘,我看过了年请彭婆来一趟家里,给兆儿看看,要是要吃补药就用那房弟媳给的银子,不动家用。”

江氏笑了,“行,听大姐的。”

大姑姐心里装着侄子侄女,江氏是乐见的,也感激大姑姐多年的帮忙,家里没她真的要转不开。这么多年家里没几个下人,大姑姐啥事都做,女儿高兆也不像别家的小娘子,等着让人伺候,反而帮着带大两个弟弟。

家人一条心,越过越好,江氏嫁进来婆婆就不在了,所以进门就当家做主,过的都是顺心日子。

019 好大姑

关于高翠的终身,她刚回娘家几年后,高文林和江氏也商量过,看有没有合适的,再嫁也可以,可是高翠一口拒绝了。

“只要兄弟不嫌弃,我就在娘家呆一辈子,我想过了,没准是我真的不能生,这要是给别人当填房,肯定要伺候别人儿女长大,我劳心劳力,谁知将来能不能善终,但在娘家,辛苦也是为我高家人,将来侄子给我养老送终一样,到了地下,每年有人给我烧纸就行。”

看大姐自己能想开,高文林也就随她去,这些年也就不提让她改嫁的事,免得好像容不得她在娘家一样。

年三十专门做的有隔夜饭,初一除了吃饺子,还要吃隔夜饭,代表去年的东西吃不完,今年还有的剩,也就是年年有余的意思。

来这十三年了,高兆就觉得这里的禁忌特别多,但也没法,大环境如此,只能跟随,又不妨碍啥,听着就是了。

每年的大年初一,高承继会一早就起来,全家人也都会在黎明时分,全部换上新衣,就是高兆都是从头到脚都是新的,拄着拐在院里排队等候。

先是放鞭炮,开财门,开了门,跟着祖父一直往前走,走出百步,迎喜神,然后才是全家在祖父院里吃饭。

往年都是父亲带着两个弟弟跟着祖父迎接喜神,今年,增加了拄着拐的高兆,没人敢问为何,高兆更不敢,就跟在弟弟后面,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着。

江氏在门里担心的看着,幸好门口雪都已经全部打扫干净了,可天还没亮透,她担心女儿再给摔了,刚这么想,就急忙呸呸的,又连给了自己三下。

一切顺利。

吃了早饭,父亲带着全家给祖父磕头拜年,祖父挨个给了压岁钱,最后才是高翠跪下磕头。

然后全部又回到父母正屋,高兆今年没法磕头,就跟刚在祖父那一样,拄着拐点三下头,代表了。

高翠也等着侄子侄女给她拜年,她最喜这个时候,忙乎一年,侄子们都大一岁,个个都好着,呃,今年除了大侄女,她把存下的零用钱,挨个大红包发下,侄子侄女眉开眼笑,她觉得怎么辛苦都值了。

高成望带着儿子孙子孙女来给大哥拜年,都聚在祖父那屋,先是那一房给高承继磕头,长辈都准备了红包,轮到嫡长房的晚辈给高成望和高文才夫妻磕头,高成望看着拄着拐的侄孙女,脸色有着不好意思,给的红包也格外大。

高兆看到堂妹高芸娘也是脸上有着不自然,抬眼看下她又低头。

高芸娘比她小一岁,堂姐妹每年也就是过年见下,不熟,但堂妹和堂婶颇为像,不论是长相还是性子,高兆发现,那一房没一个像叔祖母的,可真替那一房庆幸,万一有个随了叔祖母的,那就要继续祸害了。

高吕氏没来,高成望解释是身子不适,也没人接他这话,往年江氏还说些客气话,今年客气挽留话都不说,高翠更不开口了,高成望嘀嘀咕咕的和大哥说了好一阵子,就带着全家告辞了。

年初二,留下高兆,高文林带着媳妇儿子小女儿回了岳家,高翠陪着侄女,过年不干活,俩人坐炕上说话。

“兆儿,香兰和春竹看着也差不多了,过了年初六,就让她们进你屋了,你可别在嘻嘻哈哈的,官家女就要有官家女的模样,不然下人还以为伺候的是个种庄稼的哪,我可都把规矩教好了,可别来你这,让你整的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那就乱套了,带出去让人笑话。”

“是,大姑。”高兆可不信大姑能教什么规矩出来,无非就是听话、干活之类的。

“说啥你都答应,转头就不记得,我可见你娘找出来几本书,说过了年就让你背下来,这都要十四了,转头就要说亲,还是这样乱蹦乱跳的,怎么带出去呀。”

高兆无语,她出门可斯文了好不好?就是在家里,不想那么斯文,太累,所以家里都以为她就那么张牙舞爪的?

但也不想和大姑分辨,就让大姑说吧,说了心里才敞亮,大过年的,难得大姑不干活能休息两三天,过后就又该不停的干活,哪有时间歪靠着吃零食说话。

“你看昨天,那房的芸娘,一年没见了,都是大娘子了,你和她站一块,你哪像当堂姐的?堂妹还差不多,我看还是吃的少,接下来继续给兆儿补,怎么的今年也要吃的白胖点,人家相看,都中意那长得健壮的,就像钱家大娘子,长得多好,啧啧。”

高兆发现,钱玉兰和大姑身形类似,估计大姑年轻时就这样,所以,只要提到这方面,大姑就首推钱玉兰,心目中的第一,非她莫属。

“大姑,我都觉得这一个月我都胖了点,以后我继续吃,肯定能吃成钱姐姐那样。”

大姑把剥好的瓜子花生推到侄女跟前,高兆刚想说我断的是腿又不是手,赶紧闭嘴,抓了一小把瓜子塞进嘴里。

多吃东西,少说话。

姑侄俩絮叨阵,高翠又忙乎午饭去了。

等天黑了高文林他们才回来,高兴一路咋呼进院,哥俩冲进大姐屋子,把抱着的东西放在炕上打开。

“大姐,有外祖母做的黄米糕,你最爱吃的,还有夹菜。”

“哇!赶紧让大姑热两个。”

高文林进来说道:“明儿早上再吃那个,有萝卜丸子,炸小鱼,你外婆还专门单独给你做的牛肉丸子,你外祖都没舍得自家留些,专门都给你了。”

高兆欢喜道:“外婆最疼我了。”

江氏放下睡着的巧云过来,“知道就好,将来可要孝敬她老人家。”

“那肯定!”高兆斩钉截铁点头。

“天晚了,就吃点面饼和丸子汤吧,娘给你去做。”

“娘最好了。”

高兆狗腿的巴结,笑嘻嘻,两个弟弟跟着起哄,“我也要吃。”

“都有,一会就在这屋吃,坐了半天车了,在你外祖家反而没呆多久。”

江氏把儿子打开的吃食又包好拿出去准备做。

020 泪晶莹

过了初六,高翠带着香兰春竹进来了,一顿严厉狠教说,什么伺候好小主子,要吃苦耐劳,干不好就转头卖了等等,典型的粗暴法。

教训完了,留她们伺候侄女。

原本江氏想亲自调教的,一直抽不出空,就只好让大姑姐带了一个来月,而大姑的观点就是能干活能吃苦听主子的就是好的。

高兆看着给她磕了头的两个丫鬟,比刚来前看着滋润点,特别是那个眼睛大叫香兰的,很明显的胖了。

让高兆看看自己双手,她肯定比这丫鬟吃的好吃的多,可就不长肉的?

要是她俩换换衣服,那绝对她是丫鬟,香兰是主子。

香兰和春竹看着小主子不说话,来回打量,又伸出手看看,她俩心里打鼓,不知道哪里不和主子意,买来前就说是伺候高家大娘子的,牙婆一再交代,这可是高家第一次买人,你们干好了那可是头一波的心腹,可别把差事弄砸了不说,还连累她的名声。

正想要不要再跪下磕头,就听大娘子笑眯眯的问道:“香兰呀,跟着我主要干什么?”

香兰松口气,回答:“大娘子吩咐奴婢干什么,奴婢就干什么。”

聪明,反应挺快,这个丫鬟好,高兆又转向另外一个,还是笑眯眯,“春竹呀,你去揍她。”

说完这话,高兆一想,我咋就跟狼外婆似的口气,还没安好心的?

春竹都快哭了,扑通跪下,“奴婢……,奴婢……”

说完呜呜哭了,又急忙收声。

“香兰,扶她起来,我逗她玩的。”

高兆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一个十岁小孩子有啥好考验的,还没怎么定型哪,将来往自己喜欢的方向调教就是了,再说,她还有扫把的功能,是不是忠心试试就知道了。

“以后我说啥,你们照做就是,不要多问不要多嘴,其他的以后再说。”

俩小丫鬟赶紧应了。

高兆要挠头,没使唤过人,不知让她们干啥,她炕上坐着,那俩炕下站着,练对眼呀。

这时外面有钱玉兰招呼拜年的声音,高兆惊讶,大过年的,一般她不会这么早的过来,有时会过了十五来下。

江氏也跟着她一块进屋,对于女儿玩的好的小娘子,她也希望能多来陪陪女儿,别的也没多想,还以为是女儿交代钱家大娘子来的。

钱玉兰给江氏磕了头拜了年,江氏给了红包,带俩丫鬟出去,让她们小姐妹说话。

上了炕,看着香兰进来倒了茶,钱玉兰问道:“新买的丫鬟?”

高兆点头,又让香兰去拿黄米糕和一盘豆沙馅饼,一盘蒸酥,一盘薰豆腐,一盘花生和瓜子,除了黄米糕,其他都是过年待客的,钱玉兰谢了,拿起个蒸酥吃起来。

等香兰出去后,高兆才问道:“你看咋样?”

钱家是有丫鬟的,就是钱玉兰也有两个,她娘再舍不得,但面子上为了好看,老早就给她买了两个下人。

“看着还行,挺机灵的,以后你多教着就行了,还有你娘哪,你不用多管,犯错就罚。”

“外面又有啥事了?赶紧给我说说。”

高兆想肯定又是出啥新闻了,还得是大新闻,不然钱玉兰不会这时候上门。

钱玉兰总能从家里知道些新鲜事,因为她父亲是县尉,相当于管刑事的,不像高兆父亲,管户籍和一些文书,就是在家说点也是哪家的八卦多点。

高兆喜欢听钱玉兰说事,她能把事情说的有声有色,起伏高潮都掌握的好,而高兆就不行,一激动就说的乱七八糟,高兴事忍不住要笑着说完,恨事就是要跺脚说完。

“我就是来给你说件事,榆树沟村万家的,知道吗?”

高兆嘴里也吃着个黄米糕,只好点头。

万家也是个大户,只不过万家主母分外厉害,就一女一子,却宠的儿子吃喝玩乐整个一不学好,县里人都当笑话看,万家子当时看上邻村一女子,死活娶回来,不到半年去了趟京里就买了个妾,听说是楼子里的,把个原配扔脑后勺了,整日的和那妾厮混。

万家女嫁到京里附近,头胎生了个小娘子,这一胎,万婆子就着急,亲自去看望女儿,那万家子在家就更无法无天了。

那原配有日请了个姑子来屋,偏偏那姑子长得像个男子,那妾就嘲笑说原配和人私通,逼得原配上了吊。

这事是高兆没断腿那会发生的,后来原配家告到县衙,县令大人就把那万家子和妾都打了三十棍,那妾关押,可万家子舍得花银子,把衙门里一顿打点,给那妾专门一个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万家子经常去那里过夜。

不过高文林是痛恨如此之人,一分好处都不要万家子的,当然,别人多少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打点到他头上,再说,高文林也不负责那方面,但钱家就收了不少好处,只不过钱玉兰没好意思给高兆说。

这才多久,又出事了?

“这不年跟前吗,好多手艺人都忙,有个给人做活的邓九,夜夜加班,有时就不回家住,那万家子就勾搭上他媳妇了,有天邓九干完活了,想早点回家,半夜进门,看见有男人在他家炕上睡觉哪,急怒下就用手里的做活的刀把俩人给捅了,大过年的,外面都炸了窝了,我就来给你说说,估计你大姑还没出门,所以你就不知道,我娘说,看那万婆子要绝户了吧,当时死霸着当家的,就一个儿子,还没生孙子,再大的家产不知要落谁手里哪。”

高兆看着她说完,真想说你也只有一个弟弟,你娘咋想的哪。

“我娘说,要早早给我弟弟娶亲,还得娶个岁数大两三岁的,成亲就生子,多生几个才放心。”

钱玉兰轻描淡写的说着,口气里有丝嘲讽。

古人小女孩思想早熟,高兆是有个老芯子,钱玉兰却是从家人的眉眼高低,和她娘的偏心,早早的就像个大人似得了。

“所以要把我早早嫁了,才好让弟弟成亲,还给我说将来嫡子少就给夫婿纳妾生庶子,说万家这事,不就是没个庶子,就是万贯家财也保不住,老了也没人养,厉害顶什么用?我真想问问我娘,怎么不给我爹纳妾的?”

钱玉兰面上笑着说,可眼里有丝晶莹。

021 万婆子

高兆放下点心,都不知说什么,她会玩笑,却不会安慰人。

她知,钱玉兰不单单是给她来学这事,而是在她这抒发苦闷。

一般这么大的小娘子,都在为个吃喝穿戴争气,为许亲幢景,而钱玉兰过早的成熟,和别人没法说到一起,遇到高兆,她说什么,高兆能听懂也能理解,所以这两人在这两年才更加友好。

她总说不在意她娘怎么对她,她是女儿,她娘偏着弟弟,可是心里也失望吧,对这个母亲,又要体谅亲娘,可又因为受到不公平对待而心里难受。

“我真羡慕你,我要是高家的女儿就好了。”

“那你认我娘当干娘,给我做干姐姐。”

钱玉兰笑道:“我巴不得,但不能这么做,免得给你家添拖累,咱俩这样就好,要好一辈子。”

高兆使劲点头,“将来我去京里看你,给你带这里的好吃的。”

“你怎么也吃不胖的?太单薄了,得好好补补,不是我娘看的紧,我都要给你拿点红枣来,那是我舅家送来的,可好吃了。”

香兰进来添了热茶,高兆让她端些萝卜丸子进来。

钱玉兰给高兆剥着花生,都知她爱吃这个,玉兰剥好了放到高兆跟前的盘子里。

等钱玉兰走后,高翠急匆匆从街上回来,刚好江氏在女儿这屋,她一进门就不得了了的咋呼。

一屁股坐炕上就说了县里的大新闻,说的比钱玉兰刚给高兆学的详细。

万婆子夫妻得信匆忙赶回来,悲愤下要凶手偿命,可是杀贱夫婬妇是无罪,县令还给了邓九十两银子另外娶妻。

万婆子没法,万家宗族打着他那一房没有子嗣,两个族老非得让万婆子过继,气的万婆子说就是把家产烧了也不过继。

当初因为旧事万婆子和族里交恶,她虽说能干,但也好强,族里有点欺负她是个妇人,贪得无厌,惹恼了她,所以才有了这次族里又来逼迫,她发了狠话。

可是再狠,也抗不过族规,族里洋洋得意,却又因为过继谁家的,整个万家族里争吵不休。

高翠说完,气愤拍炕沿,她是同情万婆子的,当初她夫婿没了后,夫家也是让她过继,要把个七八岁都记事了的儿郎给她当嗣子,高翠不愿,她原本是想,就算过继,也找个没爹娘的本家子侄,养大了也和自己亲,可是她婆婆不想让高翠这一房的家产给了外人,硬气的高翠守完三年孝就找娘家做主大归了。

万婆子有夫,可惜太窝囊,全靠万婆子一人撑起这个家不说,打理产业也全靠她,好在她娘家人帮她不少,但这次,没儿子就站不住脚,也没法出头。

今年县里这个年过的热闹,八卦谁都爱看呀,天再冷,都在大街上抄着手一脸兴奋的议论着。

可惜高兆看不着,两个弟弟都被祖父拘着在前院背书哪。

高翠是每天上街一趟,回来就说说最新进展。

刚过十五,万婆子爆出他儿子屋里有个丫鬟怀了两月身孕,欣喜若狂的万婆子马上把那丫鬟好吃好喝供起来,派了好几个人伺候。

族里觉得是万婆子使诈,告到衙门,县令调查一番,还真不是搞鬼,万婆子就是运气,那丫鬟伺候过万家子几次,就怀上了,她胆小没敢声张,后来万家子死了,她都不知自己怀了,不懂,是万婆子不死心,挨个询问,就希望没准有怀上的。

她也知自己儿子什么德性,也希望儿子的德性能留个后,没想到真有一个。

万婆子还找了医婆去了牢里给那妾看诊,只可惜没有,暗恨的万婆子不再管那妾,她觉得儿子就是找了这个祸害,才越来越无法无天,把自己给害死了。

不过这妾有两下子,在牢里就和一个衙役黏糊上了,原本万家不再使银子打点,要把她和其他人关一处,有了那衙役,仍旧住单间。

可没多久,那衙役的媳妇知道了,那可不是会上吊的主,人家直接冲到牢里把妖精妾打个稀巴烂不说,把自己相公打成猪头。

满城都是这个笑话,气的县令开了衙役不说,还把那妾押到养马圈去扫马粪,里面就俩老衙役,她要勾引就去勾引吧,反正那俩也没媳妇。

这都是高兆根据大姑回来学舌的总结。

于是,县里的八卦分子都在等着万家会不会有个孙子生出,不过万婆子放话了,就是孙女,将来招夫,那族里是没法干涉了。

万婆子去庙里捐了大笔银子,又给寺庙添了田地,给县里也捐了修路费,反正三分之一家产捐出去。

高兆总结,万婆子是个有手段的女强人,可惜就失败在教育儿子身上,不是有句话吗,好竹出歹笋。

立完春,一天比一天暖和,一晃到三月了,树枝变绿,春暖花开。

高兆却郁闷的在这段时间背完了女四书,不背不行呀,就当哄她娘开心了。

只不过她让香兰和春竹一起背了,有难同当吗。

可那俩人却认为是好事,兴高采烈的把这当成荣耀完成了,灵机一动的高兆就开始教她们每天认几个字,没想到香兰当时就给她跪下了,流泪说谢谢大娘子。

让高兆想起这里女子大都不认字,乡下能学认字的都是大户人家,老百姓不卖女儿都不错,还能供你上学?

高家号称读书人家,大姑都不认字,光忙着干活了。

过了年高兴兄弟就搬去祖父那院去住了,东厢房重新收拾了高兆搬进去,同样是三间,就去堂屋,一边是大炕屋,一边是小炕屋。

这里的标准屋子都是如此,是家里人多的话,比如兄弟姐妹人多,好分开住。

西厢房就留给巧云了,她也五岁了,大姑说等高兆腿完全好了,她陪小侄女住,也好让弟媳再给高兆添个弟弟。

高兆撇嘴,该添的哪会因为妹妹没搬出来就憋着了,当然这话可不敢说出来。

不过大姑的话让高兆盯着她娘肚皮看了好几天,弄得江氏直纳闷,不知女儿在看啥。

022 判的好

腿伤已经三个月了,可高文林说最好半年再拆夹板,高兆虽然感觉难受,但也同意,她也怕长不好成瘸子就完蛋了。

每月医婆来下,高兆就好好洗个澡,再换上新的夹板。

一天看阳光正好,就在香兰和春竹的护着下,笃笃的来到院子中间站着,享受下初春的明媚。

听见脚步声,见大姑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个簸箕。

“兆儿,你爹哪?”

“出去了,大姑,有急事。”

高翠放下簸箕,撂下一句:“回头再说。”又匆匆的走了。

俩个弟弟都去了学堂,没人出去看看,高兆好奇,又有何新闻了,还得劳驾父亲去看热闹?

江氏也走出来问:“你大姑找你爹啥事?”

高兆转身,“不知道,大姑急急忙忙的,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大姑不会话都没说就走了。”

站了会,脚疼,最近出来走走,都是使劲在一个腿上,久了,连胯骨那都疼。

多下来走走,不然腿部循环太差,腿都肿了,高兆让父亲又去做了个拐,单拐变双拐了。三个月了,夹板不拆,但可以四处活动,双拐好平衡用力。

她在院里就来回的笃笃,江氏不时的出来看看,两个丫鬟护在两边,要让高兆说,就算摔倒,她俩也护不住,太小了。

一个时辰后,高文林姐弟一起回来了,看高兆在院里晒太阳,也都在院里坐下,江氏抱着巧兰出来。

高文林接过小女儿,夫妻俩挨着坐着。

“娟娘,给你说说,刚才发生的事。”大姑一脸的兴奋。

“我不是去吴家送东西去吗,看到街上有人说刘婶子小儿子石柱被人打了,就吃一惊,那石柱有点呆,不是惹事的呀,刘婶子也是实在人,我就去看看咋回事,到了那,见一个大汉揪着石柱正打哪,刘婶子听了信也来,扑上去护着,听了周围人说,才知道怎么回事。”

香兰春竹给每人都端了茶来,大姑接过一气喝了,“那个石柱在后街茅厕捡了个袋子,里面有银两,回去就告诉了他娘,刘婶子让他去茅厕候着,没准丢了的人会回来找,石柱就听话的去了,果然来了个人说丢了银子,石柱就还了他,可那人打开看,说少了,他的是三十两,里面只有十两,肯定石柱给拿了,石柱说没有,就是这么多,那人就打了石柱。”

高兆急道:“那人怎么这么缺德,刘家阿叔怎么会说谎?”

“是呀,附近的人看了都赶来,说石柱老实,不会做那事,可那汉子恼怒了,非得说报官,我一看,就赶回来找你爹,不是今天休沐吗,找你爹去帮石柱说说话,刘婶子一家子人老实,就是你伤了,还拿了两块烧饼来看你,咱可要记得,再说,那人肯定是看石柱有点呆,就想敲诈刘家。”

“后来哪?”

“后来到了衙门,县令听了那人所说,又问了问刘婶子母子,也问了跟着看热闹的人,我也去了,我就说刘家人冤枉。”

“大姑做的好!”高兆给大姑伸拇指,高翠听了一脸得意。

“兆儿猜县令怎么判的?”

高兆摇头,大姑一拍巴掌,吓人一跳,“县令问那人,确定是丢的三十两?那人说是,县令说好,既然丢的是三十两,石柱捡到的就不是你丢的,你就去找你丢的那个袋子去,石柱捡的是别人的,就拿回家,再有人来说丢了银子,让他来衙门报官再判断,还有哪,让那人陪石柱五两银子,打了人不能白打呀。”

高兆听了猛拍巴掌,笑道:“县令判的好,就该这么判。”

“别说你听了拍巴掌,听堂的人都给大人跪下磕头了,说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就是判完了你爹进来了,没赶上看。”

高兆觉得这个县官算是不错,乡里口碑也好,几次判断案件都算公平,前阵子那个万家子和妾室被打,也是这个县官判的,按说那原配是自己上吊,万家子使银子要贿赂,要是贪心的,可以对万家子和妾室放回,可县令发怒,当众打了那二人,把妾关押判了一年,之后万家子再使银子照顾妾室,这就牵连下面人收好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文林在一边也笑了,“那人是个客商,来了这里几个月,就想欺负本乡人,要是真贪了他的银子怎么会再还回去?刘家人又是四邻都知的老实人家,自然乡亲们都向着刘家人,大人也明白。”

大姑大笑道:“后来那人转话头说他丢的就是十两,是他记错,他就要那十两,可县令大人命人把他轰出去了,让衙役跟着他去拿五两赔偿银子给刘家,活该吧,为何说奸商奸商的,就是见个人都想讹诈一回。”

这个问题高兆就不参与了,可高文林开口了:“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是奸商,咱县里开门做生意的,都是老老实实赚个辛苦钱,只有个别人才黑心了,就是读书人也有败类,不是有句话叫斯文败类,还有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这人要是作恶,不分商人还是读书人。”

哟!父亲说的好呀,就是这么回事。

“爹说的对,不能因为一两个人就一竿子打死,咱县里,哪次捐款都是商人捐的多,种庄稼的哪有多余的银子来捐?”

高翠撇嘴道:“他们敢不捐吗?要在这做买卖,可不要巴结官衙的?不然三天两头来查,买卖也做不下去。”

“可没有做买卖的,我们上哪买东西?不能什么都自家做吧,就是这布匹,还有吃的油米面,就是买的书本笔墨啥的,不都是要在外买?”

听了侄女的话,高翠就没接着说,但那眼神也是不屑,让高兆纳闷,大姑对商人就没好感,肯定里面有事,有机会问问了。

“我去弄吃的了,一会高兴哥俩该下学了。”

因为高兆老叫弟弟高兴,家人也慢慢都跟着这么叫他。

高兆见父亲在家,就想好好放开走走,两个丫鬟在,她总怕摔了她们扶不住,江氏抱过巧云,高文林起身帮着夹好拐杖,高兆就开始练习走路,但也是单脚落地,那个伤腿不敢落地走。

023 惹桃花

高兆开始了每天的用双拐走路,就在院里,香兰春竹一人一边的护着,高翠有时不忙,也过来帮忙,高兆只有在大姑和父亲在时,才敢放心的往前大胆走。

不到一个月,用拐就熟练了,双拐同时往前触地,身子一荡,然后好的腿脚支地,继续双拐往前,就这样一荡一荡的,走的不比正常人慢。

弟弟下学,最喜欢陪姐姐在院子里练习。

伤腿落地到是可以,久不动,还是别扭,感觉涨疼涨疼的,第一天使劲了,那腿就跟不是自己似得,晚上泡了半天脚。

担心的高文林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薛大夫来看,薛大夫拆了夹板到处看看,按按的,说没事,多练习下地就好了。

于是,早上下午高兆各抽出半个时辰来练习,弟弟下学了再一起练会,有两个弟弟在一边叽叽喳喳的,时间过的快,不然她一个人笃笃的,感觉半天还没到一刻钟。

这就方便多了,她已经搬进东厢房,让香兰和春竹住小炕屋,按理说下人不会住主子屋里,不是考虑高兆不方便,要起夜的也好招呼人。

高翠搬进西厢房陪着巧云,高兴哥俩每天都要来这窜几回,习惯和父母大姐在一个院子,搬去祖父那院,祖父又是不爱说话的人,他们俩也有些惧怕,只有睡觉才过去。

这几个月高兆严厉要求了弟弟们的功课,高兴也从吴家要来了考武举的科目,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还要考问军事策略,如果在答策的笔试中不及格,便不能参加武试。初期的笔试考三题,试策两题,另一题默写武经。

高文林看女儿郑重其事的,询问后,就解释军事职位多半由世荫承袭,一般是由行伍逐步提拔起来的,武举选将只是个补充形式。

高兆傻愣半天,最后说道:“爹,不管以后,就先让大弟照着这个目标学着,不然他也读不进去那些四书五经,别说以后考什么八股文了,拿这哄着,大弟还肯努力学点,艺多不压身,学多少算多少,反正也没指望他能考上童生,还不如放开,他喜欢什么就学点什么。”

高文林听女儿振振有词的,笑道:“你还知道艺多不压身呀,那为何你娘让你学那个女红,就没见你给爹做个笔套荷包的?”

高兆严肃解释道:“因材施教,我就不是拿绣花针的料,还不如让我拿大刀哪?”

“所以你就鼓动高兴去考什么武举?”

“我可没鼓动大弟,不信爹去问,是他自己在吴伯娘家听来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还有武举这回事。”

高文林也是逗下女儿,但对女儿所说的也认同,这个大儿子,不是死读书的料,小儿子还能从小教导,然后高文林就去问了父亲,得到允许后,就在衙门物色了个懂点马射、步射的副巡检,隔几天教下,看看如何,能行就在卫所请个人专门来教。

就这样,高兴不在的时候就是高阳荣陪着大姐,高兆越来越熟练,双拐平稳的很,一走一荡的,停下,还能拿拐杖打人。

“大姐追不上我,追不上……”

“看我追上了不打你才怪,有本事别跑。”

姐弟俩在院子里嬉笑,如今也不用丫鬟跟着,高母有时不放心出来看下,巧云就在院里坐着,给大姐拍巴掌鼓掌,她是真以为大姐要追到二哥。

高阳荣在前面跑,差点扑到个人,高兆也赶紧站住,见叔祖母又来了。

自过年就没见她来过,大姑说堂叔又带着她去了宣庆府,不知这次来又要干什么。

高兆抬眼看去,叔祖母扶着个儿郎进来,是吕阳峰。

高阳荣叫了声叔祖母就赶紧跑回屋去,还大声说着:叔祖母又来了。

吕阳峰脸上有着尴尬和羞涩,高吕氏一脸啥事都没发生似得,问道:“兆姐儿,你娘哪?”

这时江氏和高翠都急匆匆走过来,俩人都叫了声婶子,还没说话,高吕氏就大嗓门说道:“娟娘,我侄孙腿脚没事,去了京城看的,这里的庸医差点误了阳峰,他刚回来,就来看看兆姐儿。”

高兆心里一阵火:看我?我认识他是谁呀,一年没见过一次的,这么突然的来看我,害我名声好不好?

吕阳峰给高母和高翠见礼,口称婶子,高母脸色也僵着,只好说进来坐吧。

高兆气呼呼故意拄着双拐荡回自己屋去,吕阳峰看着她的背影,面色变化了两下。

高吕氏搀着侄孙去了正屋,高兆回屋往外看,那吕阳峰走路有点拐,不知是真的要好不了还是跟她似得还在恢复期。

其实要说吕阳峰算是个不错的,长得端正,性子斯文,没有那种读点书就自傲的神态,吕家家底也丰厚,他身上有着农家子的朴实,又有着读了书后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的那种感觉。

可惜高兆几年中见了他没几次,最近的一次也是突然感觉他和之前不同,也和那些农家子的形象不同了点,就多看了两眼。

这么一想,高兆是咯噔一下,不会就是那次多看了两眼惹了这烂桃花了吧,要不上次叔祖母怎么说不是她侄孙非要定下她,不会和长房结亲。

没镜子,高兆伸胳膊看看,又摸摸自己脸,她不美,自然知道,但为何瞄上了她?

还没想明白哪,大姑进屋让她去院里,那个羊粪要和她说几句话。

高兆就又荡出去了,站在院里,大人都在不远处,高兆面无表情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

吕阳峰鼓气勇气道:“表妹,我腿没事,肯定能好,我会去考秀才,要是过了,我让我父母来提亲,上次是我冒失,对不住表妹。”

高兆诧异,来回打量他,腿能好,又能考秀才,干嘛非得娶她呀?自己怎么看都是个黄毛丫头,哪里有小女儿模样。

“我不会嫁你,压根没想过,你腿能好,恭喜你,我也祝你能考中秀才考举人。”

吕阳峰脸色慢慢暗下来,又追问了一句:“表妹,我哪里不好?”

“不是你哪里不好,婚姻不仅是父母之命,也得我自己中意!”

高兆是想,你都问到家里来了,我也没必要婉转,免得让你多想,杜绝没必要的可能。

024 一万年

吕阳峰不死心的继续说道:“上次是我让父母托姑祖母来提亲,但没想到后来是那样,对不起表妹,害你伤了腿,但我是真心的,就是表妹腿好不了,我也不嫌弃,我中意表妹身上的精神气,那股过日子的快活,我中意这样的表妹。”

呸!你才腿要不好了,还有什么?中意我?

高兆一惊,意外,真意外!

“但我不中意你!”

吕阳峰看高家表妹脸色就没惊喜的神色,就是惊了下,眼里露出的是不解,没有小娘子的娇羞,他心灰,抱着希望来,以为他要是说清楚,高表妹会应承的吧,他是真心的。

再看一次,看着她比以前高了,眉眼也长开了,就是刚拄着拐走路都是有力,这种何时都生机勃勃的精神气才是他中意的。

可惜!这个生机勃勃不属于他。

“对不住表妹,是我唐突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但,我能当你面说了这话,我也心安,多谢表妹没有瞒我。”

不远处的大人多少能听到,高吕氏是恨得咬嘴跺脚,高翠脸上都有些不忍,江氏是犹豫的看看女儿,又看看吕阳峰。

高吕氏是鼻子里哼了声,快快走过去扶着沮丧的侄孙往外走,也不让侄孙给江氏打招呼就出去了。

高兆看着他们的背影,不是叔祖母要扶着人,绝对让她摔一跤,下次遇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等人走了,江氏和大姑赶紧扶着高兆进屋。

“兆儿,我看吕家儿郎还算可以,刚进屋就说了,那次是他提出要娶你,吕家让婶子来的,这要是他腿能好,他也算不错。”一进屋大姑就急急说道。

“大姑不是说他就是考上状元也不能嫁到吕家吗?”

“那话不是针对你叔祖母的吗,吕家不算差,这要是能考中秀才,将来又不跟你叔祖母过,她个嫁出去的姑太太能掺和啥?”

“可我没看上他呀?干嘛要嫁?吕家就算是高门大户,哦,他看上我,我就嫁呀,太不值钱了吧。”

江氏拍了下女儿,斥道:“这什么话?一个小娘子的就这么乱说。”

高翠听侄女这么回答,还以为她私下对哪个儿郎留了心,当初自己不就是,一腔热情喂了狗了,她紧着问道:“兆儿看上谁了?”

“我?”高兆指指自己鼻子,看看母亲和大姑:“问我看上谁?”

江氏也紧张了,之前是怕她没长大,但今天刚听她和吕家儿郎说话,一点都没小孩子话,也没小娘子该有的听到人当面求婚会害羞的样子,看女儿就这么大方的问话,以为女儿看上哪个。

“真要知道?”

高兆起了促狭之心,眨巴眨眼问道,高翠使劲点头,“赶紧说,大姑看合适不,不合适的可不行,那就得打消这个念头。”

“那我就说了哦,娘和大姑先保证不能打我。”

江氏更紧张了,这是看中谁了?能说这话,这人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不会真是隔壁吴家的吧,就去他家多了点,怪不得闹着要学什么拳脚,瞒着爹娘,这可怎么好?

“赶紧说,急死人了。”急性子的高翠不舍得拍侄女,只好拍自己大腿。

“我的意中人是……”高兆故意拉长声,看着母亲和大姑一脸的着急紧张,她心里发笑。

“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高兆边说还夸张的比划着。

高翠是扑哧一乐,“死妮子,看了哪个话本子了,做梦哪。”

江氏是松口气,又责备道:“尽胡说,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可不能看了,把人都看迷糊了。”

“嘿嘿,娘就照着这个给我找个吧,找到了我就嫁。”

“你自己呆着犯傻吧,我要忙去了。”

高翠装着恼怒瞪了侄女一眼,跟着弟妹一起走了,高兆自己在屋里接着那句台词往下念: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

晚上就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模糊的人说完那段台词,还加了段:如果上天能够给我再来一次机会,我会对着那个女孩子说我爱你,如果让我在这氛围上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一万年!

然后那人向她伸出手,而她也欢天喜地的迎上去,然后两人腾云驾雾了,她回头一看,骑着扫把!

高兆骑扫把旅行记?

突然的就醒了,高兆坐起来,使劲想梦里那人啥模样,想不起,一团模糊。

躺下后,高兆就琢磨自己的终身大事,以前总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在前世就是小学毕业的年纪,可这里就要谈婚论嫁了,还上门来个求婚者,还有母亲要给她定舅家,说明这事是迫在眉睫要仔细考虑下了。

那么她中意什么样的人哪?反正不喜欢太文绉绉的,要结实点,想到这高兆伸出自己的细胳膊,来个握拳,一看,火柴棍,很形象,拳头就是火柴头。

没劲,就这算是要童婚了,可就是要晚嫁也不行呀,超过十八不嫁人,不仅罚款,官府就来官配了,高兆来这第一次听闻这事,是吃惊坏了,还有不嫁人就罚款和强制嫁人的说法?

所以一般十一二就相看,过了十五就嫁人,有的不到十岁就定亲的,娃娃亲的也有。

高兆觉得自己前世文化就不是很高,来这也没学什么,要是和个读书的文化人在一起,她有压力,就像看吕阳峰,他人是不错,可当夫婿就不好了,一个满脑子考科举向上努力的,需要的是娴静的相夫教子的那种媳妇,可自己,如果将来成亲,肯定是带着孩子一起玩的那种,那么俩人都不自在,所以她就对那羊粪蛋蛋一点想头都没。

但具体想嫁个什么类型的,高兆也没个具体,没嫁过人,没经验呀。

胡思乱想的高兆就迷糊着继续睡了,起来天大亮了,一听到动静,香兰就进来。

“大娘子要下炕吗?”

意思就是要方便吗,高兆点头,香兰出去拿了马桶进来,这就是正规坐式马桶了,完事后,春竹打了热水进来。

俩人又扶着高兆坐炕沿边,给她穿了外衣。

高兆自此就有了人服侍的好日子,收整完了,饭都端跟前,高兆边吃早饭边想,能当个有人伺候的地主婆也可以。

条件不高吧,嘿嘿!

025 严重事

吃完饭,高兆让香兰把母亲叫来,准备和母亲好好谈谈,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免得母亲私自做主,就像上回想把她嫁回舅家去一样,不是表妹给她说了,等都定了她在反对,就让两家难堪了。

江氏以为是因为昨天吕家的事,女儿有什么想法,晚上还给夫婿说了那个吕阳峰中意兆儿的事,高文林摇头说不合适,也说了只要兆儿没看上的那肯定不能嫁,女儿家嫁了人就守在四方院过日子,心里不顺心,岂不憋心死?

高文林劝江氏说,将来给女儿定亲,得问过女儿了,这个大女儿别看平时大大咧咧,可心里有主意,小事糊涂过,但要是自己定了主意,那就是一心往前走,就像要学拳脚,缠磨了爹娘一年多,当初高文林也以为女儿只是好奇,没想到就这么学了,还带上弟弟一起学。

虽然当初没指望儿子能练出个啥,也看的出几个算是瞎胡闹,没真正的入行,吴家也没正式的按照武家门道来教,就是个小打小闹,想想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所以高文林才同意的,江氏是万分不愿意,觉得学那些,没个读书人的样子。不过碍于夫婿同意,她不好反对罢了。

进来的江氏见女儿没有平时见了母亲就是嘻嘻哈哈的,反而脸上严肃,心里也好笑,这么个小人,装的一脸大人,一副好严重的表情。

“兆儿,找娘说啥事?”

“娘,我就是想给娘提前说一声,将来给我定亲,可别再瞒着我,我总要知道要嫁的是谁,要是我不愿意嫁的,我是不会嫁过去的。”

高兆心里想,要不要加一句,去当姑子去,好表示这事的严重性,不然母亲又当是孩子话。

江氏心里好笑,因为头晚听了夫婿的话,这会听女儿这么郑重其事的说,不由得也想捉弄女儿一下。

“那怎么成?这父母之命难道是说着玩的?哪个不都是爹娘做主?这个你就别管了,娘肯定给你选个好的。”

高兆急了,母亲怎么这么固执,你做主我更不放心,她赶紧抓着母亲的袖子,“娘,我不管,我可先说好了,要是不问了我就定,我就不认!”

江氏沉下脸:“这是什么话?哪有小娘子自己做主的?”

“我不是要自己做主,我就是觉得爹娘把我定给谁,我总要事先知道吧,盲婚哑嫁的,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高兆一看母亲那样,赶紧要把明确想法表达出来,别当我是小娘子呀,你女儿心理年龄比你还大哪。

江氏一看女儿急了,说话都要结巴了,扑哧一下笑了,“知道了,有什么娘提前问你。”

这才明白母亲是故意逗她的高兆,呼口气,又嬉笑道:“娘尽吓我,我这心都砰砰跳。”

“不过,你可不能私下结交什么儿郎,要是私相授受,就是能嫁了,婆家人也看不起,将来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娘,这我肯定不会,我肯定相信娘。”高兆贴着母亲胳膊撒娇道。

“相信娘刚才为何要嘱咐那些话?”

“嘿嘿!我不是担心娘万一和我想岔了哪。”

江氏爱怜的搂着女儿,“那兆儿就说说你怎么想的,娘心里好有数。”

“实在人,就像爹对娘这样,总是把娘和子女放在前面,嗯,还有,不要光会读书,油瓶倒了都不扶的那种,不然女儿嫁了后就要累死了。”

高兆是想,爹娘肯定是考虑读书家的,她倒不是排斥,读书自然是好,但不能是书呆子,这里有些家里出个读书人,那就是一家子捧着,当爷似得供着。

昨天为何对吕阳峰刮目相看,就是因为他说话神情,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才过十五岁,就有了丝沉着,难得。

江氏点点头,女儿虽然说的简单,但她明白了,也是,夫婿最疼大女儿,她也腻歪着父亲长大,见惯了父亲白天去衙门,回来后对家里也能伸把手,不是那等进屋就等人伺候的大老爷们。

见母亲点头了,高兆也不再说这话题,说多了就露馅,母亲该怀疑她个成天和弟弟玩的小娘子怎么想这么多。

把这事搞定,高兆就放心了,又开始了每天的用拐杖笃笃走路的生活。

外祖江家来人送些外祖母做好的吃食,江琥珀跟着来了,一进院子就喊:“姑母,表姐,我来了。”

高兆刚进屋,听到声音马上拄拐出来,江琥珀看着新奇,跑跟前,身后的江二舅忙嘱咐道:“你可小心,别碰到你表姐。”

江琥珀放慢脚步,“表姐,你用这个走路?”

高兆先叫了声二舅,拄拐没法行礼,江二舅也走到跟前,“兆儿,现在怎么样,腿疼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我爹说半年再拆夹板,还有一个月。”

“你娘哪?”

“我娘和大姑去街上,二舅屋里做,估计一会我娘就回来了。”

江二舅看着外甥女双拐用力触地,身子就荡前面去了,急忙搀着,“兆儿别着急,二舅扶你进屋。”

“二舅,没事,我现在熟练的很,要是扶着我,反而走不好了。”

三人进了正屋,香兰进来倒茶,高兆吩咐让她去外面找母亲她们回来,江二舅说道:“不着急,兆儿先坐下歇着。”

高兆放下拐杖,笑道:“二舅,我成天在屋呆着,不累,倒是二舅赶了车过来,先吃点茶点,一会大姑回来,给二舅和表妹做好吃的,今天买了鱼。”

鱼是发物,前几个月家里尽量是不买鱼,最近是高兆馋了,高父看腿好的差不多,才允许她隔几天吃顿鱼。

“巧了,二舅也带了几条鱼来,放在桶里装水带来的,可以养几天,还有猪排骨,是一大早你外祖去杀猪那提前定好的,说给你补身子。”

高兆感动,自从她伤了,家里不说顿顿给她补,就是外祖家隔阵子就给她捎来好些吃的,有次小弟还说下回他也断腿,这样就天天有好吃的了,招来高父一顿打他屁股。

026 不对版

江氏听说娘家二哥来了,抱着巧云急忙回家,大姑拿着刚买的东西跟着。

“弟妹娘家真是不错,这过了年才几个月,就来了好多趟,这会肯定又是给兆儿送吃的来了。”

听大姑姐夸赞娘家,江氏也欣喜,娘家这样做就是给自己做脸,她也好在夫家挺直腰杆。

“那是我娘心疼兆儿,不是这阵子家里忙,我娘腿脚又不好,不然她都要亲自来一趟,交代我等兆儿好了就带她回去一趟,我娘就稀罕兆儿,说她知道疼人,我看这是随了老爷,也随了大姑,我娘就说一看就是高家人,大姑就是个心疼人的,每次回娘家去,都嘱咐我,要感谢大姑帮着我把几个孩子带大了不说,家里里里外外的不都是靠大姑张罗?”

高翠被弟媳夸得心里舒坦,别没白在娘家操劳十几年。

这人呀,有时不怕辛苦,不怕受累,就怕干了活还落不了一句好,高翠回娘家过,有的人家嫂子弟妹的,把大归的姑奶奶当个下人,还对外说容下个回娘家的姑奶奶就是功德一件,要不,不是实在没办法的,谁也不想回娘家来受那个罪。

高翠觉得自己也算命好,娘家兄弟实在,弟媳也是个温和人,在一起相处十来年,你让着我,我让着你,就是几个侄子侄女,都把她当家里人一样亲。

江氏看到大姑姐脸上满足笑容,她也一笑,要说大姑姐哪哪都好,那是哄人,她对大姑姐就是觉得她那嘴有时太随意了,不过大姑子也知道,但又控制不止,幸好,大女儿虽然跟着她长大,没学了她那毛病。

人都有长短处,不能因为一点点不是就抱怨,这样下去,自己心里渐渐不平,久了肯定面上带出来,那就要让家人都难堪,何苦!

江氏明白这个理,所以总想着大姑姐的辛苦付出,往好里去想,多感激她,也就忽略了一些小问题。

刚走到大门,江二舅出来,看见姐姐她们回来,忙上前接过高翠手里的大包小包,“大姐,我来拿,我正想迎下你们,好帮个手。”

高翠也没客气,欢喜道:“江家兄弟来了,正好,一会我做饭,今儿买的东西也多,兆儿几个一直念叨江家舅舅的。”

高兆在屋里就听到几人说说笑笑进来,对表妹说道:“今儿你有口福了,我大姑肯定做烧排骨。”

“太好了,这个就大姑做的好,我娘做了几次都做不来。表姐,你给我爹说,让我留下来陪你吧,我想住表姐这。”

“好呀,一会我给二舅说,对了你刚说你哥定亲了,是刘表妹吗?”

“是的,我哥可高兴了,我来前,还让我给你带个东西。”

“啥东西?”高兆好奇,平时去外祖家,和表哥也熟悉,除了没往那方面想,相处起来也跟家人似得自然。

江琥珀从带来的包裹里拿出本书,递给表姐,高兆接过一看,是乐府诗集,她觉得莫名其妙,干嘛给她这个,随意打开一看,我擦!想起来了。

刚好打开的是木兰辞,去年去外祖家,见表哥在教表妹这首,她想起前世的搞笑版,就上前说她也会背,改了下就背了。

唧唧复唧唧,想吃老母鸡。不闻口水声,惟闻女叹息。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把鸡腿思,女把鸡翅忆。

就背了这几句,自己就哈哈笑,表妹也跟着笑,高兆看着表哥一脸的纠结,笑的跺脚。

这会想起,估计表哥中意的是那种婉约小娘子,而不是她这种换上男装就是砍柴家的小子。

高兆回想见过几次的刘表妹,好像就是温温柔柔,经常请教表哥学问的。其实刘家也是乡里富户,估计她早就看中江表哥了,才努力往读书小娘子方向靠拢。

幸亏呀,就算不是表亲,也幸亏没结这个亲,不对版呀,强凑合一起,不是怨偶才怪。

可江表哥送这个为何?

江琥珀摇头,说不知道,她哥就说送来就好了。

那肯定是想高家是读书人家,她就应该多看看书,不然把那个木兰爱吃鸡说出去丢死人了。高兆想肯定是这么回事。

中午吃饭,高父带着江二舅去了祖父那里,其他就都在高母这屋吃的。

高翠热情的给弟媳侄女夹菜,她刚看了,弟媳娘家拿了不少东西,那江家来了就是客人,得好好招待。

江琥珀啃着烧排骨,一顿夸,高翠笑咪了眼,这道菜是她拿手的,是跟她娘学的,高家人最爱吃,特别是父亲,过阵子就要女儿做个。

都是自家人,也就不讲究,都手拿着根排骨在啃,高兆更加吃的呲牙咧嘴,她最爱啃连着骨头上的那层,吃相就不雅。

江氏没出言制止,因为娘家侄女也在,她要是说女儿了,侄女怎么好意思吃,所以一桌子,除了江氏,都歪着脖啃排骨。

高翠就啃了一根,满足的看着大家吃,刚在灶台忙乎的累劲就不觉得了,多好呀,都爱吃她做的菜,她就是这个家里缺不了的人,没她在,弟媳这个斯文的,下厨怎么忙乎呀。

“姑母,让我住这里吧,我陪表姐,扶着表姐走路,我肯定不哭,让我留下吧。”

江琥珀吃饱了拿帕子擦了擦手,殷勤的给姑母夹个排骨。

江氏一听侄女这话,就知来前交代她不能住着,这个小侄女爱哭,估计爹娘怕她留下老哭让兆儿没法休息了。

“娘,就让表妹留下吧,和我住一屋,我绝对不逗表妹哭鼻子。”

江氏笑了,侄女在这哭鼻子十次八次是女儿逗哭的,可俩人又爱在一起玩。

“好,你爹同意你就住姑母这。”

“那得姑母给我爹说,我说我爹肯定不答应。”

“一会我来说,表妹放心,二舅会答应的。”

见女儿和娘家亲,江氏也愿意,留下来住也不是多大问题,两个儿子啃着排骨光顾点头,大姑姐也一个劲说就留下和兆儿作伴。

等江二舅要走时,江琥珀如愿留下了,在表姐屋里炕上打滚乐。

晚上,高兴哥俩也进了屋,听高兆讲什么耗子精的故事。

027 你啥事

江琥珀就和表姐睡大炕屋里,如今高兆下炕上炕的都可以自己来,就是慢点,琥珀看着表姐那爬上炕的动作,直吸溜。

“表姐,慢点,别碰着了。”

“没事,天天爬上爬下的,不知要上炕几回,早就熟练了。”

都洗漱完了,俩人上炕钻被窝,江琥珀就又给表姐八卦了,“表姐,珊瑚堂姐正在相看人家哪。”

“定了吗?哪家的?”高兆上次给珊瑚表姐说了表亲的问题,不知她听进去了没。

“还没,原本以为会嫁到堂姐外祖家的,可不知怎么没提这事了,我听我娘说,是相看县里的一个人家,所以这次我想留下来住,偷着去看看那人怎么样,可得帮堂姐打听好了,可别像村里的榆钱家的,图了媒婆说的好听,嫁进去后才知道是个恶人。”

“你知道是哪家的?告诉我,我找人打听打听。”

“知道,我娘还以为我不知道,她们说话时我就听到了,是县里东街张家开私塾的,他家的最小的儿郎。”

“不熟悉那家,我问问我爹,我爹肯定知道。”

“表姐最好了,我来前偷着给堂姐说来找你打听,堂姐脸红了,没吭声,我就知道她也愿意。”

高兆也嘿嘿,她和这两个年龄接近的表姐妹关系最好,当然都愿意她们嫁的好,要是嫁到县里,离得近将来也好彼此照应。

第二天高文林要去衙门时,就被拄拐荡过来的女儿拦住了,偷摸给他说了这事,高父笑了,摸摸女儿的头,说他去细打听下。

这事,昨天二舅兄也给他说了,高文林见女儿还神秘的说别让她娘知道就好笑,小儿性情,哪家结亲不里外打听清楚的?还等她们小娘子来费心。

高兆得意的回屋给表妹说了,“放心吧,我爹就管户籍的,哪家事他不知道?就是还得再打听清楚。”

“表姐,将来我的事也帮我打听清楚哦。”江琥珀凑过去小声说。

“你啥事呀?”高兆装傻。

“就是那个吗,和堂姐一样。”江琥珀扭捏道。

“哦?你也相看人家了?”

“还没,我是提前给表姐说好。”

“哎呀,表妹就是大了高兴几岁,不然给我做弟媳就好了,咱俩就是一家人,多好。”

高兆故装遗憾的说道,被表妹推了把,她歪倒在炕上,哧哧的笑,琥珀也掩嘴笑。

高翠进屋见俩小娘子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的,也笑道:“今儿天好,兆儿要不让琥珀陪着走几圈?”

高兆坐起道:“好咧。”

她做炕沿上,春竹过来给她穿上鞋子,几人出去。

江氏在院里,巧云围着转圈,看见姐姐出来就拍手。

巧云最爱看姐姐拄拐荡着往前走,每次看到就嘻嘻笑的拍手,估计以为是好玩才那样。

高兆就在院子里拄着双拐荡来荡去的,逗得巧云使劲的拍巴掌,琥珀一旁跟着,想帮忙也帮不上,只好陪着走。

刚走到二门要掉头,看见魏枣儿领着隔壁吴伯娘进来。

“吴伯娘来了。”

“兆姐儿,都能下地走了?你娘在不?”

院不大,来人都可以看到,江氏迎上去,“吴嫂子来了,快里屋坐。”

“兆姐儿,伯娘先去你娘那,一会来和你说说话。”

吴伯娘手里还拿着个礼盒,跟着江氏进了正屋。

正屋进门是个堂厅,对着门是方桌,两边各一个方椅,两侧都有两个方椅,一般来客就是坐这里,亲戚家人女眷那就随意了,里屋炕上坐。

江氏招呼吴家的方桌旁坐下,吴家的客气几句坐下,把礼盒放在桌子上。

“高太太,今儿来是想告知你件事,我当家的有个族亲,在京里开武馆,让我当家的和我家老大都去那帮忙,收拾好了就走。”

吴家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女儿为长,嫁到宣庆府,大儿子十五岁,小儿子十二岁,当初是在宣庆府开武馆,这几年才回了老家。

吴当家的比高父大一岁,所以高兆姐弟就称呼他们吴伯父吴伯娘。

“恭喜吴嫂子了,来说一声就行,还拿什么礼,这么多年的邻居,还客气啥?我家那几个没事就窜你家去了,没少给你添麻烦。”

江氏见人家拿着礼物来,这几年吴家没少送个啥的,虽然不是大礼,也看的出人家客气又热情。

“我今儿是来说声,临走前我当家的说再请下街坊邻居,到时高太太可得赏脸来,这不是要去京城,得开路引,就拜托高主簿了,不过吴家在武成县也是老户,不就是想,咱隔壁邻居的,熟人好办事吗。”

江氏是一口应了,吴家去衙门一样开路引,不过找个话题和高家近乎罢了。

吴家的又说了,老房子让个乡下族亲来住着好看房子,以后也拜托高家多照应。

江氏都应承了,送了吴家的出去,高兆和表妹在院里坐着,吴家的满脸心疼的走上前。

“兆姐儿,腿还疼不疼了?伯娘给你预备了了些药膏,都是吴家祖传的,等你去了夹板,每日的敷上,坚持贴个把月就好了。”

江氏露出欣喜,吴家黑药膏很有名,吴家就是不开武馆,薛家医馆长期要吴家的药膏,上门来买药膏的人都不少,什么跌打损伤、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接骨续筋,那是一绝,原本就打算等女儿拆了夹板上门去买的,没想到人家记在心上,主动提出给了。

“兆儿快谢谢你吴伯娘,这可是好东西。”

高兆拿起拐杖要站起来,吴家的一把扶住,“可别动了,和伯娘还客气啥,你好好的,伯娘就心安了,多好的小娘子,偏偏糟这罪哪,又是长身子的节骨眼上。”

江氏拉着吴家的坐下,听她这么说也是一脸心疼,俩人就越说越热乎,吴家的走前还说走前给包药粉,是专给小娘子泡澡用的,不外卖,只是吴家女儿专用。

这个可比什么大礼都强,江氏一连声的感谢,非让吴家的拿了好些娘家才送来的物产回去。

028 奇怪事

高文林散衙回来,听了媳妇说的,也觉得问题不大,第二天一早就拿了吴家的写好的名单,到了县衙,就去办这事。

高文林就负责登记调查人口情况,这里的户口册用黄色布作封面,所以叫做“黄册”,黄册上登记着每户每家的人口数、性别、年龄、婚姻、田宅、资产等情况。按十户为一甲,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实行“里甲”编制,向国家纳赋服役。

户籍登记以职业称户主,一般称呼是“粮民”、“民户”、、“织户”、“乐户”、“军户”等,有户口的人家就得按户丁缴赋服役。家有人丁,缴人头税;有土地,纳田赋。最穷的人家,也得缴纳按户和丁计算的两种税。为了控制人口流动和维持社会秩序,就有了外出人员必须要有路引,走哪都要盘查,

翻出民户册子,找到吴家的户口册,上面写着:男子三口,成丁一口,户主吴全建安六年出生,不成丁两口,嫡长子吴清平,建安二十六年出生,嫡次子吴清山,坤平二年出生,妇女一口,吴海氏建安六年出生,另嫡长女嫁与宣庆府王家,齐国顺天府武成县坤平十三年记册。

十八岁以上为丁,六十岁为老,丁正式向国家负担各种差役、兵役,六十岁的老人则免除。

高兆出生刚好是新帝登基当年,年号坤平,之前的年号是建安。

吴全父母皆以过世,当初也是跟着吴全长兄为一户,所以没有记录在册,每户分家都必须到衙门登记在册才算数,所以每当哪家分家,就得请乡邻、岳家、还有里长来证明,然后拿着分家文书来衙门登记。

高文林的工作之一就是整理这些户籍,每年出生的人,过世的人都要登记,户律中规定,如果不上户口,家长劳役三年;如果户口没有按要求登记清楚,或者少登记了人口,少登记一人劳役一年,两个人罪加一等,如果逃亡一人,责打三十楠竹板子并罚银。

这些细致的工作,不可能高文林一人完成,他手下还有多个文办,还有甲长里长做基础的登记和汇报。

有严格的户律规定,减少了流动人口,所以,高兆在问清了父亲这些基本后,才明白有些受苦人为何不跑的?没法跑呀?

这只是良民的,那还什么贱民,良贱禁止婚,严厉规定良贱婚娶为犯罪行为,奴隶、百姓平民与贵族互不通婚姻,高兆在这方面曾看了律法,有一条就是:若妄以奴婢为良人,而与良人为婚者,杖九十,各离异改正。

高兆不懂,偷着问了大姑,那些把妾室扶正的又怎么说,高翠给侄女解释道:“一般没人敢这么明晃晃的做出把妾室扶正的事情来,出门不要做人啦,让别家的主母和个曾是贱民的姨娘平起平坐,打人脸?如果有,首先那些人就是没规没距的人家,还得暗地里操作,咱县里不是有一个,正室无子,把庶长子生母扶正,那也是去了贱籍,认了原配家为养女,顶着原配的养妹再嫁进来的,那也是原配死了后,娘家破落,贪图女婿家出的银子,这种事出来还不是被人笑话?”

看着侄女一脸的诧异,高翠教导说:“你好歹是官家女,要是嫁了平民就是低嫁,怎么也得找个匹配的,不然你兄弟和妹子以后的婚嫁该如何?”

这是高兆最近在屋里闲着时,突然想看看这里的婚姻法,就问父亲要了律法来看看后问大姑的。

……

高文林叫来个文办,让他照着户籍去刻路引,登记在册后再交给他,他到时带回去给吴家,这时一个衙役来找他,说张县令找高主簿。

主簿有独立的办事房间,大堂两侧是议事厅,高文林出了主簿衙,来到议事厅,见张县令悠哉的喝着茶,看到他进来,放下茶杯。

“高主簿过来坐,尝尝我家乡捎来的毛尖,这可是今年才下来的。”

高文林谢过坐下后,有衙役上来倒茶,他尝了尝,点头称好。

当年武成县没有县令,只有主簿和县尉俩人负责衙门里的诸事,三年前朝廷指派了张县令来此,他是河南人氏,中举后在别处当了几年县丞,来这当了县令,和高文林和钱县尉相处还算愉快,主要是这人颇为识时务,做事也聪明。

一般为官,都是异地为官,不得在本籍担任地方长官,为流官制度,可是当初高文林中举后却被指派到原籍武成县当主簿,当时没有县令,等于他兼职了县令一职,他上任后都莫名其妙,问了父亲,父亲只是让他当好父母官,清廉第一,好好干,别的就没多说。

也有觉得奇怪的,但谁也没多嘴问,高文林就这么一直干到现在,还是主簿。

“高主簿,是这样的,如今刚播了种,看今年也会是个好收成,刚郑平口所送来些野味,不知这个季节,那些兵卫哪里打来的,你家大娘子不是伤着了吗?你拿回去一只,还有些药材,好好给你女儿补补。”

武成县原来属于宣庆府,是十三年前归属顺天府的一个畿县,离京有百十里路,周围有个郑平口所,属于军队编制,归都指挥使管辖,但相邻挨着,所里经常问武成县要些粮食物产啥的,没法,总要多少给点,但大都是有借无还,偶尔会派军士送来些别的物产。

高文林原来自己管事的时候,也经常处理这些问题,想想都是头疼,又没法记录做账,总要绞尽脑汁想办法把账抹平。

高文林起身拱手道:“多谢张大人,等小女好了,来给大人请安。”

张县令亲切的和高文林交谈几句,说派人给高家送去。

高文林有点受宠若惊,连连感谢,告辞后跟着衙役一起回家。

看着人走后,张县令也纳闷,今天突然的指名道姓给高主簿这些礼,他也奇怪,没听说高家和卫所的人有过联系呀,还点出是给他家大娘子的,难道撞车的真的是卫所的马车?估计是。

029 慰问品

高文林回去的路上也在琢磨,往年卫所送来东西,也不会给他这么些,他也想难道撞车的就是卫所的人?

回去可不敢说,不然大女儿绝对要追问个不停,没准带着弟弟偷着去卫所去找那就麻烦了。

高翠见兄弟拿回这些个好东西,乐得直咧嘴,打开药材,她就更吃惊了。

“呵!还有灵芝?鹿茸?我的乖乖!文林,这都是哪来的?”

就是江氏也惊讶的看向夫婿,高文林只好说道:“这不是今年卫所给县里送来的礼品吗,张大人说兆儿伤了腿,就挑了这些让我拿回来,他们也都有,只不过把好的给了我。”

听高文林这么解释,谁也没多心,往年也会拿回来些,今年估计是张县令看兆儿受伤,特别给的多,高翠还夸赞张大人这人不错。

是在高兆屋里打开药材的,江氏收起后说道:“那就给兆儿补身子用了。”

又交代大姑姐:“大姐,用这个煲汤多煲点,给咱爹每顿端一碗。”

“好嘞。”见弟媳还想着老父,高翠痛快答应。

“多煲点,爹娘和大姑也喝点。”

高兆赶紧说一句,父母也该补补的,还有大姑,成天忙东忙西,最辛苦的就是她了。

“都喝了,没几顿就没了,还是留着给兆儿和父亲吧。”高父交代一句。

走到门口的高翠和江氏都点点头,江氏心想,多买点骨头给家里人煲汤,不然大女儿肯定不独自享用,虽然也心疼其他儿女和夫婿,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肯定是先紧着女儿了。

“闺女,要不要出去走走?今天太阳挺好。”

见女儿点头,高文林拿起拐杖放炕边,扶着女儿下炕,等女儿坐在炕边上,他还蹲下给女儿穿鞋。

“不用爹穿,我自己能穿上,不行叫香兰进来就行。”

高文林给女儿穿好,说道:“你小时候,爹没少给你穿鞋,多穿几回又如何?又不是别人,是我闺女。”

高兆嘻嘻笑,让父亲扶着把双拐放在腋下,就让父亲扶着出了屋。

其实没人扶,如今她也掌握的很熟练,每天在屋里院里荡来荡去的,比走路还快哪。

今儿高文林回来的早,两个儿子还没下学,他就在院里陪着女儿锻炼。

有父亲在,高兆试着把拐杖去掉,慢慢落脚往前走,可是不行,那个伤腿,这阵子都是悬空,靠拐杖用力,猛地落地走,反而难受。

高兆是每天荡悠的无比欢乐,忘了这茬了,都五个月了,三个月就可以下地试着慢慢活动的,怎么就忽略了?

老不练习用脚走路,将来腿萎缩了就麻烦了。正好今天父亲在,高兆就不用拐杖,慢慢往前走,父亲不放心,要搀着,她没让。

一步一步往前挪,脚疼腿疼,重心在好的腿上,没多久就酸胀,髋关节那都涨疼。

高文林看女儿咬着嘴唇,额头都冒汗了,心疼道:“闺女哎,累了就歇会。对了,你表妹哪?”

高兆立住,抬头笑道:“不累,再多走会,外祖村里有车来县里,捎信让她跟车回去了。”

见女儿不让扶,高文林只好伸着胳膊,旁边护着,侧着身子随着女儿走。

没走一会哪,受不了了,高兆让父亲扶着挪回院里的椅子上,坐下后直喘气,刚刚都憋着气在走。

“爹,以后我就不用双拐了,要开始练着自己走路,不然这腿都要萎缩了。”

高文林担心,“行不行呀,这会你先歇着,我去问问薛大夫,坐着别动哦,等我回来。”

说完起身就出去了,江氏抱着巧云出来,见状问道:“你爹干嘛去了?”

“去医馆问大夫去了,问问我可不可以自己走路。”

江氏责怪道:“你着啥急,不是说了半年后再下地走的吗,还有一个月,就坚持下。”

她还以为女儿不耐烦用拐杖了,忙交代:“兆儿,别着急,一个月很快过去,你大姑正给你用那药材煲汤,等骨头都长好了,再下地不迟。”

高兆不想和母亲争辩,反正一会父亲就问清楚了,她对着母亲怀里的妹妹拍手,“巧云,来,姐姐抱。”

“你就歇着,她刚醒,还迷糊着哪,不是你说的,每天多晒晒太阳,骨头就长得好,我抱着她来陪你坐会。”

多晒太阳是补钙,补钙是小孩子最需要的了,高兆把腿搭在一个石块上,桌上有个木梳,她把头发散开,春竹过来,帮她通头。

“看,兆儿这几个月头发都黑了,就是还太少,不过比之前的黄毛丫头强,要不及笄了,怎么梳发髻呀,不能这么小就用假发吧。”

这里有的老年妇人头发掉的多,为了好看,梳发髻就会用假发塞里面,高兆发质一直不太好,最近不知是大补的原因,还是她开始慢慢发育,发质好了许多。

“娘,你也让魏妈妈给你每天通下头发,这样对眼睛也好,晚上睡觉也好,自从春竹来了,每天给我通几回,我这头发都多了点,睡觉也睡的香。”

江氏答应着,她可是认为那是食补补的,看来以后,家里人都要多补补才行。

高文林又匆匆进来了,见媳妇也在,坐下后接过小女儿抱着,“我刚问了薛大夫,他说可以慢慢试着走,每天晚上热水泡下脚,慢慢按摩下,我给他说了,让个小丫鬟去他那学学怎么按摩,回来好每天的给你按按,要是不懂瞎按可不行。”

高兆身后的春竹忙给老爷福身道:“老爷,奴婢肯定好好学,学好了回来给大娘子按腿。”

高文林看着这个瘦弱的小丫鬟,他原本是想那个胖点的去学的。

“爹,就让春竹学吧,她机灵着哪,有手劲。”

听女儿这么说了,高文林只好点头,江氏起身道:“我去厨房看看,兴儿他们该回来了吧。”

刚说完,前院就传来那俩小子的声音。

“娘,娘,学堂放假了。”

江氏皱眉道:“咋又放假了?”

高兴荣放下书包,“先生病了,让我们回家看书,等病好了再去学堂。”

江氏转头问夫婿:“先生怎么老生病?这过了年都放几回假了?”

030 贾先生

高文林解释道:“县里正准备再找个先生哪,现在的先生去年就开始身子不好。”

“真耽误功课,幸好父亲每天的看着兴儿哥俩,不然肯定每天野去了。”

高文林笑呵呵:“娟娘就别管了,照顾好兆儿姐俩就行,兴儿他们还小,等来了新先生,到时我嘱咐先生严厉点就行。”

高兆是有了大夫的说法,就开始脱拐练习走路,这可比前两月都受罪,没几天就是好腿那边,胯骨那酸疼涨,伤腿的小腿整个腿骨疼,看她冒汗,高翠是心疼的让她每天少练点,可高兆坚持着慢慢的走着,多习惯就好。

每晚泡脚后,春竹就把学来的手法轻轻的揉捏,把高兆是又疼又舒服的哼哼。

有次巧云在,听到姐姐的哼哼声,在炕上就爬过去,撅着跪趴着给她吹吹,高兆转脸一看,妹子眼里还有着泪水,感动的她呀抬起头亲了妹子脸颊一下。

巧云还说着姐姐不怕不怕的,来抱她回屋的大姑都心疼的抱起她亲了一口。

高兴哥俩已经开始上学堂了,说来了个老先生,京里派来的,带着个孙子,就住在学堂。高兆开始了每天听俩弟弟说那先生的趣事。

“大姐,先生可好了,每天笑呵呵的,也不罚学生,就是他那个孙子老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学堂里的学子都不敢和他说话。”

“先生姓什么?”

“姓贾,贾先生。”高阳荣回道。

贾?不是贾雨村就好。

“那他孙子叫什么?”

“贾西贝,叫贾西贝,大姐,你说这名字好玩不?有私底下暗笑的,说先生是否还有个孙子叫贾东贝的。”

贾西贝?西贝货?

高兆好奇,等将来腿好了就偷偷去学堂看看,又听了弟弟们学的那个先生,怎么就觉得不像古代正版的,难道也是个穿?不然怎么给孙子起个这个名字。

没等高兆腿好能出屋的,贾先生祖孙就上门来了,说是来高主簿家拜访,既然在武成县教书,县里的公职人员就挨个拜访下。

高兆在内院,没法到前面去偷看,父亲带着贾家祖孙去见了祖父,母亲让魏家的去倒了茶,也没去见。

高文林送走了客人,到后院也说这个先生好,有耐心,人和气,还说父亲和贾先生相谈甚欢。

高兆是可惜自己没法看看,能和祖父相谈甚欢的是何等能人。

没几天,钱玉兰就来了,来了也是学那贾先生的,因为也去他家拜访了,她就偷着看了一眼。

县城小,来个新人,大家都好奇,钱玉兰也听了自己弟弟学舌那贾西贝,也好奇的偷看一眼。

“兆姐儿,那个贾西贝长得好看,肤色也白,难怪鼻孔朝上,看不上这里的人,我弟弟说,自从贾西贝上了学堂,他们学子都个个每天洗的可干净了,就是我弟弟,往常我娘要追着他给他洗个头发,如今是天天让我娘给洗头,衣服还要每天换,说不能给我们武成县丢人。”

年少慕艾?不过也是,这个年龄还有点没男女想法,就像前世高兆在村里,突然来了个城里放假住奶奶家的,就是高兆看人家干干净净公主裙漂亮,头上的发卡也好看,多少有点自惭形秽,也让奶奶把自己洗干净,每天把头发梳整齐,为数不多的裙子每天轮换着穿,往常都不爱穿,嫌裙子不如裤子方便蹦跳。

“等我腿好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可惜他们来我家了,我没见着。”

“兆姐儿,你现在腿怎么样了,最近我都没来找你玩,我娘找了个嬷嬷教我规矩,说别到时去了京里让人笑话咱小地方去的没规矩,今儿我是趁我娘去舅舅家了,偷着跑来的。”

“快好了,下月就去了夹板了,钱姐姐,你看我胖了没有?我娘天天给我吃好吃的,我使劲的吃,就是睡前也吃一堆,我就想长姐姐这样,不让别人再笑话我黄毛丫头了。”

高兆期盼的看着钱玉兰,她来回打量了,笑道:“我刚进屋就发觉你不仅胖了,头发都黑了,谁给你梳的丫丫头,这样还显得高了。”

高兆欢喜的说:“是香兰,就是新买的丫鬟,她手可巧了,说以前在家啥活都干,她来了才半年,马上就吃胖了,可比我胖多了。”

钱玉兰摸摸高兆的胳膊,说道:“多补补,你也会胖的,看,现在胳膊也有肉了。”

她自然知道这个闺友抱怨自己太瘦,就挑好听的来说,果然,高兆喜眉乐眼的。

“我娘说是我平时太好动了,现在没法乱跑乱跳,所以今天就长肉了,我觉得是吃的,以后我要多吃,吃个大胖子出来,哈哈!”

钱玉兰也捂嘴笑,这个兆姐儿,永远这么开心,就是断了腿也没见她愁眉苦脸过,她舅家表妹,就是扎了手都哭个半天,一副娇柔姿态,她娘还说小娘子就该如此。

想到表妹,钱玉兰更笑了,她小声说:“兆姐儿,知道我那个表妹吧,莹玉表妹,她听我弟弟说了贾西贝后,偷着去看了,回来就神魂颠倒了,本来我舅要接她回去,可她偏偏不走,说要多陪陪我,我娘还说表妹懂事,比我强。”

高兆吃一惊:“你表妹?她才多大?比你小两岁吧?”

“是呀,如今就开始娇娇柔柔的了,每天要接我弟弟放学,我娘咋看不出来?可还是不出声,我娘说,看那贾家儿郎,家里肯定是富贵人家,不然不会那幅做派,让我说,肯定是娇惯的,没准就一个宝贝蛋,就和我弟弟一样,让我娘宠的,要东不给西的,这样的人才不能嫁,会累死的。”

高兆一拍炕沿,激动的说道:“钱姐姐,你说的太对了,这种被爹娘养的,油瓶倒了都不扶的,肯定不能嫁,那不是嫁丈夫,是养儿子了。”

钱玉兰看她又口不择言,点点高兆额头,“你又乱说话,让你娘听到该训你啦,多大就丈夫养儿子的。”

高兆嘻嘻笑,她是想到前世,交过一个男友,妈宝男,那个累哟,没几个月就分手了,男方母亲对她很好,暗示高兆以后就得像她一样的付出,吓得高兆立马分手,她还想嫁个人依靠依靠,最起码彼此依靠吧,她自小没父母,还想有了公婆就当家人当亲人一样,可人家就是看中她能吃苦,怪不得不嫌弃她的。

031 打听我?

五月,高文林专门请来薛大夫来家,看着给女儿拆了夹板,扶着女儿走了几步。

高兆是看到自己腿好像一个粗一个细,最近天天泡脚,就琢磨看腿了,就明显感觉到,高文林听了也紧张的看向薛大夫。

“这个刚开始有的有点这样,但以后慢慢锻炼,让丫鬟按照我教的法子,每天按摩,以后就没事了,要是半个月还有啥问题,就去医馆找我看看。”

高文林点头,送薛大夫出门,给了诊金,薛大夫接过拱手道谢。

这个高主簿,从没有仗着是官家就耀武扬威,甚至不给诊金,所以,薛大夫对高家很有好感,笑着推让,不让高主簿送出门。

江氏听女儿这么说,在大夫走后,就赶紧让女儿把小腿露出来,仔细看看,高翠也伸脖低头看。

“我看不出来,是不是夹板夹的腿就细了。”高翠看了看说道。

江氏不放心,拿了跟绳子量了两条腿,是差一点,她害怕了,忙交代春竹每天给大娘子好好按摩。

高兆是松口气,只要骨头没事,或许是血液不流通造成的,多锻炼就好了,所以就慢慢走出去,香兰和春竹要扶,她摆手不让,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刚走到院子,就看钱玉兰来了。

“知道你今天拆夹板,我给你拿来些红枣,这是我娘让我带来的。”

她手里拿着个篮子,高翠上前接过,“哎呀,多谢玉兰,回去替高家多谢你娘,我先把东西放下,一会给把篮子给你。”

钱玉兰拉着高兆的手,上下打量下,“怎么样?拆了夹板走路没事了吧。”

高兆松开手,得意的笑道:“看我走两步给你看看,这会还不行,过几天肯定行,到了八月,我肯定能跑能跳了。”

说完就歪达歪达的往前走,钱玉兰旁边跟着:“慢点,别着急,慢慢来。”

“没事,大夫说了,要多练习。”

走了一圈,高兆也就坐下了,钱玉兰好不容易来一趟,别看她走路呀。

“钱姐姐,说说最近又有啥新闻了?”

钱玉兰抿嘴一笑,“别的没啥,就是我来告诉你,那个贾西贝打听你来着,有次我遇见他了,我弟非要买本书,我娘让我跟着,在那看见他,我弟弟还上前打招呼,那人开始还不理,后来看到我,不知怎么就问起你。”

高兆惊讶,问她干嘛,难道弟弟在学堂胡说什么了。

“都问啥了?”

“问你腿伤了好了没,还说那天去你家没见着你,我说他就是个家里宠坏的吧,他个儿郎去别人家,还指望人家小娘子来见你?还是个伤腿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钱玉兰嗤之以鼻,一脸的不屑。

高兆就更纳闷了,等弟弟回来问问咋回事。

这时高翠拿着篮子过来,里面装了些她蒸的年糕和炸的果子,钱玉兰站起身,接过篮子谢道:“大姑,多谢了,我娘总夸高家大姑好,每回拿来个啥都没空手回去的,侄女多谢大姑。”

说完还福了福身,高翠是实在喜欢钱家大娘子,但心里对她娘就不耻,要是不给装点啥,肯定会在家骂人不说,玉兰大姐儿也会挨骂,所以就每次装点自家做的吃食,不费啥钱,也免得玉兰难做。

钱玉兰又对高兆说道:“兆姐儿,我先回去了,我娘让我快点回去,说要送表妹回舅家。”

说完又眨下眼,小声说:“下回给你说。”

对大姑又说了多谢,给高兆摆手不让她起来,自己出院子去了。

等中午高兴哥俩下学,高兆把大弟叫进屋,问那个贾西贝有没有和他说过话,高兴荣点点头说:“说过,他问大姐有没有去学堂念书,我说这里没女学堂,大姐在家念书,但我没说咱家没女先生,大姐,这个贾哥哥可好了,还给我他京里带来的好吃的。”

“他说没说京里哪家的?”

“没说,反正他说京里带来的,就一块,可好吃了,我不好藏着拿回来,只好当他面吃了。”

看着大弟一脸的内疚,高兆摸摸他的头说:“没事,给你你就自己吃吧,有多的给阳荣吃就行了,我告诉你,要是他下回再问你,你就问他,为何问我大姐?想干嘛?”

高高兴荣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说:“我是想问他来着,可是和他不熟,第一次说话,就没好意思问,可他也没再问我了。”

高兆是一下午的都没想明白,那个贾西贝何许人也,为何打听她的?问了钱玉兰不说,又问弟弟,这里有名堂。

等晚上高兆就侧面向父亲打听那贾家祖孙,高文林当女儿好奇,肯定是听了两个儿子的学舌,还笑着说:“那个贾先生不错,讲书不错,爹都去听了两堂课,讲课和先生不一样,随意,可都讲得明白,学子也爱上他的课。”

“那他孙子读书好吗?”

“那我没注意,不过一看他孙子就是没吃过苦的,一副公子做派,不好,不好。”

高文林看女儿问贾西贝,心里一惊醒,还以为是对那个贾家儿郎有兴趣,赶紧这么说,那个贾西贝一看就是娇弱公子,还装的正经,当女婿可不是好人选。

他忘记女儿压根没见过那人,是想自己先申明那人不好再说。

高兆哦的点头,和钱玉兰说的吻合了,但还是不明白他打听他干嘛。

第二天,吴家宴请街坊邻居,中午,江氏和高翠都去了,江氏抱着小女儿去赴宴,高文林到时带着两个儿子去,高兆自己在家,大姑走前都交代好了。

虽然吴家的热情的让高兆也去,可她目前也不太想去,伤腿后头一次露面,总的等她能走稳当的时候,高文林也怕到时人多,再撞着女儿了,也没让她去。

谁知江氏她们前脚走了一刻钟都没,贾家祖孙来了。

魏家的来给大娘子说,贾先生去前院找高太爷说话去了,贾家儿郎跟着来后院了。

高兆心里咯噔下,这都要上门来打探了?

那就看看他何方高人吧。

032 贾娘子

高兆看到一个俊秀儿郎进来,青色长衫,总角之发,一手拿扇一只手还背着。

面有一丝微笑,但这微笑里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高兆起身,福身一礼,“多谢贾公子前来看望祖父,但我父母外出,招待不周。”

贾西贝个子比她高些,仰着下巴颏摇着扇子说道:“无妨,我就来看看你。”

高兆惊异,我有什么好看的?看到他眼里的不肖,高兆怒了,当我们小地方的人是猴吗?不是为了想看看你是干嘛的,我能让你进后院?你没事打听我,来了还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你谁呀?我就要让你出丑下。

高兆就盯着他腰间那带着个墨玉的腰带,心里默念:开!开!开!

咦?失灵了?怎么回事?扫把的功能不好使了?

高兆吃惊抬眼看,见那贾西贝皱着眉,眼里有丝不喜,高兆更气,一急一怒,高兆大声道:“开!”

那贾西贝不知高家大娘子怎么了,猛地一个大声,吓她一跳,可是突然的腰里感觉一松,她一低头,啊!

高兆就看贾西贝急忙要抓住腰带,可慢了一步,腰带掉地上了,虽然长衫系着扣,不会散开,可在别人家突然的腰带掉了,太丢丑了吧!

贾西贝哎呀一声,赶紧拾起腰带,然后那脸腾的一下红了,使劲一跺脚,急匆匆的就奔出去了。

魏家的在旁边也看的目瞪口呆,她以为是那贾公子因为在人家丢丑而羞跑了,高兆是不敢大声,捂嘴耸肩笑的抽抽的。

没笑完,身子有点软,高兆急忙让魏家的扶住,叫来香兰,把她扶回屋里躺下。

身子有点虚,有点头晕,不正常。

高兆想起刚才默念没反应,大喊一声才灵验的事,是不是那功逐渐消失了?那么是因为车祸消失的还是因为年龄大了的缘故?搞不清楚,以后找个时机再试试。

小时候,高兆就发现她有一种功力,就是用意念可以做成事情,当初知道这事她反而要吓死,不敢妄动,第一次就是用在叔祖母高吕氏身上。只要叔祖母来她家,她就盯着她怀里,默念掉下来,然后被她顺走的东西就会掉出来。

所以大姑总说她是叔祖母的克星,但其他的高兆也不敢乱用,家有祖父,她怕露陷,再被当妖怪烧了。

是不是年龄大了,那个功力就逐渐消失了?以前用了没有这种浑身无力头发晕的感觉,估计是。

高兆遗憾,这个可是扫把星的技能,穿越福利,但又想,没了就没了,不然自己也提心吊胆的,她当初暗自琢磨一两年,担心自己是不是妖怪来着。

想通了的高兆就笑刚才的贾西贝,回想那一幕。

咦?不对,刚那贾西贝急慌忙的动作,跺脚含怒,扭头跑的动作不像个儿郎,再仔细想想,哦,是个小娘子!

高兆都要哈哈乐了,这个贾西贝,真是个西贝货,难怪在学堂一副高傲的样子,又爱干净,她是个假儿郎肯定要离学堂里的其他学子远点,怕别人看出来,就装的高傲,让别人不敢接近。

可是她打听我干嘛,哦,上次主动和钱玉兰说话,毕竟是小娘子,没觉得男女大防,就和今天似得,她是小娘子,自然心里觉得进来见个小娘子没问题,估计心里还得意别人认不出,不过,今天要是母亲在家,她肯定进不来。

魏家的给高兆把饭菜端屋里,两个丫鬟帮着一道摆饭。

“给祖父那送去了吗?”

“大娘子,刚太爷和客人一同出门了。”

高兆挪到炕桌边,早就不用那特制的炕桌了,大弟觉得好玩,他拿去屋里,说可以当炕上书桌用。

奇怪了,祖父和贾先生倒是合得来,上回来,也是交谈了大半天,今天还一同外出了。

正吃着,吴家的小儿子吴清山送来了好些菜,用个饭馆常用的一个几层的竹子编的专门装菜的,他进来见高兆要下炕,忙说:“高姐姐,你别动了,我娘让我送几个菜过来。”

高兆看好几个大菜,还冒着热气,“谢谢青山,回去替姐姐多谢你娘,你家这会正忙,还惦记给我送来。”

吴家俩儿子,大的吴清平十五岁,小的就是这个吴清山,比高兆小一岁,也是很熟悉的,这几年成天在一起练拳脚。

“高姐姐别客气,我娘说将来有机会让你去京里玩,到时就住我家里,地址留给你娘了。”

高兆应了,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哪,没啥事的,家人也不出门,父亲到是去过几次,都是办公事,也不能带儿女去玩。

吴家的菜是请的县里饭馆的厨子做的,味道可口,高兆是每样拨了点吃的,其他的留着晚上当加菜了。

过了一阵子,江氏和高翠都回来了,说高父领着高兴哥俩去学堂了,高翠眉飞色舞的说宴席的热闹,江氏把睡了的巧云抱回屋。

至于今天贾家祖孙来的事,还有贾西贝可能是小娘子的事,高兆不打算给家人说,特别是大姑,肯定好奇,没准秃噜嘴就说出去了。

钱家肯定也会去,钱玉兰是后面就来找高兆了,一进门就说你怎么没去的。

高兆说不想拐呀拐的在众人面前露面,钱玉兰上了炕,神秘说道:“兆姐儿,那天没来得及给你说,我表妹出大丑了,呵呵。”

没说就笑,这不是钱玉兰的风格,估计这个丑挺大的。

“表妹不是来时找机会接近那贾西贝吗?有次真遇见了,她羞答答的要送个帕子给人家,贾西贝板着脸说:你谁呀?私相授受是闺阁女子做的?你没爹娘吗?这么小就知道私下给人女儿家的私物,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高兆是瞪大眼睛,这个贾娘子,她自己是小娘子,不知道这么说话太直接了吗?

“我弟弟偷着藏在后面全听到了,回去学给我娘听,气的我娘骂了我表妹,就把她送回外祖家了,这没算完,那个贾先生找了我爹,说他孙子已经定亲,可别误会了,我爹莫名其妙,回家问我娘,我娘还想给我表妹遮掩,可我弟弟快快的说出来了,我娘生气他多嘴,又不舍得打他,转头说我没带好表妹,让她丢了丑。”

033 假儿郎

高兆心里直叹气,钱玉兰她娘,要说重男轻女,对女儿不上心吧,可对娘家侄女比对女儿还好,这让人听了都生气,还别说当事人钱玉兰了。

“兆姐儿,我咋有点幸灾乐祸的?好像我表妹出丑我挺解气的,我是不是很坏?”

高兆摇头:“没有,钱姐姐,你是个最好的人了,这是你,要是摊了我,早就在家里闹了,得问问娘,我是不是捡来的?为何就看我不顺眼?每次你表妹惹的事,都要骂你?钱姐姐好性子,换了是我,肯定天天闹。”

钱玉兰眼里有泪的笑了,“我就乱说几句,其实没我表妹啥事,她就是娇气点,我表姐就心疼我,私底下让我别计较我娘,说我娘是个糊涂人。我能计较啥?总归是生我养我的亲娘,没饿着我,总比家里的下人强。”

高兆拉过她的手,说道:“钱姐姐,你将来嫁了,要是婆家不错,你就好好过日子,你是个能干的,肯定能过好,以后少回娘家,将来我有空就去看你。”

“好的,到时我请你在京里玩,我娘说,八月份下定,因为怕我姑祖母,我娘没敢多要聘礼,说让男方看着给,我姑祖母给我祖母说了,聘礼最起码要带走三分之二,不要让她难做,要是我娘扣得多了,我姑祖母就以后不和我家来往了,我爹就骂了我娘,说丢人都丢到京里去了。”

“那你娘不是又要骂你?”

钱玉兰冷笑一声:“我如今都不在乎了,哪天不骂我了,才奇怪哪。”

“将来你留点心,别你娘问你要啥都给,给自己留点,你要是有啥事,你娘肯定不伸手,所以可别都贴给娘家了。”

不是高兆非要这么挑拨人家母女,前世村里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重男轻女,女儿嫁了还是死命的剥削,等女儿要点钱救命,亲妈都是哭穷一分都不给。

钱玉兰点点头,“我就没指望过我娘,将来我要是好点,我娘只会问我要,要是我过的不好,她躲还来不及哪,谢谢你,兆妹妹,这么几年就你安慰我,为我着想,我会好好的。”

她使劲的握着高兆的手,高兆却感觉伤感,钱姐姐比她大半岁,才十四岁,没两年就要嫁人,以后估计几年都见不到。

高兆喜欢她身上的坚韧,要是别的小娘子,不敢闹腾吧,估计也怨天尤人的,可是钱姐姐就像她前世,总是快活的笑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家过的很好。

虽然有时给高兆说说她家,在外从没说过,就是别人隐晦说她娘,她还维护着,大多时候是快乐的,这阵子估计是这婚事方面,她娘做的太过了,所以她才来多说了几次,不然她没人去说说,放在心里不是要憋死?那就会越憋越气,越气就越想不开,想想才是十三四的孩子,只是该上初中的年纪,就是高兆前世,这个年纪还只看着花裙子眼馋哪。

高兆晚上躺着就想,她要是有那种特异功能,能改变人的运气,把身边的亲人,还有钱姐姐,还有对高家好的人,都带来好运气就好了,但愿她就是奶奶曾经说过的那种命格。

她不图将来能大富大贵,只希望家人朋友都能好好的,快乐平凡的过一生。

……

过了半个月,高兆就可以行走自如了,就是不能跑和跳,但她也欣喜万分,终于像正常人那么走路了,当即决定要出门一趟。

她想先去感谢薛大夫,几次薛大夫都亲自上门来观察高兆的腿伤如何,肯定要去说声谢谢。

高翠很赞成,给侄女拿了个篮子,装的她刚炸的馓子,说空着手多不好看,自己做的也是一份心意。

不放心的大姑亲自陪同,高兆和母亲说了声后俩人出门了。

去了医馆,高兆恭敬的福身道谢,高翠一旁大嗓门的补充,顺便表扬自家侄女懂礼,薛大夫客气的推让几下,就收了谢礼,还热情的送高翠姑侄出门。

出去后,高翠说道:“这个薛大夫人好,医术也好,不是要守在老家照顾老父,去京城开个铺子都可行。”

高兆附和,心里却想,去京里,哪有那么容易,没个后台背景的谁敢在那开铺子,哪有在家乡熟门熟路的好。

正说到这,看见远处有个趾高气昂的家伙走着哪,高兆一看,扑哧就乐了。

高翠顺着侄女的视线看了下,见不认识的一个儿郎,问道:“那是谁?”

高兆说道:“学堂贾先生的孙子贾西贝,不是来过咱家的?”

“你不是没见过,你咋知道是他?”

“听高兴他们说了多次了,咱这就这么多人,看他那样就是,跟高兴说的一样。”

贾西贝看见高兆,见她腿好了,都出来逛街了,想起那天在她面前出的丑。

那天回去后,贾西贝咋想咋不对,看看那腰带,好好的,没坏呀,怎么高家大娘子说了个开,它就掉了,难道是她搞鬼?肯定是,不然祖父怎么会为了她来到这破县城教书。

贾西贝跟着来,本来就是想见见她是什么样的,小娘子哪有不好奇的,谁知来了后,她因为腿伤就没出过门,头一回去她家没见着,第二次贾西贝主动要去见她,还没说话就害她出丑。

越想越气的贾西贝走上前,叉腰气呼呼的问道:“高兆,那天是不是你?”

高兆见她一上来就质问她,你谁呀,怎么会认为是我干的,再说,就是我干的,我为啥要承认。

所以也叉腰向前走一步:“啥叫是不是我?我干啥啦?”

“你干啥你自己知道!”贾西贝往前一步。

高兆也往前一步,“我不知道!”

“你……”

贾西贝气红了脸,还没谁敢对着和她叉腰。

高翠在一旁莫名其妙,赶紧拉过侄女,对那秀美儿郎说道:“贾儿郎,你认错人了吧,我家侄女半年都窝在家里,今天头一回出门。”

高兆听大姑叫她贾儿郎,捂嘴笑,可不就是假儿郎吗,这会怎么看她怎么就觉得就是个小娘子做派,又仔细看了看耳朵,两个耳洞。

哈哈!

034 被调戏

那贾西贝见高兆听了那个妇人说假儿郎就偷笑,猜到她看出自己了,那脸更红了。

高兆起了捉弄她的心思,看看附近没人,就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摸了下她的脸,笑道:“谁家的儿郎,长的真俊,去高家当上门女婿吧。”

说完就乐不可支,高翠吓坏了,这侄女疯了,大街上就调戏儿郎了?她赶紧拽过侄女,还左右看看,幸好周围没人。

高翠对着那气的要跺脚的小儿郎赔笑道:“贾儿郎,我侄女病糊涂了,你别听她那话,快快回去吧,外面坏人多,可别把你给拐了。”

说完拉着高兆就疾走,高兆被大姑拖着,又不敢跑,拐过街角,大姑才松手,然后恨恨的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看回去你娘不教训你!”

又看到侄女气喘吁吁,心疼的给她抹抹额头的汗,说道:“这事我就不给你娘说了,但如今你大了,可不能和个儿郎如此,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怎么看你?那不得说你娘没教好你。”

高兆不想先给大姑说,贾西贝是个小娘子的事,她还没弄清楚为何打探她的,于是说道:“大姑,我错了,我把他当高兴一样,看他就像看小儿郎似得,逗他玩哪。”

“瞧你,那儿郎看着跟你差不多大,你还以为你多大似得,没两年就要嫁人了,我看你娘说的对,得赶紧教教你规矩,不然怎么让人相看呀,要是换了儿郎衣衫,就是高兴他哥,哪家会娶呀。”

姑侄俩一路往家走,一路的说话。

“大姑,没人娶,我就不嫁了,要不招个上门女婿,然后我养姑姑老,爹娘高兴哥俩养,我和大姑住一块。”

“尽胡说,好好的小娘子为何招个上门女婿,咱高家又不是没儿孙,需要你来撑门户,我看你越大越爱胡说了,小心我给你娘说。”

“大姑,好大姑,我就和大姑才随意说说,在我娘跟前可不敢,大姑就饶了我,别告诉我娘啊。”

高翠放慢脚步,要搀着侄女,高兆没让,说自己慢慢走,高翠就听侄女继续耍嘴皮子功夫。要是侄女乱说话,她只是说教几句,拿告诉弟媳来吓唬下,其实她可舍不得弟媳教训侄女。

看到离徐记肉饼店铺不远,高翠停下,“兆儿,咱去买几个肉饼回去,你祖父和你爹就爱吃他家的,还有那炒肉皮,今天让你爹喝两杯,你好了,你爹总算是放心了,别看平时你爹没说啥,我可知道,他一直担心着。”

“好呀,弟弟也爱吃,多买几个。”

姑侄俩就拐进肉饼店去了。

那头,贾西贝是气的要跺脚,可在大街上,又不好意思。

贾先生慢悠悠的走过来,他刚看到个学子的父亲,就停下来和对方说话,孙女就往前走了,可这会他走近到跟前,看孙女气鼓鼓的,奇怪的问道:“西贝呀,这是咋了?又有小娘子要给你送礼物了?”

贾西贝转过身,恨恨道:“是小娘子调戏我了,祖父猜猜是谁?”

贾先生哈哈乐,“那我哪知道,谁让我孙子长得塞过潘安的哪。”

“是高家大娘子!”

“哦?是她呀,调戏的好呀,反正将来是一家子人了,没事。”

贾先生自顾自往前走,贾西贝追上去问道:“祖父,你就这么肯定就是高家大娘子?看看她刚才那样,见个好看的儿郎就调戏,长的干巴巴,又没什么规矩,不行,我要告诉姑祖母。”

“你看你,你比高家大娘子还大一岁哪,人家就知道调戏小儿郎了,你还成天女扮男装到处装我孙子,不让你来,你要跟着,跟着来了,被人调戏了吧,呵呵,调戏的好呀。”

“祖父你……”

贾西贝听祖父这么说,气的不知该说什么。

“别气了,祖父带你去吃好吃的,有家肉饼店,粥一般,就是肉饼味道不错,还有炒肉皮,祖父还没吃过肉皮这么炒着吃的,今天祖父带你去那吃。”

说着也往那边走去,贾先生熟门熟路的,贾西贝好奇的东看西看,走到一个巷口里面,不时的有人走出来。

“祖父,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问学堂里的学子,武成县哪里有好吃的,他们就把这里的有名的店铺都说了一遍,就是祖父尝过了才能带你来,不然你这个挑嘴的,来了说不好,让祖父难为情。”

“祖父还知道难为情?祖母就不喜祖父到处去找吃的,府里厨子做的也不差,为何非要去那些看着脏兮兮的店铺里去吃。”

“这你就不懂了,有些大店铺看着干净好看,不见得可口,就那种百年老店,祖辈传下来的的,祖祖辈辈都做一样,肯定味道好,所以别的就不计较了。”

贾先生摇头晃脑的说着就到了店门口,贾西贝看还挂着布帘子,上前一步就要打开帘子。刚伸手,那帘子被里面的人打开,俩人手碰到了一块。

“是你!”

高兆伸手掀开布帘,手碰到了一人,刚抬头,就听了句是你,一看,贾西贝!

“呵呵!真巧!”高兆讪讪笑道。

拿着东西的高翠一看是那个贾儿郎,忙陪笑道:“贾儿郎,也来买肉饼呀,他家肉饼可是我们县里有名的,你先进,我们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

门口的贾先生让了让,高翠就催着侄女快走快走的。

高兆走出去,还回头看一眼,一老一小俩人都望着她,那个估计就是贾先生了,她赶紧回头,跟着大姑快快走。

贾先生笑眯眯的看着那俩人逃也似的走远了,回头问道:“这就是高家大娘子呀。”

“丑吧,祖父,你就挑了这么个人,等姑祖母见了,不气死才怪。”

“不丑,比你好看,这个可不是我挑的,我哪有那本事呀,你别多管,快进去,看人多不,人多可得站着等会。”

“就这个小破地方,还人多?”

刚说完,就见一人走出来听到,回头瞪了一眼道:“啥叫这么个小破地方?你贵公子干嘛来?哪来的回哪去!”

035 德为先

贾先生忙赔礼道:“对不住,我孙子说错话了,得罪,得罪。”

那人见一老先生给他道歉,也就没再生气,还对老先生笑道:“先生是个明白人,知道哪里好就去哪里,这家肉饼店,就是京里的也比不过,你老请,保准吃了还想来。”

说完还给贾先生掀开门帘,贾先生含笑点头进去了。

进去坐下后,贾西贝还拉着脸,不服气说道:“我看这人肯定就是这家店里的,不然怎么会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贾先生严肃说道:“西贝,这你就不对了,古人云:士有百行,以德为先,这立身做人,更是以德为先,而你如此做派,首先就失了德,你总是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看,看不上平民百姓,这就是你自身问题,咱们贾家也曾是个穷苦人家出身,不是贾家出了个……,咳咳,你不定在哪喂猪哪,小地方人也有淳朴的,街坊邻居的,为别人说几句好话又能如何?我看这次你跟着来,好的没学到,倒是学了幅小家子气做派,令祖父失望。”

贾西贝看祖父沉了脸,知道祖父是真生气了,别看平时祖父笑呵呵的,但要是真生气,家里人还是惧怕。

“祖父,是孙子……,是孙女不好,我改,我一定改。”

她赶紧认错,怕祖父这会让她回京,可丢死人了,来前豪言壮语的要服侍好祖父,刚来一阵就被送回去,家里人肯定以为她做了让祖父生气的事,别说别人,就是她爹娘都得埋怨她。

贾先生看孙女低头认错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就不再追究,说起来,家里子孙,这个孙女颇得他喜欢,就是来了这里,才发现这种自娇自傲的做派让他不喜,刚好利用这事来训斥几句。

贾西贝不敢再提高家,殷勤的给祖父倒茶,招呼小二来点菜,祖孙俩就在徐记吃了一顿饭。

……

高翠姑侄回去后,刘家的和魏白家的已经做好了饭食,刘家的当初车祸伤了胳膊,早两月就好了,开始在厨房当值,高翠这才轻松些,但也会时常盯着,魏白家的就是个打杂的,哪里有活就忙乎哪里。

她家的魏枣儿,十三岁,开始帮助江氏带巧云,刘家一儿一女,儿子刘草根十五岁,女儿刘桂花十一岁,有点呆,所以江氏也没打算让刘桂花当女儿的丫鬟,就让她跟着她娘干些杂活。

高翠把肉饼和饭菜给父亲送去,其他的切了后端上来,一家人在院子里桌上就吃了午饭。

晚上,江氏和高文林商议,说想带两个女儿回趟娘家,高文林道:“过几日吧,刚好我休沐,我送你们回去。”

“也好,回来时让我大哥送我们回来,老爷放心,大姐在家,会照顾好的。”

提到回娘家,江氏又发愁女儿的亲事,“老爷,如今兆儿算是十四岁了,这亲事如何是好?最近我也在琢磨,看看哪家的儿郎和兆儿年龄相当,家世也相当,可就是思来想去的,就没个主意。”

“这事我这几个月也琢磨,问了咱爹,他让我别管,说兆儿的姻缘天上来,我想了半天,估计是说老天爷给安排好了,不知是会落在哪家儿郎身上,呵呵,我倒要看看,哪个有福的能娶了我的兆儿。”

江氏是心里又放心又紧张,急忙问道:“老爷就没问问咱爹,会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高文林摇头:“没问,就是问了我爹也不会说,我是奇了怪了,爹对兆儿的事,要说从来不管吧,但又是上心,就是成天神秘莫测的,对了,学堂里的那个贾先生,反而和爹谈的来,俩人都出去好几次了,怪事,这么多年,何曾见过爹和外人如此走进的。”

江氏想到那贾先生带着个孙子,忙道:“老爷,不会是说贾先生带来的孙子吧?说是和兆儿差不多大。”

高文林笑了,“不会,那个贾家儿郎,看着就是从小娇惯的,贾先生祖孙做派,家境不俗,绝不会在咱这小地方结亲的,就算他家肯,我还不愿意哪,咱兆儿哪能去高门大户去受苦?娟娘,你看,兆儿从小跟个儿郎似得长大,要是嫁去大户人家,那个规矩她能受的了?顶好就和咱家差不多,只要两人彼此愿意就好,就像你我,有了这几个儿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哪。”

江氏的手被夫婿拉着,她听到后面拐到她那,含羞一笑,高文林吹了烛台,屋里一片黑暗。

那屋,高翠是等小侄女睡了,就来到大侄女屋子,今天白天的那一幕,她还是不放心,怕侄女看上那个长相俊美、气度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做派的儿郎了。

哪有小娘子不中意那样的人才?可要是侄女一头扑上去,明知是不可能的,肯定要心里难过,所以她要当面问清楚,免得将来伤心。

高兆让春竹给按摩了腿脚后,准备睡觉,她从来不在晚上多磨蹭,就是看书也在白天,那个暗幽幽的烛台,看几年眼睛就要坏了,这里可没配眼镜的,还不如早起天大亮了,人还精神哪。

见大姑进来,高兆以为又有什么八卦新闻了,谁知听大姑一开口,她眼冒花,今天她就表现的那么花痴?

“兆儿,你肯定是看上那个贾儿郎了?别瞒着大姑,说实话!”

“大姑,我怎么会看上她?哪点能让我看上?”

高翠脱鞋上炕,还盘起腿,高兆一看那架势,不老实交代大姑肯定今晚不放过她了。

“大姑,其实她……”

“我知道,小娘子就看那儿郎长得好不好,哪有小娘子不怀春的?那贾家儿郎看着干干净净,白白净净的,长得又好,祖父是先生,他也是读书郎,我要是小娘子也会动心,可这种人家,不是咱能合适的,兆儿就打消了这念头,咱要找个实实在在的的人家,要是那种好看不中用的,将来嫁进去还不是你受苦?”

高兆听的更晕,大姑就这么肯定她看上假儿郎?

还有,能不能听我说完一句话的?

036 梁各庄

“大姑,我……”

高翠说着还急了,以为侄女老要打断她是为了想说女子怀春之心,“你就长点心吧,老话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是老大,可得替你爹娘和弟妹着想,不能嫁了人,还让你爹娘跟着操心,我当大姑的一手带大了你,肯定不会害你,你就听大姑的,别想那些不着边的,免得将来伤心。”

高兆本来要解释那贾儿郎是贾娘子,可见大姑就这么说个没完,丧气,缩回坐着。

高翠以为自己苦口婆心的说动了侄女,可是见侄女没精神的窝坐那,又心疼,好不容易看上个人,还让自己一顿给说回去了。

“兆儿,别难过,那贾儿郎看着好,没准内里是个草包哪,你爹娘不会委屈了你,肯定会给你挑个好人选。”

“是,大姑。”高兆有气无力的回答。

“你要心里不舒服,就和大姑说说,放心,大姑绝不会给你爹娘讲,大姑也是从小娘子那过来的。”

高翠还爱怜的摸摸侄女的头,高兆是心里一机灵,难怪大姑看这事这么激动的,没准年少时看上哪个儿郎了,后来没成,先套套话。

“大姑,你那时难过吗?”

“咋不难过?但又想,难过有啥用?人家就是那势利眼的,眼里只看中家世、钱财,大姑要啥没啥,还不认字,只能说没这缘分呗。”

说完才意识到秃噜嘴的高翠忙闭嘴,尴尬的看着侄女,高兆抿着嘴,眨巴眨巴眼睛,高翠赶紧转话题。

“兆儿,刚你打断大姑要说啥?”

“呃,不知道这会说有用没用?”

高翠以为侄女对那小子不惦记了,所以才说这话,笑道:“有用没用大姑听听再说。”

“大姑,我给你说,但你先不能告诉我爹娘。”高兆还爬起来,凑到大姑跟前。

见侄女一副小心神秘的模样,又只给她说,而不告诉兄弟和弟媳,高翠心里熨帖,觉得一手带大的侄女就是和她亲。

“兆儿放心,我绝对不说,就搁在心里,谁也不说。”

高兆跪在炕上,两只胳膊撑着炕,凑近高翠耳边说了句。

这会换高翠眨巴眨巴眼睛,抿嘴看着侄女,高兆坐好,把两腿伸直,还对着大姑左右晃头,两眼使劲放电。

高翠这才一声:“你说啥?”

高兆手指放嘴边嘘了声,“就是说贾家儿郎是个小娘子呀。”

“兆儿听谁说的?”

“哪还用听人说,一看就看出来了呀,她还有两个耳洞哪,就是生气那样,就是个小娘子,儿郎生气了哪会那样,又是鼓腮帮子又是想跺脚的。”

高兆哧哧的笑,高翠是一拍巴掌,“我说怎么长的那么俊俏的,难怪,穿的干干净净的,那小脸也白,可不是吗,等她下回和贾先生来,我就去前院仔细看看。”

高翠也呵呵的笑着,笑完了,想起她刚才长篇大论的给侄女一顿说教,也鼓着腮帮子道:“那兆儿为何刚不早说,害的大姑这一顿说。”

大姑,亲,你让我说完一句话了吗?

不过,可不能这么给大姑说话,“大姑,我是想听大姑说完话的,总的听长辈把话说完吧。”

高翠虽然有点小尴尬,刚为了教育侄女,把自己的事抖搂出来,这会听了侄女的话,更加觉得侄女懂礼,忽略了刚才侄女几次要说话,她只顾自己要把话说完,没听侄女把话说完。

“兆儿就是懂事,大姑也是白担心一回,不过,以后就是那贾儿郎……,不对,贾娘子来了,也不能逗人家玩了,她穿着男装,外人不知呀,那兆儿的名声可就受她拖累了。”

“兆儿赶紧休息,大姑不耽搁你了,以后要有啥就给大姑说,大姑绝对给你保密。”

“大姑就是偏着我,嘻嘻。”

高翠故意白了侄女一眼,“以后别气着大姑就行了。”

看着大姑走后,高兆钻进被窝,想想就是好笑,但也想大姑秃噜的话,肯定那会大姑相中一个白眼狼,没准是商贾,要不上次大姑提到商人就是不屑,说什么商人都奸,肯定不止是大姑单相思,那人哄了大姑,又背信弃义。

高兆就脑补出一个痴情大姑负心汉的故事来,迷糊中睡了。

高文林休沐那天,借了衙门的马车,这次,张县令很是热情的让衙门里一个会赶车的老衙役帮着送去的。

江氏这次就带了两个女儿,没带下人,五月份了,天气正好,马车走的也快,巧云是在母亲怀里迷糊的睡了,高兆就一路和父亲小声说话。

到了江家外祖的村庄,离县城五六十里,是一个叫梁各庄的村庄。

梁各庄村里大都姓江,只有一家姓梁,梁家祖上出了个在京里为高官的,之后告老回乡,历代都有在京做官的,但祖宅就在梁各庄,原先这个村不是叫这个名字,因为梁家,才改了这个名字,也是一种标榜。

也因此把这个村带起了文风,每家都指望能出个读书人,好光宗耀祖,也好给后代谋前程。就是起名,这个村都比别地文雅,就像高兆表姐表妹,什么珊瑚琥珀的,不像有的农家就给闺女什么大丫二丫、桂花的。

就是江外祖都是叫江季同,文绉绉吧。

江家在村东,也是老宅子,不过江大舅后面翻新了下,又加盖了两个正房四个偏房,儿孙多了,个个都要成亲,江家俩老都健在,也不会分家,幸好江家有些底,又有个主簿女婿,在这村里也算吃得开。

见女婿女儿回来,江季同忙迎进来。

“女婿来了,快进屋。”

高文林和江氏都叫了爹,江氏还问:“我娘哪?”

高兆这次没蹦跳的上前,牵着妹妹,走着到了外祖跟前,行了礼,江季同笑咪了眼,又看看高兆牵着的巧云,这时大舅母吴氏也从屋里出来,没等高兆姐俩见礼,就抱起巧云,“巧姐也来了,娘和二弟妹去串门了,我让你表姐去找。”

江珊瑚出来给姑父姑母见了礼,就去找祖母,高兆给表姐挤挤眼,跟着大舅母进了外祖母住的正房。

037 待嫁女

江姥姥得信急匆匆赶回家,一进门,高文林和江氏都站起来见礼,高兆更是甜甜的叫了声:“外祖母。”

江姥姥招呼了女婿女儿,就搂着外孙女,“我看看兆儿,这都大好了,我可是盼你来呀,还想着等空闲了就去县里看你去。”

又接过大儿媳抱着的巧云,“巧姐儿,来,外祖母抱抱,都多久没见了,想外祖母了吗?”

巧云乖巧的叫了声外祖母,江氏忙走上前要抱过,“娘,赶紧坐下歇着,如今巧云沉了,抱着累,放她下来。”

“那有多沉?我自个的外孙女,好不容易见了,我多抱会。”

转头对两个儿媳说道:“你们赶紧去做些吃的,把腊肉做了,杀只鸡,还有些干菜,兆儿爱吃,珊瑚,让你爹去割几斤肉,还有排骨,再买尾鱼,可要给兆儿补补,这都瘦了,看着就让外祖母心疼。”

还没坐下,就一顿吩咐,儿媳招呼声就都出去忙乎,江珊瑚也应了声去找她爹去了,江琥珀给姑父姑母见了礼就亲热的拉着高兆说话。

高文林客气的说道:“别张罗了,我还得赶回县里,兆儿母女住下,兆儿老早就嚷嚷着来看外祖,这不,刚好点,就催着我来了。”

江姥姥坐下,一手抱着巧云,一手揽过高兆,满眼慈爱,嘴里哎呦哎呦的,还是兆儿想着外祖母。

中午做了一桌子菜,男一桌女一桌,江二舅外出干活也回来了,大舅家的两个儿子都从地里回来,见了姑母回来也都十分高兴。就是江浩说最近都在学堂吃饭,中午不会来。

江大舅还给高文林倒了酒,江季同看着女儿女婿一家子,面色和蔼,高兆挨着外祖母坐着,江姥姥一个劲的给她夹菜,大舅母二舅母也殷勤的让她多吃,没到饭结束,她就吃饱了。

高文林饭后又和岳父两个舅兄聊了阵,赶车的衙役江家也另安排在院里吃了饭,高文林也不让妻女送出门,江季同带着儿子松女婿到门口,高文林独自返回县里。

高兆在表妹江琥珀屋里,俩人闲谈,江珊瑚来陪了阵就回自己屋,江琥珀看着堂姐走后,悄悄说:“表姐,堂姐最近在绣嫁妆哪,那个张家儿郎上门来过,我偷着看了,挺好看的,我看到堂姐红了脸,肯定是相中了。”

高兆也急急问道:“真的?我都没顾得上去看,听我爹说张家不错,那个儿郎读书也好,我就想这次来问问,等下午,我问问表姐,要是定了,后年就得出嫁了吧,那我得给添妆,问问表姐中意啥,我好攒钱,到时给表姐买。”

“那我跟你一起问,我娘说不用我瞎琢磨,到时我娘给我准备,可我就是想自己给,得让堂姐带到婆家去,说起来是堂妹给的,也不让婆家人看轻了咱们乡下人。”

“谁能看低表姐?要不说是乡下的,看着就是城里哪家的大家闺秀,我娘都说我和表姐在一块,我就像乡下野大的,表姐就像读书人家里出来的。”

江琥珀听到这,嘟着嘴,“我娘也总说我,没个小娘子样,总让我跟堂姐学,表姐,你看堂姐白了吧,年后都不让堂姐出屋干活了,就在屋里干些针线活,我娘说,等我定了人家,也要这么的,不然黑不溜秋的咋当新嫁娘?”

高兆猛点头,谁不想当个美美的新娘子?她前世二十好几时,也买些美白的护肤品,尽量少晒太阳,虽然没要结婚的对象,那也得给自己装备起来吧,不仅男人好颜色,女子一样也是呀,看表妹说未来的表姐夫,首先就是长得好,自己同样也是问长得怎么样?

高兆一下想起前世捣鼓的那些东西了,没钱买高档护肤品,就到处找些花钱最少的东西来臭美,不管效果明显不,首先天然产品,再就是省钱。

“表妹,我想起一个偏方了,就是用丝瓜和蜂蜜,把丝瓜水挤出来,兑点蜂蜜,然后每天睡前涂到脸上,不要抹到眉毛上,等一刻钟就洗脸,经常用,脸不仅白净了,还不长皱纹,看我,不是说到这,我都忘记这个了,等回到县里,丝瓜下来时,我就让我娘和大姑都用,我大姑成天忙乎做饭,那脸都让煤火熏的干巴巴的。”

江琥珀眼睛亮了,“真的?那我也也要做,也让我娘和伯娘她们做,还有珊瑚堂姐。表姐,你哪来的偏方?”

“不记得看哪里书上写的了。”

江家知道高家老太爷那有好些书,江琥珀也没在意,而高兆就想自己得好好回忆下,把能记得的那些小偏方小妙招都记下来,有的在生活中,可大有用处。

俩人在炕上又说了阵,看太阳不是那么正头,高兆就提出去村里走走,梁各庄后方有个大山,看着像一个人仰着头,虽然看着山很近,其实老远了,不是有句话说看山跑死马,就是这个意思。

但,仰头山绵绵不断,到了梁各庄就只有个山中流出的一个小河,叫饮马河,就是因为这个河,早不知几百年前,路过的都牵马来让马喝水,慢慢的聚集成了村落,这河就叫饮马河。以前这个村子叫饮马村,因为梁家而改了名。

这条小河喂养了梁各庄附近的几个村子,人吃喝、种地全靠它,有时水大,有时水小,梁家祖上发达后,首先回乡里蓄了个水池,水大时用来存水,所以,梁家在这威望很高,就是里正见了梁家族长都十分恭敬。

表姐妹出了屋,院里静悄悄,高兆估计母亲陪小妹休息,也不去打搅,和表妹手拉手走出去。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走出去,江琥珀就说应该带个啥,免得晒黑了,高兆哧哧乐,说在村里戴个幕离,让人笑话了,琥珀也笑了,说也是。

高兆提出去饮马河那看看,那里的水很清凉,小时,高兆总爱喝那水,甜丝丝的,可母亲不让她喝,说太凉,该受了寒凉,等大了身子就很难调理过来,这个高兆自然懂,她只是偶尔喝下,感觉感觉,也没敢敞开口猛喝。

038 梁家子

俩人手拉手,往村后走去,有遇见的人,都亲热打招呼,江家嫁出去的小姑奶奶家的大娘子,因为高兆经常回外家,村里人也都认识,高兆一一回礼,小辈的就逗趣几句,她人随和,村里人也都喜欢她,不像有的官家小娘子,满脸傲气,一副看不起村里人的表情。

还没走进饮马河,就听到有人说话,不是一两个,江琥珀笑了,说:“我哥哥在那,肯定是和学堂里的人来的。”

走进一看,果然是几个学子在那,有好动的往河里扔石子,有几个在笑谈,江浩和一个学子说着什么,不时的微笑点头。

江琥珀叫了声:“哥哥。”

江浩停下说话,转过身看过来。

高兆跟着表妹叫了声表哥没再出声,江浩对和他正说这话的那个学子介绍:“这是我小妹和表妹高家大娘子。”

“这是梁家的梁曦师兄,最近才从京里回乡来的,学问真好。”

高兆打量了下那人,青衣长衫,带着学子的方头巾,那就已经是生员了,也就是秀才,江浩还没下场,童生都不是,就不能带那方头巾。

没等高兆和江琥珀先行礼,梁曦先拱手了,“在下梁曦,见过两位高娘子江娘子。”

文质彬彬的,态度温和,高兆心里点头,梁家家风不错。

“梁哥哥好。”江琥珀嘴甜,又是兄长的师兄,叫声哥哥也不过分,而高兆就规矩的称呼一声梁公子。

“哥哥,姑母和表姐今天来了,要住几天哪,我和表姐来这看看,表姐说好久没来这了,你们学堂今天没上课吗?”

高兆是想打了招呼就离开,可表妹开口说话了,她只好站着没动。

“先生让来这看看,回去做首诗。”说到这还看了眼高兆,高兆心里翻白眼,不就是那次说了爱吃老母鸡吗,提到作诗看我干嘛,难道在陌生人跟前我还乱开口?

“差不多时间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表妹,你们在这玩吧,等我下学了再去给姑母请安。”

梁曦又给她们拱手,两人往梁各庄学堂走去,其他人也陆续回去了。

江浩是在梁家办的学堂里读书,只收本村的学子,学费免了,其他的自己负担,先生也是梁家请的,算是给梁各庄的帮助。

可是科考不是那么容易的,江家两个舅舅童生都没过,然后回家种地,江家也就江浩看着还行,古代,能考中秀才,在乡下都是了不得的事了,而供一个学子,普通村民根本供不起,就算免了束脩,家里少了个劳动力,还要贴补学杂费用,那就是不小的开支。

之前是有人看梁家出息了,就也想把家里儿孙供出一个来,然后就是几家子省吃俭用,供到二三十了连童生都过不了,回家来吧,种地根本不会,除了读书啥也不会,只能家里兄弟养着他这一房,出了几个类似的,有些人家也死心了,就没那个命就别指望了,就是江家,吸取别人家的教训,十几岁看要是不是读书的料,马上回去种地,不然就是废物了。

大舅家的两个表哥就是如此,读了两三年,就停了学,只有江浩一直读到现在。

江琥珀看哥哥走老远了,才对表姐说道:“这个梁公子是京里来的,我哥哥可愿和他在一起,听说梁公子还有个妹妹也一同回来的,不过我没见着,人家京里来的娇娘子,肯定不会出门,我娘说那才是大家闺秀做派哪。”

高兆心里嘀咕,我就没把自己当成什么大家闺秀官家小娘子,我骨子里就是乡下长大的,为何喜欢来外祖家,就是太熟悉的感觉了,味道都熟悉。

河水慢慢流淌,高兆蹲下伸手试了试,分外凉,村民爱护的也好,河水不见污物,江琥珀也跟着蹲下来,贴过来小声说道:“表姐,我给你说,我娘说梁家有个到了结亲的年龄,估计会在武成县挑一个,祖母还说问问小姑母的。”

啊!难道又琢磨亲事了?

“是那个梁曦?”

“不是,梁哥哥肯定会在京里结亲了,是梁家留在村里的一户,不是嫡支,旁支的,我偷听到的,表姐别说是我说的。”

“肯定不会说,再说这事大人会考虑,要是人不好我娘也不会答应。”

只要不是血缘亲戚家的,其他人无所谓,总得要嫁人,要是嫁到乡下也可以,梁家是乡绅,又是大户,将来不可能天天下地干活的吧。

……

而这时,江氏也在和母亲说女儿的亲事。

“娘,兆儿到岁数了,这亲事还没个着落,我是愁的夜夜睡不好,县里能数得上来的就那么几家,不是这问题就是那有问题,又要想找个好人家,将来兆儿不受罪,可就是没合适的。”

江姥姥自年后也发愁外孙女的婚事,和大儿媳都嘀咕几回了。

“县令家有没有合适的?咋说兆儿是官家女,最好结亲官家,对女婿也好。”

“张县令长子都成亲了,次子才十一岁,再说,老爷说就算有年龄适当的,也不好,一个官衙里,主簿和县令是亲家,县令也不会同意,老爷也在考虑,看看县里有没有年龄合适的,哪怕是个平民,只要儿郎争气也行,倒是有一个,可我不同意,那家主母是个刻薄的,谁当她儿媳那就是遭罪,兆儿自小被她爹宠着,哪能去婆家受罪去?”

江姥姥拍腿道:“就是我当外祖母的也不愿意,别说女婿宠着,你不也是心疼着养大的?就是舅家也爱的跟啥似得,我这三个媳妇,别的不说,对你家的四个没一个不好的。”

江氏笑了,“娘,我知,嫂子和弟媳就没亏过兆儿姐弟,我家老爷都说了多回了,将来让他们好好孝顺外祖家。”

江姥姥满意的笑着,两个女儿,小女儿嫁的好,是个官家,家里人自然就会捧着点,但大女儿虽然嫁在外村,因为亲妹妹的关系,在婆家也没受过苦,她当娘的自然想那过的好拉扯别的儿女,这样将来儿孙才能更进一步。

039 为母心

江姥姥看女儿没选定的人选,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要是没合适的,我给你说个,就是这也是我自己琢磨的,都不知梁家什么意思哪。”

“是哪家的?”

“就是咱村梁家的,我是听说梁家留在村里的一房,到了年龄,这家人一直在本村,知根知底,虽然没有考出去的,那儿郎父亲只是个秀才,就是给浩儿他们教书的先生,当家主母是宣庆府嫁过来的,人很少外出,但也没啥不妥的,家里两个儿郎一个闺女,这个是最小的,明年和浩儿一同下场,不管能不能中,梁家是个好选择,就是一辈子在这也是官家之后。”

江氏自小在梁各庄长大,对梁家自然熟悉,村里的小娘子哪个不盼望能嫁到梁家去?就是人家门槛高,不会随便选个村户当亲家,就是这个教书先生,比她大不了多少,记忆里总是读书,不爱说话,当初他娶亲时,江氏还没嫁人,知道是娶了个宣庆府一私塾家的闺秀。

她感兴趣的问道:“娘,梁家那儿郎多大?性子如何?她娘怎么说?”

“比浩儿大一岁,明年也浩儿一起下场,我是听你大嫂说的,他娘想找个武成县的。”

江氏思索了下,说道:“为何要找县里的?要是那儿郎能中了,哪家不是等到中了秀才后再下定,更好结亲了,他娘就是宣庆府的,怎么没想在娘家找一个的?”

江姥姥也没想这些,就以为找个家乡的儿媳好和自己亲近,“那等我问问你大嫂再说。”

“对了娘,浩儿怎么定了刘家的?等过了明年,再定也不迟。”

江姥姥叹口气道:“原本是想定下兆儿的,这不是不成了吗,你二嫂原本就中意她娘家侄女,就是想,就算将来浩儿能中,到时娶个城里的,再看不上乡下的婆家,不如娶她侄女哪,将来婆媳也和睦,浩儿能进一步,她跟着当老封君,媳妇是侄女,只有孝顺她的,要是外头大户人家出来的,那就难说。”

江氏听了母亲的,暗合她刚思索梁家的,就说道:“那梁家的备不住也是这么想,梁家主母是宣庆府嫁过来的,没准当初看中梁先生能中举后跟着当个官家太太,谁知梁先生只是中了秀才后就没考中过举人,只好在乡里教书,那梁家主母没打算找娘家人,就怕和她一个结果,这要是找了县里的,将来她儿和他父亲一样,就是县里的嫁到梁家也是愿意,我是怕有的主母是想找个家乡的,打算将来儿媳在乡下服侍公婆,儿子在外再纳二房。”

“不会吧?那我得问清楚了,你大嫂算和她熟点,那也是你大嫂绣活好,那梁家主母绣活也不错,这俩人才这么多年熟悉了点。”江姥姥听女儿一分析,赶紧说,她当初听儿媳说后,只是觉得梁家是个好选择,没往深处想。

“娘,那梁先生媳妇嫁进来十几年,和村里人都不熟悉,也很少出门,我出嫁前没见过她几回,出嫁后就更没见过了,肯定是个清高的,要是有这么个婆婆,当媳妇的也受罪,兆儿让她爹宠的没那些大家规矩,所以我为了这也头疼,就没那高攀的心,怕兆儿嫁了受苦,哪个大户当婆婆的不是用那规矩来衡量媳妇的?”

“女婿他爹怎么说?”江姥姥对老亲家也好奇。

“公爹说都别操心,兆儿的姻缘天上来,兆儿她爹就说随其自然,该来就来了,我当娘的能不愁吗,难道到了岁数让官媒胡乱定个?”

江姥姥笑了,说道:“那你就别瞎操心了,老亲家这么说就没啥事了,你爹对你公爹最信服,当初给你定下时,你爹和老亲家说了阵话,回来也不告诉我,反正就说老亲家算的准。”

对公爹,江氏嫁进来十几年,接触的很少,一般都是听夫婿说些,她没婆婆,刚好大姑子在娘家,有啥都是大姑姐去前院。

娘儿俩说阵话,巧云醒了,嘟着嘴,江氏抱起她,穿鞋下炕,“肯定是要如厕,不然还睡哪,这个小的就和她姐相反,兆儿是从来不午睡,觉也少,巧云就跟瞌睡虫似得,自小就好带。”

老太太也下了炕,说道:“我去拿个马桶来,就在屋里吧。”

江氏感激的笑下,别说巧云,就是她嫁进到县里多年,也习惯了马桶,回到娘家,看到那茅厕,都不知道以前都是怎么受得了的。

农家,家家都有茅厕,只有县里的人家才用马桶,还有人每天挨家挨户的收购,高家好歹是官家,江氏嫁进来来刘家的就在,杂活什么的都是她做了,久了也见不得乡下那些污糟。

可就是高兆怪了,自小来这就没挑剔过,所以江家老两口格外喜欢她,有的家里也有嫁到县里的,就是个平民,外孙们回来都嫌弃乡下条件不好,几乎是不回来的,回来一趟都是每天黑着脸。

这会高兆姐俩进院,她就带妹妹来了表妹屋子,每次来外家,她都是和琥珀表妹住,要不然见表哥江浩次数多,难怪江氏会觉得女儿能肯看上侄子的。

晚上睡觉时,江氏给女儿端了热水来,让女儿泡脚,因为江家没下人,江氏不好麻烦嫂子,她亲自端来。

“娘,以后我自己来,我都这么大了,那还能让娘来。”

江氏把木盆放下,试了下水温,“你也知道自己大了,以后可要注意了,去河边了?不能再碰凉水了,喝水也要喝热水。”

“我可没碰,娘问表妹?我知道的,我要是大娘子了。”

江氏是看了眼女儿,不知道女儿懂不懂什么是要大娘子了,等回了家,要给她说说女儿家的事了,也该让她准备些备用品了。

高兆边泡脚边看着表妹,不知道她月事来了没,但看着那幅娃娃脸,估计是没来。

可江琥珀在姑母走后,神秘的凑到表姐跟前,悄悄问道:“表姐,你那个来了吗?”

040 女儿心

高兆看表妹这个模样,怎么能不知她说的那个是什么,不过吃惊,难道表妹来了?她可比自己小半岁的。

但她故意装作没听懂,“哪个?”

江琥珀扭捏害羞道:“就是那个吗。”

高兆脚抬起,抹干了,然后穿上袜子,凑到表妹跟前,装傻道:“到底是哪个?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江琥珀下炕,端起木盆,“我先把水倒了,回来给表姐说。”

高兆忙穿鞋,“哎呀,我自己来,哪能麻烦表妹。”

“来我家了,肯定是我要做了,哪次我去县里,住表姐屋里,不是表姐照顾我的,再说,表姐腿刚好,天黑,别出屋了。”

她动作很快,出屋找个空地,把水泼地上,端了木盆进来,又拿了马桶进屋。关好门,刚表姐泡脚时,她已经洗漱完了,这会脱了外衣,换上里衣,上了炕。

“表姐,我给你说,我上个月就来了,就是女儿家都会来的,我娘说来了就是大娘子了,以后每月都会来,说不能碰凉水,要好好护着,不然就落下病根了,表姐看,我娘还给我了这个。”

说完,江琥珀在炕头一个木箱子里翻出一个布袋,长条形的。

高兆晕,亲眼见了传说中的月事带,她前世可是自从有了就是商店买小翅膀的。

暗红色的,里面还是夹层,江琥珀给表姐看,“这里面要装草木灰,用了就要洗,我有三个哪,我娘说要勤换。”

抬头看表姐一脸懵逼,她还捂嘴笑,“一看表姐就是没来,我还比表姐小哪,表姐可别问姑母,姑母该说我多事了,这个等你来了,姑母肯定也会给你准备的,不过以后的就要自己动手做了,我偷着问了堂姐,她说去年她就来了。”

江琥珀把被褥铺好,给表姐一个枕头,“表姐,躺下说话,我把油灯吹了。”

高兆钻进被窝,就听表妹说道:“我娘说了,小娘子来了这个才能嫁人,以后才能生孩子,表姐,你知不知道怎么生孩子?我问我娘,我娘说等嫁人的时候再告诉我。”

高兆心里发笑,怎么生孩子当然知道了,可是我不好给你说呀。

“表姐,是不是成亲了睡一个炕上就可以生孩子了?那为何有的嫁人了几年都生不了,还被人骂是母鸡不下蛋。”

“这个……,我也不知道,以后嫁人了肯定就知道了,表妹也别多想,反正过两年就知道了。”

江琥珀点头,“我这不是好奇吗?我就对表姐说了,我娘说这话可不能乱问人,会被人笑话的,表姐,你将来要嫁什么样的?”

哎呀,十三岁,就好比现代的二十的年轻姑娘似得,闺蜜间问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这个吗,肯定要爹娘做主了,哪有自己挑人的,如果能挑人,我要嫁个对我好的,对我娘家好的,还有就是脚踏实地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最起码能养家糊口,不能啥都不会,等着让人伺候。”

江琥珀可没想那么深,她一咕噜爬起来,趴着和表姐说话。

“我都不知要嫁什么样的,我娘说要挑个婆婆好的,说女人嫁了人,要是婆婆挑剔为难媳妇,那就是受苦一辈子了,没准你都要当婆婆了,婆婆还活着哪。”

是哦,这个可是大问题,就像堂婶,叔祖母这么每年的折腾,儿子媳妇拿她没办法,听大姑说,堂婶没少受婆婆气。

然后两个小娘子就这问题,说了好半天,高兆是趁机给表妹洗脑,别听男子花言巧语,就会用嘴哄人开心,那些和人私奔的小娘子不都是被男人给哄住了,就傻里吧唧的跟着跑了,到头来肯定没好下场。

越说越来兴趣,高兆就说道:“表妹,这好相公是哄出来,以后你呀,可别把相公当个爷似得伺候,你是小娇娘,得让相公体贴你,那就得哄着相公,得夸他,使劲夸,表妹长得好,笑起来好看,你就对相公笑,撒娇,然后让他顺着你来,可别傻不拉几的什么都帮他干了。”

高兆边给表妹白呼边想:我们都是普通女子,就是我是个穿的,也是个没本事的穿,不可能大刀阔斧的开天辟地,来这做一番事业,脑力智力精力都不够呀,只能选择平凡人的生活。以前也看过几篇穿越文,对那些穿来古代的强人羡慕不已,发挥个人本事,走过精彩而辉煌的一生。可是本尊我没那个本事呀,摊手!不是非得拘泥于小家子气的嫁人生子这条路,而是没那个本事走光辉大道。大格局不属于我,海阔天高任我飞,我飞不上去呀!

以上是高兆脑补,还在神游的她就听到表妹好奇的问她,“表姐怎么知道这些的?”

哟!说得意了,忘了自己在表妹面前还是个都不知初潮是啥的嫩娃哪。

“呃……,是我大姑给我说的,表妹可别问我大姑,不然我不和你好了。”

江琥珀知道姑母家的高大姑是个爱说的,就当真了,“放心,表姐,你给我说的我没给别人说过,就是堂姐我都没说过,咱俩将来就是都嫁了,也要和现在一样好,我肯定都听表姐的。”

高兆真替二舅母发愁,这么个纯真的表妹,可得要好好挑个人家嫁了,不然在婆家怎么混哟。

第二天,高兆在外祖母那屋吃的早饭,外祖母专门给她蒸了黄米糕,煮了鸡蛋,熬得浓浓的小米粥,满屋子都是香味。

“兆儿要多吃,你看这小胳膊细的。”

外祖母给她夹了黄米糕,外祖父剥了个鸡蛋放到粥碗旁的小碗里,高兆忙说多谢,紧着给俩位老人也夹了黄米糕放碗里。

江氏再给巧云吹粥,见状笑道:“兆儿可是好福气,娘没出嫁时,你外祖父都没给娘剥过鸡蛋哪。”

江季同嘿嘿笑了,说道:“这不兆儿腿才好,来了外家,当外祖的多照应点,不算啥。”

高兆吃了个鸡蛋,然后狗腿的说道:“外祖父,将来我有银子了,肯定给外祖父买好吃的,还给外祖母买,买一堆放屋里,然后外祖母给舅舅家分。”

江季同哈哈乐,就是江姥姥也笑道:“好,好,将来外祖母就等着兆儿的孝敬了。”

“还有巧云,巧云也给外祖买。”

一旁吃鸡蛋的巧云突然说话,江姥姥稀罕的伸手要抱,“我的乖乖,外祖母的好乖乖。”

江氏拦了,“娘,让她自己吃,都四岁了,兆儿当初两岁就小大人似得不让人喂了。”

江姥姥就收回胳膊,把她碗里的红枣挑出来都给了巧云,巧云还像大姐刚才的说了多谢外祖母,喜得老太太直说好乖乖。

041 自为是

吃了早饭,高兆要帮着收桌,江姥姥拦着,然后大舅母进来,把桌子收拾了。

饭都是一样,但一般都是儿子各自在他们屋里吃,除了有事和家里来客人,但干活啥的都是三个舅母来做。

每次高兆回外祖家,都要主动帮忙,但没人会让她来做,可她依然都次次主动,所以外祖家的人都很喜欢她,就是舅母说起她来都没一句不好的话。

高兆虽然知道她要帮忙没人会让她做,但让她就这么大咧咧的看着长辈做事,她跟大小姐似得坐着,她也不好意思,外祖家没下人,都是自己动手,她要是能干点又没什么不可以的。

看这里没她什么事,高兆就牵着洗了手的妹妹出去了,刚要出屋,看见三表哥江浩进来。

“三表哥,没去学堂?”

旁边的巧云跟着叫了三表哥好,江浩对着两个表妹点头,“今儿放假,我来给祖父母请安。”

江季同赶紧让孙子进来,高兆打了招呼说带妹妹先出去。

院里有个圆桌,高兆领着妹妹在那坐下,江琥珀看见就走出来,手里拿着本三字经,高兆接过打开准备给妹妹念段。

江氏已经开始给巧云读三字经了,就是她不爱开口,就是睁着眼睛望着你,也不知道她都在听啥。

高兆长得像父亲多点,巧云像母亲,所以巧云看着就秀气,高兆要是愁眉苦脸,就跟父亲一样,这还是她小时候,高翠说的,所以高兆尽量微笑,嘴角往上,眉毛不要下垂,不然就是苦瓜脸了。

她几次要修眉毛,想把后半部分拔了,每天画画也好呀,江氏不让,说还没出嫁怎么能动脸?只有出嫁前开脸那会才能修眉毛。

“经子通,读诸史;考世系,知终始。自羲农,至黄帝;号三皇,居上世。”

江琥珀也跟着读,她早就会背,不用看书,高兆边读边晃头,巧云就不眨眼的看着。

“夏有禹,商有汤,周文武,称三王。夏传子,家天下;四百载,迁夏社。”

突然巧云接着张口往下背了,高兆是一惊,放下书,捧着妹妹的脸亲一口。

“哎呀,巧云好聪明,都会背了,以后就跟着姐姐一起来。”

巧云用手背蹭脸,还是继续端坐着。

江琥珀也笑嘻嘻,这时江浩从屋里出来,走到她们跟前,对江琥珀说道:“你把小表妹带出去玩会,我和兆表妹说会话。”

江琥珀看看表姐,没吭声,抱巧云下来,牵着她走去自己屋子,到了门口还回头看看。

高兆不知道表哥要给她说啥,也就站起来。

“表妹,我和舅家刘表妹定亲了,我祝愿表妹能得佳婿,以后家庭美满。”

高兆是一噎,看到他脸上的歉意,心里握草握草的,他不会以为我单相思他吧,晕头,这可要解释清楚了。

“恭喜表哥了,表哥和刘表妹一看就是佳偶一对,我一直当表哥是亲哥哥,将来刘表妹当我表嫂再好不过了。”

看到江浩脸色有丝诧异,转而微笑,高兆想真自作多情,以为谁都看的上你呀。

“以后表妹要多看书,将来走出去怎么都是读书人家出来的。”

“多谢表哥,我爹娘都有教我念书,我还会背论语学而篇哪,要不要背段给表哥听听?”

真把我当文盲了?要不要现场背个诗给你,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说是我做的,吓死你!

只可惜没记得几句,还是以前和个闺蜜抽风看什么诗词大赛时,感兴趣背了些。

江浩继续微笑,说道:“不用背了,表妹知道就好,那我先回屋了。”

高兆欢快的摆手,喜眉乐眼道:“表哥慢走,表哥走好,提前祝表哥和刘表妹白头到老、志同道合、百年好合、比翼高飞、心心相印、永结同心!”

诗词不背了,给你现场来个祝词大连串,把我当文盲,哼!

这会换江浩噎住了,没见过这么给人祝贺的,表妹怕是车祸撞晕了头。

高兆欢快的去了表妹屋子,进去就看见江琥珀跪在炕上,从窗子往外看哪。

“表姐,我哥哥给你说啥?”

“让我好好读书,我就给表哥背了论语,表哥夸我背的好,让我继续努力。”

江琥珀点点头,刚才光看到表姐欢喜的说了一大串,就信了,哥哥经常的也让她多读书,要做个婉约小娘子,但有时哥哥说不要跟兆表妹学,这话她没敢给表姐说。

“屋里太闷了,咱们带巧云去村子里玩吧。”

高兆提出来,江琥珀点头应了,给巧云穿上鞋子,两人牵着巧云出去,在院里看见二舅母,高兆给舅母说了去哪,二舅母还叮嘱不要去河边。

这个高兆肯定知道,她自己去倒没什么,带着妹妹没事不会去那的,危险就是发生在身边的,她可没那么侥幸的心。

梁各庄村里有块空地,挨着学堂不远,那是学堂让学子锻炼用的,高兆觉得梁家人很懂得劳逸结合,没有一味的苦读书,学子不仅要锻炼,还要跟着家人下地,就是梁家子弟也不例外。

今天学堂放假,高兆姐俩就带着巧云去了那里,走过去看见有两个人在,一男一女。

江琥珀小声说道:“是梁曦哥哥和他妹子。”

高兆点头,是那天见到的和浩表哥在一起的梁家子,京里来的。

那俩人见有人来了,停下说话,那个妹妹脸色有些不好,兄妹俩是躲到这吵架?

高兆好奇的观察,江琥珀笑眯眯打招呼:“梁哥哥,梁姐姐你们来了。”

“哟!这谁呀?哥哥来了没多久,就有个妹妹了?”

江琥珀一听这话,顿时泪水在眼里打转,高兆气了,这话说的好像是表妹多招蜂引蝶似得,哪有见人这么说话的?以前见过?有矛盾?

但就是有矛盾也不能见人就开喷吧?

不用挽袖,挽袖像泼妇,但我也得开喷下。

高兆上前一步,“叫哥哥姐姐那是客气,你家爹娘没教过你待人要有礼貌?谁家放出来的?见人就咬有病呀?”

042 刺猬呀

(请在起点看这三章作者话里的作者申明)

梁小娘子没见过有人这么说话的,气的“你……”

梁曦急忙拉住妹子,给高兆赔礼道:“抱歉,这是我妹妹,她今天脾气不好,我们这就走。”

说完拉着梁小娘子就走,高兆看着她被梁曦拽着走,还回头恨恨的看着,高兆就挑衅的抬抬下巴。

就见梁小娘子甩开哥哥的胳膊,掉头转回来。

江琥珀一见,忙拉着表姐,又得看着巧云。

高兆是把表妹护到身后,对视走过来的梁小娘子。

“你刚怎么说的?什么叫谁家放出来的?你说我是狗吗?”

高兆扑哧一声乐了,这个小娘子好可爱,江琥珀不敢笑出声,忙捂嘴,梁曦跟过来,听了这一句,好尴尬的表情。

没等高兆回话,那梁曦开口了,“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还问出来?让别人怎么回答你?”

高兆张了下嘴,继而转身捂嘴乐,这兄妹,一对,太有意思了。

梁小娘子跺脚,“真是乡下人!哥,我给你说,没准知道你是梁家人,又是京里来的,故意和你套近乎,你傻,这个都看不出来?”

高兆不笑了,猛地一转身,讥笑道:“呵呵,哪来的卷毛的品种,你高贵你来这干嘛?乡下人?你梁家祖上不是乡下人出去的?”

江琥珀见表姐和人吵上了,看远处有几个人走过来,紧忙拽表姐。

梁小娘子也看到那走来的人,同样讥笑道:“我难道说错?每次我哥哥出门,不偶遇几个小娘子?今天不也遇见你们了吗?”

高兆看到那几人停下,明显的是往这里走来,少年慕艾,少女钟情,再说梁家在村里肯定是很多小娘子想嫁进来,有想法正常,想偶遇也正常,但不能把所有人都认为是有这心思。

“呵呵,你也太自我感觉美好了吧,遇见你们是我今天没看黄历,倒霉透顶,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没准也有人看到的就是臭狗屎!”

梁小娘子从没遇见过说话这么难听的小娘子,干巴瘦,看着就是村里哪家的,没准她娘就是泼妇。

她涨红了脸,梁曦严肃对妹妹说道:“你也太不像话了,在京里是如此,来了祖宅又是那样脾气,出个门就和人吵嘴,我看得让祖母好好教训你了。”

高兆见梁曦出声了,还是教训妹妹,就拉着巧云准备离开。

“你就是我的好哥哥?在家里不曾帮过我,在外面还是一样,宁肯帮个村姑,也不向着我说话,要是娘活着,我能受这个苦?”

高兆听她还是说话不讲理,可后面一句,哦,是个没娘的孩子,难怪,也是命苦,难怪跟个刺猬似得。

这里没亲娘肯定有后娘,那孩子就可怜了。

高兆就没出声,江琥珀走了也扭头看看,巧云紧紧拉着姐姐的手,一脸严肃,高兆见了笑了,对着妹妹说道:“别记大姐的话,大姐今天脾气也不好,不该和人吵嘴。”

她心里叹气,别看在高家她都是乐呵,那是家里人都和气,就是一个叔祖母又是长辈,没法开口和她呛呛,想想自己有时也是刺猬,前世没父母,被小朋友嘲笑,就是大人的议论她也知道,所以有时看别人嘀咕话,就以为是议论她,说她坏话。

梁小娘子的心理多少她理解,但之前不知道,要是提前知道,她肯定不会对着和她吵,这样别人没怎么样,梁小娘子更加会觉得别人都是欺负她个没娘的孩子。

想想自己当初也跟刺猬似得横冲直闯,幸亏有奶奶的安抚,还有一起长大的好闺蜜,给了她温暖。

等回去江家,外祖母和母亲在院里坐着说话,外祖母还拿着个蒲扇,慢悠悠的扇着,高兆笑眯眯上前。

巧云松开大姐的手,快快走到母亲跟前,说道:“娘,有人和大姐吵架。”

高兆囧,这个妹妹几乎不爱说话的,怎么就会告状了?

江氏忙问道:“谁和兆儿吵架了?”

没等高兆说话,巧云就来了句:“帮姐姐。”

哟!原来不是告状,是找救兵的。

“是梁家京里来的那对兄妹,好像他们在争嘴,刚好我和表姐去了,是我叫了声梁哥哥梁姐姐,那个梁姐姐就讥讽我们,兆表姐是为了帮我就和她吵了几句。”

听表妹老实的说了,高兆忙笑道:“小娘子争嘴几句,也不是吵架了,是我不好,不该多嘴,等以后有机会见了,我给梁小娘子道歉。”

姐俩坐下后,江琥珀好奇的问道:“祖母,那个梁姐姐没娘了吗?”

江姥姥诧异道:“怎么?你们如何知道?”

“是她自己说的,她和她哥哥吵,说别人都欺负她是没娘的孩子。”

江姥姥叹口气,“听说是有个后娘,具体就不知道了,没亲娘的孩子是命苦,梁家事很少有人知道的,更何况是京里来的,不过那个当哥哥的前几年来过,小娘子是头一次来,没见过。”

江琥珀嘟着嘴道:“长得好看,就是脾气太差了,见人就吵,不是表姐……”

高兆怕她学出刚才吵架内容,赶紧打断:“也是我着急了,以后不这样了。”

正说话,门外有人问话,江琥珀出去,高兆一瞧,梁曦进来了,她往他身后一看,见就他一人。

梁曦走进来,给江姥姥和江氏见了礼,说道:“江阿婆,江婶子,我来替我妹子赔礼,刚对不住高大娘子了。”

高兆起身,外祖母赶紧说道:“小娘子们说笑罢了,梁大郎也别计较我家外孙女就是。”

江氏也起身,让梁曦坐下,梁曦客气几句就告辞了。

高兆和江琥珀一起送出去,出了门,梁曦对高兆歉意的笑了下,就走了。看着他的背影,高兆不知怎么觉得分外孤寂,想起梁小娘子性子,觉得这对兄妹有些可怜。

江琥珀都叹口气,说道:“以后我不计较梁姐姐了,她也挺可怜的,来这又不熟悉,估计今天在梁家受气了,才态度不好的。”

高兆点点头,但没说话,心里是想不见得是受气,而是她肯定很敏感,以为自己受了什么不公平待遇,这种心理前世她就有。

043 互道歉

江姥姥看着梁曦走后,对女儿说道:“这个梁家儿郎来过几次,找浩儿的,每次都很有礼貌,看着就是个好的,老大媳妇说,还没定亲,都这么大了,要不说没个亲娘给想着,孩子就受苦。”

江氏点头,身边也见过听过的这种例子,后娘难当,也不见得个个后娘都是不好,也有原配子女不容继母,为难后娘,有的等父亲去世,原配子就把后娘和后娘生的孩子赶出去的,所以心疼女儿的,一般不会让女儿去当填房,每年给原配上坟还得持妾礼不说,在婆家也被其他妯娌看不起。

母女俩叨叨梁家一些事,江氏听了,反而对梁家没了兴趣,女儿这样的性子在那讲究规矩的梁家可能不适合,算了,就听夫婿的,女儿的婚姻想多了没用。

这话还没给母亲说,就见大嫂吴氏也过来说话,江氏让坐,吴氏拦住,自己在刚高兆坐的位坐下。

江姥姥见媳妇过来,正好想问她梁家事的,“老大媳妇,你说说那梁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想娶个县里的了?”

吴氏说道:“我也正想和娘说的,昨儿个我去了梁家,套了话,先生太太原打算娶娘家侄女,可是她娘家不愿再舍个小娘子嫁到乡下,当初以为先生能高中才把她许了梁家,如今见她儿子也没个指望能考中,就拒绝了她,先生媳妇就想在县里聘个,就算将来儿子能高中,婆媳也能亲近,找个外边的,谁知将来如何?没准孙子都不让她见哪。”

江姥姥和女儿对看一眼,江姥姥点点头,江氏也没说话,吴氏自顾自说道:“我倒不觉得这门是好亲,前阵子我还后悔给珊瑚定亲早了,不然珊瑚能嫁进梁家也不错,这会觉得就是没定亲也不能嫁,万一先生儿子高中,肯定是留媳妇在家里伺候公婆,那当媳妇的可苦了,给夫婿纳妾陪着上任,自己在家侍奉公婆,回头夫婿再带一串庶出的回来让你养,吐血的心都有了。”

江家大媳妇吴氏是外村嫁过来的,是江季同夫妻选了好久的长子媳妇,一家嫡长媳能干与否决定了一个家的兴旺,所以吴氏不仅干活是一把好手,头脑精明,当初因为娘家和江家有些来往,虽然在娘家没念过书,但是一手好绣活,嫁进来硬是自己让夫婿教着,也认得了简单的字,因为绣活好,和先生媳妇有了来往。

江珊瑚就随了她娘,也是一手好绣活,娘儿俩在江家不用下地,就是怕把手弄粗糙了,但吴氏的绣品也卖了不少钱,其他两房对此没有怨言,人家的绣品钱都交了公中,不比下地赚的少。

吴氏能这么说,肯定是套话里听出的音,那江姥姥就不惦记这门亲了,江氏更加不愿意。

而门外,高兆和表妹转身准备回去,扭头不经意看到个绿色衣裙的身影在远处,而梁曦正往那走去。

刚梁小娘子就是穿的绿裙,肯定是梁曦非拽着妹妹来,而梁小娘子不进去,高兆给表妹说你先进去,就快步往那走去。

梁曦为人有点书呆,刚见妹妹对人无理,就让妹妹和他去江家道歉,可梁小娘子不去,他就自己来了,气的梁小娘子不放心只好跟着,但又不想进来,远远的看着。

等看到哥哥出来,见那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怎么也跟过来,怎么?还想吵架?

梁小娘子顿时气鼓鼓站出来,哥哥都去你家赔礼了,还要跟着来吵?

高兆是走的快,等梁曦到了妹妹跟前,她也到了,梁曦刚想对妹妹说走吧,听到旁边有动静,回头一看,高家大娘子在身后。

高兆面对梁小娘子,福身一礼,“梁家姐姐,刚对不住了,是我说话不妥,我给姐姐道歉。”

梁小娘子没想到高兆是来赔礼的,惊讶,和想象的不一样,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而梁曦听了高兆的话,一脸笑容,忙拱手作揖,高兆避开。

“高大娘子,多谢,这样就好了,妹妹,以后就和高大娘子一起说说话,你在这也没个闺友,高大娘子是江浩的表妹,她父亲是武成县主簿。”

梁小娘子挑眉,原来也算是官家小娘子,可怎么看着像个村里人的。

她也半福身,说道:“高妹妹,是我先头说话不妥,望妹妹不要在意,我叫梅雪,十四岁了。”

“梅雪姐姐,我叫高兆,好兆头的兆,我外祖家在梁各庄,我和我娘来外祖家住几天,姐姐有空就来找我玩,刚才那个是我表妹,她性子可好了,肯定会和姐姐玩到一处。”

结个善缘总比和人为敌强,再怎么江家还得在梁各庄生活。

梁曦见妹妹主动拉起高大娘子的手,心里欣喜,妹妹脾气格外犟,说话又不中听,几乎没个好姐妹,来这能和其他小娘子交往也是好事。

“你们和好就好,以后高大娘子来梁家找梅雪,我妹妹就是不会说话,人是个好的。”

正拉着高兆手的梁梅雪听哥哥那才叫不会说话,扭脸对着梁曦白眼,梁曦自己呵呵的笑。

“梅雪姐姐有没有去过饮马河?咱到那边走走,今天天气好,散散步也好。”

梁梅雪点头,让哥哥先回去,不用担心她,梁曦就又感谢了高兆才走。

高兆拉着梁梅雪,俩人去了河边,一路走,高兆还给她介绍梁各庄的周围。

梁梅雪是头一次回祖宅,来了后就没怎么出过门,和梁家的几个堂姐妹来往不多,她因为家里事气着,没心和人应酬交往,只想劝说书呆子的哥哥,今天刚好在外堵着哥哥说话,遇见了高兆她们,她以为高兆也是和村里的那几个和哥哥套近乎的小娘子一样的心思,没好气的就那么讽刺的开口。

家里后娘对哥哥婚事不上心,今年被打发来祖宅,梁梅雪不放心,怕后娘让老家长辈给哥哥定个乡下的媳妇,就闹着跟过来了,哥哥说婚事长辈做主,让妹妹别多管,梁梅雪气哥哥不争气,在外争吵起来。

044 感触中

河边岸上有个老树干,横倒着放着,不知有多少年了,高兆小时来外家就见有,孩子们都爱在这坐着,或者爬上爬下。

饮马河说是河,其实也不算是,是山上留下的溪水,但又比小溪大,这个季节,水流不大,大人也放心让孩子们来此,要是下雨后,或者河水涨,家家户户都拘着顽皮的儿郎,怕去河边,因为隔几年就有那胆大好玩的被水冲走。

俩人坐在树干上,听着水声,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

“梅雪姐姐,京里好玩吗?”

“小娘子很少出去,顶多是去哪家参加个花会,也有玩的好的,互相来府里,大部分都是呆在府上。你没去过京里?”

高兆摇头,“没有去过,每年就来这里,我外祖是梁各庄的,家在县里,梅雪姐姐你要去县里,就去我家玩,我家里人都很好,我大姑肯定喜欢你。”

高兆就介绍了家里人,还有两个弟弟等,梁梅雪羡慕的听着,主动说道:“我们在京里,梁府人很多,我父亲这一房,就有我大哥和我,还有继母和后来生的一个妹妹和弟弟,我大哥是个呆的,我怕继母耽误了我哥哥,就紧盯着她,可是我大哥从不向着我,教训我要恭顺,我爹也偏着继母,府里堂姐妹也背地里笑话我,不就是欺负我是个没娘的?”

估计是很少和人坦露心里心思,而高兆又不是京里的,梁梅雪说着就一股脑的把家里的事都说了。

梁家太爷是京里一六品官,梁家兄妹的父亲只是一九品小官,梁家为官的就三人,梁梅雪祖父、大伯父和她父亲,而大伯父在一公主府上是个七品的典薄,梁梅雪的外家是上林苑监的录事,娘没了后,继母是钦天监里的漏刻博士家出来的,因为守孝耽误到二十多岁,就给她爹当了填房,继母生的第一个是女儿,接着是个儿子,如今才五岁。

高兆边听边总结,觉得梁梅雪有点杯弓蛇影了,她没有说出她继母有哪些做的太出格的事,反而是她护着梁曦,针对继母的种种。

高兆只是听着,没有说破,这是个敏感而自卑的孩子,虽然表面是坚强独立,一张嘴不饶人,其实背后是心里的空荡荡,就觉得和大哥才是一母同胞的亲骨肉,爹偏向继母,让她失望,大哥总教训她,更让她伤心,于是,越发像个刺猬了。

想到这,高兆突然想起曾看过的那个很火的电视剧,主角跳河被救起说:我是刺猬,为了你,拔掉了身上所有的刺。

当时她听了那个台词,泪流满面,因为想起她自己就是个刺猬,虽然还没为了谁拔掉身上的刺,但身上的刺只不过是她的心底的防伪罢了。

这时看到梁梅雪,就是个刺猬,孤独的紧张的护着她的大哥,对谁都是先张开那并不锐利的刺。

高兆流泪了,看她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奶奶护着她,而她用自己仅有的力量,把奶奶护在身后,带着浑身的刺,面对外界。

梁梅雪看到高兆掉泪,以为是为了她而哭,拉过高兆的手,苦笑一声说:“没事,我就是说说,我已经习惯了,将来等我哥哥娶了嫂子,我嫁了人家就好了。”

说完揽过高兆,而高兆更是落泪不停,这个傻姑娘,如果你不改变,将来无论到哪,不卸了你的那身刺,都是自己受苦呀。

梁梅雪自己也忍不住的掉泪,两个小娘子,在河边的树干上坐着,痛快的哭了一场。

过后,高兆擦了泪,不好意思的一笑,“梅雪姐姐,都怪我,带着你哭一场。”

“是我不好,尽说些烦心事,让兆妹妹替我难过,没事的,我不怕她们,惹急了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梅雪姐姐,我还要在村里住几天,你得空就来找我,我外祖家人都很好,琥珀表妹就像小妹妹一样,长不大,她才爱哭哪,动不动就哭,但哭完就忘。”

梁梅雪内心柔软,很轻松的感觉,从没有过,她拉起高兆的手,说道:“有机会兆妹妹去京里,就去找我玩,住我那都可以,有我在,谁也不敢说什么。”

高兆点头,心里想:是呀,你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开口就伶牙俐齿,人家自然躲着你。

唉,可惜都在梁各庄停留时间短,不然介绍她认识下钱姐姐,多接触下同龄的小娘子,再有人开导开导她,说不定能让她放松心理,就像当初的自己,幸亏初中时认得一个最好的同学,她给了自己最大的帮助,就是不再防备的看待任何人,和这个世界。

差不多午饭时间了,俩人一起回村,但相约明天梁梅雪来江家玩。

回去后,江氏着急的直问去了哪里,说侄女见女儿跟着梁家兄妹一道走了。

高兆搂着母亲,笑着说:“娘,我和梁姐姐在村里走走,我给梁姐姐道歉了,还邀请她明天来外祖家玩,娘,明天准备点小点心,好招待梁姐姐。”

江氏也愿意看到女儿和人交往而不是斗气,就点点高兆的额头,笑道:“以后可不能和别人斗气了,就要俩人好好的,小娘子之间哪有什么仇恨的,都是几句话惹起的。”

高兆点头笑,她怎么不知道,没到十五岁的小姑娘家,哪里有多大的仇,无非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要不就是说话不好听了,当场翻脸的,来这,她是越活越小了,都是让爹娘宠的。

想到这她越发腻着母亲,而江氏更加觉得女儿难得,除了自小到大小灾不断外,从没给她置气过,和娘家的表姐妹也和气,当大的带大弟弟不说,什么都让着底下小的,让娘家母亲说,这个女儿没白生,所以更加要在她婚事上多操点心,可别挑个婆家让女儿将来受苦,那时不说自己,就是老爷都要哭死了。

巧云悄声的走过来,拽拽高兆,高兆低头一看,妹妹拿个黄米糕举着,高兆笑了,这个不爱说话的妹妹,都知道她爱吃黄米糕,特意给她拿来。

045 美天鹅

梁梅雪来江家,受到了热情的招呼,江姥姥在院子里坐着,见梁小娘子进来,站起来满脸是笑。

江琥珀昨晚就好奇的问了表姐一晚上,怎么就和那个炮仗似得梁姐姐和好了,高兆就说了瑞雪姐姐其实人很好,就是因为没了亲娘,故意装的厉害,还护着她哥哥,把个琥珀听的眼泪汪汪,说以后也好好待梁家姐姐。

梁梅雪头一次去农户家做客,房屋不说和京里的梁府没法比,就是和村里的梁家也没法比,但是江家的人脸上的笑容让她温暖,那种是没有巴结讨好的,只有看小辈的慈爱笑容,那个江家小娘子,冲她笑,里面也只有好奇。

高兆拉着她进了屋子,进了里屋,热情让她上炕,梁梅雪知道,这也是亲近的人才会让别人上炕,不然就只在堂屋里招待下。

梁梅雪脱鞋上了炕,看兆妹妹把炕桌挪到她跟前,然后就见介绍过的兆妹妹的母亲进来,端着个盘子,放在炕桌上,然后笑着招呼了声就出去了。

几个小食,兆妹妹招呼她吃,她拿起个花生剥了,就听兆妹妹说道:“瑞雪姐姐也爱吃花生?我从小就爱吃花生,每次回来外祖家,都给我准备好多,这个是今早才炒的,闻着都好香。”

江琥珀端起装馓子的小盘,递到梁梅雪面前,殷勤的介绍:“这是我娘一早现炸的,还有那个风干栗子,也是我祖母做的,可好吃了。”

梁梅雪本来去谁家做客,不会吃一些食物,刚拿那花生也是带壳,这会看着江琥珀都端到她面前,只好拿了一小根,慢慢吃起来。

高兆是拿了板栗也放进嘴里,这个也是她爱吃的,不过今年种的还没下来,这是去年的,知道她爱吃,江家每年都会留着些。

“梅雪姐姐,中午就在这吃饭吧,我娘做的炖鸡可好吃了,放上栗子,很补身子最好了,我看姐姐也偏瘦,要多补补,我是看着单薄,可没少吃,这半年我都吃胖了点,以前更瘦。”

江琥珀也在剥着花生,然后把剥好的花生放到表姐跟前,高兆说别管她,她自己来,琥珀说你不是伤着了吗,高兆说早好了。

梁梅雪从没见过这样随意吃东西说话的小娘子,看的出来人家是真心实意,表姐妹之间的熟悉、亲热和互相照顾让她羡慕。

听说高兆伤了,梁梅雪赶紧问,高兆就把年前被车撞了的事说了,说断了腿,休养了半年,这是好了来外祖家。

江琥珀接着说道:“是表姐护着姑母,不然就不会断腿了,我娘说了,姑母可没白心疼养了这么个闺女。”

高兆不好意思,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是我娘护着我来着。”

梁梅雪更加喜欢这个看着貌不出众,但能护着家人的兆妹妹了,她就想,如果亲娘活着,她也会紧紧护着的。

本来没打算留在江家吃午饭的,梁梅雪一是不好拒绝江家的挽留,还有就是自己的不忍拒绝,其实是心里很想留下来,感受下家的温暖感觉。

江氏就让她们在屋里吃,有长辈在,怕梁家小娘子拘束,江珊瑚饭前也来了。

梁梅雪看到江珊瑚也惊了下,这个看着就比江琥珀成熟,人长的也秀气,说话得体,一点都不像乡下人,彼此问了年龄,江珊瑚大她几个月,于是她也热情的称呼她姐姐。

吴氏去给梁家说下梁梅雪在江家吃饭,三个小娘子就在江琥珀屋子,有江氏炖的鸡,腊肉蒸饭,还有现去买的排骨红烧,几个家常菜,但梁梅雪是吃的很开心,觉得味道也美,看到高兆的好胃口,那是目瞪口呆,还没见过哪个小娘子如此有胃口的大吃哪,见惯了斯文吃相的梁梅雪跟见了不可思议的事一样。

高兆哪里知道她如何想,紧着招呼她不要客气,饭要吃饱,就是和人吵架也有力气,自己说完,还哈哈乐,梁梅雪也想起昨天俩人谁也不让谁的争吵也乐了。

饭后江珊瑚留下来,一起说会话就离开了,高兆说表姐已经定了亲,最近都忙着绣嫁妆,梁梅雪说等她回梁家,挑个礼物给珊瑚姐添妆,高兆表姐妹都替江珊瑚谢了她。

没过多久,梁曦也来了江家,说来接妹妹,梁梅雪看到哥哥,心里欢喜,不管怎么说,哥哥还是挂心她,肯定不放心来看看。

看着梁梅雪欢天喜地的跟着哥哥回去了,高兆心里叹口气,这个小娘子,一点点温暖就开心不已,只可惜不能长期交往,不然自己一定慢慢影响她点,不然她这么下去,也有点可怜。

江家对梁家能来做客,哪怕是个小娘子,一家子都是高兴,特别是吴氏,反复交代女儿琥珀可别动不动就哭,在客人面前出丑,江琥珀嘟着嘴,说梁姐姐可喜欢她了,不信问兆表姐。

江姥姥看着孙女外孙女,那是怎么看都是自家的好,当然,刚那个梁小娘子,一看那气派就是大家里出来的,所以她就暗中交代女儿,回县里可得好好教教外孙女了,得有个官家小娘子做派,江氏连连点头,她更加这么觉得,看人家梁小娘子,行礼说话,不愧是京里来的。

而高兆吃撑了,和表妹躺着,她揉着肚子,江琥珀哧哧乐,每次表姐吃了饭都是这样,还让她盯着点门口,要是有人进来,表姐就赶紧坐起来,不能让人看到她躺着揉肚子的丑样。

“我得多吃点,明年就要像梁姐姐那样,不说多胖吧,也得看着白净,不都说白胖白胖的吧,胖了肯定白。”

“表姐比去年白了,对了表姐,我今年就让我娘种了丝瓜,到时就用你告诉我的方子,到时我也变得白点,祖母说我长得好看,最好看的就是眼睛,我要是白了,肯定更好看。”

高兆点头附和表妹,江琥珀就拿了个小铜镜,左右的照着,高兆就自己嘟囔着:“过两年我肯定好看,我就是那丑小鸭变天鹅,到时我就是美丽的一只美天鹅了。”

046 好奇怪

江琥珀听表姐说什么丑小鸭变天鹅,就好奇的问了,高兆就把这个童话故事说了。

听完后,江琥珀羡慕的说道:“我也是丑小鸭,将来也会变美天鹅。”

高兆笑哈哈道:“对,我和表妹都变美天鹅,到时亮瞎他们眼睛。”

“就是,我娘总说我不如堂姐好看,到时我要和堂姐一样好看,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高兆嘿嘿的,是个女子,哪怕是小娘子,都希望自己长的美美的,到时有个金龟婿等着你。可我的金龟婿在哪,踩着云朵在找我吗。

就这样在梁各庄呆了五天,江氏不放心家里,高兆虽然遗憾刚和梁梅雪熟悉了就得走了,但也不能因为她就让母亲留下,原来总爱留着她的外祖母也没挽留她,还催着她们母女赶紧回去。

走前去见了梁梅雪,江琥珀跟着一起,梁梅雪还要在祖宅呆一个月,也遗憾新闺友要离开,高兆就让表妹多找梁姐姐去玩,一是想让开心性子的表妹影响下她,二是让表妹和梁梅雪多交往,这也是抬高表妹身价,没办法,虽然自己真诚,但外人保不住势利,会高看江家的小娘子一眼。

江大舅赶着马车去送的江氏母女,又带了好些乡下的特产,一半都是高兆爱吃的。

到了家,高兴哥俩还没下学,高翠让魏家的帮着把东西从车里拿回院,热情的招呼江大舅。

“大兄弟,快进来,这一路辛苦了,我给你煮完糖茶。”

糖茶就是煮荷包蛋,然后加糖,通常是对进门客人的款待。

江氏抱着巧云,也招呼大哥进院,高兆没敢蹦下来,让大舅扶着踩着马凳下了车,拉着大舅进了院。

一大早出来,夏天车好走,到家还不到午时,江大舅吃了糖茶,说去街上买些物品,高翠热情的说一定回来吃午饭,可别在外面花钱吃了,家里什么都有。

江氏送大哥出去,给了大哥一些银子,说给爹娘买些礼带回去,而高翠是看着弟媳娘家给的东西,满意的点头,拐回侄女屋里,问了问在梁各庄的情况,就去厨房忙午饭了,弟媳娘家送来了那好些吃的,得好好做俩菜招待弟媳兄长。

午饭前,高兴哥俩回来,看到母亲姐姐回来,是追着问东问西,高阳荣拿着栗子一边剥着吃,一边问三舅家的表哥表弟,可惜高兆回去那几天,三舅一直没回来,说在岳家帮着盖房子哪。

高阳荣遗憾说等他去肯定就能见到了,只有三舅家的表弟和高阳荣年龄差不多,也玩的来,所以小弟就熟悉。

高兴荣边吃东西,边说:“大姐,你不在家,那个贾西贝来了几次找你,有两次是和贾先生来的。”

“那是贾先生来找祖父,那个贾哥哥跟着来的,不过我看她总问大姐在不在,大姐,是不是他喜欢你?”

高兆扑哧乐了,揉揉小弟的头,“那个贾哥哥不会喜欢我的,她就是要问我个事,你们在外面可别瞎说,大姐的名声可就完了。”

哥俩使劲点头,“这个我知道,小娘子的名声最重要了,我们学堂,有次打架,就是有个说了另一个的姐姐坏话,那个就冲上去打了,哼!要是谁说大姐坏话,我绝对揍的他爹娘都不认识他。”

高翠进来听到最后一句,也扑哧的乐了,“这是什么话?啥叫揍的他爹娘都不认识?肯定是兆儿教的,不然高兴哪里学的?”

高兴紧张维护大姐,“不是大姐教的,我也不知哪里听来的。”高阳荣也跟着点头,大姐交代过,要是出卖她,就要打的大姑都不认识他们。

嘿嘿,高兆就一边嘿嘿,高翠横了她一眼,“你别嘿嘿,你就是说夜香是香的,他们都点头,这话要是让你娘听见的,该挨训了,高兴,少吃点,一会吃饭,今天做好吃的。”

刚要伸手拿栗子的高兴忙缩回手,不能吃了,得留着肚子吃好吃的。

等俩个弟弟出去了,高兆想那贾西贝,上回在徐记肉饼店门口后就回外祖家里,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这么注意她是为什么。

好奇怪哦,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要找她干嘛,不管了,没准是她就是吃饱了撑的。

高文林回来,看到大舅兄,很高兴,就让大舅兄在前院和老父一起吃饭,江大舅对高家太爷恭敬的很,对于妹子的公公,江家人都觉得高深莫测的,谁也当他面不敢乱说话。

高承继面色祥和,对人也都是和气,饭桌上热情的招呼江大舅,还让儿子倒了果酒给亲家侄子。

江大舅诚惶诚恐的站起,两手端着杯子,高承继连连招手让他坐下,不要客气。

等走时,江氏送大哥出门,江大舅悄声说,以后可别让他在前院吃饭,都没吃饱,江氏偷乐,江大舅说幸好买了吃的,一会路上再吃点。

高兆是在自己屋里,香兰和春竹给她汇报这几日在家里的事,说她们每天都把屋子收拾的干净,被褥都拿出去晒过了。

香兰这半年在高家,不仅吃胖了,个子也窜高了点,和主子近距离服侍,从开始的胆小,到现在也敢说话了,春竹相对来说就胆小,但也比开始好多了。

“大娘子,那个贾儿郎来找了大娘子几次,奴婢看她贼眉鼠眼的,不像是好人,身上还一股香味,大娘子可得留心。”

春竹在旁边点头,这两个觉得身为大娘子的贴身丫鬟,那可得盯好了接触主子的儿郎,这可是高家大姑特别交代的,说要是在外面见到主子和儿郎说话,得上前阻止,看到有不轨的,要赶紧给她回报。

高兆看这俩紧张兮兮的,忙说:“没事,那个贾儿郎是跟着贾先生来找祖父的,还不是高兴他们太小了,他就想找我说说话,他呀,一看就是没长大的大家公子哥,估计是当小娘子养大的。”

“奴婢看也是,要不怎么抹得香喷喷的,当他丫鬟可真要累死了,跟伺候小娘子一样。”香兰咧嘴笑了。

高兆歪头玩笑问:“伺候我很累吗?”

047 相信你?

香兰听主子这么说,赶紧跪下道:“奴婢不是说大娘子,奴婢当初在牙婆那听说的,有的说给小娘子当贴身丫鬟很辛苦,但是奴婢伺候大娘子一点不辛苦,吃的也好,奴婢感谢菩萨让奴婢能伺候大娘子。”

春竹也跟着跪下:“大娘子,奴婢也和香兰姐姐说,奴婢能来高家,是有福的,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大娘子。”

高兆看她俩紧张的说话都要结巴了,她刚才是习惯那么调侃一句,没把香兰话当真,那就刚好借此机会示威下,得把主子的形象高大起来。

“你们记好了,既然伺候我,以后就要什么都听我的,不管谁和我比,你们都得听我的,不然我就换人!”

看着平时嘻嘻哈哈的小主子一脸严肃,香兰春竹吓得忙磕头应了,听到主子说起来吧,才起来恭敬的站着,高兆这会得装,挺着胸脯摆摆手,她俩赶紧福身出去了。

高兆想让她们只听自己的,不是针对家里人,是将来肯定嫁人得带着她们吧,到了婆家,别再被婆家人指挥来指挥去的,还觉得是为了主子好,就得让她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得听她吩咐才是,所以才就要一开始就培养这个习惯了。

第二天贾西贝就来高家了,江氏奇怪,这个贾家儿郎为何要找兆儿,高翠因为侄女给她说了,这个是小娘子,就啥也没多想,还想,哪个当小娘子的不喜欢找几个玩伴的?侄女这么乖巧,肯定别人都喜欢和她一处玩。

高翠热情的招呼贾西贝,还大声的叫侄女出来,但也仔细看贾西贝,也瞅见了她的倆耳洞,偷着笑。

江氏是没往贾西贝是女扮男装方面想,敢这样做的小娘子少,她疑惑的看着大姑姐的热情,是想难道大姑姐对那贾西贝有了想法?觉得做侄女婿合适?

啊!这可不行,这个贾家,一看就不合适,可不能鼓动兆儿有了非分之想。

高兆出来,看那臭美的贾西贝身穿青蓝色长衫,阳光下隐约看的到面料里的暗纹,这次没带腰带,手里拿了把扇子。

走到贾西贝跟前,就像香兰说的,香喷喷的,“贾儿郎,找我干嘛?”

贾西贝白她一眼,说道:“找你玩,在这里没意思,好不容易认识你,不找你找谁?”

“就你这样来找我?你想害我名声?”

“放心吧,害不了的,反正对你只有好处,你相信我。”贾西贝还摇着手中扇子,装的斯文样。

高兆嘀咕,啥叫对我有好处?相信你?你谁呀?

江氏看这俩见面都没好气,女儿还鼓气瞪眼的,那贾儿郎一副富家子弟做派,她拉拉高翠,俩人进屋。

“大姐,这不是贾先生的孙子吗?和兆儿认识?我看这俩人怎么要吵架?”江氏一连声的追问。

高翠是看了外面一眼,然后悄声说:“娟娘,那个不是儿郎,是小娘子,那天在街上和兆儿吵几句嘴,没吵赢,估计是来和好的。”

江氏惊奇,走到门口看那俩人还是斗气,就在屋里端了两盘小点心走出去。

“贾儿郎,你祖父没来?来,院里坐,这是自家做的,贾儿郎别客气,坐下尝尝。”

贾西贝朝江氏笑笑,拱手行礼后不客气的坐下,还拿了个点心放到嘴里,江氏见她不嫌弃的吃了,满脸是笑,让女儿也坐下陪贾儿郎说说话,但在走时故意从贾西贝身后走,也看了看她耳后。

高兆就坐到她对面,拿起个栗子剥了壳扔进嘴里,贾西贝撇撇嘴,高兆挑挑眉,剥了个花生,往上一扔,张嘴接住,然后咬的嘎嘣响,冲贾西贝眨巴眼。

贾西贝愣住了,还没见过这么奔放的小娘子哪,她自认为自己就够出格的,没想到还有比她出格的,这个动作哪是小娘子做的?

高兆看着她张大嘴发愣,哼了声,和我比酷,你还嫩着哪。

贾西贝扑哧乐了,笑道:“你这样你娘见过吗?”

高兆赶紧回头,见门口没人,松口气,估计大姑拽了娘去嘀咕贾儿郎的事去了。

“我来找你,是告诉你,六月初二,张县令家办花会,肯定要请你和你娘去,那天我也去,我想和你一道,这里我又不认识谁的。”

高兆奇道:“你干嘛非要和我一道?要是张县令家请我娘,那肯定也会请钱县尉家,那我和钱姐姐作伴,你找别人去吧,再说,肯定都是小娘子们,你个假儿郎干嘛去?”

说完还哈哈乐,贾西贝看看自己穿的,赌气说道:“我就穿男装去,到时我陪着你和那钱家的就行了。”

“什么钱家的,你多大?要是小就要叫姐姐,怎么这么没礼貌的?”

贾西贝不干了,“我说你,怎么老是和我作对?那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哪,告诉你听,我十四了,三月的。”

“那你最大,钱姐姐也十四岁,是六月的,我还没到十四哪,对了,介绍钱姐姐给你认识,钱姐姐可好了。”

高兆刚想说可不像你,赶紧收住声,贾家是京里的,钱姐姐到时嫁到京里,和她认识,也有个认识人,所以还是不要只图嘴痛快把她得罪了,这以后哄着她来。

然后高兆就堆起笑,甜甜叫道:“贾姐姐,以后我们一道玩,加上钱姐姐。”

贾西贝见高兆那假笑,不知她要打什么鬼主意,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的,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高兆关心问道:“怎么冷了?要不要拿个披风给你?”

贾西贝赶紧站起来,也堆笑道:“坐着有点冷,高妹妹,要不咱们去外面走走。”

高兆坐着,仰脸上下打量下,说:“你换了女装我就和你走走,不然没等我走回来,县里都要传遍了高家大娘子要和贾先生孙子私奔了,我可不背这个名声,你们到时拍屁股走了,我还嫁不嫁人了?”

贾西贝见她就这么把嫁不嫁人随便的说出来,捂嘴乐,凑跟前说道:“保证你嫁的掉,对了,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小娘子的?”

048 钱太太

高兆听了贾西贝问话就乐:“哪个儿郎跟你似得,又要跺脚又要鼓腮帮子的?两个耳洞都透光,看看就知道了。”

贾西贝气恼,“这个小菜,还说看不出来,耳洞我拿茶叶梗堵住了呀,怎么没了?”她摸摸耳朵。

“小菜是我丫鬟,现在是我小厮,她还说没人能看破。”

高兆起了也穿男装的心,觉得好玩,“可惜我大弟的衣服我穿不了,不然我就和你穿一样,到时咱俩一道出去,保准我比你更像儿郎哪。”

贾西贝拍手笑道:“好呀好呀,这样就不怕别人闲话了。”

高兆接着又摇头道:“我娘才不会给我做男装哪,那得教训我一顿了。”

贾西贝眼睛咕噜咕噜转,心里有了主意,但没说,只说道:“那就说好了,那天咱们一道去,不过,你不是说介绍我认识钱妹妹的?明天约在你家好了。”

高兆应了,贾西贝高兴的走了,她想和长辈告辞,高兆没让,说她娘和大姑都忙着哪,明天来了再说。

等她一走,江氏和高翠都出来了,俩人都坐高兆身边。

“兆儿,那贾娘子说什么?我看你俩笑的哈哈的。”

性子急的大姑赶紧问,江氏也好奇的看着。

“怎么?娘和大姑没听到?”

“你和人家贾娘子说话,我和你娘咋好意思在门口听着,到时让人家京里人笑话咱小地方人没见识,该给你爹丢人了。”

高兆看母亲和大姑脸色神情,像是没偷听,不过她和贾西贝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还以为大姑肯定要偷偷听点,没想到还忍住了。

“贾娘子来说,六月初二,张县令家办个花会,到时会请娘和我去,我就说正好和钱姐姐一道,贾娘子让我介绍她和钱姐姐认识,说来这也不认得什么人,我想又不是大不了的事,贾娘子就约了明天来咱家,再叫上钱姐姐。”

高翠顿时眼睛亮了:“是不是张县令家的小娘子回来了?前年说是送回老家陪伴祖母去了,我还想肯定是看不上咱这小地方的人,没准回祖宅,在那定亲的。”

张县令河南府信阳人士,有两子两个女儿,长子长女都已成亲,次女今年十四岁,三年前送回祖宅,如今就一个十岁的小儿子在跟前。

偶尔有时县令夫人会办个花会,通常也是邀请的官家女眷,江氏去过几次。

江氏听大姑姐的话,摇头道:“没听说,咱这有点动静就提前知道了,没准就和往常一样,让衙门里的家眷聚会下,让兆儿的话说,联络感情。”

高翠激动的说道:“那赶紧给兆儿做两身新衣裳,兆儿腿好了,出去亮亮相,让大家看看,我家兆儿好好的,正好没准就被哪家主母相中了,还有半个月,兆儿,大姑继续给你煲汤,看看这半年,小脸也红润了,个子也高了,还得继续补。”

江氏也说是,高兆对做新衣服不感兴趣,但说她高了,就问:“真的?”

还赶紧站起来,要和大姑背靠背,让母亲看看高了多少,这是高兆经常做的事,就是以大姑为参照物,让别人看有没有长高,她的理想是要长到大姑那么高就好了。

“是高了,就是还是瘦,你大姑说的没错,明儿去给你买新面料,娘赶紧给你做出新衫,那天好穿。”

高兆就觉得自己长高了,美滋滋的回房了。

晚上高文林散衙回来,江氏说了要办花会的事,又说了贾西贝是小娘子的事,到不是八卦,是那贾西贝到时来找女儿,老爷该奇怪了。

高文林见过那贾西贝,但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去注意那些,也奇怪了下,不过想到贾先生有点随意,估计家里的小辈也是宠着的,就没追问,只是说花会估计是县令夫人自己举办的,最近县里也没啥特殊事。

江氏也就叨叨要给女儿做新衣,该带出去让人看看了,到时她也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可以考虑。

高文林自从父亲说女儿的婚事别着急后,就不操心了,他对父亲的神神叨叨还是信的,那就等着女儿的婚姻天上掉下来吧。

第二天吃了早饭,收拾完了后,高翠就兴致勃勃的和江氏去布料店去了,要给高兆买了好赶着做。

而高兆去了钱县尉家,她得亲自去邀请钱姐姐,不然她娘该不让她出门。

钱家比高家大,大门不好超出规格建,但进了门,里面明显的宽敞,有个垂花门,内宅就三个院落,一个是钱玉兰的祖母居住,她祖父过世了,还有一个是她父母居住,钱玉兰住一个小的院子,她弟弟跟着祖母住主院的小块跨院。

高兆带了些家里做的吃食,先去给钱家老太太请安,钱老太太见了高兆,欢喜的拉到跟前,笑眯眯的问高兆家里人好。

钱老太太人温和,不像钱太太那么刻薄,但也管不住媳妇,只能私底下偏着孙女点,但和孙女比,也是唯一的独孙让她心疼。

钱玉兰听了下人的回禀,和她娘说了下,赶紧来到祖母那,高兆正哄得祖母开怀大笑哪,她也抿嘴一乐,这个兆妹妹小嘴就是会说,祖母时不时的还问起她。

钱老太太见孙女来了,也不耽误小辈玩耍,但嘱咐孙女招待好了高家大娘子,还特意派人去厨房送去几碟点心去孙女院子。

俩人出了院,又去钱太太那院,钱太太正训斥一个下人媳妇那,见了高兆进来,摆手让那人退下。

高兆行了礼,把带来的点心刚给了钱老太太的还有一半,递上来,笑道:“钱伯娘,这是我娘做的,特意让我腿好了亲自来感谢伯娘,我娘说我病那会,伯娘都有心派人来送了礼,怎么的都让侄女要当面感谢下。”

钱太太最喜人奉承她,听了这话笑眯眯,让丫鬟接了篮子,说道:“难为你娘还记着,伯娘呀,最心疼小娘子了,当时听了那事,可把伯娘心疼坏了,就是家里太忙,抽不出空来去,就让玉兰时不时的去看看你,如今都大好了吧。”

049 要娶你

高兆往前走几步,笑道:“侄女都好了,钱姐姐来我家说了伯娘在家都替侄女操心,菩萨听见了,可不就让侄女大好了?如今能跑能跳的,都是托了伯娘的福,要不外面有人说咱武成县有个钱县尉夫人是个活菩萨的,那年县里修县衙,伯娘可是头一份的捐款哪。”

钱太太听了喜眉乐眼,这可是她最爱津津乐道的,当年,虽然不是她捐的最多,但她是头一个带头捐的,这几年就靠这个炫耀哪。

被高兆拍马屁哄了一阵,钱太太就让女儿带高大娘子去她屋里,还破格交代厨房给送去两盘点心。

钱玉兰带高兆进了屋,抿嘴乐,说道:“也难怪我娘会说你是个懂事的,就你这嘴说的话,我可说不出来。”

高兆也不用她客气,自己坐下,笑道:“说说话而已,又不费银子,钱姐姐,将来到了婆家,对长辈好话哄着,谁都爱听,别小看这个,有个话可是说过,说的好的比做的好,那不会说蒙头干活的,不见得比那动动嘴的得长辈心,钱姐姐你可要学着点,人太实在了,也吃亏,所以呀,好话使劲说,自己也得利,别人也高兴。”

钱玉兰也坐下,她点头,道:“是这样的,所以这两年我也不和我娘呛呛,但让我像你那样,我也说不出口,就那样吧,没两年就出门了,或许对着外人就说的出来了。”

这个高兆明白,越是最亲的人,往往最在意真心真意,外人不伤感情,说说无妨,可亲娘刻薄她,怎么也不会违背自己心意来讨好,除非天生的就会左右逢源。

“钱姐姐,我今天来是让你去我家,那个贾西贝也来,我给她说了,介绍你认识她,就在我家。”

钱玉兰奇怪的问:“介绍我认识他?为何?”

高兆就哧哧的笑了,给钱玉兰说了贾西贝是个小娘子的事,也说了她好奇怪,总是要接近自己,不过,看的出人很干脆,不扭捏,要不敢装儿郎的。

钱玉兰听了也哧哧笑,想起自家表妹还主动给贾西贝递手帕,怪不得她当时那么不客气的说话,要笑死了。

“钱姐姐自己知道就好,毕竟说出来对她也不好,我是想,她是京里来的,将来你嫁到京里,有个认识的小姐妹也好,也能窜门去玩。”

钱玉兰知道高兆的好意,无非是让她将来除了婆家,还有个能认识的人,要是有啥也能找人捎话。

她起身福身一礼,“多谢兆妹妹了,总想着我。”

高兆避过,拉着她的手说道:“钱姐姐,在这里,我就和你最好,我希望你将来能过的好,钱姐姐一定要如愿才行。

钱玉兰郑重点头,然后说:“咱现在就过去。”

高兆说道:“给你娘说声,就说你午食在我家吃了。”

俩人又去了钱太太那,高兆说了后,钱太太没有反对,还嘱咐女儿要去给高家长辈请安。

回到高宅,一进门,下人就说贾公子已经到了,高兆笑道:“看吧,钱姐姐,我说她是个性子急的,就这么着急的来了。”

高兆快步走回去,一进内院,见那贾西贝在院子里坐着,巧云也在,俩人不知说什么,贾西贝还一本正经的在回答。

听到脚步声,贾西贝抬头,笑道:“高妹妹,你妹子太好玩了,你猜她刚才问我什么?”

说完看见高兆身后有个小娘子,她站起身,还是行了男子礼,还口称钱妹妹,小生有礼。

钱玉兰忍笑行了礼,高兆走过去用手肘捣了捣她,“你就装吧,我给钱姐姐说了,不说清楚,人家一个小娘子怎么来见外男?我不成红娘了吗?”

贾西贝嘻嘻笑,就福了身,穿着男装行女子礼,看着格外滑稽。

高兆正笑着,感觉有人拽她衣裙,低头一看,是妹妹,巧云睁着眼睛,问道:“大姐,贾哥哥说要娶你。”

高兆诧异看向贾西贝,就见她哈哈乐,“刚我就要说你妹妹真好玩,她来问我为何来找大姐,知不知道男女七岁不同席,我就逗她说我要娶你,然后她就一本正经的问我叫啥,家里人口多少,干什么的,有多少聘礼等等,笑死我了,这么个小人,她哪里懂得这些?”

巧云还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大家,也不笑,高兆听完,揉揉妹妹的脸,上前亲一口,说道:“不愧是我亲妹妹,知道帮姐姐问清楚哪。”

高兆早就觉得这个妹妹比她有心眼,不像她,要是听个新奇的非得追着问到底,可妹妹就像没听到,继续听大人说话,所以母亲和大姑说啥也不避讳她,她就在母亲的炕上听了她们叨叨了五年,估计这些也是听母亲她们平时聊天说出来的,让她记在心里。

母亲和大姑还没回来,高兆就招呼香兰过来,让她带着巧云去玩,然后就带着钱玉兰和贾西贝去了她屋子,让春竹上了茶点。

有不熟的人在,钱玉兰只坐在炕沿边,没上炕,贾西贝不习惯去别人家一进屋就上炕,但也好奇,也像钱玉兰似得坐在炕沿边,高兆自己脱了鞋,还招呼她俩别客气,都上炕来。

钱玉兰这才脱了鞋上去坐好,贾西贝好奇的也上了炕,学男子盘腿而坐,长衫盖着了盘着的腿,钱玉兰是正坐,高兆因为去年伤了腿,给她俩解释了下,伸直腿坐下。

香兰把炕桌摆好,春竹摆放了茶点,高兆热情招呼,自己拿个干桂圆放嘴里嚼吧。

贾西贝和钱玉兰互相客气的认识了,然后,贾西贝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兆妹妹,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高兆看她空着手,没带啥呀,贾西贝说道:“放外面院里哪,让你丫鬟拿进来你看看。”

香兰听了吩咐就把外面桌上的一个包袱拿进来,贾西贝让她打开,两眼热切的望着高兆。

“兆妹妹,看看,好不?我想的周到吧,哈哈!”

高兆打开一看,是个衣服,拎着衣领抖搂开,晕,男装?

难怪她两眼跟色狼似得,那是想让我跟她一样,胡闹也得找个作伴的!

050 竖劈叉

贾西贝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可以吧,昨天我就想到了,就没说,想给你个惊喜,这是我的,没穿过的,快试试,哪里不合适让你娘给改改,咱俩都穿这个出门,这你就不怕外人说闲话了吧。”

高兆哭笑不得,“我穿了男装就不是高家大娘子了?人家一看,哟!高家大娘子脑袋被车撞坏了,如今以为自己是儿郎了,可得把家里的小娘子看好了。”

说完后,高兆脑补这个画面,忍不住哈哈大笑,钱玉兰也捂嘴笑,最喜高妹妹这点,无时不刻都能逗人开心,又理解人的心。

贾西贝被高兆的话逗得笑道直要拍炕桌,“高妹妹,赶紧穿上看看,我看你要是换了男装,肯定比我还像儿郎哪。”

高兆得意抬下巴,说了句那是就下了炕,然后直接把那长衫套在身上,有点长,都拖地了。

高兆找了个绳子,系在腰上,然后把上面往上拉,跟连衣裙似得,下面刚好到脚面。钱玉兰也颇有兴趣的让高兆坐在炕沿,找来梳子,她给高兆梳了个儿郎发式,高兆拿个小铜镜照照,满意的站起来。

站在屋子中间,昂首挺胸,仰着下巴颏,又想起贾西贝的扇子,拿过来,度着四方步,在屋里走一圈,贾西贝激动的拍手叫好。

高兆心里想,这就叫好?等我给你来个花样让你看看。

于是,高兆把下摆往腰上一别,摆了个电影黄飞鸿的经典造型,高举的手还晃了几下,嘴里差点来个象声词,真想再发出李小龙的经典声调,但没敢,怕吓着她俩。

贾西贝拍着的手停下,惊讶!

高兆得意,一脚站稳,另一脚慢慢抬起,直接来了个竖劈叉,身子慢慢侧横着。

张大嘴的贾西贝两手就在半空中保持要拍巴掌的姿势不动,惊呆了。就是钱玉兰都愣住,她知道高妹妹在吴家学了两年拳脚,但从没见过。

高兆把腿放下,笑嘻嘻走回来,:“怎么样?我看贾姐姐还是穿女装我穿男装,出门肯定会保护你。”

今天高兆也兴奋了,从没在外人面前秀一场,就是和钱姐姐交好,也都没在她面前嘚瑟过,也怕人家笑话,今天是见了贾西贝拿来的男装,主要是贾西贝每天穿着男装到处走,肯定思想前卫,一激动,高兆就来了个出场秀。

贾西贝更激动了,蹭着坐近,两眼放光的问道:“高妹妹,你是和谁学的?我也要学。”

高兆心想幸好吴家搬走了,不然吴家可没教她这个造型。

“是隔壁的吴伯娘家,可人家今年搬走了。”

高兆遗憾的说道,贾西贝也遗憾,转眼又想,那就跟着高妹妹学,等她回京了,也来个这么亮相,把堂哥堂弟的吓死去。

想到这还咯咯的笑,“高妹妹,你教我好了,我每天来跟你学,我不去学堂了,反正去那也没意思,妹妹也不在。”

高兆无语望天,教你?你来我家?当着娘的面,我就这么的活动身子,我娘非吓晕了不可。

是的,高兆从没有当着母亲和大姑的面表现过,去吴家学拳脚,母亲也没去过,她以为女儿就是好奇的瞎胡闹,因为从没见高兆在家练过,顶多是在儿子练时,旁边指正下。

高兆使劲摇头,坦言道:“我娘可不知道我是真学了,还以为我是好奇的陪着我弟弟去学的,这要让我娘看见了,得罚我在家绣花不可。”

“那去我那,我住的地方,不让人进去就可以了。”

看着贾西贝这么热乎,高兆就点点头,她想反正到时母亲肯定不让她去学堂,都是儿郎,小娘子见天的去那不好。

贾西贝又转头对钱玉兰说:“钱妹妹,我也给你找身衣裳,你也去,咱三个一起。”

钱玉兰微笑道:“我就不用去了,我娘不会让我常出门,今天还是兆妹妹去我家叫我过来的。”

贾西贝遗憾道:“可惜了,那隔几天你就和高妹妹一起去,就说我找你有事,对了,以后我也叫高妹妹为兆妹妹好了,这个妹妹我喜欢,从没见过这么可心的小娘子哪。”

高兆已经脱了外衫,上了炕,听她那个可心,白了她一眼,“你还真以为你是儿郎了,还可心?怎么不是可爱哪?可怜没人爱!”

说完又是一阵笑,贾西贝也嘻嘻的笑,拿起个花生,剥开,想学高兆那样往上一扔,张嘴,但没接住。

“哎呀,兆妹妹,我回去学了半天,十次能接上一次就算是好的了,我祖父说我发癫,浪费食物,兆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

高兆也扔了颗花生,接住,“熟能生巧,无论哪个都是一样,刚开始我也接不住。”

心里却想,前世奶奶种过花生地,一到冬天就和奶奶剥花生,好卖钱,两个手指都剥痛了,休息会时,就这么扔花生用嘴来接,几年下来,这技术就熟的不能再熟了。

这时,听到外面有动静,高兆忙把那外衫收到箱子里,就见大姑笑眯眯进来,问客人想吃什么,贾西贝笑的甜甜,说什么都好,不挑,钱玉兰也如此说,高翠就说那就她看着做了。

等高翠出了屋,江氏端了两盘刚在街上买的小食,招呼俩个小娘子吃,高兆拿起一个,让母亲张口,江氏当着客人面前不好意思张口,只让女儿招待好客人,也出去留她们说话。

贾西贝羡慕的说道:“兆妹妹,你娘和大姑真好,我听说,你爹最疼你,比对你弟弟还心疼。”

高兆骄傲的抬头道:“那是,我爹最向着我,我弟弟有时想要个啥,还得求我去问我爹要,我爹说,我就是菩萨给他的第一个宝贝。”

“真好,怪不得你能活的这么快活,我也是,我祖父也偏着我,其他堂姐妹都嫉妒,可是有什么用?祖父就是偏心我,我祖母就偏我大堂姐,说她……,说她长得好,不过我大堂姐也喜欢我,每年都给我好玩的。”

“你爹娘偏向谁?”

“哼,自然偏着哥哥和弟弟,说我是猴精投胎的。”

051 来亲戚

高兆哧哧乐,说道:“我娘也说我是猴精投胎的,比两个弟弟都顽皮。”

贾西贝上下打量,“我看也是,不过,我喜欢。”

嘻嘻,说完她自己一阵笑。

钱玉兰羡慕的看着,这就是有家人疼爱、家人宠着长大的小娘子,才能这么快活。

“钱妹妹,说定了哦,六月初二,咱三个一起,我回去和祖父商量下,不去学堂念书了,就和兆妹妹学拳脚功夫,我也得会那个翘腿,到时回京准吓他们一跳。”

高兆光乐也不说破,她都十四了,练劈叉,短时间就想练成?做梦吧,主要是这里的小娘子哪能吃的了那个苦。

贾西贝就追问要怎么开始练习,她回屋可以自己练,高兆就教了她几个必须要做的,热身一刻钟,然后就是拉筋,就这估计贾西贝都很难做到,她再是爱玩,也是大家闺秀,就这么的抬腿压腿的,估计她做不来。

她不知钱玉兰却在旁边听的很仔细。

谁知贾西贝就当场来个学习,还让高兆指正哪里不对,换高兆目瞪口呆了,太配合了?我可没有认真教她的心思。

她只好让贾西贝做,她旁边看着,哪里不对就说下,自己再做个正确的姿势,没教一会,高翠在院里喊吃饭了,贾西贝慌忙把腿放下,高兆偷笑,看吧,她也知道让人看见了不好。

三人都走出去,贾西贝笑模样的说辛苦大姑,要尝尝大姑的好手艺,把个高翠乐的直笑呵呵。

估计是头一次来这样人家吃饭,贾西贝很新奇,没有了之前的那种高傲神色,还主动说就在院里的桌子上吃。

高翠最爱看小娘子和自家侄女交好,贾西贝好话说起来,哄得她欢喜的屁颠屁颠的忙乎,本来就让三个小娘子在院里吃的,可贾西贝拉着她的手说一起吃。

高文林带着两个儿子回来,见此就又到前院去了,高兴是好奇的看着那个贾西贝,挠挠头,不知为何家人让个外男和大姐同席的。

巧云在饭桌上是总盯着贾西贝看,贾西贝就逗她:“小妹妹,我当你姐夫可好?”

“不要,我姐夫是盖世英雄,你是大姐姐。”

这话说的,除了高兆都笑了,高翠尴尬的解释说是刚才小侄女紧着问,她胡乱说的。

贾西贝指着高兆乐:“我到时可要看看你的盖世英雄是哪位,我会不会认识呀。”

高兆也有些尴尬,没注意听她后一句,不笑,严肃道:“吃饭。”

大家又是轰笑一阵,江氏也禁不住乐,想起了自己在闺中的情景,也和闺友在一起的说笑。

吃了饭,江氏给贾西贝和钱玉兰各准备了个篮子,里面装的是饭前高翠带着刘管家的做出来的吃食,都是些小娘子爱吃的,钱玉兰接过深深福身,她每次来几乎都没空手回去过,这也是她娘愿意她来高家的原因。

贾西贝接过就夸张的哇,也跟着钱玉兰福身感谢,江氏看着她穿着男装做福礼,就好笑,高翠见夸她做的饭菜和小食好吃,咧着嘴乐。

然后贾西贝和钱玉兰一起回去,高兆送她俩出门,到了门口,贾西贝还叮嘱不要忘了去她哪里教她功夫。

高兆摆摆手,又挥挥手,心里想:慢慢等吧,我可不想去你那,不过到时让高兴给你传个话,就说我身子不适。

到了晚上,高兆真恨自己乌鸦嘴,说自己的时候,就有时灵了,果然是身子不适了。

久违的亲戚来了,时隔十三年呀,一点不想念。

可江氏和高翠高兴坏了,俩人围着高兆,上了堂基础生理卫生课,什么小娘子大了,就得来葵水,那就是证明是大娘子了,证明身体好没毛病,过几年可以顺利嫁人了。

高兆有点肚子疼,捂着个汤婆子,大姑还端了碗热热的红糖水,让她趁热喝,喝了就钻被窝捂着,交代头一次一定要注意,不然就落下病了。

江氏是把早就准备好的月事带给了女儿,教她如何使用,高兆无精打采的嗯嗯,高翠主动说她这几晚搬来照顾侄女,让弟媳把巧云带回去睡。

江氏感激的对大姑姐笑笑,有她照顾女儿,她就放心了。

高兆是伸胳膊搂住大姑,脸贴着大姑的腹部,说:“大姑最好了,和娘一样好。”

高翠摸着侄女的头感叹,这个大侄女她就当自己的孩子似得带大,自己没个亲骨肉守寡回娘家,见了几个月的大侄女,就一心的扑在侄女身上,之后的侄子出生,都没这个大侄女更让她挂心,侄女大了,也和她最亲,所以呀,兆儿这么搂着她贴着她,高兆眼睛湿润。

江氏看着,心里一点不吃醋,反而感激大姑姐,当初生了大女儿,她一个新妇,没婆婆,没人教她,大姑姐大归后,就接管了家务,帮着做事不说,女儿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晚上,高翠就像侄女小时候那样,两人钻一个被窝,高兆搂着她睡,她也不嫌热,把被角都掖好,她是因为自己没的生,怀疑当初还是闺女时受了凉,那会她要照顾生病的娘,还得做饭干家务,就是来了葵水也不歇着,所以在婆家她理亏,一直也是苦干活,回到娘家后,虽然一样是苦干活,但弟妹也没刻薄她,对她也好,生病啥的,都是弟妹照顾她,就是有爹有兄弟,但女子生病,当爹的当兄弟的不可能守着你来服侍你,可弟妹就没嫌弃的亲自服侍她。

这样的日子,就算累点,过的也欣慰,还有侄女侄子,都把她当家里的成员,等侄女大点,她身子不舒服,反而是侄女照顾她,小小的人儿就给她端药端饭,也不知她懂还是不懂,高翠葵水不正常,几个月不来,来一次就肚子疼痛难当,大侄女给她捂肚子,晚上贴着她睡,说小儿火气旺,给大姑带点热气。

看着兆儿在她怀里入睡了,高翠就想这几天可要好好让侄女养着,千万别跟她似得,落下病来,将来受苦一辈子。

高兆在大姑温暖的怀里渐渐入睡了,一夜无梦。

052 不将就

这几天高兆就窝在炕上,吃喝都是香兰端进来,大姑和母亲时不时的进来问问肚子疼不疼,有没有觉得冷。

高兆前世是奶奶照顾她,就和她们一样的操心,高兆温暖,这才是真正心疼你的表现。

江氏不让两个儿子来这院,说大姐生病了要躺几天,就是巧云她也自己带着,不让她去姐姐屋子。

高文林估计是听太太说了,还买了些当归红枣回来,晚上临睡前江氏嗔道:“家里都有,大姐是当天就去买了回来。”

高文林呵呵乐:“不怕,到时你和大姐都吃点,这个补气血,女子吃了大好。”

江氏把药材收起,故意说道:“可见就是心疼兆儿了,就没见老爷给我专门去买过。”

“嘿嘿,以后我都买,明儿也给太太买块面料,不是要参加县令家的花会吗?”

“等老爷?都来不及了,我和大姐今年也都做了两身,我是真感激大姐,对兆儿就跟亲闺女似得,有时做的比我当娘的都周到。”

高文林怕太太吃味,赶紧说道:“那不是大姐照顾好兆儿,好让你继续给高家开枝散叶吗,不然我哪有福气有了两女两子?就是再添一个就更好了。”

江氏心里自然也期盼,但生了巧云后就没动静了,这会听了老爷的话,脸一红,可被老爷一把抱住,说再给巧云添个弟弟好了,羞得江氏紧推老爷,巧云这几天睡在小炕屋,害怕动静让女儿听见。

才过三天,贾西贝就上门了,带了好多补品,高翠迎着她进来,贾西贝说问了高兆兄弟,说她病了,就来看看。

高翠接过礼物,是招呼香兰去给贾儿郎煮糖茶,煮两碗来,又回头交代侄女也喝一碗,然后让她们说话,带上门出去了。

贾西贝看高兆懒洋洋的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病了?我看你身子也太单薄了,得好好补补。”

高兆白她一眼道:“我可不单薄,要是咱俩打架你可打不过我,我就是怎么补也不胖,吃的可不比你少。”

贾西贝点头道:“我可是领教了,那天在你家吃饭,你可吃的真多,我还以为你家平时没好吃的,就那天我来了才做,所以你就猛吃一顿,那天出门我还问钱妹妹,她说你胃口一向好,就是不长肉。”

高兆点头说是,发愁死了,真羡慕钱姐姐那身板,拿大姑的话来说,看着就喜庆,高兆看着贾西贝,好奇她来了葵水没,就问了。

贾西贝这才恍然大悟,指着她问道:“你是来那个了呀,我当真以为你病了,我去年就来了,当女子真麻烦,就是因为这,我娘不让我跟着来,说来外面住不方便,是我非得要跟着祖父来,我娘还派了个老妈妈跟着我,就怕我小不懂事,到时受凉了。”

“就是,要不说女子不易的,所以呀,将来我最好就生儿子,生了女儿一辈子都揪心,嫁人了揪心,怕女婿不好,生孩子时揪心,像我娘,当初生我就是难产,把我爹吓死了,跪了半天求菩萨,我外祖母在乡下,到了日子就天天的拜菩萨,得了信才放下心来,后来生大弟,外祖母就来我家住了一个多月守着我娘。”

贾西贝看她就这么把嫁人生孩子的说出来,睁着眼睛望着,想想到时把这话学给人听,看吓坏他不。

她就好奇的问道:“兆妹妹,那么你想嫁给什么样的?”

高兆和贾西贝毕竟不是很熟,才见了几面,怎么好说,刚好香兰端来两碗红糖煮鸡蛋,俩人围着炕桌吃了,然后高兆就反问她:“贾姐姐想嫁个什么样的?”

贾西贝叹口气道:“哪里轮到我想嫁给谁,我娘早就给我定亲了,我还没一岁哪就定了,烦死他了,我跟着祖父来也是不想见到他,成天跟着我后面,西贝妹妹,你想去哪玩,西贝妹妹,你想吃什么?我是饭桶吗?一天问我几遍,烦死啦。”

高兆呵呵乐了,“他住你家呀。”

“没住我家,就是经常来,说来找我哥哥,可就是来了跟着我后面,轰都轰不走。”

“青梅竹马,多好。”

贾西贝这才想起,问高兆话的,怎么就被她给带跑了话题,“兆妹妹还没说你要嫁什么样的哪。”

“我呀,我不是那大家闺秀,做不来那种当家主母,嫁个读书人家,我估计也做不来那种贤妻良母,那我就嫁个家里不太穷的,有几个下人伺候着,不缺吃喝,将来孩子也能养活,最好是不要太干涉我,还有,不能纳妾,这个最重要。”

贾西贝奇怪,还没哪个小娘子这么想的,都是要嫁个如意郎君呀,嫁个高门什么的。

“你这要求也太低了吧。”

“谁说的?就这个不纳妾就好多人做不到吧,但我爹就做到了,所以呀,就嫁个像我爹对我娘这样的,一家人守在一起,才是家哪,要是有小妾,那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不同母的孩子住一个屋檐下,能过到一起吗?”

贾西贝想想也是,高家多和气,看高兆母亲,脸色就没那种郁色,满脸都是福气。想想自己娘亲,经常为爹的妾室生气。

“那我回去后也给他说,要是将来纳妾就不要成亲了,让他这会就和小妾过去吧,那兆妹妹,你将来的夫婿要是纳妾哪?”

高兆瞪着眼睛说道:“肯定不和他过了呀,到时我带着儿子和离,回娘家来,我爹娘绝对不嫌弃,然后我再招个上门女婿,得找个帮我养活孩子的人呀,不能让我娘家养活我们娘俩吧。”

贾西贝见她小模样,看着还是个小小娘子,可这么正儿八百的说着大人的话,是笑道前仰后合,心里想一定要把这话学回去,看看那个没表情的脸会不会变色。

高兆还继续说道:“贾姐姐别笑,我们这小地方没你们京里那么多规矩,寡妇再嫁有的是,过不了和离的也有,哦,他都要纳妾了,我为何还要和他过?我不把他打的他爹娘都认不出来算好的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就放他和小妾过去吧,我肯定是不将就的,啥都能将就,就这个不能将就。”

她这么一说,贾西贝更是笑的歪在炕上,这个兆妹妹,太可乐了。

053 招女婿

高兆看她笑的乐不可支那样,自己也是笑。

这个说出来,估计这里的人谁听了都得认为是大逆不道吧,她才不管,反正这就是她想的,别的能将就,就这个不能,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听说上门女婿都是不敢纳妾的,既然没有情投意合的一夫一妻,还不如招个女婿,条件差点,最起码心里不憋气。

她想贾西贝是京里的,反正以后也没什么交集了,女子成婚后,哪能到处乱跑?所以她也就胡言乱语,真话借着玩笑说出来。

“贾姐姐,你别笑,我告诉你,你成亲前最好说清楚,能让他写个保证书更好了,要写上将来他要纳妾,就让他净身出户,就是把家产都给你,孩子也给你,让他光屁股滚蛋,然后你有家产养活孩子够了,招女婿也够了,过的快快活活的,到时气死他,哼!”

贾西贝看她最后那个哼,还气呼呼的,不知道还以为她遇见过这样的事情哪。

“哈哈!我说兆妹妹,你都从哪里听来的,这都谁给你说的呀,哈哈,笑死我了!”

高兆眨巴眨巴眼,坏了,秃噜嘴了,管她的,说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嫁到她家去。

“这个还用谁告诉呀,县里年前就有个为了个妾把原配逼死的,还有哪,几年前,有个闹着要纳投奔过来的远房表妹,还是个寡妇,为了那寡妇,娘的话都不听,孩子也不要,那人都要三十了,他娘明理,向着媳妇,对儿子说,要是敢纳就从娘身子上踏过去,可是,他没纳进来,却在外面买个小宅子和寡妇表妹同住,不给家里一个铜钱,你说要是遇见这样的,要恶心死。”

贾西贝来了兴趣,问道:“后来哪?”

“那原配每月去外宅要家用银子,一路哭回来,又把自己没几件的陪嫁首饰给当了,当铺看她可怜,给的银子都多,他娘去找儿子打过骂过,可没用。”

“那原配岂不是太可怜了,是不是没儿子呀。”

“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的,那个寡妇表妹也怀了个,那男人更不回家了,你猜后来怎么着?”高兆恨恨问道。

贾西贝一看她神色,说道:“肯定是休妻娶了那个寡妇表妹?”

“一年后,那个原配去衙门状告丈夫抛家弃子,要求义绝并带走两儿一女,嘿!还好这个原配不是个软弱的,就那之前上门去要银子都是为了这一天,我们县令当场判了义绝不说,同意那原配带走孩子,那男人还欢天喜地,娶了那个寡妇,可把他娘气的哟,直接跟着媳妇孙子住去了,说如果不是还有孙子,她都没脸活着了。”

贾西贝奇怪了,还有这样的婆婆?通常都是偏向自己儿子的多。

高兆给她解释:“那个婆婆当初父母双亡,是哥嫂把她养大的,后来她生了儿子,丈夫没了,又是哥嫂帮着她,还把自己女儿许给妹子的独子,就是那个原配,所以那婆婆说,自己儿子这样没良心,但她不能没良心,她对不住哥嫂,对不住侄女儿媳,那个寡妇表妹是她丈夫那边的远亲,她肯定是向着自家侄女,再说还有俩孙子哪,之后这婆婆找了族里,把家产分了三份,只给儿子留了一份,她带着那两份给了侄女,然后就跟着侄女孙子过去了。”

“那现在呢?”

高兆哧哧的乐,“后来那寡妇表妹生了个闺女后就没再生了,那男人后悔了,想休妻后再找前妻和儿子,可是那寡妇表妹也不是个善茬,直接抱着闺女把刀架在脖子上,说他敢休妻,她娘俩一起死,这是去年的事了,县里闹得沸沸扬扬,都骂他活该,好好的家自己祸祸没了,就这他还时不时的跑到前妻那看儿子,可儿子表面对他恭敬,心里就不认这个父亲,这还是我小弟回来说的,他有个儿子和我小弟一样大。”

贾西贝也恨恨的说道:“该,就不该认他,有这么个爹还不如没有,可怜了那原配和儿女了。”

“是呀,后来那婆婆和侄女两人给人做针线活,还要供孙子读书,省吃俭用的,我娘心软,总把我穿小了的衣衫给她家,县里的街坊也都帮着,谁家要做针线活的都找她家,其实就算那寡妇表妹能生儿子,那男人也后悔了,都是街坊邻居的,县城就这么大,这以后都没人搭理他,还有的人看见他走过就吐口水,时间一长,他能不后悔呀。”

贾西贝道:“所以你就想了不纳妾是最重要的?”

“难道你觉得不重要?”高兆反问她,她可不相信有小娘子会对这个不在乎。

贾西贝想了想,说道:“我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见到的人家几乎都是有妾的,就我家里,我爹也有,我祖父也有,我哥哥也有。”

“那你祖母愿意不?还有你娘你嫂子她们?”

“我咋知道愿不愿意?反正我娘让我嫂子贤惠,得找好服侍我哥的人,但我知道我娘对我爹的姨娘烦的很,说她们老是作妖,还有,我庶出的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娘更是看不上,说我爹偏心,总训斥我,偏着那两个庶出。”

高兆一拍手道:“那不就得了,肯定烦心呀,夫婿分走一半给别人,还得帮着养不是自己生的,叫谁谁不烦心?将来你成亲了,你能满心欢喜的给夫婿纳妾?把庶出当亲生的对待?你要是能做到,我算服你!”

贾西贝一拍炕桌,恨声道:“等着去吧!我可没那么贤惠!兆妹妹,我也学你,成亲前问好了,写下保证书,将来要是反悔,我也带孩子回娘家!不,我不回娘家,我娘肯定劝我,我自己有陪嫁宅子,我自己带孩子住,也招个上门女婿,就让他的孩子认别人当爹,气死他家,看还要脸不?”

高兆好奇了,不知贾西贝未婚夫是什么背景,“你的那个他家里啥样?”

贾西贝扭捏了下,“暂时还不能说,将来你会知道啦。”

高兆撇嘴,这会就护着了?看来又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娘子,满心眼里有人家,却句句都说烦死他了。

她却不知道,贾西贝还真不是这样别扭的,就是不想泄露自家身份。

054 丑哭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了阵,贾西贝让高兆多休息,说过几天再来就告辞了。

这几天天天早上红糖煮鸡蛋,中午还有各种炖汤,等完事了,高兆摸摸自己脸,都觉得光滑多了,对着这大姑追问。

高翠仔细看了看,说道:“是好看了,兆儿是越长越好看,还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照镜子,对着镜子使劲哭,你爹吓坏了,紧着抱着你,怕让镜子给摄了魂,谁知你边哭边说,为何长的这么丑。”

高兆听大姑说她小时的糗事,咯咯的笑,很小的时候,她爹总夸她长得好,她就很臭美,以为自己长得挺好看,后来一照镜子,我擦,整个父亲的缩小版,难怪父亲夸她好看,当时她就憋屈的哭起来。

前世不美吧,好歹不丑,可如今,长成这样,将来如何嫁掉呀,所以后来听说这里没有剩女,必须都得嫁人,除了当尼姑外,虽然吃惊,但也高兴坏了,好歹总能嫁出去吧,不能给爹娘丢人。

慢慢的长大,没小时候那么丑了,细眉细眼,就是八点二十的眉毛,还不让她修眉,小脸小身子,她那时心里就有个渴望,她会是个丑小鸭,没准十八就是美天鹅了。

“等有了高兴,他那会不大,一见你哭,就大喊:大姐又被自己丑哭了,你就追着他打,哈哈,想起那会就要笑死了。”

听了大姑学大弟说话,高兆也乐死,大弟高兴每次就这么气她,然后被打了屁股又干嚎,当时要把她娘吵得头晕,等娘又怀了,她才吓唬高兴,在这样说她,她就不要这个弟弟了,反正娘还要再生个弟弟,高兴才不这么说她了。

这时江氏拿了两件新衫让她试下,看看还要哪里需要改的。

高兆看着一件是桃粉色的,一件是水绿色的,真无语,太鲜嫩了。

高翠却兴奋的把衣衫拿起,要亲手给侄女换上,“兆儿你看,一个是你娘挑的,一个是大姑挑的,多鲜亮呀,兆儿穿上肯定好看。”

高兆指着水绿色的说:“这是大姑挑的,那件是我娘挑的。”

这还看不出来?大姑自己喜欢绿色,给高兆买东西都是绿色为主。

“还是兆儿知道大姑,可不就是我挑的,你年纪小,穿着绿色,水汪汪的。”

对,掐了就是韭菜,端个盘子就是翠花上酸菜。

“大姑,你确定在县令家别的女眷不会把我当丫鬟?”

江氏扑哧笑了,这个大姑姐,也只有女儿在她面前随意乱说话,她还没脾气。

高翠泄气,放下手里的衣衫,拿了那件桃红色的,“那就试试这件。”

高兆说完就觉得秃噜快了,打击大姑的一片积极性,赶紧补救:“大姑,我两件都带上,不是说大户人家都要带必备的吗?我就两件换着穿。”

说完拿起那件水绿色的,迅速换上,还对着娘和大姑福身行礼道:“女儿兆儿见过母亲,侄女兆儿见过姑母。”

说完两手低垂,身子挺立,面色微笑,一动不动。

高翠一拍手道:“兆儿,就这么,出门就得这样,一看就是有规矩的小娘子。”

高兆站着不动,可左右歪头,两眼眨巴眨巴放电,高翠赶紧看看弟媳,这个是侄女经常逗她玩乐的表情,她怕弟媳不喜,嫌没有贞静贤淑模样。

江氏眼神瞄到,但她仍旧是笑嘻嘻,女儿和大姑姐俩人是比和自己随意,她都知道,所以她就有时唱白脸,就是怕女儿这样下去太随意了,有自己不时的板脸教训几句,也好让女儿注意点,但今天当着大姑姐,她不好教训了。

高兆看到大姑眼神,就上前抱住母亲,嬉笑道:“娘说我穿这好看不?水灵不?”

高翠紧着说道:“可不水灵的,兆儿赶紧换了那件看看,那可是你娘挑了半天的,说穿上脸色好看。”

高兆就换了那件桃粉色的,自己看不到,但看到母亲和大姑的眼睛亮了,就知穿这件比那件绿色的强。

“还是你娘眼光好,穿了这件,脸都白了,粉白粉白的,跟抹了胭脂似得。”

捂了大半年可不脸白了吗,又好吃好喝的供着,就是汤水几乎每天都有。

江氏上前拉过女儿,仔细看看,“兆儿长开了,真的是大娘子了,以后要端庄点,不是娘挑你,而是以后到了婆家,人家就看你的一言一行,这女人是要在婆家过一辈子的,娘再疼你,能在身边几年?不是娘不宠着你,都是娘亲生的,娘哪个都心疼,只是这世道女子不易,娘希望你将来能得到婆家欢心,这样你的日子才好过。”

高翠在旁连连点头,这个她承认,你再能干,婆家还要挑个一二哪,特别是这言行,搞不好就招人说个不是。

高兆也点头,这个道理她懂,在前世都看的明白,来这里怎么可能忘记?只不过贪恋家的温暖,还有大姑的疼爱,就随心所欲的活了这十三年,但对外人她还是会注意的。

“娘,我都知道,我就是在爹娘和大姑跟前才这样,在外人面前可规矩了,不然怎么都说高家大娘子懂礼和善的?”

江氏指了指女儿额头,“知道就好,以后更要记住了,自己把规矩做好,让人挑不出理,你才能说出你的理,别人也服气。”

高兆腻歪几句,打岔说那天去花会带什么首饰,母亲和大姑才又琢磨给她准备什么饰品去了。

等母亲和大姑走后,高兆呼口气,这才是家人,心疼你又会为你着想,那些一味偏宠的,任由你胡来的,要不就是糊涂人,要不就是捧杀,笑眯眯看着你出丑。

母亲和大姑,母亲教训她最多,但不是母亲嫌弃挑剔她,而是母亲更想她以后应对生活,大姑虽然随着她的多,私下里也经常给她说简单的道理,也是怕她只会胡闹变得骄纵。

高兆都知,也好在她是个老芯子,贪恋家人的温暖,才嬉皮笑脸和家人腻歪,她能听懂话,小事不算,但在大是非跟前她绝对做的正,这个也是父亲总说女儿好的原因。

055 王小二

现在高兆走路完全没问题了,但也避免剧烈运动,不过她也没啥剧烈运动的,隔壁吴伯娘家搬走了,她也不好去那练拳脚了,在家里母亲随时就进屋,也不方便,她也不需要天天苦练,又不是真的要闯荡江湖去。

没过两天,贾西贝就来了,又是不同的男装,来了非要高兆换上男装和她出去玩去,高兆耐不过她死缠硬磨的,就换上了,还是她那天拿来的,高兆是给大姑看了,让大姑改了下。

高兆叫来香兰,给她梳了个儿郎发型,就和贾西贝手拉手出去了。

先去母亲正屋,俩人没进屋,高兆在门口说道:“母亲,儿子和贾儿郎出去一趟,特来和母亲禀告。”

高翠在一旁捂嘴乐,就是香兰和春竹都一边偷笑。

门开了,江氏出来一看门口站着这两个,贾娘子满脸笑意,调皮的看着她,自己女儿一本正经的还拱手。

看着女儿这半年跟长大了似得,个子也高了点,本来江氏想说穿男装像什么,可是一是有贾娘子在一旁,二是女儿呆在家里大半年了,有个闺友钱家大娘子,她娘又拘着她不让出门,好不容易来了个贾娘子,江氏也就不计较女儿胡闹,只交代不要跑远了,还让她们午时都回来吃饭。

贾西贝毫不客气的应了,还说就爱吃高家的饭,把个高翠喜的把俩人送出门,江氏笑着摇头进屋了。

走了一段路,高兆问去哪,贾西贝神秘说道:“要不咱去学堂?我带你去听我祖父讲课。”

高兆猛摇头,学堂的学子不仅有她两个弟弟,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县里的,几乎都认识,她可不去那出西洋景,贾西贝早晚回京,她可是要在县里生活一辈子的。

“不去,谁不认识我呀,穿了男装就当是个儿郎了?我也是你死磨着才这么穿出来的,不然我还要不要嫁人了?”

贾西贝也不强求,还嘻嘻笑:“你也不害羞,就这么嫁人的挂在嘴边。”

高兆是一把搂着她的脖子,个子有点矮,跟吊在她身上似得,“那有啥害羞,你反正是有人家了,又是京里的,在这胡闹人家也看不到,可我却要在这面对街坊的。”

贾西贝就搂着她的腰,俩人拖着搂着的往前走,因为还没拐到大街上,以为路上没人,就这么嬉闹起来。

感觉有人影,俩人抬头一看,贾先生和一个儿郎站在对面,都瞪大眼睛看着哪。

高兆赶紧松手,贾西贝还紧紧搂了下才松开手,就见那个儿郎指着她,脸红脖子粗的:“你……,成何体统!”

“你管的着吗?”贾西贝没好气的说道。

“你个小娘子当街搂着儿郎,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高兆看他就只会这一个词来回说,再看贾西贝的神情,估计是她未婚夫找来了,赶紧旁边站,躲着点,别把她当奸夫给打了。

贾先生笑眯眯的看着高家大娘子,这一眼就看出是个小娘子吗,就这个呆货认错,也是,关心则乱吗。

贾西贝看那人认错,起了捉弄他的心,她走到高兆跟前,一把拉住,吧唧就亲了高兆脸蛋一口,亲完还洋洋得意的看着那人。

高兆急忙推开她,立马离她一米远,还说:“别误会别误会,我……”

就见那人用手捂住眼睛,又放下手,走过来,吓得高兆往后躲,这要被当奸夫让人打了,可就丢死人了,要不要抬脚踢他?

贾西贝往前一站,厉声道:“你想干啥?”

那人过来拉着贾西贝就走,贾西贝使劲甩开他,可是甩不脱,就大喊:“你要干嘛?祖父,这家伙何时来的?祖父救我!王小二!你松手!我让你松手!”

高兆看那儿郎高高大大的,贾西贝喊他王小二,捂嘴笑,却看见贾先生望着她也笑,她赶紧上前行礼。

“见过贾先生。”

“好,好,我带他们先回去了,给你祖父说,过几日我来找他下棋。”

高兆点点头,福身应了,然后就见贾先生走向前面被姓王的儿郎拖着走还大叫的贾西贝。

她刚还想了贾西贝是京里人,没熟人看到,她可是县里的出门遇见的都是熟人,谁知这么巧的,偏偏贾西贝就遇见了京里来的熟人,撞个正着,还让贾先生看笑话了。

高兆就返回家,江氏正把睡起的巧云抱在院里,看见她一人回来,诧异问道:“贾娘子哪?”

“刚出门不远,贾先生来找她回去,京里她家来人了。”

“哦。”江氏也没多问,“回去换了衣服吧。”

“嗯。”

高兆回自己屋子把衣服换了,香兰把衣服收起放好,“大娘子,春竹今天不舒服,奴婢让她歇着了。”

“她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大夫?”

“大姑太太给她煮了药茶,就是有点受凉了。”

“那就让她歇着,别着急起来,养好了身子再说。”

这两个丫鬟,高兆这不需要的时候,就跟着大姑干活,年纪那么小,手脚勤快,如今病了,就得让她好好休息,高家又没啥非得让她干的活。

香兰感激的对着大娘子福了福身,出去到后罩房去了。

高兆无聊,就出去找妹妹玩去,如今巧云也爱说话了,不像前几年就是看着你说,不爱出声。

巧云迷糊着眼,靠在江氏怀里,江氏给她梳头,还是总角发型,两个小包包在头顶。

高兆走过来坐下道:“娘,刚才贾先生说转告祖父,说他过几日来和祖父下棋。”

江氏道:“刚好,你带妹妹去给祖父请安,把这话说了。”

高兆不好说自己不去,就带着梳好头的巧云去前院了。

前院高兆一般没事很少去,大都数都是和父母一道去的,要不就是带着弟弟们给祖父请安,她一直觉得祖父神神叨叨的,万一把她给看穿了,要是忌讳,认为她是孤魂野鬼,岂不是糟糕。

祖父住前院正房,进去是堂屋,一边是炕屋,一边是书房,东西厢房如今就是两个弟弟各自住。

056 什么羊

高兆带着妹妹来到正屋,在门口大声说道:“祖父,孙女带妹妹来给祖父请安。”

不一会,祖父的声音:“进来吧。”

高兆推门走进去,见祖父从书房走出来,坐到堂屋主位,高兆带着妹妹一起福身。

巧云也跟着大姐说:“孙女给祖父请安。”

见祖父抬手,两人起身,都站着。

高兆是很少和祖父单独相处,转告了贾先生的话后,就不知说什么了,但就这么告辞又觉得不好,就这么站着,巧云是看看大姐,又看看祖父,也不说话。

一会就听祖父问:“给你拿去的书看了吗?”

“回祖父,看了,孙女没看懂。”

“……”

高兆就见祖父在桌上拿了本书递给她,不过这桌上就一本书,看来是祖父常看的。

她上前恭敬接过,一看,山海经!

“没事看看这本吧。”

“是,祖父。”

然后高兆退后一步,又福身说带着妹妹回去了,祖父点头,她就牵着巧云的手退出了。

屋里的高承继坐着纳闷,我就这么可怕?为何大孙女自小看见我就一副害怕的模样?不过,这个大孙女的命格有点看不透,只是儿子因她而兴旺。

高兆带着妹妹回到后院,江氏见女儿回来,还说让女儿没事回屋看看书,高兆把山海经递过去,说祖父刚给的,江氏看了眼,说既然是祖父给的,就好好看看吧,别的没多问。

高兆就说带妹妹去她那屋,牵着妹妹去了东厢房。

把妹妹抱上炕脱了鞋,高兆自己也爬上去,打开山海经,一看就晕,对竖体又是繁体字,高兆好多都不认识,只能上下对照连看带猜。

“西山经华山之首,曰钱来之山,其上多松,其下多洗石。有兽焉,其状如羊而马尾,名曰什么羊,其脂可以已腊。”

那个估计是羚羊吧,脂肪可以做蜡,就是那个字念什么,等以后问问父亲。

她随手把书放到枕头下,拿出三字经给妹妹念,还是这个容易懂。

没念两句哪,见母亲进来,也拿了本书,“三字经巧云都会背了,现在开始学千字文了,这屋也放一本吧,没事给妹妹念念。”

“好咧。”

高兆接过,这都是她小时也学过的,都背会了,等母亲出了屋,她就摇头晃脑的开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巧云低头玩着个高兆自己做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布娃娃,接着高兆的就说出来。

高兆惊喜,捧着妹妹的脸亲下,“妹妹真聪明,都会背了,能背到哪了?”

巧云抬起头,一串的背出,“……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恭,不会了。”

高兆使劲又亲了下,这个妹妹真是肚里有货面上糊涂,不吭不哈的都在肚里,不像她,一点事就咋咋呼呼的。

就这么的每天闲着又忙着的过了两天,魏白家的给太太禀报,说那贾先生带着两个儿郎来了,

不一会,贾西贝就到后院来了,给江氏请了安就和高兆去了东厢房。

一进去贾西贝就嘟着嘴。

“兆妹妹看见了吧,就是那人,家里排行第二,姓王,叫他王小二难道不对?还有,啥眼神?就那么近,他还说没看清,没看出你是个小娘子,烦死了,又跟着来了。”

高兆咯咯的笑,贾西贝白了她一眼:“你还笑?将来有的你烦死了哪,哼!”

“有这么个竹马还不好?满心里都是你,你就珍惜吧,反正都定了,早晚要嫁,还不如好好相处哪。”

“唉!”贾西贝叹气,趴在炕桌上,“兆妹妹,你说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高兆挑眉,矫情?

“什么是矫情?”

“就是蛮横,强词夺理,那个王小二最爱说我不要矫情了。”

哦,自古就有这个词呀,吓我一跳,高兆心里嘀咕。

“我看他长的不错呀,高高大大的,站那不说玉树临风吧,也是仪表堂堂。”

“有个人长的才叫好哪……”

贾西贝没说完赶紧捂嘴,高兆好奇了,以为是她看上的哪个人,问道:“谁呀?你的意中人?”

“不是不是,是我家一个长辈,没准过几天要来看我祖父,到时你见了就知道了。”

长辈呀,中年美男?那就不问了。

“今天王家哥哥也来了?你祖父找我祖父有事?”

贾西贝摇头,说道:“我祖父呀,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个洒脱的人,所以有合得来的,不管什么身份,他都愿意交往,祖父说你祖父在八卦上和他谈的来,俩人下棋也合得来,都是臭棋篓子,还都不着急,我祖父和别人下棋,人家都躲着他,所以祖父说,和你祖父是知音,呵呵,笑死我了,我猜是你祖父故意输给我祖父的吧。”

高兆就听着她我祖父你祖父的,不过关于祖父下棋如何她也不知。

中午贾先生留下吃饭了,和那王家儿郎在前院,高文林陪同,贾西贝在后院和高兆一起,高兴哥俩回来,高兆还奇怪,先生没去教学,问了,高兴说先生留了一天功课的,让他们自己学,还有写一篇文章就行了。

这么随意的教学?是不是真先生呀,高兆随口问了贾西贝,她光笑不回答,当着家人,高兆没好追问下去。

“大姐,贾先生比以前的先生好,讲的我都能听懂,以前的先生讲的都听不懂,回答不上来还要打手心,贾先生从来不打手心,听不懂的先生再讲一遍,我们都喜欢贾先生。”

那就好,高兴能说好的就是好了,他理解能力差点,所以遇见死板的先生就不愿去学堂。

因贾先生这次来,还带了好些礼,就是药材都有不少,所以高翠就做了好些菜,煲了一锅鸡汤,高翠最爱煲鸡汤,说是大补,高兆猜估计是小时家里困难,难得吃鸡汤,所以她就根深蒂固的觉得鸡汤就是最好的了。

自从知道贾西贝是小娘子,高翠看见她来就欢喜,能和侄女玩到一块的,就是好小娘子,必须热情款待,而且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每次来都亲热夸奖她做饭好吃,乐的高翠见她就笑,不亚于见到钱玉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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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贾芭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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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后,贾西贝躺在炕上,也学着高兆摸着肚皮。◢随*梦*小◢.1a

“这要是让我祖母看到了,非得罚我默写几遍女戒不可,兆妹妹,在你家可真舒服,你大姑和气,就是你娘也看着好脾气。”

高兆每次有爱吃的就吃的肚溜圆,吃完就撑得摸肚子。

“我娘看见我这样也要教训我,我是不当面揉,我大姑有时还帮我揉揉,就是让我少吃点,可我就是好吃,爱吃不爱吃的都要吃饱,爱吃的就吃撑了,我大姑说可得嫁个富裕人家,不然养不活我。”

“绝对养得活,你就可劲吃吧。”

“那肯定,我爹娘怎么舍得把我嫁给饭都吃不起的人家?我要求不高,没有山珍海味没所谓,但要天天就有肉吃就好了。”高兆没听出贾西贝的话,只顾着说着。

贾西贝说完发现说漏嘴,幸好高兆没注意听,“那是,你家好歹是官家,虽说官小了点,但也不会把你低嫁吧。”

“不小了,在这县城,除了县令就是我爹了,我爹娘是要给我找个心疼媳妇的,不然和我家结亲的人多的是,我爹最心疼我,又是管户籍的,哪家有个啥事都知道,所以就挑来挑去的没合适的。”

高兆知道父亲早就给自己在选人家,不是这家妯娌们事多,就是婆婆事多,要不就是儿郎让他不放心,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母亲把她嫁回外家,就是图了放心,内侄看着还不错。

“你爹娘对你真好。”贾西贝羡慕的说道。

“那是。”高兆得意道:“我就是投胎好,要不说投胎是个技术活哪,我这技术,一下瞄准了,给我爹娘当了闺女,嘿!可享福了,还有我大姑,把我当亲闺女一样带大,我老幸福了。”

得意的高兆躺在炕上就翘起了二郎腿,还晃着脚,贾西贝坐起来,指着她笑道:“你爹娘肯定没见过这样,你比我还不像个小娘子,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娘子,太好玩了。”

笑完,她也躺下,学着高兆翘起腿,晃着晃,俩人对着晃,笑的哈哈的。

一会贾西贝说道:“咱们去找钱妹妹玩吧,约上她,去逛街,我送你们俩礼物,当义结金兰好不好。”

高兆听了一咕噜爬起来,正好,就想让她和钱姐姐多熟悉的哪。

“那你得穿裙装,不然钱姐姐肯定不和你一道走。”

“我带了两身,但都在学堂那,怎么换呀。”

高兆想起自己刚做的那件水绿色的,就从炕头箱子里拿出来,“这是新做的,我还没穿过的,你试试。”

贾西贝看了看自己,说道:“我可比你高,能穿吗?”

是哦,高兆眼睛咕噜转,“那我让香兰去学堂那找你的丫鬟,你捎个信找谁,一会就拿回来了。”

高兆认识贾西贝就没见过她穿女装,好奇心起了,非得想看看她穿女装是什么模样。

贾西贝同意了,高兆叫来香兰,贾西贝吩咐几句,香兰领命出去了,过了一刻钟,就拿回一个包袱,贾西贝打开,高兆看是件藕荷色的立领短襦,下面是桃红色百褶裙,颜色好靓丽。

贾西贝换上后,高兆眼睛一亮,好个秀美小娘子,衬得肤色更白了,眼睛水汪汪的,怪不得那个王小二从京里追到这里来。

“就是头发不合适,让香兰给你梳个丫丫头。”

没及笄,大多小娘子都是丫丫头,就是耳朵上方两个牛角,用发饰装饰下,有钱的发饰就多了,普通人家也就用头绳缠绕一圈。

香兰进来给她打散头发,梳了发,用高兆的一个发饰装饰下,高兆殷勤的递上小铜镜,“贾姐姐,看看,你可好看了。”

贾西贝接过镜子,照了下,得意说道:“我祖母也说孙女里就我最好看,我知道祖母说的是嫡出孙女,我庶出妹子比我好看,那才是美人哪。”

高兆好奇了,大户人家的嫡出庶出,听说那个不和,贾西贝听了她问,皱眉说道:“我庶妹还好,长得美又不是她的错,平时她也懂规矩,我就是烦我爹偏心,连带的不喜她,我爹总说我没个小娘子模样,不如庶妹得体。”

“一个爹娘的姐妹还有偏心的哪,何况是不同母?所以我说最好就不纳妾,就没这个烦恼了。”高兆赶紧说,好证明她上次给贾西贝说的话没错。

贾西贝点头道:“我是打算要和王小二说清楚,免得他将来也嫌弃我生的孩子不如个妾生的,那我就要一口老血吐出来。”

最后一句还是高兆的原话哪,高兆心里嘿嘿,我算是给她洗脑了吗?不知是不是害了她,大家都那么过,习以为常,她的理念,说出去大家都会说她荒谬吧,这话也就对贾西贝说过,对爹娘和钱姐姐都没这么敞开说。

高兆又想到她的名字,问道:“那你姐妹不会是东南西北的吧?”

贾西贝惊讶:“你知道?”

“我猜的。”

贾西贝介绍道:“我家嫡出刚好四个,贾东珠、贾南玉、贾西贝、贾北石,我祖父说都是宝贝,可是我堂妹北石就不愿意,说堂姐都是玉珠贝,轮到她就是石头,哈哈!年年为了名字怄气。”

高兆也笑,贾先生真有趣。

“我祖父解释说,宝贝最初的原石都是石头,那才最珍贵哪,哈哈,幸亏我是贝壳,兆妹妹,我得知名字这么来的后,是万幸我祖父没把我叫贾西土,我祖父肯定会说,土更是宝贝的祖宗了,哈哈!”

“那要是嫡出的还有哪?”

“我祖父说了,那就贾午风、贾榴雨、贾奇电、贾巴雷,哈哈,五六七八,都是什么怪名字,我估计我娘和我伯娘婶子就是因为这名字就不生嫡女了,哈哈。”

高兆捂肚子乐,贾起点?贾芭蕾?笑死了。

俩人说笑完出了屋,高翠刚好准备要去江氏屋子,看到穿了女装的贾西贝,惊奇,但又欢喜道:“哎呀,就该这么穿吗,多好看的小娘子,弟妹,出来看看贾娘子。”

江氏走出来,见到也是含笑,听说俩人去找钱家娘子,江氏进屋拿了个荷包给女儿,说喜欢什么就买点。

贾娘子赶紧道:“婶子,我带的有,够用的。”

“无妨,出去玩一趟,多备点也无妨,有啥派人回来捎信。”

058 跟屁虫

等人走出去,高翠伸脖看了半天,对弟妹说道:“这个贾家什么来头?那个贾娘子每次穿的都是好料子,就刚那身,咱县里估计都没那个面料卖,啧啧,要是能给兆儿买身来穿,多好看。◢随*梦◢小*.lā”

江氏早就发现了,问了老爷,但高文林说他也不知道,反正是上面派来个先生,就是贾先生,张县令也不知贾家背景。

“这要是高门大户,来咱这教什么书?还带着孙女,今天来的那个儿郎,我去送饭时,听那儿郎叫贾先生为祖父,可是好像姓王,会不会是贾娘子的未来夫婿?这个贾娘子不会是逃婚来的吧。”

高翠开始启动八卦功能了。

江氏听大姑姐的推断,一笑:“不会是逃婚,有贾先生在哪,看贾娘子就是个淘气的,不然怎么来了就和兆儿玩到一块去了,肯定是缠着贾先生来这玩玩的,那个儿郎是来接她回京的吧。”

“可能是,哪家这么有福能娶了贾娘子,看着就是好性儿,大大方方的,将来也好相处,啧啧,我们兴儿和阳儿找媳妇就得照这样的,身子好,将来好生养,性子好,和婆婆大姑子小姑子也亲热,这才家里和睦哪。”

江氏点头,她也认同大姑姐的话,高兴十一岁了,她也开始要物色人选了,得先物色好,打听好了,再观察个两年,差不多就可以定了。

就是大女儿婚事还没着落,让人着急。

……

贾西贝和高兆一路走到钱家,高兆路上隐晦说了钱母的性子,贾西贝了然,如此人她见得多了,怎么说话她门清。

高兆说道:“贾姐姐,你说介绍你就是贾先生的孙子还是另外介绍?”

贾西贝摇头道:“别,就说我是贾西贝的妹妹贾娘子,和表哥一起来看祖父的,我哥贾西贝和表哥外出了,我就来找你玩,反正官家小娘子就你和钱姐姐,今天来约钱姐姐,不说我就是贾西贝,免得闹闲话出来。”

高兆点头:“那也好,以后你女装出来就是贾娘子,就说和贾西贝是龙凤胎好了,不然怎么解释年龄一样大?”

贾西贝咯咯笑着说好,说话间就来到钱宅。

敲了门,下人开门看见高兆,殷勤的迎进去,高兆首先去见了钱太太,这次没拿礼物,钱太太看见高家大娘子带着个秀美小娘子进来,笑模样招呼着。

俩人一同行礼问好,高兆介绍道:“钱夫人,这个是学堂里贾先生的孙女,刚从京里来,和那个贾家儿郎是龙凤胎,今儿约了我和钱姐姐一起出去玩。”

钱太太早就对贾先生好奇了,儿子上学回来总是说那贾先生教书好,钱太太问了钱县尉,也不知贾先生底细。

看着这贾娘子穿着华丽,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的,钱太太满脸笑容,让下人去叫女儿过来,热情的让高兆她们坐下、上茶等。

贾西贝开口也是钱夫人,说听闻钱夫人是个和蔼可亲的官家夫人,一见果然是,高兆就见钱太太面色更加开心,又交代下人去端点心上来。

钱玉兰来后,见了女装的贾西贝,惊奇了下,但也没说破,给母亲见礼,就听母亲亲切的说道:“玉兰,贾娘子和兆姐儿约你一起出去玩,可要招呼好了客人,要买什么记账,娘到时去结算好了。”

难得,真难得,高兆起身行礼感谢了下,贾西贝是上前贴着钱太太说着好听话,高兆一见她这样就是哄家里老人哄惯了的。

钱玉兰抿嘴一笑,也福身感谢了母亲,三人这才告辞出了钱宅。

出门后,高兆指着贾西贝就笑,然后对钱玉兰说道:“钱姐姐看见没?贾姐姐那张嘴,真是哄死人不偿命,钱姐姐,就该这样,哪有人不爱听好听话的?以后到了婆家可得要和贾姐姐一样,绝对让长辈都喜欢,这样彼此都开心。”

贾西贝拉着钱玉兰,跟着说道:“我祖母就说我是画眉托生的,就这张嘴哄得我祖父偏着我,可是明明是我性子好,祖父才偏着我的,哪是因为我嘴甜哄人来着?”

“家人之间自然要和气的来,但要是遇见那外人,坏心思的人,可别讲和气,不打上去也得不让她好过,钱姐姐,记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千古不变,自己要是立不起来,别人可不就都来欺负?”

高兆是想逮住空就得给钱姐姐洗脑,怕她将来嫁到大家族里受气,人吗,有时厉害点,虽然名声不好,但别人想欺负得考虑下,要是包子,那就根本不用想的,谁都来踩几脚,高兆是家里一团和气,如果有闹事烦人的,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肯定就是刺猬了。

“就是,我在家里就是这样,对我好的人我就对她和气,要是想欺负我和我娘的,我绝对不罢休,才不管其他,自己都为不自己出头,还指望别人?”贾西贝也说的斩钉截铁。

高兆就对对的,这两人光顾说自己心得,还是钱玉兰问了句:“我们去哪?”

高兆才发现就没看路,出了钱家就顺着马路走,高兆笑道:“走过了走过了,贾姐姐说去首饰店,得往那边走。”

三人又拐回来,却看见王小二在她们后面,她们是猛然转身的,王小二想躲没来得及,贾西贝看见就火了。

她走上前恨恨问道:“你又跟着我?跟屁虫吗?”

“你出门也不带下人,万一遇见坏人了怎么是好?我给祖父说了来找你,祖父同意的。”

王小二还很镇静的解释,贾西贝气的跺脚,高兆拉着钱玉兰上前,她是想上前澄清下那次穿男装的可是个小娘子。

“王家哥哥好,我是高家大娘子,这位是钱家大娘子。”

王小二也行礼,礼貌问好,介绍自己叫王荆州,贾西贝是一把搂住高兆,调笑道:“这就是那天我勾搭的儿郎,你看好了。”

王荆州尴尬的摸摸头,又是拱手,赔礼道歉。

“对不住,高大娘子,那天我没看清,误会了,见谅见谅!”

“哟!就是贴你脸上你也看不清,你就死读书吧,到时眼睛啥也看不见。”贾西贝恨恨说道。

高兆想,原来是近视,这里照明不好,要是夜读时间久了,肯定会近视眼,所以高兆为了保护眼睛,天黑就不看书,不过,白天她也很少看书就是了。

高兆一脸假笑:“王家哥哥,不必在意,贾姐姐来这就是找我玩,没去别处,你放心吧。”

这话一说,那王荆州更加尴尬了,贾西贝是瞪了高兆一眼,拉起她和钱玉兰道:“我们走,小娘子逛街,他跟着算什么。”

三人往街上走,高兆边走边回头,看那王荆州站在原地,没跟过来。

059 金兰好

三人径直往前走,贾西贝见高兆往后看,拉着她。◢随◢梦◢小◢.lā

“甭管他,我们逛我们的。”

“我看他挺好,贾姐姐,有个人时刻把你放心上,这也难得,只要人不坏,又是家里定下的,好好相处也好呀。”

贾西贝气呼呼说道:“我就烦他这样,你说我不能有自己的闺友了?不放心?我看他是怕我跟人跑了,我就这么傻?”

高兆咯咯笑道:“是不是你总说要和别人跑了,他才不放心的?”

贾西贝脸红了下,嗔道:“我那是吓唬他,他笨,听不出来呀?我就那么不害臊?”

钱玉兰也笑了下,这个贾娘子,一看就是活泛性子,而那王家儿郎就有点呆板。

“可人家就当真了呀,就有的人是实心眼,那也是心里有你,再说这里贾姐姐不熟,人家来了,肯定要护好了你。”

贾西贝虽然嘴里说谁稀罕他,但心里听了高兆的话,还是有丝甜滋滋。

到了县里的一个首饰铺子,叫祥记金铺,三人进去,女掌柜热情上前招呼。

贾西贝直接说道:“我想看看有没有同样三种的首饰,有就拿出来我挑挑。”

女掌柜顿时笑的眼睛看不见,这三人,俩个是县衙官家小娘子,另外一个看着穿着就不凡,肯定是大客。

女掌柜招呼个女伙计倒茶,亲自去拿首饰。高兆三人坐下,这里不陌生,跟着母亲和大姑来过多趟,但她对这些没什么多大的兴趣,只来回的看看。

女掌柜拿着个托盘,里面有头花、金玉钗、还有发簪和手镯,贾西贝凑近看了看,拿起一个梅花形金簪,给高兆和钱玉兰看。

“钱妹妹,兆妹妹,看这个如何?三个一样的,咱们三一人一个,过了十五岁就可以带了,将来到老了拿出来,多好的纪念。”说完还嘻嘻笑。

高兆是愿意,但她想了,这次得自己掏钱,不能因为贾西贝说了她买就真让她付钱,刚结识的,怎么能占别人便宜。

但她看了看钱玉兰神情,有点为难,是呀,她娘没给她银子,虽然说让她记账,可她难能就当真?

高兆狠狠心,说道:“我看也好,贾姐姐是客,我来买,算我送贾姐姐和钱姐姐的礼物,将来我要是拿着这个去找你们,可别不认我。”说完也歪头嘻嘻笑。

贾西贝放下金簪,摇头道:“我说了是我买,怎么能让兆妹妹付钱?你们再看看,有没有中意其他的。”

“那不成,怎么能让贾姐姐付账?你要是付账,我和钱姐姐就不理你了,要不你怕我将来去找你?那我就买我和钱姐姐的,你自己买你自己的。”

贾西贝见她这么说,也就同意了,她自小没缺过零用钱,自然不知这两个小娘子情况,觉得谁买都可以,以后她再买了送她们也好。

高兆是瞄了一眼托盘里的,就贾西贝刚拿的那个金簪小巧可爱,一看就是给小娘子的,其他的看着就贵重些,就忙定了那个金簪,三个,每人一个。

钱玉兰犹豫的想开口,被高兆悄悄拉住,也点点头。

付账时高兆自己去了女掌柜那,悄悄说明天再来付款,女掌柜应了,刚那几个小娘子说话她也听见,高家口碑好,她也不怕赖账,也就给了高兆这个面子,还殷勤的给包装好。

出去后,贾西贝说道:“今天去酒楼吃饭,我请客。”

高兆看看三人,问道:“就咱们三个?有点不太合适吧。”

“那让王小二请客,兆妹妹,让你两个弟弟也去,还有钱妹妹的弟弟,人多定个包厢就没事了,我都去你家吃几回饭了,还没请你吃过饭哪,你不是腿伤了在家呆了大半年的,难得出来,就和我去吧,我天天的和祖父吃饭,真没意思。”

“那到哪找王家哥哥?”

贾西贝头往左边一歪,“呶,他就在那。”

高兆一看,扑哧乐了,王荆州还真又跟着了,在那躲着哪。

贾西贝大声喊道:“王小二,你过来。”

就见王荆州快快跑过来,“西贝妹妹,你看见我了?”

贾西贝白他一眼,“不用看都知道你在哪,今天你请客,我要和两位妹妹去吃饭,还有高家的两个弟弟,钱家的弟弟,你去学堂等他们下学就带到客来居酒楼,问小二贾先生定的包房就行。”

王荆州欢喜的说好转身就走,贾西贝赶紧又叫住:“回来。”

“还有什么?”

“你带银子了吗?别像上回,说请我和吴姐姐她们吃饭,然后付账没银子?”

王荆州尴尬的看看偷笑的高家大娘子,嘟囔说道:“就那么一回,妹妹记到现在,自那以后,我每次出门都带足银子的。”

贾西贝露出个笑脸,说去吧,那王荆州看了呆了一下,欢喜的快快走了,贾西贝还在后面喊:“慢点走,看着路,眼睛不好,还走那么快干嘛。”

高兆心里乐,这个也是心中有善的小姑娘,嘴上再不饶人,还是能为他人着想,只要俩人心中都有彼此,将来成亲了也好。

钱玉兰当没看到,但心里羡慕,自己的将来一片迷茫,不知好是坏,刚才买首饰的举动她也明白,不想让贾西贝付钱,让她记得这一点情份,兆妹妹又不会嫁到京里,只有她已经定了,兆妹妹如此还不是想以后在京里有个熟人,想到这,看向兆妹妹,她正凑到贾娘子耳边说了句什么,贾娘子脸红的推开她,钱玉兰眼里湿润,能有兆妹妹,也是她的福气。

“我们走吧,我看我们县里街上,贾姐姐比我和钱姐姐还熟哪。”

“来这里,几乎每天都和我祖父在外面吃一顿饭,还到处走走,县里又不大,哪里都去过了。”

挨着祥记金铺不远就是客来居,三人进去,贾西贝开口就是要个包房,说一会有人问贾先生订的就带进来。

小儿听说是贾先生三个字,就点头哈腰殷勤的前面带路,上了二楼找了个包间,推开门,让三个小娘子进去。

060 有肉吃

.lā”的声音。

高兆起身推开门,三个小子跑在前面,后面王荆州跟上来。

“不准大声,快进来。”

三人都乖乖排队进来,见有个不认识看和学堂里的贾儿郎很像,高兆说道:“叫贾姐姐和钱姐姐。”

三人并排站着给她们行礼,钱玉兰弟弟钱运郢又叫了高姐姐。

然后高兆指座位,三个都乖乖坐下,贾西贝看着,问道:“我看他们怎么这么怕你的?”

高兆解释道:“不是怕我,是我在他们小时候就规定好了,在外不准乱跑,特别是在外吃饭,小儿懂什么,几个在一起不是你追我就是我追你的,一会上菜,都是热乎的,撞着了,烫了人还不是他们倒霉?不是没这样的例子,客人还找店家的麻烦,不是他们乱跑,人家能把菜倒在他们身上?”

王荆州是直接挨着贾西贝坐下,说道:“是呀是呀,刚在路上,他们就是一顿跑的,我追都追不上,幸好县里路上没马车,这要是有那马车路过,怎么来得及躲?我后面喊着,没一个听我的。”

高兆沉脸对着弟弟说道:“大姐怎么说的?要玩就找个空地去,随便怎么跑,在路上就得好好走路,都忘记了?”

高兴荣委屈道:“是钱运郢要追我们……”还没说完就被弟弟高阳荣给拽住,高阳荣赶紧认错:“大姐,是我们错了,下回再也不乱跑了,大姐,真的,下回肯定记住。”

钱运郢有点害怕,看看高家哥俩,又看看高姐姐的沉脸,想说话又不敢说,钱玉兰看了是气呀,自己弟弟就在家里耍横,一点担当都没,错了就错了,人家高家哥弟都认错了,他还躲着干嘛?

“运郢,你也说下回不再街上乱跑了。”钱玉兰对弟弟说道。

“不是我,是他们……”钱运郢半天才说了句,钱玉兰脸色羞红,这么个丢人玩意,都被爹娘给宠坏了。

高兆见钱玉兰变了脸,赶紧说道:“好了,以后都记住,这会点菜吧,谁爱吃哪个菜,就点一个,想好了哦,今天是贾姐姐请客,一会都要起来谢谢贾姐姐。”

贾西贝一直好奇的看着高兆训弟,也看到了钱玉兰变脸,而旁边的王荆州却问她想吃什么,她捣他一下,“闭嘴。”

高阳荣推推哥哥说道:“大哥,你是大的你先来。”高兴荣站起来,还举手说道:“大姐,我点蒸肉饼。”

然后坐下对钱运郢说:“该你了。”

钱运郢也只好跟着站起来,“我……,我吃八宝豆腐。”说完赶紧坐下。

高阳荣扭头说道:“你没举手,要举手说。”他站起举手高高,“大姐,我点红烧鱼。”

贾西贝好奇的问高兆:“为何要站起来举手?”

高兆严肃脸:“规矩要从小教了,要讲秩序,挨个来,有的是从大到小,有的是从小到大,这样大了自然就按照规矩来,不会乱,这才三个,要是十个就个个争吵了,这样挨个说,就不吵的头疼。”

贾西贝哈哈乐,“就为了不吵着你头疼?真好玩。”

“那倒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们自己,做不到非常自律吧,也得最起码的自我约束,我爹给我说过,有个叫什么张九的说过一句话:不能自律,何以正人?这是让他们从小懂得自我约束。”

王荆州接话了,“那是张九龄的《贬韩朝宗洪州刺史制》上的话:不能自律,何以正人?还有苏轼的《西掖告词》之十五:朕方以恭俭自居,以法度自律,宜得慎静之吏,以督缮治之功,还有……”

贾西贝伸手挡住他的嘴:“收住,这会是吃饭。”

说完给高兆解释道:“不然他会给你解释两个时辰。”

高兆看着王荆州委屈的闭着嘴,他高高大大的,却做那小娘子委屈样,好搞笑!

“钱姐姐点一个?最后让贾姐姐看着办,我是要吃东坡肉,嘿嘿。”

钱玉兰点了个春不老炒冬笋,贾西贝就问了店小二,上了几个拿手菜后让快点上菜。

高兆奇怪问道:“不问问王家哥哥?”

贾西贝道:“只要是吃的,他都不挑,没看长这么高的?”

王荆州一旁说道:“那都是你小时把不吃的塞给我,非让我吃完。”

高兆扑哧的笑,高兴哥俩也低头偷笑,贾西贝上对着王荆州拧他胳膊一下,王荆州眉头都不皱,一看就是被拧惯了的。

等菜都上齐了,王荆州对各位说了句开始吃饭吧,高兴哥俩齐声说道:“哥哥姐姐先用。”

看有人动了筷子,他们才急急夹了自己爱吃的放碗里,低头吃起来。

王荆州首先给贾西贝夹了个丸子,才自己夹菜吃。

高兆是看他俩,贾西贝是看高兴哥俩,转头问道:“兆妹妹,我看你弟弟真懂事,都是你教的?”

高兆得意,“那当然,他们自小我就带着,不听话就罚,当然,有好吃的我都让着他们,我给他们说了,听大姐的,跟着大姐,以后有肉吃。”

轮到贾西贝扑哧了,“有肉吃就听你话了?你家这么穷的?”

“不是穷,是节俭,我家不富裕倒是真的,我爹娘这么辛苦,总不能把我爹俸禄都给吃了吧,将来弟弟娶媳妇,都得花钱,那就只能一点点省出来,你个娇娘子,给你说你也不懂。”

高兆慌得吃饭,不想多解释,这个东坡肉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外面饭店,她几年也没来过两次,这次总要吃个饱。

贾西贝不紧不慢的吃着,王荆州是不停的给她夹菜,钱玉兰是斯文的吃着,高家哥俩就埋头只顾吃,但也吃相雅观,钱弟弟吃几口就抬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高兆是看到有钱玉兰爱吃的,就夹给她,怕她不好意思伸筷子,反正她是不怕,既然来了,就好好吃一顿,看到弟弟爱吃的也夹过去,然后就吃自己的,空闲再招呼贾西贝和钱玉兰吃饭,还对忙乎的王荆州说不要客气,多吃菜。

061 死定了

贾西贝就看到了高兆的吃相,觉得很新奇,看看钱玉兰,那才是小娘子大多数的吃相,而看着高兆,觉得今天的饭食是天下绝美味的菜肴,高家两个儿郎,同样也是,但他们没有浪费的,夹到碗里的都吃完了,不像钱家的儿郎,是东夹一口西加一口的,碗里剩下好多。{随}{梦} щ{suimеng][lā}

高兴荣吃饱了,放下筷子,说道:“哥哥姐姐,我吃好了,你们继续。”

等高阳荣吃完了,也是同样这句话,贾西贝心里笑死,大家早就吃好了,在外吃饭,没有从头吃到尾吃的很饱的,大都是随意吃点,说说话罢了,而高家的是真的来吃饭的,包括兆妹妹。

高兆吃好了,看看贾西贝,说道:“你战斗力不行吗,以前钱姐姐也是客气,不好意思多吃,我就说她,既然吃饭,那就要吃饱,人难得来此活一世,自然是该吃就吃,该玩就玩,美美的过一生,珍惜拥有的,善待家人,更重要的是善待自己,自己好了,才能善待别人呀,对不对,贾姐姐?”

贾西贝笑道:“吃个饭还战斗力了?兆妹妹真逗,不过兆妹妹懂得真多,善待自己这话说的没错。”

王荆州一旁猛点头,高兆眼睛一转,她几次问贾西贝家里在京里是做什么的,她都含糊过去,看那王家儿郎是个实在人,这会问问他好了。

“王家哥哥,你家里在京里是做什么的?怎么和贾妹妹认识的?”

王荆州是看看贾西贝,说道:“贾妹妹不让我说。”

高兆一噎,气的鼓腮帮子,使劲瞪她,好你个贾西贝,还交代了王家儿郎,是防着我们?

贾西贝尴尬,忙解释:“兆妹妹,这里面有点事,先不好对外说,明年,等明年肯定你就知道了,兆妹妹,不是故意瞒着你,这关于我家的家里事,真的不好说,你信我,兆妹妹,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要是说了,我可就死定了,真的!”

高兆看她急的脸都红了,看得出来没撒谎,心里不气了,没准人家大家族有什么难处,要不她祖父怎么到这来教书,是不是犯了啥错,被打发到这里来的。

“贾姐姐,没事,不好说就不说,我以后不问你。”

贾西贝舒口气,对于这个,她是为难,越接触兆妹妹,越喜欢她,但瞒着她,让她心里也为难,但祖父说了,不能让她乱说话,所以她就不敢多说。

“兆妹妹,我对你可是真心的,我们当好姐妹,以后也是,还有钱妹妹,将来还一处玩。”

高兆和钱玉兰都点点头,贾西贝还拿出那个金簪盒子,“这个就是表记,是我们姐妹的信物,将来无论在哪里,见到这个就像见到我们彼此。”

王荆州伸脖想看,贾西贝拍了他一下,“这是小娘子之间的事,你别管。”

“我没要管,就是看看是什么?”

“你话真多,小娘子的物件你看什么?”

“看看是什么,下回我给你买个。”

高兆和钱玉兰看他俩斗嘴,都偷笑。

“贾姐姐,弟弟该上学堂了,咱们也走吧。”高兆插空赶紧说道。

“都让这个人给耽误了,那咱赶紧,王小二,你下去结账,再带他们回去,可别在路上跑了,送完他们,你就去我祖父去,不要再跟着我哦。”

王荆州很听话的带着三个小子下楼了,出门又回头说:“不要在外逗留,早点回去。”

贾西贝瞪眼,他当没看见,贾西贝扭头对高兆说:“你看到了吧,他烦不烦人?”

高兆走过去挽着她,笑道:“那是关心你,你就别矫情了吧,哈哈!”

想起这个词还是听她说的,贾西贝也扑哧笑了,看到抿嘴乐的钱玉兰,贾西贝问道:“钱妹妹有没有定人家?”

没等钱玉兰回答,高兆抢着说道:“要等明年了吧,女儿家总要好好挑挑,就是我,我娘都发愁哪。”

贾西贝瞪大眼睛:“发愁你?”

高兆还以为她诧异的是年龄,“我也快十四了,总得先看好了人家,慢慢挑选吧。”

“呃,那兆妹妹也快了,对了,后天是县令家的花会,我们要不要穿一样的衣服去呀,再带上刚买的金簪,想想就好玩。”

高兆皱了下鼻子,她可不愿意,三人穿一样,她就跟她们小尾巴一样了。

钱玉兰看到她表情,忙说道:“这会也来不及做了,我娘已经给我做好了新衫,是藕荷色的,兆姐儿是什么色的?”

“我的是桃粉色,也是新做的。”

贾西贝听了,想了下,说道:“那我穿件水粉色的,我带的有,到时就说贾西贝回京了,换了个孙女来服侍祖父,以后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玩了,我就是贾三娘子,反正也没人会问我名字。”

高兆拍手说好,她可不想穿着男装和贾西贝到处走,虽然她也顽皮,但在这里出格的事她可不做,高家可不像贾家,虽然不知道具体,但也猜的出是个大门大户吧。

三人就定了那天到了花会再相聚,这几天就不出来了。

高兆说先送她贾西贝回学堂,三人边说边走,到了学堂那,贾西贝给两位挥手告辞,高兆也挥下手后转身挽着钱玉兰往家走,各自分别后,她回到家,进院就听到了表妹的说笑声。

“表妹来了。”

江琥珀看到高兆就扑上来,拉着她的手说道:“姑母说你和钱姐姐她们出去玩了,我要是早点到就好了。”

“那表妹多住几天,上次呆了两天就走了,这次可得多呆呆。”

“表姐我给你说,这次我是提前来的,县令大人家的花会,请了梁家小娘子,梅雪姐姐约了我去,我就先来了,梅雪姐姐等初二那天一早来,是她堂婶带着她和另外的梁小娘子来,我刚听姑母说了,表姐也会去,太好的,到时我们就和梅雪姐姐一道,我还没参加过花会的。”

高兆拉着表妹坐下,母亲和大姑都在院里,就听着琥珀叽叽喳喳的跟个画眉似得。

062 可人心

高兆听是那个梁梅雪要带表妹参加花会,问了句:“梅雪姐姐还在梁各庄哪?我还以为她回京了。*随*梦*小*说 .lā”

“梅雪姐姐说六月底回京,她要和梁家哥哥一起回去,表姐,我娘听说梅雪姐姐要带我参加花会,激动的连夜给我做新衣,做了两套,我都带来了,一会表姐帮我挑那天穿哪件好看。”

是呀,对于村里人来说,能参加县令夫人举办的花会,平时想都不要想,不过高兆以前也很少参加什么花会,这次她问过母亲,要不要带舅家的琥珀表妹,母亲说这次就先不必了,下回有了再说。

江氏是考虑自己女儿要在婚嫁市场露头,侄女一是年龄小,二是同时带两个小娘子,侄女又比自己女儿长得招人,一副圆润喜庆模样,那还是先紧着女儿吧。

没心没肺的江琥珀就说道:“我娘要跟着来,祖母没让,说姑母肯定能照应好我,让我娘放心,来前我上了车我娘还嘱咐我不撒手哪,被祖母训了。”

接着江琥珀又问今天都去哪玩了,高兆就说道:“今天是和钱姐姐还有学堂先生的孙女贾姐姐一起去吃的饭,贾姐姐性子可好了,等初二那天介绍你认识。”

说完高兆拿出首饰给母亲看,并说了贾西贝要付钱,而她抢着付了账,就是要明天去结账。

江氏拿着那个金簪看看,说道:“小姐妹之间礼尚往来,兆儿做的好,刚好你也该买个了,明天让你大姑去付账。”

又对大姑姐说道:“大姐也去挑选一个,都好几年没给大姐买过首饰了。”对大姑姐始终为着子侄着想,江氏是感激的,趁着这次机会也给她买件首饰,虽然守寡不能带花哨的,普通的带带也无妨。

“我成天在家的,也带不着那些,有旧的那几个就可以,还是娟娘添置一个,初二和兆儿去时带上,咱高家如今也好过了,娟娘也该多添几件才是。”

县衙官职人员,县令家目前没小娘子,也就很少有什么聚会,之下的高文林和钱县尉,都是县里老户,没县令时,钱家到是经常来个官家太太聚会啥的,那会高兆年龄小,带出去也是个女娃,等有了县令,当头的都不开什么花会,下面人也就很少聚会了。

所以这次,能去的都精心准备着,江氏也添置了新衣,首饰想买,犹豫了下,没舍得,转眼就是女儿出嫁,嫁妆一直在准备,接下来就是儿子要定亲,聘礼啥的,都是花钱的地方,忙完一个又一个,家里没别的出银子的来源,只能靠节省点。

这会大姑姐提了额,江氏狠狠心,想添置一个也行,她就戴一回,将来还是留给女儿。刚好也要买点小首饰,花会那天给女眷带来的小娘子们。

“那明天我和大姐一起去,我给大姐挑个,这么多年也辛苦大姐了。”

高翠还要推让,高兆笑着搂住大姑,“大姑买一个吧,就当我孝敬大姑的,明年我不要压岁钱了,给大姑买个簪子。”

乐呵的高翠被侄女搂着摇晃,嘴里好好好的,让侄女陪江琥珀说话去,高兆就带着表妹回房了。

江氏就和大姑姐叨叨初二的事,说怎么县令夫人突然的要举办花会,打听了,她家小娘子还在老家没回来,难道是家里的子侄要相亲?

东厢房的高兆在看表妹展示她的新衣,水绿色的百褶裙,上面是浅黄色的短襦,虽然是细棉布的,但娇艳的颜色衬得人粉嫩粉嫩的,高兆看着拍手,江琥珀美得转了两圈。

江琥珀非要看表姐的新衣,高兆拿出来,也换上,江琥珀摸着衣料,羡慕,高兆想那件水绿色的,表妹穿了肯定好看,就拿出来让表妹试下。

她俩个子差不多。江琥珀胖点,但襦裙一般不会很紧的贴身,不像现代还有肩缝袖笼啥的,江琥珀穿上反而觉得刚好。

高兆的衣裙面料肯定比江家给江琥珀选的好,这就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而是阶层,江家就是一农户,哪怕有万贯家财,你在家可以穿绫罗绸缎,但出门必须布衣。

江琥珀摸着身上的衣裙舍不得换下来,高兆是一冲动就让表妹试了,原来是打算留给巧云的,可是这会又不好说给还是不给表妹,主要是给了表妹她也不穿出去,没人计较也就罢了,要是有人攻击,这就是个把柄。

江琥珀换回自己的衣裙,她也知道这个,再喜欢也不能张口要。

“表姐,这个你穿肯定好看,到时换着穿,以后还有机会出门的。”这个出门就是指参加什么场合了。

高兆歉意的笑笑,收拾好襦裙,说道:“等有空让我娘给你买新衣,我帮你挑。”

“我等表姐嫁了再给我买,姑母留着给巧云表妹买吧。”

表妹虽然爱哭,但不是那种骄纵的小娘子,可人心,惹人爱怜,高兆就拿出首饰盒,挑了对耳钉送给表妹。

江氏去首饰店付账后,又去脂粉店给女儿买了胭脂面脂,一下买了三套,给两个侄女一人一套,二侄女的就让琥珀回家时捎回去,然后教女儿和侄女怎么用。

之前也有给女儿买过,那都是护个脸护个手的,而这个就是打扮用的了。

高兆自然不用别人教就会,但也装着学,和表妹一起嘻哈的在脸上涂抹。

到了初二,一大早的,吃了早饭,江氏就让她们梳洗收拾好,花会是在上午巳时到午时之间,不会留饭,象征性的一些茶点会有,来的女眷都会带上自家或者外甥女侄女的,这种场合是最好的婚嫁市场,这是高兆自己心里嘀咕的词。

为了这次花会,香兰和春竹各有一套新衣,就是要陪同高兆去的,带着丫鬟那也是身份的象征,香兰和春竹兴奋的都要睡不着觉了,是去县令大人府上呀,做梦都想不到会近距离的观摩县里最大长官的府邸,以前没被卖时,村里人提起县令,那可是青天大老爷,是高人一样的存在。

江氏看着女儿侄女收拾好了,交代千万不要玩闹,再把头发衣裙弄乱了,就又对两个小丫鬟耳提面命的仔细交代注意事项去了。

063 暗观察

差不多到了时辰,江氏带着高兆姐俩出门,门口早已候着刘管家叫来的轿子。?随{梦}小◢.1a

虽然路不远,但排场还是要讲的,三辆两人抬轿子,刘妈妈和香兰春竹随着轿子走。

到了县衙门口,侧门门口候着几个婆子,见到轿子过来,都上前迎着。

江氏下了轿,一个婆子就满面笑容的伸手搀扶,殷勤奉承着,看见后面下了轿子的高兆姐俩,满口称赞,领着高家众人从侧门就去。

高兆也是头一次进入县衙,江琥珀紧张的跟着表姐往里走,一点都不敢东张西望。

侧门进去后,不用经过大堂,专门有条路通往后宅,到了二门,门口有两个婆子候着,进来人也满脸是笑的迎上去,然后带她们进来的就给江氏福身说还要去门口候着来客。

二门口的婆子就又领着众人进入内宅,一进去就是花厅,过了花厅是十字甬道路的花园,花园里摆放了桌椅,钱太太已经到了,挨着张夫人坐着,亲热的说这话。高兆看到钱玉兰在小娘子那桌,看到高兆她露出欢喜。

江氏快步来到跟前,给张夫人行礼,身后的高兆和江琥珀跟着一起,张夫人有诰命在身,江氏还是白身,自然要行礼。

主桌上就张夫人和钱太太,和一个高兆不认识的妇人,另外几桌是县衙里三班六房的家眷,大都提前来了,还有两桌是小娘子们。

张夫人年纪四十出头,偏胖,大众的官家夫人穿着,还没钱太太那么高调张扬。高兆两年前见过一回,看她没多大变化,脸上的微笑得体,看的出是个标准的贤内助。

见到江氏走进,张夫人起身上前拉着江氏,亲热的安排入座,不说江氏如何想,就是钱太太都诧异的看了看,之前聚会张夫人从没对谁这么热情过,别说还起身亲自拉手,就是刚才她进来,张夫人也只是坐着含笑点头。

通常小娘子跟着母亲来参加花会,和众女眷见面请安了,就安排小娘们别处玩耍,无非是看看摆好的花草,在另外桌坐着认识。

县衙内宅不大,不会有另外的后花园之类的布置,说是花会,就是个众女眷交流感情和相看小娘子的一个交际场合。

先是高兆带着表妹给张夫人和钱太太、梁太太见礼,张夫人眉开眼笑,拉着高兆直夸,让江氏心里打鼓,这是要给女儿做媒?没听说张夫人这有亲眷来的呀。

钱太太看着张夫人如此做派,心里嫉恨,刚才玉兰给张夫人请安,都没这么热情,自己女儿比那高家大娘子可出色多了,要不张夫人能提前交代让玉兰帮着招呼来参加花会的小娘子们?

张夫人拉着高兆,从自己手上退下个玉镯给高兆套上,高兆都来不及拒绝,江氏也慌得站起说张夫人太客气,这玉镯张夫人能带着,价值不会低,可张夫人说无妨,说一转眼高兆就这么大了,都没好好亲近一回。

江氏惶恐不安的坐下,眼神也看见了钱太太眼里的艳羡和一丝恼怒,可想刚才她家玉兰都没得到张夫人的如此礼遇,这就更加让她不安了。

轮到江琥珀见礼,江氏介绍说是娘家侄女,张夫人含笑点头,就没像对高兆那样拉手热乎,但也给了个小头花当见面礼。

高兆总有种要被卖了的赶脚,她从众人神情也看出张夫人对她的另眼相看,因为张夫人没有适婚的儿子,所以就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其他女眷带来的小娘子们也都过来给江氏见礼,江氏同样是一一派发见面礼,江氏也打量来的小娘子们,这又是新的一茬待嫁小娘子的展露机会。

还没等高兆去小娘子那桌哪,接着就听到有银铃般的笑声,听这招牌笑声,高兆就知是管吏房班头的媳妇张陈氏最后一个到,要说县衙里钱太太最不得人心,那么这个张陈氏不仅是其他女眷对她赞不绝口,就是张夫人对她一向是也是和气。

“哎呀,我今儿来晚了,要罚三杯,对不住了,不过这事我也得解释下,我为了今儿的花会,半个月就跑断腿找到一盆,偏偏一直没有开花,我是气的都要砸了那花农的花棚了,可就是刚刚,花开了,我是紧赶慢赶的赶来,还是晚了一步,我认罚,先给夫人和高太太钱太太行了礼,等会肯定是自罚三杯,你们可得见证了。”

最后一句是对其他桌上的女眷说的,高兆听了是心里啧啧的,这才是人物哪,看看这一通话说的,谁也没落下,把夫人又捧得高,把自己的功劳用自罚来显出来,难怪张夫人能对她另眼相看。

张陈氏女儿还小,所以她就自己来的,跟着的婆子端着一盆---,到了张夫人跟前,张陈氏接过花盆放到桌上,喜眉色舞的介绍道“------”

高兆见她眉毛高挑,眼睛明亮,肤色偏黑,但整体算是个靓丽的夫人,大概三十出头,性子也是快人快语,听说内宅,也是只有她一个正室,张吏房别说小妾了,就是外面都没一点沾染的,这县里,和高文林算是一对“难兄难弟”,被一些好事人取笑被妇人拿捏住的爷们。

所以因为这个传闻,高兆就留意了她,她也来过高家,每次来都是把高兆从头夸道脚,有自知之明的高兆听了浑身只起鸡皮疙瘩,而大姑就说张陈氏眼光好,一见张陈氏来就欢喜,可见她的应酬功力了。

今儿是一进来就玩笑的表功,然后给张夫人福身见礼,就是一顿奉承,可人家说出的话来就是让人听着舒服,张夫人眉开眼笑的让她在这桌坐下,其他六房的女眷真是羡慕嫉妒恨呀,可是没人有张陈氏的那种本事。

之后就是拉着高兆对着江氏夸赞,说高兆几个月没见越来越水灵,什么为了高兆的受伤都难过的哭了几回,得知好了还在家里烧香感谢菩萨。

高兆心里啧啧的,但也觉得这个可得好好学学了,哪怕学会一半,将来就这么的去哄婆家人,高兆还看了看钱玉兰,心里暗道,也得提醒钱姐姐照着学。

她却不知,她在花园里琢磨观察别人,一个书房里,贾西贝和个妇人也在暗中观察琢磨她,就是那妇人眉眼的厉色里透出嫌弃,而贾西贝却兴奋的指着高兆学着话。

064 谁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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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她?会不会弄错?就那长相?家世又低,不行不行,我得再问下你祖父,肯定算错人!”

贾西贝的热情被姑祖母的话一下泼冷了,她讪讪道:“姑祖母,高兆不丑,就是没长开哪,我祖父说她比我好看,姑祖母,她性子可好了,我们俩可合得来了,真的,姑祖母我没乱说。”

那妇人哧笑一声,“和你合得来才完蛋,你就不用管了,我找你祖父去说。”

贾西贝就看着姑祖母疾步带着跟随婆子走出去了,她犹豫半天,站了会,不知道一会出去该如何面对高兆,虽然不关她的事,兆妹妹也不知道这事,可是总觉得面对兆妹妹有些难为情。

而花园里,张夫人正在说学堂贾先生的孙子回去了,孙女来了,让人去叫了贾娘子过来,和这些小娘子们认识下。

说话间一个婆子带着贾西贝过来,笑盈盈的贾西贝和各位都见了礼,收了一堆小礼物,她交给小菜拿着,张夫人爱怜的口吻让她去小娘子那桌。

钱玉兰首先站起招呼了贾娘子,并把来的小娘子一一介绍了,贾娘子除了和高兆钱玉兰亲热的含笑几句,其余的她都是疏离的客气两句。

但她感觉那个叫梁梅雪多打量了她几眼,和其他小娘子打量的眼神不同,有种猜测的意思,哦,刚介绍说是京里来祖宅的梁梅雪,难道之前在京里见过她?

贾西贝笑嘻嘻的装着随意的问道:“梁娘子,咱俩在这认识算是缘分了,也是巧了,我来这就认识了兆妹妹,你去了梁家祖宅头一个认识兆妹妹,可见就是因兆妹妹得了这缘分,要不有句话说,因缘结缘,无缘不聚,以后在京里我们再约好了。”

梁梅雪淡淡一笑,“贾娘子说的是。”

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后头无话,面色和冷淡,高兆看贾西贝脸色有点崩,急忙笑道:“真正是有缘了,梁姐姐在县里住几日吧,就住我家。”

“多谢兆妹妹,我和堂婶说好了,一同回去,过几日是我堂叔祖的寿辰。”

这就不好挽留了,高兆就说要是回京,就捎信给她,她到时去城门外相送,梁梅雪含笑应了。

钱玉兰见此就招呼大家去看花,既然打着花会的名义,花园里还是摆放了几十盆各种花卉,其他小娘子都应了起身,有两三个极力的想跟着贾西贝,而贾西贝就拉着高兆一路说话,梁梅雪却和江琥珀走在一处,让其他小娘子看向江琥珀,眼里有着羡慕。

女眷们说笑着,小娘子们欢声笑语,有的女眷再叫来自家小娘子格外推荐下,江氏因为刚才张夫人的举动,也就没在招呼女儿过来。

江琥珀是紧紧跟着梁梅雪,她看贾西贝一直和表姐在一处,而梁姐姐也没怎么和其他小娘子说谈,拘谨的她只好跟着梁姐姐。

高兆是想把表妹招呼跟前,但因为刚才贾西贝和梁梅雪之间有点不愉快,看那俩人在一起,也就没招呼表妹过来。

很快就一个多时辰,张陈氏看了张夫人的神色,主动提出告辞,其他的女眷也就一一带着自家小娘子拜辞了张夫人。

江氏带着女儿侄女告辞时,略显疲倦的张夫人是明显的热情,直说得空就带着高大娘子来找她玩,惹得要走的女眷们个个暗自琢磨。

香兰和春竹一直跟着钱玉兰带来的丫鬟,一点的不敢妄动,跟着太太大娘子走出县衙,才深呼口气,头一回见了这许多贵人,吓得都不敢呼吸了。

贾西贝和高兆一同离开,出门看见梁梅雪,高兆就和贾西贝说了声,走到梁梅雪跟前,歉意的说道:“梁姐姐,今天不好意思,还想和你多说说话的。”

梁梅雪一笑,说道:“没事,以后你可得注意了,免得得罪了贵女。”

高兆诧异,这话是说贾西贝了?她猜到贾家肯定是高门,但能称为贵女的,那就是高门之上了。

但贾西贝前面说了她不方便说,这也是人家**,只要和自己无关,就少打听。

“多谢梁姐姐了,下次来梁各庄给我捎信,我就回外祖家,咱们就能一起玩了。”

梁梅雪笑下,上了等她的车,高兆看到那梁太太注意的看了她几眼,她心里纳闷,今天她有这么招摇吗?怎么都注意上了她。

江氏也注意到了,心里有些慌神,她嫁给高文林算是高嫁,这种场合也就是婚后参加了几次,每次来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言,之前也没人这么的关注高家的任何,可这次就是奇怪了,刚梁太太的注意或许是因为上次听说的她家儿子成亲的事,可是张夫人明显的礼遇就有些不正常了。

招呼女儿侄女上了轿,一路回家,高翠伸脖听着动静,见有弟媳侄女回来,紧着上前问道:“今儿可顺利?”

江氏笑道:“一切都好,来的小娘子也有好些,大姐,饭都好了吧。”花会上的古怪她不准备给大姑姐说,怕她一惊一乍的,等晚上问问老爷好了。

高翠咧嘴笑了,招呼魏白家的摆饭。

饭后,江琥珀就急不可待的拉着表姐回了屋,然后叽叽喳喳的说花会上的小娘子们,她头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一切都是新奇。

高兆边和表妹说笑,边思索花会上的古怪,正是她要许亲的年龄,她可怕万一张夫人做媒,不合适,家里拒绝肯定就得罪了父亲的上司了。

晚上,江氏把今儿的事情给高文林说了,问张县令家里是否来了亲眷,高文林说道:“今天京里来了辆马车,是找贾先生的,不过张大人没去见,不知来人是谁。”

“这就怪了,那张夫人为何对兆儿如此?别的我也想不到。”

高文林思索下道:“明儿我探探张大人话,看看怎么回事。”

江氏稍微放下心,服侍老爷安歇。

065 靠自己

从县令夫人花会回来,江琥珀兴奋了几天,一直拉着表姐说花会的细节,虽然她那天很谨慎的,没敢多说话,但就不到一个时辰,她都记得,哪个小娘子和她说了什么,哪个对她亲热,哪个眼神有不屑,和梁家姐姐说了什么,她反复的说了几遍。?随{梦}小◢.1a

高兆当然理解,就和她当初第一次参加单位年会一样,结束了,她也一样兴奋了好几天。几年后都记得主管亲切的表扬了她的工作。

而高文林侧面问了张县令,什么也没探听到,回家告诉江氏,夫妻俩私下琢磨不提。

过了几天,散衙的高文林带回个人,安排在前院父亲正屋的耳房里住着,高文林去了内院,给江氏说了这人。

“这个是张县令介绍的,听说高兴要学武艺,就介绍了这人,叫姚大全,媳妇孩子不在跟前,想额外赚点银子,说是刚退了军籍,来咱家教高兴几年,大人还说这人武艺不错,特别是骑术,我不好推辞,就带回来了,就住父亲那,以后高兴就跟着他学学,不论将来成不成事,好歹是练了手脚了。”

江氏见老爷这么说,也不面上反对,她是怕小儿子肯定好奇跟着学,那就耽误学业了,还有就是大女儿,她可是个什么都好奇的,知道了肯定要闹着去学。

“要是兆儿知道了,不得要跟着学呀。”

“小娘子能学那个?要是好奇就让她学,估计没两天就没兴趣了。”

江氏只好点头,心里想那可没准,这个女儿骨子有股韧劲,夫婿没有日夜的照看过,自然不知道。

果然,等告诉了儿女后,不说两个儿子眼睛发亮,女儿更是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真的?那个姚师傅会骑马?”

江氏听了女儿的问话,看向夫婿一眼,那眼神就是说:你看吧。

“爹,我也跟着学学,我要学会骑马,到时有啥事我也能骑马去送信了。”

江氏赶紧道:“能有啥事?小时学功夫你就说有啥事不能当爹娘的拖累,到如今还不是好好的,能有啥事?”

“嘿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我是家里老大,自然要学会撑起这个家,那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爹,我保证注意,话说靠人不如靠己,回了总比不会强,以后回外祖家,我骑马一会就到了。”

江氏扶额,“我是不是生错了,这个该是个儿子的,让送子娘娘半道给换了?”

高兆哈哈乐,站起抱着母亲摇晃,“娘,你就当我是高家大儿子好了。”

“去你的,你这是要气死娘。”

高文林倒觉得无所谓,“学倒可以,就是得听师傅的,要是师傅不愿教,那你就乖乖的跟你娘学针线活。”

说完想起女儿说的,让她拿绣花针还不如拿大刀哪,高文林自己嘿嘿乐了,眼前浮现瘦小的女儿肩上扛个大刀的模样。

高兆松开母亲,给父亲深深一福礼,“多谢爹,我肯定好好学。”

江氏看的只给夫婿瞪眼,两个儿子忙跟着大姐一起给父亲行礼,都嚷嚷道:“多谢爹,我们肯定好好学。”

高兆一转身,教训起弟弟们来,“你们要是功课落下了,没好好念书,就不能学骑马,只有我自己学,知道吗?”

高兴哥俩使劲点头,江氏这才想起,家里哪有马让儿女学。

问了后,得知那姚师傅自己带了一匹马过来,说是不大的小马,江氏马上就联想到那次花会张夫人的礼遇,疑惑的看向夫婿,见夫婿摇摇头,就没说什么。

高兴哥俩立马就要看马,高文林说,马在县衙,因为家里没马棚,这两天就让姚师傅盖个马棚,可是他又发愁,高家不大,哪弄地方盖个马棚哪。

江氏却在算家用,养马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就等于每年得拿出一笔银子来养马,估计还得做辆马车,算算就头疼,给女儿准备嫁妆那是不能省的,但要是动积蓄来养这本来不需要添加的,想想就舍不得。

高兆一激动,就提溜弟弟们去学习去了,她也要看看祖父给的山海经,看看有没有关于马匹的描写。

江琥珀和巧云跟着大姑在西厢房玩哪,高兆就忘记还有表妹在家,自己端坐着一字一句的看书,两个弟弟也在摇头晃脑的读。

等江琥珀回到东厢房,看见表姐和表弟那样,好奇的问道:“表姐在干嘛?”

咦!激动的忘记表妹了,高兆看天色也晚了,就让弟弟们回前院,还叮嘱以后去学堂也得努力学习,然后就给表妹说了高家就要有马车的事。

江琥珀对这不感兴趣,只听表姐眉飞色舞的说要学骑马,以后就可以骑着马到处跑了,看着表姐一脸的兴奋,说到开心处,还哈哈乐,江琥珀就纳闷了,小娘子学那个,多难为情。

“表姐,你穿裙骑马?”

哦?对了,刚好让母亲做两身男装,就当骑马装了,就是才做了新衣,还是好面料的,再让母亲做衣衫,有点过分了。

家里具体财政高兆不知道,只知道母亲和大姑总爱算家用,她就想肯定是存款不多,一家子都在省,她又要闹一出花费,难为情呀。

江琥珀认为小娘子学骑马的举止难为情,而高兆是觉得不赚钱的她老花家里钱难为情,所以这两人的想法不在一个波段上,也所以江氏会不同意女儿学这些不属于大众小娘子该学的事。

高兆把自己的发愁给表妹说了,江琥珀说道:“表姐,你可以穿我哥哥的衣衫呀,我哥哥比你高,他还有些旧衣服,起身也不旧,就是小了,我娘还都收着哪。”

高兆忙点头,她可不嫌,自家表兄妹,前世她还穿过百家衣的,都是奶奶问别人家要的,说穿了百家衣,会福气好。

过阵子表妹回去后,让外家找人捎来。梁各庄几乎隔几天就有人来县城,有时江家不来人就托人少东西给高家。

江琥珀拿起高兆看到书,见是山海经,问道:“表姐,你开始学这本了?”

“刚开始看,对了,有个字还要问我爹的,你先坐着,我问问就过来。”

高兆拿起书就去了父母屋子。

066 卖弄错

正屋里,江氏觉得这事有些奇怪,联想到花会上张夫人的礼遇也是古怪,就问了夫婿。~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高文林是当张县令主动给他介绍了姚师傅就觉得突然,但总不能问出为何对我如此的话来吧,开始是再三推脱,都把家里没多余的钱来养马的理由拿出来说了,可张县令笑眯眯的说,这个无妨,喂马的饲料可以从县里拿,还隐晦说以后给高文林县丞的待遇,因为武成县不大,就没设县丞,可高文林平时干的工作也就是县丞的,给他这个待遇也不算出格,奇怪的是如今又给人马又给待遇的,不由得人多想。

可是张县令把高文林这十多年的工作大力表扬了,说这就算是给他的奖励了,不要在外多说就是。

但这些,高文林不好给太太说,只好说今年评定工作,他的功绩为首,张县令表彰他的,也是他在县衙说了几次要给高兴找个师傅,张县令就留了心,正好卫所有个这么个人,想赚点养家费用,来高家正合适。

江氏听了,就想张夫人那天的热情礼遇也就是这个原因了,前堂后宅一家,当夫人的肯定要响应当家老爷的意思,所以对她们母女才那么亲热。

而高文林心里不踏实,准备一会去问问父亲再说。

这时高兆进屋了,高文林看女儿还拿着书进来,诧异,主要是没见过女儿拿书本来找父母的。

“兆儿,这是看的什么书?”

“就是祖父给我的山海经,有个字不认识,来问问爹。”

高文林接过书,看到女儿指的那个字,说道:“羬羊。”

高兆笑了,“幸好问了爹,我还以为念咸或者是藏哪,爹,这个羊的脂肪可以做蜡,是吧。”

她是想卖弄下,觉得她看懂了,就是这个字不会念。

高兆看着父亲眉毛耷拉下来,心道:错了?卖弄错了?

“乖女,这个是说羬羊的油脂可以用于干裂的皮肤。”

高兆我擦,就是澳洲羊脂膏吗,难道就是澳洲的大尾巴羊?不敢多问。

“兆儿今天怎么想起看这个了?”

“我想找找有没有关于马的文字。”高兆还坐在父亲跟前,那眼神就是爹给我找出来吧。

高文林就翻出了两处:“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孙,还有一处,我找找在哪。”

高兆看着文字,说道:“这哪是马,这是神兽了,我是想找找关于马的书。”

江氏都要哭了,女儿不看女论语,不看四书五经,这会要看养马的书。

高文林更是无语,都不知女儿脑子里想什么,“有本司牧安骥集,里面是写给马看病的,你要学?”最后一句带着调侃的口气。

兽医?那就算了,没这个本事学。

“我不看那个,我就随便问问,没别的事,爹娘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高文林真想问问,你咋不随便问问诗词怎么写,就随便问问关于马的事,这个闺女真是越来越……,就像太太说的,越来越不像小娘子了。

他看着女儿欢快的脚步出去了,腿脚好了,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扭头看到太太那要哭不哭的脸,忙说道:“你看女儿懂事吧,不让她看她就不看了。”

江氏心里吐血,她哪是让她不看就不看的?她那是知道自己看不懂,没兴趣看了。

走出去的高兆哪知父母在屋里为她发愁,快活的回到东厢房,香兰和春竹打了热水进来,表姐妹准备洗洗钻被窝说话。

等收拾完了,俩人上炕,香兰已经铺好了床,被褥今天刚晒的,躺着舒服的很。

“表姐,那次你走后,我和梁姐姐约了好几次了,堂姐有次也去了,不过没去梁家,都是去饮马河边,梁姐姐说梁家人多,去了还得挨个去请安,在那说话也不方便。”

高兆想起梁梅雪说话的风格,忙交代表妹:“表妹,梁姐姐说话比较直接,你听着就好,别往心里去。”

没点灯,都感觉到表妹使劲点头,“梁姐姐给我赔礼了,说头回见时,是她说错话,以后不会了,不过梁姐姐说话是有点……那个,她说她庶妹,一股子妖娆作态,说我看着就好,喜欢我这样的,还说他哥哥就是呆头鹅,被人哄了卖了都不知。”

唉,这个梁梅雪,心里的别扭太多,总要用她的言语来发泄出来。

“表姐,我咋觉得梁姐姐好可怜,要是她爹娘疼她,她就不会这么说话了,有次我看她丫鬟来找她,说家里来人了,让她回去见客,梁姐姐就说:又不是青楼的,见什么客?吓得那丫鬟都要哭了。”

高兆张大嘴,这话说的太吃惊了,真有点见人就喷的感觉呀,是不是又遇到她认为的糟心事了?

“过后梁姐姐说,她后娘不仅想让她哥哥娶个乡下的,还想把她嫁回乡下,所以迟迟不来接她,她得催着梁家哥哥赶紧回京里。”

高兆叹气,“唉,梁姐姐就是那张嘴说话不注意,人是好的,不知她走前从县里路过不?能不能见一面的,以后就很难有机会见了。”

“我问梁姐姐了,她说走之前要从县里过,到时给我们捎信,还给我留了梁家在京里的地址哪。”

“好,到时你给我。”高兆是想给钱玉兰,将来她嫁到京里,算是和梁梅雪是老乡了。

“表姐,咱们明天去看看那张家哥哥去吧。”

高兆一听,翻身趴着,“好呀,我都打听了,张家私塾在西街那边,他家还有个铺子,卖笔墨的,明天咱们就去看看。”

“哎呀,大伯娘说,后年再让堂姐出嫁,到时就和表姐离得近了,表姐可得多去看看堂姐。”

“那肯定,说起来我也是官家女,就是表姐的娘家人了,那张家可不敢轻看了表姐,是不是呀。”

表姐妹就说着江珊瑚的婚事,嘻嘻哈哈一阵,高兆就逗表妹,让她也嫁到京里,将来就都离得近了,以后好在一起,有她罩着,婆家没人敢欺负她们。

067 这也行

第二天吃了早饭,高兆只说要带表妹出去逛街,江氏让香兰跟着,女儿如今还没习惯走哪都带丫鬟,上次花会后,江氏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准备要打听下那些官家的基本规矩,好教给女儿。◢随*梦◢小*.lā

江氏长在乡下,虽然自小读过书,但就没接触过官家或者大户,几乎是不懂那些人家的规矩,也就知道女主读书会娴静,还要学女红,相夫教子的基本。

嫁进来后,家里没婆婆,相公又是个随意的,大归了个大姑姐吧,比她还像个乡下人,然后连续近十年生了四个孩子,大女儿就让大姑姐带大的,她哪有功夫给女儿自小教导规矩,再说,真正的那些高门里的规矩她自己都不懂。

所以,有爹娘大姑的疼爱,大女儿就像放羊似得长大了,去年想教导吧,又伤了腿,还是为了护着当娘的,江氏就更不要求她什么了,但现在想想不行,还得让女儿知道,婆家可不能随她想怎么就怎么的,可没老爷那种女儿做什么都随她的人来护着她,不能等嫁了人让婆婆来教吧,那就要受苦了,到时女儿还得愿亲娘怎么没早点教她。

所以等女儿走后,江氏也准备给张陈氏下帖子,去找她说说话,问问她好了,那个张陈氏可是个女眷中的包打听,江氏是想问张夫人来着,但又觉得不好意思张口,想的太无知了。..

等给大姑姐说后,大姑姐却阻拦江氏去,“娟娘,你就不要去了,还是我去吧,好歹娟娘是主簿太太,私下里别人如何说咱不管,但当面把话柄送到别人跟前,还是不好,我去,反正我就是无知妇人,我也不直接问,就说说话,随意的打听下,那个张陈氏也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我是啥意思,还能不说?”

江氏感激的看向大姑姐,她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但让她张口嘱咐大姑姐去找张陈氏,怕大姑姐回想,你是官家太太了,舍不得面子就让我去显丑?

可大姑姐这么明事的主动提出来,确实帮了她的忙,感激的江氏让高翠哪些银子去街上买些体面的礼盒去上门。

高翠虽然性子泼辣些,但不是脑袋一点不开窍,关于大侄女的事,她觉得她做什么都愿意,她也后悔这些年只管自己八卦,没有为了侄女的将来打听些实用的,到头来大侄女成了给个绳子就可以去放牛了。

高翠没有怪弟媳的想法,在她心里,弟媳可是高家的功臣,连生四个都养活了,个个身体都好,这也是当初弟弟娶个乡下女的原因,就是看中江家的子嗣兴旺,能让高家也旺子嗣,江家又是看中读书的,就是女儿也都自小让读书,所以这个弟媳娶得好,在底下的娘也会放心。

这十几年来,高翠就是抱着帮兄弟一家把日子过好,弟媳一个接一个的生,她是乐还来不及,哪有什么有个不妥当就责怪弟媳的那种心思,再说,弟媳是乡下的,可她是高家长大的,祖父父亲是读书人,她还没弟媳懂的多哪,字都不认识。

所以高兆带着表妹,香兰跟着,三人就往西街去了,而高翠收拾了一番,出门往东街去了,东街的王家点心是县里做的最好的,一般送人拿得出手的都是来王家买,有的人家是熟络的,还可以买上猪肉、鱼或者猪排骨带上。

张家私塾在西街马尾巷一个小巷口进去,而张家开的荣宝斋就是在这巷口,叫荣宝斋,这个高兆早就打听好了,但还没抽出空来打探一下的。

张先生开个私塾,是个秀才,长子只过了童生后就经营这个铺子,次子张----和江珊瑚定亲,还有个小儿子十二岁,长女已经嫁人。

高兆几个装着买东西进去,高兆也打算看上什么买回去也可以,刚进去就看到一个儿郎正准备出来,见到高兆几个就后退让了下,高兆看到他脸红了下,等人进来,急忙出去。

江琥珀看到有画册,走过去,掌柜的笑着走过来介绍道:“这位小娘子,需要什么类型的画册哪?”

高兆走过来,说道:“想找个刚学画的入门画册,掌柜的介绍下好了。”

掌柜热情的拿出三本,翻开一一介绍,高兆无心细听,江琥珀是感兴趣的听着,还大胆的提出几个问题。

高兆问了价格不贵,就买了一本,送给表妹好了,看她这么有兴趣,又挑了笔墨,掌柜的欣喜,说送一个最简单的字帖,高兆笑着谢了。

“掌柜的,刚那走出去的好像是你东家张二郎。”高兆说话间突然问了一句。

“是东家的二郎。”掌柜的回答了才收声,疑惑的看向高兆,他以为是哪家的小娘子来打探张二郎。

这两年张二郎大了,是有些街坊的小娘子时不时的来这里,有的会买东西,有的就纯属看能不能遇见,

可这两个小娘子没来过,还带着个丫鬟,家境不算差的,但张二郎已经定亲,可不能招惹是非,姻亲还是县里高主簿,要是传出个闲话,让高家听见了,肯定是不妥。

掌柜的赶紧说道:“我们东家儿郎难得的刻苦读书郎,这不,梁各庄的江家看上了,和江家结了亲,过两年就要办喜事了。”

江琥珀扑哧的乐了,高兆也乐呵道:“提前恭喜店家了,我是听我家兄弟说的,张二郎读书好,我有个表哥也是明年下场,我也是听表哥说起,说张二郎肯定会高中。”

掌柜的见对方脸上没有失望神情,还一脸的笑容,心道:看来是听自家表哥讲过遇见了好奇,不是打探的就好。

可偏偏高兆就是来打探的,她满口我表哥说,我表哥说,让那掌柜以为这小娘子心仪她表哥,所以才留意了表哥夸赞的张二郎。

又买了东西,又嘴甜的小娘子,不知不觉中,掌柜的就说了好些东家儿郎的事,直到又来了客人,高兆才带着表妹告辞,香兰拿着东西,敬佩的看着大娘子,真套出话来了,以后得学着点,将来大娘子让她打探个啥,也要这么来。

而江琥珀是满脑子的:这么套话也行?

068 连环掌

走出去高兆得意的看向表妹,收获了满满的佩服眼神,她才昂起头带头往家走。?随?梦?.lā

又看到那张家二郎走过来,看的出刚过十五六岁,还在青涩中,长得满俊秀。

高兆就看到他明明看见了他们,但又转身走进巷子,高兆是心里暗乐,估计他见过自己,知道是未婚妻家的亲属,但没有正式见过,这会是打招呼不好,不打招呼又不好,可把他难为的,刚才进店时他脸红了下,高兆就猜到估计就是本人。

看模样和刚听来的,是个不错的人选,这样大舅母也能放心了,离着高家也不远,有高家在,张家只有对表姐好的,估计这也是张家愿意和江家结亲的原因吧。

快走到家门口,看见一人贼头贼脑的盯着高家大门看哪,穿着破旧,鞋子露着脚趾头。

高兆站住,可她身后的香兰一脸发白,拿着东西的手都发抖,高兆在前面没有注意,她就注意盯着那人看。

那人看了会,转身要走,一下看到高兆她们,欢天喜地的奔过来,高兆吓一跳,忙把表妹护到身后,就见那人直奔到她身后。

“闺女唉,大丫呀,可找到你了,你娘都想死你了,你也不给家捎个信的。”

高兆回过身,听说话是香兰她爹,但看香兰的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是一脸惊吓,就知道这里面有事。

听多了各种卖女儿的爹娘,有的是真穷,有的确实当爹的不成器。

一把拉过香兰,高兆厉声问道:“你是谁?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我是大丫她爹,她娘都要饿死了,她个没良心的都不知往家里捎点钱,你们当主子的克扣月钱可不行。”

一听这话,高兆就知这个爹不是好人,卖了的儿女以后和亲生父母无关,可是能这样找上门来的,肯定是为了钱。

她看向香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香兰一脸惨白,嘴哆嗦着,听到说娘快要饿死了,急着问道:“二丫哪?妹妹哪?”

“为了救你弟弟,卖了二丫,可是如今你弟弟还病着,你娘又病了,大丫呀,你就可怜可怜你娘吧。”

香兰她爹死命的拉着香兰,还要跪下,香兰满脸是泪,大喊道:“爹胡说,肯定是爹欠了赌债,你把二丫卖到哪去了?”

高兆听着这父女二人对话,心里发懵,该如何?

“都卖了一个月了,你问那没用,赶紧给爹银子,爹赶着回去救你娘哪。”

香兰一手抱着东西,一手抹了眼泪,狠狠心说道:“爹,你别哄我了,我走前,娘说了,一定不能再信爹说的话,娘会好好看着弟弟妹妹的,我没银子给爹。”

香兰他爹一听女儿如此说话,大耳刮子就打上去,那个脆响,“你个孽畜!给不给?”

高兆看到香兰脸上一个大巴掌印,她火了,最恨打妻儿的家暴男。

她一个飞脚把那人踢倒,“你卖了就不是你家闺女了。”

那人看是刚才问话的小姑娘,还以为和女儿一起在高家当差的,就骂骂咧咧的站起来,伸手就想打。

而从办完事返回的高翠老远看见家门口有人,急急忙忙往回赶,正好看见那人举手要打侄女,她飞快跑过去,低头猛的把那人撞到,骑到那人身上噼里啪啦打起耳光来。

香兰她爹哎哟哎哟的叫唤:“大丫,快救爹!大丫,你死了不成。”

高兆上前把大姑拉起,高翠气喘吁吁的骂道:“这是哪来的?胆敢在高家门口闹事?”

那人爬起来,见女儿站着那不动,就一脚踹上去了,香兰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坐到地上。

高翠见那人打自己女儿,也是怒目,而高兆是火了,这是人渣!香兰才十一岁,还是自己的女儿,就这么对待?

高兆挽起袖子,今天出门穿的是布衣裙,简单方便,她走过去,看那人脸上还有大姑给挠的印子。

那人见高兆走过来,后退一步,问道:“你要干嘛?”

干嘛?给你来个连环巴掌手!谁说女子就不能当街打人了?我前世就是泼妇堆里长大的。

高兆没那人个高,她一个蹦起,一手拽着那人前襟,一手迅速的以一分钟几十个的速度来了一分钟连环掌。

旁边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高兆已经结束了。这可是她和前世师傅学的绝活,师傅专门用来打她老公的,这事先不提。

打完了的高兆还拍了下手,生疏了,自己手都疼。高翠急忙拉过侄女,拿起她的手直给吹:“怎么这么用力的?手疼了吧,还用的着你来,让衙门的衙役来把这闹事的抓走。”

高兆想起当初买香兰时,那牙婆曾说过有问题找她,于是对大姑说道:“大姑,去找牙婆来。”..

香兰一听找牙婆,吓坏了,怕把她给退回去,她扑通跪下了,哭道:“大娘子,别把奴婢退回去,奴婢回去了还会被奴婢爹卖了的,求求大娘子。”

砰砰的磕头,高兆看着都额头疼,没两下,香兰额头一片通红,高兆忙拦住道:“你先别急,找牙婆是问问清楚,看看有啥事。”

这时围了一圈人,高兆不放心把侄女单独留在这,正准备找个熟人去喊牙婆,就见去京里的吴伯娘走进来说道:“高大姑,我去喊人,这个是我夫家侄女,让她在这看着。”

她身旁的一个小娘子脆生应了,站在高兆身边,高兆一看,一穿着利落小娘子,一看就是练过的,她朝对方笑下。

“我叫迎春,妹妹,你真棒!”

汗!刚才连环掌让她看到了,高兆难为情,人家吴家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好身手哪。

“我叫高兆,是吴伯娘隔壁高家的,姐姐京里来的?”

而这时江氏在屋里被听到动静的魏白家的叫出来,但在门口看着这么多人,站在门里干着急,忙派魏白家的去招呼女儿进门。

正和吴迎春寒暄的高兆哪会这时回去,再说这事还得等牙婆来哪。

香兰他爹一看这么多人,一下倒在地上躺着打起滚来,“不得了了,高主簿家打人了!高主簿家欺负家里丫鬟了!”

高兆气的一跺脚,真是无赖,黑白颠倒!听这话来前就知道高家是主簿了。

069 小意思

吴迎春见高兆要上前,忙拉着说道:“让我来。[随_梦]ā”

她上前一脚踩到那人胸口,一使劲,那人就动弹不得,还一个劲的咳嗽。香兰在一旁看到,是掐着自己手忍着,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亲爹,可这个爹还不如没有,想想以前在家过的日子,想想被卖临走娘说你以后把钱存着,家里不要管,你也管不起,有多少都不够你爹赌的。

这时牙婆飞快的跑来,来了就走到高翠跟前赔笑行礼:“高大姑,对不住,给你家添麻烦了,让我来。”

跟着牙婆的有两个粗壮的汉子,吴迎春松了脚,那俩人就过去一把提溜起,牙婆给高翠一个劲的赔罪,带着人走了。

高文林也赶了回来,见状急忙让大姐带女儿进院,交代大姐把门关好,急匆匆的又往牙婆方向走去。

高兆进家前还给吴迎春招手,说来找她玩,江琥珀早就吓坏了,紧跟着表姐进去。

香兰赶紧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急跑着跟着进了院子,江氏在门口看见女儿进来,拉起手忙回到二院。

“看看手,你说你,一个小娘子的动什么手?这么多人看见了,多不好。”

江氏拉起女儿的手看着,高翠恨恨道:“就该打!不过,兆儿,你娘说的对,不该你动手,有大姑哪,再说你爹也赶回来了,还能治不住一个无赖?”

香兰放下东西,走到江氏跟前跪下,磕了头,还没说话,就开始哭,“太太,奴婢求求太太,让奴婢回家看看,奴婢怕我娘……”

江氏刚想说话,高兆就抢先说道:“娘,让香兰回去看看吧,让刘管家跟着,不怕他家闹事。”

“他家哪敢闹事?就是香兰,你打算如何?要是舍不得你娘,不必回来了,不然月月来个不放心,高家又不是慈善堂,你可得想好了,只这一次,下回再提出什么,我可就直接找牙婆了。”

香兰连磕三个响头,都答应了,高翠让她回屋收拾去,这几个月香兰的月钱都自己攒着,回家肯定会带着。

江氏看女儿没一点惧怕,而侄女是满脸的恐慌,只好让她们回去,高翠也一拍手,说刚买的东西,刚打人都扔地下了,急急的又出去找。

一会回来说,幸好刘婆子的儿子石柱帮着看着哪,江氏看是鱼和排骨,知道大姑姐是见侄女来了,爱吃烧排骨所以买的。

回屋的高兆,就见表妹向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是哦,刚都没注意表妹,估计她头一次见自己动拳脚,吓着了,虽然之前知道,可是亲见还是第一次。

“表妹不怕,表姐我不是和吴伯娘学了几年拳脚的吗?这可是小意思,表妹要不要学?”

江琥珀使劲摇头,高兆叹气,虽然表妹看着活泼,可还是骨子里的古代小娘子,觉得要温柔才好,所以她一直羡慕堂姐江珊瑚,说堂姐那样才是好。

不说江家院里事,外面站着的三人都面有不同表情。

贾先生是赞赏的捋着胡须微笑,王荆州是瞪大眼张大嘴,还有一个俊美的儿郎脸上是一点表情都没。

等江家人都进去了,贾先生说道:“先回去吧,过几天再来。”

王荆州忙要搀着贾先生,贾先生一甩袖,他讪讪的跟着,那个儿郎仍旧是面无表情。

……

午饭时,高文林赶回来了,高翠忙让摆饭,姚师傅带着高兴哥俩也从学堂回来,以前是刘管家每天接送,姚师傅来后,换成接送高兴他们上下学,说呆在闷,所以刚才那会他不在,但一路上也听说了。

高文林打发叽叽喳喳问询的儿子去前院吃饭,坐下后说道:“那个叫香兰是吧,牙婆说了,她是临县买来的,是她爹卖的,他爹好赌,家里还有个弟弟七岁一个妹妹三岁,没想到她爹能找到这里来,也不知哪里打听出是在咱家,来这守了好几天了,不过牙婆说了丫鬟退回去,她给咱赔银子,我说赔银子倒不必,就是退不退的我得回来问问。”

“怪可怜的,别给退了,我让她明儿家去一趟,安排好了再回来,只此一次,没有以后了,刚好让姚师傅跟着。”高翠接话道。..

高文林点头,“今儿是不巧了,以后有姚师傅在家也好,有个啥的让他出去,今儿我怎么听说大姐和兆儿动手了?这哪是你们该出面的?要是伤着了怎么好?以后再遇事赶紧进家,谁看到了还不给我捎个信呀,今天就是个街坊通知我的,吓得我赶紧往家跑。”

高兆嘿嘿的不说话,高翠赶紧说知道了,谁也不再提这事,饭菜也摆好了,高翠旁挨着巧云,怕她小,啃不了那烧排骨,另外做了炖的一碗给她。

而晚上躺下了,高兆和江琥珀才想起讨论今天去打探的张家二郎,江琥珀羡慕的说道:“表姐真能干,将来我的事,表姐也一定记在心上帮我打问好了。”

高兆今天英雄气概爆发,得意的仰着下巴说道:“放心吧,都交给我,最好表妹也嫁到县里,有我在,哪个也不敢欺负你们,表妹,有事千万要告诉我,可别忍着,忍一次就有下回,要是遇到敢动手的,告诉我去,我肯定把他脸打成猪头。嘿嘿。”

江琥珀使劲点头,在乡下也见过打媳妇的男人,以后有表姐就不怕了,自己不会动手,可表姐会,今天的那个巴掌,还没看清哪,香兰他爹脸就肿了。

正屋里江氏在头疼,她可是在门里看到女儿打人了,当时她要出去,刚好大姑姐冲过来了,她就没出去,知道有大姑姐在,女儿吃不了亏,她就不抛头露面,到时给夫婿丢了脸面。

高文林没看见也听说了,当他面没说那么精彩,可儿子们兴奋的话里,他也知道女儿的威武,但他没有江氏的那种担忧,女儿已经长成这样,那也是他给惯的,又不是做错事,总比那和外男偷摸来往的那种女儿强吧,会拳脚怎么了?那是本事!

所以他笑着揽过江氏,“娟娘就别多想了,没准将来女婿就是那打不还手的,就像我,你打我绝对不还手!”

江氏红了脸,推了夫婿一把,高文林故意跌倒在炕上,哎哟的叫唤,江氏又急忙拉起。

070 一字马

第二天,姚师傅雇了辆马车带着香兰去她家,走前,香兰是一再保证会回来,千万别不要她了,那个一步三回头呀,把个高翠看的直说可怜。随-梦- . lā

高兆和表妹吃了早饭,正带着巧云在院里散步,贾西贝来了,高兆把巧云交给母亲,贾西贝还带了些点心,给江氏请了安,随着高兆去了西厢房。

进屋她就急切的问昨天的事,高兆一看她肯定是听说了,就不知外面人如何议论她的。

“是我祖父看到的,我祖父直夸你哪,说我比不上兆妹妹,只会像小雀似得瞎喳喳。兆妹妹你可一定要教我功夫,王小二说你的那个巴掌……”

贾西贝还学着打人巴掌,嘴里啪啪的发出声响,高兆看她那动作,是笑的捂肚子,江琥珀也掩嘴乐。

“过瘾,兆妹妹教会我,将来王小二敢胡来,我也这样打上去,嘿嘿!”

“你就胡说吧,我看王家儿郎对你可是要顶在头顶上,你将来就享福吧。”

贾西贝自得点头道:“也是,能娶我他还有啥不满意的?敢对我不好,我告诉我姑祖母,哼哼……”

说完知道说漏嘴,赶紧道:“兆妹妹,咱们到我那玩去吧,叫上钱妹妹,正好我要让你看看你教我的我练得如何了,还有哪,过阵子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嘻嘻。”

高兆好奇了,问道:“谁呀?贾家的小娘子?”

“到时你就知道了,这会先不说,他可好玩了,先不说,不说。”贾西贝神秘的眨眨眼。

高兆撇嘴,难道和她一样爱玩的?估计是。

呆着也没事,高兆就说带表妹一道去,贾西贝无所谓,反正都是小娘子。

几人去了钱家,叫了钱玉兰一起去贾西贝住处。

学堂里有给先生的住处,一般很少有人住,先生都拖家带口的,在学堂里住不方便,但贾先生就祖孙俩,他自己说就住这,县里也就没另外准备住处。

住处是挨着学堂的一个小院子,正房和东西厢房,贾西贝住东厢房,西厢房是她带来的一个嬷嬷和丫鬟小菜,倒坐是两个小厮和一个长随居住,都是贾先生京里带来的下人。

进了院子,嬷嬷和小菜赶紧出屋迎上来,给几位行礼问安,贾西贝让她们准备茶点送过来,然后去了东厢房,只有两间,一个堂屋一个炕屋,

几人进了炕屋,都脱鞋上炕,而那个小菜是快快进来给贾西贝脱鞋,而被打发出去,说没叫她不用进屋,等嬷嬷把茶点端来,也交代她不用进来了。

高兆问王荆州住哪,贾西贝说包了个客栈住着哪,不过估计这几天会租个宅子住下,高兆奇怪,要常住县里了?贾西贝说会住段时间,因为有别的事,高兆也没多问,人家的家事了,刚多嘴问一下也是问候那王荆州。

都在炕上坐下,贾西贝把炕桌搬到炕边,说道:“兆妹妹,今天来是想让你看看我练的如何?我这几天每天都按照你教的练习,头一天腿疼的很,这几天还疼哪,我怕哪里不对,你看下好告诉我。”

高兆没想到她当真练了,还以为肯定一天都坚持不了,那个拉筋多疼呀。

贾西贝说完就开始了,动作有点笨拙,但看得出来专心练了,高兆指正了下,又自己做了一遍,也想逗逗她们,就在炕上来了个一字马,把裙子拎起,两腿一前一后,慢慢劈开,稳稳的坐下去了。

贾西贝张大嘴,“哇!”

高兆得意起来,仰着下巴笑,贾西贝凑近摇着她胳膊:“兆妹妹,我也要做到这样,兆妹妹教我。”

“上次教你的就是练这个的呀,这个叫劈腿,上次的是竖劈腿,还有横劈腿,教你的是基本练习,等练好了就可以做到了。”

说完高兆就在炕上来了个横叉,又下炕来个竖叉,然后把腿搭在炕上,做了几个拉筋动作。

贾西贝激动的跟着下炕,也把腿搭在炕上,却怎么也下不去腰,身子还扭着。

高兆纠正她动作,告诉要怎么开始,慢慢来,做到哪一步了再接着,不能一下到位。

高兆看她真有兴趣,就把规范动作想了几个按照一二三的教给她,让她记住顺序,每天这样开始,开始前一定要热身两刻种,叫她如何踢腿控腿。

高兆指正了贾西贝的工作后,告诉她就按照这个坚持每天练习,三个月肯定就可以做到了。

贾西贝很激动,还让小菜拿来笔墨,把步骤记下来。

钱玉兰是欲言又止,高兆看见就问道:“钱姐姐,你想说什么?”

“我……,兆姐儿,我也试试,你看看如何?”

高兆没想到她会想学,诧异了下,但也笑着点头,钱玉兰就做了几个上次教贾西贝的动作,高兆吃惊,做的比贾西贝还标准。

“钱姐姐,不错呀,你在家练过?”

钱玉兰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自己在屋里每天也练了,怕你笑话我,没敢说。”

“这也什么笑话的,你看贾姐姐不也是想学的?就是在屋里最好不让下人进来,只穿裤子,穿裙太不方便了。”

这里穿裙不像现代,是光腿,都是里面有裤,外面再套裙的。

钱玉兰又按照高兆刚教贾西贝的从头做了一遍,贾西贝看呆了,做的很到位。高兆扭头看表妹,江琥珀脸上没好奇和感兴趣神情,可真是个不爱运动的人。

高兆看钱玉兰脸上认真,压腿是咬着嘴唇,那股韧劲,更让她刮目相看,她猜,估计钱姐姐想学,可能把它当高兆练的拳脚功夫了,对于未来她还是恐慌的吧,记得很早以前,钱玉兰对高兆去学拳脚不解,说小娘子学那个干什么,高兆曾开玩笑说学了最起码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心里发酸,高兆想回家整理一些简单基础的女子拳术,交给钱姐姐,能练多少算多少。

高兆也收起了之前想的,古代小姑娘受得了这个苦的想法,郑重的把要注意的地方重新讲了下,然后就是满口夸赞她俩,说这样练下去,三个月肯定就能做到了。

071 有深意

贾西贝让小菜端来盆热水,三人洗了手脸,贾西贝还拿出她的粉脂,让她们用,高兆和钱玉兰对看下,笑了,都想起当初不知道她是小娘子时,钱玉兰说贾西贝身上香喷喷的,而江琥珀就很感兴趣的拿着粉脂盒看,还凑近闻闻。?随?梦?.lā

“你们笑啥?”贾西贝看到高兆她们笑了,好奇的问道。

“我和钱姐姐以前说你的粉脂肯定是好的,闻起来香香的,可好闻了。”高兆胡扯道,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是吗?我也觉得好闻,那可是宫……,那个是我家里公中分的,家里姐妹都有,我这还有,给你们每人一盒,还有胭脂,都给你们。”

贾西贝把她带来的胭脂水粉拿出来,几个小娘子凑在一起,挨个打开看,嬉笑着闻着。

以往贾西贝在京里要是看到这种,肯定是讥笑下乡人没见过世面,但现在却没这种想法,心里虽然有些小得意,但很真心的挨个介绍,还硬给每人塞一个,好像把自己的好东西分享出来是一份快乐。

高兆首先不客气的收下,江琥珀小心翼翼的收好,钱玉兰含笑感谢。

“贾姐姐,要是以后能在京里相聚,你可要关照我们哦。”高兆这么说是为了钱玉兰,虽然这会还没她定亲的消息传出,八月份下定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她就想提前把这话了。

贾西贝却想到别处,一脸玩笑的说道:“没问题,将来我们在一处肯定好好相处,就和现在一样,到时兆妹妹可得帮着我才行,我还要跟你学功夫哪。”

“好呀,以后你每年来这住一个月,就住我家也行。”马大哈的高兆随口应道,钱玉兰看了贾西贝一眼没说话。

这时一个嬷嬷进来,端了好些小食,贾西贝招呼几位:“这是京里才带来的,你们尝尝味道如何?都是我祖母让厨子做的,我给你们说,我祖父嘴可叼了,我祖母为这头疼死了,说我祖父该是个厨子才对,嘻嘻。”

那个嬷嬷深深看了贾西贝一眼,估计是嫌她说话太随意,而贾西贝只顾说,根本没看到,也只有钱玉兰注意到,高兆是跟着贾西贝嘻哈说笑。

高兆把点心各种吃了点,还有熟食,鸡翅尖都有,看来贾先生还真是个吃货,小食做的都很精美,味道也好。

江琥珀见表姐自如的开吃,她也紧着多吃了几口,真好吃,都没见过的吃食。

不用吃午饭了,饱了,小菜端了热茶替换,不过茶高兆尝不出好坏,热乎的喝了就是。

“对了,贾姐姐,明天是观音庙会,可热闹了,好多好吃的,还有杂耍,有卖东西的,咱们明天一起去逛逛吧。”

贾西贝一听激动了,在京里也有庙会,祖母不让她们小娘子去,说怕被人给拐了,她就跟着祖父去过一次,还是祖孙俩偷偷去了,没让祖母知道。

“好呀好呀,我祖父肯定也会去,不过我跟你们一起,我穿男装,兆妹妹钱姐姐也穿男装吧,咱们都穿上男装,免得说小娘子出门不方便。”

高兆笑道:“没啥不方便的,我们这每年几次庙会的,我都是和弟弟们一起去,不过我爹不放心,都是让大姑陪着。”

“那就是了,也是怕人多,万一遇见拐子就不好了,兆妹妹,你就穿男装吧,和我作伴,钱姐姐没有就算了,嘻嘻。”..

贾西贝眼睛咕噜的转,“我看这样好了,我和兆妹妹穿男装,钱姐姐和琥珀妹妹穿女装,我们就是俩对,想想就好玩。”

钱玉兰微笑,不让她穿男装就好,江琥珀是俩眼放光,庙会她也去过,可好玩了。

贾西贝一拍手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去你家找你,你可要先穿好了等我。”

高兆见她这么有兴致,也无所谓,就当陪她胡闹罢了。

一看时辰,已经到午时了,没给家里人说午食不回来,所以高兆几个告辞,贾西贝送出去,说明早去高家,高兆点头应了,又挥手拜拜。

高兆让钱玉兰去她家,反正钱家也不会管她回不回去吃饭,抠门的钱太太的想法,在外吃更好,省了一顿没准还带点东西回去。

回去后,高兆给母亲说中午吃过了,就和钱玉兰去了她房间,江琥珀说和小表妹玩去了江氏那屋。

高兆俩人进屋上炕,高兆让春竹把窗户打开点缝,俩人炕上坐着,高兆因为腿才好,就不盘腿或者跪坐,腿伸直坐着。

“钱姐姐,我教你一套拳,姐姐学学,对你有好处,练熟练了,随便打一个普通人,到时谁欺负你了,你就别客气,趁他不注意打了就跑,可千万不要受气。”

钱玉兰笑道:“难不成你小时就要学拳脚功夫就是为了怕人家欺负你呀。”

“那是,我家里是没人欺负我,小时候县里有件事,姐姐还记得不记得?有个媳妇在家里受气,恶婆婆时不时就打她不说,还让她夫婿打她,后来她儿子几岁时,就为了护着他娘,被当爹的打瞎了一只眼,那恶婆婆还打骂媳妇,说不是为了护着她,孙子怎么会被当爹当成他娘给打了的?那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学会保护自己,当娘的不仅要护着自己,还得护着孩子,正好吴伯娘从宣庆府搬回来住,我就缠着我爹,要去学,钱姐姐,这话我都没给我爹娘说,我只是说我喜欢,好玩,其实我就是想学个一技之长,能保护爹娘和弟弟们。”

高兆是故意这么说,她是怕钱玉兰定亲的那人,因为身体有残疾造成性子不好,不是没那样的例子,但她不能直接说,只能把自己拿出来说。

那件事,钱玉兰怎么不记得,当时可是在县里算是个大事了,因为后来媳妇实在是受不了了,儿子又变成了独眼,她一狠心告到衙门,虽然妻告夫要打板子要徒刑一年半,可是她就是抓住他丈夫和个风流寡妇偷情,然后被丈夫追打,她死命逃脱跑到衙门告的状。

072 雄赳赳

当时还是高文林和钱县尉办的案子,判那妇人义绝,儿子归母亲,判了那丈夫徒刑两年,发配边外去的,恶婆婆没子没孙了,整天来衙门哭闹,让钱县尉找了县里的地痞吓唬的她躲在家里不敢出来。*随*梦*小*说 .lā

那个媳妇徒刑也是在牢里休养,整个人实在没人型了,也不能让她做什么,那个独眼儿子也不回去听祖母恶骂,是街坊邻居东一口西一口的给吃养了一年多,直到他母亲出来,母子俩在庙里寄宿,后来被一心善大户接济了一笔银子,高文林还开了路引,去了外地,临走前,跪下感谢,说瞒着她的去向,怕那恶母子再找上门来。

这会俩个小娘子不知道,当初是高家祖父高承继拿出了一笔银子,去处也是高承继提供的,投奔他往年结交的一个友人,由那人安排了这对母子。

高兆继续说道:“没有给女子做主的地方,只能靠自己,那个受苦的媳妇,街坊哪个不知?可是媳妇不告谁能上她家去抓人?就是我大姑去说了那个恶婆婆,她还和我大姑吵架,说我大姑多管闲事,我大姑再也不去多嘴了。”

钱玉兰点头,她知道,当时那个恶婆婆骂高大姑自己是个被赶回娘家来的,就恨不得个个媳妇都被赶出去,气的高大姑跳脚,其他人可怜那个媳妇,但也没法来多管。

别说古代了,就是千年后有多少被家暴的,又能如何?..

所以高兆就想,学好拳脚预防万一,防火防盗防家暴,第一选择拳脚功夫是必备。

“我看了个故事,一个屠夫娶了个武师的女儿,刚成亲,还忌讳点,但是见媳妇对婆家人恭顺,就慢慢开始粗暴了,媳妇挨打也不出声,过了一年,那个屠夫洗澡,嫌弃媳妇添的水烫了,揪头发按在澡盆里,那个媳妇怒了,连澡盆一起举起,那屠夫坐在澡盆里吓傻了,发誓不再动手打媳妇了,后来屠夫问媳妇为何开始没动手过?媳妇说,当人媳妇自然要恭顺,相夫教子,但丈夫实在过分,她自然要反抗,不能挨打一辈子。”

其实这个故事是高兆前世看故事会上的,故事会有很多小故事,还配一插图,一个女子两手举着木盆,木盆里坐着个彪形大汉,高兆还给奶奶看了那故事,奶奶说,一开始就不能忍让,第一次就把他打趴下,以后就不敢打媳妇了,说村里就有个新媳妇,男人第一次动手,她就在村里打滚,大闹,娘家也来人,吓得她男人以后再也不敢动手了,有些刚嫁人的,就是一是怕丢丑,再就是想忍一下,谁知不是忍一次,是要忍一辈子呀。

高兆还开玩笑的问奶奶,爷爷在时有没有动过手,奶奶撇嘴说:“乡下不动手的男人少,也不是见天的打媳妇,你爷爷有次因为什么给了我一巴掌,我当时就一脚把他踹下床了,然后去厨房拿了擀面棍出来,从那以后,就没动过手,不过,你爷爷和其他男人比起来算是个好的,疼媳妇疼儿子,可惜命短,早早就没了。”

怕引起奶奶的伤感,高兆也就没再提,奶奶没了后,高兆独自一人经常的回想和奶奶的点点滴滴,就是来这也时常会想起,看到大姑对她各种溺爱,她就感觉奶奶在身边一样,这种感情不止是因为大姑把她一手带大的缘故。

这会因为要诱惑钱玉兰学点女子御狼术,都扯到那个故事了,高兆哧哧的笑。

“钱姐姐有福,肯定会嫁个好人家,不过艺多不压身,学学没坏处。”

钱玉兰抿嘴笑,她和高兆这么熟了,怎么不会知道她的意思,她也愿意学,实在是对未来的嫁人生活恐慌,离娘家远,就算离的近,也指望不上,让兆妹妹的话来说,还不如指望自己,好人家就好好过,不好那就要学会保护自己了。

“兆妹妹有空就教给我,我愿学。”

“好的,我这几天就整理出来,对了,吴伯娘带着个会功夫的侄女回来,叫吴迎春,她才是真正的会功夫哪,哪天我约了她来,问问她,她肯定懂得更多。”

高兆脑海里出现自己举个大旗,上面写:妇女会馆,她扛着大旗,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头,后头一帮小娘子跟着,那画面,哈哈!太美!

但,也太傻!

钱玉兰就看高兆笑得倒在炕上,两腿还乱蹬,她不知兆妹妹为何那么大笑,但心里充满快乐。

下午吴伯娘就带着吴迎春来高家了,吴伯娘男人叫吴全,她娘家姓海,是个很少的姓氏,说是祖上南边来这卖艺的,之后就落户武成县了。

她这次回来是办点家事,也为了明天的观音庙会,昨天刚好看见高家出事就主动帮忙,吴海氏带了京里的特产,带着侄女来高家答谢。

其实没帮吴家什么,吴家去了京里,房子是族里的一夫妻来住着,当是看房子,那对夫妻还没孩子,男的身子不好,干不了武行,也就当个货郎四处卖货,媳妇在家做针线活,也添到货品里卖,搬进来时来了高家走过街坊礼。

高翠接过吴海氏手里的礼,眯眼笑着说:“吴嫂子太客气了,回来办事还串门还拿这些,这让我们多不好意思。”

“应该的,多年的邻居了,都是高家帮着,不看这,就是高家几个孩子,我都稀罕,这不,我夫家侄女听说了,非得跟着回来,怎么也得和你家兆儿认识下。”

提到侄女,还这么捧场的夸赞,高翠更笑的开怀了,大声叫着:“兆儿,你吴伯娘来看你了。”

高兆正在母亲屋里逗巧云玩哪,听到大姑的声音就出来,看见吴伯娘,扑上去搂着:“吴伯娘,我可想你了,吴姐姐来了,快进屋。”

江氏也走到门口,笑着让进门。

堂屋里坐下,吴迎春站在吴海氏旁边,江氏夸了吴迎春几句,就让高兆领着去她屋去说话,昨天吴迎春相帮女儿她也看见了。

073 直性子

高兆牵着吴迎春的手来到东厢房,春竹进来倒了茶,吴迎春一看就是爽利的,不用人客气招呼,端起茶喝了,看见有点心,也自己拿了吃了,高兆看着欢喜,她就喜欢这种大方的小娘子,有的是扭捏的非得你使劲客气劝说才拿一块,如果不这么使劲劝,过后就说你不热情,没把她招待好,这得多矫情才如此作态呀。◢随*梦*小◢.1a

虽然该客气的时候客气,但不要太过,非得人家把你当祖宗似得供着才叫招待好了?

“吴姐姐,”

“吴姐姐头一次来武成县吗?”

吴迎春放下茶杯,“小时候来过一次,但那会不记事,这次是跟着堂婶,听说明天有庙会就来玩一趟,我早就听堂婶说起你了,就想来认识你。”

高兆嘻嘻笑:“肯定是听说了是个胡闹爱玩的高家大娘子。”

吴迎春也笑,“堂婶说你不仅爱玩,又会说话,让我来了和你好好学学,我就是嘴笨,不会说话,直来直去的,急了就动拳头。”

高兆笑,是直来直去的,这时不是要说你堂婶都是夸赞的话吗?直接就把原话学出来了,不过,直爽的人心也直,只要不是讨人厌的那种,交往起来也痛快。

“那是吴伯娘夸我,我是不会说话的,但都是说的是真话,我性子直,不会说绕弯的话,什么就是什么,都直接说出来了,我娘总说我不像个小娘子,头疼哪。”

吴迎春一拍手道:“哎呀,怎么和我一样?我娘也总是教训我,说我这样怎么嫁出去呀,我哪点不好?为何嫁不出去?那是别人没眼光。”

真是个直爽的小娘子,高兆掩嘴乐。

“我娘就让我少说话,兆妹妹,可把我憋的,但我要是说话,别的小娘子就奇怪的看着我,我没说错话呀?我看还是兆妹妹好,我明天还来找你玩吧。”

“可以可以,我看吴姐姐说话没毛病,那是别人说话爱一句说半句的,听了都费劲,我也喜欢和吴姐姐说话。”

吴迎春乐道找不到北了,怪不得堂婶说高家大娘子是个好的,让我来了多和她学着点,看,认识了就相投,和我一个性子。

越说越热乎,吴迎春就把京里吴家的情况都说了。

她爹是吴海氏的夫家从堂哥,算是宗亲,她爷爷那辈就在京里了,吴家在京里开了个武馆,带些学徒,家里一个哥一个姐,都成亲了,现在学徒多了,她爷爷年纪大了,她爹就看中老宅吴家的吴全,就让他一家来京帮忙。

吴迎春还有个弟,和高兴一般大,她也自小学功夫,因为小时不会说话,总被母亲教训,只好闷头练武,反而功夫见长,说话还是一张口别人就闭嘴的那种。

外面吴海氏招呼侄女,吴迎春走出去,“堂婶,你先回去吧,我和兆妹妹说会话,兆妹妹可好了,堂婶没说错,和我一个性子,我俩肯定能合得来,堂婶放心。”

吴海氏有点尴尬,幸好没背后说高家啥,不然这个侄女都得秃噜出来。

高兆也说道:“吴伯娘,就让吴姐姐在我这吧,我对京里好奇哪,吴姐姐正给我说京里好玩的,吴伯娘放心,晚上就让吴姐姐在这吃饭,让吴姐姐陪陪我了。”

“堂嫂,我会陪好兆妹妹的。”

吴海氏心想难怪京里的堂嫂发愁这个女儿的,人家高家大娘子那是会说话,客气,侄女倒好,听不出来就别说话,兆姐儿需要你陪?没准还嫌你耽误事了哪。

看高兆脸上笑眯眯,没一点为难,吴海氏就笑道:“那就让迎春在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高兆上前挽着她,“吴伯娘,我送你到门口。”

吴海氏死活阻拦了,人家是官家小娘子,她不能当对方客气就拿大,看着侄女一脸笑咪的站那不动,吴海氏是走了都不放心,怕侄女说错话把她几年来好不容易搞好的关系给弄僵了。

等吴伯娘走了,高兆两个继续回屋,高兆想起要帮钱玉兰弄个简单女子拳术的,就请教了吴迎春,并在她面前把自己学过的咏春拳展示一一遍。

吴迎春拍手叫好,说这套拳适合小娘子练,灵活。

并下炕自己学着高兆的来了一遍,高兆惊讶,吴姐姐记性真好,都对了。

“这是我堂婶教你的吗?”吴迎春问道,因为每家每派各有绝活,有的传女不传男,有的可以教给徒弟,海氏祖上也是练家子,练武的都知道。

“高兆摇头,说道:“这个我不能说。”

吴迎春也就不再问,武学里不能吐露的太多,见怪不怪,没准有人教了兆妹妹又不让她多说。

“吴姐姐,我就是想让你看下,要是一个小娘子,从来没练过,没有什么身手基础,那么学点简单的,又能防卫的,容易学的,吴姐姐帮我想想,那几招比较好,太多了不行,就简单几招,或者十招,练熟悉了当用就行,最起码打一个人够用就好。”

吴迎春听了哧哧的笑,“是不是要教你表妹?怕将来嫁人了女婿不好?学会了好揍他,是吧?”

高兆也不点头,就眨巴眼。

“这有啥,我们学武的,还和相公对打哪,就是我爹娘也打,只不过我爹让着我娘,才总被我娘揍,不过我大姐夫就是被我姐揍了,谁让我姐夫不会功夫的?不过我看我姐夫乐意被我姐揍,没事就找茬让我姐揍一顿就好了,哈哈。”

她边说还边乐,家丑就随便说出来了,高兆真替她发愁,这是在她面前,她不笑话,要是在别的京里小娘子跟前,别人可不要笑话她了吗?

“我想想,回头整理出来,要招招都狠,出手就是要害,只要不是练家子,普通人肯定招架不住,练好了将来随便打相公,哈哈。”

呵呵!嘿嘿!高兆跟着笑,好可爱!

吴迎春说完笑完,又急忙捂住嘴。

高兆嘿嘿乐,看来她平时如此说话被家里人教训惯了,自己总是说完才反应过来,就养成了这捂嘴动作。

074 可劲惯

见高兆眼里没讥笑的眼神,吴迎春讪讪道:“要不我娘总让我在外闭紧嘴,少说话,兆妹妹别往心里去。~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高兆哪里会计较,有的人直性子是尽说不好听的话,但是吴姐姐只是说话不注意,其实这样的人反而好打交道,因为不用琢磨她说话是啥个意思,就是随口说,她自己说完也不记得,你说啥她也不往心里去,交往起来轻松。

“兆妹妹,我们一起去逛庙会吧。”

高兆想起和贾西贝约好了,就说道:“吴姐姐,明天还有几个小娘子约好了一起去,吴姐姐也一起,人多了才好玩哪,对了,吴姐姐是哪年的?有三个小娘子都是一年的,都是十四,我是年尾的,还没到十四哪。”

“我也十四了,是二月的,估计我最大了。”

高兆想了其他几个的月份,还真是吴姐姐最大,“是吴姐姐大,有个贾姐姐是三月的,钱姐姐是六月的,我是十一月的。”

俩人说了几句就约好了时间,明天在高家门口见。

高兆又继续问她京里有啥好玩的,吴迎春就眉飞色舞的比划着说开了,俩人说了一下午,高兴哥俩都下学窜回后院,吴迎春才告辞。

香兰回来了,见主子屋里有客人也就没进去打搅,准备晚上伺候大娘子时再来禀报下。

晚饭后,高兆去了父母屋里,说了明天要和那几个小娘子出去玩,带上表妹一起,江氏应了,高文林也拿出个荷包给了女儿。

“拿些散银,看到中意的就买了。”

高兆收起,靠着父亲嬉笑:“爹爹对我最好了。”

“我也要去。”巧云突然发声。

江氏赶紧说道:“巧云乖,就在家,庙会人多,可别走丢了,等大了再去,啊,听话。”

高兆看巧云抿着嘴,眼神有丝倔强,叫笑着对母亲说道:“娘,让妹妹去吧,我们人多,肯定会看好妹妹的。”

江氏摇头道:“这拐子花样多,人多,你们稍微不注意就就被拐子钻了空子,几年前哪年没丢孩子的?虽然这几年没有,但娘可不放心。”

高兆看巧云眼泪都要流出来,可还是对母亲说道:“娘,巧云不去了,在家陪娘。”

哎哟,太让人心疼了。

高文林看着不忍,说道:“兆儿她娘,明天你和大姐带着巧云去吧,我明儿也去,高兴他们肯定也会去,咱们一家,让姚师傅跟着,我抱着巧云,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庙会哪。”

江氏犹豫下,转眼笑了,“好,明早我和大姐说,那就午食都在庙会上吃点了,家里留人看家,其他的都给他们半天假,也都去庙会看看。”

高兆见一家人都去,很想和家人在一起,可是又答应了贾西贝她们,只好惋惜说道:“爹娘,明天我就不和家人一道了。”

高文林笑呵呵,“兆儿就和小娘子们好好玩,中意什么就买,就是别买那些话本子,看多了人都糊涂了。”

“爹放心,我对那些不感兴趣了,写的都一样,不好看,爹娘,那我回去了,爹娘早点歇着。”

看着女儿走出门,江氏对夫婿说道:“老爷就惯着兆儿吧,我还想不行给兆儿请个嬷嬷,教一两年规矩,看兆儿现在,将来婆家不得挑剔呀。”

“学啥那规矩,兆儿又不傻,怎么会不懂规矩?也别拘着她了,这个性子可是改不了的,你看巧云,自小就好静,所以呀,顺其自然,再说,我看兆儿就挺好的,到哪不招人喜欢呀。”

江氏对老爷这么无理由的偏着大女儿都无语了,她也心疼大女儿,但是这个世道,再宠女儿,她都要嫁人,到了婆家,可没人像亲爹娘那样宠着她,婆家的人首先就是挑剔,挑不出毛病来,才是好媳妇,就女儿这样的,要挑,全是毛病。..

看着老爷笑的美,江氏发愁,可咋整?难不成招个上门女婿?那就没人挑兆儿了,老爷以后就可劲挑女婿的吧,想想都要睡不着觉。

这时高翠在门外问都睡了吗,江氏说声没睡,高翠推门进来,这是要带巧云回西厢房睡觉去了。

见兄弟也在,高翠坐下说道:“今儿姚师傅带香兰回来,文林,这香兰家里如何了?”

“正好,我还想给娟娘说的,姚师傅回来说了,香兰的母亲也是可怜人,被好赌的男人把家里地都卖了,又卖了香兰,这次要卖小女儿,才三岁,香兰母亲是拼了命抱着女儿去了里长家,正好里长家有个姑奶奶嫁到他们县里,是个心善的,呵斥了香兰他爹,并让里长以后可要注重村里的风气,那个姑奶奶家有个亲戚是在县里当衙役的,她就介绍了香兰母亲去那家做工,带着儿子,说起来也是给口饭吃,谁家要做工的还带着这么小的儿女?也是遇见好心人了,姚师傅就带着香兰去了那衙役家,让香兰见了母亲一面,他爹是去过县里,想要媳妇的每月工钱,当衙役的能是个好性儿?几次打他出去,他不知哪里得知香兰在咱家,就找上来了。”

高翠啐了口,恨道:“这个赌害人,只要沾了就没得好!那香兰她爹哪?”

“那天牙婆抓了他,本来要收拾他一顿,我去了,就让牙婆带到衙门,状告香兰他爹,反正找个理由就行,张县令就判了他去矿上搬石头去了,三年后再交给他们县衙去处理。”

高翠嘿嘿乐,“还是兄弟办的好,去矿上还想赌?可以呀,和矿上那帮凶恶的去赌,人家打不死他。”

“那我们就管不着了,就是别告诉香兰,总归是她爹,要问就说打发回原籍了。”

“香兰才不提她爹哪,就是来咱家这几个月,之前也没提过她家里事,这次回来,给我磕了头,家里事也是一句没说,这个是有心眼的,那个春竹就简单,家里事早就一股脑的说了,那是实在没办法才卖了她,爹干活受了伤,靠娘一个拉扯几个娃,狠狠心才卖了她,她也不怨家里,当初也是她主动提出把她卖了,给爹买药吃,她走那晚,她娘一夜没睡,看着她掉泪,春竹把月钱都攒着,捎给家里。”

高文林点头,有了香兰他爹闹上门的事,他问清了牙婆两个丫头的来历,牙婆都说了,就是香兰,牙婆说退回去换一个,可高文林见大姐也媳妇都没提这个话,也是心软,这事和个孩子没关系,能在高家好好干活,也没必要换了,退给牙婆能有什么好下家?

075 俩打手

香兰也在后罩房她和春竹住的地方,和春竹说着话。{随}{梦} щ{suimеng][lā}

“春竹,咱俩有福,卖到了高家,和别的被卖的比一下,咱们可是掉进福窝里了,我当初在家都没过过这么好的日子,不挨打还能吃饱饭,有肉吃,在家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肉,我家里不争气,我就怕主家不要我,但姚师傅路上交代我,让我以后跟着大娘子,第一就是要忠心,不能有坏心思,我哪敢有什么心思?主家不赶我走,我这辈子就跟定大娘子了,春竹,你没遇到恶事,家里穷才卖了你,但你以后要记得,除了主家和大娘子,谁的话也别听,就是你家里要是让你对主家做什么也别听,那不是帮你家里,那是要把你和你家都往死路上推。”

春竹动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没说,香兰知道她心里肯定是想着家里,肯定想家人不会害她。

香兰叹口气,她在牙婆那就多个耳朵,听到了一些事情,“我虽然也不懂,但是在牙婆那两个月,我可是见过了一个,她家里人被人收买还是威胁了,她就偷拿了伺候的小娘子的里衣给了家人,然后有人拿着里衣上门诬蔑主家,害的那个小娘子上了吊,后来主家查清后,把她卖到矿上,想想,去矿上,十几岁的女娃还能活几个月?她家里人也家破人亡,害的主家小娘子没了,那主家能放过她一家人?”

春竹眼里露出恐惧,半天才说了句:“我家人不会做这事。”

“我也是给你提个醒,你家人是不会主动做这事,万一人家拿你弟弟来要挟哪?你娘会为了别人就舍了你弟弟?所以既然卖给了高家,你月钱给家人就算帮爹娘了,但除了这个,任何都不能答应,还得告诉大娘子,放心,大娘子会帮你的,你要一定记得,大娘子也说了,只要大娘子发话,其他人的话就别听,春竹,你胆小,但这个一定要记住,不然将来别说过好日子,命都会没了还连累家人。”

香兰虽然只比春竹大一岁,可是因为家里事,自小就成熟,那就比春竹显得大,说话也不像小儿那么天真,来高家也处处小心,时时提点春竹,春竹也把她当主心骨。

春竹点头:“香兰姐,我听你的,以后我有做的不对的,香兰姐一定要告诉我,我也不想犯错被主家退回去,牙婆说了要是退回去就卖到私窑子里去,我怕,香兰姐。”

春竹说着就哭开了,香兰揽过她,“所以说你谁的话也不听,就听大娘子的,谁让你干什么都要告诉大娘子,明白吗?”

春竹抹了眼泪,使劲点头,犹豫的看了下香兰,可香兰抿嘴冲着她使劲点下头,春竹就放心了,她明白这意思,就是在主家也得什么都听大娘子的,要是太太和高大姑让她背着大娘子做什么,那也得先告诉大娘子再说。

“赶紧去给大娘子打热水去吧,你可要学好了按摩,大娘子看中这方面,你学好了就是大娘子跟前得用的了,你可要抱住这个手艺,得空就给大娘子说,你去薛家医馆请教,多学才能留在大娘子跟前,以后要是再买了丫鬟,要是有个心思手都巧的,就显不出咱们了,别说咱们是最早来的,可是主家要能干的,咱是什么份面的人,只能靠得用才能站住脚。”

这也是香兰去看她娘时,她娘交代她的,叮嘱她一定好好干活,不要偷巧懒惰,不然再被卖就自己倒霉。

香兰在家是老大,爹不争气,有啥她娘都给她说,小小的人儿就跟大人似得说话,只不过在主子面前她说话谨慎罢了。..

俩人出屋,香兰进屋见了大娘子,先是跪地磕头,别的也没多说,就问主子是否要打水洗漱。

高兆和表妹正比划今天吴迎春的拳脚哪,看见香兰俩人,心里一动,这俩年龄小,又肯学东西,当初教她们认字,个个都勤力学,到如今都认得好些字了,有空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如果教她们学功夫,那以后,要是夫婿不听话,不用自己动手,一挥手,俩个恶丫鬟扑上去,哈哈!场面不要太美妙。

香兰就看到大娘子眼睛咕噜的转,一脸憋笑,就知大娘子又要有新主意了,心里是欣喜,只要大娘子吩咐,上刀山她也敢去。

高兆就把炕桌挪开,在炕上就来了个一字马,起来后又趴下做了几个俯卧撑,然后下炕,耍了一套拳,得先诱惑下才行。

江琥珀拍巴掌交好,香兰和春竹也跟着小声拍巴掌,屋外高翠问道:“兆姐儿,又要闹什么?不睡呀。”

高兆推开窗子,笑道:“这就睡,给她们讲了个故事。”

高翠说了句早点睡明天还要去赶庙会就回了屋,江琥珀是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怪我,不该拍巴掌,以后夜里就要小声,不然姑母该说表姐了。”

高兆对着俩丫鬟说道:“看到了吗?你们要是会了这个,那谁也不用怕了,过两天我就教你们,将来嫁人也不用怕,敢动手,你几下就把他打趴下。”

说完,高兆自己都无语,怎么就是总拿出不被家暴的理由来说,看来是见了香兰她爹那次的后遗症了。

香兰两眼放光,她自小就见他爹打她娘,她大了护着娘也被打,她娘要拼命也打不过她爹不说,娘又总是要护着她和妹妹,要是她学了拳脚,将来就能护着自己的孩子了。

香兰又跪下磕头,“大娘子,奴婢愿意学,奴婢学好了,会护着大娘子。”

春竹也跟着跪下,江琥珀却对表姐说道:“表姐,我就不学了,不过将来我嫁的人不好,表姐可得替我出头,带上香兰她们,打的他爹娘都不认识,哈哈!”

刚笑就赶紧捂嘴,这个话是这次她来后,总听表弟高兴说,也学会了。

高兆让俩丫鬟起来,转身点点表妹额头,小声说道:“表妹咋不自己学?”

“我怕疼,嘿嘿,我有表姐就好,反正表姐说过,你罩着我,我肯定找表姐。”

“我是打手?”

江琥珀捂嘴乐,然后指了指香兰她们,说道:“香兰可要好好学,将来我可指望你俩了。”

说完自己笑倒,高兆咯吱表妹,俩人在炕上打滚,香兰见状悄声出屋去打热水。

076 公鸭子

第二天,高家人都吃了早饭,高文林去前院问父亲要不要一起去逛庙会,高成继说约了贾先生,高文林出去想想就纳闷,那个贾先生总找父亲是为了什么,但他也没多问。~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回到后院见大女儿正挨训哪,他见女儿穿了件男装,头发也梳成儿郎发式,估计太太因为这在教训女儿。

江氏本来就发愁女儿没个小娘子样,这会见她穿着男装要去逛庙会,是气的发火,高翠在一边直给侄女使眼色,让她回去换了。

高兆撅着嘴,说道:“这是贾姐姐非得让我和她作伴,娘,今儿不止我们两个,还有钱姐姐和吴姐姐,还有表妹哪,没人注意看的。”

昨天高兆一开始没答应贾西贝,不是自己矫情,穿个男装怕啥,就是考虑到母亲肯定会发火,但贾西贝一再缠磨,她也心痒痒,就答应了,果真,还是被母亲训了。

高文林走过来,拉着江氏坐下,劝道:“兆儿她娘,别生气,让她们去玩,好不容易几个聚在一起,兆儿穿男装也方便,贾家有随从跟着的,兆儿她娘,让兆儿好好玩一次,你不是说将来嫁人了就没机会和闺前的好友聚一聚的?就别管了。”

江氏是气的一甩手,可老爷拉的紧,她就瞪向老爷,却见老爷眨眨眼,一想老爷刚才从前院回来,难道是公爹说啥了?

江氏也就熄了火,但也瞪向女儿,严肃说道:“你出去可不能惹事,把表妹看好了。”

高兆是吐下舌头,行了礼拉着表妹赶紧出门,江氏看到后面的香兰春竹也是男装,手指着对老爷说道:“你看看,这就开始胡闹了,我真是……”

不是江氏非得对女儿严厉,实在是老爷太惯着她,所以江氏就总唱白脸,不然女儿就无法无天了。

看着老爷还呵呵笑,江氏是赌气坐下,真头疼,她想让女儿往大家闺秀上走,可老爷就是女儿干啥都是好的,这会还笑的出来。

但想到老爷去了前院,忙问道:“老爷,是爹说啥了?”

高文林莫名其妙,问:“爹说啥?”

“那你刚给我使眼色是为何?我以为是公爹说了兆儿啥事。”

“我那是让你消消气,难得有次庙会,就别拘着她了,和几个小娘子出去逛逛怕啥。”

江氏直喘气,想想就气,人家父女俩啥事没有,还有个大姑姐也是护着大女儿,搞得她像个后娘。..

江氏起身进屋抱小女儿去了,还是巧云听话,看着乖巧的小女儿,心里能得点安慰。

高翠把两个侄子叫进她屋里,不让出去怕弟妹生气,还嘱咐今天不能乱跑,不然就让他们在家看家,高兴哥俩猛点头,高兴还小声说道:“大姑,我知道,娘生大姐气了,我们一会都乖乖的。”

高翠摸摸高兴头,说道:“你娘没生气,是不放心你大姐,所以才要多说几句,你娘对你大姐可心疼了。”

高兴点点头,高阳荣抢着说道:“娘是嫌大姐穿儿郎衣衫了,大姐穿那件真好看,就像哥哥一样。”

高翠拍了下高阳荣,“就你话多,一会可不能说你大姐穿那衣衫,知道吗?”

她从窗户看兄弟夫妻带着巧云出来,忙拉着侄子走出去。

“大姐,一会帮着看着高兴哥俩,我就看着巧云了。”江氏说道。

“好咧,我就盯着他俩了。”

高文林要接过巧云抱着,江氏不让,说这么大了,在外就不要抱着了,巧云牵着母亲,望着父亲点头,那意思是母亲说的对。

一家人就出去了,刘管家留在家里看门,其他下人都放了假,各自去逛庙会,姚师傅在门口等着主家。

高兆带着表妹出去时,看见姚师傅正在门口候着,她好奇的看了看,姚师傅四十出头,个不高,看着精瘦,高兆觉得他眼神温和,不太像卫所里的兵油子,身上有股正气,想想不像爹说的那种退下来的老兵卫。

姚师傅给高兆行了礼,但没走近,高兆也点头下,回头看见吴迎春也从吴宅出来,她快步上前,吴迎春也走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看看说道:“兆妹妹穿男装好看。”

高兆有点不服气,那话就是她穿女装人不美呗,于是嘟嘴道:“我穿女衫更好看。”

吴迎春笑道:“对对,兆妹妹穿啥都好看。”

高兆见她虽然穿女装,但是一身劲装,丁香色连身的襦裙,衣袖是从肘部就紧帮道手腕,衣宽宽的腰带在腰间,双螺发髻,各插了个小金饰,亮闪闪。

高兆羡慕的看着,吴迎春头发多而黑,梳这个发型好看,而她总要在发髻上加上络子做的发饰,好显得那个牛角不是那么小。

“这是我表妹江琥珀,你见过一面的。”

江琥珀忙上前叫了声吴姐姐,吴迎春也笑着叫了声江妹妹,然后吴迎春拉着高兆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刚落话,远处贾西贝带着小菜过来了,身后的小菜也是小厮妆扮。

贾西贝见高兆穿了男装,欢喜的快步走近,拉起高兆的手,又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娘子,高兆就给互相介绍了下。

贾西贝恢复她那见外人的那种神色,吴迎春也只是点头笑下。

“吴姐姐是二月的,贾姐姐得叫声姐姐哪,真是巧了,怎么几个都是一年的,钱姐姐是六月的。”

估计是不熟,吴迎春是记住自己在外不说话,她就看谁都笑下,贾西贝还以为她是拿乔,鼻子哼了声。

高兆调侃道:“贾哥哥伤风了?鼻子不通气,要不今天就别去了。”

贾西贝瞪她一眼,昂首挺胸带头往前走,高兆小声对吴迎春说道:“贾娘子就是喜欢显摆,其实她人很好的。”

吴迎春也小声说道:“没事,我今天不说话就是了。”

贾西贝转身道:“我可听见了,兆妹妹在说我坏话。”

“就说你了,咋了?谁让你跟个公鸭子似得。”

“你……”

贾西贝追着要打她,高兆笑着躲开,给她做鬼脸。

077 逛庙会

县里有个观音庙,相传观音菩萨的生日是二月十九日,成道日是六月十九日,出家日是九月十九日,这三个日期每年都会有庙会,县里当天非常热闹,周边的人都赶往县城。?随?梦?.lā

庙会起源于寺庙周围,所以叫“庙”;又由于小商小贩们看到烧香拜佛者多,在庙外摆起各式小摊赚钱,渐渐地成为定期活动,所以小孩子们最喜参加庙会,有各种杂耍看,各种吃食,热闹极了。

天亮之前,烧香许愿之人便赶来,进不去庙里的,就跪在庙门及路旁向观音娘娘祈求或许愿,三拜九叩以表诚心。有来还愿者,也有怀揣心事来祈求佑护的善男信女,还有求子的年轻妇人。

到了庙会,前来参加庙会的人络绎不绝,大人孩童个个是喜笑颜开,可谓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高兆和江琥珀是每年都会来,没什么稀奇,贾西贝东张西望,一脸兴奋,吴迎春和钱玉兰都是落落大方,这几位都是紧紧挨着,后面几个丫鬟也是紧紧跟着,怕人多走散了。

吴家每年在庙会上就会主动让所有子弟来庙会维持秩序,县里钱县尉也是每次庙会都安排了人手,加上吴家义务帮忙,所以武成县庙会上被拐的儿童几乎没有,所以吴家在乡里街坊中名声破好,这次吴伯娘带吴迎春回来也是为了此事,吴家今年去了京里,不好全家都回来,吴海氏独自回来,给吴家点费用,吴迎春想来玩一趟就跟着回来的。

今年万家占了一大块地,搭了个大棚子,请了个外地的杂耍班子表演,是万婆子掏钱,她家那个怀孕的丫鬟大概九月生产,今天的头炷香也是万婆子一早烧的,这次她也算是大手笔了,往年的头炷香几乎是张县令的,为此万婆子还专门拜访了张县令,送了礼说出她今年想烧那头道香,张县令知道她抱孙心切,让了她,以后县里有啥的万家也不会缩头。

棚子外围了好些人,根本挤不挤去,只听着阵阵叫好声。大人紧拽着那些顽皮往里赚的自家儿郎,也有把小儿顶在肩上看表演的。

还有各种小食摊,各种小商品,周边村子的妇人把自家做的针线活来拿出来卖,货郎也挑着担子来凑热闹,琳琅满目,引得好多村里来看庙会的小娘子们惊呼不断。

因为还不饿,高兆她们就挨个逛那些商品的摊位。

这些东西对于江琥珀乡下小娘子来说个个都是好的,但对于贾西贝来说就是新奇了,她觉得好玩的就拿起,还挑了个绢花给江琥珀插头上,身后的小菜就付银子,价都不问,附近的商家都伸手招呼她去看。

高兆偷乐,真是个好大的肥羊呀,好宰!

对于高兆来说,她就喜欢逛,没什么可买的,和现代的小商品来比,这都不算啥,她反而是对小食摊流连忘返,今天就是陪她们几个才在这慢慢的看。

庙会上,都是儿郎们聚在杂耍那,小娘子们在卖东西的摊子上到处看,大人们都是跟着自家的孩子走,所以高翠就说庙会是孩童的节日。

贾西贝逛着逛着就和江琥珀逛到一处去了,高兆穿着男装,贾西贝不好在她头上比划,和钱玉兰吴迎春都不熟,江琥珀娃娃脸小妹妹模样,又是高兆表妹,她就拉着江琥珀一路的比划,小菜一路的付钱。

高兆是随走随看,她们停留哪个摊位,她就四处的看看,见吴迎春在往后看,她也回头看,是个老婆子带着个小儿在讨钱。..

见吴迎春盯着看,高兆也就留意了下,小儿大概四五岁,坐在地上,小腿露着,腿上伤口发脓,小儿脸色蜡黄,哪个婆子也是一身烂衣,哭诉儿女都没了,留下个孙子上山砍柴摔下伤了腿,没钱医治。

路过的看了可怜都给了铜钱,也有给了散银的。

高兆想起有的是偷来的孩子弄伤了故意讨钱,吴迎春见高兆也在打量那对祖孙,小声说道:“兆妹妹,这个阿婆有古怪,上月在京里我就曾经见过,还给了银子,这都一个月了,怎么孙子腿还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这时那老婆子给旁边摆摊的说了句话后爬起来往外面走去,高兆注意到有个男子在那小儿附近蹲着。

高兆拽了下吴迎春,然后对贾西贝她们说道:“贾姐姐,你们就在这逛,别去远地了,我让吴姐姐陪我去方便下。”

又让钱玉兰跟着她们,别让她们乱跑,香兰要跟着主子,高兆没让,说有吴姐姐不怕。

高兆就和吴迎春跟着那婆子,见那婆子来到个小食摊,要了碗馄饨吃,不一会旁边就坐了个男子,和那婆子说了句话走了。

吴迎春和高兆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他们是一伙的了,那个小儿绝对不是她孙子。

俩人都不用交流,就跟上了那个男人,吴迎春看到一个吴家小儿,叫来低声交代了句,那小儿就跟着那婆子走了。

那男子走着还谨慎的看看后面,吴迎春牵着高兆的手笑嘻嘻看周围,就像一对姐弟出来玩耍,高兆还看到卖风车的买了一个拿在手上吹着玩。

俩人就跟着那个男子走出了庙会,七拐八拐的到了个民宅,挨着庙会不远,人渐渐少了,高兆见那男子回头,忙抱肚子蹲下说道:“大姐,我肚子疼,要屙屎。”

那男子也就没留意进了屋子。吴迎春和高兆躲到房侧面,蹲着装大便,小儿有时忍不住会找个角落方便,家里人会在方便后打扫赶紧,吴迎春就在周围故意找能打扫的东西,见有隔壁房有个小破旧木铲,捡起来又走回蹲着的高兆身边,还捏着鼻子等着。

没多久,见有俩人从屋里出来,一人背着一个儿郎,看到高兆他们,空手的那人捏鼻子,高兆心道又没来真的,根本没臭味捏什么鼻子?

等人走远了,高兆赶紧起身,吴迎春把木铲放到那家门口,俩人急忙跟上去,那几人没往庙会走,反而从个巷口进去走。

078 当小倌

今天庙会,巷子里几乎没什么人,高兆对县里熟悉,觉得是往城门的方向走,估计他们是要离开县城了,那么背着的小儿就是偷来的。~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高兆凑到吴迎春耳边说了自己猜想,吴迎春小声说道:“我上去,想办法抢了那个儿郎,然后就跑,你功夫差,留在这躲着,叫人去来不及了,要是有危险你赶紧跑到庙会,随便喊一嗓子,吴家人都会出现。”

高兆点点头,幸好今天穿的男装,一会跑起来也方便,吴迎春悄悄朝那两人走去,高兆忙把头上绑的络子取下来,快速把两个袖子绑紧了,把鞋子也绑好,因为这里的鞋子跑起来会掉。

吴迎春跟上去,虽然脚步很轻,可那俩人还是听到动静,都回头看,见是刚才的小娘子,背孩子的就继续走,可空手的那人警觉了,主要是吴迎春穿的衣服明显的是练武人穿的。

那人站住了,吴迎春一看迅速上去就是一拳,动作快极了,那人没反应过来就被打在了头上,背孩子的马上跑起来,前面有个矮墙,他背着孩子都跳上去了。吴迎春紧追着上去。

高兆在后面看到被打的那人追吴迎春,她也飞速的跑上去,跳起一脚踢到那人屁股,那人踉跄几步趴地上,太没防备两个小儿了。

还没等他起身,应该说没等反应过来,那个踢倒他的儿郎就骑到他身上,抓起他头发就猛磕,几下就昏了。

高兆这时是想啥拳不拳的,没空施展,抓起那人头发猛往地下磕,反正磕不死,看这情况他们就不知是好人,磕死了拉倒。

见那人不动了,高兆爬起来,抬头看见吴迎春正抢过了那儿郎,一只手还在对打恶人。

吴迎春眼神看见高兆解决了一个,就把那儿郎往下一丢,大喊接着。

高兆伸开两手,昏迷的儿郎砸过来,她毕竟个子小,接住了那儿郎,也被砸的坐到地上,尾巴骨好疼。看看围墙,幸好不高,再高点估计就会把她砸晕了。

没了碍手的儿郎,吴迎春很快把那人拿下,拎着后脖颈跳下围墙,跳下来还一拳把那人给打晕了。

偏偏附近因为庙会,没个人影,高兆和她就看着俩恶人和那昏迷的儿郎,大喊几声也没人出来。

“兆妹妹,你去叫人,我在这看着,叫我堂婶过来,对了,你爹不是主簿吗?叫衙门里的人过来。”

高兆把抱着的儿郎交给她,撒丫子就往庙会跑。

贾西贝逛了好久不见高兆回来,就想去摆吃食的地方去找,可是江琥珀不同意,香兰和春竹也要在这等,贾西贝只好跟着不走了。

“兆妹妹是不是找吃的去了?她不是最喜欢吃食的吗?”

钱玉兰摇头道:“不会,兆妹妹不会扔下我们,肯定有事耽误了。”

江琥珀跟着点头,“就是,表姐不会只顾自己,是不是遇到啥事了?”

“有吴姐姐哪,她会功夫,再说兆妹妹也会点,肯定遇到熟人说话耽误了,我们几个别乱跑了,万一兆妹妹回来不见我们,这么多人不好找,咱们就在这等会。”

就在几人着急的伸脖四处看时,吴海氏急匆匆赶来,说高家大娘子找她们。

贾西贝不认得吴海氏,钱玉兰认得,见吴婶子脸色着急,忙带着她们跟着去了。

高文林带着妻儿和大姐在看杂耍,两个儿子只对这个感兴趣,大人也只好跟着。

高文林要护着妻女,高翠是盯着两个侄子不要乱跑,这会来了个衙役,便装的,今儿的衙役除了领头的几个,其余都是便装,方便人群里巡逻查看。

那衙役凑到高文林耳边说了句话,高文林急忙让大姐带着妻儿去吴家会馆等着,说衙门有事找他。

江氏也没多想,夫婿让她去等也是怕人多一会不好汇合,高翠也一手拉一个侄子,江氏抱着巧云,而姚师傅跟着高文林走了。

高文林是心里着急,刚那衙役说女儿和个小娘子抓了两个拐子,已经带人去了,他不知啥情况,怕女儿受伤,能当拐子的都是恶人,女儿那胡闹的拳脚哪能抵挡?

走出庙会,高文林才跟着衙役跑开了,刚跑一段路,就见一帮人迎头走来,女儿也在里面。

气喘吁吁都高文林顾不上看咋回事,忙就到女儿跟前问:“兆儿,有没有伤着哪?”

没等高兆回话,王捕快笑道:“高主簿,你家高大娘子好身手,把个拐子磕的这会还晕着哪。”

面上夸着,那王捕快心里却想:高主簿的闺女可够狠的,哪家娶了就……,呵呵!

高文林放下心,只要女儿没事就行。

“爹,庙会还有他们同伙,那个腿烂的小儿肯定也是拐来的。”

高文林看向王捕快,他解释道:“吴家的已经盯着哪,还没抓那个婆子,再等还有没同伙出现。”

“爹,今天多亏吴姐姐,就是跟吴伯娘京里来的,女儿可没这个本事抓坏人,是吴姐姐身手好,才没让拐子带人跑了。”

吴迎春跟在高兆身后,忙说道:“哪里哪里,是兆妹妹聪明,还装着……”

高兆一把拉着她,吴迎春也急忙捂嘴,差点说出屙屎两个字。

其他人看高家大娘子穿着男装,还以为是要说装着一对小情侣,也都笑开了。

吴迎春懊恼自己,还是娘亲说的对,在外就闭嘴,不然没人和她交朋友,好不容易有个兆妹妹合得来,别再让自己给说跑了。

众人直接去了衙门,张县令也听到消息在大堂等着,心里十分生气,这要是庙会闹出小儿被拐,可就打破了他来武成县当县令一来,每年庙会从没发生本县家有小儿被拐的记录了,这可是他年年上报朝廷的政绩。..

高文林带头进来,钱县尉一脸怒色的站着,刚被张大人训斥,这会看到衙役架着进来的那俩人,没等放下,他就冲上去踢了两脚。

那个还昏着的小儿也被衙役放到个方椅上,小脸朝上,听得见轻微呼吸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睡着了。

高兆这时才打量了一眼,小脸红扑扑,估计是迷药的缘故,面容姣好,一看就是个小美男。

不是我救了你,你就要被卖了当小倌喽。

高兆心里啧啧,要不要过后问他要点好处?

079 玉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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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迎春拽拽高兆,意思是让她说。

高兆向前一步,就把吴迎春先注意了那对祖孙,说是一个月前在京里就见过,怀疑是拐子,俩人就跟踪,吧啦吧啦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不说高文林揪着心,就是其他人都心里想这两个小娘子胆子太大了,要是拐子那人手多,到时恶人没抓住,再把她俩给拐了。

高兆说完还隆重介绍了吴迎春:“吴姐姐是吴家会馆在京里的宗亲,功夫好着哪,别看她年龄小,她哥哥都打不过她。”

众人佩服的看向吴迎春,心里想难怪,听说高家大娘子也是会点拳脚的,难怪这两人敢去跟踪的。

张县令心里松口气,不是在本地犯得案,京里过来的,那就可以扯上顺天府那边了,在京里你们没抓到人,让人犯跑到我武成县,对了,这个儿郎是哪里的?可别是本地的,那就是在本地犯案了呀。

听大人问,众人又看向高兆她俩,高兆是懵,她哪知道这儿郎是哪里的?

这时吴海氏急匆匆赶来,后面跟着贾西贝,高兆忙问钱姐姐和江表妹她们哪,贾西贝说在吴家会馆,她不放心跟来看看。

吴迎春见堂婶进来,忙问道:“堂婶,这个儿郎被人下了迷药,让他醒来问问他是哪里的?”

贾西贝这才看向方椅上的人,一看就惊讶道:“咦?”

高兆忙问道:“贾哥哥,你认识?”

张县令知道贾西贝家里是京里的,这会也急切的伸脖等着回答,这要是京里人那就好。

贾西贝围着椅子转了圈,摸摸头道:“让我想想,有点熟悉,可是想不起来。”

张县令丧气,眼睛转了下,笑眯眯的说道:“我看,要不你们先把这儿郎带回去,吴家会馆肯定有药,先让他醒了再说,我这里先审这两个要犯,不能让这昏迷的儿郎呆在这,再说我这也没药物让人醒来呀,粗暴的法子可不能对这儿郎用,你们先回去,我先审案。”

众人这才注意俩个衙役拎着水桶候着哪,高文林让姚师傅把那儿郎背起,给县令行了礼说他跟着去,吴海氏带着小娘子们也行了礼告退。

吴海氏就带路先回到吴家,姚师傅把人放下,高文林让他去庙会把妻儿护送回家,把家看好了,没准还有同党在县城躲着哪。

然后几人就看向那个还轻微打着鼾的昏迷儿郎,吴海氏回屋拿药去了,贾西贝是皱眉苦思,手指戳着下巴。

“哦!我记起来了,好像是玉青瓦!”贾西贝转了几圈后说道。

玉青蛙?

贾西贝看一脸蒙擦的众人,解释道:“要不就是玉青璋,是双胞,哥哥和妹妹,不过这个是哥哥还是妹妹就不知道了。”

吴海氏端了杯水过来,扶起玉儿郎的头,吴迎春走过去,很熟练的捏着他的鼻子,吴海氏把药喂了进去。

然后大伙就瞪眼等着,不一会,玉儿郎就醒了,他坐起来,还左右看看,然后就仰脸哇哇了,高兆一看,嘿,还闭着眼哇哇哭,不该是惊慌的要跑吗?看他多淡定的哭呀。

咦?怎么这大哭的嘴是方的?好奇怪哦!

“玉青瓦!”

贾西贝大声喊了声,玉青瓦停止了哭,看向贾西贝,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又闭眼仰脸哭开了,高兆盯着看,嘴还是方的。

大伙看这动静,知道贾西贝没认错人,又是个假扮儿郎的小娘子,就不知道是她自己妆扮,还是拐子给换了装。

“你哭个没完了,你倒是说说咋回事呀?”贾西贝着急了。

玉青瓦停了哭,把眼泪一抹,问道:“我那么喜欢你,你还捉弄我?”

说完又哭开了,在场的都我擦我擦的,这个到底是儿郎还是小娘子?看着比贾西贝小,也就十二三岁。

贾西贝一听是急了,“喂!你到底是玉青璋还是玉青瓦?啥叫我捉弄你?”

“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我白喜欢你了,哇……”

高文林忍笑咳咳两声,给女儿说他先去衙门,高兆送父亲出门,回来还听那玉青瓦哭诉哪。

“贾西贝,不是你捉弄我,我怎么在这?还在这看到你?我没给人说过我喜欢你,可你这样伤我的心,我……,我……,哇……”..

贾西贝急的跺脚,吴海氏也忍笑,把侄女和高家大娘子叫出去,说:“我看还是让他们单独说吧,我还得去庙会,那个讨饭的还没抓住,我不放心那个孩子,迎春,你和大娘子在这,别乱跑,给那个弄璋还是弄瓦找点吃食啥的,问清了就带人去衙门一趟。”

吴迎春应了,送了堂婶,她给高兆说她去找点吃的,让高兆先进屋。

吴海氏这次回来就住自己家,那对看房子的夫妻,都去庙会卖东西去了,这会屋里就她们几个。

高兆进屋,见那玉青瓦不哭了,还在和贾西贝谈条件哪,“真的?那我以后少说话,但贾姐姐你不能扔下我,我得跟着你,就是我爹来接我,我也跟着你一起回京。”

高兆好奇的问道:“贾姐姐,她是京里谁家的?你俩家认识?”

“她就是妹妹玉青瓦,她家和王小二家认识,但我没和她来往过,不知她怎么记得我,以后她要跟着我,其实她就是小孩子,说那话是好玩。”

贾西贝还没解释完,玉青瓦急忙说道:“我可没说着玩,我早就想说了,就是你不搭理我,我也没机会说,这下可好了……”

她一看贾西贝瞪眼,忙收声,不说话光看着贾西贝。

贾西贝讪讪道:“她说羡慕我在京里可以穿着男装瞎转悠,爹娘也不管,她要是穿男装,她爹和她姨娘就阻拦,还有她哥玉青璋也阻拦,所以她就喜欢我这样任性的,不是那种喜欢,哎呀,我说不清了,不过她这是头一次穿男装偷溜出家,醒来在这了。”

哦!原来如此,这就是小娘子不听话乱跑的下场,那就是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大把的拐子等着你!

080 仰脸哭

高兆就见玉青瓦一点没被拐的害怕,还欢喜的起身对贾西贝说道:“姐姐住哪里?就是这吗?”

贾西贝无奈的看了眼高兆,又哄着玉青瓦说道:“我不住这里,我和祖父住学堂那边,你要是身体没事就去衙门一趟,要问问你被拐的事,还有,得给你家啥个信吧,你爹肯定急死了。◢随◢梦◢小◢.lā”

“姐姐安排吧。”

高兆看着这个妹子,有点……,有点二呀,就这么不见外的贴上了贾西贝,想想要是王荆州看到这情景会如何?

想笑怎么办?忍着。

贾西贝看高兆的模样,就知道她不知想哪里去了,气的瞪了玉青瓦一眼,然后对高兆说道:“兆妹妹,你回家吧,你娘肯定担心你,我陪玉青蛙去衙门。”

她还故意把青瓦说成青蛙,不过玉青瓦根本没反应,还是乐呵的看着贾西贝。

这时吴迎春拿着吃食回来,抱歉道:“没找到吃的,我跑去庙会买了点,玉妹妹,你饿不?赶紧吃点。”

玉青瓦摸摸肚子,点点头,说:“你不说没想起来,一说我就饿了。”

吴迎春就把吃食摆好,玉青瓦不客气的坐下,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才问道:“你们吃不?”

贾西贝指着她,“你……,你不洗手就吃。”

玉青瓦也不回答她,只管吃,高兆忍笑的提出回家,吴迎春送她出门,低声说道:“这俩人都奇奇怪怪的。”

高兆笑道:“你当没看见,都是小孩儿,没长大哪。”

一路笑着的高兆回到家,见大姑在门口张望着,高兆扑上去搂着,“大姑,我回来了,都饿了。”

“让大姑看看,都好着哪吧,刚听你爹说了,可吓死大姑了,就是你娘都在屋里坐不住,我就来门口等着你。”

高翠拉开侄女,上下打量下,见没事又责怪道:“你说你,庙会上多乱呀,人又多,你咋敢就去抓拐子?这要是伤着哪了,家里人该多操心。”

“大姑,我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冒失了,这次不是有吴姐姐在吗,吴姐姐功夫可好了,打几个坏人都没问题。”

姑侄俩边进院边说,“你和吴家的能一样?吴家自小男女都学武,你个官家小娘子,胡闹着玩几下的能作数?以后可别吓着大姑了,让我说,你娘说的对,以后该拘着在家不能到处乱跑了,不说学规矩,看到没,乱跑遇见拐子那才完蛋!”

高兆就是保证听话的都答应,随着大姑的叨叨进了内院,见母亲也在院里,看到自己就满脸怒气。

高兆急忙说:“大姑,我好饿,刚在庙会上一点没吃。”

“没吃就饿着!”江氏厉声道,高翠当没听到,直接去了厨房。

江氏一直担忧着,见女儿进来了才放了心,但心里的火气就憋不住了,不是非得要当个恶娘,可是女儿胆子太大了,这要是被拐了,让不让爹娘活了。..

这抓人救人的事是她能去的吗?不知道找老爷?庙会里吴家会馆里她都认得,可女儿就这么也不和大人说一声,就两个小娘子偷着跟着拐子,想想都后怕。

高兆老实的站着听训,也不辩解,给大姑可以撒娇混过去,但给娘就不能那样,不然娘会更气。

高翠见弟媳训的差不多了,忙过来解围:“娟娘,想让兆儿吃点东西,一大早到现在都没吃,该饿坏了,到时还不是你心疼?”

江氏拉着脸不出声,高翠忙拉着侄女去厨房了,今天弟媳火气大,还是在厨房凑合吃点吧。

等高兆吃了饭,出来看见父亲回来了,她忙上前问:“爹,那个小儿救回了没?”

江氏见女儿还惦记那事,瞪她一眼,忙招呼老爷坐下,魏白家的端了茶上来,高兆挨着父亲坐下,高翠急忙坐下。

“巧云哪?还有高兴他们?”

“巧云睡觉了,高兴哥俩让姚师傅带去庙会,老爷也没吃饭吧,我让刘妈妈做点热乎饭。”

刘妈妈见太太听了吩咐下去,高文林喝了口茶说道:“那对祖孙还有两个同伙都抓了,吴家会馆的帮了大忙,用了刑,咱县确实就这几个人,不过有同伙在临县,那里还有几个被拐的,这次是准备回江南的,路过咱们县,不过听说过咱县格外注意拐卖孩童,没敢拐咱县的,刚好有庙会,就只想让那个婆子带着那娃要上一天银子就走,也是要等另外俩人,谁知后来的俩人从京里拐了那个小娘子,就打算马上走,刚好那时让兆儿和吴家娘子发现了,不然那个京里的小娘子就要被卖到南方去了。”

高翠是一拍巴掌,“这可对亏了兆儿,不然这些个娃儿,家里人不要急死了。”

江氏知道大姑姐故意这么说给自己听,好不要责怪兆儿,她当然知道女儿是做了件好事,她刚生气是女儿原本可以找老爷,却大胆的私自行动,听听临县还有被拐的,要是万一……。

江氏沉脸道:“这是侥幸了,要是兆儿人没救回来,她自己被拐子拐走了,娘要如何?你爹要如何?”

高兆也知道自己莽撞了,幸好当时只有两个拐子,如果人多,俩个小娘子再能打,人家蒙汗药一撒,还不是要当被卖的奴婢去?看来以后得学会怎么用药,得买些比蒙汗药更厉害的迷药才行。

江氏看着低头认错的女儿,哪知她心里想的,要是知道估计当时就会晕倒。

高文林也黑脸:“兆儿,以后可不能冒冒失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会你就是叫上姚师傅也好呀,怎么的也不能就两个小娘子去,别说你娘了,就是爹听了,魂都吓没了,明儿起,就在家跟你娘学做针线活吧。”

这是父亲头一次提出让她学针线活,高兆这时知道自己的鲁莽给爹娘带来很大的惊吓,心里内疚,但也感动爹娘和大姑为她的操心,一时也学那玉青瓦仰脸闭眼哭开了。

唬得高文林急忙道:“不学了,不学针线活了,就跟着你娘念书,兆儿别哭了,心疼死为父了。”

听父亲这么说,高兆心里越难受,越觉得自己不对,更加伤心了。

081 受委屈

高翠见侄女哭的那个伤心,紧忙搂着安慰,自个也掉了泪。◢随◢梦◢小◢.lā

“文林也是的,兆儿可是做了好事,如果不是兆儿前去救人,那些孩子就要遭罪了,你没看庙会上那个腿坏的小儿,看着才四五岁,不是兆儿,将来命都没,我们兆儿可是做了积德事,人家爹娘要是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感谢兆儿哪,怎么到了你这儿,反而教训开了?兆儿冤不冤?”

对着弟媳高翠不好开口,但对自己兄弟,高翠就不客气了。

江氏看女儿哭的那样,也后悔刚训她太严厉了,想想那些孩子,将来不知落到什么下场,但她这会也不好再说软话,脸色不再冷着了。

高兆可不是因为爹娘训斥她而哭,是感动,就是有这样的爹娘的宠着,还有大姑的疼爱,才让她无拘无束的在这里长大,自由自在的,这次也是因为担心她才教训几句,她怎么会觉得冤枉?

“爹,娘,大姑,我不冤,是我错了,呜呜。我对不住,以后再也不私自做主了,呜呜,原谅我这一回。呜呜。”

边哭边道歉,高翠搂着给擦眼泪,江氏递上个手帕,高文林在旁直搓手,哎呦!我闺女多乖,受委屈了还要给爹娘赔不是,哎呦,今天闺女为了救人还没吃到东西,哎呦,我当爹的赶紧去买点。

高文林起身又弓着腰对大姐怀里的女儿说道:“闺女,爹去给你买吃的,庙会还没结束,爹快去快回,闺女等着哦。”

说完拔腿就急出去了,江氏唉了声,人已经出院子了。

高翠拥着侄女去屋里洗脸了,江氏是气呼呼坐着,就这么惯着吧,搞得她像后娘,想想就气,不也是担心女儿才发火教训她的吗。

江氏感觉袖子被人拉了拉,转头一看,小女儿巧云站在旁边。

“巧云醒了?怎么没叫娘的?是魏妈妈抱你下炕的?”

巧云摇摇头,“娘,我自己下炕的,我听见大姐哭了,娘,不生气,大姐乖。”

江氏心疼的抱起女儿亲了口,大女儿那么顽皮,可小女儿又如此乖巧,都是她生的,就这么不同的?

等她抱着洗了脸的巧云出来,见老爷买了东西回来,看家她们母女,说道:“正好,巧云也吃点,有烧麦,巧云爱吃的,还有扒糕、熬肝、油果子,江氏看刘妈妈在老爷身后,探头一看,刘妈妈一手拿着糖葫芦,糖人,一手拿着捏面人,不用数,肯定都是四个,估计明天又该有人笑话老爷了,一个爷们在庙会挨个买,又是吃的又是玩的。

江氏心里发笑,但也欢喜,老爷从没忘记过每个孩子爱吃啥,买东西都是一样四份,四个儿女都有。

魏白家的忙接过老爷手里拿的吃食,高翠也紧着过来接过刘妈妈手里的那些,先给了巧云一个糖葫芦,再给了高兆,把其他的插在院里一个苇垛上,那就是专门留着插这类吃食的。

巧云是先把糖葫芦举到江氏面前,“娘,先吃一个。”江氏笑着咬了个,高兆狗腿的递到父亲跟前,高文林也咬了个,高兆又递给大姑,都咬了个。

其实这个糖葫芦就小儿爱吃着玩,大人没几个喜欢吃的,但高家每次都是女儿让长辈咬一口再吃,所以每次也不会多买,四个就够了。

高兆刚才在厨房,因为哭过,就没吃饱,这会看见好吃的,呲牙笑了,招呼爹娘大姑都坐下,然后准备开吃,那个熬肝最喜欢了。

江氏见女儿这会看着吃食乐的眼睛都没了,又气又笑,这个没心没肺的大女儿呀,刚委屈的哭,这会看见吃的又笑了,将来嫁到婆家咋整?

吃完了,高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表妹不在,问了后说和钱玉兰去她家了,到了下午才回来。

江琥珀回来就惊奇的追问表姐救人过程,说她在钱家听说了,那个腿伤的小儿张县令让薛家医馆救助,想办法找到他家人再说。

高兆放心了,一直惦记那个小儿哪,能让薛家接去就好,薛大夫医德好,肯定会全力救治的。

晚上高兆要睡时,高翠进来了,找了借口让江琥珀去看着点巧云,然后坐下语重心长的开始了。

“兆儿,你娘是担心你才发火的,你可得知道好歹。”..

高兆懵,她没说啥呀,赶紧解释:“大姑,我没觉得我娘说的不对,我娘是为了我好,我自己想想都后怕,要是拐子人多,我岂不是要自投罗网了,呸!是自寻死路!啊呸!就是自己撞上去了?要是出点啥事,可真是倒了大霉了不说,还得害的爹娘大姑哭死去?”

高翠疑惑道:“那你哭啥?委屈成那样?”

“大姑,我没委屈,我那是感动的,感动爹娘还有大姑为我操心,我心里难受,觉得自己总是给家里人添麻烦,腿刚好没两月就又差点惹事,爹娘还都护着我,担心我,我觉得对不住。”

高翠笑了,又纳闷道:“你感动就这样闭眼哭呀,跟受了多大委屈似得,看把你爹心疼的,你娘虽然不说,但心里也不好受,巧云偷摸给我说,你娘回屋也掉泪了哪。”

高兆顿时眼睛湿润了,嘴要撇,高翠忙拍拍她,哄道:“乖,以后别再瞎出主意就好,今儿吴家小娘子也是的,比兆儿大,怎么就听你的?看着也是个呆的,幸好有身手,不然你俩就完蛋了,兆儿以后可要学乖了,也不要给你兄弟出馊主意了,那两个小的,更呆,什么都听你的。”

汗!我在大家眼里就是乱出主意的?还有,怎么所有的家长都是出啥事就怨别人家孩子,自家孩子就是好的,被人家带坏,轮到她就是人家是呆的,干嘛要听她的?

想想都替人家孩子冤枉。

高翠见侄女不是因为委屈哭鼻子,而是觉得家人对她好而哭鼻子,心里觉得侄女就是好呀,多懂事呀,将来要是在婆家受委屈,那肯定就是婆家不好,到时她可要打上去的,看今天侄女哭的可怜样,心里一阵紧缩,这么乖巧的小娘子哪家不喜?不喜的定然是不好的人家。

082 苦难史

高翠叹口气,高家现在能有如此光景,地下的娘也该放心了,想想以前那日子,真是一路苦过来,特别是老父,以为儿女不知道他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什么。

高翠想了下,得给侄女说说了,她是老大,虽然看着顽皮,但也最懂事,得把过去的一些事告诉她,将来对这个家对爹娘和底下的弟妹更能多照顾。

“兆儿,我给你说点事,你也别去问你爹,就是你娘都不知道,你祖父苦呀,最受累的就是你祖父了。”

高兆诧异,在她的印象当中,祖父就没干过啥,每天呆在前院写写算算的,要不就是出门逛一天,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时说去外地见老友,十天半个月不会来,回来后大姑就心疼的紧着给祖父做好吃的。

“咱大房和二房分了家,家产不多,祖宅又让二房霸占了,那时还没住这个宅子,住个小破屋,你祖母生了你爹后就病着,家里收入就是吃药啥的都不够,你祖父又不会种地,我和你爹都小,我还忙家务还得伺候你祖母,你爹还要读书,那时你祖父就经常的外出,一出去就一两个月,可是回来就拿回银子,问哪里来的,你祖父就说去帮老友抄写文章赚的,可是你爹留了心眼,因为你爹也经常给书店抄书,但赚的很少。”

这个高兆知道,因为父亲给她和高兴哥俩忆苦思甜时说过当初是边念书边给书店里抄书,拿回家来抄,夜里抄半夜,眼睛都要坏了,父亲拿这事来教育弟弟,他们现在是好光景了,读书还嫌这个那个的。

高兆看大姑神情有丝怀念,估计是想起那段难熬的日子,或许想起了早没的祖母。

“有一次你祖父又外出了,你爹就给我说,让我把家看好了,你爹就偷偷跟着你祖父,谁知道你祖父去了离家两百里的一个县城,举着个算命幡,你爹跟了三天,见你祖父晚上住破庙,每天就吃一餐,只有馒头,连个咸菜也没,遇到无赖不给钱还挨打,你爹没让你祖父看到,回来后大哭。”

高兆也忍不住哭了,一直不言不语的祖父,为了家里生计,又不想丢子女的脸,就这么走路一两百里,那怪有次她跟着父亲在街上,看到个算卦的,爹就叫住了,还问了事让算下,给了银子,当时她还想,家里有祖父,父亲为何还找外面的算卦?听问的事也不是啥事,就是随口一问的,当时高兆看父亲神情落寞,就没敢多问。

高翠接过侄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你爹回来给我说了,原来以前赚的钱都是这么来的,这以后你爹就更加苦读书,考中了秀才,你爹说你祖父去那么远地去给人算卦,就是不想影响了儿女,所以我和你爹就装不知道,你祖母没了后,我才嫁了人,可惜嫁的匆忙,没遇见好人家。”

高兆问道:“那大姑之前的婆家是谁给定的?”

“是你祖母在世时,定了那家,原本想让我早点过门,我不肯,你祖母那身子离了人怎么能行?我是在热孝里出的嫁,所以婆家的妯娌看不起,陪嫁又少,这个我不怨,家里这个情况,你祖父已经竭尽全力了,你祖母刚没,你祖父就又出去了,赶在我出门子回来,给了我五两银子的陪嫁,我都哭死了,留下你祖父和你爹,我怎么能放心出门子?”

说到这,高翠泪水不断,哽咽着,高兆也呜呜的哭,高翠哭的打嗝,使劲拍着胸口,高兆顾不得擦泪,忙下炕倒了茶喂了大姑。

高翠使劲喝了两口,压住了打嗝,舒口气,接着说。

“那会你爹还没定亲,有上门来说亲的,你祖父都没同意,你娘是你爹是在庙会上相中,你祖父去提的亲,虽然后来给的聘礼不算少,可是你娘都带回来了不说,还带着陪嫁,那个租出去的小铺子就是你娘陪嫁,成亲前,你祖父买了这个宅子,家底又掏空了,外面看着好看,你爹是个举人如今当了主簿,可就这些产业也都是你祖父赚下的,这些年又有了你们四个,你娘也是个会过的,精打细算,家里也越来越好,我大归后,和你娘也合得来,我也方便照顾你祖父。”

高兆擦了泪,点头,这倒是,大姑是祖父亲女,经常的去前院,如果是母亲,没婆婆,不可能天天给个公爹去请安。

“这以后我和你爹是死活不再让你祖父外出,你祖父那些年的东奔西走,吃不好住不好,落下了病,一到变天,腰就直不起来,两腿就是夏天都要穿夹裤,为啥很少让你们去前院,就是好天气时,有太阳,都让你祖父在院里晒腿,你个小娘子去了不方便,这几年薛大夫看着调理着,好多了,你祖父有时外出,我和你爹也就不拦着了,总憋在屋里也不行,要出去透透气。”

高兆虽然不怎么去前院,也知道有是祖父外出,理由都是走访老友,没准是在外给人算卦时结交的,祖父算卦还是有一套,但是,算卦属于三教九流,地位太低,要不祖父跑到外县,还得是离家远的,就是怕影响父亲科举。

就是现在对外,祖父都是读书人的形象,只不过爱看看周易,这个就不属于三教九流的了。

高翠说完又嘱咐道:“这事只有我和你爹知道,就是你祖父都不知我俩得知了,大姑给你说,就是让你以后多体谅家里的不容易,以后可得乖乖的,像在遇到什么危险事,别冲动,多想想家里人。”

高兆郑重点头,又紧着给大姑保证,以后绝对不冲动,明天开始就好好看书,还要帮大姑干活。

“哪个还能你来干活?你要有那心就跟你娘学学针线活,琥珀都做的比你好,你是压根不会,缝个袜子都一长一短。”

说到这高翠乐了,侄女缝的第一双长短袜,兄弟就那么穿着了,还美得不行,说女儿给缝的,太难得了,长短不一样,穿鞋里没人看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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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玉姨娘

江琥珀等高大姑回来了才回东厢房,见表姐俩眼通红,以为是挨训了,想安慰又不知怎么开口。?随{梦}小◢.1a

高兆见表妹那神情,就笑道:“我没事,刚是和大姑说爹娘对我好,我还让她们操心,说着说着就哭了。”

江琥珀松口气,“可不是,这事要是祖母知道了,又得念佛了。”

高兆听到这急忙嘱咐表妹:“表妹,你回去可别给外祖他们说,我好好的没啥事,说了也是让她们操心,回去可别说漏嘴了。”

江琥珀忙举手保证,高兆又嘱咐这事以后别提了,心里想在爹娘心里又一个黑历史呀。

可是高兆不想再提,当事人可不能不提,第二天,玉青瓦她爹就在贾先生的陪同下,上门来感谢了,送了好些贵重的礼。

昨天玉家接到信就从京里赶来,得知是县衙高主簿家的大娘子救了人,就委托贾先生引荐,准备了大礼今天一早亲自上门。

高文林带着贾先生和玉家的人去了前院,之后魏白家的来后院说玉大人要亲自面谢大娘子,大姑就陪着侄女来到前院,但没进屋让侄女自己进去。

高兆一进屋,就见一坐着的中年男子起身,对着她拱手道:“这就是高大娘子吧,多谢大娘子救了小女。”

高兆避开,福身一礼,客气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主要功劳是吴家娘子,玉大人见一个瘦小的小娘子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大笑,转头对高承继夸赞高家大义。

玉大人高高大大,一脸络腮胡子,高兆看玉青瓦长得一点不像她爹,估计就是像她娘了,眼神瞄到贾西贝和玉青瓦都在,贾西贝穿了女装,玉青瓦也换了女装,一看就是个娇小甜美的小小娘子,就是紧挨着贾西贝。

大人寒暄客气,玉大人不见外的嘱咐女儿去给高太太请安,几人行礼后退下,高兆带着她俩去了后院。

江氏和高翠都换了待客的衣服,还让高兆也穿了那件新做的水绿色的襦裙,说可不能给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让高兆无语,都见过的,有啥好印象不好印象,反正她可是玉青瓦救命恩人。

江氏在正屋正正规规的接待了玉青瓦。

玉青瓦跟着贾西贝给江氏和高翠行礼,感谢话说完还看看贾西贝。

客道完了,贾西贝让她去前院她父亲那,她要和高兆说话,可玉青瓦要跟着自己,贾西贝是要和高兆学舌,就不想她跟着,玉青瓦那脸色要哭不哭的,江氏不知为何,觉得好奇怪。

高翠见了不忍心,她以为玉家娘子年龄下,被人拐了后害怕,就认得贾娘子,所以才要跟着她,但看贾西贝脸上的憋气,忙说道:“哎呀,玉娘子,来我屋,和我家巧云一处玩会,贾娘子要和我家大娘子说个事,说完了就出来了。”

玉青瓦看到巧云,马上欢喜笑了,点头答应了,还上前拉着巧云的手。

高兆就拉着贾西贝和母亲大姑招呼声去了她那屋,进去后贾西贝就嘟囔着说道:“这个玉青瓦,她爹来了要带她回去,她死活不回京,说要跟着我,到时跟我一起回京,还要和我一起住,不然她还跑,她爹就求了我祖父,让她留下了,兆妹妹,你说烦不烦人?我是儿郎吗?她这样算什么回事?”

高兆忍住笑问道:“玉娘子是喜欢你?我可知道有的小娘子不喜欢男子,就喜欢女子的。”

贾西贝拍炕桌,咬牙切齿,“我问她了,她说不是,她嫁人当然要嫁男的,就是喜欢我当她姐姐,说她家里没姐妹,只有个双胞哥哥,又不跟她玩,她见过我穿男装,羡慕,想跟着学,她姨娘就阻拦,说我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她可不能那么做,不然就没人家相中了,到时嫁不出去,你听听,这叫什么话?”

呵呵,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么说贾西贝,她能高兴?不过高兆好奇了,玉青瓦亲娘是个姨娘?是小老婆生的?

“贾姐姐,玉娘子是庶出?是不是你们那好多庶出的呀?”..

“不是庶出,她家就她和她哥哥,我给你说,兆妹妹,玉家的事,京里认识的人都知道,算是个奇闻,你听好了。”

贾西贝往前凑凑,脸色一股子八卦表情。

“玉青瓦她爹最崇敬王小二他曾祖父,今年都八十多岁了,所以就和王家有来往,她爹是五城兵马指挥司里的副指挥,就管东城的校勘街市斛斗、秤尺,稽考牙侩姓名,还有没个季节的物价,反正专管买卖哪一块,不准到处摆摊,没事就在街上转悠,有小商贩乱摆摊就要抓起来罚款。”

哦,是城管队长,高兆明白了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玉青瓦她爹是独子,自幼定亲,后来亲家就剩了姐俩,玉家长辈心善接来照顾了,谁知成亲后,姐姐怀了双胎,难产没了,就是玉青瓦和她哥哥,那个妹妹就是她们小姨母,玉家长辈是在儿子成亲前都没了,家里主子就这四人,那个小姨说和姐夫凑一对,也好照顾外甥长大。”

高兆听了瞪大眼,又是个妹妹当填房的?不对,刚说了是姨娘,不是继母。

“那怎么没当填房?还是个姨娘?”

贾西贝叹气,又摇头,说道:“所以这事说啥的都有,玉青瓦她爹当初在媳妇临死前发誓不续娶,守着孩子长大,那个小姨母也在场,让那小姨后来说的话,她姐姐把她拉扯大,但姐俩靠玉家才能长这么大,要是那时玉家反悔亲事,姐俩还不知落到哪里,如今姐姐没了,她不能丢下外甥们不管,她说要不姐夫就娶个填房,她将来给姐姐解释去,她嫁人后也能多照应外甥们,不能把外甥交给一个爷们照应吧,可玉指挥死活不娶,说立了誓怎么能反悔?别人劝他,不娶纳个二房也可以,可他说谁知二房会对孩子如何?再说,万一二房能生,他也保不住将来会偏疼小的,那么没娘的两个大的就太可怜了,干脆就不纳妾室,想找女人就楼子里去好了……”

说到这贾西贝捂嘴,怎么粗话也学出来了,不知兆妹妹懂不懂楼子里是啥地方。

高兆装听不懂,追问道:“后来哪?”

“玉青瓦她爹挑选了人家,要把小姨嫁出去,可是那个小姨是有主意的,她自己喝了绝子汤,说她就当个姐夫的屋里人,以后没孩子出生,免得外人说她贪图什么,再说有了自己亲骨肉,前面说的再好听,也肯定会偏疼自己生的,玉青瓦她爹没办法,只好纳了小姨,就这样,小姨成了姨娘,那是玉青瓦兄妹三岁了吧,这事奇怪不?这么多年了,对玉青瓦兄妹就跟亲生的一样,玉青瓦对那姨娘也亲。”

太稀奇了!还有这等事,可是这都是俩人的话怎么外人都知道了哪。

084 接地气

高兆好奇问道:“这些外人怎么都知道了哪?”

贾西贝惋惜道:“玉家姨娘,是在她姐姐坟头立的誓,喝的绝子汤,”

说到这又问高兆:“兆妹妹,你知道什么是绝子汤吗?”

知道,但不能说,高兆装傻:“啥?什么汤?”

贾西贝神秘说道:“就是那种女人喝了就不会生孩子了,绝了子嗣,我娘以为我不懂,我早就知道了,有个堂姐说过,将来嫁人要带上那个药,给妾用的,现在想想,还是兆妹妹说的对,不纳妾就用不着那个药了。*随*梦*小*说 .lā”

晕呀,没嫁人都准备这个了?难道这里的妾是必需品?要挠头。

高兆赶紧打岔:“那个玉家事你还没说完哪。”

贾西贝摸摸脑袋,“说哪了?”

真晕,高兆提醒她:“说那个玉姨娘在她姐姐坟前喝了绝子汤。”

“对,当时玉青瓦她爹赶去给了她一巴掌,说她胡闹,这事有人看到了,就说了出去,好多人就知道了,当时有人是说那姨娘是做戏,就为了不离开玉家。她都那样了,肯定是嫁不出去了,玉青瓦她爹只好纳了她为二房,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就没生,也没仗着是玉青瓦亲姨母在外和谁交际过,真的是把俩外甥当亲的一样养大,我娘都说玉姨娘是个难得的,外面人说起她都是玉姨娘,反正玉家也没正经主母,就她一个,也不知她娘家姓什么。”

在这,玉姨娘还真算是个怪人,也算是有情有义吧,就不知她真的是为了外甥,还是看上了姐夫,不过,就是看上姐夫,也没损害她姐的名分和外甥们的生活,能不生自己的孩子这点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不知是可敬还是可怜了。高兆是想,有了自己的亲骨肉,谁都不能做到把亲生的放后面,而外甥放前面,能做到的是圣母。

就是大姑,她是没孩子,能把自己当亲生的一样疼,那是因为没亲生的来比较,要是有亲生的,嘴里说当亲生的一样疼,这话就只能听听了,轮到自己,也做不到。

高兆边听边脑补,贾西贝继续说,“京里知道这事的,这几年提起玉姨娘也都是赞叹,虽然她不出门,但在外提起她,或者当玉青瓦面,也没个看低她姨娘的,有的还让玉青瓦回去问她姨娘好,没哪个当妾的能让京里的主母这么对待的,我娘说玉姨娘聪明,要是她仗着别人那点好感,把这话当回事,出来和人家来往,那肯定就会有人说她招摇了,我娘和我大嫂说的这话,我听到的。”

“那肯定了,人要做和身份同等的事,不然谁看得起?”高兆认同,觉得玉姨娘是明事的,既然选择当了妾,那就安分守己,别人还觉得她难得,要是做点出格的事,那就这么多年的付出就是有心思的了。

高兆又随口一说道:“就像我吧,知道自家啥情况,就没那个高攀的心,就嫁个差不多的,过的也轻松,也没那么多规矩,要是那大户人家,认亲都记不住几个人的,我是脑袋要晕掉,我家就我叔祖一个亲戚,还在宣庆府,一年就见一回,外家在梁各庄,每年去几回。”

贾西贝点头,说:“我家就人多,还没分家,都住一块,嫡出庶出的,不常露面的,我祖母都要不记得,有次我婶带着个庶出堂妹去请安,我祖母还问我堂婶是娘家来人了?那个尴尬呀。”

高兆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王家人也不少吧,你刚说王贾哥哥曾祖父还健在,那得多少人住一起?”

古代是父母活着就不分家,王家四世同堂,那得多少人呀,过年磕头都要把膝盖跪青了吧。想到这高兆就同情贾西贝的膝盖了。

贾西贝看高兆上下的打量她,一脸的琢磨,暗笑道:“放心,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好处,规矩也有规矩的好处,像你说的那种休妻另娶的事,在大家族里就不可能发生,不说有规矩在,家里长辈就不会让子孙胡来。”..

高兆撇撇嘴,“是呀,不让休妻,更不让和离了,那就要看着糟心人恶心一辈子,更倒霉。”

贾西贝被她的话一噎,忿忿道:“兆妹妹怎么就想到嫁了糟心人哪?”

我擦!就是哦,我怎么就只想到这个哪?啊呸!我没那么倒霉!

高兆马上堆起笑:“我可没那么说,我一定会嫁个对我好一辈子的,那还不够,还要把我捧在手心里的。”

贾西贝想起上次她妹妹巧云的话,大笑道:“对,还是个盖世英雄!”

高兆脸红,这玩笑话从家里捅到外人跟前了,继而嬉皮笑脸道:“在我心里就是盖世英雄,就像我爹,不管外人看他如何,对我来说,就是盖世英雄爹,给个金山都不换!”

贾西贝捂着肚子乐个不停,就听外面玉青瓦问:“姐姐,你笑什么?”

玉青瓦推门进来,手里牵着巧云,贾西贝收起笑,翻个白眼,对高兆小声道:“我先回去,以后来找你,对了,一直给你说介绍个人,可是得等等了,过阵子吧。”

等她们走后,高兆就八卦的给母亲和大姑学了玉家的事,听完后,大姑就感叹一声:“这个玉姨娘难得。”

江氏刚想说话,看到大姑姐脸色神情,又想到她就是没孩子回了娘家,就把话咽回去,玉姨娘是能生却喝了绝子汤,作为一个女子,那得多大的勇气做到这一点。

高兆是学完舌就后悔了,不该一脸八卦兴奋的说了这事,触到大姑心底的那个伤疤,没等她要想怎么转话题,就听到母亲不悦的问话。

“兆儿知道什么是绝子汤?”

坏了,又秃噜嘴了。

“那不就是像保证书一样,保证不生孩子,违背了就口生疮,贾姐姐是这么说的。”

高兆装着天真的回答,还眨巴眨巴眼睛,江氏信了,两个小娘子瞎解释也好,这些个事就不该知道。

找了借口忙溜走的高兆,出门拍拍胸口,后悔不该学这事给大姑听,现在自己是越活越没脑子了,本来就不聪明,被家人宠着脑袋更糨糊了。

等侄女出去后,高翠给弟媳说道:“京里人就是复杂,还是咱们这好,这要是嫁到贾家那样的大户人家,得多少事呀,我看贾娘子让她家人给宠坏了,将来婆家的规矩她可怎么受得了哦。”

江氏笑笑没接话,就听大姑姐的唠叨,女子要看福气了,当初她即将嫁给高家,娘家人也是左嘱咐又嘱咐的,高家是读书人家,夫婿是秀才,可得把规矩做好了,等嫁进来后,夫婿和大哥二哥差不多,回来个大姑姐,啧啧,比她还接地气。

呵呵,这个词还是女儿说的。

085 飒英姿

江琥珀是过了庙会后就回梁各庄了,估计是事先说好的,江二舅来接,顺便给姐姐家送些刚下来的蔬菜瓜果。随-梦- . lā

高兆是经过救人这事。决定要在家里宅一阵子了,好好看看书,养养身子,捣鼓捣鼓种花,每年都会种的女儿花已经开了,那就开始染指甲吧。

女儿花也就是凤仙花,家家都会种,家里的小娘子每年夏天都会染指甲,有的爱美的年轻妇人也会染,江氏和高翠因为要干活就不愿染指甲。

高兆就把捣好的花泥给巧云包上,绿色的叶子把每个手指脚趾都包好,用线缠好,而她自己的就是大姑帮忙了。

第二天,去掉绿叶,每个手指脚趾都红红的,巧云看着新奇,咯咯的笑,这是她头一次染,高兆给妹妹额头点个红点,然后看着妹妹,自己去照照镜子,有点丧气,姐俩长的不像。

高兆给妹妹穿好袜子鞋子,给母亲显摆一阵,就带着妹妹开始念书,巧云已经开始拿笔,是父亲亲自教导,高兆就看她的山海经,觉得实在看不进去,还是看话本子吧。

高翠每天都上街买菜,带着刘管家媳妇,她是个精打细算的,交给下人不放心,有的人家是送货上门,可是高翠喜欢每天的去外边一圈,一是现在街坊见到她都奉承,如今是官家的女眷了吗,虽然是大归的姑奶奶,但她的热心、能干,还有高主簿太太对她一直以来的夸赞,外人也不会看低她,再就是,高翠喜欢八卦,出去一趟,街上的新鲜事不用别人来讲,她总会第一个知道。

所以高兆就知道了许多街上的各种八卦,给贾西贝学舌的都是从大姑那里听来,她总结一下。..

高兆在炕上正趴着看话本子哪,高翠进屋了,见侄女如此,马上说道:“兆儿,可别在趴着看书了,习惯了可不好,要坐在桌边看,不然在炕桌上也行,这样太没样子了。”

“趴着对腰脊椎好,大姑以后也每天趴会,一刻钟就行,这样腰就不痛了。”高兆翻身坐起,放下话本子说道。

这个道理给大姑说了几遍,但她就不信,高兆就想非得每天监督大姑趴会了,不然总是说腰痛,老干活可不就腰痛了吗。

“街上又有啥新闻了?”买了菜就来这,肯定是有八卦了。

“没,是刚出门遇见隔壁吴伯娘了,她带着侄女去乡下看长辈,说过几天回来,吴家小娘子托我给你说下,回来再找你玩。”

吴迎春是说过,这次回来要跟着堂婶回祖宅一趟的,上次救了玉青瓦,玉大人也去了吴家感谢,可把吴海氏高兴的,转头给高家送了厚礼,说是托了高兆的福气,那个玉大人正好是管辖他们吴家在京里那地段,平时想结交都求不到门,这次两个小娘子莽撞行事但救了人,又是玉家娘子,可是为以后吴家铺开了路子。

“之前吴姐姐说过要回祖宅的,大姑,我爹想好马圈要盖在哪了吗?”

高兆还惦记着要学骑马,这几天没顾得上问父亲,这会想起就问下大姑这个高家总管吧。

“前天你吴伯娘听说咱家要养马,就说把她家后院一个棚子给咱家,让你爹盖个围墙把那个棚子圈到咱后院就成,和后罩房连一处。”

“那不是味道很大,马圈羊圈的臭死了吧。”高兆是想以后坐在院里不就闻到味道?

“就你事多,乡下猪圈还在院里的,还有茅厕,你去外祖家就没见过?”

是哦,在外祖家也没闻到啥味的,就是那是乡下,闻惯了就是乡里的味道,可是要在县里,高家又不大,所以就那么觉得了。

高兆嬉笑道:“那就让大弟去打扫,我给马洗澡。”

“还用的着你们?姚师傅自己就搞定了,昨儿就去看那棚子了,说这两天就找人来收拾。”

高兆心里激动,终于可以学骑马了,多向往呀,到时她就英姿飒爽的,再披个披风,大红色的,一片红云!

高翠见侄女傻笑着,眼神不知看向何处,就知她又做梦哪,点点侄女额头笑道:“我要去忙乎了,你接着做梦吧。”

高兆惊醒,听大姑那么说,接话道:“对,做白日梦。”

等大姑出屋,高兆去看小炕屋的妹妹,巧云端坐着写字,一点都没受干扰,这个妹妹,自律性特强,要是高兆,听到有什么动静,肯定跑去看看,有人说话就凑过去,可是巧云,要是做什么事,那就一直做完,外面再大声,哪怕嚷嚷有好吃的,她也纹丝不动,奇了怪了,可见有的性格是天性。

等大姑出去,高兆继续趴着,虽然她腰不痛,但知道这个法子对脊椎好,翻开刚看的话本子,其实早就看过了,继续看没兴致了,就拿出山海经慢慢啃吧,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不会的圈起来,有个木炭做的简易笔。

不一会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大姑热情的招呼着,高兆趴窗户一看,是大姨母来了,旁边是表姐冯秀华,高兆急忙下炕穿鞋,又去了里屋招呼妹妹一起出去。

江氏大姐是江家老大,今年三十九了,嫁到外村冯家铺,三子两女,长子娶亲,长女也成亲,次女冯秀华今年十五岁,底下两个儿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江家姐俩都是好生养,又个个存活,所以,江家女的婚嫁市场一片大好,在这里这个旺子嗣可比比陪嫁多少都吸引人。

冯江氏前年公爹去世,家中守孝,所以高兆也两年多没见姨母和表姐了,就是她年前腿伤,姨母得信都托人送来了东西,没上门来。

表姐冯秀华当年还没定亲就要守孝,虽说给祖父守孝是一年,可是父母都在孝期自然不好为女儿张罗亲事,也没人在这时来问亲,所以冯秀华今年十五了还没定亲。

这事是江氏发愁给高翠念叨时,高兆得知,女子超过十五了再选婆家就来不及了,好些好儿郎在就定了亲,所以高家为十三岁的高兆着急也是这个原因。

086 名声呀

高兆姐俩出屋,给冯江氏见礼,又给表姐见礼。~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冯江氏一手拉着高兆,一手拉着巧云,欢喜道:“哟!这是兆儿!要是走到大街上都认不出哪,变了个人似得,长高了,好看了,妹子,你说是吧,以前就是小娃,一转眼是大娘子了,这个是巧云吧,和你娘长一样,大了定是个娇娘子。”

知道是姨母夸张了,高兆还是开心,姨母的性子和大姑差不多,快人快语,大嗓门,但长相和母亲很像,一看就是姐俩。

“姨母,我可想你了,也想表姐,还有表弟,表弟来了吗?”..

“这次没带那俩淘小子来,怕闹了你,兆儿腿如何了?姨母得信着急呀,就是没法来,这不,刚除了服,姨母赶紧来了,快,让姨母好好看看,还有哪不适?想吃什么给姨母说,姨母都给你买回来,别怕你娘说,能吃是福,想吃啥就吃。”

汗!我的名声呀!这个吃货的名声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谁见了她都是先说吃的。

冯江氏抱起巧云,跟着高兆在院里坐下,江氏也听到声音从里屋出来,看到大姐,欣喜道:“大姐来了,没事先捎个信的,我还琢磨备不住这阵子大姐要来。”

“自家人的,捎啥信的,刚好来县里办点事,就过来了,秀华也好久没来看了,这次就带着她一道来,小的撂家里没带来。”

冯江氏知道妹子说的意思,就是提前捎信妹子也好提前准备东西让她带回,但她日子过的好,也不愿妹子多花费,妹子眼看着都是要花钱的地方。

冯秀华给姨母见了礼,就和表妹坐一块低声说话。

高翠和冯江氏招呼几声,忙出去采买东西去了,弟妹娘家来人,每次东西都不少,肯定留饭,那就得多准备几个菜了。

冯江氏看着高家大姐急匆匆的出去,低声说道:“小妹有福,婆家人和睦,高家大姐大归可给妹子帮大忙了,要是摊到那作妖的大姑姐,那就见天的要生气,小妹可得记着你大姑姐的好,就是有点啥也别往心里去,不然有了矛盾到时也是你难做。”

江氏笑着点头,可不是,要是那种回归娘家还到处找事的,那就是太烦心了。江氏知道大姐为何一见面就这么说,就是因为大姐有个小姑子就是个闹腾人。

眼神看见女儿正听的入神,江氏就让女儿带外甥女去她屋,心里暗笑自己大姐就和大姑姐性子一样,哪有当着小辈就背后说人,哪怕是说的好的。

高兆想听八卦没听成,看着巧云坐在姨母怀里,偷笑,这个才是小人精哪,都不防备她说八卦,巧云就什么都听到了。

进了屋子,春竹跟着进来倒茶拿了零食,高兆招呼表姐上炕,把零食摆放炕桌。

香兰端着热水进来,两人坐炕沿上洗了手,一会香兰又端了几个小蝶,馅饼、桃花酥、薄脆、骨牌糕,高兆一看是姨母带来的,家里没有,欢喜的拿了一个就吃。

“这是我祖母做的,知道表妹爱吃这种,祖母昨天就做好了让我们今儿带过来。”

高兆吞咽下,感谢了冯家祖母,是小时住过姨母家一段时间,见过冯家祖母,是个爽利厉害的老太太,高兆想等姨母老了,肯定就是冯祖母这样,一双眼透着凌厉,但看向小辈满脸慈祥,笑容和蔼,对子孙教导也好,不然,江家也不会把嫡长女嫁过去。

拿外祖母的话来说,一个家能不能兴旺,不仅要看当家男人,更得看当家妇人,有时当家妇人比当家男人更重要,话里指的就是冯家。

东厢房高兆和好久没见的表姐唧唧咕咕,说着这几年的事,院子里冯江氏听到屋里传出的笑声,外甥女和自家女儿好久没见了还是一样亲热,欣慰的笑了,来前多少有点担心外甥女大了,知道官家身份和农家的区别,再看不起表姐妹的,那就难堪了。

小妹嫁的好,给她也带来底气,冯江氏更希望下一代能和睦,自家女儿是没法和外甥女相提并论,但将来都嫁了,还能亲热来往,那也是女儿在婆家的依仗。

冯江氏说外面惹屋里坐坐,江氏知道大姐是有话要和她说,就要接过巧云抱,冯江氏笑道:“两三年没见了,我多抱会,小妹别管。”

“那我让下人把她抱走玩会去,跟着我们也无趣。”

招来魏枣儿把巧云抱走,巧云乖巧的给姨母道辞,等母亲和姨母进了屋才嘟着嘴,要是高兆见了这表情肯定知道妹妹心里想的啥,肯定是:还没听完好不好。

江氏姐妹进了屋,冯江氏直接脱鞋上炕,江氏问道“大姐回娘家了吗?”

“先回了娘家,才来的这,对了,你姐夫也来了,我让他去学堂候着接外甥下学。”

江氏责怪道:“咋能让姐夫去接?来了还不先进家。”

“妹夫在县衙,你家就你公爹,又不熟,他来了呆哪?干脆打发他去接外甥,回来后再去给你公爹请安。”

江氏知道,也是客气话,好在娘家人都替她着想,从不做让她为难的事。

“看看你公爹,多好的长辈,小妹可得好好孝顺,我公爹?就我婆婆自己都说:那死鬼死了也好,免得给儿女丢人。”

江氏没法接这话,不过大姐婆家事她也知道,每次回娘家,母亲都和她念叨,说幸好亲家母是个能干的,能压住家里,不然这家就完了,母亲还说大姐性子凌厉,不像她,要是换了她,估计就哭天抹泪的过吧。

江家当初给大女儿挑夫婿,冯家是主动让人来提亲的,说就是看上了江家的门风和江家大女的爽利性子,冯家亲家母给的聘礼足,亲口承诺绝不做那恶婆婆。

冯家祖母当时因为性子颇受人非议,也是冯家祖父总爱沾花惹草,就是乡下人也爱和哪个寡妇暧昧,几十年不断这个毛病。

江家打听了一两个月,当时还小的冯家大舅二舅俩人去了冯家铺,装问路打听未来姐夫,最后和另外的几家对比了下,还是定了冯家。

087 憋得慌

冯家铺是个大村,前一百年前比武成县人口多,是个交通要道,来往客商也多,最早是个冯家人带头开起了铺子,所以就叫冯家铺。[随_梦]ā

那时武成县还是个小村,但是后来朝廷成立武成县,县衙设在了这,人口就慢慢聚集在县里了,但冯家铺还是周围村子中的第一,按照现在来说,就是个乡镇。

冯江氏嫁的冯家是个果农,种植红枣苹果桃子,家境还算富裕,也是因为冯家祖母能干,带领儿女们都是干活过日子一把能手,没有吃喝嫖赌的败家子。

但就是冯家祖父有个好色的毛病,农家不能纳妾吧,他就爱和风流寡妇拉扯,他种树的技术好,家里也少不了他,让冯家祖母的话来说,不是这早就要打他出门了。

冯家祖母人能干精明,首先就是让儿子们跟着父亲一定要把手艺学到,然后挑的儿媳个个都是能干的,冯江氏是大儿媳,还有两个妯娌,最小的是个小姑子,如今三十了,因为是最小,加上那几年江家祖母为了丈夫的事烦心,这个小女儿性子就歪了,厉害倒是厉害,就是自私、小气,还爱翻是非。

这些事当年高兆去冯家就看出来了,不过大姨母也厉害,从来不忍让小姑子,也是因为其一姨母有个当主簿的妹夫,其二就是冯家祖母也不纵容小女儿,精明的冯家祖母也生气亲女成了这幅上不了台面的,还有就是儿媳个个厉害能干,她要是为了不争气的女儿来责怪儿媳,那么将来女儿的日子会更难过,外孙女就可怜了。

那会高兆小,都当她是孩子,谁知她就和现在的巧云似得,比巧云还有个啥都懂的老芯子,所以大人说啥有时也不背着她,她就听了个全乎,有时姨母的妯娌带她去她们屋里玩,妯娌八卦冯家的事,高兆和冯家表姐妹玩时,耳朵就竖着听。

就是那时小,听了不能和人八卦,真憋得慌。

冯家祖父三年前得病没了,让冯家祖母的话来说,早死早好,免得拖累儿女名声,哪家结亲不打听长辈的事?也就是有冯家祖母撑着,还有家境好,都是苦干出来的,冲着这,冯江氏的长子长女的婚嫁还不错,当然也有看中冯江氏妹夫是主簿的缘故,那可是实打实的姻亲。

就是次女冯秀华因为守孝耽误了,这不除了服,冯江氏就赶紧先回了娘家,又带着女儿来高家。

“小妹,我今儿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就是秀华的亲事,这不刚除服,郑家来人来提亲,就是他家有个姑奶奶嫁给了万家,就是年前儿子被人杀了的那个万家,我觉得就是这个有点不妥,可是我婆婆说这和郑家有什么关系,万家那个儿子是被万婆子宠坏了才那样,也是因为独子的缘故,郑家还是不错,就是许亲的那个儿郎是郑家读书最好的,才十六岁,郑家说早就想来提亲,就是等冯家除了服,我就是来问问小妹,你问问妹夫,这门亲事能结不?我这心里没底。”..

江氏理解大姐的心情,就和她一样,没人选发愁,有了人选还是发愁,“咱娘怎么说?”

“咱娘的意思和我婆婆说的差不多,郑家人家风不错,嫁出去的姑奶奶虽说名声厉害,但也是个能干的,万家她那一房,不是她撑着,早就被万家其他人给吃了,郑家也是个大族,就没万家做事那么恶心,万婆子一是人能干,二是娘家人帮忙,才能把万家那帮人给压住,我婆婆说那郑家儿郎可以考虑,也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我来就是托妹夫帮着打听郑家如何?”

郑家在郑平口村,郑平口所就是在郑平口村附近,所以就叫了这个名,虽然离冯家铺挺远,但能亲自上门提亲,肯定是事先打听好了,不然郑家也不会冒然上门,提的还是郑家最优秀的儿郎,里面的缘由冯江氏也清楚,只是不好当着妹子说,都是看在高家的份上。

要让冯江氏更愿意和自己妹子结亲,一是自己儿子年龄不合适,可惜秀华是个闺女,要不年龄正正好,她肯定厚着脸皮来给妹子提,绝对会对外甥女跟亲闺女一样,就是婆婆在家都惋惜半天,其他房里孙子可不敢上门提,要是大儿媳生的,无非仗着是亲姨母敢试下罢了。

小外甥女巧云,冯江氏就看好了,正好小儿子大巧云三岁,如今也是拘着念书,就指望将来读书要是好,就和小妹定了亲,要是读书不行,也不敢让高家小女来冯家当个庄户人媳妇。

江氏应了大姐,这点小事自家人肯定能帮的就帮,亲外甥女她自然也希望能嫁的好,说完女儿亲事,冯江氏又问小妹的夫妻事,说巧云都五岁了,趁着年轻再生一个。

江氏发愁道:“我也想呀,还找了彭婆子给把了脉,说我身子没问题,我也想趁着兆儿没出门子赶紧生一个,不然兆儿嫁了,我再生不是让人笑死了,可就是一直没怀上,我家大姑为了这,都不让我多干活,说别伤着身子了。”

冯江氏羡慕的说道:“小妹有福,你看有个大归的姑奶奶吧,可高大姑可是把心都贴给侄子侄女了不说,对小妹就跟亲妹子似得,我当大姐的都没照顾小妹,都是高大姑这么多年照顾着小妹,就是我婆婆提起高大姑,那也是称赞,就此拿她来教育我那小姑子。”

冯江氏的小姑子冯氏出嫁几年只有一个闺女,婆家久了是有点抱怨,她就大吵大闹,硬说夫婿没得生,经常的跑回娘家哭诉,想让娘家去给她出头,就不知这三年生了没。

江氏好奇:“咋啦?这两年又闹腾了?后来有没有再生?还是还想和你家怀勇定亲?”

冯江氏的次子今年十二岁了,多年前,冯氏就想和大嫂结亲,也想仗着大嫂在婆家立脚,可冯江氏怎么会同意?就是冯家祖母也不同意。

088 毒死吧

,要不年龄正正好,她肯定厚着脸皮来给妹子提,绝对会对外甥女跟亲闺女一样,就是婆婆在家都惋惜半天,其他房里孙子可不敢上门提,要是大儿媳生的,无非仗着是亲姨母敢试下罢了。

小外甥女巧云,冯江氏就看好了,正好小儿子大巧云三岁,如今也是拘着念书,就指望将来读书要是好,就和小妹定了亲,要是读书不行,也不敢让高家小女来冯家当个庄户人媳妇。

江氏应了大姐,这点小事自家人肯定能帮的就帮,亲外甥女她自然也希望能嫁的好,说完女儿亲事,冯江氏又问小妹的夫妻事,说巧云都五岁了,趁着年轻再生一个。

江氏发愁道:“我也想呀,还找了彭婆子给把了脉,说我身子没问题,我也想趁着兆儿没出门子赶紧生一个,不然兆儿嫁了,我再生不是让人笑死了,可就是一直没怀上,我家大姑为了这,都不让我多干活,说别伤着身子了。”

冯江氏羡慕的说道:“小妹有福,你看有个大归的姑奶奶吧,可高大姑可是把心都贴给侄子侄女了不说,对小妹就跟亲妹子似得,我当大姐的都没照顾小妹,都是高大姑这么多年照顾着小妹,就是我婆婆提起高大姑,那也是称赞,就此拿她来教育我那小姑子。”

冯江氏的小姑子冯氏出嫁几年只有一个闺女,婆家久了是有点抱怨,她就大吵大闹,硬说夫婿没得生,经常的跑回娘家哭诉,想让娘家去给她出头,就不知这三年生了没。

江氏好奇:“咋啦?这两年又闹腾了?后来有没有再生?还是还想和你家怀勇定亲?”

冯江氏的次子今年十二岁了,多年前,冯氏就想和大嫂结亲,也想仗着大嫂在婆家立脚,可冯江氏怎么会同意?就是冯家祖母也不同意。

089 怕什么

“兆儿祖父咋说的?”冯江氏也知道高家祖父有些神秘,好奇他能说出什么话来,急的问道。?随?梦?.lā

江氏发现大姐和大姑姐越来越像了,要是再拍下炕沿那说话神态就一样了。

江氏故意让大姐着急,端了水给她,“说这半天了,先喝点水,这个可是泡了药的,兆儿专门让她大姑喝,说说话多了,嗓子就要上火,多喝点药茶,润润嗓子。”

冯江氏是拍了妹妹一下,急道:“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知道大姐性子急,故意的逗我?赶紧的说说兆儿祖父说了什么。”

说完接过茶一口了大半,“不喝不觉得,还真是渴了,进屋半天光顾着和你说话,都忘了喝茶的。”

江氏给姐姐续上茶,自己也抿了一口,才说道:“兆儿祖父说老爷,你不纳妾不就完了吗,怕什么?”

正喝第二口的冯江氏是一口茶喷出来,幸好没对着妹妹,但也弄湿了炕,“哎呀呀,笑死了!你家公爹有趣,说的好!妹夫怎么说的?”

江氏下炕拿了抹布,冯江氏抢过跪着擦,那笑声还没完。

收拾好了两人坐好,江氏是忍住笑,说道:“老爷回来后,嘟囔半晚上,说他是因为要纳妾害怕吗?怎么那话里是他要纳妾似得,不过老爷再也不提兆儿胡说的事了。”

“小妹生的这个女儿不亏,自小帮着带弟妹不说,又帮着小妹说话,哪家闺女有兆儿这么贴心?我生的那两个虽然也不错,可跟兆儿没法比,我婆婆提起兆儿那也是满口称赞,说兆儿是冯家人就好了。”

因为结亲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冯江氏就说出来,等于侧面夸赞外甥女了。

江氏听了心里自然舒服,嫁个好夫婿,生的儿女都养大了不说,家里一团和气,让母亲的话来说,这就是天大的福气了,要惜福,要知足,就是目前女儿能定个好人家,就没啥愁的了,等到了儿子高兴,娶媳妇就不像嫁女儿这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纠结心理。

然后就轮到冯江氏听了小妹一顿发愁女儿亲事的话,也跟着出主意,就是不熟县里的人,提不出啥好人选来。

那屋高兆也给表姐学舌哪,说去了几次外祖家,认识了梁梅雪,说县里的八卦,说新认识几个京里来的小娘子,冯秀华羡慕的听着,她还没见过京里的小娘子,肯定是贵气的吧。

说顽皮的贾西贝又说功夫好的吴迎春,还有后来被她救的玉青瓦,一哭嘴就是方的,高兆学的哈哈笑,说那几个小娘子都很好,一点没看低人的态度,经常来找她玩,还挽留表姐住下,到时介绍她们认识,好一起玩。

冯秀华急急的说道:“表妹给我娘说,我想留下来,我都好久没出门了,我要和表妹作伴,就说我帮姨母干活。”

她知道母亲为了她的亲事才带着她来姨母家,也知道要是定亲了,就要在家绣嫁妆,根本没机会出门了,等嫁了人,那就别想,头几年就在婆家表现吧,出门?想都别想,除非嫁给商家,那就是出门在店里做买卖了,冯家铺那地方有的是这样的。

“不用表姐干活,我家现在买了下人,我就说让表姐陪我,不然我好孤单,嘻嘻,我爹准同意。”

冯秀华松口气,好几年没来了,不知姨母家什么情况,见表妹还和以前一样的热心肠,感激的笑笑。

来前,祖母一再交代,要顺着表妹,万一表妹大了,有了官家女的架子,那就要学会伏低做小,冯家身份不能和高家比,但一定要和气,不能让姨母挑出毛病来。

如今看表妹和以前一样,冯秀华才敢提出留下来,也想见见京里来的小娘子什么模样,肯定穿的戴的都是没见过的吧,等回家了也好学给堂妹听。

中午的时候,高文林带着高兴哥俩回来,一起的还有冯秀华她爹冯田生。

冯田生一脸的笑容,跟在后面拿着路上买的吃食,进了内院,江氏给姐夫问好后,招呼他坐下,他看看冯江氏,搓着两手摇头说不累就站会。

冯江氏见丈夫那窝囊样,恨得咬牙,真给自己丢人!也是因为前阵子的事,他就在自己面前矮了一截不说,见到岳家人就跟罪人似得。

江氏见姐夫不自然的表情,就让老爷带他去前院,两个儿子留下,好和姨母熟悉下,亲戚就得多来往才熟悉,熟悉了以后有啥也能相帮。

高翠今天是大展身手,带着魏白家的和刘管家媳妇,带着桂花魏枣儿,一顿厨房里忙乎,做了好些菜不说,还在外面买了几样熟食,高翠看了,冯家拿来的东西可真不少,那可得好好款待一下弟妹的大姐夫妻了。

夏天一般都在外面吃饭,摆个大桌,一家子围在一起,高翠让魏白家的给前院送过去饭食,这里是满满的摆了一桌。

江氏姐俩挨着做,高兆和表姐坐一起,高兴哥俩是兴高采烈的神情,但端坐着,没有说话,都等着开吃。

冯江氏见高翠还没坐下,就站起拉着她硬要她先坐,高翠比冯江氏小,所以她就礼让,其他人就看她俩都摁着对方,想让对方先坐。

高兆发笑,玩笑道:“姨母,大姑,你们再推让下去,就一起吃晚饭了。”

高翠接着话说道:“她大姨,赶紧的,来这又不是外人,别客气,我家兆儿都念叨多回她大姨母了,以后可要时常来。”

冯江氏被高翠按着坐下,又拉她也坐下。高翠拿了酒壶,起身给大姨母倒了果酒,冯秀华忙要抢着来倒,高兆站起身,说她是小的,就该她来服侍大家,然后给大姑母亲表姐都倒了。

高兆端起碗,两手举着说道:“兆儿敬姨母,祝姨母身体健康!越来越年轻美貌!”

冯江氏哈哈乐,端起酒杯道:“兆儿敬的酒,姨母得喝,姨母也祝兆儿嫁得好贵婿,给你爹娘争光!”

高兆心里吐槽:我不嫁贵婿也得给我爹娘争光。之后笑眯眯又敬了大姑和母亲,都是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喜得冯江氏说道:“兆儿越大越懂事了,可真让姨母稀罕,恨不得今天就领回姨母家,给姨母当闺女去。”..

“好呀,不过,先得让表姐留在这里,先给我娘当闺女,姨母,好不好?让表姐留下来陪我吧,我都在家憋了大半年了。”

冯江氏哪能不愿意,巴不得,冯秀华见母亲答应了,大喜,也起身给姨母和高大姑敬了酒,等大家都动筷子了,她又偷着给表妹倒了酒,说谢谢表妹帮她说话。

090 你是猪

吃了午饭,江氏又和大姐说会话,说外甥女在这让她放心,冯江氏没啥不放心的,又拜托了小妹,要是有合适秀华的也可以帮着留意。◢随*梦◢小*.lā

冯家夫妻告辞返回冯家铺去了,走前,高文林送出去,冯田生拉着妹夫的手说有空一定要去冯家,他好好款待姐夫,上了车还挥着手。

江氏晚上给老爷说了郑家想聘外甥女之事,高文林想了想,他知道郑家无非是想攀上自家,这实在姻亲,他也希望能接个好亲,不然说出去是高家的亲戚,有点啥事他也得伸手。

高文林想起姚师傅是郑平口卫所退下来的,那就明天问问他,郑家在外的事,他也就知道外人都知道的,具体郑家内部如何,还得细打听,就让姚师傅去打听了。

兆儿的亲事,他当初就没考虑过郑家,自然也就没留意,江氏听了老爷说安排人去问,殷勤的给老爷按摩肩膀,说老爷辛苦,还得为家里事操心。

高文林闭着眼睛享受,说起今儿连襟在前院吃饭时,一直巴结的给父亲倒酒,说话颠三倒四的,都不知他要说啥。

江氏不好给老爷说大姐家的家丑,只是说为了儿女,当父母的自然是要操心,为了秀华的婚事,大姐夫妻都要愁白了头,这么一解释,高文林就同情连襟了,他也是急呀,物色了大半年都没个合适的,又不敢给太太叨叨,还要安慰比他还着急的太太,说等着天下掉下来个好女婿。

高兆是和表姐住一屋,她怕表姐介意,还说把小炕屋收拾了让表姐去住,可冯秀华说就要和表妹一个炕,高兆喜得忙让香兰准备被褥。

两人洗漱完了,就各自钻被窝悄悄说话,冯秀华估计家里有祖母和母亲这样的例子,她性格也是快言快语,原本就想交好表妹,知道表妹喜欢八卦,就挑着冯家铺的新鲜事学给表妹听。

高兆是来这里,没游戏没电影电视,没手机微信,没任何娱乐项目,也不可能和闺蜜经常外出逛街,原本就八卦的她,就把听各种八卦当成了唯一的娱乐。

高翠在自己屋里,摸着冯家送来的几匹布料,笑得合不拢嘴,巧云已经躺下了,又坐起,就听着大姑自言自语。

“真好,这块面料摸着就舒服,到时给兆儿和巧云做夏装,吸汗,还有这块,给文林做外衫,穿出去也气派,还有这,高兴哥俩穿着正好,今年就不用外面买去了,明年也够,冯家真是财大气粗,还送了不少药材,说给兆儿补身子,得给娟娘说下,给文林也该好好补补了,最近都瘦了,啧啧,弟妹娘家真好,都想着兆儿,大侄女就是招人疼。”

一回头看家小侄女嘟着嘴望着,赶紧说道:“还有巧云的,大姑没忘了巧云,你大姐说的没错,就是个小人精,啥都能听懂。”

“大姑的哪?大姑怎么没给自己?”巧云嘟着嘴说道。

高翠惊喜的抱住巧云,“我的乖乖,大姑的留着给巧云,大姑有的穿,不要添新衣了,给兆儿巧云。”

“巧云不要,巧云的给大姑。”

巧云挣脱开,还是嘟着嘴说,高翠鼻子发酸,眼睛湿润,用手擦了擦,含泪笑道:“好,巧云的给大姑,大姑疼巧云。”

满意的巧云继续躺下,“大姑睡觉,大姑今天累着了,快快睡觉。”

高翠把布料抱回小炕屋,也脱了外衫上了炕,吹了油灯,揽着侄女,轻轻拍着,哼着小调,就像当初带兆儿一般,哄着巧云入睡。

累了一天,不一会她就睡着了,巧云把大姑搭在她身上的手挪开,给大姑掖好被角,还亲了下大姑,才闭眼睡了。

这几天原本想宅在家里好好陪着母亲的,因为表姐的到来,又开始了活蹦乱跳,见天的带着表姐出去玩,刚好有个集市,县里是每逢九就有个集,初九十九二九,正好是六月二十九。

集市是为了方便百姓,也给周边的村民谋个额外收入。东街有个骡马市,以前没成立县衙时,这里是骡马牛等的交易市场,以后就把这地叫骡马市了。骡马市的骡马街专门用来当集市。

集市上买什么的都有,高兆就带着表姐,身边两个丫鬟跟着,从街头逛到结尾,看到小食就买来吃,正走着,看到贾西贝和玉青瓦站那,俩人都是男装。

贾西贝瞪着高兆,恨恨的说道:“我刚去你家了,你大姑说你来了这里。”

有看到高兆身边的冯秀华,高兆手里还举着个糖画,刚看到她就是嘻哈的舔着那糖画,别提多高兴了。

“认得新闺友了,就忘了和我约的话了?”

高兆翻白眼,谁和你具体约了呀,就是客气话,再说你这副口气,当捉奸的吗?

面上却笑嘻嘻走进,把糖画递过去,“贾姐姐,吃一口,可甜了。”

贾西贝躲开,嫌弃道:“你刚添过的我不吃。”说完看着站一边的冯秀华,亭亭玉立,长的像高兆母亲,再看看高兆,要说那是江婶子的女儿还差不多。

“贾姐姐,给你介绍下,这是我表姐,我姨母家的,好几年没来了,我不要陪陪呀,我还给表姐说贾姐姐对我可好了,要介绍你认识她哪,我表姐比你大,你要叫冯姐姐。”

好听话不用换词继续说,没人不爱听。..

贾西贝这才露出笑容,两人互相见了礼,高兆又介绍了玉青瓦,都招呼了,才说道:“贾姐姐,那边有家馄饨,味道好极了,我请你和玉妹妹去吃。”

“就知道吃。”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还是跟着高兆一道走了,玉青瓦紧紧跟上,冯秀华一听姓氏就知这两个就是表妹说的京里来的小娘子,好奇的打量。

“我请客,我爹走时给我留下好多银子,姐姐,高姐姐冯姐姐,今儿我请客,还想吃啥?我爱吃猪蹄,还有灌肠,还有猪杂汤。”

高兆乐了,又一个吃货,同爱好者呀,她就爱吃灌肠,大姑每年都会做。

贾西贝却转身叉腰对着玉青瓦说道:“你是猪吗?怪不得吃的这么胖?”

玉青瓦顿时两眼泪汪汪,高兆不愿意了,有这么说话的吗?欺负小朋友呀。

091 气跑了

高兆看贾西贝那么对待玉青瓦,特别是看玉青瓦眼泪汪汪要哭不哭的,她就不干了。?随{梦}小◢.1a

对着贾西贝说道:“你这么说话我不爱听,我也是猪吗?”

贾西贝愣了一下,说道:“我没说你。”

“我也爱吃猪蹄、灌肠、猪杂汤,那么我也是猪吗?”

贾西贝尴尬了一下,但心里也气,兆妹妹怎么就爱和我争吵,我又没说她,还没等她说话,就听高兆继续再说。

“欺负人是吧,玉妹妹不过好心要请大家吃东西,再说,她胖吗?一点都不胖,不过仗着玉妹妹喜欢和你一起玩,就拿她不识数?”

骨子里见不得欺负弱小的高兆就一咕噜的说出了这话,贾西贝见在大街上高兆就训斥她,火了,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有人这么对她了,还是同一个人,都是这个高家的大娘子。

“关你什么事?我说她又没说你,是不是看她只爱和我玩你就难受了?哼!我们走!”转头给玉青瓦说道。

玉青瓦眼里惊慌,看看高兆就跟着贾西贝走了,高兆气笑了,只能和她好不能和别人好的小孩子心态,见玉青瓦还赔笑的样子疾步跟着大步往前走的贾西贝。..

高兆指指她俩,对表姐说道:“表姐看,这要是一对情侣的话,就活该玉妹妹倒霉了,一定被吃的死死的,这么说她是猪,还给人家赔笑脸。”

冯秀华见表姐几句就把那个看着高傲的小娘子气跑了,不安的说道:“表妹,没事吧?我刚紧着拽你,你还继续说,其实也没啥的,那是她们俩的事,那个玉娘子又没生气贾娘子说她。”

“没生气咋就要哭了?当人面这么说人就不对,不能惯她这毛病,又没吃她家大米,她干嘛随便说人是猪?是不是我也能不高兴就说她是斗鸡她愿意不?”

高兆发现,贾西贝一穿男装就昂着头走路,好像这才是男儿姿态似得。

见表姐替她不安,高兆一笑,“没事啦表姐,小孩子哪有不斗嘴的,过几天我给她道歉,但要是她不知道错,到完歉我还得说她,不然大家就不要见面。”

冯秀华无语,这个表妹真不怕得罪人,听说那贾娘子是学堂里先生的孙女,高兆挽着表姐,说道:“走,咱们吃自己的去,我请表姐,那家馄饨可好吃了,是对老夫妻开的,几十年了,每逢集市才出摊,平时还吃不到哪。”

香兰在身后听的流口水,来高家尽吃好东西了,她发现她也是大娘子嘴里说的吃货,看到好吃的心里发痒,吃到嘴才舒服,要不然她和春竹同时来的,她就比春竹胖了一倍。

走到老远的贾西贝还回头,看到高兆挽着她表姐嬉笑着走了,气的一跺脚,扭身快步走了,玉青瓦不敢说话,紧紧跟着。

高兆带着表姐吃完逛完,早就忘记刚才和贾西贝的不愉快,手里拿着集市上买的小东西,高高兴兴的回到家,没见大姑,就问迎上来的魏妈妈,说是在后罩房,那马棚弄好了。

一听马棚收拾好了,高兆急问马牵回来了吗,魏白家的说在马棚哪,高兆把东西交给魏妈妈,拉着表姐急急跑进后罩房。

马一直养在县衙马棚,高兴哥俩每天下学都会去看,回来就兴奋的给大姐说,是匹枣红马,不大,姚师傅说才三岁,性子温顺。高兆早就心痒痒了,就是忍着没去县衙里看。

这几天姚师傅找人吴家的棚子改成了马棚,用把后罩房打通了个门,和那棚子连在一处,那马棚又另开了出口,高文林考虑等吴海氏回来和她商量,把这个棚子买下来,房契改下,以后棚子就属于自家的了,借用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到了马棚,姚师傅正给马喂食,大姑和刘管家的儿子刘草根都在旁边看着,刘草根今年十五岁,跟着他爹在高家干点杂活。

高兆见刘草根一脸的激动就好笑,前世的男人没有不爱车的,还说就像古代的男人没有不爱马的一样道理。

果然,那刘草根见大娘子进来,见礼后吞吞吐吐的请求以后他来照看马,睡马棚也可以,高家下人都知,有事找大娘子绝对好使,大娘子给老爷一说就成。

高兆没答应他,直说会给父亲转话,同不同意她就做不了主了,刘草根见大娘子没反对,激动的跪下磕了头。

而高翠是紧着问姚师傅,马每天都要吃什么,黑豆吃几斤,问完了就低头算账,姚师傅心里发笑,这个高家真和别家不一样,难以想象以后主子怎么和高家相处,太为难主子了。

高翠算完账心里抽抽,怪不得没人在家里养马,费用太贵了,谁家养的起呀,然后听姚师傅说,县衙可以提供饲料,高翠乐了,满口夸张大人。

姚师傅是看高家大姑是总管,不给她说县衙补贴,她肯定不舍得,到时委屈了马不说,还得见她那难看的脸色。

高兆走过去要摸摸马,高翠急忙拽住,说怎么这么大胆,万一马踢人怎么办,高兆说没事,拿出刚集市上买的糖放手心里,伸到马嘴跟前,马舔着吃了,吃完还亲热的蹭蹭高兆。

高兆咯咯的笑,给表姐了糖,让她也试试,冯秀华不怕,家里有骡子,她都会骑,接过糖,也一样给马吃了,还顺顺马脖子。

“表姐不怕?我还以为表姐会害怕的。”

高兆见表姐这么熟练的动作奇怪问道,冯秀华一笑:“家里有骡子,我也喂过的。”

“太好了,表姐和我一起学骑马,我娘保准不教训我了,嘻嘻。”

拉个同盟,还是表姐,母亲就不好意思阻止了吧。

“好呀,我会骑骡子,马没骑过。”

高兆对姚师傅说道:“姚师傅,还得准备骑马服吧?大姑,上次外祖母给我捎来的几件衣服,改改就好了,学骑马用,不用做新的了。”

姚师傅都不知啥表情了,这是官家娘子?不知道的以为是乡下闺女的,高家真的这么穷?不该呀,高主簿好歹当了十几年的主簿了,就这么节省过日子?

092 红兔子

高兆就兴奋的求母亲同意她学骑马,还要穿专门的骑马服,拉着表姐天天去看马。◢随*梦◢小*.lā

她给母亲保证了十多条,才被允许可以学,江氏是无奈同意,因为不同意,万一女儿偷着去学,出了事更麻烦,就像老爷说的,还不如就让她学好了,女儿一般不莽撞,江氏心里吐槽,是,莽撞起来吓死人。

得意的高兆给表姐说道:“我爹娘最疼我了,那也是我很乖。”..

这话听的冯秀华心里抽抽,还有这么夸自己的,谁不知兆表妹活泼好动最顽皮?

“表姐,我给大姑说了,给你也做件骑马服,我问姚师傅了,学的快的话,两天就学会了,表姐肯定一天就可以。”

冯秀华知道这次来,母亲给了姨母家一些面料,所以她也就不客气了,客气显得见外,表妹对她可一点不见外的。

高翠一天就做好了两件骑马装,侄女和冯秀华一人一件,那捎来的旧衣服,她没改,留着高兴大了穿。

骑马服其实也就是儿郎款式,高兆偷着让大姑把上衣的袖子改了,还有裤腿,改成吴迎春穿的那种,但是外面肯定还要有个外衫穿上,不能穿着裤子出门,那可是大耻了,就是男人穿男装,外面也是有长衫的,除了下地的农民是上衣下裤,他们也不允许穿长衫。

高兴哥俩回来第一件事也是去看马,高兆就教育他们,功课可不能落下,不然马就归她骑了。

哥俩使劲点头,大姐可是说到做到,她可不像别人家的姐姐,见了马恨不得躲远远的,大姐要是学会了,那是敢骑马到处跑。

姚师傅带着高兆姐俩去了城外一个空地,那是他早就找好的地,用来教高家子女骑马。

来时高兆坐着马车来的,街上雇的,姚师傅前面骑马带路,香兰带着水和食物。到了地方,高兆就摩拳擦掌的,让表姐一顿笑,说表妹跟要上战场似得。

高兆拿出糖给马吃,这两天一直拿糖诱惑马,所以马见了她很亲热,高兆突然想起这马叫什么,没来得及问姚师傅。

姚师傅说马叫赤兔,高兆问了是哪两个字后,笑道:“红色的兔子?跑的跟兔子一样快?呵呵,红兔子,今天要乖乖的哦,可别把我摔下来。”

旁边姚师傅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冯秀华觉得表妹肯定理解错了,但她也不知道这赤兔有何典故,就大胆问了姚师傅。

“回冯娘子,赤兔是俊马名,曾有一句话说:人中有吕布,马中有赤兔。”

高兆哪知这些,又没接触过马,赤兔叫着别口,还是红兔子好听,管它的。

省略学骑马八百字,总之,当天高兆和表姐都学会了骑马,只是骑在马上,让马慢慢溜达,表姐因为有骑骡子的经验,比高兆学的快,高兆兴趣正浓,午饭都不回去吃,让姚师傅骑马去买了几个烧饼,带的有水,就凑合吃一顿午饭,然后继续。

姚师傅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小娘子,他都想说午饭我请客,炒个青菜也好呀,就这么喝着水干吃烧饼。

四个女娃就嘻嘻哈哈的围着坐地上吃了烧饼午饭,高家大娘子还说让两个丫鬟也学,起码得会基本的,将来有啥人人上马就能跑。

姚师傅都不知高家给大娘子灌输了什么,她时常的说会骑马有事送信呀跑路呀,自己学会了也不连累别人。

高兆是觉得古代很不安定,没准就战乱了,当初跟着吴伯娘学拳脚也是因为这,那时看着母亲过几年就生孩子,她是大的也不大,万一有个啥,她绝不当爹娘的拖累,还得帮着爹娘看好了弟妹。

吃了饭歇会准备继续练习,远处见一辆马车赶过来,到了跟前停下,是高文林见女儿没回来,不放心就做了县衙的马车过来看看。

高兆兴奋的非要骑上赤兔,溜了一圈给父亲看,高文林不放心,自己牵着马,姚师傅跟在旁边,心里想又是一个护孩子的,将来就看谁护的厉害了吧。

高文林看骑在马上的女儿,头发也乱了点,可是小脸红扑扑的,他得意的给姚师傅说道:“我家大娘子能干吧,谁家的能比的上?”

姚师傅点头,也夸赞大娘子能吃苦,那个坚韧劲他就服,夸得高文林美滋滋的走路都轻了,姚师傅偷乐。

见女儿没事只是贪玩,高文林嘱咐了几句就回去了,高兆给父亲挥手,回头给表姐说道:“我爹是天下最好的爹爹,金不换!”

不说姚师傅,冯秀华都是哈哈笑,指着表妹说道:“还有这么说自己父亲的?”

“那有什么?我爹就说我是万金也不换的宝贝女儿。”

表姐妹嘻哈笑一阵,又开始了练习,每人上马一刻钟,轮流,再让马歇一刻钟,姚师傅想说马不用那么歇着,跑一上午都没事,但见大娘子的认真劲就闭嘴没说。

上午姚师傅还牵着,下午高兆就不用姚师傅牵着,她自己慢慢的骑马溜达,冯秀华就可以骑着小跑了,高兆羡慕,但想她还是慢慢来,别把马累着了。

半下午了,姚师傅骑马去雇马车,高兆见周围没人,才四仰八叉的躺下,说累的腰疼屁股疼。冯秀华也是累,但一直强忍住,表妹都能坚持,她怎么能比表妹差?

等回去后,高兆嚷嚷着先洗澡,一股臭汗味,高翠赶紧让厨房烧水,把衣服给侄女准备好,江氏看到好不容易捂白点的女儿又晒的跟红葡萄似得,想生气又叹气,算了。

洗好换好衣服的高兆和表姐去了母亲屋子,叽叽喳喳的说学马的过程,使劲夸奖了表姐,比她强,江氏见外甥女也是一脸的兴奋,更加不好说啥了。

晚饭时,高兴哥俩听了姐姐的白乎后,就急切盼望哪天学堂放假,他们也好去学。

第二天学堂就放假了,因为贾先生来了高家,刚好高文林休沐,就陪着在前院,贾西贝来了后院,后面仍旧是玉青瓦跟着。

这两天为着学骑马的事,高兆都没想起其他人来,见到贾西贝来了,高兆心道别人见色忘友,她是见马忘友了,还说给她道歉的,不然这傲娇的贝壳不知要怎么生气。

高兆就堆起笑容迎上去,让贾西贝见了她这种笑容心里就发毛,笑的那么假,没安好心。

093 泯恩仇

贾西贝警觉的问道:“你笑啥?”

“贾姐姐,那天是我火气大了点,我给你道歉,以后你不说爱吃的是猪,我也不发火,真的!”

难怪那天说玉青瓦她那么生气的,贾西贝那天气呼呼的回家,给祖父一顿发牢骚,说祖父算的不对,肯定不是高兆,祖父就笑眯眯的听着,听完了还说了句话,把她气够呛。*随*梦*小*说 .lā

祖父说:“这会遇见敢训你的人了吧?以后训你更应该,你还得行礼赔罪,所以呀,训你你就听着,再说,也是你不对,为何张口说人是猪哪?人家要说你跟斗鸡似得,你气不气呀?”

贾西贝一想也是,那就趁着现在使劲占她便宜。

刚想到这哪,高兆接下来一句话,又把她气够呛。

“不过,你说话那么伤人是不对,要是我张口说你是斗鸡,你爱听不?”

看看,怎么和祖父说的一样?

贾西贝瞪眼:“我怎么是斗鸡了?”

高兆扑哧乐,学着她穿男装的走路姿态,昂着头,贾西贝转头问玉青瓦:“我就是这么走路的?”

玉青瓦却满眼崇敬,使劲点头道:“姐姐,就是这样,多有气派呀,我就学不来。”

高兆哈哈的乐了,贾西贝是又跺脚又举手,但也不知要打谁,又恨恨的放下,冯秀华在一旁掩嘴乐,不敢乐出声。

贾西贝泄气,自己在方椅坐下,故意挑衅问道:“不给我上茶?”

高兆忍住笑,福身说道:“是,贾娘子,我家只有粗茶,你可别嫌弃。”..

等香兰端了茶进来,高兆亲自接过递给贾西贝,还说道:“贾姐姐,别生我气,喝了这杯茶,咱就是一笑泯恩仇。”

贾西贝也装着沉稳的嗯了声,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哪学来的话,还一笑泯恩仇?咱们有仇吗?”

心里暗道:有亲还差不多,突然她脑里一转,也堆笑道:“兆妹妹,泯恩仇也可以,但要答应我个条件。”

高兆一挥手道:“啥条件?只要不是违背良心的,说出来我想想后再答应不。”

贾西贝要笑死了,前一句说的大义凛然,还以为后一句是都答应,她来了个想想后是否答应,哪有这么好玩的小娘子,也没难为情,有时比她脸皮还厚。

“你别笑,趁着我今天心情好,晚了我可就啥都不答应了。”高兆还一本正经的说道。

贾西贝就收了笑声,也一本正经的说道:“兆妹妹,我可喜欢你了,以后我还是姐姐,你是妹妹,永远都是,你要一直叫我姐姐才行。”

高兆想了下,不叫姐姐,难道我要叫你婶子?这个简单,高兆就说可以,贾西贝还非得和她击掌,高兆就痛快的伸出手,两人都使劲的一啪,然后又都是后退使劲甩手。

“你那么使劲干嘛?”

“你不是一样?”

玉青瓦羡慕的看着,冯秀华是又羡慕又好笑,觉得表妹真了不起,就这么自如的和京里来的小娘子说说笑笑,这个贾娘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娇惯的,可表妹愣是不怕她,敢训斥她,人家还和她继续说话,真厉害。

高兆不知道她呆多久,就没招呼贾西贝上炕,问道:“你家王哥哥哪?没跟着来?”

“他回京了,过阵子还要来,对了,兆妹妹,我还说给你介绍个人认识的,可是来了一趟又走了,估计下次会和王小二一起来吧,我祖父说来这读书好,清静,来了也好陪他,说我就是个闹腾的,有时吵得他头疼。”

这俩人就只顾自己说话,冯秀华和玉青瓦就旁边听着,然后就听高兆又得意的给贾西贝显摆她学骑马的事。

“我给你说贾姐姐,昨天我学骑马了,都学会了,我家现在有匹小马,红色的,叫赤兔,可我就叫它红兔子,可温顺了。”

贾西贝马上说道:“难怪也不去找我玩,有好玩的,也没叫上我?太不够意思了。”

高兆哧哧的笑,贾西贝越来越爱学她的口头禅了,“我不是昨天才开始吗,得先熟悉下这匹马,想着就要去找你来着,你就来了,我可没忘记你,你别冤枉我。”

贾西贝也是那么顺口说,高兆理解小姑娘的心理,她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小姑娘之间就是你和我好可以,但看见你和别人好了,或者是因为别的就忘了我,那就不开心。

贾西贝转眼就兴奋的说道:“兆妹妹,那我也跟你一起学,我还没骑过马哪,嘿嘿,想想就威风!”

“好呀,你做两套骑马穿的衣服,我给你看看我的,按照这样做就行了,骑马方便,我给你拿。”

说完就爬上炕,拿出一个改好的衣服给她看,贾西贝拿起看了说:“兆妹妹,我拿回去让我的嬷嬷看着做,你可要等我做好了再去骑马。”

玉青瓦赶紧接话道:“姐姐,我也做几套,让我嬷嬷照着做。”玉大人见女儿不回京,就打包送来了几个人来服侍女儿。

贾西贝上下打量下她,问道:“你行不行呀?别学不会又哭鼻子,再受个伤,你爹可就要发火了。”

玉青瓦急着保证:“我绝不哭,我也不告诉我爹,姐姐,就让我跟着你们一道学吧,好不好?”

高兆不插言,她也不好给别人决定,贾西贝想了下,点头说道:“那行吧,那你可得听话,别乱跑。”

“姐姐在这,我肯定不乱跑,谢谢姐姐。”玉青瓦满脸欢喜说道。

冯秀华一直没说话,多少在她们面前有点拘谨,怕对方因为身份而看不起,到时给表妹带来麻烦。

高兆也不想冷落表姐,刚是一直和贾西贝斗嘴,又白乎骑马的事,这会就把话绕道表姐那。

“贾姐姐,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姐,比你大,我冯表姐骑马可比我骑的好,还给我带了好些吃的,就是水果都让我吃完了,那个放不住,别的零食给你带点回去,你和玉妹妹俩人一起吃。”

贾西贝这才对冯秀华笑道:“那就谢谢冯姐姐了,哪天叫上钱妹妹一起出去吃饭,我请客。”

高兆十分欢喜,那就有机会带表姐出去吃大饭店的菜了,连着说好呀好呀的。

094 人真实

前院贾先生给高文林说了阵话,就和高承继下棋。摸不着头脑的高文林回到内院,进屋和江氏商量。

“刚贾先生说他问了张县令,说我对于记账算账很精通,就想把家里的一个外甥带来,让我教教,贾先生说他外甥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江氏也感觉奇怪,问道:“贾先生外甥多大?京里难道没有先生吗?怎么会想到来这和老爷学的?”

高文林的算学是自小父亲教的,要说不错那是可以,但要说精通,和专门做这行的可差得远,这个自知之明他还是知道的。

“哦,我没问,等过几天来了就知道了,贾先生说他外甥脾气怪点,看我性子好,再说,主要是那个王家二郎是贾先生孙女婿,他就想让外甥和王家二郎做个伴,也来陪陪他。”

“看来那外甥不大,不然也不会和王家儿郎一起了,既然让老爷教,老爷就教教吧,我看老爷行。”能被贾先生看中江氏还是高兴的,多的也没想。

但高文林就却心里不安,总觉得这个贾先生有点奇怪,“娟娘,贾先生还建议我去考明年的经科,说是考个经科进士也行,朝廷这几年也需要这种精通明经的人才,说成不成的试下就知道了吗。”

江氏动心了,虽然她不懂这些,但能去科考,没准就考上了哪?她知道老爷中举后参加过一次科考没中,家里那几年也困难,他就收了继续赶考的心思,但哪个文人不想中进士?那可和举人相差不是一点半了。

“老爷那就去试试,家里我和大姐都看顾了,孩子们也大了,老爷就专心读书就好,对了,咱爹怎么说?”

“爹说试试就去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江氏一脸激动:“既然爹说可以,老爷就去,我绝对把家照顾好,老爷散衙回来就读书,别的啥也不用操心。”

高文林点头,面色却是沉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但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就是觉得这贾先生古怪,怪不得能和父亲谈到一处,听说也是喜好八卦,难道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

前院里在院子里下棋的两位神神叨叨的,一个低头皱眉苦思,一个喝着茶。

“就走这一步了,看看你能如何?”贾先生伸手挪了一步棋,直起身子,端起茶喝一口。

这会开始换高承继低头皱眉,贾先生就左右四处打量。

简单的小院,就是树种哪,桌子摆哪都是算好的,但是耳房那吊了篮子,是什么讲究?一会问问高承继了。

终于等到高承继动了动棋子,贾先生说道:“高兄,你那吊个篮子是为了什么?”

高承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说道:“哦,那个,是我大孙子看有小鸟总在这飞来飞去,就吊个篮子,里面有小米。”

贾先生哈哈乐,“我说上次来怎么没见,还以为有什么说法。”

高承继微笑,“该你了,刚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时也命也。”贾先生知道是说刚他建议高文林科考的事。

高承继再怎么说也是普通人,会点算卦,但对时局他也不懂,就是对于命格,他也是随其自然,他也没那个本事做什么。

“贾先生来这和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家大孙女?”

贾先生看着他平静的面色,捋须,没说是和不是,只是说了句:“一切是缘。”

高承继点点头,两人平视,眼里都是平静,然后他继续低头看棋,贾先生继续捋须。

被二人提到的高兆,正在屋里看贾西贝劈叉,她非要说自己天天练习,肯定能做到。

高兆就看着她在炕上劈叉,还在旁边挥舞拳头鼓劲。

“下!下!慢慢使劲,感觉不行就不做,一点下一点,对,就这样,下!下!”急了就也来个劈叉。

走到门口的高翠听着侄女下下的,不知几人在屋里干嘛,门开着,她直接进去,一看,吓一跳。

“这是干嘛?兆儿又折腾什么?你这腿才好,怎么又做怪样子?可别教坏了贾娘子,这样子像什么话?”

站在屋子中间刚把一条腿腿掰到耳朵边的高兆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忙放下腿,搂着大姑笑道:“大姑,我们玩哪,我看看大姑拿来的什么?”

冯秀华过来接过高大姑手里端着的两个盘子,放到方桌上,看是炸小鱼和面饼。

“刚炸好的,你们尝尝,兆儿别胡闹了,小娘子做那些可难看。”

高兆吐下舌头,这就是她一直不在家里练功的原因,有些是睡前在屋里活动下,大白天做这些,没准就进来人看到。

贾西贝贴过去也搂着高翠,“高大姑,是我让兆妹妹教我的,兆妹妹说这样练对身子好,我也要像兆妹妹那样,腿脚灵活,我还得和她一起学骑马哪。”

高翠笑咪了眼,只要夸高兆,她都认可。“哎呀,我家兆儿看着瘦,身子却好,自小不怎么生病,不大就帮着大姑干活,对人又和气,我们街坊没有不喜欢她的,就是县令夫人对兆儿都另眼相看。”

“大姑说的是,我就认识兆妹妹后就欢喜的紧,也最爱吃大姑做的饭菜了,就是那个烤排骨只有大姑做的好吃。”

高翠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伸手握着贾西贝的手,满口夸赞贾娘子就是懂礼,贾西贝感觉到高大姑两手的粗糙,不知怎么就想起高兆说家里节省的那话。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家,如果是在京里,如果不是因为祖父要来,她不会和这种家人交往,如今就觉得上回祖父说的不错,是她眼小了,普通人也有淳朴的,高兆这样没啥身份的,抛开祖父的原因,如果认识了,交往了,她也喜欢和这样的小娘子来往,很放松,没有眼里的试探、讨好神色,也没有在她面前故作大方的姿态,就是一个真实的人。

就如祖母说的,真实的人,如果你看明白了,你能感觉到她的真实,而自己眼被遮住,心被堵住,自然会把一些不真实当做是自以为的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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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悍妻队

高兆在大姑出去后说道:“以后在我家可不能再这样了,这是我大姑看见,要是我娘看见,得吓着了。”

贾西贝当然明白,要是她回家在娘面前来个一字马,她娘得昏过去。

玉青瓦张嘴想说话,又看看贾西贝,贾西贝明了的说道:“青瓦妹妹想学?等我回去教你,但你得答应我,不能说出是我教的,也不能说出是我跟兆妹妹学的,不然我永远不理你。”

使劲点头的玉青瓦乐,高兆就盯着她的嘴看,见她乐那嘴不是方的,怎么一哭嘴变方的了?好奇怪。

贾先生要走时,让人去后院招呼孙女,贾西贝就带着她的小迷妹告辞了。

冯秀华在人走了,才露出兴奋,说道:“表妹,你也教我,看看我刚看你们练的。”

说完脱鞋上炕,两腿前后分开,慢慢就下去了,把高兆吃惊坏了,这还有天赋的?

冯秀华还学表妹两手打开,“表妹,对不对?”

高兆上炕纠正了她几个姿势,特别是胯骨那,姿势不对容易扭伤不说,对女子骨盆那也不好。

“表姐练过?”

“没有呀,就刚看你们练的,不过我腿软,可以翘到头顶,小时候这样踢腿后,腿很舒服,我就每天踢腿。”

她起来下炕穿鞋,把腿踢到头顶,高兆兴奋了,这才是练功夫的好苗子,到时吴姐姐回来,就让她教些基础给表姐,让她回家自己练去。

哈哈!我要把这帮小娘子带成悍妻!以后不是防暴队,是悍妻队!就像前世的师傅一样,连环巴掌打的老公干瞪眼,该!谁让他改不了到处找野花的毛病。

想想就好笑,冯秀华就看表妹捂肚子笑趴在炕上,不知她哪里做错了,急问道:“表妹,哪里做的不对,你倒是说呀。”

高兆憋住笑摇头,半天才说道:“没,表姐没做错,是我想到如果表姐也学会了拳脚,到时打的表姐夫到处乱窜,那场面……,哈哈!”

冯秀华脸红,她知道母亲这次带她来就是为了她的亲事,也知道打听的是谁家,但她觉得表姐太小,就没给她说。

这会看表妹那模样,就是个没长大的不懂的小小娘子,更不敢说了,只是脸红道:“表妹是小娘子,别胡想八想的。”

高兆见表姐腼腆的神情,也不逗她了,毕竟好几年没见,不像和江家表姐妹那么熟,也不乱说话了。

她继续把练习几种劈叉的要素给表姐说了,让她记住,可不能瞎练伤了自己。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哭嚎声,高兆一听是小弟的声音,慌得跑出去。

江氏和高翠也听见声音跑出来,就看到小儿子捂着嘴,半个脸都是血,大儿子惊慌失措的扶着他,江氏当时就吓得要站不稳了。

高兆立马拿出帕子上前去擦,得看看是哪里伤了,高翠是急忙问跟着的大侄子,“你弟是咋了?”

高兴荣结结巴巴道:“是钱运郢,他推倒了弟弟,被个木棍戳到嘴里了。”

这会顾不得追究,高兆擦了小弟嘴边的血,让他仰头张大口,没看出哪里,只见血渗出,就抬头说道:“娘,我先带弟弟去薛家医馆,爹回来让爹去医馆。”

高翠把侄子抱起疾步往外走,“兆儿,赶紧的,去了再说。”

高兴也跟着,高兆本来想不让他去,又想,没准大夫要问当时情况,也就让表姐在家陪母亲,她拉着大弟跟着大姑急匆匆走了。

到了薛家医馆,薛大夫拿了消毒的给高阳荣清洗了下,边听高兴荣说怎么伤着的。

“我和弟弟还有钱运郢在外边玩,追着跑。”

他看见大姐的眉毛挑起,忙说道:“不是在大街上,就是在隔壁那空地上,不知怎么地上有个木棍,小弟在前面跑,钱运郢就追上去推了弟弟一下,弟弟摔倒了,就磕在木头上。”

薛大夫转头吩咐一个小童,去那空地把木头找回来,然后对高翠说道:“估计那木头上有个树叉,刚好戳到上颚了,其他地方是一点擦伤,就是那上颚处戳烂了,伤口都在嘴里,有点麻烦。”

高翠急了,“那可咋办?”

“别急,我先上了止血粉,看看伤口再说,要只是表面烂点还好说,如果把上颚戳个洞或者是戳裂了,那就麻烦了,变成豁子了。”

高翠是两耳嗡嗡的,豁子是啥样她知道,说话跑风,小侄子的以后可就完了,什么科考,娶媳妇都难。

气的高翠厉声问大侄子:“钱家的小兔崽子哪?”

“他跑回家了。”

高兆拉着气的发抖的大姑,“大姑先看小弟的伤,那个以后再说。”

上了止血粉,血出的少了,那个小童也拿回一个木头,碗口粗,小童递上一个木叉,小指那么粗那么长,上面有血迹,薛大夫拿着看了看,又试了试硬度。

然后看高阳荣嘴里,说道:“还好,只是个小洞,就是以后上药后麻烦,伤口在嘴里,要喝水吃饭呀,一不注意就化脓,伤口就会越来越大了。”

高兆知道,嘴里多容易感染呀,“薛大夫,以后不让弟弟吃菜,吃点粥,吃点容易烟的,不在嘴里嚼的是不是好点?”

薛大夫点头道:“是这样,大娘子懂得多,以后喝了水吃了东西就要用这消毒水给他清洗嘴里,起码半个月不能吃菜,吃点喝的一定注意,不然伤口化脓越烂越大可就麻烦了。”

这个伤口没法再怎么处理,只能清洗了消毒,撒点止血粉,然后准备了些止血粉消毒水给高家带回,高翠说改日再来付银子,今儿着急没带。

薛大夫没事没事的相送出去,笑着摇头,高家这几个,每年总要出点小伤小难的。

几人刚到高家大门口,就见高文林慌得从院里奔出来,他刚出去了一趟,回来得知消息,急的往外跑。

见大姐带着儿女回来,忙问:“怎么样?”

“回屋再说。”

高文林接过儿子抱着,高兆拉着大弟跟着父亲进院,没注意到大姑却没跟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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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芦苇管

高翠见兄弟抱了侄子进院,有侄女在,她也就放心,没给兄弟说,等他们进院,她转身就往外走。*随*梦*小*说 .lā

她是心里气呀,这个钱家的,她得去要个说法,她可不怕钱太太,早就看不惯她了。

钱运郢见高阳荣跌倒后嘴里冒血,就吓得跑回家了,回去后也不敢说,躲在屋里。

高翠来到钱家,钱太太还不知什么事,就见高翠一脸怒容,奇怪从来不登门的高家姑奶奶为了何事这样上门。

“钱太太,你家儿子哪?”

钱太太诧异,回道:“刚从外面回来,在他屋歇着哪。”她知道这几天儿子是和高家的一起玩,之前她拘着不让儿子和高家的来往,说高家都是野孩子,别跟着学坏了,谁知自那天一起吃了饭后,儿子就非得和高家儿郎一处玩,怎么说也不听,老爷还说高家的儿郎有什么不好,可她就是看不上。

“怎么?钱太太还不知道?你儿子把我小侄子推倒,满嘴是血,嘴都戳烂了,大夫说要是治不好就是豁子,你儿子没给你们说,还躲起来?不要以为躲起来就当别人不知道!”

钱太太吓一跳,赶紧派人去把儿子叫来,赔笑道:“高大姑,你先坐,等叫了我家运郢来问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高翠气了,人都伤了,还有什么误会?她也不坐,就在厅里站着。

“误会?难道是我侄子推到你儿子,他自己戳烂的嘴?”

钱太太脸色一僵,这时下人来说小少爷头疼,躺着起不来,钱太太忙对高翠说道:“高大姑,你看我家运郢人都病了,怎么会伤人的?是不是你侄子说错了。”

高翠站在那,气的肚子鼓鼓的,这个钱太太,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着自家儿子不是一次两次的,她刻薄自己女儿外人管不着,遇到她儿子惹事,要是家世低的,她就胡搅蛮缠说别人诬赖她家冤枉她儿子为了讹银子,可是高家不比钱家官低,难道还怕了她?

“是不是说错叫来你儿子当面问问,他没做坏事怎么躲着不来?难不成钱太太还要说我高家为了银子来诬赖你钱家?”

钱太太恼羞,这是她对付那些平民说的话,这会被高翠揭开,气的她也瞪着眼睛说道:“没准就是你大侄子推的来说是我家运郢做的,我家可没被人赶回来的姑奶奶,不躲在家中遮丑,跑我这来发什么疯?”

对于自己大归回娘家,外人怎么说高翠早已不生气了,不像前几年,谁要在她跟前提起,她就大怒,气的哆嗦,所以高翠讥笑道:“我就算是赶回娘家来也没吃你钱家米,没花你钱家银子,今天来是说我侄子伤了的事,你也不用护着,你儿子将来早晚要被你护着给害了,到头来你再得意吧,钱家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几代都是子嗣兴旺,轮到你这就是单传了?哼!”

你戳我伤疤我也揭你伤疤,谁怕谁!

高翠扭头就走了,门口的钱玉兰一脸的难堪,急匆匆去前院找父亲。

钱太太是狠狠的摔了一个茶杯,高翠的话是她最恨的,她就生了一个儿子,是她最大的遗憾,不是因为她爹救了老爷而瘫痪,她公爹就以子相许,定了她当儿媳,不然凭包家,她是嫁不进钱家的,因为觉得娘家地位低,她拿着救命的恩情在钱家立足,生了一个儿子,死咬着无子才能纳妾,才拦住了婆婆给老爷塞人。

但这个也是她心里的伤,所以她就宝贝着唯一的儿子,就怕有个万一啥的,她就等着看小妾生子吧,要不就是被休,老爷肯定以她无子而休妻另娶大户人家的哪。

高翠急匆匆返回家,到了正屋,一家子都围着小侄子,看还出血不,高兆见大姑回来问道:“大姑去哪了?刚进屋才发现大姑没跟着回来。”

憋着气的高翠就把去了钱家的事说了,高文林责怪道:“大姐去和个糊涂人理论什么?那个钱家的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我一会找钱县尉说去,你们就别出面了。”

江氏却感激大姑姐,怕老爷这么说让她难受,怎么说都是为了阳荣才跑去钱家问清楚的。

“多谢大姐了,我这是没顾得上,不然该我去问问,我看她给我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高兆却没理会大人之间的事,看着弟弟嘴里还有血出来,问道:“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然后再上药。”

哭肿了眼的高兴荣没法说话,点点头,他嘴里因为那药,一股子味,这会觉得口好渴。

见此高翠急忙又出屋去倒水,高兆却想喝水肯定要经过上颚,有吸管就好了,虽然也是经过嘴里,肯定要好些吧。吸管这里肯定没有,好像有个什么植物是空心的,记得看过一个古代电影,水匪就是用那个潜在水里。

“爹,有没有那种东西,长长的,中间是空的,可以吹气。”

高兆比划半天,高文林也没听明白,她急的只挠头,突然想起,好像是芦苇,叶子用来包粽子的,忙说了,高文林才明白女儿说的是什么,出去交代姚师傅去找那芦苇。

高翠端来了温水,高阳荣喝了,喝完就又哭,喝进去的水一股子药味不说,蜇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江氏也搂着儿子掉泪,高兆就哄着,外面下人说钱县尉带着儿子上门来了,高文林起身出门,高翠嘱咐一句:“文林可别听钱家胡说,这事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高文林也是一脸的黑,没有往常的笑模样,嗯了声就去前院。

高兴一直吓得躲在屋角里坐着,他带弟弟出去玩的,当哥哥的没照看好弟弟,心里害怕。谁也没顾得上他。

高兆却在琢磨吃饭的事,喝水用芦管,那吃饭要吃啥?

作为厨房总管的高翠也发愁,“兆儿,那以后兴儿吃饭咋办?做什么给他吃?”

江氏抹了抹眼泪,问道:“大夫怎么说?”

高兆就把大夫交代的说了,江氏也发愁,人不吃饭菜的怎么能行?又是个小儿,半月不吃身体也差了。

“蒸鸡蛋羹,还有肉粥,把菜剁碎了放粥里也行,不用嚼直接咽下,大姑想想类似的这种,对了,把红枣也剁碎了煮粥,补血。”

高翠一听,就是老人牙口不好了吃的,就知道要怎么做了。..

“库房还有点好药材,大姐拿出来给兴儿用了吧。”

高兆听了忙阻止道:“大姑,先拿给大夫看看,有的药材不一定对症,大夫说用那种就用,家里没得去买点,今年我不再花钱了,给弟弟多补点。”

097 笑面虎

高文林去了前院,见钱县尉和父亲说话,他家儿郎一脸委屈的站着。◢随*梦◢小*.lā

看见高文林进来,钱县尉起身,赔笑的拱手:“高兄弟,对不住了,是运郢的不是,小侄子伤的如何?需要什么说一声。”

高文林回礼然后招呼钱县尉坐下,面上有丝微笑,毕竟都在衙门里共事,“钱县尉,瞧你,来了就来了,还那么客气干啥?”

这是看到桌子上有一堆礼物,“小儿之间,又不是故意,都是不小心,刚我就教训我大姐了,钱县尉,不好意思,我大姐也是关心则乱,去你家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多有得罪,你见谅。”

说完起身作揖,把个钱县尉臊的跟着起身作揖,刚那声钱县尉就拉开了距离,以前都是钱兄的称呼自己。

高文林虽然笑着,可那笑容却是冷的,话说的客气,但话里指责的不是高家大姑,而是他钱家。

他可是衙门里有名的笑面虎,轻易不说重话,看谁都是耷拉着眉毛的微笑,看着成天忙着琐事,但是肚里一门清,可人家又清廉,一点把柄都没,对共事的下级嘘寒问暖的,口碑极好。

而钱县尉自己,除开他公事上要抓把柄是一堆不说,就是家里的太太的做事也是一团乱,害的他多次为太太的事去给人赔罪。今天这是还是女儿去找了他,他急忙把儿子揪出来问,太太还护着指责高家,就是不用问,钱县尉也知道是自家儿子错,不然他也不会躲起来。

问题就是在于小儿之间玩闹,那可以说是无意造成,但你钱家不能推卸责任倒打一耙,这就让人不耻了,钱县尉顾不上骂太太,急忙揪着儿子来高家赔礼。

钱县尉对着高家祖父和高文林深深一鞠躬,“对不住,是我家浑人乱说话,这是我钱家的错。”

转头拉过儿子,摁住他跪下,钱运郢当即大哭,恨得钱县尉就要踢他。

高文林急忙拉住,在苦主家打孩子算什么事?

“钱县尉,有话好好说,你可别这样,孩子又不是故意的,这事只能说不小心,至于妇人之间,和孩子无关,你消消气,坐下,我一会让大姐来给你赔礼,咱两家多年的街坊了,老一辈都认识,我大姐年轻遭了罪,性子有些不好,你见谅。”

钱县尉对太太更是暗恨呀,那高文林的话里就是:你家可以不说孩子事,你得让你太太来赔礼。

只能自己作为当家人把态度低下,钱县尉一顿好说歹说的赔礼,高文林只是那种不变的微笑拦着,高家祖父一句话都没说。

“钱县尉你太客气,咱们街坊多年又是同事,谁跟谁呀,看,孩子也委屈的不行,哭坏了可不成,我家的也哭哪,我劝了半天了,你赶紧带孩子回家,屋里人不定哭成啥样了,赶紧的,可别在我这耽误了。”

说话间拥着钱县尉往外走,就这么客气推搡的这阵功夫,高文林硬是没说让他儿子起来,这会也是说怕他太太哭坏了,劝他回家,钱县尉是憋气呀,只好带着儿子走了。

高文林送走了钱县尉,才收起笑,给父亲说了句回屋看儿子如何了,匆匆告退。

他一路走着也是生气,要说护犊子,他高文林在县里可要排第一,但也没护出个王八蛋来,是,小儿之事可以说无意,但毕竟是伤了人,你太太不仅不说赔礼,还要黑白颠倒欺负我家大姐,当我好脾气?

你钱县尉要是以为你来赔礼就算了,没那么容易?那我可要天天在衙门里问候你太太了,总不能让我儿子伤了让你太太受委屈,咱赔礼可行?看你钱县尉如何面对?

不说高文林回屋看儿子,钱县尉是带着儿子出了高家,揪着耳朵拽上车,虽然没多远,他还是坐着马车来的,怕路上人看见。

上了马车对着儿子就是一巴掌,这会钱运郢早就吓坏了,知道他娘护着也不行了,大哭道:“爹,我错了,是我推的高阳荣,我不是故意的,是追着玩,爹,我错了!”

钱县尉喘气,早干嘛去了?就像女儿说的,错了要有个担当,有个态度,不能怕挨打就躲着或者推卸责任不承认是自己犯的错,这个儿子算是让太太给养废了,越想越气的钱县尉是气的直捶自己胸口。

不行,自己老娘性子温和,压不住太太的胡搅蛮缠,得想个办法,不行问问女儿,别看女儿不大,可比她娘强。

回到钱宅,钱县尉顾不上训斥太太,让下人带儿子回他屋,去了母亲院,给母亲说了情况后,又让母亲派人去叫了女儿,他就怕太太知道他找了女儿,将来要是有个事,太太就要怀疑女儿了。

钱老太太叹气,惭愧道:“儿子,怨我,一开始玉兰她娘进门,我总想着是恩人之女,咱要好好待她,但谁也不知她是这个性子,娘知道她娘家门户低,但也没看轻她,在下人中还帮着她立威,谁知道就惯出她跋扈的性子来。”

钱县尉摇头,“娘,这不怨你,是玉兰她娘自己性子不好,高主簿媳妇娘家门户高吗?进门就当家做主,后面来个大归的夫家姑奶奶,可是这十几年,谁见到高家内宅乱套?你看看人家几个孩子,哪个招人议论了?能说出来的都是好话,人家媳妇娶得好,内宅料理的好,这要换成我媳妇,得把高家变成她包家的,唉!”

说完就叹气,要说岳家包家,几个舅子都是老实巴交的,怎么自己娶的媳妇就这样了?

钱县尉虽然在外逛个花楼,偶尔包个花姐什么的,但也知道那都是逢场作戏,正经的还是家里,可太太越来越变得心思不正,想想就恨不得,恨不得休妻,但也是气了那么想,他钱家还没休妻的,他可不想破个例,虽然有时对着太太嚷嚷,那也是吓唬她。..

钱老太太听到儿子提起高家大归的姑奶奶,眼睛一亮,“儿子,老宅的你六堂婶还记得吗?”

钱县尉一愣,想了下说道:“娘说的是三房?”

钱老太太微笑着点头:“就是她,多年前县里表彰的钱家节妇。”

098 被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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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太太解释道:“你六婶可是个严厉的性子,曾受到县里表彰的节妇,钱家祖宅的人格外尊敬她,这内宅要是让你堂姑帮着料理,肯定行,那可是个利落人,就是守寡,给钱家也带出几个拿得出手的小娘子,当初娘本来想把玉兰交给她的,只是看你子嗣太少,送走个玉兰,家里更没人气了,幸好玉兰不像她娘。”

这时钱县尉才明白母亲的意思,想找来堂婶来压压自己媳妇,但他对祖宅的妇人们不熟,犹豫的问:“六婶在祖宅过的好好的,能愿来咱这管糟心事?就玉兰她娘那性子,再把六婶气个好歹来,我可就是钱家的罪人了。”

钱老太太笑了,“人呀,都是有私心的,娘上回去祖宅听说你七堂弟的儿子想来咱衙门念书,不过没直接找到我,估计也是找人来我这探探话,回来后娘也忘记这事了,你就先把这事给办了,七堂弟如今过继给你六婶了,奉养着你六婶,你再说让老七的儿子住咱家,到时娘再病一场,你回祖宅哭诉一顿,求了你六婶,她总的要来照看我一阵子吧,正好她孙子在这读书,她也能就近照顾。”

钱县尉乐了,有这样一个婶子在,玉兰她娘可就没法在家胡闹了吧,“娘想的周到,我这会就去学堂打声招呼,明儿回祖宅说读书的事办成了。”..

“去吧去吧,今儿也别和你媳妇吵,过阵子,你六婶来了有她好受的。”

钱县尉出门遇见女儿,还笑着让女儿进去陪祖母说话,钱玉兰奇怪怎么父亲一副高兴的神情,难道去高家有什么事?

进屋看见祖母也是一脸笑容,她心里疑惑,上前行礼后坐下,钱老太太没说刚才给儿子说的事,只是嘱咐孙女明天去趟高家,替她给高家赔礼,给了孙女一些散银,让她街上买点礼带去,但别告诉她娘。

第二天一早,钱老太太打发孙女去庙里给她磕头,钱太太不好阻拦,只得让女儿出门,多少她也知道婆婆会打着去庙里的旗号让孙女办点事,包括去高家,但她不想面子撕破,也就装傻,但心里暗恨婆婆防着她,对婆婆不信任儿媳,反而信任孙女,于是就更反感玉兰了,放着亲娘不来巴着,反而去贴着祖母,真是个傻的。

来到高家,钱玉兰在院里见到高大姑,面色没有之前见到她那么热情,心里理解,多少因为弟弟的事有点迁怒,谁让她亲娘说错话办错事哪。

钱玉兰还像以前一样给高翠见礼,然后要去给江婶子请安,高翠跟着进了屋,江氏见了她也是不太自然,虽然女儿和钱家娘子玩到一处,可是想到她弟弟和她娘,再想自己儿子昨晚疼到半夜才睡,就没法笑脸相迎。

看着钱玉兰拿出礼物,说是祖母让她来替她给高家赔礼,都是钱家的不是,江氏从椅子上起身,扶起钱玉兰。

钱老太太是个温和的,于理她也不能坐着受了替老太太行的礼,所以江氏就扶起钱玉兰。

“快起来,你家祖母可是好人,原本我当小辈的该去请安,就是最近家里事多,回去给你祖母说,等兴儿大好了,我带着高兴哥俩去给看望你祖母。”

江氏只客气的问候了钱老太太的身体,就找借口让女儿带着她出去了,高翠只念可惜,说玉兰多好,可惜摊了那么个娘,将来谁当她亲家也倒霉。

这个江氏认同,她要是遇见这么个亲家,是宁可让儿子休妻,家宅不宁就是败家的开始,这个可是她出嫁后,大姑姐大归,她爹娘专门嘱咐她的话,让她多包容大姑姐,可别小家子气的计较一些身外之物,幸好有爹娘的一再嘱咐,她才能在有时看不惯大姑姐说话时,就忍着,十几年下来俩人相处的和睦,老爷也感激她。

高兆她们回到东厢房,钱玉兰歉意的说道:“兆妹妹,对不住了,是我弟弟的错。”

关于这个高兆能明白,虽然恼恨钱运郢推了弟弟才造成受伤,这只是熊孩子做的事,不是有心伤害人,心里也不舒服,但还没迁怒到钱玉兰身上。

“钱姐姐,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弟弟是被你娘宠坏了,那天一起吃饭我还嘱咐过,一起玩可以,不要推来推去的,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算了,已经发生了,你可要回去恨恨教训你弟弟一次,别怕你娘护着,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害的人完蛋。”

钱玉兰只是点头,心里是想,她要是敢教训,她娘可就会吃了她,但也不给高兆说家里的糟心事。

因为这事,多少有点尴尬,说了几句话后,钱玉兰就告辞了,出门就哭了,兆姐儿是她唯一的一个好友,如今俩人都尴尬,心里好难过。

而高兆在屋里深呼几口气,让她现在就对钱玉兰像以前那样的欢笑如常,她做不到,算了,过段日子再说吧,现在看着弟弟养伤要紧。

钱太太在丈夫的逼迫下,来了高家赔礼,江氏冷淡的接待了她,她也只是说了场面的话,没呆多久就走了,高翠是不想和她照面,怕忍不住在自己家和她吵起来,干脆就没露面。

高文林给儿子在学堂里请了假,江氏让小儿子搬回她屋子里的小炕屋,好就近照顾,高兴虽然也想搬进去住,但没敢提出,每天下学就来母亲屋子陪着弟弟,这几天也老老实实,说话都不敢大声。

高翠每天亲自给侄子熬粥做饭,换着花样的流食,高兆陪着弟弟,还带着巧云,每天给他们讲故事,好让弟弟转移目标,不然咽口水也疼,一天都呲牙咧嘴,又怕碰着嘴里的伤口,那模样实在别扭,有时还用手托着下巴,好像咧下嘴头要掉下来似得。

贾西贝在学堂里问了高兴后,又带着礼物上门了,来前还给祖父说,高家是怎么回事,孩子总爱出毛病的?让祖父敲了一个板栗,忙带着玉青瓦跑出门。

099 俩棒槌

玉青瓦她爹不放心女儿在外面,带着她哥哥来看望,想接她回京,可是她就用那方嘴的嚎哭征服了她爹,继续留下来跟在贾西贝后面。{随}{梦} щ{suimеng][lā}

把贾西贝头疼的呀,好话哄着她回京,不听,就吓唬她,可是她方嘴嚎哭贾西贝也受不了,还是被征服吧,只要让她跟着,她就成天开心不已。

贾西贝带着玉青瓦来到高家,直接让下人带着进了后院,因为太太和高大姑出去了,贾西贝就直接去了东厢房,见高兆姐弟三个坐在炕上。

高兆见她来了,下炕穿鞋,贾西贝不客气的说:“你别下来,我上炕就行。”

说完脱鞋,玉青瓦也跟着脱鞋上了炕,端正的坐着。

贾西贝见高阳荣一直张着嘴,一会口水就流出来,奇怪的问道:“他干嘛总张着嘴?”

“我让他没事多张嘴,让嘴里透透气,伤口好的快,谁知他就老张着嘴。”

贾西贝指了指放桌上的东西,“我买的,给你小弟好好补补。”

高兆伸头看那桌上好几个纸袋包着的,“都是啥?来了还那么客气。”

“不知道,反正我问店家,给小孩补身子的,他就挑了这几样,你给你大姑看看没准她知道是什么。”..

真够马大哈的,高兆嘟囔,香兰端了茶进来,外面又有动静,高翠趴窗户一看,是吴伯娘带着吴迎春进来,肯定是从祖宅回来了。

高兆就给贾西贝说了下,急忙下炕出屋。

“吴伯娘,我娘和大姑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你来屋里坐。”

吴海氏今天一回来就听说了高家小儿子受伤,拿了礼物探望,过几天回京,也要打声招呼,但见高太太不在,把礼物交给高兆。

“兆姐儿,我就不等了,你母亲回来你给说声,明天我再来。”

高兆看到吴迎春,想到屋里的贾西贝,干脆让贾西贝和吴迎春一起玩几天,她现在没空,贾西贝也挺喜欢吴姐姐的。

“吴伯娘,要是吴姐姐没事,就在我家玩吧,我屋里还有贾姐姐,吴姐姐也认得,都是京里的,以后回京也好来往。”

吴海氏自然愿意,就留下了侄女。

高兆拉着吴迎春进屋,贾西贝招呼道:“吴姐姐也上炕,我还问你,兆妹妹说你去乡下了。”

吴迎春看见那次被救的玉青瓦也在,惊讶道:”咦?你还在这?怎么不回家?你家里有人欺负你?“

“才没有人欺负我,是我不想回去,我要等西贝姐姐一道回京。”

“你可真让家人操心……”刚说到,她忙闭嘴。

高兆打岔:“都坐,贾姐姐,你看我最近可没空出去玩了,这样吧,我家的马你和吴姐姐去学,这么熟了,就不要客气,多给马吃点好吃的就行。”

贾西贝来前还遗憾,约好了要学骑马的,高兆肯定守着她宝贝弟弟了,听了这主意就说好,吴迎春想也没想的就说:“骑马我会,不用去学,那个容易的很,就是贾妹妹看着那么娇气的,你行不行呀?”

说完就又捂嘴,贾西贝鼓着腮帮子,还没等发火,玉青瓦接话了:“谁说我姐姐不行?我姐姐学啥都能学会,你可别小看人!我看你是个棒槌,就和我姨娘说我一样,不会说话的棒槌!”

贾西贝也不气了,笑趴在高兆肩头,吴迎春尴尬,玉青瓦瞪眼,巧云就睁着眼看,高阳荣张大嘴,口水流下来也忘记擦。

高兆要笑劈叉,应该是笑成一字马,太好玩了,俩棒槌!还有说自己是棒槌的。

“正好,吴姐姐会骑马,刚好教她们两个,我是等我弟弟好了再出门,你们几个约着去玩吧,吴姐姐性子直,人可好了,又会功夫,对了吴姐姐,有没有帮我找好拳谱。”

高兆紧着圆场,在她家里,别吵起来。

吴迎春马上拿出个册子,递给高兆,“你看看,我来就是要给你这个的,里面有二十招,能学会几招都行,就这二十招用好了也能顶事。”

高兆接过粗略看下,还是让吴迎春在屋里展示了下,别说高兆,贾西贝都看到拍手叫好,马上就说她也要一份,这几天就和吴迎春一道玩了。

玉青瓦是贾西贝要啥她要啥,吴迎春都痛快答应了,和贾西贝越好了明天哪里见面。

等江氏回来,三个小娘子都去请了安后告辞了。

高翠看着拿来的礼,啧啧的,两份都是贵重的,马上说得去吴家回点礼,出去准备东西去了,高兆是笑,大姑的回礼通常是她做的吃食,让大姑的话来说就是礼轻情意重。

大半天的才回来,还带回来个八卦。

之前因为高兆救人被救回的那个讨饭儿郎,说不清家人是哪里的,一直在薛家医馆救治,好的差不多了,薛家医馆就去找了张县令,总不能老在他医馆吧。

张县令也头疼,这个孩子拐子从京里带来的,当初拐子被押送回京了,孩子的事他也汇报了,可如今来了信说没找到孩子的家人,让张县令先安置,等打探到再来相认,是京里的就接回去。

那意思就是不是京里人,你武成县安置吧,所以张县令发愁,武成县又没慈善堂,那就找人收养,正想找高主簿商量,谁让他对县里人口熟悉的。

没想到在吴家看房子的货郎媳妇,吴孙氏当初庙会上就注意了儿郎,看着可怜还买了食物给了那对祖孙,当时她以为是真的祖孙,后来知道是被拐来的,更加心疼,她自己因为没孩子,见了小儿就心软。

几次去薛家医馆看望那个儿郎,后面也产生了收养他的心思,给丈夫吴货郎说了后,丈夫也同意,就去问了薛大夫,薛大夫正从县衙回来,让他们去找了县令,就定下了收养孩子的事。

高翠回来学舌,一脸的八卦,说那小儿洗净了不丑,就是太瘦,估计是饿的,也不知道自己多大,看样子就四五岁。

“吴货郎媳妇可稀罕那儿子了,成天的抱着,吴嫂子回来得知后,夸她做的对,菩萨会给她好运的。”

吴孙氏心里也有这种想法,都说很多没得生的领养个孩子,或者是抱养家族里的孤儿,没几年就会生了亲生的。

100 望门寡

吴孙氏是打算,以后没得生就把这孩子当亲生的一样养大,老了也有奉养他们夫妻的人,不然连个摔孝盆的人都没,将来要是自己能生,哪怕是个闺女也好,那这孩子就是给她带来福气的,将来亲骨肉也有个兄长,等他们夫妻老去,孩子们也能互相依靠。[随_梦]ā

吴海氏回来得知这事是赞同的,这次回来本就想劝说妯娌收养一个,见她自己愿意那就更好了,他们吴家可不像别的人家,只在乎血缘,收养也只是在本族里挑,吴家几代人中也有收养孤儿长大后,和吴家人没两样,后代也都以吴家人自称。

高翠说完后还说吴家人就是不讲究,这不知底细的收养了,万一养出那不知恩情的人来,可真要吐血了。

因为是有这样的例子,所以很多人家就是没子过继,也是找族亲里的,这里的人宗族观念很重。

而高兆却不这么认为,也有亲生的养大了成了那狼心狗肺的哪。

“大姑,那种人一千个里也没一个,隔壁吴货郎媳妇人看着多温柔,脾气好,说话细声细语的,跟着她长大的孩子准没错,吴家人多,不会让谁欺负了吴货郎夫妻的。”

高翠点点头,“也是,吴家大人小孩都会拳脚,就是小娘子都不例外,将来孩子大了,敢对爹娘不好,吴家人可不放过他。”

江氏看事往往都是往好处看,接着说道:“我看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再说就住在咱隔壁,也都帮着注意看着,孩子要是不好,小时就能看出来,那些对爹娘不好的,绝大部分是当爹娘的惯出来的。”

说到这想起钱家来,“我看钱家的,大了会怎么样?钱县尉要是不管,早晚让他媳妇害了唯一的独子,到时哭都来不及。”

“可不呗!我要是钱家姑奶奶,非得骂上门去,钱家的子孙不能让个妇人给毁了,那个钱县尉也是完蛋货,自己媳妇都管不住,还有钱家老太太,你当婆婆的教训媳妇天经地义,把孙子抱在自己院里养不就得了,现在看看,钱家除了玉兰,就没明白人,可惜那玉兰了,多好的小娘子,还不知要被她娘给嫁到哪家去,我看总要给她带来好处的她才会嫁闺女,真是可惜了。”

说完看了看侄女,又不好意思的对江氏说道:“娟娘,以后玉兰来了,咱也别给她脸色看,不看别人,就看这几年她和兆儿多好呀,这事又不是玉兰的错,我那天是生气她娘,现在想想,她也怪可怜的,在家她娘刻薄她,来咱这,咱再给她脸色看,让玉兰心里多难过?”

江氏那天在气头上,不可能见到钱家人当没事似得,现在想大姑姐说的没错,那玉兰也是个可怜人。

“大姐说的是,以后她来了,就别提她家,就当她是兆儿的闺友,和以前一样就是了。”..

高兆扑上来搂着母亲亲一口,又抱着大姑亲一口,太爱她们了,都是心软和善的人。

第二天高兆就让香兰去给贾西贝捎话,让她和吴迎春出去玩,就去钱家叫上钱玉兰,贾西贝出面,钱太太不可能不放她出来。

钱家这几天是要鸡飞狗跳,六老太太来了后,和钱老太太商量了下,马上把钱运郢接到祖母院里住,而她的孙子,她没让住进钱家,和几个远地的农家学子在学堂里一块住。

钱太太如何能同意儿子住到婆婆院里,当初就有一次婆婆要把运郢抱走,她可是又装病又装疯,硬是把儿子留在她院里十岁了才让搬出去单独一个院子,那还是钱县尉强硬,按照她自己的意思,最起码儿子住到十五岁再搬出去,是钱县尉说儿子在院里,他就一天都不回来过夜,前院书房住,钱太太只好让儿子搬出。

如今却要让儿子住到婆婆院里,她哪里肯,哭嚎着冲进婆婆屋里,却被个粗大婆子拦住。

六老太太当初是望门寡嫁进钱家,服侍公婆到老后,族里让她挑个嗣子,她就挑了钱县尉的七堂弟,因为她的守节和孝顺,张县令来武成县那年,就听说后上报朝廷给她报了个节妇,钱家以这为荣,这也造成了钱家的妇人有个模板照着学。

但也分人,钱太太在县衙里当着官太太,才不在乎祖宅的那些村妇,每年回去祭祖,也都是耀武扬威,钱家看在钱县尉份上,也没人去教训她。

六老太太来时带了个服侍她的,也是族里的一个寡妇,没儿没女,愿意随身服侍六姑太太到老,万事以六姑太太为主,谁说啥都不听的一个犟人,看见钱太太要冲进去,看了看六老太太的眼神,马上出去拦住。

钱太太要拨拉开拦着她的胳膊,没拨动,气的大骂:“哪来的婆子,胆敢拦着我?”

就听一个声音说道:“教教她怎么说话。”

那个中年妇人就上去给了钱太太两巴掌,顿时脸上左右各有一个巴掌印。

“在婆婆屋门口哭嚎是你包家的规矩?还有,我是你堂嫂,年年回祖宅就当不认识张口婆子?”那个拦她的人打完说道。

没等钱太太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拽进屋,按着她跪下,“给六婶请安。”

钱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老宅三房的六婶来了,虽然她不爱搭理老宅的人,但是各房主要有什么人什么事她还是知道的,六婶就是被表彰的节妇孝妇,她要是说自己一个不孝,那可就别在人跟前抬起头来了。

虽然心里暗恨老爷事先也不给她说,看来把儿子接到婆婆院里就是六婶出的主意了,就不知她是来看望婆婆的还是被婆婆请来的。

就算不愿,钱太太也只好磕了头,说见过六婶。

钱老太太刚才见到这么凶猛的侄媳,只咧嘴角,但也放心,要是媳妇在她屋里哭嚎撒泼,她还真拿她没办法。

六老太太上下打量钱太太,面无表情,也没叫她起身。

钱太太没有面对过这种人,婆婆是性子温和的,她哭嚎一顿,再说说她爹救了老爷的事,说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儿子离了她跟前她就不活了,婆婆也就拿她没法了。

101 真窝囊

钱太太见婆婆坐在六老太太旁边,也不出声让她起来,心里暗恨,但面上却委委屈屈的哭起来。◢随◢梦◢小◢.lā

“娘,运郢要是离了当年的怎么能行?这十年都是媳妇日夜的照看,夜里都要起来看几回,如今运郢正事念书的时候,猛地换了地,再惊吓了,这可是咱二房唯一的嫡孙呀,娘如何能狠心对待亲孙?”

钱老太太讪讪的,不知要怎么接话,六老太太看她那样,心里叹口气。

“借口不必说,这三年就现在你婆婆院里住着,也替他父母尽尽孝,当儿孙的不应该吗?”

最后一句厉喝声问出,语气严厉,吓钱太太一跳,她哪敢说不来,六老太太话里已经带出儿子媳妇不孝,那也是给了她一点面子才把老爷捎上,不然哪个当娘的也不会指责儿子不孝,就算有儿子不孝,罪名也是媳妇顶着了。

“下去吧,以后少来气着你婆婆就是你当媳妇的孝顺了,运郢之后的事你婆婆自然后尽心照顾好,你把盛业照顾好了就行,再给钱家添个儿郎才是正经。”

钱太太又羞又恼的退下去了,她敢和婆婆老爷撒泼,那是吃准了他们拿她没法子,但对于六老太太虽然没接触过,但是每年回祖宅,就是族长对她都是恭敬行礼,族里曾有个不慈婆母,六老太太就上门指着鼻子大骂,说下回再敢苛待儿媳,她就去县衙敲鼓。

回到自己院子的钱太太是发怒乱跳,但也不舍得也不敢摔东西,怕招来六老太太,可是心里堵着一口气下不去,头疼如裂。

灵机一动的钱太太就捂着头痛呼,外面的婆子急忙进来,看太太直哼哼,急的去请大夫。

钱县尉回家进门看到堂嫂扶着六婶要走,自己母亲紧着拉着,钱县尉吓一跳,今天才来怎么就要走?难道太太把六婶给气着了?

“六婶,刚来怎么要走?有何不适?”

六老太太黑着脸说道:“我不走难道伺候你媳妇去?见了我一面回屋就叫大夫,说是心口疼头疼,呵呵,我来了是防着她了还是克着她了?夜都没过去,就要死要活了,我回祠堂给祖宗请罪去,活着不死防着钱家贵太太了。”

钱县尉听着六婶一口一个我,连六婶自称都不用了,急的跪下,六婶要是这么回去祖宅,他钱盛业要不要钱家立足?

“六婶,我媳妇脑子糊涂,六婶看在侄子面上,看在运郢面上,就可怜可怜侄子,还有我娘,都过了半百了还为侄子操心,六婶就住这,侄子亲自侍奉,六婶可怜可怜侄子。”

六老太太是早就看不上县里钱家这一摊子烂事,也看不上侄子连个妇人都拿捏不住,真窝囊,就是有恩情,那也是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早年的恩情就把子孙给毁了。

要走也是吓唬这个看着是莽汉,做事却优柔寡断的侄子。既然她来了,这么一天不到就回去,也没脸,但要留下来,首先就要拿住侄子才行,不然他觉得把一切交给自己,他却万事大吉,等着家和万事兴,自己难道是来做恶人的?

一是看在自己孙子在学堂读书,二就是都是钱家人,不能看着一个蠢妇人把钱家子孙给毁了,以前她是不能没事的跑人家门里多管闲事吧,正好这次侄子想通了,求她来,虽说是陪陪她娘的借口,她怎么不知为了什么才让她来钱家住着?

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侄子,六老太太就回了屋,严厉的教训了钱盛业一顿,让他把岳家找来,钱家面对面说清楚,包家的恩情要怎么还才算完?要不要把钱家都改成包姓才行?

钱县尉一一答应,磕头起来后告退,回到屋里看着额头带着抹额,看见他进来还哼哼,嘟囔着要见运郢,临死前得见见儿子的太太。

忍着怒火的钱县尉站那深深的呼出两口气,攒紧拳头又出去了,明天就叫岳家来人,今天就别和太太闹了,不然岳家来了太太又是胡闹的哭诉,搞得他虐待媳妇似得。

钱太太见老爷没发活就走了,得意的一笑,不相信他们不让她见儿子,只要见了儿子,她再教儿子怎么对付婆婆就行了。

谁想到老爷一夜没回,儿子也没来,焦急等了一夜的钱太太,眼睛红着,那是熬夜熬的,一晚上就没好好睡,一早就找了下人来问,那个六老太太走了没,老爷在干嘛,运郢怎么没回来。

婆子一一回复,六老太太还在老太太屋里,老爷一大早的就出门了,少爷去学堂了。

钱太太觉得不对,但儿子不在婆婆那,她又刚装病,就不好前去问个究竟,急的在屋里转圈,早饭也匆匆吃了几口。

这会想起女儿来,忙叫人去找女儿过来,让她去打探一下,钱玉兰进屋就见母亲没打扮,头上带着抹额,就知叔祖母来了,母亲又要闹事了。

钱太太一把拉着女儿交代道:“玉兰,赶紧去你祖母那里看看,问问你爹去哪了?你弟弟哪?娘病的要死了,他怎么不来看看娘?老钱家这要是逼死娘吗?没你弟弟娘可怎么活?你赶紧去,去下跪,不然你就去闹着上吊,也得把你弟弟接回来。”

钱玉兰是嘴哆嗦着,手抖着,母亲就这么轻易说出让她去上吊,虽然是让她假装,可是她的命在母亲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钱太太哪管女儿什么表情,推着她让她快去,刚推出门,就见一个婆子急匆匆走进来,说老太太那叫她过去,包家舅爷来了。..

钱太太一听欢喜,娘家来人就好,等她闹一场,儿子还不是的乖乖的回到她跟前。

顾不得拉上女儿,钱太太就疾步往婆婆院里走去,钱玉兰是呆站着,半天眼泪才流下来,旁边报信的婆子同情的看一眼转身出去了。

呆呆的钱玉兰回屋痛哭一场,以前还能去找兆妹妹说说苦闷,可如今不知要怎么办,将来她要嫁进京城,没有个熟悉的人,就是有事,摊了这样一个让她去上吊的娘,她能找的人都没有,就是将来她受苦,她娘估计也是让她上吊去吧。

钱玉兰抬头看了看架子床,木然站起来。

102 还恩情

高兆派香兰去给贾西贝捎了话,也就没让香兰去钱家,可第二天贾西贝就急匆匆的赶来,这次没带小迷妹玉青瓦。~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兆妹妹,出事了。”

高兆惊讶,还以为又是那玉青瓦出了啥事,急忙问:“怎么啦?玉妹妹又丢了?”

贾西贝摇头,一脸的惊吓,“不是玉妹妹,我让她在屋不要乱跑,赶紧来告诉你一声,你不是捎信让我去找钱妹妹吗,今天我去了,钱家乱糟糟,玉兰她娘没出来,是个下人给我说大娘子没空,我就走了,但是听到一句说大娘子真可怜,幸亏救下了,这要是吊死了,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人拽住了,我出来就急忙来你这了。”

高兆惊的要跳起,钱姐姐出了啥事,她这么想得开的人怎么会去上吊?肯定得是大事。

“贾姐姐,你先回去,我要去钱家一趟。”

顾不上给母亲说这事,出去只是交代春竹给太太说她去钱家了,高兆就带着香兰疾飞的跑去钱家,贾西贝后面没追上,想想她和钱家不熟,就回学堂了,但也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以往在京里也听闻过哪个小娘子因为啥的上吊,但身边认识的出了这事,她想想就身子发冷,赶紧跑回去。

高兆去了钱家,看门的见是高家大娘子,就找个婆子带她进去,婆子把她带到内院门口,交给内院的下人婆子,可这个婆子看见高兆,为难的说道:“高大娘子,我家大娘子现在不方便见客,……”

这时高兆见一个老妇人和抹着泪的钱老太太走过,那下人急忙过去行礼,高兆上前福身,“钱祖母,我来找玉兰姐姐。”..

钱老太太看见高兆,一把拉着:“兆姐儿,你去劝劝玉兰,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去上吊,这是要了祖母的命呀,让祖母可怎么活?”

六老太太看着二嫂,是气的直喘气,怪不得媳妇都压不住,遇事就会哭,翻来覆去说要了祖母的命,家丑如何张扬?怎么见个小娘子就说出玉兰上吊的事?这要是传进京里,她还要不要在夫家呆?不知道的以为玉兰做了什么丑事才去上吊,小娘子的名声可是比命都重要。

“钱祖母别哭,我这就看玉兰姐姐。”

“快去,快去,拜托兆姐儿了。”

钱老太太这才抹了眼泪,给六老太太介绍道:“这是县里高主簿家的大娘子,和玉兰从小长大,就像姐妹似得,玉兰这个样子,没准兆姐儿能劝解劝解,弟妹,二嫂真命苦,怎么摊了这样的儿媳,逼着女儿去上吊,我可怜的玉兰呀。”

说着说着又哭了,六老太太是搀着她就去书房,刚包家来人,刚坐下没说两句话,就出了这事,那包家人还在书房焦急的等着,玉兰也是包家外孙女,自然着急知道出了啥事。

六老太太真是头疼这钱家的烂摊子事,有些后悔草率答应来了,可是看着可怜的侄孙女,还有比她岁数大的二嫂,既然来了,怎么都不能扔下就走。

去了书房,包家舅爷也就是钱太太的大哥急忙站起问道:“怎么样?玉兰如何?”

六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人救下了,怎么?不高兴?”

包家是包大舅和他媳妇包钟氏来的,俩人听了这话尴尬的对望一下,放了心,不问也知道是自己妹子闹得事,不然好好月兰怎么会去上吊。

钱县尉也死拉硬拽的把太太带过来,进去猛的一推,钱太太扑倒在地大哭,又爬起来跪着走到包大舅面前,抱着他的腿哭。

“大哥,不是我逼死玉兰,玉兰是我亲闺女,我怎么会逼死她!我又不是后娘,大哥我冤,老爷非说要休了我,大哥,爹哪,让爹来说,钱家不能这么对我,难道忘了包家对老爷的救命之恩了?咱爹因为谁摊在炕上几十年?钱家忘恩负义,要休了包家恩人之女,大哥,你可得给妹子做主呀。”

包钟氏上前要拉开钱太太,可是她死死抱着不放,包大舅看着妹夫站那不动,只好自己把妹子拉起。

六老太太发话了,“包家大爷。”

包大舅急忙转身作揖道:“不敢当,婶子就叫小侄包启明就好。”

“包家大爷,我钱家欠你包家的恩情,今天就好好算算,你觉得还差多少?要怎么还?我钱家一次性还完!”

“这是怎么说,不能这么算,我们是亲家,钱家不欠包家什么,是我妹子胡乱说话,她脑子糊涂了,婶子,亲家老夫人,别计较我妹子,她就是个糊涂人。”

“哦?包家就把个糊涂人嫁到我们钱家?”

包大舅一下噎住,这不是给妹子开脱找词说的话吗?

“你妹子的话,十几年了都是钱家欠你们包家的,今天就把这个欠算清楚,我侄子钱盛业欠了你爹半条命,那你包家拿去好了,不能为了留着盛业半条命,就把钱家大房都给搭上!把钱家大房嫡子嫡孙都给搭上!包家的恩情我们要不起,还完干净!以后包家是包家,钱家是钱家!不能让钱家毁在你包家糊涂妇人身上。”

包大舅都快哭了,他是个木讷的人,包家三个儿子,就一个女儿,就是钱太太,三个儿子性子都木讷,对钱家一直很恭敬,包大舅也总劝妹子在钱家好好过,钱家不仅是大户人家,妹夫又是官家,不是仗着恩情,包家也攀不上钱家,可是钱太太却训斥大哥窝囊,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娘家?

这个老实人面对钱家老太太根本不知怎么说话,就扑通跪下,磕了头,说道:“婶子,是我当哥哥的错,没教好妹子,婶子生气就打我,看在我外甥女外甥的份上,婶子就饶了我妹子。”

六老太太看的出包家这个大哥是个老实人,但不能因为他一跪一哭就让这事过去,不能轻易让侄媳妇再混过这事,想想刚那可怜的玉兰,就不能这么轻易饶过包氏。

“钱家虽然没有出妻的事情,但是,这能要了女儿的命,毁了儿子前程的媳妇,我钱家要不起!既然我老太婆遇见了,这事我来担着,回祖宅我给祖宗请罪,我愿守祠堂到老也得保下我钱家二房的子嗣!”

包大舅一听跪下跪着磕头,包钟氏也跟着跪下,她更是手足无措,刚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按理这等内宅之事,就得女眷出面来应对,可她就是一老实的农妇,见到官家老太太,吓都吓死了。

六老太太扭头看看二嫂,她只顾哭,哪管这事该怎么处理?唉!这二房就没个明白人,又一个偏偏又被她娘如此对待。

103 糊涂人

二嫂只顾哭,侄子瞪眼睛喘气,看此情况,六老太太只好自己上了。◢随◢梦◢小◢.lā

“包家大爷,这可是你亲眼看到的,就这样了,亲闺女逼得上了吊,亲儿子要往吃喝嫖赌上养,我钱家还能容下这个媳妇吗?”

钱太太这才是真的慌了,自己婆婆她还能拿住,有这个婶子在,她没底,怕有六老太太撑腰,二房真把她给休了。

“三婶,侄媳没让玉兰真上吊,侄媳只是让她装一下,是侄媳糊涂,婶子,你就饶了我,运郢不能没有亲娘呀。”

钱太太跪爬到六老太太跟前,磕头大哭。

“有你这个亲娘还不如没有!”钱县尉哆嗦着指着太太大吼,然后跪在三婶面前,“三婶,我要休妻!”

六老太太看着侄子实在是无语,怪不得搞得家宅不宁的。

钱太太听了这话,瘫坐在地上,继而发恨爬起对着钱县尉打起来,包大舅一看,爬起来拉过妹子就给了一巴掌。

当着夫家长辈打当家男人,就是村妇都没这么做的,看着被妹妹挠的脸上的血印的妹夫,包大舅给妹夫跪下了,也不敢求情,只是哭。

包钟氏在夫家一直被小姑子训斥,这会也不敢上去拉。

六老太太摇头,都不知侄子是怎么当个县尉的,难怪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当家的头脑不清明,又压不住糊涂跋扈的媳妇,那就是要败家的兆头。

钱家哪能休妻?休妻后让一儿一女怎么面对外面?就是再娶个续弦,难道就能保证不会更加养歪了嫡子?

二房一家子能做主的没个脑子清楚的,等她来给下决定?她刚也只是先说个狠话,不能饶过包氏而已。

“婶子,可别休了我妹子呀,这让她怎么活?不行就让她去祠堂给钱家祖宗赔罪。”

六老太太都要气笑了,不过她也是这么打算的,钱家还没家庙,也不能送她去外面庙里丢人现眼,送道老宅祠堂磕头半年,再回来,久了也不行,如果等她离开二房,她再回来,没准她更猖狂,只能自己在二房帮个一年半载了。

本来就有这主意等着二嫂或者侄子开口提的,正好借着包大舅的话,但也不能轻易答应了。

“说的到是轻巧,看见你妹子了没?一个不如意当着长辈殴打当家老爷,这要是让她去祠堂,那是请罪还是去诅咒?回来不更加恶待婆婆和自己男人闺女?”

包大舅人木讷,听话听音还不算傻,他急忙拉过妹子,按着她磕头,“婶子,我妹子定会诚心改过,为了外甥她以后也得改,妹子,快给你婶子说你知道错了,快磕头!”

钱县尉这时也反应过来,休妻是不可能的,可是又憋屈,看太太那神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也不认为错,就是觉得包家对钱家的恩情比天大,她怎么做都是理所应当。

钱太太刚嫁进来,自卑又非得要强,就把这恩情挡在她跟前好立足,谎话说一千遍都是真言了,她说了十几年,偏偏婆婆心善也因为这恩情容着她,老爷顶多痛骂几句,慢慢的她心里根深蒂固的就那么认为了,钱家就欠包家的,永远还不完。

“大哥,没有爹怎么会有钱盛业的现在?爹瘫在炕上谁造成的?他钱家不该对包家感恩吗?我难道是报恩嫁进来的?是他钱家亏欠包家把我八抬大轿娶进门!如今却对我这样又打又骂又要休妻!我看钱家是选好了下家了吧,就想休了我另娶高门!哼!难怪钱家姑太太把我家玉兰嫁给京里一个瘸子,拿我亲女去给钱家谋好处!这就是钱家做的事!不要说我逼死玉兰,是你们,肯定是她不愿嫁个瘸子才上了吊!我要去祖宅找族长,为了让休弃我这个给钱家做牛做马十几年的媳妇,拿我亲女去卖命!我被你钱家坑了,爹呀,你害了女儿一辈子!”

钱太太这番话说完,别说钱县尉指着她的手哆嗦,钱老太太也是怒得站起,指着她头一次大声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我……,我……,休妻!这个包氏媳妇我要不起!包家恩情我老婆子去拿命来填!我就是让我儿子以后没有嫡妻,也不要这个媳妇!”

包大舅对着妹子啪啪几巴掌,妹子胡说他不能听着,钱家对包家如何,他能不明白?钱家老爷子就是记着恩情才主动结了这门亲事,要是换了别家,顶多给笔银子打发了,你又能如何?妹夫虽然对妹子生气,但也没纳妾生庶子,对岳家时常帮衬,有个能赚钱的伙计,首先就是让包家干了,包家借着是钱家的亲家,一路上升,就是爹都说,这瘫在床上换来了包家的兴旺值得,可是就要被蠢妹子给折腾没了!

他们哥三在妹夫面前赔笑脸,哪敢以大舅兄拿大?还不是让妹夫看在他们如此低头的面上多担待妹子?

六老太太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没法出声了,没一个能办正常事的,让她三房的人怎么说话?

包大舅打完妹子,又跪下,“婶子,婶子,亲家太太,看在我爹没几日好活的份上,饶了我妹子,我带回去,让我爹揍她,婶子,可别休妻呀,我给二位婶子磕头了。”

钱太太趴在地上,抬头,一脸巴掌印,刚想说话,包大舅眼神看到,又是一巴掌上去,拉起她就往外拽。

“婶子,我先带她回去,让我爹收拾她,亲家太太,可别休妻呀!”

包钟氏一直跪着,见状磕了头起来帮着丈夫去拉,就这么闹哄哄的钱太太被拽出去塞进马车。

钱老太太这才坐下,继续哭,钱县尉跪倒六老太太跟前,“二婶,让你见丑了,侄子实在是丢人。”

“你那是窝囊!自己把个媳妇惯的骑到钱家脖子上拉屎!你打算怎么办?”..

“二婶,侄子知道错了,二婶就帮帮侄子,不能看着我这一房这样下去呀。”

六老太太真想抬屁股走人,后悔来蹚这趟浑水,就是因为这当家人没脑子,还有二嫂内宅都料理不了,才让包氏上了天!

104 要念好



105 嫁驴友



106 古怪事

贾西贝她们吃了饭就走了,高兆就去了大姑屋子摸肚皮,高翠现在不给她揉肚子了,也开始说教。

“我说兆儿,以后可不能那么着了,都是大娘子了,到时嫁了人难道让你婆婆还是相公给你揉肚子?人家不笑话高家呀,吃的都不给吃饱,看见了好吃的就可劲吃,让人看不起。”

“大姑,我现在控制的很,今天没吃撑,就是这么的舒服,也有助于肠胃蠕动,好早点消化,等晚上就又可以吃一顿了。”

高翠在纳鞋底,听侄女狡辩,是瞪了眼后又乐:“瞧你那出息样!你爹娘可真没亏你嘴,怎么就这么好吃的?”

“嘿嘿!”高兆翻过身趴着,“大姑,你看我最近胖了点没?我觉得胳膊摸着有肉了,脸上镜子照不清,大姑,看我脸,有没有圆点?”

高翠看了一眼继续干活,嘴里是顺着侄女的话来说:“可不是圆了点,那也是最近呆在家里没出去,所以呀,以后还是少去外面,喜欢那几个小娘子,就让她们来家里,大姑给做饭,都在这吃。”

这么大方的高翠也是因为贾娘子来拿过几次都是贵重礼品,吴家的那更不用说,玉家第一次来感谢高家拿的礼也是贵重,所以高翠给那几个小娘子做几顿饭还是舍得的。

高兆是听到大姑的话丧气,反正她说什么大姑都往她爱听的方面去说,还得问钱姐姐才行,可是最近钱家如何了也不知道,她也不好上门,这事钱家肯定捂得严实了不让外面人知道,她是不操心钱家家务事,只担心钱姐姐。

又滚回去躺着的高兆开始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去钱家,或者找谁打探下钱家的情况,只要钱姐姐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想想要到乞巧节了,那就找这个理由去见钱姐姐好了,想到理由了,高兆迷糊着睡着了。

高翠见侄女睡了,给她盖个薄被,去小炕屋去干活,巧云在弟妹那屋睡觉,她就抓紧时间把大侄女要的什么跑着不掉的鞋子做出来。

七月初一到初七县里就有乞巧市,卖些女儿家的乞巧物品和小饰品,不仅是县里的小娘子,就是周边村里的都会来。

初一那天一大早江大舅送江珊瑚和江琥珀来了,每年江家的没出嫁的表姐妹都会来,一年当中三月三和七月七是专给小娘子过的节日,也叫女儿节,因为七月七是牛郎织女相会的那天,也是未婚小娘子乞求嫁个如意郎君,特别是年底或者过了年要出嫁的,更珍惜最后一次的乞巧节,希望能在乞巧中博个好彩头。

年年到了七月初七晚上,热闹了七天八夜后,穿着新衣的少女们在庭院向织女星乞求智巧,通常是穿针引线验巧,做些小物品赛巧,摆上些瓜果,暗自许愿嫁个好人家,夫妻美满,子孙满堂。

高兆自己没出面,让香兰去给钱玉兰捎话,得到的是这个节日她就不出来了,高兆就知道她家里事还在进行时当中,虽然遗憾也没办法,钱姐姐明年就要嫁了,可是最后一次乞巧节了。

这个节日江氏不会拘着女儿的,再说娘家来了侄女,更不会干涉,只是几遍的嘱咐女儿不能惹事,又叮嘱侄女江珊瑚看好了女儿,这个侄女是沉稳的,交代她一声肯定更放心。

高兆带着表姐表妹去了和贾西贝她们越好的地方去集合,这次高文林不放心,让姚师傅远处跟着,没看到姚师傅暗中的一笑。

原本要带着吴迎春回京的吴海氏,一是侄女相求,二是看到侄女和京里的两个小娘子玩到一处去了,吴海氏就同意留下过了乞巧节中秋前再返京,但她觉得这贾家有些来路,就悄悄找了高太太。

江氏迎进吴海氏进屋,看她又拿了些礼品,责怪道:“吴嫂子,都是这么熟了,总是这么客气,这多不好意思。”

高翠是欢喜的倒茶,就喜欢吴全家的,待人真好,兆儿眼力好,老早就跟吴家熟悉了,庙会那次幸亏有吴家侄女在,可得给吴全家的准备些的回礼才行。

吴海氏自然不止是普通的街坊随礼了,她心中自有数,就算侄女和高家大娘子一起救了京里玉大人家的大娘子,人家也上门来道谢了,没有高家,道谢也就这么一回完事,可如今侄女跟着贾家的和玉家的一起玩,那是人家看在兆姐儿的份上,再加上自己琢磨的,那她就要紧紧巴着高家才是。

“高太太,我家侄女跟着兆姐儿和贾娘子能一起玩,还多亏你家兆姐儿,我这个侄女性子直来直去,我堂嫂就怕她在外说话不注意得罪了人,有兆姐儿这个巧嘴周旋着,没出啥笑话,这点礼我也是代我堂嫂送的,高太太也别嫌弃。”

吴家侄女江氏见过知道是个直爽性格,只要不是那种歪心思或者阴沉小娘子,江氏不干涉女儿和闺友的交往,听吴海氏这么客也同样夸了吴迎春几句。

吴海氏是看高翠进来倒了茶,和她也热情几句,高翠出屋后,吴海氏才身子往前,小声问道:“高太太,那个贾先生,太太知不知道京里的谁家的?”

江氏也觉得贾家古怪,见吴海氏这么问,吓一跳,想到是不好的地方去了,“我不知道,怎么?贾家是……”

吴海氏见江氏脸上不似假装,坐回去说道:“我也是去京里才知道些,不然在这小地方,哪能知道京里高门那些事。”

江氏是着急了,这要贾家是高门,那为何来这?还和高家频频交往,就是那个贾娘子的穿着和气派,江氏也和大姑姐私底下议论过。

“吴嫂子给我说说,我是真不知道。”

吴海氏低了声音问道:“别的不知道,那宫里有个老太妃姓贾,太太应该知道吧。”

江氏疑惑的点头,这个贾老太妃别说官家,就是平民百姓家都知道,只不过大家从不拿到明面上谈论,顶多家人之间说下,也是告知家人这个事。

107 老太妃

江氏点头表示知道,但她怎么也不会从贾先生联系到贾老太妃那头去,姓贾的不止是贾老太妃一家,县里也有姓贾的,要是贾老太妃家族的怎么回来武成县教书?还带着孙女,高门大户女都是足不出户的呀。~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我也是这么猜测,也不敢保证,就是这贾娘子的气派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这个江氏认同,贾娘子就是再和自家女儿玩到一处去了,但不经意流露的那些举止,可不是个小门小户里养大的小娘子。

“主要是这次那个玉大人的事,我才想起来,玉大人不是负责我们京里吴家会馆那一片的吗,那他家底细早就打探清楚了,玉大人最崇敬明威将军,老将军好像今年八十多岁了,他家好像和贾家结了亲,不知是不是这个贾娘子,那天玉大人是由贾先生带着来了吴家,我看他对贾先生恭敬的很,就留了心,回头就琢磨这事,我实话给太太说,我没赶着回京,那也是留下让侄女和贾家小娘子和玉家娘子结个善缘,就算我猜错了,玉家也是我们平时巴结不上的。”

江氏听了可吓一跳,如果吴海氏说的是真的,那贾家可不是普通的高门,自己女儿那大大咧咧的性子,要是得罪了贵女,可就是给她自己惹祸了。

吴海氏说完了话,松了口气,她有自己的目的,但要是不给高家透个气,以后高家知道了肯定恼恨吴家瞒着,那还不如事先告诉哪,她能说出来,不可能就凭猜测就跑上门来胡说几句,这事她先告知了吴家族长,吴家迅速派人去京,得了信后才让她来一趟高家的,族长说吴家以后可就要紧巴着高家不放了,就是今天的乞巧市,吴家都暗中派了几个身手好的妇人暗中保护那几个小娘子的。

等吴海氏走后,江氏就思索听来的宫里的事来。

本朝坤平帝登基那年是兆儿出生,坤平元年,坤平帝如今五十多了,太后早没了,但宫里有个老太妃,就是贾老太妃,可是贾老太妃是坤平帝皇祖父成宗的妃子,辈分是坤平帝的祖母辈,但是年龄如今不到七十岁,也就是比坤平帝大个十岁。

皇家姓陈,陈成宗为帝时,五十岁那年宠幸了个十六岁的宫女,没想到就生了个公主,长的和成宗帝一模一样,颇得成宗帝的欢心,继而又生了个皇子,如今的庆王爷。

贾家因为生了公主和皇子的贾老太妃一跃而起,虽然没有任何爵位,可是贾老太妃活着,那贾家就蒸蒸日上,宫里没太后,贾老太妃是成宗太妃,宫里有几个太妃也是孝宗的嫔妃,也比贾老太妃矮一辈,所以就是皇后见了贾老太妃也是尊敬,就算是妃,那也是皇帝祖父的妃,更何况还有个公主和庆王爷在,再就是如今孝道为上,更何况坤平皇帝的父皇,也就是先帝庙号为孝宗,如今的皇帝更得对贾老太妃孝敬。

具体贾家内里之事,宫里的,江氏自然不知道,她嫁给高家都属于高攀了,不然就是个庄户人家媳妇,但朝里有这么个成宗太妃那是家家户户都知道的。

江氏坐立不安,等到老爷中午回来,是顾不得其他,赶紧拽了老爷进屋,把吴海氏说的话给说了。

高文林并不诧异,他有点猜测贾先生是贾家一族的,但也拿不住,贾老太妃的族亲到底京里有几房他都不知道,还在打听着哪,就是奇怪如果是贾老太妃家族的,他来武成县为何?

贾家和王家结亲,高文林也从女儿那打探到贾家娘子的未婚夫姓王,但王家是不是那个老将军家,他也不知,他的猜测只不过他没给太太说,贾先生奇奇怪怪的举止,他也问过父亲,父亲说放平心思,随其自然,他只是多留意,别的也不敢乱去打听,但他隐隐约约觉得和大女儿有关,又急忙打听京里各个学院和国子监有没有姓贾的,还没得到信。

“太太多心了,姓贾的多了,哪能都和成宗太妃是一族的?要是同族哪会来咱们这里,那个贾娘子能和兆儿玩到一处?太太是没见过那些贵人们,眼睛都是朝上看的,咱算哪个份上的?再说贾家的名声也容不得一个小娘子胡闹。”

江氏想想也是,就是老爷是个主簿,她都怕别人非议兆儿,成天的盯着女儿的言行哪。

“咱家就是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别的别多管,贾先生也不会在这里呆一辈子,没准一年就走了,也许是来熬个资历,回京后去国子监教书哪,我可是听说有的就是来下面县里教书就是为了去国子监任职铺路的。”

江氏哪懂这些,就被老爷给忽悠住了,放了心,去找让魏枣儿带着去玩的巧云了,却不知老爷的眉毛耷拉着。

高文林怕贾先生相中了兆儿,但又觉得不可能,家世相差太大了,就算贾先生不是贾老太妃的族亲,那也看的出来家世是普通人家,先不说贾先生啥意思,就是他自己都不愿女儿嫁高门,女儿啥性子他比太太更清楚,人都是自私的,是自己女儿他愿意惯着,但要是儿子娶这个性子的,那他就……,当初同意太太的意思把女儿嫁回江家,就是江家让他放心,内侄也是个可以学业上进一步的,女儿不见得一辈子呆在乡下,岳家对女儿只有疼爱不会挑剔。

他也知道太太说的对,女儿的性子在婆家会让人挑剔,所以平时太太教训女儿他也不干涉,谁让他舍不得的哪?..

高文林一直没想过女儿会嫁的远,他是想找个婆家也得在自己眼皮底下,怎么得他也要知道女儿过的好不好,郑家儿郎他打听后,后悔,早没留意郑家的?可惜晚了一步,让连襟冯家得了。

其实是那郑家不敢给高家提亲呀,才拐到冯家去的。

高文林坐在屋里发愁呀,他可不愿攀高门,特别是贾先生建议他考什么明经科,随后又给他送来几本书,说让他好好看看,他一打开,里面好多红色圈住的,吓得他赶紧去问父亲,父亲翻了翻书,说照着背熟了就是。

他就更提心吊胆的自己瞎琢磨,又不敢给太太说,就是今天高文林还要安慰问询的太太。

高兆哪知父亲为她担心,在集市上和一帮小娘子们逛得不亦乐乎,因为是乞巧节,都穿的女装,又增加了江家表姐妹,小迷妹玉青瓦更是兴奋,头一回和这么多姐姐在一起玩,又是这么热闹的集市。

张县令因为上次庙会出的事,更加警备,吴家也是人手全部都派上了,万太太这种人精,看张县令的紧张,就把自家奴婢召集了些粗壮的婆子派到集市上巡逻了,所以集市上没有出什么乱子。

108 什么命

今天是头一天,集市上人最多,到处都是叽叽喳喳、咯咯的说笑声,高兆这群小娘子,除了高兆,个个兴奋。?随?梦?.lā

江珊瑚偷偷打量堂妹回去学舌的几个小娘子,看那举止都是大户人家,她就很注意,也看着堂妹江琥珀说话,还好堂妹自己都拘谨了。

她佩服表妹,在她们中间随意的很,和那个看着就傲气的贾娘子贫嘴,当然是玩笑,那个贾娘子也不生气,一样和表妹玩笑的斗嘴。

江珊瑚拉着堂妹跟着吴家娘子,感觉和她是同个阶层的不说,吴家娘子一看就是那直爽的人。

说说笑笑到处逛逛,该买的乞巧物件都买了后,到中午了,就各自告辞,又约了最后一天初七大家再来逛一次,中间的日期就各自玩各自的,不用集合了,高兆是想多陪陪表姐,贾西贝遗憾,吴迎春自告奋勇说她陪她们玩,要出门就派人去吴家招呼她一声就行了。

贾西贝自然愿意,她也知道高兆要陪自家表姐妹,还要照顾弟弟,不可能见天的出来,有吴迎春,还能去骑马那就更好了,到时她肯定比兆妹妹骑得好。

玉青瓦是能跟着两个她都喜欢的姐姐在一起,那就更高兴了,欢喜的和高兆她们挥手告别。

高兆她们回到家,江珊瑚提出去看小表弟,在集市上才听表妹说表弟受伤之事,吓了一跳,知道没啥大碍了才放心在外玩,回来了肯定要去看望一下。

看表弟张着嘴呼气,她不知道是为何,表妹笑道解释了,然后又对表弟说道:“阳荣,现在不用总张嘴了,大姐看里面都结痂了,只要吃饭注意就行了。”

高阳荣和哥哥高兴不同,是个谨慎的,在没完全好之前,他就每天张嘴透气,高兆都后悔说那一句了,虽然可以用牙齿慢慢咀嚼软和的菜,可弟弟就是每天的流食,再馋也不肯吃一口菜,他说怕成说话漏风的豁子,将来科考都不能参加,这么执着的性子真不知是随了谁了。

江大舅找了借口说有事,没在妹妹家吃饭,他也知道,在妹妹家肯定还是去前院和亲家太爷一起,那还不如他在外面吃好了。

高文林去陪父亲了,顺便把贾家的事说下,高兆和两个江还有两个弟一个妹就在母亲屋里,江氏看到斯文的侄女那是欢喜,这几天交代下侄女,好好给女儿说说,长辈总是训斥也怕女儿不耐烦,而同辈之间就好交谈了。

不说高家一天热热闹闹的,贾西贝回到学堂,祖父告诉她房子租好了,离高家不远,是个富商的宅子,富商刚好搬去了京里,准备外租,掮客给了信他去看了急定下了。

贾西贝心喜,早就不想住学堂里了,地方太小,让兆妹妹来玩,她总说挨着学堂进出不方便,这下可好了,以后就不用总去高家,直接让兆妹妹来租的地方就好。

“祖父,那么伺候的人哪?到时我请兆妹妹来吃饭,谁做饭呀?祖母肯定不会让府里的厨子都来这里吧。”..

“这个你不用管,祖父都安排好了,刚好你的王小二也来,都住这里。”

贾西贝眼睛亮了,“表叔也来吗?”

贾先生捋须笑,“自然,为了他之事,祖父折腾那么多,该他入场了,这成不成的就看他的了,要他还是要死不活的,我就不管了,你姑祖母愿聘谁聘谁,以后有灾别再找祖父,祖父就当那个驴友去了,哈哈,有意思,驴友。”

贾西贝每次回来都会把高兆的胡言乱语给祖父学一遍,那个驴友说法肯定不会忘记说,贾先生听了就大笑,说这才是和你表叔般配的人哪。

贾西贝小娘子虽然也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可表叔的情况不是特殊吗,所以她也就和祖父一般想法,命中注定的,门第不配又如何?就像贾家祖上还是种地的,饭都吃不饱,如今又如何?贾家命里该有那个富贵,谁也拦不住。

“贾家呀,这事贾家都没几个人知道,外人就更不知了,不是你偷听祖父和你祖母说话,后面非得闹着要来,祖父也就没瞒着你,但是你可得记住祖父的话,事先可不能给高兆高家任何人,不然因为你事情不成,祖父可就要惩罚你了,去家庙里封嘴五年再出来。”

贾西贝赶紧福身,严肃道:“祖父,我可一个字都没说,不过说了要给兆妹妹介绍个长辈给她认识,祖父,还亏得我来了哪,不然怎么和兆妹妹来往?表叔再怎么说是个外男,兆妹妹也不能总见面吧,就算表叔跟着高主簿学算学,兆妹妹也不好去前院,我问过兆妹妹了,她说除了请安,她一年也不去前院几回,以后搬去宅子住,我不就可以时时请兆妹妹来玩了吗?”

贾先生只笑不语,这也是他同意孙女来的原因,小娘子之间好来往,比他一个老头没事总去高家方便的多,就这他也能感觉出来高主簿对他的怀疑。

“祖父,表叔什么时候过来?宅子得收拾一阵子吧,姑祖母肯定不放心,但不要派太多下人来这,兆妹妹该怀疑了,我都不好给她解释。”

“都收拾好了的,你就让嬷嬷把你的东西收拾好吧,明天咱先搬进去,对了,玉家明天来人,给那个青瓦再送人手过来,你和她住一起做个伴也行,玉家人不错,这事你祖母也知道了,你只要告诉玉娘子别说漏嘴就行,不然就让她回京。”

贾西贝想到那个一让她回京就方嘴嚎哭的玉青瓦就头疼,但好在她怕把她赶回去,对于京里的事一句不提,不过也没人问她。

“唉,我什么命呀,人家小娘子招儿郎后面跟着,我怎么就招了个小娘子形影不离的跟着,跟我尾巴一样。”

贾先生大笑:“这下你不烦王小二了吧,王小二起码不哭,还紧着伺候你,这个弄瓦你得伺候她吧,哈哈!该!”

“祖父!”

贾西贝跺脚,哪有这么笑话自己孙女的?要是祖母在,肯定会一个茶杯扔过去。

109 心跳跳

高兆是欢喜的和表姐妹在一处,对于表妹不喜练功夫,高兆就想把表姐忽悠了,可是表姐也是对这不感兴趣,真让她遗憾,不过人的性子不同,有她和贾西贝这样好玩的,也有表姐这样好静的,和表妹这样犯懒的。[随_梦]ā

初五冯家又把冯秀华送来了,说和郑家已经口头下定了,八月再准备纳彩。几个里面冯秀华最大,但都是自小经常往来的,也都不陌生。

这都是娘家的亲人,江氏就随着她们玩闹了,有两个大的在,也不会胡闹到哪去。

初七,高兆就带着表姐表妹去集市上,和贾西贝约好了的,都换了新衣,高兆是上次大姨母拿来的面料做的,水红色的短襦,姜黄色的百褶裙,冯秀华是藕色同色襦裙,江珊瑚月牙白色,江琥珀水绿色,都是家里准备好的。

高兆一看她最鲜亮,不过颜色她喜欢,看着就鲜红,跟刚开的花骨朵似得。

几人到了约定的地点,高兆四处望,看贾西贝她们来了没,老远看见贾西贝带着玉青瓦走过来,旁边还有两个儿郎,一个认识,是王小二,另外一个没见过,可是,高兆见了,见了……。

心扑扑跳,看那个儿郎穿着淡青色长衫,那脸长的真好看,贾西贝和他们说了话,王小二带着他转身走了,哎呀,那走路姿势都好看,之前听说的古代美男宋玉应该就是这般模样吧。

哎呀呀,他有没有看到我?我可是在这里面是花骨朵的小娘子,高兆伸脖看那背影。

“兆妹妹,冯姐姐,江妹妹你们来了。”

听到声音,高兆回过神来,“贾姐姐来了。”

“吴姐姐还没到?”贾西贝见没有吴迎春就问道。

江琥珀指着不远处说:“吴姐姐在那哪。”

吴迎春也看到她们,快步走过来,“我早到了,刚看见祖宅里的一个姐妹,说几句话,今天我们去哪?”

高兆趁她们说话,扭头望王小二他们走的方向看,没见人影,贾西贝瞧见了,偷笑,“兆妹妹找啥哪?”

“没找啥,就是看有没人认识的小娘子。”

贾西贝也不说破,刚高兆两眼发光的样子她可看见了,心里得意,还没有哪个小娘子见了表叔不动心的哪。

“兆妹妹,我祖父租好宅子了,就在你家不远,以后来我那玩,老去你家不好意思。”贾西贝凑高兆跟前小声说道。..

高兆眼睛亮了,那么那个人肯定也在了,哎呀,可以近距离欣赏美男了,“好呀好呀,等我表姐她们走了后,我就去找你玩。”

自己流口水的样子可不能让表姐她们看到,贾家的人,不是自己能攀上的,也不想攀,但不妨碍欣赏,难得能看见如此俊美的男子,到时能要个签名,如果他能同意的话,多得意呀。

玉青瓦又跟过来,看见她,高兆就想,哎呀,今天要是有人拐那个美男就好了,我绝对英雄救美,咱不图他以身相许,咱就像救了玉青瓦那样,贴身抱抱就行,嘿嘿!

于是高兆从没有这般的盼望能出个意外,哪怕来个小偷也好呀,我肯定飞快踢跑小偷,顺便拉下那美男,让他倒在我怀里。嘻嘻!

这个集市,高兆心不在焉的东望西望,可是那人影都没看见不说,集市一片热闹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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