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的门徒 - xp1024.com
《福尔摩斯的门徒》


第一章 相遇的起点

星期五,8:00AM

K国,所罗门地区最繁华的第五大街。

千子从咖啡海岸的柜台接过一杯热腾腾的黑咖啡。借着杯口氤氲的热气,她的目光迅速掠出玻璃门,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牢牢地锁死在自己的视线里。然而,在其他顾客的眼里,这个浑身都散发着迷人气息的年轻女子,或许正享受着咖啡带来的浓郁香气。而他们,特别是那些生活得不起眼的单身汉们,则更乐于免费享受被眼前这个尤物所勾起的荷尔蒙骚动。

麦斯太太,这家咖啡店的唯一主人,虽然多次强调自己已经寡居多年,但是“太太”和这家“咖啡海岸”似乎成了一组她无法拆分的词组。她是一个极为精明的女强人,甚至有人说她是这条街上最能算计的女人。但在千子看来,精明过头了,就变成了愚蠢。

今天,或是因为不可救药的“愚蠢”,或是出于中年妇女对青春不可理喻的“嫉妒”,她有意无意、看似漫不经心地试探道:“看来你很关注那个男人?他可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每天都来。”

千子抿了一口咖啡,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男人?什么男人?你~是在问我?”

看到千子一脸的错愕,麦斯太太反而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难道真的是自己“马失前蹄”?然而,转念一想,她很快恢复了自信。很少有女人能像她这样,在一个柜台站了十年,将最初勉强才能称为“店铺”的十几平米的咖啡速卖站,变成如今两百平米精装的咖啡海岸。麦斯太太相信,她的眼睛经过生活的打磨和浸润,任何人的行迹在她的眼里都是一场活生生的“脱衣秀”。

千子将一张钞票放到柜台,用手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柜台上的一份娱乐报纸——一则歌坛新秀萨莉娜与在大学就开始交往的男友分手的新闻。她故作戏谑地嘲讽道:“告诉你一个小知识,在东方,有一条被奉为圭臬的择偶准则——门当户对,香车美人。”

麦斯太太知道自己撞上了一朵带刺的玫瑰,便耸了耸那对修剪得精致的双眉,识趣地为自己打起圆场:“嗯——我认为——也许也会有像《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罗丝……”

“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亲爱的麦斯太太,我还要为付得起明天的咖啡账单而按时上班,祝您早日找到您的杰斯。”千子轻轻地噗嗤一笑,温柔地打断了麦斯太太的辩白,“顺便温馨提醒一下,《泰坦尼克号》可是一个令人不快的悲剧。”

说完,千子便从容地转身离开,继续追踪她的目标。不过转念想到,一个离异的中年妇女竟然会谈起这种烂俗的话题,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麦斯太太看着千子离去的背影,没好气地在心里兀自苦笑,也对自己竟然会谈起“爱情”而感到莫名其妙。这种尴尬的感觉——特别是在离婚后——变得尤为强烈。记得五年前,就在签完离婚协议的第二天,自己仍然准时地站在柜台旁,倔强地扮演着一个打不垮的女强人形象。那天,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走进咖啡店,看了她几眼,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恭喜你,重获自由。”

麦斯太太至今都忘不了这句满是机锋的“箴言”,不仅仅是因为刚刚离婚的缘故,而是因为就在那句话后,一声剧烈的爆炸,突如其来地响彻所罗门地区的上空。巨大的声响压迫着咖啡店的玻璃发出嗡嗡嗡的呻 吟,麦斯太太能感到,整条第五大街都因这声巨响而颤颤发抖。门外,硝烟,火光,夹杂着行人惊恐的尖叫。这一刻,坚强的人瘫软在街边抱头痛哭,绅士的人撞翻妇孺夺路而逃,聪明的人早早地蹲伏到人群的身后……

麦斯太太从没遇见过这样混乱的场面,但她仍然紧紧地扶住一台从学徒时代就陪伴自己的老式咖啡机。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被求生的本能支配时,这个大胡子男人似乎对眼前的事充耳不闻。他仍然自顾自地啜了一口咖啡,又泰然地抽出一张纸巾,从容地擦去溅到手背上的咖啡渍,接着就迈着漫不经心地步子离开了。他就像是一只踱步在墙沿上的波斯猫,没有任何惊讶和一丁点的恐慌,甚至对这声近乎毁天灭地的巨响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好奇,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事后,在满城的警笛呼鸣声和铺天盖地的报道中,K国人民迎来了本世纪最为黑暗的一天,每一家新闻报纸的第一版都在重复一张照片:为4年后世界博览大会准备的所罗门博览中心冲出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原本用来分步爆破旧址建筑的重型*因为设置程序差错竟然同时引爆。更为糟糕的是,爆炸时,总统的车队距离引爆中心不足300米。杰斐逊,这位被称为21世纪以来K国最和平的总统,在这场爆炸中尸骨无存。

除了随行车队,陪葬的还有他那牵动世界格局的大和平政策。

女人的直觉告诉麦斯太太,那个奇怪的白胡子男人和这场灾难有着难以说清的关系,除了他在爆炸声中极为反常的平静,还有那个被自己无意间瞄到的奇怪刺青,一张诡异的笑脸,和一个奇怪的单词:

“Smiley-Gesicht”(德文,中译:笑脸)

这到底有什么……

“嘿,麦斯太太,我的黑咖啡!”一个年轻人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噢~抱歉,年轻人。”麦斯太太立刻收拢思绪,递过手中的咖啡,顺道瞥了一眼他那蜷曲油腻的头发,善意地提醒他,“或许你该去一趟理发店。”

年轻人接过咖啡,望了一眼玻璃门外渐行渐远的千子,抓着头发苦笑一声:“但愿能有这个时间。”

现在是上班的早高峰,所有行人的眼里都只容得下明灭不定的红绿灯。唯独千子,或多或少能让他们舍得分割一些宝贵的注意力,他们或是侧目流连,或是摇下车窗……

千子早已司空见惯这些蠢蠢欲动,甚至包括有些不怀好意的关注。从她的身体发育开始,这些充满着占有欲,或是艳羡妒忌的目光就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而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一个男人,就是那距离10米开外的年轻人,费利克斯·菲弗尔,一个身长一米九八,宽肩光头鹰钩鼻,总是带着一副和蔼笑脸的年轻人。

六个月前,千子很庆幸地接到一个简单的A级监视任务:在K国寻找一个男人,并确定他的身份。然而,让她至今难以理解的是,如此寻常的任务,竟然要劳驾卡斯特局长亲自指派人选。但作为一名中情局的新人,这也着实让她受宠若惊。

通过几个星期的调查,她的目标是一个29岁的德裔K国人,格雷斯集团一名普通的理财顾问,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单身汉、小职员,他那循规蹈矩的生活和中情局充满诡诈、阴谋的标签格格不入。千子甚至不只一次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对象。不然,为何要费劲地派遣一名女特工去窥视一个小男人的生活?

然而,最令她头痛的是,相对于费利克斯的疑惑,跟在她身后的这个邋遢的卷发男人,显得更为麻烦。从找到费利克斯开始,千子就发现,她的目标早已被这个男人盯上,而最近他竟然公然地对自己表现出莫大的兴趣。他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影子,处处都让千子感到有一团油腻的毛球跟在她的身后,仿佛随时都会黏上身来。

千子委托自己的同事调阅了这个卷发男人的档案:他叫艾利克·李,26岁,华裔K国人,六年前来到K国,是一个忙于调查婚外情,或是帮人寻找阿猫阿狗的三流私家侦探。但是最令人奇怪的是,即便是中情局,也只能查到这个邋遢的卷发侦探这六年来的经历。而六年前,他在哪里?他在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白,仿佛他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所罗门地区。

千子没想到,一个简单的A级监视任务,竟然牵扯出两个奇怪的男人,一个是完全清白,无论是出生、教育、工作、投资,甚至是他的小学油画作业,都有据可查,却反而成了中情局的监视目标。而另一个则近乎空白,除了这6年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委托,他几乎就是一张白纸,这样来路不明的“麻烦”反而堂而皇之地跟踪起自己和任务目标。真是讽刺!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从这个任务抽身,这样才能放开手脚、好好地去收拾身后这个黏性十足的“尾巴”。她突然回首,冷不丁地抛给艾利克一个妩媚而又令人无法捉摸的微笑。这算既是一种警示,也是一种示威。

只见这个卷发侦探——艾利克,刹住脚步,微微一愣,猝不及防地接下千子莫名其妙的回眸一笑,但随即又若有所悟地睁大了一下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抿了一口麦斯太太的黑咖啡,一阵醇厚的苦味使他不禁皱紧了眉头。

“看来越是漂亮的女特工,越是天真,这位简直天真得无可救药。”

虽然艾利克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女特工将要做什么,但是他很清楚,这位天真得出奇的女特工并不知道她监视目标的可怕,她甚至根本不清楚正和自己对阵的敌人是谁。

“叮~”艾利克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号码,不紧不慢地按下屏幕上的通话键,装出一副精疲力尽的口吻:“我的老伙计,你的电话总是那么不合时宜。”

电话的那端沉默了片刻,这让艾利克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片刻之后,电话里传来一个不容否决的声音:“艾利克,计划有变,从现在开始,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地保护这个女特工。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什么?”很少有事情能让艾利克感到吃惊,但他仍然故作戏谑地问道:“那么,请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个天真的女人是你年轻时候欠下的风流债。”

电话那端显然不愿再透露更多,但仅仅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艾利克便做出了改变原来计划的决定。他轻闭双眼,在脑海里迅速地翻看着记忆的照片,一张有些暗淡的照片被抽了出来。照片上是一个扎着马尾、穿着大学校服的女生,她稚气未脱、毫无妆容的脸上抹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竟然忘了她,真是见鬼。”艾利克又抿了一口麦斯太太的黑咖啡,但是似乎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番的苦味,不知是味觉已经习惯了这种醇厚的刺激,亦或是心中激荡起的波浪已经完全淹没了味蕾的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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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反转的猎宴

夜,9:00PM。

所罗门地区,依旧如白昼一般,明亮,繁忙。行走在大街小巷间,鼻腔里、耳孔中、舌尖上,都能闻到、嗅到、尝到那些混杂着食色男女们骚动的、狂热的荷尔蒙。在霓虹灯下,觥筹交错间是你来我往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在灯光背面,欲望的秃鹰则正孜孜地寻觅着腐肉的气息。而这一切都被包裹在一种叫做“欣欣向荣”的信息流里,没有人会质疑繁华的背后是什么,哪怕淌着的是自己的鲜血。

千子身着一袭露背、低胸的红色晚礼服。在夜色中,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被衬得更加细腻和柔滑,束紧的腰身使她原本修长的身姿变得婀娜,变得妩媚,宛如微微摇曳在夜风中的杨柳,不禁让人看得心神摇晃。即便胸前没有豪放的风情,但那若隐若现的一条浅沟,自有其羞涩的风韵。

在千子的理念里,温柔,永远都是女人的第一把利刃,其次才是暴力。特别是对一个物质生活单调的独居男人,潜藏在他们身上的欲望最容易成为女特工的突破口。这也是为什么S国闻名遐迩的情报机关“暗香”,能在K国如鱼得水的重要缘由。

今夜,格雷斯集团会在凯撒酒店举办一场年中舞会,几乎所有正式员工都会参加。毕竟谁都不愿意放弃一顿免费的饕餮盛宴。对于很多男性而言,这更是一场不需背负爱情和婚姻枷锁的猎艳场。这也让千子的潜入变得极为便捷,因为美丽的皮囊是最好的通行证,连她提前伪造的证件也没有出手的机会。

千子径直走进舞会的大厅。她并不希望自己一出场就成为所有人的焦点。于是,她沿着舞厅的最外侧,快速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一边环顾舞会的情况,一边快速搜寻着任务目标——费利克斯。

不一会儿,她就找到了正端起一杯香槟的费利克斯。瞧他不起眼的模样,精致的意大利外套里搭着一件折扣品的白衬衫,配着一根艳俗得不搭调的领结,看上去一身的奢侈品牌,却穿成了舞会服务生的样子。再看他左顾右盼的急切样和写满脸的性冲动,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活在公司的最底层。大部分有点姿色的女人都不愿多看一眼,他们更乐意集结在集团高管的附近,这便让千子有了可趁之机。

她朝着费利克斯轻轻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很快,这个正担心会孤独一晚的男人接收到了千子释放的信号。他变得精神抖擞,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得到这般尤物的青睐。费利克斯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他渐渐加快脚步,丝毫不顾及杯中的香槟是否会因为他加快的步伐而溅到衣袖。

千子将费利克斯引到舞厅的小阳台,主动地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酒杯:“您好,我是玛蒂,新来的财务专员。”

“我是费利克斯,投资部的理财顾问,很高兴认识你。”费利克斯的眼光在千子的身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纵跃,仿佛这里处处都是值得饱览的无限春光。

千子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禁不起诱惑的男人,竟然要劳驾中情局的特工出手。即便自己还是一个新人,但这等人物对她而言,仍然让她觉得自己大材小用。

千子轻轻地靠近他,时不时地微微弯曲膝盖,温柔地磨蹭着费利克斯的双腿,或在谈笑间,装作不经意地用手拂过他的肩胛骨,轻柔地搭在他的肩上。费利克斯的呼吸在撩拨下变得急促。当千子进一步贴近他时,就已经能感觉到他明显起伏的胸膛。不一会儿,费利克斯就完全褪下了绅士的皮囊,虽然他的右手仍然勉为其难地举着酒杯,但左手则趁兴绕到千子的后腰,用指尖轻轻地在腰间划着圈圈。即便隔着一层丝布,千子腰间的柔软和灵动的弹性,仍然让费利克斯欲罢不能。

千子很解风情地将酒杯放到阳台的一边,双手趁势搭在费利克斯的肩上。她的计划很简单:在她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里藏有一根细小的针刺,针刺上则涂抹着中情局的“审问剂”,只要轻轻地在费利克斯的脖子上扎上一针,这些剂量的审问剂会让他致幻五分钟。而这五分钟足以让千子确认费利克斯的身份,以及他是否隐藏了对中情局具有价值的秘密。

费利克斯左手小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这让千子感到收网的时机已经成熟。她舒展手臂,一只手轻点费利克斯的胸膛,戴着戒指的手则趁机游走到他的颈间。任务就要结束了,千子的笑容随着心声的雀跃与欢呼而变得更加妩媚。千子自信,没有一个男人能经受这样的挑逗和诱惑。她的双眼因为这份自信而变得更加熠熠生辉,仿佛在这对明眸里就能触摸到即将到来的温柔乡。

就在这时,费利克斯将头凑到她的耳边,呼着热气低沉地说道:“怎么只有你,那个让你讨厌的卷毛侦探呢?”

“侦探?什么侦探?”千子心里一惊,但仍然强作镇定地答道:“这里只有我?哪里来的侦探?费利克斯先生,你是在说笑吗?”

突然,在黑夜中,千子感到眼角的视线里有一格白光忽闪忽灭。千子用眼角的余光循光望去,只见舞厅阳台对面的富顿大厦不知何时出现一盏闪烁的白灯。显然有人在一间办公室里不断地开关着室内的顶灯。

“长闪,短闪,长闪,长闪,长闪,短闪。”千子立刻注意到了白灯闪烁的频率,这是按照摩斯密码规律进行的闪频,意为——

“Careful!(小心)”费利克斯准确地说出了这串摩斯密码的译文。

千子感到危险的气息已经将她团团包围,她一边打开戒指的机关,一边仍然娇媚地弥补着已经被戳破的谎言:“费利克斯,你是不是喝醉了,你让我小心什么?小心你么?”

这时,富顿大厦那格闪烁的白光又忽然改变了频率。但费利克斯似乎早已洞悉千子的计划。他突然抓住千子的左手,阴森森地笑道:“玛蒂,或者我应该称呼您为千子小姐,你们中情局的女人都是那么心急吗?不如先看看艾利克还想和你说些什么?”

“艾利克?是他?”千子心里一沉,脱口而出。在她的人际关系中,只有这么一个叫做艾利克的卷毛侦探。

“当然,他可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侦探。不然~难道你还指望卡斯特局长亲自来营救你?”与千子的吃惊相反,费利克斯微微地耸了一下眉毛,他似乎对自己的到来了然于胸。

中情局有叛徒!

千子强烈地感觉到,今夜的这一切仅仅是水面上的一圈涟漪,更深层的真相可能还隐藏在深水下的漩涡之中。但真相无论如何,首先,今晚她必须活着离开。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揭开这里所有的疑团。

这时,舞厅里开始响起优美的华尔兹。淡黄色的灯光下,随着音符的节奏,男男女女的灵与肉翩舞着、激荡着、交融着。唯独从阳台门缝里渗出的乐声和灯光,在转瞬间就变得惨淡、喑哑。千子暗暗地扭动脚踝,她不清楚在这乐声和灯光都无法伸及的角落里还隐藏着多少个未知的敌人。但机会只有一个,她一边佯装拼死挣扎般地扭动被制住的左手,一边微微地踮起右脚尖,弯曲右臂,无论任何一击,只要将他击昏,挟制住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富顿大厦那格殷勤的白光又以不同的频率开始闪烁,费利克斯仍然摆着一副轻松得意的笑脸:“噢,你真幸运,难得看到艾利克会对一个女人能保持到这种程度的耐心,或许你应该放松一下你的肌肉,好好看看他说些什么,毕竟这将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是吗!看来我能喘气到现在,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慈悲和宽容?”千子寻找着机会,等待费利克斯最放松的那一刻,但她也为艾利克感到担忧:用摩斯密码闪灯,无疑会完全暴露将他的位置。

这时,费利克斯微微一笑,千子感到自己的后腰似乎被什么轻轻地扎了一下,顿时如洪荒般的无力感沿着神经迅速地侵袭到每一寸肌肉。千子感到最后的机会如同握在手中的细沙,正迅速地从指缝间流走。千子仍然不肯放弃地用右拳击向费利克斯的腹部,但是这种绵软的力道无异于自取其辱。

“我真喜欢你这种小野马的劲儿。”费利克斯一边捋着千子额上被拨乱的头发,一边在她耳边呵着气地挑衅道。

千子无力地瘫软在费利克斯的肩上,任由他的挑拨和讽刺。富顿大厦的那格白光仍然不厌其烦地闪烁着,仿佛应和着舞厅里华尔兹的节拍,短,短,长~短,长~。

“Re……Retreat!(撤退)”千子感到自己的神智开始模糊,不由自主地从牙缝里费力地挤出这串莫斯密码的译文。

费利克斯对着阳台做了一个手势,接着顺势拦腰抱起千子。在被抱起的那一刻,千子看到富顿大厦的那格白光突然熄灭,紧接着几处狰狞的火光无声地闪过,在黑暗中转瞬即逝。

随着富顿大厦传来一声“咣”的玻璃破碎声,被子弹击碎的玻璃片在空中倒映出死鱼眼般灰暗的圆月,仿佛冷冷地洞视着千子破灭的希望。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那个可能已经倒在血泊里的侦探又是什么人……所有疑问或许都将在黑夜中随着华尔兹舞曲的尾音而归于沉寂。千子在闭上眼的那一刻才彻底明白,碍事的不是这个面目可憎的邋遢侦探,根本就是自以为是的自己。原以为自己才是这场角斗的主角,但事实证明,自己亲自布下的罗网却成了他人狩猎自己的工具,真是莫大的讽刺!

这时,只见费利克斯的脸上升起一副阴森鬼魅的笑意。他突然抱着千子转身,朝着那格玻璃窗庄重地鞠了一躬,既像是在悼念一位故人,又像是在嘲笑一个弱不禁风的对手。

第三章 奇迹?!

白晃晃的顶灯,惨白的墙壁。

千子挣扎着抬起眼皮,第一眼便是这一片肃杀和沉沉的死气。想到自己还活着,却不知道接下来该不该庆幸这“意外之喜”。千子本能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四条锁链牢牢地束缚在四个床角。

“看来你比我预计的要醒得早”这个神憎鬼厌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费利克斯手里掐着一个精致的秒表,不知在一旁已经等待了多久。但他仍然很有耐心地拉过椅子,坐到千子的床边,颇感怜香惜玉地伸手弹了弹千子苍白的脸颊。

“如果知道你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宁愿醒得再晚一些。” 千子侧过头,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费利克斯毫不介意一个“阶下囚”对他这般猖狂无礼。他从床头柜上端起一杯红酒,微微地摇晃着玻璃杯中殷红的液体,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记得,之前躺在这张床上的也是你们中情局一个不自量力的前探员,再之前是一个好奇心太盛的警署警员,再往前推,是一个国际刑警,再前面一个好像是联合国的调查专员。”

听到这一连串的名单,千子在惊讶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的疑惑:这些背景强大的组织难道没有一个能揭穿费利克斯的伪装,哪怕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费利克斯抿了一口红酒,得意地笑道:“不过,你是第一个躺在这里的女人,还是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特工。”

千子冷哼一声:“我可不会为此而感到荣幸。”

费利克斯又抿了一口红酒,又轻轻地咂了咂嘴,似乎对杯中的红酒感到满意。这时,他原本正视着酒杯的眼神突然直斜而下,像两把斜劈下的刀锋,抖着凛冽的寒光斩向千子的双眼。在一刹那间,千子只感到眼前一片空白,一股不可名状的寒意开始从四肢百骸里一点一滴地渗出。

“我~我这是怎么了?”千子惊慌地绷紧全身的肌肉,挣扎着收拢正在溃散的心神。

等她回过神时,只见费利克斯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双眼,嘴角上挂着一抹说不出的诡谲。

“看来你和那些人没有什么不同,表面凶悍得像太平洋里的大白鲨,内心却脆弱地像一根芦苇。”费利克斯似乎很满意方才的“杰作”。

他收回眼神,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杯中摇晃的液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别有所指:“人的内心就像是这杯78年的红酒。如果就打开橡木塞子一饮而尽,不仅暴殄天物,还十分无趣。而是应该倒在一个酒杯,先静置十分钟,然后拿捏好力道,从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力度轻摇,才能真正地催发它深藏的酒性。”

千子似乎听懂了什么:“你费劲心思把我绑到这儿,难道就是为了展示你高超的醒酒技术?但如果你是想靠严刑拷打来撬开我的嘴,很遗憾,你抓错人了。”

费利克斯看了一眼千子,嘴里不禁发出怪异的笑声。他对着千子嘲笑道:“可怜的艾利克,你竟然会为这种女人丢掉性命,看来你根本不值得我珍贵的悼念。”

听到艾利克的名字,千子的心里不由地感到一阵悲伤,不得不承认,她不仅搞砸了任务,还让一个年轻的侦探丢掉了性命,即便她仍然十分讨厌他那头乱七八杂的卷毛

费利克斯似乎看穿了千子的心思,一边从床边拿出一个银色的手提箱,一边故作惋惜地叹道:“你想得没有错,一个将来可以媲美福尔摩斯的侦探,因为一个连敌人是谁都分不清楚的天真女人而英年早逝,你的确应该内疚一下。”

“卑鄙!”千子愤恨得咬牙切齿。

“噢~真是奇闻,这个词竟然会出自一个中情局特工之口,难道你们的教官没有告诉你们,卑鄙也是特工的一把武器,而且你们用过的卑鄙手段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费利克斯开始转动银箱上的密码。

对于这一点,千子无法否认,据她所知,中情局确实常以各种名义做出一些极端的举动,甚至“偶尔”会累及无辜。千子甚至还听闻,一些饱受争议的过激行动还是由卡斯特局长直接批示,而理由就是“任何事由都要为K国安全让位。”

不一会儿,费利克斯打开了银箱,从箱中取出一支注射针筒和一剂鲜红的药水。他一边拿着药剂瓶轻轻地在千子的左脸上蹭来蹭去,一边戏谑地问道:“如果你能猜出这是什么,我就放了你。”

“无非就是一些精神药物。可惜,即便我意识混乱,你也问不出什么!”千子侧过头想要挣脱费利克斯的戏弄。

“我根本就没打算从一个新兵的嘴里挖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信息。”说着,费利克斯将针头插进药剂瓶,轻轻地抽出活塞芯杆,鲜红的液体沿着针管的刻度线冉冉升起。“恰恰相反,我对于中情局的了解远胜于你。就拿这支红色妖姬来说……”

“红色妖姬?”

听到药剂的代号,千子猛然想起,她曾经在入营训练的课程中听教官简要介绍过这种药剂。这曾是中情局的刑讯部门为了提高刑讯效率而开发的一种能让人意识产生错乱的注射药剂。与她戒指上的“审问剂”不同,这种药剂的药性非常猛烈持久,即便是久经训练的金牌特工也难以抵抗。但是由于会导致犯人不可逆的精神错乱的副作用,被前任总统杰斐逊以违背人道主义为由而禁止销毁。据说卡斯特局长也曾为此大发脾气。

“你是怎么得到的!”千子怔怔地望着那支不该存在的红色药剂。

“看来你还是记起一些来了。”费利克斯用手指弹了弹针管,几滴诡异的药剂被溅射到洁白的床单上,立刻化作几点猩红的印记。

千子隐隐地感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和中情局有着不可名状的关系。她不禁激动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和中情局到底什么关系!还有,还有那个侦探!”

费利克斯笑了笑:“看来你终于察觉到什么了,我能告诉你的就是关于那个令你憎厌的侦探,艾利克。他是我遇见过的最强劲的对手,但是因为你,我才有机会漂亮地解决他,也只有你,才有可能让他铜墙铁壁般的绝对理智出现一丝裂缝。”

什么?千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她和艾利克就像两条平行线,在这之前素未谋面,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他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不用惊讶,他和你确实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和你那早亡的父亲有着莫大的联系。”费利克斯极为娴熟地按压着千子的前臂,寻找着合适的注射静脉,“你还要我说出你伟大的父亲的名字吗?”

千子打了一个激灵,在她的童年,她对父亲的印象除了是一个终日让母亲流泪的渣男以外,其余的都是一个巨大的谜团。直到母亲临终前告诉她,这个可恨的男人就是……

不!千子用力地摇了摇头。即便在屈辱的死亡面前,她也不愿提及这个肮脏的名字。

“好了,我倔强的小野马,停止你的思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深呼吸,放松身体,你是第一个试验这种药物的高素质混血儿,因此你身体的任何反应都是我宝贵的数据。当然作为奖励,如果你能熬过这一针,我就告诉你全部的真相。”费利克斯找准了静脉的位置,毫不留情地扎了进去。

随着前臂一阵刺痛,千子知道这一切都将结束。她将终身失去理智、失去意识,或许会变得疯狂,或许会成为痴呆。单想到就这样如此不明不白地结束,想到自己犹如刀俎之下的鱼肉任人摆布,她似乎更愿意让这一针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感想和思想的行尸走肉。

千子绝望地闭上双眼。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滴滴答答地慢跑着,除了因为令人无法自拔的绝望,千子并没有感到任何异样。

难道是已经产生了幻觉?

千子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盏白晃晃的顶灯,那片惨白的墙壁。但是看到费利克斯吃惊的表情,千子便确信这并不是红色妖姬造成的幻觉。

难道自己真的如此侥幸,天生就对这种药物免疫?费利克斯似乎察觉了什么。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目不转睛地盯着千子。

此时,就连千子也感到不可思议,费利克斯如此周密的布局,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奇迹?你们的内心是在呼唤我吗?”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这个熟悉的声音,犹如一块吸附力强劲的磁铁,不容抗拒地拉过费利克斯和千子的注意力。

千子能感到自己的心跳正突突地撞击着胸膛,她急切地盯着门口,恨不得能盯穿了这面碍眼的房门和墙壁。不一会儿,一个头戴着猎鹿帽、手里转着一把*的男人赫然出现在门口。

“艾利克!你……”千子顿时激动不已。

与千子相反,费利克斯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背紧紧地贴在椅子的靠背上,阴阳怪气地说道:“嘿,名侦探,下次来,能不能先提前打个招呼。”

艾利克笑着说道:“那你得先跪下来认真地做个弥撒,祈祷你还能有下一次的机会。”

第四章 卡斯特的背叛

费利克斯愤恨地盯着艾利克,他摇了摇手中的注射针筒:“这也是你搞得鬼?”

艾利克信步走进房间,脱下帽子,顺手挂到一边的衣帽架上,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葡萄糖混合O型血浆,我给它取名为“红色魔术师”,这可比你的红色妖姬温柔得多”。

费利克斯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针管:“好吧,三把职业杀手的枪都不能送你去见福尔摩斯先生,你可真令我头疼。”

千子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几处枪击,也不禁心生疑惑,他是怎么做到的?

艾利克戏谑地嘲讽道:“你以为单凭这个女人,就能让我乱了方寸?以为我会为了保她周全,就成可一个失去理智的傻瓜?”

费利克斯努了一下嘴,说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花了几百万雇来的三个杀手都已经打了水漂,所以我在凯撒酒店看到的那一幕一定是你精心准备的真人秀了。”

艾利克笑着说:“你最致命的漏洞就是找来这个女人。你知道我和她父亲的关系,但是你却没想到,她以中情局女特工的身份出现,恰恰给了我第二条线索。凭她的智商和天真程度,竟然能进入中情局,还被允许单独行动,这就已经不可思议了。特别是在她找到你之后,必然会调阅你的所有档案,但从她的表现来看,你的档案没有任何问题,这就彻底暴露了你那愚蠢的伙伴。”

“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侦探先生!”千子冷不防地被狠狠嘲笑了一番,这让她极为不爽。但她听得出,艾利克话锋的指向已经非常明确。能把一个危险人物的底子洗得那么干净,在K国,能拥有这种权限的人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艾利克看着千子不满的怒容,“哼”地发出轻蔑的一笑,接着又对费利克斯耸了耸眉毛,似乎是在说:“看,这就是你那愚蠢的同伙给你埋下的雷。”

费利克斯像是疲惫,又像是懊悔,他用双手揉了揉脸,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是我让那个家伙在这里准备一支红色妖姬。看来你早就盯上了他,你假装继续和我纠缠,只是为了麻痹那个愚蠢的家伙。而他自以为自己仍然安全,所以失去了警惕的防备,这样你和你的人才能提前跟到这里做好手脚,还在富顿大厦事先埋伏,干掉了我派出的杀手,接着再演绎一出壮烈牺牲的戏码。说真的,艾利克,你真该去当一名编剧。”

艾利克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举起*:“感谢你的称赞,费利克斯,你和你的笑面军团将到此为止。再给你一个忠告,或许你真该学学你的父亲,老菲弗尔,真正锋利的剑只有在出鞘的那一刻才会为世人所知,而你,太傲慢了。”

听到艾利克所说的“笑面军团”,千子仔细地搜索了一下脑中的记忆库,但是并没有和这个组织相关的任何信息。

而费利克斯听完艾利克的“教诲”,他的脸颊莫名地抽动了一下,似乎对艾利克提到的那个“父亲”极为敏感。他阴毒地盯着艾利克:“我的父亲?没错,他曾是我景仰的一座高山,他缔造了笑面军团,还在5年前用一场大爆炸了结了总统先生的性命,将整个K国带入恐怖。没错,那时他仍然伟大。但是之后他就老了,老得连他的雄心壮志都变得腐朽不堪。如果我不尽快接手,他将成为菲弗尔家族的耻辱!”

听到费利克斯谈到5年前那起震动全球的大爆炸,千子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她颤栗地重复道:“是你们发动了那次大爆炸?难道不是引爆设置……”

费利克斯仰起脑袋大笑了几声,他像是看着一条可怜虫一样看着千子:“没有错,是我的父亲策划了那场袭击,噢~对了,还刺杀了你那来不及喊你一声“女儿”的和平总统,杰斐逊先生,至于所谓*的引爆设置出错,那只不过是继任总统为他们的无能裹上一层遮羞布罢了。”

千子怔怔地看着费利克斯的嘲笑、轻蔑,她又转眼看了看艾利克。但艾利克的眼神在告诉她同一个事实:这似乎已经是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自己就是杰斐逊不为世人所知的女儿——铃木千子

没有错,母亲在临终前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是谁,她无数次痛恨着、诅咒着给她的母亲和她的童年带来巨大阴影的男人。但当她知道他不幸地死于那场爆炸后,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和思念冲淡了她所有对他的仇恨。她甚至不惜只身来到K国,加入中情局,为的是就是利用中情局的秘档来揭开这个本应称为“父亲”的男人所有的一切。

千子的脸色变得极为灰暗,她再一次确认已经十分明显的答案:“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你们博弈的一颗棋子。”

艾利克沉默着没有回应。而费利克斯则继续嘲弄着这场现实版的家庭伦理剧,似乎想用来弥补今晚惨败的遗憾:“不只我们,还有你们伟大的卡斯特局长,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他了。5年前,作为负责总统安全的主要执行人,他为我们巧妙地安排了总统的出行路线,5年后,又再次献祭出他的女儿。噢~忘了告诉你,你真的以为你能进入中情局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火辣女特工?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你根本不知道你真正的敌人是谁!”

千子紧紧地握住拳头,不顾指甲嵌进肉里的疼痛,她的嘴唇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开始颤抖,血丝也开始在她的眼白上织网。艾利克看着千子的悲愤,并没有阻止费利克斯的添油加火,在他眼里,这正是一个让她接受自己命运的最好时机,正如杰斐逊曾对他的嘱咐……

费利克斯似乎对这一幕感到赏心悦目:“如果你想知道更多,我不介意告诉你,你那位受人尊敬的中情局局长是怎么和我们谋划的,比如……”

砰~一声猝不及防的枪响,艾利克的*毫不留情地射穿了费利克斯的手臂。

“够了!”艾利克冷冷地打断费利克斯的喋喋不休,“作为一个一败涂地的罪犯,你的话已经够多了。”

费利克斯按住流血的手臂,额头上渗出一排排被痛出的汗水,他喘着气,咬着嘴唇,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噢~是吗?看来你对这个女人真是格外仁慈,还是说因为她那伟大的父亲而对她的歉疚。”

千子本能地望向艾利克,虽然她已经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侦探和自己的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始终不知道艾利克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艾利克仍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他淡淡地说道:“没有错,被你们找到她,确实是我的过失。”

“还有呢,艾利克,自诩为福尔摩斯门徒的名侦探。”暗红色的血染满了费利克斯左臂上的衣物,但他仍然无所顾忌地试图激怒艾利克,“你该不会忘了你当初的勾当吧,搜罗名流富豪的隐私,敲诈,勒索。这其中就包括杰斐逊在日本欠下的风流债,我想你大概是想趁他大选的时候狠狠地敲诈一笔。说到底,你比我更加低级。”

听到费利克斯的“供词”,千子惊讶地看着艾利克,她没想到,这个出乎意料的侦探竟然有这样一段不堪的过去。

艾利克没有任何辩驳。他至今还记得,当自己将所有证据摆在杰斐逊的面前时,这位政界明星并没有像往日碰到的那些名流一样,表现得惊讶、恐惧以及惊慌失措,甚至没有一点愤怒。只见他平静地点燃一根卷烟,对他说道:“这些证据非常棒,感谢你让我重新记起这一段美好的时光。并且你为我带来了我女儿的消息,我一直挂念着她!但是每个人都要承担自己犯下的错误,上帝不例外,我,更不例外,所以我不会阻止你公布这些资料。不过,年轻人,我给你一个建议,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在这些事上……”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吼声:“艾利克~你个混球侦探,这地下室根本就没有人,你需要为你的欺骗付上沉重的代价。”

艾利克被这声“狮子吼”拉回了思绪,他对费利克斯发出戏谑的一笑:“别介意,我的搭档,汤普森,我想你认识,杰斐逊最信任的保镖队长。”

片刻后,房门口便怒气冲冲地冲进一个高逾2米、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他又听到艾利克谎称他为“我的搭档”,更觉愤懑,一进门便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将艾利克提了起来,按在墙上:“你听好了,混球侦探,你只是这次行动的顾问,你知道什么是顾问吗!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现在从这个词的拼写开始教起。”接着,只听到“砰”的一声,中年男人的拳头擦着艾利克的耳朵重重地砸在墙上,墙面立刻陷进一个凹洞。

此时,费利克斯的脸色因失血而变得刷白,但仍然不忘刺激一下正准备收拾艾利克的“巨熊”:“噢~汤普森,这不是K国史上第二位未能保全总统的安保队长么,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汤普森扭过头,这才注意到阴阳怪气的费利克斯,以及被绑在床上的千子。他放下艾利克,径直走到费利克斯旁,巨大的手掌如鹰爪般扣住费利克斯的光头,重重地扳向后颈,居高临下地盯着费利克斯:“你就是费利克斯,那个老混蛋的儿子?果然,和那个老混蛋一样,面目可憎,令人生厌。”

费利克斯强忍着疼痛,惨笑着回击道:“别说得你好像见过我的父亲一样,还有,你最好对我家族的称呼客气一点,否则你绝对会后悔!”

汤普森的鹰钩鼻发出一个不屑的哼声,他腾出左手狠狠掐住费利克斯臂上刚刚止血的伤口,费利克斯立刻痛得龇牙咧嘴。

“后悔?你已经是瓮中之鳖,卡斯特也已经被控制,我想你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你还有什么具有价值的情报来延长你活在这世上的时间。或许我还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汤普森冷冷地说道。

“是吗!汤普森,你太狂妄了!”

费利克斯颤抖着嘴唇,但仍然表现出一份绝对的自信。在众人的不经意间,艾利克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他显然有点担忧,却想不出自己在担忧什么,难道就是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对手了?

第五章 成为顾问

“这座庄园的主人叫洛奇,他应该是活得最凄惨的贵族了。”罗伯特探长领着艾利克来到一座古老的庄园。这是所罗门地区仅剩的古典庄园。它历史悠久,可以追朔到大航海时代。它功勋卓著,庄园的先代主人曾跟随K国的国父四处征战,因而即便他的后人一直被奉为“贵族”。而眼前的这片光景,却和它的荣耀格格不入。肆意生长的野草占据了本该开满鲜花的园圃,园心的喷泉已经成为一潭浮满青苔和枯叶的死水,车道两旁的朴树成了乌鸦聒噪的乐园,庄园建筑的外墙斑斑驳驳地爬满了各色的尘垢。

“可惜了这个荣耀的庄园。”艾利克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费利克斯被捕后,艾利克被怀疑没有完全交代和笑面军团的关系,也被请到了中情局喝了两天的咖啡。今天,他刚被放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到侦探事务所,就被罗伯特警长接到了这里。

“你这两天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罗伯特关切地问道。因为一桩案件,艾利克和罗伯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罗伯特也因为这桩案子晋升为所罗门地区的总探长。

“嗯——因为一个富豪的委托——你懂的。”艾利克娴熟地打着马虎眼,“我有义务为他们保守秘密,这叫做商业信誉,对吗?”

罗伯特立刻心领会神。他领着艾利克走到庄园的别墅。艾利克看了一眼别墅的四周。很显然,这不是一个普通的事件。虽然庄园的入口和别墅的周围都拉起了所罗门警署的警戒线,但是除了警署的警员,一些便装的黑衣男子散布庄别墅的周围,看似松松散散,实质上已经形成了一张衔接紧密的包围网。

“他们是谁?”艾利克问道。

罗伯特略为无奈地张望了一下四周,悄声说道:“国侦局的特工。你最好别招惹他们。”

“这是国侦局的案子?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种局面一下子提起了艾利克的兴趣。按照K国的权力架构,警署负责常规犯罪案件,国侦局和中情局则负责国家安全事件。有趣的是,在历史上,国侦局的设立是为了限制中情局在情报侦破上一家独大,因此国侦局和中情局都视对方为妨碍国家安全的绊脚石。

“事实上,我也说不清楚。我接到的命令是,国侦局的人会来现场戒严,但是警署必须看上去是在照常办公。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桩普通的案子,我们警署完全有能力抓到凶犯,根本不需要这些幽灵特工来戒严。”罗伯特细声地抱怨道,“更何况,这些家伙根本不像是戒严,他们自由勘察现场,询问笔录,根本无视我们警署的存在。”

“说说具体情况吧。”艾利克会心一笑,如果警署有能力抓到凶犯,罗伯特就不会到处找他了。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案子。死者叫威尔?金,绿风新能源投资公司的CEO。两天前,我接到洛奇先生的报案,说威尔先生离奇地死在了别墅的客房里。接到报案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该死的就是,我们刚到现场不久,这帮幽灵特工就来了。”罗伯特对国侦局的贸然介入仍然耿耿有怀,不知不觉中就偏离了案情。

“洛奇先生——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艾利克显然不在乎国侦局的存在

“是的。我带你去看看现场吧。简直他妈的离奇。”罗伯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个人是谁?”两人走到别墅的门口,一个国侦局的黑衣男子拦住了二人。

罗伯特没好气地说道:“乔治队长,向你介绍一下,这是艾利克,所罗门地区最优秀的侦探,也是我们警署的长期顾问。”

乔治都没看艾利克一眼,冷冷地说道:“他不是警方的人,不能进去。”

罗伯特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跨步向前,用手指戳着乔治的肩膀,恼怒地警告道:“听好了,这只是一件常规的凶杀案,跟你们国侦局毫不相干。除非你能告诉我,这个欠了一屁股债的庄园主人和那个放高利贷的死者,与国家安全有什么关系!还有,请尊重我们的顾问,不然我让你好看!”

乔治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屑和嘲讽。他两手轻轻一推,罗伯特和艾利克像是两只被丢弃的流浪猫,蜷成一团滚下了台阶。罗伯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本能得拔出腰间的配枪,打开保险,举着枪就冲了上去。

“你这是袭警!别以为你是特工,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罗伯特的枪已经顶住了乔治的脑袋。而此时,所有警署的警员都把手伸向了腰间的配枪。反而是国侦局的特工们冷静得出奇,乔治更是一脸鄙夷地看着罗伯特。

艾利克立刻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异样。他以罗伯特为原点,向别墅正前方的各个角落搜寻。果然,阳光下,别墅正门向西500米远的旧水塔上有一处格外耀眼的光斑。艾利克察觉到了这个事件的危险性:如果那个光斑是*上的瞄准镜,那么国侦局很有可能拥有了“消除一切障碍”的许可。

艾利克上前拉住罗伯特,用放松的口吻说道:“嘿,伙计,我们没必要闹到这么僵。我可不想和汤普森一起到医院来给你探病。”

“汤普森?”乔治听到这个名字后,露出一丝吃惊的表情,“哪个汤普森。”

“就是你认为的汤普森。”艾利克眨了一下眼睛。

乔治收起自己的吃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艾利克,似乎正在咀嚼着这个耐人寻味的名字。正如艾利克所料,中情局局长卡斯特勾结笑面军团、谋杀总统的叛国罪已经坐实。而汤普森曾是前总统杰斐逊的安保队长,同时也兼顾着很多情报工作。更重要的是,可以对中情局进行质询的议会情报委员会中有一半以上的委员曾是杰斐逊的支持者,杰斐逊的这笔政治遗产足以让汤普森成为新一任的中情局局长。虽然国侦局做事向来狠辣,但是也不得不顾及新任中情局局长的关系。

“哪个汤普森?你在说些什么?”正在气头上的罗伯特耿直地暴露了自己的智商。

乔治对着艾利克阴森森地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一个汤普森。”此时,所有警署的 警员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艾利克。警署虽然很大,然而就是没有一个叫汤普森的警员。艾利克恨不得将这些警员狠狠地抽打一顿,难道他们就不懂什么叫见机行事吗?

“当然是新任的中情局局长汤普森先生。”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的从别墅里传了出来。但在艾利克的眼里,这个声音太过熟悉。果然,从别墅里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千子。

乔治看到千子,冷冷地嘲讽道:“哦?那么确定?我只知道原来的局长当了叛国的罪人。”

“但你现在可以确定了。”千子举起手机。只见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一条总统府的快讯:汤普森全面接管中情局,成为第12任中情局局长。

乔治皱了皱眉,阴沉地说道:“你们真幸运,替我恭喜汤普森局长。”

艾利克则趁机套起了近乎:“真是准时,汤普森局长今天早上还和我说过,他会在上午前往总统府 接受一个重要的任命。看来总统先生对他十分信任。”

接着艾利克又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压下罗伯特的枪,朝着罗伯特向旧水塔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后知后觉的罗伯特终于明白艾利克的意思,不禁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是乔治似乎仍然不肯放弃,他抛出一个新的理由:“可这是国侦局接管的案子,中情局负责协查和庄园外围的侦查。我们不需要什么警署的顾问。”听到乔治的这番话,罗伯特这才知道原来中情局也同时介入了这个案子,只是他们的特工被排挤到了庄园周边去了。

可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罗伯特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罗伯特朝着艾利克使了一个询问的眼色。艾利克实在不愿意和这个耿直的蠢货多作解释。现在的局面非常清楚:警署在这件案子中的作用只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让外界以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案。真正的两个主角——中情局和国侦局,都在抢夺这件案子的主导权,但是由于中情局自己的局长成为了叛国罪人,致使主导权最终落在了国侦局手中。然而,总统府方面并不放心国侦局单独接管,所以让中情局进行协查。最直接的证据是,中情局局长的任命向来都是由议会的情报委员会公布,但是这次却是有总统府以新闻快讯这种非正式渠道发布。很显然,总统府方面是以一种隐晦的方式表达了在这个案件上对中情局的支持。

艾利克顺着这条逻辑继续推演,最后的结论令他对这个案件的兴趣达到了极点。虽然中情局和国侦局互相对立,但是根据他原来在杰斐逊身边做事时的判断,总统府和议会情报委员会并未牵涉到两者的恩怨之中。而这次总统府以如此鲜明的态度站到了中情局的一边,一定有什么令总统迫不得已的原因。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能将总统府逼到迫不得已呢?

“我想我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接到汤普森局长的通知,从现在开始,艾利克先生正式成为中情局的顾问。”千子对着乔治露出胜利的一笑。

乔治不可思议地看着艾利克。而罗伯特和所有在场的警员更是目瞪口呆,在他们眼里,艾利克就是一个流氓、奸诈的出色侦探,实在想不到他和特工界这潭深水有这样的联系。

罗伯特对着艾利克的耳朵悄悄地问道:“你……你怎么会和中情局扯上关系?”

艾利克继续打着马虎眼:“谁知道呢。就像有句老话说的,命里有时终须有。”

第六章 另一个茶杯

“这就是死者的房间。”罗伯特径直将艾利克带到别墅的一间客房。

房间不大,50平米左右,四面是米黄色的墙壁。房间里有一张华美的大床,床的对面是一套精致的书桌和座椅,左侧是一个红木的大衣柜。其中一面墙壁上嵌一个欧式的古典壁炉,壁炉前是四张真皮的沙发和一套木雕的茶桌。门对面是一扇正方形的大窗,推开窗就是一片花圃。总之,房间里的布局非常简洁,一走进这间客房,所有摆设都一目了然

艾利克走到走到沙发前,指着白色涂笔画的区域,问道:“他是死在这个地方?”

“没错。死者叫威尔?金,绿风新能源投资公司的CEO。我之前和你介绍过的。”罗伯特继续说道,“死因是颈部的一处伤口,造成颈部动脉被割破,失血过多而死。”

“有详细的法医报告吗?”艾利克站到威尔死亡的位置,朝前比划着。

“没有。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对尸体那么感兴趣。这具尸体的伤口没什么特别。”罗伯特丧气地说道,“我进来后,法医刚检查完威尔的尸体,国侦局的那帮人就来了。他们搬走了威尔的尸体,还借走了法医的报告,说是要复核一下。”

“现在有了。”千子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走了进来。

艾利克立刻换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着千子说道:“十分感谢,真是爱死你了。”

千子则毫不领情,她一把将文件夹拍在艾利克的脸上,不客气地警告道:“我和你可不熟,给你顾问的身份,可不是让你来和我套近乎、耍流氓的。”

艾利克闷闷地打开文件夹,他一看到死者威尔的照片,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从照片上来看,威尔的神态非常平静,没有临死前的惊恐。他整个人端坐在沙发上,双手垂放在身体两边,显得极为轻松。而其中最突出的一个特征就是,威尔的尸体显得略为干瘪和惨白,这是失血过多才会出现的迹象,但是案发现场竟然没有一点血腥味。

“死者的血去哪里。”艾利克看到法医报告上的检测,威尔失去了全身30%的血液。但是在房间内却看不到一点血迹和血腥味。

千子补充道:“别说这个房间里没有,整个庄园都检测不到威尔的血迹。”

“这就是这个案子最奇怪的地方,整个庄园都没有发现威尔的血迹。树林、花圃、下水道,哪里都没有。当时我还以为这里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于是就调集了庄园以及周边的监控,结果发现威尔在两天前来到庄园后,整个庄园就再也没人进出过。所以这座庄园就是凶杀的第一现场。可就是无法解释那1260毫升的血液到底去哪里了。”罗伯特附和道。但事实上,调集监控是千子的建议。

艾利克拿起正对着威尔面前的茶杯,问道:“茶桌上只有这一个茶杯吗?”

罗伯特毫不犹豫地回答:“只有这一个,我问过洛奇先生,因为威尔先生是庄园尊贵的客人,所以他的起居用品,包括这个茶杯,都是顶级的。听他介绍,这个茶杯来自中国,是一个什么窑的上乘品。”

千子接过艾利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杯盖,说道:“应该是中国钧窑的高仿品。虽然是仿品,但是价格也不菲。”

“你说是洛奇先生报的案?”艾利克仍然注视着这个瓷器茶杯。

“没错。根据洛奇先生的叙述,他早上叫威尔先生起床用餐,可是怎么叫都没有反应,而且房间门也从里面被反锁了。洛奇先生觉得不对劲,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结果就发现威尔?金已经死在了沙发上。”罗伯特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念道。

“这个庄园还有其他人吗?”艾利克注意到茶桌摆放茶杯的位置上有一个均匀的圆印。

“没有了。我说过,这个洛奇先生应该是世界上最落寞的贵族。他负债累累,根本请不起仆人,他现在最值钱的东西就剩下这个古老的庄园了。”罗伯特看到艾利克对桌上的圆印颇感兴趣,也蹲下身来仔细地瞧着。

这时,千子又拿出一份文件交给艾利克:“这个洛奇先生嗜好赌博和股票,但是逢赌必输,入股必跌,欠了银行3000万的贷款,还有很多私人放贷公司,这个威尔?金是他最大的债主,洛奇先生总共欠了他1000万的债务。”

艾利克没有关心这份细致的财物报告。他继续把玩着这个高仿的茶杯,问道:“我手中黑色文件夹里的笔录里写道,洛奇先生是2天前早上7点45分报的案,法医推测威尔先生的死亡时间是2天前凌晨1点钟左右,而洛奇先生自称那天晚上11点30分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威尔先生。是吗?”

“有什么问题吗?”罗伯特机械地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房间里应该有过第二个人。”艾利克将茶杯放回原位。

“监控录像显示,整个庄园只有这两个人,如果有第二个人出现在这个客房,那么只可能是洛奇先生。你的意思是他在撒谎?你有证据吗?”千子问道。

“证据就是这个茶杯。”艾利克将茶杯翻了过来,指着杯底问道,“答案就在这个杯底。”

千子和罗伯特凑过头,仔细地观察杯底,但都没有发现什么疑点。艾利克翻了一个白眼,掏出一支钢笔,指了指杯底内侧的一点。

“缺口?”千子恍然大悟,茶杯杯底的内侧边沿有一个极小的缺口。

罗伯特仍然没有反应过来,两个眼珠子直勾勾地注视着那个小缺口:“这个缺口怎么了?”

艾利克扳过罗伯特的大脑袋,像是转着一辆大卡车的方向盘,将车头的两盏大灯对准了桌上的圆印。罗伯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圆印非常规整均匀,没有一点缺口,显然不符合原本摆在上面的这个茶杯杯底上的小缺口。因此,案发现场应该还有一个茶杯,这也证明了在案发当晚,威尔先生的房间里出现过另外一个人。

“我早就觉得他有古怪!”罗伯特为自己的先知先觉感到骄傲。

“很好,你有那么多‘早就’,那么你说说看,如何用这个茶杯证明洛奇先生在撒谎。”千子挑衅地问罗伯特。

罗伯特很不以为然地回答道:“特工女士,这太简单了。根据监控录像,整个庄园只有洛奇先生和威尔先生两人。我想,那天晚上洛奇先生和威尔先生肯定在这个房间里喝过茶,而另一个茶杯一定被洛奇先生带走了,那杯子上肯定有什么关键的证据。”

千子冷笑一声,问罗伯特:“难道你们警方就是靠这些间接证据定案的?如果我是洛奇先生,完全可以抵赖,除非你能找到属于这个圆印的茶杯,并且证明这个茶杯是属于他的。”

罗伯特顿时没了主意,他挠了挠太阳穴,向艾利克使了一个眼色。艾利克自然心领会神,保全这位探长的面子,是他这个警署顾问的第一职责。

“你说这是中国钧窑的高仿品?”艾利克问千子。

“没错,杯盖里有一个水印。”千子很肯定,同时她也明白了艾利克的意图,“虽然是高仿品,但是这里不是中国,流通的范围和人群也有限。”

“我立刻去查。”罗伯特终于有一次跟上了两个人的思路,他立刻走出房间去分派任务。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了艾利克和千子两人。艾利克上下打量着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千子,不禁在心里感慨:果然,漂亮的女人穿什么都好看。

千子一脚踩到艾利克的脚背上,警告道:“流氓侦探,我劝你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案子上。如果国侦局先破了案,我敢保证,我会让你在中情局再喝上几天的冰咖啡。”

艾利克痛得发出“喔喔”的惨叫。他一脸怨恨地说道:“破案?国侦局才不会在乎这个案子的真相。他们,还有你们,在乎的是这个庄园里的某个东西。”

千子心里一惊,急忙掩饰:“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艾利克毫不客气地拆穿道:“这个庄园的主人已经负债累累,几乎一无所有,而你们两家情报机构竟然争着抢这个案子的主导权,这一点已经很不正常。还有,从庄园门口到这个案发现场,我就已经发现,这个别墅可比想象中的干净。”

“什么意思?什么叫比想象中的干净。”千子问道。

艾利克得意地一笑:“洛奇先生基本上已经破产,他根本没有能力雇佣保洁打理庄园,这个庄园的景致因为无人打理而荒草丛生,连喷泉上都浮着蜘蛛网。再看看别墅内,虽然看上去仍然凌乱不堪,布满灰尘,但是墙上一些画框的边沿,橱柜桌椅的角落,都没有灰尘。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千子警觉地问道。

“你们在这个别墅里翻箱倒柜,虽然带着白手套,避免留下指纹,还将所有翻动过的东西放回了原位,但是被抹去的灰尘是你们无法弥补的纰漏。我想,你们是在这个别墅里找一件东西,而且这件东西决不能被外人知道。”艾利克继续解释。

“而你——因为中情局内乱的缘故,根本没办法和国侦局抗衡,被排挤得只能寄希望于这件案子,希望这件谋杀的真相能让你反客为主。我想现在其他中情局的特工应该都在庄园的外部徒劳地寻找一些目击证人吧”艾利克讥笑道。

“你!”千子不服气地撅起了嘴。

艾利克笑道:“而且,我想这两天你们应该在别墅里没有什么发现,所以你们已经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庄园的外部……”

“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千子止住了艾利克滔滔不绝的分析。

这时,罗伯特兴高采烈地推门而入,他挥着手中的文件邀功道:“没有错!洛奇这个混球在撒谎!我找到证据了!”

千子瞪了艾利克一眼,一把夺过罗伯特手中的材料。材料上表明,这种瓷杯来自所罗门地区唐人街的一家玩意儿店,洛奇曾在这里定了一对这样的杯子,上面还有洛奇的订单。而警员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发现了另一个杯子的碎片。碎片上不仅有洛奇的指纹,还有残留的余液,这些余液和这个案发现场杯子里的成分高度吻合。这基本坐实了洛奇撒谎的事实。

“洛奇,现在在哪。”艾利克问罗伯特。

罗伯特对着艾利克露出一个默契的微笑:“放心,因为我们最先达到现场,所以洛奇一直由我们警署看管。他现在在这个别墅的另一个客房里,我已经调派了5个持枪警员看护,里面3个,门口2个。”

“你们警署想干什么!”千子警觉地问道。

罗伯特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们能干什么?确保嫌犯安全,一直是我们的职责。”但罗伯特心里却在暗暗地咒骂:“一堆混球,别以为你们是特工就高人一等。”

令千子更无法预料的是,艾利克和罗伯特之间的默契就像福尔摩斯和华生之间。在他们之间,一个眼色就能包含一页书的信息量。艾利克更加清楚,看管洛奇先生绝不止这5个警员。

第七章 戏,要演全套

“就算证明了洛奇先生在撒谎,但是也无法证明他就是杀死威尔的凶手。”千子摆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那1260毫升的血去哪儿了。”

“很好的问题。一个正常人大概有4200—4800毫升的血液,这1260毫升的血液足够装满一个大号的可乐瓶了。”艾利克盯着法医拍摄的照片。

“这不需要你提醒。”千子嘲笑道,“我们已经搜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威尔先生的血迹。”

罗伯特立刻奚落:“是吗,你们认为这消失的1260毫升的血会藏在走廊的画框后,还是被洛奇泼在了庄园外的花圃里?别当我们是白痴,一个三岁的孩子都看得出来,你们根本就是在找别的东西。”

千子脸一红,无力地警告道:“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做好你的本分工作,警长先生。不然,你知道后果的。”罗伯特扭过头,轻蔑地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艾利克走到客房的门后,仔细地看着贴在门后的别墅平面图。忽然,他看见平面图旁边正安静地趴着一只蚊子。艾利克问罗伯特:“这间客房的卫生怎么样。”

“还行,和其他5间客房相比,这间客房最干净。我想这里应该是洛奇专门用来接待客人的房间。”罗伯特用手抹了抹桌角,虽然还带有一些灰尘,但显然这已经是一个孤独中年男子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艾利克继续盯着这只安静的蚊子:“干燥吗?”

“当然。这个客房是向阳的。”罗伯特又轻轻地抹了一下刚才的桌角。这些灰尘并不粘手,轻轻一搓,就从手指上飘落。

“很好。我要一个宽口的透明器皿。”艾利克催促道,“要快!不然威尔先生消失的血液就要逃走了。”

“什么?你找到了?在门后面?”一听到关键线索,罗伯特手忙脚乱地掏出对讲机,吼道,“我要一个宽口的透明器皿,什么都行,一分钟之内给我送来,不然我让你们写十份报告。”对讲机那头顿时传来嘈杂的抱怨声、催促声、脚步声。

“这门后面有什么?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那里没什么血迹反应。”千子想要一探究竟,向艾利克走过去。

但是艾利克背对着千子,右手向后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生怕惊扰了这只关键的蚊子。可惜,一个冒失的警员突然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警长,你要的器皿。”

站在门后的艾利克猝不及防地被推进来的门砸了一脸,这只安静的蚊子也因为受惊而“嗡嗡”地腾空飞起。

艾利克捂住鼻子,一把将那个警员拽进房间,一脚踹向房门。他恼怒地拽着警员的衣领,指着四处乱窜的蚊子,喝道:“马尔夫,你最好能活捉住这只蚊子,不然我就用这扇门把你的脸砸成平面!”

看到艾利克的表情,马尔夫知道自己应该是闯了祸,下意识地去扑腾蚊子。艾利克怒气冲冲地对罗伯特说道:“你真该好好教教你的手下,敲门是一种可贵的礼仪。”

罗伯特翻了一个白眼,反驳道:“你在去年的拉瑟夫劫案里可不是这么说的,是你告诉马尔夫,敲门是保险推销员才干的事。”

千子看到马尔夫稚嫩的身手,生怕他破坏了现场。她一步向前,夺过马尔夫手中被剪开的半个矿泉水瓶,一脚蹬到床沿,随后借力凌空跃起。手中的矿泉水瓶正好罩住蚊子,另一只手轻轻一合,双脚落地,宛如奥运会上一套标准的体操动作。

马尔夫呆呆地看着这个美丽的姑娘如行云流水般的身姿,结巴地说道:“谢——谢。”

千子看着瓶中还在嗡嗡乱窜的蚊子,问道:“一只蚊子,有什么用?”

“仔细地检查这只蚊子,我相信会有所发现的。”艾利克朝着马尔夫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小心点,千万别让他跑了。”

等到马尔夫小心翼翼地捧着矿泉水瓶出去后,千子问艾利克:“你折腾了半天,就为了一只蚊子?就算你从这只蚊子身上找到了威尔的血液,有什么用?更何况这是不可能的事,凶杀案已经过去了两天,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出入过,警署的,中情局的,国侦局的,也许这只蚊子身上的血液是这些人的,甚至有可能是从外面飞进来的。”

艾利克推开客房的窗户,指着窗台上的几盆植物,问道:“这是什么?”

“薄荷。”千子摸了摸盆栽的叶片,“虽然薄荷能驱蚊,但你不能……”

“这只是一个间接的佐证。”艾利克开始在客房里兜兜转转。

“特工小姐,现在还没有进入盛夏。你不觉得这只蚊子长得有些太肥硕了吗?”罗伯特灵机一动,以为自己猜到了其中的奥秘。

“我以为上次的事件能让你学到点什么。很可惜你没有。”艾利克继续“补上一刀”。

千子被艾利克的嘲讽激怒,她扣住艾利克的肩膀,质问道:“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别忘了,你只是一个顾问。”

这时,艾利克突然揽住千子的蛮腰。毫无防备的千子被艾利克一把搂在怀里。艾利克一手撅起千子的下巴,一手在摩擦着她的腰间,一脸严肃地说道:“让我再教你一个福尔摩斯的定理——所谓真相,就是将线索不断地放大。所以不要小看这只蚊子。”

无论艾利克的话是多么有道理,但是此时千子已经恼羞成怒。正当她准备给这个流氓侦探一个狠狠的教训时,仅存的一丝理智成功挽救了艾利克。千子感到,艾利克那只搂在她腰间的手看似是一种吃豆腐的流氓行径,但是她发现艾利克的一根手指快速且有规律地以一种重复的节拍点着自己的后腰。

这让她联想到了富顿大厦那盏闪烁不定的白灯——摩斯密码。千子凝神静气,两眼瞪着一脸坏笑的艾利克,不一会儿她便拼出了艾利克这段摩斯密码的译文:死者有蹊跷,我们被监视。

千子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愿意接受这个解释,但是直觉告诉她:乔治给了她和艾利克太多的自由,这个重要的案发现场竟然没有一个国侦局的特工在场。此时,这个有一些本事的侦探也察觉到了异样,这不得不让她相信这个事实。

这时,罗伯特做作地咳了一声。千子侧眼看到他一脸吃惊的样子,顿时心生一计。她伸手搂住艾利克的脖子,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慢慢地凑到艾利克的耳边,妩媚地说道:“那么,福尔摩斯有没有告诉过你,演戏要演全套~”

“这个,好像没——”

没等艾利克从温柔的陷阱里回过神,千子猛得一抬腿,艾利克随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在旁的罗伯特看到这痛楚的一幕,脸部的肌肉也不禁一颤。

“我替福尔摩斯先生给你补上一课。”千子冷冷地对着捂着肚子艾利克说道,心里却是不胜欢喜。

艾利克痛苦地捂着肚子,强忍着慢慢地直起身子。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不会付你补课费,但是我迟早也会给你补上一课。”

千子幸灾乐祸地笑道:“希望你还有这个机会。”

“罗伯特!”艾利克看到这位正在一旁偷笑的警长,“好好催催你那些笨瓜手下,我要这只蚊子身上所有的环境数据。”

罗伯特对着对讲机笑道:“转告缪斯,让他放下所有工作,全部人手和精力都投入到这只蚊子上。并告诉他,小心点,这是一只雌性蚊子,别小看了雌性生物的攻击力。”

听到罗伯特话中有话的嘲讽,千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接着,她又扮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问艾利克:“那只蚊子的检验结果还需要一些时间,接下来呢。”

“抓老鼠。”艾利克神秘地说道。

“什么!”罗伯特环视了四周,不解地问道:“伙计,这里有老鼠?难不成你把这次凶杀案当做社区除四害的卫生活动了?”

艾利克突然高声回答道:“当然。对于名侦探,探案本来就像生活一样平常。”

千子忽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竟然顺从地接过话头:“那么,这只老鼠有什么特别的?”

“那我们首先得看第一个问题。我们先撇开凶手是谁这个终极谜团,先来看看死者是谁。”艾利克抛出了第一块“敲门砖”

罗伯特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还用问吗,我都介绍两遍了,死者叫威尔?金,绿风新能源投资 公司的CEO,其实就是一个放高利贷的私人贷款公司。资料里有他公司的注册信息,身份证件的复印件,保险合同等等。这有什么问题吗?”

千子也仔细查阅过这些资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此时,她的心里开始隐隐不安:自己贸然地将行动押注到这个案子上到底对不对?还有,国侦局对中情局的“小动作”越来越大胆,而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

艾利克恰如其分地打断千子忧虑的思绪:“很好。他确实有完美的背景资料,那么,请问,洛奇先生破产已经众人皆知,他只剩下这个庄园,如果洛奇先生要偿还威尔先生1000万的债务,需要怎么做?”

“很简单。要么将庄园卖掉,要么将庄园抵押给银行,要么将庄园抵押给威尔先生。但是因为洛奇先生也欠了银行一大笔钱,而且这些银行贷款已经到期,如果抵押给银行,这笔钱将自动被银行划拨结算,所以不太可能是抵押给银行。”千子认真地思索着。

“那只剩下两个选择,将庄园卖给别人,,或者抵押给威尔先生,哪种最有可能?”罗伯特急切地问道。

“不。他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抵押给威尔先生。”

第八章 威尔的身份

“为什么?或许有人会比威尔先生出价更高。这可是一座有历史的庄园。”罗伯特不服气地质疑艾利克的结论。

“如果洛奇先生根本没有打算卖掉庄园,或者威尔先生可以让洛奇先生在不失去这座庄园所有权的前提下度过眼前的难关呢?”艾利克反问道。

“证据?”千子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第一,如果你是威尔先生,你是哭穷?还是以贵宾的方式来接待自己最大的债主,还用高仿的中国古瓷杯杯作为招待的茶具。难道洛奇先生生怕威尔先生不知道自己仍然是贵族?”艾利克张开双臂示意了一下眼前这个客房,正如罗伯特所说,这个客房是这座庄园最好的房间。

“或许——洛奇先生用隆重的方式接待威尔先生,就是希望他能让自己少还点。”罗伯特也发现了这个疑点,但是他的这个理由也可以解释得通。

“那么,再看第二点,我们知道,洛奇先生的银行贷款已经逼近最后期限。如果他再还不了贷款,这座庄园就会被查封。如果他是寻找其他庄园卖家,作为一个正常人,是不是该稍微收拾一下,让庄园能卖个更好的价钱。可是——”艾利克指了指庄园外面破败的景致,很显然洛奇先生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最直接的证据是,你们有看到这个庄园挂牌抵押或出售的公示吗?即便是私人之间的抵押,这所庄园的价值也不是普通的富豪都买得起的,你们可以看一下洛奇先生最近的通讯记录,除了不断催款的银行,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能力。”艾利克继续说道。

“可是威尔先生也没有这个能力。这个庄园的价值至少上亿。”千子疑惑地问艾利克。

艾利克微微一笑:“因为抵押给威尔先生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庄园。”

“那是什么?洛奇先生除了这庄园还有什么?难道是他自己——可是一个中年的病态赌徒能值1000万?”罗伯特眉头深锁,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再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来。”艾利克将话题再次引到第一块“敲门砖”,“威尔先生是谁?”

“我说了,他是——”罗伯特不耐烦地重复道。

“你的意思,绿风新能源投资公司是威尔先生的假身份。其实他真实的身份不是一个高利贷的债主?”千子打断了罗伯特的复述。

“什么!这怎么可能,这里有一摞资料——公司注册信息、财务报表、意外保险、交税记录——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他就是一个吸血的高利贷债主。”罗伯特大声否认。

艾利克哂笑地看着千子:“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们的特工小姐深有感触。你不妨问问她的建议。”在上一次事件中,正因为费利克斯事无巨细的档案,差点让千子栽了一个大跟头。

千子皮笑肉不笑地避开这个问题:“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还有其他疑点吗?”

“第一,你们来到这座庄园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某件东西,而不是为了威尔先生的谋杀案。可是为什么国侦局放着这么重要的案发现场不管,任由我们出入,而唯独对威尔先生的尸体那么感兴趣。警方的法医已经接手威尔的尸体鉴定,但是国侦局却要抢到尸体的接管权。”艾利克提出了第一个疑点。

“第二,就像你说的,这摞资料可以成为威尔先生强有力的身份证明。但也正是这其中的一份资料,恰恰出卖了他。”艾利克从中抽出一张满是数字的表。

“财务记录?”罗伯特看着一行行数字,不解地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艾利克翻了一个白眼,一把将这张财务记录拍到罗伯特的脸上:“威尔先生借给洛奇先生的第一笔款项是在2年前,额度达到100万,但是根据银行记录,洛奇先生在三年前就已经过着拆东墙补西墙的生活。而绿风新能源投资公司的注册时间也是恰恰在2年前,作为一个刚刚成立的私人放贷公司,怎么可能一下子借给洛奇那么高的额度,难道他们放贷前就不先审核一下债务人的财政状况?即便威尔先生从一开始就贪图洛奇先生的庄园,目的就是通过高利贷逼洛奇先生抵押庄园,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庄园早就被洛奇先生用作银行贷款的抵押。而且这座庄园估值上亿,即便洛奇先生最终因为还不起银行贷款,银行最后也会对庄园进行拍卖或者收购,但所得的款项不仅足以还清所有债务,而且洛奇先生还能结余一大笔钱。”

罗伯特顿时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威尔先生放贷给洛奇先生,不是为了钱?”

千子夺过这张财务记录,细细地审视着每一行数据。果然,威尔先生的绿风新能源投资公司虽然打着新能源开发的名号,但实际上只是象征性的资助了几个不知名研究所的课题研究,金额都只有几万。此外,虽然财务记录上有很多借款人,但金额最高不过10万,唯独对负债累累的洛奇先生异常的慷慨大方。这绝不像一个正常的放贷公司做出的事。

“他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了!”被一串数字弄晕的罗伯特已经没有了耐心。

其实,此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在艾利克的引导下,千子已经逐渐看清威尔先生的真面目:一个奇怪的高利贷主,将大笔钱款借给一个负债累累、毫无经济能力却又沉迷赌博的庄园主人,而庄园主人唯一的财产——一座隐藏着对M国有重大影响物件的庄园,却早被抵押给了银行。此外,国侦局又对这个高利贷债主的尸体格外“关心”,这一切关系都将矛头指向了威尔先生的另一个身份。

“他是国侦局的间谍。”千子低声说道。

“间谍?”罗伯特吃惊地睁圆了双眼。

这时,门忽然被推开了,乔治带着三个国侦局的特工走了进来:“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你进来。”

罗伯特一看这个架势,立刻警觉道:“你在偷听我们?”

乔治没有否认和掩饰,淡淡地说道:“工作需要。”

反而是艾利克,他用一种嘲讽的语气笑道:“欢迎你再次出现,老鼠先生。”

“什么?”罗伯特惊讶地指着乔治说道,“你刚才说的——抓老鼠,指的就是这家伙?”

艾利克笑而不语。罗伯特立刻明白艾利克的讥讽,便故作生气地指责道:“你的文学功底真是差得可以。这是老鼠吗?这明明是一只惹人厌的蟑螂。只有蟑螂才无孔不入。” 千子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

除了自己的上司,乔治自从成为队长以来就从来没有被这么冒犯过。他铁青着脸说道:“嘴瘾过完了?现在请你们到别处休息一下。”

“你想干什么?软禁我们?”千子发现乔治身后的三个特工已经将手伸向了腰间。

乔治冷冷一笑:“我这是在照顾你们,推理是很费神的。所以你们需要休息。”

“是吗?只有脑子进水的蟑螂才会觉得推理费劲。”艾利克反唇相讥。

听到艾利克嚣张地指桑骂槐,乔治的右脸阴森森地抽搐了一下:“需不需要我来教你一下什么叫做尊重,什么叫做服从?”

千子一步上前,将艾利克挡在身后:“你无权这么做,别忘了这也是我们中情局的案子。”千子拿出手机准备通知在庄园外围的中情局特工,可是无论怎么拨号都无法接通。

乔治得意地一笑:“别费劲了,说不定你的同伴比你更懂得什么叫劳逸结合。”

这时,忍不住的罗伯特气呼呼地掏出配枪,骂道:“你这只粪坑里生出的蟑螂,这里是所罗门,可不只你有枪,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吆五喝六!”

乔治身后的三个特工也同时拔出配枪对准三人,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触即发的*味。但是乔治从容地背对着三个特工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满不在乎地说道:“这里确实是所罗门,但是所罗门也是K国的国土,你虽然是警长也必须懂得服从。”

罗伯特冷笑一声:“警署的条例里可没写着我们要服从粪坑里的蟑螂。”

乔治不再说话,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正当房中的六人陷在僵持之中时,罗伯特的电话响了。罗伯特拿出手机一看,是总警署的座机号码,他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想你们的总警长一定有话想和你谈。”乔治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罗伯特自然知道是什么事,现在的这位总警长可是出了名的“黄油肥皂”,做事滑溜,最擅长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罗伯特咬了咬牙,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他继续拿着枪对着乔治,用一副无赖的口吻说道:“不好意思,我根本没有听到什么电话。”

“你是在抗命吗?”乔治眯起眼,目光变得更加凶狠。

罗伯特也不甘示弱,他转头故意高声问艾利克和千子:“你们听到什么电话了吗?”

艾利克和千子不约而同地摇头说道:“当然没有。”

罗伯特笑道:“你看,一个中情局的特工和一个中情局的顾问都可以作证,今天没有总署的电话。我建议你应该去看一下耳科,不过就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兽医能不能治疗蟑螂的幻听症。”千子听到罗伯特的比喻,又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正当乔治就要发作时,他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乔治按住耳麦,仔细地听着,他的眉头渐渐舒展,流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他背过身,小声地嘟哝了几句。等他再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乔治拍了一下手掌,说道:“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凶杀现场,那么就敬请留在这里吧。”说完,便和三个特工转身走出了房门。

“我发誓,我以后见一只蟑螂就踩死一只。”罗伯特愤愤地赌咒道。

千子却担忧地问道:“他们就这么放过我们,难道……”

“别担心。而且他们并没有放过我们。”艾利克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你瞧,乔治早就做好了准备。”

千子看到,窗外花圃上已经站着3个全副武装的国侦局特工。罗伯特用力地拽着房门的门把,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我们还是被软禁了。”艾利克笑道。

“他们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吗?”罗伯特转而朝着对讲机咆哮道,“摩斯,我要你带几个特警到案发房间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头儿。”对讲机那头显得非常不安。

“该死的,我被软禁了。”罗伯特怒不可遏,“我堂堂一个所罗门的警长,竟然被一只粪坑里的蟑螂软禁。还有,告诉兄弟们,都活动一下筋骨,等会儿我要大干一场!”

“但,但是……”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变得更加局促不安。

“但是什么?”罗伯特不耐烦地喝斥道,

“我们接到总署的命令,停止一切行动,配合国侦局。”

第九章 趁火打劫

“你被踢出局了。”艾利克一脸幸灾乐祸。

罗伯特却满不在乎地说道:“等着吧。迟早让那些家伙求着我复职。”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就这么……输了?”千子已经没有心情开玩笑。

这时,反而是被踢出局的罗伯特开始兴致勃勃地讥笑起艾利克:“嘿。福尔摩斯的门徒,这可不像你的水准,竟然被一只蟑螂软禁!你没发现你今天一整天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吗?是不是因为……”说着,罗伯特用一种贱贱的眼神从艾利克身上瞄到千子。

“我可不承认我在被人牵着走。”艾利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位置恰好是死者的旁边。

听到艾利克这番话,千子立刻感到一丝希望的光芒:“你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艾利克笑道:“为什么要从这里出去?”

“这还用解释吗?你没看到那只蟑螂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们一定是找到了那个藏着什么东西的地方。我们的特工小姐也许就要两手空空地无功而返了。”罗伯特插嘴道,“话说回来,那到底是件什么东西,搞得那么神秘。”

“你无权知道。”千子咬着嘴唇拒绝道。

“可我俩是来破凶杀案的,找东西可不关我们的事。”艾利克提醒道。

“好吧。那我们来继续谈谈案子。”罗伯特干脆就坐在了死者的位置上。

艾利克邀请千子坐到自己旁边的沙发:“我们刚才解决了第一个问题,那就是威尔先生不是一个寻常的放贷公司CEO,而是国侦局的间谍。那么,这样就不能以普通凶杀案来定义这件案子,侦查方向也就变了。”

“当然。”罗伯特肯定地点了点头,“既然有第一个问题,那么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第二个问题就是威尔先生来这座庄园做什么?”艾利克抛出第二块“敲门砖”

千子丧气地说道:“答案一目了然。这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国侦局派出间谍渗透到这个庄园还能为什么?只能是为了那件神秘的东西,但是千子仍然不愿透露太多,连提起的次数也要降到最低。因为他很清楚艾利克,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被他攥成一把打开真相的密钥。

“如果案情分析都那么直白,我想我和罗伯特早就失业了。”艾利克自然知道千子不愿谈及那件东西,“那这座庄园的主人,洛奇先生,他会答应吗?”

罗伯特再次灵光闪现,他一口咬定:“我明白了,一定是洛奇先生不肯答应,而该死的蟑螂局间谍又咄咄逼人,走投无路的洛奇先生只能痛下杀手。”

千子立刻否认道:“这不可能。洛奇先生现在虽然落魄不堪,但因为他先祖的关系,他和这座庄园仍然是K国开国历史的重要象征。而且他并没有触犯什么法律,国侦局绝不敢强逼于他。否则,国侦局根本不用大费周章地派出间谍引诱洛奇先生负债,只要以国家安全的名义提审洛奇先生,以他的精神状况,不用2小时就会招供出那件东西藏在了哪里。”

罗伯特不服气地昂起脸,奚落道:“不止蟑螂局,你好像漏算了中情局。”

没等千子发作,艾利克立刻掐断话头:“罗伯特,我们可没证据证明是洛奇先生杀了威尔?金,现在只能证明洛奇先生撒了谎,他在案发晚上单独见过威尔先生。”

罗伯特没好气地向艾利克翻了一个白眼:“那你说说,大侦探,洛奇先生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艾利克直截了当地答道。

“为什么?”罗伯特随即追问。

“因为洛奇先生根本不知道那件东西在哪里。”艾利克的答案令千子和罗伯特匪夷所思。

“这怎么可能?”千子失声问道。

“动动你们的脑子,好好想想。”艾利克用食指敲了敲脑袋,“洛奇先生活了四十多年,碌碌无为,所有的生活都是赌博和股票。所以这件神秘的东西肯定不是洛奇先生创造的,必定来自他的先辈们。再说,如果洛奇先生知道这件东西,他现在已经和谋杀案扯上关系,国侦局早就有理由将他控制起来。但是相比洛奇先生这个大活人,他们更在意的是威尔先生的尸体。很显然,国侦局已经确定洛奇先生根本不知道这件东西。”

“你这是自相矛盾。”千子质疑道,“既然洛奇先生不知道那件东西,那么国侦局还煞费苦心地安插间谍,他们图什么?”

艾利克解释道:“我之前说过,由于庄园先祖特殊的背景,国侦局和中情局不敢贸然地冒犯这里,因此也就没有机会深入调查,这座庄园很多背景信息的细节就无法落实。但是如果威尔先生帮助洛奇先生解决了债务问题,那么威尔先生是否可以成为他的挚友?是否可以从他口中探听到更多关于这座庄园的细节?”

罗伯特若有所悟:“如果是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一个问题中洛奇先生在债务问题上如此信任自己最大的债主,威尔先生的缘故。”

“既然两人相互利用,洛奇先生也不知道那件东西,他就没有杀害威尔?金的动机。那他为什么撒谎,说自己在案发晚上没有和威尔先生单独相处,威尔先生又是怎么死的?”千子愈发不能理解这件案子。

“这就是第三个问题,威尔先生是怎么死的?”艾利克抛出了最后一块“敲门砖”。

“你知道了?”罗伯特兴奋地问道。

“当解决了‘威尔先生是谁’和‘威尔先生来做什么’这两个问题,案情就已经非常清晰了。第一,威尔先生是一个接近洛奇先生、试图深入调查庄园秘密的国侦局间谍,第二,威尔先生来到这座庄园并非是为了用债务来要挟逼迫洛奇先生说出东西所在。基于这两点,洛奇先生是凶手这个可能性已经降到最低。那么现在只需要放大这条最关键的线索,那1260毫升的血去了哪里?

“我当然知道这条线索很关键,但是我说了,整个庄园都没有。”罗伯特最讨厌复读机式的重复。

“蠢货,你不知道。”艾利克反唇相讥,“你用普通凶杀案的眼光来看待这条线索,当然找不到。”

千子虽然仍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你是说,威尔先生的死和那件东西有关?”

“艾利克刚才不是说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那件东西在哪里吗?”罗伯特嘲笑道。

艾利克却立场坚定地站到了千子这边:“这不代表威尔先生后来不会知道。”

“什么?”

艾利克站起身,走到壁炉前,蹲下身对着二人说道:“罗伯特,我愿意和你打赌,这个壁炉就是我们要的答案。如果我赢了,你就在警署大厅裸奔三圈怎么样?”

“没问题,如果你输了,你就绕着警署裸奔三圈?”罗伯特抽了抽鼻子,信心满满地答应了。千子莫名其妙地看着艾利克,难道他不知道吗?这个壁炉早就被警署和国侦局的人检查过,并没有什么问题。不仅如此,整个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彻头彻尾地检查过,每一寸地板,每一平米的墙面都被探测过,并没有什么密室空间。

艾利克看出千子的疑惑,朝着她坏笑道:“特工小姐,你要赌一些什么吗?”

罗伯特一听艾利克想拉千子入局,更加兴致勃勃:“不如就赌今天晚上……”

“你还是先保全你自己吧。”在千子眼里,艾利克的赢面几乎为0。

艾利克露出神秘的一笑:“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说着,他伸出双臂,用手掌按住壁炉上方的两个角,然后自己的一只脚又踩在了壁炉底沿的位置上。这时,只听到“咔嗒”一声,千子和罗伯特惊讶地发现,壁炉上方的两个角竟然陷了下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罗伯特结巴地问道。

艾利克偏偏饶有兴趣地吊起罗伯特的胃口:“你必须承诺,你会兑现你的赌注——在警署大厅裸奔三圈。”

罗伯特后悔地咽了一口口水,求饶道:“能不能留一条沙滩裤?”

“嗯——”艾利克沉吟了一下,“好吧,只能留一条沙滩裤。”

千子虽然对眼前的一幕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仍然地急切地制止了艾利克接下来的行动,她把手指放到嘴唇间,另一只手指了指门外,又放到耳边。艾利克自然明白她想说什么。

罗伯特装作没看见,继续肆无忌惮地追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艾利克却不配合地笑道:“还是先解决一下我们特工小姐的困扰吧。”

罗伯特本想继续捉弄千子,但是艾利克今天似乎没有坚定地站到他这一边。他只好拿出对讲机,懒洋洋地说道:“摩斯,报告一下情况。”

对讲机里先是传来一阵呲呲的换频声,接着便听到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你们门前的那三个特工先是被调走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可能昨晚没睡好……”

“其他房间呢?”罗伯特继续问道。

“嗯——都很顺利——”摩斯悄声说道,“我们在你们房间两侧发现了几个信号*,所以国侦局很难听清你们在讲些什么——还有——就是这些*是跳蚤市场的零部件拼装出来的。”

罗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现在的盗贼团伙越来越懂高科技了。摩斯,好样的,现在叫坎特他们快点到,我现在怀疑这个盗贼团伙有重型武器。”

通话结束后,千子一脸疑惑地问道:“盗贼团伙?哪来的盗贼团伙?总警长不是勒令你不许管这件案子吗?”

“是的,我服从命令,但我现在怀疑有盗窃团伙想趁火打劫,这是别的案子。”罗伯特露出他无赖专属的微笑。

第十章 近在眼前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机关的?”解决了千子的顾虑之后,罗伯特急不可耐地问道,毕竟他为此付出了裸奔三圈的代价。

“记得走廊里那四幅画吗?”艾利克开始解开谜题,“答案就在这四幅画中。”

千子和罗伯特开始仔细回忆。在千子眼里,这四幅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论是艺术手法,还是色彩搭配,都是一个街头画家的水平。罗伯特更看不出这些画的奥秘,无论从艺术上,还是从机关上。

艾利克继续提示道:“难道你们就不能把4幅画连起来看吗?”

“就像看连环画?”罗伯特问道。

罗伯特的话提醒了千子。她这才发现,这四幅壁画虽然主题、画风、内容都各不相同,但是其中三幅的构图方式正好分别代表了开启机关的三个方向。第一幅名为“感受”的壁画中,古希腊神话中的春之女神塔罗,正在亲吻一根满是嫩芽的树枝,树枝和塔罗的姿势朝着左上方。第二幅名为“虫”的壁画中,以一片森林为背景,潮湿的土壤上躺着一个白色的蛹茧。第三幅画则更为直接,这是一副海上日出图,红色的太阳从海平线中央徐徐升起。

“但是第四幅图怎么……”千子的思路卡在了这幅奇怪的图片。这幅画是以一个木屋为背景,木屋里靠右的方向有一个壁炉,一个中年妇女靠在壁炉上,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

“还记得那幅画的名字吗?”艾利克问道。

“see your left,看左边。”千子回忆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在这幅画中,木屋里的左侧画着一个窗台,窗台上有一个花瓶,花瓶上插着一根带着七片绿叶的树枝,树枝上的顶端停留着一只蝴蝶。千子继续仔细回忆,出现在第一幅画中那根树枝的嫩芽数量、位置和第四幅画中树枝上的绿叶极度吻合。而第四幅画中的白蝴蝶正好映射着第三幅画中的白色蛹茧。最后就是海上的日出,这一点则更加隐晦——花瓶的影子正好朝向东边。

罗伯特绝对记不清这四幅画,看着两人打着不知所云的哑谜,便按耐不住地要显示自己的存在感:“不管答案在不在画中,但是你除了按下两个角,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四幅画代表打开机关的四个步骤,我现在只走了三步,离全垒打还差一步,当然打不开。”艾利克学着第四幅画中的妇女的姿势靠在壁炉上。

“那幅画中还有什么秘密?”千子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线索。

艾利克提示道:“你想想那个妇女的眼睛是往哪边看的,而画名又是什么?”

“往——”千子猛然发现,艾利克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对应着画中妇女的位置,如果按照画名的含义,妇女的眼睛应该往花瓶方向看,而事实上,画中妇女眼神的方向是壁炉前方右偏45度的位置,也就是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千子开始用脚跟试探自己脚下的地面。果然,原本结实紧密的地面神奇地松动了一块。千子慢慢地踩了下去,每踩下去一点,壁炉里就传出“喀嚓”“喀嚓”的机关声。

“特工小姐,你的动作能利索一点吗?难道这玩意儿还能踩坏?”等不急的罗伯特催促道,“在你磨磨蹭蹭的时候,说不定国侦局的人发现了另一个入口。”

罗伯特最后半句的话戳中了千子的忧虑。千子憋住一口气,用力地踩了一下去。原本壁炉里断断续续的“喀嚓”声开始变得连贯。这时,罗伯特注意到,原本在别墅外秩序井然的国侦局特工开始发生一些骚动,不同方向的几个特工正同时向庄园中心的喷泉赶去。

艾利克自然也注意到了个变化:“我想乔治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他们找错了位置。”

“什么意思?”千子问道。

艾利克解释道:“你们之前是不是已经完全检查过这个别墅,没有密室,没有隔空的房间?”

“当然,我们完全能确定。”千子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这个机关的奇妙之处。”艾利克开始揭开庄园机关的奥秘。在他进入这个案发现场后,透过窗外的景致就发现这个房间大概有15平米的空间朝外凸出。在破解这个机关后,他终于揭开了庄园机关的核心要义——活动空间。其实整个庄园的地基并非“铁板一块”,据艾利克推测,应该是由5-7块具有铆接结构拼接起来的活动板块,这些板块的一条边或一个角都有一些空间被镂空。在机关没有开启前,别墅底下就是实心一块,所以国侦局和警署的人没有发现底下的密室。但是当机关开启后,底下的活动板块开始发生细微的交错和移动,这些分散在各个板块的镂空空间刚好被拼出一个15平米的密室,而密室的入口就在这个房间。

“那乔治他们找到的地方是什么?”千子问道。

艾利克思考了一下:“他们应该找到了机关的动力装置。再隐蔽的机关都要有启动的动力。我想那个喷泉应该就是这座庄园机关启动的动力来源。将庄园机关和喷泉的动力源设置到同一个引擎上,这样最能迷惑别人。我想一定是国侦局的特工发现了喷泉装置,而我们这边启动了机关,那里应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变化。”

“我们必须马上进去!”千子顿时感到事态不妙,乔治肯定能猜到是我们这帮人发现了机关的真正入口,不用几分钟,国侦局的特工就会冲进来。

这时,罗伯特的对讲机响了:“警长,我是坎特,我们已经就位了。”

艾利克夺过对讲机,兴奋地说道:“坎特,你来的非常及时,我需要……”

“嘿,我才是他们的头儿!”罗伯特反手夺回对讲机,“坎特,守住别墅的各个入口,我要十五分钟的时间。”

“明白,警长。”

三人钻进壁炉,沿着一根绳索向下滑去。果然,壁炉底下魔术般的出现一个15平米左右的密室。密室非常简陋,只有一个书架,一张书桌,一把座椅。但最为扎眼的,就是书桌上的一大摊血迹,从血迹的量上来看,和威尔先生失去的1260毫升血量非常吻合。

“这些血……难道威尔先生是死在这里?”罗伯特问道。

“只要验一下DNA就清楚了。”艾利克走到书桌前,用手帕拿还有一只乌黑的飞镖,“威尔先生应该是被这支飞镖划破颈部动脉,最后导致失血过多。我想这支飞镖上应该还有一些麻醉和致幻的药物,所以威尔先生死得非常安详。”

千子根据威尔先生颈部的伤口以及飞镖在书桌上的位置,用目光测算了飞镖射出的角度。但是奇怪的是,飞镖射出的角度正是座椅背后75度向上的墙上。

“小心,墙上可能还有机关。”艾利克走到书桌前,刚要坐到椅子上,就听到千子的提醒。

“没事,我想墙上机关的触发条件应该是在这张书桌上。”艾利克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千子和罗伯特顿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但是,正如艾利克所料,一切安然无恙。

“记得那些寻宝的电视剧和电影吗?凡是宝藏的周围都有危险。我想威尔先生应该是在这张桌子上发现了那件东西的位置,在开启时触发了墙上的飞镖机关。那么会在哪里呢……”艾利克像探险家发现宝藏一样兴奋地喃喃自语。

片刻后,艾利克就发现书桌抽屉的把手似乎是一个活动机关。他抬头看了一眼罗伯特和千子,问道:“你们觉得子弹的速递快还是飞镖的速度快?”

千子意会了艾利克的意思,她从腰间拔出配枪,对准了座椅背后75度的墙面:“当然是子弹快。”

“这样太危险了,万一这位特工小姐没有射准呢,或者飞镖从别处……”罗伯特惊呼道。

“说得很有道理。我想还有一个办法。”艾利克抬头笑了笑。

“什么办法?”罗伯特问道。

“换你来。”

“嗯——”罗伯特沉吟了一会儿,“我想,我们的特工小姐让你死的。”

“那不就行了。”艾利克清了清嗓子,开始倒数三秒。

三。千子绷紧身体,扣住扳机。

二。艾利克看了一眼千子,千子咬住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75度角的位置。

一。艾利克和千子同时屏住呼吸。

“喀嚓”只听到一声熟悉的机关声,接着1秒,2秒,3秒……1分钟……密室里鸦雀无声,但是75度角的墙面上只露出一个圆孔。此时,千子的背上已经渗出一层冷汗,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结束了,我想这个机关应该是一次性的。”回过神来的罗伯特立刻按下千子的配枪,生怕枪支走火。

艾利克蠕动了一下喉头,喘着气地靠在椅背上。此时,书桌的桌面上陷下一个约1平方的正方形凹洞,里面有一个木质的盒子,盒子上还滴着几滴发黑的血迹。

“怎么样?”艾利克抬头看着两人,“你们谁有兴趣来打开它。”

第十一章 世纪的玩笑

“我对这件什么东西没一点兴趣”罗伯特趴到桌前,“但是如果可以,我倒是可以帮忙鉴定一下这个小木盒。”

千子收起枪,深吸了几口气。她走到桌前,看着眼前这件精致的小木盒,脸上露出一丝犹疑的神色。中情局和国侦局都没有那件东西的图像资料,她也无法确定这就是两个情报机构争相抢夺的东西。

“现在能和我们说说,这是件什么东西吗?”艾利克问道。

“这……”千子抿着嘴,目光仍然注视着小木盒。

罗伯特撇了撇嘴说道:“你们特工是不是都属白眼狼的,也不想想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如果没有我和大侦探,你现在还在给蟑螂局打下手呢。”

“你!”千子忍住了差点爆发的情绪。罗伯特的话虽然难听,但确实不假。

“好吧。”千子终于松了口,“你们应该知道每一任总统和议会的委员长在就职前都必须手按法典进行宣誓吧。”

“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罗伯特问道。

“是那本法典?”艾利克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

“没错。用来就职宣誓的这两本法典并不是普通的版本,一本是开国时制宪会议上最终通过的原版,另一本则是K国国父就职第一任总统时宣誓用的第一份手抄本。这两个版本的尾页上都记载了一个警告。而这个警告来自这座庄园的创始者,也就是跟随国父南征北战、立下卓越功勋的昂科勋爵。”

“他?这可是K国的传奇人物。”罗伯特在读幼稚园时就知道,这位立下汗马功劳的昂科勋爵被称认为有“幽灵般的才华”,但他在K国正式成立后便立刻归隐庄园,从此不问世事,其中的缘由到现在都无人知晓。

“这个警告是什么?”艾利克问道。

“此时,我该称呼二位为尊敬的总统先生和议会委员长先生,希望你们珍惜革命的成果。在隐退之际,我需要告诉你们一件令二位不快的事,我已经将你们不该做的那些事情记录在册,只希望你们能时刻警醒自己——切忌重蹈覆辙。”

听完千子的背诵,艾利克和罗伯特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件折腾了几天的东西竟然是一件记录开国功臣们的灰色丑闻。

“你们应该知道,国侦局和中情局之间的对立,如果国侦局拿到这件记录着丑闻的册子,就很有可能迫使总统和议会倒向他们这边,而中情局又发生了……”千子不愿再详谈下去。

这时,罗伯特的对讲机又发出“呲呲”的嘈杂声。因为现在在地下密室,无线电波信号变得更加不稳定。罗伯特只听到摩斯不断重复着“那只蚊子……”

罗伯特不耐烦地回道:“该死的,摩斯,你去告诉缪斯,他太慢了,我们已经不需要那只蚊子了,现在案子已经结束了,洛奇无罪,威尔先生是自食其果。”

但是对讲机那头仍然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罗伯特现在的心思都在这个小木盒上,他不耐烦地说道:“先这样吧,我这里还有更要紧的事。”

“现在你如愿以偿了。快打开看看,让我也开开眼界。”罗伯特兴奋地对千子说道。

千子立刻拒绝:“不行,你们已经知道得够多……”没等千子说完,艾利克已经取出盒子,按下上面的弹簧开关。

“你!”千子顾不得许多,反手就从艾利克手中夺过盒子,但是盒子已经被打开了。

“这……”千子刚想教训一下艾利克,就被罗伯特的话惊到了——

“怎么是空的?”

千子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盒子,盒子里果然空空如也,盒壁上也没有什么印刻的文字。千子不可思议地盯着盒子,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会是空的。”

罗伯特接过盒子,里里外外地敲打摸索,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机关。他把盒子还给千子,扫兴地说道:“到头来一场空,我说,你们的情报到底准不准。”

“我想应该是准确的。”艾利克指着摆放木盒的底座,“或许所谓的警告,只是昂科勋爵一个小小的玩笑。”

千子和罗伯特探头看向艾利克指的底座,只见底座上面刻着一个意味深长的词语:Believe(信任)。

“这是什么意思?”罗伯特不解地问道,“既然信任,为什么还要在墙上装个机关。”

艾利克猜测道:“昂科勋爵被认为具有幽灵般的才华,我想他既是一个机关高手,又是一个行事我行我素、超出常人行径的传奇人物。做出这些布局,他应该只是想测试一下K国两位开国领导对自己的信任。如果不过关就……或许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逼真而又无伤大雅的玩笑,或者他本人对自己的两位同僚抱有绝对的信任——这机关绝不会被开启。”

“玩笑?测试?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记录丑闻的册子?”千子惊讶地问道。

“我甚至怀疑国父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同僚在法典的尾页上写了这样的警告。而是后来的人碰巧发现了这两句本来作为玩笑的警告,并且傻傻地当真了——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昂科勋爵与二人的情谊。”艾利克突然觉得自己与昂科勋爵有点“臭味相投”。

这时,罗伯特的对讲机又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这一次隐约能听到:“警——坎——特——中枪——”

“坎特中枪了?!”罗伯特没想到事态会发生到这种地步。作为十多年的同僚,罗伯特怒不可遏地掏出配枪,冲了上去,顾不得没放妥的对讲机从口袋里摔到地上。

“我去看看。”千子也急忙跟上去。现在国侦局和警署已经交火,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变得更加复杂,如果两方中有任何一方的人在枪战中死去,那么作为协查的中情局也会难辞其咎。

“中情局实在不能再出事了。”

艾利克知道事态已经失控,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对讲机,正当他准确站起来时,突然发现书桌底下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他记住符号的样式,站起身,密室书架上的书籍也多次出现这个符号。艾利克随手抽出几本书,翻了翻,发现这些书都记录着古代炼金术的演变,其中有一本书介绍了古代各种炼金术的符号和含义。

“难道昂科勋爵痴迷炼金术?”艾利克非常疑惑。忽然,艾利克在一本黑皮书上翻到一页图纸。图纸上那个阴森的地方让他感到非常熟悉,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时何地到过图纸上的地方。艾利克不甘心,继续深入思索。图纸印刻进他的脑海,打开一扇扇漆黑的大门,但是这些门一扇接着一扇,似乎无穷无尽。

这时,罗伯特丢下的对讲机再次发出呲呲的嘈杂声:“蚊——有——火——药——粉——”虽然声音断断续续,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那只蚊子的环境数据中有*粉的成分。

“但是这座别墅里怎么会有*呢?会藏在哪里?”艾利克感到事态变得更加严峻。

艾利克又看了一眼这张图纸,准备立刻离开密室。这时,书架上的书籍开始轻微地颤动,原本钉死在墙壁上的书架开始裂开一条细缝。

细缝变得越来越大,正当艾利克感叹机关的精妙时,“啪哒”“啪哒”“啪哒”,细缝的另一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的回响。片刻后,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当第一眼看到他的眼睛,艾利克就强烈地感受到:

这是一个复仇者。

十分钟后,艾利克走出密室。刚回到房间,就看到罗伯特和警署的警员举着枪,背对着房门慢慢地退回到房间。不一会儿,艾利克就看到乔治正挟持着中了枪的坎特,得意洋洋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国侦局的特工。

乔治看到艾利克,阴森森地说道:“我应该在一开始就毙了你。”

艾利克看到坎特肩上的伤口,立刻判定这应该就是埋伏在旧水塔上的狙击手干的。“该死,忘了告诉坎特旧水塔上还埋伏着一个狙击手。”艾利克在心里默默地懊悔道。

罗伯特恼怒地问道:“艾利克,你知不知道那该死的水塔上还有一只臭蟑螂!”

“我承认,坎特这一枪——嗯——我负责。”艾利克看到坎特的伤口还在渗血。

坎特却气喘吁吁地开起玩笑:“真高兴,我们的大侦探终于有出错的时候。你们也应该开心一下。”

这时,千子终于带着失联许久的中情局特工赶到房间。她走到罗伯特和乔治的中间,面朝乔治义正言辞地警告道:“乔治,你越界了!”

“越界?你知道什么是界限吗?让我来教教你。”乔治按下坎特的脑袋,将枪抵在他的后脑勺,“把东西给我,我放了他,这就是界限。”

罗伯特怒不可遏地嘶吼道:“白痴,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那里面连个屁也没有!”

乔治阴森森地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拿这种白痴的理由来敷衍我!”

“好吧,你赢了。”艾利克走到千子旁边,“东西就在下面的密室里。”

千子和罗伯特听了,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艾利克。但是罗伯特随即下达了一个令千子出乎意料的命令:“好吧,伙计们,我们都放下枪。听好了,该死的蟑螂,我只要坎特,而你们要的是那本晦气的册子。”

这时,窗外传来轰隆隆的噪音。不远处,一架黑色的直升飞机正快速向别墅靠近。乔治终于等来了他的“杀手锏”,他收起枪,摆出一副和解的样子:“当然,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这个房间稍作休息。我必须得确认这本册子确实在地下的密室,而不是已经被你们转移了。”说完,他朝着直升飞机招了招手。

艾利克朝着罗伯特使了一个眼色,罗伯特立刻命令所有人让出通往密室的路。乔治带了三个特工就,得意洋洋地走进了密室。

千子悄悄地站到艾利克的身后,咬着耳根说道:“你知道的,那里根本什么也没有。”

第十二章 赌徒&复仇者

洛奇自由了。罗伯特亲口宣判了他无罪。

“我早该自由了!我没有杀死威尔!”洛奇举着手电筒钻进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

那天晚上,威尔先生在和他喝茶之际,意外地破解了走廊那四幅画的秘密。连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住了四十多年的庄园竟然有这样一个机关巧妙的密室。他跟随着威尔先生进入这个密室,虽然威尔先生承诺帮他还清所有债务,但是他认为这个密室里也许藏着更具价值的宝藏,能让他再次回到荣耀的贵族之列,而不是一个被人诟病的败家废物、病态赌徒。

“很可惜,威尔的命不好!”洛奇亲眼看到那只黑色的毒镖划破威尔的颈动脉,威尔先生沙哑着嗓子向他求救。

“我不能救他!”

“只有死人才不会透露这里的秘密。”

“我不想和别人平分宝藏。”

于是,洛奇站在威尔先生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他失血过多而死。接着他开始在这15平米的密室里到处寻觅,但是除了一个木箱和乱七八糟的书籍,就再也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了。洛奇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一些瓶瓶罐罐药粉。他打开其中一个瓶子往地上倒了一些,一股*味扑鼻而来。

“该死,这里根本没有宝藏”。洛奇费力地将威尔拖出密室,布置好一个干净的案发现场,再从密室里取出那箱*——或许这个还能卖个好价钱——将这箱危险用品藏到儿时捉迷藏时用的密道里再合适不过。因为只要他藏进这个密道,没人能找得到他,包括他的父母和祖父母。

但是当国侦局和情报局同时出现在这座庄园时,洛奇知道自己真的摊上了大事。然而,这种感觉转瞬间变成了愤怒,在看押他的警员的对讲机里,他听到了警署警员的闲聊:

“知道吗,原来那威尔是国侦局的间谍。”

“间谍?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的罗伯特警长有不关对讲机的习惯,摩斯听得清清楚楚”

“间谍来这座庄园做什么?”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那个间谍故意引诱洛奇先生欠下高利贷——”

“哈哈,这个笨蛋。没想到昂科勋爵的后代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

洛奇装作熟睡地听完了所有案情。他在心里冷笑着自己,也冷笑着国侦局、中情局、警署,以及所有在这个庄园的不速之客。

“我会让你们见识到昂科勋爵伟大血脉的力量。”现在洛奇先生的手里还抱着那箱*。这是他的庄园。这条密道是他最熟悉的乐园。他曾不太明白为什么先人会费劲心思地设计这条无用的密道——因为无论他试了多少遍,这条密道就是一条没有出口的断头路。直到威尔?金打开了壁炉下的密室,根据方位的判断,洛奇隐隐地感觉到密室和这条密道的关联。

果然,今日,他再次潜入这条密道后,原本被截断的密道出现了先前没有的通道,而这条通道直接通向那个密室。

“一定能行的。”洛奇一边回忆着自己当初是如何发现这条密道,一边仔细地摸索着密道的墙壁、地板。他相信先辈们的荣耀会支持他这么做。

“你还在这里。”当他打开通往密室的机关时,就看到了还滞留在密室里的艾利克。

艾利克看到他手上抱着的箱子,警觉地问道:“这里面是——”

“几罐*。易爆品。”洛奇先生坦然地走进密室,坐到书桌边的椅子上,“你好像已经猜到了。”

“我们从一只蚊子的数据上检测到*的成分,我想这只蚊子应该是和你们同时进入这个密室,又跟随你离开,期间碰巧粘到了。”艾利克推断道。

“真是一只聪明的蚊子,和你一样。”洛奇笑道。

“这个比喻可不礼貌。”艾利克盯着洛奇手中的箱子,这个箱子随时可以将他俩炸得粉身碎骨,“我很想知道,你来做什么?”

“看不出吗?”洛奇指了指艾利克手中的对讲机,“我都知道了。”

艾利克随即就明白了一个病态赌徒为何会变成一个复仇者的原因。不仅是警署的警员,就连艾利克也知道罗伯特有让对讲机一直在线的坏习惯。

“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艾利克试图拖延时间。

“没用的。”洛奇此时变得非常清醒,他拿出一个对讲机说道,“忘关对讲机的不止罗伯特警长一个。现在他们正和国侦局的人闹得不可开交。”

“可这一箱*可不足以炸平整个庄园。”艾利克提醒道,“但是足以炸死我俩。”

“我是一个赌徒,但我不是一个蠢货。”从对讲机里的声音,洛奇知道警署的一个警员已经被国侦局挟持,现在正从庄园里退向这个房间。但是,洛奇不知道这个密室到底有多坚固,为了确保成功,他决定和艾利克做一个交易。

“我发现你对那张图纸很感兴趣。”洛奇看到艾利克手里的那张图纸,顺手就抛出了“鱼饵”。

“随便看看。”艾利克讨厌这种被看透的感觉。

“我有一本图册,上面也有一张图纸,所绘出的地方和你手上的这张一模一样。”

艾利克不以为然地说道:“但是没法证明这是不是一个谎言,对吗?”

“但也有50%的可能这不是一个谎言。” 洛奇笑了笑,“我们来做个交易,你把那个叫乔治的国侦局队长引到地下,我就告诉你这本图册在哪里。”

说完,洛奇拿出手机,在短信栏上输入几个字母,并问道:“你的手机号码?如果我看到乔治到了这里,我就会立刻按下发送键。”

“但是你也会玩完的。”艾利克善意地提醒道。

“谢谢你的关心”洛奇露出一种奇怪的宽慰的表情,“当我知道你们发现了这个密室,并且还知道了威尔?金是国侦局的间谍时,我就明白我已经脱不开身了。”

艾利克问道:“威尔?金死于失血过多,说明那一镖并不致命,而茶桌上的茶杯证明你当时和威尔先生一起在这个房间,所以应该是他和你一起进入这个密室,也就是说你是看着威尔?金慢慢失血而死。”

“我以为这个密室里有更大的宝藏,而且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庄园的秘密。”洛奇没有为自己的见死不救感到愧疚,“最后事实证明,他确实该死。”

“你完全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艾利克替昂科勋爵惋惜道。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大侦探。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洛奇冷冷地笑道,“的确,我的先辈们确实都非常荣耀。但是我在儿时就已经厌倦了,你无法理解那种为了先辈荣耀而活的窒息感,什么贵族的礼仪,什么上层阶级的规矩,都不如赌桌上的一副牌来得痛快。”

“既然你不无法理解,那你又为什么要走这条不归路。”艾利克试图劝服洛奇。

“我不理解,但不代表我不在乎。”洛奇露出一副嘲笑的表情,似乎既是在嘲笑自己,也是在嘲笑艾利克,“威尔?金死了,他的承诺也落空了,我也根本还不起银行的几千万贷款,而且国侦局最后也会知道我和威尔?金的死脱不了干系——所以,这条不归路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这时,密室上方断断续续地传来罗伯特低沉的吼声。洛奇再次问艾利克:“你们的一个警员受伤了,你确定是和我一起死在这里,还是和我做这比能让你稳赚不赔的交易。”

艾利克没有回答,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密室。十分钟后,密室里如约地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黑色的硝烟从壁炉口升起。

千子吃惊地问艾利克:“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艾利克平静地说道,“或许昂科勋爵会乐意看到这种结果。”

爆炸后的第二天,艾利克按照洛奇短信里的地址悄悄地潜进庄园。洛奇的短信告诉他,那本图册的存放地址就是那条不为人知的庄园密道。密道里堆积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玩具,游戏机,色 情杂志,香烟,酒瓶……但是唯一没有的就是那本图册。

“该死的,会在哪里!”艾利克丧气地一屁股坐在一把破了一个洞的躺椅上。

“难道洛奇先生说的图册根本就不存在?”此时艾利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相信一个赌徒的话。他再次回忆其那张图纸上的地方,但是这一次回忆让他感到比上一次更加真切。图纸再次印刻进他的脑海:这一次一扇扇漆黑的大门消失了,换成了一条漆黑的隧道。图纸被折叠成一架燃烧的纸飞机,带着艾利克的记忆像隧道深处探索。但是很快,当纸飞机被燃烧殆尽时,艾利克又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中。

“该死的!”艾利克睁开眼,恨恨地咒骂了一声。这时,“嘭——”的一声,躺椅上的布面从破洞两边裂开,艾利克一下子就摔在地上。在从躺椅上下坠的那一刹那,艾利克的视线望向密道的顶端,他发现密道顶部似乎刻画着什么。

他找来一根高尔夫球杆,在一头缠绕一间破衣服,伸起球杆擦拭密道的顶部。不一会儿,一幅1m*1m的岩画呈现在艾利克的眼前。或许因为年代久远和保养不当,岩画已经变得很模糊,但是艾利克仍然能辨认出,这就是那张图纸上的地方,在画的旁边,还写着一行字:

尼古拉斯学派?守护真知?发现真知。

第十三章 被迫同居

所罗门地区,夜8:00PM,艾利克侦探事务所。

艾利克慵懒地躺在一张摇椅上,身上盖着一条精致的毛毯,虽然浴室里响着“哗啦啦”的水溅声,但是在他的耳里仍然回响着那日惊心动魄的枪战声。虽然已经整整过去三天,但是那不幸又不可思议的一幕却仿佛就发生在前一分钟。

汤普森上任局长没几天,就有人对费利克斯所在的羁押室进行了渗透。为了安全起见,汤普森决定将费利克斯关押到另一个秘密地点。但是他的押解队伍刚驶到第一个路口,关押着费利克斯的装甲车突然变道疾驶而去,紧接着两颗突如其来的迫击炮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押解队伍炸得人仰马翻。紧接着,另一个令人难以想象得噩耗随之而来,关押着卡斯特的禁闭室突然停电,等到灯光重新亮起时,卡斯特已然倒在血泊之中,脖子上多了一条细细的刀痕。

艾利克细细地回想着整个行动细节,但仍然推断不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如果没有纰漏,他是怎么做到的?会是费利克斯提前留好的后路?或者真的是自己低估了费利克斯和他笑面军团的实力?

这时,浴室里的淋浴声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哗啦”一声,浴室的门刚被拉开一条缝隙,里面的热气便急不可耐地从门缝里向外拥挤。在这氤氲的的热气中,千子像是环绕着云雾般从浴室走了出来,她浑身只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胸前几滴透亮的水珠正贪恋地躺在那抹羞涩的浅沟里,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光滑的背上,婀娜的腰身将两条裸露的大腿修饰地更加修长迷人。

千子一边拿着毛巾擦拭还未干透的长发,一边向艾利克坐着的客厅走去,看到艾利克仍然一脸沮丧,便调侃道:“名侦探,难道你不应该做一些比躺摇椅更有意义的事吗?更何况你只不过是被一颗子弹擦伤了而已!”

看到千子如清水出芙蓉般的身姿,艾利克的心里感到一阵瘙痒,忍不住多瞄了几眼,但是嘴里仍然没好气地说道:“千子小姐,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再提醒你一下,你未经我的允许就搬进我的侦探事务所,我可以暂时不追究,但仍然保留驱赶你的权力。所以请注意对你的房东——也就是我的说话态度。同时,请不要在一个独居单身汉面前过多地暴露自己的身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千子似乎看出了艾利克闪烁的眼神,她的嘴角立刻划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她随手将手中的毛巾向空中轻轻一抛,微摇着腰肢,聘婷地走到艾利克的身边。艾利克只觉得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千子身上的风景便看得更加真切。千子的举动变得更加大胆,她侧身坐到艾利克的双腿上,双手拂过他的肩膀,温情地沿着艾利克的肩胛,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

艾利克没想到千子会这么“主动”,虽然他已经猜到这必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绝对是雄性荷尔蒙的“榨汁机”。看着眼前这片处处喘着娇气的风景,从她的脸庞沿着身体的轮廓慢慢向下延展,划过颈间的“栈道”,越过锁骨的“浅丘”,穿过胸前那片白里透红的“雪原”,再在那抹淌着水珠的“峰谷”间来回地尽情纵跃,这如同在经历一场惊险刺激的大冒险,让艾利克的呼吸、血液、心跳、思想……仿佛一切机体的功能都不由自主地欢呼、雀跃、沸腾。

千子继续挑战艾利克的理智和底线。她含情脉脉地看着艾利克,发出微微地鼻息声,慢慢地凑到他的耳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现在——你——还想不想我留下来?”

“让~让我再想想,如果你能……”艾利克深吸了一口气,便再也把持不住。他全然不顾可能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把搂过千子的细腰。

这时,千子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她的“阴谋”轻而易举地成功了。千子一个转身离开艾利克的双腿,又顺势反手抓住艾利克那只不安分的手,用力地将他的五指掰向手背。艾利克一下子便从寻幽探秘的刺激和兴奋中坠入了深渊,立刻痛得“嗷嗷”大叫。

千子得意地欣赏着艾利克滑稽的表情,她稍稍地松了一下掰着艾利克手指的手,用一种不容否定的口吻命令道:“听好了,大侦探,第一,我是奉命监视你,不需要通过你的同意,除非你能把你和笑面军团之间的关系交代得一清二楚;第二,记住,千万别对我动什么心思,否则——断的可能不仅仅是你的手指!”

艾利克连忙点头。千子这才满意地放开他,转身轻快地走向原本是艾利克的卧室。事实上,对千子而言,她本不愿意继续留在中情局,但是汤普森告诉她,这个侦探与笑面军团、自己的父亲杰斐逊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也只有盯住他,才能找到费利克斯的踪迹。虽然自己对父亲仍然心存芥蒂,但是对于费利克斯,千子仍然不能宽恕,于是便搬进了艾利克侦探事务所,以便随时监视他的行动。

艾利克揉了揉被掰得生疼的手指,一脸幽怨地看着千子走进本属于自己的卧室,天知道汤普森给他原本平静的侦探事务所带来了什么,一个碰不得的性感尤物?一个霸占自己卧室的女强盗?一个束手束脚的碍事鬼?但最糟糕的是——或许这些都是,这才是他的*烦!

时针指向了晚上9点,此时千子已经换上了一套轻薄的睡裙,而艾利克仍然像一个无精打采的树懒,一动不动地躺在摇椅里。

千子没好气地斥道:“大侦探,难道你的余生都将在这把椅子里度过。难道你忘了费利克斯和他的笑面军团,是怎么从你这个自称为福尔摩斯门徒的眼皮底下,轰轰烈烈地逃走的。”

艾利克回敬了一个白眼,慢条斯理地反驳道:“如果不是一个天真的女特工自以为是地玩什么美人计,或许我现在早已把他关押起来了。”

千子正欲争辩,门外毫无预兆地传来“叮~”的一声铃响,为屋里两人的争斗吹了一个中场休息的口哨。一个星期来,进出这个侦探事务所的只有千子和艾利克两人,而现在是晚上9点多,竟然有人来访。千子略微惊讶地看了看艾利克,艾利克微微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来者会是何人。

这时,又是“叮~”的一声铃响,铃声里隐隐地透着一股焦急。但艾利克仍然躺在摇椅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挪动身体的意愿。想到自己是以助理安迪的身份搬进侦探事务所,千子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前去迎接这位披夜而来的不速之客。

刚开门,千子第一眼看到的像是一块用黑布包裹的圆滚滚的肉球,再定睛一看,才看清原来是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从她夸张的浓妆艳抹与浑身的名牌来看,便知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太太。想到艾利克常常为一些富豪家族处理一些婚外情的委托,再看看眼前这位太太的尊容,想来就对这个披夜而来的不速之客不再好奇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这个肥胖的富贵太太看到千子,也吃了一惊:“请问你是~”说着,还环顾着侦探事务所的四周,像是在确定自己是否走错了地方。

千子一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一边从容地自我介绍道:“女士,您好,我是安迪,是艾利克侦探新请来的助理,请您多多关照。”

“噢~是琼斯太太吗?我是多久没听到这么美妙的女中音了。”艾利克立刻听出了来访者的身份。

“是的~艾利克小宝贝,我亟需你的帮助!”这个叫琼斯太太的富婆一听到艾利克的声音,立刻由方才的吃惊变成了激动,小跑着向艾利克躺着的客厅奔去,全然不顾还在门口迎接她的千子。

待琼斯太太坐定后,她才真正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千子。她指了指千子:“这位美丽的安迪小姐,说~说是你新请的助理。”

艾利克轻轻晃了晃摇椅,落落大方地解释道:“没错,您知道,太多人需要我的帮助了,我不得不请一个助理。”

“噢~真漂亮,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样漂亮……”琼斯太太细细地打量着千子,但突然又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可~可是为什么她穿着睡衣,你们就是这样工作的?”

千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来得及换上一身正常的工作装。她正欲解释,却一时也想不出一个年轻女助理穿着睡衣和单身老板共处一室的合理解释。

更糟糕的是,琼斯太太还看到了方才戏弄艾利克而抛掉的浴巾。她楞楞地看了一眼那令人浮想联翻的白色浴巾,又看了看艾利克,随即对着两人露出了会心一笑。

千子瞪了一眼艾利克,命令他立刻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而艾利克则装作没有看到千子的暗示。他轻咳了几声,假装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嗯~琼斯太太,您应该明白的,工作之余也需要放松一下~”

千子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将会惹出更多离谱的故事。她强忍着怒气,向琼斯太太微微一笑,温柔地打断了二人龌龊的联想:“您好,琼斯太太,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吗?”

这位琼斯太太也是极为善变,刚听完千子的问话,便立刻恢复了进门时的那种激动和慌张。她颤抖着拉开手中的爱马仕皮包,焦急地往里翻着什么,不一会儿便掏出一个信封,哆嗦着递给了艾利克。

这不禁让千子感到十分好奇:这信封里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一个浑身限量版的富贵太太变得如此惊慌失措?这可不像是一件普通的婚外情。

第十四章 嫌疑人X

“艾利克,你知道,我很爱我的丈夫。”琼斯太太泪眼婆娑,一个劲地在一旁抽泣。

艾利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千子看到,这些照片的中心人物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斯斯文文,长得十分英俊。

艾利克问道:“噢~是的,我明白,这位应该是你的第……”说着,艾利克皱着眉头,抽出一只手,掰着手指“一、二、三、四”地小声数了起来。

“这是我的第七任丈夫,杰克。我们是在夏威夷的海滩认识的,那时他还是一个在沙滩酒店打工的大学生。我~我们是一见钟情~”已经人到中年的琼斯太太这时竟然也会显出一些羞涩。

千子旋即明白,一个是到了如狼似虎年龄的中年富太太,一个是未经世事的英俊大学生,恐怕琼斯太太所说得一见钟情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或者二人心里都非常明白,一个需要一个年轻的身躯,一个需要一个躺在床上就能提款的“私人ATM”,两个人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不过,令千子没想到的是,原来女人富起来,也是那么能玩。

“这些照片说明您已经不信任他了。”艾利克继续来回地翻看着这些照片。

“当然不,艾利克,你知道我很爱他。所以,我希望他能像我一样对我一心一意。”琼斯太太极力地将这些照片与“不信任”区分开来。

“好吧~但是~从这些照片来看,你的丈夫并没有什么婚外情,而是失踪了,对吗?”艾利克将照片递给一旁的千子。

琼斯太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捂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艾利克:“噢~你真是太神奇了,对,他是失踪了,而且我给他的三百万美金也不见了。”

听到艾利克的结论,千子也大吃一惊。从照片的厚度和拍摄角度来看,一定是琼斯太太在派人调查自己的丈夫,但是从这些照片中怎么看出这是一起失踪事件呢?

千子带着悲悯的面容问道:“真是不幸,琼斯太太,请问您报警了吗?”

琼斯太太立刻变得一脸幽怨:“我想所罗门地区警署肯定是全世界警察的垃圾站。他们查了一个星期,竟然告诉我没有任何结果。”

艾利克则抱着惋惜的口吻说道:“真是不幸,或许您应该早些来找我,我肯定比那些笨蛋警察和爱走时装秀的中情局,更及时地找到您的小杰克。”

听到艾利克话里藏针,千子暗暗地瞪了他一眼,但仍然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从照片里知道杰克先生失踪了。”千子的疑问同样勾起了琼斯太太的疑惑,也向艾利克报以满是问号的目光。

艾利克将照片对分给了千子和琼斯太太,晃着摇椅问道:“你们仔细看看,觉得这些照片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吗?

千子开始仔细比对手中的这些照片,但反反复复地对照了两遍仍然没有发现这些照片的共同点。这些都是杰克先生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赴约照片,而赴约的对象也没有固定的人选,既有女人,也有男人,有老的,也有年轻的,连衣着打扮也是形色各异。想到艾利克只看一遍就能找到其中的线索,相比之下,这令千子有些懊恼。

一旁的琼斯太太已经不耐烦了,她急切地问道:“艾利克,你是不是在这些照片中找到了我丈夫失踪的线索,你快告诉我,说不定我的小杰克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说着,琼斯太太像是亲眼看到了杰克正被毒打虐待,脸上的肥肉因为惊恐而叠成一层层的褶子,两眼泪汪汪地祈求着艾利克。

艾利克则十分淡定,似乎很放心杰克先生的现状:“我可怜的琼斯太太,请您放心,您刚才说杰克先生的三百万美金不见了?”

琼斯太太抽泣道:“是的~我在所罗门银行给他开了一个账户,每年都会给他打进三百万作为日常开销,但是就在一个星期前,我的手机接到银行的短讯提醒,所有钱被一次性取走了。”

艾利克用食指轻轻地敲着太阳穴:“于是,您想找杰克先生问清这笔钱的去向,毕竟一次性透支了全年的额度非常不正常,然后您就发现杰克先生失踪了。”

琼斯太太连连点头。这时,千子想到,三百万美金毕竟不是一个小数目,大多数银行都会对这种一次性的巨额取款进行十分严格的身份确认。

“请问所罗门银行确定是杰克先生本人转走的吗?”千子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没有错,是杰克亲自打电话给银行的经理。我看过银行的影像记录,来办理手续的确实是杰克。他还向经理询问了一些到账时间和手续费的问题”

千子听到琼斯太太的的陈述,暗暗地冷笑一声。真相已经再清楚不过,所谓杰克先生的失踪,不过是琼斯太太“天真”的想法罢了。如果杰克先生是因为被金钱问题而被绑架失踪,不可能还关心到账和手续费的问题。或许这位“聪明”的杰克先生正带着这三百万美金和哪个年轻的漂亮姑娘在某个国度过着醉生梦死的逍遥日子呢。

“请您相信我,琼斯太太,我想您的先生应该是因为某个原因离开了您,正如您说的,这笔钱是杰克先生亲自取走,如果是被迫的话,不可能还要询问转账时间和手续费的问题,这就好比兔子不会问狐狸——伙计,我的肉不能隔夜吃,还要撒点孜然。”艾利克的解释看似玩世不恭,却十分简洁清晰。

琼斯太太听完艾利克这番解释,稍稍地舒了一口气:“那他会去哪里?会不会~会不会是别的什么意外。比如~比如……”说着,琼斯太太似乎又联想到了什么恐怖的故事情节,脸上那一层层的肥肉褶子堆得更加紧实。

“请您尽可放心,也是这些照片告诉我,您的丈夫杰克先生肯定很安全。”艾利克自信地断言道。

千子忍不住插问:“可是这些照片之间并没有你说的什么共同点。”琼斯太太在一旁也附和着连连点头。

“是吗?”艾利克从中抽出一张照片,“你们看到在这张照片里有几个人。”

这是一张杰克先生在酒店大厅办理入住手续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物并不复杂,除了杰克先生自己,还有三个年轻貌美的服务员,一个推着行李车的英俊服务生,在照片的的边角里还共有三个酒店的其他顾客。

“包括杰克先生,一共有8个人物。”千子快速说出了照片中的人物数量。

这时,艾利克拿过琼斯太太手中的那部分照片,选出其中一张继续问二人同一个问题:“那这张呢?这张里有几个人?”

现在的这张是杰克先生在一家高级酒庄门口的照片。这张照片的人物更加简单,只有一杰克先生自己,似乎这是一家私人的酒庄,或者就是琼斯太太的产业之一。

“很明显,只有杰克先生一人。”千子越来越不明白艾利克的意图。

艾利克的鼻子发出“哼”的一声轻笑,他对着千子摇了摇右手食指,慢条斯理地说道:“很可惜,你答错了2次,而每一次你都漏掉了这些照片中最为关键的人物。”

“怎么可能!”千子拿过这两张照片再度仔细比对,但仍然徒劳无功。

一旁的琼斯太太已经急不可耐,她恳切地请求道:“艾利克,你的意思是安迪小姐疏漏的那条关键线索,是在这两张照片中都出现过的关键人物?”

艾利克微微扬了一下嘴角:“可不只这两张照片,其实这叠照片可以按照拍摄地点分为六个组,分别为三家酒店、酒庄、高尔夫球场和所罗门国际机场。而这个人,嗯~我们姑且称他为X,都分别和杰克先生同时出现在这个六个地点。”

千子再次观察了手中的照片,但是仍然找不到这个同时出现了六次的X先生。艾利克指指着刚才第一张杰克先生在酒店的照片:“两位美丽女士,请仔细看看照片中行李推车上的金属杆。”

听到艾利克的指引,千子和琼斯太太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那辆不起眼的行李推车上。果不其然,在这辆银色行李推车的金属杆上倒映着一个人的侧脸。千子立刻想到,在方才第二张杰克先生在酒庄的照片中也有类似于金属杆之类的反射物。不出气所料,停在酒庄门口的豪车的金属车身上也倒映着一张极为相似的侧脸。

“真是太神奇了!”琼斯太太不禁对艾利克发出由衷的敬佩。紧接着,通过在这六组照片中找到的不同角度的镜像,千子快速地在心中拼凑着这位X先生的肖像。当拼上最后一块“人物拼图”时,神秘的X先生终于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高狭的鼻子,迥深的眼窝,浓密的虬髯,宽颐的额头……几乎就是一张典型的“杀手脸”。

看着心中这张X先生的肖像,千子感到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悄悄地瞄了一眼艾利克,却发现艾利克向他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仿佛在告诉她:你肯定认识他。

怎么会?难道连艾利克也认识这个神秘的X先生?千子深吸一口气,再次努力地搅动脑中的记忆海马体,一张张片段式的画面像快速切换的幻灯片呼啸而过。忽然,千子刹住疾驰的记忆“火车”,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一张死人的照片上。

是他!千子惊讶地睁圆了双眼。她又向艾利克望去,艾利克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非常清楚千子心中的答案。而他则比千子更熟悉这个X先生,或者准确地来讲,应该称为X杀手,因为他就是在一个多星期前要在富顿大厦伏击却反被艾利克埋伏的笑面军团杀手。

第十五章 殊途同归

“你们认识这个男人?”琼斯太太似乎看懂了艾利克和千子之间的“悄悄话”。

艾利克很镇定地耸了一下肩膀:“怎么会,我只是奇怪,杰克先生为什么会和这些人搅在一起,他们似乎——格格不入。琼斯太太,您认识这个人吗?”

琼斯太太似乎还在脑海里费劲地拼凑着这个X先生的肖像,而不知何时,千子已经用铅笔在一张白纸上绘出了X的大致容貌。琼斯太太皱紧眉头盯着这张铅笔肖像,但最终仍然艰难地摇了摇头:“没见过。在我们的圈子里,很少有会有这种衣品的人物。”

千子继续问道:“会不会是杰克先生的同学或是亲友之类的?”千子急切地想从杰克先生身上打开寻找笑面军团的缺口。

琼斯太太摇了摇头:“在我们的结婚典礼上,我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杰克是单亲家庭,从小和父亲生活,他的亲友都坐不满教堂的一排。”

千子有点失望,但至少杰克先生绝对是一条关键的线索,只要向上头汇报,将杰克的所有人际关系进行排查,十有八九就能抓到笑面军团的尾巴。想到这儿,千子又为这次意外的事件而暗自庆幸。

琼斯太太看到千子阴晴不定的表情,忍不住问道:“安迪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方法能找到我的先生?”

这时,艾利克轻咳了两声,接过琼斯太太的疑问:“亲爱的琼斯太太,我想杰克先生的失踪已经很明白了。从杰克先生亲自过户转账,到和这个男人的秘密接头,我想杰克先生的行踪和这个男人有莫大的联系。我想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接受。”

“当然愿意,艾利克,我绝对信任你的能力。”琼斯太太的语气变得相当急迫。

而艾利克接下来所谓的“建议”让千子哭笑不得,也只有这种乱了方寸的富太太才会相信,一个三流的私家侦探会和堂堂的中情局有极为亲密的长期合作关系,竟然亲密到可以调动中情局的天眼设备,甚至还相信能像好莱坞电影里一样,只要在电脑屏幕前敲几下键盘,就能操控整个K国的所有摄像头,在茫茫人海中识别出这个男人的行踪和轨迹。

简直荒诞!

“您必须相信我,琼斯太太,我会推掉所有业务,竭尽所能找到杰克先生,并且让他安然无恙。您会相信我的,对吗?”艾利克搓着手中的支票,坚定地说道。

“当然,亲爱的~”琼斯太太紧紧地抱住艾利克,这让艾利克感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我一直相信你,你是全所罗门地区最棒的侦探。”

千子送走感激涕零的琼斯太太后,又透过门上的猫眼确认她已经走远。她回到客厅,看到艾利克正得意地向她挥了挥手中50万的支票——琼斯太太的委托金。千子叉着蛮腰没好气地指责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欺诈。”

“是吗?难道你不会向你的上司汇报今晚的意外收获?或者这条线索还不足以让你们中情局调动足够的人手和权限?”艾利克收回支票,将它整整齐齐地对折放入上衣的口袋。

“这是两码事!中情局服务于国家的安全,而不是你手中50万的支票。”说着,千子竖起手掌在空气中划了一条线,像是在不容抗辩地将两件事区分开来。

“你知道这世上有多少战争和恶行都是为了你所说的那些强烈得莫名其妙的国家安全?但事实上,这不过是政客和商人们玩的一场博弈游戏罢了。而你的中情局,也只是这些博弈中的棋子,还不如我这50万来得干净和痛快。”艾利克对千子口中的“大道理”嗤之以鼻。

千子正欲反驳。艾利克及时地看出她的意图,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噢~特工小姐,您不觉得与其和我争辩这种可有可无的议题,是不是和新上任的汤普森局长汇报一下今晚的事件更有意义。现在已经是晚上10:00,或许这个工作狂还有点精力能听完你的报告。”

千子狠狠瞪了艾利克一眼,转身自己的房间走去。但没跨出几步,千子突然刹住脚步,回过头用充满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艾利克:“你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这时,艾利克的屁股终于离开了那张黏了一个星期的摇椅。他站起来,哭笑不得地应道:“现在我只想泡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就回到我的摇摇椅上等你们的消息。在你们没有最终结果之前,你觉得我能做什么?”说着,艾利克开始自顾自地脱衣服、解裤子。

“你!看来你果然是一个无耻的流氓!”千子厌恶地扭回头,气冲冲地回到已经变成自己的房间。千子从来没看到过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明目张胆地“脱衣秀”,双颊不禁飘来两朵浅浅的红晕。就连艾利克也感到稍稍吃惊,原本只想挑逗一下这个烦人的女特工,却没想到这个能把“*”玩得那么荡人心神的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艾利克不禁对这个“碰不得”的尤物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异样感。

千子关上房门,这才发现自己的呼吸显得稍稍急促,脑海里竟然还闪现着艾利克脱衣的画面。她使劲地甩了甩头,口里不断地咒骂着这个无耻的流氓侦探。这时,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千子将门拉开一条细缝,从门缝里看到浴室里的灯亮堂堂的,并响起哗哗的水声,便稍稍安心,轻轻合上房门,去汇报今晚的重大发现。

但是在千子合上门缝的片刻之后,艾利克就悄悄地从浴室走了出来。他在浴室打开淋浴,任凭水流哗哗地作响,却只在盥洗盆前换了一身衣服,然后便蹑手蹑脚地溜到客厅,又从客厅沙发底下抽出一个小行李箱。他打开行李箱,假护照、新手机、新电话卡还有一些换洗的衣物,可谓一应俱全。最后,艾利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在他眼里,这张照片才是琼斯太太那叠照片中最具价值的一张。

这是一张杰克先生在一个私人酒庄的照片。在这张照片上,笑面军团的X杀手出现在杰克先生的车身上。但是与其他照片相比,这张照片的后视镜里还多了一组车牌,结合后视镜的角度和X在车身上倒影的方向,以及他小手指勾着的那串钥匙,可以基本判定,后面那辆车必然属于这个X杀手。于是,艾利克在浴室淋浴声的掩护下,打通了自己的好友罗伯特的电话:“嘿,刚才有辆车牌为DXI—269的黑色保时捷撞了我的车后逃逸,你帮我看看这是哪个混蛋的车。”

片刻后,艾利克就得到了答案:“这辆车记名在一家E国私人银行驻所罗门地区的办事处,而三天前该办事处就被位于E国伦肯郡的总部给裁撤了。更令艾利克感到有趣的是,这家银行的名字叫做巴尔德。

艾利克记得,巴尔德,是北欧神话中的光明之神。传说,当他微笑的时候,人们都会油然生出一种无比的喜悦。再想想老菲弗尔也是来自北欧,而且这位光明之神和他一直坚信“笑面军团将用另一种方式为世界带来真正的光明”的理念有着极大的共通之处。

想到老菲弗尔,艾利克感到一丝丝的伤感,即便他策划了5年前那场震动世界和历史的大爆炸,但这也无法抹杀他无与伦比的才华和智慧。相比之下,他的儿子,费利克斯,虽然继承了他的头脑,却丢掉了老菲弗尔的抱负,理想,还有长远的眼光。

艾利克悄无声息地走出侦探事务所,迅速地窜上一辆恰巧驶过门口的的士。“所罗门国际机场,如果你的车速让我满意,我愿意付五倍的车费。”艾利克非常清楚,催促一个司机最好的办法绝不是使劲地嚷嚷和抱怨。

“好的,先生。很赶巧,您遇上了全所罗门地区最快的司机。”说着,的士司机毫不犹豫地将油门踩到底。对于艾利克而言,卡斯特死于非命,整个中情局的效率将在一段时间内陷在清理门户的泥淖里,这为他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我可从来没说,我和你们是一路人。再见,天真的特工小姐。”艾利克扭过头,得意地向着侦探事务所挥了挥手。

琼斯太太刚回到自己的豪宅,手机便哼起了交响乐的铃声。她滑动通话键,不满意地娇斥道:“看来只有我攥着你的事情,你才会主动联系我。”

“噢?是吗?看来是我的失礼。” 电话里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事情办得怎么样。”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这更没礼貌。”琼斯太太装出一副不满的口吻。

电话那端传来几声轻咳声:“好吧,我向你道歉,看来进展得很顺利。”

“你说呢?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而已,不过~虽然那个叫艾利克的毛头侦探确实有点本事,但你确定他真的能帮助你得到那个东西?”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除了他过人的洞察力和判断力,最重要的是,他有着和我们一样的人格和理想,虽然殊途,但最终将归于一个终点。”

“噢——是吗?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

电话的另一边蓦然没有了回应,似乎再多说,就变得无益也无趣。只听到“嘟——”的一声,猝然地结束了这段意味深长的通话。

“老家伙~你需要好好学习一下绅士的基本礼仪。”琼斯太太对着手机屏幕冷冷地一笑,接着她将手机随手丢到一边,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亲切地呼喊了一声“爱丽丝~我的宝贝儿,你在哪儿。”

话音未落,一只雪白的贵妇犬从房门口慢悠悠地踱着步走了进来,它的嘴里叼着一根惨白的骨头。琼斯太太斥责道:“噢——爱丽丝,你就对史密斯家的哈士奇那么衷情?”

爱丽丝乖巧地走到琼斯太太的脚边,汪汪地叫了两声,便蜷起身体悠然自得舔起嘴边的骨头。

第十六章 警花凯特琳

艾利克非常惬意地坐在飞往伦肯郡的头等舱里。有了琼斯太太的50万支票,这趟“远差”变得极为享受。特别是头等舱的空乘小姐,不同于经济舱的那些到了“更新换代”的年纪,这里可是清一色的年轻貌美。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艾利克特意把座位换到前排,开始撩起一个长得高挑又风韵十足的空乘小姐。

“你知道吗,那个胖警官听完我的分析后,吓得两条腿直打哆嗦,就像是在他的胯下装了一个大马达,抖得他脸上的肥肉都蹦跶蹦跶地直抽搐。”说着,艾利克一边模仿“嘟嘟嘟嘟”的马达声,一边趁势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这个空乘小姐的脸蛋,“就是这样~但是~你比那个胖警官水灵多了,那家伙的脸上简直就像长了两个油炸的马铃薯。”

“真的吗?然后呢?”空乘小姐像是娇羞似的稍稍侧了一下头,却也没有拒绝艾利克轻佻的挑逗。这种欲拒还迎的情态让艾利克更加心驰荡漾。

正当艾利克准备掀起一个小*的时候,突然他感到从飞机的前舱射来两道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生撕了一般。艾利克警惕地用目光搜索着前舱,但一无所获。

难道是自己神经过敏?或许吧,这个月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情。面对水灵灵的空乘小姐,艾利克可不愿意因为一点多虑而破坏眼前好不容易勾兑出的暧昧气氛。

“怎么了?”看到原本兴高采烈的艾利克突然走了神,这位正不亦乐乎的空乘小姐善意地将这位客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抱歉,请问前舱那里还有别人吗?嗯~我的意思是,除了你们,会不会还有别人?”艾利克仍然有点不放心。

“那里都是我们的机组人员,但是因为前舱连着飞机的洗手间,所以也会有乘客。”正说着,艾利克突然看到前舱里迅速地掠过一个人影,虽然看不清正脸,但穿着的是空乘小姐的打扮。仪态端庄的空乘小姐在狭小的机舱内上蹿下跳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儿。

她会是谁?会是刚才用目光削自己的人?还是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多疑?侦探的本能促使艾利克以去洗手间为由,去细细地探个究竟。

他走到前舱,刚刚一闪而过的人影竟然“凭空”消失。在这个半封闭的前舱里,后面是乘客的机舱,前面是封死的储物柜,唯一能容下一个成年人的空间,就剩下左手边的洗手间。艾利克站到洗手间的门前,门把上方的提示灯显示里面无人。

艾利克一手握住门把,屏住呼吸,慢慢地向下按压。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一只白皙的手一把拽住艾利克的衣领,迅速地向里一拉。没等艾利克反应过来,只听到“啪——”的关门声,艾利克就被硬生生地拽进洗手间,重重地摔在地上。

“晚上好,大侦探!”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坐在地上的艾利克吃惊地抬起头,果不其然,这个在飞机前舱鬼魅般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千子。

千子冷冷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艾利克:“没想到吧,大侦探,看来你也有失策的时候。”

“作为一个女人,你应该对男人温柔一点。”艾利克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被摔得生疼的屁股。

“是么,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说着,千子抓住还没站稳的艾利克,将他反扣到墙上。“我奉劝你收起你的那些小聪明,你以为我没发现你藏在沙发底下的那个行李箱吗,我早就在你那部新手机里装了跟踪器。”

“好吧——好吧——你赢了——很棒欲擒故纵,但是我们能否用正常的姿势说话。”艾利克的脸被按在墙上,脸颊和鼻子都被挤在了一起。

“很好,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千子满意地松开了手。能有机会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氓侦探,这滋味真是痛快。

“其实,事情很——”这时,飞机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艾利克一个趔趄,撞在毫无防备的千子身上。两个人顿时失去重心,被飞机晃到了另一边的墙上。

等飞机恢复了平稳,艾利克感到自己的手似乎放到了不该放的地方,当他抬眼看到千子正红着脸怒视着他时,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对不起,先生,请问您没事吧。”这时,洗手间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方才和艾利克说笑的空乘小姐显得非常慌张。然而,当她一眼看到艾利克和千子两人纠缠着的身姿时,她微微地楞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厌恶地瞪了艾利克一眼,但又知趣地关上了门。

“你还想把手放多久!”千子羞愤得涨红了脸,她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这——这只是个意——”艾利克急欲解释。但千子没有给艾利克一点辩解的机会,紧接着便传出艾利克凄惨的“嗷嗷”痛叫。

伦肯郡时间5:00am,阴郁的天空仍然没有苏醒,一架来自所罗门地区的航班顺利抵达伦肯国际机场。片刻后,鼻青脸肿的的艾利克戴着手铐和千子走出机场的特殊出口通道。因为M国和E国紧密的国际盟友关系,航班抵达后的琐碎事宜得以妥当安排,这让千子省了不少心思。她瞄了一眼一脸不快的艾利克,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反应过激了。

通道的出口处停着两辆黑色的保时捷。等他们走近时,从两辆保时捷上跳下四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和女人,看来他们已经恭候多时。

其中一个披着齐肩短发、身材挺拔的女人走向千子,礼貌性地握手介绍:“您好,千子小姐,欢迎来到伦肯郡,我叫凯特琳,是负责和你们接洽的行动组组长,后面两位是汉斯和克拉克,负责人犯的安全。还有还在车上待命的库克和雷利。”

没等千子回话,艾利克便不满的抗议道:“人犯?你说人犯?哪里的人犯?这里只有发现了关键线索的名侦探。”说着,艾利克举起被拷着的双手,生气地朝着凯特琳指了指自己。

“哦?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严密看押一位非常滑头的人犯,汤普森局长还特意强调了这件事。”凯特琳对艾利克的抗议一笑置之。

随后,汉斯走到靠前的保时捷,打开车门,凯特琳,千子以及“被收押”的艾利克进了雷利的保时捷,两辆车趁着还未苏醒的清晨快速驶入通往伦肯郡的高速公路。一路上,千子向凯特琳详尽地阐述艾利克发现的线索。事实上,E国的特情六处和K国的中情局都是世界六大情报机构之一,如果不是中情局出现“卡斯特之乱”,千子根本不愿意来劳烦E国的特情六处。但是特殊时期特殊办法,在务实的汤普森局长眼里,尽快解决内部隐患显然比“面子”更加重要。

这时,一直在开车而没有开口的雷利特工突然蹦出一句:“有人跟踪。”千子立刻提高警惕,扭头向车后望去。但是此时他们的周围除了特情六处的另一辆保时捷,就只有一辆集装箱货车。难道是这辆笨拙的庞然大物?

就在千子犹疑的时候,这个庞然大物的车尾挡板突然打开,挡板顿时和地面擦出四溅的火星。紧接着从后面窜出4辆黑色的的哈雷摩托。这些身穿黑衣、头戴黑盔的骑手显然训练有素,4辆哈雷摩托平稳有序的落地后,甩出一个60度的旋转角度,反身便向两辆保时捷追来。

雷利猛踩油门,保时捷发出“轰—”的引擎声,如一只蛰伏在草丛中瞬间扑出去的猎豹,迅速向前驶去。另一辆保时捷随之紧跟其后,牢牢地挡在艾利克所在的保时捷后面。

“看来你带来的这位人犯很受欢迎。”凯特琳回头看了一眼艾利克,随后拿起车上的通讯设备准备进行战斗部署,但是只能听到“呲、呲、呲”的嘈杂音。

“看来我的粉丝们不仅聪明,而且准备得相当充分。”艾利克拿出手机,看到信号格显示为空——车上显然被装了信号屏蔽装置。

千子白了艾利克的一眼,忧心地向车后观望。这次伦肯郡之行完全没有任何计划和安排,完全是因为艾利克擅自行动而产生的意外之举。但是从对方的架势来看,显然蓄谋已久。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能未卜先知?但是千子细细一想,自己除了和汤普森局长单线通报之外,已无第三者知道他俩来到了伦肯郡。千子甚至开始怀疑,这四个骑着哈雷摩托的杀手是否是针对自己和艾利克。

这时,后面的保时捷与那四辆哈雷摩托开始交火,子弹如雨点般溅射在车身和地面上。但是由于保时捷的目标太大,而摩托又占着机动灵巧的优势,在后面护卫千子和艾利克的特工们显然很被动。此时,凯特琳和汉斯已经打开了配枪的保险,全身贯注地注视着后方的战况。

“凯特琳小姐,允许我请教一个问题,请问你是怎么知道后面的四只苍蝇是冲着我来的?而不是因为你们当中的某个人呢?要知道,情报机构的特工也是一件很容易得罪人的活儿。”艾利克两手交叉,枕着脑袋靠在座椅上。

听艾利克一问,千子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之处。K国中情局不可能有第三者知道这次行动,而偏偏是在和E国的特情六处接洽后出现这个意外。虽然她和凯特琳说明了这次行动的缘由和笑面军团的一些情况,但是并没有告诉她,艾利克和笑面军团的关系,而凯特琳怎么就一口认定这些杀手是冲着艾利克而来的。千子警惕地盯着凯特琳,顿时对她心生戒备。

难道她会和卡斯特一样,是笑面军团在特情六处埋下的暗桩?

第十七章 叛敌的尖刃

“看来你的确不一般。”凯特琳淡淡一笑,“可惜我并不是你想要的叛徒。”

“哦?那请问你是如何判断出这个流氓侦探是后面那些杀手的追猎对象呢?”事实上,千子非常不愿意到凯特琳会成为那名“犹大”。如果她是,那么她和艾利克的处境将极为糟糕,毕竟她现在不仅独木难支,甚至还不知道同行的汉斯和雷利到底是敌是友。但是一想到,如果连中情局局长都能成为那帮人的棋子,那么,一个区区的行动组组长更不在话下。

凯特琳没有回答,她将枪口慢慢地向转向千子。千子全神戒备地盯着凯特琳,脑海中闪过N个应变的方法,但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成功的概率几乎都为零。

“福尔摩斯曾有一句忠告,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便是唯一的可能。”艾利克莫名其妙地对凯特琳露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坏笑。

“哦?”此时,凯特琳的枪口已经对准千子,“很有意思。那什么是不可能,什么又是唯一的可能?”

这个笨蛋侦探,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情打哑谜。千子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艾利克。

“我会来伦肯郡完全是一个巧合,况且中情局刚刚经历内乱,即便还有笑面军团的卧底,在汤普森的严查下,此时安静地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而汤普森本人就是笑面军团的眼中钉,自然也不会是叛变者。至于我旁边这位天真无邪的千子特工,更不可能,否则我连尸体都到不了伦肯郡。更何况我们并不知道你们接下来会准备什么样的安排。因此,泄露我们行踪、招来这些杀手的不可能是我们这边的人。”

凯特琳仍然是淡淡的一笑:“既然你们都有如此充分的不可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我们?就因为我是这次行动的组长?这种非此即彼的断定方式,十分不明智。”

“我可从来没有认为你是我们这里的犹大,但是~你早就知道你的行动组已经有人叛变,所以……”艾利克微微地眯起眼睛,看来眼前这位英伦女特工不仅风姿绰约,而且胆识过人。

什么?千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按照艾利克的推论,如果凯特琳早已知道自己手下的特工出现了叛徒,却仍然照常执行任务,这意味着,凯特琳很有可能在拿她俩的性命做饵。

凯特琳没有辩驳。她的食指按了一下手枪的扳机护圈,原本对准千子的枪口偏向了下方,顺势将*递给了千子。千子阴沉着脸接过凯特琳的手枪,但丝毫没有一点感谢之意,毕竟眼前这个看似中规中矩的女特工竟然在风轻云淡间自顾自地把玩着自己和艾利克的性命。

“看来你已经找到我们这里的叛徒了。”凯特琳对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侦探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好感。

“这并不难。要想在一个行动组的眼皮底下杀人,需要两个基本条件,一是保证自己能参与行动,二是接触目标人物。后面这四位摩托杀手看似凶悍,但是就这点人,还用这种粗暴的方式,想在特情六处眼皮底下成功击杀我们中的任何一人,不仅不可能,甚至还要冒着很大的被俘风险。艾利克看了看车后,双方的交锋依然激烈,这四个骑着哈雷摩托的杀手正交替着向自己发起冲锋,“所以我想他们只是四颗自杀式的*,用这种不要命的狠劲对我们造成压力,分散行动组的精力,而真正的尖刀则在我们中间。”

“那么根据你先前条件,参与行动,接触目标,这个叛徒就混在我们的车里?”千子看了看车内,算上自己和艾利克,车里就只有负责护卫的汉斯、司机雷利以及负责这次行动的凯特琳。

千子仔细地看着这三人。雷利一直负责开车,从头到尾都没有下车一步,会不会是他趁机在车上做了手脚,毕竟车上的通讯设备在关键时刻被干扰切断。但是也是他率先发现了那辆藏着四个杀手的集装箱货车。可按照艾利克所说,如果这四个杀手只是用来向他们施压和分散精力,他这般提醒会不会是在为自己创造机会?

再看看汉斯,他就坐在艾利克的身边,他下手的机会和位置都远比雷利和凯特琳优越。难道就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千子暗暗地打量着汉斯,同时细细地回顾着他的一举一动。

汉斯似乎看出了千子的怀疑:“嗯——或许我有必要解释一下。事实上,在行动前我并不是唯一护卫这位侦探的负责人,坐在后车的克拉克原本要和我同时执行这个任务,但是因为千子小姐执意要和这个侦探同行,所以原定为我俩一同在这辆车的护卫行动临时变成一人,因而我会单独在这辆车里有很大的偶然因素。”

听到汉斯这番解释,千子对他的疑虑减少了一大半。没有错,汉斯只是这次行动的护卫,由于自己执意陪同,他并不能决定他会被安排到哪辆车。这时,千子转念一想,那么这里唯一能灵活地安排自己和艾利克坐同一辆车的没有别人,只有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凯特琳。但如果是她,为什么她会给自己一把枪?难道是为了降低自己的警戒?

这时,车后方传来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千子看到,后面的那辆保时捷已然伤痕累累,在高速中左摇右晃,而其身后的四位杀手仍然不知疲倦地向目标扑来。而原本汉斯和凯特琳,或是自己,都可以伸出援手来扭转衰势,却因为这个内奸而不得不互相防范制衡。想到这里,千子对眼下的境况感到十分懊丧。

“你并不是偶然出现在这辆车里,汉斯特工。”艾利克打破了车内紧张的僵局。凯特琳和千子不约而同地看着艾利克,连一直开车的雷利也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

汉斯急忙解释:“这怎么可能,这次行动并不由我负责,这个凯特琳组长最清楚,我不可能决定自己会被安排到哪一辆车。”说着,汉斯向凯特琳投以恳切的目光。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凯特琳没有表示出任何肯定或否定的回应。

“没有错,千子是一个很大的变数,你也确实没有权限安排自己出现在哪一辆车,但是你很聪明,你及时地找到了补救的方法。我们不妨回想一下,当我和千子到达目的地时,你们各自在通道出口处所站的位置。”艾利克试图勾起了各人的回忆。在机场的出口,凯特琳代表E国特情六处前来接洽,所以站在一行人的最前面,汉斯和克拉克分别站在凯特琳身后的左右两边,而雷利和在另一辆车的库克则从头到尾都没有下过车。

“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汉斯表现得不可理解,千子也感到莫名其妙,而凯特琳仍然是一脸的平淡,看不出任何反应。

艾利克继续抽剥着这团看似没有头绪的“线团”:“如果我们再看看两辆车的位置就很容易明白,右边是雷利的保时捷,左边则是库克的车,当时克拉克特工已经开始走向我们的车,但是站在反手边的你反而抢在位于顺手边的克拉克前面,热情地为我们打开雷利的车门,这可不是你们E国人该有风度。因为你也知道,凯特琳事前是坐着雷利的保时捷,作为指挥官,她必然会和我们坐同一辆车。”

千子又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确实如艾利克所说。一辆保时捷一共有5个位置,除去雷利,艾利克、凯特琳和自己,便只剩下一个座位。汉斯抢先一步为自己和艾利克打开车门,无疑是在行动上“温柔”地抢占了这辆车的最后一个位置,作为同僚的克拉克自然犯不着因为这种小事和汉斯计较或者请示凯特琳。但如果汉斯是故意为之,这确实是一个玩得非常适宜的心理把戏。可是光凭这点证据似乎仍然欠缺力度。

凯特琳也说出了千子的疑虑:“侦探先生,光凭这点可不具有足够的说服力,说不定我们的汉斯特工就是那么热情好客呢。”说着,汉斯附和地点了点头,感激地望着凯特琳。

“仅凭这一点自然不够,那么我们再来看看汉斯特工的鼻子。”艾利克指了指汉斯的鼻头,可以明显看见他的鼻头有点发红,“我想,汉斯特工坐在这里可能并不舒服。”

“我的~我的鼻子怎么了?”汉斯显得有点紧张。

“我想汉斯特工应该是对花粉过敏。还在机场的时候,出口通道处有一块花圃,那里有一丛郁金香,那时我就发现汉斯特工的鼻翼一直在微微抽动,等我们上车时,你的鼻头就已经出现轻微的过敏症状。”艾利克露出会心一笑。

“嗯——我记得汉斯确实有一点花粉过敏症。”雷利为艾利克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那、那有怎么样。这和我的花粉过敏症有什么关系。”汉斯有点惊慌。

“这不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行动,难道你不知道为了去掉雷利在车上抽雪茄的烟味,我都会在车上喷一些香水,这些香水里都含有花粉提取物,当初你刚调到我的行动组时已经吃过这个苦头了,你的记性是不是太差了一些。”这时,凯特琳已经将枪口对准了汉斯。

“没有错,刚上这辆车时我就发现雷利的驾驶座前有一些烟灰,而车里却是一股清香。你宁愿自己过敏,也要挤到这辆车里来,除了热情好客,是不是应该再附送你一个敬业的标签?汉斯特工——”艾利克斜着眼盯着一脸惊慌的汉斯。

第十八章 死亡报告

“呲——”,在后面与杀手进行殊死搏斗的保时捷突然横撞向路边的护栏,随之擦出刺耳的*声,黑色的车身上布满了弹孔,连车前的玻璃也被击穿了几个窟窿。千子看了一眼后方,还剩下三个杀手,但仍然不懈地紧紧咬住他们,但是后面的保时捷显然已经逼近极限。

“汉斯,很可惜,你的阴谋失败了。”凯特琳对汉斯冷冷一笑。

原本惊慌的汉斯此时反而变得镇定自若。他摸了摸发痒的鼻头,阴森森地看着艾利克:“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侦探先生。”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包括你效忠的费利克斯,不过他似乎不长记性。”艾利克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个穷途末路的男人。

“就算你逃过了这次,你的结局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去,侦探先生。因为你无法想象我们的强大,现在的笑面军团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汉斯露出狰狞的笑容,将枪口转向艾利克。但紧随着嘭的一声枪响,凯特琳没有留给他扣动扳机的机会。

“不得不说,他很忠诚。”艾利克对着汉斯做了一个祷告的手势。

“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千子用力按下艾利克的头,一颗子弹恰好击碎车后的玻璃,擦着艾利克的头皮打进凯特琳的座位。一个杀手已经绕过后车成功咬住他们所在的保时捷,还有两个杀手则像两条贪食的非洲鬣狗,欢快地撕咬着后面那辆已然垂危的黑色猛兽。

“雷利,看来克拉克已经到极限了,我要在前面那个弯道解决他们。”凯特琳没有过多的指示。雷利心领会神,也没有言语,只是猛踩一下油门,向前方50米处的弯道冲去。后面的三个杀手像是看穿了雷利的路线,呼啸着疾驰而来。

50米,40米,30米,20米……雷利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保时捷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向弯道的内壁撞去。“你~你们疯了吗!”艾利克感到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两只手不自觉地摸索着身边的任何东西,紧紧地抓住任何可以抓牢的物体。

“噢!”艾利克听到千子轻轻的一声*。但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千子已经一拳打在艾利克的小肚上。

“流氓!”

艾利克顿时痛得睁圆了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在惊慌中抓住了千子的大腿,雪白的大腿上还赫然映着自己的红手印。

但是没等艾利克缓过痛劲,雷利突然踩住刹车,向右猛打一个急转。艾利克一下子就被瞬间的离心力甩向了右边,重重地撞在右车门上。保时捷在这个惊险的弯道漂移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就在这时,位于前后座的凯特琳和千子同时打开左侧车门,飞身扑出车外,又几乎同时着地,在路面上斜滚两圈后,迅捷地将枪口对准了三个杀手。只听到三声清脆的枪响,迎面而来的三个杀手顿时摔下哈雷摩托。

等二人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时,艾利克踉跄地从冒着白烟的保时捷里钻了出来。他捂着肿起的额角,一脸不快地埋怨道:“两位骁勇善战的特工女士,下次出手前,你们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希望没有下次,不是吗?”凯特琳对艾利克淡淡地一笑,刚才的推理让她对这个玩世不恭的侦探另眼相看,。

“刚才很冒险。你不应该乱来”凯特琳转身提醒千子,但在心里却十分赞许对眼前这个异国女特工的身手。能在方才那种情境中做到一击毙命,还能比自己更快地开出第二枪,从一个新人特工的角度来讲,如果不是运气,便是有着极佳的天赋。

“哦?是吗?忍不住就出手了。”千子把手交叉在背后,悄悄地揉着隐隐作痛的手腕,即便自己掐准了从车上跳出后落地的时机,但是仍然扭到了左手。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同样作为一个女特工,自己和凯特琳有着相当的差距。

伦肯郡国际机场距离市中心十英里。虽然经过一番惊险的枪战,但是一行人仍然有惊无险地抵达了凯特琳小组所在的驻地——贝克街的一家修车厂。穿过两旁堆积如山的废弃车辆,乘简易电梯垂直而下,片刻之后便到达了掩藏在地下的E国特情六处行动组驻地。

负责内务的马迪已经为一行人准备好了热咖啡和芝士蛋糕。经过一番波折,艾利克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大大咧咧地走到餐桌,一手端起一杯咖啡,一手拿起一块蛋糕,旁若无人地便往嘴里塞。马迪怔怔地看着艾利克大快朵颐的吃相,显然有点不悦。他带着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刚刚从盥洗室出来的凯特琳和千子。

凯特琳没有回答,仍然只是淡淡一笑,但笑意中的“无所谓”显而易见。倒是千子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她狠狠地掐住艾利克的肩膀,艾利克本来就在车上被撞得一身的乌青,这一掐,痛得他立刻喷出了口中的蛋糕。

“看来你已经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那我再提醒你一遍,你现在还是一个人犯!”千子一手夺过艾利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咖啡。

“没有关系,我倒是觉得他——很可爱,我不知道中情局是什么风格,但是在这里不必那么拘谨。”凯特琳虽然是在和千子说话,但是眼里却溢满了被掐地七扭八歪的艾利克。

可爱?听到凯特琳对艾利克的评价,千子吃惊地松了手,连一旁的马迪也惊讶地张开了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时,负责情报分析的菲利普走进客厅,递给凯特琳一份报告:“这是巴尔德银行的调查报告。”看到餐桌前神色各异的一行人,菲利普也奇怪地皱了皱眉。

听到巴尔德银行的调查报告,千子立刻回过神。她惊叹特情六处的效率,这可是三个小时前才告诉凯特琳关于巴尔德银行的情报。

凯特琳看出了千子的疑惑,她解释道:“事实上,我们早就盯上了这家银行。”

“我想,汉斯也是在你们开始调查巴尔德银行时被调过来的吧。”艾利克嘴里大口嚼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说道。

凯特琳将自己的咖啡递给了艾利克:“没有错,事实上我们已经调查了一个月,起初只是认为这家 银行在帮一些黑帮洗黑钱,但是根据你们提供的情报,看来这家银行玩得很大。”

千子双手摩擦着咖啡杯,她想起卡斯特,不无担忧地问道:“凯特琳,我想你也知道卡斯特的事,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巧。”千子点到即止。

“汉斯调到这里并不是我们头儿的决定,而是因为原来的斯科特在一次行动中牺牲,汉斯作为第一顺序的选候人候补到我们组,而候补名单的顺序在这几个月内都没有变化,现在还不能断定斯科特的牺牲和汉斯的候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需要进一步调查。”凯特琳立刻意会了千子的忧虑。

艾利克抿了一口咖啡,拿起第三块芝士蛋糕,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你们内部出现了叛变者?”经艾利克提醒,千子立刻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同时也想起了凯特琳将他二人做饵的经历,顿时对这个疯狂的女人产生了一丝抵触之感。

“两天前,就在我们准备秘密审讯巴尔德银行总裁—塞斯宾时,有人比我们提前下手,塞斯宾以及他的家人、佣仆,在他的别墅内全部中毒身亡。而知道我们在调查巴尔德银行的只有这座地下机构的人,因为没有形成确实的证据链,我根本没有向上级汇报,而知道那次秘密抓捕行动的就是去迎接你们的五人。”凯特琳只回答了艾利克的问题,而对自己违规的钓饵行为没有丝毫道歉和反省的意思。

“能不能给我看看这份报告。”艾利克将第三块蛋糕塞进嘴里。

“当然可以。”

凯特琳将报告递给了艾利克,丝毫不顾他那刚拿完蛋糕、还沾着奶油和蛋糕屑的手指。但是千子抢在艾利克的前面接过了这份报告。从来到这座地下机构开始,凯特琳一系列的举动让千子感到自己受到了轻视,难道这个女人忘了眼前这个卷毛只是中情局重点监管的流氓侦探,而自己才是主角?

千子轻描淡写地再次提醒艾利克:“流氓侦探,你还想我再提醒你几次?”凯特琳自然听出了千子的话外音,她没有解释,更没有反驳,仍然只是一笑置之,她从来不愿意将心思和精力浪费于任务以外的任何人情世故和规则条例之上。在她看来,这个从K国远道而来的女特工,显然非常幼稚,甚至觉得她根本不适合特工这份职业。

片刻后,艾利克接过千子手中的报告,随意地翻看。事实上,这份调查报告的内容非常简单,无非是巴尔德银行的资产状况以及银行CEO塞斯宾一家死亡的详情。

虽然有一点冒昧,但是千子仍然忍不住问道:“请问这是全部的调查情况吗?”在千子看来,一家如此危险的银行,报告里竟然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凯特琳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错,这是全部的报告,他们做得滴水不漏,我们费劲心思也只能找到他们参与洗钱的影子。而现在连最有价值的嫌疑人塞斯宾一家也都被灭口,所有线索几乎都被切断。”

艾利克仍然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份报告,嘴里不禁碎碎地念叨着:

“看来我们遇上贵人了。”

第十九章 凯特琳的圣地

“什么贵人?”千子忍不住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我想汉斯应该是被人利用了。”艾利克说道。

“能不能说得清楚一些。”凯特琳皱了皱眉头。

“这些情报分析得非常详细,但是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有些太夸张了吗?”说着,艾利克合上报告,像抛掉一件玩腻的玩具一样将它丢在餐桌上。

“你指的是将塞斯宾一家灭口?”凯特琳问道。

“没错,这就是这个案子最大的疑点。”艾利克拿起叉子在盘中挑拣着芝士最多的蛋糕。

“这很夸张吗,难道你忘了我们在所罗门的遭遇?”千子并不认同。想到自己与费利克斯的交手,以及笑面军团在5年前策划的惊天爆炸,这起灭门惨案非常符合这个神秘组织的行事作风。毕竟比起把炸毁世界博览中心、炸死K国总统以及策反中情局局长,塞斯宾一家的毒亡根本不算什么。

“我知道,你是想说比起炸毁世界博览中心、炸死K国总统、策反卡斯特,他们毒死塞斯宾一家,根本就不算什么。”艾利克反问道。

“没有错,看来你都知道。”千子靠在椅背上,想起所罗门地区的那些事让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这时,凯特琳翻开餐桌上的调查报告,再次确认自己是否漏掉了哪个关键的细节。

“难道你们没发现这是两回事?”艾利克朝着两个女特工拧了拧眉毛。千子和凯特琳相互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朝着艾利克摇了摇头。

“好吧——”艾利克朝着两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接着便问千子,“你觉得5年前笑面军团策划如此惊天动地的恐怖袭击,是为了什么?”

千子想了想,一般来说,这种声势浩大的袭击大多出于两个目的,一是在世界面前给k国这个超级大国一个下马威,二是扩大自己在恐怖组织中的威望和实力。因为如果仅仅是为了暗杀总统,那么根本没有必要跟博览中心过不去。

“扬名立万?”千子肯定地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Bing-go!”艾利克打了一个响指,“那再看看塞斯宾一家的惨剧,这次他们是为什么?难道也是为了扬名立万?”

“当然是为了毁灭一切线索。”千子对艾利克的提问不以为然,这时,凯特琳的嘴角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第一,如果你是塞斯宾,你会让自己的佣人接触笑面军团吗?更何况这个佣人才来了一年;第二,凯特琳的行动组只是查到了巴尔德银行参与黑帮洗钱的影子,并无确实的证据,更何况又有汉斯为他们通风报信,这种状况已经到了必须将他们全家灭口的地步?”艾利克指出了两个关键性的漏洞。

听到艾利克这番解释,千子也感到了其中的蹊跷。笑面军团是一个非常森严的神秘组织,塞斯宾家的佣人不太可能参与到其中,而凯特琳对巴尔德的调查也并没有形成直接的威胁,如此说来,这样的举动确实相当夸张。那他们是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仅仅只是失误?

看到千子疑惑的样子,艾利克继续解释道:“理由只有一个,塞斯宾是一颗死棋!”

死棋?艾利克的推理显得越来越深奥。即便是已经知道答案的凯特琳,这时也难以理解艾利克这番推理背后的真相,也两眼迷茫地望着艾利克。

艾利克问凯特琳:“你认为,除了警方和社会舆论,塞斯宾的惨案最能引起谁的关注?”

“当然是我们,毕竟是我们在侦查巴尔德银行是否涉嫌洗钱。”凯特琳毫不犹豫地答道。

“没有错,因为塞斯宾的事件,巴尔德银行已经成为特请六处的关注对象。而笑面军团在所罗门地区劫走费利克斯已经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就算他们要抹杀线索,最明智的做法也应该是暗杀,而不是制造那么招摇的灭门惨案。虽然费利克斯是个不折不扣的自大狂,但这种愚蠢的做法可不像是他的风格。”艾利克进一步解释道。

“你的意思,在半路截击我们,杀害塞斯宾一家,不是费利克斯的笑面军团干的?可是汉斯的事你怎么解释,如果不是他们,那为什么要截杀你,难道你还惹了其他麻烦的组织?还有巴尔德银行可不只是涉嫌洗黑钱,它和笑面军团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不是费利克斯的笑面军团,汉斯为什么要通风报信?难道不怕引起我们的注意?”千子急不可耐地反驳道。

“没有错,正如你的结论——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艾利克说道,“汉斯的通风报信应该是真的,但是有人比巴尔德银行和特情六处更早地知道了汉斯的身份和行动,于是他们提前下手,制造惨案,引人注目,而恰恰汉斯的身份正好为他们编织了一张完美的伪装。让我们所有人的焦点都投到了笑面军团和费利克斯身上。”

“你说的有人是指——”凯特琳问道。

“不是费利克斯,而应该是另一股势力,或许是来自笑面军团内部的分裂势力,或许是与笑面军团对抗的另一个神秘组织,但是无论是哪一种,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借我们之手除掉费利克斯和他领导下的笑面军团。”艾利克在心里继续推演,但是仍然找不到那股势力的任何线索。

千子和凯特琳细细地消化了一下艾利克的结论。虽然令人匪夷所思,但仔细一想又确实在情理之中。按照时间推算,所罗门地区事件结束距离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之后巴尔德银行驻所罗门地区的办事处被撤,紧接着巴尔德银行的创始人和总裁塞斯宾一家被杀,几个小时前他们又在机场公路被追杀,似乎冥冥之中确实有一双手在一团乱麻中穿针引线,唯恐他们不知道巴尔德银行和笑面军团的关系。

千子突然想起琼斯太太,他们来到E国,完全是因为杰克先生的失踪,难道这个肥胖的富婆就是那双穿针引线的“手”。所幸证实这件事并不难,她决定去请求汤普森务必查实杰克先生的去向以及琼斯太太的动向。

艾利克悄悄地地关注着千子专注的神情,他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想做什么。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这样至少她的精力不会毫不吝啬地集中到自己身上,而自己便有了更自由的活动空间。

这时,艾利克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凯特琳看到后,在马迪耳边轻声嘱咐几句后,便邀请千子去参观她们的地下情报机构。

片刻后,马迪带着艾利克来到一间别致的房间。困意渐浓的艾利克立刻打开房门,这间房虽然称不上奢华,但也相当别致,只是在艾利克的眼里却显得非常奇怪,特别是那个扎眼的梳妆台,上面的瓶瓶罐罐似乎并不符合他“男”的性别。

艾利克走到那个精致的梳妆台旁,拿起一支香奈儿的口红,哭笑不得地问马迪:“嘿,伙计,我们是不是进错房间了?”

马迪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没有错,这是凯特琳的房间。为了提高效率和隐蔽性,行动小组驻地的空间有严格的限定。原本我们接到的命令是M国方面会送来一位狡猾的人犯,所以只准备了千子小姐的房间和一间牢房,但是凯特琳组长认为这位人犯应该受到特别的礼遇,就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你。”

马迪强忍着心里的愤怒,是的,一种绝对的愤怒。在这座隐秘的地下堡垒里,常驻着12名特工,而凯特琳是唯一的女性。但是作为这座堡垒的总指挥官,凯特琳就像是南极洲的冰川,冷静,冷峻,有时甚至非常冷酷,只有极少数的特工才会被允许踏入这个房间,也仅仅只是踏入,所以私下里他们将这间房称之为“凯特琳的处女地”。然而,眼前这个行为不俭、衣品极差、举止轻佻的邋遢侦探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攻陷了这块“圣地”。

“祝你有个好梦!”即便马迪心里千万个不解和不愿,但他深知凯特琳的命令是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只能强作笑颜,关上这间已经易主的房门,愤愤地离开了。虽然艾利克不知道马迪阴郁的笑颜是因为什么,但是从所罗门地区一路折腾到伦肯郡,已经榨干了他的精力,艾利克脱掉衣裤便扑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艾利克闻到一丝丝熟悉的清香在鼻腔间缭绕。这是什么香气呢?为何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在哪里闻过。即便艾利克还未睡醒,但是大脑仍然飞速地运转,记忆将时间的胶卷快速回放,转眼间就把艾利克带到了一辆车上。没有错,这是那辆保时捷上的味道。

可是这种清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在做梦?

艾利克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只见在朦朦胧胧中,从房间的浴室里走出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她双手扶着梳妆台,微微地向后仰了仰,形成一条凹凸有致的优美曲线。这时,她转身朝着艾利克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前的每一寸“风景”都随着她的脚步轻摇着、摩擦着、张弛着。艾利克的眼睛越睁越大,只是一条轻薄的丝被却让他渗出了薄薄的汗水。

这真的是梦?艾利克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即那个女人便停住了脚步。

“原来你醒了。”

这——这是凯特琳的声音!

艾利克立刻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定睛一看,果然是凯特琳。艾利克慌忙地遮住眼睛,结巴地说道:“抱——抱歉,我并不是故——”

“没有关系。”凯特琳既没有慌张,也没有责备,更没有恼怒。她信步走到艾利克的另一边,打开柜子,取出一套紫色的内衣自顾自地穿了起来。艾利克发现一时没了动静,便忍不住地张开手指缝,偷偷地欣赏着凯特琳换衣的美姿。

“我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艾利克看得面红耳赤,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第二十章 糟糕的客人

“莱昂纳多教授,有个来自K国的侦探找您。”米斯大学神经传导研究所的秘书薇薇安终于在第5次拨通了莱昂纳多的电话。

K国的侦探?莱昂纳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夜的酒劲仍然折磨着他年迈的身躯。他不快地回道:“该死,K国的侦探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不见!”如果电话那头是那个年轻的汤姆,莱昂纳多早就破口大骂——这个该死的小白脸!但是一听到是薇薇安的声音,便轻饶了三分。

“嘿,老东西,你就这么不长记性?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是——”在莱昂纳多的耳里,这个声音极为刺耳,让他想起了一段非常不快的往事。

“见鬼!真是没有一天好日子了!”莱昂纳多怒气冲冲地咒骂着上帝,“薇薇安,放他进来,然后再倒杯咖啡给我,记住,就只倒一杯!”

不明所以的薇薇安带着艾利克,千子和凯特琳前往莱昂纳多的办公室。这里是世界著名的人类神经研究所,曾诞生过5位诺贝尔医学奖,拥有最一流的研究设备和顶级的神经传导学者,世界三分之一的顶尖神经传导学专家都曾在这里受教。

但唯独莱昂纳多是一个大大的例外。整个研究所都无法理解,这个整日酗酒、流连于夜总会的老流氓为何能留在这里,还独享一间豪华办公室。就在早上,艾利克要求去拜访莱昂纳多时,千子便提出了异议。虽然调查报告里写着巴尔德银行三分之一的投资放在了神经传导研究上,其中米斯大学神经传导研究所便在投资名单之列,但是千子用手机查了一下这个举世闻名的研究所,根本没有莱昂纳多的名字,可见这个人在研究上少有建树。

七拐八转后,薇薇安带着艾利克一行人来到莱昂纳多的办公室。在离办公室三米远时,千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冲鼻的酒味。打开门后,果不其然,整个办公桌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威士忌的空酒瓶,一个满身酒气、须发凌乱的胖老头斜躺在一张皮椅上。千子和凯特琳对望了一眼,都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

“噢——莱昂纳多!看来你的生活还是那么丰富,饮酒作乐,真是好不痛快。”艾利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莱昂纳多朝着薇薇安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转脸便朝着艾利克吹胡子瞪眼地咒骂道:“真不幸!竟然还能遇见你这个小杂毛。”但是当看到艾利克旁边的千子和凯特琳时,莱昂纳多的一对小眼睛就不停地在她们身上打转,看得千子浑身不自在。

艾利克看出了莱昂纳多的小动作,便故意走到他跟前,遮住他色眯眯的视野,笑嘻嘻地问候道:“你不想见我,我可是想死你了,想得忍不住就想把你在巴克斯——”说着,艾利克故意拖长了尾音,还用食指在莱昂纳多的眼前划过一条弯弯的波浪线。

“闭上你的狗嘴,你这个卷毛侦探!为什么上帝会让你这个小卷毛活到现在!你不应该——”莱昂纳多急切地拦住了艾利克的话头,但欲言又止,“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艾利克将一份报告扔到他面前:“知不知道巴尔德银行。”

“什么?银行?我只知道伦肯郡哪里的脱衣女郎最辣,还有她们的价格是多少?”莱昂纳多瞅了一眼那份报告,并没有去拿起翻开它。

“好吧~”艾利克亲自打开那份被他扔在桌上的报告,然后把正文竖在莱昂纳多的面前,“100万欧元,巴尔德银行在你这里的投资可不小。”

莱昂纳多噗嗤一笑:“可怜的侦探,你觉得在这个世界顶级的研究所里,我能说得上话吗?我连这里现任的头儿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什么狗屁银行在这里的投资。”

莱昂纳多的答案在艾利克的意料之中。这个色老头除了威士忌和年轻女人,什么都不想知道。他将报告翻到其中一页,这是关于巴尔德银行在神经传导研究所的投资项目—神经功能延展与镜像反射研究

“那我们换个问题,换个你擅长的,跟我们说说这个项目,这是什么,为什么一家银行会对这种生僻的领域感兴趣?”艾利克指着项目名称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已经十几年没有碰这活儿了,这你应该去问坐在顶楼的那帮家伙。”莱昂纳多的脸色微微一沉,厌恶地用手挡开艾利克指着的报告。

“是吗?”这时,凯特琳用手指从纸篓里拎出一张油腻腻的废纸,“虽然我不懂什么神经延展和镜像反射,但是这明显是一篇神经学领域的论文,页眉上的日期是上个月5号,这应该是近期哪本期刊上的论著吧?”

看到这件毫无转圜余地的铁证,莱昂纳多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恨恨地咒骂着:“该死的,这帮蠢驴难道连定时倒垃圾都不会了吗,我看他们都该被扔进垃圾场!”

看着眼前这个动不动就发怒的糟老头,千子感到十分可笑,更怀疑他是否有能力解释艾利克所指的投资项目。放着研究所那么多知名的学者,为什么艾利克唯独衷情于这个没有一丝学者气息的老流氓呢?但是她很快想到了答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时,凯特琳悄无声息地走到办公室的窗台,随手拉上窗帘。虽然她不能确定,但是仍然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一双眼睛似乎正盯着这间办公室。随后她走到艾利克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朝着艾利克淡淡一笑。艾利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将报告按放在莱昂纳多的胸前,并拍拍他的肩膀,装作悲伤地哀念道:“老家伙,祝你好运!”说着,便立刻离莱昂纳多远远的。

“什么?好运?见到你就没有……”

莱昂纳多对艾利克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但是随即他便深刻的明白了。此时,凯特琳已经不声不响地绕到了莱昂纳多的背后,她抓住莱昂纳多坐着的椅背,用力一抽,莱昂纳多那一身堆叠如山的肥肉便“嘭”的一声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没等他反应过来,凯特琳一脚踢向莱昂纳多的胯下,莱昂纳多顿时痛得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在一旁看热闹的艾利克也觉得胯下一凉,就连千子也不禁心头一颤,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睛。

莱昂纳多痛苦地捂住下体,哆哆嗦嗦地问道:“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

凯特琳仍然是淡淡的一笑,然后单手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办公桌上,不紧不慢地招呼道:“莱昂纳多教授,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希望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在装疯卖傻!”

艾利克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被按趴在桌上的莱昂纳多平行,扮作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叹道:“老朋友,还是如实交代吧,她俩都不好惹。”说着,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千子,千子微微扬起嘴角,双手配合地发出“咯哒—咯哒”的捏拳声。

凯特琳拿起那份报告,贴在莱昂纳多的脸上,温柔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说着,便随手放开了他。

莱昂纳多不敢违抗,爬起身便快速浏览起报告中的条陈和简介。片刻后,他摸着额头上的细汗说道:“这是一项比较超前的研究,但是如果成功,将成为人类医学上的一座里程碑,它就可以拯救上亿人的痛苦。”

上亿人?听到莱昂纳多的惊人之语,千子和凯特琳都感到有点惊讶,特别是对于“拯救”一词。只有艾利克仍然感到稀松平常,他问道:“这项研究是干什么的?”

第二十一章 往事如风

莱昂纳多瞪着这个给自己带来不幸的卷毛侦探,没好气地解释道:“所谓神经功能延展,就是开发神经功能的潜能,人类的神经功能和大脑功能一样,普通人的大脑只开发到5%左右,神经功能也一样,基本也是在这个数值左右。”

“那什么是镜像反射?这跟人类神经功能有什么关系?”艾利克继续追问。

“很简单,人类神经反射运动需要依赖外界刺激和大脑功能,一般来说,刺激越激烈,大脑功能越强,神经反应能力就越快。就好比人在危险之下,对周边环境的感知能力会比一般情况下更加灵敏。而总的来说,外界刺激对神经反射的影响和作用仍然需要通过大脑皮层的解析来告诉神经运动这是什么,需要作出什么反应,是正向刺激还是负向刺激。”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莱昂纳多忍不住喘了一口气。

“这和镜像反射有什么关系?”千子仍然无解。

莱昂纳多翻了一下白眼,但是顾及自己的下半身,又不得不解释道:“理论上,大脑在解析外界刺激时会在大脑的神经中枢处形成一个类似镜像元的东西。比如我们的手指碰到滚烫的煎饼锅会立刻缩回来,这时大脑已经将这个煎饼锅解析成一个镜像元。当第二次去感受这个煎饼锅时,大脑就会调动这个镜像元,告诉神经运动——这家伙很烫,不能碰,而不需要再次亲手去试验。即便有人犯贱,喜欢被烫手的滋味,但神经运动在得到这个镜像元后,会降低神经反应速度,从而来延缓和降低可能到来的伤害。”

“看来是一项很棒的研究。”艾利克继续问道,“这和拯救上亿人有什么关系?”

这时,莱昂纳多的情绪突然高涨,他侃侃而道:“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患有精神疾病吗?还有多少人被各种心理问题所折磨吗?当然,你这该死的卷毛侦探除了诈骗和勒索,已经干不出其他正经的事了。那我就教教你,因为精神疾病和心理问题的发病机制都极为相似,简单得来说,就是面对一些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外界刺激,大脑无差别地调动出那些曾经令患者受到创伤的镜像元,从而影响整个神经系统的运行,最终出现一系列不正常的举动。所以很多病患发病后都会说自己不受控制,并不是有意为之。而这项研究如果成功,就可以控制甚至是替换那些负面镜像元,彻底解决所以精神疾病和心理问题!到时候,所有精神病院和心理医生都将排队去领救济金!

“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这将是人类历史上里程碑式的创举!” 最后,莱昂纳多激昂地握紧拳头,眼里发出异样的光芒。

听到莱昂纳多慷慨激昂的陈述,千子和凯特琳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满身酒渍和汗臭味的教授,他刚才的样子简直与方才色眯眯的糟老头判若两人。

这时,艾利克突然吹了一声清脆的嘴哨,但眼里却隐隐透露着些许欣慰。莱昂纳多看到三人的神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他掏出一块白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嘴里碎碎地念叨着:“抱歉,失态了,失态了。”

艾利克毫无反应,他拿起那份报告,随意地翻了翻,像是不经意地说道:“我想,我们的对手可不是去拯救上亿人的上帝,我想知道,这项研究如果成功,可以干哪些不好的事?比如——精神控制什么的。”

听到艾利克的这番问话,莱昂纳多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阴沉,像是雷雨前夕布满乌云的天空,一片黑压压中透着万钧雷霆的愤怒。莱昂纳多没有回答,甚至做好了一副宁死不屈的准备。他紧闭着嘴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紧紧地盯着艾利克。

凯特琳看了一眼艾利克,艾利克会意地朝她摆了摆手,自顾自地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色钢笔,在报告上写下一串号码。

“我的手机被没收了,这是这位千子小姐的电话,我想美女的电话你应该喜欢。”艾利克将写着联系号码的报告推到莱昂纳多的面前。然而,莱昂纳多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仍然不为所动。

艾利克咧嘴一笑,随即转身招呼着千子和凯特琳:“好了,两位美丽的女士,我想我们应该去找个地方喝杯东西。”

“可这事……”千子差点脱口而出,但是看到艾利克和莱昂纳多之间微妙的紧张气氛,便知其中必有曲折,便不再多说什么。

当他们要离开时,艾利克在办公室的门口突然停住脚步,像是开玩笑似地说道:“很高兴还能看到你慷慨激昂的模样,你刚才的样子真像一个教授。”说完,拉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千子和凯特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莱昂纳多的办公室。

一行人走出米斯大学,来到一家幽静的餐厅。刚落座,艾利克看了一眼腕表,对凯特琳说道:“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我想你应该没有时间点菜了。”

没等凯特琳理解艾利克的意思,她的手机便发出呲呲的震动声。凯特琳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着说道:“看来你说的没错,给我一份菲力牛排,三分熟。谢谢。”说完,便向一块僻静处走去。

千子看到艾利克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忍不住探问道:“流氓侦探,你在搞什么鬼?”

艾利克灿灿一笑:“没什么,等待凯特琳小姐被他的上司问完话,谜底自见分晓。”说着,艾利克还朝着千子眨了一下眼睛。

十分钟后,凯特琳回到餐桌上,此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昂贵的料理,还有一瓶价值不菲的拉菲。凯特琳看着艾利克恭敬地为她倒上红酒,哭笑不得地说道:“看来你总能比我想得更远一些,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找到莱昂纳多,我方才才知道他已经被特情六处监视了二十多年。”

二十几年?什么人能被赫赫有名的特情六处监视二十几年?就莱昂纳多?千子惊讶停住了手中的酒杯,她用质疑地眼神刺向艾利克,这个该死的侦探为什么总能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事,他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十二章 最好的解释

“莱昂纳多的监视令是S 级,专人专员专权,非常少见。”凯特琳补充道。

艾利克抿了一口香醇的红酒,平静地说道:“几年前,我在巴黎遇到他,他恰巧被卷进一起杀人案,当时我就发现他处在严密的监视和保护下,便知道这个老头非同寻常。然后我顺藤摸瓜,就抓住了一个他宁死不愿外传的秘密。”

凯特琳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你能提前告诉我,我就能免去一大堆报告。”

“嗯——抱歉,报告的事就交给马迪和菲利普,我们有更有趣的事要做。难道你们不想知道莱昂纳多为什么会被特情六处监视了二十多年吗?”艾利克不遗余力地挑逗着二人的好奇心。

千子看了一眼凯特琳,这属于E国特情六处的机密,作为K国的中情局,似乎不该介入太多。这时,凯特琳反而显得十分随意,她用指尖敲了敲太阳穴,淡淡地笑道:“好吧,我不能让马迪和菲利普白写报告。”

艾利克赞许地向凯特琳挤了一下眉毛,接着便道出了一段让千子和凯特琳都极为震惊的往事。原来,莱昂纳多在年轻的时候服务于E国特情六处的特种研究部。由于他在神经学领域的超凡天分,莱昂纳多开发出了一种能控制神经活动的试剂——朵拉。

听到这里,千子和凯特琳都瞪大了眼睛,几乎所有特工都会知道这个名字,各国在审讯重要疑犯时,有时会使用一些药剂,比如中情局的审问剂,日本的吐真水,但是无论是何种药剂,其开发都是基于朵拉试剂的基础之上,包括费利克斯原本要给千子注射的红色妖姬。

千子震惊地感叹道:“我记得入营教官曾经谈到,因为有了朵拉试剂,很多原本要费尽周折的案子因为从嫌犯口中得到真实的情报而很快得到了突破,所以该试剂才被命名为朵拉,隐义为上帝的赠礼。没想到这试剂是这个色老头开发的。”

艾利克噗嗤一笑:“其实试剂的名字没有那么复杂,朵拉只是莱昂纳多养的一条拉布拉多犬。”同是特工的千子和凯特琳听到艾利克的这番认证,一时之间也是哭笑不得。

艾利克继续说道,但是莱昂纳多的研究初衷是为了帮助那些在任务和战争中精神受创的特工和士兵摆脱心理阴影,接着再将其推广到精神疾病的临床治疗中,最后帮助他实现普救世人的理想。所以朵拉试剂预设的运作原理就是当神经运动遇到强烈的负面刺激时,可以让大脑皮层产生一种令人愉快的物质来冲淡甚至是替代这些刺激。

“这和巴尔德银行在神经传导研究所投资项目的基本原理非常相似。”凯特琳若有所思地说道。

“方才你是说预设的运作原理?难道后来发生了变化?”凯特琳敏锐地注意到了其中的问题。

“没有错,莱昂纳多开发出的朵拉试剂只是半成品,而且有很大的副作用,这一点你们应该深有体会,虽然朵拉试剂经过多代更迭,但是对神经所造成的创伤仍然不可逆转。这也是当前各国特工除非紧要关头,否则不会轻易使用这种类型试剂的重要原因。而莱昂纳多在一次无意的事故中发现,自己的研究成果不仅没有用来实现他的理想,反而成了E国特情六处杀人的武器。于是,一怒之下他带着朵拉试剂的最新研究成果离开了E国。”

凯特琳微微一笑:“这样有用的人才,我想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千子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就像在二战的时候,美国为了得到爱因斯坦、海森堡等世界级的科学家,费劲周折,却甘之如饴。因为一个天才科学家比十个总统更能撬动世界格局。

“没有错。”艾利克继续披露着那段鲜为人知的往事。莱昂纳多带走的不仅是朵拉试剂的最新研究成果,他还带走了一批神经学领域的尖端技术,其中就有一项研究就和神经镜像映射有关。当时的S国也得知了莱昂纳多的事件,于是就不惜一切代价的想将他带回S国,而同时F国,K国也都在暗中行动。因为谁都不愿意让E国独吞莱昂纳多这个强大的“武器”。

听到这里,千子和凯特琳终于明白,艾利克为什么非要去找这个满身酒气的色老头。这时,千子突然想到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她问艾利克:“这些事少说也是二十多年前了,你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就像这些事都是你经历过的一样。还是说~你还藏着什么坏主意?”

艾利克立刻做出一副无辜的哭脸:“你可别乱冤枉好人。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莱昂纳多几年前在巴克斯亲口告诉我的。”

千子冷哼一声,一脸不信地质问道:“这么绝密的事,他会告诉你这个喜欢坑蒙拐骗的流氓侦探?”

“当然,中间还发生了一些故事,但这属于隐私。”艾利克揉了揉鼻子,显得有点心虚。他自然不会告诉千子自己在E国的信息渠道。

这时,凯特琳打断了千子的追问:“好吧,不管你和莱昂纳多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接下来呢?我们总不能继续在这里待到喝下午茶吧。”

“难道不好吗?”艾利克端起酒杯,隔空朝着凯特琳敬了一下。

千子正欲发作,凯特琳却起酒杯朝着艾利克,也朝着千子示意了一下,若无其事地享受起杯中的香醇。千子不满地看了一眼凯特琳,身为一名职业的特工,怎么能听一个流氓侦探摆布。但是如今自己身在异国,实在无计可施,便只能闷头切起盘中的牛排。

即便千子有千万个不情愿,三人最后还是等到了下午茶的时间。千子不快地问艾利克:“如你所愿,我们在这里浪费了3个小时,现在说说你的计划吧。”

“计划?什么计划?我有说过我有计划吗?”艾利克津津有味地嚼着一根金黄的薯条,疑惑地看了一眼千子。

听到艾利克的回答,千子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羞辱,她阴阴地警告艾利克:“听好了,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保证在这里浪费的每一个秒钟都会在你身上得到救赎!。”说着,千子的高跟鞋在桌底一脚踩住艾利克的脚背,艾利克立刻痛得喷出了口中的薯条沫。

这时,凯特琳的手机再次发出呲呲的震动声,她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朝着千子和艾利克晃了一晃,淡淡地笑道:“我想这个电话里就有这位名侦探最合理的解释。”

第二十三章 餐间的意外

“嘭——”一声闷响骤然撕裂餐厅静谧的气氛。

艾利克和千子循声望去,看到不远处一个30岁出头的男士正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男人用左手掐着自己的喉咙,举着右手凭空乱抓。而坐在他对面的女士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踉跄着起身向男人扑去。可是一不小心,细长的高跟鞋向左一崴,她的身体就像一根细长的棒球棒,打翻了整张桌子。

周围的食客纷纷围了过去,服务员蹲在一旁无助地呼喊着:“谁是医生——谁是医生。”没等千子反应过来,艾利克已经冲了过去。

“艾利克!”千子恼怒地跺了一下右脚,也只好无奈地紧随而去。

艾利克蹲下身,用食指在男人的鼻尖探了探。被绊倒的女人满脸惊恐地问道:“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艾利克站起身,摇了摇头。听到艾利克的宣判,女人一下子就坐在地上,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珍珠,噼里啪啦地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艾利克仔细地看着这个男人的死状。从这个男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他穿着一身蓝色的格子休闲衬衫,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一双深褐色的皮鞋,看得出,虽然这个男人不像什么富豪名门,但是衣着干净考究,特别是衬衫的扣子,即便在这种休闲的场合,他最上面的扣子也是紧紧地扣着。

“他叫什么名字。是你什么人。”艾利克翻开男人的左眼皮。

“博恩,我的丈夫。”女人哽咽地答道,“我是他的妻子,布莱妮。”

“他,他到底是怎么,怎么死的?”布莱妮泪眼婆娑地向艾利克寻求答案。

“你丈夫,博恩先生,是中毒而死。”艾利克从餐桌上扯下一块餐巾盖在自己的右手上,又用这只手撬开死者的嘴巴。

“中毒?可是我们刚出家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啊。”布莱妮不敢相信地否认道。

“苯化物,药性发挥速度比强力安眠药还快。应该是在这个餐厅中的毒。”艾利克将目光投向死者这桌被打翻的食物。

围观的食客纷纷露出一副惊惧的表情,原本的窃窃私语夹杂着惊慌渐渐喧嚣起来。这时,餐厅的经理站出来,不满地驳斥道:“先生,您的话会对我们餐厅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我只说死者是苯化物中毒,没说你们的餐点有问题。”艾利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关注着眼前的尸体。

“但是您说的话和您的举止已经造成了恐慌。”显然,餐厅经理对艾利克的漠视感到愤怒,“还有,我希望您能明白,既然这是一件凶杀案,应该由警方来处理,所有结论也应该由警方给出,而不是像您一样,在这里破坏现场。”

艾利克站起身,轻蔑地瞥了一眼面前这个气势汹汹的餐厅经理,回击道:“作为一名餐厅的经理,发生这样的事,首先应该想着怎么安抚好这位刚刚死去挚爱的布莱妮女士,而不是急着撇掉责任。”

“你!”餐厅经理气得涨红了脸,但是看到刚刚死去丈夫的布莱妮哭得愈发悲切,硬是忍下了一肚子的怒火。

“够了!”千子将艾利克拉到身边,压着声音训斥道,“你越界了,收起你不可一世的样子,别忘了,这里不是所罗门,也没有罗伯特探长。”

“但是我有查理大警官。”艾利克突然露出坏坏的一笑,表现出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果然,围观人群的后面出现一阵骚动,一个严厉的训斥声越来越明晰:“该死的,这里是凶杀现场,不是舞台剧场,闲杂人等一律滚出这里!”

不一会儿,一个虎背熊腰、穿着E国警服的高大男人粗鲁地拨开人群,走到艾利克的跟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两个人。

“你这是破坏现场,我该把你抓进去,关上一两个月。”

“别那么无情,查理。”艾利克踮起脚,拍了拍这个高大男人的肩膀。

查理突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一把抱住艾利克,拍着他的后背,粗声粗气地说道:“艾利克,你个混蛋侦探,看见你还是那么讨厌。”

“这不就是我最好的招牌么。”艾利克被拍得后背生疼,费劲地推开查理。

千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的问候,从查理胸口的警街来看,他应该是伦肯郡的警长,和所罗门地区的罗伯特差不多。难道艾利克这个流氓侦探认识全世界的警长?

“警官先生,不好意思,这……”餐厅经理看到艾利克和查理的亲密关系,态度顿时缓和了不少。

“我知道该怎么做。”查理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者和被扶起来坐在一旁的布莱妮女士,“说说吧,当时是什么情况。”

餐厅经理揪过来一个噤若寒蝉的服务员,带着命令的口吻喝斥道:“沃特,把刚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向查理警官复述一遍。”

“我,我,我也不清楚。”这个叫沃特的服务员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我刚给他,就是博恩先生,斟上一杯红酒,他,他就倒在地上了。”

“第几杯红酒?”千子克看了看死者座位的地上,确实有一个摔碎的杯子,杯子里还残留着一汤匙的红酒。

“请问这位女士……”千子的举动引起了查理的注意,刚才他就发现这个漂亮的女人似乎和艾利克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这应该是第一杯红酒。”艾利克瞄了一眼酒瓶里剩余的份量,又看到查理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千子,便随口抛出一句,“这位是千子女士,我的助理。”

“哦——”查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千子。这种莫名其妙的眼光让千子觉得自己似乎和艾利克有着不可描述的关系。

“咳咳。”艾利克轻咳了几声,打断了查理的浮想,“我想*不是下在酒里的。”

“苯化物?”听到这个剧毒化学物,查理立刻回过神,“这是违禁品,不是谁都能接触到的。”

“但如果是他们两个,就没有问题。”艾利克指了指正在抽泣的布莱妮女士。

第二十四章 意外的意外

“哦?为什么?”查理警官不服气地皱了皱眉头。这时,千子注意到,连沉浸于悲伤的布莱妮女士也露出了一丝不解和惊讶的神情。

“没有错,我和丈夫都是米斯大学化学系的老师,我们的实验室里确实存有一定量的苯化物。”没等艾利克解释,布莱妮女士就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布莱妮女士,虽然您还在十万分的悲痛中,但您也逃不了嫌疑。”查理警官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布莱妮,眼神里带着急切的怀疑。

“我,我没有。”布莱妮女士的眼泪再次磅礴而下,“我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丈夫。”

“那苯化物……”查理继续逼问。

“实验室有非常严格的化学药品管理制度,苯化物储存的分量、浓度都经过十分严密的测算。即便我是化学系老师,我也不可能随便将苯化物带出实验室。”说完,布莱妮开始掩面而泣。

千子气愤地站到查理和布莱妮的中间,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查理警官咄咄逼人的怀疑:“警官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布莱妮女士和他的丈夫能自由进出实验室并不是什么隐秘,如果她用实验室储存的苯化物实在太容易引人注目了,这只有笨蛋才会那么做。”

“噢——我只是随便问问。”查理轻飘飘的解释令千子感到十分的不爽,“那么,艾利克,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能相对轻易地接触到苯化物呢。”

艾利克摸了摸鼻头,解释道:“其实很简单,我在布莱妮女士的身上闻到一种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双手的手腕处有一道细细的勒痕,应该是常常带着一副手套的缘故。你们想象一下,带手套工作,身上有消毒水,在这所大学里要么是医学老师,要么是化学生,而米斯大学的医学院位于伦肯郡的中心医院,并不在大学本部。而这些特征同样出现在博恩先生的身上,所以你们两个的工作很可能需要长期接触化学试剂。”

听到艾利克的推论,布莱妮女士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没有错,我和丈夫在同一个实验室,我们今天一上午都在实验室里做化学实验。”

查理警官撇了撇嘴,哼道:“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反正这些信息都会出现在笔录里。”

“不管如何,这下布莱妮女士的嫌疑算是洗清了吧。”千子非常看不惯查理警官对布莱妮咄咄逼人的态度,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一位刚丧失挚爱的妻子吗?

“这可未必。”艾利克不知情地撤走了千子的“台阶”。

“什么!”千子对着艾利克怒目而视,为什么这个侦探总能和她作对?听到艾利克的“未必”,连查理都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布莱妮更是咬紧了嘴唇,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首先,请问布莱妮女士,实验室是如何管理像苯化物这样的剧毒化学药品的?”艾利克对布莱妮的问话显得非常平静。

“实验室的师生如果要取用这些剧毒化学试剂都要事先进行申报登记,每天晚上也会有管理员对这些试剂进行验测。”布莱妮微微地扭过头,似乎不情愿地继续解释道,“我丈夫在今天上午就,就使用了*粉末。”

“上午?那么,你们在同一个实验室,你即使不登记,也有可能在博恩先生那里接触到苯化物的粉末。”艾利克微微一笑,“毕竟你们是夫妻,不是普通的同事,对吗?”

“可,可是,我怎么下毒,沃特服务员,他……”布莱妮女士一时间被艾利克问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餐厅经理拧了一下服务员沃特的后背。沃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证词对这位布莱妮女士有多么重要。

“是的,这个我可以证明,我一直在这个餐桌旁。”沃特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是吗?一直?”艾利克转过身,一步步地逼进沃特,“从他们坐下来到博恩先生死亡,你确定你一直在吗?”

“这,这……”

随着艾利克一步步地靠近自己,沃特开始显得愈发地犹豫,当艾利克走到他的跟前时,沃特痛苦地说道:“就是中间有两分钟时间去取了一瓶红酒。”

“能再说得确切一些吗?是几时几分?”查理警官以为自己抓住了机会。

“这个,我,我真的记不清了。”沃特脸上的肌肉开始扭曲。

“我想,确切地说,应该是在所有餐点上齐后,博恩先生和布莱妮女士吃上第一口餐点前,对吗?”艾利克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服务员沃特的肩膀。

“是的。”沃特感激地朝着艾利克点了点头,“当时是布莱妮女士又加了一瓶红酒,一开始博恩先生不同意,但是布莱妮女士执意要喝,最后博恩先生还是同意了,于是我就去储酒柜取红酒了。”

“但是这中间只有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布莱妮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发出大声的质疑,“请问侦探先生,我如何在2两分钟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我丈夫面前下毒,即便我丈夫没有注意到,但是这个餐厅里有摄像头,到时候警方一定会调取监控,我怎么保证警方一定不会发现我下毒的动作!”

艾利克没有立即回应布莱妮的质问,他转身在一片狼藉的餐桌前来回踱步,嘴里碎碎地念着:“是啊,怎么保证呢?”

查理警官不耐烦地说道:“嘿,大侦探,你这是在问谁,你有屁快放,别神神叨叨的。”

艾利克没有理会查理,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把叉子,用叉子在一堆打翻的餐点前挑挑拣拣,戏谑地说道:“查理,你真该改改你的脾气,静下心来看看这些丰盛的菜点。”

查理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反而是千子,她再也沉不住气,一把掐住艾利克的肩膀,压着声音说道:“你最好立刻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的话……”

在千子的威胁下,艾利克手上的叉子拨弄得更加急促。忽然,艾利克的叉子硬生生地停在一块青瓜上。

“就是这个了!”艾利克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是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这艾利克的叉子上

“其实很简单,只要提前给自己下毒,就算有十个摄像头围着你拍摄,也不会让人发现。”

第二十五章 情深毒重

布莱妮女士露出惨白的一笑:“侦探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

“当然,没有,布莱妮女士。”艾利克微笑道,“在叩开真相之门时,我都是认真的。”

“我明白了!”查理警官双手一拍,醍醐灌顶地说道,“是不是布莱妮女士本来是想自杀的,结果阴差阳错地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博恩先生。”

艾利克翻了一个白眼,驳斥道:“查理,你的想象力应该去写一部警匪剧,比你当警官能挣得多了。”

“那你告诉我,布莱妮女士为什么对自己下毒,结果还毒死了自己的丈夫?”查理警不服气地回斥艾利克。

“第一,下毒,毒死,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下毒是一个动作,毒死是一个结果,你们的惯性思维往往会把这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强加一个必然的联系。”

“第二,下毒和毒死,这是两个概念属于不同的时空,即便苯化物是能立即见效的剧毒化学品,但是只要方法得当,即使给自己下了毒,但是丧命的结果是可以转移的。”

“你说了那么多,那么请你明白地解释一下,布莱妮女士是怎么给自己下毒,却最终毒死了博恩先生。”千子开始忍耐不住。

“那么你们先看看这个有什么问题?”艾利克用叉子拿起那半根青瓜。

查理和千子仔细地看了一圈,都没有任何思绪。查理不耐烦地说道:“这就是一根很普通的黄瓜,难道毒就下在上面?”

“嗯哼?”艾利克没有否认。

“但这不合理。如果毒下在上面,怎么保证不被人发现,怎么保证博恩先生一定会去碰这根黄瓜呢?”千子质疑道。

“很简单,只要把它递给博恩先生就行了。”

“那岂不是太明显了吗,如果验出上面有毒,自己就会立刻变成重点嫌疑人。”千子仍然不愿相信。

“只要找不到下毒手法,即便验出青瓜上面有苯化物,警方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或者,更直接一点,布莱妮女士可以自己先吃一口,然后再递给自己的丈夫,博恩先生,这样就更没有人怀疑她了。”

“自己吃一口?”查理显然无法理解。

艾利克从邻桌拿起一根完好的面包棒,几口咬掉一半,递给了千子,问道:“明白了吗?”

千子嫌弃地用食指和拇指拎起沾着艾利克口水的面包棒,仍然不解地问:“这代表什么?”

艾利克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走到布莱妮女士的身边,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举了起来。布莱妮女士条件反射地扭动身体挣扎着,委屈地哭道:“你想干什么!”

“只要事先将苯化物的粉末擦在这双真丝套上,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拿起青瓜,这样青瓜的后半部就会沾上这种剧毒化学物,而前半部则仍然干净,布莱妮女士只要装作无事地吃掉前部分,留给博恩先生的就是沾有剧毒的后半部分。”

查理警官听后,立刻示意让一旁的警员取下布莱妮女士双手的手套。出乎意料的是,布莱妮女士没有任何抵抗,脸色苍白地瘫坐在椅子上。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布莱妮女士。”千子失望地问道。

布莱妮女士眼神呆滞,没有绝望,没有悲伤,没有不甘,任何人都无法看穿她此时此刻的心情。艾利克走到博恩先生的尸体旁,将他的左手举了起来。

“你们准备离婚了,对吗?”艾利克问道。

布莱妮女士惨白地一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博恩先生左手无名指上有两条痕迹,宽度和你手上那个戒指一样。我想,他是最近才摘下来的。”艾利克解释道。

“侦探先生,你连最后的颜面都没有给我留下。”布莱妮的眼眶再次噙满了泪水。

“难道你是为了这个,所以才对博恩先生……”千子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这个?”布莱妮露出一副极为煎熬的神情,“千子小姐,你所说的‘这个’,你知道背后它的背后是什么吗?”

“是,是什么。”千子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

“我和他相识于7年前,当时我们都在攻读米斯大学的化学博士学位。那时,我是化学系主任的女儿,他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小伙儿。后来我们相爱了,因为他资质和条件都十分平庸,我的朋友,包括我的父亲,都强烈地反对我们的爱情。但我仍然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我幼稚地相信,那就是爱情,只要嫁给爱情,什么都是值得的。”

艾利克摇了摇头,叹道:“把自己所有的欢乐和幸福,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上,真本身就是一个极为愚蠢的行径。”

千子不满地瞪了艾利克一眼,在这种时候,他的话显然非常无情。

“谁说不是呢。结婚后不出3年,博恩就开始和我越来越疏远,直到一年前,我看到他和自己的女研究生在实验室门前相互拥抱亲吻,那时我就知道,我的爱情已经死亡。”

“于是你就决定杀了博恩先生?”查理问道。

“不然呢?”布莱妮露出阴森的笑脸,狰狞地嘶吼道,“我为他付出了所有,但换来的是一纸离婚协议,难道他不该为我的青春、为我的爱情买单吗!”说完,布莱妮再次流下滂沱的眼泪,在千子眼里,这些眼泪不再悲伤,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绝望。

“好了。布莱妮女士。”查理掏出手铐,“你涉嫌投毒杀人,现在你也该为你的行为买单。”

查理拷上布莱妮,让随行的警员带上了警车。他转头问艾利克:“你呢,不去警局坐坐?”

“下次吧,查理,我现在还有些麻烦要处理。”艾利克瞟了一眼身边的千子。

查理心领会神地笑道:“好的,大侦探,看来女人比杀人案更难处理,对吗?”

艾利克摸了摸鼻头,笑而不语。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你在笑什么!”千子看到艾利克望着查理远去的警车发笑,心里顿生疑窦——

这个流氓侦探肯定又在想什么坏事!

第二十六章 欧洲之星

“都结束了?”凯特琳不知何时站在了艾利克和千字的身后。

“当然。”艾利克瞅了一眼餐厅的挂钟,“看来你的上司很健谈。”

“因为你的关系,我不仅需要圆更多的谎话,还要申请一些额外的眷顾。”

“什么眷顾。”千子看到凯特琳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诡异,心里隐隐不安。

“我将带着你们和莱昂纳多教授前往巴克斯地区”凯特琳微微地笑了一下。

“什么!去巴克斯?还带着这个流氓侦探和那个糟老头?为什么!”

凯特琳平静地看着千子一脸迷茫的神情。她刚刚接到指示,特情六处的头儿命令他们带着莱昂纳多一起去一趟巴克斯,似乎这是和中情局汤普森局长商量的结果。

“没有错,所有情报显示莱昂纳多在巴克斯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凯特琳用勺子轻轻敲了一下红茶杯的杯沿,她问艾利克:“这是不是你的安排?”

“我只是悄悄地给汤普森发了一条信息。”艾利克瞄了一眼千子,“看来,汤普森还是一个非常宽容的局长。”

“你哪里来的手机?”千子已经没收了艾利克所有的通讯工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边的口袋,确定艾利克的手机还在这里。

“我只是借用一下薇薇安小姐的手机。”艾利克自然不会承认所谓的借用就是顺手牵羊。

凯特琳问道:“你认为带他有用?”

艾利克笑着说道:“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是这项什么神经功能延展和镜像反射研究,与莱昂纳多的关系太密切,虽然项目换了名字,但是按照莱昂纳多的解释,它的原理和莱昂纳多主持的朵拉试剂十分相似,而且这个项目还恰恰拨给了莱昂安多被监视的神经传导研究所。这一切都太过巧合,我甚至怀疑巴尔德银行的这个项目只是为了试探莱昂纳多在研究所的境况。”

千子好奇地问道:“但是朵拉试剂的研究已经时隔20年,难道还有那么大的价值?”

“如果仅仅是朵拉试剂,莱昂纳多不可能被监视二十几年,因为如今朵拉试剂早已是各国情报机构的公开秘密。我想当初莱昂纳多带走的朵拉试剂的最新成果中,肯定有连现在科技都尚未攻克的秘密,而且这个成果或许让他感到害怕、恐惧,甚至迫使一个痴迷科学的天才学者宁可放弃自己的自由也不愿将其公之于世。”艾利克曾经多次从其他侦查方向寻找这个研究成果的秘密,但是始终一无所获。

“这会是什么呢?”千子听了艾利克的解释,心中瞬间掠过多种与神经功能相关的猜测:新型毒品?神经性化学武器?致命病毒?……但没有一种确信的说法能匹配莱昂纳多的恐惧。难道那玩意儿的威胁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想象?

“只是不知道这位教授会不会配合我们。”凯特琳的分析非常到位。

“一定会的。对于一个被限制活动范围长达20多年的人,这趟旅行是一次不错的放风时间。”艾利克回想起曾经对莱昂纳多的调查,心里不禁感慨,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研究,能让一个曾经才华横溢的科学家放弃一切,甘愿做二十多年的笼中之鸟呢?在被人无时无刻地限制了二十多年的自由后,当年的风华和意气是否已经被消磨殆尽?或许唯一能支撑他咬紧嘴唇的就只有一份苍白的责任,但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的责任呢?和他在巴克斯相遇后,艾利克曾多方面打听莱昂纳多的那项研究,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竟然找不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但在巴克斯的那场遭遇里,艾利克从九死一生的枪战中仍然看到了笑面军团的影子,他们似乎对这个教授也格外关注。

“希望这次放风能解开捆绑他自由的枷锁。”千子突然对莱昂纳多心生歉意。就在不久前,她也刚刚经历了一次崩溃的体验,虽然痛苦只在一瞬间,却能渗进骨髓,让你的记忆永远都不愿意翻到那一天。

两天后,星期六,欧洲之星列车。

“你说她俩是你的助理?”莱昂纳多瞪着眼睛质问艾利克。

“当然,我最得意的助手。”艾利克一口咬定。

莱昂纳多滴溜溜地打量着千子和凯特琳。千子被盯得浑身发毛,而凯特琳则显得若无其事。莱昂纳多愤怒地戳穿艾利克的谎言:“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千子小姐是不是你的助理——我并不认为你能找到这模样的助理,但这位凯特琳女士更像是特情六处的特工,她在我办公室里的做派和面对质疑时的模样,简直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个混球。”

“别忘了,我可是在特工部门待了相当长的时间,你骗不了我。”莱昂纳多愤然站起身,怒不可遏地抗议道。

“既然你在特工部门待了很长的时间,你就更应该知道我们绝无可能把你指望给一个外国的侦探。”凯特琳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当然没有这种奢望,但是你们竟然明目张胆得到了贴身跟随的地步。三年前我至少还能装作看不见你们。”事实上,莱昂纳多仍然抱过一丝丝的侥幸。

“所以三年前的行动出现了不愉快的意外。我们这是吸取教训,引以为鉴。”凯特琳巧妙地倒打一耙,顿时让莱昂纳多无话可说。这也让千子深深的拜服。

艾利克丢给莱昂纳多一根古巴雪茄,赔着笑说道:“庆幸她们都拥有天使一般的容貌,这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得到的。”

“你竟然会和特情六处的特工搅在一起,他们可不会像杰斐逊一样善待你。”莱昂纳多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只能怏怏不乐地接过雪茄,又瞄了一眼千子。从第一眼看到千子,他就觉得这位女子的眉眼和自己的一位故人非常相像。

“先生,列车禁止吸烟。”一位戴着黑边眼镜的乘务员打开包厢的门,一眼就看到莱昂纳多吐出一个烟圈。她不满地指了指车厢顶部的烟雾报警器。

“请问有什么事吗?”千子显然对乘务员未经同意就开门而入的无礼行为表示不满。

然而这位年轻、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似乎没有读懂千子的不快,反而理直气壮地指着烟雾报警:“总表显示,这个包厢检测到烟雾,根据列车安全行驶条例第三十二条,我有权未经允许进入包厢检查。”

“你很称职,鲍勃先生。”艾利克瞄了一眼他胸前的名牌。

“为了大家的安全。”乘务员鲍勃不满地盯着仍然举着雪茄的莱昂纳多。莱昂纳多感受到了他不友好的目光,怏怏地熄灭雪茄的烟头。他现在只想快点赶到巴克斯,不想多生事端。

“祝你们旅途愉快。”看到雪茄被掐灭,鲍勃才勉强挤出一个标准的服务微笑。

等到鲍勃走后,艾利克仍然盯着包厢门,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叫鲍勃的乘务员有一些奇怪。”

第二十七章 强吻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听到艾利克的话,千子本能地警惕起来。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凯特琳,凯特琳的虽然没有任何面部表情的变化,但是她的右手已经放到了携枪的腰间。

“不不不,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并不认为他和笑面军团或者另一股势力有什么关系。”艾利克看到千子的反应,连忙解释。

千子松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斥责道:“你真该学学怎么说话。”

艾利克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来,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得出去走走。这样或许能让大脑的供血更加充足。”

艾利克走在车厢铺着红地毯的走廊间。这节车厢属于二等座,根据欧洲之星的座位等次配置,一节车厢有五个二等座的标间,每个标间可以容纳4个人。从列车行进的方向计算,他们的标间刚好位于车厢的尾部,一面紧挨着列车的电机箱。这显然是凯特琳的精心安排,这样可以使他们避免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

艾利克走到倒数第二个车厢。他蹑手蹑脚地靠近车门,侧耳倾听标间里的动静。虽然隔着一扇门,但依然能听到嘈杂的吉他声,似乎是在调试乐器。艾利克继续往前走,走到车厢正中——也就是倒数第三个标间。他继续贴近房门侧耳倾听,但是这一次听不到任何声响。艾利克不死心,于是干脆将耳朵贴到了房门上。正当他聚精会神地打探房间里的情况时,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搭在了艾利克的肩上。艾利克本能地猛然回头,一眼就看到千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身后。

艾利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悄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看到艾利克鬼鬼祟祟的行径,千子用质疑的口吻反问:“这话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在干什么!”她不禁向前一步,逼近艾利克,对付这个滑头侦探可不能有一点懈怠。

“我还能干什么,只是,只是想活络一下大脑。”艾利克随口敷衍,注意力仍然放在中间的这间标间。

这时,倒数第四个标间的门毫无征兆地被人打开。猝不及防的艾利克看了一眼千子,嘴角油然地露出邪魅的一笑。就在这不到一秒的相视之中,千子朦胧地意识到艾利克想做什么。她屏住呼吸,全身戒备,但是身体竟然在这种时候不听使唤地僵直在空气中。艾利克没有任何表示,他上前一步,揽过千子的蛮腰,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一边若无其事地吻着她的香唇,一边慢慢地向他们自己的标间退去。

千子顿时涨红了双颊,两眼羞愤地瞪着着艾利克。她本想好好地教训一下眼前这个无耻的流氓,但是发现自己双手的手腕竟已经被艾利克扣住——显然经过几次的惨痛教训,艾利克已经有所长进。同时,从倒数第四个标间里走出一个胖妇人。胖妇人看到眼前正在激情的一对,嘴里碎碎地念着什么,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便又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千子抓住时机,阴森森地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似乎装作很入戏的艾利克。她用力地抬起右腿,猛然击向艾利克的胯下。艾利克立刻痛得清醒了过来,但千子根本不容他发出惨叫。她挣开双手,一手捂住艾利克的嘴巴,一手打开自己标间的房门,将他丢进了房间里。

凯特琳看到摔在地上捂着胯下、满脸苦楚的艾利克,又看到千子满脸的羞色和愤怒,似乎已经能想象出方才不堪的场景。莱昂纳多则显得幸灾乐祸,甚至有点兴致勃勃,他俯身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艾利克,痛快地饮下一杯白兰地。

凯特林将艾利克扶上座位,笑着说道:“看来这次你把千子得罪得不轻啊。”

千子气呼呼地撇过头,立刻又想起艾利克在车厢走廊对她的轻薄之举,不禁再次羞愤得涨红了双颊,恨不得将这个流氓侦探丢出车外。

“我只是随机应变,更何况,我,我可没伸舌头!”艾利克委屈地辩解道。但是随即千子射来两道阴毒的目光,仿佛他再多说一句,就会再遭不测。

砰,砰,砰——三声极有礼貌的敲门声,四人相互对望一眼,便各自坐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艾利克忍着痛回应道:“请进。”

进门的还是那个乘务员鲍勃。莱昂纳多不讨喜地说道:“这次你们的烟雾警报器又有反应了?不会它对你们提供的白兰地也过敏吧。”

鲍勃推了一下黑边眼镜,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收到204标间——也就是你们隔壁的乘客反映,他们听到你们这里有很重的摔倒声,请问发生什么事吗?是否需要帮助?”

“你是说,隔壁几位客人听到了很重的摔倒声?”艾利克随口一问。

“是的,不过看上去各位都安然无恙。”鲍勃微微地鞠了一躬,“那就不打扰了,再次祝各位旅途愉快。”他显然不愿意在多说些什么,说完便从容地走出房间,轻声地关上房门。

“你觉得他有问题?”凯特琳发现艾利克似乎对这个乘务员颇有兴趣。

“嗯——”艾利克似乎仍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第一次进来时有什么特殊之处?”

“除了事先没有敲门,对贵宾出言不逊,还有什么?”莱昂纳多撇了撇嘴,显然对自己被禁烟的遭遇耿耿于怀,“当然,还有他那惹人厌的长相。”

“这里确实禁止吸烟。”凯特琳指了指贴在莱昂纳多座位上方的禁烟标志,“而且我查过旅客手册,乘务员确实有权不经允许进入到烟雾产生的标间。他的做法很合乎规定。”

艾利克摇了摇头,否定道:“我指的并不是这个。”说完,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千子和凯特琳,突然心生一计。

“或许我们可以——模拟一下。”艾利克把目光锁定在千子身上,“你或许可以试试,刚好你有空乘的经验。”

千子知道艾利克又找到机会戏耍自己。她露出一个阴阴的微笑,站起身,狠狠地踩了艾利克一脚,威胁道:“如果最后没有令人满意的答案,你知道后果。”说着,便走出房门。

第二十八章 火起

“Action。”艾利克乐哉乐哉地扮演起导演的角色。千子立刻推开门,想象着自己是一名列车的乘务员一样走了进来。

“然后呢?”莱昂纳多仍然不解,“有什么问题吗?”同样不明所以的千子则更热衷于寻找一个补偿的机会——刚才的情形勾起了她在航班上被艾利克羞辱的回忆。

“是门。”凯特琳察觉了。艾利克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个窄小的空间里至少还有一个聪明人,虽然反应得稍微慢了一点。

艾利克解释道:“第一次鲍勃进门后,虽然面朝我们,但是他双手靠在后腰,反手就巧妙地将门关上。你们可以试想一下,虽然老混蛋的雪茄触发了烟雾报警器,但是只要进门瞥一眼,就可以一目了然,这点烟雾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他为什么要关上门?”

凯特琳接着补充:“就像千子刚才演示的一样,正常的乘务举止行为并不会因为跟乘客提醒几句而随手带上门。更重要的是,鲍勃第二次进来时,并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反手关门。因此可以排除这是他个人习惯的因素。”

莱昂纳多仍然不服:“仅仅关上一扇门能代表什么?”

“或许是为了遮掩什么。”艾利克若有所思,“但现在还缺点什么。” 此时标间的门依然敞开,艾利克注视着房门的方向,一个方块大的视野能遮掩什么呢?

如果仅仅是为了挡住他们的视线,这显然不合乎情理。一节车厢的走廊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任何一个标间走出一个人都会使他的图谋以失败而告终,更何况车厢两头更是无遮无拦。那么一扇房门能遮挡的个东西便只剩下气味和声音。而车厢整体呈密闭的环境,气味并不能在鲍勃的三言两语间消散得不留痕迹。那么最后唯一的选项就只有声音。

艾利克看了凯特琳一眼,正如他所料想的,凯特琳抱以同样的目光,这个精到的特工也已明白了其中的不寻常之处。一旁的千子看着艾利克和凯特琳无声的互动,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同样都是特工,自己似乎永远都无法跟上这俩人的节奏。

莱昂纳多最看不惯侦探故作高深的模样,讥讽地说道:“还能缺什么?缺一起杀人事件?好让你彻底活络一下你的大脑。不会那么巧,你每次去巴克斯都有杀人事件。”

然而,莱昂纳多的话音未落,刺耳的火警警鸣猝然地响彻列车。千子立刻将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但是凯特琳随之用手按住千子的肩膀,朝着千子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于是千子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发现车厢走廊里烟雾缭绕,人影幢幢。

但是,事态的发展并没有千子预判的那样糟糕。片刻后,列车顶部的扩音器想起一个急促的声音:“先生们、女士们,3号车厢303突发火灾,火势不大,我们已经及时将其扑灭。为了保障列车运行安全,本列车将临时停靠,直到排除所有隐患。请各位旅客稍安勿躁,我们将尽快完成排查工作。给您带来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303,不是你刚才偷听的房间。”千子惊奇地看着艾利克,这可不像是巧合。

“与其坐在这里瞎猜,还不如过去一探究竟。”艾利克站起身。

“我们有特殊的任务。”凯特琳善意地提醒道,“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知道蝴蝶效应吗?一只小蝴蝶在巴西扇动一下翅膀,就可以在北美洲掀起一场飓风。作为侦探的忠告,永远不要小看闲事,或许它就是我们要找的小蝴蝶。”艾利克打开门,他似乎已经肯定凯特琳会为他网开一面。

等艾利克和永远都不放心他的千子来到发生事故的303标间,门口不仅已经拦起了警戒线,而且带有焦色的房门仍然紧闭着。但这仍然阻止不了警戒线外围观的人群。两三个列车乘务员——鲍勃就在其中——正费劲地在警戒线外劝导乘客回到自己的位置。对于他们而言,这场火灾无论是何缘故,都是一个不幸。如果现场再被破坏,他们的奖金会变得更加稀薄。

“你好,我是F国巴克斯的侦探——艾利克。我想你们需要我的帮助。”艾利克挤到人群前,递给一个像是有级别的乘务员一张名片。看到艾利克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张印有巴克斯样式的名片,千子不由地怀疑他是不是备好了欧洲所有国家的假名片。

“无论是哪里的侦探,都无权干涉这件事。”鲍勃在一旁提醒接过艾利克名片的乘务长斯科特。

眼前的这位乘务长,斯科特,身型瘦小,板寸长的头发,看上去像是一个不足一米六的刚毕业的大学生。若非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很难看出他能成为欧洲之星列车50多名乘务员的头儿,地位仅次于列车长。

“侦探先生,对不起,您应该清楚,这是警察的事。”斯科特恭敬地将名片递给了艾利克。

“真遗憾,乘务长。”艾利克按住斯科特的手,趁机凑到他的耳边悄声嘀咕道,“我知道,里面应该还躺着一具不幸的尸体。”

斯科特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毛,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侦探的直觉,乘务长先生。看看这扇紧闭着的门就知道了,一具被烧得焦黑和狰狞的尸体更容易传播恐慌情绪,您的做法非常明智。”艾利克的口吻非常自信,“如果这个凶手的目的不只杀一个人,或者说他在酝酿更大的事件——斯科特先生,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千子注意到,在艾利克三言两语后,斯科特显然改变了主意。他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名片上的内容,恭敬地微笑道:“但愿你是一个出色的侦探。”

此时,人群愈加疏散。剩下的两三个好事者也终于在乘务员开出的几杯白兰地的诱惑下心有不甘地散去。斯科特递给艾利克和千子一副手套和脚套,让出房门的入口,提醒道:“里面的情景会令人不适,希望你们有个心理准备。”果然,一走进房间,一股浓烈的烧焦味扑鼻而来。距离房门2米左右横躺着一具已经烧得焦黑的尸体。

但是艾利克很快就发现,门的底部呈现明显的烧焦痕迹,对比这些痕迹的面积与高度,刚好和死者躺在地上的高度非常吻合。于是,他问道:“尸体原本是不是内靠在门上?”

千子看到斯科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似乎是在庆幸自己信对了人。斯科特回答道:“据第一个赶到火场的乘务员回忆,他推门而进时,确实像是撞着什么东西。”说着,斯科特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鲍勃——”

“鲍勃——”第二声,然而仍然没有回应。

“对不起,我已经让他在门口候命了,但不知他现在去哪里了。”斯科特抱歉地说道,接着无奈地拿出对讲机,要求鲍勃立刻来到303包厢。

“又是他!”

艾利克和千子相互对望了一眼,二人顿时心领神会。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第二十九章 无声的谋杀

“死者叫卢西奥?莫雷诺,E国人,圣安德鲁大学的教授。”千子中旅行包里翻出一个钱包和文件夹,从中探明了死者的身份。“从文件夹的讲义和邀请函来看,他是准备去F国巴克斯参加一个叫《世界儿童音乐启蒙》的论坛。

艾利克继续专注着现场,他问道:“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这个房间似乎只有他一人的东西。”千子翻看着文件夹中的讲义。

这时,斯科特解释道:“事实上,这个标间的座位都已经订了出去,但是最后只来了卢西奥教授,其余三人都没有来。”即便是斯科特这样的行外人,也觉得这样的巧合太过蹊跷。

艾利克费力地掰开死者的嘴,瞧了一眼,便站起了身。他看了看周围,火灾留下的烧痕仅局限于房间的几处,而且燃烧痕迹的形状非常规整,仿佛有人事先画好了火势蔓延的边界。但是艾利克首先得解决第一个疑惑:“斯科特先生,请问这个房间的烟雾报警器是否完好。”

斯科特先生彬彬有礼地答道:“这也是我感到非常奇怪的地方,经过检测,303房间的烟雾报警器一切正常,但是等到报警器发出警鸣时,已经……”他瞅着被烧得露出列车甲板的地面,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千子明白这其中的问题,一根雪茄就能引发烟雾报警器,而现场的火势远比雪茄的烟头凶猛得多,但是从尸体的烧伤程度来看,直到死者被烧得面目全非后,烟雾报警器才发生警鸣,这太不寻常。

“您找我。”姗姗来迟的鲍勃出现在房间门口。

“你来迟了。”斯科特非常不满,而且这家伙没有听他的指示——本分地待在门外。

“刚才的情景太可怕了,我去值班室平复一下心情。”鲍勃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情有可原。即便在我的侦探生涯里,这么狰狞可怕的场面也非常少见。”艾利克对鲍勃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现在请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鲍勃推了一下自己的黑边眼镜,叹了一口气,似乎不愿意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说道:“303的烟雾警报器触发了列车的火警警报,我恰好在2号车厢,于是就立刻赶了过去。我看见303房间的门缝里有黑烟冒出,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就顾不得许多,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

“当时在场的就你一个人?”艾利克问道。

“是的,侦探先生。”鲍勃一口咬定。

斯科特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难道没有一丁点的动静?这场火烧得可不小啊。”

鲍勃仍然非常肯定:“是的,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动静,如果动静很大,这位侦探先生和这位年轻的女士一定听见了。因为他们就住在305。”

千子撇了撇嘴,没有错,要想瞒过一个侦探和两个特工的耳目可不容易。但是她并不愿意自己硬生生地被推出来当作一个挡箭牌。她又看了一眼艾利克,这个侦探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镊子,挑拣着地上被烧焦的碎屑。

“有什么发现吗?”斯科特试探地问道。

艾利克指着房中央一大块烧焦的痕迹,比划着它的形状。他问斯科特:“你觉得这块痕迹像不像死者的身形。”

斯科特侧过头看了一会儿,念叨着:“像,真像。你认为卢西奥教授是在那里被人纵火谋害的?”

“没错,卢西奥教授应该是在那里被谋杀,然后被拖到门后,所以这里才会有一条焦黑色的拖痕,尸体才挥/会抵住房门。”艾利克走到一条带状、一直延伸到门口的烧痕旁。

“可是如果按照你的推理,请问凶手如何逃跑。”鲍勃故意地张开双臂,微微地摆动上身,以表示这里没有其他出口。千子在心里就憎恶鲍勃这种装腔作势的姿态

“而且我记得卢西奥教授像是只有40多岁的样子,很精神,如果凶手要杀他,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反抗。我还问过所有乘务员,卢西奥教授没有购买任何饮品和餐点,所以不太可能被下药迷晕。如果要一下子就制服一个一米九的中年男人而不发出任何动静,这真的非常不可思议。”斯科特的疑惑让千子对其刮目相看,同时也明白了这个瘦小个、长着孩子脸的年轻人为何能当上欧洲之星的乘务长。

“所以这很值得纪念,斯科特先生。这是一场无声的密室谋杀。”此时,艾利克的眼神仿佛熠熠生辉,正如莱昂纳多所说的,只有了不起的谋杀才能完全活络他的大脑。

苦恼的斯科特费劲地解读着艾利克莫名其妙的兴奋感——解读旅客的神情正是他当上乘务长的不传之秘,然而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好吧,侦探先生,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艾利克没有正面回答:“请您给我们找一个宽敞的空间,十五分钟后我想听一下这节车厢302、304和305标间旅客的陈述。”

回到自己的301标间后,莱昂纳多正仰着脖子在座位上呼呼大睡,大概是喝了不少的白兰地。凯特琳则在一块平板电脑上整理着关于卢西奥教授的一些资料——千子第一时间就将死者的名字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怎么样。”凯特琳问得非常笼统。

艾利克却非常明白她要的信息:“嗯,和我们巴黎之行无关。”就连艾利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与这个认识时间不足一月的女特工产生这样的默契。

“这个卢西奥教授似乎挺有名。”千子浏览着凯特琳手中的平板电脑,浏览器的整个页面都是关于这个教授的新闻报道。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的,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学者。卢西奥教授主要研究儿童音乐启蒙,同时也是欧洲儿童音乐启蒙慈善基金会的理事长。”凯特琳将整理好的资料写在一个小笔记本上,递给了艾利克。

“名人多是非,有什么他的负面新闻吗?”艾利克快速地浏览着笔记本上清晰的条陈。

“他的形象非常正面,没有看到关于他的负面消息。”凯特琳遗憾地摊开双手,“几乎所有关于他的报道都在夸赞他高尚的人品,无私的品格,这个人几乎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儿童音乐启蒙的事业上,虽然他身兼多职,但是只拿大学教授的薪酬,其余的都是无偿奉献。所以被赞誉为未来欧洲音乐的导师。”

“这个头衔可相当崇高,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杀人动机是什么?”艾利克双手合十,指尖抵住自己的下颚。

第三十章 痒意

“但是有一个事件或许和杀人动机有关。”凯特琳递给艾利克另一份整理好的资料,“由卢西奥教授担任理事长的欧洲儿童音乐慈善基金会,曾在去年初出台了一项叫做《童声难忘》的音乐启蒙计划,计划的大概就是在欧洲选拔100名具有音乐天赋的儿童,为他们提供大师级的培训。”

听到这里,千子疑惑地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艾利克浏览着资料,解释道:“但是这个计划刚启动三个月就被终止。原因是被一家小报的记者曝出,选拔出的100名儿童中有70多个在之前就已经接受了高水平的音乐教育,他们几乎都来自富裕的家庭,完全没必要占据这项慈善计划的名额。”

“是因为卢西奥教授暗箱操作?”千子继续问道。

“卢西奥教授并不知情,他只是负责制定计划,这项计划的具体实施由赞助商和执行委员会施行。”凯特琳揉了揉太阳穴,“但计划的终止决定则由卢西奥教授拍板。”

“如果这样,杀人动机仍然不明确。”千子皱了皱眉,“看来案发现场仍然是主要的线索。”

“你也一直在现场,我想听听你的发现。”艾利克逗趣地朝着千子眨了一下眼睛。

千子毫不领情地回敬了一个白眼。虽然她心里非常愿意、甚至迫切地想谈一下自己的发现,因为千子并不希望她在他们四人中永远都扮演一个只会蛮劲的女特工,但是她又不希望让他们看到自己急切地想展示自己的样子,因为那样太容易暴露自己现在对特工这份职业的怯弱。

“第一,从现场来看,火灾发生时,火势应该很大,但是根据乘务员鲍勃所说,火警响起后,他第一时间冲进303标间,那时卢西奥教授已经被烧死。但从尸体的烧焦程度来看,火灾至少在火警响起前5分钟就已经发生,也就是说303的烟雾警报器在火灾5分钟后才发出警鸣。”千子小心地拿捏着措辞。

“烟雾警报器没有问题?”凯特琳问道。

“没有,乘务长斯科特已经排除了这个问题。”艾利克补充道。

“第二,整个房间有燃烧痕迹的地方只有三处,一个是房间中央,一个是门后,还有一处就是这前两处之间的带状拖痕,显然卢西奥教授是在房间中央被谋杀纵火,然后被拖至门后。但是鲍勃进门后,没有发现任何人,那么凶手是如何出去的,又是如何控制火势呢?”看到凯特琳赞许的眼光,千子对自己的发现有了更充足的信心。

“密室杀人案。”凯特琳微笑地说道。

“第三,无论是房间里的地毯,还是人体,都含有C、H的化合物,燃烧时会产生小颗粒碳氢化合物,因此应该会有黑烟形成。为什么整节车厢——包括我们——都没有任何察觉,这是怎么做到的。还有卢西奥教授是一个四十几的中年男人,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而且根据乘务长斯科特所说,他没有点任何饮食,由此排除了外来药物的影响。那么他是如何在没有反抗的前提下被安静地杀死。”此时千子觉得自己找到了久违的信心。

“无声的密室谋杀。”凯特琳的细眉微微上扬,她表现出莫大的兴趣。

千子注视着艾利克的眼睛,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迎着千子的目光,艾利克顿时觉得手足无措,他不禁挠了挠眼角的皮肤,欲言又止。一直对自己凶神恶煞的女人突然投以这种不可名状的目光,这让他的心里感到一阵痒意。

这时,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艾利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回应道:“请进。”推门进来的是乘务长斯科特,他恭敬地问候道:“您要的宽敞房间,我已经准备好,三个房间的乘客也答应配合您的工作。”

“非常感谢。”艾利克站起身。

“这是我应尽之责。”斯科特瞄了一眼陌生的凯特琳和喝醉的莱昂纳多。两个倾城的佳人,一个邋遢的侦探,一个打呼噜的酒鬼,这让他想到了华尔兹的乐曲中的钢管舞——莫名其妙的组合。

随后艾利克和千子随着斯科特来到一号车厢。斯科特已经巧妙地拼出一个大方桌,每一边都正好坐着一个房间的乘客,最后空出的、背朝着列车行进方向的一边便是留给他们的。

艾利克敏感地发现,这节车厢,除了他们自己的标间,其余的四个标间都没有满员。坐在他们左手边的是他们隔壁304房间的乘客——两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杰米、文森特,坐在他们右手边的是302房间的乘客——两个一胖一瘦的中年妇女,奥莉,乔妮,而奥莉——那个胖妇人——看到艾利克和千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显然她认出了这两人就是在走廊间热吻的男女,这也让千子的双颊飞起两朵红云。最后坐在他们对面的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桑迪斯。斯科特和鲍勃则像法庭的陪审员一样坐在一旁。

没等艾利克开口,胖妇人奥莉率先发难:“斯科特先生,我理解你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但是你确定你找对人了吗?”说着,奥莉的眼睛鄙夷地盯着艾利克和千子。

奥莉的发问着实让斯科特非常为难。事实上,斯科特也没有具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艾利克是否可靠,他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只凭一张名片就相信了眼前这个卷毛的邋遢侦探。但是现在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他只能信誓旦旦地保证:“请您放心,奥莉女士,我见识过他的本领。更何况,如果有一个能尽快抓住凶手、保证我们安全的机会,我们为何不尝试一下?并且这对我们没有任何损失。”斯科特的话非常圆滑,为自己留足了余地。

奥莉又用鄙夷的眼神瞪了一眼斯科特,这次应该鄙夷的是这个乘务长的油腻和世故。她用耐人寻味的口吻对艾利克说道:“希望你能给斯科特先生一个美满的结局。”

第三十一章 各人的说辞

“当然。”艾利克回应得相当随意,“那么,首先,我来询问一下我们的邻居,304房间的杰米和文森特,请问你们的职业是什么,火警响起前5分钟内你们在做什么?”

宽脸的杰米一脸沮丧地回答道:“我是曼彻斯特一家汽修公司的修理工,因为在法兰克福工作的叔叔生病了,我特地请了休假前去看望。火警响起前15分钟,我正在看今天的《每日邮报》。”

和他同一房间、稍显年轻的文森特则显得更加不安:“今天的事太可怕了。我是伦肯郡一家酒吧的驻场歌手,这次去法国的里昂寻找灵感。因为酒吧的老板觉得我该换新歌了。火警前响起前的5分钟,我正在调试我的吉他。但是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我现在的状态真是糟透了。”

艾利克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问文森特:“你使用的乐器是什么?”

“吉他,我随身都带着他。”

艾利克又问杰米:“请问您带了什么东西。”

“我?我只是去看望一下我的叔叔,因为会在法兰克福住上一晚,所以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把雨伞。”

艾利克继续问道:“请问在火警想起前,你们都出去过吗?”说完,艾利克聚精会神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两人给出的答案都非常一致,杰米和文森特都出去过一次,但都仅仅不到五分钟,杰米是去上了一趟洗手间,文森特则是为了活动一下手脚。

“最后,请问你们互相认识吗?”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杰米和文森特相互望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我们也是第一次见,甚至没说几句话。”杰米补充道。

“非常感谢。”艾利克转而问不好应付的302房间,“请问奥莉女士和乔妮小姐,请问你们的职业是什么,火警响起前5分钟内你们在做什么?”

胖妇人奥莉不情愿地答道:“我是伯明翰一家医院的护士长。这次休假,我想去法国巴黎放松一下身心。火警响起前,我和乔妮小姐正在聊天,聊得非常愉快。”

“没有错,我和奥莉护士长很谈得来。难得在火车上能遇见这样的同伴。”年轻的乔妮小姐随即附和,“噢——还有——我是贝尔法斯特一家餐馆的应侍生,我是去普罗旺斯观光旅游。但是我实在没想到就在我们的隔壁——就一墙之隔——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乔妮小姐的脸上浮现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请问二位都带了什——”没等艾利克问完,胖妇人奥莉就没好气地打断了他:“女性的私人衣物,三粒安眠药,你是否还需要亲自检查一下?”奥莉气势汹汹地盯着艾利克。

“当然不会,我相信您。”艾利克尴尬地笑了一下。

“安眠药?您带了安眠药?”千子敏感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护士是一个高压职业,病人们有点头疼脑热都算在我们的账上,我现在只有吃一片安眠药才能睡上一个好觉。”奥莉觉得自己受到了怀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给那个死者下了药吧?这真可笑,我根本不认识那位可怜的教授,他怎么会乖乖地吃下一个陌生人的药。听着,姑娘,我在医院妇产科见多了你这样的,你应该找一个靠谱的男人。”

千子自然听懂了奥莉的言外之意,不禁羞愤地想要反驳。这时,斯科特及时地打破了眼前开始弥漫*味的气氛:“我非常理解护士的工作,我们乘务员也常常遇到这样的责难,甚至有乘客投诉我们为什么不让列车等他们一分钟。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乔妮小姐了。”

“我——我也只带了换洗的衣物。”乔妮小姐识趣地配合着斯科特。

“请问二位在火警响起前出去过吗?”艾利克刚问出口,便后悔了。

“你说呢?我出去了两次,都想在走廊里舒展一下筋骨,但其中一次我不巧地看到了令人羞耻的一幕”胖妇人奥莉对着二人又露出鄙夷的目光。

“我也出去过,我也去了一趟洗手间。”乔妮立刻接过话头。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像是知道奥莉太太说的那一幕是什么。

“非常感谢。”艾利克轻咳了两声,一方面是为了掩饰眼前的尴尬,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被误会得体无完肤的千子在桌底报复性地踩了他一脚。

最后一位是坐在艾利克对面的桑迪斯,一个领结打得非常漂亮的男人。没等艾利克开口,他就已经主动回答:“我是爱丁堡一家公司的项目经理,我受公司派遣,这次前往法国波尔多接管一个项目。我的随身行李除了换洗的衣物,还有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公司文件。当然,在火警响起前,我也出去过一次,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活动一下手脚。”

“您的房间只有一个人,您不觉得奇怪吗?”艾利克问道。

桑迪斯耸了一下肩膀,轻描淡写地说道:“对于我们这种常年出差的人而言,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英吉利海峡的海底隧道拓宽提速后,有更多的人倾向于自己开车去欧洲大陆。因为这样时间更自由。而且今天是工作日,住在海峡另一边的人们只有花费年休假或者派遣出差才会到英吉利海峡的彼岸,所以这趟列车上座率低不足为奇。”

“非常感谢您以及各位的解答。”艾利克最后陈述道,“我们30分钟后见。”艾利克简短的结语让斯科特以及再坐的所有人都感到猝不及防。

“您的结论可真令人惊奇。”鲍勃语气里透着令人难受的阴阳怪气,也惹来了斯科特斥责的目光。

“真相会自己告诉你答案,但不会马上把一切都告诉你。”艾利克并没有生气。“现在大家可以心平气和地享受一下列车的下午茶,白兰地配芝士薯条。”斯科特听后,立刻让鲍勃着手准备。他用目光向艾利克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这和事前说好得不一样,没有白兰地,也没有芝士薯条。”

第三十二章 不存在的密室

艾利克和千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斯科特紧随其后。斯科特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愚弄了一般,但是仍然保持着服务标准的微笑:“侦探先生,现在还剩下25分钟。”

艾利克站起身,让斯科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接过凯特琳手中的平板电脑,用一种胸有成竹的口气说道:“斯科特先生,正如我说的,真相会自己告诉你答案。”斯科特看到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有一个16*16的照片集,每个格子的照片似乎都是车厢标间里的场景。

斯科特顿时恍然大悟:“你要求我锁上303房间,让人在房间里留守,就是为了让这位女士前去搜证。但——你们是怎么打开房间的,每个房间都有锁,只有房间里的乘客用电子感应卡才能打开。”

“这并不重要,不是吗?”凯特琳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斯科特此时已经后悔自己不该轻信这个侦探,但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结果,他已经可以想象到不久后几封白花花的投诉信会准时出现在上司的案头。

“首先我们来解决第一个疑问,303房间的烟雾报警器为什么没有及时发出警示。”艾利克点开第一张照片,“这是我在现场拍的,斯科特先生是否熟悉这个东西。”

斯科特认真地瞧了瞧屏幕上的照片:“这像是4枚烧焦的回形针。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死者是一个教授,很多没有成文的手稿都会用回形针固定,在房间里出现这些并不奇怪。”

凯特琳似乎早有准备。她取出一个尼龙袋,用剪刀剪出一个正方形,然后将4个差不多大小的回形针扣在正方形的四角,用掏出一个固体胶,均匀地涂在正方形的四边。然后千子抱起凯特琳,凯特琳将这块尼龙材质的正方形妥帖的封住烟雾警报器。

“很简单,不是吗?”艾利克看着发愣的斯科特。

斯科特仍然不解:“这并不合理,侦探先生,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非常合理,斯科特先生。”艾利克却微笑地反驳道。

斯科特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傻瓜,他克制着自己的恼怒,指出凯特琳所演示的方式的荒谬:“第一,侦探先生,车厢是密封的,请问火灾发生后,这个尼龙纸如何自己脱落?第二,火灾现场总共只有三处烧痕,即便凶手非常幸运,尼龙纸自己脱落,那么这张尼龙纸在哪,难道又那么恰巧地自己扑到火里?”

“你说对了,它就是自己扑到火里的。”艾利克捉弄似地笑道,“其实,很简单。”说着,他把那瓶固体胶抛给了斯科特。斯科特打开盖子,上下下下打量着,但仍然没有瞧出什么名堂。他皱着眉头问道:“有什么特别吗?”

“这是一种用麦芽粉为主要成分的固体胶,只要受热到50度,就会变成糊状,也就基本不具备黏性。”千子解释道,“当火灾发生后,房间密闭,室内的温度必然超出常规数值,要达到50度非常容易。”

斯科特似乎仍然不愿相信:“那么是如何让这张尼龙纸准确地落到火里,而不是飘向其他地方呢。”刚说完,斯科特注意到尼龙纸四角的回形针,忽然醍醐灌顶似的睁大了眼睛。

“我想你也已经注意到了,尼龙纸固然轻薄,非常有可能落向没有起火的地方,那么只要找到那张尼龙纸,凶手的手法就很容易被破解。但是只要在尼龙纸的四角扣上四个回形针,那么当尼龙纸脱落时,靠着这四个回形针的重力,就能让尼龙纸准确落到烟雾警报器的正下方。”说着,艾利克将照片切换到另一张,从这张照片上明显可以看到,烟雾警报器的下方有一大片烧焦的痕迹,痕迹和卢西奥教授体型相仿,也就是卢西奥教授被纵火的第一现场。

“接下来只要用湿布堵住底下的门缝及能完美地形成一个密闭的燃烧空间。”艾利克又翻到另一张照片,朝着走廊一侧的房门底部显然残留着一些水渍。

斯科特惊愕地看着照片,又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凯特琳手中的尼龙纸,似乎仍然不愿相信如此诡异的手法:“那么,如何解释卢西奥教授被烧死,但是周围的人都没有听到动静呢?”

艾利克对着斯科特摇了摇手指,说道:“卢西奥教授并非被烧死,而是先被人杀死,再被纵火焚尸。证据有两个。第一个是间接证据,即便卢西奥教授被人迷晕,但是*的药劲绝对不可能抵消烈火焚身的痛苦。第二个是直接证据,但凡被烧死的尸体中,口中都会有焚烧的烟灰,人死后,口腔唾液分泌停止,烟灰呈现干粉状。若是死前焚身而死,口腔唾液仍会分泌,吸入的烟灰和唾液混合,因而死后嘴里烟灰呈浆糊状。我看过卢西奥教授的口腔,他的情况显然呈干粉状。”

斯科特嚅嗫了一会儿,仍然不甚明白。他问道:“可是凶手是怎么毫无动静地杀死卢西奥教授,纵火后还能全身而退,要知道卢西奥教授的尸体是抵在门后,鲍勃冲进房门后,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还记得那那条带状的拖痕吗?”艾利克切换到另一张照片,“只要把一段线弯成两段,先穿过卢西奥的腰间皮带,再穿过门缝。放火后,关上房门,从外面用线拉动尸体,就能把卢西奥教授的失神拉倒门户,然后将再将线抽走,而且卢西奥教授的尸体被火焚烧,等我们发现尸体时,线拉的痕迹早就被烈火焚烧得一干二净。”

“这里有两个很致命的问题,侦探先生。”斯科特有一些兴奋,“请问,卢西奥教授死后被纵火烧尸,那么凶手如何保证那根用来制造密室杀人的线不被烧断,同时又如何保证能在尼龙纸落到燃烧的尸体后再拖动尸体?否则,如果凶手过早地在门外拉动尸体,尼龙纸没有掉落到尸体上,那样他的手法就很容易被拆穿。”

“斯科特先生,您对线的理解太过狭隘。”艾利克得意地翘了一下眉毛,“如果这根线并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丝线,而是一根能很细的钢丝呢?如果需要的钢丝太长容易惹人注目,只需要一小段钢丝,对折后穿过尸体,然后在对折的钢丝两头绑上普通丝线,最后将普通丝线藏在车厢走廊的地毯下,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千子听后,也恍然大悟,没有错,即便案发现场的火势再大一点,也不可能烧断钢丝,而且钢丝也很容易弯曲变形。

艾利克继续解释道:“而关于拉动尸体时机的这个问题,那就更加简单。火警响起后,他只要第一个出现在现场就行。”

斯科特愣愣地盯着艾利克,不敢相信地问道:“您的意思——是——鲍勃?”艾利克耸了一下双肩,他的表情已经给出了毋庸置疑的答案。

第三十三章 CASE CLOSE

“这不可能,侦探先生。”斯科特矢口否认,“这说不通,如果鲍勃要无声地杀死卢西奥教授,他需要有迷晕他的药物、钢丝,但是每个乘务员在上车前也会经过严格的安检,这样只要对照一下安检记录就会被发现,可鲍勃显然不是那么冲动和愚蠢的人。”

“狐狸从来不会轻易露出尾巴。他比你想象得要聪明得多,斯科特先生。”凯特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难道你没有发觉,你刚说的东西都已经出现过了吗?”

“出现过?什么时候?”斯科特开始绞尽脑汁地翻看记忆,钢丝——*——钢丝——*,线索将他带回到一张方桌前——“吉他,我随身都带着他。”——“女性的私人衣物,三粒安眠药,你是否还需要亲自检查一下?”——文森特和奥莉女士陈述时的场景逐渐浮现在斯科特的脑中。斯科特不禁脱口而出:“是他们!文森特和奥莉女士!”

艾利克翻出两张照片。一张是文森特的吉他,放大后可以看到,这把吉他最细的高音一弦有一小段呈现铁器过火后的乌黑色。另一张照片是奥莉女士包裹里四片相连的铝箔封装的的安眠药,但是其中一个铝箔已经空空如也。艾利克补充道,只有对照一下安检记录,就能证实在上车前她包裹里必定是四片安眠药。

斯科特仔细地翻看着照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和乘客竟然都变成了凶手。但他仍然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可是鲍勃为什么要将他的两个同伙安排在同一节车厢,这样不是太容易穿帮吗?”

说得口干舌燥的艾利克为自己倒上一杯白兰地。于是,凯特琳接着解释道:“其实,安排在一个车厢才最不容易穿帮。如果这两人的座位太分散,那么鲍勃就很难将拆下的琴弦还给文森特。而且在他作案时,也需要掩护,至少有一个人得在车厢走廊间把风来提高作案的成功率。同时,在火警响起时,最好有人能帮他多争取一些时间。所以文森特和奥莉女士的房间就在卢西奥教授的两侧,而且他们俩的座位都贴近房门。”

艾利克最后将所有的疑点都串连了起来:作为乘务员的鲍勃得知卢西奥教授将乘坐今天的列车前往巴黎,于是他第一时间通知了文森特和奥莉女士。由于今天的时段,列车上座率并不高,他们很容易就买到了和卢西奥教授同一车厢的三号车厢。鲍勃拿到奥莉的安眠药后,假装赠送卢西奥教授一杯饮品。因为鲍勃乘务员的身份,生活简朴的卢西奥教授毫无防备地喝下了那杯混合安眠药的酒水。估算好药效发作后,鲍勃就进到303房间将他杀死,然后用刚才的方法布置现场。等到火警发出警报,早就在车厢一旁准备的鲍勃立刻赶到303房间门口,拉动藏在地毯下的丝线,将燃烧的尸体拉至门后,再抽出这条线藏在身上,假装自己第一个到达现场,接着趁乱将充作钢丝的吉他琴弦还给文森特。最后,三人都装作是三个互不认识的陌路人,这样一场无声的密室谋杀就可以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卢西奥教授。”斯科特敬佩地看着令人不可思议的艾利克,“鲍勃只是一个乘务员,而死者是一个大教授,据我所知,两人似乎没有什么关联。”

“鲍勃有孩子吗?”艾利克问道。

“有,一个可爱的八岁女孩。”斯科特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她弹的钢琴简直妙极了。”

“我想他们三人的杀人动机可能是这个。”艾利克给斯科特看了那篇《童声难忘》被卢西奥教授叫停的新闻报道,“但是到底是什么使他们仇恨卢西奥教授到这种地步的,这就得看法国警察了。”

斯科特离开后,千子不解地问道:“我不明白,鲍勃第一次来我们这里时为什么要关上门,恰恰是这个无足轻重的举动让你注意到了他。”

“鲍勃和文森特、奥莉女士共同完成了这起密室杀人事件,但是真正完成谋杀的只有鲍勃一人。作为一个普通的乘务员,他没有职业杀手的那种冷静和果敢。我想他第一次来时,已经杀死了卢西奥教授。他到我们的房间里来只是想确认一下我们是否听到了异常的动静,正是这种想要不引起任何动静的下意识心理,让他做出了关门这个多余的动作。只是他的运气不错,恰好被他找到莱昂纳多抽雪茄这个充分的理由。”艾利克看了一眼还在打呼噜的莱昂纳多。

“那第二次呢?”千子继续问道。

“我想应该是在我打探303房间时,斯科特当时就在房间里布置密室杀人现场,或许是他从门缝下看到了我的踪影,应该是因为高度戒备的精神状态让他对任何细小的动静都极为敏感,总之他察觉到了门外的异常动静,于是让奥莉女士借故到走廊里查探情况,恰好看到了我们……”艾利克回忆起那个紧张的热吻,虽然又挨了揍,但心里仍然美滋滋的,“所以在他布置完密室现场后,他谨慎地再次来到我们这里。我想他应该在门外待了片刻,听到了我被摔在地上的声音,这又为他找到了极为合适的理由。”

千子仔细推敲了一下,这个车厢一共有5个车厢,其中304和302的房间有他的同伙文森特和奥莉,这样他能比较及时知道这两个房间乘客的动向。但是305房间呢?305房间虽然只有桑迪斯先生一人。千子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艾利克切换到一张305的照片:“从这张照片来看,桌面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和一堆零散的文件,我想这位项目经理正在焦头烂额地处理项目事宜,根本无心关心房间外的动静。而我也问过桑迪斯先生,鲍勃也曾去过他的房间。我想鲍勃也看到了桑迪斯先生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加上隔壁房间两位女士欢快的聊天声,这减少了他不小的顾虑。”

“恭喜你,CASE CLOSE,名侦探。”凯特琳的眼睛里洋溢着摄人的温情,迷人得让艾利克不敢直视。

第三十四章 谋杀的选择

“你为什么要杀死卢西奥教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鲍勃低着头,掰弄着自己的手指。

“这个孩子你认识吗?”

鲍勃看着摆在眼前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她的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钢琴,有几个琴键已经凹陷,但是小女孩似乎并不介意,她的小酒窝里仍然洋溢着灿烂的阳光。看到这张照片后,鲍勃的鼻翼开始微微地抽动,眼里满是浓浓的爱意。不一会儿这种浓郁的爱意里又流露出一种无尽的悲伤。

“你认识她,对吗?”

“她是我的女儿,爱丽丝。”鲍勃用手指爱惜地抚摸着照片中女孩的脸颊。

“她现在还在医院,她很好,有一个侦探为她付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

“哦,他真是一个好人。”鲍勃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激动。

“你为什么要杀死卢西奥教授。”

“他不该死吗?”鲍勃的嘴角掠过一丝轻蔑。

“因为那个《童声难忘》的慈善计划?”

鲍勃没有回答,他眼里的悲伤转瞬间变成一种深渊般的恨意。

“你的女儿很有钢琴天分。以她现在的年龄能完整地弹奏出麦可斐尼西的《English Country-Tunes》——这真的很不可思议。”

“如果有一架完好的钢琴,一个一流的钢琴老师,她能弹得更好。”鲍勃的声音里透着一点凄楚。

“所以你杀死卢西奥教授,是因为他取消了《童声难忘》的慈善计划?”

鲍勃没有回答,他继续用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女孩的脸颊。

“但是这和卢西奥教授无关,不是吗?”

“真的无关吗?”鲍勃的眼里透出冷冷的杀意。

“据我们所知,爱丽丝患上的是一种先天的基因缺陷病。你早就知道她有这个病,对吗?”

鲍勃紧闭着嘴唇,他的双手开始微微地颤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目前对于这种疾病的治愈率几乎为0,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地要杀死卢西奥教授,这和爱丽丝的病有什么关系,他并不是一个医学教授。”

“这个病能治好。”鲍勃费劲地吐出几个字。

“哦?”

“在那个慈善项目被终止前的一个多月里,爱丽丝很快乐。她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今天又学到了新的曲目、新的知识。在双休日她还会把新的曲目弹给我听。”鲍勃的眼神里重新流露出满满的爱意。

“是么。”

“在这之前,爱丽丝每天都需要服用二十几粒药片来维持病情的稳定。但是当她参加这个项目后,音乐,钢琴,似乎能治愈她的病痛。在一次定期的身体检查后,她的白细胞指数竟然第一次达到了正常指标,接着她服用的药片越来越少,所有指标都在恢复正常。”鲍勃的目光就像两支熊熊燃烧的火炬,充满着希望。

“这真是奇迹。”

“但是他,就是他亲手掐死了爱丽丝的希望。”火炬骤然熄灭,鲍勃遏制不住胸中的恨意,他愤怒地拍打着桌面,手上的镣铐发出玲玲的碎响。

“请你冷静。就当为了爱丽丝。她——并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是吗。”

听到爱丽丝的名字,鲍勃突然又犹如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缓缓地跌到椅子上。他脸色苍白,喃喃地说道:“项目被取消后,虽然爱丽丝的嘴角仍然挂着微笑,她依旧每日弹奏不同的曲目给我听,但我知道,爱丽丝很伤心,很失望。她的病情开始恶化,最后不得不依靠呼吸氧气瓶才能维持生命体征。”说完,鲍勃哽咽着,掩面而泣。

“但这并非卢西奥教授的错,童声难忘的项目涉嫌腐败,违背了公益慈善的宗旨,他及时叫停这个项目是正确的做法。”

“正确?什么是正确?那贪婪的70个家庭和计划执行人只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惩罚,而我无辜的女儿却为此付出了生命!这不公平!那个混蛋他该死!该死!”鲍勃咆哮着拍打着桌子,手脚上的镣铐发出铛铛的急促的呼喝声。

在电话里,斯科特将对鲍勃的审讯结果大致地告诉了艾利克。因为E国非常不希望看到莱昂纳多的行踪被F国的对外安全总局——与E国特情六处齐名,同属于世界六大情报组织之一——所察觉,因此四人在踏上F国的领土后便悄然地下了车。

“你怎么看,乘务长先生。”艾利克在一辆的士里慵懒地说道。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也有一个女儿,我很爱她。”斯科特非常犹豫。

“那么,我们换个问题。如果你现在不是乘务长,而是欧洲之星的列车长。有一天,列车行进到一个路口时,你发现在列车行进方向的不远处有10个孩子突然窜到轨道中央玩耍,而在另一条交叉轨道上只有一个孩子。问题的前提条件是此时列车已经来不及刹车,并且你必须选择按照原来的路线前进,或者变更方向将列车开进交叉轨道。你会怎么选择。”

“这太荒唐了!”斯科特在电话里发出哀怨的声音,“我没有办法选择。”

“噢——先生,你是列车长,你必须做出选择。”艾利克并不就此打算放过斯科特。

“这——这——”斯科特吞吞吐吐,最后却只憋出一个愤慨的结论,“你真是一个混蛋。”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艾利克笑道,“但我想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祝你工作愉快,乘务长先生。”

被挂断电话的斯科特仍然一脸的哀怨,他发誓,如果他这一生有那么一刻是发自内心地不愿成为一名优秀的列车长,那么,这一刻就是此时此刻。他收起电话,望了望身后的3号车厢,便重新振作精神。“这一趟列车已经耽搁得够久了。”斯科特喃喃自语。

“是的,我想你需要写很多份报告。”

斯科特回过头,看到301房间的桑迪斯先生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十分抱歉,桑迪斯先生,列车会预计晚点5个小时。”斯科特清了清嗓子,“但是作为补偿,我们会为每位乘客提供免费可口的晚餐和宵夜。”

“年轻人不要沮丧。”桑迪斯拍了拍了斯科特的肩膀,“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成一名出色的列车长。因为你非常有眼光。”

“因为我愿意相信那个侦探?”斯科特一下子又回想起艾利克留给他的问题——10个孩子,和1个孩子,必须选择一方——无论任何一个选择,都是一个血淋淋的结局。

“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桑迪斯忽然低沉地说道,“如果你是列车长,你不会选择变道。”说完,桑迪斯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十五章 光明之下的黑暗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连轴转”后,四人在晚上8点到达了位于巴克斯中心的小旅馆。虽然说是旅馆,其实是一对夫妻将自己一半的房子当做旅店的客房。凯特琳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套路,这种小旅馆并不希望自己的小本经营还要上交国税,所以很多登记便能省则省。

为了方便监视和控制,凯特琳订了一间套房。艾利克和莱昂安多刚进房间,便不约而同地累趴在沙发上。

艾利克不禁抱怨道:“难道我们就不能放轻松点吗!”说着,莱昂纳多也喘着粗气应和着。

千子并没有理会二人的怨气,她从房门的猫眼向外观察了一会儿后,便拿出一张纸巾堵住了猫眼。

虽然凯特琳非常怀疑千子作为特工的资质,但是对于她的基本功则表示相当的肯定。她扔给千子一瓶水,说道:“非常抱歉,把你牵扯进来。”

千子一边拧开水,一边笑道:“这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毕竟我此行的目的就是管好这个惹是生非的侦探。”

这时,莱昂纳多稍稍缓过一口气,非常不满地说道:“艾利克,没想到你现在会和特工混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这帮人都是吸血的蝙蝠吗?还是说你这个小淫棍已经跪倒在这两人的石榴裙之下。”

艾利克想到因为千子的美色自己没少挨揍,便愤懑地回击道:“我只爱温柔乡里的郁金香,才不爱这些带刺的野玫瑰。”

忽的,门外传来一阵温和的敲门声。千子和凯特琳相互看了一眼,各自便心领神会。千子走到门前,取下塞住猫眼的纸巾,向外看去,而凯特琳则走上前挡在莱昂纳多和艾利克的前面。千子看到门外站着经营这家家庭旅馆的罗斯太太,便朝着凯特琳做了一个OK的手势,并摆好好客的笑容打开房门。

三十多岁的罗斯太太虽然容貌一般,但是看着就是一副贤内助的样子。她推着一个小餐车,既没有向里张望,也没有越步走进房门,只是笑容可掬地问道:“请问需要我们旅店的特色餐点吗?这里有可丽饼、酥皮洋葱汤、菠萝火鸡、苹果黑血肠、土豆泥焗牛绞肉,还有一大瓶橘子汁。”

“您的——拖鞋真精致。”但是艾利克的眼睛则牢牢地盯着餐车里的盛宴。

千子看到餐车上的食量基本就是四个人的量,而且自己背后早已能感受到艾利克和莱昂纳多如饥似渴的眼神,便在罗斯太太盈盈笑语里照单全收。

正当艾利克和莱昂纳多如饿狼般扑向围向餐车时,千子突然心生一计,她一步跨到餐车前,挡住两人的觅食路线,嘴角抹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肥胖的莱昂纳多气愤地质问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莱昂纳多教授,只是想和你在用餐前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你知道,人一旦进食后,血液就会向胃部流动,大脑就会相对缺血,怕你到时候会忘了什么。”

听到千子这番冠冕堂皇的解释,莱昂纳多微微一怔,随后便怒不可遏,他气愤地嚷嚷着:“你这是趁人之危,这是威胁,果然所有特工都流着同一种血液,阴暗、邪恶……”

千子淡定地看着莱昂纳多的骂骂咧咧,而艾利克则对千子灿灿一笑:“那我就先享用了。”说着便想迅速越过千子。

谁知千子早已看穿了艾利克的意图,她一手抓住艾利克的肩膀,轻轻地向前一推,艾利克便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

“你也一样,既然莱昂纳多教授那么信任你,难道你想随便辜负一个天才科学家的信任吗?”千子故作认真地说道,但心里则是一阵小小的窃喜,毕竟自己难得有一次机会能整整这个整日卖弄小聪明的流氓侦探。

“你!”艾利克一脸怨毒地瞪着千子,转而又向凯特琳求助。虽然凯特琳认为千子的小把戏甚是无趣,甚至还带着一点少女的任性和胡闹,但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便也只对艾利克淡淡一笑,并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莱昂纳多倔强地抿了抿嘴唇,试图负隅顽抗,但是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还无法绕开这三个惹人厌的尾巴,便不情愿地吐出了一个地点“巴克斯地下墓穴PX—0”。

听到莱昂纳多的吐露,三人都感到相当惊讶。巴克斯和巴黎一样,是最早发明照明系统的城市之一,也因为著名的国王路克十四那句“我统治的时代光耀辉煌”,而被誉为“光明之城”,但光明之下则掩藏着世界最大的黑暗之一,一条200英里长的地下隧道。这条隧道最初为巴克斯的采石场,但是1418年巴克斯爆发了一场惊世骇俗的天花病疫后,这条隧道就逐渐成为600万人的最终归宿,俨然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死亡帝国”。

在饭间,对巴克斯不甚熟悉的千子提出一个问题:“按照你们的说法,这条隧道可以说是巴克斯的历史遗迹,能随便藏东西?”

此时,饥肠辘辘的莱昂纳多正大快朵颐地消灭一只火鸡腿,嘴里嘟嘟哝哝,听起来含糊不清。凯特琳解释道:“虽然巴克斯政府规定不能非法进入该隧道,但是因为这条隧道的路线非常复杂,目前政府也只能完全守住几十英里的范围,所以剩余的100英里几乎是巴克斯地区的法外之地。”

莱昂纳多咽下一大块火鸡肉,抹了抹嘴说道:“我十几岁时都是在巴克斯度过,那时我就非常喜欢这座迷人的地下迷宫,所以常常下去探险,那里可不是她说的什么暴力血腥的法外之地,在我眼里,那里可是自由的天堂,虽然没有波涛汹涌的海浪,但是就像活跃于15世纪到17世纪大航海时代的海贼们一样,自由,奔放……”

艾利克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满是死人堆的地下阴沟,竟然能被你比作大海航时代,你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

莱昂纳多发出哼的一声冷笑,灌下一杯橘子汁,还以颜色地说道:“装蒜!2年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对那座地下迷宫可是相当痴迷。”

什么?

这个疑惑并非来自千子和凯特琳,二人在莱昂纳多的办公室就知道艾利克和他在2年前有过一段非凡的纠葛。

令二人惊奇的是这个疑惑恰恰来自艾利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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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错乱的节奏

“你说我和你去过那个满是死人骨头的地下迷宫?我和你是在巴克斯圣母院教堂见的面,记起来了吗,就是上世纪建的那个教堂。”艾利克不可思议地看着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虽然不知道艾利克为什么会矢口否认,但是偏执的他仍然一口咬定:“什么巴克斯圣母院,你的脑子是被钞票堵死了吗?你可别忘了,我是天才科学家,朵拉试剂的发明者,别说2年前的事不会记错,就是十二年前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得清清楚楚!”

自诩为福尔摩斯门徒的艾利克也怎能容忍一个老淫棍贬损自己的能力,立刻反唇相讥:“是吗,那你能告诉我,最近和你上床的脱衣舞娘穿的是什么颜色的底裤?粉色?白色?还是透明色?”

听到艾利克*裸的讽刺,特别是当着两个漂亮的女人面前,莱昂纳多像一头被激怒的斗牛,立刻气得涨红了脸,随后两人就两年前在巴克斯的遭遇进行了激烈的辩驳。但结果却令四人变得更加困惑,除了时间、身份、遭遇,二人所经历的地点竟然一个也没有对上。

2年前他们在巴黎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辩驳无果后,房间重新归于平静,艾利克和莱昂纳多大眼瞪着小眼,各自陷入沉思。这时,千子突然发觉,即使是一向玩世不恭但在关键时刻总能镇静自若的艾利克,此时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记忆。没错,从方才二人的反应来看,都不像是伪装之下的演技,这一点艾利克清楚,深谙神经反应的莱昂纳多也清楚。那么非此即彼,如果不是他,那便是自己。

“啪——啪——”凯特琳拍了拍手,打破了二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淡然一笑:“既然莱昂纳多认为你们是在地下迷宫碰的面,恰好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也是那里,那么也只有到了那里,这个谜底才可能有新的线索。”

“很棒的主意!”艾利克撇给莱昂纳多一个不屑的冷脸,而莱昂纳多也用自己的鼻腔发出一声“哼”的必胜信心。

“那么我们就各自早点歇息吧。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如何?”凯特琳问千子。

千子揉了揉脖子,点头说道:“没问题,不过我想先洗个澡。”

“我也是,难得这个小旅馆还有24小时的热水供应。”凯特琳也表示赞同。

艾利克和莱昂纳多听到后,都不禁目不转睛地望向两人。对于两个单身汉而言,这两句话的诱惑无疑能勾起一连串的非分之想。但是千子早已洞悉了两人的宵小之意,她拿起盘中的汤匙,用纸巾擦拭后,四指握住匙柄,拇指扣住勺头,对着二人微微一笑,手中的汤匙顷刻“低下了小脑袋”。艾利克和莱昂纳多见状,都识趣地低下头,加紧解决盘中剩余的残羹。

第二天,不知睡了多久。艾利克觉得耳边响起十分嘈杂的噪音-----脚步声,汽车鸣笛声,卖报声……总之,这些声音都不该出现在一间旅馆里。艾利克忽然感到头痛欲裂,他挣扎着撑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双各式各样行走的鞋子。

艾利克爬起身,发现自己被扔在街边的一个电话亭里。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出电话亭,认出这里是巴克斯最繁华的香榭丽街。此时正是上班的早高峰,所有人都匆匆路过,来不及瞥一眼这个昏睡在电话亭里的乞丐。艾利克走出电话亭,仔细观望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千子、凯特琳和莱昂纳多,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时,电话亭里的电话发出“嘟——嘟——嘟”的响声。艾利克冷笑一声,关上电话亭的门。对于这种陷阱的设计,不理会才是最好的办法。三声过后,电话声安静了下来,艾利克继续站在电话亭外,漠不关心地看着那部黑色的电话机。

“哥哥,你的!”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走到艾利克的跟前,伸出白嫩的小手递给艾利克一个纸团。艾利克打开纸团,里面包着一个纽扣。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千子上衣的金色扣子。艾利克立刻拎起小女孩,把她丢进电话亭。

“这是谁给你的。”虽然艾利克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他仍然愿意试一试。

小女孩显然被吓坏了,她露出惊恐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道:“不、不知道,一个阿姨给的我,让我交给你。”

“什——”艾利克正想问出那个阿姨的样貌,电话亭里的黑色电话机再次发出“嘟——嘟——嘟”的响声。艾利克盯着黑色的电话机,露出犹豫的神色。片刻后,艾利克攥紧手中的纽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起了话筒。小女孩趁机溜出电话亭,飞奔而去。

“好久不见。”艾利克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费利克斯。

“是吗,我们这个月才见过。”艾利克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既然是老朋友,多见几次,不是什么坏事。”

“我更希望在监狱里多见见你。”艾利克强压着怒气。

“你真不会聊天。我们还是说得直接点的吧。三个人,三个谜题。”

“哦?我要是不答应呢?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三个人的性命吗?”艾利克不喜欢被威胁。

“你真的不在乎吗?在你接起电话的那一刻你就已经答应了。更何况,那个女特工,杰斐逊的女儿,铃木?千子,我有很多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艾利克沉默了片刻,终于妥协:“好吧,什么谜团。”

“第一个谜团,香榭里街上有四个小丑。”

艾利克走出电话亭,眺望了两边的街道,但是只看到三个小丑。他回到电话亭,问道:“只有三个。”

“没错,因为一个小丑已经死了,而凶手就在这三个小丑中间。现在你有30分钟时间,找出凶手,我就释放一个人。电话机背后有一些东西,我想你会用到的。”说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艾利克从电话机后面掏出一个文件袋。他打开文件袋,文件袋里有一张案情概要,一个他自己的钱包。从案情概要上看,被人谋杀的小丑叫做图奇,男,28岁,无疾患,被刀状利器刺中心脏毙命,警方只找到了凶器,却始找不到凶手的一丝踪迹。

艾利克看了看手表,现在只剩下27分钟。他走出电话亭,跑到第一个小丑表演的地方。这个小丑叫雷蒙,他浑身绑满了各种造型的气球,是一个擅长气球表演的小丑。只见他鼓起腮帮子,瞬间就吹胀一个红色的气球,两只手的手指不断地挤压着鼓起的气球,立刻就变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你的气球不错。”艾利克开始套近乎。

“谢谢。”雷蒙又拿出一个蓝色的气球。

“我在隔壁的街区新开了一个酒吧,希望有一个像您一样优秀的小丑来驻场表演。”扮演各种职业的成功人士是艾利克的强项。

“酒吧?您的酒吧需要小丑?”雷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是的。我想做一个有特色的酒吧。您知道,现在所有酒吧都是唱歌跳舞,但是大多数都是一些明星的翻版,没有什么创意。不像小丑,您的作品不是轻易能模仿的。”艾利克不动声色地吹捧着雷蒙,以此来降低他的警戒心。

雷蒙果然上当了:“是的,先生,您真有眼光。我可以吹出365种造型的气球,而大多数歌手只能唱好三首歌。”说着,他手中的蓝色气球转眼间就变成一个蓝精灵。

“您真的很棒。”艾利克知道雷蒙已经上当,“您知道那个络丝市场吗?”

雷蒙犹豫了一下:“不太清楚,好像不在这个街区。这个——和您的酒吧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没有。”艾利克在那个死去的小丑钱包里找到一张地铁票根,票根显示他昨晚最后一站正是络丝市场,“听说那里死了一个小丑——”

雷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嗯——是吗——我也是才知道——”

“今天就到此为止,如果你有兴趣,记得找我,就在那家酒吧。”艾利克在一个气球上快速写下一个胡编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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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不存在的消失之证

第二个小丑叫帕克,是一个擅长腹语的小丑。他左手套着一个比诺曹的木偶,正惟妙惟肖地用各种声音表演一场戏剧。

“你的表演非常棒!”艾利克掏出100欧元放到帕克跟前的道具盒里。

“谢谢!非常感谢!”帕克手中的比诺曹发出一个滑稽的声音。

艾利克故技重施:“我在隔壁的街区开了一个酒吧,想请一个小丑来驻场表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帕克听到后,眼里发出异样的光芒。他卖力的摆弄着套在左手上的比诺曹,发出欢呼雀跃的庆祝声。

“可是酒吧也需要小丑?”这次是帕克自己的声音。

“是的。我想要一个不一样的酒吧。而您的才华能让我的酒吧与众不同。”艾利克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艾利克的话显然让帕克非常受用。他摆弄着手上的布偶,向艾利克深深地鞠了一躬,用一种滑稽的语调发出三次感谢声。

“您知道络丝市场吗?”艾利克开始套话。

“嗯——当然——我们小丑常常去那里购买化妆的油彩和一些表演的器材。”帕克说得很犹豫。

“听说昨晚那里有一个小丑——”艾利克故意拖了长音。

“消息传得真快——很不巧——当时我就在那里,还有史蒂芬,就是那个能一下子接下10个球的小丑。”帕克突然抬头看着艾利克的眼睛,“你是警察?”

“当然不是,我不只需要一个小丑,我希望我的酒吧有擅长各种表演的小丑来驻场。所以对昨天的悲剧稍微留意了一下。”艾利克装作惋惜地摇了摇手,顺手写下一个胡编的地址,“总之,非常希望你能来我的酒吧工作。”

当艾利克来到第三个小丑表演的地方时,已经跑得气喘吁吁。这个擅长花式抛球的小丑,史蒂芬,用异样地眼光看着这个卷发的小伙——从来没有人会因为看一眼自己的表演而跑得气喘如牛。

“您好,小丑先生,您的球抛得不错。”艾利克看了一眼手表,还有18分钟。

“谢谢,先生。”史蒂芬似乎并不欢迎艾利克。

“我在隔壁的街区开了一个酒吧,想请一个小丑来驻场表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艾利克不厌其烦地抛出一个谎言,就像史蒂芬抛在空中一模一样的三个红球。

“没兴趣。”史蒂芬右腿一抬,原本在停在脚尖的篮球一下子窜到三个红球的中间。

“这……”艾利克没想到史蒂芬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你不考虑一下吗?我可以给你开相当可观的薪水。”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史蒂芬仍然不愿意多说什么。

“好吧,你知道络丝市场吗?”艾利克不愿意再拖下去,直接抛出了主题。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史蒂芬极不合作。

“你去过,对吗?”艾利克决定强行撬开这最后一个小丑的嘴。

“让你失望了,我没去过。”史蒂芬冷笑一声。

“可是有人看到你昨晚出现在那里。”艾利克继续逼问。

“那又怎么样。”史蒂芬露出一脸的不悦。

“昨晚那里死了一个人,和你一样,是站在这条大街上的小丑。”艾利克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史蒂芬。

“关我什么事?”史蒂芬被艾利克盯得浑身发毛,于是就停下了手中的球。

“你的脸怎么了?”艾利克看到史蒂芬左眼眉骨虽然涂了厚厚的妆彩,但是仍然比右眼眉骨肿胀了不少。

“没什么,先生,我想我要收摊了。”史蒂芬将各种球放进一个纸箱。

“能把这份报纸给我吗?”艾利克将1欧元放到史蒂芬的纸箱里。

史蒂芬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纸箱里的1欧元,撇了撇嘴:“拿去吧。”

艾利克看着史蒂芬远去的背影,手指摩擦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

“……络丝市场的3号巷角发生一起凶案……目击者发现死者时,死者仍有一丝呼吸……警方接警后,在5分钟后封锁了络丝市场,经过排查,没有找到凶手的踪迹……”

凶手在5分钟内离开络丝市场的呢?艾利克记得档案袋里的那份案情概要里附有一张络丝市场的地图,3号巷角位于市场中心,市场每个出入口都有监控,当晚在市场的人并不多,经过一夜排查,竟然没有找到一点踪迹。他是怎么做到的?

艾利克翻过第二页报纸,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他要的答案。当他跑回电话亭时,艾利克看了一眼手表,只有5分钟了,但已经足够了。

艾利克拿起电话筒,拨通了巴克斯警局的接警热线:“您好,我想了解一下昨晚在络丝市场是不是……”

当艾利克刚挂下电话,电话亭的铃声再次响起。艾利克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刚刚好,他接起电话,冷笑道:“看来你很准时。”

“当然,因为我相信你的答案也会很准时。”

“那是自然,首先我得确认你先前的承诺还算不算数。”艾利克问道。

“如果你的答案能让人满意的话。”

“凶手是那个擅长花式抛球的小丑,史蒂芬。”艾利克揭开了谜底。

“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瞎猜的?”

“凶案发生后,警方在5分钟后就封锁了现场,而案发现场的3号巷角位于市场中心,三个小丑都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无论从哪个市场出口离开,步行时间都会超过5分钟。所以当时凶手一定还在络丝市场内。”

电话的那头只听到一个“呼”的声音,似乎吐出一口长烟。

“而确定这三个小丑中谁是凶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谁没有接受警方的排查。从死检报告上的血迹情况来看,尖刃从胸口死者的心口插进,又从心口拔出,案发地的墙上和地上都有散射状的血迹,但有一处散射状的血迹断断续续,我想有部分血液喷射到了凶手身上。而凶手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必须想办法逃过警察的排查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络丝市场消失。”

“这能办得到吗?”

“其实,很简单。”艾利克将报纸翻到那个他找到答案的那个版面,“只要他坐着警车离开就行了,没有一个警察会去排查自己的警车。”

“一个小丑堂而皇之地坐上警车逃离现场?艾利克,你以为这是在演谍战剧吗?”

“要做到这个很难吗?”艾利克奚落道,“在昨晚的络丝市场,除了这件凶杀案,还有一件案子,只不过是和这件凶杀案比起来,这件案子实在不起眼。”

电话的那头陷入沉默,似乎在等待艾利克揭晓最后的谜底。

“两个醉汉打架,其中一个醉汉的鼻子被打歪了。”艾利克看了一眼这起虽然不起眼却是关键的小新闻,“而其中一个醉汉就是香榭丽街上的第三个小丑,史蒂芬先生。他在杀害图奇先生后,发现自己身上沾到了死者的血液,于是他装作喝醉,或者他是真的醉了,找了一个醉汉故意寻衅打架,两个人不仅打得头破血流,还摔断了一条公共木椅,这些都足够让史蒂芬先生坐上附近巡警的巡逻警车了。当他被巡警问话并扭送进警车后,侦查这件凶杀案的警员进场。当警察开始要封锁市场时,他便坐着巡警的警车堂而皇之地离开络丝市场。在接到你的电话前我打给了警局,确认了这起打架斗殴的案件,其中一个醉汉就是史蒂芬先生。”

“很不错,艾利克。”电话那头发出一声赞许。

“是不是让你失望了?”艾利克冷笑一声。

“不,我从来不觉得这个案子能难倒你,不然杰斐逊就不会视你为左膀右臂。但是——”电话的那头稍稍地沉吟了一下,“接下来,你想让谁失望呢?”

“什么意思?”在模模糊糊中,艾利克觉得自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你选哪个?千子?凯特琳?莱昂纳多?无论你选哪一个,另外两个人将承受更深刻的煎熬和死亡的风险。”电话的那头发出阴森的笑声。

“快选择吧,艾利克,让我听听你的选择!

第三十八章 普洛斯的开端

“凯特琳。”艾利克没有丝毫的犹豫,“记住,如果另一个女人受到一点伤害,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十倍,百倍,千倍的奉还。”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阵嚣张的哂笑:“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她是杰斐逊唯一的女儿吧,而这个凯特琳,你和她相识不过几天。大侦探,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了?”

“别废话,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人。”艾利克低吼道。

“马上。香榭丽大街凯旋广场地下停车场152号车位。”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艾利克立刻飞奔而去,十五分钟后,他看到在那152号车位上停着一辆红色轿车,透过窗半开的车窗,可以看到正在昏睡的凯特琳。艾利克钻进副驾驶座,转过凯特琳的身体,一边摇着她的肩膀,一边拍着她的脸颊。

“嗯——”一声低沉的娇喘,凯特琳苏醒了过来。

艾利克从来没想到,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在苏醒之际的一声本能的娇喘竟然如此酥人,就像一只粘人的波斯猫,令人不禁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不知不觉中,艾利克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凯特琳依偎在自己怀里,不断摩挲着自己胸口的情景。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清醒后的凯特琳立刻警觉地观望着四周。

“这个……”艾利克轻咳两声,暗自咒骂着自己心中那点非分之想。

“你怎么了。”凯特琳有立刻发觉了艾利克飘忽不定的神情。

“我,我没事。”艾利克立刻扭转话题,将所有经过告诉了凯特琳。

“他是怎么做到的。”凯特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不知道。”艾利克开始在座位上四处翻腾,“不过既然是三个案子,三个人,那么接下来这个案子的提示应该就在这辆车里。”

“你不该先换我,莱昂纳多比我重要得多。”凯特琳的口吻里带着一点责怪。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从我们昏睡到至今,如果费利克斯要拿莱昂纳多开刀,以他的手段,这个时候该招的也都招了,所以先把那个糟老头换出来,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那……千子……”凯特琳试探地问道。

艾利克抿了抿嘴,但仍然狠心地解释道:“在这种情况下,你更合适。”

“谢谢。”凯特琳耸了一下眉毛,但这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有了!”艾利克从副驾驶的座椅底下掏出一个档案袋。

“里面写着什么?”凯特琳问道。

“据可靠消息,几个危险分子会在普洛斯大厦进行一桩军火交易,在交易结束前找出他们,以及他们手上所有军火装备。”看完档案袋里的提示和资料,艾利克笑道,“看来我选择你非常正确。”

“我想是的。而且费利克斯也非常贴心。”凯特琳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配枪,打开*,“竟然还留着我的配枪。”

“看来他也很怜香惜玉。”艾利克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这并不像是费利克斯的作风。如果不是费利克斯,那会是谁呢?是在伦肯郡发现的第三股势力?

“不管怎么样,去看看就知道了。”凯特琳似乎看出了艾利克心中所想,扭动轿车钥匙。

凭借狂野的驾车技术,艾利克和凯特琳仅用了40分钟就完成了90分钟的路程。来到普洛斯大厦,艾利克才知道这是一幢房龄超过20年的跳蚤市场,里面鱼龙混杂,确实是一个进行不法交易的好地方。

艾利克随手买了一件土得掉渣的蓝色披风裹住凯特琳,笑道:“你需要适当打扮一下。”

凯特琳这才发现,大厦里的很多人,男人,女人,都向她抛来异样的眼光。确实,自己的黑色皮夹克上身和黑色的紧身裤,确实和这里格格不入。她感激地朝着艾利克笑了笑,却也为自己犯下愚蠢的失误而感到不安。

“哈喽,夫人,您的珍珠手链真的很棒。”艾利克转头就和一个女人套起了近乎。然而,女人愣愣地看着艾利克,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全是一些艾利克听不懂的语言。

“你的珍珠手链真的不错。”凯特琳用了女人嘴里咿咿呀呀的语言。

“谢谢。你要买一串吗?”女人拿起一串透亮的手链递给凯特琳。

“多少钱。”凯特琳接过手链,朝着艾利克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自己没有带钱。

“20欧元。”女人笑道。

艾利克掏出一张50欧元,泄气地对凯特琳说道:“跟她说,我没有零钱,50欧元买两串,剩余的10欧元是小费。顺便告诉我一下,这是什么语言。”

凯特琳买下两串手链后,告诉艾利克,这是Z国的土著语言,普洛斯大厦是各国难民的聚集地,F国政府为了让难民自给自足而就划拨给他们这么一个栖身的场所。

“那么,你再问问,这里最近有什么陌生的面孔出入。”艾利克扫了一眼周围,从穿着打扮上来看,似乎都是挣扎着生活在底层的可怜人。

凯特琳翻译后,女人摇了摇头,指了指凯特琳和艾利克。这次即便不用凯特琳翻译,艾利克也猜出了这咿咿呀呀语言的意思——自己和凯特琳就是这里的陌生人。

“范围太大了,普洛斯大厦有12层楼,每层楼少说都挤着上百家这样的店铺。”凯特琳皱了皱眉头。

“再问问,我想吃一些特别点的东西,这里有没有这样的地方。”

“好主意。”凯特琳立刻领会了艾利克的意图。女人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个地方——普洛斯大厦顶楼阳台的露天酒吧。

因为没有电梯,当到达这个露天酒吧时,爬了十多层楼的艾利克点了一大杯黑啤,咕咚咕咚地一口喝下了大半杯。这个酒吧很冷清,几桌散客,一个服务员,还有一条狗。

“要不要再来一杯。”棕色皮肤的吧台小伙儿问道。

“你会英语?”凯特琳打量了一眼正在擦拭酒吧杯的小伙儿,看样貌应该不过十五六岁,深棕色的皮肤,打着小马尾的头发,以及左边脖子上一个看不懂意义的纹身。

“我还会很多语言,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常用语。”小伙儿自豪地说道。

凯特琳和艾利克相视一笑,各自庆幸自己找对了人。

第三十九章 谁是渣滓

“看来你很能干。”艾利克开始套起近乎,“忘了,你怎么称呼。”

“穆迪。”小伙儿似乎对艾利克的称赞很受用。

“这里真是一个奇妙的地方。”艾利克寻找着话题的切入点。

穆迪听后,稍稍一愣,苦着脸笑道:“别开玩笑了,这里一直被称为巴克斯化脓的伤疤。”

“为什么?”凯特琳明知故问,“我觉得这里的黑啤很不错。”

“你们也看到了,这座大楼已经20多年,一直没有人维修,而且没有体面的人……”穆迪撇了撇嘴,似乎不愿意提及这里的背景。

“但是这个酒吧不错。”艾利克识趣地打断了穆迪的话。

“穆迪,给我来一扎啤酒。快点。”吧台不远处一个用破沙发围成的“雅座”上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二位稍等,我去去就来。”穆迪拎起一个小铁桶,像一只兔子一样窜了过去。

可是,不一会儿,艾利克和凯特琳就看到穆迪连着那个小铁桶从“雅座”边上被摔了出来。穆迪爬起身,连连鞠躬哈腰。

“没事吧。”等到穆迪回到吧台,凯特琳看到他的鼻子还渗着血。

“没事,习惯了。”穆迪感激地接过凯特琳的纸巾。

“他们是什么人。”

艾利克的声音隐藏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杀意,虽然不明显,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仍然被凯特琳察觉到了。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们二人都应该克制住所有不应该有的情绪,这一点凯特琳非常明白,她认为,艾利克也应该明白。

“他们是联合会的人。”穆迪的声音里克制着愤怒和恐惧。

“联合会?流氓和混混?”艾利克轻蔑地看了一眼愈加喧嚣的“雅座”。

“小心被他们听到。”穆迪紧张地差点打碎一个杯子,“你们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我想你们都不是来自这座城市。”

“在巴克斯,在普洛斯大厦,没人不知道联合会。”穆迪自言自语地念叨起来,“他们原来是巴克斯哪个街区的一群小混混。因为这里的难民来自世界各地,各种问题错综复杂,连巴克斯的警察都懒得管,这群混混就趁虚而入,最后还逐渐壮大起来。”

“警方不管?”凯特琳不满地质问道。

“我想,是因为这群混混活动的区域仅局限于普洛斯大厦,警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他们当做自己安插在这里的一个钉子。”早年游历四方的艾利克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以你的聪明,其实你可以离开这里。”凯特琳对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小伙儿产生了一点同情。

“这不太可能。”穆迪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凯特琳问道。

“我只是一个来自战乱国家的难民,没有这座城市的居住权,而且……”穆迪忽然压低了声音,“联合会的人不允许这里的人外出谋生。”

“哦?这里少说有几千号人,难道他们能监控到每个人?”凯特琳有点不太相信。

“的确。你们进来时不是有很多小摊小店吗,虽然他们都是战乱国家难民,但是有一部分投靠了联合会,为他们监督其他人的情况。”说着,穆迪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这么说,我们两个应该已经被联合会的人知道了。”艾利克看了一下手表,从他们进入大厦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

话音未落,“雅座”上蹭得站起四个彪型大汉,为首的一个光头看了一眼四周,立刻将目标锁定在艾利克和千子身上,其余三人迅速地向两边包抄过来。

旁边几桌的人看到了,都识趣地抛开了。只有穆迪,一看这架势,就立刻上前解释:“尤里卡,他们只是来试一下这里的黑啤的,不是什么敌人。”

“白痴,这种鬼话你也信。”这个叫尤里卡的光头冷笑一声,一脚踹向穆迪的肚子,穆迪瘦小的身躯立刻被踢飞出去。

尤里卡走到艾利克和凯特琳的面前,从腰间掏出一把*,问道:“两位,这里应该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哦?是吗?”艾利克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黑啤,“但这里的啤酒确实不错,如果没有你们这群人渣的话。”

听到艾利克的奚落,尤里卡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露出凶狠的目光,左右拧了一下脖子,邪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渣滓,给我上。”

话音未落,凯特琳已经一脚踹向尤里卡的右胸,尤里卡应声倒地,贴着地面滑出三米之远,手中的*也脱手飞到半空。凯特琳一个转身,接住*,顺手从左上方斜劈而下,左边混混拿着酒杯的四根手指随着瓶身的破裂而血肉四溅。随后,凯特琳一跃而起,左腿横扫,破裂的半个酒瓶如一道闪电被踢向那两个冲向艾利克的大汉。半个酒瓶硬生生地砸在其中一个大汉的脸上,破碎的酒瓶玻璃扎得他满脸是血。

尤里卡带来的最后一个混混吓得瘫软在地上,双腿不断地抽搐着。“这个让我来!”艾利克丝毫没有放过这个捡便宜的机会,他抄起高脚凳,一把甩在那人的脸上……

穆迪呆呆地看着凯特琳和艾利克,又呆呆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狼藉,似乎不敢相信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凯特琳走到他的身边,扶起穆迪,宽慰地说道:“你放心,没事的。”

这时,尤里卡捂着右胸艰难地想从地上爬起,但是艾利克没有给他一点机会,他一脚踩在尤里卡捂着右胸的手,尤里卡立刻发出杀猪似的惨叫。想必刚才凯特琳一脚就踢断了他右边的肋骨。

“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到底谁是渣滓。”艾利克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盯着尤里卡。

前几秒还嚣张的尤里卡一下子变成了一只吓破胆的老鼠,一边惨叫着,一边带着哭腔连连求饶:“我们是,我们是。”

凯特琳走到艾利克的身边,提醒他:“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好吧,先暂且饶过你。”艾利克松开了脚,“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我问一个,你答一个,听到吗!”

第四十章 普洛斯的骚乱

“第一个问题,最近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易?”艾利克的眼神始终直逼着尤里卡的双眼,仿佛只要他稍稍动一下歪心思,尤里卡的肋骨又要分离一根。

“这,这……”尤里卡的眼神四处漂移,却始终无法躲过艾利克的逼视,最后沮丧地放弃了抵抗,“有几个人想在普洛斯大厦交易一些东西。”

“第二个问题,什么东西。”凯特琳问道。

“我,我不知道。”尤里卡哭丧着脸说道。

“看来你还是觉得你的肋骨太多余。”艾利克露出邪魅的一笑。

“我,我真的不知道。”尤里卡已经哭出了声,“我们联合会只安排交易的地点,不过问交易的内容。我们,我,我只看到他们交易的东西好像装在一个黑色的旅行袋里。”

“第三个问题,交易地点,交易时间,交易双方。”凯特琳继续问道。

“这,这是三个问题。”

尤里卡的回答让艾利克在心中啼笑不已,但是艾利克仍然装出一副冷酷的面孔,威胁道:“你这是在和我抬杠吗!”

“不,不是。”尤里卡连忙解释,“交易地点就在这个天台的露天酒吧,交易时间是就在今天晚上,交易双方是,是……”

“是什么!”艾利克一声断喝。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带黑色旅行袋的一伙人已经住进了这里11楼的宾馆。”尤里卡一声呜咽,就不省人事。

“好吧。大侦探,第四个问题,他们住在哪个房间,就得留给你来解决了。”凯特琳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没好气地责备艾利克玩过了头。

“我怎么知道他那么不经吓。”艾利克双手抱着后脑勺,像没事人一样走开了。这时,艾利克才发现,少不经事的穆迪脸色惨白,蹲在一旁瑟瑟发抖。

“起来。”艾利克扶起穆迪。

“你,你们……”穆迪惊恐地看着艾利克和凯特琳。

“我们不是什么事好人。”艾利克递给穆迪一杯水。

“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凯特琳温暖地朝着穆迪笑了笑。

穆迪疑惑地看了看艾利克,又看了看凯特琳,眼神中的警戒和惊恐渐渐退散,他拿起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现在该怎么办。”穆迪看着满地的狼藉和血迹,露出不安的神情,“联合会的人马上会知道这里的事的,你们,你们快走吧。”

艾利克拍拍穆迪的肩膀,安慰道:“别说得我们非得落荒而逃一样。你熟悉这里11楼的宾馆吗?”

“熟悉,因为常常有人要我把啤酒送到他们的房间。”穆迪似乎感到自己能派上用场,连忙点头应道。

“艾利克,我希望你能明白,他不适合和我们一起去。”凯特琳看出了艾利克的意图。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去,不出15分钟,又会被联合会的人盯上。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带上这个机灵的小伙子,再合适不过了。”艾利克坚持自己的看法。

艾利克的解释,凯特琳不可否认。她又看到穆迪殷切的眼神,只能点头同意:“但是,穆迪,你必须听从我们的指挥,明白吗?”

看到凯特琳同意后,穆迪使劲地点头,随后,穆迪就带着艾利克和凯特琳来到了11楼。刚进楼梯口,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就拦住了三人:“穆迪,他们两个人是什么人。”

凯特琳灵机一动,咿咿呀呀地说了几句。那个男人听了后,似懂非懂地问穆迪:“他们和楼下那个卖手链的是一个国家的人?”

穆迪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窍门:“是的,他们刚来,所以先在这里住一下,这个事尤里卡大哥知道。”

“尤里卡这个混球,刚才有人报告说,来了两个陌生人,就是他们俩?”男人上下打量着艾利克和凯特琳——特别是凯特琳,眼中立刻露出淫邪的目光。

让艾利克没想到的是,穆迪人小鬼大,他看出了男人的心思,机敏地说道:“尤里卡说,这个女人染了一种什么不能碰的病,好像叫,叫什么,梅什么——”

男人听后,立刻收起了一副如饥似渴的样子,挥挥手地嫌弃道:“我就知道尤里卡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一块肉,赶快带着他们滚。”

艾利克和凯特琳被穆迪逗得哭笑不得,但也十分欣赏这个十六七岁小伙随机应变的能力。穆迪带着两人沿着楼层走过一个一个狭小的房间。与其说这是宾馆,不如说是将整个楼层隔成一个个逼仄的空间,过道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酸臭味。

“这里住的人多吗?”艾利克问道。

“非常多。”穆迪解释道,“刚才你们也听到尤里卡说的,联合会已经把这里当做各种交易的中转地了。”

艾利克仔细地察看着四周,地面,房门,墙壁,天花板,凡是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他都不放过。忽然,艾利克想到一个办法。他问穆迪:“你跑得快吗”

“当然。”穆迪应道,但是他不明白艾利克有什么打算。

“你有好主意?”凯特琳笑道。

“我这个人什么都缺,缺钱,缺房,缺女人,就是不缺主意。”艾利克嘻嘻一笑。接着,他让穆迪从一个熟识的房客里高价买来了一个大喇叭,虽然穆迪再三强调,他的嗓门已经足够大了。

“这样真的可行吗?”凯特琳担忧地说道。

“这是我所想到的最直接的方法了。”艾利克在凯特琳的眼前晃了晃手表,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三……二……一

艾利克在过道尽头点燃一大团废纸和布料,等到火苗窜其起时,凯特琳打开过道尽头的门窗,阵阵大风从门窗内一拥而入,大火烧出的黑烟迅速蔓延。

这时,当穆迪看到烟雾腾时,立刻举起大喇叭,一边向艾利克飞奔而去,一边大声喊道:“警察来了,尤里卡被抓了。”

顷刻间,整个11楼先是嘈杂,接着便迅速惊慌起来,等到烟味变得浓烈,几乎所有人都纷纷破门而出,一股脑儿地向过道尽头涌来。

第四十一章 一石二鸟

普洛斯大厦从一阵骚动,几乎演变成了一场动乱。

11楼以下的人莫名奇妙地看着一群人惊恐地飞奔而下。“发生什么事了吗?”“出事了?”“怎么回事?”……各种语言交织出一种奇妙的背景音乐。

艾利克和凯特琳迅速地混进逃亡的人群,紧跟着尤里卡描述的那帮人。从普洛斯大厦,到大厦旁边的废弃车场。很显然,这帮人有着非常明确的撤离路线。

随着逃亡的人流越来越分散,艾利克和凯特琳,带着很久没有走出大厦的穆迪,只能远远地跟着,不敢贸然贴近。又过了十几分钟,对面也走来四五个人,两帮人一见面,原本透着惊慌的气氛一下子充满了*味。

“为首的那个高个叫莫兹,是联合会的老大。”穆迪悄悄地提醒道。

“一看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艾利克看到他浑身的肌肉,撇嘴嘲笑道。

这时,带着军火的那帮人中间走出一个矮个子。他气势汹汹地质问道:“莫兹,这和你保证得不一样,你说的,在你的地盘交易,绝对安全。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否则——”矮个子的话音刚落,他身边的人齐刷刷地拔枪对准了莫兹的联合会。

“你们被骗了!”莫兹一边伸手示意双方的手下保持冷静,一边气急败坏地解释道,“根本没有警察,有人在捣鬼!我们监视到有陌生的一男一女混进了大厦,还杀死了我的手下尤里卡,在11楼放火引起骚乱,你们都上当了!”

“但这是你的地盘,因为你的无能,被两个人耍得团团转,你必须为这次交易负责!要知道这是一笔上千万美金的交易!”矮个子仍然不肯罢休。

“听好了。现在还有15分才到交易时间,再相信我一次,我能摆平这些事,他们只不过是两个人而已,”莫兹显然觉得理屈,于是妥协道,“我可以少收你30%的费用。”

矮个子显然心动了,正当他犹豫之际,空旷的场地传来一阵手机的震动声。矮个子从胸前掏出手机,举到耳边,但不一会儿就按掉了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莫兹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左手随手一举,想让自己的手下做好准备。然而,矮个子的杀意比他更加果决,莫兹手未落下,矮个子这边已经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枪响,就在一眨眼间,莫兹和他联合会的手下纷纷倒地,根本没有还击的机会。

“买家告诉我,端掉你们,价值500万美金。”矮个子踢了踢莫兹已经没有生气的脑袋。

凯特琳用手遮住穆迪的眼睛,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提示只告诉我们找出这些人,然后呢?”

“看来有人帮我们解决了。”艾利克指了指天空中的一个黑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凯特琳仍然能辨识出,这是一架欧盟研制的轻音式武装直升机。在这个时候,一架武装直升机出现在两伙人的火拼现场,这绝不寻常。

“快走!”凯特琳看到直升机发生微微的偏移,直觉和经验告诉她,这是飞行员将在调整角度,那么接下来就是……

说完,凯特琳就拽起艾利克和穆迪向后飞奔而去。而就在这一刻,从武装直升机的底部射出两道火光,径直向大厦的废弃车场奔袭而来。一刹那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三人的身后响起,强烈的冲击波一下子将他们的身躯掀起,扔出了车场。

凯特琳忍着疼痛,将昏过去的艾利克和穆迪拖到大厦的隐蔽处。不一会儿,艾利克呻 吟着苏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凯特琳正注视着自己,似乎还有点担忧。

“下手真重。”艾利克艰难地爬起身,顺便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穆迪,“他没事吧?”

“没有什么大问题。应该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凯特琳估摸了一下穆迪的伤势,真正让她担心的是这场闹剧的收尾,“你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吗?”

艾利克摇摇头,冷笑道:“回到那个电话亭就知道了。”但是艾利克已经确定,这绝不像是费利克斯的手笔。

安顿好穆迪后,艾利克和凯特琳赶到电话亭。似乎这个电话亭能预感到二人的到来,艾利克刚踏进门,就听到了来电铃声。

“我现在怀疑,你是不是拿着一颗卫星对着我们。”艾利克打趣地说道。

“也许就是。”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轻描淡写。

“你不是费利克斯。”艾利克肯定地说道。

“哦?为什么这么说。”电话那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出于对对手的了解,他可不会用*这种低级粗暴的方式来了结我。”艾利克撇了撇嘴。

“你说呢?”电话那头阴森的一笑,转而切换了话题,“按照约定,你可以再选择一人。”

“铃木?千子。”艾利克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但是一旁的凯特琳似乎不太满意。

“真心可怜这位莱昂纳多教授。”电话那头话锋一转,“难道你不怕我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或者,让他的秘密和他的灵魂一起上天堂?”

艾利克冷哼一声,没有继续废话:“虽然我还猜不透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有一点我非常确定——你并不希望我们四人,或者更确切地说,你非常不希望看到我和莱昂纳多有事。”

“名侦探,不要那么自信。自信这种东西,和酒一样,小酌怡情,暴饮伤身,就像你的记忆一样。”电话那头说得犹如风平浪静,但在艾利克耳里,这句话无异于一场不小的风浪。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艾利克顾及到一旁的凯特琳,隐晦地问道。

电话那头发出一声冷笑,似乎看穿了艾利克的小心思:

“你想知道的,和我想知道的,都在第三个谜题里”

作者有话说:本书每天稳定更新一章,非常希望读者们能在评论区留下你们的足迹,如果能收藏一下,在下感激不尽。每周会随机抽取一条评论作为幸运读者,奖励5元红包,我会在评论区回复读者,届时请您再留下支付宝账号。同时如果有令我心动的长评,奖励20元红包。有效期至本书完本。更希望读者能盖章、投票和打赏,多少无所谓,1毛也是一份心意。

第四十二章 记忆的幻影

巴克斯地区,依旧阴雨绵绵。自从艾利克到了这里后,该死的雨似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你好像有心事?”凯特琳已经猜出了刚才电话里必然有一段不同寻常的对话,而且艾利克并没有向她坦露全部实情。

“我只是担心我们天真的特工小姐会不会觉得把她丢在这里太不人道。”艾利克避开凯特琳犀利的目光。

这条小道确实十分泥泞,肮脏,艾利克的裤腿都已经溅满了斑斑驳驳的泥渍,谁能想到在充满诗意般浪漫的香榭丽大街的隔壁还存在着这么一条污浊肮脏的小巷。小巷很窄,左边是香榭丽大街酒店、咖啡馆以及各种店面的后门,右边则是另一条商业街的各种酒吧旅馆的后门。

这时,小道的一个拐角处摇晃着一个纤瘦的身影。艾利克和凯特琳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跑上前去。果然,千子正扶着墙壁,用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她一抬头,看到艾利克和凯特琳肩并肩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不明白。

“你没事吧。”艾利克想上前扶一把千子,却被千子推开了。

“我还行,没问题。”千子断然拒绝了艾利克的好意。

“没事就好,作为一个特工而言,你的身体素质的确强于常人。”凯特琳无动于衷地看着千子,心里却非常诧异,自己18岁加入英国特情六处,她的身体机能经受过无数次考验和锤炼,但是眼前这个新人特工,才初出茅庐,在被迷晕后,不需要外力刺激,自己就能苏醒,这种身体素质只有天赋异禀才能做到。

“第三个谜题呢?”在凯特琳言简意赅地讲述完事情的经过后,千子丧气地问道。

“应该就在你的身上。”艾利克上下打量着一身污渍的千子,在她上衣的口袋上发现了一份牛皮信封的一角。

“寻找贝莎巷的入口。”千子拆开信封念道。

“没了?”凯特琳问道。

“没了。”千子把信纸递给凯特琳,“就这些。”

凯特琳仔细验看了信纸和信封后,似乎没有什么疑点。但是谜题就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根本不知道对方想要他们找的是什么。

“你怎么看。”凯特琳问艾利克。

“不知道。”艾利克拿过信纸,又仔仔细细地勘验了一遍,仍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三人在小巷里分开寻找,但是这里除了下水道的入口和临街各种店铺的后门,再也找不到其他能称之为“入口”的地方。这时,一只黑猫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在一刹那间,艾利克脑中快速地闪过一个画面,但又看不清楚什么,只是喃喃自语地说道:“那块砖是松动的。”

“什么?”千子不知道艾利克在嘀咕些什么。但是凯特琳注意到了,黑猫从高墙上一跃而下,前脚刚触到那块作为跳板的砖石,而那块砖石正如艾利克所嘀咕的,并不是十分坚固,黑猫刚站到那块砖石上,就差点摔了下来。

“打什么迷糊!”千子看到艾利克两眼迷离,不满地提醒道。

“哦。”艾利克看着黑猫窜走的身影,觉得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那只黑猫有问题?”千子看到艾利克似乎对那只猫很有兴趣。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真是一只笨猫。”艾利克立刻拉开话题。

“你们快来看。”不知何时,凯特琳已经走到那块砖石前,从她的神情来看,似乎有什么意外的发现。艾利克和千子仔细地查看着砖石上凯特琳发现的记号,这个记号非常简:一个空心圆连着一根直线。

“这能代表什么?入口的方向?”千子按照记号中直线的方向寻去,那是香榭丽大街上的一家精品时装店,难道入口在那里?

“这……确实有一些不寻常。”艾利克记起这个标记曾在洛奇庄园的密室里多次出现。

“这是什么?会不会是砖石工厂的公司标志?”千子仍然看不出这个简单的标记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有人会把炼金术的符号作为自己的公司标志。”在洛奇庄园事件后,艾利克搜罗了一些炼金术的资料,包括一些珍稀的古本典籍。

“我记得炼金术有一个非常复杂的符号体系。”凯特琳虽然认出了这个炼金术的符号,但是并没有专门涉猎这个领域的知识。

“确实,炼金术的符号有很多种,它们诞生的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而这个符号恰好诞生于公元476年到1453年的欧洲。”

“这似乎很符合莱昂纳多所指的巴克斯地下墓穴的年代。”凯特琳提醒道。

“难道他们要找的是莱昂纳多隐藏的那个秘密?”千子问道。

“这不符合逻辑。”艾利克一边仔细回忆着关于这个符号的一切,一边继续解释道,“别忘了,莱昂纳多还在他们手上。”

“这个符号还能指向什么信息?”想到莱昂纳多仍然不知去向,想到自己连对手是谁都无法确定,凯特琳露出了少见的焦虑。

“这个符号确实和一个传奇人物有着极大的关联。”

“谁?”千子急切地问道。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听到这个名字,凯特琳的神情稍稍为之动容。对于欧洲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绝对是一个传奇的代名词。他被认为是欧洲炼金术的始祖,据说他制造出了所有炼金术士孜孜以求的魔法石——贤者之石,而且成功地用其将水银变成了黄金。

“贤者之石……水银……黄金……炼金术,难道我们的对手相信真有什么能变黄金的贤者之石,提示上的入口指的就是——”这种荒诞的理由连千子自己都编不下去。

听着千子的念叨,艾利克忽然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艾利克烦躁地敲了敲这块印着神秘炼金术记号的砖石,然而当他两指的关节刚触到砖面,眼前闪过一张黑白的画面,虽然在电光火石之间,但艾利克仍然清楚地看到了两个奔跑的身影——

莱昂纳多和自己。

第四十三章 探险者的天堂

“你没事吧。”

等艾利克回过神,凯特琳那双犀利的眼睛正读取着他的神情。

“没事,只是有些疲惫。”艾利克知道这个理由太烂了,凯特琳肯定已经猜出了什么。

“这不是你矫情的时候,大侦探,别忘了,莱昂纳多还不知所踪呢。”千子就差揪起艾利克的耳朵了。

“嗯——”艾利克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是凯特琳正用一种不能名状的眼神盯着自己,让他感到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一个摄像头,正监视着自己所有的心里活动,“我想我可能知道了。”

“什么?”千子惊诧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先前还一脸迷茫的流氓侦探,转瞬间就豁然开朗了?

“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千子不放心地警告道。

艾利克没有回答,他站起身,一脸肃穆,深吸一口气,向前走了几米。千子看到艾利克闭上双眼,双手在几块砖石上左右摸索。她刚想发声,凯特琳拦住了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凯特琳的眼神正明明白白地告诉千子——相信艾利克。

不一会儿,艾利克的右手忽然停住了。他睁开眼,朝着凯特琳点了点头。凯特琳稍稍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走回到先前那块松动的砖石旁,和艾利克一起按下两块砖石。但是当两块砖石被按下3厘米后,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异常。

“然后呢。”千子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

“你听。”凯特琳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千子立刻屏住呼吸,果然在脚底下有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呜咽声很轻,但是因为回声的作用得以传出地面。艾利克三人循声寻去,终于在墙角的水井盖下看到嘴里塞着布团、双手反绑的莱昂纳多。

“但是刚才这个水井盖下并不是这样。”千子不可思议地问道。

“先下去吧。”凯特琳扳开水井盖,率先跳了下去。

被解救的莱昂纳多愤愤地看着三个人:“你们来得太晚了,该死的,刚才还有一只老鼠踩着我的脑袋过去!”

“这是哪儿?”千子没有理会莱昂纳多的抱怨,她抬眼一看,不知何时,原本他们跳进来的水井盖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旧石板,石板上印刻的正是地面上发现的炼金术标记。

“难道这个杂毛侦探没告诉你吗?”莱昂纳多瞪了艾利克一眼,“这里就是巴克斯墓穴的通道。”

艾利克沉默着没有言语。

“我也知道一些巴克斯地下墓穴的事情,它的入口不应该在巴克斯十四区的丹费尔-罗什洛广场”

“别天真了,如果从那里进去你知道要过多少关才能甩掉警察的眼睛吗?”莱昂纳多打断了凯特琳的疑惑,“巴克斯的地下隧道非常复杂,但也因此吸引了很多喜欢都市冒险的年轻人在这里进行探险,于是渐渐地开发出了非常多的路线和入口,我敢打赌,那帮人手里的地下隧道地图绝对比巴克斯市政府更加完善。”

“你的意思是这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通向PX-0目标地?”千子有些不相信。

“当然,这里是巴克斯地下隧道最为神秘的路线。”莱昂纳多双手扶着隧道墙面,两眼盯着墙根,仔细地探寻着什么,“两年前我就和这个混蛋侦探从这里前往目的地。但是时过境迁,我需要寻找一下标记。”

艾利克看到千子瞪了自己一眼,显然她已经相信自己欺骗了她。但是艾利克的心里也十分苦恼,难道自己现在是在梦游?或者两年前的自己……

“就是这个!”莱昂纳蹲下身,一边拾起脚边的树枝刨开地面上的尘土,一边回头朝着艾利克使了一个得意的眼色。千子和凯特琳围上去一看,仍旧是方才那个炼金术的符号。

艾利克则表现出一脸的嘲讽,他指着这个符号讥笑莱昂纳多:“真是可笑,我以为你只迷恋威士忌和脱衣舞娘,没想到你竟然还迷恋炼金术,一个神经学的科学家竟然相信点石成金?你怎么不去相信点石成女人?”

莱昂纳多听到艾利克的讥讽,正欲上去厮杀。但是凯特琳立刻做了一个终止的手势,她温柔地拍了拍莱昂纳多的肩膀,像是在抚慰一头红了眼的斗牛。

非常受用的莱昂纳多对艾利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接着指着符号的直线解释道:“只要朝着这个直线的方向走,找到下一个符号,再连续找到三个符号,就能找到地下隧道的入口。”

三人立刻朝着直线所指的方向寻去,最后找到一个下水道的入口。凯特琳和千子打开下水道的井盖,四人沿着简易的铁梯向下爬去。艾利克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炼金术士的符号,他记得,雨果笔下的圣母院教堂里也有一位痴迷于炼金术的副主教,而这个圣母院教堂竟然恰恰是他记忆里与莱昂纳多会面的地方,这会不会只是巧合?

“艾利克!”这时千子已经在底下催促。艾利克摇了摇头,迅速向下攀去。

“噢~这里可,可真疯狂!”刚踏下最后一格阶梯,艾利克就看到这条下水道的“别致之处”:墙上、地上到处都是用各种颜色的喷漆画出的涂鸦和签名,而下水道的沟渠里飘着一些彩带和啤酒瓶。显然这里曾经成为那些都市探险者庆祝与狂欢的地盘。

艾利克仔细地看着墙面和地面,但是脑海里仍然没有一点关于这里的记忆。他指着五颜六色的墙面,问莱昂纳多:“你觉得这种光怪陆离的地方我会一点都记不起来吗?”

莱昂纳多一边寻找着墙壁上是否还存有自己曾经的“杰作”,一边爱答不理地答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又在捣鼓什么坏主意?”

“看!”这时,凯特琳在一个拐角处找到地面上的那个炼金术的符号,“这个符号的意思是不是就是从这里进去?”

莱昂纳多点了点头,于是四人打开手电筒,循着标记而去。片刻后,四人找到一个洞口。从洞口中匍匐10米后,艾利克一行人踏上了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

第四十四章 揭下伪装

巴克斯地下隧道,又称为地下墓穴,葬着600万人的骸骨。但是由于阶层的分化,这些人死后的待遇则天差地别。而艾利克一行人所到达的地方显然属于平民阶层,没有墓碑,没有棺椁,到处都是支离破碎的骸骨。

“好了,各位,保持警惕,这里除了是都市探险的最爱,也是毒贩、黑市交易和逃犯们的乐园。”莱昂纳多用灯光指了指行进的方向。

艾利克不情愿地跟在莱昂纳多的身后,事实上,他更想待在千子的身后。他问莱昂纳多:“老家伙,你可真能找,你是怎么知道这条线路的。”

莱昂纳多一边带着各人在隧道里七转八拐,一边回忆道:“我十几岁时参加了巴黎的一个关于炼金术士的社会团体,这个团体主要是研究欧洲炼金术士历史。在一次活动中,我偶然捡到一张地图,而这张地图就是这条巴黎隧道的线路图。”

这时,凯特琳突然向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千子立刻向凯特琳示意的方向望去,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凯特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示意三人仔细闻一闻。然而即便是三人中唯一感觉灵敏的千子也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

就当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莱昂纳多忽然撞开后面的艾利克,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嘴里急促地呼喊着:“是我,是我——”

千子和凯特琳知道事有蹊跷,立刻前后夹击莱昂纳多。千子顾不上被撞翻在地上的艾利克,一脚跨过他的的身体,从后面一手扣住莱昂纳多的肩膀。凯特琳则一步向前,一脚侧踢向他的右侧膝盖。在二人的合击之下,莱昂纳多只能跪倒在地上,乖乖地束手就擒。

凯特琳拔出藏在腰间的手枪,对准前面的黑影处,连射两枪。只听到“嗙嗙”两声空洞的枪响,两颗子弹射出不到一米就坠落到地上,发出叮当的落地声。

“空弹!”

千子紧随其后开出两枪,仍然是两发空弹。

莱昂纳多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挣扎着喊道:“她们的子弹是空的!空的!”

“闭嘴!”凯特琳一脚踹向莱昂纳多的肚子。

“放开他!”这时,前方突然闪出五个披着黑袍的人影,而这个声音却似曾相识。

五个人影渐渐走近,在手电筒的灯光下,逐渐露出了他们真容。果然,其中二人正是他们昨日入住的家庭小旅馆的房东,罗斯太太和她的丈夫。

“果然是你!”凯特琳冷冷一笑。

“你是怎么发觉的?”罗斯太太笑着问道。

“当然是气味,露丝”,莱昂纳多不满地抱怨道,“该死的,你怎么就不能改改你那臭美的毛病!”

“该死的,原来你早就认识那家人,而且她也不是什么罗斯太太!”千子重重地拍了一下莱昂纳多的后脑勺。

领头的露丝似乎并不介意莱昂纳多被人欺辱,她仍然心平气和地说道:“好了,多说无益,我们谈个交易,你放了他,我放了你们。”说着,其他四个黑袍人不约而同地举起四把黑洞洞的手枪,对准了艾利克三人。

千子和凯特琳相互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拿不定主意,莱昂纳多现在是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她俩也无法保证放了莱昂纳多就一定能活着走出这里。

“这笔交易很合算,只不过这老家伙有那么值钱么,一个人的命竟然能抵过我们三个人的命。”艾利克答应得非常随意。

“你!”虽然千子非常恼怒艾利克的擅自决定,但是眼前确实没有任何办法。三人只能挟持着莱昂纳多退到隧道的拐角处,然后一拳将他打晕,再将他踹向那群黑袍人,随即转身夺路而跑。

过了十二分钟,跑不动的艾利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凯特琳和千子发现露丝并没有带着那群黑袍人追上来,便也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嘿,福尔摩斯门徒,接下来呢?你现在可是被人算计得只能落荒而逃”千子没好气地奚落道。

艾利克喘着气辩驳道:“什,什么算计,我们有被算计吗?我不是一直让你们别跑了么!”说着,艾利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屏幕,屏幕里闪烁着一个红色的小点,正逐渐远离他们。

“这是——”千子惊讶地盯着艾利克手中的屏幕。

“看来你早就做好了应急方案。”凯特琳笑着说道,转而对千子解释,“从普洛斯大厦逃出来后,我和巴克斯的驻地小组取得了联系,艾利克要了一套便携式的追踪器。我想是艾利克帮莱昂纳多解开绳子的时候偷偷安上去的。”

“你早就怀疑莱昂纳多有问题?”千子问艾利克。

“我仍然不明白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猎物并不是莱昂纳多,反而莱昂纳多变成了我们的诱饵。”艾利克的心中已经隐隐地描绘出了真相的样貌,但仍然只是一幅莫奈的印象画。但对于真相,这是远远不够的。

“那接下来呢?”凯特琳问道。

“跟上去!”艾利克晃了晃手中的屏幕。

“你是要我们赤手空拳和四把手枪玩命?我认为我们必须先出去,然后由凯特琳请求支援。”千子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艾利克的补救方案。

然而,凯特琳一如既往地偏袒着艾利克。千子只好随着二人靠着追踪屏幕朝着莱昂纳多的方向追去。一路上,凯特琳百思不得其解,这家家庭旅馆是她随机选择,并非有意安排,那么莱昂纳多是怎么在他们赶到前的十几个小时内提前安排好自己的人手。还有,一个被监视二十多年的糟老头哪来的能力来安排和策划这一切?

作者有话说:本书每天稳定更新一章,非常希望读者们能在评论区留下你们的足迹,如果能收藏一下,在下感激不尽。每周会随机抽取一条评论作为幸运读者,奖励5元红包,同时如果有令我心动的长评,奖励20元红包。有效期至本书完本。更希望读者能盖章、投票和打赏,多少无所谓,1毛也是一份心意。

第四十五章 冲出险境

“你怎么看刚才发生的事。”凯特琳嗅到了危机的逼近,有些事还是需要艾利克亲口解释。

“嗯——”艾利克沉吟了一会儿,淡然地说道,“有些事我还需要确认一下。”

“什么事?”凯特琳问。

“关于两年前那段记忆的事,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艾利克终于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他对那段记忆的真假一直耿耿于怀。

“说不定是莱昂纳多故意编出来混淆视线,你何必在意。”千子提出一个假设。

艾利克没有回答,直觉告诉他,2年前的那段记忆必然隐藏着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而这些线索或许将打开笑面军团的另一扇大门。

而那扇门的后面究竟会是什么呢?

这时,屏幕上的红点突然加快速度。艾利克一行人立刻加快脚步跟了上去,但是没走几步,空洞的隧道里出其不意地传来阵阵枪声,在隧道的四壁里激起“嘭—嘭”的回响。

艾利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屏幕,发现屏幕上的红点居然开始朝着他们快速移动。千子和凯特琳不约而同地向艾利克抱以惊愕的眼神。只见艾利克像打了鸡血似的,幸灾乐祸地阴阴一笑:“不管发生什么事,先抓住这个老家伙再说。”

片刻后,莱昂纳多果然慌张地出现在艾利克三人为其准备的“伏击圈”里。此时,他的手里赫然多了一个银色的手提箱。莱昂纳多跑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一边踉踉跄跄地择路而逃,一边时不时地向后张望,但是他的双手始终紧紧地将手提箱抱在胸前。

正待他逃向下一个隧道口时,千子突然现身,一脚踹向莱昂纳多胸前的银箱,紧抱着箱子的莱昂纳多立刻被踢飞三米多远。莱昂纳多先是微微一怔,接着连忙从地上起来,连滚带爬地向反方向逃跑。但是没跑几步,凯特琳突然从隧道一侧原本盛放尸体的穴洞里跳了出来,横拦住莱昂纳多的去路。然而,莱昂纳多铁了心的要逃出生天,便仗着一身膘肉冲撞过去。凯特琳冷冷一笑,向前跨出一小步,右手挥出一个重勾拳,硬生生地砸在莱昂纳多的正脸上。

只听到“嗙”的一声闷响,莱昂纳多硕大的身躯再次飞了出去,手上的银箱和两颗大门牙被击飞到半空,划出一条光滑的曲线。这时,艾利克从另一侧的穴洞里悠闲地跳了出来,轻松地接住莱昂纳多视若生命的银箱。

莱昂纳多躺在地上捂着涌着鲜血的口鼻,呜呜地发出痛苦的*。千子走上前,摆出一副温情的笑脸,接着一手翻过莱昂纳多的身体,将他双手掰到后背,又取出一根黑色的塑料绳将其死死绑住。

此时,枪声渐渐平息。看来莱昂纳多的黑袍伙伴和他们的对手差不多该分出了胜负。凯特琳和千子合力扶起莱昂纳多,推着他向前走去。莱昂纳多不肯就范,涕泪四流地哭骂着:“你们这两个恶魔,*,妓女!还有,你这个杂毛侦探,混球,把箱子还给我!”

千子抓住莱昂纳多的领口,一拳打在莱昂纳多的肚子上,面无表情地问道:“好了,天才科学家,还是先说说这些枪声是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了什么人,还有什么人?”

这时,枪声渐渐稀疏,对战的双方应该已经分出了胜负。莱昂纳多焦灼地望着枪响的方向,似乎每一声枪响都捏断了一根他救命的稻草。

“到底怎么回事!”凯特琳问道。

“我怎么知道!”莱昂纳多突然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猪,“都是你们,一定是你们引来的他们!”说完,莱昂纳多似乎因为气急攻心而昏死过去。

“现在该怎么办。”千子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正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们,想必是莱昂纳多刚才的吼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走吧。”艾利克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另一侧的路口,似乎那里就有出口。

“什么?这里的路错综复杂,你确定能从那里逃出去。”千子似乎看出了艾利克的意图。

“走吧。”凯特琳一把扶起昏死在地上的莱昂纳多。

什么!千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个人,但也只能无奈地跟着他们从另一侧的洞口走去。

“你确定能走出去?”不知拐过了多少个路口,连凯特琳都已经迷失了方向。

“嗯。”艾利克似乎已经分了神,并没有太在意凯特琳的问题。

“我只是很奇怪。那家旅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罗斯太太被中途换掉,还是一开始就那里就是一个陷阱。”千子的口吻里带着一些沮丧和懊恼。

“应该是被中途换掉的,在进门时我就发现,门口的那双高跟鞋大概有38码,而给我们送来晚餐的罗斯太太却穿着蹩脚的36码的女式旧拖鞋。”艾利克解释道。

“你早就发现了问题!”听到艾利克的解释,千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艾利克补充道。

“可是如果你早说出来,我们就不会陷入现在的险境。”千子的声音开始渗出愤怒。

“好了。”凯特琳打断了二人的争吵,“作为一个合格的特工,现在最该做的是解决眼前的问题,而不是去翻一些无法挽回的旧账。”

“可是……”千子欲言又止。

漆黑的隧道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三支手电筒蓦地照亮沉寂了几个世纪的白骨,它们已是支离破碎,分不清这一片是来自男人的头盖,还是来自女人销魂的锁骨。

“前——面,左——拐。”艾利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千子和凯特琳按照艾利克的指示拐进一个空旷的隧道口。刚跨进一步,只听到五响清脆的“噗嗤”声,隧道两侧各亮起五盏黄灿灿的灯光,像是两列披着金甲的士兵恭候着四人的到来。

“就是这里。

千子和凯特琳对这个特别的迎接感到非常诧异。相比其他隧道里满地碎白骨的阴森诡异,这里不仅空旷宽敞,在晕黄的灯光下,还显出一丝丝的暖意。在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水池,走近一看,水池的中央赫然雕镂着一个和来时所见的一模一样的炼金术的符号。

千子观望着四周,惊叹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四十六章 尼古拉斯学派

“这里是什么地方?”千子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疑惑。

艾利克一脸肃穆地凝视着那个巨大的炼金术符号,一言不发。这时,昏死一路的莱昂纳多*着苏醒过来。当他睁眼就看到这里的环境时,莱昂纳多嚅嗫着嘴唇,用带着怀念的眼神品味着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这里应该是尼古拉斯学派的圣地。”艾利克终于开口。

“什么?”听到艾利克的答案,凯特琳大吃一惊。

“尼古拉斯学派?圣地?”千子依旧一头雾水。

艾利克走到中央的圆形水池,轻轻地抚摸着水池的边沿,解释道:“还记得莱昂纳多带我们发现那个炼金术士的标记么?那个应该就是尼古拉斯学派的印记。再加上这个水池,我曾经在一位富豪的私人收藏品里看过一本关于尼古拉斯学派的典籍,其中就有这个水池的图像。它是由欧洲最传奇的炼金术士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门徒所创,旨在传承和保护尼古拉斯炼金术的秘密。现在我明白了,莱昂纳多,你应该就是尼古拉斯学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也是保护尼古拉斯世代相传秘密的主要守护人之一。”

莱昂纳多依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能知道这些不稀奇,两年前的事,今天的事,如果还猜不出来,你就不是艾利克了。”

凯特琳问道:“难道刚才罗斯太太,也就莱昂纳多口中的露丝,所带的那些黑袍人,也都是尼古拉斯学派的成员?”

莱昂纳多没有回答,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但是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而艾利克则更能理解莱昂纳多的悲痛,2年前莱昂纳多卷入一场杀人事件后,虽然他不仅帮莱昂纳多洗清了嫌疑,还帮助他逃离了E国特情六处的监视,但是没想到在半路遭到了笑面军团的追杀。当时也出现了几个黑袍人保护他俩进入巴黎圣母院大教堂,当然,在莱昂纳多的记忆里,他俩是进入了巴克斯的地下隧道。那场战斗里,还牵涉进了F国对外安全局的特工。与今日的情形相似,莱昂纳多的伙伴们并不擅长战斗,在交火中死伤惨重。

千子没想到,与笑面军团的斗争变得愈发错综复杂,最初以为这将是一场M国中情局和费利克斯的单打独斗,如今已经牵扯进了E国特情六处,根据艾利克的陈述,或许F国对外安全局早在两年前就已卷进了这场纷争。现在,从当前所处的隧道来看,站在莱昂纳多背后的尼古拉斯学派似乎也拥有着相当的力量。

正当千子沉思间,突然,方才还陷在沉思里的莱昂纳多发疯了似的冲向艾利克,将艾利克撞倒在地,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莱昂纳多红着眼吼道:“一定是你这个混蛋侦探。除了我们,知道这条隧道秘密的只有你!2年前我就不该带你到这里来!”此时,若不是千子及时拉开莱昂纳多,艾利克恐怕早已被掐得七窍生烟了。

艾利克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胸口,恼怒地反驳道:“我再说一遍,2年我和你是在圣母院大教堂碰的面,并不是在这个该死的死人隧道里!”

“是么,难道2年前我是见鬼了吗!还有,如果2年前的事是假的,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莱昂纳多像一头见了红的疯牛一样拼命地挣扎着,“该死的,如果你不是想得到尼古拉斯学派的秘密,你这个满脑子都是美金的混蛋侦探会好心帮我?该死的,这次我竟然又相信了你。”

“鬼知道你的脑神经是不是短路了,你说我想得到尼古拉斯学派的秘密?什么秘密?贤者之石?点石成金?长生不死?只有你们这些疯子才会相信这些!”艾利克毫不客气地回击。

“在我们的圣地,如此轻慢我们世代守护的秘密可不礼貌。”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这间隧道里慢悠悠的萦绕。这个声音不是莱昂纳多的,更不是千子和凯特琳的,仿佛鬼魅般凭空生出。

这时,隧道中央的水池突然发出微微的震动,一层层涟漪在水面上由内而外地拨开圈圈圆晕。片刻后,像是有一把无形的刀刃将水池里的水劈成两半,就在眨眼间,水池的中央出现了一条通往下方的石梯。

“噔,噔,噔”。高跟鞋在古老的石梯上拍打着优雅的节奏,原本幽暗的水池口渐渐透出一丝丝金黄的灯光。随着高跟鞋的节拍,灯光越来越浓,除了莱昂纳多,其他三人专注地盯着隧道中央的水池口,而千子和凯特琳的手上多一把匕首,这原本是隧道墓穴里的陪葬品。

顷刻后,水池口出现了一个看上去60多岁的老人。她手里提着一盏古老的煤油灯,披着和露丝一样的连衣黑袍。她不慌不忙地走下水池口,摘下盖在头上连衣黑帽,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你~你!”凯特琳看到这个女人的真容后,惊讶地一时之间难以言语。自从来到伦肯郡后,千子从未见过凯特琳这般惊慌,不禁对这个女人的身份更加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让凯特琳失态到如此地步。

“噢,如果让E国首相知道他们的上议院议长大人,哈德逊夫人,竟然在法国当起地下守墓人,不知道会不会恼怒地发动一次大弹劾呢?”艾利克玩笑地说道。

“什么?她是E国上议院的议长”千子吃惊地问道。千子知道,E国上议院又被称为贵族院,绝大多数的议员都是由E国的王室后裔、世袭贵族以及终身贵族。虽然经过几任首相断断续续的削弱,但仍然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

凯特琳点了点头,快速地让自己恢复到平静。她补充道:“不仅如此,她是E国历史上名望最高的上议院议长,也是第一位参倒首相的上议院议长。”凯特琳仍然记得那一年的政治风云,当时她刚刚加入E国特情六处,那时至少半个特情六处的效能都耗费在她和首相之间的斗争。

哈德逊夫人款款地走向莱昂纳多,她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卸任很久了,现在只是一个喜欢清静的学者。”

莱昂纳多生气地斥责道:“你不应该待着这里,这里已经不再安全,刚才露丝他们……”

“我知道。”哈德逊夫人温柔地打断了莱昂纳多,“尼古拉斯学派已经隐藏了几百年,现在是该到了最终抉择的时候了。”

“可这一切都可以避免,哈德逊夫人!你知道的!我们可以做到!”莱昂纳多又变得非常激动。

第四十七章 炼金之秘

“莱昂纳多,已经足够了。”

“所有事都围绕着尼古拉斯学派世代守护的秘密,而现在这个秘密就这个银箱里,莱昂纳多不会让这个箱子离开他的视线,所以能否放开他,我们再一起去喝一杯下午茶?”

凯特琳犹疑地询问了千子和艾利克,最后几人都选择了相信眼前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哈德逊夫人。于是,三人随着哈德逊夫人沿着幽暗古老的石梯盘旋而下。曲曲折折地推开几道暗门后,哈德逊太太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古朴的雅室。

艾利克毫不客气地躺在松软的沙发上,笑着问道:“这里就是尼古拉斯学派的办公室?”

哈德逊夫人给众人各倒上一杯红茶,淡然地说道:“没有错,这里曾经有着不亚于共济会和圣殿骑士团的盛况,但是现在已经凋零了。”说着,这位曾经和撒切尔夫人一样负有铁娘子之称的女人也不禁流露出一丝丝哀伤。

千子一边盯着杯中的红茶,一边不无忧虑地提醒道:“我们恐怕不能久留,我们现在是否安全还未可知。”

“巴克斯地下隧道全长200英里,即便找到了进入这段隧道的入口,但是要找到这里必须要经过25个路口,每个路口大致有3至4个方向选择,只要选错一个方向,就不可能到达这里,甚至连出去都十分困难。”哈德逊夫人淡然地笑道。

听到哈德逊夫人的解释,又想到方才如果没有艾利克的带领,他们恐怕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隧道里乱撞,这既让千子感到庆幸,又感到一丝后怕。

如果说艾利克2年前是在圣母教堂,那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路的。

这时,沉默良久的凯特琳开口了:“哈德逊夫人,我想您应该知道莱昂纳多是什么人,也应该清楚无论是议会,还是E国人民,都不愿意看到德高望重的您竟然是一个神秘学派的大人物之一。您知道,虽然尼古拉斯学派一直是个传说,但关于它的传言有很多。”

“首先,我知道莱昂纳多是一个什么人,所以我会倾尽全力来帮助他,其次,尼古拉斯学派的传言到底说了什么,我没有兴趣知道,但是我知道它只是一个纯粹崇尚知识的组织,对世界没有任何恶意与强迫。如果你问我为什么那么肯定,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就是尼古拉斯学派的现任领事,也就是掌权人。”哈德逊夫人隐隐地展现出了“铁娘子”的坚硬。

听到哈德逊夫人的答复,凯特琳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刚才哈德逊夫人的话无疑是一个惊天的秘密,而特工生涯的直觉告诉她,每一个惊天秘密的背后和跟前都是重重的危险,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哈德逊夫人淡然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红茶,在她眼里,凯特琳虽然十分干练,可以说是一个出色的人才,但在她面前,仍然欠缺一些智慧和处世的经验。

艾利克忽然重重地把手提箱放在桌上,指着它说道:“我的兴趣就比较简单,这里面是什么?”

银色的手提箱沐浴在金黄的灯光下,仿佛正印证着哈德逊夫人所说,这里藏着尼古拉斯学派世代传承的秘密,那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真是一把通往点石成金的钥匙?”千子紧张地蠕动了一下喉咙。

哈德逊夫人爱怜地轻抚着这个银色的手提箱。她并不急于回答艾利克的问题,而是问道:“你相信点石成金吗?”

艾利克撇嘴一笑:“原本不相信,但是现在亲证了尼古拉斯学派的存在,我想所谓点石成金,应该是通往一个奥秘的隐喻,也就是一条核心线索。”

哈德逊夫人赞许地点了点:“没有错,尼古拉斯学派与共济会、圣殿骑士团不同,他们相信上帝和耶稣的力量,而我们只信奉知识和科学。我们的成员都是各领域赫赫有名或者是藏于市井之间的顶尖学者。就如莱昂纳多是神经学领域的先驱,而你们见到的露丝则在化学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因而,我们自身就不相信点石成金的存在。”提到露丝,莱昂纳多都已经掩藏不住自己的悲伤。

千子问道:“那是什么?”然而,此时,无论是千子,还是凯特琳,对这个银色手提箱里的东西为何会引起如此广泛的纷争的疑惑,早已取代了对尼古拉斯秘密本身的好奇。

哈德逊夫人并不急于打开这个神秘的银色手提箱。她走到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半身像前,拿出一把钥匙插入雕像底座上的钥匙孔。打开后,众人才发现这尊雕像的底座竟然是一个扁平状的保险柜。按下密码后,哈德逊夫人从中拿出一本发黄的羊皮书。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这本《犹太亚伯拉罕之书》(Book of Abraham the Jew)。”哈德逊夫人爱惜地抚摸着羊皮书的封面,“据记载,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就是从这本《犹太亚伯拉罕之书》中发现水银推演红石的比例和方法,最后创造了贤者之石。”

哈德逊夫人的解释戛然而止,她将这本羊皮书递给了艾利克。艾利克翻开发黄的书页,看了几眼,又将书递给了凯特琳。凯特琳也翻了几页,皱了皱眉头,便递给了千子。

千子翻了几页,发现书上都是一些从未见过的文字和符号,便小心翼翼地把书还给了哈德逊夫人,问道:“这是什么文字?似乎并不是哪国的语言,难道是古文字?”

哈德逊夫人解释道:“这本并不是《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原稿,而是尼古拉斯的手抄本,而他本人喜欢用代码的形式来记录,所以这些文字是尼古拉斯建立的炼金代码。”

这时,莱昂纳多对哈德逊夫人的“多此一举”感到十分不满,他不快地说道:“你不应该告诉他们这些,他们已经知道得够多了!”

哈德逊夫人并未对莱昂纳多的斥责感到抵触,她仍然平和温婉,丝毫看不出她曾是一个在议会上能与首相据理力争的铁娘子。哈德逊夫人说道:“他们已经找到了你,也找到了这里,也知道朵拉试剂和这个秘密的关联,莱昂纳多,我们需要正视眼前的危局,尼古拉斯学派已经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坐在这里轻松地聊天喝茶。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和共济会他们不同,我们掌握的秘密是能切实颠覆命运的知识和科学。而这2年来,尼古拉斯学派的力量已经被消耗殆尽,眼下最好的选择只有……。”

第四十八章 亚伯拉罕之书

没等哈德逊夫人说完,莱昂纳多愤怒地站了起来,两眼充满着失落和愤恨地盯着哈德逊夫人,转而又看了看艾利克,突然恍如失去重心一般跌坐在沙发上,两眼蓦地变得呆滞。哈德逊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怜惜地看着这个昔年才华横溢的天才科学家。

“那这本书到底讲的是什么?”千子忍不住地想窥探这个古老的秘密。

这时,哈德逊夫人露出神秘的一笑,她问艾利克:“怎么样,名侦探,政界里传闻杰斐逊总统的智囊团里有一个自称为福尔摩斯门徒的侦探。那么,现在,福尔摩斯门徒,有没有兴趣解开这个尼古拉斯门徒保留下来的秘密呢?

“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提示,点石成金。”这时,千子注意到,哈德逊夫人的双眼里,似乎有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艾利克撇了撇嘴,双手合十抵住下巴,他必须接受这个挑战。那什么是点石成金呢,点石成金又代表着什么隐晦的奥义呢。尼古拉斯是用水银推演红石,水银到红石——石头到金子,艾利克隐隐地听到了真相的脚步声

“无论是点石成金,还是尼古拉斯记载的水银推演红石,两者都是将同一大类的物质进行转换,我想这本书的秘密应该和物质的转变有关。”在一阵强烈的自我头脑风暴后,艾利克睁开双眼,说出了那个真相之声。

听到艾利克的答案,莱昂纳多不服气地发出了他特有的鼻哼声,而哈德逊夫人则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还有么?”

艾利克继续解释道:“我们之所以有幸得见尼古拉斯学派的真容,起源于对笑面军团的追查,而引出莱昂纳多来到巴黎的则是那项神经功能延展与镜像反射的研究。根据这个老东西的说法,这项研究和朵拉试剂有着颇深的渊源。但其理论核心是替换神经中枢附近产生的镜像刺激。所以,我想这个秘密应该是和是神经细胞,甚至是细胞间的转换有关。”

哈德逊夫人沉默片刻后,赞许地说道:“作为一个外行人,你能推理到这个地步足以证明杰斐逊没有看错人。”听到哈德逊夫人的口吻,艾利克似乎仍然没有猜出全部的答案,这着实让艾利克有点沮丧。

哈德逊夫人拿起一个遥控板,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突然间,密室的屋顶上降下一个黑色的四向投影仪。只听到“咔嚓”一声,投影仪向四个方向投出四道白光,转眼间四个方向出现了四幅全息影像。影像里都是穿着黑袍的男人女人,他们神情各异,举止万千,但都栩栩如生。

哈德逊夫人再次露出神秘一笑:“我想这其中有些人你们必然认识。”果然如其所说,这些影像里竟然不乏赫赫有名的历史人物,而这些非凡的历史人物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身份——科学家。

难道这些人都和尼古拉斯学派有关?千子在心里唏嘘不已。

艾利克似乎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他惊讶地说道:“这个转变的秘密不只是物质和细胞间的转换?”

哈德逊夫人走到牛顿和莱布尼茨的影像旁,解释道:“没有错,在牛顿以前,我们一直以为尼古拉斯留下来的秘密是元素之间的转换。而随着地球三引力定律的发现以及力学公式中推导出数学定理,学派的先贤们发现,世间的转换,似乎可以超越任何属性、类别。而莱昂纳多则发现了其中掩藏的神经细胞转换的奥秘,是第一个在生物神经上发现转换秘密的学派成员”

听到哈德逊夫人的介绍,千子和凯特琳不禁对莱昂纳多刮目相看,本以为他只是一个落寞的天才科学家,没想到他竟然能和这些科学巨匠比肩而立。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尼古拉斯的秘密都在这本羊皮书里,那为什么说这个银色手提箱才是尼古拉斯学派真正守护的东西。”凯特琳提出了一个关键的矛盾。

“因为这个银箱里是打开秘密的钥匙。”没等哈德逊夫人开口,艾利克就给出了答案,“就像我们刚才看到的,这本《犹太亚伯拉罕之书》是用尼古拉斯的炼金代码抄录的,所以要真正看懂书上的内容,必然要解析这些代码,我想这个手提箱里装着的应该就是解析书上这些符号和文字的代码本。”

“没有错。”哈德逊夫人神秘地笑道,“想不想知道这本书到底有什么魔力?”在哈德逊夫人的勾引下,千子和凯特琳对这个几度造就伟大科学传奇的秘密更加渴望,不约而同地盯着这个充满魔力的银色手提箱。

这时,莱昂纳多态度坚决地抗议道:“这不合规矩,哈德逊夫人,我想你有必要知道这些人是谁,两个该死的特工,外加一个不清不楚的卷毛侦探,他竟然装作2年前没有来过这段隧道。我甚至怀疑现在还在隧道里打转的那帮人十有八九和他有关系!他们就是冲着这个手提箱来的!”

艾利克随即反驳道:“该死的,动动你那颗塞满黄油的脑子,如果按照你说的,我来过这段隧道,而且和伏击你们的那帮人是一伙儿的,我刚才早该抱着箱子逃之夭夭了。”

莱昂纳多不甘示弱:“谁知道你有什么别的企图,说不定你是想跟到这里来,再捞一笔外快,噢,对了,哈德逊夫人是上议院议长,她是你不错的敲诈勒索对象。或者你还想拿到这本《犹太亚伯拉罕之书》,雁过拔毛,一毛不留,这很符合你的性格。”

眼看艾利克和莱昂纳多之间的“战火”就要燃起,哈德逊夫人从牛顿的影像旁,走到莱昂纳多的身后,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只手朝着艾利克做了一个平息的手势,虽然她的举止非常简单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威严。果然,艾利克和莱昂纳多的骂战戛然而止,变成了眼神之间的搏杀,这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千子和凯特琳感到钦佩。

“所有答案都在这个箱子里。艾利克,打开它,我以尼古拉斯学派掌事的身份授权于你。”哈德逊夫人的嘴角里显露出一股不可言表的*与肃穆。

听到哈德逊夫人要艾利克自己打开箱子,莱昂纳多微微一愣,这个箱子只有尼古拉斯学派极少数的人才能打开,这一点哈德逊夫人应该非常清楚。而艾利克虽然在2年前就见过这个手提箱,但是并没有打开它权限,甚至他还不知道打开箱子的方法。

艾利克看着眼前这个略显陈旧的手提箱,忽然,当他的手指拂过箱子上那道道斑斑驳驳的划痕,艾利克的心底随之翻起阵阵诡异的声浪:

“打开它!”

第四十九章 全知之眼

“但是我该怎么打开它?”

艾利克仔细地检视了这个银色的手提箱。箱子的设计浑然一体,竟然找不到一个诸如密码锁的机关来打开它。哈德逊夫人没有回答,似乎想要艾利克自己寻找到答案。

忽然,艾利克突然发现箱子的正上沿中间有一个奇怪的图案:一个被嵌在正三角形里的眼睛。在艾利克的记忆里,这个图案名叫“全知之眼”,似乎和基督教有着莫大的关联,而尼古拉斯崇尚科学和知识,怎么会允许在自己的核心秘密上出现这个宗教的图纹?

艾利克一边思索,一边小心地用拇指摩擦着“全知之眼”的图案。这时,千子惊讶地提醒道:“有光!”艾利克低头一看,果然,这个镶嵌在三角形里的眼睛竟然发出微弱的红光。

看到这一幕,莱昂纳多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他一把抢过艾利克手中的箱子,揉了揉眼睛,盯着逐渐暗淡下去的全知之眼,喃喃自语地念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而哈德逊夫人似乎早已知道其中的变故,她抚慰地拍了拍莱昂纳多的肩膀,示意他将手提箱放在桌上。莱昂纳多看了看哈德逊夫人,又看了看艾利克,便把按照她的示意将箱子放在桌子的正中央。

艾利克再次试探性地将右手拇指放到全知之眼的图案上,那只“眼睛”里的红光再度亮起。片刻后,只听到“咔嚓”一声,原本浑然一体、毫无缝隙的银色手提箱,沿着箱子的四边显露出一条连贯的空隙。

此时,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艾利克的身上。

“我,我。”连艾利克自己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他怀疑地问道,“我~这是打开了箱子?”哈德逊夫人点了点头。

莱昂纳多死死地瞪着艾利克,阴阴地说道:“你可真能给我带来惊喜,我想,你是不是跟2年前的事一样,忘了自己怎么能打开这个箱子。”

此时,艾利克发现仅凭自己,已是百口莫辩。2年前的记忆,这个藏着古老秘密的手提箱,笑面军团,尼古拉斯学派,似有一根透明的线将四者巧妙地串联起来,而自己就是用来布线引线的银针,这种*纵的感觉令艾利克深感厌恶。

“一封信?”一向不按规则行事的凯特琳不知何时伸手掀开了手提箱。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被称为尼古拉斯秘宝的手提箱里竟然真的只有一封信。难道这就是解开《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代码本?

艾利克取出信封,信封是用牛皮纸做的,上面既没有寄件人,也没有收信人。艾利克继续打开信封,从信封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将他放在箱子上。艾利克犹豫了片刻,但是看到众人交错着怀疑、期盼与疑惑的目光,便立刻在打开了信纸:

致艾利克:

这是一封你自己写给自己的信。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说明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但庆幸的是,你活下来了。庆贺之余,我的神志已经支撑不了多久,只能告诉你,立刻去找亚里斯。

写于巴黎隧道尼古拉斯学派圣地。

此时,艾利克仍然不肯认输。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催动记忆海绵,2年前与莱昂纳多的遭遇像放映机上的电影胶卷,迅速串联成一幅幅完整的画面。但是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这条隧道和这封信的蛛丝马迹。

“别紧张,我会给你答案。”哈德逊夫人重新给艾利克倒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她再次拿起遥控,按下另一个蓝色的按钮,原本映射在四周的尼古拉斯学派先贤们的影像立刻化作点点光斑消失不见。这时,密室顶上的投影仪微微地扭动一下,原本投向四面的白光渐渐向中心聚拢,片刻后便在正下方的桌上中央形成一个由白光汇聚成的一米宽的正立方体,紧接着立方体的四面分别出现相同的影像。

“这,这是艾利克!”千子惊讶地看着影像中的身影。

影像中的艾利克正躺在密室的沙发上,而桌子上放着的正是眼前这个银色的手提箱。不一会儿,影像中的艾利克捂着脑袋挣扎着爬了起来,他坐在沙发上,疑惑地张望着周围,显然他对这里不甚熟悉。突然,一个大胡子男人带着四个黑袍人推门而入。

“他,他是……”这个光头男人的出现让千子感到更加震惊,这张挂着和费利克斯一样鬼魅笑脸的面孔和资料里的照片一模一样。这时,哈德逊夫人朝着千子将手指房子嘴唇前,示意她稍安勿躁。

影像里,四个黑袍人一进门便上前死死地钳制住艾利克。大胡子男人走到艾利克面前,两人你来我往地似乎在谈论着什么。忽然,交谈戛然终止,大胡子男人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条形盒子,他将盒子在艾利克的眼前晃了一晃,接着从盒子中格外珍惜地取出一根针筒,猛然扎下艾利克颈间,只见艾利克痛苦地*着,不一会儿便昏死过去。

看到这里,艾利克不禁摸了摸自己在影像里被针筒扎下的部位,如此痛楚的经历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的印象与感觉。这时,影像里的大胡子男人背过身去接了一个电话,片刻后,只见他转过身,耸了耸眉毛,露出诡异的一笑。接着他将艾利克的拇指放在手提箱的全知之眼上,打开箱子,取走了藏于箱中的那本像和《犹太亚伯拉罕之书》一样的羊皮书,随后就扔下昏死的艾利克,带着四个黑袍人离开了密室。

影像里的画面静止了五分钟,但是众人的目光依然不厌其烦、紧紧地注视着影像里的艾利克,即便已经和艾利克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千子,也从未像今天一样这般关注这个喜欢惹事是生非的流氓侦探。五分钟后,影像里的艾利克似是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手指,接着他的胸部因为呼吸节奏的加快而开始微微起伏。片刻后,可以察觉到艾利克的双肩正努力的向里收缩,似乎正在挣扎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第五十章 潜意识&面包师

又过了五分钟,脸色苍白的艾利克像是刚跑完一场世纪马拉松,终于艰难地站起身来。他既没有寻找出路,也没有急于求救,而是摇晃着轻飘飘的身体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打开一格柜子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张信纸和一个信封,趴在箱子上,双手哆嗦着、艰难地写下几行字。最后,在将信纸塞进信封的一刹那,艾利克似乎耗尽了所有精力,身体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下去,双手无力地从箱沿滑落,将这封“临危受命”的信锁在了这个原本用来存放《犹太亚伯拉罕之书》代码本的精密手提箱里。

哈德逊夫人又按下一个按钮,画面停留在了艾利克再次昏死过去时的瞬间。她看了看众人,包括艾利克自己,仍然陷在对这段影像的惊愕里。

“我知道,你们现在满腹疑问,但是就像古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们需要一个个地解决问题,首先来看看这段影像主角,艾利克侦探。” 哈德逊夫人试图将众人从惊愕中拉回现实,“在心理学上,有一种叫做闪光灯的记忆效应,因为人天生就是一种善于记忆痛苦的动物,对痛楚和挫折的记忆能力远胜于快乐。”

艾利克苦笑着说道:“看来这个效应在我身上已经失效,我竟然推翻了一项心理学定律。”

“会不会有人对艾利克进行了深度催眠。”受到哈德逊夫人的心理学启发,凯特琳提出了一个假设。早年间,她曾见识过深度催眠产生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一个很好的假设!”哈德逊夫人转而问艾利克,“请你简述一下2年前你和莱昂纳多的遭遇。”应哈德逊夫人的要求,艾利克再次重复了他和莱昂纳多2年前的遭遇,从他发现莱昂纳多处于E国特情六处监视之下,到帮助他摆脱监视,逃离笑面军团和法国对外安全局的追击,再到巴黎圣母院大教堂的三方混战,最后莱昂纳多在教堂送出一封信后回归E国特情六处,而自己也坐上返回K国的飞机。所有情节一气呵成,毫无漏洞。

“这段记忆有问题吗?”哈德逊夫人问道。千子和凯特琳同时摇了摇头,虽然二人已经第二次听到这段不存在的记忆,但是如果不是因为亲眼看到这段影像,她们也无法判定艾利克这段错位记忆的真假性。

“这就是关键。深度催眠确实可以改变一些回忆,但是改变的深度和范围都非常有限,而且无法做到顺其自然般的逻辑性,所以被深度催眠过的记忆往往会漏洞百出,而艾利克的这段记忆在逻辑和情节连接上并没有漏洞。”哈德逊夫人否决了凯特琳的假设。

而此时,莱昂纳多已然想到了一种绝不可能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让他感到恐惧。他紧闭着双唇,努力地去寻找可以消灭这种可能性的各种解释,神经学、药理学,甚至是上帝。这时,他忽然感到一阵温和的目光照拂在脸上。他回过头,看到哈德逊夫人正用一种诱导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是在劝导他:“说出来。”

该死的!莱昂纳多暗暗地咒骂。他知道哈德逊夫人对他已经非常仁慈,如果这是在E国议会,她还是上议院的议长,自己不知道会承受这个女人何种残酷的心理压力。

“朵拉试剂。”莱昂纳多在顷刻间就妥协了。或者准确地说,他用另一种方式向哈德逊夫人“缴械投降”。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种。就如你们刚才所看到的,这个该死的侦探被打了一针。”莱昂纳多竟然开口为艾利克辩解,这令千子和凯特琳感到惊讶。

“什么?你是说我被注射了朵拉试剂。就是你研发出来用来让*吐真话的红药水?”艾利克有摸了摸影像中被扎针的颈部。

“闭上你的狗嘴!杂种!我的成果是用来解放数以万亿人的精神痛苦,是那些该死的情报机构窃取了我的成果,将朵拉试剂的半成品浪费在那些无知的极端分子身上。”莱昂纳多愤愤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给艾利克注射的是朵拉试剂的完成品”凯特琳记起艾利克曾在在大学附近的餐厅说过,当前各国情报机构所使用的审问剂都是朵拉试剂的半成品。

“当然,你们基于朵拉试剂半成品开发出的审问剂和吐真水只能迷惑神经中枢和大脑皮层,所形成的镜像刺激也来源于受审犯人的原生记忆,而且具有非常强烈的副作用。而朵拉试剂的完成品则是重组记忆。”莱昂纳多解开了朵拉试剂最里层的面纱。

“重组记忆?你是在开玩笑吗?”千子脱口而出。

“科学没有玩笑!记忆的形成和神经刺激的原理相似,必然是由于某一个刺激的产生,大脑皮层和神经中枢需要解释这种刺激做出反应,继而去调动你的记忆。真正完成的朵拉试剂,能侵入大脑海马区。这里是使记忆具象的过渡区域。”莱昂纳多似乎并没有顾忌一群门外汉的感受。

“或许你应该说得简单些。”哈德逊夫人提醒道。

“好吧!该死的门外汉、科学白痴!”莱昂纳多咒骂道,“朵拉试剂就是将经过海马区的所有记忆分解成碎片,就像是将整块面包揉成喂鸽子的面包屑。但是大脑皮层只能消化整块的面包,对这些碎成渣的面包屑无能为力。这时候,为了给这些面包屑找到合理的解释,人的潜意识就粉墨登场,它就像一个黑心的面包师,把碎成渣的面包屑收集起来,再加入一些由曾经的记忆、梦境和想象构成的面粉,搅拌,搅拌,重新烘焙出一块整块的面包。”

“你的意思是人的潜意识就像那些没事找事的阴谋论者,喜欢把一些无法解释的事件拼凑成一个世纪大阴谋。”艾利克做出了更简单的比喻,这常常让千子怀疑他更适合成为一名作家。

第五十一章 浴火而生

“事实上,潜意识并没有没事找事这种恶劣的毛病。自古以来,人类最大的恐惧既不是洪水猛兽,也不是金融危机,而是对未知的胆怯和懦弱。从人类心理保护机制的发展进程来看,一方面我们强烈地渴望对事物的认识保持一种一致性的需求,希望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都能符合我们的认知体系,另一方面我们渴望控制现实的环境,而不是被现实摁倒在地上揍你的屁股。”哈德逊夫人的解释不乏幽默,“当以上两种渴望都落空的时候,为了保护心理免受创伤,潜意识将会在不知不觉中调动你所有的经验和知识来组成一种具有逻辑性和信服力的说辞来宽慰你对无法解释的焦虑与恐惧。”

“至于为什么艾利克会把自己原本真实的经历和圣母院教堂联系在一起~”哈德逊夫人没有明确指出答案,而是从一个柜子上抽出一本厚厚的牛皮书向众人展示。《巴黎圣母院》的书名一目了然,而它正是放在影像中艾利克取信纸的柜子上面。“很巧,虽然维克多·雨果笔下的炼金术士是一个邪恶的大反派,但我们并不介意。”

“我补充一句。”莱昂纳多看到千子和凯特琳惊奇地看着哈德逊夫人说得头头是道,“这位夫人是一位被政治耽误的心理学家,她曾是耶鲁大学最年轻的心理学博士。”

“好吧,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问题,为什么老菲弗尔会出现在这个密室,还给我注射了那该死药水,还有他是怎么得到这劳什子的。”艾利克对影像中给他注射朵拉试剂的大胡子男人熟悉至极,费利克斯的父亲,笑面军团的创始人,谋杀总统的幕后黑手……在没有知道他如此粗暴地对待他的脖子之前,艾利克还觉得他非常可亲。

听到老菲弗尔的名字,千子的心里顿时掀起巨大的波浪。他谋杀了杰斐逊,虽然她并不认为他有资格做自己的父亲。她不安地看了一眼静止的监控影像,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但让艾利克感到庆幸的是,从巴尔德银行的投资项目来看,费利克斯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完成了这项“神经功能延展和镜像反射研究”—老菲弗尔拿到了朵拉试剂,还该死地在自己身上做了活体试验。但很幸运,费利克斯认为他的父亲成了笑面军团的绊脚石,而老菲弗尔也并非完全相信自己的儿子。

“我只能回答你后面一个问题,至于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也爱莫能助。在这条隧道里,我们只负责护卫两个点,一个就是这间集会的密室,另一个就创立尼古拉斯学派的鼻祖,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唯一的门徒——索利斯的墓地。监控录像也只局限于这两个地点方圆1英里的范围。”说着,哈德逊夫人将监控影像切换到了索利斯的墓地。

在监控影像里可以看到,莱昂纳多非常慌张,他匆忙地从墓碑下取出银色手提箱,像是犹豫了片刻,便抱着手提箱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哈德逊夫人将录像停止在莱昂纳多最后出现的路口,问道:“你还能记起些什么吗?”

莱昂纳多敏感地察觉到哈德逊夫人话语间的怀疑,他不快地回答道:“我的记忆可没有出错,我在剑桥大学神经传导研究所收到你的纸条,你告诉我,PX—0的秘密已经被发现,要立刻将这个手提箱转移,让我速到巴克斯。”

哈德逊夫人挤了一下眉毛,没有说话。莱昂纳多看到哈德逊夫人奇怪的表情,又看到千子和凯特琳满是疑惑的眼神,不解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你们不相信我说的?”

艾利克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哈德逊夫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被时刻监视的人?还要冒险把纸条送到米斯大学的神经传导研究所,要知道,只要稍微出点差错,你们的对手可就多了一群E国特情六处的特工。”

莱昂纳多辩驳道:“可我确实是收到了您的纸条,虽然我当时也感到奇怪您为什么会找我来做这件事,但是上面有您的亲笔笔迹,这不会错。所~所以……”

“所以你信以为真?”哈德逊夫人接着说道。莱昂纳多迷茫地点了点头,像是一个被冤枉打碎玻璃的孩童,显着十分无辜。

哈德逊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我并没有给你写过这样的纸条。”

“什么?”莱昂纳多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重复道,“这~这不可能,我确实收到了你的纸条,上面真是你的笔迹!”

哈德逊夫人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你被骗了。但是~我想~我知道这其中的缘故。E国上议院的档案室曾发生过一次离奇的盗窃案,一些议员的手信被盗走,其中就有几封我的。”说着,哈德逊夫人从书柜上取出一份剪报,《E国上议院档案室发生离奇盗窃》的新闻标题在此时显得十分扎眼。

“当初我就很在意这件案子,现在我明白这些手信是用来干什么了。我想他们是拿了我的手信来模仿我的字迹。”哈德逊夫人似乎有点介意自己的后知后觉。

“可是这个箱子为什么会落到这个该死的侦探手里,我记得在和他分开后我明明将它转移到了一个普通的墓穴,并标记为PX—0。还有为什么这个侦探的指纹能打开这个箱子”莱昂纳多愤愤地说道。

就在这时,密室里传来滴滴的声音,像是一种急促的警报。千子和凯特琳看到听到响声的莱昂纳多脸色大变,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哈德逊夫人:“你在做什么!难道你要毁了这里?”

哈德逊夫人则平淡地说道:“你知道,这里的秘密已经泄露,但我们的秘密不只有《犹太亚伯拉罕之书》,而是所有尼古拉斯学派的成员,包括我们历代的先贤,如果泄露了他们,让平庸的民众知道自己景仰的科学巨匠、政治强人、文学大家,是一个信奉点石成金的神秘主义者,又会涌现出多少阴谋和纷争。我们必须为此负责,所以在5小时前我启动了自毁装置,20分钟后这里将会成为一个封闭的空间,氢气动力引出的火焰会将这里烧成灰烬。”

莱昂纳多沉默不语,但是眼里填满了不甘和愤怒的泪水。

哈德逊夫人悲伤地一笑,似是宽慰地说道:“已经足够了,莱昂纳多。当兄弟会、圣殿骑士团和光照派相继经历腥风血雨和阴谋诡谲之时,尼古拉斯学派在这里和平地坐而论道了几个世纪。我们该有这一遭。”

滴滴的警鸣声越来越急促,哈德逊夫人走到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雕像旁,按下一个难以分辨的机关,密室墙壁两个紧靠的书架发出“咔嚓一声”,露出一条细缝。

艾利克以朝圣的虔诚最后望了一眼这个密室。一个在地下平静地掩藏了数百年的古老学派,最终难逃付之一炬的命运。除了留下莱昂纳多和哈德逊夫人的悔恨和悲伤,还有一连串扑朔迷离的疑团。

2年前我在这里经历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得到手提箱?我的指纹为什么能打开它?

老菲弗尔又是怎么得到朵拉试剂的?

在隧道里伏击莱昂纳多的又是什么人?会是笑面军团吗?

艾利克感到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是的,福尔摩斯的门徒,不仅没有解决问题,还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和艰难,这简直是莫大的讽刺。千子和凯特琳推开两侧书架,书架的背后露出一扇石门,门的中央雕刻着一只凌驾于熊熊火焰之上的红色巨鸟。

艾利克认得这只鸟,它名为凤凰,在西方国度里,它是从灰烬中诞生的神秘生物,被尼古拉斯称为“宝物中的瑰宝”。

“浴火重生。这确实很符合我们现在的状况。”

第五十二章 城堡夫人

“回到地上的感觉真好。”艾利克坐在加长版的保时捷豪华商务车里。显然,哈德逊夫人安排得非常周到。按照她的说法,这是尼古拉斯学派的一项优秀传统,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历代尼古拉斯学派的领事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完善他们永远也不想启动的应急方案。

保时捷在巴克斯兜兜转转了几圈后,终于驶出市区,向英吉利海峡隧道前进。此时,除了哈德逊夫人和凯特琳,其余三人都在劫后余生的欣慰中沉沉睡去,艾利克和莱昂纳多更是打出肆无忌惮的鼻鼾声。

“你准备怎么汇报?”哈德逊夫人试探地问凯特琳。

“您知道的。”凯特琳打了一记漂亮的“擦边球”。

“当然。”哈德逊夫人没有深究,反而关心起她的私事,“你似乎很在意这个侦探。”

“有么?”凯特琳被击中了心事,但仍然不遗余力地装作若无其事。

“在密室里,你的眼睛平均约30秒会扫一眼他。”哈德逊夫人说得轻描淡写,“欺骗一个久经政治的心理学家可不是一个高明的主意。”

“嗯~然后?”凯特琳拉开架势,她必须做好接招的准备,在初入中情六处时,曾有一个赫赫有名的男人叮嘱她,世界上有两种人最需要提防,一个是资本家,另一个是政治家,“您是想以此来要挟我得一次失忆症,将巴克斯隧道里的事通通忘掉?”

“要挟从来不是我谋事的手段。”哈德逊夫人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被凯特琳“幼稚”的猜想逗笑了,“我毫不在意你是否会将这些事上报。”说着,凯特琳看到她的眼里充满着自信,便知道她并未虚张声势。

哈德逊夫人打了一个呵欠,淡淡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吧,路还长着。”说完,她便自顾自地将座椅调节到更适合休憩的角度,随后便安静地闭上了眼。这让全神戒备准备接招的凯特琳感到莫名其妙。她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流着哈喇子的艾利克,不禁发出会心一笑。

“她为什么不问问千子?”凯特琳看到艾利克旁边的千子,难道她也看出这是一个不合格的特工,或许会因为感情因素而放弃K国中情局掌控一个可以在E国政坛掀起巨浪的人物的机会?如果是,这未免过于天真。

然而恰恰相反,事实证明,过于天真的是凯特琳。

6个小时后,保时捷驶进了哈德逊夫人位于伦肯郡郊野的私人宅邸。与其说是住宅,准确地讲,不如说是一座城堡。如今,在E国拥有私人城堡的人物已经屈指可数。这座巴特式的城堡隐藏在一片密林之中。根据哈德逊夫人介绍,这座城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E国15世纪的都铎王朝,即便是像士兵一样挺立在通往城堡车道两侧的橡树,有的也已经历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洗礼。

艾利克贴在车窗前望着城堡周围的风景,眼巴巴地对莱昂纳多说道:“你说得没错,哈德逊夫人真的很有钱!”

莱昂纳多见怪不怪地说道:“那是自然,哈德逊夫人代表着K国的一个古老家族,而她是这座城堡的第十五代继承者,也就是说,哈德逊夫人掌握着他们家族积累了十五代、数百年的财富,相当于比尔盖茨、巴菲特、扎克伯格所有财产的总和。我想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显耀于世的E国王室,哈德逊夫人的家族可以说是E国第三大从中世纪走到现在的贵族了。”

哈德逊夫人让司机放慢了车速。此时,夕阳的余晖斜照在城堡最高的塔尖上,远远可以看到,半个巍峨的尖顶被照得通红。黑色的保时捷驶出橡树林,笔直的视线顿时敞开,在一片修剪得如一块平面的草地上,高耸的哥特式城堡赫然映入眼帘,刚硬笔挺的建筑曲线攀爬在鳞次栉比的塔楼和扇拱之间,像一条向上拉伸的纽带,竭力将一个个尖耸的塔顶插入云霄。

千子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这般宏伟的城堡,不禁羡慕道:“这简直是童话!”

哈德逊夫人微微一笑:“是吗?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觉得它像是一座从天上压下来的方块石。如果不是顾及先辈们的感情,我真想把它的线条改的温柔一点。”

在城堡管家莫尼卡女士的带领下,艾利克一行人走进了来到了城堡的大厅,虽然沿途的风景、装饰和古董都令新来的贵客叹为观止。但是凯特琳注意到,莫尼卡小声地在哈德逊夫人耳语几句后,哈德逊夫人的嘴角掠过一丝丝不曾有过的温馨的笑意。

“请进。”莫尼卡推开客厅的大门,尊敬地向众人发出邀请。虽然还未进门,但是已然可以看到一个地中海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犀牛皮的沙发上。走在最前面的哈德逊夫人回头朝着凯特琳努了努嘴,凯特琳微微一愣,便立刻意会她的意思。凯特琳沉住气,她猜测着这位“铁娘子”夫人会搬出什么样的人物来让她自动失忆,难不成还会是首相?

“你太慢了!”

凯特琳停住脚步,身形犹如凝住了一样。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千子看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凯特琳没有回答,她甩开千子,加快脚步,向门里挤去。

那个男人的背后似乎长了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他斥责道:“作为一名特工,时刻保持冷静是最基本的素质,否则根本不配待在特情六处,凯特琳,我记得我已经教过你一遍了!”

凯特琳立刻刹住脚步。艾利克看到凯特琳奇怪的举止,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戏谑地对莱昂纳多说道:“老家伙,你把靠山藏得挺深的。”

莱昂纳多扭过头,冷哼一声,他不满地看了一眼哈德逊夫人,像是在抱怨:你不该把他请来!

第五十三章 来自炼狱的赤犬

“你太严苛了,她是一个很优秀的特工,非常像你年轻的时候。”哈德逊夫人的口吻里尽是一种老友重逢的喜悦。

“这样拐着弯贬损我,不应该是你该有的待客之道。”男人转过身。这个似乎让凯特琳受到惊骇的男人也着实让千子和艾利克吓了一跳,这个男人足有2米多高,双肩一高一低,他的左肩明显塌陷,像是遭受泥石流的山体,被硬生生地削去一半,而他的脸上赫然有一道斜跨的疤痕,将他褶皱的脸一分为二。

男人对着凯特琳怒目而视,而此时一贯镇定自若的凯特琳却像一个站在教导处主任面前犯了错的小孩。是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凯特琳认为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幼稚的小孩。

“萨奇,她还年轻,犯不着那么得理不饶人。”哈德逊夫人试图平息这个男人的愤怒。听到哈德逊夫人对这个男人的称呼,千子似乎曾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在哪里呢?千子在脑海里搜索着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一切,心里不停地默念着“萨奇、萨奇……”突然一个激灵,她失声喊道:“赤~赤犬萨奇?!”

萨奇听到有人如此无礼地喊出他的绰号和名讳,便将目光从凯特琳身上移开。凯特琳顿时舒了一口气,这种滋味比坐在电椅上受刑痛苦多了。当他看到这个目无尊长的年轻人是千子时,原本威严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一点,但是仍然不客气地说道:“汤普森真该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此时,艾利克反而对千子口中的称呼颇感兴趣。赤犬,在很多文化的神话体系里都被当做地狱之门的守护者。再看看男人这副极不友善的尊容,必然有一段从地狱岩浆里滚过来的传奇经历。

艾利克大摇大摆地走过萨奇的身旁,仍然像往常一样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犀牛皮的沙发上,嘴里还使唤着:“莫尼卡,我要一杯去冰的橘子汁。”

凯特琳看到艾利克无礼的举止,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如果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孤身一人潜入世界三大极端组织内部,一人分饰三角,也就是难度极高的三面间谍,最后他不仅瓦解了这三个组织的同盟关系,还挑起了三者的内斗,为E国和K国打开了一个极为关键的缺口。因为其手段酷烈无情,凡是被他盯上的目标都会被他追咬至死,所以被称为英吉利海峡的赤犬,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反而不怎么被提起。

在凯特琳成为一名实习特工时,萨奇刚刚凯旋归来,而她“有幸”被编入了他的行动小组,接受他残酷的耳提面命。凯特琳还记得,为了让女性特工摆脱每个月生理期的掣肘,萨奇会在那几天将她扔到英吉利海峡,然后让她自己游回来。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是一段至今都能获益匪浅的珍贵经历。就在去年,萨奇从他的前任手里接掌E国特情六处,成为E国最具权力的人物之一。但是据内部传言,这位大人早该取代他那保守得令人发指的前任,只因他与国家安全委员会里某位权势极重的人物纷争不断,导致他在副手的位置上徘徊多年。而就在前年,萨奇抓到了这位先生的把柄,将他全家都送进了监狱。

正如凯特琳担心的,萨奇盯上了艾利克,被刀疤遮掩的左眼虽然只剩下一条细缝,但仍然能感受到一阵阵凛冽的寒意。这时,莱昂纳多突然冷着脸从萨奇的背后走过,他的肩膀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地撞开萨奇塌陷的左肩。

这无疑是一种*裸的挑衅。凯特琳和千子怔怔地看着莱昂纳多莫名其妙的举动,天知道惹怒这位大人的后果会是什么。

看着眼前微妙的气氛,哈德逊夫人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莱昂纳多像一只斗胜了的火鸡,昂着他的肥头大耳,若无其事地坐到了犀牛皮的沙发上,嘴里也毫不客气地使唤着:“莫尼卡,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

萨奇似乎很久没有受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他左眼里透出的凛冽寒光已然隐藏不住一股锋利的杀意。凯特琳已经看到他手上鼓起的粗大的青筋,如果此时是在特情六处的审讯室,莱昂纳多和艾利克至少已经筋断骨折了。

哈德逊夫人带着斥责的口吻说道:“莱昂纳多,这可是小孩子的把戏。”

萨奇阴沉地盯着莱昂纳多:“呵,哈德逊夫人,你这是在抬举他么,他只是一头皮痒欠收拾的猪。”

莱昂纳多也毫不客气地回击道:“那你是什么?赤犬萨奇?多么吓人的称号。但你就是一个嗜好偷窃的赖皮狗!”

“你敢再说一遍!”莱昂纳多的话似乎戳到了萨奇的痛处,“你看我能不能扒了你的皮!”

“怎么?被我说中了?偷窃的赖皮狗!”莱昂纳多毫不示弱地重复道。这时,偌大的城堡客厅突然变得悄无声息,只能听到……听到萨奇“咯咯”作响的捏拳声。

“够了!”哈德逊夫人站到二人的中间,她看了看莱昂纳多,又看了看萨奇,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我们就像是马上抵达沙滩的海浪,在这些刚刚抵达大洋中心的年轻海浪面前,我们起码应该保持我们应有的尊严。想想杰斐逊,莱昂纳多!萨奇!”

“想想杰斐逊!”,千子和艾利克再次听到这个特殊的名字。虽然艾利克曾从杰斐逊的口中听到过对哈德逊夫人果敢、智慧的赞美,但是他没想到二人的关系似乎不仅仅是两国政治家之间的友善,而是有一根特殊的纽带联系着彼此。现在,包括凯特琳,二人相视一眼,都对这根无形的纽带已了然于胸。

尼古拉斯学派。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莱昂纳多被监视二十多年,但仍然能养得白白胖胖,甚至还能流连于脱衣舞娘和威士忌之间。艾利克原本以为,是因为哈德逊夫人利用其在政界的影响庇护着莱昂纳多。而从现在看来,萨奇处长显然也功不可没,二人虽然此时看上去针锋相对,但看得出,这位手段酷烈的地狱之犬没有立刻将莱昂纳多分筋错骨,已然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忍让和克制。而从萨奇接管E国特情六处的时间来看,这次巴克斯之行显然也是得到了他乾纲独断的支持。

第五十二章 城堡夫人

“回到地上的感觉真好。”艾利克坐在加长版的保时捷豪华商务车里。显然,哈德逊夫人安排得非常周到。按照她的说法,这是尼古拉斯学派的一项优秀传统,居安思危,未雨绸缪,历代尼古拉斯学派的领事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完善他们永远也不想启动的应急方案。

保时捷在巴克斯兜兜转转了几圈后,终于驶出市区,向英吉利海峡隧道前进。此时,除了哈德逊夫人和凯特琳,其余三人都在劫后余生的欣慰中沉沉睡去,艾利克和莱昂纳多更是打出肆无忌惮的鼻鼾声。

“你准备怎么汇报?”哈德逊夫人试探地问凯特琳。

“您知道的。”凯特琳打了一记漂亮的“擦边球”。

“当然。”哈德逊夫人没有深究,反而关心起她的私事,“你似乎很在意这个侦探。”

“有么?”凯特琳被击中了心事,但仍然不遗余力地装作若无其事。

“在密室里,你的眼睛平均约30秒会扫一眼他。”哈德逊夫人说得轻描淡写,“欺骗一个久经政治的心理学家可不是一个高明的主意。”

“嗯~然后?”凯特琳拉开架势,她必须做好接招的准备,在初入中情六处时,曾有一个赫赫有名的男人叮嘱她,世界上有两种人最需要提防,一个是资本家,另一个是政治家,“您是想以此来要挟我得一次失忆症,将巴克斯隧道里的事通通忘掉?”

“要挟从来不是我谋事的手段。”哈德逊夫人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被凯特琳“幼稚”的猜想逗笑了,“我毫不在意你是否会将这些事上报。”说着,凯特琳看到她的眼里充满着自信,便知道她并未虚张声势。

哈德逊夫人打了一个呵欠,淡淡地说道:“休息一会儿吧,路还长着。”说完,她便自顾自地将座椅调节到更适合休憩的角度,随后便安静地闭上了眼。这让全神戒备准备接招的凯特琳感到莫名其妙。她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流着哈喇子的艾利克,不禁发出会心一笑。

“她为什么不问问千子?”凯特琳看到艾利克旁边的千子,难道她也看出这是一个不合格的特工,或许会因为感情因素而放弃K国中情局掌控一个可以在E国政坛掀起巨浪的人物的机会?如果是,这未免过于天真。

然而恰恰相反,事实证明,过于天真的是凯特琳。

6个小时后,保时捷驶进了哈德逊夫人位于伦肯郡郊野的私人宅邸。与其说是住宅,准确地讲,不如说是一座城堡。如今,在E国拥有私人城堡的人物已经屈指可数。这座巴特式的城堡隐藏在一片密林之中。根据哈德逊夫人介绍,这座城堡的历史可以追溯到E国15世纪的都铎王朝,即便是像士兵一样挺立在通往城堡车道两侧的橡树,有的也已经历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洗礼。

艾利克贴在车窗前望着城堡周围的风景,眼巴巴地对莱昂纳多说道:“你说得没错,哈德逊夫人真的很有钱!”

莱昂纳多见怪不怪地说道:“那是自然,哈德逊夫人代表着K国的一个古老家族,而她是这座城堡的第十五代继承者,也就是说,哈德逊夫人掌握着他们家族积累了十五代、数百年的财富,相当于比尔盖茨、巴菲特、扎克伯格所有财产的总和。我想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和显耀于世的E国王室,哈德逊夫人的家族可以说是E国第三大从中世纪走到现在的贵族了。”

哈德逊夫人让司机放慢了车速。此时,夕阳的余晖斜照在城堡最高的塔尖上,远远可以看到,半个巍峨的尖顶被照得通红。黑色的保时捷驶出橡树林,笔直的视线顿时敞开,在一片修剪得如一块平面的草地上,高耸的哥特式城堡赫然映入眼帘,刚硬笔挺的建筑曲线攀爬在鳞次栉比的塔楼和扇拱之间,像一条向上拉伸的纽带,竭力将一个个尖耸的塔顶插入云霄。

千子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这般宏伟的城堡,不禁羡慕道:“这简直是童话!”

哈德逊夫人微微一笑:“是吗?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觉得它像是一座从天上压下来的方块石。如果不是顾及先辈们的感情,我真想把它的线条改的温柔一点。”

在城堡管家莫尼卡女士的带领下,艾利克一行人走进了来到了城堡的大厅,虽然沿途的风景、装饰和古董都令新来的贵客叹为观止。但是凯特琳注意到,莫尼卡小声地在哈德逊夫人耳语几句后,哈德逊夫人的嘴角掠过一丝丝不曾有过的温馨的笑意。

“请进。”莫尼卡推开客厅的大门,尊敬地向众人发出邀请。虽然还未进门,但是已然可以看到一个地中海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坐在犀牛皮的沙发上。走在最前面的哈德逊夫人回头朝着凯特琳努了努嘴,凯特琳微微一愣,便立刻意会她的意思。凯特琳沉住气,她猜测着这位“铁娘子”夫人会搬出什么样的人物来让她自动失忆,难不成还会是首相?

“你太慢了!”

凯特琳停住脚步,身形犹如凝住了一样。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千子看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凯特琳没有回答,她甩开千子,加快脚步,向门里挤去。

那个男人的背后似乎长了一双看不见的眼睛,他斥责道:“作为一名特工,时刻保持冷静是最基本的素质,否则根本不配待在特情六处,凯特琳,我记得我已经教过你一遍了!”

凯特琳立刻刹住脚步。艾利克看到凯特琳奇怪的举止,似乎猜到了什么,他戏谑地对莱昂纳多说道:“老家伙,你把靠山藏得挺深的。”

莱昂纳多扭过头,冷哼一声,他不满地看了一眼哈德逊夫人,像是在抱怨:你不该把他请来!

第五十三章 来自炼狱的赤犬

“你太严苛了,她是一个很优秀的特工,非常像你年轻的时候。”哈德逊夫人的口吻里尽是一种老友重逢的喜悦。

“这样拐着弯贬损我,不应该是你该有的待客之道。”男人转过身。这个似乎让凯特琳受到惊骇的男人也着实让千子和艾利克吓了一跳,这个男人足有2米多高,双肩一高一低,他的左肩明显塌陷,像是遭受泥石流的山体,被硬生生地削去一半,而他的脸上赫然有一道斜跨的疤痕,将他褶皱的脸一分为二。

男人对着凯特琳怒目而视,而此时一贯镇定自若的凯特琳却像一个站在教导处主任面前犯了错的小孩。是的,在这个男人面前,凯特琳认为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幼稚的小孩。

“萨奇,她还年轻,犯不着那么得理不饶人。”哈德逊夫人试图平息这个男人的愤怒。听到哈德逊夫人对这个男人的称呼,千子似乎曾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在哪里呢?千子在脑海里搜索着与这个名字相关的一切,心里不停地默念着“萨奇、萨奇……”突然一个激灵,她失声喊道:“赤~赤犬萨奇?!”

萨奇听到有人如此无礼地喊出他的绰号和名讳,便将目光从凯特琳身上移开。凯特琳顿时舒了一口气,这种滋味比坐在电椅上受刑痛苦多了。当他看到这个目无尊长的年轻人是千子时,原本威严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一点,但是仍然不客气地说道:“汤普森真该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

此时,艾利克反而对千子口中的称呼颇感兴趣。赤犬,在很多文化的神话体系里都被当做地狱之门的守护者。再看看男人这副极不友善的尊容,必然有一段从地狱岩浆里滚过来的传奇经历。

艾利克大摇大摆地走过萨奇的身旁,仍然像往常一样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犀牛皮的沙发上,嘴里还使唤着:“莫尼卡,我要一杯去冰的橘子汁。”

凯特琳看到艾利克无礼的举止,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如果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孤身一人潜入世界三大极端组织内部,一人分饰三角,也就是难度极高的三面间谍,最后他不仅瓦解了这三个组织的同盟关系,还挑起了三者的内斗,为E国和K国打开了一个极为关键的缺口。因为其手段酷烈无情,凡是被他盯上的目标都会被他追咬至死,所以被称为英吉利海峡的赤犬,久而久之,他的真名反而不怎么被提起。

在凯特琳成为一名实习特工时,萨奇刚刚凯旋归来,而她“有幸”被编入了他的行动小组,接受他残酷的耳提面命。凯特琳还记得,为了让女性特工摆脱每个月生理期的掣肘,萨奇会在那几天将她扔到英吉利海峡,然后让她自己游回来。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是一段至今都能获益匪浅的珍贵经历。就在去年,萨奇从他的前任手里接掌E国特情六处,成为E国最具权力的人物之一。但是据内部传言,这位大人早该取代他那保守得令人发指的前任,只因他与国家安全委员会里某位权势极重的人物纷争不断,导致他在副手的位置上徘徊多年。而就在前年,萨奇抓到了这位先生的把柄,将他全家都送进了监狱。

正如凯特琳担心的,萨奇盯上了艾利克,被刀疤遮掩的左眼虽然只剩下一条细缝,但仍然能感受到一阵阵凛冽的寒意。这时,莱昂纳多突然冷着脸从萨奇的背后走过,他的肩膀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地撞开萨奇塌陷的左肩。

这无疑是一种*裸的挑衅。凯特琳和千子怔怔地看着莱昂纳多莫名其妙的举动,天知道惹怒这位大人的后果会是什么。

看着眼前微妙的气氛,哈德逊夫人无奈地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莱昂纳多像一只斗胜了的火鸡,昂着他的肥头大耳,若无其事地坐到了犀牛皮的沙发上,嘴里也毫不客气地使唤着:“莫尼卡,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

萨奇似乎很久没有受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他左眼里透出的凛冽寒光已然隐藏不住一股锋利的杀意。凯特琳已经看到他手上鼓起的粗大的青筋,如果此时是在特情六处的审讯室,莱昂纳多和艾利克至少已经筋断骨折了。

哈德逊夫人带着斥责的口吻说道:“莱昂纳多,这可是小孩子的把戏。”

萨奇阴沉地盯着莱昂纳多:“呵,哈德逊夫人,你这是在抬举他么,他只是一头皮痒欠收拾的猪。”

莱昂纳多也毫不客气地回击道:“那你是什么?赤犬萨奇?多么吓人的称号。但你就是一个嗜好偷窃的赖皮狗!”

“你敢再说一遍!”莱昂纳多的话似乎戳到了萨奇的痛处,“你看我能不能扒了你的皮!”

“怎么?被我说中了?偷窃的赖皮狗!”莱昂纳多毫不示弱地重复道。这时,偌大的城堡客厅突然变得悄无声息,只能听到……听到萨奇“咯咯”作响的捏拳声。

“够了!”哈德逊夫人站到二人的中间,她看了看莱昂纳多,又看了看萨奇,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我们就像是马上抵达沙滩的海浪,在这些刚刚抵达大洋中心的年轻海浪面前,我们起码应该保持我们应有的尊严。想想杰斐逊,莱昂纳多!萨奇!”

“想想杰斐逊!”,千子和艾利克再次听到这个特殊的名字。虽然艾利克曾从杰斐逊的口中听到过对哈德逊夫人果敢、智慧的赞美,但是他没想到二人的关系似乎不仅仅是两国政治家之间的友善,而是有一根特殊的纽带联系着彼此。现在,包括凯特琳,二人相视一眼,都对这根无形的纽带已了然于胸。

尼古拉斯学派。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莱昂纳多被监视二十多年,但仍然能养得白白胖胖,甚至还能流连于脱衣舞娘和威士忌之间。艾利克原本以为,是因为哈德逊夫人利用其在政界的影响庇护着莱昂纳多。而从现在看来,萨奇处长显然也功不可没,二人虽然此时看上去针锋相对,但看得出,这位手段酷烈的地狱之犬没有立刻将莱昂纳多分筋错骨,已然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忍让和克制。而从萨奇接管E国特情六处的时间来看,这次巴克斯之行显然也是得到了他乾纲独断的支持。

第五十四章 逼真的测试

“想想杰斐逊!”

莱昂纳多和萨奇的眼里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丝悲伤和怀念。哈德逊夫人让千子和凯特琳随意坐下,抱歉地说道:“让你们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确实为难你了,萨奇和莱昂纳多之间有点小小的误会,所以……总之,让你们见笑了。”

“是不是因为萨奇处长偷走了莱昂纳多的朵拉试剂用于审讯极端分子。”艾利克猜到了两人的误会。因为据他所知,除了朵拉试剂,莱昂纳多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偷窃的东西了。

“请注意你的用词!侦探小子!我没有偷窃,是特情六处为他投入了大量资源,甚至缩减了其他项目三分之一的研究经费,他才能配出那玩意儿。从本质上来讲,这原本就是属于特情六处的专利,而不是他莱昂纳多个人的。更何况,如果当时不使用这个试剂,你知道伦肯郡火车站要死多少无辜平民吗!”萨奇的理由也非常充分。

“是吗!然后你觉得效果不错,就顺手将它推广,让它成为你升官的垫脚石?噢~我差点忘了,萨奇处长,我还没祝贺你终于如愿以偿了!”莱昂纳多冷冷地讽刺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莱昂纳多,这件事我可以作证,当时萨奇如果不使用你的试剂套出*的真实所在,伦肯郡火车站将成为一片火海。而这些年,如果不是萨奇在特情六处庇护你,你现在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哈德逊夫人缓了一口气,转而对萨奇说道,“萨奇,我也希望你能理解莱昂纳多,他不是那些极端分子,你知道的,看在杰斐逊的份上,看在他这些年他放弃才华甘愿默默无闻的份上。”

听完哈德逊夫人的劝导,萨奇和莱昂纳多各自扭过头,不再做声。这时,听到哈德逊夫人再次提起杰斐逊的名字,千子忍不住地问道:“请问我,他,杰斐逊是你们的同伴吗?”说完,千子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舌头,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被自己说得拖泥带水,

哈德逊夫人没有立刻回答,莱昂纳多也没有,反而是萨奇用严厉的眼光注视着千子,这让千子感到有一团火焰在脸上熊熊燃烧,她此时真正体会到了凯特琳刚才的感受。

“你不应该直呼他的名字。”萨奇开口了。

“那~总~总统?”千子开始手足无措,她感到萨奇的目光变得更加炙热。

“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工,一不能感情用事,二不能被私人感情左右自己的判断力,你显然不合格。汤普森让你继续留下来简直是一个错误!”萨奇无情的“判决书”让千子涨红了脸。

“这说得你好像比汤普森更胜一筹,让我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头野猪和一头家猪比赛谁叫得响亮。”艾利克对萨奇自以为可以像上帝一样审判一切的行为感到反感,他毫不犹豫地为千子扳回一城。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跌到了冰点。凯特琳看到萨奇的左眼皮在微微地颤动,她知道,这是赤犬即将施展残暴的征兆。萨奇阴沉地说道:“侦探小子,你别忘了,这是在E国,我有一万个理由把你扔到大西洋里喂鲨鱼。”

艾利克有恃无恐地回道:“是吗?你们费劲心思让我从伦肯郡到巴克斯,再从巴克斯到伦肯郡,可不是为了喂鲨鱼,如果不是有求于我,何必那么费劲心思。”

萨奇撇了撇嘴角,不屑地说道:“自以为是!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私家侦探。”

艾利克冷冷地回道:“噢?你下令马迪让他用空弹换掉凯特琳和千子手枪中的实弹,再用露丝他们换掉罗斯太太一家,目的就是等懵懂无知的莱昂纳多带我们到巴黎地下隧道时,上演一场逼真的好戏——莱昂纳多逃脱,我们被困在迷宫一般的地下,为的就是测试我是否真的失去了记忆。而我失去的这段记忆,其实就是解决你们麻烦的关键所在。”

“噢?你怎么就断定是马迪换用空弹换掉了你们的实弹,难道你们在出发前没有检查装备吗!”萨奇反问道。

“这就是关键所在。以凯特琳的作风,必然会事先检查装备,相对于对枪械的检查,子弹的检查只能靠试射。因此,如果想蒙混过关,这个人必须知道凯特琳平时会试射几发子弹,将空弹放在试射子弹的后面。否则,只要放前一颗,就会被察觉。所以,偷换空弹的人必然非常熟悉凯特琳的试射习惯,而马迪是凯特琳的内务总管,所有器械枪药都归他掌管,他肯定能在凯特琳数不清的行动中掌握她的试射习惯。”艾利克轻松地说出了马迪的嫌疑。

“那你怎么就肯定是我命令马迪的,说不定他和那个汉斯一样,也是卧底呢。还有你如何证明是我换掉了罗斯太太一家。如果你不能解释这两个问题,我立刻就把你从城堡上扔下去。”萨奇的威胁似乎能立刻生效。

“这种愚蠢的问题,恐怕只有汤普森会想不通。我们是在米斯大学附近的餐厅知道去巴克斯的通知。”艾利克看到千子有点疑惑,便更加透彻地解释道,“在E国特情六处的情报驻所里找一颗实弹容易,可是要让马迪一下子找到至少两枪匣的空弹可不是一件信手拈来的活儿。更何况,在我们返回贝克街住所的两天里,马迪并未出去。因此,只有一个解释,马迪早就接到了偷换实弹的命令,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提前准备。而鉴于莱昂纳多和你莫大的联系,我想喜欢玩上帝扮演的萨奇处长可不会让别的笨蛋来染指和他有关的一切事宜。”

“看来杰斐逊说得没有错,他的确不一般。”听完艾利克的推论,哈德逊夫人对阴沉着脸的萨奇微微一笑。

“鉴于尼古拉斯学派的背景,我想露丝他们也是一群学者教授类型的人,但是某位上帝让几个不精于特工任务的学者来假扮罗斯太太一家,可是一个极为糟糕的决定。我想你们有个难题并不希望官方的介入,而是想关起门来解决,而我作为2年前的当事人,杰斐逊的私家侦探,自然是你们最适合的人选。而在巴克斯隧道里发生的遭遇战,都不过是在测试我是否站在正义的一边。我想露丝和他们的伙伴们正在某地庆祝任务成功。”艾利克笑着说道。

第五十五章 珍贵的合照

“什么!刚才那些都是假的?”

莱昂纳多听到露丝还活着,激动得睁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盯着哈德逊夫人的脸,希望能得到一个圆满的答案。哈德逊夫人点了点头,给出了他最为期待的肯定。

“事实上,您的演技非常棒,但是您忽略了一点,您在遇见我们后,只字不问莱昂纳多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这一点引起了我的怀疑,因为这可不是一个学派领袖该有的思维模式。”艾利克轻描淡写地点出了哈德逊夫人的破绽。

“看来是我的疏忽。我研究心理学,我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恰当地表达内心世界,但是忘了站在社会角色的角度来表演。”哈德逊夫人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误,甚至还带着一丝丝遗憾。

“什么!什么!社会角色!心理学!”发现自己被彻底愚弄的莱昂纳多愤怒地朝着哈德逊夫人吼道,他指着萨奇,“哈德逊夫人,我对你非常失望,你竟然和这只赖皮狗合起伙来骗我……真是太棒了!你们简直太棒了!或许你们可以考虑进军好莱坞,我连你们的电影名都想好了,就叫无耻的背叛!”

哈德逊夫人抱歉地抿了一下嘴。而萨奇则直截了当地指出:“如果告诉你,你只会把事情搞砸。你的智商和心理水准只会把自己脱光了站在这个侦探小子面前!”

莱昂纳多气得涨红了脸,他的胡子抖动得更加剧烈。他气急败坏地反驳道:“得了吧,你竟然有脸对我的智商评头论足,我能从《犹太亚伯拉罕之书》中解读出细胞的转换,你呢?噢~忘了,你善于把原本可以造福于世的成果偷换成作为你升官的下三滥武器!”

眼看莱昂纳多和萨奇之间的战火就要重新燃起,客厅的大门蓦地发出“咚、咚、咚”三声礼貌的敲门声。哈德逊夫人在心里由衷地感谢这个来得极为恰当的问候。

“夫人,我已经找齐您要的照片和信件,现在~”门外传来莫尼卡的声音,但是她似乎发现了自己来得并不是时候。

“进来吧,莫尼卡,你来得非常是时候。”哈德逊夫人决定月末给莫尼卡加上一成佣金。

莫尼卡端着一个银盘小心谨慎地走了进来,她尽力屏住呼吸,全力控制落脚的轻重,以防自己成为两个大人物的“炮火点”。“该死的高跟鞋,今天为什么我要穿这双细高跟!”莫尼卡退出客厅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为什么女人半辈子非得和高跟鞋杠上。”

客厅里,精巧的银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和一张被金丝相框裱起来的黑白相片。信封上的落款和时间表明这是杰斐逊在竞选总统时寄给哈德逊夫人的,而那张被精心装裱的照片则更耐人寻味:从时间上来看,这张照片的历史大概有三十年之久,在照片里,哈德逊夫人是一个娴静恬美的年轻姑娘,杰斐逊则是一个俊朗深沉的小伙儿,两人并肩站在照片的中间。哈德逊夫人的身边站着趾高气扬的莱昂纳多,如果不是脸上那两撇浓密的胡子和一副高高在上的眼神,恐怕没人会想到这个体态匀称、神采飞扬的年轻人和眼前这个肥头大耳、满脸激奋的胖家伙是同一个人。

莱昂纳多的旁边则侧立着一个一脸不爽的男人,似乎对拍照表示深恶痛绝,虽然变化许多,但是仍能一眼就认出这是如今已经成为E国最有权力之一的萨奇。唯有杰斐逊身边的瘦小子令人一时间难以猜透。

“这是汤普森?”虽然艾利克也不愿承认,这个瘦弱的小伙和那个单手就能把他拎起来的肌肉男竟然是同一个人,但是知道千子身世的只有他和汤普森,而从萨奇和哈德逊夫人的反应来看,显然他们也知道了千子和杰斐逊之间不为人知的关系。

“没错,我料到你们会很惊讶。但这的确是汤普森,他从小就喜欢跟在杰斐逊的身后,我们都叫他杰斐逊的小尾巴。但是他的生理发育比平常人慢了一拍……不过……军营生活似乎让他迎来了第二次发育。”看到千子惊讶的眼神,哈德逊夫人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道。

“噢~杰斐逊可没告诉我这些,还有你们。”艾利克不得不承认,虽然他长时间跟随在杰斐逊身边,但丝毫察觉不出他和汤普森的这层关系,以及他和尼古拉斯学派的巨大渊源。

“不过,我知道你,他曾在我面前赞扬过你的能力,称你为福尔摩斯的门徒。”哈德逊夫人也亲自证实了杰斐逊所言非虚。

“噢,好一个福尔摩斯的门徒,被人打了一针,还洗干净了记忆。”莱昂纳多死死抓住这个个可以狠狠打压艾利克嚣张气焰的机会。

莱昂纳多点到了艾利克的痛处,这让他感到十分沮丧。“福尔摩斯先生可从来没有败得那么惨。”艾利克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懊丧和气愤。

“福尔摩斯先生也没有保持着全赢的记录。”哈德逊夫人极为善解人意地宽慰道。

“感谢上帝,您的声音可比一只肥猪无聊的哼哼唧唧动听多了。”艾利克勉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您和萨奇安排了一场生动的戏剧测验我的忠心,又毫不隐晦地袒露你们之间的关系,一个总统,一个议会议长,两个特工的头头,这绝对是本世纪最劲爆的新闻,难道您觉得我已经从良,不会狠狠地敲诈您一笔?”

萨奇发出冷蔑的一笑,似乎是在警告艾利克背叛的下场。但是哈德逊夫人的口吻则带着十二分的信任:“难道不是吗,我相信杰斐逊的眼光。关于敲诈的问题,对于我这个已经远离是非的退休女人而言,多几个亿和少几个亿,没什么区别。”

艾利克听出了这次委托酬劳的数目,他咽了一口口水,问道:“您~真是少见~”

萨奇冷冷地提醒道:“侦探小子,这可不比你以前的委托,虽然杰斐逊信任你,但是你最好还是清楚你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

第五十六章 菲弗尔的历史

“什么样的?上帝?撒旦?难道还能是莫里亚蒂转世?”

艾利克对萨奇的目中无人非常厌恶,难道他以为我会一直败下去?然而,凯特琳则从中听出了萨奇的善意,这令她感到惊讶。因为以萨奇的作风,饱尝错误的后果才是记住教训的最佳方式。

哈德逊夫人抿了一口为她特制的红茶,说道:“萨奇的建议非常中肯,你必须完全清楚你的敌人是谁,否则你不可能完成这个委托。”

千子忍不住地问道:“我们的敌人不是笑面军团,老菲弗尔的儿子,费利克斯?”

哈德逊夫人饶有兴趣地问道:“那笑面军团是什么,他们从哪来,目标是什么?”

“一个隐秘的恐怖组织,按照艾利克的调查,菲弗尔是北欧的一个神秘贵族,笑面军团应该发源于北欧,目标……所有极端组织的目标无非是实现一些极端的宗教教义、地区独裁,或者纯粹为了制造恐怖,满足杀欲。”千子觉得哈德逊夫人的问题非常浅显简单。

听完千子的解释,哈德逊夫人摇了摇头:“很可惜,你一个也没有说对。”

全错?这让千子一时难以接受。即便是和极端组织多次交手的凯特琳也感到十分惊诧,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笑面军团绝对是最神秘的极端组织,他们势力庞大,参与了多起震惊世界的爆炸袭击,这帮人如果不是极端分子,难不成还是为造福世界的慈善组织?

“从某种意义上,老菲弗尔创立的笑面军团是世界上最有效率的慈善组织。”哈德逊夫人的答案令年轻的艾利克、千子和凯特琳感到十分震惊。

艾利克知道老菲弗尔对极端活动保持着极度的克制。事实上,据他调查,除了5年前在K国策划的惊天大案,老菲弗尔几乎没有搅和到其他恐怖活动中,反而是费利克斯,自己的儿子,对制造杀戮充满着无限的渴望。但是如果把笑面军团和慈善联系在一起,艾利克也感到十分牵强。

“你和笑面军团周旋那么久,你觉得已故的老菲弗尔是个什么样的人。”哈德逊夫人似乎看出了艾利克的疑惑。

“在他没给我的脖子上来一针前,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天才。但是现在,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艾利克毫不犹豫地评价道。

哈德逊夫人微微一笑:“噢——你的评价很独特。事实上,他的才华堪比达·芬奇,是欧洲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的奇才。而且他和我们,尼古拉斯学派,有着极深的渊源。”

“给一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罪犯贴上这么高分的标签,可不是什么好的导向。”萨奇的口吻里带着十二分的不满。

但哈德逊夫人的口述让艾利克证实了他的猜想:老菲弗尔不仅知道密室的开关,以及手提箱的打开方式,还有他身边四个和露丝一样装扮的黑袍人,便已经怀疑他和尼古拉斯学派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您是说,他也是尼古拉斯学派的成员,或者说~叛徒?”凯特琳偷偷地瞄了一眼萨奇,紧张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从萨奇的神情来看,显然在训斥她回答得太过轻率。

“如果要说清老菲弗尔和尼古拉斯学派的渊源,就必须从菲弗尔这个姓氏说起。菲弗尔·梅勒,尼古拉斯学派的第四任任掌事。”哈德逊夫人继续解释道。

“菲弗尔·梅勒?难道老菲弗尔的祖辈曾是尼古拉斯学派的最高掌权人?”千子问道。

“没有错,不仅是菲弗尔·梅勒,根据典籍记载,菲弗尔家族在梅勒之前就已经有多位族人出任尼古拉斯学派的要员。根据我的推测,菲弗尔是一个拥有强大智力基因的家族。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全家都拥有成为各领域天才的潜质。这一点,在菲弗尔·梅勒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且从老菲弗尔,和他的儿子费利克斯身上,也证明了这种基因被完美地传承了下来。”哈德逊夫人说道。

“可惜这种强大的基因用错了地方。”莱昂纳多皱了皱眉头。莱昂纳多曾在尼姑拉斯学派的典藏库里阅读过一些菲弗尔家族的研究文献,这让他对这个家族的智力叹为观止,甚至是他对《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解读也借鉴了很多菲弗尔家族的成果。

“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梅勒身上?”艾利克问道。

“没有错,问题就在于梅勒。在尼古拉斯学派的历史上,破译《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成员,算上还活着的莱昂纳多,刚好是10位,而菲弗尔·梅勒是最早破译《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成员,但是……”哈德逊夫人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连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他从中获取了什么知识,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的记载,也没有任何口述的流传。”

“听上去很有趣。”艾利克对寻幽探秘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咳咳~”莱昂纳多轻咳了几声,以示自己在《犹太亚伯拉罕之书》方面的权威。不过,他的确是仅存的权威。莱昂纳多说道:“不仅仅是尼古拉斯学派的典籍没有记载,我在翻阅菲弗尔家族的研究文献时,梅勒的后人也只字未提。反而是梅勒之前的菲弗尔氏先辈对解读《犹太亚伯拉罕之书》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看法。”

“问题不仅仅在于梅勒隐瞒了什么秘密,真正的问题是梅勒在宣布破译《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秘密后,提出了知识改变命运的倡议。”哈德逊夫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

“知识改变命运~”艾利克重复道,“这~有什么问题?”

“他要改变的是全人类的命运。”萨奇冷不丁地插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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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梅勒的失败

“全人类的命运?”千子不解地问道。

哈德逊夫人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继续解释道:“就如萨奇说的,如果仅仅作为励志的座右铭,这的确是一句不错的警醒之语。但是梅勒认为,尼古拉斯学派掌握的知识应该用来改造全人类,用知识来创造一个美满的世界,否则人类文明终将走向衰亡。”

“没想到,梅勒竟然是一个乌托邦主义者。”艾利克立刻听出了梅勒倡议的问题,世界历史从古至今,每一次大屠杀和文明的倒退,都起源于一个极权主义者的乌托邦幻想。虽然艾利克曾隐隐地感受到过老菲弗尔的幻想主义,但是如果把他和大屠杀联系在一起,仍然有失偏颇。

“那然后呢?梅勒的理想怎么样了。”千子继续问道。

“梅勒提出的倡议并不被其他成员接受,甚至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一方面是由于尼古拉斯学派坐而论道的自由精神已经深入人心,另一方面一些有识之士也看出了梅勒的倡议可能带来的巨大的隐患。因为知识和权力一样,如果没有恰当的限制和禁锢,都将成为一场巨大的灾难。他们显然认为,梅勒的倡议已经完全越界。”从哈德逊夫人的口吻里明显可以听出她赞同后者。

“我想梅勒并不会罢休”凯特琳猜测道。

“没有错,梅勒最终失败了,尼古拉斯学派的几名高级成员联手逼迫梅勒撤销了这个危险的倡议。梅勒大失所望,但是他并不甘心就此失败。在他卸任的前夕,梅勒带着其中一本《犹太亚伯拉罕之书》,以及整个家族,退居到了我们当时尚未触及到的北欧一带。”哈德逊夫人认为这个结局虽不完美,但是至少避免了尼古拉斯学派的分裂。

“你是说,其中一本《犹太亚伯拉罕之书》?难道有两本?”艾利克问道。

“没有错,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手抄了两份《犹太亚伯拉罕之书》,本意是为了避免孤本损坏或遗失而造成知识的湮灭,然而事与愿违……不过……《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代码本却只有一份,就如你们在监控影像里看到的,已经落入老菲弗尔的手里。”

“如果是这样,费利克斯不是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尼古拉斯的秘密?”没等哈德逊夫人说完,千子已经焦虑地打断了她的话。所罗门地区的经历让千子感受到了费利克斯的疯狂,如果这个拥有巨大能量的秘密被他掌握,谁都难以想象他和他的笑面军团会把世界拖入到怎样恐怖和混乱的境地。

“但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费利克斯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得到了代码本,老菲弗尔似乎也没有告诉费利克斯2年前他在巴克斯地下隧道的收获。”哈德逊夫人的话让千子和凯特琳松了一口气。

莱昂纳多补充道:“其实《犹太亚伯拉罕之书》中的秘密非常复杂,即便是尼古拉斯的历代先贤,终其一生也只能解开其中一角的面纱。这本古老的魔法书里到底蕴含了多少超前的知识谁也不知道。但是归根究底,代码本是解读《犹太亚伯拉罕之书》唯一的钥匙。当年梅勒解读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老菲弗尔得到代码本后有没有解读出什么知识,我不敢揣测。但是以他的能力以及菲弗尔家族在这方面的天赋,我想他一定也揭开了最重要分的谜底。”

“侦探小子,虽然杰斐逊没有明说,但是根据我的情报显示,他将笑面军团的一部分事务交给了你,对么。”萨奇的提问更像是一种逼供。

艾利克努了一下嘴,心里想着,可不只一部分,只是杰斐逊不知道罢了,但嘴里仍然不置可否地回答道:“没有错,我的确和老菲弗尔交过手,但正如你们所知道的,2年前他彻底击败了我,而他如今也已经死了,我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哈德逊夫人继续说道:“虽然很可惜,但也很幸运。费利克斯虽然难对付,但是和老菲弗尔相比,他就像一只刚破壳的小鸡。所以对我们而言,这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帮我们追回《犹太亚伯拉罕之书》和它的代码本,并且一举歼灭笑面军团和菲弗尔家族。对这个家族长期的放任不管,导致今日之祸,是我们犯下的历史性错误,现在必须纠正它。我们会给你提供充足的支援,情报、金钱、人员以及武器。当然还有一笔绝对丰厚的酬金。”

艾利克没想到在短短几天内,笑面军团的老底已经呼之欲出,这非常符合他此行的目的,而答应哈德逊夫人相当于获得了尼古拉斯学派、E国特情六处以及K国中情局的力量,这无疑会增加他在最后博弈中胜出的概率。但是他仍然不能卸下伪装……

“你在想什么?”哈德逊夫人从艾利克的神情与动作中看到了一丝异样,虽然转瞬而逝,但是绝不会是她所期望的正能量。艾利克懊悔自己低估了哈德逊夫人的观察能力,在一位杰出的心理学家面前打小算盘显然非常不明智。

“侦探小子,在我们面前耍花招,无疑是自寻死路。”萨奇严厉地警告道,“杰斐逊提到过你喜欢做一些越界的行为,虽然常常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从我的经验来看,喜欢走钢丝的人大都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艾利克最看不惯萨奇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毫不客气地回击道:

“正如你说的,大都并不代表全部。”

本书每天稳定更新一章,非常希望读者们能在评论区留下你们的足迹,如果能收藏一下,小生感激不尽。每周会随机抽取一条评论作为幸运读者,奖励5元红包,我会在评论区回复读者,届时请您再留下支付宝账号。同时如果有令我心动的长评,奖励20元红包。有效期至本书完本。

第五十八章 三人的秘密

这是艾利克和千子吃过最奢华的晚餐。千金难买的艾玛斯鱼子酱,意大利阿尔巴白松露,布拉西尔“海鲜珍宝”咖喱,克拉夫特和牛肉眼牛排,阿尔卑斯松茸和市价5000英镑一杯的法国1788年红酒。虽然艾利克没少占杰斐逊作为总统的便宜,但是由于杰斐逊本人简朴的生活理念以及推己及人的坏习惯,导致艾利克常常怨声载道。

晚餐结束后,莫尼卡领着千子和艾利克来到各自的房间,而凯特琳则被可怕的萨奇单独留在了客厅。萨奇点燃一根卷烟,坐在犀牛皮的红沙发上,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像两把不同型号的筛子,细细地过滤着凯特琳的点点滴滴。凯特琳尽力让自己保持平常,努力掩饰内心强烈的局促与不安。

“现在你有一个新的任务。”萨奇开口了。

“是的,先生。”凯特琳本能地挺直背脊,并拢双腿。

“监视那个侦探小子,我要他的一举一动。”萨奇吐出一圈白烟,“接下来你直接听命于我,单线联系,直到任务结束。”

“我不明白,先生。”凯特琳终于攒足了勇气。

“你不明白什么?你需要明白么!”萨奇掐灭了烟头,“呲~”,烟灭声拖着长音,仿佛是要掐灭凯特琳的勇气。

“这,这有违E国特情六处的精神,先生。”凯特琳感到了一种窒息感。

萨奇盯着凯特琳的眼睛,接着又点燃一根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此时,凯特琳的手心已经渗出了冷汗,她曾见识过萨奇发怒的恐怖,那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即使是旁观的人,也会感到自己像是被卷进了大西洋的海底——没有氧气的窒息感,深海水压的千钧压迫——每时每刻都能将人逼到精神崩溃的崖边。

“很高兴你能坚守E国特情六处的精神和底线,但你的思维太狭隘,这不仅仅是尼古拉斯学派的内务,老菲弗尔还掌握了朵拉试剂的配方,这是我们重要的机密。”萨奇口气严厉,但似乎并没有斥责凯特琳的意思,“如果让其他国家和敌对组织知道我们拥有朵拉试剂的完成品,你认为他们是准备一盒卷烟来恭贺我们,还是用无休止的攻击和暗算来逼迫我们放弃朵拉试剂的独享权。”

凯特琳听后顿时恍然大悟,这种能控制记忆世界的药物,潜藏着虽然未知但十分广阔的发展前景,一旦泄露出去,无疑将掀起一场巨大的世界风波。从历史来看,核武器自诞生起,围绕着它的阴影就一直挥之不去,从上世纪冷战时的古巴核*危机,切尔诺贝利核事故,到本世纪的伊朗核问题、朝鲜半岛核危机、日本福岛核泄露,到如今仍然没完没了。

“对不起,先生,我~我不该~”凯特琳对自己的无知和冲动感到深深的羞愧。

“这是你应该具备的坚守,否则我早让你滚蛋了。”萨奇虽然在心里对凯特琳的行为感到欣慰,但嘴上仍然不愿饶人。

在城堡的另一个空间,千子穿着哈德逊夫人准备的冰丝睡衣,惬意地趴在床上,在键盘上敲打着写给汤普森局长的汇报。虽然千子几乎可以确定,她的局长——巴黎地下隧道事件的主谋之一——必定比她更加清楚这些事的来龙去脉,但是她仍然认真地去完成这份可有可无的报告。

“你睡了吗?”门外传来哈德逊夫人温暖的问候。

“没有——”千子立刻合上笔记本,手忙脚乱地冲向房门。

“抱歉,是否打扰你的工作了。”哈德逊夫人看到床上闭合着的笔记本,猜到位这故人的女儿和他的父亲一样,无论任何事都要做得一丝不苟。

“不,您~您也知道,事实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我~我并没有完全明白,可能我亲爱的汤普森局长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千子有些惭愧。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和你的父亲一样,一丝不苟。”哈德逊夫人安慰道,她注意到在床柜上的那封信——杰斐逊寄给她的——似乎没有打开过的痕迹,“这封信……”

千子看了一眼床柜上的那封信,在城堡客厅的讨论结束后,哈德逊夫人将相片旁边的这封信交给了千子,并告诉她,这里有她想要的答案。然而,当千子的手指触及这封时过境迁的信时,心里突然涌现出惊涛骇浪般的惶恐。她想起母亲日夜倚门而望的思念,想起临终前她饱含对这个男人深情的泪水,想起自己无数次询问和被询问父亲是谁的窘迫……

“这封信里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吗?”千子慌张地忖度着,这个被誉为K国历史上最和平的总统——一个站在世界权力之巅的男人——一个抛弃妻女的父亲——一个十多年来困扰着、怨恨着、诅咒着她和母亲的阴影,这封信的答案能改变什么呢?如果改变了,那她心中十多年的怨恨又何处安放?

“我认识你的母亲,虽然……很抱歉……她不曾知道我,但是我认为她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哈德逊夫人温柔地将千子从百感千绪的痛苦中拉了出来,“孩子,很多时候,感情就像一面哈哈镜,任何事实在它面前都会扭曲变形。而打碎它的唯一武器,就只有你接受真相的勇气。”哈德逊夫人走到床柜前,将信再次交到了千子的手中。

接受真相?当千子在特工训练营时,有一门残忍的训练就是将所有学员单独关到一个个密闭的小黑屋里,然后循环播放各种惨无人道的悲剧,屠杀、强奸、虐待……小黑屋里还装有对讲机,随时命令你回答画面中的细节。三天后,当千子濒临崩溃之时,结束的铃声陡然响起,千子发疯似的冲出小黑屋,当屋外第一缕灯光照进她的眼帘时,千子便失去了知觉。事后,千子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侥幸,这项训练淘汰了三分之一的学员,他们其中有的疯了,有的在小黑屋里自杀了,有的……然而,比起手中的这封信,千子顿时觉得这个训练变得微不足道。

哈德逊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可能一下子让你接受那么多,确实非常残忍。先睡个好觉,这封信就送给了你。”说完,哈德逊夫人便离开了千子的房间。

第五十九章 今夜无眠

千子怔怔地目送哈德逊夫人的离开,手指轻轻地摩擦着信封。“接受真相的勇气”,哈德逊夫人的劝导在它耳边再度响起,“汤普森让你继续留下来简直是一个错误”,突然间耳边的声音又变成了萨奇冰冷的判决。

千子咬了一下嘴唇,最终打开了信封。

“亲爱的哈德逊夫人

这一年来,K国的局势并没有我想象的乐观。但是不久前,一个年轻的侦探小子给我带来了最美妙的福音——我有女儿了。根据这个侦探的调查,她的名字叫做铃木?千子,今年……还有不得不提这个带着消息来敲诈我的侦探小子,他叫艾利克,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年轻时的老菲弗尔,智慧,大胆,当机立断,虽然现在他将他的才华用错了地方,但是我想我可以纠正他……最后,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您知道,老菲弗尔已经潜入K国,他和他的家族时刻都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虽然我想立刻飞往日本和她相认,但是这么做无疑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威胁。我恳请您和萨奇秘密地保护我的女儿,以防……”

信尚未读完,千子微微地仰起头,深怕一滴浑浊的泪水模糊了信上珍贵的字迹。

而此时,最惬意的当属艾利克。他独自躺在房间的按摩浴缸里,浴室里放着《Sing You to Sleep》,手边摆着一杯CREMA D'OR酸奶,一盘从日本空运来的Densuke西瓜和夕张王甜瓜组成的水果拼盘。在热气腾腾的浴缸里思考问题,是艾利克最情有独钟的爱好。氤氲的热气渗透每一个毛孔,涓涓地淌进身体,然后喝一口冰凉的酸奶,让带着浓郁风味的清凉与回绕的热气相互缠绵、交融,这绝对是厘清所有思路的最佳条件。

从在所罗门地区与费利克斯交手,到伦肯郡追查到巴尔德银行,再到巴克斯地下墓穴遇到尼古拉斯学派并解开记忆之谜,最后到哈德逊夫人的城堡揭开笑面军团和菲弗尔家族的面纱,所有的核心都围绕着莱昂纳多开发的朵拉试剂和尼古拉斯学派的秘宝——《犹太亚伯拉罕之书》。艾利克已经确信,这两样东西将是他获得最终秘钥的关键,这把秘钥也必定和菲弗尔?梅勒所说的一样——改变人类的命运。这个梦想杰斐逊有过,老菲弗尔也有过……

杰斐逊因为那场极端主义的爆炸袭击而彻底失败。虽然自己曾一度坚信,这位K国历史上最和平的总统能和他一起实现这个宏伟的理想。但是他最终仍然失败了,艾利克甚至没有参加他的追悼会,因为他无法原谅自己的失败,也无法原谅杰斐逊的失败。直到站在他的墓前,艾利克才明白,杰斐逊的失败是注定的,他太仁慈了,他以为世界所有的困苦都能被仁慈和宽容化解,他把自己的理想当做了上帝和耶稣的圣光,所以他必须失败。因为这个荒诞的世界需要一场能痛到骨髓的鞭笞,而自己一直寻找着这根可以用来鞭笞世界的鞭子,现在他已经找到了。

而老菲弗尔虽然击溃了自己,却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艾利克曾不止一次赞叹这个时常面带微笑的智者,他甚至认为,如果不是因为通往理想的道路不同,老菲弗尔和杰斐逊一定会成为终身的朋友。然而,两人的所奉行的道路,在艾利克的亲眼见证下,都已溃败。但是艾利克并不认为这个宏伟的理想就该如此湮灭,他早已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嘶吼声划破艾利克的思绪,在城堡的走廊里激烈地回响。艾利克本能地跳出浴缸,没来得及擦干身上的泡沫,披上浴袍就冲了出去。

哈德逊夫人的城堡实在太大了,艾利克只凭着尖叫声的方向摸路而去,在半途上撞见急匆匆赶去的肖克管家。肖克管家的眼里充满了焦虑,根本无暇去奇怪艾利克沾着泡沫、披着浴巾的滑稽模样,甚至只是仓促地问候了一声,就想迈腿离去。

“嘿,哪里出事了。”艾利克及时地拦住了肖克。

“好像是莫妮卡。”肖克似乎不想花费时间和艾利克解释。

“带我去。”但是艾利克并不想考虑肖克的感受。

肖克被艾利克拉着,又再次来到令人发怵的案发现场。此时,萨奇、凯特琳、千子、莱昂纳多已经围绕在莫妮卡的尸体和血迹旁,千子看到艾利克不伦不类的模样,话里有话地讥讽道:“侦探小子,看来你很喜欢这里的浴缸。”

“我要的东西呢?”萨奇看到肖克两手空空,语气里擦出了一丝火花。

“我,我……”看到萨奇露出恶毒的眼光,肖克吓得咽下一口口水,立刻把责任推给了艾利克“我刚要去拿,就被他拉回来了。”

“你是要拿另一只高跟鞋吧”艾利克快速扫视了一下现场,立刻觉察出了其中的蹊跷。这个案发现场非常简单,莫妮卡的尸体倒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一只手拿着一个红色的高跟鞋,而莫妮卡的右边脑袋渗着浓浓的血浆,看上去就像是莫妮卡自己用高跟鞋的鞋跟敲死了自己。但最奇怪的一点就是,莫妮卡打着赤脚,而现场上就只有她手上握着的那只高跟鞋。

艾利克的话音刚落,空旷的城堡再次传来一声鬼厉般的尖叫。萨奇和凯特琳本能地拔出配枪,循着尖叫声冲去。千子恍惚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当她看到肖克哆嗦的嘴唇时,艾利克已经一把拉过她的左手,向城堡的另一头奔去。千子立刻清醒了过来,这并不是寻常人的嘶吼,这声被逼近死亡边缘的尖叫正是来自这座城堡的主人——哈德逊夫人。

这时,窗外原本晴朗的夜空忽然阴云密布,一声轰隆隆的闷雷划破了城堡的安睡之梦。艾利克紧紧地握着千子的左手,他隐隐地感到,今夜即将无眠。

第六十章 计中计

哈德逊夫人的尖叫声很快就消散了,空旷的古堡里来回激荡着四人焦灼的脚步声。忽然,萨奇刹住了脚步,转过身露出一副懊恼的神情,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欺骗。艾利克看到萨奇突然转变的神情后,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什么,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根。他一转身,拉过千子,反身向原路跑去。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千子被艾利克拽得晕头转向,哈德逊夫人的房间不是在那个方向吗?

“我们中计了。”艾利克顾不得解释许多,直接抛出了结果,“莱昂纳多还在那里。”

“莱昂纳多?”这下千子明白过来了,这或许是调虎离山之计。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当艾利克和千子回到案发现场时,只剩下莫尼卡的尸体。艾利克捡起地上破碎的眼镜片,以及一道细细的带状血痕,立刻推测出了当时的情景。莱昂纳多被人袭击,在挣扎中被打碎了眼镜,双脚踩到了莫尼卡的血迹,最后被人拖走。

千子沿着血痕走了一段路,发现在走廊的拐角处就没有了任何痕迹,看来凶手非常细心,已经发现了莱昂纳多无意间留下的轨迹。

“会是谁干的。”千子的焦虑刻在了眉头。

“想想看,当时现场还有谁。”艾利克提示道。

“肖克管家?”千子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除了莱昂纳多,只有肖克管家。千子还记得,莫尼卡被发现死亡后,正是肖克管家在现场指挥调度,让所有人都各归其位,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仆人。照这样看,肖克早就别有所图。

“还能有其他人吗?”艾利克突然觉得眼前的莫尼卡死得特别突兀和别扭。

“看来还是没赶上,对吗?”凯特琳气喘吁吁的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嗯,哈德逊夫人呢?”千子在心里祈祷着一个如意的回复。

“哈德逊夫人头部遭到撞击,现在在昏迷中,但没有什么大碍。”凯特琳的口吻里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是她的仆人艾露尼被人杀死了,从现场来看,应该是艾露尼拼死救下了哈德逊夫人。”

“那么我们现在一败涂地?”千子沮丧地问道。

“不至于。我们的萨奇处长可不是一条好惹的狗。”艾利克安抚地说道。

艾利克滑稽的比喻让凯特琳差点忍不住地扑哧一笑,她极力克制地向两人解释:“萨奇处长已经封锁了这座城堡,所有人都不得出入,当然也包括我们。我想那人拖着莱昂纳多应该还没跑出这里,哈德逊夫人已经由处长的特工护卫起来了。”

“大侦探,接下就看你的了。”凯特琳期许地看着艾利克的眼睛。

“不得不说,这个糟老头真能招惹麻烦。”艾利克苦笑一声。

“但我还是不明白,凶手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把莱昂纳多单独留的?”千子问道。

“因为即便莱昂纳多没有单独留下,以他的年纪和体型,从莫妮卡的案发地点到哈德逊夫人的房间,他最多只能坚持一半的路程,或许凶手更希望莱昂纳多能和我们一起奔走,这样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胖老头更容易收拾。”艾利克解释道。

“这也就意味着,杀死莫妮卡的位置非常重要。”凯特琳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里是城堡的宾客层,距离哈德逊夫人的主卧需要走完500米的直线走廊,再通过电梯到达上一层,这段距离已经足够了。说明无论是肖克还是袭击哈德逊夫人的凶手,对这次行动经过精心的测算,无论是距离,还是动手的时机,或是两人的配合,都要把握得恰到好处。”艾利克补充道。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千子难以想象,谁能以什么样的心思在一个威名赫赫的上议院领袖的城堡里做出这样精密的安排。

这时,凯特琳的手机响了。凯特琳接到了萨奇的命令,带着艾利克和千子来到一间书房,这原本是哈德逊夫人的书房,但现在已经俨然成为了萨奇的作战指挥室。

“凶手和莱昂纳多还在这个城堡里。”萨奇没有抬头看一眼进来的艾利克和千子。

“我知道。”艾利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这是一次非常精准的行动。”萨奇仍然没有抬头。

“我知道。”艾利克又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苏打水。

“现在只能从莫妮卡身上查起。”萨奇抬起了头,一道凛冽的眼光向艾利克削去。

“我也知道。”艾利克敷衍的表现让凯特琳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那有什么你不知道的。”萨奇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峻,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像这个卷毛侦探这样无礼地冒犯他了。

“我们正在追查。”凯特琳忍不住站出来,试图打断挽救一下当前冰冷的气氛。

“凯特琳特工,我没有让你说话。”萨奇一眼就看出了凯特琳的意图。

“萨奇,没必要这样紧张,就像你说的,我们还不算太糟,你封闭了整个城堡,哈德逊夫人有惊无险,我们还有莫妮卡这条线索。”艾利克并没有理会萨奇的愤怒。

“看来你很乐观。”萨奇讽刺道。

“我一直很乐观,乐观才更有前进的动力,要是每天活得阴沉沉的,生活是多么没有意义。”艾利克话里带话地回击道。

“我不知道杰斐逊为什么选中你,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没有使命感的臭虫。”萨奇已然对艾利克产生了极度的反感。

“存在即有理,即便是一条臭虫,也有恶狗都做不到的事情。”艾利克站起身,“我想我们的萨奇大人并没有什么令人惊喜的好消息,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与其在这里摆谱,不如多去走走,比待在书房里凭空猜想有用得多。”

说完,艾利克再次拉起千子的手,向门外走去。连千子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不再排斥和艾利克的肌肤接触,在艾利克的牵起她的手腕时,自己的心里竟然还有一丝丝被信任和被需要的暖意。

“我……”看到艾利克和千子的举动,凯特琳正想要跟上去,却被萨奇严厉地喝止。这让凯特琳感到了疑问,因为就在不久前,正是萨奇处长让他监视艾利克,现在却放任他和千子去自由查案。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但是看到萨奇的不容抗命的目光,凯特琳只能遵守命令前往哈德逊夫人房间担任保卫任务。

第六十一章 ABC谋杀案

“你有什么发现吗?”回到莫尼卡的案发现场后,千子看到艾利克围绕着现场兜兜转转,却什么也不说。

“说说你的看法。”艾利克反而开始询问千子。

“我?”千子惊讶地不敢相信,这个自负的流氓侦探什么时候愿意倾听她的意见了。

“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们中情局的女特工只会对男人粗手粗脚,而不会动一下你们的脑子吗。”艾利克对千子灿灿的一笑。

千子翻了一个白眼,原来艾利克还是那个艾利克,嬉皮笑脸,毫不正经。她没好气地说道:“中情局的女特工只会对流氓恶棍动粗,就像你这种三流侦探一样。”

“嗯?那就证明一下中情局的女特工能不能比我这个三流侦探看到得更多。”艾利克带着向千子挑衅道。

“我只是在意另外一只红色的高跟鞋,会不会那就是找到肖克的关键线索。”千子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说说你的理由。”艾利克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莫尼卡赤着双脚,现场只有一个高跟鞋,另外一个高跟鞋或许就藏着重要的线索。”千子觉得自己已经比艾利克看得更远了。

“你知道阿加莎?克里斯蒂的《ABC谋杀案》吗?”

“这和侦探小说有什么关系?那本小说写的是一个凶手通过一本铁路指南的字母表顺序杀人,在每个被害人的尸体旁放一本铁路指南,制造成这是连环杀人案的假象,但其真正的目标却只有一个。这和莫尼卡的死有什么关系,现在受害的只有莫尼卡,没有连环杀人。”千子无法理解艾利克的意图。

“你需要看得更深刻一些。”艾利克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

“那你说说看,到底一本用来打发时间的侦探小说能看出什么深刻的东西。”千子不服气地质问道。

“我还记得,我们初次见到莫尼卡的时候,她就是踩着一双高跟鞋。对于像她这样的女性而言,少一只高跟鞋确实能吊足普通人的胃口。我们会问,高跟鞋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少了一只高跟鞋,那只鞋子是不是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艾利克的话里透着千子就是一个普通人的嘲笑。

“有什么问题吗!”千子自然听出了这个三流侦探的坏心眼。

“问题就是《ABC谋杀案》的真正手法,小说中的波洛侦探一开始太关注于连环凶杀案中每个被害人尸体旁边的ABC铁路指南,而忽视了凶手真正的动机是什么。就像我们眼前的这起案子,那只不知所踪的红色高跟鞋就是《ABC谋杀案》中的铁路指南。”艾利克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那只红色高跟鞋就是肖克给我设置的障眼法?”千子恍然大悟。

“半对半错。”艾利克的回复让千子十分扫兴。

“那么,对在哪里,错在哪里。”千子微微地嘟起小嘴。

“对就对在,凶手确实用了障眼法。错就错在,现在除了拐走莱昂纳多,还有什么证据指向,是肖克杀害了莫尼卡。”艾利克被千子突如其来的萌样挑起一阵砰然心动。

“这……这个……”千子顿时被艾利克问得哑口无言。

“在没有充分的证据前,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艾利克笑得神秘莫测。

“那你有什么我没发现的发现。”千子显然认输了。

“每个凶手杀人都会有动机,同理每个被害人也会有动机。”艾利克看了看走廊的左右两端,“那么莫尼卡的动机就是,她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被害人的动机?莫尼卡的来这里做什么?”千子似乎注意到了什么,莫尼卡的手上除了那个致命的高跟鞋,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或许是哈德逊夫人让她来这里做什么事呢?”

“可以问一下萨奇,掉看城堡的监控录像和她的通讯记录。”

千子照着艾利克说的话拨通了哈德逊夫人书房的电话。萨奇并没有因为偏见而阻挠他们,很迅速地给出了汇总出了答案——没有。没有相关的监控,没有通话记录。

“那么,现在的问题已经十分明确了,莫尼卡为什么而来?如果说是路过,那么一个在城堡服务了十多年的女管家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不是最近的道路。”艾利克解释道。

“或许是肖克把莫尼卡骗到这里,然后从背后偷袭她。”千子又提出了一个假设。

“莫尼卡死亡的地方就在你们这层,肖克如何让莫尼卡安静地脱下高跟鞋,并敲破她的头颅,让自己不沾染任何血迹全身而退的呢,要知道当时萨奇也在场,要瞒过他的眼睛并非易事。”艾利克毫无悬念地否决了千子的假设。

“那……那……凶手是怎么做到的?”千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你有没有注意到莫尼卡握着高跟鞋的手。”艾利克调整了千子的注意焦点。

千子遵照艾利克的指示,仔细观察起莫尼卡的手。莫尼卡倒握着红色高跟鞋,似乎握得很紧,她的四指已经牢牢地裹住了高跟鞋头,食指和拇指的中间甚至还有被鞋沿磨破的伤口。看到这些细节,千子开始醒悟,如果莫尼卡是被人杀死,凶手将鞋子塞到她的手里,是绝不会握得那么紧的,更不会在造成这种磨破的伤口。

“这……”千子迷茫地看着艾利克。

“很简单,杀死莫尼卡的凶手就是莫尼卡自己。”艾利克极为简要地总结道。

“自己杀死自己?”千子虽然已经猜出了这些伤口指向的真相,但是仍然不能想象。

“我想,莫尼卡和肖克,以及那个袭击哈德逊夫人的凶手都是一伙的。”艾利克抛出了更直接的真相。

“一伙的?艾利克,你要知道,莫尼卡和肖克都是跟随了哈德逊夫人十几年的仆人,他们的父亲、爷爷以及祖父都用毕生为哈德逊夫人的家族服务。”千子强调道。

“你是说他们很忠诚?”艾利克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让千子模糊了眼前的艾利克。

“但忠诚并不能代表什么!”

第六十二章 家族轶事

“哈德逊夫人的家族是不是有什么故事。”艾利克大摇大摆地走进被萨奇作为作战指挥室的书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千子则笔直地站在一边,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从踏进这个书房所在的走廊,千子就感受到了一股逼仄阴沉的气氛。

“坐吧,千子,你受命于中情局,并不是我。”萨奇并没有理会艾利克,而是突然对千子格外的照顾,这让千子顿时不知所措。

“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艾利克强忍着将“老狗”这个称呼咽回了肚子。

“乌鸦的声音最烦人。”萨奇抬了一下眼皮,显得更加狰狞,“这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千子怕艾利克的无礼触怒萨奇,于是就率先抢过话头,解释了莫尼卡自杀的经过,但是萨奇似乎毫不惊讶。他举起左手,书房里的另一个黑衣特工递给千子一份文件。千子翻开文件,上面都是肖克和莫尼卡的背景资料,包括他们的祖辈,似乎萨奇早就看出了莫尼卡死亡的蹊跷。

“您早就知道了?”千子仍然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

“我曾不止一次提醒过哈德逊夫人,不要太过仁慈和宽容。”萨奇阴沉沉地说道。

“那您让我和艾利克……”千子欲言又止。

“拿我们当幌子呗,让他们以为我们还陷在莫尼卡的高跟鞋里,从而争取时间。”艾利克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一股闷气在胸中排解不开。

“艾利克,这么简单的手法你竟然还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太慢了。”萨奇露出轻蔑的笑意。

“不然你怎么是大名鼎鼎的特情六处处长,我就是一个三流的私家侦探,毕竟偷奸耍滑、藏着掖着不是我的强项。”艾利克心里已经气得咬牙切齿。

“萨奇处长。”千子及时掐断了艾利克的冒犯,“刚才您的意思是,哈德逊夫人的家族确实有鲜为人知的故事,还和肖克、莫尼卡有关?”

萨奇点燃一支香烟,吐出一个烟圈,把房间里的那个特工请出门外后,似乎不太愿意地透露道:“事实上,这属于哈德逊夫人家族的秘事,原本不该有更多的人知道。”

“但是现在情况危急。”千子焦急地解释道。

“其实,这座城堡的继承人并不是哈德逊夫人。”萨奇直接说出了秘密的核心。

“哈德逊夫人还有其他兄弟姐妹?”艾利克问道。

“嗯。这需要追溯到哈德逊夫人的三代以前。”萨奇解释道。

“三代以前?”千子惊讶于这一百多年的时间跨度。

“在这三代以前,哈德逊家族有两颗极为耀眼的明珠,一个是长子哈德逊·约奇,一个是次女哈德逊·莉莉,他们当时都是以惊世的才华在整个欧洲声名赫赫,但是世人都认为约奇会最终继承哈德逊家族的所有荣耀。”

“结果并不是。”艾利克插嘴道。

“就像你们看到的,次女哈德逊·莉莉最终继承了这座哈德逊城堡,然而约奇一直固执的认为是莉莉使用了卑鄙的手段夺去了他应得的荣耀和财物,而他的后人和他的家仆们也都一直这样认为着。”萨奇继续揭开这段难与外人说道的历史。

“肖克和莫尼卡就是约奇家仆的后人?而且哈德逊夫人和你早就知道。”艾利克问道。

“没错,哈德逊夫人是尼古拉斯学派的领袖,即便她自己无所谓,我也会为她筛掉所有可能存在的危险,哈德逊城堡所用的仆人也不例外。肖克和莫尼卡刚进哈德逊城堡的第三天就想开始刺杀行动,被我设计全部拿下。”萨奇露出一个冷蔑的笑意,仿佛对付肖克和莫尼卡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被你抓到他们竟然还能活下来,我想是哈德逊夫人的善意吧。”艾利克肯定地说道。

“哈德逊夫人不想家族的仇恨继续蔓延下去,于是放过了他们两个,还让他们留在城堡。时间一长,他们竟然还做起了城堡的管家。”萨奇似乎对哈德逊夫人的做法仍然感到不满。

“那约奇的后人呢?他们在哪?或许找到他们,就能找到肖克。”千子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哈德逊·约奇一脉在哈德逊夫人的父亲一代就已经断绝了。”

“那他们的仆人竟然还有这种执念。”千子对这种仇恨感到不可思议。

萨奇冷哼一声:“这种执念也就到到此为止了。”

“看来你能力挽狂澜?”艾利克不屑地问道。

“整个城堡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拉网式的翻开城堡的每一块砖头,就一定能找到。”萨奇拉开书房的窗帘,在雷云密布的黑暗下,哈德逊城堡的入口闪动着重重的人影。这时,一道闪电划破沉闷已久的夜空,艾利克隐约看到那些人影并不是特工,而是E国的特种作战部队。这些全副武装的军人披着夜色迅速地在哈德逊城堡的周围排兵布阵。很快,暗哨,路卡,门禁……在眨眼间就准备就绪,似乎这些人早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者他们早就明白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行动。

“你很有自信?”艾利克并不认为事情会变得那么简单,在这些种种错综复杂的因素里,萨奇确实看得很远,却看漏了哈德逊夫人。一个心理学的集大成者,一个叱咤E国议会几十年的政客,她对人心的解读不会逊于萨奇,甚至远高于他的境界。她怎么会让两个怀着异心的复仇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那么久。

“接下来就没你什么事了。”萨奇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当然。”艾利克顺水推舟地说道,“我非常愿意再去泡一个热水澡。”说完,艾利克朝着千子使了一个坏坏的眼神,自顾自地走向门外。

“那我……”千子不知道该留下来还是跟着艾利克离开。

“作为特工,你应该始终牢记命令,汤普森给你下达了什么命令,你还是需要继续执行。”萨奇显然看出了千子的犹豫。

第六十三章线索

“艾利克,你等等我。”千子从书房离开后,立刻追上了艾利克。

“看来那只恶狗对你也不感兴趣。”艾利克奚落道。

“你要搞清楚。我是k国中情局的特工,不属于e国的特情六处。而且我从头到尾的使命就是看好你这个流氓侦探。”千子回击道。

“谢谢你的照看,你可以放心的回禀汤普森,我很好,我很安分。”艾利克两手抱着后脑勺优哉游哉地向前走去。

“你,你……”千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以艾利克的性格,不可能就这么罢休了。

“我怎么了,我很好啊。”艾利克知道千子想问什么。

“你就这么放弃了?”千子说了出来。

“萨奇出动了特情六处的特工,又调动了特种作战部队,整个城堡里里外外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能有我什么事。”艾利克决定再吊一下千子的胃口。

“可,可是,我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千子露出疑惑的眼神。

“哪里怪了,一切不都顺理成章么。”千子的疑惑让艾利克眼前一亮,这个天真的女特工什么时候开窍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千子看到艾利克用怪怪的眼神看着她,心里顿时生出一个判断——这个流氓侦探又在想什么坏事。

“嗯,少了什么?”艾利克明知故问,虽然这个天真的女特工还是那么天真,但是她的直觉确实精准。

这时,千子突然停住脚步,一手扣住艾利克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盯着艾利克的脸。艾利克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扭动着肩膀想要挣扎出来,但是根本徒劳无功。

“有什么事,我们能好好说吗?”艾利克知道自己把千子的胃口吊过头了。

“当然”千子突然发力,把艾利克的肩膀往死里掐。艾利克顿时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你让我感受到了被愚弄的感觉。”千子没有松手,“所以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我们俩之间的地位关系!”

“我……我这样也说不出来啊……啊……”艾利克被掐得疼出了眼泪。

“说吧。”千子满意地松开了艾利克的肩膀。

“难道你就没发现凶手少了一个吗?”艾利克一脸憋屈地揉着自己发疼的肩膀,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欺负到这种地步,恐怕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少了一个?”千子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说道,“还有那个袭击哈德逊夫人的凶手!”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艾利克明白,刚才还霸气示威的千子怎么一下子有变成了一个青春萌动的小姑娘。

“但是这又代表什么呢?”千子忽然又感到不解,“萨奇处长不是已经派人将哈德逊夫人保护起来了吗,而且还是由凯特琳带队。”

“但是从萨奇刚才的部署来看,他只字没有提那个袭击哈德逊夫人的凶手,而是急着把肖克给抓出来。别忘了,哈德逊夫人和萨奇两人都是尼古拉斯学派的领导者。”艾利克提醒千子。

“这个……”千子也开始觉得不对劲,“那你刚才在书房……怎么就认输了?”

“认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两个字。”艾利克耍起了无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千子开始拿不定主意。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那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艾利克继续向前走去。

等他和千子来到莫尼卡的案发现场时,莫尼卡的尸体已经被转移,只留下几根警戒线围成的方块。但是艾利克并不介意,他仍然仔细地勘验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尸体已经被转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申请一下,或许会有新的线索。”千子问道。

“不要指望了,萨奇老狗希望我们老实待着,你去问他要,我敢打赌,他有365种理由来拒绝你。”艾利克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千子的提议。

“可是万一莫尼卡的尸体上有什么线索呢?”千子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第一,莫尼卡的死本来就是一个误导我们的幌子,第二,莫尼卡是自杀,你能指望那具尸体有什么线索。”艾利克蹲到一处血迹旁。

“那你说,你在这里能找到什么!”千子不服气地反驳道。

“当然是莱昂纳多那个糟老头留下的。”艾利克又站起身,看了看走廊左边的尽头。

“他?”千子想象不出这个粗鲁的色老头在被人挟持的情况下除了哭天喊地,还能干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

艾利克顺着断断续续的血迹来到左边走廊的尽头,血迹就是在这里完全消失。千子跟到艾利克的身旁,指着走廊尽头的两个路口说道:“都查看了,两边都没有任何血迹了。线索就是在这里断掉的。”

“那就再找一条线索。”艾利克双手合十,抵住自己的下巴。

千子静静地看着艾利克,他知道,每当这个流氓侦探摆出这副臭屁的姿势后,总会有一些新的发现,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时那么了解他的习惯。

过了一会儿,艾利克睁开眼睛,问千子:“你觉得肖克应该怎么让莱昂纳多听话地跟他走。”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莫尼卡的血迹被莱昂纳多踩乱,那时那个老头应该有过挣扎,所以我想应该是先让莱昂纳多昏死过去。”千子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更直接点,从案发现场到这个走廊的尽头,血迹呈现带状,我想,肖克应该是拖着莱昂纳多逃走的。”千子继续补充道。

“没有错,肖克身材虽然高大,但是要拖走像肥猪一样的莱昂纳多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况且拖走昏死的人要比拖走正常的人花几倍的力气,而且那时肖克还穿着一身紧致的管家服。”艾利克分析得更加深入。

“那这和新的线索有什么关系。”千子没有理解其中的奥妙。

“你听。”艾利克将左手食指竖到耳朵旁,一身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地滚过。

“雷声?”千子仍然不解。

第六十四章 空中出口?

“没有错,还是闷雷。”

“闷雷?”千子并不明白天上的闷雷和寻找肖克有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在那么闷的天气里,拖着一个死猪一样的胖子藏起来,会是一件很出汗的活儿吗?”艾利克的胸口被千子的傻白甜闷住一口气。

“你想从从汗液来分析肖克的踪迹?”千子真想嘲讽一下艾利克的异想天开,“你以为这是你巴掌大的侦探事务所吗,这里可是城堡,你看看这两边上下的楼梯,都能顶上你两个事务所了。”

“我的特工女士,麻烦用你的脑袋想一想,刚才我们已经证明了,肖克是拖着莱昂纳多逃离的,在这样的上下楼梯里,你应该想象一下他会做哪些可以留下痕迹的东西。虽然犯罪环境的观察很重要,但是犯罪环境离不开罪犯,不然怎么能称之为犯罪环境?”艾利克没好气地说道。

“哼,不用你提醒!”千子不服气地撇了撇嘴,但在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如果她是肖克,她该怎么把胖成一堆肉的莱昂纳多拖上楼或者拖下楼呢?

没等千子想象完成,艾利克已经用手拍了拍楼梯的扶手,答案一下子就呼之欲出。肖克想要快速地将莱昂纳多拖过上下楼梯,在背负巨大的的重量下,一定会用手抓住楼梯的扶手或者旁边的墙面来支撑身体,这样手上的汗液肯定会在这两处留下较为规律的痕迹。因为在这座城堡里,普通人是不会扶着扶手和墙面上下楼梯的。

“agno3溶液,我们得想办法找到硝酸银溶液。”千子立刻领会了新线索的方向。

“哈德逊夫人是心理学的权威,又不是玩化工化学的,城堡里哪里来的硝酸银溶液。”艾利克想嘲笑一下千子的天真,但是想到隐隐作痛的肩膀,就暂时放弃了打算。

“那我们去问萨……”还没说完,千子就知道其中的不妥。如果告诉萨奇,无疑是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干预甚至是麻烦。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千子显得有些着急。

“我们不是还有眼睛吗?”说完,艾利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小手筒。他弯下腰,打开手电筒,不断左右换着热水,用不同角度的灯光照射楼梯的扶手。

“这……”听着闷雷滚滚,千子恍然大悟,现在的天气既闷热又闷湿,城堡的墙上和柱子上都有潮湿的感觉,如果肖克的手拿楼梯的栏杆或者前面做过借力的支撑点,上面必然会留下手印。

果然,艾利克背对着千子招了招手,千子凑近一看,在向上的楼梯扶手上确实有一个淡淡的手印。接着每隔一定距离,都有一处相似的印记。

“我们成功了,这下肖克跑不了了。”千子的神情里带上了一点小确信。

艾利克没有说话,他继续摆弄着灯光的角度,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但是他差劲的体质没走多少个台阶就累趴下了。到了第2个台阶,艾利克吁了一口气,转身想告诉千子自己要歇一下。谁知道千子正兴致勃勃地寻找着扶手上的手印,艾利克一转头,猝不及防地亲上了千子的嘴唇。那一刻艾利克觉得这个女人的双唇为什么会那么柔软,像亲上了两朵绵云,忍不住地吸了一下。

千子没想到艾利克会突然回头,更没想到这个流氓侦探竟然还吸吮着她的双唇。千子立刻侧过头,躲过艾利克的骚扰,正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是心里突然有一种暖暖的痒意,准备扇过去的右手稍稍地迟滞了一秒。但就在这一秒之间,被千子痛揍习惯的艾利克本能地施展出幽灵般的身法,他连蹦四个台阶,一下子就逃出了千子的攻击范围,就连艾利克都不知道自己的腰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灵活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艾利克虽然警惕地看着千子,但是心里却还在回味着刚才那个猝不及防的香吻。

“拿来!”千子羞红着脸说道。

“什么?”艾利克惊奇地看到千子竟然没有教训他的意图。

“手电筒!”千子的眼里射出两道逼人的目光。

“给……”艾利克犹疑地把手电筒丢给千子。

千子接住手电筒,低下头,乌黑的秀发遮住了她泛红的脸颊。艾利克虽然不可思议于对千子反常的表现,但也心怀侥幸地跟在千子的旁边。扶梯上的手印越来越密集,痕迹的深度也愈发明显,很显然,莱昂纳多肥重的身体已经让肖克不堪重负。

然而,就在千子惊喜于更加显见的手印时,扶梯上的印记在第五层城堡戛然而止,无论千子怎么调试手电筒的角度,都没有发现任何痕印。

“怎么没有了!”千子摇了摇手中的手电筒。

艾利克仔细地勘察了一下四周,墙壁和扶梯仍然潮湿,也没有其他什么印痕,但是汗迹这条新线索就在这里消失不见的,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忽的就不见踪影。

“你还记得那个袭击哈德逊夫人的凶手吗?”艾利克脱口而出。

“你是说,肖克将莱昂纳多拖到这里时,最后一个凶手出现,两人一起将莱昂纳多拖上楼梯,这样肖克就不用抓着扶手和墙面借力了!”有了之前的提示,这一次千子很快地活用了艾利克“犯罪环境和罪犯是捆绑在一起的”的侦探教条。

“看来是的,我们再往上一层看看。”艾利克有点着迷地看着千子的脸上洋溢着的兴奋,原来这个天真的女特工并不是无药可救的。

“你现在还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艾利克还是决定挫一下千子的锐气。

“什么问题!”千子一下子就看出了艾利克故意找茬的意图。

“如果你挟持了莱昂纳多,又袭击了哈德逊夫人,你的最佳选择是什么?”艾利克问道。

“当然是想方设法地逃出去了。”千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么肖克和那个凶手为什么还要往城堡的上层走,难道哈德逊城堡的出口设置在半空?”艾利克的推断让千子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是向上走?难道哈德逊城堡真有一个空中出口?

第六十五章 奇妙的展览室

“这里似乎是展览室……”和艾利克走到城堡的第六层,千子一眼望去,满目都是各式各样的名画、雕像以及古物。

“真是太壮观了。”千子这才对哈德逊家族的富有有了一个更直观的概念。

艾利克看到这些稀世珍宝,早就两眼放光,心里早就笃定了主意——如果找到凶手,一定要从这里抠来一件。

“在想什么呢!想想你现在该想的。”千子一眼就看出了艾利克的心思。

“边想边看,我这是在观察犯罪环境。”艾利克辩解道。但是连艾利克也感到奇怪,这层展览室为什么会没有设置监控,先不说这些藏品件件都是上百万欧元,其中有一些还印刻着哈德逊家族的族徽,可以说是一个家族历史的见证。在这么重要的地方,不仅看不到任何监控和防护措施,连一扇门都没有。

“看出什么了吗?”千子急切地问道。

这时,艾利克突然从看到展览室红色地毯上似乎有一个微小的奇怪斑点。“给我一个放大镜。”艾利克向千子伸开右手,但是眼睛仍然没有离开那个斑点。

“放大镜?哪里来的放大镜。”千子环视了一圈,果然在一个展台上看到了发现了一个古老的用来专业测量珠宝的透镜,上面写着“马可波络,1315”。千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这块珠宝透镜交给了艾利克。

“你,你小心点。”千子小心地嘟哝了一句。

艾利克接过珠宝透镜,围着那块小斑点不断地琢磨,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你到底看出了什么?”千子着急地问道。

“看到这个斑点了吗?”艾利克并不焦急。

“这是什么?”千子低下头看着毛毯上的小斑点。

“应该是一团丝线。”艾利克继续摆弄着手中古老的珠宝透镜。

“什么丝线?”千子问道。

“还记得莱昂纳多身上的那件衣服吗?”艾利克提醒道,“因为整个哈德逊城堡都找不出像他那样死猪一样的身材,哈德逊夫人让莫尼卡找人给他定制了一套,但是莫尼卡因为记小了尺寸,导致莱昂纳多那套衣服非常紧身。”

听到艾利克的提示,千子明白过来,毛毯上夹杂着这块微小的斑点其实是一团丝线绕成的线头,而线头的颜色正好匹配莱昂纳多刚才的那套衣服。

“我想,那套衣服本身的质量没有问题,只是本来就因为尺寸不合,那糟老头穿着就已经不贴身了,再加上一路的拖动,裤脚的部分丝线被勾拉出来,缠在了毛毯的绒毛上。”

“那么,他们就藏在这里?”千子先是兴奋地叫出声来,但转而压低了声音。

“但是为什么会是这里?”艾利克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这里有什么密室、密道之类的。”千子开始四处观察,希望能找到类似开启密室密道之类的机关。

“如果有的话,萨奇早就封锁了这里,还会优哉游哉地从城堡的院子开始拉网式的搜查吗?如果连萨奇都不知道,几个仇家的仆人会知道这里吗?”艾利克笑着反问道。

“那你说,为什么会在这里!”千子没好气地问道。

“我说,我怎么说。”艾利克一时之间也无法想通,如果肖克和那个刺杀哈德逊夫人的凶手挟持着莱昂纳多来到这里,他们不是在自寻死路吗?还有一点令艾利克始终十分在意,这里为什么没有任何监控和防盗设备。

“你倒是说出个为什么啊。”看到艾利克愁眉紧锁,千子显得有点幸灾乐祸。

这时,艾利克捏了捏手,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手中多出来的珠宝透镜,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到原本放着珠宝透镜的展台,仔细地敲打着展台。

“怎么了?”千子看到艾利克反常的反应,立刻跟到展台旁。

“把手放到展台中心靠左的位置,注意感觉。”艾利克来不及解释太多,牵其千子的手放到指定的位置。

“你,你干……”被触摸到手的千子忽然觉得有些奇妙的感觉。

“注意感觉!”艾利克再次提醒道,接着他把珠宝透镜慢慢地放回展台中心的位置。

“感觉到什么了吗?”艾利克问道。

“好像,好像,下沉了一些。”千子敏锐地感觉到到手指触空的感觉。

“这就奇怪了。”艾利克又把这个700多年前的珠宝透镜捏到了手里。

“这个展台有机关?”千子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可是为什么刚才她拿走这个珠宝透镜时并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错,这个展览室之所以没有安装任何监控,甚至连扇门也没有,我想是因为哈德逊家族早就在每个藏品的展台上设计了极为精密的重量感应装置。如果展台上藏品被取走,重量感应装置就会启动。”

“那为什么……”千子看了一眼艾利克手中的珠宝透镜。

“这里的感应装置应该被人关了。”艾利克推测道。

“可是关掉装置和带走莱昂纳多有什么关系?”千子疑惑不解。

艾利克没有回答,继续环顾着四周,千子的疑惑虽然只关注到了问题的一面,但确实切到了一处关键。这时,艾利克注意到一个雕像,从风格来看,颇有文艺复兴时期的风范,但是这座雕像足有5米多高,至少有两三吨的重量……

“你觉得这座雕像是怎么被送上来的?”艾利克突然指着雕像问千子。

千子看着这座巨大的雕像,懵然地摇了摇头。还记得刚到哈德逊城堡时,哈德逊夫人曾经谈到,为了照顾祖辈们的感觉,没有对这座城堡进行过大规模的改造,因此连城堡的电梯保留着上世纪那种拉铁闸的风格。

“或许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知不觉中,艾利克已经走到展览室的窗口前。

“你知道了?”千子仍然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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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奇怪的邀请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六十六章奇怪的邀请“我实在看不出哪里奇妙了。”千子撇了撇嘴——这个自以为是的三流侦探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答案就在这个雕像中。”艾利克走到雕像跟前,拍了拍雕像的大腿。

“什么?”千子围绕着雕像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吗?这个雕像是怎么运上来的。”艾利克提示道。

千子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座巨大的雕像,怎么运上来的,和肖克他们藏身在哪里有什么关联吗?如果真有什么关联,这个雕像和莱昂纳多对于千子而言都是一个庞然大物,要把他们送上这里都……

“送上来——送下去——”千子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其中的关联。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啊。”艾利克听到了千子说出了其中的关键词。

“你是说,只要找到这座雕像运上来的方法,就能知道肖克他们逃走的方法?”千子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求肯定的希望。

“没有错。”艾利克刚想伸出手摸摸千子的脑袋,却被千子一个凌厉的眼神吓退了。

“那个方法你找到了吗?”千子问道。

“我们先来看看这座雕像,你懂它吗?”艾利克朝着雕像努了努嘴。

“这个雕像应该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人体动作夸张变形,人物动态复杂,想表达的主题思想又十分隐晦,像是米开朗琪罗的‘样式主义’风格。”千子绕着雕像慢慢地转了一圈,仔细地考量着每一处细节。

“你在大学里修的是艺术?”听到千子的评论,艾利克努力地忍住笑意。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千子还是看出了艾利克努力隐藏的讥笑。

“特工小姐,这里是新的犯罪现场,你认为米开朗琪罗的‘样式主义’风格和肖克他们的潜逃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艾利克的眼神终究泄露了他的本意。

“你!”知道自己被鄙视的千子顿时露出杀气腾腾的目光。

“其实——”艾利克识相地立刻转移话题,指着雕像的介绍牌解释道,“关键就在这里。”

“勘探者……”千子嘴里念着雕像名,眼睛快速浏览着雕像的简介。

“他……好像少了一把尺子……”千子注意到雕像的左手确实少了简介里介绍的用牛皮缝制成的皮尺。

“难道在那里?”千子跑到艾利克刚才观望的窗口,一眼看去似乎没有什么,但是她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奥秘。一条长长的皮尺自窗口垂直而下,皮带放置得非常巧妙,紧靠着城堡外墙沿,而外墙沿向外凸出,有一排极有规律的各种石像雕饰物,但是可以看得出雕饰物的年份比城堡外墙沿的年份要新的多。

“我想这里应该就是当初将这些巨大展品输送上来的地方,而墙沿上的那些痕迹就是在搭载简易装置时留下来的。”艾利克知道千子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但是这样的风险不是很大吗?就算他们在二楼成功错开了拉网式搜查,如果遇上盘查的特情六处特工或者在外围巡逻的特种作战部队,不是前功尽弃?”千子非常质疑这种漏洞百出的逃生方式。

“你还记得我说的那个重量感应装置吗?”艾利克问道。

“嗯?怎么了?”千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艾利克翻了一下白眼,拍了拍雕像的底座,没好气地说道:“你没发现吗?”

“感应装置被关了!凶手不止两个?”千子恍然大悟,起初她并不理解关掉展览室的重量感应装置和肖克挟持莱昂纳多逃跑有什么关系,现在她明白了,如果不关掉装置,取走雕像的鹿皮皮尺必然会触发警报。但是在书房的时候,萨奇并没有说起这事——难道是他忘了?或者他认为这无关紧要?

“我们先去二楼看看吧。”艾利克看出了千子的顾虑,其实这个天真的女特工已经站到了真相的门前,她需要的不是推理的天赋,而是去接受真相的勇气。

等到二人来到鹿皮皮尺垂挂位置对应的房间时,事情再次超出了艾利克和千子的预想。刚推门进去,肖克面无生气地仰躺在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死亡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怨恨。

“这,怎么会这样。”千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顿时进入了警戒状态。

“正中心房,一刀毙命。”艾利克仔细检查了肖克的伤口,浑身上下只有胸口一处致命伤,没有任何多余的新伤。

“职业杀手?”千子从艾利克的表情和刀口的位置得出了结论。因为在特工搏击课上,特工学院的教官曾详细地讲解过其刀口位置和凶手手段的关系,一般而言,心脏的致命伤可以分为背后贯穿和胸前贯穿,如果是背后贯穿,也许是因为趁受害人不注意而偷袭成功,这样死者的身体上不会有更多的致命伤,而胸前贯穿则刚好相反,两人面对面,对方肯定会有一定程度的反抗,如果不是手法老练,下手迅速,就很容易造成次生伤口。

“我们再去看看。”艾利克自顾地冲出房间。

可是,艾利克刚走出房间,走廊两边忽然窜出两个黑衣男子,迅速地向艾利克夹击而来。这时,千子一把拽住艾利克,把他丢进房间,左手将房间里的一个花瓶砸向左边的黑衣男人,右手齐肩向右边的敌人击出一记手刀。霎时,从两边夹击而来的黑衣男人立刻被击退了几步。

“我们没有恶意。”其中一个男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解释。

“你们是谁!”千子警惕地左右观望着。

这时,左边黑衣人拿起电话低声地应了几句。他挂断电话后,朝着右边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又朝着千子彬彬有礼地说道:“萨奇处长请你们到书房一趟。”

“什么?”千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是萨奇处长的直属特工,请你和那个侦探跟我们走一趟吧。”左边的黑衣人似乎非常耐心。

第六十七章 开膛手凯拉斯

“没想到我们又那么快见面了。”艾利克径直地坐到了萨奇的对面。

此时的萨奇已经离开了他在书桌旁的指挥官位置,而是坐在沙发上兀自抽烟,旁边还有小半杯的朗姆酒。

“借酒消愁?”看到萨奇沉默不语,艾利克不失时机地嘲讽道。

“萨奇处长,冒昧地问一下,请问那两个特工为什么会……”千子问得相当谨慎。

“你身边有这么优秀的侦探,难道他没告诉你么?”萨奇的眼神陡然变得凛冽。

“艾利克……”千子的眼睛不禁飘向这个到现在都没个正经的侦探。

“一定要我说吗?毕竟我可不是什么特情六处的处长,一个三流的小侦探而已。”艾利克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艾利克!”千子的脸色变得冷峻,她捏了捏拳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还记得展览室的重量感应装置吗?”艾利克撇了撇嘴,虽然对自己一再受到女人的胁迫感到十分的懊丧,但是想起自己身体上每个通痛过的部分,只能老实交代。

“怎,么了?”千子问得吞吞吐吐,因为现在的气氛非常微妙,似乎所有疑点都在指向眼前这位威名赫赫的萨奇处长。

“在得知哈德逊夫人被袭击后,萨奇处长的特工早就接管了城堡所有的要害之处,机房、总控室、门禁、配电室……那么,怎么会不知道展览室展台的重量感应装置被关闭了呢?而且我当时就奇怪,萨奇怎么能一下子调动这么多的特工,而且所有特工行动的目的性似乎都非常明确。”艾利克盯着萨奇的眼睛,但是萨奇仍然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

“但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千子猜不透其中的目的。

“因为他早就知道肖克会从那里逃走。”艾利克的眼神变得十分犀利。

“什么?”千子立刻质疑道,“别忘了,是萨奇处长第一个发现我们中了计。”

“第一个发现,这能代表什么?麦哲伦被认为是第一个通过环球航行证明地球是圆的航海家,其实他自己却半路死在了菲律宾。”艾利克仍旧不遗余力地奚落着千子天真的观点,“第一个发现,是因为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早就知道。”

“早就知道?”千子看着萨奇阴沉不动的脸,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回复。

萨奇抿了一口威士忌,阴森森的眼睛里仍然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和流露,似乎艾利克所说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肖克和另外一个袭击哈德逊夫人的凶手将莱昂纳多带到展览层,再通过鹿皮皮尺从展览层的外墙沿爬至二楼,这一路顺畅无阻,衔接得非常紧密,都是我们的萨奇处长开了一路的方便之门。不然凶手怎么会那么准确地知道,二楼的拉网式搜索已经结束,攀爬到二楼的那段时间不会有在外围巡逻的特工和安全部队人员。”艾利克寥寥几句就还原了整个案情。

“可是,可是,你也看到了,肖克被人杀了,莱昂纳多仍然不知所踪!”千子紧紧抓住最后一个疑点。

“这就要问萨奇处长了,为什么在我开门的瞬间,会有两个特工冲过来。”艾利克露出一个冷冷的笑意。

“因为他叛变了。”

沉默良久的萨奇终于开口了,但这一句话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母,却犹如就像一丝来自炼狱里的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你……”千子每一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难道萨奇已经成为了另一个卡斯特?想到这里,千子不知不觉中咬紧了牙根,开始做好应对任何攻击的准备。

“我并不是卡斯特,否则你和这个侦探就不会活到现在了。因为我做事从不像卡斯特一样卖弄聪明,而且还拖泥带水。”萨奇阴毒的眼神一下子就看穿了千子的心思。

“那,那你您是为什么……”千子一下子被萨奇的眼神震慑住了心神。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凯特琳吗?”艾利克笑道。

“第一次见到凯特琳?”在千子对凯特琳的第一印象里,这个女人毫无特工的底线,竟然拿她和艾利克来钓出行动组里的内鬼。想到这里,千子的脑海里浮现起凯特琳对萨奇极为恭敬的样子——因为凯特琳正是萨奇*出来的。

“你是说,我们又被当成了鱼饵?”千子激动得差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看到千子一惊一乍的模样,艾利克不禁噗嗤地笑出了声。千子看到艾利克的样子,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恨不得立刻把这个三流侦探从城堡里扔出去。

“我想,这次莱昂纳多和哈德逊夫人才是鱼饵。”事实上,在得出这个结论后,连艾利克自己都佩服萨奇的大胆和不计后果的魄力。

“那这次又要钓出谁?又是内鬼?”千子对萨奇的口吻里透露出一丝不满。

萨奇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阴森狠毒,仿佛随时都要掀起一场屠杀。最后,他缓了一口气,徐徐地说道:“我说过,哈德逊夫人太仁慈了。”

“你是说那几个约奇的复仇者?”千子问道。

“几个家仆我才不会放在眼里。”萨奇冷蔑地说道,“让我难以放心的是,哈德逊夫人竟然宽容了老菲弗尔的亲信——凯拉斯。”

“凯拉斯?”艾利克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但又十分不确定,“开膛手——凯拉斯?”

“没有错,就是他。”萨奇抬起他那留着刀疤的眼睛。

“开膛手?”听到这个代称,千子就知道这个叫凯拉斯的人绝非善类。

“他原本是笑面军团里最隐秘的杀手,也是老菲弗尔最信任的亲信之一。没人知道他到底暗杀了多少人,也没有人见过他杀人的手法,只知道每一个死者都是被他一刀刺进胸膛、贯穿心脏而死。”萨奇的口吻里隐藏不住对哈德逊夫人的担忧。

第六十八章 失控的杀手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费利克斯为了篡权弑父的事情吧。”萨奇问道。

“嗯,费利克斯认为老菲弗尔太过保守。”每次想到这件事,艾利克总要在心里唏嘘一番,甚至怀疑老菲弗尔是否真的死在了他那自大狂的儿子手里。

“凯拉斯对老菲弗尔有着非常坚定的信仰,从情报上来看,费利克斯叛变的那天,凯拉斯并不在他身边,而是去了非洲的某个小镇。所以,凯拉斯对老菲弗尔的死感到非常内疚。”

“于是你利用了他的这份内疚?我想那个袭击哈德逊夫人的凶手就是凯拉斯,用他来吸引我们的注意。”艾利克推测道。

听到艾利克的话,千子的瞳孔因为惊讶而开始扩大。她忍不住地指责道:“萨奇处长,您怎么能轻信一个这么极端危险的杀手。”

“我想我们的大处长不仅抓住了凯拉斯对老菲弗尔的内疚,应该还有什么其他的痛脚。而让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去袭击哈德逊夫人,我想是大处长想要告诉哈德逊夫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伤害。”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千子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情报。”萨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我说过,凯拉斯是老菲弗尔的亲信,老菲弗尔曾把笑面军团的一份间谍名录交给了他。这份名录里记载着老菲弗尔在各国政界和商界潜伏的间谍。”

“那和袭击哈德逊夫人有什么关系!”虽然千子知道这份名录的价值,但是既然萨奇已经抓住了凯拉斯所有痛脚,直接让他交出来就行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

“这份名录是用特殊的计算机程序加密,名录内容的载体和解密的电子秘钥完全分开。当时凯拉斯为了证明自己完全脱离了笑面军团,将名录的电子秘钥交给了哈德逊夫人。而那把电子秘钥就镶嵌在哈德逊夫人脖子上的项链之中。”提到秘钥,萨奇的脸不禁抽动了一下。

“你一直想要拿到那个电子秘钥?而哈德逊夫人却一直拒绝你。”艾利克猜出了萨奇的动机。以萨奇的为人,如果拿到了凯拉斯的名录和秘钥,为了套取更多的情报、验证更多的信息,不知道会对这个老菲弗尔的亲信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很显然,哈德逊夫人也非常了解萨奇的性格和手段。

“我说过,哈德逊夫人太过仁慈。她应该想想那些被凯拉斯开膛杀死的无辜者,他们的性命应该由谁来仁慈和宽怀。”萨奇仍然坚信着自己的观点。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凯拉斯叛变了?而且还彻底逃脱了你的掌控。”艾利克推测道,“我想,凯拉斯应该得知了什么情况,决定彻底和你决裂。”

“三天前,我们在非洲的一个小镇找到了一个孤儿院,在那里我们发现了凯拉斯和孤儿们一起玩耍的照片,还有他每月打给这个孤儿院的汇款。”萨奇说得非常冷静,“凯拉斯是一个战争孤儿,由战地的孤儿收容所抚养长大,而小镇上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就是抚养凯拉斯长大的那位。”

听到这里,千子顿时百感交集。萨奇的手段正如他的名号一样残酷无情,利用无辜者的性命,似乎在他眼里变得那么理所应当。即便萨奇没有明说,但是千子已然清楚,被凯拉斯杀害的无辜者,他们的生命由谁来仁慈和宽怀,用一个人的性命来换取千百人的性命有什么不对吗?如果是用萨奇的性命去换取整个笑面军团的覆灭,萨奇必然欣然愿往。如果是这样,这位赫赫有名的赤犬萨奇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然后,你们失败了?”艾利克问道。

“就在昨天晚上,费利克斯的笑面军团袭击了我们为那个孤儿院院长安排的安全屋,院长被费利克斯劫走了。我本想封锁消息……”萨奇毫无感情的眼神里终于透出一丝懊丧。

“然后,这个消息还是被凯拉斯知道了,而且费利克斯还照搬了你的剧本。”艾利克的口吻里捎带着一丝嘲讽,“我想那个艾尼露应该就是你派来保护哈德逊夫人的特工,所以你还赔上了一个特工。”

“还有莱昂纳多。”千子不自觉地跟着艾利克的节奏补充了一句。

“那现在呢?”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艾利克问道,“你巧妙地利用了肖克和莫妮卡对哈德逊夫人一脉的仇恨,让他们配合凯拉斯设下计中计,更不惜拿莱昂纳多和哈德逊夫人作饵都要取得间谍名录,但是现在事态已经完全失控。”

“是么?”即便已经失败的萨奇,仍然扬起一阵杀气腾腾的威严,“整座哈德逊城堡仍然控制在我的手里,凯拉斯仍然是我的笼中之鸟,我现在需要的就是两张陌生的面孔,去将他找出来。”

“陌生的面孔?你指的是我和千子?”艾利克问道。

“没有错。”萨奇确信地说道。

“为、为什么是我们两个,难道凯拉斯认识这里其他所有的人?”千子不明白萨奇的意图。

“凯拉斯是一个感觉极其敏锐的杀手,他不仅擅长乔装打扮,更由于常年和各国特工以及世界刑警组织周旋,因此对特工特质的嗅觉特别灵敏。而你们两个刚好没有这种特质。”萨奇的声音有点低沉,他显然没有适应一个新人特工对他提出执行命令之外的疑问。

千子听到萨奇的解释,心里感到莫名的失落。萨奇的话无异于否定了她现在成为一名特工的能力和资质。想到这里,千子的眼里不禁流露出浓浓的惆怅。

“我早就说过,即便是一条臭虫,也有恶狗办不到的事情。别忘了,至少我们能在所罗门把费利克斯算计得明明白白,而不是被那个自大狂给摆了一道。”艾利克读懂了千子眼睛里的心思,虽然他也人为,这个天真的女人并不适合当一名特工,但是他仍然不愿意看到她被贬得一无是处。

第六十九章 猜不透的谜

“我们该从哪里查起呢?”走出书房后,千子紧紧地跟着艾利克。

“哪里消失,就从哪里开始。”事实上,艾利克也非常疑惑,凯拉斯到底是怎么藏得无影无踪的,满城堡的特工和特种作战部队,先前他还有萨奇的支持,现在他可是孤立无援了,而且还带着一个体型巨大的莱昂纳多。

千子静静地跟在艾利克的身后,看着他思索的样子,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特别是刚才在书房里说的最后一段话——艾利克是在宽慰自己吗?

这时,当艾利克和千子刚走到三楼的电梯前,拐角的楼梯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声。艾利克和千子相互看了一眼对方,立刻明白了两人的心意。

“萨奇那条恶狗,真的惹人厌,还要我们再去一趟他的书房。”艾利克故意扯开嗓子说道。

“你要尊重萨奇处长,别忘了,我们还在他的地盘。”千子也大声说道,身形却悄悄地向拐角的楼梯口靠近。

“你也别忘了,你是k国的特工,没必要和他恭敬。”艾利克继续大声说道。

此时,千子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她拔出腰间刚从萨奇那里领来的配枪,弹开配枪的保险栓,深吸一口气,迅速一拧靠在拐角的右腿,带动身体正向楼梯。这一瞬间,千子看到一个鬼魅般的黑影忽然向二楼掠去。

“是谁!”千子一手按住楼梯的扶手,撑起整个身体弹坐在扶手上,沿着楼梯坡度迅速向下滑去,同时向黑影掠去方向连射两枪。

艾利克见状,立刻跟了过去,冲到楼梯口时,只见二楼到三楼的楼梯间躺着一个黑衣特工,胸口暗红的鲜血还在像怒放的莲花快速蔓延。这时,千子已经沿着扶手滑滑到最后几个台阶,她一扭腰肢,整个身体立刻从三楼的扶手翻到了二楼,可是仍然只看到凶手的黑影。

“别追了!”艾利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立刻叫住了千子。

“为什么?”听到艾利克的指令,千子气急败坏地问道。

“难道你没发现吗,你已经连开两枪,这么大声的枪响,却没有在二楼引起任何反应!”艾利克解释道。他走到那个已经断气的黑衣特工旁,拿出从展览室顺走的珠宝透镜,当艾利克看到特工胸口上的伤口时,顿时感到不可思议。

“你过来看看吧。”艾利克将透镜递给千子。千子一脸怨气地接过透镜,俯下身子观察起特工胸口的刀伤。通过透镜,千子惊讶地发现,这个平整的刀口像纸片一样细薄,但是刀口向里五公分后,原本非常细薄的伤口又变成了里小外宽的瓶口状,这像是有一把特制的短刀,将薄纸一样的刀片弹射进特工的胸口,迅速顺时针旋转一圈,在搅烂了整个心房后,再迅速沿着刺进来的切口弹回。

“这个……”千子对凯拉斯的手法感到惊异,要想制造这样奇妙的伤口,必须极为精准地控制快速弹射的刀片,任何角度、力道的偏差都会功败垂成。

“你来看看吧。”在千子观察伤口的时候,艾利克已经走到哈德逊城堡二层楼的入口。

“你!”千子本想让艾利克小心,但总觉得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口会变得非常奇怪。

她走到入口,向走廊的左右两边望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特工,从他们空空的双手来看,这些特工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刀毙命了。

“太可怕了。”千子不禁为自己刚才的盲打莽撞捏了一把汗。

艾利克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前,摇了摇房门,说道:“这一层原本是哈德逊城堡家仆的卧室,现在这些家仆都被萨奇集中到了客厅集中看管,所以这一间间空空的房间反而为凯拉斯的暗杀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也不得不说,他绝对是世界级的职业杀手。”

“那莱昂纳多——”千子注意到,刚才的黑影是独身一人,并没有带着那个色老头。

“你有没有发现,这些特工胸膛的伤口和肖克的伤口区别很大。”艾利克开始关注每个房门的门牌,这些门牌上都写着每个家仆的名字,“很明显,这些特工胸膛的伤口应该是一把特制的刀刃造成的,而肖克的伤口却是一把类似水果刀的普通刀具形成的,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这——说明凯拉斯中途换了凶器。”这一定千子非常清楚,像凯拉斯这种世界级的职业杀手,必然有一把视若生命的武器。

“那么,凯拉斯现在是哈德逊夫人的家仆,而哈德逊城堡的每一个家仆都有独立的卧室——”艾利克在一个房间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千子立刻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她握紧配枪,凝神屏息,悄步走到艾利克的身侧。其实看到这些被凯拉斯轻松杀死的特工,千子的心里早已发憷,她没想到自己出道没多久,就要面对这样一位可怕的杀手,她无法确信她,还有身旁这个流氓侦探,能否全身而退。

然而,艾利克似乎没有看出千子的紧张和不安,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伸出手轻轻地把房门一推。千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把撞开艾利克,让自己抢到了房间的正门口,右手的食指已经半按住配枪的扳机。

“你干什么!”被撞到墙上的艾利克痛苦地揉着自己红红的鼻子。

此时,千子的后背已经冷汗涔涔,一听到艾利克的嗔怪,一下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抓住艾利克,再次把他摔到墙上,压着怒气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许可,不许你有任何行动!还有别忘了你的身份,你现在还是中情局的头号嫌犯!”

还没缓过来的艾利克一下子又被千子暴力地扔到墙上,原本撞红的鼻子再次亲吻墙面。这让艾利克感到莫名其妙: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多面,前一秒还像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后一秒就成了喊打喊杀的暴力狂。

第七十章 幽魂的吟唱

“没人?”走进房间后,千子小心地将内室检查了一遍,同时她不得不感叹,这个凯拉斯,一个世界级的职业杀手,竟然能把房间收拾得那么井井有条。

“你是不是忘了一个地方?”艾利克注意到房间窗帘的一角有一个很新的折痕。

“哪里,衣橱,床底下……凡是能藏人的地方我都查了,莱昂纳多总不能塞在这种小抽屉里吧。”千子拉开一个小抽屉示意道。

艾利克拉开窗帘,指了指窗外。在外面?千子半信半疑地走到窗前,果然,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莱昂纳多正被一根皮带掉在窗外。而这根皮带似乎就是雕像的鹿皮皮尺。

等到两个人把莱昂纳多拉上来后,这个倒霉的老头仍然昏迷。千子翻开莱昂纳多的眼皮,又摸了摸他颈部的脉搏,确定他没有什么大碍后,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你怎么看?”艾利克突如其来地问道。

“看什么?”千子对艾利克的提问感到莫名其妙。

“凯拉斯把莱昂纳多撇在一边,自己跑出去招摇地大开杀戒,你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艾利克提示道。

“你的意思是,他的目的不是把莱昂纳多带出去,也不是让自己逃出去?”千子问道。

“没有错,先前我就怀疑,凯拉斯既然叛变,为什么杀了艾尼露特工,却没有伤及哈德逊夫人的性命。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想凯拉斯的目的已经变了。”艾利克仔细地琢磨着。

“那现在怎么办,他怎么办?”千子指着肥硕的莱昂纳多,原先这个糟老头是凶手们的负担,现在这团肥肉却成了他们的累赘。

“塞床底下,然后一切都照旧。”艾利克已经断定,事态的焦点已经不在于莱昂纳多有多少价值,而在于那份间谍名录,在于凯拉斯现在的目的。

这时,一梭子激烈的枪响骤然打破了眼前死亡般的枪响。千子和艾利克走到房门两边,只听见一个高亢的声音正在指挥一应人员前进包抄,显然萨奇已经放弃了拉网式搜查,而是全力寻找,甚至是击毙这个隐藏巨大情报价值的杀手。

“现在我们要取得外界的联系,一个安全的联系。”艾利克意有所图地看着千子。

“我?”千子指了指自己。

“别忘了,我们还有中情局,还有光头汤普森。”艾利克笑道。

“不可能,可是这里的通讯都已经被萨奇接管,我的手机根本不可能打出去。”千子无奈得摇了摇头。

“但是这个可以?”艾利克从口袋里掏出一部黑色的手机。

“这部手机——你哪来的?”千子惊叹这个侦探的口袋里似乎总能给人惊喜。

“不过是顺手牵羊,记得那个倒在楼梯上的特工吗?”艾利克笑嘻嘻地说道,“你的手机不可以,但他的手机一定可以。”说着,艾利克将手机丢给了千子。

“但即便是能打通到k国,只要信号触及范围超出了规定阈值,也会触发安全设定,到时候我们的位置会被锁定跟踪。所以我们必须在移动中联系汤普森局长。”千子探了探门口,特种作战部队似乎已经离开他们的视线。

“现在我们往哪个方向跑。”千子的顾虑不是没有依据,在这种混战中,他们一方面要随时掌握凯拉斯的行踪动态,还要避免和素不相识的特工、士兵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这个时候,选择一条正确的行进路线非常重要。

“当然是往上跑。”艾利克指了指自己的上方,“别忘了,我们是在哪里发现凯拉斯的。”

千子立刻明白了。她朝着艾利克做了一个手势,同时拨通了汤普森局长的电话。几分钟后,千子就收到了汤普森的回复,也正是这个回复让艾利克确定了凯拉斯的真正动机。根据汤普森的情报,费利克斯的笑面军团确实突袭了萨奇为那位孤儿院院长准备的安全屋,但是院长女士并没有落到费利克斯的手里,而是在安全屋失手之际,被特情六处的特工杀害了。

“这很符合萨奇的作风。”艾利克说道。

“如果这样看,凯拉斯也许已经将矛头指向了特情六处。”千子分析道。

“我们可以更明确一点,凯拉斯的目标就是萨奇。”艾利克毫不隐晦。

这时,艾利克和千子已经到达城堡的第五层,距离萨奇所在的书房只有一层之遥。可是当他们踏进第五层的走廊时就知道,他们仍然慢了一步。走廊的过道里增添了不少尸体,其中还有特种作战部队的士兵。

“真是不可思议,刚刚我们还在第二层城堡看到他,那时他还在被一群特战士兵追捕,怎么一下子就跑到了我们的前面。”千子对凯拉斯的身手有了更深的恐惧。

“对于一个在战火中成长的孤儿,他们可以为了生存而释放出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而这一次,凯拉斯已经不是为了生存,而纯粹的是想以命换命。”艾利克蹲在一具尸体旁重新查看胸膛上的伤口。很显然,比起第一具特工的伤口,这个伤口变得更加粗犷。这或许是凯拉斯在层层追捕中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也或许是一个发了狂的杀人野兽再也顾不上刺杀中艺术的美感。

“没有错。”空荡荡的走廊里飘出一个鬼魅般的声音,这既不是千子的,也不是艾利克的,更像是一个幽魂的吟唱。

千子本能地将手伸向腰间的配枪。可令艾利克和千子都没想到的是,凯拉斯像一只蜘蛛一样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走廊的天花板上。就在千子刚伸手之时,一道银光从天花板上直射她的眉心。千子立刻将腰身向后扳曲,然后一个挺身向后跳出两步。可是她刚刚站稳,披着黑袍的凯拉斯已经绕到她的背后,用他那把薄如纸片的短刀抵住了千子的后颈。

“看来这位特工并不了解我。”凯拉斯冷冷地说道。

第七十一章 自信的代价

“就算你再怎么愤怒,也不至于分不清特情六处的特工吧。”艾利克看到凯拉斯将刀对准的是千子的颈部时,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一半。

“哦?”凯拉斯嘴角拉起邪魅的一笑,“你那么肯定?”

“毕竟你的称号是开膛手,而不是割脖子手。”艾利克笑道。

“是吗?”凯拉斯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

“我可以带你去找萨奇。”艾利克抛出了自己的条件。

“什么?”千子顾不得自己的生命被摁在凯拉斯的刀下,生气地警告道,“艾利克,难道你失心疯了吗,这样你和我都会成为叛徒。”

“看来这位特工小姐不是很同意。”凯拉斯淡淡地说道。

“她同不同意重要吗?没有她,我也能将你带到萨奇所在的书房。”艾利克丝毫没有理会千子的警告。

“你很自信,怪不得老菲弗尔那么喜欢你。”凯拉斯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可惜他死了。”从老菲弗尔的亲信口中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艾利克有些百感交集。

“老菲弗尔曾经说过,只要他的理想不死,他就永远活着。”凯拉斯微微一笑。

“听起来很玄学。”艾利克突然有些看不懂凯拉斯的笑意。

“走吧。”凯拉斯似乎并不想透露太多。

凯拉斯挟持着艾利克和千子走进电梯,千子中途几次想要脱身,可是自己身体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在这位开膛手的预料之中。最终千子只能一个劲地瞪着艾利克。而艾利克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千子的怒视,甚至得寸进尺地从她口袋里掏出了手铐的钥匙。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里是e国,我和这个混蛋侦探都不过是客人,甚至有人到现在还是一个阶下囚,第六层搂的特工不会这么轻易地让一个带着黑袍的神秘人接近萨奇的书房。”千子试图打消凯拉斯的念头。

“我相信这个侦探会有办法的。”凯拉斯似乎极其相信这个艾利克,“对吗,大侦探。”

“自然,不过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艾利克问道。

“什么事。”凯拉斯并不介意这个阶下之囚对他提出问题。

“那份老菲弗尔的间谍名录。”艾利克停顿了一下,“到底有多大价值。”

听到艾利克的问题,千子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到了这个时候,这个流氓侦探竟然怀疑起这份间谍名录的价值。这根本毋庸置疑,拿到这份间谍名录,挖出潜藏在各国的叛徒,对于摧毁笑面军团的情报暗网可以说是里程碑式的胜利。

“或者我问得再明白一些,这份间谍名录到底存不存在。”艾利克逼视着凯拉斯。

“问问萨奇就知道了。”凯拉斯仍然不为所动。或许,对于一个世界级的职业杀手而言,无论面对任何问题,任何对话,心中必须毫无波澜。否则一旦内心稍有波动,分配给猎物的注意力必然减少。即便是一刹那间的念头,也有可能就是职业生涯的句号。凯拉斯似乎非常明白这一点。

“我们到了。”艾利克顺手取走了千子腰间的配枪,并对千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很有办法。”凯拉斯将手中的刀移到了千子后背胸膛的位置,“但我想我还是有必要给你一些压力。”

“当然。”艾利克冷哼一声,可是当他刚走出电梯口时,一下子就迈不开腿了。

“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萨奇忽然出现在三人的眼前,紧接着三个特工窜进电梯,挡在了电梯的门中间。

“萨奇处长。”此时的千子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你跑不了了,凯拉斯。”萨奇没有理会千子。

“看来你并不在意这个女人的生死。”凯拉斯仍然从容不迫。

“作为一个特工,她应该要有这个觉悟。”萨奇冰冷的话语让千子一下子生出了莫名的恐惧。即便她无数次在心里宣誓,愿为伟大的事业而献上自己的生命。可是当这个伟大的事业真的来临时,她原本以为自己坚如磐石的誓言竟然顷刻间土崩瓦解。

“艾——艾利克。”千子情不自禁地小声叫了一声站在自己前面的侦探。

“是吗?那你们有没有做好准备。”艾利克如期地给出了回应。

“什么?你是在问谁?”萨奇皱了一下眉头。

“当然是你和你的这些特工。”艾利克伸了伸僵直的腰板。

“什么意思?”萨奇感到了一种未知的威胁。

“难道你没发现吗,人有两只手。”艾利克转过身,盯着凯拉斯的眼睛。

“手?”萨奇这才注意到,凯拉斯的另一只手一直隐藏在宽松的黑袍之下。而事实上,从见面的开始,艾利克就没有看到过他的左手。

“萨奇,我想也许你要为你的自信付出一点代价。”凯拉斯双眼里顿时杀意暴涨。

“什——”萨奇还没反应过来,城堡的第一层响起剧烈的爆炸声,顷刻间整个城堡都失去了照明。这时,千子觉得身边擦过一阵杀气腾腾的微风,然而身边、身前沉闷的*声、倒地声接二连三地响起,甚至她感到自己的脸上沾染了一滴温热的液体。这时,千子突然感到有人拉了一下自己的手,不禁吓得一阵颤抖。

“是我。”艾利克镇定地表明了身份,同时用手指封住了千子的双唇。千子并不知道,在这一片黑暗中,艾利克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但是无论如何,他的出现确实安抚住了自己的恐惧和不安。

“萨奇,我说过,你太自信了。”黑暗中,凯拉斯的声音如幽魅般渗人骨髓。

萨奇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是他仍然用不可摧枯的威严说道:“即便我在这里牺牲,你也不会安然无恙,那份间谍名录终究会落在特情六处的手里。”

“牺牲?你真的以为你可以那么伟大吗?”凯拉斯发出阴森的笑声。

“我不需要‘伟大’来标榜自己,我做的都是为了和平,为了e国。”萨奇又发生一声痛苦的闷哼。

第七十二章 虚弱的赤犬

“你听得我都要恶心了。”凯拉斯的冷笑里充斥着满满的嘲讽。

萨奇又痛苦地闷哼一声。这时,只听到“呲——”的一声,原本陷入黑暗的城堡亮起了微弱的光明。在昏暗的灯光下,艾利克和千子看到,就在这断电的三四分钟里,原本将他们团团围住的8个特工已经被人开了胸膛,而萨奇正浑身滴着鲜血在凯拉斯的刀下苦苦支撑着身体。显然,凯拉斯并不想一刀就了结了萨奇的性命,因此,刚才的每一刀都避开了要害。

“放下你手中的刀。”千子一把夺过艾利克从她身上拿走的配枪,对准了凯拉斯。

凯拉斯邪魅地一笑:“你有什么资格来威胁我,即便没有萨奇这个人质,你确定你的子弹能打中我吗?”

“我——”千子紧张地蠕动了一下喉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凯拉斯仰头大笑,笑声里透着对无知的嘲讽,“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能承受什么代价?你理解什么叫做代价吗?”

“虽然我很讨厌这条恶狗,但是如果他死了,我会很麻烦。”艾利克想尽可能地拖延时间,“我想你明白,那位孤儿院院长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孤儿院还在。”

听到艾利克的话,凯拉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注视着艾利克的眼睛,带着一点钦佩地说道:“艾利克,你真的很不错,和老菲弗尔说的一样,你总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

“我能保证这个孤儿院的安全,以k国中情局的名义。”艾利克果断地保证道。

“没有错,我现在就可以和汤普森局长通话。”这一次千子没有训斥艾利克滥用中情局的名义。

“你们认为汤普森,这个跟在杰斐逊身后的大尾巴,能斗得过这条炼狱的恶犬吗?”凯拉斯又刺了萨奇一刀。萨奇闷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双腿跪在了地上。

“但是我能保证!”走廊的尽头传来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这个声音似乎有着不坑人抗拒的威严。

“哈德逊夫人!”听到声音,千子兴奋地呼喊起来。

“凯拉斯,收手吧。”哈德逊夫人慢慢地在昏暗的灯光下现出憔悴的身容,而搀扶着她的正是凯特琳。

“夫人。”看到哈德逊夫人,凯拉斯的眼里流露出十分的愧疚。

“凯拉斯,放了萨奇。”哈德逊夫人的口吻里带着点关怀。而正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让凯拉斯手中那把坚定的刀产生了微微的动摇。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萨奇狰狞地想从地上站起来。

凯拉斯冷漠地看着从地上想要爬的萨奇,以迅雷般的速度,一刀向他的肩膀砍去。萨奇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但是他仍然咬着牙,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或者在他眼里,在自己的下属面前,在哈德逊夫人的面前,站起来是一个领袖最起码的姿势。

“你要的就是这个吧。”凯拉斯收起刀,从脖子上撤下一个吊坠。这个吊坠不是什么珍珠宝石,而是由一个钥匙扣串起的两个u盘。

“红色的名录,白色的秘钥。”凯拉斯撇下正在挣扎站起来的萨奇,把两个u盘恭敬地交给了哈德逊夫人。

“你是想让我们看看?”艾利克问道。

“我想让萨奇看看,也想让夫人看看,你们所追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凯拉斯冷冷地看了艾利克一眼。

“我说过,我并不关心这里面是什么。”哈德逊夫人没有接过u盘。

“夫人,就因为这两个东西,已经害死了我世上最挚爱的亲人。我不想再失去她珍爱的孤儿院。”凯拉斯执意让哈德逊夫人收下这两个u盘。

“我以哈德逊家族的名义起誓,无论如何,我都会守住这间孤儿院。”哈德逊夫人接下了凯拉斯手中这座巨大的情报宝藏。

“把它给我!”萨奇浑身是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哈德逊夫人。

“你终于着急了。”艾利克挡在了千子的前面,“这个u盘里到底是什么!”

“把它给我!”浑身浴血的萨奇变得更加狰狞,就像一头一身红毛的怪兽。

这时,一道银光闪过,顺着艾利克的脸颊直射萨奇。眨眼间,只听到地上一声闷响,萨奇手上的黑枪已经掉落在地上,萨奇的手腕上又多了一条喷涌的血痕。

“都到书房里来吧,除了凯特琳特工,其他特工都去善后吧。”哈德逊夫人又转头对凯特琳嘱咐道,“去帮萨奇处理一下伤口。”

“是的——谢谢——”凯特琳感激得点了点头。

“艾利克,你很机智。”哈德逊夫人和蔼地笑道。

“毕竟您才是这座城堡的主人。”艾利克坏坏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们——”千子疑惑地看着艾利克和哈德逊夫人之间的默契。

“哦,忘了告诉你,刚才用那部手机除了给汤普森局长联系外,我还悄悄地联系了凯特琳。”艾利克将手机掏出来丢给了千子。

“你!”知道艾利克又背着她私自行动后,千子正想发作,可是当着哈德逊夫人的面,又确实因为这个电话而挽回了局面,只能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但是这个自以为是的侦探就不能提前和她商量吗?

“因为在这座城堡,除了哈德逊夫人,已经没有人能阻止这位暴走的开膛手。”艾利克对凯拉斯笑了笑,“我是不是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你能活得很久。”凯拉斯又恢复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平静。

“是的,活得很久是一件很美妙的事,能见到很多难以理解的人,难以理解的事。”艾利克始终望不透凯拉斯那份深不见底的平静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互相倾慕就到此为止吧。”哈德逊夫人调侃似地笑道,“我们还有更重要的真相要揭开。”

第七十三章 尼古拉斯的暗流

“萨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哈德逊夫人在书桌旁盯着萨奇的眼睛。

“我没有私心。”萨奇咬着牙说道,“你不该怀疑我。”

艾利克将两个u盘同时插入到书桌上的电脑,电脑上立刻出现一个loading的进度条。十秒后,一个黄色的文件夹就出现在电脑桌面上。艾利克双击打开后,电脑界面上立刻布满密密麻麻的名录文档。

“老菲弗尔到底安插了多少人!”凯特琳不禁惊讶地问道。

“大侦探,你愿不愿意打开一份文档来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凯拉斯似乎毫不介意。

艾利克将鼠标移到了正中间的文档上,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他一咬牙打开这份文档时,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现出一脸的错愕。

“这个,这个是——”萨奇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

“萨奇,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凯拉斯像是看一个笑话一样看着眼前这位虚弱至极的特情六处处长。

“这,这是——”千子看到稀奇古怪的文字感到十分熟悉。从这些文档上的文字形状和特点来看,和《亚伯拉罕之书》上的炼金代码十分相似。

“老菲弗尔,他——”艾利克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没有错,这些文字就是炼金代码。也就是说,只有拿到《亚伯拉罕之书》的解码本才能真正解读这些间谍名录。”凯拉斯戏谑地看着萨奇,“萨奇,即便你打开了这份名录,你也无法解读,老菲弗尔已经解开了炼金代码的奥义。”

“也就是说,这是份只有老菲弗尔才能解读的名录。”艾利克说出了凯拉斯的另一层意思。

“这、这不可能!”萨奇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动着,“如果是这样,难道老菲弗尔已经解开了《亚伯拉罕之书》的人类之秘,这、这不可能,数百年来,没有人能解开!”

“但是老菲弗尔确实解开了。”凯拉斯坚定的眼神告诉萨奇,这并不是谎言。

“你知道那个秘密吗?”哈德逊夫人的口吻里有一些担忧。

“夫人,我并不知道,老菲弗尔从未透露过一个字,他只告诉过我,菲弗尔梅勒的理想早在百年前就超越了现代的世人。”凯拉斯在哈德逊夫人面前仍然十分恭敬。

“这里还有一个子文件夹?”艾利克顺手点开了它,发现里面是一小段音频文件。

“这是什么?炼金代码的发音?”哈德逊夫人不失幽默地缓解一下眼前的气氛。

“您可以问问萨奇。”凯拉斯的眼神里顿时杀意暴涨。

“萨奇?”哈德逊夫人盯着这位故友的眼神,然而萨奇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我想这里应该就是萨奇处长最致命的痛处吧。”艾利克推测道。

“说说看。”凯拉斯似乎对这个侦探有着不一样的态度。

“第一个疑点就是在城堡的二层楼,当时特种作战的小队正在追捕凯拉斯。但是从现场的枪战情况来看,特种作战小队根本没有留活口的意思,他们接到的命令或许就是格杀勿论。对于一个老菲弗尔的亲信,一个十分熟悉笑面军团的杀手,他活着接受审讯的价值远胜于法医对他作出的验尸报告。”

“第二个疑点就是随着事态发展,我见识到了凯拉斯刺杀能力的恐怖。我当时就在怀疑,是萨奇处长低估了凯拉斯的刺杀功夫,还是高估了我和千子的应变能力。我想从我和千子接受命令时,萨奇已经意料到凯拉斯已经失控,而我和千子就是引出他的两颗棋子罢了。”艾利克的第二个疑点显然是正确的,无论是特情六处的特工,还是安全部的特种作战部队,无一能将凯拉斯制服。

“所以你暗地里联系了凯特琳,你很有自知之明。”哈德逊夫人对艾利克抱以赞赏的眼光。

“我的自知之明也正是萨奇处长的意料之外。我想,萨奇处长应该是监控到了我联系凯特琳的消息,所以早早地带着特工们在这层楼的楼梯口布控,只要我们一出现,他就能立刻收网,即便当时有那么多特工在场,但是想要找个理由杀死凯拉斯实在是太多了。对于他而言,只要他第一个得到这两个u盘,凯拉斯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听完艾利克的解释,萨奇的鼻翼开始微微扇动,眼中迸射出恶毒的目光。

“这到底是什么!”哈德逊夫人“铁娘子”的气场顿时展露无遗。

“答案马上就能知晓。”艾利克打开了那段音频。

音频在发出几声“次卡次卡”的嘈杂声后,第一个声音就是萨奇:“那么重要的间谍名录为什么老菲弗尔不亲自保管。”

“萨奇,你太多疑了,如果你要问为什么?也许答案只有老菲弗尔才知道,可是他已经死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千子听着却非常耳熟,这种阴阳怪气又充满着油腻腻的声音似乎在不久前才刚刚听过,像是——

“琼斯太太!”千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同样艾利克也给出了相同的反应。

这时,音频里又传来一个深沉的男人声音:“萨奇,我想你应该明白,我们选中你,是因为你有非常果决的行动能力,我们信任你的能力,你也要信任我们的诚意。”

“希望你也能让我看到你们的诚意。”萨奇的声音里充满了威胁,“否则你们也不希望让哈德逊夫人知道,尼古拉斯学派的暗流还留存至今吧。”

音频文件在几声“次卡次卡”的嘈杂声后戛然而止,书房里的无双眼睛无一例外地看着萨奇,而此时萨奇如解脱般显得异常的平静。

“尼古拉斯学派的暗流?该不会指的是菲弗尔梅勒意志的继承者吧?”千子艰难地说完了整一句话。

第七十四章 真正的答案

“萨奇,这是怎么回事?”哈德逊夫人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失望和愤怒。

这时,萨奇径直拿起了手边的威士忌,咕咚咕咚地饮下半瓶。艾利克看到,这个穷途末路的特情六处处长、e国安全部的指挥官,在最后审判的时刻又展现出炼狱之犬的凶狠、毒辣以及种种令人可怖的风采。

“你背叛了尼古拉斯学派。”莱昂纳多突然出现在书房的门口。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他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汹涌的愤怒。

“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凯特琳此时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

“那两个人是谁,音频中的女人为什么会指引我们来e国。”艾利克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被摆弄。

“你们认识那个女人?”哈德逊夫人问道。

“我们认出了她的声音。”说着,千子就将他们来e国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大侦探,看来你被人耍了一路。”莱昂纳多奚落道。

“萨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哈德逊夫人的眼里露出了少见的杀机。

萨奇冷冷地看了哈德逊夫人一眼,并没有痛快地吐露出答案:“我不会说的。”

书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千子能感受到房间里的空气迅速变得十分压抑,似乎哈德逊夫人和萨奇两个强大的气场正在激烈的摩擦碰撞。在不知不觉中,千子、凯特琳和莱昂纳多的额头都开始渗出细细的汗水。

千子期盼地望了一眼艾利克,可是艾利克似乎陷入到了自己的沉静之中,仿佛他的思绪和灵魂早已飘离到这个书房之外。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巴尔德银行事情和机场公路的追杀已经证明了笑面军团的内部应该分化出了两股势力。”艾利克突然开口打破了书房额度沉寂。

“没有错。”千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问题就在这里。”艾利克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责怪自己。

“什么问题?”凯特琳看出了艾利克的懊恼,本想安慰一句,可是眼下自己的处境已经微妙到多说无益了。

“这是一个预设问题。”艾利克解释道,“我们预设了,笑面军团中的两股势力是因为老菲弗尔的死才分化出来的,但或许不是根本不是!”

“你的意思是,笑面军团原本就已经分化成两股势力了?”哈德逊夫人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凯拉斯——也许眼下只有他最清楚这些事情了。

凯拉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原本平静得深不可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愿瞑目般的不甘。他缓缓地说道:“只有蠢材才会相信费利克斯能杀死老菲弗尔。”

凯拉斯的话无疑引起了一众人的震惊。哈德逊夫人躺到椅背上,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她刚张嘴似乎想问什么,但又合上了双唇。

“老菲弗尔是视频中的那个男人杀死的?”艾利克问出了哈德逊夫人想问的话。

“动手的仍然是费利克斯,但真正的黑手就是他。”凯拉斯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逼人的杀气。

“他是谁。”艾利克问道。

“菲弗尔德瑞克。”凯拉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尼古拉斯学派也有自己的情报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笑面军团或者菲弗尔家族里有这样的人。”哈德逊夫人似乎不愿相信。

“夫人,或许一开始我没有向您吐露实情让您难以接受。”凯拉斯诚恳地道歉道,“但是菲弗尔德瑞克确实存在,正是他和老菲弗尔一同创立了笑面军团。其中不同的是,老菲弗尔一直站在台前,而德瑞克却一直藏身在幕后,连我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我明白,从收留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虽然放弃了职业杀手的生活,但是你为老菲弗尔复仇的执念一直没有放下,原先我以为你复仇的对象是费利克斯,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更可怕的德瑞克。”哈德逊夫人开始后悔自己没有及早介入凯拉斯对复仇的偏执。

“对不起,夫人,我利用了您的宽容。”凯拉斯愧疚地低下了头。

“萨奇,看在杰斐逊的份上,看在尼古拉斯学派留存至今的份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哈德逊夫人没有责怪凯拉斯,反而严厉地盯着萨奇的眼睛。

萨奇冷哼一声,嘴角露出冷蔑的笑意:“看在杰斐逊的份上,看在尼古拉斯学派的份上,哈德逊夫人,我绝不会因为你口中的失败者而放弃我们真正的理想。”

“失败者?”哈德逊夫人忽然怒容满面,“你说杰斐逊是失败者?现在的尼古拉斯学派是失败者?”

“不是吗?”萨奇开始正面迎击,“你,和你领导的尼古拉斯学派,还有杰斐逊,都是披着仁慈的懦夫。你们以为宽仁就能救赎世界?在我眼里,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萨奇!”莱昂纳多像一头愤怒的斗牛,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但是凯特琳立刻挡在萨奇的面前,将他按回到沙发上。

“哦——忘了——”萨奇鄙夷地看着莱昂纳多,“还有你,莱昂纳多,你以为解开了《亚伯拉罕之书》的几条训诫就能把自己捧成彻头彻尾的天才科学家了?你只不过是一只在实验室玩化学药剂的臭虫,而真正让《亚伯拉罕之书》奥义作用于世的是我,赤犬萨奇!”

“但是这些高尚的奥义成了你这个屠夫杀人的屠刀。”莱昂纳多恨得咬牙切齿。

“屠刀?这个世界就是需要屠刀!”说着,萨奇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所有人都被萨奇裸露出来的皮肤震惊得目瞪口呆。一眼望去,萨奇的裸露的皮肤竟然没有一块是完好的,烫伤,弹孔,鞭痕,刀疤……似乎所有想得到的酷刑都能在这片皮肤上找到痕迹。

“我所有的特工生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这个世界需要一场鞭笞,甚至是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屠刀,你,你,还有汤普森,还有死去的杰斐逊,你们所谓的宽仁不过是你们无能的借口。”萨奇目露凶光地指着哈德逊夫人和莱昂纳多。

在所有人不能理解萨奇的巨大转变时,艾利克却没有表露出像其他人一样复杂的表情,特别是当他听到萨奇说的“这个世界需要一场鞭笞”时,心中似乎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和这个几乎失去理智的怪兽产生了共鸣。

“那么,这个菲弗尔德瑞克是怎么劝服你加入他们的,或者更直接的说,德瑞克的救世方案到底是什么?”艾利克不得不通过语言来掐断这种共鸣,因为很少有人能逃得过哈德逊夫人的眼睛。

“艾利克,你不是杰斐逊一直倚重的福尔摩斯门徒吗?”萨奇似乎又忽然恢复了理智,“那么,你就自己去寻找答案,你想要的答案。”

“答案?”艾利克感到萨奇意有所指,“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吗?”

“这个该问问你自己,艾利克。”萨奇冷笑道,“还有,你能活到现在,除了你很有自知之明,你还应该感谢德瑞克,如果没有他的约束,哈德逊城堡就是你侦探生涯的最后一站!”

“够了,萨奇。”哈德逊夫人从书桌的位置上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那么翻天覆地的转变,但是你背叛了我们四个人从小的理想,背叛了e国,背叛了尼古拉斯学派,我必须对你采取措施。”

这时,萨奇阴森地笑一声。站在他身旁守护的凯特琳忽然觉得不对劲,她一摸腰间,发现自己的配枪已经不见了。凯特琳连忙回头一看,可是萨奇已经拉开了保险,对准了哈德逊夫人。

“小心——”凯特琳的警告还没有说出口,凯拉斯的刀已经射向萨奇。但是令凯拉斯没有想到的是,萨奇忽然松开拿枪的右手,主动将自己的胸膛迎向凯拉斯的刀锋。

“不!”凯特琳奋力喊出的声音仍然没有挽回萨奇的结局。

萨奇捂着胸口,面对着哈德逊夫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们的理想,也没有背叛过e国,更没有背叛过尼古拉斯学派,我,我只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哈德逊夫人不顾仪态,冲到萨奇的身边,一遍遍地喊着“萨奇”的名字。莱昂纳多站在哈德逊夫人的身边,浑身微微地颤抖着,似乎对这条恶犬的恨意都化成了无法道明的悲愤。

此时,千子忍不住偎依到艾利克的肩上,拼命地忍住眼角的泪花。艾利克咬了咬牙,安慰道地拍着千子的肩膀,心里默念着“德瑞克”的名字。正如萨奇所说的,答案,他心中真正所要的答案。

“凯拉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萨奇的秘密。”艾利克问道,“如果你能早点提醒哈德逊夫人,就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然而,凯拉斯似乎对这一点仍然没有丝毫后悔,他徐徐地说道:“我答应过老菲弗尔,无论这个u盘里有什么,都不能从我的嘴里透露出任何只言片语。”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老菲弗尔到底从《亚伯拉罕之书》中解读出了什么奥义。”艾利克问道。

凯拉斯摇了摇头:“正如萨奇说的,这个答案需要你来寻找。”

艾利克望了望窗外瓢泼的雷雨,如果要找到这个答案,那么他必须先解开自己的记忆之谜,而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就在那个人的身上——亚里斯。

第七十五章 美味的诱惑

“早安,都德里。g5峰会将于今日召开。”

“这里是g国都德里国际机场,再过半小时,五国首脑将在这座象征g国航空基石的机场中央塔楼见证g国航空制造70年的发展成果。”

“本次g5峰会的主题是地外空间的有序开发,据可靠消息了解,z国和k国将在这次峰会中角力地外空间秩序的主导者。这次博弈到底谁将胜出……贝赛特总理能否凭借主办国的优势从中分得最大的一杯剩羹,不仅关乎g国发展,更关乎我们总理的选票。”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总理贝赛特的车队已经抵达机场大厅门口。为了这次峰会,都德里国际机场已经被全面管制,但是仍然开放部分航班。”

艾利克连换了四个频道,都是g5峰会现场记者激昂的报道。他躺在车里,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想念起哈德逊夫人城堡里纸醉金迷的生活,突然觉得寻找亚里斯,查明真相,并不是特别重要。如果不是千子威胁他,城堡的地下还原封不动地保留着18世纪的水牢,艾利克真想再享受一晚别有情调的城堡夜生活,虽然哈德逊夫人仁慈地做出了补偿,将一辆捷豹和一张全球通行的黑卡作为饯别之礼。

“潜入完毕。”一身礼仪小姐打扮的凯特琳悄悄地对着耳麦说道,紧致的礼服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衬得更加迷人。丝滑的绸裙摩擦着胸尖,让凯特琳自己都感到一阵磨人的*。就在昨日,这种*更加强烈、舒畅——

都德里欧洲之星酒店,周日,8:00am。

砰——

艾利克将自己摔在松软的大床上。他抓着自己油腻的头发,发泄地叫嚷着:“如果让我抓到亚里斯,我一定要好好折磨他。”

床边笔记本电脑上的屏幕还显示着都德里国际机场详细的结构图,鼠标旁的平板则显示着g5峰会的内部安排。“关系就是生产力。”艾利克拿到这些图纸的时候笑着说道。为了协调g国与其他参会四国的安保工作,g国方面为他们提供了机场的结构图和部分内部安排,这是国际会议的惯例,而将这些机密资料送到这座酒店的总统套房,则是哈德逊夫人的手段。因为按照惯例,由于这些图纸涉及其他国家首脑安全,并不允许用作他图。当千子亲眼看到这些详细的资料时,便更加明白凯特琳不守规矩的恶习到底是如何染上的。

“你确定亚里斯会在明天出现?”千子走到电脑前,浏览着艾利克这三天的“功课”。

“当然,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要知道,他不仅是thethirdspace的攻击手,也是反对全球化的极端分子。6年一届,旨在倡导建立全球秩序的g5峰会,这可是他大显神威的好机会。”艾利克非常肯定。

“你说他有前科,难道上一届峰会的事故是他干的?”千子微微仰起头,搜索着6年前的那则新闻,“我记得上一届g5峰会的开幕式上,大屏幕上原本用来象征五大国的五个拳头变成了……”一想到那个羞耻的图案,千子的脸上浮起一层微微的红晕。

“五个生殖器?并且在现场拍了一组照片通过匿名账号发布到网?。这事我也记得,后来五国的情报机构联合追查,但是查到的是一个套着一个的假身份,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真是亚里斯干的?”凯特琳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此时她披着头发,身上只穿着一件半透明的齐肩蕾丝睡裙,远远地就能闻到她身上缭绕着的顶级沐浴露的芬芳。

“凯特琳真该收敛一点。”千子看到凯特琳的着装,不禁在心里暗暗嘀咕。然而千子立刻发现,这反而对艾利克极为受用。

凯特琳光着两条修长的腿,径直走到艾利克身边。她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侧头浏览着艾利克在机场结构图上的标注,丝毫不顾及艾利克此时贼溜溜的眼光正想尽办法钻进蕾丝边的孔缝里。

“咳~咳~”千子故意轻咳了两声,希望凯特琳注意一下自己着装,但是凯特琳毫不理会,继续专注于电脑屏幕。千子觉得自己的好意被当成了空气,气恼地丢下一句“去楼下吃早餐”就甩上房门离去。

“你的安排很周密,如果你不是侦探,肯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凯特琳微微俯身,看着躺在床上的艾利克,胸前的两座玉峰就半遮半掩地在艾利克的眼前呼之欲出。

“是——是、是么。”艾利克对这突如其来的福利毫无心理准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但这口气刚入喉腔,就被翻腾的欲望煮沸成蒸汽,生生地闷在胸口打转。

凯特琳注意到了艾利克的变化。她微微一笑,慢慢地俯下身来。每靠近一点,艾利克的身体便绷紧一分。他只感到凯特琳身上那诱人的芬芳,醉人的风景,正从鼻腔,从眼睛,钻进心里,轻轻地挠着、抓着、掐着……

凯特琳凑到艾利克的耳畔带着几分羞涩唤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艾利克听后,不由地发出“嗯~”的一声,他只觉得自己的荷尔蒙、睾丸素像一只快被吹爆的气球,已经膨胀到了喷发的临界点。然而,看到艾利克的反应,凯特琳却十分困惑。难道是自己的暗示不够明显?于是,她决定采取最直接的表示。

凯特琳妩媚地直视艾利克的眼睛。这是女性特工特有的训练课程,凯特琳没想到第一次实战竟然会在这里。她抓住艾利克发烫的右手,轻轻地举起,又缓缓地放到自己的胸间。

“你——”艾利克的话还没说出口,凯特琳温润的双唇已经封上了他的嘴。艾利克只觉得一道电流沿着四肢百骸奔流而过,瞬间击溃了他最后的抵抗。他恋恋不舍地抚摸着凯特琳的身体,第一次被喜欢的异性触及敏感部位的凯特琳不禁发出一声“嗯啊”的娇喘。艾利克顿时觉得脑海一片空白,翻身将凯特琳反压在了身下,左手沿着左手有顺着她曼妙的身姿滑向凯特琳白皙的大腿……

“你们、你们应该懂点最基本的羞耻!”

一个冷峻的声音呼啸着凛冽的杀气,重重地锤向艾利克的后胸。千子不知何时站在他们的身后,两人竟然浑然不觉。艾利克本能地松开凯特琳,像触电似地翻身爬起。而凯特琳,却显得不慌不忙,她拉上被艾利克扯下的裙带,若无其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我们——”艾利克急于解释,但是当他看到千子满脸通红,眼睛里冒着熊熊怒火,便知道一切解释都是徒劳。果然,只听到“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艾利克被打翻到床下,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赫然印在脸上。

现在,坐在车里的艾利克仍然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疼。但是由于理亏和心虚,他不得不讨好般地询问千子:“特工小姐,你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发现。”从音色里可以听出,千子已经稍稍走出昨日的阴影。根据艾利克的计划,由行动经验丰富的凯特琳乔装混进五国首脑举行欢迎仪式的现场,探查亚里斯的行踪。而千子则根据仅剩的开放的航班候机厅巡视,亚里斯非常可能搅黄欢迎仪式后搭乘最近的航班逃之夭夭。

“看来这次g国联邦情报局出动了不少特工。”凯特琳暗暗地观察着四周,提醒着艾利克和千子,“不要小瞧他们,g国联邦情报局也属于世界六大情报机构之一。”

在凯特琳的眼里,g国联邦情报局的稳重、一丝不苟与e国特情六处的灵活、冒险成为一组鲜明的对比。但自己曾经的长官,萨奇,则并不喜欢他们。凯特琳想起2013年的那起监听丑闻,那一年g国联邦情报局发现k国中情局将2000个窃听“选择器”的目标设定为西欧,萨奇得知后,对此嗤之以鼻,仍然认为g国特工的行动太过保守和死板。“他们一定能成为优秀的警察。”萨奇对此嘲讽道。

“多谢提醒,我真不敢相信亚里斯会出现,这里的布控简直滴水不漏。”千子装作一名旅客,推着旅行箱,前往下一个候机区域。沿途,她就发现有三班由5个警察和1条警犬组成的巡逻队来回巡视,同时每一个路口和候机区都有4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严阵以待,并对每一个带着帽子或是口罩的旅客进行身份查验。

此时,离位于机场中央塔楼的欢迎仪式开始不足15分钟。凯特琳仍然耐心地观察着现场,虽然她认为以现场的安保力量和机场的封闭环境,如果亚里斯仍然想玩5年前的把戏,不仅不明智,而且非常愚蠢。

艾利克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g国人的一丝不苟在机场的安保措施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而且由于上一届g5峰会的闹剧,g国对机场的网络进行了最为有效的管控——切断机场网络,采用临时的军用加密网络,直到欢迎仪式结束。虽然艾利克仍然相信军用加密网络对这个天才黑客而言,不过是一碟开胃小菜,但亚里斯终究只是一个整日与代码和键盘作伴的黑客,并不意味着他能和詹姆斯·邦德一样,从这被控制得密不透风的机场里体面,亦或是狼狈地逃出生天。

第七十六章 现形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七十六章现形艾利克再次打开都德里机场的结构图。这座机场仍然承袭上世纪60年代“drive-inairports”的设计概念,整体形成一个端正的六边形,正南边为机场入口,另外五边形成的四个角各新设了一个精装的临时航站楼,直通六边形机场的中心。从千子和凯特琳的反馈情况来看,德国联邦情报局的特工和都德里警察已经完全控制了机场,而千子为了以策万全,将都德里当日的航班全部进行核查,至今都没有发现亚里斯的踪影。

“还有12分钟。”千子的语气里透着焦急。

艾利克却置若罔闻,他闭上眼,后背贴着真皮的车椅,双掌并拢抵着下颌。机场——航班——机场,一定是自己疏漏了什么。是哪里?在哪里!此时,艾利克仿佛置身与机场的结构图中,疾驰的思维以中心塔楼为原点,整个六边形开始在他的眼里快速缩小,再缩小,逐渐浓缩成一个细小的黑点。

“今晨5点,大西洋上空突然出现强对流,导致部分航班异常……自从全球变暖以来,大西洋上空的极端状况频发,对欧洲,甚至全球的航运都造成了相当的影响。本次g5峰会其中一个议题就是建立全球航运数据库,希望能缓解……”车载广播里的记者仍然喋喋不休。

“航班——天气,天气——航班……”听到这段广播,艾利克只觉得眼前一亮,似乎自抓住了什么,却又像是隔着一层纱窗,十分朦胧模糊。

“一定是这里!这里……”

“还有10分钟。”千子仍然没有收到艾利克任何反应。“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千子在心里气急败坏地抱怨道。

但此时,艾利克已经摘掉耳麦,正飞快地敲着键盘,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浏览着网络搜索引擎上的欧洲航班聚合信息。“好样的,亚里斯,亏你想得出来。”艾利克的手指飞快地滑动着鼠标,两眼神采奕奕,嘴里自顾自地嘟哝着。

咔嗒——鼠标的左键声吹响最后的冲锋号。

“好了,两位英武动人的特工女士。现在你们需要赶往a区的滞留机场,我们狡猾的猎物或许正在那里沾沾自喜。”艾利克重新带上耳麦,“可惜你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

都德里滞留机场上听着一架来自波兰的飞机。在头等舱中央靠窗的座位上,一个不足1米5的小个子正一个人嚼着薯片、喝着苏打水。他周围的位置都是空座,原因很简单,他盗取了6个已经2年没有活跃过的身份账户,将周边的座位全部订了下来,为自己划出了一个安全的区域。

他看了看手表,8:55am。“时间差不多了。”小个子得意地一笑,他从上衣的大口袋里掏出一个44英寸的重新组装过的平板电脑。这是他最心爱之物——10岁的生日礼物。10岁以前,他在希腊的海滨过着极为悠闲的生活。他的父亲是当地一个有名的皮鞋匠人,家族传承下来的特殊的皮鞋制作方法,曾让他们一家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直到他10岁生日后的一个月,一个来自大西洋的彼岸的皮鞋商——在他的家乡开了第101家分店,他们机器制作的皮鞋和父亲制作的皮鞋一样坚固耐磨,但是他们的售价永远能比父亲的皮鞋低1欧元,即便父亲不断地打折,甚至是以低于成本的价格也无济于事。

“1欧元,买不来传承百年的皮鞋工艺……”最后疯狂的父亲捧着自己制作的皮鞋,在街上独自失魂落魄地反复呢喃着,直到一辆载满砂石的货车从父亲身上呼啸而过。之后,在家道败落中,他渐渐明白,这1欧元的魔力源泉——全球化。在劳动力工资水平和原料价格最低的国家和地区,用零部件来自世界各地而组装成的机器不分昼夜地生产,他们生产的皮鞋成本整整低了5倍。

他至今还记得那句话——这是文化,是文明,1欧元带不来这些。是的,1欧元带不来这些,全球化也带不来这些。愚蠢的公众只相信性价比,从来不在乎文明。

他打开平板电脑,娴熟地输入一串代码,打开了一个窗口。这是他第二次为g5峰会准备惊喜。愚蠢的特工和警察竟然以为守住了机场、切换到军用加密网络就能安然无恙、一切太平。在三天前,他对照大西洋10年的气象数据,黑进g国超级计算机系统,用自己建立的算法模型比欧洲气象部门得出了更为精确的大西洋对流数据。

数据的力量远胜于核弹头。

接着他选准波兰到e国的航班,这架荣幸背负使命的飞机恰好会在g5峰会欢迎式的前1个小时经过德国都德里机场。在这时,航班的机长就会接到航管中心关于大西洋强烈对流的气象预报,然后他黑进法国巴黎机场的信息系统,使其反馈的信息为“机场已满”。那么,为避免碰上大西洋那股强对流天气,德国都德里机场将成为机长最后的选择。而德国方面,自然也以为他们的到来完全是一个偶然,毕竟即便是他们,也才知道阴晴不定的大洋刚刚闹了一个不小的脾气,从而将这架航班划为安全等级。

他再次看了看手表,时间还剩下3分钟。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毕竟这是5年才有一次的机会。只要轻轻地点一下“开始”,他的病毒程序就会接管机场的共享wifi和移动数据通道,到时机场内所有的移动设备,手机,平板,笔记本都将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感染,从而成为他的“提线木偶”。10秒钟后,这些可爱的“木偶”会锁死声音外放,并将自己的音量调到最高,然后齐声歌唱自己精心编制的独创歌曲——《fuck,g5》。

想到这里,他不禁轻轻地哼起歌曲的调子,脑补着着全场观众的哗然惊讶,5国首脑的尴尬愤怒,特工们的张皇失措,以及第二天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他不禁沾沾自喜,没人能发现他,即便自己早已被列入黑名单,但是他们查到的只能是一个接一个的假身份。

更何况,等那些愚蠢的特工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航班早已飞上天空,甚至已经飞到了法国的上空。是的,没人会发现,一定,肯定,绝对。自己从未失过手。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强调着。这让他感到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强调这些。难道自己失败过?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张讨厌的脸——油腻腻的卷发,戏谑的嘲笑——那个该死的侦探。他摇了摇头,在脑海里使劲擦去那张神憎鬼厌的小白脸。“即便是他,也一定想不到。”

“很不错的平板”一个声音,气喘吁吁。

他刚抬头,就看见一个香汗淋漓的东方女子一屁股坐到他身边的位置。她仍然喘着粗气望着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就写着“真让我好找”。

“这不是你的位置,女士。”他警惕地说道。

“你就是亚里斯。”女人微笑着问道。

她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女人的问话让他感到十分震惊。这时,他感到手臂上有一点刺痛,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接着他立刻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光景开始天旋地转。

“你——”他不能忘记今天的使命,想要趁着最后的清醒点下屏幕上的“开始”键。但是那个女人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平板。这时,手表上的秒针终于走到9:00,机场中央塔楼的国歌声激昂飞扬,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滑下座位。

不知过了多久,他,小个子,亚里斯终于醒了过来。现在,他就像受刑的耶稣的门徒——彼得一样,被倒挂在一个可以旋转的十字架上。显然,因为倒挂太久,他感到自己身体大半的血液从脑壳里一直堵到了嗓子眼,十分难受。

“有,有人吗~”亚里斯艰难地扯开嗓子。

片刻后,他看到有两双修长的腿不慌不忙地走向他。亚里斯使劲努着头,转着眼珠,想要看清来者何人。

千子蹲下身,看着亚里斯滑稽的模样,笑着说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好?你看出我哪里好了。”亚里斯认出眼前这个清秀的丽人正是在飞机上破坏他全盘计划的女人。

“至少你还活着,还能说话。”凯特琳淡淡地说道。

亚里斯扭过头,看到与千子同样风姿绰约的凯特琳,心知自己撞上了桃花劫,没好气地说道:“那还不得感谢二位高抬贵手。你们是什么人?特工?国际刑警?从没听说过这些活儿已经成了女人的天下。”

“当然不是,我们是笑面军团的雇员,我们的老板——费利克斯,想请你帮点忙。”千子按照艾利克的计划说道。

“什么?”听到千子的答案,亚里斯显得十分吃惊,“你说,你,你们是笑面军团的?”

躲在门后面的艾利克听到后,也不由地翻了一个大白眼。或许这个天真的女人真的只适合干一些手脚活儿。

“当然。”千子还以为自己的演技卓越,亚里斯已经信以为真了,却没发现旁边的凯特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亚里斯盯着千子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扑哧一笑,又重复问道:“你确定你是笑面军团的,而不是哪个疯人院偷跑出来的病号?”

“看来你需要学习一点阶下囚的礼貌。”千子对亚里斯的嘲笑感到十分恼怒,她一拳打在亚里斯的肚子上以示惩戒。亚里斯顿时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只觉得嗓子眼里一口血正蓄势喷发。

“等,等等。”亚里斯急忙制止千子的第二拳,“听,听着,笑面军团是一个极度神秘的组织,他们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么爽快地交待自己的身份,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费利克斯的,但——”亚里斯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千子。

“但什么。”千子被亚里斯看得有点不舒服。

亚里斯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阴沉着脸,拖着长音喊出一个名字:

“艾——利——克——”

第七十七章 坦白从宽

“艾——利——克——”亚里斯又喊了一声,“我知道是你,也只有你,快出来。”

说着,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艾利克提着一个蒙着黑布的鸟笼,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他看着被倒挂的亚里斯,笑着说道:“亚里斯,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

“说实话,我真不想见你。”亚里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在过去的份上,快把我放了。”

艾利克将十字架转了过来。亚里斯顿时松了一口气,感到全身的气血畅通了不少。他用嘴努了努被束缚的双手:“我承认,这次你赢了,快点放了我。”

艾利克看了一眼千子和凯特琳,对他说道:“抱歉,我没有这个权利。”

“得了吧。”亚里斯轻蔑地撇了撇嘴,“你什么时候成了听话的乖宝宝,快放了我,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喝杯苏打水好好商量。”

“你觉得我要和你商量什么?”艾利克试探道。

“我怎么知道!”亚里斯感到莫名其妙,“是你破坏了我精心准备的计划,我真搞不懂,难道你患了‘杰斐逊后遗症,现在也成了彻头彻尾的和平卫士?”

“说不定呢。没听说过人性本善么?”艾利克撇了撇嘴。

“噢~别扯了。2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亚里斯对艾利克的装腔作势不屑一顾。

“2年前?我怎么说的?”艾利克如愿以偿地将亚里斯的问题引到了正轨上。

“2年前你——”突然,亚里斯的话戛然而止,他开始滴溜着眼珠奇怪地打量着艾利克,仿佛眼前站着一个陌生人。

“2年前,到底怎么了!”千子急不可耐。

但这似乎并不影响亚里斯的思考,他又滴溜着眼珠审视着旁边的千子和凯特琳,再回头看看艾利克。片刻后,他朝着艾利克咧嘴一笑:“你——是不是失忆了。”

“你说什么?失忆?”艾利克装作一头雾水。

“别装了,我的大侦探。”亚里斯戏谑地嘲弄道,“你大费周章地让两个倾城模样的美女抓到我,不会就是为了把我绑在这儿吧。而且记忆力超群的你,连巴黎地下隧道那鬼地方的路线你都能记得住,竟然会忘了你自己说的话,还是那句被你奉为圭臬的座右铭。”

“你的聪明,真让人讨厌。”艾利克无可奈何地坦诚道。

“彼此彼此。”亚里斯得意地一笑,仿佛胜券在握,“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我得问问这两位女士。”艾利克眨了一下眼睛,转而问千子和凯特琳,“你们觉得呢?”

凯特琳耸了一下肩膀,她知道艾利克肯定有所准备,便淡淡一笑:“他真让人讨厌,如果可以,真想给他来上一拳。”说着,便揉了揉双拳。

“我也这么认为。”千子随之附和。

“看来你真的很不受女士们的欢迎。”艾利克朝着亚里斯一脸坏笑。

亚里斯记得上一次看到艾利克这副嘴脸后,足足让他呕吐了一个星期。但是他仍然顽抗到底:“噢,你别忘了,老菲弗尔已经死了,现在只有我最清楚2年前的事。”

“看来你知道得挺多。”艾利克早有准备。他掀开蒙在鸟笼上的黑布,笼子里赫然可见一只白色的鸽子。在灯光的催醒下,白鸽发出“咕咕”的叫声。

亚里斯猜不透艾利克的心思:“你不会以为一只鸽子就能让我开口吧。”

艾利克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五六粒芝麻大小的黑点。这时,连千子和凯特琳也不明白艾利克想干什么。

接着,艾利克打开橡木瓶塞,轻轻地抖动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粒倒在鸟笼的饲料盆里。然后他的嘴里发出“咕咕”的鸽子叫声,逗着白鸽赶快进食。已经饿了一天的白鸽毫不犹豫地一口将那粒“饲料”吞了下去。

“干什么?喂鸟?”亚里斯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时,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鸟笼。白鸽刚吞下那粒黑乎乎的“饲料”,就开始发出“咕咕”的低鸣,接着只听到低鸣声越来越急促,白鸽开始抓狂似的在鸟笼里扑腾着左冲右撞,像是有一把火烧着了自己的羽毛,翅膀上的白羽因为剧烈的煽动,一片片地飘出笼外,在亚里斯的眼前回旋着落到地上。最后,筋疲力尽的白鸽奄奄一息地倒在笼中,只能从它微微起伏的胸脯看到它还活着的迹象。

“你真残忍!”千子不禁指责道。而凯特琳则像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

亚里斯盯着鸟笼中生不如死的白鸽,僵硬地笑了笑:“你,你现在也喜欢玩毒?这,这可不是一个好,好习惯。”

“当然不,我怎么会染上这种无聊的毛病。”艾利克故意将鸟笼凑到亚里斯的鼻根前。

“那,那这,这是什么?”亚里斯侧过头,他仿佛在这只白鸽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别急,你的下场可比这小家伙轰烈得多。”艾利克似乎猜到了亚里斯的心思,他放下鸟笼,又掏出那个小玻璃瓶,在亚里斯的眼前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吗?”

亚里斯没有回答,只是紧张地摇了摇头,但他肯定这绝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这一颗颗小芝麻粒儿,单价为1000欧元。有一个不错的名字,叫做——”艾利克故意拖着长音,接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印度魔鬼辣椒籽,拥有世界上最劲爆的辣味素。”

亚里斯听到这并不是什么折磨人的毒药,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但是想起刚才那只白鸽挣扎时的痛苦模样,仍然心有余悸。

“虽然看上去辣了一点,但是~说不定是因为鸽子吃惯了得清淡的,而我可是无辣不欢。”亚里斯仍然心存侥幸。

“嗯——我可没说要把你当鸽子喂。”艾利克又掏出一个镊子,极为珍惜地夹出一粒黑色的魔鬼辣椒籽,在亚里斯的眼前晃悠着,“你知道火烧屁股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火烧屁股?这和辣椒籽有什么关系?”千子无法理解艾利克的意思。但是她看到亚里斯惊恐地睁大眼睛,嘴里碎碎地念着:“不,不,不不不,艾利克,你这么做可有违杰斐逊的仁义之道。”

艾利克并不理会亚里斯无力的劝教,继续在他的眼前比划着:“一粒,只要这小小的一粒,轻轻地,轻轻地,让它从镊子中做一个自由落体,然后落到你的屁股上,再慢慢地,慢慢地,滑进——最后——只要几秒钟——”说着,艾利克的嘴里突然发出“啪”的威吓声,亚里斯情不自禁地收紧屁股,惊恐地看着夹在镊子上的魔鬼辣椒籽。

千子这才明白,艾利克所说的火烧屁股,原来是这个意思,不由翻了一个大白眼。虽然这个法子不仅肮脏,还恶心,但是不得不说,用魔鬼辣椒籽做道具,可比灌辣椒水强多了。

“我记得你在上届g5峰会的开幕式上画了5个超大的黄色图组。”艾利克暗自窃喜,突然又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要不要来个上下通透?”

亚里斯当即明白“上下通透”的涵义,绝望地呢喃道:“你,你不仅是个混蛋,而,而且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看来真的需要教一下你阶下囚的礼仪。”艾利克又掏出一把小剪刀,问千子和凯特琳,“你们谁来解开……”千子狠狠地瞪了一眼,艾利克立刻收住后半句,转而讪笑道:“忘了,你们~不是很方便。”

说着,艾利克就拿着剪刀朝着亚里斯的裤子剪去。剪刀还未碰到他的裤子,亚里斯便投降了:“你赢了,艾利克,该死的,你又赢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们原本可以好好谈的。”

“我可不相信你会这么老实本分。既然你肯配合,这瓶魔鬼辣椒籽只好先放一放。”艾利克继续说道,“不过在你招供前,我先声明,虽然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忘了2年前在巴黎地下隧道的事,但是在阴差阳错之下我也找回了部分记忆。如果你的话有半点出入,这瓶辣椒籽仍然是你的。”

“其实我知道得并不多。”亚里斯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说出了2年前的事情:2年前的一天,艾利克找到他,问他能不能远程修改一个手提箱的指纹密码锁。对他而言,这种事轻而易举。于是他就将自己发明的磁环*交给了艾利克。

“等等,什么事磁环*。”千子从未听说过这个陌生的名词。

“对于黑客,没有网络像雄鹰断了一只翅膀。以那个手提箱为例,那个手提箱的指纹锁程序完全隔绝网络,全靠数据线传输数据。而这个磁环*自带一张可以上网的手机卡,就是通过微弱的电磁反应,与程序芯片的电路共振,强行输入网络信号,这样我接管一个程序不过3分钟的事。”亚里斯接着补充道,“但是不得不说,那个指纹锁的保护程序是我见过最精密的算法,足足花了我7分钟,简直不可思议。”

但令千子和凯特琳在心里暗自惊讶的是,这个其貌不扬、看上去像是刚成年的小个子竟然只用7分钟的时间破解了尼古拉斯学派编制的程序锁。

“然后呢?”艾利克继续问道。

“然后?没有然后了。”亚里斯一脸无辜和迷茫,“你只让我解开那个指纹锁,把所有指纹记录都删去,并换成你的指纹。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只是一名黑客,只负责黑进程序。”

千子和凯特琳虽然都不动声色,但从亚里斯的陈述和反应来看,两人都认为至少到目前为止,亚里斯所说的和他们掌握的事实非常吻合。

但是艾利克并不急于下结论,他在亚里斯的面前不慌不忙地来回踱步,似乎每一步都在论证着亚里斯的一句话。

第七十八章 黑箱算法

“嘿,快放了我,艾利克。”亚里斯难受地扭动着身子,他焦躁地看着艾利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记得你曾经整垮了平民皮鞋的巨头——斐杰斯鞋业。”艾利克突然问道。

“这众所周知,这是我成为thethirdspace最高攻击手的晋级赛。”提到那次网络狙击,亚里斯洋洋得意,“当然,这也是我的复仇赛。”他永远不会忘记10岁时来到他家乡的斐杰斯鞋业101家全球分店——那死板的机器制鞋用肮脏的1欧元击碎了他的家庭。

“你是利用维修员工电脑的机会,将一段程序植入其中一个职员的电脑,然后顺藤摸瓜,占据了主服务器和主数据库,将斐杰斯鞋业的流动资金全部转移,导致他们在接下来的三年里举步维艰,最终破产。对吗?”艾利克过人的记忆力让他对这些轶事如数家珍。

“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亚里斯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做得更好。

艾利克停住脚步,他回头朝着亚里斯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正如你说的,我不相信你会安安分分地听我的话,只是黑进手提箱的指纹锁程序,而不干些别的。”

千子和凯特琳顿时醒悟,想到亚里斯的斑斑劣迹,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一个听话的主儿。两人的目光又开始上下打量着这个小个子。

“我,我……”亚里斯结巴地保证道,“绝对不会!”

“给我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艾利克又掏出那瓶令人生畏的印度魔鬼辣椒籽。

“那,那是因为你说,你可能会和笑面军团交手。”亚里斯显得慌不择言,“你知道,除了你,没人愿意和这帮神秘主义扯上关系。”

“噢~既然你不想和他们沾边,那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是冲着笑面军团去的,你仍然给了我你最得意的发明——电磁*。”艾利克的话像一道破空的利箭,拉弦,飞射,干脆利落地击中亚里斯谎言的红心。

“这,这个……”亚里斯一时间竟想不出很好的理由。而艾利克却已经获得了折磨他的理由,他朝着千子和凯特琳眨了一下眼睛,兴奋地说道:“二位可以先不用回避,我们来个开胃小菜”。凯特琳当即饶有兴趣地挑了一下眉毛,千子虽然作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但是她的目光仍然出卖了她看热闹的兴趣。

“不,不,不不……我说,我……”亚里斯发出急促的求饶声。但是艾利克似乎铁了心要拿这些辣椒籽做一次“人体实验”。他将捆绑亚里斯的十字架转过180度。亚里斯再次被倒挂起来。接着,艾利克小心地用镊子夹起一粒辣椒籽,蹲下身,放到亚里斯的鼻尖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闻到一股火辣辣的热情。”

“你,你不能这……。”亚里斯的嘴唇开始哆嗦。但是片刻后,一粒黑色的辣椒籽在空气中划下一道笔直的自由落体的轨迹,无声无息地扑进亚里斯的鼻孔。亚里斯只觉得像是一只小虫子爬进了鼻子,他微微扇动着鼻翼,想要缓解一下鼻子里的瘙痒。然而,不出三秒,辣椒籽和鼻腔里的粘膜发生剧烈反应,亚里斯顿时感到像有一颗鞭炮在鼻根处爆炸。他努力想用鼻子哼出气,企图释放憋闷在里头的热辣之气。遗憾的是,他鼻子上的神经反应显然已然被辣椒素麻痹而陷入“瘫痪”

“水,水……”亚里斯刚刚张嘴,鼻子里滚烫的辣味立刻突击到了他的扁桃体和和喉咙,那种灼热的呛辣像是燎原的大火,熊熊地燃烧着他的喉咙和食管,让他生不如死。亚里斯剧烈地咳嗽两声后。两眼一黑,又再度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亚里斯缓缓地睁开双眼,他又干咳了两声,虽然仍然能感受到印度魔鬼辣椒籽的余热,但是至少能让他畅快的呼吸。亚里斯发誓,余生必定要远离辣椒。

还有艾利克!这两个物种都是魔鬼!

这时,一张熟悉的脸庞——千子,凑到他的眼前。他感到自己的眼皮被一双温柔的手向上翻了翻,接着便听到一句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话语:“他没事了。”

“没事?这叫没事?”亚里斯在心里愤怒地咒骂着,只有撒旦才会认为他已经没事。

“你玩过头了,流氓侦探!”亚里斯又听到千子对艾利克的斥责,心里顿时生出对这个女人的好感——虽然就是她将自己在飞机上扎晕,搞砸了一切。“或许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能搏得好感。”

“嗯~我也没想到魔鬼辣椒的辣劲会那么霸道。”艾利克解开亚里斯。被捆久的亚里斯因为四肢尚未缓过劲而一下子扑倒在地上。“该死的!”他的声音十分沙哑。亚里斯一抬头,就看见凯特琳捧着4瓶苏打水走了进来。那冒着气泡、晶莹剔透的水瓶,让亚里斯一下子有了超乎寻常的力道。他一下子爬起来,冲到凯特琳的跟前,夺过她手中的苏打水,用嘴一把咬开瓶盖,咕噜咕噜地灌进嘴里。

当灌完凯特琳手中的第3瓶苏打水后,亚里斯鼓着肚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此时,艾利克已经把尼古拉斯学派的手提箱当做一个简易板凳,笑嘻嘻地坐在亚里斯的跟前。

“你,你真的是个混蛋!”亚里斯怒视着艾利克。

“这很多人说过,还有什么流氓,杂毛,等等。”艾利克并不介意对他的称谓。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提箱,又说道:“好了,伙计,该干活了!”

千子又丢给亚里斯一个旅行包,这是他带在飞机上的随身装备。此时的亚里斯非常清楚,他绝对承受不了第二颗辣椒籽,特别是将这些魔鬼的种子变态地塞到这些部位。他迅速地打开工作笔记本。正如艾利克说的,他确实趁机在手提箱程序里做了手脚。

“为什么你当时没注意到?”凯特琳细心地发现了这一问题。

“嗯——鬼知道。”艾利克无法解释。

“事实上,这个鬼头鬼脑的名侦探已经注意到了。这混蛋用了一个最完美的理由。”亚里斯摆弄着手提箱,变着戏法似的捣腾出一个数据接口,“他直截了当地跟我说,这回是和老菲弗尔交手,如果我想和笑面军团扯上关系,让我尽情地表演我的手段。”

“可你最终还是干了。”艾利克问道。

“我可不傻,我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方法。我黑进了你的手机程序,在你启动磁环*的时候,你手机上的录音设备将会开启,然后录音则同步传送到磁环*的程序里,磁环*则又同步上传到我们thethirdspace一个名为‘黑箱’的服务器里。”亚里斯一边解释,一边激活了手提箱里的程序。

“你说黑箱?就是那个能每分钟进行1次计算的64位密钥,可以随机产生亿万级密码的服务器?”见多识广的凯特琳立刻说出了黑箱的精妙之处。这个叫做“黑箱”的服务器被特工们称为“宝藏的永眠之地”,之所以获得这个称呼,是因为很多极端组织将一些绝密资料存储在这个服务器里,但是即便召集世界顶级的密码专家,仍然对这个“黑箱”一筹莫展。可笑的是,他们用尽千百种精细复杂的算法,国联首席密码学家科沃夫最后给出的结论却只有寥寥的十几个字:

“最简单的便是最复杂的,因为要么打开,要么毁灭。”

“没错,每分钟计算一次的64位密钥,也就是说密码每分钟都会变换。即使是k国的超级计算机也无法在一分钟内破解64位密钥组合出来的密码。而我在这个手提箱的指纹锁里植入了能打开黑箱并下载这段录音的同步密钥,它随着黑箱密钥的变化而变化。”亚里斯津津乐道地说着。

“可这能代表什么?”千子一下子无法接受那么多精密的算计。

艾利克解释道:“很简单,这家伙肯定把黑箱的密钥锁死在这个手提箱里,除非拿到这个手提箱,否则这个密钥连他也无法启动,这样手提箱——黑箱就形成了一个闭合圈。即便笑面军团知道这家伙做了手脚,但只要看到这个段密钥的程式就会明白,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要轻轻点击一下删除键,黑箱里的录音将永远沉眠。自然没有找他麻烦的必要。”

听到完艾利克的解释,千子不禁说道:“真是一个绝妙的主意。”

亚里斯已经基本完成了程序的连接,他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艾利克,似是玩笑,又似是当真地说道:“你还疏漏了一点最重要的,就是当时我赌你能赢,你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我还是赌你一定能赢了老菲弗尔。”

听到亚里斯对自己的评语,艾利克稍稍吃惊。他抬了一下眼皮,漠不关心地说道:“很可惜,你下错注了。”

“并不见得。”亚里斯做好了所有准备,“至少老菲弗尔的时代已经结束,而你还活着。”

“好了?”凯特琳问道。

亚里斯将最后一瓶苏打水一饮而尽,满足地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说道:“当然。正在下载。”

三人看了一眼屏幕,果然一根蓝色的进度条正快速地想前推进。艾利克盯着屏幕,2年前错乱的记忆即将解封,心里除了那点还原真实的希冀之外,还有那隐隐作祟的担忧。这段记忆会是实现他理想的一步台阶,还是将他推向深渊的绊脚石,是一个连他也无法断言的未知数。

蓝色的进度条终于充满。屏幕上跳出一个mp4格式的音频文件。亚里斯看了一眼艾利克,示意他是否立刻打开。艾利克深吸一口气,朝着音频文件努了努嘴。亚里斯心领神会,只听到“嘀嗒”两响鼠标的双击声,一条波浪状的声线在屏幕上起伏着。

第七十九章 终极代码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听得出,这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更多急促的脚步声在一个空洞的环境中杂乱地回环往复。也听得出,此时正在上演一场逃亡和追杀的戏幕。

啪嗒。脚步声戛然而止。

呼——呼——呼——。

喘息声,在千子和凯特琳的耳里,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她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正聚精会神听着录音的艾利克。

“你应该锻炼一下你的体能。”一个浑厚的声音——老菲弗尔——在艾利克的耳里,这可比自己要命的喘息声更为亲切。

“是么,像你一样,过着清教徒般的苦行生活?我可做不到。”

“纸醉金迷只会徒增痛苦。”老菲弗尔似乎是在劝导。

“噢,得了吧,你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传道士。”艾利克对老菲弗尔的“好意”不屑一顾。

“但,我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我可以和你谈一笔双赢的交易。”老菲弗尔说得云淡烟清。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也只能和你谈谈。”艾利克笑着说道。

“你把这个手提箱给我。”老菲弗尔开出第一个条件。

“我现在孤立无援,你要想拿走这个手提箱易如反掌,这可算不上交易。”

“当然,还要你加入我们,这就称得上是一笔不赚不赔的买卖。”老菲弗尔开出了真正的条件。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条件。”艾利克玩味地说道。

“其实,你,我,还有杰斐逊,都是同一种人。”老菲弗尔说得意味深长。

“什么人?和你一样荼毒生灵?”艾利克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冰冰。

“可我也拯救了不少人。”老菲弗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难道你还没发现吗,其实我们三人都是反乌托邦的乌托邦主义者。”

“反乌托邦的乌托邦主义?这可是一个新鲜的词儿。”艾利克笑道。

“我们从骨子里就不相信人类的命运和世界的命运,能走向政客们描绘的美好富裕的未来。这是我们反乌托邦的部分。但是我们都不甘心就此泯灭希望,我们热切地找到一个方法来实现这些看似空想的未来,哪怕只能完成部分。”

“这就是我们的乌托邦,这确实有点人定胜天的味道。”艾利克语气看似不屑,却透着一丝专注,似乎老菲弗尔的话击中了他内心的自我。

“不是吗?杰斐逊想用政治——他在联合过推行的大和平政策——削减军事开支,从海外撤军,减少军事演习,他希望从中寻找世界和平的突破口,正如他可笑的政治宣言——以混乱为支点,撬起世界的和平。”老菲弗尔的语气里透着一种嘲弄。

这时,艾利克没有作声。

“艾利克,事实上,你早就知道这不可能行得通。杰斐逊过于傲慢,他以为世界的祸乱是大国为利益角力的悲剧。而k国的退出就能熄灭中东跨越世纪的战火。”老菲弗尔对杰斐逊的批判从暗讽变为露骨。

“这可说得你有多么谦虚,难道不是因为杰斐逊的和平政策断了你在全球的军火生意和势力地盘,这些都是你重要的财源。”艾利克反驳道。

老菲弗尔听后,沉默片刻,突然发出哈哈的大笑,笑声里透着令人难受的肆意与狂妄。片刻后,老菲弗尔止住笑声,说道:“杰斐逊错了,他身后的那几位好友——共同保护这个手提箱的门徒,更加错了。菲弗尔家族几百年积淀下来的财富和资源早已富可敌国。而你就错在被杰斐逊的政治说辞所误导——我老菲弗尔是为了利益和他过不去。情感会蒙蔽你最真实的判断,艾利克,我想你还不知道杰斐逊身后的尼古拉斯学派和菲弗尔家族的争斗。”

艾利克冷笑一声:“如果我不知道,就不会拿到这个手提箱。”

“怎么知道的?”老菲弗尔不怀好意地问道,“从一个富豪的私人收藏品发现的?得了吧,那是我赠与他却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礼物。”

“什么?”艾利克的语气里透着吃惊。

“和我预想的一样,杰斐逊失败后,你果然将你的乌托邦寄予到了这个手提箱上。所以我说过,你和我是一种人——反乌托邦的乌托邦主义者。”老菲弗尔继续说道,“还有,你和我一样,都具有高功能反社会的特质。”

“哦?这就是你希望让我加入笑面军团的原因?因为惺惺相惜?这可不是你的作风。”艾利克似乎对老菲弗尔方才的话感到厌恶。

老菲弗尔发出一声冷笑,他说道:“艾利克,对于我而言,现在的你不堪一击。我之所以对你格外照顾,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成为我的潜质。我想看看,当你成为我的时候,你会做出什么选择。换句话说,你只是我的试验品。而把你招入笑面军团,不过是这个实验的催化剂,能让我尽早得到实验结果。”

“能成为你的实验品,可真事一种荣幸。”艾利克同样发出一声冷笑。

“不用客气,荣幸的还有杰斐逊。”老菲弗尔的语气里透着阴森。

一片寂静。

“什么意思。”艾利克的语音似乎有点颤抖。

“不明白吗?”老菲弗尔说道,“我除掉杰斐逊,并不是因为他那愚不可及的大和平政策,也不关乎我在全球生意的利益,我只是为了一个实验——把你塑造成我,将你从杰斐逊无趣的乌托邦里解放出来。”

又是一片寂静。

“混蛋!”一声来自艾利克的怒吼,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一个方向奔去,又听到“砰——”的一声,一个沉重的倒地声。

“我说过,现在的你,在我的面前不堪一击。”老菲弗尔声音透着一份不容质疑的高傲,“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福尔摩斯的门徒。”

艾利克没有回答,只有急促的、带着满腔怒火的鼻息声。

“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在真相面前像一个被小丑吓坏的三岁孩子,你恐惧,你无能为力,最可悲的是你用一些看似冠冕堂皇、义正言辞的行动来掩盖你对真相的畏惧。”老菲弗尔俨然成了一位伟大的导师,“而杰斐逊的死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早就知道杰斐逊的和平政策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时刻。”

“一个自称为福尔摩斯门徒的侦探,竟然畏惧真相。真是一个绝大的黑色幽默。”老菲弗尔似乎在自言自语。

“呵,至少我还心存怜悯,一个作为人的基本底线。”艾利克闷哼着。

老菲弗尔又发出一阵嘲弄的哈哈大笑,他说道:“什么是怜悯,什么是底线。你只记得我在所罗门地区害死了包括杰斐逊在内的3000多人,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全球建立的200多个战难所收留了上万的老弱妇孺。而杰斐逊干了什么,游说那些反复无常的政客,放下手中的武器?在ak47的枪口上插上一朵鲜艳的玫瑰?”

声纹再次平息到一条直线——又是一阵可怕的寂静。

啪——啪——似乎是拍打肩膀的声音。

“艾利克,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我的邀请。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箱子——尼古拉斯学派的秘宝,到底蕴含着什么力量。”老菲弗尔说得很真诚,“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菲弗尔家族的基本历史,但是你肯定不知道我的伟大先辈,菲弗尔梅勒早就解开了尼古拉斯学派最终极的秘密,这个秘密足以左右人类历史的进程。”

“什么?你是说菲弗尔梅勒解开了点石成金的终极隐喻。”艾利克显然被老菲弗尔的“诚意”吸引。

“没错,我的先祖模仿尼古拉斯的笔迹将这个秘密写入了这个箱子里的《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解码本,而这个秘密只有菲弗尔家族的后人才能看到。”老菲弗尔的口气里透着一股家族的自傲。

“看来你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现在距离你那位无聊的先祖已经几百年,或许这个所谓的秘密早就成为一个被普及的知识。”艾利克的怀疑有理有据。

“即便是再过上几百年,这个秘密也不会过时。”老菲弗尔非常自信。

“看来你很乐观。”艾利克仍然不肯相信。

“我没听说过人类基因图谱的排列方法会过时。”老菲弗尔笑道。

声纹再次拉成一条直线——寂静。

“这,这不可能,人类基因的排列有亿万种,即便是发动所有计算机计算,都无法得知全貌。更何况在几百年前,那时候还没有基因的概念,这根本不可能。”艾利克强烈地质疑。

“没有什么不可能,就像莱昂纳多那个蠢货,就是因为沾了菲弗尔家族的光,利用尼古拉斯学派典籍库里我们家族先辈的探索,发现了神经细胞的运作规律,然后创造了让这个家伙至今洋洋得意的朵拉试剂。其实这只是人类基因图谱的表象。”老菲弗尔的声音越来越自豪,“而我先祖——梅勒,虽然在那时并不知道基因的概念,但是解读出了生物生命的一种排列规则。只要按照这个排列方式,就能解开人类生命的终极代码。”

计算机上的声纹如惊涛骇浪般高高扬起,突然间在屏幕的顶端消失不见。

第八十章 History and Art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八十章historyandart“怎么没了?”千子焦急地问道。

“看时间,应该是电磁*没电了。”亚里斯用鼠标随意比划着录音文件的时间,而心里则非常懊恼,知道菲弗尔家族的惊天秘密并不是一件幸运的事。

“看来我们必须在费利克斯之前找到被老菲弗尔夺去的《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解码本。”凯特琳的脸色显出一丝丝凝重。

艾利克笑道:“看来老菲弗尔即便死了,也不会让我安宁。”

“但,但这真的可能吗?”千子仍然保持适度的怀疑,“要知道这是一个几百年前连生物进化论都尚未诞生的时代。”

“并非不可能。”艾利克说道,“你知道社交网络吗。”

“当然。”千子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你知道宇宙扩张吗?”艾利克又问道。

“这,并不十分清楚。”千子感到莫名其妙。

“事实上,根据最新的研究认证,社交网络和宇宙扩张都遵循一个极为相似,甚至是同一个幂次法则,统称为复杂系统的演化规律。”艾利克说道。

“这能代表什么?”千子显然没有绕过弯来。

“也就是说,菲弗尔梅勒虽然不知道基因的概念,甚至连生物进化论都不知道,但是他一定是找到了另一种事物的规律,而这个规律和人类基因的排列法则相同,就像认识宇宙的幂次法则就能了解社交网络的分布规律。”艾利克举起左右两手的食指,有条不紊地比划着。

千子听到艾利克的解释,顿时哑口无言。她仍然不敢相信菲弗尔梅勒的智慧竟然已经达到了这种高度。但是想起尼古拉斯学派的每一位先贤都曾轰动一时代的历史,她又觉得这并非不可能。

“那,那么,接下来呢?”千子的语气里透出接受现实的无奈。

艾利克摊摊手,挑了一下眉毛,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段录音只告诉我们《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终极秘密,却没丝毫没有透露出老菲弗尔最后将它带到了哪里。所以我们只能从头查起。”

“从头查起?那哪里是你所说的头?”凯特琳问道。

“就从老菲弗尔被杀的那段时间着手。”事实上,艾利克至今仍然难以想象,那个菲弗尔德瑞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杀死老菲弗尔。

艾利克转而拍了拍亚里斯的肩膀,问道:“怎么样,你好歹也是被各国情报机构和警方列入黑名单的家伙,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亚里斯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毫不犹豫地答道:“得了吧,哪怕是s级黑名单的头名也不愿意和笑面军团扯上关系,更何况还是费利克斯当家,你应该知道,这家伙可是个嗜好虐待和杀人的超级疯子。”

“你也不赖,明知道我会和老菲弗尔过招,却还敢动手脚。”艾利克拍着亚里斯肩膀的手突然掐住他的肩胛骨,“笑面军团也不是什么不透风的墙,总会有一点料子抖出来。”

亚里斯知道自己必然会栽在艾利克的手里,不情愿地说道:“好吧,你赢了。确实有一点料。老菲弗尔死后,我们组织的一个高级攻击手曾私下利用组织的网络链路攻击了一个数据库。但是不久后这个攻击手就离奇失踪,而我们的头领似乎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并且封锁了所有相关消息和资料。”

“然后你不安分地去调查了这件事?”凯特琳笑着问道。

亚里斯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不自然地抖了一下双腿,说道:“嗯~其实也是,是在无意中隔着玻璃听到首领谈起笑面军团四个字。”

“隔着玻璃?难道你们首领的嗓门很大?”千子指出其中的疑问。

“这一点我可以帮他解释,这家伙精通唇语。”艾利克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有人想要替老菲弗尔报仇?但这也可能是笑面军团的其他对头干的,或者是哪国的情报机构。”千子认为仅凭这点远远不够。

“至少后者不可能,没有哪国的情报机构会这么明显地去求助于一个全球最大的非法黑客组织之一。如果这么做,不仅颜面扫地,还很可能落下把柄。”深谙情报机构运作的凯特琳否决了千子后者的推论。

“那前者呢,笑面军团的敌人可不止我们特工,也有可能来自其他对其恨之入骨的组织。”千子牢牢抓住自己仅剩的论点。

“不会。我侵入了那个不幸的高级攻击手的计算机,发现他曾经删除了一条奇怪的邮件。邮件内容空空如也,也没有任何附件。但是邮件名却非常有趣。”亚里斯饶有兴趣地抛出一个悬念的“鱼饵”。

“什么?”果然,艾利克立刻“上钩”。

“一个数字组合——8,9,19,20,15,18,25。”同样拥有超群记忆力的亚里斯一口气地准确报出了这6个数字。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艾利克挤了一下眉头,似乎有点失望,他立刻说出了其中的奥妙:“最原始的凯撒简易密码——26个字母对应不同的罗马数字——这里不过是替换成了阿拉伯数字。”

“history。”当听到艾利克说出答案时,千子和凯特琳才刚刚在脑海中建立起一张英文字母和数字的对应表。

千子不无泄气地说道:“这个单词和笑面军团有什么关系?”

亚里斯继续卖着关子:“需要我揭晓谜底吗?不过像你们这样不懂艺术的人,是很难明白这其中的奥妙的。”

艾利克打量了一眼亚里斯,目光突然被他袖口上的一粒纽扣所吸引。他灵机一动,挤开亚里斯,夺过笔记本的控制权。亚里斯则不满地抗议道:“嘿,对我的宝贝温柔点。”

片刻,艾利克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他笑道:“我想这个邮件名称的主人一定是迈克尔杰克逊的铁杆歌迷。”听到艾利克的笑言,亚里斯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该死”,下意识地用手挡住袖口那枚印有迈克尔杰克逊演唱会纪念章的纽扣。

千子和凯特琳俯身看着计算机的屏幕,发现艾利克搜索了迈克尔杰克逊的歌曲专辑,其中有一张专辑的名称正好是“history”,而这张专辑的第一首单曲正是“*ile”。

艾利克抓过亚里斯缝着特殊纪念章纽扣的手,在千子和凯特琳的面前挥了挥:“很不巧,这两位的艺术品位一模一样。”

亚里斯挣开艾利克,小心地抚摸着袖口的纽扣:“我在他的邮箱里发现了历次迈克尔杰克逊纪念产品的付款通知。而我们组织行事的规矩就是,为了防止惹来不避免的麻烦,会为雇主提供一个独立的联络邮箱账号。所以我敢肯定,雇佣这个攻击手的幕后雇主肯定和笑面军团有关。”

“笑面军团的人雇佣黑客攻击自己的数据库。而且恰好在老菲弗尔死后,难道是他们自己内讧?”千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能性很大,老菲弗尔虽然是笑面军团的创始人,而他的儿子费利克斯似乎和他的性格作风截然相反,喜欢到处惹是生非,宣示自己的存在感,这和老菲弗尔的神秘主义非常不合。费利克斯杀死自己的父亲,强行夺取笑面军团的控制权,势必会遭到老菲弗尔亲信的抵制。”凯特琳冷静地分析道。

提到费利克斯,千子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恶心、笑盈盈的光头男人。她轻轻地甩了甩头,带着可恨的口吻说道:“真没想到,最后还是便宜了费利克斯。”

艾利克听到千子的哀悼,一个藏在他心底的巨大问号再次浮现出来:老菲弗尔真的死了吗?这个曾搅动世界格局的老者真的栽在他那愚不可及的儿子手里?艾利克感到一点泄气,没错,老菲弗尔只有栽在他的手里,才能体现出一个伸张正义的侦探的乐趣,就像福尔摩斯打败了莫里亚蒂,为18世纪e国黑暗的天空撕开一道黎明的口子。

“各位,还记得巴尔德银行吗——那起夸张的灭门案,像是一只神秘的手故意将我们的视线引向笑面军团的秘密据点。如果正如刚才说的,笑面军团内部有两股势力正在缠斗,这就解释了为何有人会白白送我们这们丰厚的大礼,也解释了费利克斯为何会在所罗门地区安静那么久。”艾利克将思绪拉回当下,但是他仍然没有在亚里斯面前提起“德瑞克”的名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对我们而言,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消息。”千子亮出一个乐观的态度。

“但终究也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凯特琳冷冰冰地“泼出一盆冷水”。

叮咚——艾利克的手机短信声令众人猝不及防。艾利克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他的眼睛立刻被只有一行字的短信牢牢吸住。他倒吸一口凉气,喊道:“亚里斯,查查这该死的手提箱,还有你那该死的电脑。”

亚里斯疑惑地看了一眼计算机的屏幕,并没有任何异常。他接着打开命令窗口,输入一行代码,在“啪”一声回车键后,计算机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屏幕上赫然弹出“入侵”的字样。亚里斯惊讶地瞪圆了双眼,他快速地敲打着键盘,嘴里碎碎地念着“不,不,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千子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肯定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她焦急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亚里斯的自尊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阴沉地喊道:“混蛋,竟然耍到我的头上!”

第八十一章 愚夫的邀请

计算机的警报声终于解除,虽然短短的不到三分钟,但是亚里斯和艾利克似乎经历了一场三天的噩梦。

“到底怎么了。”千子再次问道。

艾利克举起手机,千子和凯特琳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短信赫然写着:

“父亲最后的遗物已经收到,非常感谢。费利克斯”

“他,他是怎么知道的?”千子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非常气恼。

亚里斯阴沉沉地回答道:“老菲弗尔似乎早就知道我在手提箱里做了手脚,他在我的植入程序上又加了一段小程序。嗯——简单地来讲,就是我们打开这个录音文件并播放结束后,或许设定为3分钟,或许更短,老菲弗尔的小程序会将录音文件发送到特定地址。目前来看,这个地址已经被费利克斯掌握。”

“你是享誉国际的知名黑客,竟然没有察觉被人动了手脚?”凯特琳不可思议地看着亚里斯,这让亚里斯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再次遭到了践踏。

“这……这是一个新型病毒,我从来没,没见过。”亚里斯涨红了脸。

“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用这段录音换来让费利克斯重新翘起他得意又可笑的尾巴,这个买卖并不是亏得要当了内裤。”此时艾利克又显得非常镇定。

这时,亚里斯正愤愤地捣鼓着键盘,不时地点击几下鼠标,“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和“嘀嗒嘀嗒”的鼠标声交织出他被愚弄后的愤怒。亚里斯狰狞着脸,眼睛盯着屏幕上的一行行闪过的代码,似乎这些代码都已经成了耻笑他的“*ile”。

“别激动,被老菲弗尔摆了一道,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艾利克用奇怪的语调安慰道。

“我可没听说过老菲弗尔会对计算机程序感兴趣,他可是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亚里斯气冲斗牛地撅着嘴,“这一定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渣宰干的,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叮咚——艾利克的手机又响了。艾利克瞟了一眼屏幕,上面写着:

作为回礼:他代号愚夫,是我父亲最出色的手下。他有一个非常棒的嗜好——谋杀。如果找到他,告诉我,作为报酬,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一条《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线索。

艾利克把手机丢给千子,不屑一顾地说道:“你看,他果然翘起了他的大尾巴。”

看到屏幕上的信息,千子不无担忧地说道:“费利克斯也在找《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现在他已经得知2年前老菲弗尔和你的秘密,那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相比之下,凯特琳则显得更为冷静:“情况未必十分糟糕,录音只揭示了《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终极秘密,并没有指出这本羊皮卷的去向。况且,从这两条短信来看,至少能看出两点,一是费利克斯虽然是菲弗尔家族的后人,但是对《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秘密和去向知之甚少,而且他手中的线索也十分有限。二是这个叫做愚夫的对手似乎对他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甚至到了难以凭借一己之力铲除他的地步,不然就不会有第二条短信,这条短信更像是……”

“结盟。”艾利克笑着说出这个词。凯特琳赞同地对着艾利克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眼里闪过一丝奇妙的爱意。

“和他结盟?一个彻头彻尾的恶棍?”千子似乎十分不愿意。

“这让我感到自己的身价增值了不少。”艾利克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时,亚里斯突然举起双手,发出庆贺的嘘声。他把头转向艾利克,带着扳回一城的喜悦说道:“看吧,我可不是吃素的,我想我知道愚夫在哪儿。”

三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亚里斯的屏幕。亚里斯解释道,他用这个程序进行了以牙还牙式的反追踪,结果发现这段录音被发往两个地点。一个是瑞士,一个则在g岛。当他试图解析这两个接收地址的地理坐标时,位于瑞士的地址消失不见,而位于g岛的地址不仅没有任何抵抗和逃避的意图,还亮出了接收录音的邮件地址:cardiff@

“坦白得让人不敢相信。”精通八国语言的凯特琳看到邮件地址后淡淡地笑了一笑。

千子凑近屏幕,确定自己并没有拼错邮件中的地址,一脸狐疑地说道:“会不会这个邮件只是一个挡住幕后的幌子,哪个高智商的罪犯会把自己暴露的那么彻底。”

亚里斯不以为然地解释道:“这个邮件地址做了激活设置,只有特定的邮件发送到自己的ip才会激活这个邮箱。刚才我已经黑进这个邮箱以及邮箱打开所在的计算机,系统和网络链路的所有指标都显示这个邮件地址的唯一性。而且你们可以猜猜邮箱的密码是多少?”

“123456?”艾利克说出一个极为白痴的可能性。亚里斯皱了一下眉头,打出一个ok的手势。

“你们可以再猜猜计算机的系统型号。”亚里斯又抛出一个猜谜。

“总不能是微软的windosxp吧。”千子想不出更古老的系统,如果再古老一点,现在应该只能在k国互联网博物馆才能见到,要知道现在主流计算机的系统已经进化到了win15系列,xp系统或许根本无法打开现在99%的网页。

“真棒,就是windosxp。”亚里斯又打出一个ok的手势,“这也进一步证实了这个邮件地址的唯一性,因为以现在互联网设备的更新程度,windosxp根本不可能完成复杂的计算机防护设置,我甚至怀疑它只能收发邮件和扫扫*。”

“你看,邮件来了。”亚里斯指着屏幕上的邮件提示,顺手打开了它。邮件的正文非常简单:who

“回复给他——艾利克李。”艾利克不假思索地做出了决定。但是千子立即制止:“这样太草率,现在隐藏身份可以帮助我们争取更大的主动权。”凯特琳的表情也表明这一次她站在千子这边。

“不,就这样回复——艾利克李。”艾利克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做法,并用一种威吓的目光看了一眼亚里斯。亚里斯旋即明白,按照艾利克的要求回复了愚夫的邮件。

“这么做无疑在告诉他,你正在找他,没有哪个罪犯和*会待在原地束手就擒,除非他是白痴。”千子被艾利克和亚里斯白痴的做法气得正要发作。

“正如他的代号,愚夫,或许他就是白痴。”艾利克对着千子灿灿一笑,这让千子恨得咬牙切齿却不知如何发作。

“没有错,正如他的代号——愚夫,或许他真是一个白痴。”亚里斯打开新的邮件,朝着三人笑着说道。只见邮件上简单地写着:非常高兴见到你,艾利克,福尔摩斯的门徒。请在3天后到g岛的萨多小镇来,我有你要的线索。《犹太亚伯拉罕之书》。

千子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艾利克,用一种怀疑的口吻说道:“你,你能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他真会在那里等我们,或者他真有《犹太亚伯拉罕之书》的线索?”

艾利克拍了拍千子的肩膀,不置可否地说道:“谁知道呢,至少这是一个机会。”

“但是萨多小镇……”这时,凯特琳突然露出在她身上不多见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个小镇怎么了?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千子担忧地问道。

“全世界最幸福的小镇。”亚里斯已经指着自己的搜索结果说道。

凯特琳微微地翘了翘嘴唇:“难道你们不奇怪吗?正如费利克斯所说,这个愚夫是老菲弗尔最得意的手下,却藏身在一个几乎寸草不生的大冰块上,要知道那里没有什么工业和信息化基础,更没有什么重要的资源和战略意义,而萨多小镇就是因为这种毫无价值,所以远离世界政治漩涡和工业污染,才获得世界最幸福小镇的称号。”

“最重要的是,在那里,他拿什么和费利克斯斗。要知道整个格林兰岛的人口不到6万人,而萨多小镇虽然称之为小镇,但人口不会超过1000人。就像刚才亚里斯说的,windosxp系统,整个小镇像是活在20年前。”凯特琳指出其中的关键之处。

艾利克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朝着凯特琳释放出一个温暖自信的笑意,显然这些不合乎常理的细节更加坚定了他前往g岛的决心。艾利克再次挤开亚里斯,在回复邮件中毫不犹豫地写道:“期望你能给我不一样的惊喜。”

亚里斯不满自己当做宝贝一般的计算机再度被艾利克的魔爪染指,不快地说道:“好了,我的工作结束了,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艾利克站仰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亚里斯。亚里斯顿时觉得心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该不会是想……”

“嗯,你猜对了。”艾利克抖了一下眉毛,“我需要你跟踪一下发往瑞士的那个邮件,这对你来说不算难事。”

“不算难事?”亚里斯气得哆嗦着嘴皮子,“难道你不知道邮件的那头很可能就是费利克斯,那家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艾利克没有回应,他笑嘻嘻地看着亚里斯的眼睛,这让亚里斯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几乎让他直接昏死过去。只见艾利克从口袋里另一个手机,轻轻地点击一下屏幕,手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难道你不知道邮件的那头很可能就是费利克斯,那家伙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艾利克用一种夸张的语调恐吓道:“你说,我要是把这段录音公布出去,你觉得费利克斯会怎么收拾你。”

第八十二章 雪地杀机

白茫茫的冰雪之上,找不到任何值得赞美的生机,却被赋予了最绿意盎然的名字——g岛。耳边时而传来“咔嚓嚓”的响声,像是哪一快倒霉的巨石被冰川碾碎时发出的哀鸣声。这时,三条健硕的雪橇犬载着三人在荒无人烟的雪地上疾驰而过,除了三条雪橇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一个喋喋不休但音色非常悦耳的斥责声。

“你唯一的工作就是在地图上标记从g岛登陆到萨多小镇的路线,你只要根据比例尺计算出具体的路径就可以,但是你竟然连东西都分不清楚!”千子的怒气似乎能将她身边的落雪融化。三天前,艾利克答应愚夫前往g岛的萨多小镇,凯特琳和千子除了向各自局长报告,还要准备一系列的装备以及权限申请,但是艾利克却和亚里斯在酒店的party上玩得不亦乐乎,最后醉眼迷离地将地图看反,原本从西边登陆,变成了在东边登陆,行进距离足足长了5千米。在这个气候恶劣的g岛上,5千米的距离足以发生许多致命的危险,暴风雪、冰川巨石、雪崩等等。

艾利克一言不发地缩在雪橇座上的一角,除了理亏,还有一次次的教训——千万别在生气的时候惹这个女人,否则轻则被痛殴,重则……

艾利克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四周,g岛的环境比他想象得更要恶劣。因为费利克斯或许已经知道自己会去找愚夫,汤普森局长动用了中情局的侦查潜艇,悄悄地从g岛的一侧登陆,再用雪橇穿越冰原到达目的地。看似麻烦,但是比起航班或者轮船,白茫茫的雪原无遮无拦,任何盯梢都难以隐藏。计划很周到,但唯一的漏洞是三天前party上的一个比基尼女郎,真赞。

凯特琳若无其事地驾驭着三条受过专业训练的雪橇犬。对于千子和艾利克之间的战火视若无睹,对艾利克,她总是拥有无限大的宽容。这时,她感到手上缰绳起伏的节奏突然变慢,三条雪橇犬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三双耳朵高高竖起,原本一张一合的喘着气的嘴巴只露出一对锋利的牙齿。

“有情况?”千子也感受到了雪橇犬的异常,她掏出腰间的手枪,立刻进入战斗姿势。

“看样子是的。”凯特琳屏住呼吸,注视着前方。

片刻后,三只雪橇犬停住脚步,伏低身子,发出沉闷的警示声。果然,前方三米原本平整的雪地突然微微地上下起伏,像是雪地下藏着什么活物。凯特琳也拔出手枪,对准那块异常的雪地,千子主动跳下雪橇,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

凯特琳一边朝着千子做了一个暂缓行动的手势,一边解开中间一条雪橇犬拉在雪橇板上的牵引绳。这条雪橇犬似乎立刻心领神会,刚松开,便朝着那块伏动的雪地扑去。只见它一头埋进雪里,身躯向外拖拉,不一会儿便从雪地下拖出一个瘦小的人来。

“是个孩子!”千子看到雪橇犬嘴里咬着的人是一个10岁左右的孩子,便收起枪向前跑去。凯特琳没来得及阻止,只能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手中的枪仍然像雪橇犬一样“咬住”这个莫名其妙地从荒无人烟的雪地里冒出来的孩子。

艾利克不放心,也跳下雪橇,抢在千子前面来到这个孩子的身边。他用手指探了探孩子颈间的脉搏,发现他的心跳非常微弱,几乎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但是被埋在零下摄氏度的雪地里仍然能活着喘气,已经是一个生命的奇迹了。

仅仅从相貌上看,艾利克就判断出这个孩子应该是一个爱斯基摩人。因为他突出的外鼻,横张的上下颚骨,以及呈现五角形的面部,正是爱斯基摩人奋战冰雪数万年所留下来的最典型的基因特征。艾利克回头朝着凯特琳摆了摆手,凯特琳这才放心地收起手枪,驾着雪橇来到他们的身旁。

“怎么样。”凯特琳不冷不热地问道。她注意到孩子身上的熊皮衣物,或许正是这些熊毛让这个孩子撑到了现在。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爱斯基摩人活动过的痕迹,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便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萨多小镇,但是也足足还有3公里的路程。这个10岁左右的孩子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千子翻开这个孩子的眼皮,又俯下身听了一下他胸口的心跳,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嘴里低沉地吐出三个字:“低温症。”三人都非常清楚,在这种环境下,低温症足够判下死刑。虽然对这个孩子仍然没有放下戒心,但是凯特琳还是迅速地翻开药箱,取出一支治疗低温症的特效药递给了千子。千子感激地看了一眼凯特琳,因为行程仓促,他们总共只准备了三支低温症特效药。

“放心,我敢打赌,我们肯定用不着这些玩意。”艾利克拍了拍千子的肩膀,这让千子的心头感到一瞬间的温暖。

三只雪橇犬稍作歇息后,继续向萨多小镇进发。“雪儿”——艾利克即兴为这个孩子取了一个应景的名字,此时正包裹在睡袋里酣睡。千子再喂了他一些巧克力和燕麦后,雪儿的脸色渐渐恢复过来。

“这小子真幸福,我想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待异性。”看到雪儿紧密地贴在千子的怀里,艾利克打趣地说道,实则心里也荡起了一点点的幻想。千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艾利克,或许在不知何时她已经对艾利克的流氓举止产生了“免疫”。

“你刚才应该保持冷静。”凯特琳突然严肃地说道。考虑到千子这种行为或许产生无法弥补的后悔,凯特琳在心里反复权衡,最终还是希望让这个天真的特工面对现实。

“可,可你看到,他只是一个孩子。”千子知道凯特琳想说什么,她努力地辩解。

“我们的雪橇犬经过严格的训练,它能辨别出十二种不同比例成分的*,你至少应该等到它确认这个孩子身上没有任何致命的东西再过去。”凯特琳冷冷地说道。

“但你看见,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爱斯基摩人,你知道爱斯基摩人没有……”

“但你不是护士,对吗?”凯特琳打断了千子苍白的辩解。

“可或许晚一步,这个孩子就来不及抢救。更何况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危害。”千子感到有点委屈。

“你见过萨奇处长了。”凯特琳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的一只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我听说,是在中东时和*交火时留下的创伤。”千子对萨奇的战绩也略有耳闻。

“没有错,那个*就是一个8岁的女孩。”凯特琳冷静地说道,“在一次巷战中,一个浑身只穿着一件布衣的小女孩从屋中跑了出来,就在萨奇处长将女孩救下时,女孩便用自己的小手戳瞎了他的左眼。”

“这,这不可能,一个8岁的女孩……”千子不愿相信。

“没什么不可能,这个女孩从5岁起就受到*的专业训练。”凯特琳冷冷地看了一眼千子怀中的雪儿。这次是一个更年长的男孩,或许他的杀伤力会更大。此时,他微微地蠕动了一下,似乎被两人的争吵清扰了好梦。

千子倒吸一口冷气,看到凯特琳注视着怀中的雪儿,不禁将他搂得更紧。她仍然不甘地辩驳道:“但至少他现在是安全的。在没有确认他和那个小女孩一样危险时……”

这时,艾利克突然将手伸入千子的怀中,抓住雪儿的一只手,脸上露出一副冷冷的笑意。千子和凯特琳都怔怔地看着艾利克突如其来的举动。艾利克不紧不慢地对千子说道:“凯特琳看上去确实无情了点,却是切中要害。”

千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低头看到怀中的雪儿仍在熟睡,而艾利克死死却抓住孩子的小手。千子斥道:“你想干什么!”

艾利克拉出雪儿的手,千子看到雪儿的手上正握着一根长约4厘米的银针,针头在飘雪中闪烁着寒冷的银光。这时,雪儿慢慢地睁开双眼。千子看到,这双眼睛里完全没有一个十岁孩童所应有的单纯和善良,而是充满着一种诡谲可怖的阴森。被艾利克抓到现行的雪儿似乎并不慌乱,反而咧嘴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两颗惨白尖锐的虎牙挂着一点血丝,仿佛是非洲鬣狗刚啃食过腐尸的牙齿。千子不禁推开怀中的雪儿,顿时感到胃里一片翻腾。

凯特琳停下雪橇,拔出手枪对准阴森森的雪儿,三条雪橇犬似乎非常明白眼前的情形,立刻以雪儿为中心,站成一个正三角形,不停地朝着他发出威吓的吠声。雪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艾利克,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做任何抵抗。这时,雪儿的左手忽然多出一把手枪,千子下意识地一摸腰间,自己的手枪不知何时到了雪儿的手里。

雪儿的动作极为专业。虽然他的右手被艾利克牢牢抓住,但他左手将手枪擦过雪橇的边沿,只听到“咔嚓”一声,借着雪橇边沿的摩擦力打开了手枪的保险。眨眼间,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艾利克的脑门。

嘭——一声清脆的枪响在空旷的雪地上回转,惊落了小山丘岩石上的一块积雪。千子惊恐地看着眼前飞溅的鲜血,一粒粒殷红的血珠击打在轻飘飘的雪花上,转瞬间雪花上的纹路就被淹没在浓浓的血色之中。落下,晕开,惨白的雪地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白色画布,任由死神以硝烟为笔,以鲜血为墨,图画着不知所云的斑点。

“都是我的错。”最后,千子含着泪,在心里发出一声愧疚的长叹。

第八十三章 宁静的开始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八十三章宁静的开始“啪——”枪从雪儿的手中滑落,像一只冻僵的乌鸦笔直地坠在雪橇的木板上。雪儿僵直着身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艾利克在脸上轻轻地抓了抓,几粒被血红的冰珠子滚落到手中。g岛的天气愈发寒冷,溅射出的血珠转眼便冻成了冰珠子。

凯特琳松了一口气,收起枪,仍然不忘关怀地问艾利克:“没事吧。”三只雪橇犬发出“呜呜”的低鸣,似乎也感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放松感。

“当然,除了有点难闻的血腥味,一切都好。”艾利克想用一种幽默的方式掩盖自己方才的惊恐。雪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千子的手枪,还能用雪橇沿巧妙地单手打开保险,确实令他始料未及。

“对,对不起。”刚从惊魂中回过神的千子愧疚地说道,眼里仍然含着晶莹的泪花。

艾利克拍了拍她的肩膀,用一副无所谓的口吻说道:“除了多出一滩血和一具尸体,我们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和伤害。”

凯特琳没有开口安慰,她只是用稍微温和的眼光看了看千子。事实上,雪儿的行为完全超出了她的估计。一个10岁的孩子能在一瞬间做出刚才如此专业的动作,除了要经受严苛的训练,还必须具有身体机能上的一些天赋。

“你似乎早就发现这个孩子的异常。”凯特琳问艾利克。

艾利克皱了一下鼻头,说道:“在这漫天雪地里突然冒出一个男孩本来就很奇怪。我注意到雪儿附近的雪地没有任何脚印或者雪橇滑行过的痕迹,而雪橇犬是探下头才将他从雪里拽了出来,可见他被埋在雪下已经有一段时间。即便是有熊皮衣服能缓解身体热量流失,加上爱斯基摩人抗寒的体质,但是一个孩子真能侥幸地躲过低温的催命符,我不敢确信。”

艾利克又蹲下身摸了摸雪儿颈间的脉搏,继续说道:“在刚发现这个孩子时,我也是这样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我发现他的脉搏跳得非常慢,虽然这是低温症的症状,但是从脉搏的跳动来看,并没有出现衰竭的势头。”

“或许可能是你估计错误,毕竟以脉搏来衡量心跳的情况并不十分准确。”凯特琳提出一个疑问。

“没有错,我查看过他的瞳孔,他的瞳孔明显失色收缩,而且我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肺部有不完全的浑浊啰音,这是低温症的典型特征。这才让我确信雪儿已经患上低温症。”千子已经止住了眼泪,但听得出,她的声音仍然有点哽咽。

“没有错,在打完低温症特效药后,你又喂了他一杯燕麦。”艾利克向千子确认。千子点了点头,这是为了补充孩子的体力,提高他体内制造能量的机能,这是治疗低温症最寻常的步骤。

“问题就在这里,我发现雪儿在喝完燕麦后,脸色已经恢复。但关键是他的呼吸,他的呼吸还是十分缓慢,仍然保持着低温症时的节奏。这让我想到,雪橇犬在发现雪儿时,雪地上平整一片,也就是说雪儿是完全被埋在雪下。要知道被埋在雪下除了要经受低温的威胁,缺氧是另一张致命的催命符,按照正常的呼吸频率,雪儿早该窒息而亡。但是如果是这种低频的呼吸节奏,也许就可以避免窒息死亡。”艾利克仍然清楚地记得雪儿低缓的呼吸。

“反过来讲,如果这种低频呼吸是雪儿被埋下雪下时本能的应激反应。那当低温症的症状解除后,呼吸节奏应该会恢复正常。但是情况恰恰不是这样。所以我怀疑这个孩子是有预谋地埋在雪下,让自己患上低温症,但同时用这种低频呼吸避免自己窒息。待我们救起他时,能给予我们致命一击。”艾利克继续推测。

“你的意思是,雪儿刻意在雪地里利用低缓的呼吸来降低新陈代谢和身体的耗氧量?”千子难以相信一个10岁的孩子能做到这些。虽然用低频呼吸来控制身体新陈代谢、降低耗氧量的方法古已有之,在这方面,中国和印度的民间高手更是做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是这必须具有身体机能上的天赋和后天严苛的训练。

“从他刚才打开手枪保险的方法,我们显然不能用正常10岁孩子的标准来考量他。”想起雪儿举枪对着艾利克的情景,凯特琳仍然心有余悸。

“那他是怎么准确地知道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千子问道。

艾利克拿出g岛的地图,从东西北三面各画了一条黑线指向萨多小镇。千子和凯特琳惊奇地发现,由于萨多小镇处于g岛南面靠海的谷地,其余东西北三面都有地形阻隔,唯一的入口就是小镇北边的一条自上而下、自北向南的道路。因此,无论他们从何处登陆出发,都会到达这条道路的路口,而雪儿正是出现在这条路口的附近。

“可,可是,如果我们选择正常的航班或轮渡,从g岛南部机场或码头登陆,这个孩子岂不是有可能会活生生地冻死。”千子仍然不愿相信。

“或许,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一颗弃子。”凯特琳冷冷地说道。想起雪儿被艾利克识破而现出原形时,没有任何畏缩,而是选择不计后果地杀人,这完全是死士才会有的行为。

听完凯特琳的解释,千子沉默地低下了头。“别太介意,我们并没有什么……”艾利克原想靠近千子安慰一下她因被欺骗而受伤的心灵,但是没想到脚底跐溜一滑,连话都没有说完,整个人顺势扑到了千子身上,一下子就把毫无准备的千子吻翻在地。

艾利克看到千子涨红的双颊,嘴里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声音,便知自己又难逃一劫。凯特琳看到这一幕,淡淡地笑了一下,便背过身使唤着雪橇犬朝着萨多小镇进发。

从萨多小镇北面驰道南下,借着下坡,三条雪橇犬的负担显然减轻不少。原本一片肃杀的雪原也渐渐有了一些生机,甚至在坡道旁的秃岩间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绿色植被。萨多小镇是g岛一个特殊的镇子,悬于岛的南端,由于东西北地势阻隔,很少有人愿意翻山越岭来到这个寂寞的小镇子。但不知为何,这个小镇却在几年间成为了世界最幸福的小镇。

艾利克继续浏览着手机网页上关于萨多小镇的新闻报道,无一例外,几乎每篇报道都在诉说着一个世外桃源的故事。但是在艾利克的世界观里,世外桃源从来都只是人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如果有人和他说这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地方,他宁愿相信今晚就能和千子在一个海景套房里“相亲相爱”。想到这里,他不禁抬起眼皮瞄了一下千子。

很不幸,千子捕捉到了这个来者不善的眼神。她警惕地回敬了一个威吓的表情:“你在想什么!”对于艾利克刚才的冒犯,千子选择了原谅,但是她现在怀疑,这个流氓侦探是否有得寸进尺的嫌疑。

“嗯—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艾利克极力掩饰,“愚夫为什么会藏身在这个地方,说实在,这里真不怎么样。”想到这里常年寒冷,交通闭塞,艾利克很难想象这个世界最幸福的小镇能幸福到哪里去。

“我们快到了。”凯特琳拿出望远镜望了一眼前方。艾利克和千子也向前望去,果然,现在已经能几片稀疏的房屋和一些电线网。

艾利克又朝着后方眺望,问道:“这里离我们发现雪儿的地方有多远。”

“大概5公里。”凯特琳早已估算过这个距离。如果这个孩子来自萨多小镇,很难想象能一人在冰天雪地里独行那么远的距离。

“会不会有人协助过雪儿。如果是这样,我们到了小镇后,只要询问一下最近谁和雪儿一起出过小镇,那人很有可能就是愚夫,至少是愚夫的同伙。”千子小心地揣测道。

“很棒的主意。”艾利克的心里却并不认为会这么轻松,但是他知道此时千子需要的是鼓励,虽然这种鼓励对她百害而无一利。在路上时,艾利克甚至在想,如果此行只有自己,他是否会对雪地里莫名其妙的孩子熟视无睹。从逻辑上,这个孩子不可能出现。从理性上,选择熟视无睹能保证最大程度的安全。只有从该死的感情上,也就是所谓的人道主义,才会选择救助一个危险性极大且出现得不合常理的陌路人。

转眼间,萨多小镇已经近在眼前。空旷的中央大街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影,隐约地还能听到几声稀疏的狗叫声,即便有一处霓虹为一片单调的白色点缀几笔色彩,但看上去仍然非常灰暗,更像是为了衬托这里的白而存在。乍一眼望去,这个小镇在皑皑白雪中显得如此宁静,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能令人心平气和的气息,无论怎么联想,都难以将它和诡谲阴森的笑面军团扯在一起。

第八十四章 风雪酒吧

尖叫声来自一个女人,尖锐、歇斯底里,像绵绵不断的尖针,针头挨着针尾,针尾挨着针头,排成一条细长的线,不断地穿刺着耳膜。艾利克立刻披上衣服,冲出房门,与同时冲出房门的千子和凯特琳撞个正着。三人飞快地跑下楼梯,看到库克和他的夫人露丝刚刚点亮客厅的顶灯。在灯光下,库克和露丝面露愁容,似乎十分焦急。

“快去看看,黛西到底怎么了。”露丝太太满脸惊恐地为丈夫库克围上围巾。

“你们认识这个尖叫声?”艾利克问道。

库克不愿看到的另一件事还是发生了,难得光顾这里的三个游客是不是受到了惊扰,这或许会影响他来之不易的生意。库克抱歉地说道:“当然,这是黛西女士的,就……”库克突然说得吞吞吐吐,但是看到三位客人怀疑的目光,只能咬牙回答:“就在我们的隔壁,隔壁的风雪酒吧,很抱歉给你们的带来了困扰。”

“刚好我是一个侦探。”艾利克走下楼梯,镇定地递给库克一张名片,便带着千子和艾利克疾步走出门外。库克疑惑地看着艾利克三人的背影,心想,他们似乎比作为老邻居的自己更热衷于这声尖叫。他低头看了看名片,看到名片上写着醒目的抬头:“福尔摩斯侦探事务所”。库克皱了皱眉头,福尔摩斯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如果是自己,他绝不会给自己的生意取那么长的名字。

风雪酒吧门窗紧闭。但这难不倒门前的三人,艾利克用两根铁丝就能打开几十种不同公司生产的锁,但是当他们喊了几声门后,千子毅然决定用最直接的方法——踹开。千子在门前后退几步,稍稍侧腰,忽然一个飒爽的回旋踢将整道木门沿着水平位置踢出出门框。凯特琳赞许地点了点头,或许她的建议是正确的,千子的确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特工训练营体能教练。

“你们在干什么!”库克刚拿着手电筒追到酒吧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

“救人。”艾利克回头抱以库克一个一本正经的笑脸,之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库克对眼前三个游客的破坏行为感到十分不满,但是他亲眼看到一扇足有5厘米厚的实木门被一个纤瘦的女士一脚就踹飞,又不禁对三人的身份感到深深的怀疑:他们真是游客?

风雪酒吧的大堂寂静无声。库克举着手电筒轻车熟路地找到酒吧照明的开关。“把灯全部打开吧。”艾利克庆幸库克能和他们来到这里,“看来你很熟悉这里。”

“从祖父辈开始,库克一家和这间酒吧的老板—托马斯一家就已经是很好的邻居。我和托马斯从小认识。上帝,他可不能出什么事。”库克似乎很焦急,“他们一家住在酒吧的楼上。”

“这间酒吧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会是从祖父辈继承下来的吧。”艾利克三人随着库克绕到吧台的后面,穿过布帘,来到一个楼梯口。

“没有错,这间酒吧和我的旅馆都传了好几辈。但是因为来小镇的人太少,我家族的旅馆常常空置,幸好托马斯一家常常接济我们。而我们也常常帮酒吧干一些零碎的活儿。托马斯一家可都是善良的人,愿上帝保佑,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库克真诚地祈祷着,顺手打开了楼梯口的电灯。但是库克的心里有另外一个担忧,如果这声尖叫只是虚惊一场,他该如何解释酒吧被踹开的木门,以及这三个极为可疑的游客——但愿宽容的托马斯能谅解这场闹剧,毕竟黛西的尖叫太过凄厉和恐怖。

艾利克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上楼梯,刚走上二楼,一具年轻的女人正面目狰狞地躺在过道的地板上。凯特琳和千子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心领神会地明白了各自的角色。千子踩着水来到这个女人的身旁,仔细地检查着她的伤口,而凯特琳将手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配枪,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怎么会有那多水。”艾利克蹲下身,用手触碰了一下地板上染红的血水,水温不冷不热,就像是饮水机里刚倒出的冷水。

“黛西——”紧随而来的库克看到眼前的一幕,吓得连声音都变了,“她、她怎么了?”

“喉间气管被割断,很不幸,她已经死了。”千子叹息道。

“你们应该来看看这里。”凯特琳的声音和她的神情一样十分肃穆。

等到艾利克和千子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后,两人也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间卧室里竟然还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从样貌上推算,大约50岁左右。

“这,这是……”库克已经腿软得跌坐在地上,“托马斯先生——翠西太太——”

艾利克注意到,房间里有一个大木桶,木桶上有一个被砸出来的破洞,破洞的边沿还沾染着一丝一丝的血迹。这时,千子给出了这些血迹的解释,她扳过托马斯先生的后脑勺,只见哪里有一块深红的血污,上面还沾着木桶上的木刺。

“我想地上水是应该是这个桶里的。”千子取下一根木刺和木桶的破洞处比对了一下。

“但是为什么要放这么一大桶的水?”艾利克问道。

“应该是暖气的关系。”凯特琳指了指暖气口,“在g岛这种天气里,室内室外温差极大,我想托马斯一家应该是长时间在室内开着暖气,为了防止室内过于干燥,于是就在这里摆了一大桶水。”

“没有错,镇上只有托马斯家和镇长家装有中央暖气。”库克补充道。

“凶器呢?”艾利克看着托马斯身上的刀伤。

“这个。”千子晃了晃手中的水果刀,“都是一刀封喉,除了托马斯先生的后脑勺多了一处撞击伤。”说完,三人的视线碰撞出同一个线索——愚夫。

这时,楼梯上突然响起一个吱呀吱呀的脚步声,同时又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库——克,门怎么坏了,是不是你破坏了现场!

第八十五章 贝利大侦探

“库克,他们是谁?”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怀着敌意地指着艾利克三人。

“贝、贝利大警官。”库克有些结巴,“他、他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客人。”

“游客?”贝利用一直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三人。加上他通红的鼻子,粗犷的五官,还有沿着警帽帽沿渗出来的凌乱头发,让艾利克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贝利凑近艾利克,一股浓烈的酒气呛得他喘不过气。

“嗯——没什么。”艾利克开始耍起他最擅长的嘴皮子,“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警官。”

“那是自然。我是本镇唯一的警官,凯尔·贝利,镇上的人都叫我贝利大警官。”提到自己的身份,贝利显得非常骄傲。

千子和凯特琳相互对视一眼,好不容易压住了快要喷出来的笑意。

“这里是怎么回事?”贝利忽然变得非常严肃,“在我的眼皮下,竟然会出现那么残忍的谋杀案。”

“库克,你住在托马斯的隔壁,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贝利逼视着胆小的库克。

“没——没有,我们听到黛西的尖叫声就过来了。”库克缩着脖子说道。

“那楼下的门——”贝利的眼神对库克充满了怀疑。

“不,不是我干的!”库克连忙解释。

“嗯。想想你也没那么大的劲。”没等库克说完,贝利就掐断了他的话头,“我想这一定是团伙作案,凶手至少三位,一人把风,两个人撞门,然后——”

“嗯——贝利警官。”艾利克举起右手打断了贝利自言自语式的推理。

“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贝利不满地看了艾利克一眼。

“没那么复杂,门是被我一脚踹开的。”千子坦白了自己的“罪行”。

“什么!”贝利瞪着眼睛打量着千子纤瘦的身材,“这不可能。”

“确,确实是这位女士。”库克作证道。

贝利似乎觉得自己的威信收到了亵渎和侵犯。他恼怒地瞪了库克一眼,又瞄了一下艾利克三人,忽然眼睛放放出一道兴奋的目光:“我刚才说犯罪团伙至少三人,你们——刚好三人!”

“你平常就是凭这个办案的?”凯特琳笑道。

“我们小镇是地球上最幸福的小镇,平日里根本没有凶杀案!”贝利气势汹汹地说道,“但是你们三个人来到这里后,就发生了那么凶残的谋杀,这也证明了你们和托马斯一家的死脱不了关系!”

艾利克摸了摸鼻头,其实真相这东西就是那么奇妙。虽然贝利前面的推理错得十分离谱,但如果托马斯一家的死是愚夫做的,那么他们确实脱不了关系。就这一点来看,这个白痴警官从一开始就站在了真相的门槛上。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贝利阴阴地盯着艾利克似笑非笑的神情。

“可,可是黛西尖叫时,他、他们是一起来到客厅的。”库克为自己的游客辩解道。

“我刚才只是推测而已。”贝利剜了库克一眼,但仍然不忘挑刺,“那么现在呢?你们三个游客还站在这里干嘛!”

“其实我是一名侦探。”艾利克故技重施地递上自己的名片。

“侦探?”贝利瞅了一眼名片却没有接手,“这里不需要侦探。”

“那换种说法,我们是案发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我想贝利警官需要我们的证词,也许贝利大警官能让我们目睹一场精彩的推理秀呢。”凯特琳摸准了贝利的性格说道。

“那是自然。”贝利欣赏地看了看凯特琳,顺便多打量了一会儿她那连冬衣都遮不住的火辣身材,“那么我们先从作案手法说起。”

“凶手都是被这把水果刀杀死,一刀封喉。”千子那把染血的水果刀递给了贝利。

“那地上的水——”贝利蹲下身,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是来自那个大木桶?”显然,贝利也发现了木桶破洞上的血迹。

“凶手一定是在和托马斯先生扭打中,将他的脑袋撞向水桶,撞晕后,再一刀割喉。结果他们的女儿黛西恰好路过,发现了凶手,结果也难逃凶手的魔爪。”贝利再次开始推理。

“即便除去门外的黛西,房间里还有托马斯的太太翠西,如果托马斯先生和凶手扭打,还落于下风,翠西为什么不大声呼救?”艾利克轻而易举地推翻了贝利的推理。

“或者凶手用了什么肮脏的手法让他们失去了知觉,比如*什么的。”贝利反驳道。

“既然都能迷倒两个人,那还那么费劲地拉着托马斯先生撞破水桶干嘛,直接一刀下去就行了。”艾利克用右手做了一个下刀的动作。

“这个——”贝利转着眼珠,似乎在努力地思索新的理由,“或许——”

“或许这里还有一个疑点,洒了一地的水,无论是挪动尸体,还是凶手自己跑路,都非常容易留下痕迹,但是你们再看看现场的环境。”艾利克随手指了窗口和房间门口,都没有他所说的痕迹。

“凶手可以擦干再走!”贝利拧着眉毛说道。

“黛西一声尖叫后,我们就赶到了这里,你认为凶手有机会从正门逃跑吗?”艾利克反问道。

“白痴侦探,这里还有一扇窗!”贝利指了指窗户,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这个房间唯一的窗户竟然是反锁的。

“密室杀人案。”千子耸了耸眉毛。

“没有错,无论是室内地上的水,还是室外的雪地,这些环境对于任何一个潜逃的凶手而言都是一场灾难。但是在这种灾难般的环境下,凶手竟然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艾利克用一种近乎赞叹的语气说道。

“你这是在夸奖凶手吗?”被艾利克接连推翻立论的贝利已经十分恼火,他那红通通的鼻子已经气得像一个硕大的火柴头。

“嗯——当然没有。”艾利克非常识趣地摇了摇头,“我想说的是,只有这样的案子才能凸显出您的才华。”

第八十六章 索罗斯镇长

“有人吗——”正当艾利克再次勘察现场之际,酒吧的大堂传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声音。

“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库克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索罗斯镇长,我们在这里。”说着,原本畏畏缩缩的库克忽然神采焕发,一溜烟地跑下楼取。即便是一脸横气的贝利大警官,脸上也多了几分恭敬。

“看来你们的镇长很受爱戴。”凯特琳笑道。

“自然,索罗斯镇长是本镇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镇长,正是因为他的治理,本镇才能成为全球最幸福的城镇之一。”贝利一脸骄傲地说道。

不一会儿,库克就带着索罗斯镇长来到了现场。这位镇长和贝利粗犷野蛮的外表完全不同,在这个贫寒的小镇,索罗斯先生还穿着一身毛呢大衣,里面是一件精致修身的小马甲,脚上瞪着一双牛皮马靴,特别是他那副黑边眼镜,让人以为他是来自贵族学院的老师。

“这三位就是远方而来的贵客?”索罗斯问道。

“没有错,他们一来就发生了谋杀案。”贝利显然在表达自己的不欢迎。

“贝利大警官,你这样说太失礼了。”索罗斯用责怪的口吻说道,转而朝着艾利克三人微微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你们刚来这里就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

艾利克看着这个索罗斯总有些不对劲,他的举手投足都透着几分古怪。但是千子似乎十分受用:“索罗斯镇长,这也不是您希望看到的。”

“请问你们三位是在——”索罗斯看到艾利克对他爱答不理,反而对地上的尸体更感兴趣。

“这个卷毛说他自己的是侦探。”贝利嘲讽地说道,“她们两位——”

“我们是她的助理。”凯特琳随机应变,但是看千子的眼神,她显然不乐意。

“是的。”库克将艾利克给他的名片递给了索罗斯。

“福尔摩斯侦探事务所。”索罗斯念道,“看来你一定是位不错的侦探。”

“当然。”艾利克毫不客气地接过这顶“高帽”,“谢谢你的夸奖。”

“但是镇长先生,我想这里不需要侦探,他们只会破坏现场,您看到酒吧的大门了吗?这就是他们破坏的。”贝利仍然极力地想将艾利克扔出这个案子。

“一扇门而已。”索罗斯显然不在意,“我非常欢迎这位侦探参与这个案子。”

“可是——”

“好了,贝利大警官,镇上还有很多事,如果有这位大侦探的参与,我想能更快地解决这个案子。”没等贝利说完,索罗斯就已经下达了最后的决定。

“镇长就是镇长,果然十分英明。”艾利克的语气里透着一点尖酸刻薄的讥讽,引来千子的几个瞪眼。

在索罗斯镇长的盛情邀请下,艾利克三人连夜搬到了镇政府大厅的贵宾室。虽然一路上,艾利克千百个不情愿,但是统统被千子挡了回来。

“你不觉得那个索罗斯阴阳怪气的吗?”艾利克在公共会客室的沙发上问道。

“说到底,都是你个人的偏见。”千子翻了一个白眼。

“我看你是被他那斯文外表迷晕了吧。”艾利克撇了撇嘴。

“凯特琳,你对这个案子怎么看。”千子不想和艾利克的孩子气计较。

“很诡异。”凯特琳抿了一口热茶,“一切都太巧了。”

“我们刚来的第一个晚上就在我们一墙之隔的地方发生了那么惨烈的谋杀案。”凯特琳继续说道,“如果说不是愚夫干的,那么这也太巧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镇子都很奇怪。”艾利克看着落地窗外纷飞的大雪。

“怎么,因为你看索罗斯先生很奇怪,所以整个镇子都很奇怪?”千子奚落道。

“一个镇长深更半夜地怎么会逛到酒吧里来。”艾利克问道。

“是我太太告诉镇长的。”库克突然出现在公共会客室的门口,“不好意思,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但是你不该怀疑索罗斯镇长。”

“非常抱歉,怀疑这,怀疑那,是这个侦探的职业病!”千子白了艾利克一眼。

“你的太太看来非常喜欢镇长热线。”艾利克看了一眼库克。

“是的,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很热爱索罗斯镇长,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告诉镇长。”库克并不认为艾利克的话是在嘲讽。

“那索罗斯镇长不是很忙?”凯特琳觉得库克的话有一些不是味道。

“是的。索罗斯镇长一天到晚都在他的办公室里处理居民们的事,很少看到他出门。也只有今晚发生那么大的案子才会特地从镇政府大厅赶过来。”库克说得很真诚,“也因为有他,才会有我们小镇的幸福。”

艾利克再次听到“幸福”这两个字时,心里有一点点作呕的感觉。凯特琳看出了艾利克不讨人喜欢的脸色,为了避免他和千子再次开战,立刻岔开话题:“现场处理得怎么样了。”

“刚才贝利警官已经打电话给镇长了,我正是来转告这些话——案发现场已经按照这位侦探的要求处理好了,你们随时可以去案发现场再次勘查,也随时可以去验看相关证据。”库克耐心地说道。

“替我们向索罗斯镇长表示谢意。”千子微笑着转而问道,“顺便我想问一下,近几年有什么人搬到这个小镇居住的吗?”

“没有。”库克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你们不是被称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镇之一吗?”艾利克问道,“难道连一个人也没有?”

“确实没有。”库克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你们对这个有什么疑问,而且确实有助于破案,我可以让你们查阅一下小镇居民资料。”索罗斯竟然也和库克一样,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

“看来这个小镇的人都不爱敲门。”艾利克敌视地瞥了索罗斯一眼。

“门?”索罗斯似乎没有听懂艾利克话中的讥讽,“为了保证小镇所有政策的公开透明,这个公共会客室并没有门,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出入。”

看到艾利克一开口就吃瘪,千子在心里暗暗叫好。

第八十七章 对峙!男人和女人

“你好像并不悲伤托马斯先生一家的悲剧。”艾利克想要扳回一城。

“为什么这么说。”索罗斯坐到了千子的对面。

“我记得库克说过,你也常去托马斯的风雪酒吧喝酒。难道你和这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没有感情?”艾利克冷冷地说道。

“艾利克!”千子不满地想要喝止这种无礼的行为,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卷毛侦探确实也说对了一些东西。索罗斯到达案发现场后,确实没有对托马斯一家的惨案流露出任何感情。

索罗斯淡淡地一笑:“就因为我去那里喝了酒?”

“不是吗?”艾利克问道。

“你知道你眼前的这杯是什么茶吗?”索罗斯舒适地把身体陷进沙发。

“大麦茶。有什么问题吗?”艾利克不甘示弱也靠在沙发背上。

“这种大麦茶叶来自南美洲的一个小镇,但是就在上个星期,那个小镇发生了罕见的泥石流,死了一百多人,也许你这杯茶中的大麦茶叶就是来自这些不幸者的其中一位。”索罗斯淡淡地说道,“你是否也要为其哀悼一下。”

“这是两回事!”艾利克辩解道。

“为什么这会是两回事?”索罗斯露出不能理解的神情,“托马斯的酒和那些农户的大麦茶,都是两人辛勤劳动的成果,他们的成果虽然有价格上的差异,但是在价值上没有区别。”

“你——”

“够了,艾利克。”没等艾利克辩解,千子就掐断了他的话头,“索罗斯镇长,非常抱歉,他——没有恶意,只是比较喜欢较真。”说完,千子狠狠地瞪了艾利克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你还要我替你道歉几次!

“没有关系,我喜欢和人探讨这些问题。”索罗斯仍然表现得十分和蔼平静。

“这位先生,不是每个小镇的镇长都能和索罗斯镇长一样宽容大肚的。”库克显然对艾利克针锋相对的言语表示气愤。

“好吧——”艾利克忍着一肚子气转而问道,“你们小镇最近有没有走丢孩子?”

“没有。”索罗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不去核查一下?”凯特琳也举得索罗斯回答得太过果决。

“不需要。”索罗斯自信地笑道,“如果有一个居民的孩子不见了3个小时以上,我这里就会收到消息。”

“我说过,小镇上的居民都非常信任索罗斯镇长,只要有什么问题都会告诉他。”库克也非常自信地补充道,“所以——”

“所以你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镇。”艾利克没好气地替库克说完了这句已经听烦了的“广告词”。

“看来大家都需要休息,现在已经凌晨3点了。”索罗斯非常识趣地结束了眼前这些不愉快的气氛。

回到各自的卧室后,千子气呼呼地直接躺倒在床上,抓着一个抱枕狠狠地捶了几拳。凯特琳看到千子这般孩子气的发泄,笑着摇了摇头。

“凯特琳,你觉得卷毛侦探是不是疯了。”千子没有如期地等来凯特琳的问候,只能自己问了。

“有什么问题吗?”凯特琳脱下自己的外套,一对双峰变得更加凸翘。千子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间,顿时变得更加懊丧了。

“就是神经兮兮的,他为什么总是针对索罗斯镇长,你不觉得奇怪吗?”千子继续问道。

“有什么奇怪的。”此时凯特琳已经换上一件吊带睡裙,身上的风景在水晶灯的光线下变得更加勾人心弦。

千子看着凯特琳火辣性感的身体,突然回想起在追捕亚里斯时艾利克和她在床上的越轨行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又想到自己因为气昏了头而扭头就走了,又感到十分的懊悔——他们两个之后没有什么吧……。

“你在想什么。”凯特琳注意到千子脸上飘忽不定的神情。

“嗯——没什么——”千子侧过脸,但是仍然忍不住得问道,“那、那天,你们,你们没什么吧。”

“那天?是哪天?”凯特琳觉得千子的话越来越难理解。

“没什么。”千子说不出口。

看到千子微红的双颊和羞涩的眼神,凯特琳顿时明白了她要问的问题:“你很在意我和艾利克有没有上过床吗?”

“当然没有!”千子急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不就行了。”凯特琳留给千子一个捉摸不定的微笑。

“对于我们这种特工而言,每天都徘徊在生和死的边缘,所以——这个很重要吗?只要自己享受就行。”凯特琳如此奔放的答案让千子惊讶得目瞪口呆。

“反而是你,似乎对索罗斯先生很有好感。”凯特琳问道。

“有吗?”千子矢口否认。

“你自己感觉吧。”凯特琳不想干预太多,“但我还是提醒你一下,以我们现在的处境,不要对任何人抱以幻想和感情上偏见,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你也觉得索罗斯镇长有问题?”听完凯特琳的提醒,千子心里十分地不舒服,仿佛自己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个没有成长的新人特工。

“嗯——并没有感觉到,艾利克对他的疑问,他都有符合逻辑的答案。”凯特琳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库克有一些反常。”

“哪里反常?”千子问道。

“简单地来说,你先用几个词语来描述你对库克的第一印象。”凯特琳决定再次验证一下她对库克的怀疑。

“嗯——胆小,畏畏缩缩——”千子在脑海里搜索着更多能直观表现形象的词汇。

“这两个就够了。”凯特琳说道,“但是你在想想在公共会客室的库克。”

千子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顿时也觉得库克有一些反常。那个唯唯诺诺的库克忽然变得十分的镇定。在托马斯一家的案发现场时,贝利的一个眼神就能把他吓得结结巴巴,而在公共会客室,在艾利克和索罗斯紧张的辩论里,库克竟然还能理直气壮地对艾利克表达自己的不满。

“会不会是因为当时索罗斯镇长在的缘故。”千子猜测道。

“或许是吧。”凯特琳钻进被子,但心里却想着要是今晚是艾利克和她共处一室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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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隐秘的水蚤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八十八章隐秘的水蚤“你在干什么!”千子气势汹汹地站在艾利克的背后。早上七点钟,凯特琳和千子发现艾利克没有如约来到公共会客室,便去他的房间找人,结果扑了个空。

“查案啊。”艾利克懒洋洋地说道,语气里仍然对千子昨晚的态度耿耿于怀。

“查出什么了吗?”凯特琳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凯特琳,你知不知道——”没等艾利克开口,千子就忍不住发作道,但是看到身后的库克,硬是将后半句忍了下来——我们连愚夫是谁、在哪都一无所知,这时候单独行动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黛西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时候,托马斯房间的门口传来贝利粗犷的声音。

“你确定你好好查了吗?”艾利克戏谑地问道。

“嘿,侦探,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贝利恐吓地说道。就在这个时候,或许库克并不知道,一言不发的凯特琳正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当然没有。”艾利克站起身,捶了捶自己发酸的腰背,“不过,我这里倒是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什么?”听到艾利克有所发现,千子的怒气稍稍缓解了一下。

“你看看地上的水渍。”艾利克将一个珠宝透镜——那把在哈德逊城堡顺走的价值100万欧元的世界级文物——递给了凯特琳——而不是千子。

凯特琳楞了一下,知趣地接过透镜,按照艾利克的方法观察着地面上的水渍。虽然过了一夜,但是由于这里气候寒冷,地上的水仍然没有干透。在透镜下,凯特琳看到水里似乎有一些斑斑点点的活物。她将透镜递给了千子,千子虽然有些赌气,但是耐不住好奇,还是拿着透镜蹲下身验看艾利克的发现。

“这好像是一些水蚤。”凯特琳问道。

“没有错。这是水蚤的幼虫,现在已知的水蚤体长大约02毫米到3毫米。我想水中本来就含有水蚤卵,由于室内温度适宜,一夜过后,这些水蚤卵都孵化成了幼虫。所以只要用透镜就能看得很清楚。”艾利克问库克,“你们这里的用水都来自哪里”

“水厂。镇政府大厅后面的水厂。”库克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那这些水蚤——”千子也看到了这些游动的斑斑点点,“会不会是水厂没有处理干净。”

“你只要对比一下木桶里的水就知道了。”艾利克指了指那个破洞的木桶。千子半信半疑地从木桶里取出水样,在透镜里观察了好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地上的水不是来自这个大木桶里?”贝利终于反应过来。

“不然怎么解释这些水蚤幼虫?”艾利克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根本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千子感到案情变得更加复杂。

“更准确地说,那声所谓黛西的尖叫也可能是假的,托马斯一家根本不是在那声尖叫的前后时间里遇害,所以作案时间都需要重新审视。”凯特琳看出了其中的奥秘。

“为什么?”贝利听得一头雾水。

“这还不清楚吗?地上的水既然不是来自水桶,而且还含有水蚤卵,所以应该是来自室外的雪地或者冰河里,如果凶手将托马斯一家在室外杀害,然后将他们的身体冻成薄薄的冰块,再运回酒吧的住处。等到身体上冰块消融,再用托马斯尸体的头部撞破房间里的水桶,制造地上的水是来自水桶里的假象。最后假装黛西的尖叫引我们来到案发现场。由于托马斯三人杀害后立刻被冰封,而低温可以大大减缓尸体的腐化,所以我们从第一证据来看,判定托马斯一家刚被杀害不久。”艾利克一口气解释完了凶手的基本手法。

“这么复杂?”贝利一脸茫然地听着,艾利克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了多少。

“不只是复杂,而且要非常精确。”凯特琳皱了皱眉头。

“没有错,第一,必须计算好三人身体上冰封融化后的水量和水桶容积相接近,否则融化后的水量过多或者过少都会被一眼识破。”艾利克补充道。

“还有,第二,必须计算好冰封融水的温度与室内温度相接近时才发出黛西的尖叫,否则若水温明显低于室温,也会被当场拆穿。”凯特琳接着说道。

“你们说的,是人能做到的吗?”贝利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不要小看人的力量。”凯特琳想到了哈德逊城堡里的凯拉斯,无论是出刀,还是行动,也是那么精确,是不是老菲弗尔的手下都是这种可怕的家伙?

此时,千子一句话也插不上。虽然她也想到凶手是用冰封尸体的方法误导凶案时间的判断,但是艾利克和凯特琳口中的水量、水温,她一个也没有想到。她偷偷地瞟了两人一眼,似乎这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就超越了自己和艾利克,可是明明在哈德逊城堡,艾利克还肆无忌惮地牵着她的手,还顶撞萨奇为自己辩解,还在楼梯里亲……

“怎么样?有什么新的发现。”楼梯里传来索罗斯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艾利克不禁不屑地撇了撇嘴。

“镇长先生,您怎么还来,这里有我在,您大可放心。”说着,贝利就把艾利克和凯特琳原原本本地向索罗斯复述了一遍。这也让艾利克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傻帽警官破案不怎么样,但是记忆力却是十分一流。

“也就是说,托马斯一家是在外面的某处遇害的。”索罗斯看着窗外,又看了看千子。

“没有错,说不定是就在你办公楼的门前呢。”艾利克故意走到索罗斯的跟前,挡住了他朝着千子的视线。

“是吗?”索罗斯显然毫不在意艾利克的挑衅。“希望你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不要介意,索罗斯镇长。”千子扣住艾利克的肩膀,一下子就挪开了他,“他只是用了一个假设性的玩笑。”

“没有关系。就像一句什么衣服的广告语说的,一切皆有可能。”索罗斯看着千子的眼光,让艾利克恨不得在他两眼睛上印上一对乌青的眼圈。

第八十九章 无所不在的监视

“那天我没有来酒吧,库克,还记得托马斯什么时候关店的吗?”索罗斯问道。

“我还记得,那天托马斯是晚上22点钟就清场了,好像是因为他的女儿黛西不舒服,所以就提前关店了。”库克恭敬地答道。

“贝利,托马斯家的雪车有没有使用过的迹象。”索罗斯转而问道。

“没有,上面还盖着帆布呢。”贝利立刻回应道。

“这样就简单多了,我可以广播问问各位镇民,那天晚上22点后有谁看到过托马斯一家,或者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再问问那个时间点后有谁注意到雪车的声音,因为保不定托马斯一家是搭上了凶手的雪车。如果是这样,我想应该能缩小一些搜查范围。”索罗斯温柔地看着千子。

“这我早就想到了。”艾利克撇了撇嘴。

“这样,我们就分头行动吧。”索罗斯回头对库克说道,“库克,你先带着三人在小镇上转转吧,一边介绍一下我们小镇的风俗习惯,一边看看有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说完,索罗斯递给千子一条红色的羊绒围巾,“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千子刚想拒绝,索罗斯就步履匆匆地转身走了,丝毫不给千子回绝的机会。千子抚摸着手中的围巾,忽然觉得心里有一种暖意。但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艾利克火辣辣的妒意似乎想把这条围巾扯成一团线球。她立刻带上了它,很不屑地白了艾利克一眼。

“说实话,如果我不是特工,我也会被这个文质彬彬的镇长暖到的。”凯特琳悄声地对艾利克说道。

“我们先从哪里查起。”走出风雪酒吧后,凯特琳试图打破艾利克和千子之间的冷战。

“这边!”艾利克和千子同时指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到底是哪边。”库克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

“嗯——真是不错,人家送了一条围巾,你就要往他办公室跑了。”看到千子的方向正好是镇政府大厅的位置,艾利克没好气地奚落道。

“我可不像某些人,只会动动嘴皮子,别忘了,是索罗斯镇长在帮你缩小搜查范围。”千子点着艾利克的肩膀训斥道。

“这样我们分头行动,我和艾利克走这边,你和库克走那边。”凯特琳无奈地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可是——”库克有些犹豫,“你们两个会不会对小镇不熟悉?”

“没关系,我们有这个,而且我自信我的方向感十分可靠。”凯特琳晃了晃手中昨日从镇政府大厅顺手取来的地图册。

“千子,我刚才看到你脖子后面的围巾有些乱。”凯特琳悠闲地走到千子的背后,假装替她整理,然后悄声地在千子的背后敲起了摩斯密码。

“小心库克。”千子默默地在心里翻译着,然后回头用肯定的眼神回应了凯特琳。

“你觉得库克有问题?”路上,凯特琳直接向艾利克解释了自己对库克的疑惑。

然而,凯特琳看到艾利克原本阴郁的脸上一下子转变成了担忧,心里有些隐隐的不舒服。她试探地问道:“你在担心千子?我在事前已经提醒过她了。”

“嗯——怎么会!”艾利克狡辩道,但是在心里不禁忧虑起这个天真的特工。

“你是不是喜欢千子。”凯特琳问得十分露骨。

“这——这更不可能。”艾利克侧过头,掩饰起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羞涩。

这时,一辆雪地车迎面快速驶来,可是当快经过艾利克和凯特琳身边时,忽然放慢了速度,最后停在了两人的身旁。雪地车的司机朝着两人微微地鞠躬道:“欢迎两位的参观。”

“你能认出我们?”艾利克笑道。

“当然,今天早上我们就已经接到镇长的广播,有三位游客在昨天晚上受到了惊吓,需要我们每一位镇民格外得照顾。而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二位,我想你们应该是其中的两位。”雪地车司机竟然流露出一副十分抱歉的神情,“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负责给每家每户运送蔬菜配给的比利斯。”

“也就是说,你十分熟悉镇上的每一个居民?”凯特琳问道。

“是的。要知道在这座岛上,蔬菜比三文鱼更有价值。所以镇上的居民都称我为‘蔬菜比利斯’”比利斯对自己的工作感到十分自豪。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镇上有没有最近走丢孩子的。”凯特琳问道。

“走丢?”比利斯哈哈笑道,“看来你们对我们的小镇还十分陌生。”

“嗯哼?为什么这么说?”艾利克问道。

“索罗斯镇长关心这里的每一个居民,所以只要任何一个居民消失3小时以上,镇长先生都会让贝利大警官去调查一番,确保每一个位居民的安全。更别说是孩子,我们可都把孩子作为小镇的明日之光呢?”比利斯自豪地解释道。

“谢谢你的介绍。”虽然艾利克非常不愿意听到任何对于索罗斯的夸赞,但是仍然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需要我载你们一程吗?”比利斯热情地问道。

“不用,我想你还有很多蔬菜要送。”凯特琳拍了拍雪地车后一箩筐一箩筐的西红柿、卷心菜等等。

“那祝你们玩得愉快。”说完,比利斯踩下油门快速地离去了。

“你看出什么了吗?”望着比利斯远去的背影,艾利克心事重重地问道。

“什么?”凯特琳没有明白。

“你没有发觉我们已经被一双双眼睛监视了吗?”艾利克提示道。

“你是说——”凯特琳把注意力放到了已经成为黑点的比利斯。

第九十章 意外的突破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九十章意外的突破“但是我们连基本的证据都拿不出。”凯特琳耸了耸眉毛,似乎像是在说——艾利克,这也许只是你意气用事的推测而已。

艾利克知道自己确实没有可以让人信服的解释,只能皱皱鼻头继续向前走去。“你有没有很奇怪,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一百来个家庭,如果所有人都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汇报给索罗斯,那么即便他不眠不休,也不见得能应付得过来。”艾利克突然想到这个疑点。

“或许这就是他的能耐,你没有看出来吗,这里的人确实都非常爱戴他们的镇长,而且看得出,这种爱戴不是来自焦虑式的独裁镇压,而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事实上,艾利克的这个疑点,凯特琳也曾想过,但是或许这位文质彬彬的镇长真有什么超强的时间管理能力。

“好吧——真是一位完美的镇长。”艾利克的话里充满了尖酸的讽刺。

“你真的很在意他吗?”凯特琳笑道。

“在意他什么?我只是相信我的侦探直觉而已。”艾利克狡辩道。

“或许我能帮你厘清一下现在的线索。”凯特琳跨过一步,走到艾利克的面前。

“怎么厘——”艾利克的话没说完,凯特琳已经吻住了他的嘴巴。艾利克能感到凯特琳的双唇似乎非常享受得吸吮着他。渐渐地,随着凯特琳的双手抱住艾利克的脖子,她的香舌像一条滑溜溜的小鱼游进了艾利克的嘴里。艾利克想抓住这条“小鱼”,但是总被她从自己的舌边滑走。艾利克一把搂住凯特琳的蛮腰,开始认真地和嘴里的“小鱼”戏耍。

“怎么样,厘清了吗?”十五分钟后,凯特琳像小鸡啄米一样,用一个轻吻结束了这场热烈得几乎融化鼻间空气的kiss。

“嗯——”艾利克舒了一口气,“好像是厘清了。”

“说说看。”凯特琳又回到艾利克并肩行走的位置。

“第一个疑点就已经非常糟糕,我们到现在还无法确定托马斯一家的悲剧到底和愚夫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那么凶手是什么动机,竟然已经到了要将托马斯全家灭口的地步。如果是愚夫干的,那么他为什么选择托马斯一家?”说完这一点,艾利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一直纠结于索罗斯的古怪,而早就脱离了推理真相的正轨。

“第二个疑点也非常糟糕,我们虽然证明了凶手将风雪酒吧伪装成第一案发现场,但是且不说我们现在对找到真正的案发地毫无线索,连凶手是怎么在一个被反锁地几乎密不透风的风雪酒吧里来去自如都没有查清。”艾利克兀自苦笑道。

“第三个疑点仍旧非常糟糕,我们在雪地上遇到雪儿的袭击,到风雪酒吧撞见托马斯一家被灭口,在这两件事里愚夫只给我们看来他留给库克的纸条,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他的任何踪迹,而无论是雪儿,还是托马斯一家,这两件事既像是愚夫干的,却又可以不是。”艾利克似乎已经能感受到愚夫正在暗处偷偷哂笑。

“看来我们现在的处境十分糟糕,但是有一点却十分庆幸。”凯特琳安慰道。

“什么?”艾利克问道。

“我们理智的福尔摩斯门徒又再次回来了。”说着,凯特琳又亲吻了一下艾利克的脸颊。

“嗯——”艾利克摸了摸自己被亲吻的脸颊,“我总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凯特琳问道。

“我们只有在最后的时刻才能看到愚夫真正的样子。”艾利克沉吟了一会儿,“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什么效果?”凯特琳疑惑不解。

“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愚夫似乎想借这个小镇告诉我们什么。”艾利克环顾着周围的街道、房屋和皑皑的白雪——这个不起眼却又被称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镇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故事呢?

“你看。”这时,凯特琳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扫门前雪的中年妇女。艾利克很快就发现了蹊跷,这位妇女看到艾利克两人时,虽然面带微笑的表情,但是她的双眼眼睑红肿,似乎是哭过的痕迹。

“早安,女士。”艾利克走上前去。

“早安,艾利克先生。”妇女仍然不失礼貌地回应道。

“您认识我?”虽然已经从比利斯处知道他们三人已经成为小镇的重点呵护对象,但是出于套近乎的需要,艾利克仍然作出一副非常吃惊的表情。

“当然。”妇女低下头,乎并没有表现出像比利斯那样热情的回应,“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和托马斯先生一家的事,索罗斯镇长已经将你们的照片发给了每一个家庭,希望大家能弥补你们受到的惊吓。”

“我们已经见过索罗斯镇长,他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凯特琳试探地问道。

“是的,索罗斯镇长确实很不错,永远为我们的幸福着想。”妇女的声音忽高忽低,和比利斯、库克以及贝利提及镇长时热情洋溢的反应想去甚远。

艾利克和凯特琳相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这位妇女或许就是突破口

“是啊,听说在索罗斯镇长的治理下,小镇非常和平,都已经很久没有死人了。”艾利克开始摆弄起自己的小心眼。

艾利克刚说完,原本低头扫地的妇女忽然抬起头看了一样,嘴皮子微微地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低下了头:“是的,索罗斯镇长为这个小镇付出了很多。”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艾利克问道。

“米菲亚。”没有索罗斯镇长的话题,这位米菲亚女士似乎放松了很多。

“请问您的孩子呢?怎么没瞧见。”艾利克迅速地射出第一支“冷箭”。

“孩子?什么孩子?”米菲亚的声音有一丝丝的颤抖,接着她转过身就往屋里走。

“您的孩子怎么了?”艾利克知道,眼前的这位妇女将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新线索。

第九十一章 凿开冰河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九十一章凿开冰河“这是怎么回事?”告别米菲亚后,凯特琳惊喜地问道。

“这事得问问贝利大警官。”艾利克向风雪酒吧的方向望了一眼。

“我现在通知千子,或许我们马上就能抓住愚夫的尾巴了。”凯特琳掏出手机。

“不行。”艾利克按住了凯特琳握着手机的右手,“现在还不行。”

“怎么了?这不是正好证明你的直觉是对的吗——索罗斯镇长和这个小镇都透着古怪。”凯特琳笑道。

“虽然我也很想立刻证明那女人是多么的天真。但是——”艾利克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情况,“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小镇的焦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居民们的眼里,如果我们三人聚到一起,先不说库克那个跟屁虫,我们的行动也会很快传到索罗斯那个老狐狸那里。”

“好吧。”凯特琳觉得自己再艾利克面前变成了一个新人,难道这就是女人恋爱时的状态?她接着问道:“那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

“看来我们首先得找到雪儿的真相。”艾利克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孩子惨白锐利的虎牙。

“会不会是双胞胎?”凯特琳开玩笑道。

“这是一个说法,但是我想米菲亚太太还不至于连自己生了双胞胎都不知道。”艾利克笑道,“我们必须证明当时米菲亚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死了。”

“去问贝利大警官?”说完,凯特琳摇了摇头,“这样太明显。”

“去那条冰河吧。”一阵冷风吹过,艾利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看这种天气,也只有这里的人会蠢到相信索罗斯那套全球变暖的鬼话。”

原本去冰河的路程只有15分钟,却被艾利克拖到了一个多小时。但是连凯特琳都赞叹这个侦探的头脑,或许如果艾利克有很好的身手以及坚定的国家安全信仰,他将成为一名极为出色的特工。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两个每走过几个人家,就上门拜访聊天,这里的居民和比利斯一样,对他们表示了极为热烈的欢迎——还有越来越多的信任。

“终于到了。”看到眼前的冰河,凯特琳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了那么多违心的话,但是我们也不亏。”艾利克笑着示意了一下布袋中来自小镇居民各种稀奇古怪的馈赠——手电筒、卷尺、小锤子……还有凯特琳肩上那把铲子,艾利克要到这把铲子的理由更是有趣——他告诉这里的人,他觉得小镇的雪非常柔绵,像棉花糖一样,他从小就一个梦想,就是用铲子铲起棉花糖,把它们堆成一座小雪山,可惜这次来他后悔自己没有带一把铲子。于是,小镇里热情的居民自然满足了他的愿望。

“去看看吧。”艾利克先在河边用小锤子敲了敲河面的冰块,从传回耳朵的声音判断,这些冰块至少有50厘米左右的厚度。从冰层承载能力标准值来看,超过40厘米厚度的冰层不仅能承受成年人的重量,还能承受2吨重的轿车行驶。

“看来这里并不像是被全球变暖影响到的样子。”凯特琳在冰河上使劲地跳了几下。

“我看是影响到这些居民的脑子了。”艾利克收起锤子,向米菲亚太太孩子出事的地方走去。

“已经过去五天了。这里真的还有线索吗?”凯特琳怀疑道。

“在侦探的世界里,有一种说法叫做‘冰火两重天’”艾利克接过凯特琳肩上的铲子。

“什么意思?”凯特琳好奇地问道。

“大火会烧毁很多证据,但是冰冻恰恰相反,它能保留很多证据?”艾利克费力地举起铲子。

“这也是福尔摩斯说的?”凯特琳笑着看着艾利克费劲的模样。

“不,这是我说的。”艾利克一铲子挥下,冰面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我想这句话也会载入史册的。”凯特琳噗嗤一笑,接过艾利克手中的铲子,用力一挥,厚实的冰面上立刻被铲出一个口子。“这样子够深吗?”

艾利克一脸黑线地看着那道冰面上的口子,似乎遭到了无情的耻笑。他撇了撇嘴挑剔道:“还不够,至少15厘米深,2厘米宽。”然而,不出三分钟,凯特琳手中的铲子似乎被赋予了神力,一道深15宽2长10的冰口子一下子就呈现在艾利克的眼前。

“你们女特工真一个个都是怪物。”艾利克俯下身子,用手电筒照着冰层的剖面。

“是吗?看来这里还包含了千子特工。”凯特琳甩了甩刚才铲冰那只手的肩膀。

“她是怪物中的怪物。”艾利克的手电筒忽然聚焦在一个点上。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凯特琳问道。

“嗯——”艾利克哆嗦着说道,“我想——”

“你们在干什么!”没等艾利克说完,河边上就传来一个令人熟悉的粗犷吼声,凯特琳一回头,就看到贝利大警官正红着鼻头在河边上骂骂咧咧。

“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贝利大声地重复道。

艾利克爬起身,收起手电筒,反而朝着贝利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过来。贝利先是一怔,然后气呼呼地走到两人跟前,看到艾利克脚边拿道冰口子后,顿时大发雷霆:“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你们没看到冰河上那个禁止进入的警示牌吗?”说着,贝利便向身后指了指,可是顺着他的指向,那里空空如也,除了白雪就是一堆怪石。事实上,艾利克刚到河边时,就推倒了那块警示牌,又用雪将它埋了起来,伪造了一个警示牌被吹倒雪埋的现场。

“贝利大警官,我们初来乍到,并不知道这条冰河不能进入。”艾利克狡辩道。

“你!”贝利看着一脸怪相的艾利克,猜测到一定是这个鬼头鬼闹的侦探干的,但是一时之间却也拿不出证据。

“好吧!就算你们不知道。”贝利咽下这口气,然和用一种恶毒的眼光逼视着艾利克和凯特琳,“那么现在请告诉我,你们跑到这里做什么!”

第九十二章 冰层推理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九十二章冰层推理“你们是在做刨冰吗?”贝利指着那道刚凿出来的冰口子,瞪着眼问艾利克。

“嗯——你也可以那么理解。”艾利克强辩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比较喜欢你们小镇的冰饮,这不是好事吗?你应该向小镇其他居民一样热烈地欢迎我们。”

“放屁。”贝利戳着艾利克的肩膀讥讽道,“侦探小子,我才不会像其他居民一样盲目热情,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这个小镇上还是有一个清醒的人的。”艾利克与凯特琳相视一眼,不禁会心一笑。

“这样吧,贝利大警官,我们来做个交易。”艾利克抛出一根“橄榄枝”。

“哦?我不和混蛋做交易。记住,我是警官!”贝利丝毫不买艾利克的账。

“但是,贝利大警官,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凯特琳上前走了一步。

“不用交易,我也能知道,别忘了,你们现在在我的地盘。”贝利得意的一笑,仿佛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他刚刚说完,这张胜券就换来了贝利意想不到的经历。凯特琳忽然伸出右手扣住了贝利的肩膀,随手一捏,贝利立刻痛得龇牙咧嘴,半个身子都痛得弯了下去。

“你、你这是袭警!”贝利咬着牙去掏腰间的配枪,可是手还没摸到腰上,凯特琳的左手已经迅速掠过贝利的腰间,转眼间贝利的手枪已经到了她的手上。

凯特琳熟练地卸掉弹匣,一颗颗子弹在冰面上发出叮咚叮咚的奏乐。贝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个女人轻易地玩弄于股掌之间,顿时又羞又恼。

“我的直觉果然没错,你们两人,不,你们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人。”贝利急红了眼。

“恰恰相反。”艾利克示意凯特琳放了贝利,“我们正是你们小镇的救星。”

“救星?然后你们一来,托马斯一家就遭到了屠杀。”贝利揉着肩膀质问道,“我现在很怀疑,也许你们就是杀害托马斯一家的凶手!”

“贝利,你心里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艾利克笑道。

“更清楚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贝利的眼神向一侧飘去。

“我还记得你说过,在我们来之前,也就是托马斯一家被谋杀前,小镇从来没有发生过谋杀案。”艾利克复述道。

“没、没有错。”贝利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米菲亚太太的孩子是怎么回事?是你从水里捞起了他的孩子。”此时艾利克已经反客为主。

“那、那是意外!米菲亚太太的孩子完全是意外,不是谋杀!而且索罗斯镇长也已经澄清了,那是全球变暖!”贝利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信吗!”艾利克用力地蹬了蹬冰面,“如果你相信,刚才我向你招手时,你就不会毫不犹豫地疾走过来,难道你就不怕全球变暖会让你的下一步踩进一个冰窟窿吗?”

“你、你有什么证据米菲亚太太的孩子是死于谋杀?而且谁会去杀死一个九岁半的孩子?”贝利强辩道。

“跟我趴下来,我现在就让你看一下谋杀的证据!”艾利克主动趴到了冰面上。

“我才不会像你那么白痴。”贝利扭过头,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可是凯特琳并没有放过他。她一脚踹到贝利的膝盖窝上,贝利噗通一下摔倒了冰上。

“看到那块冰中间的那块杂质了吗?”艾利克用手电筒照亮了冰面向下40里面处的冰层。

“那是一片树叶的碎片,这是高寒地区特有的矮小桦树叶。”虽然贝利扭过头,一眼都不看,但是艾利克仍然兴致勃勃地解释着。

“再看看下面一点的冰层,那是高寒桤树丛的叶片。”艾利克倒竖手电筒,让灯光照到冰层的更深处,“然后再深一点同时出现了矮小桦树叶和高寒桤树丛的叶片。”

“你想说明什么?”不知道何时,贝利已经朝着冰口子的切面瞪起了眼睛。

“难道你没发现吗?”艾利克站起身指了指冰河的西北方向,“这条冰河呈东北—西南走向,西北岸是一片矮小桦树林,而东南岸是一片高寒桤树丛。”说着,艾利克又指了指冰河的东南边。

“这又能代表什么?”贝利似懂不懂地问道。

“树长在岸边,风把树叶吹到河上,而根据空气对流原理,同一条河只可能出现一种风向,不可能在刮西北风时,同时刮起了和西北完全相反的东南风。因此最上面那个层出现时应该是挂着西北风,中间那个冰层出现时应该刮着东南风,最下面一个冰层出现两种树叶,是因为冰层出现坍塌,中间冰层的树叶被化解,并掉落到了最下面的冰层。而且三种冰层交错出现矮小桦树叶和高寒桤树,所以这三个冰层应该不是同时形成。”凯特琳已经领悟到了艾利克的意思。

“如果是你们索罗斯镇长说的全球变暖导致冰层破裂,那么最多只会出现两种冰层,要么全是桦树叶冰层,要么最下面是桦树叶冰层,第二层是高寒桤树叶冰层。绝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分层现象。”艾利克继续解释道。

“那为什么这里会有三种不同的冰层。”贝利毫无信心地问道。

“很简单,有人事先将这块冰层打薄,估计薄到3厘米左右,所以最下面的冰河仍然保留着最初始的桦树叶冰层,但是那人没料到的是,他刚把冰层打薄,西北风变成了东南风,高寒桤树叶被吹到了这里,经过七八个小时的积雪和雪冻,又形成了大约5厘米厚的中间冰层,米菲亚太太的孩子走进中间冰层,冰层破裂,中间层的高寒桤树叶落到最下面的桦树叶冰层,于是就显现出两种树叶同时出现的现象。在你捞起孩子后,最下层冰封后,刮起了东南风,高寒桤树树叶吹到了这里,再和新的积雪一切被冰封后,形成了中间层。然后接下来就是西北风带来的桦树叶,封上了最后一层。”艾利克用巧妙地利用风向和树叶还原了这三种冰层的形成过程。

贝利目瞪口呆地听完艾利克的推理,最后结结巴巴地冒出一句:“真、真的不是全球变暖?”

第九十三章 死而复生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九十三章死而复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米菲亚的声音里透着一些慌张。

“看到你扫帚柄上那只可爱的鸭子了吗?”艾利克毫不犹豫地拆穿了米菲亚的谎言,“无论是从笔法,还是图案来看,都十分稚嫩。”

“而且这个图案是刻上去的,刻痕的颜色比扫帚柄上其他的部分都要新得多,所以这个图案应该是最近才刻上去的。”凯特琳补充道。

“你、你们是什么人!”米菲亚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

“正如你们索罗斯镇长介绍的,我们是你们尊贵的游客,没有任何恶意。”艾利克笑道。

“米菲亚太太,出什么事了吗?”这时,米菲亚的隔壁冒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但是当这个老太太看到艾利克和凯特琳时,露出了和比利斯一样热情的表情,“这不是我们小镇尊贵的客人嘛。”

“早上好,夫人,刚才米菲亚正在向我们讲述索罗斯镇长在小镇的口碑呢。”艾利克立刻为米菲亚圆了谎。

“是的,劳伦斯太太,我正准备请他们喝我家自制的大麦茶呢。”米菲亚转过头,向这位探头的老妇人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并盛意地邀请道,“劳伦斯太太,你要不要一起来。”

“哦——谢谢,我就不来了,比利斯刚刚送来了蔬菜,我要清洗一下。祝你们早茶愉快。”老妇人的嘴角里多了一分放心的意味。

刚走进屋子,米菲亚就悄悄地关紧了大门,原本盛意拳拳的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不安。她朝着艾利克和凯特琳苦笑了两声,邀请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又为他们倒上了一杯大麦茶。

“您的孩子,到底怎么了?”凯特琳问道。

“五天前,发生了意外,已经下葬了。”米菲亚眼眶开始湿润。

“什么意外?”凯特琳继续问道。

“在冰河上玩耍时,掉进了冰窟窿,等贝利警官救起他时,已经——”说着,米菲亚开始低声地抽泣。

“非常抱歉,米菲亚太太。”凯特琳安慰道。

“怎么会掉进冰窟窿?”艾利克问道。

“我也很想知道。那条冰河一直非常坚固,很多人都在那里走路跑步,即便是雪车在那里也没有事,但是不幸就是不幸,我的孩子还是在那里出事了。”米菲亚的悲痛神情里又透着无奈与无助。

“最终总该有一个解释吧。”艾利克为米菲亚续上热茶。

“索罗斯镇长说,说是什么全球变暖,导致我们这里的冰河厚度比往年薄了。”米菲亚犹豫地说道,“后来索罗斯镇长为了大家的安全,就禁止在那条冰河上从事任何活动了。”

“全球变暖?”艾利克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个解释真符合他的形象。”

米菲亚抬起头,婆娑的泪眼古怪地看着艾利克,用一种怯懦的声音说道:“索、索罗斯镇长确实是这么说的。”

“但是我很奇怪,您的屋子里似乎没有您孩子的痕迹。”艾利克注意到,虽然这名妇人的孩子已经过世,但是在这短短的5天里,这个屋子似乎就没有了任何孩童的气息。

“因、因为——”米菲亚看着艾利克和凯特琳的眼神里一下子多了几分怀疑。

“我们是来自k国的游客。”说着,艾利克有变戏法地从口袋中掏出k国的护照递给了米菲亚,护照的第一页还夹着他的名片——福尔摩斯侦探事务所。

“您是侦探?”看到护照和名片后,米菲亚眼中的怀疑消失了。

“是的,而且是很有名的侦探。”凯特琳帮腔道,“或许他还能帮您去看看那条冰河为什么会因为全球变暖而变薄呢?”

说到这里,米菲亚似乎已经心动。艾利克趁热打铁地问道:“请问,您似乎非常不愿意提及您的孩子,是因为伤心吗?”

“当然不是。”米菲亚伤心地说道,“是索罗斯镇长不让提及的。”

“为什么?”凯特琳不能理解地问道。

“他说,悲伤是一种比流感还可怕的传染病。我不能因为自己孩子的不幸而影响到小镇整个快乐幸福的气氛。”米菲亚解释道,“而、而且他给了我更多的补偿。”

“什么补偿?”艾利克问道。

“蔬菜。”米菲亚指了指房间一角的一筐卷心菜,“在我们这里,因为气候的关系,农作物非常缺少,特别是蔬菜,对于我们而言,这是比海参鱼翅更珍贵的资源。”

“我想这额外的一筐卷心菜应该需要别的什么代价吧。”艾利克猜测道。

“嗯。”米菲亚点头道,“我家里不能再出现孩子的痕迹,包括玩具、照片、相册等等。”

“这是为什么?”凯特琳疑惑不解。

“索罗斯镇长认为,如果我的房子里还有孩子的痕迹,我会控制不住地触景伤情。”米菲亚小声地嘀咕道。

“你的孩子是不是10岁左右。”艾利克问得极为突兀。

“是的,我孩子去世时9岁半。”米菲亚忍不住流下了泪珠。

凯特琳吃惊地看了艾利克一眼,像是在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到目前为止,他俩对于这个孩子的信息只有那根扫帚柄上的鸭子图案。

“您的孩子是不是有两颗非常锐利的虎牙?”艾利克继续问道。

“没有错,你怎么知道?”米菲亚顿时惊讶得目瞪口呆。接下来,艾利克又说出了孩子的几处身体特征,每一处特征都和米菲亚的孩子一模一样。但此时震惊的不只是米菲亚,还有艾利克身旁的凯特琳,因为艾利克所说的每一个孩子的特征都来自雪儿——那个埋伏在雪地里想要将三人置之死地的孩子。

“你见过我的孩子?他在哪里!”此时米菲亚似乎已经产生了对自己的孩子仍然活着的幻想。

“抱歉,你的孩子很可爱。是贝利大警官告诉我的,他至今在为您孩子的意外夭亡而感到痛惜。”艾利克自然不能告诉米菲亚他们在雪地里的遭遇。

“原来是这样。”米菲亚失望地低下了头。

第九十四章的搭档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九十四章新的搭档“怎么样。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凯特琳把枪还给了贝利。

“也许这只是一个恶作剧。”贝利接过配枪,但是仍然不愿承认这是一起谋杀事件。

“从米菲亚孩子出事的时间和冰河结冰的时间估算,设下这个陷阱的时间应该是在孩子出事那天的凌晨两三点左右。作为本镇的大警官,你认为小镇上有谁会在凌晨多时候跑到冰河上挖一个这样的陷阱?”艾利克笑道。

“但、但你又怎么肯定这个陷阱是冲着米菲亚太太的孩子来的。”贝利问道。

“这是一个很有价值的问题。”凯特琳笑了笑。如果贝利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笑面军团的故事,知道愚夫的邀请,知道雪儿的刺杀,或许就不会这么茫然了。

“你捞起米菲亚太太的孩子时,除了孩子本人,还有什么吗?”艾利克问道。

“鸭子,一个黄色的鸭子玩偶。”贝利回忆道。

“然后那个玩偶呢?”艾利克继续问道。

“还、还给米菲亚太太了。”贝利紧张地说道。

“这就不奇怪了。米菲亚太太的孩子非常喜欢黄色鸭子的玩偶,于是米菲亚太太给他做了很多这样的玩偶,足足可以装满一个小箩筐。如果有人在米菲亚太太孩子玩耍之际,将这个玩偶扔到那个陷阱上呢?即便出事后,这个玩偶被归还给米菲亚太太,在一个箩筐里多一个和少一个这样的玩偶又会不会引起一个悲痛母亲的注意呢?”艾利克问道,但是他仍然没有告诉贝利,索罗斯让米菲亚太太消除一切孩子的痕迹或许也是为了能顺便消除这条重要的谋杀线索。

“但是为什么是米菲亚太太的孩子?”贝利睁圆眼睛问道,“别忘了,死去的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贝利,现在我只能告诉你,米菲亚太太孩子的溺亡和托马斯一家的死亡有着莫大的联系。”艾利克抱歉地说道,因为在这个时候告诉贝利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无疑是将他推向死亡的深渊。

“我必须向索罗斯镇长汇报。你们跟我一块去。”贝利阴沉着脸想转身回去,但是看到艾利克和凯特琳无动于衷的样子,便喝斥道,“你们是被这该死冰河冻住了吗!”

“当然不是。”艾利克皱着鼻头说道。

“那是什么!”贝利气呼呼地质问两人。

“我们只是觉得索罗斯镇长太繁忙了,这种小事不需要劳烦他。”凯特琳微笑地说道。

“小事?”贝利愤怒地挥舞着双手,“两起谋杀,四条人命,你们认为这是小事?”

“我们的意思是,如果连谋杀案都要由索罗斯镇长来解决,贝利,你这个小镇的警长又有什么用呢?”凯特琳拿出了她擅长观察人心的那套技巧——相比其他小镇的居民,眼前这个蛮横、粗犷且没有头脑的警官还保留着更独立的自我意识,特别是他对警官身份的自我认同还十分强烈。

“更何况,索罗斯镇长那套‘全球变暖’的说辞——也不是需要更明确地验证吗?”艾利克笑着说道。

“你不会怀疑这是索罗斯镇长干的吧。”贝利听出了艾利克语气里对索罗斯的恶意。

“现在谁都有嫌疑,但是嫌疑不代表真相。”凯特琳为艾利克打了圆场。

贝利滴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艾利克和凯特琳两人,似乎正在分辨两人话里的真假。

“怎么样,贝利大警官。难道你不想成为连续侦破两起凶杀大案的小镇英雄吗?”艾利克诱惑道。

“好吧!”贝利咬了咬牙,“如果让我知道你们的嘴里都是谎言,我一定会让你们收到制裁。”

“我已经看到小镇明日英雄的气魄了。”艾利克顺势搂过贝利的肩膀夸赞道。

“那接下来呢?”贝利拿不定主意。

“米菲亚太太孩子的尸体在哪里?”艾利克问道,“不是说已经下葬了吗?葬在哪里?或者有没有什么照片资料的。”

贝利想了想回答道:“墓园在哪里我当然知道,小镇所有人都葬在那里。可是如果被米菲亚太太知道我们去打扰了她孩子的安眠,那就对她太残忍了。”

“但是,但是如果你们想知道孩子生前的样貌,我倒是保留了一张照片。”贝利猜出了艾利克的意图。

“不是说索罗斯消除了孩子所有的痕迹吗?”艾利克趁机逗逗眼前这位已经成为他们“同伙”的大警官。

“嗯——”贝利看上去有一些心虚,“这是案件登记用的档案资料。我想索罗斯镇长说的并不包括这个。”

等到了贝利的警局后,艾利克和凯特琳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镇所谓的警局其实就是贝利的住所。但是贝利却煞有其事地在门口挂上一个大大的警徽。刚进门,一眼看过去就是他“宏伟”的办公桌——一台电脑,几个文件夹,一面小国旗,一个酒盘,办公桌背后的墙上还贴着一副小镇的地图。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贝利看出了两人不恭的神情,“这些设备都是索罗斯镇长配备的,还免除了这间住所所有的水电费。”

“嗯,不错,不错。”艾利克忍着笑意看着这个用客厅改造成的办公室。

“喏,这就是米菲亚太太孩子的案件档案。”贝利从办公桌上取出一个小本子丢给了艾利克。

艾利克翻开一看,所谓的案件档案其实就是贝利手写的记录而已,其中还贴着一张孩子的照片。艾利克将本子递给了凯特琳,凯特琳翻开一看,皱了皱眉头,这张照片里溺亡的孩子和他们在雪地里遇到的雪儿一模一样。

“米菲亚太太只有这一个孩子?”看到这张照片后,凯特琳忍不住地怀疑道。

“没错。”贝利嘲笑道,“你该不会认为溺死的那个孩子是米菲亚太太失散的孩子,而他真正的孩子还活着吧。”

艾利克在心里暗自苦笑,如果这家伙见过雪儿,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九十五章 最后的崩坏

“看出什么名堂了吗?”贝利一脸狐疑地琢磨这艾利克和凯特琳的神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可惜。”艾利克一屁股坐到贝利办公桌前的位置上。他刚坐下,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这台电脑。

“windowsxp?”艾利克向贝利问道,“这是你用的电脑系统?”

“有什么问题吗?”贝利撇了撇嘴,“不像你们这些发达国家的人,用的系统五花八门。而我们这里一直用windowsxp,连索罗斯镇长都用这种,这种系统虽然不能干什么,但是发个邮件还是很通畅的。”

“好吧。”艾利克朝着凯特琳使了一个眼色。凯特琳立刻心领会神,她在口袋里摸了摸,悄悄地打开了从亚里斯那里要来的磁环*。

“能让我看看小镇的人口记录吗?”艾利克张口问道。

“没有问题,索罗斯镇长也说过,欢迎你们查阅。”说着,贝利从办公桌的大格子里捧出一叠像牛津大词典一样厚的名录,“就是这些了。”

艾利克哈凯特琳两人把头凑在一起,仔细地查阅起小镇的人口记录。贝利则为自己倒上一杯浓烈的朗姆酒,倒完便一饮而尽。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说实话,他开始有些羡慕这个卷毛侦探,能有这么一个火辣辣的女郎陪伴在侧,这是多大的恩赐。还有那个没有跟在身边叫做千子的女人,她似乎和索罗斯镇长非常谈得来。

“有什么发现吗?”一个多小时后,贝利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你们的小镇似乎没有什么人口流动?”艾利克问道,“酒吧老板的儿子仍然是酒吧老板,警官的儿子仍然是警官,镇长的儿子也还是镇长。”

“而且还没有什么外来人口。”凯特琳补充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贝利笑着问道。

“难道你们不举得这像是一种独裁吗?”凯特琳笑着说道。

“独裁?这个小镇独裁?”贝利躺在椅背上哈哈大笑,“这个小镇是最民主的地方,所有信息、政策都公开透明,没有什么暗箱操作,哪里算得上独裁。就因为镇长的儿子还是镇长?”

“难道你们觉得不奇怪吗?”艾利克问道,“警官永远是警官,开旅馆的永远都是开旅馆的,送蔬菜的永远是送蔬菜的,你们没有选择其他职业?”

“这样不是很好吗,每个人都有自己永恒的事业,一代传着一代,这样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纷争。这就是小镇幸福的奥秘。”贝利骄傲地说道。

“可是现在这个平衡不是已经被破坏了么?”艾利克提醒道。

“什么?破坏了?”贝利还没有发现什么失衡的情况。

“难道你还没察觉吗?”凯特琳提示道,“现在托马斯一家全部遇害,那么以后谁来经营这家风雪酒吧呢?”

“还有,米菲亚太太的孩子已经没有了,那么谁来继承米菲亚家的大麦茶生意呢?”艾利克补充道。

“这——”贝利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艾利克拍了拍贝利的肩膀,眼睛环顾着空荡荡的房间,戏谑地笑道:“话说贝利大警官,你连个后人都没有,谁来继承你警官的位置呢?”

“你!”贝利顿时气恼地想把艾利克按趴在办公桌上。

“我想原因就在这个人口记录上。”凯特琳又翻了几页名录。

“什么?”贝利急切地问道。

“刚才我们大概地估计了一下,我们发现,小镇的人口越来越少。在三代以前,每个家庭都有三四个孩子,而在第二代时,每个家庭只剩下二个孩子,而在你们这一代时,虽然像库克这样的家庭还有两个孩子,但是已经出现至今都没有孩子的家庭。”艾利克解释道。

“这,这或许只是巧合。”贝利辩解道。

“这并不是什么巧合。自然有自然的法则,这种情况直接导致小镇的基因图谱越来越单一。”艾利克盯着贝利的眼睛继续说道。

“那、那会怎么样。”贝利感到一种明显的不祥之感。

“换句话说,小镇的幸福可能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一点一滴地崩坏。”艾利克丢给贝利一个更惊悚的预言,“也许这个小镇的坏死就在你们这一代。”

贝利看着一本正经的艾利克,额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细的冷汗,上下嘴唇开始微微地发抖。艾利克见状,立刻倒上一杯朗姆酒,塞到贝利的手上。贝利握紧酒杯,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似乎杯中的酒都快成他的救命药酒了。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喝完酒后的贝利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你们一定不是游客!绝不是!小镇上也来过游客,但是不像你们一样,只关注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贝利大警官,相信我们,我们对你,对小镇的居民毫无半点恶意。”凯特琳一口保证道。

“那么,你们是冲着索罗斯镇长来的?”贝利顿时生起了警惕之心。

“我们没有冲小镇的任何人,但是到目前为止,索罗斯的行为太过奇怪。”艾利克坦言道。

“这是你的偏见。”贝利的语气里透着警告。

“贝利,难道你不觉得有些不正常吗?”艾利克丝毫不顾这位警官的警告,“如果没有,你就不会藏起这张米菲亚太太孩子的照片。”

“我!”贝利开始后悔自己袒露了这张本应被禁止的照片。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艾利克绕到贝利的正面,居高临下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什么选择。”贝利捏了一下自己的双拳。

“第一个选择,和我们一起去寻找小镇崩坏的真相。”艾利克回答道。

“第二个呢。”贝利仍然不愿意承认自己二十多年来一直守护的小镇正在崩坏。

“第二个选择更简单,就是和我们一起去查证索罗斯,要么证明他的清白,要么证明我的清白?”艾利克的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这是一回事!”贝利发现自己被耍后,恼怒地将杯中的酒泼到了艾利克的脸上。

第九十六章 时间发酵证据

“该死的,记住你说的话。”一路上,贝利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句警告。

“记得,记得牢牢的。”艾利克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虽然贝利对艾利克关于小镇正在崩坏的推理仍然半信半疑,但是对于寻找真相成为小镇明日英雄,仍然抱有希望和热情。

“你确定案发现场还会有线索?”凯特琳问道,此时三人已经来到风雪酒吧的门前。

“知道奶酪吗?”艾利克推了推酒吧的木门。

“奶酪?你没吃饱吗?”贝利粗声粗气地说道。艾利克立刻翻给他一个白眼,和这个毫无风趣的粗汉子根本没有共同语言。

“你的意思是,案发现场经过时间的发酵也会呈现出不一样的东西?”凯特琳却猜出了艾利克的心思。

“没有错。”但是艾利克更希望自己说出这句经典之语。如果换成千子的话……这时,艾利克突然想念起这个天真的特工。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吃饱饭。”贝利看到艾利克推了几下都没有把门推开。

“这、这门上锁了?”出丑的艾利克有些懊恼。

“酒吧是我封起来的,我又没有酒吧的钥匙,怎么可能在门外面上锁。”贝利笑道。说着,他用双手使劲地推了推,虽然门有些松动,但是仍然没有打开。

“该死的!”贝利低声咒骂了一句,干脆用自己的肩膀向门撞去。但是令三人没想到的是,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酒吧的木门竟然被撞裂了。

“这?”贝利看着裂开的木门,顿时傻了眼,“我的力气……”

“不错。”凯特琳笑道,“大多数男性英雄都力大无穷,从这一点看,你很有小镇明日英雄的潜质。”

看到门裂后,艾利克眨了眨眼睛,他掰下一根木渣仔细闻了闻,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来真的发酵了。”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鸟语?”贝利不解地问道。

“凯特琳,还要请你先把这道门解决了。”艾利克朝着凯特琳笑了笑。

“这种事我来就行了。”贝利似乎在凯特琳的夸赞后,对于英雄的憧憬更加强烈了。说着,贝利接连肘击、脚踹、肩撞,用尽了身上任何经得起撞击的关节,终于把酒吧的木门撞成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碎木板。

“你在干什么,贝利大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库克的太太露丝走到了三人的背后。她看着一身木渣的贝利,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我还能干什么?”贝利喘着粗气说道,“这该死的破门,我会和索罗斯镇长汇报的,这扇门挡住了我查案的去路,我只能撞烂了它。”

“需、需要我帮忙吗?”露丝太太眨巴着眼睛问道。

“不需要,你是在看不起我吗?”贝利一下子露出了凶相,将露丝太太赶回了自己家。

艾利克和凯特琳看到这些后,顿时忍俊不禁。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野蛮傻气的大警官竟然也会那么机智——“我会和索罗斯镇长汇报的”——露丝太太一下子就没有什么“告小状”的理由了。

“你们笑什么,还不过来看看。”贝利蹒跚着踏进酒吧。

“到底发酵出了什么?”凯特琳看着一地的碎木板。

“还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吗?”艾利克问道。

“被千子一脚踹开的。”凯特琳回忆道。

“那为什么要踹门。”艾利克继续问道。

“因为门打不开。”凯特琳觉得艾利克的问题很可笑,“你到底想问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门打不开。”艾利克得意得耸了耸眉毛。

“尖叫声从酒吧二楼传来,门又撞不开,当然是因为门被反锁了。”凯特琳想不出这样的逻辑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谁能没有亲眼看到门是被反锁的,对吗?”艾利克问道。

“废话,要是能被你们在门外看到,还能叫反锁吗?”贝利嘲笑道。

“但是要想让门打不开,也可以不需要锁。”艾利克冷哼一声,撇嘴回击贝利。

“不用锁用什么?用你的嘴吗?”贝利不甘示弱地讥笑道。

“说不定你的口水就可以。“艾利克哂笑道。

“你是想打架吗?”贝利活动着肩膀,做出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水?”凯特琳读懂了艾利克玩笑背后的线索。

“还记得我们在三楼案发现场地板上发现的水吗?”艾利克提示道。

“那些是冰融化后的水,延迟尸体腐化时间,伪造第一案发现场。”凯特琳复述道。

“同样,凶手还用水冻住了这扇门,伪造了一个杀人密室。”艾利克一脚踢开脚边的一块碎木板。

“用水冻住了门?”凯特琳喃喃地低声念道,随后两眼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目光。

“到底是怎么回事?”贝利的脑袋一时之间还难以反映过来。

“很简单。在我们到达风雪酒吧前,其实门根本没有反锁,只是凶手用水将门的四条边和门框用水浇透,在那晚大雪纷飞的寒冷天气里,水结成了冰,把门和门框牢牢地冻在一起,伪造成门被反锁的假象。”艾利克解释道。

“那现在为什么又能撞开了?”贝利质问道。

“因为如果要用水结冰的方法冻住门和门框,必然要从从门的顶部浇水才能冻住门的上沿和门框,这样水就会自上而下渗进木门里。然后木门内的水晚上结冰,白天的中午又会稍稍融化一点,这样反复地来回结冰、融水,木门原有的木质纤维就会变脆,所以当时千子踢开门时,木门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开裂,而今天你在撞门后,原本结实的木门就成了这些形状不一的碎木板。”艾利克继续解释道。

“也就是说,凶手是堂而皇之地从风雪酒吧里逃走的?而这里也从来没有什么杀人密室?”贝利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碰到这样可怕的凶手。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是这样。”艾利克凝神望了望酒吧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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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不可能的准备

风雪酒吧,伪造的第一案发现场,伪造的杀人密室。艾利克在酒吧二楼的被害现场里来回踱步,却一直沉默,一言不发。

“我说卷毛侦探,你都来回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到底有没有什么发现。”贝利抱怨道。

“不过不得不说,凶手似乎非常喜欢用冰。他用冰伪造了案发现场,又用冰制造了密室杀人的假象。而且他的性格也是真够冰冷的,一家三口,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凯特琳皱了皱眉头。

“你说,那家伙怎么能算得那么准,算得出水结冰的时间,算得出水融化的时间,还算得出是让你们看到结冰的水,还是融化的冰。真有这样的凶手吗?”贝利的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冰啊、水啊。

在那一瞬间,艾利克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地想到了什么,但是那个念头一闪而过,连影子的尾巴都没有抓到。

“啊——切——”贝利打了一个大喷嚏。他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又开始碎碎地抱怨道:“该死的,没有暖气和烤火实在是太冷了。”说着,贝利便打开了墙边的暖气片。

“你这样会破坏现场。”凯特琳提醒道。

“反正这个现场是伪造的,有什么关系。”贝利无所谓地蹲到了暖气片旁,“说不定到时候连死人都是伪造的,那就厉害了。”

“死人都是伪造的?”艾利克皱了皱眉头。这时,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掠过脑海,模模糊糊中,艾利克似乎看到了其中的几个黑字——基因、图谱、雪儿。

“嘿,卷毛侦探,你不会把这个当真了吧。”贝利看到艾利克眉头紧锁的模样,嘲笑道,“要是托马斯一家三个人都不是真的人,那我们几个大活人算是真的眼瞎了。”

“你能不能安静点。”凯特琳撇给贝利一个杀气凌厉的眼神,贝利知道这个女人的身手,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dna”艾利克不自觉地张嘴说道。

“什么dna?这和dna有什么关系?”艾利克突然起来的开口吓了贝利一跳。

“凯特琳,还记得我们在雪地上遇到的吗?”艾利克没有理会贝利,而是直直地盯着凯特琳的眼睛。

“你是说——”凯特琳楞了一秒,便领会了艾利克的意思。如果雪儿能和米菲亚太太的孩子一模一样,是不是托马斯一家也有这样的“复制品”呢?

“最简单的谋杀就是已经完全准备好的谋杀。”艾利克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完全准备好的?什么意思?”贝利越听越糊涂,连凯特琳也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就是连尸体都已经准备好的谋杀。”艾利克挥着双手示意道。

“你是在说笑吗?”贝利瞪着眼睛问道,“尸体这东西怎么准备,难道凶手还得找到并杀死和托马斯一家长得一模一样的三个人?你觉得可能吗?”

艾利克和凯特琳相视一眼,或许从寻常的思维来看,这无异于天方夜谭,但是正如他们三个亲身经历的,这并非不可能。

“还有,我现在还不能理解,那声尖叫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说听到黛西的尖叫了吗?凶手总不可能把连尖叫这种东西都准备好了吧。”贝利哂笑地问道。

“看来你的脑子也有灵光的时候。”凯特琳笑道。

“至少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艾利克也撇嘴笑道。

“别忘了,我是警官,我家族的血液里天生就有警官的天赋。”贝利听出了两人的嘲讽,不得不搬出了自己光辉的家世。

“看到那个录音机了吗?”艾利克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贝利从暖气片旁蹲到床头柜上的小录音机旁。

艾利克走到床头柜前,一把按下录音机的后退键,然后又按下播放键。这时,房间里立刻响起一个凄厉的叫声,吓得贝利一下子就跌在了地板上。

“但是这是怎么做到的?”凯特琳问道,“这个老式的录音机并不像我们用的mp4和一些软件应用,无法做到定时播放、定时停止。”

“其实很简单。”艾利克一把取出录音机里的磁带,拉出其中的磁带。凯特琳看到磁带的一大部分全是白色的无效区域时,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这个磁带好像很特别?”贝利也看出了磁带的古怪之处。

“这盒磁带的前面全是白色的无效区,只有最后面的一小节是褐色的有效区。只要凶手提前计算好三具尸体冰封融化的时间,然后将磁带调整到相应的白色无效区的时间节点。等他离开时,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的转动磁头首先读取的是白色无效区,所以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是等我们听到那个尖叫声后,褐色有效区就已经播放完,播放键自动弹出。这样配上尸体冰冻造成的腐化进程滞后,就足以让我们误以为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第一案发现场。”艾利克解释道。

“但是这不合理。”贝利质问道,“录音带里的声音确实是黛西的尖叫,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这个声音不会错。正如你说的,如果连尸体都提前准备好,那么这个声音也该提前录下,但是在案发那天,我还见过黛西,她还活得好好的。”

“这世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事。”艾利克不知道一时之间该如何解释,因为如果要理解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就必须将他们在雪地上遭遇到雪儿袭击的事情告诉贝利,那么他们此行的目的就会逐渐曝光,对于这个不谙世事的警官而言,绝对是一场杀生之祸。

“我可不认为这世上能有三个和托马斯一家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有,别忘了他们是一家人,也就是说,那个和托马斯长得一模一的男人恰好还跟和翠西太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恋爱结婚,最后还生下和黛西一模一样的女儿,更巧的是,最后还都被凶手找到了?”贝利瞪着眼睛问艾利克,仿佛最后半句没有说出的话尽在这个眼神里:

“除非凶手克隆了他们。”

第九十八章 失踪的比利斯

“嘿,你们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离开风雪酒吧后,贝利不断地质询着艾利克和凯特琳。

“你们是不是信不过我。”贝利懊恼地问道。

“我们都是为了你着想。”凯特琳宽慰道。

“为了我?”贝利一步跨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我还不需要二位的保护。”

“听着,贝利。”艾利克搭着他的肩膀开始游说,“并不是我们信不过你,我们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谜底需要你亲自去揭开它的面纱,难道你想让小镇的居民认为,他们的明日英雄需要两个外来游客给他出谋划策?”

贝利眼珠子一转,一下子就被艾利克的说辞打动了。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问道:“那现在我们去哪里。”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艾利克问贝利。

“什么问题?”贝利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恐怕现在即便是艾利克随便扯个谎,他都会信以为真。

“你觉得谁最了解小镇的道路。”艾利克问道。

“当然是我。”贝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还有呢?”艾利克不禁向这个自以为是的警官翻了一个白眼。

“还有,还有索罗斯镇长。他每年都会慰问小镇的每家每户,所以他也很熟悉小镇的道路。”贝利自信地回答道。

“我是说比利斯。”艾利克觉得贝利是他见过最愚蠢的警官。

“蔬菜王比利斯?”贝利恍然大悟,“忘了,但是这家伙不像我,每天都要在小镇上巡逻,他每隔三四天跑一次就行。”

“我们之前见过他。”凯特琳微笑地说道,“你不觉得,只有他把尸体放在雪车上,才最不会引起怀疑吗?”

“你说他?”贝利想起比利斯雪车后面那个长长的载货箱,确实可以容下三具尸体。

“而且我们在去冰河的路上已经问过小镇的居民,比利斯那天需要在晚上赶到港口装卸小镇的蔬菜配给。”

“你是说,比利斯知道第一案发现场?那么他就是——”贝利惊讶地合不拢嘴。

“不一定。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说的——完全准备好的谋杀。”艾利克仍然不放弃自己的假设。凯特琳暗暗地皱了皱眉头,在她心里,艾利克的这个假设是最可怕的情形之一,如果真如他所说,也许他们已经卷入了尼古拉斯学派最深奥义的漩涡之中,那么这就不仅仅是一次对愚夫追捕的行动。或许就在这座岛上,所有真相都将浮出水面,然而自己,艾利克,千子,还有他们身后的哈德逊夫人、汤普森局长,真的做好了接受这种真相的准备了吗?

“我看你是一个狂热的科幻迷吧?”贝利讥笑道,“只有科幻片才会出现你这种天方夜谭的剧情。”

“我们去调查一下比利斯就知道了。”艾利克仍然坚信着自己的直觉,并转头对凯特琳说道,“告诉一下千子,她在哪,要不要和我们汇合。”

凯特琳打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不禁面露疑色。她朝着艾利克摇了摇头,正想表示自己的担心时,千子的电话反而打了过来。

“看来你的电话铃声需要调整一下。”凯特琳委婉地责怪道。

“对不起,刚才去了洗手间,手机放在桌上。”

“是么?”艾利克看到凯特琳露出了怀疑的神情。虽然千子不是一个合格的特工,但这仅局限于心理和思维方式上,但忘带通讯工具这种基本注意事项不像是她会犯下的。

“你现在在哪?”凯特琳继续问道。

“索罗斯镇长的办公室。”

“你还记得我在哈德逊城堡穿的那件蓝衣服吗,今天弄脏了。”凯特琳装出一副可惜的口吻试探道。

“你在哈德逊城堡有穿过蓝衣服吗?”

“哦。可能是我记错了。”凯特琳稍稍地放下了心,“索罗斯镇长在吗,我想请教他一件事。”

“索罗斯镇长,我的朋友想请教你一件事?”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索罗斯的声音。

“哦。没事了。”凯特琳这才放下了心,“我们要去比利斯家——就是为小镇配送蔬菜的车夫,你一起过来吧。”

“不了,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我还是在这里调查小镇的状况”千子的声音忽然低了八度,似乎在背过身捂着嘴悄悄地说道。

凯特琳向艾利克说明了千子的原因后,艾利克的脸色也一下子阴沉了八个色调。但是凯特琳仍然犹疑地望了望镇政府办公大厅的方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等他们到了比利斯的家后却发现,大门敞开的屋子里空空荡荡,见不到一个人影。艾利克走进比利斯的房子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比利斯仓惶逃跑的迹象——他的衣物、雪车、随身杯都安好地摆在各自的位置里。

“他会不会忘关门就出去了。”贝利推测道。

“不太像。”凯特琳指了指桌上的钥匙,“如果要出门应该要带钥匙,可是那把钥匙就在桌子那么显眼的地方。”

“说不定——这家伙连钥匙都忘带了。”贝利继续推测道。

“连外套都忘穿了吗?”艾利克指了指披在椅背上那件黑色的大棉衣——正是今日他们见到比利斯时他所穿的衣服。接着,艾利克又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香烟和一个打火机,这些足以证明比利斯并没有出门。而且此时已经下午三点多钟,屋外的风雪再次有了起色,对于这个长期居住于此的比利斯,不可能不知道,这种天天气意味着什么。

“那他会在哪?这个房子就那么大?总不能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吧。”贝利弯下腰,往桌底探了探。

艾利克没有理会吵闹的贝利,他走到门口,开始仔细地查看比利斯的雪车。但是很快艾利克就发现了这辆雪车的问题。他将凯特琳和贝利招呼到自己的身旁,蹲下身,指着雪车说道:“贝利,我和你打个赌,这辆雪车绝不是比利斯的。”

第九十九章 风雪之夜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九十九章风雪之夜“这雪车不是比利斯的?我看这雪车和其他雪车没什么不同的。”贝利前前后后地观察了一遍,质疑道,“你才见过比利斯一次,就能看出这不是他的雪车?”

“嗯,看上去这辆车确实和其他雪车没什么不同,车身的磨损程度,轮胎上的泥痕,方向盘皮革的磨破,足以证明这是一辆长年累月在外奔跑的雪车。但是造假的人似乎疏漏了一点,一个最大的破绽。”艾利克拍了拍雪车后面长长的载货柜。

“货柜?”凯特琳问道。

“有什么特别的吗?”贝利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雪车的货柜,仍然没有看出艾利克口中所说的破绽。

“你们应该还记得比利斯的职业吧。”艾利克提示道。

“小镇蔬菜配给的送货员。”贝利张口就来,但是仍然察觉不出两者的联系。

“小镇虽然不大,但是全小镇的蔬菜都是由比利斯的这辆雪车配送,日久天长,这辆雪车的货柜必然因为承重的关系,造成货柜下的车轮磨损得更加厉害,可是你们看看这辆雪车货柜下的车轮,和前轮磨损程度基本一致。”艾利克用脚踢了踢雪车的后车轮。

“兴许是最近比利斯换了新车胎呢?”贝利反驳道。

“那么前轮怎么解释?”艾利克真想把贝利的脑袋按到车轮上,“如果最近换了新车轮,那么后车轮的磨损程度怎么会和前车轮几乎一样?”

“该死的,那么为什么要换走比利斯的雪车?”贝利有些气急败坏,“你先说有一样的托马斯一家,现在又多了一辆以假乱真的雪车,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你能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小镇。”

“虽然我们找不到比利斯,但是未必我们就没有了线索。”此时,艾利克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异样的自信,“恰恰相反,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你这是在自我安慰吗?”贝利奚落道,“从托马斯一家被害,到你证实米菲亚太太的孩子死于谋杀,再到比利斯不知所踪,你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着,还瞎编出什么连尸体都准备好的谋杀。”

“你有什么思路吗?”凯特琳也看不出艾利克的这份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在托马斯一家的案子中,凶手的破绽少之又少,从伪造第一案发现场,到制造密室假象,每一个步骤都环环相扣,就像我说的,如果不是时间的发酵,可能连我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破绽。但是再看看现在,突然失踪的比利斯,一辆纰漏那么明显的掉包雪车,凶手已经开始慌不择路了。”艾利克的眼睛盯着愈演愈烈的风雪,仿佛在这无尽风雪的前方就是凶手的背影。

“没有错。相比托马斯一家的案子,比利斯的失踪,确实漏洞百出。也就是说,我们的方向是对的,凶手想要急切地掩盖些什么。”当着贝利的面,凯特琳点到为止。托马斯一家凶杀案正是从米菲亚太太孩子溺亡的事件开始发生转机,也正是因为贝利私自保留的照片证实了雪儿和米菲亚太太一模一样,才让艾利克想到了“完全准备的谋杀案”的可能性。或许凶手正是知道了他们发现了这一点,才被迫做出这一系列紧张局促的冒险行动。

“我们进屋去吧。”贝利被风雪吹得睁不开眼睛。

“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艾利克一把拉住正要往屋里走的贝利。

“什么?”贝利听出了艾利克的意图,“你想在这种天气出去?”

“有什么问题吗?”艾利克反问道,“你不是说你每天都要在小镇巡逻么?难道以前就没有遇见过这种天气?”

“当然遇到过。”贝利觉得艾利克在质疑他作为一个小镇警官的敬业精神,立刻反驳道,“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设备。”

“但这里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凯特琳已经从屋里搜罗出了手电筒、护目镜、毛毯,还有一把老式的猎枪,“别忘了,比利斯也需要应对这种天气。”说着,她戴上护目镜,将手电筒、毛毯和猎枪丢给了艾利克和贝利,自己一脚跨上了雪车的驾驶位置。她插进车钥匙,轻轻一扭,雪车就发出了“突哧突哧”的马达声。

“你知道往哪里走吗?”贝利虽然不甘心被一个女人指挥,但是看到艾利克乖乖地跳上雪车的货柜,自己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说实在,贝利更想坐的雪车的驾驶位置,因为哪有英雄会被丢在货柜里裹着毛毯的?

“很简单。既然凶手能知道我们来找比利斯,就不会从我们的方向逃匿。而因为蔬菜配送的关系,小镇的居民都非常熟悉比利斯的雪车。所以,只要选择居民最少的路径寻找就没有问题了。”凯特琳一脚踩下油门,雪车突突地冲了出去。

“你知、知道小镇的路吗?”雪车突如其来的冲劲差点让贝利咬下自己的舌头。

“当然,你办公桌后面的地图不是已经画得非常详尽了吗?”凯特琳在风雪中微微笑道,没想到这个贝利还在把她和艾利克当做普通人看待——一眼记住一个城镇的道路规划是一个特工最基本的素质之一。

这时,窗外的风雪像是一个个披着白袍的怨灵发出呜呜的哀鸣。小镇上所有的居民都闭紧了门窗,才傍晚时分的天空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在这惨白的冰天雪地里,只有雪车的前灯和艾利克在货柜后打开的手电筒两道摇曳的光芒,似乎是在安抚那四个被谋杀的冤魂。艾利克裹紧了毛毯,一个画面又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虽然看不清这个被揉成一团颜色的画面,但是让艾利克感到十分的安心和惬意,和这里诡谲的凶杀格格不入。

“你在想什么呢?”贝利注意到艾利克逐渐下垂的手电筒。

“哦。没什么。”艾利克回过神,重新将灯光射向后面这片被风雪遮掩起来的黑暗。

第一百章 冰原追逐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章冰原追逐“在这样下去,我们要离开小镇了。”贝利敲了敲雪车与货柜之间的挡板,这是他第三次提醒凯特琳,但是凯特琳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这时,雪车已经进入小镇西边的冰原,凯特琳原本稍稍放慢的车速陡然间要加足了马力。像是一只雪豹突然发现了猎物,向它疾驰而去。艾利克和贝利毫无准备,两颗脑袋一下子就撞到了一起。

“见鬼。这女人是得了失心疯吗?”贝利摸着生疼的额角咒骂道。

“你看看冰面上。”艾利克摆了摆了手电筒,灯光在冰面上照出凌乱的车痕。由于g岛的气候特点,雪车的轮胎上都会有带着防滑链,所以在冰面上更容易留下痕迹。眼前这些车痕虽然糟乱,但是也不难发现,这是由两对车轮碾压造成的冰痕,也就是说,除了他们的雪车,不久前还有一辆雪车刚刚经过这里。

“好样的,让我看看那个家伙长什么样。”贝利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猎枪。

“凯特琳,冰痕的深度怎么样。”艾利克敲了敲后面的挡板。

“我们的运气不错。”凯特琳的声音似乎和贝利手中的猎枪一样兴奋。

听到凯特琳的话,艾利克忍着风险的寒冷,从货柜上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扶着我点,你猎枪顶到我的肺了。”艾利克朝着贝利抱怨道。于是,在疾驰的雪车上,贝利扶着艾利克的大腿,艾利克摇摇晃晃地费了一把功夫,两只手终于攀上了挡板。

在雪车车前灯的照射下,艾利克看到,在他们的前方,有一辆同样的雪车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所不同的是,这辆雪车后部的货柜不断地左右打滑,看上去似乎是其中的一个后轮出了什么问题。

“能追上吗?”艾利克刚张嘴,满天的风雪就使劲地灌进他的口腔。

“应该没有问题。”凯特琳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的目标。现在最令她担心的是,在这满地冰石的冰原上,天气越来越恶劣,加上此时的g岛已经进入夜幕,能见度越来越低,稍有差池,就会车毁人亡。

“现在我们离那辆雪车还有多少距离。”艾利克自然也知道凯特琳的忧虑,时间越长,他们的风险就越大。

“80米左右。”凯特琳的呼吸有些急促。

“贝利。”艾利克想到了一个方法。

“干什么。”因为需要扶着艾利克,贝利的上身全部暴露在风雪中,一下子就冻得瑟瑟发抖。

“你会射击吗?”艾利克问道。

“射击?”贝利愣了一下,“我们这里叫打枪。”

“行,都一样。你手上这把猎枪能打多少远的距离。”艾利克继续问道。

“70米左右。”贝利喊道,“我以前用这种步枪打过野兔。”

“凯特琳,听到了吗?”艾利克敲了敲挡板,“我只要15米。”

凯特琳没有任何响应,准确地说,她已经没有精力说话了。两辆雪车在风雪交加的黑夜里你追我赶,没有人知道哪一辆车会率先抛锚,也没有人知道哪一辆雪车会成为冰原上最后的幸存者。

“抓紧了。”凯特琳突然大声警告道。

“什么?”艾利克本能地蹲下身,死死地抓住货柜的边沿。再看看贝利,这个想成为小镇明日英雄的大警官不知从哪里找到的麻绳,一端绑在车沿上,一端正在往自己的腰上扎。

贝利刚往自己的腰上打上结扣,凯特琳的雪车已经快疾驶到一块长长地冰石前。但是她丝毫没有减速和绕弯的意思,凯特琳深吸一口气,一口刺骨的寒气从口腔窜到胸口,但是这时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哆嗦。

“准备好了!”凯特琳的声音刚落,雪车一下子就冲上了那块像滑道一样的冰石。顷刻间,艾利克和贝利只觉得自己的屁股离开雪车,像两个个被人放在半空的风筝。

“不。你在干——什么”贝利发出惊恐的叫声,声音在冰原上久久地回荡。

又听见“嘭——”的撞击声,雪车的前轮已经着地,但是由于在冰原上,雪车开始像一头不屈服的野马,在冰地上左右打滑,车轮上的防滑链条摩擦着冰面发出“呲呲”的撕裂声。

“好了,25米”不知打转了多久,艾利克听到了凯特琳喘息的声音。

“贝利,跟我到挡板上去。”艾利克推了推身边的贝利。

“你、你说什么?”此时的贝利已经吓得浑身发抖,根本不像能拿得起猎枪的样子。

艾利克翻了一个白眼,一把夺走他手中的猎枪,踉跄着攀上雪车的挡板。此时,前后雪车的距离只有50米左右。艾利克咬了咬牙,开始在挡板上架起猎枪。

“你要做什么?”凯特琳不明白艾利克的意图,难道他要在这样颠簸的环境下击中前面的雪车?如果是她和千子的话,或许可以,但如果是没有受过训练的艾利克……

然而,艾利克完全没有像凯特琳那样犹豫和担心。只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前面的雪车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一如既往地向前驶去。

“艾利——”凯特琳本想死马当做活马衣地传授艾利克几个射击的要点。然而,艾利克似乎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他连续朝前又放了一枪。但是就在第二声枪响后,前面的雪车似乎一下子完全失控,后面的货柜不断地左右打摆,像一条被冲上案的大鱼,在地面上不断地挣扎着尾巴。

很快,那条“大鱼”停止了摇摆,慢慢地在前方停了下来。紧接着,从车上跳下一个男人,由于黑夜风雪的关系,只能看到这个男人的大致轮廓。这时,只见他似乎没有了继续逃跑的意愿,而是依靠在车门上,那风雪中一点明明灭灭的火光像是他正用一个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艾利克,这,这和——。”凯特琳的声音里带着些犹豫的震惊。

“嗯,我也看到了。”艾利克喘着粗气,不远处那个人的轮廓实在是和一个人太像了。

第一百零一章 真假贝利

“有没有人说过,这个家伙和我长得很像。”

“这就要问你死去的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一对双胞胎。”

此时,两辆雪车在风雪中静静地对峙着。贝利瞪着眼睛盯着他们追逐了半天的“猎物”——一个和贝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但是又和贝利有所不同的是,这个“贝利”穿着一身精致的皮袄,胡子和头发都经过精心修剪。

“该死的,你他妈的是谁?”贝利一把夺过艾利克的猎枪,瞄准了眼前的“假贝利”。

“假贝利”没有理会,只是朝着贝利戏弄似地吐了一个烟圈。艾利克一眼就看出了他手中昂贵的雪茄。

“看来你并不好奇,我身边的这位和你长得一模一样。”艾利克笑道。

“假贝利”轻蔑地看瞥了一眼艾利克和凯特琳,同样笑道:“看来这位女士的架势技术非常出色。”

“该死的,你现在应该看我。”贝利忍受不了自己竟然被“复制品”忽视。

“看你?”“假贝利”冷笑一声,“一个失败品?”

“你说什么?”贝利吹着胡子叫骂道,“双手抱头,给老子蹲下,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失败品。”

“凭什么?”“假贝利”似乎完全不把贝利放在眼里。

“不认识这个吗?”贝利拍了拍*,“你涉嫌冒充警官、两起凶杀案和一起失踪案有关,我现在就逮捕你。”

“你可以扣一下扳机,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子弹。”“假贝利”嘲讽道。

“什么?”贝利朝天扣了几下扳机,结果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把猎枪是10发装子弹,比利斯打猎用掉了7颗,刚才这位侦探又开了3枪,*已经空了。”“假贝利”笑道。

“就算没有子弹,我一样可以逮捕你这个假货。”说着,贝利挥舞着猎枪向“假贝利”大步走去。

“先别轻举妄动。”凯特琳一把扣住贝利的肩膀。

“我们有三个人,他只有一个人。”贝利使劲地想甩脱凯特琳的肩膀,“我们有什么可怕——”

然而贝利的话音未落,“假贝利”的手上已经赫然多了一把黑星手枪,而凯特琳的另一只手也多了一把手枪,两个黑洞洞的枪口遥遥相望。

“你!”贝利既没想到“假贝利”的手上有着一把看上去比自己配枪更高级的手枪,也没有想到凯特琳也有这样的武器。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贝利既像是在问“假贝利”,又更像是在问艾利克和凯特琳。

“我说过,我们是好人。”艾利克不厌其烦地又解释了一遍。

“你已经曝光了。”这时,凯特琳威胁道。

“然后呢?”“假贝利”不以为然。

“我们这边整整还比你多了两个人头。”艾利克指了指自己和贝利,“而你呢,估计只有比利斯一个对我们无关轻重的人。”

“是么?”“假贝利”微微一下,他顺手打开货柜的后挡板,只见除了一动不动的比利斯,还有两个用毛毯捆着的大活人——千子和索罗斯镇长。

“我这里也有两个人头。”“假贝利”笑道,“不知道比你们这里两个人头的分量如何。”

“你、你现在还绑架我们的镇长。”贝利一下子就急红了眼,“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假贝利”不以为意,“现在主动权都在我的手里。”

“我们来谈个条件怎么样。”艾利克也扣住贝利的肩膀,硬是将他拉到了身后。

“条件?”“假贝利”笑了笑,“什么条件?”

“你一次只能开一枪,要么射向我们,要么射向车上的两人。也就是说,无论任何你都没有开第二枪的机会。”艾利克游说道。

“没有错。”“假贝利”吐了一口烟圈。

“不如这样,你放了他们,我们放了你。我们就此别过。”艾利克双手放在背后,朝着贝利做了一系列的手势,希望这个警官能难得的聪明一次。

“两条命还我一条,看来我的命很值——”“假贝利”笑道。

就在这时,“假贝利”的话还没说完,原本被捆在车上的千子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车上跳了起来,整个身体径直向“假贝利”撞去。

“你!”“假贝利”似乎没有料到千子会突然反扑,不由地侧了一下头。就在这一眨眼间,贝利抡起胳膊,将手中的猎枪当做一把标枪,直直地射向“假贝利”。但是对于凯特琳,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足够了,她当机立断,连射两枪,一枪打落了“假贝利”手中的黑星手枪,一枪则打穿了他的小腿。刚刚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假贝利”一下子就鲜血淋淋地跪倒在冰面上。

“让你得意。”贝利将“假贝利”拷在雪车上后,又狠狠地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你没事吧。”这时,艾利克手忙脚乱地解开千子身上的束缚,不禁为她刚才的冒险之举捏了一把汗,“你是什么时候醒的。”艾利克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索罗斯。

解开束缚后的千子没有理会艾利克,而是靠在车边微微地喘着气。缓了好一会儿,千子蠕动着喉咙说道:“我刚喝了一口续杯的红茶后,发现更换的杯子上有一点粉末,于是将半口水吐了出来,但是没想到药力还是发作了。”

“你们呢?这是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千子看着眼前两个一模一样的贝利。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贝利蛮横地叫嚣着,“这家伙为什么要整成我这样。”

凯特琳没有理会贝利,而是将他和艾利克的发现告诉了千子。千子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两个一模一样的雪儿?还有那一模一样的托马斯一家?”

“看看这两个家伙,再不能理解,你也必须接受了。”艾利克指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贝利笑道。

“奇怪,我们在前往比利斯家前就给你打了电话,那时你还好好的,怎——”凯特琳皱了皱眉头。

第一百零二章 愚夫的真相

“怎么会,我明明也听到你接了凯特琳的电话。”贝利的声音粗犷蛮气。

“该死的,别学我说话。”贝利一脚踹到“假贝利”的背上。“假贝利”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便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索罗斯镇长绝对不允许你虐待犯人。”又是贝利的声音。

贝利一把从地上抓起“假贝利”,使劲地抽着他的脸庞,凶神恶煞地警告道:“别以为装死我就不知道你在学我说话。”

“等一下。”艾利克叫停了贝利的行为,“他的嘴巴刚才没动。”

“确实没动。”这一次是千子的声音

“这不是我说的。”千子连忙解释道,同时她和凯特琳立刻警惕起四周的情况。

“我的枪!”千子在摸向自己的腰间时,发现自己的配枪不见了。

“在这里。”这次是艾利克的声音。

“声音在车上。”艾利克一把跳到雪车的货柜上。

“不好,小——”凯特琳的话还没说完,艾利克已经跳上了货柜,随后竟然像一只被吓呆的公鸡,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侦探,你太冲动了。”这次是凯特琳的声音。

此时,货柜上原本被捆着的索罗斯镇长现在正用一把枪指着艾利克的脑门,而千子一眼就看出他手上的那把正是自己“柯尔特”m1911式配枪。

“你好,福尔摩斯的门徒。”这一次是索罗斯自己的声音。

“没想到一个荒野小镇的镇长还会口技这种杂耍,我真是大开眼界。”艾利克的声音里虽然没有恐惧,却明显带着一股闷气。

“这没什么。我原本就是街头的流浪儿,正是这些杂耍让我活了下来。”索罗斯笑道。

“什么?镇长,你!”贝利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不是一直在小镇么?”

“哦。贝利大警官。”索罗斯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去瞥他一眼,“我只是一直在这个小镇当镇长而已。”

“这、这是什么意思?”贝利一脸迷茫。

“你看出来了吗?大侦探。”索罗斯一脸嘲讽地盯着艾利克的眼睛。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也有两个索罗斯。”艾利克恨恨地说道。

“两个索罗斯?”千子一开始一脸的不相信,但是当她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贝利时,再如何地不能相信,也只能接受了。

“一个索罗斯长年在外历练,一个则在小镇里把控着小镇的局势。”艾利克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许我们找的愚夫不是一个人。”

“愚夫不是一个人?”凯特琳皱了皱眉头,但是随后就略有所悟——愚夫或许是两个索罗斯。

“是一个家族,菲弗尔家族下的子家族。”艾利克逼视着索罗斯的眼睛,丝毫不顾忌脑门上黑洞洞的枪口。

“一个家族?”艾利克的答案远远超出了凯特琳和千子的想象。

“你们在说什么?”贝利已经彻底迷茫了,他不明白原本自己正在成为小镇明日英雄的道路上,怎么一下子就扯进了一个叫做“愚夫”那么愚蠢名字的家族恩怨了。

“还记得那本小镇人口记录么?”艾利克解释道,“这个小镇每个家庭都有固定的职业,酒吧老板永远是酒吧老板,配送蔬菜的永远都是配送蔬菜,而当镇长的永远是镇长。”

“这又怎么证明?”索罗斯笑道。

“如果你能当将军,你愿意当个小兵么?”艾利克冷笑道,“对于这个冰岛上的小镇,蔬菜是比黄金还珍贵的资源,但是小镇竟然没有任何蔬菜作物的农业基础,所有蔬菜供给都是由镇政府,也就你这个伟大的亲民镇长一手掌控。”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在威胁小镇的居民了?”索罗斯不以为然地说道,“贝利,你也是这样觉得吗?觉得我一直在威胁你?”

“当、当然没有。”贝利回答得结结巴巴,此时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否相信这位拿着枪的镇长了。

“还记得米菲亚太太么?”艾利克问道,“加供的一筐蔬菜,让她抹去自己孩子的痕迹。”

“我只是不想让她的悲伤传染给其他居民。”索罗斯仍然说得冠冕堂皇。

“很高尚的理由。”艾利克冷冷地说道,“一筐蔬菜掩盖掉一起谋杀案。”

“那又怎么样。”索罗斯的嘴角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镇长,您知道这是谋杀?”贝利不解地问道,“不是全球变暖吗?”

“贝利,你没有执行我的命令,私自藏起了资料。”索罗斯冷冷地说道,“还需要问我吗,不过你也只是比那些愚蠢的居民聪明了一点点而已。”

“你!”贝利的神情从一脸的迷茫急剧地转变成一种被欺骗和愚弄的愤怒。

“那么快就撕下面具了?”凯特琳本想找出一个空隙,可是索罗斯似乎深谙特工之道,丝毫没有给她一点机会。

“那么说说吧,另外一个索罗斯在哪?”艾利克问道,“还有你们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知道这些很重要吗?”索罗斯用枪口按了按艾利克的脑门,“你现在就在我的枪口之下,我做到了费利克斯那个白痴没有做到的事,大侦探,杰斐逊的女儿,特情六处的精英,尼古拉斯学派新生代的力量都在这里。”

“你还知道得挺多的。”这一次连艾利克也吃了一惊。

“不然呢?你以为我喜欢待在这个货柜里吗?”索罗斯笑道,“虽然和我一起的这个女人是一个天生尤物,非常适合作为我们家族血统的载体。但是很可惜,如果不是半路被一块冰岩,雪车就不会出现故障,你们根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原来那杯茶是你做的手脚。”千子这才明白,顿时恨得牙痒痒。

“我原本还可以是你彬彬有礼的索罗斯镇长。”索罗斯用惋惜的口吻说道,“可就是这位侦探一直所追寻的真相毁了所有美好。”

第一百零三章 冰原的诅咒

“那么,我们再来谈谈条件吧。”艾利克忽然提议道。

“跟贝利一样的条件?”索罗斯满脸讥笑。

“说清楚了,这是‘假贝利’。”贝利似乎已经彻底认清了索罗斯的面貌。

“你很清楚,现在我们是四个人,而你只有一个人。”艾利克用眼角的余光的瞥了一下两边,“我想在这寸草不生的冰原里,你也没有其他伏兵了吧。”

“以多欺少吗?”索罗斯不以为意地笑道。

“可以那么理解。”艾利克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心里一直反复地盘算着,是不是自己还遗漏了什么。

“但是你似乎忘了一点。”索罗斯仍然表现得胜券在握的样子。

“什么?”艾利克凝神屏息地倾听着。

“真相。”索罗斯缓缓地吐出这两个字。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真相吗?”艾利克心里一沉,但是仍然镇静地说道。

“我说过,只要你们找到我,我就给你们《亚伯拉罕之书》的线索。”索罗斯笑着坦诚了自己是愚夫的真实身份。

“虽然你面目可憎,但是言而有信的品质还是值得赞赏。”凯特琳仍然保持着最高度的警惕,丝毫不敢懈怠。因为这个男人的枪口下不是别人,正是愿意交付自己身体和灵魂的恋人。

“你们要的真相不就在你的眼前吗?”索罗斯淡淡地说道,“这就是《亚伯拉罕之书》的终极奥秘,也是菲弗尔家族最宝贵的遗产。”

“基因图谱。”艾利克有些不能接受,“你们解开了?”

“怎么了,答案不是已经在你们面前了么。”索罗斯嘲笑道。

“这不可能。”千子否认道,“无论时间怎么推算,老菲弗尔2年前才得到《亚伯拉罕之书》的炼金代码本,即便全部解读完毕,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将这些奥义应用实践。”

“我想你是忘了这个侦探之前说的话了。”这时,索罗斯竟然出人意料地放下了枪,“一代接传一代,难道你还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你的意思是,菲弗尔家族早就解开了这个秘密?”艾利克扭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

“尼古拉斯学派自诩为是人类科技的先驱,但是比起菲弗尔家族,他们什么都不是。”索罗斯的嘴角挑起轻蔑的笑意。

“你们在说什么?”贝利听得一头雾水。

“简单得来说,对你而言,你只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失败的复制品就可以了。”索罗斯用一种鄙视的眼光撇了贝利一眼。

“你说什么!”贝利气势冲冲地冲到索罗斯的跟前,伸手想要一把把这个伪善的镇长拎起来。

但是他的手还没碰到索罗斯的衣服,索罗斯就反拧住贝利的手,一脚踹向他的胸肋。只见贝利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撞向雪车的车沿,雪车随之在风雪中晃了三晃。

“垃圾也敢和我动手。”索罗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贝利捂着胸肋一脸痛苦地爬起身。他惨笑一声:“垃圾?你连和老子说话的资格都没有。”说着,又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索罗斯皱了皱眉头,稍一侧身,躲过贝利的撞击,一手牵住他的后领,刚想把贝利甩出去,却感到一股杀气逼近他的脸庞。

等到他回头一看时,千子的拳头已经狠狠地击中他的脸颊骨,而贝利也趁机搬起他的双腿,将索罗斯重重地摔在雪车的货柜上。

“怎么样,现在知道谁是垃——”贝利得意的话刚说到一半,一声枪响再次响彻空旷的冰原,贝利背对着艾利克三人,但是背后殷红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在冰原上。

“贝利——”千子愤怒地呼喊着,一把抓住索罗斯半露在货柜外的脚,将他整个人扔了出去。被摔在地上的索罗斯竟然没有一声言语,而是踉跄地站了起来,脸上浮现起腾腾的杀气:“垃圾,你们都是垃圾。”

“你!”千子拾起索罗斯摔在地上这把原本就是自己的配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索罗斯的脑袋。

“住手!”凯特琳的喝止让千子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怎么样。”索罗斯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指着贝利逐渐冰冷的身体叫嚣道,“原来和《亚伯拉罕之书》的真相相比,这个垃圾的贱命根本不算什么。”

“你!”千子的眼睛因为愤怒出现了一根根蛛网似的血丝,手中的枪开始微微地颤抖。

“冷静点!别忘了你是一个特工!”凯特琳走到千子身后,左手按住她的肩膀,右手的枪对准了索罗斯。艾利克知道,是凯特琳想要换下此时情绪几近失控的千子。

艾利克费力地将贝利抬上雪车的货柜,用一条毛毯盖住他的身躯。接着,他走到索罗斯的跟前,一拳打向他的肚子,但是索罗斯丝毫不为所动。

“因为你的嚣张,你现在失去了所有优势。”艾利克冷冷地说道,“你和费利克斯那个自大狂完全没有区别。”

“优势?”索罗斯的嘴角露出一抹诡异,“我一直掌控者优势,是你的观察力太弱了,大侦探。”

“我这里有两把枪对着你的脑袋。”凯特琳提醒道。

“你知道这座冰原的传说吗?”索罗斯似乎毫不顾忌。

“传说?”艾利克皱了皱眉头。

“这片冰原的风雪被古老的巫术下了诅咒,凡是进入这片冰原的人都会迷失感官的知觉。”索罗斯的笑容变得更加阴森。

索罗斯刚说完,原本被贝利打得昏死在地的“假贝利”突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睁开眼,咧开嘴露出一口沾着血丝的牙齿——就像那时的雪儿一样,平静地说道:“索罗斯先生,我们的人都到了。”

话音刚落,一束强烈的探照灯射向艾利克,一下子让他睁不开眼。凯特琳知道事情有变,几步绕到索罗斯的背后,左手扼住他的脖子,右手的枪抵住他右颈的动脉:

“别忘了,你还在我们手中。”

第一百零四章 AB索罗斯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零四章ab索罗斯“索罗斯先生,你没有事吧。”库克从探照灯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我很好,只是稍微出了点血。”即便自己的生死要害都被扼在凯特琳的手里,但是索罗斯仍然没有什么惊惧与惊喜。

这时,原本怒号的风雪渐渐平息了一些。艾利克三人这才看清探照灯背后的阵仗——一辆车顶驾着机关枪的雪地越野,五辆全副武装的雪地摩托,而无论是越野车,还是雪地摩托,他们的驾驶员都是清一色的熟悉面孔——萨多小镇的居民。

“你们到底复制了多少人?”看着眼前这些一模一样的人,千子不禁背脊发凉。

“复制?”索罗斯笑道,“我们这是创造,我们拥有创造整个世界的能力。”

“很好,拥有创造世界的能力被我卡住了喉咙。”凯特琳紧了紧扼住索罗斯脖子的左手。

“你们觉得用我威胁得了他们吗?”索罗斯仍然没有惊慌。

“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怕死。”凯特琳一脚踹向索罗斯的膝盖窝,索罗斯立刻跪倒在冰地上。

“他真的不怕。”艾利克凝神注视着越野车的车窗。说着,越野车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接着从上面跳下一个和索罗斯又一模一样的男人。

“那么你们两个之间,谁是失败品?”艾利克仍然保持着说笑的心情。

“索罗斯家族没有失败品。”从车上跳下来的索罗斯淡淡地笑道,“我想有必要介绍一下,我是索罗斯·阿尔卡,那位女士手中的是我的弟弟索罗斯·贝尔塔,或者你可以和老菲弗尔一样,称我为索罗斯a,称我的弟弟为索罗斯b。”

“那么现在是否能放了我的弟弟。”索罗斯a盯着凯特琳的眼睛说道。

“放了?然后呢?”凯特琳冷笑道。

“这里是菲弗尔家族最大的秘密,虽然我们很反感费利克斯,但是我们索罗斯家族仍然誓死效忠菲弗尔。”索罗斯a的语气、眼神,他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一点杀意,“所以这里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

“那么,死人的嘴就是秘密最大的保障?”凯特琳的额角渗出一滴汗水。

“那是你们特工的那套,我们这里还有别的选择。”索罗斯a儒雅地一笑。

“什么选择?和萨多小镇的居民一样,被你们洗脑吗?”千子全然不信。

“你们和那些垃圾不一样,我们可以将你们作为家族的贵宾,和我身后的那些人一样,加入我们。”索罗斯a的邀请似乎十分诚挚。

“和你们一样离不开这些冰天雪地吗?”艾利克笑道。

这时,原本看似和睦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起来,索罗斯a和他身后与小镇居民一模一样的随从们一下子便面若冰霜,似乎艾利克的话正好戳中了他们心中的痛点。

“在这里没什么不好,与世无争。”索罗斯a显然不愿正面回答艾利克的问题。

“那就这么办了。”艾利克摊手道。

“什么?”千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想叛国吗?”

“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活下来吗?”艾利克问道。

“我绝对会战斗到底,不会像你这样。”千子盯紧着索罗斯a,无论如何,她都要拿下这个男人。

“好吧。”凯特琳松开了手中的索罗斯b,“我们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凯特琳,你!”千子没想到连凯特琳也放弃了抵抗。

“那么,现在就剩下你了。”索罗斯a笑着对千子说道,“虽然你是杰斐逊的女儿,但是我们不会在意你的过往和出生。”

“可是我会在意我日后将怎么活。”此时千子的心里如一团乱麻,但是她仍然苦苦寻找着机会。

“你的机会被没收了。”脱身后的索罗斯b走过千子的身边时,突如起来地用手刀击打了一下她的脖子。千子感到浑身的力道被尽数抽尽,一下子就跌倒地上。

“我们表达了索罗斯家族最真挚的诚意,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些。”与索罗斯a所不同的是,索罗斯b脸上的阴森可怖显而易见。

“什么表示?”艾利克指着千子笑道,“杀了这个女人吗?你们也喜欢这种烂俗的戏码?”

“烂俗不代表不实用。”索罗斯a笑道,“一条命换你们两条命,非常合算。”

“确实稳赚不赔。”艾利克蹲下身,拿走了千子手上的配枪。

“艾——艾利克。”千子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眶里噙着愤怒和悲伤的泪水。

“是这样吗?”艾利克走到千子身旁,一手将虚弱的她揽到怀里,另一只手的枪则顶在她的肚子上。

“随便。”索罗斯a笑了笑。

“这个场景很有电视剧的镜头感。”索罗斯b则非常兴奋。

“我艾利克从来只做稳赚不赔的生意。”艾利克笑道。

“但是除了这个女人,我一直在赔。”凯特琳看到艾利克的嘴角露出满满的得意。

“看来你的戏码更加烂俗。”觉得自己被愚弄的索罗斯a冷冷地说道。

“不知道老菲弗尔有没有和你说过。”艾利克笑道。

“什么?”索罗斯a和索罗斯b似乎有着无形的心电感应,两人相视一眼,原本胜券在握的目光中突然多了几分警惕。

“不要给我太多的时间。”说着,艾利克将自己的唇鼻埋进千子的秀发,用另一只手捂住千子的口鼻,悄悄地在她的耳边呢喃道:“屏住呼吸。”而就在这同一颗,凯特琳暗暗地深吸一口气,也屏息闭上了眼睛。

“什么声音?”索罗斯a率先听出了冰面上的异常。只见从雪车货柜方向的冰面上滚来一只钢笔,呲溜地停在了索罗斯b的脚边。索罗斯b顺着钢笔划来的方向一看,原本被他射穿心脏的贝利竟然捂着胸口一脸得逞的神情看着他。

“你!”索罗斯b一把夺过库克腰间的配枪。可是他刚打开保险,脚边的钢笔就爆出一道极为刺眼的光芒,同时从钢笔的两头喷出极为呛人的烟雾。

“快走。”在一片混乱中,贝利像英雄一样,用声音指引着艾利克三人。

第一百零五章 冒险的二次方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零五章冒险的二次方“贝利大警官,你还好吗?”艾利克热情地跳上驾驶座。

“不太好。大侦探,胸口中了一枪,还知道了自己一直活在谎言里。非常地不太好。”贝利忍着疼痛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而凯特琳和千子则跳上雪车的货柜,朝着烟雾中的人影开了几枪。

“坐稳了,女士们,先生们。”艾利克一脚踩下油门,雪车突突地向前冲去。

“你知不知道你的心脏是长在右边?”艾利克问道。

“知道,但是我并没有告诉镇上的其他人,我不想被当成怪物。”贝利苦笑道。

“那你知不知道钢笔的笔夹上有那么凸出的暗扣吗?”艾利克抱怨道。

“该死的,老子从来没用过钢笔。”贝利有腾出自己的左手说道,“还有,哪个王八蛋设计的暗扣,比芝麻粒还小,老子的手都抠疼了。”

“贝利。”这时,千子右手拿着枪,左手手肘敲了敲后方雪车与货柜的挡板,兴奋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比这个流氓侦探优秀多了。”

“那是。”贝利回头扬起自豪的头颅,“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萨多小镇的明日英雄。”

“英雄的事以后再说,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呢。”凯特琳警告道。说着,几辆雪地摩托从烟雾之中冲了出来,在冰面上打了一个趔趄就像雪车追了过来。

“怎么办,我们的车马力不够。”千子刚说完,,索罗斯的雪地越野犹如一头白色的巨兽破雾而出,而在车顶操纵机关枪的不是别人,正是索罗斯b。

千子朝着后面连射了几枪,但都只听到空洞的枪声。反而是越野车上机关枪的子弹已经到了车跟前。千子急地朝着挡板使劲地捶着:“艾利克,你不是很有办法吗?现在怎么办,都快追上来了。”

“我怎么知道!”艾利克使劲地踩着油门,一只手气恼地捶着方向盘,“这辆车实在太破了!”刚说完,雪车的左前轮就撞到了一块翘起的冰岩,所有人都一下子被甩向了右侧。

“该死的,握好你的方向盘。”贝利的伤口被撞得更加疼痛。

此时,两辆雪地摩托已经开始绕向雪车两侧。凯特琳一手持枪还击,一手拍了一下千子说道:“必须有人将这里的情报送出去,所以我俩必须冒一次险。”

千子立刻听出了凯特琳的意思,情报的价值确实比特工的命重要得多。她毫不犹豫地回应道:“随时准备着。”

“看到那两辆雪地摩托了吗?”凯特琳朝着艾利克做了几个手势,千子随即点了点头。

这时,随着双方距离地逐渐拉近,穿梭如织的雪车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弹孔。两辆充作尖兵的雪地摩托终于迂回地绕到艾利克和贝利的所在的前车。凯特琳看到后,敲着挡板喊道:“刹车!”

艾利克本能地踩下刹车,雪车在巨大的惯性下,与冰面发出侧耳的摩擦声,只有一只手支撑的贝利一头撞向了前车的挡风玻璃。而就在艾利克踩下刹车的那一刻,凯特琳和千子同时从货柜的两侧扑了出去,接着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回踢,正好将摩托车上的两个杀手踢了出去,然后各自抢下他们雪地摩托。然而在越野车顶上的索罗斯b一下子就看出了两人的意图,手中的机关枪开始向两人更加疯狂的扫射。

“你没事吧?”千子听到凯特琳一声痛苦的闷哼,一眼就撇到她的左臂正鲜血淋漓。

“集中注意力。”凯特琳根本不领千子的情。说着,她便骑着雪地摩托冲到了艾利克雪车的驾驶座旁。可是随之其余的雪地摩托也追了上来,不断地向凯特琳和千子扫射,子弹在冰面上溅起翻飞的冰粒,与车上碰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怎么办。”千子一下子又没了主意。原本按照凯特琳的计划,她们两人先引诱两辆迂回的雪地摩托接近雪车,然后飞身将抢夺摩托车的控制权,再分别载着艾利克和贝利向前逃离。然而,她们的行动虽然成功了,但是凯特琳的计划意图似乎早就被看穿。

这时,一颗子弹打穿了雪车货柜上的挡板,直接从后面击碎了前车挡风玻璃。艾利克咬了咬牙,决定采取一个更加冒险的行动:“你们两个到车前面去。”

“什么?”虽然不能理解,但是凯特琳仍然忍着弹伤的疼痛窜到了雪车的前方。

“你疯了吗?这样你和贝利就完全没有——”千子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耳间,差点使她翻下了车。

“照做!”艾利克已经没有功夫解释。千子无可奈何,只能一咬牙,骑着摩托冲到了雪车前面。凯特琳和千子刚走,雪车前车的左右两边就迎来了雨点般的子弹,艾利克和贝利只能狼狈地缩在作为下方的空当里。

“该死的,现在该怎么办?”贝利发白的嘴唇微微得哆嗦着。

“还能怎么办,挡风玻璃不是已经碎了吗,找个机会从前面滚出去。”艾利克没好气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就是你的计划?”贝利气得恨不得现在就把艾利克推下车去,“你知道我们的头顶上飞着多少子弹吗?你这是让我俩去送命!”

“所以我说要找个机会。”艾利克苦笑道。

“机会?你这是在跟我说吗?”贝利瞪着眼睛吼道,“你得问后面那帮家伙给不给我俩机会!”

这时,剩下的所有雪地摩托都已经围了上来,索罗斯所在的越野车和雪车货柜的距离也不足1米。虽然凯特琳和千子在前面时不时地向后回击,但几乎就是杯水车薪。忽然,一颗子弹贯穿了前车的钢板,射到了艾利克和贝利的中间。

“现在该怎么办!该死的!你说的机会呢!机会呢!”贝利骂骂咧咧地抱怨道。

“10米。”凯特琳的声音让艾利克顿时激动万分。

“5米。”接下来是千子的声音。

然而,只听到“砰——”的一声闷响,索罗斯的越野已经撞向雪车。

“怎么办!”贝利的声音几近抓狂。

第一百零六章 救援抵达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零六章救援抵达“跳出去!”艾利克双手扒到方向盘

“什么?”贝利睁圆了眼睛,“你疯了吗?我们会被打成筛子的!”

“你在这里一样会变成筛子!”艾利克试探地探了一下头,一颗飞来的子弹立刻擦过他的头皮。

“1米!”凯特琳的声音变得十分急切。

“跳!”说着,艾利克一鼓作气,双手用力撑着方向盘的两边,身体随之跳向雪车前面的已经破碎的挡风玻璃。贝利虽然觉得这种行径十分荒诞,但是就如艾利克说的,横竖都会成为被打成筛子,还不如搏他一次。

这时,就当两人起身跃起之时,原本飞驰的雪车一头撞在了前方突出的冰岩之上。由于巨大的惯性,雪车像一只撅着屁股的北极熊,后面的货柜高高地腾空翘起,挡住了后方的子弹。而艾利克和贝利刚好借着这股力道,飞出了车外。

只听到跐溜的滑冰声,两人倒趴在冰面上刚滑出3米多远时,越野车上的机关枪和雪地摩托上杀手们疯狂的子弹毫不意外地打穿了雪车底部的油箱。一瞬间,雪车便化作一道剧烈的火光,冲天而起,强烈的爆炸冲击波掀翻了四周的雪地摩托,而艾利克和贝利则因为那块冰岩的格挡而没有受到致命的冲击,但是仍然被爆风吹开了5米多远。

“大侦探,你很棒!”早就准备好的凯特琳骑着摩托一把拉起艾利克。

“你说什么?”艾利克的耳朵仍然嗡嗡作响。

“我喜欢你。”凯特琳露出惨白的一笑。

“啊?”艾利克还是没有听清。

但是千子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拉起贝利,一言不发。就在刚才,直到凯特琳开始报数,千子这才理解艾利克疯狂的意图:子弹打碎了雪车的挡风玻璃,为艾利克和贝利打开了另一条逃生通道。艾利克实际上已经看到了那块冰岩,他故意让雪车撞向岩石,凭借惯性可以加速他们飞出车外。而此时一直咬着他们不放的索罗斯b和他的杀手们只会以为艾利克在自寻死路。等到雪车撞上冰岩,车底就暴露在枪林弹雨之中,这时雪车就成了一颗一点就爆的*。而事前艾利克让她和凯特琳到雪车前面去,就是为了避开爆炸的余波,同时也能更快地救起他们。

就在这时,一梭子子弹在四人的后面溅起噼里啪啦的冰粒。艾利克回头一看,索罗斯的越野车安然无恙地紧紧地追了上来。只是在车顶上操作机关枪的索罗斯b变得更加怒不可遏,疾风骤雨般的子弹变得愈加疯狂。

“真是阴魂不散。”贝利大声地咒骂道,但是一下子就牵扯到胸间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办!”凯特琳大声问道。

“没有办法,只能麻烦二位女士继续拖着时间。”艾利克的耳朵终于恢复了听觉,“你还能拖多久!”

“不知道。”凯特琳苦笑道。

“我们有救兵吗?”听到艾利克说到拖延时间,贝利突然感到希望。

“不知道。”艾利克的答案让贝利绝望。

这时,后面的越野车里射出一个白色的信号弹,在黑夜里穿梭出一条闪耀的光辉。对于艾利克四人,这绝对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索罗斯还有后备的力量。

“这是什么?该死的,他们竟然还有信号弹。”贝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们也有!”艾利克忽然变得很兴奋。

“滚开,你这个该死的侦探,老子不想相信你的鬼话。”贝利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然而,就在三分钟后,贝利真的哭了出来。在他们的前方忽然出现一支一身白色衣服的队伍,如果不是仔细观察,还真以为只是冰面上的额一片白雪而已。

“总算来了。”凯特琳舒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他们的?”贝利眨了一下眼睛,又觉得这支突然出现的队伍似乎对他们没有敌意,否则早就迎来了一梭子子弹,“是我们的?是我们的!”

“你们什么时候联系到的。”千子问道,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联合国的北极维和部队。

“在这位大警官的家里。”艾利克朝着贝利眨了一下眼睛。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贝利一脸的懵然。

事实上,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得联系到外界,艾利克和凯特琳也是煞费苦心。整个萨多小镇的通讯都极为简单。为了摆脱极有可能潜伏着的监听,在贝利的办公桌前,凯特琳打开了亚里斯改良过的磁环*,通过这个*由贝利那台老旧的windowsxp电脑,绕过小镇仅有的邮件网路将紧急情报发送给哈德逊夫人。

“不得不说,哈德逊夫人的效率好像有些慢了。”劫后余生的艾利克不由地吐槽道。

“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凯特琳刚说完,联合国的北极维和部队站出一个背着扛着火箭筒的士兵,只看到一道火光,*越过四人的头顶,向索罗斯的越野车扑去。只听到一声爆炸声,索罗斯的越野车顿时像一个被翻过来的海龟倒在冰地之上。

“看来哈德逊夫人也知道留些活口。”艾利克笑道。

“你们应该和我说一声。”千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恼怒。艾利克知道,这一次他或许不会被轻易地原谅了。

“你们好!我是这只小队的指挥官,阿拉克”一个约摸30多岁的男人朝着凯特琳敬了一个礼,“现在由我们小队来负责支撑你们。”

“谢谢,阿拉克队长。”凯特琳也敬了礼,“但是我希望外界不会知道这里的事。”

“是的。”阿拉克背对着队伍向后做了一个手势。二十个士兵分成两路开始向索罗斯的越野车包抄。

“他们刚才发了信号弹,所以应该还有一支救援队伍。”千子提醒道。

“我们在冰滩那里发现了几艘运输船,还在滩边碰到了一小支武装队伍,已经被我们拿下,我想应该就是你们要的那些人。”阿拉克拿出一部手机,翻出了几张照片,而这些照片里的人正是一些和萨多小镇里一模一样的居民。

第一百零七章 叛国的侦探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零七章叛国的侦探“这简直不可思议。”三人来到一个新的小镇。沿着索罗斯救援部队的痕迹,艾利克、千子和凯特琳,以及阿拉克的作战小队,来到了一座地图上不曾出现的小镇。

与萨多小镇所不同的是,这个小镇处于南风的入口,一小股太平洋暖流流经口岸,因此比起萨多小镇,这个小镇的气候更加宜人。同时,这个小镇更像是一个军事基地,所有居民个个都训练有素,而且视死如归。阿拉克进入这个小镇时,还遭受到了猛烈的回击。

“还剩下多少人。”千子关切地问道。

“还剩下70多人。”阿拉克的耳朵也被一颗流弹擦伤。

“我们的?”凯特琳问道。

“不,敌人。”阿拉克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我们呢?”千子皱了皱眉头。

“死伤二十人,战斗能力仍在。”阿拉克一脸肃穆,“作为士兵们的指挥官,我有必要请教一下,他们是什么人?”回想起方才战斗的场景,阿拉克仍然心有余悸。他也曾经与极端组织进行过殊死搏斗,但是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么不要命的敌人。

“这帮人的领袖曾炸掉k国的世界博览中心。”艾利克宽慰道,“指挥官,从我们的损耗来看,你已经非常出色了。”

“搜查工作进行得怎么样。”千子问道。

“还在进行中,目前没有任何特别的发现。”阿拉克的副官上前一步汇报道。

“那两个混蛋呢?”艾利克揉了揉拳头,“现在轮到我收拾这两个王八蛋了。”

“有一个因为翻车被压断了双腿,还有一个脑震荡。”阿拉克回答道。

“那就从那个脑震荡的入手。”艾利克盘算起自己的小主意。

“指挥官,现在有一个指令你需要立刻执行。”千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一脸凝重地说道。

“什么?”阿拉克嗅到了异常的味道。

“立刻将这个侦探关押起来。”千子抬头愤怒地盯着艾利克,“这是来自你的指挥官的命令。”说着,阿拉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屏幕,立刻让自己的副官执行命令。

“这是怎么了?”艾利克一脸迷茫,“就因为我通知哈德逊夫人的时候没有和你商量?”

千子走到艾利克的跟前,眼中的怒火越烧越烈。她猛地一巴掌扇向艾利克的脸颊,一掌就将艾利克扇趴在地上。虽然艾利克已经不是一次被千子痛打,但是这一次他能感受到千子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恨意。

“到底发生了什么?”凯特琳站到千子和艾利克的中间,防止她再次出手伤人,“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但是我们根本没时间通知你。”

“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千子的眼里噙着悔恨的泪水。

“什么?”凯特琳顿时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么我告诉你,你喜欢的这个男人现在涉嫌参与谋杀前k国总统杰斐逊。”千子的眼泪像夏天的暴雨一样落了下来。

“什么?”艾利克刚站起来,就被阿拉克的副官擒住。

“这是汤普森局长和哈德逊夫人商议的结果。”千子的眼里满是对艾利克的杀意,“你要好好感谢哈德逊夫人,如果不是她,汤普森局长现在就打算毙了你。”

“证据呢?”艾利克觉得自己似乎陷进了一个早就设好的圈套。

“证据确凿,你一个叛国的罪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千子没有给艾利克任何辩驳的机会,她对阿拉克说道,“单独关押,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变成了谋杀总统的罪人,凯特琳顿时百感交集,但是她仍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到底怎么回事?”凯特琳问道。

“在我们攻破这里时,有一个网路地址给汤普森发了一份邮件,邮件的内容正是艾利克参与谋杀k国总统的铁证。”千子说道。

“邮件里是什么?”凯特琳继续问道。

“是他和卡斯特见面的视频,用爆炸的方式刺杀总统,正是他的主意。”千子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视频鉴定过了?”凯特琳仍然有些犹疑。

“嗯。为了保险起见,汤普森局长还请了e国特情六处进行二次鉴定。鉴定结果都证明这段视频没有经过任何剪切和修改。”千子的声音有些颤抖。

“非常抱歉。”千子突然抬头看着还在震惊中的凯特琳。

“抱歉什么?”凯特琳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我抓了你喜欢的人。”千子侧过头,她有些害怕凯特琳接下来的反应。

“没什么,我是一名特工,我知道该怎么调节自己。”凯特琳的声音似乎有些悲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艾利克这一路来为我们付出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这个侦探到底在想什么,谁能猜得到?”千子反问道,“就算你我和他出生入死,你能确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吗?”

凯特琳一下子就被千子问住了,虽然自己几次都猜出了艾利克的意图,但这都局限于行动和逃生的计划。如果说艾利克真正的想法——他心中对自己的看法,对尼古拉斯学派的看法,甚至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她真的一无所知。

“其实你和我都不了解这个侦探,对吗?”千子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竟然对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差点动了真心。

“那你真的确信艾利克就是杀害你父亲的凶手吗?”凯特琳犀利的目光直视着千子的双眼,仿佛一定要逼出她心中真正的答案。

“一切都会有结果的。”千子低下头,避开了凯特琳的逼视。

“报告。”阿拉克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什么事。”凯特琳立刻收拾心情,以一个长官的口吻和神情面向阿拉克。

“联合国的遗传基因专家已经到位。”阿拉克回答道。因为小镇不可思议的“复制人”现象,哈德逊夫人利用自己的关系,联系了几位信得过的专家。

“让他们立刻展开调查。”凯特琳并没有打算让他们休息。

“还,还有。”阿拉克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什么?”凯特琳皱了皱眉头,吞吞吐吐的汇报并不像这个指挥官的风格。

第一百零八章 奥义的代价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零八章奥义的代价“我们发现了一个光头,他、他说他叫费利克斯。”阿拉克的脸上浮现起一种不能理解又不能相信的表情。

“费利克斯?”千子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我们是在一个地牢里发现他的。”阿拉克解释道,“而且他的状况不太好。”

“带我们去看看。”凯特琳接着又命令道,“现在开始,你的小队进入一级战斗状态,所有能动的伤员也进入战备。”凯特琳和千子都非常明白,如果这个真的是她们两个想到的那个“费利克斯”,那么一场大战或许已经被点燃了*。

在来到关押费利克斯的地牢前,千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酷爱折磨人的笑面军团首领竟然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他十指被剁,一只眼睛已经血肉模糊,身上更是有着数不清的各种伤痕。如果是常人,恐怕早就已经被折磨致死。

“哦?好久不见,怎么没看见艾利克。”费利克斯笑着问千子。

“你是费利克斯?”千子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嗯——货真价实,玛蒂小姐。”费利克斯说出了千子第一次和他交手时的假名。

“你怎么会在这里。”千子问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艾利克呢?他不是也应该在这座冰岛上吗?”费利克斯似乎对艾利克念念不忘。

“他还有别的事,并不在这里。”凯特琳不想透露太多的信息,“先交代一下你的事情吧。几天前你还和我们通过信息,现在怎么会落在这帮人的手上。”

“你们?”费利克斯轻蔑地笑了笑,“艾利克呢?”

“和我们说也一样。”千子不想再听到这个侦探的名字,“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你还有资格和我们讨价还价吗?”

费利克斯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摆出了一副沉默到底的责任。

“就算你不说,那两个索罗斯已经被我们控制,他们也会说。”千子忍住要喷薄而出的怒气。但是费利克斯仍然装作充耳不闻,闭着眼睛哼起了小曲。

“该死的!混蛋!杂种!”千子的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她奋力地捶打着牢门,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牢门上的几根铁栏顿时弯成一道月牙。

“走吧。”凯特琳皱了皱眉头,拍着千子的肩膀说道。

“那索罗斯a在哪里?”凯特琳又向阿拉克问道。

“请跟我来。”说着,阿拉克将凯特琳和千子带到了另一间牢房。只见索罗斯a四肢被绑,右手挂着吊瓶,脸色苍白,就像即将垂死之人。

“你只是脑震荡而已,不必装出这副死相。”凯特琳坐到索罗斯a的跟前。

“看来你们的进展很顺利。”索罗斯a惨白地笑道。

“在这个时候,我们谁也不用嘲讽谁。”凯特琳接着开出了条件,“如果你配合我们,我想你还是有可能活下去的。”

“是么?看来你很在意生命?”索罗斯a反问道。

“我没有心情和你探讨这种哲学问题。”凯特琳直话直说,“我是一名特工,我的生命就是为了完成行动,保护国家安全。”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索罗斯a忽然变得很配合。

“这个小镇的来龙去脉,《亚伯拉罕之书》的线索,为什么费利克斯会在这里?”凯特琳停顿了一下,“还有,是谁给k国的汤普森局长发了那份邮件。”

“看来你们的疑问很大。”索罗斯a打了一个哈欠。

“我没有时间和你绕圈子,记住你活下去的机会或许只有这一次。”凯特琳警告道。

“你觉得我能活多久?”索罗斯a问道。

“得看你的价值有多大。”凯特琳以为索罗斯a已经上钩。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均寿命有多少吗?”索罗斯a继续问道。

“60岁左右。”凯特琳见过小镇的人口记录,“但这和今天我们要说的话题无关。”

“你知道我们家族为什么要在萨多小镇设立蔬菜配给制度吗?”索罗斯a侧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凯特琳和千子一眼,“你以为我们只是为了加强对他们的控制?”

“不然呢?有更好的理由吗?”凯特琳反问道。

“为了活下去。”索罗斯a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助。

“你这是在使苦肉计吗?”千子忽然开口质问。

这时,阿拉克轻轻地咳了一声,将一块平板递给凯特琳:“上面是他们的血液报告,几个专家在他们的血液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凯特琳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神情变得十分古怪。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千子问道,顺手接过了凯特琳手中的平板。

“艾利克当时的判断非常正确——他们确实走不出这块风雪之地。”想起这个几乎被定为叛国的侦探,凯特琳的心中仍然不是滋味。

千子快速地阅读着平板上的血液报告。从报告上来看,索罗斯和被捕的其他人,他们的血液里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红细胞不稳定,也就是他们的红细胞似乎是因为基因缺陷,导致在超过一定的时间阈值后,这些红细胞将无法在高于25摄氏度的环境下正常运作。而他们所食蔬菜的成分里似乎有一种特别的物质可以稳定这些红细胞,这种成分需要进一步验证。

“时间阈值什么时候可以确定。”凯特琳问道。

“不知道。这里的仪器太简陋,这些专家需要他们的实验室。”阿拉克回答道。

“23小时。”索罗斯a给出了一个数值。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破解了《亚伯拉罕之书》的秘密了吗?”千子问道。

“确实,那又怎么样?”索罗斯a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呆滞,“理论上我们确实破解了。”

“只是理论上?你的意思是……”千子觉得自己应该猜出了其中的缘由。在所有门类科学发展的历史上,理论和实践之间总有一条宽阔的鸿沟,而跨越这条鸿沟往往要付出一些代价,轻则是一代科学家的青春和生命,重则是无辜人民的鲜血和痛苦。显然,索罗斯的家族和那些效忠他们的居民为《亚伯拉罕之书》的奥义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第一百零九章 特工间的赌注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零九章特工间的赌注“那么费利克斯呢?”凯特琳问道,“你们是怎么把他带到这里的。”

“对付他很难吗?”索罗斯a嘲讽地笑道,“他接收到的那个邮件地址看上去确实是老菲弗尔珍贵的遗产,但实际上只是一个电脑病毒而已,再锁定他的位置,将这个自大狂抓过来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希望他灭亡的人不只我们索罗斯家族。”索罗斯a的眼神里充满着对费利克斯的轻蔑和耻笑。

“菲弗尔·德瑞克?”凯特琳急切地问道,她觉得自己似乎已经非常接近所有事件的原貌。

“你们也知道了这个名字?”索罗斯a淡淡地笑道。

“但是他不是和费利克斯一起谋害了老菲弗尔吗?”千子质疑道,“怎么会希望费利克斯灭亡?”

索罗斯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千子,这让千子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德瑞克在哪里。我要他的一切情报。”凯特琳显得非常焦急。

“除了老菲弗尔,没有人见过他,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索罗斯a的两眼又恢复到一种被失望环绕的呆滞,“但或许那位福尔摩斯的门徒能把他找出来。”

然而,就在这时,阿拉克慌张地打断了凯特琳的审问,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个侦探逃跑了。”

“逃跑了?怎么回事!”千子恼怒地逼问着阿拉克。

“锁、锁被开了。”阿拉克知道自己难辞其咎。

“怎么会!门锁只能从外面开,难道你的士兵是木头吗!”千子愤怒地训斥道。

“我们去看看吧。”凯特琳没有多说什么,安慰地拍了拍阿拉克的肩膀——这个骁战的指挥官似乎没有见过一个会发那么大脾气的女人,“同时这个侦探还在这里,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但是凯特琳和千子在监控录像前回放了三遍也看不明白,为什么关押室的门会自动打开。在第四遍时,千子忽然注意到,艾利克的右手伸进了他的口袋。而在她的记忆里,这个侦探总能从口袋里掏出一些正当逢时的工具来。

“你们有没有给他搜过身。”千子问道。

“搜过,从头到尾地都搜过,只搜出一个像是古董的透镜。”负责看押的士兵低头说道,也正是因为他出门倒水的两三分钟里,自己看押的重犯竟然出乎意料地逃走了。虽然他一再保证,自己确实从外面上了锁,还特地拉过牢门检查,确实拉不开。

“等一下,就是这里!”千子迅捷地命令暂停。只见此时艾利克正举着双手,而后面的士兵正在查看着他的口袋。

“有什么问题吗?”阿拉克仍然没有看明白。

“他的手?”凯特琳注意到艾利克右手握拳,似乎是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但是在接下来的一秒里,他张开手掌,中指似乎前后摇摆了一下,如果不是放慢3倍速度来看,根本看不清这么细微快速的动作。

“魔术手。”凯特琳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但是她的口吻里仍然带着一点赞叹。艾利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像是铁丝球的东西,在士兵检查到口袋时,举起双手装作配合的样子,其实是顺势将这个小玩意掏出口袋从牢门的通气口扔了进去。

“现在怎么办。”阿拉克有些内疚。

“查看所有监控录像,我不信他还能隐身!”千子握紧了拳头,指尖的指甲嵌进了手掌里的肌肉,“还有封锁所有出路口,让你的士兵全部打起精神,他是一起极端袭击的要犯,决不能让他跑了。”

凯特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并不担心艾利克会偷偷地逃离这里,反而十分确信,这个侦探或许正在某个角落盘算着如何绝地反击。

“这样,我们分配一下任务。”凯特琳不想在看见千子这种情绪化的指挥,“我和你的副官来查找《亚伯拉罕之书》的奥义,而千子,你就和阿拉克来追查艾利克的下落和那封告密邮件的来源。”

“好吧。”千子沉闷地应了一声。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阿拉克突然问道。

“你可以直说,指挥官,你现在这样是在浪费时间。”凯特琳不满地斥道。

“就像刚才你们说的,这个侦探是极端袭击的要犯,所有我必须考虑他的攻击性以及士兵们的安全。如果他做出极端行为,我们是否可以将其击毙!”这虽然是一个请求,但是阿拉克的神情无疑表明了他的本意——如遇抵抗,格杀勿论。

“击毙。”千子垂下头,咬着嘴唇说道。阿拉克接到命令后,便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对于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艾利克,他绝不会手软。

“你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凯特琳一脸严肃地问千子。

“有什么不对吗?”千子侧过头,“阿拉克的请求非常合理,这个侦探确实参与了一场恐怖的极端袭击,我们现在谁都不能确保他是不是还会做出更出格的的行动。所以,这是眼前最合理的办法。”

“作为一个特工,你太容易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凯特琳毫不客气地教训道。

“这句话你应该对自己说。”千子忽然凯特琳这种居高临下的教诲感到十分的反感和厌恶,“现在感情用事的人是你,凯特琳的特工,这是你在冰原上亲口承认的!但是那个侦探的罪行已经十分明确,是你还在欺骗自己!”

“因为一段视频?”凯特琳轻蔑地笑道,“看看这里,看看那些一模一样的居民,再看看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费利克斯,你觉得一段视频能说明什么?”

“足够了!我会亲手抓住这个侦探,我会让他当着你的面认罪!”千子第一次用一种特工间平等的眼光逼视着凯特琳。

“那么你敢不敢打一个赌?”凯特琳撇嘴一笑。

“什么?”千子毫不示弱地仰起头颅。

“如果艾利克并没有谋杀k国总统,也就是你的父亲,那么你就退出中情局。反之,我退出特情六处。”凯特琳毫不犹豫地抛出了赌注。

“好。希望你到时候如约履行这个赌注。”千子咬着牙,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共同的命运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一十章共同的命运冰原上,夜色来得十分匆忙。这些联合国的极地维和部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憋屈的任务——一群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指挥得团团转。

“还有哪些地方没搜索过。”千子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没有了,该搜索的地方都搜索过了。”阿拉克垂头丧气地回答道。

“那为什么连个人影都找不到!”千子愤怒地训责道。

“这——”阿拉克捏紧了拳头,这的确是他最耻辱的一次任务——犯人不仅从逃离了他们的看押,还在他们的眼皮子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重新再搜索一遍!”千子疲惫地下了今夜最后一道命令。

相较之下,凯特琳似乎非常轻松,她气定神闲地坐在皮椅上,鼠标旁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眼睛不断浏览着时时上报上来的情况汇总。凯特琳非常明白,她最终将赢下她和千子之间的赌注——因为这个已经被感情蒙蔽的女人已经没有了最基本的判断力。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艾利克,相信这个狡猾的福尔摩斯门徒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否则他就配不上自己的倾心和爱恋。

“我们找到一本奇怪的书。”阿拉克的副官发来一张照片。凯特琳点开照片后,顿时哭笑不得,差点把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这本书的封面上贴着一张“thisisastrangebook”的便条。

“记住,这件事严禁外泄,包括你们的指挥官。我现在就过来。”凯特琳迅速地在键盘上敲字道。

“怎么了?”千子注意到凯特琳奇怪的表情。

“没什么。”凯特琳敷衍道,随手关掉电脑,站了起来。

“有新发现?”千子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一些小怀疑,我自己去看看。”凯特琳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指挥室。

等到走进索罗斯的书房后,凯特琳立刻拿过那本奇怪的书,仔细地端详起来。副官和他的士兵在凯特琳来到之前,已经里里外外地验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对索罗斯的审问进行得怎么样了。”凯特琳问道。

“两个索罗斯都说并不知道那本神奇的解码本在哪里,他们原来也只是听老菲弗尔行事。”副官回答道。

“这个房间之前有人进来过吗?”凯特琳环顾着书房,希望发现一点痕迹。

“并没有。”副官一口咬定。

“这么肯定?”凯特琳冷不丁地抛给副官一个冷冰冰的眼神。

“应、应该没有。”副官不禁心虚地犹豫了一下,“这里到处都是我们的人,如果有陌生人,肯定会有所发现。”

“这个个杯子呢?”凯特琳拿起书桌上的杯子,用鼻子嗅了嗅,杯子里还有很明显的柠檬水的味道。

“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放那了,而且也是空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副官还特地翻出了当时的现场照片。

“你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凯特琳放下空杯。

“那这本——”副官犹疑地盯着凯特琳手中的书。

“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我会处理。”凯特琳把书在副官的眼前晃了晃,“同样,为了避免无谓的事端,这件事决不能传出这个书房。”

“是的,长官。”副官虽然满口答应,但是肚子里却满腹疑虑。

等待确定所有士兵都远离这个书房后,凯特琳左拿出一个打火机,右手举着书的扉页,用打火机的火苗一遍遍地烘着扉页的纸张。不一会儿,原本空白的扉页里显现出一行熟悉的字迹——艾利克的鬼画符:还有一个索罗斯。

还有一个索罗斯?

凯特琳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了谨慎起见,她立刻赶到了索罗斯b的收押室。因为相较起他的哥哥索罗斯a,这个弟弟似乎更容易得意忘形。

“你好,特工女士。”看到凯特琳,索罗斯b阴阳怪气地问候道。

“看来你气色很好。”凯特琳冷笑道。

“以后不用为了穿什么裤子,搭配什么鞋子而烦恼,气色当然好不少。”索罗斯b拍了拍下身干瘪的被子——他的双腿被齐膝截断。

“你很乐观。”凯特琳带着讥笑的口吻说道。

“相比之下,我当然更有资格乐观。”索罗斯b奚落道。

“看来你们的确还隐瞒着什么。”凯特琳开始试探。

“隐瞒什么?你以为我会比哥哥更容易冲动?”索罗斯b早就看出了凯特琳的打算。

“是我低估了你们兄弟。”凯特琳阴沉着脸说道,“但你们应该也非常清楚,不可能再有人来救你们,所以坦白从宽,或许我可以让你稍微舒坦一些。”

“我想我的答案和哥哥一样,亚伯拉罕之书的奥义就是这个小镇,我们都是奥义的一部分。”索罗斯b幸灾乐祸地笑道,“很可惜,你们一直追寻的奥义就在你们的眼前,可是你们竟然没有一点办法。”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索罗斯家族除了你和索罗斯a,还有没有其他亲兄弟。”凯特琳不想和这个恶棍多费口舌。

“至少我没听说过。”索罗斯b撇了撇嘴笑道。

“至少?这是什么意思?”凯特琳露出疑惑的神情,“你们兄弟不是索罗斯家族的领袖吗?难道还有什么你们不知道的吗?”

索罗斯b用一种难以名状的眼神盯着凯特琳的双眼,然后摇着头发出冷漠的一笑。

“有什么问题吗?”凯特琳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我记得我们说过,索罗斯家族永远效忠菲弗尔。”索罗斯b悠悠地说道。

“有什么关系吗?”凯特琳不解其中之义。

“一条忠犬绝不会去探知主人对他们做了什么,索罗斯家族也一样。”索罗斯b平淡地说道,“我们家族永远只听命行事,所以菲弗尔对索罗斯有绝对的控制权。”

“你认为这很高尚?”凯特琳的神情似笑非笑。。

“你觉得不可思议?”索罗斯b反问道。

“我觉得很悲哀。”凯特琳冷冷地抛下一句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你觉得特工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吗?”索罗斯b仍然不忘毒舌几句。

“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我们的自由和命运从来不在自己手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情难自禁

福尔摩斯的门徒正文第一百一十一章情难自禁“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回到安排给自己的休息室后,凯特琳若无其事地洗了一个澡,安静地靠在床上眯了一会儿眼睛。虽然艾利克这个侦探具有超绝的头脑,但是身体动作显然毛糙了很多——这么重的鼻息声可瞒不过一个特工的耳朵。

“还是被你发现了。”艾利克艰难地爬出床底,仰躺在地板上喘着粗气。

可是还没等艾利克爬起身,凯特琳忽然翻身下床,张开双腿就跨坐在他的身上。凯特琳用右手食指点着艾利克的胸膛,居高临下地问道:“说说看,你是怎么逃过搜查的。”

艾利克本想反抗地坐起来,但是被凯特琳用一根手指就顶了回去。他只好无奈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凯特琳极为熟悉的圆环——亚里斯开发的磁环*,坦诚地说道:“我事先向哪个臭虫多要了一个,然后就贴在了指挥室的一台主机上,让亚里斯黑进你们的监控系统,这样我不仅能听到你们的调度,还能看到各个监控的画面,只要错峰避开你们的搜查就行。”

凯特琳这才想到,亚里斯一直属于“编外成员”,这个存在感极弱的小个子恰恰成了艾利克的空子,而被情感蒙蔽的千子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艾利克身上,忘了亚里斯这个看似不起眼却又举足轻重的外在因素。

“那么,索罗斯呢?什么叫做还有一个索罗斯。”凯特琳双腿一紧,夹住了艾利克不安分的想要挣脱的身体。

“记得书房里的那杯柠檬水吗?”艾利克喘着气,他只觉得自己又开始热血沸腾。

“那个空杯子?”凯特琳问道。

“没错,原本里面还有些柠檬水,只是被我——但这不重要。”艾利克不想让凯特琳知道自己当时窘迫的样子,“问题在于里面是柠檬水。”

“有什么问题吗?”凯特琳仍然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在这两个家伙的房间,除了咖啡、大麦茶,就只有各种酒精,找不到半片柠檬的影子。”艾利克难受地扭了扭腰身,继续解释道,“那谁还有资格在他们的书房里自在地喝着柠檬水呢?”

“或许是什么别的贵客,为什么一定是索罗斯呢?”凯特琳质疑道。

“虽然这个基地所有迹象都显示,索罗斯只有两个兄弟,但就像是米菲亚太太孩子的事一样,凡是存在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艾利克开始使劲地掏着口袋。

“你找到了那个痕迹?”凯特琳问道。

“就是这个。”艾利克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翻了出来。

凯特琳接过手机一看,照片上是两个约摸五岁左右的孩童,从容貌五官上来看,确实和索罗斯ab兄弟有七八分相似。但是无论怎么看,图中都只有两个孩童,并没有艾利克所说的第三个索罗斯。

“我还是没看出来。”凯特琳将照片放大,但仍然瞧不出其中的名堂。

“看看他们的衣服,也许你会有新的发现。”艾利克提示道。

衣服?凯特琳将注意力放到两个孩子的衣服上,果然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照片上的两个索罗斯穿着两件针织毛衣,乍看之下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仔细观察毛衣胸口,就会那里绣着一个非常小的字母,分别是a和c

“少了一个b。”凯特琳说出了其中的问题。

“没有错,这两个孩童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但是唯独胸口的字母不一样。我想,这胸口的字母就是区分孩子的标志,但是如果是两兄弟,那么a之后应该是b,而不是直接跳到了c。”艾利克解释道。

“也就是说,应该还有一个索罗斯c”想到索罗斯ab的称呼,凯特琳猜测道。

“我想,应该是现在这个索罗斯b就是照片中的索罗斯c,所以会放上这两个人的照片,而真正的索罗斯b或许是因为什么原因,被他们的家族独立了出来。”艾利克继续解释道,“而这个不见踪影的索罗斯或许就是真正操纵g岛大局的幕后黑手。”

“你能把他找出来吗?”凯特琳微微一笑。

听到这个请求,艾利克显然有些沮丧。他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现在单单是逃命就已经很费心神,更别提找出这个神秘的索罗斯了。”

“说起这个,我想我还是要确认一下。”凯特琳用双手按住艾利克的肩膀。

“确认我到底有没有参与刺杀杰斐逊的行动?”想到这个,艾利克更加丧气。

“我想,你应该也从那个干扰磁环听到了,千子收到了你参与刺杀的视频,而这个视频也经过查验,确实没有造假。”凯特琳微微地低下头,盯着艾利克的眼睛说道。

“嗯——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说实话,我现在连自己都信不过。或者,说不定我也是亚伯拉罕之书奥义的试验品——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还活着和我一样的艾利克。”艾利克被凯特琳芬芳的鼻息搅乱了思绪。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凯特琳又把头低下了一点,她的鼻尖距离艾利克只剩一尺之遥。

“这、这个,我想你会比她理智一些。”艾利克很想把侧过头,但是凯特琳带着芬芳的吐息让他真的情难自禁。

“嗯,或许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找到那个索罗斯比较好。”艾利克强忍住即将喷发的情欲,试图将注意力引导到眼下的当务之急上来。

“但对我来说,我还需要确认另一件事。”凯特琳抿嘴笑道。

“什、什么?”艾利克蠕动了一下喉咙。此时两人的鼻尖已经正相互依靠着,艾利克感到自己的呼吸已经被凯特琳掌控,他的一呼一吸,他心脏的没一下跳到,都无不紧跟着眼前这个尤物的吐息节奏。

“当然——是我身体的感觉——”

说着,凯特琳一下子稳住艾利克的嘴唇。艾利克再次感受到凯特琳的丁香舌像一条小鱼一样温柔地摩擦着他的射箭。和上次所不同的是,凯特琳在进门时就已经紧紧地反锁了房门——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两人越来越浓烈的缠绵。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奇怪的笔迹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冰原的清晨来得极晚,已经是早上6点,但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凯特琳扣上最后一颗上衣的扣子,又帮艾利克披上他的大衣。

“既然他敢留下那杯柠檬水,就一定能把他挖出来。”艾利克虽然心里没底,但是仍然一股脑儿地应承了下来。

“有什么思路吗?”凯特琳问道。

“就是这张照片,既然是三兄弟,为何那个索罗斯偏偏被排除在外。”艾利克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想如果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小镇的秘密就会一清二楚。”

“需要我做什么吗?”凯特琳走到房门前。

“嗯——还真需要。”艾利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我想要那段视频的音频文件拷贝,还有那几个专家对小镇居民的跟踪报告,如果能再让我时刻知道你们的行动安排就再好不过了——亚里斯那个磁环*太烧电了。”

“没问题。”凯特琳一口答应,随手丢给艾利克一个入耳式的小耳麦和一部小手机,“带着这个,你就能听到我们的调度了,你要的资料我也会发到这个手机上。”

艾利克非常想走上去抱着凯特琳猛亲一下,但是凯特琳径直离开了房间,并没有给他一点占便宜的机会。他把自己帅到余温尚在的床上,心中的思绪开始翻江倒海——他和凯特琳之间的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艾利克不得不承认,这一夜干柴烈火般的缠绵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释放,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欲望的宣泄,更有一种悠长的余韵。如果他对凯特琳的那种感觉是情侣之间的相互吸引,那么他对千子的感情又算什么?

“说不定每个男人的内心都有一个渣男本愿。”艾利克兀自苦笑道。

“怎么样,大侦探。怎么没有动静了。”艾利克的耳麦里传来凯特琳的声音。

“只是稍作调整,现在就要行动。”艾利克掩饰道。

艾利克在房门口左右探了探脑袋,确定没有搜查的士兵后,才悄然地溜到房间外的走廊。自从凯特琳在床前跟他复述过索罗斯b的原话——“亚伯拉罕之书的奥义就在你们的眼前”,艾利克就已经感觉到自己侦查的思路会不会过于狭窄。

虽然已经确认亚伯拉罕之书的奥义和人类基因图谱有莫大的关联,而冰原上萨多小镇那些被复制出来的居民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是这就能表明现的线索就只剩下没完没了的专家团验证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种索罗斯兄弟儿时的照片又作何解释,为什么整个基地要打造出一个只有两个索罗斯ab的假象,另一个神出鬼没的索罗斯到底为什么会被掩盖存在的痕迹?

艾利克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向走廊左边的尽头漫步而去,全然忘了自己还是一个被通缉的要犯。但所幸的是,凯特琳到达指挥室后,趁着千子不堪疲惫地瞌睡之际,越权调度了阿拉克所有搜查艾利克的士兵,这才为艾利克争取了大范围的活动空间。

不知不觉中,艾利克的思绪越来越不受控制,他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底深渊,每一个疑虑,每一处疑点,每一个刚想到又立刻被自我推翻的设想,都加剧着艾利克急速坠落的失重感。

无论从前和杰斐逊遇到过多少离奇的疑难困惑,艾利克也从未有过今日这种感觉——急速坠落的思绪,摸不着边际的黑暗,这两种无法名状的感觉杂糅成一种巨大的压迫,就像在自己绷紧的脑神经上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

然而,就一刹那间,艾利克感到有一道白光闪过,托了托自己正在坠落的思绪。这是什么?空气?味道?声音?气味?随后,艾利克像一个疯子一样,先是用鼻子使劲地嗅着身边的空气,再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试图听清空气漂浮的声音,接着伸出舌头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还有什么?无意间,艾利克的手指开始不自主地摩擦着墙壁,正是手指与墙面的摩擦感让艾利克有了新的思路。他闭上眼睛,十指的指纹面轻轻地按在墙面上,按照原来前进的轨迹慢慢地向后退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艾利克在第三步时停了下来,十指不断地来回摩擦着墙面。很明显,这部分的墙面似乎有几道细细地凹槽,艾利克睁开眼,果然这些凹槽是用小刀划出的几道刻痕。从痕迹上来看,这几道刻痕非常新,似乎就是在这两天留下的。

艾利克弯下腰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刻痕。这个刻痕的形状毫无疑问就是索罗斯家族的族徽,但是这一笔一划的痕迹却十分眼熟。艾利克用手指临摹着这个族徽的线条,随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这个痕迹似乎就是他本人自己的。

这时,又一道白光从艾利克的脑海里闪过,隐隐约约地,他看到一双稚嫩的小手握着小刀在墙壁上刻刻画画。于是,艾利克抱着一种尝试的心态,从口袋里拿出多用钢笔,使劲地沿着眼前的刀痕面向里刨开墙面。不一会儿,在新刻痕的墙漆下面果然还掩藏着一道陈年旧痕。这道旧痕的笔法虽然十分稚嫩,但是艾利克仍然能清楚地辨识出来,这正是自己的笔迹。

“怎么样,又什么发现。”艾利克的耳麦里传来凯特琳的关切声。

“嗯——没什么,我还在追查。”艾利克急忙掩饰道。

“我估计千子马上就会睡醒,到时候我就控制不住阿拉克的士兵了。”凯特琳悄声提醒道。

“没事,我能保证自己的周全。”艾利克用声音强作镇定,但此时如果是和凯特琳当面对话,以他目前的状态,绝无可能瞒得过这个金牌特工的眼睛。

艾利克深吸了一口气,他不得不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自己的笔迹,刻画的还是索罗斯家族的族徽,再加上那段谋划刺杀杰斐逊的视频,现在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他真的就是笑面今天的同伙。

第一百一十三章 士兵和版权

一个士兵,在一个星期前从热带的索马里部队调到了北极部队。这绝对是一个糟糕的命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误闯进了索马里部队指挥官的帐篷,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情景,但无论如何,从火里一下子掉到了冰里,换谁都是一场灾难。

更何况,还碰上两个不可理喻的女特工掌管了部队的指挥权。一群大男人被两个神经质的女人指挥得团团转,却一无所获。明明按照路线应该重新搜查z号走廊,却被要求重新回到b号位置,即便是一个新兵,也能看出这是一个荒谬且低效的行动决策。

“你在干什么?”

士兵举起了他的枪,对准了这个他们苦苦寻找的目标——艾利克。这绝对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士兵非常兴奋,因为他开小差的行动恰恰找到了目标任务,这足以证明那个叫凯特琳的女特工的指令是多么的错误。或许因为这个意外,阿拉克队长还会升他为中士。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艾利克回过神,惊讶地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士兵出现在了这里。

“你觉得我应该在哪?”士兵得意地晃了晃枪口,“现在双手抱头,靠墙蹲下,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应该出现的小动作,我会立刻毙了你。”

“你不会。我是重要人物。”艾利克委屈地双手抱着后脑勺。

“我会,侦探先生,命令里就是这么说的,你是参与过极端组织的袭击,只要你反抗,我就能立马开枪。”士兵走到艾利克后面,一脚踹到他的膝盖窝。

艾利克恼火地用一种憋屈的姿势蹲在墙面。看着士兵洋洋得意的神情,艾利克不禁想要冲上去给他来上一拳。但是思量再三,他还是用委曲求全的口吻说道:“嘿,士兵,也许我们有别的解决办法。”

“你是在和我商量吗?”士兵趾高气扬地用枪口点了点艾利克的脑袋。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收拾掉他。”这时,空旷的走廊里忽然飘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是谁?”士兵警戒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影。

艾利克本能地站起身,也想要找到这个声音的来源。可是刚站起来,就被士兵按了下去。艾利克虽然一肚子懊恼,但是立刻做出了判断:“凯特琳,z号走廊——”

“什么?”士兵惊讶地听到这个被追捕的要犯竟然在向他们的指挥官求助。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艾利克,刚好看到艾利克耳朵里的小型耳麦。

“这是什么?”士兵抠出耳麦,放到眼前观察着。

“白痴!现在不是看这个的时候!”艾利克气恼地提醒道。

可是没等士兵做出反应,走廊的一头发出“嘭”的一声轻响,就像有人用手指捏破了一个气泡膜,但是随之艾利克就看到,士兵的脑门上多出了一个血洞。接着,走廊的尽头走来一个男人。男人的身高和艾利克相仿,但身材却比他魁梧许多,脸上蒙着面纱,手里拿着一把装着*的*。

“你是哪位?”艾利克顺手夺过士兵遗留的ak

“我?”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我不就是你一直再找的索罗斯么?”

“不可能。”艾利克试探道,顺便想拖延一下时间,“索罗斯ab兄弟几乎一模一样,而你仅仅是身高、声音就已经相差千里了。”

“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蒙面男人并不想和艾利克在这里耗时间。

“为什么?”艾利克笑道,“现在我们手里都有家伙,谁也威胁不了谁。”

“没有错,问题就在于是谁的子弹更快。”蒙面男人不以为意地笑道。

艾利克目测了一下走廊尽头到士兵的位置,距离虽然不远,但是如果是自己,未必能一枪命中一个人的眉心。更何况,这个蒙面男人似乎早有准备,他并没有走到艾利克的跟前,而是在距离他10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这就意味着像他这样业余的射击准星,很难一枪就打爆这个男人的要害。

“或许我们还可以谈个条件。”蒙面男人模仿艾利克的口吻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和人谈条件吗?”

“当然,和气生财,我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事。”说着,艾利克丢掉了手中非常鸡肋的ak。

“我来帮你解开你身上的谜团,你必须无条件地跟我离开。”蒙面男人也同时换一个放松的姿势。

“我身上的谜团?”艾利克故作轻松地笑道,“我身上能有什么谜团。”

“你的记忆之谜。”蒙面男人笑了笑,“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这座基地里会出现和你笔迹一模一样的族徽,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被注射朵拉试剂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者更准确地说,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谁?”蒙面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诡异,“如果你同意这个条件,那么就扔掉你口袋里的小手机,和我走一趟。”

艾利克犹豫了一下,但是当他看到蒙面男人有意无意地转动着*,他便知道自己根本别无选择。艾利克从口袋里扔出手机,笑道:“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交易。”

“你很识相。”蒙面男人哼着奇怪的调子走到艾利克边上,忽然一拳打在艾利克的肚子上。艾利克顿时疼晕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艾利克睁开双眼醒来时,自己已经被带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房间。他挣扎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仔细地观察着房间里的环境。艾利克非常确认,这里和尼古拉斯学派圣地的密室一模一样。

“我想你应该熟悉这里吧。”蒙面男人忽然从一道旋转石门里走了进来。

“当然,断断续续地来过两次。”艾利克打趣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们索罗斯家族不仅喜欢复制自己,连房间都喜欢弄个一模一样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硬币一的两面

“不能摘下面纱吗,难道你不觉得捂着慌?”从昏迷中缓过劲的艾利克仍然不忘调侃一番。

“习惯就好。”蒙面男人淡淡地说道。

“那么就说说看吧,你答应的那些条件。”艾利克直入主题。

“在我解释所有问题之前,艾利克,首先我必须问你几个问题。”蒙面男人并没有让艾利克轻易地遂愿。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艾利克皱了皱眉头。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蒙面男人似乎笑了笑。

“好吧,你问吧。”艾利克妥协道。

“第一个问题,你知道你出生在哪里吗?”蒙面男人不客气地问道。

“我?中国的一个边陲小镇。”艾利克如实答道。

“第二个问题,你还记得你儿童时代的事吗?”蒙面男人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

“和所有坏小孩一样,打打闹闹。”艾利克回答得很轻松。

“第三个问题,你知道自己是谁吗?”蒙面男人像连珠炮一样抛出另一个问题。

“艾利克·李,毫无疑问。”艾利克感觉脑海里有一种奇怪的影像开始若隐若现。

“第四个问题,你为什么和菲弗尔家族合作?”蒙面男人最后的问题,像一颗*在艾利克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出一片片破碎的影像。

“我、我什么时候和菲弗尔合作过。”艾利克扶着脑袋否认道。

“我想你应该看到了。”蒙面男人得逞地说道。

“看到什么?”艾利克极力抵赖道。

“那些破碎的影像,就像雪花般一片片被打乱的拼图。”蒙面男人的眼里露出得逞的目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艾利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回过神来。

“这个故事已经很遥远了,你想不想听一听。”蒙面男人嘲讽道。

“看上去你仁慈地给了我选择,实际上我根本没得选,对吗?”艾利克听出了蒙面男人语气里的讥讽。

“没有错。”蒙面男人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控制器,随后和尼古拉斯圣地的密室里一样,房间里开始出现一个个立体的影像。但是和哈德逊夫人所展示的先贤不同,蒙面男人展示的却是一副副残忍的凶杀场景——被勒死的妇人,被斩断四肢、挖去双眼的年轻人,被淹死在浴室里的中年男人,还有……

“这是什么?”艾利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凶杀现场。从场景的装修和装饰来看,这似乎在同一个住所,细数一下,总共有12名死者。每个死者的死状都极为恐怖,应该是在生前先受尽了折磨,然后再巨大的痛苦中死去。

“十几年前,在马来西亚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死者是美籍商人洛克斯一家,世界富豪排行榜第45位。”蒙面男人介绍道。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艾利克不解地问道。

“这起凶杀案至今未破,也没有人知道凶杀是如何将12个人无声地杀死,没有留下一丝丝的线索,即便在重重的摄像监控下,也没有留下任何背影。”蒙面男人继续介绍道。

“然后呢?”艾利克问道。

“没有然后了,你觉得谁能将案子做到如此完美。”蒙面男人的口吻里似乎意有所指。

“难道是你?”艾利克憎恶地瞥了蒙面男人一眼。

“当然不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最完美的侦探和最完美的凶杀其实就是一枚硬币的两面。”蒙面男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是在说我?”艾利克笑道,“那个时候我恐怕还是一个刚懂事的孩子。”

蒙面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莫名的目光盯着艾利克的眼睛。

“就像你说的,我出生在中国,我在6年前才来到k国,无论是作案时间,还是作案地点,都和我完全不吻合。”不知道为什么,艾利克竟然被蒙面男人盯得心里发毛。

“这个案子引起了我们,也就是最初的笑面军团的注意。”蒙面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艾利克,而是继续像陈述一个故事一样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还对凶杀案感兴趣?”艾利克问道。

“因为这个凶杀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洛克斯是笑面军团在东南亚的主要财源和洗钱集团,也就是说,他杀错了人。”蒙面男人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看来那个凶杀虽然十分残忍,但的的确确地做了一件好事。”艾利克抓住了难得的嘲讽机会。

“这件案子不仅马来西亚的警察毫无结果,连我们的探查也没有一丝有价值的线索。最后老菲弗尔决定亲自出马。”蒙面男人说道。

“哦?”听到老菲弗尔的名字,艾利克稍稍地提起了兴趣。

“最后的结果就是,杀死12人的凶杀竟然是一个10来岁的男孩,而这个男孩巧妙地利用中国到马来西亚往返的偷渡时间差,神不知鬼不觉地犯下这个灭门大案,所以谁能想到一个来自中国边陲小镇的孤儿竟然会到马来西亚杀死一个闻名于世的大富豪呢?”蒙面男人的眼神里再次露出那种得逞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那个孩童是我?”艾利克听出了蒙面男人话里的意思。

“证据确凿。”说着,蒙面男人又按了下控制器的按钮,周围的凶杀场景立刻变成了同一个人的场景——一个街角便利店旁匆匆走过的男孩。

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艾利克小时候的模样。

“这不可能。”艾利克激动地否认道。

“老菲弗尔保留了所有证据。”蒙面男人的目光不容置疑。

“即便是一个男孩,杀了笑面军团这么重要的人物,你们竟然还放过了他,这并不像你们的作风。”艾利克反驳道。

“这个理由非常简单。”蒙面男人给出一个充分的理由,“因为老菲弗尔认为,这个男孩的价值远远超过笑面军团在东南亚的业务。”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应该深感荣幸。”艾利克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老菲弗尔的判断非常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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