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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情万种(高干)》


1-5

01、煎熬爱情

伦敦的繁华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之最,曼彻斯特的夜景与其本无法相比。夜幕初上,远远的天边挂着一轮新月。从这个方向往下看去,正好是烟雾迷蒙的泰晤士河。

刚下过一场雨,旧区的街市还有些湿滑,不过多了份古典的美丽,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哥特式尖顶冲出迷雾缠绕,清晰可见。

窗台边,一个女人手夹着烟,雾霭袅袅在她周身环绕。晚霞包裹中的伦敦,自有一种不凡的姿色。却她的心更加没了归属感。

一个东方女人只身来到欧洲,本就很艰难。尤其她的身份——是一个中国人。

英国人的排外感很强,很多外国人在这里,想找份工作都不容易。

不过她似乎不需要在意这些事情,因为她——差不多是以被包养的身份留在英国。

三个月前因为和编辑社不和,直接炒了老板的鱿鱼。到现在都懒得去找一份新工作,躲在那个男人的后面,当职业米虫。

******

苏筱铭在英国呆了整整五年,当年来到这里,是为了进入曼彻斯特大学学习建筑。

三天前,她从曼彻斯特城来到伦敦,接到父亲的电话:连她的妹妹都已经从加拿大回到中国,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苏毅让她这个时候回去,她想不到比接管公司更加合理的解释。

何况前几年要不是自己一直嚷嚷着要出国,父亲早就把产业全部交给她接管,哪能到今天才让她回去。

弹落烟灰,摘下黑框眼睛,把散落在前额的头发一把抓上头顶,就这么闭眼直挺挺的趟了下去——身下是一张软垫。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痛的闷哼一声,却突然笑了起来,痛楚的真实感让她忽然明白了身在何方。

父亲苏毅从小按照一个企业继承人的必经程序培养她,她实在想象不到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别的事情。

重新拿起一烟,正要按下打火机,却被刚刚开门进来的Cyril一把拦住,用流利的中文对苏筱铭说:“不能再抽了。”

苏筱铭仰脸看他,面前的帅气的金发男子是Carrick公爵的儿子,有名的花花公子Cyril。

他们认识在曼彻斯特大学,苏筱铭和女同学在图书馆从他面前走过,这个男人一把就抓住她,原本是想调戏一番,没想到苏筱铭快人快语,没有像别的亚洲女人一样惊慌失色的跑走,而是冷冷的看着他:“杂种,把你的脏手拿开!”

Cyril从没见过一个敢在曼彻斯特这么跟自己说话的人,不知出于何种受虐心理,到处去旁敲侧击的了解这个亚洲女人的一举一动。

明知道自己就连接近她,都不符合家族的规定,还是重新找到她,放出了自己的狠话。

苏筱铭躲了他很久,直到八个月后,他们同游特拉福德,才确定了关系。

对她而言,这个男人的变化堪称惊喜,竟然没有出去再惹过一个女人。

******

苏筱铭扬起下巴,把火掐灭,丢在房间的角落。把他的手连带着整个人拉了下来,自己的吻猝不及防的落在他脖子,低声笑道:“Cyril,如果我说,我要你……”

Cyril本没有防备,一下子整个人跌落在苏筱铭软软的身子上。这一次,她主动献吻,含住他的耳珠,大约是他已经感受到暧昧的气氛,迅速的就反客为主,点点滴滴的吻全数落在苏筱铭的脸颊和前。连带着把她薄薄的衬衫剥落,□除了内裤本就什么都没穿,这样看上去更显娇媚。

她整个人像是无尾熊挂着尤加利树一般缠绕在Cyril身上,衣裳半褪。

Cyril直接抱起她的酮体,一路不忘继续亲吻着她的全身,伸手拉上窗帘——其实这个行为也没什么必要,二十八楼的公寓,加上没有开灯,没有人能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的衬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踪迹,露出壮的肌。苏筱铭把手搭在上面,任他亲吻缠绵。

苏筱铭情愿深陷在这一下一下冲撞的真实感中,只是天不遂人愿,有太多的不完美,她只能闭上眼睛,努力的迎合身上的男人。

凌晨三点,她起身,心底积累了很久的情绪终于被触发,脸颊划过两道晶亮,想到一个月前发生的一切。

Carrick公爵派人找到她,在一家咖啡厅里,他们见面。

古怪的老头开门见山的对她说:“我很清楚你在中国的身份,我们Carrick家族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你是黄种人,请你离开他,条件随便开,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尽量做到。”

苏筱铭就算见过再多的场面,此时脸上也挂不住了,还是努力微笑着说出一个整句:“好,我明白。”

没有再多的停留,她飞也似的逃走。

苏筱铭看了看Cyril,伸手在他头上抚,手指绕过他的眼睛、鼻子、唇,最后俯□,在他脸上淡淡一吻,开起台灯,撕了一张便签写道:Cyril,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可能。我回国了,别来找我。

写完后,放在自己的枕头上。看了熟睡中的Cyril最后一眼,从书房取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悄声关门下楼,把手机卡拔。出来掰成两段,同手机一起扔进垃圾桶。

计程车已经叫好,静静的停在楼下,她不发一语上车,司机知道她的方向是机场。

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碧蓝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从平淡到哀伤,最后闭上。

Cyril的人早就告诉他,自家的公爵父亲去找过苏筱铭,只是自己还天真的不当回事,直到今天,她所有的不对劲,才让自己意识到些什么。

他最多给她半个月的自我沉寂时间,半个月后,依旧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筱铭,既然我已经来到你的世界,就别妄想我会走掉。

伸手将苏筱铭留下的字条举到眼前,最后看了一眼,撕得粉碎。

******

她终于又踏上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国度,来来往往的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人,她反倒有些不适应。使劲眨了好几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气,走向公用电话亭。

她今天的装束是最普通不过,除了白T恤和牛仔短裤之外,脚下踩着一双松糕底凉鞋,露出白皙的脚踝。头发随意的全部撇向右边,遮住四分之一的脸蛋。

平心而论,苏筱铭很美,只不过她的脸蛋用美来说还差了几分,最恰当不过的形容词便是——妖娆。

女人的美丽有很多种,可爱、漂亮、感等等。

而所谓的妖娆,是身材和脸蛋双重勾引。

“樊微,我在B市。”

她用公用电话第一个打给樊微,不知为何,越靠近这里,她就越不想接触父亲的那个王国,打心里生出一种厌恶感来。

“姐!?你回国了?你等等……我就过去,你在哪里?”

苏筱铭环顾四周,叹了口气:“刚出航站楼的咖啡厅,你经常在这一带走动,应该清楚。”

樊微本来就在距离机场不远的地方和同学们喝茶,接到她的电话火速往这边赶,十分钟就出现在她眼前。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之前都不说一声。”

樊微看见她,走了过来坐下,顺便拿起自己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下去。

苏筱铭笑了笑,说道:“都是这么回事,不说也罢……手机借我一下。”

樊微不再问话,点点头递过自己的手机。

“肖晨的电话你还存着吧?”

其实她把肖晨的电话烂熟于心,只是懒得去打那一串号码。

很快在电话本里找到他,打给自己原来的下属肖晨,让他赶紧来机场接人。

驾驶座上的肖晨有些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哈问她:“筱铭,没听毅叔说,你今天回来……”

她无所谓的摇摇头,笑了起来:“想早点回来而已。”

“去哪里?”

苏筱铭愣了愣:“回我原来的公寓,呃……先去‘流光’一趟。”

“不回家吗?毅叔很挂念你。”

肖晨的车速降低的很明显,看样子,显然在想自己的心事。

“等会吧……”

五年前,自己逃了出去,没想到,最后的结局还是得回来。

******

“这就是‘流光’这五年的账单?”

她的眼睛没有抬起,草草的扫过账单的每一页。肖晨知道,眼前的女人本没认真去看。

自己走了五年,员工换了不止一拨,自己认识的已经屈指可数。

她最烦别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而有些站在远处的员工,甚至当面有些窃窃私语。她没有阻拦,而是皱起了眉头。

是否心境已经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在国外的这些年,没有了国内的生活,一切都在改变。

肖晨从吧台端来一杯调味酒,放在苏筱铭面前,对她挤眉弄眼:“账单都在那里了……我这几年学了调酒,你要不要尝尝?”

“还行,继续这么做吧……至于你的酒……”

苏筱铭拿起桌面上的酒一口气闷了下去,无奈的看了看肖晨,道:“跟五年前没差……”

“我去找我爸,你就帮我把行李送到公寓,好不好?”

不想理会酒吧里的众生相,拉着肖晨出门。

黑暗的酒吧,气氛不止一点压抑,看到阳光后,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有,有些带着喘。

肖晨紧跟在她的身后,看不透如今的苏筱铭,不知道她这五年在国外的生活如何,但可以清楚,带给她的改变不在少数。

点头答应她的要求,先行把她送到苏家。

苏府的豪宅,是任何一座中级别墅都比拟不上的气派——这是苏筱铭设计的。

推开熟悉的大门,保姆有些惊讶,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苏筱铭先对她笑了笑:“陈妈,我回来了……我爸呢?”

刚说完这句话,楼上隐约传来瓶罐摔碎的声音,让她心里一惊,看着陈妈,等她的回答。

陈妈还没开口,就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异常激动,声波穿透隔层,传到楼下:“我妈垂危的时候你都不曾去过一次,现在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你管的着我吗?”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苏毅的声音很是激动,他只有怒吼时声音会带着嘶哑,而现在,是嘶哑之至。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陈妈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看的出来,大小姐的心里已经有些分寸了。

苏筱铭对她点点头,扶着楼梯上楼,这场戏自己只需要看,不需要参与。

她和同父同母的妹妹已经多久没有见面了?

十八年?十九年?还是二十年……

苏筱雨在六岁的时候就远走加拿大,孩提的记忆能维持多久?她对苏筱铭而言就像陌生人一样。

罢了,苏筱雨回来也好,她原本就想确认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积压在心中的时间越久,就越有可能累积成黑洞,这件事情从苏筱雨出生开始就一直纠缠着她,直到现在。

书房的门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声音就这样从中流了出来。

她敲了敲门,换上一早准备好的笑容,直接走了进去。

“爸,我回来了。”

那一通电话中,她和父亲说到母亲的问题,父亲只是淡淡的说,就算她不爱我,我毕竟曾经爱过她。

就算苏毅翻过了这一页,苏筱铭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依旧恨她母亲,若不是她,父亲那几年怎么会得抑郁症,还差点跳楼死亡。

不意外的看见一帮穿西装的下属在书房站好。她明白父亲的习惯,从来不会偏袒自己的儿女到关起门来管教,相反,不怕出丑的他通常都是叫上一帮人看自己管教。

苏筱雨愣住看推门进来的人,与自己的眉眼之间有些相像,可是自己远比不过她那番女人味道和干练的气场,虽然……她只穿了最平常不过的T恤和牛仔裤。

一旁的下属看见苏筱铭,马上立正站好,齐声说:“大小姐好!”

苏筱雨看着苏筱铭在他们中犹如众星捧月,心情低迷——自己终究是比不上这个姐姐。

“铭儿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

父亲放下了剑拔弩张的气势,慈爱的走向苏筱铭,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筱铭笑着迎过去,乖张的看着苏毅,甚至有些俏皮的眨眨眼睛:“这样回来,不是更惊喜吗?”

拉着苏毅的手走到沙发上坐好,这时才把目光转移到苏筱雨身上,笑盈盈的对苏毅道:“这是筱雨吧?好多年没见面了。”

苏毅气不打一处来,吹着胡子就对她说:“你看看……对自己的爸爸都这么不尊敬,以后怎么放心她在社会上,也不知道她这几年跟她妈学坏什么东西了。”

“你没资格说我妈!”

苏筱雨急了,脚步没动,声音先飙了出来。停顿几秒钟之后夺门而出,苏筱铭也不管,随口吩咐人把心脏病药拿来,和着温水让苏父吞下。

苏毅的心脏到现在都不是很好,受不了什么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城市介绍】

曼彻斯特(英文:Manchester),英国英格兰西北区域大曼彻斯特郡的都市自治市、城市、单一管理区,人口437,000。\'曼彻斯特\'这个名字经常用来指整个都市区(甚至扩展到大曼彻斯特以外),其市区总人口在英国排名第二,仅次于伦敦。曼彻斯特人称为Mancunians。曼彻斯特与特拉福德、泰姆赛德、索尔福德、斯托克波特等城镇联合成曼彻斯特地区。

特拉福德(英语:Trafford),为大曼彻斯特郡的一个都市自治市、单一管理区在英国英格兰的西北部。特拉福德是由斯特雷特福德等数个市镇及村庄组成。

02、蓝颜暧昧

她没打算在苏家呆下去,陪苏毅说了几句话之后出门,到自己的公寓。

肖晨比五年前更加贴心,没等她说话,就先给她买了手机,还把常用联系人全部准备好。

用他不笨的脑子,想也想得到,苏筱铭自己懒得去做这些事情。

手机拿到后第一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是自己的好友,曾经的初恋情人——顾危。

顾危在自己办公室看着文件,旁边摆放着一杯刚泡好的醇黑咖啡,秘书已经被他支了出去,此时一人在三十七楼,视野开阔,放目远去皆是一片蓝天。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打着节奏,语气懒散:“听说你回来了?还没死?”

两人向来都是直来直往,争锋相对,不过也只有这种亲密的关系让他们敢对对方出言不逊,而另一个人也不会去追究什么。顾危从来都是败家富二代的形象,虽然苏筱铭知道他能力不至于此,也从来不去游说他回到正路上来,只是有时他走的太偏回去纠正一下,也是因为这样,这个B市名媛圈的PARTYQUEEN在顾家拥有相当高的待遇,顾危的妈妈林蔓甚至认了她当干女儿。

在咖啡馆中慢悠悠喝着下午茶的苏筱铭舔了下嘴唇,悠然半躺在沙发靠背上,大腿上摆放着笔记本,开着记事本——回到中国之后,她依旧把写字当成副业,已经有好几本杂志在得知她回国之后邀请她开专栏,不过她漂泊习惯了,曾经给泰晤士报写专栏的一段签约的日子,编辑的催稿让她厌恶到了极点,于是哪一家都没有答应,只是灵感迸发的时候按稿费替他们写一点文字。

苏筱铭敲下最后几个字,合上笔记本,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这才道:“没亲手杀死你——我的哥哥,我死了多可惜。”

顾危笑笑,不置可否,必要的问候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

最后,还是男士优先,开口说话:“这次回来什么打算,还要回去吗?”

苏筱铭看了看刚刚做好的指甲,由灯光反在眼睛里还真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没打算回去,我爸老了,召唤我回来,你也知道樊微有自己的学业事业要打拼,我即使要把摊子撂给她也得整顿好再给。至于我那个妹妹,呵呵……不知道你有没有耳闻。”

顾危的手指顿住,双腿一蹬远离办公桌,到了窗户边上,眯眼微微叹气:“苏筱雨?你见过她了?”

苏筱铭没有放过顾危这声叹息,觉得有些心里发慌,连忙问道:“她怎么了?”

这时秘书进来,看顾危在打电话,做了个手势又出去,顾危了然的点头,继续道:“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观察了她,一个很傲气的丫头,没有被磨砺过,怕是以后会很冲撞。特别是……”

看来苏筱雨冲动的格在这些上层人士眼中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估计就等着某次会议以此来羞辱苏家,现在的办法有两个:第一,让她暂时远离苏家;第二,立即改造。

权衡之下,苏筱铭还是觉得第一种方法的可行度在短期内比较高。

接着顾危的话说了下去:“是……?”

顾危嗤笑,手上握着一张薄薄的纸:“你知道她现在的男朋友是谁吗?”

“嗯?”

没心情听他卖关子,她的声音明显微怒。

顾危拿起那张纸,仔细确认一眼:“游意。”

苏筱铭忽然坐起身子,思索一番,似笑非笑道:“顾危,看来我们必须得见个面了,今晚九点,‘流光’见。”

挂了电话,她像往常一样优雅的从包包中拿出女士香烟,用小巧的火机烤火,一下子就冒出猩红色的星星点点。

游意这个人,她了解不深,不过也知道是最近几年兴起的暴发户,有名的花花公子。

看来她很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全部的情况。

示意了周围不远处坐着的肖晨,自己先行站起,一手夹着笔记本,一手轻巧的推门,接着走出咖啡馆,绕过街道之后,到地下停车场。不到一分钟,一辆ICESPEEDRECORD白色敞篷车平稳离开。

苏筱铭没把自己当成圣母,苏筱雨的事情,她只是打算旁敲侧击,一切决定权还在于她自己。

******

华灯初上,暮色依稀,远处的夕阳只剩下一丁点不肯离去的光晕。街边的路灯都已经亮起,车灯装点成为城市中最美丽的星辰。大桥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后面簇拥着向前走去。

只是她没心情看这些风景,满脑子都是英国的记忆,她似乎忘记了——就算一个女人再坚强,也不可能忘却曾经的深爱的人,绝不可能。等某一天想起,或云淡风轻,或痛彻心扉。

苏筱铭从来作风强硬,连带着她的重新出现都要引起一颗重磅炸弹才甘心。这一次回归,不可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出现在八卦媒体面前,她起码得借助一个重要酒会证明自己的归来。

所以她现在没有回苏家,而是继续住在自己的公寓。

想到‘流光’的创立,她哭笑不得。原本是自己和樊微两人的闹剧,没想到成了这一区最红火的夜店。

依旧穿着T恤和牛仔短裤,只不过换成了黑色露肩设计的T恤,锁骨若隐若现,配上黑色高跟鞋,及腰长的波浪卷发被高高束在脑后,身材一览无余。八点过半,准时出现在已经沸腾的‘流光’,门口的接待显然是个新人,要不就是前几天苏筱铭开会时他没有参加,此时生涩的问:“小姐,请问您几位?”

她理都不理他,径直走向贵宾区,接待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跑到她身边:“小姐,请出示你的贵宾卡。”

苏筱铭是个没耐心的人,看他再三阻拦,立即使了个过肩摔一把将他摔在地上,云淡风轻的走进贵宾区,这里嘈杂的声音小了不少,她一把打开员工办公室就喊:“肖晨,滚出来。”

他从电脑后面探出头来,看到苏筱铭,有些惊讶。

“你怎么来了?”

苏筱铭看他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快步走过去摇晃他的肩膀:“九点你给我亲自出去接顾危那小子,我在一号包等他。”

肖晨会意,看来刚才她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按下显示器开关,把苏筱铭的爪子从自己肩膀上移开,赔笑道:“是,我的大小姐……”

顾危时间观念很强,九点准时到了酒吧。

点单的换上老员工,利索的问道:“铭姐,危少要喝点什么?”

“老样子。”

五年没见顾危,他原本染成金黄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黑色,样子也沉稳不少,穿的是那时候碰都不碰的西装。笑着问苏筱铭:“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苏筱铭不说话,摆手示意服务员下去。

“没事你不会想起我的,现在碰到什么麻烦了?”

顾危心不在焉的玩着桌上的骰子,放在骰盅里摇来摇去。

苏筱铭划了一支烟,淡淡香味飘起:“看来你这五年经常来我的地盘。”

顾危有些愣,最后一摇,接着定住骰盅:“大还是小?”

“大……”

苏筱铭说着这话,把烟夹在左手上,右手不由分说打开骰盅:“六、五、六,是大……”

这一番,离顾危的脸又过近了些,二人的气息在对方耳边萦绕,多少有些古怪的暧昧。

下一秒,两人都了然的笑笑,

挪开自己的头,一左一右靠在沙发上。这时,饮料也拿了上来。

“顾危,你现在连我都要不起了?”

她知道自己是没话找话说,有些顾虑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后果。

男人拿起桌上的**尾酒一抿:“我从来就没要得起过。对了,你和那个……曼彻斯特的……”

苏筱铭适时接上:“他叫Cyril。我们分手了,他爸不肯一个外国女人——还是东方的黄种人和自己那种有‘高贵’血统的贵族在一起。”

她的嘲讽在顾危眼中全都沦为落寞,他知道她的脾气,只字不提这事,转移话题:“灰鹅马爹利,祝你今后一帆风顺。”

“代表忧郁、对未来恐惧的口味,就是你所谓的一帆风顺?看来,口不择言的不只我一个……呵。”

苏筱铭自嘲的笑了笑,与他碰杯,一饮而尽。

“顾危,我还要从你那里偷来一个回国的头版……”

“顾危,什么时候我才能看到你的小娘子……”

“顾危,……”

一杯接一杯的喝,苏筱铭深醉呢喃。顾危笑:“要是你不爱他,我或许就能把你绑架来当小娘子了。可是就算分手,你也深爱他,铭铭,你信不信?”

******

仅仅半个月,顾危就真的为自己谋了一个头版头条。

他要订婚了,是林蔓的主意,女主角……是自己的初中同学,林婉诗。

没想到,第一个来搅场的,是自己当年的学长,如今李氏的中坚骨干力量——李萧。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她看来格外好笑,因此她一脸探究的看着对面的人,没有走开。

下一秒,他激动的大吼:“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一直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不好受你知道吗?”

不过李萧这样,看起来更加的好笑。

苏筱铭从来不会同情弱者,她拨了拨头发,丝毫没有被李萧的怒气所影响,平静的说道:“我提醒你,今天是婉诗的大日子,我不允许有人打扰,不然就别怪我六亲不认。李萧,你是知道我苏筱铭敢说敢做。”

李萧毫不犹豫的讥讽,他心中实在是难受到了极点:“是吗?我倒忘记了你跟顾危那么要好,会合谋把婉诗卖了,也是正常。”

她闭起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认为我是把她卖给顾危好呢,还是卖给你好?”

不再跟他废话,转身进了酒店。

她一直都知道,李萧单恋林婉诗八年,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一个不会主动争取的男人,活该失去一切。

******

早晨十一点半,媒体全数到齐,全部呆在二楼的大厅,嘈杂的声音惹得人的头脑都不清醒。

苏筱铭深呼吸一口气,将眼睛睁开,一席米色拖地长裙从电梯内走了出来,这条长裙的设计很是别致,后背镂空,一条点缀了珍珠的腰带勾勒腰身。她将头发松松挽起,金色的眼妆配上若隐若现的下眼线,嘴唇习惯的用了大红色口红,却一点都不显得艳俗。

“各位,久等了。”

声音是久违的清澈,记者的目光一下全都集中在她身上:PARTYQUEEN的再次回归!

这样的新闻不比顾氏的少东订婚小,大约有些人都已经忘记了此行的本来目的,话筒、闪光灯海潮一般涌向她。

03、痛蚀身心

当然苏筱铭还是有些分寸,方才已经在休息室内练习了许久的标志微笑派上用场,她浅浅抿唇,一副端庄到不行的模样。

熟悉的人都会知道,这绝不是苏筱铭的本来面目。

今天来的记者,还是娱乐版面的居多,偶尔参差着几个小报和财经杂志的记者,本抢不过狗仔,而他们问问题的方式就是一股脑的全吐出来,也不管你会不会回答。

“苏筱铭小姐现在是刚从国外回来吗?”

“苏小姐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接手家族事业,这次回来是要接手吗?”

“铭小姐再次回到名媛圈,有没有想过新人辈出的今天自己会被踩在脚底。”

“有人向本杂志透露您和顾先生原本是一对情侣,现在顾先生和名不见经传的林婉诗订婚,您是什么想法?”

她原本就没打算回答他们这些无聊的问题,这些狗仔知道自己回来就够了。她停顿了一会儿,只是看着众人,她当然不会彻底抢了顾危的场子,清清嗓子后落落大方的开口:“今天是替我的干妈林蔓来带你们走完全程的,咱们只说危少和新晋顾太太,不说我的私事。”

见记者没了声音,苏筱铭稍作转身道:“各位媒体朋友,我们现在进场,一定要有序,一个接一个跟我上楼。”

事情的转机往往出现的如同猝不及防的阵雨。就当她转身,提着裙子登上台阶,笑容还凝固在脸上的时候,不经意一瞥楼道拐角处的身影。

——她几乎可以背的下来Cyril的模样,又怎么会认错?

后面的媒体蜂拥跟了上来,她只能忘记掉这件事情,浑浑噩噩的带他们走完了会场。好不容易捱到回了休息室,陷进柔软的沙发中,浑身无力,样子近乎狼狈。

哆嗦着手从手抓包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点上火,猛猛的吸了两口再吐掉,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右手夹烟,让一缕缕烟丝慢慢扩散到整间休息室。

“没人告诉过你,抽烟不好吗?这几年,恐怕是一年抽的比一年凶吧?”

刚走进来的顾危皱皱眉头,三步作两步到苏筱铭身边,拍下她手里的烟,踩灭在地板上。

苏筱铭慵懒的抬眼看了看他,突然抓住他的领带,把他整个人拖到沙发上,与自己并排坐着。

“少爷,我恐怕我们要谈一谈今天的事情。”

顾危难得的饶有兴致,用手肘撑着沙发靠背,转到她这个方向,打趣的问道:“你要跟我私奔?”

苏筱铭只是瞄了他一眼,闭上眼睛:“Cyril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名单我没看过,都是我妈一手准备的。”

顾危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虽然他至始至终都知道这个男人会来他的主场。可是真的等到苏筱铭提起Cyril时,心中的一团无名火还是“蹿”的一下升了上来。

苏筱铭干脆不理他,拿出化妆包给自己补妆。几分钟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背对着顾危去拿假人模特身上的抹短裙。

“我要换衣服,请你出去。”

冷冷的口气,顾危自嘲的笑笑,起身走出休息室,顺便从里面锁上门。

离订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她不必再出去惹人关注,换上衣服后躲在休息室用平板电脑看最近的财经新闻。

没过十分钟,门口传来一阵乒乓的敲门声,苏筱铭干脆直接关了平板——脑子里一团糟乱,本什么都看不进去,干脆不再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开了门,苏筱铭让出身子,让外边兴致盎然的樊微进来。

樊微看了看挂在假人模特身上的那件米色礼服,一张俏脸止不住的兴奋:“姐,就是这一件!我刚刚看了那些记者拍的照片,你穿这个好看的不得了!”

今天樊微本没有打扮,一贯乱乱的头发随便在脑后用牛筋绑成马尾,身上穿的蝙蝠袖T恤被涂鸦的七零八落,配上超短裤,脚下一双运动鞋。苏筱铭叹一口气,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什么时候才能淑女一点?”

樊微摇了摇头,摊摊手无所谓道:“现在流行中打扮,我这是跟上大潮流。”

“不成,就这个鬼样子,等会怎么出去见人?”

苏筱铭不由分所把她按到化妆镜前,不许她乱动。用最短的时间捋顺这只乱毛小野兽。

樊微的脸蛋不适合浓妆,她索只给她打了粉底,抹上唇膏,重点整理乱糟糟的头发。

选了一条保守的宝蓝色礼服,头发服帖的垂下,顺在右边。左边耳垂配上流苏耳环。她自己看的满意,反倒是樊微满身的不自在。

苏筱铭看看时间,对樊微开口:“这个样子看上去舒服多了……我现在就得下去,你等会跟同龄人多沟通交流。”

肖晨靠在门口等她,见她出现在自己视线中,不住的笑了出来:“哟,苏大小姐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

“我还有些更少见的,你要不要见一见?”

瞪了肖晨一眼,自顾自的下楼。

******

人来了不少,大多都是老相识,也有些新面孔,在肖晨的引荐下一个一个的问候过去。

“你就这么不着边际的介绍人给我?我要的是有可能合作的伙伴。”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苏筱铭不自觉顿了顿步子,有气无力的瞪向肖晨。

如果目光可以作为刀,肖晨不知道死了几百遍。

不过他毫不在乎苏筱铭的眼神,诚恳的说道:“你离开了五年,‘启铭’的产业已经增加不少,现在依旧在极力拓宽,这些都是有可能合作到的伙伴。”

苏筱铭叹了口气,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跟上了他的步子。

这件事情跟肖晨也没什么关系,纯粹是苏毅想让她快点融入到B市的企业圈子里,尽早接管‘启铭’。

“这是山西顺口煤矿的老板王总。”

面前一个肥的掉油的男人色迷迷的看着自己,如果不是这样的场合,苏筱铭会一脚正踢,直中他的要害。

“王总,幸会。”

苏筱铭浅浅笑着,伸出三手指,轻轻搭在他的大手上。没想到这个男人本没想放手,趁不注意直接抓住了她的手掌,依旧一脸色相的打量她,不过已经从脸转移到部。

“苏小姐真是年少有成,才二十多岁就要接管‘启铭’了。”

他的声音犷,苏筱铭立即就判断出来他跟暴发户脱不了关系。

虽然这样,表面还是笑着:“哪里哪里,也不如王总您厉害。谁不知道,您的生意稳赚不赔。”

一寸一寸的收回手,借说自己要去洗手间,以此脱身。

肖晨跟了上来,适时递过一片湿巾。

苏筱铭有轻微的神洁癖,特别是跟这种人握手之后。

“英国Carrick法律公司的先派中国的执行总裁——卡里克先生。后面的是他的副手和助理。”

苏筱铭还是没有抬头,使劲擦拭自己的手,生怕留下一点污秽,过了半天才抬起头:“你……”

连带着话语和刚伸出的手都卡了壳,心“咯噔”一下坠入谷底。

她曾想过一千次和他再次相遇的方式,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一种。

Cyril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用左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碰了碰嘴角,薄唇轻抿,没有说话。

不过她还是很快恢复了常态,脸上挂着笑容,再次伸出卡在半空中的手,说道:“hello。”

“hello。”

Cyril弯□子,托起她的右手,在她手上一吻,顺便用拇指碾过她的手背。

这个动作轻微之至,旁人看不见,但苏筱铭却能一清二楚的感觉到。她深吸一口气,抽回自己的手。

“这次我真的要去洗手间了,你回去复命吧,反正你的工作完成了。”

把肖晨往自己父亲的休息室方向推去,带着一脸狡黠,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不想去拜访下一个某某。

等他走后,苏筱铭褪去了原本的表情,显示在脸上的是支离破碎。

Cyril在后面看着已经乱了神情的苏筱铭,直接跟了上去。

苏筱铭走的很快,近乎是小跑,Cyril手口袋徐徐在后面跟着,距离却没有落下一点。她没有去洗手间,而是直接跑上楼,到了顶楼后在窗户边停下,慌乱掏出包里的烟点上,双手撑着栏杆,整个人失神的看着底下来往的车辆。

从三楼到顶楼,距离很远,跑的她直喘,捂着心口换气,猛猛的吸了几口烟之后才有所缓解。

“跟你说了多少次,抽烟不好,别抽。”

Cyril皱眉,走了过去,直接夺下她手中才吸了一口的女士香烟,顺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

苏筱铭转过身去,不敢看他的眼睛:“为什么还要来?我们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Cyril直接抓住她的手抬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就因为他去找你?”

苏筱铭甩不开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只能瞪着他,一字一顿:“那个人是你爸爸,我不可能不顾他的感受,如果婚姻得不到家庭的祝福,还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

Cyril的身体更加贴近一些,苏筱铭似乎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苏筱铭冷冷看着他,字句吐得异常清晰:“对,没意义。”

Cyril很明白,苏筱铭的冷漠不是由心发出来的,他跟她亲密相处了这么久,对她的格了如指掌,

“我宁可不要那份财富……”

言下之意,他就算找到天涯海角都会把苏筱铭找到。

“嘶……”

转了个身,苏筱铭背后便是冰冷的墙壁,没路可以退。又怕跟他的对视中自己不占上风,她直接低下头,咬牙不说话。

“我不信这样没意义,筱铭,我们一起过了四年……四年时间,不够说明意义吗?”

Cyril很激动,逼得他跟苏筱铭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热气全部喷在她额头上。

苏筱铭心虚不已,庆幸自己选得地方基本都不会有人走动,不然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见,自己就真的说不清了。

Cyril本没想要她回答,一只手扳起她的下巴,掐住下颚,逼迫她抬头,找准她樱红色挣扎的唇,狠狠咬了下去。

“你干……”

话没有说完,全部被Cyril卷进嘴里,硬生生的撬开苏筱铭本就防备不严的牙关,不停挑逗。慢慢含过她每一颗牙齿,舔咬牙龈,勾起她的舌尖反抗。本来掐住她下巴的手慢慢环绕到她身后,修长的指尖轻轻刮过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半分刺痛,半分刺激。

苏筱铭双手解放,却被折磨的绵软无力,只能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他前想推开他,没想到越推反而是越靠近,最后她只能双手撑着墙壁,免得自己滑倒下去。

不过她的担心完全多余,Cyril单手托着她的腰,紧紧环在自己身上,一点儿也不能移动,更别说会不会掉下去。

原本推送他出去的唇舌,不知为何全被他收买,任由他吮吸啃咬。

Cyril松开被他折磨的略微肿胀的樱唇,用头顶着苏筱铭的额头,温润的男低音一下一下如蚂蚁爬过肌肤一般,在她周身缠绕:“你还爱我……”

苏筱铭喘着气,身体完全由他抱住,似要躲避却不能逃,痴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我……”

她不确定自己还爱不爱,可是这个男人一站在她面前,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心情完全由他控。

这究竟是不是深爱?

“喀嚓”!

最熟悉不过的快门声音伴随闪光灯突然在他们面前绽放,苏筱铭愣了不到一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迅速把面前的男人推开,再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能瞥到一抹深蓝色在自己面前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西里尔=Cyril

(∩_∩)

04、车内暧昧

“该死!”

她一拳打在墙壁上,刚才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女人彻底不见,换来的是一个眼神犀利、樱唇狠狠抿起的成熟女人。

拿出手机,当成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口红已经被Cyril吃掉了一半,索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直接把另一半吞入口中,再熟练的拨出号码。

“肖晨,你在三楼?帮我看一个人,穿深蓝色衣服,带相机。刚从二十一楼跑下去,叫几个人拦住他,把他相机里面的东西给毁了。对了,小心他换存储卡,就这样。***,以为我是好惹的茬?”

Cyril站在她身后,却忽然觉得近在咫尺的女人隔了海天那么遥远:看来他到这座城市听到一些人说的雷厉风行苏筱铭并不是胡乱瞎编,只是她原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做罢了。

“卡里克先生,我想我们最好不要在公众场合见面。”

苏筱铭旋转着手机,再一把抓住。嘴角一弯,转身下楼。

再没有上楼时的失态,她明智的选择了坐电梯直达三楼。

“人找到了?”

肖晨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到迎面走来了面色不善的苏筱铭,连忙起身道:“估计的没错,是娱乐周刊的狗仔,已经派人把东西毁了。那家伙还很狡猾,想用空存储卡骗人,被Kevin识破,把东西都毁了,人也交给派出所。”

从路过的侍者手上接过两杯红酒,把其中一杯递给苏筱铭。

她伸出两指头,用标准的拿杯方式夹过高脚杯。晃了晃杯中如膏状的红酒,看着大厅中越来越多随着音乐舞动的男女,心中忽然生出一阵空虚,不过瞬间又被酒填满。点点头道:“狗仔……警察也不能对他们做些什么,最多就是警告。”

“筱铭,其实……”

肖晨的欲言又止被她听在耳里,摆摆手,让他接着说下去。

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语气甚至有些质问:“筱铭,你跟那个卡里克先生很熟?”

苏筱铭冷笑一声,抚自己的太阳,呆滞了许久,最后才道:“你看到照片了?”

想到自己的隐私被他看见,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发现的及时,估计明天早上,整个B市就等着看她的笑话了。

笑话?多少年前,自己的母亲抛弃父亲,跟一个加拿大人出走加拿大,已经让她成了这个圈子中的众矢之

的,她现在还有什么是接受不了,承受不了的?

想到这里,她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冷笑一声,就等她的妹妹来找她。

肖晨皱眉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只能搬出大山来压制:“你知道,老爷有狭隘的民族情怀,不喜欢家人和外国人过多来往。”

苏筱铭险些失控,不过很快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笑出来:“有没有关系,就那么重要?”

还没等肖晨想好下一句,一个略显苍老却不失刚毅的声音响了起来:“筱铭。”

伴随着拐杖的声音,苏筱铭的爸爸苏毅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苏毅今天仍然是一身长褂子唐装,符合他的身份。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

苏筱铭很规矩的坐了起来,保持特有的微笑看着父亲,好笑的说:“爸,那拐杖肯定是姑丈给你的……防身武器?”

她的姑丈即樊微的爸爸樊志强,两人一直都是合作关系,加上他们姐妹关系要好,很经常联系。

苏毅声气的笑了起来,双腿灵活的架成二郎腿,拍了拍拐杖道:“你姑丈说这东西有大秘密,我也不管什么大秘密了,带出来只想显摆显摆。对了……小微子呢?今天怎么都没看见她?”

苏筱铭想了想,说道:“大概是跟同学去舞池玩了吧,他们还年轻,是该多玩玩。”

苏毅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铭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找个人……”

“爸!”

苏筱铭的电话正好响了起来,苏筱铭暗暗瞪了一眼苏毅,走到落地窗边接了起来。

因为没有看号码,所以不知道打来的是谁,那边的第一句话就是:“姐,我没地方住了,你要帮我。”

她能完全肯定是谁了,唯一的亲妹妹——苏筱雨。

说曹,曹就到,正好证实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用没有感情慢悠悠的说:“噢,等会儿我让肖晨去接你,去我的公寓住一晚上。你现在在哪里?”

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微笑着朝他摆摆手,自己先行下楼。

她不想再看到Cyril,几乎是仓惶的逃离。

******

顾危却没有深陷在这种疯狂中,在四楼的落地玻璃窗旁观察着楼下的女人,抿起的嘴唇微微张开,右手两手指夹起高脚杯慢悠悠的往自己嘴里送

,嘬饮一小口就放下杯子,喉结慢慢滑动,证明刚才吞下去一些体。

“顾危哥哥?还不进去?”

爱闹的樊微从休息室里跑了出来,拉拉他的衬衫,满脸看好戏的样子,可是顾危的神情让她忽然感到害怕:“你……你怎么?”

顾危满不在乎的笑笑,伸手推着樊微的肩膀,和她一起走进休息室。

这一层的休息室分为三间,他的未婚妻呆在最里面的一间,而他停在第二间的门口突然不动了。她转身,猜不透他的神情,不敢过多言语,倒是他自己坦诚的笑了出来,看着樊微说:“小微,你知不知道你姐为什么跟我分手?”

樊微挠挠头发,原本柔顺完美的发型一下子变得杂乱不堪,可她依旧没有头绪,只能疑惑道:“不知道,姐姐说你们的恋爱只是年少无知而已。”

顾危呆住片刻,突然笑出声来,自顾自走进房间,不管身后的樊微了。

年少无知?苏筱铭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他依稀记得,当年苏筱铭对他说的一席话:“顾危,你太成熟,又太幼稚,我们无法让格相合。或许是二人都想控一切,你掌握不了我,我也掌握不了你。当初做的那个在一起的决定,太不经大脑了。”

进了休息室,未婚妻在那里等待自己。

筱铭,接下去的一切,我已经没有权利跟你一起面对了,是吗?

再次自嘲的勾起嘴角,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

“肖晨,你就帮我一次,一次……”

难得看到苏筱铭向自己撒娇,肖晨的心被融化到不行,只是……

他苦笑着看着自家大小姐:“筱铭,你让我去接谁不好,让我去接那个人……”

肖晨和苏筱铭从小一起长大,熟的不能再熟,在外人面前会管她叫大小姐,可是私下还是喜欢亲昵的叫她的名字。

而他对苏筱雨的印象不好,源于苏家二小姐从出生开始,就特别会欺负他,在他心中留下了磨灭不去的影,到现在依旧特别惧怕。

苏筱铭双手抱住他的胳膊,使劲的摇晃:“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我现在有事情,不能亲自去接,你就……帮帮我……”

两个人心里都吐到不行,苏筱铭并不适合撒娇,被自己的举动弄到毛孔悚然。肖晨最怕她撒娇,一撒娇准不会有什么好事。

看他纹丝不动,苏筱铭只能阶梯诱惑:“那……我请你吃一整套法式大餐,时间地点你定?”

肖晨是为数不多的男吃货,一听到有免费的便宜,马上什么也不顾了,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你说的,不准反悔……”

苏筱铭手做喇叭状朝他的方向大喊:“好,地址刚才就跟你说了,快点过去,别让人家等急了……钥匙你有的!”

他回到自己的经济型广本轿车之后,思索了一会儿,一手砸在方向盘上,又不自觉笑了出来:“真是好骗!”

亮着车灯的广本驶离地下停车场,恢复了一片黑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让肖晨答应,苏筱铭心里笑到不行。不过她没忘记,给自己父亲的助理洪其打一个电话。

“……明天早上来我的公寓收拾东西,筱雨估计要在我家住一段时间了,基础的东西都留着,有什么不足的你去添就是了,就这样……我爸回家没有?让老人家早点睡觉,嗯,挂了。”

挂掉手机,转身索着上了自己的车子。

关上车门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呼吸的不止她一个人,心渐渐被提了起来,还是压抑住紧张的情感,装作平静的猜测:“Cyril,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左手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悠然自得的越靠越近,最后停顿在她脸前:“筱铭,自己不锁车,我就上来了。”

她猜的没有错,不过这颗心却不能放松下来,而是更加紧绷。

苏筱铭从身体向前倾,到慢慢的靠在后背上,躲避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低声道:“你跟了我一天?你究竟要做什么?”

“跟我回曼彻斯特,不然我留在这里陪你。”

苏筱铭把双手挡在前推拒着快要碰到她的Cyril,竟然有些口不择言:“为什么?我……我不回去,我怕……”

果然,他停止了前进,语气却是想不到的颓唐:“你就那么讨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都没有这么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

抓住他口的衣服,不想一个拖拽,把他往自己身边移了一寸。也对,她依旧很紧张Cyril,依然爱他。

看到他开心,自己依旧跟着开心;看到他难过的样子,自己的心也难受到不行。

只能说,自己压就没有放下他,一刻也没有。

她不曾想过这个男人对她的意义这么重要,只是回国的这段时间,一到闲暇,就开始在心中思念,简直是撕咬着自己的心灵,让她无处可躲藏。

顽固起来的Cyril简直像个小孩子,一心要求答案:“你爱我?”

苏筱铭没想到他给自己下的是一个套,自己钻的太深,不知该如何逃脱,对着眼前唯一能看的清晰的碧蓝色瞳孔,吞了一口唾沫:“我……”

“咕叽……”

吞咽的声音在密闭狭小而安静的空间里显的如此清晰,带着暧昧的氛围直冲Cyril的耳膜。

“Iloveyou。”

没有片刻的迟疑,在黑暗中找到她最温暖的柔嫩,一口咬了上去。苏筱铭毫无防备,感觉他灵活的舌尖撬开自己的牙关,停留在上牙龈上挑逗着每一寸细胞,燃起阵阵火花。

薄膜一旦戳破,留下的只有无限的疯狂。苏筱铭毫不留情的搂紧他的脖子,樱唇主动的送上前,口中喃喃自语:“是啊,我爱你,我以前怎么一直没发现我这么爱你……”

西里尔更加得心应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背,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放在自己大腿上。

“为什么你到现在才知道……”

“我爱你……”

苏筱铭哆嗦着双手,鲁的撕开他的上衣,皮肤□在空气中,而她更是用冰冷的手指划过他壮的后背。而她自己的的裙子也已经凌乱不堪。两人身上都已经是汗津津的,苏筱铭一转身,迅速按下空调,继续专心投入战斗。

05、且行渐欲

西里尔灵活的把车子的座位放平,让苏筱铭躺在上面,可是女人忽然来了力气,推着他的身子问:“我们没有在一起,这算不算foronenight?”

“Idonotcare!(我不在乎)”

这种时候,不管男女,脑中大约都只剩下一片空白。被酒深刺激的苏筱铭愣是什么都不管不顾,撕扯Cyril的上衣,红色的指甲在夜色中特别刺眼,深深。入Cyril的金发内,把他的脸按了下来,直接扣上自己的唇,将小舌喂了进去,Cyril并没有过多的怜惜,狂风暴雨般的占领,从锁骨往下,含住女人的高耸,在嫣红一点轻轻咬了下去,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席卷她的全身,不自觉的呻。吟出来,大手覆盖住另一只高耸,搓弄揉捏。唇瓣继续向下,绕过肚脐。同时也释放自己小腹下的硕大,不留情面的刺入。

因为冲撞,苏筱铭无法将嘴完全合拢,断断续续的发出呜咽,无疑是Cyril最好的催情剂,车内散发出□的味道,散发到两人全部的感官,Cyril低吼一声,伴随苏筱铭如诉如求的呜咽,再一次勃发自己的欲望,狠狠的进入这场游戏。

记得第一次发生,就是在特拉福德的T。S酒吧的后院。

那么这一次,是不是唤起了之前糜烂的记忆。

“不……不要在这里,去……酒店……”

发泄自己的欲望之后,苏筱铭明显感觉到他依旧在进行下一次的准备,生怕地下停车场会有车辆进出看到些什么,拼尽自己最后的理智躲开他的身子,从车座底下捡起他的上衣,自己也快速整理好衣服。

Cyril不发一语穿上衣服,眯眼瞪着苏筱铭,看她小小的身子塞进礼服,马上拽过她的身子,再次吻了下去。

舌尖划过鼻子,绕过耳廓,逐渐又到了脖颈,苏筱铭的头发已经近乎凌乱,勾着他的脖子,借着酒劲险些再次忘乎自己。

不过她还是推开了他,指了指方向盘,唇齿微张,眼睛迷蒙。

自己把座椅调了起来,系上安全带,又在他唇上一吻,轻声说道:“开车。”

去的当然是苏家旗下的酒店,直接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从那里的电梯上了最高层,苏筱铭点入密码,门自动弹开。

许久不见,疯狂自然高于之前任何一次做。爱,拼劲了全力要把自己融入对方身体,抵死缠绵……

******

清晨一起来,就看见男人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着装,低头揭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动了动身体,腰间酸疼的感觉一下子传遍全身。

“嘶……”

不自觉轻声哼了出来,却更加带动了身上的酸痛。抓着被单,逐渐记起了昨天自己做的一切,闭起眼睛深深的抽气:她从来就不会哭,从来就不会!就算到了眼眶里的泪水也要全部都吞下去!

记得自己的第一次,在特拉福德的酒后失。身,起来之后的反应也只是比这会儿痛上几分,那时的自己,冷笑着对Cyril说:“妈的,不就是一层膜,老娘大不了去补上!”

可是那一次过后,自己也无法阻止对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情绪。

亘古不变的话题有了解答,真的是先有再有爱,或者说……先同床,再学爱。

……

“筱铭,你醒了?”

Cyril无意间转头,看见苏筱铭□坐在床上,透过被子隐约看出前的两团高挺,顿时觉得血脉喷张,不自觉的咽下一口唾沫。

苏筱铭睁眼看到满眼期望的Cyril,心底抽疼,实在不忍心戳破这一层,却又必须这么做。现在要接手苏毅的事业,如何能够跟他回去?

深吸一口气,直接赤。裸着身子下床,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道:“我不能回曼彻斯特,我们这段关系……就这样结束吧。我知道,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我欠你的,我用身体来还。”

面无表情的直视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全身展示在他面前。

Cyril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有些吃惊,瞳孔微微放大。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嘴角一勾,整张脸凑到苏筱铭耳边,喷着滚烫的热气:“筱铭,你躲不过我。”

拿过几个袋子放在她手上,抚着她的耳垂:“你不喜欢紧绷的衣服,这一条宽松的裙子是你的尺码,还有内衣和内裤,都是你的码,看看还有没有缺什么?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我先走。不过——你——绝——对——逃——不——掉!”

苏筱铭逐渐从平静变到喘气,咬着嘴唇瞪他,却发不出一个狠字。

逃不掉?果真逃不掉吗?

她竟然无法清楚自己的心思。

“你走……快走……”

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她才近乎虚弱的说出一整句话,整张脸惨白到不行。

Cyril痞痞的一笑,勾着嘴唇点点头,顺手在她耳垂上停留片刻,抿唇走出房间。

筱铭,你最好首先认输。

就算你到最后都不认输,赢家也会是我。

命运之神会把两个心中有着彼此的人用锁牢牢地扣在一起,他确信这一点。

不管怎样的无力,她还是换上他买的衣服。米色的裙子很符合她的胃口,配上整套的黑色蕾丝内衣裤,苏筱铭突然无助的笑了——Cyril连她喜欢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就算找寻一个没有他的世界,怎么逃的出去?

看到直接被扔在地毯上的手机,把头发拢到脑后弯腰捡起起来:8个未接来电,13条新信息。

肖晨,洪其还有自己的妹妹苏筱雨。

再次深呼吸,从手抓袋中取出香烟给自己点上,顺便按下回拨,她是没打算找苏筱雨和洪其,直接打电话给肖晨。

那边飞速的接了起来,劈头盖脸全是“问候”。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打不通你的电话,你人也没回家,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苏筱铭忽然“噗哧”一笑,肖晨的话总是特别暖心,在她无助的时候,绝对的治愈系。

她丢掉只抽了半不到的烟,对着电话喷白气:“昨晚有些小事,我在‘铭记’睡了一晚上。”

‘铭记’是个唯美的名字,不过苏筱铭似乎对它没有任何情感——这家酒店是苏毅送给前妻的礼物,在离婚时她的妈妈把酒店还了回来。

听到她这么说,肖晨的语气软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已经有记者蹲在你家外面了,就想找最新的动态。我已经跟一家报社说通了,标题就是‘苏筱铭疑似接受家族事业’,这个标题温吞,刚好适合刚回来的你。不会怪我没有跟你串通过就擅自做主吧?”

苏筱铭站在床边,空调的风口对准她的身体,让她颇有几分凉意,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用我自己去应付那帮人,我开心都来不及……对了,今天的报道呢?我没抢了他危少的风头吧……持平?果然是我的好哥哥。”

肖晨知道两人非同一般的关系,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等会儿就回去,苏筱雨的事情我还得处理。对了……你跟洪其串个气,对她给我好一点。”

最怕的就是苏家人在这时候不认苏筱雨,毕竟她现在对自己还有用处,不能就这么白

白从手中溜走。

******

见苏筱雨,其实还是有别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把她安排在自己公寓而不是酒店的原因。

“筱铭,东西都收拾好了,你的行李是原样摆放的,我们都没有动,直接放上车。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

洪其站在她家门口,一眼就知道是刚刚收拾好东西,往里张望两眼,几乎没什么变化——自己原本就没什么东西放在这个临时住宅。

“你先帮我把行李送到吧,筱雨呢?还在睡觉?”

向内张望,并没有看到苏筱雨在客厅,自己猜测的语气也变得肯定。

洪其撇嘴道:“也不知道被谁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到现在还在睡觉。”

苏筱铭摇摇头,让他别作声,先行回去。到了房间,果然看见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睡的正酣的苏筱雨。

在她身边,苏筱铭还是顿住了,她不是不相信苏筱雨,而是不相信自己的妈妈,只是……这件事情,她到底该不该做?

现实竟然逼迫着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斟酌自己与Cyril的未来,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向她席卷而来。

耳边一个声音提醒她:都已经想了这么多年,成败在此一举,为何不做?

猛地摇摇头,清除掉脑袋中所有的想法,一步一步走近了苏筱雨,轻轻拔下她的几头发,快速的出门。

几头发用于DNA已经足够了,她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哆嗦着手把几弥足珍贵的头发塞进一个小玻璃瓶中,贴着墙壁慢慢坐到了地上,后背的冷汗已经不住的冒了下来,胡乱的用手擦了擦额头,定定思绪,立即站起身来,把玻璃瓶塞入自己的包里,走向厨房。

******

“姐,你昨天没回来?”

苏筱铭回头看了一眼,苏筱雨整个人邋里邋遢的走出房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住的揉搓自己的眼睛。

堆起满脸的笑容,把刚做好的煎和烤好的面包端出厨房,说道:“我以为你还会再睡一会儿。”

苏筱雨看着食物,早就忍不住的饿意更加明显,傻笑着抓抓头发:“我饿了……这味道好香。”

苏筱铭继续进入厨房,没有回头:“再等等,我煎好蛋就可以吃了。”

她现在不可以有愧疚感,绝对不可以显露出来。说来也容易做到这个平静的面皮,难道

是自己的面具戴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摘不下来了?

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和苏筱雨相交甚欢,顺便提起最近要带她去各种培训班上课,速成一个名媛的事情,苏筱雨也闲着没事做,欣然答应。

“铃铃铃……”

苏筱铭一直没有去调手机铃声,到现在依旧是这个略显土鳖的系统原定铃声,不过她毫不在乎,接了起来。

“铭儿,不是今天回来?怎么行李都到了,人还没到?”

爸爸带着期望的声音让她实在不能拒绝,笑着说:“等会儿就回去,中午陪您吃饭。”

……

放下电话,反复咀嚼着苏毅方才在电话中说的话语:今天中午这餐饭会有一个特别的人一同参加,她完全没有头绪,这个人到底是谁……


6-10

06、关心则乱

苏筱铭喝下最后一口果汁,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着,顺便对她说道:“筱雨,我早晨联系过你的同学了,叫……詹越,她说很快就会跟你联系,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苏筱雨却像是噎到了一样,觉得嘴里的食物难以下咽,一句平缓的话,到她的嘴里却带着哭腔:“姐,游意他骗我。我看到他跟别的女人……”

这无疑是苏筱雨的人生到现在为止最大的败笔,游意把自己家的钥匙交给苏筱雨。潜藏的意思很明确,让她到他家去。

大大咧咧的苏筱雨满口答应,只不过到了他家,进门之后才发现一股。糜的味道迎面扑来。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一路冲到他的房间,女人的贴身衣裤赫然在目,被子床单凌乱作一团,可见方才的激情……

她原本还保留些幻想,所见的一切不过是自己想多了。冲到浴室的洗手池疯狂的用水拍打着自己的脸,迷蒙的睁开眼睛,透过水雾看见自己脚边的橡胶制品。

她就算再不同人事,也会知道那个东西就是避孕套,里面残留的白色粘稠体充分说明了它已经被人蹂躏过。

哆哆嗦嗦的下了楼,才发现自己本没有可以诉苦的人,慌忙之中按下苏筱铭的电话,求她帮忙。

“怎么,牵手?接吻?还是上床?”

把自己吃过的盘子杯子都收拾到洗碗池里面,再挎上包包,检查了衣柜和抽屉,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东西之后,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准备下楼。

期间,苏筱雨没有说话,哽在喉头的话语仿佛呼之欲出,却又难以启齿,满面纠结。苏筱铭也没多问,从包里抽出一张上限额是五万的信用卡放在饭桌上:“这张卡上限五万,没超过的话你随便刷,密码是你的生日,六位数。”

信用卡是肖晨办的,通过洪其的手交给苏筱铭。

苏筱雨刚出生就喜欢欺负肖晨,直到她离开苏家的前一天,肖晨依旧遭受着虐待。而这一次,有这么好的报复机会,他怎么能不用。

信用卡的额度原本是十五万元,就快签字的时候,苏筱铭打来电话,说这是给苏筱雨办的,他当即就把额度缩小了一个十万。

她急急忙忙的出门,留下苏筱雨一个人在公寓里,依旧无言。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改造自己,再次出现在游意面前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看到,自己过的有多好。

******

苏家别墅还是一样的坐落在原地,红砖绿瓦的设计让人很容易想象

到苏浙一带的建筑,那是苏筱铭最喜欢的风格,照着样式建在苏家的这块地上。去了英国之后,在曼彻斯特建筑系中学习的更多是欧式的哥特建筑,离中国的古典类建筑就远了些,也再没有时间去研究这种风格的建筑。

转念一想,自己已经离原地这么远了。

或许这一次接手父亲的‘启铭’,自己会离原本的追求更加遥远。

很多年前的夏天,顾危问她:“长大之后,你想做什么?”

苏筱铭沉默,再次抬头的时候,笑颜如花:“当设计师,看到我亲手设计的建筑能真正在大地上站起来。”

那个时候,他们还纠缠在一起,苏筱铭说不清楚对他亦真亦假的心,分手后通通解释为父亲的利用。

毕竟和顾危的关系,让她换来了和顾家常年合作这个收益,直到现在,‘顾氏’都是‘启铭’的第一合作伙伴。

没有任何阻碍的开进苏家大门,在车库里把车停好之后,看见洪其走了过来,似乎有些劳累,靠在车身上,手口袋,有气无力道:“大小姐好……”

苏筱铭走出车门,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毫不示弱道:“真是难得,你竟然到这里来接我?”

洪其叹了口气,整个人立正站好道:“筱铭,知道你有事儿要我代劳处理,来你这里领命。”

看样子,他近期为了最新项目也劳累不少,没有打理的头发耷拉下来,虽然不至于垂在脑门上,也可以看出没什么神。

苏筱铭从包里扯出玻璃瓶交到他手上,接着拍拍他的肩膀:“我听说最快的DNA报告三天就可以出来,这几天忙完之后,我给你放假,如何?”

“最好是大假,老爷子最近真难伺候。”

洪其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让人显得神一些,朝苏筱铭点点头,转身上了另一辆车。

他走了之后,苏筱铭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刚才父亲所说的事情:今天来的人,究竟是谁?

她已经在心底做好最坏的打算,那个人……是他。

但如果是Cyril,他怎么会跟自己父亲扯上关系?

从车库到别墅正门不过三十秒的距离,苏筱铭却像走了三个小时那么漫长。

“……这个‘新蓝百’的项目我一定要拿下,有你这个法律顾问团队,我想就如虎添翼,肯定马到成功了,哈哈哈!”

不得不说,苏毅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早年涉黑的他

遭到严打,家产尽失。这却没有摧毁他的意志,白手起家,努力把已经空壳的‘启铭’漂白,如今走上正轨。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内敛的人,从漂白开始一帆风顺到如今,积累下来的嚣张气焰也不少。对送到嘴边的猎物,从来都不手软。

“卡里克先生是国际律师,熟悉英国、美国东部八个州、德国、中国大陆……等等的法律,苏先生,我今天给你介绍的人保证是特别可靠,卡里克先生在英国的总公司最近想在中国建设他们的分部,我想,也是想借您的这个事情先宣传一,打好基础,一定会非常认真的对待的。”

谄媚的声音并不熟悉,只是她在门口听到了“卡里克”三个字,Carrick,不就是Cyril的姓氏?

看来还真是被自己猜测到了,来的人是Cyril。一时之间,她的脚下似乎千钧,本动不了身子。索直接将后背贴在墙壁上,偷听里面的一举一动。

苏毅不喜欢家里人和外国人打交道是因为当年妈妈去了加拿大,不过不妨碍他找外国人帮自己做事。

苏筱铭对Cyril的水平没有怀疑,早在当年,曼彻斯特大学的模拟法庭,大一的他担任被告人辩护律师的时候,就已经闻名整个法律系,甚至整个校园。

苏毅似乎还有些疑问,用拐杖敲打着地板道:“只是这个……呃,卡里克先生,对汉语有多通?”

Cyril淡淡的笑了出来,顿住几秒之后用标准的汉语准确回答道:“一般来说,我跟人的交流时没有问题,曾经处理过四个中国的官司,成功的帮我的当事人取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或钱财,苏先生,我对我的能力很自信。”

苏筱铭轻轻捂住口,感觉自己如同上岸的鱼一般,呼吸骤止。

——果然是他:一样的自信,一样的口音和语调。

“啪!”

恍然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松开,整个包包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

“什么人?”

苏毅的戒备之心很重,拍着桌子就要起身往外走。

苏筱铭赶忙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抓袋,整理好自己原先破碎的表情,强笑着进门:“爸,是我,刚才不小心把包甩到地上去了。”

苏毅的表情这才暖化下来,满心满眼都是微笑,拉过苏筱铭给剩下两人做介绍:“这是我的女儿筱铭,这次大动作之后将会接手我的事业。筱铭,这是马先生,这是卡里

克先生。”

Cyril着下巴装作思考片刻,接着伸出右手,顺便夸奖道:“苏小姐很有名媛风范,用中国话说,就是淑女。”

苏筱铭就当配合他把这出戏演完。同样伸出右手,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多谢夸奖,只是我愧不敢当。像卡里克先生这样,能把中文说的如此好的英国人并不多见,实属不易。”

马槐这个中间介绍人完全是被丢到一旁,不过他也识趣,说了几句体面话之后就说出自己的借口走人。而苏毅又邀请Cyril留下来一起吃饭,中午的一餐只剩下苏毅、筱铭和Cyril三个人同桌。

在这种情况之下,尴尬的首先是苏筱铭,看到Cyril的她完全乱了方寸,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干脆埋头扒自己碗里的饭粒,听Cyril和苏毅男人间的野心交流。

自己从未去过问Cyril的事业情况,并不知道他已经如此的成功,今天一听,反而心中有些诧异,隐隐的不安升起,但是看到他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这种担心又全部消失。

“……卡里克先生这些年事业如此的成功,有没有女朋友了?”

苏筱铭知道自己父亲的必杀技只有这一招——八卦。

Cyril继续冷静的微笑,思考片刻后答道:“有的,是一个中国女孩,不过她几个月前就已经回到中国,我这次来到这片土地,多半原因也是为了她。”

为什么他可以得心应手的把那些话语说出来,而自己,却毫无还手之力……

没等苏毅开口,苏筱铭就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爸,我吃饱了,我先上楼整理行李。”

近乎又是落荒而逃,她不知道是否因为自己的在场,让Cyril更好的把那些话说出口。那句话的潜在含义她很明白——他们并没有分手,她还是他的人。

07、如何为强

打开电脑,登录个人博客。

上一篇博文停留在四个月前,自己跟Cyril回到曼彻斯特大学参加舞会。不知道是不是想自虐,一页一页的翻阅照片和文字,全都记录着自己对他的心爱。

为什么?仅仅才四个月而已,自己会变得这么多?

不知不觉想起了自己刚到曼彻斯特的那段日子。

人生地不熟,才过了两个月而已,就惹到这个有曼彻斯特小王子之称的英国贵族,原本等着死期到来。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哪筋不对劲,当着全校的面说:一定要追到自己。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三流校园小说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它竟然就这样出现了,没有一点征兆。

童话中的公主?这个角色不适合她,自己怎么说也只能是黑童话里的巫婆。

所以当时,自己并不敢答应他的求爱。

八个月的时间,能改变很多,她和Cyril从争锋相对到无话不谈,八个月后,他们正式在一起。

最开始的时候,谁曾想过结局会是这样?

看着那篇博文的最后一句话:

EverytimeIleavetoheadoutontheroad

每次当我上路

Iwannatakeyouwithmetosavemefromthecold

都想与你同去,让我风寒无惧

NomatterwhereIgowrong

无论做错何事

You'llbetheretoturnitintoright

你都及时出现,帮我搞定一切

Iwillloveyoueverymomentofmylife

我将爱你终生

……

苏筱铭觉得自己仿佛得了人格分裂症,而此时的她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段,撕扯自己的心分给爱情和亲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持下去。

“扣扣……”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站在门口的肖晨却没有进来。

迅速擦掉自己眼角流露出的一些痕迹,板

着脸转头:“什么事?”

“我看你这么投入,就没敢打扰你,你在看……”

肖晨把脑袋伸长,想看看被苏筱铭挡住的内容。她看见他的目光,立即盖上笔记本之后起身。

他的视力很好,不知道他看见了多少,苏筱铭心里直打鼓,假咳了几声,走上前问道:“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肖晨满不在乎的嗤笑一声,手抚上她的头发:“你自己刚才没关好门,被风吹开了,再说……我有敲门。”

苏筱铭一时语塞,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伸手拍掉他乱动的手,自己坐在沙发上随便找了本杂志掩盖情绪,等他的后文。

果然,他走到苏筱铭身边,把一个文件夹扔在茶几上:“过两天我去香港和澳门看赌场生意,这是‘启铭’这几年的所有数据,我昨晚全部都整理清楚了。你在曼彻斯特的时候,我每年都有发,但是我知道,你一次都没看……”

“我像是不看的人吗?”

苏筱铭把不知名的那本书直接砸向肖晨,嘴里带着不甘的愤诉,却被他一个了然的眼神看的缩了回去,依旧是不甘心的嘟囔:“……现在看也一样,一样……”

肖晨拍了拍她放在桌面上的笔记本,不出意外的看见苏筱铭眼神中带着些惊恐,他一脸玩味的笑容,看来自己刚才那几句话成功的吓到了自家大小姐——天知道,他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不逗你了,我回公司去收拾东西。”

来也像一阵风,去更像一阵风,不带痕迹的消失在苏筱铭视线之内。

下楼的时候,斜眼扫到昨天晚上那个外国男人上楼,不由的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着自己的下巴思考。

苏筱铭为自己设置的保护膜太厚,没有几个人可以穿透进去。在外人面前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又有多少人知道她心里真正的难过。

出国这些年,她没有说过任何关于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情,几乎成谜。

下楼之后,看见苏毅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里看粤剧,摇头晃脑的似乎很是享受,他不愿打破这种宁静,想赶快出门,却被他叫住。

“你小子,最近可是鲜少回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他回头,看着苏毅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心情似乎很好,不然不会同自己开这种玩笑。

肖晨走上前,赔笑着道:“最近‘启铭’的事儿多,过了这一段我每天都来陪您看戏。”

苏毅点了点头,似乎在品味着什么,半晌才说:“还算有点良心。”

“对了,刚才上楼的那个是……”

肖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的坦然,竟然蒙过苏毅这双火眼金睛。他用拐杖指了指楼上:“‘启铭’新的法律顾问团队总参,找筱铭去谈事情了。”

他点点头,再说了几句话,终于能够脱身,一路飚车到‘启铭’的总部,去整理文案,以及这次约谈的客户。

“她苏大小姐不过就是个学建筑的,出国那么多年连个外国帅哥都没钓回来,长得能有多好看?”

“你没看今天的娱乐版,就是她的照片,长得很艳丽呀!我去拿给你……找不到了,不管,你自己上网搜吧。”

“我琢磨着,好看也就是角度问题,学建筑的有几个美女?”

“学建筑,又不是MBA,她能不能胜任我们的头儿?”

“听说本人还嚣张的很,老爱出风头。”

茶水间是女人八卦不变的场所,肖晨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公开谈论苏筱铭。

不过他们说这些话也对,苏筱铭已经出国五年,这些员工都是她出国之后才陆陆续续进入公司的,不了解从前苏筱铭的雷厉风行,也算是理所当然。

他当然不会傻到亲自出马,到茶水间教训这些喜欢嚼舌头的女员工,如果这样,不知道第二天会不会说些什么肖总经理喜欢苏筱铭的闲话。

******

肖晨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上门,这样Cyril就一直站在门口,光明正大的看着在电脑前敲打键盘的苏筱铭。

两人一内一外,全然没有影响到对方,就这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Cyril终于忍不住了,敲了门,看着苏筱铭发呆。

里面的女人显然怔了一下,迅速关掉网页之后转身,看到是Cyril,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最后干脆闭上了嘴巴不说话。

他是苏毅请来的人,在这间屋子里不能赶走他,Cyril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看着她,毫无退缩之意。

指了指沙发,嘴型无声的透露出一个“坐”字,再无下文。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她这辈子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必须回国接手‘启铭’这个事实,他反而追

来,让自己的心理防线全部溃退。

很想被人打晕,这样才可以毫无压力的睡一个好觉。

Cyril何尝不是看在眼里,在心中似乎空了一块,她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疯狂,一路从曼彻斯特追了过来,为了不让父亲怀疑,挂了个在中国开拓公司市场的名号。

“明天就要回到你的‘启铭’了,最好能够做好准备,免得意外。”

看到了桌子上被苏筱铭弄得散乱的各式报表,Cyril真的有些心惊。苏筱铭是学建筑设计的,对这些公式化的东西能不能应付的来,自己真的不了解。

苏筱铭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晃神,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关心,能渗入自己的骨子里。

她不想过多表露自己的心迹,只能冷哼一声,转头不看Cyril:“你在怀疑我的能力?”

“筱铭,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拿起桌子上的一张数据图抓在手上掩饰自己慌乱的眼神,苏筱铭没有回话,整个房间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道发呆了多久,苏筱铭忽然自嘲似的轻声笑了出来:“Cyril,你知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谈论这些东西。”

起身坐到沙发上,整理起桌上的表格、数据、文件、合作等内容,开始一页一页的细细查看。

肖晨的分类能力很好,每一页都内容明确,而且都属于重要内容,一句废话都没有。

一个下午,太阳从中到西,终于将最后的余晖洒向大地。

“跟李氏的案子,喏,这一个,你怎么看?”

其实,就连这样,也可以好好的交流,不是吗?

苏筱铭把那几张纸递给Cyril,抬眼询问他的意思,顺便补充道:“李萧是我的同学,不过我刚刚跟他因为林婉诗的事情吵了一架,不知道这次谈判会如何……按照我原来的想法,顺利的话设计权和施工权都可以被‘启铭’拿到,可是这次过后,我怕是要五五分成了。”

新的企划案是政府刚刚批下来的一栋政府大厦,很多企业都在争这个项目,‘启铭’自然不能独善其身。他们的筹码就是苏筱铭这个金牌设计师,以及‘启铭’这么多年来施工的质量。

就目前的情况看,最大的竞争对手只有一个,苏筱铭的老冤家——李萧。

“保守来说,‘启铭’只有五到六分的

成功率,接下去必须拿出对我们更加有利的资料,这样把握能够增到七八分左右。这些商业手段我不能手,该怎么做只能看你的。”

Cyril皱着眉头看完那三张纸,说中文算是流利的他,看方块字还有些困难,不过意思总能读懂。

苏筱铭和他同时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二人已经靠的很近,一动脖子就能碰上对方的嘴唇。

“其实,我们在不在一起,和你继承家族,本没有冲突,对不对?那么,我全部放弃……”

他的手松开报表,慢慢爬上苏筱铭的肩头,唇齿不清的陈述。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也就是: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只是我父亲,我愿意脱离他的控制,你本不必在乎他对你的那些看法。

苏筱铭笑了笑,主动将唇贴了上去,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

这仿佛是二人最原始的泄愤的方式,从开始的缠绵到最后的撕咬,甚至逼出一些血的味道。

楼下有声音传来,苏筱铭心惊的飞速推开他,抓起一个抱枕挡在二人中间,专做认真的看文件,只是面上的绯红挡不住去不了,只能把最大的文件夹摊开,一百八十度挡在自己脸前。

Cyril笑了出来,这样的苏筱铭别有一番可爱。亦或者,自己原本就是受虐狂。

徐妈在门口叫住她,过五分钟开饭,让大小姐和客人都下楼吃饭。

她走了之后,二楼又只剩下两个人,苏筱铭捂着嘴笑了出来,似乎特别轻松。

男人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关于我的提议,你觉得呢?”

苏筱铭知道他的意思是让他们恢复关系,可是却还装作茫然。

“你说什么?”

08、特殊刁难

“筱铭,别装傻。”

Cyril将自己的脸凑近苏筱铭,带着三分的了然,让苏筱铭不自觉咬着嘴唇笑了出来,推开他的人,缩进沙发的最角落:“我不得不用很长的时间考虑我的未来……从小到大,我只选择过两次自己的人生,一次是去曼彻斯特,一次是跟你在一起。第三次,我还没想好……”

她没有说出来,跟顾危在一起,完全是苏毅的意思。所以现在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个蓝颜带来的一些优惠。

可是这一次,她想继续心安理得的接受Cyril的爱情,却发现自己如何也做不到。

“我明天让洪其去了解房地产协会那边的风声,毕竟,有他们的支持,我们才可以稳胜券。”

想快速的翻过这一页,她只能回到正题,把手上的近几年房地产协会成员和家底递给Cyril。

他接过之后,没有翻开查看,而是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

“在楼上呆了一个下午,是时候站起来走走了。”

看着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苏筱铭止住了笑容。

她似乎忘记了,面前这个人,最擅长的是看人心。

夜很宁静,让苏筱铭有一种依旧在英国的错觉,楼下的灯被树叶遮住,影影倬倬的透上一些暖黄色的光,能够隐约的看到远处的建筑。

城市的现代化进程,速度飞快。光看这些夜景,其实本分不清楚是在B市还是在曼彻斯特。眯着眼睛,看着指尖的烟雾袅袅,把自己的思绪再一次带回英吉利海峡的那一端。

似乎现在的抉择更加艰难,她仔细看过那份资料,估出一个结果。‘启铭’如果没有得到这个项目,很可能就一蹶不振,这么说,父亲这次是故意试探自己的能力。

别的法律顾问她信不过,眼前只有Cyril一人能让自己放心。如果单凭她一个人去谈判,成功的几率又会下降。权衡之下,还是不要跟他闹的太僵。

为什么踏上这片土地,接手了这些破事,她对他的真心中就掺杂了那么多别的内容,甚至于……利用。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是这种关系。

毕业舞会上,他是她的男伴。他对自己说过,只有舞蹈的时候,才可以全身心的忘却不好的情绪,随着音乐,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舞伴,再无他人。

那一次,她真的忘却了一切。

抱着脑袋摇晃,不想再去思考这些事情。

当爱情和利益挂钩的时候,往往已经变了味道。

******

“你没回来五年,公司高管差不多都换了个遍,这次去,不会让你这么顺利的就过关,你自己小心。”

苏毅用瓷勺翻搅着碗里的粥,把油条推到苏筱铭面前。

他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不跟风去吃面包牛,守着大米类的东西,一餐都不能少。

苏筱铭抬头笑了笑,毫不犹豫的伸手抓了起来张嘴咬下。她今天打扮的很规矩,黑白色的职业装,三厘米的船型皮鞋,头发束在脑后。

“爸,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去?”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依旧笑着看向苏毅,将一油条很快速的吞下肚子。

不知道应该什么时候跟父亲说苏筱雨的事情,一直在揣测他的情绪,这两天都不错。可是自己潜意识里觉得,还是过几天说为妙。

苏毅摇摇头,叹了声气,拿着勺喝粥:“筱铭,我已经老了,剩下的一切,理应由你保管传承下去。”

她只是笑笑,没再说话。五分钟之后,坐上洪其的车。

“这么规矩……这不像你。”

洪其在驾驶座上扫视一眼在后座看报纸的苏筱铭,眼中有些惊艳。这个女人何时会打扮的这么规矩?就连五年前在公司当一把手的时候也只是每天穿着休闲装,懒散到不行。

苏筱铭皱眉躲避他探究的目光,双腿换了个姿势,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面,露出了白嫩的脚踝,在全黑皮鞋的衬托之下,更加诱人。

“看够了没有?”

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才着下巴,嬉皮笑脸的转身开始开车。

她放弃了折磨那份报纸,将自己的手肘撑在车窗沿上,看着外面的景色一点一点向后退去。

不知不觉,叹了口气,话已经出口:“洪其,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呃……”

他不知道该回什么,看了看后视镜,嘴巴合了又张,张了又合,最后还是闭上。

又拿出了昨天的文件,随意翻到最后一页,却意外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些都是他们可能会问到的问题,你仔细看了。”

苏筱铭差点没骂出娘来,自己昨天怎么没看到这个最重要的东西,害的她就着所有资料分析他们会问到的问题,凌晨四点才睡觉。

仔细看了两条,和昨天自己得出的结果如出一辙,提到嗓子眼的心这会儿才顺了下去。

“祝福我吧。”

她向洪其眨了眨眼睛,俏皮的笑着,本没有刚才的样子,让洪其有些晃神。

推开会议室的门,苏筱铭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洪其留在门口,作为旧任总裁董事的助理,他不能走进去。

“给苏小姐放这个……”

一个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先发制人,说出了苏筱铭进来后的第一句话,把手上的U盘交给会议室秘书,自己坐下。

苏筱铭笑了笑,做到左边上首的位置。

她最怕一群人玩的,现在既然大家都愿意明着说话,她求之不得。

“这个表格显示了苏家这七年来投资的走向,七年前,我们愿意入股的原因是你们的生意稳赚不赔,可是这几年下来,你们掺入别的生意,苏董大胆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是要钱的,不是要什么口碑。”

苏筱铭的手指打着桌面,面色淡然,脑子却在飞速旋转。

七年前苏家在做的事情,还真的能赚钱,不过风险太大,自己到了‘启铭’之后全盘否定了这个生意,改投房地产、建材生意。

“要稳赚不赔的生意,苏家有。只是黄董您不敢投……”

靠在椅子上,冷笑着看面前的男人:他的眉眼之中透出一些短浅,可以断定他这几年一直都没敢碰赌场。

“现在澳门的生意占了我们年进账的百分之四十,也就是五分之二,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各位,现在我极力拓宽北美的市场,在赌城做这个可比澳门赚得多。”

金钱的诱惑下,谁都不能免俗,可是天知道苏筱铭已经在心中暗下了一个决定——将父亲转移到国外。

苏毅的底子不干净,政府如果究究底的查起来,他不能逃脱干系,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尽早的离开。

“苏小姐刚回国,对国内的情势都不了解,与其让一只无头苍蝇指挥我们,不如先行退下来,让我们选一个……”

她知道,重点到了。苏筱铭当然不可能退下来,这一退,自己上位的机会渺茫,连带着父亲二十年的努力全化为乌有。

把文件夹重重摔在桌面上,站了起来:“各位董事请先看完这个,再来评断我对国内情势了解不了解。”

没有一个人去拿文件夹,这个行为在苏筱铭意料之内——当然不会有人愿意自己承认刚才出口的话是错误的。这样做,以后在董事会里能不能立足都是个问题。

“坦白说,‘启铭’的大陆资金出现了问题,不过我们在澳门的资产足以填补这个空缺,不仅如此,最近的政府项目我也有信心一定会拿到。到时候,就不是空缺能补上的问题,而是今年的盈利额比去年翻了个倍。”

有些董事见好就收,有些人却执意要追究下去。

“苏小姐说话这么随便,就不怕强头烂尾?”

也对,没有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她就不是苏筱铭。笑了笑之后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在国外的这几年,也不算是一事无成,至少学了建筑。而肖晨、洪其打进了房地产协会的内部,为的就是有这样的项目我们‘启铭’一定能抓到手。”

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拍着掌出现在众人眼帘。

“啪……啪……啪……”

他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手一

直抓在门把上,却没有按下去开门。

听到苏筱铭的自信满满的语言,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惧感。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筱铭,但不知为何,对这样的她,自己心中犯着嘀咕。

“你是?”

江董踌躇半天,最后还是问出了大家共同的疑惑——这个人是谁?

Cyril没有自己解释的意思,苏筱铭就等他走的进了,带着一丝笑容对各位董事说:“不好意思,我给大家介绍,这是‘启铭’新法律团队的队长,英国人,卡里克。”

“我反对,这里是中国,怎么能让个外国人参合进来,何况……他懂不懂中文?”

他们有这些顾虑是必然,如果她不认识Cyril,也会觉得父亲这个决定冒险的很。可是,没有如果,自己很清楚Cyril的实力。

“外国律师能拿到中国的律师执照就已经很不容易,卡里克先生不仅拥有中国的律师执照,还拥有德国的执照,大家都知道,德国有着世界上最严谨的律法。并且,他带领的团队也经验十足,我想,大家应该不会把一个人才关在门外吧。”

江董事敲着二郎腿,摇着椅子思考:“筱铭,你的决定我不反对,就如你说的,这单生意一定要成功,假如不成功……”

众人看到江董都开了口,承认Cyril的身份,自己也闭上嘴巴不做声,等待着苏筱铭的下文。

“那我引咎辞职。”

深呼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最终的决定。

吃惊的不仅有Cyril,还有她自己。

09、难以启齿

早会终于在江董一声“散了吧”之后结束,董事、高管们鱼贯而出,只留下苏筱铭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Cyril站在她旁边,远远的看着。

真是奇怪,这样的她,自己竟然没办法完全读懂。

苏筱铭环顾四周,看人全都走光了,这才站了起来,慢慢朝门口走去。Cyril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她一手甩掉。瞪了他一眼,脚步开始加快。

“其实你不必为了我说出这种话。”

Cyril见她不停下来,只能在后面喊了出来,手撑在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她的背影,眉毛扬起。

苏筱铭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却没有转过头。

她到现在都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内心,说出那句话不是为了他。

“卡里克先生,请不要自作多情……”

粲然一笑,说出这句话,其实也不会很艰难。

抬起脚步,出了会议室,没有理会洪其,一路往灯光暗处跑去。

身后的Cyril细细品味着那句话,竟然点了点头。没关系,他对她的追求,也不急于这一时。

来日方长,他总共有办法再次穿透她的内心。

因为他的在场,让自己无法安心下来,导致说出那句话,让全局董事抓住把柄。

她对自己有信心,一定会取得这个项目,反感的只是别人对她的威胁,没想到这次威胁她的……是她自己。

销售部的经理陈聪交给她两个尘封已久的文件夹,一看就是陈年旧案积压下来,棘手的很。

即使如此,她也只能笑着接受。

如果把这两个案子做出点名堂,大可以增加这些人对自己的信任。

江建平很满意这个结果,作为资历最深的董事,他可以就这个事情造出许多对苏筱铭不利的风声。他手上的现有股份是百分之十八,还没有办法与苏毅和苏筱铭手上各有的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抗衡。如果这一次苏筱铭办事不力,他很可能就可以捞过一些百分点,从而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苏筱铭在心中不停的咒骂这个老狐狸,打开水龙头,使劲往脸上扑水。冷水刺进眼睛,让她暂时睁不开眼睛,站在水池边上,手撑着洗手台,不住的喘气。

她现在应该狼狈到了极点吧?

这个洗手间平时没什么人来,因为这样,她才敢这么冒失的跑了进来。

“喏,纸。”

旁边忽然有人的声音响起,她心中一惊,睁开眼睛往他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睁眼,水再一次全刺进眼睛。

“嘶……”

不自觉张开嘴放出声音,面前的人似乎很紧张,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细细的帮她擦着脸。

他的动作很轻巧,几秒钟过后,苏筱铭舒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之后,一拳捶在他肩膀上。

“你想吓死我?”

面前站着的人是顾危,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刚才她还以为这个人是……Cyril。

顾危一脸的淡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苏筱铭:“女孩子在外边,谁像你这么邋遢,连纸巾也不随身带着。”

看来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也看了自己很久。苏筱铭笑了笑,用两手指夹过纸巾放进自己的口袋,突然踮起脚尖,伸手揪着他的领带,下巴扬起:“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顾危赶紧举起双手放在前摇着,连声道:“什么都没有。”

她满意的笑了起来,放下他的领带,靠在墙壁上问道:“怎么会来‘启铭’,还知道我在这里?”

“知道你今天早上回公司,顺便过来看看。反正你也知道,我这个败家子的名号已经板上钉钉了,公司的事情,暂且不用我去管。刚才在会议室门口碰到洪其,他说你往这个方向跑了,我想应该就是在这个洗手间里,跟五年前一点变化都没有。”

顾危伸手整理苏筱铭有些凌乱的头发,她没有躲闪,微笑着任凭他在自己头上动刀。

“我妈让你去一趟,五年没有一起吃饭了。”

苏筱铭抓着他的手往外走:“干妈这么想我?那么哥哥,我肯定会回去一趟。”

林蔓认了她当干女儿,顾危自然也就变成她名义上的哥哥,只是两个人好像都没有真正在乎过字面上的含义。

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会议室门口的那个身影,下意识的甩开顾危的手。不过短短几秒钟,又恢复了正常,示意顾危和她一同继续向前走。

“顾危,这是我们的新法律顾问卡里克先生。”

在心里一直告诫自己不能露怯,最终的结果是,看着顾危,笑的无比灿烂。

可是顾危却在她的笑容中看出了无比的落寞,不管怎么说,配合她把这场戏演完。

伸出自己的右手,对Cyril微笑:“你好,我是‘启铭’的常驻合作伙伴——‘顾氏’的代表,顾危。”

Cyril的眼神没有离开过苏筱铭,她被看的十分局促不安,双手不自觉抱住胳膊,慢慢退到墙角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冷眼看他的反应。

“你好。”

不想说更多的字数来打乱自己的心绪,明白的说,他看见苏筱铭和别的男人亲昵的走在一起,心里肯定会有些不舒服,再看她那副默认的样子,怕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笑了出来,对苏筱铭道:“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回你的办公室。”

看着他走远,顾危走到苏筱铭身边不住的感叹:“明明这么爱他,还得装作满不在乎,筱铭,你累不累?”

“去顶楼喝杯咖啡,我请你。”

苏筱铭不理会他的说辞,先行走到电梯间,顾危好像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她又补充道:“仅此一次。”

顾危这才抬起脚步走了过来,面无表情。

苏筱铭最不喜欢做的,就是猜测别人的心。顾危说的没错,她作为一个女人,已经懒到极点。

不过这就是自己的生活方式,没必要因为别人而改变。

******

“……顾氏,顾危,对。我明天要得到确切的资料,就这样。”

Cyril作为一个英国人,能这样甩手来到中国,必定有他的底牌。卡里克家族是做间谍工作出身,现在还有不少情报员散落在世界各地,要查一个人,易如反掌。

尽管自己在中国参加的第一次大型聚会就是这个顾氏继承人的订婚宴,不过对他的了解还真的算是很少。早上的事情,他表面不说,心里也有一百个想把顾危杀死的念头。

他几时看到苏筱铭对除了自己之外的男人这么没有戒心了?

有时候男人的第六感比女人的还准,他已经判定顾危的身份为——“含金量很高的情敌”。

苏筱铭一个上午都没有回办公室,他就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个上午,直到执行总裁办公室的助理提醒午饭时间到了,把便当交到他的手上,他才慢慢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皱眉叹了口气,心里乱得很,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研究事情。

半个小时之后,苏筱铭终于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看见他也在办公室里,笑容僵住,不过很快又轻笑出来。

“不好意思,久等了。”

一切表情都是装出来的,其实苏筱铭此时的心情也不好,只不过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羸弱的样子。

早晨接到父亲的电话,意思是让她在一年之内找到结婚对象,不然就包办婚姻。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就算结了婚也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只是这辈子的真心就这样毁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如何选择。

想过了千百种解决方法,甚至把主意打在顾危身上,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顾危在几天前已经订婚了,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

至于Cyril,卡里克家族的大家长原本就不同意自己进入他们家,再加上自己父亲这种偏激的民族情感……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举步维艰。

“介不介意出去走走。”

他走到苏筱铭办公桌边,瞄了一眼她正在涂涂画画的东西,边上还有一堆画稿,全都是关于八十八楼政府大厦的设计稿。

又是一个下午,办公室里安静不已,两人着手自己的事情,苏筱铭暂时不想理他,画自己的设计图;而Cyril是心理沉淀,把昨天的文件翻出来又看了一遍。

“啊?”

慌忙用身体掩住自己的画稿,站起身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这种双手撑着办公桌,身体微微向后弯曲的姿势倒真的像被他胁迫了一般。

“呃……走……”

拿上自己的包包,小心绕过他的身体,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Cyril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在旁人看来,这是再普通不过的领导和下属的关系。

******

“干嘛不开你自己的车,不是有国际驾照吗?”

苏筱铭按下open键,看着身边为自己系安全带的Cyril,心里有些毛毛的。

就在不到两天之前,他们还在这里发生过一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不得不说,在狭小的空间中,别有一番暧昧。

就如同现在,Cyril亲昵的动作,她的手脚却像固定在原处一般,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好不容易回神,却发现自己的脸颊有些烫,看着Cyril了然的笑容,懊恼不已。

——有时候,想象力太过丰富,不是一件好事。

他满不在乎道:“我的车被助理开走了,只能借你的车一用。”

苏筱铭不再说话,专心开车……要找一个放松的地方,她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网球场。

上班的第一天就不务正业,如果让肖晨知道了,会不会气的七窍流血?

10、争锋相对

“我到了,车给你。”

这家会所地处偏僻,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如果没有车,要到城里还真是无比的不方便。因为这样,这家会所是专门为有钱人设置的,常年的会员人数不超过两百人,确保每一个VIP都能得到应有的服务。

郊区的任何不好,同环境比起来都微乎其微。开发商看中的就是这一点,大肆宣传这里的新鲜空气,安静氛围。

傍晚时分,下午运动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晚上批次的还没有到场,停车场很是空旷。不过苏筱铭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把车停下,转身对Cyril道:“我进去了……”

原本想用这种办法摆脱Cyril,不过说出这句话之后,他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臂,让她下车的步伐骤然停止。

回头看着他,有些恍然,苏筱铭佯装笑了笑,定定神道:“这里是会员制……”

男人松开她的手,让她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打开车门,却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你是说这个吗?”

回头一看,他手里夹着一张薄薄的镀金卡片,不巧的是——正是这家会所的会员卡。

苏筱铭的话像是被堵在喉咙管内,半个字都吐不出来。深吸一口气,对他点点头,踩下油门,飞速的飙到最偏僻的停车位。门迎被她的速度吓到,半天才敢拉开她的车门,小心翼翼道:“你好,苏小姐。呃……卡里克先生,你好。”

其实她并不在乎他是怎么拿到这家会所的会员卡,而是本该清静的时候,身边多出了一个人,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抓狂。

勉强对门迎笑了笑,将车钥匙交给他,自己先行下车,近乎是小跑着进入会所,取了钥匙,进入贵宾休息室,才想起刚才的种种。

自己在他面前失态的次数已经太多,不在乎多这一次了。

不知不觉又从包里拿出一烟,正要用火烤上,却突然想起了身在何处,随手扔进垃圾桶。从衣柜中取出网球裙换上,拿起拍子走出休息室。

因为傍晚的缘故,游泳的人居多,六个网球场全都空空旷旷,除了教练一个人都没有。

她看了看周围,并没有Cyril的踪迹,舒了一口气,走到最近的网球场。教练看到有人来了,立即站起身来,迎面过来问道:“苏小姐需要网球陪练吗?”

她摇摇头,挥了挥自己的拍子,对教练道:“发球机就好了。”

不到一分钟时间,教练就将发球机摆弄好,自己退到一边。她整理了自己的头发,扎稳步子,准备迎接发球机吐出的球。

“你……”

苏筱铭再次抬头,发球机已经停止工作,网篮对面站着的……正是那个男人,不免怒上心头,甩下拍子就走了过去,一把抓住网,对他喊道:“你有完没完?”

“教练已经走了,现在你的陪练是我。”

Cyril无所谓的甩甩肩膀,用拍子往地板上打着网球,同时也走到网边,伸手覆上她的手背:“不是要放松吗?我陪你。”

原本怒视他的苏筱铭却突然转了颜色,换上一脸笑意:“是……是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笑是强装出来的,这一点都不假,声音微微带着颤抖,却依旧努力装作平和。走到半场自己的位置,捡起球拍,等待他的发球。

男人和女人的晋级,女人的体力本就不占上风。再加上……Cyril是她的网球启蒙师父,这场比赛的结局本就是已经确定了。

Cyril自然是这样想,却没想到苏筱铭像发了狠一般,连扳回两局,到了第五局,甚至连连打到十四平。

两人打的都不轻松,吃力的尤其是苏筱铭,虽然Cyril一直给她喂球,还是气喘的全场跑动,到了最后一球,近乎虚脱。决胜负的一球,她眼前已经闪烁着无数的小点点,眼神迷蒙,险些摔倒。

强着自己的身体甩开拍子,一路跑到拐角处停下,眼前一片眩晕。后背紧贴微凉的墙壁,连着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冰冷的感觉瞬间充斥她的全身,不自觉浑身打起寒颤,缩成一团,靠着墙壁,一寸一寸将身体往下挪,最终坐到地板上,眼前的景色越来越迷糊。

恍然间看到一个人影走上前来,在自己身边站着,她能肯定来人就是Cyril,却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从昨天开始,她逼迫着自己不去抽烟,那些靠尼古丁提起来的神气已经不见,今天一天的工作下来,她已经极度疲劳。原本以为刚才只是低血糖导致的暂时眩晕,却没想到晕厥的时间是如此之久。

努力睁大神经迫使自己微微闭起的眼睛,看着Cyril笑的愈发灿烂。

只不过下一秒,就好比已经开到夏秋交界线的花,偃旗息鼓,再没有去做任何事情的力气。控制不住双眸的主动合上,大脑似乎短路,不再思考任何事情,就这样倒□去。

******

“我接到了……”

走到场边,两人都是汗津津的,苏筱铭毫不犹豫跳上了Cyril的后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顺便俯□去,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一个擦边球而已,你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男人的口气甚是无奈,不过还是顺从的托住她的屁股,一路小跑着到场边的休息区。

“小王子就是这么被你糟蹋的,我说你们两个恩爱秀够了没有……”

中国同学安秀秀受不了这一幅你侬我侬的画面,立即起身,把第一排座位让给二人,自己坐到了最后一排。

Cyril在位置上放下苏筱铭,自己坐到她的身边,把整张脸凑到她的面前,话却是对安秀秀说的。

“我喜欢这么被筱铭糟蹋……”

安秀秀了胳膊,喝下一口水,把矿泉水瓶准确的投进垃圾桶,拿着拍子站起身:“真是受不了,都快一年时间了,还这样腻味!我先回宿舍……”

苏筱铭止住他往前探寻的唇,拍开蠢蠢欲动的双手,故意抱着自己的身体往后退去。

“身上都是汗臭,我才不要离你很近。”

Cyril用手堵上她退后的身体,用力往自己身上一送,她整个人就这样贴在他的膛。

“不要离我很近?”

带有一丝的威胁,可是苏筱铭却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搂住他的脖子,扬起下巴靠近:“我刚刚说的那些……都不作数……”

双唇找寻对方,闭上眼睛,用最原始的方式去感应对方……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找到她心心念念的那两片薄唇,而是掉进一个冰窟,四周冰冷无比,她却无法睁开眼睛,亦无法说出一个字,本孤立无援。

******

“不要!”

感受到光亮在自己头顶,她终于睁开了眼,喊了出来。满目的白,森森的让她觉得有些恐怖,抬头看看白惨惨的顶灯,仿佛要窒息了一般难受。

“筱铭……你……”

身边的人似乎有些吓到,没有阻止她的一切行为,任她把头蒙进被子里,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抓住她正在输的右手,生生的掰开。

苏筱铭似乎也恢复了神志,转过脸,两只大大的眼睛完全没了颜色,空洞的看着身边的男人,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最后停留在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哭笑不得。

“顾危,是你……”

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双手紧紧抓过他的肩膀,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眼泪抑制不住的落下。

“别动……求你……”

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为何他不在自己身边。最想哭的时候,却都是这个男人陪着自己。顾危……她欠他的似乎太多,却不能还上。

分明就是无期贷款,折煞自己的一辈子。

从顾危这个方向,正好看到Cyril走到病房门口,静静看着他们二人。他有些自私,伸出原本放在床单上的手,慢慢抚上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

苏筱铭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感应到他手的安抚,哭的更是汹涌。顾危的衬衫肩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他却丝毫不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Cyril终于自嘲的笑笑,慢慢的转身走开,病房中又只剩下一男一女,看似和谐。

“你怎么在这里,婉诗呢?”

苏筱铭终于退开他的怀抱,靠在病床上,有些局促不安——自己方才的行为,会不会过头了些?

眼睛有些红肿,整张脸很是惨白,嘴唇毫无色彩,或许可以用憔悴来形容此时的苏筱铭。顾危却突然觉得,这样的她,比平时那个一味掩藏自己心灵的苏筱铭来的真实的多。

听到她说林婉诗,他无谓的笑笑,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递给苏筱铭,“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别提她好吗?”

苏筱铭用纸巾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擦了擦,点点头,等待他的下文。

“下班之后,想跟你一起吃晚饭,打你的电话不通,只能打给洪其。没想到他说卡里克先生把你送到医院,当时还在急救室,我就立即赶了过来……怎么样,现在好些了吗?”

苏筱铭笑了笑,刚想说自己没事,却又是一阵眩晕,冷汗突突的从额头上冒了出来,让顾危更为惊吓,伸手想去按铃,半路被苏筱铭截住,摇头对他说:“我没事……没事……”

他原本可以等自己醒过来,孱弱到不堪一击的时候,一举击溃自己的防线。为什么他不能把握住,而是把自己送到医院之后就走。

Cyril,有时候,我真的想问你,为何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

一脸的淡然逐渐转为惨白,极力克制自己内心已经崩溃的情绪,微笑看着顾危。他没有把手放下,而是反手抓住苏筱铭的手腕,两道眉毛皱起,叹了口气,问道:“今天早晨,你的神就不好,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其实我一直想问,六年前,你销声匿迹了整整半年,当中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前台一直显示不出来这一章【T。T】


11-15

11、现实交易

“那是我这辈子最黑暗的记忆,顾危……”

苏筱铭闭起眼睛,双手遮住脸,头发散落下来,整个人更是憔悴。

惹的顾危有些心疼,拨开她微卷的长发,将她整个人拥在自己怀里,抚着她的背,顺便端起桌上的水,喂她喝了下去。安慰道:“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强问……只是……总是觉得,你的心结没有解开……”

苏筱铭不顾他抱着自己,身体缩成一团,眼睛出神的看着墙壁的某处,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那时候的我真傻,呵……西区从来就不太平,当年我刚着手接过父亲的帮派,心强气盛,杠上了齐老大,街区混战也是我活该惹到的祸……我被子弹打穿右边大腿,被肖晨背着逃了出去,不敢回家,不敢对我爸交代,我把他努力漂白多年的帮派又一次带上万劫不复的地步……真好笑,我躲在樊志强的仓库里,没人敢出去买麻药,那是个藏毒仓库,什么都缺,就是毒品不缺……你知道……海洛因可以麻痹神经,当麻药还真是好用,不过这种东西——是毒品里最容易让人上瘾的,用了半个月,简直是用了半年多的时间戒掉。毒瘾没了,烟瘾就再也戒不掉了……或许是我之后没了毅力吧,觉得抽烟也没什么不对……反正毒都戒了,还怕这慢毒药?”

轻描淡写的一些话语,本揣测不出她戒毒时的模样,那般狼狈不堪,她到现在都无法面对那个时候的自己。

肖晨当时去处理后面的事情,一周后到仓库接苏筱铭,她已经沾染了一身的毒瘾。不得不说,海洛因的威力很大,再加上仓库里堆放的都是没有经过掺粉加工的至纯毒品,止痛的效果很好,不过染上毒瘾的可能也最大。

女孩都怕痛,她也不例外,大腿是身体的敏感区域,痛楚要比别的地方来的多得多。怕惊动公安局,她本不敢去医院,为了以防万一,连诊所都不敢去。只能让小弟帮自己把子弹取出来,纵使在此之前她吸了不少海洛因,还是无法驱逐残余的疼痛。像是活生生把她的心剜去一般。

纸包不住火,苏毅还是知道了她的事情。小事他可以敞开门面让别人听他教训女儿,可是这般大事,他也只能封锁所有消息,让肖晨全程照顾她戒毒,所幸只是半个月的瘾,染的不深。不过要戒掉,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终于整个人骨瘦如柴的走出房间,完全没有神,让苏毅十分心疼,告诉苏筱铭:无论她要什么东西,自己都会答应她。

呵……她能要什么东西?

细数她的房间,并不缺什么东西,多少名车名表名鞋,对此时的她而言,有多少吸引力?

考虑了一天一夜之后,她找到苏毅,面无表情道:“我要出国。”

留学签证办得很顺利,十五天就给了回复,苏筱铭的设计作品被曼彻斯特大学相中,已经被他们的建筑系录取。

只一个行李箱和自己的设计稿,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B市消失。

******

“你是不是觉得……看不起我?”

苏筱铭冷哼一声,一双眼睛依旧痴痴盯着某个地方,接下去道:“连我都看不起我自己……”

或许是因为没有润嗓的缘故,她的声音嘶哑到不行,一声一声都像一把锤子,打在顾危的心头上。

不由自主扳过她的头,不顾她的反抗,俯□去,用唇紧紧贴住她干裂的嘴唇。

苏筱铭死都不肯打开牙关放他进去,瞪大眼睛看着他,手不住的推拒,却被他一把抓住,拧到一边。将自己的唇无限温柔的覆在她的唇瓣上吮吸……苏筱铭没有吃晚饭,加上方才昏倒,只挂了葡萄糖,本就没什么气力,唯一能做的只有咬住牙齿,其他地方任由他占领。

上一次尝到她嘴唇的味道,似乎是一个闰年轮回前的事情,弹指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岁月竟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本想在她唇上更多的停留,却尝到了咸涩的滋味,抬眼看她,紧闭的眼睛似乎又溢出泪水。他紧张的抓住她的肩膀,慢慢推开她,放在自己眼前,看的仔细。

没了束缚的苏筱铭慢慢睁开眼睛,止住自己的眼泪,扬起没有吊瓶的左手,狠狠往顾危右脸上扇了过去。

“啪!”

没有想到他不会躲避自己,这记耳光就这么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脸上,她也慌了神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像固定了一般停在原处,不敢去触碰顾危,生怕他再对自己做些什么。

人说生病的人都会特别脆弱,用在苏筱铭身上本不为过。平日里若是收到这样的强吻,她只会一笑,接着起脚重重踢向他的要害。本没有今天这么多的情绪,心中泛酸,竟然流下眼泪。

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把所有泪水都挤了出来。终于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料定他不会对自己正在吊瓶的右手做些什么,索伸出右手,慢慢的靠近他的脸颊。

刚刚那巴掌自己打的很用力,四个指印清晰的浮现在他脸上,染了些红色,以至于都有些浮肿。

自己的指尖冰凉,轻轻的触碰上他已经火热的脸颊,暖流顿时传遍全身。说不出此时的感觉,脑子里空白一片。

慌忙收起自己的手,藏在被子里,血管有些隐隐的胀痛,或许是刚才的举动让针管移了位置,不过她顾不上这些,喑哑着声音对顾危道:“我……对不起……”

“你永远不必对我说抱歉。”

顾危伸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却被她闪头躲过,看着他的眼眸里,情绪复杂。

他自嘲的笑了笑,将悬在半空中的手抚上她的头发,慢慢的捋顺捋直。苏筱铭没有躲避,直到他做完这一切,站起身来,把口袋中的烟盒拿了出来,放在苏筱铭的手边,慢慢的走了出去。

医院的夜到了,走廊的大灯关上,从里往外看,完全是黑暗一片,苏筱铭索把里面的大灯也关上,只留下一盏小灯。高级病房大得很,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多少有些冷清。十一点,护士来取下吊瓶,护士站只留下几个人值班,整个楼层就像死了一般冷寂。

倒是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洪其在电话中告诉她,她晕倒的事情苏毅并不知道,只当她是年轻人好玩闹,夜不归宿也是常有的事情。

明天……还长着……

顾危说的没错,对他倾诉出那些东西,心里似乎好受多了,不再压抑。

他放在自己床边的香烟,是他最喜欢的牌子。带有一丝烈味,适合最伤心的时候,硬生生的让人找到流泪的借口。看来这五年,变得不仅仅是自己,所有人都变了。

站在窗边,点燃一支烟,用拇指和食指捻住,愣愣的看它一点一点燃烧,猩红色一点一点蚕食烟纸,又慢慢湮灭,烟雾袅袅围绕在她周围。可她终究没有勇气举起手,将烟嘴递到自己嘴边。

直到手指感觉到了燃烧的灼热,她才慌忙把烟丢开。闪烁着最后一丝光亮之后消失在黑幕中。

******

坐在床上昏昏沉沉直到下半夜,才勉强睡着一会儿,才不到六点的时间,又醒了过来。

医院的清晨来的很早,后山树林中聚集着不少鸟雀,发出清脆的声响。

没过多久,洪其就到了病房接苏筱铭出院,先喝了些清淡的粥,启程赶往‘启铭’。

她晕倒的事情,做的密不透风,除了Cyril、顾危和洪其就没人知道。同样是担心消息外泄导致董事会抓住苏家的把柄,今天苏筱铭只能装作神焕发的样子去上班,别无他法。

新上任的执行者通常很忙,她这一整天就在签各式各样的交接文件。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忙碌,她本没有看到Cyril的身影,不仅这天,余下的两天……Cyril似乎从没出现过一般销声匿迹。

人的心思有时候很难猜透,他在苏筱铭身边时,她一味的想拜托,可是当他不在了,想念却又是无止尽的绵延。

周六当天,他终于出现在‘启铭’和‘有家’的谈判桌上,带着一脸倦意,让她有些心疼。原本是个不大不小的案子,中间卡壳的次数却很多,眼神不自觉落在他的身上,洪其多咳嗽几声,她终于幡然想起现在身处何处。

心理学研究表明,人的本质中,带着无比的贱。当别人疯狂追求时,你会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甚至于厌恶,可是当那人不再追求,甚至远去,你竟会怀念他。

‘流光’哪里都不好,只有一点,这里可以忘却所有。今天是周日,难得的休息,坐在一号包间,无所事事的翻看着新闻,不知何时樊微已经偷偷绕到她的身后。

“姐,我是没想到,你这次回来,竟然变得这么乖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足以把她吓一跳,整个身体抖了抖,随即又恢复正常,拍着她的脑袋笑道:“怎么,许你变化,还不许我变了?”

“知道你累了,这样吧……你下午跟我们一块儿去野营,就像半个月前那次一样。”

半个月前,苏筱铭因为无聊,跟一班年轻人到一座未开垦的山野营,途中发生了不少事情,认识了纪检委副书记的儿子殷亦和李萧的弟弟李舒……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世界太小,这两人竟然是樊微的同学。

回忆着之前的事情,突然得出了一个结论,和‘李氏’合作的案子,何不从李舒这里开口解决。

看来这次,无论如何自己都得舍身陪樊微了。

微微一笑,拉她坐在身边,顺便把**尾酒往她手里一塞,说道:“好……”

12、疯情,疯心悸

从来都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不知何时在网络上看到的段子,在这一刻竟然能套用在自己身上。

纵使樊微一路逗所有人开心,苏筱铭还是沉着一张脸。坐在越野车上,颠簸很少。一车人有三个不同的话题。她却没有说话,安静的用平板电脑确定下一周的工作,直到进入山野,才抬头看向窗外,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到自然光亮的缘故,她晃了晃眼睛,随意拨弄着头发,有些慵懒的靠在窗上,不知不觉中把脸贴在了玻璃上,车内空调的冷气让她呼出的每一口气息都在玻璃上留下不大不小的白斑,随即消失不见,仿佛从没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因为她的压抑,似乎还导致了其余人的沉闷,樊微说的口干舌燥,到最后索什么话都不说,靠在殷亦身边。正巧这一切都落入她的眼睛,微微眯上眼睛,假装睡着了,心里盘算自己的计划。

樊微跟殷亦多交流,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纪检委不大不小,也是个板上钉钉的关键部门,加上樊微的爸爸樊志强的特殊身份,难免不让人多出些遐想,是否其中存在一些特别?

纪检委的人,没几个好东西,尤其这个殷力。自己去英国之前,曾经翻过苏家的老底,不过被苏毅一笑掩了过去。但假若他查樊志强,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樊志强到现在的位置都一直是西城区的幕后纵人,涉黑不浅。虽然殃及不到樊微,不过如果他倒台了,还是能给‘启铭’带来不小的冲击。

看他好像没有收手不做的意思,苏筱铭也不能掀了他的面子,只能旁敲侧击的提醒。

自己今后能否在‘启铭’站稳脚跟,还得看跟‘李氏’的这个案子。

‘李氏’,李萧……李舒……不管怎么说,她都会把李舒这块肥拿到。

肖晨交给自己的文件上明确的表明了‘李氏’这个嫡承制的老企业中,一切便宜都占不到李舒头上。他是李家的老幺,从出生到五岁这段年龄,是以私生子身份存活,并且一直不被李家接受。

如果能把李舒挖到‘启铭’,不管是闲职或是要务,都像是在李萧身上打下不痛不痒的一锤——反正不让他舒服。

到了目的地,发现周围是一块平坦的土地,不远处有条小溪。苏筱铭坐在大石头上只发了几分钟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李舒不见了,四处张望之后在溪边找到他的身影。

“怎么,不过去坐着,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想心事?”

她最终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下,随意捡起地上的石子往河里扔去,薄薄的石片在水面上弹跳了两三下之后彻底进入水中,不见踪影。

李舒看了看苏筱铭,嗤笑一声,把手肘架在膝盖上,转过头出神的看着远方。

“心里烦,我想……铭姐,你不会不知道。”

苏筱铭诚恳的点点头,顺便“嗯”了一声,再次捡起一块石子向水中打去,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任何波澜,它直接沉入水中。

“知道,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你知道这里的规矩,小公子基本都是送出国,至于回来的时间……恐怕遥遥无期了。我在国外呆过,感觉是怎样的,不可言表。第二条,离开‘李氏’,我不否认我在向你抛橄榄枝,至于要怎么做,全凭你自己。”

李舒久久没有回话,正当她以为他拒绝了她,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刚站起身,却被他拉住手。李舒或许也觉得这样有些唐突,慢慢松开之后看着她的背影道:“我……能考虑一个星期吗?”

“我说过,全凭你自己。”

不知道该不该说年轻人好骗,苏筱铭似乎觉得,她已经成功了一半。

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李舒,她倒真应该感谢樊微,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找到这个解决问题的切入口。

每件事情似乎都比她想象的要容易的多,静想冥思,会不会其实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多。

******

山野的夜来的要比城市早一些,早就被暮色笼罩,放眼往去,四周尽是一片黄蒙蒙的雾气,樊微和殷亦坐在平地上支起烧烤架,李舒一改方才的郁,扯出不少段子让大伙开心,加上另两个二军大的医学院学生王远楠和陶冶,五个人说说笑笑的,真是好不热闹。

可是她不知为何,总是没办法把自己融入到这种气氛中去,带着三分落寞的笑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他们欢笑,却不能感染内心。

喝了整瓶啤酒,却没吃多少东西,她小声对樊微道:“我去那边走走,你们玩。”

脚步不知为何,就这样绕向自己刚才和李舒攀谈的溪流。闭上眼睛,跪在溪边,猛地捧起一手的水,往自己脸上砸去。

刺骨的冰凉让她瞬间清醒,浑身一阵瑟瑟发抖。顾危说的话再次验证——她真的很懒,懒到不喜欢随身带一包纸巾。

随手抹了一把脸,跪坐在溪边,小沙石刺的她的膝盖生疼,还有不少水顺着发丝流下,在发梢处聚集成小珠,“噗”一下打在地面上,再次流进小溪。

“都四年了,还记不住出门时带包纸巾。”

一张白色的纸巾在恍然时已经递到自己面前,她往说话的方向一看,又是这个男人,不知跟了她多久。

而这一次,她没有任何抱怨,甚至有些庆幸。

自己是否也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他的关怀了?

接过纸巾,细细的擦了自己的脸,他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并肩看着远处快要落山的夕阳。

记得三年前的特拉福德,他们打过网球之后,就是这样并肩坐在庄园的摇椅上,看那时的落日。

Cyril已经知道,顾危和她有一段过往。但他们一起生活了四年的时间,他不可能不解苏筱铭格中的念旧或许那天看到的苏筱铭,只是在孤立无援时,随手找了一个可以当作依靠的肩膀。

把微微有些湿润的纸巾拽在手里,苏筱铭仰起脑袋,笑的灿烂。

“Cyril,这次又跟了我多久?”

“我们在曼彻斯特玩了四年这种躲猫猫的游戏,现在对于我而言,找到你很简单。”

他撑着手臂,转过头看苏筱铭。慢慢地,女人止住笑意,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溪边,没有人说话,亦没有人回话。

夜幕降临,林间起了风,“飒飒”的声音的透过耳膜,直传二人心底。樊微没有来打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身边有人的缘故。他们二人之间只有呼吸的交流,旁边各种声音流过,转瞬即逝。

“你胃不好,走吧……”

不知为何,她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之后,自己先行起身,拍拍屁股站在原地等他。

Cyril也不含糊,在她站起之后,自己跟着站了起来,笑着问她:“去干嘛?”

她没有理会,直到走出这片林子,才叹气道:“我料定你没吃晚饭,走吧,我请你……”

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就算再懒,多少也会知道他的一些私人信息。Cyril的胃不好,准确的说是很差,若是一餐没有按时吃饭,就会疼得不行。

这一次,她不知道出于何种理由,武断的认定他本没吃晚饭。Cyril很听话的跟在她的身后,虽然没有说话,不过默认了她的说法。

上了Cyril的车,一路颠簸着下山。

这一路搅得苏筱铭很是不舒服,依旧开玩笑着对他道:“车的底盘真的是个硬伤,开这种山路,还得越野车来的好。”

Cyril笑了笑,按下车上的音乐,转头对苏筱铭说:“没让你一路走下去就成了,还计较这么多?”

开了个不讨巧的话题,苏筱铭不懂如何往下圆话,只能笑笑,接下去一路无话。

从郊区回到城里,或许真的有些不适应,霓虹灯将整座城市映照的犹如白昼明媚,蚂蚁般的人类在这种环境中,很容易迷失自己。

Cyril从不否认自己早已迷失在苏筱铭的国度中,无法自拔。很奇怪的是,他现在似乎只能用这种逼迫的方法让苏筱铭对自己吐露一丝心迹。

不得不说,回国之后她的心防是从前的十倍,甚至更多。

******

晚上由他送自己回家,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半个情字,似

乎很切合实际,犹如两个老朋友的聊天,他们在‘流光’坐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曼彻斯特大学有两人很多的回忆,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不知不觉就扯到了当年苏筱铭的一个学长:劳伦斯。

一个英国籍华人,从小在英国长大,普通话说的几乎还没有Cyril标准。他们对他的印象停留在那个秋天,最深刻的是……当他得知了苏筱铭答应Cyril的告白之后,在后山中狠狠的与Cyril打了一架。就在Cyril以为,劳伦斯同样喜欢苏筱铭的时候,他告诉他,自己只是看不惯他“小王子”平日里的为人,与苏筱铭无关。

每次二人说到这一段,都要感慨万分,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这个夜晚没有球赛,酒吧里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小情侣依偎着,原本刺耳的DJ音乐也换成了纾缓的钢琴曲。

到了苏宅,开车下车时,Cyril拉住她的手,不由惹来她一阵颤栗。前几天的影依旧在她身上,对这个动作无比的敏感。

Cyril感觉到她的变化,突突的又放开手,在她身后自嘲的一笑,深吸一口气道:“最近是特殊时期,不想被董事会抓住把柄就尽量少出门。‘启铭’是你爸的心血,看样子……这个位子你是必须上去了。”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是这一句“少出门”还是卡在自己心口。

都四年了,他对自己还不信任吗?

勉强的一笑,打开车门下车,忍住回头的冲动,一路小跑到自己房间里。

夜,很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小狸最近猛然喜欢上了顾危,各种加重戏份~~

亲们没事儿就甩个评论给小狸呗,乃们的评论是我写文的动力啊~

13、疯情,疯越轨

或许是法律顾问可以很闲,周一的早晨,苏筱铭带着倦意到办公室时,问了助理他在不在。助理给她的回复是:卡里克先生已经连续三个工作日没有签到了。

想想也罢,这几天整个公司都在玩命的自我修补,他来不来也没什么关系,安然的度过一天忙碌的办公时光,下午六点左右,顾危的电话打到自己手机上。

看到来电提醒的名字,她有些犹豫,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接起来。

“筱铭,晚上一起吃饭,如何?”

没有任何前奏,他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这一通电话踌躇了三天之间,他最终决定拨给苏筱铭。

人的内心想象力有时候很可怕,顾危这几天满心所想皆是——会不会因为自己那天晚上越轨的举动,让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此拉大到太平洋东岸,西岸的跨度一般遥远。

很快同他敲定了碰面时间,她整了整衣服,拿上包下楼。

这几天也不是顾危一人在思考二人的关系,苏筱铭满心懊恼那个巴掌,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不知如何开口对他说话,既然他给了自己台阶下,还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一路无话,苏筱铭从上车开始,心中就一直盘算着要怎样开口,可是看着顾危,到嘴边的话又堵得慌,丝毫说不出。

顾危兜兜转转找到一家意式牛排店,停车后二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走了进去,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点餐之后,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的脸……”

顾危的肤色很白,随意一点红色就容易染上整张脸,不过已经快一周的时间,他的脸已经没有任何红肿的迹象。

顾危顺着她的目光,用两手指抚了抚脸,接着微微勾起嘴角:“我没事。”

她沉默许久,终于抬头道:“我……”

“我说过,你永远不必跟我说对不起。”

顾危想伸出手,却卡在中间,逾越不过那道墙,最后还是讪讪的放下手,勉强笑了笑。

尴尬的不止他,还有苏筱铭,在心中想了一千句接下去的话,可说出来的却是:“还好吗?你和……婉诗……”

才说出她的名字,就猛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对自己说的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提林婉诗这个名字。

明智的止住话头,却在心中讪笑,就算不提,她还是隔阂在二人中间了,这件事情不可否认,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明白。

没想到顾危笑了笑,脱下外套,由服务生挂在对面的衣架上,整了整衬衣,这才不紧不慢道:“挺好的,我妈很喜欢她。”

“干妈应该没想再办一次结婚,我猜……上一次的订婚,其实就相当于结婚了,至于之前的事情,我还没回来,不太了

解。”

苏筱铭避开他的目光,为了掩饰不安,侧着脸喝下半杯柠檬水,有些喘气,却依旧不能说服自己看着顾危,没有一丝杂念。

顾危点点头,脸上没了表情:“一段时间前就已经公证结婚了,也不知道我妈弄什么订婚,呵……真是可笑。现在,她当她的顾太太,顾家的一品好媳妇,关我什么事?”

林蔓虽说平日里有些疯癫太太的模样,但至少是当年林氏的千金,为儿子铺的路也自有她的道理。没有让顾危和亲,随便取一个别的企业的千金小姐,之后的日子两人分头玩各自的生活。而是找了个没有背景,没有家世的林婉诗与他结婚,多半也是为了避免之后的种种纷争。损失的只一条——‘顾氏’的一个长期合作伙伴。

不过这个损失也不大,林蔓在和顾亦晨在圈子里的人缘很好,不缺乏什么合作伙伴。

牛排端了上来,苏筱铭拿起刀叉,同时也放松了心情,带着一丝笑意道:“说不定哪天,亦叔想抱孙子的时候,就得劳烦你变成种马了。”

原本还笑着的顾危表情顿时僵住,这一句不深不浅的玩笑话,原本两人说出口时都不带着扎眼,可这一次不同,林婉诗明明白白的放在二人中间。苏筱铭这句话还真没有经过大脑,缺了她以往的思维。

他自嘲一笑,开始解决自己面前的食物。

“恐怕我已经成了种马。”

苏筱铭抬头,刚送到嘴里的食物一下子呛进喉咙管,咳嗽不止,扔下刀叉,抱起桌上的水就往嘴里灌,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拍着口看对面轻笑着的顾危,略显狼狈。

“你你……你说什么?”

顾危似乎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对她道:“这样笑一笑,不是很好吗?别整天憋着一张臭脸。”

笑意之下隐藏着无奈,不过也对,时间已经转过五年,他们都比以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就算失态,也是转瞬即逝。

这么一笑,气氛或许也说开了,两人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很快结束一餐。

顾危提议到‘流光’坐一坐,她没有否认,跟在他的身后进了流光。

孰不知,就算隔着这么多距离,也会被人拍到,不过想把这个东西作为筹码,显然低估了二人。

******

虽然顾危一再劝诫,她还是一瓶接着一瓶的灌酒。或许跟她的体质有关,喝啤酒怎样都不醉,要是一碰上西洋酒,只喝一瓶就能醉的不着边际。

知道自己是这样的身体,她却还是一味的喝,忍住吐出来的冲动。或许把自己弄得难受一些,就会记不起很多事情。

好不容易,体内的器官没了反应,拉上顾危,一路疯疯癫癫的跑跑跳跳,比六年前的自己还要

活泼,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花园长廊,坐在长椅上,把头仰了起来,今天或许是农历十五,月亮浑圆浑圆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顾危抿着嘴唇,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她,仿佛挽回了这一切,虽然伸手可及,但他们还是相隔的很遥远。

“Cyril,Cyril……”

看着天上的月,慢慢的把心底的名字念了出来,却没能让顾危听清楚,他疑惑道:“嗯?”

苏筱铭的眼睛早已迷蒙,听见身边有声音,不顾一切的用手臂圈过他,搂着他的脖子,闭眼把额头靠在他的下巴上,哆嗦着嘴依旧在默念着Cyril的名字。

这一次,顾危听的很是清楚,却找不到理由推开她,全身上下的细胞都紧绷着,一点不敢动弹。

慢慢用呼吸感知一切,主动将自己冰冷的唇送上,却在没有碰到的时候被人生生的拽开。

“啪!”

火辣辣的感觉传遍她的半张脸,记忆瞬间翻滚,乍一下清醒过来,却被眼前的人摔在地上。

长廊的路灯不亮,勉强可以辨认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女人,剩下的什么都看不到,脸还是刺刺的疼痛,很容易让她想起几天前自己送给顾危的那个结实的巴掌,这一个耳光估计要比自己那天打出的力道强个三分都不止。

这种醒酒的方式很好用,不过几秒,她就记起身在何处。心里竟有些感谢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她,自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越轨的事情。

她没有认出,不代表眼尖的顾危没有,同样是辨认几秒钟之后,他突突的站起身来,拽住眼前的女人,回赠一个响亮的耳光给她,快步走到苏筱铭身边,扶她站起来。

“林婉诗?你跟踪我?”

苏筱铭摇摇晃晃的起身,刚刚站好,就听见顾危的这句话,没来由的一阵心惊。不露痕迹的推开他扶着自己的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站在黑暗中,难以开口。

自己刚才差点做了什么蠢事?

酒不是个好东西,她差点把顾危当成了Cyril,现在被林婉诗看到了这一切,她以后似乎更加不能面对顾危。

着晕眩的额头,摇摇晃晃的走到林婉诗面前,几乎是从牙缝中憋出了几个字:“婉诗,对不起,我……”

恶心的感觉又冲上喉咙,她拼着自己的全力忍住想吐的冲动,却没能把话说下去。林婉诗似乎激动到不行,又是一巴掌,狠狠的往相同的地方盖去,顿时火燎的感觉再次传遍苏筱铭的半张脸。她再是一推,由于反作用力,两人都一同摔倒在地上。

“贱人,不要脸,抢别人老公!”

屁股狠狠的撞到地上,比脸上的疼痛都来的要厉害。她现在情愿林婉诗狠狠的揍她

一顿,毕竟……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顾危已经结婚了,还这么与他纠缠不清,似乎自己的错误更多一些。

对……似乎真的很贱。

顾危显然缺乏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直到两个女人都跌倒在地上,苏筱铭的手掐着喉咙,不住的向地上干呕的时候,他才跑到她的身边,用纸巾擦干净她的嘴,再次扶她起来,冷冷的看着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林婉诗。

“顾太太,你只是顾太太。”

倒在地上的林婉诗颤抖着声音叫住他:“顾危,我的肚子……啊……”

就算灯光不强,他转身看着林婉诗的时候,还是能看出她大腿上的血迹,心里“咯噔”一下没了主意。就算再不通人事,他也知道这是流产的前兆,他们不过一次上级指示的圆房,竟然就成了?

只是,自己难道对这个女人一点情感都没有?流掉的是自己的孩子,他竟然没有任何心痛。

苏筱铭同样看到这一切,捂嘴看着顾危尖叫:“快打电话,说不定还有希望,顾危!顾……”

看他傻愣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只能甩开他的手,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120。

这一个晚上过的着实“充实”的很,能让自己变成众矢之的的,只有自己。

且不说被小三的问题,以后怕是不能再面对林婉诗了。中学时形同闺蜜,最终也抵不过一个男人的诱惑大。看样子她是真的爱着顾危,而自己对顾危的情感……最多也只能算作亏欠吧。

把顾危推上救护车,自己则飞快的跑开,眼泪不受自己控制的留下,花了下午才化好的眼妆,自己现在的样子,恐怕很恐怖吧?

蹲在路边,把头深深埋进身体和膝盖支起的空间,电话响了起来,她迷蒙着眼睛看来电提醒。

是Cyril……这算是时候,自己要找到一个归宿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自己写的好纠结,苏筱铭和Cyril这两章都碰不到一块去。从下章开始要写男主女主对决了T。T,送上小。男闺蜜什么的就先放在一边吧。

14、疯情,疯越狂

恍然之间,觉得有个影子在自己身边停下,她睁开眼睛抬起头,头顶的路灯生生的刺到她的瞳孔,无奈只能用手遮挡,那个身影蹲了下来,她能感到他的灼热目光一直在盯着她。慢慢挪开手,却心悸的发现身边的男人是顾危。

静静对视了不知道多久,顾危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伸手扶起她。苏筱铭一时之间没了主意,任由他的大手卡着自己的手臂不放。

坦白说,她现在的大脑空白一片,智商就好比三岁的小孩子一般。就算再强悍,遇上这样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能完全不往心里去?何况那个女人,还是自己之前的闺中密友……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那个孩子能平安出生,是否自己可以当上干妈?

在心中对自己报以无比的嘲笑——都已经断定了那个脆弱的生命活不下去了?

风一阵一阵的吹过,雨后的夜晚有些微凉,让她有些瑟缩,不停的躲避顾危的身体,可偏怎么都躲不过,他还是离自己越来越近。

原本以为,顾危只打算把自己从人行道上拖起来,毕竟刚才自己的样子……不言而喻。没想到,他揪着自己的肩膀就要往前走。逼不得已,用尽全身力气甩开他,自己踉踉跄跄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衡。这条街上人不多,路过的人都行色匆匆,本没人去在意一对看起来像恋人的男女。路灯突兀的亮,把全数光辉洒在苏筱铭的脸上,顾危这才觉得,她像是真切的在自己面前。

“滚你妈的!”

险些失手再给顾危一巴掌,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使劲往后退,把右手放在身前,指着顾危,似乎推拒一般。

顾危的眼神像是完全不明白苏筱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呆滞几秒钟之后,突然一张脸泛的惨白。他往前几步,正好又是路灯照耀之下,脸上的白与身上穿着的黑色衬衫互相映衬,白的更加白,黑的更加黑。

苏筱铭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一句带着脏字的话,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急着想去对Cyril表明一切,而不是对着顾危做些无谓的挣扎。

今晚,林婉诗的突然出现,让她更加觉得,顾危怎样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再没有必要去做些所谓的停留。

一个近乎疯狂的女人,很容易引起路人的围观。逐渐有二三人停下看着苏筱铭发愣,并且人数呈现越来越多的趋势。她本不想面对这些无所谓的人,索直接竖起中指,对他们大吼道:“看什么看,快滚!”

顾危也不曾见过这样的苏筱铭,说白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起脾气来,这么厉害。

路人走了,只是自己停在原地,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冷笑的看着顾危。

“顾危,你满意了?林婉诗现在如何你不管不顾,

偏来这里假模假样的照顾我……顾危,危少!你是一个男人,做出的事情不敢担当,男人?”

当然她这些话是比较重,顾危一直愣愣看着她,直到她说完,喉结才悄然滑动,慢慢的走向苏筱铭,头脑一片空白,不知所云,只知道自己在进行最后的挽留,虽然……自己早已知道这本是无用功。

“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以跟她离婚。孩子……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让他们离开顾家,我会付赡养费。只要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登记结婚,我们结婚的场面肯定会比上次大十倍不止。筱铭……”

“Shit!”

看着越来越近的他,自己没有能力反抗,双脚像是生一般扎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发狠的吼了出来,只几秒钟时间,就将他的话理解透彻——林婉诗的孩子没有流掉,而是很顽强的活了下来。可是自己的事情,又何尝能与他解释的清楚?

他认为,只要自己和她离婚,自己就能风光嫁入顾家吗?

有时觉得,自贬身份是一件很下贱的事情,可是此时,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我是小三,是第三者,我活该被她摔巴掌,虽然很痛,但打醒了我。她是你的顾太太,你的妻子,正牌夫人,我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我真的能嫁给你,之后的一切舆论会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你认为我愿意一直做众矢之的?现在‘启铭’要重整,如果真如我所说的,当我站在舆论中心的时候,‘启铭’的市值不知道会跌个几翻,到时候,我的合作伙伴,投资财团还会有多少?”

她了解顾危的格,这一番话虽然不能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绝对是字字刺在他心头。如今终于下了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就算自己和顾危的联系断了,至少还有双方父母的交情,两个企业间没那么容易断开。

可是她只能了解顾危正常时的格,若是他发狂,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得以解决。

“我会帮你把一切事情处理好的,你知道我的能力不逊于此。你一直都知道我,了解我,为何不能明白我一直爱着你!?”

他伸出手,仿佛眼前的苏筱铭触手可得。可她哆嗦着嘴,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跑。还没等跑开,就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伴随着男人的一声闷哼,自己的身体也被抱了起来,飞速旋转到他身后的位置。他们的手不知何时就紧紧扣在一起,似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Cyril来了。

他的体味自己依旧熟悉,带着一股淡淡的POURMONSIEUR香水味,让她不住的安下心来。

莫非这就是人人常说的:有TA的地方,就是家乡?

藏在他的身后,身高完美的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敢

探头出去,看那边的顾危。

不知他现在的心情如何,但已经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多谢一晚上对筱铭的照顾,顾先生。”

Cyril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身,牵着苏筱铭往车灯方向走去。

奇怪的是,顾危再没了言语,只是紧抿嘴唇,双手握拳,静静的看二人走开。

******

“我是不是……很傻?我以为……我可以改变所有人的想法,最后才发现,我所能改变的只有我自己。”

从车上到Cyril家中,他一直都不发一语,面色铁青,似乎很是生气。下车之后立即牵过苏筱铭的手扣好,生怕失去什么宝贝似的。

“还有我。”

狠狠把苏筱铭往沙发摔去,自己立即解开衬衫,赤。裸着上身,将她再次抱起,放在自己大腿上,捧着她的头,逼迫似的含住她的唇,撬开齿关,胡乱的侵占,示威的啃咬。而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将自己的手圈上他的小腹,甚至于把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肌中。

醉酒让她的神经十分迟钝,这个吻深深的持续了好久,她才想起要推开他,却怎么都抵挡不住他的力量,迫不得已,在他唇上使劲一咬,呜咽一声,他终于放开了她。

喘着气,她将手挪到他的脖子上,使劲的搂着,整个人紧紧贴着Cyril,轻声在他耳边道:“我错了,错的离谱……”

他亦配合的回答:“我知道……”

“所以我会还,这一次换我追求你……”

翻了身,她坐在他的挎上,双手十指深深进他的头发,若隐若现的露出一些诱惑的红色。她慢慢的闭眼,将唇对上正确的位置,慢慢的引诱他的跟随。姿势变成跪坐,一只手渐渐向下,一路轻轻用指甲划过,在他皮肤上留下几道红痕,没过几分钟又消失不见。

Cyril一点也不含糊,没等她主动诱惑,自己先行放纵,再次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灵活的解开她的衣服,深吻一路向下,在不少敏感区域打着兜兜转转,点燃一朵朵情。欲之花,让她的身体起了反应。

原本是Cyril在索取着她,可到了最后,似乎变成她在不知疲倦的索取他,或者说,二人对对方的身体都存在依恋。

其实爱情中,用身体感知深情的不在少数,他们正是这样一对。

这样的糜烂生活中,本就没有什么节制和下限可言,人无高贵,撕去一张表皮,余下的不过是一个丑陋的心灵。

假若这两颗丑陋的心灵都能心心念念着对方,怕就能得到质的升华。

毫无力气,苏筱铭靠在浴缸中,任他对自己上下其手。完全不敢想象刚才的疯狂是由自己开始,自己如何能有力去接受这一切。嘴里还残余着咸涩的滋味,证明刚才发生过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Cyril很规矩的替她洗完全身,裹着浴巾抱到大床上,正当要走开的时候,突然被她拉住了手。不知她还有何来的力气,一下子把他拽到她的身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生怕失去一般。

“你要去哪里?”

他哭笑不得,只能将她抱了起来,拍着后背安抚:“我身上这么黏,等会儿又脏了……我去洗澡。”

苏筱铭听完这话,已经类似催眠的脑子思考了足足十秒钟,才讪讪放开,眼睛闭上,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Cyril出门之后,屋内逐渐恢复平静。

她不否认今晚的行为是酒的作用占了大多数,亦或许是顾危和林婉诗让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依旧爱着Cyril,这完全可以确定。而这个晚上让她想通的更多是——跟他在一起,无惧一切阻力。

既然爱了,如何能弃?

作者有话要说:和谐版放在晋江,完整版点此链接进入~点我就穿越

简单的说,苏筱铭是一个极其傲娇的人,自我比贱心理尤为严重,这也是导致她忽冷忽热态度形成的原因,她并不自信,所以总是在乎别人的想法。

15、疯情,疯做戏

黑白的对比从来都是异常明显,躺在黑色床单的大床上,望向天花板,更是满目的白。

闭起眼睛,浮现的全都是刚才在公园里经历的一切,不得已只能再次把眼睛睁开,只包裹着被子起身,用遥控器打开面前的电视,想以此分心。

Cyril的公寓设计的很简洁,东西却都恰到好处的摆放,没有多余,也没有缺少。黑白的设计能让人在这里感到舒服,加上一些简单的暖色配合,更有一股从未有过的温馨流入她的心田。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设计感动了她,还是Cyril在她身边的缘故。

他的洗澡速度很快,不久之后就回到房间。看着苏筱铭的模样,心中有几分肯定——她又失眠了。

她在睡觉时不喜欢灯光,甚至于一点儿光都会觉得难受。可偏又生的一副懒骨头,方才本不愿意挪动一下自己的位置,头顶白惨惨的灯光直她的眼睛,这要是能睡得着,Cyril倒觉得她被谁附身了。

不知凌晨几点,电视中播放的只有直播球赛和夸大广告,唯一能入她眼的电视剧却又约好了似的在他进来之后全部结束,无奈之下,只能伸手按下遥控器关掉电视,盯着天花板发呆。

不管是英国还是中国,在欢愉结束之后,她都会短暂的对Cyril产生厌倦感,可偏偏他最喜欢的把戏就是温存,常常变换姿势折磨她,欲罢不能。导致每次之后的第二天,她都会带上浓浓的起床气。

今天的Cyril动作异常温和,顺便关了灯,拉上窗帘,慢慢抱着她躺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慢慢拍打着她的后背。苏筱铭闹腾起来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用治理小孩的办法对付她铁定有效。这个动作百试不爽,很快她就在他身侧睡的香熟,伴随着均匀的呼吸,他在她额头上一吻,自己也闭起了眼睛。

******

熟睡的时间过的特别快,一晃就日出天昼,Cyril自然醒了过来,伸手按掉快响起的手机闹钟,生怕吵到苏筱铭。

今天八点是董事局的例行早会,不知道那些人还会出什么题目刁难她,自己还是跟着比较保险一些。

坐在沙发上,想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就连昏迷都嚷嚷着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当时就是不肯承认依然爱着他?

当自己亲眼见到这个女人窝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有多疙瘩的难受。纵使自己十分明白她只是想在当下找到一个依靠,而顾危正好可以代替自己充当这个角色,那几天却依旧想了很多……苏筱铭强势,所以只能用更加强势的办法再次得到她。只是没想到昨晚她会对自己说出一句:这次换我追求你。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激动,以至于近乎疯狂,想把身体深深埋入她的体内。

而前几天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似乎全部都烟消云散。

苏筱铭的睡眠很浅,或许是因为身边没有熟悉的气味,他起床后不到半个小时就睁开眼睛,空洞的盯着头顶的灯,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又有些气没有撒开,心里闷作一团。

伸手想抓过放在床头的手机,一个眨眼却不小心把它戳到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响声,足以让客厅里的Cyril听见。

他优雅的走了进来,苏筱铭仍是一种放空的姿态躺在床上,仿佛刚才的一切破坏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手。

“筱铭,既然都醒了,怎么还不起床?”

看着她有些痴的发呆模样,Cyril不由感到一些可爱,走了过去,坐在床沿、她的身边。

双手死死抓住被单,她咬着牙关,却还是没能忍受Cyril赤。裸。裸的注视,无奈只能用被子护住自己的,慢慢的坐起来,带着一丝轻狠咬牙说道:“酸痛的很,你真狠心就这样让我起床。”

Cyril点点头,似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过下一秒,正当苏筱铭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将她稳稳抱起。瞬间的失重让她惊呼出来,自己身上已经分毫不沾,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他面前。

本想用手去遮挡一切,但是见他了然的目光,顿时明白这是他的故意为之。不带任何矜持的用手搂住他的脖子,故意将气息撒在他的感官敏感之处。

总之,他要玩暧昧,自己就陪他。

“泡温水能缓解疼痛,我知道昨晚有些疯狂,在里面躺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

他将她带入浴室,放上一早准备好的浴缸之内,水刚没过她的锁骨,朦胧露出两团高耸,比方才的样子更加诱人。

苏筱铭仿佛不知足似的抓住他的手臂,扭了扭酸痛的腰枝,淡淡的笑了出来,“我们昨晚……只是一点疯狂而已吗?”

Cyril好歹也是与她朝夕相对四年的人,知道要对付说出这种话的她,只能把话说的更加下。流,顺势抓住她的肩膀,整个人俯身下来道:“或者,我们可以更疯狂一点……你说呢?”

苏筱铭不知如何答话,乖张的闭上嘴巴,Cyril继续低头,在她唇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之后笑了笑,转身出了浴室。

早晨的澡让人变得清醒,苏筱铭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波澜不惊的一天,恐怕会发生很多事情。

换好他给自己准备的衣服,随便整理整理头发,忍住腰间的疼痛走到客厅。正好看见Cyril在给自己打领带,她垫起脚尖跑了过去,挪到他的身前,安静的替他系好领带。

自己说的追求,不是凭空喊话,这次,她要实践。

和他一起出门,为

了避免公司的闲话,还是由自己开车。也不知道是哪门子流传下来的规矩,上司坐下属的车让人觉得铁定有些什么,可是下属坐上上司开的车,单纯的就好比一次出租接送一般。

虽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她还有些犹豫,公司的董事不是吃素的,自己如果贸贸然和这个刚来不到一个月的法律顾问宣布关系,他们多半会以此作为机会,好好削弱苏家势力。

果然,一进入大会议室,就觉得气氛不一般,会议室助理不知为何将空调压得很低,苏毅坐在正位上,下首便是……顾危。

也对,顾家是‘启铭’的一大互补股东,这个会议,他可以出现。

不想看他,只回头对Cyril一笑,两个人分别走到自己的位置。苏毅今天的心情不错,从脸色上看,对整个房间的低压也有些诧异。不过多年的商人习惯让他没那么容易透出自己的底牌,一声不吭坐在位子上,等待江建平的先行开口。

顾危也没有看苏筱铭,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林蔓十分了解他的心思,昨晚林婉诗半个字都没出口,她单单是通过顾危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情另有隐情,打电话问顾危的助理,才知道今晚他是跟苏筱铭一起吃饭的。

她一直都知道顾危和苏筱铭还有来往,也知道自家儿子可能有些别的心思,不过这几年和在国外的苏筱铭也交流了几次,已经得知她有自己喜欢的人了,顾危再怎么做也是白搭。就因为这样,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昨天……终于知道,这段孽缘不能持续了。

放下脸来教训顾危,明确的告诉他:苏筱铭已经离他远去了,要离婚,不可能!安心过好自己的日子。

过去的十个小时,顾危一直在放空自己。记得去年苏筱铭给自己推荐了一本新上市的图书,内容已经淡忘,唯一记得的是其中的一句话:相遇和错过只在一个细微的瞬间,那些想念看似清浅不着痕迹,娓娓道来是也常常感到不够深刻,于是便习惯轻描淡写地对待,直到失去。

结局真的会如同这样吗?自己已经承诺过一次,再也不踏进苏筱铭的生活,可是偏偏做不到。这一次下的咒,自己会不会再一次突破?

人皆到齐之后,江建平冷笑着甩给苏毅一个文档夹,他不紧不慢的打开。从苏筱铭这个方向看不到什么内容,只能辨认出轮廓,看样子,江狐狸呈给自己父亲的是几张照片。

苏毅只扫了一眼,把整个文档夹连同照片一起交给苏筱铭,笑叹道:“铭儿,既然江董愿意给你拍照片,那你就收好了。”

言下之意,让苏筱铭赶紧把事情的始末讲个清楚。

翻开照片,一张一张细看过去,她的心里越

来越有底,照片上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危。

瞄了瞄顾危,他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她只能自己起身,把照片装好放到江建平面前道:“有些空来风,江董自己心里应该明白。我跟顾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为什么不能一起吃个饭?反而是您,我想……江董您要好好解释一下,从哪里得到这些照片的……”

“甭管我从哪里得到的,我想‘苏总’应该清楚的很,顾先生不久前刚刚结婚,您与他再走的这么近,这恐怕,啧……会对公司不利啊!”

他若不是只狐狸,便不能在董事局这种风涌云旋的地方呆上这么多年,甚至于下属已经在公司中盘错落,是‘启铭’的第二势力之首。

“江董……恐怕此言差矣……”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危,听到“结婚”二字,突然清醒过来,轻拍桌子站起。又有些觉得自己唐突,看了看沉稳的苏筱铭,自己先行移开了目光,冷笑一声,说道:“不瞒各位,昨天我的妻子,也就是林婉诗小姐,已经被查出怀孕。我想……我这么爱我的妻子,不会让这段婚姻出现什么不良的因素。请各位毋须猜测,我和苏总,纯粹是友谊关系。”

这一段话,不仅安慰了董事会,也让苏筱铭放松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各位,我想我们能解释的不多,真相就在这里,清者自清,在座都有火眼金睛,一定能判断出来,孰是孰非,交给现实评判,至于照片……江董,我认为那几张太过模糊,如果您想留作纪念,不妨让我的助理交给您一些我的近照。”m.hebao.la

虽然顾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不过她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别人是否跟自己的心情一般,她跟顾危,是再也回不去了。甚至于……普通朋友度都做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引用图书的一句话来自:《去,你的旅行》,这是小狸非常喜欢的一本书~亲们也可以看看,很治愈。

16-20

16、疯情,疯哭泣

“铭儿,过来一趟。”

苏毅有些面色不善,声音虽然温和,但是眼睛已经变得犀利,轻轻用拐杖敲击地面,冷笑一声,自己先走了出去。

苏筱铭回头,看见Cyril坐在原处没有移动,顾危也仍然坐在位子上,由心觉得这两团低压相汇的恐怖,却无法组织这一切的发生。无奈之余,只能叹了一口气,跟上苏毅的脚步,走向大办公室。

苏毅在公司中有三个办公室,一个接待外人,一个应付公司员工,剩下的一个,是用来和亲近的人交谈的地方。门外依旧是现代化,推门进入后,一切都大不相同。袅袅檀香扑面而来,屋内的主色调是咖啡色,刚进门的人一时适应不了这种暗度,四周都是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苏毅对自己的办公室相当熟悉,闭着眼睛绕上两三圈都毫无任何问题。但苏筱铭进来的次数不多,只能索着走到对面的墙壁,打开大灯开关,再规规矩矩的站在苏毅面前,等待他的训斥。

苏毅今天很给她面子,没有当众将她骂的狗血淋头。今天关上门再谈心,恐怕也是忌惮董事会强扯事情的功力。他喝了一口茶,将自己的位置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这才挑起眉毛,“说吧,你跟顾家小子到什么程度了?”

苏筱铭自嘲的笑笑,摇头道:“爸,我认为我不用跟他扯上关系。那天的见面,纯粹是为了吃一餐饭,没有别的意思。”

不否认这样的说法也是为了说服自己的心,想起刚才会议上的那一幕……顾危追加投了百分之十的投资在‘启铭’,就算她想的不够多,也能明白他这么做多半是为了自己——因为,这百分之十几乎对‘股氏’没有任何实质好处。

苏毅没有回答,紧抿着唇,鹰一般睿智的眼眸子死死盯住苏筱铭,不由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却还是毫不示弱的盯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撑着手站了起来,将左手的拐杖高高举起,按照弧线,似乎要落在苏筱铭的肩上。

面对这一切,她只能闭上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等待着他那一棍子的落下。

“啪嗒!”

角落中木棍摔断的声音响起,带来不大不小的回音。苏筱铭没有等到结实的一棍子,反倒有些不适应,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苏毅,不解问道:“爸?”

苏毅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角落摔成两段的拐杖,负手走到窗户边,伸出一只手摆弄面前的盆景,没有回头,喑哑着声音道:“人都是有价值的,拐杖若是断成两截就没了

它的价值,我自然会把它扔掉。铭儿,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对不起你的,只有唯二件事情:第一件,没能让你在一个完整的家庭中好好长大,第二……不该利用你最真纯的感情去为我们苏家做铺垫。我知道,当年因为我的好胜,你和顾家小子到现在还扯不清关系,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对他当真不当真有感情?如果有……若你还喜欢他,我这拼了老命也要给你铺垫好一切。”

“爸,我跟他……我们早就不可能了。我实话说了,我到现在都分不清当年对他的情感是真……还是假。我觉得现在这种状态挺好的。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最多只能算上朋友。”

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中在暗笑自己:这些事情都经过了,还有可能做的成朋友吗?

亦或许,从最初开始,能当成朋友的两个人,一个愧疚,一个仍想爱,本都是动机不纯。这样的朋友,一旦捅破这层薄膜,怕是没了活路。

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看到Cyril,却看见了似乎等候了许久的洪其。

“筱铭,你要的DNA报告出来了,这个结果,不知道你满不满意,总之我是不满意。”

听他的话,就能猜出最终结果。洪其和肖晨这两个小时候总被苏筱雨欺负的大男人这是变着法子想编排她,当然,这话在苏毅面前不敢说,只有到了“臭味相投”的苏筱铭面前,才能全部吐出口。

按照他的话说来,苏筱雨铁定是自己的亲生妹妹了。她笑了笑,从洪其手中接过牛皮纸档案袋,飞速的抽出其中夹着的白纸,一页一页翻了过去,不免冷哼一声。

“洪其,筱雨要是来了‘启铭’,我的身价会不会掉一半?”

不过很快,还没等洪其想到回答,她就自圆其说:“这样也好,至少我爸不会惹上冤枉债。”

“我还以为,你会担心之后所能继承的钱财分配问题。”

洪其自顾自的走到沙发边坐下,玩味的看着苏筱铭,手指时不时拍打着沙发。

她瞪了他一眼,把几张白纸塞进自己的抽屉,推门走了出去。

有这个消息的刺激,她变得清醒多了。乘电梯到顶楼,绕过摄像头和咖啡屋,到了阳台的另一端。依旧像五年之前一般的萧索,找到一个舒服的角落蹲下,燃起一支香烟,猛猛吸了一口,呛的眼泪直冒,也不住的咳嗽。好不容易定下神来,看清了那支烟——到现在才发现这是那天晚上顾危递给自己的。

苦笑着把烟随手往后扔,听见一阵交杂的脚步声,她的眼睛还带着些泪水,有点儿红色染上眼白。完全没有在乎自己的样子,突突的转过身去,却又恍然,踉踉跄跄坐到了地面上,右手扎到了尖利的石子,血就这么冒了出来。

于她而言,这还真是奇怪,血流的整个手掌,甚至滑到了藕白色的手臂上,但她浑然不觉疼痛。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连连苦笑。

她一直都知道,顾危不是一个温吞到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但是却没想到,这次他会这么逼迫自己做出一个决定——一个早该决定的决定。

他还来这里做什么呢?既然方才的会议上,两个人都已经做了选择……

撑着手站起,这才发现隐隐疼痛,一阵一阵钻进心里。或许顾危就如同手上的伤,总归有一日要好,却会留下深深浅浅明明暗暗的伤疤。

“小心。”

他原本想伸手去扶苏筱铭,却被她不露痕迹的甩开了手,又是晃了好几步,这才站稳,跟他保持的相当的距离,靠在墙上,舒了一口气,停顿几秒钟之后,没说只字片语,捂着口转身就要走。

“你想一辈子都这么躲着我吗?”

顾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咯噔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发呆。

半晌,她惨笑出来,回头看了看顾危抓住她手臂的手,几丝没有干透的血从他的掌缝中蹦出。似乎这样,她的痛意更加深刻。深吸一口气,对他笑道:“我不想再被人误会了,到时再说什么都扯不清我们的关系。”

他点点头,似乎很认可苏筱铭的说法,慢慢放开自己的手。正当她起脚想走时,却被他的话语拉住。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启铭’和‘顾氏’,没有卡里克,没有林婉诗……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是不是就可以无阻的在一起,什么都不去想。”

他的想法,苏筱铭曾经也想过千遍万遍,可是,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果?

“那样……我们这辈子就不认识了。”

冷冷抛下一句话,用另一只手推开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扭头就走。

似乎从来没有一次如这次一般决绝,彻底决定了将来她和他的距离。或许是她的记忆出了错,没有把先前离开英国的决绝算在账内。

顾危没有阻拦,她一路往前走,两人的距离愈来愈远,心中的墙也越来越厚实。经历了太多无法言表的事情,隔阂也更加深刻,那道坎,怕是此生都跨不过了。

他闭上眼

睛,用还带着血迹的手抓住那块石子,重重的握拳,闷哼出声。松开手,沾染了二人血迹的石子“啪”一声落在地面,不再移动。

******

“还真是不懂照顾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摔倒。”

还没等走到办公室,就看见刚从会议室里出来的Cyril,他皱眉盯着她的手看了不出一会儿,拉上她就匆匆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中拿出消毒医用品,揪着她的手细细处理。

他问了她这伤是怎么弄出来的,苏筱铭不懂该怎么回答,随便编出一个自己不小心摔倒的理由搪塞过去,所幸他也没有怀疑。

“疼……疼疼,你轻点儿!”

清洗的过程,有些刺激,她咬牙忍了过去。只不过涂碘酒是另外一回事儿,那种刺痛的感觉,她毕生都在逃避。

对Cyril说自己不想用碘酒消毒,被他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没占理的情况下还真是说不过面前的男人,虽然表面上她不情不愿,但心中无比温暖,似乎刚才吹过的一切寒风都已经不复存在。

细细的看着Cyril,不知何时已经用另一只手触上他的脸颊。看样子,他是有些日子没刮胡子了,细细的渣须密布在腮边很是扎手,可她还是一点一点的触碰,丝丝感受。

Cyril努力隐忍自己,好不容易给她包扎好了伤口,立即霸道的圈过她的身体,抱放在自己腿上,熟练的凑近她的脖颈,眼镜蛇一般突然伸出舌头滑过她的皮肤,酥酥麻麻的留下不小的刺激。

他的手已经开始了下一步不轨的举动,苏筱铭无力反抗,只能似有若无的推拒着他的身体,却起不到一点儿实际作用。

“叩叩……”

Cyril进门时大约是把门锁上,否则外边的人会直接走进来而不是敲门。她睁大眼睛看着Cyril,无声的控诉,让他停止行动。果然,他逼不得已呜咽一声,恨恨的将苏筱铭从自己腿上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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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7、疯情,疯窍魂

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软软推开Cyril,让他从侧门进入另一个房间。自己则走向大门,徐徐打开之后,一个没头没脑的影子窜了进来,显然对屋内的一切设置都很熟悉,忽略过苏筱铭,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大包甩在地上,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猛给自己灌了三大杯的水,这才把头抬起,用手背擦了擦下巴,看见同样面带惊恐的苏筱铭,哈哈笑了起来。

“没想到吧?我只去了几天就回来了,比原来的任何一次出差都要短。”

苏筱铭无奈的叹气,关门走了过去,顺便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包纸巾,到他近前递给他。

肖晨的反应在自己看来十分的不正常,一个平日里沉稳的人不可能突然这样疯癫了魂窍,他显然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表露无遗的开心背后,带着浓浓的雾霾散不去。

这次的行程是半个月,如果不是这件事情很大,他如何能提早一周时间回来?

她在肖晨身边坐下,夺下他手边的杯子,皱眉道:“再咬?玻璃都给咬碎了!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澳门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能有什么事情……啧,你别这样看着我……”

肖晨躲闪着她的目光,让整件事情看起来更加的复杂。苏筱铭的手慢慢撑上他的肩膀,带着一丝威胁道:“你说不说?”

肖晨最怕痒,尤其是胳肢窝、腰间的软。苏筱铭认识他不是一天两天,知道用什么事情能够威胁到他。现在自己急于得到确切的消息,严刑逼供或许都能派的上用场。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白色文件夹,略带沉重的交给苏筱铭,脸色也不似刚才那般红光满面。

这几个星期,看了是不少文件,却没有一份像现在手上握着的这么沉甸,手指不住的颤抖,浑身冷汗直冒,抬起头问肖晨:“这是确切消息吗?”

他点点头,补充道:“林淮安把钱拿走后,自认为对不起苏家,把自己的钱补上,只不过,这笔钱如果流进大陆,我怕是……”

“五分之二……是个不小的数目。如果我刚才不问,你想把这一切掩盖过去,然后自己垫上?二十亿的数目不小,不对……是个很大的数目,你从哪里能弄来这么多钱?”

如果肖晨想要这些钱,只能通过非正道手段取得,赌场必然是最好的去处,他自己是管理赌场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十赌九输的道理?苏筱铭不由的隐隐担心,生怕他为了苏毅做什么傻事。

肖晨从小是个孤儿,苏毅上东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男孩,觉得万分可爱,就领养回家,对待他就像自己亲生儿子一般。长大后的肖晨进入‘启铭’,为了苏家也做了不少事情,如果这笔账再算到他的头上,苏筱铭这儿说不过去,苏毅那儿更说不过去。

万分没有想到,苏毅信任的林淮安会做这种事情来回报提拔他的人——跟香港的黑社会合作,在东南亚一带倒卖枪支,被人骗买了一箱浸水子弹,只能用‘启铭’的钱来补这个缺口,不想越来越大,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最后总算是把这笔钱补上,钱的来源却有着不大不小的故事,导致这笔钱就算烂在泰国银行账户里都不能提到中国大陆。

简单的说,这是一笔黑到不能再黑的钱。

如今的办法只能是一个,把这笔钱送给一个过不去这个坎的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又得从各处看出人心,B市愿意做高风险高收益的人肯定不少,只不过有些人将自己藏的太深,她凑不近,探不着。

肖晨了自己的鼻子,重新拿起桌面上的水杯,又是一饮而尽,将手撑在膝盖上,无不感叹道:“我暂时没想好对策,不过倒是有几个方案仅供参考。这钱来的不干净,何不用它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只要不流进大陆总部,北美大陆还是可以用的。看来你的生意要有发展了……”

苏筱铭了然的点点头,抓过他的手臂,有些试探的问道:“你打算那样做?”

难得的是,他和苏筱铭想到一块儿去了,都打算在国内找一个替死鬼,替他们洗掉这比数额庞大的黑钱。

在英国的后两年,她也没闲着。国内的资金形势已经不明朗,跟肖晨合计着将分部开到美利坚。北美的军火生意有一定程度的放纵,巴拿马运河左更是形成一道军火商的坚硬屏障。凭借着优良的品质以及抓松的价格,遭到东南亚一带的哄抢。到了第三个年头,那里的生意已经稳固发展。苏毅在国内是迟早呆不下去的,先在那里寻一个落脚点,等到一切安排妥当再迎他过去,也好让他一切都不必担心。

不过这一切,她都没有同苏毅提过,一切都是她与肖晨在秘密进行的,最开始投资的钱也是两个人身上的全部积蓄。

“用那个人的钱换走黑钱,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商人的特是以利益为主,别人的生命与他们而言完全是不必在乎。做这一行的人,如果不把别人踩在脚下,就只能当别人的垫脚石。

苏筱铭和他从小都是在这种尔虞我诈的氛围中长大,对这一点不可谓不懂,甚至于在他们自

己身上,如果不是至亲或密友,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物品”。

把那几页纸张整理好,打开火机一次全燃了,亲眼看着它烧成灰烬,这才舒了口气。“我会留心关注这个倒霉蛋儿的。对了……迈阿密的房子早点弄好,你最好这几个月内就去美国一次。我怕最近殷力有行动。”

肖晨变戏法似得从口袋中拿出一盒巧克力,想好解决对策的他明显心情开朗多了,把盒子交到苏筱铭手上,开玩笑的说:“殷狐狸想调查,查的第一个也是志强叔,等到董事长这里,恐怕我们已经把痕迹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别忘了,还有樊微。我不可能看着他们家这样而不管不顾,姑丈对我爸有不小的恩情,他家要是倒了,我爸恐怕会良心不安。”

苏筱铭拿过巧克力,嘴上虽然说着沉重的话题,手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挑出一颗放进嘴里。

肖晨则是一笑置之,眉头因为依旧带着心事而舒展不开,微微阕起。一张笑脸也变成了苦笑,“巧克力容易发胖,你倒是慢点儿。还有……林淮安我已经让人处理了,现在的人是我们能够信的过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肖晨更具有苏毅的气质,对待不想干的人冷,凡事心狠,利字打头。苏筱铭只是奇怪,他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栽在‘启铭’里,而不是自立门户,脱离这个不干不净的混乱地方。

林淮安不能留是一定,按照苏筱铭的想法,顶多把他流放到金三角地区,可是肖晨,采用的是更为直接的方式,让他身败名裂。

他当然不能让自己干净的手染上红色,所谓的“处理”,也只有他与苏筱铭听的懂罢了。

“行,你去给老爷子复命吧,记住把林淮安给圆过去。”

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要是内心不强大的人,都必须花时间来沉淀已经浮躁的心灵。正好,苏筱铭算是内心非常不强大的那一种。

肖晨走出她的办公室,苏筱铭窝在沙发的角落发呆。事情本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两人都轻描淡写的想翻过这一页,可是关乎财产的事情,总是特别敏感。

黑巧克力的味道很苦涩,她方才拼命忍住想吐出来的冲动。吞下去后过了几分钟,才发现味道已经由苦涩转为甘甜。

Cyril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面色复杂。苏筱铭没想瞒他,正愁找不到好的时机把这一切说出去。今天并不是一个绝佳的时刻,不过既然说了,她就不后悔。

“你都听到了?”

强言笑着抬起头来,装作自己很有底气的样子。可是却忽然觉得Cyril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他发呆了好久,才缓缓叹气道:“我不希望你做傻事,没给自己留条后路,之后发现错了,该怎么办?”

“Cyril,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依旧笑着,映着正午的阳光,惨白的脸上透不出一丝红晕。

当所有的事情都把她逼到角落,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突围。纵使这条路很艰辛,很痛苦,不过是她自己选择的,亦无怨无悔。

而身边的Cyril,四年的相互了解,她觉得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在英国时,我就已经知道你的家族。不可否认,是公爵先对我提了这件事情,他很厉害,一切利于‘启铭’的事儿都闭口不提。后来我的人告知我苏家的本相,我才知道之前有多么幼稚,竟然差点儿相信他的话。不过,当我决定要踏上中国土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选择无条件支持你了,筱铭,今后的事情,能否让我们一起去闯?而不是你一个人,抱着自己取暖。”

苏筱铭亦早就知道,Cyril调查过她的身世,不过对于这一点,她丝毫恨不起来,自己的家庭板上钉钉的摆在那里,就算自己想掩盖,又能隐瞒多久?

笑了笑,把身体挪了过去,握住他的手,安抚似的说:“从前的我,都不知道你能用中文说出这么儒雅诗意的话语……我明白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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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疯情,疯回忆

既然二人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何不牵手一起向前走。

于这一点,她十分感谢Cyril的支持,并且陪伴她度过。

下午接到苏毅的电话,让她叫上樊微,晚上一起回家吃饭。打通她的电话,那一头很嘈杂,不过虽然声音混乱,还是能听到一段悠扬的旋律传出。樊微大约是走到安静处,所有声音都渐渐消失。

“姐,什么事儿?”

听她的语气,这一通电话多半是敷衍而已,苏筱铭笑了笑,坐在办公桌前,随的打着圈圈转,对她道:“你舅舅让你晚上回家吃饭。”

“啊!?那好吧……上天保佑他别再问我男朋友的事情,我这大学的四年都不知被问了多少次。上次一直嚷嚷着殷亦他是我的男朋友。饶了我吧,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樊微的苦水似乎特别多,苏筱铭能感觉她喝了些酒,一股脑的把话往外倒,听起来好气又好笑。

说殷亦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不仅苏毅不相信,连苏筱铭也不会相信,估计……樊微自己都不信。不过也罢,感情的事情,无非是自己懂了自己才能去追寻,旁人说的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

苏筱铭笑了笑,不问这个事情,反倒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对她道:“你在哪里?我五点半下班,把你一起带回去。”

樊微的语气持续的烦躁,看样子是和同学或者朋友玩的很嗨,语速极快道:“成,我在金色年华这儿等你,到时候联系。姐,还有事儿吗?”

“没事了……等等,刚才你那儿放什么歌?”

金色年华是B市第二大的娱乐城,内部配设齐全,是大学生都喜欢去的场所,樊微大约是和同学去那儿唱歌玩闹。

“那个啊……我看看……”

似乎环境又变成嘈杂,旋律依旧在萦绕,耳边不时传来人叫樊微的名字,过了几秒钟,她的声音几乎是大喊道:“姐,那首歌叫‘我们没有在一起’,挂了啊!等会儿联系!”

放下手机,她的脑子里依旧回放着刚刚听到的那一首歌。将手放在键盘上,不出多久就找到这一首《我们没有在一起》。

你一直说的那个公园已经拆了

还记得荡着秋千日子就飞起来

漫漫的下午阳光都在脸上撒野

你那傻气

我真是想念

那时候小小的你还没学会叹气

谁又会想到他们现在喊我女王

你哈哈笑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时间走了

谁还在等呢

这杯咖啡忘了加糖

真不是我那么伤感

世界太复杂

你说单纯很难

我当然都明白

可是呀只有你曾陪我在最初的地方

只有你才能了解我要的梦从来不大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情侣一样

我痛的疯的伤的在你面前哭得最惨

我知道你也不能带我回到那个地方

你说你现在很好而且喜欢回忆很长

我们没有在一起至少还像家人一样

总是远远关心

远远分享

放下耳机,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心这首歌。刘若英是自己出国前最喜欢的歌手,只不过出了国,对这些东西也就不感兴趣,大约有五年时间没安安静静的听过歌了。

她也不知是歌曲感动了自己,还是自己自己本身让自己感动。总之,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就这样向外涌来。

之前的她与顾危,似乎还能按照这种方式互相存活下去,可是现在,再美好的幻想也被现实无情的打碎。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昨天,也望不到明天,唯一的回忆,仅仅短暂的存留在今天。

就像生生在心里剜了一块,虽然痛,但疼的很真实,把她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今天的Cyril似乎很神秘,眼珠子咕咚咕咚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下周的此时就是苏筱铭和李萧在谈判桌上见面的日子,全公司都收到一个警告,员工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的特别卖力,肖晨迅速投入相约谈判事宜,绷着一张臭脸,弄得整个企划部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惹到这个脾气不好的高管。

这样紧张的氛围,反倒是苏筱铭不知道做些什么,仿佛各处都不需要她,而她只需要在最终的议案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够了。着实厌恶的生活完完整整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却不能反抗,只能接受。

在楼层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半月形的阳台上,吹着和煦的风,似乎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回国的这些日子,她就是在反复的自我催眠和自我刺醒中不能自拔,每次都觉得自己将要清醒,却又再次陷入深深的睡眠。

走了这么多路,潜意识里还是为了寻找Cyril,可是哪里都看不到他的踪迹。手机上的号码想按出几次,最终都没有真正拨通。

她在惧怕什么?

下午的这几个小时,就犹如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好不容易熬完了,开车到金色年华门口,正巧看到出门的樊微。

远远觉得她身边的女孩儿长得熟悉,等她上车之后问道:“跟你走在一起的女生是谁?”

樊微系好安全带,往她眼神方向一看,带着一股疯狂未完的笑容道:“那是王远楠,之前的野营一起的丫头。”

“是她?把头发梳起来我就不认识了……”

感叹完这一切,她戴好墨镜,什么都不想,踩下油门回家。

陪苏毅吃饭,只有樊微能放得开心灵,逗笑了两人,外加一个来蹭饭的肖晨。从小生活在苏家的他,虽然现在在外有自己的房子,还是不时回到苏家来看看。

苏筱铭只是听,并不参与话题,不时的笑笑,便低下头去,解决自己盘中的食物。

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她也不确定,自己的第六感是否准确。

临近凌晨,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没有署名,她却知道,那必然是Cyril。

绕过客厅,从后门走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到车库拿车,陈妈、徐妈已经熟睡,老管家因为孙女要高考,早早的请假回家。她自己打开铁门,把车开了出去。不知为何,很是不想让苏毅发现自己这么晚还出门。

选择了一条冷清的小路,将车顶翻开,呼呼的风灌了进来,夏夜里还有些微凉。绕过一个路口,忽然看到一家小店还开着门,橘黄色的暖光让人感觉很是温馨,她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什么时候见过,一个晃神,车子已经开出了很远,那家店也看不见了。

伸手想去抓副驾驶座上的手机,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出门时一紧张,把手机落在房间里。

想知道现在的时间,她只有打开收音机,听里面的报时。世界上似乎正好有如此碰巧的事情,打开电台,里面播放的正是那首《我们没有在一起》。

连时间都走了,谁还会停留在原地等待?她不会,顾危亦不会。

苏筱铭的思绪很奇怪,越是这样的跌跌撞撞,她约是能回想起一些别的东西。

六年前,她还同顾危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一年她的生日,被顾危带到一家“慢递”店铺,说能从中寄信给一年后,两年后……甚至十年后的自己,中途也可以凭单领取,只不过要加收双倍的保管费。而那家店,就是自己刚刚路过的那一家。

现在的自己,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当年在愿望信上写过什么东西,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她的心愿,没有一个真正实现。

踩下油门,在冷清的街道上飞奔,想要让自己忘记掉这些事情。

南区是自己比较陌生的地方,不过却是Cyril的公寓所在,刚才他打电话给自己,让她到河坝上去,他有话要对他她说。

如果说刚才开过的街道是冷清,那么这个河坝就成了凄清,不知零点的钟声敲过没有,总之这里是一个人都看不见,苏筱铭眯着眼睛,四下寻找Cyril的痕迹,可连个鬼影儿都不见,哪里有他的身影?

等了大约五分钟,却不见一个人,到她转身想走时,背后突然“砰”的响了起来,吓得她哆嗦一下,冰冷的身子却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再抬头,漫天烟火绽放的绚烂。

******

酒吧的角落依旧嘈杂,烂醉如泥的身影完全讨不到夜行女孩的欢心,没有一个人走过去搭讪,纵使他们清楚看见那个男人的无名指上有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

这个结婚戒指的禁锢,无疑是对顾危本人最好的讽刺。他第一次踏入“流光”以外的酒吧,这里的环境不像“流光”那般绚烂,到处都充斥着□和不安,许许多多青年男女在这种地方显示自己的下限——反正只要退到灯光之外,没人知道你是谁。

翻出手机,备忘录开始亮起。其实他怎么会忘记这个日子,苏筱铭在国外的这五年时间,他一直都把这一天牢牢记起——苏筱铭的生日到了。

慢慢的按下一个生日快乐,要发出去的时候,手指又踌躇,不知该不该发这一条简讯给她。

还是发吧,假若不发,自己简直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微微用手指触碰到发送按键,感应到温度的虚拟键盘立即开始自己的工作,把短信发了出去。

他拿着外套起身,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冷笑的看着舞池中的人。

人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真的不为过,在舞池里边,和在外边看着里边的人,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个忘乎自己,一个冷眼旁观。

黑暗的房间,手机特有的亮光闪起,几秒钟之后又暗了下去,整个房间继续散发着冰冷的黑暗。

而在城市南边的苏筱铭,看着无比灿烂的火光,终于觉得能够暂时的放松下来,窝在Cyril的怀里,坐在河堤边上,恰如多年前,一无所知的自己。

19、疯情,疯孱弱

“Cyril,你记得……”

苏筱铭的话没有说完,就被Cyril掩住了嘴,他微笑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伴随着剩余烟火的映照,清清楚楚的看出是一枚钻石戒指,更深一步的说,是一枚求婚戒指。

卧在办公室的靠背椅上,懒散的喝着咖啡,想到昨天发生的这一幕,她的神情不由凝重。Cyril在自己的对面坐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正是这样,她更加捉不透他的心思——这个男人难道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地步?

可就是他这样的反应,正好跟昨天苏筱铭的态度是个“情侣款”。钻石的光芒在冷冷的夜空中闪到她的眼睛,她却没有任何不适,甚至有些微笑透了出来,双手抚上Cyril的手,用力一扣,再轻轻推开,笑容愈发的灿烂,似乎开心到无以复加的模样。

“Cyril,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

他还想说些什么,苏筱铭却把头转到另外一边,满目陷入黑暗,她慢慢道:“这是个不合时宜的日子,还有……你答应过我,这次换我追求你,我还没有付诸行动,呵……”

她相信以Cyril的骄傲,这一番话绝对能让他退却。可是眼前的男人似乎全然不理会这次的挫败,将她的下巴挑起,毫无征兆的覆唇,紧紧的包裹住她小小的两瓣嘴唇,并没有深入的探讨,把全力放在孱弱的唇上,吮吸啃咬。

被他占领的无法还手,苏筱铭只能用尽最后力气将他推倒,与他一同卧倒在河堤上,生怕谁会掉下去,两人都没有太过激烈的举动,这个吻渐渐变得温柔……直到两人都放过对方,一同躺在河堤上看着天空。

曼彻斯特是英国最大的工业城市,夜晚抬头时,繁星已经所剩无几。B市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的空气质量特别好,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挂在空中,却能让人有久违的归属感。

樊微很喜欢五月天这一个乐团,甚至于和苏筱铭在视频聊天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哼上两句他们的歌。往日的她是一句也记不住,不过此时此刻,却突然记起了一句:

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

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

以为快乐会永久

像不变星空

陪着我

那一年,当他们还在特拉福德的庄园,也同今日一般,抬头望着寥落无几的星空。畅谈着两人的未来……

爱情中渐渐加入别的物质,快乐或许也因此消失。最后陪着她的,会不

会还是Cyril。她贪婪的想要所有东西,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得不偿失,本没有无付出的收获。

从回国……想要逃避Cyril,到现在的离不开,才不过寥寥数月,为什么她的心绪却像是猛涨了好几年,累到近乎虚脱。

她激动于他的求婚,却不敢答应。无法控的男人,也不能被他控。

可或许这一次错过了,以后的机会就所剩不多……

******

“在想什么?”

肖晨不知何时进入房间,拿着三个文件夹放在她面前,重重的响了一声,她才算惊醒过来。看着手中的咖啡,已经倾斜倒入书桌上的花盆里,在空调房的低温中飘起一股白气。

稳稳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咳嗽两声,才发现桌子上摆放的杂志是倒着的,加上肖晨一脸暧昧的笑容,让她很是不自在,拿过那几个文件。用眼神示意肖晨可以出去了,可是他却站在原地妥妥的不动。

“呃……还有事吗?”

因为Cyril在房间里,两人的交流或多或少都有些局限,只能用最公式化的语言进行谈话。

“筱……苏总,最近最好到珠三角一趟,我们的供货商渠道需要重新洽谈,以及澳门的事情……最后一站我都替您选好了,在香港,可以尽情放松。”

肖晨把话说的很隐晦,不过她明白,什么供货商不过是个幌子,最重要的是那笔遗落在东南亚的黑钱,他不能完全相信Cyril,只能这样说出口。

苏筱铭回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嘴角隐隐有些笑意流出,点点头,说道:“跟李萧的事情办完我就去那一带转转,‘李氏’的案子大约是最后一个月了,港澳通行证的办理时间也需要这么长,刚好把时间接上,不亏。”

角落的Cyril微微把头抬起,却紧抿嘴唇,一个字都没有出口,眉端的一丝疑惑还是出卖了他,看样子……他似乎看出一些不对劲。

不得不说,学法律的人,心思比常人细腻了几倍不止。在苏筱铭看来毫无纰漏的谈话,他都能揪出一些话中有话的苗头。

果然,肖晨出门之后,Cyril面色不善的走了过来,眼看就要揪问底。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他停下脚步,苏筱铭也松了一口气,不由的感谢这个打电话的救星,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接起,电话那头却像是快哭了一般。

“姐……你要救我!我已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是甩不掉游意那个混蛋,他一直跟着我……怎么办,天都要黑了……我……”

她想她完全明白苏筱雨的处境,如果那个男人不过分的话,也就由着他们年轻人去闹,只不过这一刻,似乎她也不能独善其身。——苏家现在已经经历不起任何负面新闻了。

看了看西边即将落下的夕阳,她叹气道:“你在哪?在……往前走五分钟就是‘启铭’的所在地,记住,要快,但是最好把他也引到这里。”

挂了电话之后,她转身就要出门,半路却被Cyril抓住了手,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急匆匆的?”’

着急的苏筱铭却有些口不择言,飞快的甩开他的手,甚至有些冷漠的说:“你如果不放心,可以跟我一起。”

现在苏筱雨如果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下一步计划本无法展开。希望游意别触到自己的霉头才好。

苏筱雨到的很快,她远远就看见一个快走的女孩后边不紧不慢的跟着一个男人,隔着大约十米的距离。虽然挺远,但她还是从发型上辨认出来,跟在她后边的就是游意。

慢悠悠的走上前,正巧在他快抓住她的那一刻把苏筱雨往自己背后一藏,挺身现在他面前,冷冷笑着看他,“游总很空闲?”

游意皱眉看了看苏筱铭,就想把她推开,她闪身一躲,连带着把苏筱雨也拉到离他大约有两米远的地方,双方僵持不动,游意没有要走的意思,苏筱铭也刚好有话对他说,就等着对方先开口。到他完全不了解苏筱铭在这方面的耐有多好,被憋的实在受不了,首先开口:“你他吗谁啊!老子的事情不用你管!”

他们只在酒会上见过一面,他对她毫无印象也算是情有可原。苏筱铭笑了笑,道:“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就好了。游总您还有个弟弟,您可别忘了,他可以取代您的一切。”

游意似乎被这一番话震慑到,嘴角抽搐,最后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是……”

主动权掌握在她的手上,苏筱铭轻松了许多,放快语速道:“游总就不该惹到苏家的人,我们推您上去很容易,拉您下来……更加容易。”

游意似乎明白了一切,脸刷刷的白了下来,还是不甘心的问苏筱雨:“你……你也是苏家的?”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他似乎有些震惊,不过好歹是大家族出来的接班人,应变能力还是有一些。沉着脸想做最后的挣扎。

“如果……我一定要带筱雨走呢?”

“那苏家也会带走投进游总你家的所有钱。”

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几乎是拎着落魄的苏筱雨上楼,没有回

办公室,而是带她去了洗手间,掰正她的脸蛋照大镜子,叹气道:“我看投在你身上的改造都白费了,谁让你穿这些朋克衣服,染白头发,画烟熏妆的?”

一路上没有看到Cyril,想来他是没有跟下来,不知为何,正因为这样她的心中突突的窜出一股火气,只能拿苏筱雨当替罪羊,全部撒在她的身上。

不过细看苏筱雨的装束,还真是恶心到不像话,看样子这一个月的礼仪课等等都白学了,换来这么个比原来还糟糕的女孩。

让她先在贵宾室中坐上一会儿,自己去找消沉,让他监视苏筱雨把自己弄的整齐干净之外,还想到一件事情……

“说真的,我找了两天,都没有发现整个B市里比游意更好骗的人。更何况我们苏家处在游氏的董事局内部,要说出这些话总比不认识的人来的好。”

原本想把洗钱的下家定为‘李氏’,后来却发现,让自己对李萧下手,似乎还有那么一点于心不忍,或许会坏了大事。

想起李萧,她又记起李舒,不知道经过一周的考虑,他愿不愿意来到‘启铭’,顺便当自己的这个筹码。

苏家要快速从各大财团撤资,才能确保之后的路平坦无疑。将苏毅送去美国的计划不能耽搁,生怕殷力像饿虎一般咬着他不放。看上去似乎都很有的忙,可她却不知道从何下手。这似乎是自己过的最劳累的一个生日。

用一个理科生的头脑来想这些人情世故,她觉得过于费劲。连Cyril和顾危都猜不透,更别说这些事情。

******

Cyril似乎找到一个最好的办法让她忘记烦恼,沉沦的冲撞总能让人的大脑一片空白,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人,更无他人。

他撬开她紧闭的齿关,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一个爱字。似乎足以说明一切,又似乎隔着千山万水。

偏偏两人能同时沉浮,至死方休。

她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在宣泄自己的怒气,不过这又如何,她一向拿身体去爱人。比柏拉图式的神恋爱来的刻苦铭心的多。

一夜无梦,躺在Cyril的怀中,大概就是最好的梦床。

20、疯情,疯情思

阳光透过暗色的落地窗帘,顽强的进入房间撒欢,苏筱铭睡觉时怕见光,一下就醒了过来,惺忪着眼睛走到窗户边上,索把自己的身体藏进窗帘,一阵温暖扑面袭来,打开窗户,清晨独特的泥土馨香让她醒了不少。

今天是谈判的日子,希望别出什么差错才是。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笔最大的生意,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Cyril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走到她身边,却没有更深入的行动,只是凑的很近,让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的呼吸。屋内空调开的很低,苏筱铭把手按在已经有些被晒得发烫的玻璃上。微凉的指尖有了些暖意,却丝毫比不上Cyril握着自己手的温暖。

曼彻斯特在英国北部,十月份之后就已经开始寒意浓浓。苏筱铭的手一到冬天就冷的不像话,总是塞进他的大衣内取暖,而他的手永远滚热的发烫,像火炉一般,供她取暖。

“我离开谈判桌五年的时间,这才刚刚坐上去,你说我能坐稳吗?”

B市很平坦,平坦到放眼望去看不见一座山,城市大楼丛林覆盖地表,让人喘不过气来。

才短短几分钟时间,太阳已经开始炙烤大地夏日的炎热慢慢突显,她关上窗户重新回到开足冷气的房间内,身后的Cyril一直没有说话,她亦一直等待,最后不得不转过头带着企盼的眼神看他,然而又笑了笑,走出房间。

Cyril第一次不懂如何回答她,只能远远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这个片刻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傻站着发愣。

******

“苏大小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离早会还有半个小时吧,这这么多天下来也没见她这么早过,看来‘李氏’的案子很棘手哟!”

“前几次都见过她处理事情的能力了,照理说咱员工也别怀疑老板了。”

“你不知道,前几次都是肖经理帮忙,也不知道她的能力到底怎么样,谈判桌最能见真章了,等着吧。”

“你们这些新人是来了没有多久,我在这里呆了七年时间,你是不知道,她出国前是个狠角色呢,就是……不知道在国外会不会被磨成鹅卵石了。”

当然,茶水间的八卦女们不知道她经过这里,继续肆无忌惮的谈论着亘古不变的话题。苏筱铭只是看了一眼,似乎无事的走过,反倒是跟在她身后的Cyril有些担心的皱眉,到无人的地方默默走上前几步拉住她的手,似乎在给予鼓励。

苏筱铭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自己并没有事情。到了办公室,她深呼吸一口气,对他道:“我从小就开始被人怀疑,那个年头,家里没个男孩儿都会被别人瞧不起。我妈看不起我,但她喜欢筱雨,毕竟她是小妹,受宠爱也无可厚非。也只有我爸对我好,让我学很多东西,教我很多。七年前我刚到‘启铭’的时候,有更多的人怀疑我,纷纷嚼舌头说我爸是不是疯了,就算再生个儿子也不能让一碗泼出去的水掌握公司。可他还是让我去试,直到现在我觉得,有人怀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不用担心我啦,去收拾收拾材料,早会之后就要去‘李氏’了。”

Cyril点点头,又不放心的用眼神再次询问,得到肯定答案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到自己的位子上收拾好各式各样有利的文件,与她一同前往会议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日的运气全部集中在第二天,谈判异常顺利。李萧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是亲弟弟李舒,更没有想到他会跳槽到‘启铭’。

这还是今天早上的事情,进入会议室不久,李舒就给自己打来电话,说明自己已经考虑清楚一切,要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

苏筱铭本以为李舒这一块已经落空,没想到让她的希望成真。只考虑了半小时不到,就决定让李舒当自己的副手,一同上谈判桌。

肖晨有些犹豫,在这种时候派上一个不知底的人,真的过于冒险。再则,虽然他的出现能给李萧带来不小的打击,但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兄弟串通好的策谋。

“就算李舒在关键时候倒戈也成不了什么事儿,今天本来就不需要他说话,多半是上去臊臊李萧,放心,我有分寸,再说,到时候你也在里面,什么事情都有照应。”

最终以三七分的分成签下这幢大楼,已经让苏筱铭很满意了。李萧手上的有利资料不亚于他们的准备,看样子是为了能够对半分成做足了功课,如果不是李舒的突然出现,事情恐怕会如他预料的发展。

Cyril本不用说什么话,却在苏筱铭晃神的时候替她铺垫好一切,才使得谈判能够顺利完成。他们的默契在肖晨看来有些过分暧昧,端着手臂思考二人的关系。

最后只灵光一现,想起Cyril是个英国人,而苏筱铭出国去的正是那里,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了然笑了起来:这么一个五年过去,一家大小姐已经越发会隐藏心事了,自己还需要这么久才看出来。

余光一直逗留在苏筱铭身上,让她很不自在,把手里的合同交给Cyril,自己走到他身边,趁别人不注意狠狠在他腰上一掐,“你眼睛怎么了,斜视?”

肖晨的“哎哟”一声躲闪开,站在距离她有一米远的地方连连赔笑道:“不……不是……我怎么敢呢!?我只是偶然发现一些事情,觉得挺有趣。”

“趁我今儿个心情好,你最好把坏事都做干净。还有……帮我安排时间去做港澳通行证。”

“是,小姐!”

两人的交流方式一如多年前,不由得让苏筱铭怀念当时的日子。微微叹气,她又走到Cyril的身边,拿过自己的包,微笑的说:“走吧,回公司。”

隐约觉得他有些莫名的心事,瞳孔放出异样的神色,让她有些不安,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一同上车。

“等……等等,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

拍拍她的肩膀,他匆匆离去,不给她还嘴问话的机会。苏筱铭的嘴唇一张一合,最后还是无奈的笑了笑,微微点头,朝前走去。

“苏筱铭,请留步。”

背后的声音带着陌生的熟悉,让她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带着七分虚伪向他露出笑脸:“李萧?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说也算是合作伙伴了,以我们的交情,想请您这个大忙人喝杯咖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李萧的样子已经有几分落魄,这也多半是自己的原因,不去喝这杯咖啡似乎过意不去。于是点点头,随他一起下楼。

毕竟曾经是她的学长,到现在还记得她的口味。大楼底下的咖啡屋不多不少也有了十五年的历史,在B市已经算家喻户晓,最为出名的还要数牙买加蓝山咖啡,恰好是苏筱铭最中意的味道。中午刚过,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悠扬的钢琴曲萦绕在所有人耳畔。

开门见山,她将两只腿随意的摆放成一上一下的姿势,手臂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慢慢将咖啡杯倾斜倒入嘴里。

“说吧,什么事儿,烦的着你单独来找我。”

李萧到了这里,反倒没有半点迟疑,同样果断的回答道:“林婉诗怀孕了。”

放下咖啡,苏筱铭试探的看着李萧,狐疑问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点儿上,难道你还想……”

“你放心,我已经没那个念头了。”

李萧稍稍举起双手,似乎在向她妥协,自嘲的笑了笑,又接下去道:“我只是怕那小子对她不好。”

“说到底,你还是爱她……呵

,终究晚了一步,她现在彻底爱上顾危了。”

看着他的脸色,她想自己已经清楚这次谈话的目的,无非是李萧想了解林婉诗近来的状况。可他不知道那个晚上的事情,自己现在自身难保,怎么还会去管她的事情。

“我不管她是不是一门心思要当好顾太太,我只知道顾危喜欢的人一直是你,十年了,一点都没有变,你觉得他的心里能容下婉诗吗?”

李萧渐渐有些激动,手已经越过中线,拍在她这边的桌子上。苏筱铭使劲眨眨眼睛,勉强定神,重新从桌面上拿起咖啡掩盖自己不安的神色,咳嗽两声道:“要是还这么关心她,直接抢过来就好了,何必废话这么多。还有,我曾经跟你说过,我跟顾危这辈子都没可能了,从这一刻开始,我会尽量躲着他,也请您放一千个心,我不会傻到去破坏人家的感情……不过,你知不知道当时她为什么嫁给顾危?”

“说真的,我一直觉得是你和顾危联手骗了她,一直想不透她嫁入顾家的理由。”

苏筱铭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安定了李萧的情绪,她慢慢喝一口咖啡,舒气道:“她妈妈脑炎癌没钱治病,林蔓肯出这个钱,条件是她必须嫁入顾家。”

“就……这么简单?”

李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手攥成拳头,瞪着坦然的苏筱铭发呆,半晌才浑身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摇着头似乎不敢相信一切。

苏筱铭喝完咖啡,起身道:“我猜你一定觉得这事情跟我脱不了干系,但事实是怎样的就由你自己去思考了。谢谢你的咖啡,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等等……”

已经走出一定距离的她不耐烦的回头,明显有些烦躁挂在脸上,挑眉问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解释吗?”

李萧突然笑了出来,同时站起,走到她的身边,小声说:“跟七年前的你,真是分毫都没有变,我始终差那么点儿距离。”

“谢谢。”

不想和他纠缠过久,苏筱铭嘴角一勾,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到车库取了自己的车子回公司。

一直在思考Cyril刚才突然的变化,让她猝不及防,到现在都没想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他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把车顶打开,带着热浪的暖风扑面吹来,头顶的太阳依旧炽热,在路人看来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办法才能让她把心思放空。

整个“启铭”沉浸在新工程的忙碌和喜悦中,她无疑是个一类,不时有人上前祝贺,她也是扯扯嘴角应付过去,有些踉跄的回到办公室,一头扎进洗手池内,用冰水拍打自己的脸,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晃过神。

或许,失去顾危,就再没有人在这种时候给自己递上纸巾。不过她只是怀念,却不想再拥有。

有时候,了断也是一种幸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求关注>o<


21-25

21、疯情,疯报复

“爸,对,已经全部谈好了,合同也签了。智囊团也就出动了四个人……成绩我还算满意,‘启铭’全权负责设计图纸,至于施工方面,是我们跟‘李氏’一起进行的……对,主动权还是在我们这边,我把李舒挖来了,对我们或许有大用处……我马上到家,到时候再细说。”

苏筱铭按掉蓝牙,打开车灯,伴随最后一抹夕阳行驶在回家的路上。Cyril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一般,手机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她心中一个下午都在犯嘀咕:如果因为这样再次失去Cyril她一辈子恐怕都会懊恼。

最后还是耐不住等待,让洪其去查他的下落,自己回家之前也到他的公寓去看了一次,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人影的痕迹。中国大陆茫茫人海且不说,B市这样的地方她都不能将他找到,完全没有想到他一个外国人能去什么地方。

好在看到他的空行李箱还摆放在杂物间内,柜子里的衣服也没有动,才松下一口气开车回家。

******

“铭儿来了……来来来,我让陈妈给你弄了一桌丰盛的庆祝你回国第一个大案子就这么成功。你姑丈原本也想过来,可他临时有事。不过小微子就很给你面子了,喏,在厨房给你做蛋糕呢。”

苏毅的心情看来特别好,眉飞色舞的挥舞着拐杖,站在沙发旁对苏筱铭描绘一切事物,最后拉她站起来到饭桌边坐下,陈妈、徐妈还在陆续往在端菜,樊微用特制手套把蛋糕端上桌子,兴奋道:“姐,你起码有五年时间没吃过我煮的蛋糕了。快尝尝,我现在手艺可是不得了呢!”

苏筱铭扬眉,想起自己第一次吃樊微做的蛋糕时的情景,那个怪味道简直可以让她记住一辈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樊微,不知这五年她有没有长进。

“我可说了……你不吃,绝对后悔!”

樊微像是看出她的疑问,撅着嘴巴看苏毅,话却是对苏筱铭说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舅舅,他可是经常吃我做的蛋糕,舅舅,你说是不是?”

苏毅朝她一眨眼,呵呵笑道:“小微子现在可不比糕点师傅差,我看她毕业之后就直接去你的酒吧打工吧。”

“别别别,我可担待不起这小丫头,改天把我的厨房给炸了,我可就没钱赚了。”

苏筱铭推着樊微的肩膀,压她坐到饭桌上,打趣道:“别听你舅舅乱说,毕业之后好好找份工作,当女人最重要的还是找个好男人。”

苏毅闭了嘴巴,听她们姐妹俩闲聊,不时帮陈妈

布菜,整个气氛简直是过于和谐,却让苏筱铭觉得有一股隐隐的暗涌在情绪后攒动。强加笑着对樊微说:“还有……就算年轻也别做傻事。”

“姐,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还有……我本来就是‘流光’两个老板中的一个,干嘛要去给你打工呢。”

樊微撅嘴拿起筷子对齐,顺便对苏毅道:“是吧?舅舅?姐姐她压榨我。”

“你要体谅你姐,刚做成功生意,难免屁股翘的比头还高,来……吃饭吃饭,别让饭菜凉了。”

苏毅端起碗,给两人分别夹了菜,纷纷开动。

苏筱铭也笑说:“那还不是,快点儿吃,都快毕业了,你的论文还没个着落。我当年就让你别修双学位,你偏不听,现在累了吧?等会吃完饭就去我房间,写出大纲再走……放心,别扯理由,我会打电话给你爸说明一切,你别想逃。”

看她想说话的样子,苏筱铭索直接堵上她的嘴,叫她无话可说。

苏毅又笑了起来,张罗给两个人夹菜添汤,夜幕很快就降临夏日的城市。

“筱铭,我知道有些话不该在现在说,给你这么大的压力。但是……爸老了,公司也该由人继承。这个事情我不打算让卡里克做中间人,明天早上我会请来我的私人律师,签了协议之后把我的股份都转给你。以后你就是‘启铭’的主人了。”

“爸,你要这么做我不反对。只是我刚刚回国,也没做出什么事情,你现在把公司交给我,会不会过于冒险了?”

苏筱铭从面前拿起纸巾,慢悠悠的擦着嘴唇,再一字一句的把一句话吐了出来。其实她还是看的出,苏毅对于Cyril的信任度不是很高,让他当公司的法律顾问已经算是十分大胆。不过他看人一向很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信错人。虽然如此,这种大事还是不放心于他来完成。

苏筱铭一直觉得,在这种时候跟苏毅对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神才不至于落败,所以她的语速尽量放慢,保证自己有足够时间思考斟酌每一个字。

樊微看着这个架势,聪明的闭紧嘴巴不说话,埋头扒饭,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团空气一般。

“况且,还有筱雨,她的事情不能不处理。”

这几天一直寻思如何把苏筱雨的事情告诉他,恰好有这个机会,抓的住便是她的,抓不住……日后只能看苏筱雨自己了。

“说起她做什么?不孝女,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连家都不回。”

苏毅放下筷子,皱眉看着苏筱铭,瞳孔放大,叹气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不想要‘启铭’?”

“爸,你该知道我对公司的感情不比你浅。只是筱雨总是摆在那里,无论如何也不会消失。我希望在我接洽公司的事后,她已经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众人眼前。”

她依旧有自己的想法,苏筱雨一旦回来,自己就有了挡箭牌,不得不说,这一次她对她的利用做到了天衣无缝。

“你自己安排就好,我说过,明儿个早晨律师会来,走完法律程序就好。再说,你在‘启铭’说来也够久了,加上这一次案子的完美完成,我想没人会提出非议。”

苏毅的眼神很是奇怪,让她看不明白,勉强笑了笑之后先行上楼,还是能感觉到一道灼灼目光注视着自己的背影,让她十分不自在,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三步作两步迅速逃离他的视线。

******

“喏,知道你刚才没吃饱,我偷偷让陈妈做了面条,你胃不好,别让胃寒了。”

樊微端上来一个餐盘,放在桌子上,笑着去揉她的肩膀,被她一只手拍开,带着好笑又装作嫌弃道:“脏爪子可别碰我……今天怎么这么乖,自己上来‘送死’。”

“我看筱雨姐的事情让你很烦喏,舅舅又那么逼你,肯定要找个发泄口了,樊微我天不怕地不怕,就让我受死咯。”

樊微近乎狗腿的坐在她旁边,凑近脑子想看电脑,却被苏筱铭一手指弹开,无奈的说:“毕业论文要我帮忙吧?”

“哎哟!姐,别这么厉害嘛,一下就被你猜出来了。”

樊微的眼睛简直可以放出星星,充满希望的看着苏筱铭。让她很是无奈。

起身一边从书橱中翻找文件,一边对她说:“好好念金融也就算了,还跑去修什么建筑,这不是累自己吗?”

转身回头,把一个纸袋子拍在她头上,继续说道:“你可别说是因为我才去读建筑的,这里是资料,你写论文用得上。还有……以后这种破事别来找我。”

樊微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东西,带着笑意一页一页翻了过去,接着直接扑向苏筱铭,兴奋道:“老姐,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这次的论文搞定,我可是不会亏待你的。”

“你那几两心我还能不知道?少说这话了。”推开樊微,她又回到自己的电脑前,顺便问道:“对了,那个……殷亦现在怎么样了?”

“你很关心他?”

樊微吊着眉毛,带着三分犹豫看苏筱铭,不由让她笑了出来:怕是这丫头,以为自己看上了那个小子。

对此,苏筱铭也只能打个忽悠转过去,笑着对樊微说:“随便问问,听说他家不简单。”

“是不简单,他爸是纪检委的,想让他毕业之后就去考官,然后帮自己。不过他妈妈挺反对,她是个商人家出来的,应该挺希望把殷亦给培养成商人。”

“考官”还有另一个说法,就是俗称的考公务员,只不过这些有背景的官二代们,通常考上了也就预示着官运亨通,在苏筱铭这些人的语言中,这个名词就叫做“考官”。

“殷家的人,不去当官倒真是奇怪了。樊微,你给我记住,对殷亦多留几分心思,殷力很早就开始查我们家了,我怕他的儿子……”

她话没说完,就被樊微打断,挥挥手无所谓道:“他要想从我身上套东西,那么对不起,还真是找错人了。姐,你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

苏筱铭的行程很是紧凑,第二天一早就被肖晨接到公安局去办理港澳通行证。上一本通行证是六年前办理的,在一年前过期,当时她人在英国,没机会也不需要办理,就这么一直拖到现在。

拍完照片,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Cyril在英国的号码,左顾右盼,避开肖晨走到走廊里接了起来,急切的问道:“你昨天回英国了?怎么不说一声,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我现在在威尔士,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没来得及和你说上一声就走了,现在在机场,马上就回去。”

“啪!”

苏筱铭深呼吸之后直接按掉电话,原本想要往地上丢,却没想到被后面的肖晨抓个正着。他看了看通话记录,突然沉下脸,把手机放在苏筱铭眼前问她:“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看你们不仅之前认识,而且还很熟吧?”

22、疯情,疯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把手机还我……快点啊!”

铃声不讨巧的响了起来,苏筱铭怕是刚才挂了Cyril的电话,这会儿他又打来了,伸手想把手机抢过来,却被肖晨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背对着苏筱铭,看样子她是无法把手机抢过来了,只能站在原地喘气,皱眉看着肖晨:也就一个闰年的时间没见到,他怎么就比以前明了这么多。

“洪其?”

肖晨看清来电提醒之后,不自觉念了出来。有些诧异的转身看苏筱铭,或许是自己的判断出了什么差错,打电话来的人不是那个卡里克。

苏筱铭看了看他手上的手机,深吸一口气,冷静说道:“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肖晨的眼神扫过她全身,苏筱铭的脸虽然平静到不行,但是双手的指尖在不住颤抖,看样子还是有什么猫腻,他继续转身,走远了几步,接起电话,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等着那边开口。

不首先说话……这恰恰是苏筱铭的习惯,让站在几步之外的她哭笑不得——肖晨原本就是个细致的人,就该知道这点小九九瞒不了他多久。

“筱铭,卡里克有消息了,他回国去处理家产的分配事宜,他爸爸……也就是曼彻斯特最富盛名的卡里克公爵,顺便介绍了很多世家小姐给他。当然这是题外话,纯粹是我想了解这方面的事情而已。”

肖晨依旧没有说话,直接按掉电话,走到苏筱铭身边,脸上的表情异常怪异,似笑非笑的对苏筱铭说:“不是我想的那样?”

尽管是走廊,空调也开的很足,穿无袖上衣的苏筱铭只觉得胳膊上起了一堆**皮疙瘩,不住用手去揉擦着手臂,顺便偏开头,不敢去看肖晨的眼睛。眯眼看着远方的建筑,有些心虚的笑了起来,点点头,说:“洪其说什么了,让你的反应这么大?”

“说你和Cyril的事情,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想辩什么?”

肖晨留了个心眼,偷换概念,想用障眼法让苏筱铭和盘托出,觉得这句话的力度还不够,继续说道:“不信?我放录音给你听。”

“Shit!”

苏筱铭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抱头走到长椅上坐下,颓唐的叹气道:“肖晨,以后别把你做生意的那一套明用在我身上,成吗?”

肖晨亦走过来,把手机放在她大腿上,在她身边坐下,自嘲笑道:“从小时候就开始形成的习惯,到现在无论如何也改不掉了。我只是没想到,只过了五年而已,你就把我当作外人了

。”

苏筱铭接过手机,无所事事的划着屏幕,翻阅菜单,半晌才抬眼看他:“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外人我们认识了少说二十年,我有把你当成外人过吗?还有……肖晨,一个电话不足以让你发掘出这事情,你到底查了多久?”

“没有查,不过是合理的怀疑。你跟他的疑点实在是太多……顾危订婚那天,你们在顶楼的事情就足够奇怪了,加上之后的事情,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既然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非得这样偷偷的?”

肖晨的情绪有些激动,激动到没有去思考苏毅的利害以及整个董事会的胁迫,第一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态,只是觉得苏筱铭的纠结让自己很是难受。

苏筱铭看着他,忽然暖暖的笑了起来——知道有个人还关心自己,这就够了。她不敢去奢求太多太多,自从Cyril来到中国之后,她就越发不能掌控她,完全不解他的心思。和顾危已经势如水火,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找他。洪其对自己的态度永远吊儿郎当,从小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当她只有一个肖晨能够信任的时候,他的若即若离,暧昧不明的态度又让她感到恐惧。

或许是林婉诗的那个巴掌彻底打醒了自己,之后对任何人都存在怀疑,本不能放下心,着实是心累。

“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过还是谢谢你。”

不顾他诧异的目光,苏筱铭起身准备走人。却被一股力量拉扯停下,后面的肖晨拉住她的手腕不放手,他的力量很足,让自己挣脱不开。

转身想用眼神询问他,可他却把头深深埋下,让她有些无奈,蹲□子,用手按住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肖晨长长的叹一口气,看了苏筱铭一眼,强笑着把她拉了起来,连同自己一起站着,酝酿了许久,才开口说:“如果是些小理由,你们本不必分手。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你去珠三角之后,我可能去东北一趟,先跟你说一声。”

“有很多理由,林林总总加起来足够把我压垮,我不得不选择这一条路。”

肖晨在她手上的力道降低,苏筱铭轻轻一推将他的手移开,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劲,立即转身问道:“你去东北做什么?‘启铭’没有在那边的业务,近期也没有和日本或韩国合作的意向,是不是有些事情你瞒着我?”

肖晨又是一个长长的叹气,看着她说:“我找到我爸了……”

苏筱铭的手不自然抖了一下,扯开嘴角,装作惊讶的样子,对他说:“你爸妈……不对,他们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心凉了一半,如果肖晨知道当年的事情,不知道日后怎么同他相处。

手上似乎冒出冷汗,她只能握紧拳头,继续笑的无害。肖晨说的没错:从小时候就开始形成的习惯,到现在无论如何也改不掉了。

苏筱铭从没见过肖晨这般坚定感慨的样子,他只是淡淡的说:“我也是从香港回来才知道,原来我爸还活着,在辽宁的一个监狱服刑。不管怎样我都要见他一面……都二十年了,呵……”

“呃……晚点儿去吧,我跟你一起。我不在公司,你又走了,那这个地儿就没人管了。我先回去了,电话联系。”

没等肖晨说话,她拿上包近乎是逃离的跑开,到了楼道拐弯处才停下来,拍着口,想起当年的一幕。

那时候她似乎才刚刚有了自己的记忆,不知道苏毅为什么带上几个兄弟去了辽宁,听家里下人说:是去那儿做大买卖的。苏筱雨还在妈妈的肚子里,照理说孕妇不该让自己的心情太拧巴,可妈妈的心神不宁似乎让她感觉到了什么。苏筱铭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也不敢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在房间里暗自慌神。

过了一个月左右,苏毅开车回来,去的时候一辆黑亮的新车已经变得满目疮痍,车上下来的人也少了一个。他回家后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天,才对其他小弟说:“给我请最好的律师,记住,最好的!”

妈妈这会儿才敢开口说话,坐到他的身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肖轩呢?”

“杀人了……杀人……开枪杀人……是我害了他,他是替我受罪的。小虎,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律师啊!”

苏筱铭就躲在楼道的影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可是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只有一句:“是我害了他,他是替我受罪的。”

手脚冰冷,跌坐下来。孩童的思维有时也很清明,很快就能分析出自认为对的解释。她只能记住“杀人”“开枪”“替我受罪”……如果是这样,是否就说明——苏毅杀了人?

事实或许帮忙解释了这一幕,第二天苏毅就派人把肖轩的独生子肖晨接到自己家中,他要比自己小一些,似乎还不明白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很开心的坐在地上玩积木,苏筱铭压抑不已,或许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有些抑郁的情绪存在心中。

她早就知道肖轩在辽宁,原本的无期徒刑减刑为二十年,几次开口想向苏毅问清楚一切,话到了嘴边又被狠狠吞了回去——这种事情,她开不了口。

前十九年都过的风平浪静,苏毅有心向他隐瞒一切,日子也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了下来。没想到到了这第二十个年头,肖晨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眼前一片恍惚,像极了当年毒瘾发作的样子,甚至于觉得有一只强有力的手扼住自己的脖子,让她不能呼吸。

撑着墙壁支起身,摇摇晃晃朝自己的车走去,休息了好一阵才开车回公司。

突然清醒过来,明白了刚才的一切,或许洪其本没有说什么……自己还是低估了肖晨这几年爬滚打的能力。

反正商场从不在乎欺骗,他或许已经不在乎这些东西了,那么苏毅的谎言,也不会被揭穿。

而自己和Cyril的事情,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不如让他明了。

******

“您好,苏筱铭小姐,我是苏毅先生的代理律师陈骏岳,苏毅先生谨委托我把他的股权全部转让到您的户头之下。他稍后会到这里,请先看协议书吧。”

刚回到公司,就看到律师在自己办公室中等待,猛然想起今天是股权转让的日子。苏毅是个行动派,动作很快,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二十年前肖轩没有被判死刑而是无期,全都是他请的律师的功劳。

“我知道了,你坐吧。”

接过他手中的文件,似乎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摆在自己肩上,怎么也推卸不了了。

自己昨晚思考过最坏的打算,或许苏毅连自己都是利用的。把股权丢给自己,就表示他还能控制自己,甚至于控她在公司中的一切,这个名誉董事长当的本是实权到不能再实权。

从桌上抽出一支笔无聊的在手中转着,不小心把油墨甩到文件上,趁律师不注意赶紧拿纸巾去擦,却看到一条自己先前本没注意到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既然提到日本,小狸就在这里吼一句:钓鱼岛永远是中国的!

23、疯情,疯难忘

苏毅表面上让她自行处理苏筱雨的事情,实则在文件上明明白白写着附加条款:苏筱铭无权将股权自行转给他人,否则股权将全部归还苏毅。

看到这一行小字,她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该难过:或许在这个家中,苏毅唯一比较信任的人就是她,才会把股权都转到她的户头下,让她继承公司。可是这样一来,也断了苏筱雨的后路,她不可能分到一杯羹。在这种身份的家中,防人是必要的,但是这样防……她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会有多难熬。明明是从小就开始学习的必要技能,到了这会儿却觉得心寒不已。

“陈律师,如果没有别的什么条款,我就签字了。”

左手还端着咖啡,她想了足足十分钟,才下定决心,故作轻松的看着陈骏岳,右手随意转动笔,似乎这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连自己都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樊志强把一切交给樊微的时候,她的意志被磨练的如何了。自己对那个叫做‘流光’的酒吧存在太多回忆,到如今都不敢再去一次的地步,倒不如在这个时候放手,把这个地方交给樊微。

陈骏岳笑了笑,感慨说道:“苏毅先生真是个很舍得花钱的人,单说起拟这一份股权转让书,我就能挣到半年的收入。这次与‘启铭’的合作很是愉快,希望我们日后还有机会合作。”

的确,一个大律师半年的收入不菲,苏毅这么做无非是要求个安心,与长期合作无关,陈骏岳在B市是个小有名气的律师,在思考这件事情上却欠考虑了。或许是他还看不透苏毅的格,三十年的积累让他已经不算是一只单纯的老狐狸,或许早就加上了一些鹰眼虎思。

苏筱铭快速签好自己的名字之后把文件交给他,顺便公式化的回答道:“那我就期待下一次合作了。”

黑子白字写在文件上,她吊起的心还是有些放不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慌,反复又看了好几遍,找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把它摔到桌子上,自己走到窗户边放空。

******

“刚才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刚刚想了你说过的话……也对,公司总该留下一个人,我等你从香港回来,反正我已经这么多年没见过我爸了,也不差这几天。”

苏筱铭接起电话,一如既往的屏气不说话,肖晨的语气很是轻松,似乎刚刚想通一切,呵呵笑了笑,又说:“其实……刚才的电话我并没有录音。”

“我知道,你现在是越来越像我爸了,有时候我都怀疑……究竟你是他的孩子,还是我是他的孩子。”

同样笑了起来,不想有一天会被自己人骗,可是肖晨这样的小把戏却让她一点都气不起来。思索下一句该说什么

,却发现本没有话题可谈

电话那头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苏筱铭同样惊吓,连忙问道:“喂?怎么了?肖晨……”

那边一直没有回应,只有嘈杂的人声伴随汽车马达的“轰轰”声音响起,让她更为紧张,搓着手臂不敢挂电话,一直等到五分钟后,那边才似乎有了一个清亮的声音:“靠!老子车追尾了,那个……筱铭,我先挂了,要去汽车修理厂。”

“呃……好的。记得打电话通知保险公司……”

“嘟嘟嘟……”

话没说完,那头已经掐掉电话,苏筱铭又下意识的捂住自己口,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抑郁,才会想这么多事情,把所有东西都复杂化。

刚才的话题再继续下去,恐怕又会回到肖轩身上,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能够真的守住口。

门突然被推开,昨天新上任的助理端正走入问道:“苏总,樊小姐已经在门口等了,是否让她进?”

苏筱铭点点头,在她出去的时候叫住她,扯了一个微笑说道:“以后如果是樊微来找我,直接让她进来就好了。”

“是。”

转身找到自己的包包,拿出‘流光’的一切材料,准备把这一切交给樊微。

“气死我了!凭什么不让我进来?姐,外面那个是不是新人?”

樊微一进门果然不出预料的开始抱怨,坐在沙发上猛猛喝了几口水,才意识到苏筱铭很冷静的在看着她,顿时狗腿的笑了起来,扯开话题:“姐……我听楼下小张说陈骏岳来过了,你……是不是把转让书给签了?”

苏筱铭点点头算是答应,叹气捏住她的肩膀道:“有点儿戒心多少都是好的,对了,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樊微转身把她的手撇开,兴致勃勃的看着她,笑着说:“有什么好事情呢……会找上我?”

“是不是好事全凭你自己,另外……算了,你还是先看了再说。”

从桌上拿起‘流光’的材料,往她面前一送,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樊微的眼神抑制不住激动,一把抢过东西,看着苏筱铭发愣:“这……你是什么意思?”

苏筱铭笑了笑,主动从桌子上给二人都倒满茶,其中一杯端给樊微,说道:“就是这个意思,原本在五年前就想把‘流光’交给你,可当时你还小,不过现在不同了,再过一个星期你就毕业,要走上社会,这间酒吧……就当作你的一个底牌吧。”

“姐……你记不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开这个酒吧?”

樊微似乎陷入了深思,表情不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而是沉重的拧起眉头,一下子沧桑了不少。

苏筱铭轻蹙双眉,闭起眼睛,她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一年那一天的事情。

第一次碰真枪的日子,会让一个人永世难忘,其中不乏苏筱铭。那一天苏毅不知道哪神经不对劲,让她到那个所谓的社团去学击。地盘是樊志强的,苏毅可以在这里呼风唤雨,将苏醒敖铭安排给那里最好的狙击手潘竞。他以前是警察,因伤退役,可能因为这样开始有些反社会的心理,机缘巧合之下被樊志强挖掘,开始帮他做事情。

练了半天,她已经被枪体的反作用力震的整条手臂都麻了,潘竞抑或许也无心教她,让她先回去。

在樊家的后花园里,她见到了樊微,两姐妹很久没见,说了很多知心话,从过去到未来,还有理想。

望着即将落下的夕阳,舒展自己的手臂,满不在乎的自嘲道:“你说,我该不该怀念以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日子,如果我不是在这样的家庭,我本就不用想这些东西,或许只是个平凡人。”

樊微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或许那些普通人想过的正是我们的生活,既然身份已经如此,我们也没得选择,倒不如就这么走下去。”

“我想开一家酒吧,留住这些单纯美好的时光,纵使它们已经不存在,至少还留在我心中。”

终于说出心中的想法,两人一拍即合,才过了两个月,一家叫做‘流光’的酒吧就挂上招牌,没过一年,就成了酒吧一条街里最热门的地方。

流逝的时光——这或许是‘流光’最好的解释,那些年过了,这个地方在苏筱铭心中的分量渐渐降低,直到出国之后,一次都没有再过问过这里的事情。

“真枪的分量比假枪厚重多了,第一次拿到我手疼。”

嗤笑着自己,把那杯已经有些冰凉的茶一次灌进嘴里,看着樊微道:“如果没别的事情,这个酒吧就交给你了。我的时光已经不复存在,你却还有大好的未来。”

樊微点点头,落落大方的收下文件,这或许就是家族培养和野路子的区别,樊微在一般时刻虽然闹到不行,关键时刻很能察言观色,不会出什么差错。苏筱铭看着她,不由想起苏筱雨,两个年龄相仿的人,格怎么会差上这么多?

苏筱雨的那股叛逆如果不消除,留下来或许还是个祸患。

“等等……我……可不可以改名?”

樊微很是谨慎,不知道自己如果私自改名苏筱铭会是什么反应,倒不如先开口问她。

苏筱铭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开始翻阅今天下级的文件,顺便说道:“我说过了,酒吧交给你,就都是你的了,以后别问我该怎么做。对了,你要改什么名儿?”

她问到这个,樊微倒是激动非常,站起身凑到她面前,对她挤眼说:“OT,OldTrafford。”

“Trafford?特拉福德?”

苏筱铭不自觉停下阅读文件,对于她来说,英国的特拉福德是个意义非凡的地方。一个女人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次在什么地方,是和谁在一起。正巧,她和Cyril就是在那片土地上酒后乱,开启了四年的同居生活,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忘记这个地名……可是前面加上一个Old,她想不到是什么意思,或许……樊微也知道些什么?

樊微嘟着嘴巴不满道:“亏你在曼彻斯特呆了那么久,连那里最富盛名的OldTrafford,老特拉福德球场都不知道,那可是曼联的主场呢!”

“你知道我不看足球,不知道这些挺正常的,女球迷……”

她再一次想多了,反倒有些无所适从,笑着掩盖自己的不安,同时把头低下,避免跟樊微的眼神交流。

她倒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球场,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索直接让樊微误会就好了。

“铭儿。”

拐杖声突兀的响起,苏筱铭的心像是被拧了一下,突然揪着担忧起来。

她知道这是谁来了,连忙站起身,用眼神暗示樊微赶紧把文件收起来,理理衣服,把桌上的其他文件弄整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惧怕他的来到,每一次谈话都像是警方在审问犯人,让她心惊。

在心里闷着太多秘密,多少都不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OldTrafford为老特拉福德球场

24、疯情,疯畏惧

“爸,叫律师来就好了,你自己还过来做什么?”

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微笑不变形,看起来倒像是因为得到了股权而开心过头一般。

明显看到他后面跟着洪其,那厮的脸上有些愠怒,不知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总之……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毅只是站在门口,并不走进来,有些摇头晃脑的笑道:“就是来看看你,完了就走。反正公司也交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折腾吧。以后我只是名誉董事,早会我还会抽时间来。总之,今后的一切就看你表现了。”

苏筱铭原本想走到他面前,却发现两只脚像生一般,一步都动不了,更别说向前走。她只能站在原地,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微笑对苏毅说:“爸,我知道的。‘启铭’这个地方有我很多的情绪和记忆,我会管理好这里,不会让你失望。”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人老了不中用,我先回办公室了,你要做事,我不妨碍你。”

说完这句话,他笑盈盈的出门,洪其却没有走开,等到苏毅走了之后,一把拉上苏筱铭到走廊,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鬼日子,所有人都变得这么不正常,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他也皱起了眉头,手上的力度与肖晨分毫不差。有一瞬间苏筱铭甚至怀疑Cyril就是她的幸运之神,他一走,什么破事都发生了。

“哎!洪其,你做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樊微已经拦在前面,瞪着洪其,眼神很是不解,不仅是苏筱铭,就连她也很懵懂——今天似乎一切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洪其冷笑一声,侧开头看着苏筱铭,却是对樊微说:“做什么?你去问你姐姐。”

樊微看着苏筱铭,依旧疑惑不已。

苏筱铭无奈,洪其多半也是发现了些事情,或许是昨天的自己过于心急,让他去调查Cyril的下落,而不是自己亲历亲为,让他看出蛛丝马迹也是活该。不过既然自己和Cyril的事情已经对一个人说出口,就更加不怕第二个,如果洪其要了解,自己便也和盘托出吧。

她笑了笑,拍了拍樊微的肩膀,说道:“也没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谈谈,你就坐在这里等我吧。”

“喔……”

她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然苏筱铭都已经开口,自己也不用去自讨没趣,慢慢走到沙发上坐好,你两个人已经连影子都不见了。

“说吧,你也想知道什么?”

一出办公室,苏筱铭就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揉搓自己的手腕,目光涣散看着远处,半晌才苦笑道:“我已经觉得我够被人娱乐了,拜托你别这么做。”

“这是《娱乐报》早晨给肖晨的照片,机缘巧合到了我这里,他们要价一张十万,这里总

共是七张。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洪其变戏法似的从口袋中掏出照片递给苏筱铭,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眼神还不住的往她的腹部瞥去。

苏筱铭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用两手指夹过照片,一张一张草草的翻过,心里沉浮不已,不过面容依旧平静万分,快速浏览之后把它还给洪其,无所谓似的问:“这说明了什么?”

“车是你的车,这一盒避孕药就方方正正的摆在副驾驶座上,你认为说明了什么?”

洪其似乎有些炸毛,抱着苏筱铭的肩膀使劲摇晃,就这么在空旷的走廊喊了出来,所幸一个人都没有,不然没准还会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避孕药是那天在Cyril意外发生之后,她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吃下的,随意丢在车上,没想到让人抓拍到,只是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了。

“别跟我说你以前不认识那个卡里克,我这次完完整整查过了,你们在英国就认识,并且在同一所大学……还有,别说你是为了这次的案子才跟他……跟他……诶!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感觉站在自己对面的洪其有些话难以启齿——男欢女爱的话果真不容易让人开口,能进入苏家的人一个个都是不简单的,洪其恐怕认为她只是为了这次的案子才同Cyril上床。

“不是我的,是卫亦柏。”

装作冷静的看着洪其,搬出了这个许久不用的名字,卫亦柏此人……或许能够戳到他的痛处。

果然,洪其慢慢松开自己的手,颓唐的低下头,轻轻说:“提她做什么?”

“她怕怀孕,拉着我出去买药。”

卫亦柏的滥交她早就清楚,只是不明了洪其当年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并且一直持续到今天。她回B市之后,就一直没有同她联系过,谁也没提起她,似乎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只是没想到,她还可以被用在这个地方。

洪其只用几秒钟就抬起头来,细究看着苏筱铭,突然自嘲一笑说道:“别骗我了,我很了解她。就算你们当年关系再好,她也不可能去找你,更不可能让你陪她去买避孕药。”

“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么了解?”

苏筱铭不甘示弱的回望他,明明只是转移话题,却让她越说越讽刺,几乎变成了她在质问他。

当年洪其会亲眼见到了她和别的男人在一张床上,才狠狠的分手,不然以他的格,如果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切,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别人说的话。

“当你越想忘记的时候,反而记得更清楚……筱铭,你不会不理解这个道理。”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两出来,其中一递给苏筱铭,再点

上火,袅袅白烟顿时升腾,飘渺在空气当中。

弹落烟灰,洪其似乎更加释然,转身问苏筱铭:“别提她了,我只问你一句,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们要登就让他们登,我是无所谓。原本我就有百分之二十的股权,现在加上我爸那百分之三十,你觉得董事还拿我有辙吗?换句话说……我本不可能会让步,花这种冤枉钱,倒不如让他们把我拿去娱乐,反正我自己身上没缺一块,难不成怕了他们?”

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猛猛吸了口烟,把气全部往地上吐,浑浊不清的空气甚至让她看不到自己的下半身。

洪其夹着烟点点头,不过片刻之后再次开口:“你是无所谓,可是毅叔会怎么看?还有,能不能解释一下……Cyril?”

苏筱铭闭眼深呼吸一口气,紧接着又是一番无所谓的表情:“我爸那里我自己去解释,至于……Cyril,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把烟丢在地板上用脚踩灭,朝他点点头准备回去,却被他叫住:“你跟肖晨在做的那些东西,是不是想把‘他’送出国?”

他们当然都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洪其只不过查了半天,什么事情都让他发现了。她早该清楚这些门面上的东西是万万不可能被隐藏了,或许苏毅早就知道她和肖晨的生意,只是表面上不说而已。

随意的踢着地上的烟头,点点头道:“对,咬着他不放的部门太多,就算他能应付的了,我也会每天担惊受怕,不如趁早把他送走。不光是他,还有我的姑丈。我相信警方早就已经开始注意他们了,只不过手上没切实的证据,才一直放任不管,早点开拓那边的市场,到时候他过去也有个靠山。”

洪其没有反对,也掐灭了自己手上的烟,不过依旧夹在手上把玩,并没有丢下,“这么说……你不打算一起?”

“我在英国呆了五年,挺安于现状,不想挪地方了。原本想把生意搞在欧洲,探访之下才发现整个欧洲大陆管理这些都很严格,本不如美洲自由,何况在美洲做这些生意不算违法。”

随便编个理由搪塞洪其,却想到了另一回事,看着他说:“我知道他可能没那么听话的去美洲,到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忙。”

洪其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失笑说道:“你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不帮我,你也没活路。”

没再等他思考,苏筱铭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留下清脆的响声,头也不回的走开。

******

李舒早前就被她安排在企划部实习,不得不说他的头脑着实好用,一天下来,能想到好多智囊们都想不到的事情。

原本只是想利用他完成那一次

谈判而已,但现在看来,用李舒为‘启铭’做事也未尝不可以。

回到办公室,看到表情比洪其还凝重的樊微,她完全不想理会,绕开她走向自己的座位,还没等坐稳,就听到樊微的话语在自己耳畔响起。“姐,我知道偷听不好,但……但……连我爸也要出国,对吗?”

苏筱铭喝了一口水,看着她平静的说:“对,必要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得走。我知道出国会让老一辈寒心,但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逼不得已也得走下去。”

樊微走到她的身边,颤抖着嗓子说:“是不是殷亦他爸爸,殷力……他也有份参与?”

“殷力……呵,他是个老熟人了。二十年前就和我们家结下不解之缘。如果不是他,秦虎怎么会死?虎叔到死都没参与过黑团,被乱扣上一个贩卖毒品的罪名,死的不明不白。这个仇我当年报不了,现在倒是可以。樊微,他最近贪了不少,你认为我会就这么放过他吗?”

苏筱铭没有用玻璃杯装水,而是随意拿起一个一次纸杯。说完这句话她的手紧紧攒成拳头,剩下的半杯水满溢出来,她干脆直接甩了杯子,对樊微说:“你先出去吧,让我冷静一下,还有……我跟你说过殷家的人都不简单,小心为好。”

25、疯情,疯扯乱

樊微的脚步俞挪几下,张张嘴还是没有说话。虽然一直知道殷力是这样的人,但他对自己像是对亲生女儿一般好,或许知道这就是他设下的一个套子,不过她依旧不敢相信。

苏筱铭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并非殷亦先惹上自己,而是她先去靠近的他。当年不过是在同一个教室的惊鸿一瞥,他们擦肩而过,可是下一次,樊微毫不手软的抓住他。

点点头,再次张嘴,却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蹦出几个字:“那好,姐,你忙,我先走了。”

苏筱铭没有抬头,任她走开。这一个白天过的十分漫长,从威尔士到这里的飞机需要十二小时,她简直是无时不刻的在计算Cyril回来的时间,好不容易挨到十个小时之后,天完全黑了下来,她立即赶往机场。

晚上十点钟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机场附近已经没什么人,不过她留了个心眼,从酒吧一条街绕了过去,路上不仅见到‘流光’酒吧,还有顾危当年带自己去的那家小店。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那家小店不过是在两个区的分界点,并且离‘流光’还相当的近。

她似乎记得,当年老板递给她一张卡片,让她凭这张卡片日后来取走自己的愿望,只是不知道自己把它丢在哪里中间空了五年出国的记忆,对这里的一切都近乎淡忘。

这会儿她的运气倒是不错,只等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看见这班飞机的乘客陆续走出航站楼。苏筱铭眼尖,一眼就看到Cyril,面色有些无奈,满身风尘仆仆,双手空空没有带着行李箱。也不知道他在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总之看这神色是全然的不对劲。到了这会儿,她才想起早晨洪其打给自己的那通电话是被肖晨接起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其他内容,但是在这种时候去找洪其……她做不到。

并没有招手让他看见,而是悄悄走到他的身边,本想拍下他的肩膀,一个电话却打乱了两个人的思绪,苏筱铭讪讪停住手,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等他打完电话再动手。

Cyril看了看号码,摇摇头接了起来,说的是中文而不是英文,只有一句:“我到中国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挂。”

“Cyril,是我。”

突然她不想拍他的肩,直接走到他面前,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似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期待的惊喜,不过Cyril半晌都没有动,两人对视,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已经停止,人来人往再看不到,满心满眼都只有对方。过了不下三分钟,他的身体突然向前倾,双手张开,紧紧拥住猝不及防的苏筱铭,甚至有一瞬间,她觉得一股窒息涌上身体,却不自觉用双手也抱住Cyril,顺顺的拍打他的后背,似乎安慰一般。

“不管回威尔士……或者曼彻斯特,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了……”

人来人往最拥挤的地方,他们却能够自如的拥抱,人群似乎都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从他们身边走过。苏筱铭忽然之间很想笑出来,或许知道了还有人需要自己,这种暖意足够温存冰冷的心灵。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忙碌的人们就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这班飞机苏筱铭挺熟悉,来来往往几乎都是商业人士,来往无踪,更不会去关心这一对拥抱的男女。

苏筱铭说完这句话,Cyril毫无征兆的俯身下来,双手顺便从她腰上移到她的下颚,下一秒,毫不留情的咬在她嘴唇上,似乎在抒发自己最深层次的情感,只有在这寸土才能找到慰藉。别人的亲吻不过都是缠绵悱恻,他们却是撕咬的满嘴血。苏筱铭这一天受的委屈也足够多,死死咬住他的下嘴唇,却不想力度过大,导致血丝的涌出,这仿佛本没有影响到二人,他们依旧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或许已经将力量全都集中在舌尖之上。

这个吻持续了好久才停下,两人的脸颊都带着些许潮红,纷纷喘着温热的气息,洒在对方脸上,可都毫不在乎。Cyril的脸上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大拇指停留在她的嘴角,引起阵阵骚动。

“Sorry,没跟你说一声,就一个人回国。”

苏筱铭理所当然的牵起他的手,当宝贝似的用双手抱住,放到嘴边轻吻,“我很担心……”

Cyril同时把手重叠在一起,笑着说:“我不是回来了吗?”

不知为什么,苏筱铭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瞒着自己,但又猜测不出,只能回以笑容,搂着他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说:“这班飞机的飞机餐实在是太坑人了,还没吃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流光’的招牌还没那么快换成‘OT’,依旧闪烁在夜色之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他来这个地方,只是觉得这里很安全,似乎可以不用考虑一切。

“虽然是酒吧,但是主食还是有的,你自己随便点吧。”

服务员都认识这个当家老板,自然客气的把菜单送上,坐在苏筱铭必来的一号包厢,她左看右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叫过小服务员问道:“是不是把灯光改过了?”

服务员笑了笑,对她说:“是肖总改的,他说凡事都该有个新开端,上次危少来过的第二天,他就把这里改了。”

苏筱铭点点头,顺便也扯出笑脸:“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上次顾危来过的第二天……不就是他的订婚?难怪那一天肖晨的脸色那么奇怪,原来也是怕自己

对他余情未了,会去闹场。

拿起果酒一口气全喝进肚子,只是看着Cyril发呆。他是英国贵族家庭培养出来的绅士,就连吃饭都一板一眼,有模有样,更不会像酒品很差的苏筱铭,随便喝两杯就开始发酒疯。

很快解决一餐,Cyril明显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两人只是静静的靠在一起,并不多说话。没有在包厢中,而是在舞池边,看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在里面疯狂。而他们只是看,并不多做评论。

“危……危少,Sunny您不能带走,她晚上包了人的……啊!哎哟!”

突然觉得自己后面很吵,苏筱铭转过头,正巧看见邻班拖着顾危,而他另一只手还抱着一个女人,苏筱铭已经很久没管酒吧的事情,想来‘流光’也是必要的按照别的酒吧的路子发展,有为数众多的应召女、陪酒女。这个Sunny自己曾经打过照面,似乎是最近最红的‘头牌’。她以为顾危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去跟这些女的打交道,可没想到……这竟然成了现实。

她一个激动就想站起,却被Cyril拉住,朝她摇摇头,轻声在她耳边说:“看看情况……”

苏筱铭还是推开他的手,同时也摇摇头表示不可能不管。看她的样子,Cyril有些担心,也站了起来,随她一起过去。

“放开。”

邻班的嘴角有血渗出,一看就知道顾危刚才已经动手,苏筱铭瞬间一股火气往上冒——既然把话都说清楚了,他又何苦咬着自己不放。

顾危显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看着苏筱铭眨了好几次眼睛,却发现她用一种自己从没见过的表情看着自己,似乎是……不耐烦?

他不甘示弱,露出讽刺的笑容,摇摇晃晃的拿着酒瓶指着苏筱铭,侧头看着她:“铭小姐……嗝……在叫……嗝……我放开?”

苏筱铭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等他的下一句。有一刻她甚至觉得,面前的顾危自己本都不认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像陌生人一般。

“也……嗝……也行,你跟我走,我们去聊聊天。”

努努嘴,他就真的像八卦杂志中说的败家子一般,苏筱铭还没有表示,邻班首先站了出来,大声喊道:“你给我放尊重一点!”

Cyril也适时把苏筱铭藏在自己身后,冷静的对他说:“顾先生,好自为之。”

“砰!”

所有人都没想到顾危会突然把酒瓶往地上摔,紧接着拿起一块碎片指着Cyril,简直是脱力的大喊:“你才给我好自为之!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么会离开我!”

顾危发疯起来的样子她不是没见过,生怕这里会出什么乱子,更加担心Cyril的安全,她握了握他的手,对

他一笑。站出来对顾危说:“不是要聊天吗?我陪你……”

“Allright!”

他松开左手右手,释放酒瓶碎片,解放了受惊的Sunny,看着苏筱铭说:“走啊!我们去……去……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筱铭……”

Cyril拉住她的手,没让她再往前走,顾危却走上来,拉住她的另一只胳膊,使劲往他那边一扯,似乎把她当成了一拔河的绳子。

苏筱铭看了看Cyril,努力笑着说:“没事,我有分寸。”

慢慢抽出自己和Cyril牵在一起的手,却是甩开了顾危的手,瞪了他一眼,先往后巷走去。

“你闹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靠在后巷的墙壁上,两个人都不自觉沉默,苏筱铭满腔的怒火消不掉,一拳头捶在墙上,大声喊出来。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她这一句话,回音一直缠绕着两人。

顾危一直在笑,笑的毫无保留,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害怕,不住往后面退后两步,没想到他立即追了上来,将她的路死死封锁在自己两只胳膊之间,下一步的举动似乎他怎么做都行,苏筱铭只是他手中的一个任人摆弄的娃娃。

“够吗?你觉得够了,我倒觉得不够……呵,怎么能够呢?”


26-30

26、疯情,疯无量

“别动……别动……”

他的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喷出的大堆酒气正好能熏到苏筱铭,让她呛得微微张开嘴。可偏偏是这个时候,顾危的力气大的惊人,一下子钳住她的下巴,含住她的嘴唇不松口。险些窒息的苏筱铭只能瞪大眼睛,双手无力的推拒他的膛,却没有一点成效。一天之内接受两个男人的唇齿交流,往往都有个对比,可苏筱铭只是觉得,对于Cyril她能够全心接受,到了顾危这里,只是觉得无力。或许是自己欠他的太多,无法言表,找不到东西来偿还,渐渐从心安理得变成如今的逃避。只能说,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往往到了这个份上,女人能做的只有死守牙关,不让他有机会闯进来,可顾危看起来一副落魄到不行的模样,渐渐松开她的唇,却没有远离,在她耳畔轻语:“求你了……就这一次……”

顾危能感觉到被自己压制的女人起了变化,没有再反抗,而是将身体无力的靠在墙上,双手垂下,眼神撇向另外一边,似乎在轻声嘲笑他:“危少?”

他再没有心思去碰苏筱铭——一个把自己看扁的女人,却偏偏是自己爱的那一个。

一拳头捶在她脑袋边的墙上,比苏筱铭刚才那一下还要用力,拿开拳头的时候,苏筱铭甚至可以看到他小指沾满了血,她却闭紧嘴巴,不敢去关心,生怕如果发出声音,顾危还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松松拳头,靠在苏筱铭旁边,惨惨的笑出声音,侧过头问她:“如果当年你没遇见Cyril,那么现在,站在一起的人会是我们两个,对不对?”

苏筱铭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对面一片浑浊不清的黑色,叹气道:“我知道说出来又要在你心上划一道,不过……顾危,那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何必这么抓着不放?你已经是准爸爸了,不如看着未来……”

“别说这都是我的假设!”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危打断,他的情绪再一次激动,却没有之前的狂妄样子,苏筱铭甚至在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些许哭腔。

“我真的可以帮你忘了他……只要我们一起,去加拿大,去美国……你想回去英国也行,我们可以在教堂结婚,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

这似乎是他早就编好的说辞,一口气不落的全说出来,苏筱铭有心打断,却无从下口。

顾危一直在期待她的回答,而她似乎也顺从的在思考,半晌才开口,看着顾危说:“你说的对,世界上不会有如果,这一切都是你的假设。在英国的五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绝不可能忘记。我记得当年你跟我说过一句话‘一个女人绝对不可能忘记破她处的男人’,对!当年我是觉得这句话说的很恶心,现在才

发现,事实就是这样,我绝对不可能忘记他……甚至,我爱他。”

如果必须要伤害一个人,她绝对不会选择自己,情愿伤害别人也不愿意让自己伤的过分。

顾危嗤笑道:“呵……就这样直接宣判我死刑了?”

苏筱铭支起身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笑了笑说:“Cyril说的没错,好自为之……哥。”

“我不会跟林婉诗离婚,她还是当她的顾太太,我只是顾危。”

顾危似乎恢复冷静,语气平缓的对她陈述,自己先走出后巷,似乎不带一丝留恋,苏筱铭不想再去思考他的事情,燃起一支烟默默的抽完,猩红色的亮点慢慢消失,她丢下烟头,扔在地上不留情的踩灭,同时往酒吧后门走去。

******

“Cyril,我已经看不懂顾危了……”

凌晨三点,似乎可以用万籁俱静形容,回到Cyril的公寓,苏筱铭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最后起身走到Cyril的吧台上,随便开启一瓶红酒,拿着杯子慢慢摇晃剔透晶莹的酒。

却没想到Cyril也没睡着,走到她的旁边坐下,往自己的杯子里填满酒,同样只是看着,并没有开口饮下。

见他没有回话,苏筱铭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到:“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让我看不懂?”

灯光很暗,她只能勉强看到Cyril的轮廓,本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会失去他。

放下手中的酒杯,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唇,吻住他的下巴,慢慢向上。在黑暗中,眼睛似乎已经失去所有作用,只能用体温感知对方。

她站了起来,扯开Cyril手中的杯子,力气突然大的惊人,竟然能将他一把拉起,轻声在他耳边倾诉:“Iloveyou。”

Cyril轻佻的用手指挑开她薄薄的睡衣,同时将主动权重新握在自己手上,伸出舌头轻轻划过她的耳垂,紧接着说道:“Metoo。”

没有什么前戏,她被推倒在沙发上。Cyril不知何时打开了房中的音乐,缓缓流出一些催。情的因子,让这场暧昧来的更加激烈。

或许是酣畅淋漓来的不够,Cyril再次挺身直入,让她断断续续发出呜咽,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在这种游戏中,女人永远不可能占到上风,有的只是心甘情愿的投入。

“运动之后,入睡更快”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昏昏沉沉的进入熟睡,她累的什么都不想,只是闻着Cyril的味道,嘴角似乎还挂着笑意。

“别碰这里,酸着呢……”

早起一同前往公司,Cyril的手还老不规矩的到处乱碰,被她一个巴掌拍

掉,甚至于有些撒娇的说话,分毫不像在公司里的模样。

即使如此,她依旧清晰的感觉到他有些异样,可依旧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似乎感觉他的心中挤压了一团发不出的火,却依然温柔如水。甚至于想让他爆发在自己身上,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他听话的停住手,不多时便到了‘启铭’,总裁助理从大厅的角落突然出现在苏筱铭面前,让她吓了一大跳。

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苏……苏总……有人在您办公室门口闹事……”

苏筱铭不解的看了看门口的保安,对她说道:“让保安上去把人赶走就好了,怎么这样慌张?”

总裁助理有些怯懦的看着苏筱铭,慢慢说道:“他们说……说……是董事长的妹妹,不能赶……”

苏筱铭想了想说:“樊微?不对……是不是昨天来的那个?”

虽然说出这句话,却在心里否定它,樊微不可能这样失态,再说整个公司基本没人不认识她,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果然,助理摇摇头说:“我从来没见过她……您还是上去看看吧。”

苏筱铭和Cyril对视一眼,默契的走进电梯上楼,总裁电梯很是畅通,除了苏筱铭也就只有几个人敢登上来,助理自然不敢,跑向另外一边的员工梯。

还没到门口,就已经听到一个女声传出。

“我是苏毅女儿,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没错!现在公司归我姐管,保不准以后是谁的,你们这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信不信以后我炒了你们?给我让开,我要进去!”

“二小姐,您不能进去,总裁办公室文件很多,我们怕您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也就是说不相信我了?我记住你了,给我等着……”

苏筱铭无奈的笑笑,止住Cyril向前的步伐,自己往前走到她可以看见的地方,重重的拍着手掌,无不嘲讽的看着她,却不说一句话。

苏筱雨有些呆滞,没想到苏筱铭在这个时候来这里,那刚才的一句话,不就全被她听到了?

她立即转换了一副嘴脸,“呵呵”赔笑着走到苏筱铭前面,有些尴尬的说:“那个……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苏筱铭不看她,只是板着脸看后面的一群人,明显每个都是看好戏的样子,她偏不要他们得逞,冷冷的说:“一个个愣在这里做什么,没工作了吗?”

她这句话一出,基本人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两个女人站在门口,苏筱铭不语,想拎小**一样把苏筱雨带进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是江建平的眼睛,等着看我们家内讧,你还想让他们得逞?”

扬起手,差一步就

拍在苏筱雨脸上,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冲动,一掌甩在自己大腿上。有些烦躁的在屋里打着兜兜转转。

苏筱雨或许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有些畏缩的后退两步,口不择言的说:“姐……我……那个,不是这样想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苏筱铭停了下来,看着她想了想,说:“算了,你这样吵……估计他们会以为我们闹掰了,等会儿你下去的时候……务必装作生气的样子。我稍后会去找你,再过两周的合作酒会你必须出席。”

“姐……这是?”

问出这句话后,她自己似乎也想出了名堂,对着苏筱铭笑了笑,试探的说:“姐……你想让江建平以为我们吵架?”

“他要看这一出,我们干脆就演给他看。”

苏筱铭哼笑一声,点点头表示她的想法是正确的,又补充道:“最近把其他课都停了,去上礼仪和MBA课程,如果这次你再不出现,或许又有人会说些别的话了。”

苏筱雨已经走到门口,却又着头停了下来,恍然大悟的再次走到苏筱铭身边,笑容却是由心而发:“对了……姐,其实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我,有男朋友了,来跟你说一声。”

苏筱铭的手一紧,还是装作无所谓的问:“哦?那很好……是谁呢?”

“季韩。”

27、疯情,疯诱骗

也不知道苏筱雨是怎么和‘疾风’的少东家看对了眼,但他们如果能够在短期内成事,给苏家在‘启铭’的王者地位也奠定了筹码,总的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什么时候的事儿?”

偏着头,她看着有些得意神色的苏筱雨,不由暗自感叹。多少年前,自己也有同她一般的盛气,只不过时至今日,她的棱角早就被流去的光磨平。

苏筱雨俏皮的笑了笑,仿佛没有一丁点儿城府的样子,看苏筱铭的脸上似乎也夹带了些笑意,更是放松的靠在办公桌旁,拿起一支笔把玩着,思考了一番,把手肘支在桌面上,眼神还瞟过她的电脑,苏筱铭看见后,把手挪开键盘,故意放在玻璃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还咳嗽了几声。

苏筱雨连忙把眼神挪开,笑的更加尴尬,不过还是说:“也就……前几天的事情,姐,我问你,他是不是比游意好的多?”

苏筱铭看着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问话。的确,季韩比游意好了不止十倍,‘疾风’有着比‘游氏’多大约十倍的资产,是B市的老牌商业家族。她无心去了解他们的恋爱过程,这个结果已经够让她感到欣慰。

可她总不能把这些话毫无保留的都说出来,只能是扯出笑脸,点了点头,对她说:“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这点耳闻还是有的,季韩这个人不错。”

“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说……不然我也不敢……”

苏筱雨低下头,似乎在对待这种事情上还有些害羞和难以启齿,苏筱铭看了看她,有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嘴里发出:只这些日子,还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真心还是玩弄她的感情,她对季韩的了解也不深,从别人嘴里听到最多关于他的词汇就是‘正人君子’。她那时不禁冷笑,在这种地方沉浮的人又有几个能问心无愧,说自己是个‘正人’。

生意场上要想取得胜利就得是奸商,自古到今都没听说有哪个好人能长命百岁。

“那个……姐……”

苏筱雨的表情很奇怪,眼神突突的直冲她的心灵,她依旧是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对苏筱铭说:“我这几天仔仔细细考虑过了,以前我的确是太幼稚,呃……是幼稚到不行。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觉得我能慢慢融入这里,到时候……我可不可以来公司帮你?”

苏筱铭一个晃神,没接住手上的笔,直接“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也懒的去捡,从笔筒中又拿了另外一支,继续放在手上转着,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才想好要对苏筱雨说什么,扬起头,笑了笑说:“今天早上的行为你还是过于幼稚,不是吗?你是苏家人,这个地方迟早都有你的一份,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可以进来,只是你没有被别人认可,

做什么事情都很麻烦。你要知道,我们在公司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别人看见,甚至当做对付我们的筹码。我现在让你去学的这些课程,多半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别的我不多说了,月末各方面都很忙,我还有好几张报表要看,你先出去吧……记住,下去的时候得怒着点儿。”

苏筱雨还想再说些什么,苏筱铭的头却低了下去,故意和她避开视线,同时结束这次的谈话。

最后她只能“噢”了一声,尴尬的笑了笑,推门出去。

Cyril就站在门口,无可避免的和苏筱雨打了个照面,只不过双方都不认识,她也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别人都得远离这个地方,偏偏是一个外国人,就敢这样在她门口偷听。幸好这扇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否则不知道让他听了些什么不该听的话。

等她一把甩上门,这个男人只是慢悠悠的走到门前再次一开一关,整个楼道就此恢复平静和冷清。

Cyril学的是法律心理,在苏筱雨脸上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眨眨眼睛,却又消失不见,他能肯定自己绝不会看错,顶多只是苏筱雨的变化速度太快而已。

“不像生气的样子,你不觉得她演的太假了吗?”

Cyril无奈的看着门。摇摇头,继续说道:“她在加拿大的同学现在跟她住在一起,你应该比我了解。那个女生不简单,你觉得会不会是她教唆苏筱雨这么做的?”

明眼人都很快看出,今天苏筱雨的举动本就反常到不行,从前以她怯懦的格,本不可能敢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嚣张,上次和苏毅的吵架最多也是那个巴掌激出来的。除非有人挑拨,不然一个人的格怎么可能变的那么快?

何况她今天来这里,表面上像是顺从苏筱铭,连有新男朋友这种事情都对她说,可从后面的对话来看,她只是一心要进‘启铭’,抖出季韩多半也只是炫耀一番。

“我知道,好像叫……詹越。不过没有去了解,不知道她是什么底细,怎么了?”

对于这些东西她倒挺无所谓,只凭两个小女生也想跟她争高低,她的确不屑。没有抬头,继续敲打电脑的键盘,确定下个季度的投资方向。平心而论,这个总裁做的还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说的好听些就是全公司智慧的集大成者,如果说的不好听,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些什么。

Cyril走到她面前,挡住电脑屏幕,迫使她皱眉看着自己,他摇摇头,说道:“你别不当一回事,詹越在加拿大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争夺产权,不知道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让他爸爸很生气。她现在是在中国避一避风头,保不准还会不会找点乐子给自己开心。她如果从苏筱雨身上拿到钱回

国,不就更有把握得到大笔财产吗?”

苏筱铭深吸一口气,有些暗暗的心悸,她的确没想到Cyril这么多,不过他的分析不是毫无道理,以苏筱雨现在的样子,被别人利用一点都不夸张。

“我不会把‘启铭’当做儿戏,苏筱雨想进来,很容易。想从我手上拿到钱,一点都不容易……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能力?”

偏头看着Cyril,似乎他在说一个笑话一般,自己最近示弱的太多,或许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脆弱。

“你如果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一定要把关心你的人推拒到九霄云外?”

Cyril的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向前倾斜,正好把脸凑到苏筱铭面前,她能感觉一股寒风拂过自己的脸颊,冷到不能再冰冷。

“跟李萧签的只是草拟合同,最终合同还得由你定,快去做事吧。”

偏开头不想看他,却意外感觉下颚处有一片温热划过,直到脑后,停滞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唇。

然而她身边的热气慢慢消失,偷瞄了才发现,Cyril已经从她身边走开,可能是去了里间办公室,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一天不仅Cyril看上去不正常,连自己都有些过分焦虑。

Cyril的速度果真不容小视,在原有合同的基础上,没花四个小时就整理好了新一份合同,下午由他全程代理,到‘李氏’的总部帮助完成这次的签约。

******

“酒会在后天晚上,现在是下班时间了……去打网球吗?”

苏筱铭已经上车准备回家,Cyril打电话来报告情况,或许是最近劳累过度,她早就想通过这种运动让自己忘却所有,两人一拍即合,约定还是在上次那家会所见面。

晚高峰的路段堵的厉害,一直从傍晚熬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才通车,苏筱铭这会儿却没有丝毫打球的欲望了,不过还是踩下油门,用城市里的最高限速往郊区飞驰。

知道她迟了一个小时,Cyril把地点换在餐厅。这家会所的粤菜出了名的好吃,经常排个把小时都占不到位置。也不知道Cyril是怎么办到的,不止找到了位置,还在最靠近落地窗的好地方。

“等的很着急吧?对不起……我迟了这么久。”

在他对面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Cyril还是一脸淡然,仿佛什么都尽在掌握。

他把自己面前的菜单递给她,并对服务员说:“这个……白灼虾,还有生鱼粥。”

苏筱铭猛地抬头,发现他看着自己,笑的很是温暖。思绪突然被拉回那些年。也不知道那天两人哪筋不对劲,研究起了中国的八大菜系,最后一致认同,只有粤菜最为致,也最符合两人的胃口。苏筱铭对水里游的东西情有独钟,最中意不过生鱼片,每每去利物浦,都能吃上好多,有几次还险些拉了肚子,让Cyril十分无奈。

他能记得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这已经足够让她惊喜。

人声鼎沸,估计菜是没那么快上来,苏筱铭用手撑着下巴,无所事事的看着窗外,似乎已经二十点整,广场上突然腾起音乐喷泉,放着不知名的外国歌曲。餐厅里有一半人都伸长脖子,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像是从来没见过喷泉一样。

苏筱铭也下意识的抻长脖子,努力像窗外看去,忘记了是谁说过的一句话:哪个女人不爱浪漫呢?

的确,音乐喷泉足够让她感动,如果能同自己爱的人在这里打水仗,或许能让一个人忘却自己,忘却烦恼,忘却一切。

她已经丝毫不记得早晨与Cyril的小吵,或许Cyril也是,叫住苏筱铭,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个桌面一般大的模型,让她吃惊的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28、疯情,疯拒绝

苏筱铭用眼角扫过模型,手指放在桌面上打着节奏,看着Cyril问道:“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虽然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模型,不过Cyril还是留有一定悬念,罩上一个纸套子,依旧保有一贯的淡然,笑着对她说:“不妨打开来看看。”

苏筱铭左右看了看,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喷泉上,本没人在乎这个靠窗角落,隐蔽位置的一举一动,她伸手用指尖触碰上盒子,却犹豫的皱了眉头,抬起眼睛,用眼神询问Cyril。

她知道他一贯的风格就是制造惊喜,在曼彻斯特的四年时间,她被惊到的时间很多,只不过……鲜少有喜。或许是苏筱铭的脑子里就没什么幽默细胞,任何事情都喜欢公事公办的理对待,他基本都是扑了个空。不过自幼熟读三国的Cyril充分学习了刘备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神,基本上属于越战越勇,直到今时今日都不退缩。

回想了这一切,苏筱铭点点头,伸手打开盒子,一丝惊异闪过,却很快恢复平静,指了指模型对他说:“你怎么会有我的设计图?”

模型中的庄园是Cyril三年前秘密建造的,或许当时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一边,无意中发现自己名下有一块空置的土地,又无意发现苏筱铭的一张经过反复修改的庄园草稿图。他之前从未见她对某一张设计稿那般上心,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她所喜欢的东西,影印备份了之后让工匠照着原图不动分毫的在土地上开工,原本想用这个庄园当作求婚礼物送给苏筱铭,而且正要在他回伦敦的那个晚上向她求婚,可谁知道一切又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不凑巧,苏筱铭连夜回国,不但戒指没能送出去,连这幢房子的女主人也跟着一起走了。

“放在你的桌面上,我想我很容易能看到这个。本来不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把这个给你的,不过……因为那次你的离开,我把这个模型带来中国了。”

Cyril轻轻推开别墅的大门,挂在里面的正是一把钥匙,他用两手指轻轻捏起,再递到苏筱铭手上,因为本能,她没有犹豫的伸出手接住钥匙,捏在手心中,却让心里的疑惑更深:从看到这个模型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这不寻常,Cyril不打无准备的仗,像来都用律师的头脑把每一件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把这样一个模型给她,一定还有下文。只是她没想到,他真的把自己的思维复制出来,让它变成真实的建筑。

别墅是典型的英国风格,繁琐的造型和复杂的曲线让她修改多次也没能满意,丢在书桌上的那张草稿虽然不是完稿,却是自己最满意的一张,说的也巧,Cyril找到的就是这一张。

苏筱铭的草稿图中并没有后花园的陈设,那里的楼台阁榭是Cyril包办的,虽然称不上十分完美,但是作为他的处女作,已经算是不错了。

摊开手,掌心已经湿透,仍然不断有黏黏的汗溢出,指尖似乎都已经冰凉,她尴尬的笑笑,把钥匙放在桌面上,抬起头对他说:“我可能……不会回英国了吧?”

Cyril顺势抓起她的手,带着笑意看她,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跟我爸之间有什么约定,现在是我们两个有关系,而不是你跟他。你不回英国也行,我在法国也有两块土地,这个图纸还能够复制两次……”

“我怕了你了,先吃东西吧……”

趁他没说完,苏筱铭迅速拿起钥匙,随手塞进包里,把模型挪开之后,正好传菜生把菜端了上来。往后的一切都很流畅,两个人的速度都是赶论文的时候拼出来的,吃饭很快,两三口就解决了一顿饭。走在会所最里层的四百米环形跑道散步,两人都没有说话,虽然在一条直线上,不过之间隔着不大不小的空隙,苏筱铭把头挪向另外一边,生怕与Cyril的眼神交汇。

Cyril知道她在逃避,也只是笑了几声——毕竟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在乎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不顾她一闪而过的颤抖,拉着她往相反方向走去:“我们都走了一个半小时,再消化下去,我怕会得胃病。不如我们去网球场……”

苏筱铭偏着头看他,被他握住的手并没有挣扎,摇了摇就放下,顺着他的步子向网球场走去。

******

“你也知道,打网球虽然没有盲区,不过很容易被对手误导,一个你认为向右边的球,可能方向偏偏是往左边。差不多是另一个程度的雾里看花,就是看你明不明白,能不能找的出真相!”

Cyril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苏筱铭也可以就网球这个问题教训自己,只不过把自己的说法换了个解释,就能很好的阐述他们二人现在的关系——雾里看花,她不肯往前走一步,就算他再主动也没有任何用处。

苏筱铭扔下拍子,倒在网球场上喘着气,论技术她只是个半吊子,本比不上从小就开始稳扎稳打学习网球的Cyril,骗骗初学者还行,要骗过自己的师傅,几乎不可能。

Cyril也丢下拍子,并肩躺在她旁边,说:“你知道我从来不想雾里看花,烟雾弹的出现本就不是我的意思。”

从最初的追逐到如今,他甚至没有过一丝犹豫,似乎就这样任由事态发展到一种无法补救的地步。在曼彻斯特大学时,自己同年级的对手Keith曾经勾着冷笑对自己说:“如果你不去追她,我敢保证你们两

个会是最好的朋友,用我认识的中国人的话来说,就叫做……蓝颜。”

说是对手,倒不如说是最好的学习对象,法律系的非正规辩论会上,两个人依旧打的不分伯仲,甚至连爱情观的问题都能够作为二人的辩题。

Cyril只是笑着对他说:“我的世界没有如果,我现在只不过追了她半年而已,要是继续下去,谁能够想的到结果呢?”

一晃过了几年,不过他还是依照自己的方式生存,没有变化。

“我们重新开始吧,就算是错,也让它继续错。”

苏筱铭仍然喘着气,却已经转身翻到Cyril的身上,因为了解这家俱乐部,知道这个时段不会有人来这块场地,她才放心这么做。揪着Cyril的运动衫领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丝毫不在意两人身上、手上的汗水,俯□狠狠吻住他。

她对这件事情纠结了太久,恐怕也是时候开口了。作为一个女人,她似乎从来不屑对男人告白,只不过今天成了例外,有一个男人值得她放□段,她甘之如饴。

细小的舌尖放肆在他唇齿间游荡,却没有往日的刺激,身下的男人坏心眼的没有动作,但眼角的笑意出卖了他,苏筱铭懊恼的狠狠咬了下去,正打算松口,Cyril已经翻过身子,牢牢把她压在自己身下。

似乎刚才都只是前戏,真正的大餐如今才开始,不过Cyril只是吻着她,没有下一步举动。

苏筱铭记得全部,但是却忘记网球场的灯九点半就自动关上,四周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苏筱铭急于看到网球场周围的情况,慌张把Cyril推开站了起来,她原本就是低血糖,这一会儿头脑供养不足,陷入短暂的晕厥,眼前闪烁着许多银色的小点点,她不敢移动,只能站在原地。Cyril觉得有些不对劲,同样站了起来看着她,透过微微一盏小灯的光亮,勉强能看见苏筱铭紧闭着眼睛,嘴唇的颜色也有些不对,慌忙把她抱了起来,到了灯火通明的休息室,原本以为空无一人,到柜台取碘盐水给苏筱铭喝,没想到转身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一头黄色的短发过于扎眼,染在这个男人的头上,不由让人把黄色与黑色做出对比,黄色显得过分轻佻,远不如黑色来的成熟稳重。

Cyril皱了皱眉头,苏筱铭瞬间恢复了神志——她对这个颜色的头发是万分了解,身边除了顾危,还有谁会染这种颜色的头发?惹人关注不说,苏毅也不会同意。

接过Cyril手里的水喝下,似乎缓和了一些头晕,顾危盯着她,把手中的球一下一下砸在地板上,苏筱铭皱眉问道:“你跟着我?”

“跟着你,我会不会太掉价了?我只不过刚好路过,看见苏总你,和……你的法律顾问而已,不过下班之后还一起来打球,我看你们应该对彼此很熟悉吧?”

顾危装的无知,眼神却死死剜过Cyril,重重的拍了拍球,接着把它踢到休息室的角落,扭头就走。

苏筱铭和Cyril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了然,她既然已经伤过顾危一次,也就不介意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千百次。而Cyril,一个已经没了地位的情敌,自然是不用自己去在乎。

“他变了吗?我觉得是我变了……cheers!”

不知不觉又到了那个河堤,一人一罐啤酒坐在堤上,苏筱铭满眼都是那顶黄色头发,猛然记起自己出国前对他说的话:“黄色头发过了二十岁就染回去吧,怎么说也是世家公子,老是被八卦记者写多不好?”

顾危只是笑着抱住她,弄得她喘不过气来,才“呵呵”的说:“我知道,明儿个就把这头发去漂黑了。”

“我可告诉你,这是出于朋友的拥抱,咱俩属于过去式了,你可别想多了啊?”

苏筱铭推开他,用食指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还顺便用手掌拍过他刺刺的黄发,发出“啧啧”低语:“还真是扎手。”

顾危拍开她的手,打趣的说:“成,那明儿个我还把这头发留长点儿,用发油梳到脑门后边,到时候看你还认不认识我?”

29、疯情,疯无恐

苏筱铭的鼻子有些痒,不住的打了个喷嚏,同时也把自己拉回现实,Cyril拉着她的胳膊问道:“这里的冷气太足了吗?把毛巾披上。”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他已经仔细把大浴巾披上苏筱铭的脖子,将她拉到冷气吹风口以外,拍拍她依旧汗湿的额头,又笑了起来:“别在意他说的话,不管怎么说,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苏筱铭点点头,抽了抽鼻子还是没说话,看了他大约三秒钟,终于扯出一个笑脸,之后迅速把眼神转移到别处,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从柜台抽出一张抽纸轻轻的擦擦鼻子,接着对Cyril说:“回更衣室吧,我想回城市了,大晚上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真是有些受罪。”

更衣室里一个人都不剩,苏筱铭倒在长椅上想着刚才自己身体的反应,有些很陌生的熟悉,让她觉得窒息——刚才鼻子的那阵痒,分明像当年犯毒瘾时候的感觉,让她紧张到不敢呼吸,到了这个安静的地方才敢放下心,拿出口袋里的烟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正想放下,忽然一阵冰凉像袭击似地掠上她的脖子,不由让她坐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人,比方才见到顾危还吃惊,把烟卷攒到手心里重重捏着,脸上本不敢着一丝表情,只是扬起眉毛对面前的人说:“好久不见。”

说出这句话反而把心里憋着的情绪都放松出来,挎着手用两指头灵巧的把烟夹起,伸到她的面前,让她为自己烤火。

眼前女人的打火机十分致,宝石蓝的长方体泛着冰冷的光,这也难怪刚才只是放在苏筱铭身边,她就觉着一阵寒意袭来。

她毫不犹豫的在苏筱铭身边坐下,并且靠的很近,似乎很是熟悉,苏筱铭也没有过分抗拒,甚至把身子侧向她的那一边。她的妆比几年前更加浓,脸颊上带着运动过的潮红,只不过嘴唇更加红艳,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接着也为自己点上烟,长长的往天花板吐出烟雾。

透过灰白色的朦雾,苏筱铭清晰可见她上翘的嘴角,可是她一直紧闭着嘴巴,就是想等自己说第一句。不露痕迹的用手撑住下巴,顺便微微挡住烟雾进入鼻子,自己手上的烟她只是夹着,并不往嘴里送。

弹落好长一段烟灰,她靠在长椅上,看着身边的女人,笑的有些勉强,只不过对方也没注意这一切,默默的抽烟。苏筱铭下意识点点头,问道:“我回国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倒是刚才见你吓了一跳,怎么回国都不说一声?”

她亦靠在椅背上,半晌都没说话,只是重复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最后还是张嘴问道:“他……他呢?怎么样,过的还好吗?”

“你在B市的时间比我久的多,不可能不了解洪其的事情,又何必来问我呢?”

苏筱铭索直接把烟丢在脚下踩灭,直直看着她,带着说不出的感觉。

她低下头,没去直视苏筱铭的目光,不住叹了口气,凝视着自己的正前方发呆,声音都变得不同:“筱铭,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当年我卫亦柏对不对得起他,你是知道的……算了,反正我自己知道就行。”

“对,有很多事情,你知我知,就不必拿出来让你难堪,咱们认识了十几年,你泡过多少男人我也有耳闻。说的好听是装纯情,说不好听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约了人,先不说了,下次再聊。”

苏筱铭拿起自己身边的矿泉水猛猛灌了下去,走到柜子边拿出自己的衣物到里间换上。

想到洪其,嘴角不禁泛出一丝冷笑:她跟卫亦柏认识了多久,洪其也就喜欢了她多久。但是一个为钱而来的女人,最终也会为钱而走。

苏毅知道了洪其和她的事情之后,让人找到她并且见面,许诺她跟洪其分手之后会得到十万。卫亦柏知道苏毅的底细,很果断的答应下来,或许当时不这么做,连她自己的命都不保,对比之下,只是离开一个人就可以拿到整整十万,何乐而不为。

“苏筱铭,你等等。”

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清爽,就差几步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她忽然被卫亦柏叫住,本想移动脚步,却怔怔站在原地不动,或许她的潜意识里是想听她的下文。

将手放在口袋里,并不回头,听到高跟鞋的声音一声一声前进,最后在自己身后停下,经过一小段时间的踌躇,终于还是出口:“我只想问你一句,他现在好吗?”

苏筱铭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转头,卫亦柏已经换上了露肩裙,打理好发型,双手揉搓在一起,放在腹前,看上去很是紧张的等待着苏筱铭的回答。

“你门路那么多,没理由找不到洪其的消息,何况他现在在圈子里是个有名的人物。就算凭你姐夫在国防部的消息,照样可以把他打探的一清二楚,顶多再爬一次床,反正你也见怪不怪了。”

苏筱铭平生最厌恶不自爱的女人,正巧卫亦柏就在这个行列之中。她曾经为了一辆宾利爬上她姐夫的大床,这事情在京城早就传开,没人奇怪,不过是他们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反之,整个B市不出五个人知道,正巧苏筱铭就是其中一个,以前只是觉得她太傻,被一只狐狸骗了情,如今阅历更加丰富,回想起这件事,其实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卫亦柏一口气吞进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双手渐渐垂下到两边,任凭苏筱铭往前走。再次深呼吸,终于喊了出来:“苏毅到现在都找人看着我,别说知道他的事情,我连他一面都见不到。还有……如果你一定要把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拿出来说,我也没办法。”

苏筱铭失神,重重的咬下了自己的嘴唇,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直到跟她并排,轻轻的说:“他挺好的,爱你爱了十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你们要是想见面,我可以帮忙,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别再见。毕竟有些话已经说不清楚……”

“……筱铭。”

出了会所,听到旁边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苏筱铭下意识的别过头发,朝那边看去,Cyril拿着自己的小坎肩走了过来,她这才觉得有一丝凉意,了没有袖子包裹的肩膀,对卫亦柏点点头,往他那边走去。

Cyril很自然的替她披上外套,拥入怀中,苏筱铭不想往后面看一眼,只能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出来了?”

“嗯,走吧。”

直到坐在副驾驶座上,她此恍然大悟——先前没有想到这一切是因为她永远都不会把这两个人联想在一起,可是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或许能将她惊出一手冷汗。

苏筱铭怕Cyril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先是一抽鼻子,才抽出两张纸巾默默的擦手。Cyril专注于开车,看着前方对她说:“估着可能是刚才那会儿受凉了,回去之后让陈妈给你炖碗姜茶。”

“嗯,我知道。”

随便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顾危为什么会和卫亦柏走在一起,听到他们俩的声音,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但是临走前往后看了一眼,还是能看的清清楚楚——顾危和卫亦柏手牵手走在一起。

“这些天的庆祝酒会很多,‘启铭’和‘李氏’相互之间的酒会就有两个,你的例假也是这几天,记得别喝太多酒,我也会陪在你身边,帮你挡酒……筱铭,筱铭?”

Cyril停下车,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终于把苏筱铭的思绪拉了回来。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装作刚刚清醒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看着Cyril说:“啊?呃……我知道,到家了啊?那……呃……我上去了,明天见。”

“等等……”

Cyril的车子停在树下,两边玻璃都有反光贴膜,本不必担心会被人看到,他扣住苏筱铭的后脑勺,只是凑近一些,两人的呼吸便清晰可闻,狭小的空间总是有一种别样暧昧,或许是因为Cyril了解她的激动点,只是把一个个的吻落在她耳后,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不停的喘着气,手也不自觉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好累……Cyril,我很累……”

只是在这个地方,她不能完全放下戒心,与其这样,不如就此结束。软软的语言让Cyril不忍心抗拒,隐忍着自

己的不适将她放开,一脸的淡然,拇指从她的嘴角划过,笑着说:“既然重新开始,我每天都得往你这取点利息,当作你离开我那段时间的赔罪。”

苏筱铭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慢慢与他十指紧扣,笑的毫无顾忌,“好,听你的。”

******

“小姐,终于回来了,先生都去休息了……刚才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打电话来跟我说,你刚才跟他去打网球了,有点儿着凉,让我炖姜汤给你,喏,就在饭桌上呢。我看那个法律顾问是不错的,虽然是个外国人,不过挺细心,也挺关心人的。我在想,如果不是先生不喜欢外国人,你们两个结婚都有可能呢!”

陈妈推着苏筱铭,从门口直直的走到厨房,她笑了笑没有说话,用手仔细端着庄园模型,到饭桌边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拿起勺子专心喝汤。

“我知道你嫌我八卦了,算了算了,不理会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我也去睡觉了,你自己慢慢喝,等会儿把空碗扔饭桌上就行。”

陈妈拍着嘴巴,一副很困的模样。苏筱铭挥挥手,又点点头,没过一分钟,整个苏宅都恢复了安静。

喝完姜茶,原本想在客厅看会儿电视,脑子里又开始循环着刚才见到顾危的一幕。关于他……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完成。呆坐在沙发上片刻,她恍然大悟,也不管发出的声音多大,拿着模型“蹬蹬蹬”的跑上楼,把东西随意放在书桌上,开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的找寻那张尘封已久的卡片。

早就忘了当年有什么美好的愿望,或许如今一个都没有实现,不过她还是想把那封信取出来,好歹看看现在的自己,跟当年比,到底缺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姨妈造访T。T更新又晚了两天,见谅~~

30、疯情,疯刺心

立秋过后,虽然太阳看上去依旧是烈烈的挂在天空,但已经没有之前的温度,穿着长袖走在街道上都不觉得热,是不是微风吹过,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凉意。

“你好,时光慢递。”

推门走进街角的那家小店,将一张卡片紧紧攥在手心,似乎已经被自己发冷的汗水浸湿。环顾了四周,这家店还是自己记忆里的老样子,摆放三张圆桌,有些年轻人在玩桌游,只是店主跟之前的似乎不同,六年前是个年轻的女孩,现在是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无所事事的坐在吧台前面,只是看了苏筱铭一眼,又把头低下,继续玩电脑。

苏筱铭走到吧台前坐下,将手中的卡片放在桌上,被拗的有些弯曲的卡片自己慢慢躺平,带着岁月的纹路和流年无法消除的痕迹。她默默的看了卡片许久,才深呼吸对男人说:“我要取信。”

男人抬起眼睛只是瞄了一眼,再看了看苏筱铭,沉凝一会儿说道:“六年前?”

苏筱铭亦看了看那张卡上的日期,六年前的八月份,最炎热的季节,或许是顾危对自己用情最深的日子。

一张桌子上有几个大男生在玩三国杀,输了手上的筹码之后“呜呼哀哉”了一声,刚好能让苏筱铭回过神来,看了看眼神朝自己这边探究的男人,她笑了笑说:“六年前的……很奇怪吗?”

“别说六年,就是三年前的信都没什么人来取走了。”

男人笑了笑,走出吧台到柜子边,找了好久,才找到“六年”那一把钥匙,或许是很久都没有打开的缘故,柜子里散发出一股不大不小的味道,虽然谈不上难闻,但也让苏筱铭觉得有些难受,用手扇了扇前边的气味,凑过身子拿起“八月”柜子里仅存的两封信。

“另外一封,我可以带走吗?”

扬了扬手中的信,她顿了顿,觉得这样的说法不够充分,又补充道:“他不会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她迟迟放不下那封写着“顾危”的信,信封上熟悉的笔迹甚至像梦魇一样折磨着她,与其这样,不如把它带走。

男人看了看“六年”柜子里寥寥无几的信件,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是啊,六年能改变很多,有很多人都会离你远去,但是你却无力补偿……也罢,你要拿,就拿走吧。”

“谢谢。”

苏筱铭把两封带着灰尘的信塞进包包里,头也不回的走出店铺。她不想去猜测男人和当年女孩的关系,硬逼着自己把脚步放的平稳,快速走到自己的车上。

“亲爱的筱铭: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这个理想已经被尘封多久。如果你已经不记得,那不妨让我告诉你。你要当一个设计师,一个爸爸认可的设计师。我不想让

你踏入那个圈子,因为一旦走进去,就没什么机会再出来。从小便看惯了那样的形形色色,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厌恶那般生活,不是吗?

如果时光再许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真的爱上你身边的这个男人,而不是为了家族去靠近他。从爸爸让你做这件事情的那天开始,你就要清楚,永远该是欠他的,亦或者……会永远跟他纠缠不清。这一切的确不能怪你,只是命运而已。

无论怎么说,接下去的一步一步,都需要你斟酌再三走过,仅此而已。

苏筱铭于从前,留”

已经泛黄的信纸,当年的笔迹跟现在比起来算是好看许多,苏筱铭迟迟没有启动车子:果然是一个愿望都没能达成,之前的自己想的也没有错,虽然现在同顾危仍然是这样的势如水火,可是保不齐再过上多久,需要顾家和苏家合作的时候,她会再一次去接近他。

******

“如果真的疼,今晚就别去了。”

肖晨皱眉看了看苏筱铭,端上一杯热水递给她。他也忘了她的大事儿在这两天,把酒会安排在今天晚上,眼看着不能改期,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挨上一晚。

苏筱铭拿着水杯,一手捂着肚子坐在沙发上发愣——上个星期拿来的两封信被她压在办公室的抽屉的最底层,顾危的那封她迟迟没有打开,开始有些怀疑把它也拿来这个决定。

“嗯?没事,如果今晚不去,我不敢保证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捂着自己的肚子,一种很熟悉的疼痛,每个月都会伴着她大约半天时间,看了许多医生都没能治好,日子一长她自己倒觉得无所谓,疼就让它疼着吧。

肖晨把手上的报纸拿下,看着她,打趣道:“说不定你今晚不来,我烦于应付那些人,一气之下就买了明天的机票去看我爸。”

苏筱铭从来就疑心很重,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唯独的几个人能够让她放下戒心。她也怕今晚会出什么意料外的事情。听到肖晨这么说,有片刻的失神,不过依旧扯出笑脸,强撑身体站了起来,从桌上拿起车钥匙推着肖晨往外走:“你主意多,帮我参谋晚上该穿什么,你知道我对这个从来不在行。”

每当肖晨说起肖轩的事情她总是不懂该怎样应付,如果不能逃避,也只能转换话题。

苏筱铭刚回国,对B市的还能多情况都不是太了解,还是肖晨指挥着她把车开到地点,正前方就是众多奢侈品旗舰店一条街。

她的眉头还有些皱,拉住肖晨的胳膊,与他一起慢慢走着,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刚接到消息,洪其的叔叔从C军区调过来了。”

肖晨满不在乎的用眼神扫荡着周围的店铺,感觉到她拉着自己的胳膊,才低头问道:“他跟

他叔叔八辈子前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来了这儿估计也见不到,怕什么?”

“他叔叔一直跟我们抬杠,新官上任三把火,估着免不了拿我们开刀。我只是担心……是不是出国的时间要再提早一些。”

苏筱铭走入自动门,冷气扑面而来,让她不住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的捂住肚子。摆手让店员不用上来介绍,慢慢在店铺内走动,搜寻自己喜欢的衣服。

肖晨自觉跟了上来,她也不见外,把自己挑中的衣服全都扔到他手里,继续往前走。到了休息区,肖晨把衣服放在桌上,着实用力的甩了甩手臂,扭着手腕对她说:“别忘了洪忠茗是军队的人,他就算想拿咱们开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事儿还得按照原来的办,如果被他们打乱了方阵,亏损的还是自己。”

苏筱铭从衣服堆中挑出一件黑色的水蛇礼服,自己先是满意的点点头,再问肖晨:“按照你的预计,那笔钱要多少遍才能到我这儿?”

肖晨想了想,眯眼说道:“总要到东南亚去几趟,再用信托基金汇入云端账户,两遍过后汇入你的户头。得了,这地方不该说这些。”

她笑了笑,一只手划过嘴唇,告诉他自己不会再说,拿上衣服往更衣室走去。

苏筱铭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懒女人,今天来了例假,她也怕自己一时大意将血迹黏在裙子上,索直接选择了黑色掩盖着,就算真的出什么差错也看不出来。

“怎么样,我穿着不丑吧?”

肖晨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端详着她,上下移动目光,却没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倒是店员很殷勤的走了过来,介绍道:“这是Givenchy今夏新品,刚刚在巴黎时装周上走秀完毕,还是全球限量五十款。收腰设计把您的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很适合您。”

苏筱铭只是对她笑笑,直直走到肖晨面前,一拍他的脑子说:“别跟我装傻,你觉着如何?”

肖晨呵呵笑了笑,抬起眉毛说道:“很适合你,不过我记得你不喜欢长裙,出国一趟转子了?”

苏筱铭又是点点头,不说话,双手拽着裙子方便走路,继续慢慢踱步寻找自己心仪的衣服,肖晨也跟着站起小跑着上前拉住她,指着墙上对她说:“不能着凉,你晚上得披肩坎肩儿,这银狐皮就不错。”

说罢这句话,让店员把坎肩儿拿下,不由分说往苏筱铭身上披去,“效果不错,买单。”

“给我慢点!”

肖晨简直是把苏筱铭拖着出了店铺,让她满脸的不爽发挥到了极致。肖晨并没有上车的意思,而是把袋子扔在副驾驶座上,站在人行道上,皱眉看着手机,她一眼就看出他有些心事,索开门见山说:“有事儿就赶紧滚,我看你这样子心烦。”

肖晨无奈的了额头,叹气道:“大小姐,我也是混口饭吃,如果不去做事,你养我?我想你也不愿意我流落街头吧……”

苏筱铭不住笑了出来,用头示意他上车,说道:“滚上来吧,要去哪我送你。”

******

“李萧这招够狠的,选顾危家的酒店,摆明让我难堪……”

苏筱铭长叹一声,看了看这家酒店,眼神复杂。就在不久前,她在这里完整的记录下顾危的订婚宴。

Cyril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天大的事情有我扛着,什么都不必去想,走吧。”

苏筱铭似乎不希望他们的关系太早公诸于众,Cyril知道她的想法,一句话不说,只是在公众场合没有过多亲密的行为,旁人看上去,这两个人只是公司的合作关系而已。

用手紧了紧领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捂在狐狸皮里,肖晨的判断没错,这张皮很是保暖,但又不闷热,包裹着自己不受风刚刚好。

下午试装的时候,Cyril对她的服装风格大为吃惊——之前的苏筱铭,本没有尝试过这种风格,今天一试,让他不觉有些小小的惊艳。

“苏总,别来无恙?”

慵懒的声音让她有些排斥,但是熟悉的音线又让她不得不转头往后看,一头黄发伴着即将落下的夕阳,依旧是过分的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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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疯情,疯疑惑

苏筱铭笑着先把右手伸了出来:“你也是,顾总。今天用到你的场子,相信酒会能够举办的特别顺利。”

顾危眨了眨眼睛,哼笑一声,同样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搭住她的三指头摇了摇就放下,似乎一切都是公事公办,没留下一点私交可言。

“Sorry,我来晚了。”

一个女人小跑过来,搂住顾危的胳膊。声音虽然熟悉,但绝对不是林婉诗发出。苏筱铭不禁有些愠怒:就算是他现在百般跟自己过不去,也不该拿女伴来开玩笑。毕竟是已经结婚的人,如果这样平白拉上另一个女人,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想。

她的来到似乎让顾危的脸有所缓和,拍了拍她的手说:“给你……们介绍,这是我今晚的女伴,Tess。”

Tess的大半个头藏在顾危身后,让苏筱铭和Cyril只能看到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随着微风拂在顾危的肩膀上,却见不到她的脸。把前几天见到的卫亦柏同这个女人联系在一起,大约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就等一个确认。

“顾总真是有心,记得顾太太有身孕,不方便出席这样的活动,找了别人替她分忧,你说是不是呢,Tess?”

因为想看到这个Tess的样貌如何,苏筱铭在说话的时候,脑袋也不自觉的往右边偏了点儿,不出意外的发现在顾危身后藏着的是面露惊讶的卫亦柏,当即笑的灿烂,准确的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扯到顾危的前面,那笑容却让顾危觉得森森的冰冷,面色有些僵硬,愣在原地没动,要等她接下去的话。

苏筱铭装作亲昵的将卫亦柏的头发别到她耳后,眼神犀利的看见女人的脖子上起了一层**皮疙瘩,她依旧没有放手,笑着说:“没想到Tess就是亦柏,顾总,你可是不知道,我跟她都是十几年的姐妹了,比跟您可熟络多了。对了,等会儿我估着顾总是要先回家去照顾婉诗了,留下亦柏一个人也不太好,干脆跟我去见见洪其好了,咱们三人当年玩的多好。都这么多年不见了,也该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我是时候进去了,你们慢聊,Cyril,我们走。”

Cyril在一边看着,半天一句话不说,心里却挤压着好笑:苏筱铭的语速极快,让顾危和卫亦柏本没有空档上一句话,或许他们本就在状况之外,而苏筱铭只不过搅了一把,让他们心里头不舒服而已。

朝他们点点头,Cyril随着苏筱铭的步伐往里面走,在英国时便听她说过关于卫亦柏的事情,所以他刚才没有一丝惊疑,而是平静的看完整出戏。

到了电梯里,苏筱铭朝他眨眨眼睛不说话,似乎期待他对方才自己的评价,Cyril笑了出来,耸耸肩,说:“损人可比前几年厉害多了。”

她无所谓的摇摇头,叹气道:“我也只能这样面对顾危了,至于卫亦柏嘛……她活该。”

苏筱铭也知道卫亦柏处在这种身份的难处,可是于她而言,总是觉得卫亦柏把自己弄到今天的地步,只能用一句话解释——“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今天对卫亦柏的这些想法,或许是从洪其失恋时就开始形成的。那件事情让洪其整整消沉了半年时间才复原,不止苏筱铭,就连樊微也有几次想扇这个女人大耳刮子。

Cyril帮她整了整刚才弄乱的领子,有些感慨道:“想的太多,反而是自己亏了。”

“我一直觉得……待在熟悉的人旁边是种莫大的幸福。不喜欢生硬干涩又故作熟络的感觉,也懒得把我自己那些破事再一遍遍从头掰扯,身边有几个懂自己的就够了,也幸而有你陪着我不放手。我现在只要管好我们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了。”

苏筱铭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和Cyril都没有按下楼层,不免讪笑一声,伸出手指快速触碰了“2”,这才感觉到电梯慢慢上升的步伐。

刚出电梯门,就看到满脸戒备的肖晨迎面走来,语气略带着埋怨:“苏大小姐,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

苏筱铭用眼神扫了扫四周,大约是自己的到来很引人关注,旁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她也不在乎,只是浅浅的勾起笑容,先对Cyril小声说道:“我应付完他们就去找你。”

Cyril了然的点点头,从路过侍者手上的托盘中拿出一杯红酒,对着苏筱铭举了举,像是碰杯的样子,过后就往场地的深处走去。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苏筱铭才对着肖晨撇撇嘴,一同往前走去。“刚才在一楼大厅里碰到顾危,聊了几句,可能耽误了点儿时间,不过也算我没迟到。”

肖晨同样端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苏筱铭,接着说道:“顾危也真是不解风情,林婉诗都怀孕了,这样的场合明摆着不适合她参与,你刚才见过他了,看着婉诗的气色如何?”

苏筱铭轻抿一口酒,摇摇头说:“……林婉诗没来。”

肖晨先是点头,而后又慢慢皱起了眉头,看着地面说:“啧,不对呀……他顾总晚上会带女伴,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有女伴是没错,只不过不是婉诗,是卫亦柏。”

苏筱铭看着那只酒杯,有些烦躁,索直接放在桌上,双手微微拖着长裙,预防自己或别人踩到这裙子的边,让她摔倒。

听到那个名字,肖晨顿在原地,半晌才怔怔的抬头问道:“她?”

苏筱铭能看到他一张平静的脸皮之下,垂在裤子侧边的右手狠狠攒成拳头,整个手背都有些红,看来他也不止是一点儿的吃惊,“不是去了京城吗,怎么又回来了?我正愁前几年的事情没个解决,找到她算账就好了。”

当年卫亦柏离开洪其,他并不知道内。幕,只当他自己看到的是真——卫亦柏明摆着跟别人把绿帽子狠狠扣在洪其头上,作为洪其从小到大的好哥们,这口气不能不出。反倒让苏筱铭有些担心他的反应,叹了口气,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追究已经没了意义。我可提醒你,虽然一顶绿帽子在头上,你那兄弟照样喜欢她,你也不想他难做人吧?”

肖晨咬着嘴唇,想了许久,才深呼吸一口气,道:“是我冲动了……那女人最好别再搞出什么名堂,否则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苏筱铭笑了笑,没有做出评论,而是说:“时间快到了,我得去后面和李萧碰面,有什么事儿你先处理。”

******

“你是怎么把华裔设计师吕朦请到的?我还以为你会用‘启铭’的人手。”

李萧有些微醉,掩盖不住一脸的兴奋——的确,不是谁都能够请到这位享誉国际的高层建筑设计师,‘启铭’这么做,同样给‘李氏’挣足了面子,证明了苏筱铭很重视这个案子,把‘李氏’之前谈判的憋屈劲儿一扫而空。就连李萧也是一样,打起了十二分神招待所有人,殷勤的不得了。

苏筱铭看了看他步履不稳的模样,适时递上一杯热开水给他,并说:“也没什么,Ada吕是我在英国学习建筑时的专业课导师,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正好她有意向回国发展,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帮助而已。”

李萧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摇摇杯子,说:“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没了你的关系,怕是Ada连看都不会看这个工程一眼……”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苏筱铭朝他摆摆手,拿着手机走到走廊,按下接听键,“筱雨,来了吗?”

那一端很是嘈杂,苏筱铭估着她已经到了楼下,只是听她的一个回答。

苏筱雨似乎因为周边吵闹,声音也放的很是大声,几乎是吼道:“姐,我马上就要乘电梯上楼了,你在哪里?”

“我这会儿过去,你出电梯就能看见我了。”

苏筱铭按掉电话,提着裙子往大厅方向走,一路上还得端着笑容应付一些不知底细的脸皮,虽然厌烦,却是她必须经历的生活方式。

“姐,我是今天早晨才知道季韩也会参加这个酒会……只不过刚才路上堵了好一会儿车,弄到现在才到,对不起。”

苏筱雨穿着一条墨绿色的短裙,头发松松绾在脑后。苏筱铭深知她不太会搭配这些,心想大约是季韩帮忙设计的。又听她的说辞,朝季韩笑笑,礼貌的伸出手:“你好,我是苏筱铭,之前见过。”

季韩迟疑片刻,还是扯出笑容,伸出手按照礼数完成整个步骤,“你好,我是筱雨的男朋友。”

“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先把筱雨带走了,她今晚的任务挺重,季总请便吧。”

苏筱铭拉过她的手,没有让季韩反驳的机会,点点头走进会场。

******

“苏总,能否借一步说话?”

季韩借着苏筱铭刚坐下休息的机会,走了过来。他虽然微笑,却让苏筱铭有种距离不小的感觉。点点头,随他走到安静的走廊。

她看看左右前后,已经没有一个人影,就站在窗户边,说道:“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直说,我觉得季总对我似乎存有什么……偏见?”

季韩冷笑一声,他的整张脸都不在灯光之下,苏筱铭只能听到那声不大不小的“哼”。他顿了一会儿,说:“偏见说不上,只是想提醒您一件事情。”

苏筱铭皱起眉头,脑中反复翻滚过自己与季韩的交手记录,可是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只能扬起头,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我想季、苏两家在这个城市也算得上老牌企业家族,自然没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只有一件,关于筱雨……”

32、疯情,疯警告

季韩的城府她早有耳闻,或许是因为苏筱雨在他心中占了分量太重,才会让他就这么冒失的向她开口。不过他们是怎么认识,甚至走到一起,苏筱铭一点儿都没想去了解。

坐到这个位置,有些时候需要将眼睛闭上,有时候需要嘴巴缝好,亦或者将耳朵合起,当她疑惑自己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不闻不问不看这一切,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季韩和苏筱雨就是其中一样,她只需要知道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能够帮助到自己,就已经足够了,至于细节部分,她不是个有心人,没必要留这个心眼儿。

苏筱铭坦诚的看着季韩,似乎一丁点儿事情都没有对他隐瞒,反而是很关心的模样,说道:“筱雨……她怎么了?”

季韩用两手指碰了碰鼻梁,再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看着苏筱铭的眼睛很是睿智,让她甚至觉得自己被看穿,拼尽全力保持着一脸的淡然,心里早就挂起不小的风浪。他笑笑,似乎在惊叹苏筱铭的反应,不着片刻便把自己的表情转换成云淡风轻,开口道:“大家都是明白人,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刚坐上‘启铭’的头把交椅,是时候急于表现自己,只不过别把她扯进来,她不过是个增加筹码的棋子,用完就丢,对吗?”

身边算计的人太多,自己也无奈会落入一个怪圈,如果不计算着每个人,就不安心于现状。季韩能够看出自己的心,或许肖晨、洪其也能,也别想着逃过苏毅的眼睛。可是这种情况都已经形成,她也没有想过要去改变,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依旧是不掺一丝瑕疵的微笑,看着季韩说:“季总这话让我倒是怎么回答呢……不过我告诉您,筱雨是我的亲妹妹,比起关系,我比你还亲了不知道几层。”

说出前面一段话,季韩也冷静下来,声线平缓道:“苏总,凡事见好就收,做事别太过分,总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苏筱铭咬咬嘴唇,慢慢的说:“借言之,说话也别太过分,凡事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不知道今后的合作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季总的话倒是点醒我,如果我们的关系过不去,受伤的还是筱雨。”

说完这句话,她立即转过身子,笑容瞬间消失,酒杯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清脆的响声,几乎连成一片,没有断开的间隔。出了走廊,回到大厅,正巧看见Cyril在四处张望,在寻找什么似的。心中不禁划过一片暖流,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站在他的正前方,说:“是不是在找我?”

她能明显感觉到Cyril松了一口气,撇撇嘴说:“你去哪儿了?到处都找不着。”

“刚才去走廊了,季韩果然是耐不住子,这么快就想到要警告我,真不是他的风格。”

苏筱铭耸耸肩,语气很是无所谓。她早就料到他有一天会对她说这些事情,早就在心中准备好台词应对。

Cyril从容不迫的拿起一小块蛋糕递给苏筱铭,说:“在他身上也不必费太多心思,你那个妹妹,就算不帮你,也会拖着他。过几天就要去广州一带了,先是把心情和工作都交代好才是。”

苏筱铭拿过叉子,将一小块蛋糕放入嘴中,尽量不碰到牙齿,避免在牙缝中留下什么痕迹,慢慢用舌头碾碎吞下,忽然拍了拍手道:“坏事了!”

“怎么了?”

他不解的看着她,不过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将纸巾递给苏筱铭。

她接过擦了嘴角,继续说道:“我就觉得这几天有什么事儿给漏了,这会儿你提了妹妹我才想起来,明儿个是樊微的实习报告会,她让我一定得去,我竟然差点给忘了。”

Cyril还是若无其事的表情,似乎一切事情在心中都有了定数,摇摇头说:“在旁人眼里的淡定总裁,还是改不了这间接的冒冒失失。我下午翻过你的日程安排表了,明天只有中午、晚上要应酬,白天都是有空的。”

苏筱铭不自然的挠挠头发,又笑了笑,说:“我还真缺你这样一个秘书。”

“我倒觉得我现在就挺像的,不是吗?”

趁别人不注意,他轻轻用拇指划过苏筱铭的手背,笑的暧昧。

******

酒会不算大型,到了凌晨就圆满结束,苏筱铭让Cyril先到地下停车场取车,自己和李萧几乎是最后才走出酒店,路上不免聊天,李萧喝的七分醉,走路几乎不能直线,只能靠她扶着。他醉了之后,声音也放大了不止一倍,也不知是怕苏筱铭听不到,还是觉得自己的舌头打结的太厉害。

“也没想到顾危是会包二的人,我看他结婚前连花边新闻都少,怎么看也都不像啊!”

“你还是小声点儿,这是人家顾家的地盘,不怕下次把你轰出去。”

苏筱铭有口无心的提醒,却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顾危一定是忘记了‘顾氏’的董事长夫人林蔓是苏筱铭的干妈,不管怎么说都会来捧她的场子,带着一个卫亦柏未免太过招摇,让这个从来都好脾气的太太心生不满,直让苏筱铭把两人叫到自己面前。

苏筱铭把人凑齐之后,想着也不是自己的家事,想走出休息室,却被林蔓叫住,和气的说:“筱铭不是外人,留下。”

不过她倒是很明智的站在门边,表明自己不打算说一句话,既然是林蔓让她留下来,她也就是留下当个看客。

“卫小姐不知道顾危有太太了吗?”

甚是开门见山的话,以苏筱铭的眼光来看,很符合林蔓的格。

卫亦柏亦或是有些紧张,抓着顾危胳膊的手重了几分,连关节都可以隐约看见泛着白色。慢吞吞的半天才微微张开嘴,说:“顾总邀请我参加这样的活动,我想不出理由拒绝。”

林蔓的表情依旧不见改变,淡淡的说:“顾总?卫小姐的这个称呼还真是有心了,那么就请顾总晚上早点儿回家,婉诗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需要你的照顾。至于你……需要多少钱,跟我的秘书商量就好了。筱铭,你跟我进来一下。”

卫亦柏还想说什么,林蔓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不留一丝机会,她的嘴张了几次,最后还是尴尬的合上。苏筱铭不知道这事情跟自己还有什么关系,冷眼瞟过二人,跟着林蔓进了里间。

“干妈,上次婉诗的事情……”

林蔓伸出手指打断她的话,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知道这事情不是你的本意,没打算怪你。我也知道是顾危那小子去缠着你,让你不知如何是好。说到底你们都没错,只是造化太弄人。”

苏筱铭勉强扯开嘴角,两只手抓在一起,放在腹前,点点头道:“虽然你这么说,婉诗也是因为我,弄得差点流产,我觉得现在我不太适合见她,麻烦你带一句对不起给她。”

“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说这些事情,顾、苏的合作怎么说也得继续,不能因为她一个人闹脾气就停止,在这一点上干妈可以给你打包票……我也不耽搁你太多时间了,李家那孩子估计已经在后边等你了,过去吧。”

林蔓在沙发上坐下,端起身边的参茶慢慢啜饮,向苏筱铭点点头,她也不含糊,挥了挥手之后就走出房间。

顾危见她出来,推开卫亦柏的手走了上来,挡住她的路,问道:“我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苏筱铭偏着头看他,又挂上了应付式的笑容,说道:“好自为之。”

“苏筱铭,今天之前,我承认我是小看你了……”

李萧的话把她的思绪拉回,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倒是惹苏筱铭捧腹,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苏筱铭将他扶到墙角,等他家司机的来到,顺便拿出一张纸递给他,“难得见到喝醉酒,把自己闷出一头汗的人。赶紧擦擦吧,不然这一身的酸味儿一也太浓了点儿。”

李萧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擦了额头上的汗之后问她:“酸味?”

“哎哟哟,吃醋的味道,你没闻到?”

苏筱铭难得的讲了冷笑话,估着李萧就算被冷到极点也笑不出来,勉强摇摇头,正想说话,没想到苏筱铭先行开口道:“你家司机把车开来了,我先走了,拜拜。”

Cyril也刚好将车开了过来,她习惯的检查包包,却懊恼对他说:“这下糟了,明天早晨去樊微的实习报

告会,中午约了Ada吃饭。我把入场券和要给Ada的资料全落在公司了,明天肖晨也没空,我想现在就回公司去拿。”

他无奈的笑笑,感叹道:“我方才说你冒失,还真是没说错,快上来吧。”

凌晨的‘启铭’过分冷清,走廊里只开了一盏泛着冷光的小灯,安静不已,苏筱铭和他快步走到办公室,也不知是哪神经不对劲,放着大灯不开,反而打开了办公桌上的台灯,快速翻找着每个抽屉,却一点收获都没有。

“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儿的,跑哪去了?”

苏筱铭一手拽着裙子,还得用另一只手翻东西,显的很不方便,Cyril原本想过去帮她,却看见茶几上摆着一个文件夹,出于好奇打开,不禁又笑了出来,扬了扬手中的卡片,对她说:“是不是在找这个?”

“原来在这里,我还以为被我放在抽屉里。”

她猛地抬头站起,因为低血糖的缘故,有些晕眩,双手放开裙子,捂在头上,想让眼前尽快恢复平静,慢慢朝Cyril那边走去,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瞬间一片失重。

“啊——!”

作者有话要说:小狸羞的预告:下一章~

【改错字】

33、疯情,疯融合

原本已经找到了重心想站好,踩在地毯上的脚跟却又崴了一下,挥舞着双臂连连往另一个方向倒去,情急之下拽住Cyril的领带,没想到他也正巧要上前,被这样一拉,他也跟着俯身下去。

苏筱铭已经闭上眼睛,做好往地上摔的准备,忘记了自己后边就是大沙发,Cyril跟着她一前一后就这样摔了下去。

“嗯……”

她闷哼一声,似乎给这样一个静谧的气氛推一剂助燃剂,又不由的吞下一口唾沫,眼睛瞪的老大,直愣愣的看着Cyril,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这样男上女下的姿势,似乎再正常不过。苏筱铭的双手无意识的放在前,就着仅存的狭小空间推拒Cyril慢慢的靠近,没成想出不了一点儿成效。他依旧是掌控大环境的主宰者,将就着这一个尴尬的氛围,将双手肘撑在苏筱铭头的两侧,低声笑了出来,和着他若隐若现的轮廓,让苏筱铭有些痴迷,呆呆的看着他,微张嘴唇,依旧是说不出话,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暂时丧失了语言功能。

她通常都是例假的最后一天来痛,Cyril与她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不可能不清楚,估着就是等这天的到来也有一周时间了。

Cyril看着她呆滞的模样,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连带着继续俯身,将二人之间的空隙全部填满。进了办公室后,苏筱铭就将外面的狐狸皮脱了挂在墙上,只是身着薄薄的礼服衣料,让他将她的温度全部感应在自己的皮肤上,两人无节奏的呼吸依旧在继续,无法停下来。他咬住她的嘴唇舔舐吞咬,却没忘了说句让她害羞的话:“筱铭,我喜欢这个姿势。”

“你……”

苏筱铭被这句话煞红了整张脸,终于说出了近十分钟的第一个字,仍旧无力的抵抗Cyril的侵犯,虽然这种力量微乎其微。

他倒是很冷静,慢慢地开始自己的步骤,却让苏筱铭觉得大不相同。这一次他几乎是束缚着她,不让她有片刻机会逃离,双脚被他屈起的膝盖压住,全身上下也似乎只有头能够自由活动。

觉得苏筱铭的两只手实在是太不听话,他伸手抓住了苏筱铭的双手,他的手劲大的惊人,揪着她的手腕,一下子把她的手在囚禁在她的头顶,嘴里还不免放出一些催情的话语:“在这里应该会很刺激,嗯?”

苏筱铭心里有些害怕,她当然会觉得刺激,毕竟不知道外面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如果看到这样一幕,肯定会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成为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到压在自己身上的Cyril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用尽全心对自己。

这只手渐渐往下移动,每过一处必定惹起阵阵火花,三下两下就将她的底裤除去,伸手探入洞,没来由的感到她的一阵痉挛,他也不在意,只是慢慢的推入再退出,重复好几遍之后突然快速刺入,苏筱铭不敢大声叫出来,只能将神集中在他们互相缠斗的唇齿之上,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招逼她呻吟,又只能连连闷哼,所幸相连的唇抵挡住这样浪荡的叫声,才让她不至于难堪。

下。体被他快速穿刺,慢慢从排斥变得有些不满足,想要他的全身才能够放纵。扭动着身体,不自觉的迎合他的节拍。苏筱铭的变化全被他看在眼里,没有任何预感,他直挺挺的进入,速度比之前还要快速,撕开她的裙子,使劲扭捏她前的柔嫩,舌尖也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工作,让她的大脑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氛围让Cyril特别投入,苏筱铭近乎哀求了快一个小时他才停止,将暖流灌入她的小腹。她原本松了口气,没想到他还是不得满足,将她翻转过去,用她最怕的姿势再一次进入。苏筱铭知道这只是双方互相的欲望,理智早就被情。欲摧残的一干二净,咬着嘴唇也掩盖不了一声声连绵不断的低吟,无疑是给Cyril最好的奖励。摩擦着双方的身体也不断有所反应,折磨了苏筱铭许久才退出,抱着她,两人一起进入里间的浴室。

苏筱铭已经一丝力气都不剩,甚至连喘息都气若游丝,泡在浴缸中,双眸紧锁,只能隐约听见淋浴房内水声“哗哗”流下,连睁眼看一看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勇气。

刚才的Cyril简直像一头许久不发疯的猛兽,一张嘴就能吞下她整个身体,自从他来到中国开始,每次发疯的都是自己,而他似乎是隐忍多时,将自己全部的情绪都发泄在她身上。

Cyril冲澡的速度很快,洗好之后也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细细的替她擦干全身,有心避过敏。感部位,再抱入办公室后的房间,突然停在半路,说:“这间办公室很像我在英国的那间,你是重新布局过?”

苏筱铭只是笑了笑,有些泪意往眼边袭来,忍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淡淡说道:“或许是吧,跟一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连自己的风格都潜移默化的向他靠近。”

他低头,吻在她的额头,将她放在大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却没有躺下来的意思。

“有些事情我会等你,知道你可能还过不去这个坎儿,我先回家……但,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等待,最多富余半个月的时间给你考虑。”

手指划过她的嘴唇,Cyril留恋似的在她嘴唇的轮廓多停留几分,这才站起,穿好衣服朝外面走。

黑暗中任何一个声音都会被放大的可怕,苏筱铭能够清晰听到Cyril是先解开门锁,打开门,再从里边锁上,慢慢关门。

这也不难怪,为什么他方才可以当这间办公室是私人地带,原来一切都先有了安排,锁上门,自然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

“你那个套路着实行不通。”

柜子里备有几套应急衣服,她早晨随便挑了一套穿上,沙发已经被Cyril收拾干净,没留下一丝痕迹,只是肖晨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他似乎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自己说了什么她仿佛全然没有听进去,也不说话,只是脸突然红了大片,挥舞着手上的笔放在她眼前转动,皱眉说:“你怎么了?打从我进来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苏筱铭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扯出笑脸,支支吾吾的说:“呃……昨天的酒没醒,这会儿头还有点痛。”

肖晨狐疑的看着她,说:“是吗,我怎么觉着另外有事儿?”

“你刚才说澳门那事情吧,怎么不继续说了?”

苏筱铭将手上的笔随意转着,一条腿松松搭在另一条之上,明摆着是转移话题,肖晨也只能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简单的说,钱我查过了,用上次那种办法洗是本行不通,警察照样能把底挖出来。”

“那你想怎么办,照你所说,不找冤大头是不行了?”

苏筱铭不禁在心中感叹:她偶尔想当好人,竟然一点儿都不顺她的心。

肖晨点点头,叹气道:“还是按照计划吧,找游意。”

“行了,这事情解决,我连这趟去港澳都免了。”

苏筱铭扔下笔,看了看时间,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开车去樊微的实习报告会。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这趟必须得去。别忘了港澳不是毅叔的地盘,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搞。你也几年没见过他们了,再这么下去,我怕他们会不服……这么急着收拾东西,有事?”

“樊微马上要走了,去T市,她让我一定得去她的实习报告会。”

从抽屉中拿出车钥匙,顶着依旧有些酸涩的腰身走出几步,不出意外的发现肖晨也跟了上来——樊微跟她说过,这个报告会也请了肖晨。

眼睁睁看着他的表情变成一脸贱笑,讨好的说:“不介意搭个顺风车吧,你知道最近油价又涨了。”

苏筱铭笑了笑,打趣他道:“油价涨了,公司费用紧缺,不介意你的工资少一半吧?”

“筱铭,你……”

看着肖晨的表情,她似乎找到了乐子一般,不过还是很快的自圆其说:“……呵,逗你玩的,上车吧。”

“她还是没听我的劝,跟殷亦走了。”

开着车,苏筱铭不能去探寻他的表情,全神贯注于前面的车况。

肖晨迟疑片刻,鼻子说:“也不知道强叔是什么心情。”

苏筱铭冷笑,顺便按下车上的音乐,刹了车等红灯,“他倒是巴不得樊微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现在还被她误打误撞考上T市的公务员,当然乐的把她送走。倒是我爸,一心想她毕业之后能留在‘启铭’,估计现在是没什么可能了。”

肖晨只是无心的笑,樊微和他不过是最普通的朋友,这些事情也没必要由他心。“别说她了,你呢,我昨儿个看见你上了他的车。”

苏筱铭装作一脸的若无其事,道:“没什么,送我回家而已。”

“昨天我家借给樊微和她同学onnight了,我是去你家睡觉的,你压儿没回去,毅叔问起你,我还编了谎,说你留在酒店睡觉了,你说吧,怎么报答我?”

肖晨倒是没事,哼着小曲儿随意变换车上的歌曲,换了好几盘碟片之后终于停手,满意的说:“看不出你这么有情调,这首‘我心永恒’都有。”

苏筱铭疲于应付,看了看表,“快迟到了,别吵我开车。”

他也知道她不想回答这些,索点点头,玩着自己的手机不做声。

“中午我得陪Ada吃饭,樊微那边的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BUG

34、疯情,疯追随

报告会说不上什么心意,苏筱铭坐在最后一排,也只是认真的把樊微的报告给听完。她的笑容在自己眼前似乎变得很迷离,甚至于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另一个人——多年前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的活泼开朗,只是现在都已经不复存在。

“刚才看你的样子,有什么事情吗?”

苏筱铭不想开车,把激光钥匙扔给肖晨,自己瘫软在副驾驶座上,紧皱着眉头,捂住包包,十指的关节处都泛了白色,在肖晨看来有些意料之外。坐上驾驶座,伸手她的额头,又对比自己的额头,疑问道:“也没发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我帮你取消行程吗?”

苏筱铭烦躁的打开他的手,再放在太阳上揉搓,似乎想让自己神点儿,半晌才说:“不用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些很久远的事情。把车开过去吧,樊微从宿舍拿了行李就直接去机场了。”

肖晨看着她的模样,脑中也不禁回放刚才樊微的一举一动——大约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她那样子像极了苏筱铭从前。

可他也清楚,能让她说出心里话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只能对她一笑了事,说:“你不想说,我也不多问,不过……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你看不明白的事情,我能解释。你放心吧,樊微现在虽然像你当年一样,但她不会走你的老路子,你也都旁敲侧击她这么多年了,那种事情不会重演在她身上。”

苏筱铭甚是松了口气,点点头,声线有些虚弱,对他说:“成了,开车吧,这些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筱铭,我只想你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都是苏筱铭,从前那个谈笑风生的苏筱铭,亦或是现在这个不苟言笑的苏筱铭,没人能够替代你。”

肖晨难得说出这样的话,让苏筱铭起了一胳膊的**皮疙瘩,抱住自己的手臂,也不看他,只是说:“嘁,说的这么麻,想做什么?”

启动车子,他有些哑然失笑,耸耸肩,踩下油门,说:“还能做什么,逗你笑咯。”

“姐,别绷着一张脸,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才一个月左右,樊微已经变得成熟一些,不再是从前那个大学生的模样,拍拍她的肩膀,走到相应窗口前办理登记手续,取登机牌。

“别送了,殷亦一会儿就过来。”

挡住他们还想前进的步伐,樊微转身的时候却朝后面挥挥手,嫣然一笑道:“殷大老板,我在这里。”

苏筱铭却往前一拦,对樊微说:“我有话对他说,你先进去吧。”

殷亦走到这边,她早就备好一脸微笑,伸出手指着休息区,“借一步说话。”

肖晨知道此时她已经没什么心力管自己怎样,摇摇头,无奈叹气,慢慢走出大厅,到车上等她。

“如果是因为我爸的事情,我想你已经可以不用提醒我了,强叔都不知道对我说了几遍。”

殷亦将双手在口袋里,脸上表情是明显的不耐烦,不时看着窗外,又看看墙上的钟,确认时间。

苏筱铭只是微笑,慢慢开口:“不单单是为了这个事情,咱们俩家之间……不管怎么说,还是有挺大隔阂的,矛盾在二十年前就形成了,不是几句话就能改变。你跟樊微怎样我不关心,但如果你要利用她做什么事情,就算你是殷力的儿子,我照样敢动。”

殷亦原本无色的脸蛋有些冲上怒气,变得微红,紧咬着的牙关慢慢松开,瞪着她说:“苏筱铭,我只说一遍,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别把我跟他扯上关系。”

“好,但是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不是你爸,你会这么容易找到工作,一毕业就坐上副主任的位置?家族是不可避免的,没必要跟他们划清界限,因为,你本做不到。”

苏筱铭避开和他的目光直视,看着窗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不会看不出来樊微对你用了情,好好对他。”

或许是樊微的经历跟她有那么几分相似,苏筱铭不想她去做一些冒险的事情,原先就想把她送走的越远越好,与樊志强不谋而合。可苏毅一心想要樊微留下,她也不好去辩驳,这件事情最后还是殷亦帮了忙,让樊微用考上公务员的方式远离这里。

******

“Ada,不好意思,刚才送人上飞机,耽搁了一会儿,没让你等急了吧?”

肖晨没有上去酒店,电梯又不合时宜的坏了。只有苏筱铭一个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爬上四楼,竟然能被她稳稳踩着,一步都没有崴。

她恬淡的笑着,招呼苏筱铭坐下,说:“我也是刚来,先别急,我们再等一个人。还有呢,你要当赔罪的话,等会儿多点一些我爱吃的菜就好了。”

苏筱铭看了看手机,坐下之后点点头回答:“那就听你的了。”

“我来晚了吧?”

自己身边有椅子拖动的声音,苏筱铭把头移到手机外边,又看了看Ada,疑惑道:“你们这是……早有预谋的?”

比她还要奇怪的是听完这句话的Ada,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云里雾里来形容,看了看沉笑着的Cyril,用眼神询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Cyril牵起苏筱铭的左手,放在桌上,似乎在向Ada说明一切,不顾她的挣扎,牢牢扣在他的大手中,与对面的女士说:“诚如你所见。”

“我去夏威夷的时候,你还在追她,那一年你还真是全校轰动,现在你们能走到一起,也算是不错。”

Ada在她大一的下学期最后一个月的时候,离开英国,去到夏威夷发展,自然不知道他们之后四年的事情。原本还想趁着今天,再次把Cyril介绍给苏筱铭,没想到冥冥中自有定数,不费自己劳心,该走到一起的人,终会走到一起。

有些尴尬的对苏筱铭笑了笑,“怪我多事了,没问清楚Cyril现在你们的情况,跟他在中国见面已经很是惊讶,想着你也在中国,就想让你们见一见,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呵……”

苏筱铭不喜欢说太多话,尤其在昨晚那样刺激的情节过后,她今天不知道面对Cyril能说什么,紧了紧他的手。那边Cyril立即明了,对Ada点点头,说:“有这份心就足够了,我跟筱铭都很感谢你。”

Ada同样点头,一边从服务员手上拿过菜单细细看着,一边对他们说:“你们也点菜,别只是我一个人呀。”

Ada拥有四分之一爱尔兰血统,从小在英国长大,与卡里克家族私交不浅,即使是去了夏威夷,也会听到Cyril的最新情况。苏筱铭不禁有些冷笑:公爵先生没有对所有人表明自己的存在,或许还刻意找人四处抹杀自己,难道作为一个染了黑的女人,就这般不能见人了?

只不过她把这些情绪隐于心底,表面上依旧是笑呵呵的给二人布菜,除了不说几句话之外,没人看出她心里翻涌的波涛。

******

“累了?我给你捏捏肩膀。”

Cyril很是殷勤的将副驾驶座上的她转了个半身,细心的替她捏肩膀。方才苏筱铭的脸都有些笑僵,好不容易说服Ada在一个月内出图。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似乎也放松一些,叹道:“Ada这些年也变了很多,我着实做不到大学时候那样亲密无间的与她相处。”

他表示赞同的“嗯”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工作,“她也只比你大三岁,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只身一人去美国那种地方,情不变是不可能的。”

苏筱铭抓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慢慢回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很是乏力,“其实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英国,那时侯谁都知道她是建筑系最优秀的新晋导师,在曼彻斯特大学有很好的发展前途,我实在想不透这件事情。”

“她父亲想让她嫁给当地一家酒店的总裁,可是她偏爱上一个酒吧老板,跟着他就往夏威夷跑了。”

Cyril显的很感慨,继续说道:“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那个男人本只是拿她当朋友处,女人最宝贵的四年时间她就耗在那个男人身上,没有一点儿回报。现在还不是走了以前的路子,嫁给那个酒店……呃不,那个男人现在已经是上市公司董事了。”

苏筱铭突然将唇凑上他的脸,狡黠一笑,说:“她迟了四年时间,我才

不要浪费那么多。”

白天的地下停车场鲜少有车,他们的位置又是最里面的角落。这次苏筱铭多少没了担心,狠命凑了上去,重重咬住他的下嘴唇,将自己的舌尖顶溜儿进去,略的侵占他的领土。

Cyril毫不犹豫的回击,双手绕过她的肩膀,圈在她的腰上,张大两片薄唇,似乎要将她吞噬下去。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个考试月让二人无聊之至,整天研究这些所谓的欧式热吻,正巧能拿对方当最佳实验品,也正是那段时间,苏筱铭从一个知觉上的白痴变得敏感万分。

觉得不满足,她用最后的气力往他牙龈处一顶,才恨恨的松开他的唇,且不说他,就连自己的唇都肿胀不已,残存了许多晶亮浓稠的体,示威似的看着Cyril,“怎么,昨晚把我折磨成那样,今天不许我讨回来?”

“你要利息都没问题,我只是怕你的身体撑不住。”

Cyril她有些发烫的脸颊,发动车子,对她说:“带你去个地方。”

35、疯情,疯却步

B市的东南边有块新建土地,风格仿造欧洲文艺复新时的建筑特点,让人一眼就看穿开发商只是奔着虚荣的富人而来,可是他们的风格不同于其他设计的制滥造,很细的复制了英法两国的风格。这是‘顾氏’近五年来的最大手笔,刚开始动工的时候,顾危原本邀请苏筱铭加入设计,只是那个时候她不知道即将回国,也就推拒了这事情,而今差不多完工,只有外面的草坪绿化和防盗措施还在修缮。

“我小的时候,曾经去教堂听过一次礼拜,牧师说:真爱的双方,是无条件相信彼此,闭上眼睛,由对方带路,同样可以走过荆棘密布的山野,到达美丽的国度。那个时候,我只当自己听到的是废话,可昨天晚上突然想起来,却觉得这话无比正确。你认为呢?”

Cyril的车停在小区内的临时停车道,自己先下车之后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绅士款款的伸出自己的右手,牵起苏筱铭,“放心吧,这里狗仔进不来。”

原本还在左顾右盼的苏筱铭听到他这句话,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心里,踩着高跟鞋没站稳,原本的优雅姿势保持不了,几乎是扑腾在他的怀里。

“你很急切吗?”

扶住她的肩膀,他将她慢慢放正,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看着苏筱铭,眼神片刻不转。

苏筱铭直接推开他的膛,不禁想起刚才见Ada的时候,同样是这双鞋子,跑上四层楼梯都没发生什么,这会儿怎么就站不住了。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顺便用还没放下的手揪起他衬衫的领子,扬起下巴说道:“在这儿开这种玩笑,我暂且饶了你。倒是记得你在曼彻斯特的时候,凭我一个巴掌就追了我快一年时间,怎么,我是觉得这方法可以再次试试,毕竟……我也挺想再尝尝被追求的感觉。”

Cyril依旧是笑着,贱样的表情让苏筱铭很想把手掌抓成个拳头抡过去。只不过转念想想,倒是自己的定力一直没有他好,也不存在他那种可以把自己的心情调成适合氛围的能力。

他凑近她,几乎是脸碰到脸才停下,轻轻说:“你舍得吗?”

苏筱铭听到他这句话,却没了辩驳的想法,松开衣领,挽起他的手臂,小心于脚下的每一步,也没忘记回上一句:“对,我舍不得,你就是仗着我舍不得。”

“闭上眼睛,让我带你走,好吗?”

Cyril似乎才想到正题,拉住她的手停在原地。苏筱铭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能说出对谁都放不下戒心,不知道他要将她带去哪里。

看看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又望着Cyril祈求的眼神,片刻才点点头,不过立即补充道:“你应该知道这里是

谁的地方,我不是很喜欢这里。”

他看了看右边的建筑群,开口道:“对不起,Ada昨天告诉我,这是‘顾氏’的地方,我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放下成见,这里的风格与曼彻斯特很像,尤其是我们住的那一区。你是学建筑的,应该比我更能看的出来这些才对。”

“你知道我更不喜欢的是身边亲近的人对我说抱歉,而且你也没做错什么,不需要说这些话。我想……我还是闭起眼睛吧,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说完这句话,她牵住Cyril的手,慢慢将眼睛闭上。无疑她喜欢的城市不是这里,而是曼彻斯特,虽然在那里呆了只有短短五年时间,却已经将它刻画在自己心中。在那座城市,没什么人知道她的过去,她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所谓的条条框框束缚的浑身不自在。

“保密。”

因为苏筱铭的眼睛不能看见,他的速度放慢了些,挑着不会硌脚的路走,那地方原本就不远,没走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就是这里,现在可以张眼了。”

一个平淡无奇的画室,却能让走进来的Cyril会心一笑,期待着她惊喜的表情。

苏筱铭睁开眼,周围净是柔和的暖色光线,让她的眼睛没受什么刺激,不过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她还是不敢置信的捂住嘴,眼眶里打转着透明的体,强忍着不让它们流出来。

“我们,回到曼彻斯特了吗?”

她的声音近乎打颤,转过头,很是激动,却又不停摇头,抓住Cyril一直摇晃,咬着嘴唇,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眼泪决堤。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拉着她直到椅子上,正对窗户,用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说:“这才是我为什么要买下这里的原因,外面的风景,几乎和你在曼彻斯特的工作室往外望一模一样。”

苏筱铭也不知是哭是笑,深吸一口气,缓和了情绪,“不止风景,连内部陈设都一样,只可惜……我用不到了。”

Cyril笑着说:“这个月我的公寓就到期了,到时候这里也装修好,我会搬来这里住。”

“毕业后的一年似乎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年,虽然是给建筑杂志打工,最后还被炒了鱿鱼,但能跟你在一起,似乎哪天都没有缺憾。”

苏筱铭屈起手臂,反握住Cyril的手,站了起来,寻找依靠似的紧紧抱着他,生怕这个人从自己面前消失。他们的身高是男女比例最和谐的差十二公分,她抬起头,正好能将下巴顶在他肩膀上,笑的不能停止,慢慢的说:“谢谢你,把这份记忆延续到这里。”

Cyril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将她更加紧密的捆绑在自己身上,细吻她带着馨香的头发,说:“像你不喜欢我说Sorry一样,我也不希望你对我说谢谢,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那一次的离开是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但是,那个时侯我却没有想过这些,一门心思想逃离那里……”

她从不否认她固有的骄傲,可是当公爵说出那些话的时候,这些在异地仅存的自尊也被无情打灭,或许到了今天,再让事情重演,她依旧会选择离开,让自己好好静一静。虽然知道这是错误,但思考自己的格,的确只会这么做。

“筱铭?”

“嗯?”

“我不希望,任何人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你爸爸不可以,我爸爸更加不可以。在英国,我没有继承家族的一切,而是自己开律所,不也是为了逃脱他的控制?你离开英国之前,已经有人告诉我你们见面的事情,我以为这不算什么,并没有在乎这件事情,却没想到因为他,你不告而别。”

有些风吹进房间,惹了着沙子也飞进来,Cyril眨了好几次眼睛,才让眼皮舒服些。规律的拍着苏筱铭的背,问她:“我一直觉得你的离去全都怪我,想了好久,才敢坐上来中国的飞机。”

“不是你的缘故,是我的脑子不够用了,那一个月发生的太多:苏筱雨回国,我爸打了好几通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原本就烦躁的时候,公爵先生突然说要和我见面。我没想到他要说的是那些话,但是我很自私,受不了他那些嘲讽的话语,我那时真的很想求个宁静,只能离开你,离开那个地方。”

再三踌躇,苏筱铭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她能做到对Cyril尽量坦白,却不能做到完整的把心分享给他,或许自己怀里的这个男人也有事情瞒着自己,只是在这一刻,她全都不在乎了。

Cyril早就知道这样的经过,只不过作为律师的他总喜欢用诱导的方式让对方自己和盘托出,回想刚才自己的话语,似乎是有些过了头,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方法,又怎么能逼苏筱铭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拍着她的后背,即使知道她不需要自己的安慰,还是说:“不要去想了,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来,我们一起的将来。”

“我们一起……Sorry,我接个电话。”

偏这时候不巧,肖晨打进电话,让她回公司开紧急会议,估着是说自己后天就飞香港的事情,苏筱铭忽然在心中打定主意,对Cyril说:“后天你会陪我的,对吗?”

他点点头,说:“既然是紧急会议,就快回公司吧。”

“跟我一起回去。”

******

“你明知道你爸叫你回英国,本不会有什么好事,为什么还要回去?”

因为是中午的缘故,酒吧只有两个人,坐在高脚凳上,女人转过头看着男人,不免叹气:“Cyril,你跟我几年前认识的你差的太多。”

“祖母遗产的事情,我如果不回去看着,不知道他会弄出什么花样……我这趟回去不也没伤到一汗毛吗?顶多是被他逼婚而已,倒是你,去了夏威夷也有这么多年了,发展的如何?”

原本刚才就想同苏筱铭坦白一切,奈何一个电话打断了他全部的思路,坐在车上,又不禁想起在酒吧里和Ada偶遇的谈话。

“我回威尔士了,跟Roney刚结婚。之前的几年我一直不认命,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知道,一切都是宿命。现在我想通了,与其找一个你爱的人生活,不如找一个爱你的人一起过下半生,被人宠的感觉很美好,只要是女人,都会希望有这样的人生。”

“Cyril,到了,你在想什么?”

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苏筱铭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好让他回神过来,“不管你了,我先上去,待会儿直接去我办公室就好。”

按下电梯,苏筱铭才想起自从Cyril来中国之后,她也没看见他回自己办公室几次,多半时间都耗在‘启铭’上,跟英国的忙碌不同,他现在是闲的发慌,反而像是身份转换,现在忙的变成苏筱铭。

“请等一等。”

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叫住自己,慌乱的按下开关,一个年轻女人迈着步子一路从远处小跑过来,苏筱铭这才意识到她今天乘坐的是员工电梯。

女人进了电梯,用手往自己脸上扇着风,对苏筱铭笑了笑说:“谢谢你了。”

出于礼貌,她也只能回之一笑,“不用。”

电梯中依旧沉默,苏筱铭只觉得这个女人长的面熟,却想不起她是谁。


36-40

36、疯情,疯戒训

“苏总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的工作暂时由我与洪其共同负责,为了避免权利坐大或者其他的嫌疑,有请各位监督我们的工作。”

肖晨对这些事情看的倒是淡然,在他的思想中,玩心机不过是走上这条路的必然选择,他也不需要过多的钱,每个月的工资有剩余就够了。再说苏毅一直对他很好,似乎只要他一开口提要求,老爷子就会尽全力满足,小时候是这样,到现在亦是。

苏筱铭默默的坐着鼓掌,双腿很谨慎的并拢,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一直无声而缓慢的随着别人拍掌,眼神却一直盯着洪其,他被看的实在是浑身不舒服,看着她重重咳嗽,苏筱铭这才回过味儿来,嘴角又添上一丝违心而违心的笑容。

卫亦柏就在顾危身边的消息,她还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告诉洪其,犹豫了好几次都没能开口,心里的坎儿一直过不去,而肖晨这边,还有肖轩的事情搁着让她烦闷,或许这次出差是暂时逃避这些问题的唯一办法,深呼吸一口气,正想站起来说话,大门却突然被很重的推开,穿着墨蓝色裙子的女人扶着门喘气,会议桌上人头攒动,似乎都想站起来看个究竟,被苏筱铭一掌拍下,都缩了回去,安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说话,不过还是伸长脖子,想看这场好戏。

苏筱铭这会儿才想起来为何觉得眼熟,这个女人就是她在电梯里看到那位,她不说话,等她喘过气来解释这是什么情况。肖晨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发现,正想告诉苏筱铭,却发现她一脸的淡然,许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便也坐下,看她怎么应付。

“不……不好意思,我来迟了,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詹越,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是财务科……”

“Stop!”

苏筱铭原本只是站在原地,听了她的名字之后,颇有些激动,甚至于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下,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继续抬起脚步,直到走到她的近前,用自己的眼神审视她,却笑了出来:“詹二小姐?‘启铭’怎么请的起您这样的大神?”

自己前面这个近乎不会有任何破坏力的女人,就是所有人都提醒自己必须注意的蛇女,她几乎是不敢相信,不过Cyril不会凭空胡乱说话,她总是相信多过怀疑,选择相信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这个刚刚见过,凭面相判断的女人。

何况詹越在B市的圈子里早就出了名,苏筱铭知道她总有一天会找上‘启铭’,却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不过她就凭着个财务科小职员,想从苏筱铭手上拿走些什么,苏筱铭有自信她不可能做到。

詹越皱眉看着苏筱铭态度的突然转变,倒也没有过多的惊慌,很符合她一个大家小姐的风范,浅浅的笑了出来,用正好能让整个会议室的人听见的声音说:“苏总大概是听了些闲言碎语,用我的过去来评判我。但我也不能说什么,进‘启铭’是因为我喜欢这儿,并无他想。”

不得不说她的语言很有艺术,这样的意思似乎是在责怪苏筱铭不该用偏见的眼睛去看一个人,而她自己决然没有错误,不过是谋份工作而已。

“AYT电力公司的庙难道不够大,让你自由发挥吗?呵……不过你已经来到‘启铭’,就是我的员工。大会议室这儿看来不适合你,财务科在六楼,请吧。”

苏筱铭隐隐有气,也不知道谁放她进‘启铭’,这么个不定时炸弹,虽然不至于太难应付,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她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没理由平白让她乱来。转回身,走到位子上坐下,轻轻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之上,有些懒散的用手肘撑着桌面,食指伸出,在会议桌上打转,好不容易停下,对被指的人又笑笑,说:“任主任,你财务科的詹越,第一天上班就缺勤,还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财务科任泽枫唯唯诺诺的点点头,这还是苏筱铭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叫到他的名字,心里自然是开心,殷勤的在本子上记下一切,旁人继续是看好戏的样子,大气都不出,整间会议室安静到不行。

反倒是詹越,有些讶异的快步走到苏筱铭身边,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苏筱铭,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我不该进什么地方了?”

苏筱铭浑然不在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点在桌面上,一脸思考的模样,半晌道:“嗯……现在加上一条,顶撞上司。”

没等詹越再开口,肖晨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员工守则的第二十八条规定,主任以上才能进入大会议室。你今天进了这里,说明本就没有认真对待这份工作。苏总让任主任记下这一切,是希望你能够谨记错误并改正,而你又做了什么?詹小姐,我同苏总是一句话,‘启铭’的管理很严格,如果呆不下去,尽可以回到加拿大,AYT里的职位可以任由你选择,不需要在这里挣扎。”

詹越的嘴角抽了抽,眼珠子四处看了看,扬起脖子,说:“筱雨的面子我总不能拂了,苏总让我走……好,这次的事情是我抱歉,下次不会再犯。”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洪其嗤笑出来,肆意大声道:“恐怕这富家千金等不到下次吧。”

苏筱铭直到现在才松懈下来,俨然对满桌人说:“给我看紧了她,稍有不对劲儿就给踢出去,我不想养了只狼在自己的羊窝里……还有,我记得我交代过,别让她进‘启铭’,你们谁把她放进来的?”

任泽枫这次倒是积极的很,微微举起右手,等到苏筱铭的目

光转了过来,清清嗓子道:“是……苏筱雨小姐,她的面子在那儿,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她还吩咐我们不要告诉你,一定要詹越进财务科。”

肖晨想了想,说:“估着这还是詹越的主意,别怪我说直话,苏筱雨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他这句话一出,各路高管纷纷点头应和,似乎肖晨刚才说的一切就是自己的想法一般。

“两个小丫头异想天开罢了,没必要搞成这样。不过记得,我出差的这段时间,给我盯着詹越别放手。财务科……她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苏筱铭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看众人,说道:“继续说刚才的事情,因为谈判会涉及到法律事宜,所以我这次出差会带上卡里克先生。我想,同各位说一声很必要。”

采购部经理陈平点点头,见众人都没有回话,挺起背,说道:“呃……这些东西苏总做主就好,毕竟都是为了公司好。”

肖晨只觉得他的话太多,又是假装咳嗽,收拾收拾自己手上的资料和记录本,站起来说:“如果没什么事情,就散了吧?”

苏筱铭坐在他边上,手放在桌下,正好是视线盲区,玩命儿的往他大腿上一掐,也不知道是感谢他刚才替自己说了散会,结束尴尬;还是治罪方才詹越闯进来的时候,他没有替自己解围。掐下之后,带着笑容看众人,不顾肖晨的使劲儿咳嗽,说道:“散会。”

苏筱铭发了话,部下纷纷点头站起,没过一分钟就走了个干净,洪其看人都出去,把脑子伸出会议室,看了看走廊的情况,接着关上门,转身对苏筱铭耸耸肩膀——这么多年的默契,造就他们三人只要是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所想。

“苏筱铭,你个疯婆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个德行!”

肖晨险些抓狂,捂着自己左边大腿,眼睛里仿佛能滴出泪水,看着苏筱铭一脸的坦然,垂然欲涕又变成的颓唐,拼命忍着自己没有跳脚。苏筱铭看着表,坐在位子上也不说话,洪其似乎知道了一切的模样,幸灾乐祸的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同样是默默的看着肖晨炸毛。

肖晨就这么个样子也持续了不久,自觉没趣,有些瘸拐的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自己慢慢喝着,完了之后狠狠瞪了苏筱铭和洪其一眼,说:“真是两个没良心的。”

苏筱铭又看看表,嘴角重新点起弧度,好笑的说:“今儿个不错,七分钟之内就复原。”

肖晨叹了口气,将水杯放在桌面上,坐到她的身边,说:“原以为你已经戒了这个毛病,没想到玩了二十年都玩不腻。我说筱铭,你怎么就没想想在洪其身上动手,非得可怜的都是我。”

她装作思考,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看的洪其浑身又是不自在

,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摆摆手,表示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开口道:“别这么看我,慎得慌。”

“肖晨,你比较像小白脸,不掐出水来都浪费了。”

苏筱铭独特的幽默往往让肖晨不能理解,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说我是个小白脸,那洪其是什么?”

三人一恍惚,肖晨这句话都不约而同的让他们想到当时年少,也可以这样在一起开玩笑,只不过渐渐长大,关系渐渐变得若即若离,心里都有了自己的打算,隔阂或许也因为这样加深……不管怎么说,已经好久没有坐下一起聊天了。

洪其的脸僵了一会儿,马上恢复了嬉皮笑脸,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肖晨说:“筱铭的意思……我比你更像个纯爷们儿咯。”

苏筱铭端着下巴上下扫视肖晨,点点头,附和道:“是有这个想法。”

“算了,这问题也争辩不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说说詹越的问题,筱铭,你妹妹最近越发大胆了,先前去你办公室闹了一通,现在又搞出这个名堂,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呵……”

说起这些事情,肖晨有条理多了,分析头头是道,不得不说,他在这方面的心眼儿要比花在自己私生活上的多得多。

洪其见苏筱铭把目光落在他身上,连忙摆手说:“你让我处理别的事情还行,苏筱雨么……”

苏筱铭挥了挥手,笑着摇摇头,说:“我知道你的想法,放心吧,没想让你做什么。我刚才开了车,肩膀可劲儿酸,连捏方向盘的力气都没了。帮帮忙,客串一回我的司机如何?去‘疾风’一趟,我想跟季韩谈谈……如果单凭我对苏筱雨直说,估计她不当回事儿,可是季韩不同,她应该很信任他才对,况且,他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

肖晨撇撇嘴,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儿,到了洪其这个方向,说:“那詹越呢?”

苏筱铭抓起包,正准备走出门,听到他这话,停住脚步,嫣然一笑,“有你在这里把着关,我还着急个什么劲儿。”

他看见这样的笑容,不觉想到许久之前,一晃过了这么些年,变化真算是不小。

37、疯情,疯颤抖

季韩对她并不友好,甚至如果不是苏筱雨抵在中间,二人的格不对,总有一天合作不成,甚至谈崩了两家的关系。但就是因为这是苏筱雨的事情,所以苏筱铭能肯定,季韩不听也得听。

“苏总,季总说您可以进去了。”

苏筱铭对秘书点点头,公式化的笑笑,推门走了进去。

季韩的办公室风格很是简介,黑白两色的搭配,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颜色,办公桌被收拾的一丝不苟,能看出这个人做事认真较劲儿,或许还有些难以接触。

季韩见苏筱铭进来,只是抬眼看了看,又低下头,依旧认真的翻阅着文件,不时做上记录,或是签上自己的姓名,直到听见苏筱铭的脚步走到他的近前,才悠悠道:“我们平常没来往的,怎么,有事找我帮忙?”

苏筱铭也不坐下,站在他办公桌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帮忙是有的,不过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或许是这句话的意思让季韩一下子没转过弯来,猛地抬起头看苏筱铭,冷冷说:“你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点点头,手指在他的桌面上敲打三次,说道:“咱们有限的几次浅交里,从来都是明人不说暗话,今儿个也是一样。不知道筱雨有没有同你说起过……詹越这个人,没说过也不要紧,我相信以你的人脉,不费一天就可以把她打听的清清楚楚。我没什么想说,只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让苏筱雨远离她。至于为什么……我相信你拿到资料之后,就会有所结论。”

季韩沉默,迟疑片刻,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苏筱铭摇摇头,叹气道:“我知道……如果是我对她说这件事情,她一定不会照做。你可能是现在她唯一信任她的人,你应该也不希望她除了你之外,还对着一个可能会对她不利的人保持信任度。”

季韩看着她,不由嗤笑一声,点点头算是答应,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内线,没过几秒钟,就开口说道:“瑜思,帮我查查詹越这个人,筱雨的同学,从加拿大回来。”

放下电话之后,他扬起下巴看着苏筱铭,依旧是不屑一顾,说道:“不过……比起詹越,你的破坏力可能还比较大吧?”

苏筱铭挎上包,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可叹他说了什么不经大脑的话一般,不过很快就深吸一口气,说道:“季总,我还是那句话,别忘了,我是她姐姐,同父同母的姐姐,现在还没到争家产的时候,我没必要针对她。”

季韩张张嘴,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踱步走到她跟前,审视般扫过她全身上下,着下巴,最终将目光对准她的眼睛,笑了出来,说道:“苏筱铭啊苏筱铭,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在你出国的这段时间里,业界对你的评论

都一如既往的高。有野心,不说虚话。看来……我对你的印象要有所改观了,詹越这个人,无论查出什么,我都会适当让筱雨远离她。”

苏筱铭也放松下来,不时笑出,看着肖晨,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不怕我骗你?”

季韩挑挑眉,不在乎的走到窗边,说:“你也不会傻到让我除去一个无用的人。”

“不好意思,我有个电话,先走了,回见。”

苏筱铭从包里翻出手机,发现除了正在打进的这个电话之外,还有三个未接来电,捏着手机,打算走到门口再接起。季韩跟在她身前,顺便替她打开大门,说:“只送到这里,慢走。”

她向他点点头,快步走出。

压儿没想过让这个人对她改观,不过他既然说了这些,两人换一个态度交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巧,在接下电话的前一秒,手机停止响动,她也只好先看刚才的未接电话是谁打来的。

“筱铭,晚上一起吃饭,我在你公司等你。”

Cyril在大事上适合等待,往往是这些小事儿他等不下去,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索直接留了言,苏筱铭笑了笑,步伐更快了些,边走边回拨第二个电话。

“喂,樊微。”

看了来电提醒,又看看手上的表,大约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估着樊微也到新城市一个小时有余了,向上扶了扶包,她用右手拿着手机,轻搭在耳上,脚下的速度依旧很快,不打算在这地方做任何停留,“对住的地方还满意吗?”

樊微的心情很好,快速的回答道:“地方很好,听别人说,这里是市中心,去我工作的地方也很方便,只要半个小时就够了……姐,搬家具的人过来了,我这儿……”

苏筱铭也已经快走到洪其的车边,点点头,说:“那就等会儿吧,我到办公室之后再打给你,还有事交代。”

樊微答应一声就挂了手机,看的出来,那头的确是很忙,只是苏筱铭中午忘记对她说一件事情,堵在心里往往不是个滋味儿,心想着还是快些说出来的好。

******

还没完全推开Cyril的办公室,她就被拉了进去,门狠狠关上。傍晚时分,谁也没注意这样一声关门响,毕竟这在楼道中发生的太过平常,平均几分钟都有一次这样的关门。

一声尖叫还没完全成型,就转换成呜咽,就连吸食空气的时间都没有,嘴被狠狠封上。

有一瞬间的惶恐。不过她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Cyril抬眼看了看她,呆滞了侵略她的唇,苏筱铭嫣然一笑,双手圈过他的脖颈处,轻轻将自己的嘴贴上,略带冰冷的唇于男人品来似乎特别美味,吮吸着不肯松开,一下又一下吞噬两瓣薄唇。手已经

不规矩的探过她的单衣,沿着小腹慢慢往上轻移,惹来她一阵阵颤栗,紧贴着墙壁,再没有后路可退,两人之间留下的缝隙正好能让一只手没有难度的通过。

Cyril对准她的。尖轻轻一拧,再次让她呻吟出来。四年的时间,他不可能不熟悉她的身体,任何敏感点都被他挖掘的一干二净。

苏筱铭只是被迫接受这一切,反倒在想Cyril今天怎么这么急于一时。双手从他脖子上扯下,硬生生将他和自己身体亲密接触的右手拖了出来,这么熟悉的二人,他不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这会儿不想发生些什么。他默许的答应,反过来将她的手指扣住,嘴上动作不见停下,不过苏筱也不急于这些,慢慢的迎合他。

“我去走廊打个电话,你先去开车,好吗?”

苏筱铭说出这一切,反而是不好意思,再次扬起头,轻吻他的唇,这才慢慢的扯出自己的身子,收拾好之后准备走出门。

自从Cyril工作之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痞样,没等她出门,重重的把她拉了回来,用双手捆在怀里不松手,无论苏筱铭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处。

“筱铭,我发现我真的无法给予你整个世界。”

他似乎在叹气,微不可闻的声音却近乎让苏筱铭的心冰冷,不自觉将双手屈起,环住他的腰,仿佛这样就能够送给他自己的温暖。

她咯咯笑了出来,偏着头,找到Cyril肩上最舒服的地方靠了下去,说道:“世界太大了,我要来干嘛?要你就足够了。”

或许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只当那是Cyril的穷酸文采泛滥,随口说出的而已。

“……微微,还有件事儿。”

交代完一切之后,她忽的想起来身处何地,同时也想起有件事情,必须知会樊微。

“肖晨那儿,你说话掂量着点,我怕他会找你去问情况。不管怎么说熬过这两周,一切都好办。我爸说……他过两个星期会亲自去接肖叔叔出狱,总之,那件事情不该从我们嘴里说出来。”

“什么事情?”

她不可能听不出肖晨的声音,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就在自己身后,苏筱铭愣的呆住,手一松,手机“啪”一声掉在大理石地板上,错愕的转过身,肖晨的表情也不轻松,甚至于很是复杂。她想缓和一点儿自己的神色,却怎么也动不了,生了似的站在原地,楼道里很安静,樊微依旧在说话,全被手机传达的一清二楚,“姐,我明白这事情不是一般的。你放心,小事我靠不住,大事儿我绝不会出差错,姐……姐?姐?”

苏筱铭直到她说完,才恍然大悟般的想到蹲□捡起手机,浑浑噩噩的说了一句:“知道了,我还有事儿,挂了,拜。”

她也不知道此刻该对肖晨说什么,抓着手机想离开这里。肖晨抓过她的肩膀,样子比刚才还激动几分,摇着她的身体,几乎是喊了出来:“你早就知道我爸的事情,对不对?”

她被这样摇晃,反而思绪清明的要比刚才多的多,看着地板,轻声道:“我不知道。”

“你不可能不知道,筱铭,你说谎的时候,眼神只会盯着地板,不会看别处。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紧张,跟我爸有关?”

“没关系,没关系……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公司……”

她依旧假装镇定,可是颤抖的音调已经不能被隐藏,懊恼于自己怎么会犯这样一个低级错误,楼道里打电话,就该做好被别人偷听的准备,更何况,肖晨比旁人都要了解她,这点东西被他听见,怕是也隐藏不久了。

“别转移话题,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你让我在你去香港的时候留在这座城市,是不是怕我知道什么?”

这样的肖晨她也有些害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果让他知道,疼爱自己多年的苏毅和他有这样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38、疯情,疯逃脱

“你在干什么?”

Cyril简直是像救命稻草一样赶到,伸手抓住肖晨的肩膀,把他扯开,再将两只手搭在苏筱铭的肩膀下端,问道:“你没事吧?”

肖晨没想到他有那么大的劲儿,直把自己扔出好远,险些撞到墙壁,这股惯才停下,他靠着墙,依旧皱着眉头盯住苏筱铭,嘴角微微的抽搐,她不敢看他,拉下Cyril的手,吞了口唾沫,如梦初醒般说道:“走吧,Cyril,我们走。”

肖晨伸出手挡在她面前,冷冷着眼看她,道:“你站住,今天你如果没给我个解释,就算他站在你旁边,你也走不了。”

苏筱铭一直盯着地板,想了想说:“给我点时间好吗?我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对你开口。”

原以为肖晨已经冷静,他点点头,转身像是要走的模样,却不想下一秒玩命儿用拳头砸墙壁,闷闷的声音砸进苏筱铭的心里似的,让她无比的难受。沉默半晌,终于恍然回神,小跑着到他面前,使劲抓住他的手臂让他停住。

“啊!”

惯一时没停住,他的拳头抡在她的口,苏筱铭当即踉跄好几步,捂着口不停的咳嗽,幸好身后有Cyril扶着,才不至于跌倒。Cyril看着她站稳,放开脚步简直是冲了上去,对准他的脸就是一拳,或许是打到了牙齿,几丝血从肖晨的嘴角渗出,周遭慢慢浮现一块淤血似的斑痕,他摇了摇头,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用手背擦过嘴角,凑到眼前看了看,接着将眼神放到另外两个人身上,苏筱铭仍旧捂着口,刚才他那一拳并不轻,更何况是打在口。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靠近苏筱铭,她却被Cyril拉着退后好几步,远离他的意思很明确。他也不是傻子,停住脚步不再前进,看着苏筱铭,眼神中闪过关切,支吾道:“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打到你。”

“你……你走吧,我想想如何告诉你……”

苏筱铭说完这句话,也不打算做什么停留,扶着Cyril慢慢从肖晨身边经过,再走远,直到消失在他视野当中。

******

“我能问问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走在机场大厅中,两人推着一辆行李车,轻车熟路的寻找办理登机牌的窗口。

苏筱铭脱下墨镜,由于不能适应阳光的直接刺激,微微的骤起眉头眯着眼,将头低下,顺便把墨镜放入包里,这才慢慢抬起头,说:“跟肖晨吗?”

Cyril点点头,说:“对,我跟他平日里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是谈话中能看出他绝不是个这般冲动的人,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的变化这么巨大?”

苏筱铭揉了揉太阳,思索片刻,开口道:“他爸的事情

咯,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孤儿,谁知道几个星期前突然多了个坐牢的爸爸,再加上……”

Cyril看着她的表情,目光绕过四周,笑道:“说吧,没人注意。”

苏筱铭咬咬唇,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他爸坐牢可能是替我爸爸顶罪。”

“他那天是为了这个事情才缠着你的?”

Cyril和她已经走到人潮涌动的地带,排队办理登机牌,说的话也因此变得隐晦一些。

她摇摇头,说道:“不是……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我怕他知道之后和我爸爸会……不知道怎么相处,所以就没敢告诉他,那天要不是你及时过来,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过了安检,坐在候机区无聊的等,人还并不是很多,苏筱铭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时掩嘴而笑,在旁人看来,这是最简单不过的情侣关系。目的地是珠海,因为还在大陆的缘故,一切手续都变得很简单。

“我去接个电话。”

拿着手机,苏筱铭抿抿嘴,朝Cyril点头,走到通道最边上的落地窗边接起。

打来的人是肖晨,足以证明她方才为什么紧张,不知道他还要同自己说什么,或者……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苏筱铭用自己并不熟悉的方式首先说话,“喂,肖晨。”

肖晨的语气明显和以往相同,恢复的平日里的淡漠,说道:“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冲动了,不好意思……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非得瞒着我,不肯告诉我?”

她深吸一口气,用方才就想好的对策回答道:“等我从香港回来之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肖晨迟疑一会儿,说道:“一个多星期是吧?我可以等。”

“就这样吧,我准备上飞机了。”

掐断电话,她回到Cyril身边坐着,似乎刚经过了一场战斗,累到不行。

Cyril看着有些心疼,拥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靠在自己怀里,安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刚才的电话,应该是肖晨打来的吧?”

“是他……准备登机了,等会儿说吧。”

拉上Cyril的手,两人像之前那么多次一般十指紧扣着上飞机,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周围的人声鼎沸,在这个时候,最不怕说这些事情。

苏筱铭拍拍他的胳膊,将嘴凑在他耳朵边上,说:“我告诉他,等一个星期,我回去之后自然会把整件事情告诉他。”

Cyril了然的点点头,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他爸爸再过两周就会出监狱,你回去之后,本也什么都不肖说,拖着他两天,苏董自然会把一切同他解释清楚。”

苏筱铭复杂的看着他,点点头说:“你看出来了……”

他望了望眩窗,已经过了云层,太阳刺的他眼睛生疼,不免伸出手,拉下隔板,顺便靠近苏筱铭,叹气道:“有时候我真的不懂,究竟是你爸爸利用了你,还是你利用了他。”

“不止你,连我都不懂……我跟他,有亲情,有感情,但是……又不得不相互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我不知道他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不过无所谓,我也有太多事情没告诉他。Cyril,你知道吗,虽然我敬重他,但是没胆量相信他。我甚至觉得,我能在他面前袒露的真心甚至不及对肖晨、洪其的要多。呵,真可以被评为年度最扯淡的电视剧了。”

苏筱铭揉搓着太阳,眉头紧缩。她并不想谈起这些事情,可是现实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面对那个被自己叫做“爸爸”的男人。从他利用自己跟顾家扯上关系开始,苏筱铭对他又加了一种情绪——怕。

Cyril看她这样子也不轻松,她只是很平静的陈述这件事情,平静到本不像是发生在她身上一般。拍拍她的肩膀,慢慢将她抱在怀中,却发现自己的词汇十分匮乏,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能拍着她的背,用最蹩脚的安慰方式道:“别怕,有我在……”

从B市到珠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苏筱铭靠在Cyril怀里浅睡一会儿,醒来之后只是整个人发愣,也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前排的座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筱铭,其实……”

Cyril趁着她睡觉的功夫也想了很多,看着她许久终于开口,苏筱铭“啊?”的一声转过来,看着他,说道:“其实什么?”

“我觉得,你爸爸和肖晨爸爸在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情,或许另有隐情。”

Cyril见她没有吱声,继续说道:“我知道作为一个律师,凡事都要讲证据,我刚才只是按照事情分析,对,你听到的事情是那样的没错,可是不代表,它的后面不会有别的事情……甚至,你听到的这部分导致你误判了整桩事。”

苏筱铭又皱了眉头,深吸一口气,道:“可是,我相信我自己所听到的。至于我爸爸和肖轩发生了什么事情,由他们去评断,我只是很珍惜和肖晨的这份友谊,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我们俩疏远。”

“算了,不说这个,第二站是澳门,第三站是香港,打算怎么玩?”

“我觉得……”

两人都突然有了默契似的不再讨论这件事情,Cyril转换话题之后,苏筱铭适时接了上去,仿佛刚才本没谈过那么沉重的话题一般。

******

“筱铭?!Cyril?!”

在轨道旁等待着托运行李,苏筱铭却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被它拉着回头张望,

会心笑了出来,在异地见到故人,似乎感觉很不错。

男人穿着黑色风衣、牛仔裤,脖子上挂了条围巾,带着鸭舌帽和墨镜。在这种气节的广东省,看上去总是不合时宜占了大多数。

苏筱铭撇下Cyril,一个人走了上去,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劳伦斯,好久不见。”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别来无恙。”

难得听到Cyril对一个人说话如此冷漠,他连行李也不顾,径直走上来,牵起苏筱铭的手,像是示威一般。孩子气的举动让苏筱铭方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对劳伦斯眨眨眼,由心而发的笑了出来。

不过劳伦斯像是习惯了和他这样的说话方式,并没有沉下脸,而是笑着将手在裤子口袋里,说:“好久不见。”

Cyril的指头更加紧绷的扣住苏筱铭的手,语气不善,冷冷道:“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再见面。”

39、疯情,疯醋味

“Cyril,都这么多年了,还计较这个做什么?呃……劳伦斯,晚饭时间快到了,不介意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叙叙旧。”

苏筱铭扯了扯Cyril的胳膊,似乎安抚的让他沉住气,不要激动,自己则看着劳伦斯,有些不好意思的赔笑。两人的渊源甚是不浅,她忽然觉得自己把两人请到同一桌上吃一餐饭,是个很冒险的决定。

劳伦斯作为一个英国华裔,因父亲工作调动的关系,五岁就离开这片土地,跟自己的全家一起去英国生活。初到曼彻斯特大学的苏筱铭什么都不懂,第一天到学校报道就出了大乱子——她完全不知道哪里才是建筑系,可是半年戒毒的封闭让她几乎不敢与陌生人交流,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大学里没头没脑的走着乱逛,误打误撞,让她看见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人,直觉他就是个中国人,连忙跑上去问路。那时的劳伦斯比她大一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很用心的为她指路,并且把她带进当地的华人学生联盟,或许是因为他,苏筱铭的反社会意识慢慢减退,变得跟一个正常大学生没什么差别。

“劳伦斯,你的中文名叫什么?”

“劳伦斯。”

“啊?”

“姓劳,名伦斯。”

坐在曼彻斯特大学的后山上,苏筱铭经过一个月的磨合,已经完全熟悉了英国式的生活,劳伦斯是她在这儿为数不多的朋友,自然关系特别要好,他也把她当妹妹一般。可是他也犯了奇怪,旁人都觉得他对她有点儿意思,偏偏他自己认为自己对她的情感只不过是同学而已,往好了说,他们都是从中国来到这个国度的人,同胞感情自然要比其他人更深。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还是苏筱铭第一次问起他的中文名,当得到“姓劳,名伦斯”这个回答之后,她再也忍不住笑意,仰倒在草坪上笑了半天也不停下。劳伦斯只是看着她笑,不由被感染,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苏筱铭单纯而乐呵的小日子很快不复存在,全校闻名的富二代Cyril放出风声,不追到她,自己就一辈子不娶。

当时的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的头脑出了毛病冒了烟,做什么事情,也犯不着跟一个东方女人过不去。原以为这个公知的花花公子是随便说说而已,不会付诸行动,没想到他用尽各种办法,愣是跟在苏筱铭身边八个月不放手,心甘情愿的当随从,将原来自己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撇开。

劳伦斯也以为苏筱铭会反感到底,可却不知容易被感动是女人的天,在她生日那天,Cyril送给她的“星空”几乎让所有女生都为之动容,苏筱铭也似乎因此对他改观。

“劳伦斯,小王子约我去特拉福德。”

“你别这样锁着眉头,我们只是同游罢了。”

他以为,这次苏筱铭说的是真话,却忘记了,口是心非是女人的第二个天。

这趟旅程,不仅让她送出了身体,还让她献出了整颗心。

Cyril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之后牵扯出的诸多事端,两人在大学内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专业,劳伦斯却主动到法律系门前约架——从小到大,只要是听到Cyril这个名字,他只会把败家子这个标签打上,想让他在短时间内对Cyril改观,真的不容易。

而劳伦斯打在Cyril脸上的那一拳,可能同时打在他心里,对劳伦斯一直有个疙瘩不能消除。从此之后,不管他多随和的与Cyril交流谈天,Cyril总是这般爱理不理,不时放出狠话,当真像个小孩子一般。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们俩在后山扭在一起,June让我赶紧过去看看为好,没想到我一到那儿,就看见劳伦斯你狠狠揍了他一拳,不得不说,是你那个拳头,让我直视自己有多喜欢他。”

见坐在位子两边的男人都沉默不做声,一个像暖流,一个像冰山,苏筱铭只好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调侃,顺便安慰安慰Cyril。

Cyril嘴角一抽,反握住苏筱铭的手,依旧是冷冷看着对面悠然自得的男人,说:“真是不承你的言,我跟筱铭在一起快五年时间。”

劳伦斯无奈的笑笑,摆摆手,摇头道:“我真要为当年我说出的那句话感到抱歉,不应该说你没恒心,没毅力,最多三个月就会吹了。”

说罢,将眼神对准苏筱铭,看她的反应如何。

她倒是挺平静,看着Cyril说:“你就是因为这句话,平白恨了他五年?”随即转过头,对劳伦斯挑挑眉,道:“很抱歉,你的预言被我们用时间冲破了。”

“我没恨他,只不过这句话实在让我当年难下台面……既然你说了没关系,那么今后,我对劳伦斯的态度会有变化。”

苏筱铭觉得孩子气的Cyril过分可爱,只是由心散发笑容,相连的手更加紧密。

“对了,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以为你会留在英国发展。”

苏筱铭小口吞咽饭前沙拉,胎眼看向劳伦斯,那厮也是熟练的使用这些餐具,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劳伦斯用手帕擦擦嘴,笑着说道:“我爹地去年得食道癌去世,妈和妹妹想回中国,正好住在珠海,我安顿好他们之后就回到英国,这一次是回来看望他们的。”

苏筱铭有些尴尬,勉强笑着说:“对不起,我不是要故意提起这些的。”

没想到他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脸淡然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

没什么大不了,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爹地虽然去世了,但是他一直在我心里。”

连Cyril听完这句话,都忍不住上一句:“相比以前,你真的成熟了很多。”

“你也不赖,我听说你大四那年开始接案子,完全不靠家里,到现在也没打输过一场官司。”

劳伦斯重新拿起刀叉开始对付面前的食物,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说完了整个大学的时光。

让苏筱铭回忆起这一段到目前为止最快乐的日子,她不悲不喜,此刻,有Cyril在她身边,似乎没什么比这个更加完美的了。

******

两人的行李已经被先行运回酒店,作别劳伦斯,拉着手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南边和东边的街市还是有些不同,让她感到有些新鲜,玩的不亦乐乎。

“我没想到,劳伦斯会在这地方出现。”

苏筱铭拿着一袋子糖豆,挨个儿往嘴里喂,吃的倍儿脆,不经意间说起刚才和劳伦斯的碰面,看着Cyril的表情变化,虽然是黑夜,但足以让她感觉到他仍然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

果然,下一秒,Cyril张口道:“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不要说到他,好吗?”

苏筱铭停住脚步,按下他的下巴,迫使他低下头,好笑说道:“都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这样放不下。”

Cyril则是理直气壮,抱住苏筱铭的肩膀,对她说:“我可不知道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你是我的女人,对待一个可能成为自己情敌的男人,我的态度该有多好呢?”

这句话着实让她心里特别甜蜜,但还是装作赌气道:“我就这般容易被抢走?”

“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我只是担心我自己不够好。”

拉起她的手,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一刻或许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他们,彼此满满装着对方。

这样的时光,可能对他们来说都太少,本不够挥霍,回国之后,多久都是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真正放开自己,完完全全的玩闹,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苏小姐,您的套间面朝大海,舒适怡人,但现在是晚上,可能欣赏不到美丽的海景,不过不要紧,明早便可以看到。”

滨海酒店的领班亲自接待的客人不多,苏筱铭就是其中一个,这趟旅程的酒店洪其都已经为她做好准备,也打通关系,确保她会受到上宾的待遇。

她对他笑着点点头,问道:“我的行李都在里面吧?”

应付完领班,她锁上门,发了个短信给Cyril,勾起一抹笑容,自己进了浴室。

方才她就把两张房卡的其中一张递给他,虽然离B市挺远,还是怕有些人看见这些,

或许会说些什么,让Cyril定了个小房间,先在里面呆着,等她的短信再过来。

松松披着件浴袍走出来,看见现在落地窗前的Cyril,垫起脚尖,轻轻的不出声,从后面盖住他的眼睛,轻声在他耳边道:“猜猜我是谁?”

“大猪头。”

“不对……你再猜……”

“小妖。”

“啊?”

趁她不注意,他将身子转了过来,一把搂住苏筱铭,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降到最小。

手慢慢移动到她的后背,渐渐往下,直到双股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反复摩挲,苏筱铭倒抽一口气,眼神里却写着让他继续的期许。

Cyril嘴角一勾,猝不及防,一口咬住她的耳垂,伸手拉下她整件多余的浴袍,熟悉的完美酮。体在他面前展露无疑。

用身体为她挡住窗户,伸手,不差分毫的拉紧窗帘,屋内的光瞬间变亮了许多,苏筱铭赤足踩在地毯上,垫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慢慢喂了过去。

Cyril轻轻揉捏她的。房,留心在。尖多转了几个圈,惹起她浑身的战栗,放开他的唇,使劲儿将他推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自己也跟着倒了下去。很放心他在下面能接住自己,不出一秒,手已经快要解开他的皮带。

40、疯情,疯缱绻

Cyril不喜欢被她压在身下的感觉,抱住她的肩膀翻身,反倒将她压在自己的下面,张口含住她前的红豆,手也不放过另外一只高耸,抓住使劲揉搓捏按,几乎让它变了形。妖媚的绯红已经染上了她的上半身,白皙的肌肤全部是诱惑的粉。苏筱铭很是被动,因为上身的种种颤抖,迟迟没有解下他的裤子,只能将手移到口推送着他干着急。

他觉得她这样子未免太过可爱,牵制住她胡乱挥舞的双手,勾起的嘴角在她眼中看来十分邪魅,“想要了?”

每每他说这句话,苏筱铭都不知应当怎样回答,脸上出格的红晕代表着她的窘迫,双手扯不上力,反倒更加将自己的部送了出去,像是故意张扬一般。让他毫不费力的再次含住她已经有些微微发疼的白嫩,手也配合的刺入她早就已经浸湿了的,这里的一切他都过于熟悉,不费力气便找到了一块特殊的地方,用指尖轻轻抠弄,马上惹来她的一阵抽搐痉挛。

“你……”

苏筱铭止不住他的动作,只能无奈的扭动全身,想把他的手挤出去,却不想这样的动作显得更加配合他的节奏,身体中默默激发了对情。欲的渴求,他却这样欲行欲止,就是不给她个痛快。苏筱铭不敢看他的眼睛,扭过头,轻轻说道:“要……”

下一秒,巨大的物体使劲儿冲入她的体内,几乎连她的脚指头也紧了起来,无法抗拒他的一分一毫,可是再一次撞击之后,他却像是要结束了一般停止自己的动作,让她睁大眼睛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咬着下嘴唇,不解他的举动。她眨巴着眼,身体的快感有些害怕的消退,在他顶住她的时候,她几乎是屏息的去感受他的侵入。高速的撞击让她只有一个感觉——痛,痛到撕裂一般,痛得本无法喊出来,只能紧紧抓住他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腕,僵硬的接受被硬生生撑得要爆炸的痛楚。

Cyril的脸绷得和她一样的紧,甚至是有些扭曲了,苏筱铭眯着眼睛看他,仿佛这个角度才是最适合于他,侧脸的轮廓很是完美,勾勒出薄唇和高挺的鼻梁。他健硕的身躯看得出肌都在绷直,低着头,他眯眼瞧着进入她的过程,“如果我没记错,你最喜欢我这样……”

说完这句话,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再次快速的抽动自己的分。身,享受着女人在自己身下呻吟的模样,眼睛不转分毫的看着苏筱铭,同时钳住她的下巴,生生将她的脸转过来,对准自己的眼神,放纵欲望一般的声音阐述整个事实,“你是我的女人,现在是,将来是,生生世世都是。告诉我……你是我的……”

苏筱铭有些受不了这样的

冲击,喉头呜咽的呻吟,半天才整理好自己的音调,但说出的话依旧几乎不成句子:“我……啊……我……是你……的……”

神被过度冲击得恍惚了,无法思考,空茫中只有那尖锐的快意是她的浮木,只能紧紧抓住它,才会有存在的感觉,汹涌的高。潮一旦被引发就再也不见停止的势头,快乐到了极点,便是痛苦的无法终结,苏筱铭用尽力气搂住他的脖子凑上自己的唇,没有规章的在他口中乱搅合,他拧了拧眉,轻松举起她,让她跨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吻得更加轻松肆意,将唇放在她耳边,喷着气息道:“喜欢吗?”

听见他口吻里的暧昧,苏筱铭只觉得脸更加滚烫,微掀开眼,凑在他颊边一吻,揽住他的脖子,害羞的撒娇,“明知道答案,你还问……”

看着因被自己摩挲而再次充血的分。身,她有些畏惧,不过还是止住他,让他别动,而端起了自己的身子,一寸一寸的坐了下去,再次被填满的地方比上一次更加需要慰藉,他不再犹豫,狠狠的撞上她最敏感的点,呻吟几乎连成一片浪语。

他只是要她这一生一世,每分每秒都逃不过自己。

那一年,苏筱铭刚到英国,未染成亚麻色的头发黑的发亮,平直的垂下直到前,整齐的平刘海只会让人误以为这个女孩无比的乖巧,可是没什么血色的皮肤还是无意间向外人透露她的身体很差——的确,刚刚戒毒成功的人,有几个的身体能够好?

她开始习惯于用最红艳的唇色粉饰自己原本嘴唇的绛紫,睫毛本就浓密,因为有些瘦弱,更加觉得眼睛大的出奇,再加上偏病态白的皮肤,让她在学校的东方女孩儿里不花多少时日就几乎出了名。在外国的她完全没了从前的骄傲,各处都很是低调,但还是惹来了不少非议。

“她原来是在Bromley区专门做黑人生意的,这样子只能惹那些黑鬼喜欢,换了是白人,谁想搭理她?”

“Bromley区?天哪,就算是黑人也是有钱人了。真不愧是中国来的女人,头脑真是太好用了。”

“难道整个学校都没人知道她的背景吗?家庭到底是怎么样的?”

苏筱铭没有听到这些,而Cyril听到了,逐渐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兴趣,通过自己家族的门脉找到了她的家世——原来本不像他们所说,不知不觉,他似乎已经对她有了特殊的情感。

她嘴唇的颜色很适合笑容,弯起来的时候明艳动人,Cyril似乎被魔魇一般,突突的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苏筱铭的笑容还没停下,转过头一看是他,眼睛里竟然有一丝惊恐掠过,不过很快恢复平静。板着一张脸,看了看他仍然不松开的手,没来由的扇过一巴掌,响亮的打在他的右脸上,“我和你认识的那些东方女人不同,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小王子。”

看来……她知道自己的事情——那些为了抵抗父亲而做出的种种荒唐举动被她尽收眼底,他忽然很恐惧,害怕自己就这样眼睁睁的放走她。

不顾被她打的有些抽疼而浮肿的脸,在图书馆中做出了很没礼貌的举动,声音颇有些大的对她说:“苏筱铭,我要追你。”

她扭动脖子,连带着一头直发随着扬起,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Fuckoff(滚蛋)!哦……不对,你会说中文对吧?那我告诉你——神经病,滚蛋!”

有时候,事情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展开,或许结束在意料之内。

出了大学,她将头发烫卷,却换来一脸素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在他看来,苏筱铭变得更加有气质,红唇给人的距离感也因此消除。

她喜欢写作,成功被一家建筑设计编辑社录取,虽然对上了专业,只不过她负责的是文章部分而非设计。

Cyril突然发现,这五年发生的事情,竟然用几句话就能够说明,究竟是自己的总结能力太好,还是他们之间的记忆太少。

“在想什么?眉头这般皱……”

苏筱铭侧过身子,伸手用指尖抚他的额头,捋顺他皱的几乎拧巴的眉。她的睡眠一直很浅,今天也不例外,窗帘透着光,照到她的眼睛,揉揉眼,挣扎着酸涩的身子坐起来,发现Cyril早就醒来,靠在床头不发一语。

Cyril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端详,半晌看着她说:“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狠狠的干你,我总觉得这样的感觉好不真实——自从你离开英国之后,我一直觉得我们之间永远有条逾越不过的鸿沟。”

苏筱铭用经一只手抵着酸疼的腰,慢慢挪了起来,被子只没过她前嫣红的上方,跟低装没什么两样。她讷讷笑着,有些发傻,在Cyril看来却是无比的可爱。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不论你的感觉多么不真实,我的确在你身边,从未走远。”

Cyril拿起她的手,放在嘴唇边上,磨过自己细细的胡茬儿,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她说:“答应我,以后都别离开,好吗?”

苏筱铭点头,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睡裙穿上,扶着腰站起来,一路伸懒腰到落地窗边,打开窗帘,不由得捂住嘴巴,回头让Cyril过来,有些激动的说:“你看这海滩多漂亮,虽然不同于我们在英国看到的那些,不过是种别样的美丽,我很喜欢。”

他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轻轻吻她的脸颊,轻声说:“它不及你。”

“你知道我不喜欢说情话的男人,说的越真,就越容易把女人骗上钩。”

苏筱铭嘴上这样说,还是紧了紧他抱住自己的双手,哈哈笑了出来,顺便拉上帘子,一瞥墙上的挂钟,忽然浑身一僵,下意识将Cyril推开,难为情的说:“我得去做准备了,接我开会的人一会儿就到。”

听到这句话,Cyril的脸不免黯淡下来,不过很快,还是换上一脸笑容,“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儿。”

“我看看洪其给我的名片——秦韵遥……怎么是她?”

苏筱铭从包里翻出一张小卡片,看过之后,忽然有些吃惊,反复读了这个名字好几遍,有些困顿,抬头看着Cyril,发现他也是一脸的不解,便解释道:“她是我高中同学……如果,不是重名。”

“几年前我们失去联系,我以为她已经出国了,却没想到,她还留在这里。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回B市,那段时间我很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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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疯情,疯温存

偏是这个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心里多少有了个底儿。撑着Cyril的肩膀,踮起脚尖,狠狠在他嘴唇上一咬,力度把握的很是充分,让他留下意犹未尽的痛觉,却独独不见血。趁他没反应过来,她飞速离开他的身边,从衣架上拿下自己早前挂上去的薄外套,拢了拢有些凌乱头发,将它们全整到一边,扫视全身,觉着自己没什么异样之后,才慢悠悠往门边走去。

敲门声一直礼貌的响着,隔着五秒钟就“扣扣”两次,显得不唐突也不吵闹。苏筱铭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见门已经打开,先是点点头,接着说:“苏总,接送您的车子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苏筱铭忽然觉得自己紧绷的表情过于慎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他道:“再等我五分钟。”

慢慢关上门,防备他还有话要说,原本舒了一口气,还没抬眼,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到玄关的墙壁上,Cyril不等她看清一切,唇瓣温柔的划过她的下颚,在白皙的脖颈停留时,张嘴犹如吸血鬼一般咬住不松口,苏筱铭被压制着动弹不得,连带双手也一并被他攥着,他的身体不留分毫的紧贴着她,自己身体翘起的弧度在他身体上被感知的一清二楚。

原本以为他这样就算是给方才自己小动作的惩罚,没想到他的行动没有就此停止,伸出灵活的舌头,舌尖儿在她脖子上最敏感的地区兜转着圈子,吊着苏筱铭在半空中,高不成低不就,就是不给她个舒服。

她难过的有些想哭,身体却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到比平常多十倍的触觉,闭起眼睛喘气也无法缓解这样的折磨,却意外感觉到自己的□最隐秘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出洞。咬住嘴唇,她开始有些后悔刚才不经头脑的举动,没想到清晨的一个吻会带来这样的连锁反应。Cyril依旧不放开她,似乎是看见了她欲休还迎的表情,腾出一只手,扳过她的下巴,暂时放过她已经染上红印的脖子,扭头啃咬她的嘴唇。

苏筱铭被动的回应,怎么也跟不上他的节奏,被迫的吞吞吐吐,反而一切都是掌握在他手中,仿佛能感到苏筱铭喘不上气,慢慢放开她,不忘在她嘴角再舔一次,惹起她浑身的颤栗。故意将自己的□再次靠近她,坏笑着在她耳边喷气:“你感觉到了吗?因为你,它差点儿就起来了……”

将自己的身体支起,一只手撑在墙上,淡淡勾着笑意,看她的反应。苏筱铭只是拍着口喘气,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不甘示弱的凑近Cyril,学着他的语气和方式,在他耳边道:“它已经为我起来多少次了,你数过没有?”

发虚的步子撑着整个身体,她走向洗手间,看看他刚才的温存给自己带来了多少变化。站在镜子前侧过头,不出意外的发现左侧脖子上染了一块鼠标大小的红晕,估着一两个小时之内是消不掉了,有些气冲上头脑,快步走到衣柜前取出线织围巾松松系在脖子上,这样一挡,整块红斑也就跟着消失。

她瞪了一眼仍在坏笑的Cyril,埋怨道:“都是你,我这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Cyril下巴走过来,伸手将她系好的围巾抬起一些,完整的看到自己留下的印记,万分欣赏的点点头,笑道:“不留下点儿痕迹,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

直到早会结束,她也一直在回味这句话,甚至连早晨说了些什么也差不多忘了个光,身体有些虚晃,在走廊里摇了好几步才站稳,捂住额头,勉强睁大眼睛找回神,迷迷糊糊看见前面的电梯间有个熟悉的身影,使劲儿眨眨眼睛,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迈着小碎步往前跑去,偏巧这时候电梯来了,等电梯的女人浑然不知后面有人在找她,松了松手臂,挎包走进电梯。眼看着门就要关上,可苏筱铭还差了一大截,无奈只能微微放大嗓门,喊道:“请等一等。”

这么一喊,她也想明白了一点儿,如果见面确定那是秦韵遥,她也要由她先开口——或许自己从来都不喜欢先发制人这个策略。

门徐徐打开,女人礼貌的对她笑了笑,眼中的惊异一闪而过,但还是摆脱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转过头,盯着装作无所事事的苏筱铭几秒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把手交叉在前,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说话。

苏筱铭抬起头,看见她这样熟悉的表情,“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时之间有千言万语堵在嗓子口说不出,最后学着她的样,将双手交织在前,轻笑着说:“好久不见。”

秦韵遥相比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张娃娃脸。为了看起来更成熟些,将发型弄成了中分,她用手拨拨头发,很自然的站在她的对面,问道:“刚才就认出我了,对吗?”

苏筱铭毫不在意的一巴掌拍在她肩上,感慨道:“那是自然,你这张俏脸多有辨识度。”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不知道该接什么,突然陷入沉默,秦韵遥像是脑袋打结了一般,只是看着苏筱铭笑,一句话都说不出。

“叮……”

电梯到了大堂,等待上楼的人很多,等到两人出来之后,鱼贯而入,苏筱铭深吸一口气,看着秦韵遥道:“呃……我回来之后,问起别人,他们说你出国了,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碰面了,你怎么会来珠海?”

秦韵遥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惊慌,双手紧紧抓着包,却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平静,对苏筱铭道:“不介意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

“……我只知道,出国前你跟卫亦柏的关系很好,可是等到你走了之后,她也销声匿迹在那座城市中。你知不知道,洪其一直在找她,我看他找的挺辛苦的,现在已经少见这样的男人了。当时我想了很久,这样的安排可能是毅叔的意思,现在你回来了,能不能跟我说说,我的推断正不正确?”

秦韵遥的头脑几乎比所有人好用,思想延伸到很多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所以对于她提出这样的怀疑,苏筱铭本没有吃惊,点点头,轻呷一口咖啡,说道:“当年的确是爸爸的意思,不过想必你也知道卫亦柏是个如何的人了,我不太想谈论她……”

秦韵遥自如的搭起两条腿,身体轻轻靠在座位里,耸耸肩无奈道:“你也觉得她可怜……”

她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很肯定的陈述,苏筱铭能肯定她的说法是正确,却怎么也无法像她一样云淡风轻的谈论这件事情——或许因为它就发生在自己好友身边,她无法像秦韵遥一样把自己抽离出来思考整件事情。

“算了,不说她,说说你吧。去英国这么多年,应该有绑了个洋帅哥回来吧?还有……跟顾危还有联系吗?”

秦韵遥把话题转的很巧妙,或许是知道如果这一会儿自己没说下一秒,苏筱铭就要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只能首先开口,堵住她的嘴,因为这样,问出的问题也有些不着调。

倒是苏筱铭,已经不再惧怕这样的问题,点头道:“他叫CyrilCarrick,当年跟我在同一所大学。我和顾危……现在只是生意上的朋友。”

秦韵遥咳嗽两声,叹气道:“估计有很多人觉得可惜吧,你知不知道,当年圈子里都传你们毕业后会闪电结婚呢,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现在再说,似乎有点儿自讨没趣了。还是祝你幸福,我听说英国人很专情的,跟法国人比起来就好多了。”

苏筱铭偏过头,反问道:“这么说,你去了法国?等等……你别再转移话题,说完我的事情,现在轮到你汇报了。从刚才见到你开始,我就想问,当年怎么会突然离开,一声不吭,现在又在这地方出现?”

她的笑容忽然变得十分让苏筱铭不解,似

乎是一种经历过十足沧桑之后,留下的生还者一般,扬起头,有些不屈的抬高嘴角,手指轻轻搭在沙发边上敲着节奏,看着苏筱铭说:“不妨听个很扯淡的故事。”

看苏筱铭点头,她深呼吸一口气,拿起面前的柠檬汁猛吸了一口,竟去了三分之一,看着杯子,她不禁讪笑出来,像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开口,“那年……我妈染上毒瘾,她说她不想戒,因为戒毒太痛苦,让她生不如死,倒不如一直这么放纵自己下去。可谁能想到接下去发生的一切,因为这样,她染上艾滋病。我爸看不下去,也不想沦为整个圈子的笑柄,要跟她离婚。两人为了财产分配问题,一直闹一直闹,弄到我受不了,只能选择出国这条路。你知道我之前学过法语,首先考虑的自然是法国。原先我也以为那是个浪漫的地方,去了之后才发现,本不是这样,你肯定没见过八点之前商铺必须关门的浪漫之都……呵,我花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才适应那边的生活。接着,本来我的日子已经趋于平静,谁知道,五个月前,我接到国内的电话,说我妈妈因为艾滋感染脑炎,没办法,我只能回来。珠海这边是老一辈打下的基业,正巧我也不打算再回B市那个地方,这里挺适合我。”

苏筱铭的喉头有些哽咽,喝了口咖啡调整情绪,愈发觉得自己看不透面前的女人,如何能这般淡然的说出自己的家事,不带任何感情的痕迹,似乎只是陈述。她呆滞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柒姐现在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她。”

没想到秦韵遥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两个月前病发,死了。说起来也真是可怜,出殡那天只有我一个人送她。毒品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她还当宝贝似的捧着,最后还不是自作自受,艾滋病……她倒像没事一样,不想着尽快隔离,还跟我爸争那劳什子财产,真是愚蠢。”

苏筱铭一口将咖啡喝了个底朝天,杯底最苦涩的一层全被她吞进嘴里,整条舌头都觉得有些麻木,她突然自嘲的笑了出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说不是呢?我妈跟我爸离婚,那时候他得抑郁症,发作险些去跳楼,还好我发现的及时……韵遥,我问你,你恨柒姐吗?”

42、疯情,疯未了

秦韵遥仿佛是真的思考,苏筱铭看了她许久也不见回答,原以为她逃避了这个问题,将眼神转到别处,没成想她叹了口气,淡淡道:“恨她做什么,她不照样是我妈。血缘这种东西是无可避免的,让我忽略这一条,我可能真的做不到。铭铭,不如我问你吧,你恨你妈吗?她对你的态度一直不好,如我所想,你的情绪该是比我大的多。”

苏筱铭见她把问题推到自己头上,顿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张了张嘴,苦笑道:“她死了之后,一切的恨意都不见了……看来我开了个不好的问题,竟然连自己都不知道怎样接下去,多说无益。”

她摆摆手表示没什么,眼角闪过的落寞却把自己出卖,只是下一秒,硬生生的将整张脸堆满笑容,把碎发别到耳后,看着苏筱铭说:“倒是我没问,你怎么会在珠海?”

也亏她问的浅,不然这些问题堆叠下去,迟早会被她想出顾危和卫亦柏的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苏筱铭不想让顾危在她面前出这个丑,或者说……不想那两个人都被她看不起。

放下杯子,慢慢往后靠,同时也堆砌好自己要说的话,扯了扯脖子上有些勒着的围巾,道:“我爸把‘启铭’交给我了,这次我是来这边谈原材料进货问题,顺便呢,散散心。最近那边发生太多事情,我觉着自己要多消化消化,不然啊……迟早被自己给噎死。”

秦韵遥想了想,迟疑道:“怎么,跟毅叔的那个疙瘩还过不去?不过呢,我相信你了解他的为人,他连你也能利用不假,可是虎毒不食子,他会掂量着,不会过了头。他能在B市纵横三十年,不利用人不可能,难能可贵的是,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下来,反正我是从没听别人说过他的不好。当年你吸……”

“够了!”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苏筱铭的双手已经冷汗直冒,不想再听她把接下去的事情说完,只能打断,把自己酝酿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这件事情本就没多少人知道,你是其中一个,我现在不妨坦白把整件事情告诉你,跟你的遭遇一样,是个很扯淡的故事:六年前,他说他把‘那里’交给我了,呵……那时候我怎么会怀疑他呢,不顾肖晨的阻拦,兴冲冲带着人去找西区血拼,等到了那里才发现,他给我的只是个空壳子罢了。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樊志强那批毒品没经过处理,纯度极高,上瘾是不可避免。出国之后,我反倒挺感谢他。没错,是他让我染上毒瘾,只不过,当时如果没有他的东西,我恐怕已经疼死了,今天本不可能坐在这里。”

秦韵遥被咬住的嘴唇渐渐放开,苏筱铭能清晰看到一个血印子孤立在她下唇上。她伸手,抓

在苏筱铭的手臂上,并不十分用力,搁在她心里的感觉却沉重万分,“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恨他,可是他卖那些东西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了……警察不是照样没找到线索吗?不过早前在法国的时候,我是彻底想明白了,人要走什么路是自己选择的,也就是因为有那么多人嗑药吸毒,他才能存活下来。说白了,还不都是自作自受,本怪不了谁。”

“你说我们……是不是奇怪的很,每次聊天都会把话题扯偏,不知道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气氛有些清冷,苏筱铭不禁自嘲的笑了出来,摇摇头,对自己都无奈的很。

秦韵遥装作不在意般拿起果汁喝了一口,假笑几声,有些感慨道:“其实我挺怀念我们俩一起在B市圈子里混的那段日子,浑浑噩噩,不用担心明天该做什么,混蛋是混蛋了点儿,也如同他们说的富二代一般,但我就是喜欢那样的日子,白吃白喝败给,随便拉上一人,你看他答应不答应!”

她这话在旁人眼里算不上什么,可瞧瞧眼前的苏筱铭,毫不顾忌形象,笑的无比开心的模样,眼泪都快冒出来,些许是呛到了嗓子,咳嗽两声,断断续续的说:“你这……这……总结的太……咳咳……辟了!”

笑了一阵,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气氛已经缓和许多,两人也都聪明的不去提及刚才说过的浑话,半晌,苏筱铭开口道:“啧……倒有个事情忘了问你,‘秦淮’控股的顶头老总是你吧?”

秦韵遥点点头,不慌不忙的看着她,抬眼表示疑问,说道:“有问题吗?”

苏筱铭揉揉额头,她本就有些劳累,紧紧太阳也好让自己清醒一些,对她会心一笑道:“你那些下属倒是挺为难我,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他们的顶头上司是你,也就不奇怪了。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知道你是有名的难搞。下属们都跟上司学明了,这一个早上简直把我整死。”

秦韵遥也不笨,听她这么说,自然能想出她想要表达的潜意识,为了配合,依旧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笑道:“这么说,你是同我旗下的建材集团打交道了?”

没等苏筱铭说话,她肯定的点头,想了想之后说:“这样吧,合同按照原来的走。我平时不管建材生意,不过既然合作对象是你,怎么说还是得多给点儿优惠。那帮孙子也别玩什么花样,如果不是他们太难搞,我想你也不用亲自下来一趟吧?”

苏筱铭正是这个意思,听她说完了,“噗哧”一笑,摆摆手道:“如果不下来,哪能见到你呢?”

“这事情也完了,你还打算呆几天,我瞧着你时间也充足,不如把……西什么的……呃,你男朋友叫出来吃个饭吧。”

秦韵遥对这些事情倒是洒脱,三言两语解决了苏筱铭一个早上都没能解决的问题——归到底还是“钱”这一字,她觉着那钱花的不值,价格并不是那般昂贵。却又没对方把柄在手中,压低价格的可能很是迷茫。如果没有秦韵遥,估计板上钉钉要花冤枉钱。

“对了,我记得毅叔当年因为伯母的关系,很不喜欢外国人。你……这样,是不是还没跟他说?”

苏筱铭无奈的笑了笑,接上她的话说:“Cyril……C-Y-R-I-L,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跟他之间存在太多的不确定,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气,我的确没同他说。不过,我想结婚了。”

“大女当嫁,你有想结婚这个念头也不奇怪。那他呢,是什么态度?”

“我还没跟他透露,我老是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让我有些不安宁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说不定是心理作用……”

……

话题趋于平稳无聊,同时约定了后天中午,在苏筱铭离开珠海的同一天,两人一起吃饭。合同在下午很快就被拟好,因为秦韵遥介入的关系,明明白白让她不吃亏,Cyril还需要留下处理一些余下事物,在众人眼前,苏筱铭不好等着他,不想由别人接送,从琴韵遥那儿借了一辆车开回酒店。

闲着无聊,拿了单人间的房卡打算将Cyril的行李搬到自己这边,检查房间时,打开衣橱,看到一件衣服,突然有了片刻的迟疑,以及整人的念头。

这本来就是单人间的配套设施,苏筱铭自家也有酒店,不可能不领会其中的道理。

把整套白色的衣服圈到怀里,连行李都顾不上拿,红着脸跑回自己的房间。

迫不及待洗了澡,将行头换上。这才发现情趣护士装的布料少的可怜,前春光乍现,露着白花花的一大片,透出诱人的粉色。她故意不穿内衣,衣料很薄,前的两个豆子般的小点儿展露无疑,隐约的露出暗红色,她对着镜子,无意识将指尖凑到自己前的敏感地区摩挲,布料有些糙,正符合情趣制服的特点——让每一个毛孔都能变得敏感不堪。

苏筱铭却从耳朵里听见自己的哼哼声,似乎很享受的样子,霎时红了脸,使劲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拢了拢还带着水味儿的头发,发梢滴着水珠,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扒拉着整条超短裙,还是无法向下一寸——下摆只到大腿部,一弯腰,自己的花瓣就全漏了出来。

她照着镜子皱眉,似乎还有哪里不对劲儿,门外却突然传来声音,苏筱铭一惊,知道是Cyril回来,她急着试衣服,连底裤都没上身,只能匆忙从抽屉中扯出一条,将就着身边的高跟鞋穿上

,迈着小碎步跑到门口,趁他还没把门开起来,先关上门锁。

果然,Cyril试了几次都打不开门,按着铃,同时说道:“筱铭,开门!”

“呃……要不你先去那个房洗个澡再过来,我,我现在不方便。”

看了看手上的底裤,苏筱铭瞬间有些抓狂——自己在情急之中拿了条黑色丁字裤,她从来没穿过这个,只是觉得好玩就买了,谁知道被收拾到行李当中,现在还被自己拿在手上。她现在也不敢离了门边,生怕他就这样进来,只能就手上的丁字裤,无奈的套上。

Cyril不慌不忙,悠悠道:“我洗过了。”

苏筱铭深呼吸一口气,脑中嗡嗡一团糟,心想死也就这样死吧,舌头有些打结,慢慢哆嗦出一句话,“呃……外面有人吗?”

“没有。”

Cyril倒是干脆,他巴不得早些进了房间,早晨的事情,一个吻总是不过瘾,夜晚的来到暗示着许多,不乏这一样。

她再次深呼吸,硬着头皮打开锁,缓慢将门打开,这一次,换做Cyril倒抽冷气。

43、疯情,疯湿身

作者有话要说:此为和谐版,怕被锁文以及发黄牌,于是删了好多内容,需要完整版的筒子请在文下留邮箱苏筱铭的眼神如同一只受惊吓的小鹿一般不知所措,反倒让Cyril觉得浑身燥热难忍,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吃干抹净了才好。脑子“哄”的一下空白一片,快速走进门,重重关上。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弹,Cyril上下扫视,苏筱铭的腿既白又长,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泽,脚下一双纯黑色的高跟鞋似乎与之做了一个鲜明对比,大腿部隐隐约约透着黑色蕾丝,让人分不清是底裤还是她的黑色森林。整件护士装只有三颗扣子,部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因为刚洗过澡,环绕着一种特殊的香味,美的甚是尤物。

她的手由于紧张,已经积累了许多冷汗,从手掌心到指尖都显得冰凉,想挪开步子,无奈脚下如同生一般,一步都动不了,Cyril从没见过她这般窘迫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确定门锁上之后,慢慢走了过去,苏筱铭这才反应过来,抬起脚想往后退,没成想勾到了地毯,咬住嘴唇让自己没出声音,不过还是前后晃动,最后趔趄着向前倒去,正巧稳稳扑到Cyril怀中,被他接了个满怀。

Cyril尤其喜欢她这般模样,故意问道:“穿成这样,做什么呢,嗯?”

苏筱铭深呼吸,鼻腔中满是他独特的味道,让她十分安心,触电一般,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道:“我在……勾引你……”

一不做二不休,苏筱铭知道自己没了退路,索直接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前移动,抬头咬住他的下巴,舌尖打着旋一寸一寸往上挪。她做的生涩万分,不过还是有板有眼一步一步接了下去——好歹之前为了尝鲜,看过不少A。片,虽然不符合身份,不过也算为今晚做个准备。

他的手一触到苏筱铭翘起的高耸便不可自拔,很快伸进衣服里,使劲揉捏着软,拇指在小红点前打着旋转,这样的感觉要比衣服的摩擦来的刺激一百倍,她不自觉呻吟出来,却没再咬住嘴唇不让声音放出,似乎在给他无形的鼓励,双手也往下挪动,很快解开他的皮带,双手溜进去,握住他已经顶起的火龙。Cyril满意的低哼出来,轻轻用牙齿叼住她的下唇,让声音更好的放出,还不忘说上一句:“你在……勾引我把你填满?”

手并没有停止动作,托着臀将她抱起,苏筱铭配合的将双腿环在他的腰上,双手离开愈来愈烫的物体,勾在他脖子上,整个人犹如无尾熊挂在尤加利树上一般,Cyril只用单手将她托起,另一只手不规矩的伸进她本就分开的双腿之间,像小蛇一般滑动,触碰到她的底裤,不觉暧昧的笑了出来,咬着耳朵,轻声道:“果然是勾引……”

苏筱铭只这一条不会承认——关于丁字裤在自己身上这件事情,分明只是一个错误,不过他既然当成是自己的配套装备,她也不想去反驳什么,将自己的脸凑近,迎合他的啃咬,嫣然道:“怎么,不好吗?”

Cyril撩开已经湿淋淋的一条绳般的布料,整个大掌摊进去,包裹着她的粉嫩,掌心的灼热叫她浑身一颤。惹苏筱铭完全不能说出一句话,话到嘴边全变成无尽的呻吟,她不想抗拒,面前是自己爱的男人,把自己喂给他倒也没什么不可。

勉强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到了浴室,下一秒,Cyril将她放下,用身体紧紧贴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反而让她更加难受,一面冰冷,一面火热,让她煎熬的想哭。加重扭动自己的身体配合他,身体的诚实让他又是轻笑出来,就着刚才的问题回答道:“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他将她的第一颗扣子解开,偏是整件衣服还软软的挂在她身上,隔着薄薄的衣料含住她柔嫩的□,在听到她的抽气,他微笑,用舌头玩着那粒小小的柔软珠子,牙齿辅助的轻咬好挑逗得它愈来愈硬,她全身都在颤抖,却又被压制的不能乱动,细细的呻吟妩媚又娇腻好听。

不再犹豫,将手抽了出来,硬生生扯开她的黑色底裤,将衣服推高,嫣红的两点和簇黑的绒毛全都在自己面前若隐若现。看他这样注视自己不移开,苏筱铭又羞又恼,挣扎着想把双腿并拢,被他的一只手阻拦,反而抬高她的一条腿,释放自己的欲望,狠狠的贯穿在她体内。

忽然停住不动,扳过她的下颚,故意问道:“喜欢吗?”

不等她回答,又紧紧封住她的嘴唇,只能从中听出“唔唔”的声音。他的冲刺伴随着每一声呜咽,都让他觉得是最好的催情剂,她只能无助的在墙壁上扭动着下摆,却无济于事,手还不小心碰到花洒的开关,从头顶碰下一片水柱,两人眼前都是雾蒙蒙的一片,只不过不妨碍他们的情。欲,似乎还促进了身体间的交流,眼睛闭上,只能用感官感知对方,每一次抽动都显得十分真实,不掺一点儿虚假。

那衣服本就薄透,加上沾了水,整个身体都湿透的不成样子,包裹着自己的轮廓全展现在Cyril面前,那样子真要比赤。裸还诱惑几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湿漉漉的身体依旧压着她,过了好些时候,终于在沉重撞入她深处最柔软酸慰的那一道小缝时,他咆哮着喷泻而出,被她咬得紧紧的剧烈颤抖。

苏筱铭全身上下都处在兴奋极点之后的无力,连站都站不稳,只能靠Cyril将两人的全身都擦干净,她也不说话,任由他将她抱上窗,额头,苏筱铭有些猫,不想理会他,将头转到另外一边,红着脸道:“刚才我只是头脑发热,以后不会了。”

Cyril笑了出来,神似乎没有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影响,跟苏筱铭的对比甚是明显,有时候她甚至想不透,为什么欢愉过后,累倒的永远是她,而身边这个男人,一副没事的模样简直想让她咬人。

连续两天的劳累让她本不敢去想其它,猛地闭上眼睛,装死一般,睫毛上还有未消除的泪珠,一抖一抖的,谁见尤怜。

Cyril叹了口气,抚上苏筱铭的额头,轻轻一吻道:“筱铭,你知道吗,刚才……是你难得对我的屈服。”

听完他这一句话,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抱住他的手,睁开眼睛,硬是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靠在床头上,缓缓道:“除了你,我不会对别人屈服。”

Cyril心里一怔,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莫名的笑了笑,“我们结婚吧。”

结婚……她也想,发疯的想,可是还留着这么多没处理完的事情,自己怎么能安心的结婚。一时之间她也只能苦笑。让Cyril看光了她所有表情,以为她没有这种想法,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不愿意吗?”

“等这段时间过了,我们回曼彻斯特,好不好?”

苏筱铭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打了个马虎眼。不过话是真的,她的确想回那里,轻松的生活没有压力,不需要像现在一般,让自己如此的困兽。即使公爵依旧在阻止,她相信也成不了什么,毕竟……他们的爱情,不关别人的事情。

Cyril看看她的脸,又想了想,在她唇上轻啄,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我看的出,你现在并不开心,不如回到那里。坦白了说,接下去……你要将你爸爸移民到国外,他身边的事情有肖晨掂量着,更何况你并不喜欢那种生活,倒不如,我们回曼彻斯特之后,继续过之前的生活,英国很小的,我们可以不时去伦敦、伯明翰……还有各地。”

“你知道吗?回来的时候我好怕,可是又不得不离开。公爵说,我们……身份不符合,他不会让一个涉黑的女人进入他们家。那一刻我真挺自卑的,在他人面前光鲜亮丽的家族,被他说的很通透——没错,我的确是那种家庭出来的。公爵古板的像个封建时期的中国人,但是……我也是中国人,他那些话,并没有说错。直

到在河堤上,你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他,我才觉得,我们或许是在同等的高度,没有什么高低之分,那时候……我才敢再次跟你说出心中的情感,Cyril,我爱你……”

苏筱铭把之前没说过的话都一股脑吐出来,心里舒服的多,一直以来的闷感觉也突然消失不见——或许这才是强加在她身上最大的压力。或许有些冷,她抖了抖,让男人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

Cyril自嘲的笑了笑,很是自责,皱眉道:“我很后悔,那时候竟然没有保护好你,让他有机会对你说那样的话。从我们大学二年级开始他便知道一切,三番两次用祖父祖母的财产要挟我同你分手。可是他没想到,老爷子早看不惯他的样子,偷偷把资产转到我的名下。我原本以为他说的话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直到你走的那天,我才明白,原来他都是来真格的,只不过迟了三年……他以为三年,我们的保鲜期只有三年。他那种可以把爱情拿来利用的人怎么会懂这些。真爱一个人,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会一直爱着,不管她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筱铭,你一直知道我能说就能做,承诺过会爱你一辈子,我怎么会半途而废?”

苏筱铭刚想接上去,手机铃声却打破了所有气氛,直突突响了起来。

44、疯情,疯贴合

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银色睡袍披在身上,苏筱铭站了起来,走到衣架前在包包里取出手机,有些茫然的看了看Cyril,用唇语道:“肖晨。”

Cyril知道她没什么力气,连话都不想说,随意拿起被子往下。身一跨,大步站起,走到苏筱铭跟前,出人意料的直接抱了起来。

苏筱铭不知他想做什么,下意识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紧紧捏着手机。嘴里倒抽着气,唇有些哆嗦,双眼瞪得老大,结巴的问道:“你你你……你干什么?”

男人无奈的看着受惊的她,转念一想,故意将脸凑近,说的却是:“还能干什么,把你抱回床上。”

“我我我……我要听电话的,而且,我这会儿……哎哟,腰好酸,不能了,不能再……”

苏筱铭被扔在床上,Cyril清楚自己的力道,加上大床的席梦思很是柔软,让他可以放心的将她“丢”下去。她摆着手,接着将被子往自己身上挪,双手挡在前,抬眼看着他,一脸谨慎。手机铃声已经停止,她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一心只想应付面前的人,别让他凑上什么先机,再次把自己折磨的一塌糊涂才好——苏筱铭知道,若是他再次对自己上下其手,就冲着今晚着先前的两次,自己肯定把持不住,反而会索取他更多,只是第二天……受累的永远都是自己,男人就像没事一般。

Cyril看到她这样子终于绷不住一脸严肃的表情,捂着嘴“哈哈”笑了出来,坐在苏筱铭的旁边,歪过头,顺便做了个鬼脸,“在这里靠着,总比你站着接电话好。怎么,现在活过来了?”

听到第一句,她早已红了脸,自己的思想拧巴到一个境界,想出来的东西总是不纯洁。不甘愿的直起身子,重重拍了一下Cyril的手臂,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房间里似乎都有了回音,只不过,真正有回音的远不止这些。

“哎哟……”

苏筱铭简直忘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将上身立起来的时候,整个腰都被牵动,浓密的黑色森林还残留着未散发完整的酸涩,重重顶了她一下,让她不觉叫了出来,手扶着腰,却不知道怎么让自己更舒服些,笨拙的模样让Cyril的满足感提升到了极点,伸出手帮她按揉着腰部,却不时坏心眼的掐上一些异样的地方,他甚至比苏筱铭都了解她的身体。让她在未防备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让她低低的轻叫出声。她拍开他游走异样的手,Cyril灵巧的躲开,换了个地方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没想到这样的追逐却变成一次打闹,两人笑嘻嘻的扭斗在一起。她的手挣扎之中不小心拉开了睡袍带子,整片白嫩的上身又露了出来,偏偏前两颗小红点不知趣的隐匿

在布料中。Cyril停下动作,强吞了一口唾沫,喉结滑动,苏筱铭更是紧张万分,全身僵着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么看来,他再要她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他当然没放过这个机会,慢慢将头俯下,完全能感应到她嘴唇上的温度,却又被一阵不知趣的铃声打断了动作。

苏筱铭来了理由,快速推开他,拉起被子挡住自己身上的裸。露点。也不管是什么号码,直接拿起来接了。

“筱铭,没打扰你吧?”

一听便知道是洪其的声音,他没有晚上打电话去骚扰别人的习惯,若非很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在这时候打进她的手机。

苏筱铭怕Cyril还有动作,一个翻身挪动,离的他远远的,这才把听筒放开,回答道:“嗯,我没事,怎么了?”

远远见Cyril摊手无奈的一笑,她便是很开心,扭过头去听洪其的回答,不再理会他。

洪其听到她的答案,回答的很迅速,语气甚至带了一丝大战前的兴奋,“詹越有动作了。”

苏筱铭原本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听到他这句话,失笑出来:“她真是会给自己找刺激,才来了不到一个月就想弄出名堂,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电话那头嗤笑一声,说笑话一般的解释道:“按照你之前的部署,我已经知会了她的上司,现在她是被隔绝在财务科以外,就等着出纰漏,抓住她的把柄将她开除。没想到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急于求成还是脑子不太好用,竟然自己撞在枪口上。”

苏筱铭心里轻松下来,留着詹越毕竟是个隐患,如果找不到理由就把她开除,也不好和圈子以及苏筱雨交代,无奈只能等着她犯错,很是被动。不过现在不同,找到她的把柄,顺藤瓜,估计不出两个星期,这个人就会从自己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洪其见她没有说话,继续补充道:“说来也奇怪,詹越之前和苏筱雨玩的那么要好,可是最近倒是都没联系。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不过,这对我们也有好处。”

她脑袋一转,想到了季韩,估着是那厮开口,让苏筱雨远离他,不得不说,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也算帮自己一个大忙。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这里边估计还有我妹夫的事情呢,能解决就好了,不要管过程是什么,外面的人只会拿结局来说事。对了……给我盯紧了她,稍稍有什么不称心的事情,立即让她滚。人人都知道柿子要拿软的捏,可她偏找上我这硬柿子,算她倒霉。”

忽然想到之前那个电话,不知道肖晨找自己是因为什么,只不过……他若是连这几天都等不了,他也不是自己认识了多年的那个肖晨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洪其道:“对了,你哥们儿最近没什么不正常吧?”

洪其想了想,迟疑道:“……嗯?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该吃就吃,该工作就工作,他可比我规律多了,连夜店都不泡。”

“他爸爸再过一周多的时间就出狱了,在这之前,他绝不能出什么差错,他如果有什么不对,请你务必稳住他,凡事等我回去。”

苏筱铭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瞒着洪其也没意思,倒不如说出来,莫让他一个星期之后再惊奇。她对洪其的了解不亚于肖晨,铁定他会闭紧嘴巴,对这件事情只字不提。

洪其也不傻,在这些场合打拼这么多年,对这些事情就算再诧异,表面也会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只不过这一次,苏筱铭明明白白听到他的抽气——他们这个辈分的人,除了苏筱铭和樊微,所有人都认为肖晨是个孤儿,其中自然包他。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思考了前因后果,没问一些不营养的话题,而是装作轻松道:“难怪老爷子让我帮他订去沈阳的机票,你的话倒让我想清楚整件事情。我想你应该早就知情吧,或者……整件事情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不过这也符合你的格,什么都往肚子里吞。”

洪其的爸爸不同于他的叔叔洪予,是个生意人,十四岁那年,父母去日本游玩,没想到途中飞机失事,让他就此成了孤儿,被寄养在叔叔家。洪予对当时只是少年的洪其十分不屑,认定他是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将来也会拖累自己的仕途,想找个孤儿院把他送走。说来也巧,洪爸爸是苏毅的拜把子异姓兄弟,知道这事情之后,只一人闯进他家将他带走。

那时洪其问过他很多次,“我这么个天煞孤星,你为什么还要收留我,给我这么好的待遇?”

苏毅只是哈哈大笑,骂他是个傻瓜,“老子从来不信什么鬼神,那劳什子东西就给他洪官儿去捉去吧。要你真是什么什么星,我这命也硬着,你倒是来拿试试?”

苏筱铭从那时开始了解洪其,虽说比肖晨大约晚了十年时间,可他们一见如故,三人简直就是最好的金三角,那段时日,无条件相信,无条件付出。跟现在相比,那时的日子算是痛快多了。

“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日子天天过,每天都差不多,我还是受老爷子的控制,本无法独当一面。”

她有些惆怅,苏毅表面上不关心,实地里咬着她的私生活不放,好几次都险些被他发现。她现在只想快点找个时间将他送走,他没了危险,随便怎么瞎搞,自己也懒得去管。

洪其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道:“这两天忙的脑子都不敢用了,我探过毅叔的口风,他现在也向往平静的生活,倒不如找个时间把你的规划

跟他说了……”

“你不会不知道他疑心重,我怕他认为我让他去美国再开事业只是留给他个壳子,让他去‘养老’。”

苏筱铭紧了紧前的被子,有口无心的回答。顺便看了眼Cyril,见他已经开了电脑似乎在工作,急急忙忙把声音放小些,好让他能安心工作。

“这个问题我是帮不上忙的,一切都得看你了。老爷子不会连女儿都怀疑,而且相比起苏筱雨,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要多得多。”

两人都沉默无语,苏筱铭潜意识里总觉得洪其有话没说完,却不知道到底缺了些什么,手指绕着发梢卷了一圈又一圈儿,等他的下文。

“亦柏回来了,跟顾危凑成一团。”

良久之后,他终于叹息的开口,说不上快乐或者悲伤,却似乎在感叹卫亦柏的变化,苏筱铭凭着这种女人的直觉可以肯定,他的心里依旧留有卫亦柏的位置。

手僵在原地不动,她思考了千百种回答的方法,可到了嘴馋,只是轻轻吐出一句:“噢,这样啊……”

“其实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45、疯情,疯铭心

苏筱铭顿了顿,仿佛他在看着自己一般,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对着收音筒道:“是,我早就知道。”

洪其自嘲的笑了出来,感慨道:“对这事情,你连骗我都懒得骗了。”

她似乎早就想好了他会说什么,也同时想好了自己如何回答,他的话一出口,她便马上接了下去:“我说我不知道,你会相信吗?咱都不是傻子,该是什么事情,就是什么事情。”

洪其迟疑道:“你知道,看着她同他站在一起,当别人的二,我还是觉得心绞痛。已经提不起那些年的情感,但心里……”

苏筱铭很久没听到他吐露心里话,可是这会儿有些不忍心听下去,慌忙打断他道:“别说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这是她与顾危都选择的路,要说心绞痛,林婉诗比你来的要更厉害。她作为一个正牌太太,已经怀了孕,却依旧被顾危忽视……我不是拿她的痛楚给你疗伤,说白了这里边还有我的事情,独善其身?呵,现在我们这些人当中,已经没人能脱离出去了,一环扣一环。你日后会碰到卫亦柏的机会多着,如果每次都是这个态度,你想让她怎么想你。倒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到她跟前儿也有底气——做人家的小三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你既然已经提不起那些年的感情,就得比她过的更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股脑儿把这些话说出来,有些混乱无章,却都是自己的心中所想,洪其如果还是这幅德行,换做是苏毅当头儿,估计都得气炸了肺,用拐杖使劲打他十几棍儿才消气。

她选择不说当年老爷子与卫亦柏的交易,就永远不会说,同时也把自己埋藏在假象当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们这些人不就需要这么做吗?

“算了,让我自己冷静冷静。时候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明天还得过海关去澳门。”

洪其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少年时的感情究竟能带来多大的后遗症,苏筱铭从前想都没有想过。肖晨从小就不喜欢这些情情爱爱,有段时间甚至让她觉得他是个GAY,到如今只有过两次恋爱,他没细说,她也不想去知道这些私隐。而换做她自己,初恋给了顾危,她闭口不谈。接下来跟Cyril便是一段刻苦铭心,到现在仍然在升温的情爱。对少年情。事的了解相当有限,几乎参透不了洪其的心思——明明是那个女人负了他,为什么还要记得那么牢。换做是苏筱铭,大约早就忘得远远的了。或许她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之巨大。

“傻瓜,就这么睡着了。”

Cyril转身,看见靠在床头上已经睡的微酣的苏筱铭,方才实在是太累,她这样就沉眠也

无可厚非,连自己也有些睡意上头,关了正在浏览的威尔士遗产继承法,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到床边,像往常在英国的每一次一样替她摆正身子,盖好蚕丝被,自己也枕着手躺下,想起来到中国的点点滴滴,真要比一个五年还长。

不得不说,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偷情一般,刚开始新鲜,只不过日子一长,他的心里膈应着难受,想极力去改变。从前苏筱铭没有在这方面发言,可是现在她的一举一动无不说明迎合着他的步伐——估着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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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过的很是平常,在街上随便玩玩闹闹也算是过了。苏筱铭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小孩子心,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酒店,洗了个澡之后迅速躺下,理都不理Cyril,他在她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倒还挺甘愿,躺在她的旁边想自己的事情。祖父的遗产已经在自己手上,不过跟祖母的家当相比,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父亲仍然咬着自己不放,因而最近自己也在极力研究威尔士的法律,希望能钻到什么漏洞,改变自己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

看着身边的女人,他选择闭起嘴巴不说一句话,她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躁,再添上自己这一条……他做不到。

苏筱铭睡得早,醒来也早。拖起Cyril出了酒店,坐上秦韵遥的车,顺利过了关,那厮觉得自己最近也没事可做,又加上苏筱铭再三邀请,索一起过海关,到澳门这地方放松个两三天。到了澳门,完全和内地是不同的景象,这或许就是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不同,人们贫富差距相较内地更大。

坐在LINCOLN加长汽车内,她能够舒服的看着窗外的景色,机场离分公司的距离挺远,而司机应当是觉得该让苏筱铭看完着风景,开的很慢,个把小时才到了只来过不上十次的分公司。说是公司,其实不过一个赌场,港澳地方都求吉利,她将赌场开在这里,也入乡随俗,请了个风水大师像模像样的修了大门的位置,摆上内部陈设,说来也奇怪,做完这些之后,第二个月的业绩比前一个月翻了三番,如今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也算站稳脚跟。

烫金大字写着‘启铭’,一看就明白是苏家的产业,苏毅没来过这里,以前的一切都是苏筱铭和肖晨打理,当然,后者管的东西要多得多。虽然对这座城市不熟,但她还是很容易找到自己的办公室做好,召集了一帮下属开临时会议,Cyril原本想陪着她,可苏筱铭说不用,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为了补偿,她不得不将他带入休息室,喂上自己的双唇才能作罢,力道掌握的刚刚好,只让他有些欲望,又非必须发泄。

“把林淮安从东南亚召回来,我不能让‘启铭’冒这个险,钱全打到他的账户里去,事成之后,给他五十万当安家费。”

简单一句话,让下属觉得她没有丝毫变化,相比起六年前,只是更加成熟。

左下的李展风是从内地调过来的,在此之前也跟了她一段时间,知道苏筱铭为人随和,但还是小心翼翼问道:“五十万……跟这次的钱相比起来几乎算是九牛一毛了,会不会太少,我怕他……”

他明智的留下话头给苏筱铭,一方面不能乱了她的面子,另一方面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倒不如闭嘴,听听她怎么往下回答。

苏筱铭知道一定有人问这个问题,脑子里早就想好了答案,靠在皮椅上,似乎很随的回答道:“他之前已经拿我的钱发了财,表面上是没赚钱,只不过我早就让人去查了,除了走私军火的本钱,他还赚了成本的十倍以上。我现在再给他五十万算是便宜了他,他要是敢跟我谈条件,我手里也有不少他的把柄。”

她的语速很快,听惯了粤语的澳门人有些云里雾里,苏筱铭看他们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对自己刚才的语言一知半解,对李展风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立即翻译出来。在澳门呆了六年时间,粤语已经和当地人说的一样好了。

没有避讳秦韵遥,也避讳不成。跟Cyril可以说是想自己锻炼锻炼能力,可是对于她——一个没有利益冲突的女人,再把人家拒之门外就不好了。

她皱着眉听苏筱铭把话说完,心中大概有了个底,却也很明白在这种场合自己毋需说话的道理,闭上嘴巴只字不提。

“我支持。”

“我也支持。”

“……”

在没有触及利益的情况之下,下属总是很愿意服从上司。苏筱铭听完他们的话,微微翘起嘴角,带着胜利的微笑,转身看着李展风问道:“你觉得呢?”

李展风摆摆手,表示她赢得彻底,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我也不反对。我会尽快联系内地的买家,以及通知林淮安在四十八小时之内回到澳门。”

苏筱铭打了个响指,顺便将手指指向他,称赞道:“展风,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澳门的事情交给你算是我那时候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回归正题吧,林淮安到澳门之后,你必须牢牢控制他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候可以采取软禁,这钱不是小数目,全洗进用他的身份证开设的户头是为了逃过警察的障眼法,但是……这世界哪有百分之百的安全,如果不看紧他,这人随时都有可能拿着钱跑路。”

这么说多半是提醒自己注意,虽然是他的身份证,但他本不知道密码多少,她这么说,不过是想把李展风拉进去,好让他不能置身事外。

“如果没别的事情,我们也别僵着了,都散了吧。我来澳门是单单为了这事情,如果还有什么事,等肖晨来了再说。”

随手翻了翻面前的文件,只看了一眼就盖上,拉着秦韵遥问李展风:“不介意我去前面小赌两盘吧?”

出国之前,她没少碰这些东西,只不过那时候是图个法律不允许的新鲜,现在只是回忆从前罢了。

到了包间,趁李展风还没把Cyril叫过来,秦韵遥突突的问道:“你打算一直都瞒着他?”

苏筱铭很是冷静,用赌牌专用的小铲,从桌子正中间拿过自己的筹码,不紧不慢的回答道:“他是学法律的,现在是三个国家的合法大状(大律师),我现在要做的这些事情,是踩着法律的边缘走的,你说,他会支持我吗?”

秦韵遥万万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压低声音道:“洗钱是犯法的,你真打算拿自己去拼那些钱?”

那边的女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相比较以往都要冷静,默默的抽了三张牌放在手中一一看过,开口道:“洗钱在大陆是很冒险,只不过澳门这种地方,比比皆是。况且我也不可能拿我自己去赌,要把钱弄干净,就得找别人。这钱不是小数目,我一定要拿回来。是林淮安把这些东西搞臭,我不找他,该找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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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疯情,疯隐瞒

秦韵遥毕竟是经历过许多的女人,对于苏筱铭偏激的言论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她们从小就认识,对彼此的了解也不止一点点,该是知道苏筱铭是一个怎样的人。如果不是这样的格,她们在十几岁的时候,也不可能在B市的圈子里站稳脚跟。靠在靠背椅上,思索许久,最后微笑着回答:“自己小心,毕竟这种事……”

苏筱铭见她的态度软化,同时也笑了起来,摆手止住她的话头,开口道:“别怀疑我的能力。我要是没那个胆量,也不可能在那时候把澳门的事情做起来。”

澳门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尝试,她做的最大胆的事情无疑是与肖晨在北美开设了公司,贩卖合法军火。世界上管制最松散的地方就是这个所谓的“世界警察”所在的大洲,很多人有这个想法加入一份子,分到一块蛋糕,可是真正能在沉浮中生存下来的军火商少之又少。肖晨几乎是拿命在拼,才取得加利福尼亚州黑手党的信任,放心将货源交给他办理,到如今站稳脚跟,实属不易。只不过苏筱铭信奉的是冒险哲学,只有试过才知道结果如何,如果不尝试,没有一点发言权。

秦韵遥哑然失笑,摇头道:“你永远都不甘于人后,就像当年,我胆子小,永远都是被你拉着在后边跟随。直到你离开之后,我才发现我真是太缺乏锻炼了,碰到很多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没办法,只能逃出去了。”

苏筱铭自嘲的笑笑,说道:“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在英国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到这里完全提不起情绪。老想着处理完这些事情,把老爷子安置好了,我就回去那里。这里的氛围太压抑,我真觉得我快被弄出抑郁症了。”

“什么抑郁?”

Cyril进来时正巧两人说的话都不是太值得怀疑,他面色不改,很自然的坐到苏筱铭身边,捧着她的头,对上额头一吻,接着用问询的眼神看着笑的很是无害的苏筱铭。

秦韵遥的变脸能力不比苏筱铭差,Cyril进来之后也是一脸笑盈盈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不由“啧啧”两声,替她回答道:“大律师,你的女朋友刚才在说,如果你再不赏脸过来,她都快要无聊的抑郁了。”

Cyril明知她们刚才所说的不是这些,但既然不说,他也不想多问,一笑了事,问苏筱铭:“才来到这里,怎么就这么空闲了?”

苏筱铭不顾旁边还有个秦韵遥,若无旁人的搂上Cyril的脖子,讲自己的脸蛋凑近,回答道:“留出时间陪你,还不好吗?这边的事情一向都是肖晨负责,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他就好了,我才懒得耗费那个心力。”

“啧啧啧,你们俩真是在哪都能黏糊上,我看我再

不找个男人,迟早被你弄出的一身**皮疙瘩给冷死。”

秦韵遥一脸坏笑的看着二人,不时搓着手臂,似乎整个房间真的特别冷一样。

苏筱铭扔开手中的牌,冷眼看了看整张桌子:这辈子一般不好的回忆都留在上面了,如果不是为了“钱”这个字,她一定不会跟这种地方再有接触。

Cyril似乎知道她的心中所想,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这里的环境太闷了,出去走走吧,我没来过澳门,想看看这里。”

“成,走吧。”

她又像个小女孩一般,头发一扬一扬,拉着Cyril就往外跑,直接钻进车里,才哈哈大笑起来,等着秦韵遥过来。

澳门这不大不小的一块岛屿,足以让她恢复天,或许骨子里透着这种不羁,只是因为环境原因,被她自己压制下来。

******

“铭姐,林淮安回来了。”

李展风的办事效率异常迅速,才过了一天的时间,就把林淮安从泰国带回来,他点头向苏筱铭询问是否将他带进来,她咬咬嘴唇,打了个响指同意,心里还在思索着等会儿见到他应该要是怎样的态度。

林淮安去缅甸约莫有半年的时间了。在热带季风气候下晒得十分黝黑,眼角的皱纹也增加不少,整个人带着一种沧桑的味道,苏筱铭原先还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会儿算是想明白了,勾着嘴唇,第一句话便是:“樊老爷子这半年交给你的任务倒不少,晒成这样,只不过……油水也很多吧?”

当初事发之后,肖晨为了避人耳目,将他塞到樊志强那里,到金三角任其自生自灭,当然,这事情除了她,没有别人知道。

林淮安勉强笑了出来,牵动脸上的皱纹,更是挤成一团,声音很是沙哑,或许跟常年抽烟也有关系,他缓缓说道:“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苏筱铭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摊摊手道:“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两条路你也清楚;第一条,事成之后你拿走五十万,加上你这半年赚的钱和之前军火所得,下半辈子是不愁了,你的老婆孩子,我会让展风去关照,这点你不用担心。第二条,我马上报警,我手上有多少东西你应该有分寸。”

林淮安紧闭着眼睛叹了口气,依旧是缓慢的答道:“我还有路可以选吗?”

他原本也是苏筱铭一手从内地带过来的人,如今却要这样对话,她心里不好受是正常,佯装出没事而轻松的样子,对他说道:“我们大约有六年时间没见面了吧?一切都还是看样子,以后也不会变得太厉害。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让人带你去住所,最好别离开我的眼睛,有什么事情交代展风就好了。”

李展风看样子还有话要说,

等他走了之后,关上办公室的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轻声说道:“据你给我的联系方式,我已经找到内地的买家,同时也据你的吩咐,没对他说明全局,而是向他透露一些风声,他表示很有兴趣同我们合作。”

苏筱铭点点头表示肯定,说道:“做到这一步就够了,剩下的事情,等我回去之后再找上他。这个世界真是奇怪,摆明了有诈的东西,只要是拿的出诱惑,照样有人跟着往里钻。”

一瞬间她有些抽离:游意这样的脑子,是怎么被扶持坐上这样的位置,还呆了不下四年时间。

李展风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他在那位子坐的太安稳了,没点波澜不好玩,现在我们送给他个教训,他应该感谢才对。”

“对了,货准备好了没有,我回内地之后就急需,这种事情脱不得,稍有偏差都会出大问题。”

苏筱铭一直在手上转动的笔因为一个晃神掉在地上,她不想去捡,索直接看着李展风,听他的答案。

“已经准备好,放在仓库里。就等你去验货。”

为了不牵扯出北美的事业,苏筱铭和肖晨一合计,决心用别人而非自己的货物,在那一带已经很熟悉,容易就找到一家可靠的货源,当然,李展风并不知道全部的事情,她也不打算告诉他。

眯着眼睛,她想了想,道:“今儿个太晚,这样吧,后天晚上我跟你一起去,了却这事情之后我也该回去了。”

瞒着Cyril的确有些难度,只不过她也只能这么做,走一步看一步,只要是所有事情她都了解,苏筱铭确信自己不会输。

******

夜晚的澳门有些寒意,站在酒店的最高层的房间往下看,任何东西都变得小如蚂蚁,她捂了捂胳膊,看看手表,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衣架上拿下风衣穿上,提着包打算离开这里。

认真看电脑的Cyril不知何时转了过来,皱着眉打量她的装束,问道:“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苏筱铭又看了看表,淡淡的回答道:“没什么,临时有点事情,李展风让我去一趟。”

“到了澳门之后,我几乎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我们不是说过对彼此坦诚吗,为什么连这些都不告诉我?”

Cyril见苏筱铭的目光往自己电脑上转,有些顾虑,将笔记本合上。苏筱铭看完他这个动作,似笑非笑的说:“你能做到对我百分之百坦诚吗?”

趁他没注意,她快步走了出去。上了车之后没急着走,而是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约莫过了两分钟,转过头问道:“他跟来了?”

李展风看了看车载摄像头接收器传达的画面,点点头道:“对,跟来了。”

苏筱

铭闭上眼睛,脑子里很是混乱,半晌,才慢慢开口说:“走吧,打电话叫上韵遥一起。”

黑色的大众在这个城市中比比皆是,算不上任何的豪华,夜晚做事,总是要低调的好。秦韵遥没过一分钟就和她碰头,用眼神询问李展风现在的情况,得到回答之后,看着苏筱铭道:“他始终还是会怀疑,这是人之常情。”

苏筱铭只是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对李展风说:“开车,别让他有所怀疑。”

她能确保自己所做的没一件事情都没有纰漏,这件事情,还是别告诉Cyril的好。两人各有各的烦心事,谁都不比谁轻松,何苦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再烦一些?

李展风将车停在一个黑暗到本看不见东西的地方,掏出手电筒将眼前建筑物的轮廓向苏筱铭展示清楚,两个女人相视,眼神里都是对对方的了然,默契的点点头,同时打开车门下车。

今晚注定不眠,为了避免让Cyril知道一切,她研究想好对策,拉住李展风,他亦马上了解她所想,快步走到仓库中打了个电话,表示自己已经安排好一切。

47、疯情,疯纠葛

苏筱铭没有走动,拿出了好久不曾碰过的香烟,用火机点燃,夹在两指之中,透出一个猩红色的光斑,似乎特别要让他看到一般。微微的光亮闪烁到她的眼睛,有些刺激的想流出泪水,却强忍着瞪大,看着走过来的李展风,用眼神询问他现在的状况,李展风点头,表示安排好了一切,苏筱铭这才动脚,绕过三个内部陈设各为不同的大仓库,打开三道密码闸门,李展风打开了一直随身带着的手电筒,照了照前面的样子。

秦韵遥原本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抱着胳膊打趣说:“李展风,难怪铭铭这么重视你。如果你不是她的下属,我完全想把你挖到我公司来。”

“豪言壮语不是你的风格,不过你可小心,我连你一起挖到我‘启铭’来。”

苏筱铭看了看面前的东西,又走上前拍拍那栏货架,示意他自己找不到最后的开关在哪。李展风没有开口回答秦韵遥的话,而是把手电筒递给他,自己走了两步,蹲□,将货架最下面的一个花盆向右转了个圈,又往反方向绕了四分之一个圈,缓慢站了起来,索着按下第三排货架上的油漆桶,一声沉闷的“吱嘎”响起,货架被弹开一个口子,手电筒的光正好往里边照,闪回来全是金光一片,明艳的犹如大白天一般。

秦韵遥当年毕竟同省长家的太子爷有过纠葛,面对这一切倒没有过多的惊慌,捂住嘴巴,瞳孔却也放大了些。

李展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筱铭毫不客气的拉上秦韵遥,把门推大走了进去。早就知道Cyril一定不放心自己,并且会跟来,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珠宝库是苏家的合法财产,供应到香港地区的‘启福’珠宝连锁使用,至于这个工厂为什么会在澳门,苏筱铭自有她的主意——这个地方,管制的比香港松了许多。更何况,她家在这儿是做赌场生意,没有几个人敢拿她开刀。

嘴角微微的上扬,被手电筒的最后一束光捕捉到,接着门被轻轻关上,四周又恢复了死一样的沉寂。

李展风又四处索找到电灯开关,微黄色的灯泡照耀着这些珠宝散发迷一般的色彩,些许带着埃及法老金字塔的氛围,叫秦韵遥移不开眼睛,无不感叹的摇着头,说道:“我去法国是真的孑然一身,你去英国……还积攒下来这番事业,不得不说,我没有你的能力。单凭这一个珠宝库,你在广州就能跻身进前十,也不知道该说你高调还是说你低调了。”

苏筱铭看了看四周,笑着翻翻陈列柜上的钻石戒指,歪着头说:“毕竟这是我送给Cyril的礼物,别家我信不过,倒不如在自己这儿找找。”

李展风指引着她走到第二排陈列柜旁,按下密码,铁皮柜

弹开,露出里边的玻璃罩。他小心翼翼将一对包裹致的戒指拿出,递给苏筱铭,说道:“这是ENZO当季上市新品,全球限量十对,两周前你CALL我的时候,我刚刚把这批货‘护送’到这里,想了想,觉得应该很符合你的胃口,就留在这里,没有带去香港。”

“ENZO……筱铭,你应该知道这个品牌有多冷艳高贵了,不过他们的卖点在彩色宝石,卖出的都是白菜价。只有钻石是真格的,限量款可是不容易到手。”

秦韵遥用指尖捏起一枚戒指,放在眼前端详。喜爱珠宝是女人的天,更何况是她秦韵遥,从小生活在用钱装点的世界里,对这些东西的敏感度比常人要高的多,连她都点头的东西,一般错不了。

苏筱铭只是看着李展风说:“刻上我与他的名字,我要赶在回去之前交到他手上。下面回到正题吧,刚刚交给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秦韵遥微微一笑,自觉闭上嘴巴耳朵,不看不说,这是她当挡箭牌的准则——早前她便知道,以苏筱铭的明,不会半夜拉她来看珠宝这么简单,不过既然她能够信任自己,自己也会证明给她看。

李展风看了一眼秦韵遥,苏筱铭摆摆手让他继续说下去。他将她手中的戒指先行拿过,才道:“已经运到安全的地方了,中途经过三个人的手,为了保险起见,三个人都知道的不完整。至于……”

苏筱铭的眼睛依旧四处乱转,抬手让他停下别说,嘴角忽然有些抽动,往之前一直被她忽略的监视器方向走了几步,剩余二人的目光一下子被吸引过来,不知为何,她反倒有些如释重负,用手撑住垂下的额头,轻轻道:“他还是来了。”

看他拿起手机放在耳旁,下一秒,自己的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苏筱铭忽然很僵,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再面对他——他对自己还是留有戒心。

借口可以说的很漂亮,Cyril担心她,所以大晚上跟来保护。但复杂如她者,总是不由自主往坏的方面想,想到最后,连一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她那时候就是这样失去了Cyril。

“你在做什么?”

Cyril的语气并不是质问,却叫她听得很不舒服,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了一把,很痛,又叫不出声。

苏筱铭勉强的笑笑,眼睛一直盯着监视器没转开,似乎都有些无焦距的空洞,缓缓开口道:“不如进来看一看我在做什么。”

Cyril没有抬头看着监视器的位置,他早就知道这里必定有机关,淡然的说:“好,你出来接我。”

这几天苏筱铭很是反常,就算一个普通人的思想也觉得发生了什么事情,更何况他一

个神经敏锐的律师。他知道她以前的种种,不由担心她是否又恢复了那时候的生活,毕竟……他知道她不喜欢。

苏筱铭转身对李展风道:“我再找时间看东西。”

“你都看到了,现在有什么惊喜可言?”

回到酒店,苏筱铭摔下包包,将风衣扯下随便乱丢在一处,一屁股坐在床位,由于席梦思弹十足,她的身体摇晃了几次之后才平衡。

心中还是有些烦闷,但凭良心而论,他做的没错,而自己做的事情……往小处说是为了苏家,说白了也就是为了自己的今后。

Cyril走到她身边,低头抵住她的头顶,轻声呢喃道:“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澳门这地方你也不熟悉,我怕你出事。”

方才他才发现,自己的怀疑于实际而言多么可笑,苏筱铭不过是去看自己的东西,就算这样还被他跟踪。她的好胜他从来都知道,从来不喜欢这样的滋味儿,虽然表面上没说,但他知道,她生气了。

“我问你,我该不该信你?”

苏筱铭抬头,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的双眼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表情。

Cyril一时语塞,竟然有些无从回答,摆弄着她的头发,一字一句道:“信,为什么不信。”

苏筱铭眨眼,撑着床站了起来,在离他只有一个肩宽的距离外,褪去衬衣,解开文,接着低头将底裤脱下,确认自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之后,缓慢的抱住Cyril,让他的衣服完全贴合自己的身体,凑在他耳边道:“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信我?我完完整整的在你面前,任由你看着我的身体,你要是想上了我,我随时都可以奉陪。”

Cyril移开目光,但苏筱铭准确的看到他滑动的喉结,垫脚轻轻咬了上去,故意用自己的在他身上移动,布料只有薄薄的一层,他若是感觉不到,这才有鬼。

她今晚是铁了心要把自己送出去,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身体最本质的呼唤。眼角带着一丝妩媚看着他,声音暧昧道:“我说的难道有错,你不想狠狠做了我?”

“对今晚的事情我着实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两个字,它们也不是我一个男人该说的话,但是……我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Cyril的手掌不自觉抚上她的肌肤,正好能完美包裹住她浑圆的屁股,从腰部向下直到大腿的两侧都是苏筱铭的敏感地区,稍加触碰便会让她欲罢不能,浑身上下瘫软。

“我要的不是这句话。你知道我要什么。”

“贯穿你,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苏筱铭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意志也有些不清醒,半梦半醒间挣开Cyril的唇,傻笑着说:“当作我们的订婚戒指好吗?”

Cyril自然明白她在说什么,点点头道:“你看中的自然是完美的。”

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每每这个时候,苏筱铭都只是傻傻的任由他摆布,今天也不例外,搂住他的肩膀,剩下的什么都不做。放任他的手分开自己的双腿,划进大腿部的秘密花园。没有阻拦,他的手指几乎是被吞了进去。

已经过了凌晨,赌场的生意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从不休眠的澳门将会迎来钱流高峰。甚至这些赌徒都没有发现——又有谁是真的赢钱走人呢?

没钱的颓唐走人,仍然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前赴后继。

窗外微微有风吹过,刺骨一般的冰冷,但是两人完全察觉不到这一切,荷尔蒙分泌让她浑身燥热不已,不想发出声音,张嘴咬住Cyril的肩头。

48、疯情,疯邂逅

Cyril闷哼一声,一个挺身直接进入,甚至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让她高高低低的起伏,前的高耸跟着不规则的节奏一上一下摆动,特别诱人一般,惹他张口直接含下,似乎要吸入自己的心肺。有几次力道太过,重重撞入她的秘密花园,反而让她更为敏感,迎合的搂住他的腰,催促他再次使劲儿,更深的打击自己最柔软的地方。

欢愉过后,任Cyril在浴室里折腾完自己,似乎留有片刻的宁静,耳畔还在轰鸣,充斥回放着方才的靡靡之音。苏筱铭双手死死拽着床单,不禁舒了口气:今天的赌注没让她亏本,看样子Cyril决定相信自己,而明天,如若再不干正事,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怎么还不睡,不累吗?”

Cyril只穿着一条内裤,走到她身边,浑身还带着水气,有些湿润的温热朝她迎面袭来。

她睁开眼睛,抬起微微绯红的脸蛋看着他,故意将声音放的很小,装作虚弱的模样,说道:“你明知道我已经累到不行,还问这种问题。我之所以睡不着,还不是因为你没到我旁边。”

Cyril难得听到苏筱铭对他放情话,有些意外,却没有犹豫,轻啄在她唇上,对顶着额头笑道:“是吗?那么……以后我天天在你身边好不好?”

苏筱铭浅浅笑出来,对他呵着气,搂住面前男人的脖子,静静享受这一切,半晌才深呼吸道:“好,你要天天都在我身边,我敢担保,不会再有上次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睡觉吧。”

Cyril轻拍她的脸颊,又覆在她唇上温柔一吻,先为苏筱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好,自己再躺下。短短五分钟而已,房间里已经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音。但苏筱铭却迟迟没闭上眼睛,依旧抓着被子,脑袋乱哄哄的一片,无法入眠。

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就是在这个是非之地待的最后一天,或许还有太多未解开的问题积压在心中,让这一周的行程变得格外压抑。秦韵遥的事情没个解答,回去之后还要面对肖晨的逼问和洪其的无奈,并非她想管这些事情,而是不得不管,利益的一环扣一环,缺一不可,正因为这样,没人能逃走。

******

“铭姐,你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李展风拿着一个黑色的匣子走了进来,但坐在办公椅上的苏筱铭一眼就看出来,那东西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逼问自己与Cyril的关系——昨天的事情一出,试问还能瞒着这帮人多久呢?

更何况,李展风六年前跟她的关系比洪其和她的都更进一步,只不过经过这几千个日日夜夜的冲刷洗涤,两人的心智都成熟不少,关系自然也就生

分不说。

放下手中的文件,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问道:“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李展风当然看的出她在转移话题,只不过此时再往回转未免太过刻意,只能笑着将她的问话回答出来:“有关‘那里’的事情,我想,由我说不太好,不如你自己看。”

苏筱铭只是接过,并没有打开,手肘撑在桌面上,掌心对着自己的下巴,对他一扬眉,“你很想知道我跟他的事情?”

李展风想了想,在她面前的会客椅上坐好,眨眨眼睛。苏筱铭如果自己展开这个话题,也就是说准备对自己公开,那自己也没有什么好顾虑,只需要听,不用做过多的表示。

“没错,我是瞒着我爸,不过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也能看的出来。”

苏筱铭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意味深长,李展风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所在——他若是敢把今天这事情向外透露半个字,面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便要发挥她可怕的手段。他亲眼见过许多,自己还不想尝试一番。

李展风很自然的把双腿搭成“二郎腿”的样子,坐姿像个香港的普通混混一般,脸上不羁的表情正是说明自己得到这个答案也没什么作用,更不会到处去乱传。他在澳门香港生活了这么多年时间,做的又是这些个生意,沾染上地痞习也无可厚非,反倒为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归宿找了借口——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除了逢场作戏,又有几个女人愿意拿出自己的真心去与他拼一拼。

他一摆手,对苏筱铭说:“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止这个答案。”

苏筱铭一愣,心里已经知道他想了解什么,却还是故意吊着他,不往他要的答案前进,只是接下自己的话,说:“不错,我们早就认识,当年在英国留学,他正好跟我在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校区。也本不是他当上劳什子法律顾问之后我们才知道彼此。你是知道我格的,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心交给另一个人,就算我爱他爱的发狂……也不可能。”

李展风思考似的点头,似乎对苏筱铭的坦白很是满意,只不过带着一脸了然的笑容让苏筱铭分明看出——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李展风,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会知道,说再多别的事情掩盖都没有用处。

她索一笑,摇摇头道:“罢了,知道总有跟你说的一天。”

“昨天你做了一件冒险的事情,把她带去我们的小金库,就不怕……呵,我知道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可是谁能保人心不会变呢?”

李展风一改方才零散的态度,一本正经的坐好,带着三分严肃的口吻对苏筱铭陈述,不得不说,这样的他看起来说要多了,苏筱铭不住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他的看法,却是不变的淡定,

仿佛秦韵遥本不足以造成威胁一般。

等他说完,又过了一会儿,苏筱铭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我赌她……不敢。”

李展风伸手在她面前的桌上,忍了许久还是拍打下去,有些着急的说道:“你本没赌注,你怎么赌?如果输了,全都完了,这六年的一切毁于一旦,你赌的起吗……”

苏筱铭平静听完他说的话,又是停顿,思索了很久才开口道:“说到底,你一直都信不过她。”

“她是秦桑的女儿,我如何能信她?”

李展风将手收回,拍在桌角,使劲的刺痛自己的神经,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动怒,只是发抖的肩膀出卖了他,让苏筱铭看的一清二楚。

叹了口气,苏筱铭起身拍拍他的背,说:“那是你跟秦桑的事情,和他女儿无关,我一直希望你不要纠结于这件事情,没想到事与愿违,都过了二十年,你还……”

“是我激动了,对不起。”

他倒是没让苏筱铭说个完整,先堵住她的嘴,但仍然不与她直视。

苏筱铭只道一切都还掌握在自己手中就好,整理好自己的语言,缓缓道:“我不是赌她不敢,而是肯定她不敢。第一,她在广州算得上叫的出名字的人物,比她大一辈的人有时都要让她三分,她又何苦抢着我们家的东西呢?更何况,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她在广州这地方是绝对呆不下去,我想她也不会傻到拿自己祖宗的基业开这个玩笑。第二,昨天我明跟她说了,这个所谓的小金库我只带她一个人去过……好吧,现在就算算上Cyril,两个人,如果我们的东西有什么闪失,你觉得我是怀疑她呢,还是怀疑我的枕边人。没理由,没动机,还没有能力,我想不用多说,你也该明白了。”

李展风耸耸肩,看样子已经将心情平复下来,慢慢说道:“你说的很对,她是秦桑的女儿,并不是秦桑,我跟他的事情……不该牵扯上她,但我……有时候情绪就是这样奇怪,我本控制不了自己。诚如你刚才的分析,其实我只要稍加判断便可以得出一样的答案,但我……我就是做不到,我没法这样心无旁骛的面对她,就算她当年说过爱我,我也做不到,做不到去面对她,去接受她,纵使……”

“纵使你当年也喜欢她。”苏筱铭说完这一句,不意外的看到李展风惊愕的表情,然而她一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狗血了点罢了。其实这不难看出来,你当年……还真是好笑,央求我带你来澳门,素了这么多年没找个女人,这还不够明显?”

他颓唐的摇头,靠在椅子上不动,喉结上下滑着,有些可怕,苏筱铭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就算在他最失意的那些日子里,也不是这种模样。

“不过都已经过去了,韵遥本没跟我再提起你。”

苏筱铭看着窗外,有些恍然于当年的往事。

秦桑是大律师,那时候在B市也算律政界的头号人物,李展风的爸爸受人委托,花重金买凶杀人,不料找“凶”的过程中刹车失灵,在路上一连撞死七个人,经过公安介入调查之后才发现,这七个倒霉蛋儿正是要被杀的那七个人,所有的罪证都指向李雄这个中间人。再加上有秦桑担任原诉人律师,案子很快就结了,只是到最后李雄都没认罪,为了还自己清白在监狱中自杀。

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苏毅的人脉很快就查到这事情原本就是个陷阱,刹车失灵也是被人动了手脚,但李雄已经死了,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49、疯情,疯沉重

“没什么,想到了点儿以前的事情。”

苏筱铭眨眨眼,看着不远处的李展风,心中不知为何,一阵泛酸,可她也知道——自己的事情都没处理好,奈何别人的事情。咋说,他们也是有手有脚有思想的成年人,不需要自己圣母思想的泛滥。

苏毅嘴上不说,可是苏筱铭明白,他这辈子最大的缺憾就是没个儿子,因为这样,才会有三个跟苏筱铭年龄相仿的男生被收养在家中,他们与她的情感凌驾于亲情之上,她也无解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李展风看着苏筱铭深锁的眉头,却也不明白她在思考的东西,只能点点头,叹了口气,问道:“她当真没再提起过我了?”

“没提起过你,不代表不想着你。我明告诉过她你在澳门,而她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才决定要同我一起来澳门。秦韵遥……从小就像个迷一般,有谁能说的准呢。”

苏筱铭摊手,表示自己毫无办法。绕到桌子前,拿起黑色匣子,打开看了看,不禁哑然失笑,看着李展风,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

李展风对这件事情倒显得得心应手多了,轻快的回答道:“澳门这里的老人都说过——只有死,才能活。因为被殖民了很多年,我知道他们的思维方式与内地人可能会有些许的不同,不过不妨碍我解析这句话。六年过去了……只有死,才能活,只有把命撇在一边,才能做最后的赢家。当然,要的是我的命,而不是你的命,这也算是……我报答老爷子的养育之恩。”

苏筱铭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拿起一只笔,朝他砸了过去,李展风并没有躲开,只是闭起眼睛,任高速旋转的笔重重击打在自己手臂上,也不发出一个声响。看着他的模样,那边的女人再也没了往日的淡定,快步走到他跟前,揪起领子大喊道:“李二胖,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听到这个称呼,李展风不禁将嘴角弯起,苦笑道:“你还记得小时候那个小胖子?”

他当然明白苏筱铭说的是自己要“送死”这个行为,而非刚才的不躲避——说白了并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她常年没有在这里生活,不了解情势如何。

摇摇头,掰开苏筱铭的手,勉强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只留下她一人在办公室内,直至他走出自己的视线,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

“筱铭……筱铭?”

Cyril看着自己身旁戴着眼罩、睡的很不安定的苏筱铭,越发觉得不对劲儿,估着她做了什么噩梦,摇着她的肩膀,心中有些紧张。从澳门到香港明明是坐船比较方便,可是苏筱铭却一定要坐飞机,他向来迁就她,也没问原因,就这么答应下来。可到这时候才觉得,苏筱铭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苏筱铭睡的很浅,被他的声音拉出梦境,扯下眼罩,拍着口不停喘气,半晌才转过头,声音很是干涩的说道:“啊?”

在一片很大很大的海中央,自己被扔了下去,弹起无比的浪,她挣扎着游到水面,使劲儿睁开眼睛,却看不清船上站着的人,她只给自己留下一个极为熟悉的背影。醒来之后的苏筱铭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她自己……若是连自己都不能相信,那整个人生又有什么意思。

眼前很迷蒙,只有一个男人的轮廓,金色的头发,棱角分明的脸,她不用想就知道那是Cyril,猛地一把抱住他不动,越搂越紧,也不顾自己已经皱巴巴的衣服,只想这么抱着他,找到失去已久的安全感。Cyril只当她做了个普通的噩梦,拍着背安慰道:“好了,醒来就好,没事了……快到香港了,下飞机之后到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我有话跟你说……”

只用很短的时间,她恢复了过来。大约有许久不做噩梦了,而那种感觉真实到让她害怕,眼前的男人是她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即使……自己还有事情瞒着他。

退出他的怀抱,苏筱铭将散落在脸颊上的头发一把抓到脑后,好让自己清醒一些,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总觉得自己方才说了句不该说的话,脑子飞速旋转,想找办法填补这句改该对他说的“话”。

——只因为一个梦就将自己的全盘计划告诉他,似乎太欠考虑了些,她做不到。

“香港迪斯尼乐园,或者海洋公园,你自己挑一个……”再抬头的时候,她已经是一脸的兴奋,还不忘眨眨眼睛,对着yril嘟嘟嘴,说:“我才不要回酒店睡觉,那多无聊,来这里就得玩的够本嘛……”

Cyril见她没事了,刮刮她的鼻子,失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样的子,时间在变,你没变呢。”

苏筱铭佯装生气的模样,撇开头道:“怎么,希望我马上变老,好让你再出去找别的女人?”

Cyril的手指抚上她的脸蛋,感叹道:“我当然希望时间永远都停止在这一刻……这样吧,我们去迪斯尼,虽然在欧洲就去过,不过它在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主题,我想看看香港这儿的。”

*****

不得不说只有在香港的一天才是最为放松,或许也是为了排除自己心底的影,苏筱铭玩的特别疯狂,简直与学生时代无异。Cyril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真的又转变的子,还是心底藏了事情。

“Cyril,你记不记得以前你对我唱过的一首歌……EveryMonentOfMyLife,我后来去听了原唱,原来女

人的歌由男声唱出也别有风味。”

大屿山顶,众多情侣的聚集地,苏筱铭找到了个角落,只有两人静静的扣手相对,望着山下小如蚂蚁的建筑车流,果真有些将压抑全部抛开的感觉。

李展风手上沾了人命,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不过苏筱铭知道,这事情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而他的态度近乎默认——替自己转移那批货的三个人,第二天说是出海偷渡到东南亚,两个小时后,李展风告诉她,那些人失去了联络,再过了大约半小时,确定了那条小船在南海翻船。

李展风轻松的模样似乎让她觉得那三个人本与蝼蚁没有分别。果然如同Cyril说的一般是所有人都在变,只有她一人停在原地。她现在不透所有人的心思,甚至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把自己出卖,步履艰难。

“又走神了,在想什么?”

Cyril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吸引过她的目光,在面前打了个响指,也不管她有没有看着自己,用低沉的嗓音哼唱出来:

“……Nomatterwhatthesignssay

(无论命运如何)

Howeverinmymindyouarebymyside

(你都在我心里,时刻形影不离)

Iwillloveyoueverymomentofmylife

(我将爱你终生)……”

苏筱铭笑了笑,双手扣住他的手臂,默契的接了上去:

“AndIknowtimechangeseverything

(我知道时间能改变一切)

Allthelovethatyouhavetogive

(包括你对我的一片深情)

Youshouldgivejustaslongasyou'reholdingthatsomeone

(但你在我身边,就要好好对我)

I'dtravelcrossthegreatkestogettowhereyouare

(我愿穿越万水千山,只为追随你的脚步)”

“我一直很喜欢这首歌,但只有一句……我觉得,时间唯一不能改变的东西,只有对你的情感。不管如何世事变幻,我都会爱你终生。我知道说出这些话都显得太苍白,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我会努力证明给你看。”

苏筱铭当然知道,整个欧洲除了德国,也只有英国男人最不会说情话,难为他对

自己说了这么一大段,天色虽然黑暗,不过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脸有些微红,拉着他的手臂,慢慢将头靠了上去,笑道:“没想到都过了五年,你还是不会说这些话……唉,不过会说这些话,你也就不是你了。”

Cyril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大屿山顶,再普通不过的就是情侣,本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在这地方,或许两人才能得到心灵的解放……

“是吗?我想了好久才说出来的,你才一句话就把它判了死刑。”

他的语气带着戏谑,分明想让她反驳,苏筱铭自然如了他的愿望,顶了回去,“就算判了死刑也能上诉,你这三寸不烂之舌还能没个用处?大律师……”

Cyril装作思考的模样,想了想,说:“那我给自己辩护,在气势上是不是弱了些?”

苏筱铭趁他不注意,重重在他腰上一捏,不满的撇撇嘴,“你哪次有在气势上输过人,就算我每次想主动,到最后……”

渐渐觉得自己是在口不择言,苏筱铭适时闭上嘴巴,可话已经出口,犹如泼出去的水一般难收回,Cyril已经听到话头,也没那么好放过自己。

“到最后什么?筱铭……你觉得我太强势了吗?那么,如果我让你也强势一次呢?”

50、疯情,疯怔情

“我才不要,在外面老是板着个脸已经够难受了,到这儿你还想让我……等等,Cyril,我问你,你是不是有点儿S。M里面的M……倾向?”

苏筱铭也不知道今晚怎么会如此口不择言,什么样的话语都说的出来。吃惊的不仅是她,就连Cyril也略微睁大眼睛,本想缓和气氛的假咳嗽几声,没成想果真把自己呛到,顿时咳的不能自己。两人之间的尴尬也就此告一段落,苏筱铭拍着他的背,不由自主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就当我前面什么都没说过,你怎么样,没事吧?”

“嘘,有记者……”

Cyril抬起头,没有看着苏筱铭,而是转向另一边,举起食指,让她别说话。苏筱铭心中紧张,眼神四周乱扫,可满目都是黑色,哪里看的见什么记者的身影。抓着Cyril的手臂,结结巴巴问道:“记者?在……在哪里?”

一抬头,他的薄唇正巧准确的碰上她的嘴唇,眼角扫过胜利般的笑容,苏筱铭知道——她被耍了。

顺势搂住Cyril的脖子,不落人后的也笑了出来,问道:“记者,在哪里?”

下一秒,他将她拥住,刮刮鼻子,笑道:“就算有记者,我也无所谓,现在巴不得告诉全世界我们的关系。”

苏筱铭怔了怔,不过还是很快恢复正常,踮起脚尖,咬上他的嘴唇,“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Cyril摇摇头,放在她腰上的手已经移动的不规矩,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你觉得这样足够吗?”

苏筱铭毫不犹豫的闭起眼睛,再是重重一咬,天昏地暗。

******

“在这里干嘛?不像是接我的样子。”

苏筱铭只身一人下了飞机,倒让在机场外等候的肖晨吃了一惊,狐疑道:“他呢?”

她耸耸肩,摘下墨镜,毫不迟疑的将手中的行李塞给他,自己拎着包走在前面,因为知道他要问些什么,故意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是不开口。

Cyril要回英国处理那边的事情,估计过两三天才会回来B市,他问过苏筱铭跟不跟他一起回英国,但她始终不想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回去,提前一天买了机票回大陆。

肖晨跟在后面走了半晌,也不见她有说话的意思,径直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死死盯着苏筱铭,说:“你不可能躲我一辈子,我知道你去珠三角前对我说的都是缓兵之计,不过这一会儿,你是绝对逃不掉了。我现在也不管你和Cyril如何,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

出了航站楼,夕阳很是刺眼,苏筱铭皱皱眉头,不再看肖晨,自顾自把墨镜带上,绕了个弯继续向前走,敷衍的笑了笑,开口道:“你知道我在珠海看到谁了吗?”

肖晨万万没想到她说到这个话题,顿了顿,跟了上去,站在她身边问道:“谁?”

“老朋友了——秦韵遥,你把车停在哪里?”

没等肖晨说话,她已经找到他那辆张扬的大红色跑车,也不等她,首先走了过去。肖晨皱着眉头,无奈的掏出激光钥匙打开车锁。

苏筱铭坐在副驾驶座,深吸一口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肖晨的车技很好,如果不是急切,不可能把这车停的这般横七竖八。

如果洪其的消息没错,今天正好是苏毅接肖轩回来的日子,正因为如此,她故意选择了傍晚到达的飞机,从机场到苏家路上得耗费两个小时,到家时估计自己也不肖解释什么。只要这两个小时面对肖晨能控制好自己的嘴巴,那一切就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秦韵遥在珠海?”

肖晨系上安全带,漫不经心的看着远处的建筑,发动车子。

这辆红色跑车的历史还算悠久,苏筱铭出国前有段很张扬的日子,一切都跟红搭上关系,可是那段时间一过,又觉得这些东西土气到不行,打包全扔给肖晨,他也乐呵呵的接受,不过这辆车倒是一直没敢开出来,今天因为着急,什么都没顾上,到这会儿才发现自己开了辆跟格完全不搭调的车。

苏筱铭打开车上的广播,随意调换频道,打趣道:“这个问题我还想问问你,肖晨……咱们这个地儿跟那一带联系的一直是你,照理说,我们和什么建材公司合作,你该要很清楚才对,如果你早告诉我,也不需要我废那么多口舌跟韵遥手下那帮人打交道。”

肖晨点点头,若有所思,嗤笑出来:“呵……我竟然没想到,八年前B市的‘秦淮’和八年后广东的‘秦淮’能扯上联系,主角还都相同。我也闻说他们的老板不管这方面的事情,现在一想,果然能对上秦韵遥的格……最怕麻烦。她妈一得病,她就当了逃兵,去了法国,连快到手的爱情也不要了。”

苏筱铭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难以琢磨,不经大脑脱口而出道:“你……什么时候对她有这么多想法了?”

肖晨失笑道:“我?我怎么敢,我连你都不透。不过我说,筱铭,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整件事情?我想我已经很配合你,陪你聊了一些‘别的话题’了。”

苏筱铭不理他的后半句话,自顾自说道:“你怎么可能不透我,不信你试着猜猜,我准不准备把我和Cyril的关系公之于众?”

“按照你的格,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肖晨说完这一句,忽然有些冷静,也不急于在这一时得知自己父亲的情况,倒不如到了苏家之后再仔细询问。

苏筱铭心中一怔,果然像是

被他说中了,自己要权衡的事情还有很多,怎么会简单呢?

她只是笑了笑,闭上嘴巴不再说话,脱下墨镜将双眼合上,让肖晨以为自己很累。果然,他没有再说话,但她能感觉到他的车速加了不少。

Cyril,恐怕这一次,我要让你失望了。

******

“苏筱铭,到了。”

两个小时的驾驶果然能使人疲劳,肖晨着额头,鲜少的连名带姓一起叫出苏筱铭的名字,一甩车门,还是主动帮她打开车门,有气无力道:“你想坐在我的车里发霉?”

“不了,座位一点儿都不舒服。”

苏筱铭像充满了电一般拿着包包起身,自己走到后面拿出行李,瞥了肖晨一眼,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从车库走了出来,径直往大门走去。

“哈哈,当年我们比枪,你总是比我多一环。呐,最后一环啊,你总是十环,但我就经常打偏了。”

大厅里传来的声音自己并不熟悉,好奇心趋势她往那扇大门走去,不住伸长脖子往里边看,希望能在脚踏进之前先行掌握些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差五米左右,还是被刚刚出门的陈妈看到,脸上的欣喜之情掩盖不住,一边洋溢着笑脸同苏筱铭打招呼,一边往客厅里大喊道:“老爷子,小姐回来了。”

苏毅的声音,寻常人也听的出玄机:是那种经历过无数峥嵘留下的沧桑。苏筱铭更是不会忘,他着嗓子,有些兴奋道:“是筱铭?快进来!老肖,我女儿出差回来了,让你好好见见她。”

苏筱铭面无表情,只在心里酝酿好等会儿的一切,总算是能够轻松下来——果然如她预料的一般,肖轩回来了。

陈妈眯着眼睛,她的眼睛有些老花,勉强看到苏筱铭的后面还跟着个男人,直到他走进,才又笑着打招呼,并朝屋子里又喊道:“不止小姐,小肖先生也来了。”

方才苏筱铭听见的第一个声音颤抖的越来越近,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扶着门把手看着肖晨,不一会儿便笑了出来:“苏毅,我二十年前就跟你说过,老子的儿子长大之后绝对是不一般的。”

苏筱铭早就知道这一切,没有过分吃惊,等到苏毅背着手,笑呵呵踱步出来,轻轻向他一点头,表示自己了解现在的状况。震惊的反而是肖晨,呆站在原地不会动弹,眼睛上下打量大门边的老头。

因为刚出狱的缘故,他的头发只剩下刺皮青,参杂了些许银白色的装点,岁月的沧桑还是在这个看起来很坚强的男人身上留下痕迹,不过他的眼睛依旧明,注意到苏筱铭也在看着他,首先朝她点点头,接着稳步走向肖晨,拍了拍他的肩膀,一直不停的点头,或许是因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都没有开口。

苏筱铭本想上前,却被苏毅挡住,他扬了扬下巴,小声对苏筱铭说:“我是想给那小子一个惊喜的,先前没说。我知道你很早就知道他爸爸的事情,怎么样,没给我透露出去吧?”

她看了看苏毅,一样平和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却是绝对的问心无愧,让她不禁有些疑惑,先是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脸,说:“爸……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他……”

刚开启一个话头,去被苏毅挡住,道:“过后我会跟你解释,现在先给我应付过去再说。”

肖晨那副吃惊的表情渐渐趋于平静,苏筱铭明显看到他深呼吸一口气,抓着肖轩的胳膊问道:“你是我爸?”

肖轩一拍他的后背,大声嘿然道:“我当然是你老子,你该不会以为你是老苏的私生子吧?”

苏毅适时与苏筱铭一同走了过去,骂道:“格老子的,你真当我这么没底线,这种东西怎么能开玩笑。”

肖晨这会儿才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看着苏毅,不解道:“但是……你为什么一直告诉我,我是个孤儿?”

正巧苏筱铭也想听他的解释,同样看着他,但苏毅笑眯眯的不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在肖轩身上。

肖老爷子一叹气,又拍了拍肖晨的背,说道:“是我让老苏这么做的,我不希望……你知道你有个坐牢的爸爸,你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因为生病的缘故停更一周T。T


51-5-5

51、疯情,疯真相

“所以……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样?”

苏毅的书房整体色调是黑色,将窗帘拉上后本黑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苏筱铭站在他的书桌之前,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至于他的表情如何,她是一点都看不到。

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问出压抑在自己心中许久的问题,可耐苏毅似乎本不想说话,两人如同对峙一般一站一坐僵持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苏毅似乎才醒过来一般,撑起脑袋,揉搓着太阳,用头指了指一排沙发,对苏筱铭说:“先坐下来,有事儿慢慢说。”

“不了,我等会儿还有事情,我只想得到你一个解释,之后就走。”

也不清楚多久没有用这种口气对苏毅说话,可是今天这样说出口,她竟然没有一点后悔,似乎本该这样质问。

苏毅也不强求她,微微起身,打开书桌上的台灯,看着苏筱铭,眼神里竟然带着一丝赞许,“那好,我问你,你知道多少?”

苏筱铭顿了顿,没想到他连个圈子都不跟自己绕,不过这也正是自己想要的。她深呼吸一口气,道:“二十年……二十年前我就知道。”

苏毅微笑着点头,“一个秘密能藏在心里二十年,不错,真不愧是我苏毅的女儿。”

“让我想想你听到了什么,不出意外,应该是我从东北回来那一次,你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肖轩蹲大牢的事情,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苏筱铭不解的目光,他依旧不变表情,平静的微笑,继续说:“我想当时你应该听到我的一句‘是我害了他’,至于这句话,没什么意思,如果他不去东北,这种制裁再过两年也会来,再则,如果真是我害了他,到现在,他还可能出现在我们家吗?”

这会儿,换做苏筱铭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与苏毅对视许久,才憋出一句:“你……我想的什么,你都知道?”

苏毅不再看她,拿起桌上的杂志,漫不经心的翻阅,苏筱铭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大笑起来,拍拍桌子,道:“你当我是谁?我是你爸,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还能瞒过我。”

******

苏老爷子不管再怎样,还是放了肖晨一周的假,让他好好陪陪肖轩,毕竟两人有二十年没见过面,感情这种东西需要时间培养,他也是尽可能多给他们一些相处的时间。

肖轩还是在监狱里呆了二十年,很多思想都已经跟不上时代,基本上相当于半个老古董,怎么融入这个社会也是个巨大的问题,只不过这些不需要苏筱铭去担心,毕竟有肖晨这个“傻乖儿子”一直陪在老爸左右。

“你要是一个月都不来上班,估计老爷子也不会说一句话,

怎么?不在家多陪陪你爸,这么喜欢上班,你不会是钱不够用了吧?”

苏筱铭也没想到这次肖晨如此听话,苏毅说是一周的假期,他就真的满满给自己放了七天假,第八天一早便回到‘启铭’,倒让她吓了一跳。

肖晨的心情明显开朗,手在裤子口袋里,慢悠悠的跟上苏筱铭的走路节奏,不经意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情?”

苏筱铭也不说谎,笑着点点头,“当然。”

肖晨鼻子,道:“制造紧张的气氛也不是你的强项,为什么在去香港之前故意对我说那些话,让我平白遐想了一个星期。是为了我和我爸碰面的惊喜吗?”

“呃……”

他说的话,苏筱铭却不知如何回答了,硬是逼着自己点点头,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来一个“是”字。不得不说,肖晨自己的假定帮她解决了不少问题,至少不需要自己来圆谎的尴尬。

“等等,你不回公司吗?”

看着苏筱铭在上班时间走出大楼,他本能的发出疑问,站在大门处,没往外走。

“你不想要钱,我还想要。我去找游意,这事情再拖下去,也不是我的风格。”

他点点头,又叫住苏筱铭,问道:“需要我送你吗?”

苏筱铭扬了扬手上的车钥匙,摇摇头,道:“既然回公司了,就去我秘书那儿找最近的工作,不得不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快忙死了。”

******

“苏总不打算接个电话吗?”

游意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前,架子十足。苏筱铭的手机已经响了不止一次,全都是Cyril打来的,只不过在这时候,她也没办法让自己分神去接一个电话,索直接拔出电池,关了手机。

“不了,对待重要的合作伙伴,必须认真一些。我这次扮演的中间人身份,说白了也是想分一些利益,大家都是生意人,我想不用我多说什么话吧?澳门那方面很重视这次与你的合作,希望你也认真对待才是。那我们来看这一条……”

“Boss,她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Cyril点点头,将手机无所谓的扔给新聘用的混血秘书Jane。律师公司中的中国人都管他叫先生,只有这一个混血女孩,遵循了英国的传统,直呼他Boss,这也是为什么录用她的原因。

Jane叹了口气,撑着脑袋看自己的新老板,半晌说出一句:“也许你应该去找她。”

“不用了,她刚从珠三角那儿处理完事情回来,肯定有很多没解决的问题,我不想去烦她。”

“你别说我多嘴,我真的觉得……你和她的只为比起来,还是工作对她重要,比你重要,不信你看这个。”

Cyri

l接过她手中拿着的报纸,将眼神转移到Jane身上,勉强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慢慢踱步进了办公室。

他依稀记得在香港,她曾经对他要诏告天下的话语没有阻拦,而现在只是想问她一句:为什么不承认。

有照片,有人证,只是被她一句:“我们是朋友”,轻松应付过去。果然是工作比他重要许多,亦或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承认。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骗局。

******

“阿香,我家的花洒坏了,能不能去你家……借浴室一用?”

“今天不行,我……等会儿跟我男朋友一起出去,没回家。”

刘济香面露难色,不好意思的说了出来,同时脑袋飞速旋转,不能在这个公司让人落下话柄。

临近下班时间,Cyril终于理顺头绪——如果不找她谈一谈,光是自己瞎想,还有什么意思?

正想过来跟秘书说一声,没想到刘济香看到他,也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抢先在Cyril前面对Jane说:“况且我家那么远,不如,你就去卡里克先生家借一下浴室,他家离公司就三条街的距离,比我家近了不少。”

“Jane,我有话……呃?小刘,你说什么?”

Cyril连步子都没放稳,就看见两个女人不知在讨论什么,疑惑之余,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也没什么啦,Jane家里的花洒坏了,想借浴室用一下,那我呢,又刚好没空。所以……先生也应该不会,不帮这个忙吧?”

……

******

“Cyril,前面不能接你的电话,着实抱歉了,你……”

三人在一瞬间都有各自的没想到,Cyril不知道这时候苏筱铭会突然来他家,Jane则是满心恐惧,希望不会破坏什么才好。而苏筱铭,在没进门之前,本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只不过推门的一刹那,她的心忽然有些揪疼,似乎预示到会有什么的发生。

“你们在干什么?”

似乎最俗气的剧情套在自己身上——抓小三?

眼前那个女人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她身上的水气也掩盖不住,混血的面容在她看来极为刺眼。苏筱铭却竟然很冷静,勾起了嘴角,大抵能肯定了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内容。

点点头,克制住双手的哆嗦,笑着开口道:“那……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Cyril好不容易在她夺门而出那一刻反应过来,三步作两步走上前想拦住她,抓着她的胳膊,急忙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筱铭没有转身,深呼吸一口气,慢慢说:“Cyril,我相信我的眼睛所看见的,你

放手……我请你放手。”

但她知道身后的男人说什么也不会主动放开,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一甩手,头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Cyril愣在原地,突然没了方向似的,直等到Jane在他后面推了一把,尖叫道:“快追啊,我……我对不……唉……”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往楼道下跑,不出意外的在大厦走道看见了苏筱铭。

“你还追下来做什么,她应该是个混血吧,长得比我好看,还更容易得到你爸的认可,留着我还有什么用处。倒不如我们把话摊开来说个清楚,Cyril,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

Cyril抓着她拼命挣扎的双手,皱眉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来跟你解释一切,事情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在法律的视角里,眼见不能代表一切的你知道吗?你都不能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法律?我凭什么要管你们法律是如何看待,我做人做事有自己的一套法则,Cyril,你不应该不了解的。”

他的力气很大,苏筱铭本挣脱不了,干脆安静下来,不带感情的对他说出这句话——有时候她在想,是否Cyril当律师太久,一切东西都要拿证据当原则,但在她这里,有时候没有证据,她也能确定一些事情。

即使,她错了。

52、疯情万种

“Cyril,你知道吗,找一个混血儿,比找一个有黑社会背景的女人好的多了,毕竟,这样你爸爸也更容易接受,不是吗?”

Cyril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怔怔呆在原地。苏筱铭似乎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点点头,保持了一脸微笑,甩开他的手,挎上包继续往前走。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烂透了,而所有人都秉持着眼见为实的看法,却没能发现,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却不是事情的全部。而这样的误会,不知害了多少人。

她还没走远,Cyril只是下意识的一拉,将她重新圈回自己身边,低下头,分毫不犹豫的扣住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苏筱铭或许早有防备他这一招,死死咬住牙关不说,膝盖一顶,没想到用力过大,不小心对着他的嘴唇重重一咬,两人分开是分开了,只不过她的嘴里残存了不少血腥的味道,呆呆的看了看Cyril,使劲儿克制自己想走上去的冲动,向后退了几步,扭过身子,正想走的时候,却又被他拉住……

“你有问题要问我,正好,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筱铭,为什么我们的关系已经这么明朗,你还是不肯承认,你在害怕什么,又在否认什么?如果今天我不说,是否就这样一直拖拉下去?”

她很少看见这种表情的Cyril,甚至都有些认不出来,微张着嘴唇,双眸放空,可最后又变成了一脸的无所谓,“我的确不想承认,有时候,单身比非单身好办事的多,我想这一点,凭你卡里克大状的明,不可能不知道。”

她不否认这一席话只是为了气他,本来一切都计划的完美——先对苏毅说,而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自己都会继续下去,到时候,才是公诸于众的时刻。而现在,这一切都不需要了。两人都是硬脾气,生气的时候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Cyril慢慢放开她的手,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这一切,在你心里都有定数了?”

苏筱铭见他放手,掰过自己的胳膊。他刚才的动作着实有些把自己弄疼,扭着手腕,冷冷道:“那你呢,Cyril……你既然觉得,已经厌倦我了,甚至要在我面前找另一个女人陪着,就别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男人这副德行。”

“她是我公司的员工,不过是来借个浴室,你不喜欢解释,我从前已经尽量不说,但是……你知道误会人的罪名有多大。”

Cyril见苏筱铭没有着急要走的意思,按了按太阳,有气无力的吐出一句话——到了异国,真的很累,他现在完全能体会苏筱铭只身在英国时的恐惧。

“我说过,我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你不需要再解释。再说了,你公司没别的女人吗?为什么她要来你家?我想,给我们双方一个沉淀的时间,好不好?”

Cyril在业界一直以雄辩著称,但这会儿,他竟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来否认,半天才开口道:“如果我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不能有,还要彼此相互怀疑,不坦白。倒不如分开比较干脆。”

苏筱铭忽然笑了出来,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口,讽道:“你终于肯说出这一句了,对吗?好……听你的,分手。”

她没了刚才的惊慌,十分平静的回头,往前走去,而这一次,Cyril也没来拉住她。或者可以说——他不过是一句气话,本没想到苏筱铭会就这样答应下来。

于苏筱铭而言,倒是真的平静下来,两人在一起时候的一通轰轰闹乱让她已经不能正确的看待问题,若是分开,反而能让她尝到“旁观者清”的滋味。她不想再继续这种:所有的辩解都让对方以为是企图的日子。

开车在路上,忽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迷了眼,她深呼吸一口气,使劲眨眨眼,胡乱抹了一通。没想到还是迷迷糊糊,只好把车停在路边,从包里拿出纸巾来擦拭眼睛。

“哎呀!”

听到车窗外一声惊呼,苏筱铭并没有去理会,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善心的人”,街边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没想到,将一团废纸扔在副驾驶座下的垃圾桶时,不经意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顿时惊出了一手的汗。

匆匆下了车,小跑到人行道上,蹲□扶起摔倒的林婉诗,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方才苏筱铭也是生怕她又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她差点流产是因为自己,而对她,自己又欠一个解释。如果不还上,她的心里会疙瘩的难受。

林婉诗看样子是脚踝扭了,细细的看着地面,直到站了起啦,才说:“谢谢你了。”

可是一抬头,看见面前站着的人是苏筱铭之后,立即甩开她的手,身体再次摇摇欲坠,最后,还是苏筱铭又一次扶住她。

“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尴尬吗?换做是我,看到你倒在路上,肯定直接走过去,连头也不回,你过来帮我做什么?”

林婉诗的表情很是怪异,想憋出一个笑脸,却又笑不出来,整张脸扭曲到不行,了自己的肚子,确定了没事,一瘸一拐的想往前走,不成想被苏筱铭拉住。

“我在想,我应该怎么同你解释呢?因为你……算是我的朋友,而且之前算我欠你的,我还你。”

苏筱铭扶着她,一步一步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去,顺便说道:“你别逞强了,顶着肚子,又崴了脚,

该怎么回家?我送你。”

“现在整个顾家,恐怕也就只有二老认定我是正统顾太太了吧,顾危这个月跟我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句,我只是名存实亡罢了,或许……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怕也就要被他们扫出家门了。”

林婉诗坐在座位上,像是在陈述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事情,平静到不行。

“所以,就算你怀孕了,顾危也不准备一个司机给你,倒让你自己一个人这样在路上走,还崴了脚?”

林婉诗下意识的了自己的脚踝,摇摇头,说:“在女人里,我算是悲哀了吧。以前老有人问我:我是愿意嫁一个爱我的,还是我爱的。每次,我都说——自然是要我爱的,可是到现在,我真的嫁给一个我爱的人,我才发现,凡事都需要去迎合,真的好累,苏筱铭,我累透了,不想再受这样的煎熬。”

苏筱铭的心一凉,强撑着笑容,说:“介不介意去喝一杯。”

林婉诗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我是知道的,你跟他没什么,过去有一段感情,又能说明什么呢?肖晨也旁敲侧击的提醒我,你的一门心思就在那个卡里克身上,听他说,你们之间也已经很久了,你们很配。但是,只有一点……你也是女人,也该了解,怎么会有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这本就是一种侮辱。苏筱铭,别人都说,为男人和自己的好朋友闹翻的人是最傻的,你说,我是不是很蠢?”

苏筱铭同样没有回答她的话,抿嘴笑了笑,说:“我们有很久没有像这样聊天了吧,六年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

Cyril呢,你又改变了多少。是不是我从来就懒,不喜欢反省自己,弄到现在必须分手的地步,如果真是这样,又能怎么挽回?

面对她说出那句“你们很配”的时候,苏筱铭甚至找不到话来反驳,只能词穷。

她的好胜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林婉诗知道自己的事情,打肿了脸充胖子,再怎么也得演下去。

“一转眼,都已经六年了。真是不敢想象,六年前我们在做什么……高中,听起来多么梦幻的一个词汇,到现在,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说真的,记得那个时候,我们算是最好的朋友,直到你出国,才没了联系。苏筱铭,你说……我该不该跟他离婚,我受够了,嫁一个这样的他,不如嫁一个死人。”

林婉诗将头靠在靠背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无力的叹了口气。直到找到苏筱铭这个假想的情敌,她才能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已经在心中憋了快半年时间,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把这些说出来是好是坏。

苏筱铭等到一个红灯的空当,将车停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说:“如你所说,有时候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反而不合适。我想你还没有完全明白这个圈子,你算是幸运,至少能有认同你的二老。林婉诗,你知不知道,在这里,有多少夫妻玩过互换游戏找刺激,上流社会就是有钱人的游戏,玩的下三滥,玩的不堪入目,只要他们愿意,还可以把下限弄到更低。而这些事情,是不会让别的阶层知道,他们还是可以道貌盎然的出现在闪光灯底下。顾危如果对你没有感情,那么……这个孩子,他本不会让你生下来,换句话说,他不过是个孩子脾气,这口气怄完了,自然会与你和好。”

明显看到林婉诗瑟缩一下,将双手交叉抱住胳膊,似乎有些凉意。苏筱铭叹了口气,看了看已经变成绿色的交通灯,不再说话,踩下油门。

就连她自己,到现在都不敢去想象这个社会有多黑暗,只是把冰山一角告诉林婉诗,她就已经这样,如果日后遇到些什么,她也不敢保证眼前的玻璃心女人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虽然一直以来都不喜欢这样玻璃心的女人,但无可否认,大部分女也都是这个样子,包括她自己,有时也会……可这一次,眼睁睁的失去那个男人,除了哭过一场,她想不到别的,还能扰乱自己情绪的事情。

53、疯情万种

距离那个日子已经过去了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贫乏的过去,没有丝毫改变。不少有心人都发现,苏筱铭已经有两周时间没出现在公司了,最近处理事情的,也多半是肖晨,大家也都没漏了李家的老幺李舒,渐渐发现他已经从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一跃而上,变成了二把手,而敢于跟上司对冲的詹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公司的运转飞速,这些变化都在悄然之间进行,若是神经大条一些,还是照往常上班、下班,生活没有变化。

而苏家老爷子,不知道哪神经接的不对,竟然带着洪其自愿到美国西海岸一带走一遭。

当然,他绝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愿”。

诚然苏筱铭觉得要举家搬迁的事情还没到时候告诉苏毅,以他敏锐的嗅觉,不可能发现不到什么。游意的钱打到他的账户上后,多疑的他还是到处去打听了这些事情,最后气到手抖——苏筱铭已经把‘启铭’五分之三的钱都转移到了瑞士户头上,而那家银行,除了全球网络联通之外,其分部设在美国的华尔街。照眼前来看,她就只剩下自己中国户头上的五分之二没有转移,只不过……在瑞士的户头登记的也不是苏筱铭的名字,而是他本人。

这一会儿,就算苏毅再明,也犯了糊涂——苏筱铭这么做的意思不是为了她自己,那单单把钱转到外面,又有什么意思?

苏毅是个实干派,当天晚上就把苏筱铭叫回家询问。她也知道必然会有这么一天,没有太多否定,一言不发的吃了晚饭之后,上楼拿下所有的东西,照旧是不说话,只摆在苏毅面前,让他自己看。

“现在……‘启铭’就是个空壳子?”

苏毅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晓得他知道自己一辈子的心血就这样被女儿花了几个月抽空之后,会做何感想。

苏筱铭没什么表情,自从那天和Cyril吵过一次之后,她对谁都是这个样子,冷冷淡淡,明显比之前更加难搞。没有去打听那个男人是回去英国还是留在这里,这些于她而言也都不太重要,说好了让彼此都冷静……或许就这样冷静下去,直至一辈子。

“爸,别告诉我,你天真到没想过自己的身份?上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殷力那帮人也就等着抓住你这条大鱼,我想你不会一丁点儿都不了解。按照现在的情况,你就是到香港去都没用处,他们如果想追,照样会追来,唯独注销户口,然后去国外生活。我说这些,也正是我做这些事情的原因。”

苏筱铭说完,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容,从前她就料到,总有一天,她会这样和苏毅争锋相对,但是……她必须赢。

苏毅算是听懂她说的话,打心眼儿里还是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会做出这么翻天覆地的大事情,捂着口喘气,半天才平静下来,“我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过户到自己户名下。那样你可以直接把我带到那里软禁,不需要说服我。筱铭,你的态度像极了我当年的模样,果然是我苏毅的女儿。”

“我没那么不孝,爸爸。我喜欢钱,但不至于去抢您的钱。”

“那苏筱雨呢,她千里迢迢从加拿大回来,在这儿无亲无故,你有什么打算。”

“筱雨么……我想您还不知道吧,她快结婚了,对方是季韩。她不打算让您出席,但我想,您不想出席,有自己不出席的理由。Anyway,在明天之前我会让洪其把早就准备好的企划书给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随时联系。”

她果然是苏毅的女儿,连自己都不得不这样在心中感叹。在自己尚未完全封存的幼时记忆中,苏毅的作风同自己现在一模一样,怪不得圈子里的人说:从前风行的是苏毅,现在换了他女儿接班。

之所以语速这么快的原因,是因为她等会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詹越这只寄生虫在‘启铭’里活的时间也够久了,是时候把她除掉。

肖晨知道她今晚会有大动作,早早的等在‘启铭’,一并而来的,还有检察院的人。苏筱铭早就预料到这一切,几天前就做了必要的安排,能确保自己没事,这地方没事,也算她送给苏毅聊表孝心的一点儿礼物。

“真不好意思,秦官,这次没让你找到证据抓我。只不过,也不算空手而归。”

大楼外警笛鸣响,警车上的红蓝灯光映照在苏筱铭苍白的脸上,让负责这事情的检察官秦忆安不由的感到一阵寒意袭来:他的眼光不会出错,苏筱铭果然是如同传闻一般难搞,不止这样,她的脸色让人觉得她之前受过什么刺激一般。

刺激,自然是有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刺激。

秦忆安公式化的将手伸进口袋,掏出自己的名片交给她:“请随时和我们以及警方合作,詹越的事情我们会秉公处理,随时将她遣送回加拿大。”

詹越差一点就弄到了公司账户目前的全部积蓄,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秦忆安盯着她研究了许久,苏筱铭一点儿奇怪的表情都没有,似乎整件事情早有准备一般。

“这是自然,跟你们合作,是我们良好市民应尽的责任。”

伸手用指尖拿过名片,没看就放进包里,秦忆安果然是个新手,只不过——就算是个老检察官,她照样有本事在这件事情上玩的他一愣一愣的。

肖晨录完口供,从警车那儿走了过来,在苏筱铭耳边低语道:“你是怎么搞的,在这个时候放Cyril回国。”

Cyril回英国了!?苏筱铭有些恍然,不过脸色倒没什么变化,微微顿了顿,说:“找陈律师来吧。”

接下来的事情由肖晨处理,她挺放心,回家收拾了简易的行李,开车直奔机场。

如果这样一直闷下去,倒不如叫她死了算了。

******

“西藏之旅如何呢?怎么还是不见Cyril,他最近都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听到肖晨的话语,刚下飞机的苏筱铭勉强扯出个笑脸,并不说话。她为了散心,到西藏一带走了半个月之久,皮肤比之前黑了不少,不过别有一番味道。

“李舒上手了吗?”

“基本知道公司流程了,我说筱铭,就他这样把‘启铭’给买下来,你没必要附带教学,做生意这种事情,谁知道他会不会回过头来咬你一口。”

肖晨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上了车直奔饭店,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正巧晚饭时间到了。

苏筱铭对这些事情紧张习惯了,也是过了一会儿才理出头绪,不由的把自己笑上一笑。

“肖晨,如果公司没什么大事儿的话,你先去美国吧。我知道洪其,他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肖晨转过头,叹了口气,了然道:“是卫亦柏的事情吧?我也知道,如果这事情他没有跟她说个明白,按照他的脾气,这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苏筱铭点点头,眯眼看着前面的烟尘滚滚,“卫亦柏,倒真是刺在手心上的一刺。我走了,她跟着后脚就去了京城。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心灵感应,我一回来,她竟然也回来了。还在我周围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还能这样多久。”

“说白了,你还是在同情她。

肖晨很肯定的接了下去,他一向对卫亦柏的印象不好,觉得是她祸祸了苏家,倒是不知道她的离开还与苏毅有关,只认为她是到皇城儿脚下去攀高枝了。

苏筱铭不在乎他说的这些话,嗤笑出来,说:“同情就同情吧,毕竟也是人身上必备的感情之一,我可不想哪天淡化了我全部的情感,到时候才真算是六亲不认。”

“我赌你做不到。”

肖晨从塑料瓶子里拿出木糖醇,倒了两颗在手上,接着把瓶子递给苏筱铭。他完全是半开玩笑的讲话让她忍俊不禁——估着刚才的一会儿,只有自己说的是心里话。不过不要紧,他既然不信,她也没逼着他去相信。

吃了饭,正巧就是卫亦柏打电话来,肖晨在旁边一副肯定会偷听的模样,抬抬眉毛,示意苏筱铭不要在乎自己,拿起手机来接电话就好了。

“去打网球吧,明天早上。”

这通电话一点都不像卫亦柏迂回的风格,竟然开门见山把话说了出来,这让苏筱铭感觉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当回事,喝了口水,清清嗓子,“几点?”

卫亦柏当她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舒了口气,左手捏着一张单子,从牙缝中憋出来几个字:“十点,我去接你。”

“好的,我还有事,先挂了。”

卫亦柏扔下电话,狠狠把手里的单子撕成碎片,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接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咬着唇喘气。

窗口有淡淡的烟丝飘来,胡子拉碴的男人穿着一件蓝色针织衫,慢慢朝她走了过来,嘴里带着嘲讽,“都是有孩子的人了,火气怎么敢这么大,对肚子里的宝宝也不好的。”

“你要我说多少遍,这个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要。还有,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你对我评头论足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要玩,我大可以说很多让你无地自容的事情。给我滚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还在想洪其?呵……你这种女人,他还会要你吗?”

男人显然没有听她的话,反而越靠越近,抬起她的下巴,不带任何感情的吻了下去,像是在抒发欲望一般,卫亦柏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不过是逢场作戏,她可以全部满足他。勾起男人的脖子,张嘴放任他的进入,伸出丁香舌,触发男人最本质的念想。

男人最后还是推开她,伸手抹了抹嘴唇,不禁笑了起来:“卫亦柏,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Cyril绝对舍不得筱铭的,黎明前的黑暗啊!

以秦忆安为男主的文《检察官,别过来!》同步连载中,请戳地址检察官,别过来!(高干)

54、疯情万种

“刚才是卫亦柏打来的吧?我听出她声音了。”

肖晨鲜少的拿出一烟,点上火之后往自己嘴里送,喷出一股白雾,苏筱铭闭着嘴巴,有些嫌弃的伸出手扇着,让这些烟雾离自己远一些。肖晨平日里看苏筱铭吸烟已经很习惯,没想到这次她是这种反应,免不了有些疑惑,把烟掐灭,“怎么,戒烟了?”

“算是吧,我现在不想碰这东西,跟毒品一样会让人迷失自我。”

肖晨哑然失笑,将烟丢到地面上,“有这么严重吗?”

苏筱铭没有回答,往后靠了靠,叹了口气,说:“卫亦柏约我明天去打网球,明知道这是个鸿门宴,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肖晨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看苏筱铭板着一张脸,整个人也不自觉变得严肃:“不想去就别去,你也没那个功夫应酬她,不是吗?”

苏筱铭刚想说话,手机又响了起来,这一回更奇怪,是季韩。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这个人有什么需要给自己打电话的地方,自从去西藏之前把一张六千万的卡塞给苏筱雨后,他们之间再无交集。

“你把筱雨弄哪里去了?”

一接通,电话那头就是无尽的不耐烦,语气压的很低,有些愠怒的样子。

偏偏苏筱铭最不吃这套,他越是态度不好,她就越要吊着他,更何况,自己的生活跟苏筱雨一点交集都没有,连面都不见,她能把一个大活人弄到哪里去?

她估计这不过是那个任妹妹的赌气行为,过一会儿自然会回去找她的温柔乡。

“我才刚从外地回来,没见过她。再说了,因为詹越的事情,她差点就跟我闹翻,你觉得她会来找我吗?倒是你,季总,怎么没看好她呢?”

“我没功夫和你玩文字游戏,她已经失踪两天了,翻遍该找的地方,哪都没有人影,算是我拜托你,如果有她的消息,尽快联络我。”

苏筱铭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有一次碰苏筱雨手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东西,勾了勾嘴角,说:“季总,您不是在她手机上安装了定位系统吗?”

季韩的声音压的更低,几乎是恶狠狠的说:“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季总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去找你女朋友吧。”

“要是能找到,我早就去找了,不需要你说。她手机关机了,定位系统自然失效。”

“哦……这样,那祝你好运了。”

苏筱铭厌烦了和这种人打交道,说完话,直接按下结束通话,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不过就季韩的话来说,苏筱雨的失踪到真不简单,她是那种会给自己留许多后路的人,没道理这么决绝。

肖晨显然比她对这事情更有兴趣,

凑到她跟前,问道:“苏家的二小姐,她怎么了?”

“失踪两天,我不知道这事情跟卫亦柏有没有关系,但是两件事情差不多时间发生,她又咬的准我回来的时间。看上去是挺不简单的,我想,明天的鸿门宴,我是必须得去了。”苏筱铭站了起来,将头发全部扫到一边,对肖晨说:“不介意陪我出去走走吧。”

“让我进去,我有话对苏总说!真的……这事情关乎到两个人,缓不得!”

苏筱铭将双手在风衣口袋里,慢悠悠的走在大厅里,肖晨跟在她旁边,明显耳朵比较尖,听出了什么声音,拉住苏筱铭,“门口好像有人在叫你。”

苏筱铭停下脚步,大约两三秒钟后,点点头,没有说话——她并不熟悉这个声音,想不出这是谁。

走到门口,看到两个保安抓住一个长发女人,一直往外推搡,不让她进大门,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员工,看样子都是寻热闹来的。

“苏总,苏总……”

女人的看到缓缓走过来的苏筱铭,急的都快跳起来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能甩开两个保安,朝她这边跑来,保安也眼疾手快,在她还没碰到苏筱铭的时候,抓住她的手。

“苏总,她已经呆在这里半小时了,您认不认识她?”

苏筱铭的脑子记人不大好用,只觉得她有些面熟,却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先是摇摇头,可是马上又点了头,“我认得她,放开吧……你来这里干嘛?”

那天在Cyril的公寓里看见的女人,呵……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准备向苏筱铭挑明了说一切吗?

不过也好,经过大半个月时间的沉淀,她也想知道个所以然。

“我有话跟你说,是关于Boss……”

“打住,你跟我来。”

苏筱铭不至于把自己的私事公诸于众,连忙打断她的话,自己转身先往里面走。一楼有一间不常用的会客室,现在她倒是可以考虑启用那里。

肖晨是个很善于处理这些事情的人,给了两个保安一人一烟,散了同事,看那女人还傻愣愣站在原地,冷冷开口道:“不是有话跟她说吗?跟进去啊。”

Jane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哦”了一声,小跑着跟上苏筱铭。

肖晨自然是知道这个女人口中的Boss是谁,女人的出现,让他嘴角勾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难怪苏筱铭这些日子不愿意提起Cyril,原来真是有事。

苏筱铭自己的事情从来不让他手,可这一次,他忽然想逼问出她心里所有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会笑的出来,他自己也不清楚。

“那个……苏总,我叫JaneChun中文名陈笺。你之前出去了,我打听到你今天回来,就过来了。”

“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话题才对,你没必要对我做自我介绍,我也不想知道你叫什么。”

“你真的误会Boss了,我那天没有跟他发生什么,只是去他家借了个浴室。我……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我给你看……这是我家浴室的花洒坏了的检查报告,这是维修报告,还有……新花洒的收据单,这些东西如果都证明不了什么,还有……还有这个,这是我的处-女-膜检查报告,我……我还有同事为我作证。”

Jane一样一样的从包里拿出各式各样的文件,最后拿起手机,走到苏筱铭身边,怯生生的说:“这是她给我录的证明视频,你要不要看一下?”

苏筱铭被她搞糊涂了,无奈的看着桌面上一堆纸。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很爱你,可是现在他回国了,这都是我的不对,我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你们的矛盾。”

苏筱铭想往外走,Jane没有办法,只好用这种方法拖住她。“苏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分开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爆发出来罢了。”

她没再停留,走出休息室,一路快步到大门外,肖晨已经开车过来,在这里等她。

当Jane说出这一切的时候,不可否认,她心里那紧绷着的神经松了开来:原来……只是一个误会。

“她跟你说什么了,自从回来之后,就没看过你这么轻松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把我心里的困顿解开。”

苏筱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明显轻松,“开车吧,到步行街停下。”

晚上人多,说白了苏筱铭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再看看这座城市,顺便打发了肖晨。

他的心思自己越来越难琢磨,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是时候对他隐瞒些事情了。

肖晨说到底没有变化,只是两人的心态都不同而已。

第二天很早,卫亦柏到了苏宅。苏筱铭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内的低压有些可怕。她着一张脸,连好不容易憋出的一个笑容也像是冷笑,一路上闭着嘴巴,最后还是苏筱铭先开口,“怎么突然约我出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老朋友应该叙叙旧。”

苏筱铭也不知该接什么下去,干脆也闭嘴不说话,车上又恢复了死死的沉默。

车驶离市区,卫亦柏看着前面的一片田野,深呼吸一口气,“筱铭,我跟顾危彻底完蛋了。”

苏筱铭险些睡着过去,好不容易等到她说话,转过头,“啊?”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让我离开洪其的时候,说过什么?”卫亦柏没有纠结于上一个话题,忽然跳跃的说了下一句话,让苏筱铭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应该不记得了吧,好难听的话,苏筱铭,我真不知道当年我是怎么承受下来的?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我爱的男人,却因为你爸爸的三言两语,毁了一切。我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害的,全都是你!”

苏筱铭心中的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卫亦柏忽然加速,从七十码飙到一百一十码,苏筱铭简直不能坐稳,想去打开车门,却发现已经被她锁上。还没说出话,脖子被人重重一打,那人还嫌不够,用毛巾包住她的口鼻,没过多久,就让她昏了过去。

“我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我先走。”

天空中蔓延着一股昏黄色,空气很不好,让卫亦柏咳了几声,眯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座废弃工厂。苏筱铭,如果你今后还能见到我,我们就这样扯平好了。

55、疯情万种

蓝色针织衫上染了点黑色的墨汁,一个蓄着胡子的男人打横抱着苏筱铭下车,他的力气不小,即使抱着一个女人,脸上的表情还是很轻松,站在车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平缓的说道:“亦柏,都到了这种时候,你不会认为你还能独善其身吧?”

卫亦柏着自己的背部,她最近经常感觉脊椎往上一阵一阵的痛楚,到最近几天,甚至需要通过止痛药来缓解疼痛。起先她也认为是怀孕的必然反应,可是这会儿,隐隐约约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如今又听到那人这么说,不由的有些怒上心头,“游意,你别蹬鼻子上脸。”

“至于是不是我蹬鼻子上脸,你自己心里有数。你比我还爱钱,不可能这样一走了之。你不会不知道,你喜欢的男人最听苏筱铭的话。”

游意说完,冷着脸,再没去看卫亦柏,而是往工厂里走去。

苏家害的自己这么惨,苏筱雨走了,苏家立即从他这儿撤资;经由苏筱铭的手,刚和香港做成一笔可以发大财的生意,却让父亲发现公司多了不少黑钱,气的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坦白来说,他的公司基本算是半个空壳。他变成这样,全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能让苏筱铭好过吗?

走进工厂的一刻,扑鼻的霉味让他皱了皱眉头,眯眼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没有再留步,背影似乎决绝一般。

不出意外的听到身后一声车门关上的声音,游意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这世界上最好骗的还是女人。

今天的太阳不烈,却是明闪闪的挂在空中,叫人无法直视,需得眯着眼睛才能看个清楚,顾危手在裤子口袋里,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前开了两颗扣子,正好露出锁骨,他身边站着林婉诗,肚子已经挺了不少,没有随着他的脚步,而是比他快速的走下阶梯。不少人注意到,这个孕妇手里拿着个紫红色本本。

顾危在口袋里的手也紧紧攥着一本相同的本子,看了看林婉诗留给他的背影,有些恍若隔世的错觉——在此之前,他从来没看过她的背影。

万万没有想到,离婚两个字是由她说出的,这一段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或许就这样轻易的结束。顾危的心里说不上痛,只是空落落的,有一瞬间他在想,如果当年把苏筱铭和林婉诗一起放在自己面前,他会选择谁?

“林婉诗,这里回你家挺远,不如我送你吧。”

林婉诗停了下来,并没有回头,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情绪。之前的他,从来没说过要送自己的话。果然,身份不同,能做的事情也不同了许多。“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好。”

“上车。”

这一次,顾危抢她一步,打开车门,眼里说不清是怎样的神色,总之让林婉诗觉得,她不上车是不行了。

车门关的很重,窗户没有打开,这里几乎与外界隔绝,顾危看了看林婉诗,叹了口气,“按照之前的协议上说的,孩子生下来之后由你抚养,每个月我会给你们打钱。”

“我知道,协议我里里外外看了三遍,不会忘记。”

“你妈妈的病……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全额支付,不会因为我们的婚姻结束而影响你跟我妈妈的合约关系。”

林婉诗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惊讶,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顾危:“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婆婆说不会让你知道。”

顾危“呵”的笑了出来,也不知是在感叹自己的消息灵通还是林婉诗的后知后觉,“这种事情,她不说,我就不会去查吗?打从你嫁给我之前,我就派人清你的家底了。”

“那又有什么用,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拜金女吗?为了钱可以嫁给一个陌生人。”

顾危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跟林婉诗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感情可言吗?还是说,自己早就习惯了她恭候在旁的日子,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我走了之后,你还打算跟筱铭来往吗?你想不想去追回她,追回你们那一整个失去的青春?”

林婉诗的眼神变得很是犀利,他的余光扫到这边,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她跟Cyril过的挺好,我不想去掺一脚,她幸福就好。”

到了林婉诗的小公寓楼下,两人没说什么恭维的话语,他放她下车,拿起身边的手机看了看,又看着前面的柏油马路,想了半天,最终决定,到卫亦柏那儿去看看。

三天前,他们已经确定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结束,卫亦柏甚至大方的说,两人该是很好的朋友才对,下一秒,她的身体忽然颤抖,让顾危从抽屉里给她拿止疼药,追问之下,她才肯说,这种病征已经持续两个星期了,并且一天比一天严重。

在这一点上他倒是很有同情心,三天过去了,怎么说也得去看她一次。

顾危有卫亦柏家的钥匙,敲了门没人应,只当她还在睡觉,开门进去,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他好奇过去看看,发现有一条直接显示的新信息。他快速看了一遍,又连续读了三四遍,眨眨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是正确的内容。手机是卫亦柏的没错,那么这条游意发来的信息……糟了,筱铭看来有危险。

手机的延时灯光还在亮着,游意在废旧工厂等卫亦柏的回信,她开车到城市去买必备的水粮,他想让她帮忙带一支称手的枪,并说,苏筱铭看样子快要醒来了。

顾危浑身冷汗直冒,冲撞着从她家跑了出去,手也

没闲着,不停按下肖晨的号码,不知道他怎么了,就是不接。

终于,在快要到‘启铭’的时候,肖晨终于接了电话,懒散的声音传出话筒:“喂,顾少,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何事?”

“苏筱铭现在在哪里?”

“唔……她昨天说过,今天卫亦柏约她打网球,这个时间点,估计已经在球场了吧,怎么了?”

“筱铭可能有危险,你在哪里,我们碰面,我详细跟你说。”

顾危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猴急过,开了个八十迈的速度在城市里狂飙,幸亏不是高峰期,否则非撞人不可。

肖晨没费什么功夫便听懂了顾危支离破碎的话语,他倒是冷静,看着对面的男人,另有所思。从来没见过他连话都说不清楚,看来这一次,自己是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了。

“我打电话给游意。”

肖晨在这个事情上没抱什么希望,如果一切真是游意做的,那他自然不会留下联系方式给两人。

“筱铭的手机一般没人打,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她的定位,先别打电话,如果连这点线索都丢失,那就被动了。”

顾危知道游意肯定会提出金钱条件,但不是今天。游意的个他有所了解,非得弄到狗急跳墙了,才会想办法补救。

“我练习特殊行动组的熟人,这事情惊动太多人不好,尤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告诉老爷子,他最近心脏委实不好。”

肖晨点头,“我知道。”

他的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些东西:如果游意是整件事情的主谋,那么苏筱雨的事情也就说的通了。把苏筱雨带走,无非是为了自己的情;而苏筱铭,八成是香港的那件事情惹恼了他,才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早知道,当初谈判就该由自己来完成,而不是让苏筱铭一个女人去承担。

掏出手机准备拨号,顾危吊了吊眼角,警惕问道:“现在你想干嘛?”

“我想,有一个人比你还更着急。”

他说的无疑是季韩,可顾危的理解却是……Cyril。

肖晨打完电话,说通了季韩跟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上,说白了,他不答应也不行。

看着顾危疑惑的神色,肖晨正了正神色,而后却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据我得到的消息,筱铭去西藏旅行之前就已经和Cyril断了来往,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Cyril现在在英国,我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他。”

顾危像是松了一口气,拿上外套就走,肖晨在后面无奈摇了摇头——他不是不怕苏筱铭出事,而是不能表现出来。这会儿心已经跳的飞快,倘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估计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为什么昨天

没有拦住她?

“裘警官,定位查到了吗?”

“很奇怪,并不是固定的一点,而在移动,你能确定你们要找的人是真的陷入危险了吗?”

“我确定,至于为什么会移动……唉,你看,不动了。”

肖晨话音刚落,四个男人一齐往电脑监控屏上看去,标注的点停止在东北郊区的一个偏远角落,倒是有一条公路能直达,顾危与裘习对视一眼,纷纷猜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他们去过那里,能够藏身的地方只有三个工厂,如果苏筱铭在那儿,那么这事情要好办的多。

“顾危,你也说了,游意的短信上面说到了枪,他身边可能就有武器,作为一名警察,你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三个人单独前去的,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决定给这个手机打个电话。”

裘习扣好自己的帽子,看着顾危眼中的默许,皱着眉,在警线内接通了自己的组别,“备案,要快,这事不能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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