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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档》


番外:别离

2016年7月10日

如往年这个时候一样,中国的南方正在肆虐着百年一遇洪水,而中国的北方正在经历着一年一度的干旱。

有天灾,便会有人祸;有生离,就会有死别。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

而在西藏藏南地区的某座雪山上,一个身影正孤独的行走在山峦与雪线之间,奔走如飞似雪山中的雪豹。他身后背着一柄硕大的长剑,腰间还悬着一柄精钢制成的手弩——那是石穿。

白色的斗篷在风中飞舞凌乱,浓密的围巾用力摩擦着他同样浓密的胡茬。而在他身后五公里的山路上,印度一支山地特种部队正死死缀在他的身后,拼命缩短着与他的距离。但很显然,按目前的速度继续下去,这将变成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然而事情终归起了变化……

“喂!对,我是石穿。高升啊……什么!?是么?是么……好的,我知道了……”

在即将跨越实际控制线前,石穿突然放慢了自己的速度,而后慢慢停下脚步最后站定。

沉默、凝重、悲怆……最后统统随着山间的寒风归于平静。他将手中的卫星电话慢慢攥紧,最后“砰——”的一声捏成了一把碎片。没有血,却有泪水自眼角坠下。

许多年前的一个夜里,有一个青年和他一起坐在屋脊上眺望着孔家大院里腾飞的火焰。有一个青年和他共同分享着割喉的烈酒。有一个青年莫名其妙的成了他的朋友……

经历过风,也经历过雨,经历过大风大浪大雪崩天……

“最终还是会死么……呵,你这个家伙。”石穿微微一笑,顺手摘下了头顶的皮帽,解下了身后的披风。他将长剑攥在手中,反身大步走向追兵……

曾经他说过:如果他无力改变什么的话,他会用敌人的鲜血铺就十丈长路,以做祭奠……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并不是所有的牺牲和去世都会引起人们的瞩目。

印军某山地师莫名覆灭了一个侦察小队的新闻只是稍稍露头,而后便被无穷无尽的信息所淹没,根本翻不起一丁点的浪花。

而对于大部分中国报纸而言,这一天,这一个人的去世,却不得不占去相当一部分版面。

这个人姓叶名选宁。在中国政治家的舞台上曾经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对于石穿来说,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一过,他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似乎再如何漫长的等待终归会是分手,再如何坚定的友谊也终归要有分离。

朋友,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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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那夜,都城漫火

共和国十九年,西元一九六七年,正月廿四,夜

北京藏经馆胡同,如今的北京反封建胡同。虽然时才入夜,但胡同内家家房门紧闭火烛不燃,静悄悄的,静悄悄的不起一声犬吠鸡鸣,好似一个幽暗的深渊。

从深渊尽头最高的那座吊脚楼顶上看去,正西方的孔庙大院里一团熊熊烈火烧得极旺。跃动的火焰如一只肆无忌惮的狂舞妖魔,正在不断的撕扯摧残着人们脆弱不堪的灵魂。狰狞咆哮、耀武扬威。

“呼”的一声。火光突然咆哮着窜起,噼啪的燃烧声伴着“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声震动屋瓦。狂舞的火焰耀眼夺目,将整个死气沉沉的共和国都城勾勒的一清二楚。

微风卷带着腾空的灰烬和纸卷焦糊的味道飘然而至,自石穿鹰钩似的鼻尖前飞过。石穿轻轻的嗅了一下,猛地睁开紧闭的双眼,一声叹息对着那冲天的火光长长的吐了一口白气。

并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他习惯性的轻轻按在自己的眉心处揉了揉。一声叹息便是此前的一生过往,从此以后前尘种种都将似那惨白的云烟,在冰冷的夜空中渐渐凝聚又渐渐飘散……

“朋友,给我一口酒”石穿放下手指,对并肩坐在他右手边的青年说道,没有丝毫客气。石穿从不曾对自己的朋友客气。即使这个朋友,与他相识不足一天。

身旁的青年苦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怎么知dào

我身上有酒?这个时候,酒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

“我不但知dào

你身上有酒,而且还知dào

你身上藏着的是地道的窖藏烧酒。更知dào

它在现在是多么不容易弄到。”石穿微笑着说完,又闭着眼睛轻轻的嗅了一下。直到这时,那个青年才明白石穿是如何知dào

自己身上有酒的。

他轻笑了一声,把腰间的军用水壶取下递给了石穿,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推脱,虽然他的酒在现今价值几多粮票,虽然他认识石穿也仅仅不到一天。

一仰首,含有六十多度酒精的液体滚滚冲入石穿的喉咙里,辛辣刺骨。他的喉结上下窜动,一直持续了十多秒钟方才停了下来,哈出一口炽热的白气。

“好酒!好酒!好久没有喝到好酒啦!哈哈哈哈……”石穿将水壶一把递还给那个青年。青年也仰首喝了一大口,当然,他喝得不似石穿那么凶猛。但仅仅一口就让他洁白的脸上腾起一层红晕,好似一个羞涩的姑娘。他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石穿,飞快的拧上了壶盖。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朋友?”石穿又品了品嘴里残存的酒汁扭头问道。这个问题很怪,身为朋友,又怎么会不知dào

对方的名字呢?然而事实就是他确实不知dào

,而且他们两个也确实是朋友。

那个青年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笑道:“岳枫”。

“真名?”

“我只能告sù

你——岳枫。”

“好吧岳枫,你的酒从哪儿来的?”

“从我母亲那里。”

“你还有母亲?”

“只要是人谁都有母亲,我为什么会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正西方的火焰在这一刻再次突然爆zhà

似的向天空猛地一窜,不知又有多少图书古卷被丢进了那恶魔的腹中,临死前发出了呜咽的鸣叫。

“你能帮我什么?”石穿搓了搓手,再次毫不客气的问道,他跟朋友从不客气。

岳枫叹了口气,反问道:“你真的要去救他?”

“马上就去。”

“你可知dào

,若是你成功了,明天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我不知dào

”石穿轻哼了一声,锐利的眼睛紧盯着远处跳动的火焰,好似火焰正在他的眼中跳动,他淡淡的说:“但我知dào

的是,如果我失败了,明天至少要有二十颗人头落地,我要用那些混蛋的血铺成十丈长路。以作祭奠……”

远方的火光忽明忽暗,火光打在石穿的脸上就像打在了一柄雪亮的刀锋上。而偶尔发出的橙红色,就像刀锋上即将滴落的血珠。

冲动——就如同其他人对石穿的评价一样。可转念一想,如果石穿不冲动,他又为何成为石穿?

岳枫叹了口气,道:“一辆牛车一副棺材,两套绿色军服外加三天干粮。只有这些了。”

石穿点了点头,带着刀疤的手掌重重的拍了拍岳枫的肩,道:“带上这些东西在塔园东街等我。”说罢,他不等岳枫回答,颀长的身影缓缓自五人高矮的屋顶站了起来,脚下瓦片一声轻响,石穿片刻便稳稳的落在了楼下的青石板上。

胡同里仍旧静悄悄的,没有哪怕一声犬吠鸡鸣。石穿就像是一只敏捷到极处的野猫,身影旋即便在黑暗的城市里湮没。

正西方,大火最后一次爆zhà

似的腾起,满载着红卫兵们狂热的欢呼声缓缓熄灭。屋顶上,岳枫重重一声叹息,再次给自己灌下一大口烧酒,转身离去。黑暗好似汹涌的洪水般,刹那间淹没了所有的光明……

都城已经入夜,可喧闹声却总是在搅碎着惯常的平静。

不知是不是商量好的,从反封建胡同一路向西,沿途竟然先后出现了十余支抄家队伍。那些佩戴着红袖标提着手电筒和木棒的红卫兵们,一个个飞扬跋扈,悍然砸开居民的屋门直闯进去,将里面正在熟睡或是正在用餐的人拖拽出来。更有一些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殴打。

打啊,砸啊,为了领袖的号召而去努力啊!只要打烂了旧世界,砸碎了旧规矩,新的世界就可以在废墟上建立起来啦!

可是这些半大的年轻人还不明白,如果世界和规矩全都打烂砸碎,那么他们又要用什么去建立崭新的世界呢?靠拳头板砖?还是碎石残渣呢?

那墨香浓郁的书斋前,鼻青脸肿的主人亲手捧起自己的藏书,一声叹息将之抛入了翻腾的火堆;那阴森幽暗的梨园外,身着戏服头戴木枷的名角们跪地指天赌咒发誓,将自己比作牛鬼蛇神,两行浊泪却花了脸上精美的粉彩;那往日相敬友爱的邻居呦,你为何要说我背叛革mìng

,面目变得如此狰狞?那原本懂事乖觉的孩子啊,为何你今日踢打着你的父母,声色俱厉的要与这些“过错”一刀两断?

满地伤痕。

这个夜里,京城内火光四起烟笼大地。可不知,那些被点燃的,是百无一用的“四旧”还是整个民族积累千年的文明?满地破碎的纸页擎着石穿的双脚,让他一路唏嘘一路龋龋独行。

忽然,石穿停了脚步。那是一处欧式风格的民居外,一名年轻的女子正在被几个红卫兵殴打,而她的两个幼小的孩子正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哭号。他看见了那两个孩子,于是又想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往事。

烦乱、压抑、愤nù

……惨叫声和哭号声交织在一起传入耳朵,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偏偏其中还夹杂着殴打者不休的喝骂。可石穿没有出手也没有出声。他只是用右手双指按了按眉心。因为……现在他还不能惹人注目。

旋即抬脚,石穿继xù

沿着自己早已确定的路线,在火光遍地的都城内快速穿行,奔向自己的目标。

目标在北京航空学院。

于是乎他在东门外停下,看了看黑夜之中仍旧人来人往的门口,双手抱胸把八角军帽的帽檐压低,斜倚在门墙外等待着。既然这里便是目标所在,那么他就要等——他在等着自己的体力恢复到最佳状态,等待最佳的行动时机。

为了这个时机,他从大西南一路辗转北上,风餐露宿。抛弃自己光明无比的前途、抛弃自己安稳无比的生活,甚至成为自己以前最为厌恶的“人渣”也在所不惜,只为了这个目标,只为了这个时机!这样的机会,很难有第二次。

故而这次行动决不能出错,故而他需yào

等,他不在乎短短的十五分钟。

感受到体内力量再次充盈起来后,充分热身的石穿顺手从背后抽出了惯用的三棱军刺,并将之收在了右手的衣袖里。他取出一件准bèi

好的红袖标戴在左臂上,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这所大学的东门。

“最高指示:将大革mìng

进行到底。同志,您找哪位?”门口站岗的红卫兵对石穿礼貌的问道,言语中并没有多少怀疑。石穿如今也仅仅二十八岁,并不比他们这群狂热的青年大上多少。仅仅看脸的话,星眸薄唇的石穿甚至还能显得更为年轻。而如今的北航正是天下“有理想”的年轻人聚集的地方。

“最高指示: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mìng

目标走到一起来了。同志,我是北京工业学院的,来找你们学校的张有才有点事。”石穿再出口时,原本的一点点陕西腔一扫而空,却是标准的京片子。

那个红卫兵显然不知dào

张有才是哪一个,其实石穿也不知dào

,他从来不知dào

有什么人叫做张有才。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混进去罢了,于是他就这么混进了北航的校门。

昔日培育高等人才的学校现在早已成了准军事基地的模样,红红绿绿的标语贴的到处都是,以前洁白的墙壁上也不知是被谁画上了大革mìng

的宣传画,画面张力十足,有种让人躁动起来的魔力。四下里巡逻的红卫兵虽然缺乏训liàn

,但也有了点保卫基地的架子。唯一有些差别的,就是他们手中握着的不是钢枪,而是木棒。

“希望薄家的二小子没有骗我……”石穿左右扫视了一圈后,再次压低了帽檐,贴着大树的树荫转身向“地质学院”的教学楼走去。那里,就是他情报中的目标地,他要救的人就应该在那座大楼的二楼拐角。

第二章:以血为证,那一生的承诺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都是人世间最无可奈何的悲哀。石穿过去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想,可是当他亲眼看着这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出现在身前时,脑子里也不由自主的冒出这句话来。

地质学院教学楼二层拐角的房门半掩着,挂着大锁的铁链斜挂在地上,门口还能看到两个晕倒的红卫兵横陈的躯体。可是没有血,也没有任何的声音。似乎当窗外升起月亮,月光照射进来的同时,石穿便也进来了。

一样的清清冷冷,一样的了无声音。

他单膝跪在地面,双手颤抖着扶住了身前这位老人。曾经他心目中无比伟岸的英雄。如今,穷途末路的囚犯。

“老叔!老叔别睡啦,该走了!”石穿轻轻摇了摇老人的肩膀。老人鼻端细微的鼾声立kè

止住,雪亮的眼睛突然睁开看着眼前的石穿,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西藏当兵么?”老人一把攥住了石穿的肩膀,压低了声音但语气严厉的问道。

石穿笑了笑,淡然道:“当然是来救你。”

“救我?你个混账小子,你也不想想,如果连你都能救得了我,我怎么可能会被抓起来?”老人语气中满是不屑,根本没有把石穿的冒险当做一回事。言罢,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当了逃兵……”

“是的,我当了逃兵……”

逃兵,若是在以往看来,这个词实在是与“人渣”无异。

石穿任由老人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加大了力qì

,默默的忍受着老人指端那仍旧十分强dà

的压力,语调却平缓的道:“老叔,走吧。保护您的命令已经下达很多天了,可是这帮兔崽子根本没有遵循的意思,你难道还真的要在这里等死么?”

“啪!”老人用空出的手掌扇了石穿一个耳光,呸了一口道:“老子我当了一辈子兵,打了一辈子仗,从没有逃跑过!就是四七年在陕北,我和你爹也带着胡宗南满世界绕圈子,最后把他绕在了里面!你如今让我逃?”老人的胸腔显然受了些伤,愤nù

的说罢便开始剧烈的喘息起来。

石穿擦了擦嘴角道:“老叔,时代不同了,如今已经不是四七年了!这个时代也不是你当初理想中的时代了!所有人,包括那个人,都已经疯了……”

“唉……”出奇的,这一次老人没有反驳石穿什么,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屋子里一时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唯有墙上发条时钟的钟摆还是“咔咔”摇动着。良久,老人松开了在石穿肩上捏得发白的手掌,对他问道:“有烟么?”

石穿摇了摇头,突然笑着骂了一句:“你个老家伙……”

老人也回骂了一句:“你个小兔崽子……”忽然,两人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旁若无人。

“真的不走?那个人……这次不会放过你的。”石穿看着老人坚定的目光,虽然明知结果但却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尝试。

老人摇头道:“老子我不会当逃兵。况且,正因为那个人不会放过我,我才更不能走。否则,明天天一亮,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他说的话,却与岳枫一般无二。

“可是你自己呢?老叔!等死么?”石穿双唇颤抖着道:“如果现在你留在这里,你和刘老的下场不会有什么不同的!”

“我知dào

,或许只会比他更惨”老人换了一个坐姿,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掌凭空搓了搓,又各自伸进了另一条手臂的衣袖里。样子,像极了一个平平凡凡的老农。这幅模样,不识他真面目的人又怎么会想到这个老农曾经横刀立马征战天下,创下一个个不朽功勋?

终于,老人抬起头,右手从衣袖中抽出了两皱皱巴巴的纸,双眼对着石穿充满期冀的眸子,认真的道:“我不能走,但是小穿,我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完。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淡淡的光亮从窗口透了进来,映在老人不住蠕动的唇上,映亮了那些干裂苍白的纹理。最后,定格住了他那好似田间老农般憨厚的笑容。那一刻,似乎混沌的天地都被这个笑容映得璀璨光亮。

地走人面兽,风吹鬼面花。

这是个混乱的时代,是个混账的时代。在这个时代,有人野心勃勃,有人愚昧无知,有人投机倒把,可是这个笑容告sù

他们,这个时代始终有人胸怀天下。

离开北航学院的那一刹那,两行热泪猛的从石穿的眼眶中夺路而出,丝毫不受他的控zhì

。他看了看手中多出来的一块雕镂着双鱼的玉佩,颤抖着右手拿出三棱军刺,猛地刺入了身旁坚硬的墙壁之中,锋利的钢口带的墙壁上石屑纷飞,也映得石穿脸上泪痕晶莹。

二十八年,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第二次哭泣。石穿心中有种预感,今晚一别,他恐怕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这个和他父亲无异的老人。那种预感是如此的强烈,就像当年她转身离去,留给自己一个凄艳的背影时一模一样。

如魔鬼般的冲动正在他心底里疯狂的吼道:“杀回去!把那个老家伙打晕了带走!”可是他终究如少年时那般,轻合双眼,回之以一声长叹。

擦干眼角的泪痕,石穿冲着地上呸了一口,唾液中还带着丝丝鲜血。

石穿很愤nù

,很愤nù

。他对老人的遭遇很愤nù

,也对老人的态度很愤nù

,他对这个已经扭曲了的时代很愤nù

。他不是圣人,所以他需yào

发泄。抽出三棱军刺,将玉佩塞进怀里,石穿忽然转身便向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速度极快,犹如脱缰的野马。

当他再次出现在那座欧式风格的民居外时,红卫兵们早已停止了对女子的殴打,因为那年轻的女子已经不能再动,也不能再叫了。

“喂!你个走资派,别装死啊!”一个红卫兵冲着地上的女人腹部猛踢了一脚,可是那个曲线玲珑的躯体却好似沙包一般,动了动就僵硬了下来。旁边被其他人死死按住的两个孩子还在声嘶力竭的嚎哭着,一声声的叫着“妈妈”。

石穿向前踏了一步,忽然感到脚掌处有些柔软。他低头一看,却发xiàn

脚下是一大束长长的黑发。黑发很长、很亮、很柔,看上去头发主人保养得极为不错。也能以此从一个侧面看出头发主人相貌之秀丽端庄。可是此刻石穿看见这束头发,却只是在心底里泛起阵阵恶心和愤nù

。因为,这束齐根而断的头发只有一半!

阴阳头——红卫兵批斗女人时惯用的羞辱手段。对于怎样去折磨、羞辱一个人,石穿的同胞们从来不缺乏想象力。连石穿这个沙场百战的老兵看了这种手段也要自叹弗如。望着脚下那束头发,石穿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个国,已经疯了。

“喂!”石穿忽然开口,喊住了准bèi

用开水“叫醒”女子的一个红卫兵,冲着他问道:“为什么这么对她?”

夜深了,正月里的风依旧凛冽,呼呼的吹过早已变得空旷的大街。吹动着满地泛黄的纸页和精致的文具,吹动这些曾经价值不菲如今连垃圾都不如的废物翻滚扰动。

耳畔,两个孩童悲戚的哭喊声仍然不绝于耳,可是声音中又带上了一些骇然和惊怖。她们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时不知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当那个红卫兵嘴里再次出现“走资派”三个字的时候,五六式军刺就已经破开了他的喉咙,鲜血霎时喷涌却没有一滴留在石穿的身上。

石穿犹如一个悦动的精灵,在五个红卫兵中间似挥毫泼墨般舞了一笔狂草。大地是宣纸,血水为墨浆,最后勾勒出的是一幅血花飞溅,尸首横陈的作品。每个人身上的创口都在喉咙正中恰好破开动脉和气管,分毫不差。

五六式军刺的创口甚为独特,三棱军刃破开皮肤之后不用太深,鲜血就会顺着血槽滚滚流出,很快便会带走一条生命。而石穿杀死五个红卫兵的时间,仅仅用了二三十秒。两个孩童的嚎哭还不曾换过气来。

石穿用尸体上的衣服擦了擦三棱军刺上的血迹,将之重新插回后腰的刀鞘里。信手翻出了几人身上的粮票和纸币。他走到两个孩童身前,对那个年纪明显稍大的女孩问道:“你们还有亲人么?”

女孩一把拉过旁边还在嚎哭的男孩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有些害pà

的对石穿哽咽道:“还有爷爷。”

“爷爷在哪儿?”

“台湾”

“……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珍,这是我弟弟高升……”

“跟我走吧。”

出奇的,女孩儿听了这句话后没有害pà

,而是闪烁着一双好kàn

的眼睛,将自己的左手伸向了石穿,被他那布满刀疤和硬茧的大手握住,拉着她们姐弟两个走向巷子的拐角处。背后,包括她们母亲在内的六具尸体已经都被堆在了她们的家里,家中早已燃起一把大火……

塔园东街最深处的小巷内,当岳枫看着石穿带来两个孩子时,表情变得极为精彩。他挠头想了想,对石穿问道:

“失败了?”

“不,我成功了。”

“可是……他没有来”

“他不愿走也不能走,只是要了一个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我的承诺”

“承诺了什么?”

“焚档。”

“焚档?焚什么档?”

“我只能告sù

你——焚档”

岳枫无趣的耸了耸肩,他知dào

,这是那个老人与石穿之间的秘密,即使他是石穿的朋友也绝不能分享的秘密。他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孩子,孩子们脸上此刻仍旧充满着悲戚,两双眼睛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两个大她们好几倍的高个子。

“这两个孩子……”

“我想让你来照顾她们,她们刚刚失去了母亲”石穿说话时,仍然没有丝毫的客气,他从不跟朋友客气。但这一次,岳枫却毫不犹豫的摇头道:“石穿,我现在自身难保……”

“那就交给你的家人,你的母亲,算我石穿欠你一个人情”石穿双眼直视着岳枫的双眸,直到岳枫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才俯下身子对两个孩子道:“以后,你们听这个哥哥的话,至少你们能够活下来。明白了么?”

高珍和高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慢慢走向岳枫的背后。

“你现在就走?”岳枫皱着眉头问道。

石穿一把从岳枫的肩上解下军用水壶,挂在自己的身上,语气果决的道:“现在就走,十万火急……”耳畔,老人严肃的声音好像仍然在重复着说道:

“四川成都永兴巷七号,在我的保险箱里找到一份带有红色封泥的档案,烧了它。”

“那是什么档案?为什么要烧它?”

“那是一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档案,一份本就该焚烧的焚档!记住,不要看里面的内容,找到后就立kè

烧了它。不能被人看到,尤其……不能被那个人看到,否则……”

“否则怎样?”

“我死不瞑目……”

第三章:西北茂陵,祁连大墓

一九六七年的天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要比往年更为阴暗。当石穿踏上京广线的火车,在车窗中最后一眼眺望都城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还记得那一年,海棠树下落英缤纷。她放佛就站在不远处,冲着自己甜甜一笑。而如今,却天人永隔只留下脑海中灰蒙蒙的图画……

呼啸的汽笛带走了滚滚而动的火车,将车窗外的京城拉得飞快倒卷,不一会儿天地间就再也没有留下这座共和国心脏的点滴影子。伟大之地,不外如是。石穿收起视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花了五毛钱和乘务员要了一份不需yào

粮票的长筒饼干,自己闭上眼睛慢慢的咀嚼起来。

胸口处,那块得自老人的玉佩正温温凉凉的,让他感到一种别样的舒服。虽然这种舒服并不能代替心中的失落,但是仍旧让石穿极为享shòu



“这块玉佩与那份档案是一起呈交的,但是我看不懂它。而且自从它到了我的手里之后,总是发生一些怪怪的事情……”脑海中,老人对他说过的话一点点的重新浮现出来,石穿的记忆力不错,尤其重yào

的事情,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其实,那份档案我也看不懂,它表面上是关于081基地建设过程中发生的一起离奇事故的调查报gào

,但是撰写者却在里面附加了一个极为重yào

的科学猜想和大篇幅的猜想推论。可该死的是这个推论居然能够说得通!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的看明白,但是它确实说得通!于是我知dào

,这份档案决不能被旁人看到,尤其不能被那个人看到。”

老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罕见的肃然,与接下来的一句话反差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石穿将这句无关紧要的话也记在了脑子里。“永兴巷巷子口有个算命的老头,算得挺准的,你去的话可以找他试试。”

“老东西……”石穿突然一笑,又想了想老人最后一句不着调的话后打了个哈欠。再次闭上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胸口处不断出来的温凉和坐下列车转运的震动。

天昏地暗,不知怎么石穿又回到了北京,回到了给他留下太多回忆的三里屯。

那里,她还在,他也还在。东五街上满树银杏飘落,金灿灿的好似一个童话中的世界。她一身火红的呢子大衣,白皙的脸上泪痕晶莹双眼通红也不知哭了多久。两人静静的对视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良久,良久。

终于,似是汽笛声,又似是催促声响了起来。她最后转身前冲着他凄然一笑,身影没入无尽的天地之中,就像橘黄天地间一抹刺目的鲜血……

啊?是个梦么?

眼睛还没睁开,石穿便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三棱军刺。直到当视野中出现了狭窄的车厢和拥挤的过道手指也触碰到了那熟悉的刀柄,他这才松了口气也放开了手,顺势伸了个懒腰将刚刚的小动作掩饰了过去。

连年的前线生活中,他极少有机会睡得这么沉,而且也极少有机会去做这么美的梦。以至于当他真的做梦时,差点就误认为那是眼前的真实……

醒来时,他用手搓了搓脸。天似乎还是微亮的,好像石穿并没有睡多久。可是等那个奇怪的声音再响起时,他才知dào

,原来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他看了看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是他对面座位上一个有些老实的中年人,一身皱皱巴巴的中山装却被他洗的极为干净。此刻,那个中年人正焦急的在自己的背包和地上来回的翻找着。

昨天上车的时候,石穿对面的并不是这个人。石穿有些懊恼的晃了晃头,自己居然真的睡了一整天?连对面的人换过了居然都没有察觉,这在他以往看来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看起来自己是有些累了。

“诶?奇怪了,我的主席胸章哪里去了?诶?这不可能啊?昨天上车的时候我一定带出来的,去哪儿了呢?”中年人越来越焦急,看样子那个像章对他来说很是重yào



石穿看了看他别在胸口处正闪闪发亮的胸章,无奈的咳了咳,手指在那人的眼前一晃最后落在了他自己的胸前。

“诶呀!”那中年人低头一看,一拍头,不好意思的的冲着石穿笑了笑道:“谢谢谢谢,嘿嘿,你看看我这个破记性,哈哈,骑驴找驴……”

“你说什吗?”话音未落,一旁的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突然站起了身子,气势汹汹的冲着那个中年人走来道:“你刚刚说什么是驴?”

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红卫兵突然冲他一指骂道:“你敢反对主席?!”

“不……我不……”还没等惊慌失措的中年人说出什么,一旁的另一个红卫兵已经狠狠的掴了他一巴掌骂道:“谁敢反对主席我们就打倒谁!”雨点般的拳头随即砸在了那个中年人的身上,肉体撞击声和红卫兵的咒骂声将求饶声全都淹没了下去,直到最后那声音已经变得微弱不堪。

石穿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仍旧默默的嚼着干硬的饼干,探头看向窗外。身旁拳打脚踢仍旧继xù

着,直到最后几个红卫兵喊完了口号,自己也觉得无趣方才骂骂咧咧的回到座位上,讨论着踢开党委闹革mìng

的事情。一脸青紫的中年人挣扎了半天,也才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却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窗外的冰封山峦渐渐被白雪皑皑的千里农田取代,列车呼啸着驰过中原大地,在铁路两旁人民公社社员慵懒的眼神里一路南下,直到郑州。

那群串联的红卫兵包括中年人都在郑州站下了火车,石穿也一样。他现在要到西安转车到宝鸡,经过宝成线再到成都。只是,他并没有立kè

去寻找那辆即将启动的列车,而是径直缀在刚刚那群红卫兵的身后,直到一处无人的街道拐角。

惨叫声响起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片刻后,石穿甩了甩拳头上的鲜血走了出来,将一大把粮票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反身走回车站。在他的背后,六名红卫兵各自捂着身上的痛处躺了一地哀嚎不止。其实他们应该感到庆幸,毕竟石穿没有杀人。

年初“一月风暴”之后,全国的公检法机构破坏殆尽,无从指望。石穿便在那时起形成了自己的内心法条。内容很简单: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前提是他遇得上,管的了。这群红卫兵刚好符合条件,也很幸运的没有让石穿动用背后的三棱军刺。

“看起来,到成都的盘缠绰绰有余了呢。”石穿摸着鼓囊囊的口袋嘀咕了一句,随后踏上了前往西安的火车。两天后,他就站在了西安的土地上。只是,这座比共和国都城更要古老的城池,却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特别的色彩。

出了车站后,放眼望去仍旧是满城花花绿绿的标语、横幅,街道上满是戴着红袖标颐指气使的红卫兵。时不时还有一群赶羊人在车站前走过,而后留下满地黑黑的小团块。

石穿在车站看了一会儿,随即走入了城市里。他需yào

在西安补充一些食物和装备,进入成都之后,他恐怕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凭借着大把的粮票,石穿先是购入了一些粗粮干粮和少量的白面馒头,又到居民家里去用粮票换了一件黑色布料的单衣。东西并不难找只是排队花去了他太多的时间。买下这些东西后石穿兜里仍旧很有些富裕,他在路边休息了一下,盘算着如何把剩下的粮票花掉。

突然,从他身旁传来的一句话吸引住了他的耳朵。

“听说了么?山东省的红卫兵小将们把蒲松龄的墓扒开了!听说他们还把蒲松龄的尸体拉出来鞭尸呢!”两个红卫兵正一边走一边议论着,挖坟掘尸之类的话题对他们而言似乎仅仅是新奇而已,并没有任何的恐惧或厌恶。

“蒲松龄是谁啊?”

“写《聊斋》的,牛鬼蛇神,封建残余!”

“嘿,山东省的小将们倒是真不赖啊,大快人心啊!”

“最高指示:领袖教育我们要善于学习其他同志们的先进经验,怎么样,我们也行动起来吧!”

“去哪儿啊?挖谁的坟?”

“挖谁的不行?西安就是坟多,都是封建残余,我们要把这些旧思想旧习俗都给破掉!”

“对了,茂陵那里好像有个雕像,听说是什么霍去病的,不过今天早晨好像已经有人去了……”

两人渐渐走远,但是他们所说的话却一字不差的进了石穿的耳朵里。没人注意到这个蹲在街边背着一包干粮的汉子;没人发xiàn

他正在用牙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没人知dào

,这个汉子也曾经年少过;更没人知dào

他少年时,心中的偶像叫做霍去病!

石穿霍然起身,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一股淡淡的杀气自身周弥漫,让几只凑近的野猫吓得急窜而去。

石穿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不应当节外生枝,最为正确的选择应当是对刚刚的话充耳不闻,继xù

向成都出发去完成他的承诺。但是,石穿却仍旧压制不住心中的那股冲动。那座坟墓中埋葬的,是他的偶像啊!

他忽然自嘲的一笑,心中不期然想着:人啊,有的时候总要放任一下自己的冲动,总要做出一些违背理性的事。有冲冠一怒,有心血来潮,这样的人生才有味道。

如果一个人永远都按照绝对理性和最佳选择去做事做人的话,他就不是一个正常人,而只是一具冰冷冷的机器罢了。

石穿扭了扭脖子,转身走向城外。城外西北四十公里的兴平县,茂陵就在那里!

四十公里并不是个短距离,相反它长的很。以石穿的速度,也要走上五个多小时。不过他很幸运,遇到了一辆前往兴平县的驴车,付出五两地方粮票后,这个时间被缩短到了四小时。可是,仍旧有些晚了。

当石穿一路狂奔到茂陵村霍去病墓前时,看到的只有四十几名手握铁锹、钢钎的红卫兵在哈哈大笑着。地面上,到处都是散落的石人石马的碎块,整座形如祁连山的巨大墓体竟然已经被这些红卫兵们铲成了平地……

石穿一把便握住了背后军刺的刀把,可是稍后却又松开了手指,只是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他此刻心中杀意盈天,但是他却最终忍了下来。他有着容易冲动的缺点,却更有着能够在关键时刻压制冲动的忍耐力,这也正是石穿可贵的一点。他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一人杀死四十个身强力壮的红卫兵。

毕竟,他手中握着的只是五六式军刺,而不是五六式步枪。

取得“胜利”的红卫兵们在原地又发表了一通胜利感言,无非是些响应领袖号召,再接再厉不骄不躁的话而已。可是他们却不知dào

,在说这段话时,站在一旁的石穿是废了多大力qì

方才忍住自己心中的躁动,没有出手杀人。

只是他的齿唇之间已满是鲜血……

到了傍晚时分,整个茂陵之内唯有石穿一人立在残破的墓前,痴痴的望着地上碎裂的雕像发呆。

天边,橙红的光芒落下,红云万里,残阳如血。“呼”的一阵冷风吹过,却让人遍体生寒。

石穿叹了口气,默默的走近这座已被毁坏的英雄冢。北击匈奴,弱冠封侯,马踏祁连山刻石记功而还。少年时那一段段激动人心,让石穿欲罢不能的故事此刻在心头却变得如此的悲怆壮烈。他伸手按了按胸口,此时胸前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似的,烧的石穿心口生疼。

脚步慢慢走近,天边的颜色却在极速转换。就好像冥冥之中的神祗正看着人间的惨象而愤nù

的咆哮。

“咔嚓!”

阴暗的乌云陡然凝聚,没有丝毫的预兆,更没有丝毫的过渡示警,霎时便是一声霹雳。

一道紫色闪电突然从天际斜劈而下,“轰”的一声打在石穿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炸得碎石纷飞,电流激荡让他的头发根根直立!转瞬间的强光险些让他的双目失明。而就在这时,石穿胸口处也忽的一痛,一股烧焦的味道自衣衫处传来,终于让石穿警醒,那刚刚从胸口处传来的痛感竟然不是错觉!

他顾不得刚刚闪电劈下时的震撼,一把扯开胸口处的衣服。

那里,被红绳坠着的双鱼玉佩正缓缓变成赤红色,此时正如烙铁一般在“嗤嗤”的发出声响,白烟丝丝,竟然在他胸口处的皮肤上烫出了一块紫褐色的伤痕!而且那玉佩的温度还在越来越高!

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石穿想明白,头顶的闪电突然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连缀成幕。噼噼啪啪的闪电砸落在石穿身周,将满地碎裂的雕像炸得变成齑粉。白光大盛,天地间一片诡异的光亮,映得石穿的脸色飘忽不定。

四下里阴风鼓荡,转眼就将刚刚地面上纷乱的痕迹吹得一干二净。好像天神的清道夫正在收走残破的垃圾……

向来百无禁忌的石穿,在这天地发威的一刻也终于开始有些惧怕了。未知,永远是惧怕的重yào

来源。

第四章:国乱战凶

滚雷自天边传来,轰轰隆隆,恍若万马奔腾风驰电掣。石穿的身周也已经是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巍巍乎,震震乎,眨眼间天地肃杀。

阴风慢慢在他身周形成一个高大的龙卷,而石穿竟然就诡异的置身于整个龙卷的风眼正中。身周,闪电轰雷簌簌而落,噼里啪啦的在他身周崩碎、炸响。光与影、声与电无一不在挑动着石穿此时紧绷的神经。

低头,胸口处,那块双鱼玉佩也已变成滴血的殷红,石穿皮肤与之接触的地方也早已被烧焦了。看样子再等一会儿,这块“烙铁”会一直烧透皮肉进入他的胸腔里面!

石穿忍着剧痛,用军刺慢慢的将玉佩挑起,随即切断了红绳将之抛在地下。就这么短短三秒钟的时间,石穿却发xiàn

用精钢锻造的三棱军刺的尖端竟然有些融化的迹象。而那块玉佩一落在地面上,就立kè

向地下坠去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火炭在烘烤着生肉。而地面上的泥土好似全都化成了水,竟起不到半点阻隔作用,双鱼玉佩几乎是直坠而下!

石穿吃了一惊,赶忙伸手去抓玉佩。这块双鱼玉佩毕竟是老人所赠,事关重大而且意义非凡不容有失!然而,他伸手的速度虽快,却竟然仍赶不上玉佩下落的速度。指尖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却只能感受到刚刚玉佩经过时留下的温热。

“咔嚓!”一道闪电再次在石穿身旁炸响,耀眼的光芒险些让石穿当场失明。他下意识的抱住了头,头顶的头发根根直立,好似一个个尖锐的蜂针一般刺得他手心生疼。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穿想呐喊、想咆哮、想追问,却喊不出声,问不出来!半梦半醒之间,似身周万物都变成了蔚蓝的颜色。好像置身于一片汪洋之内。霎时!四下里的蓝色如同附身的鬼魂一般,一下子冲入了自己的脑袋里。那种感觉就似是人用钢刀在慢慢切割着头皮一样,头痛欲裂,简直难以忍受。

突然石穿身下的泥土也陡然下陷,轰隆一声,意识便在瞬间模糊掉了。

睁眼时,头顶阳光明媚至极,而身周的环境却早已不是正月严冬。四下里野花开得正艳,蝴蝶翩舞,蜜蜂丛飞。轻嗅一下,连空气都是甜的。

不明所以,石穿疑惑的坐起了身子,却突然看见一双皮靴立在他的身侧。他大吃一惊,立kè

向后滚翻了几步伸手摸向后腰,一摸却发xiàn

后腰处空空荡荡了无一物。

身前是一个青年,一个衣着怪异的青年。但是石穿分明记得,自己刚刚是孤身一人待在茂陵的啊!

他定了定神,并拢双指按了按眉心,慢慢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青年。青年不过二十岁上下,火红的战袍一直垂落到小腿此刻在背后随风鼓荡,让整个人显得英武不凡。他头顶戴着黑色的皮弁,一身细铁扎甲下是红色的软衬,腰间则悬着一柄长剑。还有……

雕镂着双鱼的玉佩!是老人交给石穿的玉佩!而且是一模一样的两块!这里到底是哪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穿霍然一惊,刚想说什么却见那青年突然大步走向他,步伐颇大,两步便已到了石穿的面前,而石穿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似乎他的身体已经无故僵硬!

还不等石穿骇然出声,那个青年便诡异的消失不见。冷汗瞬间打透了石穿的衣服,他在四下里看了一圈,却发xiàn

那个身影竟然已经在他背后,好像刚刚是穿过他的身体一样。

“此酒,乃陛下钦赐!今日洒酒于金泉之内,令吾麾下将士一同痛饮!”青年不知从何处举起一个坛子,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的河水中倾倒。那语言根本不是石穿听过的任何一种口音,甚至不像是国语,但是他偏偏却能够听得懂。

随即,四下里欢呼声响彻云霄。石穿再眨眼看时,自己已是置身于红色的人群当中,身旁顶盔挂甲的将士不知其数,纷纷涌向河水岸边汲水痛饮,人影纷乱、脚步错动、刹那间意识再次模糊……

“咳咳……咳咳咳……”当石穿再次清醒时,他仍旧置身于茂陵之中。不远处,汉武帝那高大如山的陵墓正在残阳的照耀下泛出阵阵光华,四下里云淡风轻,却哪里有刚刚红色军队的半点影子?

手掌一动,掌心处冰凉的触感传来,正是双鱼玉佩。

“梦?还是幻觉?还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嘶……”石穿倒吸着冷气,单手捂着脑袋站起身子。他的头脑显得晕沉沉的,里面似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并隐隐作痛。

他定下神看了看四周。不远处,被毁坏的霍去病墓仍旧显得凄凄惶惶,只是那些破损的石像残块却已经消失不见!地面上,还有块块焦黑的痕迹。

至少,那些闪电不是假的!

石穿在心中暗暗做出一个判断,但双手却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甚至于他想将双鱼玉佩放入怀里的尝试都失败了十多次方才成功。骤然爆fā

的后怕已经超出了石穿的意志力,根本无法控zhì



石穿强自镇定心神,做了十多个深呼吸后将玉佩塞入怀中便要转身离去。“嘶……”胸口处,突然发出一阵锥心般的疼痛让石穿倒吸一口冷气,冷汗再次流下让他知dào

刚刚玉佩的诡异变化也不是假的。但是石穿对这一切根本没有任何判断和推理。现在,这颗曾经清晰无比的脑袋里昏昏沉沉完全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

石穿心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赶紧逃离此地,越快越好。他飞快的跑出几步,可是又停下了脚。莫名的转过身,冲着已经成为平地的霍去病墓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

夜,终于暗了。

石穿那天夜里喝光了水壶中的酒,一直喝,一直喝直到夜尽天明。石穿很少怕过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害pà

。人,总有害pà

的东西。尤其是在未知面前。那一夜,石穿的手一直在抖,回忆起茂陵中的种种遭遇后便是无穷无尽的后怕。

当自小以来被灌输的无神论也失去了权威作用时,人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害pà

。从这一点上看,人和人之间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真zhèng

的勇者是在害pà

过后产生浓重的好奇,而真zhèng

的弱者却是从此戚戚惶惶甚至精神崩溃。

幸好,石穿是前者。

于是乎,那抖了一晚的手在天亮时再次变得稳定如山。在接下来的三天内,石穿花了一天平复自己的心情,另外两天则又去茂陵当中勘察情况。细致到翻看每一寸土壤……然而,这一次他却再也没有任何奇遇。唯一有变化的,就是他胸口的烧伤开始慢慢恢复,口袋里的粮票则开始迅速缩水。

在陕西境内的第四天,石穿终于放qì

了漫无边际的好奇,踏上了前往宝鸡的列车。旋即,又转车南下前往成都。不论那日茂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石穿还活着。既然活着,他就要尽快去完成自己的承诺。至于好奇,先放在一边吧。

越过秦岭之后,四周的景象再次一变。皑皑白雪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则是大片枯黄与翠绿相互交织的树林和低矮山丘。抬头望去,却是无穷无尽的阴暗天空。一如此时人们的心境。

列车在即将到达广元的时候突然停下,而后便再也没有启动。石穿又冒充红卫兵几番打探,方才了解到前方的铁路竟然已经被人为破坏了。众多乘客只得在火车上等待着,毕竟铁路被人破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这个时代,人们早已习惯了无可奈何。

可是,石穿却有些等不得。他在西安耽误了三天,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广元站是川北大站,只要到达广元,那么肯定能够找到南下成都的列车。因此,石穿独自离开了温暖的车厢,沿着铁路线向南走去。此地,距离广元尚有五十公里。

“又回来啦……”石穿转过一处山坳,看见满眼独属于南方的冬日葱翠时,突然说出了一句标准的四川话,说罢却把他自己逗笑了,笑得胸口处的烧伤生疼。自西安以来一直压抑的心情在慢慢的舒缓。和北方比起来,他在西南待的时间更长,对这里更加的熟悉。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睹物思人,几年前他还是战斗英雄,她还是张将军身边的秘书。如今,他已是西藏军区的头号逃兵,她却已经成了天地之间的一缕游魂……

看着看着,身周的景象愈发熟悉起来。淡淡却不合时宜的悲伤被石穿强行压制了下去。他终于开始担心起自己逃兵的身份。现在军队以及军队的执法系统还保持着独立,没有受到大革mìng

太大的波及。处罚逃兵的话,并不困难。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毕竟这里已经算是张将军的地盘了……”

正想间,突然一阵爆豆似的枪声传进了石穿的耳朵,让他心脏险些骤停。枪声并不算太密集,火力也并不猛烈,但是听在石穿的耳朵里却是如同上百门加农炮在狂轰滥炸一样。

军队,难道也终于介入大革mìng

了么?

那是最为可怕的结果,一旦军队也开始参与这场所谓的“革mìng

”,整个西南必将成为一片火海。“天下未乱蜀先乱”,难道这句预言再次成谶?张将军呢?他难道能够放任这种乱局?

石穿尝试着冷静下来,并拢右手双指按了按眉心而后再仔细的分辨。随后,紧揪着的心才慢慢得到了舒缓。因为他通过凌乱的枪声分辨出正在交火的并非如今的制式五六式步枪,而是早已少见的日本九九式步枪,俗称三八大盖。并且,其中还包杂着老式鸟铳和基本已经被淘汰的国民军中正式步枪。

“是民兵?”枪声的杂乱和奇异引起了石穿的怀疑,他立kè

低伏下身子,沿着道路旁边的草丛极速掠近。最后靠在一处山坡顶端,匍匐下来观察着这场特殊的战争。而等他通过眺望看到交战双方胳膊上的红袖标后,才终于明白了什么这场“战争”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是革mìng

的一部分——是年初“一月.风暴”之后,随着愈演愈烈的夺权行动,而发生的红卫兵派别间的“斗争”。可是,这么大规模而且动用了枪支的“斗争”,已经堪称内战了!看的石穿心惊不已,同时心痛不已。

这个国,已经疯了。

交战双方的人数很多,至少逃亡一方的人数就有近千人上下,广袤的田野之上人影憧憧。不过,让石穿奇怪的是其中有一部分是些没有武器的女人和半大的孩子。另一部分的人数更多却清一色的持有武器。双方奔跑在石穿对面的几片宽大农田之内,一追一逃,同时激烈的交火着。

无论哪一方都没有经过正经八百的军事训liàn

,这一点就算石穿不是个老兵也能一眼看得出来。因为整个战场上虽然子弹到处乱飞,却鲜有几个击中目标的。甚至有几枚流弹射到了石穿面前,打碎了几块小石头。这里距离战场边缘也至少有三百多米远,吓得石穿又是一身冷汗。

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似乎并不长,最起码在石穿视野之中持续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多一点。逃亡一方本无心恋战,而追击一方似乎打算从两翼包围上去。因此,逃亡一方在依托山梁阻击了一阵后,便又迅速向北逃跑。

追击一方也有了一些伤亡,不敢追得太紧,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继xù

追在逃亡者的后面。看样子,是想把逃亡者逼迫得精疲力尽再行突击。

石穿并不再关注这场战争的结果,无论战争结果如何,都不是他现在能改变的了的,况且这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斗争”演变成“内战”,这个国,已经疯了。

此刻,他双眼一眨不眨,只是盯住留在追击队伍最后的三个年轻人。他们手里拿着的,是清一色的毛瑟手枪!

ps:儿童节快乐!

第五章:地火明夷

三个年轻人看样子是因为体力有些不济方才落在了队伍的最后,他们从外表看起来并不比石穿小上多少,但是石穿仍然在心里将他们骂做“小兔崽子”,而且每骂一句双眼就热切一分,不是因为这些小兔崽子,而是这些小兔崽子手中的家伙——毛瑟军用手枪——石穿更爱把它叫做盒子炮。

那,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尤其对现在的石穿而言。

三人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谈论着刚刚战斗的情况,互相攀比着杀伤了多少“敌人”,却丝毫没有注意旁边的动静。

旁边确实没有什么动静。

空旷的田野上风轻轻吹过,甚至带不起多少尘土。在吹过草垛和土高炉的时候偶尔会发出瑟瑟呜呜的响声也根本无法引起三人的任何注意。石穿在无声无息的接近着,直到三人身后十米时,其中一个人方才若有所觉的转过头来。

“噗!”的一声,一只三棱军刺直直击碎了他的喉结,一把破开了那人的喉咙。石穿在那年轻人胸口踹了一脚,借势拔出了军刺,在第二个人转头之前将之反手插入了他的耳朵。此时,最后一个年轻人方才刚刚转过头,面色惊恐的看着鲜血满面的同伴们,以及一脸杀气的石穿。手中的手枪甚至都忘记了抬起。

“噗”石穿并没有给他适应恐惧的机会,军刺带着一条血带直接刺入了他的眼睛里,一声惨叫后那位年轻人轰然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整个过程,不过十秒。

石穿用几人胳膊上的红袖标擦干军刺,随后他才从三把枪中选出了一把保养最好的,而且有些意wài

的发xiàn

他拿到的这把枪竟然都是中央军特配的20响订制型。这可真算得上意wài

之喜。

手枪的枪身上刻了两个汉字“要武”,不知是不是主人的名字。石穿又在尸体上搜罗到了近四十发子弹,而后将手枪别在腰里,随口冲着尸体说了一句:“杀人者死,你们并不冤枉”便迅速离开现场,继xù

向南走去。

战争中的双方,没人注意到这个意wài

的插曲。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有人怀疑到石穿。只会觉得战争中多了三具尸体而已。或许是三名“烈士”,或许是三名“逆贼”,但这一切都与石穿再无关系。

又经过两天,石穿方才踏上成都的地面。迎接他的是一场淋漓的冬雨。

雨水凄凄沥沥,连珠成串,自瓦片上滴答滚落。石穿缩在车站的屋檐下,一边嚼着干粮一边看着外面雨中的世界。一九六七年的成都也并没有和其他地方产生太大的不同,在这个时代,似乎天下所有的城市都是一副模样,彻底没有了差别。

灰蓝色的中山装和军绿色的绿军装就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也都必须接受的衣服。街道上两色交互错杂,了无生气。甚至连人们手中的伞也都是一样的灰暗,在雨中的街道上勾勒出另一片乌云。

这时,石穿忽然又记起当年银杏雨中的那抹殷红。心中莫名的有了一些激动,为那如火的红色和张扬的热情所激动,毕竟,眼前的世界太过单调了。

曾几何时,他记忆中的成都并非如此的单调。那时,满城芙蓉花开,香透长街。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蜀音透着富饶,擦肩而过的姑娘眉眼弯弯含笑,可如今是怎么了?为什么都消失了?这就是自己父子两代一直为之奋斗的未来么?

那些通红的辣椒、翻滚的火锅、酸辣的凉粉都没有了么……石穿不无遗憾的想着,可是他的遗憾转瞬而逝,这些东西太过遥远而不切实jì

了。他晃了晃头,在头脑里飞快的闪现出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进入成都,石穿便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虽然从现有的情报上看这份任务并不太难,只需yào

找到那份档案然后烧掉它就行了。但是石穿的直觉总是在告诫他这次的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bèi

,这一次他会面临十足的危险。到现在为止,石穿凭借直觉躲过了十次炮弹、两次狙杀外加两颗地雷。因此,他直到现在仍旧在做着准bèi

,避免一切可能的危险。

当雨终于停下时,时间已是下午。石穿已经吃饱喝足,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和后腰处的军刺,立kè

向着永兴巷走去,脚下积水纷杂,踏碎的是他刚刚沉静的梦。

对于成都,石穿并不陌生,他至少来过这里四次,可是从没有听说过永兴巷。因为这里实在太不起眼。就连当地人也想不到,共和国三线建设的副总指挥竟然会居住在这么低调的地方。低调的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离闹市区不太远的一条小巷,里面有许多四合院,大都是明清时代的建筑。院墙较高,将外面的世界与里面隔断。每个院子里都有很多住房,既各自相对独立,总体上又相近相靠。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巨大的树冠覆盖着屋顶,冬天里院子便显得有些阴冷。

站在巷子口,石穿向里面望去,原先布置了哨兵和警卫的七号院子如今空无一人。大门上似乎也贴着封条,门前灰土甚多,怎么看也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石穿只是看了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去。现在还是白天,白天不能明目张胆的进去。这,也是他的直觉。

但是他并没有走多远,因为他在巷子口旁边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位衣着破旧的老人。那是个奇怪的老人,冬天还坐在冰凉地面上的老人,当然十分奇怪,尤其是老人面前的地面上还用沙土画出一幅八卦。

“难道,他就是那个算命很准的老头?”石穿又想起那句不着调的叮嘱,忽然对这个奇怪的老人产生了兴趣。他也不急着走,而是在路边的马路上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一边吃着馒头,一边看老人在那里闭目独坐。

老人的胡子很长,花白花白的,一直垂到了胸口的位置。两个小时过去,老人没有丝毫的变化,连眼皮都没有睁开一下,唯有那道长长的胡子随风摆动,让他区别于一尊石质雕像。

正当石穿觉得不耐烦时,忽然,一群身着绿军装的小子们手提着木棒一股脑的冲着老人冲了过来。石穿心下一紧,知dào

这群人是来“破四旧”的。立kè

关切的看向了老人那里。然而他却见老人不慌不忙,眼睛仍然没有睁开,却飞快的用脚在面前的地面上一擦,随即竟然伸了个懒腰,躺倒在了地面上。

小红卫兵们跑过来后,自然没有了八卦图。他们看见老人这幅样子也都愣了愣,随即在队伍里骂了几句,就向下一个目标冲去,毕竟和那些名胜古迹相比较,一个白胡子老头不值得Lang费多少时间。而等红卫兵们一走,老人又翻身起来,在地上画起了八卦。

“这群瓜娃子……豁老子索!”老人睁开了一只眼睛撇了一眼那群红卫兵的背影,淡淡的骂了一句,颌下的白胡子左右乱摇,显得甚为得yì

。可他忽然眼角一挑,因为他看到了一双布满灰尘的绿色军鞋!那军鞋的主人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的模样。

“老人家,你是在算命么?”石穿的脸上一副解放军标准的笑容,灿烂如花。可是面前的老人却好像看到了什么妖魔一样,嘴皮乱颤,疯狂的摇着头,却像一个拨Lang鼓。他穿着布鞋的脚掌再次伸向地面,却被绿色军鞋一把勾住,不得寸进。

石穿点了点头,慢慢蹲下身子看着老人,而后道:“那么,老人家,给我算一卦吧!”

“你看不懂摇头的意思么?我……我不会算卦!”

“那你在地上画得是什么?”

“是……大饼!北方的大饼!”

“哦,那咱们就算一卦吧。”

“我说了,我不会算卦!那是封建迷信!要破除的!”

“哈哈哈哈哈”石穿忽然一阵大笑,在身边抓起一把沙子俯身帮老人把地上的八卦画完,淡淡的道:“谁说,封建迷信就一定都是错的呢?”

那老人愣住了,愣了足足十秒钟,却也哈哈大笑起来。有些干枯的手掌拍着石穿的肩膀道:“好好好,要是这么说,我就为你算上一卦。你这个小子,很对我的脾气。想要算什么?”

石穿想了想,索性坐倒在老人面前道:“算算最近的运势吧。”

老人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把一分钱的硬币。他不像其他算命先生那般对客人问东问西,只是看了看石穿的脸就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那些硬币在手中攥握良久后忽然被抛向天空,旋即便叮当的坠落满地。那老人一边扒拉着看着正反不同的硬币,一边在口中念叨:“上六、六五、六.四;九三、六二、初九……嘿嘿,居然是‘地火明夷’?”

“地火明夷?”石穿重复了一遍,问道:“那是什么?当做何解?”

老人随手收起了地上的硬币,对石穿道:“日入地中,光明被伤;万事阻滞,等待时运。年轻人,你的运气看来不怎么样啊。此卦乃是异卦相叠。离为明,坤为顺;离为日;坤为地。日没入地,光明受损,前途不明,环境困难。嘿嘿,你要吃些大苦头才是了。”

石穿哈哈一笑又问道:“那请教老先生,我该如何处置?”

老人忽然正色道:“坚守正道,韬光养晦。”

石穿先是一愣,右手双指按了按眉心随即点了点头道:“坚守正道不错,可是韬光养晦我却做不成了。呵呵,或许命中注定当有此一劫也说不定。”说罢,石穿取出一些粮票和干粮递了过去,起身对老人行了一个抱拳礼,道:“多谢老人家了,小子谨受教!”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可是转身的刹那,那老人忽然开口叫道:“小子!”

石穿站住身子,回头问道:“老人家还有什么交待?”

老人忽然双眼闪烁,视线只是紧盯着石穿的胸口转也不转,让石穿觉得莫名其妙。过了好一会儿,那老人才叹了口气道:“山水太极,外圆内方。顺势而动,逆天而行。切记,切记!”

“顺势而动,逆天而行?”石穿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句话,而后又对老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入夜,成都白日的喧闹被黑幕笼罩、替代,终于归于沉寂。二月末的夜里,尤其显得有些阴冷。成都永兴巷的巷子口,一个淡淡的黑影突然在灯光下一闪而过,如狸猫般窜上了院墙,脚步轻盈的弓身而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六章:扑朔迷离

黑影一跃便上了巷口处的街墙,手脚并用慢慢的向前移动着,直到昏暗的路灯照耀下才闪现出石穿那坚毅的面孔。石穿慢慢的沿着街墙走到了永兴巷七号,鹰钩似的鼻子嗅了嗅,随即纵身一跃进入到了院中。落地时脚尖轻轻地一点地面的石砖,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好似跳落地上的,真的是一只深夜回归的猫咪。

系紧了身上的黑色单衣,石穿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起身踱步走向与大门正对面的屋子。据老叔所说,那份焚档就在那间屋子里屋唯一的保险箱内,并不难找。

石穿的脚步轻轻盈盈,脚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就好似地面落上了一层寒霜一样,如此的自然贴切。黑色的装束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没有半分不谐。但每走一步,石穿都要左右仔细的张望好久,谨慎的似乎有些过分。而且他一边走着,一边还将腰间的手枪拿在手里,甚至他还打开了保险。

按理来说,石穿并不需yào

如此的谨慎。毕竟,这个院子里面除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大门上不单上着锁而且还贴着两道完好的封条。再加上地面上的尘土已经堆积了不少,看样子久已无人了。可是即将靠近正房的石穿步伐却是越来越慢,动作也显得越来越谨慎。而他自己,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任何的多余。

直觉告sù

他,这个院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这个环境也没有预想当中的那么安全。杀机在暗处潜伏,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他没有发xiàn

也不知dào

杀机从何而来。

因此,现在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虽然这种直觉如此的没有来由,如此的没有道理。

“吱呀……”干硬的门轴在转动时终于还是发出了响声,在空旷寂静的院子里响声显得甚为突兀,让无奈的石穿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他索性也不再掩饰,整个人突然向门中一窜,顺手掩上了房门。

房间内静静的,没有光,也不需yào

光。

石穿进门之后便将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整个人蹲伏在地上静静的倾听着,让整个环境变得更加寂静。到了最后,空间之中除了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之外再无其余声响。也直到这时,石穿方才确认整间屋子里面再也没有旁人。

屋子里面因为长时间的封闭,使得空气变得极为压抑而且其中混杂着浓重的霉味,时刻刺激着石穿那灵敏的鼻子,甚至于让他感到自己的嗅觉快要失灵了一样。但是这些味道却并不意味着危险,至少,不是意味着迫在眉睫的危险。

石穿不觉松了一口气,将手枪的保险关掉,放回自己的腰间。刚刚紧张的一阵子,让他整个人身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擦了擦汗水,开始搜寻起保险箱来。在黑暗中找到一件东西似乎并不容易,不过对于石穿来说这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在没有旁人干扰的情况下,时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经过十多分钟的寻找,石穿终于在里屋摸到了那个冰凉的保险柜。可是,找到了保险柜的石穿心头却顿时一沉,一股浓重的危机感霎时让他全身的汗毛直立,刚刚干涸的冷汗再次流满全身。

保险柜,竟然是开着的!

不光是开着这么简单,更重yào

的是里面早已经没有了任何文件和档案,空空荡荡唯有冰凉的钢铁内壁,这消失的文件中当然包括那份最为要命的焚档!

怎么回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叔当然不会用一个空着的保险箱来跟石穿开玩笑,而屋子里显然没有第二个保险箱。那么……答案就只剩下“第三个人”了。是除了石穿和老叔外的第三个人将保险箱内的文件洗劫一空。那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拿走的档案呢?

石穿此时再也顾不得行踪暴露,立kè

摸索到了电灯开关将钨丝灯点亮。有些昏黄的灯光霎时将满屋的黑暗驱逐干净。也让整间屋子里的场景暴露无遗。一看之下,石穿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内家具凌乱纸张四散,桌椅东倒西歪显然一副遭遇洗劫后的模样,而最为关键的是——屋角的衣柜后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死人,一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地面上大滩早已干涸的血液和那一动不动毫无起伏的躯体很能说明这个问题。可即使如此也让石穿感到了阵阵的心悸,他根本没有嗅到任何死亡的味道。这对于一向以嗅觉灵敏而自恃的石穿而言实在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但是这里为什么会有死人?他又是怎么死的?

石穿掏出了手枪,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的向那个死人靠近。很快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穿着绿色的军装并且打着武装带和弹药夹,领口处还有标准的红领章,这确实是一个正规军的战士,而非红卫兵或者其他杂人。并且,石穿似乎认识这个战士。

“是老叔的警卫员?”又看了看那张尚未腐烂的脸,石穿终于在心中确认了这个结论。可是,这个结论并没有让他感到半分轻松,反而心头更加一沉。老叔的警卫员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翻过尸体,石穿在那尸身的背上发xiàn

了一处深达两寸的伤口,伤口位于左边的后背,一举切进了心室,是最为致命的伤口。而除此之外,整具尸体上再无一点外伤。看样子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一下子便结束了性命。尸体的变化程度不大,看样子也就是在这两天里死去的。

石穿又翻看了一下那战士的武器,五六式步枪和里面的子弹纹丝未动,杀人者显然看不上这些东西,甚至连翻检触碰的痕迹都没有留下。石穿又看了看地面,在血液之中,他发xiàn

了两个脚印。其中一个鞋底的花纹很繁复,好似是一种经过精心设计的防滑鞋底。而另一个鞋印却显得有些老土模样,平平滑滑好像千层底的样子。二者的差别有些太过悬殊。

石穿并不是公安更不是侦探,他到现在为止对于整个事情没有半点主意。况且,他现在关注的问题不是这个警卫员如何死去的,而是保险柜中的焚档去了哪里。那,事关他的承诺。

“如果,杀死警卫员的人,就是盗取焚档的人呢?”石穿嘀咕了一句,随即又摇了摇头。且不说这个结论有没有办法证实,就算是证实了,以他现在所掌握的线索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寻找到凶手。这个思路,并不显得多么高明。

直到这时,石穿方才把视线转移到房间的其他角落。看向了其他的地方。钨丝灯的灯光因为长期不曾点亮,此刻显得有些闪烁,将屋内的影子摇曳的亦幻亦真。

里屋相当于卧室,也是老叔平时办公的地方,因此里面的家具稍有些多。可仍旧不过两个衣柜一张办公桌罢了。

石穿通过这些家具的位置判断出,现场虽然杂乱无章,但是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看起来,好像是潜入房间内的人杀死了警卫员后,在屋子里进行了排查式的搜索,而且不惜对里面的东西进行破坏才造成了这幅模样,最后他们把保险柜中的文件和档案全部洗劫一空……

真是这样么?石穿摇了摇头,事情似乎有些不对。他伸出右手双指按了按眉心,尝试着让自己保持绝对的冷静,慢慢的思考。

房间内存放重yào

文件的地方显然就是保险柜,其他的东西简陋异常根本没有任何翻找的价值,毕竟老叔不是土财主也不是特工间谍,没必要在房间内设置什么暗格机关。但是,潜入房间内的第三者既然能够打开保险柜,为什么还要在其他地方去搜寻翻找呢?

莫非……他们并没有在保险柜中找到他们想要的的东西?

石穿双眼突然一亮,顿时心中好似开了一个天窗一般霍然开朗。“看起来,我来的还不算太晚……”他眼角一动,忽然又在枕头下面发xiàn

了一小笔记本,本子只露出了一角,若不仔细去看根本不会发xiàn

这个本子。

而等他打开这个本子的时候,神情又是一变,有些警惕的左右看了看。似乎,并不是盗窃者没有发xiàn

这个本子,而是这个本子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其中明显有两页被人生生撕去了。石穿立时联想到老叔交给他,至今还在他随身口袋里面的那两页皱巴巴的纸张。他忙从黑色单衣下面的军装口袋里取出了纸张,两相对照,撕口纹丝不差!

“怪不得,这个笔记本没有被人拿走……”他信手翻阅着这个似乎是工程笔记一样的笔记本,轻声的嘀咕着。

翻着翻着,在翻到缺页紧接着的那一页时,石穿却忽然一笑。好像发xiàn

了什么极为重yào

的秘密般,将最上面的一张白纸撕下,随手从跌落在地上笔筒中抽出一支铅笔,在白纸上斜侧着刷刷描画起来。

很快,一道道淡淡的描痕便勾勒出一副简易的笔迹。石穿自然认得,那是老叔的笔迹。

“葭萌关、楼兰、四姑娘山、北海、凉山、青龙山……”石穿轻松的念动,整张纸上不过写了一堆毫不相关的地名而已,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石穿知dào

这是老叔的习惯,每当遇到重大或是疑难的问题时,他总会习惯一边思考,一边把要点在纸上记录下来。说不定,这些东西就是那份焚档的线索。留下它,会有用处的。

在最后确认了一下没有其他线索之后,石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痕迹,随即转身离去。

事情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但是他也并非没有一点方向。至少,在石穿的脑海中还有一个人能给他一点惊喜或线索,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去那里的时候,毕竟,天又要亮了。只是石穿没有发xiàn

,在他刚刚从墙头翻出院子的那一刹那,院子里的一间偏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一道缝隙,一双有些阴鸷的眼睛朝外面看了看。

黑暗中的门缝里,终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冷哼。

出了永兴巷后,石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住的招待所。推开门,把自己一下扔在有些发硬的床板上,开始闭上眼睛整理着头脑中的思绪。

事情从一开始就变得极为棘手,恰好印证了他的直觉。

且不说在茂陵出现的诡异景象。单说如今,焚档丢失,一名警卫员牺牲情况就已经堪称“危急”二字。

不过还好,杀害警卫员的人似乎并没有得到焚档或者他得到了焚档但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情况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最重yào

的,就是抢先一步追查到焚档的下落。不管杀害警卫员的人是不是冲着焚档而来,都不能让焚档的内容被其所知。

“否则怎样?”

“否则,我死不瞑目……”

老叔临别时严肃的叮嘱又在脑海当中翻腾,让石穿平白叹了一口粗气。夜沉沉的,终究抵不住身体的疲倦,石穿也那么沉沉的睡去。第二天,他必将面对更加危险地局面,因此他必须有一个充足的体力。

第七章:诡异事故

天亮了。

略显昏暗的光线透窗而过,唤醒了沉睡的石穿。睁开眼,映入视野中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与成都的往日并无异样。他又把眼睛闭上,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除了胸口处的那道烧伤还在隐隐作痛外,身体其余部分力量充盈,状态极佳。

吃了点干粮后,石穿便想要出门。但是想了想,他又回到了房间里,取出那两张缺页,翻看了起来。和以前一样,除了让自己毛骨悚然一翻后,两页被撕下的纸张上面的故事并没有让石穿得到什么线索。现在,他对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是一无所知。看来,一切都得等到今晚过后再说。

索性,石穿把纸张重新装回了口袋,自己出了门,向城中走去。他的步伐很小,脚步很缓,就像在城中散步一样。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在散步。不同于昨日的踩点侦查,今天石穿的足迹明显有些杂乱,全无方向只是随便逛逛而已。

简言之,他在耗费时间。

虽然石穿的心中早已勾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路线,但是他却没有急着动作。一切的事情,都要等着晚上再办,这是最适合侦察兵行动的时间。长期的军旅生涯早已让石穿打磨了一副上好的耐性,他也已习惯了在最佳时间行动。

闲逛一阵后,莫名的,石穿又走回了永兴巷。他想要再去见见那个奇怪的老头。可惜的是,那老人今天不知去了哪里,连带着那个沙土画成的八卦也不见踪影。趁兴而去,败兴而归,时间就在这些闲极无聊的思绪和脚步里慢慢挪到了夜里。

夜里,成都的风略显阴冷。

石穿慢慢走过人影萧索的马路,踱步走进满城附近的桂花巷。桂花巷离少城公园不远,在这个季节却是没有什么桂花,只有那几株枝桠婆娑的桂树在夜幕之下舒展着身姿。不过稍让人惊奇的却是,这座巷子里的灯光比其他地方都要明亮一点,在整个昏暗的成都市里显得有些引人瞩目。

石穿穿巷而过,径直走到尽头的一座四合院前停下。四下里看了看,手掌半握叩响了房门。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刺耳,但却连几声狗叫都没有唤起。这个时代,人们早已不愿在夜里出门惹上麻烦,连狗也不敢在夜间乱吠。终于,在敲门声响到第四遍时,院子里才传来一声不太耐烦的回应“来啦来啦,是哪个?”

“石穿”石穿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况且他也知dào

,他发出声音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自然会清楚他的身份。声音轻轻的传入,却让院子里的人一下子闭上了嘴巴。

静,院内院外就这么静静的无声对峙了一分钟左右。石穿没有继xù

敲门,院子里的人也没有任何动作。

终于,在一分钟后院子门才“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后面带着银边眼镜的一个中年人来。中年人的面容有些消瘦,眼镜很厚,一头黑白夹杂的背发梳理的一丝不苟。他紧咬着牙,有些惊讶又有些恶狠狠的看着门外的石穿,一时却没有说出话来。

石穿抬了抬头顶的八角帽,对那中年人笑了一下道:“刘秘书,好久不见。”

刘秘书尴尬的回了一个微笑,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是啊,好久不见。”

“不请我进去么?”

“这里不欢迎你!”

“为什么?”

“我不想再和那个老家伙扯上任何关系!”

石穿的脸色突然一沉,压低了嗓音对刘秘书道:“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他也是你的老上级!”

“可他现在头顶牌子上写着的是‘叛徒’!‘叛徒’!我还有妻儿老小,不能陪着他死!”刘秘书也咬着牙,恶狠狠的回应道,抬手就要关上院门。

石穿呼出一口气,左手手掌突然一翻从门缝中一把掐住刘秘书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推进了门内随手带上了院门。刘秘书那有些单薄的身体被一股大力一搡,轰的撞在了石墙上,带的眼前金星直冒,连眼镜都差点震飞出去。

石穿将刘秘书按在墙上,右手的三棱军刺死死抵住刘秘书的脖颈,压低了嗓音喝道:“你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试试!”

刘秘书没有重复,他不敢重复,也不能重复。石穿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掌握力极强,此刻已经快压得他喘不过气,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他两只手掌板住石穿的虎口试图解放他的脖子,可是他那单薄的力qì

却又丝毫无法撼动那只铁钳。刘秘书手脚徒劳的挣扎着,就好像一个正在被侵犯的孱弱少女。

好一会儿,在刘秘书即将断气之前石穿松开了手掌,刘秘书颓然跪倒在地上双眼圆瞪,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咳嗽着声音终于惊得屋子里面的妇人点亮了油灯。

“当家的,怎么了?”

“咳咳咳……没事,我喝水呛到了,你们先睡,有个客人在这里,不用管我!”

石穿微笑着蹲伏下身子,对刘秘书道:“看来你现在愿意和我谈谈了是吧?”刘秘书怨毒的看着石穿的眼睛,恶狠狠的道:“你个狗日的锤子,还是这么冲动,难怪他会把你扔到西藏当兵!”

石穿一把搀起刘秘书,呵呵一笑道:“能骂人是好事,说明咱们还不至于生死相见。那个时候动的就不是嘴,而是刀了。走吧,咱们就在院子里坐下慢慢谈。”

“你想知dào

什么?你老叔被抓走当天我还在广元出差,知dào

的事情不多。”刘秘书被石穿搀扶到台阶上一屁股坐下,不怀好气的说道。

石穿一双大眼睛转了转,反问道:“你去广元干什么……难道是为了调查081基地的事故?”

“你知dào

!?”刘秘书的双眼因惊讶而再次等得圆圆的,好像马上就要从镜片后面蹦出来一样。

“知dào

,但是完全不清楚细节。那是什么事故?”

“咳咳……是什么性质的事故,我也总结不出来。那件事情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件的性质太过诡异,过去几乎都没有遇到过。情况就跟聊斋差不多。”

“你在开玩笑?”

“我会有心思和你开玩笑么?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现在就走,我还等着睡觉呢!”

“说下去。”

“当时081基地正在开挖一处防空洞。在山体内开挖两百多米后遇到了特殊岩层。钻眼、爆破、清渣一切都在按照规程进行。但是在一次爆破之后却发xiàn

最深处的一队五人的工程兵失去了联系。工程指挥部立kè

派出了一个由十二名战士组成的队伍入洞救援,可是救援队下去了一个小时,居然也断了联系……”

“什吗?救援队也失去了联系?”

“更加诡异的是,在救援队失去联系后,那个深洞里面竟然隐隐传出了对话的声音,像是一群人在激烈的争吵。偶尔还会有几声野兽咆哮的响动,野兽……嘿嘿,你能够想象得到么?在一个刚刚人工开挖出的山洞里,居然会听到野兽的咆哮声!可是那该死的声音,还真就被人听到了!我在前去调查的时候,也曾经听到过一次!真他狗日的该死!

那声音时断时续、模模糊糊,根本无法听清。随后,人们就向洞里面喊话,可是也无人回应。于是乎第二支更加精锐装备也更齐全的救援队便在第二天下到洞里,这一次队伍中配备了最精良的器械武器还有医疗力量,战士也都是侦察连中的高手,领队的是一名老工程兵,据说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件,就是怪异失踪的事件。按理说……如此豪华的配置几乎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唉……这一次入洞后过了两个小时……最后终于有了消息。”

“怎么样?!”

“……第二支救援队活着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士兵一个护士,那个士兵很快重伤不治,出来后不到十分钟就咽气了。另一个护士则神志不清,手里头攥着一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奇怪玉佩。”

听到“奇怪玉佩”四个字的时候石穿心头一震,但是仍然不动声色的继xù

听着。刘秘书叹了口气,此时他的呼吸已经顺畅起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继xù

道:“人是出来了,但是无论问她什么东西她都是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而且尤其怕天黑,或者人稍多一点的话她就会癫狂的大叫大跳……唉,人是彻底的完了……”

石穿眉头一皱问道:“伤重不治的那个……他受的是什么伤?”

“没人能认得出来,那种伤口像是被动物咬的,却又像是被小刀子切割出来的。他的整个下半身的肌肉和组织几乎都被切掉了,找到他的时候两条大腿血肉淋漓已经能够看到骨头。伤口的大小很一致,都是宽三寸深一寸,呈菱形。”刘秘书的调查看起来非常的仔细。

他顿了顿,忽然道:“其实,这样的伤以前倒是有过记录……”

“哦?是什么记录?”

“史书的记录。它像极了一种古代的刑罚——凌迟”

凌迟……

两个字从刘秘书口中说出来时,就像是一道最冷的寒风,让石穿刹那间打了一个寒颤。可是随后他就更加的感到无法理解,这件事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如果那个士兵是被人一刀捅死一枪打死的话石穿或许还能接受可是凌迟……会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能够那么极有耐心的一刀刀给一个活人凌迟呢?

忽然间,石穿双眼瞪得浑圆。他一下子想到了两页纸张上的内容。本来荒诞不经的故事一旦前因后果得到对应,便全都随之贯通起来。时空刹那间倒转,似乎是石穿自己回到了那个诡异的山洞,正手里握着笔记本,率领着第二支救援队下到了地下洞穴之中。

第八章:有七个影子

“队长,这里有脚印!”最先下洞的士兵对身后的军官招呼道,大功率手电筒打量了他有些欣喜的脸庞。

军官和其他五人很快凑了过来,果然在湿软的泥地中发xiàn

了杂乱的脚印。军官抬头看了看,手电筒打着的地方显得极为宽大,竟然在人工挖掘的洞穴之下还有一个洞穴,这种怪事倒是第一次遇到。

“似是溶洞,却又没有石灰岩,暂时没有发xiàn

暗河。”军官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罢,挥手道:“继xù

前进,小心警戒。”看着旁边电测仪绿色的指示灯,众人的心头都感到了一丝放松,队伍按照原先的阵型继xù

向前摸索着。

这个洞穴果真很大,是真的很大。它头顶由人类开挖的洞穴与之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可让人奇怪的是,整个洞穴中并没有溶洞里该有的石笋石柱,反而是成拱形四壁都显得有些平整坚硬。虽然没有见到多少人工的痕迹,可是这个洞穴怎么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众人沿着脚印继xù

向前走着,不一会儿功夫,果然来到了一条暗河的旁边,而此时他们身周的洞穴已经扩大成一个宽大的厅堂了。

有了暗河,似乎这个地下洞穴的成因也就有了解释,虽然仍旧解释不清为什么会有平整的洞壁存zài

,但也算有了解释。众人的心随着这个解释稍稍的松了松,至少目前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范围之内。直到一直追踪的脚印在河边消失。

简单的测量了一下水深后,士兵们熟练的用第二条绳索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通道。当先开路的侦察兵趟着暗河的河水深一脚浅一脚的摸过了河去。而后,便开始帮zhù

其他同队队友过河运送装备仪器。

军官让两个女孩在他之前过河,自己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暗河的位置后,方才最后一个踏入了河水当中。水温有些低,不过还可以忍受。他攥着绳索,在对面士兵的帮zhù

下慢慢的向前移动着。他看了看四周到底环境,暗河流动的速度不快,深度也不是很深还没有没过膝盖。可是刚刚他下河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落差足有一米,难道说……

军官忽然一凛,边走边对对面的队员道:“你们七个人一起拉我,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这条暗河似乎有点不对劲……啊!!!”军官的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自己差点因为惊恐而松开了手中的绳索,脚步也紧跟着一个趔趄。

其他六人都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仍旧按照军官的指示一起拉动,将他飞快的拽了过来。来到河对岸的时候,军官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他却顾不得这些,一把抓住了当先开路的那名侦察兵的肩膀,神色惊慌的问道:“刚刚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东西爬在你的背上?”

“东西?背上?”那名士兵很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众人闻言都去看了一眼他的后背,那里倒是落了一只小小的蝼蛄,这种虫子在全国大部分地方都有分布,却也不值得怎么大惊小怪。

梳着短发的女孩儿看着仍旧一脸震惊的军官,有些奇怪的问道:“队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防毒面具的镜子有些花了?”

军官咽了一口口水,声音略带颤抖的道:“不可能!我好得很!刚刚……我分明看见他的背上有……”

“轰!!!”的一声巨响,似是是野兽咆哮一般,暗河中陡然拍过一道大Lang。涨潮了,这正是刚刚军官所说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次涨潮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声势。这简直不像是潮汐,而是海啸!

“快走!离开河岸!”军官大声的下达了命令,七人赶忙互相搀扶着跑向了洞穴的更深处。而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时候,“轰!!!”的一声,又是一道更大的Lang头。巨大的水Lang直接砸到了那名负责架线士兵的脚跟上,他身形不稳之下顿时滑倒,索性被其他人及时发xiàn

拉住了双手。只是,他负责携带的电话却随着Lang头被卷回了暗河里面。

此时根本不是后怕的时候,暗河的水位上涨的奇快,眨眼间就已经没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地下洞穴里和暗河比速度,恐怕没有比这更加愚蠢的行为了。军官左右看了看,终于发xiàn

了不远处一块较为突出的平台,平台距离现在的水面足有两米之高,爬上去的话应该就可以躲开危险。

“快!那个平台!”军官此时干脆将头顶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大声的对其他人下令道。几个士兵也发了狠,各自拉着医生或是装备疯狂的向平台的位置冲去。负责开路的一名士兵最先手足并用的攀上了平台,可是正当他打算拉下面的队友时,却忽然愣在了当场。

此时他的手电光线刚刚好照射道所有的救援队成员,下洞里的一共有七人,除他之外下面的应该有六人。可是,他分明看到了七个正在跑动的影子!

……

“石穿,石穿!”刘秘书看着石穿双目失神的样子,连续叫了他好几声,终于才让他从自己的回忆中醒过神来。石穿双眼恢复了神采,背后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那两张笔记寥寥几百字的记录,竟让他还原出如此可怕的场景。

第七个影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有答案。石穿右手的双指按了按眉心,思考一阵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呵……工程事故很常见,但是这么邪门的事故就完全没有先例了。工程指挥部决定暂停这处施工,封闭了洞穴,对外说洞穴内有毒气体引发的安全事故。之后他们将所有资料和那枚玉佩汇总后送到三线指挥部也就是老叔的手里。我奉命和指挥部下派的调查员过去调查,但是仍旧没有什么发xiàn

。在没有确认危险源的时候贸然进洞实属不智。

所以,我们只好根据现场情况,大致推测出几种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方法做了篇调查报gào

应付……对,没错,是应付。连我们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解释太过苍白无力。呵……总而言之……现在,那个防空洞已经彻底封闭了。”

石穿听后默然,双手默默的摩挲着三棱军刺的刃口。这件事的诡异程度确属罕见,那个洞穴的深处究竟有什么?竟然把三队解放军的战士都留在了下面?第七个影子,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过他听过之后却并没有过分的惊讶。在茂陵经lì

了那次诡异的傍晚后,他对于这些诡异的事情似乎都有了一些免疫。而且在他没有亲自调查之前,他也不便发表任何的评论。

石穿只是在想,这样一件事的调查报gào

,又究竟有什么是值得老叔如此重视的,甚至还说出了“死不瞑目”那句话。难道那个所谓的“猜测推论”最后得出的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结论么?

石穿没有想出结果,他晃了晃头索性放qì

这种无用的猜想,对刘秘书问道:“对了,对于这件事情有一份调查报gào

,是送到老叔手里的。你清楚么?”

“调查报gào

?你是说我后来撰写的那份么?还是再之后工程指挥部交上来的那份?”

“都不是,应该是在老叔被抓之前。”石穿想了想,又补充道“时间应该很近,恐怕是刚刚送上来,老叔就被抓了”。

刘秘书一下子也陷入了对记忆的搜索,石穿不加打扰,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刘秘书才终于“呀”了一声,拍了拍脑门道:“我知dào

了!在我出发前,确实是有过一份调查报gào

,是081基地内一名工程记录员撰写的。那个人好像姓候……叫做侯明。”

“那份资料归档了?”

“没错,是你老叔亲手归档的,级别是绝密。哦,这么一提我还想起来了。那份调查报gào

送来的当夜,老叔好像一夜没睡!”

就是它!

石穿心头略有些激动,看来今晚这次是真的来对了。他连忙对刘秘书问道:“那份档案现在在哪儿?你知dào

么?”

刘秘书点头道:“这个我清楚,老叔被抓走后,我把他保险柜里面标注机密以上级别的档案全都整理了一遍统一送到三线总指挥部的档案馆里了……”

“没在老叔的保险箱里?!”石穿声音都有些变化的问道。

刘秘书却恍若未觉,诧异的道:“当然不在,是我亲手送进档案馆的……”

“档案馆在哪儿?!”石穿激动之下竟然一下子攥住了刘秘书的衣领,把他吓了一大跳。刘秘书赶忙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性急……档案馆就在李总指挥办公楼的隔壁,蜀都路第……额……”话没有说完,刘秘书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像是皱眉,又像是微笑。油灯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竟显得如此阴森可怖。

“刘秘书?”

“该死……胡子……果然是。芙蓉……花虎……王……天府,青城夜风……开灵国……呵呵……呵呵……”

他浑身突然一颤,整个人怪叫一声一下子扑向正对面的石穿!

石穿顿时吃了一惊,赶忙伸手去挡,却发xiàn

刘秘书竟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烂泥一般倒在他的身前。石穿的鼻尖一动,立kè

嗅到一股正在弥漫的浓烈血腥气。而耳畔又紧接着连续的响起了“噗噗”的轻响。

石穿果duàn

的将刘秘书的身体挡在身前,整个人向着屋檐猛地一个鱼跃迅速隐身在一道台阶下面。台阶上的石砖随即传来“砰砰”两声轻响,竟然凭空碎裂开来!

石砖当然不会自己凭空碎裂,那是小口径手枪加装消音器后才能造成的结果。石穿平复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自后腰处拔出手枪拇指搓开了保险。

院子当中,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第九章:敌影重重

又是“砰砰”两声,石穿藏身的台阶上再次石屑纷飞,将他刚刚想要直起的身体又压了回去。让石穿又忍不住骂了一句粗口。

一股腥味极重的暗色液体顺着台阶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石穿知dào

那是刘秘书的血。再看看他半天不动也不叫的状态,石穿就已明白刘秘书已经死了。

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刘秘书?还是说,那人本来打算杀的是自己?难道他就是在永兴巷里袭杀警卫员的人么?

石穿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可是仍旧被头顶“砰砰”的子弹撞击声打断了思路。“妈的,真当我好欺负是不是?”石穿一把抓下了帽子,随手向空中一扔同时身体猛然跃出台阶一步重重的踏在了墙壁上。

黑暗中的袭击者下意识的去瞄准第一个移动的黑影,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石穿手中的毛瑟枪已经响了。

“砰!”石穿手中的枪可没有消音器,这一声清脆的枪响直接引得四下里犬吠盈天、无数的灯光亮起。可是石穿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麻烦事了,他就地一滚贴紧了墙壁,甩手又是三发点射向着刚刚袭击者所在的位置射出。

等了几秒钟仍然不见那边的动静,石穿也不犹豫立kè

挺枪向那个墙角的阴影处扑去。却发xiàn

那里已经了无一人唯有地上一大滩鲜血。血水并不止这一处,滴滴答答一直延伸到竖起的墙壁上。看来袭击者是受伤后翻墙而去的……

“糟了!”石穿暗道一声糟糕,愤恨的一拳砸在墙壁上,反身跑向院外。背后,妇人的惊叫和哭啥声尖锐的响起,石穿咬了咬牙却不耽搁,整个人飞快的向着蜀都路上的三线建设指挥部档案馆而去。

现在,拼的是速度了!

枪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但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出来看看情况,“明哲保身”是这个时代最为实用的哲学。也因此,担忧中的混乱拥挤并没有发生。石穿一路冲出桂花巷,辨认了一下方向后迅速向着市中心奔去。

夜已经深了,此时的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石穿便霸道的奔跑在马路正中,向着他预定的目的地一路狂奔,心中的热血不断翻涌。那是他每次上战场时都会出现的症状。兴奋、激动、紧张。

几滴冰凉的水珠打在脸上,转瞬便是蒙蒙细雨。成都的夜雨很是恼人,冬日的夜雨便更让人厌恶。棉质的军装很快便被雨水打个通透,沉甸甸的装在身上让人说不出的难受。但是石穿一路奔行的速度却似没有任何的减缓。半个小时左右,那座在蜀都路上并不起眼的房子便透过空隙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拐过街口,距离档案馆不过二十多米的距离,石穿甚至已经看到了档案馆那虚掩的大门!

“希望,还来得及……”石穿粗重的喘息了一下,赶忙继xù

向前奔跑。但是在他视线中的房屋,却好像突然闪了一闪!

那一刻,好像时间被人为的放慢了一样。

那座石穿眼中的小楼竟然慢慢发出强烈的白光并渐渐的变成了通体的赤红色,一下子在街道中变得如此的显眼!而且那赤红色竟然还有向外喷发的势头。“档案馆”三个大字在黑暗的夜里诡异的闪现出大片金光,旋即又凭空跳动起来。整栋楼房都在剧烈的扭曲、膨胀、发出夺目的强光。

而也就在那一刻,时间的洪流再次滚滚而动……

“妈的”

“轰!!!”霎时间炽热的高温伴着高达数百分贝的音波急剧的扩散,随之而来的强烈冲击波夹杂着建筑崩炸时飞旋的砖头瓦块一股脑的轰到石穿身上。凛冽的罡风好似一道道锐利的刀子,在他那浸透的衣服上划出大片雪白的棉花,而那些棉花又转眼便被染红……

爆zhà

就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但是扩散的冲击波却一直肆虐了将近十几秒之久。当漫天的沙石尘土簌簌而落时,那座夹在两栋楼房间的档案馆竟然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仅有一个巨大的深坑。

与之相邻的两栋房屋也受损严重,东边的那座二层楼甚至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堵残墙,建筑里面都燃烧起熊熊的烈焰,即使在蒙蒙细雨之下也没有多少要被扑熄的样子。

档案馆里的燃料实在是太过丰富。

石穿缓缓放下挡在身前的双手,鲜血顺着破烂不堪的衣袖滴答的滚落,砸碎在浅浅累积的水潭里。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石穿身上却已经多了数十道细小的伤口。

“呸”石穿重重的吐出一大口口水,伸手拔出手枪和军刺,缓步走向刚刚爆zhà

过后的废墟。每走一步牙齿都要阵阵轻颤,身上的伤口都好像一个个依偎在身边的少女一样不住的低语呢喃。开开合合,让鲜血顺着皮肤、棉絮慢慢流淌。

整栋档案馆已经被彻底的摧毁了,破碎的档案柜和焦糊的牛皮袋散落的到处都是,不少纸张还在废墟的死角里飞快的燃烧着。能把这座三层高的建筑摧毁得如此彻底,可见炸药物分量十足。

“怎么可能……这么快……”石穿死死攥住武器的握把,双眼圆瞪盯着地上那些根本无从分辨查找的文件在心中暗暗地发狠。档案馆毁了,这些文件大多都已经无从辨认和解析,那么最为要命的焚档自然也在其中,任务已经完成了。

显然不可能。

石穿相信这个世界上存zài

诸多巧合,但是他不相信这些巧合会一个不落的全都发生在他的身上。老叔交给他一个关于焚档的任务、负责焚档警卫的战士突然身亡、焚档的整理者刘秘书突然被杀、焚档的存放地突然爆zhà

……那么最要命的焚档,还有什么理由不被人盗取呢?

那份档案里显然包含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杀人者、袭击者也显然都是冲着这个秘密而来。焚档只有在他们得到手的情况下,这栋档案馆才可能被炸毁以掩盖这个事实。不然的话,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道理可言。除非他们早已预知焚档的内容,也想要将它焚毁。

那显然不可能……

虽然这些事情都是石穿自己的推论,但他坚信这样的推论不会与事实相差太远。

“不对,不对,不可能这么快!”石穿突然神经质似的摇了摇头,右手食指中指狠狠的在眉心按了按。他闭眼沉思了几秒钟,忽的又睁开双眼,霎时扫过四下空旷的街道和紧闭的门窗。

袭击者是从刘秘书那里得到消息后才赶来的,他受了枪伤,而且只比石穿早了十几秒钟离开桂花巷。即使他骑了单车或是乘坐了汽车,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焚档、埋下这么够分量的炸药、引爆zhà

药再逃脱的无影无踪。

他肯定还没有走远!

石穿小跑了几步来到马路正中,借着两侧尚未熄灭的火光搜寻着四下里的痕迹。冬雨夜,这样漫无目的的搜寻无异***捞针。但是石穿并没有趴在地面上一点点的检查,而只是在街道拐角、凸起的墙边等几个特定的地方挨个看了一遍,随即就发xiàn

了蹊跷。

石穿对着一道街墙上不自然的弧形烧灼痕迹嘀咕道:“爆zhà

的时候马路上没有人,既然你没有走远,那么肯定会在拐角处查看爆zhà

的效果。那也就是说,你探出的身体至少会挡住小半的冲击波……”随即他嘴角突然一勾,身影即刻消失在那道小巷的尽头。

五分钟后,街道内的枪声再次响起,只有一声。石穿的枪法一直不错。

在他身前三十米远的地方,此时正倒着一具身着黑衣的躯体,那躯体不断地在地上蠕动着并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石穿慢慢走近,先是在那躯体的右臂上又补了一枪,呻吟声霎时变成了刺耳的惨叫但石穿却根本无动于衷。他就那么举着枪,静静的看着在水滩里不住挣扎的袭击者。当他看到那躯体的手掌痉挛似的抽搐已经无力握紧后才走过去捡起了那把带着消音器的小巧手枪。

“COLTAUTOMATIC……M1903……马牌撸子”石穿看了看枪身上的铭文忽然露出一个冷笑,他俯下身子,一把攥住那湿漉漉的头发将一张惨白的脸拉到身前。那张脸上满是惊恐而且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不过仍旧能看出那是个棱角分明的青年人。

“你是台湾那边的?”石穿的声音很轻,可是在这个细雨纷杂的夜里却显得格外冰冷。那个人蠕动了一下嘴唇却并没有说出什么。随后,他手臂上的伤口便被石穿一把捏住,拇指以一个霸道的力量不断向里面挤压着,将里面的弹头血肉越压越紧,又创造出一声更高声调的嚎叫。

“一个问题,我不打算问两遍。”石穿的声音仍旧很轻,仍旧很冷。

“没错!住手吧!我是台湾那边来的!”

“姓名,军衔,部队番号。”

“胡伟杰,空军39特战队下士军官,中队代号:暗狼……”

“你们的任务。”

“这个……额啊!!!我说,我说!是来盗取一份档案的!”在那条受伤右臂被彻底废掉之前,胡伟杰终于说出了这个最大的秘密。

石穿的眉头一挑,一把将胡伟杰拉起扔到墙角,让他靠在墙壁上继xù

问道:“什么档案?你们怎么知dào

有这样一份档案?又是为什么要来窃取这份档案?”

胡伟杰终于能腾出左手按住了伤口,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不过依旧惨白。他吞了吞口水,声音略显急促的道:“一个月前我们中队接到了任务,说:台北截获了大陆的一道电报,内容是透露出了西南地区的一座大规模化武基地,而关于那座基地的资料档案被伪三线建设副总指挥收藏。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将它盗取出来……啊!!!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放手啊!!!”

化武基地?

看着胡伟杰那已经失去了人色的面孔,石穿终于点了点头,松开了插在他肩膀上的三棱军刺。

“刚刚在桂花巷的是你?”

“嘶……没错”

“杀人的是你?”

“是我!”

“刚才的炸药是你放的?”

“不,不是我,不知dào

,我刚刚也是想进入档案馆找到档案,不过发xiàn

你追过来以后我就没进去,本来打算的是先骗过你后再去找的,可是没想到它……它居然就炸了!”

“真话?”

“真话!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石穿自然不信,随手便要在他的身上搜查。胡伟杰赶忙道:“我真的没有骗你!对了对了!刚刚在进入巷子的时候,我还见到了这个!”说着,胡伟杰将一块巴掌大小的铁牌递了过来。

石穿将它接到手里,却发xiàn

这只是快普通的铁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也没有什么信息。铁牌呈盾形,背面用隶书刻着一个“王”字,而正面则是一头隐在芙蓉花中的老虎。石穿看了半天,突然联想到了刘秘书临终前的那段磕磕绊绊的话——“芙蓉花虎王天府,青城夜风开灵国”。

他一把揪住胡伟杰的衣领,沉声喝问道:“这是什么?”

“我不知dào

,是我刚刚捡到的,我想可能是炸毁档案馆那人的东西……啊!!!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啊……嘶……饶……饶命啊!!!”

石穿抽出了三棱军刺,又在他身上搜检了一番但却仍旧一无所获,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真的不知dào



胡伟杰的供词看起来并非作假,那么也就是说焚档不在他的手里。可是不在他的手里,又会在哪儿呢?这块铁牌,是否和这件事有关?若是有关,又会是谁的呢?芙蓉花虎王天府……这句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刘秘书会在临死前不顾一切只是说出这句话?

突然,身后的大街上响起了隆隆的马达声,随即纷杂的脚步甚至让雨水的滴落都变得微不可闻。这么大的爆zhà

再加上枪响,军队和警察终于出动了。

石穿面色一沉,立kè

将胡伟杰那张惊恐的脸拉到身前,对他低喝道:“听着,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明白么?”

胡伟杰心中一凛,此时他也明白了石穿的身份非军非警,可是他不明白的是石穿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看着石穿的眼睛,看着那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杀意终于点了点头,道:“我什么都没有见到,我是被人偷袭打伤的,没看到偷袭的人是谁。”

“很好”石穿微微一笑,右手握着的枪柄突然重重击在了胡伟杰的耳下三寸处,将他击晕过去。马牌手枪被重新放在胡伟杰的手中,做好这一切后石穿才站起身子,如狸猫般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身后,军队的布控人员很快发xiàn

了晕倒在墙角处的胡伟杰,又是一阵了不得的大呼小叫……

第十章:急转直下

雨还在一直下,分毫没有减缓的意思,继xù

冲洗着古城千年的繁华。夜空里乌云渐去,却没有露出一点点星辉月光,大地笼罩在沉沉的黑暗中显得生气全无。

拖着伤口密布的躯体,石穿在黑夜中摸索着慢慢的走出成都市区,一路向北。

这一晚他在成都弄出了太大的动静,恐怕整个成都市都处在半戒严的状态,稍不留神就会被逮起来。现在他一身血污外加一身伤口,这样的形象和状态可并不适合回到招待所去。因而,石穿一边走一边注意消除着痕迹,一路向北在九里堤附近找到了一间破屋子。

其实屋子本身并不破,房梁和墙砖看起来也还很坚固耐用。只是外表长时间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过于破败罢了。屋子在郊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本身也没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更加上无人居住因此十分符合石穿的要求。

简单的将屋子整理了一下,石穿便脱掉了衣服开始处理起身上的伤口来。一身伤口大大小小足有数十处,大多都是在爆zhà

的过程中所受,但是在随后的追击和隐蔽的过程中又有所牵动,导致伤口扩大了不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身伤口都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肌肉和骨头,所以对石穿行动能力的影响并不算大。

在西安置备的药品和纱布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只不过药品的种类太过稀缺,只有一些基本的创伤药罢了,不过此时此刻聊胜于无。止血、清洁伤口、敷药并缠绑纱布,一系列的动作处理的准确到位有条不紊,比起战地医生来也不遑多让。这些小技能都是石穿自己在战场上摸索出来的,关键时刻自然能救他一命。

“唉……”一边包扎着身上的伤口,石穿却忽然一声长叹。右手双指又在眉心处按了按心思再次开始飘飞,重新在他这几天经过的地方一一盘旋回映。

永兴巷警卫员的尸体……

保险柜里面空无一物……

桂花巷刘秘书突然被杀……

蜀都路档案馆突然爆zhà

……

突然出现的“暗狼”、芙蓉花虎的谶语、意味难明的铁牌……

事情的复杂早已远远超过了当初的预期,老叔所给他的情报也早已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如今,焚档仍旧失踪,敌人仍在暗处。

胡伟杰的身上没有焚档,而档案馆如今早已被炸成了一片白地更是全无痕迹。可以说,再想去找到焚档的话,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性了。但是,石穿又怎能不去找呢?那可事关他的承诺啊!

但是想找,又该怎么去找呢?

甩甩头,暂时将焚档的事情放下。石穿忽然感到一阵阵的疲惫,不顾身上的伤口就地躺倒在一床肮脏的被褥上,枕着手臂仰头看着破碎的屋顶。他的双眼一时有些失神,呆呆的望着阴暗无光的天空。

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想起了另一个重yào

的问题,一个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问题——自己以后要去做些什么?不论焚档最后能不能找得到,他总要继xù

生活下去的。可也直到这时他才发xiàn

,原来生活下去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

在这个户籍制度已经建立的时候想要隐姓埋名的重新开始,并不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岁月动荡不安,想要安静的生活简直就是一种奢望。直到这时石穿方才发xiàn

,自己除了军队之外,竟然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军队,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原本崇高的理想早已随着她的死分崩离析,如今仅剩的信念却也随着他的被捕而烟消云散……自己,以后又该往哪里去呢?

天地悠悠,却是如头顶的破洞般灰蒙蒙一片不见方向。

“妈的,想那么多干嘛?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石穿暗骂一句,便不再这个问题上多费脑筋,转而再次思考起焚档的事情来。一个个细小的线索不断开始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进行着排列组合以期能够找到一个恰当的结论。

没有结论……

所以,这样的排列组合就一直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石穿突然“呀”的一声坐了起来。一个极为细小的细节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让他整个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兴奋。

“档案馆在哪儿?!”

“你们怎么都这么性急……”

刘秘书临死前的一句话忽然让石穿的双眸开始发亮,“你们……”“你们”……“你们!”刘秘书说话时用的词是“你们”而不是“你”这说明向他问询档案馆位置的人不止一个!也就是说,除了石穿、刘秘书和在现场偷听的胡伟杰外,还有第四个人知dào

并在意焚档的下落!

石穿霍然起身,立kè

在屋子里不断地踱起步来,丝毫不顾及刚刚绷紧的伤口。他的头脑在飞速的转动着,不断地思考着与焚档相关的一系列问题。

第四个人会是谁呢?他又代表了哪方势力?

首先,不会是“暗狼”,如果胡伟杰等人已经得知了焚档的下落,那么他接下来的动作就无法让人理解。那时刺杀刘秘书反而会让人对焚档的事情生疑,所以这支力量的嫌疑可以暂时排除。

会不会是那个人呢?

石穿忽然站住脚步,双眼开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但旋即,他忽然摇了摇头。不会是他,现在整个中国都是他的势力范围,若是他想要调取一份档案,根本用不着如此费力。况且,他在这方面的情报也不该如此准确。

那就是说,这是一个全新的不曾被他所探知的势力所为。

“看来,我还是得回桂花巷看看才行……至少,要去碰碰运气。”石穿打定了主意立kè

将破烂的军棉衣穿上,又收拾了一下房间里的痕迹飞速离开。

此时天还正黑。

淅淅沥沥的夜雨慢慢的停了,化作满地不规则的镜子。乌云不知为何彻底的消散开来,竟然让成都的天空中也出现了明亮的星光。正北方的天际,一颗硕大的光亮跳入了石穿的视线。那是启明星,石穿于是乎知dào

,天,就快亮了。

细雨清洗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让空气都带上了一丝清冷。夜尽天明,整个成都的气氛也为之一变。第二天清晨,街道上巡逻的军队忽然多了起来。早已快关门的公安队伍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骑兵和摩托车散布在大街小巷与红卫兵们一起挨家挨户的搜索着陌生人的踪迹。这在大革mìng

开始之后是极为少见的。可见昨天夜里弄出的动静,确实不小。

石穿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绿色军装左臂上戴着红袖标,还在外面套了一件黄呢子大衣。不知dào

是哪个倒霉鬼撞到了他的怀里。石穿一路跟在巡逻骑兵的身后,一口地道的四川话也在不断询问着沿途的居民:是否发xiàn

了疑似反dòng

派特务的可疑分子。

一路走去直到桂花巷外。身边的枪口如林,可竟然没有一个人怀疑一下石穿这个年轻的红卫兵。如水潭般波澜不惊的一路,正如一路波澜不起的水潭。

此时的桂花巷已经被公安封锁了,荷枪实弹的白色制服站满了街道的每一个角落,让石穿找不到哪怕一点点的机会。他装作帮忙调查的样子又在巷子口转了两圈后,仍旧没有发xiàn

可趁之机终于选择了放qì

。可他刚要转身离去,却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大喝:

“喂,你!站住!”

石穿浑身一震,当下果duàn

的拔出了腰间的毛瑟手枪,看也不看甩手就向声源处射出一梭子弹。刚刚那个声音他听得很真切,那声音的主人赫然就是昨晚被他制住的台湾特工——胡伟杰!这个时候他本该在看守所里面接受调查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借着开枪的机会,石穿迅速的窜到了巷子口处闪身躲进了拐角。他眼角的余光向刚刚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手臂裹着绷带的胡伟杰居然穿着一身白色的公安制服,此刻正捂着流血的大腿在不断招呼着周围的警察。

“该死的!”石穿低声骂了一句,却不再停留,迅速的沿着墙边向前跑去。身后的巷子里面呼喝声此起彼伏,纷乱的脚步声竟恍若疾风暴雨。

枪声终于又在转过两个街道后响了起来,那是五四式手枪的声音,枪响的同时石穿便感觉到自己左肩肩膀上突然一麻。他闷哼一声,却不敢停下来查看,只能把脚下的速度加到更快。脚下纷乱的积水片片踏碎,水渍大块大块的喷打在军大衣上弄出大块的暗色,却不几乎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血。

追兵追的很紧,甚至背后的巷子里已经响起了马蹄的咚咚声,而远处的街道上马达声更是轰鸣震耳。石穿咬了咬牙,突然间停下了脚步手足并用爬到了身旁的院墙上,他竟然开始沿着院墙和屋脊奔逃。

刚刚几次枪声惊动了很多人,巡逻的骑兵、军队加上公安的增援已经越来越多,渐渐将整个桂花巷周围的地区都包围了起来。而更外层的地方则遍布着手提钢钎、铁棍,一路咋咋呼呼的红卫兵。

形势,已是急转直下……

ps:感谢两耳草、CUTEM和榴芒莵几位的慷慨打赏,真是吓了我一跳呢!加更一章以示感谢!

第十一章:再去广元,我一路向北

“在上面!在房顶上面!”巷子里一个声音大声的叫道。几乎与此同时,原本零星的枪声陡然变得激烈而密集,已经有不少骑兵和公安发xiàn

了在房顶的石穿,子弹顿时瓢泼而来好像春节时欢快的爆竹。

骑兵手里的卡宾枪来源不一,但却是清一色的美国货,子弹的威力颇大而且射速极高。石穿骂了一声,果duàn

的纵身跃下房顶,而他刚刚动作,脚下曾经站立的瓦片便被纷纷炸碎。一颗子弹甚至擦着石穿的头皮飞了出去,带走了一小撮头发,更是让他的额头多了一层冷汗。

落地之后的石穿顾不得后怕,一脚踹开了院门继xù

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面来回穿梭着,拼命摆脱身后的追兵,但他却是再也不敢企图攀上屋顶。追兵自四面八方而来,马蹄声和马达声的响动也越来越大。石穿清楚,对他的包围圈正在慢慢地缩小。

“这样不是办法,迟早会被抓到的!”石穿心中焦急万分,但是脑子里却愈加的冷静。越是在危急的时候,他越是能够保持冷静。这是一个优秀侦察兵必备的素质。

一步踏出小巷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石穿猛然停了脚步,迅速观察了一下地形。

眼前的两个路口仍旧是小巷子,不过稍有不同的是这些巷子里面的房屋更加的老旧,几乎是清一色的木石结构,屋檐低长,屋角如同鸟之飞翼向天空高高的翘起极有历史和艺术的气息。立柱和砖墙在常年的风吹雨打下呈现出乌黑的深沉之色,一如这座深沉的古城。

石穿心念一动,腾出右手从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上摸下一大把鲜血来,在正前方的小巷积水滩里将之洗掉,随后他脱下鞋提在手里放轻了脚步几下攀上了一栋房屋的立柱。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翻上房梁,反而三两下便缩身在屋檐之下的角落里,后背冲上尽lì

压低了自身的气息。

五秒钟,大队的追兵便从巷子口急追而来,打头的是四名手持卡宾枪的解放军骑兵,在看到岔路口后,四人迅速的勒马观察,让小巷里不断回荡起马匹的长嘶和咚咚的踢踏。

“班长,你看地面有血!”一个骑兵将枪口冲地上指了指,那名班长立kè

打马上前查看。果然,左边巷子地面的积水中一缕缕殷红的血液正慢慢的浮沉,一滩水正在慢慢地变成淡淡的红色。

“班长,那个小子看来就是从这里跑的,我们追吧!”身后的战士纷纷催促着,但是班长却摇了摇头冷哼道:“得小心他声东击西,我们分头去追,发xiàn

目标后直接开枪。胡同志说了,那个人是敌特,危险的很。明白了么?!”

“明白了!”

“走,驾!驾!”

四名骑士分成两队,马匹踏着隆隆的鼓点声渐渐远去。随后,大队的公安和红卫兵组成的追兵队伍也迅速赶到,他们却只是稍稍看了看便找到了方向,一行人咋咋呼呼的冲向了有血迹的胡同,脚步声仍旧似一阵狂风暴雨。

鼓声渐远,风停雨歇当最后一名追兵的背影也远远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时,石穿方才舒展了一下身体,从房檐中一跃而下,仔细的擦掉了滴落的血液和周围的痕迹,这才穿上鞋子迅速向反方向奔去。走上马路后,他的速度方才变得缓慢起来。

染血的军大衣已经被他随手丢弃,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顺手偷来的黑色棉袄。棉袄的尺寸显然不够,让身材颀长的石穿看起来像一个乡下来的老实农民。不过此时大街上早已没有半个闲人,穿梭来往的都是继xù

向小巷深处奔去的军队和公安,他们哪里还有观察农民的闲心呢?

石穿低头走在大街上,一路不徐不疾,尽量避免被旁人关注。身旁的军警和红卫兵们来来往往却根本没有几个人看他一眼,即使看了看也很快的将视线跳了过去,这么老实巴交的一个乡巴佬又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呢?

就这么一直走了两个小时,他才终于回到了人影稀少的郊区,而这时石穿早已脸色惨白,过度失血已经让他的脚步都在打晃了。能够在受伤后狂奔许久又强撑着走到这里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

“妈的……”石穿用了最后一丝力qì

钻进了一个水泥洞里,意识旋即消散。

全城范围内的搜捕行动持续了整整三天,最后在全城范围内逮捕了将近二十名嫌疑人,其中有十几人被革委会“宣判”处死。这次的审判也再次展现了革委会对于“反dòng

派的特务”的处置之坚决,即使那十几人中有几个还是未成年的孩子。

又一翻腥风血雨,又一翻重新洗牌。不管怎么样,风声总会过去。敌特破坏所带来的影响很快便被新的“斗争”所取代,不同派别的红卫兵们继xù

在大街小巷内开展着革mìng

,成都再次恢复了原本的面貌,天空依旧阴霾。

第四天的时候,石穿肩上的伤势已经不大影响他的行动了。他伸手推开了破败不堪的窗子,又向灰蒙蒙的成都看了一眼,空中平白多了一声叹息。

“我的老家在泸州”背后,一名须发灰白的老人正一边整理着叠成一排的银针一边感叹道:“当年刘大帅组织川军团的时候,我还曾经把我的儿子送过去,结果他就再也没有回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最让人难以忍受,可是我还是忍下了。因为我觉得,忍下痛苦才能够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可能盼来好日子。”

老人絮絮叨叨的说着,就好像在和石穿聊天。可事实上,石穿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屋子里只不过是老人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而已。

“所以,我接下来又开始盼着中央,盼中央、盼中央,结果盼来了中央更遭殃。然后我又开始盼着解放。呵呵……解放军进城的时候,我这把老骨头居然也跑去夹道欢迎,那个时候啊……我真的是感觉好日子已经来了……”

石穿仍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双眼仍然出神的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着些什么。在他的身后,老人正一边清洗着染血的纱布,一边摇头苦笑。

“那些小鬼突然冲进我的家里的时候,我还在外面给人针灸。他们二话不说就是一通乱砸。我珍藏的几件明清时期的古董全都没了,这都没什么,最可惜的是传了几代人的医书啊……老伴在那天之后就吓得病了,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而我自己,却还得赌咒发誓向他们保证,自己再也不信那些牛鬼蛇神……呵呵……你说说看啊,现在我还能盼些什么?”

“我不知dào

”石穿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他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的价值。

老人似乎也知dào

这样的结果,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继xù

道:“是啊,我也不知dào

。我甚至不知dào

,我以前忍耐下来的那些日子是不是真的有价值,也许,我应该一直呆在泸州……”

“活着的价值?”石穿转过身,似乎有些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摇头“恐怕没人知dào

。不过,你也不应该轻易的否定它。”

“不否定它,谁又能证明它?”

“历史吧……”

“历史么……”

一阵沉思,一段沉静。过了好一会儿,石穿才又开口问道:“对了老人家,您有没有听说过‘芙蓉花虎王天府,青城夜风开灵国’这句话?”

“那是什么?”

“没什么,一个灯谜而已……”

说罢,屋子里重又归于寂静,静的落针可闻。也不知这寂静究竟持续了多久,石穿只知dào

,他再开口时,天已经黑了。

“我得走了。”

“去哪儿?”

“广元,那里,或许会让我找到接下来的方向。”

“有方向是个好事,好好珍惜吧。”

“珍惜?珍惜什么?”

“珍惜你的生活,因为你的生活还有目标,你还没有迷茫。”

将随身所有的粮票都留下后,石穿告别了老中医,也告别了成都。他现在不准bèi

去调查胡伟杰到底是怎么穿上公安制服的,也没有去报复他的兴趣。一来,那样做会很危险;二来,他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寻找焚档。

现在,所有指向焚档的线索几乎都已经断裂。表面上看来,石穿已经再也没有办法了。但是石穿手上却还有一条信息,一条对手们没有发xiàn

的信息——老叔的手记。

手记上记录的信息是他被抓走前最后的信息,合理的推断下,这个信息就应该是与焚档相关的内容。手记上第一个地名是葭萌关,坐落在广元境内。而焚档的起源地081基地,也坐落在广元。

广元,这座川东北的大镇,现在已经成为石穿能否找到路径的关键。于是乎,他重新背上行囊,混上北去的火车再次启程。

第十二章:生死广元

广元是川北大镇,而且还是武则天的老家。从火车站出来没有多远便是为纪念她而建的皇泽寺,里面供奉的弥勒佛据说还是根据女皇的模样复制雕刻的,不过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早在五四年修建宝成铁路的时候,隆隆的火车便碾碎了皇泽寺大片的建筑群。现在留在石穿眼前的,不过只是一间残破的大殿而已。残破到红卫兵对它都没有了兴趣的地步。

广元的生活水平比起成都来更要差上不止一个档次,虽然已经通了铁路但是物资供应和粮食生产上都不能彻底的保障。城市里的人们大多骨瘦嶙峋,身上的衣服也多有破烂,除了那些精力过剩的年轻人还在大街上叫嚣着大革mìng

外,普通人多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身前,视线扫到的地方,却又全都是他们自己。

石穿身上的粮票全都留给了老中医,如今可谓是身无分文。不过这些倒是难不倒他,随手抓几个倒霉的红卫兵也就有了。但是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有了粮票却也没有粮食。人满为患的粮站前斗大的简化字分明写着“今日无粮”,让他忍不住狠狠攥了攥口袋里的粮票,而后又狠狠的攥了攥。

不得不说,石穿到来的时机也正当其时,又遇到他初到广元境内时看见的两支“斗争”主角。只不过,现在的“斗争”已经告一段落了。

经过一个月的激烈对抗,广元境内的两大红卫兵队伍终于决出了胜负。市区的红卫兵队伍联合周围八个乡镇的红卫兵一同将一个县城的红卫兵队伍击溃。追击队伍从四川开始追,一直追到陕西境内,通过一场惨烈的包围战将所有逃窜的“敌人”全都抓了回来。恰好,他们就准bèi

在今天将被俘虏的“敌人”公开处决。

“哗啦啦啦……”似乎预感到危险的麻雀们成群的飞离城市的上空,在远处的天际不断地盘旋久久不停,似是在不断催促着石穿也赶快离开。于是乎,石穿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所谓的“处决”意味着麻烦、意味着杀戮、意味着生命的消逝、意味着血……石穿并不厌恶这些东西,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忍受这些东西。

可是似乎命运和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紧赶慢赶最后仍旧让他赶上了这项“盛举”,因为处决这些犯人的地点,竟然就在他出城不远的空地上。

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石穿很有些无奈的向四周看了看。被捉回来的“逆贼”“叛徒”“走资派”“帝国主义的走狗”大概有五百多,大多衣衫褴褛神情呆滞的跪在广场正中央,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

而在他们的四周,手里提着长枪的胜利者却有足足一千余人,光是这两队主角便把整个空地和通道塞得满满当当,可赶来看热闹的普通人还在不停的向前挤着。到现在石穿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这么喜欢凑热闹,尤其还是这么危险的热闹。可是他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想要不声不响的从人群中穿过去,实在是太难了。

胜利者的“领袖”开始宣读失败者们的罪行,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他从逆贼们随地大小便的丑事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了他们意图“破坏世界”“意图颠覆解放人类正义的事业”上去。其实,现场估计压根就没有几个人在听他说什么,在猫即将玩死老鼠的时候,观看老鼠临死前表情的,一定会远远多于观察猫的。就连石穿也不例外。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几个被打断了手脚的男人身上,那些人的骨架不错,看样子没受伤之前应该是队伍中的领军人物,所以也被着意特殊对待了一番。双手双脚都被折断,此刻竟是反折着被绑在了身后,咿咿呀呀的低声痛呼,似乎一直都没有停过。

成者王侯败者贼,这句话在如今竟然是这么的贴切。

随之落在石穿视野里的,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儿。女孩儿们的目光都显得有些呆滞,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灰泥和着眼泪好似花猫一样,但是仍旧能够看得出她们的样子都是不错,一个个正是花一样灿烂的年纪。

只是,她们凌乱的衣衫和被撕破的裤管很能让周围围观的人产生联想,联想到她们在被捉住之后的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不需yào

联想。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不是所有人都会痛心疾首。

石穿收回了视线,颤抖着双唇长长的出了口气。“砰”就在这时,枪声响了。一名身材颀长的红卫兵第一个开了枪,此刻还保持着射击时优雅的姿势。被击中的是一个缺了胳膊的男人,可是他却没有死,因为子弹打断了他另一条胳膊。

惨叫声和哄笑声同时响了起来,像极了猫在虐杀老鼠时欢快的场景。

这不像是在进行一场政治原因的处决,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狩猎、一场游戏、一场屠杀……枪声响起的愈加急促,一个又一个活着的人死去,一个又一个活着的人想要死去而不能。

枪很快被传送到了旁观者的手里,似乎胜利的一方想要让更多人都能体会到他们胜利的光荣。于是乎,这场“处决”又多了一种叫做“报复”和“泄愤”的功能。一个个这辈子可能都不曾杀过鸡的人举起了枪,处死了一个个他们平日里和他们一样行走坐卧的人。

那人或许是瞥过他一眼的邻居,或许是骂过他打过他的一名壮汉,可能是他曾经想要追求而不得的一个女孩儿也可能是与他素未平生的陌路之人。但他们如今统统该死……总而言之,一切都无所谓,在今天的环境下,只有一场最最单纯的杀人狂欢而已。

枪,很快被递到了石穿的手里。

送枪的红卫兵递给石穿一颗子弹,看着石穿熟练无比的拉开了枪栓,上膛、瞄准。他突然间叫了一声“慢着!”

石穿果然慢了下来,枪口缓缓低垂,探询似的看向了他身旁的那个红卫兵。这个人,正是刚刚第一个开枪的家伙。

“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这号人。你是哪儿的?”那红卫兵有些疑惑的打量着石穿,一双浓浓的眉毛蹙得紧紧的。石穿笑了笑,用标准的四川话道:“我是从成都串联来的,正好碰上你们的胜利革mìng

,因此才来凑个热闹。”

那红卫兵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开始绕着圈打量起石穿来。石穿咳了咳,干脆把枪交给了旁边的人,自己低着头向南面走去。他本就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哪怕一秒钟,此时更是急急的往外走着。

“等一下!”红卫兵在背后叫了一声,不知是石穿没有听见,还是听见了没有理会,他行走的脚步反而更快了。“我说,叫你等一下!!!”那个红卫兵又是一声叫唤,这一次声音更大,让其他几个红卫兵也看了过来。

突如其来,一名红卫兵自旁观的人群中闪到了石穿的面前。石穿一个立足不稳便撞进了他的怀里,他脚步一转,便想侧身从旁边绕过。而刚好此时,背后那红卫兵的大手已经一把抓向了他的腰间。

想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是李要武的枪!”那个红卫兵突然一声大叫,整个行刑现场都因此而看了过来,枪声终于出现了短暂的停歇。

“你怎么会有李要武的枪?快说!”红卫兵指着石穿的后腰大声的喝问道。周围几个正在行刑的人闻言,都似有意无意的掉转了枪口。这一声大喝,整个现场数千人都霎时变得安静起来。只有被处决的“犯人”中,那几个小姑娘似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在不住的哭泣。

嘤嘤的哭声在寂静的空地上显得如此刺耳,石穿沉默着、侧耳倾听着,听得让人不由得阵阵心疼。

本是花一样的年纪啊……本应当是花一样的人生……

他停下了脚步,身子微微一阵颤抖。似是又想起了当年在银杏树下殷红的背影,那刺目的红色,岂不是和今日空地上的血一样?一样的刺痛人心,一样的决绝似死。

石穿,你还要再忍下去么?

……

已经忍无可忍了吧?平日里你不是叫嚣着杀人者死么?今天怎么了?怕了?

……

既然已经忍无可忍,那么——杀吧!

石穿暗叹一声,忽然转过身。那时,刻着“要武”两字的毛瑟手枪搓开了保险,枪口瞬间便已对准了那个红卫兵的额头。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枪口在对方的瞳孔中不断地放大,再放大。

“杀人者死……”

“砰!”的一声,天空中盘旋的麻雀霎时惊散,呼啦啦啦的飞远。终于,惹来了天大的麻烦……

Ps:在这里说下四川斗争(wudou)的事情,据查到的资料记载,四川的斗争在全国开始的最早结束的最晚,从1967年五月开始,到1970年初才结束。四川重庆两地的斗争极为激烈,各个势力之间除了抢夺一般军火库外,甚至还动用了军舰、抢夺飞机机关炮、攻打县城、市镇。斗争已经彻底演变成了内战。川蜀大地兵灾连连死伤惨重,乃至周总理亲自下令弹压。在这里为了行文方便,我摘取了一段重庆地区的真实斗争事件冠在了广元头上,广元的童鞋们不要生气啊。想要了解一下这段历史的同学们可以自己去查查。

第十三章:生死广元(二)

小时候,对于那些特别贪玩的男孩子们而言,大多干过捅蜂窝的勾当。而捅过蜂窝的人也都知dào

,对于捅蜂窝这件事来说,最好的时机就是在群蜂外出采蜜的档口。这个时候遭遇到抵抗的激烈程度最小,也便于逃跑。否则,若是没有纱布、棉被作为护具的话,其下场必定会十分凄惨。

如今,石穿就又捅了一次蜂窝,而偏偏所有的蜜蜂都在他的身边,此刻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满场死寂。

石穿是个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彻底的人。

杀人者死……

所以那一枪他根本就没有虚张声势,直接将那名红卫兵的额头打出了一个血洞,子弹旋转着破开那人的后脑,带走一大片红白相间的液体。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得呆了。嘈杂无比的现场在那一瞬间竟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没有半点声响。

石穿自然也没有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机会,他紧接着又向几个站在高处的红卫兵开了枪。当第二次枪响的时候,行刑现场终于如蜂窝被捅翻了一般炸了窝。数量庞大的围观者们霎时间如受了惊的蜂群,没头没脑的四下里乱窜着,拥挤着向广元城涌去。

石穿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边闪避着红卫兵们的回击一边飞快的挤进最为密集的人群中,跟着人流一路向城内逃窜。背后,恼羞成怒的追兵们正在向天空鸣枪大声的喝骂着,试图将陷入慌乱的人群安定下来,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举动使得人群变得更加的慌乱。

那个“领袖”犹豫了半天,最后仍旧没有敢下令向人群开枪。只好指挥着其他的人去追击石穿。毕竟,那些围观者就是这广元城里的乡亲。

石穿在逃跑的途中还不断用三棱军刺偷偷袭击旁边正在逃窜的人,继xù

加剧着人群的慌乱。对于这群麻木无情的围观者们,他可没有一点心慈手软。这些人不该死,但是却可恨、可怜。记得鲁迅先生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石穿此刻方才发觉,这句话真是太特么正确了。

所以,对于用这群人作自己挡箭牌这件事,石穿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而且他一路上对那些开过枪的看客们不停地下着黑手,继xù

着他捅蜂窝的壮举。

于是乎,还留在广元城里的人们便看到了这难得一见的盛况。本来出城去观刑的万余人忽然间像炸了群的惊马,带着冲天的烟尘一路狂奔了回来。嘴里大呼小叫的,好似背后正有成群的恶狼在追赶一样。蚂蚁般涌入了城内。

背后确实有一群饿狼恼羞成怒的红卫兵们开始用刺刀开路,凶悍的挤开人群,向混在前面的石穿冲去。而另一些见机快的家伙们已经乘了自行车和一辆挎斗摩托绕过了几条巷子,突然出现在了人群的正对面。硬生生的用枪口将受惊的人群拦了下来。

可是此时,石穿早已经借着混乱的机会趁机逃开了。

在四通八达的城市街道里,他才能够很好的将自己的一身本事施展出来。若是在城外,盲目逃跑的他会成为彻彻底底的活靶子。然而,石穿仍旧少算了一点,这一点也差点让他阴沟里面帆船。那就是——这里是广元。

这里是广元,是那群红卫兵们土生土长的地方,却不是石穿的主场。还不等他跑出两条街便被几个正在拾粪的半大孩子发xiàn

了踪迹,红小鬼们的几声呼叫后,成群的红卫兵便再次出现在了石穿的身后。狼奔兔逐,枪声阵阵,城市里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若是此刻能够从空中俯瞰的话,便能够发xiàn

,此时的广元街道里,五道绿色的长线条正在四下里包围着一个正快速移动的小点。长线条移动的很快,可小点跑得更快,像极了蛇追青蛙的样子。

“妈的……还没完没了!”石穿看着身后再次出现的追兵,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脚下的步伐再次加快三两下便闪进了一道胡同里,可那是一到死胡同。石穿不惊反喜,加速冲了过去,在靠近底墙时猛的一跃,双腿连动几步踏上墙头一把翻了过去。

“那家伙爬墙过去啦!”

“快过去追!”“别让他给跑了!”“墙太高了!”“打死狗日的!”

墙的另一边,仍旧是人声鼎沸。几个人还试图搭人梯爬上这足有两人高矮的土墙。

石穿哼了一声,随手从地上捡起块砖头冲着墙的另一边扔了过去,他也不管砸到了什么人反身便跑。他跳进的墙里正有一家三口围坐在院子中吃饭,看见石穿突然从院子里跑出来时惊得目瞪口呆。

石穿也不客气,径直跑过来伸手从桌子上抓起一个粗粮窝头,丢下一沓粮票在三口人呆滞的表情中又跑了出去。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嘴里还嚼着窝头的孩子茫然问向父母,可是还不等两个大人说出什么来,“轰!”的一声巨响,他们那并不算坚固的院墙忽然倒了下来带起大片灰尘。数不清的人影自灰尘中冲出,带着刀枪棍棒向刚刚离去的身影急追而去,霎时间又把孩子吓得呆滞起来。

追兵追得很紧,而且他们远比石穿熟悉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往往石穿自以为逃脱大难的时候,追兵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路紧追紧逃让他叫苦不迭。体力正在飞速的下降,饶是他曾经跑出军区五公里越野的纪录也架不住这样的折腾。

满身大汗,气喘如牛。

“不行,得想个办法!否则不被打死也要活活累死了……”石穿边跑边思考着,突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耸立于半山的屋檐。那是一间残破的佛殿,火车道自它的旁边碾过,早已将它变成了半个废墟——无人问津的废墟……

皇泽寺!

石穿咬了咬牙,飞快的调转方向向皇泽寺冲去。皇泽寺现在早已人去寺空,敲钟念佛的僧**多已经被大革mìng

逼迫着还俗,香火已经断了。此时寺庙前的空地早已成为堆粮、存物外加停车、倾倒垃圾的所在。

这不,他奔跑中就在破旧的寺庙旁边发xiàn

了一队正在路边暂停的卡车车队。这个时候,能用卡车作为车队的只有一种可能:驾驶这些车辆的都是军人!

石穿一边跑一边观察着,但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猛地一脚踹开寺庙前那早已破烂不堪的大门,几步进入大雄宝殿。这里黑黑暗暗的,却没有多少东西可以供他藏身躲避。

绕过金身布满尘埃的女皇弥勒,又几步窜到了院墙后。墙后便是那几辆卡车,外加一览无余的铁轨。看起来,只能躲在卡车上了。

石穿向前疾奔几步,刚要攀上卡车却猛然停下了脚,鞋底与地面狠狠的磨擦了一下带起一片灰尘。他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几个正举枪瞄准他的士兵……

十几秒而已,寺外巷子口的地方再次冲出了大量的追兵,当先一个人头破血流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样子显得有些狰狞。他四下里看了看,街道空空旷旷的,哪里有半个人影。眼前唯一还有些可疑的,就是那间破旧不堪的皇泽寺了。

皇泽寺紧贴着宝成线,离车站仅仅百步之遥,此刻路边停放着几辆解放军的卡车而已。看样子,那个家伙十有八九就躲在这里面。“砰”的一声,当先追捕的人冲着天空开了一枪。

“狗日的,给老子出来!”他冲着街道上大吼大叫着,却当然不会有人傻傻的出来。追兵们四下里叫嚷着,又是一番极为难听的侮辱和谩骂,然而毫无效果。躲藏者却只当那是狗叫,不肯露出哪怕一点痕迹。

“搜!”人影霎时间布满了整个大雄宝殿,能够藏身的地方无非是佛像背后,外加几个粗大的柱子而已。可是这几处地方也没有一丁点的痕迹。再有,就是寺庙之后了。终于,追兵们还是把视线投到了卡车上来,却也难怪。因为整个空旷的铁轨旁边,只有这几辆卡车让人起疑。

追兵们慢慢的围拢过来,将四辆卡车全都围在了当中,张头张脑的探看着。车顶上,藏身于此的人一动不动,挺尸似的紧紧爬在了上面。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帆布上,印染了大片的灰尘。他的手指已经慢慢扣上了扳机。

“给老子搜!”领头的追兵一声令下,十几个身手矫捷的红卫兵便要去拉动车斗上的帆布。只消这只手稍稍用力,车顶上藏着的家伙就再也无从藏身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粗狂的北方口音突然喝道:“谁敢!?”

红卫兵们停了手,寻声看去。一名留着八字胡的威严军官正举着手枪,背后七名汽车兵正各自举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对准了人群。那军官冲着地上吐了口浓痰,嘿嘿的骂道:“你们这群小王八羔子,搜老子的车?搜一个试试!?”

年轻气盛的红卫兵们立kè

也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两下里顿时对峙起来,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第十四章:基地里的秘密

“解放军同志,我们可是在追捕***!劝你少管闲事,不要站到人民的对立面去!”那个脑袋被转头开瓢的家伙指着八字胡喝道,站在他身旁的众多红卫兵们立kè

踏上一步,手中五花八门的枪械各自指开,很有些凶神恶煞的气势。

大胡子哈哈一笑,猛然呸了一口道:“啊呸!***?老子看你们就像是***!说,你他妈的反了几个革mìng

啦!?一个个长得跟王八羔子似的,肯定是哪个王八生出你们这群没屁.眼的东西,跟老子我叫板,**姥姥!”

这军官说话粗鲁不堪词不达意,显然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让众多红小将们愤nù

不已。想来不过又是有些军功的胡子一个。这些受过大革mìng

洗礼的红卫兵们顿时都在心中将他狠狠的鄙夷了一顿,可却又因此而不敢妄动。

他们不怕讲道理的人,却怕别人让将他们变成讲道理的……

大胡子眼见这些兔崽子仍旧没有后退的意思,勃然大怒,突然抬手向天上连开了三枪。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让对面的红卫兵们大为紧张,几个手指哆嗦的家伙险些走火,等到确认没有一枪是射向自己一方的时候,方才偷偷的松了口气。

虚张声势而已,这个泥腿子是个好对付的。

被开瓢的红卫兵冷冷一笑,自己把枪口垂下,向前踏了几步高声的叫道:“我们一切行动都是听从党的指挥!响应领袖的号召!为了祖国和人民,为了伟大的GCZY事业!你想制造血案么!?”

“你敢制造血案么!?”身后的红卫兵们顿时被煽动起来,齐声聒噪着。仗着现在人数上的优势,渐渐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一个个跳着脚叫嚣着很有些群情激奋的模样。勇气就像是一个羞涩的姑娘,只有当人数多起来的时候她才敢羞答答的露出自己的侧脸,无论对什么人群来说都是如此。

大胡子却也不多话,反而抖着脚尖,冷冷的看着眼前这群“王八羔子”。不到一分钟,突然间人群的后面响起了一片惊呼声。近百名解放军的士兵手持着武器将他们包围了起来,且不同于这些红卫兵们的随意站位。这些军人一到现场立kè

便排出了散兵线,呈战斗姿态开始瞄准着,显然一副准bèi

大打出手的架势。

步枪、冲锋枪居然还有班用机枪!这是负责保卫广元车站的士兵!大胡子三声枪响竟然把整个车站的卫戍部队全都给招来了!这群曾经踏上过藏南战场的老兵一亮相便是一阵冲天的气势。

对于靠人数堆起来的勇敢,就要用人数和实力上的差距再给打压回去。大胡子看起来深谙此道。

一时间,现场的聒噪声全都被这股气势压了回去,红小将们哪儿还有刚刚的嚣张气焰?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可不是能随意打砸的“四旧”,也不是那些只会提提笔杆的私修右佬(1)。那可是死神的请帖啊!

“血案?”大胡子再次呸了一口骂道:“血你大爷!”说罢,他猛然一脚踢出,只把那个被开瓢的红卫兵踹倒在地。紧接着,他又向地上开了两枪,将想要上前帮忙的人都逼了回去。这才一步步的走近那个满地打滚的躯体。

“血案?”大胡子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狞笑。“老子前些天才听到家乡来信,说:我弟弟被人给整死了……就他妈是被你们这群戴着红袖标的王八蛋给整死的,这他妈才叫做血案!你他妈明白吗!?”他一把揪住那个红卫兵的衣领,恶狠狠的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看着那瑟瑟发抖的躯体,大胡子嘴角带笑道:“顺便告sù

你一下,我只有一个弟弟。”

突然,那大胡子的枪口对准了那红卫兵已经被砸开了瓢的脑袋。顺手搓开了保险。那个红卫兵终于害pà

了,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家伙不是自己平日里对付的软弱绵羊,也不是那些声音比本事大的红卫兵,这是一匹真zhèng

的恶狼。是个不会与你讲道理的混蛋!

“砰!”的一声,枪响了。子弹擦着那红卫兵的额头飞上了天空,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红的擦痕。射击者的枪法实在是精湛,可以如此写意的进行操控。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突如其来的恐惧和后怕一下子袭上心头,竟是再也无法遏制。眨眼间,那红卫兵的裤裆便已经濡湿,一股淡淡的恶臭四下弥漫开来。看着那再次逼近额头的枪口,那红卫兵只觉得手脚发凉,再也无法移动分毫,牙关对捉着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的……这把破枪又他妈走火了……喂!老子刚刚在问你话呢?”大胡子忽然笑了笑,比恶魔的哭泣还要可怕的笑,连那两道看似猥琐的八字胡都似变成了阎王爷的眉毛,只听他低哑着嗓子问道:“听明白了么?”

红卫兵立kè

点头如同小鸡啄米,生怕慢了一星半点。

“真明白了?”

双膝一软,那红卫兵险些就跪了下去,直把头点的如同拨Lang鼓一样。

“那就滚吧!”大胡子猛的一搡,脱离魔爪的红卫兵们霎时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其他人眼见带头人都破了胆,自也不敢在这里逡巡。刚刚气势冲天的队伍一霎间散了个干净。一如天上那群久久不曾聚集的麻雀一般无二。

也直到这时,四下里的解放军战士方才敢松了一口气。互相看一看,在这个尚属隆冬的季节里,众人的衣背却都已经被汗水打透了。也只有他们自己方才明白,刚刚到底有多么凶险。斗争开始以来,可不止发生过一次与军队间的武装冲突……

大胡子也径自抹了一把汗,走到卡车旁喘着粗气道:“我靠,头……你每次惹出的事情似乎都不怎么小啊。”大胡子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拉捆绑帆布用的麻绳。很快,一个身影便纵越着从车顶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大胡子的身前。他右手双指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扭了扭刚刚有些闪到的腰肢,正是石穿!

“水壶!”石穿毫不客气的伸出手,连眼睛都没向大胡子那边看一看。

“给……”大胡子早把水壶解了下来,直接递给了石穿。水壶上豆大的繁体字却是歪歪扭扭的刻着“李存义”想来就是水壶主人的名字。至于下面的部队番号则小的可以,真让人替他担心:万一水壶失落,拾到者能不能找到失主。

“军用地图!”

“给……”

“老婆!”

“……还他妈在丈母娘肚子里!”

两人相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旋即两人便再次分开,一个顺着铁路打算绕路向南,一个走向卡车,径自驾车西去。整个过程中石穿没有没有说出一句“谢谢”没有一句客气,那个名叫李存义的大胡子也没有问上一句“为什么”没有一句好奇。好似他们早已心有灵犀,又好似他们根本就形同陌路。

骤然相见,骤然相散。

可不管怎么说,一段惊心动魄的插曲过后石穿又一次踏上了他的旅程。重新开始追寻着他的目标、他的方向。他的时间太紧了,没有任何闲暇可以供他挥霍和叙旧。即使,那人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真zhèng

过命的朋友。

顺着铁路开绕,等到重新回到正确方向时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石穿离开广元实在是太过匆忙,以至于到最后,石穿在广元的所有收获就只有几个偷来的地瓜外加一个顺来的水壶,这让他在心中暗骂了整整一路。

081基地位于广元南部的一座葫芦形的山谷里面,从地图上看和葭萌关的距离倒是不远。距离那著名的山水八卦的风景更是相近,石穿从车顶上还曾贪婪的看过一眼。百忙之中也要感叹一句世间造物的神奇瑰丽。

山水为景,蜿蜒而成八卦太极图。背山面水五行不缺,081基地建在这么个地方,倒是真有些藏风聚气的味道。甚至于临近了之后才感觉到两地甚至完全可以看做一处。只是连绵的群山将只有十几公里的一地生生的分割成了两地而已。

不过,差别还是存zài

的。那就是除了军车之外,再也没有直达那里的交通工具,这是最让石穿无可奈何的问题。经lì

了十多次提心吊胆的倒车,外加一天一夜的跋涉,忍饥挨饿的石穿才终于看到了基地外围的巡逻哨兵。

驻扎在081基地的是一个工程兵部队的团级单位外加一个担任保卫工作的战斗连。几十公里荒无人烟的山岭,中心的山谷却是一片人声鼎沸干得热火朝天。大队运输着重yào

物资的卡车不断驶入营地之中,片刻后又拉着成吨的渣土轰隆着行驶出来。

三线建设基地大多都是重yào

的军事基地,其中的081基地更是重中之重。为了防备敌特的渗透和破坏,担负保卫工作的一连战士都经过了特殊的训liàn

和告诫。每一辆进出基地营盘的车辆都需yào

经过仔细的查检,每一名进出基地营盘的人员都必须进行身份核对。

而在出现了诡异的施工事故之后,081基地的防卫级别又更是提高了一层。这是惯例,却也是让石穿无奈的地方。

葫芦谷四下的山峰都颇为陡峭,而稍稍平缓些的密林地带也早已被士兵们布置下了为数众多的警报装置、铁丝网和陷阱以确保无人闯入。进出基地的唯一路径便是山谷的葫芦口处,因而保卫连在这里布下的岗哨也是最为严密,甚至还有两个机枪垒。

“必须得先混进去才行”石穿将哨兵和关卡的位置扫了一遍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随即将身上的东西稍稍整理便悄无声息的爬下山坡。他在一块从山顶滚落的巨石后藏住了身子,一直等到了夜幕降临。

夜,沉了。

基地营盘内。靠近葫芦谷中段的一座峭壁下面,一名老工程兵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伸手解着自己的裤带。片刻后峭壁下的岩石壁上便响起了哗哗的流水声。

“呼……憋死老子了”老工程兵长出了一口气,脸上刀刻般的线条慢慢的开始舒缓,甚至有了闲情逸致慢条斯理的吹起了口哨,他已经连续工作了五个小时,这才得到了一个放水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舒适所以放松了警惕,亦或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警惕心。总之,正在放水的老工程兵竟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正凌空悬着一段绳索。更没有注意到绳索上面三四米的峭壁上,此时正趴着一个人影!

“老李!你的喷浆机清理好了没得?四号洞都等着用呢!”突然,远处的营盘里传来了一声吆喝。那名正在“喷水”的工程兵几乎条件反射似的刹住了水闸,飞快的提上了裤子。“狗日的……”他暗骂了一句,一边回应着一边飞快的向身后跑去。

直到那块石壁附近再无人注意时,绳索才哗啦一下彻底放下。石穿顺着绳索缓缓坠落。“呼……”他抖了抖已经被磨得发紫的手掌,赶忙将绳索收起、藏好,然后闪身沿着几顶存放物资的帐篷走近了营盘。

081基地是一个系统的庞大工程,除了近千人的工程兵队伍外还有数百名的工程技术人员和后勤保障人员。整个狭小的山谷内恍如一座闹市,来来往往人影如织。即使是夜晚车辆的轰隆声和嘈杂的呼喊声也是此起彼伏,共同勾勒起小城内的喧嚣。如此规模的营盘里,自然不会有谁在意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一身工程兵的打扮。

头戴钢盔手提大功率电筒,肩上缠着两捆导爆索和绳子。石穿在路过物资帐篷的时候可没少搜集东西,身上光是火柴就弄到了足足一大盒。将从广元一路走来的怨气都发泄了一个干净。

081基地现在正在开挖施工的共有四个山洞,但是只有最东边的一个山洞口是空空荡荡的,别说人影就是连必要的照明设备都看不到。石穿只是向那里扫了一眼便立即确认:那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石穿不动声色的跟在两队工程兵的后面,借着他们的掩护不断向最东端的那个山洞靠近。他需yào

亲自去那个诡异的地方看一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更需yào

这些信息来判断一下焚档内容的大体方向,以便继xù

进行追查。

他现在对于焚档,几乎是一无所知。

空气中的汗味夹杂着炒菜的油烟和汽车的尾气在山谷中弥漫不散,很是让石穿皱眉,而他的嗅觉又远比一般人要来的灵敏,故而痛苦更是加倍的沉重。

一会儿功夫,那两对工程兵便转道进入了紧邻那座山洞的另一处施工现场。石穿则装作检查物资的样子在那个特殊山洞的正前方蹲下了身子,一边摆弄着顺来的导爆索和雷管,一边偷偷的打量起了远处黑漆漆的山洞。

山洞的洞口半径与其他几个山洞相差无几,但是差别在于没有防护装置也没有安防任何设备和物资。空空荡荡的好像早已废弃了一样。不过那个山洞的外层却又两个哨点,四名战士端着枪械在那里游动着,看样子已经将那个山洞戒严了起来。

这无疑是个很让人懊恼的消息。因为一旦施工单位在那里布置了哨兵,想要不声不响的潜入进去,几乎是难于登天。可是石穿却没有着急,而是,一边收拾好了东西,一边缓缓向他正对面的另一个洞口走去,眼角却是在继xù

慢慢观察着。

突然,他的眉头一动,一双凤目不由得霍然睁开旋即又合紧。

是机会么?

山洞确实已经被哨兵戒严,只不过,那两个哨点距离山洞的距离怎么会那么远?那么偏?后面的一条阴影通道,看起来就好像是故yì

露出个巨大的破绽一样。机会?还是陷阱?如果是陷阱的话,是谁布下的陷阱?如果不是陷阱的话,又为什么会这样?

石穿停下了脚步,右手双指按着眉心闭目细想。一时间,思绪已经飘回到那战火纷飞的1962年。那年,他在藏南战场的时候倒是也曾经遇到过类似的状况。

那时,石穿还是侦察连的一名排长。在一次攻坚战的前夕,他意wài

的在印度军队一座重yào

阻击阵地的背后发xiàn

了一条很是隐蔽的羊肠小路。从那条羊肠小路上去,可以直接攻击到印军阵地背后的薄弱地带,一举攻破这块横亘在进军路线上的钉子。

而且,印军似乎对这条小路完全没有设防。那时的石穿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准bèi

趁夜带领侦察排的战士进行突袭。

然而,事后他才发xiàn

,那条小路的尽头居然是印度军构造的三个小型堡垒阵地火力网的交叉地带。

幸好当时的印度军队败退的太快,那个想出诱敌深入计策的印军指挥官还没来得及施展,便被败兵裹挟着一路退出了辛苦营建的陷阱。否则,印军只要再坚持几个小时,石穿就必定会变成一名烈士。

过往的教xùn

让此时的石穿变得极为谨慎。他没有贸然向那个山洞进发。反正此时他已经身处葫芦谷内,且无人发xiàn

他的踪迹。他大可以慢慢调查一番再做决定,反正,现在的时间还是站着他这一边。

喧嚣声一直持续到夜里十点钟,好像是在一个约定好了的时间点上。所有的机器都停止了轰鸣,所有的工程兵也都停止了劳作一一回到住宿地营地去。整个喧嚣鼎沸的葫芦谷突然间变得无比的安静。

夜里,唯有营帐中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在宣示着生气,营地之中,除了几队巡逻兵外再也无人走动。田鼠和野猫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逐……

石穿将自己藏在了一座存放物资的帐篷里,一边休息一边也在打量着巡逻兵们的巡逻路线和换班时间。在基本掌握了规律后,小小的假寐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亮。一声清脆嘹亮的起床号便响彻了整个山谷,回音似突起波澜的涟漪,在山谷中往复数次方才最后停息。

三分钟不到,所有的工程兵们便已经穿衣洗漱完毕,一个个摩肩接踵的走向露天搭建的简易食堂就餐。石穿也混迹在了其中,默不作声的顺来了两个馒头一碟咸菜,甚至还让他弄来了一水杯青菜汤。

石穿没有急着落座,反而是等到最后座位就快满了的时候找到了一个空隙,连挤带推的坐上了一条长板凳,开始大口吃喝起来。

注释:就是右pai,下文都用这个词代替

第十五章:基地里的秘密(二)

石穿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顺来的早餐,一边吃却又一边侧耳倾听着四周人们的闲谈。自来中国人就有在饭桌上聊天的习惯,而往往重yào

的消息也都是从这里流传开来的。这一次,石穿没有失望,很快,隔着他两个桌子的闲谈飘入了他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的挪了挪身子。

“侯明被杀的案子还没破么?”

“谁知dào

啊,快三个月了,反正那是领导们关心的事情。就像四号洞一样,那……”

“嘘!小心点说话……”

“唉……我这张嘴,差点就给忘了……总之……反正是与咱们无关。”

“嘿!你倒是心宽!你就不怕凶手杀到你头上?”

“倒不是心宽,那个家伙平日里就不大合群,谁能知dào

他招惹到了什么人啊。被红卫兵杀了也说不准……”

两人一边谈着一边向西侧的洞口走去,但是石穿却仍在原地皱眉思索,右手双指按着眉心狠狠的揉着。刚刚两人的谈话内容中似乎有点什么东西引动了他的记忆,他此时正在努力的搜寻着大脑,试图把它找出来。

是什么呢?

等等!对了,是名字!是那个名字——侯明!

那不就是焚档的撰写者么?!他也死了?这……会是巧合么?

石穿摇了摇头,太多的巧合就意味着阴谋,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成都出了那么一连串的事情,现在焚档撰写人的死亡也就不那么让人意wài

了。只是,到底是谁杀了他呢?“暗狼”么?以胡伟杰等人的手段想要弄死一个普通的工程记录员确实是小事一桩,可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说,他们已经从侯明口中套出了焚档的内容,然后再杀人灭口?可是时间上的顺序不对啊……还是……

真是可惜,既然谋杀案已经被这些普通工程人员知晓,那么现场和相关物品势必也已经在公安人员的控zhì

下了。否则,石穿倒不介yì

先去侯明的住处搜查一番。

晃了晃头,石穿按下了心思,他已经知dào

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去探一探出事山洞的情况。而且事不宜迟。吃光了早餐后,石穿便立kè

离开,不让任何人有过多注意自己的机会。

紧接着,他在基地内用了两天的功夫,方才终于弄清楚了山洞外奇怪岗哨的底细。消息的来源也是在餐桌上,只不过这个消息在石穿看来实在有点太过搞笑。

居然是——闹鬼!

石穿不信鬼。虽然在茂陵他经lì

过一次极为诡异的遭遇,可是从心底里来说“无神论者”的标签还是牢牢的钉在身上。一个钉了将近三十年的标签,不是那么容易就撕下去的。

只是,听到了这个消息的他却突然想起了那第二章“撕页”。那个老工程兵军官留下的最后一段未能写完的讯息,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的诡异……

“砰砰”的声音连连响起,Lang潮不断拍打着洞内的岩石,如困兽般狰狞肆虐着。暗河果然不负众望,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将水位涨到了平台之下。过了良久,方才慢慢的安静下来,让山洞恢复了难得的平静。

平台上的众人看着近在脚下不远处的河水无不是阵阵后怕。若是刚刚的动作再慢上一会儿,现在估计就得在水里面挣扎求生了。可是,在一块木头都没有的地洞里,再如何挣扎也只会死,不会生。

而现在虽说处境仍旧狼狈,不过众人却可以坐在相对干燥的平台上休息,平复一下刚刚剧烈奔跑带来的脱力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

七个人互相背靠着背,半数人双腿悬在平台外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静静等待着水位的退去亦或是继xù

的上涨。总之,现在大水仍旧磅礴,他们任何事情都做不了。当然,除了恐惧。

“队长,你刚刚是不是……是不是……也看到了?”担任尖兵的士兵悄声的对身旁的军官说问道,说话时,他的双肩还在微微的抖动。对于一个从枪林弹雨中闯过的老兵来讲,这样的胆怯是如此的没有道理,如此的不合时宜。

可军官却并没有丝毫责备他的意思,连他自己也只是无力的点了点头,嘴唇都开始泛着惨白的颜色。

“那……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尖兵也是声音颤抖的问道。军官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尖兵噤声。这件事目前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dào

为好,否则只会徒然打击士气。

军官轻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子,想了想。颤抖的双手还是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将之翻到了新的一页,用圆珠笔歪歪扭扭的写道:“影子大概一人高矮,通体漆黑似有鳞甲。眨眼间便可以进退趋避,行动之迅捷绝非人类所能做到。但,其动作却僵硬异常,手足似不会弯曲,只能僵直运动……”

“队长,你看,快看!水退了!”仍旧背着58式火焰喷射器的士兵手指着平台下面,高兴地叫道。众人闻声看去,果然,刚刚险些要了人性命的大水攸而来去,此刻竟是又已经温顺的退回河道里,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片大大小小的水渍。

水退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众人暂时全都安全了。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消息。

可就在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个女子的尖叫声传来,险些刺破了众人的耳膜。军官立kè

扭头看去,只见扎着双辫的女孩儿瞪圆了双眼,一张小嘴此刻却长得塞得下一个椰子,浑身颤抖的伸出左臂指向平台下面,好似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竟吓得无法言语。

又是那个东西么?军官定了定神,随即顺着着那手指的方向看去。

水流退去的地方,一个浑身漆黑的影子正站在平台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它的身旁,刚刚来不及携带上来的电测仪就停在那里,不断闪烁着的绿色光芒映亮了它的身体。第一次,让众人看到了它的模样。

“它浑身上下似都长着密集的鳞片,细密的鳞片不断的蠕动着。它那人类似的头颅正自仰着,没有五官的脸直直对着我们。距离五十多米,我却甚至能够听得到从那个身体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霍然,石穿打了一个寒颤。

他想着“撕页”最后那段未曾完成的描述,背后的汗毛不自觉的又竖了起来。抬起双眼,再次看向已被封闭起来的四号洞。他口中不由得喃喃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脑海中各种各样的思路不断似Lang花般腾起,却又似Lang花般拍散。最后定格在脑海中的,却是与刘秘书郑而重之的那段对话——“其实,这样的伤以前倒是有过记录……”

“哦?是什么记录?”

“史书的记录。它像极了一种古代的刑罚——凌迟”

……

当晚石穿便借着夜色的掩护,快速的来到了东端山洞的入口处。不管地下究竟有着什么东西,这都是他此刻所能掌握的唯一线索。说不得,他必须要冒一次险。

看守山洞口的岗哨因为距离太远,也就不可避免的留下了防守的死角。石穿再次施展出当年在前线侦查时锻炼出的潜行能力,沿着那条处于监视死角的小道悄无声息的避过了岗哨的注意。

闹鬼的山洞口架设着阻拦木架,上面还贴着危险警告。石穿很果duàn

的无视了封条和警示标语,他在最后回头确认了安全明确岗哨中人确实没有发xiàn

自己后,便立即跨步跃入了洞口的黑暗之中。

山洞很宽,但是并不算高。从洞顶最高点到地面的垂直距离是三米上下,看样子是个供人员躲避空袭的简易人防设施。这样的设施通常也不会太长,一般在三百米左右就会从另一面挖掘出合适的紧急出口。而从山体规模上看,眼前这个防空洞的设计规模,起码纵深应该在四百米左右。

但或许是因为地势的原因,整个山洞并不是水平挖掘的,在水平挖掘了六十米左右便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坡度极大的斜角。整个山洞都开始沿着斜角倾斜着向下,尽头隐在了黑暗之中。

幽深阴暗的洞口恍如恶魔张大的嘴巴,正在借着四下里深沉的黑色发出呜呜的低吼。

石穿用顺来的碎布在手腕上缠绕了一圈后打开了大功率的手电筒,集束的光线透破沉沉黑暗射入了洞里,在十余米外照出了一个鹅蛋型的光圈,映亮了地面。

从视线所及处看去。山洞更深处的洞穴已经挖掘到了百米开外,而且还没有中断,看样子整段工程都已经快进入收尾阶段了。这个阶段的工程最大的危险在于渗水和坍塌,可是没想到,最后毁掉这个洞穴工程的,居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神mì

力量。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加小心。石穿摸了摸后腰处的手枪和军刺,心中登时一定。

稍后,他举着手电筒,缓步走下了斜坡,踏着细碎的土壤和石块慢慢挪动脚步。山洞里静悄悄的,洞外嘈杂的机械轰鸣和人语喧嚣伴着夜风轻轻吹到洞口,被恶魔的嘴巴一挡便即消散。防空洞的通风竖井似乎有些阻塞,空气的流通比较糟糕。不过好在气味还能忍受。

一路走下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突然出现的怪物、也没有诡异奇怪的声响、更没有什么古人设下的机关陷阱。石穿一路无惊无险的走到了三百米的洞穴尽头,竟然连一点的意wài

都没有发生。勉强能够算作意wài

的,就是他在洞内发xiàn

了一群老鼠。而且这些老鼠不怎么怕人。

有老鼠,说明这里的空气应该没有问题。石穿稍稍安下心,开始打量着周遭的地面,根据笔记的记录:那个所谓的地洞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安静,整个山洞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就连那些老鼠们都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只是歪着头看好奇的向石穿。山洞的尽头上已经能够看到尚未爆破的岩层,手电的光线照射上去还能看到石英反射出的阵阵光华,没有坍塌掩埋的痕迹。

可是石穿四下里找了一圈,却仍旧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地洞入口在哪里。时间一久,让他也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

就在他心情烦躁的档口,忽然那群老鼠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了,霎时间一起涌向一处岩石的后面,眨眼间消失不见。

石穿先是一愣,随即便在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怪不得他连番寻找也毫无结果,原来那洞口竟是在这儿!

第十六章:暗河惊魂

洞穴入口果真如那工程兵记录的一样隐蔽,整个被藏在了一道石壁后面,若非这几只老鼠恐怕石穿也不会这么快就发xiàn

它的踪迹。洞口似是一道深井,直径大概有一米见方,洞穴内黑漆漆的看不清具体情形。不过万幸的是,那支救援队的绳索还钉牢在旁边的岩壁上,倒是省了石穿不少的力qì



簌簌之声响起,片刻而已石穿便顺着绳索滑落至底。脚下的泥土很是松软,看样子是半潮湿的环境所造就。大功率手电筒向前一照便能看见杂乱的人类脚印,只是现在石穿却已经认不出这些脚印哪些是属于救援队,哪些是被救援的了。

脚印分成了两个方向,从足迹上看,应当是有人折返时又经过原地造成的。而且,回来时的脚印跨度略大,人数也少了许多……不只是许多,而是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看着那几个显得如此醒目的反向脚印,石穿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只是那两个最终逃离山洞的幸存者留下的痕迹。其他人则全都留在了洞穴的深处。

他将大功率手电交到左手,右手却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手枪顺手搓开了保险。从现在开始,真zhèng

需yào

提起十万个小心了。石穿调整了一下呼吸,随即缓步向前走去。

这个地下洞穴果真开阔,行走在其中就恍若进入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的走廊。四下里水流和着他的脚步声阵阵回响,环境显得幽静、诡异。洞穴中的空气并不怎么流通,却也不显得过分气闷。只是石穿紧了紧衣服,总觉得有些阴冷。

然而一路走去仍旧没有发xiàn

任何可疑或是奇怪的地方,一路竟然是无惊无险的到达了暗河的水边。甚至让他看到了刚刚那一窝老鼠正泅水渡河的场面,可此时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猎奇之心了。那第七个影子呢?最要命的麻烦怎么还不出现?难道说是因为自己只有一个人,所以麻烦都不屑于找上门来么?

依旧是沿着第二支救援队留下的绳索,石穿飞快的趟过了河去。这次的河水没有任何异样,水面仅仅只到了石穿的膝盖。除了有些出乎意料的冰冷之外,却也没有太大的麻烦。

“有些不大对劲啊……”过分的平静让石穿忍不住有些诧异,他习惯性的按了按眉心可是到现在为止他也分明没有发xiàn

任何危险的气息。直觉中也没有任何的示警。难道说,危险源已经消失了么?

来到对岸,石穿默默穿上了鞋袜,放下了裤脚。空气中的气味开始变得愈发沉闷,让他灵敏的鼻子不由皱了起来。“不管了,既然没有危险,那就先去找找以前那些人的踪迹再说……”

看着手电光亮中重新出现的足迹,石穿举着手枪,缓慢的跟了上去。

毫无疑问,这些足迹属于第二支救援队。一共七双鞋子在地面留下了密密麻麻的痕迹,其中两个脚印过小,显然属于两个女子。与暗河另一边一样,这里的脚印也是分成两个方向,只不过这里的脚印数量明显为多,那也就意味着这个时候队伍还算是整齐。

石穿点了点头,顺着向洞内走去的脚印继xù

观察前进。

救援队在这段路程里应当是排成了两列纵队,在向洞内慢慢摸索着。突然,石穿双眼一凝,在泥土当中他发xiàn

了一个闪光的东西!那是一枚弹壳!

石穿快速的跑了过去,将之捡了起来。“7.62乘25毫米钢芯弹,是五四式手枪……”石穿捏着那枚黄橙橙的弹壳,忽然间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立kè

将手电筒的光柱向远处探了探,果然!在那里,他发xiàn

了满地的橙黄!

黄橙橙的金属弹壳散落了一地,似乎还在耳畔发出“砰砰”的枪响爆出刺眼的闪光,仿佛那激烈的驳火仍旧在身边上演一样。十枚、二十枚……六十枚……数之不尽!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石穿不再看数之不尽的弹壳,迅速向着前方跑去。救援队不会让敌人贴近了身体才开枪,在这片弹壳的前方一定有着什么东西!一定有!

“啊!”霎时,石穿的脚步停住了。他的猜测一点不错,在那片弹壳散落的地面前二十米远的地方确实有东西。那……是一堆散落着可怖的漆黑骨头。硕大的眼洞正歪歪扭扭的望着这里,早已失去皮肉的嘴巴在电光的照射下竟似在慢慢开合一样,发出无声的咆哮……这等场景在这样的环境里着实吓人。

石穿按住眉心,让自己保持着冷静。等石穿走近一看忽然惊疑了一声。“咦?”这些黑骨似是完全的断裂开来,整个摊成了一堆堆在那里,骷髅上面还有着数不清的窟窿。

等等!

那些就是弹孔!

难道说……救援队的几把枪近百发子弹……就是……就是在射击这么一具骷髅?

石穿拾起那骷髅的头骨,放在手电灯光下仔细的查看着。骷髅是很平常的人骨,只是上面布满了弹洞,显得有些破碎,漆黑的颜色似是被高温烧灼而成。除此之外这骷髅倒也没有显出什么特别的。就算是突然出现在眼前,救援队也犯不上一下子倾泻出那么多的子弹吧?这具骷髅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忽然,石穿的手指感到了一丝不谐。他猛的翻过头骨,一下子愣住了。那头骨的内里竟然有几道细细的切口。不是弹痕的擦磨,而是像用小刀子切割出来的细细切口。是什么人会如此的无聊,在头骨内里用刀切口呢?

石穿忽地一惊,一个念头刹那间自他的脑海中闪烁而过。他猛地把头骨又翻了过来,果然!头骨的外侧也一样有着密密麻麻的切口,只是相较于内里的切口来说太过细小,不仔细去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痕迹。

此时发xiàn

了这个事情,石穿身上的汗毛却尽数倒立而起。

因为他眼睛扫过的地方,整具骷髅的骨头上竟然全都是这样的切口,密密麻麻恐怕不下数万……一霎间,石穿又想起了那段对话——和刘秘书临死前最后的对话。

“其实,这样的伤以前倒是有过记录……”

“哦?是什么记录?”

“史书的记录。它像极了一种古代的刑罚——凌迟”

……

石穿松掉了手中的骨头,阴冷的环境让他不由得阵阵战栗。他的身体略有些颤抖的站了起来,向旁边倒退了两步。凌迟……这种伤果然像极了凌迟。可是!可是……又有什么人会在这样的环境下极有耐心的施展凌迟呢?

黑漆漆的洞穴里,一个黑影正举着一尺长的小刀切割着肉体。一寸、一寸……凄厉的呼喊声霎时间弥漫整个空间……

“嘎巴”一声脆响,石穿心中的幻想顿时消失让又是一惊,他感觉得到自己似乎又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慢慢转过身,手中的手电筒立kè

将他脚下的东西照了出来。

一霎间,石穿又起了一身冷汗,手掌不由自主的撑住了身旁的墙壁才没有摔倒。

他的脚下踩着的,竟然又是一堆人骨骷髅!

不是一具,也不是两具,而是一堆……大功率手电筒照射出的地方至少有近五具黑漆漆的骷髅,堆在一起堆成了一个小型的骨头山。而更让石穿心惊的是,这些骨头上无一例外的,全都布满了那些细密的切口——凌迟一样的切口!

“啪……啪……啪……”忽然,从山洞更深处传来了几个有节奏的声响。那声响一下下的,似是书本落在了桌面,又似是水滴滴落了岩石,更像是——人类的脚步。

石穿一下子抬起右手,枪口对着那重重叠叠的黑暗,喉咙里“咕咚”一声已经咽下了一口唾液。刚刚还在说一路上太过轻松,想不到麻烦这么快就来了。石穿一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慢慢的将手电筒移动过来,光圈缓缓的靠近正前方的黑暗,边缘在微微的颤抖着。

来的是什么?真的会是人么?

冷汗顺着脸颊淌落,脚边的骷髅们似乎都在无声的狞笑着,一个个显得如此的诡异而又张狂。

“啪啪啪啪……”,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在山洞内传出阵阵轻微的回响。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显示着那个东西已经在向他飞速的跑来!石穿飞快的藏身到一堵石墙之后,翻转着手电筒在黑暗中静静的蛰伏起来。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

忽然,那让人心惊的脚步声又再次消失不见。山洞内重新变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石穿诧异的从石墙后站起来,不解的摸着脑袋。刚才……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吼!!!”

就在这时,一声闷雷似的兽吼声突然自石穿的背后响起,他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在同一时刻长大,冷汗霎时流淌遍了全身。下意识的,石穿蹲伏下身子向前面猛的滚翻出去,手电筒的光圈也终于颤抖的迎上了背后的声源。也在那一瞬间,石穿的瞳孔倏尔缩小……

“它浑身上下似都长着密集的鳞片,细密的鳞片不断的蠕动着。它那人类似的头颅正自仰着,没有五官的脸直直对着我们。距离五十多米,我却甚至能够听得到从那个身体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就是它么?第七个影子的真面目?

石穿一连退出了二十余米方才止住了身形,手电筒光亮所能看清的极限处。一个黑色的影子人立在那儿,一双手臂似是脱臼般僵直的垂立在身体的两侧,那颗布满了黑色鳞片的头颅缓慢的向上仰起,似是正在打量着石穿。

而那具身体,体表的鳞片缓慢蠕动着,体内却传出了“咯咯”的笑声,在安静空旷的山洞内显得如此诡异而狰狞。

第十七章:起舞骷髅

“咯咯咯……”磨牙似的笑声似涟漪般在山洞内阵阵传开,又随着石穿体表细密的汗珠一同在空气中渐渐消散。那个“人影”好似在打量着石穿,僵直的手臂在空中不住的晃荡,那咯咯的声响就像是在一边打量一边发出满yì

的笑声一样。

这种场景,像极了屠夫看着待宰的羔羊或是肥猪。

石穿不是羔羊,更不可能是肥猪。若要是比的话,他现在更像是一头离了群的独狼,此刻正面对着不知底细的对手在原地徘徊、逡巡着。他将手电筒照在那个“人影”的脸上,高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是不是081基地的工程兵?”

那人影抬起左臂遮挡着光线,身体内却还在不断发出“咯咯”的笑声。完全没有理会石穿的问话。不一会儿,它又将僵直的左臂放下,那张脸上竟是看不清五官和轮廓!就像是一块黑色的石板。

“嘶……”诡异的场景让石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的汗毛霎时颤栗又被他渐渐安抚下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到底……是不是人?”石穿颤抖着右手,连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问道。

独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缓慢挪动着脚步向后退却,蜷缩着尖锐锋利的爪牙像极了一只小犬。他不怕凶残嗜血的敌人,不论敌人多么厉害也终究是人。但是他害pà

这种根本超越经验和阅历的未知。尤其,这种未知的形态还是如此的可怖。

“啪……”那“人影”突然向前走了一步,顿时让石穿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绷紧。“别……别过来!再走一步,我就开枪啦!”独狼对敌人发出低吼,却是无力的威胁,就连石穿自己都知dào

自己现在说出的话是有多么的无力和心虚,可是他此刻却也控zhì

不住自己的嘴巴,因为它们此刻也正不停地颤抖。

“啪……”那“人影”完全无视了石穿的警告,又踏上了第二步。“砰”的一声,枪响了。7.63毫米口径的手枪终于射出了子弹,火光在漆黑的洞穴内霎时爆出一片光明,映亮了石穿坚毅的面孔。

准星、右眼、目标三者连成了一条完美的直线……

或许在决定之前他还在心惊胆战着,或许之前还在犹豫不决。可是一旦做出了决定,石穿又变成了那个敢带着两个新兵孤军深入敌人指挥部的坚强战士。又变成了那个敢在枪林弹雨中只身生擒对方指挥官的战斗英雄!独狼终究开始了攻击,一旦攻击,它就是无所畏惧的草原狼。

枪响了,子弹沿着笔直的线路径直飞入了“黑影”的额头。石穿甚至可以在枪声轰鸣之中分辨到那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开枪的时候,石穿绝不会抖,哪怕他开枪前一秒的时候还怕得要命。

弹壳高高的抛飞出来,叮当的坠落在地。抬手、收枪,石穿对自己的枪法有着十足的自信。他现在就要去看看,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还不等他抬脚,自己的双眼便不受控zhì

的瞪得圆了。

“咯咯咯……”黑影仍旧在咯咯不停的笑着,他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姿势被击得后仰,此刻却又像根本没事一样慢慢直了起来!看不清五官的脸在电光的照射下发出暗色的反光,却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个弹孔和伤口!

没打中?

不可能!

石穿对自己的枪法有着足够的自信,刚刚的一枪绝对击中了黑影的额头,可是……

“啪……”黑影向前迈出了第三步。石穿再次抬起右手,这一次他不再吝啬子弹,一梭火全都搂了出去,霎时间山洞内的枪声响成了噼啪一串。石穿在闪烁的火光和手电筒的光亮下清楚的看到,那黑影被一颗颗弹头击中,好像木偶一样被打出了一个个滑稽的姿势,像是在跳一支搞笑的独舞。它身上黑色的鳞甲片片跌落,整个身体都不由自主的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咔咔……”一梭子弹射空,扳机扣动中却只能发出咔咔的声响。石穿抬起头,目眦欲裂的看着对面那个慢慢爬起身子的黑影,那黑影左右摇晃了几下居然仍旧再次站了起来!身上仍旧没有哪怕一个伤口!

怎么会?

打不死么!?

世界上没有打不死的人,可如果真的打不死的话无外乎两种解释:1,它身上有护具,并且它的护具完全可以阻挡子弹;2,它本就是个死人自然不会再死。

西元一九六七年,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没有这么轻型且高级的护具。而如果说它本就是个死人的话,岂不就是说……鬼!?

鬼!?

“我不信……不信!就不信这个邪!”石穿猛的从衣袋里抓出一把子弹,挨个飞速的将之压入枪膛里。国.军定制型的二十响再次奏出了象征着死亡的音乐。漆黑的洞穴中,火药炸响时爆出的光亮一次又一次闪烁着,手枪的枪口一次又一次剧烈的跳动着。

抬手、射击、抛弹、枪空、压弹、抬手、射击……石穿此刻心中完全没有其他的心思,全部的精力和全部的身心都放在这个五个简单又机械的动作之上,重复,再重复……直到,最后一刻子弹射空,枪机再次发出“咔咔”的空响……

“咣……”失去价值的手枪变成了一堆废铁,重重坠在地面上。石穿抬起眼,咬着牙,看着那再次蠕动起来的躯体,不由得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的是鬼怪不成?这个世界上有鬼怪么?

石穿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着,在枪林弹雨中都不曾后退过一步的他此时却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和他放对的家伙不是人!人不可能打不死的!如果不是人的话,那不就只有鬼怪了么?如果是鬼怪魑魅的话,他一个肉体凡胎又怎么能够敌得过?

逃了吧,走了吧。

三十六计不是说走为上计么?

俗话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么?

独狼遇上了猛虎,总也会估计一下形势,不会轻易犯险的不是么?

退着退着,一边退一边身体还在不受控zhì

的颤抖着。终于,手电的光亮中看不见那个怪物的轮廓了,继xù

退一点,是不是就能逃脱生天了?“啪啪啪……”山洞内的脚步声偏偏也在随之响起,那个怪物居然不愿放过他,正在向石穿的方向追来!

怎么办?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还要继xù

退么?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自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那个始终泛着驴脾气的老家伙傲气十足的教xùn

他“老子我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有当过逃兵!”就在这个时候,石穿不退了。他站稳了脚步,右脚的脚尖用力在地面踩踏了一下,踩出了一个借力用的浅坑。

退么?退到哪里才是个头呢?

石穿赤红着眼睛,微微低伏下身子,自后腰处拔出了三棱军刺。猛虎既然不愿意放过独狼,那么独狼也就不退了。呜咽的狼嚎声宣誓了狼族的勇气,也宣示了独狼的决心——狭路相逢,勇者……生!

“杀!”石穿一声怒吼,猛然窜了上去。对面僵直的黑影站稳了身子,好奇的打量着冲来的石穿,随后便又向前踏出了第四步、第五步……眨眼间竟然也冲着石穿对冲了过去!它竟然跑了起来!

独狼开始了攻击,像月光下的一道闪电。

身后的手电筒光亮因为颤动而大幅度的晃动着,摇曳着正在战斗的两个身影。僵直的躯体,却不是僵直的动作。那一下下闪退趋避竟比常人还要快上一倍有余,而且往往能够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避过突刺的钢刃,而且还能向石穿发动反击。

独狼遇到了真zhèng

的对手,可怕的对手。

尖牙和利爪在电光的晃动下不断闪烁着寒光,一次又一次的刺入对手的躯体之内,却直如刺破了一层肉甲。那僵直的黑色躯体恍若浑不在意,粗大黝黑的手臂一次次的向石穿砸来。一下闪避,那手臂竟然在旁边的岩壁上砸出了一个硕大的缺口!

“妈蛋,到底是什么鬼玩意。”石穿看了看擦着脸皮而过的凶险,忽然一声暴喝,左腿猛然向对手的胯下踢去。若是平日里,上次对于这样的无赖招式自然不屑一顾。可是如今,对付这样一个还不知是不是人类的东西,他却必须痛下杀手了。

踢啊,踢吧。这条曾经在训liàn

中踢断过小树的抬腿,今天再就次发挥一下威力吧!

“砰”的一声,这一脚正中对手的胯下,踢得极为结实。黑色的身影甚至被这股大力踢得向后倒飞,随即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石穿自然不会停下,他猛然扑到了那身影的身上,手中的军刺一下下的在它胸膛、腹部、颈部和其他关节处痛下杀手。映在墙壁上的影子就如同一个正在切割肉类的屠夫,每一次挥刀都那么机械、精准。

良久……不远处的电筒光亮终于彻底的稳了下来,得以聚焦的光线最后定格在了那个对手的头部。

“啊!!!”一声惊叫,石穿被他所看到的东西惊得跳了起来,一直退到了岩壁附近方才停下。

他浑身颤抖着,握着军刺的手掌都在急促的冒着汗水,让他有些抓不住武器的感觉。眼前的东西确实不是人类,而且它的脸也不是一个整体。在手电筒光亮的照射下,石穿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东西脸上密密麻麻的竟然全都是硕大的蝼蛄!

这些蝼蛄远比一般在地面上看到的虫子为大,最大的足有半个手掌长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老鼠。而它们却偏偏还一个咬着一个的贴在一起,那密密麻麻的样子更是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丝丝”的声音立kè

在山洞内响成了一片,那具被摧残毁坏的躯体终于缓缓垮塌了下来。露出了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上面覆盖着的蝼蛄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开始向手电筒的方向聚集。蝼蛄具有趋光的特性,被手电筒吸引的蝼蛄不一会儿就彻底的抛弃了它们曾经依附着的躯体,转而将手电筒牢牢地罩住。

石穿此刻忽然明白了地面上为何会布满了弹壳,却也因此大致猜测出了对面那个黑影的真zhèng

底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

山洞内再次陷入了黑暗。只剩下石穿粗重的喘息声……

第十八章:诸葛连弩

“果然是骷髅么……”石穿喘息了一会儿,忽地自言自语道。从刚刚开枪时开始,石穿便在心中怀疑,那个黑影与满地的橙黄弹壳和破碎的骨骼都似乎有着紧密的联系。而直到此时,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刚刚看到的一系列场景究竟是因何而发生的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最先看到的那些尸骨为什么会是焦黑的?

石穿慢慢自岩壁旁走向了刚刚被他击倒的白骨身边,这确实是一具白骨,遍布切口的骨头上泛着的是让人心悸的惨白。

大块骨骼上面则布满了类似小刀切割丝的痕迹,与之前所见的骨头略同。头骨、腿骨上有不少弹孔和裂纹,显然是刚刚在石穿开枪的过程中损毁的。胸腔的肋骨差不多完全断裂,脊椎也已经彻底的折断,四肢上的关节更加惨不忍睹,这些伤痕则是三棱军刺的功劳。

“怪不得”石穿拿起了一根腿骨,在地面敲了敲道:“怪不得这个怪物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他身体的肌肉和组织竟然都是靠蝼蛄们拼凑而成的,用骨头作为连接以至成了人形。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的蝼蛄竟然能够将一具白骨给协调成这样的地步?那……还是蝼蛄么?”

石穿的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右手两指又不由自主的按在了眉心上。刚刚与他对战的显然是一群习性极为特殊的蝼蛄,群体行动协调完美。可是转一个观念来想,这些蝼蛄能将一个人形骨骼驾驭的如此完美,哪里还能以一种低等的虫子来看待呢?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文明?

“第二支救援队,想来就是碰上了它们才会打出那么多子弹的吧……”石穿离开白骨,回身走去将手电筒收了起来。抬脚踩死了聚拢成一片的蝼蛄。下脚的时候声音“嘎嘣”作响,听得人牙根发软。

这些体型超大的蝼蛄确实很有些不简单,不过还好挡住他去路的蝼蛄人只有这么一个。石穿提着手电,一路小心谨慎的前行,却是再也没有遇到新的麻烦。

从石穿渡过暗河一直走到这里,将近过了近五百多米了,可是山洞仍旧似没有穷尽的模样。一路上走去,石穿倒是能够不断地发xiàn

一些人类遗留下来的东西。或者是三两件破碎的衣服,或许是几把工兵铲。这些东西散布在前进的道路上,倒是也让石穿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了几分。

看起来,就是刚刚那种蝼蛄人将工程兵们给拖入山洞的深处的。可是……它又是怎么对付第二支救援队的呢?那些人无一不是侦察部队里的精英啊!

忽然,石穿脚下一绊,猛的一个踉跄。

他赶忙将手电筒的方向调转,看向了身后。忽然发xiàn

,那里竟然是一柄闪着亮光的手弩!“咦?”石穿顿感诧异,弯腰将那个手弩拾了起来。这是一柄只比手掌大不了太多的手弩,手弩在光亮的照射下闪着亮银色的光,通体竟然都是用精铁打造!弩机呈一个匣子的形状,没有扳机和扣动的激发装置,但是在弩匣后面有一个活动的拉杆。

将那个拉杆上下一阵拉动,手弩的尖端突然射出了一支钢钉般的弩矢,“砰”的一声钉在了对面的岩壁上。坚硬的岩壁竟然被这支弩矢全部钉了进去,可见其威力之大。石穿心头一动,忽然又拉动了一下拉杆,“砰”的一声,第二支弩矢也钉在了岩壁上。

“诸葛连弩?”石穿讶然的一叫。看着这支手弩的样子,心头霎时间浮现出这四个字。虽说诸葛连弩早已经失传近千年,但是能够连发连射的弩在历史上也只有两种而已。马均弩还是根据诸葛连弩改进而成的,其后也已经失传。

伸手抚过手弩的表面,触感光滑平顺,弩弦也依旧富有弹性。不知这支弩在这里沉睡了多久,表面竟然没有锈蚀和变形。如此精妙的古代武器,放在任何一个战士的手中都会让他欣喜不已。就如同一个最贪玩的孩子发xiàn

了一个最精巧的玩具。但是……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拉开弩匣,里面还有两支弩矢。

石穿的眉心上再次按住了两跟并拢的手指,他用力的揉捏着,却仍旧没有想出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前后三支失踪的人员都是军队编制,除了制式武器和必要装备之外,不会有人带着这种东西进来。况且,如今也没听说有人能够重制诸葛连弩……

还是说……在此之前的岁月里,古时的人们就曾经来到过此地?甚至于,这个山洞就是古代人开凿的!?

“啪……”突然一声轻响打断了石穿的思索,声音很轻,很熟,一如人类的脚步声。

“又一个……”石穿将手电的光亮照射到了身前,二十米外的地方,明显有一个朦胧的人影正伫立在拐角处。有过一次经验的石穿这时已经不感到怎么害pà

,他将连弩收起,缓缓拔出三棱军刺,身体慢慢的蜷伏下来,时刻准bèi

着突击。

可是还不等他做好动作,远处那个人影忽然似发xiàn

了什么,掉头便跑,转眼间脚步声便已远去。动作竟显得极为流畅!

“喂!等等!”

“喂!等等……等等……等等……”回音渐行渐远终究消散。

人影却终究没有停下,很快消失了踪迹。

石穿不敢怠慢,立kè

向前追击。

虽然在不知敌人情况的时候贸然追击显得很不明智,可是这一次石穿却没有多少犹豫。因为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影和刚刚那个蝼蛄人似乎有些不同。这个人影的四肢似乎显得更加的协调,动作也更加的流畅。那种感觉,就好像身前的是一个真zhèng

的人类一样!

那种感觉……

追出几步,绕过了拐角。

眼前的人影忽然间消失不见,一如刚刚的回音。脚步声完全的消失,就好似刚刚那个人影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石穿心底里的幻觉。

真的是幻觉么?可是,那脚步声分明如此的清晰啊!

“你又在瞎想了,小穿”耳畔,那黄鹂般的叫声又在轻声的责备。蓝天里,草地上。好像石穿又回到了那落花时节,在海棠树下仰望着她那娇媚的容颜。重又躺在了她的腿上。呢喃着,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和曾经的梦境,任凭那纤秀的手指戳动自己的额头……

眨眨眼,却发xiàn

自己仍旧在这个诡异而幽静的山洞里。自己依旧是自己,孤身一人。山洞内静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紧绷的心跳。石穿吐着白气,慢慢向山洞内继xù

的探索。

自打进入这个山洞以来,石穿便觉得自己似落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有太多石穿无法理解的东西,有太多无法窥探的秘密。每走一步都让人感到惊心动魄、毛骨悚然。但是石穿却不曾心生退意。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石穿总觉得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不断地暗示他继xù

向前走。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个声音很是真实,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自打他进入防空洞开始……不!自打他从西安离开时起,那种强烈的吸引力和催促感便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耳边唠叨。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命中注定将要来到这个洞穴一样。

命?

石穿忽然讪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个自认为标准的无神论者也开始相信命运了?亏得自己还是一个党员,对于石穿来说,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顺着这个“命”字石穿忽又响起了当日在永兴巷那个老人说的奇怪谶语。

“山水太极,外圆内方。顺势而动,逆天而行。”

“啊!”石穿突然停下了脚步,双眼瞪得大大的。刚刚一瞬间,他脑海中似是一道闪电划过,记忆中的文字和图像一下子融在了一起。葭萌关——山水太极。防空洞——外圆内方……

原来,原来他早就知dào

……原来,原来自己的行动早已被他看破!否则怎么会这么准?怎么会准到一语成谶!?

记忆中,那老人看着石穿,忽然叹了口气道:“山水太极,外圆内方。顺势而动,逆天而行。切记,切记!”

谶语的前两句已经应验,那么后两句呢?什么叫做顺势而动?什么又叫做逆天而行?这些意味难明的谶语,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在这时,石穿突然感到了一阵危险。那是来自直觉的反应,是对危险本能的直觉预判!是他在无数枪林弹雨中得以保住性命的重yào

技能!

于是乎,石穿的身体不经过大脑的支配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一跃。身体的本能在这一刻全力发动起来,全身的肌肉紧绷,双手完全下意识的交叉挡在胸前。手电筒的光线划过了一道弧线,光线扫过洞穴在黑暗中猛的照射出了一张惨白而又惊恐无助的脸……

“呼!”的一声,一道巨大的火焰猛然喷涌而出,自石穿的身前掠过,正对着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石穿的衣袖霎时间便被燎着,这束火焰来的太猛太烈突如其来,躲无可躲。炽热的外焰甚至已经烧焦了他的头发。皮肤都在因剧烈的温度而产生着刺痛。

红光大盛,满洞皆是酷热!

连眨眼的时间都不到,石穿的身前身周,霎时竟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十九章:幸存的女孩儿

满眼都是通红,那是火的颜色啊。

石穿看着,想着,总觉得这样的红在哪里见到过。最后忽然一声讶然,那不正是当日她最后转身离去时,那一身几欲滴血的风衣吗?

“砰”后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真狠,就像是被人从背后一棍子用力打来一样,一下子打散了他的回想。眼皮好沉,好沉,沉得几乎完全无法睁开。迷迷蒙蒙之中,借着火焰的余光和手电筒的反射,石穿看到了一张略显好奇的面孔。

啊,那是人类的面孔!

虽然脸色惨白,上面遍布着泥灰,但是那眼、那眉、那嘴分明都是人类才有的!如果是人类的话,自己应该没有多少危险吧?应该没有吧?没有吧……

身体各个位置都相应失去了联系,最后连大脑也被突如其来的疲惫所攻占,一瞬间石穿便陷入了最为深沉的睡眠之中。连续几日的颠簸、紧张,他真是有些累了。

过了多久?似乎只有一瞬,也似乎已经过了千年。

恍惚间,石穿似置身在了一个极深极深的峡谷之中。头顶的天空被两侧的岩壁割裂成了一条狭长的直线,灰蒙蒙的不见点滴蔚蓝。低头看去,身边却已经站满了人。有中国人,还有长着黄毛、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们各自拿着没见过型号的枪械,而所有人的枪口都在对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仔细去看,在他正对面还有一个小姑娘,被人按着跪倒在地,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双眼睛也在死死的盯着他看,眼神中除了委屈之外似乎还有一些歉意。

正当石穿打算走上前去问个明白的时候,突然间,他的耳畔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那声音如虎啸龙吟,震得人耳膜生疼。突如其来的刺激让石穿从自己的梦境中骤然回过神来,一下坐起,惊恐的打量着身周的情形。

咆哮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震动整个山洞,耳膜呜呜的颤抖着,让人的脑袋都有些发涨发痛。

右手又下意识的摸向后腰,三棱军刺还在。

石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似乎少了一点什么。可不等他想明白,忽然,一道强烈的白光便对着他的眼睛打了过来,骤然发动的强光直接打在眼睛上让石穿险些被晃得失明。大功率手电筒的直射对眼睛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石穿虽然来得及闭上眼睛,却仍旧在视网膜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光斑,久久不散。“是……什么人?”他惊慌的问道,同时向后退了退,发觉自己已经碰到了背后的石壁。后脑碰到了石壁上,却是蓦地一疼。此时他才发xiàn

,自己的后脑竟然肿起了这么大的一个包。记忆慢慢回溯这才记起刚刚晕倒前突如其来的火焰,还有火焰中那惨白的面孔……

“你是什么东西?”另一个声音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的问道。

石穿忽然一愣,这个声音很是清脆,虽然因为惊恐和疲惫而显得稍有些沙哑,但是整个音调仍旧带着一丝婉转。似乎是个女孩儿的声音。这样鬼蜮一般的山洞里,还有女孩儿?

石穿皮肤上顿时起了一层疙瘩。

想起那火焰和火焰中惨白的面孔,心中更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是女鬼?还是女妖?这是石穿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但旋即又被他挤出了脑袋。如果真的是妖魔鬼怪在作祟,那么刚刚何不趁着他昏迷不醒时把他剁碎了吃肉,何必现在还来问东问西?

石穿定了定神,一边用左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强光舒缓着神经一边慢慢的将右手探向后腰处的刀柄道:“我……我是人,不是什么东西。我叫石穿,是081基地派出的救援队成员,前来搜索之前失踪的人。”

“把手放下!否则,我烧死你!”女子的声音无可置疑的命令道。石穿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不过还是依言照做。既然身前的不是鬼怪,那么就必定是幸存者!而如果这是一名幸存者的话,那么她所知dào

的事情必定极有价值。

放下了手臂,强光无遮无拦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单薄的眼皮根本起不到多少遮挡光线的作用,一时间石穿只觉得眼睛难受的紧,似是有不少液体正在不受控zhì

的涌出一样。

手电筒的光线忽然放低了一点,让眼睛没有那么难受了。似是持有者正在进行思考。“你……真的是人?不是东西?”那女子的声音仍旧带着浓浓的疑惑问道。听了这样的问题,饶是深处险地也让石穿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现在看来对面倒真的是一个女孩儿,而且石穿也在这时想起了一个细节。第二次入洞救援时,救援队中有两名女护士,其中一个最后侥幸生还却陷入了疯癫。难道,眼前的就是另一个?

终于,手电筒放了下来,让石穿的手臂也有了一点轻松的时间。他捏了捏自己还带着光斑的眼睛,慢慢看向对面的人。

确实是个女孩儿!

虽然她那一身绿色的军装早已破败污损,虽然她的脸上遍布着泥浆和擦伤,但是从胸口和眉目的特征上仍旧能够辨认出她的性别。这真的是一个人类的女孩儿。

石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中的刀柄。他试着站起身,可刚要动作却猛然听到一声娇喝“别动!不然我烧死你!”

石穿吃了一惊,赶忙举起来双手。他此时才注意到,那女孩儿的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物件,而一柄类似喷头一样的东西此刻正握在她的手中,喷嘴正对准了自己。

“这是……”

“58式火焰喷射器!”女孩儿镇定的答道,神色间一片沉稳。“嘶……”石穿倒吸一口冷气。看着女孩儿认真的神情,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胆敢妄动分毫的话,一束无可抵挡的火焰会瞬间让他失去生命。

他乖乖的举起来双手,语气尽量放的平缓道:“同志,你是第二支救援队的护士吧?请问怎么称呼?”

“呵……越装越像了”女孩儿忽然冷笑了一声,缓慢的扳动了喷头上的捏柄。石穿的喉咙咕咚咽了一下,他虽然没有使用过58式火焰喷射器这种东西,但是依据常识判断,那个捏柄捏到底的时候,炽热的火焰就会再次喷出来!而现在石穿背顶着石壁正对着喷头,根本躲无可躲!

“我叫石穿,是081……”石穿赶忙的辩解道。

“闭嘴!你如果是工程兵或者军人,为什么会没有领章?”女孩儿冷冷的打断了石穿的解释,向后稍稍退了退,笑道:“越来越厉害了……你们这群怪物。”

怪物?越来越厉害?什么意思?

石穿自是一头雾水,可是他从军队出逃之后为了避免麻烦就把领章丢掉了,现在却又上哪儿找去?想不到,自己在081基地都没有被注意到的疏漏,居然在这里被一个小姑娘给抓了出来。

“去死吧!”女孩儿突然一声娇喝,眼看就要按下那喷头的捏柄。石穿心急如焚,偏偏此刻却又没有别的办法。“吼!!!”忽然,山洞内又是一声巨大无比的咆哮,让整个大地都因此而颤抖了一下,女孩儿和石穿都是一个立足不稳踉跄着坐倒。

而就在这时,石穿的右手摸到了一块钢铁,那个形状在他手中被感知,很快让他有了判断。

“死吧!”女孩儿重新坐正了身子,喷嘴对着石穿一声大喝。而与此同时,石穿也猛然举起了右手,左手在手腕的位置上猛地一拉。

“砰!”

“呼!!!”

炽热的火焰从喷头中喷射了出来,可那个喷头却突然飞离了女孩儿的掌控。如同火龙仰首一样,在空中划过一个巨大的弧线之后,一下子摔在了洞顶的石壁上。捏柄失去了控zhì

,火焰霎时间便已止息。

女孩儿目瞪口呆,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也没有思考的机会。在她的视线刚从洞顶的喷嘴转移回身前的时候,石穿便已经合身扑来将她一把压在了身底下,三棱军刺死死抵在她的喉咙上,让女孩儿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别动”石穿冷冷的说道。

第二十章:幸存的女孩儿(二)

女孩儿确实听话的安静了下来,事实上她也已经不能动了。她背上的58式火焰喷射器此时就像是一个巨大而沉重的龟壳,一旦被掀翻在地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翻过身来真还是很有些难度,况且如今她身上还压着一个百十多斤重的石穿?

银亮的刀锋抵在女孩儿雪白的脖颈上,锋锐的尖刺在那略有些灰尘的皮肤上带出了一点红色的血珠,石穿冷冷的看着身下的女孩儿,眼中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刚刚,确实太过凶险了。

“你……你真的是人?”女孩儿挣扎着扭动了一下身躯,无奈却分毫动弹不得,最后竟然又问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石穿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没有了说笑的心情,他忽然沉声道:“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如果你再敢耍花样的话,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我不介yì

辣手摧花。”

石穿真的生气了,他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和耐性太好的家伙,相反,容易冲动和愤nù

才是他的常态。刚刚若不是石穿在跌倒时恰好摸到了诸葛连弩,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打飞了女孩儿手中的喷头,此刻他早已变成了一头烤ru猪了。

人如果死了,也就无所谓风度了。

女孩儿显然没有适应这突然易位的局势,从刚刚制人到现在制于人也就是眨眼间的变化罢了。她一双好kàn

的眼睛还在不停的眨着,似是仍在思考回忆这变化发生的全过程。可石穿没有给她时间。

“你是不是成都军区派来081基地的救援队成员?”

“……”

“说!”石穿把军刺调换了一个角度,斜侧着擦过女孩儿的脖颈,尖刺在表皮上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不深,却是无比的疼痛。

女孩儿尖叫了一声,疼痛终于让她感到了危险,她也终于明白了如今自己面临的境况。双眼通红噙着眼泪,女孩儿点了点头。

石穿哼道:“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否则你受的苦只会更多。我来问,你来答,听懂了么?”女孩儿刚想要点头,但看着石穿那双锐利的眼睛,她最后还是轻轻的说道:“听……听懂了”。

“你是不是成都军区派来081基地的救援队成员?”

“是”

“你的名字,职务,部队番号。”

“罗月,野战医院医生,成都军区野战医院总院。”

“救援队一共几人?”

“八人”

“除了你,还有谁活了下来?”

“小李和张瑛,张瑛应该渡过了暗河,可是……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能够活下来……”

“小李和张瑛?是不是两名年轻的士兵?”

“不不!一名士兵,另外一个是和我一起来接受任务的护士,是个年轻的女孩儿。”

没错到这里,石穿终于确认了女孩儿的身份。没错,她就是第二支救援队的幸存者!石穿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仍旧板着脸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袭击我?”这个问题必须得到满yì

的回答,否则石穿绝不会放任一个未知的危险在身边的。

女孩儿的身体很柔软,趴在上面感觉无比的舒服。可是石穿却不会忘记,在女孩儿的身下还有一架58式火焰喷射器,那突如其来的炙热高温曾经两次将他带到死神的身边。他不想再去第三次!

女孩儿闻言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还以为……以为你是那群怪物呢……实在是对不起。”

“怪物?”石穿双眉一轩,立kè

想到了刚刚与他交手的那个蝼蛄骷髅。莫非,这女孩儿口中的怪物,就是它么?可是自己虽然算不上英俊,但是好歹也是人类的长相啊?怎么会让她认错成那个连五官都看不出来的虫子集合体呢?

“你说……”石穿刚想要继xù

追问,可忽然,山洞内再次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咆哮。“吼!!!”那声音似虎啸如龙吟,震得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石穿慌忙收起了军刺,以防震动的时候误伤了女孩儿。

山洞在持续的震荡着,洞顶的石块和灰尘簌簌而落,雨点般砸在石穿的背上,旁边的岩壁甚至出现了不小的裂纹。石穿一时间有些惊慌起来,照这样震荡下去,这个山洞岂不是要塌方?这时,他身下的罗月忽然道:“不用担心,这是暗河又涨潮了,巨大的Lang头拍在河岸上的声音,不碍事。”

石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暗河涨水?一条暗河涨水会有这么大的声势?”

罗月虽然被石穿压在身下,却仍旧挤出了一个笑脸,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儿虽然行为有些奇怪,但是笑起来还是蛮好kàn

的。她似安慰的对石穿解释道:“这条地下暗河也不知dào

发源在哪儿,流到哪儿去。第一次看见涨水时我们也吓了一大跳,还差点送了命。不过,看看也就习惯了。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涨水,而两个小时过后,涨水会停止,六个小时候会慢慢的退回原样。”

石穿略有些疑惑的看着身下的女孩儿,刚刚还势弱疯癫的姑娘此刻却是静如处子,一颦一笑与正常的女孩儿一般无二,可谁又能想到刚刚这个女孩儿还举着58式火焰喷射器的喷头威胁着要烧死石穿呢?

想了想,石穿慢慢的站起身来,又伸手将罗月拉了起来。不论怎么说,现在看起来罗月都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敌意了。既然如此,还是站着说话比较好,而且刚刚的姿势有些暧昧了。

罗月也没有怎么抗拒,任由石穿把她拉了起来,将58式火焰喷射器的管子收起又拢了拢肩头的短发,道:“走吧,我们先要离开这里。一会儿那些东西就该集体出来了,我们要躲一躲。”

“那些东西?你说的……是蝼蛄么?”石穿皱着眉头问道。罗月忽然有些惊奇的问道:“怎么,你见过?”

“不光见过,我还放倒了一个。那东西……怎么说呢?是怪渗人的。”石穿耸了耸肩,绕过罗月将不远处射出去的弩矢收了回来,重新压入钢制的弩匣里。失去了毛瑟枪的他总有些不大习惯,可能这支诸葛连弩让他多少能够安心一些吧。

“只是瘆人么?你还真是……呵……”罗月轻笑了一声,不知笑中到底意味着什么。她将腰间的系扣系的紧了紧,又提起石穿的大功率手电筒,转身向洞穴深处走去,边走边道:“先走吧,我一会儿和你再详细说说,这里太危险。”

“可是……你不想出去么?怎么还往洞里走?”石穿奇怪的问道,这一次罗月却没有做出回答,反而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石穿见状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跟了上去。眼前的洞穴、眼前的女孩儿、眼前的情景,在他二十八个春秋的生命里都不曾遇到过,现在,还是先慢慢观察适应一下这里为好。

一路走去,洞穴的深处便显得越来越宽,洞顶的高度也越来越高,几个地方甚至足有高过五米的宽敞所在。而这里的洞穴依旧没有任何溶蚀的迹象,全似开凿挖掘出来的,让石穿心头惊异不已。

那个问题不由得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终于,一路紧赶慢赶走到了又一处宽敞的空间里,罗月停下脚步,抬头指着头顶一处高过地面四米余的平台道:“走吧,上面就是我这些日子待的地方,不是很舒服,不过还算安全。我们得赶快上去,没多少时间了……”说罢,也不等石穿发问,她便率先背着58式火焰喷射器手足并用的攀爬了起来。

没多少时间么?

石穿见状想了想,也将身上的其他装备背在背后,学着罗月的样子开始攀爬。这四米多高的平台可不像看上去那么容易,整个岩壁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什么搭手和借力的地方。即使是对他这样一个老侦察兵而言攀爬上去也极为费力,可是对于罗月这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儿居然可以背着58式火焰喷射器一同攀爬!着实让石穿心中产生了不小的惊讶。

四米高的地方,石穿足足用了十分钟左右才爬了上来,可见其难度之大。当他最后一次用力窜上平台时,实在是忍耐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总算是爬上来了……啊!!!”

一声不由自主的惊叫,石穿骇然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情景,这个早已见惯了大风大Lang的老兵居然也无法抑制那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若非先登上平台的罗月见机快一把抓住了石穿的手臂,他甚至可能会直接跌落下去!

“抓住了!”趴在平台上的罗月也是一阵心惊,慌乱中手中的手电筒从平台上一下子跌落了下去,耀眼的白光在昏黑的洞穴中画出一道道白龙。罗月本就白皙的面孔一下子又变的有些惨白,如樱小口轻声嘀咕道“糟了……”

四米余高的平台上,阴风阵阵,石穿借着罗月的助力终于爬上了平台。他口中喘着粗气,双眼骇然的瞪着身旁不远处的昏暗,刚刚借着手电筒的余光他分明看了个清楚,就在他身前的不远处正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五具惨白的骷髅!

第二十一章:百鬼夜行

“抱歉,刚刚……多谢了”石穿平息了一下心神,也知dào

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不就是几具早就死球的骷髅么?有什么可怕的?石穿在心中暗自骂了一句。如果不是罗月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臂,从四米高的地方跌落下去即使是石穿也绝不会好受的。而且,自己还在这个丫头面前丢了面子,这件事倒是让石穿更有些烦心。

身旁没有回应,罗月怔怔的望着平台下还在泛着白光的手电筒出神,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石穿的道歉一样。口中喃喃嘀咕,听上去却都是同样的两个字——“糟了……”

石穿诧异的看了过去,借着平台下泛起的淡淡光亮,他分明能够看到罗月眉宇间那浓重的忧愁。“怎么了?”他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罗月摇了摇头,伸手解下背上的58式火焰喷射器,对石穿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得去把手电筒捡上来……”还不等她说完,石穿便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纵身探下了平台笑道:“有我这个爷们在,这种事哪里用得着你这个丫头?”说罢,他便飞快的从平台上探了下去,却没有理会罗月急急的劝阻。

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男人就必须在第一时间把这个面子找回来。石穿的父亲生前一直这么告sù

他,而他也一直牢记这句教诲。至于说妇女到底是不是“半边天”,他可从来都不上心。

四米高的岩壁,对于有过一次攀爬经lì

的石穿来说已经算不上多大的障碍,他顺着早已摸清的石缝、岩块和凸起不多时便已到了平台下,伸手拾起了有些碎裂的手电筒。

“看样子还能用呢……”石穿将之抬起,冲着平台上晃了晃示意无事。平台上,罗月趴在边缘附近正急急的对石穿喊着,样子却极为惶急。“喂!你快上来!危险!”

危险?哪里来的危险?

石穿左右看了看,除了无尽的黑暗之外,却又哪里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危险?

“唉,丫头就是丫头……”他随意的耸了耸肩,将身上乱七八糟的装备紧了紧,这才准bèi

重新向上攀登。可忽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却让他强忍着停下了动作。

“啪……”

声音很轻,但是在这个空旷的洞内空间里落针可闻,这般轻的声音此时竟听得无比清晰。那是……脚步声!

石穿霍然转过身去,手电筒冲着身后射出白晃晃的强光。那里,一个身穿绿色军服的人影正冲着自己一步步的走来!人影低着头,看不清面孔,身上的绿色军服破旧不堪,上面还满是血迹、污痕。但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看到这样一个身影,石穿却还是心头一松。

那是幸存者!

在这样的地方,多一个人总是极好地。

“你也是幸存者?我叫石穿,请问你怎么称呼?”石穿高兴的打着招呼,也向着对面的人影走了两步。

“石……穿……石……穿……”人影的声音低哑难听,听起来就像是磨盘在碾动一般,让人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可是石穿此时却哪里会在意这些?多一个幸存者,他对于这个洞穴的了解就会多一分,而且有人活着总是比有人死了更让人愉悦。

“对,就是石穿,你呢?怎么称呼?”石穿走近了人影,伸出手想要和对面的人打个招呼。可就在这时,头顶上罗月那惊慌的声音如一道闪电般突入了他的耳膜:“快闪开!那不是人,是怪物,快走!”

怪物?

还不等石穿反应过来,人影突然间动了。

两条僵直的手臂猛地抬起,似一道铁钳般向石穿的头颅夹来。兔起鹘落,石穿下意识的蹲伏下身子躲过了攻击,只听那两条在他头顶发出巨大的撞击声,那声音绝不是是两条血肉做成的手臂所能发出的,倒像是两根坚硬无比的钢铁!

整块头皮都在一瞬间颤栗起来,石穿甚至不用思考也知dào

若是被刚刚那一下砸中了头颅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也因此他心中开始了无尽的后怕。手脚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砰!”不等石穿好好思考一下,他的胸口便又被一记大力的踢踹击中。那“人影”以一个诡异无比的姿势调换了身形,下腰的同时一脚踹中了石穿的腹部,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上。

“该死……”石穿咬着牙,单手捂着翻江倒海的腹部,强撑着站了起来。这一击势大力沉,若是常人恐怕已经站不起来了。而从这个动作里,石穿也确实分辨出眼前的东西绝不是“人类”。

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身体弯曲变化成那种地步!这完全违背了常识也违背了科学!

“快上来!”平台上,罗月的声音显得更加的惶急,似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石穿当下不敢怠慢,赶快反身向上攀爬了起来。被攥在左手中的手电筒一时没有拿稳,再次跌落了下去,可石穿此刻也没有去捡拾的心情了。

“啪啪啪啪啪……”背后的声音竟也是越来越急促,那个“人影”竟然已紧追着石穿也向平台上爬来,速度竟是比石穿还要快上一倍!扭头看去,借着手电的余光,他分明看得清楚,这哪里是什么人影,那张脸竟然又是一个没有五官没有表情的蝼蛄集合!

又是这种东西么?

真当我好欺负么?

“哼!”石穿冷哼一声,突然间松了双手反身坠落下去,惊得头顶上的罗月一声尖叫。那个“人影”显然也没有料到石穿会这样动作,呆滞之下被石穿一起砸落岩壁。“死球去吧!”石穿一声低吼,人在半空时便反手从腰间拔出了三棱军刺,双膝压着那“人影”的肩部,一下下猛烈的击刺着。

“轰”的一声,人影和石穿同时跌落下去,在洞内狠狠砸出一个巨大的声响。强忍着震动带来的恶心感,石穿手中的军刺仍旧在一下下的狠狠穿刺着“人影”的关节连接处,下手的地方不断传出“噼啪”的碎裂之声。也不知到底砸碎的是蝼蛄还是骷髅?

过了好一会儿,石穿方才停下手来,飞快的起身退回岩壁剧烈的喘着粗气。和“蝼蛄人”较量过一次的他很清楚这种东西的弱点,而在明确了对手的弱点之后,单打独斗的时候石穿少有失手。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人影在地上不断地蠕动,试图挣扎着重新站起。然而,却又“哗啦”一声跌倒。果然,关节被大部分破坏后的它最后只能碎成一地的骨头,附着在上面的蝼蛄四散离去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骨架。

终于解决了……

石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正打算重新攀爬回平台上,却忽然眼角一动。他惊讶的发xiàn

那些蝼蛄没有像上次一般四散而逃,反而重新开始聚集向他所在的地方爬来,速度比起刚刚似乎还还要快!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惊之下石穿立kè

本能的用脚去踩,噼啪乱响间也不知踩死了多少体型硕大的蝼蛄,可忽地他脚腕处传来一阵疼痛。石穿低头一看,发xiàn

一只大蝼蛄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他的脚背,在他脚腕处隔着袜子狠狠的咬了一口,一下子便是鲜血淋漓。

“石穿!快点上来,他们会把你活活吃掉的!”罗月的声音从平台上传来,声音中甚至带出了一点哭腔。就在这电光火石的档口,他却似忽然明白了什么,刹那间竟是恍然大悟。

为什么那些骨头上会遍布小刀般的切口,为什么那个逃出洞穴的侦察兵下半身如遭凌迟……原来,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这群蝼蛄!

大惊之下,石穿再也不敢怠慢。慌忙拍落身上的蝼蛄,便飞也似的冲着岩壁攀爬上去。身后“丝丝”的声音让他遍体生寒,那种“凌迟”的制造者们,正在他的身后不舍不休的追赶上来。

该死的,我可还没有做好葬身“虫腹”的觉悟呢。

石穿心中暗骂不止,手脚的动作也一刻不停。四米高的平台,这一次他只用了不到三分钟便攀爬了上来。当最后罗月拉住他的手臂将他一把拖拽回来,后背躺倒在平台那平整的岩石上时,石穿竟也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触。

“呼!!!”的一声巨响,身旁,58式火焰喷射器再次喷发出炙热的烈焰。罗月的侧脸显得极为坚毅,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竟也锐利犹如钢刀,刀锋上跳动着夺命的焰火。“噼噼啪啪”的声响里,冲上平台的蝼蛄们全都被烧的焦黑,口器里竟然发出濒死前尖锐的鸣叫。

不多时,鸣叫声终于止息,火焰熄灭,山洞重新归于沉静。

“唉……”罗月一声长叹,双腿软倒在地,和石穿一道在黑暗的空间中粗重的喘息着。

“那些东西……”石穿低声的嘀咕着,却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罗月忽然轻轻的哼了一声,道:“别急着感叹,你可以过来看看,这一次手电光吸引来的东西,可不止那么一个呢……”

嗯?

石穿疑惑的爬了过去,和罗月一同趴在平台的边缘冲着平台下看去。第二次跌落在地的手电筒仍旧发展白光,只是因为电池即将耗尽,光亮显得有些不稳。在忽明忽暗中,石穿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因为惊恐,瞳孔在快速的缩小。

那光亮积聚的地方,数不清的“人影”正一步步移动而来,身体僵直犹如僵尸一般。近百个没有五官的面孔齐齐的看向平台之上,“啪啪”的脚步声还在不断的传来。这种场景忽然让石穿响起了孩童时期村头老人常常讲起的鬼故事。

“十五望日,鬼门大开。是夜,百鬼夜行……”

第二十二章:奈何,奈何

长舌吊死鬼、红衣枯骨女、披发溺死魂、黑白无常索……很久很久以前,当石穿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村头巨大的古树下,那个老人就常常以讲这些荒诞不经的故事吓唬小孩为乐。

石穿还记得,那篝火旁、槐树下,身周不时有蝉鸣蛙叫响起。老人抽着旱烟,眯着眼睛,说着村子里以前发生过的古怪历史,说着狐狸、黄鼠狼和蛇精怎样迷人心窍,如何拍掉人身上三盏灯的可怕故事。

四下笼罩在阴暗中的山里时不时会响起一两声狐狸叫,让小伙伴们无不是瑟瑟发抖,偏又好奇无比的聚在一起,聚精会神的听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家伙吓唬着自己,就那样过了一个又一个有趣的夜呢。

想想看,在那个时候啊,倒是只有石穿自己是个例外呢。

在那星光灿烂的孩提年代里,整个村子唯有他石穿会边听故事边啃着玉米,翘脚坐在石头上,咧着小嘴嘻嘻哈哈的指点笑骂着,全然不把那些狰狞可怖的东西放在心上。因为他从小便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他不相信,他的父亲和那个叫做副总司令的家伙也不相信。所以在当时的他听来,所谓鬼怪不过就是一些荒诞不经的笑话罢了。

可是如今,当这个诡异可怖的场景清晰无比的浮现在眼前时,饶是石穿也不由得感到无助的心慌、心悸。那些本来只有在梦里、故事里才会出现的东西们此刻竟似集会一样聚集在了眼前,就聚集在他们栖身的平台之下,一个个抬着根本没有五官的头颅,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没错,它们一定是在盯着自己。身体内数不清的细胞都在发出同样的声音:那些该死的东西正在盯着自己!

“那……那些都是什么东西?难道,都是蝼蛄?”石穿惊恐的问向身边的罗月,想当然他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罗月勉强用手支撑住身体,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撩了一下遮住眼角的头发对石穿道:“没错,就是蝼蛄。不过,你如果现在就开始吃惊的话,那还真是有些太早了……”

石穿深深的做了两个吐纳,却仍旧没有压抑住狂乱的心跳。刚刚对付一个蝼蛄人就耗费了他大半的体力,此时若是这么多的怪物一拥而上的话,就是十个石穿也只有葬身于此的结局吧。

罗月随手放下了58式火焰喷射器的喷头,叹了口气道:“算了吧,本就没有出去的希望了,早些死了也早些解脱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石穿恼怒道:“现在还没有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别说这些丧气话!”

“呵……”罗月轻笑道:“是啊,你叫石穿是么?你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说丧气话不是你有多么勇敢,而是你还没有看到让你震惊的东西,更没有看到无法解脱的死局。”

“死局?”石穿心头忽然一震。

“没错啊——死局,兵法中有一种地形叫做死地,棋局里有一种残局叫做死局……说到底,还是老人们说的最到位,上了奈何桥,心中就只剩下‘奈何’两个字了……”罗月说着,眼眶中的泪珠却已经同时滚落了下来,洗净了她被灰尘遮蔽的脸颊。

白皙的皮肤,就像是剥开蛋壳的蛋清一样欺霜傲雪。呜呜的啜泣声响起,在这个空静的洞穴里被衬托的如此哀伤、如此绝望。到底是什么,让这样一个绝美的女孩儿彻底失去了希望?到底是怎样的难关以至于成了女孩儿眼中无解的死局?

难道说,就是眼前的这些怪物么?

哭了一阵,罗月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忽然笑道:“真是的,都快死了还哭什么。革mìng

者应该流血不流泪,倒是让你笑话了……”

“没有的事”石穿此时心情已经平复,一边和罗月说着话一边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动。围在平台周围的蝼蛄人越来越多,不过它们大多都聚拢在手电筒光线的地方,那应该是与生俱来的趋光性所导致的。看样子暂时不会来招惹石穿二人。

可是……石穿看着那忽明忽暗的手电光亮,心中却又开始了一丝焦急。大功率的手电筒耗电更是厉害,一旦电池里的电量耗尽,那么聚集在一起的蝼蛄人们恐怕不会对石穿二人怎么友善的。而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恐怕就真如罗月所说,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了吧……

“想听听我的故事么?”罗月忽然说道,让石穿略有些怔楞。罗月也没有等石穿的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我老家在四川,却是在北京长大的,家就在原先地安门外不远的地方,小时候我经常跑到那高高的城门楼上去玩。”

洞中忽然吹起的风抚乱了她的头发,却没有抚乱她的思绪。罗月双手抱住膝盖,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容。石穿在旁边听着,丝毫没有打断的意思。此时,平台下的怪物们又多了几分,拥拥挤挤的都凑到了手电筒的周围。

“我的爸爸是民国的一名普通法官,妈妈则是北大的教授。我两岁的时候全家搬到了北平去,那时候啊,北平还刚刚从日本人手里拿回来不久。父亲和母亲的待遇都不是很好,因为很快又开始打仗了,他们这些清水衙门里自然也没有什么资金。小的时候,我和其他的孩子没有多少区别,既没有穿的多好,也没有什么佣人、轿夫之类的,我没觉得别人怎么普通,别人也没有觉得我怎么特殊……”

罗月说着,石穿听着,下面的蝼蛄人则在“吱吱”的叫着。身边是几具静静倒在那里的骷髅,平台下却是越聚越多的蝼蛄。

“北平解放的时候我很害pà

,因为好多当兵的都涌进了城里。但是爸爸妈妈却告sù

我不用怕,说好日子就要来了。那一天我还记得,大街上人山人海我就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拍手看着解放军一排排的走过地安门。他告sù

我:‘好日子就要来了’。后来,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即使是当那座家门前的地安门被拆毁的时候,我也一直认为好日子越来越近了,因为爸爸就是这么告sù

我的。”

手电筒的光线愈发的不稳了,灯光忽明忽暗,照的那些怪物的身影也是一个个光怪陆离。罗月的眼光里,石穿正在随手抛着绳索毫无规律和冷静可言,样子像极了破罐破摔的失意者。

罗月说道这里顿了顿,复又低下头去“但是,到了五七年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忽然都变成了右佬——无可救药的右佬。而我也忽然变成了‘小右佬’——无可救药的小右佬,学校里面的同学再也不和我要好了,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过来关心我。包括老师在内,所有人都在让我写检讨书,让我自己认识自己的错误。可是,我用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发xiàn

自己到底哪里错误了。却又不得不写下那么长那么长的检讨书……”

“啪!”的一声轻响,手电筒终于灭了。聚集在平台下的蝼蛄人们霎时间一阵骚乱,“丝丝”的叫声不绝于耳,听的人耳膜生疼。罗月仍旧在平静的说着,石穿也仍旧没有打断,一边向平台下扔着绳索一边静静的听着。好似,不远处即将到来的危险,对他们已经再也没有意义了一样。

黑暗中,石穿似又在罗月的脸上看到了一星晶莹。“然后呢?”石穿第一次出声问道。罗月猛的仰起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然后啊,然后我就跑到禁闭室,狠狠的……狠狠的扇了我爸爸一个耳光。”罗月忽然又一次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双肩不住的颤抖着,哭着,哭着。石穿没有说什么,仍旧在静静的倾听等待着。平台下的蝼蛄们叫声越来越大,这些本来也听不到多少声响的虫子此时发出的声音竟然如此的刺耳,而且越来越响。

过了良久,罗月把头重新抬起来,黑暗中的双手擦了擦脸。“然后啊……我对自己和其他人说:我是党的孩子,不是右佬的孩子。我要和那两个人划清界限。于是乎,老师又开始喜欢我表扬我,同学们也开始和我接触,说我的思想觉悟变得高了,政治理想变得正确了。组织上还认为我的行为具有代表性,让我到其他学校去演讲。你知dào

么?是一个人的演讲!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演讲!”

罗月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激动,石穿甚至能够想象得到,当时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小丫头该是多么的自我陶醉。胸前带着鲜艳的小红花,无数个学校数不清的同龄人要向她学习要为她的“勇敢”和“正确”而鼓掌。

“十八岁的时候,我报名参军。因为之前表现的极为出众,所以身为右佬后代的我居然通过了政审也能够进入军营,成为一名解放军的战士。来到四川,走进西藏。在战争中立功、受奖。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美好,爸爸没有骗我,好日子真的来了,好日子真的已经来了。直到……直到……”突然,罗月又一次哭了,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抑制,哭得很伤心,哭得很难过。

嚎啕之声震动了整个山洞,那些聚集在平台下的蝼蛄们终于发xiàn

了把目标重新定在了两个人类的身上,无数张没有五官的面孔霎时间又投到了平台上来。数之不尽的脚步声隆隆响起,如同正在攻城的部队。

“直到”直到发生了什么?罗月没有说,石穿没有问。他当然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本来以为美好的生活变得不再美好。可是,石穿却又应该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啊,怎么会美好呢?

当心底里的良心和自己一直所接受的理念发生剧烈冲突的时候,当整个人被传统和现实撕裂成两半的时候,生活又怎么会变得美好呢?

骑在父亲脖子上欢笑的女孩儿、扇了父亲一个耳光面貌凶狠的女孩儿、没有参加父亲葬礼决绝的女孩儿……最后啊,只能是眼前这个哭泣的丧失了所有希望的女孩儿吧?难怪她这么轻易就放qì

了希望,难怪她口中一直都在喃喃嘀咕着“死局”。她的心,是不是也早已随着那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而一同埋葬了?

无数的蝼蛄人开始攀爬起了岩壁,“咯咯”的低吼声四处回荡,就如同一群看见猎物的野狗。野狗的数量多了,就算对手是独狼也不再会放在它们眼里了。何况独狼的身边正有一个哭声,哭声还是如此没有气力。

死局,无解可用的死局。

“都成为历史啦……别多想,喝点水,然后我们就走吧”突然,石穿对罗月笑了笑将那刻着字的水壶塞进了她的手里,语气就像是在对邻家小妹说着春日的郊游一样的轻松写意。

走,去哪儿?

罗月捧着水壶疑惑的抬起头,58式火焰喷射器突然喷出的火光映亮了她那婆娑的眼睛和眼前那坚毅挺拔的背影。一束火光霎时间涌出,四个刚刚爬上平台的蝼蛄人浑身着火刹那间解体坠落了下去化作了满地灰烬。

又是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悲鸣之声。

然而,在火光照映下,罗月二人却分明能够看到平台下正在攀爬的蝼蛄人已有近百个!而远处的黑暗中还不知到底隐藏了多少!密密麻麻的蝼蛄人有些还穿着人类的衣服,有些是绿色的军服,而更多的则是破烂不堪的木质扎甲。

更让人心惊的是,有几个蝼蛄人的手中,罗月甚至看到了武器,好像是木棒又好像是石块,可不论是什么那终究都是武器!会使用武器的怪物!若非那僵直可笑的动作,却又哪里分辨的出他到底是人还是怪物?这难道就是真zhèng

应该惊讶的地方?

58式火焰喷射器烧毁了一批怪物又来了一批,打散了一队又来了一队。

反反复复,好似永无止境。这些由虫子构成的怪物们也好似根本不知dào

恐惧为何物、死亡为何物一样。前赴后继,一往无前。

身前的石穿紧咬着牙,将身后的罗月牢牢挡住。手中的喷枪死死的攥着,捏柄一直捏在最底处。空气中,很快便漂浮出了一阵烤焦的味道,而且越来越浓。

罗月轻轻呷了一口水,嘴角尽是苦涩。

终于,又一次到了所谓的死局么?

第二十三章:垂死挣扎

“石穿,别费劲了……这一次……真不行了”罗月收起了水壶,一手轻轻攥着石穿的衣角道:“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们整支救援队八个人拼尽了全力,最后却仍旧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别再Lang费力qì

了……”

“咔”的一声,似是呼应着罗月如同死灰的心境,石穿手中的58式火焰喷射器戛然而止,火焰转眼间变小而后熄灭。第三个瓶子中的稠化汽油彻底用尽了。最为得力的武器也失去了使用价值,连垂死挣扎的机会也彻底消失了么?

石穿随手将火焰喷射器抛掷而下,沉重的钢铁罐子砸中了一个蝼蛄人的脑袋,将它及它身后三四个蝼蛄人一同带落下去。石穿扭头笑了笑道:“喂,丫头,离见马克思可还早着呢,你给我打起精神来!”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圆柱体,另一只手则抓住了绳索的一端。

他要干什么?

罗月好奇的瞪大了眼睛,虽然心中仍旧一片死灰,可石穿奇怪的动作仍旧调动起她仅存的好奇心。

“那是……雷管?那绳索是……啊!”罗月掩嘴一声惊呼,随即噼噼啪啪的爆zhà

声便将她的声音和惊讶彻底淹没了下去。刚刚被石穿抛掷在周围的不是绳子,而是导爆索!白蓝相间的火光争相舞动,欢快而惨烈。爆zhà

声在四下里响成了一片,在山洞的聚拢作用下声响被放大了数倍,冲击波毫无规律的四散崩飞着。整个山洞又一次剧烈的震荡起来。

轰轰隆隆,近数十米长的导爆索一圈圈的炸开,如同一朵正在绽放的璀璨烟火、绝美花朵。火焰中,那无数张没有五官的面孔被冲击波割裂成一片片不成形的骨头,附着在其上的蝼蛄们被远远的甩飞了出去。本来挂满了岩壁的蝼蛄人一个个被炸的四分五裂,在爆zhà

中发出尖锐的叫声。

刹那间映在视网膜上的光斑竟然形成了一副壮丽的抽象画。有几个人能够理解这夹杂在生死之间的画面?

罗月骇然看着脚下的场景,两个月来的每一天她都在这黑暗的洞穴中思考着自己的结局。想来想去自己无非是迟早成为这些蝼蛄的食物罢了,可是她绝没有想到在临死前竟然还能看到这样痛快淋漓的反击!那些吞噬了她同伴们的怪物一个个惨叫着燃烧、崩解、死亡……

忽然,她心中突然一动。难不成,还有希望么?

“是时候了”石穿突然拍了一下罗月的肩膀,后者回过神的时候,眼中只看到石穿将刚刚射出的诸葛连弩挂回腰间。石穿忽然凑到了罗月的耳边,吐着热气的嘴唇在她那冰凉的耳垂旁轻轻的道:“别害pà

,一会儿抱紧我。”

他要做什么?莫非他要跳下去么?

“轰”的一下,伴着脚下剧烈的爆zhà

声罗月的脑子也霎时一片混乱。恍惚间,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石穿一把抱了起来,整个人从平台上飞跃而起,一下子荡过了地面仍在绽放的烟花。

脚下,烟火正自傲然绽放。仰头,则是石穿那布满坚毅的面孔。她忽然在想,若是生命就此终结,那么就完全同那首诗歌所唱相反:“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若是“生如秋叶之寂静,死如夏花之璀璨”,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欣然间,她一双手臂抱紧了石穿。就如同当年骑在父亲脖子上的时候,她伸手抱紧了父亲的头。脚下烟花灿灿,眼前红旗招展。过往与现实刹那间重叠,又霎时在骤然白亮刺目强光和轰鸣中归于永久的沉寂。

就这么死了么?

真是满足啊……

真不甘心啊……

又是“轰”的一声,突然从身体传入大脑的震荡和痛感将罗月唤了起来,双腿触地时那剧烈的冲击感,双臂环绕在石穿腰部的触感,双耳的轰鸣和头脑的轻微眩晕无一不在让罗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还活着。

没错,她真的还活着。

回头望去,原先的平台和爆zhà

后的火光竟已被她们抛在数十米开外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石穿在她耳边大声的喊着,随后一把抓住了罗月的胳膊,拉着她飞快的向暗河跑去。

石穿永远是一个行动在思考前面的人,或者说他只要一有主意就会立kè

将之付诸行动。他不能算无遗策,更不会三思而后行,过分的思考只会动摇自己的决心,丢掉转瞬即逝的时机。但是那份准确的判断力却总是能够让他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一次,他又对了!

火焰喷射器阻隔怪物的攀爬,同时在四下里抛散导爆索,在爆zhà

彻底阻挡并吸引住怪物注意力的同时用弩箭将绳索射向远处的洞顶,最后依靠绳索飘荡离开平台。

一步不差,又一次完美的逃出生天!

计谋得逞的石穿拉着满心疑窦的罗月一路狂奔,踩着湿软的泥土一路冲向了暗河河岸。潮水渐渐退了,地面变得泥泞难行,深一脚浅一脚尽是在泥地中顽强的挣扎。可是不论如何,他们还是已经来到了暗河河边。只要从这里渡过河,便离开了危险地带,随后离开洞穴便更是彻底安全了。只是不知为何罗月却还阴沉着脸。

“丫头,我背着你怎么样?”石穿半蹲下身体,冲着罗月拍了拍后背。谁知罗月却摇了摇头,哼道:“别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去了!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们的队伍会全军覆没?你仔细看看那暗河里现在有什么再说吧!”

暗河?

石穿疑惑的转过身,丢失了手电筒的他也就丢失了光源。不过好在他还有不少火柴,轻轻擦燃一根,随手向前一抛。火光在无风的洞穴中划过一道温暖的弧线坠落向水面,忽然映出了水中密密麻麻的细长身影。

“噗通”一声,一条巨大的怪鱼从水中一跃而起,将尚未坠落的火光一口吞了下去。岸上的石穿打了一个冷战,在火焰熄灭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看了个清楚:那条怪鱼长着一片细长而锐利的尖牙!

“这是!?”石穿瞪圆了眼睛,再次划燃了第二支火柴,这一次他看得更加清楚,整条暗河如今全都被这种隐含危险的怪鱼所填充,密密麻麻的鱼群几乎看不到边缘和尽头!

“食人鱼吧,我也不知dào

它叫什么,只知dào

这群东西把小董彻底吃了……”罗月站在石穿的身后,有些苦涩的说道。逃离了平台又如何?终究不过是换了一个死亡地点而已。那支集合了军区精英的救援队最终都在这里全军覆没了,多出了这么一个家伙又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终于啊,在山洞中挣扎生存了两个月最后仍旧要葬身在这个地方。两个月前的那一天,遭遇到大批蝼蛄人的之后不一样是如此么?唯有小李背着张瑛冲过了暗河,可那是救援队牺牲了其他所有人才为他们创造出的机会啊!

“啪啪啪啪啪……”突然,身后的山洞里,让人心惊的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那些怪物们已经追来了。前有阻拦后有追兵,难道说真的要葬身在此?难道说这真的是个无解的死局么?

石穿忽然焦躁起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开始袭上心头。这里果真如罗月所说是兵法中的死地,是棋盘中的死局。是被顶着头的马后炮、是被逼入绝境的错镫车、是无法破解的连环马……

等一等!等一等,别急,别灰心,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

石穿忽然闭上了眼睛,强迫着让自己静下心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再次合紧抵在自己的眉心处,狠狠按压脑海中开始急急的思索起来。

先前渡过暗河的时候并没有被食人鱼袭击,也就是说这些鱼是在自己渡河之后才出现的。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让它们来到这里的呢?

涨潮!

对了,一定是涨潮的缘故。涨潮的时候上游的水量剧烈增加所以将这些东西也一并给冲下来了。可是涨潮并不止一次,以前涨潮的时候这些怪鱼也一定会被冲下来,那么为什么自己渡河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攻击呢?

难道说,这些怪鱼无法在这里久留,潮水退去之后便会离开?

试一试吧!

石穿霍然睁开双眼,一把拉住了背后的罗月几步跑到了靠近岩壁的山洞角落里,两个人一起趴伏下来,半个身子都淹没在了泥浆当中。“嘘,别出声,能不能熬过这关,就看咱们的运气了。”石穿在罗月耳旁轻声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从地面上挖着稀软的泥土,随手抹在两人的身上。

片刻而已,大批的蝼蛄人便也来到了暗河旁边,僵直的动作就如同一个个僵尸一样,行步踉踉跄跄的,行尸走肉一般,更增添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僵尸”越来越多,大批的蝼蛄人不断涌来很快便将河滩这块小小的空地塞得满满当当,甚至石穿和罗月两人的身边就站着一个蝼蛄人。距离过近,他们甚至能够听见蝼蛄人身上那些蠕动的蝼蛄发出嘶嘶的低语。

两人不敢再看,连呼吸都被极力的压低下去。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半小时……

终于等到一个多小时后,石穿才慢慢将头脸从泥堆里面拉了出来,伸手一把擦抹干净。原本就空旷的滩地重又变得空旷,潮水彻底的退下,已经再也听不到那奔腾的水声。暗河重又安静了下来。

“呼……躲过去了么?”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确认再也没有蝼蛄人的存zài

后,这才站起身子拍了拍旁边的罗月。

没有回应。

石穿心中一惊,赶忙将罗月拉了起来,发xiàn

她已经晕过去了。也难怪,这番颠簸逃难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说还是太过激烈了一点。不过好在没有性命危险。

石穿又走到河岸边,再次查看了一下河水。果然,原先那些相貌狰狞的怪鱼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也不知是游回了上游还是顺流而下到了下面,总之与石穿的关系不大。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把罗月和剩下的导爆索扛着肩上,再次淌着冰凉的河水过了暗河。

“呼……这个丫头的分量也不轻啊……”临到河岸的时候,石穿实在是有些吃不住力,一把将肩上的罗月丢在了岸边。他两腿还站在暗河之中,却也已经累得走不出几步了。不过只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可以走出地洞,回到基地之内。

就这么回去么?

石穿忽然一愣,自己这次下洞来本是为了探寻洞中的秘密以期能够找到焚档线索的,可是现在自己虽然经lì

了九死一生,可仍旧没有发xiàn

半点有用的东西。如果仅仅是山洞中有些奇怪的生物,老叔至于会用那么严肃的口吻要石穿务必焚烧档案么?若是这份档案只是有关于几个怪物的话,会让暗中隐藏的势力不断出手劫夺么?

冰凉的河水仍旧冰凉,刺痛着石穿的脚掌心,也让他心中再次冷静下来。

若是现在起身返回确实能够得到安全,可是再想这么不声不响神不知鬼的进入山洞,恐怕就没这种机会了。可是继xù

深入的话,还不知dào

会有什么样的凶险等待着他。甚至于直觉在不断的提醒他,如果这一去,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何去……何从呢?

“那是一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档案,一份本就该焚烧的焚档!记住,不要看里面的内容,找到后就立kè

烧了它。不能被人看到,尤其……不能被那个人看到,否则……”

“否则怎样?”

“我死不瞑目……”

“哗啦”一声,石穿猛的掬起一捧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冰凉的河水彻骨的冰凉,一片涟漪荡开也终于定下了他的决心。“该死的老东西,真是给我出了一个要命的任务啊……”石穿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盒火柴塞进了罗月的手里。

正当他准bèi

离开时,忽然发xiàn

罗月的背包中露出了一个笔记本,他下意识的将之抽了出来,一翻开顿时发xiàn

了其中存zài

好几张撕裂的痕迹,他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撕页取出与之对照——完全吻合。

“原来就是这本笔记啊”石穿毫不客气的将之取走,反身又走回了暗河的彼岸……

半个小时后,罗月挣扎着醒了过来,却发xiàn

自己早已经渡过了暗河回到了能够逃出生天的通道中。霎时间的惊喜险些又让她昏厥过去。可是她左右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刚刚还和自己一同逃命的石穿。

他呢?去哪儿了?

难道说,这个“石穿”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么?

“嗤啦”一声,她点燃了一根火柴,温暖的火光映亮了身周,也映出了她手中多出来的一个水壶。水壶的正面似是用刀刻了几个字“李存义……”

第二十四章:山水太极

原路返回的石穿没有再像原先那般大张旗鼓,他浑身涂满了暗河岸边的淤泥,将自身的形体、气味掩盖的不露一丝痕迹。一路上也不点亮任何的光源,因为蝼蛄都具有强烈的趋光性,光亮会引来难缠的怪物们。石穿就这么在黑暗中摸索着,一路尽量压低自己发出的声响,向着洞穴的更深处前行。

走啊走啊,也不知dào

到底走了多久。似是会一直这么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空旷而黑暗寂静的山洞里只有自己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早已忘却了时间过了多久却只知dào

仍没有到达尽头。

更多更为恐怖的蝼蛄人?还是其他怪模怪样的怪物?

在这样枯燥的行走过程中,过分的安静只会让人更加的烦躁不安,石穿倒是巴不得再来一点紧张和刺激。可惜这些东西最终都没有再次出现,让石穿略有些期待的心情跌落了下来,这一路走去反而显得有些过分安静。

如此矛盾的期待偏偏又是这么的顺理成章,石穿就在这样的矛盾煎熬中走过了一段又一段漆黑不见五指的通道。触摸墙壁的手感觉湿湿滑滑的,脚下也略显踉跄。一路的弓腰摸索了耗费了不少的体力,饶是石穿这样的体质也有些吃不消了。而且经lì

过一次涨潮后,山洞中的空气也变得沉闷了许多,其中充满了潮湿的霉味,更是让人心头发堵。

这样的旅程可真是难受啊。石穿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倒着苦水,可是足下却是依旧坚定。“千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他石穿对人许下的承诺从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这是他父亲的教导,也是他自己奉为座右铭引为一声的坚守。

突然,伸在前面用来探路的三棱军刺猛的一顿,让石穿停下了脚步。他随即又惯例似的在上下左右几个地方各自刺了刺,这几下触感不再是往常的虚空,却是全无例外的坚实。

于是乎石穿知dào

,自己终于走到了尽头。

“嗤啦”一声,石穿点燃了一根火柴,温暖的光亮旋即扩散,驱赶了他眼前的黑暗。没有错,这一次石穿终于走到了山洞的尽头。这是一堵略有些平滑的石壁,呈半圆形,四下里毫无意wài

散落着泛白的骷髅,头骨层层叠叠像是腐木上长着的蘑菇。一个个空洞的眼眶也不知到底属于谁,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更不知它们临终前到底怀揣着怎么样的不舍和期望。

这一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bèi

的石穿并没有多少心惊肉跳。

一根火柴熄灭,又点燃第二根。石穿小心翼翼的用身体遮挡着火光以防引来怪物,同时抓住每一分时光来观察眼前的东西。略显平滑的石壁上显然有着不少凹凸,似是一个有规律的图案一样。

借着一根又一个火焰的光亮,石穿在闪烁的火光里静静的观察起来。图案被青苔遮掩着,清理起来有些费劲,不过整个轮廓和细节还是在慢慢的清晰、丰满。谜团在渐渐的浮出水面。良久,石穿忽然“呀”的一声低呼,随后便是掩饰不住的惊喜。辛苦了这么许久,终于有些收获了,眼前的这个图案竟然像极了太极图!

没错,两仪阴阳交汇,不是太极又是什么?可是……说是像,但却又与平常的太极图有些不大一样。

与他平日里所见的太极图相比,这个图案在两个交接的太极鱼中间居然还有一个正四方形,让原本熟悉的太极图显得有些不谐。这是个什么图案?这里,又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在这里有这么一个东西?

石穿退后两步,看着石壁上的图案复又思索起来。

从刚刚进入洞穴开始石穿便怀疑这里可能是一处古代的遗迹,等到此刻他见了这面石壁和石壁上的太极图后,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观点。只是不知dào

这个遗迹属于谁,又意味着什么。不过从表面上看起来,这里确实不是个普通的地下洞穴呢。

渐渐的,硫磺燃烧后的味道开始自身周弥漫开来,浓烈的味道在潮湿沉闷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鼻,地面落下的火柴已是越来越多了。

观察了半天,石穿却仍旧没有发xiàn

其他的东西。手掌慢慢在墙壁上摩挲着,墙壁确实很光滑,无论凸起还是凹陷都经过了仔细的打磨,触感十分的舒服。可是除此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说整个洞穴开凿完毕就是为了刻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太极图?

“嗤”的一声,火焰再次熄灭。有些灰心的石穿恨恨的用力向石墙上一推,费了这么大的力qì

来到这里,得到的却是这么个不知所云的结果?一个根本不知dào

用处和底细的太极图?

百死不得其解。

石穿忽然想起了那本笔记本,他想了想立kè

将之取出,划燃了火柴开始翻看。他心中隐隐有些期望:或许,这本笔记的主人会告sù

自己一点线索。

然而翻着翻着,他的心便继xù

开始下沉。这是一本随身笔记,记录了一位工程兵在历次施工中所经lì

的种种技术难关和奇特的事件。若是平时来看的话,或许是一本不错的读物,可是对于此刻的石穿而言,却是没有半点帮zhù



他飞快的翻着、翻着一路翻到了最后,那是撕页后面的第一页,也是整个本子的最后一张有字的页。那张纸张的笔记很杂乱犹如狂草,字的笔画之间几乎看不到原有的架构,四散分离着,好像写字的人正在经lì

迫在眉睫的危险一样。钢刀临身、火烧眉毛,以至于他只能用最为潦草的笔记匆匆写下这几个字。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那是三个字:不是人!

“不是人?”什么不是人?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危险?难道说,就是刚刚自己遇见的死局么?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但对现在的石穿没有任何帮zhù

,反而更加让他陷入迷茫当中。想到这里,石穿心中那股焦虑不由得愈发的沉重,用在手上的力qì

也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狠狠的向石墙上按去。

突然,“咔咔”一声轻响。石穿放在岩壁上的手掌一颤,石壁上又一次发出了“咔咔”的响动。指端传来的感觉分明显示着他摸到了一个平滑的凹陷!没错,是凹陷!他的整条手臂都已经陷入石壁当中了!

惊愕的缩手,石穿慌忙的点燃另一根火柴。

火柴光立kè

移动到了眼前,然后石穿便看到了岩壁上的变化:那是一个沿着正四边形向内凹陷出来凹槽,整个四边形内的石壁都缩了进去,露出了里面更为光滑平整的内壁!而看到了这个图形后,石穿忽然又是“呀”的一声惊叫,这个图案……这个图案分明就是葭萌关外那处著名的“山水太极”地形图!

“咔嚓!”

“轰”的一下,整个山洞都是猛然一颤,险些让石穿跌倒在满地骨头上,眼前的方形开始继xù

向里面剧烈的收缩。而收缩进去的墙壁极为光滑平整,露出了里面似金属又似玻璃般的内壁。与此同时,石穿突然发xiàn

自己的胸口透过衣服开始不断地出现绿色的闪光,而且闪光的频率越来越快!

那是……双鱼玉佩的位置!

石穿霍然解开了衣服的扣子,将挂在脖颈上的玉佩摘了下来。玲珑剔透的玉佩此时正不断的闪烁着翠绿色的光芒。好像正在呼应着什么,又好像是在呼唤着什么。耳畔,似有轻轻地呢喃、又似长吼咆哮在不断地诉说,穿透头顶的山体,直达万里苍穹……

这是双鱼玉佩发生的第二次变化,第一次变化的时候是在西安茂陵之内,它发出的是赤红色的光泽,那时玉佩突然变得炽热无比以至于还烧伤了石穿的胸口,还带来了一段幻象。至少,石穿认为那是幻象。那么这一次呢?在山洞内发出绿光的变化,又意味着什么呢?它又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地发生变化呢?

看着绿光闪烁不定的玉佩,石穿的双眸也开始闪烁不定起来。他脑中一道光亮一闪而过,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石穿赶忙将双指并拢按在自己的眉心,用力按压起来。

霍然石穿睁开了眼睛,“对了!这块玉佩本就是出自这里的!”那是刘秘书的话:这块玉佩是第二支下洞的救援队也就是罗月所在的队伍带回来的东西。也就是说,它本就属于这个洞穴,本就曾深藏在这个地方!

“这块玉佩与那份档案是一起呈交的,但是我看不懂它。而且自从它到了我的手里之后,总是发生一些怪怪的事情……”老叔临别时的话语也随之浮上心头,让石穿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判断。这块玉佩本就是出自这个山洞,那么山洞中玉佩发生的变化也必定与整个山洞的秘密有关。

或许,焚档的内容就要揭示了!

石穿的双眼变得炽热了起来,双手攥住玉佩轻轻的摩挲着。玉佩表面的温度没有变化,但是闪烁绿光的频率却是越来越快,与此相呼应的,正方形的凹陷也变得越来越深,凹陷处还开始出现白色的光亮,而且愈发的明亮、刺眼。

就要出现了!石穿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以一个从未有过的劲力在澎湃的蠕动着。

“啪……”忽然,背后毫无预兆的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响动,让石穿激动的心情霎时间从云端跌落深谷,来自直觉的寒意迅速的将之冰冷起来。这个声音,不是个好的兆头。而这时山洞里原本沉闷的空气也中突兀的出现了一股腐臭味。石穿的嗅觉极为敏锐,第一时间便发xiàn

了异样。他又轻轻的嗅了嗅,确认了这个味道他刚刚确实没有闻到过。

又是它们么?这么快就又来了么?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刻?!

他缓缓的拔出了后腰上的军刺,全身都开始慢慢的绷紧。直觉和经验都在告sù

他:马上就会有危险到来。

这一次,他的判断依旧很准。静静的黑色夜幕突然破碎,耳畔突兀的响起了阵阵“沙沙”的声响,像是少女在翻动着书页,也像微风在卷积着时砂。那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却渐渐变得密集,渐渐变得迫近,在这个落针可闻的洞穴里竟是如此的突兀和显眼!

石穿猛然转过头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间全都立了起来。他终于知dào

这满地白骨产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

第二十五章:黑色军团

火光能够照亮的边缘,数以千计拇指般大小的蝼蛄正拥挤着从山洞两侧攀爬出来。那是黑压压的一片,竟然把整个山洞的通道都完全封闭了!而且那该死的蝼蛄居然还是越来越多!无数的细足踏在地面上,这才发出了让人牙根发软的“沙沙”声!

而在它们之中,那些两腿直立犹如人类一样的“蝼蛄人”也夹杂在了其中,踏着“啪啪”的脚步慢慢的向他逼近。每个蝼蛄人分布的距离都恰到好处,就像是一个个带兵的军官,整个蜂拥而来的蝼蛄们竟似组成了一支黑色军团!

潮水般的蝼蛄大军不断逼近,彻底封死了洞穴里的通道。不,它们已经不能称为蝼蛄了,有谁见过成人拇指般大小的蝼蛄?就身形大小来看,它们完全可以媲美蟑螂,却又有谁见过数以万计的蟑螂聚集在一处?又有谁见过蝼蛄能够呈现人形直立着走路!?

石穿并不知dào

如果让这些蝼蛄爬上自己的身上会发生什么,而他也没有兴趣知dào

。但是可怕的一幕仍旧在他的眼前上演。此地已经是洞穴的最深处,而来路又已经被蝼蛄军团封堵,这一次可真的没有退路了。

蝼蛄军团的声音不光惊动了石穿,也终于让洞里的那一窝老鼠受到了惊吓。石穿这时才发xiàn

,原来和自己一同落入地下洞穴的这几只老鼠竟然也到了这里,这才想起它们刚刚是在自己之前泅水渡过了暗河,可是它们又是怎么一路避过无数蝼蛄跑到这里来的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它们到底是太过幸运还是太过不幸。总之,如今这些老鼠们也和他一道被蝼蛄大军困在了这个洞穴的角落之中。

石穿不断划燃着火柴向身前远远抛着照亮四周的土地,他需yào

仔细观察一下蝼蛄们的动作,以便思考着脱身的办法。可就在这时那群老鼠却忽然有了响动。

这些反应略有些迟钝的老鼠此刻却是胆大的很。它们互相发出了一阵“吱吱”的叫声,旋即向着蝼蛄大军急冲而去。看样子,它们是想借助体型上的优势一路踩踏一举冲出包围。而这也正是石穿刚刚想要做的。

四五只老鼠拥挤成了密集的一团,突然整齐的向蝼蛄军团冲去。挡在它们正对面的几只蝼蛄全都被撞翻在地,有几个还被老鼠一口咬死,尸体被远远地甩飞。然而这种情势并没有持续太久,它们比蝼蛄大了四五倍的身躯只在地面上前进了不到两米!

只有两米!两米过后,那四五个“庞大”身影旋即便被黑压压的蝼蛄们所掩盖,最后居然是连一丁点的骨头都没有露出来!

“你大爷的……”看到了老鼠们的下场后,石穿终于绝望了。老鼠能够冲出两米,石穿又能冲出多少呢?十二米?还是二十米?然后也被这些恐怖的家伙盖住全身最后不剩下一点骨头?

原来,这就是满地骷髅形成的原因,原来这才是没有发xiàn

任何尸体的缘由,原来这才是罗月嘴里面真zhèng

的死局!危险,从未有过的危险正在向他逼来!

蝼蛄军团的前锋距他还有二十米。

危险临身时,**多会爆fā

出平日里不曾有过的智慧、体力和机变。而这些东西附加在石穿的身上,只会变得更多更强dà

。他查看了一下身上的物品和工具后,果duàn

的取下最后一捆导爆索一端攥在手里,随后将剩下的部分朝洞口方向用力掷出。

长长的导爆索在空中彻底的展开,就像一头凌空舒展的巨龙,最后“啪”的一声坠落到蝼蛄大军的队列之中。早已准bèi

妥当的石穿已经取出了雷管,没有多少犹豫,石穿极为果duàn

的将导爆索引爆。

此时,蝼蛄军团距他还有十米。

“轰轰轰!!!”爆zhà

声连续响起,强光和爆zhà

时卷起的烟尘刹那间弥漫了整个洞穴,耳朵更是因为空间的拢音作用而被震得嗡嗡作响。蓝白相间的光焰再次勾勒出一条火龙在黑色军团的大阵中不断蜿蜒。

这种导爆索的爆zhà

速度是每秒钟五百米,肽胺和雷汞混合而成的烈性炸药瞬间引爆,发出了极为耀眼的光焰,长近百米的导爆索几乎在一秒钟内全部炸开,在洞穴通道里生生炸出了一条连贯的长线!整个山洞都似被带的震了一震。

无数的蝼蛄怪物的身体被炸成了粉末,更多的则是被冲击波炸得倒飞而去,导爆索的周围竟然生生犁出了一道通道!

石穿根本顾不得抱怨一下爆zhà

时双耳的轰鸣以及空气中弥漫不散的硝烟立kè

飞速的向洞口方向冲去。石穿心里很清楚,眼下的这个机会绝不会太长!

这个机会确实不长,但是石穿却没有想到竟然会短到这个地步!从他起步到冲刺,只有三步。

三步,不到四米的距离,石穿就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随后飞快的向后退着。刚刚炸出的通道居然就在眨眼间便又被黑压压看不到尽头的蝼蛄大军所覆盖,而且这一次更加的密集!竟让他再也没有下脚的地方。拇指大小的蝼蛄们层层叠叠的排成了一片,嘴里居然还能够发出“滋滋”的叫声!

这他妈的还是蝼蛄?

距离,九米。

石穿立kè

把身上所有的火柴全都倒了出来,猛地擦燃一大把丢在面前,成堆的硫磺被同时点燃形成了一道火带暂时做了一下抵挡。石穿自己则急急的向后退去,同时在脑子里拼命的思索着对策。

没有对策。

距离,七米。

火柴燃烧的很快,而且那些蝼蛄们似乎并不畏惧火焰,悍不畏死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扑了上去竟然生生的将火线压灭!看着眼前海Lang般的蝼蛄军团,石穿竟然再也想不出任何可行的办法?难道真的出不去了么?

距离,五米。

等等!不对劲!第二支救援队曾经有过两个生还者!没错,生还者!就在这时石穿忽然想起了第二支救援队生还的那两个人——一个士兵,一个护士。

但是想起这个消息的时候石穿丝毫没有任何的欣喜。因为他记得,那个士兵出洞的时候,整个下身都是血肉淋漓几乎只剩下了他大腿上的骨头!现在看来,他的伤口他腿上的肉都是在奔跑的过程中生生被眼前这群蝼蛄和那些暗河里的怪鱼吃掉的!

距离,四米。

深深的无力感霎时袭上心头,让石穿心中变得无比的狂躁。他猛然捡起两个骷髅头砸向了黑色军团,之后整个地面上的骷髅头都被他一股脑的倾泻在蝼蛄军团的阵列当中,却只是泛起了一朵小小的Lang花,而后旋即又被更大的Lang头所淹没。

一堆一堆的骷髅头砸了过去,蝼蛄们翻到重又站起,砸碎了便在同伴的尸体上碾过,蝼蛄军团的进程都没有被稍稍的阻挡一下。最前面的蝼蛄,已经距他的脚尖只有三米远近了!

“砰”石穿的后背撞到了岩壁,手中仅剩的骷髅头颓然跌落,至此……一切都清楚了。工程队为何会出事,剩下的两队救援队又为何会失踪,第二支救援队为何会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清楚了,全都清楚了。

而至此,一切,也要结束了。

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石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却只能报以一阵阵的苦笑。因为就连他自己,也即将成为这起奇异尸骨的殉难者。火柴已经燃尽,导爆索已经用完,黔驴技穷之际蝼蛄军团却仍旧是无穷无尽!这真的是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

忽然,石穿低头看到了仍旧在不断闪烁着绿光的双鱼玉佩。神情中说不出的复杂。“应该就是你这个东西启动了隐藏的机关吧?不然的话,你也不会和山洞同时发生变化。”石穿将玉佩死死的攥在手里,举到胸前,他心口的位置突然一阵火热的疼痛。

石穿撕开胸口的衣服一看,在原本被玉佩烫伤的地方忽然变得发红、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埋藏在他的胸膛里面一样。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双鱼玉佩也碧光大盛,一时间翠绿的光线竟然晃得人睁不开眼。

暮然回头,石穿再次看了看身后那奇怪的太极图案。一句差点被他忘在脑后的话就在这一瞬间被记了起来。

山水太极,外圆内方。顺势而动,逆天而行!

“顺势而动,逆天而行……这是后半句谶语……难道说……”石穿叨念着这两句话,双眼突然一亮。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随后便立kè

被付诸行动。石穿永远是个行动走在思考前面的人。

他向前猛冲了两步,就地一个扫堂腿替自己扫出了一块较为安全的空地。他紧贴着蝼蛄军团的前锋站定,霍然转过身来正对着闪烁着石英光泽的岩壁。

额头上满是汗水,整个后背的衣衫都已湿透。甚至连他的牙齿都在不住的紧咬着,发出“咯嘣”的响声。这时,他忽然又犹豫了。

这个决心很难下,一旦他判断错误的话,他会连挣扎的机会都失去的。不得不犹豫。

那个老头的话,真的靠谱么?

要不要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突然,石穿小腿上传来一阵锥心似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考。一只蝼蛄已经扑到了他的小腿上生生切出了一道恐怖的伤口出来。就是这彻骨的一痛让石穿下定了决心,还想什么?即使有了挣扎的时间又如何?不过是将自己的死亡变得更加痛苦可怖而已,还不如拼一拼试一试!

自己不是永远把行动放在思考之前的吗?

那就赶快行动!

他将双鱼玉佩重新带回了脖颈,用右手死死的攥住,一声大喝不顾连续扑击在他身上的蝼蛄们,整个人就那么直愣愣的狂冲向身前那堵坚硬似铁的石墙!

或生或死,就在这一瞬间了!

刹那间,石穿手掌中的碧绿色和他胸口处发出的火红色交织在一起,混合起来的金黄色光线骤然爆fā

出成片的光焰,临近的蝼蛄们的身体霎时开始了燃烧,让它们发出凄厉的嚎叫声。光焰愈来愈炽,最终将整个漆黑的洞穴完全淹没……

一点一点,石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是在不断溶解一样,身体的各个部位一点一点的在脱离大脑的控zhì

。先是四肢,而后是躯干,最后就连意识都开始渐渐的模糊起来。眼中所见唯有那不断闪烁的绿色光芒而已。

会死么?

石穿在意识消散前默默的想到,整个身体渐渐变成完全的翠绿,最后与山壁融为了一体。思绪中那赤红色的衣衫和漫天飘零的银杏又出现在了眼前,最后变成了那诀别时的心痛。

终于,我也要去找你了。也是要死了啊……可若是死了的话,承诺可就真的实现不了了。那可是承诺啊……

“轰……”整个葫芦谷都在这一刻轻轻地颤了颤。但是这比起爆破大不了多少的震颤居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夜,081基地当天值班的工程记录员记下了这一日的工程安全日记,其中的一段如是说道:“081基地运转如常,各个施工地点没有发生安全事故,被封闭防空洞也没有任何异状。”

第一卷(完)

序章:胡大之怒

公元两千一三年三月二十七,新疆罗布泊,楼兰遗址西北

遍地黄沙,万里无云金黄的世界里,一匹孤单的骆驼载着一名同样孤单的旅者慢慢悠悠的前行着,驼峰上的旅者一副汉族样貌,却偏偏穿了一身维族衣衫,黑金相间的褂子内里是白色的长衬,如果不是脸上粘着的假胡子因脸上的汗水过多而脱落,半粘不掉的挂在脸上,却也是个面貌精干的汉子。

汉子此刻正手捧着一幅地图,一边看一边对照着指北针,嘴里面骂骂咧咧的道:“靠,王郎那小子一定在耍我!除了小河墓地之外哪儿还有第二个群葬墓地了?这么简单的谎言我堂堂‘摸金手’居然会上当?害的老子居然要在这么个鬼地方啃沙子。草!”

强烈的阳光无遮无拦的打在地图上,反射回来的光耀眼夺目竟是晃得汉子有些睁不开眼。勉强依靠指北针辨认了方向之后,汉子将地图收进了后面的包袱,拿出水壶狠狠灌了一口后一边骂着一边继xù

前进。蔚蓝与金黄之间突兀的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点,在广袤的天地间竟是显得如此醒目。

不多时,天气忽然开始变得凉爽起来,原本燥热的几欲蒸干的身体忽然间变得无比的舒服。天空里竟然还有习习凉风吹过,让人不觉便想眯起眼睛犯懒。这是个让人舒服的温度,更是个让人舒服的环境。可是那骑在骆驼上的汉子非但没有感到惬意反而却是面色大变,身上诡异的出了一层冷汗。

只见他手忙脚乱的开始催促起骆驼,东张西望急急的寻找避风之处。一边忙着一边发狠道:“我草你大爷王郎!老子我今年流年不利竟然还遇上了大沙暴,我要是有命出去一定要拿你小子放血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果然,不一会儿,空气中的风骤然变得大了。眨眼间便是铺天盖地的沙尘,剧烈的风裹挟着沙子一同吹起,犹如一柄柄小刀。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别说睁眼,就是隔着衣服被沙石打中也是疼得够呛。

天地间似乎陡然变得狰狞起来,大自然开始在这人烟稀少的遗弃之地发泄咆哮,就像是这片土地信奉的真神胡大在发泄着他的愤nù

一般。天地昏暗,走石飞沙。那汉子用一块巨大无比的帆布将自己和整个骆驼都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在一处沙梁下趴伏了下去。

帆布外是肆虐的黄沙,帆布内则是胆战心惊的生灵。

大沙暴来的实在是太快,快的让他根本无法寻找更好的避风之地。此刻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生死都只在一瞬之间,能够让他活命的也只有那不知多少的奇迹概率了。

沙暴愈发的迅疾猛烈,沙石打在帆布上发出阵阵低哑的摩擦声,配合着那咆哮的风音变成了一曲魔鬼的低吟。曲调低缓、沉闷,却时不时会发出一阵高亢的让人心头发麻的高音,连人的精神都在这纵情高歌之间变得脆弱而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声音彻底停息,天地间再次归于平静的时候,汉子才终于试着站了起来。

他一共失败了四次,最后还是在骆驼的帮zhù

下才终于从已经有一个土堆高矮的沙子中站起了身。幸亏他带的是一匹骆驼,若是一辆汽车此时他恐怕仍旧会被埋在沙堆下面。

掀开了帆布放眼望去,刚刚他走过的沙地沙丘早已在这片大沙暴中彻底改变了模样。沧海桑田却只在一息之间便发生在了眼前,如此的震撼甚至让他忘记了恐惧。连续几个小时在生死之间持续的煎熬已经让他的神经彻底麻木了。

回头看看那保命用的帆布,上面遍布着裂口就像是用刀子切割过一样,狰狞而可怖。在这番力量面前留下了性命,不得不说那奇迹般的概率真的发生了。

“呸,王郎王郎,***大爷!”良久,那汉子才终于从颤抖不已的干裂嘴唇中咬出这么几个字。恍惚间,他扭过身冲着另一边坐倒在沙地上,打算让干渴的喉咙再品尝一下水的滋味。可是刚刚拿起水袋,那只粗大的手掌却倏尔一松,装满甘冽清泉的水壶顿时倒在了沙地上,珍贵无比的泉水汩汩而出沁润了沙地,可是那水壶的主人却似呆了一般,怔怔无语的望着远方,任由泉水肆意的Lang费着。

好一会儿。

他霍然起身,又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急忙的将骆驼背后的望远镜取出来又确认了一遍。终于确信眼前的所见绝不是幻觉更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真真切切的实体。

一张嘴嚅嚅了半天,最后才从中挤出两个字来:“我草……”

在他目光扫到的地方,一个巨大无比恍若八卦形状的城郭建筑正在沙海中傲然独立,对着平息了怒火的大自然和目瞪口呆的人类展示着自己的独有沧桑和魅力——一如胡大的神迹。充满了神mì

和谜团的楼兰圣城遗迹再次显露出它的神奇之处,重归于寂静的罗布泊马上就要迎来另一阵喧嚣之声……

第一章:美人、豪杰?我们蓄势待发

公元两千一三年四月三日,北京,海淀区

在高大的写字楼前人头攒动,西装革履们摩肩接踵,将整个大楼门前的空地都挤得满满当当。早上八点半,正是各个公司上班族拥挤的高峰期。但是,随着一阵惊叫响起,原本黑压压排成一片的人群却忽然让出了一大块空地出来,皮鞋慌乱的敲击着地砖发出一片犹如暴雨似的响动。

一辆火红色的牧马人随之毫不客气的挤进了人群,伴着清脆的刹车声停在了西装们让出的空地正中,轮胎与地面剧烈的摩擦而过,拉出了一道两米余长的黑色痕迹。粗犷的车身和车主霸道的作风立马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猜测着不知这又是那一家公司的衙内在这里大耍威风。

“砰”的一声轻响,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了,让**跌眼镜的是率先出现的不是什么名牌皮鞋或是年轻人耍帅用的高档陆战靴,反而是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套着肉色丝袜白皙修长的美腿。驾驶员扎着头发,戴着一架精巧的金丝眼镜眨眼间透着十足的知性,竟是一个身着红色职业套装的白领丽人。

丽人的个头很是高挑,纤腰款款、酥胸微露,白皙的手腕上香奈儿钛陶瓷腕表更显得她气质不俗。只见她歉意的向四周一笑,抱歉道:“各位抱歉啦,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还希望大家原谅。”说罢,那精巧秀丽的容颜上便再次露出一个清澈的笑容,让的正对着她的半圈男士心跳骤然加速。

美女的歉意总是更容易让人接受,这实在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一阵香风吹过,丽人早已飘进了大厅内的电梯,门前的众多白领们这才似恍然回过神来,一个个和身边人议论着继xù

他们的上班生活。好像刚刚的一刹那竟是一场美妙的梦境,不过梦醒了也就该去打卡了。

在大楼的第三十三层上,一个靠着窗子的老人看着这一幕摇头坐回了自己的皮椅,对房间内另一个中年人道:“唉,小杰这孩子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一会儿您可千万别见笑啊。”

“哪儿有哪儿有,陈小姐的干练作风我在哈佛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对此钦佩的很。”那中年人礼貌的笑了笑,示意并不见怪。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不到一分钟,房间的大门便被敲响了。

“还真是快啊……”那中年人笑着对老人道,让老人又是一阵苦笑摇头。

“刘爷爷,是我,陈杰啊!”门外的女声清脆悦耳,就像是百灵鸟的啼叫。

“进来吧……”老人说。白领丽人随之便如一朵红云般飘然而入,推门、行礼、落座请茶,一系列的动作礼貌而又端庄像极了一位窈窕淑女,若不是刚刚窗外发生的那一切都被人早早看了个清楚,恐怕还真要被这位大美女骗过去呢。

“刘爷爷,您老现在都是大公司的董事长了,怎么还有空叫侄女我来喝茶呢?”陈杰见屋子里还有陌生人,便按耐住自己心中的焦急,故yì

露出一副恬静的样子捡了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对老人问道。

老人轻哼了一声,佯嗔道:“好你个小丫头,在我的面前也敢耍这些花枪!收起你那一套吧,哼,和小颖那丫头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陈杰俏皮似的吐了吐粉嫩的舌头,样子娇憨可人,也实在难以让人对她发什么脾气。老人站起身,指着中年人对陈杰介shào

道:“这一位是社科院的王柳峰王教授,教授曾经到过哈佛做讲座,你应该有印象吧。”

“呀!”陈杰讶然一声,赶忙起身对那名叫王柳峰的中年人行礼道:“王教授好,恕我眼拙,刚刚没认出您来……”

“好啦好啦,陈小姐,我也是刘老的半个学生,说到底也不是外人,不用和我客套。”王柳峰笑着打趣着,几人又简单的寒暄一番后,终于还是由急性子拉回了正题。陈杰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对老人问道:“刘爷爷,这次您说楼兰发xiàn

了神mì

城郭遗址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没有详细的资料?国家是否组织了科考队?我有没有资格参加啊?”

一串问题连珠炮似的打了过来,终于暴露了她心中的急切。老人哼了一声道:“就知dào

你装不了多少,以为穿成这样就变成淑女了?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有多少鬼心思我还不清楚?”

陈杰闻言“嘿嘿”一笑,低头用手指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刘老又哼了一声道:“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另外王教授来这里,也是来和我商量这件事的。”说着,一旁的王柳峰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张放大过的卫星图片,将之递给了陈杰。

陈杰赶忙接过,急急的看了起来。卫星图片不是很清晰,但是从中仍旧能够看到在一片象征着沙暴的阴影下,一座巨大的城郭状建筑出现在了罗布泊的沙海当中。城郭呈正六边形,中间的构图像极了一个八卦图案,隔着图片便喷涌出一股神mì

莫测的味道。

红色套装包裹下的两座挺拔的山峰急促的起伏着,陈杰一张精致的脸上已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这是一张军事卫星拍摄的图片,我也是费了一些功夫才从朋友手中弄到的,记住不要外传。”王柳峰说着从恋恋不舍的陈杰手里收回了图片,笑着道:“陈小姐,正如你所见,这一次出现在罗布泊中的城郭遗址保存极为完好,按照我们目前的推测,它极有可能就是楼兰古国当年的圣城‘黑岩’。”

“也就是楼兰迁都之前的故都?”陈杰问道。

“没错,因为从位置上判断没有其他可能性,这么大的城郭也只有黑岩与之相契合了。”王柳峰笑着解释道,随后也不再说话任由陈杰去消化这个消息。等了一会儿,一旁的刘老开口道:“这一次的发xiàn

纯属偶然,如果不是大沙暴掀开了上面堆积的沙丘,军事卫星又恰好飞临其上捕捉到了这个画面,我们恐怕就要永远错过这个机会了。”

陈杰闻言抬起头,眼中已经满是期待的火焰。“我要过去!”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王柳峰笑着摇头道:“陈小姐,您应该知dào

您并非国家社科院的成员,在国内大学也没有挂着教职,想要参与这个国家级重点考古项目,恐怕有些不妥呢……”

“我要过去!”陈杰坚定的说着,两只粉嫩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彰显着主人那坚定不移的决心。

王柳峰与刘老相视一笑,刘老指着陈杰笑道:“你这个丫头,就知dào

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放心好啦,既然我们把这个消息告sù

给了你,那就是让你参与啦。”

“真的!?噢耶!噢耶!噢耶耶!~”陈杰一声惊喜,激动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个紧攥的小拳头四下张扬舞动着,经过芭蕾舞陶冶的躯体柔软而又坚韧,动作像是一只胜利后的小孔雀。王柳峰和刘老两人无奈的摇着头,来添茶水的秘书本来已经推门而入,可一见这番场景又马上变成了盲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一份卫星图片来自于军方,我们是从私人途经弄到手的,所以不能够用于向国家申请立项。而对古城的研究和抢救保护又是刻不容缓,等不得层层审批慢慢拨款和慢慢组织考古队,我们必须尽快出发。”王柳峰顿了顿道:“所以我就想到了当年的老师刘老,而刘老又推荐了你。”

刘老对恢复了淑女模样的陈杰道:“你在哈佛就是高材生,在清理南美金字塔的项目时又表现出众,据说埃里克森教授还表扬了你?嘿嘿,那个老黄毛可是轻易不夸人的呢。让你担任这次考古队的领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啊不过?就这么定了,刘爷爷,我现在可是全身都充满了干劲!”陈杰一听还有“不过”赶忙抢上前几步,高跟鞋和套裙立kè

变成了阻碍,整个人都踉跄着晃到办公桌前,一下子将淑女的本质暴露无遗。

刘老哼了一声,点着陈杰的额头道:“你呀你,这么快就暴露本质了,‘就这么定了?’说的轻巧,你父亲那里能通过?”

一听到“父亲”二字陈杰原本娇憨的面孔顿时冷了下来,知性的金丝眼镜此时却衬托出了一股浓重的冷漠。陈杰哼道:“这是我的事情,和那个男人无关。他管不了我!”

“胡闹!”刘老怒道:“万一你爹亲自来和我要人,你让我怎么解释?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

“我才不管,我要做什么事情哪里轮到他来指手画脚,他就是想把我当一只金丝雀养起来!”陈杰怒声的回应着,两只小拳头再次攥紧,可是这一次拳头上却彰显着那近十年跆拳道训liàn

出的力量。

一看两人有说僵的势头,王柳峰赶忙出来圆场道:“刘老,陈小姐,不忙决定。物资准bèi

,线路安排以及队伍其他成员的筛选至少还需yào

三天时间。陈小姐如果有家事需yào

处理不妨在三天内将之解决掉,现在大家不必争执。”

说着,另两人的情绪都随之舒缓了下来。王柳峰对陈杰道:“陈小姐不必心急,可以趁着这三天时间把顾虑好好解决掉,而后再做决定。不过,我还需yào

叮嘱您一句,这幅军事卫星图片的事情决不可以向外吐露,否则我会担上大干系的!”

同一时刻,四川成都武侯区,一栋不知岁月的民宅里相貌威严的老者举着手中的卫星图片,对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青年嘱咐道:“记住,这幅军事卫星图片的事情决不可以向外吐露,否则我会担上大干系的!”

那青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用粗大手指抠着鼻孔一边满不在乎的看着图片道:“诶呀呀放心好啦,不就是一张破照片么,想要的话我用手机再出去给你拍两张回来,你个扣扣索索的老头子……”

“草!老子是你亲爹!你怎么跟老子说话的!?”老人晃着一头白发,怒不可遏的用手中的图片敲着青年的脑袋,那青年吃痛下赶忙告饶道:“诶呦呦,亲爹打死儿子啦,救命啊老妈!”

这时,一名戴着围裙的老妇人忽然提着菜刀从门外闪了进来,一见屋内的情形立kè

对那老者喝道:“李存义!你敢打我儿子?信不信我现在和你离婚,你个老不死的家伙,再打一下给我看看!?”

一声怒喝,现场情势瞬间倒转,原本还怒气冲冲的老父亲一下子就变成了陪着笑脸的好丈夫,拉着妻子的手一会儿端茶一会儿捏肩的说尽了好话。倒是那个儿子又恢复了那没心没肺的样子,随手将自己的迷彩背包系好背在背上,信步走出门外道:“嘿嘿,儿子我就先撤啦,老妈万岁,老爹您千万别气死啦,要不然我也跟着折寿。嘿嘿,拜拜了您内!”

“个狗日的,你这口京片子都跟谁学的!”李存义一脚拖鞋甩在了关闭的门上,怒声喝问道。可耳朵立马便被儿子他妈死死的扭住,拉回了沙发旁边。“好啊李存义,我罗月当年嫁给你的时候你好话说尽,现在就对我儿子又打又骂,你良心都让狗吃啦!你个没良心的……”

李存义赶忙抓住妻子的手,告饶道:“诶哟喂我的姑奶奶诶,您就先让我把事情说清楚您再护犊子行么?随风那小子这次可是要去新疆!是去罗布泊!”

一听到这个地名,还在撒泼的罗月忽然止住了撒泼,样子有些惶急的道:“你怎么不早说?这……难道那个老神仙的卦辞要发生了?这可怎么办……我还没准bèi

好,这……”

李存义按着妻子的肩膀让她坐倒在沙发上,自己蹲在妻子的膝盖旁敲着那不再坚韧美丽的大腿道:“诶,你准bèi

个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就别再担心了。反正这也是随风的命。就像当年石穿老大一样,你操心也没用。”

说道“石穿”时,罗月的神色也暗了暗,一头银发低垂,她温柔的握住丈夫的手叹道:“距离石穿大哥去世也有四十七年了,过两天就是清明,今年我们再去祭拜一下吧。”李存义苍白的头颅点了点,叹道:“唉,世间事冥冥中自有定数,老大把你救出来你又嫁给了我,他自己却陷在了险地之中,这不是命又是什么?算啦,随风的事情也就随他去吧……”

“唉……”

“唉……”

第二章:龙门旅馆

叹息是人类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或是表示无可奈何、或是表示伤春悲秋,其中囊括着极为丰富的信息量。一声叹息往往能够结束一段对话、结束一段感情、带过一段历史。无论是仰天长叹还是低头轻叹,这种表情总是在人类的历史上不断地上演着,经久不衰。勾起一个又一个故事。

这一日,公元两千一三年四月十日,新疆维吾尔族自治区若羌县,龙门旅馆愁眉不展的老板娘正蜷伏在柜台后面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粗大的眉毛在眼睛上不住的颤抖着以彰显其主人心中的百无聊赖。四月份,正是若羌县的旅游淡季,也正是龙门旅馆生意最为惨淡的季节。

春风扫过门前空旷的大街,却一如秋风扫过落叶。

在这个土地面积全国第一,足有两个浙江省大小的若羌县有数之不尽的旅游资源,“楼兰、丝路、绿走廊,米兰、库木、红枣香”靠着得天独厚的自然和人文景观每一年若羌都能吸引一批又一批的游客纷至沓来。近些年来这方水土也养活了一大批如同龙门旅馆这样靠游客发家的当地人。

可是,凡事有利有弊。靠着旅游业发家也总有些因为旅游而无奈之处,淡季旺季的区别就是其中最大的无奈。

已经是第几天了?老板娘记不得,只记得她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一个客人,更没有收到过一张毛爷爷了。别说红色的毛爷爷,就连绿色的毛仔都没有收到一张。

“唉……”想到这里,她便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重又将头挪到电脑屏幕上斗的正酣的地主之战上面。今天晚上的菜还是少放些油吧……

“当当当”柜台忽然被人敲了敲,老板娘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一个身材魁梧一脸胡渣的背包客。那青年大概三十多岁,一头浓密的黑发,双眼很是有神。只不过那只不断抠着鼻孔的大手将他原本威严的相貌破坏了一个干净。

“老板娘,有空房么?”青年打着哈欠问道。

老板娘好不容易见到了生意自然不会怠慢,赶忙道:“有!普通大床房五十一天,高级大床房八十一天,最好的豪华大床房一百三一天,押金一律二百,有热水淋浴、空调、电视,不供应早饭,不过隔壁就是自家开的饭馆,第二天十二点前退房……”

“嗯嗯,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哦,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要最便宜的那种”青年听了好一阵子,见老板娘还没停下的意思方才打断了她的介shào

,掏出自己有些污秽的身份证随手拍在了桌子上。虽然是最便宜的,可也是五十一张的毛叔叔不是。老板娘立马麻溜的拿起青年的身份证进行登记。

“李随风……嘿,还像个文化人的名字呢。”老板娘看了眼身份证轻声的嘀咕了一下,而后又在心中补上了一句“这是个有没心没肺的家伙”,随即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草,那是当然的啦,老子我天生就是文化人,一身的文艺细菌,小时候街道王大爷都夸过我!说我乃是诸葛武侯转世,天上文曲星下凡。”名叫李随风的青年大咧咧的说着,一点没有脸红的意思。“是不是你们那王大爷见谁都这么说啊?”老板娘啐了一口,收了房钱和押金后拿出了钥匙道:“房子是302,上楼右手边就是,有事喊我。”

“得嘞,您忙着”李随风拿起钥匙又打了个哈欠,这才慢慢腾腾的上了楼。

一笔生意进账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收获,可老板娘的兴奋度也就那么不大不小的提了提,随后便又是一声长叹,再次把头埋进电脑屏幕之中。五十块钱,够两天的伙食费么?

“唉……”说也巧了,刚刚一声长叹完毕,那柜台又被人“当当当”的敲了敲。

“老板娘,有空房么?”一个略显清脆的女音响起,老板娘立kè

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这一看简直是合不拢嘴,眼前的是一行五人,全都是游客模样看来是个驴友团。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女孩儿年纪不大,样貌却实在没得挑,一身军绿色休闲装戴着棒球帽显得极为精神,露出的一点白色内衬更是将胸口的两座“山峰”衬托的极为惹火。就连老板娘见了也不由得暗自啧啧嘴,暗道一声“美人”。

“有,请问你们几个怎么住?我们这里设施完备,空调、热水、电视都不缺,隔壁就是自家的饭馆,并且还有豪华情侣大床房价格十分实惠一百三十一晚附带情趣用品……”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手中的钥匙,毕竟美女和自己没太大关系,毛爷爷却是货真价实的衣食父母。一时间双眼都冒着金光飞快的说了起来。

“不用不用!”女孩儿见状赶忙皱着眉头打断道:“给他们四个安排两间标间,给我一个普通的单间就好,卧具要干净。”说罢便将收好的身份证一股脑的拍在了柜台上,另外还有一沓红彤彤的毛爷爷。动作干练而迅捷。

“陈杰……嗯,连名字都像个男孩儿呢”老板娘看了一眼身份证嘟囔着,却见那名叫陈杰的女孩儿一脸的不耐。看来这个姑娘是个急性子,老板娘心中暗自嘀咕一声,立kè

开始登记收钱。

“房间有wifi么?”叫陈杰的女孩儿一边看着手机一边问道。

“歪什么玩意?”老板娘抬起头,一脸不解。

“没事”女孩儿随即收起了手机,有些无奈的甩了甩脑后粗大的马尾。老板娘在登记收钱之后将钥匙交到了女孩儿手中。

“单间在301,上楼左手,两个标间是202、203,上二楼右手,有事叫……”还不等老板娘说完,女孩儿便风风火火的上了楼去,剩下的四个男子互相看了看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只好各自取了钥匙,紧接着上了楼。

柜台上又只剩下了老板娘一个人,“今天生意似乎格外好呢,够一周的伙食费了,啧啧……似乎这几天可以改善改善伙食啦。可没听说县zf要搞什么活动啊?这帮人奔着什么来的?”老板娘奇怪的嘟囔着,不过手中大把的钞票还是让她喜上了眉梢,“这样的日子也不知dào

会不会经常有啊……唉……”

“当当当”似乎是中了咒语一样,老板娘一声长叹还没换过气,柜台便又被人敲响了,兴奋外加惊喜一同涌上心头,让老板娘不由得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方才捋顺了喉咙。

这次站在她面前的也是一行驴友打扮的青年人,为首的是一名戴着鸭舌帽的俊俏男人,眉目五官都很精致,淡淡的胡子很好的衬托了他那份略微凸显的成熟,一张白皙通透的脸几乎可以与女子相媲美。

“老板娘,还有空房么?”那俊俏的男人笑着说道。

老板娘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忙看了一下人数。加上那男子一共有四人,剩下的房子倒还勉强算够。“普通房还剩下一间单间一间标间,不过我们这里还有豪华大床房每晚只要……”

“好啦,就要这两间房了”不等老板娘说完,那男子便直接做了决定,将身份证和一沓钞票工整的放在了柜台上,那张俊俏的脸蛋上还是挂着那极有魅力的微笑。

老板娘又是失神了片刻,然后才赶忙开始登记。“王郎……”老板娘这次没有嘟囔什么,不过心中却是暗自叨念:“名字倒是挺亲,可心里头总觉得这个家伙不像是个善茬……”完成了登记和收款后,老板娘将钥匙递给了王郎,道“单间在303,上楼右手,标间在201上楼左手,有事叫我。”

“好的,谢谢您啦,漂亮的老板娘”王郎笑着接过了钥匙,对那满脸横肉卧蚕眉毛的老板娘道了声谢,随即便信步走上了楼梯,随手抛给身后一枚钥匙。看样子,是让剩下的三个人一同挤着一间房了。

不过剩下的三人却没有什么怨言,接过了钥匙后便闷声不响的跟着上楼,不过他们的背包显然更加的沉重,走起路来震得木质楼梯都有些晃动。

看着又一批财神爷上了楼,老板娘数着一沓毛爷爷,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一会儿工夫,她似想到了什么,却忽然又开始了唉声叹气“唉……唉……唉……”叹息声一次比一次发自肺腑,一次比一次动人心魄,只不过,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客人进门了……

第三章:龙门旅馆(二)

(ps:各位读者大大,毕竟是在新书期,你们觉得还不错就给些鲜花收藏吧。骑影感激不尽。另外,发xiàn

有同学问毛氏家族,这个从面值我们是从来分啦100块毛爷爷、50毛叔叔、20毛伯伯、10毛哥、5块阿毛、1块的就是个毛仔了)

“唉……”301房内,关上门的陈杰也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只见她脱了外套意兴萧索的走到床边,一下子坐倒在柔软洁白的床铺上,解开系带,随之甩飞了脚上略有些沉重的陆战靴,整个人呈一个诱人的“大”字倒了下去。

拿起手机,想要给朋友们发个状态,忽又记起这个旅馆并没有WiFi,雪白的手掌晃了晃又颓然的放下。整个人都显得慵懒极了。

静静的躺着,她那双睫毛修长的大眼睛便眨啊眨啊,紧紧盯着天花板,却不知要从这毫无装修的苍白墙面上看出些什么。套在雪白内衬下的两团山峰起伏了一阵,随后又伴着一声长叹轻轻一颤,形成了一道炫目的波涛。

没办法啊没办法,一旦自己静下来,前些天的遭遇就像电视广告一样无可避免的浮现在脑子里。画面上的人物环境清晰真实,就好像那些事情是刚刚发生在几分钟前一样。

“我是你爹!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个丫头片子还要造反啊?不许去!”

“你是我爸爸,可现在我也长大了,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选择,我不需yào

你来干涉!”

“嘿嘿,翅膀硬了是不是?别看你现在长得人模狗样,在我面前你还是个光屁股的娃娃,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

“老顽固……”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陈杰不由自主的又嘟囔了一声,一张嘴巴好kàn

的嘟了起来。不出所料,在和她父亲说起前往罗布泊科考之后,父女二人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争吵。除了把两人本就不睦的关系弄的更为僵化之外,似乎这个对话并没有产生什么其他作用。她的罗布泊之旅依旧成行,而她的父亲除了暴跳如雷之外,不过是通过手段冻结了她在国内的两张信用卡而已。

纤腰一挺,陈杰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脑后的马尾轻甩,似是要甩掉脑子里那烦人的记忆。她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一条长短信再次读了读。

“李冰,北京大学考古系副教授,参加过西安768号汉墓清理;于业,西安交通大学博士研究生,参加过兵马俑第三次坑道清理;许一多,沈阳军区退役士兵,原属特种部队;史云龙,南京军区退役士兵,原属军区总院军医。”

看着这次与她组队的队员资料简介,陈杰那一双微蹙的秀眉终于跟着舒缓了起来。这次队伍的配置很是让她满yì

,关键是没有不懂行的官员在其中掣肘。而且她们所携带的专业设备无一不是刘老从国外引进的原装品,想着躺在车子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宝贝仪器,陈杰便愈发精神抖擞起来。

“下一步,就应该先研究一下路线和聘请向导的问题啦……”陈杰锁上手机,眨着眼睛开始了思考。只要一涉及到她的专业时,陈杰就会立kè

变身成为专家中的精英,精神百倍、心无旁骛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当然,如果隔壁的音乐声不是那么大的话。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连绵的青山脚下花盛开……”隔音效果一般的墙壁将隔壁响着的农业重金属摇滚传递的清晰异常,巨大的噪音很快便磨光了陈杰的耐性。别说思考,就是让她想静一静都办不到了。

“喂,隔壁的住客,您把音乐关小点可以吗?喂!喂!”

回答陈杰的只有声调越来越高的音乐,还有隔壁主人那开始展露的歌喉。

陈杰本就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胸前两团不小的山峰划过了一个惊人的弧度,她当即便赤着脚丫摔门而出。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完,图,斯瑞,佛,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诶诶诶诶额……”走了调的歌声即使是在走廊里也是清晰可闻,稍稍辨认一下就知dào

那是302号房里的住客正在发疯。鬼哭狼嚎的声音甚至让走廊里的木质扶手都在微微的震颤起来。

陈杰柳眉倒竖,提着气几步走到了302房的门口,雪白的拳头毫不客气对准房门便“咣咣”的敲了起来。谁知敲了半天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也不知是不是里面的人将这份敲门声给当成了音乐里面的伴奏鼓点,居然连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那该死的河豚音还在不断的从房间内扩散而出,污染着无辜者们脆弱的耳朵。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快给我滚出来!”陈杰气的胸膛起伏,狠命的砸着房门。终于,这一次房间里有了反应。听着“嘎达”的把手扭动声,里面的人应该马上就会开门出来。陈杰这里是信心十足已经准bèi

了足够分量的说辞,一定要将这个没有公德心的家伙骂个狗血淋头才肯罢休。

“谁啊?”伴着开门声响起的是一个略有些粗厚的男音,302的房门猛地拉开,一个一身胸毛围着毛巾,上身赤.裸的青年便满脸疑惑的出现在了门口,一只手还在鼻孔中不断的扣着。正是那个被老板娘说成“没心没肺”的李随风。

陈杰正要开口,可随着房门的打开,那个估计有八十分贝的超强噪音也随之放了出来。就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同时咆哮一样,巨大的噪音竟然把她的话头一下子给噎了回去。顿时,整个旅馆里都是“最炫的民族风”那销魂的旋律。

还不等陈杰发脾气,303房的住客却突然推门而出。看了看赤着脚只穿着内衬的陈杰,又看了看赤.裸上身只围着一件毛巾的李随风。那个相貌俊美的好似女人一样的俊俏住客摇了摇头,叹道:“小姐,您和您先生办理‘公务’的时候不需yào

开那么大的音乐,我没兴趣听的。小点声可以么?我赶了一天的路,实在是有些累了。谢谢。”说罢不等那两人说什么便又“咣”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什么公务?什么先生?陈杰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李随风,霎时间明白了过来,登时恼羞成怒掐着蛮腰怒气冲冲的指着那个还在抠鼻孔的家伙,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李随风也跟着左右看了看,发xiàn

陈杰的面色不对,他用抠鼻孔的手挠了挠头问道:“怎么了?你是谁啊?瞪着我干什么?告sù

你我可是正经人,不需yào

什么客房服wù

。”

陈杰微微低下头,强忍着做了两个深呼吸,又抬头挤出一个笑脸道:“先生,请您把您的音乐声音关小一点可以么?”

李随风这时才讶然一声,道:“诶呀呀,原来是这样啊。这点小事你在隔壁喊一声不就好了么,犯得着还光脚出来敲门,要是生病了不还是我的罪过?诶呀呀,现在的八零后九零后就是不懂得出门在外要爱惜自己的道理……”一边唠叨着李随风一边用遥控器关上了电视。可刚一回头,迎面而来的却不是女孩儿的笑脸而是一只雪白的脚丫。

陈杰直接一个踢踹蹬在了李随风的胸口,李随风魁梧的身躯居然也被这一踹之力给踹的倒飞出去,“轰”的一下砸在了房间的地面上。陈杰拉着李随风的房门把手,冲着他怒声道:“我现在心情有些不好,你最好不要再来惹我!Ok?”说罢,“咣”的一声摔上了房门。

倒在房间地面的李随风摸了摸被踹中的胸口,嘴角勾起一个猥琐的笑容,笑道:“啧啧,踢中我的时候居然还收了八分力道,真是个不可貌相的丫头啊。可惜,这次来不是来泡妞的,否则一定很有趣呢……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还在轻声唱这歌的李随风就这么倒在地面上,仰头看着摆在床头柜上一个小型的监控显示器,显示器里:完成摔门动作的陈杰正摇着马尾赤脚走回自己的屋子。而在陈杰房门关闭的同时,303房的住客却推门而出,在门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而后冷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出了一口恶气的陈杰回去后便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傍晚同伴于业来叫她吃饭时才揉着惺忪的眼睛起床,不知不觉竟让她睡了一整个下午。

待到陈杰简单的梳洗穿衣后,考古队的所有人都一同来到了龙门旅馆旁边的小饭店。这真的只是个小饭店,大厅的格局看起来狭小而又局促,可就是这样的空间内却满满当当塞下了两张大圆桌。等陈杰一行人来到饭店时,老板娘那维族血统的漂亮女儿正蝴蝶般的举着盘子在狭小的空间内穿梭往来,饭店的桌子竟早已被人占满了。

陈杰从中分辨出,四人一桌的是303号房间的房客,看起来那个相貌俊美的家伙是这群人的领队,其他三人都在静静的听他在低声说着什么。而另一张桌子却只有一个人,正是那被自己踹了一脚的李随风!只见这个家伙大咧咧的把脚放在长凳子上,斜跨着一个人占了三个人的位置,最关键的是他居然还脱了鞋,一直大手还在抠着脚丫……

陈杰那本就不高的食欲立kè

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一旁的队员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李冰看了看对其他人道:“看来,只好和那个人拼拼桌了。”说完,便率先走了过去和李随风交涉,而于业、史云龙和许一多也立kè

跟了过去。陈杰虽然无奈,却也只得遵从队友们的意思。

于是乎,这个圆桌便满满当当的塞下了六个人。

李随风没怎么理会陈杰,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吃着饭菜,大口吞咽咀嚼的声音十分让人心烦。至少,陈杰是认为十分心烦。而李冰则趁着上菜的档口和其他几人交流了一下下一步的计划,讨论着黑岩现在可能的情况和前往罗布泊深处的路线。

这时李随风忽然插话问道:“大哥,你们是考古学家啊?是不是要去楼兰?”于业停下了饭前祷告,笑了笑道:“算是吧,不过我们要去的地方比你口中的楼兰还要远一点。”

“远一点?再往北不就是沙漠了么?难道是想去什么于阗、精绝?”李随风好像忽然来了兴趣,干脆放下碗筷和李冰等人搭起讪来。许一多有些警惕的和另外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多说。可刚刚动完,那李随风却又忽然对他开口道:“诶呀兄弟,看你的样子像是在部队混过?我以前是成都军区的,你以前是哪个军区的啊?”

这么一说许一多却也有了些谈性,几个人七嘴八舌的一通谈话,天南海北的便热闹了起来。乍一看,除了面色不善的陈杰外一张桌子倒是和谐的紧。

只是,相谈正欢的他们并没有看到另一桌上几个人冰冷的眼神。

“喂,王郎,那桌上的五个人说的好像和我们的目的地差不多啊,该不会是zf组织的队伍吧?”一个留着鸡冠头打着耳钉的青年吐了一口烟圈,扭头冲着王郎问道。王郎正偷偷盯着陈杰,眼神阴鸷的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错,除了我们之外,能这么快就得知‘黑岩’消息的,也就只有国家机器了。”

一个嘴角有着刀疤的汉子闻言看了看,又问道:“那咱们怎么办?万一斗还没摸着就先碰上雷子了,咱们可不大好扯呼……”

还不等他说完,一个戴着黑色镜框相貌清秀的家伙便狠狠的敲了敲他的后脑勺骂道:“不会说黑话就别乱学,反而被人怀疑。”说着,那眼镜男看了看王郎,发xiàn

了他的目光焦点后忽然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怎么?玉面郎君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拈花惹草?”

王郎闻言扭过头来,嘿了一声道:“放心好了,我是喜欢女色不假,不过也不会误了正事。否则,也就对不起这‘玉面郎君’的称呼了。至于刀疤的问题,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吴老狗的指引未必能找到‘黑岩’就算真的找到了,嘿嘿,就凭他们五个人,其中还有几个书呆子,能不能活着离开罗布泊都是个问题。

斗?还是咱们的……”

第四章:启程,北方必有故事

第二天正午,停在龙门旅馆门口的几辆越野车便相继驶离,三波才刚刚入住的客人转眼间便即离去,这让柜台后的老板娘又是忍不住一阵唉声叹气。只是为了生意而感伤不已的老板娘却没有留意到,在那名叫王郎的客人离开后,她女儿的步伐和神色都忽然变得怪异了起来。

这几天的若羌显得格外风轻云淡,冰冷的晨风吹过一阵淡淡的腥膻,喷薄的晨光在骆驼的大嘴咀嚼中洒落街头巷尾,照亮那些或是踌躇满志或是野心勃勃的青年。

互相打个招呼,伴着朝阳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各自离去。萍水相逢于天地,却又相濡以忘于江湖。同是天涯旅人,自有一番各自的惺惺相惜。

陈杰一行人和李随风相处的普遍不错,早上离别的时候还各自留了联系方式,互相约定着到了北京或四川的时候会享有免费的招待,当然陈杰本人例外。她对于满身邋遢的李随风没半点好感,而李随风也很识相的没有过来招惹这位大姐头。

告别了李随风后,她们先是去找到了在当地文化局工作的一位官员,这位官员当年据说也是刘老的学生,一听说是刘老的委托后变得极为热情,很快便对陈杰等人的请求予以安排,为陈杰等人联系了当地经验深厚的向导并为他们提供了少量的物资。

在聘请向导的时候陈杰等人倒是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插曲——无人问津。

因为通常所说的楼兰遗迹距离若羌县城大约三百公里,是大多数向导愿意领路的极限。而陈杰等人此行的终点还要向西北深入,故而很多当地向导都不愿意接下这单生意。即使陈杰等人开出的价码极为诱人。

当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李冰开出的价码愈来愈高,当初升的太阳彻底跃上中天时,原本冷清的招聘广告下终于有了不少的报名者。最后陈杰和许一多两人经过一系列的筛选,从中选出了三名向导和他们各自的骆驼组成驼队。确认过他们的条件足以胜任此次探索任务,便全都雇佣了下来。一行人也不过多耽搁,当下便即启程。

向导是一老两少,共有三个。老人年纪大约六十有余,名叫格力满,是个连走路都要祷告的虔诚穆斯林。多话的年轻人叫做穆拉迪力,有着一头棕色的卷发。而和史云龙一样沉默寡言的乌孜别克族向导叫做泰维斯亚,与其他人相比最大的特点便是那一身白皙如绸缎般的皮肤。这三人都曾经远出楼兰遗迹向北探索,故而对地形很是熟悉。

一行八人、十匹骆驼外加两辆越野车很快便浩浩荡荡离开了若羌县城,在一片扬尘中启程向西北而去。马达隆隆,驼铃阵阵,塞外的风吹过发端都让人刹那间感觉到一丝苍凉。牧马人的驾驶室中,陈杰一边听着枪花乐队的成名乐曲一边看着车窗外渐渐单调起来的景色,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一股振奋。

她这次要去的地方可是“黑岩”啊!是哪个曾经只存zài

于传说当中的楼兰古都啊!说不得,这一次她的探索会震惊整个世界,而到时候自己的研究成果和数之不尽的闪光灯就是给自己那个顽固的父亲一记最为响亮的耳光。想到这里,她心中的那一丝振奋便变得更加强烈起来。棒球帽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显得格外明亮。

只是还不等她多兴奋一段,一个让她心头发堵的声音便从车窗外飘然入耳,让她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诶呦喂,真是巧啊,你们也要走这条路哇?”后视镜中,陈杰无奈的发xiàn

两匹骆驼正慢慢追上了她们缓慢前进的队伍,当先一匹骆驼的背上,那一只手不停抠着鼻孔五大三粗的青年不是那个邋遢大王李随风还会是谁?怎么这个冤魂又跟上来了?

穆拉迪力和泰维斯亚都不认得李随风,故而显得有些疑惑没有搭话。而听到了招呼声,第二辆越野车的车窗便打了开来,李冰探着头笑道:“诶呀,这不是随风老弟么?怎么,你这是想去楼兰?”

李随风把骆驼驾到车窗旁,单手趴在车顶笑道:“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昨天晚上和你们这些文化人一聊天,嘿嘿,就忍不住想要去见识见识这传奇之地到底是怎么个传奇法,嘿嘿,恰好咱们同路,路上能照应一下兄弟我么?”

李冰和于业两人昨天被李随风一通马屁拍得极为舒服,因此听了李随风的请求便想答yīng

下来。这个青年虽然五大三粗,不过却是幽默善谈,有他在路上相伴恐怕这一次的考古行动都不会感到寂寞了吧。

两人让队伍停了下来,把自己的想法告sù

给了陈杰,毕竟她才是这支队伍名义上的领队。

“不行,我不同意。”陈杰斩钉截铁的回复道,理由无非就是太过危险,怕承担责任,另外担心李随风来历不明之类的。不过脑子里却是始终回想着李随风那始终放在鼻孔里面的大手,娇躯一阵恶寒。

但是,当许一多和史云龙两人也都开口求情的时候,陈杰仍旧是没有坳过这些人的软磨硬泡,最后无奈的答yīng

了下来。在极度怨念的目光里看着一身邋遢的李随风坐到了她的牧马人干净的后座当中。

“啧啧啧……高档车就是不一样啊,比我家的拖拉机好多了。”李随风一边搓着两只大手肆意摸着柔软的坐垫一边赞不绝口的说着。正在开车的陈杰毫无反应,完全将这个让许一多合不拢嘴的笑话无视了过去。

李随风也不怎么讨嫌,一见陈杰不爱搭理他便主动和许一多攀谈了起来,两个人都是退役军人,自然有不少的共同话题。因此一路走去,两个人的嘴巴都没有闲着,直到晚上宿营的时候还在围着篝火说个不停,听得陈杰一阵心烦天还没有黑透便钻进自己的帐篷里,然而那吵闹的谈论声还是不时透过篷布传入,十分无奈。

此时,李冰、于业、史云龙甚至是两个年轻的向导都围拢在了李随风的身边,几个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龙门阵”,一时间海阔天空的侃起了大山。

“老哥,你不知dào

吧,我们沈阳军区前段日子出了一个一口气做六千个俯卧撑的强人,嘿嘿,比我的最高纪录还要高出一千呢。”许一多顺着话茬说起了俯卧撑纪录,顺道也将自己一口气五千个俯卧撑漏了出来。

于业在一旁插话道:“是挺厉害的,不过我记得一口气直落俯卧撑的世界纪录是一万零五百多个,咱们军队里的强人和他还有些差距呢。”

“谁说的?”李随风一边抠着大脚,一边扒拉着噼啪乱响的火堆不屑道:“告sù

你们,我老爹当兵的时候,他们那届军队里有一个强人,人家曾经在军区例行训liàn

的时候一口气做出了一万两千个俯卧撑,嘿嘿,那才是真zhèng

的世界纪录呢。”

一万两千个?那得要多么强横的臂力和耐力才能做得出来啊?此话一出,几个人的脸上明显都是有些怀疑。

穆拉迪力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问道:“那个人是谁啊?他这么厉害,怎么会没有统计到世界纪录里面去呢?”

李随风大咧咧的道:“世界纪录?那是外国人搞得玩意,当年是不带咱们玩的。嘿嘿,而且要说起咱这位前辈,那还真是个传说呢。”

“传说?怎么讲啊?”于业在一旁好奇问道,其他几人也是连连催促。说起这样的军中传奇,就连已经在帐篷中躺下的陈杰也支起了耳朵,不得不说李随风是个很好的说书人,只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收回了自己的面前,彻底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然而,就在要说起这段传说时,李随风却忽然一顿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时间似乎又想起家里那个老不死的在和他讲这段往事时的神采飞扬,以及讲罢这段故事后的意兴萧索。

他还记得老不死的说过:这辈子他没佩服过几个人,但是对这位“传说”——五体投地。对了,好像他亲娘也认识这个传说。还记得他娘带着他去祭拜那只刻着名字的灵位时,几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了他当年稚嫩的脸颊上。

“那个传说啊……可真是个传说呢……”

第五章:那时明月,那时传说

公元一九五八年,春天。

那时候“传说”还不是传说,他还仅仅是个只有十八岁,刚刚入伍二载有余的新兵一个。未曾经lì

战场,未曾立下功勋,但是那一年,他却认识了一个姑娘。像无数烂俗情节一样,那是个长相不错的姑娘——相当不错。

经lì

过邂逅、偶遇、重逢、相识、相知再到相恋,两个人的感情愈发醇厚灿烂绵长,就像春天里那粉红锦簇的烂漫桃花。在那个刚刚改换天地的年代里,没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只需yào

得到领导和组织的批准便能够结成秦晋之好,而恰恰组织对他们的恋情很是中意。

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很美好。然而,一切美好的故事说到了这里,都要发生突兀的转折。

突变发生在第二年的秋天,公元一九五九年,秋色将世界染得一片金黄。

那一年秋天,北京死了两个人,一个是自杀,另一个看起来是自杀。那一年北京走了一个人,他目睹了一个人的自杀,创造了另一个人的自杀。那个人就是十九岁的“传说”。自杀的是他的恋人,而被他创造成自杀的,则是一名身份不凡的苏联顾问专家。

这个世界有两种人:男人、女人,漫长的历史和波动的现实中男人往往都会欺负女人。那位苏联专家是个男人,而“传说”的恋人是个女人,男人因为欲望欺负了女人。于是乎女人死了。

那一日,东五街上一片金黄,满树银杏飘落。她转身离去,却成了那恍如童话世界里一抹刺目的殷红。那一日,“传说”终于成为了传说。

当夜,明月灿烂,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苏联专家“被自杀”,那窗外挺拔的黑色影子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杀意凛冽却又是如此的落寞悲伤。他仰天一叹,纵身离去,如飘蓬,似柳絮,更像那当空飘散的月光。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第二日,苏联专家遗体被发xiàn

,京城震动。所有的疑点和猜测都指向“传说”,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些疑点和猜测。“传说”被高层中的某人调往成都军区,毫发无损,中苏关系进一步恶化。

三个月后,“传说”屡次于拉练、比武中刷新纪录创造纪录,单次直落俯卧撑一万两千零三十二个。当月“传说”晋升成为连长,请缨率队前往西藏军区换防。

两年后,中印战争爆fā

,“传说”大放异彩、屡立战功。曾经创造出单人率领两名新兵攻破印军团级指挥部;一杆长枪独自狙杀敌人三十三的军中神话。因战功卓著,晋升为营长。

公元一九六七年,传说失踪,军区高层震动……

震动的当然不止军区高层,还有此时火堆旁正自感叹不已的众多听众。当李随风停下嘴巴过了良久,他们的思绪竟还是沉浸在刚刚的故事里面。或是唏嘘感慨,或是热血澎湃,在这个不算长却也不算短的故事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关注点。但是他们都是确认了一件事——“传说”真的是个传说。

火堆旁的帐篷里,陈杰偷偷的擦了擦眼角泪水,秋水般的眸子在黑暗中慢慢的闪着光亮。虽然不顾大局,虽然十分冲动,但是对于女孩儿来说,这样重情重义、布满光辉的男主角似乎更能够打动人心。更能让人久久回味。

“后来呢?”李冰拨动了一下正在燃烧的枯枝,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李随风忽然把叙述的口气一改,原先那带着淡淡忧伤的语调再次轻快了起来,就像是那正在跳动的火光。

“后来啊,后来就没了,军区高层没有找到他,我老爹他们那群人也没有找到他,只好记录他为失踪人员不了了之。”

“失踪了?好好的人怎么会失踪?”连一直保持缄默的史云龙也有了兴致,出声问道。

“那谁知dào

,反正军区高层的人不准谈论,其他人也就不得而知了。”李随风耸了耸肩膀,无奈的道。不过他心里却清楚,自己的老爹知dào

自己的老娘似乎是知dào

的,只是他们却没有把这个故事跟自己讲完。

是觉得他没必要知dào

?想到这里,李随风有些烦闷的吐了口痰,大手又不自觉的伸到了鼻孔里,一下子将刚刚还弥漫的淡淡氛围破坏殆尽。

“说来说去……那个‘传说’,他叫什么名字啊?”李冰问道。这时,不止是旁边的听众,一直待在帐篷里的陈杰也竖直了耳朵,期待着男主角的名字。

李随风回忆了一下,刚刚扣完鼻子的大手挠着头不确定似的道:“他啊,我记得……他是叫做石穿……”

“石穿……石穿,水滴石穿么?”帐篷里的陈杰慢慢叨念着这个名字,精致的嘴角一笑莞尔。脑海中回忆着刚刚让她莫名感动又莫名激动的“传说”,渐渐陷入了沉睡。

沙漠中的行程壮丽而复又单调,一路走去连陈杰都不得不承认,是全靠着李随风的插科打诨和精彩说书才让众人脱离了无聊的境地,得以有说有笑的保持住高昂的劲头。因为有驼队随行,队伍一共花费了五天方才到达米兰古城,队伍在这里进行了一番休整,陈杰和李冰、于业则是例行公事似的对古城又进行了一番排查,算作面对即将到来任务的练手。

米兰古城属于古楼兰的属地,如今和当年的故国一样,都成了漫漫黄沙当中的一堆遗迹。残破的佛寺,半掩的墓碑,朔风吹过空旷的街道让人忍不住想回忆一下古城当年的荣耀和繁华。

当天夜里,考古队便决定在古城中住宿,不知是不是因那个“传说”的影响,对李随风有所改观的陈杰甚至破天荒的加入到了他们的“龙门阵”之中,本应枯燥乏味的考古之旅这一次却是显得轻松而惬意。在格力满虔诚的诵经声中,篝火越烧越旺。

然而与此同时,在更靠近北部的海头古城里,王郎一行人却是正在和一个穿着维族服饰的汉人两相对峙。双方互不相让,大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摸金手,怎么说您也是这一行的前辈,这动手之前突然变卦,恐怕在道义上说不过去吧?”嘴角有条刀疤的汉子一边tian着匕首,一边斜着眼睛对对面的汉子说道。王郎则抱着手,继xù

用那一副招牌似的微笑冷冷的旁观。

绰号“摸金手”的汉子“呸”了一口道:“道义?咱们这群挖坟掘墓的家伙还有什么道义可讲么?”说着,他哼了一声,视线跳过刀疤脸,直接定格在王郎身上,笑道:“玉面郎君,别让这些喽喽出来吓唬我,说句不好听的,当年我满世界杀粽子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对我,别来这一套!”

鸡冠头和刀疤脸闻言同时一怒,眼看着便要抢上前去,却被眼镜男和王郎一把拉住。王郎哈哈一笑越众而出,道:“摸金手大哥的名气那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小弟我也是佩服的紧。可是大哥您也应该体谅一下我们这群小弟,事先我家里和您商量好的价格您突然单方面就给变了,我这里好说话,可是老爷子那里……”

“少拿你们王家吓唬我!”摸金手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你们王家再厉害也是在四川地界,老子我走南闯北哪里不能立足?你们王家的手未必能够伸到我这里来。告sù

你们,这一次的目标真是扎了眼了,我倒了一辈子的斗,却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家伙,我要是估计的不错,这次的地宫恐怕和秦始皇的有一拼,你们想用原来那点小钱来打发我?做梦去吧!”

与秦始皇地宫相当?其他几人闻言面色登时大变,眼镜男赶忙确认的问道:“摸金手大哥,你……此言当真?”

“笑话,你也不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我摸金手一个唾沫一个钉,什么时候说过瞎话?”摸金手大言不惭的说着,却是把自己刚刚随意变卦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王郎蹙着一双剑眉想了想,片刻后,他嘴角再次浮现出那极为魅惑的微笑,道:“好,如果摸金手大哥所言属实,这次我玉面郎君就做一次主,给您三倍的报酬。不过,投之以桃,您也要报之以李才行。”

摸金手皱着眉头问道:“你想怎么样?”

“在倒斗之前,有一群苍蝇,您得帮着我们给料理了……”说着,王郎那俊俏好似女人的脸上忽然亮起了一股诡异的冷笑,看得“摸金手”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星光照耀,断壁残垣之中,狼与狈的手忽然搭在了一起。

第六章:有城楼兰,其名黑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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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写作!多谢啦!)

时光匆匆,便如同指尖流过的风。

从若羌县出发八天后,陈杰一行人便是来到了传说中的楼兰古城遗址。从这里再向北沙地对越野车的阻碍便是愈加明显,再开下去的话故障率会越来越高,所以之后的路都要靠同队的骆驼。而在从这里开始,便是她们此次任务的重中之重,对于同行的李随风,也必须要有一个交代了。

一堵斑驳破败的土墙后,李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对陈杰笑道:“队长同志,我看让李随风和我们一同去‘黑岩’也不是不可以,这些天下来他的一言一行你也都看在眼里了,和咱们大家相处的都不错,反正这次去也不是去发掘,带上他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这些天来李随风和其他人相处的极为融洽,以至于在分别之际李冰等人还有些舍不得。可是陈杰却一口回绝道:“绝对不行!”她说着,捋了捋鬓边的头发,看了一眼还在和于业闲聊样子随和的李随风,道:“虽然我们这一次的任务不是发掘黑岩古城,不会出现太多的文物,可是黑岩本身的地理位置就是一个意义重大的秘密,轻易决不能泄露。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对这个李随风了解太少,谁知dào

他会不会将这个重yào

消息随意的泄露出去,一旦黑岩遭到盗墓贼的破坏,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李冰闻言顿时被噎了一下,虽然他不怎么喜欢这个还没他女儿大的丫头用这种口吻教xùn

自己,不过心里却不得不承认陈杰说的话很有些道理。想了想,他也便没有继xù

坚持,毕竟和李随风相处的再不错他也始终是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我和他的关系没那么好,我去和他谈吧。”陈杰看出了李冰脸上的一丝别扭,故而将这个不讨好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说罢,她便从废弃的墙壁后走出,走向还在谈笑的李随风。只是一边走,一边却在心中感叹:自己的祖国还真是个人情社会,就连这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考古学家们也不能免俗。

此时,李随风正在和于业请教着楼兰的问题。他表现的极为谦逊,对什么都抱着浓重的好奇心。此时正拉着于业问道:“老于,这楼兰城看起来规模也不小啊,怎么就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消失了?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被蝼蛄破坏了地下水啊?”

被问到了自己专业的知识,于业立kè

得yì

起来,他坐在一处土棱上笑道:“老李,这你就有所不知啦。楼兰的名字最早见于《史记》,后来在唐代的时候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之中,不是一夜之间就消失了。你说的蝼蛄不过是多种猜测中的一种,至于楼兰为何会神mì

消失至今仍旧是学界的一个谜团,所以才称它做神奇之地。

而且,要纠正你的是:楼兰是个国名而不是这个城市的名字。根据《汉书》所记载,我们现在所在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楼兰古城其实是楼兰迁都之后的新都城,名叫扜泥城。汉代时傅介子出使楼兰后刺杀楼兰王,新任的楼兰王为表示向汉朝的归顺之意便将都城南迁,以示恭顺,也就是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

“哦”李随风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着于业竖了竖拇指道:“啧啧,不愧是专业的啊,这底子就是不一样。不过按你的说法,这楼兰还不止一个城市?它原来还有另一个都城?”

于业被李随风一夸顿时有些飘飘然,他笑道:“当然,现在国内很多资料上说楼兰是个类似于希腊城邦的城市国家,那纯属扯淡。虽然西域三十六国都是蕞尔小国,可那也毕竟是堂堂一国势力。譬如我们早先经过的米兰、海头都是古楼兰国所辖的城市,可见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道理。而且,楼兰迁都是因为政治原因,它原先的都城可是在丝绸之路上,那是兴旺繁盛之所岂能说废弃就废弃?和你透个底,这次我们要去的就是楼兰的故都,名叫……”

“于业!”正当于业要说出此行终点的名字时,恰好赶到的陈杰便将他的话头狠狠的打断了下去。她瞪了于业一眼,随即迈着紧绷在休闲裤中的长腿走到李随风的面前道:“李先生,我们现在还需yào

继xù

执行我们的任务。恐怕没办法带着您同行了,而且这里便是您想要到达的楼兰,相信您一定很想在这个地方多游览一阵子,我们就此别过。”

李随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哦哦,当然当然,我还从来没到过这古代遗迹中逛逛呢,你们有事就请先走,不用管我,以后有机会到成都的话记得找我,我带你们去好好逛逛。”

陈杰礼貌性的笑了笑道:“那就说定了。”

天下自然没有不散的宴席,两队人同行了八天还是要在这个时候分道扬镳。陈杰先是让许一多和于业把越野车开到附近的避风之处安顿好,随即便和其他队友们一同骑着骆驼继xù

向北出发。而李随风则样子老实的在楼兰古城遗迹中逛游起来,没有一点不安分的样子。只是,陈杰一行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一匹骆驼的腹部诡异的多了一个闪着微弱红光的小东西。

生活就是生活,并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一到沙漠探险就会遇到大沙暴。考古队驾着驼队在叮当作响的驼铃声中缓缓北上,有GPS和向导的帮zhù

她们一路上极为顺畅的接近着他们此行的终点。可那传说中的楼兰圣城依旧不知藏匿在沙海当中的何处,让队员们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

又是两天光阴,古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考古队多次搜索无果的情况下,胖子于业的一次小解却意wài

揭开了这神mì

古城的面纱,让人意wài

之余又不禁感慨造化弄人。

当那座形如八卦巨大无比的城郭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格力满和穆拉迪力就已经忍不住拜倒在驼队之前,向天祷告着,感谢胡大对他们的庇佑。而同行的考古队和乌孜别克族的青年泰维斯亚也都被眼前恍若神迹般的古城所深深震撼,一个个目瞪口呆半天方才能说出话来。

良久,李冰和陈杰方才同时“咕咚”一声吞咽了一口,随后又同时发出了一声极为振奋的欢呼。一个即将震惊世界的发xiàn

,已经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史医生,您和格力满大爷他们留在城门外等着算作我们的照应,我和李冰教授、于业还有许一多进城去采集资料,有事情的话用对讲机联系!”在即将进城前陈杰一边检查着随身的装备,一边对队员们分配着任务。

虽然不能立kè

进入城内让史云龙和两个年轻的向导有些不满,不过任务当前,也就由不得他们了。在安排好每个人的任务后,由许一多带着一支老式的EM45B-3型气步枪当先开路,四人依次走入保存极为完好的高大城门。

按说在这种荒漠古城之中不会有什么突发的危险,也不会有什么需yào

用到枪的地方。不过在队伍临出发前,刘老的公司还是把许一多和他的气步枪安排进了考古队,因为作用不大阻碍也不大,所以陈杰便也没有反对。

侦察兵出身的许一多进入古城之后便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当先在布满石沙的街道上探索起来。不得不承认,与学者出身的考古队员们相比,这位侦察兵的视野和敏感度更为出色。在进入城市之后,在他的帮zhù

下几人先后找到了几处极有研究价值的宗教遗迹和少量的散落文物。

于业和李冰兴奋的将许一多发xiàn

的汉代五铢钱和几枚造型别致的金币收入样品袋中,这些东西将会为全面保护和发掘黑岩古城提供有力的证据支持。看着不断充实起来的样品包,两人几乎是兴奋的合不拢嘴。而与此相比,陈杰则是一个人走到一座有些塌陷的房屋屋顶,从相对高处来观看整个黑岩城的情况。

饶是有过心理准bèi

,可陈杰仍旧是被眼前这座古城保存的完好程度所惊叹。整齐的仿秦汉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街道房屋规规整整的在城郭内铺排开来一直将城中最为高大的王室宫殿所包裹。岁月似乎没有在这座沉默的古城中留下多少痕迹,放眼望去耳畔呼啸的风声似乎仍旧像昔日熙熙攘攘的人群所发出的喧哗。好像一个恍惚,就会不自觉的穿越千年历史。

丝绸之路上的一颗璀璨明珠,看样子将会以最为华丽的姿态重现在世人面前啦。

陈杰感叹着,同时庆幸着。若非这次自己的态度坚决,她将会为与黑岩城失之交臂而抱憾终身。正当她不住感慨的档口,房屋下的李冰忽然道:“队长同志,咱们去王宫看一看吧,或许那里会有更让我们惊讶的发xiàn

!”

“对啊,队长,我们快过去吧!”于业也在一旁催促着,仅仅是在黑岩的城内街道上几人便是收获满满,那么踏足到曾经的宫殿,这座楼兰旧日的王都会不会给他们更大的惊喜呢?这样的诱惑,根本无法拒绝。

陈杰只是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一旁的许一多看清了路线后立马在前头带路。从空中俯看去,占地颇大的王宫建筑正在对穿梭在街道中的几个渺小身影不断招手。

走在古城的街道上,看着脚下保存完好的石板和两侧仍旧坚固的砖墙,陈杰忽然扭过头对李冰道:“李教授,一直以来我都对于楼兰迁都这段历史有些疑惑。从地理位置上说,这座城市才是古丝绸之路上的枢纽之地,几乎是依赖于丝绸之路而繁盛起来的楼兰居然会选择将之放qì

,您不觉得有些说不通么?”

李冰闻言,把目光从苍凉的古城中收了回来,看着陈杰笑了笑道:“如果按照纯粹的经济观点这种选择当然说不通。不过,您应该也读过《汉书》,促使楼兰迁都的原因在于政治。傅介子刺杀楼兰王之后,新任的楼兰王倾向于汉朝,也畏惧于汉朝的力量,为了保证汉朝不对自己起疑心而选择将都城南迁,这也是顺理成章的选择。”

陈杰听了这段解释却摇了摇头道:“我就是对这段历史有些怀疑,很长时间我都在想这段历史是不是后人编造的。”

“哦?”李冰诧异的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与后世的史学家相比较,班固对历史的忠实度应该是值得称赞的才对,怎么会让你怀疑呢?”

陈杰一边跟随许一多的脚步,一边低头道:“恐怕正是因为班固的名气,所以历代后人都对这段历史探究不深吧。你不觉得有些诡异么李教授?”

“你指什么?”

“按照班固的记载,当年傅介子和霍光商议的时候是打算用楼兰作为试验,先行刺杀楼兰王,而后以此为经验去刺杀龟兹国的国王。已达到控zhì

西域的目的。我们且不论以霍光的政治才能会相信刺杀一国领袖便能左右该国政治的可行性。单说这种刺杀计划本身就是漏洞百出,刺杀这种事情依靠的是出其不意可一而不可再,傅介子刺杀了楼兰王之后消息必定会传到龟兹国,再次下手刺杀的可能性就已经完全消失了。而他的这种计划居然得到了霍光的认可,您难道不觉得奇怪?”

李冰闻言愣了愣,扶了一下鼻梁上厚重的眼镜道:“嗯……表面上是有些奇怪,可是古人做事总有些异于今人的地方,也不能就因此……”

“还有,依据《汉书》记载:傅介子在成功刺杀楼兰王后以汉朝大军将会到来作为威胁,成功的保住了性命回国被授爵义阳侯,并左右了下一任楼兰王的继任,让从小留质于长安的王弟尉屠耆继承王位。这简直是有些匪夷所思。堂堂一国君主被外国奸细刺杀,举国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为先王报仇,而且连王位的继承都因此而受到汉朝的左右……”

李冰闻言笑了笑道:“也不能就说诡异吧,毕竟汉武帝时赵破奴曾经率军攻破楼兰,俘虏当时的楼兰王。因此,汉朝对于楼兰的军事威胁是实实在在的,而且当时匈奴的力量被极大削弱,无法保证楼兰的安全,楼兰朝廷为了国家安危而选择向汉朝妥协,也没有什么不当之处吧?所以……”

说着说着,就连李冰也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国王被杀,举国上下居然没有一人为先王报仇,而且放傅介子安然归国,这确实是有些太过软弱了。在不久之前楼兰还经常劫杀汉朝使臣袭击汉朝商旅,实在是没有理由放过傅介子才对啊。

正当两人交谈间,前面的许一多和于业忽然停下了脚步,道:“我们到了。”李冰和陈杰二人同时抬头,看着斗拱飞檐与秦汉建筑风格无二的楼兰王宫,俱都压下了心头的疑惑。不论史实怎样,他们今日都将发xiàn

一个不一样的楼兰。

这一天,会被记入史册!

第七章:古城里,一声爆炸

就在陈杰等人在为楼兰王宫而不住赞叹时候,城门外,守在驼队旁边作为照应的史云龙和三名向导却已经被捆住了手脚,四脚朝天的倒在沙地里。史云龙的脸上有着一大块淤青,太阳穴被一只仿54式手枪抵住了脑门,嘴巴冲着被放到他面前的对讲机道:“队长你们尽管去吧,我们这里一切正常。”

“好的,我们要进入楼兰王宫看看,随时保持联络,over!”对讲机里,陈杰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手轻轻的在对讲机的开关上一按,随即将之抛在了一旁。鸡冠头用脚踩着史云龙的脸,笑道:“挺识相的嘛,放心,你选择配合我们就不会杀你。”说罢,便将一只袜子揉了揉塞进了他的嘴中。

城门口,戴着牛仔帽的王郎正举着望远镜看向位于城中心的楼兰王宫,被拉近的视野中陈杰一行人依次走上台阶,他慢慢地看着直到她们全体步入王宫的宫门方才将望远镜放下。在他身旁,一身维族装扮的摸金手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道:“既然选择动手了,怎么不把这几个家伙干掉?”

王郎回头看了看一脸惊恐的几人,摇头道:“先留着吧,没准有用。你说的地宫就在王宫的后面?”

摸金手点头道:“没错,从王宫后院出去就能够看见,入口十分的显眼。可是我对你的做法还是不大明白。凭我们五个人的手段,想要收拾几个书呆子不是易如反掌么?干嘛要费这么大的力qì

?”

王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说什么,不等摸金手发怒,一旁的眼镜男却忽然答道:“您也说了,这次发xiàn

的地宫规模堪比始皇陵寝,如果这样的地宫一点机关陷阱都没有的话,那才是怪事。我们手段虽然高,却也不是不死之身,有一群替我们开路的马前卒,总归是件好事。”

摸金手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眼镜男,回头对王郎哼了一声道:“早就听说玉面郎君手下有一名高人绰号‘鬼算子’,智计百出,今日见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眼镜男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倒是王郎笑了笑道:“前辈真是说笑了,我们这群小辈在您的面前还不都是些小牛犊?想必,现在这城中的布置除了我们预先约定的之外,还有不少是您用来对付我们的吧?”

“哼”摸金手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置可否。王郎见状又笑了笑道:“嘿嘿,前辈大可不必如此,现在咱们还是同一阵营,想要探索地宫少不了我们的通力合zuò

,这个时候不宜起什么争端。不过前辈也应该听过一句话,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万一真被逼着动了手,我们这群小辈也不是等死的人。”

一通话说完,王郎也不等摸金手做出什么回应,直接扭头道:“黄毛、刀疤,你们俩把骆驼收拢一下,别让它们跑了。然后带上这几个家伙跟我们走。现在,我们也该去这楼兰王宫里面长长见识了……呵呵。”说罢,那一张比女人不遑多让的白皙脸庞上,又一次浮现出了招牌似的邪魅微笑。

王宫宫殿之内陈杰一行人正举着荧光棒穿行在昏暗压抑的通道里,比起外面的整洁完好,王宫里面却是一片狼藉。木质结构的建筑最易腐败,虽然整栋王宫的主体勉强保存了下来,但是内里的结构却是岌岌可危。

走在里面,房梁和承重柱子发出阵阵“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马上就要垮塌一样一下下的摧残着众人的神经。经lì

千余年的沧桑历史,整个王宫之内的陈设大多已经损毁,遍布沙子和灰尘的屋子里想要找到一件有价值的文物却是显得如此艰难。

行走途中,陈杰倒是每每会留意到一些奇异的石人像。石像很小,在大厅和片殿中都有布置,看起来与秦汉时期的石人灯座有些相像,只是这些石人石像却全都没有五官,脸部和身体都是用一些类似于细小鱼鳞的刻痕所代替,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对这些东西倒是有些好奇,不过于业和李冰显然没有太多的兴趣,他们急于寻找能够带离的文物以便作为向国家申请立项保护的证据,所以不断催促着前行。最后陈杰也只好作罢。

进入宫门后几人便是一路不停的穿行,刚刚的兴奋劲很快便被消磨干净,在王宫大殿和和附近的几间偏殿中也只是随意的看了看。宫殿里还有几层阁楼,不过看着那破烂不已的楼梯和立柱,李冰等人还是打消了上去的念头。一行人走马观花式的穿过宫殿,一路来到了后面的花园当中。

看着这么快就走到头的宫殿,于业很有些不甘的抱怨道:“真是怪事,在街道中还能找到不少的钱币、小饰品,怎么堂堂王宫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啊?这不科学!”

李冰叹了口气道:“恐怕和楼兰的迁都有关系吧,王庭迁到了扜泥城这里的王宫便是废弃了。可是这里的城市没有废弃,民众还在继xù

的生产生活,我想这就是我们能在街道上发xiàn

文物却不能在宫殿内找到文物的原因吧。”

正当几人唉声叹气的时候,许一多却忽然叫道:“大家快来看!”陈杰三人闻言立kè

跑了过去,一见之下登时是同声惊呼。于业更是瞪大了眼睛,手指都有些颤抖的道:“怎么……可能?”

在他们的身前,王宫的背后,一座占地极为宽大的建筑正横亘在他们的眼底。那是一座恍若新月形的宽大石台,石台的范围极广,几乎覆盖了小半个城市。石台的上面画满了各种各样的雕刻和文字,四下里还有一圈象征边界的石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里都分明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可是堂堂一国王宫宫殿的背后怎么可能会有坟墓呢?

“阴阳宅?”陈杰和李冰几乎是同时的脱口而出,而这个想法也立时让她们自己惊呆了。阴阳宅是古时中国风水建筑中的一种异象,既是将人们常用的阳宅与死人的阴宅建在一处,以八卦形式进行糅合安排,以达到阴阳调和的目的。但这种建筑方式毕竟太过诡异,就连风水理论最为发达的古中国也没有多少践行者,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座不知埋藏了几千年的楼兰古都出现!

几人一时之间全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默默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场景而发呆。

“真是的,要是刘颖那丫头在这里就好了,她肯定懂这些玩意。”陈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将这份失算的心思抛在了脑后,和李冰等人一起慢慢走近了月亮形的石台。

几人走近石台后终于开始认真打量起石台上的雕刻和文字,石台上的雕刻历经沙石摩擦有些不大清楚,不过勉强仍旧能够分辨出是一些日月星辰下众人手牵手聚拢在一起的画面,画面是一个系列,似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一样。画面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陈杰在偶然瞥过那些“人”时心头闪过一抹惊奇,因为雕刻中的那些人像竟全都是没有五官,浑身细鳞的图案,和之前在宫殿中所见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些人像被雕刻成这个样子不是贪图省力而是有意为之?”陈杰疑惑的眨眨眼睛,刚想进一步观察却忽然听到李冰惊叫道:“快过来看,这里有汉字!”陈杰闻言立kè

放下了对石像的好奇,赶忙凑了过去。

果然,在一堵石台边缘的石碑上一圈密密麻麻的蝌蚪文正中有着两个隶属书写的汉字,虽然石碑也有些模糊,不过仔细辨认却还是能够认出,那两个汉字写的是“月冢”。

于业忽然惊讶的一拍大腿站起来道:“原来是这样!这座坟墓是和太阳墓相对的月亮墓!当初发xiàn

楼兰太阳墓的时候就有人猜测,在楼兰境内一定还有着与之相对应的月亮墓,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经他这么一说,陈杰和李冰也登时恍然,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若是果真如此,那么太阳墓的存zài

便不是孤立的,而是与整个楼兰文明有着莫大的关系,直前被假定的无数可能将会全部被推翻!

李冰年纪最大,也生性谨慎,他咳了咳道:“于业,大胆假设是没错,可要经过小心求证。现在还不能证明这个所谓的‘月冢’就是与太阳墓相对的月亮墓,这一切还是需yào

调查的。”话虽如此,可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假设极有道理。如果被求证属实,那么他们的发xiàn

几乎是又开辟了一个新的时代!

“咔嚓”陈杰在远处拍了一张全景照片,对两人笑道:“好啦,今天的探索就先到这里吧。我们已经收获了不少证据,凭着这些照片和文物,国内的那些专家们还不得兴奋的发疯?哈哈,咱们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后两天再把城内的主要建筑排查一下就可以回去了,至于月亮墓的发掘保护,我们就和后来的大部队一起完成吧。现在先……”

“轰”的一声巨响,在几人身旁不远的陵墓地宫入口处突然间发生了剧烈的爆zhà

。猝不及防之下几人都是被爆zhà

带来的震荡弄得踉跄摔倒,地宫的石门在爆zhà

中轰然破碎,变成满天的碎石碎渣散落满地。冲击波随后而至,将地面上的沙石席卷而起吹的人睁不开眼。

好好地地方怎么会突然爆zhà

呢?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子让所有人震惊的无以复加,全然不知所措。唯有站在稍远处的陈杰没有受到波及,但她此刻也正一脸愕然的看着眼前突起的异象,怔怔的问道:“怎……怎么……回事?”

“抱歉了各位!”忽然,陈杰的背后响起了一个很有磁性的男音,她讶然回过头去,恰好kàn

见王宫台阶上王郎那邪魅的笑容。后者观察了一下那宽大无比的石台,又看了看几人狼狈诧异的面孔后忽然笑道:“我不认为你们现在离开是个好主意,所以还是乖乖留下吧。”

说罢,摸金手、鸡冠头和刀疤各自举着手中的武器从他背后涌出,排成一排出现在王宫的出口台阶上,而在他们的身旁则是被捆成粽子一样满脸惶急的史云龙。

第八章:一枪惊古城

对于人类而言,从发xiàn

危险信号、下定判断到做出反应并不是一息之间便能完成,这一切都需yào

一定的时间。这便是人们常常津津乐道的反射弧。而反射弧的长短则因人而异,通常越是经过严格训liàn

的人越能够做出迅捷的反应。

面对突如其来的爆zhà

和诡异的陌生人,最先做出反应的自然是队伍内唯一一个退伍军人许一多,他几乎是在爆zhà

的瞬间便自动做出了规避、半蹲、举枪警戒等一系列的动作,而当王郎等人出现时,他手中的EM45B-3型气步枪就已经对准了王郎的额头。只是,和他们手中清一色的仿五四式手枪相比,他手中的气步枪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像个玩具。

看着许一多的动作,留着鸡冠头的家伙忽然一声狞笑,一脚踩在了史云龙的脖子上,将他整个人生生踩倒在地。声音阴冷的道:“当兵的,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没有好果子吃!”

许一多飞快的估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势,看着史云龙因恐惧和疼痛而剧烈扭曲的表情和抵在他头上的枪口心下也是一片惶急。偏偏这个时候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陈杰倒退着走到许一多的旁边,伸手压下了他的枪口,她是第二个做出反应的人。“你们是什么人?”陈杰一边扫视着几人手中的武器一边警惕的问道。

带着牛仔帽的王郎忽然哈哈一笑,道:“怎么美女?才一个礼拜您就彻底把我这个小人物忘记了么?我还以为我的相貌能给您留下深刻印象呢。啧啧啧……真是伤心啊。”说着,他便伸手将牛仔帽取下,彻底露出了那张白皙通透犹如女子般姣好的面庞。

陈杰的瞳孔忽然一缩,声音有些讶异的道:“你……你是那个303的……”

“不错,就是鄙人。”王郎一边笑着,一边慢慢走下台阶,手中的手枪对准了陈杰道:“很抱歉,因为我们对这座月亮墓也很有些兴趣,所以不能放各位安然离开了。请各位先委屈一下,自己把自己捆起来吧。”说罢,一旁的刀疤便抛过来一捆绳索,冷冷的看着陈杰等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知dào

这么做是犯法的么?”李冰是第三个反应过来的人,只不过此时才反应过来形势的他所表达出的内容只是彰显了他心中的恐慌和无助。果然,听了这个有些无厘头的问题,王郎等人都是嗤笑了一声,连回答的心情都没有。

“砰”的一声,摸金手手中的枪响了,李冰愕然看着自己大腿上多出来的一个血洞,随后便发出一阵杀猪似的惨叫声。许一多、于业和陈杰都赶忙跑了过去,将面色惨白的队员护在身后,可他们自己却也已经骇得面色惨白。眼前这些家伙,竟然说开枪就开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还会是什么?

这么一看,他们的身份也就清楚了——盗墓贼!

王郎那俊秀的眉毛向上挑了挑,下巴冲着地上的绳索一抬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快点动手吧,不然的话我不介yì

将你们这些家伙先变成一堆尸体……”

话音未落,一块黑色的阴影忽然间从侧面飞过直奔王郎的脑袋而来,速度竟是快极!摸金手眼疾手快,抬手便向那黑影开了一枪,天空中突然炸散了一大片碎石和灰尘,形成一道浓重的烟幕竟是让人睁不开眼睛。

还不等王郎几人反应过来身旁忽然又有一道巨大的力量袭来,那是飞起来的刀疤一下子将其他几人都撞得跌倒在地,让他们乱成了一团。突兀的变化再次考验人们的反应速度,这一次许一多和陈杰几乎是同时看到了烟尘幕布之外,那一个魁梧的身姿正在缓缓收回侧踢的动作。而等到于业和李冰也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拉着被捆成粽子般的史云龙冲了过来。

“快走!”一声大喊,李随风那粗犷的脸庞在阳光的映照下清晰的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也不等他们发出疑问,李随风便伸手狠狠拉起蹲在地上的陈杰和于业,许一多则一把背起了李冰,几人立kè

仓皇的向着侧面逃跑。

可还没迈出两步,忽然又是“砰”的一声枪响,走在最前面的于业忽然一声惨叫,抱着流血的肩膀蹲伏了下来。众人愕然抬头,发xiàn

在王宫一间阁楼上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正平端着一支长枪举枪瞄准着几人,原来在刚刚那些人之外竟是还有埋伏!

李随风随手丢下史云龙,将挂在许一多胸前的气步枪劈手夺过,随即便举枪向着二楼隔间瞄准。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几乎是在枪口对准阁楼的一刹那枪声便在同时响了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挺拔魁梧的身姿竟一时间冷酷的好似战神。

所有人的双眼都因震惊而瞪得大大的。就连阁楼上的眼镜男都有些愕然的看着对面瞄准自己的枪口,正在拉动枪机的手指也因惊讶而停了下来,他实在没有料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从瞄准到开枪竟然快到了这种地步!看着李随风嘴角那轻松的笑容,好像这一枪他已经信心十足了一般,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啪”的一声轻响,眼镜男旁边的阁楼外墙上忽然炸起了一层烟灰,将呆滞中的他震得一个机灵。可是众人又等了两秒却也没有发xiàn

眼镜男哪里受伤哪里流血,眼睛男自己也不断翻着身上寻找着伤口,直到遍寻无果时他们方才想明白原来刚刚那一枪居然是打偏了……

满场无语,似乎一片乌鸦正在众人的头顶聒噪盘旋。

“我靠,好久不摸枪竟然偏到了这个地步。”李随风一声大骂,忽的丢掉了气步枪,乖乖的举起了双手,动作一样的行云流水极为迅速。陈杰等人见了此情此景也是一阵无语,无奈之下也只得学着李随风的样子各自举起了双手。不远处,王郎等人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手中的四把手枪正稳稳的对准了考古队一行。

突然出现的生机又突然断绝,大起大落之间让陈杰等人感到滑稽的同时却是把心中的恐惧给冲淡了不少。刀疤捂着胸口呸了一声骂道:“草你娘的,你他妈是哪儿冒出来的杂种?”说着便将手中的手枪抬了抬,对准了李随风的脑门。

“不要!”陈杰见状一声惊叫,可那清脆的枪声仍旧是响了。李随风那魁梧的身躯忽然一震,他愕然看着一小撮头发自自己的眼角飘落,一时间全身上下所有的汗毛倒竖出了一片冷汗。与死神如此近距离的擦身而过,骇得他嘴唇颤抖着嘟囔道:“我草……”

稍远处,维族青年穆拉迪力、乌孜别克族青年泰维斯亚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此刻正拼命的和持枪的几人搏斗,穆拉迪力冲着身后的考古队员们大喊道:“快躲进坟墓里面!快跑啊!”

迫在眉睫的危险面前,陈杰等人也顾不得什么,拉起身边的同伴立kè

慌不择路的冲进了刚刚被炸开的月冢墓门,踉踉跄跄的涌进了黑暗之中。外面搏斗声、喝骂声不断的交织在一起,直到殿后的许一多和李冰也冲进了墓穴的黑暗之中后,才以两声清脆的枪响将之结束。

没有了争斗的古城里忽然间寂静了下来,唯留下呜呜的风声和几人粗重的喘息。王郎看了看已经空无一人的墓穴入口,又看了看双手抱头瑟瑟抖动着蹲在地上的穆拉迪力和泰维斯亚忽然一笑,道:“虽然与我们的计划有些出入,不过看样子进行的还是比较顺利的。”

说话间,鬼算子也手擎着恩菲尔德步枪缓缓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冲着两个青年向导道:“表现的不错,你们和那个老东西可以留下命了。记住,接下来也不要耍什么花招。”两个青年闻言立kè

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骇得一声不敢再出。

刀疤倒是还有些恨恨不平,一脚踹在了泰维斯亚的脑袋上,将后者踢的鲜血直流。他呸了一口骂道:“你他妈要是晚出来一会儿老子就能把那个捣乱的家伙给毙了,你个没点眼力见的新疆蛮子!麻痹的。”

“刀疤!够了”王郎冲着刀疤喝了一句,后者虽然还有些不忿,不过却也只能捂着胸口愤愤的扭过头去。

摸金手看了一眼印在刀疤胸口上的鞋印,忽然道:“那个突然出来的家伙是个什么人?身手似乎不错,前些天你跟我说起的时候似乎没有提到这么个人物吧?”

一旁的鬼算子道:“他不是考古队的人,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底细,所以……”

“我见过他”王郎忽然截口道:“这个家伙曾经住在我的隔壁,本以为他是个普普通通的驴友呢,想不到竟然也会掺合进来。”说着,王郎的眼睛里又开始泛出一丝诡异的冰冷,嘴角邪魅的笑容也愈加灿烂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摸金手收起了手枪,耸了耸肩膀道。

鬼算子道:“既然他们按照计划进了墓穴,我们的意图就基本达成了。现在还需yào

等洞穴里面的空气流通一阵,然后我们也跟着进去。摸金手前辈如果对我们这些人不放心的话,可以一起跟着过来。”

摸金手哼了一声道:“小子,不用激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而且说实话我也确实信不过你们。这地宫这么大的规模,里面如果没个宝贝才是怪事,见者有份,我为这次行动出了这么大的力qì

,当然要分上一份才行。”

鬼算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自然,那是自然不会少了前辈的。”

“好啦!”王郎打断了两只狐狸的相互试探,语气淡漠的道:“算算时间,再过五分钟我们就可以走了。黄毛,把物资和装备收拢一下。刀疤,你在外面看着那三个家伙还有骆驼。里面的事情我们四个去解决。记住,再碰上那些考古队的时候,就不需yào

留手了。”

第九章:那坠入深渊的姑娘

坟墓通常都是黑的,不论那是谁的坟墓,也不论那坟墓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坟墓也通常都是冷的、是封闭的、是阴森的、是诡异的,总而言之是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在幽暗的地下甬道里,空气显得格外浓重沉闷,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积累下来的气味只需yào

吸入一口便让人头昏脑涨,若是正常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进入这样的黑暗墓穴。

然而现在,对于陈杰、李随风等人来说就是不正常的情况。

面对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几只枪和穷凶极恶的盗墓贼,这些逃亡者可顾不得眼前的墓穴有多黑、多冷、多阴森更是顾不得吸入肺部的空气是否有害,是否让人头晕。借着穆拉迪力和泰维斯亚的帮zhù

争取了一点时间,几人侥幸摆脱了被当场擒下的命运才得以进入墓穴,这时候自然要没命的向里面跑,而且越跑越不要命。

多跑几步,或许就会多安全一点。

李随风扛着史云龙,陈杰搀着于业,许一多则干脆将李冰背了起来,六个人仓皇不已的沿着黑漆一片的甬道向前狂奔,渐渐看不清身后洞口传入的光线,渐渐听不清听不到洞口的声音。

一路狂奔,也不知究竟跑了多久,直到连许一多都觉得双腿有些发酸的时候众人方才停了下来,坐倒在黑暗不见一丝光亮的甬道内,大口大口呼吸着浑浊不堪的空气。

死里逃生,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说话。空旷幽静的墓穴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于业、李冰两人凄惨的呻吟声时而响起,伴着阴森的气氛让人心里渐渐感到发毛。直到这时他们方才醒来,这里是一间规模无比宏大的墓穴呢。

少一会儿,一道光自黑暗中亮了起来,稍稍驱散了身周的黑幕,让人有些心安。李随风将手中的“狼眼”光圈调大,随意的放在几人的身前。

“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呆在楼兰么?”陈杰看着李随风那遍布汗渍的大脸问道,语气中略带着警惕和怀疑。李随风瞥了陈杰一眼,向旁边呸了一口道:“靠,老子要是不来你们能跑得掉?你这个白白净净的丫头都不知dào

要被那群盗墓贼轮过几次了,还特么……诶哟!大姐大姐,别动怒……哎呦!”

陈杰向来是个急性子,而且脾气不怎么好,更重yào

的一点是她的身手非常不错。李随风刚刚显然把这些东西都给忘记了。直到李随风终于告饶认输陈杰才算停下了手,倚靠在甬道墙壁上,再次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了浑浊不堪的空气,头脑更是晕了几分。

许一多在一旁解开了史云龙身上的束缚,看着他开始替于业两人处理伤口,道:“这些事情我们可以以后再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穆拉迪力他们恐怕已经……唉。于业和李冰教授都受了伤,而且李冰教师的伤还有些麻烦,需yào

进行完善的处理。”

史云龙一边检查着伤口一边道:“不是麻烦,而是非常的麻烦,这颗子弹伤到了骨头,别指望他能够在短时间内下地走路了。而且现在我手上完全没有医疗用品,就连止血都没办法做到……”史云龙先前就被擒住,因而受惊颇重,好在他年纪不小倒是极快的稳定了下来。

李随风随手抛过一个小包道:“这里是些简单的急救用品,您先凑合凑合吧。”史云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发xiàn

针线、纱布、消炎药、止痛片等物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把小巧的手术刀顿时眉头舒展了一些。飞快的替于业和李冰进行止血、消炎和包扎。而另一边的陈杰却是秀美紧蹙的道:“现在我们是被困在这个墓穴里面了……”

“废话”李随风一边抠着鼻孔一边道:“而且还是被五把枪困住了,该死的,现在连盗墓贼都特么有枪了,真特么……”

“如果不是您高超的枪法和飞快的反应速度,至少我们还可以留下一支气步枪!”陈杰冷冷的打断了李随风的抱怨,嘲讽似的说道。顿时让李随风不断的咳嗽起来。许一多对二人之间的斗嘴没有兴趣,他身为这支考古队的护卫,如今考lǜ

的问题更多在于安全。

“既然那些人是盗墓贼,那么稍后肯定也会跟进来的。如果我们不能想办法出去的话,早晚都是死路一条。”他从后腰处摸出一柄匕首,一边放在指尖磨着一边对其他几人说道。“我不是考古专家,所以我不大清楚,类似这样的大墓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出口?”

李冰因为过度失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于业倒只是有些疼的厉害,他咬了咬牙道:“通常情况下就是如此,不过倒也不是绝对,在中原地区发xiàn

的大墓皇陵中因为最后会将工匠封在墓中为墓主陪葬,所以有些工匠会偷偷在墓中开辟出逃生的小路。只是不知dào

,这里这座月亮墓是不是也会有……”

“总归要去找找的。”李随风捏了捏拳头说道。其他人也是跟着点头,“总要去找找的。”

于是乎,只在甬道内休息了一会儿的考古队们便再次开始向墓地深处前进的脚步。将原本洞口的那片光亮抛的越来越远。

工匠们的逃生小路并不绝对,可这一丝希望总要比没有要好。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机会,至少和身后的五条枪相比,这个机会要大一点。众人先是把随身的饮水和仅剩的一点食物进行了统一分配,而后便沿着甬道一直前行,开始打量起甬道内的环境,开始估量这座墓地的规模和小道可能出现的位置。

四下里的甬道都是用砖石堆砌而成,上面没有什么额外的装饰。偶尔一段路途中能够看到几座小巧的石人灯台,这些灯台石人与楼兰王宫中的那些灯台石人极为相像,也更让陈杰感到不解,因为这些石人全都没有五官,这难道真是巧合么?

陈杰借着一次休息的档口偷偷去石人附近看了看,忽然发xiàn

那些石人身上的鳞片状雕痕有些奇特,好像上面的触感与石头的触感略显不同,却又感觉不出来那种触感到底是什么。她本想再仔细研究一下,却无奈被旁边的许一多连番催促,于是乎只得继xù

沿着甬道前行。

甬道只是普普通通的甬道,没有什么岔路暗格,也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一路走去倒是无惊无险。然而,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座地宫陵寝竟然会大到这种地步,仅仅是一处甬道他们就没能走出去。而在他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黑暗的甬道内挣扎前行了近两个小时。那岂不是说,单单这条甬道的长度就超过了三四公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几人立kè

停下了脚步,满脸骇然的互相看着,集成一束的光线打在众人的脸上都显露出震惊不已的神色。仅仅一处甬道而已,怎么会长的这么离谱?

“我们……真的没有迷路么?”靠在李随风身旁的于业有些虚弱的问道,却没有人愿意骂他一句,从头到尾他们身前便只有唯一的一条甬道,可能迷路么?几人稍稍沉默了一阵,心中的失望和悲凉又多了一份,然后继xù

向前走去。毕竟现在除了继xù

向前走,没有什么额外的办法。

一路前行,又是半个小时,直到她们走到了尽头。

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然而却没有人露出什么欣喜的表情,在许一多手中的电筒的照耀下甬道尽头不是什么石室、陪墓,而是另一条甬道。而更让人绝望的是,这条甬道竟然是与他们隔了一道五米有余的深渊!

让人绝望的深渊。

手电光向下照了照,光线完全看不清下面有什么,昏昏暗暗像是恶魔张大的嘴。这意味着这道深渊真的是极深,深极,看得李随风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起来这里原先有一座木质的桥,可惜年深日久却是腐烂的断入这道深渊了。唉……”许一多看了看脚下不远处几株断裂的木头,心灰意冷的叹了口气。这个军人一路上已经叹了好几口,这一次的叹气更显得颓然。

五米,人类如果不借助得力的工具根本不可能逾越这个距离。可是他们没有工具。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的话,或许可以慢慢想出一个稳妥可靠地办法,可他们偏偏此刻没有时间。谁也不知dào

那些拥有枪械的盗墓贼何时会追上来,但是他们知dào

一旦被追上,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机会。

“怎么办?大姐头”李随风耸了耸肩,将于业放倒在一旁,有些无奈的对陈杰打趣问道。陈杰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哼道:“你会没有办法?你不是小叮当么?变出一道绳索来啊!”

李随风摸了摸头说“有道理”而后便忽然蹲下身子,开始认真解起了自己的鞋带,只是被陈杰那硬硬的小拳头一把打断。

后者气的胸脯微微起伏,恨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靠谱点?”

李随风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大咧咧的道:“这不是没办法了么,实在没有办法的话,用鞋带也未尝不能试一试。”

“试一试?就你的鞋带,上吊都不够长!过来,听我的。”说着,陈杰把李随风那魁梧的身躯一把拉了起来,后者顺着她手中光线的方向一看,登时瞪大了眼睛。“你疯啦!?”李随风难以置信的露出了严肃的面孔,死死盯着陈杰那精致的面孔。

陈杰一边将手电递还给许一多,一边摘下了自己头顶的棒球帽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可是,这根本办不到,没人能够跳那么高!这么做太过危险,你在那里几乎无法借力,就算真的跳到那儿也根本无济于事啊!要不,咱们再考lǜ

考lǜ

?”李随风一边说着一边对许一多使着眼色,许一多也看了看那处地方,却忽然道:“要跳也是我来跳。”史云龙也插了一句道:“确实太危险了……”

“都闭嘴吧!”陈杰忽然打断了几人的劝阻,小鼻子一翘哼道:“你们有更好的办法?没有就闭嘴!我才是这支队伍的领队,都得听我的!而且,你们谁有我灵巧?”一边说着,她一边解开了身上有碍行动的外套,露出里面雪白的贴身t恤和两截白藕似的手臂。“李随风,你的力qì

应该不小,一会儿我起跳的时候,你得给我借一下力。”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不是这支考古队的成员!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要不要我们预先彩排一下?这么做真的挺危险诶……”李随风无奈的看着陈杰退出十余步,看着后者无视了自己的所有建议,看着她在那里做好了冲刺前的准bèi

。后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没有时间了。”

陈杰一连退出了十三步,而后在甬道内停了下来,微俯下自己的身子。眼前的其他人早已经让出了一条通道,全都在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可她的眼里却只有坚毅只有那个“地方”,陈杰是个急性子,想好了便要立kè

去尝试。

“来了!”忽然一声轻喝,两条浑圆绷直的大腿骤然发力,那黑暗中的白色身影就如同一头发足狂奔的母豹一样直向深渊处冲去,速度奇快!在那里,满腹牢骚的李随风却也已经准bèi

妥当,单膝跪在地上等待她起跳的一刹那。不论他怎么想,但现在真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一声娇喝伴着一声低吼,穿着休闲鞋的小脚踩在李随风的大手上一跃而起,整个人借着弹跳和抛掷的力量高高飞上了黑暗的空中,直奔那甬道顶端的一处横杠而去。那里,便是刚刚几人议论的“地方”。

深渊的这一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白色的身影而动。紧张、担忧、心急却又无比期待。空中,那一身白色的窈窕身躯就如同一只白色的蝴蝶,轻振着翅膀,向高远的天空飞翔。

“哈!”又是一声娇喝,那白嫩的手掌一把抓住了钉死在头顶的横杠。但是没有人因此感到轻松,所有人的心脏仍旧是紧紧的揪着。陈杰的手虽然抓住了横杠,但是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巨大的惯性所牵引,身体继xù

向前荡去,若是一个不稳陈杰便会坠落到这片深渊之内,这才是最为危险的时刻!

而就在这时,那令所有人包括李随风都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半空中的陈杰一个扭腰,身体以一个近乎妖孽的动作借助飘荡的势头一跃而起,翻向了横杠,两条长腿一下子穿过了身前,最后用倒挂的方式稳住了身形,整个人竟是稳稳的挂在了横杠之上!

碎石和尘灰簌簌而落,落在李随风等人的眼中却是一片茫然,良久,几人方才异口同声的嘟囔了一句:“我草……”

被芭蕾舞和跆拳道锤炼了十余年的躯体自然不同凡响,所以陈杰才会有把握做出这样的判断和决定。而且,一举成功。连李随风都不由得对她竖起了拇指,发出了一阵由衷的赞叹“不去马戏团当杂技演员真是屈才了……”

既然陈杰已经成功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而言好办了一点。许一多率先而动,借着陈杰在空中的帮zhù

一下子荡过了五米宽的深渊,稳稳地落在了深渊的对岸。不得不说,陈杰的身体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强劲坚韧而有力,在剧烈的拉扯中却仍没有从横杠上坠落下来。

有了许一多的成功,和在对岸的帮zhù

,其他的成员也一个个的荡了过去。除了李冰和于业两个伤员有些麻烦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意wài

。直到最后一个李随风也荡过了深渊,众人才终于松了一大口气。这样一个难关当前,他们还是最终闯了过来,这样的结果着实令人振奋。就连因失血而脸色惨白的李冰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脸。

“快过来吧,我在这边接着你,要是跳不了这么远,就抓住我抛过去的衣服!”李随风站在悬崖边,对着还在横杠上倒挂着的陈杰说道。连续的拉扯飘荡,饶是她身体强韧有力,此刻也真有些支撑不住了。

心中大定的陈杰在空中勉强转了个身,冲着崖边的几人笑了笑道:“放心好了,我马上就……啊!”

大起之处往往伴随着大落,福与祸又总是相依相随。更有一句成语说的好:祸不单行。被盗墓贼逼入墓穴中的考古队本来已经渡过了一道险绝的难关,可此时却再一次遭遇到了意wài



就在陈杰想要跳向对岸的时候,她所挂着的那道横梁终于是因为连续拉扯的力道过大而折断,轰隆一下,陈杰便从整道深渊的最中段直直的坠落了下去,岸边李随风抛出来的衣服当然够不到这么远。许一多等人的惊呼声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陈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伸长了手臂,凄厉的喊着,却只能越坠越快。

白色的蝴蝶飘然而落,眨眼消失在阴森幽暗的深渊之内,泛不起一丝的回应。队员们的惊呼声在甬道内不住的响起,最后化作一片悲哀……

第十章:地底深处,可是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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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很脆弱,世上很多方式可以将脆弱的人置于死地。比如溺水、比如火焚、比如从悬崖坠落。但是人似乎又很坚强,往往看似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却偏能够保存下自己的性命,并且就此拉开一幕幕人间传奇,比如溺水,比如火焚,比如从悬崖坠落。

裘千尺从悬崖坠落,她没有死,最后成功复仇。张无忌从悬崖上跳了下来,他没有死,反而学会了九阳神功。小龙女和杨过也先后从悬崖上跳了下来,他们都没有死,反而成为了神雕侠侣。那么,陈杰呢?

她此时正倒卧在冰冷的地面上,一身雪白的t恤因为坠落的缘故而染上了大片的灰尘变得不再雪白,却又意wài

没有染上什么血迹。姣好的身体此刻正蜷缩着,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她微微眨动着眼皮,一声嘤咛,幽幽转醒。

“呼……活下来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里,陈杰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终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从那不知深浅的悬崖上掉了下来,居然还没有死,确实值得庆幸。可是脑子还来不及怎么庆幸,便忽然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所占据。剧烈的痛感随着清醒的意识一同涌入脑子里,让她一双秀美蹙的紧紧。

她记不得最后从空中坠落后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dào

那绝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自己此时已经是遍体鳞伤,浑身上下都在火辣辣的疼痛。尤其是左肋下,那疼痛更加的锥心刺骨。她能够感觉的到,似乎有一根肋骨已经断了。

“你有一根肋骨断了”她脑中如是想,耳中如是听。

黑暗不见五指的空间里,那一个冰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下子打破了黑幕的宁静。陈杰因疼痛而剧烈颤抖的身体忽然一僵,随即又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刚刚被疼痛而占据的大脑再次易主,里面充斥着恐惧和警惕。

哪里来的声音?是幻听么?

她试图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刚刚那个声音来自于幻觉。可是刚刚的声音偏偏就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自己又如何来欺骗自己?

“你在害pà

?”那个声音忽然又在耳畔响起,声调似乎柔和了一点,可是听在陈杰的耳中却仍旧犹如黑白无常的低语。她害pà

,她当然在害pà

。从不知几多高的悬崖上坠落下来,却在这幽暗不见天日的深渊下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不属于她的声音,她当然害pà

,她当然要害pà



“别怕……”那个声音继xù

在说着,语调愈发的柔和。可是语调越柔和,陈杰便愈加的害pà

。这个声音属于谁?不是考古队的成员,甚至于不属于那几个盗墓贼!那它属于谁!?在这个尘封了不知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的墓穴中,此时此刻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人?还是说……

不是人……

“我是人,别害pà

”声音变得很温暖,犹如初春的风轻轻拂过陈杰的耳畔,很温柔很轻盈很善解人意。可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却仍旧让她感到一股料峭和凛然的寒意,浑身的皮肤都在瞬间颤栗,起了一层层的小疙瘩。“这里怎么会有人?我又怎么不会害pà

?”

“啪”的一下,陈杰感觉到自己的右肩落上了一只手,那只手正在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肩,试图让自己感到安全安稳。可是,她又怎能安稳,怎么能感到安全?终于,一声凄厉的哭喊响了起来……

“救命啊!”陈杰猛地一抖肩膀甩脱那只或是利爪或是手掌的拍打,整个人霍然起身,也顾不得左肋下断骨锥心的疼痛,漫无目的的在黑暗中狂奔起来。她要逃离这个地方,她忽然无比强烈的想要回家,哪怕家里有那个男人的存zài



四下里都是黑漆漆的,哪里有什么方向又哪里有什么方法回家?陈杰却根本不管这些,她只想逃只想跑。自来女子多畏鬼,就算她是个留过洋、探过墓、打过拳的女子她也终究还是个女子,又如何能够例外?

呼救声、求饶声、哭喊声不断回荡在漆黑的空间里,这片地底的空间似乎很大,声音传播开去竟是许久都没有听到回音,而陈杰一路狂奔竟也是半天没有碰到阻拦。但是,再大的空间也终有边界,她终究还是要停下来。“砰”的一声,陈杰的额头撞到了一面墙。那是一面很厚的石墙,所以她终于停了下来。

剧痛让少女恢复了一丝冷静,她捂着自己的额头慢慢蹲下了身子,一边啜泣一边将身子向石墙缩去。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鹌鹑,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没有动静整个空间都像是被与世隔绝了一般,没有风也没有雨,没有生命在呼吸也没有岩石在崩解。这里的空间无比寂静,就像是一片绝对的死域。在这般绝对的寂静中,少女不但没有安下心来,反而愈发的恐惧。

“啪……啪……啪……啪……”忽然,空间内传来了动静,那动静似乎是人类的脚步,一下一下富有节奏感,在寂静的空间内显得无比清晰可闻。可越是如此,陈杰便越是害pà



“不要过来!”女孩儿撕心裂肺的喊道,喊完便是泪如雨下。小的时候怕老鼠,怕毛毛虫,被男孩捉弄后也会这样哭喊。长大后不再害pà

这些小东西,可依旧存zài

着心里的命门。陈杰是个急性子,是个特立独行的“女汉子”,她敢去游乐场的鬼屋,她敢去南美洲发xiàn

的金字塔考古,但是他仍旧有她害pà

的命门。

她怕未知,她怕鬼。

就算她是哈佛考古专业的高材生,就算她以破解未知为使命,就算她早已闯过几座世间少有的巨大坟墓,她仍旧怕鬼。因为鬼是未知——无法破解的未知,所以害pà



脚步声依言停了下来,空间内再次归于平静,只剩下女孩儿无法压抑的啜泣。没有风,没有雨,没有光。啜泣声渐渐的回荡起来,渐渐的让人心头发堵。

“我说过我是人,你不要害pà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可这一次似乎又有些不同。因为他说完之后,紧接着便响起了一声“嗤啦”的擦燃声。这种声音很熟悉,至少陈杰小的时候很熟悉,那时候她偷偷玩火的时候便会以听这种声音为乐,那是火柴擦燃的声音。

火柴是人类的发明,只有人类才懂得才敢于使用火焰。火柴被擦燃,那么使用火柴的,就是人类而不是鬼?

陈杰警惕的抬起头,婆娑的眼睛向那束突然出现在黑暗中的光亮看去。那里,微弱的火光轻轻的摇曳着,映出了一张星眸薄唇,满脸微须的年轻脸庞。少年看着少女,忽然露出一个十分温暖的微笑……

深渊下的世界还在警惕和试探,深渊上的甬道里却继xù

着逃亡和追逐。

那道悬崖的岸边,鬼算子用手电来回扫视了一下,却仍旧没有什么收获。他奇怪的道:“我实在是想不出来,那些人是怎么通过这段深渊的。他们好像没有携带什么物资……难不成,都跳下去了?”

摸金手哼了一声,道:“应该没有人这么蠢,况且刚刚我们听到的声音也不全是惨叫声。他们应该是有人掉了下去,但还是大多数人应该是到了对岸。”

王郎手中的电筒也跟着扫视了一圈,他那俊美的脸上忽然一笑道:“只要是他们没有死绝就好,至于他们谁掉了下去又有谁通过了深渊,我们不需yào

考lǜ

。黄毛,干活吧。”他说罢对身后的鸡冠头打了一个手势,后者立kè

抢上了几步,从背后掏出一支连着绳索的怒枪。

一道看似简易的绳索桥很快便出现在了几人的眼前,而后他们便沿着绳索依次通过。比起李随风和陈杰来看,不知轻松惬意了多少倍。通过一段深渊而已,哪里需yào

那么危险?只是王郎走过绳索桥的时候,忽然眉头一挑,他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极为细弱的声音隐隐约约从脚下传来,那个声音正在尖叫着“救命”。

“是幻听么?呵……怎么会偏偏听到这样一句话?这世上每天有这么多人死去,又有无数人在陷入危险,连佛都在说众生皆苦,我去救命?谁又来救我?”他冷冷的一笑,随即沿着绳索滑到了对岸。

第十一章:小心身后

“你是人?”

“我当然是人?”

“正常人怎么会在这种封闭的古墓里?”

“额……古墓?”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dào



“不知dào

自己是什么人?”

“我不知dào

该怎么对你说。”

深渊的最深处,火柴的微弱光亮早已经熄灭,淡淡的硫磺味飘荡在沉闷的空气之中。镇定下来的陈杰正与那神mì

之人对面而坐,有些警惕却又有些好奇的向他询问着。深渊之底是未知的,是冷的,是封闭的,是阴森的,是让人不舒服的。所以,陈杰愈发的想要向他询问,想要驱散这份阴冷和阴森,想要把未知变成已知。虽然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未知之数。

而那神mì

人物坐在她的对面,却说出了上面那句话:“我确实不知dào

该怎么对你说。”

“为什么?怎么会不知dào

该怎么说?难道你不是人?”

“你这个丫头真是烦啊,我当然是人,但是我不知dào

该怎么和你说我的身份……算了,也不重yào

。好了,该换我来问问你吧,你是081基地的?”

“081基地……是什么?”

“难道你是军区派来的?”

“军区?什么军区?”

“自然是成都军区啊”

“这里是新疆若羌县,距离成都不知dào

多远,如果要算军区的话也是兰州军区管辖。”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那……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准确的说现在是在楼兰古国的旧都‘黑岩’。对了,你知不知dào

怎么能够离开这个地方?墓穴里面有没有其他出口啊?喂,你说话啊!”

对话忽然间中止了,那个神mì

之人不知dào

为什么再也不肯说出一句话,就如同陈杰背后那面石墙一般寂静无声,若非他还能呼吸空气就真的变成一堵石墙了。

“喂!喂,你怎么了?你知不知dào

怎么出去啊?我的队友们还在上面,他们现在有危险啊!”陈杰连番的催促着,可是仍旧没有获得任何回应。她奇怪的想着:或许神mì

人之所以神mì

,也与他们的言行习惯有关吧。

漆黑不见五指的深渊之底,满身伤痛还断了一根肋骨坐在不知底细的怪人身边,偏偏这个怪人又不再说话,这样的经lì

并不让人感到愉悦。陈杰是人,所以她当然很不愉悦。黑暗中没有风,却显得阴冷。黑暗中没有水,却让人感到阴森。呼吸声在寂静的环境中被无规律的放大着,听得人心头发毛。

良久,对面的人忽然打破了这阴森的环境开口问道:“这里怎么会是新疆?这里难道不是四川么?若羌……楼兰?是第二个地方?可是……这里怎么会不是四川呢?”

寂静当中突然开口,饶是陈杰有所准bèi

也被骇了一跳。她听着这个不知所谓的问题,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傻了?难道你不知dào

当时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么?这里当然是新疆,这里距离若羌县都足有三百多公里,普通人都来不到的新疆罗布泊……所以……你……你该不会也是盗墓贼吧!?”

陈杰终于发xiàn

了问题所在,这个地方不止是被封闭了千年,而且它还位于人迹罕至的沙漠深处。这里无论如何不应该有人,那么面前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其他的盗墓贼?

神mì

人道:“我不是盗墓贼,我也不知dào

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最后的记忆是在四川广元081基地之中……”

“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胡话”陈杰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和烦躁之意,试探着问道:“那,你在这里多久了?”

“多久了?我也记不得啦。醒来之后便是这样一个黑黑暗暗的地方,又要跟那些怪物们交手,到现在是不是有三四年了?”神mì

人不确定的说道。

“三……三四年?!”陈杰登时震惊无语,以至于她都忽略了神mì

人口中的“怪物”二字。“黑岩”现世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情而已,古城以往都是在厚厚的黄沙掩盖之下,那么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又为什么坚持说他原本在四川?三四年,在这个没有光没有风没有水没有食物的地方,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等一下!”神mì

人忽然开口,又让陈杰的神经一跳。这个突然出现完全不符合常识的神mì

人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惊吓太多的疑惑,而这一次神mì

人问出的问题,则让她更加的疑惑。“现在是什么时候?”

“时候?四月二十三……”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哪一年?”

“哪一年?公元2013年”

“你……不是在开玩笑?”

“我何必用年份来开玩笑?”

“……”

“怎么了?”

“……”

“有什么不对吗?”

“……我操!”

2013是个数字,只是一个普通的纪年数字而已,无论对于多少人在这个年份里婚丧嫁娶还是生老病死,这一年都是普通的一年,和那无数个表示纪念的普通数字一样,都是普通的一个数字。

可是,对于这个神mì

人而言,这个年份并不普通,这个数字也并不普通。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与世隔绝的那一年是公元1967年。而现在这个数字居然变成了2013,那也就意味着,将近半个世纪已经过去了。

深山烂柯,黄粱一梦?还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不对!这说不通,这不可能?!没有证据,更没有理由!眼前的这个丫头肯定是在欺骗自己,否则怎么会把四川说成新疆,又怎么会把六七年说成下个世纪?可是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存zài

理由么?

不行!不行!不论如何,都要自己亲眼去看看。

“喂,没事吧你?可千万别告sù

我你是穿越过来的,我心脏不是很好诶!”陈杰愈发觉得眼前这个人奇怪,她缓慢的起身,打算远离这样一个家伙。虽然在这种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方一个人行动会无比的危险,可是她再也无法忍受和这个好像神经病人一样的家伙呆在一块儿。

可她刚要起身,那神mì

人却又忽然道:“你刚才说,你是从最上面进来的。你还有同伴在上面?最上面?”

“没……没错啊”陈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旁边乱摸,忽然摸到了一个浑圆的大石头,而这块石头似乎还显得有些轻,但还是让她心中稍稍感到安定,慢慢把石头举到了自己的胸前。

“那也就是说,三影道口不是唯一的出口啦!唉不行不行,就算这样,最后还是要通过那里才能往上走……”神mì

人似在自言自语的说着,却不知dào

陈杰已经慢慢的将手中的石头举过了头顶,正在黑暗中凭借着感觉瞄准着对面。她已经不想再陪着这个怪物闲谈,她需yào

出去,所以陈杰决定敲晕对面的家伙,如果……他真是“人”的话。

陈杰强自笑了笑道:“是啊,可是有几个盗墓贼已经把出口给堵上了,而且他们手里有枪……”

“这样啊,确实有些麻烦,不过比起三影道口来说……呵……看来,只有继xù

去那边试试了……喂,你拿着骷髅头骨做什么?”神mì

人忽然说道。

正高举“石头”的陈杰先是一愣,随即便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中的大“石头”,摸到了鼻孔、摸到了两个巨大的眼眶,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块“石头”会这么轻,顿时吓得一声尖叫。就算她是个经常与尸体打交道的考古学家,却也没有变成对骷髅尸体习以为常的地步。拍了拍手,暗叫一声晦气。

忽然,这时的神mì

人对陈杰说道:“走吧,我们上去”

“上去?去……去哪儿啊?”陈杰疑惑的问,可忽然便明白了过来,顿时满脸欣喜。

“自然是出去。”

“你……你认得路?”

“不认得,不过我知dào

有一个地方可以试一试。那里很有可能是通路,可我没有找到。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人,说不定,你能够帮我找到道路呢。”

“……”

“怎么了?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等等我,我什么都看不见,别走那么快啊”

“抓住我的衣服,一会儿就可以到有光的地方。对了,有一句提醒一定要先告sù

你。”

“什么?”

“小心身后……”

“哈?”

距此不知几多高的顶端,在墓地最上面那一层甬道内,考古队一行人还在举着手电筒继xù

向前移动。他们离开深渊后已经移动了一个多小时,但队伍中始终弥漫着悲哀绝望的气氛。无论是面色粗犷的李随风还是面色惨白的李冰俱都是心情郁郁。

有人死了,自然不会让人心情愉快。如果算上穆拉迪力等人,他们至今已经失去四名队友了,而且其中还有一人是他们的领队。

此刻史云龙搀扶着于业,许一多则背负着李冰,几人全都跟在李随风的背后,众人都无精打采跟着他手中拿仍旧明亮的光源向前前行。除了前行,他们目前没有其他的选项。

忽然,被许一多背在背上的李冰一声呻吟,随即又是一声巨大的痛呼响起。一行人立kè

停下了脚步。李随风手中的手电筒也立kè

向身后照了过来。

恍惚间,他似是看得了一个黑影忽然从眼前一闪而过。可手电筒四下里看了一圈,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眼花了?

李随风有些诧异,可注意力终是被李冰的痛呼声所吸引,赶忙凑了过去。“李教授怎么了?是不是腿上的伤又开始疼了?”史云龙赶忙取出一小片止痛片递了过去,一边开始检查李冰腿上的伤口。

可李冰却是摇了摇头,惨白的嘴唇蠕动道:“不是腿伤,倒是后背不知dào

落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刚才火烧一样疼了一下。”许一多闻言皱了皱眉,刚刚他也确实感觉自己背上的重量猛的重了一分,于是乎赶忙去检查了一下李冰的背后。

李冰的背后并没有太多异样,没有发xiàn

什么重物或是扎伤。李随风把手电光亮移了过来,众人又仔细看了半天,最终才在李冰的衣服内发xiàn

了一只小小的蝼蛄。

“看来,是这个小东西刚刚咬了你一口,这里居然还有蝼蛄,我倒真是没有想到呢。”于业的胖手捏着那小虫子的躯体,把它抓了过来戏谑着说道:“曾有一种学说认为,古楼兰的消失是因为蝼蛄这种生物发生了生物入侵造成绿洲毁灭,或许这个小东西算得上是一种证据。我们又收获了一个重大发xiàn

呢……”

闻言,其他几人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谁都能听出这是故yì

用来调节气氛的话,可大家也都愿意被这种废话所调节。稍稍放松了一下心情,几人又开始向甬道深处走去,而那个“重大发xiàn

”则是被李随风一脚踩成了粉末……

在众人的身后,甬道的另一端。正在行走中的鸡冠头也忽然“嘶……”的一声倒吸冷气,恼火的在脖子上拍了一把,发出了“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怎么了?”王郎和鬼算子都回过头来,看着忽然发出奇异声音的同伴。鸡冠头从脖子上摸了摸,摸出了一只小小的已经被揉碎了的蝼蛄。他恼火的道:“草,这种鬼地方居然还有虫子,还特么咬我一口。”

“大惊小怪……”鬼算子骂了一口不再理会,继xù

开始观察着地面滴落的血迹,以此来判断考古队一行人的行踪。王郎则在旁边静静的等待着。可是摸金手忽然眼中精光一闪,一步踏在鸡冠头的身旁,右手猛地一下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砰!”的一声,这一掌真的好重。振动在胸腔内发出的回声霎时扩散,传入黑暗的洞穴之内又传入另外两人的耳朵里,如此用力的一掌更是直接拍得鸡冠头一声惨嚎。

“我草你妈!”挨了一下重击的鸡冠头立时大怒,顿时把手中的枪机拉动了一下抬手便对准了摸金手的额头,鬼算子和王郎虽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两人的应变速度却是奇快无比,手中的枪口也已经在瞬间调转,此刻正直直对准着摸金手的眉心、胸口。

王郎看着同样持枪而立的摸金手,看着他用左手把枪抢先一步塞进鸡冠头的嘴里,忽然哼了一声,冷言道:“前辈,我们需yào

一个解释。”

“解释?”摸金手忽然一声嗤笑,抬起自己惯用的右手,伸到几人眼前晃了晃。他白皙的掌心上,此刻浆糊似的浑浊一片,竟是有两只蝼蛄碎裂的尸体正沾在上面。蝼蛄破碎的体液浑浊不堪,乱成一片。

鬼算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问道:“这算什么?难道,这就是第一道机关么?”

王郎蹙了蹙眉,道:“不应该叫做机关,但是确实应当算作是这座墓穴的防范手段。当真是好生阴险!”说着,两人都同时把手中的枪收了起来,摸金手见状也不再对峙,也把自己的枪从鸡冠头颤抖的嘴巴里拔了出来。

鸡冠头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此刻正颤抖着嘴唇,举着手枪问道:“到……到底你们他妈在说什么!?”

摸金手再次举起了手掌,缓慢伸到了鸡冠头的眼前,手电筒的光亮打在他的手心上,让那洁白如玉的手掌变得更加洁白。只是,在掌心处那蝼蛄破碎的体液中,一抹鲜红的血迹却是让人触目惊心。

鸡冠头浑身一颤,立kè

伸手向后背摸去,一下子又是浑身一震。那后背的触感湿滑粘腻,他清楚的知dào

那不是汗,而是血……

摸金手拍掉了手掌中的虫尸,语气严肃的道:“从现在起,小心身后!”

第十二章:猎肉为食

行走在黑暗当中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不知是不是人类天生的习性使然,我们总希望能够拥有光明,总是害pà

身处绝对的黑暗。在漆黑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行走,那种空旷寂静而没有安全感的环境,往往是对人神经的一种摧残。

据说美国有这样一种行刑方式,将死囚犯关入一间隔音效果良好的小黑屋里四肢捆住座椅上,完全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而后用刀脊轻轻的在囚犯的手腕上切割一下,并同时在屋子里安排一个滴水声,让它有节奏的响起,让人误以为那是在滴血。等十几个小时过后,那种要人命的心理暗示便会将这个可怜的囚犯彻底送入上帝的怀抱,这样的手段即使去想一想也让人毛骨悚然。

陈杰在美国生活了许久,她自然听过这样的传闻,如今行走于黑暗中的她也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样的传闻。漆黑的通道里,眼前一片茫然,耳中只有节奏感十足的脚步声。偏偏身旁还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同伴。

她是一名考古学家,可考古学家同样会害pà



常人往往误以为考古学家都是习惯与尸体和鬼怪思维打交道的强人,认为他们是天生的神经大条。可只有当局者才明白,考古不过是一种工作和兴趣爱好,支撑他们从事这项工作的不是无神论而只是好奇心。少有人能够真zhèng

的做到百无禁忌。

此时的陈杰便是这种情况的最佳说明,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她只能死死攥住那个神mì

人的衣袖,脚步缓慢而有节奏的向前摸索前行。心脏砰砰直跳,心底悄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警惕和不安。一路走去,神mì

人也没有开口说话,陈杰也没有搭腔询问的意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的走着,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到底走了多远。

直到陈杰的肋下疼痛感愈发明晰,自己的腿脚愈发酸痛的时候,眼前突然才出现了一抹亮光。

是光,没有温度却让人心中一暖的光!

当那束光突然出现的时候,她甚至有一种想要舞蹈欢呼的冲动。就如同饥饿不已的婴儿忽然碰到了奶水,就像是久旱的大地骤然遇到了甘霖。那一抹淡淡的光亮,一霎间驱散了在她心头盘旋已久的阴云。

“到了”神mì

人对陈杰说道,并示意她放开自己的衣袖。两个人继xù

向前走去,身躯慢慢融入那片光亮的世界里。陈杰这时方才将那片光亮看了个仔细,那是一片类似玻璃一样的小型反光镜,镜子足有成百上千,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布在通道和空间的四周,上方则有向上的小型孔洞。墓地外面的自然光透过这些孔洞传入地底,又在反光镜阵的反射下弥漫开来,才会形成这一片有光的地底世界。

“好神奇啊!”看到这样的奇思妙想的引光手段,陈杰顿时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叹,惊叹于古人那精妙的智慧。下意识的,她便想去采集一块反光镜作为样本,以便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可又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且没有任何工具,最后又只得作罢。

神mì

人指着那些反光镜道:“这些只是普通的场景而已,你还没有进入那片三影道呢,那里才是真zhèng

的亮堂。这些光亮是近期才出现的,这些天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亮起来,以前倒是没有过。”

陈杰闻言点了点头。“黑岩”是近期方才从黄沙下显露出地面的,以往的通光孔都被沙石堵住,这些反光阵自然毫无用处。只是她又有些奇怪的嘟囔道:“可这些通光孔本身也不大,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却没有被沙石彻底堵塞呢?”

“谁知dào

呢……”神mì

人对此显然没有什么主意和思考的兴趣,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陈杰这时方才转过身,开始打量神mì

人的面貌。这个神mì

人的身材很是颀长,穿着一身破旧不堪的棉衣,看式样有些像旧式军装。腰间还挂着一只水壶还有一支像弩一样的金属。他的脸颊稍有些消瘦,上面略有些胡茬,面貌却显得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一双有神的眼睛很是醒目。

“长得还算不错,至少不像是恶人”陈杰在心中默默的念叨。在她观察神mì

人的同时,神mì

人也在观察着她。只是与陈杰比起来,这个神mì

人的目光老实得很,甚至显得有些木讷和腼腆,在看到陈杰那T恤下玲珑的曲线和露在外面白藕似的小臂后更是赶快的将目光挪了开去,显得很是不好意思。这倒是让陈杰很有些好奇。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陈杰问道。神mì

人不再看她,而是闷头向前走着边走边道:“我……叫我石穿就行,你呢?”

“我啊,我叫陈杰。石穿……石穿……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呢?”陈杰碎碎念着,也跟上了石穿的脚步。只是走了不一会儿,陈杰却忽然“呀”的一声叫了起来,让前头的石穿吓了一跳。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痛了?”石穿赶忙凑了过来,有些担忧的查看着陈杰。陈杰摇头道:“没事,只是我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石穿“哦”了一声,不再理会,继xù

在前头带路。

石穿……石穿……水滴石穿,陈杰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她确实听到过这个名字!就在前几天,就在李随风的故事里!这个名字不就是那个让人心动的男主角么?那个号称军中传说的男人啊,他的名字不也叫做石穿吗!

真是个巧合呢。陈杰忽然笑了一下,心中想到:没准啊,当年失踪的那个传说就是眼前这个家伙,他不是穿越过来的么?

自我的心理调节很容易让人驱散恐惧,陈杰天马行空的想着,笑着。笑意伴着肋下的疼痛让她露出一个个古怪的神情,让她渐渐驱散了心中的心悸和不安。“对了,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儿啊?你刚刚说的什么三影道,那又是什么东西啊?”心中放松下来的陈杰问道。

石穿道:“我们现在就是要去三影道的边缘,那里有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如果想要去到上一层的话就要穿过那片三影道,而在走之前我们还得先储备一些食物,打打猎。”

“三影道,是什么样的三影道?”

“等到一会儿你亲眼见了,你自然就清楚了。”

“那食物是什么?打猎,怎么打?对了,我们现在还没有水!”

“等到一会儿你亲眼见了食物和水,你自然就清楚了。”

简单的几句对话后,两人便又恢复了沉默,继xù

闷头在石质的甬道内走着。这样的对话也确实让人感到没劲,空间内再次回荡起有节奏的脚步声。失去了谈话的兴趣,陈杰便把注意力再次转向了两侧的甬道,有了光亮照射,她现在可以更加清晰的观察这座墓穴内的情况。

深渊下的甬道与深渊上面的甬道差别不大,除了反光阵之外便是墙壁上多了一些刻画。刻画是一些粗狂的线条构成,画面很糙,但是图样还算清晰。上面刻画的牛马家畜甚至还刻画上了很多的细节,当得上“栩栩如生”四个字。

陈杰一边走一边看,发xiàn

上面画着的东西与从王宫后院看到月亮墓石台上的刻画大体相同,多是那些没有五官的小人在进行各种仪式和生活的画面。有的小人在向天祷告,有的小人在互相行礼,有的则在放牧牛羊,这些画面并不怎么难以理解。

可惜的是,这一路走去陈杰再也没有找到像石台外墓碑上的那种汉字标注,这般走马观花也没有在刻画中看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她对那些没有五官的小人感到十分的好奇。她很有些不解,为什么连那些画中的牛马都刻画的极为逼真传神,但却偏偏对于这些人物粗略到了这种地步,五官竟是没有一笔一划呢?

正想间,前面的石穿忽然停下了脚步,挥了挥手示意陈杰蹲伏下身子藏身到一处低矮的石墙后面。陈杰这才注意到,自己在石穿的带领下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甬道,来到了一处小型的厅堂一样的空间里。

这处空间很大,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反光阵的效果并不好。虽然不是很黑,但也显得有些昏暗。厅堂的顶端呈圆拱形,顶端很高,上面悬着一个类似吊灯一样的黝黑装置。而厅堂下面则摆放着几张石桌石凳,想来这里就是石穿所说的休息地了。

可是到了休息地,为什么不过去呢?

“怎么了?”陈杰疑惑的问道。石穿摆了摆手,示意陈杰不要出声。他拉着陈杰紧贴着墙根向前走了一段,鼻端在空气中轻轻的嗅了嗅.突然,石穿浑身一颤低声骂道:“该死的,那些家伙竟然已经过来了。”

“什么家伙?”陈杰茫然的问道。

“该死的,它发xiàn

我们了!”石穿忽然又骂了一句,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柄短刀似的东西握在了手里,身体一下子绷紧。

“在哪儿?什么?到底是什么啊!?”陈杰看着石穿严肃警惕的表情,一下子也不安了起来。视线在大厅内扫过,却偏偏也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显得有些惶急。

石穿忽然扭过头,对陈杰道:“老实呆在这里,前往别乱动。一会儿如果看见我回来就问我的名字是什么,如果我回答不出来你就立kè

攻击我,或者立kè

逃跑。如果有其他任何人出现在你的身边,你也要立kè

做出攻击,或者立kè

逃跑,明白了么?”

陈杰当然不明白,相反她听得一头雾水,茫然问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什么攻击,什么逃跑?”

“没时间解释了!”石穿说完,突然猛地从矮墙后面一跃而出,在空中忽的发出一阵低吼。

第十三章:猎肉为食(二)

石穿忽然间便冲出了矮墙,一下子让陈杰再次陷入了怔楞之中。她根本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石穿好像遇到了不得了的敌人一样,一下子就冲了出去,又为什么会在冲出去之前和自己说那么一段莫名其妙的嘱咐?

她想不明白,也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她只能够听从石穿的交待,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待他的归来。因为这是目前最恰当的做法。

矮墙外渐渐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则是接连不断的碰撞、低吼、喝骂,好像石穿正在和什么人打架一样。难道这里还有其他的人么?如果有的话,石穿又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架?

大厅内的光线渐渐归于黯淡,昏暗的光将影子拉得斜斜的,扭曲的影子就像是在不断舞动的妖怪显得肆意而张狂。低吼和撞击声越来越弱,不知是打架的人都没了力qì

,还是正在打架的两个人越来越远?陈杰只能够从矮墙的旁边看着那些渐渐散乱的影子愈发散乱,听着大厅内的声音重新归于寂静。

她的心中开始泛起强烈的不安,同时她心中的好奇也愈发的强烈了起来,她想要起身看一看,看一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刚刚起身,她便看到了石穿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出现在矮墙之外。

“解决了?”陈杰疑惑的问道。

“解决了,呼……真是不容易啊”石穿点了点头动作有些僵硬,身形疲惫,一下子坐倒在陈杰的对面。

借着愈发昏暗的光线,陈杰发xiàn

石穿的身上棉衣又破损了几分,上面还沾染着一些红色的水渍,像是血迹一样。她诧异的问道:“能不能告sù

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血?”

石穿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他现在十分疲倦不愿说话。他斜倚在矮墙旁边,一边看着陈杰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是陈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偏偏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好像他身上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忽然,她想起了石穿刚刚跃出石墙前对她说过的话。虽然还不大明白,不过陈杰还是决定先试一试。她拍了拍石穿的肩膀,然后正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石穿显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刚刚才跟你说过,怎么现在就忘了?”

陈杰说:“可是刚刚明明是你让我来问你名字啊?你还说……对了,你刚刚对我说什么来着?”

石穿挠头想了想,最后干脆摇头道:“刚刚事情那么紧急,我哪儿记得这么多,早忘了。诶!你看那是什么!?”石穿突然一声惊叫,手指着陈杰的背后面露惊恐的神色。

陈杰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同时便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在自己的背后响起。

“砰”的一声,一道暗风扫过她的脖颈,让陈杰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她赶忙回头一看,顿时一声尖锐的惊叫,整个人吓得跌坐在地手足并用着连连后退。

她发xiàn

刚刚坐在自己背后的“石穿”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站起了身子,竟作势欲向她扑来。可他的身体此时却已经只剩下了一半!整个右手右臂连同大半张脸都不知dào

去了哪里,原本清秀的面孔此刻也只剩下了半张,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骨头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丝丝……”那“石穿”又忽然怪叫了一声,踉跄了一下又向坐倒在地的陈杰扑去,仅剩的半张大嘴张得大大的,脸皮和肉里好像有无数虫子正在不断翻滚扭曲一般,样子竟是说不出的恶心。

陈杰何时见过这样的情景,就是她曾经处理过的木乃伊也不曾似这般可怕。那些浸yin已久的跆拳道招式和灵巧的身手此刻早已不知抛到何处去了。一时之间吓得完全无法动弹,连手指和大脑的联系都完全切断了,除了那发自本能的尖锐惊叫之外,竟是做不出半点有效的应对。

“石穿”忽然跌倒,但是还在继xù

向她爬来,就像一只饥饿许久的野兽正对着猎物垂涎不已。这时,石穿的眉眼、五官也完全崩解,所有皮肉都开始向外翻着,整个人就像是化身为厉鬼也似,变成了一片没有五官的人形怪物,边爬边发出“丝丝”低吼。

低吼声越来越近,那手掌已经攥住了陈杰柔和的脚踝,那张没有五官的大脸已经贴近了她吹弹可破的皮肤,她全身的汗毛都在那一刹那倒竖而起,变得僵硬更直。忽然间,眼前那没有五官的脸开始向外咧开,竟咧出了一张巨大无比的嘴巴,一股腥臭的味道霎时弥漫,中人欲呕。

陈杰没有呕吐,她已经忘记了呕吐,此时她几乎已经忘记了除视觉之外她还有其他的身体部位。她很害pà

,怕的完全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那张大嘴便要一口咬住她雪白的脖颈。可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撞击响起。

“砰”的一声,一道影子擦着疾风自她鼻尖前扫过,“石穿”那没有五官的头颅一下子被扫飞开去,远远的坠落到大厅之中,皮球般在地面上来回的滚动着。

但那“石穿”还在继xù

向她靠近,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又一次咧开了大嘴,而且这一次不止一张!

又是一声惊叫,陈杰险些叫破了自己的喉咙,此时她也只记得惊叫完全忘记了其他。惊叫声还未曾停止,眼前的“石穿”便又一晃,突然被一股力量从后面拉得摔倒。一个人影猛地从天而降,双腿膝盖并拢炮弹般重重的撞击在“石穿”的胸口上。

只听“轰”的一声,“石穿”的胸口立kè

剧烈的下陷,清脆的骨折声紧接着响起。那个人影也不停手,手中短刀一样的东西不断向身下的“石穿”攒刺着,胸口、肩膀、手臂、关节,运刀如飞,眨眼间便已经不知刺入了多少刀,刺了多少下。最后那人影干脆丢下了短刀,双手开始用拳,连续的向身下的躯体砸去。

甬道和大厅内只有单纯的拳头“砰砰”撞击声不断的响起,响了许久许久,直到最后一片光线渐渐从反光镜阵当中消散,直到甬道和大厅最后归于平静。

陈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面色惨白一双粉嫩的唇瓣不住的颤抖着,就像是风中舞动的桃花。不止是唇,她全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牙齿对捉发出的碰撞声紧接着响起,让大厅和甬道不至于太过安静。

巨大的恐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一霎间的触动甚至让她忘记了自己肋骨上的疼痛。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不可思议。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她的常识。

她完全没有想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石穿会突然向她攻击?他的身体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么可怕的样子?这个人影又是什么?

“你……你是……谁?”她此刻方才回过神来,把神思和精神都击中在眼前的人影身上。力量开始恢复,记忆里的跆拳道又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她摆了个还算标准的姿势,警惕的问向眼前的人影。

人影甩了甩手,平静的说:“我记得走之前告sù

过你,如果我回来的话,你要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回答不出或者回答错误的话,你就要立kè

攻击,或者立kè

逃跑。”

“你……叫什么名字!?”陈杰强自压抑住自己内心的震惊和恐惧,看着眼前再次出现的“石穿”声音带着颤抖问道。一模一样的面孔,甚至一模一样的军装!此时她大概明白了什么,可却又似什么都还没有明白。

巨大的恐怖早已挤占了她脑海中用于思考的位置,现在她整个脑海里仍旧只是空荡荡的,只知dào

先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石穿”那人影平静的回答,而后露出了一个让人心安的笑容。

陈杰听到这两个字后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浑身都似有些脱力的软倒,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浑浊不堪的空气。她没有再去问什么,因为她颤抖的嘴巴早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发呆。

看着刚刚那具躯体忽然碎成了一地的虫子,看着那些虫子四散而逃,看着石穿在不断的捕捉虫子,看着原本那具躯体变成一地散落的白骨……

陈杰只觉得脑中一空,整个人顿时昏了过去,和周边的世界同时归于黑暗。

她醒来时,眼前依旧黑暗,不见五指。脑子昏沉沉的,眼前看不见一丝光亮,耳畔却有一个咀嚼的声音响起。她赶忙向旁边叫道:“石穿?”

“嗯,你醒了”石穿的声音自身旁响起,让陈杰的心中感动一丝安稳。她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肋下,忽然又记起自己昏迷之前经lì

的那场诡异的场景,连忙问道:“对了,刚才……不是,我昏倒前……不不不!从你跑出去……不,从你对我说话开始……不对……”

陈杰忽然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哪里还像能面对数千人侃侃而谈面不改色的女博士?

石穿笑了笑道:“别急,我知dào

你想要听什么,先吃点东西,一会儿慢慢说。”说着,他自黑暗中摸到了陈杰的手,将一把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

“这是什么东西啊?”陈杰此时也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把手中的“食物”送到自己的鼻子前闻了闻,却也没有闻出什么来,至少没有腥臭的味道。

“你尝尝就知dào

了,以后这些日子,我们只能吃这个。”石穿说着口中又发出“嘎嘣”的脆响,随后又是咀嚼。陈杰听着也不再多想,她也确实是有些饿了,从手中抓起一个像葡萄般大小的圆团便递进了自己的口中。

外皮有些脆,不过不糙。轻轻一咬,顿时一股酸甜的液体便自那个圆团中喷溅出来,一时间塞得她满嘴都是。味道还算可以。她细细咀嚼着,越品越觉得这个东西好吃。一口气连续吞咽了好几个,边吃边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啊?挺好吃的诶。”

石穿也不搭话,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吃着东西,直到胃里有了饱胀的感觉方才停下。而陈杰还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灵巧的香舌还在嘴唇上细细的tian着,不放过一丝液体。

石穿这时方才开口道:“好啦,现在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刚刚吃的东西是什么啊?”这是目前陈杰最感兴趣的问题,甚至让她稍稍忘了昏迷前那恐怖至极的场景。

“蝼蛄。”石穿答道。

“哦,蝼蛄啊……怪不得这么好……蝼蛄……蝼蛄!?”陈杰忽然愣住了,她仔细回忆了好一阵子,最后方才从自己的记忆力抽出了蝼蛄的图像。一下子恶心的感觉便从胃部直冲喉咙。

“你最好不要吐,这里除了蝼蛄之外没有其他食物可以吃,它们的体液还能够抑制这里有毒的东西十分宝贵。而且这些蝼蛄也不多极难捕获,给你吃了这些都不够回复我每次打猎Lang费的体力。以后还要节省一点。”石穿平静的说着,好像他们说的不是那有些恶心的虫子,而是米饭或者面条一样。

不过陈杰还是强自忍耐了下来,硬生生的将胃部翻滚的感觉压制了下去。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又问道:“刚……呼……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就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不是人,也是蝼蛄。”

“砰”的一声,陈杰软倒在地,再次昏了过去。

第十四章:三影道口

“蝼蛄只是普通的虫子,全国各地几乎都能看得到,但是这些蝼蛄并不普通。它们究竟是什么品种我不大清楚,但是我知dào

它们的食量很大,而且成熟之后的体积也很大。在聚集到一定数量之后,它们甚至可以吃人。

如果仅仅就是这样的话,那么顶多也就是些变异的虫子罢了,不需yào

太多瞩目。可是,正如你所看到的,这些虫子已经渐渐脱离低等昆虫的范畴了,它们可以附着在人骨上面,用群体的力量形成一个新的个体,直立行走。

甚至于它们能够通过体表颜色和单个昆虫位置的细微变化模仿成人类的模样,借助着昏暗的光线很难看出差别。直立行走、变化成人、能够学习人类的语言进行交谈,甚至还能够使用武器和工具……你觉得,这些虫子是普通的虫子么?有时候我都觉得,他们已经不能归类为虫子了。

我不知dào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我清楚我醒来之后就一直在与这些虫子进行战斗。它们想吃掉我,可是到现在为止都是我吃掉它们。这里没有水,没有阳光,所以根本没有其他选项可以供你选择,不吃掉它们,就被它们吃掉。

我说了这么多,你明白了么?”

黑暗的甬道中,石穿一边走一边问向身旁的女孩儿。陈杰听得很认真,此时被询问立kè

点了点头,却又忽然醒起现在没有光亮看不到彼此的动作,又立kè

说了声“明白。”

“刚刚……我是有点吓坏了,以后不会这样……”她细声细语的解释道,脸颊上腾起两片红云。如果被熟悉陈杰性格人看到或听到她此时的解释,那一定会呼天抢地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向来要强好胜的姑娘,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小女儿态?以往假扮淑女,温声细语也不过是哄着大人们玩而已,可此时她说出的话,却明显是真的有些羞愧的成分在内。陈杰陈大小姐也会觉得羞愧么?

“你不需yào

觉得怎么丢人,我在刚刚看到这些怪物的时候,吓得两条腿都差点迈不动步子。没有人是天生的百无禁忌,谁还没有过不尿性的时候?”石穿似是听出了陈杰心中所想,出言宽慰道。

却不想陈杰听了这些话非但没有觉得宽慰,反而有些气吼吼的道:“哼!怎么就丢人了,刚才我是不知dào

它们是什么东西,如果下次再让我遇见的话,我一定亲手打碎一个给你看看!”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倒是把石穿给唬得够呛,不知dào

她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其实那是他不了解陈杰,陈大小姐自小就要强,向来是巾帼不让须眉。小时候在体育课上体测的标准她都是自己按照男生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而且必须达到优秀。

如果她不小心出了丑,犯了错,别人不说还好,若是稍示宽慰的话,那在她听来就只能是一种挤兑和嘲讽。她这一次被吓得不能动弹还惊声尖叫,偏偏石穿还一眼就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这样的境况怎么会不让她恼羞成怒呢?

此时距离陈杰第二次晕倒已经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在那处大厅内稍事休息后,便再次启程向着石穿所说的三影道走去。据石穿介shào

:他们如今所在的深渊底部是整个墓穴空间的最下一层,而如果想要通往上面的层楼,则必须穿过三影道。

“按你的说法,这里既然是整个地宫的最下面一层,理应有墓主棺椁的存zài

吧?”行步间,陈杰忽然对石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石穿说:“这个我不大清楚,不过据我目前经过的地方来看,这里没有什么棺椁,散落的尸骨是有一些。当然,我的说法也不见得对,毕竟三影道里面还没有走完,你说的墓主棺椁在三影道之内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也对,这座墓毕竟属于阴阳宅中的阴宅,而且不是按照中原风格修建的,棺椁位置和地宫排布与古时中原地区有所差别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陈杰有些恍然的说着。

石穿对于这些墓穴、地宫、棺椁的了解不是很多,简单交流之后陈杰干脆发xiàn

石穿根本不具备基本的考古和探险的知识。一方面对石穿自认的话放心了下来,一时间却又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疑惑。这样一个人,他是怎么来到这座楼兰圣地的古墓中呢?

“对了,你刚刚对付‘蝼蛄人’的那一招,对对,就是用膝盖从天撞击的那一招,是什么流派的功夫啊?”既然专业知识上无从下手,陈杰便忽然想到要从身手上进行一下判断。

从刚刚石穿救她时所表现出的身手来看,他必定不是个寻常人,那一身武艺肯定有他的师承来源。陈杰想着:如果从这方面下手,或许会获得一些有用的资料。

石穿犹豫了一下,道:“我不知dào

什么流派,我的本事有一些是小时候叔叔教给我的,更多的则是自己慢慢锤炼出来的,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武功。”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脑海中不由得又翻涌出当时战场上染血的刺刀,和冲天的炮火,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那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呢?可别告sù

我你是跳悬崖之后捡到了什么武学秘籍,然后突然就炼成了这身本事了吧?”陈杰还是有些不死心,故作打趣的模样追问道。

这一次石穿却干脆没有再说话,他总还似忌惮着什么,不肯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完全吐露给身边这个言谈奇怪的姑娘。石穿一下子闭了嘴,便再也不肯张开,任凭陈杰如何试探也绝不张嘴。两个人只好这么沉闷的走在黑漆漆的路上,在石穿的指引下听着甬道内单调的脚步。

终于,不知是走了多久,石穿忽然开了金口对陈杰说:“看前面那束光,我们已经到了。”

陈杰闻言赶快抬起头,让过石穿的身躯,立时看到了一片从石缝中露出的幽碧光亮。地下甬道内另一片有光的地方。原来,这里就是三影道的入口!

两个人迈步而近,走过一片杂乱的碎石,终于走到了那处光亮透出的地方。

这些光并不热,没有温度,也不像早先看到的反光镜阵那般直接反射自然光而来。倒像是某种奇异的荧光。光亮透出的地方是一道高大的石门,石门内的甬道内壁四下里都泛着幽碧色的光亮,就像是墓地里的鬼火,看上去很有些阴森之感。

石门的木质大门早已经腐朽不堪,轻轻一推便倒在了地上,带起一片尘土。借着石门内的碧色光亮可以看到一道笔直向上的楼梯,楼梯的台阶很细,层层叠叠也不知dào

到底有多少,顺着门内一直向上延伸,尽头隐蔽在一处黑暗之中。

石穿看着这道不知走过多少遍的楼梯,对陈杰道:“我曾经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无数次试着通过上面的三影道,进入上一层。因为我相信只要通过了这道三影道,就可以找到回到地面的通道。按照我的推测,在三影道尽头的出口处,应该就有一处与外界连同的通道……”

“哦?真的?”陈杰闻言立kè

提起了精神和兴趣,连忙问道。

“当然”石穿说道:“因为我根据那些怪物们出现的频率和时间看,很多的怪物都是直接从这道三影道后走出来,而非是在原先我们所处的空间内形成的。也就是说,它们是从外面走进里面的。”

陈杰闻言皱了皱眉,反问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很有可能它们并不是从外面走进来的,而是在三影道深处进行加工的?也就是说,你所认为的通道未必是与外界相连,而是这些怪物的一个小型基地?”

“这……”石穿闻言顿时哑然,他做事向来以果决的判断和雷厉风行著称,却并不擅长完整而细致的深入分析,三思而后行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存zài

,因此这些年他一直都以为三影道后面便是归家之路,却从不曾想过这里很有可能是一处更大的危险。

难道说,这些年他所做的尝试全都是无用功么?想到这里石穿的面色一时间阴沉如水,他忽的闭上了眼睛,伸出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眉心处狠狠的按揉了起来。

陈杰看着笔直向上的楼梯,又看了看两旁碧绿的荧光,最后说:“别多心,我说的也不过是一种猜测而已,不管这道三影道后面到底是什么,想要继xù

向上一层乃至更上一层前进的话,我们就必须通过这里。对吧?”

“没错”石穿闻言点了点头,顺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蝼蛄的尸体,用手指拽掉头部和几只细腿,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用力的咀嚼起来。不过陈杰显然还对这种食物有些难以适应,见了石穿的动作竟又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呕吐,却又凭着极大的忍耐力将之克服,其中滋味真是无法与人明说。

“走吧”咀嚼完毕的石穿说道。

“你……带路”脸色惨白的陈杰强自回应。

两人说罢,便一前一后迈入石门之后,沿着笔直的台阶向上一路而去。

第十五章:三影道口(二)

顺着台阶一路而上直到尽头的平台视野骤然开阔,绿色的光亮似海洋一般霎时涌入眼眶,将两个人的全身都完全的包裹了进去。身后一处裸露的石壁将光线反射回来,从后面抱住了他们的身体,让石穿和陈杰感觉似是沉到了这片海洋的最深处。

荧光并不刺目,相反还显得有些柔和,看在眼睛里显得很舒服。站在台阶的尽头放眼看去,这片柔和的光海中有三个一人高矮的石门,石门大开等距排列着,不知在等待什么人的光顾。

陈杰的双眼一舒,扭头问道:“这些发光体……应该就是夜明珠的制作原料啊!这里难道就是你所说的‘三影道口’?”

“没错,就是这里。我尝试了几年时间,却是怎么走也没能从这几个洞口中找到正确的通道走出去……呵……”石穿自嘲似的笑了笑。

陈杰闻言后神情微凛,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三个石门。石门呈圆拱形,边缘的石料雕凿的很是细致、规整,而且连门内门外的地面石砖也是清一色的雕石,与甬道内那些凹凸不平的地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然这三道门经过了长期而严密的施工。

“这些门后有什么?难道说是一间巨大的迷宫么?”陈杰好奇的问道。

石穿伸手一指道:“你去亲眼看一看不就知dào

了么?走吧”说着,便带领着陈杰走向他们正对着的正中一道石门。陈杰赶忙跟上。

从台阶到石门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十几步便走了进去。可是,当陈杰亲眼看到石门后面的场景后,她方才意识到这不远一段距离竟会天差地别到了这样的程度!

如果说石门外到台阶尽头的这片地方是碧光的海洋,那么眼前这道石门后面就完全是一片碧光的世界!眼前四周全都是最最纯粹的碧绿,好像是碧潭幽静的水草,又好像是藏于深山石缝中的碧玉,通体玲珑没有一点瑕疵。

而这还不是最为关键的,最让人惊异的是步入石门之后,眼前又是另外三道石门!和之前的石门相同,都是通体用石料细细雕凿,而且等距排列,就好像又进入了下一个的循环和轮回。

陈杰看了看旁边的石穿,忽然似明白了什么,这一次也不等着石穿说话,她立kè

迈步走向正中间的石门。两道石门之间是直线,距离更近。几步便走到了下一道石门之内,而后又是另一番震惊。

仿佛是某种规律在作祟,每过一道石门眼前的碧光便会强烈一分,而且这道石门后面又是另外的三道石门,和之前的排列一模一样!

陈杰闭上眼睛想了想,对身后的石穿道:“就算是排列选择的次数多了,但是按照一条道路一直走到尽头总会有所发xiàn

的,难道你试了几年都完全没有任何的成果?”

石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别急着说什么,你进了下一道石门后再看看再说吧。”说这番话的时候,就连陈杰都明显听得出石穿语气中有些不怀好意的成分在。

陈杰并没有畏怯,立kè

便迈步向下一道石门走去,依旧是选择距离她最近正对着她的那道中间石门。石门通道的路径是按照三的次方数递增的,确实很难计算,但是这些通道却不是闭合的曲线,所以按照既定的路线向前探索,总会有所发xiàn

才对。陈杰对自己的推论十分确信。

可是,等她通过下一道石门之后她方才明白,自己刚刚的确信是有多么的幼稚,更明白刚刚石穿那不怀好意的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前,依旧是石门,可是石门四下里遍布着无数的晶体,这些晶体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看上去就似镜子一般,一下子将整个空间反射成了无数道石门。整个空间竟变成了李小龙电影中那个镜子迷宫,根本分不清石门通道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石穿走到陈杰的身后,看着眼前层层叠叠不知有多少的洞口,笑道:“这些该死的东西就像是镜子一样,完全让你分不清哪些才是真zhèng

的石门,哪些才是反射出来的影像。而且,你可别想当然的认为这里依旧是三道石门,否则你会和我最开始犯的错误一样。

刚刚那三层石门不过是一种障眼法而已,这里的石门至少有五道,是我经过数十次的尝试最后才确认出来的。而你通过这道石门之后,下一道石门空间的石门数量会超过十道,越往后走这种干扰便愈发强烈,而且石门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偶尔还会有奇怪的烟雾突然出现,让你连双手在哪儿都看不清楚……这样的寻找和计算恐怕不是人脑能完成的。而且就算做完计算,你也未必能够真zhèng

找到正确的道路。”

石穿的话犹如兜头一盆冷水泼在了陈杰的心上,她此时已经真zhèng

明白了这座“三影道口”的厉害之处,越往后通道越多,无论选择什么样的手法去计算,最后终归是要选择道路去尝试着行走,而随着通道的增加,最后必然会出现通道的重叠,会有闭合曲线的出现,这道巨大的迷宫便会很容易将冒险闯入的人彻底留在里面。

想到这里,陈杰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

石穿这时又说:“我曾经试过在这些‘镜子’上面做上记号,这样我一个个的试下去虽然方法笨拙了一些,可最终总能给找到一条道路,可是……嘿嘿,这些东西真不知dào

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你在上面划上一条道口,过了一段时间这条道口竟然会自己重新长上,而且看不出一点的痕迹!否则啊,我也不会在这里困了三四年之久。”

“别说了……我明白了。”陈杰深深吸入一口空气,看着四下里石门通道和石门的影子,一时间怅然无语。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机关比起什么流火、沙石、弩箭之类的老套路要强上太多太多,而且也更加的有效果。如果不知dào

正确的行走方法贸然前进的话,再高明的盗墓者最后必定会被留在这座浩大无比的迷宫之内,被困厄而死,或是被那些吃人的蝼蛄怪物给生吞活剥。

寂静又重新占据了空间,沉默的气氛中等待了良久,忽然听陈杰信心十足的说道:“别灰心,一定会有办法的。既然这里是供人行走的地方,那么这些通道中就必然隐含着某些规律,只要我们能够找到这些规律的内在联系,那么我们就一定能够真zhèng

的从这里出去!”

石穿好奇的问:“你有什么主意么?说来听听。”

陈杰道:“我想,这些石门的数量和排布方式应当是按照某种数列来进行的,我们首先要把这些数列找准,然后通过数字之间的递增递减关系,从中找出它们内在的规律,这样我们就可以推断出后面的通道里石门的数量有多少。”

石穿并拢双指揉了揉眉心,最后蹙着眉头道:“我不是很懂,我并不擅长运算和分析,不过看起来,这个方法似乎能行得通。”

“肯定行得通!”陈杰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是人出的难题,而且这个题目肯定有解,那么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方法。俗话说:人定胜天,何况我们的对手并不是天,而只不过是些比我们早出生一些年头的人类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哈哈,说得好!”充满了自信的宣言也一下子激起了石穿的好胜心,他扭了扭脖子,骨头发出噼啪的声响。他问道:“说吧,我们需yào

怎么做?这次,我听你的。”

陈杰道:“首先,我们要弄清楚数列的个项,也就是要找准每道石门后面到底有多少道二级的石门,以此类推,直到有足够数量的个项作支撑,我们才能够进行分析判断以寻找规律。”

陈杰看了看蹙着眉头的石穿,知晓他还是有些恍惚,便解释道:“比如,第一层石门有三道二级石门,而第二层石门是三道三级石门,也就是九道,我们接下来要弄清楚第三层石门后面有多少道小石门,然后依次类推,直到我们能够分析出规律为止。”

“明白了,那我们就分开动手吧!”石穿闻言顿时恍然,随即,两人便从现在的位置退回最开始的石阶尽头,而后开始分别进入石门,开始尝试着弄清楚石门的数量和递增关系。两个人都深知,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可是,他们却都忽略了这项实践任务的艰巨程度。尤其是第一次走入三影道口的陈杰。

这真的是一项无比浩大的工程,虽然每道石门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有二十几步而已,可是几道十几道乃至几十道石门之后的距离叠加起来,也不再是个小数字,陈杰几趟过去就已经小腿酸痛。更何况,他们不止要弄清楚单一石门通道后的数量,而且还要折返回去,在其他的石门后面继xù

点数,将所有的石门数量进行统一的整理。并且还要单独的计算。

两个人身上并没有什么计数的载体和工具,他们最开始只好选择用心算的方式进行。但是随后,他们便发xiàn

这样的记忆很不可靠,因为数字在后来会变得越来越大,很多刚刚好不容易才记下的数字,很快便会被后来浩如烟海的数字锁掩盖,不知dào

到底哪个数字才是正确哪个数字才是错误。

而在通道之内无论是地面石板还是旁边镜子一般的奇怪物质上刻画,所留下的痕迹在几个小时之后又会全部的消失无踪。无奈之下,陈杰甚至从自己的头发上揪下几根,用来结绳记事,而石穿则干脆用蝼蛄的体液在自己的手臂上进行书写记录。饶是如此,他们在忙碌许久之后,也仅仅只是弄清了前三道石门的数据。而且两个人都已经累得疲惫欲死。

忙碌许久之后,两人重新回到了石阶之前那道裸露的半圆形石壁下坐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柔和的碧光打在两人的脸上,互相看一看,俱都能从两人眼底的伸出看出浓重的疲惫和一抹淡淡的担忧。这一次,就连陈杰都有些拿不准:这个方法,真能行得通么?

第十六章:三影道口(三)

一件事到底行不行得通只能用实践来作出判断,这是一个常识。因为只有当实践彻底失败,或者看不到成功的希望时,人们才能够由衷做出决定,到底这种实践和尝试值不值得继xù

下去。

人类理性的可贵之处就在于此:这让人们可以正视失败为何物,而不至于陷入不可自拔的死地。可有的时候,世事却又往往并非都是这样。

很多时候,人们会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会选择性的无视自己那可贵的智慧与理性变得骄狂、冲动、一根筋。即使是实践彻底失去了意义,可他们却还是在前仆后继中不断的继xù

尝试,妄图化不可能为可能,化腐朽为神奇。有一句话用来总结这样的事情最是恰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为什么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或是因为信念,或是因为性格,或是因为忠诚。但对于正在做着这种努力的陈杰和石穿来说,之所以要做出这样的执念只是因为,这种执念是他们唯一的机会罢了。因为唯一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

三影道口,这是石穿替这个迷宫所取的名字。它不止有三影,还有无数道影。这个迷宫实在是太大,而且排布方式太过复杂精妙。就像是那泥土中盘根错节的藤蔓一样,甚至犹有过之。

越往后走,通道的空间宽度就越宽,而且通道的曲线和弯道也变得越来越多,无论是陈杰还是石穿都在其中发xiàn

了闭合曲线,也就是说他们都曾经在通道中迷了路,最后走回了原本的出发点,还不止一次。

但即使如此,两人还是没有放qì

。依旧在一条条碧绿的通道中不断摸索、前行、记录、计算外加搜集整理,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想要到上面一层,他们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台阶上用石头刻画的数字越来越多,数列个项的数字开始变大,最后变得越来越大。从最开始的个位数到十位数,再后来甚至变成了百位数,可数列的逻辑关系和联系仍旧没有摸清,像一团乱麻像一滩混沌不清的污水。

无论陈杰用怎样的组合和设想方式去尝试,总会发xiàn

几个数字最终破坏了整个数列的内在逻辑联系。而没有数列,他们便找不到可能的规律和通道路径。

尝试依旧在继xù

,他们在三影道口中深入的距离也越来越多,眼前干扰的光源也越来越浓烈。到了第六层石门后,碧绿的光芒甚至几乎已经让人无法睁眼,别说观察,就是在里面稍稍站立一会儿都觉得无比的难受。薄薄的眼睑根本无从阻止这些明亮无比的光线进入晶状体在视网膜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而时不时就出现的烟雾更是让人恼火,这些烟雾虽然不是毒瘴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可却异常浓重让人难以看清道路。

可两个人依旧没有放qì

。因为那是唯一的通道,唯一的选择,唯一的方法。

地洞中没有钟表,没有太阳,但好在还有台阶下那些反光镜阵每天固定时间会发出光亮,让两人能够大体掌握一下时间的变化,每一次反光镜亮起他们便在地面上刻上一道笔画。当某一日台阶上的“正”字写完后,他们才恍然惊觉,已经是五天过去了。

食物消化的非常快,比体力消耗的更快。石穿不得不在各个地方“打猎”,最后却又发xiàn

打猎挣得的食物完全无法抵消打猎消耗的体力,于是乎整个人的精神都变得更加糟糕。

陈杰的情况更糟,她本就受了伤,连续不断的计算和分析又让她的面色愈发的憔悴、惨白,而随着数字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她的心情也愈加低落,于是乎她的脸色也就更差。终于到了今天,她用一声哀叹终结了整个过程。

“没用了……”陈杰长长的一声叹息坐倒在地,将刚刚准bèi

再次进入石门的石穿唤住。后者诧异的问道:“怎么了?我们已经忙了这么多天,已经发xiàn

了这么多的个项,你为什么忽然说放qì

了?”

陈杰苦笑着指向地面,道:“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坚信,这个通道的数列是个有规律的递增数列,那么只要通过把个项之间的递增关系掌握牢靠,我们一定可以从中找出规律,最后一定能成功的走出这个鬼地方。可是……可是今天,我刚刚计算出来的数字,却比昨天的数字要小。”

“那又怎么了?”石穿不是很懂数学,但是看着陈杰那憔悴却又失去了希望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了结果并不是很乐观。

陈杰原本雪白的t恤早已经变得脏乱,原本柔顺整齐的黑发,现在也显得格外凌乱,她狠狠的抓了抓头发,不耐的冲着石穿吼道:“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我们一直以来都做错了!我一直都错了!这根本不是一个单纯的递增数列!根本就没有该死的规律!我们一直都错了,你知dào

了吗!?”

人最害pà

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原本的希望被一下子击打的轰然破碎,而且再也无法粘接起来。

废寝忘食甚至于拼了性命忙碌了整整五天,满怀希望,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只是证明他们的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这样的打击确实很大。甚至可以让心智不坚的人就此发狂。陈杰没有发狂,但是她开始感到了绝望。比失望更为严重的,不就是绝望么?

如果他们有重来的机会,有重来的环境,那么两个人一定会重新再去寻找方法。可是……如今他们在地底深处,他们在三影道口,在那些怪物的通道线上。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又如何不感到绝望?

石穿闻言静默了一会儿,最后只好闷头坐在陈杰的身边,苦闷的看着眼前的石门发呆,无意识的搓着手指上的泥巴。五天的折腾下来,就算是他也会累了。如果说这件打击对于陈杰已经算是严重到了绝望,那么对于石穿呢?

整整三四年的时间,无数次的失败,他本以为这辈子或许都要留在这处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忽然间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可偏偏又忽然从希望的峰顶坠落到绝望的深渊,这样的打击却又如何去形容去排解、去发泄?

两个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静静的坐在碧绿色的海洋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和渐渐脱离紊乱的心跳。

不知又过了多久,石穿忽然站了起来,开口道:“你在这里歇着吧,我再去试试。”

陈杰恼怒道:“还试什么?我告sù

你,我们的方法根本行不通,你还要去试什么!?”

“难道就在这里等死吗!?”石穿忽然发了脾气,对陈杰喝道:“行不通就换条路,这个方法不行就再想其他的办法。人不能被尿憋死,车到山前必有路!这种浅显的道理难道还要我去教你吗!?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没有解不开的难题’,不是你告sù

我人定胜天?怎么,现在就把这些话喂狗了!?”

陈杰被这番喝骂弄得有些愣神,可旋即又恼火的道:“那又怎么样,我是女生我高兴!别的方法?你想了三四年想出什么别的方法了吗?啊!?我现在想出了一个办法,可是已经证明是一个走不通的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条死路!死路!”

“只有不会走路的人,没有走不通的路。唉……总会有办法的,你先歇着吧。”石穿不再与陈杰争吵,他喘了两口气,又一次踏入了石门之内,身影旋即在碧绿色的光芒中湮没无形。陈杰茫然看着那仍旧坚毅的背影,一股无名之火突然涌上了心头,她狠狠的摔着手中用来刻字的石头,冲着背影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你这个傻子!明知走不通还去钻牛角尖的傻子!不懂道理的傻子!”

声音传入了石门,又在无数道石门之内阵阵回荡,半响方才彻底消失了声息。石门内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石穿是一个傻子,一个狂傲、冲动、一根筋的傻子,但是正因如此他才是石穿。他认定的信念和道路从不曾动摇,他许下的诺言从不曾背弃。他答yīng

过一个老人,一定要替他做完一件大事,事情没有结束前他绝不会轻言放qì

……不!他绝不会放qì

!哪怕最后撞在南墙上撞个头破血流,失血过多而死!

坚定的脚步踏在整齐光亮的石板路上,步步回响。石穿听着身后那不断荡起的回音,却没有再去辩驳的兴趣。他在心中继xù

默念着石门的数量,向前又走入另一片碧绿的海洋当中。

石阶前一下子变得很寂寞,很冷清。墓穴里没有风,但陈杰还是感到了彻骨的寒冷,让她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全身蜷缩起来躲在了那块裸露石壁的下面。

这个时候的陈杰很想哭,很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心中的沮丧。但是她没有哭,喊完之后也没有再怎么发泄。因为她现在更感觉到饿,清晰无比的饥饿。好像从昨天早上开始,两个人就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这次就算是老鼠,我恐怕也能吃得下去……”陈杰将下巴枕在手臂上,面容疲倦的说道。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总想让她在家里当好公主的男人。难道说,他就是一直担心出现今天这样的状况,所以才一直想要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当大小姐么?

莫名的念头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又是无尽的失望和惶恐。视线在四周的碧绿中扫过,总是担心那里会突然跳出来一个怪物。从昨天开始,那些蝼蛄怪物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多,而且往往都是成对出现,就算是石穿也没有把握一次性打倒两个“蝼蛄人”,所以他们的打猎愈发不顺。可是,这些蝼蛄人离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两个人其实早先便商议过这个问题,如果两天之内再不能找到规律的话,他们就必须抢先退回甬道另一侧的黑暗地域中去,否则面对着一次性涌出的大量“蝼蛄人”他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还不到两天,他们便发xiàn

自己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起蝼蛄人那没有五官的可怕形貌,想象着那些虫子爬满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的血肉一口口的撕咬下来,陈杰便浑身一凛,觉得自己是在不断重复着一场又一场的噩梦一样。

抬起头,三道石门依旧静悄悄的矗立在她的眼前,显得无比的得yì

洒脱。似是在嘲笑这个无能为力的小姑娘,嘲笑她即将沦为地底世界的下一个孤魂野鬼。

那股无名的火气忽然又一次涌上心头,让陈杰忽然间愤nù

的挥了挥拳头,却碰巧撞在了一道凸起的石棱上,一下子撞得痛呼连连。泪水伴着痛觉和失落开始在眼圈里不争气的打转,小姑娘恨恨的想着,想着: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过了良久,陈杰一声叹息,复又从远处捡起了那块被她丢弃的石头,走回石阶前开始重新计算,在枯燥的数字里一遍又一遍的检验、寻找着。寻找着那注定不会存zài

的规律。这时候,连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也想变成一个傻子。

第十七章:无解

墓穴最顶层,甬道内。

昏暗的甬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在正在奔跑,一下紧接着一下,频率越来越快。随之而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又相伴着传出“呼哧……呼哧……”就像是铁匠炉正在拼命拉动的风箱。

奔跑中的人影一边跑着,一边不住的向后回望脚步踉跄无比,好似背后正有什么蛮荒猛兽在紧追不舍一般,满脸骇然与惊怖,神色惶恐到了极点。忽然一个趔趄,他正奔跑中的脚尖绊在了一处,一下子摔倒在地。左肩重重的撞击上地面石板,让原本就有的伤口再次崩裂,喷出一篷血花。

“救命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可双腿酥软,无论怎么也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慌乱之下,他竟然妄图就这么靠两条手臂扒动着地面拼命向前爬行。真是慌不择法。可这样的结果,当然就是被后面的人追上。

两个高大的影子很快追了过来,一下子便将他彻底按在了地面上。手电晃动中明显可以看到那人惊怖的面孔——正是考古队的于业!两个大汉不顾于业仿佛困兽似的挣扎,其中一人猛的捆了一掌,重重击打在于业的头侧,将他打晕了过去。嘈杂无比的甬道内,这时方才重新归于安静。

两个人影互相看了看,突然也坐倒在了地面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其中一个在腰间摸索了一下,把狼眼手电调了个位置。依旧明亮的白光映出了二人的面孔,却是一脸狼狈的李随风和许一多。

“真是跑死我了……这家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还受了伤,怎么跑起来比兔子……比兔子还特么快!”李随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犹有怨气的蹬了于业有些肥胖的身体一脚。

许一多也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喘着粗气道:“先歇一会儿吧,史医生一会儿……一会儿才能到。唉……也不能怪他,发生了这种事所有人心里都在发毛,何况他一个知识分子。”

听了这句话,李随风也不再嘟囔,陷入了严肃的沉默当中。对于这样一个敢在枪口前开玩笑的家伙来说,这样的表情显然有些不大寻常。他搓了搓两只大手,面色凝重的问:“你有什么想法么?”

许一多挠了挠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不过就是个当兵的,又不是名侦探,这种离奇死法我哪里见过。其实,刚刚要不是于业先跑了出来,恐怕最先坚持不住的,就是我了。”

“尸体完全被吃空了,内脏、肌肉、组织,一点都不剩,只留下了表面的一层皮。这番动作这么大,不可能是一下子就做到的,就算是用强酸也不可能!当然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一直就在你的背上,你会没有一点反应?”李随风眯着双眼看向许一多,语气有些凌厉的问道。

许一多苦笑了一下,道:“你也怀疑我?”

李随风摇头道:“我没那么胆怯无聊。教授死的时候虽然在你的背上,可是距离我们也不远,可以说就在我们的身边,你要是有什么大动作能够瞒得过谁?可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手段能够把一个大活人在不声不响之间就给掏空了呢?”

两人沉默良久,甬道内再次响起了脚步声,史云龙有些畏畏缩缩的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他看了看倒在地上正自昏迷的于业,又看了看两个不说话的大汉,反复犹豫了几分,最后还是选择一个距离所有人都有一些距离的位置蹲下,目光警惕的像一只受惊的老鼠。

他不敢坐,他怕坐下之后很难快速的站起来。

李随风看着这个几乎也被吓破了胆的同伴,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不知dào

这样的恐惧和日子还要熬多久,更不知dào

自己这次选择来趟这趟浑水到底对还是不对。他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干脆一下子躺倒在甬道的石壁上,开始闭目养神。

身后千米之外另几只手电此时正聚焦在一堆骨肉上,手电筒的主人们正自凝立不动,同样面色凝重的将目光聚集在一处。骨肉不是指代孩子,骨肉只是指骨、还有肉。

鬼算子蹲伏下了身子,用镊子轻轻夹起一片肉皮看了看,又拨动了一下骨头回头道:“第二个了,而且这个家伙咱们之前还见过,不过现在已经没法看了,内脏、肌肉……和之前那个一样,都被啃的一点不剩,只剩下了一张人皮外加一堆骨头……啧啧。”他有些恶心似的看了看,忽然扭头对鸡冠头打趣道:“黄毛,原先要是一不留神,你可差不点就成了这幅样子啦。”

四个人中,黄毛面对这摊骨肉的反应是最大的。原本就嘴唇战栗的他听了鬼算子的打趣,忽然变得暴怒起来,指着前者的鼻子骂道:“我****,老子福大命大,才不会成这幅鬼德行!你这个野鬼说话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鬼算子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讥笑道:“我要是不小心……你又能怎么样?”

鸡冠头大怒道:“老子他妈毙了你!”

“你试试……”

“闭嘴!”王郎无奈的捏着鼻梁骂了一句,果然立kè

终结了两个人无聊的矛盾和叫板。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地面上那具已经不能成型的尸体,对摸金手道:“前辈,您觉得怎么样?”

摸金手晃了晃脖子,在噼啪作响声中道:“还能怎么样?这只能证明你们的计策奏效了,否则现在倒在这里的就会是我们中的一个。不过考古队经过这样的连番变故,也不知dào

还能不能有斗志,万一他们放qì

的话……”

“放qì

?他们最好不要轻易放qì

,否则也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王郎俊朗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用纸巾擦了擦嘴,道:“我们慢点走吧,再给那帮家伙一些时间调整调整情绪,毕竟我们还不知dào

前面是否还有别的手段。好不容易弄来的探路狗,可不能一下子就用尽了。”

同一时刻,不知多少层的地下,在整个墓穴的最深处。三影道口。

最左边的那道石门门口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让正在闷头计算的陈杰一下子抬起了头来。陈杰捋动了一下鬓发,慢慢直起有些酸痛的腰,换了一个坐姿,看着那坚毅的身影伴着渐渐散去的烟雾越来越近。

“你的名字?”

“石穿……”

“你的名字?”

“陈杰……”

两个人再次重复了一遍暗号,确认无误后同时松了一口气。石穿将一把捏碎的蝼蛄肉塞到了陈杰的手里,陈杰一把抓过,也没怎么细看便一口塞进自己粉嫩的嘴中,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起来,哪儿还有一点女神的风范?

石穿则是不慌不忙,将另一把蝼蛄一个个的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的吞着,就像是在享shòu

熟透了的葡萄,就差在脸上露出一副陶醉似的表情了。

进餐完毕,却仍旧没有吃饱的陈杰忽然开口道:“你受伤了?”说着,她伸手指向石穿左臂上的一条血痕,神色有些担忧。石穿看了看,笑道:“没什么,这一次是三个一起出来,本来可以躲开的,可还是饿的受不了了,就试着动了动手……放心吧,死不了。”

与三个“蝼蛄人”舍命搏杀最后逃出生天,偏偏还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若非陈杰与他相处了近一周时间,也绝对会认为这是个惯会玩酷耍帅的装.逼犯。不过几天相处下来,陈杰也大体了解了他的为人。知dào

这个叫做石穿的家伙说死不了,那就是真死不了,绝不会有什么大碍的,因而也就放下了心。

石穿又抬眼扫视了一下台阶,看着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数列,问道:“还是没有可能么?”

“没有,一点都没有。”陈杰冰冷冷的回答,让石穿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dào

了这个结果,可是他仍旧忍不住要问一问,即使这样会让他遭受更多的打击。

他苦笑看着地面上的数字,道:“记得你几天前还说过,只要这道题目有解,那么解开它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陈杰哼道:“我说的是‘只要’,可是这道题如果没有解呢?我算了上百遍,尝试了所有的方法。可是最后的结论都是无解!没有规律,这块破地方就好像根本不是通道一样!”

“应该不会吧……”石穿蹙眉,轻微的摇头道:“如果这里不是通道,那么源源不断的‘蝼蛄人’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陈杰笑了笑不再理会,反而仰面躺倒在了冰冷的石砖地上,一身凹凸的曲线毕露无遗,让石穿又有些尴尬似的别过了头。

她看着头顶被映成一片碧绿的石壁,忽然道:“也不知dào

我的那些队员们都怎么样了。盗墓贼估计已经进入墓穴开始追杀了吧?他们手里的水和食物也不知dào

能不能坚持下来?他们会不会发xiàn

蝼蛄人的秘密?他们会不会有危险?他们会不会……”

一连串的问题她都是在自问自说,根本没有向石穿交流一下的想法。因为她自己也知dào

,这些答案的指向都不是什么乐观的方面。她现在的处境很糟糕,但是她的队员们处境一定只会比她更加糟糕,因为他们身边没有石穿。

甚至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面临了关乎生死的考验。更或者,已经有人死了……

可是知dào

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无法走出这片迷宫,走不出这片迷宫,她无论想什么知dào

什么结论都是无用的,过程也都是无用功。就如同她反复计算得出的结论——无解。

“无解,就是没有结果么?”石穿说。

“是啊,没有结果,没有意义……无解啊,无解!”陈杰向天空踢踹着小腿,浑圆的大腿也在这个动作中下下绷直,展露着其中象征青春的美感。“我上小学的时候就最讨厌无解的题目。也不知dào

那些出题的老家伙们都是怎么想的。没有解的题目还要让我们计算,难道不知dào

我们这些小孩子都是害pà

的么?真是无赖透顶……真是……”

等等,无解?无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算?无解为什么还要让我们走?对了!对了!这就是问题所在,这才是那个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地方!

等一等,等一等!好好想一下,一定能够抓住那道灵感的!慢一点,等一等!

陈杰踢在半空的小腿突然僵住,闭上了眼,大脑飞快的运转起来,试图去捕捉那道痕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与整个世界脱离了一般,陷入了一种深思玄妙的状态。

“怎么了?”石穿问道,却没有得到回答。石穿看着她奇怪的动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头有些担忧的靠了过去。

忽然,一道灵光闪电般劈过脑海。陈杰似是想到了什么,原本慵懒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明亮无比。“我知dào

啦!”她忽然兴奋的坐起身,猛的拉住了石穿的胳膊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后者此时正要靠过来,身体重心正是不稳的时候,被陈杰这一拉扯一下子向她倒了过去。两对嘴唇在天时地利人和的作用下,霎时贴在了一起,惊愕之下两人都忘记了动作,只顾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彼此。

时间刹那定格一片旖旎在碧绿的海洋中蔓延开来,层层荡荡好像涟漪。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天下奇怪的缘分大抵如此,就是不知dào

这“情”之一事……是否有解?

第十八章:原来如此

接吻是人类的一项本能,不敢说生下来就会,但是食色男女之间又有几人不懂得接吻的方式和含义?从古到今,从中到外,接吻的方式和姿势通过无数人的辛勤努力发展到如今博大精深的地步,就算是当做一门学问来研究也绝不为过。

若是让天性Lang漫的法国人给你讲一讲接吻的话,恐怕他会热情洋溢的送上一首诗歌;若是让天性严谨的德国人讲一讲的话,恐怕他会讲出一段课程;若是让天性不羁的美国人来讲一讲的话,恐怕他就直接抱住你开亲了。

但是对于石穿和陈杰两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来说,这件本是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交往方式,却让他们触电般的浑身打颤飞快的远离了对方。之后更是尴尬无比,互相别过了头,连一眼也不敢向对方的方向望过。

一张老脸、一张俏脸同时染上绯红,却不晓得是谁乱了谁的思绪,又是谁叩响了谁的心房?

良久良久,石穿“咳咳”的打破了尴尬到凝固的空气,声音别扭的道:“你刚才……刚才是不是……是不是……”虽然是最先开口,可到底石穿从不曾有过这样的经lì

,一时间竟是磕巴连连,无法成句,就连他自己都把自己急得够呛。

倒是陈杰这个急性子实在看不下去,不耐的接话道:“刚才什么刚才!那……那就是个意wài

而已,不算什么——这件事不许乱说!听到没有!?”

石穿被陈杰那冰冷冷的口吻唬了一跳,也没有想想这个深渊之底就他们两个活人,想要说出去却又是说给谁听?不过这番大脑混乱的档口也顾不得那些细节,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听……听到了。那你刚才……”

“都说了不准再提!”陈杰站起身,一手掐着小蛮腰,娇喝道:“以后你不准再说那件事,自己把它给忘了!一个字都不准回忆!否则我要你好kàn

!”被跆拳道训liàn

出来的身体有节奏的动了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突然出现一个下劈送给还在犯傻的石穿。

石穿打了一个哆嗦,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道:“我其实是想问你,刚刚你说‘就是这样’是不是你想明白了什么东西?”

这么一提,陈杰方才醒起自己刚刚想要做什么,进而也发xiàn

了自己的失态。原本是想表现的云淡风轻一点,却没有想到表现出来的却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陈大小姐的脸面好像刚刚已经被丢光了……那张本来有些绯红的脸蛋一下子变得犹如火烧。

“是……是啊!”她顺着话题说道,尽量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道:“我……刚刚想了想,觉得我们一直以来好像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里面。”

“思维误区?那……是什么意思?”一提到正事,石穿倒是立kè

进入了状态,神色变得正经起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杰想了想措辞,解释道:“就是说,我们以前的想法并不是最佳的想法,但是因为我们习惯了这样去思考问题,所以自己陷入了一个错误的境地而不自知,却还在错误的道路上一直往前走……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石穿茫然的摇了摇头。

“就是说,我们自己钻了牛角尖!”陈杰道:“我们一直在想这条通道到底应该怎么过去,于是乎想了各种方法,做了许久许久的尝试,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去考lǜ

一下这样思考的前提条件到底对不对。”

石穿蹙着眉头道:“你是说,我们眼前的这个三影道口,并不是通道?”

“没错!就是这样!”陈杰拍了拍巴掌,赞许似的看了石穿一眼,此时倒也把刚刚那件尴尬事给抛在了脑后,她笑着把手指抵在了脸蛋上,故作高深的道:“以前上中学的时候,我们数学老师曾经出过这样一道有意思的题目:

设:1=52=253=2254=25525求:5=?”

石穿用双指按了按眉心,强自思考了一阵,最后却还是放qì

道:“我不擅于计算,这道题看起来很难,最后的数字一定很大吧?”

“错!”陈杰像小狐狸似的笑了笑道:“哈哈,你和当时大部分的人一样,都陷入了这个迷惑性极强的陷阱里啦!当你第一眼看到题目的时候,你就被5、25、225、25525几个数字所干扰,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一个有规律的递增数列,于是乎便试着找出规律去求解,却根本没有去思考一下这道题目的前提条件!”

石穿不擅于计算,但是他长于判断。经过陈杰这么一解说他顿时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没错,这道题目和他们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何其相似。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声音微颤道:“那也就是说……”

“没错!就像我们眼前的这处三影道口一样,根本没有规律,根本不是数列!这道题有解,但却与我们开始时的思路毫无关系,它只需yào

我们看清楚前提条件就可以轻松的做出来,三岁小孩都可以做出来!”陈杰越说越是得yì

,目光也随之扫过那三道静立的石门,扫过碧绿海洋般的大厅,最后落在了石穿的身后。

石穿也慢慢的回过头去,看着自己背后那面一直以来都被他们忽略掉的裸露石墙,忽然自嘲似的笑道:“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在三影道口里面吃了无数苦头,却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原来,这就是思维陷阱啊……”

陈杰慢慢踱步到他的身旁,同样看着眼前这堵与周边环境迥异,却被他们下意识忽略掉的石墙,点头道:“没错,和那道题目一样。解题的关键不在于解题者的计算能力,只在于他的观察能力。在于他能否跳出这种思维陷阱。因为题设中:1=5,所以答案就是:5=1!”

困扰了两人一周之久的难题骤然破碎,阻挡了石穿三年有余的陷阱霎时崩塌。天地骤然清亮,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轰……轰……轰!”随着石穿和陈杰两人连续不断的踢踹,石墙在一片烟尘当中轰然倒塌,化作满地碎石,露出了里面盘旋而上的台阶。石穿和陈杰看着这道终于出现在眼前的通道,一时间喜悦和感慨交织在了一起,久久无话。

“原来通道就在我的身后……这么多年,居然是我自己把自己给困在了这里啊。”石穿仰头一叹,忽然神经质一般笑了起来,开始是轻声压抑的笑,随即便是捧腹大笑,而后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抑。

陈杰也忽然笑了起来,先是一声莞尔,随后掩嘴轻笑,眨眼间也变得花枝震颤,笑得肋下断骨隐隐作痛却又无法停止。

笑声交织在了一起,张扬而放肆,在空旷的大厅内不住的盘旋,扩散。三影道口那三道静立的石门依旧似以往那般静静的注视着身前的一对男女,不知它们若能思考,会对这两人报以赞许,还是讥笑?

总之打通了向上的道路,两人便再不耽搁,简单收拾了一下后,便沿着螺旋的台阶拾阶而上。这条通道内依旧布满了碧绿色的荧光晶体,不过却没有了那些能够反光的镜子,因而一路向上走得还算舒服。

走在这段台阶上时,空气开始变得有些潮湿起来,地面的石阶上甚至长出了一些暗绿色的青苔,脚步踏上去湿湿滑滑的,让人不得不放慢了步子。

一路向上,没有蝼蛄人的阻拦和袭击,也没有遇到小说中时常出现的弩箭、流沙、琉璃火罩,在经过一个小时的攀登后,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另一个大厅之中。这也意味着,他们终于脱离了整座地宫的最底层,离开了深渊之底。

台阶到这里为止,眼前的空间再次变得黑暗无光。黑洞洞的,不见五指。

石穿对陈杰道:“这里应该就是第二层,我还是第一次上来,所以也不知dào

这里面有些什么,可能有些什么。更不知dào

这里距离最上面一层还有多远。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先等一等。”

陈杰此时早已是心急如焚,原本被难题所困也就罢了。可此时既然已经通过了三影道口的阻拦,那么忧心自己队员的她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上去,哪里愿意在这种地方干耗?不过,一路上石穿的经验和他的判断力已经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心急如焚可还是强行忍耐着问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石穿向前指了指道:“虽然现在没法判断,但是既然最下面一层也有反光镜阵的存zài

,这一层没道理就是一层彻底的黑暗。我估计,这里就算没有荧光晶体,也必定会有类似反光镜阵之类的发光物,我们要等到有光出现之后,才能冒险进入寻找向上的通道。”

陈杰闻言默然,最后只得点头承应。她清楚,石穿的做法是目前最为恰当的做法。虽然她的急脾气让这种选择变得十分折磨人,不过此刻也只能选择这样去办了。

两人既然没法深入,便在楼梯旁边寻找到一处干爽的地方休息,借助楼梯露出的一片荧光照明,抓紧时间恢复着精神和体力。这一周时间以来,两个人几乎是废寝忘食般的努力,无论身心都已经疲惫到了临界点上,再也不能硬撑了。

此时骤然得到放松,两个人很快便陷入了睡眠之中,细微的鼾声响起,在幽暗无比的墓室内阵阵回荡。而睡眠中的两个人也没有注意,不知不觉,便挨在了一起,肩头抵着肩头,耳鬓厮磨,嘴角各自露出满yì

舒服的笑意……

第十九章:夜明石棺

记录时间可以通过时钟,没有时钟的话可以通过时砂,若是没有时砂的话大不了还可以通过日影日位来判断,可若是连太阳也看不见呢?那恐怕就只能依靠人类的脚步和心跳脉搏去自己计算了。

在陈杰两人抓紧时间休息的档口,李随风四人还在黑暗的甬道内一步步的向前跋涉着。他们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甬道坡度正在倾斜着向下;更能够清晰的判断出他们已经拐了三个弯道,此刻正在向他们进入墓穴的方向前进;他们更能够清晰的判断出“狼眼”的电量开始不稳,携带的食物开始不足,他们的体力和精神都开始萎靡下降……

但他们就是无法判断出,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刚开始时他们以为这是一次常规的探索古城的行动,所以有些碍事的手表手机之类能够计时的电子工具都被存放在骆驼上的行囊里。故而,突遭变故以来,众人竟是没有丝毫办法判断现在到底经过了几天。

在黑暗中不断的煎熬着,走过一段又一段,一步又一步。同伴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灾难一个接着一个的降临。此刻他们正在向着地底前行,却不知前方是能够救赎他们灵魂的逃生通道,还是地底最深处那幽冥传说中的地狱?在这样的精神压力下,无论是谁此时的兴致都是不高。

四个人没有站在一起,除了许一多和李随风相对靠拢一些之外,脸色苍白的于业和目光谨慎的史云龙都远远的离开了队伍,和众人保持了一个相当的距离,生怕自己会在不声不响间遭遇到不测。可因为如此,众人的情绪也是跟着更加的低落。

“靠!老子当初就不该趟这趟浑水,要不是为了救你们,现在老子还骑着骆驼在楼兰吃泡面呢!”李随风瞥了一眼谨慎的有些过分的史云龙,不满的嚷嚷了一句。

许一多叹了口气,却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风哥,别往心里去,现在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谨慎一点也能够理解。”

“理解,我当然理解”李随风撇了撇嘴道,忽然回头瞪了一眼于业,将他本就苍白的脸庞吓得更加惨白“可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妈的,怎么感觉自己就像是要被下刀的猪!?”

虽说情绪还是有些紧张,但是听了这种堪称奇异的自嘲,众人还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片笑声,即使这片笑声显得如此吝啬和保守。不过,却也稍稍冲淡了队伍中的压抑晦气。史云龙和于业又不动声色的向中间靠拢了一些。

正走着,忽然许一多“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其他几人也突然停了下来,神色各异的看着不远处的前方。开始时各自都抱着一些怀疑,但是揉了揉眼在自己腰上掐了掐,又互相打量一番之后,终于确认起来,阴沉的气氛陡然化作一片狂喜。

他们身前出现了光!

那真的是一片光,光线呈淡蓝色显得有些清冷,从拐角处只透出了一丝一缕又显得十分暗淡。可是此刻看着众人的眼睛里,那却无疑是一片圣洁完美堪比满月的美丽光泽。于业最先发出一声虚脱般的呻吟,进而扭动那肥胖的躯体向前冲了过去,稍后,许一多也干脆关上了手电筒,和其他人一并小跑着冲入了那道光线之内。

众人的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细语,就像是一群见了清水、河鱼欢腾开心的鸭子。

当冲进拐角全身都笼罩进这片光芒之中时,几人一直紧绷的神经都下意识的放松了起来,心神愉悦。人类的天性似乎就是如此,喜爱光明,畏惧黑暗。看到光亮就像是看见了母亲的孩子,无来由的便是一片心安。

心安,即是归处。

信奉基督的于业感慨莫名的跪倒在淡蓝色的光线之中,虔诚的在身体上画着十字,口中念念不休,好像是“神说要有光……”的那套。

但不同于于业,不是谁都相信光亮来自于神的旨意。至少李随风不信。他有些警惕的扫视着突然出现在身前的这片光亮。眼前是一个大厅,空旷的大厅。圆拱形的洞顶,宽敞且建有立柱的空间,四下里陈列着一些长条形的石墩。竖起的墙壁与甬道内的粗糙石墙不同,被雕凿的光亮无比,显然正是这些墙砖在不断的发光。

他走到墙砖的附近,掏出后腰上的匕首在墙砖上用力凿了凿,却也根本不管这些墙砖可能是珍贵的历史文物。一片碎石落在了他粗厚的掌心上,凑到眼前依旧晶莹而透着光泽。

“这是些什么东西?”李随风皱着眉头问道。

“这些,应该是一些发光体的基体材料。你可以把它们看成是粗糙未经雕琢的‘夜明珠’”不知何时,于业已经结束了祷告,站在了他的身后单手捂着受伤的肩膀,神色变得安详。

李随风“哟”了一声,故作诧异道:“没想到您还认得这个,我本以为,您就是个贪生怕死、疑心重重、身宽体胖外加信仰虔诚的基督徒呢。”

于业有些尴尬的咳了咳,却又有些恼怒的道:“基督徒又不是科学的敌人,我也是考古专业的博士生好不好?你应该尊重我的专业素养。”

看到了光亮的于业显然变得开朗起来,竟然还能和李随风开起这种没有笑点的玩笑。他伸手自李随风的掌心上捏起一小撮碎石,指肚碾着说道:“所谓的夜明珠和这些碎石头一样,都是无机盐类晶体中的激活晶态磷光体。

它们由最初的岩浆喷发,到后来的地质运动,集聚于矿石中而成,含有这些发光稀有元素的石头,经过加工,就是人们所说的夜明珠。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里的原料竟然会充裕到这种地步!而且,这些发光体要想发光的话,必须要接受外来光源的照射才行,且通常光亮的存续时间很短。怎么眼前的这片会发光这么久?”

李随风忽然笑了笑,拍掉了手中的碎石道:“那还用问,因为这里有其他的光源呗!”

“风哥!你是说……”一旁的许一多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不一会儿就连于业也明白过来变得有些激动,只有一旁的史云龙还是不明所以,继xù

警惕不已的看着这边。

这里是地底甬道,如果说这里有其他光源的话,岂不就是意味着这里有和外界相通的其他通道!?

辛苦跋涉了这么久,甚至付出了血的代价,终于能够看到出去的希望了!

一时间于业激动不已,眼看又要跪地祷告,却被眼疾手快的李随风一把搀了起来。他啐道:“你丫最好别和那个格力满老头一样动不动就祷告神马的,总觉得你们这些人神神叨叨的不正常。”

于业兴奋的笑了笑,对李随风说:“切,你这种没有信仰的家伙根本无法理解我们心中安宁平静的来源,要知dào

心安,心安才是归处!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信仰的可贵的!”

“或许没有那么一天”李随风也笑着打趣,一下子所有人的精神都变好了起来,就连神经兮兮的史云龙在听了许一多的解释之后,也露出了一个难看不已的笑脸。能够逃脱大难,这件事本就让人感到愉悦。

可是愉悦中的众人却也缺乏了必要的观察能力,直到在原地笑了许久,许一多才忽然注意到大厅内那些排列整齐数量繁多的大“石墩”,他拉了拉李随风和于业,伸手指向那些石墩问道:“诶,那些石墩子是怎么回事啊?在这个地方出现会是做什么用的?”

闻言,李随风和于业也看向了不远处在光亮下有些显眼的众多石墩。刚刚于业进来时便做了一个判断,这里应当是墓葬主体结构的一部分,已经离开外围甬道的范围。所以,从这里开始,墓室的真zhèng

面目便要逐次展现在人们的眼前,那首先出现在荧光石室内的众多石墩子,是什么呢?

“不对!这些是石棺不是什么石墩子!”于业看了许久,忽然兴奋的说道。全然没有发xiàn

死者棺椁时常人畏惧担忧的神色。正如他所说,他可是考古学专业的博士生,而且还是成绩拔尖研究成果众多的优秀博士生,面对可能揭示出古代秘密的众多石棺尸体,他本能里的反应非但不是畏惧,反而是欣喜。这让听多了他嚎叫“救命”的李随风和许一多都有些难以理解。

于业也没有注意到他们那怪异的目光,好像发xiàn

了玩具商店的孩子一样,他立kè

挪动着已经很是疲惫的肥胖身躯冲到了一具石棺旁边,蹲在一旁仔细的观察起来。其他人见状也赶忙跟了过去,只是史云龙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大对劲,却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会去在意。

石棺的数量很多,整个大厅方圆近百平米,石棺就足有二十八具,以一个半圆状排列在大厅的深处,沐浴在四周光线的最中间。以至于从于业等人的角度上看,不仔细观察会误认为那是一群石墩。

石棺呈不规则六边形,以一种接近菱形的形状雕凿而成,上面刻画了蝌蚪般的细密文字,却是连于业也无法完全解读出来。他在一旁蹙眉看了看,最后摇头道:“没用,这种语言甚至连之前找到的楼兰帛书文字都不是,根本没办法辨认,所以也不知dào

这些棺材里面到底葬了什么人。不过,从棺椁的规模和位置数量判断,这里应当是一处陪葬室,这座大厅应当是地宫陪葬的偏殿。”

“这么大的屋子,居然还只是陪葬?”李随风瞪大了眼睛扫视了一下周围宽阔无比的大厅,一时间惊得愕然无语,他不由得嘟囔道:“果然,古代的王公贵族都是些剥削广大劳动人民的吸血鬼。”

“咦”没有理会李随风的碎碎念,于业却忽然惊疑了一声,伸手拂去石棺上的灰尘,讶然道:“这……这是……!”

“怎么了?”许一多和李随风连忙凑过来问道,就连史云龙也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他们,似乎是担心再爆fā

什么突如其来的危险,可是那表情却又像是有些贪婪的期待渴望,总之怪异之极。

于业心头有些凝重畏惧的道:“这幅刻画,太过恐怖了一些……”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把目光也落在了石棺的棺盖上,那里,一副刻画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那是一个穿着袍裾裙的人,看发式应该是个女子。女子的手中握着一柄匕首,身体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不自然的向后弯曲着,放佛脊椎已经从中折断一般!双手的动作更是像极了恐怖片中的女鬼。似是正在跳舞一般!但最让人侧目的,还是那女子的眼睛。

在那女子眼睛下,有一道清晰的刻痕一直从眼眶眼角延续到嘴唇的位置,那道刻痕刻画的很是传神,像是女子不甘垂下的眼泪,更像是枉死冤魂流下的一道鲜血。可从嘴角的弧度上看,那女子却分明是正在微笑。

无风的大厅里,所有人都霎时打了一个寒战。

第二十章:吻鬼

李随风咳了咳,伸手抚平了一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这会不会是古代楼兰的一种祭祀仪式?或者是啥比较特殊的宫廷舞蹈?你们也知dào

,古代人的审美取向和宗教活动,咱们这些现代人总是有些难以理解。”

于业点了点头,也不自然的咳了咳道:“我认为很有可能,而且这座坟墓从目前已发xiàn

的这些文字、刻画来看,似乎不属于古楼兰国。至少,不是与楼兰国一脉传承下来的,因为它与扜泥城以及小河墓地发xiàn

的资料差别太大。可能是那个种族的特殊风俗也说不定,没……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罢,众人便各自长舒了一口气,面色变得好kàn

起来。许一多和李随风还互相打趣说笑,把视线目光从石棺上那诡异的刻画移开,看向其他地方。可是,不论他们做出多少掩饰,那副诡异莫名的刻画,总还是在他们的脑海中萦绕不休挥之不去。总感觉过不多久,他们的腰也会像那幅图画上一样,不自然的弯折下去……皮肤上的鸡皮疙瘩一直存zài

,无论李随风大手怎么抚摸都没有办法将之消除。

不知过了多久,许一多方才道:“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再不走,恐怕那些盗墓贼就该追上来了。”

“对啊,我们差点把这茬给忘了,还是赶紧走吧。”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李随风也点头赞同,连忙将身上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准bèi

离开。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该死的地方,他总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连一分钟他都不想再在这种地方待下去。

于是乎,李随风给史云龙和许一多各自分配了一点食物后,便要求他们做好准bèi

出发。连日来他们的食物消耗很大眼看便要断炊,尤其是饮用水更是所剩无几,现在他们必须抢在彻底断炊之前找到出去的道路。

可等到把食物递给于业时,李随风的手却忽然停在了半空,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因为于业的身体也在以一个同样的频率在颤抖,过分的恐惧甚至让他连面包的香味都嗅不到了。

只见他那胖嘟嘟的大脸正变得铁青一样,伸手指向身前不远处的一具石棺,声音发颤的问道:“喂,你……你们有没有发xiàn

,这具石棺好像被打开了一点?”

在他手指的方向上,石棺不知何时露出了一道缝隙,在淡蓝色的光线下,那道开口处的阴影是如此的醒目,其他人又怎么会看不到?只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罢了。但此时,再如何装聋作哑也没有了意义。

李随风恼火的将面包塞进于业的嘴巴里,恨声道:“不知dào

人吓人会吓死人么?你那张臭嘴除了叫救命、祷告、鬼故事,能不能给我说点靠谱的!?拿上你的面包,滚蛋!”说罢,不等于业开口,李随风单手扯着他的衣领便将他拖向大厅另一侧的出口,史云龙和许一多早已经向那边走去了。

然而刚刚迈出两步,身后忽然“嘎啦”一声沉闷的响动,于业和李随风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身体再次开始颤抖。他们当然能听得出,这个声音是石头在摩擦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可哪儿来的石头?此地除了他们哪又儿来的其他人?除了人之外,又哪儿有什么能够挪动石头造成摩擦的力量?

“嘎啦”就在他们心惊胆战的时候,那该死的声音又响了。这一次,就连早已走远的许一多和史云龙都已经听到了声响,各自面色惨白的转过了头,面色怪异的看着李随风两人身后的那具石棺。

李随风没敢回头,他做了两个深呼吸,对许一多问道:“看到什么了?”

许一多“咕咚”吞咽了一口,原本显得狭小的眼睛此刻却瞪得犹如牛目,他拼命的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能描述还是没有看到。“走!”李随风不再耽搁,狠狠拉了一下于业,两人快步向前走去,可随着他们的脚步加快,身后那该死的“嘎啦”声也愈发的急切起来,像是要和他们比赛一样。许一多的眼珠马上就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张下巴也快要落在了地上,真zhèng

演绎了什么才叫做“目瞪口呆”。

看着他这幅德行,心中发毛的李随风干脆发足开跑,带着于业这个肉球一路踉跄着奔向队友。可就在这时“咣当……轰”一声巨响,整个大厅都颤了颤,许一多这个退伍兵彻底瘫软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看向李随风两人的背后。

终于到了这时,于业和李随风再也受不住好奇和恐惧的双重折磨,同时回头看去。

他们的动作很慢,简单的一个转身而已,却似他们正在举起千钧重鼎一样,慢的就像电影里的慢镜镜头。

人类总是在说“好奇心害死猫”,可好奇心又何尝不会害死人?此时他们就在用好奇心,与自己身体内数以亿记的细胞做着斗争,强行压抑住自己身体内那战栗不已的情绪和闷头逃跑的冲动,想要回头看看,只是想看看身后到底有些什么。

他们最终做到了。

他们最终惊呆了。

回头后,原本那具只有一道细小缝隙的石棺已经被彻底打开,厚重的棺盖不知被何种样的大力推动,竟是完全翻转扣在了地面上,沉重的分量甚至将地砖都砸出了一片细小的裂纹。

石棺开了,在完全没有外力作用,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开启的情况下,竟然开了!几个人的喉结同时窜动,各自“咕咚”的吞咽了一口,向后退着,并肩站在了一起。在这种时候,似乎只有同伴才能给予他们受惊的心灵一丝慰藉。

人不是神,他们会害pà

,会担心,会恐惧。再如何英雄了得的人物在从未曾经lì

过的未知面前,也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那是对“未知”发自本能的畏惧,无有例外。

“啪”的一声,忽然变得清脆的声音又让几人从惊怖中醒过神来,感受着头皮上那种过电似的痛麻感觉,心神剧震。在那开启的石棺外沿上,此时正扒着一只手。那是一只有些干枯布满褶皱的手掌,长长的指甲犹如小刀一般死死的抵在石棺外侧,此时正在微微的抖动着,似乎是想要熟悉一下动作。

紧绷的神经就像牛皮一样,绷到最紧时便会骤然崩断。于业“哇呀”一声怪叫,肥胖的身躯立kè

连滚带爬的向后跑去,边跑边高声叫着“救命”,声音凄厉而仓皇。让许一多和李随风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果然,那石棺内的怪物听到了声音之后立kè

有了反应,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又是“啪”的一声,石棺另一侧也扒住了一只手掌,紧接着一个满头黑发,半张脸都完全枯萎缩水的头颅从石棺中探了出来,那没有眼睛的脑袋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一转,直勾勾的“看”向众人。

许一多二人也再也不敢停留,立kè

发足狂奔和史云龙一起向大厅另一侧跑去。背后“嘎啦”的声音变得愈发密集起来,“轰轰”的棺盖坠地声不住响起,将整个大厅都震得不住晃荡,一下一下如催命鼓般响个不停。

李随风此时再也不敢回头看看,因为他也不知dào

到底有多少黑发怪物从棺材里面跑了出来,他只知dào

如果再不跑的话,不被那些怪物弄死,也得被活活吓死。几人这些天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但在恐惧的逼迫下,此时都爆fā

出了让人难以想见的力量,四个人如四道风,呼呼的吹过宽阔大厅,一会儿便消失在另一侧的甬道门口,身影湮灭在黑暗之中。

不知跑了多久,只知dào

当李随风和许一多追上于业时,那个胖子已经累得吐了白沫,躺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一个指头。两人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挨着于业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再也不愿意动上一动。倒是史云龙的情况好的很多,看样子还行有余力,让李随风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许一多嘴唇发颤的问道。得到的回应却是一片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这一片甬道内不似大厅中那般明亮,却也不像原先甬道内那样漆黑不见五指。沿着墙壁向远处,都在壁灯的位置上安放了那种粗糙的“夜明珠”,此时能够发出微弱的光线。

光线很淡,却也能映得出几人惨白之极的脸色。没人愿意说话,更没有人愿意做出解释。因为几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无法说话,更不知说出话来又该如何解释。但好在惊慌的情绪在这段沉默中慢慢的过去。时间,永远是治愈一切的无上良药。

李随风眼见队伍的士气不断低落,突然拍了拍手对众人问道:“我们都还活着,对么?”许一多点了点头,于业抖了抖脚尖,史云龙继xù

沉默。李随风忽然豪气干云的说:“既然如此,就别再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要没能把我们给弄死,再大的事都不算是个事!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出去!只要能出去,别说被那些丧尸看了一眼,就是亲她一口又能怎么样?”

怒吼的声音在甬道的聚拢作用下变得更加响亮,回音层层叠叠传出好远,耳膜嗡嗡也有些振聋发聩的意思。所有人的目光忽然都明亮了起来,连半死不活的于业也猛地坐起了身子,所有视线一下子全都对准了他。这一刻李随风感觉得到,自己那粗犷的脸庞竟也变得端正、伟岸起来。

“这种被众人信任的感觉……啧啧,真好。”李随风默默的想着,表情却依旧维持着原先的豪气干云。在他决定来楼兰之前曾经做出过无数种假设,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入这样奇怪诡谲的环境之中,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激励队伍信心的领路人。命运之变化莫测,真是难以捉摸呢。

“‘癸巳年初,黑岩现世。置之死地,方见贵人。’难道那个老神仙说的贵人不是别人,而是指我自己?”李随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阵。可是他忽然觉得其他几人的眼神都有些奇怪,他们原本恢复正常颜色的脸此刻也再次变得惨白起来,活像见了鬼一样。

怎么了?不是已经脱险了么?还是说……

李随风悚然一惊,这才明白他们不是在看自己。扭头向身后看去,一头浓密垂长的黑发率先出现在他的眼前。紧接着,那一张干枯缩水有一半凹陷进去的脸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那张脸早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五官,哪里是皮肉,但那怪物的嘴唇还在……而且,此时距离他的嘴唇已经不足一公分……

第二十一章:吻鬼(二)

李随风傻了眼。俗话说的好:“白天莫谈人,黑地莫说鬼。”讲的就是这种“该言”,老百姓更愿意说它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有什么”。李随风此时就是“该言”,话音还在甬道内层层叠叠的回响尚未完全安静,身后的“鬼”就到了,而且就像他说的那般做了。

两片冰冷干燥好像腐木似的嘴唇一下子贴在了李随风的嘴上,时间比眨眼还要快上十几倍,哪里还有反应的时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直冲喉咙,却又被李随风强行压了下去。现在又哪里是犯恶心的时候?

他伸手摸向小腿外侧的刀柄,时刻准bèi

动手搏命。

然而那个“丧尸”好似没有感触到李随风一般,就那么顶着他的嘴唇,一路继xù

向着甬道内走去。李随风反应奇快,立马向旁边挪了一大步,闪身贴在了墙壁上让开了道路。可就这般轻微的脚步声,却立kè

又引起了那“丧尸”的注意。

满头浓密的黑发一颤,“干尸”那高挑却有些驼背的身躯便定在了原地,干枯不见五官的头颅左右逡巡着,似是在寻找声音的来源。这时李随风方才明白,原来这东西虽然看不见也感触不到,但是却对声音格外敏感,想来刚刚也是几人在大厅内棺椁前的谈论太过大声,这才引得这些家伙们苏醒过来吧?

不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盗墓小说中经常提到的“粽子”?

李随风能够反应过来,其他距离稍远的旁观者自然也不会差。于业更是干脆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全身蜷缩起来,瑟瑟发抖着蹲在了墙角。整个甬道内霎时间便变得无比安静,只有那干枯头颅在转动时头发摩擦身体的“沙沙”声时不时的响起。

没有发xiàn

其他的声音,那“干尸”也不再搜寻,整个躯体就像是蜡像一般在某一刻完全的定格,静静矗立在甬道正中。而直到此时,在场的四个人仍旧没有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响动。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论是许一多还是李随风都没能够提前做出准bèi

,此时此刻竟是被这个“干尸”堵住了甬道的中间,将众人的去路堵塞起来!堵住了路,就堵住了几人的生机,且不说这个要命的怪物就在这里,他们身后可还有好几支枪在追啊!可几人又哪儿敢妄自动作?只好在黑暗的角落中继xù

蜷伏,心中叫苦不迭。

好在,现在没有了生命危险。“干尸”一动不动的静立在原地许久,放佛真的化作了一尊蜡像,与周遭的环境彻底融为了一体。

也直到这时,李随风方才想起自己刚刚和“干尸”有过一次亲密接触,还因此丢了保存三十多年的初吻。原先是生存危机在前没有顾得上,此时危机暂时缓解了,那股恶心感便再也不受他的控zhì

,再次沿着食道直冲咽喉。

“唔!”李随风一个没忍住在喉咙中发出了一声轻响,那尊蜡像般凝固的“干尸”突然间便有所察觉,整个身躯猛然转向李随风,双手十根利爪高举,一下子便扑将过去。干枯的身体中竟然还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也不知是骨头在碰撞还是它自己独特的叫唤。

李随风吓得面如土色,赶忙就地一滚躲过了那十根钢钉似的利爪,就势躺倒在甬道的正中不敢妄动。而那干尸一扑过去,双手十根尖锐的指甲直接撞击在石墙上,居然没有折断,反而发出一阵急促的“砰砰”声,像极了正在钉凿的钢钉。

它一扑没中,发狂似的在石墙上来回抓挠着,身体内那“咯咯……”的声响也愈发的响亮急促,待到它发xiàn

自己正在攻击的是石墙后,“干尸”才又开始在四下里凭空挥动着手臂,弄得呼呼风响。

过了好一会儿,再没有其他声音响起,也没有抓挠到任何物体,它方才似刚刚那般不再动作,蜡像一样陷入了沉静定格。几个全力贴近石墙的活人也是直到此时,方才小心翼翼的长出了一口气。可这样一来,几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空间沉静的像水,没有一丝波澜也不敢起一丝波澜。甬道内重新变得安静,安静到几人都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这些原本微不可闻的声音在这样一种环境下忽然变得如此刺耳,直把众人急的够呛,可因此心跳却又跳的更快,而呼吸也显得愈发急促,陷入了一个恶性的循环。

好在,那“干尸”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反应,依旧在那里静静的矗立着。

李随风试图调解一下心绪,借机开始打量起这具“干尸”。这具干尸的身材很高,仅仅目测一下便看得出它有一米八、九左右,身上穿着一身淡红色的袍裾罗裙,脚上则穿着一双粉红色的绣花鞋。看装扮,在生前应该是一个女子。

想到这里,李随风便忽然联想到那些石棺棺盖上让人感到恐怖的刻画,细想一下那画中女子身上所穿着的,不正是如同眼前所见“干尸”的装扮一样么?这么想来,那她的腰……

“阿嚏!”于业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喷嚏。

忍喷嚏是一件很难受很辛苦的事情,想要成功更是极难。于业就是一个例子。他苦苦忍耐了许久,结果还是到最后一刻没有忍住,一口喷嚏打出去在安静无声的空间内显得如此清晰如此刺耳。而还不等他做出什么规避动作,那“干尸”便先动了。

它头上及腰的长发忽然一甩,整个下半身不动,上身以一个诡异到可怖的姿势突然向后折去,那个角度上看去,似是它的脊椎都已经断了!双手十根指甲同时向地上按去,一下子便刺透了于业的脚面,将他的左脚扎得血肉模糊。

“唔……”剧烈的疼痛开始撕扯于业的神经,他想要发出惨叫,可他知dào

现在决不能发出惨叫,否则他就再也没有出声的机会了。于是乎他用了极大的毅力强自忍了下来,双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那十根利爪慢慢的抽离开去,让于业的左脚更显得血肉淋漓,让人不忍蹴睹。不光是不忍看,而是再也不能忍下去了。李随风给另一边的许一多使了个眼色,猛然握紧小腿外侧的匕首,就地一滚刀锋直奔那“干尸”的脚踝而去。

与此同时,许一多也忽然拔出了匕首,蜷伏已久的全身骤然发力,刀锋直奔“干尸”的腰肢。心中暗自发狠,必要将其腰斩。

此刻“干尸”的身躯完全后折双手着地,看上去根本无法用力,二人心意一通便同时出手,时机配合的恰到好处,眼看便要解决掉这个恐怖非常的怪物。然而……

“眼看”便是还没有,“看上去”也不代表着真相。

就在李随风的刀刃即将砍断“干尸”脚踝的刹那,那脚掌突然间离开了地面;就在许一多的匕首从天而降,即将腰斩“干尸”的同时,那腰身突然诡异的一扭,好似蛇身一样突然在空中做了个诡异到妖孽的动作,将匕首避了开去。“干尸”的整个躯体一下子倒立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难道它还能看见不成?

李随风和许一多心中都在疯狂的质问,此番偷袭时机拿捏的恰到好处两人配合的也算天衣无缝没有发出什么额外的声响,却怎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干尸怎么可能感知到他们的动作?

然而稍后他们便知dào

,不是干尸感知到了他们的动作,而是它根本就不知dào

有李随风二人的存zài

,它只追寻着生源发动攻击——不死不休。干尸掉转了一个姿势之后毫不停息,双脚当做双手来用,继xù

疯狂的向墙角的于业砸去。砰砰两声,那穿着绣花鞋的两只小脚砸在了石墙上,却把那无比坚硬的石墙砸出了两个浅坑。

于业侥幸万分的避过了一次,可第二次呢?一击不中的“干尸”根本没有停留,两条铁棍似的长腿再次高高举起,眼看便要冲着于业的头颅落下!

生死面前,于业爆fā

出了惊人的力量。也不知他从哪儿还有的力qì

,眼见两条干枯的长腿向两条铁棍一样砸向他的脑袋,于业“嗷!”的一声怪叫,抢先一步蹬出,整个人合身撞向了那“干尸”的腰上!

于业肩膀和脚踝都受了严重的伤害,但好在他身躯微胖,依靠着冲击力和重量还是抢在“干尸”双腿落下之前砸在了它的腰上,将它整个高大的身体撞飞了出去。剧烈的动作又拉动他肩膀和脚踝伤口崩裂,原本的怒吼到了最后却演变成了一声惨嚎。

机会来了,李随风和许一多不用言语也知dào

此时该怎么做。两把匕首随着他们的动作一同刺出,两人连踩带按的控zhì

住那“干尸”的四肢后,便疯狂的向它身体上砍刺,发疯似的攻击。

“干尸”自有一股怪力,身体“咯咯”的响个不停,几次差点便挣脱了两人的控zhì

。然而随着砍刺深入关节、骨缝,它的放抗终究变得越来越弱,最后随着身体的四分五裂而彻底停止。可即使如此,两人依旧不敢大意,连刺连砍又折腾了五六分钟方才罢休。

二人最后都有些脱力,确认“干尸”不会再活过来之后,便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论怎么说,总算是把它给解决了。

然而不等李随风两人稍稍庆祝,来自于业的一声惨叫又让他们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见于业满脸变得黑绿一般的颜色,此刻正一边抱着受伤的左脚,一边痛苦万分的在原地打滚。

两人赶忙抢上前去脱下他的鞋子查看,看到伤口后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十道伤口全都成了贯穿伤,从脚面一直刺透脚底,伤口处的皮肉被后来拉扯时弄得向外翻卷。可这并不是最重yào

的,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所有伤口处的皮肤和血液都开始变成了墨绿一般的颜色,黑沉浓重的像一滩化不开的墨!

两人同时惊叫了一声——“中毒了!”

第二十二章:云龙何在

“史医生!”许一多立kè

向不远处的墙角喊道。那里,史云龙正瞪大了自己的小眼睛,警惕万分的看着几人。从刚刚会合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就几乎都没有和同伴们说过一句话。别说李随风对他多有不满,就是许一多也有些看不惯这种过分胆小谨慎的家伙。

可是现在于业身上受了多处重伤而且还中了剧毒,眼下唯一能够救他的也只有队医史云龙了。

喊声在甬道内层层叠叠的扩散开去,伴着于业持续不断的惨叫慢慢消散。可是史云龙仍旧抱着膝盖蜷缩在甬道的石墙边角,神色冷淡的看着这边,丝毫没有动一动的表示。好像他完全是个旁观者,正在看一出好戏。

许一多心中大怒,可仍旧强忍着性子对史云龙道:“史医生!现在不是你闹脾气耍性子的时候!于博士马上就要死啦!快点救他!”

仍旧没有反应,史云龙非但没有出手救援的意思,相反还向远处挪了挪身体。许一多见状做了一个深呼吸,强自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准bèi

再好好劝劝这唯一的队医,毕竟他是唯一的队医。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有他这么好的耐性。

李随风是个慢性子,很多事情他都能够当成笑话一笑置之,很多不重yào

的事情更是能往后拖就往后拖。他老爹李存义曾经这样评价过他:若非生死关头,这小家伙恐怕都懒得动一动手指头。但是一旦他发起脾气来,却一定比那些最暴躁的人还要可怕。

慢性子、老好人一旦发起脾气……是会杀人的。

于业此刻整条左腿都变得墨绿一般,显然是毒素正在扩散。在这种生死关头,队伍中唯一的队医史云龙竟然还敢推三阻四?不等许一多再劝说什么,李随风猛的站起身子,几步走到史云龙面前便是猛地一记狠辣耳光,将他整个人都打的摔倒在一旁。

慢性子一旦快起来,有时竟会快的让人忘记眨眼。

许一多实在没有料到李随风竟然下手这么果duàn

狠辣,然而他更没有料到的事情还在后头,他的神情先是惊愕,随后便变成了惊恐。不止是许一多,就连出手的李随风都被眼前的情形所惊呆了,脚步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开去。

那一巴掌拍过去,既不清脆也不响亮。史云龙的脸上既没有红肿,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面常演的那样嘴角流血或是吐出几颗牙齿。因为他的半张脸都已经被打飞了出去!

一记巴掌而已,竟然把史云龙的半张脸都给扇飞了出去?莫非这是传说中的铁砂掌不成?

“我什么时候炼成了这种绝招?”李随风茫然自语,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和眼前少了半张脸的史云龙。许一多更是在旁边惊得愕然无语,这种事情简直是只能用“匪夷所思”四个字来形容。

然而下一刻,他们便明白事情的诡异之处还不止如此。

少了半张脸的史云龙没有惨叫、也没有发怒更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哀嚎。那原本就谨小慎微的眼神依旧是那般的警惕,那副一路上都不曾变过的胆怯冷漠神色依旧是那般胆怯和冷漠。可在少了半张脸露出里面花白的骨头后,这种表情就变得极为诡谲可怖。

这件事本身就显得诡谲可怖!少了半张脸啊,平常人能够这么无声无息的承shòu下来?李随风和许一多自忖,他们若是挨了这样的攻击,此刻一定是痛不欲生的在地上打滚一如现在的于业一样。可史云龙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人,他怎么能仍旧这样的云淡风轻?他还是人么?还是说……他早已经不再是人……

李随风又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许一多也发觉了事情的异样举起了手中的匕首,挡在于业的身前。狼眼手电被再次打开,电光聚集成一束,直接照在了史云龙仅剩下一半的脸上。

看到那幅场景后,李随风二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史云龙缺少的那半张脸的伤口边缘,此时正有无数虫子在不断的蠕动,并向中心靠拢似是要去修补破裂的伤口一般。仔细一看何止是那伤口,史云龙整个人都是由无数虫子首尾相接拼凑而成的,只是在灯光昏暗时不惹人注意发xiàn

罢了!

它不是史云龙!它更不是人!那么真zhèng

的史云龙现在在哪儿?它又是个什么东西?

“怎……怎么办?”许一多双唇发颤的问向李随风,可李随风现在又去问谁?自从进入这栋“月冢”后,怪事便接连不断的发生。李冰的离奇死亡、大厅内的奇怪“干尸”,如今就连史云龙都被不声不响的替换,而且替换他的竟然是一群虫子?这里还是他们所认识的地球么?

“杀!”李随风一声断喝,突然抽出小腿外侧的匕首冲了出去。既然思考不清楚索性便不去思考,管它是个什么东西,先放倒再说。

一声中气十足的喊杀霎时间惊散了许一多心头的恐惧,他双目一沉,立kè

也挺着匕首冲向了墙角处的“史云龙”。两名退伍军人发动的攻势,便是那怪力巨大的“干尸”都折在了手里,这个突然发xiàn

的怪物又能坚持多久?

突然,怪物“史云龙”动了。

它原本是坐在了石墙的角落处,背部倚着墙壁,李随风能够确定它的双腿是在自然松弛着很难在急切间发力。然而它此时的突然动作,竟不是依靠双腿,而是靠腰部的力量便强行从石墙上弹了起来,眨眼便擦着李随风的肩膀而过冲到了许一多的面前,速度哪里是人类能够具有的?

冲在前面的李随风距离它不过三步而已,可眼前的“人影”瞬间便消失不见,他只来得及感觉到眼前一花,却根本无法捕捉到那东西的动作和踪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已经响起了许一多的痛呼。

许一多那粗壮结实的身体此时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远远的抛飞出去,最后重重撞击在石墙的墙壁上。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此时却“站”着“史云龙”。

不应该说是“站”准确来说是“爬”!“史云龙”此时就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的立在地面,身体上的皮肤开始不断外翻、变换,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浑身不见痕迹的虫人,那一张本是极像的脸也霎时间消弭了五官,变成了一面黑色的面板。

这哪里是现实?谁能确定这不是恐怖片?

李随风不等自己心情平静,狠命的一咬牙便再次冲了过去。那虫人一声“丝……”的怪叫霍然转身,粗壮的手臂对着李随风迎面砸来。刀锋与之对撞,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可最后落在地面上的不是断臂,却是匕首。

那巨大的力量打来时,李随风竟是连刀都握不住。虽然他刺伤了那怪物的手臂,可看样子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伤害。

但李随风并没有因此而后退,他深知这东西的速度远在他和许一多之上,如果被他再次逃开的话两个人必将陷入十分的被动的局面,必须与他拉近距离才行。他借着前冲的势头猛的钻到虫人的腋下。一个错步转身便绕到了那虫人的身后。只见他双臂一下子环住了“虫人”的腰,铁箍似的死死扣紧。

李随风在军中时人缘不错,天性豪放乐观也乐意交流,交下了无数朋友。其中,他便曾经跟一个蒙古族的战友学会一身摔跤的本事。在贴身缠战的境况下最是适用!

“哈!!!”一声断喝,李随风双臂猛地用力将那虫人抬离地面,直接高高举过头顶。他腰身又一次发力,自己则顺势骤然弯曲双膝向身后倒去。这是蒙古族摔跤技法中最为霸道的杀招。这一招的目的不是为了摔倒对手,而是为了摔死对手!

伴着摔跤手提腰下坠的刚猛力道,被制住的敌手会先于摔跤手着地,而且是头颈部抢先着地!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再强悍的身体也必然会被摔得胫骨断裂错位,即使侥幸能够活下来也必然是重伤的结果。

眼下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速度非凡、力量也是奇大。因此李随风一出手便用了最为保险的杀招。断喝声在甬道内不住的回荡,最后以一个巨大的撞击声结尾,荡起满地灰尘。声Lang层层叠叠彻底淹没了不远处于业那开始变微弱的呻吟。

“咕噜噜噜……”的声响细微的传开,让倒在地上的李随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借着眼角余光他已然看到,那怪物的头颅在刚刚触底的一刹那已经被巨大的力道所折断,此刻正皮球似的滚在一旁。

危机看来已经结束了。

“小心!那东西还活着!”但是许一多的警告声突然传来,却又一下子让李随风的神经绷紧。

果然,李随风定睛一看,自己怀中还抱着的躯体忽然间发生了变化还在不断的蠕动。整个无头身体正飞快的改变着,无数虫子正在飞速变换着各自的位置。也直到这时,他方才能够将这些虫子看了个仔细。他也确实好奇,能够组成人的模样,甚至还能完美的模仿一个人的动作、外貌、体态以假乱真。这样出众的虫子到底是什么。

“蝼蛄!?”而等他看清之后,却霎时间打了一个寒战。他一下子便联想到刚刚进入甬道不久后的事情:那时已经死去的李冰便曾经抱怨过,说一只蝼蛄在他的后背上咬了一口,但没有人把它当做一回事。之后不久,李冰教授便神神mì

秘的死去了,整个人的身体被完全的掏空,只剩下了一滩血水、人皮还有骨头。

如今看来,莫非……就是这些蝼蛄干得好事?

惊愕之下,李随风下意识的便要脱身离开。可他忽然发xiàn

自己竟然动不了了!原本是被他制住抱在怀里的蝼蛄人,此时竟不知怎的将身体完全的反折过来,两手两腿竟然反过来将他制住死死的扣紧,巨大的力量让李随风根本无从动作。

“丝丝……”蝼蛄人又怪叫了一声,颈部断裂的部位猛然靠近李随风,断口处突然出现了一张形似嘴巴的大裂口。形如血盆大口的裂口向着李随风的脑袋袭来,距离越来越近。电光火石之间,远处的许一多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而近在咫尺的李随风能做出的反应便只是看,瞪大眼睛来看。

他甚至能够看清楚,那裂口中间,是无数蝼蛄张大的口器!

第二十三章:这里不是坟墓

“啊!”

一声惊叫,陈杰忽的从沉眠中惊坐而起。那很有些规模的胸脯像波Lang般剧烈的起伏着,光洁的额头冷汗淋漓,身上的白色T恤也湿答答的黏在了身上感觉很不舒服。却不知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外来惊吓?还是在梦中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呼吸从急促变得渐渐深厚,又渐渐归于缓慢平稳。寒意渐袭,一双白藕似的手臂抱住胸口,强忍着打了个寒颤。忽然间,却又感到身周一暖,似是一床棉被披在了肩上让她感到十分的温暖受用,终于平静心安。

睁开眼,便是石穿那一双象征温和的凤目,眼角处则是已经披在她身上的破旧棉服。棉服真的很破很旧,上面遍布着数不清的破口,里面的棉花也脏兮兮的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样子像极了修车行里的抹布。

陈杰的眉头一皱,下意识的便有些厌恶。可忽然她又惊疑了一下,她发xiàn

自己竟然并没有嗅到什么异味。相反那破旧棉服上的气息很是清新,好像是刚刚被阳光晒过、清水涤荡过一样,让人感到十分的亲切。一时忍不住,她又贴近了嗅了嗅,好像一只好奇的小猫。

“我在这里住了三四年,这里没有水,也没有太阳。”石穿理了理身上的黑色单衣,微笑着坐回旁边,似是知dào

她的疑窦,抱着单膝倚着石墙轻声解说着:“按理来说,身上早就应该是臭烘烘的。可是我偏偏是个嗅觉格外发达的家伙,身上如果臭气熏天我是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的。于是乎,我在地底的这些年,就四处游荡、搜索,最后终于找到了一种能够祛除异味的东西,所以身上的衣物闻起来还算干净。”

陈杰脸红了一下,嚅嚅道:“说这些干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我又不是在嫌弃你……”话语看上去像是理直气壮,可听上去却细若蚊蝇,最后竟是连她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在说些什么。石穿也不在意,他抽出三棱军刺,一边剔着胡须一边歪头看向身旁道:“荧光开始增强了,看起来外面的阳光正在充足,或许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陈杰闻言也注意到了身旁楼梯口处荧光的细微变化,比起他们早先时确实明亮了不少,一如在三影道口时那样。在那几日不分昼夜的辛勤计算统计之中,三影道口的绿色荧光也随着他们的心情不断起落、变幻,最后他们终于发xiàn

那是因为外界射入光源的变化而导致的荧光发光体的变化。

她点了点头,把身上的破旧棉服又紧了紧,感受着内里透来的温暖,抓紧时间调整身体的状态。不一会儿,身前的黑暗中骤然亮起一片细小的光点,先是一颗,随后便一排排一片片最后变成了整个空间。如宝石、如明珠,那些光亮亮起时,他们眼前的空间就如同被繁星点缀的夜空绚烂美丽。

眨眼之间,繁星变得愈发光明透亮,最后光亮大盛,霎时间驱散了身周的黑暗,将这片地底的空间映照的如此光明犹如白昼。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这几乎可以媲美太阳的照明措施居然是没有借助任何的电力,纯粹依靠外界的自然光就能够达成呢?

震惊,感叹,胸中充斥着对这座大墓设计者的无穷好奇和敬畏。两个年轻人并肩站在碧白二色光亮的正中久久无语。

“走吧”终于,石穿率先开了口将军刺插回后腰,扶着陈杰起步。两人一前一后踏步走入身前未知的光明大厅。

这片大厅内显然也是布置了反光镜阵,但是地底甬道内的反光镜阵若是与这里的反光镜阵相比那实在是天壤之别。沿着宽阔的大厅侧墙一路向内,横纵斜角几乎都有反光镜的存zài

,无数光线经过不知数的镜面反射,将整个大厅映照的如此的光明而无死角。刚刚是一片彻头彻尾的黑暗,如今便是一片彻头彻尾的光明,大起大落之间晃得人不敢睁眼。

石穿和陈杰二人微眯着双眼,一路踏足走在大厅之内,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在三影道口正上方的这座大厅显得空旷非常,四下里既没有什么交集回路,也没有多如牛毛的岔路道口,空空荡荡一览无余,除了远处隐约可见的一扇大门和几尊雕像般的摆放物之外,全然不知这里到底是为何而设立。

这座大厅面积极广,放眼看去几乎可以有一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在地底深处开凿这样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无论是哪个势力何时来办都不应该是一件小事,更不可能是闲着无事而随意为之。更何况四下里的反光镜阵又是如此的精密壮观,这座大厅必定不是寻常的地方。可为什么显得如此空旷呢?

陈杰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显然石穿给不出回答。两人心头疑云重重,却又不得宣泄排解,只好继xù

慢慢的向内里走去。等到双眼都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亮之后,他们也已经走到大厅的正中处了。

“等一下,你快看这里的地面!”石穿突然叫住还在向前行走的陈杰,伸手一指自己的脚下。陈杰低头看去又回头看看自己刚刚走过的路面,表情立kè

变得极为精彩。“这些,该不会是……雕刻上去的吧……”

他们脚下的地面与地底的甬道一样,都是平整的岩石和地砖,但是与地下不同的是:此时他们脚下的石砖上竟然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鞋印!那些鞋印不是灰尘和泥土堆积上去的,而是被生生印在了地面上!

鞋印很多,有些地方几乎是被连续踩踏以至于变得平滑无比。鞋印纵横交错却又清晰可辨的印在地面砖石之上,四周遍布着细碎的龟裂纹理,显然是被巨大的力道用力踩踏出来的!可那该是何等样的力士才能有这样的力道?

石穿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些鞋印,鞋印刻得很深,就像是用重锤砸在地面上砸出的痕迹一样四下里的龟裂纹理完全不似作伪,最后他也不由得感慨道:“好可怕的力量,这一脚恐怕能把一颗小树踹断了……”

陈杰身上裹着那件破旧棉袄,显得有些臃肿,再加上肋骨上的伤痛因而蹲身的动作很是吃力。她也大概比量了一下鞋印,最后感慨道:“确实是被踩踏出来的,否则雕刻师不会把这些裂纹弄得这样真实,这可不符合古代的审美。可是……又是什么人能把这里的地面踩成这样的呢?这里既然是墓穴,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踩踏呢?”

两人相顾茫然,最后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再起身时,再次打量一下这片白茫茫的光亮世界,两个人的视角和表情又有了些变化。放眼望去,整片巨大的大厅地面竟然都遍布着这种可怕的足迹。鞋印并不规整,四下散落着,而且也并非只有一种,那样子像极了雨后泥泞的道路上,人们蹒跚的步履。陈杰试着做出一些解释,可最后却发xiàn

自己的解释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只得作罢。

两人现在最大的目标不是要弄清古时的秘密,而是如何从这里出去。既然这样的问题暂时无法困扰两人的行程,那么索性便先放下了。在无数个鞋印之上,两人并肩而行,准bèi

从大厅中唯一的一扇大门出去。

走近时,两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在这里,他们又发xiàn

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那是一排极为细小的竖管,竖管是钢铁质地制作很是精细粗细匀称。根部从地下而出,好似是连接着三影道口的最深处。管口则不知被什么弄的弯折,有些干脆已经破损。这些管子分布在靠近大厅边缘的地带,有些更是隐身在脚印之中,若非仔细观察哪儿能发xiàn

这些。

管子并不怎么惊奇,谁的家里没有自来水或是暖气、煤气用的铁管子?可是,一座墓穴,尤其还是一座不知年代少说千年以上的古墓中又怎么会出现了管子?难道说要替尸体取暖、送水、送气不不成?

“我从没有听说过哪个朝代的墓穴会有这样的装置,就算是机关消息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要知dào

在古代锻造钢管铁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工匠对技艺的掌控熟练再如何精巧也不敢说生产出的管子都是一个样,可是这里的铁管却做工如此的精细,好像是用机械批量生产的一样。”陈杰神色怪异的拿着一只管子的断口,边看边絮絮的说道。

石穿缓缓的站起身,再次扫视了一下这座宽阔空旷的光明大厅,心头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判断。他随口说道:“或许……这里不是一座墓穴呢。”

“不可能!”还在埋头研究铁管的陈杰闻言,立kè

斩钉截铁的反驳道:“这座月冢是在楼兰王宫的背后,是依照八卦中的阴阳排列而成的阴阳宅。王宫既然是阳宅,那么这里必定就是阴宅!也就是死人的坟墓。更何况这里的名字还叫做月冢?如果不是坟墓的话何必起这样一个名字?还有……啊!!!”

就在陈杰如数家珍般将一个个证据罗列出来的时候,石穿却忽然张大了嘴巴,用力反复的眨着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他不等陈杰说完便猛地一拉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打横抱在了怀里,纵身滚在了一旁。

“轰”的一声巨响……

回头看时,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面上,此时正横着一柄巨大的斧钺状兵器,巨大而锋锐的兵刃深深的斩在地面上,将那些平实的足迹斩得支离破碎。黝黑沉重的斧头有一半没入了坚硬的地面,而长长的金属长柄则被一双巨大的铁手牢牢攥住。

陈杰二人顺着那铁手向上看去,发xiàn

竟是那尊原本被认为是雕像的武士!武士浑身披甲,连脸都掩盖在面罩之下,只露出两个黑黝黝的眼孔。只见那两个眼孔中绿光一闪,武士忽然再次动了起来,那沉重而显巨大的斧钺慢慢抬离地面,带着一阵摄人心魄的破空声直接向两人的头顶砍来!

第二十四章:亡灵武士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放佛整个大地都因此而剧烈的震动了一番,大厅内的光线都随着震动而剧烈的波动紊乱。沉重的斧钺在地面上砸起巨大的烟尘,碎石伴着音波和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去,最后跌落在距离它们原本所在极远的地方仍旧翻滚不休。可见撞击发生时的冲击力之强之大。千钧一发之际,陈杰和石穿下意识撒开了手,各自以一个无比狼狈的姿势向身后躲闪开来方才躲过了这声势骇人的攻击。此刻距离五步左右透过飘飞的烟幕遥遥相望,平息着震荡不已的心神。

“这……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啊!?”陈杰声音中都带着些哭腔似的向石穿喊道,声音中的恐惧根本无法掩饰。她这些时日以来连番遇险,有好几次更是直接从生死边缘打了个来回,按理来说心智应该更加成熟了才是。可刚刚那一刹那,死神又是如此轻易的贴近了她的脸蛋险些就与她来了一次甜蜜亲吻。巨大的恐怖感再次袭来击破心防,让她根本来不及准bèi

只来得及后怕。

如何不惊?如何不怕?毕竟,再如**敢她也还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外表再如何精明强干在这种时候也终究是个需yào

人保护、释疑、安慰的角色。

但是石穿没有回答陈杰的问题甚至没有稍作安慰,更没有像电影中男主角常干的那样:一个箭步冲到美女的身前,豪气干云挺起胸膛做出一副想要动她先动我的英雄姿势。相反,他弓着身子螃蟹般挪动着脚步与陈杰拉开了距离,慢慢绕到了那披甲武士的身后。丝毫不理旁边那楚楚可怜的美丽女孩儿如何眼神幽怨。

烟尘如缓缓拉开的幕布,由浓转淡最后彻底消散。经过一番震荡,披甲武士身上沉积的灰土簌簌而落终是露出了里面花纹繁复且又黑又亮的盔甲。盔甲的式样有些古怪,不知是用什么技术锻造而成与西欧中世纪著名的板甲有些相似,却又明显在关节连接处和胸口要害处的甲叶处理有些不同。盔甲呈现出黑亮的颜色,即使是经lì

无尽岁月风雨依旧不掩其醇厚的金属光泽,只一看便知dào

它的沉重和坚固。

石穿一边观察,一边缓慢移动着脚步同时将三棱军刺抽在了手里。想了想最后又摇头将它放了回去,反而将一直挂在腰间那像弩一样的金属举了起来。双手平端着慢慢对准了那黑甲武士的脑后。呼吸开始放得平稳。

黑甲武士没有击中目标却也没有表现出怎样的焦虑,没有表情、没有声音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好似它真的是一个专门取人性命的幽灵是那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缓慢的扭转了身形,一双闪着碧绿光泽的眼孔四下里逡巡着似是在寻找方向。

当它正对着陈杰时,遮面盔下的两道绿光忽然一闪,沉重的斧钺再次被抬离龟裂的地面高高举起。如山岳般的身躯轰然向身前踏了一步,逼向跌坐在不远处的陈杰。一步走下,大厅内又是一声“轰隆”伴着甲胄铿然作响。

陈杰先是看了看远处见死不救的石穿眼神更加幽怨,又看了看那不断逼近的黑甲武士和它的脚下,双眼顿时一凝。

她此时已经可以确定地面上那些纵横交叠的脚印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更明白为何那些脚印会如此的清晰完整。可正因如此她非但没有感到任何欣喜反而更加的害pà

。别说被那砍头刀一样的斧钺砍中会怎么样,即使是被这巨大的家伙踩上一脚恐怕就会立kè

筋断骨折变成无法治愈的残废。而这个关键时刻,那可恶的石穿竟然没有半点绅士风度,居然把自己一个弱女子丢在了如此险地!

“轰!”又是一步落下,轰隆声打断了陈杰的胡思乱想,击飞的碎石扑面而来砸在她遮挡头脸的破旧棉服上。棉服虽厚却依旧把她砸在龇牙乱叫。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再有所耽搁。心头的惊怖、希冀统统都被强烈的求生欲望所压制,涣散的心神一下便坚若磐石。那好kàn

的眼睛眼神骤然凌厉,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绝处才能逢生,兔子急了能咬人,狗急了……

只见陈杰一下直起身子蹲坐在地上慢慢蓄力。眼看着头顶巨大斧钺当头砸下的那一刻,她修长的双腿突然发劲,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一个滚翻便在三步开外彻底躲开了这次劈砍的范围。被舞蹈和跆拳道锤炼经年的躯体协调完美,动作干脆而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一次黑甲武士却突然变了节奏,原先那慢慢悠悠像机器人一样的动作忽然便得快捷,不等那斧钺砸落地面,它用无比巨大的力道强行终止了斧钺的下劈势头,在空中调转了方向再次奔着陈杰横砍而去。

光明的大厅内破空声呼呼作响,四下里烟尘飞散碎石乱舞。黑甲武士与陈杰一个追一个逃,一个凭借着巨大的力道一个凭借着灵巧无比的身手。眨眼之间已不知走了多少个回合,在生死边缘擦过了多少次轮回,其中险恶之处非当局者决难想见!

而在陈杰旦夕生死的时候,一旁的石穿却仍旧只是站在一旁犹如一尊入定老僧、千年石像,别说位置就连姿势都没有变换一下。他双手擎着钢弩,双眼在弩槽口和黑甲武士间连成了一线,似是只等着手指拉动弩机便要击发。可是那粗壮有力的手指却纹丝不动也不知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蹭”的一下,斧钺再落。巨斧的斧刃压着脸蛋几乎是擦着陈杰的鼻尖而过,凌空切断了几根飘扬的头发显得其锋锐无比。幸亏陈杰的反应不慢及时在空中蜷缩了身体,否则她那很有些规模的胸脯必定躲不过这堪称恐怖的一斧。正因如此,人还没有落地她便又出了一身冷汗。

“轰隆”一声,巨大的斧钺斩在地面再次激荡起碎石和灰尘,陈杰踉跄着向后急退着双腿的肌肉都在发生颤抖。她连日来都是休息不好、饮食不佳,再加上身上有伤。一连串的奔逃躲闪、闪辗腾挪间更是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此刻已经是再也坚持不住了。

而也就在这时,一直在“看戏”的石穿终于是一声大叫:“往我这边跑!快过来!”陈杰听了也不敢数落什么她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开口,一口银牙咬碎使尽了浑身力qì

向石穿的方向奔去,心中却是把她所知为数不多的脏话骂了个遍,也不知到底问候了石穿几代祖先。

背后的黑甲武士眼中绿光一闪,也紧跟着调转了方向,手中斧钺高扬缀在陈杰后面,带动一阵轰隆声坦克般向石穿的方向碾压而来。所过之处地面层层崩解破碎,露出一个个带着龟裂纹理的巨大鞋印。

站在大厅正中的石穿仍旧没有动作,双手擎着弩身死死盯着不远处狂奔而至的一人一怪物犹如看着凶兽不断逼近的猎人,死死擎着猎枪却不曾妄动分毫。他要确保一击必杀。在胜利之前,任何额外的动作和情绪都必须排除在脑海之外。

因此,当陈杰在他身前突然被碎石绊倒跌坐不起时,他眼不移、手不动;当他看着黑甲武士突然加快了速度飞快的与她接近时,石穿他眼不移、手不动;眼看那黑甲武士高高扬起斧钺开始蓄力,石穿还是不言、不退……亦不动。而就在那斧钺扬到最高处旋即劈落、在陈杰即将被一刀两断捂住双眼惊声尖叫的刹那,他终于动了。

石穿一直按在弩机上的手指砰然一紧,猛地向下一拉,弩匣中一道影子便“嗖”的一声破空而出直奔那黑甲武士的遮面盔中的眼孔。而石穿的动作却并未因此而稍有停顿,他右手连错,弩机的拉杆被他拉风箱似的连续拉扯了七下。七道影子几乎如七道电光霎时间连成了一线,化作一道惊心动魄的霹雳闪电般划过半空,先后从遮面盔下的眼孔中没入,最后撞击在盔甲和头骨上发出阵阵敲击的响动。

巨大的冲击力连同武士挥动斧钺的惯性一同作用,终于撼动了它的平衡。那小山般的身躯踉跄了一阵,最后在一声“轰隆”巨响下砸入了地面荡起片片尘埃。陈杰扒开了两道手指缝隙,偷偷看了一眼,这才长长的送了一口气。可不等她把这口气松完,石穿的身影便擦着她的头发从旁掠过,整个人竟合身扑向了黑甲武士。

忽起的风吹动着陈杰散开的秀发飘飞,衬托她娇嫩的脸庞如此惊愕。

惊愕的目光下:石穿双膝死命压住那武士的双臂,手中三棱军刺发疯一样向下刺去,颈部、眼孔、关节……一寸寸的刺杀、一片片掀开那黑色盔甲的甲叶。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竟是比刚刚黑甲武士发出的动静还要刺耳三分,直吵得陈杰头晕脑胀,好半天方才最后停了下来。

石穿跪坐在黑甲武士的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身下那小山般的亡灵武士却好似全身崩裂了一般,一下子向下塌了下来有大片黑色的东西正在四周蔓延,场面血腥而可怖看得陈杰眼皮直跳。但跳动中她却也没有因此而丢掉自己的观察力,很快便发xiàn

了事情有些不对劲。“这……不是血,是……什么东西?”她看着那不断向外扩散而根本没有停止意思的黑色物体,声音发颤的问道。

石穿浑身一震,手擎着三棱军刺慢慢起身,视线向陈杰的身后扫视了一圈忽的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苦笑。他低头看了看还在莫名其妙的陈杰,笑着解释道:“那是……蝼蛄……”

话音刚落,陈杰便也感觉到了异样,背后的地面再次发出轰隆的震动,她强忍着恐惧回过头来,空间内的尖叫声再次响起久久不散……在她的身后,四个同样身穿黑亮铠甲的亡灵武士正各自手持着武器,眼孔中闪着绿光慢慢向二人逼近,甲胄铿锵。

第二十五章:长剑当头,我面不改色

慌乱当中陈杰便想去拿那柄巨大的斧钺以为防身,可是抬了半天却发xiàn

那又长又重的大家伙自己的力qì

竟是连把它举起都做不到,最后只得作罢。迈着尚自发颤的双腿一路小跑退到了石穿的身后,如受惊的小兽般将身体蜷缩在石穿的影子里。却不曾记起早先时候有某人信誓旦旦的宣称:再遇见这等怪物,她必定要一个个的将之砸成碎片。

这一次石穿倒是没有只顾自己逃命,他伸手挡在陈杰的身前,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四个亡灵武士的动静,一边慢慢的护着她向后退去。

“怎么办?还能干掉它们么?”陈杰拉了拉石穿的胳膊担忧的问道。

石穿摇了摇头,拍着重新挂回腰间的钢弩道:“弩箭都用光了,还没来得及拔出来,单靠刺刀没办法刺破它们的铠甲,那玩意太结实了。何况……这次有四个。”

“那怎么办?”陈杰有些慌乱的问道,却不想石穿反而反问道:“跑呗,你有更好的主意么?”

陈杰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把胸膛一挺咳了咳,故作深思的道:“盲目的跑肯定不行,你刚刚也看到了这些家伙虽然身体又重又大,可是跑起来速度并不慢,咱们现在的体力也不多,迟早会被追上的。”

“有道理”石穿点头赞许,继xù

问道:“那你的主意是?”

陈杰被夸了一句心头微喜,总归是找回了一点陈大小姐的面子。她四下里看了看,大脑飞速的转动着想要找出一个主意来。可显然对面的四个怪物没有等待他们的耐心,在距离二人还有十余步远的地方,四个亡灵武士骤然加快了速度带着大厅都在震动向他们一路冲来。

“快跑!”石穿见状二话不说,一把拉住陈杰的胳膊向后飞快的跑去。

陈杰的体力在刚刚的躲闪之中已经消耗殆尽,腿部的肌肉都在发出酸胀的感觉哪里还能跑得动?几步之后便脚步打晃,险些再次跌倒。石穿也不说二话,左臂一下子抄到了陈杰的腿弯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继xù

狂奔,速度竟是没有怎么减慢。

轰轰隆隆的撞击声在大厅内不断回荡、扩散,声音单调而器械。白光依旧刺目非凡,晃得人不愿睁眼。空气依旧沉闷凝重,只让人头脑昏沉。这样的环境下,正是让人昏昏欲睡的氛围。但是此时此刻,置身其中的两个人类却是没有半点睡意,神经已然绷紧到了极处。

陈杰观察的没有错,四个亡灵武士虽然体形巨大且身披重甲,可奔跑起来的速度却让人瞠目结舌。在两人身后就如同四辆开足马力的压路机一般狂奔突进,似乎眨眼间便会追上将两人碾为齑粉。幸好石穿的体力不俗,连续奔跑、躲闪了许久也没显得太过疲惫,仍旧能够勉力支持,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石穿是人,人总是会累的。

“还能坚持多久?”被石穿抱在怀中的陈杰关切的问道,石穿没有回答,他不敢乱了自己的呼吸节奏因而只是摇了摇头以示安慰。可陈杰从他已然加快的呼吸和发颤的双颊中仍旧能够感受到他的境况也不好过。长则十分钟短则十几秒,等石穿体力耗尽的那一刻两个人仍然免不了力尽身死的下场。

陈杰紧咬着下唇不再看石穿那张渐渐变白的脸蛋,反而闭上了眼睛开始飞速的思考起来。此时只有她能够进行思考,此时只有靠她才能救下两人!“我不是什么金丝雀,我是最有办法的陈杰啊!”她心中暗暗发狠,死命的思考着: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甩掉这群该死的怪物?

“轰”

一声巨响,剧烈的颠簸让陈杰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她发xiàn

石穿此时正跃在空中,而他的脚下则是一柄巨大的长剑狠狠的斩在了地面上。那长剑足有一人高矮,剑刃宽厚,别说用来砍人就算是用来砍马都绰绰有余……

“汉军斩马剑!?”陈杰忽然惊叫了一声,扎实的功底让她一眼便认出了这秦汉时著名的兵器。但旋即,她好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忽的一挑,视线又在其他几人的手里看了看发出一声轻笑。

“果然!果然!”那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好kàn

的笑意,她忽然拉扯了一下石穿的衣领,对他急急的道:“我们退回三影道口!在迷宫里面能够对付它们!”

石穿闻言一愣,但旋即便加快了脚步向来时的楼梯奔去,竟是没有怎么思索全然接受了陈杰的计划。石穿忽然改变了行动方式,不再左右奔突,反而按照笔直的线路全速狂奔。这一下倒是趁机拉开了与亡灵武士们的距离。

四个身披黑甲的亡灵武士一时间跟不上石穿的速度,“眼”看着石穿抱着陈杰一路走出了大厅,走下了碧绿色的楼梯。但它们却各自调整了一下姿势和节奏,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跟着石穿继xù

追了下去,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石穿二人一路跑下了楼梯,回到了那碧绿色的空地之上,身后的楼梯内那“轰隆”声却仍旧如影随形。石穿喘息着问道:“现在怎么办?”陈杰一指迷宫中间的入口道:“跑进去,里面既然能够困住我们就也能困住它们!进了迷宫里面,我自然有把握对付这四个怪物!”

石穿闻言立kè

发足向三影道口内跑去,竟是没有仔细权衡一下。

片刻后,四个身披黑甲的亡灵武士也紧跟着出现在三影道口之外,可它们在这里步伐却明显停顿了一下。四个小山般的躯体在原地来回逡巡,八只闪着绿光的“眼睛”四下里胡乱的看着不知有什么忌惮。可稍一会儿后,仍旧是选择了向内深入。

三影道口内的通道依旧是层层叠叠四通八达,即使陈杰二人只选择每层通道的最中间作为通路却依然在第四层之后开始失去方向感,在漫天碧绿和四下弥漫的浓雾中陷入了迷途的危险。陈杰连忙叫了停,对石穿问道:“现在还能认得清路么?”

石穿四下里看了看,确信的点了点头。终于是让陈杰放心了下来。她挣扎了一下从石穿的怀里跳下,扭动了一下腰肢和脚踝,笑道:“那么,我们就在这里对付它们吧。”

“你身上的伤……”石穿皱着眉头,有些关切的问道。

陈杰拍了拍小腹,咬牙强撑道:“我休息了一阵,已经没有大碍了。再说只是对付那几个小怪物,问题不大。”

石穿蹙着剑眉,显然对陈杰忽然变幻的态度和语气有些不大适应,显得有些担心。他当然不会知dào

陈大小姐此时还在想着“面子”的问题,更不曾想到她从他怀中离开的原因与她那渐渐变红的脸蛋有什么关系?他此时关注的全部中心仍旧是在身后追击的怪物上。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石穿问道。

“你没有猜到么?那你就听我的,按照我的方向来跑?这么信服我啊?”陈杰显得信心十足,居然还能用打趣的口气对石穿调侃。

石穿看着陈杰的双眼又忽然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她不是蝼蛄所化的替身也不是急火攻心发烧失常,这才松了口气。却是把陈大小姐气的够呛。“我只是,没有想到其他更好的办法而已,所以你的办法不论是什么,都有去尝试的价值。”他向身后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

“没劲”陈杰看着一本正经的石穿,嘟囔了一句,随后便对他道:“一会儿你想办法吸引住那些家伙们的注意力,然后等我干掉一个怪物之后再过来帮我。我们如果配合好的话,应该用不了几分钟就能够解决掉它们。”

石穿疑惑的反问道:“你真有把握?”

“反正这是目前唯一具有可行性的计划……你说过,有尝试的价值。”陈杰说罢,反身走向一道石门处,手足并用几步便攀到了石门内侧的顶端,双脚的鞋边踩着石门上微露的石沿双手和后背用力贴紧墙面,壁虎一样贴在了石门上方做好了伏击的准bèi



石穿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道:“那些蝼蛄人的行动关键在于关节,一会儿动手之后切记别按照人的要害来下手,所有的攻击都要冲着关节去,这样才能瘫痪掉它们!”说罢,石穿便不再多话,挺着手中的刺刀站在了石门的门下,调整着呼吸做好了吸引注意力的准bèi



不一会儿,通道内便再次响起了连串的“轰隆”声响,四个巨大的亡灵武士几乎是头顶擦着石门洞顶便冲了进来。几双碧绿的眼睛四下逡巡很快便扫到了石穿。没有怎么停留,几个蝼蛄所化的怪物立时便各自挺着武器冲他冲了过去。

石穿不恋战,与头两个怪物一照面便向后急退,吸引着它们从石门内走出。他很好的调整着脚步和距离,确保自己不会被攻击到又不会离开太远而无法照应。直到把最后一个亡灵武士也吸引出了石门,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娇喝。

石门上的陈杰突然发难,凌空而降用一个极为标准的下劈便狠狠砸在了最后一个亡灵武士的颈部。

亡灵武士颈部的盔甲最是薄弱,这一击正正打在了颈部关节的连接处,竟是将亡灵武士的整个头颅都砸的断裂开来。陈杰借着腿部传来的反作用力,凌空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脚下一蹬整个人又紧跟着合身撞在了那亡灵武士的身侧。

可是这一撞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撞在了一座小山上,直撞的自己胸口发闷喉咙发甜。但此时不是她抱怨休息的时候,借着撞击产生的空隙,陈杰将身体错到亡灵武士的身下,双手死死抱住那武士的右臂,又是一声娇喝全身发力猛然一个过肩摔!

动作依旧是干脆利落。

这一摔没能将亡灵武士那沉重的身躯摔出去,可是巨大的反折力却是折断了那武士的肩关节。陈杰用力一拽几乎是将那亡灵武士的整条右臂都给拉出了盔甲,那手臂上的蝼蛄与主体失去了联系立kè

四散而逃。紧接着她又故技重施,忍着身上的咯痛和胸口的烦闷又折断了那亡灵武士的左臂,算是彻底废掉了这个怪物。

一连串的响动也终于惊动了前面的几个亡灵武士。它们停止了追击,几双碧绿的“眼睛”向身后一扫,那位于最后面手里拿着“汉军斩马剑”的亡灵武士便立kè

回过身来,高举着长剑冲向还在继xù

“拆腿”的陈杰。

“危险!”稍远处,石穿突然一声高喊。眼看着那亡灵武士手中的斩马剑便要凌空斩下,将陈杰斩成两半,可陈杰却好似聋了、瞎了一样,竟然丝毫不对身旁的危险加以理会,反而继xù

蹲坐在那儿神态自若的拆着那已经倒地不起的躯体。

看着她嘴角的笑意,竟还有些泰然自若的姿态。

石穿心头大急,可弩箭早已射空一时间却又无其他方法施以援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杰头顶的斩马剑落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杰即将身首异处。

可就在这时,意wài

发生了。

“轰”的一声巨响,长剑砍中了物体。却不是陈杰的娇躯,反而是她头顶坚固的石门。亡灵武士手中的长剑嵌在了石门的缝隙之内不得进退,竟然就那么卡在了原地!直到这时,在地上蹲坐的陈杰才笑吟吟的掐着蛮腰起身,对石穿露出一个得yì

满满的微笑。那笑容中的意思很明显: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内。

第二十六章:我还没打,怎么就倒了

亡灵武士们都很高,它们所使用的武器无论是斧钺还是斩马剑也都是极长,很高加上很长便是很强。中国武术界里曾有这样一句古话专论长短之间的差别:一寸小、一寸巧;一寸长、一寸强。长兵器在得到了力量和攻击范围优势的同时,势必会输掉灵活性和机动力,尤其是在地形狭窄的场所里更是如此。

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尺有所短嘛。

三影道口中的石门石洞普遍都很低窄,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观感还不算太大,但是在亡灵武士那庞大的身躯和极长的兵器衬托下这种对比便愈发强烈了起来。

目标就在身前咫尺之地,若是平时,举着斩马剑的亡灵武士只要一劈就会将之劈成两瓣甚至三瓣四瓣,只要它愿意。可是在这里,在这个曲道反复四通八达的三影道口中,若是还要依照早先习惯的力道猛烈劈砍,这样动作的下场就却只能是对着石门砖墙平白发力,徒然震到自己的手臂。

地利已然尽失,亡灵武士那硕大的身躯和极长的武器反而成了它如今最大的滞碍。

“原来这就是计划?”石穿看着那莽撞笨拙的亡灵武士,忽然也笑了笑,眼看着他身前的亡灵武士也已经攻来,这次他不再四下乱躲,反而学着陈杰的模样直接藏进了身后的另一道石门里。那手举着斧钺的亡灵武士也和另一侧的同伴一样,猛地挥动武器攻来最后却是砸在了石门之上。砸的整个空间都发出剧烈的震荡,却一无所用。

亡灵武士虽然已经能够使用武器和盔甲且有了一定的智慧,但它们毕竟是蝼蛄的集合体,看起来思维方式仍旧属于单细胞、一根筋。一击不中两个家伙根本不曾停下来思考或是总结反思什么,反而重新蓄力继xù

在那坚硬的石门石墙上发泄着力道。浓重的雾气里不时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空洞,死不悔改。

坐在石门之下的陈杰身姿慵懒的向旁边斜倚了一下,姿势撩人,丝毫不对近在咫尺的庞大亡灵武士投以关注。她那副样子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与之前惊声尖叫的女孩儿简直判若两人,恐怕现在手中就差一柄翩翩摇摆的羽毛扇了。只见她一边敲打着有些酸痛的大腿一边抽空对隔着一段距离的石穿喊道:“对了石穿,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叫做:竹竿进城?”

石穿此时却没有陈杰这般写意,他还有些担心亡灵武士的动向,因为那剩下的两个大家伙已经都聚集在了他的身前正一齐对着石门狂轰乱砸,砸的他耳膜轰鸣。此时虽然听到了陈杰的声音却没有听得太清楚,就问道:“你说什么?”

陈杰却自顾自的讲道:“那是我小时候听来的一个故事,说是啊:有一天,大傻和二傻两个兄弟出城去买竹竿,买好了一根合适的长竹竿之后两个人便交替着举着竹竿准bèi

回家,可是到了城门口却突然遇到了麻烦,你猜是什么?”

此刻的石穿就好像身处战场前线,自己的阵地正在被敌方的无数炮火狂轰滥炸耳畔轰轰作响,根本就不知dào

陈杰在说些什么,他只得再次大声的喊道:“你说什么!?”

陈杰听到了也不以为意,将身前那亡灵武士砸落的碎石随手丢还回去,理了理胸口的棉服继xù

讲道:“那就是他们的竹竿太长啦,远远比城门的高度还要长,于是乎就进不去城啦。哥俩合计了半天,决定把竹竿放横过来交由两个人一起抬着,可是即使是这样竹竿仍然要比城门的宽度要大,还是进不去。就在这时,有一个聪明的路人经过了。”

三个亡灵武士好似都突然发了疯一样完全丢掉了节奏,忽然间劈砍的频率加快了近一倍,上下左右、叮叮当当在石门上疯狂的劈砍着,完全没有了章法,却怎么也没有伤到石门下的人类一分一毫。只把整个空间弄得更加轰鸣震耳,弄的身周浓雾更显聚散妖娆。

陈杰笑吟吟的看着三个徒劳无功的怪物,扭着腰起身道:“那个路人对大傻和二傻说‘你们两个真是笨笨,竹竿太长拿不进去你们可以把竹竿砍断啊,变成一半长度不就拿进去了么?哥俩立kè

照办,果然竹竿就被拿进去了。于是乎两人都说那个路人真是聪明……你说,他聪明么?”

没有回音,四下里只有兵器撞击石门的轰轰响声回荡,耳膜轰鸣。陈杰也没有期待回音,她只是想讲个故事,然后自己来答。“当然,那个路人如果不是存心捉弄哥俩的话,那他也就是个笨笨。竹竿不管长短,只要顺着城门送进去不就是了么?就像眼前啊,这斩马剑不能在这里砍人,可是用来刺不是一样能达到目的么?”

说罢,陈杰忽然从地上抬起了一件长长的事物,正是先前被她拆毁的亡灵武士手中的兵器——斩马剑!只见陈杰死咬着牙齿,一手握住粗大剑柄一手托着冰冷的剑身,娇喝一声用尽全身力qì

向着身前浓雾中那高大身影的颈部猛然刺去……

不一会儿,通道内的轰隆声终于彻底的停息了下来,三影道重新归于宁静。

耳畔仍旧有些轰鸣的石穿挥手驱散身前的浓雾,且行且摸索着走出了石门,对着四下里碧绿的一片叫道:“陈杰?你在哪儿!?”

稍远处一个清脆的嗓音立kè

回应道:“在这!”

两人循着声音摸索,很快便遇到了一起。陈杰放下手中那沉得离谱的重剑,对石穿笑问道:“你那边的两个怪物你是什么时候干掉的?动作居然比我还要快!”

石穿诧异的看着陈杰,反问道:“不是你干掉的么?不然我怎么会从石门里面出来?”

陈杰有些怔愣的摊着手臂说道:“我只是向我身前的这个怪物刺了一剑,可是还没有刺到它,它就忽然自己倒下了,我以为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石穿也诧异的说道:“我本打算等它们再闹上一会儿,忽略掉我们的存zài

时再突然出手。却没有想到它们忽然自己倒下了,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呢!”

两个**眼瞪着小眼,全然不知dào

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还凶狠非常力大无穷的三个怪物,不等两人动手突然就自己分崩离析摔落在了地上盔甲散乱一地。正应了那句“我还没开枪你怎么就倒了?”而且这一次,它们身体内的蝼蛄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全都死在了盔甲里面——一个不剩,让人感到莫名的诡异。

看着盔甲内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尸体,石穿右手双指按着眉心一双剑眉蹙得紧紧,忽然他似想到了什么对陈杰说:“对了,你刚刚有没有发xiàn

在最后那会儿,那几个怪物好像发了疯似的和之前的表现有些不大一样。”

陈杰刚刚不曾留意,此时听石穿说起也把手指抵在香腮上歪头想了想,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在它们倒下之前……嗯,应该是节奏,它们的节奏突然乱了,劈砍完全没有了章法。那会儿我还以为它们是心急了呢。可是这些家伙也会有心急心焦的情绪么?还是说,那个时候它们就出了什么问题!”

石穿双指按着眉心,道:“不清楚,不过问题肯定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该死……会是什么问题呢?”陈杰默然摇头,最后干脆耸了耸肩膀,两人身周的浓雾放佛又厚重了几分。

不管两人到底是因何脱险,但总归现在变得轻松下来。刚刚一系列的追逃搏杀早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了。

斜倚在通道的石墙上,捶打着酸痛的大腿各自放松着身体回复着体力。过了好一会儿,稍有些力qì

的二人便再次起身,准bèi

离开三影道拾级而上回到大厅。毕竟在一天的时间里楼上大厅内的反光镜阵只会亮起一阵,一旦他们错过的话,就要再等上整夜才行,为此两人也不等体力完全回复,便准bèi

启程。

临走前,石穿又和陈杰从几具“亡灵武士”的“尸体”上挑选出能够食用的蝼蛄作为食物带在了身上。那些死在盔甲里的蝼蛄死因还不明,两人不敢取用,因此只从一具尸体上弄到了少许。

而石穿自己又特意从几具尸体的头部挑出一些颜色有些呈淡绿色的异样蝼蛄,小心的收在了衣袋里。陈杰以为那也是“蝼蛄大餐”的一部分,便也没有在意。最后在临走前,石穿又把一柄保存最为完好的斩马剑背在了背上,这才算收拾停当准bèi

出发。

可正当两人准bèi

迈步出发的时候,三影道深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巨大的“轰隆”。两个声音俱是嘎然而止,却如同两柄小刀般刺在了两个人的心口上。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通道内现在很静,因此他们二人都听得很清楚。第一个声音……是人!虽然嘎然而止,但刚刚那声惨叫确实是人类所发出的,而且是几个人类的声音叠加在了一起。好像是一群人遭遇到了什么凶险一般。

但两人却依然没有立kè

决定出发,他们在互相对视,久久的对视。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敢确定,虽然自己听到了“人叫”,可是那声“人叫”……真的是人么?

第二十七章:为白痴准备的陷阱

人的声音是不是只有人能发出来?答案当然是否定的。除了人之外,录音机能够录制播放,八哥和鹦鹉能够呀呀学舌,甚至在某些特殊情况下风声、雨声、落石声都会被错听成人的声音,更何况是在这诡异莫名的地下世界?

陈杰早就上过一次当,而石穿早就不知上过几次当,他们的谨慎自然很是必要很是应该。毕竟在这地下世界的活人只有那有数的几个,扳着手指头就能数过来,可谁又能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地底的三影道口深处呢?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都像是蝼蛄人布下的另一个圈套。因此两人对视了许久,却并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进去看上一眼。并不是在犹豫是否去里面“救人”,她们在考lǜ

的问题是:为了食物而去冒这个险是否值得。毕竟他们从亡灵武士身上取到的食物太少。

然而这一次,那两人却都猜错了。因为刚刚那个发出人声的,确实就是人。准确来说:是三个人。

两小时前,在陈杰二人头顶不知几多层高的昏暗甬道内……

“吼!”一声怪叫,紧贴着李随风的断头蝼蛄人突然暴起,断口处化作一张硕大无比的巨口猛然咬向他的脖颈。李随风双手被束,躲无可躲,眼看便要惨死在那些吃人的蝼蛄嘴下。千钧一发之际,来不及赶到的许一多在最后关头甩出了手中的匕首,雪亮的刀锋擦着李随风的下巴险而又险的将那断头蝼蛄人的断口削平了几分。李随风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立kè

又用了摔跤技法中的背摔和挣脱,彻底将缠在身上的蝼蛄人甩飞了出去。两人又是一通合力猛砸狠刺,直到最后气喘如牛之时方才算让这具躯体再也无法动弹。

蝼蛄人不再动弹,可他们二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累到几近虚脱的躯体躺在那散去蝼蛄的白骨旁边整整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许一多方才有了力qì

转一下头颅开口说话。“史云龙……还有可能活着么?我说的是真的史云龙。”

“谁他妈知dào

呢?”李随风挣扎着坐起身来,慢慢挪到了早已没有声音的于业身边。他低头查看了一下已经陷入昏迷当中的胖子,摇头道:“不行,整条腿都已经变成漆黑,如果毒素照这个速度蔓延下去恐怕他要不了多久就会没命的。与其关注那个不知dào

是不是变成怪物的史云龙,我们现在还是考lǜ

一下这个家伙的性命才是真的。”

许一多也跟着走了过来,低头查看了一下于业的情况脸色也不禁难看起来,摇头道:“妈的,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没办法,你和我都不懂得怎么治毒,唯一的队医还……该死的!如果我们还在古城里,还在驼队旁边就好了!”

李随风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驼队能够解毒么?”

许一多道:“骆驼能不能解毒我不知dào

,可是在史云龙那匹骆驼的背上却有着一小箱调配好的特效解毒药剂,临出发前为了以防万一才带过来的,那些小瓶子或许能够救他一命……”

“你怎么不早说!?”李随风忽然恼怒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盯着许一多的眼睛愤恨不已。要知dào

现在于业可谓生死旦夕,许一多竟然还在地上磨蹭了那么久。佛祖也会发怒的好不好!?

“早说?早说又有什么用!?”许一多沉声反问道:“你搞得定身后那几条枪么!?能保证不把我们也折进去么?再说,我们从下到古墓来已经不知dào

走了几天,但肯定已经是很久了。就算能够搞掂那几条枪,等我们走回地面,走到驼队旁边,于业他早就已经……”

“那你说该怎么办?就这么干瞪眼看着他等死?”李随风的情绪显然变坏了不少,在同队队友的生死面前,再如何慢性子的人也保持不住他原本的脾气。尤其这个慢性子名叫李随风。

许一多沉默不语,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是清楚不过了。既然没有办法救于业,那么也就只能看着他等死。但李随风不想看着他死。

他对于业这个胖子的观感还算不错,两人虽然没什么大交情可勉强也能算得上朋友,就这么看着一个朋友眼睁睁的在眼前等死,这种滋味并不怎么好受,况且他也不认为他们现在就是必死之局。对他来说,天下事只要没到了进棺材的那一刹那都是可以慢慢去想慢慢去做尝试的事。即使是真的到了最后的死地,到了即将被人放进棺材的那一刻,他还有那老神仙的一条卦辞保命:“置之死地,方见贵人”。

贵人啊,贵人。鸟贵人!还贵人鸟呢!贵人怎么还不出现,自己身边的人可是马上就要死啦!

愤恨之下,李随风便从地上随手抓起一件东西,狠狠的摔在了对面的墙壁上,砸得甬道内叮咚一阵轻响。直到那又长又硬的东西在地上翻滚许久停稳后,他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抓着扔出去的竟然是那僵尸的一根骨头。

等一等,僵尸?

李随风忽然眉头一挑对许一多问道:“刚刚咱们从那个大厅里面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棺材?而且,在最后跑路之前,那些棺材都打开了?”

许一多先是一愣,随即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好像是有二十多具石棺,在咱们逃跑的时候确实都被刚刚那种奇怪的……嗯,尸体,对,被尸体给推开了。”

听了这话,李随风的表情先是变得凝重随后又开始有些变化,竟然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最后竟然是哈哈大笑,笑得得yì

而张狂让许一多感到有些发毛下意识的远离了他几分。李随风哈哈大笑许久,最后才停下对许一多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万幸啊万幸,那些尸体中只有一个追了上来……许一多,我告sù

你,我有办法对付身后那几条枪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在甬道的拢音作用下变得愈发清晰震耳,顺着甬道慢慢扩散开来,终于是有一丝尾音传到了距离他们身后甚远的另一行人的耳朵里。

鸡冠头放下啃了一半的压缩干粮,竖起耳朵挑了挑眉毛,扭头对鬼算子问道:“诶诶,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鬼算子头也不抬,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道:“听见了,是笑声。”

“笑声?”鸡冠头摸了摸自己头顶那束造型别致的毛发,奇怪的嘟囔道:“那就是他们那伙人了,可他们都混到这步田地了,居然还能笑出声?”

身旁,王朗的表情也有些诧异,考古队是他亲手将之一步步逼入死地的,他却不曾知dào

这些人怎么还能在此时保持住乐观,还能笑出声来?他想了想不得其解扭头对身旁的摸金手问道:“摸金手前辈,您怎么看?”

摸金手给自己灌了一口水,哼了一声道:“许不是,他们已经发xiàn

另一条出口了吧?”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的面色顿时大变。鸡冠头口中一口干粮还没嚼烂差点噎死,就连鬼算子都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鬼算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有些惶急的道:“摸金手前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地宫就是地宫,哪里还有什么别的……出……难道说!?”

想到某种概率并不算大的可能性,连一路上向来沉稳的王朗也惊得跳了起来,一张长相俊美的脸蛋面色阴沉起伏,阴鸷与惶恐连续交替辉映着,显得极为震惊。他忽然把脸转向了摸金手,咬着牙问道:“你……确定?”

摸金手哼了一声,将手不着痕迹的放在腰间手枪的枪柄上,笑道:“当然不确定。不过是一个笑声而已,他们发疯了都有可能,我只是说了另一种可能罢了。愿不愿意相信全在于你,不需yào

这么激动。”

“不需yào

这么激动?”王朗冷笑着说道:“前辈,您应该知dào

,如果真有那种工匠开凿的小门;如果那种小门真的被他们几个给找到了的话。这些活着离开的人就不再是普通人,而是会变成证人!我们接下来的日子都不会好过的!你难道就不……”

王朗说着说着,表情便呆滞了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摸金手将粘黏在脸上的假胡须慢慢扯掉,看着他一副欠揍表情慢条斯理的道:“不要说‘我们’,需yào

担心的只是你自己而已,我既然被人叫做前辈自然有做前辈应该有的经验和警惕心。哼,再说,用这些考古队做‘探路狗’的主意又不是我出的,没必要对我发什么脾气。有这些时间,你还是把最坏的情况盘算清楚的好。”

王朗闻言,强忍着心头怒意做了两个深呼吸,把脸转了回来。随后他又恢复了原先那沉着冷静的“玉面郎君”模样,对鬼算子和鸡冠头道:“立kè

出发,给我加快速度,一旦见到活人——格杀勿论!”

第二十八章:为白痴准备的陷阱(二)

改变了之前的既定策略,王朗等人向前行进的速度顿时快上了不止一倍。半个小时后便已到了那处亮着淡蓝色光芒的大厅之中,开始看着那二十余具紧闭的石棺发呆。

和先前的李随风等人如出一辙,几人先是惊喜于发xiàn

了陪葬墓室和如此之多的陪葬棺椁,进而便对石棺上那些诡异莫名的刻画感到心惊、心悸。那石棺上腰部几乎折断、流着血泪的高挑女子就像是用来吓人的神话故事和美国恐怖片中的怪物形象一样,一旦看在了眼里便会让人从心底泛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寒。

当然,这种恶寒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转身离去的最好理由,但对于王朗这些盗墓贼来说却只是习以为常的身体反应,一如运动员在比赛前的心理调节一般。

鬼算子凑到王朗的身边,偷偷看着不远处的摸金手,确认他没有在意自己的动作后压低嗓音问道:“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开棺摸宝?”王朗闻言也下意识的看了看不远处的摸金手,看着后者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石棺上的刻画,他不由得也有了些心痒。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强行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摇了摇头道:“不要急,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追上那些考古队。再说,这个吴老狗也在这里,我们什么时候开棺都要分他一份,既然这样又何必在乎早晚?”

鬼算子轻哼了一下,继xù

低声冷笑道:“二少爷,现在咱们已经在这地宫之内了不再需yào

向导。而且我们有三条枪他只有一把,何必还要在乎他的脸色意见?您不会真想要把到手的好处分他一份按他的意思加倍吧?”

王朗听了这番话,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双眼盯着摸金手那弓起的背影,心中也自挣扎。四下里的蓝光并不算刺目,却显得有些幽深晦暗。在这地底世界里,这个外号叫做“摸金手”诨名叫做“吴老狗”的家伙并不比之前那些考古队更难对付多少,正如鬼算子说的,他们现在有三支枪,地宫外还有一支枪,而吴老狗却只有他自己。

王朗想着想着,手指便不着痕迹的挪到了腰间的手枪上。可忽然,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显出了一丝挣扎,手指又从手枪上不着痕迹的移了开去。最后看向鬼算子时,已经是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时,一直在低头研究石棺刻画的摸金手忽然直起了腰,回头冲几人道:“这些石棺有些大古怪,千万不要开棺,也不要妄动这里的任何摆设!依我所见,这处地方不像是陪葬的墓室,反而是一个极为厉害的机关。”

“什吗?机关?”鸡冠头听见了机关二字立kè

双眼四下乱转警惕了起来,收回在石棺棺盖上乱摸的大手脚下不敢再胡乱踩动,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发了机关的消息。鬼算子和王朗更是大吃一惊。不过鬼算子见机极快马上又镇定了下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瘦削的下巴向上一抬有些倨傲的道:“摸金手前辈,您可别仗着您是前辈就危言耸听!我们这些人虽然年轻,可也是倒过几个大斗见过粽子秽物的狠角色。什么是机关消息、什么是陪葬墓室的眼光还是有的。呵……如果真如您所说这里是个厉害的机关陷阱,那它的消息在哪儿呢?”

摸金手摸了摸在唇上黏贴的假胡子,饶有兴致的看着鬼算子好一阵,这才哼道:“先前我夸过你,可你也别因此就翘尾巴。小子,还是那句话,我满中国杀粽子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如果不信我的话,你大可以把石棺打开看一看,如果你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老子这次分文不取,免费帮你们打工!”

“前辈不要激动。”王朗把想要反驳的鬼算子一把按了回去,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邪魅笑容和起了稀泥,“小鬼他也是年轻气盛,您是江湖老前辈何必于他一般见识?不过也真是我们这些小辈眼拙,还想请您受累点拨一二,这里地面平实也没有发xiàn

什么毒孔、陷坑、流沙、飞火,您所说的机关……到底在哪儿呢?”

摸金手对王朗的态度还算满yì

,他点了点头,向身后一指道:“机关就在棺材里,这些棺材本身就是最厉害的机关!”

“切……”鬼算子不屑似的哼了一声,鸡冠头也有些摸不到头脑,在旁边探头探脑的看着,却不敢再像刚刚一般随意的摩挲石棺。

王朗做了个“请”的姿势,摸金手见了便继xù

说道:“明确无碍的证据我是拿不出来的,因为我不是警察更不是考古队,但我是个摸金校尉。在这一行里闯荡久了就会有这样的直觉和判断力。‘事有反常必为妖’,这里的石棺内如果真装着陪葬用的普通尸体,那么这些刻画岂不是多此一举?你们仔细看看这些刻画,每一具棺椁的表面上都是不同的图案,相邻的几幅大体相似可细微处却总有些差别,如果你们能发xiàn

规律,想必自己就能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说话。”

另外三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阵,随即便涌到了石棺旁边,一具接着一具仔细的观察了起来。果然,每一具石棺棺盖上的刻画虽然都是那腰身弯折、眼带血泪的女子形象,可每一幅图画上的动作都带着细微的差别。而且从左向右、从入口方向到大厅出口方向的图画顺着那半圆形的圆弧隐隐都呈现出一些规律。

“这是!?”鬼算子忽然发xiàn

了什么,猛地一声惊叫,额头的汗水霎时间渗出如豆,噼啪的跌落在地。不一会儿,王朗也抬起头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难看,目光盯着最里面一副石棺上的画面皱眉不语。唯有鸡冠头看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看着几人高深莫测的模样急的抓耳挠腮。

鬼算子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气急败坏的对摸金手道:“可这根本说不通!哪儿有人会傻到自己钻到棺材里?哪儿有人会自己把自己送进死地?难道这个陷阱是给白痴预备的不成?”

摸金手笑而不语,一旁的王朗却嘀咕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冥婚?可是……”

“冥婚?”听到这个词,鸡冠头才算是大概懂了些什么,再去看整套石棺棺盖上的刻画也忽然间有了些眉目。石棺总数共有二十八具,排列成半圆形,两两相对。

只见第一具到第七具石棺上的刻画画的都是一个诡异女子正手擎着一支匕首,眼角垂血嘴角却是在发笑,笑容如此的诡谲惊心,样子却似若翩舞。而从第八具石棺开始一直到第十二具石棺,画面中突然又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细节的人影,没有表情乃至没有五官,身上的线条像是细细的鳞片一样,动作僵直的站在女子的身前,两人相对而立、相对而舞。而从第十三具石棺开始,那个没有五官的人影却忽然独自出现在了一个类似石棺的菱形床铺之中,第十四具石棺到第二十一具石棺上两人则已经开始相拥而眠,状似交合。

到目前为止画面虽然诡异,却还没有什么问题,鸡冠头还算勉强能够看懂确实与那种活人死人相互结合的所谓“冥婚”有些类似。可是从第二十二具石棺开始,画面却忽然出现了极为奇怪的重复,第二十二具石棺与第七具石棺上的画面竟然一模一样,而第二十三具与第六具石棺也一模一样,以此类推最后第二十八具上的刻画竟然和第一具石棺上的刻画一模一样,全然把刚有点眉目的鸡冠头再次弄了个糊涂。

他本就不是个极聪明的人物,早些年间是和刀疤等人一起,靠着跟从大少爷好勇斗狠方才被慢慢提拔上来的货色,此时在二少爷面前完全没有了施展的机会不说,反而无形中就被几人排除在了圈子之外。他偷偷的一拉鬼算子的胳膊,沉声对他问道:“老鬼!你给我好好说,这到底他妈是个什么意思!?什么陷阱?什么冥婚?你们到底他妈在说什么鬼玩意!?”

鬼算子借着这个机会才把视线从石棺上那一连串的画面中收了回来,他抽打了一下自己的面颊,半响才对鸡冠头说道:“你看完整个石棺上的刻画没有?”

“早看完不知多少遍了!老子……好吧,我看不懂,你们就赶紧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让我瞪眼干着急就行了!”鸡冠头心中急切的说道。鬼算子伸手一指第一具石棺,又忽然一指最后第二十八具石棺,对鸡冠头道:“这两具石棺一模一样,你发xiàn

了没有?”

“当然发xiàn

了,就是被这个东西给弄糊涂了,转悠半天怎么又转悠回去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已经发xiàn

了这个,又怎么会不明白整个刻画的意思?”

“明白你妈!你他妈再跟老子卖关子,别怪老子翻脸!!!”

鬼算子看着鸡冠头那气愤的面孔,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感叹对方的智商太低还是在感叹老天爷对他的脑袋诸多眷顾,他自己做了一个深呼吸说道:“这个重复,以及之前的六个重复所代表的意思,那就是说:这个系列刻画中的女人……或者说女尸,她已经完成了一次完整的仪式,结束了一段轮回,重新开始回到最初的状态了。”

鸡冠头听得满头雾水,恼火的道:“什么完成仪式?什么最初状态,还究极进化呢!那画里的那个床是什么?怎么跟这个棺材一模一样?还有,那另一个家伙哪儿去了?怎么被娘们拖进棺材之后就不见了,嘿嘿,他是不是……是不是……是……是……不不……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

自己说到这里时,鸡冠头已经自己把整个画面上的事情捋顺清楚了。可正因为他理顺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所以才显得如此的不可思议、如此的震惊,如此的恐惧。没错,恐惧。如果说之前见到那两个考古队员尸体时他还只是有些担忧有些恶心后怕的话,那么此刻明白了整个石棺刻画的故事,他终于开始了恐惧。

石棺上刻画所述的内容很简单,简单到就连鸡冠头都能够自己将它弄明白。那张形状怪异的床就是棺材就是眼前的石棺,那个腰身弯折、眼中流血的女子就是女尸就是棺材中的陷阱。人见到了这个女子,然后被女子不知用的什么手段控zhì

,自己躺到了棺材里,然后与女子一同在棺材中相拥,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应该觉得庆幸”摸金手突然开口,让正在犯嘀咕的三人都惊了一下。王朗抬起头,看着摸金手那有些戏谑的笑容,心头忽然一声“咯噔”。摸金手伸着手指捏着唇边的假胡子,面色极为阴冷的笑道:“如果刚刚你没有禁得住诱惑而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这个时候你们都已经嗝屁了……”

第二十九章:为白痴准备的陷阱(三)

一语双关,到底什么才是“错误的选择”?是没有妄动贪念而去偷偷开棺?还是没有胆大包天的试图黑掉这个传说中为数不多的摸金校尉——摸金手?旁人不知dào

,就如同如今的鸡冠头一样一头雾水。可当事人似乎都知dào

,就如同此刻站成三角形的另外三个家伙。

墓室内的气氛本就不算温暖、融洽,此刻在阴森诡异之中,陡然又加入了一剂紧张,直让人的心脏发堵。

三人、两方之间的对峙持续了没有多久,很快便被王郎那一贯如常的笑容所终结。只见那邪魅的笑容在淡蓝色的光线中再次绽放,朱唇轻启道:“前辈说得极是,如果不是您刚刚的提醒,我们还真可能被未必存zài

的名器晃了眼,一个着急就擅自开棺造成大错。还要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才是。”

说着,一旁的鬼算子也极有眼见的拱手作礼,而且这一次脸上不敢再有任何轻蔑的神态。摸金手看着两个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着王郎接下来的吩咐。毕竟,这个年轻人才是这次盗掘地宫的领头人。况且,就算不看在眼前这三条枪的面子上也得看着他王家二少爷的身份上给他这个面子。摸金校尉中的老前辈,在与人相处上也必然懂得拿捏最恰当的分寸。

王郎心中不知是不是也权衡过这一点,但此刻他的目光显得有些游移不定。如果说这里的棺椁真是一片极为厉害的机关陷阱,那么刚刚从远处隐约传来的大笑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又意味着什么?

“这里……既然有这么厉害的机关,那么想来不应该再有其他出口,无论什么时候的工匠都不会冒这样的险。也就是说那些考古队应该没有找到脱身的办法。”一旁的鬼算子似乎知晓了王郎的心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悄声说道。

王郎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不能放任这些家伙不管了。尽快解决掉比较好,免得夜长梦多。走吧,我们继xù

出发,加快速度。”

说罢,另外三人都低声应了一下,杂乱的脚步在空旷的大厅中渐渐由稀疏变得密集响亮,最后又归于稀疏、沉寂。而直到那最后的脚步声消失无闻,靠近大厅影墙附近的两具棺材里才忽然传出两个低低的敲击声,稍后敲击声又变的焦急而紧密,如被疯狂催动的战鼓又如被万马践踏的草坪!

棺椁中,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人都各自用力推打着身前的石质棺盖,试图从中脱困而出,可所有的动作最后却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仿佛某种神mì

的力量将整个棺椁都变成了一个浑圆一体的坚固世界,就连两人临入棺前预留的透气缝隙都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

二人俱都憋红了脸,像要马上滴落鲜血一样,面色煞是可怕,而另一具不远处的棺椁内,一直陷入昏迷状态的于业也忽然皱着眉头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呻.吟……

走出大厅之后,王郎等人再次步入一段幽暗绵长的甬道,但这一次几人的心境却明显不同。在刚刚互相探了一次底后,几人之间的隔阂似乎暂时性的消失了,而且发xiàn

了一处类似陪葬大殿的厉害机关,也就意味着真zhèng

的陪葬大殿不会远了,这才是最为利好的消息。

走在几人最前面开路的鸡冠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正因此他此时脸上洋溢着无比憧憬的微笑,可这个笑容却随着一处弯道的出现而嘎然凝固在了脸上。紧随其后的鬼算子和摸金手二人不加留神,忽然间撞在了一起。

“黄毛!***大爷!停车的时候不知dào

亮个灯么!?”额头撞在鸡冠头后脑勺上的鬼算子十分恼火,当即便骂出了粗口与他之前那副书生模样大相径庭,若是谁真把他当做了一个普通书生,那是会拜错年的。

同样撞到身体的摸金手也有些不满,不过他看了鸡冠头那惊愕的表情后,却没有急着开骂,反而是觉察到了些什么。立kè

探头向弯道另一侧看去,而这一看他的表情也霎时间变得凝固精彩,整个人变得如同蜡像一样。

因为他们二人的眼前,正是一堆蜡像……

墓室之内当然不会有蜡像,这种娇贵的玩意可放不了千年之久。准确来说,在二人眼前的乃是一群动作僵硬在原地,面色诡谲可怖的僵尸。这些僵尸全部身着红色袍裾,披散着焦枯的头发,面部容貌大多风干、抽紧显得格外丑陋。

很快,王郎和鬼算子也相继看到了这一幕,一时间也震得惊愕不已。最后还是摸金手最先反应了过来,只见他面色突然大变,一声惊叫:“快跑!”话音刚落,那群原本动作僵直的僵尸就好似突然活过来了一样,原本低垂没有生气的头颅一下子全都抬了起来,齐整整的望向了四人所在的方向……

大厅的石棺里,此刻的李随风已经急得满头大汗,而且呼吸愈发的急促。呼吸急促通常是因为剧烈运动,可这一次偏偏不是:这一次是因为过度缺氧。

李随风能够感觉得到自己身周的石棺内壁正在以一个奇异的状态不断生长着,开始不断的挤压身周的空间、缝隙,就像是一团被强压催动的水泥,像是要把他彻底凝固在石棺当中,让他彻底被压碎在石棺当中。

这种要被活生生压死的危险当然可怕,但李随风却顾不得多么害pà

,因为他此时的大脑已经因为过度的缺氧而陷入了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他此刻唯一知dào

的事情,就是赶快推开面前这面该死的棺盖。因为他刚刚听到了那几个盗墓贼所说的话:这里是一道极为厉害的机关。机关的厉害之处他如今体验到了一半,另一半他早已体验过却是给盗墓贼预备下的,若不能尽快从石棺内逃脱出来,万一撞上了折返回来的盗墓贼那情况可就更加糟糕了。想到这里,他砸动棺盖的拳头更加急切……

刚刚加速向前追击的四个人现在忽然开始加速向后逃跑,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显得如此慌乱不堪,一贯举止端庄的王郎甚至还跑掉了一只鞋而不敢去捡。

在他们的身后,二十七个僵直的女尸正在挥动着好似匕首一样的手爪、晃着断了一样的腰肢,正在亦步亦趋的紧追而上,没有人想知dào

如果被那种钢刀似的指甲刺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所有人便只能更快的逃跑。而这样的逃跑,只会让人更加的狼狈。

“二少爷!它们……它们追上来了!”偶然回头一望的鸡冠头没有看见什么希望,看见的却只是越来越近的僵尸,立kè

吓得一声惊叫。王郎此刻也已经被这些僵尸追得极为恼火,一怒之下突然停了脚步,手腕一翻便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枪口对准了身后的僵尸们。还在奔跑的摸金手看到了这一幕,却是连阻止的话都没说出,甬道内陡然一声枪响……

身体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李随风只感觉自己身周的血液都似要爆zhà

一样,全身的骨骼都似要崩裂。他挥拳欲打,却只变成了轻轻在棺盖上的抚摸,恍若清风;他张嘴欲呼,却只变成了音调喃喃的呼吸,犹若呢喃。

耳畔早已没有了其他响动,在他旁边棺椁内的许一多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过去,已经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形势变得愈发严峻,这一次处心积虑为盗墓贼挖了一个坑,没想到还是把自己给埋在了下面。李随风想要苦笑一声,可是嘴角的肌肉都在不听他使唤的抽动着,他此时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睛,可眼皮却还在随着氧气的稀少而越来越重……

一声枪响不止是王郎一个人的态度,还是一个信号。鬼算子与鸡冠头都对他马首是瞻,手中的枪自然紧跟着响了起来。三人的动作俱都是一气呵成,若行云流水,快到摸金手刚喊出“不要”就被轰鸣的枪声所淹没。

一霎间,枪口爆出的火焰完全击碎了那蓝光淡淡的忧愁,甬道内一下子欢快了起来。被击中的僵尸们开始发出低哑难听的惨叫翩然起舞,声音变得好像磨牙。摸金手还稍远处在冲着他们大叫“停手”,动作慌乱,可却丝毫没有效果。

枪击声、怪叫声、谩骂声、喝阻声,弹壳坠地声、枪击拉动声、僵尸倒地声杂乱间混在了一起,构成了一曲堪称经典的重金属摇滚,让恐惧与酣畅同时流露,耳畔再无其余……

李随风此刻还在做着最后的尝试,一身的力qì

全都集中在了双臂上,从肩膀到小臂所有的肌肉都在这一刻接受到了命令,顿时变得硕大坚韧开始向外推动。

这是最后一次尝试。李随风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缺氧已经让他开始出现间歇性的眩晕,他知dào

自己马上就会彻底的陷入昏厥,而后被这道厉害的机关所吞没。而他更知dào

如果就这样昏过去,那么他和许一多就真的变成了两个白痴。

“哪儿有人会白痴到自己钻进棺材里?”先前时候,鬼算子在看出刻画规律后犹自不信的反驳了一句。他当然想不到自己竟会一语成谶:真的有两个白痴带着一个快要死的白痴自己钻进了棺材里面,只为躲过盗墓贼的耳目和即将到来的激烈对战。可是那两个白痴却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成了自投罗网的白痴。

肌肉在一瞬间凝聚起的爆fā

力终有尽头,况且氧气的缺少又不能依靠人类自己意志而改变。很快,李随风便再次瘫软在了石棺之中,眼皮忽然陷入了最为纯粹的黑暗,霎时昏厥了过去……

远处甬道内,枪声嘎然而止,地面堆满了黄橙橙的弹壳,几人手中的枪管都因为过度发射而变得有些发烫。但是看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僵尸,王郎等人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摸金手的声音终于从稍远处传了过来,只听那个声音极为焦急的在喊道:“笨蛋,笨蛋,快跑!快点跑!”话音刚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大概十个僵尸忽然又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子,动作骤然变得奇快无比,一声低吼便向王郎等人扑来,势弱疯虎……

第三十章:黑暗中杀来斩马剑

有人说:人最为迷茫的时候不在于青年或是少年,在人生的任何阶段中你总会经lì

各种迷茫,但是最为让人困惑难受的时刻便是——梦醒时分。

在那一刻,你分不清到底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甚至不知dào

自己到底是谁。或许这一刻只是一瞬须臾,可那须臾之间萦绕在心头的感触却是如此的朦胧迷惑,不知东西何在。

此时此刻,当李随风慢慢睁开眼睛,打量起周围暗淡微光的环境时,脑海中便一直是这样一种情绪,让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可稍后清醒时却又不免激起一身的冷汗。

李随风霍然坐起了身子,手中握着那柄军用匕首,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动静。许一多和于业两人就躺在他的身边,看样子都还有呼吸不像死了的样子。而他们此刻身处的位置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平台,平台好似悬空立在空间里,四下里空旷幽深,不知到底是哪里的悬崖峭壁又或是暗淡深渊?

在确信四周没有危险或是盗墓贼后,李随风松了口气,浑身顿时发软似的倒在了身后的地面上。他的一双眼睛仍旧瞪得极大,瞳孔不时无焦点的缩放着,显然正在进行复杂的思考。

身周肌肉上的挤压感和疼痛还在萦留,这说明刚刚在石棺中发生的一切都并非是虚妄的幻觉或梦境,而是真zhèng

发生的事实。刚刚他和许一多二人差点被那几具棺材给活活压死!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们还好好地活着?那些棺材去哪儿了呢?这个悬空的平台是怎么回事,原本的大厅呢?

一连串的问题浆糊般涌进脑子里,让李随风本就有些惫懒的性子更加不耐。想了半天依旧毫无结果,他索性也就放qì

了思考。反正当年那句谶语说的是:置之死地,方见贵人。自己吉人自有天相,何必杞人忧天?

想到这里,李随风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慢性子,在许一多和于业身上来回踢着脚尖,终于是把许一多给弄得清醒。和李随风的反应相差无几,许一多也是迷茫了许久,最后才问出了那几个关键的问题,可依旧没有任何的答案或是思路。

“我只记得,我当时的石棺里好像四面八方都被人压进水泥了一样,越来越紧而且越来越结实,最后我连呼吸都没办法了,就不知dào

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一多回忆着说道,一边说,一边和李随风一起扒拉着旁边的于业。

于业的情况有些奇怪,不是一般的奇怪而是非常奇怪。原本中了尸毒的他整条大腿都变成了墨黑色,而且毒素还在不断的扩散当中,脸色惨白如纸。可是现在非但面色变得红润起来,而且大腿上的皮肤也恢复了往日淡黄的色泽,哪里还有那些毒素的影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知dào



但是李随风和许一多都清楚,应该尽快将于业弄醒,否则他们的任何行动都完全无法展开。可任由两人又打又踹,甚至还拿刀子切肉,这个死胖子就好像一头死猪一样,没有了半点动静。若非看他呼吸还算平稳,两人肯定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就这样一边思考,一边观察,一边用刀子割肉……直到几小时过后,于业才终于发出了一声不知是舒服还是不满的呻吟声,幽幽转醒。

可就在他刚刚睁眼,许一多二人刚刚露出惊喜神情的一刹那,他们脚下的平台忽然一颤。“轰隆”一声,三人同时露出了一丝惊愕和茫然。但随即他们便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可却根本没有再给他们思考应对的时间。脚下平台不知怎么忽然向下坠去,速度奇快,竟是将三人凭空抛了起来!

黑暗中,三人呈自由落体向下幽暗不见底部的深渊撞去。半空中又突然飞出一大片形貌奇异的大鸟,在他们身周横冲直撞,尖锐的鸟喙不时刺入皮肉,刺落殷红的鲜血。骤然袭来的恐惧和疼痛让三个人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叫远远散开,可却又最终被平台坠落深渊发出的巨大轰隆声所掩盖,一切再次归于平静。

这里是一片碧绿的好似大厅一样的场所,四下里都是类似夜光石的材料所构筑的内壁能够发出荧光,此刻正是在发出碧绿的光泽,在低伏的浓雾中掩映斑驳。大厅正中有一处深坑,坑里面是四散分裂的土堆石块,正是刚刚从天空坠落下来的平台——至少,曾经是平台。

四下里的浓雾中,忽然飘起了一片片影子。与其说是影子,不如说是一片片看不清形貌的生物,好像幽冥深处的游魂,又好似游荡在田埂孤坟外的野鬼。时聚时散,渐渐竟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赶集一样开始向那摔碎的石台围去。

石台的废墟里,一块长条形的土堆忽然被一股力量向上顶了顶,随后竟被那股大力一下推成了两半,从里面露出一只沾满土堆和血迹的拳头。

李随风呼的站起,竟是将压在他背上的积土全都掀了下去,猛然站直了身子。稍后,不远处的一块碎石也同样被深处的一股力量顶到了旁去,胖鼓鼓的于业很有些艰难的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许一多呢?”李随风四下问道,于业却是还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无力的摇了摇头。四下查看了一番,李随风的心头又是一凉,没有任何许一多下落的线索。千小心万在意,结果还是弄得失散了。看了看不远处不知底细的于业,李随风的眉毛很是紧密的皱了起来。

原本欢声笑语的考古队一路走到现在,就剩下自己两个人了么?

怎么会这样……

然而很快,李随风这种蹙眉便被眉宇间浓重的警惕所取代。在他们身周的浓雾中,骤然响起一片密集的沙沙声,好像是无数长蛇正在擦地前来一样,听得人头皮发麻。于业当即一声怪叫,拖着受伤的大腿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李随风的身后,紧张的探着脑袋。

这一路上,他实在是受到太多惊吓了。

李随风也再次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呈戒备姿势一样蹲伏下了身体,双目凝重的看向身周被染就一片碧绿的浓雾。浓雾中的沙沙声越来越响,而且越来越密集。李随风向四周喊了一句“许一多!是你吗?是的话,给我他妈的回答一句!”

没有任何回答,只有那沙沙声依旧响亮依旧密集。掌心处的汗水黏稠,滑了刀柄。

“一会儿别管其他,全力护住我的后背!”李随风对于业低吼了一句,却也没有去管于业到底有没有听懂或是听懂了能不能做到,他突然向前迈出一步,手中匕首猛然横划,一道突然从浓雾中窜出的黑影便恰好撞进了刀口,霎时一刀两断摔在了地上。

眼角的余光轻瞥,那落地的黑影迅速化作无数黑小的墨点,眨眼间便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刚刚根本没有存zài

过一样。

“蝼蛄……”李随风低念了一句,说罢立kè

向身体右侧的半空踢出一脚,又一个突然出现的黑影被踢得正着,直接在半空中崩解消散。看得身后于业心惊肉跳,一脸的肥肉都在不断的打颤。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周的浓雾就好似沸腾的汤锅一样,雾气蒸腾,不计其数的黑影从中暴冲而来,又再次在李随风的击打下四散崩解。身前、左右、地下、头顶……黑影像是被激发的喷泉,道道出现又道道消失,双方攻防转换快捷如斯就像是那游乐场里的砸鼹鼠游戏。李随风手足并用挥刀如风,一番缠战后竟是没有漏过任何一个黑影。

只是相比之下,护在他后背的于业就显得狼狈不堪。肥胖的身躯带动同样肥胖的拳头和粗脚四下乱踢,却是没有踢散多少黑影,反而被黑影咬的龇牙乱叫。那些黑影往往在最不可能的地方突然咧出一张巨口,张口就咬。别说于业这样不善运动的学者,就算是自幼练习截拳道的李随风也应付的颇为吃力。可也不知是被黑影激发出了凶性还是因恐惧而爆fā

,于业竟是一步未退,任由身周鲜血淋漓,仍旧拖动着受伤的身躯不断鏖战,死死护住了李随风的后背。

他也知dào

,一旦李随风倒下,他也将必死无疑。

李随风没有让他独立支撑太久,在稍稍逼退身前的黑影后,立kè

便抽出手来替于业解决几个身后的黑影。虽说仍旧于大局无补,却至少延长了支撑下去的时间。

可是之后呢?

就这么一直撑下去,直到累死?还是等到没了力qì

之后被这些蝼蛄弄出的黑影一口口活生生的咬死?

李随风心头已经是冰凉万分,前途暗淡不见任何希望。一路走来身边的人不断的失踪或是死亡,到了现在终于轮到自己了么?这一次他们陷入的是最为彻底的重围,是兵法上真zhèng

的死地、绝地!

连番鏖战下,就连李随风的身上也都多了几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背后于业更是忽然一声惨叫,摔倒在地,无数黑影立kè

张大了巨口扑了上去将他全身上下都裹了个严严实实。可李随风却被身周其他黑影纠缠,而不得救援。

挥刀砍碎身前的一道半人高矮的黑影,李随风小腿一痛,又多了一道伤口,被一张从地面袭来的大嘴生生撕下了一条血肉。他一脚踢散那个黑影,忽的发出一声大骂:“狗日的贵人!给老子出来!老子马上就要变成这帮玩意肚子里的大粪啦!你他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真的有贵人么?

或许只是当年那个老神仙的随口胡说吧。什么老神仙,那就是个狗日的江湖骗子!老子如今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鸟贵人连个鸟毛都没露出来!

妈的,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死的……

李随风心头苦涩的想到,手中一刀挥过僵硬酸痛的肌肉却是再也握不紧那尺许长的小刀,当啷一声将之抛入了远处的浓雾之内。

他苦笑一声,浑身乏力的跪倒在地,看着不远处仍旧在死命挣扎却不得解脱的于业,想象着一会儿自己即将遭受到同样的酷刑,心底一片惨然。

真有贵人么?

如果有,你到底在哪儿啊!?

两个巨大的黑影浮现在了李随风的脸旁,黝黑的躯体上忽然咧出了两张硕大无比的巨口,内里蝼蛄细密的口器分毫可见。沙沙一阵怪叫,立时扑了上去……

结束了么?

“砰!”的一声,一片沙子一样的东西砸在了李随风的脸上。不是他砸在了地上,而是什么东西砸在了他的脸上,他竟然没有死?巨大的惊喜让他在极度疲惫与失落的情况下还是抬起了眼睛,一眼便看到了被凌空击成粉碎的蝼蛄,看到了蝼蛄中间那根惨白发黄的骨头,更看见了……

那一柄无比硕大锋锐的长剑。

那不是普通的长剑,而是古时中原王朝应对北方剽悍骑兵的秘密武器,威力巨大的杀招——汉军斩马剑!

一剑斩来,杀破远方重重黑暗,惊散了身周那浓密如稠的大雾。

第三十一章:黑暗中杀来斩马剑(二)

斩马剑是双手重剑,剑身极长。此刻在碧绿的荧光照映下更显得幽光阵阵,衬得它锋锐无匹,杀气十足。

李随风只觉得一道闪电在眼前闪过,随即一个坚韧挺拔的背影便一下子充塞了他全部的视线。

那身影不是之前的蝼蛄怪物,也不是那种放佛折腰的僵尸,李随风能够百分之一百的确定眼前的人影就是人影,那影子里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偏偏他却不知dào

那人是谁。

到现在为止,能够活在这月冢当中的人类除了考古队一行和自己之外便只有那几个盗墓贼了,可凭他的记忆却是根本记不起有哪个身影和眼前的身影相近甚至相似。但是不知为何,他却偏偏就对这样一个陌生的身影感到无比的安心,一下子松了全身的神经箕坐在地上,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贵人啊,终于来了么?

剑出如风,通常说的都是瘦身长剑的飘逸灵动,可此时此刻却变成了无锋重剑酣畅淋漓的表演。只见那坚毅的人影独自立在浓雾中央,任由黑影层层叠叠的围拢而来,手中一柄斩马剑骤然变成了一道道霹雳电光,斩碎了不知多少蝼蛄的残影和残影中隐蔽的骨头。

长剑左劈右砍,时而挑崩刺砸,全然看不出什么章法。可运剑之人凭借着无比强悍的膂力却将一人高矮的斩马剑舞得密不透风,身周浓雾之内霎时间落下了一阵蝼蛄雨,只是这一次长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它们再也无法从容消失了。

渐渐的,剑客身边的黑色堆积物越来越多,眨眼间竟就变成了一圈低矮的围墙。而四周的影子也好像终于发觉了剑客的可怖可怕之处,不再那般悍不畏死的向前突击,渐渐消散于四周的浓雾之内,沙沙声渐行渐远。

从那柄斩马剑出现时算起,到最后一个黑影崩解于前,余众消散,前后不过两分钟而已。那刚刚差点要了李随风两人亲命的恐怖鬼影,竟然就被这柄重剑以这样一种强悍霸道的方式击溃,观者无不唏嘘。

李随风不光是唏嘘,他甚至于震惊到无法眨眼。

他不是什么剑客大师,更不是什么铸剑世家,但是在军中磨砺了这么多年也多少有些眼光。他能够看得出那斩马剑的重量非同寻常,一柄足有一人高矮的双手重剑又岂是什么西洋剑或者破木棒?

这样一柄让人咋舌的重剑竟然被那剑客用来疯狂舞动了两分钟之久,而且看样子他还行有余力,这是怎样可怖的膂力和耐力?

难道说,这家伙就是预言中的“贵人”么?

看着最后的黑影消散在远处的浓雾之内,剑客缓缓放下手中的斩马剑,将之用两条细带牢牢捆在后背,踢散了身前的蝼蛄尸堆,走向李随风。

借着四下里的碧绿光亮,李随风赶忙去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贵人相貌。

只见他的一头黑发有些浓密杂乱,但脸庞很干净而且显得有些清秀,鹰钩鼻在这张脸是非但不嫌突兀反而觉得和谐得紧不会让人心生厌恶。一双剑眉很浓,下面的凤目却显得有些温和,看一眼过去就给人一种锋芒内敛暗藏锋锐的感觉。

正当他准bèi

再看看的时候,忽然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下子让他的身形凝固。

“李随风,你小子是不是吓傻了?这么半天也不知dào

回头来看看同伴怎么样?哼,平日里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结果一到关键时刻就吓得大喊大叫。不过也幸亏你那几声大叫,不然我们还不敢确定落到这里的真是你们,算是你小子错有错着吧。”

说话的是个女子,声音清脆、微快中带着一丝骄傲,而且这个女子的声音李随风十分熟悉。能够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幽深地宫中的女子想来也只有那一个——陈杰。

只见陈杰一边说着,一边急忙弯腰将遍体鳞伤的于业从地上掺了起来,抚落他身上的蝼蛄和碎骨,极为关切的检查他的情况。

而与她相比,于业显然更加的震惊和关切,他看着陈杰神色既带着惊喜又带着警惕的问道:“你……你真的是队长?你真的没有死?”

陈杰娇哼一声,没有理会这个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话题,却也在另一种意义上做了回答。李随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于业更是欢喜的上蹿下跳牵动浑身伤口疼得龇牙咧却也不愿停下。

“太好了!太好了!队长还没有死,队长还没有……还没有……额……”忽然,欢喜不已的于业一下子翻白眼,整个人直挺挺的向身后倒去,竟是谁都没有看出征兆。

“轰”的一声,沉重的躯体坠地,陈杰和李随风赶忙想要抢上前去查看,却被一只大手直接拦在了身后,正是刚刚那挥剑如风的剑士。“交给我吧,我看得出来,他中了毒。”那剑士头也不回的说道,说着便去撕碎于业伤腿上的裤子。

李随风显然还有些不放心,有些担忧的看了旁边陈杰一眼,其中的询问之意不言自明。陈杰一边担心于业的情况,但看着李随风的眼神方才想起还没有替他们几个互相介shào

。于是乎小声的对李随风道:“他叫石穿,救了我好几次,是个很有办法的人,放心就好。”

放心?

谁能对一个突然出现根本不曾相处过的陌生人全然放心?这里又不是什么军营战场,或是比赛组队,这里的事可事关生命啊!再如何没心没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不可能完全放心的。

李随风蹙了蹙眉显然有些不放心,若不是还在怀疑他“贵人”的身份,早就跳起脚来质问了。可是忽然,他似想起了什么事情。好像刚刚有一个词一下子触动了他的记忆。

等一等是什么来着?

石穿!

对了,是这个人的名字!他竟然也叫做石穿?!

闷头替于业疗伤的石穿显然没有把心思放在身后,他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用三棱军刺挑开于业被利爪刺破的脚面皮肤,看着从里面流出来的黑色血液皱眉不语。

不一会儿,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了几枚葡萄大小的黑色丸状物,将之一个碾碎敷在了于业脚面上,另外两个则硬生生的塞进了他的嘴巴里,在手掌的拖动下用于业自己的下颚将之嚼碎,又用一大口水帮zhù

他吞咽。

眼看于业面色稍稍红润,他方才开始处理起于业身上的其他伤口,忙活了好一阵方才直起腰来,对身后的两人道:“他中毒似乎有一阵时间了,而且中的不是一般的毒,加上连番剧烈运动导致中毒的程度也很深。不过,好像有什么人用巨大的力量将他伤腿下被毒素污染的血液全都挤出了体外,这才算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说起挤压,李随风立kè

便想到了当时那诡异莫名的石棺,原来于业居然因祸得福,在石棺中竟是被挤出了腿脚内的毒血。

看着于业渐渐转好的脸色,李随风也跟着放下了一些戒心,对石穿问道:“你刚刚给他喂了什么东西?怎么会让他这么快就好转?”

石穿答道:“那是蝼蛄的后半身,而且是一种特殊蝼蛄的后半身,对于这墓穴中的尸毒最是有效,不过这种特殊蝼蛄的数量较少,也不是那么容易就逮到的。”

说完他看了看四周的浓雾,高挺的鼻梁忽然一颤,石穿一双剑眉蹙起对旁边的陈杰道:“必须马上离开,我闻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正在向我们这边来,必须马上走!”

“这么急?”陈杰看了看尚未清醒的于业,又看了看还在处理伤口的李随风,对石穿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之前见过么?”

石穿却没有回答,而是干脆闭上了眼睛,鹰钩似的鼻端微微颤着,少顷突然睁开了眼睛,面色大变道:“该死,这次来的这么快!来不及了!”

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李随风和陈杰看了看四下里平静如常的碧绿内壁和腾飞浓雾,又看了看紧张兮兮甚至把斩马剑又从背上取下的石穿,都觉得他是有些小题大做。

可突然,四下里原本平静的环境骤然被一阵“沙沙……吱吱”的低叫声惊破,两人这才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惊愕的无法言语。

浓雾开始向外散去一些,而后重重叠叠的人影便从那后退的浓雾后大踏步的走了出来,踏着轰隆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四下里的碧光开始变得微弱,可借着这些微弱的荧光仍旧能够看清这些家伙们的细节——没有任何细节。

它们没有五官,没有头脸,浑身上下黑漆漆一片好像长了浑身的鳞片一样。正是一路上走来看到的怪异灯座石像;正是那些好似幻化成精一样的蝼蛄!

“打起精神来!这些家伙和刚刚那些残次品可不一样,这些成了人形的家伙动作又快又狠,你们两个小心点!”石穿说着将斩马剑放平,左腿向身后挪了一步全身绷紧,眼看便要发动。

而他身后的李随风和陈杰二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个接过了他丢来的三棱军刺,一个则是捡起了刚刚丢出去的匕首挡在于业身前。三人肩并着肩,各自警惕的看着越聚越多的蝼蛄**军。石穿是一如既往的凝重,而陈杰和李随风的面色则是由惊愕到镇定,再到惊愕,最后变成了目瞪口呆。

李随风的下巴几乎都要坠到地上。

开始他们以为不过只是几个蝼蛄人而已,顶多就是难对付。可直到浓雾退得更远,蝼蛄人聚得更多时,他们方才发xiàn

,眼前的蝼蛄人竟然有不下一百!是根本无法对付!

这算什么?加强连么?

第三十二章:通往地狱的班车(一)

生物之间的战斗通常都有这样一个共性,上到狮子老虎、下到蚂蚁蛐蛐无一例外——数量多的一方优势大。即使战斗力并没有因此而增强太多,至少也能凭借黑压压的脑袋带给对手以强dà

的心理压力。因此面对一头野狼时,老虎、野猪或许根本不将它放在眼里,可是当“一头”变成了“一群”老虎或野猪必定会掉头就跑,绝不敢掠其锋芒。这就是庞大数量所带来的震撼效果。

此时此刻,面对着百以遮道的蝼蛄**军,看着那黑压压没有五官的脑袋们,就连石穿也惊得额头冷汗直冒。刚刚从鬼门关前旅游一圈的于业更是干脆就白眼一翻晕了过去,更是没有一点意wài



密集的脚步声开始在三影道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内来回回荡,更增添了数量占优一方的气势——直若排山倒海。轰轰隆隆的声音中,蝼蛄人们就如同钱塘江袭来的大潮,眼看便要撞向石穿三人组成的脆弱堤坝,谁都能够料想的到:决堤只是眨眼而已。

“往哪儿跑?”回过神来的陈杰连忙对身旁的石穿问道。她没有问该怎么办,而是在此刻直接抓住了问题的中心——往哪儿跑?“我们的来路已经被阻断了……”陈杰看着那些绵绵不尽黑压压一片的蝼蛄人,心情很是郁郁的说道。又看了看身旁半死不活的于业,脸上的焦急更是无法掩饰。

“我们的来路也没办法走……”李随风向头顶指了指,仍旧是那么没心没肺的耸了耸肩膀,却依然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引得陈杰又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忽然,陈杰似是想起了什么,向左右看了看问道:“李随风,李冰教授、许一多还有队医史云龙呢?怎么只见到了你们两个?”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身边的人竟然少了这么多。

李随风挠了挠头,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棘手。他想了一下措辞,之后才开口道:“额……许一多刚刚掉下来的时候不知dào

掉在哪里了。至于……李冰、史云龙两个人……已经去了。”

“去了?去哪儿啦?这种关键时刻,你怎么还让他们乱跑!”陈杰没有听出李随风话中的意思,亦或许是她听了出来却不肯相信,语气中很是生气的说道。李随风正打算再解释一下的时候,却忽然被一个粗暴的声音打断。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石穿冲着两人低吼道:“听着,来路没法回去,我们还带着伤员更不能恋战。一会儿我会想办法拖住这些家伙,你们沿着三影道向里面跑!见到路口一律给我往最右边进,这样我随后还可以追上你们!”

“可是你难道忘了,三影道是个巨大的迷宫啊!”陈杰惶急的说道。

“当然没忘,可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进了迷宫好歹我们还能活着,可是和它们正面交手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你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不清楚。硬打的话,我们这些人没有半点机会。”石穿的语气变得低沉,身体也变得更加紧绷,就像是一只准bèi

随时扑食的猎豹。

陈杰看着他那副打算拼命的架势还想要劝上一劝,这次却是被李随风拦了下来。只见他摇着头道:“听他的吧,没有其他办法了。”说罢,也不等陈杰表示什么,他便自行反身背起了昏迷不醒的于业,率先向最右边的路口走去。走出几步后,他停下回头对石穿道:“要快点追上我们,不然的话,我们不敢等你。”

石穿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一如他当年在战场上和最可靠的战友并肩作战时一模一样。没有缠绵、拖沓乃至无意义的依依不舍,在关键的决断面前只有果决和放心才能带来生的希望,这样的话语和这样的笑容都最让他感到舒服。

说完话的李随风转身便走,大踏步的向浓雾中的通道走去。陈杰在原地挣扎了几下,最后也只好恨恨的一跺脚对石穿说一句“多加小心”而后飞快的追上了李随风的脚步。

那澎湃汹涌的大潮,此刻距离堤坝愈发的近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石穿看着身周渐渐散去的浓雾又看了眼前越聚越多的危险,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这样一句话。想到了,就又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此情此景竟还真有些符合语境呢。只是他很好奇,当年真zhèng

面对这样语境的古人,又有几个活了下来?

“杀!”一声怒吼,斩马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碧绿色的寒光,霎时便冲入了重重敌阵之内,低吼声、摩擦声、碰撞声、嘶叫声刹那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眨眼便追上了正在逃亡的三人。

陈杰很担心,那耳畔萦绕不断的厮杀声不得不让她感到担心,以至于在一边逃跑的过程中不住的向身后碧绿一片的通道望去,明知什么也望不见却仍旧不曾停止。对此,李随风没有任何劝诫,他只是一言不发的辨认着路径,一路不断加快着速度。和陈杰不一样,他对如今的石穿反而更加有信心,虽然这种信心的来源还不是那么的可靠,但他就是觉得将后背交给这样一个人绝对没有问题。既然心里都觉得没有问题,他那个本就懒散的脑袋就更不愿意去担忧、分析了。

现在,比起担忧石穿来说,李随风更关注接下来该如何逃跑。

石穿挡不住那么多的怪物,绝对不可能挡住,哪怕他是赵子龙转世也绝不可能。那么被这些家伙追上来,也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罢了。他们几个人如果要想活命,就必须在这最后最可怕的场景发生之前,抢先找到一个可行的逃亡方法或者路径。

然而一路走去,眼前除了一路驱之不散的浓雾和单调到枯燥的碧绿荧光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通道连同它们的影子一道出现,却也没有哪个路牌出来指引一下哪里才是正确的路径哪里能够供人逃跑。随着行走的时间越来越长,李随风的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

“我们跑这么快,石穿还能追上来么?”缀在身后的陈杰忽然打破了一路上沉闷的寂静,不无担心的说道。走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再也听不见背后的任何声响了。生或死、胜或败,他们对于身后那场注定无比惨烈的战斗一无所知。

李随风摇了摇头,道:“我的大小姐队长同志,现在不是我们关心石穿的时候。我们现在最需yào

做的事情是别让他的努力和苦心白费,尽快找到可行的逃亡方法,否则就算他能够追上来,我们也不过是在一起死而已……”

正说着,眼前的道路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一间大厅顿时将一路小跑的三人、双腿拥入了怀抱。不自觉地,李随风和陈杰便先后停了脚步,神色有些怪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对视一眼中,互相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迷惑乃至不可思议。

这间大厅说是大厅,其实不过是一个稍显狭长的空地而已。这样的空地在他们一路上的旅程中并不少见,可是眼前的这一个却显得格外特别,特别到两人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样。

“梦境”是现实的,可是却又显得那么的虚幻。在那空地的中央竟然并排铺就了两条等宽的铁轨,而铁轨中央竟然停放着一辆带有轮组走行部的小型矿车!

“你告sù

我,我看到的是幻觉。”李随风抽出一只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可眼前的一切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陈杰则丝毫没有理会他那愚蠢的举动,只是信步上前,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明显是穿越过来的摆设。

“小心一点!恐怕会有什么陷阱或是麻烦!”李随风看着陈杰毫不戒备的便向前走去,顿时便惊得一跳,全没想到这个大小姐竟然真是个十足的急性子。

“我们没有时间啦,你刚刚不也在说我们要尽快找到逃跑的方法么。似乎,眼前就是一个。”陈杰一边说着,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的减慢,继xù

向前面的矿车走去。只是同时,她也将石穿的三棱军刺握在了手心里,柔嫩的小手将之用力的攥了攥。

“当当当……”钢铁敲击钢铁才会发出的特有声响随即响彻整个空间之内,余音袅袅,震落无数灰尘。铁轨是真的铁轨,矿车也是真的矿车,看样子连催动的方式也是手摇加压式,简直就是上个世纪的新古董被放在了老古董里面!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什么‘黑岩’古城是个十足的笑话,在这里遇到的一切都在离我所已知的世界越来越远。”眼见没有危险,李随风也随后靠近了矿车,此刻正对着这个明显不应当属于古墓里面的东西大发感慨。

陈杰则直接从他背上将于业取了下来,费劲的放在了矿车的车斗里。“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们先前还在上面的一间石室内发xiàn

了一排细铁管。直径完全等粗,你觉得千年前的冶铁水准能够做到这些么?”陈杰白了李随风一眼,道:“可是现在我们能够考lǜ

这些么?你刚刚不也说,命都快保不住了么!”

“快走!”正当两人还在一个感慨一个批评的档口,身后的通道内突然传出一声大喝。只见浑身是血的石穿拖着那柄和他身高相仿的汉军斩马剑,一路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直奔那无比碍眼的矿车,却丝毫没有刚刚两人那么多感慨惊异,直接便一个纵越跳入了矿车之内。随后,他不等两人反应明白,便开始对矿车的摇杆加压,催动着有些锈迹的车轮吱呀前行。

陈杰和李随风各自怔楞了许久,最后才在矿车启动前醒了过来。背后,那犹若奔马的脚步声,愈发的近了……

第三十三章:通往地狱的班车(二)

进入矿车那狭小无比的车斗后,石穿便不再费力直接将摇杆交给了李随风和陈杰,看着两人吃力的上下摇动拉杆没有丝毫的客气。他自己则再次举起了斩马剑,神色凝重的望向来时的道口,望向那处浓雾飘荡的碧绿三影道。

“加快些速度,那帮家伙马上就来了!”石穿对着两个正在进行体力劳动的同伴一声催促,根本不理会他们此时已经死咬着牙齿,几乎把吃奶的力qì

都挤压到了极致。这辆矿车显然在这里停放年份有些久了,走行部上的车轴和轮组都有些锈蚀,催动起来很是费力。在两人玩命的摇动下,也只是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前爬行,那个爬行的速度比起小脚老太太恐怕强不了多少。

可就在这时,三影道口处飘荡的浓雾骤然一阵搅动,一个黑影突然从里面冲了出来,几乎是手足并用好似虎豹一样向着缓慢移动的矿车飞扑而来!毫无细节的身体内还在不断发出“吱吱”的怪叫声。

“再快点!”石穿突然一声低吼跳下了矿车,他双手擎着重剑竟然就那么对着蝼蛄人对冲了过去!危险临近,李随风和陈杰也都发了狠,各自把全身的力qì

都压榨到了极致,拼命的催动着矿车在一阵难听的“吱呀”声中继xù

前行。

眼见石穿距那个蝼蛄人不过三步距离马上就会撞在一起,他突然就地一滚手中长剑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弯月,月牙带着凛冽的寒光扫向那蝼蛄人的腰腹和大腿。整个动作没有丝毫的滞碍或是停顿,流畅如行云流水。然而那蝼蛄人却突然手脚发力,整个巨大的身体竟然凭空跃了起来,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巨大冲击带来的惯性影响,灵巧的闪过了石穿的攻击。

石穿也没有怎么沮丧或感慨,一击不中他立kè

用脚一蹬地强行止住了身体的惯性,向身后猛地一跃,空中又是一道弯月袭来。两个矫健的影子在空中反复对冲、对撞,战的平分秋色、不亦乐乎。可石穿身后的三影道口,浓雾却是又一次的剧烈波动,无数黑影绰绰……

另一边,随着催动力道的加大,矿车车轮的运动也愈发的快了,在力量的碾压下很多块铁锈泥块构成的污秽崩解碎裂而后脱落,车子很快便从爬行开始了小跑,而且脱掉了车子上的阻碍物,两人摇动拉杆也显得愈发轻松纯熟了起来。

陈杰看着手中的拉杆越来越轻,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连忙向车外的石穿喊道:“石穿!车子马上就可以跑起来了,你快点过来!”可是声音远远的铺排开来,在石壁上反射回音,却是没有听到石穿的回复。

陈杰疑惑的向外面一望,顿时惊得心头狂跳,而在她身旁的李随风,也早已紧张的面部抽搐,摇动拉杆的手却变得更为快捷。

刚刚还只是一人一个怪物单打独斗的场面早已消失,此刻的石穿已经被十余个黑影团团围在了正中,一柄斩马剑上下翻飞与它们斗得正自激烈无法脱身,哪儿有闲暇去理会陈杰?况且,他如果要走还需yào

等待一个确定的信号,确认矿车能够脱离追击的危险。否则岂不是做了一阵无用功?

而发出这个信号的人只能是李随风。同为军人,石穿显然更相信李随风的判断力。

一柄长剑砍去,砍断了一个蝼蛄人的胳膊,后背却被另一个偷袭者刺破,流出了一大片血迹,染透了早已污秽不堪的破军装。石穿却不发一声哀叫,只是挥手割断了那蝼蛄人的脖子。分神间,大腿上又挨了一下重重的踢踹。

碧光充盈,剑qì

横飞,血腥味夹杂着蝼蛄特有的酸味慢慢的弥散开来,让空气显得更加凝重黏稠。

“再快点!”这一次喊话的李随风,他对着陈杰一声低喝,随即咬紧了牙齿拼命按提拉杆,另一侧的陈杰没有跟上节奏竟是被李随风的力道拉得上下颠簸。矿车骤然加快了一分,车轮碾动铁轨发出阵阵磨牙般的响动。

陈杰有些不满的道:“现在已经够快了!我们得去把石穿接过来,否则他自己没办法……”

“闭嘴!”李随风一声低喝,竟然真喝得陈杰闭了嘴巴。他也不多解释什么,只是仍旧在继xù

加大着手臂的力道,加快着矿车的速度。

虽然看上去石穿现在很是凶险,可李随风能判断出这种危险还没有到生死立现的时候,石穿还可以应付。但是,如果他们不能将矿车发动让它快速逃离的话,那么一切才是真zhèng

的白费。四个人无法摆脱追兵最后仍旧会被这些蝼蛄人所淹没。

陈杰很有些恨恨的看着李随风,手臂却也仍旧在飞快的拉动着拉杆。她知dào

自己现在没办法帮zhù

石穿什么,她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就只有相信那个家伙能够再一次让人吃惊一下吧。

矿车行走的速度越来越快,另一边石穿的战局也越来越凶残。此刻三影道口内黑影不停歇的拥挤而出,一个个的向石穿冲去,密集的黑影竟是将他完全与四周隔绝了起来。石穿尽lì

杀到一处石壁之下,背靠着石壁奋力厮杀着,身前的地面上早已铺下了一片白骨和蝼蛄的尸体。

石穿是个强人,战到了现在还能坚持下去,还能面色不改冷静沉着的人当然是强人。可他毕竟不是超人。

手中挥舞的斩马剑越来越慢,身上流血的伤口也变得越来越多,那张稍显白净的脸蛋此刻已经显露出了一些病态的惨白。他知dào

自己还能坚持,但他更知dào

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万分凶险之中,他奋力向上一跃,借着眼角余光看了看李随风几人所在的矿车,心中不由得狂喊:

还没好么?

“还没好么!?”陈杰对着李随风又似是对着远处的石穿喊道,矿车已经开始了加速,除了借助两人的力量以外也开始借着铁轨的地势开始滑行,距离石穿所在的位置却是越来越远。远到他们已经再也看不到黑影堆中石穿的孤单的身影,远到他们已经看不清那柄上下翻飞的汉军斩马剑。

还没好么?再不来,你可就没有机会了啊!

李随风没有理会陈杰那焦急的喝问,他仍旧在瞪大了双眼看着身前不远处淡淡的荧光中那平直向下的铁轨,一双眉头紧成了一个川字。“不够……还不够!”什么不够?当然是速度还不够。现在的矿车虽然已经开始了加速,可这样的速度仍旧能够被蝼蛄人轻易的追上,那时在狭小的矿车中他们对付起浑身都可以开口的蝼蛄人仍然是必死无疑。

还不够!还不够!怎样才能够!?

“杀!”石穿的身前又多了一道弯月,可这一次弯月却并没有画完,月牙尖尖那一块被一个身形高大的蝼蛄人硬生生的拦了下来,就用它那两只粗黑粗硬的手臂。势若闪电的斩马剑突然一滞,周围的蝼蛄人顿时如抢食的野狗一般蜂拥而上,将石穿死死的压在了身下。

一声怒吼,石穿在千钧一发之际抢出了斩马剑,以“苏秦背剑”式画出了一轮满月,绞杀的身周断臂残肢横飞,残破的蝼蛄做雨簌簌而落,身周密不透风的蝼蛄人墙竟被他生生砍出了一块空地。

招是好招,可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手掌在转动长剑的时候已经双双被锋利的剑刃割破,肉皮微卷。躯干在拼抢长剑的时候也被蜂拥而上的蝼蛄侵蚀的伤疤道道,此刻的石穿竟是狼狈的一塌糊涂。

“呼喝……呼喝……呼喝……”他借着这次攻击得来的难得空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恢复着自身的体力。手臂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颤,身上腿上则遍布着鲜血和碧绿色的汁液,搅扰在一起构成一股腥膻的恶臭,这对嗅觉发达的石穿来说无异于伤上加伤更加的难受。

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坚持不了一分钟。

石穿默默的对自己的身体做出了评估,可他却也依旧没有办法。没有听到信号,他就必须死死的钉在这里,拦下所有的追兵。这是担任阻击战任务的军人所必须具备的素质和觉悟。哪怕把自己拼光也在所不惜。

况且到了现在,他也只能相信李随风和陈杰两人的判断力,准确来说是相信李随风的判断力。

希望,你能让我活下去吧……

“咣当”一下,驶动中的矿车骤然一下颠簸,让正在摇动拉杆的两人都是一震。此刻矿车早已经驶出了近五十米开外转过了一道弯道,彻底将石穿和蝼蛄人割断在视线之外。矿车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陈杰的双眼几欲喷火,可是李随风却一直都没有一丝想要张嘴的意思。

直到这时……直到他看见了直道远方那一处巨大的下坡后,他才猛然提高了嗓音对着身后通道一声大吼——“撤!”

声音在狭窄的甬道内被聚拢、提升、强悍的穿透几十米的距离,进入到仍在交战的一众生物的耳朵里。些许蝼蛄人仰着没有五官的头颅向天,四下胡乱张望着试图找出未知位置的声源。而石穿,则终于在嘴角挤出一个微笑,向前猛冲数步,再次用长剑画出一道满月。

终于可以撤了……

集结号已经响起,战斗可以告一段落。可是石穿这时才忽然发xiàn

,自己竟已经被重重围困在了石墙之前,左右的蝼蛄人早已是重重叠叠水泄不通,他又哪里能够撤回自己的“营地”呢?

影视剧里,但凡被逼入绝境的英雄主人公大多会战斗到力尽不支,坐倒在地对围拢上来的敌人发出嘲弄的一笑,而后拉响怀里最后的一颗手榴弹或是屁股下的炸药包。成为名副其实的壮士乃至烈士。

可石穿不想做这样的壮士更不想成为烈士。他还有自己的承诺没有完成,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他稍稍评估了一下形势,将长剑插回自己的后背用细绳子困紧,而后迅速的退回石质的墙壁之下。此刻,他与蝼蛄人的包围圈已经拉开了一道三步有余的空地。

三步的时间,对于石穿而言已经足够了。

第三十四章:通往地狱的班车(三)

相传民国年间,北平城内曾有一名悍匪,因一怒而在夜间杀人全家。随后,他余怒未消,又将仇人全家老少十余颗头颅穿成串,趁夜悬挂到北平城门口的箭楼角旗之上,负责看守城门的北洋城防军竟是毫无知觉。

此事轰动一时,惹得北洋zf高层大发雷霆。而随着通缉令的散布,那悍匪鬼神莫测的爬城手段也因而流传出来,堪称诡异。相传那是吴桥世家世代相传的绝技:头下脚上,爬城如飞。号称:“蝎子倒爬城”。

而此刻面对着前有数以百计的蝼蛄人围困,背后有高耸直立的石壁墙的绝境,石穿竟是没有静坐待死,反而忽然在石壁下拿了一个倒立,头下脚上倒背着长剑,整个人紧紧的贴在了石壁之上!

蝎子倒爬城!

只见石穿此刻竟真如一只灵巧诡异的巨大蝎子,头下脚上双足双腿同时用力,飞快的向石壁上方攀爬而去,那速度一时奇快竟好似常人贴地行走一般无二。一时间,竟是把还在石壁下重重围困的蝼蛄人惊得呆住,浑然忘记了追击。

这“蝎子倒爬城”的绝技乃是旧时绿林中人少有的保命绝活,外传极少,加之危险性实在太大少有人敢于修习最后终于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其发源地有“杂技之乡”之称的吴桥也没有留传下来。可实jì

上,这“蝎子倒爬城”的绝技反而更加符合人体力学,运用得当习练纯熟之后,当真可以爬墙如履平地。

石穿小的时候因他父亲和老叔的关系在军营中晃荡过很长时间,与那些绿林中投诚过来的“土匪兵”也曾经打闹成一片,那时候他年幼乖觉相貌讨喜,加之少有些背景,很得那些大头兵们的喜欢,还真让他借机学了些压箱底的绝活。这“蝎子倒爬城”正是其中之一,此刻终于在生死关口派上了用场。

然而下面的蝼蛄人虽然怔楞了一阵,可终究还是反应了过来。这些东西外貌与人类形似,却与人类没有半点关系,贴在墙壁上时用一个极为丑陋好似螃蟹一样的姿势竟然也能紧紧的贴住墙面,攀爬起来的速度也是快得惊人,眨眼间便拉近了与石穿的距离。而剩余的蝼蛄人们则是立kè

发足狂奔,沿着铁轨开始对石穿展开追击,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墙下有追兵,墙上还有追兵。石穿是头下脚上,那些蝼蛄人则是头上脚下,一个追一个逃、一个进一个退,那副图景竟是说不出的诡异可笑。

然而石穿没有笑,远处站在车斗中伸头眺望的李随风、陈杰也没有笑。因为他们知dào

,这些可笑姿势的背后,意味着“生”或者“死”。任何可笑的事如果涉及到了生死,那便不再可笑。

石穿爬行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出现在了拐角后的石墙上,立kè

被眼尖的陈杰发xiàn

。可随即,他们也发xiàn

了石穿身后的追兵。虽然现在有了一线生机,可看样子这份生机好像仍旧仅仅只有一线。

“要不要减慢速度,等等他?”陈杰对李随风问道,面上惶急的表情毫无遮掩。可李随风却果duàn

的摇了摇头,这一次他没有露出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反而是一本正经的道:“等不得,否则我们更大的可能性是等来追兵。相信他,他能追上来的。”

陈杰闻言忽然觉得有些怪异,蹙着一双秀眉问道:“你好像刚刚开始就对石穿很是信任啊,你们难道认识?”

“当然不认识,你不是说这家伙是在地宫最下一层遇上的么?”

“那你怎么对他这么信任?”

“男人的直觉”

“……去你妹”

陈杰不再说话,李随风自然也乐得清静。他当然不会对陈杰说起:当年有一个算命奇准的老神仙曾经在他刚刚出生不久就替他留下了一道谶语,谶语中说他在今年楼兰之旅中必定会遇到一名贵人。

到目前为止,算得上贵人的,恐怕只有这个石穿了。所以,不信他还能信谁?如果“贵”人都这么容易就死了,那只能说明当初算命的那个老神仙太“贱”了。

墙壁上,撅着屁股的石穿仍旧在倒爬着向远处越来越快的矿车奔去,可身前身下的蝼蛄人们却仍旧如影随形,两方间的距离没有拉大,反而变得越来越小。

不知是不是先前战斗中用力过猛外加失血过多,此刻石穿的速度竟然降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慢。这个时候,谁都明白奇迹发生的可能性已经不大,眼看形势就将变得变得愈发的危险。

“停车!”陈杰再也忍受不住,伸手便要摸向那控zhì

着矿车前进的手动拉闸。却被李随风一脚踢了回来,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半点原先的玩世不恭,声音冰冷的道:“不可以!”

“我才是考古队的队长,你要听我的!”陈杰掐着腰,一脸愤nù

的吼道。

李随风只是向车斗内昏迷不醒的于业一指,轻声道了一句话,便让陈杰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你的考古队,只剩下他了。”

稍远处……

石穿的手脚动作越来越慢,忽然有一下竟然踩松了一块岩石凸起,骤然从墙壁上跌落了下去!惹得远处车斗中一阵尖锐的惊叫。好在石穿在空中很好的控zhì

了一下身形,在石壁上反复撞了两下后跌滚在地,倒是没有受什么大伤。可上下两线的追兵却立kè

围拢了上来。

石穿不敢稍停,立马从地上爬起发足狂奔,背在背后的斩马剑上下颠簸飘荡,拍在背上臀上发出一阵阵“啪啪”的声响。

李随风一边看着不断接近的石穿,一边看着不断接近的坡口,心中则在飞速的计算着。石穿必须在矿车到达坡口之前上车,否则他将再也没有机会。正如先前所说,李随风不敢等他。石穿显然也知dào

这一点,所以他只是玩了命似的狂奔向前,却没有开口说出任何一句话,也没有做出任何一个可能会让另外两人误会、担心的姿势。

时间就在追与赶之间慢慢的流逝,一方在追车,一方在追人。可是无论追车或是追人,好像都已经到了各自的极限。石穿的身体上伤口不断向外流着血,滴淌了他奔跑中的一路。背后的蝼蛄人们也早已变得有些稀稀落落,身形开始变得东倒西歪。

若是让他们这样一直继xù

比下去,说不定他们最终都会因体力不支而倒在路上,谁也追不上谁。可问题在于:矿车,就要到坡口了。

“石穿!快点,再快一点啊!”矿车上,陈杰双手并拢靠着嘴,大声的对石穿喊道。

没有半点回音。

另一侧,李随风一直沉着的目光此刻也开始变得飘忽起来,抓住矿车边缘的手掌因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目光中满含着鼓励和盼望的热切。

没有任何回应。

石穿似乎已经丧失了双腿之外身体其他部位的控zhì

权,他现在唯一的意识就只剩下了奔跑,发狂发疯的奔跑。看看是他先跑死背后的蝼蛄人,还是被这些该死的怪物跑死。

眼看矿车马上就要到达坡口,眼看石穿就要永远的失去机会……手动刹车柄上,突然落下了一只大手。

一声刺耳的“吱呀”,矿车速度骤然减缓,飞快运动的车轮与铁轨相擦擦出一片明亮的火星。被惯性晃倒的陈杰有些吃惊的看着身前,看着双手攥紧刹车的李随风,一时间有些怔楞无语,旋即却又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放松。

李随风看了她一眼,耸着肩膀自嘲的道:“当兵的时候就落下了这个臭毛病,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愿意丢弃战友……唉,真是一个死脑筋啊。”

陈杰拢了拢因来回颠簸而有些散乱的马尾,轻笑道:“我倒是觉得你身上毛病无数,唯有这个算得上可爱。”

“或许……我们四个都会死的。”

“那么,就死在一起吧……”

眼看着前面的矿车越来越慢,石穿的双眼也变得越来越大。只是除此之外,他身体上其他部位的肌肉都无法再做出什么传神的表情,只能是瞪大了双眼看向身前,双腿几乎要榨干身上最后一丝力qì

,向前狂奔而去。

原先的追逃游戏忽然被人为的改变了规则,他们不再是相互的竞赛,而变成了和时间的赛跑。

减慢了速度的矿车自然跑不过发了疯似的石穿,几乎眨眼间便被这个背着长剑的疯子追了上来,而后在李随风的助力下将之一把拉入了车斗。可随之而来,那些蝼蛄人也变得愈发近了。

“加速!别舍不得力qì

,给我玩命的加速!”李随风一边疯狂拉动着拉杆,一边对陈杰发疯似的吼道。一旁的石穿却早已没有了半点力qì

,整个人的身体贴着晕倒的于业躺下,只能顾得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几近停滞的矿车在人力的催动下再次开始了运动,沿着低缓的坡道向着那坡度明显的坡口前行,眼看着只要冲到坡口,借助强dà

的重力加速他们就能一把甩开身后这些烦人的怪物!

可是,怪物们却先一步到了。

在陈杰咬着牙向上提起拉杆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没有任何细节,布满了鳞片的漆黑大脸。

第三十五章:通往地狱的班车(四)

该言!真真的该言!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在李随风停车等待石穿的档口,那些蝼蛄人就像是嗅到了食物所在的野狗一样,突然间爆fā

出了难以想见的速度和力量,发疯似得追上了矿车。其中一个最快的家伙竟已然将上半身探入了车斗!

此刻石穿已是累得虚脱,于业还在昏睡,李随风、陈杰二人正在使出吃奶的力qì

摇动拉杆,哪里还有多余的手去抵挡袭击?因而那蝼蛄人从探头进入车斗之内,到把一张没有棱角五官的脑袋贴近陈杰,竟然没有遇到一点点的阻碍。

下意识回过头的陈杰,就那么呆呆的望着距离她极近的怪脸,过度的惊愕甚至让她连惊叫都忘记了。

可那蝼蛄人不曾忘记。

短暂的对峙后,有些嘈杂的矿道内又骤然响起了一声“丝丝……”的低哑咆哮。蝼蛄人没有五官的脑袋上,霎时间裂开了三张大嘴!直扑陈杰的后背!

石穿眼见同伴危险,试着动了一下手臂,可那条能连续舞动斩马剑的胳膊此刻却伤痕累累抬都抬不起来;李随风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想要抽身前去救援,却是被脚下的两具躯体和身前的拉杆给封闭住了角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至于陈杰自己……她的手还在伸向插在后腰处的三棱军刺。可等她摸到刀柄的时候,身上必然早已有了三道可怖的伤口。

“该死……”李随风一声低吼。

“该死……”石穿一声无力的哀叹。

“该死!”陈杰最后时刻只能闭上眼睛,发出一声不甘的娇喝。

“砰”的一声,预想中的鲜血横流并没有发生。相反,那个爬入车斗的蝼蛄人竟是凌空倒飞了出去,因为高速抛掷的缘故将身后另两个马上就要爬入车斗的蝼蛄人一齐撞倒在地,在铁轨上摔得四分五裂。

陈杰茫然惊愕无语、李随风只看到了一道白光。车斗内,只有石穿看得最为清楚。他清楚的看到:在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匕首从稍远处的黑暗中投来,划破他面前的碧绿荧光,极为精准的刺中了那蝼蛄人的脖颈。

一刀而已,仅仅一击便斩断了蝼蛄人头颅与躯干之间的联系斩断了它的头颅以至彻底化解了这次危机。快、准、狠!可见投手对方位拿捏的精准、出刀的果duàn

、力道控zhì

的完美。是什么人?竟有这样的本事?

不等李随风和陈杰互相询问,背后又忽然有两个蝼蛄人的手臂攀上了车斗。它们同时用力立kè

便坐入了车斗的边缘,几乎也是同时向陈杰各自伸出了一只黝黑的手掌,掌心处仍旧是一张血盆大口。

陈杰此刻已经摸出了后腰上的三棱军刺,可还没来得及拔出。石穿仍旧抬不起自己的手指,李随风仍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可就在这时,半空中忽然传出一声低喝。一道黑影从半空而降,一记漂亮的连环飞踹将两个蝼蛄人踹落下去,而黑影本身也重重的摔落在了车斗内,将于业狠狠的砸醒又瞬间将其狠狠的砸晕。

这一击的时机拿捏也是恰到好处,出腿的力道也很适中,没有让自己跌出车斗之外。黑影仅仅是顿了顿,便坐起了身子,一直掩盖在阴影中的头颅也适时抬起。

也直到这时,李随风等人方才有了机会看清来人的模样。他和陈杰直接便是一声又惊又喜的高叫。

“许一多!”

来人正是许一多。他冲着陈杰笑了笑,却没有多话,勉强站起身子后,一把从陈杰的手中抢过三棱军刺便开始与车斗背后不断追爬上来的蝼蛄人展开搏战。手中一柄刺刀狂舞,他竟然就彻底的将蝼蛄人拦在了车斗之后,使之不得寸进。

陈杰和李随风欢喜的无以复加,更加催命似的摇动着拉杆。只有石穿微微蹙了蹙眉,看着许一多的背影和他那灵巧非凡的身手似是有些不解和怀疑。

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又看到了希望。此时矿车距离坡口仅仅只有十余米,矿车在李、陈二人的死命催动下也变得愈发快捷,眼看脱险就在眨眼之间!就在这时,蝼蛄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阵“丝丝”的怪叫,整个追击的蝼蛄人群中骤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追在矿车背后的蝼蛄人们听到那声“丝丝”怪叫之后忽然排成了并列的两排,继xù

加速向矿车追去,可是速度却不再像刚刚发疯似的加快而是保持在了一个恒定的水准。

正当车斗内几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蝼蛄人群中忽然又多了一些动作。那些追击的蝼蛄人突然抬起了前身,以一个类似人类却又极为难看的姿势双足着地奔跑,上半身却和身旁的蝼蛄人做游戏似的两两相交、相叠连成一个有间隔的通道。而在它们身后不远处的其他蝼蛄则立kè

加速奔跑,随后猛的一跃!

借助那些身前蝼蛄人搭建的“跳板”,跳起的蝼蛄人竟好像飞一般的冲到了半空中,如炮弹般砸向正在飞驰的矿车车斗。许一多不曾料到而会有这样一招,顿时惊呼出声。可背后的陈杰看了一眼却是展颜一笑,满不在乎的道:“不必担心!虽然这些怪物们有些小聪明,可是仍然不够!它们跳的太高了,以至于失去了速度和长度。哼,况且在这个距离上,就连羚羊都够不着我们,这些怪物再怎么厉害也跳不过来……啊!什吗!?”

惊讶的语气明显带了一个颤音,说明惊呼发出者此刻做了一个突然抬头的姿势影响了声道的发声。而之所以要抬头,是因为那些跳到半空的蝼蛄人们突然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紧接着它们的后背上几乎同时轰然落下了一只大脚!

那些一直在石壁上追击石穿等人的蝼蛄人竟是突然从天而降,以那些跃至半空的蝼蛄人做跳板,在空中再次起跳!

这一次,距离和速度真的都够了。许一多凌空击落一个蝼蛄人,却又有另外五六个蝼蛄人跃入车斗,和车斗中的几人霎时间拥挤、缠战在了一起。姿势无比别扭。

也就在这时,车身猛的一震越过了坡口,巨大的惯性甚至让车子抛飞在了半空当中,震得车中所有生物飞离车底。那一刻,时光似乎有了刹那的定格。碧绿的荧光在黑暗的石壁映衬下却显得有些刺眼,照亮了车斗中几个人类扭曲的表情和那些没有五官皮肤蠕动的怪物。石屑和铁锈在半空中缠绕飞舞,借着荧光化作漫天璀璨,纷纷落英。沉重的矿车车身在一片惊叫、怪啸声中缓缓向下坠去,那一刻半躺在车中的石穿隐约看到了甬道洞壁之上有着一些奇怪的文字,他认识这些文字,可他却又不应该认识这些文字……

“轰!”的一声,车子重重坠在了铁轨上,时间的洪流再次汹涌而动。石穿摔回了车子里,脑袋在于业膝盖上重重的一磕险些晕了过去。飞速的矿车在重心不稳之下左右大幅度的摇晃着,将站立着的李随风和许一多晃倒,又将两个立足不稳的蝼蛄人甩飞了出去。车身开始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飞快向坡下冲刺,轮组背后留下的是一片飘飞的火星。

李随风与陈杰各自松开了手中的拉杆,或躺或坐与身旁的蝼蛄人展开了搏斗。耳畔铁轮碾压、风声萧萧,变得如此紧张刺激。可是他们心头却显得无比郁郁。折腾了这么久,结果还是被追上了。

一交手,他们便立kè

感受到了这些蝼蛄人的可怕之处。身体任何部位、任何时机、任何姿势都能够咧出足以让人呕吐一天的腥臭大嘴发动袭击。再加上它们本身所具有的强韧的身体和堪称变态的攻击速度……想想看,刚刚石穿竟然能但凭独身一人拦住它们那么多的时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然而再如何不可思议,他们也必须学着石穿的模样,对扑入车斗内的敌人展开回击。否则,死路一条。

列车在呼啸声和剧烈的钢铁摩擦声中一路疾驰,风驰电掣的向着更深处的黑暗前行,怎么看都似觉得他们的目的地恐怕是在地狱的最深处。而这趟旅程也确实很像是通往地狱的旅程。五个浑身黑虫好像鳞片一样的怪物拥挤在狭小的车斗之内,与人类在本就稀少的空间内展开它们最为擅长的贴身肉搏,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坏的境况了。

陈杰、许一多、李随风三人各自使尽了浑身解数与那些怪物们周旋,可仍旧无法阻挡它们进入车斗。于业还在昏睡无从指望、石穿有心帮忙却是仍旧抬不起手指。再如果任由这种形势发展,这个车斗还指不定将会属于谁呢!

危机非但没有任何减弱,反而在这一刻变得更加艰险!生或死,眨眼而已,呼吸而已!

奋力搏斗中,许一多突然对两**喝了一声“低头!”李随风和陈杰想也不想,下意识便按照许一多的话做,稍稍避开身边的蝼蛄人,立kè

便双手护住头脸低下了头去。猛然间,头顶哗啦啦掠过一大片飞鸟!

说是飞鸟,但是在车斗中人们的眼睛里就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影子。影子很是宽大,展翅的距离将近一米有余!那些影子连在一起便将整个视线完全的遮蔽起来成了影帘,碧绿立kè

被黑暗的阴影所笼罩。

那些蝼蛄人自然没有听从许一多的话做,随即便暴露在了飞鸟的行进路线上,立kè

便遭到了飞鸟们的攻击。

而且,这些蝼蛄人好似很讨这些飞鸟们的喜欢,先前飞掠过去的飞鸟们即使错过了啄食,却又立kè

掉转了方向,反身开始向车斗内的蝼蛄人们抓、啄起来。“呱呱”的鸟叫和“丝丝”的低吼声交杂在一起嘈杂一片,震得陈杰只能死死堵住自己的耳朵。

仅仅片刻而已,一路上纠缠不休的五个蝼蛄人便身首分离,紧接着便开始就地崩解。想要化作散碎的蝼蛄四散逃亡,可是飞鸟们仍然没有给它们机会。好像啄食啄出了兴致,那些飞鸟们竟是狠狠的冲进了车斗里面,开始在几人的身边啄咬蝼蛄和那些散落的骨头。混战之间,便连李随风等人也受了些无妄之灾。

他们不敢多做耽搁,立kè

把车斗内的蝼蛄和尸骨抛出车斗之外,那些纠缠不休的飞鸟们这才舍弃了车斗,追着蝼蛄们开始进食渐渐远去。

车轮滚滚而前,速度在坡度的影响下变得奇快,一路轨道蜿蜒就好似过山车一样,上下起伏不定。可是车斗内的几人却没有任何一个对此感到惊恐。与刚刚那些吃人的蝼蛄和身形硕大的怪鸟们相比较,过山车带来的刺激感显然太过弱小了。

几人各自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地方落座,各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恢复着体力也平复着心神。良久良久,相互间没有说出一句话。直到她们稍稍缓过一口气后,陈杰才率先开口问道“对了许一多,你刚刚去了哪里?又怎么会预知那些怪鸟的呢?”

第三十六章:通往地狱的班车(五)

石穿的双眼忽然变得很冷,不是因为他的眼睛受了甬道内不断涌起的浓重雾气影响,也不是因为四周温度确实的降低,更不是因为四周那些堆积如小山般的蝼蛄尸体而有什么感触。

他只是单纯的把眼神变冷,将那双剑眉剑眉之下的眼神在瞬间便变得阴冷如刀锋。那是荒原上,野狼紧绷着躯体在盯紧不断踱步而来的猎豹;那是沙漠中,眼镜蛇盘起了自己的上身,喷吐着蛇信死死盯紧眼天空俯冲而下的雄鹰……没人知dào

他正在想些什么,只是那股弥漫开来的危险气氛愈加浓重,将那几只没来得及逃走的蝼蛄吓得四下惊散。

此刻,许一多正在距他不远地方说着自己的遭遇——“我和李随风他们从那个平台上掉下来以后,我们就分开了……我当时就觉得有些晕……后来我就发xiàn

了这些怪鸟,又发xiàn

它们专门吃这些蝼蛄为生……然后我就去找你们了……”

讲述者讲得很认真,其他的听者也听得很是认真,却唯有石穿是个例外。

也在此刻,石穿阴冷着双眼没有再看身旁的那些蝼蛄或是白骨,却是在死死盯着许一多——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盯着他那不断蠕动的嘴唇,盯着他那粗厚有力的手掌,盯着他那布满了摩擦跌撞痕迹的衣衫……至于许一多此刻嘴里面正在说着什么,石穿反而不加理会,也不知他是到底怎么了。

一边盯着,石穿的手便一边向背后斩马剑粗大的剑柄上移去,眼眸中那丝阴冷更加的凝重。直到……

“对了石穿,你身上的伤没事吧?”陈杰忽然打断了许一多漫长的叙述,对身边的浑身鲜血的石穿问道。一句话,刚巧在石穿的手掌触摸到剑柄的同时发出,也因此打断了石穿接下来可能做出的一切危险动作。

一如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那样,石穿借势抬了抬胳膊又伸了个懒腰,将刚刚那隐含危险的动作极好的遮掩了过去。他对着陈杰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微笑道:“伤口都不深,不过就是太多了。想办法止住血就好。”

陈杰闻言只是点了点头,没有额外说什么,可是旁边的许一多和李随风却又分明察觉到她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处理伤口的工作自然还是要由石穿自己来负责完成,在缺少了队医史云龙后,现在队伍中懂得处理外伤的也只有他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石穿了。他先是将留在车斗内的蝼蛄尸体分拣了一下,随后又从中挑出了三份明显体型较大的蝼蛄出来,等到体力稍有恢复后便用肘部将之慢慢碾压成粉。

“朋友,帮我个忙,替我敷在背后的伤口上”石穿将两堆蝼蛄粉末敷在身上其他伤口处后,扭头对旁边的李随风说道。一边说着,他一边掀开了那始终裹在身上的破烂棉服,露出了下面布满刀疤、枪伤却又十分精壮的上身。

“我现在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李随风接过石穿递来的粉末,将摇杆交给了许一多,蹭到石穿身后。一边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疤痕,一边奇怪的问道:“就连我老爹的身上都没有这么多的伤口,你难道在云南雷区里面跑过马拉松?不然怎么会弄成这样?”

李随风显然是在打趣,不过他打趣的话中某些关键词却触动了石穿的神经。他没有理会背后仍在流血的伤口,反而蹙着剑眉问道:“云南雷区?我怎么不记得在云南有什么雷区呢?再说,前些年对付印度人的时候也根本没有大规模的运用地雷,更没有路过云南,哪里会有什么雷区?”

李随风一边替石穿涂抹着粉末,将那道在背部无比醒目狰狞的伤口涂满,一边撇嘴道:“老兄,你千万别告sù

我你真的是穿越来的。80年代那阵子,全国所有军区无数条枪轮番派到越南打仗,广西、云南两路进军,云南边境那地方被越南人和我们自己人不知dào

扔了多少颗地雷进去,估计没个几百年别想排干净。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一点都不知dào

?”

说到这些话时,许一多和陈杰也都在一旁轻笑了一下,作为一个八零后若是连这些都不知dào

也确实说不过去。如果真的不知dào

,那岂不是证明石穿真的是穿越来的?这个李随风还真会说笑话。

谁知石穿闻言却忽然讶然一声,惊呼道:“越南?我们国家和越南邦交极好,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前些年不知多少青年人偷偷南下越过边境线帮zhù

越南对抗美帝,我们两国怎么会交战?!你们不要骗我!?”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李随风愕然停手,陈杰和许一多面面相觑,就连正在昏迷当中的于业也极为适时的抖了抖脚尖烘托了一下气氛——尴尬、沉默、不知所言的气氛。

中越两国同志加兄弟?

恐怕那几十万在战火中死去的亡魂不论两国国籍都不会同意这个看法的。至今尚在云南的无数颗地雷和在地雷边缘的村落中挣扎生存的两国民众也都不会这样认为。而因两国在南海岛屿的争端而渐渐愤青起来的中国民众,更不会对这个在南边犄角旮旯的小国抱有什么同志加兄弟的国际主义情怀。只是这一切,眼前的这个叫做“石穿”的年轻人居然全都不知dào

么?

李随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石穿,终于挤出一个问题:“大哥,您不是在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石穿的回答依旧严肃。他的视线缓缓扫过许一多和陈杰的脸上,看着他们同样惊愕却又带着一丝戏谑的面容,忽然间觉得有些心虚又有些心悸、害pà

。他慌忙对李随风等人问道:“前些年,就在前些年我们国家还向越南运送了大量的粮食,两国关系仍然极好!这些事情难道你们都不知dào

么?”

陈杰耸了耸肩,道:“你说的前些年是四十几年前还是五十几年前?我无法确定,但是我听我家里的老爸说过,当年他们率军攻入越南之后,越南人都是用中国援助的粮食直接作为掩体来对我们的军队进行攻击的。”

许一多在旁边摇着拉杆笑道:“对越自卫反击战距离现在可并不太久。这位朋友,你不会真是穿越来的吧?”熟料听了这句话的石穿,却忽然变得眼神锐利,身周的杀气几乎再也难以抑制的喷发出来,让几人都吓了一大跳。幸好他自己也察觉出了失态及时收敛,但刚刚他那表情凛冽的一幕却还是落在了几人的眼中,各人心里各自有些惴惴。

车斗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更加尴尬、无言。沉默中只有周围不断倒卷的碧绿甬道和“咔咔”作响的车轮单调的重复着,让人觉得无比的压抑。

没人会喜欢这样的沉默和压抑,但是想要打破它却又不是一件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想来想去,陈杰觉得自己这个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应该担负起这样的责任,于是乎她看着石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可不等她开口,石穿却抢先出言问道:“现在是……是……哪一年?”

哪一年?

这真是一个经典的问题,在那些穿越剧和穿越小说中N多主角曾经无数次的仰天狂喊希望找的这个答案,陈杰等三人更是听过不知多少个来回。却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来的更加激烈和震撼。

也直到这时,李随风和陈杰方才忽然回忆起眼前这个家伙的名字——石穿。

李随风的心脏突然咯噔一下,双眼的瞳孔也无意识的放大了起来。他曾经想过很多有意思的场景,却没有任何一个比现在更有意思。

这家伙……不会真是穿越来的吧?

当然,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喜欢抱着预言和神话做一天白日梦的小男孩了。心中若是有了想法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兴奋的大喊大叫,也不是惊讶的死去活来,最重yào

的自然是要更加精确的确认一下才行。

他没有回答石穿的问题,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蹲在他身旁问道:“朋友,我和你打听个人,你听过‘罗月’么?”

石穿剑眉一蹙,挠了挠头。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听过,苦思冥想了许久最后不得要领,也只好对李随风摇了摇头。一见他摇头,李随风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隐隐多了一丝失落。果然不是啊……他既然不认识自己的老妈,自然就不会是当年的那个传奇。

李随风想到这里,暗自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靠,还真以为这是他妈《回到未来》?”确认石穿不是穿越者后,李随风的心情变得大好。拍着石穿的肩膀对他笑道:“老哥,现在是公元前两千零一十三年,轩辕黄帝还在和蚩尤打仗呢!哈哈哈哈哈……”

李随风笑的很是开心,石穿显然听出他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心中有些不悦却也被这个无厘头的家伙逗得面部肌肉抽搐。可也不知李随风是想到了哪里,又或者他是顺口一提,下一个问题不留神便又问了出来:“对了,那你认识李存义么?”

李存义?

石穿愣了一下,在脑海中反复咀嚼了一会儿这个名字,最后忽然笑出了声音。而这个声音一出来,差点让还在开怀大笑的李随风当场噎死。只听那个声音淡然中带着一丝回忆的说道:“当然,那是我的老部下。”

第三十七章:通往地狱的班车(六)

那是我的老部下。

一句平平常常的话语,陈杰和许一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对另两个人的对话都有些不得要领。他们当然不会认识罗月是谁,更不知dào

李存义是何许人也。所以他们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仅仅止步于奇怪。但李随风不同。

他的老妈叫做罗月,她告sù

他曾有一个叫做石穿的家伙救过她的性命。他的老爸叫做李存义,他告sù

他曾有一个叫做石穿的上级带领他创造过无数传奇。此刻,眼前的这个家伙告sù

他“李存义是他的老部下”、“他的名字叫做石穿”,李随风早已没有心情去奇怪什么,他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骂脏话上面。

“卧槽!卧槽!卧槽他一千八百八十八代祖宗啊!”

坐下的矿车仍旧在狭窄的甬道内飞速的前行着,眼角碧绿的光线倒卷,耳畔“咔咔”的轮子碾动声轰鸣。气氛尴尬而枯燥。

可李随风不觉得枯燥,他很震撼很惊奇很是享shòu

了一下情绪间大起大落所带来的快感。他甚至觉得他的心头此刻有上万匹“草泥马”同时狂奔而过卷起千丈烟尘。

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了?

石穿诧异的看着忽然间变了表情的李随风,看着他从震惊变到茫然又从茫然变到呆滞,不明所以。伸出带血的手掌在他眼前用力晃了晃,这才算是把李随风从自己心中那块“马拉戈壁”中带了出来。

“怎么?你认识李存义?”石穿显然对老战友的关心更多,居然暂时忘记了那个“哪一年?”问题。只是此时李随风更愿意去回答后者。他看了看石穿隐隐有些期待的眼神,喉咙一时间有些发干。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间止住了话头,硬生生的回复了原先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对了老哥,你有吃的喝的么?我从上面掉下来开始就没再吃过啥东西,连口水都没有,现在快要休克了。”李随风一边用手扣着鼻子,一边大大咧咧的想挤到陈杰身旁,却被美女直接一脚蹬了回来,这一次干脆就躺在了地上装了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石穿见状蹙了蹙眉,刚刚李随风表情神态的变化早已一丝不落的看在了他的眼睛里,他能看得出刚刚李随风想要说的话与食物无关,可他为什么又要突然闭口不言呢?石穿不是个愚蠢的人,他心想既然李随风不愿在现在多说什么,他也就不再追问。点了点头,他当着几人的面自地上捡起一块蝼蛄的尸体,一手掐断蝼蛄的头胸部只留下后身,随即便将之丢进嘴巴里细细的咀嚼了起来。

早已有过类似经lì

的陈杰自然毫不吃惊,也跟着开始了进食。可一旁的许一多和李随风则险些掉了下巴。许一多眨了眨眼道:“居然是昆虫宴……”李随风点了点头,道:“就是昆虫宴……”两人虽然有些吃惊,可毕竟也都是野战部队出身,自然不会有什么忌讳、恶心,当下也有样学样的开始了用餐。吃了几口之后,这两个人竟然还吃出了好,一口气消灭了车斗内小半边蝼蛄的尸体后方才满yì

的摸了摸肚子,各自躺倒在车斗里。

如今的路轨一直都是下坡,很长很陡的下坡,也不知这辆车会最终将几人带到哪里?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地狱?可是现在早已没人关心这个问题,他们只是想静一静,再就是离那些该死的蝼蛄人越远越好。

刚刚拼命的短短十几分钟而已,却已经是将他们浑身上下绝大部分的精力都耗尽了。就连石穿也只是处理完自己的伤口后便再次躺倒,半闭着眼睛假寐,开始快速的回复着体力。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关键在于交流,一旦没了人说话,这样的相处自然会显得极为尴尬沉闷。陈杰是个急性子的家伙,当然忍受不得这样的沉闷,她看着几人半死不活的表情,抓了抓鬓边的头发,忽然对他们问道:“对了,到现在为止你们有没有发xiàn

这个所谓‘月冢’似乎有些问题。”

石穿停下了假寐,许一多和李随风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谁也没有接这句话。经lì

了一系列伤亡之后,此刻留在队伍中且还能说话的专家便只剩下了陈杰,那么等她继xù

陈述就好。果然,陈杰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却是根本没有等待几人回答的意思。只见她捋了捋马尾,继xù

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石穿曾经说过的话很有道理:这个地方不大像是一个地下的墓穴了。”

“为什么?”许一多推了推躺在正中间的于业,给自己腾出一个舒服点的位置道:“队长,您是专业人员,可别因为某些莫名其妙的外行人就轻易改变看法啊!如果这里不是坟墓,那我们为什么会在上面的时候发xiàn

了陪葬的棺椁和偏殿啊!?再说,这里不是坟墓又为什么要叫做‘月冢’?”

陈杰摇了摇头,道:“‘月冢’这个名字的来历我不清楚,也不敢妄自揣测。可是你所说的棺椁和偏殿,我听了李随风的介shào

,那与其说是墓葬的一部分道不如说它更像是一个机关……不!准确来说,那应该是机关的一部分,是和刚刚我们经过的三影道以及我们现在所在的奇怪矿车同一系列的机关。”

石穿忽然伸出双指按了按眉心,复又睁眼对陈杰道:“这里是不是墓葬我不关心,但是你说这里是一道机关,甚至我们现在就在机关当中,有什么证据?这个机关又是做什么用的?”

许一多和李随风闻言立kè

附和着点了点头,凑到陈杰身边准bèi

听她的解释。熟料,陈杰却摇着马尾道:“我当然没有什么证据,也不可能知dào

你所问的答案,否则我早就告sù

你们该怎么做了。只是隐隐在心中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而已。你们想想看,许一多和李随风在第二层的‘陪葬偏殿’中所遇到的那些古怪尸体和那些陷阱棺椁,按理来说普通的机关到这里也就应该为止了,将他们几个‘盗墓’的弄死在棺材里也就是啦,为什么还要将他们丢下来到三影道的深处呢?除非它们上下联通是一体的,你们的坠落是有目的的,否则这些事情完全不符合逻辑。

还有,这个矿车是怎么回事,矿车下的铁轨是怎么回事?那些还有我们刚刚去过的上一层上的那些铁管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高超的冶炼技术、锻造技术乃至铁轨的铺排技术根本不是古代楼兰这样一个西域小国能够完成的。不!应该说在工业革mìng

之前,世界上的任何国家都不可能也不应该造出这样的东西!它完全超越了世界发展的普遍规律。当然,这个问题不是现在要说的重点。重点在于,这些东西为什么会集中在这个地方?在这样一个地方紧连着承接上面偏殿坠物的三影道就有这种矿车,你们不觉得有些太过巧合了么?好像是一种流水线传送作业的感觉一样。”

陈杰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说罢便咀嚼起了一颗蝼蛄后身,用虫子的体液润了润喉咙。可其余的三人却同时陷入了沉思。陈杰所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她所提出的问题也正是现在他们所面临处境的关键。可是,问题有了,答案又在哪儿呢?

李随风天生是个慵懒散漫的性子,在天塌下来之前他从不急着思考或是发言,此刻虽然心中有了几个想法却也没有说出来的打算。可一旁的许一多却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道:“我说队长,你是不是有些多虑了?你想想看,我们坠落的那些地方不是怪鸟就是古怪虫子,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是陷阱的话,岂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是生物武器?那这里的古代人也太聪明了点吧。再说,我们坠落的地方距离发xiàn

矿车的地方还有很远很远,这可不是你所谓流水线作业应该有的距离啊!”

“可是……”陈杰蹙着一双秀眉,想要说出什么,可旁边的李随风却也笑着打断道:“对嘛对嘛,没事的话就别自己吓自己,那叫美人忧天!嘿嘿,说不定我们坐着的这个矿车就是当年那些工匠们用来逃生用的,尽头就是出口。一会儿就会把我们弄出去。出去之后我一定得去龙门旅馆洗个热水澡,再好好的大吃一顿不可!然后……”

“不好!快点把车子停下!快!”石穿突然一声大叫,震得满座皆惊。几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却看着明显还算虚弱的石穿却仿佛发了疯一样的拼命挤到手动刹车拉杆的位置上,死命的拉扯着拉杆好像是要把所余的生命力都要挤榨干净。

陈杰见状刚想要劝,受到制动的矿车便猛地一震,巨大的惯性立kè

让车斗中的众人东倒西歪。倒霉的于业刚刚在震动中醒来却又一下子把脑袋撞上了铁质的车斗壁,又一下子晕了过去。车斗之后,车轮摩擦钢轨带起一片火花,犹如凤凰的尾羽。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李随风把于业的屁股从自己的脸上挪开,冲着就在他身边的石穿大声的咆哮道。许一多和陈杰也在喊着什么,可是距离石穿稍远,声音完全被刺耳的摩擦声所遮盖。

石穿完全不为所动,冷酷的脸上满是凝重和决然,钢铁般坚毅的躯体仍旧在死命的用力拉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才是石穿。

一直对石穿就有所怀疑的许一多挣扎着站起身,向石穿的位置挪过去,企图阻止这个突然疯狂起来的家伙。然而,他的动作旋即便凝固在了半空中。

就在这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就在许一多和李随风准bèi

进行阻拦的时候,耳畔突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过度用力的石穿一下子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的撞击在了李随风的身上摔倒下去。几人只道是他手掌突然打滑,这才跌落。却不想石穿起身时,他手中还握着一个稍显有些长度的铁杆:正是那该死的手动刹车!

刹车居然被掰断了!?

第三十八章:通往地狱的班车(七)

看到石穿手中的刹车手柄之后,车斗中的几人反倒是一下子没了声音,因为所有人的神经都在那一刻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只能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那个断裂的手柄继xù

发愣。直到李随风的一声惨叫之后方才反应了过来。

“刹车断了!刹车居然他妈的被掰断了!”

刹车断了是一个事实,而且是所有人都已经看见的事实自然不需yào

重复。而此时李随风做出的重复自然也不是想要说出这个事实,他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惊恐。因车速过快且再无停下可能的惊恐……

失去了刹车制动后的矿车速度明显加快了几分,事实上到底加快了几分已经无法确认了,因为整架矿车此刻已经完全变身为一架势不可挡的过山车——比任何游乐场都要更刺激的过山车。

巷道越往下面走坡度便是越大,最陡的地方甚至已经破纪录的达到了近五十度。此时此刻坐在过山车里面的众人的感受哪能仅仅只用一句简简单单的“风驰电掣”便能够形容呢?

凤凰般的火焰尾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不见首尾的神龙。当速度超过了一定的界限,那么物体运动留在视网膜上的痕迹就是一条龙——一条无法辨认的影龙。沿着铁轨一路飞行向下,不知尽头到底是龙宫还是地狱?

许一多一把攥住了石穿的衣襟,粗犷的脸上满是愤nù

和责备的神态。李随风仍旧有些神经质的叨念着“断了、断了……”而陈杰干脆一下子瘫软在车斗内,神情有些呆滞的道:“完了完了,我们是不是停不下来了?”

美女一旦说出了泄气话,其他男性成员自然要立kè

加以鼓励。最先做出反应的便是许一多,他连忙松开了石穿在旁边宽慰道:“队长也不用这么绝望嘛,虽说……刹车是断了,可是这里又没有啥交通管制,没什么紧急的危险,等矿车到坡度减缓了之后我们自然也就慢慢的自然停下了……”

“不对”说话的是石穿,他此刻仍旧蹙着一双剑眉,神色忧愁的道:“我们是真的停不下来了。”

“你这家伙是不是非要让我们死心才肯罢休!!!”忍无可忍的许一多扭头一声怒吼。

李随风此刻也有些听不大下去,嘟囔道:“老大,现在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说丧气话了。矿车的轨道总要有尽头,那个尽头不可能是个无底洞,所以我们总会有停下来的那一刻的。”这句推理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就连一向有些看他不惯的陈杰也认同似的点了点头,脸上唤起了一丝神采。

可惜,石穿的下一句话又将这个神采彻底的消灭掉了。

“这里当然有底,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到了轨道的尽头我们就更加的必死无疑。陈杰,你刚刚说的话还记得么?这里是一个机关的一部分。我想,我大概猜到这是个什么样的机关了……”

“什么机关?”陈杰诧异的问道。

石穿坐了下来,看着几人的眼睛道:“这里就是一个专门对付蝼蛄人的机关。所以,轨道的尽头将会是机关最后的一部分……处理尸体的那部分……”

陈杰忽然感到身周的空气有些冷,冷得让人想要把自己给点燃才肯罢休。处理尸体?火葬场还是天葬场?石穿说出来的猜测实在不是个好消息,不过也万幸那只是个猜测。她立kè

分析道:“石穿,你的猜测也未必就是正确的,我们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支撑你的判断。所以……”

“没有办法支撑,但是却有办法分析。”石穿头顶纷乱的头发在急速掠进的矿车中变得更加的纷乱,他却对此毫不理会。他右手双指按住眉心,左手手指一个个的掰倒道:“首先是许一多他们遇到的那些奇怪石棺,这应该是对付蝼蛄人的第一道机关,石棺中莫名出现的压力是为了压碎蝼蛄人表面的那些蝼蛄的外壳而设计的。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些压力会压不死他们,却力道十足。因为那个压力是为了对付蝼蛄人而设计的,当然无法对付人类的身体。

其次是坠落到三影道的过程中,你们见到的那些怪鸟,这些鸟儿的啄食是对蝼蛄人的第二层打击,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这种情况下出现蝼蛄人的天敌。

第三,三影道。三影道到底有些什么作用我现在还说不清楚,可是绝不仅仅只是个巨大迷宫那么简单。而且你没注意到没有?三影道中的那些浓雾似乎对蝼蛄人很有些抑制作用,在雾气特别浓的时候,它们的动作和行动方式都会发生变化,有时会变得迟缓迟钝起来,有时就会像在三影道中那几个亡灵武士一样,突然间发疯。我猜,这些雾气很可能与上一层断裂的铁管有一定的联系,说不定是某种专门对付蝼蛄的药剂。

最后则是我们这座矿车。如果前面的几个推论成立的话,那么最后的这个矿车的作用也必定是和处理蝼蛄人有关。而矿车又怎么处理蝼蛄人呢?自然是将它们运到某个能彻底消灭它们的地方、或装置那里。而能够彻底消灭蝼蛄人的地方或者装置,自然也能够轻易的彻底消灭我们。”

说罢,石穿放下手指,常常的吐了口气道:“如果说得形象点……我们现在……正在通往地狱。”

“咣当”一下,车身因某个弯道过速太快而发生了剧烈的震荡,震得车厢内的几人东倒西歪。不过李随风几人却又立kè

马上爬了起来,表情凝重的看着石穿的眼睛。其意味不问可知:你既然分析出来了这么个结果,那现在该怎么解决?

石穿很无赖的摊了摊手道:“我刚刚是想解决,但是你们也看见……”说着他晃了晃已经成为一根锈铁棍的手刹,嘴唇外吐了一下示意自己已然无能为力。这下子车斗内彻底炸了锅,许一多想要揍石穿一顿,却被后者很干脆的一脚踹了回来。就连一向没心没肺的李随风都在发着脾气,更别说陈杰。嘈杂不堪的甬道内一时间又加入了激烈的斥责和责问的声音。

当人面对生与死的考验时,其他的外在特征都会被最大限度的压缩,露出人心中的恐惧。只是人与人的不同在于,有的人会被恐惧彻底征服最后默默等死;而有的人则会背水一战决死一搏,为自己的命运而抗争。

好在,车斗内没有第一种人。

因此,稍稍慌乱了一阵子后,几人便先后停了下来,开始闷头思考着脱身的办法。许一多也只是恶狠狠的看了石穿一眼,随即便揉着胸口蹲坐到李随风的身旁。办法,办法,他们现在不需yào

内讧,需yào

的是办法!

可惜,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此刻的车速不知是否已经超过了一百五十迈,跳车的想法完全等同于自杀。而在这样的高速下想要强行停止车子的办法也几乎等同于零。

该死该死该死!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石穿又开口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打算试试,不知dào

你们愿不愿意帮我?”

“什么主意?”许一多问道。

“怎么帮?”陈杰和李随风则几乎在同时开口问道。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在车斗里捡到了一根铁钉。”石穿看向许一多,在他面前晃了晃一个暗青色的金属钉子,看起来年头已是极为古老了。陈杰顿时恍然,却不知dào

他想怎么做。许一多则不明所以,现在这个时候一根铁钉又能有什么作用?

李随风看了看石穿的腰间却也是已然明白了他的打算,却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道:“就算你能够把铁钉钉进墙壁里,可是一会儿那么强dà

了拉扯里没有什么能够禁受得住,恐怕这根铁钉也会被重新拉出来的。虽然很遗憾,但是……它并不能帮zhù

我们停下车子。”

“我没想停下车子”石穿冲着李随风笑了笑,道:“我只需yào

停下我们几个人也就是了。”

陈杰等人显然吃了一惊,她赶忙道:“可是这做不到啊!现在我们和车子在一起,我们相对于铁轨、墙壁的速度也已经达到了一百五十多迈,停下车子还是停下我们,之间的差别根本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我只是问你们,到底想不想帮我试一试?”石穿再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说了一句话,斩钉截铁。

三个人这一次都陷入了沉思,因为他们不清楚石穿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是他们也都清楚一点:这个铁轨不可能无限延长,它很快就会到达尽头,而在尽头之前他们还没有停下的话,恐怕真的会是死路一条……”

“怎么帮?”这一次,三个人回答的异口同声。

石穿用手指捻了你捻铁钉,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笑容中显得很是满yì

。其他三人也显得很满yì

,至少,他们有了尝试的方向,而非坐在原地等死。所有人都很开心……

可是等到李随风和许一多脱光了身上的大部分衣服时,他们又忽然觉得很不满yì

,极其的不满yì



陈杰因为是女孩儿,而且凭借着抵死不从的狠辣作风,终于是免遭了展露身材的危险,可仍旧失去了自己的腰带。原来,石穿所要求的帮忙,就是他们的衣服。

他开口可还真是不客气啊!

“喂,老大,我除了内裤之外都交给你了,你现在多少也让我们清楚一下,究竟想怎么做吧!?”李随风露着一身粗犷的肌肉和淡蓝色的内裤,一边扒着晕倒在地的于业一边对石穿问道。虽然于业因为昏迷而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见,可显然这几个人都没有想听到他意见再行动的意思。许一多听了李随风的问题,附和的点了点头。而陈杰的问题则很显示出她的脾气,他指着身上没有缺少一块衣布反而又多了一件破棉服的石穿喝问道:“你让我们都脱衣服解腰带的,你自己怎么不脱?”

石穿一边将几人的衣服撕成碎步,一条条的编成绳子一边头也不抬的道:“我的衣服是棉服,根本没多大作用。你们的衣服料子都很好,用来做绳子再合适不过。”一句话,便堵住了陈杰的嘴,同时回答了另外两人的问题。他们终于知dào

石穿打算做些什么了。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用口型嘟囔出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疯子”。

第三十九章:通往地狱的班车(八)

陈杰看着一脸忙碌的石穿,心头担忧的道:“石穿,我大概已经猜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可是你知不知dào

?如果你用绳索来拉扯我们,让我们停止运动的话,那相对作用力就算扯不断绳子,也会一下把我们扯得筋断骨折的!因为没有什么人能够禁受得住一百五十多迈的速度突然静止所产生的拉扯力,这几乎是物理学中的常识!”

“我不知dào

你说的什么物理学想要说明什么,不过我可以告sù

你的是:我不会让你们筋断骨折。”石穿将两段编好的绳子系紧拉牢,同时从李随风手中结果另一端已经做好的绳子,继xù

编织工作,手法异常熟练。但他却又加了一句道:“但是无疑要受点皮肉之苦。”

陈杰眼见自己无法劝说石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蹲了下来,一边帮着编绳子一边问道:“虽然我不大愿意承认这一点,不过从之前我们一起经lì

的事情看:你确实判断力准的出奇,而且行事果duàn

,是个天生的领导者。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害死我们……所以我现在还是很好奇,你这个家伙如果不是盗墓贼,又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石穿闻言停了手中的工作,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道:“从我妈的肚子里。”他说的很认真,就好像这句话真的不是个玩笑一样。事实上,这当然是个玩笑。石穿当然能够听懂陈杰想要问什么,可是该如何回答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跑到楼兰古都里面的,又有谁来告sù

他,他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车斗内因为石穿的这句笑话气氛轻松了不少,因而编织绳子的工作很快便完成了。三个人的衣服外加三个人的腰带一共编成了近十米长的绳索,此刻全部捆绑在了一起,只等着石穿的安排。

石穿没有安排。

他只是将绳索的一端绑在铁钉上,而后便跳到车斗正前方静静的等待着、观察着。也不知他到底是为了等待些什么,又在观察些什么。终于,还是急性子的陈杰最先开口问道:“绳子都已经编好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动手?”

“还要等。现在不是时候。”

“还要等……等到什么时候?”

“在我们即将跌入‘地狱’的那个时候。”

“……我靠!你非要玩的这么过火才过瘾是么?那个时候老娘我早就被吓出心脏病了!”

“额……”石穿听了这句粗口忽然愣住了,他一路上看下来,陈杰虽然是个干练非凡的姑娘,可更多的时候仍旧是个柔弱可人的美女,可从来没有用过这么霸气的自称啊?难道说这才是这位女同志的本来面目?愣住的同时不由得上下打量着陈杰,满脸的难以置信。

陈杰说完后便有些后悔,此刻看了石穿那呆滞的表情更是脸颊绯红,不过嘴上却是一步不让的道:“看什么看?不知dào

女汉子是什么样的么?”

石穿闻言方才反应了过来,看了看陈杰,又看了看在她身后正捂嘴偷笑的李随风以及那个面色有些难看的许一多,仍旧不知dào

刚刚那几句话到底说明了什么,女汉子这种生物又意味着什么。

他顿了顿道:“我确实没有听说过女汉子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真不是为了吓你们。而是只有在快到尽头的时候出手,才最有把握。”

李随风及时拦住了因为“东西”两字而即将暴走的许一多和陈杰,苦笑着对石穿问道:“老大,您凭什么这么说?你怎么就能确定你一次就可以成功?万一失败了,我们就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你的把握来自哪里?有多大?至少,要把这个告sù

给我们吧?”

石穿摇了摇头道:“我不敢确定有多少把握,至少,大于一成吧。没错,我不敢。至于我之所以这么选择的原因——是我的直觉。”

直觉?直觉这个词真的靠谱么?

直觉你妹啊!

李随风倒是觉得自己的心头再次被上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一样,震的无语凝噎。可是现在,除了相信石穿的直觉,还能怎么做呢?

时间就在沉闷的等待和不安的等待中交杂而过,但是等待终于尽头,时间终会有它的节点。在节点上,几人感受到了燥热。

不光是心理上的燥热,同时也在于身体上的燥热。

因为,真的很热。

矿车驶过两个弯道之后,面前的甬道便开始变成了淡淡的火红色,同时山洞内的温度也在急剧升高,眨眼睛便已经将之前感受到的和因车速过快而产生的寒意彻底祛除。整个甬道内变得无比的躁热。

“怎么就突然热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杰擦着细腻脖颈上的汗珠问道。李随风这时候却居然还有闲心凑过来打趣道:“你之所以感受到热,主要还是因为你没有脱衣服。要不要现在也把你的衣服弄进绳子里?立kè

就会清凉下……啊!!!”他得到的回应是脑门上的一个拳头。

石穿忙中偷闲向身后看了一眼,心头也因李随风这种插科打诨的乐观做派而稍有些舒缓。他看着那一身胸毛体格健硕的青年人,心中忽然想到:“他的性格和存义倒真是很像呢……话说,他们长得也有些像……”

“咣当”一声,车身再次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震荡。早已有过多次经验的他们立kè

便明白,又是一个急转弯过去了。而这次急转弯过后,几人看着眼前赤红一片的场景,几人的眼神立kè

变得呆滞了起来。李随风、许一多和陈杰的口中几乎是不约而同的说出了两个字——卧槽。

这一次转过弯道之后,他们面前再也没有出现新的无休无止的甬道或是新的小小空地。相反,这一次,透过几个拐角的剪影他们看到了路的尽头。

在尽头,有一个巨大的湖泊似的池子。只是池子里不是什么清水温泉,而竟然会是散发着炽热温度的岩浆!

在尽头,赤红一片……

石穿的推测终于是被不幸的验证成为事实了。但此刻却没有任何人前来表扬他,连一句最廉价的夸奖都没有。

因为这个推测的结果实在是太过不幸。

面对即将就要死去的自己和同伴,何必还要多费口舌说出什么表扬呢?难道要表扬一下你预测的太准了,成功预测了我们的死亡?

可能是因为过度炎热的缘故,昏睡中的于业又醒来了一次,皱着眉头显然浑身都是不舒服。胖人一般都比较怕热,何况是这种堪比火山口的炽热温度。所以他刚刚抬起头,便看见迎面隐映在拐角弯道另一侧的岩浆池和直奔岩浆池而去的己方矿车。然后毫无意wài

的再次昏了过去。

陈杰拍了拍额头,看着前方几乎是个大火盆一样的岩浆池一把抓住了石穿的胳膊,对他吼道:“看在上帝的份上,赶快动手吧!”

石穿摇了摇头,却淡淡的道:“不行,现在还不到时候。而且,我不信上帝。”

甬道内的坡度开始变得越来越陡,矿车好似是在山峰山谷间来回的起伏穿梭而去,速度越来越快,众人甚至连左右墙壁都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一大片影子在飞速倒卷。光着身子的许一多和李随风各自抱着膀子,身体和心理都自颤颤的和陈杰一同盯着石穿。此时此刻,也只有寄希望于他的身上了。

“一会儿我说跳的时候,你们要毫不犹豫的用你们最大的力量跳起来,一定要高过这个车斗的斗壁,听明白了么?”石穿忽然取出了腰间的连弩,扭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几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忙不迭的点起头来,像是小鸡在啄米。李随风和许一多将昏睡中的于业扛在了肩膀上,准bèi

随时将他抛出车外。

可是抛出去之后呢?

石穿到底想了什么样的办法?他能够成功么?

车轮与铁轨间的撞击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细微的摩擦声。这意味着车轮和铁轨间的契合度更高,车子运行的速度更快。忽的闪过一个极陡的弯道,众人面前赫然便是一条壁纸的线路,线路的尽头就是那燃烧着烈焰的地狱之门!

陈杰等人几乎不受抑制的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叫声很刺耳,却在这个轮声滚滚、沸声阵阵的山洞里显得如此低哑而不真切。

一切都晚了,在刚刚车子过弯道速度稍慢的时候石穿没有及时的动作,现在这个最后车子冲刺的过程中他们还会有机会么?难道他们就要被这些岩浆活活烧成渣滓么?陈杰紧张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突然,她却听到耳畔响起了一声低吼,“跳!”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杰不等自己睁眼,早已蓄力完毕的她就狠命的向上一跃,高度恰好越过了车斗的斗壁,跃至半空当中。

然而等他们坠落下去的时候,超高的加速度会让他们和铁轨来一个最为剧烈的亲密接触,那时候他们的死法就会由活活烧死变成活活摔死。

半空中,陈杰忽然感到一只大手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脚踝,不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一股不同于惯性的强dà

力道便将她狠命的向相反的方向丢去。她猛地睁开眼睛,恰好kàn

到石穿正握住于业的脚踝,正在做同样的事情。

他是怎么办到的?

半空中的许一多和李随风也有着同样的疑问,然而他们是被活活丢下了车子,自然不会看清半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骤然失去的平衡感立kè

便让他们在空中开始旋转翻滚,长时间的滞空很好的消散掉了向前冲击所产生的加速度动能。当几人的动能消耗殆尽,速度趋近于正常时,他们的身体也终于接触到了地面,最后狠狠的砸在了铁轨上。

那一下真不好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移位了一样,对于陈杰这种肋骨本就有伤的人来说,这种冲击显得更加难受。可比起直接从车上摔下来,这样的冲击力已经可以用温柔体贴来形容了。

几个人仅仅是在地面上滚了几滚便停下了前冲的力道,各自虽然疼的龇牙咧嘴可明显没有受什么大的伤害。而也直到这时,他们方才抬起头,看清了石穿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此时正站在矿车的车斗边缘,背后那柄巨大的斩马剑被他单手倒握着,狠狠插在了旁边甬道的墙壁内,矿车巨大的速度和斩马剑与甬道的作用力狠狠对撞在石穿的身体之内。而他这个肉体凡胎的家伙非但没有被这两股相反的作用力撕碎,反而能够腾出右手来将飞在空中的几人一一丢向相反的方向!他的胳膊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可几人随即便认识到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石穿自己该怎么办?

第四十章:通往地狱的班车(九)

“石穿!!!”陈杰惊慌的大叫道,可声音仍旧在四周的噪音淹没下湮灭无痕。此刻矿车的速度早已加持到了最大,就如同最后即将命中目标的导弹一样一无反顾直向岩浆池中冲去。而此刻石穿就孤零零的站在车斗斗沿上,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帮他脱困。

必死无疑……

几个还能保持清醒的人心中,同时清晰的涌现出这四个斗大的字来。

“石穿!!!”陈杰趴伏在地上,喊得声嘶力竭,可是喊破了喉咙又能怎么样?于事何补?

相比之下,李随风却显得眼尖了许多。慢性子在关键的时候总是能够保持住常人难以想见的冷静。而这种冷静就能让他看到其他人会忽略掉的东西:那条用他们几人衣服编织而成的绳子竟还系在石穿的腰上!

也就是说,刚刚石穿没有用这个重yào

道具,他之所以要几人的衣服是为了给他自己用!

“原来如此!”李随风顺着石穿腰上的绳子看去,终于看到了另一端——另一端此刻正牢牢钉死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墙壁上,那是诸葛连弩的作品。

然而,随着矿车的飞速运行,绳子很快就要跑到了石穿的后面,随即便将被砰然拉直!时间在速度面前显得如此单薄,电光火石而已,绳子就将要经受最后的考验。

那将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力道!

被以这个恐怖速度飞奔的矿车抛飞出去,又骤然被一条固定的绳索拉直,这样的力道也只能用“恐怖”和“可怕”来做形容词。就像是被两头方向不同的蛮牛同时向相反方向死命拉扯,甚至犹有过之。正常人的身体甚至会在这样的力道之下被撕碎!

然而石穿没有被撕碎。

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抽回了斩马剑,将之一把插回了自己的背上。因矿车和墙壁巨大的相对速度而产生的剧烈撕成力道被这柄极长的武器完全平均到了石穿的整个后背上。不过饶是如此,那恐怖的力道也拉得他一声闷哼。

石穿先前身体上已经处理好了的伤口同时在此刻崩裂开来,鲜血如同西方的石雕喷泉一样四散分洒。

不得不承认,刚刚那条绳子做得很是结实,一阵如此剧烈的拉扯竟是没有让它断裂开来。但是绳子没有断,也就意味着力道完全被绳子端头的石穿所承shòu了。

“他是个怪物么?”许一多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自己仍旧有些红肿的脚踝。只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个无比离奇的怪梦一样。

刚刚石穿在电光火石之间连续抛飞了他们四个人,每一次挥动手臂的间隔极短却又力道强的可怕,竟能够让他们在滞空过程中将动能完全消耗殆尽。这需yào

多么可怕的膂力?而此刻他仅凭着一柄斩马剑就想分散掉高速冲击带来的力道,这又要多么强悍的身体素质?

想起自己刚刚曾经出手想要“教xùn

”一下石穿,许一多忽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喉咙不受控zhì

的咕咚吞咽了一口。

在李随风三人的眼睛里,刚刚在空中静止下来的石穿就忽然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陡然从空中坠落,几乎是头下脚上的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几人刚刚才放下的心脏一时间又紧绷了起来,赶快向石穿冲了过去。

若说其他人的心脏已经被绷紧,那么此刻李随风的心脏更是快要爆开!他心中忐忑不已:那再不济也是个两米有余的高度,这般狠狠的砸落在地,恐怕也够贵人叔叔疼上一阵子的了。贵人叔,你可前往别就这么挂掉啦!你可是我的贵人啊!

稍远方,仍旧狂奔不休的矿车沿着最后的铁轨做出了冲刺,一声“噗通”,矿车带着不小的抛物线狠狠砸进了赤红一片的岩浆池里面,旋即整个巨大的身影便沉没不见。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和影子。不知是消融后被淹没,还是淹没之后再被消融?

失去了这巨大的摩擦声,甬道内骤然安静了下来,让几个人奔跑的脚步显得如此的清脆。石穿有些费力的抬起头,看着向他狂奔而来的三道人影心中骤然一安,满是灰尘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随即便晕了过去,陷入了最为深沉的睡眠。

恍惚间,石穿似置身在了一个极深极深的峡谷之中。头顶的天空被两侧的岩壁割裂成了一条狭长的直线,灰蒙蒙的不见点滴蔚蓝。低头看去,身边却已经站满了人。有中国人,还有长着黄毛、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们各自拿着没见过型号的枪械,而所有人的枪口都在对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这么不真实,却又这么的熟悉?

仔细去看,在他正对面还有一个小姑娘,被人按着跪倒在地,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双眼睛也在死死的盯着他看,眼神中除了委屈之外似乎还有一些歉意。

他认识这个小姑娘么?如果不是的话,那眼神中的歉意又来自何处?

“……去还是不去?”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石穿醒过了神来,只觉得自己像趴在一艘颠簸起伏的小船上,脑袋晕晕的,喉咙渴得想要冒火。浑身难受之下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

声音在空旷的甬道内立kè

便引起了注意,很快不断起伏的颠簸便停了下来,一张满是胡渣的大脸凑到了石穿的眼前,声音带着惊喜道:“考!老大,你特么终于醒了!你知不知dào

你已经睡下三天啦!”

“滚开!”还不等李随风发表完自己的感慨,旁边一声娇喝便让他粗大的身体远远的滚了出去。陈杰收回自己踢出的长腿,蹲下身子脸上满是欣喜和关切的问道:“石穿,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有没有受什么内伤?”

石穿的眼睛好像还有些朦胧,四下里逡巡了一圈,又仔细打量了几人一遍这才算确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和情况。一声苦笑,却只有苦,没有发出任何的笑声。石穿艰难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你是要水?”陈杰嘴上问道,可手中却早已经将准bèi

好的蝼蛄肉块递到了石穿有些干裂的唇边。石穿张口咬住,却是没有了力qì

将蝼蛄那脆弱的皮肤咬开。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旁的许一多看着石穿,又看看一脸担忧的陈杰,脸色变换了几下,最后似有些挣扎的摘下自己腰间的水壶递了过去道:“给他喝这个吧,他现在最需yào

的是先回复一点体力,润润喉咙。”旁边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于业也赶忙从自己的身上取下水袋递了过来。

可陈杰却有些迟疑没有接过来,最后还是石穿无意识的呻.吟声坚定了她的决心。她取过许一多的水壶,递到石穿的唇边,小心翼翼的将之一点点送入石穿的口中道:“这些水是我们那天离开岩浆池时,在旁边不远处发xiàn

的,看起来像是地洞里蒸腾的水蒸气在岩石表面凝结而成,不过还是有些咸。我们也不知dào

里面有什么成分,但现在你至少先喝一点吧。”

这样的担心对于陈杰来说很必要,作为一个几乎是在美国长大的女孩子,她很难容忍自己的饮水或食物中有自己不明白的奇怪物品存zài

。但这样的担心对于石穿而言,则纯属多余。在生与死用秒计算的战场中,很难给一个饥渴的战士留下什么甄别食物用水的闲暇。很多时候对于石穿而言,有水就好。

开始他小口的饮着,最后恢复了少许力qì

后干脆将水壶抢了过来,大口大口的给自己灌了下去。看得一旁陈杰担心不已,却又不敢阻拦。

一口气换也不换的给自己灌下十多秒,最后,心满yì

足的石穿方才扔了空掉的水壶,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叹气。虽然仍旧显得极为疲惫,他却已经有了力qì

说话:“这几天,我们都做了些什么?”

陈杰随即便将这几日的行程和发生过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这些天来,石穿一直陷入深沉的昏迷当中,第一天开始时还发着高烧,很是让众人担心了一阵。而于业则是在第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才苏醒过来的,当时醒来后身体也是虚弱的一塌糊涂。因此,第一天几人没有擅自移动,就着空气中的温度进行着休整。

不过好在还有岩浆池旁边的那道小小水泉。第二天找到泉水后,李随风便用水替石穿擦拭了一遍身子,众人又用水和蝼蛄以及不远处温度足可以用来融化金属的岩浆做了几顿热乎的食物给石穿喂了进去,这才算让发烧的势头有所停止。

随后的第三天里,在许一多的提议下,几人还是决定向来时的路径返回启程。毕竟,虽然他们找到了一点点水,可仍旧不能够坐在这里坐以待毙。他们必须要尽快返回地面才行。

然而,矿车一路狂奔,铁轨全是向下。原先那通往地狱的一个多小时高速奔驰后,众人自己都搞不清楚已经跑出去了多远,此刻又究竟是身处地下多深的层面了。他们只知dào

,想要回去的话路很长,很长——真的很长。

长到让人想要绝望。

然而就在众人的精神都要被延绵无尽的上坡路折磨崩溃的时候,一个拐角处却突然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岔路。说是岔路,却更像是一道从岩层内部断开的裂缝,直径大概能够容纳两个人,坡度很陡倾斜着向上而去。不知尽头究竟会通往何处。也不知dào

到底有没有尽头。

而在石穿苏醒之前的几分钟时间里,几个人就在争论这个问题:到底是沿着原路继xù

返回?还是要冒险尝试一下这条不知通向何处的“道路”?

陈杰说完,突然冲着旁边一指。石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便发xiàn

了那道隐身在阴影当中的洞口——很小的洞口,却很诱人的洞口。陈杰开口对他道:“这就是我们刚刚一直在争论的问题:到底去,还是不去?”

第四十一章:蝎子倒爬城

去还是不去?

生存还是死亡?

这还真是人类经常要面对、要去抉择的问题啊。

去还是不去?选对了就是生,选错了——就得死。这个游戏不单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而且还是一个无比刺激的游戏。就是游戏的赌注,实在是太大了点。

如果众人选择沿着原路返回的话,那么不知几多路程的铁轨很可能会让他们走到天荒地老,望眼欲穿。而最后还躲不过那些几乎无法单纯用可怕就能形容的蝼蛄怪物们的围杀。沿着原路返回,很可能是九死一生。

但是选择这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岔路又如何呢?若是它真的能成为一条捷径并且避过蝼蛄人所在的三影道,那无疑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它只是一条貌似很美的陷阱呢?若是它走到了一半却发xiàn

是一条此路不通的死胡同呢?那时候更为严重的精神打击很可能将整支小队都彻底摧垮,那时候将是九死无生!

去?还是不去?

石穿看着那条洞口略带阴森的通道,右手双指按着眉心,翻来覆去的思考权衡着利弊。而此时,其他人的争论却也没有停下。许一多拍着自己的水壶,对其他人道:“我们的食物已经不多了,而这些采集来的水又不敢多喝,所以我们最好的选择还是沿着原路返回。虽然碰到了蝼蛄人是一种风险,可是同样也能补充我们的食物啊!万一这条路不通的话,我们被卡在了半路,那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会被活活饿死渴死在里面的!”

李随风却摇头,慢悠悠的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却别忘了,咱们当初是为什么要坐上那辆该死的矿车?还不是因为干不过那群怪物么?要是能够把怪物变成食物,咱们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所以说,我认为去试一试比较靠谱。看这条路的坡度,这次上去没准一下子能跨越很多层也说不定。少了多少危险?”

于业咳了咳,伸手压了压两人的话头,道:“随风大哥说的是有点理由,但是毕竟这条路的危险我们也不知dào

啊!万一这条路里面就有那些怪物怎么办?谁能保证这里面不是那些怪物的巢穴?再说,我和这位……额……石穿老弟都受了伤,想要攀爬这样陡峭的路径,恐怕有些力不能及呢。”

许一多立kè

加以附和,和于业你一言我一语的试图去说服李随风,然而李随风仍旧是那副不紧不慢吊儿郎当的样子,在慢慢打着太极,试图探索一下这条通道的心思丝毫没有受到两人的影响。三人争着、吵着,却也互相无奈着。

石穿这时才放下手指,对旁边一直蹙着眉头的陈杰问道:“你的看法又是什么?”

陈杰把视线从另外三人的身上收了回来,摊了摊手臂道:“我这次其实比较倾向于李随风那个混球。毕竟,就凭我们几个现在的状态,又没了你帮忙,想要从那些蝼蛄们的巢穴中杀出一条血路离开确实是件难事。可是……也正像那两个家伙说的,我们现在缺少粮食和饮水,更缺少充足的体力和时间,我们很难去冒一个无法确定的风险。一遇到死路的话……”

“既然已经考lǜ

清楚了,为什么不去试一试?”石穿笑着说道,说得陈杰愣了一下,不过她连忙辩驳道:“可是,这怎么能随便试一试呢?如果我们最后发xiàn

这条路只是一条死胡同而已,那么我们所在这条路上付出的时间、精力就全都成了无用功!这怎么能够随便试呢!?”

“我想……”旁边的李随风不知是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着陈杰和石穿道:“我想,石穿老大的意思估计是说:让我们找个人进洞去看上一看,确认没有问题的话,大部队就开始向里面前进。老大,我说的没错吧?”

仍旧有些虚弱的石穿笑着点了点头,旁边的许一多却出言反驳道:“可就算是派人进去试一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条路很陡,没有良好的攀爬能力和灵活的动作配合,很难爬到顶端。这不是什么攀岩的素质拓展游戏,我们也没有那么多专业的攀爬装备作为保护,一旦失手或是脚下踩空,我们可就万劫不复啦!”

于业忙不迭的点着头,他的想法倒是容易理解。按照这种体型和状态去攀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而视线扫过其他人,许一多的声音仍旧没有变化的道:“于业博士就不用说了,他本就不是个战斗人员。随风大哥你自己呢?你和我一样都是特种兵出身,可我相信你和我也一样没有接受过完全的徒手攀爬训liàn

,这位名叫石穿的朋友或许能够做到,可是他现在身上仍然有伤。队长她的身体虽然很灵活,可想要攀爬这样高度的通道不光是身体灵活就能做得到的!她的力量恐怕坚持不了太长的攀爬过程就要耗尽!说到底,我们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完成这样的任务。”

处于自己那优越的自尊心作祟,陈杰下意识的便想要辩驳回去。可在话要出口的瞬间,她却又生生的将话头咽了回去。从不服输的大小姐,这一次却出奇的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许一多的话很冷,说罢就连于业也觉得有些灰心。可话中的一切却又都是那么的现实,冰冷冷的现实没有给白日梦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身为军人的许一多同样拥有军人敏锐的判断力和分析能力。一下子便将所有的希望彻底打碎。很残酷,却又很真实。

甬道内一时间没有了声音。没有风,没有雨,只有几人交替往复的呼吸和沉重的心跳。

许一多说的是事实,可是如果不去试一下这条通道,他们又能怎么办?原路返回的话,真的有可能从那些蝼蛄人的手底下逃出一条生路么?

失望的情绪在不断的弥漫,让人提不起劲,让人恹恹的心里持续着不舒服。

石穿看了看有些灰心的几人,忽然笑道:“喂喂,别这么没干劲吧!主席曾经说过: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这才多大的问题就让你们灰心丧气了?你们的革mìng

热情也太低迷了吧?”

于业不曾知dào

这位石穿的能力如何,此刻听着他的风凉话心里有些火气,语气不耐的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可该怎么办?这条路可不是你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能够爬上去的。我们都爬不上去的!革mìng

热情再高又怎么样?去革谁的命?我们全都不能……”

石穿忽然摇了摇手指打断了于业的抱怨,语气肯定的道:“你爬不上去,不代表别人爬不上去。你们爬不上去,不代表没有人能够爬的上去。我们还有最后一个依仗。”

陈杰好奇的问道:“石穿,你说的……是什么依仗啊?”

“当然是一个人”

“什么人?”

石穿闻言,微笑着将手指放平,指尖落在了陈杰那高挺的鼻尖上,一时间满场哗然。

“不行,我……我真的爬不了那么高!”陈杰连忙摆手推脱着。于业更是没好气的道:“你疯了是不是?队长她只是个女孩儿!你让她一个人爬这么高?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知不知dào

!?”

石穿没有理会于业的抱怨和许一多的抗议,他只是看着陈杰的眼睛,慢慢的说道:“你和我一路走上来,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自然看得清楚。你身体很柔,爆fā

力很强,力量更是远比一般的男人要大上不少。你是现在最佳的人选。”

陈杰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推拒什么,可石穿没有理会继xù

道:“不过,凭你现在的本事如果去爬这条路的话,确实还有些麻烦,因为你没有合适的办法。如他们几个所言,你爬到四分之一的路程之后,如果没有遇到能够歇脚停稳的地方,那么你就会因为脱力而坠落下来。这条路不宽,可也不窄。落下来,你会摔得筋断骨折。”

这次,连慢性子的李随风都有些受不了,拍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的道:“哎呦喂,这家伙真的就是我老爹嘴里的传奇?是那老神仙算出来的贵人么?看着挺像,可脑子怎么在这时候就不好使了?我的老大诶,现在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什么方法能够让人爬那么高,那么快?还要……难道说?”李随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骤然一亮。

而旁边,许一多和于业还在纷纷的抱怨,陈杰还是面色为难的沉默不语。只有石穿仍旧面带笑容,不理会旁边的干扰,对陈杰道:“所以,你不单要爬得稳,还要爬得快,要很快很快才可以。一路上你还要想办法弄出一些借力用的沟壑石棱,以便在探索完毕确认无误之后,让我们也能攀爬上去。所以你还需yào

边攀爬,边在岩壁上凿洞。你要用上我的三棱军刺才行。”

“你真的疯啦!?”许一多忍无可忍,发出一声愤nù

的吼声。

陈杰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慢慢抬起了自己的眼睛,看着石穿。红色的嘴唇慢慢蠕动道:“莫非,你说的方法就是几天前……”

“没错”石穿揉着眉心道:“我说的方法就是几天前我脱离那群蝼蛄追捕时用的爬墙方法。当时那面墙上光秃秃的,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攀爬起来比这里这条路不知dào

难上多少。可是,方法运用的实jì

效果你也看到了。”

“你是说!”

“我是说,我教你这种方法。你用这种方法去爬。而这种方法其实是旧时候那群绿林汉子们的不传绝招,它的名字,叫做——蝎子倒爬城……”

注:蝎子倒爬城这一招不是我的原创,最早我是在天下霸唱的《谜踪之国》里看到的。特此注明。另外,这一动作危险,希望不要有人轻易尝试。

第四十二章:壁画

不得不承认,陈杰是一个十分具有运动天分的人。这样的人成为运动员、演员乃至歌手舞蹈家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却成为了一个考古学者,而且还是个十分不错的考古学者。世事就是这么离奇却又普通,只能让人感叹上天对人才能的分配太不公平。

在石穿的悉心教导下,陈杰很快便掌握了蝎子倒爬城的诀窍。这种奇异的攀爬技巧其实并不难掌握,更加符合人体力学的动作自然很好上手。难的是如何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和恐惧;如何能够让自己在飞速攀爬的过程中还能保持住心态的平和与稳定。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和基础是有一副灵活巧妙的身手。

陈杰符合全部的要求。

并且对于这样一个自小好强的女孩儿来说,克服最为艰难的心理障碍也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是石穿的鼓励外加激将的作用下,大小姐很快便能够进行小规模的尝试。当她真的头下脚上爬上甬道侧壁两米有余的时候,于业和许一多已经张大了嘴巴,就连李随风都不得不暗中挑了挑拇指。

训liàn

大概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在原地恢复了半天之后,陈杰基本已经掌握了蝎子倒爬城的全部技巧,开始向那个不知是希望还是失望的甬道发起了挑zhàn



她口中衔着军刺,身上只穿着那件已有些脏了的贴身T恤,惹火的身材用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倒立而上,真如魅惑的蝎子般飞速爬入了甬道之内,眨眼便消失在其余几人的视线当中。

无声无息最开始的一个多小时里,从通道内还能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叮当的敲砸,有碎石从通道内簌簌而落,向人们告知“蝎子”现在仍旧处于上升当中。可是两个小时之后,通道里面却是再也没有了消息,等的人心烦意乱。

于业和许一多来回在通道外走着,时不时向通道内喊上几句话,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而李随风和石穿则安安稳稳的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似乎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两人背靠着背,偶尔还会聊上几句。

“你还是不肯相信?”

“当然,我记得很清楚。虽然这里没办法准确记录时间,可是我的脉搏不可能跳动的如此缓慢。我在这地洞里最多也就待了三四年的时间,你却告sù

我如今的世界已经到了21世纪?”

“如果我告sù

你,我的名字叫李随风,我是在1979年从我老妈肚子里来到这个世界,你会怎么想?”

“……”

“如果我告sù

你,那场席卷全国的文化大.革mìng

早已经结束了三十多年你会怎么想?”

“……”

“如果我告sù

你,现在我们已经基本淘汰了电报,打电话可以随时随地。如果我告sù

你。现在我们这帮人早已经看腻味了彩色电视,开始上网看视频。如果我告sù

你,如今调节温度根本不不需yào

什么火炕、风扇,直接用空调就可以搞定,你还是不肯相信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不,我不相信,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除非我亲眼看到,否则我决不会相信。”

“何必……”

“不要讨论这个问题啦。”石穿叹了口气,有些烦躁的用右手的双指按了按眉心。而李随风也很懂事的乖乖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而也就在这时,通道内终于传来了声音。

“当!”那是一颗半大的石头坠落的声音。而石头的中央则捆着一根红色的皮筋——那是早已约定好了的信号,路通了。

于业和许一多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欢呼声响彻了甬道。李随风和石穿也面带笑容的站起了身子。四个人互相帮zhù

扶持,在陈杰已经为他们开辟好了的道路上慢慢爬行向上。

当然,这一路走去仍旧很是艰苦,体力消耗极快。尤其长期养尊处优的于业,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高强度的攀爬无疑是差点要了他的老命。最后是几次险之又险的方才度过了难关。

当最后陈杰在通道尽头对他们的呼唤声传来时,几个人差点幸福的晕倒过去。以至于等他们爬出了洞口来到平实平整的地面上后,竟直接一股脑的躺倒了一地,根本不加理会周围的环境和布置。

而陈杰也罕见的没有催促或是提醒什么,只是抱着肩膀笑吟吟的看向几人,披散的头发乌黑靓丽,淡蓝色荧光的映照下让她显得更加清丽动人。

仅仅五分钟,于业的一声尖叫便打破了几人难得的休息。

只见这个刚刚还半死不活的胖子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发疯似的冲向了陈杰背后的墙壁,让许一多和李随风等人吓了一跳。而等他们强撑着站起身时,也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和布置晃得阵阵眼晕。

琳琅满目、珠光宝气,闪烁的金光闪闪夺目映得满室金碧辉煌。

无比丰富的文物财宝被堆积的到处都是,简直像极了传说中海盗王的宝藏。那铺排开来流光闪闪的可是玛瑙?那璀璨夺目妖娆曲折的是否是玉质的珊瑚?一颗连着一颗的洁白牛眼,是从何采来的珍珠?那些金光闪闪的,又是何时何地的钱币,承载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箱子里面多少珍贵的宝物?

一时间,就连石穿都舍不得眨眼,死死盯着眼前山一般的宝贝发呆。

随着人类扩大的交换行为成为习惯,金银这种贵重金属演变为一般等价物后便开始对人类具有无法抗拒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深入骨髓,乃至少有人能通过道德自律完全打消对它们的贪婪和奢望。

石穿也是人,他也不能。苦了一辈子的穷小子何曾见过如此夸张的宝物展览?满室铜臭宝气熏得他那引以为傲的嗅觉几近失灵。若非旁边于业的大呼小叫,他还不知dào

自己会不会一直这么呆滞下去,然后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看见了满室的宝物所有人都很激动,但是于业却更加激动。可他激动的对象不是那些璀璨耀眼的宝贝,而是那些宝贝背后墙壁上的斑驳壁画。

“太完美了!太精致了!这,这简直就是个奇迹!哈哈哈哈……”

“如果!如果这里能够公诸于众的话,我敢保证,这里的研究价值将会完全盖过敦煌!”

“不不不,这些东西不是什么原始宗教,更像是楼兰古国用图象做出的重大记事。队长,这次你可是错了。这里就是坟墓,月冢就是坟墓!这里是陪葬殿啊!”

于业颤抖着双手,慢慢靠近这高大宽阔的壁画,双手想要抚摸上去,却又生怕自己破坏了什么,迟迟悬在空中不敢落下。嘴里面不断的叨念,甚至于大呼小叫,显得情不自已。

而相比之下,李随风和许一多的表现则正常了许多,他们在看到财宝的第一眼之后便发出了一声感叹,感叹完毕之后便一下扑进了财宝堆里面,开始大把大把的捧起金币、珍珠、玛瑙,直到旁边的陈杰连声咳嗽后方才醒过了神来,依依不舍的又将这些东西放了回去。可是他们的目光却又丝毫没有动摇。

“太不可思议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宝贝?”李随风拈着手指间的金币,嘴里啧啧的评论道。身后的陈杰解释说:“看起来,这里确实是一个陪葬殿,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陪葬品。而主墓室,应该也在这一层才对。”

身后的石穿忽然诧异道:“可是,你不是曾经分析确认过,说这里不像是个墓室么?”

陈杰耸了耸肩,道:“我可从来没有确认过。上次说出来的时候,也只是一种猜想而已。看现在的情景,月冢必定是个墓室无疑……”

“可是你上一次的猜想明明是正确的啊!正确的猜想不应该已经被归入到事实中去了么?”石穿不依不饶的道。陈杰闻言也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看如今的情形,眼下这间所谓“月冢”正是一间墓室,可是墓室当中为何会有那么大规模的机关,不防备盗墓者反而针对的是蝼蛄呢?蝼蛄从何而来?而且,这个墓室的结构太过庞大复杂,下面的岩浆池和铁轨之类的东西完全颠覆了既往的风水理论啊!

而还在两人苦思冥想的时候,远处的于业却已经在轻声的诵念起壁画上的故事“这些吐火罗语很难被完全辨认出来,不过好在这些壁画介shào

的比较详细。哈哈,就像是小时候看连环画一样,不是么?嗯……我看看,这张图首先说的是楼兰建立的故事:在遥远的西方,一支部族因为战争而开始向东迁徙,一路东去来到了当时水草丰茂,碧顷千里的罗布泊,在这里建立了最初的城寨。

然而,他们从西方带来的作物种子很难在当地存活。而当地的气候环境虽然不错,却是一片处女之地,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其他人的存zài

,他们也不知dào

其他国度、种族生活在哪里,从哪里能够得到帮zhù

和交流。整个部族只能退化到采集和渔猎为生。

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一批奇怪的人便来到了楼兰境内。是奇怪的人,而不是什么外星人或者神灵降世。他们似乎是以农作物和其他文明的地点信息作为交换条件,换得楼兰人的支持,来帮zhù

进行某种工程。嗯……看起来,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于业慢条斯理的说着,陈杰和石穿等人也已经各自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悄悄聚集在他的后边,和他一同仰望着这些远古的故事。

第四十三章:深渊下的远征

昨天的事情叫回忆,过去的回忆叫故事,再过去的故事就是历史。

如今这些关于黑岩、楼兰的历史正通过一幅幅壁画和于业那有点沙哑的嗓音混合成一道,一起生动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向他们诉说着千年之久的传说。

这种仰望古老灵魂的感觉一时间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庄严肃穆,便连李随风这种大大咧咧的家伙也在此时收起了自己的流氓做派,只把一堆堆金币狠狠揣进自己的怀里,眼睛却也看向了那些古老的线条和色彩。

壁画上,神mì

来客交给了楼兰人地图和作物的种子,让楼兰人开始在罗布泊地区生存了下来,并且得以不断的繁衍人口,罗布泊的周边渐渐开辟出整齐的农田和低矮的城郭。大片的森林倾倒,无数道炊烟升腾。楼兰人开始与周边部落势力进行通商、交流、联姻乃至战争。

西域三十六国最为闪耀的一颗星星,开始发出光亮和温热。

稍后,在楼兰人基本站稳脚跟之后,神mì

的来客们又突然再次出现,开始帮zhù

楼兰人规划并建立了第一座国都——黑岩古城。

古城在设计伊始便大的出奇,在西域这片荒凉之地中显得格外耀眼。而且其形状和内部布局更是巧夺天工,远远超出了当时楼兰人乃至大部分同时代人类的习惯和认识。乃至当汉使张骞在数百年后出访西域楼兰时,竟会觉得楼兰风物与武帝时汉域相仿。而在这些庞大复又精致的建筑当中,最为惹人瞩目的无疑便是那八卦形的外城城墙,以及建筑在王宫背后,那新月形的诡异月冢。

其中对于月冢的建设,楼兰人显然投入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壁画中那堪称浩大的施工场面即使时隔千余年也依旧让人心神震荡。然而随后……

“哎,真是可惜。到了这幅图之后壁画就停下来了。开始改用了文字记叙。可是没有其他图画说明的话,我们怎么才能知dào

这幅图的意思呢?我又看不懂吐火罗语!”看到兴起的时候突然被迫中断,于业的脾气显然变得有些糟糕起来。有些愤愤的在最后一张壁画前挥舞着肥胖的拳头。

最后一张图画上,神mì

来客们带来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一队人,仿佛军队般整齐划一,而后将之交给了楼兰人。看样子像是即将要进入月冢施工的施工队一样。可是整个场面却又显示出这并不仅仅只是一支普通的施工队,更好像是在举行一个什么无比盛大的祭祀仪式一般!

古楼兰人对这样一个事件极为重视,在两拨人马交接的地方,四下里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头。也难怪于业好奇,这样一支施工队而已,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场面?

于业想知dào

,却真的不知dào

。因为昏迷,他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但他不知dào

,不代表其他人不知dào

。当许一多和陈杰二人看到那幅图画上面的施工队时立kè

便是一声惊叫。而等李随风看到了那毫无五官的大脸时,则干脆喊了出来:“我靠!这群怪物居然特么是豢养的?”

在神mì

来客的身后面,那些排成一列的施工队员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没有任何五官。平板的脸上细细的线条显然是象征着那些诡异的鳞片或者虫子。在这里,除了于业之外其余众人都见过这支施工队,而他们,更愿意称呼这群施工队为:蝼蛄人。

“原来是这样!”陈杰忽然打了一个响指,硕大的眼睛骤然间在暗淡的光中明亮了起来,高兴的道:“这座月冢原来不是人力开凿的,而是这群蝼蛄的手笔!对对对,没错!这样一来就全都解释通了!整座月冢规模之宏大简直可以堪比始皇帝的骊山陵,如果不是这群天生能够挖掘的蝼蛄做了手脚,凭借楼兰这样一个弹丸小国,从哪里弄出那么多的囚徒拼死拼活的建成了这样一个奇迹般的存zài

?没错,就是这样!”

李随风挠了挠头,对陈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碰上的那群怪物们就是这里的施单位了?靠,就它们那副德行能弄到资质么?办手续能把它们全身跑散架了!就他们,连安全施工许可都办不下来!”

旁边的于业赶忙找到许一多问清了事情的始末,听了陈杰的分析后忽然一拍脑门,道:“呀!我懂了!一定是这群蝼蛄人导致了黑岩的毁灭,所以楼兰才会迁都!我们所经lì

的那些专门对付蝼蛄人的装置就是最好的明证!”

这么一说陈杰也有了些想法,赶忙说了出来与于业对照。两位仅剩的考古学家忽然间都打开了灵感,在壁画前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激烈的分析辩驳,越吵越是兴奋。许一多和李随风也在旁边兴致勃勃的听了起来。却唯有一个人,远远的离开了人群,手捂着胸口默默走到了那面刻满了吐火罗文字的岩壁之下,仰着头颅,静静的凝望注视着。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总之是在进入这层空间之后,石穿胸口处忽然开始了火烧般的疼痛。那是双鱼玉佩所在的位置,却并非是双鱼玉佩本身所致。碧绿通透的玉佩依旧是碧绿通透,但那彻骨的痛感却似在玉佩之下的皮肉中生成,让人无法抗拒。

冥冥中,似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石穿的方向。让他慢慢走近那面写满了文字的墙壁前,让他忍着胸口处的疼痛抬起头,让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墙壁上每一个文字,让他能够明白的看懂墙壁上的每一个文字。

看懂,真的是看懂!

石穿不是什么考古学家,也不曾有什么古人夜来托梦,甚至敢肯定自己有生以来从未曾见过这样的文字,可他现在偏偏就能够看得懂。一时间,石穿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整个后脊都似被冰冻了一样。

可他却偏偏移不开视线。

视线所及之处,那群蝌蚪般的文字自动转化成可被理解的意思,通过视觉进入大脑,开始被分析重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顺畅,就好像这些文字才是石穿真zhèng

的母语一般!

文字叙述的内容显然紧接着那最后一幅壁画:“高贵而又慷慨的宛渠国客人们送来了他们的军队,让这些相貌奇特的战士为月冢的建立而进入幽深不知底细的深渊之内。而我们的民众则因此而得以安稳、生产,楼兰人开始了真zhèng

的建国……”

石穿喘息了一下,因阅读这行文字他似乎消耗了很多的体力,这让他很难理解,但身体的反应却又如此的真实。他略作调整,继xù

开始了观看。紧接着,楼兰建国后的纪录也在一点点的呈现出来。

数百年倏尔,那些高贵而又慷慨的宛渠国客人们忽然失去了踪迹,自那最后的一日后。再也没有一个宛渠国人出现在黑岩或者楼兰的境内。但宛渠国军队却仍旧留在了月冢的深处,在那里不眠不休的挖掘、建设着。谁也不知dào

月冢到底建立了多少层,挖了多深,是否已经到达了幽冥所在的地府?

石壁上的文字如是说道:

“我王认为:这些奇怪军队的存zài

干扰了他的统治,而他们向往幽冥之心很有可能会带给我楼兰无法抗拒的灾祸。

同年,我王下令大将军罗莫婆波率王庭卫士出征月冢,将月冢深处的宛渠国士兵们予以消灭,以便将月冢用作王室的墓地。三月后,王庭正式派兵五百进入月冢,六日后,罗莫婆波将军报捷,大军已进入月冢第二层。十二日后,再无消息。派入月冢的士兵们,再也没有一个能够回来,罗莫婆波将军也失陷在深渊之内。

次年,我王再启士兵一千,并沟通汉庭援助。两月后,大军再次失踪,于从汉朝请来的重甲力士也因此而葬身在了月冢之中。以致我王无法与汉朝交代,被迫与匈奴国交好。

第三年,国中的巫师们以廿八处女为祭,设血魂之阵迫入月冢第三层。并由此发xiàn

了宛渠国人预留之机关方法,王遂再次准bèi

征讨。

我王于八月中旬再派遣八百精锐入月冢,九月末强行于月冢中启动宛渠国之机关。六层之上敌兵一扫而空,宛渠国士兵退出月冢七层。

我王大喜,十月既望,亲自率领王族成员入月冢视察,并于其中观睹神迹……”

文字至此而止,石穿胸口处的疼痛也在此时倏尔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如初。宽阔的房间内珠宝依旧满室流光,旁边的几个考古队员们也依旧在为学术的观点而争执不休。

石穿的视线慢慢扫过身周,最后缓缓落在自己的脚尖上。他此刻的身体极为疲惫,似乎观看这样一份文字已经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都给抽空了一般,无论他多么努力就是再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气力。而旁边的其他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本就受了重伤的石穿有什么异常。

“那里,到底有什么?神迹……到底是什么?”石穿蠕动着嘴唇,似是碎碎念又像是在和冥冥中的神祗低语交谈。良久,当他双臂的力qì

稍稍回复之后,石穿豁然起身。没有去理会身后仍旧在不断争论的队友,也没有留恋房间内的一分一毫。他缓缓拔出后背上的斩马剑,一步步的走向壁画尽头的石壁附近。

他看了石壁上的一道裂痕很久,很久……

突然间,长剑竟无声无息的骤然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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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向前向前!

“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空间都发生了剧烈的震荡。骤然而至的音波在墓室间层层叠叠的累加,惊散了壁画前那些还在争执中的言语,卷带着烟尘掩盖了墓室里那些耀耀夺目的满地宝藏。

陈杰等人俱都捂着耳朵,在层层回音当中愕然回头看去。

只看见壁画尽头的那面岩壁处腾起大片大片的烟尘,正自那里蒸腾扩散。无数狰狞的裂痕已然爬满了四下里坚硬的石墙,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一般。看起来,好像是有来自幽冥的恶魔正要跨步而出,那隐隐的回音声就像是它的咆哮,让几人都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许一多很快反应了过来,率先捡起一块金砖闪身挡在了众人的身前,以防那不期而至的危险。李随风和陈杰也各自绷紧了身体,拔出匕首快步跑到许一多的身旁准bèi

随时发作。三人各自攥着各自的武器,神情肃然的等着、等着……然而一直等了好久,却仍不见其他半点声息。那处岩壁好像只有烟尘飞舞,再无其余,弄得几人面面相觑。

“怎……怎么了?”躲在李随风背后的于业探头出来看了看,而后又飞快的把头缩了回去,继xù

当着鸵鸟。许一多看着那仍旧浓厚的烟尘,摇头道:“不知dào

是怎么了,听上去好像是一声爆zhà

一样。可看起来却又不像。毕竟空气中一点硝烟的味道都没有……你们等等我,我先过去看一看再说……”

“许一多,别轻举妄动!”

话音未落,许一多便立kè

攥着金砖向烟尘浓烈处跑去,竟是快过陈杰抓他的手臂。

李随风扣着鼻孔对陈杰安慰道:“安啦安啦,大娘。他是特种兵出身,侦查本就是家常便饭,不用替他担心。”那是做了个精准的注解一样,不多时,许一多便快步从烟尘中跑了回来,完好无损却气喘吁吁的道:“那面墙倒了!破了一个大洞,碎石弄得到处都是而且全部是向外散去,应该是从里面倒下的。”

一听说只是墙倒了,于业便稍稍放下了心,把头从李随风的身后探出来拍着胸脯道:“原来是墙倒了啊,吓我一跳。可是,好好的墙,它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倒塌了呢?”

陈杰摇了摇头道:“气温没有突然的变化,这里也没有什么植物的根茎或者水流的侵蚀,这种突如其来的倒塌很没有道理啊。”

许一多也认同的道:“我也这么觉得,看那些碎石的切面很是光滑,就像是被人从里面硬生生的拿利器砍开的一样。可是我们这里的人谁又会闲的蛋疼去砍破石墙?就算有,谁又有那么大的刀呢?呵……总之,这事离奇的很。”

忽然,李随风挠了挠头,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们觉不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似乎……我们少了些什么。”

几人闻言顿时茫然,四下里赶快看了一圈——然后脸色全都白了。

少了什么?少了人!

石穿不见了!

此刻,在与之相隔数米厚的地面上。

鬼算子正从布满灰尘的石砖上爬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对其他人道:“听上去,似乎是下面一层发生了类似爆zhà

一样的声响。我猜,是那些考古队的手笔。他们没准已经发xiàn

了什么,或者遭遇到了什么。”

此时的几名盗墓贼已经全然没有了刚刚亮相时的洒脱随意,一个个的身上满是血污刀口,衣服头发俱都蓬乱成一团。就连平素最为注重仪表的王郎也弄得一身狼狈,可见几人一路走来,碰上的倒霉事太多、好事太少。

摸金手扭了扭脖子,骨节在空间内噼啪乱响,他斜着眼睛对王郎道:“玉面郎君,咱们还要这么磨蹭多久?你已经折了一个手下,还想把我们都折进去才肯罢休?”

王郎的脸色有些难看,自这几日遭遇了蝼蛄人开始,他们的前进速度确实慢了不少。然而心里虽然把摸金手的祖宗问候了个遍,可表面上却仍旧挤出一个笑脸对摸金手道:“吴前辈不妨教教我,此时如果不磨蹭,我们该怎么办?前路多凶险,黄毛已经死在那些干粽子的手里,我们可不能因为心急就妄自冒进,否则只能重蹈覆辙。”

摸金手摇了摇头道:“真是让我失望啊。都说当今王家‘一虎二狼三公子’,今天看来,这二少爷玉面郎君也不过是Lang得虚名而已。”

王郎忽然一怒,寒声道:“前辈有话不妨直说,没必要弄这些冷嘲热讽。我虽然没有大哥那么好的身手,可玉面郎君的名字也不是吹出来的!劝您可别把我惹毛了!”说着,他和鬼算子又各自将手放在了口袋中的手枪枪柄上,手指慢慢勾住了扳机……

“哈哈哈哈哈……”摸金手哈哈大笑着,笑声震得整个甬道都在发出嗡嗡的回音。只见他指着鬼算子的腰间道:“亏你们现在还能想到手枪,那么还剩多少子弹啊?哼!从一开始我们就没必要玩那么多的弯弯绕,走那么多的冤枉路!什么驱赶考古队探路,呵……不过都是些小孩子把戏而已。你好好kàn

看,我们这群人带着炸药雷管导爆索,是真zhèng

的盗墓贼!可为什么还要学着那群书呆子一样亦步亦趋?难道你们真的是小说看得多了,相信有什么‘摸金校尉’?”

摸金手脸色一沉,指着地面冷笑一声道:“那群考古队八成是在我们的脚底下,既然顺着路走追不上他们,那就干脆把这里炸开不就好了么?”

听了这话,似是醍醐灌顶一般,其余两人的两双眼睛忽然都发出了危险的光亮。

然而,此刻的石穿既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也没有去想过队员们正在因为他的失踪而有多么的焦急。他只是在慢慢的迈步向前,向前,再向前。

想到便要做到,想要做便立kè

去做——这就是石穿。

这就是当年冲冠一怒便敢蝎子倒爬使馆楼的石穿!

这就是当年带着两个新兵,就敢直闯印军指挥部的传说!

就在刚刚一瞬,他怀中的玉佩突然闪了一下光泽。隐约之间,石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乎等不及和队友们打招呼,甚至等不及体力完全的恢复,斩马剑在空中一次劈砍便冲入了朦胧混沌的迷雾当中。

依旧那么冲动,依旧那么果敢。

陪葬殿的门在另外一侧,而这一侧的石壁劈开之后却不是另一个陪葬殿。石穿有些诧异的打量着眼前一排排的书架和木质的柜子。在刚刚他踏破烟尘来到这里的一刻,不知是剧烈的震动惊破了这些千年前的木简书堆,还是汹涌而入的空气将那些千余年的绳索氧化的结果。两座山一般的木简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哗啦啦”的自石穿的眼前轰然垮塌下去,带起一片更大的烟尘。

石穿没有跪地痛呼“可惜”,也没有去捡拾这些记载着远古文明的载体细细品读,甚至于他的视线根本没有在那些文字的木片上停留一刻半刻。他只是定定的看着前方……透过飞腾的灰尘,透过淡蓝的荧光,坚定不移的看着通道的正前方——那里,有另一面石墙。

“轰!”又是一声巨响,让刚刚迈过碎石堆的于业猝然受惊跌倒、让正在埋放炸药的鬼算子猛地一次手抖,险些按动了雷管上的拉消。

而石穿只是抬头,拔剑,劈砍,随后迈步走过而已。终不曾因自己的行为而有片刻的失神或者耽搁。

胸前玉佩的闪光开始变得越来越快,他记忆中曾经有过两次这样的状况,而每一次都让他经lì

了一次轮回般的体验。这一次,又会有什么呢?这块得自老叔的玉佩,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石穿仰着头,默默走过半圆形的石棺阵列,向着另一面墙壁走去。直到面前的石棺突然被一股大力从里面掀开,他的视线方才有了一丝偏转,定定看着从石棺阵中走出了一具具身着青铜甲胄的高大躯体。

“嘿嘿……”他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斩马剑在空中便划过了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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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神迹

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很大很大的石门。大到石穿站在门下只能抬头仰望,方才能够看清石门顶端雕刻的几尊奇异的瑞兽。也好像是那只看不分明的瑞兽正从云端降下,巨大的双眼带着些许好奇的打量着他。

那瑞兽生有巨口、四肢、细鳞、卷鬃,看起来有些像汉地的麒麟,又有点像是生财的貔貅。可那瑞兽背后的硕大翅膀却又分明告sù

他,这种瑞兽与麒麟、貔貅仍旧相差较远,不知是不是古楼兰人独特的宗教神话中的生物,亦或者是那神mì

的宛渠国人所留下来的遗迹之一?

墓穴中有三两只瑞兽并不稀奇。在汉地之内秦汉时期乃至春秋战国的墓葬多有镇墓兽的存zài

,某些稀奇古怪的瑞兽造型也曾经在历史上上演过昙花一现,并不如何让人惊讶。然而石穿却在这尊镇墓兽的身前停了许久,许久。眼神不肯离开分毫。

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只觉的,从那双瑞兽的眼睛里他似是在接收某种神mì

莫测的消息,那消息好像在验证什么一样,又像是在防备什么一样,将他从头扫视到了脚跟,又从脚跟扫视到了头顶发端。像是在被那不知名的瑞兽紧紧的逼视,好像全身不着寸缕,将所有秘密都袒露在它身前一般。

石穿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总让他自己以为像是被人当成了牲口。可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或是推拒。

石穿没有妄动,更没有像刚刚杀入这间墓室时一样,一路挥动斩马剑,不问青红皂白的大肆杀戮。他此时很配合,心情也变得很平静。好像背后那些碎裂的干尸与他毫无关系一样。因为他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那种信任来自他的直觉。石穿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到他的脉搏跳动了七十二下,那头顶的瑞兽忽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听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也不知dào

那瑞兽到底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做了些什么。总之,石穿门前的那道巨大无比的石门轰然洞开。

一束夺目耀眼的蓝光从门缝中激射而出,刹那间便成了满室光华。仿佛将石穿拥bào

进了一束蓝色的海洋。

石穿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震撼已然无语言说。那一直握着斩马剑的手正在巨大的神迹面前剧烈的颤抖着,好像一个不稳就会把这柄保命用的武器丢下一样。

“神迹……”石穿轻轻蠕动着嘴唇,慢慢向蓝色光华的中心移去,连神情都开始慢慢变得恍惚起来,以至于连自己胸口处发出的滚烫疼痛都不曾知觉。“这……真的就是神迹!”

身体慢慢的向前移动,身形慢慢的被淡蓝光晕所遮蔽。

刹那之间,光消雾散,一切重归黑暗,万物噤声。

“轰!!!”的一声巨响,正在淡蓝色甬道内摸索前行的陈杰一行人诧异的停下了脚步,不明所以的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

于业有些心惊问道:“又是怎么了又是怎么了?这月冢是不是弹药库啊!怎么又爆zhà

了!?”

陈杰摇了摇头,道:“不知dào

,好像是咱们来时的方向。不过,我们现在不能回去查看,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石穿。”

许一多却有些担忧的道:“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有些问题。毕竟这声爆zhà

……”

“别管了别管了!”李随风不耐的摆了摆手,随脚踢散了堆积在身前的一排排木简。一直以慢性子示人的汉子此刻却忽然着急了起来,催促着众人道:“喂,你们走不走?再不走的话,我可一个人先出发啦!”

在月冢中分散行动,没有比这更愚蠢更让人恐惧的事情了。至少,现在仅剩的考古队众人都是如此设想。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李随风对石穿的安危如此在意,可是却不敢真的让他一个人去寻找。所以,只好把身后发出的爆zhà

声丢到了脑后。

当下,四人便合力在堆积成海的木简废墟中趟出了一条通道,小心翼翼的向着对面墙壁上另一个巨大的空洞前进。宽阔的大厅,汪洋般的木简之中,四个人类竟渺小的犹如四只小小的爬虫。

此时,在他们背后百米开外。

王郎从炸开的破洞中一跃而下,动作潇洒的落在了地面上,旁边的鬼算子虚扶了一把,便自动退到了身后。他扫视了一下满地金银、放眼珠宝的陪葬殿,看得金光宝气都印在了眼睛里,嘴角终于不可抑制的勾了起来。

“果然还是那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小子我不佩服都不行呢。”王郎哈哈一笑,忽然反身对摸金手行了一个旧时绿林中的子侄礼,动作潇洒利落。

摸金手随手放下一尊玉斗,笑着回礼一下道:“二少爷您也不必客气。我们现在毕竟还算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河鱼,不同心协力谁也拿不到好处。不过,能找到这么丰厚的陪葬殿,倒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若是一个普通陪葬殿中的明器都如此可观的话,那么主墓殿里的东西,恐怕要惊世骇俗啦。”

鬼算子偷偷给王郎使了个眼色,王郎会意,立kè

露出那副邪魅的微笑,样子诚恳的道:“吴前辈,约定好给您的三成好处一定不会少了您的,请您千万放心。”

“少了我的?呵……恐怕你小子还没有这个本事。若是你大哥和你二叔在这里,或许我还会忌惮一点,你爷爷若是在这里,我会甘心给他当牛做马。可是你的话……嘿嘿,还真是欠了点火候。”摸金手斜了斜眼睛,笑容中略微露出一丝不屑。

“前辈看不起我?”王郎的笑容忽然又灿烂了几分,可熟悉他的人也都知dào

,这是他愈发愤nù

的表现。一旁的鬼算子已经偷偷向旁边走了两步,准bèi

随时动手。

而摸金手却是耸了耸肩,道:“还是那句话,现在不是窝里斗的时候。玉面郎君,作为长辈,我在这里送你一句话望你谨记:你为人好用计,却不善用计,早晚会吃大亏的。”

“多谢前辈提醒,小侄定会牢记在心的。”王郎又行了一礼,复又起身问道:“那么现在,前辈,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自然是先帮你擦擦屁股,那群考古队不料理干净的话,终究是个大麻烦。”

“多谢前辈了。”

“不用多谢,一会儿进了主墓室后,让我挑件东西就行。”

“一言为定……”

在这段对话进行的同时,考古队一行人便已走过了三段破裂的石壁,来到了一间巨大的墓室之内。

石穿一路留下的通道几乎是逢山开路遇水填桥,直直的在几间互不相通的石室中凿出了一条通途。也无怪随后追来的几人会行动的如此顺利。

几人看着满地残破的青铜盔甲,和那些仍旧冒着乌黑液体的破损尸身,一时间都觉得有些恶心。可恶心过后,几人又是深深的震惊。

刚刚在这间墓室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可光是看看眼前狼藉的现场,也大概能够猜到刚刚的场面该是何等的紧张、激烈。这些,又是石穿一个人的作品?

“他……他到底是人不是?”许一多看着一柄被直接劈成两半的青铜斧钺,不可思议般的说道。旁边的于业早已被震慑的无法言语,而陈杰则只是瞪大了漂亮的双眼,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关于石穿的一切。

到现在为止,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神mì

人非但没有变得更加清晰,反而愈发的显得神mì

起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许一多的说法很有道理,这样的身手,这样精准的判断力能够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而在她们仍旧沉浸在震撼当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李随风却已经是急急的围绕着墓室开始了搜索。大有一副掘地三尺的架势。

石穿劈砍出来的通道到这间石室为止,再也没有了其他痕迹。而这里又明显是一间封闭的石室。

除了石穿砍破的一个大洞之外,前后各有两扇巨大的石门。一扇大约两米高矮,应该是出入墓室的正门。而另一扇则高大到让人只能仰望才能看清门顶的地步。如此厚重的质感,显然不是凭借人力就能硬生生推开或是砍开的存zài

。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意味难明的雕塑。

石室四下里的陈设很多很奢华。有摆放齐整的桌案,也有参差错落的灯座、编钟、剑架,还有众多模样恭敬的石俑、石像,而整个墓室正中则有一尊巨大的石棺。

石棺高近等人,长逾两米。静立无言,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它的存zài

。这种舍我其谁的做派,好像就是在彰显石棺主人生前的作风一样。

“喂!胖子,丫头!这会不会就是整个墓室的正主了?”李随风指着石棺,对两位专家问道。在震惊中沉默良久的两人这才抬头起来,开始细细打量起那尊霸气外露的巨大石棺。

石棺的周围放置了一圈陪葬翁,棺身上用吐火罗文雕凿着满满的刻痕,似是棺材主人的生平。可惜,这里面还无人能彻底解读吐火罗语,只把他们看了个一头雾水。

可是从这间墓室的规模和陈列以及棺材本身的特点分析,也无法得出第二个结论。陈杰拍掉手中的灰尘,点头道:“没错,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啦。也不知dào

这里到底埋得是谁?”

于业有些兴奋的围着石棺打转,笑道:“还能是谁?不过是某一代的楼兰王罢了。和棺材主人身份比起来,我倒是更关心那些奇怪的神mì

人。他们到底是处于什么样的意图才会帮zhù

楼兰人建起这么大的一座坟墓呢?从壁画上看,似乎他们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啊。”

“我现在关心的是老大在哪儿!”在一旁忍了许久的李随风忽然怒声道:“我现在可不关心你们到底能从这个破棺材匣子里发xiàn

什么惊世骇俗的成果,我只关心石穿老大现在到底去哪儿了!?这简直就特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怎么忽然就失去踪迹了呢!?”

“李随风,你也别着急。我们现在到了这里不就是为了寻找石穿的么?大家现在分开查看一下,寻找任何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石穿不可能凭空消失,这里如果不是有什么暗格的话,就必定是有着某种机关消息。仔细找一找的话,一定能够找到的!”陈杰说道。

许一多也应和道:“没错,我们四个人散开去找,不可能找不到的。现在就开始吧!”

“现在……你们最好哪儿都不要去。”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让几人一时间都呆立在了当场。陈杰慢慢回过头去,恰好就看到了王郎那阴鸷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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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我为刀俎

这实在是最让人意wài

的一张脸,至少,陈杰几人中没有一个会想到此时此刻竟见到了王郎这一行盗墓贼。

这几天以来,陈杰等人不是要和蝼蛄大军作战,便是在蜿蜒漫长的地下通道中艰难的跋涉前行。生生死死,步步惊心。

超越时代的矿车、救了人一命的怪鸟、规模宏达的墓地机关、恍如地狱般的炽热岩浆、古楼兰人的神mì

壁画,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匪夷所思、惊世骇俗。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在阴影当中,一直还有另一波势力在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时刻准bèi

取走他们的性命。

忘了,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因为忘记,所以他们没做准bèi

;因为忘记,所以他们没有留下任何的后手。此刻,当王郎三人出现在石室的洞口时,一切就都已经顺理成章的来不及了。退路被彻底封死,行动被彻底限制……

呵……还真是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局面啊!

三个邋邋遢遢好像乞丐一样的家伙们堵住了门口,三支满是污秽的手枪斜斜垮垮的向着几人指去,看上去就像是毫无准头的破铜烂铁一样。然而被这几只破铜烂铁所指住的几人却无人胆敢擅动,只能乖乖的在鬼算子的呵斥下丢掉了手中的匕首,无比配合的举起双手并排站在石棺旁边的空地上。

摸金手看着眼前几个考古队的成员,忽然笑着挠头道:“我还真是没想到,就凭你们两个知识分子,外加两个臭当兵的,居然能够在这么大的古墓里活蹦乱跳熬到了现在。啧啧……还真是应了那个词——‘肃然起敬’啊。”

李随风忽然变出了一个笑脸,挺拔的腰背一下子弯了下去,讨好似的对着门口作揖道:“各位大哥,各位大哥!小弟我可不是他们考古队一伙儿的,之所以卷进这来也是纯属意wài

,您们看看能不能高抬贵手,当个屁就把我给放了?”

“砰”的一声枪响,李随风愕然低头,便看见了自己左腿上多出来的一个血洞,顿时一声痛呼。正想要出言呵斥于他的于业也陡然一个机灵,眼见鲜血喷涌毫无意wài

的晕倒了过去。墓室内回音阵阵,刹那间惊散了所有的奢望。

鬼算子收回了自己的手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这位老兄,您可不是一般的屁。放不得……”

“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陈杰冲着王郎愤nù

的喊道:“我们只不过是一支小型的前期勘探队而已,无论你们想要盗取墓室里的文物还是直接破坏这座古城本身,我们这小撮人根本就对你们形成不了阻碍!为什么你们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不可!?”

“好问题!”王郎笑着走近了陈杰的身边拦住了她的去路,手指有些轻佻的捋了捋陈杰那柔顺黑亮的头发。忽然,他走到李随风旁边的位置,身手一拍那巨大的石棺道:“我的回答是:我们并不想杀死你们,只是需yào

请你们帮一个忙而已。这位美女,还请放心。”

身后的摸金手、鬼算子俱都挑了挑眉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不过,当视线扫到那巨大的石棺后,又各自舒展开来,静静的看着王郎的表演。

摸金手低声笑了笑,心中念叨:真不愧是玉面郎君啊……

“帮忙?你要我们帮什么忙?”一旁的许一多警惕的问道。陈杰则反应迅速了多,她一看身旁那巨大的石棺,立kè

便明白了王郎等人的意思。试探着问道:“你是想让我们帮你开了这具石棺!?”

“聪明!”一声巴掌,王郎豁然回过头来,鼻尖凑到陈杰的颈边,唇瓣紧紧贴着后者的耳垂,低声赞道:“我就喜欢聪明的女孩儿,就像是喜欢纯净的阳光和空气。听我的话,你们都可以活下去,而且……会越活越好……”

感受着耳畔不断吹来的热气,陈杰心中忽然一动,半边脸颊竟不受控zhì

的爬上了半边红晕,热得好似火烧。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陈杰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全然不明所以。王郎则看着那小苹果似的脸蛋露出了一副得yì

洋洋的笑容。可正当他打算再挑逗一下这个坠落凡尘的大美人时,旁边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兴致。

“老子我去你们妈的狗臭屁!”李随风抱着伤腿,用手肘支撑起身体,对王郎骂道:“小子!别以为老子不明白你们想的是什么。还不是这墓室里的棺材太过凶险,你们想拿我们当挡箭牌罢了。真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可以随便糊弄?哼!我们要是真打开了棺材,就算不被里面的东西弄死,你们也一定会把我们给杀死灭口的!”

鬼算子看了看王郎笑容可掬的脸庞,推了推眼镜,对李随风道:“这位先生,您放心就是了。按照中国刑法第328条第1款之规定,犯盗掘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罪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而杀人则完全不一样,那是会判死刑的。我们没必要杀了你们,反而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对吧?所以,你们……”

“别扯几吧蛋!”李随风一边吸着凉气,一边骂道:“当老子是法盲么?那个法条里面可还有下一句: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要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挖重点文物的、集团首要分子的、多次盗墓的、又盗挖又拿宝贝的!嘿嘿,你们自己数数看,你们已经中了几样?留下我们就是留下祸害,杀了我们反倒一了百了,真当我们是傻子?”

王郎忽然走到了李随风的身前,脚尖猛地踢了他的脑袋一下,将他整个人踢得滚翻了数米。还在李随风忍着疼痛,陈杰的惊呼声、许一多的喝骂声尚未落下时,王郎便将李随风的脑袋踩在了脚底下。

“可是,就算你知dào

了这些又能怎么样呢?帅哥?如今,我是强、你是弱,我是对、你就是错。我是刀俎,你就是鱼肉,你们有第二种选择么?”王郎用鞋底碾着李随风的脸颊,声音忽然变得冷冽起来。

李随风发着走了音的笑声,强忍着腿部的疼痛道:“我不能选择,可是我还可以去死啊!反正都得死,我凭什么要替你们挡枪挡箭!”

“可是啊!”王郎忽然俯下身去,邪魅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李随风那双粗大牛目,笑道:“有的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你懂么?你现在身上只是多了一个洞,我可以慢慢的让你多更多的洞!把你一点点切成片,让你好好快活一下。你们同行的人中还有一个女人,你知dào

男人一般都喜欢怎么对付女人,我们会很高兴,相信你们看了也会很高兴。你还有两个同伴,我可以让他们慢慢变成两架骷髅在你身前,让你仔细听清他们临死时每一声惨叫,你觉得怎么样?”

“算你狠!”李随风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几个字,却再也没有其他话可说。而他话音刚落,眼前就闪过了一道黑影。

“砰”的又一声枪响,躺在李随风身边的于业半边左耳在硝烟中不翼而飞。在剧痛之下他从地上一跃而起,血水花了那张肥胖可亲的脸。而不等他的惨叫声到达最高分贝,那胖胖的躯体又被王郎一脚踹回了地面上。只见王郎拎着手枪,正居高临下的踩着于业的大脸笑问道:“现在,清醒了吧?我们可以开始了。”

陈杰、许一多俱都双目几欲喷火,可最后却又都生生的咽了回去。王郎的一番威胁字字狠辣,一时间就连摸金手都感觉到背脊上阵阵发凉,不由得对这个他本有些看不上的年轻人改变了些许看法。

此刻,王郎站在整个墓室的正中间,脸色得yì

的看着陈杰几人,像是一个刚刚得胜归来的君王正在俯视他的臣民。他清楚他的臣民们已经对他忍无可忍,可他仍旧对此不加理会。因为他是强,因为他是对,因为他是刀俎。

第四十七章:机会

刀俎临身,鱼肉就只能任它胡作非为。因为他比你强,所以他可以比你狂。

于业和李随风在许一多、陈杰的搀扶下慢慢站起了身子,慢慢走到了石棺的四角站定。而王郎等人则手提着枪械远远的避了开来,在很远的地方慢条斯理的指挥着几人的动作。

“该死……”李随风挥了挥鬼算子抛来的撬棍,很有些不满的骂了一句。许一多则在他身旁小声的说道:“根本不趁手,除非近身狠砸,否则这种东西对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威胁,别做傻事。”

“我知dào

……”李随风低声的骂了骂,扭头对身后不远的陈杰叹了口气道:“大小姐,现在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我和于业都受了伤,出不去了。一会儿棺材打开的刹那,那三个家伙至少会有一个人过来查看,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会制造一个空隙让你和许一多向外冲。把握好……”

“你在胡说些什么!?”陈杰恼怒的道:“要走一起走!我难道会把你们留下来送死?!”

“那你留下来干什么!?”李随风也动了脾气,低吼着骂道:“留下来陪这群混蛋开心么!?笨蛋!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刚刚我在挨枪子之前就布下了这个小局,一会儿发动了之后你不要想别的,立kè

冲到角落里。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你们一口气冲出去!你不是会蝎子倒爬城么?回到我们原先上来的那条路躲着,活下去!”

“快点开棺!别磨磨蹭蹭的!”远处鬼算子的催促声打断了几人的交流,李随风只有恨恨的瞪了陈杰一眼,可后者却偏偏在此时别开了头去,也不知接没接受到李随风的信号。

“该死的丫头……唉,果然,女人就是麻烦”李随风嘟囔着,将撬棍插入了石棺棺盖的缝隙当中,与对面的许一多做了一个眼神交流。后者予以回应,随着“一、二、三”的号子声,四个人一同用力,可沉重的棺盖竟然只是微微动了动,最后又狠狠的砸了回去。

鬼算子大声的呵斥着,让四个人凑到一面。看样子,他们也认识到了棺盖的沉重,不打算将它彻底抬起,而是准bèi

将它掀翻开来。第二次,四人一同用力,在鬼算子的呵斥下几乎是拼命将撬棍扛了起来。杠杆作用之下,石棺一寸寸的被抬起,露出一道越来越大的缝隙。

于业和李随风双腿上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水犹如泉涌。许一多和陈杰脸上的青筋分毫毕现,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再给我用力!!!”

“啊!!!”

随着最后几乎是拼命的压榨体力,石棺终于在一声“咔嚓”中被掀开了一道缝隙。

棺盖,终于是被打开了。

没有任何异状……

“老鬼”王郎一边眺望着棺材中的动静,一边抬着下巴对身旁的鬼算子道:“去看看”。

鬼算子点了点头,将手枪保险打开,又将怀中的糯米、黑驴蹄子等物准bèi

妥当后,这才一步步的向石棺移去。

开棺的瞬间没有发生什么意wài

,没有毒气溢出也没有突然射出的飞箭暗器。看起来,墓主人没有在最重yào

的主棺椁中埋下什么机关陷阱。这么说来,这最后的步骤反倒比之前的探索要简单得多。

可是,常年的经验作祟,鬼算子仍旧没敢放松一丝一毫,眼镜后的双眼死死盯紧了那被打开一道缝隙的棺盖。脚步缓慢的向前走着。

王郎也伸长了脖子,把手枪慢慢的举起,准bèi

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却只有摸金手淡然的道:“不必太过紧张。这尊石棺的金井位置不错,避开了火毒,却又把气死死的聚住。按理来说,不会产生尸变的。”

“可这个地方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王郎头也不回的道:“别忘了咱们一路上的遭遇,这个鬼地方邪门的事情可不少。哪怕现在从棺材里面跳出个小沈阳来,我也不会感到太过吃惊。”

“哼,随你吧。我只要拿到我的东西就是”摸金手摊了摊手,不再和王郎对话,也把视线挪到了棺材的方向,静静等待着结果。

而在这个时候,被累得气喘吁吁瘫软在石棺旁边的陈杰等人反倒是被他们给忽略掉了。这也难怪。几人没有趁手的武器,弱的弱、伤的伤,又累得和狗一样,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特别留意的。比起棺材中即将现世的珍贵明器,这群废人已经不值得Lang费精力去照看了。因为他们是弱、他们是错、他们是鱼肉。

所以,李随风才有了这个机会。

唯一的机会。

他口腔中的舌头慢慢挪到了上牙内侧,猛地一拉,然后从嘴里面吐出一颗纽扣大小按钮。

“陈杰、一多,把眼睛闭上……”李随风扭头看向两个同伴,身手从于业的手中接过一支撬棍,笑了笑道:“开始了……”

指尖的按钮骤然下陷,在鬼算子和几人之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突然间亮起了数个无比刺目的红色光源!晃得鬼算子一声惊叫,连远处的王郎和摸金手也忍不住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什么鬼东西!?”王郎怒声喝问,耳畔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因为一道极为刺耳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极高的音频刺得人耳膜发疼,以至于遮挡眼睛的双手不得不撤回堵住自己的耳朵。

什么鬼东西?

那是几枚极微型的追踪报警器,被李随风破坏了里面的电路,变成了几枚小型的闪光震撼弹。刚刚那讨好求饶、怒声喝骂、以至最后的无奈服从,全都是为了布置这个小小的局——为了这一瞬间的机会。

机会,出现了。

一个身影冲入红光,两支撬棍狠狠的砸向了鬼算子的脑袋。这一下用力极狠,半空中的李随风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在这一刹那率先击毙眼前这个四眼仔。而后,他会借机冲向王郎两人,用身体替身后的其他人开出一条生路。

完美的计划。

虽然,代价是他的生命。

“总会死在这里的……不是么?”李随风心中默默的念到“与其所有人一起死,还不如我一个人为你们做点贡献。玩了半辈子,终于玩到最后一关了。”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手臂上的力道也在此刻加到了最大,身周赤红的光亮开始消减,李随风瞪大了眼睛,已经能够看到鬼算子那举起的手枪……手枪?

等等!

“砰!”

枪响了。

子弹击中了李随风的左肩膀,让他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饶是他最后时刻偏转了一下角度,可仍旧没有躲过鬼算子这早已准bèi

好了的子弹。撬棍脱手而出,被鬼算子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噗通……”躯体坠地,李随风抱着自己的肩膀和伤腿,不解的大声问道:“怎么可能?刚刚你怎么可能看得见!?”身后准bèi

冲上前去的许一多和陈杰愕然停下脚步,再次乖乖的举起了双手。

远处,王郎和摸金手已然恢复了视听,正向着这边慢慢走来。

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机会,转眼便逝。

鬼算子笑了笑,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李随风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戴着的眼镜有些特殊而已。你弄出的那点光亮,根本对我造不成任何的障碍。”说话时,李随风便注意到,那双他原本以为是近视镜的眼镜正由浓黑慢慢转化成透明色。登时心如死灰。

他干脆四肢摊开仰面躺倒在地面上,无赖似的道:“你丫这是开了外挂!靠!没有玩家的基本道德,开挂一时爽,全家火葬场!”

鬼算子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对此解释什么,他不需yào

和一个死人解释。他蹲下身子,把枪口送进了李随风的嘴巴里。

“不要!”陈杰惊恐的大叫着,却在摸金手的枪口下停住脚步,只能无助的看着即将死在她面前的李随风。虽然这个家伙让她十分的讨厌,可要是就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还是让她心中无比的刺痛。

没有了干扰,鬼算子俯身对李随风说道:“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原本以为,你不过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可刚刚那一下子,真的很漂亮。如果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人在这里的话。恐怕此刻已经被你两个撬棍开了瓢吧?可惜……这个世界上不存zài

如果。安心的去吧……”

“别杀他!求求你们,别杀人好嘛!求求你们……”于业惊恐的跪倒在地,可没有一个人对他投来任何的关注。

许一多左右看了看,可最终还是把视线停在了正举枪指着他的王郎身上,终究打消了动作的念头。

淡蓝色的墓室里,血红的光亮渐渐散去,可真zhèng

的血红马上就要到来。

王郎笑着道:“真是蠢啊。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你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我是强,你们是弱;我是对,你们是错。这里现在是我的主场,你们凭什么和我斗?”

鬼算子的手指慢慢扣紧了扳机,李随风一声走了音的叹息,默默闭上了双眼。心中哀叹一句:“就这么结束了?我还以为我是男主角呢……”

“砰!”

突然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影不知从哪儿窜出,划破淡蓝色的空间猛地将准bèi

开枪的鬼算子撞出了十余米远,撞得他直接瘫软在地上,吐血不止。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呆滞状态,直到数秒钟后鬼算子的呕血声才把他们弄得清醒。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感这才开始从心底泛了出来。他们扭动着机械的脖子,默默回头看去,没有了棺盖的棺材中,赫然伸出了一只戴着铁链甲的硕大手掌。

第四十八章:谁的主场

那伸出棺材的手掌很粗,很大。通体被精细的链甲手套紧紧的包裹住,指节上带着铁质的倒钩,在暗淡的光线中显得有些狰狞。看样子,应该就是这只手掀开了石棺厚重的棺盖,将它远远的抛飞了出去,误打误撞救下了李随风。

李随风惨白的嘴角笑了笑,而后忽然晕了过去。

手掌的手指此刻正伸展在空中,在淡蓝色光亮的映照下显出了一种诡异的美感。它来回活动了一番而后砰然扣在石棺的边沿上。

所有还站着的人俱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又一步,心脏猛然一阵骤停。

“哗啦啦”的铁甲晃动声响彻了整个墓室,听上去像是刀剑在碰撞。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石棺中坐了起来,用作借力的厚厚石棺侧壁被那巨大的铁手一把攥得粉碎。巨大的握力惊得人愕然无语。

有异香开始在墓室当中弥漫,既不清新、也不浓艳,飘荡在空气中让人嗅上一口便觉得头脑晕沉,想要立kè

便进入睡眠。好在此时场中的众人都不是什么愚蠢的外行人,立kè

便给自己制造疼痛,强行从那昏聩的状态中醒过了神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这,这又是什么鬼东西!?”王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浑身都包裹在铁甲当中的高大身影,手中的枪口不由自主的便抬了起来,准星却是在微微的颤抖。旁边的摸金手一把将他按了下去,同时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轻举妄动!”摸金手低声呵斥了一下,伸手塞给王郎一块浸湿了的手巾。不知是他从哪儿弄来的水。

王郎立kè

将手巾按在口鼻上,再呼吸时,头脑中的晕沉现象果然得到了缓解。可握着手枪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一如其主人紧绷的神经。

“其力大、其势沉、有尸香……真是没想到,这里这么好的风水没弄出尸变,反而被人用来养了降尸!当真是流年不利,这笔买卖亏了!”摸金手一手按着口鼻,一边愤愤不已的说道。

“什么降尸?”王郎茫然的问。

“那是匈奴人的一种制作尸体的秘术,失传不知几千年了,我师父那代人偶尔还会在倒斗的时候碰上,你们小辈人听都没有听过。那是用几百种草药混合牛粪风干后制成一种特殊的药膏,敷在尸体身周,外裹衣甲固定。然后用牛、羊、处子之血沐浴尸身三天,最后由匈奴族的大祭司向巫神献祭。

这种降尸能在特殊条件下,让尸体恢复行动的能力。相传,当年白登之围的时候,就是三千降尸挡住了汉军的退路。我当初也是听我师父随口一说,估计他自己都没有把这当回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还特么被我撞上了!”摸金手说着,后退的脚步已经在不断的加快。

“你要逃?”王郎眉头一皱,心中惊骇骤然增加一分,可神情却重新平稳了下来。摸金手连临到手的明器也不肯再理想要转身逃走,这降尸之术真的这么厉害?

还不等鬼算子说出什么,那身形高大的铁人突然从石棺中一下站了起来,震得整个墓室又是一颤。覆铁面具下两个黑黑的眼孔四下里扫视着,好像仍有眼睛能够逡巡观察一样。

当下,无人再敢擅动。

墓室内一时间静静的,唯有众人粗重的喘息、狂乱的心跳以及那挥之不散的异香在久久飘荡。

有光忽然自墓室破裂的洞口投射进来,越来越亮。

看起来,应当是新的一天来到,石室外的反光镜阵再次开始工作的缘故。但那浑身铁甲的降尸显然对此极为不满。他阔步走出石棺,反身用力一拉,整个躯体一震竟将身后石质的棺壁像纸张一样一把掰了下来!

“闪开!”王郎见状不对,猛地向旁鱼跃而去同时狠命的一推摸金手。一个巨大的黑影几乎是擦着后者的头皮飞了过去,轰然撞在了那石室的破口上。巨大的石板立kè

便将破洞彻底封堵。

足有二十余步的距离,好可怕的力道。

摸金手狼狈的从地上爬起,看了看身后已经龟裂的石壁,又看了看那仍旧好像懵懂无知的降尸,擦着额头冷汗呸了一口骂道:“真不应该贪心啊……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呵,小子,算你救了我一命,这份人情老子我记下了!”

王郎只是晃了晃头暗自拍着胸口,心中仍旧在为刚刚那可怖的一击而阵阵的后怕。

这降尸的力量简直可以比得上起重机器,随手一扔便有这般强悍的力量,也难怪刚刚摸金手竟会想到逃走。这样的力道根本不是他们凭肉体就可以对抗的,甚至比起一般的血尸、僵尸还有厉害。

正想间,忽然王郎眼角一颤,发xiàn

了一个人影,登时吓得三魂七魄去了十之八九。

那人影是陈杰。

她正在向李随风的位置慢慢移动而去。

虽然陈杰对身后那个浑身铁甲的怪物一样害pà

不已,可她此刻还是更加关心身受重伤的李随风。连续两次受伤,复又剧烈运动伤口崩裂,鲜血早已在李随风的身下积了一个大大的血泊。看样子,如不立kè

进行急救包扎,那么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恐怕马上就会死于流血过多。

陈杰是个急性子,更是个重情重义的急性子,她可看不得自己的同伴就这么死在自己的眼前。以至于她急起来根本不顾近在咫尺的危险,想趁着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的机会,借机向李随风的位置跑去。

“笨蛋!别动!”王郎大声的叫着,却仍旧没来得及。降尸发xiàn

了移动的陈杰,立kè

便绷直了双腿,以一个无比别扭的姿势奔跑了起来,巨大的力道震得整个石室剧烈的颤抖,洞顶的灰尘簌簌而落。

摸金手一把掏出手枪,同时冲着王郎喊道:“小子,开枪!降尸一旦动起来不把所有活人弄死是不会停下的!”不用摸金手吩咐,王郎也已经把手枪对准了那硕大的身躯。陈杰吸引了降尸的全部注意力,以至于它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了王郎二人的枪口之下,这个时候不攻击还等何时?

“滚回棺材里吧!我说过,现在这里是我的主场!”王郎高声的吼道,手中的枪械立kè

开火。

乒乒乓乓的枪声急促的响了起来,和着子弹撞击甲叶的声响奏出了一曲狂乱的爵士。

王郎和摸金手不停的开枪,枪打空了不动姿势换个弹夹就继xù

开枪。黄橙橙的弹壳落了一地。

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撞得那铁甲降尸不断的抖动,似是正跳一曲滑稽不已的舞蹈。直到最后一个弹壳落地,两把手枪都发出“卡卡”的空巢声为止。那巨大的身体方才轰然倒地。

稍远处,被许一多飞身扑倒的陈杰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那在身旁不远处瘫倒在地的降尸,茫然问道:“干掉它了?”

“干掉它了?”

王郎也在向摸金手问出同样的问题。后者抛下手中废了的手枪,抽出腰间的匕首。没有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果然,那降尸只是身子晃了晃,随后便再次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站了起来。

“不一样!它……它和那群蝼蛄人以及那些套着盔甲的亡灵武士都不一样。它的身体是完整的!”陈杰高声的叫着,和许一多互相搀扶站了起来,各自惊恐的向后退去。

连遭重击的降尸背后的甲叶破烂不堪,像是一件肮脏的乞丐服。打透的甲叶中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肉质物,却没有看到一点鲜血。

降尸转过身,反身向王郎等人冲了过去。陈杰趁机拖起了已经被泡在血泊里的李随风,许一多拉起了双腿发软的于业,想了想又把不远处倒在地上吐血的鬼算子也拉了起来,众人一起向石棺的另一侧奔跑。

“分开跑!”摸金手一声大吼,转身便向左边逃窜。留在原地的王郎骂了一声,却也只得赶忙跑向相反的方向。

降尸只有一个,可这里的活人却还有很多。降尸想要杀人的话,也只能一个个的去追,一个个的去动手。“拖”字决是现在最好的办法!跑下去,总会有机会出现的。这是此刻所有人的想法。

却不是降尸的想法。

于是乎,又回到了那个“子非鱼”的经典辩证法中。

降尸有没有想法?应该是没有,否则它就不应该叫叫做降尸,而应该叫做人。可此时此刻,这具特殊的尸体却表现出了一些截然不同的东西。它没有去追摸金手,也没有去追王郎。当他们二人分开的一刹那,降尸便停下了脚步,没有像众人预想当中那样上演捉迷藏之类的游戏。

这让所有人都诧异不已。

降尸只是停了停向四周看了看。而后出乎意料,猛地一拳砸在了身下的地砖上,砸出了大片大片的碎石。

“不……不会吧……”躲在石棺背后的许一多瞪圆了眼睛,咕咚吞咽了一口。正在奔跑当中的王郎和摸金手各自一声怪叫开始寻找躲避的藏身之处。墓室内旋即下起了一场碎石雨。

那些摆放齐整的石桌轰然破碎,精致的壁画瞬间崩解,那些错落有致的编钟叮当乱响,飞散的石头好像一个个飞动的炮弹,在墓室四下里不断的狂轰滥炸,砸出无数破裂的纹理。

而活人们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躲着、无休无止的逃着。因为现在它才是强,它才是对,它才是刀俎。

这里,是它的主场。

PS:某些名词解释倒斗:盗墓明器:坟墓中陪葬的文物粽子:发生了尸变的尸体

第四十九章:要比你强

肆虐的碎石弹雨持续了许久,直到满室疮痍那高大的降尸才算停了下来。原本堪称奢华的墓室内已然一片狼藉。石桌石凳俱都破裂,编钟已经成了一地的破铜烂铁,放眼望去再无一件完整的器物。

活着的人们各自像老鼠一样躲藏在不易被发xiàn

的角落里、阴影里。后背紧紧贴着坚硬的地面或是墙壁不敢有所行动。不敢发出声音。他们甚至于不敢痛快的呼吸。因为此刻——他们是弱、他们是错、他们是鱼肉。

许一多忽然拍了拍陈杰的肩膀,用嘴唇夸张的比出唇语,无声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这个问题谁又能知dào

呢?

陈杰摇了摇头,互相询问的王郎和摸金手也各自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有力量时,人们常常会迷信力量,可如今他们的力量比不过那具尸体。有科技的时候,人们往往又会迷信科技,可是连枪械也无法给它致命的伤害,那么现在该相信什么?

陈杰扫视了一圈。李随风身受重伤,于业已经吓破了胆,王郎和摸金手各自躲在阴影当中不敢稍动,此刻放眼望去周围能够依仗的仍旧只有许一多和陈杰自己而已。可他们,又能做的了什么?

许一多忽然又推了推陈杰的肩膀,将一个有些沉重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陈杰的思绪被打断不怎么高兴,很有些不耐的低头看了一眼,却险些因此发出100分贝的尖叫声。她的手里是一支手枪——鬼算子的手枪——最后一支手枪。

陈杰的双眼骤然间明亮了起来,头脑中某段回忆霎时涌上心头,一个个片段开始自动排列组合推翻重构,片刻后——一个有可能的计划便立kè

有了雏形。

“你想怎么干?”对陈杰有所熟悉的许一多再次无声的问道。

陈杰没有急着回答什么,而是先看了看枪匣里面的子弹。还好,还有五发,运用得当的话,已经绰绰有余了。大小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信心十足的笑容。而后,她又探头出去搜寻了一圈,废了一些功夫方才在两个不同方位的破败石桌后发xiàn

了躲藏起来的王郎和摸金手。当然,找到他们是一回事,和他们取得联系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在降尸开始行动的时候。

好像狂风骤雨般发泄了一通的降尸此刻变得安静了许多,可无人会因此而放松警惕。稍有风吹草动,那群躲藏起来的人们便会像乌龟一样缩回自己的藏身之地,吓得半天不敢出来。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陈杰才算把自己的行动意图传达给了王郎和摸金手,并且约定好了行动的时间——三分钟之后。

她相信,如今几人都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如果他们不想死的话,就只能选择帮zhù

她。况且,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不会错过的。

“呼……”陈杰坐回石棺背后,压低声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枪械已经重新握在了许一多的手中,而她自己则已经攥紧了三棱军刺,在动着嘴唇慢条斯理的重复着行动的细节。

一切,只等三分钟之后。

忽然,坐倒在石棺背后重伤吐血的鬼算子对她摆了摆手,陈杰诧异的看向了他的方向。

被石棺棺盖狠砸了一下的鬼算子看起来萎顿的很,不知受了多重的伤,但看起来还算能勉强维持生命。此时,他正挣扎着蠕动嘴唇,用同样无声的语言对陈杰说道:你的力量还不够……

陈杰说:我们的力量够了,我们只需yào

创造出那唯一的机会!

鬼算子说:不,我是说你自己的力量还不够。要完成最后一击的话,只凭你还不够格。

陈杰说:哼,少瞧不起女人,我会用上全身的力qì

,如果你还能爬起来的话,就给老娘我睁大眼睛好好kàn

着吧!

一个无声的苦笑。

对话结束……三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

藏在黑暗当中的王郎突然一跃而出,发疯似的在降尸正对面奔跑起来,一下子便吸引了降尸的目光。降尸猛然捡起一块巨石,正准bèi

投掷,旁边的半边石桌后却突然又窜出了摸金手,与王郎的方向相对而行动静更大。

不可抑制的,降尸的头颅在这一瞬间发生了一丝偏转。就像准bèi

射杀野兔的猎人忽然瞥见了一只雄鹿;就如同发xiàn

了水果的孩童在同时看到了一颗糖果。

就在那头颅偏转的一瞬,枪响了。

许一多稳稳举着手枪,抬枪、瞄准、射击,动作标准的和教科书一般。而枪一响就没有停顿,四颗子弹连珠似的射入了覆铁面具下的黑洞里,“叮当”声中将降尸的头颅击打得不断向后反折,眼看便要接近折断的边缘!就在这时,半空中忽然跃起了陈杰那矫健的身影。

三棱军刺从半空而落,以势不可挡的架势直接刺入了眼洞之内。

计划终于成功了!

当陈杰拿到许一多递来的手枪后,她便立kè

想起了曾经和石穿一起并肩对付亡灵武士时的场景。此时彼时,此地彼地所面对的对手和所处的情况何其相似!

陈杰先是联系上了王郎和摸金手,让他们承担起当日自己的角色,通过快速的奔跑躲避来吸引降尸的注意力。当降尸同时被两个目标吸引而陷入判断的那一刹那,由许一多扮演当日石穿的角色,用枪射击降尸的眼睛。那是全身唯一没有盔甲的地方。

降尸无论多么厉害,如果颈骨被大力折断的话,必然不会再像如今这样不可一世。至少它将再也无法搜索众人的位置。这就是唯一的机会!

所以,为了确保这一计划的效果,最后的一击由陈杰来完成。她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强行拗断降尸的脖子!于是乎,三棱军刺直没入脑,深深的插在了降尸的眼眶之内。

可正如鬼算子所说的,陈杰力量还不够。

再怎么经过充分锻炼,陈杰毕竟只是个女孩儿。她的力量对于降尸来说,还不足以将它的脖颈掰断。眼看着降尸不断的向后退去打算凭借后退的势头消减掉陈杰的腕力,眼看着陈杰的冲势越来越缓攻击马上就要停顿……远处的王郎、许一多乃至摸金手不约而同的各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一击若是不能成功,他们的位置又已暴露,那可就是必死无疑啦……

摸金手苦笑了一声,心中有些悲哀的想到:怎么会在最后的时刻,信了这么个黄毛丫头的话?一次信任就彻底丢掉了身家性命?然而下一刻,他的嘴巴便不可抑制的张大了开来,足可以塞入一个硕大的拳头。

陈杰没有凭借腕力和降尸死磕到底,借助前冲的力道她在空中猛地一扭身子,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瞬间缠上了降尸的腰身。借助全身摆动和腰部扭动产生的力道,陈杰带动手中的三棱军刺,猛地向旁边一掰。

“给我断啊!”

那一刻,许一多一拍手掌、王郎和摸金手都已经惊呼出了声响。劫后余生的狂喜都已经爬上了他们的脸颊。

然而……

“砰!”的一声,陈杰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三棱军刺滚到了身旁很远很远。

那降尸竟先于陈杰扭动了自己的腰身,将她远远的抛飞了出去!

事实上陈杰先前做出的判断一点都没错。这具降尸与之前所见的干尸、蝼蛄人、亡灵武士全都不一样。它的身体是完整的。

所以它的身体可以不僵硬,所以它也可以扭腰。

它的力量大的出奇,它的身体灵活的出奇,它的生命强悍得出奇。它是强,它是对,它是刀俎!这里,只有它说的算。

“完了……”王郎一声哀叹。

“唉……”摸金手一声颓然。

斜倚在石棺背后的鬼算子忽然喷着血发出了一声苦笑,“终究还是失败了吧……我早就说过……”

真的……不行了么?陈杰想挣扎着爬起身子,可却无奈的发xiàn

自己身上的肌肉和骨头全都被疼痛所割裂,一时间竟全然不听她的使唤。在这一刻,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又想起了石穿。

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会有办法吧。

你到底在哪儿啊!?

石穿!

“原来是他”沉浸在蓝色光幕中的石穿猛然睁开了双眼,顺手在旁边拿了一样东西塞入怀里。“轰”的一声,他面前那巨大无比的厚重石门轰然洞开。蓝光如一道蓝色的海Lang,刹那间汹涌的冲入暗淡无比的墓室之内,照亮了每个人惊讶无比的容颜。

背着双手长剑的石穿慢慢自那大得离谱的石门当中阔步而出,脚步坚定而沉稳,那一身伤痛竟好像离奇的消失了一样。渺小的身躯、巨大无比的石门、坚定沉着的脚步和满室颓丧的士气无一不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蓝光当中,缓步走来的石穿一时间好似一尊神祗。

隐约之间,王郎似乎看到了那人身后有一盏莲花形的宝灯正在发出耀眼夺目的光亮,恍惚间,有若神迹。

宝贝!

就是这个宝贝!

王郎见了这幅异象本想立kè

冲上去将之夺下来,可看到那巨大的降尸之后,又强忍着心头兴奋按捺了下来。只好kàn

着不远处石穿慢慢走来,看着那道恍如神迹般的光泽渐渐消失。

石穿停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满目疮痍的墓室,又看了看被被摔倒在地的陈杰,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那高大的降尸身上。

斩马剑,缓缓拔了出来……

“石穿!别小看它!它和之前的那些蝼蛄不一样,它的力量强的可怕!”最先反应过来的许一多立kè

大声的提醒着。可是石穿却好似充耳不闻。斩马剑斜斜拖在地面,一路发出让人牙根发麻的摩擦声。石穿就那么直直的走向恐怖非凡的降尸,没有一点规避和闪躲。

“要比你强。”他淡淡的说道,语气肯定且不容置疑,好似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一样。

墓室中陡然划过一轮弯月,斩马剑带着呼啸的罡风当头劈落,被那浑身包裹铁甲的高大降尸一下子攥在了手心里,可地面却发出轰然一声。那降尸一直绷直的双腿竟产生了些许的弯曲,踩在地面上的铁靴子轰然陷落一分,在地面踩出大片大片的龟裂纹理。

满室活人皆凌乱。

“要比你狂!”石穿一声低吼,双手突然松开斩马剑,毫无包裹的拳头就那么直直打向了降尸的胸口。一声巨响,骨肉制成的拳头与钢铁制成的胸甲亲密相接,那明亮坚硬的钢铁胸甲竟向内凹陷了一分,降尸高大身躯被这一拳直接打得倒飞而去!

满室活人皆呆滞。

要比你强!要比你狂!

两句听起来嚣张不已的口水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在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这还是人么?

ps:最后这段灵感来自朱邪多闻大大的《星空王座》,向经典致敬

第五十章:尔命当诛

浑身包裹铁甲的高大降尸被一只毫无花巧的拳头直接打得倒飞出去,这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可它偏偏就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众人的眼前。

陈杰、许一多对此虽然已经有些见怪不怪的免疫能力,可还是在此时张大了嘴巴,无声的惊呼。而王郎和摸金手则险些掉了下巴,不断的揉捏着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刚刚是产生了幻觉。

半空中的斩马剑失去了支撑,从空中倏尔落下又被石穿一把攥回了手心里。他没有等待对手重新站起身子,更没有去特意耍帅的多摆几个造型。他是个军人,军人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干掉自己的敌人,省略一切多余的动作和道德。

于是乎,斩马剑在空中一摆斜斜的举起,那降尸刚刚着地,石穿便半弓着身子直接以一个很是难看的姿势向降尸冲刺而去。

又是一道弯月闪现……

“当!!!”

巨大的撞击声在墓室内反复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疼。大地又经lì

了一次剧烈的抖动,天空落下的灰尘簌簌,恍如无边落木。

烟尘散去,耳目清明。众人再看时,就发xiàn

石穿正双手压着长剑,剑刃却是停在了那高大降尸的右手手臂上。不得寸进。

“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力道竟然还没砍开它身上的龟壳?”王郎吃惊的叫着,摸金手却不知何时凑到了他的身旁,对他道:“不是它身上的壳硬。你仔细看看那尸体的手臂就知dào

了。”

“那是……”

“汉军钩鎌……”石穿看着降尸手背上那葫芦形的精铁小盾忽然露出一个冷笑,语气有些轻蔑的道:“罗莫婆波,你活着的时候轻敌冒进身死于此,却没想到你死后却长进了不少啊……”

那降尸忽然一声低吼,也不知是从哪里发出的怪叫,身体忽的从地上弹了起来。鈎镰尖端铁钩发出巨大的力道将压在它身上的重剑给远远的弹开。随即,那降尸左手中竟诡异的多了一柄闪亮的短剑,剑尖直奔石穿而去。从起身、抬臂到扭腰、出剑,降尸的整个身体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样,几乎不可能同时完成的动作偏偏做得如此行云流水,也因此,那柄短剑快的好似一道闪电。

“石穿!”恢复了语言能力的陈杰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来。就连石穿自己也只来得及在失去平衡的同时侧了侧身子让过头颈部的要害。可那柄短剑仍旧是刺破了他左胸的衣衫。石穿那本就破烂不堪的棉服登时碎裂,涌出大片大片脏了的棉花。

“完了!”王郎等人脑海中同时涌出这两个字,各自的膝盖都因这个念头而有些发软。却不想石穿并没有倒下,反而是继xù

飞快的退着。眼见石穿未死,几人这才算站了起来。

石穿借着惯性连退数步,最后靠斩马剑刺入背后坚硬的地砖方才彻底停稳了身子。他低头喘着粗气,左手慢慢摸上胸口,掏出一块几乎被斩成两半的铁牌来。铁牌几乎被那一剑直接切断,此时唯有一丁点的铁皮相连,可见那刚刚的一击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凶险!

石穿笑了,随手将已经破裂的铁牌丢到一边,笑着对那降尸道;“我喜欢你的短剑。”

喜欢又如何?

德皇威廉二世曾说过:“如果你喜欢别人的东西,那么大可以直接抢过来。辩护律师还是很好找的。”

一声低喝,石穿再次发动,斩马剑与鈎镰凌空相交,满室轰隆作响。你来我往、拳脚相加。斩马剑仿佛变成了轻飘飘的烧火棍,那身形魁梧身披重甲的高大降尸也好似化身为一个娇俏可人的杂技小妹,除了僵直的双腿外灵动异常。两只妖兽在墓室正中大打出手,四下里碎石纷纷,剑影成幕!

王郎满脸呆滞的看着,嘴唇有些哆嗦的问道:“这个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我记得逼他们入地宫之时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摸金手晃了晃头,眼角却忽然颤了颤,看到了身前不远处一块几乎破碎的铁牌。他记得,那是刚刚拿着斩马剑的怪人丢过来的。他弯腰将之拾起,有些疑惑的在手心中观察着。

王郎发xiàn

后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可一见那块铁牌,他的神情顿时大变。下意识的便伸手从摸金手的掌心里一把夺了过来。“芙蓉花虎令……”他来回翻看着,不由得惊呼出声。而等他回过神来时,却才醒起自己刚刚失言了。

抬起头,果然看到了摸金手那狐狸一般的阴鸷笑容。“二少爷,我当真小看了你啊……”

而在两只狐狸互相试探的档口,墓室正中的两个妖兽也结束了一回合的较量,一次对撞后远远的分开,各自拿着武器遥遥对峙。

“不行啊……老大怎么说也是个人,他已经累了……”不知何时醒来的李随风病怏怏的倚在许一多的旁边,有些忧心忡忡的对他说道。许一多攥了攥手枪的枪柄,思虑再三,还是对李随风说道:“我去帮忙吧!”

“你?”李随风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许一多一眼,只是一眼而已,没有说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可许一多已经知dào

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他那有些黝黑的脸庞出奇的红了红,可最后还是硬着脖子道:“我是没办法加进他们的战圈里,可我手上毕竟还有一颗子弹!我总能帮上忙的!”

正说话间,墓室中忽然连续的响起了数声沉闷的撞击声。降尸再次捡起地面上的碎石,炮弹般一一向石穿砸去。石头的速度极快,冲势极猛,几乎个个都子弹一样在石穿身边、头顶、长剑下一一炸碎。恍如又一阵狂风暴雨,又一阵兜头大Lang疯狂的撞击着岩石。李随风一声轻叹,许一多不敢再开口说话。石穿却依旧独自挥动着斩马剑作为格挡,脚步坚定,一步步的向降尸发动了进攻。

一步,巨大的碎石当面砸来,被斩马剑一分为二,碎裂的小石子擦破了石穿的脸皮和鬓边的头发。石穿擦了擦脸颊上的血渍,神情凝重的道:“你确实很强。”

两步,刚刚被掀飞出去的石棺棺盖整个砸了过来,像一柄铡刀般切向石穿的腰间。石穿凌空一跃,脚尖在那石棺棺盖上重重的一踏。改变了方向的棺盖轰然插入了地面之内,半边没入了地下。石穿站在翘起的棺盖上扭了扭脖子,眉头微皱的道:“你还狠恶。”

落地,第三步,短剑锋锐的剑锋擦着斩马剑的剑刃带起一路火花,高大的降尸以一个泰山压顶般的架势直接冲着石穿撞了过来。石穿立剑、用力,剑尖猛地刺入地下,凭着自己和粗厚的剑身共同扛下了这次进攻。“轰!!!”的一声,墓室再次剧烈的震动。李随风立足不稳险些摔倒。而石穿则利落的抽剑转身,远远的跳开一步。

甩了甩已经发麻的双手,石穿终于点了点头道:“你确实很狂。”

“可是啊……”石穿将斩马剑竖起放在脸侧,嘴角忽然露出一个极为自信的笑容。王郎、摸金手看着这个笑容不明所以;李随风、许一多看了这个笑容仍有些担忧;陈杰看了这个笑容竟一时间有些失神。

石穿就这么笑着道:“可是啊……我刚刚就对你说过……我要比你更强!”一语喝罢,石穿的长剑猛然斩出。剑尖从下而上,向着降尸的腿根处划去,力道十足。

“当!”的一声,俯身下来用手中鈎镰作为格挡的降尸终于晃了晃,如此巨大的力量即使是它也没办法保证立足太稳。脚不稳,就叫做乱了阵脚。

“我还要比你更恶!”石穿没有重新蓄力,他就地一滚,竟从降尸的两腿之间滚了过去!再转身时,腰腹部带动的力量猛然倒转,长剑再次切向对手大腿的根部,依旧力道强悍!

“噗!”一个声响,两个声音,那是切开甲胄的声音和切断骨肉的声音交杂在一起的声响!降尸右侧的大腿齐根而断!

“我还要比你更狂!”石穿仍旧不收势换力,顺手甩飞了斩马剑,他整个人猛地扑了上去,双手攥住那降尸手中的短剑,就那么带着它自己的胳膊切向了降尸的脖颈。

一剑、两剑、三剑……噗噗的声响一直持续了好久,久到王郎已经开始了呕吐,久到陈杰已经不敢轻易睁眼,久到石穿自己都已经累得气喘如牛不知挥动了多少次胳膊,墓室方才重新恢复了平静。

此刻,在石穿身前的已经只剩下了一些夹杂着碎铁的肉块,先前那不可一世的可怖降尸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痕迹,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存zài

感。

两只妖兽,终于决出了胜负。

更强、更恶、更狂。

就在其余的活人打算松口气的时候,石穿却忽然拎着满是污血的短剑站了起来,一步一晃的走向了石棺。

“石穿,你没事吧?”

“老大,你很威武啊!是不是每天喝功能饮料的结果?”

迎上前去的许一多和李随风满脸的轻松和高兴,却不想石穿竟是没有理会他们二人,直接擦着他们二人的肩膀而过。直接走到了巨大石棺的旁边。看得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他想拿明器?”王郎皱眉问道。

“不急,看看再说……”摸金手的手指擦了擦匕首的刀刃。

此时,石棺外侧的棺椁已经被降尸拆毁了一半,露出里面白玉质地的棺材本身。石穿站在那棺材的旁边静静向棺材内看了许久,许久。就像是站在妻子床前凝望她熟睡的深情丈夫。

然而下一刻,他猛地一下子探手进了棺材,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摸金手眼看便要冲出去,却不想这一次被王郎拦了下来。他疑惑的看着王郎,手中刀柄却是没有半分放松。

“再等等看……”王郎低声的说道。

所有人都紧盯着石穿的手,不知他到底在干些什么。而当再抬起手的时候,石穿手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是尸体?还是人?

陈杰不知dào

,李随风、许一多不知dào

,王郎、摸金手和鬼算子也都不知dào

,那一直把头埋在地下的于业更无从知晓。

按理说,从棺材当中拉出来的东西,只应该是尸体才对,尤其是这少说也有上千年的棺材里。可既然那是一具尸体,它为什么能够活动!?

被石穿掐在手中的躯体穿着一身黑色为底缀以金丝的华贵汉服大袍,头顶戴着一只精巧绝伦的金质头冠,这样纯粹汉代士大夫打扮的形象出现在楼兰的古墓当中本来就是让人惊奇不已的离奇事情。可如果和它现在的状态相比,这样的离奇已经完全可以无视。

那怪异的身体此刻胡乱踢着双腿,颈部被石穿死死的掐在手里像提着一只小鸡一样提在了半空。一张保存极为完好的中年汉人的面孔此刻涨得青紫,嘴里发出痛苦的咕噜声。一双明显有些脱水的手臂试图扣动石穿掐在它脖子上的手掌,却只能是颓然无力的挣扎。

尸体不应该踢动双腿,尸体不应该脸现青紫,尸体不应该会痛苦,更不应因痛苦而挣扎!即使那是尸变了的尸体!

就在众人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颠覆的时候,石穿终于开口了。他看着被他掐在手里的躯体,嘴里淡淡的说道:“尔命当诛!”

ps:鈎镰是汉代的独有武器装备,精铁制成、形如葫芦,尖端带有倒钩,既可用于充当小型盾牌进行防御,也可以用倒钩勾住对手武器和身体发动反击,是攻防一体的利器。

第五十一章:重见天日

石穿说罢这句话,右手忽然将那人狠命的向上一抛,左手倒握着的精巧短剑化做一道闪电割断了那躯体的头颅。快,快到其他人还来不及尖叫。

有血雨凌空洒落,淋在了鬼算子和于业的身上、脸上。无头尸身颓然落地,场面显得狰狞恐怖。

陈杰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有些害pà

又有些好奇的问道:“石穿,它……它是谁?为什么你要……”

“别问了,我们走吧。”石穿转过身冲着陈杰笑了笑右手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让陈杰本来无比聪明的脑袋瞬间出现了当机的情况。而还不等后者反应过来,石穿便独自走到远处,将那柄斩马剑重新插回了自己的后背。

他忽然又扭头,对在场的活人们问道:“你们不走,难道想和这个地洞一起被沙子埋住么?”

“老大!你知dào

出路!?”李随风惊喜的问道,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大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石穿点了点头,伸手招呼了一下远处还有些呆滞的陈杰。直到此时,陈杰方才一下子回过神来,脚步慌乱的向石穿那里走去。连一直躲在地面装死的于业都重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兴高采烈的爬了起来,准bèi

立kè

离开这个鬼地方。可忽然,一个声音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队长!他们怎么办?”许一多擎着手枪,枪口对准了稍远处的王郎和摸金手,眼神显得有些狠戾。直到此时,几人方才醒起刚刚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家伙,还是曾经想杀死他们的盗墓贼呢。

陈杰皱了皱眉头,一时间全然没有主意。事实上她脑海当中还反复回放着刚刚的那一瞬。那被石穿抚摸头顶瞬间的感觉。那种感觉久远,却又如此的熟悉和温暖,让她莫名的就想要沉浸在其中再也不想出来。而她的一时失神,在旁人看起来,就更像是难以取舍。

许一多大声的道:“队长!我们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啊!如果不是他们这群家伙,李冰教授、史云龙队医还有格力满他们都不会死!我们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一声大喊,终于是把陈杰从呆滞状态中唤醒了过来,让她重新面对眼前这个难题。就这么把他们给放了?她自己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可是把他们杀了?

“诶呀,别费那个脑筋了。”李随风忽然大咧咧的道:“带回去,送交公安局。有老大在这里,害pà

他们敢跑不成?”这个提议倒是得到了许一多的赞同,他看了看陈杰,直到陈杰也点头同意,方才转过身,对王郎和摸金手道:“你们也听见了!我们可以带你们出去,但你们别耍花样!我的枪里还有一颗子弹,而且,我们现在还有石穿。”

“你叫石穿是么?”开口的是王郎,他丝毫没有理会许一多的警告,再次露出那个邪魅的微笑对石穿问道:“认识你真的很荣幸,在下王郎。”

石穿一直在旁观着整个对话,没有发言也没有介入的意思。对他而言,这些盗墓贼还不曾直接或间接的接触过,他还无法仅凭陈杰一行人的叙述就来判断他们的善恶和危险情况。因此,他一直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直到此刻王郎提到了他。

“你好,石穿”直接干脆的回应,再没有一句废话。石穿的眼神有些奇怪的扫过王郎的笑容,他总觉的这个笑容似乎有哪里不对一样,可又偏偏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最后只得作罢。

有些被无视的许一多怒声喝道:“别耍花腔!乖乖照我的吩咐去做!现在,把你们手里的兵器都给我丢下,举起手来!”王郎和摸金手闻言对视了一眼,而后十分配合的丢掉了手中的匕首,然后将双手都举了起来。

“过去!拿起那两个撬棍,把被封上的洞口给我重新挖开!”许一多的枪口点了点那被降尸用石板封住的洞口,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快意的笑容。不光是他,陈杰、李随风、于业,几人无不是笑的十分快意。风水轮流转,终究是报应不爽。

出奇的,王郎和摸金手没有任何的推拒,极为听话的捡起了李随风等人用过的撬棍,然后并肩走到那块巨大的石板附近,一齐在旁边用力将深深陷入的石板向外撬动。表情上没有任何不甘不愿,更没有任何的阴狠怨毒,配合的让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连续撬动了十几分钟,那取自石棺椁的巨大石板方才“轰隆”一下撬开了一道缝隙,只要再狠狠一拉就能将之推开了。

许一多满yì

的点着头,对王郎二人继xù

命令道:“现在,把石板推开。你们两个慢慢的举着手走在前面,小心别乱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们两个的安全!”

然而这一次,王郎和摸金手都没有动,二人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甚至摸金手还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许一多的心头忽然窜起一道怒火。他挥动着手枪,怒声道:“你们现在还不明白局面吗!?我说的话你们就要照办!现在这里是我们说了算!”

可王郎和摸金手却像是两个没事人一样,居然还笑着摇了摇头。一时间,陈杰李随风都觉得有些不对,连石穿也皱了皱眉头,不知dào

两人打了什么主意。直到背后响起另一个声音:

“各位,都不要乱动”

声音属于鬼算子——这个一直处于重伤濒死状态,让考古队所有人都忽略掉的重yào

角色。陈杰、许一多等人愕然回头,便看到摸金手手中攥着陈杰的三棱军刺,军刺的尖端正抵在于业那肥厚的脖颈上。

“该死……”李随风捂着额头暗骂了一声,石穿也蹙着眉头,微微蹋前一步。可鬼算子手中的军刺却忽然在于业脖颈上扎出了一滴血珠。血珠随即变大,一道血痕从他脖颈上慢慢流淌了下来。引得于业惊叫连连。

“这位先生,你很厉害。”鬼算子看着石穿,呼吸略显沉重的说道:“所以,不要靠近我,否则我不敢保证我怀中这位于先生的安全。”似曾相识的台词,截然不同的局面。

王郎笑着拍了拍巴掌,对其他人说:“各位,你们要认清楚现在的局面,不要轻举妄动。我说的话你们就要照办!现在……这里是我们说了算!”

“闭嘴!小心我打死你!”许一多的脸上猛然涌上一团赤红,额头上青筋隐现,显然处于暴怒的边沿。而这时,已经变得很是虚弱的李随风却忽然开口道:“两位,两位,没必要把事情弄得僵化不是?想现在我们双方各自占有一点点优势,与其弄得两败俱伤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摸金手有些好奇的问道:“如何各退一步?”

李随风扶着陈杰的肩膀,整个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整个身子靠了过去,慢条斯理的道:“你们放了我们的人,我们不抓你。这样大家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去碰谁,将来说不定还能一起玩耍,不是很好么?”

“李大哥!他们可是盗墓贼啊!?”许一多扭头,愤nù

的说道。

王郎也摇了摇头道:“抱歉,帅哥。我们也信不过你们,毕竟你们现在手里还有枪。”

“那你们要怎么办?”

“你们放下手里的武器,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们,最后大家才散开。”

“你当我白痴?”

对话一时又陷入了僵局当中,忽然鬼算子猛地咳了咳,竟是咳出了一大滩血来。而直到这时,王郎的脸色才终于变了变。

“好吧!好吧!”王郎摊着双手道:“这样如何?你们把枪扔到身后远一点的地方,我们先离开。只有我们到达你们暂时不会追上来的地方,我们就放了这位身宽体胖的仁兄。毕竟他对我们的价值不大也没有什么威胁,我们既没有杀死他的必要也没有带上这个累赘的必要,你们说对么?”

许一多和陈杰明显犹豫了一分,李随风却直接不耐烦的说道:“早就是这个意思了,你们这群麻烦的家伙偏偏这么多弯弯绕。好啦,喊‘一二三’我们扔枪,你们走人!”

“好,痛快!”王郎拍着手,笑道。

“李大哥,是不是再考lǜ

考lǜ

?毕竟……”许一多还有些难以决断,挣扎着问道。

李随风直接大手一挥,原本的慢性子此刻却是如此的杀伐决断。他瞥了身旁的石穿一眼,忽然不耐的对许一多道:“还考lǜ

个屁啊!一会儿那个四眼仔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就必须杀人了。就这么着吧,要把他们送局子里以后有的是机会!一!”

王郎笑了笑,伸出了两根手指“二!”

“三!”两人共同喊罢,许一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枪扔到了身后十多米远的碎石堆里,相信一时半刻是捡不回来了。

王郎拾起匕首,快步跑去搀住鬼算子,两人挟持着于业,摸金手打开的洞口,四人快速的消失在了外面淡淡明亮的反光当中。半空中还回荡着于业那担惊受怕的求救声。

几人在原地等了五分钟左右,许一多才捡起了手枪,快步追了过去。这一次王郎还真的保持了信用,没有为难于业,只是将他弄晕在了半道上,想来是用他拖累考古队的脚步。眼看于业没有了危险,许一多才有些愤愤的抱怨道:“现在好了,这帮该死的家伙走到了我们的前面。也不知他们一路上会留下多少陷阱给我们!真是该死的!”

李随风却在后面虚弱的笑了笑道:“别生闷气啦,小老弟,我们又不和他们走一样的路。”

许一多生气的道:“来时的路只有一条,回去当然也要从那条路走!还能去哪儿?”

李随风笑道:“来路一条,去路可不一定只有一条呢。你说对吧,老大?”

背着斩马剑的石穿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第五十二章:重见天日(二)

来路只有一条,去路可不一定只有一条。

陈杰和许一多先是愣了许久,想了很久,最后方才明白其中的道理。陈杰晃着自己那粗大的马尾辫,蹙着一双好kàn

的眉毛问道:“石穿,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

石穿耸了耸肩,没有作答,只是径自走回了石室里。

陈杰在背后等待着答案却只等来一阵极长的沉默,无奈之下只好恨恨的一跺脚,和其他几人互相扶持着追了过来。

一行人稍后便站在那紧闭的石室小门前。

之所以说小门是小门,在于它和它正对面那足有十余米高矮的巨大石门相对比,事实上所谓的小门少说也有两人高矮,并不是真的小。而且小门的门端同样趴着一只背后带有双翅的奇异瑞兽。

石穿在石门前五步远的地方站定,静静的闭上眼睛,任由那从瑞兽眼睛里发出的奇异力量扫视自己的全身。一动不动。

而跟在他身后的陈杰几人见了他的样子却是有些摸不到头脑,眼看石穿说有第二条路,却在这里Lang费时间一时都有些焦急。急性子永远是急性子,陈杰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打算。心中一有了疑问便想要立kè

寻到答案,何况此刻石穿带给她的疑问早已不止一个两个,那一颗犹如猫抓的心脏再也无法按捺,眼看便要上去去触碰石穿问个明白。

可紧靠着她的李随风却突然一把抓住了那雪白的小手,一双浓眉大眼转瞬间变得脉脉含情,他语气也忽然一改之前的轻佻,低沉的嗓音很有些忧郁的气质,深情款款的道:“小杰,其实……我有一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现在终于到了说的时候。”

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开场白往往都预示着某些套路性的东西。而这样的套路,往往会让人措手不及,不管当事人是何心态。

果然,此言一出,当事人陈杰被吓得浑身一震,旁边的许一多更是瞪圆了眼睛。至于昏迷中的于业,却也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总之也适时的抖了抖脚尖。

陈杰收回手来,警惕不已的看着身旁的李随风,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想对我说什么?”

李随风的左手忽然一把抓住自己的心脏,有些痛苦似的道:“我……我也不知dào

该怎么和你说……我!我自从见了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dào

你很不同。你的一颦一笑绝非普通女孩儿可以媲美,更不是那些庸脂俗粉能够比拟的!我……我也不知dào

我怎么,竟然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唉!这可让我……”

陈杰咕咚咽了一口口水,一身鸡皮疙瘩不可抑制的爬遍了全身。脑子里反复回放着李随风扣着鼻孔或是扣着脚丫的大手,心底里一片恶寒。旁边的许一多也不知不觉的把脑袋凑得近了,一双眼珠眼看便要从眼眶中跳出来,嘴巴里不知能塞下多少个鸭蛋?

陈杰颤抖着声音道:“李随风……你,你别在这个时候和我开这种玩笑!我们……我们不是好朋友么?你看,我们共同经lì

了生死考验,足可以成为一生的生死之交啊!对不对?哈哈哈哈哈……”

李随风的表情骤然变得很是悲哀,好像什么东西碎了一样,眼神和表情都极为传神,让陈杰都一时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点残忍。他声音颓丧的道:“是么?呵……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做朋友啊!”

“是啊!额……是啊……对不起,李随风。”陈杰有些歉疚的说道。

这时,前面的石穿突然睁开了双眼,李随风注意到这个细节,一下子变了口气。“诶呀!既然这样那我想说的话就更要对你说了!”

陈杰心底一惊,还没等说出什么来,就见李随风表情骤然又是一个突变,那猥琐轻佻的神色顿时恢复了原先的神采,一脸讨好似的道:“我早就看出你一定是个白富美,壕!我这次来楼兰花了不少钱啦。您能不能接济我三五万的先应应急?您刚刚不是也说了么,咱们现在是生死之交!生死之交哪里差这点小钱。哈哈哈哈哈哈……啊!!!”

最后的笑声终究是被一声惨叫所替代,李随风捂着自己受伤的大腿看着陈杰捏在那伤口上的手指,之后想说的话全都被疼痛憋了回去。身后的许一多险些被晃得摔倒。

直到这时,石穿才转过头,对他们说道:“走吧。”

应着这句话,面前两米余高的石门轰然洞开,一片淡绿色的荧光扑面而至,预示着这里与刚刚的通道属于完全不同的两条路。石穿偷偷对李随风瞥了一眼,而后当先走了进去。其他人赶忙跟上。

走入这条通道,所见所闻与之前的经lì

完全不同。

这条狭窄的甬道内层层叠叠几乎每隔十几步就有一间房间,每一间房屋的门上都用奇异的语言书写了门牌。而且房间的布局、甬道内的陈设和四下里的灯光明暗也全然不同于之前的阴晦甬道。众人一时间竟恍惚觉得自己是走入了一间宽敞宏大的高档写字楼里面。而且越往前去,这样的感觉越是强烈。

陈杰在路上几次三番对石穿出言试探,想要知dào

那蓝色光幕的巨大石门后到底有些什么,石穿又到底经lì

了什么,为什么他的一身伤痛竟好似全都痊愈了,为什么他会知dào

出去的另一条路?可一连串的问题却都没有得到石穿的回答。石穿只是闷头走着,脚步稳定且有规律,好似每一步的距离都是不多不少的精准一样。

李随风在身后看了却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回忆道:“老爹说的真是不错,他的这个长官每当遇到大事需yào

考lǜ

就会自己给自己寻找能够安心的方法。放缓脚步和提高节奏感是他最常用的手段!我的贵人啊,这次来罗布泊,真是赚到了!”

一行人在长长的走廊中穿行了许久,最后才终于到达了一扇圆形的,似是奇怪金属制成的特殊大门门口。

“这是!?”陈杰看着金属门上的繁复图画,忽然间似是想起了什么,之前很多零散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快速的分解重构,排列组合。一直以来困扰她的许多问题好像马上就会有答案展现出来一样!可正当她想要上前查看时,她后颈脑干处却忽然遭到了一次重击。恍惚间眼前一黑,她看到石穿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随即一时便陷入了深沉的昏眠。

而听到背后声响的许一多刚刚扭过头,他的后颈处也被石穿一记手刀干脆利落的斩下,整个人和他肩膀上的于业一同晕倒在地。

那奇异的金属大门前此刻只剩下了李随风和石穿还站立着,两人四目相对,气氛平静却又暗中汹涌波涛。

“别这么看着我,老大。我会误认为你爱上我的。虽然我对于同性恋并不排斥,可并不意味着我是个断背,本人李随风乃是标准的直男一枚,如假包换。”李随风拍着自己坚硬的胸膛,语气顽皮的说道。

石穿微笑了一下,右手慢慢的摸向腰间的短剑——那是从降尸手中抢来的战利品。

李随风眼角抽动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道:“老大,没必要动粗吧?我知dào

我打不过你,如果您真的需yào

,我不介yì

为您奉献一下。别……内个,别动粗!”

石穿慢慢拔出短剑,声音却转的冰冷的道:“为什么打晕陈杰?”

李随风笑道:“老大不是有些话要问我么?况且,我知dào

您接下来想要杀了我们却又不忍心杀了我们,要么就会干脆打晕我们。我只是提前帮您一点忙而已。不用感谢。”

石穿的短剑放在李随风的颈间,声音依旧冰冷的道:“你怎么知dào

我要杀你们,或是打晕你们?你怎么知dào

我会想要问你问题?”

“因为你从石门出来的时候,表现的极为果duàn

,杀人砍尸体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皱,所以你对于那扇石门里的事情肯定早已经想通了。可刚刚你在走路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脚步,并且提高了脚步间的节奏感,所以你在苦思冥想的事情必定不是刚刚石门中发生的事情。陈杰怎么问你你都一句话不说,你又没有和我们商量一下,说明你要做的事情与我们有关。所以,这并不难猜”

刚刚五大三粗顽皮随意的李随风,此刻却忽然双眼明亮,气质骤变。只见他换了一口气,头部稍稍离那削铁如泥的宝剑远了一分,继xù

道“至于说第二个问题嘛,你必然会找个单独的机会来问我问题。因为我之前说出了李存义,而且还说出了罗月这两个名字。你当时没想起罗月,但你随后必定会想的起来,因为有人告sù

我:你的记忆力很好,即使是没多大用处的东西也会记得很清楚。即使当时没有想起来,事后也会在不断的回忆中记起的。所以,你必定会想起这两个名字,所以,你必定会来问我问题。”

“你到底是谁?”石穿右手猛地一抖,短剑在李随风脖颈上画出一条细细的血痕,他语气严厉的问道。

李随风这次没有再用那轻佻的语气,而是像在三影道的铁轨上逃命时恢复了严肃的军人气质,清晰的道:“我叫李随风,我的父亲叫做李存义,他有个老上司叫做石穿。我叫李随风,我的母亲叫做罗月,他有个恩人叫做石穿。而你,叫做石穿。”

终于,手握着短剑的石穿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能不能塞下几个鸭蛋?一路带给他人无限惊讶的家伙,直到此时,终于变得无比惊讶起来,震惊的不能言语。

第五十三章:重见天日(三)

终究,石穿如李随风所说挥手将他们所有人都打晕了,其中自然也包括刚刚还和他对话的李随风。石穿把胸膛凑近那圆形的奇异金属大门后,大门在一点绿光的闪烁中迅速的向两侧裂开,露出了里面光滑平整的圆形通道。

不知何种材料制成的墙壁光可鉴人,上面悬挂的长条形发光物似乎是用电能点亮的灯泡,可又不是石穿曾见到过的钨丝电灯。若是被看惯了美国科幻大片的李随风见了,说不定他又会激动的手舞足蹈,将“五十一区”的秘密一一道来。只可惜,这一次他实在是没有这个眼福,而石穿对这样的场景一无所知。

将几个昏迷不醒的家伙一一抬入通道内,石穿费力的拖拽前行,身后的圆形大门又迅速合拢却又悄然无声。石穿一路行走,心中一路的忐忑。

李随风是李存义的儿子?

李存义和罗月两人已经结为秦晋之好?

世上事还有这么荒诞不羁的么?

李随风的话在他耳边不断的回荡,每一次响起都似炸开了一道惊雷。“我想,老大你很可能是赶时髦的穿越了。”

“穿越了?”

“啊,就是回到过去或是来到未来,然后泡妞、装逼、当种马……你不懂啊?要解释这个问题恐怕需yào

很长时间。譬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还有平行时空理论,有时候可能还需yào

用到量子物理学。当然,如果形象一点讲的话,我可以说说项少龙,或者那本当年很火的《回到明朝当王爷》。”

“那么……今年是哪一年?”

“公元二零一三年,你走后的第四十六年……”

“快半个世纪啦……”石穿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拖拽着身后的几具身体,闷头继xù

走着。石穿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穿越,他至今也不觉得自己实现了什么所谓的穿越,他只知dào

自己平白丢失了四十六年。半个世纪啊!多少次花开花落,多少次日升月沉?有哪里的少年白了头发,有哪里的沧海变了桑田?

四十六年光阴荏苒,外面的中国,变成什么样啦?

胸前的一点绿光闪过,石穿面前的十余道巨大的闸门一扇扇开启犹如整齐的仪仗队在接受检阅。视野一时开阔,终于露出了通道最里面那通体金属构造的奇怪机器。那机械形如贝螺,高大、扁平,尖端成螺旋状,被无数的铁架铁臂所擎住,半悬在空中。无比硕大。

硕大!不,应该是巨大!石穿几人站在它的下面竟是像极了巨石下面的蚂蚁。

“这就是‘论波舟’?”石穿摸了摸胸口处,一时间眉头蹙得紧紧,他犹豫了几分最后却仍是拖拽着身后的几人一同进入了螺旋状机械之内……

整个月冢地宫忽然发生了剧烈的颤抖,正在甬道内辛苦跋涉的王郎和摸金手各自神情愕然,看着头顶身旁的石壁块块崩解,大片大片的灰尘簌簌而落而心惊胆战。地底最深处的那池岩浆骤然喷涌,三影道口无尽的浓雾忽然驱散,一道道蓝色光亮从那墓室内巨大的石门内喷涌而出,沿着一条条肉眼不可见的通道迅速蔓延至四面八方。整个月冢都被那奇异的蓝色线条分割成了一片网格之状。

“发生什么事了?”摸金手拔出匕首,四下里茫然无措的查看着。

“该死的地宫不会要塌方了吧?”扶着鬼算子的王郎心神震荡,好kàn

的嘴唇颤抖不已。

“这次老子真的亏了!”

“呼!”一片火焰烧灼之声,螺旋状飞舟抖落身上的铁手铁臂,尖端如钻头一样直接冲入了头顶裂开的通道之内。火影耀耀,螺旋飞舟直冲天际。山摇地晃,罗布泊一片飞沙走石。

中、美、俄、日和欧盟五方卫星同时捕捉到了罗布泊上空骤然发作的图画发出警报,那席卷近两万平方公里的螺旋状烟云让无数人的神经绷紧。中亚地震台网一片忙碌,太空中数颗高轨卫星立时转轨近地观察。各个渠道的闻讯信息如雪片般飞入长安街中南海。却又了无回信。

没人知dào

发生了什么。

正在黑岩城中休息的刀疤因剧烈的震动而突然从床头滚落,摔破了脑袋,旁边的格力满三人立kè

挣脱了捆在他们手臂上的绳索,一拥而上,将歹人五花大绑。而还不等格力满向胡大致谢,天地间骤然变了颜色,本是无云的万里晴空,霎时间变成了一片暗夜。透过头顶的飞沙,泰维斯亚和穆拉迪力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圆盘状物体飞临头顶,登时吓得跪地叩拜。

黑云压天天欲垮沙尘漫天,最后已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有光忽然从半空投下,旋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还在《古兰经》文尚未念罢的时候,天地间骤然一片清明。茫然四顾,偌大的黑岩古城竟眨眼间便被黄沙再次遮盖,唯有几人身处的城墙高塔和高塔下的骆驼棚还孤自屹立。

眼开眼闭,犹如胡大显露神迹,又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三位年纪不一的穆斯林震撼的无语瑟瑟,叩拜不止。

黑岩城外,身背斩马剑的石穿遥遥向黑岩城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个无声的笑意。只听他喃喃的道:“‘山水太极,外圆内方,顺势而动,逆天而行’……原来最后的两句,竟然是应在了这里。”

一声嘤咛,揉着脖子的陈杰最先坐了起来,看到石穿在她身旁正准bèi

向他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可美目忽然扫到了身周一片沙海,登时茫然无语。

李随风和许一多先后苏醒,看了看身旁的万里黄沙,饶是他们的心脏硕大也久久对此不能平静。

最终,三人只吐出了同一句感叹——“卧槽!”

陈杰等人不可避免的向石穿询问了事情的经过,不可避免的石穿又选择了回避,只说是找到了一条近路所以很快便从地下出来,至于为何近路会把足足几天的路程在几个小时内走完石穿却没有进行解释。

自然,陈杰不依不饶的拼命追问,开始石穿还语噎不详最后干脆装聋作哑再也不肯开口。弄得陈杰恼火不已,可偏偏却又对他毫无办法只得作罢。

几人随后又找到了从黑岩城中牵着驼队准bèi

回程的格力满等人,眼看三个向导竟都还活着,几人自然无不欢喜。原来当日王郎等人先是将史云龙押走,又暗自以格力满的性命作为要挟,命令穆拉迪力和泰维斯亚与他们配合逼迫考古队进入月冢。穆拉迪力心直口快,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陈杰等人叹息无语,却也没有责怪他们。只是为已经死去的队友们伤心不已。

当日,几人还是黑岩城仅存的城墙下度过。在地底吃了无数虫子的人们终于感受到了压缩干粮和矿泉水的无上美味,俱都甩开了腮帮子露出后槽牙大口大口的吞食。就连一向以淑女面貌欺骗世人的陈杰也凶相毕露,抱着大桶垃圾食品胡吃海喝。而石穿则显然也对这些包装“精美”的食物兴趣非凡。

劫后余生的人们纵情于饮食美酒,聊以解忧,一夜无话。

随后的几天,几人押着刀疤一路回程。在海头古城处找到了越野车。陈杰几人支付了格力满等人的向导费用后,便率先回到了若羌县城,并将刀疤交给了当地的公安机关。

可惜,因为黑岩城再次被黄沙淹没,李冰和史云龙又并非被盗墓贼一行人所杀。缺乏必要的证据,刀疤恐怕无法被追究他的刑责。这让陈杰很不痛快,许一多也很不痛快。不过略通刑法的李随风却安慰道:“毕竟他们曾经扣住了格力满他们,至少也是个非法拘禁罪,不用担心。会有他们的报应的。”

到了若羌县后,石穿便彻底相信了李随风的所说所言,他一度以为自己是到了乌鲁木齐。整齐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四处穿梭的汽车以及各种各样的新奇玩意让他应接不暇。对于曾经以为“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便是共.产主.义的人,一旦见了现代科技革mìng

带来的冰山一角便已是眼花缭乱。

一路走去石穿只怕自己眼睛不够用。最后陈杰干脆让李随风和许一多带着石穿在若羌转转,顺便为他买套时髦点的衣服。毕竟和一个身背长剑的“六十年代劳改犯”走在一起,谁都会有心理压力的。

在李随风的恶趣味作用下,石穿先是在一家装潢不错的发型设计室内剪了一个“帅气逼人”的杀马特造型。因当事人的强烈抗议,又在此基础上做出了修正最后变成了一头还算利落的中长发。而后又去当地商场买了一套衣服。虽然李随风强烈建议石穿走摇滚路线,可固执的石穿最后仍只挑了一套军绿色的休闲装,买了一双陆战靴。

许一多则是替石穿弄来了一个大提琴的琴匣,给他的斩马剑弄了一个归宿。几天时间,在众人的忙碌和愉快中飞速度过。

至于陈杰自己,则独自在若羌县和北京取得联系,将楼兰一行的遭遇简单的做了汇报。并且偷偷将石穿的指纹、照片等信息通过网络发往北京,嘱托北京对石穿的来历进行详细调查。

然而,她却不知dào

,自己的这个随意的行为惹出了多大的麻烦。又为我们之后的故事,带来了多少精彩的变数。

第五十四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在若羌县住了大约半个月,处理了李随风和于业两人的伤势,并且安排心理受到创伤的于业提前返回西安接受心理治疗。在公安局协助记录了笔录和证言之后,这才启程前往乌鲁木齐,准bèi

从乌鲁木齐乘坐飞机返回北京。

如果说在若羌县的所见所闻已然让石穿感叹时光飞逝、沧海桑田的话,那么乌鲁木齐之行注定会让他瞠目结舌,彻底在现代文明的大潮中陷入迷乱。

那些层层叠叠的立交桥为什么不会垮?这么多的车水如龙难道全都是公家?那些高高耸立的高楼大厦怎么才能爬得上去?为什么那么多人边走路边要自言自语,他们手中拿的难道就是不用电线的电话?

就像是一个土包子终于进入了城市,石穿对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感到无比的好奇,一路上拉着李随风和陈杰问东问西。那探头探脑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想捂脸遁走的冲动。开始时李随风和陈杰两人还兴致勃勃的对他一一介shào

解释,开车的许一多也时不时会插上两句嘴,可无奈石穿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太过低级,几乎每见到一处新奇就会冒出十七八个问题。最后,饶是慢性子的李随风也不胜其扰,只好丢下石穿自顾自的摆弄起了手机。

石穿趴在牧马人后座的车窗外,瞪大了一双凤目看着窗外的盛世繁华。

真是像做梦一样啊!真的是连做梦石穿都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亲眼看到如此繁盛的中国!虽然这些话在李随风等人的耳中听来或许会哧然一笑,可对于石穿这个从旧时代一路砍杀出来的家伙而言,这真的已经是一个无法比拟的伟大奇迹。

“老叔!老叔你看到了么?”石穿趴着车窗上,神情忽然有些激动的叨念道。车子内其他人早已经戴上了耳机,对石穿视而不见并没有看到他的异样。“或许你的理想,在今天已经真的实现了呢!”

石穿忽然想笑,想要放声大笑。

想让声音穿透九重天层,让那不知在何处沉眠的老叔能听到他此刻心中的欢愉与喜悦——那因为祖国的繁荣昌盛而感到的由衷欢愉和由衷的喜悦……

石穿忽然想哭,想要嚎啕大哭。

他忽然想到,若是连乌鲁木齐这座城市都变成了这样,那么沈阳呢?成都呢?上海呢?北京呢?整个中国都已经不一样了吧?那么……军队呢?

石穿心中忽然很是落寞,因为祖国的强盛而落寞。听起来好像很没有良心,可那是只有被时代抛弃的人才会深深感受到的深深落寞。

是啊!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人海战术早已经成了笑话,军队早已经走过了机械化,在向全面的信息化转变。那对于一个还只知dào

如何拼刺刀、埋地雷、用两条腿走路的旧时代步兵而言,岂不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么?

可除了战争和训liàn

,石穿又能做些什么呢?况且,他还仍旧是个逃兵。

天下之大,何处是我石穿容身之所!?

牧马人一路前行,卷走窗外的无边热闹和盛世篇章,也悄然带走了石穿眼底那深深的落寞。他重新换上一副笑容,一切好像一如往常。

在时间的同一条直线上,北京海淀区的那座高档写字楼顶,老人刘思龙正戴着自己的老花镜仔细的打量一张照片。照片看样子是仓促拍下的,取景构图都算不得多么精致,可老人却看得别样认真。他本就不在乎什么取景和构图,他只是想要看清照片中的人。

照片里,一个身着破旧棉服的青年男子,身背一柄极长的古剑,正站在沙海背景下,越野车旁边,在对车中人露出一个笑脸。男子的眉目五官很是清秀,可一头黑发却显得蓬乱邋遢,身上的棉服不知多少年未曾洗过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但从领口去看依稀能够分辨出是六十年代的解放军军装。

这样一身装扮和样貌实在是说不出的滑稽可笑,然而刘思龙没有笑,反而一脸的凝重。“石穿……能在楼兰古墓里突然出现的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正在嘟囔间,他办公室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一身职业装的女秘书踏着鼓点走来,脆声问道:“刘老,您找我?”

刘思龙抬起头,将手中的照片递过去,对她道:“你去帮我找几个技术过关的检索人员,帮我查一下这个叫做石穿的年轻人,我要他的一切资料。记住,是一切!如果你们能搜到他小学和幼儿园的老师名字也千万别忘记告sù

我!酬金五百万——美元,从我自己的账上走。”

女秘书明显惊了一下,用五百万美元去搜索一个人,这样的大手笔自己的老板好像还是第一次去干。这个叫做石穿的家伙是什么人物啊?莫非是哪个公司的衙内、大少?女秘书心中惊讶莫名,可职业习惯却立kè

让她清醒了过来,表情平静的点头离去。可刚刚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她便迫不及待的低头看了看那张照片,一看之下不由得深深的失望。

“脸蛋是不错……可也只有脸蛋不错啊。”感叹声中,女秘书习惯性的泡了一杯咖啡,一边加着糖一边开始按照正常程序在几个技术网站上发布高额悬赏任务,一张平实无奇的照片被上传到了网页,但点击率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飞速的上涨起来……

三分钟后,位于北京的中国国家安全部第七局局长办公室内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常年处变不惊、杀伐决断的中年局长此刻却激动的全无仪态,在办公内一声声的惊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

五分钟后,在局长放下电话听筒的同时,第七局忽然启动了快速应急预案。海淀区那栋写字楼即将有访客不请而来,五名优秀的第七局成员已经做好准bèi

随时启程。

他们的目的地,将是乌鲁木齐……

十五分钟后,位于美国弗吉尼亚州波托马克河畔小城兰利的美国中央情报局东亚网络检测室忽然间陷入一片小小的慌乱之中。一张身背长剑的东方男子照片被大屏幕等比例放大了一百倍,同时与一张四十六年前的素描画像在大屏幕上进行着切合度的对比。“99.963%”的巨大数字不停闪烁,将那张清秀邋遢的脸完好的呈现在美国人的面前。

三十秒后,主管CIA情报处的副局长办公室桌案上摆放起了一沓厚厚的资料,资料上S级秘密的标示猩红醒目;五十五秒后,科技处分析室提交的分析报gào

被越级直接送交CIA局长;两分钟后,CIA管理、行动、科技、情报四大部处的分管领导以及CIA负责人齐聚地下十二层的绝密会议室内,召开了一个临时性会议;五分钟后,本还在法国度假的两名CIA高级情报人员结束了自己的假期,登机前往中国。

他们的目的地,是乌鲁木齐……

就在北京写字楼上女秘书的手指捻起的第二勺糖缓缓化入浓香的咖啡杯中时,位于日本东京的法务省公安调查厅分支处获取了一段中国大陆的普通网络情报。因情报内容的普通反常性,而被归类为日常情报之列。若在72小时之内没有相关后续或佐证情报进行印证的话,这份普通的情报将会被分类放入硬盘最深处,成为一件不起眼的网络垃圾。

然而,这份本应当成为垃圾的小小情报却因为一件意wài

而变得不再普通。今年七十二岁高龄的前调查厅处长西乡龙吉今日来自己的老部门参观视察,作为后辈的调查厅干员们很自然的将今日某些情报工作向西乡龙吉做了礼貌性的介shào

。西乡龙吉也很礼貌性的随意选取了一份情报扫视了一眼,然而仅仅是因为扫视了一眼,他那双戴着极厚老花镜的双眼便再也没有移开。

那份情报是中国大陆发出的一份普通网络悬赏,悬赏的内容是对一张照片中的主角进行人肉搜索。而那照片中的主角,他认识。

那名负责接待老前辈的法务省干员忽然看到前辈的双肩在剧烈的颤抖,嘴里发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响,一时间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他奇怪的听到了一个颤抖的汉语发音——“石——穿”。

三个小时后,四名日本游客从东京启程前往中国。

他们的目的地,是乌鲁木齐……

当喝着咖啡的女秘书还在电脑前无聊的刷新页面的时候。当西乡龙吉正在与日本内阁情报调查室的一名老部下商量行动细节的时候。同样一份情报和西乡龙吉那古怪的汉语发音便被传递到了位于名古屋伊势湾旁的一处海景别墅内。

看到那张身背长剑的清秀面孔,正在品茶的御手洗北臧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一套江户时期无比的珍贵茶具忽然跌落在地,摔成了一片刺目的碎片。管家与随时待命的私人医生闻声快速跑入房中,却只听见御手洗北臧在急促的呼喊:“千缘小姐呢!快去给我把千缘叫回来!”

别墅后的剑道修行馆内,两名穿着护具手持木剑的剑士正在激烈的对战,战况一时胶着。这时,修行馆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呼唤声,左手边那个身形略显纤弱的身影闻声骤然启动,脚跟错过对手的身体,反身双手持剑猛劈!电光火石之间,对面的对手已经躺倒在了木质地板上。

就在对手倒下的一刻,修行馆的大门被人推开,管家急促的说道:“千缘小姐,社长大人想要立kè

见您!”

剑士闻言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白璧无瑕的精致面孔和一头瀑布般的黑亮长发。那温婉似水的东方女性面容上蹙着一双弯弯秀眉,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意。谁又能想到,这样状似柔弱的女孩儿竟是一名身手了得的剑道五段高手?

稍后,这名名叫御手洗千缘的美女高手与当今缘氏株社社长御手洗北臧进行了一番长达两个小时的对话。对话中,房间内不时有哭泣声响起。让等在门外的管家不由得奇怪,爷爷和孙女的对话怎么会有眼泪的存zài



三个小时后,御手洗千缘突然离开别墅,启程前往中国。

她的目的地,是乌鲁木齐……

一“石”,激起千层Lang!

第五十五章:出卖?

当一张照片在世界这潭大湖中引起阵阵涟漪的时候,照片的主角此刻正躺在兵团大饭店的大床房内呆呆望着头顶装修精美的天花板出神。

石穿并不明白所谓的四星级或者五星级酒店意味着什么,但他知dào

自己身下的大床很软很舒服。他并不知dào

近伍佰元的房费对于陈杰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知dào

这个数字对当年的他而言是想也不敢想的巨大数字。

对于一个每顿饭最多不过一块五毛钱还要想着节省粮票的家伙,四星或者五星根本没有什么实jì

意义。有意义的只是这些数字带给石穿的巨大震撼。

如今的生活,已经贵到这种地步了么?

石穿忽然有了一些担忧和害pà

,他不可能靠着陈杰等人一辈子,他必须要靠自己在这个崭新的世界内讨得一份生活。否则,别说去完成焚档,就算是要活下去对他而言都将成为一个巨大的挑zhàn

。可是,他能做什么呢?

是啊,他能做什么呢?

电视机又到了新闻联播的时候,主持人单调复又机械的声音正在不停的念叨:“今年,我国新增高校毕业生六百余万人,截止目前已完成就业的人数不足五分之一,大学生就业难依然是我国的一个重大社会问题……”

石穿有些烦躁的关了电视。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可不大容易。如今对一切都很好奇的石穿看到电视之后,便一头扎了进去,如饥似渴的去盯着每个电视台他能够捕捉到的每一个节目、每一个瞬间、知识乃至广告。自下午入住酒店开始,石穿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就连陈杰几人外出吃饭他也推拒不去,只可以用入迷来形容。

但此刻,他却烦躁的关了电视。

走到明亮的落地窗前,石穿俯身眺望着灯火辉煌的西域明珠,一时间生出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一种被时代所抛弃的无力感。这是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的时代,那他一个弃民、逃兵又能在这里有什么作为呢?

石穿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百无聊赖,事实上他也确实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对于一个只懂得开关电视、电灯的人,屋子里的空调、电脑、无线WiFi好像都成了奢侈的摆设。于是乎,百无聊赖的石穿只好从枕头旁边拿起了一个小巧的耳机,心头有些犹豫动作有些挣扎的戴在了耳朵上。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耳机,而是李随风送给石穿的一件玩具——窃听器。接收器被李随风送给了石穿,而发射器却是在陈杰的衣领上。石穿到现在还记得,当李随风把窃听器送给他时嘴角那股猥琐的奸笑。

“这个小子啊……和存义倒是一个德行。或许,过些日子可以去成都看看他们。真没想到啊,他们两个竟然会成为一对儿。”石穿轻笑了一声,随手按下了开关。一片微弱的杂音过后,耳机内响起了陈杰的声音。

“原来如此,石穿他原来是个逃兵啊……”耳机内,陈杰的声音淡漠而冰冷,让耳机外的石穿霎时间浑身的汗毛直立。一种久违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让石穿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耳机里,陈杰仍旧在继xù

的说着:“好的我知dào

啦,我会配合……部门的同志……一定将他带回……好好处置……放心吧,毕竟他是跟着我来的,我知dào

他在哪儿……嘿嘿,跑不掉的。”

耳机内的声音有些时断时续,可内容却是连贯的,意思更是清楚的。石穿霍然从床头弹起,一拳打在墙壁上砸碎了精美的壁纸砸碎了小半墙砖,震得正面墙壁颤抖不已。而他自己则兀自粗重的喘息着。

陈杰,竟然出卖了他!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他决不能被保卫部门抓回去,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这个时代也已经不大一样。可逃兵仍旧是逃兵。石穿不相信一个国家会对军队内的逃兵宽宏大量。

他还有自己的承诺要去完成,还有那么多的秘密等着他去揭露,他不能再次失去自由!绝对不能!

去找李随风?

不行!陈杰知dào

他的事情,自己不能连累李存义和罗月的儿子。

偷偷离开酒店?

可他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

石穿背着手臂,来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神情愈发的焦虑不安。

耳机内:“石穿住在第26层,B-12房间,我带你们过去。”陈杰的声音礼貌而周到,可听在石穿耳朵里却真的犹如蛇蝎怪叫一样。没有时间了!他下午已经见识过了所谓“电梯”的速度。看起来26楼很高,可从楼下到楼上不过只要几十秒而已。而且电梯和走廊只有唯一的一条通道,躲都躲不开!现在哪里还会有人傻到去爬楼梯!?

忽然,石穿似想到了什么,双眼骤然一亮。

他猛地跑出门去,敲开了隔壁许一多的屋门。

“借我点钱!”石穿开门见山的说道,声音中有一丝刻意压制的焦急。但显然许一多没有发xiàn

。他刚刚正在洗澡便听见急如追魂夺命鼓的敲门声,不用问,一定是那个不知dào

门铃为何物的土包子。谁承想,一开门这个土包子还要和自己借钱?

许一多眨了眨眼,问道:“你要钱做什么?”

耳机内,电梯运行的细微声响正在时断时续的传来,时间愈发的紧张。石穿眼睛一转,说道:“我要……内个,买架电脑!”

许一多噗嗤一笑,无奈的摇头道:“还买‘架’电脑?您要买台式机还是笔记本啊?装什么系统啊?32位还是64位啊?买来电脑您会用么?我的老大!”

石穿情急之下一把揪住许一多的脖子,寒声道:“不要瞧不起我!你到底借不借我钱!?”

许一多自然是知dào

石穿的生猛,一见他动怒哪里还敢继xù

开玩笑。他讪笑两声回身取过自己的钱包,一张张的数着,对石穿问道:“您要借多少?”

“全部!”石穿一把将钱包里红红绿绿的钞票全都抢到了手里,也不再和许一多废话,立kè

便转身跑回自己的屋子。弄得许一多恨恨的骂道:“你这是借钱还是打劫?居然连个借条也不写!再说你一共就拿走三百多块钱,连个上网本都买不起,买个屁的电脑啊!”

回到房间的石穿先是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装备,巨大的斩马剑放在大提琴的匣子里,短剑则被他习惯性的插在后腰,用大提琴的匣子盖住外人看不出来。随后,他将屋子里陈列的方便面、面包、饮料一股脑的都收入了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而后将房间内的电视、卫生间的水龙头和浴霸统统打开,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十五秒后,耳机里响起了“叮咚”的到达提醒,石穿一把将耳朵上的接收器扯掉,随手丢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而这时,陈杰正带着五名西装革履的男子大步走入了二十六楼,径自向B-12走去。

一路上,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几次“叮咚”的门铃按响,B-12的房间内却是没有任何回应。陈杰无奈,又用玉手敲了敲门,可门内仍旧没有任何的消息。她有些迟疑的对身后的人道:“没有人,可能他刚刚出去也说不定。要不,你们再等一会儿?”

“组长?”一名男子问向一个戴墨镜的高个,显然那墨镜男是几人的领队。墨镜男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次任务是局长亲自下的命令,我们等不了多久,抓到石穿之后我们要立kè

返回北京。”

“抓?”陈杰忽然蹙着眉头对几人道:“我爷爷的电话里可没有说是要抓石穿,而是说有几位认识他的老朋友正在北京等他!”

“嘿嘿,老朋友?”墨镜男哧笑了一下,摇头道:“如果我们局长和审讯室的老王算是他的朋友的话,那确实将会是老朋友。”说着,墨镜男对身后的几人挥了挥手指,一个身高腿长的男子立kè

走到了门前,还咯嘣作响的扭了扭脖子。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陈杰发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劲,一把拦在门前问道:“别以为我不懂法律!石穿就算是逃兵到现在也早就过了追诉时效!别说是逃兵,就算他当年犯下的是杀人罪,在刑诉法上也过了最长追诉时效!你们无权抓他!”

墨镜男摇头道:“陈小姐,这位石先生到底犯没犯罪、犯了什么罪不是我们做主。这需yào

法官来决定。可是,我们需yào

把他送到法官的面前。您的父亲是我们的上司之一,我们不愿和您起冲突,可您也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我父亲?你们不是户籍部门!?”陈杰直到此时方才发xiàn

自己竟然被骗,可此时发xiàn

也已经晚了。旁边一个西装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陈杰空手道中挣脱受制的招数立kè

便要发动,可却被那西装男子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弄没了力qì

,一脚踢出却是软绵绵的毫无杀伤。

长腿男没有了阻碍,突然飞起一脚踹向房门。坚固的木质房门被一脚踢开,另外几人早已经掏出了手枪一拥而入。

“安全!”

“安全!”

“浴室有声音!”

被堵住嘴巴的陈杰想向屋子里面喊些什么,可发出的只能是低哑的“呜呜”声,三支手枪交替掩护着,慢慢向那正亮着灯光响着水声的浴室走去。

ps:最近的事情有点多,所以暂时就一天一更吧。何时恢复两更再看情况。放心,该有的加更不会少的,鲜花的加更转眼又要来啦。啧啧,速度真是快啊。

第五十六章:夜奔

“没人?”

一脚踹开了浴室门,看着里面哗哗流水、蒸腾的雾汽和空旷无人的房间,墨镜男的双眼一时瞪得有些大。自己竟然被这么一个低级的小招数刷了?

他看了看房间内的陈设,果然衣服行李等物全都不见,那个要抓的人已经走了。

可在上楼之前他明明在保安室提前确认过:石穿自入住以来根本没有离开过房间。也就是说石穿是在刚刚他们上楼的那几十秒时间消失的,可那也应该和他们撞个满怀才对,这里只有一道走廊,没有岔路!

可他现在又去了哪里?

凭空消失?

“会不会躲在本楼的其他房间?”旁边的一个西装男出声问道,让他们的领导稍稍警醒。墨镜男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却忽然听见房间外响起了争吵声。他双眉一轩,立kè

便带着部下走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快把队长放开!否则我要报警啦!”闻声出门查看的许一多刚好撞见被人制住的陈杰,立kè

便掏出匕首和门外的西装男子对峙起来。

“这位先生您好,我们就是公安局的警察”墨镜男摆出一个微笑缓步走出,从怀里掏出一本证件送到了许一多的面前。许一多疑惑的接过,却发xiàn

那果真是货真价实的警官证而且是隶属于北京的特殊警察部门,不由得大吃一惊。“队长她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抓她?”

陈杰瞪大了双眼,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的嘴巴却仍旧被人死死的按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墨镜男收回证件微笑道:“这位先生请您放心,我们没有为难陈小姐的意思。不过,我们正在抓捕一名穷凶极恶的犯罪嫌疑人,因为担心陈小姐会破坏我们的抓捕行动,所以暂时对她进行了一些限制而已。”

许一多有些疑惑的向墨镜男身后看了看,待他看到被踢破的房门后忽然惊叫道:“你们是来抓石穿的!?”

“没错”

“这不会是个误会吧?他,他才刚从罗布泊回来……他,他犯了什么事?”

“抱歉,现在我还无权透露。不过这位先生如果能为我们提供线索的话,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把事情弄明白了。”

“怪不得,他刚刚心急火燎的跑来和我借钱……”

“借钱是在什么时候!?”

“也就不到一分钟吧,他前脚刚走不久,你们就在这里踢门了……”

墨镜男立时愣在了当场。果然,石穿果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想要潜逃!这个家伙怎么察觉到的?他们在行动前分明没有做出任何怪异行动啊?难道这个家伙的反侦察能力竟然高到了这个地步?

可如果石穿是刚刚从房间内出来的话,这么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他能够去哪儿呢?如果他是想要潜逃的话,怎么会没有和他们撞在一起呢?这里只有一部电梯,只有一个走廊啊!

漆黑的墨镜缓缓扫过唯一的一道走廊,唯一的一条通道,忽然,他猛地一拍脑门,懊恼的道:“应急通道!应急通道!该死,我怎么会忘记还有楼梯!?三号、四号,你们立kè

从电梯下去,封锁酒店的出入口!二号,你和我从楼梯去追!五号,你先留在这里陪陪陈小姐!行动!”

几人一声低吼,立kè

便雷厉风行般的动作起来。五道影子各司其责,眨眼便消散在了通道的各个位置,让许一多惊得叹为观止。蜿蜒狭长的走廊楼梯内登时又响起了一连串叮咚的脚步声。

“国安局办案!楼下的人,给我站住!”

正在向楼下楼梯飞奔的石穿适时的抬起头,一双剑眉蹙得有些紧。他四下里看了看,忽然将大提琴的琴匣用绳子绑在身上,一把丢出了气窗外……

这下你就跑不掉了!

这下你就追不上了!

追击进行的比想象中的要难。

26层高楼从上至下的跑上一遍,饶是训liàn

有素的国安局精英此刻也累得有些气喘吁吁。墨镜男和另一个西装男子一路跑到一楼,却是仍旧没有发xiàn

石穿的踪迹。直到与负责封锁酒店出入口的同伴取得联系后,才发xiàn

这段时间内确实没有人曾经进出过。

“他羽化成仙了不成!?”墨镜男愤nù

的质问着,自他从警以来有哪个罪犯在他眼皮底下如此的戏耍过他?上到中情局的特工,下到街头的混混,无一不在他的手中落网。可今日他竟然连续两次判断错误!连那家伙的影子都还没有看见!

这算什么?特异功能?

“不对,不对!”墨镜男冷静了一下,仔细分析道:“我们在上楼之前分明检查过,那个石穿根本没有离开过房间。上楼这几十秒钟内,他出门去借了点钱,然后就消失无踪了。说明他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那么除了躲藏起来,他只有爬楼梯这唯一的选择。我们刚刚也确实在楼道内听到了脚步声……三号!你去联系当地武警和刑警的兄弟,调人过来搜!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出不去!只要他还敢在酒店里和我们玩捉迷藏,我们就不怕找不到他!”

代号为“三号”的西装男面露难色,有些担忧的道:“可是酒店方面……”

墨镜男低声呵斥道:“就说国安局办案!”

稍远处,本想来做抗议的酒店经理闻言立kè

便默默退到了远处。

就在几名国安局的成员封锁酒店大楼,为调集人手而忙碌不已的时刻,石穿正在酒店光滑的外墙上小心翼翼的攀登着。夕阳落去,余光打在都市整片的外墙玻璃上仍旧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身背巨大的大提琴琴匣,石穿头下脚上,以蝎子倒爬城的姿势缓缓的自十二楼的外墙气窗上慢慢爬下。

高空中的风不小,外墙玻璃也少有能够供他借力的事物,石穿只好一边攀爬一边用短剑插入玻璃的缝隙寻求借力。一路走下,当真是步步惊险。

有正在路边玩耍的孩童偶然抬头仰望,揉了揉自己那纯真明亮的眼睛,拍手笑叫道:“看啊看啊!是蜘蛛侠!”

五月的乌鲁木齐上空忽然飘来一片云,紧接着便是一声霹雳,轰然落雨。

街头嘻嘻闹闹的人群眨眼间跑得稀疏,从高空看去一柄柄撑开的伞面好像一朵朵艳丽的花朵。雨滴连缀落下,渐渐将西域的明珠城市笼罩进一片斑驳的雨幕当中。清晰复又朦胧。

几辆满载武警官兵的卡车在雨幕中驶来,绿色的军装和黝黑的枪管很快包围了整个大厦。这么大的架势顿时惊得路人们狂拍手机,一时间微博、微信漫天乱飞,不知消耗了多少流量。

石穿在大厦稍远处的老旧电话亭中静静观看着,揉了揉那写了一行数字的皱巴巴纸条,手中的硬币叮咚投进了电话机内。

正和几名西装男子坐在监控室的陈杰衣兜忽然一震,她有些诧异的从无声抗议里醒过神来伸手掏出手机,看着那陌生的号码犹豫了片刻才接听了电话。

“喂,您好?”

“你出卖了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冰冷,又有些沉重,听在耳朵里就好像是腊月的飞雪……

“石穿!你,你现在在哪儿!?”吃惊之下,陈杰竟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叫道。整个监控室的人全都在这声尖叫中愕然回望顿时变得肃然安静,墨镜男对陈杰使动眼色,示意陈杰尽量拖住犯罪嫌疑人。而刚刚赶到不久的刑警技侦人员则立kè

投入忙碌当中,几台便携式的侦测定位仪器眨眼间便运动了起来。电脑屏幕上一个十字坐标渐渐放大……

石穿看着电话亭外连连雨幕,声音淡漠的重复道:“你出卖了我。”

陈杰焦急的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当时以为这群家伙是户籍部门,本想要弄清楚你的身世底细,谁承想他们……”

“呵……”石穿忽然笑了笑,嘴角有些苦涩的抽动了一下,淡漠的说:“身世?底细?生死相交一场,终究却还是信不过我的为人么?呵……既然这样,那么后会无期吧。”

“轰”窗外忽然响起一声惊雷,电话亭复又变得无人问津只在磅礴大雨中噼啪作响。天地间留下一抹孤单的红。

“嘟嘟嘟嘟嘟……”手机听筒里开始回放着忙音,陈杰有些呆滞的放下了电话,一下子坐倒在沙发上怔怔出神。不知怎么,刚刚在听到那声“后会无期”的时候,她的心忽然有些刺痛。痛的如此莫名其妙,如此的没有道理。她本不应该心痛的,石穿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陈大小姐向来我行我素,什么时候……

可是真的很痛啊!

石穿,你个该死的家伙,难道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么?

墨镜男恨恨一摔监听仪器的听筒,急切的对工作人员问道:“定位成功了么?”

技侦人员摇头说:“时间太短,办不到。不过这个号码应该属于本市中国电信的公用电话号段,看起来是在一个公共电话亭里面拨打的。”

“公用电话?他什么时候……怎么……怎么可能会跑的出去!?”墨镜男看着那个特殊段位号码,一时间震惊的哑口无言。

这件事不科学!

天色伴着浓密雨丝暗了,乌城燃起万家灯火,五光霓虹绚烂美丽。呼吸一口那刚刚被润湿的空气,石穿悄然驱走心中一丝落寞。

一丝尚未凝固的羁绊就此断裂,是种庆幸但总还是要有落寞。在这个崭新的世界里,石穿能够相信和依靠的朋友又少了一个。事实上他的朋友本就不多,当年的他在军中熟识无数,可真zhèng

能够成为他朋友的人,却实在是凤毛麟角。

终究,只有他认可成朋友的人,他才会倾心相交。

终究,只有他认可成朋友的人,他才会毫不客气。

能让石穿对一个人倾心相交、毫不客气,真的好难啊。

石穿抬起头,又最后看了一眼大酒店,转身湮没在了无数灯火灿烂的繁华街头……

ps:昨天那一稿回头看了一眼确实不怎么样,虽然修改之后也不怎么样,不过至少好kàn

了点。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刚才都陷入网络故障当中,今天的更新会晚一点,大家见谅

第五十七章:多算?

“您好,乌鲁木齐到成都,硬座一张。”石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棒球帽,将半边脸都遮在了帽檐之下,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售票大厅里的情况一边将三张已经被他揉皱了的百元大钞送进了窗口。

售票员伸手摸了摸,有些不耐的抬头道:“身份证!”

石穿闻言一愣,挠头道:“这个……我的身份证丢了,可不可以直接买一张?”

“身份证丢了的话就去公安局补办一张,要是赶时间的话就去开一个乘车用的身份证明。下一个!”

拿着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石穿很有些郁闷的走出了售票厅。

果然,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没有了身份证,他从兵团大饭店出来的这一夜里就只能露宿街头,不能乘坐火车,几乎是处处受制。而不能愚蠢到去公安局补办证件的他,自然也就只能愚蠢的在这个城市里徘徊下去,小心翼翼躲避着随时可能将临的抓捕。

雨后的乌鲁木齐很是晴朗,阳光温婉,细雨和风。湛蓝的天空上白云似绵羊般吞吞吐吐的飘着卷着好不快活,却哪里能够感受得到石穿心中的郁郁?

随着人流量的加大,火车站内的味道渐渐也变得沉闷起来,让石穿忍不住皱了皱眉,撇开心中的郁郁向外走去。可忽然,他的脚步变得舒缓了起来。因为他看到火车站的门口有几个人。

火车站里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人,南来北往形色各异。可这几个却一眼便吸引了石穿的全部注意——那是一伙盗窃。

盗贼团伙的成员大约有五个,其中有汉族模样的汉子也有维族装扮的大叔,此刻正站在不同方位将一位衣着时尚的女孩儿隐隐围在正中。当先的两个人遮挡其他人的视线,身侧的两个有意无意的对女孩儿进行推挤,让女孩儿按照他们设计好的路线进入车站,最后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家伙,则伸出两只手指正缓缓探进那女孩儿的高档挎包之内。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个新的时代竟然还有人做这种事?而且还是用这么低等的扒窃手法?

石穿很是无语的耸了耸肩,看起来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有光的地方便会注定有暗的存zài

,尤其是对于盗窃来说,正如古语有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此时来看,这些家伙们的存zài

对于石穿来说却刚好是件好事——毕竟他现在很缺钱。

那个头戴维族小白帽,一副八字胡的家伙此时正双手夹住了钱包,满脸得yì

的将之一点点的拉扯出来。那正在行走间的女孩儿还在四处打量着售票厅里的公告牌,根本没有任何的察觉。眼看,那粉红色的小钱包就要离她而去……

“这位女同志……”石穿忽然出现在了那女孩儿的身边,满脸解放军式微笑打着招呼。那四个负责阻挡周围人视线的盗贼们竟全然没有注意到石穿的存zài

,直到石穿闪身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发出声音后才吓了一跳。

在两侧负责推搡的盗贼同伙立kè

便把手摸进了怀里,满脸的警惕和戒备。石穿很是随意的看了看,嘴角不可察觉的露出一声轻笑。他转向那个女孩儿,再次温和的道:“这位女同……”

“你才是女同志!你全家都是同志!”女孩儿忽然愤nù

的吼道,脚下的高跟鞋踢得叮当作响眨眼离去,却让石穿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打个招呼而已,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我哪里得罪她了?

可那姑娘这么一闹,立kè

便吸引了周围大部分人的目光,不少行人都探着脖子向这里来打量,顿时让那些盗贼们心生忌惮。那即将得手的八字胡只好快速的收回自己的手指,愤恨不已的骂了一句。

虽然事情有些超出了石穿的预计,不过事情却是达到了预想中的结果。石穿倒也没怎么在意。他笑了笑,转身对其中一个盗贼问道:“这位同志,请问厕所怎么走啊?”

被叫做“同志”的盗贼脸庞抽搐了一下,随手向旁边一指。石穿道了声谢,紧接着便背起大提琴的琴匣,有些拥挤的从几人身边走过。那八字胡恨恨的瞪了石穿一眼,等他快要走近的时候,手指夹住刀片飞快的割破了石穿的裤兜,随手取出了一团揉得皱皱巴巴的钞票。紧接着便云淡风轻的将之揣在了自己的兜里。

那盗贼嘴角轻蔑的一笑,用维语嘟囔道:真是个蠢蛋。

石穿貌似费力的冲出了几人的包围后,便向火车站外走去,嘴角却又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个冷笑。用四川话嘟囔道:真是个瓜娃子。低头看去手掌一翻,四个大小不一的钱夹子却是被他随手扔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本来清清爽爽的休闲装此刻突然变得鼓鼓囊囊,看起来让人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石穿自幼混迹在军营里,共和国军队里面的士兵多是良民出身可绿林好汉也绝不算少。年幼讨喜的石穿混迹在营房中的时候,不知和那些旧时代走来的绿林兵们学了多少“好”本事。这顺手牵羊、反弹琵琶的绝技自也是其中之一。

石穿一路走到火车站外,在一处僻静的胡同里停下了脚步,将四个钱夹子一一打开,清点着自己刚刚的战利品。

最当先的是一小扎刀片,刃口很是不错而且刀片极薄,很是让石穿感叹了一番,即使他知dào

这些小东西的价值在这个时代里可能微乎其微,但还是惊叹于这小小东西所代表的工艺。

最重yào

的当然是现金,加在一起大概有一千多块,这些钱已经足够石穿好好享用一阵子了。自然,包里面还有各种各样意味不同的卡排了满满的一排。不过这些东西对于石穿的意义不大,反正他也不懂得如何去使用。乍看起来,这次出手的收获还算不小,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其中没有搜到身份证。

“唉,还真是好多年不练习了,要不然怎么会少了一个?”石穿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囔着,一边将钱夹子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现金全都揣在了自己的上衣兜里,至于那些花花绿绿的卡片则被他随手揉成一团丢在了一旁。

可正等石穿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后脑勺却忽然被一个冰冷的金属抵住,一个有些戏谑又有些得yì

的声音慢悠悠的道:“终于抓到你了,别动。”

石穿慢慢举起双手,没有回头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背后的墨镜男慢慢从旁边绕了过来,右手顺手抽出了石穿后腰上的短剑,左手的枪口始终不离石穿的头颅。那墨镜男笑了笑,道:“你有没有看过《孙子兵法》?其中有这么一句话:多算胜少算,而况于无算乎?你的行为方式和思维特点早已经被我打听的清清楚楚,我算准了你的一举一动,你却对我一无所知。所以,我能够轻易的找到你,可你却根本不知dào

我。”

石穿点了点头道:“确实,我只知dào

你们想要抓我,但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dào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抓我。昨天跑得太急,以至于有些慌了手脚。等我静下心的时候才想到:要想抓我回军队审判的话,也轮不到新疆兵团的家伙们,这么多年过去了,成都军区的通缉令上还有没有我这号人都是个问题。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被抓。”

墨镜男一手将石穿推到了墙上,一手拿枪抵住石穿的太阳穴,一手开始翻找石穿身上可能藏匿的武器。他说道:“逮捕你的命令直接来自北京,至于原因我并不清楚。当然,我也不相信你这家伙是从古墓里头蹦跶出来的鬼话。你之所以会和陈小姐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相信绝不只是为了偷坟掘墓这么简单吧?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也绝对轮不到我们这群人出手。你为什么会被逮捕,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石穿摇了摇头道:“我还不是很明白,可至少你应该先告sù

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自觉没有太过招摇的地方……难道说:是因为刚刚那几个毛贼?”

墨镜男嗤笑道:“石穿啊石穿,你还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就你背后这个棺材板一样的大琴匣子,难道我还会错过?至于说你会出现在火车站,那就完全是我计算的结果了。因为你除了这里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你在新疆举目无亲,身上的钱最多不超过五百块,坐火车外出是你最好的选择,我可是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这里蹲守了呢。哼,昨天晚上被你给跑了,让我很不爽。所以,刚刚发xiàn

你之后我谁都没有叫,自己亲自来抓你,我决不会再出现那种错误!”

石穿点头说道:“果然很厉害,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么?您怎么称呼?”

墨镜男冷笑了一下说:“怎么?还想打击报复?哈哈哈,我劝你还是省了吧。不论你是间谍罪还是为境外组织非法提供国家秘密罪,都够你在监狱里面消停一阵子了。等你出来的那一天,也决不会有对我打击报复的机会。不过,告sù

你也无妨,记好了,我叫朗飞鸿,以后在监狱里寂寞的时候不妨念一念这个名字……”

“这还有些困难,我寂寞的时候很少,而寂寞的时候多数都会去念叨女人的名字。”石穿忽然笑了笑,道:“另外,朗飞鸿先生,我需yào

告sù

您一件你不清楚的事情。那就是——我的鼻子很好——是非常好。”

朗飞鸿没有听懂这句话,也没来得及仔细思考这句话,他先是手背一痛,紧接着后脑便挨了一击瞬间便倒卧在了墙角。石穿把那个凌空倒踢的姿势收回,弯腰捡起短剑,又把手指间其他的细小刀片收好,这才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朗飞鸿。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显得有些凝重。

第五十八章:夜宿荒丘有人家

朗飞鸿的出现对石穿而言无疑是个意wài

,虽然这个意wài

仍在他的掌控中,可石穿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太过危险。这让他的神情不得不显得极为凝重。

这次脱险更多的是一种侥幸,当石穿嗅到空气中一股明显有异的香味时,他就知dào

自己身后偷偷出现了一个人。石穿不知dào

什么是男性香水,更不知dào

这种男性香水象征着什么样的用户性格。但是他明白:能够不声不响出现在他身后的人,自然不会是个普通的路人。

所以石穿在扔掉钱包的同时就已经将那些细小的薄刀片收在了指缝间,准bèi

随时发出攻击。而等朗飞鸿大意放松的档口,便突然出手一举成功。

可如果这次来的不止朗飞鸿一个呢?如果他不是单独行动呢?恐怕结果会完全不同吧。

石穿默默的念到,俯身将朗飞鸿的手枪拾起,熟练的拆了弹夹丢到一旁,又从他口袋中检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机器收在了口袋里。他记得李随风说过,这种小玩意叫做手机,可以随时随地拨打电话,不远的将来他很可能会用到这个玩意。至于手枪,带在身上只会增加他本不应有的风险。

显然,火车站、长途汽车站乃至机场他此刻都不能再去了。有了第一个朗飞鸿自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在等着他自投罗网,石穿还记得那天夜里数百武警兵围大饭店的场景。他不希望自己再经lì

一次。

可没有了身份证,他也没办法在市区待下去,虽然此时在市区里面隐蔽是最好的选择。

犹豫再三,石穿决定向郊区走。在远离闹市的偏远地带,他总会找到合适的落脚点。而对石穿来说,想到就立kè

要做到,所以他转身就走。刚刚还是枪抵脑门的刺激场面,此刻却只有一个晕倒在地的黑西装,前前后后还不到五分钟。

经lì

了几次倒车、绕路、迷路和花冤枉钱的过程后,初步弄清现代公交车乘坐原理的石穿终于离开了乌鲁木齐的市区,来到天山区乌拉泊村的一处僻静所在。

这里有山,也有水,确实很僻静。更重yào

的是这里人烟不密还有一座废弃了的水泥厂,十分符合石穿的需yào



荒山野岭好藏人,当下石穿便决定要夜宿于此。

傍晚时分,石穿将大提琴的琴匣卸下藏在了工厂里,自己只拎着那柄短剑独自坐在湖水边,眺望着碧波荡漾的水面回忆着这些天来的事情,并且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荒地虽然好藏人,可毕竟不能久留。

且不说石穿还要完成他的承诺,单说接下来的生活就很不方便。而市区里朗飞鸿醒来之后必定会加大对石穿的搜查力度,短时间内却是别想返回了。而无法回到市区,石穿就没有离开新疆的办法。毕竟这里是中国的边疆,他总不能一路走回去。

还真是烦啊!

叼着一条草根,石穿缓缓躺倒在湖水边有些生硬的草丛里,眺望着头顶星辰不显的夜空。这一刻不知为何,他又忽然响起了陈杰,尤其是想起了地宫里两人不小心吻在一起时的场面,嘴角不可抑制的翘了翘。“那个丫头……”

可随后他嘴角的笑容,却又被他那惯常的冷酷面孔突然取代。

石穿豁的坐起,短剑开始闪露出白亮的光泽。他嗅到了空气中有些草木烧灼的味道,他坐起后又看到了身后工厂里燃起了一堆火光。

有火光的地方,也就意味着有人的存zài



这里不应该有火光,更不应该有其他人。

石穿这时候不希望看见人,尤其不希望在这么荒凉的地方还能看到人。他抄起短剑,慢慢移动了过去……

此刻,兵团大饭店的监控室内。

后脑肿起一个大包的朗飞鸿神色不善的看着陈杰等人,声音冷冷的问道:“对于石穿,你们还能告sù

我些什么?任何东西都行!我要知dào

关于他的一切!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这件事涉及我们的国家秘密。”

朗飞鸿伸手指向几个不同的显示器,画面中是些不同的人,有日本人也有美国人,但是这些人出现在兵团大饭店后却有一个相同的动作——找石穿。

看着画面中那些行色各异,却不约而同打听石穿踪迹的老外们,就连一直笃信石穿清白的李随风也有些迷糊了起来。当然,他不相信自己的贵人会是什么间谍或者出卖国家秘密的小人。一个穿越到未来而非回到过去的家伙,能有什么秘密可泄露?又能当成哪门子间谍?

不过他还是感到有些迷糊,慢性子一旦迷糊起来也就意味着他一时半刻不会说话。朗飞鸿将目光转向了许一多,后者飞快的摇动脑袋显然是已经把所有的内容都倒出来了,看他的神色而已确实不像隐瞒什么的样子。无奈之下,朗飞鸿只好再次把目光转向陈杰。

陈杰没有看他,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自昨天石穿打过那个电话之后,她一整夜都没有睡,仍旧在盯着自己那款手机。总是期待着它会再次震动起来,带来某人的歉意或者消息。可直到现在手机仍旧没有一点反应。

是啊,就算是我把这群人领来的又怎么样?什么叫出卖了你?老娘我也是被骗的人啊!你凭什么对我发脾气?还敢跟我玩绝交?

陈杰表情平静的坐着,可心底里却是正有个小恶魔在疯狂的挥舞着钢叉。

别让老娘逮到你!否则我一定要清清楚楚的告sù

你,老娘为什么会姓陈名杰!要让你知dào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小姐?”朗飞鸿第三次出声提醒,这才终于让陈杰把她的目光从手机上挪了开来。

朗飞鸿有些不满,他挣扎了几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今天中午我和石穿有过一次交手,我输了……”听了这句话,房间内的几人一时间反应各不相同。那几个朗飞鸿的下属们显然惊讶非常,甚至还有些难以置信的味道在里面。

别人不知dào

,他们却清清楚楚的知dào

自己这个队长的手段有多么高超。前年和美国人的那次交手更是被载入部门新手教科书的经典案例。这样的高手,会输?会输在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家伙手里?

而李随风、许一多两人则是眼神怪异的看了看朗飞鸿的后脑,前者更是庆幸的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老大下手知dào

分寸,否则弄出人命来必定一发不可收拾。”

朗飞鸿看着仍旧毫无反应的陈杰,有些恼火的道:“他拆了我的手枪,却抢走了我的手机。我知dào

,像他这样一个习惯反侦察生活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手机必定是他企图转移我们侦查方向的障眼法。可是,我需yào

通过这些行为和他其他行为做个对比,我需yào

知dào

他的行为模式。陈杰小姐,如果你能告sù

我们什么的话,还请您能够直言相告!”

陈杰抬起头,看了看朗飞鸿,而后忽然一甩马尾一言不发的向门外走去。两个西装男子伸出手臂企图对她进行阻拦,可陈杰却只是轻轻飘飘一句话就解决了所有问题:“该告sù

你们的,我全都说了……另外,我还有个父亲。”

这种前言不搭后语、毫无语法逻辑的怪话让许一多和李随风一头雾水,什么叫我还有个父亲?听上去好像是“我爸是李刚”的赶脚。但是却朗飞鸿却听懂了。尤其是听懂了最后那句话——那是个提醒,也是个威胁。她的父亲不是李刚,如果真的只是个李刚的话,朗飞鸿决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朗飞鸿很郁闷、很不甘心,毕竟没有人喜欢威胁。可他却也只得恨恨的在心里骂了一句,仍旧挥手让几名同事让开了道路。

陈杰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攥了攥手中的手机,兴冲冲的便向外走去。她已经有了找到石穿的办法。

而此时此刻,石穿本人还正趴伏在一处工厂废料和杂草堆的旁边,悄悄打量着火堆旁边的动静。

火堆旁有十一个人,俱都是维族装束,可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柄砍刀或是斧头,样子有些奇怪。在火堆旁,几人正在用维语快速的争辩着什么,气氛激烈而紧张。

石穿听不懂维族语言,也猜不透这些人聚集在此的目的。他对于这群人的语言内容和目的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兴趣,他此时只想拿回他的大提琴琴匣。因而虽然满是不耐,可石穿仍旧静静趴伏在草丛废料堆里,静静的耐心等待着几人结束他们的“非法集会”。

工厂里,火堆旁阿布杜热.热哈曼今天显得无比激动,挥舞着手中雪亮的砍刀正在对追随者们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说。明天就将是他们行动的日子,就将是他们为真主安拉奉献的伟大时刻!而他们的行动也将会为伟大的东.****国建国圣战拉开伟大的序幕。

这让他如何能平静的下来?

这次从各地征召来的圣战战士大多是些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热血澎湃信仰坚定而真诚,对于圣战的狂热程度甚至较他来说还要犹有过之。此刻围拢在他身旁,一个个兴奋不已摩拳擦掌。

阿布杜热.热哈曼站在一个不知是什么的脏盒子上,对几人说道:“明天的目标是异教徒们的武警训liàn

基地!在08年的时候,曾有两位伟大的圣战烈士为我们实践过成功的行动。这些异教徒在日常训liàn

的时候并不会配发实弹和得力的武器,我们只要冲进大门,我们手中的战刀就会让他们在真主的威严下颤抖!”

一个眼瞳深邃的半大孩子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去火车站、不去机场?那里的异教徒更多!那里会有足够的鲜血洗刷这片被异教徒玷污的土地!”

“没错!”另一个年轻人激动的道:“安拉是唯一真神,任何亵渎神灵和神国子民的异教徒都应该接受应有的审判!”

热哈曼想要反驳些什么,可又有些担心会因此而打击战士们的热情,反而没有说出口。就在他迟疑的时候,工厂内响起了一片祷告声。

“一切赞颂全归真主,众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襄助求你引领我们正路,你所襄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而就在这片祷告声响起的时候,草丛里的石穿忽然浑身一震,明白了他们即将要做些什么。他不懂维族语言,却懂得这段祷告……

第五十九章:三千宠爱在一身

穆斯林们大多都是最为虔诚的信仰践行者。他们会在清晨祷告、正午祷告、暮时祷告,会在每每遇到重大事件时向他们唯一的真神安拉祷告,祈求真主的指引和帮zhù

。石穿听过这种祷告,记得这样语调的祷词。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在对印自卫反击战的时候。在即将发动突围行动前,他手下的两名维族士兵就念诵了这样一段祷词,而后在枪林弹雨中壮烈牺牲。

石穿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种年轻气盛的家伙们此刻手提利刃,群情激昂,又在此时此刻念出了这样一段祷词,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夜风忽然吹过心底,让石穿骤然遍体生寒。

“杀光异教徒!”阿布杜热.热哈曼站在盒子上高声的喊叫着,他身为东****民族革mìng

阵线的中级干部,他此时早已清楚该如何去调动麾下“战士”们的士气。

“杀光异教徒!杀光异教徒!”果然,那十几个半大孩子登时振臂高呼,群情激昂。一股淡淡的煞气开始在四下里蔓延开来,而这股煞气明天就将会演变成冲天的血气。鲜血将洗涤乌鲁木齐火车站,将杀戮那些平平凡凡本本分分的普通平民。因为他们是异教徒,因为他们阻碍了伟大的东****国独立运动。

所以他们该死!

忽然,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迟疑的挠了挠头,有些胆怯的举手提问。他扫了扫四下里群情激昂的同伴们,悄声问道:“可是,火车站那里一定会有我们维族人的存zài

,明天如果去那里的话……他们……怎么办?”

不等阿布杜热.热哈曼回答,那孩子旁边的一个青年便狠狠砸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恼怒的骂道:“那些家伙们不敢投身圣战,替真主的敌人做走狗!死有余辜!顾忌他们做什么?”

另外一些青年也纷纷过来对同伴的胆怯行为喝骂,那孩子不敢再说,立kè

闭嘴。热哈曼看了看重新达成一致的圣战战士们,满yì

的点了点头。他忽然回过身,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幅地图,展开放在众人的面前。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不停的布置着。

虽说临时变换了行动的目标,可是行动的方式却不需yào

有太大的变动。再过一会儿另一支队伍就将赶到此处与他们会合,在天亮之后他们将集体从这里启程出发。在早上十点钟,火车站人员最为密集的时候,他们将分乘两辆面包车同时到达火车站。随后,他们就将立kè

驾车冲入车站广场,在冲撞、骚乱和死亡刚刚开始的时候,手提“战刀”的“战士”们就要从车里冲出去,四散砍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

如果在警察赶到之前他们能够达成目的,车子会迅速载着战士们撤离,经过特别安排的渠道进入山区避难。而如果警察到达的比较及时,那他们就要做好为圣战献身的准bèi

。真主安拉的天堂之门将为圣战的殉道者打开!

这一次的行动足以震惊整个世界!东****国的国际声誉,即将在他们的行动下得到最大的提升!每当想到这里,阿布杜热都会忍不住激动的心潮澎湃。

“啪”一声轻响,石穿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短剑,双眼开始冒出危险的光泽。他听不懂维语,也不知dào

那些家伙们到底想要达成什么样的政治目的。可是他看得懂地图。身为当年解放军侦察连的连长、军中传奇的他又怎么会看不懂乌鲁木齐市的平面地图呢?又如何看不懂他们这群人行动的目的地正是今日中午他才刚刚离开的火车站呢?

手提利刃、重大祷告、群情激昂、火车站为目的……石穿隐隐已经明白了什么,他此时不再犹豫,攥紧了短剑豁然起身,惊得那些正在进行战前鼓动的“圣战者”们都吓了一大跳。

阿布杜热.热哈曼本还在思索行动成功后会取得怎样的国际舆论效果,正当他心花怒放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却忽然站起一个人!一个外人!一个汉人!

“异教徒!”那群半大孩子们看了石穿的相貌,顿时惊叫一片,十一个人迅速拉开了架势,将十一柄砍刀对准了不远处的石穿。阿布杜热赶忙收起地图,提着手里的斧头越众而出,站在石穿的面前,满脸愤nù

的对他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这次石穿听懂了,因为阿布杜热.热哈曼此时用的是汉语,而且还是极为标准的普通话。石穿微微偏偏头,回答道:“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人,在这里本来是想打算取回我的东西。”

阿布杜热.热哈曼双眉一轩,立时想到了刚刚自己踩着的那个巨大匣子。他回头一指,问道:“你说的是这个东西?”

石穿点头道:“曾经是的。”

“什么意思?”

“‘曾经’的意思就是说:我现在已经不想拿了东西就走人。因为我有些更加好奇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需yào

你们的解答。”

“我们没有什么可对你说的!”

“不!你会有的。”

对话结束,石穿将手中的短剑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笑话,楼兰古墓中那些身高力壮的披甲降尸都对他毫无办法,此刻眼前不过是十一个半大的孩子而已,他难道还对付不了?然而就在他露出笑容的同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急促的刹车,刹那间引得石穿有些失神。

还不等石穿回头,他的瞳孔又飞速的缩小起来,眼前的阿布杜热.热哈曼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柄造型粗糙的手枪。

大意了!

“砰!”的一声枪响,石穿的左臂登时鲜血直流。饶是他见事情不妙在关键时刻躲过了要害、饶是阿布杜热.热哈曼的手枪只是土制的单发筒。可如此近距离的枪击还是给石穿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一时间他左臂全被鲜血所覆盖,完全无法提起。

“杀了他!”阿布杜热.热哈曼一边忙着重新装填子弹,一边大声的叫嚷着。

一声令下,十一个半大的孩子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嚎叫着杀向了石穿。重伤之下石穿再不敢大意,他赶忙向身后急急的退去,希望能够暂时躲避一下这些小兔崽子们的锋芒。可背后一阵叽里咕噜的维语响动,又有一大批手持砍刀的家伙们冲了上来。

居然还有第二支队伍!?

石穿此刻后悔不已,刚刚若不是他的自负,凭借他的本事偷偷放倒这些小东西完全不是个问题,可此时此刻他身负重伤腹背受敌,处境却已经是岌岌可危。

然而此刻此刻,石穿却又在心中确认了一些事情。这些家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窃贼、劫匪,被人发xiàn

行藏就直接下手袭杀,出手狠辣。这样的做派怎么看都像是一支身负使命的军队!或是穷凶极恶根本不敢见光的暴徒团伙!

既然如此,那么他来杀人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这些家伙们既然想要杀人,那他们就应该做好被杀的准bèi



石穿一声低吼,猛地俯身躲过从背后袭来的砍刀,腰身一扭,右手中短剑直接刺入一个半大维族青年的心窝里,鲜血殷虹了他的右臂。此刻,石穿已经变身为一个血人……

而此时此刻,在乌鲁木齐市的街道上,陈杰正驾车飞快的向城南驶去。

一边在牧马人的车厢里听者动感十足的“枪炮与玫瑰”,大小姐一边得yì

洋洋的晃着手机,笑道:“嘿嘿,这个朗飞鸿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这家伙为我提供了一个有定位功能的手机。哈哈哈,石穿啊石穿,他不懂你我可是对你一清二楚。见到公用电话都需yào

李随风他们去手把手教的家伙,肯定不会知dào

手机还有追踪的能力!你给老娘我等着!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火红色的牧马人骤然一阵加速,卷起路边片片落叶,在渐渐空旷起来的街道上风驰电掣而去,直奔天山区的某处。

而此刻在兵团大饭店的监控室内,朗飞鸿正在焦躁不已的负手踱着步子,脚下早已堆满了一片烟头。这次的任务是第七局负责人直接指派给他的,可以说是对他表达了足够的信任。可是他非但没能抓获目标,反而使得现在的局势更加复杂。

他猛然抬起头,墨镜后的双眼死盯着三块不同的显示屏,那里分别有两队日本人和一队美国人正在各自的房间内休息。这些家伙们在武警撤离兵团大饭店之后就立时入住,并且千方百计的打听石穿的下落。朗飞鸿可以肯定,这些家伙们绝对是其他国家的谍报人员!而且他还能肯定,这些家伙们此时一定已经知dào

了他们正在被自己监控!

可是,他们却一样在锲而不舍的追查着石穿……

“妈的!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朗飞鸿扔掉口中的烟头,愤恨不已的在地上狠狠的碾了几脚,以此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忽然,他的一位下属推门而入,拿着手机对朗飞鸿道:“头儿,局长电话。”

朗飞鸿脸色一变,犹豫了一下接听了电话。顿时,电话那头刺耳的喝骂声便让他忍不住远离了几分,紧紧闭上了双眼。

“朗飞鸿!我让你去把石穿给我带回来,人呢!?”

“局长……人犯十分狡猾,让他逃走了两次。不过您放心,我们目前可以肯定他还没有离开乌鲁木齐我们很快就能抓到他!我用我的党性向您……”

“你个混蛋!哪个告sù

你石穿他是人犯?哪个告sù

你要把石穿抓回来的!?”

朗飞鸿登时愣住,目瞪口呆的道:“可是局长,您不是对我们说……”

“老子是让你把人给我带回来!给我请回来!恭恭敬敬,用八抬大轿给我毫发无损的请回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显然已经有些出离的愤nù

了,那声音喘了两口气,语气狠戾的道:“朗飞鸿,你丫给我听好了。石穿大哥如果出了任何差错,你也别提你的党性了。我让你双开卷铺盖走人!你丫听明白了么!?”

“明白!”朗飞鸿响亮的保证声中,对面终于挂断了电话。估计对面的人还在愤恨不已的喘着粗气,可是朗飞鸿却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第七局的局长向来有处变不惊、八风不动的评语,在国安局内可谓有口皆碑。朗飞鸿更是没觉得有人会比自己这个得力下属更能体会局长大人的脾气,可他从没有想过局长发怒起来竟然会是这幅可怕模样,更没有想过局长竟然会以双开要挟他。

那石穿到底是何许人也?

过分心惊的朗飞鸿没有注意到在局长的电话里对石穿用了一个特别的称呼,即使他注意到此刻也不会再花任何的心思在上面,他此刻最重yào

的任务是赶快找到石穿,而且要完好无损的把石穿带回去……不不不!是请回去!用八抬大轿把这位爷给请回去!

可是石穿到底在哪儿啊!?

忽然,另一个下属推门进了监控室,急急的对朗飞鸿道:“头儿!陈小姐驾车出去了,我们的监控仪显示她正在向市区外急速行驶,预计目标地是在天山区的某处!”

“天山区?把监控画面切进来给我看!”朗飞鸿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那在巨大显示器上不断向南闪动的光点,一双眉头不住的挑起复又皱紧。陈杰去天山区做什么?而且只有她一个人……莫非?

“快!我们追上去!”朗飞鸿骤然一声惊叫,赶忙带着两个下属冲出了房门。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他下令将监控画面切进监控室显示器的时候,他所监视的三个目标房间内,镜头中心的主人似同时感应到了什么,他们各自在自己的手提电脑上看了看,而后也立kè

冲出了房门。

朗飞鸿更没有注意到,他外西装的衣领后、袖口后、和皮鞋鞋尖上各自有一块薄薄似塑料一样的亮片状物体,在刚刚闪烁了一丝红光后,重又归于沉静。

第六十章:一身战袍鲜血染

荒岭下、碧湖前,废弃的工厂里篝火来回的摇曳,屋子里面的人影错乱,吼声震天,真好像是在举行一个无比巨大的狂欢派对。

只是,别人的派对用的是香槟美酒,而这里的派对用的却是寒铁、鲜血。

石穿此刻身上中了一枪、两刀,身手早已不复原先的灵活,可倒在他短剑下的东.突分子却也足有七个人,另有两人断了手臂此刻正在墙角不住的辗转哀嚎。

阿布杜热.热哈曼刚刚射空了又一颗子弹,看着仍然活蹦乱跳的石穿讥笑着道:“异教徒,你觉得你自己还能再活多久?总有一次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眩晕,要么被追上的钢刀砍死,要么在我的枪下成为一具带着窟窿的尸体!这个游戏你能玩多久?”

石穿忽然闪身冲向了阿布杜热.热哈曼的方向,变向奇快,令正在他旁边围堵的东.突分子们全都没有反应过来。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石穿早已经突pò

了第一层的封锁,挥剑刺向第二层的某人。

电光火石之间,石穿一剑刺入那仍在瞪眼的青年喉咙,而自己的后背却也又挨了重重的一刀,登时鲜血淋漓。石穿咬着牙一声闷哼,强忍着撞开了眼前仅剩的两个拦路鬼,挥剑刺向阿布杜热.热哈曼。

可那几秒钟的停顿时间,却也足够阿布杜热.热哈曼闪身逃离的了。剑尖划破了那家伙的衣角,不由得让石穿感到阵阵可惜。“若不是我受伤了,这一剑又怎么会放过你?”

石穿摇了摇头,速度却是突然放缓,慢慢走到刚刚阿布杜热.热哈曼所在的位置身后,俯身打开了一个被工业垃圾和灰土掩盖住的大提琴匣子。那里面装得正是他的东西。

“上!快去杀了他!杀了这个异教徒!真主安拉正在天国看着你们啊!”阿布杜热.热哈曼大声的呼喊着,那些有些被石穿吓破了胆的半大小子们闻言重又振奋了起来。是啊,他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肮脏的异教徒而已,他们可是真主安拉的战士!世界上又有什么是可怕的?

一阵怒吼,剩下的十七个战士再次挥刀向石穿冲去。狭小的废旧工厂内,一轮声势浩大的冲锋再度拉开。然而这一次,上演的大戏内容却不是蒙古骑兵带着欧洲封建骑士四处乱走的游击战,反而是装备了马克沁重机枪的德军正在屠戮毫无防护的法国人。

从大提琴匣子内突然抬头的石穿猛然平举右臂,这个姿势让他的重心略有些不稳,也因此,诸葛连弩的第一箭没有杀人,只是穿透了某人的一条小腿,带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嚎。

然而接下来,随着连续五发连珠的弩矢攒射,冲在最前面的五个东.突分子就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瘫软在了地面上,灰尘遍地、满目狼藉的废旧工厂里却被一片浓郁的鲜血所洗涤。

冲锋戛然而止那些东.突分子们满脸惊骇的看着石穿手中纯钢打造的钢弩,纷乱的脚步不再向前反而是在向身后纷乱的踏去。任凭阿布杜热.热哈曼如何的呼喊呵斥,这群仅仅十六七岁的孩子们却仍旧不敢再度向前,互相迟疑着来回的打量。地面上横死的同伴,和那些在耳畔仍旧响彻的哀嚎终于让他们知dào

了何为残酷,何为战争。

战争,不论是否神圣,都是会死人的。

右手和后背的剧痛还在不断撕扯着石穿的神经,而且因为两个部位的大量失血,石穿的头脑也有些危险的眩晕起来。“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将连弩擎在受伤的左手中,右手将短剑重新插回后腰提起了那巨大吓人的斩马剑。

一人面对一群人,可石穿此时的气势却早已让全场噤若寒蝉,那股无形的威压不是什么斗气,更不是什么玄幻小说中所谓的高手气质。而是身上杀戮所带来的血腥感,正在持续不断的感染着更多的人。

阿布杜热.热哈曼此刻装填完毕了又一发子弹,可却没有急着射出。他连续射击之后,土制的手枪早已有些枪管发热,若再发下去很有可能会直接将枪管炸裂。而此刻,他手中的手枪似乎是唯一能够压制石穿的东西了。

二十几柄砍刀围住了一个人,却还需yào

再加一把手枪才能暂时在气势上对对方进行压制。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件让人感到滑稽的事情。可是这件事却又不怎么滑稽,无论对于石穿还是对于那些正在踌躇犹豫的东.突成员。

因为,地面上还是满满的一地鲜血。

“你很厉害……”阿布杜热.热哈曼将手枪放下,对石穿说道。石穿苍白的嘴唇笑了笑,轻声道:“这我知dào

。”

“可还是那个问题,你还能厉害多久?”

“或许不久,可也说不定会坚持很久。坚持到把你们全都砍死,我还能最后笑一声……那么久。”

“你现在受了重伤!身体大量失血,肌肉开始发颤,头脑开始发晕……你还能撑得住?”

“你们现在损失了不少人,精神严重受挫,士气低迷……你们还能撑得住?”

热哈曼突然停了对话,手中的手枪猛地抬起便是一枪,巨大的枪声甚至一时盖过了那工厂内持续不断的哀嚎。硝烟散尽,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正对面缓缓从地上爬起的石穿,一声痛呼,双手保住自己右腿的膝盖滚倒在地。

诸葛连弩最后一支弩矢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虽然,因为石穿躲避子弹时射击的角度有些偏移,可也仍旧发挥了一些作用。

看着陷入巨大痛苦的首领阿布杜热.热哈曼,那些半大的东.突分子们此刻心中更加摇摆不定,斗争的愈加激励。有几个年纪较小的家伙已经在双手发颤,若非身周的同伴数量仍然多余对手,他们恐怕早已经远远的跑开了。

此时他们才有些怀念自己一直以来都叛逆的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此刻他们才有些憧憬回到不用砍杀,只需读书的“学校”里面。要是能走的话,他们真不愿意再呆在这个血腥冲人,哀嚎遍地的鬼地方。

可惜,他们上了贼船的那一刻,有些事就由不得他们了。

“用石头砸!用那些废旧钢筋!他只有一个人,而且还受了伤!圣战的勇士们,别忘了真主安拉正在注视着你们,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们难道不想聆听真主的教诲了吗!?”阿布杜热.热哈曼不知从哪里来的力qì

,强忍着膝盖骨碎裂的疼痛感,对那些士气动摇的东.突分子们大声的呼喊着。

果然,一听到“真主”二字,那些半大孩子们有些涣散的目光重又坚定了起来,那股颓丧的士气一扫而空,十几人再度发出嚎叫,拼尽全力向石穿投掷着他们的武器。

石穿一声苦笑,费力的用斩马剑进行格挡同时左右来回的躲避着。可惜,重伤失血的他此时已经难以控zhì

自己的身体平衡。纵然避开了大部分的石块、砖头,可两条细小的废旧钢筋仍旧逃过了他的监视,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口和脑门上。

一时间,头顶也有鲜血留下,终于湿了那最后的干净之地。从头到脚,石穿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血人。

“该死的……没力qì

了”石穿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可眩晕的头脑却还是让他脚步不停的打晃。原本在他手里只如烧火棍一般的斩马剑,此时终于显露出了它的重量,变得沉逾千斤。

“咣当”长剑落地,石穿踉跄了两步勉强靠一面水泥墙稳住了身子。可那声巨响却犹如一道号角,本已对石穿心胆俱碎的东.突分子们仿佛真的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在嚎叫中发动了又一次冲锋。

荒岭下、碧湖前,废弃的工厂里篝火来回的摇曳,屋子里面的人影错乱,吼声震天,真好像是在举行一个无比巨大的狂欢派对。

此时,陈杰才刚刚将车子驶离干净平整的主干道,驶上了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而且路越走越是荒凉。幸好她的车子是越野车,否则当真寸步难行。

“该死的石穿,跑到哪里不好,竟然会想到跑来这样的鬼地方?该死的家伙!”陈杰小声的嘟囔着,车子里面的音乐已经被她关了,空间里只剩下车窗外时不时传来的激烈犬吠和隐隐发出鸣叫的知了。

天此时真的已经晚了,偏僻的乡村中牧民和农户们都已经早早的睡下。万家灯火熄灭,将黑暗留给了人间。这样的漆黑夜路,真是任何女孩子都不爱走的地方。

可是看着自己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手提电脑,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红色闪光点,陈杰还是咬了咬牙,一脚油门直踩到底,在轰鸣声中牧马人一头撞进了茫茫夜色当中,向着那偏僻荒凉的湖泊、荒丘间的废弃工厂走去。

十分钟后,同样的道路上驶来了另一辆车——朗飞鸿等人的车。只可惜,他们供众人乘坐的SUV却远不如牧马人具有那么强的适应力,在颠簸的乡间小路上很是受了些罪。不过看着雷达上,那突然加速一路向前的红点,朗飞鸿还是狠命的咬了咬牙,让司机将速度再次加快。也一头撞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只是他们也不知dào

,在这场很有意思的追逐战中,他们也不是最后的追赶者。

第六十一章:夜幕重重现阎罗

“一切赞颂全归真主,众世界的主!”

震耳的祷告词在废弃的工厂内阵阵回荡,两个东.突分子悍不畏死的直接从正面冲向了石穿,被石穿手中的短剑轻易的割破了他们的喉咙。可他们的死亡却也绝非一无是处,两人手中的砍刀乱劈,仍旧在临死前砍中了石穿的胸口。

巨大的伤口斜斜从左肩而下,直到右胸的尽头,若非那块得自故人的奇异玉佩遮挡,恐怕这一刀会直接将石穿胸前的肌肉全部砍开。石穿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抹了一把血,神色淡然。

“至仁至慈的主!”

一名半大的东.突分子嚎叫着祷词,长长的砍刀被他双手高高擎起,直接向石穿的脑门劈去。在劈砍的时候他自己也已经闭上了眼,这一刀对于他而言:不成功,便成仁!因为有至仁至慈的主正在天国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石穿刚刚挥剑砍开身旁一个偷袭他的家伙,又险而又险的躲过了阿布杜热.热哈曼那永不肯死心的子弹,此刻对于这柄毫无花巧只求一死的劈砍,竟然无处躲避!

避无可避!

石穿不避他身体迎着长刀不退反进,已经受伤的左手十分强悍霸道的直接迎上了那当头劈下的砍刀。“噗”的一声,刀刃深深的嵌进肩头的肌肉里。石穿眼睛眨也不眨,右手短剑一抽一送从那维族青年的胸口带出一飚心头鲜血。他也不理那还屹立未倒、死不瞑目的少年尸体,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一步步的向阿布杜热.热哈曼走去。

擒贼先擒王,这是亘古未变的道理。

然而刚走两步,他身旁的祷词却再次悲壮的响起……

“报应日的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主!”

四个方向上同时冲来四柄砍刀,那些东.突青年们嚎叫着、嘶吼着如同已经发狂了的野兽。砍刀落下,却全然不顾自身的防护,或许是因为他们不曾受过训liàn

。或许只是因为他们真的被热血冲昏了头脑。总之,现在向石穿袭来的全都是这种以命搏命的打法。

这恐怕是世界上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打法,却也是世界上最难躲避化解的打法。当你的对手若是一心求死连命都不要了,谁又能轻而易举的将他用生命换来的杀招轻易化解掉呢?

石穿直到此时方才在嘴角轻轻的一声叹息,神情转为凝重。他脚步一错,凭借多年养成的习惯和技巧险而又险的躲过了三柄砍刀,将手中短剑在空中飞快的穿刺了四下。四具躯体倒地,可最后一柄砍刀却已经深深的砍进了他的大腿肉中。咬牙拔出,那伤口深可见骨。

“砰”的一声,阿布杜热.热哈曼手中的手枪终于经不住连续不断的射击,通红的枪管砰然炸裂。然而失去了这个重yào

武器的热哈曼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满脸戏谑的盯着石穿,眼神中满是疯狂的神色。

石穿一步步向他走来,可眼下这种局势里,石穿还能走多久?

石穿看到了那个眼神,微微笑了笑,因痛苦而被汗水花掉的脸颊上露出一丝疯狂的意味。“还是那句话,或许,我会坚持很久……”

阿布杜热.热哈曼冷冷的哼了一声,突然高声叫道:“为了圣战!”

“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襄助求你引领我们正路,你所襄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为了圣战!”仅存的八个东.突分子再也不玩任何的包围、夹攻,战到了此时此刻,他们也早已经杀红了眼。一声怒吼,伴着嘴里那些虔诚的祷告词,他们踏着同伴的鲜血和尸体,向石穿发动了最后也是最为疯狂的进攻。

所有人的眼中只剩下了杀戮,只剩下了死亡,鲜血喷涌、飞溅,血花中阿布杜热.热哈曼那张扭曲的笑脸,竟是笑得如此狰狞!

而也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厮杀的石穿突然开了口。他的语气淡定却又果决,字字都是肃杀之意。仗剑向前,吟啸徐行。

“欲悲闻鬼叫!”

石穿用力蹬踏地面,合身撞在了两个东.突分子身上,同时右手疯狂的在空中对着两具失去平衡的身体穿刺。血花喷涌,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天地间的惨嚎声霎时又响亮了一分,复又瞬间黯淡下去,听得楼外那刚刚下车的陈杰陡然一身冷汗。

“我哭豺狼笑!”

那些已然杀疯了的东.突分子们再也不顾及什么,刀片疯了一般的向身前劈落,甚至砍破了他们自己同伴的尸体。身体失去了灵活机动的石穿仍旧避无可避,可他也仍旧像之前那样硬生生的迎了上去,用自己身体缩小距离,用距离缩小砍刀落下的势能和威力,用皮肉去硬抗锋锐的刀刃。

他此刻,也已经杀红了眼。

胸前多了三道刀口,地面上却也又多了三具尸体。“嘿嘿”石穿忽然笑了笑,他正对面那个维族青年突然浑身开始战栗,手中的钢刀都似在风中凌乱、颤抖。

“洒血祭英豪!”

石穿一声怒吼,短剑猛然横劈而过,古时名剑对上现代的砍刀一声清脆的响动,砍刀刀头应声而落,短剑完好无损。那名孤注一掷正自前冲的东.突分子骤然人头飞舞,颈血喷涌而出黯淡了火光剑影。

石穿猛然抬眼,视线透过那漫天血雨,直勾勾的盯着那血幕背后,一脸呆滞的阿布杜热.热哈曼。嘴唇淡淡蠕动,声音清晰、肃杀、冰冷。

“扬眉剑出鞘!”

最后两具年轻的躯体倒地,早已积累甚厚的血泊中“噗通通”的连续两声闷响,让那几个身体受伤的家伙们惊愕间竟忘记了惨叫。

石穿tian了tian脸上多出来的刀口,拖着满身伤痕的躯体好似幽冥深处爬来的幽冥阎罗一样,一路狞笑着走近了阿布杜热.热哈曼。后者突然一阵颤抖,仿佛自己被什么极为恐怖的野兽或是狼群盯上了一样,他惊叫着向后爬去,边爬边叫道:“魔鬼!别过来!你是个魔鬼!是魔鬼!”

石穿踉跄着身子,一身鲜血洒落。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他的神智有些恍惚,更有甚者他握剑的右手已经在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仿佛那柄剑已经被鲜血勾起了饥渴的杀意,正要挣脱主人的束缚。

可是石穿脸上仍旧挂着一个笑,满身鲜血中仍旧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满地悲惨中仍然露着唯一一丝阳光。

可那阳光此时此刻竟显得如此可怕,让那东.****解放运动的中级干部变成了一个胆怯的婴儿,让那些身受重伤痛的死去活来的家伙们浑然忘却了嚎叫。

石穿一路走去,一路鲜血铺路,仿佛如一尊来自幽冥的神祗抵达人间,仿佛正如那一个掌管人间生死的冥殿阎罗。

篝火渐渐变得暗淡、渐次就要熄灭,站在门口的陈杰看着眼前恍惚如地狱般的惨象,又看着那狰狞恐怖一脸狞笑的石穿,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也完全不知dào

此刻她要做些什么……她能做些什么。

“看你的样子,今年不过三十多岁,和李随风差不多。”石穿一边艰难的挪动着脚步,一边开口和阿布杜热.热哈曼说着“所以,你没有经lì

过我所经lì

的那个时代,没有经lì

过那些让我都感到害pà

和恐惧的事情。所以,你们不懂得什么叫真的害pà

,什么叫做真zhèng

的珍惜。”

阿布杜热.热哈曼惊恐的念叨着,此刻早已听不出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或许是《古兰经》中的祷告词,或许是维语诉说的脏话,亦或许只是某种人之将死时无意义的碎碎念。完全听不真切。

可石穿的话,却恍如幽冥神祗的神谕,每一个字都在空旷的废弃工厂内阵阵回荡,字字清晰入耳。

“你不懂得珍惜,你想要破坏,这些都是你的事。我不懂你,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评价你的信仰,你的善恶,你的对错。”石穿在阿布杜热.热哈曼的身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刚刚还意气风发准bèi

血洗乌鲁木齐车站的枭雄。就好像一个看惯了孩童嬉闹,此刻正居高临下训斥于他的一个大人物。

“我今天阻碍你,杀死你,都与你的信仰、对错无关,与你的行动善恶无关,只与我有关。因为我珍惜你们所厌恶的,因为我喜欢你们所鄙弃的,因此我要反对你们所反对的。”石穿缓缓举起手中的短剑,“呼”的一声,身后那渐渐就要熄灭的篝火突然猛地向天空一窜爆zhà

似的燃起,映亮了石穿那高大狰狞的身躯。

“所以我要杀死你!”

“所以你必须死!”

“因为我从那个时代走来,因此我更懂得珍惜……”说罢,短剑从天而落。远处的陈杰忽然醒过神来,在门口惊叫道:“石穿,住手!”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手起刀落、火光熄灭。黑暗如洪水般汹涌而入,霎时淹没了所有的光明。那些摇曳的光、晃动的影,铮铮誓言和铿锵立志全都在这一刻归于沉寂。

黑暗中,石穿向门口看了一眼,而后直挺挺的向身后倒去,砰然摔在了深深的血泊之中。

隐约间,他似看到门口一个很是窈窕的影子正借着朦胧月色向他飞奔而来。那人的身材真好,声音真是好听,可否是天上的仙子临凡?是不是那月宫中的嫦娥?若是她来了,那倒霉的吴刚是不是还在天上砍树?

恍惚之间,意识消散。胸口的玉佩隐隐闪烁出一道碧绿的光泽,而后悄然隐没。

在这个夜里,远离乌鲁木齐闹市的一处荒岭、湖泊间发生了一起械斗。有来自中、日、美三个国家的不同身份人员以各自不同的方式目睹了这场械斗的结果。然而这个结果却永远都没能公布。三波人马也根本没有照面,在黑暗中来,又忽然自黑暗中散去,将一切行动都悄悄隐秘在永远浓重的夜幕之下,等待那可能到来的时机。

只是在这个夜里,东.****解放运动组织里,一个多达三十三人的大型圣战行动小组,永远的消失了番号。只是不知他们去的是真主的天国,还是阎罗的地狱?

(第二卷完)注释:“四.五”运动时,***诗抄中的一首名作。原文是:欲悲闻鬼叫,我哭豺狼笑。洒酒祭英豪,扬眉剑出鞘。前诗有省略。至于石穿为啥会知dào

这1976年的诗……嘿嘿,就当他是从电视上看来的吧。

序章:震惊百里

古诗曾说:“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稍一思量,便觉得那副场景当真是美极了。

初春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露珠尚未蒸干。在四川阿坝州汶川县一座极为偏远的山岭间便响起了那传承千年的“呜呜”声响。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乘着一头青牛,白裤黑褂的羌族青年摩西甲纳一路吹着五孔羌笛,在一条沿着山脊开挖的陡峭小路踽踽独行。在稀薄的晨光中,踏着一路石板阶梯做音符,慢慢悠悠的拾级而上。

小路曲曲折折直通山顶,山顶上则是一座已然废弃的山寨。

此时距离那场惨烈无比的大地震已然过去一年有余,整个震区的居民都开始渐渐归于平静,收拾好自己的悲伤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因为生活总要继xù

,所以他们必须放下过去。可也因为生活中有总有些例外,所以也总有些放不下的过去。对于那些举寨搬迁的羌族居民们尤其如此。

这些举寨搬迁的羌族居民们不单要放qì

自己原先的生活地点,而且还要放qì

不少属于自己的传统。毕竟,zf兴建的安置村落和羌族原汁原味的石头寨子相差实在是太过悬殊。村中的老释比对这件事的意见尤其很大。

摩西今天就是奉了村中老释比的命令去老寨里面清扫一下祭坛,并且取些祭祀用的器物,因而天还不亮就赶紧赶慢的出发了。

凭他估摸着,骑在牛背上最多也就需yào

耗费掉四个小时,他就可以从山顶老寨返回。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他说不定还能够赶得上家里的早饭。然而摩西直到现在也没敢相信,他竟然会在半山腰处就Lang费了整整一个小时,而且一步也不敢再向山顶迈出。

在摩西的身前,山间小路的正中,有一个巨大的脚印。

那是一个禽鸟爪形的脚印,却绝对不是任何一种禽鸟的爪印。至少摩西从未曾见过哪种禽鸟的爪印竟会大到这样离谱的地步!因为他和他的那头青牛此时站在里面,竟还没有那爪印的一只爪指长!

看着那不知是何种生物才能留下的痕迹,巨大的震撼一波波不断冲击着摩西的神经,让他吓得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也不敢做出任何的动作。不止是他,他坐下的那头青牛也正浑身颤抖,完全不敢发出任何的哞叫,低着头夹着尾巴甚至连后退的动作也没有做出。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很好闻,却让摩西和青牛更加的害pà

。因为在他们不算太长却也不算太短的一生里从未曾闻过这样的味道。摩西心头惴惴,他不知dào

这是不是传说里唯地狱才会有的异香?

草叶间的露珠忽然开始放光,薄雾慢慢消散。东方的山峦外陡然跃出一轮赤红的圆盘,霞光万道,映透八方。

忽然,青牛猛地一震将坐上的摩西掀了下来,摩西一声痛呼,刚想要喝骂什么,却又发xiàn

不光是牛,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震荡着。有一个剧烈的撞击声正在由远及近,好像某种恐怖的生物正在疯狂奔跑一般,仿佛整个山脉都要因此而断裂开来!

摩西忽然哭了,手中的五孔羌笛颓然落地,却是连捡拾的勇气也没有。

在他视线的尽头,那属于他们的古老羌寨里面,一个修长硕大足有数十米高矮的巨大生物正在不住的晃动、撞击,奔跑而来。那经lì

了千年风雨,在大地震中依然完好无缺的坚固羌寨无数碉楼粉粉碎裂开来,竟如同一片泥塑的玩具!

十八岁的摩西如小孩子一样箕坐在地,伸手抱住他身旁的牛腿放声大哭,天地间陡然一声龙吟。

龙吟,唯有这两个字才能形容这种声音……

当日傍晚,久等摩西不归的村里人开始上山寻找他的踪迹,在半山腰处他们发xiàn

了已经变得痴傻的羌族青年。那时候,他正坐在一滩血肉碎骨当中,而他的那头青牛,早已然不见了……

也是在当日,数百公里之外的一栋别墅之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随手洒落一把硬币,而后干枯的手指飞快的将之拨动着。口中念念有词:“是震卦?震上震下,震惊百里……莫非,已经开始了么?”

注释:“释比”,汉族称为端公,西羌族不同地原的称呼又有好几种,“许”、“比”、“释古”、“释比”等。释释比在做法比,是古老的羌民族遗留至今的一大奇特原始的宗教文化现象。是羌族中最权威的文化人和知识集成者。

第一章:大人物

清晨,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

这一天的天气很是晴朗,无风,无雾,也无云。

在这样良好的天气里飞行,恐怕会令无数飞行员和机长们欢欣鼓舞,也会让无数旅客们心情愉悦。蓝天碧草、天地分明,哪怕生活里有一些窝心的事情,在这样的天空中飞行自也能将之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事实上,今天地窝堡机场候机大厅中已是满满的愤nù

累积,嘈杂的抱怨声和鼎沸的喧闹声已经让机场工作人员胀大了脑袋。早有等得不耐烦的旅客们开始打电话向各大航空公司投诉,更有甚至已经开始嚷嚷着退票。而各大航空公司也纷纷来电向机场询问情况,却发xiàn

他们拨打的电话总是在占线中。

三十二架航班延误,误点四个小时以上,而机场给出的延误理由竟然是“天气状况不佳”。

“否则我还能怎么说!?告sù

全天下:我们之所以让大半个机场都在这里等着,只是为了等待一架官老爷飞机的起飞?而这架飞机之所以慢慢腾腾的只是为了等待一个人!?”来自调度塔上的声音显得有些愤nù

,事实上他真的很愤nù

。调度塔内所有人都很愤nù

,因为透过调度塔的玻璃窗可以清楚的看到机场内的所有情况。

他们看得清楚那架飞机,也看得清楚那个唯一的乘客。

此刻,那架挡了所有航班的飞机正独自霸道的停泊在跑道端点,蓝白的机身干净明亮,显然是刚刚才被擦洗过的。无数机务人员还在四下里忙前忙后,为这架飞机检查着根本不存zài

的技术故障。而这架飞机的乘客,此时则正在无数人的团团簇拥下,在慢慢腾腾的从远处挪来。

挪来说明很慢,事实上是相当慢。视线放大后可以看清那是一副推床,推床的旁边走着朗飞鸿和他所有的下属,他们的面色都有些不大自然,好像受了多大的刺激一样。而推床的左手边走着一身邋遢的陈杰,这位大美女双眼通红,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已是一夜未睡。而此时躺在床上的,自然就是石穿。

雪白的绷带从头顶一直缠到了脚踝,从旁边看去这家伙此时更像是一具来自埃及的木乃伊。这幅样子确实很引人侧目,是要受了多重的伤才能被绷带缠成这幅模样?然而更让人侧目的:则是石穿所享shòu

到的待遇——整个机场只为一个人服wù

的待遇。

朗飞鸿还清楚的记得昨天深夜那个电话的每一个字,每想到这句话,朗飞鸿都要全身颤抖一番,心底不寒而栗。他的大上司,国安第七局局长用一个从未有过的愤nù

语气在电话那头吼道:“立kè

把石穿接到北京!我会安排全中国最好的外科医生为他进行治疗!全程由你们护送。我再告sù

你一遍,如果这次再出现任何意wài

,记住,是任何意wài

!我要亲手你进军事法庭!”

石穿到底是个什么人?是哪门子的大人物?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面子,竟然会让局长大人关切至此?连夜调派整个乌鲁木齐市最好的外科医生为石穿进行抢救还不算,竟还要封闭整个机场,将石穿转移到北京去?在这个国家里,恐怕没有几个人能享shòu

到这样的待遇吧?

朗飞鸿低头看了看床上那一动不动的“木乃伊”,心底里无数个靠谱亦或不靠谱的猜测酝酿而出,让他的脑袋瞬间运载过限。

而相对于朗飞鸿的好奇加疑惑,陈杰的心情却显得有些平静。那一夜狂风暴雨般的心情,在得知石穿脱离危险期后,终究如雨后云开,春风化雪,陡然变得宁静而安详。连陈杰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

明明刚刚她还在心惊于石穿那最后毫不留情的一剑,明明她刚刚还在为石穿留下那一地的修罗场而感到阵阵恶心反胃。明明她之前的心情一直都是复杂而纠结,怎么突然就……

陈杰看着石穿被稳稳抬上了机舱,看着他被人轻手轻脚的固定在了车厢内特制的病床上,并小心的为他注射了安定作用的药物。这时,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因放松而被深深的困倦所驱走。陈杰拍着小手打了个哈欠,俯身趴在石穿的身旁的座位上进入了睡眠。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朗飞鸿则眼皮跳了跳,觉得自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很聪明的没有将它记住。替陈杰系好安全带后,他也赶忙找到了一个舒服点的位子,半躺着开始休息。故yì

不去考lǜ

陈大美女和国安局某人之间的感情传闻。

不管石穿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总之,他自己回到北京之后势必要有一场暴风骤雨般的训斥和惩罚。没有好的精神迎接这一切,那是绝对不行的。

飞机在心惊与心安的对撞折磨下滑翔、起飞,直冲天际。指挥塔内一片欢呼,被愤nù

和抱怨湮没了四个多小时的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也终于从心惊走入了心安。不管那个大人物是谁,他终究是滚蛋了……

三个半小时后,北京郊外一栋别墅的房间内,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正并肩站在病床前,关切的打量着病床上的“木乃伊”。

房间装修的很是精致,看样子是刚刚才被改造成病房的样子,干净、舒适、复又带着一种女性居所特有的温馨。消毒药水的味道和百合花的香味夹杂在了一起,一时间尚未散尽,让床上的“木乃伊”微微皱了皱眉头。

“真是不敢相信啊,快五十年了吧,居然还能再见到他。”男子感慨着说道。

“是啊,更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一点变化,仍旧是那个时候的模样……呵,真是羡慕呢。”女人捋了捋鬓边有些发白的鬓发,神情显得有些温婉。

“我已经把事情告sù

老板了,老板暂时不会出面,不过他醒了之后,老板势必会见他一见。”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大,似是要让女人听清楚。

女人双眉一挑,问道:“你想说什么?”

男子满脸戏谑的道:“我想说,你要不要先把你那几个国际会议给推掉?要知dào

,他在养病期间你就要去各国开会见不了他,而他醒了之后见了老板,估计你更没有时间去见他和他说说话了。”

女人的脸颊微红,啐道:“我这不就已经见到了么?还要见什么?好啦,你在这里照顾着吧,有事我再来!”说罢,不等男人说什么,高跟鞋的叮当响动便渐渐远去,只在门口留下一个窈窕的身影。

男人叹了口气,似是对着病床上的石穿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道:“唉,大人物的想法还真是无法理解。算了,谁让我只能是个小人物呢?老大,你可快点醒啊。要不然,她可就真的不敢来见你了……”

如果这句话被朗飞鸿或是他的下属们听到:堂堂国安第七局局长大人竟然会称自己做“小人物”也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但对于石穿而言这些东西现在都没有什么意义,他首先要养伤,其次在养伤期间他还有些其他有意义的事情要干,没功夫Lang费在这种揣测他人心思的无聊事中。

到达北京的第二天傍晚,石穿睁开自己沉重的眼皮悠悠转醒。他不知dào

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dào

是什么人把他送到了这个地方。但是他没有发xiàn

手铐,也没有发xiàn

监视他的警卫或封锁窗子用的铁丝网。他摸了摸胸口处,发xiàn

玉佩和那件得自古墓的东西都还在,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于是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判断——这里是安全的。

既然安全,那就不需yào

再去冒险。

于是乎,石穿便放心的在这里开始了自己的养伤。每日里都有负责护理他的护士前来为他查看伤口并且换药、重新绑好纱布,然而每次来那年轻貌美的女护士都没有说出任何一句与养伤无关的话。石穿也没有问出任何自己心底的好奇。只顾着消灭那些美味可口的病号饭。

时间在这种沉闷却又安定的气氛中悠悠而过,眨眼便已经半个月了。半个月的时间里,石穿和护士要了一些杂志和书籍,并且通过申请弄来了一台小型的液晶电视。每天躺在床上的时间里,他就通过电视、杂志和各种各样的书籍来恶补当今社会的一切知识。

他知dào

现在最受人们喜欢的艺术形式已经不再是芭蕾舞或样板戏;他知dào

了中国已经换过了几代领导人;他知dào

了中国建成了三峡、发射了载人航天器还举办了奥运会;当然,他也知dào

了他老叔死于1974年11月,他死之前受了很多苦,无人在床头送终,直到死后多年才得以平反……

放下手中的书,石穿望着窗外的天空一时间有些失神。虽然早知会是如此,可亲眼确认这个消息仍旧让他心底狠狠的一阵刺痛。

“老家伙,你就这么走了?就这么把那个承诺丢给了我,让我这么半死不活的继xù

为你卖命……”嘴里碎碎念着,可眼角却隐隐有些发红。

忽然,房间门被人敲了几下,透过门口的窗子石穿隐隐看到了一大束百合花。这些天来,每日里护士都会为他的房间换上一束百合,石穿对此倒是已有了些习惯,因此随意的道了声:“请进”。

推门而入,石穿有些惊讶的发xiàn

百合后面的面孔竟不是那每日里呆呆板板的美貌护士,而是一脸娇笑如花的陈杰。

重新穿回白色连衣裙,穿着高跟鞋,留着披肩发的陈杰笑吟吟的将百合放在了石穿的床头,毫不客气的将他手中的几本书放在一边,美丽精致的脸蛋凑近了对石穿问道:“好点了么?大人物?”

第二章:打赌

“大人物?”石穿皱着眉头反问道,惹得陈杰娇哼了一声。刚刚还温柔恬静的大美女忽然利落的扯了扯裙子,翘着腿坐在石穿的床沿上歪头对他问道:“问你话呢,好点了没?”

石穿点了点头,道:“都是些皮肉伤,没动骨头,不算什么大事。”

“嘿,你说的倒真清闲。你胸口那一刀差点就砍断了肋骨逼近心脏!你大腿上的那一刀差点就把你的大腿给卸了!真不知dào

你到底是不是个怪物变的……”陈杰样子嗔怪的说道。

石穿笑了笑,向上挪了一下身子枕着双手笑道:“差点终究还是差点。对了,是你把我从那个地方带回来的?”

陈杰捋着头发,忽然把头别了过去问道:“还有其他人能找到你么?你这家伙也真是奇怪,从酒店跑出来竟然去收拾了一窝恐怖分子……对了,你不是还怨恨我,说我把你出卖了么?哼,现在怎么说?”

石穿想了想,认真的道:“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以后,我会救你。”

石穿对朋友从来不客气,而当他对一个人客气的时候,也就证明那个人绝不是他的朋友。

陈杰并不大清楚这一点,可她却也能听得出石穿的口气——冰冷、淡漠的口气。她霍然起身,白色衣裙伴着乌黑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只见她寒着脸道:“你还在记恨我?就因为我把你的照片传回了北京,就因为我也被这帮国安局的家伙们骗了一把,你就连我救你一命都不放在心上!?”

石穿看着陈杰的双眼,认真的道:“你救我一命,我很感激,所以我放在心上。以后我会救你。我石穿答yīng

过别人的事情我绝对会办到。而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将我至于无数麻烦当中,我当然也要记在心上。”

满心欢喜来这里探望石穿的陈杰做梦也没想到,她今天会碰上这样的局面。眼前这个家伙简直软硬不吃,难道要自己下跪祈求他的原谅?

“好好好!石穿,你不是说你将来会救我么?你不是说你答yīng

过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么?如果我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让你救,甚至还救了你,你该怎么办!?”陈杰咬着牙,一幅恶狠狠的样子盯着石穿。偏偏在她那副精致的面孔上,即使如何恶狠狠也显得她宜喜宜嗔、娇俏动人。

石穿心中忽然一荡,赶忙移开了视线,语气有些含糊的道:“人生在世总会有需yào

帮忙的时候,我不信我救不了你一次。”

“哈!”陈杰打了个哈哈,笑道:“这么说,从今以后你石穿石大人就要常伴我左右,时刻不离我的身边,做我大小姐的贴身高手喽?”

“嗯?”听了“大小姐的贴身高手”这几个字,石穿忽然觉得有些耳熟,好像这些天翻过的书里面见过这几个字眼,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石穿认真的想了想,摇头对陈杰道:“这不大可能,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办,会很忙。伤好利索之后,我就会走。但是,我说过会救你,就一定能救你。”

“石穿,你这个混蛋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如果老娘再次救了你,而你在这之前却根本没有救我。老娘要你当众给我磕三个响头!”

“呵……这是不可能的,我怎么会……”

“敢不敢赌?你个不带种的!”

“你!!!好!我打这个赌,我石穿向来说到做到!陈小姐你听好了,我石穿救你一次之后,我们从此两清!”

“混蛋!”忽然,陈杰愤nù

的骂了一声,转身将她带来的那束百合花摔在了地上,洁白的花瓣片片零落,那白色衣裙伤心的一转身,踏着急促的鼓点摔门而去。石穿心中忽然有些失落,想要喊什么却又最终没有开口。他看了看地面上残破的花朵,鼻子在空中嗅了嗅,试图在脑海中留住那个不同于百合花的香味。

刚刚,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而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老大,你这样说话很伤女孩子的心呢。要知dào

,在你最初昏迷的几天里,陈小姐可是两天两夜都衣不解带的陪在你病床边上。而且,她真的没有出卖你。她当日不过只是将一幅照片传到了北京,想要多了解一下你这个恩人的具体情况罢了。而派人去乌鲁木齐请你的人——是我。”

石穿的双眼骤然凌厉,语气却淡然的道:“你是谁?”

门口,一个相貌坚毅的中年男人笑着走了进来,俯身捡起地上破碎的花朵,对石穿笑道:“石穿老哥,我听说你的记忆力极好。你能不能自己想起我是谁啊?”男人一片片的将花瓣摘下,双眼看着石穿,笑吟吟的等待着。

石穿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可大脑却是在飞快的运动着,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这张面孔。然而他一无所获。

一双卧蚕眉,略有些瘦削的脸,眼睛很大嘴唇有些薄,这样的长相并不如何出奇却也能给人留下不俗的印象。若是见过了,石穿定然会记得清楚。可眼前这个家伙他居然没有半点印象,他到底是谁呢?

忽然,石穿拍了一下额头,他这才有些懊恼的想起时间早已经过了半个世纪,眼前的这个中年人在四十六年前恐怕只是个小孩子罢了!等等,小孩子?

石穿的双眼目光有些闪烁,他指着那个男子,声音也有些发颤的问道:“你们……你,是那天在北京的……”

男子笑了,笑着拍着手打断了石穿的猜测。只见他对石穿鞠了一躬,道:“石穿大哥,亏您还记得我。没错,我叫做高升,四十六年前我见过你。”

人世间最奇妙的东西无疑就是缘分,可是比缘分更可靠的则是人与人之间深深的眷恋和羁绊。当年那个哭哭啼啼只懂得躲在姐姐背后的小男孩,如今已然变成了气质不俗、面露威仪的成熟中年,而在他脑海当中却始终存zài

着石穿的一张脸,有恩于他的人他这一辈子不敢或忘,终于造就了如今的见面。

“那天,我一见到你的照片我就认定一定是石穿大哥。”高升递给石穿一杯茶,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虽然我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可我就能够肯定那绝对是你,不光是长相,还有整个照片里那人透露出的气息。我觉得自己不可能看错。所以,我就派人去乌鲁木齐希望能够把你给接回来,谁承想……”

石穿呷了一口茶,感慨着说道:“是啊,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其他人又怎么能确认你的意思?半个世纪的时间从你身旁悄然溜走,还没有在你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这样的经lì

确实奇妙非凡。却真是让人痛苦啊!”

房间内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石穿不说话,高升也不说话。良久……

“石穿哥,伤好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还有些事情需yào

去完成,估计会继xù

天南海北的到处走吧。”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您还有什么事要做?”

“呵……”最后的一个问题,石穿没有回答,他只是笑了笑。于是乎高升也很聪明的不再提问,陪着他笑了笑。终于,气氛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高升走到房门,忽然转过头对石穿说:“石穿哥,我对你还不算特别了解,但是听闻你行动起来很是决绝。但这一次,请千万在这里养好伤等我的消息之后再作打算。老板会想见你的。”

“老板?”石穿蹙眉问道:“老板是谁?”

“呵……”高升笑了笑,学着石穿的模样不肯作答。临出门时,他忽然又转过身,对石穿道:“对了,石穿大哥。还是想和您说一句:小杰那孩子……嗯,很不错。”说罢,这个忽然变得猥琐起来的中年大叔终于迈着步子哼着小曲儿走开了。只把屋子里的石穿气的笑个不停。

很不错么?

石穿躺倒在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心中在一点点的回放见到陈杰的一点一滴。

回想到刚刚他对陈杰的态度,这个从不曾后悔过的家伙,忽然变得有些后悔。

第三章:忘年交

时间匆匆数月,转眼就到了秋天

窗外,如茵绿草渐渐变得有些枯黄,天空低矮,北方上空那浓重化不开的雾气经久不散让人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压抑。

石穿关上了窗子,扔掉手里的报刊并用力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受着身体百骸传递回来的信息,石穿能够清晰的确认全身伤势都已经好了,不由得在压抑之下又感到了一丝轻松。

记得几天前在例行检查的时候,他的伤口就已经完成了结痂愈合的全部过程,身体上甚至是连疤痕也没有留下多少。恢复的奇快不说,简直就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之外。

那个每日里来房间为石穿换药的呆滞美女护士在见到如此神奇的恢复能力之后,竟破天荒的发出了几声惊呼并开始关切的询问起来,浓烈无比的好奇心终于改造了那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然而这次轮到她这个美女主动开口搭讪,石穿却分毫没有受宠若惊的意思,“嘿嘿”笑了笑便也一脸扑克样再也不肯吐露出什么。

想到那个美女护士气鼓鼓离去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恢复能力奇强的身体,石穿忽然敛了笑容低头摸了摸胸口处的玉佩,又摸了摸玉佩下那得自巨大石门后的东西。一时间他心中有些疑虑、有些担忧,不知这东西带给自己的到底是福还算祸?

那恍如神迹的一幕和涌进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石穿散掉脑海中的思虑转身道了声“请进。”高升拎着一篮水果推门走来,看着石穿笑道:“大哥气色不错啊。”

石穿道:“何止不错,我已经痊愈了。”

“这么快?”

“就这么快。”

“那……大哥今天找我来?”

“我要出院”

“这个……大哥,最近老板有些忙,而且他也没有料到您竟然这么快就康复了,所以暂时还不能见你。”

“我暂时不会离开北京,想见总有机会的。”

“可是大哥你出院之后,要住在哪儿?靠什么生活?你留在这里,我还可以做个照应啊!”

“谢谢,不过我手脚健全——不需yào

的。”

听到“谢谢”两个字后,高升便已经明白了这个对话的结果。饶是他与石穿渊源颇深,可在石穿眼里,他仍然不能算作朋友。因为石穿从不和他的朋友客气,他开始客气的也自然不是朋友。

高升明白这一点,也理解这一点,可还是不大能接受这一点。他想了想,对石穿道:“大哥,您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想要做什么?这样,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石穿认真的想了想,道:“这些天我看了不少书,了解了不少现代的知识。我知dào

,只凭我一身蛮力和杀人的功夫在这个社会里做不了什么大事。可是,这身功夫却也不代表不能换来一口饭吃。我打算找个学校教教书,当个体育老师或者武术教练。”

“噗……哈哈哈哈哈……”高升忍不住笑了,而且笑的很放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忽然开口大笑,样子既豪迈又让人不胜愠怒。石穿忽然有些烦高升,扭头便要向门口走去,唬的高升赶忙忍住了笑,告饶似的对石穿道:“大哥大哥!您得先听我解释解释,我不笑了还不行么?”

石穿没有说话,显然他已经有些生气了。

高升咳了一下道:“大哥,您身上的本事我自然见到过,否则我母亲的仇也就报不了了。”

闻言,石穿的身体忽然颤了一下。高升却似没有任何异样的继xù

道:“当天夜里,我亲眼见到你的本事,那年我六岁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自然知dào

你的本事有多大。可惜,现在你要想凭借这样的本事吃饭的话,只有两条路。而你说的两种选择都不在其中。”

“为什么?”石穿蹙眉问道。

“想要当体育老师的话,你首先要有文凭——至少本科,而且您自己也说您之后要有许多大事要办,总不能每天被课程拴在学校里吧?至于武术教练……噗,哈哈哈哈”高升又狠狠的笑了笑,道:“您的功夫很实用,都是杀人的狠辣招数。可这样的招数在今天的‘武术届’是不吃香的。首先,您没有漂亮帅气的套路,您的动作也不好kàn

,想要带人参加武术比赛的话,您的那些招数能直接让人报警抓你,更别说违反体育道德的问题了。”

想到自己招招制人要害的攻击,石穿自己也终于明白了他不能担任武术教练的原因。可是……“另外两条路,又是什么?”

高升道:“要么跟我一样为国家卖命,要么就去拿着高薪为富豪做保安。”

“富豪?我还不屑替那些资本家卖命。”石穿语气有些冰冷的说道,可想想要为国家服wù

,他又有些踌躇起来。

高升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种踌躇,适时道:“大哥,您先不用考lǜ

这些也不用做出什么决定。我提个建议如何?”

“说说看”

“我先替你安排一个住处——放心!不会让你再住这种闷死人的病房,我会替您租住一间民居,如果您喜欢明清古宅的话,当然就更没问题了。在这期间你可以随便逛逛北京城,现在的北京城比当年大了不止一倍,还真不是一两天就能逛遍的。而且,您还是要尽快熟悉这个时代的一切,要补的课很多,要懂的东西更多。而等到方便的时候,老板自然会见你,并为你安排好你需yào

的一切。”高升如是说道。

“等等,你刚刚说……一切?”

“当然,我说的是——一切”

石穿眉头不可抑制的挑了挑,心里愈发对这个所谓的老板感到好奇。一个敢保证一切的人……他会是谁呢?

当天下午,在高升的安排下石穿离开了那栋被用作病房的别墅,第一次走进阔别已久的共和国都城。他们驱车两个多小时赶往东城在一处很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门前停下。

青砖灰瓦、漆木白墙,让这栋四合院并显得不如何扎眼可却透出那种极为规整、朴素的质感。想来当年建造这栋房子的首代主人也是个极为自律的人物,。

不刻意张扬,也不刻意低调,正应了那句话: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算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石穿对这里很满yì

,也因此对高升扣下他的斩马剑和连弩等物的行为也稍稍松了点脾气。推门而入,满院的观赏花草让人心神一舒,偏房屋檐下挂着几个鸟笼,笼里的八哥正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却没有让任何人感到烦躁反而更显舒心。

院中有一套石质的桌椅,桌子上刻着中国象棋的棋盘,院中台阶旁还有一口古井,探头看下去井水幽幽,清冽之气竟是扑面而来。

“有花、有鸟、有棋下,还有一口这么好的古井……啧啧,真是个好地方啊!”石穿忍不住赞了一句。刚刚说完,身后就有人接道:“这里是当年明代进士宋思忠的故居,他当年便爱极了这里的井水,曾说‘有此中一井,胜却杜康无数’。要不要来尝一尝?”

石穿转过身,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面貌很是慈祥样子大概六十多岁,可身体却挺胸拔背竟是健壮的很。石穿对老人笑了笑,问道:“这井水真的能比美酒?”

“凡事不亲口尝尝又怎么能知dào

呢?”

石穿不再废话,飞快的将水桶坠下从井里拉出满满一大桶清澈冰凉的井水,也不等老人多说,他直接将头探进水桶里咕咚咚的便给自己灌了开来,鲸吞牛饮的声音让那老人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一旁的高升试图去阻拦一下,可看着石穿的样子却又悻悻的缩回了手。直到一分钟后,肚子都微微鼓起来的石穿方才猛然抬头,带起一片水花。“哈!哈哈哈哈,真的是好水,好水!比起美酒不遑多让啊!”

石穿显然对这栋住处很是满yì

,老人看了石穿的样子也很满yì

,住客和租客都很满yì

作为中介方的高升自然更是高兴。

老人对石穿说道:“既然你和小高是朋友,那我也就斗胆做一做你的长辈。这间房子原先是我和老伴一起住的,老伴走之后只有我老头子时不时还回来住住,我孙女偶尔要静一静的时候也会跑回来呆两天。通常都是空着的。你要住,就随便住下去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石穿对高升和老人笑了笑,便要往房间内走,刚走两步却又拍着自己的脸颊满脸歉疚的回来,对老人问道:“真是失礼了,还没请教老人家您怎么称呼?”

老人看着石穿的模样,对他的谦虚和豪爽都已是满yì

,哈哈大笑道:“老头子我叫做刘思龙,你要叫的话就和高升他们一样,喊我刘老就是。”

“那我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啦,刘老。”

“无须客气”

眼看石穿走进了正屋的大厅,刘思龙老人才扭头对高升问道:“小杰那丫头听说最近心情很不好,自从新疆回来以后都没过来看过我,你知dào

是怎么回事?”

高升苦笑了两声,指了指石穿的背影,没多说什么。可年老成精的刘思龙却恍然大悟似的笑着摇了摇头。他笑道:“还真是有趣的一对呢,不过可惜,小杰还有那样一个父亲。他俩恐怕走不了多远。”

高升咳了咳,将这个并不算正经的话题岔开对老人道:“刘老,说正事吧。老板交代过,至少要把石穿留在这里半年。他因为乌鲁木齐的事情,对我还有些戒备。所以,要想办好这件事,就只能看您老的了。”

老人听了“老板”这两个字,神色也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旁边的水桶再次丢进水井里。待到井水被拉上来的时候,也学着石穿的模样直接将头埋了进去,“咕咚咚”的喝了一个痛快。最后,也满足的叹了口气“真是好水啊……”

第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从搬入这间四合院后,石穿终是觉得自己是挣脱了某种镣铐得以自由。不必每日每夜都闻着百合花混杂着消毒药水的味道入睡,也不用忍受着清晰的时钟滴答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干瞪眼,这种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这些天里,陈杰再也没有出现过,高升也只是给石穿送了些钱和日用品。房东刘思龙偶尔会来和石穿下一盘棋,偶尔拼拼酒。倒是成都的李存义听闻了儿子带回来的消息后不顾自己身上还带着病,好死赖活的要来北京却被罗月一顿好打,只好退求其次的给石穿打了一个电话。两人从正午开始聊,一直聊到了午夜时分方才罢休。

每日里石穿五点多准时起床,在院子里用冰凉的井水沐浴。一番晨练外出买点早餐,回来后喂喂鸟浇浇花,白天则开始他的补课计划以及游逛北京城的悠闲旅途,日子过得充实却又轻松写意。

这一天,他刚刚把院子里的两盆吊兰收拾好准bèi

关门外出,门口却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外国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欧美人种。男人身材很高大,大概足比石穿高出一个头。一头金色的卷发戴着墨镜,露出的五官显得极为英俊。那人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貌似游客一般,敲敲门便不等石穿说什么直接走入了院子。

“您好,请问能耽误您一点点时间么?”老外的中国话很地道,没有那种生硬的卷舌音。石穿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也笑着道:“早上好,有什么可以帮你?”这次说的却是比较标准的英语,倒是让老外吃了一惊。他赶忙换用英语对石穿问道。

“先生您懂英文?”

“略懂一点而已。”

“感觉的出,您的英语有些印度味道。”

“哈哈,大概是教我的人都学了印度英语吧。”

“我来之前还真是没想到呢,您看起来一点都不简单,对吧?石穿先生……”

对话忽然出现了一个极为漫长的停顿,石穿讶然看着对面的老外,两只手不可抑制的握紧成了拳头。

这个打击来的太过突然,太过突兀,以至于石穿的大脑还没有完全的转过弯来!在如今的北京城肯定有人已经知dào

了石穿的身份,譬如高升譬如他身后的那个所谓的“老板”。可是石穿也并非什么家喻户晓的明星大腕,绝没到那种人见人知的地步,更何况此刻道破他身份的是竟是一个外国人。

“你是谁?”石穿有些警惕的问道。

外国人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石穿手中道:“您好,我叫做史密斯.加西亚,是一个美国考古探险协会的成员,自己则经办了一家以考古探险为主业的公司。”

石穿伸手接过名片,发xiàn

名片上全都是用简体汉字所印,正如史密斯.加西亚所言。

“你怎么会知dào

我的名字?”

“您的名字暂时还不是个秘密,我想要知dào

的话,并不困难。”

“可我很好奇,你从何得知这个名字。你又为什么想知dào

这个名字?”

“得知这个名字的途径,很抱歉石穿先生,我现在无权吐露给您。至于我为什么想要知dào

这个名字,当然是因为我很想见见你,并且和您谈一谈。”

“谈什么?”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中国人不应该很注重这一点礼仪的吗?”

“抱歉,对于不请自来、满身疑点的陌生人,中国人并不总是那么热情。”

“那,我们一块儿去喝杯咖啡如何?”

“算了,我请你喝杯豆浆。”

两人很快离开了狭窄的胡同,来到道边一家豆浆摊的方形折叠桌旁点了两碗豆浆并要了两根油条。史密斯一边品着豆浆,一边学着石穿的模样将油条蘸在豆浆里一口口的品着,英俊的脸上露出一幅陶然满足的表情。

“真是美味啊,想不到贵国的早餐还有这样的甜点和饮品”史密斯不住的夸口赞道,一边说一边又要了另外一根油条和第三碗豆浆。

石穿淡然的看着他,在将自己的那份收拾干净后,忽然开口道:“说说吧,你到底想要和我谈什么?”

史密斯闻言有些抱怨的道:“我们先品品早餐不好么?何必这么着急?”

“你可以品你的早餐,可我不一定会有耐性等到最后。”

史密斯听了这话笑着擦了擦嘴,突然语气平静的说道:“石穿,中国陕西绥德人,祖籍浙江绍兴,军人世家子弟。早年在北京担任某位高级领导的警卫员,却涉嫌杀害苏联援华专家,后调往西藏军区任职排长,一年内便因表现出众得以晋升。参加过印中边境战争,在战争中军功卓著前途辉煌。然而,在1968年,却忽然逃离军营,自此不知所踪。”

大街两侧的店铺依次在轰隆声里拉开了卷帘门,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路上渐渐热闹了起来,小贩的吆喝声与居民的砍价声此起彼伏,映出了新一天的喧嚣。秋风吹来,没有吹散天空那浓的化不开的阴霾,却依旧给人一种舒爽感。

然而在马路旁的一处豆浆摊上,在那张小小的方形折叠桌旁,此刻却安静的有些怕人。压抑的有些怕人。

石穿一只手攥紧了筷子,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史密斯,好像马上就会突然暴走一样。他语气低沉的问道:“你还知dào

些什么?”

史密斯似是对石穿的情绪变化全无所觉,耸了耸肩咬了一大口油条后继xù

道:“应该还有一些,比如在1968年你还曾出现在成都,与一桩爆zhà

案、一桩谋杀案以及一桩袭击警察的案件有关,再有的话……应该也不是怎么重yào

的事情了。”

石穿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可随即又变得极为缓慢,这是他开始紧张思虑的表现。对面的史密斯飞快的用餐完毕,用手绢擦了擦嘴,笑道:“真是美味啊,要感谢您的招待。”

石穿猛然抬起头,双眼透过那道阻拦的镜片直视史密斯的双目,问道:“你想要什么?我的耐性正在被你不断的消磨掉!你最好快点。”

“当然当然,稍安勿躁我的石穿先生”史密斯笑了笑道:“您刚刚应该看过我的名片,我感兴趣的业务和主营的业务都是考古与探险,当然请您放心,这种性质的探索绝对和盗墓无关。我听闻您今年曾经参加过一次新疆罗布泊的科考行动表现极佳,所以对您十分的感兴趣。如果您能加入到我的团队里,我们的工作效率应该会直线上升,那样一来我会非常的高兴。”

石穿冷笑一声道:“我怎么忽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人,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秘密是我自己的了?和你这种人在一起,我恐怕不会高兴。”

“不,石穿先生,您当然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说出来。”史密斯微笑着道:“譬如,您似乎正在肩负一个使命,而那个使命指向的地方,让我们更感兴趣。”

一语话毕,石穿的瞳孔骤然缩紧。

他指的是——焚档!

怎么可能?石穿从未曾对任何一个人说起过这件事,即使是他的朋友!恍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霎时间让石穿背脊发凉。

这个突然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外国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dào

这件事?这……这不可能!

史密斯看着石穿急剧变化的表情,继xù

道:“当然,石穿先生。我们既然是在商谈当然不会让您白白付出。您如果愿意加入我们公司,您所肩负的那个使命,我们会帮zhù

您合zuò

完成,为您提供全世界最一流的支持。您会有绝对大把大把的经费。而如果您不愿意再去冒险的话,可以选择将您所掌握的线索全部告sù

我们,我们也会用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将您的情报购买下来,那绝对会是个天文数字。怎么样?您感兴趣么?”

石穿听了这句话忽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还没有考lǜ

清楚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样的底牌,不过似乎他对焚档的了解并不深入。恐怕他们是从自己的行动中推测出了一些东西,所以才会这样来说。

想到这里,石穿抬头问道:“如果我说,我对此毫无兴趣,您会怎么办?”

史密斯叹息着摇头道:“诶呀,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您既放qì

了一个和我们合zuò

的机会,也就意味着放qì

了一个绝对的大助力,更丧失掉了一大笔金钱,这样的选择实在是没有逻辑可言。那样我一定会十分十分遗憾的。不过,我需yào

提醒一下石穿先生。”史密斯忽然伸手摘掉了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双狡黠的蓝色眼睛,只见他微笑着说道:“对您和您的使命感兴趣的人并不在少数,如果没有我们的支持,恐怕您很快就会陷入到连续不断的麻烦当中。千万要小心谨慎才好。”

说罢,史密斯不等石穿再问忽然起身重又戴上了墨镜,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劈啪作响。石穿心中暗道:这是一个高手……

史密斯低头对石穿说:“好啦石穿先生,您当然不需yào

立kè

做出决定。把我的名片收好,您可以慢慢考lǜ

清楚再说,我会过段时间再与您取得联系。希望您不会让我们失望。最后,谢谢您的招待,再见。”

说罢,路旁竟极为适时的停靠下了一辆黑色SUV,史密斯直接打开车门,冲石穿摆了摆手,便和黑色车子一道扬长而去。

石穿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外出的计划早已经丢掉,他赶忙付了帐收拾东西准bèi

回到自己的四合院,他需yào

好好静一静,好好想一想。有太多的事情需yào

他进行梳理,有太多的事情他需yào

仔细进行盘算。

然而,等石穿刚刚赶回房门,却发xiàn

门口已经有人正在等他!

这次来的是一个女人,石穿不认识的女人,却是个足够漂亮的女人。一身很有气质的白色职业装,脸上挂着十足危险的微笑。见到石穿归来后,她忽然迎了上去,说出了一句让石穿再次心脏紧缩的话:

“恭候多时了……石穿先生”

第五章:弥久子的邀请

当一个人叫了你的名字,你会如何反应?想必也不会有其他反应,毕竟这个世界上不会真有金角、银角以及他们的宝贝葫芦。你大概会直接答yīng

一声然后再与他进行攀谈,因为对方既然叫了你的名字想来就是认识你,不论你认不认识他。

可对于石穿而言,这种结论却并不正确。他来自四十六年前,在这个时间点上他是个完全多余的人,不应该有这么多人会认识他,也不应该有这么多人见了他的面就直接能喊出他的名字。

这种感觉很不好,很不舒服,以至于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石穿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漂亮,真的很漂亮。高挑的身段,在职业装衬托下露出无可挑剔的曲线,一张面孔很有东方美女的特色,柳叶眉稍显弯曲,一双大眼温婉含情,嘴角红润淡然,一笑起来那犹如极致的妩媚之气便似柳条迎风招展。

又是一个美女石穿抬头,看着美女的眼睛,问道:“三个问题:你是什么人?从何得知我的名字?你想要什么?”

美女闻言一楞,显然没有料到对话进行的竟然这样快速直接,这么单刀直入。这让一向习惯玩试探、挑逗策略的美女很不适应。然而经过的风Lang大了,自然也就不会楞住太久,美女巧然一笑,道:“石穿先生不先请我进去坐坐么?”

石穿拍了一下脑门,几乎完全相同的对话只是面对的是不相同的人,这让他心里很有些烦闷感。那个名叫史密斯.加西亚的美国人说的话确实有道理——对他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了。

石穿没有接话,直接擦肩走到美女的身后,打开了四合院的院门径自走了进去。美女也不生气,带着那一脸职业标准微笑随后跟了过去,远处阴影里两个黑西装向前走了两步,却看见美女摆了摆手又止住了脚步。

胡同口,一辆辉腾的车窗缓缓合拢,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中队长,有其他势力介入,我们暂时无法动手……好的,我知dào

了。嗯……重复一遍:取消监视,随时待命。”说罢,辉腾车立kè

发动起来,消失在不远处的街角。胡同口两个小商贩微微抬起头,冲着自己的衣领说了句什么,而后又开始低头打理自己的摊位。

而此时,胡同深处的四合院里,石穿正单手拎起一桶刚刚打上来的井水稳稳的倒在两个白瓷碗里。而后,他将其中一只碗推到了美女面前,说了一句“请”,自己则直接将自己碗中的生水一饮而尽。

美女尴尬的笑了笑,却也只好抬起碗,妩媚的在唇边碰了碰。

“这位小姐应该是日本人吧”石穿放下瓷碗,忽然开口说道。那美女显然有些吃惊,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饰品,好奇的问道:“石穿先生好眼力啊,可是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石穿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从刚刚喝完豆浆就一直颠簸起伏的心情,平静的对美女说道:“日本女孩儿从小要穿木屐,走路足弓不大弯,脚腕不绷直,小腿不动大腿动。从你的动作看出来而已,不算什么稀奇事。”

美女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感慨的说道:“我来之前还真是没想到呢,您看起来一点都不简单,对吧?石穿先生……”

听了这句话石穿忽然有些烦,“砰”的一拍石桌,寒声道:“不要总拿这句话来戏弄我!”

突然的发怒一下子让这位日本美女有些不知所以,院外的两个黑西装闻声立kè

便想动作,也又因没听到召唤而急急的在院墙外继xù

等待。

美女再次拿起碗,大大的喝了一口井里的生水,双眼突然睁大有些惊异于井水的清冽怡人。她品了品,对石穿道:“真是好水啊!石穿先生,我刚刚有说错什么么?”

石穿平复了一下心情,道:“这位小姐……”

“我叫鹿野弥久子,石穿先生。”美女笑着纠正道。

“那好弥久子小姐,请问你是从哪儿得知我的名字的?您这次来到这里又想要做些什么?”

“说实话石穿先生,我很不习惯这样单刀直入的对话方式……”

“可是我不喜欢绕圈子,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如果我问道这几个问题无法回答,还请您立kè

离开。”

“您难道就没有请一个美女多坐一会儿的意思么?”

“抱歉,我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喂鸟、浇花、逛北京?”弥久子忽然妩媚的一笑,翘起二郎腿将那碗井水优雅的端了起来,慢条斯理的喝着。紧致的包臀裙掀开了一个小角,依稀能透过它看到无限风光。

石穿有些尴尬的移开了头去,重重的哼了一声,脸蛋却是不可抑制的红了。说到底,他现在的身体仍旧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而已。

弥久子很满yì

自己造成的结果,她放下水碗,擦了擦嘴道:“好啦,石穿先生。我刚刚已经回答了你第一个问题,现在先来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你的名字是我们从网络检索程序中自动筛选出来的。本来并不怎么让我们好奇,可是你的一位老朋友却忽然发xiàn

了这个检索结果,所以我们也就知dào

了你的名字。”

“老朋友?日本的老朋友?”石穿忽然皱了皱眉,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两张青雉的面孔,无数往事霎时间涌上心头。

弥久子点头道:“没错,这也正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我们这次来是希望您能够跟我们一块儿回到日本,您的那位老朋友十分盼望您的到来。我们将会安排您的食宿和行程,并且为您提供一个永久定居日本的机会,日本任何地方随您挑,而无论任何地方您今后的生活也不需yào

再有任何的担忧。而如果您不喜欢日本,我们也可以送您去美国、欧洲、澳大利亚,如果您钟情于您的祖国,我们将奉上一大笔财产或是某几个财团的股份。”

石穿沉默了,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自然不是在思索这个条件的利弊,而是在考lǜ

鹿野弥久子背后的那个所谓老朋友到底是谁?毕竟和他们已然恍如隔世,这种行事风格上很难再做判断。而且此时他也稍稍放了放心,至少弥久子没有说出那句更让他揪心的话题——焚档的话题。

而看见石穿正在思索,弥久子满yì

的笑了笑,像往常一样,她的语气客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的道:“石穿先生当然需yào

思考,您不必着急,您可以留下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您可以随时找我,而等到……”

忽然,石穿打断了弥久子的话头,说道:“如果,我要挑选天皇陛下的宫寝呢?”

弥久子闻言脸色一寒,却又飞快的变了回去,她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妩媚的笑道:“石穿先生您真会开玩笑。实话说,如果您真的要求入住天皇陛下的宫寝,相信您的那位朋友也会想办法替您办到。当然,您不可能在那里定居。”

石穿寒声问道:“你说的,到底是谁?我不可能不明不白的就跟一个外国人跑路!”

弥久子说道:“他要我转述一下,他说:当年我们曾经做过赌约,长大之后,你要来。而今已经到了兑现约定的时候了。”说罢,她不动声色可眼角却在一眨不眨的死盯着石穿的反应。

石穿忽然笑了,听了这段转述他终于知dào

这个人是谁,那个当年和他定下赌约的日本人只有一个——“西乡龙吉”。

弥久子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主任临行时对她交代过,只要提出这个“赌约”石穿必定会记起他的身份,而等他知晓他的身份,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也就无法推拒他们的邀请了。只要把石穿带到日本,她们也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想到这里,弥久子开口说道:“石穿先生,西乡龙吉先生已经在东京恭候大驾,准bèi

带您践行那个久远却依旧有效的赌约,相信您不会食言吧?”

石穿没有回答什么,相反他正在那里自言自语“利诱过后是激将么?还会有多少人,还会有多少手段?”

弥久子疑惑的问道:“石穿先生?您在说什么?”

石穿忽然抬头道:“抱歉,弥久子小姐。请转告西乡龙吉先生,石穿还记得当年的赌约,可石穿现在还脱不开身。等他日我办完我的事情之后,我自然会去日本,去亲眼看一看他所说的‘盛世江山’。”

第六章:暗夜交锋

送走满眼幽怨的鹿野弥久子之后,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石穿直接将四合院的大门锁了起来,午饭也懒得去做,自己将自己关在院中通体浸泡在一大桶井水当中。他仰天长长吐了一口去,感叹着这焦虑的一天,大脑开始了新一轮无休止的思考。

时钟滴答走过,冷水渐渐变得温热,他在桶子里的时间已到了傍晚。

天上的雾霾很重,看不清太阳如何,但是石穿却知dào

整个世界正在变得越来越暗,一如他此刻的心情。石穿赤.身裸.体仰面躺倒在浴桶当中,一边看着眼前的光亮渐渐消融,一边在心中默默的盘算这一天的经lì

。脑海中各种各样的想法、猜测来回的纠缠交杂,十分的痛苦。

从美国来的史密斯.加西亚;从日本来的鹿野弥久子还有她背后的西乡龙吉,他们出现的时间点显然有些巧合的过分,这其中是否意味着某些关联呢?而且,他们两个方面对信息的掌握显然有高下之分,自己吸引他们到来的原因似乎也有所不同。又各自意味着什么呢?

美国人直接点出了焚档的事情,所以他之前所说的一切话都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显然,他们肯定从某些方面查探到了焚档的线索,可是他们从何处得知呢?会不会是当年真zhèng

盗取焚档的那个家伙?他们想要焚档做什么,他们已经知dào

了焚档的内容吗?

至于日本人,他们至少现在没有表现出对焚档的关注和兴趣,他们的着眼点应该是自己。石穿左思右想,发xiàn

日本人的目的最多也就是把他弄到日本去而已,去了日本之后呢?他们想拿自己怎么样?到底是自己的什么地方吸引了他们的到来?

仰首问天天不语一个个的问题刚刚理出头绪,新的难点又接踵而至,反反复复交缠不休,真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闷。

“哗啦”一声,石穿猛然掬起一大捧凉水泼在自己脸上,快要过载的大脑直到这时方才算冷静了下来。他决定什么也别想,现在只需yào

靠在水桶里发呆就好。于是乎在水桶里泡了一天的石穿,就这么在水桶里继xù

的泡了下去。

阴霾的天空中没有星光自然也没有月亮,却也因此这个夜里显得格外安静。现代都市嘈杂的声音在不远处若隐若现,却已经听不大真切。四合院如同狂风大Lang中的一座孤岛,在繁华中呈现静谧,体味那寂静中的喧嚣。

夜深了,秋风吹过院落带走几株柏树的叶子,也让石穿睁开了眼睛。因为,有不速之客已然到来。

院墙的墙头上忽然跃出两个人影。那两个影子俱都矫健非凡,动作轻柔无声仿若两只矫捷到极处的野猫。“野猫”们互相打了个手势,眼看远处没有亮着灯光,便即跳下了墙来,落地时就似这秋天的落叶,与周围的环境完全融做一体。常人在这个无光有雾的环境中,极难分辨。

然而,石穿不是常人,他是非常人。

当那两个人影刚刚跃上墙头的时候,石穿便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zài

,而等到两人落地入院时,石穿已经睁开了眼。

因为空气中出现了一股极淡的烟草味。而石穿从不抽烟。

他极为缓慢的从水中站起,悄无声息的穿着衣服,并走到屋檐下去取了一柄铁锹。

院中的两个人影没有急着行动,他们入院之后的动作非常缓慢,动作极为小心。直到他们确认没有什么大的危险后,两人才慢慢直起身子,向石穿所在的房间快步前进。有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远处的石穿没有急着去动手,相反,他静静隐身在不远处仔细的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两个家伙的动作都很是轻柔,开门,入户,撬锁,翻窗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专业的有些过分。两人似乎早已经做好了侦查,没有去理会石穿不曾碰过的偏房,直接去他所寄宿的主屋当中。在发xiàn

石穿并不在房间内后,两人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开始不断的翻箱倒柜,似是要查找些什么。

“是冲着我来的么?”石穿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仍旧没有动手的意思。此刻两人都在屋子里,他若只要想拦下他们根本不成问题。关键在于,石穿需yào

确认这两个家伙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是自己这个人?还是他身上的某件东西?亦或是与他无关,而是冲着房东刘思龙来的?

与抓捕两个盗贼相比,这几个问题显然更是重yào



然而似乎是时运不济,两个盗贼在翻查无果之后竟然没有说出半句话进行一点交流,更没有片刻停顿反而直接便向门外走去,速度奇快。石穿叹了口气,心中因没有能提前掌握到有用线索而感到一丝遗憾。遗憾之后,他便手持着铁锹出现在了房门口。

“两位既然来了,又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走呢?”石穿拍了拍铁锹的握把,笑吟吟的看着两个黑衣蒙面的飞贼。

正在出门的两人显然都被石穿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然而接下来他们的动作却让石穿吓了一跳。他忽然觉得,自己又有些轻敌了。

那两人在短暂的吃惊之后立kè

各自后退一步,从怀中取出两个细长的圆筒状物体,并将其中的一端放在了嘴里。

“吹箭!”

石穿瞪眼低呼一声,立kè

便闪身躲向一旁。

果然,空气中“噗噗”的两个破空声响起,两支吹箭险而又险的从石穿身边擦了过去,他甚至都没能看清武器的影子。没想到这样古老的兵器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若非石穿身手敏捷恐怕刚一照面便已经栽了!能躲过这一击,实力之外不乏侥幸的成分在内,让石穿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而一击不中,两个窃贼却并没有趁此机会就地逃跑,他们反而从后腰处抽出两柄短刀,各自分散开来直奔石穿的左右两侧而去。

“原来是冲着我来的!”石穿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随即冷笑一下立kè

便挥舞手中的长铁锹与两人搏斗了起来。三人从屋中打到了屋外,兵器交击声和低吼声已经给你吵醒了街坊们豢养的家犬,一时间四下里犬吠哓哓。

出乎石穿的意料之外,那两个飞贼之间的配合极为默契,在短兵器和长兵器相抗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两人总能够通过互相掩护瓦解石穿的攻势,并且每每借助上下夹攻的机会对石穿发动反击。一个攻腿,一个打头,有好几次石穿差点就在两人手下吃了大亏。

“好厉害的家伙!”

石穿越战越是心惊,那两个飞贼的单独实力都不高,石穿自忖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他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放倒他们两个。可两人一旦联手起来,竟是这么的攻守兼备,让石穿一时间完全没有了机会!

这是要训liàn

多久才能拥有的默契?

“当当当……”短刀不断斩在铁锹木质的握把上,细长的木头渐渐开始变得粗糙、缺口,让石穿的使用越来越麻烦。石穿毫不怀疑,若是这么斗下去,他手中的家伙或迟或早就要断裂!那时,他的处境将会更加不利!

想到这里,石穿决定搏一搏,他向来是个想到就要做到的家伙!话句话说,他真是个冲动的家伙。

一声低吼,石穿忽然踏着门框高高跃起,反手将铁锹砸向其中一个飞贼的后脑。两个人,两柄短刀几乎同时交叉而至,硬是在铁锹即将砸在那人后脑前将之挡了下来。然而石穿的动作却没有结束。他落地的刹那,左脚便在地面上猛地一蹬,身体如炮弹般冲向了其中一个飞贼,手中铁锹再次举起。

那飞贼眼看躲不过,便不再躲,沉下身子看准了石穿的动作,在铁锹即将触到他身体的时候用力一挑,短刀将铁锹直接挑的荡开。而中门大开的石穿没有任何慌张的样子,顺势便扔了铁锹,右脚再次用力一踏,整个人以身体做武器,再次冲向那个飞贼。

这时,第二柄短刀到了。

短刀从石穿的左肋下穿入,在石穿的背后刺出,鲜血滴滴答答从刀尖滚落是明显的贯穿伤。然而石穿却不喊不叫反而露出了一个冷冷的笑容,他分毫不理会旁边持刀的家伙。整个人仍旧凭着惯性向前,身体重重的装在了身前那个家伙的胸口上。

紧接着,他早已握紧拳头的右手猛地一拳挥出,这一拳简直有风雷之势轰然砸在了那正对面家伙的肩膀上。后者于千钧一发之际企图躲闪,可是这砸在肩头的一拳却仍旧将他直接打飞了出去。足以砸凹降尸胸甲的拳头,此刻只是砸碎了他的一些肩骨,可也仍旧让他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解决了一个,剩下的另一个也就好办了。

仅剩的一个飞贼满眼惊恐的看着石穿,仿佛看到了一个妖魔鬼怪。他赶忙拼命的想要转动手中的短刀,扩大石穿身上的伤势,可是一只大手却从半空而落直接将短刀连着刀刃死死握在了手里,让他根本分毫都动弹不得。

石穿的左手也开始受伤、流血,但他没有在乎。他的右手猛地一拳捣出直接打在了那个飞贼的腹部。剧痛让飞贼痛苦的跪倒在地,却仍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石穿左手用力,将插在自己腹部外侧的短刀拔出,反手握在了掌心里。而后右手缓缓探向身前那个飞贼的脖颈。虽然刚刚没有取得什么结果,可只要他能抓住这两个俘虏,石穿确信自己一定能够从他们的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然而还不等他碰到那飞贼的皮肤,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破空声。狠辣、凌厉!这是要命的一次偷袭!

石穿猝然回头、举刀格挡……“当”的一声巨响。巨大的撞击力险些就让他直接背着地倒了下去!

好凶猛的力道!

石穿没有倒,但是免不了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他抬起头,看到了黑夜中出现的第三个人——真zhèng

可怕的第三个人,这才算今晚的正主。

第七章:暗夜交锋(二)

石穿举刀到手攥了攥,稍稍驱散了一些酸麻的感觉,稍后他看向对面的人。

这家伙的身材很高大应该是个男人,那男人手中此时攥着一支约手臂长短的甩棍,他握着短棍的手也稍稍的攥了攥。

男人的肩膀很宽且看得出那一身黑色休闲装下都是充满爆zhà

力的虬结肌肉。男人头上戴着类似防暴警察专用的黑色头套,只把嘴巴和一双眼睛露在了外面。眼神有些冰冷,嘴角有些戏谑。他身上没有烟草味,因此石穿刚刚没有发xiàn

他的到来。

两个人都没有向对方问话,也都没有出声。因为这完全是无意义的Lang费。他们都清楚这一点:在没有打倒对方之前任何的恫吓、威胁全都是无意义的Lang费。而在高手交战的时候,任何一个粗心和对机会的Lang费都将是致命的错误!

两人面对面的对峙着,各自都在抓紧时间调节着自己的身体,飞快的活动着关节。直到一分钟后,他们身体上的小动作戛然而止。

不用鼓动、不用挑衅、不用说明、不需yào

谈判,两个人同时发动了身体,如两辆即将对撞的坦克一样向对方冲了过去。短刀与短棍相抗,脚腕与膝盖的来回踢打、扭压,没有华丽的闪展腾挪也没有任何漂亮的套路招式,两个人一招一式都是最要人性命的凶猛搏击!拳打、膝撞、肘击、拆骨,两个人如两头舍命搏杀的妖兽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眨眼之间而已,在两人手上脚下已经数不清走了多少招。

两头凶猛的妖兽就在这渐沉的夜幕里互相撕咬着,抓挠着,低声咆哮着。惊醒了那沉睡的八哥,乱了墙边收拾齐整的吊兰,脚下的地砖快快破碎,隐隐威势引得四下里的犬吠盈天,无数灯火燃起。

“砰”的又一声对撞,两头妖兽各自在对方身体上留下了一道伤痕远远的退开,兀自激烈的喘息不已。

蒙面男子看了看自己左臂上多出来的刀口,嘴里的舌头狠狠的tian了tian便站起身来。石穿揉了揉自己被甩棍砸中的胸口,左臂和腰肢猛地用力一转便将错位的骨头重新对接完整,扭了扭脖子也重新站了起来。

两人交手十几回合,在旁人眼中却不过几十秒的时间而已,那两个黑衣人还在地面强忍着疼痛不住低声呻.吟。

石穿呸了一口唾沫,忽然笑了笑“再来?”

蒙面男子骤然欺身而上,石穿挺身而击,两大妖兽之间再次拉开了战幕。终于,胡同中的动静让胡同外的人起了一些疑心。

胡同口的两个小摊贩本来正守着自己那无人问津的摊位,听见胡同内吵闹不休的犬吠后忽然同时起身看了看,各自伸手摸向后腰神色凝重的向里面走去。然而他们没走出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到了另一个人的人影正在向着石穿家的家门快步而行。

有她在,两人不宜暴露身份。

“轰”的一声,两个同样巨大的拳头相交对撞,还在鏖战的两个家伙各自连退数步再次远远的对峙开来。

石穿甩了甩手,有些疼有些麻可是显得问题不大,而蒙面男却将手杵在地面上,狠命的一扭腰才将脱臼的肩膀重新装了回去。这次交手,却是石穿小胜一筹。

“再来?”石穿笑了笑,将手中已经有些卷刃的短刀横在胸前,此时他已经有些打出了脾气,不是一般人可以劝阻得了啦。眼前这个蒙面男子功夫和身体素质都是一流,能与石穿打成这幅局面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是等闲之辈?可也越是如此,石穿就越是坚定了要擒住他的决心。因为这是重yào

的线索!

然而就在石穿准bèi

与那蒙面男子再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那蒙面男子的身边却又同时站起了两个人影。让石穿的瞳孔骤然一缩。正是刚刚那对配合极为默契的黑衣人!

两人虽然被石穿打得不轻,一个甚至碎掉了肩骨,可他们的意志力和恢复能力却也不俗,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恢复了一丝战斗能力。虽然不能与各自巅峰时期相提并论,可要在旁边辅助蒙面男的话,这胜负的天平可就真的说不准会不会倾斜了。

石穿脸上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很严肃,空着的双指不由得伸到自己眉心处用力的揉了揉。

“上!”蒙面男一声低喝,那三人几乎同时冲着石穿冲来。石穿边退边与之对战,开始不断在院子中来回的游走,试图在运动中让三人暂时分开各个击破。然而早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三人没有给石穿留下一点空隙,拳脚配合紧密无间,攻击如暴风骤雨一样,片刻之后石穿便已是受了不轻的伤。

到底双拳难第四手,更何况眼前的对手不止四只。

石穿抗住了蒙面男的甩棍,腹部却又突然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脚,登时退出好远才站稳了身子。他身上的伤势开始变得重了,再加上腹部还在不停流血的刀口,到了此时石穿终于感到体力和精力的大量流失。

“该死,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否则会死”石穿默默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突然起身便向大门的方向跑去。那三人显然没有料到石穿说跑就跑,竟是这么的果duàn

决绝当下不由得愣了一秒。一秒钟,石穿已经足够跑出一个不短的距离了。

然而这个距离却仍旧不够保险,石穿也清楚这一点,当他看见背后紧追不舍的蒙面男后他又更确信了这一点。到现在为止,石穿至少可以确认:这群来人与房东刘思龙无涉,完全是冲着自己。

想到这里,石穿脚下的速度再度加快,面对着院墙三两步便翻了过去,然而毕竟身体受伤,背后的甩棍还是在他落下院墙的一刹那追了上来。

“当!”又是一声重重的对撞。

石穿体力流逝之下扛不住这次凶猛的击打,腰腿一垮砰然摔倒在地面上,手中的短刀飞出好远滚落在地面。那蒙面男紧接着一脚重重踏在石穿胸口上,声音沙哑低沉的问道:“灯在哪里?”

石穿闻言心头一惊,以至嘴里吐出的一大口血也不再放在心上。原来,他们的目的是为了那个东西!可当日他出来的时候,没有人发xiàn

他拿走了它啊!

蒙面男见石穿没有说话,忽然又用力将脚在石穿的胸口碾了碾,再次问道:“灯在哪儿?”

石穿的胸口处被两个坚硬的事物隔得生疼,可此时他心中却庆幸无比,因为那东西就在他的胸口就在蒙面男的脚底下。蒙面男没有第一时间找到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彻底制住他,那么,接下来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你以为结束了么?”石穿忽然开口,却是再次笑了笑。猛然,那蒙面男双眼一瞪,发xiàn

脚下的石穿骤然扭出了一个动作,而他原本制住石穿的腿脚却已经被远远的弹了开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功夫?

石穿一击得手却不耽搁,双手猛地一撑地,两脚并成剪刀飞向蒙面男的脖颈。一连串的反击如此犀利而隐蔽,大大出乎了蒙面男的意料之外。可当那双脚即将踢到他时,蒙面男却仍旧强行下了一个腰,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一击落空,石穿的中门大开再无躲避的余地。

虽然石穿的反击很险,可也终究是避过去了。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蒙面男嘴角冷笑一声,当他再次起身的时候,他一定要打断石穿的手脚!

然而不等他起身,蒙面男就忽然惨叫了一声,他后背上挨了重重的一击。此时他的动作尚未调整回来,在这样的姿势下被从背后重重一击险些便让他的脊柱折断!幸好他及时做了规避,不顾手脚拉伤强行将身体扭转回来,丢了自己手中的甩棍这才算狼狈不已的躲出很远。

回头看时,路灯的光影下,陈杰侧踢的长腿正在慢慢的收回去。大美女的神色冷峻,出手更是又冷又俊。

此时石穿也已经站起了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默默站在陈杰的身旁。他没有问“你怎么来啦?”“我不需yào

你救我”之类的废话,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他需yào

的是直接、是干脆。因此,他活动了一下身体便与陈杰一同冲了上去。这样做,最为干脆。

此时,另外两个黑衣人才刚刚从院墙上翻下来。

第八章:暗夜交锋(三)

看起来仍然是三人打两人,石穿一方还吃了些亏。可两人对战三人的战斗中真zhèng

的关键点却并非单纯的数字而已。石穿当然记得曾经的毛.主席说过:若是靠计算数字就能打胜仗,那希特勒早已经统一世界了。

石穿在陈杰前冲之前便率先将蒙面男子拉开,自己死死的将其挡在身边,只把两个已经被他打伤的半残的黑衣人交给了陈杰对付。那两个家伙一个腹部还在隐隐作痛,另一个则是左手肩骨碎裂疼痛难当,此刻被陈杰这个跆拳道高手一顿猛打登时苦不堪言,只有拼命招架的能力。

只要陈杰解决了那两个半残的家伙,两人再合力对付蒙面男决然不是问题。

胜利的天平终究发生了最为关键的逆转,蒙面男的眼神中终于也出现了一丝本不应有的慌乱。

高手对招,一个慌乱便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石穿抓住机会,双手架住蒙面男砸来的拳头,脚下却忽然提膝,借着这个机会合身撞了过去。登时“砰”的一声,膝盖骨击中蒙面男的下巴!将他直接装得后仰倒去。

而石穿仍旧不依不饶,在落下时,右手还在蒙面男的衣袖上狠命一抓,硬生生的撕下了一大条衣衫。蒙面男的胳膊上则是多了三道血迹斑斑的抓痕,露出了一幅刺青。

“走!”从地面挣扎着爬起的蒙面男捂着下巴低吼一声,另两个黑衣人拼尽全力将陈杰稍稍逼开一点,立kè

便向胡同深处跑去。陈杰轻哼了一声,正要追赶,却忽然发xiàn

自己的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了。她愕然回头,刚好kàn

到了石穿蹙眉深思的面孔。

蒙面男没有受到石穿的追击,觉得有些奇怪。可他也不是那种好奇心奇重的家伙,当下也不多想,恶狠狠的瞪了石穿、陈杰一眼便也立kè

追上同伙,三人的背影旋即消失在胡同尽头的黑暗当中。唯有咚咚的脚步还在隐约传来,最后也消失无声。

陈洁有些恼火的一跺脚,埋怨似的对石穿问道:“你傻了么?刚刚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追!?你不会是在怕我赢了你,让你磕三个响头吧?”

石穿右手的双指此刻正按在眉心上,不知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没有回答陈杰。这让陈杰更加的恼怒,然而等她看到石穿仍旧在留血的腹部时,却还是被吓得一声惊呼,手忙脚乱的将他扶住问道:“你受伤了!怎么也不哼一声?”

“哼哼哼哼哼……”石穿放下手,忽然笑着对陈杰哼哼了几声,那声音显然有作怪的成分在,因为无论怎么听都能从中听出猪叫的响动。当下便让陈杰愣了手脚,她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笑了出来。

路边的灯光有些昏暗,可那依旧是灯光。灯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颜色。

石穿贪婪的看了好久,最后才在腹部疼痛的提示下不好意思的挪开了头,倒吸一口冷气坐倒在自家院外的院墙上。

陈杰赶忙叫道:“你等等石穿,我马上帮你叫救护车!”

石穿做了两个深呼吸,点了点头,却又道:“不用太紧张,皮肉伤而已,没伤到内脏。我自己造成的伤口,我心里有分寸。”

听了这话,陈杰却仍旧不敢大意,立kè

和医院取得联系之后方才放下了电话,取出自己的一条纱巾,试图帮石穿简单的包扎一下。石穿看在眼里,嘴角笑了笑,似是终究认可了什么。

“他们是什么人?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杰一边动作,一边说道。

石穿挠了挠头,道:“闹了半天,你还不知dào

我住在这里啊?原来你来这里不是来看我的?”

陈杰赏了他一个漂亮的白眼,道:“你长的美么?我就算是看你,会偏偏挑这种夜深人静时候?哼!还没发xiàn

你居然这么臭美!这有我的一个长辈住着,而他的孙女是我的小朋友,本以为今天她会回来的。不过看见某个家伙被人差点揍成狗一样,忍不住心生慈悲,你不需yào

误会什么。石穿先生。”

石穿“哦”了一声,却又偏偏加了一句“本以为我的魅力还算挺大的。”

“噗嗤”一声,陈杰被逗得笑了。她紧接着便在石穿的腰上用力扭了一下,不等石穿叫出声她又忽然松了力道,得yì

的像只小狐狸,笑道:“怎么感觉你变像李随风附体了一样,原来闷葫芦一样的家伙,怎么忽然就变的这么贫嘴?”

石穿笑笑没回答什么,只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石穿本就不是个闷葫芦,他只是吝啬的不愿把他的笑闹送给自己朋友之外的人而已。

包扎好了伤口,石穿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院子,对陈杰道:“去给我打碗井水。”说这句话的时候,石穿不知怎么没有用“请”。而听这句话的时候,陈杰不知怎么,心底非常的高兴。

一个小时后,北京医院的一间高级病房内高升一脸严肃的看着病床上的石穿,蹙眉问道:“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穿摸了摸腹部的绷带,抬头道:“你在问我么?”他没说下一句,可高升听懂了他没说的那句:我该问谁?

高升脸色难看的在屋中来回踱了踱,对石穿道:“石穿大哥,我会尽快安排老板和你见面。接下来我会安排人手保护你的安全,可今天这件事,您真的没有什么线索要告sù

我么?”

石穿叹了口气,道:“是陈杰告sù

你的?”

“陈小姐只是说,在最后的时候你们没有去追。”

“因为我看见了一个东西,觉得暂时不需yào

去追。”

“看见了什么东西?”

“在那个家伙的胳膊上有个刺青,刺青上画着一头老虎。”

“这样的刺青很平常……”

“老虎的身后,有一大束芙蓉花……”

石穿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想起了当年死在他面前的刘秘书,还有那块得自台湾特工的铁牌。铁牌上也有一头老虎,老虎的背后也有一大束芙蓉花。

“芙蓉花虎王天府,青城夜风开灵国。”

石穿偷偷看了看蹙眉苦思不解的高升,心中默默的念叨:“终究自己是要到四川一次的,又何必现在去和他们硬碰硬?”

第二天中午时分,石穿便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拦,坚持办理了出院手续。一个人做公交倒车回到了住处。对于他而言,伤口好转不需yào

那么久的静养,毕竟和静养相比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比如继xù

补课、比如赶快修补一下被折腾的破烂不堪的院子、比如抽空再逛逛北京。

而等石穿从医院出来之后,便有几个不同装扮的人若即若离的跟在他的周围,一路随他回到了四合院附近方才在胡同口站下。石穿不知dào

他们到底是高升派来保护他的人手,还是史密斯、弥久子等人派来监视他的眼线。

他不在意,反正他心中对自己接下来的安排早有定见,而他也不觉得自己真的那么需yào

人保护。他自信像昨夜那种水准的高手,在如今这个时代里不会有太多的。

石穿拎着从路边买来的一块豆腐,晃晃悠悠的一路走回四合院。刚要开门,却意wài

的发xiàn

门居然已经被人打开了!昨天临走时,他分明亲手锁上的啊?难道说……又有窃贼?

石穿蹙着眉头,暗暗将右手握拳,很有些怒气的便向门内走去。

可刚踏上石阶,迎面却忽然闪出一道白影,猝不及防之下,石穿和那白影同时惊呼了一声,砰然撞到了一起。

第九章:何方妖孽

棉花如果砸到铁上,棉花会被弹开;鸡蛋如果撞到石头,鸡蛋就会破裂。石穿的身体是足可以与那身披重甲的匈奴降尸互相对撞而不落下风的存zài

,一般人与他撞在一起,又会有什么好下场么?

果不其然,那白影在石穿身上一撞立时便身形不稳要向后跌倒,且在嘴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叫声。也幸亏石穿眼疾手快,听那声音有些不对赶忙猛地一弯腰,探出左臂恰到好处的环住了那人的腰身,将她扶了起来。可那人手中厚厚的一摞书籍和他手中的豆腐却是从天而降、四散跌落,豆腐变成了豆腐渣弄的满地都是。

石穿此时右手还握着拳头,自然不会去关注地上落的是书、是豆腐、还是金条。他扶稳了那个与他相撞的人,带着一丝怀疑和戒备细细的打量了起来。

来人的身材很纤秀甚至可以称得上娇小,个头刚刚到了石穿的胸口,看起来是个小姑娘。女孩儿梳着一头带着刘海的平圆式短发,发尾向内呈“C”字形卷曲,上面还戴着一只天蓝色的蝴蝶发带。一张精巧的鹅蛋脸上,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在鹅黄色的薄外套和白色衬衫衣领的衬托下样子显得有些懵懂复又十分的可爱。

不是盗贼么?

不是抢劫犯?

石穿有些发愣的看着他怀里的女孩儿,女孩儿也有些发愣的看着正搂着她的石穿,两人脑子里都有些不对劲的东西正在清理。因此,直到十几秒钟后,两人才各自讶然一声,向后退开。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的问题异口同声,又让各自噎了一下。

“你先说!我可是女孩儿!”那女孩儿忽然掐着自己的小蛮腰,嘟着嘴巴毫不客气的问道。石穿见状挠了挠头,无可奈何的道:“我是这里的住客,这里是我家……”

“骗人!”女孩儿忽然伸出雪白的手指点着石穿的脸,眼神弯成了一道危险的月牙,飞快的道:“这栋房子明朝始建,当时的主人姓宋名思忠,在明朝传了四代人。清朝时被一个姓夏的文人买去,辗转轮换一直到了民国时,被当时一个姓罗的法官买去当了住宅,后来文革开始之后这家人被打成了‘右.派’,住房被没收,后来才机缘巧合之下落到了我爷爷手里。至今还有房产证和房产局的不动产登记为凭!

话说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骗子?想欺负我个子小么?哈,我说今天右眼直跳卦辞上说将有‘坎坷不安之事’,原来是应在了你身上。我告sù

你可别想打什么坏主意,这里的邻居都认识我,大中午的一胡同都是人!而且接我的司机就在胡同口,我一声大叫你就是插翅也难飞!

你已经触犯了我国法律规定的‘非法侵入住宅罪’,不过在调查和审判的时候我都可以帮你作证,证明你没有表现出盗窃或者抢劫的意图,这样在量刑上你只需yào

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而你如果现在乖乖跟我去公安局别反抗,警察叔叔应该还会把你认定为自首,这样你具有了法定从轻处罚的情节,而你的犯罪情节轻微又有自首情节说不定可以干脆免于刑事处罚,是不是很划算啊亲!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话说是一步走错后悔一生,千万不要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这位朋友你可要慎重啊!我这人一向就是这么耿直、可爱、温柔大方,做好事不愿意留姓名,你不用感谢我,非要知dào

我叫什么名字的话,你可以称呼为为‘红领巾’!”

一大串话连枪带棒杂七杂八爆豆似的崩了出来,偏又说的清晰无比,石穿眩晕的脑子里还在考lǜ

“非法侵入住宅罪”的问题时,那女孩儿已经开始劝说他赶紧自首了。好像她在说的是什么紧俏商品,不赶紧抓住就会没了一样。那诚恳的语气差点就鼓动的石穿说上一句“好”。不过万幸,他最后还是明白了过来。

他记得很清楚,刘思龙老人在他入住这里的第一天就曾经说过“……我孙女偶尔要静一静的时候也会跑回来呆两天。通常都是空着的……”记得陈杰昨夜也曾经说过什么“……小朋友住在这里”的话题,再联系联系这个女孩儿刚刚说出来的话,不难分析,眼前这个可爱又有些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就是刘思龙的孙女、是陈杰的小朋友。

想到这里,石穿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

那姑娘正在板着手指和石穿讲解自首的重yào

意义,却不料一只大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登时吓得“哇呀”一声大叫。她紧紧闭了眼睛,声音陡然转为哽咽,圆润婉转却又似在哭诉道:“你可千万不要非礼我,我可以给你钱你去东莞找小姐去!我爷爷开了一家大公司他很有钱的,你要是想要钱的话可以给我爷爷打电话,我爷爷的电话是139XXXXXXXX,他公司的地址是在海淀区……”

“喂喂,姑娘,姑娘,你的爷爷是叫刘思龙对吧?我认识他的。”石穿赶忙打断了女孩儿那仿佛机关枪一样的语速,收回了手掌,尽量露出那个解放军式的标准微笑来,状似亲切的问道。

却不料,他刚刚说完,女孩儿哭诉的声音还没停止,却迎面飞来一块巨大的石砖。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二者完美的结合焉有不中之理?

“砰!”的一声闷响,正露出一脸微笑的石穿和地面上的石砖来了一次最为亲密的接触。那小姑娘的脸上还保持着闭眼哭诉的神态,可手中的石砖却抡得又快又准又狠!抡完一块之后竟然立kè

便向后退去,就地捡起了第二块。

小姑娘的这一下砸的极为实诚,当下便让石穿的鼻子流了血、大脑骤然一阵眩晕。昨夜和三个堪称高手的飞贼斗了一夜也没怎么着,今天居然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受了内伤?这丢人也真是丢大了!

眼见那小丫头马上要抡出第二块板砖,石穿赶忙出手掐住了她的手腕。吃痛之下,小姑娘顿时松了手中的“武器”再次哇呀一声的哭了。不过相比于上一次,这次的哭叫她十分的大声,而且还用上了挣扎。

“救命啊!”

“**啊!”

“非礼啦!”

“快来人啊!”

正如刚刚女孩儿所说,现在是中午,正是各家各户准bèi

做饭的时间,胡同里家家户户都是人。仅仅过了不到十秒钟,胡同里的大门便依次打开,无数拎着菜刀或擀面杖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们便如汹涌的洪水般围拢到了四合院的门口。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儿又看了看凶神恶煞脸有鲜血还狠命掐着女孩儿手腕的石穿,那场景登时如丢入公厕的石头——激起了公愤。

石穿刚刚还在因被袭击的事情而愤nù

,对女孩儿的尖叫没当回事。可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二三十个手拿“凶器”的街坊冲了进来。登时变得无比头大。

想要和街坊们解释解释,却发xiàn

这帮家伙们只顾着喊打喊杀,什么也不听。想要先劝劝女孩儿却发xiàn

这丫头只会越哭越大声,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眼看石穿就要再次入院的档口,大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拨开头顶即将砍到他脸上的一柄菜刀,石穿循着声音去寻到陈杰的身影,登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那是一种一九四九年的感觉顿时如春风般吹过心底——解放了。

果然,女孩儿见了陈杰的到来立kè

露出一幅甜美的笑容,恢复了原先那萌妹子的酒窝脸。哭喊不在了,挣扎不再了,霎时间变成了一只听话的鹌鹑。

陈杰迈着长腿款款而至,先是狠狠瞪了小丫头一眼,而后又赶忙和街坊邻居们澄清误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那些菜刀和擀面杖请回了各家的砧板上。刚刚喧闹不已、杀声震天的四合院又恢复了往日里应有的宁静。只有那几只八哥似乎一天一夜里受了较大的刺激,仍旧在“杀杀杀”的叫个不停。

陈杰回过头来,先是把女孩儿叫到一边,不知对她骂了一句什么。而后赶忙回过头来,替石穿擦了擦鼻子里止不住的鲜血。一边擦,一边对石穿介shào

道“这位就是我的那位小朋友、刘爷爷的亲孙女了,她叫刘颖。”

叫做刘颖的小姑娘对石穿比出了一个剪刀手,满脸微笑的打了个招呼,看得石穿一脸苦相不由得“嘿嘿”的怪叫了一声。当然,有陈大美女在场,他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

而后,陈杰转身对刘颖道:“这位叫做石穿,是我在新疆科考时遇上的朋友,现在是你爷爷请来的租客,不是什么**,而且他身手很厉害的!”

“哦!身手很厉害哇!好强dà

的样子哦!”刘颖攥紧了两只小拳头放在颌下满脸敬仰似的说着,可眼神却时不时的瞥向地面上那带着鲜血的石砖。石穿鼻孔里的鲜血一时间流的又多了几分……

小刘颖见状忽然伸出手指点着自己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歪头道:“这位石穿哥哥,我看你出血的症状不光是外伤所致,恐怕这些天你思虑过甚有些肺经热盛了吧?你现在需yào

静心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抓点药,大概需yào

黄芩9g、山栀子9g、连翘12g、桑白皮12g、薄荷9g、荆芥6g、赤芍12g、丹皮12g、麦冬9g、白茅根15g、侧柏叶9g、大蓟9g、小蓟9g、甘草6g您最近是否咳嗽有痰?哦,没有就好办了,有的话我还要去弄点瓜蒌仁和贝母。不过买药的这些钱可得你来出,药也得你自己煎!我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没什么力qì

的。”

连环炮似的说完后,“柔柔弱弱”的小刘颖还不忘抓一抓自己裙子的褶皱,娇羞的低一低头,当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可谁能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刚刚却一板砖把石穿拍出了鼻血!?

石穿翻着白眼仰头看了看天空的雾霾,登时一句从电视里听来的台词不可抑制的浮现在了心中——这到底是何方妖孽?

第十章:怪石?玉佩?

陈杰一番手忙假乱好歹算止住了石穿鼻子里的鲜血。遭受一顿无妄之灾的石穿本想要好好休息一阵,却无奈那叫做刘颖的小丫头忽然开始嚷嚷着“饿”,虽不情愿却也只好将两个美女都带入了主屋。他自己则用家里仅剩的食材下厨收拾了一小桌饭菜用作招待,只是可惜没有了豆腐。陈大美女也正饿着肚子,就势一起和他们吃了顿午饭。

“哇,味道还不错呢!可以打四分——百分制”刘颖一边吃着宫保鸡丁一边闪着小嘴巴,样子可爱又讨喜。陈杰则是一边吃着一边偷偷打量石穿的神情,时不时也跟着赞赏一句。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直到一顿饭完毕后,陈杰才终于对石穿问道:“石穿,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对付你?”

石穿喝了口水,闷头不语。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吃饱喝足的刘颖在一旁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最后还是决定不加理会。自己去院里拿了笼子兴致勃勃的玩起了八哥,和那只黑鸟“杀杀杀”的闹成一团。

陈杰道:“石穿,在月冢里你帮过我们不止一次,更是几次救过我的命,我很感激。所以我也想要帮你。”

石穿放下了杯子,剑眉微微蹙起。

陈杰继xù

道:“我和高升叔叔认识,我向他打听过你,他对我说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我相信他说的话,而且我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你确实很了不起。但是再了不起的人也不可能一个人解决所有的麻烦!比如昨晚……我想帮你,那个李随风也想帮你,听那家伙说他会坐后天下午的飞机赶来北京。所以,请你给我们这个机会,如果……你当我们是朋友的话。”

石穿忽然长长的吐了口气,眨了眨眼道:“别把气氛弄得这么严肃好嘛,我……不说那些矫情的话,我现在也确实需yào

帮zhù

。可是,你们也要体谅我一点,有些事情,我不可能对你们说出来,不论是你还是李随风,即使是他爹李存义也不可能。”

陈杰笑了笑,点头道:“当然,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可至少你得让我们知dào

你的身份和你的经lì

吧!这样我们才好分析如何去帮zhù

你,哪怕是出于朋友的相互了解。对于刘颖你尽管放心,别看她这副初中生的模样,她可是北京大学古生物专业的高材生,而且是这个专业在全国唯一的一名学生。虽然有时候不大服气,不过她的小脑袋比我厉害多了。这次是我特意来找她,希望她能够帮得上忙。”

一旁正和八哥玩得高兴的刘颖闻言登时有些羞恼道:“喂!小杰姐姐,你不可以这样对他吐露我的年龄信息的!这还怎么让我装嫩卖萌啊?”陈杰哪里管这一套,伸手就在刘颖的脑袋上一阵乱揉,揉得小丫头嘟起嘴巴“泫然欲泪”方才罢休。

屋内一片旖旎石穿被逗得笑了笑,最后才开口说了两个字“好吧……”

把一个类似穿越的故事搬到现实当中来,是很难让人理解的事情。尤其是当这种事情就发生在你的身边,你的周围,那就更加不可思议。

如果忽然有人告sù

你,你邻居家某个家伙竟然是明朝的锦衣卫你会如何反应?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告sù

你,他或她刚刚才在大宋朝临安府赏完花灯你是否会相信?你看路边的那个乞丐,他张嘴就说他竟然是秦始皇手下的某个太监你会不会吐他一脸口水?

所以,饶是石穿讲得很慢很详细,可陈杰和刘颖两个美女依旧是满脸呆滞,直到良久良久方才消化掉了整个故事。不过看她们的脸色,似乎仍旧不大确信一样。

对此,石穿只有无奈的耸了耸肩,他说道:“总之呢,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事情。我来自四十六年前,我在这个时代早已经没有了多少熟人。可自从那**把我的照片发布出去之后,好像整个世界都开始来纠缠于我一样,对此我也很奇怪。”

陈杰闻言先是从“穿越”一事的震惊中醒过神来,而后才蹙眉想了想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事情就更有些说不通了。这帮找你麻烦的家伙,如果是为了调查你穿越的事情,他们势必要像高叔叔一样很熟悉你在穿越之前的事,否则单凭一张照片根本无从知晓。可你又说,你在穿越之前除了军队,与其他的人并没有太大交集……”

石穿暗自点了点头,陈杰所做的分析他也已经想过,至少日本的西乡龙吉一事通过“穿越”这一点是说得通的。可是那个来自美国的史密斯.加西亚是怎么回事?昨天夜里出现的三个高手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从哪儿得知焚档和那个东西的消息的?

忽然,一旁的刘颖开口问道:“石穿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你胸口上戴着的那枚玉佩啊?”

霎时间,彷如一道闪电从天劈落,石穿登时呆立当场如遭雷击。玉佩一直藏在他的胸口衣服下,他确认过自己绝没有主动拿出示人,刘颖又是怎么知dào

的?

他猛地一把攥住刘颖那雪白的手腕,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也许是心急,也许是心惊,石穿手中的力量一时间有些大,握疼了刘颖。小丫头登时便哭了起来。一旁的陈杰赶忙在石穿身上掐了一下,不满道:“要问你就问嘛,动手做什么!?”

石穿吃痛之下也清醒了一分,知dào

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他悻悻的收回手,满脸挣扎,想要问却看着刘颖通红的眼眶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再把这个小丫头给弄哭了。虽然这个小丫头已经二十出头,可在他眼里却好像还正值豆蔻,属于那种一碰就哭的狠角色。

刘颖腻在陈杰怀里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可最后还是一个偷笑出卖了自己,被陈杰狠狠的扭了两下耳朵。她这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对石穿道:“不就是块破玉佩么,我又不是诚心偷看的。拍你鼻子的时候你没留神,我只是在那时候看到了一点,觉得那块玉佩不大普通。刚刚听小杰姐姐说:你照片上似乎也被拍到了一些玉佩,所以才怀疑是它们惹的祸。”

这么一说,石穿登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当初从老叔手里得到玉佩的时候,他就曾说过玉佩本身很不寻常,拿着它经常会有怪事发生。石穿从当初在西安茂陵、广元葭萌关一直到几个月前的罗布泊月冢内,都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宝贝。

会不会,就是这件奇怪的宝贝惹来了无穷的麻烦?

想到这里,石穿犹豫了几分,将玉佩从怀中拽了出来,展示在两个美女的面前。两双漂亮的眼睛同时看到玉佩的模样,却霎时喊出了截然不同的声音!

“双鱼玉佩!?”

“怪石头!?”

陈杰先是看了看一旁的刘颖,而后指着石穿手中的玉佩支吾道:“你手里拿的……不会就是那块传说中的‘双鱼玉佩’吧?”

石穿自然不知dào

什么叫做传说中的‘双鱼玉佩’,一时间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一旁的刘颖却直接伸手从石穿手下将玉佩抢了过来,笑嘻嘻的白了陈杰一眼笑道:“我的小杰姐姐,你是探险阴谋小说看多了,中国历史上又不是没有雕刻双鱼的玉佩造型?难道那些玉佩都是传说中的‘双鱼玉佩’?”

石穿不愿打哑谜,他直接对刘颖问道:“你刚刚说——怪石头……是什么意思?”

刘颖一边把玩着玉佩,一边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不错,绝不会错!这块东西和前段时间广元出土的一块怪石头应该是同一种东西!”

“广元?”石穿敏锐的抓到了这个关键词,刚刚在叙述经lì

时他刻意将地点名称都含糊过去,因此刘颖嘴里说出的广元不可能是为了照应他的话而刻意编排。而是却有其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快说,找你来就是为了用你那颗不大正常的脑袋!”陈杰一边笑着,一边点着刘颖的脑袋打趣道。

刘颖小猫一样拍开了陈杰的手,看着双鱼玉佩如数家珍道:“玉这种东西要在矿物学上分类可以分为硬玉和软玉两种,如果从品种和产地来说就不知多少了,我用简单的话来讲,希望你们能够尽量听明白。

硬玉的化学成分主要是NaAlSi2O6,软玉的主要化学成分则是Ca2(Mg,Fe)5Si8O22(OH)2。而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块所谓‘双鱼玉佩’和之前那块出土的奇怪石头一样,它的成分完全不同于以上两种硬玉与软玉的分类!也就是说——它根本就不是玉,而是某种成分构造都极为奇特的奇怪石头!”

石穿心中吃了一惊,忙问道:“它如果不是玉那又是什么东西?雕成玉佩的模样又是为什么?”

刘颖白了他一眼,随手将“玉佩”扔给了他不耐的道:“我怎么知dào

?这种石头我只见过一次,老师当时随口一说而已,我也是随眼一看,每天要记那么多的东西做那么多的实验,还要卜那么多的卦辞,我哪儿记得住这些不重yào

的玩意?好累人的啦!”

石穿心中急切难耐却又好似有一线曙光破窗而入一样,那种心情真应了如今一句流行的话:痛并快乐着。

双鱼玉佩的成分和来源如果能够查清楚,那么对于寻找焚档的秘密和下落一定会极有帮zhù

!他之前从未曾在这方面取得过任何进展,此刻眼见有一个救星就在眼前,他又怎么能放过?

石穿赶忙对刘颖求道:“拜托了,刘颖妹妹,求你一定要帮我!这对我真的很重yào

!”

刘颖露出两个酒窝,故yì

歪着头,套着白色长筒袜的小腿在椅子上踢啊踢啊的,好像在悠闲的荡秋千一样。对于石穿的请求却是全然不加理会,看那表情和意思,好像是在说“要求姑奶奶,怎么不需yào

一点见面礼么?”

正得yì

间,后脑突然被人弹了一个脑崩,陈杰掐着腰点着刘颖的鼻子只说了两个字:“照办!”

刘颖登时如被人抢了玩具的孩子,委委屈屈的答yīng

了一声“哦”。看了看石穿,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玉佩,直接摆出了一个鬼脸道:“哼色鬼!要不是小杰姐姐的面子我才不会帮你呢!”

说完,直接站起身来便要向外走去。石穿急急的道:“刘颖小妹!玉佩你还没拿着呢!”

刘颖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向大门,边走边道:“你都好几十岁的老爷爷了,别随便叫人家妹妹!姑娘我还风华正茂呢!你的宝贝你留着吧,我老师办公室里有一块不完整的,我用它检验就好!等我消息!”

说罢,登时如风一般的消失在了院门口。

一旁陈杰翘着二郎腿,看着一脸呆滞的石穿同情的道:“别太吃惊,你今天见到的刘颖已经很正常了。真不知你哪里来的福气……”

第十一章:老板

第二天清晨,石穿起得很早。

石穿在这些天里都起得很早,可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的有精神,因为昨夜他睡得很早、也很好。

刘颖的出现为他解决了心头一个极为重yào

的问题,而听她的劝告服下一剂中药后,石穿也明显觉得胸肺处清凉了许多,不由得对这个机灵古怪的小丫头赞叹不已。心情愉悦之下,石穿自然便精神舒畅睡眠无忧了。

八点多,石穿已用完早饭,正在院子里面练剑。

他的剑已然被高升等人没收了去,但他却是坚信那两柄剑和那支连弩迟早还会回到他的手里。因此,他用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粗大铁管代替长剑,一样在院中舞得呼呼做响。

忽然有敲门声响起,石穿丢掉铁管,高喊了一句“请进”。门口处,高升拎着一个大袋子推门而入。

“石穿大哥,换上它吧,今天我带你去见老板。”高升将手中的西装袋子递了过去,如是说道。

石穿蹙了一双剑眉,心底有些不耐。可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将西装取走,独自回屋换了上身。

三十分钟后,终于折腾完领带的事情,两人才一前一后离开了胡同。

胡同口,奥迪车的驾驶室里朗飞鸿正有些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他不知dào

局长想要来这里做些什么,可他也不敢去问。在胡同口一会儿听听歌,一会儿玩玩手机易信无聊的消磨着时间。可等局长从胡同里出来,尤其是当他看清了局长身前那个人的长相后,朗飞鸿差点掉了下巴。

那不是石穿还是何人?

两人曾在乌鲁木齐有过一次交手,自那之后朗飞鸿对于石穿可谓一直念念不忘。却不想,时隔几个月他竟然又见到了这个一招就打倒了自己的家伙,而且看起来局长对他不止十分关心甚至还十分的尊敬!

上车之后,石穿放在手边一个袋子,他似乎并没有认出朗飞鸿来,这让朗飞鸿多少松了一点心。一路上只顾着闷头开车,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这个家伙在局长面前突然来一句“你不就是当初要抓我那个人么?”

朗飞鸿不出声,石穿和高升也不是那种喜欢聊天打屁的人种,因此一路上两人俱都在闭目养神,一个个老神在在彷如入定。直到车子行驶到一个小时后,高升才忽然睁开眼,有些奇怪的对石穿问道:“石穿大哥,我觉得有些奇怪。”

石穿没有睁眼,淡淡的问道:“有什么奇怪?”

高升随手点燃一颗香烟,一边开着车窗一边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心里现在一定会像被猫抓猴挠一样,巴不得一路问下去先问清老板的事。可你怎么如此镇定?”

石穿此时睁了眼,可身体动作却仍旧没变,连头也没转的笑道:“因为我不是你……而且,我大概已经猜出你所谓的‘老板’到底是谁了。呵……那个家伙。”

高升深深吸了口烟,笑着把烟圈吐了出去,道:“不愧是石穿大哥啊……也本该如此。”

作为司机的朗飞鸿头顶滴落两滴冷汗,依旧在闷头不响的开着车。他是高升少有的心腹干将,可连他都只是对传说中的老板略有耳闻而已,石穿却说得如此写意,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车子一路驰骋,近两个小时后方才在京郊一栋独门双层别墅前停稳,高升和石穿先后下了车。

“怎么,他现在已经腐化到这种地步了?”石穿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欧式别墅,眉头略蹙的问道。

高升知dào

他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道:“老板平日里都在广东,今天是为你才专程跑到北京来的。这栋房子是别人让给老板暂时居住的地方,他平日里可是朴素的很,石穿大哥不要多想啊。我们走吧。”

石穿闻言点了点头,忽然从车里又提出了一个袋子,这才跟着高升向屋内走去。

别墅虽然只有两层,可占地面积却着实不小,高升领着石穿一路走过厅堂走廊,拐了两个弯方才在一间屋子前站定。

高升想要敲门,可石穿却是懒得理会,直接便推门而入,把高升吓得心脏险些骤停。

“徽墨?”石穿在空中嗅了嗅,出声问道。

“你的鼻子还是这么灵,你这个人还是这么不客气啊”屋子里,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悠悠说道。

石穿闻声笑了笑,随意的走了过去。

眼前是一扇极为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景色很美。远山含黛、小河流水,几只鸟儿立于李树枝头,几分秋风吹动牂牂衰草。若非那浓重化不开的雾霾,这景色当得心旷神怡四个字。

窗前站着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背影,那背影满头白发,右手懒懒的垂在了身侧,左手却是用力握紧一支狼毫,正在桌面一张铺开的生宣上挥毫泼墨。

石穿忽然叹了口气,没有来由,不可抑制。

那声音忽然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别叹气,否则会老的。”

石穿道:“我说过,我也确实应该老了。”

“可你毕竟没有老,真是让人羡慕啊。”桌案前的身影停了笔,缓缓转过身来,显出了一张古稀年岁的苍老面孔。老人对石穿笑了笑,笑容中满是感慨的味道。高升看着屋内的情形,默默退开关上了房门。

石穿自行寻了一张沙发坐下,随手将袋子放在茶几上,道:“没什么可羡慕的。我错过了多少岁月年华这份苦又有谁知dào

?在如今这个时代里我就像是个三两岁的孩子……不说这个了,只是我当时就知dào

你比我大了许多,却没有想到竟然比我大了这么多。”

老人也在石穿的身旁坐下,左手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脖颈,说:“我当时就想过你命会很大,却也没想到会这么大。”

石穿耸了耸肩,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叫你?老板?还是……”

“岳枫”

“好的,岳枫”石穿笑了,笑的很开心,随手打开了他一路上带来的那个袋子。

岳枫,眼前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正是当日与石穿一见如故的老朋友,一起坐在吊脚楼顶感叹时局、生死的岳枫。其实,从见到高升的时候起石穿就隐约猜测出他口中的老板就是岳枫。可直到此时亲眼所见,他才真的予以确认。虽然他变了太多,可他确实是岳枫,而且还是自己的那个朋友——岳枫。

在这一点上,他没有变。

岳枫的左手摸了摸额头,为难的道:“我的医生和女儿都警告过我,叫我决不能再喝酒了。”

石穿将一瓶标记着“红星”的酒瓶取出直接拍开,毫不客气的递到了岳枫身前“可现在这里没有你的医生,也没有你的女儿,只有你的朋友。你又怎么能逃得过这顿酒?”

岳枫没有废话,直接用左手接了过来,咕咚咚的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这一次,他脸未红,气未喘。

石穿笑着接过酒瓶,像以前一样他一口气咕咚咚的给自己灌下十多秒钟方才罢休。两个时隔多年未见的老友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你的右手……”

“后来断的,虽然接上了可也已经没用了。”

“高升那小子说,你现在能帮我安排一切。”

“所以那小子还只是个小子。这世上不存zài

能安排一切的人,那种人已然成神。”

“我不喜欢这样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岳枫,我需yào

帮zhù

。”石穿忽然把语气变得严肃,掀开自己腹部的衣服,指着那里还缠着的纱布道:“前天晚上我差点被人在家里杀死,事情恐怕有些急,我需yào

一个安全的环境,和一个足够稳定的后方支持。我需yào

的东西……很多。”

岳枫没有接这句话,他自己灌了一口酒,脸上露出舒适的神色道:“石穿,还记得当年么?”

石穿没有生气,他知dào

他这个朋友决不会说废话,因此他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回忆道:“永生难忘。”

岳枫说:“记得有一段词说的很到位:地走人面兽,风吹鬼面花。在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荒唐年代里,或许真的存zài

你所说的可以安排一切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了。”

石穿笑了笑,虽然他知dào

岳枫想要表达出什么,可他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是啊,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我们也有了法律,也有了真zhèng

的现代化。记得四九年开始到我们那时候,中国还只有一部《宪法》治国,一部《婚姻法》治家,除此之外一无所有。这个时代,真的已经不同啦……”

岳枫也躺倒在沙发上,苍老的眼神中流露出回忆和安详的神色,最后才对石穿说:“石穿,你应该懂我。我既没有万贯家财可以送给你作为你坚定的后方,也没有办法以权谋私帮你提供你所要的支持……”

“可是,你还能够帮我”石穿笑着打断道。

“没错,我当然可以”岳枫也笑了笑道。可是,他忽然面色变得有些严肃,道:“可是石穿,作为朋友,我必须知dào

一点你要做的事情,至少我要知dào

一些具体的内幕。因为我即将给你的帮zhù

会很特别,我不能够冒险,哪怕一丁点也不能冒。即使……你是我的朋友。”

石穿顿了顿,问道:“你想知dào

什么?”

岳枫给自己灌了口酒,停顿了许久,最后才终于问道:“你从那个石门后面……拿到了什么东西?”

石穿闻言,双眼的瞳孔骤然一缩。

第十二章:助力

沉默,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开始在房间内蔓延开来,犹如另一道深沉的雾霾侵入,久久未能散尽。

岳枫饮了一口酒,躺倒在沙发上,看着脸色不断变幻的石穿道:“石穿,其实我知dào

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自从当年你失踪,我后来就曾不止一次的派人去寻找过线索。你所经lì

的,你所遭遇的,你所为之努力奋斗的事情,我不敢说一清二楚至少也了解了个大概。你的行为模式和行动路线都显得很单一,只要有了线索我不难猜测出你想要做什么,接下来准bèi

做什么。更何况……当年你还对我说过两个字——焚档。”

石穿的双眼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而岳枫却似根本没有把此放在心上,他继xù

慢条斯理的饮着酒,干枯的手指在自己的膝盖上不停的敲击着。一边似在思索,一边在回忆道“你去过永兴巷、去过刘秘书的家里、去过档案馆、去过广元……只要你留下了痕迹和线索,这些东西我都不难得知,其他人若是有心恐怕也不难得知。而得知了这些……你的目的便不难推测。还记得二战时德国有一个十分奇特的间谍案,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仅凭着德国报刊上的剪报就拼凑出了德军一百多位高级军官的详细资料,惹得希特勒勃然大怒……”

“我明白了”石穿忽然懂了什么,感激似的点了点头。他伸手解开了红领巾似的领带,从里面拽出一条红绳来,绳子的端点上系着那块被刘颖叫做“怪石头”的双鱼玉佩而在玉佩之下他又用力一拽取出一个造型别致的小东西,郑儿重之的将其放在茶几上。

那是一盏形如莲花的灯,若是非要比拟的话它与动画片中的宝莲灯很有几分相像之处却又小的太多。那盏小小的莲花灯通体幽蓝,看不出是什么材料所制成,灯台上没有灯芯灯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灯泡钨丝,却有一个黝黑的孔洞望一眼便觉得那恍如深渊的入口。

岳枫没有去碰,他只是看了看,凑近了看了看,然后陡然倒吸一口凉气。

“够了么?”

“我知dào

你不喜欢这句话……不过,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石穿……我的朋友。”

两个小时候,那扇紧闭了好久的房门方才从里面打开,石穿手中拎着领带,施施然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背后那巨大的落地窗被他从中隔断,好像他正从一幅梦幻般的水墨画中飘然而出。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觉得这两个小时里,自己过得恍如梦中。在一旁久候的高升赶忙迎上前去。

“石穿大哥,老板怎么说?”高升好奇的问道。

石穿道:“你自己去问他吧,想必他也有事情要和你交代。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怎么可以?”高升吃惊的道。

“怎么不可以,外面的车里……不是还有那个曾经想要抓我的家伙么?”

几分钟后,岳枫的房间内,高升恭敬的站在桌案前看着桌案后的老人问道:“老板,你真的要帮zhù

石穿?”

苍老干枯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

“已经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错,你也不需yào

再问,该告sù

你的我自然会在合适的时候告sù

你。并且……现在我有些事情需yào

交给你去办。”岳枫有些疲惫的说道。

高升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疲惫,他刚忙应了下来,准bèi

记住老板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

岳枫道:“广元四十七年前曾经发生过一起谋杀案,一个叫做侯明的历史学家被人谋杀。你派人到广元,不惜代价找到当年的全部案卷资料,然后交给石穿;四十六年前,蜀都路上一间档案馆曾经发生过爆zhà

,如果有案卷的话一并查清带回;再有,就是去查查成都的公安系统里是不是曾经有过‘胡伟杰’这么一号人物,查到后不要轻举妄动,把他的所有履历和资料都带回来。以上这些事情一式两份,我要一份。”

“明白了,老板”高升利落的全部应了下来,正要转身离去,可他忽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岳枫问道:“可是老板,石穿那里……该怎么安排?现在对他感兴趣的势力似乎越来越多了。而我们,不大好出面直接保护他的安全,毕竟这件事被人知dào

了,会说我们在以权谋私。”

岳枫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感到一丝眩晕,他疲惫的道:“该给他的我已经都答yīng

给他了,接下来的事情他自然能靠自己应付,你不需yào

多么担心。别忘了,他可是石穿啊……”

此时,在返回北京的路上,石穿正于车子的后座上闭目养神。

和来时一样,朗飞鸿一边开车一边紧张兮兮的把目光余角瞥向后座的石穿,一副大敌当前、心有戚戚的样子实在是和国安干员的身份想去较远。终于,便连石穿觉得有些不耐,他忽然睁开眼,对朗飞鸿道:“你不需yào

这么紧张,既然你也是国安局的人员,那么不久后我们就该成为同事了。你是我在国安队伍中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可千万别演变成我的对手就好。”

朗飞鸿闻言吃了一惊,车子在路上猛然变了一个不应有的转弯,险些便撞上了路旁的大树。他看了看后座上的石穿,在心中飞快盘算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终于决定先老老实实把车开回北京再说。不敢乱看乱动。

而没有来回飘来飘去的目光干扰,石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右手的双指并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后便自言自语的嘟囔道:“我要了两个月的时间再去报道,那在这之前,我至少要去下一个地方看看才行,而且还得去看看李存义和罗月那两口子,如果可能的话,还想去找找当年那个老头……这么多年,恐怕早已经化为白骨了吧?我也真傻……”

奥迪在路上一路飞奔,不知不觉便已回到了四合院的门前停下。

下车回到院子中后,石穿毫不意wài

的看到了在这里等候已久的陈杰,当然还有刘颖那个机灵古怪的小美女。两人买了不少水果,此时正一边聊天一边在院子里嗑着闲篇。见到西装革履的石穿从门口回来后,两人都多少吃了一惊。

“哇哇哇,石穿大哥哥,我们刚才还在猜你去了哪儿。看你穿成这幅样子,你该不会是去相亲了吧?新娘子长得漂不漂亮啊?有没有陈杰姐姐漂亮啊?什么时候结婚啊?发生婚前性行为的时候别忘了采取避孕措施哦!”刘颖拍着手跳着脚,在石穿身旁饶有兴致的绕着圈子,听得石穿一脸黑线。而陈杰则是蹙了蹙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对他问道:“你不会真去相亲了吧?”

石穿苦笑一声,先是赶苍蝇般驱散了在身边绕圈的刘颖们,而后对陈杰道:“相亲会穿的这么正式?跟个假洋鬼子似的……好吧,我不是去相亲,而是去找了一份工作。”

“吓?”陈杰和刘颖同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石穿。对于“工作”二字她们觉得比“相亲”更为不可思议.陈杰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直接不客气的问道:“就你现在的知识水平能赶得上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哪个脑子坏了的地方会雇佣你啊?”

一句话,登时让石穿那张老脸羞得有些红了。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人说成“不行”,尤其是被一个女人说成“不行”,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个十分之漂亮的女人。

石穿恼怒的说道:“你们那都是些什么眼神?我石穿一身本事还怕找不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哼!告sù

你们,我现在已经是探险俱乐部的路线开发顾问了!”

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互相看了看,而后整齐的摇了摇头,显然对于这个不明所以的职位不甚了了。石穿生气之余也没有和她们解释的心思,给自己灌了半桶井水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刘颖问道:“刘颖小妹,那块玉佩的事情……”

刘颖正在吃着葡萄,闻言不耐的道:“哪儿有那么快就解决了?慢慢等着吧!里面的元素排列很复杂的,唉,说了你也不懂。”

石穿闻言也无可奈何,又扭头对陈杰问道:“对了,记得你说过李随风马上就要来北京了?”

陈杰捋了捋鬓边的头发,道:“他大概会在明晚到达,这家伙,伤好了之后就嚷嚷着要到北京来玩,要我们请他吃正宗的北京烤鸭。哼,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

石穿听到这个消息后方才满yì

的笑了笑。对于他即将要去的地方,没有李随风又怎么能行?他可是极佳的助力啊。想到助力,石穿的神色忽然一暗,随后又思考了许久方才对陈杰道:“许一多现在在哪儿?”

陈杰闻言也没多想,回忆了一下便道:“他现在是刘爷爷的雇员,不出意wài

的话应该也在北京吧?”

“等李随风来了,把他叫上我们一块吃个饭吧。”

“我也要去!”本来正在逗八哥的刘颖听到吃饭的话题后,忽然便一阵风似的凑了过来,一脸渴望的凑近了石穿。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两个闪烁的小星星,眨呀眨呀的,漂亮极了。

第十三章:三个女人

俗话曾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一台戏必须要有三个女人来唱,而是说三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一出戏就自动开演了,而且矛盾冲突激烈、情节紧张刺激。

当石穿三人还在院子里商量着去哪儿吃饭的问题时,四合院的院门便忽然被一个女人敲响。于是乎陈杰、刘颖两人的目光先是变得诧异,随后又开始变得危险,最后变得愤nù

起来,而石穿则开始满头冷汗,心脏狂跳。

如果这样的叙述还不能准确的还原现场感的话,那么我们就再精确一点,精确到大戏开幕的那一刻……

那时,石穿三人正在讨论是去吃烤鸭,还是几人一起吃涮羊肉。

“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刘颖在一旁跳着脚不断的软磨硬泡着,可几乎是下意识的,石穿、陈杰两人都觉得让刘颖这个机灵鬼和李随风这种伶俐虫相遇是一种十足的灾难。于是乎两人都显得有些不为所动,一句句不停的相劝。

就在这时,四合院的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那美女穿着一身冲锋衣,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登山包足足抵到了门框上。好像某个刚刚归来的驴友又似是一个刚刚完成登山壮举的背包客。她向院子里好奇的看了看,而后敲响了院门。

几人停下了争论闻声看去,先是被那美女靓丽的容颜所惊艳,随后又为她说出来的话而感到震惊。

美女自然美丽,梳着一头披肩发,身段不算高挑却显得极为匀称惹火,即使是穿着一身臃肿的冲锋衣也显得出那遮掩不住的诱人身段。一张脸上眉目清秀,既没有陈杰那般的精致动人,也没有刘颖那样娇俏可爱,但凑在一起,东方女性那种特有的神mì

感和温柔恬静的姿态却毕露无遗。这样一副模样着实养眼,乍一看去想不惊艳也难。

可更让人吃惊的,是她紧接着说出来的话。

“石穿先生么?我今天晚上要睡在哪里?”美女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微笑中带着认真的问道。

于是乎,陈杰和刘颖的目光开始变得危险,石穿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心脏开始不受控zhì

的狂跳起来。见过不客气的,石穿却从未见过有比他还不客气的。

“你确定你刚刚是去找了一份工作?”刘颖抬起头,很是认真的对石穿问道。陈杰也忽然扭过脸,一股淡淡的杀气忽然开始弥漫,惊得笼子里的八哥疯狂的拍打着翅膀“杀杀杀”的叫个不停。

为了避免被人当做满口胡话的小人,石穿赶忙迎上前去,对那美女问道:“小姐您好,请问您是谁?我们认识么?”

身后,刘颖的声音适时传出“就说网恋不可靠,果然如此。”一句话差点没让石穿闪了腰。连日补课许久,他自然清楚网恋代表了什么意思。那张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清秀面孔忽然在此刻不可抑制的红了。

美女恍然一笑,对石穿道:“真是抱歉啊,石穿先生。情况是这样的,我先是去了乌鲁木齐找你,但发xiàn

你已经被人接到了北京而且受到了很好的保护,所以我在天山附近玩了几个月,这才算过来。都已经忘记我们之间还没有见过呢。”

听到乌鲁木齐四个字的时候,石穿忽然挑了挑眉,声音变得低沉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陈杰不知何时也抱着手臂,迈动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踱到两人身旁,看了看美女又看了看石穿,轻笑道:“诶呀呀,怎么好像是一出千里寻夫的戏码呢?石穿先生,您穿越的时候似乎带了不少家眷啊?”

对面的陌生美女闻言有些怔楞,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她想了想,便不再理会,随手解下了自己背上的背包。初看时,陈杰还以为不过是些帐篷衣物,却不想那背包落地时竟是砰然有声,激起一片灰尘。显然里面的东西分量十足。

一旁唯恐天下不乱的刘颖立kè

凑了过来,瞪大眼睛问道:“这位姐姐,您不会是在搬家吧?”

美女对刘颖笑了笑,紧接着便说了句让人再也笑不出来的话:“当然啊,我就是为了搬来和石穿先生一起住的。”

“哼!”陈杰怒哼了一声,作势要走,可想要看热闹的刘颖却又把她的胳膊死死拉住,仰着小脸眼也不眨的看着那语出惊人的美女姐姐。一时间门口闹成了一团,倒是把石穿这个正主给忘在了脑后。

“小姐,你到底是谁?我好像根本还不认识你吧!”石穿揉了揉眉心,又揉了揉眉心,很是无奈的说道。

那美女此时摘下头顶的鸭舌帽,甩了甩头将那头乌黑亮丽的披肩发彻底释fàng

了出来,又惹得陈杰和刘颖不住的偷瞟。只见她嘴角极温和的笑了笑道:“真是对不起啊,石穿先生,我应该先自我介shào

才对的,我来自日本名古屋,我的名字叫做——御手洗千缘。”

御手洗千缘石穿嘟囔了一下这个名字忽然愣住了,愣了许久,而后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一副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他伸手提起了地面上沉重不堪的背包,伸手相让对她道了声“请!”

陈杰和刘颖同时惊疑了一声,而后又同时重重的哼了一下,陈杰扭头走出了院门,刘颖在后面紧追着跟了出去。

名叫御手洗千缘的美女看了看,对石穿问道:“对不起啊石穿先生,她们都是你的女朋友么?是不是我让她们误会了什么?”石穿一头冷汗,摇了摇头,只把她带入了房子。

胡同外,生了一肚子闲气的陈杰正快步向外走着,一口贝齿狠狠咬着红唇。背后的刘颖不住的叫唤她。“小杰姐姐,你慢点,我快走不动啦!”

陈杰猛地回身,掐着自己的小蛮腰,一脸怒意的训斥道:“平时让你多锻炼锻炼,你可倒好!不是卜卦就是做实验看那些鬼才看得懂的书,现在才说走不动!”

刘颖闻言眼眶红了红,嘟着嘴巴嘟囔道:“他惹你生气你冲我发火做什么?”

陈杰没有理会刘颖的委屈,回头向那间四合院的门口望了望,没有望见某人追出来的身影心中更加有气。她烦躁的来回踱着步子,一边踱步一边念叨:“奇了怪了,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听她的口气和石穿的反应好像已经认识很久的样子,可石穿又分明不可能认识她啊?她才多大年纪,顶多和我相当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颖不知dào

从哪儿弄来一根棒棒糖,也不管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影,自顾自的美美tian了起来,样子可爱娇俏。

忽然,陈杰停了脚步,一把拉住刘颖的胳膊把她拽到身前,突然的动作让刘颖吓了一跳。“小杰姐姐,你要干嘛?”

“嘿嘿”陈杰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摸着刘颖这个已是大学三年级学生的脑袋问道:“小颖啊,你说我对你好不好?”声音温柔中还带着些发嗲,只把刘颖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美女求饶道:“小杰姐姐,您好好说话好么?女汉子突然变身女神范我有些承shòu不了……”

“靠!老娘让你帮我个忙,行还是不行!?”陈杰一怒之下再次掐腰问道,却不想这次刘颖回答的极为干脆利落,“行!这才是小杰姐姐嘛。”

陈杰闻言一窒,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动作轻缓温柔,目光脉脉含情的样子忽然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一股莫名的恐慌感袭上了心头。刘颖tian了口棒棒糖道:“小杰姐姐放心啦,石穿哥哥不会变心的。”

“谁!什么……什么变心……我们之间……那是,是纯粹的战友关系!没……没有你……想得那么多事!”陈杰口齿忽然结巴的说道。刘颖仰头看了看,看到陈杰那漂亮的脸蛋变得有些红时,方才“哦”了一声。让陈杰变得极为烦躁。

她一怒之下直接抢过了刘颖的棒棒糖,不理会小美女的请求,对她下令道:“你现在就给我回去盯着!听清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向我汇报!”

“我不,我要吃糖!”刘颖不满的抗议着,可是身材娇小的她又如何抢得过身高腿长的陈大美女?

陈杰“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小颖,如果你这次帮我把事情办好了,我就带你去参加我们这次的聚餐,而且吃烤鸭还是吃涮羊肉由你来决定!”

“先把糖还给我!”刘颖仍旧不买账,伸着两只雪白的手腕,不停的挥舞抗议道。

陈杰咬了咬牙,道:“小颖,如果你这次干得漂亮,我允许你参加我们的探险活动!”此言一出,刘颖登时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眨得飞快,问道:“真的?”

陈杰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石穿想要找李随风和许一多肯定不是吃饭那么简单,他这种人会把时间Lang费在应酬上?肯定是要去哪儿进行探险,嘿嘿,当然,带你去的前提是你把事情办的漂亮才行!”

“交给我了长官!请祖国和人民等待我胜利的消息吧!”刘颖霍然转身向回跑去,如一个风一般的女子。她边跑边高兴的笑着。

她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第十四章:御手洗千缘

四合院的主屋内,一壶热水正在咕嘟嘟的冒着热气。热气蒸腾缭绕,映出了漆木的横梁吊着的一只中国结,那结儿下红彤彤的穗儿飘啊荡啊,让人看着十分的讨喜。

御手洗千缘左看看,右看看,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很新奇也感到很满yì

,以至于那温婉恬静的微笑从入门之后就没有片刻离开过她那张清秀的脸。

“我曾想过他会派人来,却没有想过竟然会派来自己的亲人。”石穿一边从柜子里翻找着茶叶,一边对身后的女生说道。“北臧是你的……”

“是我的爷爷”御手洗千缘愉快的回答,她看着屋内的陈述问道:“这里的环境很不错啊,有些明清古宅的气质。”

石穿费了一番力qì

方才从柜子里找出了一罐茶叶,对御手洗千缘笑道:“当然,这里本就是明清时期的古宅。据说,第一代主人叫做宋思同什么的……”

“是宋思忠!你个大笨蛋!”刘颖不知何时到了门口,听到这家伙乱改别人名字忍不住出口纠正,而后才发xiàn

自己已经暴露了。当下也不再隐藏什么,自顾自的负着手跑进了屋里,对两人道:“你们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当我不存zài

就好。”

石穿和御手洗千缘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北臧那家伙怎么样?恐怕现在,他也有六十多了吧?”石穿斟着茶问道,御手洗千缘双手接过,仪态很是规整端庄的将茶碗平举放在唇边,红唇一碰小口小口的饮了饮,看得一旁的刘颖都不由得生出某些羡慕和欣赏。

一口茶喝罢,御手洗千缘恭敬的放下茶碗微笑着道:“爷爷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年前还得了一场大病,不过好在已经调理了回来,只是不能来回颠簸了而已。否则,得知了您的消息他必定会亲自飞来中国见你的。”

“这才是你爷爷的作风,没有让你跟我说什么移民日本的话题……”

“爷爷他知dào

,我也知dào

。您决不会离开中国的。期盼您抛弃自己的祖国对您而言是一种侮辱。”

“你也知dào

我?”

“从小时候爷爷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我就知dào

了‘石穿’这个名字。只是亲眼见到您还是很惊讶,您竟然还这么年轻。”

“我自己也很惊讶啊……”石穿忽然叹了口气,他以前从不爱叹气,可自从发xiàn

时光流逝他却无所变化之后,叹气的时间不知不觉便多了起来。沧海已变,桑田已改,可他却依旧如昔。时间的洪流浩浩汤汤他却不知被哪位神祗一时好奇的戏弄了一下,被这无可抵挡的规律所抛弃。

石穿眼神极快的变了变,随后他举起身前没有放茶的井水碗,给自己大口灌了一顿,这才放下水碗道:“这次来既然不是拉我去日本,那……你和你爷爷的目的是什么?”

御手洗千缘小口品着茶,不一会儿便喝了小半碗,可没有任何有违仪态的地方。仿佛她身上穿的并不是什么硬质的冲锋衣,而是宽大柔软的和服,她此刻也并不是在喝大碗的劣质龙井,而是在为人表演日本的茶道。

千缘眨了眨眼,忽然去瞥了一下旁边的刘颖,小丫头见状赶忙挪开了头去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小耳朵却仍在向这边竖着。御手洗千缘笑了笑,道:“爷爷知dào

石穿先生将会有不少麻烦,所以这次让我来,是想要让我帮zhù

你。”

“他是知dào

了西乡龙吉的事情吧?”石穿道。

御手洗千缘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什么,她道:“先生请尽管放心,千缘是个有分寸的女孩儿,不会为先生的感情和生活带来额外的麻烦。我在中国期间会为缘氏株社拓宽在中国的市场而进行摸索、投资和经营,我会在中国开家独立的公司,而按照我爷爷的意思,这家公司的控股股份将会以赠与的方式交给石穿先生,而我则会代石穿先生打理生意。石穿先生以后有任何资金方面的需yào

尽可以来找我。因为你拿到的都将是您自己的东西。”

听到缘氏株社四个字,正在佯装欣赏窗帘美感的刘颖登时心中一颤,作为一个在化学工艺界摸爬滚打过一阵的小行家,刘颖十分清楚日本缘氏株社在核能化工领域的巨大地位。而这样一家企业,竟然随手就送给了石穿一家公司?

刘颖在心中默默的念叨:这个姐姐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白富美啊!不过还好,陈杰姐姐也不差,而且她比这位日本姐姐能打!嘻嘻。

对面的石穿听了这段话却并没有怎么震惊,他并不知dào

一家缘氏株社的公司控股股份意味着什么,但他知dào

自己这位久远的儿时好友决不会小气。何况他已经让他的亲孙女过来中国,必定不会在这里小打小闹。

“这份礼物……确实很和我心意。”石穿想了想,最后还是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他现在很需yào

钱,即使是在见过老板之后,他还是很需yào

钱。需yào

大量的钱。

早已知晓石穿脾气的御手洗千缘点了点头,并没有怎么意wài

,她将碗中仍旧很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道:“而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在先生的这栋组合屋内住下,来保护先生的安全。”

“等等!你?保护我?”石穿看了看温柔恬静的御手洗千缘,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忽然不可压抑的笑了起来。而御手洗千缘非但没有生气,在脸上的微笑放佛又浓了几分。平静的点了点头,平静中满是自信。

一旁的刘颖见状差点喷出一口井水,她不再耽搁,立kè

便跑出了屋子风也似的去向陈杰报信了。

御手洗千缘没有去看刘颖离开与否,她双眼盯着石穿的眸子,认真的问道:“石穿先生要不要试试?”

“试试?试试什么?”石穿好奇的问。

御手洗千缘伸出一只白玉似的手掌,五根犹如玉葱般的手指平伸开来,她那双美丽的眼忽然变得危险的道:“试试看,石穿先生能不能在我手下走过五个回合。”

“哈!”石穿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狂妄的有些过分了。

石穿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这个提议,因为他的身体很强力量很大。石穿知dào

这一点,更知dào

他在石门后经lì

那一场洗礼后身体已经变得更强、力量变得更大。

连浑身裹铁的匈奴降尸都已经在和他硬碰硬后化作一地碎肉,天下间除了那晚出现的神mì

高手外,还有几人又能在没有枪械的情况下伤的了他?和御手洗千缘这样娇滴滴的女娃娃打上一场,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控zhì

的住力道。万一弄出了个伤残,他可如何与御手洗北臧那个老家伙交代?

然而,当石穿看了御手洗千缘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后他还是改了主意,决定一战。不单单是因为千缘的坚持,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他的思想还很传统,让一个姑娘家家就这么和自己住在一起,心理上也难以接受。干脆还是直接打败她让她断了这份心思为好。

于是乎石穿点了点头,御手洗千缘除掉了身上的冲锋衣,从巨大背包中取出了一件极为干净的训liàn

服就地换上。虽然有贴身衣物遮挡没有暴露什么,可是除去外套后那十分惹火的身材还是让石穿逃也似的进了院子,惹得千缘一声偷笑。

当御手洗千缘收拾停当下到院子里的时候,陈杰已经和气喘吁吁的刘颖一同回到了门口,两人看起来既有些震惊又有些紧张。刘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陈杰道:”喂……小,小杰姐姐,那个石穿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啊?他能赢么?“陈杰轻笑了一声,道:“石穿的力道恐怖的吓死人,再加上那家伙的战斗经验丰富身体灵活,连我都不是对手。那个女人居然说让他试试能不能走过五招?真是不知者不畏啊!呵呵呵……”

“小杰姐姐,你笑的有些阴险哦!”

“老娘我愿意,要你管!”

御手洗千缘施施然来到了院子当中,没有急着去和石穿交手,反而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最后终于发xiàn

了一支极为粗重的铁管子,当下心中一喜跑去捡了起来。

“石穿先生,我修习的是日本剑道,让我使用一些武器没有问题吧?”御手洗千缘恭敬的问道。

石穿不在意的道:“当然没问题,不过侄女,你拿的那根铁管子……很重……的……吓?”

“纳尼?”门口处,陈杰和刘颖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石穿的话还没说完,他们便看见那平日里被石穿用作斩马剑替代品的巨大铁管被御手洗千缘随意的拎了起来,样子极为轻松写意,而且她随意的几下笔画便弄得满院呼呼做响隐有风雷之势。惹得石桌上的八哥再次“杀杀杀”的怪叫了起来。

石穿当下收起了小觑之心,收紧全身肌肉做好了准bèi

。他心中默默念叨“或许,这次较量会很有意思。”说罢,不等御手洗千缘多说什么,他沉声喝道:“侄女,我可要开始了!”

第十五章:探险队

说罢,千缘那边也娇喝一声,两人各自以抱拳礼和平剑礼相见,随后开始了交手。

没有试探、没有迂回,石穿最强dà

的武器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最为拿手的攻击就是单刀直入!因而刚刚礼罢,石穿不等千缘做出太多动作,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石穿在短距离上的冲锋速度很快,每一次奔跑都是竭力的蹬踏,院子里的砖石已然被踩得啪啪作响。千缘不为所动,只是看着石穿不断逼近的身体,竖棍身前。石穿在身体前冲过程中飞快的做了几个假动作作为迷惑,他诱使千缘的重心向左倾斜,而他自己的目的却是直奔千缘的中门——直捣黄龙!

门口处陈杰正悄声的替石穿加着油,刘颖正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想要看打架和打架的结果。而就在眨眼的时间里,石穿便已经欺近了千缘的身前,他身体略离地面手中虚握的拳头已然高高扬起!

然而就在此时,院中一声娇喝响起。一根铁管准确穿透石穿左手的阻拦,一下击打在他腹部章门穴的位置上。千缘双手握棍却犹如握住了一柄绝世长剑,挑眉转身,肩肘同时用力石穿便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低呼,猛地摔向右前方。

他落地时呼吸杂乱,脚步不稳,颠倒了很久方才算站稳了脚跟。兀自心惊不已。

他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前面持“剑”而立的御手洗千缘,眼神中无比的复杂。刚刚那一棍、一冲,恐怕还算不得一回合吧?若是千缘手中拿的不是棍而是剑,他此刻恐怕已然被刺了个对穿!

一招不到,自己就已经死了?

门口处,陈杰的加油声戛然而止,刘颖的眼睛瞪得老大,扯了扯陈杰的胳膊问道:“似乎没什么意思嘛,那个石穿也不是很厉害啊!”

陈杰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嘟囔道:“刚才那下不算!也许……是石穿大意了吧,他可不应该就这么点本事。”

石穿确实不止这么点本事,在那短棍即将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石穿便已经强行在空中避了避,虽然仍旧躲不过铁棍的击打可却成功避免了被直接砸中章门穴的痛苦。若是刚刚没有他这一下,恐怕现在他已经倒地不起了。

不过这么看来,千缘的手段确实不俗。

“很厉害啊,千缘”石穿揉了揉被击中的地方,慢慢走近,一边走一边看着试图从千缘身上寻找到破绽——没有破绽。石穿感慨了一下,笑着道:“我可以用武器么?”

御手洗千缘笑了笑,点了点头,反手将自己的头发绑成了一梳粗大的马尾。

石穿走到井水旁,从井架上抽出了一根略显粗大的木棍,在手中掂了掂而后转向千缘。他扭着脖子,沉声道:“我们再来!”

“好”千缘回答的干练简洁,一声说罢,这次不等石穿前冲千缘便已经抢先向石穿发动了攻击。速度也是快的惊人!乌黑的马尾在空中擦出一道黑亮的轨迹。

“啪啪啪啪啪啪……”千缘霎时间变得轻盈灵动,好似林中的鸟儿飞跃跳起。手中那沉重的铁管忽然变身成了舞蹈演员们用的空心双节棍,一挥动起来简直像是没有重量一样,铁管极快的与木棍不断发生连续快速的击打,头上、脚下、腰间、后背、双眼……铁管几乎如一道瓢泼大雨般向石穿砸落过去,让他一时间只有招架的功夫。

石穿想要还手,可在那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却完全美丽还手之力。他手中木棍非但没有发挥出什么作用,反而对他自己的行动才处处掣肘。咬牙瞪目,石穿心中渐渐起了杀气,可一身力qì

却无论怎样都发不出来!就像是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

忽然“啪”的一声响动,木棍落地。石穿捂着自己有些通红的手掌再次陷入了呆滞的沉思当中。

门口,刘颖已经对这场一点都不好kàn

的比武失去了兴趣,偷偷从同样呆滞的陈杰手中抢回了棒棒糖,正饶有兴致的吃着。陈杰呆滞中也有些惊奇有些遗憾的斜靠在门边,渐渐嘟起了嘴巴。不得不承认,这个来自日本的古怪女人确实很有一套,她来对阵的话恐怕会败得更快。

石穿长出一口气,甩了甩被铁棍砸痛的手掌,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道:“再来?”

“好”千缘的回答依然干练,依然简洁。

石穿弃了木棍,这次握紧了拳头,一声低吼又对千缘发动了第三次冲锋……

“再来?”

“好”

“再来!”

“好”

“再来!!”

“好”

不知两人打了多久,总之等院子里的呼喝声和击打声都消失的时候,陈杰和刘颖正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二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下的,而且就睡在门口,醒来时已然天色昏沉。

“打完了么?小杰姐姐,去我家吃饭吧?”刘颖揉着眼睛,哈欠连天的说道。陈杰没有回答,她有些关切的看着石穿,因为她很清楚从始至终他似乎都没有赢过一场。

他,该不会有事吧?

此刻,阴霾的天空显得有些更加阴霾,看天色似乎晚上将有大雨降地。半空中偶尔有轰雷之音。滚滚轰轰,自遥远的天边慢慢袭来。

院子中间,石穿双手都变的有些赤红和青紫,布满了砸痕血迹,那是被千缘手中的铁棍所伤可是这并不重yào

。石穿的双手正在微微的发出颤抖,那是因为内心遭受到巨大的冲击所致,那也是被千缘所伤却显得如此残酷。

大战确实已经三百多回合,可他却已经死了三百多回合。自他参军伊始何曾遭受过如此惨痛的失败打击?

石穿身上已然被铁棍砸的不忍蹙睹,而千缘的身上却是毫发无伤,优美的白色训liàn

服依旧白衣若雪,眉目五官依然端正,与对比对比石穿就会发xiàn

他着实是无比的狼狈。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石穿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千缘赶忙道:“石穿先生,您的力量和速度都是上上之选,这点无法否认。每次出剑千缘都要费尽lì



才能化解您的攻势。并且您的战斗经验很丰富,躲避闪展腾挪都很是灵巧,恢复能力更是惊人,您真的很厉害。可是,您对武学几乎一无所知。”

石穿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千缘,嘴里喃喃的重复道:“武学?”

千缘道:“我自幼习练空手道,剑道至今也有了五段水准,这些训liàn

并不只是训liàn

速度和力量、经验。武学是一门学问,那些凝练的招式和理念在技击当中的作用难以估量,任何轻视武学的人都终将为自己的轻视而感到遗憾。所以,您败给我是理所应当之事,不需yào

太过吃惊。”

若是旁人听了这样直白的解释和安慰,恐怕非但不会领情反而会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性格再刚毅一点的或许就会寻了短见。

可此时才在侧耳聆听的是石穿。

石穿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败而恼羞成怒,更不会因为对手的直言点拨而有任何的不满。他可是石穿啊!

果然,听了千缘的话后,石穿认真的点了点头,自己自幼时学了一身本事可大多都是些野狐禅三脚猫的功夫。参军以后学射击、突刺、投掷手榴弹可若说武学,他当真没有半点基础。石穿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对千缘笑道:“看起来,你是住定了?会做饭?”

御手洗千缘随意的丢掉手中铁棍,解开束发的皮套捋了下鬓边的头发,也笑了笑道:“当然,我早就说过,我会住在这栋房子里以保护石穿先生的安全。至于做饭……小女子精擅此道”

石穿忽然哈哈大笑,扭头对门口的陈杰道:“陈杰,晚上让他们都来这里吃饭,我想晚上我们的千缘小姐会很乐意再露一手的!”

傍晚时分,天空的落雨连缀成幕,磅礴似洗。

许一多和李随风两人先后赶到了石穿所在的四合院,在一阵笑闹中进了院门,挤在一扇伞面下高声和石穿打着招呼。此刻,陈杰和刘颖正在四合院的大厅中笑闹,看着电视讨论着某个韩国偶像组合在中国的行程,议论着哪个帅哥长得最帅。

御手洗千缘正洗净玉手,扎好头发,将一束束刚刚买回的菜蔬、鱼肉切碎煮好,脸上挂着一副仿佛永不会干涸的微笑。

正厅门口处,石穿半躺在高高的门框上,满足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心里默默攥紧了那一块“玉佩”一盏“灯火”。

这就是他即将在新时代拥有的第一批部队,精锐、干练,很符合他的要求。也唯有这样的队伍才能胜任那个延续了近半个世纪的任务,去帮他实现自己的承诺。

焚档,焚档,用一生也罢,必定要完成的焚档!

探险队,自今天成立!

第十六章:启程川蜀,当卜一卦

夜色暗淡,华灯初上

秋日的第一场大雨洗尽了都城漫长的雾霾,噼啪落地在门外好似一群欢乐的鼓手正自演奏。雨落屋檐,瓦片滴滴答答的垂落颗颗珍珠,映出了屋内辉煌灯火和欢快的气氛。

李随风高举着一个酒杯,满脸胡渣。他一边试图去搂着大美女陈杰,一边正自和小美女刘颖斗嘴,快乐的无以复加。许一多这时早恢复了旧日的腼腆作风,只顾着闷头吃饭,旁边的李随风酒到杯干却不发出任何的声响。整张桌子上唯有御手洗千缘和石穿静静的观看着,交谈着,面带微笑,满脸自足。

“这些就是您即将选择的队员么?”千缘替石穿夹起一块肉,声音平静的问道。

石穿毫不客气的一口吃了下去,如数家珍的介shào

道:“陈杰和刘颖你见过,陈杰是考古学博士,据说还去挖过金字塔什么的……在这方面的经验比我丰富许多,而且她也是跆拳道高手,身手灵敏。能文能武关键是她动技术,呵……可以说是我这个团队中第一号主力。”千缘听到这里,眼神忽然一亮,有些好奇的向正在躲避李随风魔爪的陈杰望了一眼,却不想两人的目光刹那对碰。

千缘笑了笑,扭头别过目光的对交对石穿继xù

问道:“陈小姐确实很不简单,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可是那边的那位刘颖小姐呢?似乎……这位小姐的运动天赋并不如何出众。”

“这我知dào

”石穿点了点头,和已经有些喝疯了的李随风干了一杯,却满脸不在意的说:“刘颖这个小姑娘确实不善运动,可通过陈杰以及其他人的资料,我了解到她对中医的研究很深入,而且也有过在医院护理的经验,她会是我们整个团队中的大夫。我们不能没有大夫。

更重yào

的是,她几乎是个三教九流无所不通的人物。那些风水卦辞、阴阳术数、奇门遁甲,都是她的兴趣范围和研究领域。这次我们去的地方恐怕会更加诡谲,有她在自然好一些。更重yào

的是:她也很想去。”

说到这里,正在与李随风斗嘴的刘颖恍惚察觉到了什么,向石穿这边看了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石穿回之以一笑,将下巴向许一多的方向抬了抬道:“许一多,据说是原沈阳军区特种部队的高手,精通各种枪械、机动车、作战器械的操作和驾驶技术,算是我们队伍中的中间力量。”说到这里的时候,千缘忽然挑了挑眉,娥首轻摇对石穿道:“对于这位许一多,我似乎听闻了一些……”

“我知dào

……我知dào

的”石穿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他伸手指向李随风,道:“至于他,我们的这支队伍最为核心的成员,他是我老战友的儿子,是个合格的职业军人。而且,有他在的话不愁我们队伍的士气会有损失。”

不知怎么,正在向陈杰灌酒的李随风听到了这句评语,打着饱嗝扭头对石穿道:“喂,老大,你这样有些不厚道啊!难不成,我李随风的作用就在插科打诨上?”

石穿伸手抓起桌上的一颗花生,奔着李随风的额头就投掷了过去,却被后者敏锐的接在了手里。

石穿点了点头道:“你看,你这么大的本事又怎么能只来插科打诨呢?”

李随风头有些晕,费力想了许久方才想明白,打着饱嗝对石穿道:“老大,我和你说,我的枪法那也不是盖的!我可以讲,让我摸枪的话你们这群人没有一个……额……是我的……额……对手……”

御手洗千缘“噗嗤”一声掩嘴轻笑,石穿、许一多摇头不语,一旁的刘颖在不断的加以抹黑,却唯有陈杰的脸色有些阴沉。

当然,她阴沉的对象不是李随风,而是坐在石穿手边笑靥如花的千缘。

自今天晚餐开始时……不!是自今天她御手洗千缘来到石穿家门口时,陈杰的目光便不再离开过她的身体。

看着她忽然变成了石穿的故旧;看着她忽然将石穿打得惨败而不能还手;看着她为所有人张罗晚餐,得到了李随风乃至许一多的阵阵好评;看着她亲手为石穿夹菜两人有说有笑;看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

陈杰在这一刻很想否认自己正在嫉妒她,可她偏偏就是不能否认这一点。她想要狠狠的吃几口饭驱散一下这种心里的不舒服,可又忽然想到连饭都是她的作品。自己又不是那种借酒浇愁的酒鬼,当下只能在那里闷闷不乐的强颜欢笑。

这时,李随风忽然向她凑了过来,这个家伙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讨厌。正要躲避时,那个日本女人也忽然看了过来,她确信那个时候两人的目光发生了短暂的相交。看了看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陈杰的心情似乎更加不好了。

直到,她听见了石穿的下一句话。

“陈杰,如果我们十天后出发进行探险,我们都需yào

准bèi

些什么东西?你在这方面是专家,你来替我们规划一下吧。”石穿满脸信任的看着她,如是说道。

那一刻,陈杰心中莫名生出了一阵满足感,自己……还是会被需yào

的。

她因为这种满足感愣了许久,最后才在刘颖的小脚踢打下才醒过了神来,咳了咳道:“准bèi

东西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准bèi

去哪儿,不同的地方当然要不同的准bèi

。”

旁边李随风忽然“噗”的一口喷出一大块饭来,直接喷在了对面许一多的碗里,让他恨恨的放下了筷子。

李随风哈哈大笑着对陈杰道:“哈哈哈……哦哦……哈哈哈,陈大小姐,您怎么忽然就这么耳背啊?刚刚我们不是就已经决定了要去四川四姑娘山么?”

“吓?”陈杰惊咦了一声,扭头看向刘颖。刘颖自顾自的吃了一大口肉丸,小声嘟囔道:“我刚刚还叫了好几声呢,你难道都没听见……”

陈杰的脸蛋难得红了一下,她嚅嚅道:“抱歉,刚刚我有点走神……”

“没关系陈小姐,我来替你重复一下我们的决定吧。十天之后石穿先生会解决某些他必须解决的问题,并且这位许一多先生也要从公司办理相关外出手续,故而我们的出发时间就在十天之后。地点则是四川省汶川县与小金县交界的四姑娘山区域,我们需yào

准bèi

的物资和装备可以向登山方面靠拢……当然,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您可以提出您自己认为必要的清单交给我,我会一并将之处理准bèi

妥当的。”千缘笑容温婉,如是说道。

陈杰忽然心中有些暗恼,捋着鬓发道:“这个不大好吧,毕竟你也要参加这次探险,哪里有什么精力和经验去准bèi

这些东西呢?还是交给我一并处理吧,资金方面的问题刘颖她会帮我解决的。对不对啊,小刘颖?”

“唔……”正准bèi

吞下一大口梅菜扣肉的刘颖突然被噎了一下,险些没有背过气去。

御手洗千缘见状笑了笑,还没说什么却听旁边的石穿道:“陈杰,千缘她这次负责做我们的后勤保障,所有的物资、调派、增援和保障都由她来负责,所以她不会去和我们一起探险。”

“真的?那太好啦!”陈杰闻言,下意识的便发出了一声惊呼,可等她看到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后方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赶忙又支吾着道:“我的意思是说……这样……就……就有一个专业准bèi

增援的人了,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啦!哈哈……哈哈哈哈……”

李随风一边夹着盘子里精致的寿司吞着,一边不耐烦的嘟囔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你来废话……噗!”一不留神,祸从口出,李随风的后脑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不消说,这是陈杰陈大小姐的作品。李随风中招之余,连许一多这条池鱼也惨被殃及,刚刚收拾干净的脸蛋又被李随风喷了个满,这次直接赌气不吃了。

石穿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陈杰问道:“对了,上次和我们一起的那位于业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陈杰叹了口气道:“身上的伤口都问题不大,脚上略微落下点病根,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他心理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整个人每天的神情都有些恍惚,还需yào

持续的心理治疗才行。”

石穿也跟着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熟识这位考古学博士,可也对他的遭遇感到遗憾。想了想,他感叹道:“这次的出行恐怕并不会比上一次轻松,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bèi

,希望大家都能够平安无恙。”

李随风打着酒嗝抱怨道:“老大,这句话你至少说过三遍了,天天喝苏丹红、地沟油的,死亡对我们已经不是个问题了。生死自有天命,富贵在天。您只要把我们的报酬和装备都准bèi

好那就行了,我们跟着操心个啥?”

“切!谁说天命就不需yào

我们来操心啦。你个笨蛋,一准是个短命鬼。”刘颖对李随风比了个鬼脸,笑着道:“对啦对啦!既然是要远行,我们还是来卜一卦吧!”

陈杰闻言一拍额头,抱怨道:“我说小颖,都告sù

过你多少次不要再宣扬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啦,小心别人把你当成神棍给抓起来!”

“我卜的卦有哪个出错啦?你就知dào

笑话我!”刘颖梗着脖子,针锋相对的道。

御手洗千缘也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却不想在这时石穿和李随风却都忽然严肃的说:“那就卜一卦吧。”

卜一卦众人为了这个饭后节目全都聚拢在了一起,将小刘颖围在正中,有人满不在乎有人充满好奇,有人则是极为关切的看着她手中的动作。

那一双雪白的小手握住一大把铜钱,可爱的眼睛闭上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可爱,低头静心,口中念念有词。

稍一会儿,她猛然睁开双目,随手洒落漫天钱雨。铜板叮叮当当的落满了地面,最后又分别停下。

刘颖低头扒拉着看看,不想却忽然惊咦了一声“震卦?”

第十七章:午夜幽灯

“震卦?那是什么,车.震挂档?”李随风大手扣着鼻孔,毫不在意的说道。很快便挨了三个美女不约而同的白眼。

刘颖冲他吐了吐嘴骂了一句“流氓”,而后才道:“震卦是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十一卦,卦辞是‘亨;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常被解释为:平日应居安思危,怀恐惧心理,不敢有所怠慢,遇到突发事变,也能安然自若,谈笑如常。放在我们这次远行里,大概是说我们和可能存zài

的危险互有损失,不过损失都不大。”

“切,说了和没说一样”李随风打着酒嗝嘟囔了一句,随即便在刘颖的追杀下满屋子乱跑,将众人逗得笑作一团,似乎确实也没有什么人把这个卦辞当做一回事。

夜深,屋外大雨磅礴,北京市区多处被淹。

无奈之下,石穿干脆将所有的偏房都收拾了出来,让其他有家难回的人都挤一挤,勉强还能都塞得下。帮zhù

御手洗千缘收拾了桌碗后,他独自去偏房就寝,将宽大的主屋让给了三个交谈不休的女生。李随风在许一多的搀扶下一路走向了另一处偏房,不过不一会儿房内便传出了剧烈的呕吐声,也不知dào

这可怜的许一多今晚还能不能睡得着。

石穿今天过得有悲有喜又喝了不少酒,心神消耗还是很大,因而躺在床上很快便陷入了沉眠。四合院内的灯光渐次熄灭,唯有磅礴大雨簌簌落下,涤荡天地。

午夜时分,雨稍稍显得小了,可夜色依旧昏沉,在都市一隅内的四合院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作祟,除了某处呼噜声时隐时现外,这里显得如此静谧、如此安详。

但忽然,一间偏房内亮起了一盏淡蓝色的光亮,幽幽颤颤,那光亮渐渐变得盛大,晃得屋内石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光,是自他胸口处发出的,发光的光源是那盏奇异的莲花型小灯。此时,那灯的灯台上一团蓝色的光亮愈发显得纯净起来,似乎是那传说中的灵魂色彩,诡异、神mì

、复又美丽。然而令人出奇的,向来睡眠很浅的石穿这次却没有醒过来。反而在那越来越盛的蓝光中睡得愈发安详。

昏睡当中,灯台上光亮闪烁投入玉佩,在玉佩上骤然又亮起一束碧色光亮。一蓝一绿两种颜色相互混合,最后交杂成一股青流猛然涌入到石穿的体内,在他体内的胸口伤疤下,慢慢浮现出一大团火红的光斑,时明时暗。

让石穿的鼻尖渗出些许汗珠。

有些诡异的光亮持续了整整一小时最后方才停止,窗外的宁静依旧,雨却已经停了。乌云渐渐散尽,天空露出了久违的月亮。

银光铺洒,荣耀天地。

第二天清晨时,石穿起得比以往都要晚,最后还是御手洗千缘在院中晨练的响动影响,方才让他从床上艰难的爬了起来。一夜过去,他似乎觉得头脑有些晕沉,也不知是不是宿醉的影响,胸口处某种烦闷的感觉挥之不去却又不明所以。

推开房门,金色的阳光扑面而来,清风新爽院中草木飘香。

一阵大雨洗涤过后,笼罩在北方久久不散的雾霾终于出现了短暂的休假,天空重又被久违的天蓝色所占据。蓝天白云,让人的心胸为之一宽。

御手洗千缘此刻已经结束了晨练,那凹凸有致甚为惹火的身材在紧身运动装的勾勒下显得更为夺目耀眼,仿佛是又一轮太阳。

千缘闻声回过头来,对石穿笑着鞠躬道:“早上好,石穿先生。”

石穿勉强抵住胸口和头脑的烦闷眩晕,挤出一个微笑道:“早上好,千缘,你以后直接喊我石穿就好。不需yào

这么生分。”

千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另一间偏房内,李随风伸着懒腰也推门而出,看得出这家伙满面春风,显得睡眠极好。只是跟在他后面的许一多则是两个眼袋黑沉,神色萎靡不堪。

“呦!美女起得好早啊!”李随风看了千缘,顿时眼前一亮,而后才看见石穿,也笑了笑道:“老大,你和美女起得一样早啊?”

石穿闻言皱了皱眉,怎么听也觉得这句话似乎都是有些问题的,可他此刻头脑昏沉之下却又偏偏听不出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吱呀”一声,打着哈欠的陈杰和刘颖也各自离开了屋门,来到了院中。原本穿着睡衣的两人都很困顿,可显然蓝天、暖阳、白云交杂,让她们的精神为之一振。刘颖刹那间便跳了起来,跳着脚唱着“咱老百姓今个今个真呀真高兴!”

而陈杰看到千缘之后也忽然变得不再那么敌视,在李随风诧异的目光下两人甚至手挽着手正自攀谈,显得极为热络。这让李随风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显然,他这种五大三粗的汉子虽然能察觉到某些端倪,却不晓得女生这种动物的奇特之处。她们喜欢一个人或是恨一个人往往都没有什么理由,而一旦她们的喜欢或者厌恶突然遭到改变,她们就更找不到其中改变的道理究竟为何啦。

共和国都城晴朗的一天,在探险队全员们的欢笑声中开启。石穿先和众人就着井水洗漱完毕,而后对众人交代了一下准bèi

事项后,其他人便依次离开了四合院回去准bèi

,唯有千缘留了下来。显然,她说要在这里住下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看着最后陈杰那仍旧有些幽怨的眼神离开院门后,千缘捋了捋头发,对石穿问道:“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如果去探险的话,还要防备被别人捷足先登或者黄雀在后啊……”

“正如你所说,接下来自然是先要解决掉那两队外国苍蝇,我需yào

用它们来帮我们分担掉一些危险”石穿笑了笑又道:“当然,我不打算直接说‘不’,这样会激化我们的矛盾,我会让他们知dào

一点点信息,自然这是需yào

他们付出一些钱的。”

千缘忽然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去,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石穿,道:“我怎么忽然发xiàn

,您很有商业头脑?”

石穿没理会这个玩笑,继xù

道:“当然,这件事还需yào

你的帮zhù

,因为我实在不知dào

这两个方面两个消息,分别能卖出什么样的价码。这还真需yào

你来指导指导,对我们来说,金钱自然是多多益善,况且你爷爷的钱也是钱,总不能一味的和他去要吧?”

千缘妩媚的笑了,阳光照耀之下,一如灿烂的花朵。

上午八点多,路边的豆浆摊方形折叠桌旁,石穿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豆浆,一边对戴着墨镜的史密斯道:“你们应该了解过我,所以我很好奇,如果我真的对你们一字不吐你们会如何对付我?”

史密斯咬了一口油条,满脸回味的吞咽着,而后才道:“我们当然了解过石穿先生,您应该是共和国出色的战士,所以您对祖国的忠诚我们当然考lǜ

了在内。不过我们更确认,与对祖国虚无的忠诚相比,您对于您所肩负的使命应该更为看重,所以,您不会放qì

我们的支持的。”

石穿笑了笑,笑容中包含的东西很多。

他心中暗自庆幸,若非御手洗千缘的及时到来,他还真不一定会做出何种的选择。或许,他会以自己所知dào

的线索为诱饵,冒险与史密斯做笔交yì

也说不定。确实如史密斯所言,他心中对焚档的使命感——已经是极重了。但史密斯却不清楚,这种极重的使命感也依旧是建立在对祖国无限的忠诚之上。

否则,当日他何以对老叔索要的承诺保证以性命?

忠和信,本就是一体两面石穿笑罢,一口将碗中的豆浆饮尽,而后对史密斯道:“抱歉史密斯先生,我还不能彻底将我知dào

的一切都和盘托出,这样也会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毕竟这才算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但您所说所言,又确实有几分道理,我决定将一个重yào

线索送上作为我们合zuò

的试验……当然,这是有偿的。”

四个小时候,北京著名的前门全聚德烤鸭店里,鹿野弥久子蹙着一双柳眉,动作妩媚的问道:“为什么要把线索告sù

那帮美国人?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多此一举么?”

石穿举箸夹起一片鸭肉,蘸了蘸甜面酱和着豆皮葱丝一起放入嘴里,满脸回味的咀嚼了许久,而后才道:“我如果不告sù

他们,凭借这帮美国人的手段也决不会跟丢我的行踪。与其等那时候鸡飞蛋打,还不如用这条线索去换一个好的价钱。”

弥久子一边扒拉着豆皮,一边好奇的问道:“说的很有些道理,可是您又怎么能认为,我们也会给您这么高的价码?我们的任务只是想将您接回日本而已。”

石穿擦了擦嘴,道:“弥久子小姐,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西乡龙吉那家伙恐怕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和我叙旧、兑现赌约才这么费力的想要把我弄回去吧?况且,我真的不会现在去什么日本,他西乡龙吉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如果你们也不想鸡飞蛋打的话,这确实将会是一个不错的交yì

。”

“可我们如何确认,您给我们的信息是准确无误而非欺骗我们的?”

“因为我也会亲自前去,这就是最好的保障。友情提醒一下:那里会很危险。”

注释:译文:进展顺利,尽管雷声震撼,仍然笑声四起,百里都受到震动,没有人丢失筷子或汤勺。

第十八章:活神仙

公元两千一三年十月二十五日,成都双流机场

穿着一身休闲装的石穿正站在机场外的马路牙上,背后背着一只大提琴的琴匣,手中拎着沉重的登山包正自百无聊赖的等待着他的队员们。四下里,黑车司机们操着一口四川口音的普通话不停的在他身旁转悠不休,时不时还会拍拍他的肩,貌似热情的问道“犀浦”或是“龙泉”?

石穿始终微笑着摇头,一个人静静的立在热闹嘈杂的机场出站口看向出站通道,等待仍在领取行李的队员们。无聊之余,他索性花了两元钱在报刊亭里买了一份当日报纸。本打算随意看看聊以消磨时间,却不想看了新闻的第一条便被深深的震撼住了,再也挪不开目光。

“小二啊……小二……”

当真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年跟屁虫一样的小崽子到了今时今日竟也有了这般成就,却又如何落了这样的下场?

虽未见面,可那终究也是个故人,看了他这等遭遇不由得让石穿一阵感慨唏嘘。

李随风不知是何时出现在了石穿的身旁,探头看了一眼报纸,“嘿”了一句问道:“老大,你可千万别告sù

我——这人当年和你玩得很好?”

石穿笑了笑,将目光从纸面上移了开去,道:“他当年还太小,只有我带着他玩得份。不存zài

什么好或不好。”

“买噶的!我就知dào

你够牛,没想到您竟然能牛到如此地步!佩服佩服!”李随风竖着拇指耸了耸肩,好像正如他口中所说:“那种敬仰之情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可当他发xiàn

刘颖、陈杰并肩走出通道后,却又立kè

舍了石穿殷勤的迎了上去,也不知他何时有了这份热心。而等到石穿看到许一多也紧跟着出来之后,他才叹气一声顺手将报纸塞入旁边的垃圾桶内,和其他四人一道乘坐出租车前往他们早已预定好的酒店。

有捡拾废纸的老人眼疾手快抢到了垃圾桶内的那张报纸,发xiàn

那头版头条上斗大的汉字书写的是:“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受贿、贪污、滥用职权案二审公开宣判,裁定驳回上诉,维持一审无期徒刑判决。”

一路无话等到众人下榻在酒店后,石穿便开始安排接下来几天内的行程。此时他俨然已是队长的架势,虽然从未有人去给他授权或者许可,但不论是从召集人的角度还是从领导能力和判断力的角度看,石穿都是这支探险队队长的无二人选。

石穿将众人都召集到他的房间内,待众人落座后,他不等讨论,直接分派道:“明天中午的时候,千缘给我们提供的车辆和其他物资应该就可以到位,她的东西应该也是从机场抵达,许一多,明天还得辛苦你去把它们给弄回来。到时候就放在酒店楼下,我们后天直接出发。”

许一多把左手手掌平举到眉梢一甩,摆了一个遵命的姿势。

“随风,我要明天尽快和你父母见上一面,你先去和他们商量商量,看看你父亲什么时候方便,毕竟他现在有病在身。”石穿扭头对李随风说道。

李随风扣了扣鼻孔,翘着二郎腿大咧咧的道:“诶呀头儿,放心吧,那老家伙死不了,想去见就去见就行了。这事我打包票,没问题的!”

石穿摇头笑了笑,执意让李随风先去通知一下,因为他比李随风这个当儿子的更了解李存义——这个自己当年的老部下,这次会面对他们两个都是无比重yào

,以李存义的性格绝对要精心准bèi

一番的。李存义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他要为他的朋友们着想。

安排了李随风之后,石穿扭头对陈杰和刘颖交代道:“陈杰、刘颖,你们的任务是在明天去一趟青城山。”

“青城山?去那儿做什么?”陈杰和刘颖同时惊讶的反问了一句。

石穿抬头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很认真的说:“去那里游山玩水为主,顺便帮我打听一点情报。”

“什么情报?居然还要游山玩水的去找?”陈杰奇怪的问道,顺带着安抚了一下双眼放光的刘颖。

石穿神mì

的笑了笑,附耳对她说了一句话,陈杰认可的点了点头。

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石穿宣bù

解散,这个下午和晚上完全留给大家作为休息。可偏偏刘颖提议去KTV唱歌,石穿和许一多有些不大情愿却也架不住陈杰和李随风的连番猛劝,最后跟着一起去了市区内一家口碑不错的音乐城,啤酒猛灌、连吼带闹的折腾了一整个晚上。

他们当然不会清楚,这个晚上有几辆车几多人等在KTV门外紧盯着那扇大门,更有多少人随时准bèi

着收听消息,一夜未睡。

第二天清晨,饶是昨夜的宿醉有些烦闷,可石穿仍旧在五点半准时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在房间内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在一楼吃了早餐。生活规律的简直仍旧和一个职业军人一模一样。

七点多,石穿独自离开了酒店,乘车前往市区,他要去的地方——是永兴巷。他没叫任何人,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这是必须他一个人去走的路。

驱车大约两个小时,石穿来到了如今的永兴巷。车水马龙,高楼林立。乌鲁木齐和北京早已经天翻地覆,这道小小的永兴巷又如何不会变得沧海桑田?站在川流不息的宽马路旁,石穿一时又忍不住在心中不断的感慨。

永兴巷变了,当年的永兴巷七号的四合院和那些枝桠桂树也自然早已失去了踪迹。石穿在现代化的都市里寻寻觅觅、走走停停,却也不知是真在寻找些什么,还是只为了单纯的纪念?

一路走去,时间在脚步的挪动中飞速流逝。在旁人眼里,这种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Lang费时间。

可直到石穿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惊讶,双眼瞪大显出一片迷茫时,旁观者才会发xiàn

他的逡巡确是有其含义的!如果,真有旁观者的话。

在石穿身前,一座高大写字楼的外墙墙角处,刚好在停车场的最边缘在保安巡逻的死角里,一个摆摊算命的老人穿着一身明显不符合时代审美的黑色短褂,躺倒在地昏睡不醒。

这样的场面不常见,却也不是多么的罕见。然而石穿看见这幅场面后,当即便呆立在了当场,心中激荡不已久久无法平静。

不是这种场面象征了什么后现代构图或是行为主义艺术,而是他认识这画面中的一个人——那个摆摊算命的老人!他绝不会认错!

四十六年前,他在成都永兴巷的巷子口也遇到过同样一个算命的老人,那老人为他卜了一卦“地火明夷”送了他两句判词,借助那两句判词他才先后两次逃得性命,得以重见天日,石穿自然对他感佩不已。

而此刻,当年那个断理如神的老人和如今睡在他面前的老人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花白胡子,一样的身高体长!就连他神情外貌都几乎无所变化,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可是!这个老人在四十六年前就已经多大了?到如今……他恐怕至少也已经有百岁高龄了吧?

简直就是个活神仙般的人物啊!

石穿努力压制下了心头的震荡,慢慢靠近了那个老人,俯身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人细微的鼾声止住,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他看着石穿的脸,忽然笑了,道:“年轻人,我好像认识你。”

石穿的鼻头一动,眉头稍稍蹙起又飞快的平复,他也很是感慨的笑了笑道:“老人家当然认识小子,四十六年前若非老人家那两句赠言,小子恐怕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四十六年前啊?诶呀呀,我这个破记性恐怕记不住那么远的事情啦。哈哈哈哈”老人爽朗的笑了笑,石穿也跟着笑了笑,可是在他们下意识低头的一瞬间,两个人的笑容都飞快的发生了一次变化,变化很细、很小,如同微风吹过水面的波纹,层层荡起又消弭无形。

石穿从怀中掏出五张张百元大钞来,恭敬的递到老人身前,貌似诚恳的道:“老人家,有缘再见实在是难得,您不妨再为小子算上一卦如何?”

“一卦而已,有些多了。”

“小子的命可不止这些纸片,权作谢礼。今日小子身上只有这么多,他日准bèi

妥当后,小子自然还要为老人家献上一份大礼才行!”

老人闻言便不再推拒什么,而是毫不客气的收了钞票,在阳光下照了照才塞进胳肢窝里而后道:“如此,老夫便为你再算上一卦!不知小子你这次想要算些什么?”

“就算算我即将远行,运势如何?”

“小子将往何处?”

“将往成都西北”

“同去的有几人?”

“……算上小子我,共有五人”

“可是去寻幽探胜?”

“嗯,相差不多”

“何日启程?”

“明天便走……”

“很好,够了”说罢,老人晃了晃颌下花白的胡子,从身前的罐子中取出一叠“乾隆通宝”,放在瓷罐里轻轻的摇晃着,口中念念有词。一旁的石穿目不转睛,似是在紧张兮兮的看着。

可是他的嘴角,一丝笑意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

第十九章:魔兵

“老大,从你今天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在冷笑,到底在笑什么呢?”李随风一边开着车,一边对车后笑容依旧的石穿问道。石穿闻言闭了嘴,可嘴角却仍旧不可抑制的微微翘起。他对李随风道:“有一个人啊,我告sù

过他我的鼻子很好,可是这个家伙非但没记住反而犯了个更大的错误。你说这件事好不好笑?”

李随风歪了歪嘴,道:“我怎么就没有发xiàn

任何好笑的成分?老大,你笑点太低了。”

石穿奇怪的问道:“笑点是什么东西?”

“……当我没说……”李随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继xù

道:“我老爹叫我转告你一声:他已经准bèi

好了你最喜欢喝的酒。据我妈说呢,那罐酒在我老家地窖里藏了不下十年,连我满月的时候都没舍得拿出来喝,我当年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时候竟然没有发xiàn

这种宝贝……嘿,老大,这次可真是托你的福了。”

石穿闻言一愣,而后慢慢放松的躺倒在轿车后座上,舒适的伸开了双臂,暂时将上午遭遇的事情抛在脑后。他即将去见他的老部下,他的老朋友。现在,他仰头望着车顶,已经沉浸在和李存义当年经lì

过的重重回忆当中。

血火交杂,酒气弥漫。这是一段经lì

了战火、生死考验的友谊,牢不可破,重于泰山。对石穿而言,其中的每一点滴都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那个没脑子的家伙啊,他现在到底什么样了?

罗月竟然嫁给了他,不知dào

当年那个小丫头,现在和李存义过得好不好?

你们啊!都还好么……

车轮飞转,却也逃不过堵车严重的二环路。轿车在经lì

了一番痛苦折磨之后,几经劫难方才停在了武侯区少有的一间平房院外,石穿和李随风先后从车中走出,擦了擦汗,提了些探望用的水果走入了这间墙上爬满了爬墙虎的古朴院落。

刚一进门,石穿便看到一位老妇人正扶着一位略显苍老的汉子站在门口,两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激动,不难猜想那是正在迎接自己到来的缘故。一旁的李随风见了这等架势耸了耸肩,赶忙识趣的闪到一旁。

那老妇人眉目清楚风采不减,却逃不过岁月留在脸上的道道痕迹,身材也变得有些臃肿起来却依稀仍能找到当年那个坚强姑娘的影子。而那个汉子则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服胸口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勋章,身体依旧魁梧健硕腰杆笔挺,只是两鬓斑白间露出一抹因病痛折磨而掩饰不住的虚弱感,让人看了不尽唏嘘。

那正是罗月、李存义。

一个是石穿救下的女孩儿,一个是和石穿互挡子弹的战友、朋友。

“罗月,存义,好久不见啊”石穿对他们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微笑——那是只有面对朋友才会露出的微笑。

“石穿大哥!”

“石穿老大!”

两个早已年华不在的暮年之人同时开口,各自向石穿行了一个礼——一个是军礼,另一个却是跪拜大礼,吓得一旁李随风险些叫了出来。眼疾手快的石穿拦下了一个,却又坦然受了另一个。

他扶着罗月摇了摇头,对李存义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虚假的谦让执拗,三人相视许久哈哈大笑,惊起屋顶的几只麻雀。那笑声每一声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诚,每一分都是说之不尽的畅快!

傍晚,院中灯火通明,屋内摆满了山珍海味。

小小一张家用的圆桌上层层叠叠摆下了不知多少饭菜,险些将李随风的头都给湮没了进去。他趁着众人不备想要先去偷一支大虾尝尝,可手背却猛地挨了一饭勺。平日里对他宠爱有加的罗月今天却显得严厉许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等一会儿石穿大哥他们先开饭,然后你再给我吃!”

“那岂不是要老子我吃剩饭?”李随风不满的嘟囔道。

“诶呀小兔崽子,跟谁面前说老子呢!?”

“哇……诶呀,老妈,别别别别……别打了!我吃剩饭,我吃剩饭还不行么?”

母子二人笑闹的场面一时莞尔,却惹得桌子另一面看到这一幕的石穿和李存义同声大笑。

笑过之后,李存义忽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亲自动手有些颤抖的替石穿斟满了一大杯酒,对他问道:“老大,你懂我,我也懂你。这次你来成都,不可能是专门为了看我们俩的。你身上的事情确实太过离奇,这次来是要把它弄明白吧?”

石穿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先把酒拿到鼻端嗅了嗅脸上露出一幅陶然自足的表情,而后才一口将之饮尽。笑道:“‘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你这个绍兴人出来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忘记女儿红,也算是不容易的事情。”

李存义挠头笑了笑,却没有接话,因为他知dào

废话开始的时候是老大整理思绪的时候,稍后,他自会对自己讲明一切。

果然,石穿放下酒杯,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的道:“我当年救下罗月之后的事情不会对你们说,不光是因为这是种秘密,同样因为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到底经lì

了些什么。对我而言好像就是闭眼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我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新疆地底,一觉醒来我已是蹉跎了半个世纪……”

不知何时走来的罗月坐在了李存义的身边,却是握住了石穿的手,满脸关切。

石穿笑了笑,抽出手来示意无事。他想了想继xù

道:“存义你说的算是一方面,不论是谁,如果身上发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总想要去把它们弄个清楚才罢休。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早了一点,我还有件事要去办,有个地方要去看看。”

“就在成都?”李存义疑惑的问道。

“不,不过也相距不远,你应该听过这个地方——四姑娘山。”石穿说。

“那里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要去那里?好像不久之前还有一队驴友在四姑娘山中遇险,莫非是和这件事有关?”李存义问。

石穿道:“原因我不会对你细说,不过不久前我在查看资料的时候发xiàn

了这样一条消息:在四姑娘山不远处的一座古老羌寨里,不断有古怪生物出现,当地居民有些人心惶惶,释比的解释是说——那是‘魔兵’再现。”

“噗……”正在往嘴里塞食物的李随风闻言突然喷了口饭,而后赶忙抱住头,一边挨着老妈的饭勺一边道:“老大,这件事你好像还没告sù

过我们啊?魔兵?您是不是玄幻小说看多了?”

石穿制止了准bèi

呵斥儿子的李存义,摇头笑道:“这只是资料上整理出的消息,不代表我认同这个观点,当然这更不是我坚持要来四姑娘山的主要原因。不过,所谓的魔兵在羌族历史上确实存zài

,于什么劳什子玄幻小说没有一点关系。”

“那……魔兵是什么样的呢?难道也是头上长角,背后带着翅膀,一身绿色好像蛤蟆皮的皮肤?”李随风又偷偷给自己灌了一口女儿红,佯装好奇的问道……

就在几人把酒畅谈的时候,映秀镇的一座新建羌族村落的入口处,四个羌族青年正抬着一具躯体慌张不已的冲了进来。焦急的呼喊声惊破了远山、夜幕。

满村犬吠盈天,哭叫声接连响起,几个伤心过度的女人甚至已经晕了过去。

村中的老释比、村长、村支书和族中长老们闻讯后立kè

便赶来,跑上前来查看,各自面色铁青。等他们看到那个被抬来的伤痕累累的躯体,看到那躯体上心脏处已然是个巨大的镂空后,所有人能做的都无非是惋惜、悲愤的叹口气罢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你们还不打算报警么!?”村支书红着脖子对老释比和长老们抗议道,脸上青筋隐现,显然有些愤nù



当村中第一个出事的摩西被人找到时,他就强烈要求将这件事报gào

给zf,将这件事交给警察来处理,可村中释比和长老们却蛮横的阻拦了这个建议。在村支书看来,实在是这帮老人的顽固不化才酿成了接下来的两幕惨剧。如果早一些报警,眼前这个大好的青年人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老释比也有些动了火气,用羌语骂道:“这是我们羌族的敌人回来了,他们就是冲着我们羌族人来复仇的!找那些外族的警察又有什么用?那些可是戈基人的魔兵!我们的祖先将他们消灭掉,现在这些残余孽障也只能由我们这群羌族的儿郎们加以消灭!”

虽然说话的是老释比,可这一次村中长老们和村长却意wài

的对这一决定产生了分歧。毕竟如今的羌族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一方割据势力,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而已,村中的人已经承shòu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惨剧打击了。

不断有人陷入沉默,这……是妥协的前奏。

“你们……你们难道都忘记羌族人的勇敢了吗!?你们都忘了白石天神的恩德了吗!?你们都忘记要在脖子上贴上羊毛了吗!?”老释比大声的咆哮着,干枯的手掌因为激动而显得更加干枯,在黑夜中看来就好似一架正在舞动手掌的骷髅。“那些魔兵毁了我们的祭坛、毁了我们的老寨、伤了我们的儿郎,你们这群家伙不去想着如何报复……如今就只敢躲在外族人的庇护下过活吗!?”

话音刚落,场间忽然响起了“哗啦”一声响动。那响动本不算大,可老释比刚刚愤nù

的咆哮后四下里青山正自寂静,因而将这个本不算大的声音衬托的无比清晰。

众人寻找生源看去,刚刚那个心脏被外力挖去的躯体忽然如一堆沙子般散落开来,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变成一滩散乱的骨肉,再也拼不成形状。稍远处的深山里,怪异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和盈天犬吠汇成了一束,仿佛那些庇护了羌族千百年的山峦溪水都已经狰狞诡异了起来,在场所有人无不惊慌失措,恐惧刹那间蔓延再无收拾。

那些半大的青年和妇女孩子一样叫成了一团,村支书和村长在慌乱中试图拨通报警电话,可简单的三个数字却是颤抖的手指按了好久方才按响。两人嘴唇颤抖了许久,最后却也很难说出一个字来。

唯有,唯有老释比一个人独自于这诡异乱象中走向了村寨门口,高举手中的拐杖,苍凉激越的声音激荡而出,一时间满山满林具是慷慨激昂之乐。

雄浑、悲怆。

他在歌唱,他在唱的是羌族的伟大史诗《羌戈大战》!他在一个人向那些无所不能的魔兵们挑zhàn

。当年我们的祖先战胜了你们,而今我们这群子孙一样能肩负起祖先的伟大业绩!建立起无上荣耀!

村落里的慌乱渐渐平息,渐渐有人低下了头复又抬起了头。

有青年人掏出自己的羌笛开始应和,开始伴奏。有村中其他的释比追上老人蹒跚的脚步,握紧了手中的柴刀。

六七个人、一束孤火开始向着黑漆漆的天地间迈动,在黑夜的重重注释下缓慢前行,声音却依然穿透云霄。像一只准bèi

复仇的箭镞。

然而,这些人一去,却再也没能回来。

第二十章:龙来氐羌黄河头

有的人不知前路何在不知后路何存,这些人的状态叫做失踪。而有的人知dào

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也知dào

自己何时准bèi

返回,这些人的状态就叫做旅行。

石穿等人既不是失踪,也不是旅行。

他们是去探险。

什么叫做探险?

不是去哪个人迹罕至的山洞中转一圈,也不是去哪个未曾开发的湖泊拍出几张绝美的风景照,在微博上发几篇心灵鸡汤那么简单。

探险、探险,关键在于一个“险”字。这是一种冒险、是一种赌博,以生命为依托的冒险,以生命为赌注的赌博。赌一个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赌一个功成名就、扬威天下!

近代以来无数西方探险家靠着这种玩命的赌博精神走遍世界各个神mì

的角落,将无数秘密公诸于众,让无数的难题重现世间。可又有谁知dào

,在这些功成名就的家伙们身后,又有多少壮志未酬的累累白骨,有多少埋骨他乡的冤魂难回?

因而,从出发伊始石穿、陈杰二人便反复和队员们强调,这一次探险之旅决不能轻举冒进,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指挥和安排。带着这样的满耳唠叨,两辆牧马人便一前一后驶上了国道317,向着四姑娘山的方向一路疾驰。

不得不承认,御手洗千缘为他们准bèi

的装备器械十分到位,除了这两辆陈杰有些“难为人”嫌疑的牧马人原厂车之外,包括许一多、李随风两人索要的气步枪、伞兵刀、工兵铲、对讲机等物,还包括了刘颖索要的紧急医疗器械和随身的急救包。乃至陈杰需yào

的金属探测仪、便携式空间测量器等也都一应俱全。

看着那整整一车琳琅满目的新式仪器,饶是陈杰心中有些不大舒服可也仍旧不得不承认御手洗千缘是个极为出色的物资调配员和后勤保障员。有她在,她们的行动效率可不知提高一成那么简单。

越野车一路飞奔,下午不久便已过了汶川新城,绕过满目疮痍的映秀。按照这个速度,他们再有不久便可以抵达四姑娘山进山探索。探险之旅马上就要开启,第一次走入这个神mì

领域的刘颖早已在车子里急不可耐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然而,在偶然经过一处村落时,石穿却突然下达了停车的命令。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两辆牧马人靠着路边停下,众人依次而出。穿着一身童子军模样的刘颖直接跳下车来,看着石穿便有些不耐的道:“队长哥哥!咱们什么时候进山啊?我好想去搭帐篷玩呢!”

“小颖!”陈杰喝斥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石穿这个停车的命令确实有些突兀,按道理他们应该趁着天色未晚尽快入山寻觅好露营地点才是。李随风和许一多没有说什么,只是等待石穿的命令。

石穿伸手指了指稍远处的村落,眉头蹙起似在自言自语道:“应该就是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随风挠头问道:“老大,别打哑谜啊,什么什么‘就是这里’,是哪里啊?什么‘出了什么事’是指什么事情啊?”

石穿指着几人停车的地方,那里有一块路牌写着“玉柳村”三个大字,石穿道:“还记得我说过那个有‘魔兵’出没的羌族村落么?从地图上看,应该就是这里。可是……”说着,石穿又伸手指了指另一侧停靠在村民屋舍旁边的几辆白色警车,蹙眉道:“这里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警察在,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一旁的陈杰凑过来道:“李随风、许一多,你们两个先去打听一下吧,我们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靠?你个丫头蛋子怎么不去?凭什么支使老子我?”李随风不满的嘟囔道。但是在挨了陈杰一拳头后,又立kè

变得无比积极,拉着还有些怔楞的许一多便向村子里飞奔而去,好像是前方有美女、美食正在等待他一样。

而等这两人走后,陈杰方才对石穿道:“你昨天让我们去青城山查的事情没有什么眉目,当地人无论官员还是普通百姓似乎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哦?那句话就没有一个人听说过?”石穿诧异的问道。

“没有,我们借着游玩的名义走访了不少人家,可是一无所获。”陈杰道。

石穿闷头不语,随后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放在心上,他安顿了一下刘颖和陈杰,自己则独自一人向村头圈养牲畜的栅栏走去。因为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呦!石穿先生,来的可有些晚啊!”史密斯.加西亚仍旧带着他的墨镜,一身休闲装显得整个人魁梧、英俊,如同又一轮阳光一般。石穿笑着走近,在他身旁扶着篱笆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来了许久?”

“中国有句古话:凡事谋定而后动。本来我们三个多小时前就已经来了,想在这个村子里先打听一下情况,可不想就碰上了这样一件人间惨剧。”史密斯嘴里说着惨剧,可嘴角的笑容却并不曾因这个惨剧而有一丝暗淡。

“哦?什么惨剧?”石穿问道。

史密斯有些惊疑的反问:“你难道不知dào

?”

“你也说我是刚刚到了这里,我应该知dào

什么?”

“我本以为先前离开的那队日本人和你们是有关联的,看起来,你的那个漏洞百出的情报不止卖给了我啊?”

“人多一点,我们的竞争也更有意思一点,不是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史密斯忽然停止了对话,转身立kè

篱笆向另一侧平地上停靠的两辆越野车走去。弄得石穿有些楞。

他在史密斯身后问道:“你不先告sù

我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史密斯头也不回的道:“既然你也知dào

我们是在竞争,为你们多留一些小麻烦又有什么不好呢?石穿先生,别忘了你目前还没有答yīng

我们的合zuò

提议呢。我们四姑娘山上再见吧!”说罢,他径自走入早已打开的车门,而后扬长而去。

这是,一个年轻的中国人很适时的出现在了另一辆越野车的车旁。不可避免的,石穿的视线与这个年轻人有了一丝碰撞。那年轻人很高、很壮,一身牛仔服内肌肉鼓鼓涨涨的好似要撑破了衣服一样!而且那人的眼神很是锐利,一下子便让石穿警惕了起来,心中对他的存zài

叠加了一些警示。

这人是谁?史密斯聘请的向导?保镖?还是根本就是他的手下?

年轻人看石穿的眼神很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他忽然笑了笑,伸手比了一个拇指只不过指尖不是冲着天空而是地面。之后他也上了另一辆车,紧追着史密斯的车子向西北出发,只给石穿留下了一路的尾气。

便在这时,石穿腰间佩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对于这种现代化程度比较高的东西石穿不可避免的又是一番手忙脚乱,最后才算接通。听筒内,李随风那粗犷的嗓子慢条斯理的道:“老大,我们和警察老乡都问了一些,好像是昨天晚上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和一起失踪案。村里的一名年轻人被人莫名其妙的弄死,而村中的几位长老夜间外出再也没有了消息。”

“哦?”石穿有些奇怪于这个答案,当他在北京看到这份资料时,上面只是说村中老寨连番发生怪事,村中多人见了不明生物,老释比坚持不肯报警。怎么现在突然就变成了凶杀案和失踪案?他想了想问道:“那村里的释比们还在么?”

“我也问了一下,村里人说除了现在已经痴傻的释比继承人摩西之外,其他的释比都在昨天晚上跟随老释比一起出去了,也就是说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实习生,那个实习生偏偏还是个痴傻。”李随风在另一面说道。

石穿放下听筒想了想,愈发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释比是羌族最有智慧的人物,如果那个摩西当真是释比的一位继承人的话,那么他的智力水平至少也应该在族人中排列中上,怎么会是个痴傻呢?

再有,村中的释比们是何等尊贵的身份?虽说时代不同,封建时期那些森严的等级制度早已不在,可在这种生羌村落里,释比的地位和影响力也绝非平常,怎么会让他们结伴出行?以至于全体失踪了呢?

这些事情,似乎另有些内情。

石穿思虑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他拿起听筒,对频道内所有人道:“今天我们就住在村子里,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四姑娘山。”

第二十一章:龙来氐羌黄河头(二)

羌族人民普遍是热情好客的,受到汉化影响并不太深的生羌村落里更是如此。陌生人往常如果来到羌族寨子中都会受到极为热情的款待。

可对于如今的玉柳村而言,却有些今非昔比,竟是无人打算招呼石穿这等外来的客人。昨天一夜,鬼哭魔叫残酷非凡的场景让这些朴实平凡的羌族人觉得他们放佛是刚刚从地狱中挣扎而出一样。身边的人就那么奇奇怪怪的死去,他们的释比们就这样一去不返。白石天神已然将他们抛弃,他们这群弃民又该何去何从?

在这个时候,村中无论大人孩子,在昨夜那恐怖的经lì

之后都还是心有惴惴,又哪里会有人有心去和外人打招呼?

石穿等人费了好半天力qì

才终于说服两户羌族人家收留自己,最终算是安顿了下来。

傍晚时分,在村中调查的警察因为时间关系先行撤走,村中只剩下了受惊过度的普通羌族人和石穿这些并不怎么受欢迎的外来人。天边红云似火,村寨里的气氛却是冷若冰霜。

晚饭时,石穿便借机对他所在那户人家的羌族汉子问道:“请问这位大哥,你们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来了这么多的警察?”

那羌族汉子替石穿等人端来了食物,却并不打算说出什么,只是嘴角勉强的笑了笑便坐在一边闷头抽起了烟来。石穿见状摇了摇头,觉得这样也问不出什么,对陈杰使了个眼色。陈杰会意,对一旁那汉子的婆娘问道:“大姐,咱们村子里不应该有释比么?我们今天来,好像一个都没有看见啊?”

不得不承认,女人的谈兴要比男人好得多。那位羌族妇女抱着孩子哄了哄,终于是忍不住对陈杰等人小声道:“唉……和你们说了,你们不要再到处乱说啊,老释比和释比他们昨天都被魔兵给抓走了!他们本想要替其米格报仇,但那些可是魔兵啊!他们也不好好想想……结果是他们自己都没能回来呢,真是……”

“尔马伊娜!”抽着旱烟的汉子忽然喊了一句,那婆娘只能乖乖的闭了嘴,哄着孩子碎步跑到了另一边去喂饭去了。

虽然那羌族女人说出的话不多,可石穿却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他突然对那羌族汉子问道:“米其格是怎么死的?”

羌族汉子先是一愣,随即便扭过头去显然不打算回答石穿的问题。可石穿的问话却又并没有结束,他走到那汉子的身边,突然一把揪住那汉子的衣领将他高高举了起来!石穿的力qì

很大,虽然他的身材与那汉子差不多高,可仅凭单手的力量却也足够将那汉子高高举过头顶。

他忽然寒声问道:“是不是你杀了米其格!?”

这一举动让屋里的所有人都吃了一大惊,那羌族妇女一声惊叫让怀里刚刚睡下的孩子哭叫了起来,李随风和刘颖正在大口吃着干囊,见了这幅情形险些没有噎死,便连许一多和陈杰也都愕然看着石穿,不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石穿不为身后的事情所动,双眼紧盯着那羌族汉子的眼睛,脸色阴沉的可怕,一字一顿的道:“说!你是怎么杀了米其格的,我要为他报仇!”

羌族汉子脸色涨得通红,在空中踢着双腿,挣扎道:“不是我杀了米其格,是魔兵……是……是魔兵!”

“魔兵是什么?你还想骗我!?”

“我没……骗你,老释比说魔兵是戈基人的余孽,可我们觉得那些都是妖怪,不是什么戈基人……”

“妖怪长了什么模样?”

“你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羌族汉子因为衣领勒得过紧有些喘不过气,痛苦的呼喊着,另一边的羌族女人也在用汉、羌夹杂的话叽里咕噜不停的说什么,若非她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恐怕她会立kè

冲上来。

石穿看了看,将羌族汉子放下了一点,可仍旧让他不得不脚尖着地。石穿对他问道:“我这次来本来是要找你们的老释比的,可是现在出了这些事,让我的计划全部泡汤,我很不甘心。请你把我想知dào

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sù

我,我不会伤害你们,好么?”

羌族汉子点了点头,石穿这才彻底的放开了手臂,那汉子赶忙大口大口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羌族汉子看了看眼前这个神色忽然变化的汉人,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们认识老释比?”

石穿淡淡的重复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他的。”那羌族夫妇还没察觉出什么端倪,一旁的李随风已经在偷笑了。他心中偷偷思量道:我勒个靠!这种偷换概念的把戏,想不到老大竟然玩得这么好?想必当年都是在俘虏身上练出来的吧。

那汉子想了想,道:“既然你们是老释比的朋友,我也就和你们说说吧,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村长一直不愿我们对你们这群外人说而已。”

刘颖闻言诧异的问道:“为什么啊?你们不都已经找了那么多警察了么?那又为什么不对我们说?”

羌族汉子挠头想了想道:“记得村长说过:什么要发展旅游经济,还是什么驴友经济的……我也记不得了。总之,这些事情如果对你们说的话恐怕会吓到你们这群外人,你们就不会来给我们送钱了。”

“送钱?”刘颖显然被这几句话勾起了兴趣,连忙跑过来好奇的问道:“以前难道有人给你们送过钱么?”

羌族汉子道:“当然有啊,本来上山打猎、放牧、收拾老寨就是我们每天要干的事情,可很多你们这样的外地来的汉人却要求我们带着他们一起去,而且每次都给我们送了很多钱……”

“刘颖,你的问题一会儿再说”石穿不顾刘颖的好奇,强行打断了她们的对话,他看着羌族汉子,思考了一下道:“从最开始说起吧,村子里面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奇怪事情的?”

羌族汉子想了想道:“那就得从摩西出事的时候说起了,那大概是四年前我们才刚刚搬离老寨的时候……”

随着羌族汉子的不断叙述,来自外地的汉人们渐渐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原来,早在四年前这里便发生过奇怪的伤害事件,那是之后一系列噩梦的开始。

本来被老释比认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释比的羌族青年摩西加纳,在一次独自上山之后却意wài

的变成了痴傻,而且被人发xiàn

在一堆碎裂的骨肉堆里,可他的牛却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之后,羌族寨子里又先后发生了两起离奇的伤害事件,两名分别进山打猎的羌族青年不知在山中遭遇到了什么,竟然在回来之后也变成了呆滞的痴傻,从此只能疯癫一生。而根据他们口中语噎不详的嘟囔,村中的老释比便据此认定,迫害他们的凶手就是千年前羌族先祖与之鏖战的戈基魔兵。自那日起,老释比和村长、村支书都叮嘱众人不要对外声张,只是目的各有不同。而村民前后组成了两支搜索围猎的队伍进山清剿,最后却也一无所获。

最为离奇的事情终究发生在了昨天,那一天,五名结伴进山打猎的羌族青年意wài

遭遇到了魔兵。他们甚至根本没有看清魔兵长相如何,有几个脑袋,只觉得一道黑影袭来,同队的米其格便已经胸口染血倒地不起,等到同伴上前救援时他们才发xiàn

,米其格的心脏处已经是个巨大的空洞,里面那颗本应跳动的肉体早已经不翼而飞了。

当夜,村落旁千山魔吼,米其格尸体就地崩散而化,老释比带领着村中几位年轻的释比候选人和勇敢的村民向黑暗中的魔兵发出了挑zhàn

,高举着火把勇敢的冲入了黑暗当中,只是再也没有归来。

石穿一行人静静的围拢在羌族汉子的身边,听他说完了整个故事,一时间神色都有些肃然。不单是因为那些魔兵的传闻得到了证实,更重yào

的是老释比和几个勇敢的人向黑暗发出的了无畏的挑zhàn

。这样的勇者,值得敬佩。

许一多最先打破平静,他很有些不屑的道:“你们村里的爷们少说也有上百个,猎刀、鸟铳之类的东西zf又没有收缴,可你们就让一个老人家带着几个连打架都不会的毛头小子拎着几根木棒自己进了山?到现在为止你们甚至都没敢去找一找?”

那羌族汉子闻言低头,一张脸竟也有些红了起来,他蠕动了一下嘴唇但看到自己婆娘和孩子的脸后,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许一多见了这幅样子便更有些生气,还要再说,李随风却是对他摇了摇头道:“许老弟,你也不能这么苛责于他,毕竟,你没有老婆和孩子。”

说到这里,那四十多岁的羌族汉子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龙来氐羌黄河头(三)

第二十二章:龙来氐羌黄河头(三)

夜里八点半,星月暗淡。浓重的夜色将玉柳村整个笼罩在其中,宁静、安详一如母亲温柔的怀抱。

在沉沉夜幕之下,石穿一行人正跟从那羌族汉子的带领,静静的在村中行走。耳畔偶有鹧鸪啼叫,听得不常出行的刘颖阵阵好奇,探头探脑的四下张望。

或许是因为太过沉闷的缘故,李随风忍不住开了口,悄声对石穿问道:“头儿,刚才你那套有什么名堂么?”

走在他身前的石穿看了看最前边的羌族汉子,而后回头道:“这招叫做‘单刀直入’就是直接突然的讯问对方关键信息,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很快获得自己想要的资料。”

“哇塞头儿!你这套本事是从哪儿学得?是不是在审讯俘虏的时候练出来的?”

“没有啊,我是前些天从一本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中情局审讯指南》?”

“《如何与人良好的沟通》”

“……我靠!”

玉柳村并不算大,从村头走到村尾也不过六七分钟而已,可是羌族汉子却带着石穿等人走了近半个小时。因为他们要去的地方,远在村落之外。

离开村子,远离国道,在漆黑的夜幕中跋涉良久,几人终于接着微弱的星光月色看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间小小的木屋,在一片新开垦出的半月形稻田旁,远山飘来的薄雾和着田间的蛙鸣轻轻环绕其间,让它看上去宁静秀气。让人不期然生出想要定居于此的妄念。

可等羌族汉子带领众人走到跟前时,等众人看清屋门上那些七七八八足有十余个狰狞的锁头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都忍不住一皱。陈杰这个急性子更是忍不住指责道:“你们平日里就这么把人像牲口一样给锁起来?”

羌族汉子掏出钥匙,一边渐次开着锁,一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摩西现在疯疯癫癫的,而且谁都不认识,如果放开他的话,不知dào

会跑到哪里去。更关键的是……他现在很危险,真的很危险。你们一会儿也千万别去刺激他!”

陈杰还待说什么,一旁的李随风已经劝阻道:“好啦,这些事情就别放在心上了,这只是个真精神病,还有那么多被精神病的家伙不比他可怜的多?”

说话间,一个个锁头随着清脆的“卡巴”声响起,而后一一解开砰然落地,在夯实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的深坑。木质的房门在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中开启,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刘颖看着那阴森的房子有些害pà

,往陈杰的身后藏了藏,只把半个脑袋露在了外面。

门开了,然而却并没有什么挥舞菜刀的精神病冲杀出来,或者某种变异人种抱着大家的脖子血淋淋的开咬,屋子里静悄悄的,好似空无一物。

“吧嗒”拉启式的电灯被羌族汉子打开,视野登时一片通明。石穿等人惊讶的发xiàn

,屋子里没有什么污秽也没有怎么脏乱,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竟是让人一看便十分的舒服。联想联想自己的屋子,李随风不由得撇撇嘴问道:“这里,真的是精神病的房间?”

然而同样是看到这间整洁干净的房间,那羌族汉子却好似见了鬼一样,忽然畏惧的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发颤的道:“别进去!你们听我说:千万别进去……又……又少了两张椅子!”

椅子?不能进去?这是为了什么?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是谁?”一个声音突然开口,平淡平静却很淡漠。

人们寻声看去,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那个人。在一张竹床上一个羌族青年正盘膝端坐其上,双眼瞪得很大,直愣愣的看着门口的众人。那表情实在是太过呆滞、认真,一看之下竟让人有种莫名的惊悚感。吓得刘颖“呀”的一声缩进了陈杰的身后,再也不肯出来。

这便是原本这个村寨中最为出色的年轻人,被老释比认为最有可能继任自己位置的下一代释比,而今却已经是个痴傻之人——羌族青年,摩西甲纳。

那羌族汉子赶忙开口道:“摩西,他们是远方来的朋友,是老释比的朋友,他们没有恶意,你不要害pà

,他们是来看看你的!”名叫摩西的羌族青年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双眼仍旧瞪得极圆,直愣愣的看着门口的几人。场面尴尬而诡异。

“摩西你好,我们是来看你的”石穿根本不理会刚刚那羌族汉子所说的禁止入内,他一边说着一边便先走入房间,慢慢向摩西靠近。

“危险,快回来!”那羌族汉子见状却是吓得魂不附体,却又不敢高声,生怕把摩西刺激到了再惹出什么麻烦。只好沙哑着嗓子对石穿说道。

可是,他的话只被石穿当做了耳旁风。

石穿鼻端一直在嗅,他没有闻到任何金属或者血腥的味道,而这位羌族青年摩西甲纳本身也显得有些瘦弱,或许是被禁锢太久的缘故,身体表面的皮肤甚至都有些松弛干枯,这样一个人实在是难以对他形成威胁。

不单是他,李随风等人也没有觉得眼前这个皮包骨一样的摩西甲纳会带来什么危险。他们反倒担心石穿会不会用力过猛,不小心弄伤了他。因此,没有人理会那羌族汉子的劝告,石穿仍旧在慢慢向摩西靠近着。

摩西似乎注意到了这个闯入自己房间的外人,他僵硬的扭了扭头,对石穿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我家?”

石穿站住脚步,对他道:“我是来问你话的人。想要问你话,自然要来你家。”

摩西表情呆滞的反问道:“你来问我话,我又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

石穿此刻距离摩西已经不到五步远,为了避免刺激他,石穿露出一个微笑道:“因为我会让你回答。”

“你是那怪物的同伙!!!”摩西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尖锐,放佛是被人踩住脖子的公鸡一样,刺的人头皮发麻。刚刚还条理清楚与石穿平静对话的青年突然间表情大变,双眼恐怖的外瞪着,竟像是《指环王》中的咕噜!

有破空声响起突然间,两柄极为短小的利器激射而来,直奔石穿的左胸。石穿当下吃了一惊,但他反应更是奇速,连忙闪身向地上一躲,两柄利器“咄咄”的刺入他身旁的木墙上——入木三分。

石穿慌忙对摩西摆手道:“摩西!我不是想要伤害你!我带来了医生,她会为你治病的!”

“怪物!魔鬼!”摩西的情绪霎时间已经变得无比激动,此刻哪里听得进石穿说了些什么?只见他手掌又在身旁的竹床上一拉,不知从哪里再次飞来两柄利器,破空声在木屋这个狭小的空间内竟也响得如此刺耳。

这两支利器来的角度太刁,且刚好是在石穿躲避过后,旧力刚尽新力未发的时候,石穿竟是躲不过去!无奈之下,他反手抽出后腰上的短剑,凭判断在身前一舞“当”的一声,击落了一支。可另一支,却也擦破了他的左手小臂,在白色休闲服上带出了一道赤红的血口。

这两下兔起鹘落,竟是快得让旁人无从反应。直到石穿手臂受伤,门口的众人方才发觉出了什么事。许一多、陈杰和李随风三人立kè

便抢进了屋子,一人奔向石穿,另外两人则冲向了摩西甲纳。

石穿大喊道:“小心!他手上还有机关!”

话音未落,空中的破空之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的狞笑。这一次,两柄利刃直奔正在奔跑中的陈杰,速度极快!

众人外出时根本不曾想到小小一间木屋中竟会如此的凶险,除了石穿这个习惯带刀的家伙外再无人佩戴武器。此刻千钧一发之际,距离陈杰最近的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人竟是没有办法进行格挡。

可眼看尚不自知的陈杰便要重伤乃至丧命,一旁的许一多突然纵身冲了上来,不顾一切的将陈杰压倒在身体之下。

“当”

“噗”

一支利器被石穿抛出的短剑击偏,而另一支却深深刺入了许一多的肩头,鲜血顿时喷涌。

这边队友受伤,李随风却是根本不顾,仍旧在向摩西冲去。李随风虽然平日里显得慢慢悠悠好不自在,可关键时刻却绝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眼见许一多飞身去保护陈杰,陈杰暂时没有危险,他便不顾一切的冲向了摩西甲纳,在后者做出下一次反应之前便将之一脚踢翻在地,想要解决这个最大的麻烦。

“给老子躺下!”一脚踹出他成功了,他失败了。

摩西确实被他踢倒在地,可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没人想到这世上竟有人会让自己时刻处于险地,因为那不是正常人的做法。因此,也就没人想到,在摩西受力离开原先位置的时候,他身下会突然出现了五道被拉紧的绳索。

说到底,摩西不算是个正常人。

他一直都不算是个正常人。能被老释比青眼有加的人物,又怎么会是寻常的凡夫俗子呢?即使,他已经失去了神智便车工了痴傻——但,那也绝不是个寻常的痴傻。

这一次,半空中密密麻麻不知数量的利器破空刺来。方向,却是摩西甲纳自己盘坐的地方!这一刻,李随风也在这里!

第二十三章:龙来氐羌黄河头(四)

生死时刻

当真是生死立判的时刻!

那些利器从屋顶射来时,密集的破空声已经彻底的遮蔽了屋内其他的声响,快过了其他几人的惊呼!如同万箭齐发,也好像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此时李随风与摩西两人就在箭雨之中,在枪林之下!

逃不开!李随风心中登时涌出这个想法,打消了躲避的念头。这些利器激射的速度奇快,而且密集到了这般的地步,又哪里是李随风能躲得开的?恐怕他刚刚蹲下蓄力未毕,这些尖锐的东西就会把他穿成马蜂窝吧?

逃不开,所以不能逃。

挡不住!这是李随风心中的第二个想法,打消了任何动作的念头。利器来的太多太快,况且他现在手无寸铁,又如何能够进行格挡?

挡不住,所以不能挡。

逃不开挡不住,难道只有等死了么?

怎么办?

李随风在那眨眼的一瞬之间,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无数念头,这个平日里连脑子都懒得用的人在生死关头却也达到了如此之高的大脑运转速度,当真难得。只是思考了这么多东西,最后他才发xiàn

,除了“双手抱头”、“护住要害”、“听天由命”这三个方法外,他想的其他东西都没有用。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双手抱头”、“护住要害”、“听天由命”了。我李随风,在世界舞台上蹦跶了这么长时间,难倒会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疯子的手里?那也太对不起观众了吧?

绝望之下,李随风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所有在场之人都下意识的闭了双眼,也因此接下来的事情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了一个长期未能得到排解的谜团。

远山环绕的小木屋中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屋子的一面木墙轰然破碎里面的灯光霎时间倾泻而出,照亮了黑暗中的一隅。光线中无数的木屑飞舞。

在那片光亮里,石穿一手揽着李随风,另一只手则是摁住了摩西的头,三个人很是狼狈的趴伏在一地的碎木上,剧烈的咳嗽着。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原本干净整洁的小木屋里此刻却已经有一半被密集的尖刺装物体扎得满满。尚在屋内的陈杰、许一多,和尚在屋子另一侧的刘颖和那羌族汉子无不是目瞪口呆,全然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们先是看着那满地的竹签,被削成了匕首状的竹签足有三十多个!从屋顶上被激发而出,简直就是一片天罗地网。而后,他们看了看李随风和摩西,两人身上俱都完好,没有一点破损和流血,不过他们咳嗽的有些厉害,想来是在刚刚离开屋子的时候剧烈撞击所致。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石穿身上。

人是他救的。这显而易见。

但是没人看清他是怎么救的。那本应是个不可能的事情!可它又确实发生在了眼前!

就在刚刚,石穿距离李随风两人还有几步距离,而且他正蹲在地上,可现在他已经带着两人撞碎了木墙冲出了房间!就在刚刚眨眼的那短短一刹那,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颖忽然扯了扯身旁人的衣服,她也根本不管身旁到底是谁,只是有些呆滞的问道:“你刚刚看见了么?”

一旁的羌族汉子摇了摇头,嘟囔道:“难道是白石天神显灵了?”

耽搁了片刻,陈杰终于率先反应了过来,一边向石穿等人跑去一边对刘颖叫道:“还待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救人!”

刘颖登时恍然,取出急救用的小挎包连忙进了屋子,给许一多、李随风两人依次治疗。陈杰则去扶起了石穿,关切的打量着他问道:“你怎么样了?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穿也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全然不明所以。刚刚那一刹那,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好像突然停止了一样,那一刹那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静止唯有自己才能活动一样!于是乎,他不假思索的便向李随风所在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只有一步。

忽然,石穿似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把攥住了胸口处挂着的两件东西,双眼飞快的闪烁着光泽,面色狐疑不定。另一只手飞快的并拢双指,在自己的眉心处揉了揉,又揉了揉。

石穿一旦陷入这种沉思之中便对外事理也不理,陈杰见过几次倒也不奇怪。只是这样一来,刚刚那个奇迹般的经lì

就再也无法求解了,让她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不过还好,总算这次没人死去,虽然两个爷们都受了些伤,可总比死了要好。

陈杰这般想着,便留石穿在原地思考,自己则和刘颖扶着许一多、李随风去屋中坐下。直到刘颖来给石穿检查身体的时候,他才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醒过神来。手掌在自己胸口的衣服处狠狠攥了一下,而后又倏尔放开。

“我没什么事,其他人怎么样了?”石穿对刘颖问道。

刘颖见这个石头人终于复活了,不由得撇了撇嘴道:“许大哥右肩的伤口很深,短时间内是无法动作了,他需yào

静养。”听到这话,石穿的心头当即一沉。

真是出师不利啊!现在连四姑娘山都没到,自己一方反倒先折损了一个人,而且还是重yào

的行动人员。不过,回想起刚刚许一多奋不顾身去救援陈杰的场景,石穿看向他的目光忽然又有了一丝柔和,好像某种无形的障碍突然消失了一般,对许一多露出了一个笑脸。

许一多见状也是一愣,好像自他认识石穿以来,这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笑吧?应该是件好事,许一多挠了挠头,也对石穿笑了笑,不过伤口牵动处又让他忍不住咧了咧嘴。

而不等石穿消化完这个消息,刘颖便继xù

打击他道:“至于李随风大哥,他倒是没受什么外伤……”

“那就好”

“可是冲出房间的时候,和木墙撞得太狠,肺部和肝部都有些受损,必须静养!”

说道这里,还躺在地上的李随风苦笑了两声。没受外伤,却是受了内伤,刘颖这丫头是故yì

这样说的,真是让人窝火!他心中郁郁的想到:虽然是受了重伤,不过好在没有去见阎王,不幸中的万幸吧。不过这样出师不利,倒也真是够惨的。

石穿的面色一时间阴沉的有些可怕,这样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足可以打乱他全部的计划!而付出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来寻找一个可有可无的线索!

想到这里,他一时间也有些自责,同时面色有些沉重的看了看在他身后一脸呆滞的摩西甲纳。

就为了这样一个危险的疯子?果真值得么?

石穿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对刘颖道:“刘颖小妹,去看看这家伙能不能治好吧!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总不能一点水花都看不见!”

刘颖闻言有些不大情愿,不过看到一旁陈杰那不容抗拒的眼神后,还是撅着嘴巴走到了摩西的身旁。

“魔鬼!你是……唔唔……”摩西正待要发狂,双手和双脚却突然被石穿从身后制住,并且直接用胳膊勒住了他的嘴。因为他的缘故导致许一多和李随风受了重伤,石穿虽然不会和一个疯子一般见识可也忍不住窝了一肚子火。此时出手制住他全然没有收力。

刘颖本是被吓了一跳,可见状又放心了一点。她走到摩西面前,突然跳起来敲了一下摩西的脑袋,骂道:“哼,还敢吓唬我?就是欺负我个子小喽,现在你比我还矮呢,打死你,打死你!”

“刘颖!”陈杰在旁边不耐的催促了一句,刘颖立kè

便收起了那副顽皮小女生的形象,开始对摩西进行仔细的检查,样子专注而认真。有人说男人在认真的时候是最帅的时候,可女人在认真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最美的时候?

刘颖先是搭了搭脉,而后又用银针在摩西的后脑、额头和颌下三个位置分别刺了刺,最后她抬起头,仰着一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在灯下对石穿道:“他头脑中经络不畅,有两个穴位堵塞严重,老人们爱把这种情况说成是:迷了心窍。所以会引发他思维的混乱。哼,这家伙都疯成这样了,居然还懂得布设机关!?真是个天才的疯子!”

“能治好么?”石穿关切的问道,毕竟这才是目前最有价值的问题。

刘颖摇了摇头,道:“想要治好他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得慢慢施针佐以汤药推拿,没有两三个月的功夫根本不会见效的。”

两三个月?石穿他们又哪里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来这里伺候病人?史密斯和弥久子等人都不是善类,手下也必定各有奇人异士譬如当日他见过的那个骄狂的年轻人,万一真要被他们给捷足先登,那可如何是好?

想不到忙了大半夜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正沮丧间,刘颖忽然又狡黠的一笑道:“石穿大哥,我虽然没办法将他在短时间内彻底治好,不过让他暂时清醒清醒还是办得到的。”

“什吗!?”石穿闻言一时激动,竟一把将刘颖抱在了怀里!

第二十四章:龙来氐羌黄河头(五)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本以为这次会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局面,却没想到刘颖还有这样的手段?若是能够让摩西甲纳暂时的清醒起来,那么石穿相信一定可以从他那儿了解到他所需yào

的信息!

到底什么是怪物?什么又是魔兵?老释比他们可能遭遇到的……到底又是什么?

这次不用陈杰等人督促,刘颖便自行道:“你们也别太激动,就算是让他暂时清醒也需yào

准bèi

一些药物,那些东西现在都在车上,况且今天他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别指望会立kè

平复下来。还是明天或者后天看看情况再说吧。”

石穿虽然心中十分的急切,不过看了看摩西甲纳那恐惧不已、激动万分的样子也认同了刘颖的观点,这种情绪的作用下当真很难让他醒来。况且李随风和许一多更是急需进一步的救助和处理。故而,石穿、陈杰两人搀起了许一多、李随风,羌族汉子把摩西甲纳哄进卫生间后再次将房门锁紧,几人又回到了住处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只是外伤稍严重一点的许一多已经不再觉得过分疼痛,虽然还不敢活动手臂却是轻松了不少。不过相比之下,受了内伤的李随风却还躺在床上,时不时会剧烈的咳嗽两声。虽然李随风平日里有些慵懒散漫,可这样又遭罪又无趣的躺在床上,也着实让他难受不已。

不说这两个伤兵,单说石穿、陈杰和刘颖三人,在天放亮吃过早饭之后,便再次拉起那个羌族汉子来到摩西甲纳的小木屋里。

小木屋昨夜莫名其妙的被石穿弄得破败,为了防止摩西逃脱羌族汉子只好将他塞进了卫生间,依旧是在门上挂了无数把锁头。此时正一边对里面的摩西甲纳做着安慰,一边渐次开锁。

昨天夜里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许一多二人受了重伤,石穿等人并没有去检查那些摩西用来攻击的武器。此时天色透亮,阳光泼洒,遍地如刺猬尖针一般的利刃便密密麻麻的呈现在了石穿几人的眼前。

刘颖有些好奇的从地上拾起来一支,雪白的小手翻看之下不由得讶然道:“居然是用竹子做的!”

石穿和陈杰闻言登时恍然,怪不得昨夜那个羌族汉子看了屋中的陈设后会那般惊恐于消失了两把椅子,原来都是被摩西用作武器了。可在这个基本没有铁器的小木屋里,摩西又是怎么把那些已经成型的竹椅做成这样尖锐的武器呢?

正当石穿等人好奇的思考之时,身后最后一声“卡巴”声响罢,门开了。

卫生间里,摩西仍旧是那么呆滞的坐在竹椅制成的马桶上,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门外的几人,声音冰冷、淡漠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石穿刚要开口,却被陈杰拦了下来,她对石穿使了个眼色后道:“我们是来给你送饭的!摩西。”

石穿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陈杰,而后便既恍然。

昨天石穿说:是想要问摩西一些话,结果摩西立kè

便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之中,恐怕是陈杰分析出摩西现在有些特殊的心理防卫机制在作祟,所以才如是说法。石穿在那本《如何与人良好的沟通》一书中看过这类观点,却是没有想到它会运用在这。

看起来,现代知识上的差距还不是一两个月的恶补能够追回来的。

果然,摩西听了这样的回答后并没有任何的反问,只是平平淡淡的“哦”了一声,而后便再次陷入了呆滞之中。

刘颖蹙眉看了看,随手掏出一个酒精灯放在一旁点燃,悄声对两人道:“这里隐隐暗暗的又有异味,要想办法把他给我哄出来。不然我不好下针。”

陈杰点头,想了想对摩西道:“摩西,出来吃饭吧。”

“你不是送饭的么?送进来不就是了?”摩西双眼呆滞的反问,若是单纯听他的话语思路,任谁也想象不出眼前这个青年竟然会是个极度危险的精神病人。

陈杰脸上挂着微笑道:“可是你在厕所里啊?哪里有在厕所吃饭的呢?”

摩西歪了歪头,呆滞的面孔蹙了蹙,最后道:“也是”说着,竟然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听从陈杰的话向外走去。

那羌族汉子和石穿早已准bèi

好了竹床,摩西一出来便在两人的搀扶下端正的坐好。将整个后脑都露在了刘颖的视线里。

“饭呢?”摩西好奇的问道。

“就来啦!”背后,刘颖突然一声坏笑,手中银针飞快的在摩西的脖颈、脑后、正头顶三个地方刺了进去。而后她快速的道:“你们把他的上衣扒开!快!”

石穿和那羌族汉子不敢怠慢,赶忙一边扶着摩西一边飞快的扯下他的上衣,让青年人有些骨瘦嶙峋的上身袒露了出来。刘颖一手按着摩西的后背,一手从陈杰手中接过刚刚烧灼过的银针,飞快的在摩西的脊柱上刺了下去。

不得不承认,刘颖别看平日里调皮呆萌好像是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一样,可银针上手后气质和风度便完全变了一个样。恍如有种一代宗师的味道。一双雪白的小手上下翻飞,银针在阳光的映照下像金色的丝线一般道道落在摩西的背上,那场面在旁人看来竟是有种奇异的美感。

刘颖点完背后的穴道后擦擦汗,对石穿和羌族汉子道:“接下来恐怕他会有些疼,你们一定要把他给按住了!千万别让他乱动!小杰姐姐,你也去帮忙吧!”说着,刘颖便绕到了摩西身前,手中的指缝里已经夹满了一阵,准bèi

随时刺出。

石穿和羌族汉子各自抓住了摩西的双手,并扶正了他的脑袋。陈杰则蹲在一旁,双手死死攥住摩西的双脚。确认没有问题后,刘颖不再等待,右手的银针飞快探出,睛明穴、印堂、眉心、人中……头顶脸上的几个大穴全都布满了颤巍巍的银针。

而等到刘颖在摩西胸口插下一根银针后,后者果真变得有些躁动,脸色开始变得痛苦扭曲,身体不自然的抽搐起来。石穿等人哪儿敢怠慢,使出了全身的力qì

,将摩西死死的按住不让他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可摩西看起来皮包骨一样,可腰腿、手臂的力量却着实不小!按着摩西左臂的羌族汉子已经是满头大汗,压着摩西双脚的陈杰也有些力不从心,她眼看手上的力qì

不足干脆便躺倒在地,用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将摩西的双脚死死的夹住,搏击术中的剪刀腿用在了这种地方,倒总算没有失手。

再过三五分钟,摩西的骚动渐渐停止,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安静,不一会儿竟是闭上双眼似乎是睡了。

刘颖额头鼻尖都出了一层细汗,可运针的右手却依旧稳定如山,直到再过了三五分钟她才长长的“虚”了一声,敲敲那柔韧有力的小蛮腰直起身子,对石穿笑了笑。

“成了?”石穿惊喜的问。

刘颖拍了拍很有些弧度的小胸脯,骄傲的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手?本小姐这人一向就是这么耿直、可爱、温柔大方,做好事不愿意留姓名,你们也不用感谢我,非要知dào

我叫什么名字的话,你可以称呼为为‘红领巾’!”

石穿和陈杰哪里会听她在哪里胡吹乱侃,一听说事情解决赶忙满脸欢喜的凑到摩西的面前,等待这位羌族释比继承人的苏醒。刘颖将一杯黑色的液体取出,捏着摩西的鼻子给他强行灌了下去,不到几十秒,这位已经痴傻四年有余的羌族青年便慢慢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那么呆滞、冷冽,反而是清澈、干净,好像一汪澄澈的湖泊。而随着这双灵动的眼睛苏醒,他整个人的表情也渐渐散发出一股活力来,不需yào

什么严格的科学检验,人们只凭他的表情变化便已知晓,他——醒了。

“摩西!你……你真的醒了!?”一旁的羌族汉子激动的叫道。

摩西有些奇怪的扭头看了一眼,好奇的问:“达利哥,什么叫‘我醒了’?我刚刚睡着了么?这里……是什么地方?不像是我家,也不像是你家……”

确认摩西当真恢复了神智石穿也是兴奋非常,可他没有急着去问摩西,反而先问了问刘颖“他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刘颖闻言凑上前去,不理会摩西的诧异翻了翻他的眼皮,而后对石穿道:“不会太久,顶多十几分钟吧。你要是有什么想要问的,最好抓紧。我只是暂时改变了一下他的经络运行方式,下一次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石穿闻言点头,推开还在激动的羌族汉子,自己直接凑到摩西的面前,对他道:“摩西甲纳,现在我来说话你来听着,我们的时间有限。”

摩西见了这个外族人先是很惊奇,而后看了看自己身上乱七八糟好像刺猬一样的银针更是吃惊不已,慌乱之下便想要动手去拔。可石穿却直接一手按住了他的头顶,那是一股摩西根本无法抵御的力道,惊愕之下他甚至忘记了反抗。

他也根本无法反抗。

石穿将他的头拉近,对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听着,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需yào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些问题的答案很有可能关系到你们村子里好几条人命,包括你的老师你们村寨里的老释比。不想他们有事,你现在就给我安静一下。懂的话点点头。”

虽然摩西心头惊愕不已,可听说老释比等人有危险仍旧是强行压制了心头的惊慌,看了看一旁的羌族汉子在后者确认之后镇定的点了点头。

石穿满yì

的笑了笑,果然,释比继承人不是寻常的莽夫愚夫,这样交流起来方便的多了。

石穿对摩西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在什么地方?”

摩西闻言一愣,随即便蹙着眉头开始了思索。脑海中有无数杂乱的碎片汹涌而至,冲的他脑子一阵生疼。有的像是虚妄、有的像是梦境、有的像是真实又不像真实。直到……他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定格在那个晨光微露的清晨!春风中呜咽的羌笛和青草……

“我记得,我正在向老寨去的山路上!”

“你自己么?”

“不……我当时……还骑着我的青牛。”青牛小路,蹒跚石径,薄雾在羌笛的曲调中飘飞舞动。那个清晨的天气……很好。

“很好,接下来你看到了什么?”

“脚印”摩西的眉头突然一蹙,一双手下意识的攥成了拳头,全身显得紧张不已。

“什么脚印?”

“我不知dào

,我以前从没有见过那种脚印。但是它很大,好大,大到我和牛加在一起还不及它的一根脚趾!”记忆中,摩西和青牛立在那个深坑里,身体都在剧烈的发抖。

现在是秋天的清晨,屋子里陡然吹过一阵寒风,让石穿几人俱都遍体生寒。什么样的东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脚印?若真有这么大的脚印,那它本体又该有多大?石穿抬头向那羌族汉子看了看,后者摇头道:“找到他的时候,没有发xiàn

什么大脚印……”

石穿打了个寒战,却没有深入思考,而是继xù

抓紧时间问道:“然后呢,你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

摩西闭着眼睛,额头汗珠滴答滴答的开始滚落,脑海中的思绪渐渐清晰却又渐渐显得如此玄幻,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先是一次地震!足可以和五一二相比拟的地震,甚至把我从牛背上掀了下来……”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看见了一排脚印,通向我们山顶的老寨里……那里……那里……”

“那里有什么?”

“它在破坏老寨!它晃动了一下身子就把老寨的外墙撞碎了!它……它好大!它好大!”

“它是什么!?”

“它……它冲我过来了!它!它要吃我!它要吃我!”摩西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癫狂,双手双脚开始四下舞动起来,惊得羌族汉子和陈杰赶忙又将他按了下去。

石穿双手抱住摩西的膝盖,虽然看到摩西的样子很是痛苦可他却没有任何停止的意思。因为他清楚,这样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摩西!摩西!不要怕,那只是回忆而已,你现在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不要怕!你告sù

我,它是什么?它长得什么样子?”石穿尽量安抚着摩西,可摩西的情绪却似乎完全陷入了崩溃当中,惊慌的大叫道:“不要吃我!魔鬼,它……它的身后好多好多魔鬼,你们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救命啊!”

终于,石穿放qì

了努力,因为他看到摩西的双目再次变得那般冷漠呆滞好像《指环王》中的咕噜。他叹了口气,一记手刀斩在了摩西的后颈上,将这个两次受到惊吓的青年人击晕了过去,交给刘颖处理。

刘颖赶忙和陈杰、羌族汉子将摩西放倒,一边对他身体的各个穴位进行按摩,一边将他身上的银针渐次拔出。

石穿没有去帮忙,他从木屋的破洞中走出,沐浴在清晨清冽的阳光之下。任凭金色的光芒洒满全身,稍稍驱散身体的寒意。

他还在思考摩西的话,那个“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一只脚趾头比一头青牛还大,身体动一动便能将一栋羌族石寨摧毁……如果摩西不是错误的将科幻小说或者电影中的场景搬了过来,那么这个“它”不是飞龙、恐龙,就是哥斯拉了。

“哧……”石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世界上,还有比这样的结论更可笑的事么?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确认自己又做了一件无用功。颓然叹了一句“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说罢,便起身招呼陈杰等人准bèi

离开。

可是,石穿似乎也忘了,他能够出现在这个时代,这本身也是件不可能的事……

第二十五章:龙来氐羌黄河头(六)

摩西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可随之而来的局面却又不得不让石穿慎重选择,无比的头疼。

因为低估了摩西的危险程度,所以在突入木屋的时候探险队两大主力——许一多和李随风都受了不轻的伤,指望着这两个伤兵在接下来的探险之旅中发挥作用显然是不现实的。而剩下的三个人里,陈杰和刘颖又都是女孩儿,尤其是刘颖。

虽然她有一手不错的医术和对阴阳术数甚为精通的杂学,可之前从未曾经lì

过危险,她本身那足够称作“战五渣”的自保能力也一定会拖累整个队伍的后腿。要知dào

,他们这一次要与之竞争的对手不仅仅是上像楼兰之中的那几个盗墓毛贼,如今石穿等人的竞争对手可是来自美、日的强力队伍啊!

想到这里,石穿便不由得想起前两日在史密斯身边见过的那个年轻人,那家伙绝对不是个善茬!

可如今自己的队伍出师未捷便已经损了两员大将,这又该如何是好?

一向以杀伐决断在军中著称的石穿,这一次也不禁陷入了犹豫。

陈杰在身旁看着正在犹豫的石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别想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让千缘……姐姐再给我们派几个人过来,相信千缘姐姐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陈杰所说的倒也却是是一个办法,若是在平常这就是最为恰当的办法,可是现在……石穿叹了口气道:“别忘了,我们还有竞争对手呢,他们可不会等我们把人凑齐了。”说着,石穿自己便觉得有些烦,他对陈杰道:“你先去帮帮刘颖照顾一下那两个家伙吧,我出去走走。”

“你要去哪儿?”陈杰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石穿却头也不回,摆着手走出村口,径自向山上道:“随便走走,不用为我担心!”

身后的陈杰恨恨一跺脚,赌气道:“随便走走?随便走走好好的马路不去,会直接走到山上?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真不知dào

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以前或许很多,以后或许也很多,不过此时石穿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样东西——气味。

那是来自老释比的气味。

石穿在玉柳村中耽搁了许多时间,已经大大落后于弥久子和史密斯了,可他非但没有取得任何的线索优势,反而在这里损兵折将。这让石穿实在是有些不大甘心。心情烦闷之余,他便想要试一试,试一试能不能把老释比他们找回来。虽然石穿自己也知dào

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在脑子一团浆糊的时候,他也着实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干,反正暂时无法决定如何行动,不妨就去试一试。

至少,石穿他有一个好鼻子。

空气中的气味经过了一天两夜,早已有些淡的不成样子。石穿自老释比房间内取到的气味样品很难在这样单薄的空气中寻找到匹配的线索,因而他一路走去走的十分缓慢、十分缓慢。

十月了,山间的草木有些变色,气温也开始转冷。不过总的来说,这样的温度还算舒适。秋风吹过,高高的山草低伏,露出其中正在仔细搜寻痕迹的石穿。

“找到了!”他忽然惊喜的叫了一声,一下子扑倒在高高的草丛里。山野间,在一丛被人踩到的山草堆里,石穿发xiàn

了一块布角!那是被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角!

羌族人上山无非是为了打猎采集,穿着必定利落,只有一种人会穿冗长拖沓的衣服进山,那就是仓促出发的老释比!况且衣服上的味道和老释比家中存留的味道一般无二,他们就是从这里走的!

此时,身后的玉柳村和蜿蜒山间的国道都已不见了踪迹,只剩下牂牂衰草、满目金黄。不知不觉间,他走的已经有些远了。石穿却不以为意,长长出了口气后,立kè

便循着那被踩踏出来的小路继xù

向前搜索而去。

他越走越是缓慢,越慢越是专注,而人一旦陷入了忘我的专注时,往往会忘记身周的一切乃至时间。

高升的太阳从东山越过中天,又慢慢慵懒的向西山倾斜,影子从细长变到短粗又渐渐在日光下变的细长。眨眼间,又是一日黄昏。

玉柳村中,陈杰正在村口处焦急的踱着步子,探头看向面前的山丘。石穿从早上入山一直到了现在,竟然还没有回来,而对讲机也完全没有了声音。不知是出了故障,还是石穿离开了信号覆盖的范围,让陈杰很是担心。

在她身后,刘颖一手端着羌族特色风酱肉,一手玩着头发蹦跳着跑到陈杰的身旁,对她笑道:“小杰姐姐,你快尝尝这个!是那个大姐给我做得,可好吃啦!”

陈杰此时哪里还有这种闲心,回头瞥了刘颖一眼便道:“你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就吃。”刘颖闻言有些不满,嘟着嘴道:“小杰姐姐,你可快成了‘望夫石’啦!”

陈杰开始没留意,可随即她便听懂了,登时一阵羞恼准bèi

揪刘颖的耳朵。两人嬉闹做一团,倒是稍稍冲淡了陈杰一个人时的紧张气氛。不一会儿,都玩累了的两个美女干脆并肩坐在了村口的石阶上,一起在夕阳中等待着石穿的归来。

刘颖一边嚼着风酱肉,一边对陈杰安慰道:“小杰姐姐,放心好啦!你不都说石穿大哥本事很大么,他才不会有事。别忘了昨天晚上他突然爆fā

的小宇宙。”

陈杰自然知dào

石穿身上每每都有神奇的事情发生,可她仍旧有些担心“可是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有些抱怨,声音中又有些幽怨,听得刘颖不由得眨了眨眼。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中响起了一阵哗啦的响动。不是风,也不是什么家畜野兽,走出草丛的却是两个人。准确来说:是石穿抱着一个满身鲜血的血人从草丛中疾步跑了回来!他自己亦是满身鲜血!

陈杰和刘颖吃惊之下登时起身,急急的迎了上去。“石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啦!”两人焦急的问道,然而随即她们却发xiàn

石穿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害,所有的鲜血都来自石穿怀中那人。那人,就是村中的老释比!

“刘颖,快给老释比看看!看看还有没有救!陈杰,马上去联系汶川县的医院!”石穿一边向村内飞奔而去,一边飞快的对两个美女说道。陈杰和刘颖当下便利落的行动起来。如风如火。

刘颖一边跑一边翻看着老释比身上的伤口,一双秀眉开始微蹙。老释比身上的伤口不深但是很多,好像被尖锐的牙齿咬断皮肉一样,整个大腿和下腹部都是血肉淋漓的景象让人看了便禁不住无比的吃惊。但皮肉上的伤口毕竟不是致命,最要命的是老释比此刻已经大量的失血,几乎是已经过了40%的危险临界点!这才让她那精致的小脸不由得一沉。

老释比被救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整个村寨之中,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赶忙跑来查看,将老释比那小小的一间屋子围得满满当当。无论年岁身份,所有人都在关切的打量着屋内的情形,一颗颗心都高高的悬了起来。

石穿将老释比平放在木屋内的竹床上,将一口水给老释比喂了下去,这才对刘颖问道:“怎么样,有救么?”

刘颖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失血太多,已经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来不及了。”

此言一出,屋门外登时哭声一片。便连村长和村支书两个汉子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蹲在地上不住的嚎啕。不论怎么算,那是他们的老释比啊!不论他平日里怎么顽固不化,他是为了村寨才会死于非命啊!村中长者横死,又如何不让他们心中悲切自责?

石穿无奈的叹了口气,颓然坐在了竹床上。本以为发xiàn

了一线机会,却不想仍然没有一点运气。命运一事,当真是捉弄凡人啊。

“咳咳”忽然,身后的老释比咳了咳,一双沉重的眼皮眨了眨竟然悠悠转醒,看得他身旁的刘颖一阵惊讶。但是,她却没有感到多么欣喜,看着老释比苍老面孔上那不正常的晕红,刘颖能够判断的出:这正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老释比坐起身,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下腹部,又看了看四下里哭声一片的村民心中有所了然。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坐在自己身边一脸无奈的石穿身上,他忽然开口道:“其他人都出去吧,我有话对这个年轻人说一说。”石穿闻言愕然回头,看到的,却是老释比慈祥的笑。

原来,命运也并不总是对人那么苛刻。他,还有机会!

第二十六章:龙来氐羌黄河头(七)

故老相传,羌族本是三苗之后,炎帝一族分支。炎黄大战后,战败的族群渐次西行南下,慢慢便有了现在的羌族。而羌族与汉族一样,并非绝对铁板一块,其中也有各支、各种、各部。而按照老释比现在的说法,他们这群居住在四姑娘山一代的羌族古时曾有个响亮的名号,号曰——“白马羌”。

老释比此刻躺在床上,下腹部的伤口被刘颖进行了包扎暂时制住了流血,可是他整个人的神情却掩盖不住他此时真zhèng

的伤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老释比已经灯枯油尽将不久于人世了。

“这位小朋友,我说的话你还能听懂么?”老释比脸上的笑容依旧慈祥,可声音却愈发显得微弱起来。

石穿点了点头,虽然老释比的普通话夹杂了许多羌音,不过对石穿而言还是足够听明白的。

老释比见状满yì

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就继xù

说啦……”

接下来,老释比为石穿讲了两个故事,故事的年代都很久远似乎与石穿急切间想要了解的事情毫无关系,可老释比仍旧慢条斯理的讲着,而石穿也在认认真真的听着。他相信,作为玉柳村中资格最老的老释比,他在这个时候留下自己,决不会是为了说出什么废话。

于是乎,第一个故事就在这种安静和谐的氛围下开始了……

遥远的古代,羌人的祖先从黄河上游而来,自西北向西南游牧迁徙,跋山涉水。

当其中的一支“白马羌”游移到岷江和湔江上游丰美的河谷台地时,他们遇到了当地一支名叫“戈基”的部落。一山难容二虎,两族为了争夺领地大打出手,最后演变成了举族血战。

据说,“戈基”其人高鼻梁深目,皮色黝黑、状似鬼怪且身强力壮、能征善战。更兼其人妖法诡谲,无声无形间便会致人死命,被羌族人称作“魔兵”。羌人与之几起交锋,屡战皆败,已经到了准bèi

弃地而逃的地步。

然而幸运的是,就在举族准bèi

迁徙的当夜,突然有神灵降临世间于梦中对白马羌族的首领做出启示,首领一夜惊觉,告知族人。白马羌族遂下定决心,明日再与魔兵一战。

第二天,遵从天神启示,白马羌全族战士乃于颈上帖羊毛作标记,统一以尖硬锋利的白石英石为武器削为石矛,再与戈基人沙场决斗。有羊毛在身,魔兵妖法骤然失效;而石英石为武器,魔兵坚逾钢铁的身体终究被击而破之。

沙场鏖战一日夜,白马羌族终于取得了胜利,魔兵戈基人至此销声匿迹。

从此以后,白马羌人得以在岷江和湔江上游安居乐业,发展生产。为了报答神恩,其族世世代代都以白石象征最高的天神,供祭于庙宇、山坡以及每家每户的屋顶白塔之中,朝夕膜拜,虔诚之至……

老释比的话突然在这里停了,而且再也不肯多说。石穿似乎在其中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他蹙眉细思,最后对老释比问道:“释比,您是要对我说……那群袭击你们的怪物……就是戈基人?”

老释比道:“我不曾这样说过……因为我没有看到它们的相貌,它们的动作太快,刚与他们接触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还站着。”

石穿蹙眉不语,既然没有看到那群怪物的样子,那便不能随意下定结论。可这时,老释比却又道:“但是也唯有我一个人还站着,恐怕是因为我的颈上贴了羊毛……”

石穿愕然望去,果然看见老释比的颈上贴了一丛雪白的羊毛,稍稍凑近还能够嗅到山羊身上那特有的腥膻味道。难道说,真的是因为这撮羊毛才让老释比得以幸免于难?

老释比突然咳嗽了一下,震得全身颤抖,石穿赶忙前去帮忙捶打他的后背,许久方才缓了过来,可是不能避免的——老释比的脸色又憔悴了几分。就在这样的条件下,他却坚持继xù

开口,第二个故事开始了。

相比较第一个故事而言,这个故事流传的不广,显得并不那么真实,却更加的耸人听闻……

那是在三国时期,有一日蜀国武乡侯曾派遣三百虎步军跋涉至此,欲寻向导入山。当时羌族上下对武乡侯皆是奉若神明,很快便遴选出十几名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向导,带领虎步军进入四姑娘山。

一月之后,有十名残兵返回,人人带伤。

第二年,武乡侯亲率千名白耳精兵再次入山,逡巡一月,率两百残兵而回。武侯因此身染重病。据传,是武侯再度于山中遭遇魔兵,连番鏖战至此结果……

老释比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骤然涌上一层晕红道:“年轻人,我……不知dào

你们有什么样的目的,也不知dào

你们有多大的本事。可是……你既然能在我流干血迹前找到我,我就坚信你是白石天神派来我们白马羌的另一个启示。是白石天神让我能在临死前见到你,所以我相信,我临死前的这段话,不会白费。记……住……它们很多,很厉害……你要小心……”

一个呼吸停止了,一段生命结束了,老释比的脖颈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向后扬去,露出了颈上绒绒的羊毛。或许,他已经进入白石天神的怀抱中了吧?

石穿站起身,莫名行了一个军礼。这是一个勇敢的人,一个智慧的人,勇敢和智慧值得尊敬。

房间门外,玉柳村的村民和陈杰刘颖一道,在急切的等待着,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片刻后,石穿一个人推门而出,看了看围观的众人,最后在门口深深的叹了口气。

悲伤似瘟疫般席卷了整个村落,地面落下了一片泪雨。

石穿在哭喊的人群中找到了陈杰和刘颖,对她们道:“我们离开这里吧,先把李随风他们送到汶川。”

刘颖有些担心的道:“可是……那些日本人和美国人怎么办?他们出发已经好久了。”

石穿突然诡谲的一笑,道:“现在我们不需yào

着急,因为不论老释比最后的话究竟是不是事实真相,可有一点是肯定的……”

“什么?”陈杰和刘颖同样疑惑的问道。

石穿道:“那就是四姑娘山上那些被叫做‘魔兵’的东西们……很厉害。呵……万幸啊,我们不是第一个去招惹它们的人。”

四姑娘山是川中著名的旅游景点,群峰巍峨,风光旖旎,号称是“东方的阿尔卑斯”。然而,与它闻名于世的景色相衬的,则是它近年来突然拔高的事故率。

2008年9月,一位门户网站户外频道雇员和一当地向导在骆驼峰遇难。原因不明。

2009年6月,一中国职业登山向导、攀冰教练入长坪沟后失踪。

2009年7月,一登山者在骆驼峰遇难。据对外消息称是遭遇了落石。

2009年10月,4名俄罗斯人意wài

遭遇雪崩,2人被埋。

2010年8月,一名日本人在野人峰死亡,据称是被落石击中。

2011年10月,14名登山者在穿越时与外界失去联系,陷入“死地”之中长达13天。

作为一个开发程度极高的旅游地点,四姑娘山近年来如此之高的事故率确实有些非比寻常。当然,人们所能够联系到的也只有“一连串的巧合”,甚至于当09年摩西甲纳在山顶老寨突然变成痴傻,前些天玉柳村外群魔吼叫一事,也会被归类于“一连串的巧合”之内。

巧合而已,天有不测风云而已,世事无常而已。

可毕竟,也有人不这么想。

那个当日对石穿作势挑衅的年轻人,此刻正伸手指着比例尺极大的电子地图对史密斯道:“就算这些事情全是巧合,可这些巧合的分布地点也有些太过集中,全部是在骆驼峰和野人峰一带,包括我们前些天看到的那个出事的羌族村落,他们的老山寨也距离野人峰不远,仅仅隔着几道山岭。如果我们把它们归类为巧合的话,这样的一片地带确实没有什么价值。可是,如果我们把它总结为规律的话,那么这片地区的可疑程度便有些过高了。”

史密斯摘了自己的墨镜,低头在手上的平板电脑画了画,而后又抬头向远处巍峨高耸的四姑娘山眺望了一眼,点头笑道:“很好,那我们就将它们总结为规律吧。”

年轻人笑了笑,继xù

道:“再加上我们昨天夜里发xiàn

的那具尸体,我们有理由相信那是第一批进入这个区域的日本队伍中的一员。他们也在这片区域遭遇到了不测,那么将它也放在规律之中,我们可以做出的合理推测就是:情报中所说的那个重yào

的地点,就在这一带!”

这时,一旁一个黑人插嘴问道:“可是,那具尸体已经被破坏成了那个样子,好像是被野兽吃掉一样,你又怎么能确定一定就是日本人的队伍呢?”

年轻人抬起头,对黑人道:“首先,在入山时我问过景区的管理人员,他们告sù

我最近入山深入游玩的除了我们之外,就只有那批日本人。其次,那具尸体是被吃得只剩下了骨肉,可有些东西是不会被生物吃下的,譬如……他们的护照。”说罢,年轻人取出了一个证据袋在黑人的眼前晃了晃,袋子里面是一个写满了日文的护照。

史密斯戴上墨镜,将同队的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对他们宣bù

道:“很好伙计们,感谢这位王琥先生的帮zhù

,我们已经找到地方了。现在,开始进行空间测量和定位,那群日本人应该不会全都被吃掉,那也就说明他们已经进入这片区域内部了。我们可不能落后啊。”

旁边的黑人有些担忧的道:“队长,万一在探索过程中我们也遭遇到了那些危险怎么办?”

史密斯闻言耸了耸肩,从后腰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来,随手拉开了保险。黑人登时明悟,自他宽大的背包中取出一支M16A1,顺手挂在了脖子上。叫做王琥的年轻人也摇头叹道:“那群日本人确实有些死脑筋,进入中国境内却不去弄些武器装备就敢到这里来……啧啧,真是倒霉活该啊。”

史密斯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雪山、暖阳,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惬意的道:“就是这样啊!愿他们死后能进入天堂……”

此刻,在他们身前稍远处的一道怪异山谷里,包括弥久子在内一行满身鲜血灰尘的日本人正一边举枪射击,一边急速向来路退去。黄橙橙的弹壳如雨滴般坠落在地面上,叮当作响。这群日本人他们手中的枪械都是速射的冲锋枪,射速很快,威力很猛。

第二十七章:我家山门常打开

离开玉柳村的第三天,石穿、陈杰和刘颖三人告别了重伤未愈的李随风、许一多,开始了他们接下来的探险之旅。虽然这一次缺少了两员大将的辅助,可石穿却依旧决定三人独自启程而不是在汶川等待援助,毕竟现在已是时不我待。

刘颖对于接下来的旅途依旧是毛毛躁躁的激动,憧憬着可能到来的新奇世界,而陈杰却很有些担忧。对此,石穿是这样安慰道:“我们的人确实很少,不过在我们之前不是有了两支队伍在为我们探路么?”

牧马人翻山越岭,一路奔驰,在正午十分进入了四姑娘山的山区。几人携带着必要的装备和仪器开始徒步穿行。当然,在携带的东西里石穿又背上了那柄无比巨大的斩马剑,腰间挎上了精铁连弩。却有些意wài

的没有去碰那些效率更高威力更大的气步枪。

听从石穿的指挥,三人没有去在那些成熟的观光地点耽搁,而是直接绕过了大姑娘山、二姑娘山和三姑娘山,径直向四姑娘山和骆驼峰方向前进。那里是四姑娘山景区开发程度最小,也是历年来事故率最高的地方。

若是四姑娘山真的隐藏了某些秘密,想来就在此处。对此,三人的意见倒是出奇一致。

因为队伍中多了一个刘颖,所以穿行的速度不可避免的减慢了。10月份,四姑娘山上已经开始了落雪,纷纷落落,飘飘荡荡,银装素裹。若是往常来看必定会让人心神空旷,欢喜不已。可对于正在山岭间一路穿行跋涉的石穿三人而言,这场雪着实是一场不小的灾难。在雪岭的中段刘颖还险些跌落山崖,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惊慌。

那时候,石穿甚至一时有些后悔将这个淘气的小美女带在身边了。

最后花了近两天的时间,石穿三人方才来到了骆驼峰和野人峰一带,也就是在这一带,石穿几人发xiàn

了史密斯一行人的踪迹。

那是一顶行军帐篷,里面大概有三个人守在一处地洞的入口,看起来应该是留在地面的接应人员。三人俱都是金发碧眼的欧美人,一看便知是史密斯等人的手下。本来这并没有让石穿感触什么,对于现在的他而言,三个人还是四个人的差别并不大。可是,等他看清了那三人肩上都挎着速射冲锋枪时,一双剑眉方才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弥久子的队伍要先于史密斯等人出发,而这里并没有她们的踪迹,只能说明她们是在史密斯之前进入了地洞之内。而史密斯等人既然已经留下了看守洞口的警卫,也说明他们的大队人马早已经开始了探索。

石穿,确实已经落后的太多了。

然而现在摆在石穿面前的问题不是怎样哀叹,而是如何尽快通过封锁进入到通道之内。否则,就算弥久子和史密斯的队伍遭遇到了魔兵,并与之产生了激烈的对战伤亡惨重。可石穿若进不去通道,一切仍旧等同于无。

可是,该怎么办?

想要带着陈杰、刘颖两个人穿过三支冲锋枪的封锁线?这样的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石穿匍匐在一块石头上,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远处三个欧美人的动静。那三个人此时好像正在对着电脑发笑,不知是在看什么奇怪的片子还是在玩着某种奇怪的游戏。而那个竖直向下的洞口,就在几人身旁三米远的地方。

看得出,洞口很大,只是挖掘的边缘并没有进行修整,仍旧是参差不齐,显得有些怪异。可是到底哪里怪异,石穿却又一时间想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旁刘颖的声音开口道:“石穿大哥,那个洞是被炸出来的啊!”石穿闻言吃了一惊,反问道:“你怎么知dào

?”刘颖和陈杰趴在离他不远的地面上,也各自举着一支小望远镜。此时,刘颖一边看着一边道:“因为那群外国人不懂道理,嘿,这里的风水格局显然是被人调动过的!通道口自然是早就已经被人修整好的,他们竟然没有一个发xiàn

这一点!”

听了这句话后,石穿更是心惊,赶忙调整望远镜四下观察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任何人工雕凿或是建筑的痕迹。四周怪石嶙峋,砂石遍地显得有些荒凉,哪里能发xiàn

什么风水格局?

却不想,这次陈杰也跟着道:“石穿,别看她年纪小,可刘颖对阴阳风水很有些造诣,她如果说这里被人变动过,那么这里就肯定不会是纯粹自然的状态。恐怕,她还发xiàn

了些其他的东西吧?”

刘颖放下望远镜,突然冲着陈杰的脸上亲了一口道:“嘿嘿,还是小杰姐姐懂我!没错,这里的排位布局和秦汉时期的占星术阵很有些相像,不止是相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里应该是一个八门金锁阵!”

“八门金锁阵?怎么这个名号很熟悉的感觉?”石穿蹙着眉头念叨,后脑却突然被刘颖拍了一下。小刘颖调皮的道:“当然熟悉啦!如果你看过《三国演义》的话,不会对这个阵名不熟的!它当年可是……”

陈杰打断了准bèi

科普的刘颖,不耐的道:“现在可不是做科普的时候,还算赶紧说怎么才能进去的好,我们已经落后太多了。”

刘颖吐了吐舌头,而后再次举起望远镜道:“八门金锁阵的八门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安然无事;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危机重重;从杜门、死门而入则必死无疑。嘿嘿,这可得慎重才行。那群美国人应该是在无意中炸开了惊门后的通道,也算他们运气好,要是从死门进去可就了却我们一件麻烦啦!”

石穿在一旁问道:“那么。我们要从生门进了?”

刘颖道:“那倒是无所谓,生门、景门、开门都可以,给我两分钟时间,我把方位给你都标记出来。”

“很好”石穿满yì

的笑了笑,忽然觉得这次把刘颖带在身边真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生门、景门、开门三门相距的距离都有些远,石穿看着刘颖标记处的位置,经过审慎选择最后决定从“开门”而入。因为这个地方位于面前山岭的后面,正好能够遮挡住三支冲锋枪的视线。石穿对两人解释道:有多重选择的时候,从最安全的选择入手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乎,石穿三人悄悄离开了观察点,悄无声息的翻越了两座山岭来到了那几名看守人员对面的山岭后。而来到此处几人才发xiàn

,这里的山势有些过于陡峭,几个地方甚至有些壁立千仞之感,站在山巅向下看去都会眩晕不已。而从这里来看,所谓最安全的选择也未必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事已至此,不可能再为了一点点风险而耽搁宝贵的时间。

石穿让陈杰和汶川的李随风等人联系了一下,通知了他们即将做出的行动和面临的局面。而后,又让刘颖再大体精确一下位置,令刘颖和陈杰留在山顶,自己则换上了登山保护装备,以蝎子倒爬城的姿势慢慢向下而去。

山间的风很急,很大,有时候忽然吹过的寒风能够让石穿的身子在半空中打晃。看得山顶两个美女心惊肉跳。不过好在石穿的力量很足,死死扣住岩峰石棱依旧在寒风里慢慢的向下而去。

到了刘颖大概标记好的地点后,石穿停了脚步四下打量起来。

这是一片光滑的石壁,非但没有棱角甚至连倾斜的角度都不大,若不是石穿身上背着保护用的登山索,他绝不可能来到这里。

石穿慢慢放了双手,任由绳索吊坠着向下滑行,最后在整块石壁外面停稳。此时甚至不消刘颖多说,石穿也能认定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开门所在。只是,开门就在眼前又如何能够进去呢?

石穿试着用凿子在石壁的四周不断的敲击凿打,却不想任凭他如何的用力却没有一点回应。整块岩壁仿佛与山壁浑然一体,根本没有任何缝隙和漏洞可以供石穿用作开门。石穿自然不肯甘心,又让陈杰用便携式的空间探测仪进行了一番确认,确认的结果正是在这面石壁之后有一道幽深的狭长通道,直通山壁之内。

“可是,该怎么进去呢?”陈杰对山崖下的石穿问道。石穿想了想,从身后的背包处取出了一包炸药。可是在使用前他又想了想,最后还是把炸药放了回去。这里距离那几人所在的洞口确实还有些远,可是一旦爆zhà

声响起,这帮人必然会派人前来查看,就算只有一支枪也会对陈杰和刘颖造成巨大的威胁。石穿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不用炸药,他又要如何才能开启这道山门呢?

外面的风很冷,可石穿一时间却觉得无比的烦闷燥热。他单手揪着登山索,顺手解开了自己的衣领。却不想,他刚刚解开衣领的那一刹那,放在怀中的奇异“玉佩”骤然发出一道碧绿色的光芒,那山门好似在同时反应了一下似的,忽然“轰隆”一下,在刘颖和陈杰二人目瞪口呆之下缓缓开启,整块巨大光滑的石壁好像拉启式房门一样直接向上拉开,露出了里面足够一人行走的通道。

石穿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的惊喜,又看看自己胸口处恢复原状的玉佩,一时间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陷入了沉思当中。可最后,来自山顶的催促声还是让他及时醒了过来。石穿不再怠慢,赶忙进了山洞之内,将登山索的一端固定下来,然后将从上坠下的陈杰和刘颖一一接到了洞中。

开门开了,接下来就是追赶的时候啦。

第二十八章:别有洞天

虽然刘颖曾经做过保证:从“开门”进入大阵在短时间内不会触发什么防卫机制或者什么危险,可石穿仍旧不敢怠慢,多年的战场经lì

告sù

他在一处危险地带没有什么相对安全的说法,必须要时刻准bèi

好全力应对,因而进入通道的一开始,他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这条从“开门”延伸出去的通道显得狭长且坚固,四下里都是由山石构成,且通体打磨的极为光滑,也不知是何人于何时修建完成,这种施工技术已经足够惊人了。

因为通道过于狭窄,石穿背后长大的斩马剑并没有太多用处,石穿于是乎左手擎着钢弩右手握着那柄锋锐无匹的短剑,当先开路将两个女孩儿挡在自己的身后。紧跟在他背后的刘颖和陈杰则举着狼眼手电为他照明,三个人相互挨着,一步步的向通道之内前进。

通道很长,而且弯度很小。事实上,若非石穿那几年在“黑岩”古城地底的黑夜生活经lì

,旁人譬如刘颖、陈杰甚至根本就不知dào

这里还有弯道的存zài

。据石穿的推测,他们自洞口深入三百米后便开始了转弯,此刻他们已经绕开了史密斯他们那道“惊门”的入口,开始向更深处前行。而这时,通道的宽度也骤然变大,已经足够三人并排行走了。

见到道口变宽,刘颖也适时提醒:离开生门范围进入大阵之后,危险将会接踵而至。三人赶忙又检查了一下随身的防备武器,陈杰手里端着一柄外表比较粗犷的气步枪,头上扎着红色的头巾看起来别有一番英姿飒飒的美女战士味道。

刘颖则手里握着两枚烟雾弹一边走一边翻看把玩显得很是满yì

,石穿对她交代的任务是:万一遇到强敌不敌,刘颖手中的烟雾弹可以保护他们及时撤tuì

。可把这件东西交给她的陈杰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更主要的原因是怕交给了刘颖杀伤性的武器后,她会伤到自己人。

进入宽阔通道后,石穿让陈杰与他并肩走在前面,两人在前将刘颖护在身后,呈一个倒三角的形状向通道深处缓慢推进,处处提防。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三人一路走过不下千米,竟是风平Lang静没有半点波折。

这让对探险跃跃欲试的刘颖不由得有些着脑,也让陈杰和石穿心中多了一份忧心。在本应有些危险的地方没有一点危险,很可能预示着接下来的路将更加难走。这又如何不让他们感到忧心?可是,所有这些额外的情绪,都在他们看见那具尸体后烟消云散。

那是一具横亘在通道正中的尸体,那是具新鲜的尸体,那是具男人的尸体,那是具日本人的尸体。

那是一具刚死不久,横亘在通道正中的日本男人的尸体。

从这些线索中可以分析出——弥久子等人曾经走过这条通道,而且她们遭遇到了麻烦,还是不小的麻烦。

“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了么?”石穿一边警惕着四周动静,一边对正在检查尸体的刘颖问道。既然这里有了专家的存zài

,自然轮不到石穿这半个内行去做检验尸体的勾当。刘颖闻言抬头,摘下手上的橡胶手套道:“死者胸腹部遭到了重击,被强力破开了心肺,心脏缺失就是他的致命伤。好厉害的杀人手法……”

刘颖自幼便喜欢钻研阴阳术数、中医、古生物化石之类的学问,对一具尸体自然不会像别的女孩儿那样毛骨悚然不敢触碰。而发xiàn

这一点后,也让石穿对她的评价更高了一筹。

不过……

“直接袭击心脏,这倒是和玉柳村的那起血案很相像,莫非……袭击他们的就是魔兵?”不等石穿开口,一旁的陈杰便出声分析道。石穿点了点头,道:“我觉得可能性很大。我本以为那群家伙只会在外面活动,我们既然已经进入到了这个遗迹之内就没多大问题了……可现在看来,我们似乎是进入到了他们的老巢。”

刘颖从背后取下背包,一边拉开一边问道:“怎么?我们现在就要粘羊毛么?”

在她背后登山包的小格子里,里面一个证据袋中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羊毛,看起来是几人这两天才新近搜集到的。这是石穿在听过老释比临终前两个故事后,所作出的准bèi

策略。

本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石穿终是让所有人都在脖颈处蘸上了羊毛,不过刘颖总觉得在脖子上粘那些毛茸茸的东西难受的紧,很有些抗拒,犹豫再三石穿最终让她将羊毛粘在了衣领上,待三人都准bèi

好后,他又从背包中取出一块尖锐的白石英石交给刘颖,嘱咐了她一句后方才带领着几人继xù

向前。

向前,仍是通道。

可与之前那边静谧无聊的旅途不同,这一路走下去眼前的“惊喜”当真是接连不断。除了发xiàn

第二具日本人的尸体外,他们还在一路上发xiàn

大量的黄橙橙的弹壳几乎铺满了整个甬道的地面,险些让陈杰立足不稳而滑倒。坚固平滑却狭小非常的通道里还有大量密集不堪的弹孔,这一切,无一不在诉说着不久之前发生在这里的激战。

石穿顺手捡起一颗弹壳看了看,弹壳很小,有点像是手枪弹,可落在地上的数量又太多,没有哪种手枪可以在急切间发出这么多的子弹。因而,虽然石穿并没有亲眼所见,可他仍旧确信日本人装配的应该是清一色的速射冲锋枪。

无论从弹壳数量还是从弹孔数量去分析,这次进入遗迹的日本人绝不是少数,可是他们如此猛烈的火力压制下,竟是没能留下哪怕一具“魔兵”的尸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些魔兵当真如神话中传说的那样,可以刀枪不入么?

石穿和陈杰对望一眼,各自都发xiàn

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不过刘颖似乎仍旧毫不在意,蹦蹦跳跳的萌妹子模样,好像巴不得早点见识见识那些传说中的魔兵长了个什么样。

当三人在甬道内度过的时间达到五个小时后,他们面前的通道终于露出了一片光亮。无惊无险的旅程眼看便要结束,让石穿等人俱都松了一大口气——出口到了!

而等到几人依次走出山洞通道的道口后,他们的神色又忽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任凭他们如何去猜想,也绝没有想到洞口的外面竟会是这样一种景象,难道这真的是造物主在人间开的又一个玩笑?

三人并肩站在道口外的一处小土坡上,放眼望去满眼尽是翠色!在这狭长幽暗不见天日的通道外,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更离奇的是,这里非但没有任何的严寒冷酷,相反还是温暖如春,竟一片鸟语花香!

要知dào

,他们刚刚离开的野人峰—骆驼岭一带已经是连天飞雪啦!

一群停靠在道口附近的飞鸟受惊之下振翅而起,刘颖认出了那是一群国内极为珍贵的朱鹮。几只探头探脑的猴子似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从一旁的几株大树上飞荡了过来,在树枝上指指点点的看着洞口处的三人。

或许是长期无人打搅的缘故吧,这些森林当中的生物竟都不怎么怕人。刘颖甚至在掰了一小块压缩干粮扔过去后引来了一大片前来乞讨的猴子,最后吵闹的声音把陈杰弄得极不耐烦,才用陆战靴将它们全都踢走。一众猴子在不远处的树枝上还撅着红红的屁股冲着陈杰怪叫抗议,若不是刘颖阻拦,这个急脾气的大美女恐怕就要在这里试验气步枪了。

“还真是想不到啊,在那片几近荒芜的土地之后,竟然还有这样一片生机勃勃的世外桃源?”石穿顺手揪下两片不知名的叶子,一边在手里碾着一边感慨的说道。

一旁刚刚压下脾气的陈杰也拎着枪走来道:“嗯,也真是奇怪,这片地方这么大一片丛林,竟然这么久都没有被人发xiàn

?还偏偏是在这处旅游景点里,也当真是一件奇事。”这时,一旁的刘颖送走了最后一只猴子,过来插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当年那些布置下这个八门金锁阵的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既然不想让外人发xiàn

这里,旁人又怎么能轻易做到?若不是我们这群家伙随身都带着便携式的空间探测仪,你以为会这么容易?”

石穿听了这话也不由得阵阵感慨,当年布置下这处绝妙大阵的古人费尽心力,夺尽天地造化,却不想后代人的科技日新月异,轻易就可以将他的一番心血尽数破毁。时代的沧桑之下,又有几个永恒之物?哪处大阵又敢说真zhèng

的无dí



感慨过后,旅程还要进行,众人离开洞口,开始向丛林深处前进。不过在他们即将行走的道路问题上,几人却突然有了些犹豫。因为摆在他们面前的共有两条路,其中一条宽阔坚实,直通丛林深处,却有些弹壳遗留和人类痕迹在,应该是日本人的队伍行走过的。而日本人走过的路,想来他们遭遇到的魔兵也在一路跟随吧?

而另一条却沿着丛林南方绕出一个大圈,虽然目前看来没有任何的危险,不过却不知要绕到哪里去。三人站在岔路口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进行选择。正当他们在分析判断的档口,大路上却突然走来一个人影。

脚步声很轻,却霎时让三人的耳朵齐齐的竖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魔兵来袭

人的性别有男有女、身材有高有低有胖有瘦,其人的脚步声也自然千差万别,多到无以计数。若是有人能够仅仅通过脚步便分辨出来人的身份,那人定会是个绝世奇才。可惜,石穿、陈杰、刘颖三人虽然各有渊博,却都与这等天才无涉、无缘。但他们却仍旧在同一时刻判断出了脚步来自何方。

这与他们的听觉发达程度无关,只在于如今的形势。

能走在他们前面的人无非两种,日本人或美国人,可美国人走的“惊门”显然是另一条路,日本人在过了入口后就与他们同路,但一路走去枪林弹雨却从未曾回头。那么剩下的选项便只有一个,来者——不是人。

果然,前路上的脚步声骤然加快了起来,而且极为纷杂,如同盛夏晴天袭来的暴雨。透过林间斑驳的树影三人可以清楚的看见,此刻正有一个巨大的黑色躯体以四肢着地的姿态向他们狂奔而来!速度奇快!

“快跑!”石穿大喊了一声,立kè

收回短剑、连弩,反手将背后粗大的斩马剑拔了出来。陈杰本还想要开两枪,却听得石穿喝道:“很可能是魔兵!那群日本人打光了那么多子弹也没看到什么成果!别Lang费时间,快跑!”陈杰闻言咬了咬下唇,立kè

便利落的收枪转身拉起刘颖向另一条小路跑去。

这怪物的到来无形中倒是替他们解决了有关“选择”的麻烦,只是方式太过粗暴。

三人再次变成了倒三角的姿态在林中小路开始了狂奔,只是这一次变成了两个女孩儿在前,只留了石穿负责断后。三人的体力都还不错,就是刘颖也时常做做体育锻炼,因此跑开时竟也一路风驰电掣,与背后追击的“魔兵”大致旗鼓相当,一时间并没有被拉近多大的距离。

林中的追逐大戏一时间成了最为热闹的所在,引得不少猴儿和鸟儿们凑到近处的树枝上兴趣勃勃的观看起来。三人一路跑去,一路头顶上尽是些叽叽喳喳的声响,好不烦人。天性便是急性子的陈杰不等刘颖求饶,直接便向树上开了两枪,林中这些胆大妄为的畜生们流了点血这才算做了“鸟兽散”,这个世界再次变得清净起来。

然而耳畔虽然变得清净些,可危险并未曾离他们稍远。那背后追击的黑影不曾有半分放松,仍旧四肢着地死死的缀在石穿等人的身后。随着刘颖体力的减弱,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的被缩小。而且不论石穿如何利诱、作假,黑影都没有跑去别的方向,只是一门心思的缀在几人的后面。

“该死!甩都甩不掉!”奔跑中的石穿骂了一句,双眉一轩突然停止了奔跑转身持剑正对着即将赶到的追兵。前面奔跑的陈杰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恰好便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吃惊之下她愕然拉住刘颖回过身来,对石穿吼道:“你在干什么,疯了吗!?”

石穿冲着身后回道:“这么追下去迟早会被他追得筋疲力尽,我来挡住它你们先走,有对讲机在不怕我找不到你们!快走!”说罢,石穿猛然向前跑去,正对着那来势汹汹的黑影发动了反冲锋,巨大的斩马剑在地上拖起了一路土星。

陈杰恨恨的一跺脚,却不耽搁,她拉起有些呆滞的刘颖立时便向身后继xù

奔跑。两道倩影旋即消失在弯弯的林中小道。

就在两人离开视线的同时,石穿与那来势汹汹的黑影轰然撞在了一起,“轰隆”一声巨响,林地间登时尘土飞扬……

而也就在此时,森林的东部偏北一点,从山林间走出一支装备精良的欧美队伍来,为首的正是史密斯。此时的史密斯早已不复当日在北京城的那副酷哥模样,一身黑色冲锋衣上满是血污,裤脚的下摆早已经破破烂烂,便是那副他始终戴着的墨镜上也是污秽不堪,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

在他身旁不远处,那个先前便曾说话的黑人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抱怨道:“真是狗屎一样!那帮怪物竟然完全不怕枪击,呵……我们看到的难道是异形么?还或者是铁血战士?要不是最后那两颗手榴弹的话,我们恐怕还不一定能这么顺利的出来,可惜保罗和乔已经死了……”

话还没说完,那黑人的衣领突然被人一把抓在了手里。

那个名叫王琥的年轻人脸上隐现怒气,单手便将身高体重的黑人给高高的举了起来,他用英语严厉的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未知,你连想都不想就在这样狭窄的通道里扔手雷!妈的,你知不知dào

,刚刚你的那个愚蠢的举动差点让我们全体为保罗他们两个死鬼做了陪葬!”

黑人脸上也显出了怒意,他挣扎着要从王琥手中逃脱,一边挣扎着一边用尽他所能知dào

的英语脏话对王琥进行着诅咒。可王琥分毫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史密斯的一只手搭在了王琥的肩上,王琥眉头一动,最后顺从的将那黑人放了下来。黑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正准bèi

再教xùn

几句,却突然听史密斯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如你们所知,我不是黑手党、也不是希特勒,所以我不会轻易杀人,在往常时我甚至会对你们露出不错的笑脸和足够多的宽容。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容忍愚蠢和对我权威的蔑视……”

众人正在侧耳倾听训诫,神情肃然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枪响让一行人都吓了一跳。黑人突然抱着自己的左手,痛苦的蹲伏在地上,鲜血从他指缝间流淌出来将他穿着的白色袖口染成了一片血红。

史密斯将手枪在手指上转了转插回大腿上的枪套里,冷声道:“乔治,如果你再有下次的话,我会直接开枪打掉你的脑袋,放心,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会向上面做个美好的报gào

,给你的抚恤金和荣誉不会少的。听明白了么?”

叫做乔治的黑人痛苦的点了点头,发音都有些走了样,不过好在同队的队友及时为他做了止痛止血的处理,才没有让他因为断了两根手指而晕过去。这时,史密斯突然又走到王琥的身旁,在他耳边悄声对他道:“王琥先生,虽然我们是合zuò

关系可是你也要尽量照顾一下我的面子。毕竟那是我的下属,容不得别人替我教xùn

,您说对么?”

叫做王琥的年轻人礼貌的道了个歉,微笑着目送史密斯走开,可嘴角却骤然炸出一个冷笑。就在这一支刚刚树立完威信和纪律的队伍准bèi

再次出发时,史密斯和王琥的耳朵同时一动,进而他们的脸色同时一变,转身看向了来路!

在他们刚刚走过的路上,此刻突然又出现了五个通体漆黑的影子,那些影子以四肢着地行走,快于闪电般向他们冲了过来……

在丛林的稍深处,一行衣着破败的日本人此刻正靠在大树下进行着休息。看得出,一行人穿着的都是价格不菲的高档冲锋衣,可如今却破破烂烂实在与叫花子别无二致,而且每个人不论男女都有些灰头土脸,疲惫之色难以遮盖。

大树的正下方,鹿野弥久子正安详的睡在一颗大石头上,姿势格外撩人毫不缺少那份浑然天成的妩媚气质。可是,在她的脸上此刻也有些难掩的疲惫和征尘。她一双粉红的眼皮轻轻颤着,不多时突然将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睁了开来,只不过那双眼的眼神中只有凌厉的杀伐唯独缺少了往常那股柔顺妩媚之意。

突然,一声急促尖锐的哨音在这片森林中响起,惊起了树下疲惫不堪的旅人也惊起了树上刚刚停靠安歇的飞鸟。

日本探险队飞快的爬起身来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并且在完成集合之前便自动检查好了各自的武器装备。

弥久子听了听稍远处隐约并起的吼叫和惨叫声,对在场的队员们下令道:“立kè

出发,向丛林深处挺进,不要掉队!”

有一个女性队员犹豫了一下,对弥久子问道:“可是,田中先生外出放哨还没有回来,我们……”

弥久子冷冷瞥了她一眼,道:“那是不幸的牺牲,帝国会记住有一位英勇献身的勇士名叫田中大作的。我们走……”

而在这一切都正在发生的同时,石穿刚刚结束和黑影的第一回合交手,身形有些踉跄的向后倒退着,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三十章:为何停手?

眼前这个黑影与石穿曾经遭遇过数次的蝼蛄人有些相像,都是通体漆黑行动敏捷迅速,下半身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不过二者之间的诧异也很是明显,虽然这群家伙的脸也是黑漆漆好似黑炭一样,却隐约能够看清五官,而且它们的表皮不是那群爬得密密麻麻的虫子而是浑然一体的皮肤,只是那皮肤上的凹凸疙瘩太多,显得有些邋遢。若非他们爬行的姿势太过诡异那面孔倒是和那夜袭击他的那个黑衣人有些相似了。

黑影在攻击时的身体会临时直立起来,借助后腿最后时刻爆fā

的冲击力和速度发动攻击,且在攻击时招招冲向石穿的胸口处的要害动作迅捷狠辣。想来,这家伙就应该是老释比等人口中的“魔兵”了。

可是若这魔兵单单如此的话并不会让身经百战的石穿如何惊讶,毕竟和难缠的蝼蛄人、死灵武士甚至那浑身披甲的匈奴降尸相比,这些魔兵的力道和速度都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地方。

但是,石穿却仍旧在此时露出了一个无比震惊的面孔,因为他发xiàn

这些魔兵竟然会使用武器!

就在刚刚他们相互对撞的档口,石穿手中的斩马剑横竖在空中砍出了两下,其中一下被那魔兵避过,另一下却是被他手中的短戟挡了下来!而且在挡住石穿的一次重击后,那魔兵竟然还能连续对石穿心口的位置发动突刺,若非石穿用来遮挡的斩马剑十分宽厚恐怕就不止受些伤这么简单了。

这群魔兵竟然会用武器!而且不同于“月冢”当中那些蝼蛄人扮成的亡灵武士,他们这群魔兵对武器的运用十分巧妙,刚刚一攻一守之间已经有了些招式乃至套路的影子。乍看起来它的实力竟是大致与那匈奴降尸相当,只不过他的力qì

并不惊人,身上也未曾披甲。

既然如此,那便能够对付!

石穿心中的惊讶一闪而过,暗自为自己鼓了一下士气。当日那由楼兰名将尸身所化的披甲降尸也在他一柄长剑下变成了一地碎肉,眼前这个黑炭一样的家伙又岂会对付不了呢?解决它,应该也是时间的问题吧。

石穿淡淡的想着,自信一点点的涌入心头。不过不知为什么,石穿的心中却仍旧有些担心,总觉得有一片阴影似是挥之不去,恐怕这些魔兵并不像他相像的这么简单。可现在却也不是多想的时候了,对阵的时候哪里容得他这样分神?

想到这里,石穿低喝一声双手用力一攥剑柄,整个人脚下生风再次冲了过去。对面的魔兵也同时起步,迎着石穿冲来速度极快。眨眼间,两方便在林间小路当中第二次对撞。巨大的声响震落不少飘飞的叶子。斩马剑和那柄不知是和年代的短戟砰然相交,竟是砸出了一片火星。

石穿仍旧是以大力劈砍开道,斩马剑当头劈下却又毫无意wài

的被魔兵那支短戟架住,饶是石穿自忖力道不俗可仍旧被这一震震得虎口发麻。那魔兵的力量就算不及披甲降尸也绝对远超普通人类。若是在旁人看来,石穿的这一次进攻,恐怕又是个无功而返吧?

可石穿的嘴角却突然笑了笑,他借助短戟格挡的力道,手腕猛地向下一压脚下一踏,整个人略微离开地面借助冲势继xù

向前撞去。而他自己则顺势放开手中的长剑,左手抓向那魔兵的肩膀,右手则从后腰处拔出了那柄得自降尸的锋锐短剑!

电光火石之间,这一系列的变招如同行云流水毫无一丝一毫的滞涨,那魔兵显然没有料到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的变化,一时间那黑色脸上的淡黄眸子闪出了一些呆滞来。

呆滞?这种怪物也会有这种思维停顿的表情么?

石穿心中有些好奇,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因好奇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他和魔兵前冲的速度都很快,他们的相对速度则只会更快!借助这样的速度冲击,几乎就在眨眼间石穿的左手已经按住了那魔兵的肩膀,右手中的短剑也已经抵在了那魔兵的心口上!只消这一下,眼前这个怪物就要毙命当场!

也就在那一下,石穿忽然醒起自己似乎又遗忘了什么。

可以由不得他去细想了。短剑伴着一声低喝猛然突刺而去!

“当!”石穿的表情刹那间凝固,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剑身都有些弯曲的短剑。他用了这柄短剑许久,自是知dào

它的锋利程度有多高,当时在那匈奴降尸手下也是削金断玉斩铁如泥的宝物。可这样一柄利器竟是刺不透那魔兵的身体?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知dào

这时,石穿方才想起自己刚刚遗忘了什么。他忘记了自己还曾经警告过陈杰的那句话——日本人开了那么多枪,却没有留下一具魔兵的身体,这其中定有古怪!

原来这就是古怪!原来这就是那么多子弹却无功而返的原因——打不透!也不知那魔兵的身体是什么做成的。这石穿奋力突刺的一剑竟是刺之不透,之是在他黑色的胸口处扎出了一片不小的白点,好像被精铁砸中的石头。

然而,石穿虽然想起了这些却是于目前的局势别无用处,他此时仍旧是越在半空,左手抓着那魔兵的肩膀,右手握着前刺的短剑,实jì

上已经等于是中门大开旧力已去。此时那魔兵淡黄色的眼眸中显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呆滞,恍惚间甚至会让人觉得那眼眸中有些让人心惊的戏谑!

自己危险了!

这是石穿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念头,紧接着他便又想明白一件事——不止是危险,他此刻除了等死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他和魔兵前冲的速度都很快,他们的相对速度则只会更快。刚刚为了能够接着冲力突刺石穿巴不得自己再快一点,可是此刻他却巴不得自己能停下来最好是就地倒卷而去。

因为速度过快,他此刻已是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对策,魔兵手中的短戟就在眼前!

完蛋了么?

石穿下意识的便想要闭上眼睛,可军人的那种特有的荣誉和气质又强令他在临死前睁大了眼睛。也就是在他睁大眼睛的一刹那,他发xiàn

那魔兵眼中的神色发生了第三次变化。

第一次是由镇定变为呆滞;第二次是由呆滞转回镇定;而这第三次,却是在那魔兵眼中闪出了一丝恐慌。

那魔兵手中的短戟本已经到了石穿的胸口,直消向前一送就能刺破石穿的心脏,可他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陷入了莫名的恐慌当中,手中的短戟下意思便是一偏。石穿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的身体应变速度甚至超过了他的脑袋。

眼看双方便要撞在一起的时候,石穿猛然低头用头顶撞向那魔兵的黝黑大脸。“砰”的一声,魔兵被这一击正正的击中身体骤然失去平衡,石穿压着那魔兵的躯体一同倒地,在地上翻滚了三五次又赶忙站起身来,单手握着短剑警惕的看着对方。

这个回合后,石穿却是与那魔兵互换了一个位置。

那魔兵的恢复能力显然很强,不一会儿便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是,这魔兵的身体足以抵抗枪击刀刺,区区一下撞又怎么能把它彻底撞趴下呢?

只是石穿仍旧有些疑惑,想不通刚刚那么好的机会,那魔兵怎么会突然失了水准。是他被自己的那一剑吓破了胆子?还是他有什么其他的谋划?还是它打算玩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以自己取乐?

想到了这种地步,石穿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若是真按这般去想,这魔兵非但像人简直比一般人要强出太多,这如何能让石穿安心的与之对战下去?毕竟从一开始,石穿就是把它们当做野兽的啊。

而一想到“野兽”二字,石穿忽然浑身一震,下意识的便摸向自己的脖颈。

第三十一章:反击手段

脖颈处既没有伤口更没有流血,石穿的手摸在脖颈上时只是想要感受一下那些柔软的绒毛——白山羊的毛。

老释比临终前曾对他交代过,对付魔兵时不妨将羊毛粘在脖颈上。初时石穿也不以为意,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才让所有人都粘上去的,对它的功效也实在没有报一点希望。可刚刚那一瞬间,自己整个正门大开要害处全部都暴露在了那魔兵的手下,他只要下手便是两个石穿也已经死了。

可他毕竟没有下手。

若非这魔兵被自己吓呆了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是不是就能够证明,是那些羊毛在起作用了?若是羊毛都有些作用的话,那么白石英石呢?当真如同传说故事中那样,白马羌靠着白石英石做成的武器一举击破了戈基魔兵么?

想到这里,石穿的双眼骤然一亮。

可随即却又有些暗淡。

虽然知dào

了取胜的希望所在,可是现在却偏偏无法实行。刚刚那次交手两方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但两方却因此交换了位置。这本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条林间小路上地势起伏不高,并不存zài

什么地利之说。然而,在刚刚在交手之前,石穿却是觉得背包累赘,将它放在了身后空地上。此刻当然就变成了那魔兵身后的空地上,而更为要命的是——白石英石就在那个包里。

“该死的,早知dào

就让刘颖先把白石英石给我了。”石穿暗暗骂了一句,先前他曾让刘颖准bèi

好烟雾弹和白石英石以备不时之需,可在遭遇魔兵之后他只顾得嘱咐刘颖丢出烟雾弹,那块白石英石却被他自己给忘在了脑后。想到扔出的两颗烟雾弹毫无作用,白石英石却又被刘颖带走……此时想起这些,石穿不自觉的右手双指并拢在眉心处按了按,心中自然有些后悔和心疼。

可这世上毕竟是没有后悔药卖啊!

石穿暗叹了一声,却是将短剑收回了自己的后腰剑鞘里。他本就是个杀伐决断锐利无匹的人物,既然短剑无法刺透这魔兵的身体,他此时握在手里也是累赘干脆便收了起来。石穿从腰上取下了诸葛连弩,他想起当日与陈杰在“月冢”中联手击败亡灵武士的事情,不禁想要再试一试。

他当然不指望这些精钢打造的弩矢可以弄死眼前的魔兵,他现在还需yào

一个机会。

这柄弩是当日他从081基地的地下洞穴中捡来的,一路跟随他倒是起了不小的作用。通体都用钢材打造的古老臂张弩此时咯吱咯吱的发出了声响,紧接着便在一声崩弹弦鸣过后林间便响起了一串急促的破空声。

这支连弩的弩匣里一共可以装七支弩矢,石穿便连射了七支弩矢。这些弩矢的方位略有不同,可方向却全都是冲着那魔兵的头颅而去,有两支更是直接奔向它的眼睛!那弩矢发射速度奇快,又是这么近的距离哪里闪的过去?

几支弩矢刺到了魔兵的身上发出碰撞钢铁般的“砰砰”声,纷纷落地。可那刺向它双眼的弩矢却是应声而入,直没至羽!

成功了!

石穿嘴角一笑放下连弩,整个人紧跟着闪到一旁的丛林当中,尽量压低了脚步从旁绕向那魔兵的身后。自己本是试一试的打算,却不想竟然一举成功!想来,那魔兵身上坚硬如同钢铁,可它的眼睛毕竟要脆弱非常,因而一击得手。

可是石穿也深知,这等怪物不能以常理度之,必要小心谨慎才行。也是,若是寻常生物眼孔中被刺入两根弩矢且刺得如此之深,想来早已经殒命了,就算你还活着也必定惨叫连连痛苦难当。这世上,不是什么人都敢叫自己“夏侯惇”。可那魔兵只是原地转了转,仿佛只是失去了视觉一般,甚至连声嚎叫也没有!

这时想起来石穿方才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刚刚见到这魔兵一开始,它便不曾有过嚎叫,放佛它是个天生的哑巴一样。

杂七杂八的思想在脑海中一掠而过,石穿脚下不停,趁着那魔兵失去视觉有些慌乱的档口已然凑近了他自己的登山包。不管那魔兵到底有什么特殊,只消他拿到了白石英石就够了。

只要取出白石英石,胜负就要立判!

然而就在此时,那魔兵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回过身来。它双眼虽然紧闭,可却仿佛知dào

石穿的一举一动一样,骤然加速向石穿冲了过来。石穿不由得吓了一跳,全然不明白那怪物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知dào

自己位置的。手脚慌乱间,他竟是一时打不开背包的拉链!

这可真是要人亲命啊!

石穿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抓起背包边向旁边的林子里跑去,试图与魔兵拉开距离。然而那魔兵似乎仍旧如影随形,追踪的方向和脚步不曾有丝毫的错乱,竟是一点都不给石穿机会!石穿无奈之下索性把心一横,单臂把背包一背整个人飞快的窜上一旁的大树上去。

攀爬这种竖直向上的大树自然用不上蝎子倒爬城,可对于在侦察连队摸爬滚打的多年的石穿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背着一个沉重的背包有些费劲,可石穿仍旧是三下两下的跑到了树干的中上位置,在一处比较粗大的树枝枝桠上停了下来,抓紧时间进行着休息。

那魔兵追到树下却也停了脚步,一双紧闭的眼睛死死瞪着头顶,嘴角竟是露出一幅戏谑的笑容来!那魔兵也会笑?它的笑又是什么意思?

树上的石穿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仅仅过了一秒钟他便懂了,因为那魔兵正在爬树……

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什么都会!?身体坚逾钢铁、力qì

大的离谱、武器运用十分精妙、身手矫健行动迅速还会爬树,这简直就是石穿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敌人!

等等!

噩梦?

那一刹那,石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迫在眉睫的局势却又不得不打断了他的思索,迫使他感慨静下心来去拉开那突然变紧的背包。若是在那魔兵爬上来之前石穿还不能取出白石英石打败它的话,那在这种根本无从躲避的地方与魔兵交战,他只有死路一条。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石穿的心情反而变得沉稳起来。每当这种危急时刻石穿总能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心沉如水,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为优秀的气质。心思沉稳后,石穿不忙去拉拉链,反而先去借着林间露下的阳光检查了一番,竟是显得如此慢条斯理从容不迫。

果然!石穿在拉链的一段发xiàn

了一根极不起眼的小线头,正是这样一根小东西作祟才让石穿刚刚急切间无从拉开拉链。小小的一个东西,却险些坏了大事。

纷乱之中既然理出了头绪,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拉链没有了那小小却无比顽固的障碍后极为顺畅的被拉开,露出了里面被削成石矛样子的白石英石,被石穿一把攥在了手里。此时,魔兵已经速度飞快的爬了上来,距离石穿的距离不过只有一米罢了。

“来的正好”石穿忽然露出一个笑脸,他单手攥紧了白石英石做出的石矛,突然将那沉重的背包对准魔兵的脑袋一脚踹了下去,紧接着他整个人也双腿缠住树枝,呈倒挂之势袭向魔兵。这一刻,他心中无比的自信。

第三十二章:霍尔奎拉

自信来源于优势!

石穿从树上攻树下占了很大一部分地利,从高打低,无论是他的冲势还是力量都要远大于借力不便的对手。因而这一次对攻中石穿足可以凭借着自己的优势轻易的磕开对手的兵刃,然后再对它的胸腹处施加击打。

然而石穿并没有这么做。

白石英石制成的石矛虽然锐利坚固,但比起钢铁金属来还是脆弱很多。若是与那魔兵手中的短戟对撞,恐怕就算将它磕开石英石自身也要面临崩裂的危险。这个时候,石穿实在没有必要去冒险,原因也是因为他占了优势。

而优势的利用方式,远不止这一种。

石穿手持着加了一段短木柄的白石石矛从天而降直刺魔兵的脑袋,不出所料,魔兵手中的短戟猛然迎了上来,气势不比地面弱上多少。可就在魔兵手中的短戟即将迎上白石英石制成的石矛之前,石穿却又突然在空中变了方向。

他借助仍旧挂在树上的双腿作用,腰部肌肉用力,整个人猛地便向上弓起让魔兵手中的短戟扑了个空,而不等魔兵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却又立kè

反弹回来!手中石矛绕过短戟的封锁,一下刺向了那魔兵的脑袋!

这一招却是从刺刀刺杀的招式中演化来的,突然后撤再突然前冲,往往能令对手措手不及。

这一次,也没有例外!白石英石应声而入,刺破那魔兵的头骨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魔兵的表皮不知是什么做成的,坚固非凡,刚刚石穿射出的钢头弩矢也无法伤到它的脑袋。可是在这普通的白石英石制成的石矛穿刺下,那魔兵的头颅居然猛地炸裂开来,而也知dào

这时魔兵体内方才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叫声。

那叫声有些像青蛙,又有些像是野猪,音频重叠很多声音显得很低沉,让人听了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但是石穿的注意力却没有太多停留在这怪异的声音上,他此刻已经被这一击的结果震惊的无法言喻。

白石英石对魔兵的攻击必定会有奇效,这是他预先做出的判断。因而,当白石英石制成的石矛刺破魔兵脑袋后,石穿也并没有多么欢欣鼓舞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这都是在他预料当中的事情。

可接下来的事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被白石英石刺中之后,那魔兵的身体放佛是被戳破的皮囊一样,骤然间从那个破口开始,四肢身体的表皮都在剧烈崩解着!黑漆漆的表皮块块坠落在地,竟发出了一声声金属敲击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石穿尚未曾想明白,却又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花,一个身材矮小的东西随着那魔兵的坠落同时重重的跌落在地,此刻正试图向别处爬行。那东西身体尽是碧绿色,长度却是极短,只有魔兵原先的一半而已。

石穿自然想不明白,可石穿一向的作风也不是想明白了再去做。当他发xiàn

那个奇怪的小东西似乎就是从魔兵体内出现的之后,他立kè

便从树上滑了下来,拎着石英石制成的石矛快步追了上去。

不知是那东西受了伤,还是它本身就跑不快。石穿先是下树再去追赶,居然用不到半分钟就追到了那东西的身边。离得近了,石穿方才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东西的长相:这东西长有四肢和脑袋,外型上倒是近似于人却又与人有些不同。首先便是那一双格外鼓出的眼睛,那眼睛的距离极大且向外不正常的鼓着,与青蛙很是相似。手掌和脚掌很短小。最为特别的是,那东西还长了一条有些粗大的尾巴!

这样的造型倒是和好莱坞电影中那些外星人的形象很有些近似。

“你是个什么东西?”石穿蹙眉打量起来嘴里喃喃的问着,他本没有指望那怪物能够听懂,更没有指望那怪物会做出回答。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那怪物却突然抬起头,一双不正常的眼睛在石穿胸口处扫了一眼,突然说出了一句奇异的话来!说这句话时,那怪物的整个胸腹都在剧烈的蠕动着,放佛说出这句话已经费尽了全身的力qì



石穿本不应该听懂那句话。

石穿却偏偏听懂了那句话。

霎时间,石穿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句话本不属于任何他已知的语言范畴,甚至于那发音的方式和表意的关联性不同于任何一种人类的语言,可石穿却偏偏能够听懂。这件事本身便让石穿震惊的无语言说,而更让他震惊的则是这东西说出来的内容。

那句话只有四个发音——“霍尔奎拉”

一段奇异的知识通过这四个发音的引发自动出现在了石穿的脑子里,放佛是网络中通过关键词所自动检索出的资料一样。一行能够被他所理解的内容自动浮现在脑子里,如是说道:霍尔奎拉,第二代更新型陆地生物兵器,速度四级、力量五级、智力四级、操控能力五级、防御力一级……

石穿呆呆的“回忆”着这些奇异的资料,他懂得这些资料的字面意思,却很难理解这些东西所代表的实jì

含义。什么叫生物兵器?为什么叫霍尔奎拉?速度、力量之类的东西难道就是指眼前的这个小东西么?

石穿满头冷汗的思索着,又出了一头冷汗。

他霍然一醒,现在自己再如何猜测也是枉然,既然能够听懂这个家伙话里的意思何不再问问?真是被突如其来的震惊弄晕了头了。

石穿自嘲的一笑,赶忙低头准bèi

再次问向那个叫做“霍尔奎拉”的奇异生物。可他刚刚低头,却骇然发xiàn

那个东西竟已经不动了!而且从它那长长咧开的嘴角处流出了一道碧绿色的液体仿佛血迹,它两只外翻的眼睛此刻完全成了白色,不再转动没有神采。石穿吃惊之下又赶忙去试试那东西的心跳脉搏之类的,虽然能看见血管却丝毫感受不到血管的跳动。想来,它竟是死了?

石穿愕然回头,这才想起刚刚那个魔兵一路追着自己爬上树去,一路攀爬那大树却足有十余米高矮,从哪儿凌空摔落下来肯定不死也要受重伤的。

难道说……这就是防御力一级的含义?

石穿的心中一时有些郁郁,这副突然出现的场景对于他而言有些太过科幻,他现在急切想要弄清楚那奇怪的语言到底意味着什么,霍尔奎拉又是怎么一回事,可偏偏线索就在他眼前断了!

无奈之下,石穿反身走到大树根处,翻看了一番魔兵碎裂的身体。

他发xiàn

那些碎片全都是些大小相仿,内部刻着规整线条的金属片,而且极为坚韧。吃惊之下,石穿也有些不明所以,只是大概猜测出是刚刚的霍尔奎拉躲藏在这些金属片内,这才成为了完整的“魔兵”。可是这些金属片如何能被操控?它们又是如何互相起的作用?这些问题却又让石穿不住的挠头。

想不明白时,石穿也不是一味钻牛角尖的家伙。他干脆取了一片完好的金属放入心口处的衣袋里,留待以后研究。自己则背上登山包去取了刚刚被丢在路上的斩马剑准bèi

去追先行一步的陈杰和刘颖。

两人都带了对讲机,一路上并没有主动和石穿联络想来是没什么事,石穿自也不担心。他把一切都收拾停当,这才掏出腰带上的对讲机,按部就班的调试完毕,对着讲筒道:“陈杰、刘颖,陈杰、刘颖,你们在哪儿?你们在哪儿?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哦窝!”

石穿静静的等着,准bèi

在问清二人距离地点后便去寻找她们。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听筒内却仍旧没有任何的回音。石穿重复了一边,继xù

等着。这一次也是足足十分钟,却仍旧没有回音传来。

直到这时,石穿终于有些慌了。

他们携带的是目前覆盖范围最广的专业对讲机,频段是御手洗千缘提前购买的很是畅通,在开阔地带最远覆盖范围可以达到八公里!就算是在森林这种障碍物极多的地方,一两公里的范围也是有的。石穿刚刚与那魔兵交战前后不过五六分钟而已,他可不相信刘颖二人就这么跑出了对讲机的联络范围!如果不是对讲机出了问题,那也就是说……

出事了!

石穿登时浑身一凛,双手握成拳头骨节啪啪作响。这片奇异森林当中充满了未知,其中凶险自也不少。除了野兽毒虫之外,像刚刚的霍尔奎拉也不知还有几多,甚至会不会有比它更为厉害的存zài

也说不定。更何况日本和美国的探险队也决不会是一群善男信女。

刘颖、陈杰两个女孩儿失散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不知她们会遭遇到什么!

一时间,石穿的心都快要揪紧,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随即他却又强自安定了下来,右手的双指并拢,习惯性的按压了一会儿眉心。片刻,石穿睁开双眼,自言自语的道:“刘颖年纪虽小,可是个古灵精怪的角色,第一次见面连我都吃了他的亏,一般的危险恐怕也奈何不了她,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陈杰,除非是遇到霍尔奎拉,否则不会有大危险的。”石穿一边念着,心里一边默默的想着:就算是遇到了霍尔奎拉,她们也应该及时和自己联系一下。而等到现在都没有声音也就意味着……

她们现在不能说话,或者失陷在某处完全封闭的地方了。

未必就是最可怕的后果……

石穿心中重新镇定,他认清了方向后,立kè

便沿着林中小路向丛林深处追去。不论怎么说,他都必须要尽快和两人取得联系。而且必须是两个活人,而非两具尸体……

第三十三章:恍若仙境

石穿重新背了长剑,将刚刚射向魔兵的箭镞也捡了回来,他取了几支还能使用的重新装进了弩匣里.连弩没有声音发射又快又狠,是丛林战中少有的利器石穿自然不会轻易放qì

。收拾停当后,石穿一手擎着连弩一手握着石矛,沿着林中那条狭长蜿蜒的小路一路奔去。

越跑下去,石穿的心中便越是安稳。那是他不断对自己进行心理安慰的结果。

陈杰的身手不弱,寻常男子都近不得身何况此刻她还拿着一杆枪,以她的脾气不去主动招惹麻烦就很不错了。再加上身旁的刘颖古灵精怪,虽然历练不多可见识和智力却远非常人所能及,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又怎么会出事?

她们自然不会有危险,所以自然可以放心。

只要,不会再遇到霍尔奎拉……

一想到这个词,石穿费尽心力对自己进行的自我催眠便立时破灭,心中重又焦虑起来。脚下的步子却是越跑越快。

空气中的味道突然变得有些淡,让石穿的眉头不由得有些蹙紧。

事实上,森林中的味道向来不淡。鸟兽的粪便、被吃空后腐烂的尸体、衰败病死的花草交杂着土地的芬芳和林间特有的异味整个原始森林中的味道称不上浓烈,却也决不会淡。然而让石穿感到淡的,却与这片林子本身无关,自然是刚刚消失在林中的两个人。

陈杰似乎从来不用香水,因此她的体香此刻已经寻觅不到了。好在刘颖临来的时候被蚊子咬得很惨,身上那股花露水的味道虽然正在慢慢消散可仍旧留下了一丝痕迹。石穿的鼻子比不过猎狗,却也相差无几,此刻更加上心神万分集中死死抓住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在艰难的搜索、奔跑。

然而跑了一会儿,他忽然又又嗅到了空气中一股异样的香味。

那香味不属于两个女孩儿,却又和浑身酸臭的霍尔奎拉不同,更和这林中的环境味道有些差别。像是一种类似花草的植物清香。好像春日盛开的梨花,又好似盛夏含苞待放的栀子。嗅上一口便有中心胸舒畅的感觉。

石穿蹙了蹙眉,下意识便停了脚步。

这股香气很好闻,很讨人喜欢,却让石穿平白生出一种厌恶。因为这股味道恰好遮掩了淡淡的花露水的气息。对一个靠气味进行追踪的人来说,无论太香还是太臭都是一剂堪称致命的毒药。

痕迹在这里,不可避免的断了。

眼前的路仍然只有一条,可附近的树木却渐渐变得疏松开阔。

这里的林间少有低矮的灌木和荆棘,不知是不是因为时常有霍尔奎拉活动的缘故,还是因为这里的阳光更加稀疏?放眼看去,前方的林木树冠更大、铺排的更广,遮天蔽日将树下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暗淡的阴影里。有阴影便可以隐藏,有开阔的地形便可以换路,陈杰和刘颖在这里有无数藏身的可能和无数的路径可以选择。

而这样一来,石穿所要进行的寻找便更细、更难了。

“陈杰!刘颖!你们听得到吗!?”顾不得会不会因此而暴露位置,石穿冲着前方铺满了阴影的树林大声吼叫了一下,声音层层荡开又层层消散,最后消弭于无形,如同跌入深渊的石头没有泛起任何的回音。

石穿颓然放qì

了这种方法,右手的双指不自觉又并拢按在了眉心。突然,他睁开眼,飞快的在左右看了看,眼神骤然变得清楚明亮。

只见石穿飞快的跑到一颗极高的大树下,将连弩和石矛收好,手足并用飞快的向树顶爬去。这颗大树很高也很大,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的树干直挺挺的,在靠下的位置上少有枝桠,爬起来很有些费劲。不过石穿不在乎,他一步步的向上爬着,不一会儿便到了这颗不知种属的大树树顶。

树顶,早已冲出了丛林的树冠丛。

探出头的那一刻,久违的热烈阳光扑面而来让石穿觉得心神为之一松。放眼望去,眼前尽是无有边际的苍茫林海,层层叠叠无比壮丽。淡淡的薄雾迎着金色的阳光,让整个林子都似笼在一袭轻纱之下,曲意温婉,恍若仙境。

石穿舒了一口气,却又立kè

紧张起来。他爬得这么高,自然不是为了去看美景,而是为了寻找两个美人。

树顶的密集树冠是无可避免的障碍,石穿自也不会妄图能透视过去,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看过,四下里的地形和地貌却是一览无余。

此刻,石穿自己位于整片临海的西南一方,他的东部有两座较为低矮的山丘,向北则是雾气朦胧看不真切,宛若仙境。而整片临海的在正南处也就是他的前方则有一条河,河水显得有些湍急不过宽度却并不如何惊人,在河水的下游地带似乎还有一潭湖水。河水从东部的两道山丘间经过,发源地似乎就在正北的那片浓雾当中了。

石穿四下又看看,确认陈杰和刘颖应该不会过河,也不会无故的沿河乱走,因而对自己的搜索范围有了大致的了解,心中稍感安定。于是乎,他便准bèi

从树上攀下。可他刚刚回头的一刹那,似是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石穿的整个身体都在那一刻剧烈的震荡,身体似乎不由自主的转了过来。

石穿揉了揉眼,再次看向雾气朦胧的北方。

阳光渐渐变得耀眼,浓重的雾气在耀眼的阳光下坚持不了太久,正在慢慢的消散。散开的浓雾里,一座式样古怪的石塔拔地而起,雄姿卓越傲然独立在丛林的北方!那古塔的形状有些像是羌族的碉楼,却又有些像是古埃及那传承千载的伟大奇迹。

古塔足有二三十米高,此刻离得太远看不清细节,但石穿却仿佛能够感受的到来自古塔内部若有若无的召唤。那是一种异样的吸引力,好像美食,好像美色,让石穿无法抗拒好奇心和本性都在强烈的驱动,放佛心神一松他,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冲向北方一样!

霍然,石穿甩了甩头,将头脑中那奇怪的思虑散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刚刚那种感觉很怪,竟是让石穿这样心智坚强的人都有了刹那的失控,此刻回想起来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石穿开始下滑,他最后看了一眼恍若仙境的林海,又看了看孤傲卓绝的北方古塔,而后回到了地面。

不论如何,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刘颖和陈杰,至于以后的事情,当然是以后再想。念到这里,石穿再次取出石矛、连弩,认清了河流的方向开始继xù

前进。身旁,那股奇异的香味依旧缠绕不散,不过石穿此刻已经顾不得这些旁枝末节了……

丛林的西北一带史密斯打空了又一支手枪,将空了的枪身随手丢掉,从身旁的黑人乔治手里抢下了M16A1,对准最后一个魔兵开了火,突击步枪的子弹叮叮当当的砸在那魔兵的头颅上,将它坚固的身体打得寸寸倒退,最后一颗子弹干脆将那头颅打的变了形状!

最后一个魔兵和它的同伴一样,再不前冲,反身窜入树林最后消失不见。

此刻,史密斯等人的身前已然铺满了弹壳,两具人类的尸体横陈在黄橙橙的弹壳之内,鲜血淋漓很是惨烈。不过不论如何惨烈,他们终于是击退了魔兵,现在可以有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了。

旁边的王琥将霰弹枪扛在肩上,踱步到史密斯身旁道:“人死了两个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我觉得我们的弹药似乎不够了。”

史密斯宽大的墨镜从面前的尸体上移开,看了王琥一眼道:“那要看这些子弹该怎么用。如果继xù

对付这种怪物的话,恐怕确实很麻烦,不过对付人类的话,这些子弹却是绰绰有余呢。”

王琥闻言一笑,不再说什么。

史密斯将枪扔还给黑人乔治,随手指了指队伍中一个身材矮小却四肢粗壮的男人道:“威廉,去找棵树看看,我就不信这林子里会没有一点痕迹?看到任何奇怪的东西都告sù

我!”

威廉应了一声,将枪械和行李都交给了同伴,自己飞快的找到一颗大树爬了上去。不久,史密斯的对讲机响了。

“队长,我们前面的雾气很重!什么都看不清楚……等等!我发xiàn

在我们的东北方有一座高塔!好高!目测至少有三十多米!”

史密斯和旁边听到这句话的王琥都是精神一震,史密斯感慨回问道:“那高塔距离我们有多远?”

“雾气太浓不大好分辨,不过……看样子,直线距离大概在三公里左右,不过……”

“不过什么?”

“在我们的行进路上好像还有一条河,而且……很湍急的样子!”

史密斯闻言突然恨恨的骂了一句,扭头对王琥嘟囔道:“我怎么会想到在这样的鬼地方还有一条湍急的大河?你也别指望我们的装备,里面是有很多东西,不过偏偏没有度水用的东西。”

王琥笑着耸了耸肩,对史密斯道:“都说美国人有时候也有点古板,我看确实如此,我们没带皮筏艇或者充气冲锋舟,可是我们带了炸药和绳索。一会儿炸断两颗大树,足够我们用它来泅渡的,只要过河不就行了么?”

史密斯闻言哈哈一笑,拍着王琥的肩膀道:“果然啊,果然。你们这些中国人就是有这种特殊的聪明,啧啧……好主意。乔治!让所有人打起精神来,我们没有功夫在这里耗着!尸体放在尸体袋里做好标记,我们回来再带他们走!”

说罢,史密斯对对讲机里的人下达了集合的命令,队伍很快的整装完毕,向着恍若仙境一般的东北方而去。一路上有奇异的香味出现,似是梨花又似是栀子,芬香袭人分外讨喜。当然,没人把这种香味当做一回事……

此刻,在丛林的东部,那条湍急的河边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本来正在汲水,突然她似看见了什么,一声尖叫。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弥久子等人闻声立kè

跑了过来,紧张的问道:“美惠子!怎么啦!?”

叫做美惠子的女孩儿指着河流上游西北的方向,对弥久子大声的道:“队长!队长,你快看!快看,那里好美,好像仙境一样!好美!”

弥久子脸显怒气,一只玉手却依旧握成了拳头高高扬起准bèi

教xùn

一下这个大惊小怪的下属。可是等她的目光无意中瞥向西北方后,却又突然停手,先是满脸愕然接着便是满脸惊喜。

西北方向,那河流的上游,此刻在山峦尖端宛若仙境的浓雾之内,隐约出现了一座石塔的塔尖,那塔乍看起来便很高,目测至少也有三十余米!在这种地方出现了这样的高塔,很能代表一些问题。

弥久子突然笑了,笑的如盛开的百合妩媚明艳。

她忽然亲了美惠子一口,扭头对其他队员道:“全体集合,我们向西北出发!”

纪律严明的日本队伍用了比美国队伍更短的时间完成了集合整队,开始沿着河流向西北而去。当她们走入丛林中时,意wài

的也嗅到了一袭香味,似梨花又似栀子花,让人心旷神怡。弥久子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这样的芬芳气息,岂不是在为她的成功而做注解么?

半陶醉、飘飘然一路西北,弥久子满心欢愉,只觉得这一次队医美惠子说的真不错:她们要去的,恐怕真的是某种仙境……

第三十四章:恍若仙境(二)

真zhèng

的仙境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种事情当然无人知晓,甚至人们也不敢说到底这世上是否真有神仙或是神仙所住的“仙境”这么一种地方.就好像古时平头百姓不知dào

皇宫里面有多少妃子,皇后娘娘的寝宫又有几间瓦房一样。

凡人既然无从窥测天机,那便只能尽lì

去幻想勾勒,以期自己憧憬的图景能侥天之幸撞入事实的怀抱。却不想,他们的猜测也无非和那些乡野村妇嚼舌头时说的差不多。整日幻想着东宫娘娘吃大饼,西宫娘娘卷大葱,然后大饼成海、大葱如山。所谓的幻想,也不过是依照自己的喜好去附会而已。

所以仙境往往都是美的,而且都是极美的。也因此,人们形容人间的美景时,往往会将之赞为——“人间仙境”。

石穿如今就自觉自己处于一片仙境之内,正行走在仙境之中,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太美了。

随着他奔跑的脚步越来越向南,身周的景物变化也愈发的快捷起来,石穿就如同一头正在发狂追逐猎物的猎豹,将无数森林、阴影、泥沼、树丛抛在身后,只顾着向南再向南,终于在他刚刚眺望视野的尽头停了下来。于是乎阴影消散,阳光普照,绝美的景色如久别重逢的小媳妇一样,一下子便将石穿拥进了怀抱,取义温存。

视野的尽头是一条河,是一条大河波Lang很高,却并不宽。

因为河水很湍急所以河水中溅起的Lang花很大,崩散在水中的石头上、岸边的草丛里,时而有河鱼跃水而出凌空捕捉了某只昆虫,场面欢快而漂亮。

头顶的斜阳当空照落,水晶映着阳光渐渐显出七种色彩。不知是哪位仙女妙手编造,将那七中色泽融为一束,化为一条绮丽多姿的彩虹。那彩虹的一端,就在石穿的脚前,好像轻轻一碰就能触碰到。

虽然石穿的心中仍旧很急,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却下意识的向那彩虹伸了伸手。当然,他一把抓去只能抓空,可这个动作却把他自己给逗笑了,美景当前远山妩媚,便是心中的紧张情绪也不由得稍稍驱散一点。

这里是那条来路的尽头,被这条长河截断的尽头。河水虽然不宽,却足够的湍急。没有器具帮zhù

的情况下,就算是泅渡也很是困难。而即使是泅渡陈杰还不好说,但刘颖是绝对过不去的。也因此,石穿判断两人就在左近,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们不会撇下石穿走的太远。因而理论上来说:只消石穿一边沿着河边寻找,一边放开喉咙寻求着两人的呼应,总会找到她们的。

可是石穿又有些怀疑,两人连对讲机都不使用,又如何能回答他的呼喊?

她们到底在哪儿?

彩虹依旧在身旁矗立,淡淡的水花飞舞,不时有水滴溅在脸上显得清凉舒服。石穿的视线扫过这片河岸,没有发xiàn

什么危险,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地方。河畔是一片青翠的草地,绿草如茵没有丝毫衰败的迹象,哪里能晓得外面的世界早已到了萧瑟秋季?

草丛的边缘和森林相交,生长着大片大片的野蘑菇,那些蘑菇很怪长得也很大看起来倒像是一丛灌木一样。在蘑菇当中,时而会出现一些形状奇异的仙人掌。虽然石穿觉得在河畔这种地点出现仙人掌有些奇怪,可却也没有太当回事。毕竟,这片地方太过美妙,美得让人流连忘返。

或许,这就是仙境吧?

或许,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或许,陈杰和刘颖那两个丫头就是看了这眼前的美景,所以才会一时间乐不思蜀吧?

想到两个女娃娃在这里欢快跑动的时候,自己还在和霍尔奎拉生死搏命,石穿突然有点生气。随即他又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情绪化?而且会突然这么多的胡思乱想?这种心理状态有些不大正常……

指尖习惯性的并拢按了按眉心,石穿摇头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驱逐出去。定下心来,开始认真的搜索两个女孩儿的身影。

这条河很长,向南一直延伸到一潭湖泊,向北则会穿过东部的两座山,直达那奇异的石塔。石穿没有急着起步,反而先是在原地等了等,闭上眼睛嗅了嗅空气。

空气中的味道很清新,被河水涤荡过的空气丝毫没有林子里那么浓郁,只是那种奇异的香味依旧驱之不散。也因此,两个女孩儿的气味也无从查找。石穿不急,开始低头仔细搜索地面上的痕迹。

他相信,只要那两个女孩儿曾经到了这里,一定会留下点什么的。

果然,在原地搜索一阵后,石穿发xiàn

了一小块干粮碎屑——那是压缩干粮的碎屑,是陈杰特意挑选的食物,没有可口的味道,嚼头也很差入口干干的难以下咽,但胜在热量奇高补充能量的效率奇快。石穿对这种食物印象极为深刻。

那两个丫头果然来过这里。

石穿双眼亮了一下,随即又继xù

搜索。接下来,他又在向南方的位置连续发xiàn

了被踩到的草和一块裸.露湿地上的鞋印。那个印记很小,鞋底的防滑纹路石穿也非常的熟悉,那个痕迹正是属于刘颖的小红鞋。

这么说来,两人一路向了南方而去……

他豁然抬起头,看向南方河流尽头那块遥远的湖泊。难道说,两个女娃是去了那里?她们为什么不在原地等我?难道说她们又遭遇到了什么?

石穿蹙眉不语,再次试了试对讲机,里面却仍旧是无意义的沙沙声。石穿无奈之下只得放qì

,准bèi

起步向南方行走。可就在这时,南方稍远处的丛林中却突然窜出了两个身影,影子的速度很快,眨眼便跑出南方的森林边缘,冲向湖泊所在的位置。

石穿吃了一惊,立kè

想要努力看清那两个身影的细节,可偏偏离得太远只能看见两个稍大的黑点在快速的移动。这时若是去翻找望远镜,必定会被它们拉得更远!

石穿当即不再犹豫立kè

便追了过去。不论那两个身影是不是陈杰和刘颖,石穿都相信他会从那两个家伙的身上得到些想知dào

的东西——哪怕那是两只霍尔奎拉!

南方靠近湖泊处的流水相对变得比较缓和,没有上游那么惊涛拍岸、千堆雪起的壮阔却在那奇异香味的衬托下多了一种恬静和温婉,让石穿下意识的联想起了御手洗千缘。而想到她,便不可避免的在心底涌起无数往事。

石穿眉头蹙得有些紧,全然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平日里可不是这样触景生情多愁善感的人物。一时间,他竟然觉得自己此刻有点不大正常。

这里的河岸边开满了各色的野花,其中也不乏某些珍贵的名花品种,或是罕见的温带植物有些还是成名的草药。譬如石穿刚刚不小心踢倒的那一株——七叶一枝花。

石穿在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因为原本他还以为这种植物只是在河北境内才有少量分布,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出现。当下也顾不得惋惜,随手将之抄了起来塞入背包,而后继xù

追赶着前方奔跑中的身影。

在这样的美景下,石穿便是想要着急也很难,于是他的心情变得愈发平静沉稳,只是追赶的脚步不曾有过丝毫放缓。

绿草、野花,清风鸟语,在这临近傍晚的河岸边,三个影子追着逃着,若非知dào

其中内情想来会以为这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到底,石穿的速度略胜一筹。在追击二十分钟后终于是追到了两个人的身后,“给我站住!”他猛地抬起连弩一声断喝喊停了前面的两个人。

没错,那是两个人。

却不是石穿要找的两个人。

前方两人的身躯都很高大,肩膀很宽头发略短,显然是男性。可是会出现在这里的男性,除了石穿自己外,恐怕就只有史密斯和弥久子那两伙人了。石穿追上来他们,自然不会和他们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

“把你们的手都举起来,别耍花样,慢慢转过身!否则,我不敢保证你们能活到三秒钟之后……”石穿单手擎着连弩,双眼警惕的看着两人的动作,右手中的石矛不知何时换成了短剑,只有一有不对石穿在射出弩矢后会立kè

冲上前去紧身搏杀。只是……石穿依稀间竟是觉得那两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那两个人好像互相间说了些什么,然后遵从石穿的指令举起了双手,慢慢转过了身来。

当石穿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时,他心头有些惊疑。因为那两个人说的竟然都是汉语。而当石穿看到两个人转身而来的脸时,他彻底的震惊了。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石穿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而在无数种可能性里,绝没有眼前这种场景。所以在看到那副场景的下一刻,他便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石穿看到的,是——一脸从容的许一多,还有一脸没心没肺的李随风!

第三十五章:幻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石穿满脸讶然的问道.他分明记得清楚,在临来四姑娘山之前早已经将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个伤员送到了汶川的医院疗养,他们怎么会跟到了这个地方?而且竟然比自己走得还远?

许一多挠了挠头道:“我们收到了老大你给我们的消息,觉得你们自己进来的话恐怕会有麻烦,所以我和随风大哥就商量了一下就过来了。”

石穿闻言愕然,却又问道:“你们的伤好了么?尤其是随风,你可是受了内伤,真不要紧?”

李随风满不在乎的用大手扣着鼻孔,笑道:“那有什么要紧的,小伤而已,没事没事。”说罢,李随风便忽然正色道:“老大,陈杰和刘颖出事了。”

这一句话说出,石穿更是奇怪,皱眉问道:“你们怎么知dào

?”

许一多赶忙道:“我们是在林子里发xiàn

了她们两个的痕迹,发xiàn

她们正在向那个湖泊那里走。而且,他们背后似乎有很多东西在追赶她们。”

“东西?”几乎是下意识的,石穿脑海里便浮现出那种名叫“霍尔奎拉”的所谓生物兵器来。

李随风立kè

便道:“没错,好像就是一些身材矮小又长着尾巴的奇怪东西,我们在林子里发xiàn

了陈杰她们的脚印和那些怪物的痕迹,一路追了过来,不过到这边草地之后就消失了。我们判断她们恐怕去了那边的湖泊……”

“哦?是这样啊。”石穿淡淡说了一句,说罢,忽然他拍了拍许一多的肩膀,却对李随风道:“那你们的武器呢?”

许一多抢先道:“我们在路上也碰上了那些奇怪的怪物,费了好大力qì

采用气步枪打死的,不过子弹都用的差不多了。”

李随风也点头道:“就是,子弹用光了……再带着那些废物也没用,我们随手仍在森林里了。”

“哦……原来是这样”石穿平静的说了一句,另一只手却也搭上了李随风的肩膀。突然间,他的两只手仿佛两只铁钳一样向李随风二人的脖颈袭去,两个人的脖子立kè

便被石穿掐在了手里。

不等两人反抗,石穿的双手便开始剧烈的收紧,以他的力量很快就让李随风和许一多的脸上呈现出青紫的颜色。

李随风一边挣扎一边道:“老大!你……你在……干……什么!?”

石穿哼了一声道:“我不知dào

你们是什么东西?不过若你们以为这样的小把戏就能骗得了我的话,那我岂不是太没用了点?”

许一多也双手死死板住石穿的铁掌,用眼看便要窒息的声音道:“我们……就是我……我……”

“你不是许一多,首先许一多在我面前不会这么多话”石穿冷冷的道:“而且他的肩膀受了贯穿伤,哪怕你服用了止痛药也不可能在我拍打你肩膀的时候一点也没有露出痛苦的神色,所以你是假的。而你……”

石穿一边说着,一边转向李随风,继xù

道:“首先还是那个破绽,受了内伤的人不可能这么行若无事。再一个,李随风平日里看起来是没心没肺,可也不会随便就把枪械给扔了,他对枪可宝贝着呢。所以……你也是假的。”

说罢,那两个“许一多”和“李随风”突然在嘴里发出一种无声的利啸,两人的身体形态开始剧烈的变化,然而不等石穿看清什么,他身周的景色也骤然一阵变化。原本那淡然安宁的美景眨眼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幅阴云密布的景象,那条身旁的长河也突然变得无比湍急,汹涌的拍Lang而来,竟仿佛遮天蔽日!

眼看那Lang头就会将石穿彻底遮盖下去,在石穿的脸上也已经露出了一副震惊不已的面孔,可又突然一切烟消云散。眼前再次恢复了那种鸟语花香的淡然,林子边缘的蘑菇和仙人掌依旧整齐的好kàn

,空气中依旧漂浮着那股淡淡的香味,可是在石穿的手中却是没有了什么“许一多”“李随风”只有两只被捏死的松鼠……

这是怎么一回事?

石穿丢掉松鼠的尸体,蹙着眉头想着,却全然不知其解。刚刚的一刹那他肯定自己看到了浊Lang排空波涛汹涌的场面,他肯定自己看见了两个和“许一多”“李随风”一模一样的家伙企图诓骗自己,可一切又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正当石穿在苦思冥想的档口,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叫声“石穿!石穿!”

石穿循声看去,恰好便看到了在更南方湖泊附近的沙地上,刘颖和陈杰正翘脚挥舞着手臂,正在欢快的招呼着自己。

石穿当下心中一喜,向两人跑去,一路上与陈杰和刘颖相识相交的往事一一涌上心头,甜蜜而让人心安。可石穿却又忽然一楞,自己平时好像不会这样不分时候的胡乱回忆吧?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来到两个美女的身边后,石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们有没有受伤?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自己跑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和我取得联络?对讲机呢?”

一连串的问题问过,陈杰直接恼火的道:“少跟老娘问这么多问题,刚刚我们被一个黑影子追的满林子乱跑,哪儿有功夫和你联系?”

一旁的刘颖也赶忙道:“就是就是!我们跑到这里才好不容易把它们都摆脱的!石穿大哥,我们没啥问题,你没事吧?”

石穿听闻两人没事,便放下了一些心来,随口答道:“我怎么会有事?”

可是稍后,石穿却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对刘颖问道:“你们说……你们被那种黑影追的满林子乱跑?它没有追上你们,你们是一直跑到这里才甩掉它的?”

“对啊!那个鬼东西像个鬼魂一样,甩都甩不掉!哼,真是讨厌!嘿嘿,还好我温柔善良正义勇敢的美少女战士最后代表月亮消灭了它!”刘颖一边摆弄着手中的烟雾弹,一边满脸娇笑的说道。

可是等到这句话说罢,她却突然凝固了笑容,满脸愕然看着石穿手中对准她额头的手弩。

“石穿!你干什么!?你疯啦!?”陈杰猛地将刘颖拉回身后,一脸警惕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石穿,手中气步枪也斜指着石穿的小腹,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石穿不为所动,左手中的连弩转而对准了陈杰的额头,寒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们可不是霍尔奎拉!”

“什么霍……尔什么拉的!那是什么?你是不是真病啦!”陈杰看着石穿突然变冷的脸,忍不住怒气冲冲的问道。

石穿“嘿嘿”笑了一声,摇头道:“装得确实很像!连她们各自的性格都摸得一清二楚!可惜啊……如果陈杰看到了我,想来不会这么平静的等我开口,真zhèng

的急性子根本容不得我说半句话,她就会把连珠炮一样的问题抛过来!至于刘颖……我可不相信她一口气跑了这么久的路会仍然这么衣着干净整洁,连鞋子都干净的一塌糊涂!更何况,凭你们两个可跑不过霍尔奎拉!”

说罢,他手中的弩机扳下,一支弩矢直接冲着陈杰的额头刺去在陈杰惊愕的眼神中慢慢放大。

然而出乎石穿意料的,弩箭却没有刺透陈杰的额头,仿佛被陈杰躲开了一样从她身后远远飞走。

石穿忽然似明白了什么,全身放松了警惕,道:“我想我应该是懂了一些……”

“你懂了什么!?你刚刚想要杀我!?”愤nù

的陈杰直接举起了手中的气步枪,枪口对准了石穿的脑袋。一旁的刘颖也惊骇非常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石穿却不为所动的道:“刚刚那一下,你不可能在这个距离上躲过去!绝不可能,连我都不可能!所以弩矢一定已经刺中了你,只是你没有受伤。为什么会这样?”

“闭嘴!石穿,你现在马上给我把双手抱头!否则我会打死你!”陈杰端着气步枪,神色激动的冲着石穿吼道。

石穿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分析里,他右手手指并拢,一边在眉心处按着一边道:“没错,就是这样!你被刺中了,可没有受伤,甚至连点痕迹都没有,说明你其实不是个实体。你们和曾经那些能够变成人样的蝼蛄人不同,你们知dào

的似乎更多,而且是模仿对象几乎全部的外在特征!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你们不是实体,你们也不是什么神mì

力量假扮的,你们根本就是假的!”

“闭嘴!”陈杰猛然一声大喝,手中气步枪冲着头顶的天空“砰”的开了一枪,枪声显得十分沉闷。

石穿听着又摇了摇头道:“这种枪声我听过,不过却不是你手中这支枪发出来的,它实jì

上来自于另一支叫做‘峨眉’的气步枪,你刚刚那一枪也不是真的开了,而只是我眼前的一个幻觉而已。你们在利用我的记忆……呵!我说自己怎么总是在胡思乱想……”

刘颖忽然拉了拉石穿的胳膊,道:“石穿哥哥,你的样子好吓人……我们不是幻觉,我们是真的!是真的!”

石穿不为所动,继xù

扫视着“陈杰”和“刘颖”,声音坚定的道:“没错,就是这样!我早就应该怀疑这个奇怪的味道了。在森林里有这个味道,在河边还有这个味道,就应该是它让我产生了这样的幻觉……可是我分明已经咬了舌尖啊?”

陈杰忍无可忍的喝道:“石穿!你这个混蛋给我闭嘴!立kè

!马上!”说着,那柄气步枪枪口再次对准了石穿的脑袋,玉葱般的手指已经搭上了枪机。

“啪”石穿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对着“刘颖”“陈杰”笑道:“对了,必定是因为疼痛还不够!所以……”石穿豁然抽出后腰的短刀,冲着自己的胸口赫然刺下!

第三十六章:幻(二)

石穿这一剑自然不是为了自杀,也不是为了自残.当短剑的剑锋距他左胸上ru还有两寸的时候,他手腕突然一抖,剑尖险而又险的在他左ru上方剜下一块肉来。伤不重,血不多,却痛入骨髓。

骤然之间,冷汗打湿了石穿的额头、鼻尖、后脊,也就在那骤然之间他眼前的景物刹那间发生了变化。对他拼命吼叫哭泣的“刘颖”和“陈杰”眨眼睛消失在空中,只在地上留下了两只青蛙的影子,随后青蛙“扑通”跳入河中。

身周那淡淡的青绿色草地也眨眼睛消散殆尽,只留下一片光秃秃的丑陋河滩。原本让人心旷神怡的人间仙境刹那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荒滩野岭荒草土坡。唯有空气中漂浮的香气依旧,淡淡萦绕驱之不散。

石穿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短剑插回了后腰。那一刹那间的剧痛让他得以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可自己是何时开始受到了幻觉的影响?现在在真的已经脱离了幻觉的控zhì

了么?

石穿一时间却又难以肯定。

他放眼四顾,原本他以为绝美的河滩便此刻只有那几排蘑菇和仙人掌还在原地,保持着那好kàn

的整齐,其余的一切早已消失不见。景物如此,那……陈杰两人的痕迹呢?会不会也是幻觉的作用?

石穿下意识的去翻了翻衣兜,翻出了那一小块压缩干粮的碎屑,这才算放下心来。他将伤口用创可贴简单粘了,随即便继xù

向湖泊前进。既然两人的痕迹没有变化,那也就说明她们确实是来到了湖泊。而此时,石穿也大概明白了两人现在的处境。

她们应该并非被霍尔奎拉之类的东西所追杀或是陷入什么绝大的危险之中,而应该是也陷入了这样的幻觉里不可自拔。现在两人恐怕正在某个地方发愣呢。可是……

行走间,石穿又回头看了一眼这片河滩,奇怪的蹙了蹙眉。产生这种香气和随之而来的幻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此刻,丛林中部偏北史密斯和王琥两人藏身在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一边向石头另一侧开枪一边躲避着石头另一侧射来的子弹。

丛林中枪声如雷,弹幕如雨。

“史密斯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群该死的怪物难道还有枪么?”王琥一边给自己的手枪换着子弹,一边无奈的问道。史密斯摘下了自己的墨镜擦了擦,重又戴上,道:“你问我?我怎么知dào

,总之先想办法脱身再说!”

说罢,两人正准bèi

起身还击却突然发xiàn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落在了他们的身旁。两人脸色骤然一变,身形急速向旁边略去,王琥难忍之下惊还发出了一声惨嚎。

“轰!”剧烈的爆zhà

声在石头后面响起,碎裂的弹片四处飘散,将几个正在开枪的欧美人击成了轻伤。史密斯和王琥从一条土沟中爬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

史密斯恨恨的骂道:“FUCK!不可能!那群怪物怎么可能连手雷都有?王琥!”

一旁的王琥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一边揉着被擦伤的肩膀一边道:“有什么吩咐,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道:“你带着乔治和威廉两个给我从左边包抄过去!我怀疑前面的这群怪物有些问题……”

王琥为难的道:“史密斯先生,可是刚刚我们明明看见那是整整一群怪物啊!就让我们三个去包抄迂回……这件事是不是儿戏了点?”

史密斯道:“除非你想现在就死在这里。”说着,他手中的手枪缓缓抬起,对准了王琥的下巴。王琥眨了眨眼,哼道:“好的,我的老板,遵命”说罢,他立kè

冲出土沟,拍了拍乔治和威廉两人的肩膀,带着两人向左侧迂回而去。

另一边弥久子打空了自己的手枪,随手从身旁队员的手中抢下了一支轻型冲锋枪继xù

开火,子弹如瓢泼的雨水一样疯狂的倾泻向对面的森林和石头。而不一会儿,来自对面的子弹却又瓢泼似的开始进行还击……

弥久子再次打空了一个弹夹,她随手向对面扔出一颗手榴弹,反身躺倒在大树的树干后剧烈的喘息着。手臂受了轻伤的美惠子在一旁凑了过来,堵着耳朵问道:“队长!那些怪物们的火力太猛了!我们……”

“轰!”正说间,刚刚扔向对面的手雷发生了剧烈的爆zhà

,掀飞的泥土甚至有些抛到了这里,落在两个女士的头上。可此时,她们却也顾不得这些小事了。美惠子继xù

道:“我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的!万一我们的子弹打光了,就彻底没有了对付它们的办法!”

弥久子偷偷侧身看向对面,看着那边一样的好似突击步枪集火的弹幕,恨恨道:“不对劲,那群怪物是厉害,可是也不至于连枪械都能使用!再说,这些枪射速这么高,稳定性这么好都可以比得上美国货!那群怪物就算会用,又哪来的兵工厂?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啪啪”刚刚说完,她身旁的树干就挨了两颗流弹,崩飞的木屑溅了她满头满脸,弄得平日里妩媚动人的美女一身狼狈。

“美惠子!叫上山本和灰原!我们几个从右侧迂回过去,我倒要看看那群家伙到底是群什么东西!”弥久子利落的换上了一个新弹夹,眨眼间便招呼起三个人和她一同向右侧冲去。

空气中,硝烟弥漫和那种奇异的香味混合在了一起,让人感到十分的刺激……

而就在枪声惊散林鸟,人类浴血厮杀的时候,石穿正一步步的走到湖泊的边缘,开始在淡淡的薄雾中搜索两个失落女孩儿的线索。

石穿一路上又发xiàn

了两个类似口香糖包装纸的东西,只是被泥土弄的有些脏乱,却可以肯定这是属于刘颖的。也因此,他确认两个女孩儿就在这潭湖水附近。只是……在哪儿呢?

这一次石穿的痛感让他时刻保持着清醒,并非看见了有一片幻象。眼前的湖泊很大,方圆足有两百余米,碧绿色的水面寂静犹如一块澄澈的翡翠宝石。淡淡的薄雾漂浮其上,如轻纱似绒袖,氤氤氲氲让人望之便心生宁静之意。

石穿沿着湖岸前行,一边走一边呼喊着“陈杰”“刘颖”的名字,期望这个外来的声音可以让她们从幻觉中挣脱出来。可是,一无所获。

石穿却也不气恼,也不着急,依旧在按照恒定的速度绕湖搜索着,呼喊声映着湖光山色,如是和谐。

忽然,石穿的脚步踏上一块鹅卵石的时候停了下来,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身旁的湖泊。

他没有无聊的向湖水中扔石头,也没有从湖中取过水,四下里更没有什么青蛙、小蛇之类的生物。可原本平滑如镜的水面却忽然开始了一下翻滚,荡开层层涟漪,不由得让石穿感到十分的奇怪。

他蹙眉向湖水中间看了看,一无所获。湖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又再次恢复了宁静,安稳、和谐,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依旧是石穿眼前的幻象一样。

石穿甩了甩头,诧异的自言自语道:“莫非……是什么湖鱼?”

不论那是什么,总之没有寻找陈杰二人来的重yào

。石穿在原地顿了顿,便又立kè

离开继xù

向前寻找着。他总会找到的。

果然,在他离开起点半小时后,石穿忽然看到了河畔处有两个身影,正在手拉手缓缓前行。石穿没有急着追上去,反而先在胸口上方的伤口处用力按了按,让剧痛袭来,鲜血印染了创可贴。他再次定睛看了看,确认那确实是一高一小两个女孩儿的身影,这才露出了笑脸,一边呼喊着二人的名字,一边向着两人冲了过去。

然而石穿的呼喊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那两人依旧手牵着手,慢慢在湖边沿着湖岸行走着,不疾不徐。

石穿很快追了上来,并且确认那正是和他失散的刘颖和陈杰!他高兴之余用力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

他本以为这样的程度足够将她们从幻觉中惊醒,却不料他这两下立kè

迎来了强烈的反弹。小刘颖猛然转身,手中的石矛直刺石穿的小腹。凭借石穿的反应,这样的袭击他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向后连跳了两次躲避开来。可没等他实施其他办法,陈杰忽然也转了转身,手中气步枪拉开了保险,枪口正对着他的胸膛。

这一次,石穿面色大变。

这把枪可是真的!

“砰!”的一声,枪响了。石穿胸口中弹应声而倒。

刘颖拉了拉陈杰的胳膊,对她问道:“小杰姐姐,这个怪物死了么?”

陈杰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它们可还没那么聪明能够装死。你说对不对,石穿?”陈杰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向了身旁的空旷,仿佛那里正有一人在和她对话一样。

陈杰等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不错,这个怪物的生命力很顽强。区区一颗子弹恐怕很难要了他的性命。那么……”陈杰说着,便再次举起了枪械给子弹上了膛。

突然,原本到底不起的石穿猛然起身,手中一块尖锐的石头猛地向陈杰的枪口打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偏了枪口,那喷出的子弹不知射到了何处。石穿也不敢耽搁,立kè

合身将陈杰扑倒在地,两人就在湖岸便激烈的撕斗起来。

第三十七章:罪魁祸首

石穿与陈杰缠斗了好一阵仍旧不分胜负,不由得心中有了些焦急.这倒也难怪,石穿生怕伤了陈杰,出手一直留了三分力道并且不敢向要害上招呼,已经吃了不少亏,并且他也不敢动用兵器。所以一直都处在下风。

可陈杰和刘颖却没有把他当做队友,万一要是一不小心被她们当做怪物给杀了那可就呜呼哀哉了啊!

陈杰的身手很敏捷,虽然力量不大但爆fā

力十足,在出招前的那一刹那会将力量提升到她身体的极致,而且往往能在间不容发的时候进行躲闪。因而,虽然石穿在力量上足以稳稳压制住她,可仍旧被陈杰的还击逼得手忙脚乱,一时间难分胜负。更何况,在另一边还有一个随时准bèi

下黑手的刘颖,这个小美女往往趁石穿不注意的时候便突施辣手,已经在他头上砸了好多块鹅卵石,虽然没有头破血流的狼狈,可持续的伤痛还是让石穿很是恼火。

心急之下,石穿便习惯性的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他一个可贵的素质。而等他开始冷静后便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情况,看了看敏捷强悍的陈杰,又看了看机灵古怪的刘颖,他心中忽然一动。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石穿突然手足并用,猛地向陈杰发出一连串的快攻,逼迫她不得不向后远远的闪躲暂时趋避。而趁着这个机会,石穿立kè

转身冲向一旁的刘颖。刘颖虽然聪明博学却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要先伤到她让她从幻觉中清醒过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向后趋避的陈杰显然发xiàn

了石穿的意图,顿时大惊道:“小颖!快跑!石穿,石穿你快去救她!”陈杰的声音有些惶急,却并不是特别的担心,也不知她是在对着空气中的哪个幻象大喊。石穿心中一阵苦笑,暗暗道:“我正是要去救她。”

突然从缠斗中脱身的石穿速度极快,眨眼就逼近了刘颖的身边,而此刻手里拿着鹅卵石的小美女还正目瞪口呆看向空气的另一处呢。或许,那是她眼中幻象的“石穿”?她还正等着那个根本不存zài

的幻象来救自己?

石穿不理其余,冲着刘颖突然一个巴掌打过,清脆的响声在湖水上空不住的回荡,如此清晰。

放佛被闪电击中,刘颖浑身猛然一阵颤抖,而后那有些失神的双眼渐渐恢复了往日灵动的神采。她把视线收回,看了看身前正扬着手臂的石穿,眼泪登时涌出眼眶满是恼怒的道:“你凭什么打我!?”

石穿松了一口气,却不理会刘颖,猛然从腰下取出连弩,转身便是一弩射出!弩矢射向正在狂奔而来的陈杰。

尖锋从陈杰的耳垂旁擦过,擦出一道浅浅的刺痕带来了强烈的刺痛。这一招很是行险,若非有十足把握很可能将下意识做出闪躲的陈杰直接刺死!不过这是石穿早已计算好的动作,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陈杰又哪里能闪的过去?

果然,身体剧烈疼痛后的陈杰也缓了一缓,双眼恢复清明。她看了看持弩对准他的石穿,又看看正捂着脸蛋一脸委屈的刘颖,突然愤nù

的对石穿吼道:“石穿!你到底在干什么!?不去打怪物,反而要来袭击我们?”

石穿笑了笑,将连弩收回腰间,起身去揉了揉刘颖的脑袋。不顾后者的反抗和躲闪用力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这才哈哈大笑,笑的如此开怀得yì

,笑声在湖水上方不住的回荡,经久不散。傍晚,夕阳斜下漫天火红,湖水上方薄雾阵阵,掩盖了那湖水中正无声而起的道道涟漪。

到了晚间,湖畔燃起了一堆篝火。

石穿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一只野兔,此刻正在火堆上翻滚烧烤,从兔肉上烤出的油水滴答落入火堆发出诱人的“兹兹”声。湖畔沙滩上,肉香肆意。

坐在石穿身旁的陈杰一边揉着自己受伤的耳垂,一边蹙眉问道:“这么说,我们自打来到这条河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中了幻术?怪不得看着身边的你觉得有些问题,好像突然变的和话唠一样,平日里不是个闷葫芦么……”

石穿咳了咳,将火堆上的烤肉翻转了一下,道:“不是到了河边,是你们在林中嗅到那股奇异香味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幻象当中,我虽然还不清楚那种香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不过却可以肯定它们的分布范围很广,恐怕不止是我们这一带,在其他地方也会有这样的东西。这座丛林,还当真是步步惊险呢。”

刘颖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对石穿问道:“石穿哥哥,你刚刚说你在幻象消失的时候发xiàn

河边的景色全都变了,却只有一样东西没有变,那是什么?”

石穿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道:“应该是那些整齐的蘑菇……唔,还有仙人掌。草地什么的都消失了可它们却还在原地。”

“仙人掌?”刘颖诧异的反问:“仙人掌会长在这种地方?”

石穿扭头指了指空地和森林的交界处,道:“喏,它们就在林子的边缘地带,你去了就可以看到了。”听了这话,刘颖立时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小屁股,几步跑了过去道:“你们等等,我去去就回!别把兔子都吃光啦!”说着便如一阵风似的跑向了不远处的森林边缘。

火堆旁一时只剩下了石穿和陈杰,不知怎的场面一时竟有了些尴尬。

陈杰捋着头发,不自然的咳了咳道:“内个……谢谢”

“什么?谢什么?”正在给烤肉撒着调料的石穿奇怪的问道。

陈杰道:“自然是谢谢你救了我……额,我们。”

石穿道:“那是应该做的,我们是一个团队嘛!我怎么会把自己的战友抛弃掉呢?”

说罢,两人一时间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沉默,沉默的时候,更显尴尬。

陈杰忽然问道:“石穿,在你找不到我们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石穿想了想道:“很焦急,生怕你们出了事情,不过后来想想凭你们的本事也不会出什么事情,尤其是你在,呵呵……想了想我也就慢慢放心了。”

不知怎的,听了前面那半句本应气恼的话陈杰反而觉得心里很暖;可是听了后半句她本应高兴的话她却又忽然很落寞。她用旁人都听不清的声音悄声嘟囔道:“早知dào

这样,我也应该露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才好……”

“什么?”石穿奇怪的问。

“没什么,我说老娘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用得着你瞎操心!”

……

正当烤肉外面变成了一片金黄酥脆,内里肉香四溢的时候,刘颖突然抱着几颗大蘑菇和一大株仙人掌跑了回来。只见她累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回来后立kè

去湖水边鞠了一捧水拍在自己脸上,又取出水壶给自己狠狠的灌了几大口方才罢休。兀自粗重的喘息着。

石穿和陈杰奇怪的看着她,不知dào

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又在搞什么把戏。却不料,这一次刘颖抬起头后,竟是罕见的严肃,她将蘑菇和仙人掌仍在火堆旁,对两人道:“这就是让我们陷入幻觉的罪魁祸首,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我们身上的疼痛根本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的清醒,如果继xù

呆在这样的地方,早晚会再次陷入它们制造的幻觉中!”

石穿扒拉一下那一大堆奇形怪状的植物,问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还能让人产生幻觉?”

刘颖一边挽着湿了的头发,一边道:“那种蘑菇叫做裸头草,那种仙人掌叫做乌羽飞,两种植物都能够让人和动物产生幻觉,不过它们各自的作用却也不强。平日里就算大量种植也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可是,如今它们两个却偏偏伴生在了一起,真是我勒个去!你要是听不懂的话就想象一下啤酒和白酒混在一起喝是什么状态!我说到了丛林深处怎么反而没有了猴子,原来都是它们在作祟!”

刘颖一边说着,一边气鼓鼓的嘟起嘴掐起了腰。可偏偏她那副萌妹子的模样配上这样一副表情更让人觉得宜喜宜嗔,可爱不已。

石穿蹙眉想了想,对刘颖问道:“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药物能够抵挡它们的作用么?”

刘颖道:“办法是有,不过现在我们手中的药物却不全,我身上带着的大多是为了紧急止血治伤的应急药物,对它们的作用很微弱。”

石穿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拍了拍额头,从衣襟里掏出一束花草来递给了刘颖,对她问道:“你看这个怎么样?”

“七叶一枝花!”刘颖见了这株花草登时惊叫了起来,一把将之抢过狠狠的放在鼻尖嗅了嗅。她诧异的道:“没错,不会错!真的解毒神草七叶一枝花!可是……它怎么会长在这里呢?”

石穿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看你这么激动的模样,是不是我们有救了?”

刘颖突然狡黠的一笑,将那束盛开的花朵放在唇边吻了吻,对石穿笑道:“你猜?”

第三十八章:联军

也是在这个夜里,当寂静的湖水畔篝火渐渐平静,一行几人在解药的作用下安心入睡的时候,整片丛林的深处也燃起了另一堆篝火.引来不少猴子在附近的树上探头观看指指点点。

火堆旁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马,而且他们的服饰很有特色,一波人高马大的欧美人穿着清一色的神色冲锋衣裤不少人还戴着墨镜。另一波东亚人种在穿着浅色的冲锋衣,而且队伍中还有不少女士。

经过激烈对战的美国队伍和日本队伍相互隔着一段距离,互相敌视着进行休息,双手却不肯离开自己的枪械或刀具。明显看得出双方的敌意尚未消散。在火堆旁,史密斯与弥久子并肩坐在一起,一边烤着午餐肉一边进行着交谈。

“白天的交火我们死了一个人,轻伤三个,你们怎么样?”史密斯一口吞咽着烤好的午餐肉,一边对弥久子问道。在火堆旁恢复了往日妩媚神色的鹿野弥久子小口小口的品了一块肉,也满不在乎的道:“两人重伤,估计抢救回来的希望不大,其他没什么。”

两个人的神态都很轻松写意,不像是劫后余生大战之后,放佛是一家小两口正在野外篝火郊游。放佛谈论的也不是什么生死队友,而是股市的起起落落,放多放少的油盐酱醋。

史密斯忽然摘了墨镜,看着弥久子的双眼轻笑道:“鹿野弥久子,日本内阁情报处的骨干成员,据说有‘情报处之花’的名号,常年活动在中国大陆和台湾地区,在我们这批同行里可谓声名显赫。”

弥久子看着史密斯没有多么震惊也没有显得多么平和,她也忽然笑了笑道:“史密斯先生过誉了,和您比起来我的这点业绩也不值一哂。史密斯.加西亚先生,美国情报局得力干员,派驻欧洲和西太平洋的地区情报行动负责人。而据我们这些外人猜测,你和传说中位于内华达州的第五十一区关系匪浅,与您比起来我才是应该学习的晚辈学生呢。”

史密斯哈哈一笑道:“好啦,弥久子小姐。我们这种毫无营养的互相吹捧应该结束了,早上因为受到幻觉影响而发生的意wài

,我对此表示歉意。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对您请教。”

弥久子妩媚的一笑道:“史密斯先生请问,只要不涉及我祖国的秘密和我的个人隐私,包括我三围数据在内的很多资料我都可以提供给您的。”

史密斯耸了耸肩道:“您知dào

,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我对您的三围数据暂时还没有什么兴趣。不过等我们离开了这里,说不定可以去成都找一家五星级酒店住上几晚……好啦弥久子小姐,我相信您应该也在那位石穿先生手里买了一份情报,所以您才会出现在这四姑娘山后的密林里。可是……我的问题在于:您和您的祖国到底掌握了一些什么东西?为什么你们会对石穿先生这么感兴趣呢?”

弥久子没有急着回答什么,反而吃了一大口午餐肉姿势撩人的侧卧下去,妩媚的一笑。而后她那如同嫣红樱桃般的小嘴才轻轻开启:“史密斯先生,您作为同行应该知dào

,身为谍报人员的我们本身就是最大的情报集合体。可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事情我们不知dào

也不应该知dào

。这次来中国找石穿先生,是我的一个任务。至于为什么要找他,为什么要完成这样的任务我也不是很清楚。况且……就算我清楚,您觉得我会这么就告sù

你么?”

史密斯淡淡的一笑,随手将最后两块午餐肉从烧烤铁签子上取下丢进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可是有些事情,似乎并不以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呢。”

话音刚落,四周的密林中突然响起了一片沙沙声并且其中还伴随着不少枪械上膛的声响。显然,这个临时的篝火营地被包围了。正在篝火附近的两拨人马同时心中有所感应,只是一边脸上挂着笑,另一边却是忧。

弥久子妩媚的一笑,神色平静的道:“怪不得史密斯先生这样平静而有耐心,这和您传闻中雷厉风行的作风截然不同啊。我猜猜看,应该是白天那位浑身肌肉的帅哥——他是叫做王琥吧?是他在带队么?”

史密斯礼貌的点了点头,道:“这样一来,我想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对吧?弥久子小姐?”

弥久子忽然拍了拍手,似乎是想要拍掉手上的油渍和食物碎屑,可随着她的动作史密斯的眼睛却骤然一张,林中又响起了另一片声响当中同样夹杂着枪械拉开保险的声音。

史密斯豁然起身,在篝火两侧的美日队伍也同时站了起来,枪口互相指着大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架势。

弥久子不疾不徐,也慢慢自地上站起了身体姿势依旧****。她捋了捋头发,笑吟吟的看着史密斯道:“史密斯先生,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你说对吧?”

史密斯胸口剧烈的起伏两下,复又平静下来,微笑着对乔治等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收起自己的武器。而弥久子见状也让剩下的日本队员们安静下来,两拨人马重新坐回各自的位置上。当然,互相间的表情不可能太过友好。

史密斯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蹙了蹙眉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为什么没有注意?”

弥久子道:“在我和你见面之后,我让我的小助手去把队员叫回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带人潜入到旁边的丛林里了。”

史密斯重新戴回墨镜,这样无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如何,只听他的声音道:“你的队员们还真不简单啊,是那位漂亮的美惠子小姐?”

弥久子凑近他,轻声道:“当然,您的队员不也一样非常出色么?现在还有什么想要问得,史密斯先生?”

史密斯安静的想了一会儿,而后开口道:“好吧弥久子小姐,我承认自己有些小看您了。不过既然这样我们也可以避免继xù

互相无意义的伤害,我们可以在这里谈一谈组成联合队伍的可行性。不论您想要在石穿先生身上得到什么,至少目前为止我们不应该成为敌人,而我们两方的队伍在这个危机重重的森林中,也可以互相进行协助和帮zhù

,您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

弥久子想了一会儿,飞快的权衡了一下利弊,冷静的问:“那么这支队伍谁是首领?”

史密斯道:“自然是我。”

“为什么?”

“因为我手中有一个厉害的向导,而且你也说过在这方面你是我的晚辈学生。”

“……很有道理,我同意,那么如果我们在最后发生分歧呢?”

“那时候的事情谁又能知dào

,你说对吧?”

弥久子闻言笑了笑,对史密斯伸出纤巧的手掌,两人握了握手,她妩媚的笑道:“当然史密斯先生,您这个主意棒极了!”

史密斯不知怎么对林中发了一个消息,片刻后王琥便带着四个高大的美国人从林子中拎着冲锋枪和狙击枪走了出来,径自在一旁的火堆附近坐好。几乎是在同时,一身干练的美惠子也带着三名日本人从另一侧走了出来,对弥久子点了点头。

也直到现在,丛林中的气氛才显得和谐了一点,一些身宽体胖的家伙们甚至还对对面人露出了笑脸。

史密斯这时忽然凑近,对弥久子问道:“弥久子小姐,现在我能问问您的三围么?”

……

第二天清晨,天气有些阴暗,不见太阳湖畔的三人依次从帐篷里爬了出来,就着湖水洗漱完毕吃了顿简单的早餐。陈杰对石穿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石穿一边喝着水,将难以下咽的压缩干粮冲进喉咙一边冲着北边抬了抬下巴道:“在丛林的北方有一座塔,我想我们要找的东西就着那座塔附近。”

一旁吃着蛋黄派的刘颖极感兴趣的问道:“塔?是什么塔?佛塔还是金字塔?”

石穿回忆了一下道:“我也说不大清楚,就是一座很高很高的石塔,上面尖下面逐渐变得宽了起来,而且隐约能够看到石塔塔身上面似乎雕画了些什么东西。”

“哇哦!听听就好刺激的感觉啊!”刘颖兴奋的丢下手中的垃圾,跳了起来,兴奋的道:“我们马上就要创造一段历史啦!我这宇宙无dí

超级温柔贤惠美丽大方热情的刘颖小姐,就要发xiàn

一座位于中国的东方金字塔啦!”

说着,兴奋不已的刘颖小姐一时兴起,随手抓起一块大石头便向湖水的中央砸去。饶是石穿反应的快,却也来不及阻止了。

“扑通”一声巨响,湖水中炸开一道巨大的水花,涟漪登时阵阵扩散。刘颖和陈杰还在一边互相取笑一边互相打闹,可石穿却已经是满脸严肃,手心开始流汗。他不知dào

水下有什么,可是他总觉得水下的东西很危险。那是他独特的直觉在发出持续不断的警告。

天空中没有太阳,所以看不大清,可是仍旧能够感觉放佛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湖水中渐渐升高一般。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石穿越想越不对,正打算招呼刘颖二人赶快启程,却不料湖水中忽然像是被烧开了一样,大片大片的水泡咕咕嘟嘟的冒了出来,在水面上一一炸开。无数湖水中的湖鱼挣扎着跃出水面,放佛水底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正要上升一样,一时间原本宁静致远的湖泊刹那变成了沸腾的大锅!

刘颖和陈杰就是再迟钝,此刻也注意到了湖水中的变化。两位美女的脸色也都不怎么好kàn

,因为这样的场景怎么也不像是要带来好运的样子。

石穿缓慢向后退着,拉起刘颖便吼了一声:“快跑!”陈杰不敢耽搁,立kè

跟上了石穿二人的脚步,三人连帐篷也不收拾炊具也不要,争先恐后的向最近的森林深处奔去。

在他们的身后,湖水突然如爆zhà

了一样,轰然炸出一道巨Lang。那Lang头少说也有近五米,从身后看去简直如铺天盖地而来的海啸一般,放佛那是能吞灭一切的恶魔巨口,刘颖心中不由得想起刚刚好像是因为自己扔了一块石头,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不由得小脸惨白。

石穿到后来干脆一把将刘颖抱起扛在肩上,拉着陈杰的手飞快的向丛林深处跑去,速度快逾奔马!而就在这时,背后的滔天巨Lang中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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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虎步军

那声音很厚重、很雄浑,直冲云霄振聋发聩!石穿没有听过任何一种生物的叫声能与这样的吼叫相比,唯一让他能够产生联想的,便是在进军藏南谷地时集**击的“喀秋莎”火箭弹.那数百门火箭炮集合起来的声音倒是与这里的吼叫有些类似之处!

那到底是什么?

石穿不知dào

,他现在也不想知dào

。石穿不是那种会被好奇心害死生命的猫,他此刻心知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回头查看,稍有不慎就是身死于此的下场,因而他用力拉着陈杰,两人头也不回扛着刘颖飞快的在林中奔驰,眨眼就远离了湖岸。

“轰”的一声巨响,被炸起的湖水此刻终于汹涌而下,放佛山洪一般开始冲刷起林中的一切。石穿二人跑得确实很快,却也没有快过这道巨Lang卷来的洪水。石穿眼看就要被追上,他忽然对陈杰道:“上树!快!”说罢,也不确定陈杰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立kè

扛着刘颖跑到一旁的一棵大树下,飞快的向上攀登。

陈杰的反应倒也不慢,紧接着石穿也在另一棵树上爬起来,二人的身手都是敏捷。可石穿在敏捷程度上却较陈杰还差了一点。竟是落后了陈杰许多才爬上树去。恰好让过了洪峰。

下一刻,滔天洪水已然淹没了他们脚下的土地。

刘颖依偎在石穿的怀里,看了看这恐怖至斯的洪水不由得拍着小胸脯松了一口气。可石穿却仍旧满脸的警惕,丝毫不敢大意。

果然,片刻后,刚刚他们的来路上突然又响起了那个巨大的兽吼声以及几株大树倒伏的声响。从石穿等人的位置望去,明显可以看到有数棵大树正在摇晃间轰然断裂,砸倒在地溅起大片的水花。

仿佛某种巨大的生物正在湖水边横冲直撞做着发泄,想要找到惊扰它美梦的闯入者。两分钟后,那声音才渐渐平息隐入了湖水当中,只留下一道不甘的低吼。林间的洪水也在肆虐半个小时后渐渐退去,一个小时走过,只剩下了满地淤泥。

本来石穿打算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捡回一些装备,可是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却是坚决的反对。任凭石穿怎么劝说,这两个女生都不打算现在就去触碰那些样子肮脏的淤泥。石穿无奈,只得自己跳下树去,在淤泥中跋涉着向远处的湖泊岸边走回。

森林边缘,大概有十余棵合抱粗的大树七上八下的倒伏在地,断裂口很是粗糙明显是被蛮力撞断的。让石穿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该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仅凭蛮力就撞断了这么多的大树?恐怕就是人类的主战坦克也未必做得到吧?

满地碎裂的乌羽飞(仙人掌)和裸头草(蘑菇)不可避免的对石穿的前进造成了不小的阻碍,让石穿又是废了好大的力qì

方才走出了洪水过境后的森林,走向湖畔他们原本的帐篷所在地。

如他想见,湖水畔已经没有了帐篷。原先他们扎营的痕迹也在这一场大水中彻底消失无踪。石穿找的精辟尽lì

,最后方才在淹没脚踝的泥塘里捞出了刘颖的背包,不过那些背包中的东西大多泡了水,有些包装被打开的零食恐怕只能就此放qì

了。至于剩下的物资,石穿却是再也没能找到任何的痕迹,不知是不是被那恐怖的生物拖入了水底?

直到此时,石穿方才忽然回忆起当日在玉柳村时和摩西甲纳的那场短暂对话。他记得摩西当日曾说过,玉柳村的老寨是被一个身体巨大的怪物给直接摧毁的。当时石穿还以为这只是摩西神志不清的胡话,而今日看见眼前的场景,石穿方才醒起摩西的话或许才是事情的真相。

可是,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呢?

石穿百思不得其解。在原地抢救出少量物资后便返回了原地,将刘颖和陈杰接了出来。三人这次损失了不少物资,除了刘颖和陈杰的食物外,那柄气步枪也在洪水中消失了踪迹。不过总算人员没有损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石穿将食物分了分,而后便带着两个美女穿过沼泽,沿着河水溯河而上向丛林的北方前进。

天气阴霾,几个刚刚遭遇过巨大惊吓的人们心中也是阴霾。因而整整一天过去,他们却没能走出几步路,夜晚时分几人在林中寻了一处较开阔的地方燃起篝火,失去了帐篷的她们便也只得准bèi

露宿。好在经验丰富的石穿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些干爽的稻草,为刘颖陈杰铺在了身下,虽然没有充气床垫来的舒服可也柔柔软软的很是享shòu



几人在吃了两只野鸡后,便各自倒卧准bèi

入睡,今天虽然走的路不多可几人的体力却消耗的太大。

可偏偏就在这时刘颖发出了一声该死的尖叫……

有人说,女孩儿在受惊吓的时候全都是世界第一流的女高音,这句话一点没错。距离刘颖最近的陈杰险些被这个分贝的音量震得耳聋,最后还是她一脚将刘颖踹倒在稻草垫上方才让她停了下来。

石穿和陈杰面面相觑,陈杰又是生气又是奇怪的对她问道:“你鬼嚎什么?怎么啦!”

刘颖心有余悸,一边在陈杰身后缩着身子,一边伸手指向远处丛林道:“那里有鬼火……”

鬼火?

石穿和陈杰下意识看过去,果然看到成群成队碧绿色的火焰正在林中跳动不休,幽幽荡荡,恍若满天星斗确实怕人。陈杰却不吃这一套,扭头就给了刘颖一个脑崩,骂道:“你都这么大人了,还不知dào

鬼火是个什么东西?无非是磷在空气中氧化发出来的火光而已,怕成这幅样子险些把老娘的耳朵震聋了!”

刘颖委屈的嘟囔道:“人家以前都是在教科书里面看的嘛,谁知dào

真的鬼火长了这个样子,乍一看的话谁都会害pà

嘛。”陈杰最受不了刘颖这种小女孩儿模样,也是二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和十六七岁似的,当下又捏着她的脸蛋好生蹂躏了一番。石穿却觉得那些鬼火有些不大寻常。

一般的鬼火无非两三团而已,可眼前的这些鬼火却有些太多了。

石穿对陈杰做了下交代,嘱咐她看好营地,自己则带着短剑和连弩慢慢的向鬼火聚集的地方靠了过去。鬼火多是在坟地附近出现,因为人骨中有磷,经过漫长分解在空气中会氧化起火。可是这些鬼火的出现也多是偶然,怎么会像眼前这样成群结队占了多半的地方竟和漫天的萤火虫一样?

石穿悄无声息的靠近,狼眼手电在距离鬼火极近的位置方才突然打开,眼前的情形登时吓了石穿一跳。

果然如此……

那数量繁多的鬼火之下是数量繁多的尸骨,放眼望去眼前这片空地上层层叠叠竟有不下二百具尸体,横七竖八交叠在一起。那些尸骨俱都已经干枯风化,在这片地域不知存放了多少个年头多少个世纪。有些尸骨身上套着完全锈蚀的盔甲,手中的武器也显得乌黑蓬乱。有些尸骨却是矮小非常,背后脊柱上竟然还长着一条粗大的尾巴!

霍尔奎拉!

石穿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尸首,竟好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战场。身披铁甲的人类士兵组成方阵攻入丛林,和那些动作诡谲身手灵敏的霍尔奎拉浴血鏖战,最后留下了这一地残骸。

石穿的视线从近及远,一一扫过,一时间竟有些唏嘘感慨。

忽然,旁边一个声音突然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石穿没有回头,他的鼻子早已经告sù

了他什么人正在靠近,他叹了口气,问道:“这个问题可以放放,你过来了这里,刘颖自己待着就不怕么?”身后站着的正是陈杰。

陈杰捋着头发,无所谓的道:“她呀,别看刚刚那副样子,平日里可是敢去解剖尸体的女汉子,不用担心。不过这些尸体是怎么一回事?看它们的样子少说也有一千年上下了吧?有些尸体已经完全风化了……”

石穿蹙眉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是诸葛亮麾下的虎步军。只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一路到了这里。”

“虎步军?”陈杰蹙了蹙眉,问道:“石穿,为什么我觉得和你在一起你比我更像是个考古学家?你到底都知dào

些什么?”

石穿道:“我在学问上和你完全没有可比性,你以为我知dào

的很多无非是因为我比你多了解了一点消息罢了。”

“什么消息?你只是看了看这群风化、锈蚀的遗迹就敢断言这些家伙是虎步军?”

“老释比临死的时候和我讲过两个故事……”石穿平静的说着,陈杰平静的听着,两人一边说一边在满地尸首中进行着翻检,试图寻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痕迹或者物品。等到故事讲完,陈杰已经从尸体堆中找出了一块铁牌。

那是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用汉代小篆写着两个大字——“虎步”。

“看起来,果然如此。”石穿耸着肩膀道:“当年的诸葛亮想来也是知dào

这里有些什么,所以先行派遣虎步军前来探路,而后又自己亲自带领白耳精兵入山……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说着,石穿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勾起。

陈杰忽然对石穿问道:“石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当天在楼兰的月冢里……你杀死了一具‘尸体’,它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他?”陈杰的眼睛在碧绿色的鬼火映衬下显得有些发亮,双眼直视着石穿,等待他的解释。石穿也定定的看着陈杰,没有急着回答反而反问一句道:“你为什么想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要知dào

,你会对我保留多少秘密。”

Ps:嘿嘿,第二次投票的答案下一章即将揭晓~!

第四十章:秘密

身旁的鬼火依旧在燃烧,幽幽荡荡.地面的尸首横七竖八,在鬼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怕人。

本来在这里对视的是一男一女,男子俊秀、女儿娇俏,两人本应该在花前月下,看着良辰美景让人浮想联翩。然而在这样诡异阴森的场景和环境下,却根本无法让人想入非非。

在这样的环境里,留在人心中的唯有紧张和敏感而已。

偏偏,他们面临的话题更让人紧张,也更让人敏感。

每个人都有秘密,或大或小。每个秘密都是所有者的防御红线,心理重地,轻易决不会让他人前去触碰窥伺。旁人若敢随意打探、触碰,或轻或重都会遭到强烈的反弹和抵制,若非至交好友、血缘亲眷哪里能够和他人随意分享?当真能够坦坦荡荡无惧他人窥测打探的,恐怕也只有神仙、上帝或是圣人了。

因而在陈杰说出这句话之后,回应她的并非石穿一贯的果决和干脆,反而是一段漫长的静默和对视。

静默往往意味着尴尬,对视往往意味着内心的思索和观点的交锋。无论是哪一项都不那么令人愉快。可一向急性子的陈杰这次却出奇的没有催促什么,反而耐着性子静静的看着石穿的眸子。眼神里的坚定含义很清楚的告sù

他:这一次她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溜走……

石穿忽然叹了口气,看着陈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想知dào

哪具尸体的身份?”

听到这句话,一直处在紧张、敏感中的陈杰忽然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紧悬着的心骤然得到松解,精致的脸蛋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极为动人的微笑。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小半年时光,今天终于能够亲耳听到石穿的答案了。

那一日,在楼兰月冢之内,在考古队和盗墓贼两帮人马拼尽全力也奈何不得那身披铁甲的匈奴降尸的时候。石穿突然如一尊战神般自巨大石门之内走出,擎着一柄斩马剑,舞着一双拳头将哪个游牧民族用巫术创造的怪物砍成了一地碎肉。

而更让旁人吃惊的事情在于:石穿在这之后竟然独自返回石棺旁边,从里面又抓出了一具仍旧能够活动的“尸体”,在那里嘟囔了一段话后挥剑斩去了那具躯体上的头颅。

那一刻,陈杰分明看见有血从那躯体的颈间喷涌而出,嫣红刺目。

会动、有血,那还是一具尸体?

陈杰此刻看着石穿的眸子,一字一顿的道:“是那具身穿汉服,被你从石棺中抓出来还能动弹的‘尸体’。你在砍掉它头颅之前和它似乎有过一些对话,你认识它,对不对?”

石穿没有否认,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让陈杰的心脏骤然狂跳了一倍不止!

那是一具少说也在古墓中沉睡千年的尸体,石穿竟然说认识他?这件事情未免有些诡异的过分。

不过好在,今天晚上,一切的答案都将揭晓。

石穿会告sù

自己吧?

陈杰按捺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平静的问道:“它……是谁?”陈杰的声音虽然平静,可是嘴唇细微的颤抖和尾音上的轻扬都已经将她真实的心境完整的出卖了出去。这种心情就如同资深的彩民即将等到开奖;就如同狂热的赌徒即将见到对手的底牌!

紧张、敏感,和这个该死的环境一模一样中却还包括了人类独有的享shòu

——刺激!

石穿平静的看着陈杰,也在思考很多的问题。无数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生生灭灭起起伏伏,最后定格在眼前陈杰那略带激动的面孔上。

陈杰在激动,石穿在犹豫。

他可以完全信任陈杰么?这个所谓的秘密于全局来说也并不算得多么重yào

,况且这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在北京的时候那个老家伙已经得到了答案。可是其他有心人却也足以从中猜测出一些极有价值的线索。也会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阻碍和麻烦。

石穿与陈杰不同,他不是学者不是探险家,他并不那么迫切的想知dào

无数谜题背后的真相,并没有被那么多历史中隐藏的无尽谜团而折磨的茶饭不思无法入眠。石穿是一个战士,他想要做的是完成他的任务,而他的任务,是——焚档。

和刚刚相比,这一个停顿的时间很短暂,但是在石穿和陈杰两人看来这个停顿都足够漫长。

你能信任我么?陈杰默默的念着。

我能信任你么?石穿静静的判断着。

片刻后,一声长长的呼吸声打破了场间的尴尬,石穿最后做出了他的判断。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狼眼手电将光打在地上,身手捡了块石头在地面上写出了一个字,那是一简体汉字,端正清晰。

那个字是一个人的姓氏,那个字共有十二画,石穿一笔一笔的写着,写罢便立kè

擦掉,放佛他从不曾这样做过一样。他只写了一个字,陈杰也只看到了这一个字,但是那一瞬间而已她就这样看懂了。脸上骤然发出难以置信的意味,一声惊呼,双眼闪烁不休。

她本以为那只是她的一个猜测,却不想这个猜测竟然真的变成了现实?可是,那怎么可能!?

不等她多想什么,石穿便已经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对陈杰道:“我们走吧。”

陈杰从自己的世界里醒了过来,她笑了笑伸手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对石穿道:“石穿,谢谢你。”

石穿没有说什么,只是回之以一个同样灿烂的微笑,如同这黑夜中的一盏烛火。干净,纯粹。

石穿并没有告sù

陈杰太多,陈杰至今也不知dào

石穿到底背负着什么又要寻找着什么。石穿没有继xù

说,可她却也再没有问。在两个人之间仿佛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以至于回到篝火旁时,刘颖看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些奇特。有一种看待奸夫yin妇似的味道。

那是一种奇怪的联系,一种特殊的感应,彼此相视一笑便各自知心。

谢谢你的信任,我很开心。

谢谢你让我能够信任,我很放心。

一夜无话……

天亮后,石穿带领两个女孩儿沿着河流而上,继xù

向北方前行。他们今天的行进速度变得更快足可以比第一天快上两倍,以至于体力稍弱的刘颖一路汗流浃背大呼“吃不消”。可石穿仍旧不为所动,仍旧按照这个速度沿着河流向前推进。刘颖在陈杰的搀扶下艰难的行走,虽然很不情愿可也只有咬牙跟上。

昨晚发xiàn

的虎步军和霍尔奎拉的战场坟地已经印证了某些事情,石穿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个丛林当中隐藏的秘密和信息比楼兰月冢中要多得多。也正因如此,他便更为迫切的想要知晓这些信息和秘密。

他有种直觉,如果自己能够发xiàn

这座丛林当中的秘密,那么他就基本可以勾勒出“焚档”的基本内容。而由这个基本内容反推,石穿便可以找到掌握“焚档”的势力身份以及他们的目标所在,并且在对方下一次行动之前提前布置将他们找出来,把东西抢回来。完成他的使命——焚档。

因而石穿现在的心情愈发显得迫切,他当然知dào

除了自己之外在森林中还正有两支外国探险队在辛苦的搜索着。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这帮家伙捷足先登。而如果他真的晚了一步,说不得,只能在这片丛林中再与美国人或是日本人再打上一场狠的。

不死不休。

他为了得到这片丛林中的秘密已然做好了最坏的准bèi

和打算。不是因为好奇,只是为了焚档……

一路走去,在经过东部的那两座低矮山丘时,石穿发xiàn

了日本人露宿后留下的痕迹,以及整齐向北的足印。石穿心中当即一沉。他干脆和陈杰做了个商量,他打算自己独自行动,先行追上前面的日本队伍。而陈杰则带着刘颖前往开门的入口处,作为接应等待自己的归来。

然而这个提议刚刚提出就遭到了陈杰的强烈反对,陈杰此时已经没有了枪械,可她还是握住了锋利的匕首对石穿霸气的骂道:“快要到地方了想甩掉老娘?门都没有!”

便是刘颖也毫不退让的表示拒绝。这个平日里只是在运动场上做过些许锻炼的小美女,这一次却是倔强的抬起头,一反往常的一脸萌态,对石穿恶狠狠的威胁道:“我可以跑!就是爬我也能追的上你!都已经到了这里,马上就能看见这片鬼地方的秘密所在了,这是多好玩的事情啊!你让我就这么滚蛋?做梦!你要是敢不带上我,小心我把出去通道的大阵给你改了,让你永远都留在这片丛林里面!”

面对着一大一小两位美女的决心,石穿很是无奈。在权衡了一下利弊后,他最终决定还是将她们两个带上,在接下来的争夺战中强dà

的助力是绝对必要的。

虽然日本人比他们先走了一步,可谁又能知dào

石塔中就一定平安无事?丛林中的霍尔奎拉不知还有多少,整片丛林中隐藏的如那湖泊中的秘密和危险也不知dào

还有多少。甚至石穿可以肯定,北方那座石塔当中也必定会危机重重步步艰险。

日本人占了先机抢到了这盘棋的先手,却未必就能锁定胜局。况且,一旁还有一个史密斯不知在何处游荡,他们想来也不会轻易看着日本人独占好处的。

这个游戏当中,真zhèng

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想到这里,石穿便不再担心,速度上也略微降了降,带着陈杰和刘颖一路向北。

只是他此刻还不知dào

,他期盼着能互相对掐的史密斯和弥久子两人,此刻正亲密的并肩站在一处,带领着整合完毕的队伍站在那座巨大石塔的脚下。而石塔的大门,已经在烈性炸药的帮zhù

下轰然洞开……

第四十一章:由此入

近代之前,世界上主流的塔型建筑无外乎两种,一种是佛教中用来安放佛骨舍利、经卷、法物的浮屠塔;另一种大概就是埃及南美等地用来安放法老、族长灵柩的金字塔.或巍峨高耸、或玲珑剔透,那些经lì

了千百年的塔砖、塔瓦栉风沐雨,其中不知藏了多少秘密,封盖了多少历史。

想来眼前的这座,也不例外。

出现在石穿几人前方的这座古塔形状与埃及的金字塔有些类似,却又明显带着独特的不同。塔身的形状并非笔直的棱锥体,塔身的侧面反而带着些圆润的弧度,抛面甚至有些光滑,整座高塔形如一个倒扣的杯子一样,在最中间则是一处笔直向上的突起,直耸天际。

有人说望山跑死马,可这望塔而去也着实不显得多么轻松。

在西南方眺望石塔时,石穿估计这座石塔大概有三四十米高,可等他真zhèng

踏上前往古塔的旅途后,他才惊觉原来自己还是大大低估了这座塔的分量。三人沿着那条湍急的小河一路而上,走了两天一夜最后才终于看到了石塔的全貌。当下便被那巨大无比的体积和塔身表面那些繁复的雕刻工艺所震撼。

刘颖用了测量金字塔高度的光影测量法,测量出古塔高度大概有六十四米,塔底直径约有三百米,从下至上约有八层,最下面一层高度也是最大,而后向上依次缩减,到塔顶的尖端看只剩下一间小小的石屋。不知这样的建筑设计到底隐藏了一些什么,只把刘颖激动地心花怒放,不断在地面验算着数字。

而石塔的表面上并非是光秃秃的石壁砖瓦,反而是人工雕凿的刻画图案!从最顶层一直到最下方,所有的石砖上都刻着内容丰富的刻画,有的是山水风景,有的则是人物的动作生活,内容杂七杂八十分庞杂只把陈杰看了个眼花缭乱,不住的嘟囔着“奇迹”二字,也不顾的分析什么,直接掏出便携式照相机“咔咔”拍个不停。

而在两个美女又是兴奋又是忙碌的档口,石穿却一脸忧愁的蹲在地面上,看着一片杂乱的脚印发呆。这两天没有下雨或下雪,所以土地并不泥泞痕迹保存的也很好。这些脚印纷杂错乱,看上去足有三十余人,看土壤的板结程度大概是在两天前留下的。

可是石穿又分明记得,在东部山丘那里,他们发xiàn

的日本人留下的痕迹充其量也不过十三四个人,另外的一半人马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消多想,石穿很快便知dào

了答案,那是唯一一个答案——史密斯的队伍已经与弥久子的队伍合流了。

两支他本来打算让他们互相牵制的队伍居然在这里选择了合zuò

,而且从脚程上已经领先了石穿一行两天之久,这实在不是个让人愉快的消息。石穿留下了陈杰和刘颖,让她们在原地先继xù

她们的研究。他自己则追寻着另外两支队伍的足迹慢慢绕着石塔前进。

不多时,石穿便来到了石塔的入口处,看到了那处被炸药强行破开的石塔侧门。不过在看到这处痕迹后,石穿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心中的焦急竟一时间不那么迫切,反而在这里渐渐变得平复下来。因为他发xiàn

了一个问题。

不多时,陈杰和刘颖完成了各自的工作,并肩走来站在了石穿身后。

“呀!他们都已经进去啦!”刘颖看着那处被彻底炸成碎渣的石门,焦急的说道。

一旁的陈杰也很是担忧,对石穿道:“他们领先了我们太多,而且看样子他们还有人数和武器上的优势,我们该怎么办?”

石穿却仿佛没有注意这些一样,他耸了耸肩膀,扭头看向两个美女对她们一脸认真的问道:“这些事情现在还不重yào

,这是探险又不是比赛跑步,不是谁在前面谁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过,我奇怪的事情在于,那扇正门上分明写着‘由此入’三个字,怎么这帮家伙反而要去费劲的炸开侧门呢?”

石穿手指的方向上,在这座巨大石塔的正门上方,三个雕凿在石头上的西周铭文清晰的刻着“由此入”,无比耀眼,清晰可辨。

陈杰和刘颖一时愕然,不是因为想不清楚这个问题,而是因为这个问题竟然出自石穿的嘴里显得十分费解。刘颖晃了晃重新扎好的短发,对石穿道:“石穿哥哥,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么?”

石穿讶然道:“我怎么会有心思看玩笑?我又不是李随风。”

陈杰叹了口气道:“我倒是真没想到你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来。”这句话说的相当不客气,当下便让石穿的脸上一窘。不过他也知dào

陈杰一向心直口快,自也不会往心里去。可是脸上迷惑的神色仍旧无法掩饰。

陈杰看了看,最后道:“好吧,服了你了。首先,在石塔正门的上方如果出现字的话通常都应该是这座石塔的名字,而这些字也应该刻成类似牌匾、标牌一样的东西,这样才符合习惯,无论东方西方古代现代。可是你觉得‘由此入’这三个字像是这座石塔的名字么?”

“其次!”刘颖也赶忙接过话头,她可不愿意放qì

任何能对石穿大哥进行说教的机会,小短发随着她的小脑袋来回摇晃着,可爱极了。“其次,不论这座石塔里面有什么肯定都会有相应的防盗措施,藏宝者和寻宝者就像是一对天敌一样,根本不会这么贴心的为你准bèi

好指示方向、路标。所以,太过明显的线索多数都是陷阱。不过说起来,这个陷阱也太过拙劣了一点……额,石穿大哥你连这么拙劣的陷阱也看不出来?”

石穿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忽然发觉自己对这两个女孩儿的态度似乎有些太过宽松随和了,所以才会让她们对自己全无敬畏。当年在军队里除了和他要好的李存义之外,谁敢和他这样说话?便是李存义也顶多打趣几句开开小玩笑而已,他哪儿敢说自己白痴?

不过说来也是,石穿自小就在军队里混迹长大,平生大多数时候又都在和那些糙老爷们摸爬滚打,连母蚊子都没见过几个。生平唯一的一个女友却又因惨祸而早早的离世,两人的交往中途而断无疾而终,说到底石穿这个活了大半个世纪,真实年龄快要三十岁的人还真不大会和女孩儿相处呢。

他听了陈杰和刘颖的解释,已经明白了史密斯和弥久子等人选择炸开侧门而非选择正门的理由。可是他仍旧觉得这个理由有些问题。陈杰和刘颖说的很对,如果这三个字真的是石塔建造者或拥有者为后来人准bèi

的机关陷阱的话,那么他的手段未免太过拙劣了一点。可是这么拙劣的手段,石塔主人自己会不知dào

么?不论怎么说,建造这座石塔的人可是摆出了八门金锁阵的人才啊!

石穿不说话,他盯着那很有些违和感的“由此入”三字,右手食指和拇指并拢在自己的眉心处狠狠的按了按。

这三个字真的是石塔主人犯得低级错误?

还是说……

“石穿,我们也走吧。”陈杰在一旁对石穿催促了一下,道:“虽说早出发一点未必就会占到太大的优势,可是如果我们落后的太多显然也不大好。我们赶紧追上去吧。”

刘颖也在一旁急急的催促道:“就是啊!就是啊!这座石塔的外面就这么好玩,真不知dào

里面会是什么样子?石穿哥哥,我们快点进去吧!要不然好东西都被那群人给拿走了!我们就什么都没有啦!”

陈杰拍了拍刘颖的小脑袋,训斥道:“你想要有什么?记住,我们只是来进行考察,不是为了来盗墓!”刘颖样子委屈的嘟了嘟嘴巴,嘟囔道:“记住啦……小杰姐姐好烦人……”

在两个女孩儿嬉笑吵闹的时候,石穿忽的睁开了眼,他对两人道:“好吧,我们走。进入石塔之后尽量不要发出声音,狼眼手电的光亮穿透力太强,我们改用荧光棒,我在前面开头,刘颖在中间,陈杰殿后。明白了么?”

陈杰和刘颖立kè

同时答道:“明白!”

“出发!”

石穿将背上的斩马剑紧了紧,又检查了一下连弩、短剑和石矛,这才当先向石塔走去。刘颖和陈杰依次跟在他的后面。可是没走两步,身后的刘颖却忽然叫了起来。

“石穿哥哥!我们走错啦!走右边才对,那边的门已经炸开啦!”刘颖开始没觉得什么,可是当她发xiàn

石穿竟然一头走向了“由此入”的大门后,不由得惊叫了起来,赶忙出言提醒。

石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道:“我们没有走错,就从正门进去。”

身后的陈杰这时也开口道:“石穿,我们刚刚不是分析过了么?这道门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你怎么……”

石穿这次回头,嘴角带着微笑道:“那只是你们分析过了,可是我觉得这扇门才是真zhèng

的通路。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不是么?相信我,陈杰。”

陈杰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石穿的那双眼睛却又统统把话收了回去。她抬头看了看那扇明显就是陷阱的正门,又看了看另一边早已被美日队伍炸开的侧门,反复想了许久,最后终于道:“好吧石穿,听你的。”

正等着陈杰和石穿大吵一架的刘颖登时噎了一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怎么了?

小杰姐姐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乖巧、听话?

她难道不再是女汉子了?

还是说她已经傻了?

嗯嗯,有人说过,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最多是零,看来这句话很有些道理啊。

第四十二章:由此入(二)

刻着“由此入”三个铭文的石门位于石塔塔基的正中央,显得极高极大.人站在石门下要仰着脖子才能看清石门的顶端。石门上有些灰尘和青苔遍布着岁月风雪遗留下来的刻痕,那股粗重的历史感和沧桑感稍一临近便迎面扑来,让人忍不住惊叹于石塔走过的年月和历史。

石穿走近石门后看了看,而后毅然伸手去推。

石门当然很重,巨大的石门当然极重,而经lì

了无数风雨历史早已被灰尘郁积了门轴的石门恐怕已经再度化身为一面墙壁,哪里是普通人能够推得开的?恐怕也只有石穿这样的力士才会在见到石门之后如此选择,干脆、直接、简单、粗暴。

然而,预料当中的巨大阻涩并没有出现,当石穿有些费力的推散了郁积的尘土和干枯的藤蔓之后,巨大的石门犹如刚刚浇过润滑油的轮子一样,竟是轻而易举的便被他推了开来!一片轻微的“轰隆”声中,漫长黝黑的通道展现在了几人的眼前,神mì

、诱惑。

刘颖和陈杰当下都吞了吞口水,这个动作包含了许多的情绪,有对石穿的感慨、有对石门的惊叹、更有对即将到来的旅程期盼、担忧和憧憬。由此入,就从这里进入,石塔的旅程就要开始了,会如石穿所说一切顺利么?

石穿将两扇石门全都推开,待里面的浑浊空气流通了十几分钟,他才扭头看了看两个美女,拍拍手道:“我们吧。”刘颖和陈杰都没有说什么,各自取出了荧光棒和防身武器后,便依次走入了石门当中。叮当的脚步声在石砖甬道内慢慢回响,复又渐渐消弭。

在她们身后,被乌云遮蔽三天的阳光突然绽放出来,打在那“由此入”三个硕大的铭文上,显得无比灿烂。

另一侧,在那道被炸药轰开的侧门通道深处,史密斯正一脸愤nù

的将自己的一名队员从粗大的长矛矛尖上取下来。马上就要到通往第二层石塔的楼梯了,居然在这里还会遇到这样狠辣、隐蔽的触发机关,就连走在最前面的王琥都没有想到。

自从选择这条侧门通道开始,这已经是美日队伍连续第三个死在甬道机关中的人了!

“真是不错啊,这里的机关少说也是千年前布下的,到了今天居然还能够运转自如?哈!”弥久子在一旁也有些愤愤的说着,妩媚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显然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刚刚那一下,巨大的石矛突然从甬道两侧激射而出,其中一道几乎是擦着她的下颌而去,到现在她背后还是一片冷汗,不住的后怕。

她们从侧门进入甬道不过两天时间,可是遭遇到的机关数量竟然已经多达上百!几乎每一步都是在刀尖、箭镞下走完的。

一路上多亏王琥不断的试探、带领、激发绕过了不少的机关陷阱,至少减轻了队伍的损失,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向导的水平当真不错。可是这一路走来的速度却是慢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整整两天时间,他们仅仅走完了直径不过三百米的第一层石塔!

史密斯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他将死难者的遗体摆放在一旁,吩咐乔治在尸身上撒上驱逐虫兽和防腐的药物,而后对其他人道:“不管怎么说第一层石塔是过了。这里隐藏着天大的秘密,你们不要妄想不付出一点代价就顺利的通过!现在不是你们害pà

和后悔的时候!继xù

向前,我们会在塔尖上看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足够改变世界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史密斯在煽动士气方面很有些造诣,原本士气低迷的美日队伍在他的几句鼓动下,立kè

便重现昂扬起了斗志。两支队伍的组成人员都不是普通人,各自都是间谍机构培训出来的精英。如今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可代价还完成处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任务仍旧大有可为,他们没有理由放qì



因而,经过短暂的休整之后,被机关拖了整整两天的美日队伍再次出发,踏上了三道前往第二层石塔的阶梯中的一道。

那是三道台阶中正中间的一道。

这次的路线由弥久子和史密斯、王琥三人共同商议决定,事先还派了探路人前去侦查,并没有发xiàn

问题。因而,全队都进入了继xù

向上的通路。至于最左边台阶入口上方用斗大的铭文写着的“由此入”三个字,却是被全体队员直接无视掉了。

一个小时后,石穿三人来到了这处楼梯口。

三人一路上无惊无险,平淡的简直出奇,甚至让刘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石穿所带领几人走过的这条路无坡无坎,一路平整宽敞,没有丝毫的障碍物阻挡,几人只是囿于荧光棒的照射范围太小,所以才减慢了速度以至于短短的三百米却走了近一个小时。

若不是在楼梯口处发xiàn

了那具胸口被长矛洞穿的美国人尸体,几人绝对会认为自己是走错了路。

刘颖看到尸体后不消石穿吩咐,抢先准bèi

好了手套工具,对尸体做了一个初步的检查。

“死者的血液仍旧温热,尸体还没有陷入僵化,恐怕是刚刚死亡不久的事情。真是奇怪,那群美国佬和日本鬼子不是早就进来了么?怎么会有人在这里刚刚死去?”刘颖一边检查着,一边奇怪的嘟囔道。

在刘颖忙碌的同时,陈杰也没有闲着。在石穿确认附近并没有其他人的存zài

后,她打开了狼眼手电,不过还是小心的将光圈调大减弱了它的穿透力,开始打量起整个石塔的第一层。

石塔第一层的建筑有些奇怪,整个塔基和第一层都是一个近似浑圆的宽大建筑,照常理来说,这石塔的第一层应该是个面积宽大的大厅。可是建筑者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lǜ

,竟是将大门和侧门的通道分开成三道不同的甬道,末端直到楼梯口方才停止。让原本整体宽阔的大厅中多了一个突兀的楔子。

陈杰对刘颖和石穿说出了这一点疑问,可两人显然也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得暂时放下。不过陈杰却在那些甬道的外壁上再次发xiàn

了奇异的刻画,这些刻画中的很多内容陈杰完全不能理解,让她大感兴趣,与之前一样她为了节约时间干脆用便携式照相机“咔咔”的拍摄起来,原本昏暗的第一层大厅内,登时闪光灯不住的闪烁。

石穿看着重新陷入忙碌的两个美女,一时间变得无所事事。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要打艰苦一仗的准bèi

,甚至预想到在甬道尽头或许会出现几只霍尔奎拉。可一路走来,却是完全没有他的用武之地,平白让神经紧张了这么久,弄得他有点摸不到头脑。

此刻左右无事,他便开着手电筒,慢慢观察起整个大厅来。不过与陈杰、刘颖这样习惯性的关注建筑风格的观看不同,石穿向来只关注细节,而且是让他瞩目的细节。

封闭了数百上千年的石塔内空气自然很浑浊,可是让石穿稍感意wài

的是,这里的气味却并不如何糟糕。除了长期封闭带来的压抑和少量霉味外,并没有预想当中的刺激性气体,因此他发达的嗅觉在这里还有用处。

在大厅内稍稍转了转,石穿便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味道——那也是一种熟悉的味道。

石穿将手中的连弩放回腰间,从身后拔出了白石英石制成的石矛,一手擎着狼眼一手握着石矛慢慢向大厅内的一侧走去,那些东西就在那里。他没有提醒陈杰和刘颖注意什么,因为那会打草惊蛇。而石穿现在很是自信,他足可以在十招之内将危险彻底消灭,因为他与那个东西交过手,他知dào

那东西的弱点是什么。

石穿发xiàn

的东西,就是——霍尔奎拉!

在靠近墙壁百步之后,石穿突然加速冲了过去,狼眼手电的光亮在空间中剧烈的摇晃起来,立kè

便让正认真工作的陈杰和刘颖抬起了头,警惕的做出了防御的架势。经过这几天的历练,两个美女如今也很有些成长了。

石穿来不及感慨什么,他一手握紧了石矛,速度早已加持到了最快,眨眼便已冲到了石壁的旁边。他手中的狼眼光圈骤然缩小,亮度足以让一个正常人陷入短暂失明,而他的右手中的石矛已然高高举起,只待霍尔奎拉发动攻击他就将迎面刺下!

然而石穿的脚步却在墙壁前愕然停止,甚至他的手臂都因为眼前看到的东西而轻微的颤抖起来。

石穿很少怕过什么,可是在这一刻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些怕了。

稍远处,陈杰和刘颖各自握着武器并肩向石穿靠近着,在百余步外站定,看到了狼眼光线照出的东西,一时间也相顾愕然紧接着便是强烈的恐惧。

在她们视线的尽头,在石穿迎面的石壁上,满目所见并非什么石砖壁画也不是什么摩崖雕像。那面墙壁已经被雕凿的如同蜂窝一样,尽是些密密麻麻的空洞凹槽!而凹槽之内,却也有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形阴影。

那些,是满墙的霍尔奎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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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由此入(三)

刹那间带来的震撼还不止于此,石穿手中的手电光亮随着他的颤抖而渐渐偏转,缓缓扫过整个第一层石塔大厅,放眼看去竟好似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蜂窝之内一样!所有的墙壁上都满满当当的排列着通体漆黑高大的身体,那些都是霍尔奎拉!

多达上千的霍尔奎拉!

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无声的恐惧之中,只能在这突如其来的惊惧面前瑟瑟发抖,不敢妄动.当初仅仅一个霍尔奎拉的到来就让三人亡命奔逃,石穿不得不设计断后才能将它的脚步阻止。而今眼前的霍尔奎拉已经多达上千,他们还能往哪儿逃?

别说逃,现在三个人连动都不敢妄动,生怕自己的动作引来那些霍尔奎拉们的注意。

静谧、紧张、担忧、压抑这些负面的情绪不断的累积,不断在人们的身上蔓延。

良久石穿第一个从压抑中挣脱出来,开始冷静的观察眼前的霍尔奎拉们。他隐约觉得眼前的这些霍尔奎拉似乎有些不同,那是一种直觉,但是石穿对他的直觉很自信。

他慢慢移动着脚步,走近墙壁边缘,伸手在一具霍尔奎拉的身体上碰了碰。没有反应。他接着大了胆子在那躯体的脑袋上敲了敲,刘颖险些便吓出一声惊叫,幸好被陈杰及时的堵住了嘴巴。

仍旧没有反应。

石穿松了一口气,他大概已经确认,自己的怀疑有九成是真的。

白石英石做成的石矛随着他的动作前出,狠狠的刺进了身前那具躯体的体内。然而随之到来的并非是强烈的反击或是反弹,平平静静。果然如石穿所猜测的那样,没有什么液体流出,也没有什么奇异的惨叫,他身前的那具躯体是空的!只是一个用特殊金属制成的外壳而已。

石穿又对另外两具躯体做了试验,试验的结果一如先前。这满大厅墙壁上镶嵌的霍尔奎拉并非他在丛林中所见到的那种能活动的实体,它们的体内也没有那种绿色皮肤,长着一条奇怪尾巴的古怪生物。这些只不过是一群空壳罢了。

只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空壳呢?

石穿将陈杰和刘颖都叫了过来,这个过程Lang费了不少时间,因为让刘颖相信这里没有危险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情。而在石穿对两人说明了情况后,两个美女也一时陷入了思考当中,却仍旧无解。

建造这座石塔以及整片隐蔽在四姑娘山深处丛林秘境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能驱使霍尔奎拉,摆出八门金锁大阵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可是他的一些做法却让人无法窥测他的真实目的。

为什么石塔外面会有“由此入”三个充满了违和感的字?为什么第一层的墙壁上,镶嵌着满满当当的霍尔奎拉?这些东西可不像是什么艺术品。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陈杰建议干脆先将这里的情况记录下来,留作以后再慢慢研究。石穿和刘颖都表示认同,在拍照并取得了一些金属片后,三人离开了大厅中央,再次来到了那处通往第二层石塔的楼梯入口。而也就在这里,他们看到了第二处写着“由此入”的地方。

刘颖看着最左边那个怪模怪样的楼梯入口,对石穿问道:“石穿哥哥,我们这次还从这里走?”

石穿点点头道:“没错,跟着他们给出的指示走,这样不会有危险的。”陈杰在一旁点了点头道:“从我们通过第一层甬道的情况分析,这个指示确实不像是骗人的。可是这座石塔的建造者,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写上这些文字呢?难道是为了指引什么人的到来?难道他在欢迎盗墓者?”

刹那间,似乎某句话或某个词语触动了石穿的记忆,让他一时间身体僵直陷入了思索当中。可是那束思虑就好像流光一般,眨眼间消失无踪,竟再也没有了痕迹,最后只换来了石穿的一声轻叹。

他从不为想不起来的事情费心,看看周围情况后,他带着刘颖和陈杰果duàn

的走入了“由此入”三字下面的楼梯入口,这一次他们的速度快上了不少。

而在另一侧,美日队伍前进的中间路口上。

一行人沿着石阶慢慢的向上前进,脚步谨慎复又小心,生怕一个万一又触发了什么厉害机关以致身死于此。王琥仍旧在队伍的最前面开路,他的脚步走位十分的讲究,在每一级台阶上都有不同的起落技巧和用力方式,一路上也不多说话,一旦发xiàn

有机关陷阱的影子就会立kè

告知其他人注意,并且给出最佳的通过方法。

渐渐地,他在美日队伍中的威望愈发高了起来。

弥久子走在史密斯的身边,看了看前方闪展腾挪的王琥,忽然开口问道:“史密斯先生,我能问一问您这位优秀的向导是从哪儿找来的?我怎么有种感觉,这里就好像他的家一样?”

通道内几乎没有光线透入,即使是队员们的手电光亮也显得有些幽暗,可史密斯却仍旧戴着他的那副墨镜,不知是为了什么。他闻言笑了笑,道:“你听说过中国的盗墓贼么?这些传承了几千年的行业精英们到了现在也依旧存zài

,这位叫做王琥的先生就是其中之一。不过他却不是我找来的,而是主动来和我谈论合zuò

的。他在这处地方似乎也有他的利益诉求,而且和我们的利益诉求并不冲突,我经过一些缜密调查后发xiàn

他并没有太大的威胁,于是乎就答yīng

了。”

弥久子蹙眉想了想,道:“他也知dào

这处地方?你和我知晓这里是因为我们都认识石穿并且在他身上花了不小的价钱,可这位王琥先生认识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史密斯笑了笑,本来正打算开口却也忽然一愣,重新看了看前面的王琥,面色不由得沉了沉。稍一会儿,他重又恢复了正常,用一句废话将弥久子搪塞了过去。可是弥久子却发xiàn

,史密斯的左手拳头却一直都是在攥紧的。

突然,一个美国队员惊叫了一声,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史密斯回过头去,对他低声喝问道:“泰德,怎么回事?”

名叫泰德的队员指着面前一个光点道:“队长,你快看这个!刚才突然在我面前亮起来,还飞了过来,把我吓了一跳!”

众人闻言向光点看了过去,发xiàn

那是一只散发着浑身淡蓝色光亮的奇异虫子,那虫子大概有手指甲大小不是寻常的萤火虫,飞在空中也并不发出什么声音,可是突然点起光亮突然迎面飞来,也确实会吓人一跳。

史密斯确认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正准bèi

让众人继xù

前行,可突然间身后又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原本昏暗的楼梯骤然便的明亮起来,一束巨大的人形火炬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点燃!

那是泰德!

在那小虫子即将触碰到他的时候,泰德用手去驱赶了一下,指尖与那虫子发生了一点碰触。而就是这么简单的碰触,却让他全身上下骤然变成了一片火焰!他整个人竟然全都被点燃了起来,不光是他的衣服鞋袜,包括他的皮肤,他的肌肉,他的骨骼,他整个人都在这一刹那剧烈的燃烧了起来!

“人体燃烧?”弥久子一声惊叫,赶忙让所有人都远离泰德,生怕再造成其他的损伤。而史密斯显然更加果duàn

,在确认这些火焰无法熄灭后,他直接抬起手中的手枪,一枪击中了正在剧烈挣扎的泰德,将他整个人打倒在地。

火焰燃烧的很大,所以也燃烧的很快,不多时,泰德就彻底变成了一摊漆黑的灰烬只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人形的痕迹,看得所有人心惊胆颤。

走在最前面的王琥见状叹了口气,回头冲着队伍大声喝道:“所有人不要慌乱!不要去触碰这里的任何奇怪生物和器物,全员保持队形跟着我,我们快速通过!准bèi

好……”

话音未落,队伍中突然又再次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这次着火的是一名日本女队员,在她肩膀上那淡蓝色的光亮只是轻微的闪一闪,她整个人也立kè

像泰德那样骤然变成了一束人形火炬,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两个距离她过近的队员躲闪不及也被沾染上了一点火星,可就那么点火星而已,却仿佛是掉入了火药堆里,霎时间便又是两束冲天大火!

史密斯和弥久子同时开枪,将三人击倒在地。同时所有人都把目光注意到了那只淡蓝色的小虫子身上。如果说第一次泰德突然燃烧他们还有些懵懂的话,这一次的突然起火却已经让他们明白,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该死的小东西!

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人体变成一根干柴一样?轻轻一碰就是一阵烈火?

小虫子在空中转悠了两圈,似乎发觉地面上这些长着两条腿的奇怪生物很好玩,它发出了一声奇异的鸣叫顿时俯冲了下来。

史密斯、弥久子和王琥三人的心脏几乎同时剧烈的收缩……

楼梯内的枪声和喝骂声此起彼伏,不多时还有惨叫声和火焰燃烧的声音响起,隐隐火光传出让整个楼梯的通道显得诡谲可怖。

而此时的另一面,最左侧的楼梯通道内,石穿等人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的面前正有一个大字,写着——“停”!

三人很是乖觉的停下了脚步,站在那个大字的跟前,不多时他们右侧的一面石墙突然自己启动了开来,露出一道深深的石门。几人向里面看了一眼,发xiàn

石门内有着一个不高的石台,台子上有一汪并不怎么清澈的水泊,水泊的旁边也有一个用西周铭文刻写的大字那个大字写的是——“喝”!

第四十四章:由此入(四)

一直到了这里,陈杰和刘颖虽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可几人也确实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因而,她们对于按照石塔中出现的指示汉字行动自也没有什么意见,终归是影响不大的事情。可是眼前这一次,明显不同。

喝?

喝什么?

这种类似钟ru石滴水累积起来的东西?

陈杰倒还好,可刘颖向那滩水泊中看了一眼,待发xiàn

里面还有不少起起伏伏的尘土后就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和态度——“打死我我也不喝!”

“这是些什么东西?都不知dào

在这里放了多少年,不对,是多少个百年!早就过期的没治了,我才不要喝这种东西呢!不喝,打死我我也不喝!”小美女一旦犯起倔来,倒是比陈杰的脾气还要冲,当下便要自顾自的向里面走。

陈杰平日里虽然对这个又是朋友又是妹妹的刘颖管束颇多,可眼前这种情况也显然没有了办法。只能一味的在后面劝阻,可任凭她软硬兼施,这一次的刘颖却铁了心的不为所动。

不过,石穿那张脸却就在这一刻出现了。

“站住”石穿伸手拦下了刘颖的步子,他向水泊后面的道路看了看,那里依旧有些漆黑,阶梯的宽度很精确的一一相等,按次序向上直达那神mì

的石塔第二层。可是这一路上,却又该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不喝?

他们将会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石穿扭头看了刘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那泊确实浑浊不堪的水泊。刘颖毫无惧色的瞪回了石穿一眼,也一眼瞥了一眼那让她直翻恶心的水泊。眼神中的意思很清晰,依旧是那响当当的几个大字“打死也不喝!”

石穿看着她那张倔强的小脸,忽然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就把你打个半死,喂你喝……

突然,刘颖的嘴巴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掐住。石穿的拇指和中指掐在了刘颖脸上那一双好kàn

的酒窝上面,指节用力下掐入刘颖的挂钩处,登时让刘颖的嘴巴动弹不得。石穿的力量何其大,任凭刘颖如何去挣扎都没有丝毫的效果。

可是……那样去捏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是会疼的。更何况是刘颖这样可爱的女孩儿呢?若非石穿,平常男人又有几个下得去手?

刘颖一直在剧烈的挣扎,可是这一次换了石穿心硬如铁不为所动。她眼见挣脱无望,便嘴里不清不楚的也不知是不是在骂着什么,不多时又转变成了哭诉。可这一次也轮到石穿软硬不吃,只是将她向旁边拽了拽,拽到了那处水泊的边上。

一旁的陈杰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手忙脚乱,当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对谁说出些什么才好。也就在这么短短的混乱时间里,石穿伸手从水泊里掬起一捧浑浊的积水来,直接灌进了刘颖的嘴里。

这样的喂水方式着实粗暴的很,没有一点温柔和蔼可言,可是这也正是石穿的作风。他从没学过如何去照顾女孩儿,当然也就不会太在意这个时候的女孩儿会做出什么反应。

刘颖的指甲搭上了石穿的侧脸,难受之下便在那张脸上狠命的一挠……

石穿还没说出什么,陈杰便已经发出了一声惊呼,荧光棒的光亮里,有血从石穿的脸上留下。

石穿没有去理会脸上的伤,依旧在不紧不慢的往刘颖嘴巴里灌着污水,直到灌了三大口后他又让刘颖保持仰头的姿势十几秒钟,确认她不会立kè

再吐出来后,这次终于放了手。刘颖的脸蛋上已经留下了两个发白的指印,小美女当下便嘤嘤的哭了起来。

陈杰看着很是心疼,像刘颖这样的小女生哭了出来,无论是谁都要有些心疼。可还轮不到她去安慰什么,石穿便已经开口对她道:“过来,该你喝了。”

这一下便是陈杰也有了些怒气,她哼了一声道:“石穿!喝这东西没有问题,可你不能有话好好说么?刘颖她还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既然来了”石穿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因为陈杰的愤nù

而解释什么,继xù

指着那滩污水道:“那么就不存zài

什么小女孩儿,在我的眼里只有队员,而队员在行动中应该对我这个队长保持服从。这是我的习惯,这是我的态度。你能理解的,对么?”

说道最后,石穿的语气反而有些软了下来。陈杰心中一愣,自己的态度也不再那般强硬了。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哼了一声道:“好,等这次探险结束的时候我再找你算账!包括刚刚你对待刘颖的那笔帐!”说罢,她径直走到水泊边俯下身子,精致的脸庞直接贴着污浊的水面表情痛苦的喝了起来。

石穿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激赏,随后又一下消散。等到陈杰饮完水后,他在刘颖那一双愤nù

的眼睛里走近了水泊,自己直接将头埋在水泊下,鲸吞牛饮一般喝了起来。

不多时,那一滩本就不深的水泊已经快要见底石穿方才停了下来,眉头蹙得有些紧。不消说,那水的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喝完水后,整个石门内的通道也并没有发生任何奇异的变化。水台依旧是那个水台,钟ru石依旧在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前面的黝黑通道也依旧那么黝黑。

石穿看了看,决定继xù

沿着石门内的通道前进。陈杰只是甩给他两个白眼,不过小刘颖对他显然是有了些生分和警惕,故yì

离着石穿远远的,一路嘟着嘴巴看样子就知dào

仍在怄气。

对此,石穿也并没有说什么,在宣bù

了继xù

前进的决定后,他便带着两人一路走向通道的深处。身后的陈杰和刘颖只得赶忙跟上,完全没有多余的话说。

向二楼前进的路途并不那么便捷顺畅,但是相比较石穿隔壁的修罗场一般待遇看,石穿等人已是在郊游的感觉。一路上,有些淡蓝色的飞虫迎面飞来,而后在石穿等人的身边越聚越多。

研究古生物的刘颖也并不清楚这些虫子到底是些什么,不过看它们落在三个人的身上也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影响,也就不去理会。几人一路走去,那些虫子竟如同萤火虫一般在空中慢慢聚散,煞是好kàn

。引得陈杰和刘颖不住的在那里抬头品评,宛若观看一段烟火表演。在这片特异的美景之前,便是一直闷闷不乐的刘颖也多少觉得开心了些,不再那么气鼓鼓的愁眉苦脸。

不过正在行走间的石穿却是若有所觉的抬了抬头,他不经意间向上看了一眼,恰好便看到那些神mì

复又美丽的虫子在空中组成了一个奇异的图案。刘颖和陈杰并不认识那个图案,以为那不过是些无意义的图形而已。

但是石穿却认得。

那是一种地球上根本不曾有过传承的文字。他本不应认得,可是他偏偏认得!

就好似在楼兰月冢当中那扇巨大石门前,就像在听到霍尔奎拉开口说话时一样,很多石门内外的文字和霍尔奎拉的发音他都不认得,也不该认得,可是石穿却又偏偏都认得!

他并不知dào

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却明白他看到的文字所代表的意思。

霍丽坦,三级飞行攻击生物兵器,防御力零级,机动力十级,杀伤力对碳结构生物为五级,对普通氮结构生物两级……

霍丽坦么?

又是一种叫做生物兵器的东西。

石穿默默的将这些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资料过滤一边,一边默默想着它们和霍尔奎挨了以及它们与自己之间的联系。但是任凭他如何去想他都没有想清楚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石穿不是某个突然出现在野外的孤儿,也不是什么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灵物,他只是个稍强些的普通人罢了。可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石穿却又为何懂得这么多他自己都不应该懂得的东西呢?

脑海中的思维中枢瞬间过载,石穿甩了甩头,干脆不再去想。一路上和之前进入第一层时一样,并没有任何的机关陷阱或者暗藏的凶险困难,在石穿的带领下,三人这一次的前进速度很快,短短十五分钟他们便走完了这段缠绕向上的奇特楼梯,来到了石塔的第二层,这里也是整个巨大石塔塔基的最上一层。

这一层石塔和第一层有着明显的不同,首先便是四周的石壁上被人工雕凿了十八扇气窗,让整个大厅显得亮堂无比,不再那么黑暗压抑。其次在空间的排列上,第二层石塔内没有任何的突入甬道或者凹陷的大坑,整个第二层面积宽广除了正中一块似是立柱一般的不规则圆柱体外,场面干净的很。而且这里的墙面上也没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霍尔奎拉,至少陈杰和刘颖没有发xiàn

什么让人感到可怕的东西。

只是石穿却发xiàn

了数量略少的霍丽坦,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他已经大致清楚,自己一行人之所以没有遭到这种空中生物兵器的袭击,多半是因为他们喝了那滩浑浊不堪的污水。可是霍丽坦本身又有什么样的本事呢?万一那些污水的效果失效了又该如何呢?

正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大厅内突然传出了一连串的咳嗽声和劈了啪啦的脚步声。三人循声看去,恰好和正狼狈奔出通道的史密斯、弥久子等人对上了视线。

第四十五章:受制于人

史密斯和弥久子等人的状态并不好,甚至看上去很有些狼狈.原本浩浩荡荡足有三十多人的队伍到了这里,已经仅剩下了王琥、美惠子、乔治等区区七个人而已。

便是这些幸存者们看上去也并不如何潇洒,。所有人的身上都已是落满了积灰和烟尘,而且几乎各个神情憔悴、身体带伤。史密斯等人原本还算干净的冲锋衣上也已经满是烧灼出来的焦黑痕迹弄得条条碎碎,彻底变成了一件件破衣烂衫,根本没有了原先那种酷哥的派头。

要说那几个男人也就罢了,可美惠子和弥久子两个女士也有些衣不蔽体,身上的衣服被烧得仅剩下了半段裤子和小半截上衣,露出了下面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不知是什么样的危机会让她们如此仓皇,甚至对自己走光的事情都不加理会。

相比之下,石穿一行人除了他自己脸上带了几道意wài

的抓痕外,几乎是毫发无损!不单衣物整洁干净,而且脸色红润显得极有精神,看样子一路走来甚是舒畅。

弥久子和史密斯两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同时互相笑了笑。

石穿没有笑,虽然看见两个竞争对手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他有很多理由露出笑脸、发出笑声,可是他没有笑。石穿就是石穿,他不是没心没肺的李随风,也不是看见好玩的物事就会心中狂跳不止的小刘颖。石穿就是石穿。

因此,在陈杰和刘颖率先关注到美日队伍大量减员且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的时候,石穿关注的重点却仍旧在几人手中的枪械上。活着来到石塔第二层的美日队伍共有七人,七个人却绝对不止七条枪。

石穿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两步,对陈杰和刘颖悄声道:“慢慢的往后退,我说跑的时候就立kè

跟我向身后跑!”

这道命令显得很突兀,因而刘颖和陈杰虽然听到了却并不是立kè

便就反应了过来。她们能做到的,也仅仅是停下了继xù

向前的脚步然后愕然回头。这个时间也不长,可是对于史密斯和弥久子等人来说,已经够了。

乔治突然叫了一声:“队长!那群魔鬼追上来啦!”

史密斯冷哼一声,不理会乔治的警告,反而转身冲向了石穿等人的方向。与他一同冲上前来的还有弥久子、美惠子和王琥。

聪明人总是会有相同的想法。这或许就是“英雄所见略同”?

整个石塔的第二层中也有许多奇异的蓝色虫子,不消说石穿来路上也一定有不少,但是它们却没有一只去主动攻击石穿等人,看起来是他们的身上拥有某种抑制这些虫子的东西存zài

!不论那是什么,只要几人能够将石穿等人擒住,那也就获得了三张保命用的符咒、盾牌!

抓住他们!必须抓住他们!

石穿见状心中一急,抬手便将诸葛连弩取了出来架在手臂上,对刘颖和陈杰高声喝道:“快跑!”

一声令下,石穿手中的连弩同时激射而出,七支弩矢几乎是练成了一线,在阴暗的石塔二层里无声无息的飞射出去,直奔冲在最前面的史密斯。

史密斯不知是怎么察觉到了这些弩矢的存zài

,他猛地向身下一倒同时对其他人发出了提醒,竟是灵巧的将弩矢地攻击避了过去。可在他身后的另一名日本队员却没有那么好运,英文听力不好的他没有确认史密斯刚刚所说的那个单词的意思,因而他停在了原地想了一秒钟,就是这一秒钟的停顿最后要了他的命。

那七支弩矢几乎连成了一线,随着一连串的噗噗声刺入了那日本队员的身体里,他仰面一倒脖子一歪登时是不活了。

可这一伤亡情况的出现却是丝毫没有让弥久子等人停下脚步,她一边举起枪械一边冲着石穿喊得:“石穿!立kè

站在原地别动,否则我们就要开枪啦!”

“快走!”石穿对着还有些懵懂的陈杰和刘颖喝道,然而这一次他的动作却着实慢了。两颗来自史密斯手中枪管的子弹“砰砰”砸在刘颖身边的墙壁上,砸出大片的碎屑。弥久子的子弹也恰好封锁了陈杰的退路,将刚刚只跑出两三步的刘颖和陈杰困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再动了。

石穿见状心中顿时觉得不妙,他连忙向身旁闪躲了几下,避开来自美惠子手枪中的子弹,准bèi

去掩护两人逃离。可是他的动作却在半途中愕然停止,稍远处,来自王琥怀中的那支长枪早已经稳稳的瞄准了他的胸口。那个淡淡的声音从空间中飘来,让他彻底的放qì

了动作。

“你就是再快也快不过子弹的,停下吧。”

石穿三人停了下来,史密斯几人抓住机会立kè

便将她们身上的武器全部控zhì

,并限制了她们的行动。然而,刚刚那一切都发生在须臾之间,除了几个明白人之外并非所有人都是这么聪明,知dào

刚刚行动意义所在的也唯有刚刚的那些人而已。

乔治和另外一个美国队员此刻还在警惕着追上来的虫子,不断向身后的通道内开火。待他们见到史密斯等人已经控zhì

住石穿等人后,他们也没有立kè

便向石穿的方向靠拢。王琥见状打算开口叫唤他们一声,却是被史密斯拦了下来。

“已经来不及了,不要分心”史密斯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淡淡的说道。

果然,在乔治刚刚张口打算问出些什么的时候,三只淡蓝色的虫子从不同方向钻入了他的怀里,下一刻黑人乔治彻底的陷入一团火海当中,化身为一束人体火炬,惨叫声凄厉刺耳让石穿三人闻之变色。

而另一名美国队员的反应速度明显较乔治快上一些,可他也来不及了。不等跑过他和史密斯等人距离的一半,身后无以计数的古怪虫子便突然一拥而上,将他彻底的淹没在了其中,淡蓝色的光亮好像汹涌倒灌而来的海水,浩浩汤汤无可阻挡。

整个石塔的第二层里,刹那间便仿佛变成一片蔚蓝海洋的深处。

稍远处,史密斯一行人与石穿一行人同时默默看着这两幕人间惨剧的发生,却没有做出任何举措。冲天的火光燃烧在他们的眼前同样也燃烧在他们的眼底。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出任何的动作。因为,他们自己也知dào

这个时候的任何举措都不会产生什么效果。

不一会儿,哀嚎声虚弱了下去随即彻底消失。两团冲天的火光渐渐变得微弱,而后熄灭。化作两滩漆黑的灰烬。

石穿低头看了看,顿时明白了霍丽坦的威力为何在纸面上要远大于霍尔奎拉,这样的攻击力和机动力完全可以将防护薄弱的弱点全部抵销!可惜,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眼角快速的移动了几下,试图找到脱身的办法。

可惜,史密斯等人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史密斯和弥久子几人用枪口抵住石穿几人的脑袋,用他们当做挡箭牌挡在外面,组成一圈人墙,而自己一行人则龟缩在人墙之内警惕的看着不远处渐渐飞来的霍丽坦。

刚刚的攻击仿佛是一个信号一样,登时让整个第二层石塔中的霍丽坦全部飞临起来,渐渐汇成了一股淡蓝色的巨大飘带。飘带飘啊荡啊,眨眼间就开始在石穿几人的头顶和身周盘旋飞舞。

刘颖和陈杰都吓得脸色惨白,任凭她们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刚刚那些样子美丽性格温顺的虫子,竟然会有这样恐怖的手段。想来刚刚她们还曾经伸手触碰过它们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淡蓝色的飘带已经飞临几人的头顶,慢慢的落下。史密斯和王琥等人将身体全部趴得低低的,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俱都警惕万分的盯着那些淡蓝色的魔鬼,生怕下一刻它们就会不顾一切的俯冲下来将自己也变成一具燃烧的人体火把。

不过,当那一支蓝色飘带靠近石穿三人的时候,它们又好似发xiàn

了什么一样同时停止了下降,在空中盘旋一阵后便突然四散分开,隐没在阴暗的角落之中了。大厅的淡蓝色眨眼睛消散殆尽,重又归于一片淡淡的阴暗当中。

静谧持续了许久,阴影里的第二层石塔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一样,一声不响。过了许久许久,在那个楼梯入口的角落里,最后才整齐的发出了一阵长长的舒气声,所有人包括石穿等人在内,都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时间心中激动不已。

史密斯一边用枪抵住石穿的后脑勺,一边慢慢的站起身子,微笑着道:“石穿先生,你们来的还真快,这样的速度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本以为你们至少要等到我们离开石塔的时候才会出现呢。不过幸好,无所不能的上帝在冥冥中赐福于我们这群人,才让我们能在这个危机的关头遇见了你们。”

弥久子也一边掐着陈杰的脖子,一边妩媚的笑道:“是啊,这位美丽的小姐也是这样。好像你们的身上有某种特殊的气息或者能量能够驱散那些恐怖的虫子,真是让我们羡慕呢、若是你们早一点出现,我们也不会死伤那么多的人。好啦!现在,请告sù

我们,这到底是为什么?”

虽然没有提前串通过对话,不过石穿一行人的回答却是出奇的一致——“不知dào

”。刘颖还干脆的翻了一通白眼,很有种小刘胡兰的架势。这样一个回答当然无法令史密斯和弥久子等人感到满yì

,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却又偏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为了继xù

让石穿等人做他们的挡箭牌,史密斯等人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其他的伤害。而不能伤害她们,自然也就很难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一时间几人都有些投鼠忌器的感觉。

不过史密斯却也没有纠结太久,和最后要取得的石塔秘密相比,石穿等人所具有的能力虽然重yào

其价值却也不是那么的突显。因而,他看了看剩下的人员情况,命令美惠子押着刘颖,弥久子押着陈杰,王琥来接替他押着石穿。确认三人身上再没有其他武器后,史密斯命令将他们排成一排,开始押着他们向前推进。

石穿一边缓慢的走着,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形准bèi

逃脱。待他看到一面墙壁上有四五只霍丽坦正在栖息的时候,他猛地一声低喝,竟是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石穿之死

石穿突如其来的动作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以至于王琥正抵在他脑后的手枪竟一时间忘记了激发!就这么短短快过眨眼的一瞬,石穿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与身后的王琥拉开了一大步的距离,而且他还在继xù

前冲.

可就在这时……

“砰!”枪响了。

虽然王琥有些措手不及,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并不难做出选择,不等史密斯对他下令王琥便对着石穿的身影扣动了扳机。这一枪王琥瞄准的是石穿的右肩。他自信这一枪石穿避不过去,而打穿了石穿右肩之后他必定会老老实实的和自己走,而且再也没有耍花样的资本!

石穿确实避不过去了。

枪响的同时石穿心中便有所感知,凭借他的反应能力他当然知dào

这一枪自己必定躲不过去,他也应该知dào

这一枪对手应该不会取他的性命,无论从哪个方面去看。

若是此时石穿停下身子,子弹也无非就打中他的右肩罢了。在旁边目睹一切的史密斯和王琥都认为这是石穿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那一瞬间他们都对这一枪即将带来的效果感到满yì

,然而下一刻,他们便陷入了深沉的呆滞之中。

石穿知dào

他躲不过这一枪,可是他却没有停,他还在向前继xù

冲!脚尖在地面上轻轻的一点……那短短只有毫秒记的时间里,石穿的身体凭借惯性和小小的加速度向前又移动了几公分的距离,可这几公分的距离便足以要了他的性命,虽然他在中途强行的侧了侧身子试图做出闪避。

正如王琥先前所说的,你再快又能快得过子弹么?

如此近的距离下便是身形矮小的老鼠、野猫都避不开这颗子弹,何况体积如此巨大的石穿?但他还是在向前冲,他还是想要避过这颗子弹。不得不说这种选择太过愚蠢……

所以,这一枪射来没有打中他的右肩,反而正正击中了石穿的右胸口,一声黯哑的撞击声后,他身体上崩散出大片的血花。

一声惨呼,石穿当即软到在地,身体不住的抽搐。他的手指距离那栖息在墙壁上的霍丽坦仅仅差了几分米。

说起来是很久,可这一切却又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须臾之中而已。从石穿起步到王琥选择开枪,仅仅只是个眨眼的时间罢了,除了当事人之外根本无人知dào

这其中还有瞄准取舍,还有躲避赌命,所有人只看到了猝然而起的变故就这么开始又这么猝然结束。

一条生命逝去,在地面渐渐变得冰冷。

那一秒的画面,放佛被时光定格了一样,时空全部陷入了黏稠的凝固。

陈杰愕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刘颖张大了那张小巧的嘴巴,足以塞下一个拳头。

弥久子妩媚的面庞花容失色,史密斯一贯冷静的脸上五官纠结……

一直等到石穿重重的摔落在地面,身体因巨大的痛苦而强烈挣扎的时候,凝固的时空骤然破碎冰封消解,声音和呼吸重新涌入了人们的身体里,其他人方才发出一声迟到许久的惊呼。

史密斯赶忙冲上前去,一把按住了石穿胸口上的枪伤。因为焦急,他甚至将他那副一直戴在脸上的墨镜都丢在了一旁,马上对石穿做出检查。胸口的流血还在继xù

,石穿身上的挣扎却已经停了下来,他的脉搏在渐渐变得微弱,心脏的跳动戛然而止……

没救了……

“该死的!”史密斯愤愤的骂了一句,遗憾的站起了身来,因为心中的烦闷而剧烈的喘息了几口,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

石穿身上所隐藏的秘密他还没有全部挖掘出来,那份组织想找到的东西也未曾找到,他实在是不想石穿就这样死去。他也不应该让石穿就这么死去。可是他更不曾想,石穿会在这样不利的条件下还做出这样决绝额无用的挣扎。

那一瞬间的过程旁人没有看到,可他却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石穿的这种行为与自杀又有什么分别?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脑子里都是屎么!?

死人自然不会告sù

活人他生前到底有何想法,何况石穿即使是活着的未必肯说。石穿现在就那么冷冰冰的躺在那里,鲜血从他身上流下印染的地面,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个死人,而且是个死的不能再死的死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单是对史密斯来说是个灾难,对于其他人而言也显然是个极大的不幸消息。

王琥看着石穿的尸体咬了咬牙,有些自责的骂了一句,大概是在说“瞄准他的腿就好了”之类的后悔话。而弥久子的神情更加夸张,刚刚那一刻她甚至有种想要掏枪打死王琥的冲动。

要知dào

,她这次来到中国的主要任务便是将石穿带回日本去!而她更清楚,他任务中的带回去绝不是想要她带回一具尸体!这次前来四姑娘山进行探险无非也是想要多掌握一些情报和资源以便和石穿再次进行谈判,可谁承想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任务目标都已经死了,那执行任务的自己又该怎么办?

而相对于这些无法完成自己任务的家伙们来说,对石穿之死最为震惊的当然是陈杰和刘颖了。她们此刻仍旧在呆呆看着石穿的尸体发呆,一动不动,一时间全都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结果。好像她们仍旧在等待石穿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样。

石穿死了?

这样一个经lì

堪称传奇的家伙,就这么容易就死了?死的如此愚蠢如此的一文不值?

两双美丽的眼睛俱都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的看着石穿的尸体,怅然无语。不多时,陈杰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一个肘击撞向身后转身便要和正拿枪抵着她的美惠子拼命,可来自后颈处的一记手刀却又轻而易举的让她陷入了昏迷。

旁边的王琥慢慢收回手刀,对其他所有人道了声歉:“抱歉各位,刚刚的情形你们也都看在眼里,我不是有意要杀死他的。”是的,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可是看出这些又有什么用?石穿毕竟已经是死了。

那一刻,仿佛周围的空间也感受到了什么一样,数以百计的霍丽坦呼啦啦的聚拢过来,再次向着人们的头顶降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史密斯赶忙回到了队伍之中,连石穿尸体的搜索工作也一时放qì

,众人拿着陈杰和刘颖做着挡箭牌,其他人再次缩在他们的身后一动不动。

忽然间,刘颖的眼睛眨了眨,在一片淡蓝色的光幕后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险些便惊叫了出声。不过好在她只是涉世未深外表呆萌,却也不是真的懵懂愚蠢,当下赶忙装作什么也不知dào

的样子,继xù

闭起眼睛充当好自己的人肉盾牌角色。

这一次霍丽坦的飞行时间显得有些长,在众人的身周盘旋不已,总不肯就此落下。好像是察觉到了隐藏在陈杰和刘颖背后的史密斯等人,既不敢贸然向前冲锋却又不甘心就此散去,因而一时间空中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嗡嗡”声,经久不散。

无奈之下,史密斯只得下令一边用陈杰和刘颖做盾牌掩护其他人,一边在霍丽坦组成的光幕当中缓慢移动着脚步,他们需yào

尽快凑到整个大厅的正中央,他们相信在那里就能找到通往第三层石塔的道路。

王琥扛着陈杰,弥久子控zhì

着刘颖,众人一边警惕的不敢露出一丝破绽,一边尽量加快脚步向大厅的正中央挪去。四下里的霍丽坦依旧在盘旋飞舞,如影随形。

史密斯在百忙当中向身后看了一眼,忽然间表情巨变!他以为自己的视力出错,又赶忙摘下了眼镜向身后又看了看,这一看他登时蹙起眉头沉默不语。

在原先石穿倒下的那块地面上,此刻却只剩下了一滩鲜血,“尸体”竟已不知dào

何处去了。这个空间内不应该还有其他的人类,就是以生物来计算的话,除了这些奇形怪状的虫子外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不可能是外力将石穿搬走的。可是他的尸体呢?

四下里的空间很是空旷,根本就一览无余,纵然天空中盘旋的霍丽坦为数众多,可也决不会将一个人类躯体的踪迹给掩盖不见!他,到底去了哪里?

史密斯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竟然又不得不怀疑到鬼怪神魔之上,最后干脆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毕竟,现在的时间和精力与其用来关注一个死人的下落,不如去关注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如何安排。在石穿已死的情况下,只有找到这座石塔中隐藏的秘密,他才有可能对国内做出交代。

只是在胡思乱想间,他却没有注意到其他的细节。在石穿原先躺着的那片地面上,鲜血渐渐流淌,竟然勾勒出一道极为笔直的痕迹来!地面上的地砖很小很碎,可这道痕迹却很长很深,鲜血一旦入内经好似掉入了深渊当中一样再也没有了踪影。

而另一方面,原本已经流出眼泪伤心不已的小刘颖,此刻不知为何竟又偷偷的笑了出来,而且笑的如此放肆,好像一只得yì

的小狐狸。

第四十七章:天注定

人世间有生必有死,相传世上最长寿之人乃是尧帝年间生人的彭祖,这位老先生福多寿多熬过了夏、商两朝,居然是一口气活了整整八百个年头才寿终正寝.可任凭他活了多少年月最后也是一抔黄土魂归极乐。

正因为有生有死,所以从古到今有无数人为了趋生避死便求助神仙、幽冥、周易卦象,他们笃信人命俱有苍天注定,他们相信只要能提前了解一下天机之密,就可以因势利导改命长生。可是这些人却从未曾想过这样一个逻辑问题: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改天换命,这“天注定”三个字又从何说起呢?这命究竟是天定的,还是人改的?

石穿在离开成都前也曾算过一次卦,在永兴巷的楼外,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曾经满脸遗憾的嘱咐石穿“这一卦的卦象极为凶险,若你执意要向西北而去,必将有性命之忧,你可千万慎重,不然命会丢在那里的!”

他说这话来自于天,这话说了你的命,你的命自有天注定。

然而石穿却不服天,不信命,他自也不信什么万事皆由天注定的鬼话。

说到底,石穿是个战士,战士做出的选择便是战斗!因而,在能够舍命一搏的时候他决不会投降和退缩。所以,在听到那声枪响的时候,他仍旧在向身前冲,而没有让王琥打碎他的肩膀。

所以他中弹倒地,身死人手,所以王琥和史密斯等人会觉得他这个选择太蠢。所以陈杰才会觉得石穿死的太过冤枉。

搏一搏也是要有赌注的。

他石穿一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二没有武器铠甲法宝防身。在这么性命攸关的档口你凭什么去搏?要搏那就只能是愚蠢。所以王琥和史密斯对这样一个结果大为意wài

,所以陈杰等人见到他中枪倒地后会那么的难以置信。

石穿怎么会这么愚蠢?

石穿当然不蠢,相反他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他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提前做好了无数看似无用的准bèi

,却在最不可能的时候用这些准bèi

让事情变成可能。在这个天已注定的结局里,自己改写这段进程!

是的,石穿没有死。

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他还没有完成焚档,他怎么能死?

漆黑的空间里,一声咕咚的心跳声响起,随即是一个悠长的呼吸……

三天前,那潭尚还静谧的湖水畔。

当石穿将“七叶一枝花”交给刘颖时,他曾问过一句:“我只知dào

这‘七叶一枝花’能够解毒,还不知dào

它能够抑制幻象。”

当时陈杰还在收拾那只石穿打来的野兔,刘颖一边将草药细细捣碎,一边头也不抬的对石穿道:“‘七叶一枝花’的花、叶、茎都是现成的解毒药剂,只要不是那种重金属的毒物,一般生物毒素都能够对付。我把这些碎末分成两半,用生理盐水冲开,一会儿你们一半内服一半抹在脖颈嘴角,它的味道足可以让乌羽飞和裸头草失去功效。”

石穿看着已经粉身碎骨的草药,忽然指着一块尚还完好的部分,对刘颖疑惑的问道:“可是它的根呢?我怎么记得‘七叶一枝花’全身都可以用作解毒啊?”

刘颖这时抬起头,白了石穿一眼,可爱的小嘴得yì

的翘了翘道:“嘿嘿,石穿哥哥,这你可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啦。自然界里面呢,有很多东西是相生相克的,对付一般的蛇毒、虫毒的话,‘七叶一枝花’根部的药效甚至要比其余部分的药效更强上几倍不止!可是对付乌羽飞和裸头草,嘿嘿,他可就不再是一种解药而是变成另一种毒药啦!”

“毒药?什么毒药?”

“乌羽飞和裸头草都是靠空气挥发自身气体使生物致幻的,不过他们这两种植物本身却只是些普通的药材,有清热去火的功效。可是,一旦这两种植物与‘七叶一枝花’的根部混合在一起,就会因药理相佐而变身为厉害的毒药。”

“如果不小心吃了,会怎么样?”

“不消你吃,只需yào

你添上一口,你的心脏和脉搏都将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停止跳动!这种药物是明代一个姓孙的疯子发明出来的,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假死。可是这个疯子在某次实验的时候不小心吃多了,嘿嘿,结果假死变成了真死。这是记载在《药林广记》里面的一段故事,要不是我温柔可爱聪明伶俐博学**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刘颖看到,恐怕会就此淹没也说不定。还有啊,那本书里还记载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

三天以后,在第二层石塔某块石板的下面。

石穿用袖子将舌头上剩下的植物碎渣全部擦去,又在自己的胸口上狠狠锤了两拳,终于使得苍白的脸上涌出了一丝血色。咚咚的心跳声不断回荡,呼吸渐渐平稳。

这里是第二层石塔和第一层石塔间的某个夹层,在石穿看到那几只栖息在石壁上的霍丽坦时,他便发xiàn

了那些霍丽坦身下夹层的边缘布置。所以他果duàn

你的选择行动。而后在霍丽坦再次袭向史密斯等人的时候,他借着混乱打开了夹层的隔板,一股脑的滚了进来。

心跳停止了整整五十五秒,石穿差点便和那个姓孙的疯子一样,把假死变成了真死。

如果,霍丽坦的袭击再慢上一些的话……

躺在这个漆黑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里,石穿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躯体,让自己以一个舒服的坐姿斜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他有些吃痛的从右胸口口袋里掏出一块已经变了形的金属片,嘴角因为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摸了摸那金属片上镶嵌的子弹头,石穿却又忽然笑了出声。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活下来了。石穿心中一时说不出的快意,如此行险的计划却最终得以成功,让他不禁有些嚣张的想到:看起来,那个老头的卦辞并不见得作准,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手中的这块金属片正是他从霍尔奎拉身上取下的那块外层金属,本来是打算日后交给刘颖研究一下它的构成,却不想在这里便成了他的救命法宝。石穿笑了一会儿,又在外衣里面的衣兜里掏出一个已经破损的便携式水袋。

那水袋里装得不是水,而是血。

在昨夜捕获了两只野鸡的时候,石穿便想要弄一锅鸡血尝尝,可是遭到了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的强烈抵制只得作罢。可是总想要尝尝鲜的石穿却又不舍得就这么把鸡血丢掉,犹豫了一会儿后他终于是将倒出的鸡血放在了自己身上的水袋里。

一系列阴差阳错毫无干系的准bèi

,却不想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混合在一起能够让人短暂假死的草药、坚不可破足以能够挡住子弹的金属、一袋本来用作零食的鸡血……就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却让他在刚刚那危险的关头里,瞒天过海,金蝉脱壳。

石穿脱离了美日队伍的掌控,还可以在暗中伺机而动。而刘颖和陈杰因为要用作对方的人肉盾牌,所以暂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石穿可以从容的观察情况,并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出手。

敌明我暗,真是个再好不过的结果啦……

可结果虽好,那过程却实在是太过凶险。石穿自忖,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他恐怕也不会选择如此玩命的计划,纵然它有如此之多的可行性能够成功。其实计划的最关键一环不是石穿准bèi

的这些小东西,也不是那个足以瞒天过海的假死,最关键的是石穿要去赌。他要赌王琥一定会开枪打他的肩膀,而非他身体的其他部分。

好在他赌对了。

因为在做出决定前那短暂的思考时刻,他认定如果自己换在王琥的位置上他也一定会去打对手的肩膀,而不会有其他的选择。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形容?心有灵犀么?

王琥石穿再次叨念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愈发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从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起,这个身后和心思都极为出众年轻人就给石穿留下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种熟悉,有点异样更多的却是威胁。即使他从未曾见过王琥出手,他也还是在这个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重的威胁。

他可绝不是史密斯招募的一个打手那么简单。

石穿暗自决定,在接下来的行动里他要重点观察一下这个名叫“王琥”的家伙如何行动。

而直到此时,石穿的心肺运动完全恢复了正常频率,他方才长长的吐了口浊气,放松了紧绷的精神。他从身上掏出了一截荧光棒弄亮,刚刚史密斯在搜身的时候只顾着去找武器,却没有把这个东西拿走,让石穿不由得暗自得yì



他的斩马剑、短剑和连弩都被仍在了隔板外的地面上,可是现在史密斯等人必定没有走远,石穿还不能冒险去拿。趁着这个时间,他打算先观察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夹层。

这个夹层的高度不大,石穿所在的位置是向下的一级阶梯,可是从这里走下去整个空间也没有超过两米,和第一层、第二层石塔那宽厚高大的建筑风格格格不入。而且它出现的位置本身也显得很没有道理。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荧光棒的光线照射范围并不远,石穿举着荧光棒一路慢慢的移动过去,渐渐看清了整个夹层的全貌。

这实jì

上也是个空荡荡的屋子,只有最中间有一个宽大的正方形物体,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他向前走了两步,靠近那奇异的好似仪器一样的装置。正准bèi

细细观察一下,他胸口出突然闪过一道绿光,随即整个夹层里骤然变得一片通明,好像无数日光灯同时开启了一样,让石穿吓了一跳。

而等他睁开眼睛,重新打量这个奇怪夹层的时候,他更是惊愕的目瞪口呆,任他如何去想也没有想到,他随便进入的一个夹层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第四十八章:跨越千年的对话

随着屋子里的灯光亮起,石穿眼前也突兀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来。准确说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影,至少从视觉上看起来那像是一个人的人影。那影子的全身被一股碧绿色的光线所笼罩,或者说他本身就是被这种奇异的碧绿光线所支撑。成为漂浮在这个空间内的一股虚拟的实体。

影子的身高大约比石穿高出两个头来,五官与人类相近只是他的耳朵有些过于尖细,而最奇异的是它的鼻子不是人类的架梁鼻而是完全平摊在脸上的两个细小空洞。它的头顶没有头发,可是光秃秃的脑壳却没有一点不协反而有种奇异的美感。

石穿本应该害pà

的,至少他应该摆出一副高度戒备的姿势以示警惕。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动作。

那影子的双眼转了转,好像“看”到了在他身前的石穿,那由碧绿色光线制成的嘴角轻微的笑了笑,石穿不知为何竟也跟着笑了笑。

他知dào

在他身前的只是一股影子,可是他不知为何总是对这个影子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亲切。仿佛是某种与生俱来的认同感一样,让他不可抗拒,难生敌意。

石穿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影子侧耳听了听,感到有些费解,看来他并没有听懂石穿到底说了些什么。石穿挠头想了想,忽然再次开口,说出了一种他本不应该会的语言。没错,仍旧是那种他根本不曾学过,以前也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古怪语言。可是他此刻说出来却是吐字清晰无比的顺畅!

他对着影子,发音尽量缓慢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影子听懂了,以同样的语言回应道:“我并不是人,只是第五十六号观测员所留下的一道思维影像。”

“思维影像?”石穿奇怪的重复了一句,根本不理解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也不等他仔细思考清楚,那个自称“思维影像”的人影便再次开口,道:“勇敢的迷航者,我能够存zài

的时间并不多,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bèi

?”

“准bèi

?迷航者?”石穿疑惑的重复道,完全不明所以。然而那个人影却是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一味机械的问道:“勇敢的迷航者,我能够存zài

的时间并不多,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准bèi

?”

石穿可不是临大事便缩手缩脚错失机会的人,他清楚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思维影像”一定与这座石塔乃至整个四姑娘山中隐藏的秘密有莫大关系,而他此刻所面临的也绝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它能够存zài

的时间并不多?那一旦它从此消失石穿却一无所得,他该如何在悔恨中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过宝山岂能空手而回?

因此,只是短暂的思考之后石穿便扬起了头,定定的答道:“是的,我已经做好了准bèi

。”

“思维影像”满yì

的点了点头,随意的挥动了一下手指,也没有觉察出什么空气变动。石穿赫然发xiàn

,半空中随着那个“思维影像”的动作已然出现了一座和他所在石塔一模一样的模型图!

那“思维影像”声音机械的道:“迷航者,因为储存仪的使用时限将至,我剩下的时间恐怕不足以解答你的全部疑问,所以接下来我所说的一切你都要牢牢地记在心里。记住,所有的内容我只重复一遍,你一定要听清楚。能否集齐所有钥匙,再次于发射点开启导航,就看你的了。我需yào

再次确认一下,迷航者,你是否做好了准bèi

?”

石穿对于这个“思维影像”所说的话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概念和认识,谈什么做好准bèi

?可是既然已经事到如今,他又如何做得缩头乌龟?所以他点了点头,声音肯定的道:“是的,我已经做好了准bèi

。”

“是么?足足过了上千个恒星年了吧?真是太好了……”

“思维影像”淡淡的说着,随即便将那张石塔的模型图在空中放大。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石穿竟觉得它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安心和舒畅。

“思维影像”手指点着那石塔最上方的那间小小石屋,慢条斯理的道:“这里,就是安放本节点钥匙的地方,守护者为第一代本土改造陆地生物兵器,名叫阿依萨……”

就在夹层中的石穿正聆听“思维影像”留言的档口,位于第二层石塔中央地带的史密斯一行人却显得如临大敌,手中枪械冲着四面八方警惕着,汗水如同落雨般噼啪落下,六双眼睛俱都微微眯起躲闪着强光,却又警惕的看着突然间白茫茫的一片显得如此茫然无措。

就在刚刚,原本缠绕在他们头顶挥之不去的霍丽坦们突然惊散,整个阴暗的空间仿佛被人按下了照明开关一样,霎时间亮如白昼。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灯光几乎无死角的照射到了这层石塔的每一个角落,将原本就如同惊弓之鸟的一行人彻底吓的不敢少动。到现在,已经足足五六分钟了。

美惠子咽了咽口水,扭头对弥久子问道:“队长,这是怎么一回事?”

弥久子一边将枪口抵住陈杰的额头,一边慢慢的说道:“你问我,我又去问谁?酷哥,你有什么主意么?”

史密斯抄手站在一旁,脸上的墨镜此刻终于显示出了应有的作用,他四下里看了一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而后,他视线移动到了大厅正中那形状怪异的立柱上。

那是一个极为粗大的立柱,形状有些像是盘绕起来的蛇尾但极为粗大足可以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飞龙。那蛇尾身体上缠绕着无数奇异的遮盖物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完全看不清下面的状况。而在遮盖物的外围,却还有几个形状怪异的玻璃体。看起来,就好像是监控用的显示器一般。

随着史密斯的视线,其他人也渐渐将目光移动到了那些玻璃体上。刘颖已经显得那么好奇,若不是有美惠子按住她的肩膀恐怕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上去研究一番了。而陈杰显然还沉浸在“石穿之死”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即使是看到了这奇怪的一幕却也无所动心。双眼依旧显得极为呆滞。

突然,史密斯对王琥愣头愣脑的问道:“王琥先生,我们要找的是这个东西么?”

王琥下意识的便想要开口,可即将开口前却又停了下来样子疑惑的反问道:“史密斯先生,您才是探险队的领队,您要找什么东西我怎么会知dào

呢?你说对吧?”

史密斯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是啊,我都已经忘记乔治他们已经死光了……”

王琥也微笑着对史密斯说了声抱歉,可在两人低头的那一刹那,嘴角竟都不易察觉的飞快一撇。

忽然,有光从那几个奇异的玻璃体中窜出,照射在石塔二层白茫茫的空间之内。仿佛是一滴滴入水杯的墨点,又好像是落在宣纸上的一笔浓墨。空间刹那便产生了色彩,紧接着色彩越来越越多越来越浓,竟眨眼睛将原本光秃秃一片的二层空间转化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

众人登时醒悟,这些晶状体包括整个空间的白幕竟然是一种特殊的成像技术!可是这种成像手法何其诡异、新颖,完全是众人闻所未闻的。那身周的一花一木,一叶一风完全是那么的真实逼人。几人仿佛真的已经再次置身石塔外的原始丛林当中,这虚拟的成像技术竟然丝毫没有露出视觉上的破绽!

而更让他们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几人愕然看着身周的场景,发xiàn

自他们身前的道路上走来一群身着兽皮手拿石器木棒颈上沾着羊毛的队伍,而自他们后面迎上来的却是整整齐齐的一群霍尔奎拉。两方队伍显然正处在交战之中,互相见面后竟是没有任何的耽搁,眨眼间便冲撞到了一起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而此时,在那个奇异的夹层当中。

最后一张构造奇特的地图在空中骤然消散,“思维影像”微微低头看向身前的石穿,声音平静的问道:“迷航者,你是否已经清楚记得其他节点的位置以及取得钥匙的方法?”

石穿蹙着眉头,试图努力回忆刚刚看到的一切,可是如此庞杂枯燥的知识又岂是他想记住就能记住的?就这么稍稍一想便又立kè

忘记了七七八八。不过好在是记住了一个大概和关键的要点,石穿眼看着身前的“思维影像”身体有些变得虚幻起来,他不敢耽搁,赶忙道:“是的,我已经记住了。”

然而那“思维影像”的声音却依旧机械的问道:“迷航者,你是否已经清楚记得其他节点的位置以及取得钥匙的方法?”石穿心中大恨,不住的骂着这个所谓的“思维影像”不知变通,可嘴上却依葫芦画瓢般的重复道:“是的,我已经清楚记得其他节点的位置以及取得钥匙的方法。”

“思维影像”的声音仿佛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了生气,他十分感慨似的说道:“那太好了……迷航者。虽然你已经迟来了这么多年,可是我们仍旧感谢你即将为我们做的一切。已经太久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家了……”

那声音中包含着无尽的感慨唏嘘、浓浓的乡愁似是扑面而来,让石穿一时间感同身受。

不过那阵感慨仅仅持续了几秒钟便已消失,“思维影像”挥手拉出了一片荧幕似的虚拟光屏,对石穿说道:“万幸我还有一点时间,接下来,我将告sù

你第2号节点发生的事情。请你记住我们最后的时光……”

说罢,光屏中出现了一个原始森林的场景,一队身披兽皮手拿石器木棍的部落队伍叫嚣着发动了冲锋,而在他们对面对撞过来的——则是整整齐齐数以百计的霍尔奎拉!

第四十九章:征途漫漫几个秋

石穿立时便已经明白了这幅场景的全部含义,它不是什么电影也不是什么动画,而是真实历史的纪录、呈现和还原.它所记录下来是两千年前的一场战争,是羌族的伟大史诗也正是老释比所对他说的第一个故事——羌族大战戈基人的故事。

所谓的戈基人便是霍尔奎拉在羌语中的发音音译,而所谓的大战指的就是眼前的这场战争。这就是那两千年之前决定羌族命运的一战,是白马羌兴盛的起点,也将是这群霍尔奎拉的末日。

已经知晓结局的石穿默然想到这些信息,看着眼前厮杀正烈的场景不由的阵阵感叹、阵阵唏嘘。

两千年前的羌族还处在部落联盟的状态,战争的武器和装备也极为原始,士兵们仅仅披着一些兽皮麻衣根本不知dào

什么叫做盔甲,而他们的武器除了少量弓箭和青铜器外便只有木棒和石矛可以运用。饶是他们的人数兵员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是对上专门为战争而创造的生物兵器“霍尔奎拉”却也自然是有败无胜。在以往的战斗中,场面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戮。

可是这一次,白马羌的部队却出奇的强悍,原本颓丧的士气一扫而空斗志高昂,甚至在和霍尔奎拉第一波的对冲中就取得了优势。战况又预料当中的一边倒眨眼就变成了势均力敌的拉锯搏杀。

从黄河头上一路征战而来的羌族勇士们,终于是在此刻爆fā

了他们惊人的战斗力,咆哮着、嘶喊着、冲杀着为了他们生存的空间而战。在这一刻的石穿看来,和那些不知畏惧的生物兵器相比,他们倒更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魔兵。

龙来氐羌黄河头,征途漫漫几个秋一路厮杀一路鲜血终于找到了这片适合他们生存的乐土,终于是到了这里他们又怎么能够弃地而逃?这里就将是他们的家园,这里就是他们的底线!不能再退就只能为了家园而战斗!

在颈上沾染白色羊毛仿佛就沾染上了一道道保命用的符咒,羌族勇士们相信白石天神馈赠和启示,因而一路悍不畏死的发动了正面冲锋,气势如虹。而那些霍尔奎拉们在见到羊毛之后竟真的开始缩手缩脚不敢轻易攻击,而白马羌的战士们统一使用的白石英石制成的石矛石斧头却是犀利无比,可以轻易砍开霍尔奎拉身上那层坚硬的金属外壳!

羌戈大战到了现在,他们终于是有了一战之力。

两帮人马在原始丛林之中漫山遍野而来,随后犬牙交错捉对厮杀,那样子并不像是在打仗倒像是在打架。只不过,这打架的场面里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有红色的,也有绿色的。

霍尔奎拉的动作极为敏捷,身体更是力量十足极为强悍,即使是白马羌族找到了克制对手的方法却也不是这么容易便能取胜。在霍尔奎拉舍生忘死的反扑下白马羌的战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白色的羊毛染血变成了一片片血红,战场形势从僵持又渐渐开始发生了偏移。

武器的优势终究弥补不了双方战斗力上的实jì

差异,只要白马羌族的士气在鏖战中消耗殆尽,他们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就将再次变成一场无可弥补的溃败。

正在观战的石穿很清楚,如果就这么打下去的话,白马羌族就算把全族拼光也绝对坚持不了几次会战的。可石穿更是清楚的知dào

结局,这一次大战是白马羌族取得了胜利得以在岷江上游一代繁衍生息,而这些堪称世间精锐的霍尔奎拉却从此销声匿迹在无所闻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屏幕骤然一花,答案立kè

便浮出了水面。

变数出现了!

同样身处于“战场”之中,史密斯和弥久子等人见到这个变数时的反应更加夸张激烈,他们同时将正自懵懂的刘颖陈杰扯到身前,将她们在身前一挡便藏在了他们的身后。

从空中飞舞而来的不是其他,正是那群闪烁着淡蓝光泽的霍丽坦!成群结队遮天蔽日,从森林的深处而来,直扑正在鏖战中的队伍。也直到这时史密斯两人才醒起,自己只不过是处在一片影像当中,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并非真实。还在被人用枪指着头的刘颖毫不客气的讥笑了两声,而陈杰则直接骂出了一句“孬种”,只不过没有人会为此而感到脸红。

还在夹层中观看影像的石穿也是愕然一惊,眼睁睁的看着着数以百计的霍丽坦从天而降加入了战局。可是他吃惊之处不是霍丽坦的出现,而是霍丽坦的攻击目标!

这数以百计的霍丽坦没有一个去碰白马羌人,反而整整齐齐的杀向了那即将取得优势的霍尔奎拉!

丛林中登时四下火起,一束束人体火炬不断被霍丽坦的蓝色身影所点燃。让正在鏖战的白马羌族人都惊愕的停手,赶忙退到了一旁生怕自己遭到了波及。原本是两个族群为争夺生存空间而爆fā

的战争,此刻已经变成了霍丽坦和霍尔奎拉两种生物兵器间的较量。

霍丽坦的攻击力和机动力都是极强远胜于霍尔奎拉,可是它自身的防护力却又着实太弱。在战斗中不时被愤nù

的霍尔奎拉一巴掌拍成粉碎。可饶是如此,这群渺小复又灵动的霍丽坦也给霍尔奎拉的队伍带来了惨烈的伤亡。战局就此逆转。

白马羌族的战士们仰天狂吼,不住的向他们所崇拜的白石天神献上祝福,而后咆哮着再度杀入战局当中。已经完全丧失战场主动权的霍尔奎拉哪里还能抵挡,立kè

便被分割包围,而后显然万劫不复的深渊,少数霍尔奎拉甚至掉头便逃。

丛林对攻战眨眼间便变成了丛林中的追击战,战场绵延好远,最终到了四姑娘山中这处奇异的山谷。白马羌族的先锋队伍冲入了八门金锁阵,再也了无生息,已经取得战争胜利的羌族首领不愿战士们再去冒险,这才得胜而回。

可同时,画面的角度却又骤然一变,切换到了这座巍峨的石塔里。

石穿奇怪的看着在一间小石屋内,形貌和“思维影像”相差无几的两个人各自握着一柄发亮的长剑正自闪展腾挪,在房间内展开了舍命的搏杀,最后同时倒地不起。画面在这里出现了长时间的停顿,在石穿以为故事就到此为止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人影蠕动了起来,挣扎着爬向石屋中的一个石台上。

他在那石台上按下了几个开关,石塔内的灯光一一熄灭陷入了永恒的沉寂,大门轰然关闭。而他自己也仿佛骤然脱力,软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再也不曾爬起。

石穿愕然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全然不明所以。他抬起头,又看了看还是面无表情的“思维影像”准bèi

聆听他的解释。可是刚刚对上它的视线,石穿便讶然一声惊叫。

他赶忙又回头看了看屏幕内那倒在地面上的人脸,又抬头再次看了看这奇怪的“思维影像”最终他确认似的道:“这个倒在地上的人……就是你?”

“思维影像”开口道:“我说过,我不是人,只是一个单纯的思维影像。倒在地上的观测员是第五十六号,正是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封闭了这座节点基地启动了自动防御机关,也正是他将他的思维存留下一部分,形成了现在的我。我只是一个单纯的思维影像罢了。”

石穿听得懵懵懂懂,却也大概明白了一部分,眼前这个所谓的“思维影像”是那个五十六号所留下的能自动思考的留言。虽然石穿也不明白为什么留言却能够思考,可他隐约间便已经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他用右手的双指按了按眉心,再次问道:“那么,与他搏斗最后同归于尽的,又是谁?”

“思维影像”平静的道:“那位是第五十五号观测员,也是在第二号节点工作的。”

“他为什么要杀五十六号?”

“不知dào



“那些霍丽坦为什么要攻击霍尔奎拉?它们不都是生物兵器么?”

“我不知dào



“为什么霍尔奎拉会畏惧颈上的羊毛?它的外壳能挡住子弹但又为什么挡不住白石英石制成的武器?”

“抱歉,我的时间已经到了。”

“思维影像”的身体变得骤然扭曲起来,在空中几乎变成了一道即将消散的光斑,但是它最后一段声音仍旧传入了石穿的耳朵里。“这是第五十六号留给迷航者的最后一句话:你一定要成功,我好想要回家……”

面前的影像消失了,就像它从未曾出现过一样,夹层小屋内的灯光渐次熄灭重新归于黑暗。第二层石塔内,震天的喊杀声和吼叫声也戛然而止,史密斯和刘颖等人愕然望着四下里的一片黑暗不知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唯有石穿还那么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仪器发呆。仪器变得很热,最顶层热的烫手证明它刚刚确实已经启动过。石穿脑海中残留的影像也停止了流失,在不断告sù

他刚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石穿不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回忆着、思考着、沉默着。

良久他睁开眼,挠了挠头。声音有些抱怨似的骂道:“老子焚档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怎么又多了一个该死的工作?什么节点?什么钥匙?你们告sù

我的这些和焚档到底有没有关系?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啊!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你们并不是人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响起了“思维影像”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你一定要成功,我好想要回家……

可是,你的家到底在哪儿啊?

第五十章:龙潭

估摸着史密斯一行人已经开始向第三层进发后,石穿才悄无声息的掀开头顶的隔板,探头自那个神mì

的夹层中出来.他先是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史密斯一行人确实已经离开后,这才自行找到了被史密斯搜出并丢弃的斩马刀、短剑还有诸葛连弩,并将它们一一又重新装回了自己的身上。

有了武器在手,石穿便登时觉得自己心中安稳了不少。

刚刚在夹层中所经lì

的一切仿佛都是一个漫长而虚幻的梦境一样,不期然又让石穿想起了当日在西安城北茂陵内的诡异经lì

。想到了那个挂着双鱼玉佩的威武青年和那支人影杂乱的红色军团。

他刚刚曾隐约觉得,那一日他所见到的红色军团和那副场景,似乎也与今日所见的“思维影像”有些关系,好像大概是同一个原理一样。可是他却又偏偏说不出这其中的联系到底何在,甚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石穿从不在自己想不清楚的地方瞎操心,想不清楚的事情就先不要去想。他选择将这些事情暂时放下,等解决了这里的主要麻烦后再去慢慢思考。现在的主要麻烦当然是陈杰和刘颖的安全。

按照“思维影像”的说法,踏入第三层之后便极有可能惊醒节点钥匙的守护者——阿依萨。想起刚刚看过的那副图形,想象着那个庞然大物苏醒后的模样石穿便有一百个不情愿让它醒过来,但他又清楚这样的概率不大,只要他们这群外来人的目的不离开节点钥匙,总会有惊动节点钥匙守护者的时候。

因此,原先那种慢慢尾随史密斯等人伺机行动的打算只能作罢,他必须加快行动的速度才行。至少要在惊醒阿依萨之前将两个女孩儿救出来!

背上厚重的斩马剑,石穿开始一路小跑,向第二三层石塔的楼梯前进。在看过整幅石塔的立体地图之后,这里的一切便都已经印在了石穿的脑子里。仿佛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主场一般。他一边跑一边在心中焦急的催促道“再快点,再快点……”

而在同一时刻,史密斯一行人正押着刘颖和陈杰在前往第三层石塔的路上。

这次因为有了刘颖和陈杰的带路,几人在岔路口便开始按照石塔中的指示来选择路线。当然,在开始的时候弥久子曾经激烈的反对过这样行事,理由和当初陈杰反对石穿行事时一样,都认为这样太过明显的线索实在是与陷阱的招牌无异。她在怀疑刘颖等人是要故yì

将她们引入陷阱里,伺机脱身或者干脆想要同归于尽。

然而陈杰的一句怒吼却又直接让其他人打消了这个顾虑。原本陈杰还沉浸在石穿“过世”的悲伤当中难以自拔,可是当她听到弥久子怀疑刘颖意图的分析之后,她便立kè

怒不可遏的骂道:“泼妇!你要是想死你别拉着我!你就自己选别的路去,老娘现在被你们制住动都不敢动,一旦遇到机关陷阱不是让我等死嘛!告sù

你,你们要是不走这条路现在就在这里把我们打死,我可不想被奇怪的虫子烤成肉干也不想被长矛串成肉串!”

一句“泼妇”骂出登时便让弥久子愣了许久,最后等她反应过来时更是气的胸脯起伏,那一刻她还真有种想要拔枪打人的冲动。

好在,这里如今是史密斯说的算,他挥了挥手就结束了这个小小的冲突。他看了看脸上泪痕未干的陈杰,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似的刘颖,心中有些犹豫不定。不过联想起自己一行人一路走来的悲惨遭遇,再看看至今仍旧毫无大碍的陈杰和刘颖,他便决心试一试。

于是乎,一行人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是隐藏在暗处的陷阱。一路走到第三层石塔竟然是无惊也无险,平静的让弥久子等人总在怀疑是不是真的走错了路。

直到第三层气窗里的光线照射到她们的脸上时,几人才终于确认她们真的来到了石塔的第三层。而且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

可是想到了这里,她们的脸色却又更加难看起来。如果一开始遵循石塔的指示行动就没有任何的危险,那么她们一路上吃得苦、受的累、死的人、受的惊又该怎么算?活该么?

“真是活该啊!”陈杰在一旁冷冷的笑道,声音中说不出的快意,只把弥久子起得俏脸发白。可是陈杰这样幸灾乐祸的样子却是让王琥和史密斯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若是在半个小时之前的话,依照陈杰那副悲伤心死的模样恐怕带着他们走入绝境同归于尽都有可能,可她如今不单没有了那副哀伤的表情,甚至还把正确的行动路线告sù

了众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是妥协了?

史密斯虽然没有看到刘颖对陈杰打出了几个具有特定意义的嘴型,却也隐约猜到这件事情不大寻常,至此暗暗地留上了心。

第三层石塔的体积较之第一第二层来说小了不少,远没有那么的宏大气派,可气窗的数量却是比第二层多了不少,让整个空间显得无比亮堂。

第三层空间内也不再似原先一二层那样一览无余,四下里有不少高高低低不知用处的摆设,也有不少奇形怪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石头土堆。整个空间乍看上去显得极为杂乱。而空间的正中央则仍旧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圆锥体,还是在一条条的盘旋而上,仿佛是一条巨大的大蟒正在盘体而眠一样,上面一块块的墙砖也确如蛇鳞般光滑透亮反折着窗外射来的光线显得极为扎眼。

史密斯吩咐美惠子看住陈杰和刘颖,他与弥久子、王琥三人则开始在第三层内展开搜索,四下翻找。可是翻找的过程当中几人的视线却又时不时的瞥向其他人的手里,生怕旁边的人偷偷藏了什么要命的东西。几人各自有各自需yào

寻找的物件,因而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变得谨慎小心。

美日队伍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可现在两支队伍也仍旧是美、日两支队伍。虽说现在仍旧是在联手阶段,可一旦发生了利益冲突他们之间的争夺战斗势必也要再次开始。因而就在这搜索的时候几人便已暗暗留上了心思。

而在几人各怀鬼胎的进行搜索的时候,陈杰和刘颖却已经开始了用独特的方式进行了交流。陈杰和刘颖俱都背对着美惠子,被她用枪抵住后脑勺。可是她们的嘴唇却一直在不停的蠕动着,按照一定的节奏快速上下对碰,发出一声声极为轻微的响动。

那不是什么唇语,而是摩斯电码!

这是两个女孩儿在极小的时候所掌握的一种技能,不是为了将来从事谍报工作,仅仅只是当年两个年幼的孩子所做的一个无聊游戏而已。却没有想到,这种无聊的游戏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在美惠子那里看去,陈杰和刘颖现在正极为配合的一动不动,而且连话也不多说,正是她想要的状态。她心想:只要控zhì

住她们两个的行动警惕她们可能发动的反扑就好,其他的事情她们也做不出来。因而美惠子谨慎的选择待在她们的身后,也因此她对于两个人正在进行的交流一无所觉。

陈杰正问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石穿真的没有死?”

刘颖道:“当然,我是亲眼看见的,看见他从地上掀开了一块地砖,然后整个人一下子就滚了进去不见了!”

陈杰道:“可是那个美国佬分明对他进行过检查啊?如果他是装死又怎么骗得过那个美国人?”

刘颖道:“嘿嘿,石穿哥哥一定是用了我说的假死药!”

“什么假死药?”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颖便将“七叶一枝花”的根部药效对陈杰做了一个详细的介shào

,终于,到了这时陈杰才终究放下了心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在启程前往第三层的时候,陈杰还当真想过要将所有人都引入充满陷阱的通道之内,让他们为石穿陪葬。幸亏当时刘颖便对陈杰打出了三个字“他没死”这才让陈杰放qì

了这个疯狂的计划,暂时配合史密斯等人走了上来。

而此刻一旦确认石穿没死,陈杰心中登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高兴的心花怒放。而一旦知dào

了自己一直牵挂的人儿安然无恙,她这个急性子更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当下便四下张望着,试图去寻找石穿的踪迹。而这时,美惠子冰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在做什么?”

陈杰立时一惊,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他人的手中,她咳了一下扭了扭脖子,随意的道:“怎么了,活动活动身体你也不让?你个臭三八,真是个事妈一样。”

美惠子自小便在日本长大,受到的教育也无不是用于谍报搜集的高等教育何曾听过这样有中国特色的粗话?她自然不晓得那两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美惠子再如何迟钝也对于汉语中的“臭”字却是有所了解,知dào

那不是什么好话,可看着陈杰那副样子却也知dào

自己在骂人方面不是她的对手,气的涨红了脸最后干脆默不作声。

这样默认的态度立kè

便让陈杰来了性质,一口气杂七杂八连同好几句国骂一起出口全都向美惠子身上招呼了过去。只把年轻的美惠子气的俏脸发白,指节都在微微颤抖着,她将枪口死死抵在陈杰的脑后,发狠的道:“你如何再敢说出一句,我不理队长在想什么,我会直接打爆你的脑袋!闭嘴!”

这么一来,陈杰方才停下了嘴巴,得yì

洋洋的冲刘颖眨了眨眼。

刘颖又有些好奇的对陈杰问道:“小杰姐姐,你干嘛没事总挤兑这个日本女人?”

“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么?”

“我只是觉得你好无聊,这些事情又没有任何的意义。”

陈杰歪头想了想,这才上下唇相碰打出一连串的摩斯电码组成一句完整的话,道:“确实没什么意义,不过确实很有意思。”

第五十一章:龙潭(二)

“有意义”和“有意思”注定是两个不同的层次的概念犹如两颗不同轨道的星球遥遥相望却不会碰触.人在世间行事无外乎追求两种——“有意义”、“有意思”。可往往有意义的事情都没有多少意思,而往往有意思的事情也没有多少意义。同时又有意思又有意义的事情纯属难得可遇而不可求,而同时又没有意思又没有意义的事情却极为常见满眼尽是。譬如现在史密斯等人的状态。

在第三层石塔这杂七杂八仿佛废墟一般的地方搜索着不知有无的线索,这件事无论怎么看也没有意思。而他们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的铩羽而归后,这件事又变得极其没有意义。特别是三个人在这一路的搜索当中还要一路的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互相提防相互警惕,已经是劳心劳力到了极点。更是种无聊透顶无用透顶的麻烦。因而虽然一无所获,可几人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在弥久子的建议下一行人斜靠着那个形状怪异的立柱开始休息,他们的打算是在这里休息十分钟之后再向第四层石塔出发。虽然在这第三层石塔内他们并没有发xiàn

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可是在这层石塔内也着实没有发xiàn

什么危险的机关或是古怪的可怕生物。至少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向上走再遇到危险的机会不是很大了。从这个方面看起来,这番搜索也未必不是没有意义,它至少证明了几人现在所处的环境很是安全,一行人可以从容不迫的安排行程。

对他们来说,“安全”才是此刻最有意义也是最有意思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们的脚下,仍旧处在第二层石塔中央的石穿正仰着头,神情微凛的看着这眼前巨大的怪异“石柱”。在进入夹层之前,石穿本以为霍尔奎拉和霍丽坦已经是很逆天的存zài

了,却没有想到这座石塔里真zhèng

让他感到抓狂棘手的竟还另有其物!现在才姗姗登场。

这就是阿依萨么?怎么会这么个**?别说是连弩和短剑,就算是斩马剑砍在它的身上恐怕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吧?

它若是动起来,那可真是要地崩山摧、山河变色啊!原来一路走来,最大的危险一直都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他们。

石穿心中惊惧可头脑中的思路却还是清晰非常,他现在需yào

做的不是去探索什么秘密,当务之急是要先尽最快的速度把陈杰和刘颖两个丫头救出来!不论这次探险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果,如果让她们两个为此而受到伤害他石穿可是难辞其咎会懊恼一辈子的!想到这里他更不耽搁,将连弩弩匣中的弩矢装满压实,而后便快步冲入了通往第三层的楼梯之内。

这一次他不打算做什么偷袭迂回,而是直接从正面冲锋凭自己的本事救人。在这么短的距离内,对付手中的枪械未必就比他手中的连弩威力更大。只要能够抢先干掉所有的对手,他要救的人自然也就救下来了。

咚咚的脚步声开始在走廊中回响。

正靠在立柱旁休息的王琥赫然睁开双眼,耳朵直楞着惊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四下里的场景仍旧是乱七八糟,不过好在天还亮堂。他不动声色,悄悄推醒也在他一旁酣睡的史密斯,对他低声说了两句。这时,负责看守职责的美惠子也凑了过来,将弥久子摇醒,道:“有脚步声,但是听不出是从哪儿来的。”

所有人闻言登时神情一凛,不止一个人听到那就意味这并不是什么错觉而是确有其事。在这种地方如果出现了脚步声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处了这批队员们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来的不应该是人。可如果来的不是人,那难道说又是一种古怪生物来袭?

王琥却向身边指了指,对着那个通道说:“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看样子正有什么东西要从第二层石塔里追上来。”史密斯等人向通道中看了看,侧耳倾听,果然确认了王琥所说的话。弥久子对史密斯问道:“怎么办?要打一打试试么?”

史密斯摇头,将弹夹退掉看了一眼里面的子弹,道:“我们剩下的子弹不多了,估计你们的也没有多少,现在还不知dào

上面有没有其他危险,我们需yào

留着子弹以防不测。”

可美惠子却有些担忧的道:“可如果上来的怪物太过厉害了怎么办?先不说那些古怪的虫子,如果那种浑身漆黑的怪物冲了上来,就凭我们几个恐怕也得费些功夫才能把它赶走……”赶走,美惠子等人都清楚这两个字的意思,霍尔奎拉的身上放佛批了一层防弹衣一样,真有些刀枪不入的意思,如果真的是它来了,那么几人能做的也就只有尽lì

把它赶走。

史密斯忽然笑了,对王琥招了招手,王琥会意立kè

便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两块瓶盖大小的圆形器物来。史密斯见美惠子等人都还有些懵懂,便出声道:“这是CIA、CAT和CST等部门专用的小型爆破炸药,一会儿我们就用这个来招呼怪物,不怕它不跑……”

“不行!”

弥久子等人正听得入神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了这样一声大喊,陈杰神色怪异的看着这两颗小型炸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当然不能说“万一是石穿上来了该怎么办”可是也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帮家伙用炸弹来对付这个不明身份的来客,还是那句话“万一是石穿上来了该怎么办”。她看了看其他人,又看了看眼神有些担忧的刘颖,语气重新恢复了那种冷嘲热讽的态度。

“亏你们还要搞什么探险?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dào

?你们在通道口埋设炸药?万一把通道炸塌了该怎么办?没错,怪物是上不来了,可我们也出不去了!你们这帮蠢猪!”陈杰理直气壮的吼着,说完的时候再配上那副不屑的表情还真是可以以假乱真,只不过她此刻的心脏正“砰砰砰”的狂跳个不停,距离她最近的刘颖却是已经清楚的知dào

自己的小杰姐姐是有多么的紧张。

却是很让人紧张。

陈杰一番话说完后,史密斯等人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才终于开口点了点头道:“陈小姐的这个提醒很及时,幸亏我们没有这么愚蠢的去做啊。”听到这里,陈杰和刘颖方才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可王琥却还在问道:“那么史密斯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史密斯笑了笑道:“既然不好放在通道口,那么就放在通道出口一步远的地方吧,足够对付怪物用的了。”陈杰和刘颖刚刚松了一口气,此刻差点没被自己的呼吸呛死。

美惠子不容陈杰再来胡说什么,直接把她和刘颖押着便走入了一处隐蔽物后藏住了身形。王琥将小型炸弹放在通道口出口的外侧一步远的地面上,只要从通道内走出势必会经过其上。而弥久子和史密斯则已经各自拿了枪械,在何时的位置准bèi

好了狙击。虽说他们的计划里并不打算用到子弹,可一旦来的怪物太过厉害也容不得他们心慈手软。

“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陈杰和刘颖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各自的嗓子眼上,手心里全都是紧张而出的汗水。而王琥等人却是一动不动的埋伏在原地,死死盯着通道口的出口处,只等那怪物一现身就立kè

加以轰杀。

突然,就在通道口的位置上那脚步声骤然停了,刚刚还清晰无比的节奏被骤然打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生出一种强烈的不舒服。

一秒两秒三秒……

第两分三十三秒从通道口内突然窜出了一个黑影,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向外面急速掠来,王琥吃了一惊,当下也没顾上看个清楚直接便按下了炸药的遥控器。“轰隆”两声巨响,两颗微型炸弹此刻却是产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剧烈爆zhà

。爆zhà

震得整个石塔都有些微微晃动,不少灰尘从头顶簌簌而落,巨大的回音四下里来回回荡着,不断冲击着几人的耳膜。在空中那正自飞掠而来的黑影甚至直接被冲击波撞得改变了方向,四肢瘫软着歪歪扭扭的跌落在了远处,一动也不动了。

死了?

史密斯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本是打算用这两颗炸弹惊吓驱散来者的,却不想就这么把怪物给炸死了?它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还是说……

联系到刚刚陈杰突然发出的提示再联系一下陈杰和刘颖一路上的情绪变化,史密斯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等弥久子和他商量什么,自己立kè

跃出隐蔽物向刚刚那个黑影奔去。如果第一次石穿真的没死可却在这里被自己两个炸弹炸死的话,那这个玩笑可就真的开大了!

史密斯急的心急火燎,可等他跑到那个黑影的身前一看,却又顿时目瞪口呆。那是一个浑身早已变成黑炭一样的躯体,皮肤和肌肉都已经严重的烧毁几乎完全可以化成一堆灰烬了,可见他不是乔治便是另一个被霍丽坦袭击而死的美国人。一具尸体而已,怎么会自己出现在这里?

下一刻,史密斯便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竟然被这么简单的一个计谋给骗了?

一支无声无息的弩矢从身旁突然射来,史密斯一声低吼大腿外侧的皮肉便被这支弩矢射了进去,当下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而等他找好隐蔽物藏好了身体后,这才发xiàn

刚刚自己等人瞄准的通道口,早已是一片烟雾浓重了。

第五十二章:龙潭(三)

石穿就是自这片浓雾之后冲来

刚刚的爆zhà

也着实吓了他一大跳,不是因为爆zhà

的威力和冲击波,而仅仅是因为那爆zhà

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声响.整个石塔在那一刹那颤了颤,正常人都认为那是爆zhà

引起的建筑物震动,可现在却只有石穿知dào

,造成那阵震动的原因还另有其事。

事情变得有些紧急了,刚刚那声爆zhà

已极有可能将那沉睡了数千年的猛兽唤醒,而一旦它真的醒来不消再说什么探险寻宝获取节点钥匙,仅仅是几人能否从这里活着出去都还在两可之间。石穿当下便已做出了决定,不论如何,先要把陈杰和刘颖平安的带出去!

因而,他先是丢出了一颗烟雾弹,在一个人影追出去后他看也不看便向那个方向射出一支弩矢,随后整个人放低了身子擎着背后的斩马剑急速向前掠进。这个时候,他早已不惮于杀人。

当斩马剑从浓雾当中破空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这柄剑的来历,但却是所有人都知dào

这柄剑的威力。那又厚又长的剑身以这样一个高速被人挥舞起来,足以一剑将人的身体砍成两节!

正迎着斩马剑剑刃之处的是弥久子,这一剑如同霹雳般当空落下真是把她吓得花容失色,这么近的距离下她已经顾不上用手中的枪械还击,眼看自己还有闪避的余地立kè

便向身旁一个纵越。

“轰”的一声响。

原先弥久子所藏身的那处遮蔽物直接被这一剑之力砍成了一地碎片,而不等其他人看清什么,第二颗烟雾弹被那人丢在了脚下,整个身体随即缩回了浓雾当中让人根本看不清楚。

美惠子随手向浓雾中开了两枪,没有回音。而弥久子这一次吓得不轻,一声娇喝更是将一梭子冲锋枪弹全都倾泻向了身前,只把眼前的烟雾搅扰的一片混沌。然而仍旧一无所获。

不远处,史密斯的声音传来“别Lang费子弹,你们看不见他!听我说,王琥,他在你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小心!”

话音刚落,那斩马剑便再次破空袭来,直接向王琥的头顶劈下。这样的距离之内,王琥根本再也避无可避,他已经失去了所有闪躲的空间!如果王琥执意要躲避的话,这一剑会直接将他拦腰砍成两段!

这一切就发生在眼前,便是史密斯也吓了一大跳。

刚刚的距离确实还有三步远,可在那人的高速之下竟然转瞬就到!可见袭击者根本没有想要和他们拉锯战的打算,一出手便想要白刃见血的近身搏杀,事实上他已经基本成功了。

王琥此刻已经躲无可躲,而他手中除了一柄短枪之外便只有一柄伞兵刀,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容不得他从容射击,握着斩马剑的石穿已经能够肯定,自己已经干掉了眼前的对手。干掉他之后呢?陈杰和刘颖还在那个美惠子的手中控zhì

着,不能被她发xiàn

自己的身份否则会以陈杰二人作为人质来要挟自己,必须再离她近一些,然后突然暴起一击必杀!之后便带着陈杰和刘颖离开,这是最佳的方案。

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的话,石穿相信依他对整座石塔的了解,他可以带领两个美女在那怪兽醒来之前便离开这处险地。那时候没有了后顾之忧,石穿才能够从容不迫的去寻找他所要寻找的东西。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如果。

在没有变成现实之前,一切的如果都是一场没有意义的白日梦。

“砰”的一声闷响,王琥的伞兵刀迎面架住了石穿当空劈落的斩马剑,前者仅仅只是膝盖弯了弯而已,随即便彻底承shòu住了石穿恍若雷霆般的一击,将那附加在斩马剑上的力量完全承shòu。只是,伞兵刀已经从中间断了刃。

石穿立时大惊!

他的力量有多大他自己当然清楚,原本就底子不错的他在月冢之中经过了一段彻底的改造后,身体力量之强已经堪称举世少有的力士。他自重新回到现实中后除了败给御手洗千缘的剑道之外,也只遇到过于一个能凭借自身力量和他战成平局的对手——就是那夜潜入他院子中的那个蒙面黑衣人。

怎么这个叫做王琥的年轻人也能够在正面硬抗他的力量?难道说,这世间的力士已经这么不值钱了?

等等!

石穿再次看了看王琥的眼睛,顿时浑身一震,原本他见到王琥时便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身影很是熟悉,可又偏偏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直到此时在这种生死关头再度得见他的眼睛,石穿才确认,王琥就是那夜企图潜入他房中的黑衣人!

原来就是你!

此刻,因为架住了石穿的攻击,王琥已经看到了石穿的身影更看到了他的表情。王琥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恍然,而后便是嘲弄。王琥似乎也明白了石穿表情惊愕的原因所在,因而他对着石穿的脸笑了笑,很放肆的笑了笑,很张狂的笑了笑。而后,他手中的枪口对准了石穿的腹部。

不等王琥开枪,石穿接着手臂下压的力量强行向上跃起。他一手按住斩马剑的剑刃,不顾剑刃的锋利已经割破了手掌,猛地在空中借力一个空翻。噼啪的子弹从石穿的身下穿过,噼噼啪啪的击打在他身后的怪异立柱上,砸出大片的凹陷。

石穿回身时已经松开了斩马剑,顺手抄出了后腰上的短剑,直接捅向王琥的后腰。这个敌人太过诡异危险,石穿虽然还想从他的嘴里问出点情报和信息,可是在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心慈手软了。刚刚的一连串枪击全都打在了立柱上,这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现在已经是千钧一发、迫在眉睫的危险,石穿的出手必须再快再狠辣一些,否则真的就来不及了。

可王琥却显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一梭子弹打空之后他也不多遗憾,随手就将已经空了的短枪丢在一旁,感到手腕上的力量减轻之后,他便猛地向前一跃,将被石穿抛下的斩马剑握在了手里。一招让开了石穿的攻击,他也不等身子站稳,手中的斩马剑还嵌着那柄断了刃的伞兵刀拦腰便向石穿砍去!石穿向身后躲避,反而一个踏步迎着长剑冲了过去,在长剑即将砍到身体的时候,竟是行险打了个旋子!让长剑擦着他的肚皮略过,而他手中的短剑则已经再次逼近了王琥的喉咙!王琥弃掉长剑一把攥住了石穿握着短剑的手腕,两个人直接厮打颤斗在了一起,低喝声此起彼伏。

两个力士之间的战斗少了很多精彩绝伦的招数、套路,却多了无可比拟的血腥气和火药味。

两个人刚刚经lì

了一系列的交手和对撞,可也不过仅仅只是一个错身的时间而已,史密斯刚刚喊话的尾音尚还在空间中飘荡,两个人却已是经lì

了多少次的生死关口。稍有不慎,那边是身死人手的下场。

而到了这一刻,其他人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场间的一切。

美惠子、弥久子惊愕的目瞪口呆,全然想不清楚石穿是如何死而复生的。史密斯有了一些心理准bèi

,可也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端着手中的手枪,一时不知dào

该不该去瞄准。至于陈杰和刘颖在见到活的石穿之后自然是心花怒放一番,可是看到石穿的攻势受挫,此刻又不免有些担心,惊、喜、恐、忧不同的情愫交杂在几人的心里不断的回荡,有不断的被新的情绪所取代,一时间弥久子和史密斯都在权衡控zhì

住石穿的可能性,所以竟一时没有去对王琥援手。

可王琥似乎也没有需yào

援手的意思,现在是他第二次与石穿展开交手,两人都对对方的情况有所掌握,而没有了第一次的惊愕。现在正是越斗越是激烈,战况持续在胶着状态,一时间却也难分胜负。

王琥自然不急,可石穿却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他被王琥缠住了手脚自然已经失去了突袭的可能性。可现在他手中只有一支发射速度缓慢的连弩,对方手里却有着不止四条速射枪!强攻的打算也只得作罢,到了此时此刻该怎么办?

忽然,地面又轻轻的颤了一下,弥久子等人包括王琥在内都没有怎么在意,可石穿在发xiàn

这次轻颤的时候却是面色大变,当下露出一个破绽被王琥一拳砸在了胸口上。

这一拳当真是极重,一拳砸下石穿就觉得是一记重锤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一样,登时气血翻涌呼吸差点出现停顿。不过好在这一拳距离心脏还有些距离,否则很有可能这一拳就让石穿彻底丧失了战斗力。可是事到如今,石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机会了。

不论王琥能否将他打败,此刻在几条枪的包围下他已经没有可能带走陈杰和刘颖,而那个几乎是来自于洪荒的猛兽却要马上苏醒过来!时不我待,到底该如何是好!?

睁开眼,正在逼近的王琥嘴角挂着狞笑,正在高高扬起自己的拳头;看向旁边,被美惠子控zhì

行动的陈杰和刘颖一脸担忧,神情显得极为焦急;另一侧的史密斯和弥久子还在蹙着眉头权衡着利弊,却没有一个人能跟石穿一样看到迫在眉睫的危险。

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等等……

危险?

石穿脑海中突然闪动了一线灵光,不及他仔细思索,石穿猛地翻身让过王琥砸来的拳头,地面上轰然出现一个硕大的拳印。他没有趁机反击,反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堆捆在一起好像鞭炮一样的东西来。

他伸手拉住一根雷管,看着再次冲来的王琥冷冷的说了一句话:“站住,不然我就要弄响这捆烈性炸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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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龙潭(四)

王琥在听了这句威胁后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嘴角狰狞的笑容便又变成了不屑的玩味.这才哪儿到哪儿?他可不相信石穿这么轻易的就会来和他赌命,他还没有打够呢。王琥向前走了两步,没有丝毫在意的意思扭了扭脖子和手指节,一阵噼啪乱响。硕大的拳头再次高高扬了起来随时都可能砸落下去。

“住手!王琥先生,请等一下。”

史密斯的声音适时的响起,将已经有些杀红了眼的王琥喊停了下来。王琥很有些不甘,可看了看一瘸一拐走来的史密斯又看了看正握着烈性炸药的石穿,最后还是听令走到了一侧,不过一双眼睛却仍旧不离石穿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化身为一头猛虎再度向石穿扑击过去一样。

史密斯看了看面色只是略有些惨白的石穿,又看了看他手中正死死攥着的烈性炸药。他当然不知dào

那几个爆竹一样装在圆筒里的东西是御手洗千缘为石穿专门准bèi

的合成烈性炸药,不过在他看到石穿那决绝的眼神后还是对这几个小东西留上了神。

他笑着对石穿道:“石穿先生,本来我还以为我们将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却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又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呵呵,我对您是如何起死回生的方法很有些好奇,不知dào

您能不能和我们讲一讲?”

石穿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抱歉史密斯先生,现在我恐怕没有时间来和您闲扯。我手中握着的是足以将这片乱糟糟的空间全部炸平的烈性炸药,我现在想要的是放了我们队里的两个女孩儿,否则我们大可以在这里同归于尽。”

不等史密斯说什么,一旁的弥久子忽然哈哈大笑的走了过来,腰肢如柳条般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妩媚诱惑浑然天成。此刻她的脸色早已经恢复了正常,刚刚那声狼狈的尖叫似乎也于她毫无干系,她一脸笑意的走近石穿,对他说道:“石穿先生,刚刚的情形相比您也看在眼里,我们只不过是想要请您和您的两位朋友保护一下我们的生命而已,却并没有想将你们一行人斩尽杀绝的意思。您这样三番四次甚至不惜以性命相威胁,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们之间还有其他的误会么?”

石穿道:“既然没有什么误会,请问现在我和我的两位队友可以走了么?”

弥久子笑了笑道:“理论上来说当然可以,只是现在这里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还不知dào

石塔内外还有多少机关陷阱和古怪生物在等着你们,而你们几位的手中连一支枪都没有,现在如果就放你们离开的话,恐怕反而会害了你们的,那是对你们的不负责任。石穿先生,我个人觉得您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行动的好。请放心,我可是一心为你们的安全在着想,希望您千万不要介yì

啊。”

“轰”

石塔又再次震动了一下,这一次比刚刚的震动还要强烈一些,可仍旧没有引起其他人多余的关注。只是王琥抬头向四下里看了看,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多小地震?”而其他人的视线和注意力依旧全部集中在再度沦落困境的石穿身上,正如王琥所言这不过是两个不起眼的小地震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然而,与史密斯等人的漠不关心不同,石穿此刻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Lang。他知dào

震动的来源是怎样的,自然也就清楚这些震动过后会紧接着到来什么。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史密斯还在石穿的身前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大意是双方没必要弄的两败俱伤,相互之间完全可以坐下了谈一谈。可石穿却已经决定不再听这群家伙废话了。反正时间已经来不及,不如在现在就赌一赌!这也是你们自找的!

石穿毅然启动了雷管下一刻,那三支捆在一起的炸药便被他丢在了王琥的身上,炸药的侧面都是粘度极强的粘黏剂碰到了王琥的衣服便如一层膏药般贴了上去,任他如何去甩也甩之不掉。大惊之下的王琥可不敢再做怠慢,惊声大骂石穿,赶忙一边向气窗外跑去一边解下自己的衣服。

而石穿自己则在几人满脸惊愕之下突然发动,一把撞倒了正前方的弥久子,不理会身后史密斯抬起的手枪直接向陈杰和刘颖所在的位置冲去。

“砰!砰!”两声枪响在石穿正前方的美惠子与他身后的史密斯同时扣动了扳机,他们二人手中的枪械几乎同时射出了子弹,一颗打在了石穿的左肩上,另一颗则是被他侥幸万分的躲了开来。石穿的速度快不过子弹,但是他的反应和意识却可以快过发射子弹的人!不理会肩头发出的剧烈疼痛,石穿疯狂迈动两条腿,一路呈“Z”字形路线前进,在杂乱的空间中继xù

狂奔。

真的是太快了。

不等美惠子第二次扣动扳机,双腿运转如风的石穿便已经冲入了她们三人所在的隐蔽物后,在美惠子吃惊的面孔下猛然挥起一拳砸在了她的腹部。

这一拳很重,虽然不至于一击毙命却是将美惠子直接击飞了出去,远远的摔在了杂乱的物品堆里。

石穿拉起了陈杰和刘颖,而后也不和她们说什么直接便将两人一左一右的夹在自己腋下。发疯一样的向楼梯通道口冲去。那里的烟雾尚未消散,一冲入烟雾后其他人便很难再行瞄准,这就是石穿最后的机会。

快,还要再快点!依靠速度冲出这座石塔,这就是石穿现在的计划。

然而,还是有一声枪响出现在了耳畔。

“石穿!”陈杰和刘颖同时惊叫了一声。

石穿只觉得大腿一沉,仿佛骤然失去了力道一样猛地向前摔倒。而紧接着剧烈的疼痛感才撕心裂肺般的冲入他的脑袋,让他忍不住一声闷哼。

怎么回事?

他分明在奔跑过程中已经做了好几个趋避的动作,改变了两三个行动路线,为什么还有人能够在这样完全不可视的情况下击中他?

石穿不知dào

这是为什么,但是他知dào

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轰”的一声巨响,所有还在第三层石塔内的人们全都痛苦的捂住了耳朵跌倒在地。刚刚那一声响好像是一道来自天际的炸雷在他们耳畔爆zhà

一样,险些能把他们的耳膜炸破!

炸药爆zhà

了费尽lì



脱下衣服的王琥一刻都不敢停留,脱下衣服后立kè

便将他的衣服连同炸药一起丢到了石塔气窗之外,还不等他卧倒隐蔽窗外便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巨大爆zhà

声。冲击波沿着气窗袭来,直接将王琥健硕的身躯推出了五六米远,直到撞上了一个障碍物后方才停了下来。

而爆zhà

的威力还不止于此,正面承shòu爆zhà

的石塔墙壁已经被彻底的炸塌,而相邻的几扇气窗和墙壁则是龟裂破碎,那三颗捆在一起的炸药威力竟至于斯!而冲入第三层内的冲击波仍旧在一刻不停的扫荡着整片大厅。

无数灰尘和杂物被吹得冲天而起又眨眼睛烟消云散,原本缠绕着楼梯口处的两团浓重的烟雾也在片刻间变得清明透亮,露出了里面正受伤流血的石穿和两个惊慌失措的女孩儿。

冲击波又紧接着持续了十余秒方才罢休,而爆zhà

产生的其他影响还又在这半封闭的空间内逡巡许久,最后当漫天尘埃落地一切苦厄才算彻底消弭。众人睁开眼,愕然看到原本杂乱无章的石塔第三层此刻靠近爆zhà

点的区域竟是被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竟是变得如此干净!

史密斯和弥久子两人忽然开始剧烈的后怕起来,若是刚刚石穿手中的炸药丢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恐怕一个腿部受伤另一个被隐私所困的他们或许会让这捆炸药在空间内爆zhà

!那时候只怕所有人都会在这样的威力下粉身碎骨。石穿不止是说一说而已,他竟然真的敢做出这样同归于尽的事情!

这个该死的疯子……

一片废墟忽然动了动,紧接着“轰隆”一下从中站起了一个人影。

王琥浑身是血的从废墟堆里走了出来,甩掉了脸上砸落的碎石。他此刻满脸细小的伤痕,嘴角挂着一丝狞笑,双眼闪烁着暴怒和疯狂的意味。他双手攥拳攥得死死的,一步步的向石穿三人走去。

“别过来!否则小心老娘我踢爆你的蛋蛋!”

陈杰见状立kè

摆出了跆拳道的架势,一脸霸气的挡在石穿的身前,虽然她知dào

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对付自己一行人恐怕只需yào

三颗子弹就够了,自己也未必能打得过眼前这个肌肉男。可是,如今石穿受伤刘颖又是娇娇弱弱的,此刻能够有些战斗力做些抵抗的也只有她自己了。

希望,对方还能留下一些理智。

然而王琥似乎已经彻底被愤nù

冲散了理智一样,依旧在一步步的向着石穿走去。刚刚的爆zhà

实在是太过可怕,他此刻的两只耳朵都流出了鲜血,已经陷入了暂时性的失聪之中。而如果刚刚他再慢上一秒的话,此刻他失去的恐怕就不止是自己的耳朵,他的整具身体都会在剧烈的爆zhà

中烟消云散!这如何能不让他感到愤nù



而这一次出奇的,史密斯和弥久子也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虽然他们仍旧不希望石穿去死,可是刚刚那声爆zhà

确实太过可怖,为了平息他们心中的怒火他们也需yào

王琥能出手教xùn

一下石穿。如果他真的出手过重的话,史密斯二人自然会上前制止的。

陈杰看着越来越近的王琥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而王琥似乎根本不在意挡在他身前身形单薄的陈杰,目光仍旧不离瘫坐在地的石穿,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在距离石穿十步左右的地方,他骤然架势,如炮弹般疯狂的冲了过去。

陈杰一声低吼,右脚向身后撤了撤,双眼盯着正在冲来的王琥准bèi

以一记最为强硬的鞭腿迎上去。这一击,她已是拼了。

就在两人即将对撞的一刹那,忽然“轰隆”一声,整个石塔再次发出了一声震荡。只不过这一次,震荡的幅度太过强烈,所有还站在地上的人都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弄得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

石穿叹了口气,强撑着回头看了一眼,咬紧了牙齿。

半封闭的空间内,突然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

第五十四章:龙潭(五)

“吼!!!”

那巨大的声音陡然响起,声音扩散而出直冲苍顶,几乎让天地都为之逶迤变色.一吼之威好似数百吨水流从断崖上凌空而落撞入幽幽的山谷,又像是上百门火箭弹发动齐射一般让人心胆俱裂。一吼之威,震了满室剑拔弩张的人类,惊了塔外满林莘莘生灵,扰的塔上天际乱云飞渡。

刘颖、陈杰愕然回望和石穿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和不解,随即却又是深深的骇然。因为这个声音,她们曾经听到过。而正因为听到过所以她们一下子便响起了那一天清晨的逃亡,想起了发出这个声音的东西所具有的破坏威力她们还见识过。

那真的是十分可怕的一幕……

“吼!!!”

又是一声崩天碎地的巨响,又是一次地动山摇般的晃荡。

整个巨大的无比的石塔此刻仿佛化身成为一条大江大河上的小竹筏,被风头Lang花不断拍打在水Lang里起起伏伏随时可能倾覆。那些原本就在爆zhà

中受到冲击龟裂的石头在这阵摇动中更加脆弱,眼看便在这股无可抵挡的力量前分崩离析,而位于整个第三层石塔中间的那根奇异立柱也开始出现了巨大的龟裂纹理,眼看便有崩碎的危险!

“糟了!石塔要塌了!该怎么办?”弥久子一声惊叫,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连续急退了几步,可是等退出几步后她才又醒起自己无论退出多少步总还是在这该死的石塔里面,她根本逃不出去。

是的,根本逃不出去。

石塔晃动的太过厉害,便是站立都显得极为困难更何谈去逃?如果石塔按照这样的速度和力度继xù

摇晃下去的话,恐怕不出一分钟就能让整座石塔完全倾塌。而史密斯等人一路爬到这石塔的第三层可是花了将近三天的时间。就算是石穿一行人也花费了大半天的日程才走到了这里。

跑?那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留下呢?

眼看着头顶的灰尘簌簌而落,头顶的石头也开始出现裂痕和碎石,谁也不知dào

这石塔垮塌后到底会成为什么样子。如果说向外跑的行为是自杀,那么留在这里的行为也只能叫做等死!

还真是一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死局啊……

便在史密斯等人绞尽脑汁满头大汗的思考逃生的主意时,大厅内骤然安静了下来,一片萧然天地噤声。摇动停止了,裂痕停止了,巨大的兽吼声也停止了,人们的慌乱自然也随之而停止……一切归于最彻底的寂静当中,唯有塔外的清风时而吹过发端,让他们知晓现在的时间并未被某个神祗定格。

一向行动果决的史密斯和弥久子两人还在陷入呆滞,王琥一脸的茫然不知dào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稍远处,昏迷不醒的美惠子依旧是昏迷不醒,而石穿身上的伤口也还在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鲜血。陈杰看了看四下里的几个人,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立kè

退回了石穿的身边,想要和刘颖一起为石穿包扎伤口。

可石穿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对她道:“陈杰,你赶快带刘颖走!从这里冲出去,如果我能够拖延一下这个怪物的话,你们两个或许还有些机会……”

“你在说什么?让老娘丢下你不管自己逃命?不用再说,那是不可能的!”陈杰白了石穿一眼,甚至根本没有去想她留下来又能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此时的陈杰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石穿要让自己先走——那绝对不可能!

石穿指端开始用力,掐住陈杰的肩膀对她低吼道:“你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婆婆妈妈,今天是怎么了?嗯?那个怪物不是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就能对付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赶快逃,逃出去一个算一个!你死了如果不放在心上那么刘颖呢?让她陪我们一起死?”

刘颖和陈杰一起抬头,同时都想要说什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古怪的声音又响了。

像是一片碎裂的玻璃,又像是一锅在水中噼啪乱蹦的热油。

恍如那上好的青花瓷骤然崩裂,河面的坚冰被陡然砸出一个窟窿。

一阵“叽里嘎啦”的声音响罢,陈杰和刘颖搀扶着石穿快速向后退去,眼睁睁的看着她们面前大片大片的碎石崩落将刚刚他们所在的地面全部掩盖在下面。碎石漫天恍如落雨,轰然砸在地面上带起大片大片的烟尘似雾。

雾中雨中,其他几人也茫然无措的看着身前立柱的变化,怅然无语心头无力。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原本造型怪异体积庞大的中央立柱轰然崩解遮蔽了唯一的下塔通道,看着那立柱外面的一层表皮块块碎裂块块脱落露出里面一大片半透明的物质愈发的诡异危险,更是眼睁睁的看着立柱上新的纹理和裂痕还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增长着让人心胆俱丧。

原来感到绝望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情是绝望的事一个接着一个……

不一会儿,烟尘彻底的遮蔽了他们的视线,一切都在烟雨雾中。俗话说眼不见为净,可是这片混沌却没有让他们的心神有一丝半点的轻松。

他们再如何迟钝此刻也都已经知dào

,真zhèng

的危险就在那巨大的烟雾之后。

寂静的大厅内,响起了一道粗重复又悠长的喘息声。

那不是人类的喘息声吸气的时候,房间内大片大片的烟尘如同漩涡般向身前涌动而去,片刻间消失了大半,而等到一分多钟后几人已经隐约看到了藏身烟尘当中的庞然大物。不等他们惊叫出来,强烈的呼气已经带着烟尘如冬日寒风般呼啸而来,凛冽如刀,吹得众人根本睁不开眼。

反复如是几次,当那些尘土全都被吹拂在大厅的边角堆成厚厚一堆后,众人终于能有机会一睹那庞然大物的庐山真面目。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漆黑浑圆的巨大眼睛,乍看上去那更像是被摆放在高处的液晶电视屏幕。那巨大的头颅与重型载重卡车相当,呈一个放平的椎体状仔细看看的话又更像是一个被等比例放大的马脸。那张脸也确实像马,因为它颈后的部位还长着大片大片深色的修长鬃毛。可是不同之处却在于那满是鬃毛的颈后却又长着一双红色珊瑚般的巨大质角,好像麋鹿却又更像是那个传说中的动物……

如火车车厢般巨大的身体如巨蟒一样盘旋起来,将四只五指巨爪裸露在外。那身体的表面长着细密繁复的鳞片,可更多地方却又像是半透明的晶体,在石塔气窗透入的阳光照耀下耀耀盛辉,一呼一吸间气势雄浑威仪天然。那生物美丽、恐怖、粗犷、精致、复杂、简单,让人敬畏如斯,让人赞叹如斯。

真是像极了中国神话传说当中的龙。

不!这简直就算是龙!是真zhèng

的龙!

“吼!!!”

那头“巨龙”再次一声巨大的兽吼,气势雄浑的声音如惊涛骇Lang般汹涌而来,再次让人心神剧震久久不能平复。它慢慢抬起自己的头部,高大的身体不多时便已经触碰到了头顶的天花板,却好像没有任何阻碍似的直接将它顶碎了开来。巨大的碎石落块砸在“巨龙”的身上却仿佛是小小的尘埃落在了人体上,那“巨龙”竟好似浑然未觉!

它复又低下头,神情冷漠的看着第三层带厅内一排身形渺小如同蝼蚁般的人类。鼻孔旁两道长须在呼吸之间无风而动,显得飘逸复又霸道。

弥久子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史密斯摘下了仿佛共生体般的墨镜,陈杰和刘颖张大了各自的嘴巴满眼星光却不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音,王琥的拳头在微微颤抖,只有石穿又是颓然一口叹气……

他终于还是没有来得及,它也终于还是出现了第一代改造型陆地生物兵器——阿依萨,二号节点钥匙的守护者,被迫沉睡了上千年的洪荒猛兽。现在甚至已经不需yào

石穿再多说什么,这样巨大酷似“巨龙”的生物兵器已经彻底让史密斯等人丧失了斗志。且不说这个家伙攻击起来会是什么样子,仅仅是它的几个呼吸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解除武装,这样的对抗有任何胜算和意义么?

想到这里,石穿又是一声长叹,紧接着一声苦笑。

也就是这道若有若无的苦笑声,史密斯方才向石穿深深的看了一眼,知dào

了他刚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搏命的原因和理由。只是……石穿又是怎么知dào

有这样一个巨无霸的存zài

的?史密斯看着石穿,慢慢蹙起了眉头。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弥久子颤抖着双手,连声音也在颤抖的问道。没有人回答她,因为现在大家都想要问这样一个问题。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那“巨龙”的粗重呼吸和几人清晰可辨的狂乱心跳在有节奏的响着。人们心头的惊惧越来越大。就在这时,一直在仔细观察那头“巨龙”的刘颖忽然开了口,有些不确定的道:“这个东西有些像是洞螈……可是,洞螈哪里又有过这么大的个头呢……不过,不过真的好像啊!”

第五十五章:龙潭(六)

洞螈是一种体型狭小的脊椎动物,样子乍看起来有些像是蜥蜴,但若是仔细看却会发xiàn

和传说中的飞龙十分的接近.这种生物因达尔文而闻名于世,被称作“远古生命”的遗骸,而今只在斯洛文尼亚和中国的昆仑山古洞中残存着少量生体。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谁又敢将眼前这个巨大无比的家伙和那种温顺精致的小动物联系在一起呢?

刘颖的话微弱的响起,而后就这么微弱的湮灭,没人会去附和。此刻自也没人有心情去做附和。

“轰隆”一声,那巨龙的两只前爪落在了地面上,地面轰然陷落出两个巨大无比的恐怖爪印,立时便让刘颖等人回忆起了当日摩西甲纳对他们所说过的话。

大,真的好大。

大到它每一个细小入微的动作都会让所有在场的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大到让所有人都不能轻易言动,甚至大声的呼吸。这里,已经彻底沦为它的主场。

主场里,自然是它说的算。

那高大的巨龙呼吸缓慢悠长,可双眼却渐渐放的低了,最后几乎是放到了地面上,冷冷的注视着眼前这群渺小的个体。无人敢于言动,此刻所有人都如同即将要被屠宰的羔羊一样惊惧惶恐,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就被这可怕的怪物所盯上,被它一口连骨头带肉的吞下肚去。所以,所有人都在原地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命运即将落下的审判之剑。

一秒、两秒一分,两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忽然,有风从破碎的气窗处吹来,清新、清冷,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微微的打了个寒战。从静止到僵硬的姿势中舒展了回来。

起风了风满塔楼,这是某种预兆塔外的天空开始剧烈的变化起来,大片的乌云越集越密,眨眼间就是一片黑洞洞的不见光亮。

天际处,滚雷阵阵声声由远及近,最后“咔嚓”一道闪电轰然落雨。

这次是真的雨豆大的雨点连缀成幕噼啪砸在塔外的树叶上、草丛间,砸在那碎裂的残垣,浇润刚刚坠下的断壁。磅礴大雨中,塔内塔外一片清凉,一片喧嚣中的寂静。

石穿忽然拍了拍陈杰的肩膀,后者此时还在呆滞当中,直到石穿拍打了好几下方才醒过了神来。她这才醒悟,连忙又拍醒了刘颖,二人七手八脚的帮石穿包扎完身上的伤口,又将紧急止血止痛的药物给石穿敷好服下。

石穿突然又对刘颖悄声问道:“有没有什么短期有效的止疼药?”

刘颖犹豫了一下,悄声道:“我这里倒是有一点吗啡,可是……”

“给我”

刘颖看了看陈杰,两人又一起看了看石穿,在确认他那副不可推拒的表情后,二人各自叹息了一声,任由石穿将那剂小小的吗啡打在了身上。石穿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头渐渐变得平复舒展,而后行若无事。二人看着这一切却也只好自我安慰着,这么点剂量并不足以让石穿上瘾。

石穿感受到身体不再剧痛后,看了看其他几人的反应。史密斯和弥久子此刻渐渐凑在了一块儿,王琥也在缓慢的向他们二人靠拢,三人俱都万分警惕的看着身前的“巨龙”,手中枪械死死攥着不知想要做些什么。远处的弥久子还在昏迷当中,却也没有任何的威胁。

石穿看到这些后,悄声对陈杰二人道:“我们趁这个机会赶紧向上走。”

刘颖惊讶的指了指远处正在注视着其他人的巨大生物,惶恐的比划道:“石穿哥哥,那家伙……那家伙就在哪儿啊!它不会攻击我们?”

石穿忽然露出了一个笑脸,舒服的深了一个懒腰。

塔外的大雨仍旧磅礴,噼噼啪啪的落雨声仿若最为舒缓催眠曲,秋雨一场好伴眠,真是个让人犯困的天气啊。

石穿自己也不知dào

到底是这阿依萨沉睡了太久到现在还没有彻底醒来?还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又勾起了它的困意?他并不是什么古生物专家,也没有这个功夫和精力去的这两种猜想做出求证。他能做到的唯有把握机会。

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

“听着,别声张”石穿将陈杰和刘颖都凑到了自己嘴边,轻声的对她们道:“这家伙现在正在睡觉……嘘!别说话,其他几个人现在还不知dào

这一点呢。我们现在就立kè

向上去走,你们可要跟上我。”

陈杰回头看了看还在警惕着“巨龙”的史密斯一行,有些担忧的道:“可是石穿,我们只要一动这些家伙立kè

便会察觉,肯定要追上来的。而且……我们现在还向上走?那么一会儿我们该怎么下去?”

石穿“嘿嘿”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疑问,反而自顾自的道:“我们留在这里就能下得去么?向上去看看,说不定我们还能发xiàn

些其他的东西和机会。至于史密斯那帮家伙,他们到了现在恐怕未必有这个胆量了……哼,如果他们非要来就随他们吧。现在就跟我走。”

说罢,石穿不等陈杰和刘颖再问问题,自己撑着站起了身子向位于石塔三层东侧边缘位置的楼梯走去。他的大腿和左肩都受了重伤。虽然已经用了吗啡止痛,可是伤势带来的影响却并非这么轻易能够消解的,因而这几步走去石穿竟是一路的跌跌撞撞。陈杰和刘颖愣了一会儿赶忙追上搀住了他,这才算让几人的速度快了一点。

这边几人刚刚移动,史密斯那里便立kè

有了察觉。这也难怪,毕竟两方的距离相隔都不是很远。

可是看着石穿一路走去不是寻觅可能下塔的路径反而是继xù

向塔上而去时,他和弥久子、王琥的脸色同时变了变。但却没有敢于跑上去阻止,甚至没敢大声的喊叫拦住他们一行。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石穿等人一路上了楼梯。

又是一个多小时的漫长煎熬直到三人最终确认,眼前的这头“巨龙”似乎暂时不会主动攻击他们后,几人才敢凑在一起,低声的讨论起来。

王琥的声音有些怨毒又有些奇怪的道:“这几个家伙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还敢向上走?他们就不怕上面还有更厉害的怪物在等着么?”

弥久子的声音仍旧有些颤抖,毕竟旁边不远处那头“巨龙”还在那里“虎视眈眈”的看着她们,虽然不知dào

它为什么不立kè

发动攻击,可就像是一头猛虎和你在一处休息,精神上始终都是高度紧张,让人难受极了。她尽量压低声音,看着石穿一行的背影道:“恐怕他们还是想要去弄到这石塔当中的东西,还真是敢赌命啊!”

史密斯蹙眉想了想问道:“两位,你们的意见呢?我们是追上去……还是?”

弥久子立kè

便道:“别开玩笑了!这头巨龙的出现已经够让我们惊喜的了,还要上去?”

王琥也摇头道:“上面的石塔还有六层,谁知dào

还有些什么东西在里面。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吧……”

“可是……”史密斯的表情有些纠结,如果按照他的内心意思来看,他也绝不想再去趟这趟浑水,可是照现在这样的情形看来,这座石塔的顶层必定有着什么秘密或是宝物。他一路走来已经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在这里放qì

的话让他如何能够甘心?再说,回国之后他又要如何对国内的组织交代?

仿佛知晓史密斯的心意一样,弥久子妩媚的笑了笑道:“史密斯先生大可不必担心,我们放任石穿几个上去却也不是放qì

了搜索这座石塔。毕竟我们不是真zhèng

的探险家或是考古学家,您和我恐怕都没有那种非要亲眼见一见‘庐山真面目’的兴趣和志向,我们关心的只是这座石塔里隐藏的秘密是否如石穿卖给我们的情报中所说的那样重yào

,或者是从石塔中带出来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价值和意义而已。您说对么?”

史密斯立kè

便明白了弥久子话中的意思,他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浑身都是细小伤口的王琥。王琥也紧跟着点了点头,表情阴鸷的道:“我们就守在石塔的出口,等着石穿他们。这样一来可以避开这个可怕的东西,二来也能等待确认一下石穿的消息。如果他们全部死在了里面,我们就知dào

上面的空间更加危险,我们需yào

从长计议。而如果他们带着秘密和明器满载而归的话……呵……我们枪里剩下的子弹可还是十分充裕的。”

当队伍中大多数人都持相同意见的时候,往往领导者都会动摇自己原先的决定。史密斯想了想,又想了想,因为想的多了所以他也动摇了。

三人达成了一致,准bèi

在石塔的出口处守着石穿等人归程。而后,他们悄声远离了正在酣睡的“巨龙”生怕将它惊醒,又去将重伤昏迷的美惠子找了回来,用美惠子等人带来的吸盘攀爬器从三层破裂的缺口处向外而去。伴着沉沉秋雨离开了这座满是秘密的石塔。

终于,在向秘密前进的道路上,只剩下了石穿一行。

竖直向上的通道里,背后“巨龙”的呼吸声悠长绵延,墙外的落雨轰然作响,脚下的脚步声清脆叮咚一路向上。石穿此刻的步伐仍旧有些蹒跚踉跄,可是他却越走越快,越走越是坚定。

本就在刚刚,就在那头阿依萨出现的时候石穿已经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bèi

。可却不曾想生机就以这样一个极为滑稽的姿态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原来,所谓的绝望并不是真zhèng

的无法可做无法可想,而只是绝望的人自己丧失了所有的信念而已。

石穿还不曾放qì

自己的信念,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完成。在这之前他不能停,不能退,更不能死!

就算这里是龙潭,也要闯一闯再说!

第五十六章:莲花宝灯

“巨龙”还在沉眠,在秋雨温柔的日子里它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好事,此刻正趴伏在第三层石塔内睡得极香。史密斯一行人则是受够了石塔中层出不穷的“惊喜”和“恫吓”,带着伤员早早的选择了离开,一路攀爬来到石塔外找了一处空地安了帐篷,只是不知他们接下来还要打着什么主意,时刻有人在监视着石塔的出入口。

此时雨落千般,轰鸣江山,天地一片萧然,却是再也没有了人声鼎沸、枪声哓哓。

回想起几天前的时候,那时从成都启程前往这座石塔的三支探险队伍规模何其浩大?三支队伍近百人搅扰的整片原始丛林鸟奔兽逃、鸡飞狗跳,静湖狂澜、林海喋血,让整段探险的路程遍布着尸骸累累、鲜血淋漓。而今,仍旧走在前进路上的,却只剩下了区区石穿三人。

三人,却也依旧要继xù

走下去。

哪怕只有石穿一个人,他也要继xù

走下去。

谁让他身上还肩负着焚档的使命?谁让他不是别人,而是石穿……

吗啡药剂的镇痛作用确实明显,一路上石穿再也没有喊叫过疼痛。可是来自于肌肉的创伤却不是简简单单靠药物就能够欺骗的了的。一路走去,石穿的动作和步幅都有明显的差异,速度和他之前从浓雾中冲出偷袭的时候简直是天壤只比,不可同日而语。因而刘颖和陈杰干脆一左一右的架住了石穿的胳膊,三人以一个相同的步速向石塔的上层攀登而去。石穿没有拒绝,坦然受了。

这一路上和之前石穿一行的旅途很是相像,没有任何的障碍或是危险降临。偶尔会在路旁看到几只正在栖息或飞舞的霍丽坦,可在靠近石穿三人之后它们身上的淡蓝色光晕明显变得微弱,最后只是恭顺的在他们的身上靠了靠,便自行飞走。一路直到顶层,竟是没有出现任何的拦路虎。

而这一路走到顶楼,石穿的选择也很是让陈杰和刘颖感到诧异。

第四层和第五层石塔较于第三层来说已经是小了,比较于第一二层石塔更是小巫见大巫。可那也是两间足够大的空间,而且不同于三层之下的杂乱无章,石塔四层向上陈设、物品显得极为规整。一排排摆放着不同用途的架子和桌椅鳞次栉比,里面陈列的东西更是琳琅满目,差点没有让刘颖看花了眼。但是石穿却只是随意看了看便要求几人不去理会这几层,径直向上直到顶楼。而到了最后的几层时,石穿甚至连停都不停,带着刘颖和陈杰一路直接略过旁支直奔他的目的地。

顶层到了这里,陈杰和刘颖早已经发xiàn

了石穿的目的地就在最顶层——那间整个石塔最小的石室。可她们却不知dào

石穿为何会认准了顶层而不放,莫非他还知dào

些旁人无从知晓的情报?

两人一路搀着石穿边走边猜,在三个小时后,终于迫近了顶楼。此刻天已经黑了。

石穿没有要求两人继xù

向前走,而是停下了静静听了听身后的动静道:“史密斯他们看来没有跟上来,阿依……那个怪物也还在睡觉,我们暂时没什么可担心的。今晚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一早再进去。”石穿说罢,便慢慢寻了一处干爽的地方坐下,轻轻按压了一下腿上的伤口。

陈杰看着近在咫尺的顶层,那几节短短的石梯眼看便要走到了尽头,很有些不甘的对石穿道:“可是我们明明马上就要到顶层啦?天黑了就黑了呗,我们在石塔里面反正都是一样,怕什么?”

一旁的刘颖也不住的点着头,小脑袋浑似拨Lang鼓一样。这一路上她倒是忘了先前石穿捏她嘴巴给她强灌污水的事情,可是这几站走下来眼看着那么多稀奇好玩的东西而不能拿在手里把玩把玩实在是憋得有些难受。好容易石穿带着她们一路到了顶层,眼看就能看到最为重yào

的“秘密”了,石穿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停下……

石穿又揉了揉自己被史密斯一枪打穿的肩膀,吸了口凉气道:“打开最顶层之后我们一定会惊动下面那个大东西,那时候说不定我们就得想办法逃命了,如果外面的天太黑的话我们的视力受限很可能会出危险。所以,还是休息休息吧,也为明天储存一些体力。早点睡。”

说罢,石穿便自顾自的倒在了台阶上,此刻吗啡的药效开始渐渐散去,他身体带来的痛感越来越强,豆大的汗珠开始噼啪从他的脸颊上滴落,一滴滴的砸在不知多少年无人清扫的石阶上,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他竟然真的就这么沉沉睡去。只把陈杰和刘颖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女孩儿没有睡太早的习惯,借着荧光棒的亮光又说了一个多小时的悄悄话,直到外面磅礴的秋雨愈发清新响亮后,两人才算各自打了个哈欠,一一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第二天一早,饶是身上的伤口剧烈疼痛,可石穿仍旧第一个苏醒了过来,并将陈杰和刘颖一一唤醒。两个女孩儿睡在这种冰凉的地面上很不舒服,起来时身体很有些酸痛感。而石穿的身体不光酸痛,他的衣服在这一夜之间也被汗水浸的透了,拧一拧就是一滩水下来。可见他现在正在承shòu的疼痛之强烈。

可石穿却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怎么呻.吟哼哼,他对陈杰和刘颖交代了一下接下来要注意的事情,并又从刘颖手中接过一瓶吗啡后,他便尝试着向自己向上走。陈杰和刘颖生怕他有所闪失,赶忙跟了上去。

这一次的路程很短,仅仅半个小时而已,石穿等人便终于走到了这座石塔的尽头,尽头处是一道略微高大的石门。

那石门的形状有些怪,石门通体都是用整块大石雕刻而成的,虽然经lì

千年却是浑然一体除了门缝之外没有再露出任何的缝隙。石门的顶端蹲坐了一头不知名的瑞兽,那瑞兽有些像是麒麟,可两条多出来的翅膀却又破坏了它原本熟悉的形态,只是让陈杰觉得十分眼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石门的表面上还刻着一道明显的八卦太极图,可图形的正中却又多了一个正四边形,两条对边刚好经过两条太极鱼的圆心。

太极图几人都见过不少,可是这样一道奇怪的图案却真是旁人闻所未闻,不知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石穿默默注视着这道奇异的图案,思绪不觉间回到了近半个世纪前那幽暗的地洞之中,一时间不能自拔。

陈杰仔细看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而且这道石门也不像石塔正门处那样一推就开,任凭陈杰用处了吃奶的力qì

去推它却依旧纹丝不动。

最后,累得气喘吁吁的陈杰只好选择了放qì

,回头对刘颖问道:“小颖,你杂七杂八的东西知dào

不少,看看这个有没有印象?没有印象的话,你有没有什么思路?”一遇到陌生的事物陈杰下意识的便想去询问刘颖,好像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是万能的百科全书一样,而且对这部书的正确新深信不疑。

可是这一次,就算是百科全书也没有收录这一条信息,刘颖挠头看了半天,最后也只得俏皮似的吐了吐舌头。

陈杰见状登时泄气,已经来到了这里,结果一道石门却是推之不开?这种事情对人的打击可着实不小。

便在这时,石穿自自己的回忆中醒了过来,看了看一脸焦急忙前忙后的陈杰二人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咳。他道:“你们向后退一退吧,这道门我来开。”

陈杰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石穿的肩膀和左腿,不确信的问道:“你来开?真是个莽……你的伤行不行啊?你可别太逞强。”

石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前迈了一步。

陈杰和刘颖自动便让开了前进的道路,并自动退到了石穿的身后。陈杰退过去时,脸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石穿是个从不对自己朋友客气的人,到了现在,陈杰好像真的再没有听过石穿对自己说过一句“谢谢”或是“请”,便就是这两个没有礼貌的用语习惯,却是让陈杰十分的开心。若是其他熟人见了她这样一副样子不知dào

该多么吃惊。

有时候,人心就是这么奇怪。

石穿径自走到那扇高大的石门前,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月冢的地宫下,同样的抬起头,看着同样一个造型的门端瑞兽,静静的放松了全身。

自他胸口间骤然亮起了一道碧绿色的光芒,而那门端瑞兽的双眼也在同时微微的闪烁了一下,一道若有若无的触感开始自石穿身周扫下,石穿没有任何抵抗任由那道奇异的触感扫视过全身。他胸口处的绿光再次亮了一下,而后面前的大门在陈杰和刘颖惊讶的表情下轰然打开。

露在她们面前的是一间石室,石室的正中央有一座石台。

第五十七章:莲花宝灯(二)

石室的面积不大,和之前几人见过的那些石室比起来根本不是同一个数量级的,可放眼看去仍旧有个近百平米,也不显得多么狭小局促.石室四下里摆放了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东西,看样子像是某些奇异的仪器,而所有的摆放俱都呈一个众星拱月的态势将那个石台稳稳的捧在正中,让人看上一眼便即知晓,这石台上摆放的东西必定是这间石室中最为要紧的所在。

那石台的造型也很有特点,石台不大也不高,半人有余的长度上不知先人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将这些石台雕刻成了一丛聚集在一起的莲花造型,而最顶端的台面上还有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此时正闪闪发出明亮的光芒,登时又无可避免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陈杰和石穿两人看了这些东西的反应还好,可刘颖的小脑袋却是不停的转来转去,最后死死的盯紧了那石台上被两颗夜明珠映亮的中心位置。脸上露出一种陶然满足的姿态。

这才是正主该有的架势不一会儿,她便从静止的欣赏状态中回了过来,不断的催促着石穿,巴不得立kè

就冲上前去看看那石台上摆放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是少年心性,此时此刻竟是将他们一路走来所遇到的危险和经验都抛在了脑后。

陈杰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再次例行公事的教xùn

了刘颖一顿,而后两人才算真zhèng

的安静了下来。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先过去看看再说,别急着跟过来。”石穿说着,便让过两人走向石室的中央。

石穿慢慢走入石室之内,他的目光很自然的扫过那些奇异的仪器,最后落在那位于石阶上被映得明亮扎眼的石台。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生出的熟悉感瞬间袭来,让石穿忍不住对这件石室有了一丝亲近。仿佛这里一桌一椅每一件摆设都和他有故事在一样,让他忍不住想要流连一番。

当然,石穿没有做任何的停留。虽然他脑海中莫名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可是石穿的身体却还是在向石台前进。他废了很大的力量方才得以控zhì

自己的意识和身体,可那种扰乱他心神的无形力量,仿佛仍旧时刻环绕身旁一样,让石穿每时每刻都要与之斗争、对抗。

要想让理性战胜感性,这样的毅力和自控力想来极为困难,好在石穿做到了。

他摒除心中的杂念,一步步的向石台进发,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着和安稳。石台和他之间的距离并不长,可是从这里走到石台旁边,石穿却好似经lì

了几个年头一样,身上更是又出了一身的细汗。好在此时,他已经到了石台的旁边。

石台的高度只达到了石穿胸口的位置,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好像两颗巨大的眼睛在注视着石台上的这个陈设。石塔上面的陈设则是一个与石台本身连做一体的正六面小小石匣,通体光滑圆润。向上的一面和石室的石门一样,刻画着那种奇异的八卦图,两个鱼眼的部分是镂空的,想来是要通过它们才能打开石匣。这本应独立的石匣不知是怎么与石台本身连做一体的,看上去十分的和谐。

就是它了!

石穿暗暗送了一口气,随即便要将之打开。他一路走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便在这时,他身后响起了刘颖的叫声“石穿哥哥!你好了没有?我们也要去看一看,你可不能自己就玩的高兴啦!”

一声娇脆的喊声让石穿不由得哑然失笑,好像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探险拼命,反而是做什么游戏、郊游一般,可是与刘颖相处久了他自也知dào

,这个小丫头的性子就是这么机灵古怪贪玩好奇,如果不让她见证石匣打开的全过程,说不定她会一直缠着自己不放的。

石穿想了想,总之在现在还没有什么危险,自己身上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惮于让她们两个知晓。想到这里,他自然的对陈杰二人挥了挥手。两人登时明悟,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可是让石穿有些诧异的是,陈杰和刘颖走入房中后明显没有他那般时刻要与陌生力量对抗的意思,竟是显得轻松写意全然没有受到影响,让石穿不由得暗自奇怪。

可现在,也不是再在这里奇怪的时候了。

终于找到你了。

石穿的视线重新落回石台上那个小小的石匣之上。陈杰和刘颖已经紧赶慢赶的凑了过来,此刻看着石穿有些欣喜又有些严肃的面色自也觉得有点激动。经lì

了这么多的苦,终于是有了最大的回报啦。

石穿做了两个深呼吸,一旁的陈杰和刘颖干脆的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石匣,生怕错过了什么让她们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后悔。

石穿在陈杰和刘颖的注视下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吊坠,那是一根金属链子拴住的两块石头,其中一块就是当时为两人看过的奇异“玉佩”。而另外一个却是一个小巧的圆柱体,样子比手指长不了多少,一端被雕成了莲花形状,竟像极了一根灯台!

刘颖好奇之下便想要出声发问,可是立即便被早有准bèi

的陈杰拦了下来,堵住了前者的嘴巴。陈杰瞪了刘颖一眼,而后又看向了石穿,意思很明显:这个时候,不要做任何打扰他的事情。

石穿将那个像莲花灯台一样的东西攥在手里,放在太极图其中一个镂空的圆孔上方。

只听他又深深吸了口气,手掌骤然松开,那圆柱形的莲花灯台应声而落根部直接没入了石匣之内,竟是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咔吧”声!这是锁开了的声音。

果然,另一个圆孔中也一阵细细的轻响,不多时竟从中又被顶出了一根圆柱形的物体,紧接着石匣一声清脆的响动后骤然裂成了四瓣,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般霎时间绽放!

夜明珠的光亮在那一刻突然放大,明明晃晃映得几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等过了片刻后,石穿才眯着眼睛向那石匣中看去,发xiàn

石匣的内里都是些玻璃状的平面体,不止是做什么用的反光作用倒是极为强烈。哪里最中央处有两个莲花瓣型的凹槽,其中一个插着石穿放下来的莲花宝灯,宝灯的一头还连着他那条金属链子,证明它却是归石穿所有。而另一个凹槽内……

却是空的!

三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呆滞,看了那裂开的石匣良久,又互相来回的看了看狠狠的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登时被惊呆了。费劲千辛万苦才打开的宝藏盒子,结果最后却要告sù

他里面是空的?

这个玩笑无论从哪里看也是有些开大了吧?

石穿赶忙又向石台的其他地方看一看,生怕是刚刚开启石匣的刹那那要命的东西因自己一个不慎而被碰到了身旁的地面上。然而任他如何去寻找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结果,那石匣里确确实实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刘颖看着石穿,呆呆的问道。

石穿则看着石塔,呆呆的不知该去问谁。

那个夹层中是“思维影像”曾经很清楚的告sù

过他,第二号节点的钥匙就在这座石室石台的石匣内,可为什么自己将它打开之后却发xiàn

里面竟然是空的?

石穿将自己的莲花宝灯拿了出来重新挂回自己的脖子上,一边做着小动作一边在迅速的思考着。他的视线首先便瞥向了陈杰和刘颖,来到这间石室内的人唯有三个,不是自己便是她们二人,会不会是……

很快石穿便自己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想,且不论刘颖二人有没有那种无声无息就能在自己面前取走东西的本事。就算她们有这样的本事,石穿也不愿意去怀疑她们。他在这个世上的朋友不多,他下意识的便不想去怀疑自己的朋友。在这方面,他的感性却是足以压制他的理性的。

“石穿,你没事吧?”一旁的陈杰有些担心的问向石穿,神色中掩盖不住浓浓的关切。

石穿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我想不出来为什么这里会是空的。”

陈杰一听石穿没事当下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却也蹙起了眉头思考了起来,却仍旧一无所获。刘颖提议,让三人在石室内再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发xiàn

什么线索,另外两人无奈之下也只得应了。当下,三人便开始在这不大的空间内细细寻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刘颖忽然“呀”的一声叫了起来,石穿二人赶忙凑了过去,发xiàn

她那雪白的小手里正攥着一支断掉的弩矢。

那确实是弩矢,虽然经lì

了漫长的岁月箭杆已经有些风干变脆,可是那箭头却是骗不了别人,正是一支弩矢,而且还是只有连弩才能发射的短弩矢!石穿在腰上摸了摸,将诸葛连弩摸了出来,将那支断弩放入了弩匣当中——纹丝合缝!

豁然间,石穿想起了他们一行人在原始丛林中见到的那一地的尸首,更是一下子便联想到了那块陈杰从尸首堆里翻检出来的铁牌!

陈杰也登时明悟,赶忙自自己的背包中寻找,不一会儿便将放在证据袋中的铁牌拿了出来。上面两个小篆大字清清楚楚写的是——虎步!

难道是他?

第五十八章:亡命奔逃

自己一行人历尽了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这里,结果要找的东西竟然早已被人捷足先登?这样一口恶气还真是让人难以咽下.

就如同孙悟空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方才制住了某个妖怪,结果却发xiàn

那是某某菩萨的坐骑,道了声歉就给领走了。就好像周瑜领着东吴众位将士斗智斗勇,千辛万苦才打赢了曹操,可荆州却被刘备捷足先登一样。

若是没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恐怕在这样的打击下当即就会喷出一口老血,气的七窍生烟。

看着石台中央那彷如盛开莲花般的空匣子,看着匣子最中间那空空好似一个圆按钮般的空圆圈,石穿自然也很生气,可他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想来想去也只得打落牙齿吞下肚,就此作罢。

而今,“节点的钥匙”已然遗失,线索基本上在这里是彻底的断了。虽然这次行动的收获也算不少,可遗失了最为重yào

的一件收获仍旧让他郁闷不已。然而再如何郁闷,石穿也不会真的在这里白白耗费时间。当务之急,是感慨想办法离开这座密林,尽快回到成都休整。

他如今已经连续用了两支吗啡,如果再这么强撑下去的话,他的身体必然会垮掉的。石穿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在想清楚这一点后便不再纠结于遗失了第二支“节点的钥匙”,转身对陈杰道:“不理它了,现在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那个大家伙还不知dào

什么时候会醒呢。希望我们下去的时候不会出现意wài

。”

话音刚落,石穿忽然发觉有些不大对劲,好像少了什么。四下看了看终于发xiàn

刘颖这丫头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dào

跑到哪儿去了。陈杰看着石穿的眼睛,当然知dào

他在想什么,向他身后一指道:“那丫头在那里呢!”

石穿回头看去,恰好便看到了刘颖正举手向那个石台上空缺了宝物好似按钮一样的圆圈按去。那个圆圈确实好像按钮,而这个地方出现了一个按钮也确实挺让人感到好奇的。至少对于刘颖这个好奇宝宝来说,这样的好奇是致命的。

“不要!”石穿惊得心头直跳,慌忙大喊了一声。可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喊话的同时,刘颖那犹如玉葱般的手指便已经点在了那个圆圈上,而后用力的向下一按。

“咔吧”一声脆响,按钮向下陷落了一分复又弹回原装。

石穿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一次可真是祸不单行啊……

刘颖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石穿,不知dào

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一旁的陈杰也显得有些不解,感觉石穿刚刚太过大惊小怪了一点,刚刚那一声喊出来把她也吓了一大跳。然而下一刻,她们的脸色便全都变了。

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开始在整个石塔上下回荡,如丢入静谧湖水中的一块大石头,登时激起层层涟漪。那声音尖锐,那声音刺耳,那声音既尖锐又刺耳只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石塔下,还在帐篷里休整的史密斯等人痛苦的捂着耳朵冲了出来,还没发xiàn

四周有任何的异样。

石塔内,百余只霍丽坦盘旋飞起,在空间内四下逡巡着,速度变得快极。

石塔第三层上,那巨大如同飞龙般的硕大生物陡然抬起了自己的头颅,鼻端的两条长须无风而动,隐含怒气。

苍茫葱翠的密林里,数十个浑身漆黑的霍尔奎拉茫然抬头看向石塔,而后齐齐发出一道无声的应和,飞也似的向石塔方向冲去。

最南方的那潭湖水里,刚刚沉静下来三天的的湖水再次爆zhà

似的被巨力抬起,一道硕大修长的身影横空而出,一路撞倒无数林木轰隆隆的向石塔而来……

此时,在石塔最上方的石穿几人终于感受到了这声音带来的异样。脚下的石塔开始不停的抖动,这一次颤抖开始后便再没有一刻一分一秒的间歇,仿若几人身处一条正在江中翻滚的渔船上。

那刚刚被石穿打开的石门轰然关闭,而后自动的在内侧、外侧同时锁紧,仿佛有人在精确控zhì

一样,看得刘颖和陈杰目瞪口呆。

而终于让她们三人神色大变的,还是来自脚下的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

“吼!!!”

那吼声震动天地,无怒自威。仿佛数百门火箭炮同时发射一般壮阔。不用去看,石穿几人也一下猜到了这声音来自何处。然而不等他们说出什么,脚下便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撞击声和破碎声。

轰、轰、轰、轰……

声音来的很快,来的很大,几乎快要盖过那刺人耳膜的尖锐声响。每一次声音传来后石塔都要剧烈无比的震动一番,骇得刘颖小脸发白。

在他们的脚下,那头“巨龙将所有身体都盘在了第三层内,而后骤然向上一冲。头顶几层石塔之间的隔断在巨力的撞击下一个个轰然破碎,看上去没有比薄薄的一层纸张强上多少。那巨大的龙头好像一支锋锐的箭镞,一路破关碎壁直奔顶层而去。

陈杰的脸色也显得有些难看,她向石穿的身边靠了靠,将本就有些不稳的石穿扶住,对他问道;“我们该怎么办,石穿?”另一边的刘颖也满脸委屈的跑了过来,期期艾艾的道:“对不起石穿哥哥,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dào

它……它会……”

石穿挥了挥手,打断了两人的絮叨。他将右手双指并拢,在自己眉心处按了按,开始仔细的思索。眼下三人位于石塔的最顶层,退路已经被封死。而那巨大的“巨龙”正一路向他们直冲而来,石穿可不认为它安了什么好心。“思维影像”并没有对石穿说起过这个按钮的事情,不过想来应该是某种防御措施的启动按钮吧。

眼下前无出路,后有追兵,她们该怎么办呢?

想,快点想。

轰轰轰……

石头被撞碎的声音愈发近了,那巨龙的龙头已经突pò

了三层石塔,眼看便要冲上最后一道封锁……

“陈杰,还有绳索么?”石穿忽然睁开了眼,对陈杰问道。陈杰二话不说,感慨解开自己的背包一通翻找,最后居然真的被她翻出了一捆登山索。她连忙将之递给了石穿。

石穿将绳索解开,一端在陈杰和刘颖两个的腰上缠了两圈,而后又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个结,最后将另一端做出了一个套圈握在手里。他对两个女孩儿道:“跟着我走,我让你们做什么就立kè

照做,别犹豫!别询问!懂了么?”

轰!

又是一声巨响,最后一层的阻碍也被轰破,眼看那恐怖的怪物就要来到这最后的地方了!

石穿不等两个女孩儿回答,自己径直走向石室的一侧。他在夹层中曾经看过整个石塔的地图和结构图,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原先有一道小小的气窗。

脚下,那巨龙的冲势尽了,稍稍向后缩了缩重新蓄力。楼顶,石穿抬起了自己的右臂,攥紧的拳头向后用力的缩着。

“吼!!!”一声兽吼,巨龙豁然前冲。

“呀!!!”一声断喝,石穿的拳头猛然前砸。

石室的侧壁立kè

破开了一个裂口,石穿连忙合身撞了过去,对陈杰二人道:“跟着我跳!”

“轰!”石室地面的石块被巨大的龙头冲破,硕大如火车车头的龙首傲然塞入了这间石室之内。一双好像探照灯似的巨大眼睛开始四下寻找着入侵者的踪迹。

就在最后的一刻,石穿撞碎了已经破裂的侧壁,带着陈杰和刘颖一同从石塔最高层坠落。空气中的味道还在残留,那名叫“阿依萨”的生物兵器嗅到了,豁然转头看向了几人坠落的地方。

它猛然一声怒吼,轰的一下头颅再次将那个石穿撞出来的破口撞碎,整个巨大的龙头含着无尽愤nù

冲了出来。而后,被一根从天而降的绳索牢牢的套住!

“抓住了!”石穿对正在下落中的陈杰和刘颖一声低吼,手中的登山索还在丝丝的向外放着,高速滑动的绳索在他掌心剧烈的摩擦已经擦出了一道焦黑的血痕,可石穿却仿佛无所察觉一样,依旧双眼丝丝盯着那绳索尽头的龙头。

三人依旧在以极高的速度向下坠去,两个女孩儿已经在空中发出痛苦的尖叫。

就在三人眼看便要跌过第三层石塔的时候,石穿握着绳索的右手骤然一紧,死死的将之攥在了手心里。一刹那,绳索对他掌心的摩擦更加的剧烈起来,一股肉体烧灼的味道开始蔓延。可石穿咬了咬牙,依旧硬生生的挺了过来。拴着三人的登山索终于绷直而后静止,让三人在第二层石塔附近彻底停了下来。

此时,石穿右手掌心处已经少有多少皮肉了。

他死死咬了咬牙,再次将手中的绳索一放,三人在快跌落地面时再次一紧。就这么一收一放的过程中,依靠强横的身体素质,石穿终于是带着三人平安落下了地面。此时,陈杰和刘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刚刚那一次坠落,可绝对比她们玩过最高的跳楼机还要惊悚。

而不等三人弹冠相庆,她们腰间的绳索再次一紧,一个巨大的力量猛然将他们又拉向了天空!

“快把绳索砍断!快!”石穿看着头顶那再次扬头巨龙,嘶吼着对陈杰喊道……

第五十九章:亡命奔逃(二)

阿依萨的身形太过巨大,真是与真龙相去无二,眼看着石穿等人从石塔外面坠落后它含怒向上猛地一甩头,竟是又轻而易举的将石穿三人拉了回去!

仓皇中,陈杰从大腿上绑着的刀鞘里拔出了匕首,试图将捆在三人身上的绳索割断.可是阿依萨巨大的力量仍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手忙脚乱间非但没有割断绳索反而把三人身上唯一的一直匕首也丢了下去。那阿依萨还不知dào

自己的头颅被三个人类栓了起来,发怒间不断的甩头撞击,将石塔的顶层撞得支离破碎。而石穿三人则如同风中的落叶在登山索的牵引下来回的摆荡着,两个女孩儿尖叫声惊心刺耳。

好在登山索的弹性还算不错,一时间三人还没有摔落下去来回弹跳间倒像是一个危险的蹦极游戏。可是现在三人被吊在这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却哪里还有玩乐的心思?便是一向玩心十足的刘颖此刻也已经吓得俏脸惨白,哭喊的声音沙哑凄厉。

石穿的左肩受了重伤,右手在刚刚砸破石壁的时候也受了巨大的反震,坠落的过程中又强行拉住了登山索以致现在磨损严重,一时间根本无法再用。此时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此刻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巨大的“龙头”在空中来回摆荡,自己三人如同提线木偶般在石塔外荡来荡去。他唯一能做的,便也只有祈祷他们不会忽然撞在塔身上撞得筋断骨折。

就在三人心灰意冷快要吓破胆子的时候,夜空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枪响。

现在的雨势已经渐渐变得弱了,可四周的杂音仍旧很大,雨滴打在林叶间的声音、碎石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刘颖尖叫的声音、风吹过草地的声音以及阿依萨怒吼的声音……可是在这杂七杂八的声音中,石穿和陈杰还是一下子就分辨出了那声枪响。

此时三人正是被绳索拉到了距离地面最低的位置正要上升,可突然间他们便觉得背上的力道一轻,几人一下子挣脱了登山索的束缚跌落在地。陈杰和石穿赶忙爬了起来,互相看了看,眼睛里既有获救后的欣喜也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忧。

果然,不一会儿三道身影便飞快的跑了过来,将石穿三人搀扶着远离石塔。

此刻,不知石穿等人去了哪里的阿依萨还在石塔中大肆破坏着,巨石、碎块纷纷落地,将地面一时间砸得坑坑洼洼,若是石穿几人的动作再慢上一点,恐怕此刻已经被无数碎石掩埋在了废墟之中了。

六个人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着,也不敢再发出什么声音。雨夜的落雨声很好的掩盖了他们的行迹,石穿三人也不多话,一路跟着那三个人影来到一处帐篷,紧接着一股脑的都钻了进去。

不出所料,帐篷内躺着一个受伤的女子,正是被石穿一拳砸倒的美惠子。而回头看看那三个救下石穿等人的黑影,自然便是史密斯、王琥和弥久子三人。王琥随手将一直突击步枪跨在肩上,冷眼看了看三人视线在石穿的身上停留片刻,不屑的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刘颖受到的惊吓颇大,此刻还在剧烈的喘息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唯有石穿,只是静静的看着弥久子替他包扎好右手的伤口,而后对史密斯平静的问道:“我本以为你们已经走了,现在守在这里……请问,你们是想要拦路抢劫么?”

史密斯笑了笑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不过看起来现在没有多少必要了。”

“哦?为什么?”石穿诧异的问道。

史密斯道:“因为你们也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们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不在你们身上,还抢什么呢?”说这话时,一旁的王琥忽然脸色变了变,不过又极快的恢复了正常,斜靠在帐篷门口的位置,不再言动。

石穿蹙着眉头问道:“你怎么知dào

的?”

史密斯伸手向石穿的后颈处一模,而后笑道:“不得不说,石穿先生。您的作战意识和经验都十分的丰富,可惜有些跟不上时代了。”石穿向史密斯的手掌上看去,立时看到了一块半透明状的小圆形贴片,看得他一头雾水。可一旁的陈杰却已经惊叫出声,道:“窃听器?”

史密斯笑了笑道:“当然,就是窃听器。在早先控zhì

住石穿先生的时候,为防意wài

发生我顺手在他的衣领上安了一个,却没想到直到最后时刻才发挥了作用。”

石穿眼看着史密斯嘴角的笑容,心中登时一凉。史密斯竟然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在他身上安装了窃听器?那他都知dào

了些什么?思维影像?莲花宝灯?还有……不对!

石穿立时又变得冷静下来,右手双指按了按眉心,冷静的想到:他在史密斯安装窃听器之后不久就已经佯装成了假死,史密斯没有必要对一个死人去窃听,所以他当时的窃听器应该是关闭的,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不知dào

阿依萨的存zài

。所以,重新启用窃听器是在石穿与他再次对面之后的事。所以他才知dào

石穿几人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那么……

石穿忽然摸了摸自己胸口处的吊坠,又忽然一笑。他很庆幸于这一路直到最后跳出顶层石室的时候,他们几人都没有说出莲花宝灯的事情。所以,史密斯应该还不知dào

他的身上还有一盏莲花宝灯,那么看来,几人真的暂时是安全的。

在石穿思考的档口,陈杰忽然对史密斯问道:“可是既然你已经成功的监听了石穿而又没有被我们发xiàn

,为什么你现在要主动将窃听器拆除了呢?又为什么要来救我们?”

这次不等史密斯开口,在一旁端坐的弥久子已经开口说道:“为了向你们表示我们的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陈杰奇怪的问道。

“当然是合zuò

的诚意。”弥久子妩媚的一笑,道:“现在你们已经把那个大家伙弄醒了过来,而不幸的消息是你们面临的麻烦还不止这些。刚刚警报声响起的那一刹那,不光是你们所在的石塔,几乎整个丛林都炸了锅一样,很是闹腾了一阵子。所以我们想说的是: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我们这里就会变得非常热闹,那些家伙们都会来找你们拼命的。”

那些家伙……

石穿三人很清楚她指代的是什么,那是更多的霍尔奎拉,甚至与湖泊里的那个大家伙也会出现。如果事情真如弥久子所言的这样发展,那三人接下来的路可真的有些艰难了。

史密斯赶忙接过话头道:“弥久子小姐说的不错,现在我们既然都没有拿到东西也就说明我们之间还有相互合zuò

的余地,而我们救下了你们没有看着你们几位成为那个大家伙的一件永久玩具,想来几位也应该谢谢我。这样一来,我们的合zuò

才可以更加的默契。几位,你们说对么?”

陈杰冷冷的问道:“那么,你们想要什么?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先走?”

史密斯笑道:“如果能走的话,我们自然不会再在这里待着。可惜的是,我们手中的便携式GPS无法在这样的密林环境下工作,而我们对于来时的路径也忘得差不多了。至于这位弥久子小姐,据她说是她再也不想回到那条该死的路上去。所以,我们需yào

一个对丛林环境和路径极为熟悉的人来带领我们。”

石穿奇怪的问道:“所以,你们认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然”史密斯和弥久子同声说道,史密斯更是随手丢给石穿一支短枪,对他道:“现在,石穿先生,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这是我们同舟共济的时候。你们三位弱的弱伤的伤,想要这样从这片密林里出去恐怕是极为困难吧?而我们这群人还有不错的战斗力,可是我们对于路径、环境和经验却是极为缺乏,想要从这片奇怪的地方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因而,我们才会决定让王琥先生救下你们,这样我们才有更为牢固的合zuò

基础。”

“我听懂了,你的提议很有价值,我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石穿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事不宜迟我们应该赶快出发。可是……”

弥久子见石穿有些迟疑,不由得笑容更加妩媚的问道:“那么石穿先生,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石穿伸手向帐篷中正自昏迷的美惠子指了指,道:“我的问题就是,你们难道不带上她么?”

弥久子样子遗憾似的摇了摇头,道:“是啊石穿先生,如果我们还行有余力的话,我们自然也不愿意抛弃自己的战友。可是,寂然她自己已经无法站起身子更不要说自己行走,那么也只能让她为我们的生命做些应有的贡献了。帝国会记住她的名字的。”

这句话一出,石穿三人登时惊讶万分,表情都是剧烈的变了变。本还在呕吐中的刘颖看向弥久子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惊讶和冰冷。

虽然她相貌极为出众,妩媚诱人,可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蛇蝎女人啊……

刘颖不知哪里来的火气,用袖子擦了擦嘴便愤nù

的对弥久子质问道:“喂!你这个该死的鬼子!你就打算这么抛弃你的同伴?”

弥久子冲着刘颖笑了笑,没有动任何火气的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还有其他选择,我自然不会这么干。”

刘颖愤nù

的反问道:“怎么会没有其他的选择?可以让他、他,或者石穿哥哥背上她一起走嘛!”刘颖说着,手指便在王琥、史密斯和石穿身上各自点了点。帐篷里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冷。弥久子呵呵一笑,继xù

不温不火的道:“这位可爱的小姐,这是不可能的。我们要从这里冲出从里,一路上少不得大大小小的战斗。他们三个都是重yào

的战斗力,怎么可以Lang费在背人这种小事情上?而且,你的石穿哥哥身上的伤势似乎也有些重的吓人,你确定他自己能够完全的依靠自己走路,而不需yào

人来帮zhù

他么?”

说着,便连刘颖也看向了石穿,果然发xiàn

他此时的面色苍白的可怕,肩上、腿上、手上到处都是绷带,样子凄惨无比。可她一回头,便又看到了昏迷不醒的美惠子。美惠子并不是极美,但样子却也清秀讨喜,此刻在昏迷之中蹙着一双秀眉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什么,看上一眼便让人有种想要呵护的冲动。可是她却不知dào

,自己马上就要被人遗弃在这片不毛之地了……

陈杰拍了拍刘颖的肩膀以示安慰,在她耳边悄声道:“这毕竟是那帮日本人的内部事,虽然我也很不忿,可是正如那个女人所说,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刘颖忽然转过脸来,看了看陈杰,点头道:“我明白”,说罢又转头冷冰冰的看了看一脸微笑的弥久子,忽然她寒声道:“如我我能救醒她,是不是就可以带上她一起走了?”说这句话时,刘颖的表情竟是罕见的严肃……

第六十章:亡命奔逃(三)

弥久子脸上依旧挂着妩媚的笑容,可是那笑容中的寒意却也能让人清晰的察觉出来.不论她是有多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评价,可作为美惠子的队长不断提议将她抛弃,而一个中国小姑娘却又在不断的反对这样的提议,这种事情怎么算起来都不那么让人舒服。

弥久子继xù

笑着,可熟悉她的人已经知dào

这是她已经处在暴怒边缘的征兆。

石穿看了看帐篷内的情况,又飞快的拉开枪栓看了一眼随手就将之丢给了陈杰。陈杰也不再检查什么,拿着枪便隐约挡在了刘颖和弥久子二人的中央,神色不善的看着眼前这个日本女人。如果对方有异动的话,陈杰可决不会在乎这里是不是敌强我弱,她会在第一时间轰破那个蛇蝎心肠的脑袋!

忽然,史密斯咳了一声,对所有人开了口:“各位,正如刚刚我所说的那样。我们现在是利益共同体,实在没有必要在这里就发生争执。这位日本队员显然还活着,如果这位小姐能够将她救醒的话,我们自然要带着一起走。可是,石穿先生,您和这位小姐也要注意一下,在这个是非之地,我们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耗费,如果……”

“五分钟!我只要五分钟!”刘颖抢先说道,而后也不等史密斯答yīng

什么,飞快的逃出随身的银针,也来不及烧灼就这么直接刺向了美惠子的身上。在从顶层坠落下来的时候,刘颖身上的医药包早就不知甩飞到了哪里,可是一沓银针却是从未曾离身,这下终于发挥出了应有的作用。

史密斯见状便也不多说什么,如果真的只有五分钟的话,对他而言也确实没什么影响。他召来门口的王琥,又把石穿请到里面的灯下。对着一片简单清理的平地开始商量撤tuì

的路线。

弥久子没有去凑热闹,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刘颖,嘴角却依旧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弥久子不动,陈杰便也不动。就那么挡在刘颖的身前看似随意的摆弄着枪械,和弥久子暗中对峙着。

五分钟有时候很长,有时候又很短。

当你坐在教室里等待下课的时候,那五分钟简直如同五年一样漫长的难以让人忍受。而如果你正在和心爱的人花前月下谈情说爱时,区区的五分钟又是显得如此之短。

此刻,对于石穿几人来说五分钟实在是太短了,也仅仅够他们商讨出一个大概的方案。石穿先是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而后和几人分析着想要远离丛林所要面对的危险。想要彻底离开霍尔奎拉等怪物的骚扰,仅仅是离开茂密林地是不够的,几人势必还要尽快回到八门金锁阵中以便尽快回到四姑娘山景区之内才行。

那么此时一行人选择走那一道门,按照哪个路线行动就显得至关重yào



石塔中的阿依萨已经缩回了塔中去此刻还在剧烈的撞击着,恐怕不多时就会将石塔彻底撞毁冲将出来。位于北方的休门根本不应用作考lǜ

,这里的风险太大,而且也没有人敢于再去直面那个形如巨龙的庞然大物了。

而丛林中的霍尔奎拉,除了一只被石穿弄死之外,其余的个体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按照史密斯等人叙述的遭遇来看,它们的活动范围正好就位于他们一路前来的生门附近。虽然石穿已经将对付这些怪物的方法和武器分享给了他们,可王琥和史密斯仍旧觉得不宜直面那些身强力大的怪物。

那么,综合来看,位于南部开门便是几人最佳的选择。这里没有发xiàn

太多的霍尔奎拉活动,又是石穿等人走过一次的道路,选择这条路线虽然有些绕远,可胜在安全稳妥。石穿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告sù

另外两人开门的具体位置,史密斯二人也不追问,几人飞快的商量了一阵,五分钟便就这么眨眼而过。

当他们商议停当准bèi

起身的一刹那,另一边的刘颖也同时长长出了一口气。算算时间,她这边也刚刚好过了五分钟,可是这五分钟却显得如此漫长,长出一口气时,她甚至觉得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这毕竟是和死神抢夺生命的行为啊……

帐篷里的声音很轻,此时刘颖的一声呼吸立kè

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们向那里投去视线,不由得惊讶的发xiàn

昏迷一夜的美惠子真的已经悠悠转醒!此时正看着她面前正在擦汗的刘颖一脸的不解。

她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当发xiàn

史密斯、弥久子等人和石穿一道坐在一起时显然脑子有些短路。可她也没有时间和力qì

去思考那么多,此时刚刚转醒的她身体显得虚弱无比,想了想,对刘颖问了唯一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本以为你应该讨厌我的呢……”

刘颖哼了一声站起身道:“我当然讨厌你,你也是个该死的鬼子。一路拿枪顶着我后脑勺的账还没和你算呢……不过,看你现在这么惨兮兮的,也就算了。虽然讨厌你,可是也见不得你被人抛弃等死……”

美惠子本来平静的听着这一切,可当她听到“被人抛弃”这几个字眼后,身体竟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视线慢慢偏转,和仍旧脸上挂着笑容的弥久子在空中对碰,霎时间通体冰凉。联系一下弥久子往日的作风,她当然清楚这句话并不是刘颖在造谣生事或者危言耸听,以弥久子的个性,她有极大地可能会这么做。

美惠子赶忙挣扎着坐起身,对刘颖笑声道了句“谢谢”而后就连滚带爬的凑到了弥久子的身后,一副听凭差遣的模样。弥久子先是深深的看了刘颖一眼,微笑着道:“感谢您,美丽的小姐,您让我的队友捡回了一条命,我都不知dào

该怎么谢你了……”

刘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根本不屑于与这个女人对话,直接拉过陈杰凑到一旁,替她处理手背上一道细小的伤口。弥久子见刘颖不肯说话,也不着脑,她转过身看了看一脸苍白肤色的美惠子,轻笑道:“很好,记得要跟上我们的步伐……”

美惠子神情惨淡,只是嚅嚅的道了声:“嗨”

天上的夜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过已经明显变得小了。天空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缩小,想来不一会儿就可放晴。然而,午夜的丛林中,各种怪异的声音却还在此起彼伏的响着,浓密的草丛不时响起阵阵沙沙声,而且越来越近。

一行七人不敢多做耽搁,当下帐篷和沉重的行李衣物也全部都被放qì

。几人只披上了一层雨披便开始了他们的归程,一路上虽然颇为辛苦却还算有惊无险,一天一夜平安无事抵达了开门,而后不久就回到了成都在五星级的宾馆里享shòu

探险结束后的生活……

这一段很美好,可惜只是一段存zài

于他们内心处的幻想,按情况来看,说它是一种妄想也不为过。

事实上,还不等几人走出帐篷,石塔便“轰然”一声破碎,那巨大恐怖的龙头咆哮着便冲了出来气势汹汹。直到阿依萨彻底冲出了石塔,几人方才真zhèng

认识到了它的可怕之处。原先看它龙盘在石塔内时虽然惊怖异常,可冲击力毕竟小了一点,再加上它直接开始了睡觉,几人在心中或有意或无意的都将它的危险性放到了极低的位置。

然而现在,长近数百米的身躯骤然离开了石塔,不说它的力量已经轻轻擦倒了数根合抱粗的大树,单说它那庞大身体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就足以让常人冰冷手脚不敢妄动。巨大的兽吼声恍若雷鸣,它似是认清了几个人类的位置,一冲出石塔后便直奔几人而来,硕大的嘴巴如血盆般长了开来,甚是可怖。

常人在这样的场面下,也确实少有胆量妄动。可幸好,此时此刻在这里待着的都不是什么常人。正常人也不会有好好地日子不过,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和无数怪物搏命。

史密斯几人率先开了火,王琥、陈杰和弥久子手中的枪械一一瞄准了阿依萨脆弱的眼睛和鼻子,一时间竟也打的它惨叫连连。然而所有人都知dào

,这样的射击根本无法对阿依萨造成太大太有效的伤害,无非只是暂时延缓一下它的速度,数遍撩拨一下它的火气罢了。

在石穿的呼喝下,几人且战且退,也顾不得什么原计划一股脑的都冲入了密集的丛林里面。阿依萨被几个渺小的人类射伤了鼻子,怒火登时便被撩拨起来,一声巨吼赫然便冲着林中追去。

密集的丛林并没有对它庞大的身躯造成太大的伤害和阻碍,阿依萨一路如巨大的推土机一样,从丛林中央一路横卷碾过,竟是生生在林中撞出一条两车宽的大道来!

“怎么办?石穿,你还有什么办法么?”史密斯打空了又一个弹夹,厉声对石穿喊道。石穿一边和美惠子相互搀扶着逃跑,一边对身后的几人道:“继xù

往林子里面去!它这只是开始的冲劲比较大,只要它的后劲不足,就冲不破这么多的大树!就是坦克也有没油的时候,跟它耗上了!”

“好!”史密斯也不多废话,随手掏出一颗手雷,冲着已经距离极近的阿依萨就扔了过去。这一次,他瞄准的地方是阿依萨的嘴巴……

第六十一章:亡命奔逃(四)

“轰”的一声闷响,原本冲势十足的阿依萨突然间竟仰面摔倒在了一旁,让还在准bèi

开枪射击的几人都有些怔楞.

史密斯这一颗手雷扔的很准,直接便顺着阿依萨长大的嘴巴送了进去,爆zhà

的威力竟是没有一点Lang费全都招呼在了它的喉咙里。想来这一下的伤害真是不轻。可不等其他人略作庆祝,史密斯便已经招呼起了他们,大喊道:“没这么容易弄死它!别发呆,快跑!快跑!”

仿佛是为他的话做注解,那刚刚倒在地上的阿依萨突然开始痛苦的扭动起身体来,如同火车车厢般巨大的身躯如水蛇一般四下扭动、冲撞一时间竟将密集的林地扫出了大片空白。王琥等人不敢久留,赶忙跟上史密斯和石穿的步伐,向密林深处急退而去。

不多时,阿依萨的头颅重新抬起,它柔软的下颚部已然出了大片血花,靠近喉咙的位置上更是有些血肉模糊,样子着实凄惨。然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并非这些,而是它此时怒火中烧的眼睛!那一双突然液晶电视一样的巨大眼睛此刻不断向外喷吐着危险的信息,四下里无论是飞鸟还是小兽全都亡命般的奔逃,天地为之肃杀。

“吼!!!”

一声愤nù

之极的吼叫声从背后远远传来,已经跑出很远的石穿一行人却仍旧各个心有余悸。不消多说,这一次他们可是把阿依萨彻底的惹火了。想到了这一点,所有人都开始没命的向前跑。即使是身体已经严重受伤的美惠子和石穿也爆fā

出了常人难以想见的力量和速度。这个时候,多一分力量多一分速度,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美惠子和石穿,为了防止他们两个掉队,所有人一致同意让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以他们的速度做整个队伍的标尺。紧跟着他们后面的则是拼命咬牙奔跑的刘颖,这么长距离高强度奔跑对于这个学识渊博却少有锻炼的女孩儿来说实在是难了点,好在有陈杰握着那柄短枪一路护在她的身边,每当体力不支的时候陈杰便会及时的伸出援手,因而刘颖的速度也没有拉下多少。而后则是史密斯、弥久子和王琥三人,他们现在手中握着整个队伍最强dà

的火力和战力,三人的速度都很快,可此时却是被刻意的放慢以便警戒断后。

一行人在石穿的带领下迎头撞进了没有路的丛林,向着未知的命运亡命奔逃着……雨,终于是停了。

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一轮月亮当空,皎洁的光亮淋淋洒下遍地银白。逃亡路上的一行人终于是碰到了一点可以高兴的事。

有了光亮前进的速度也就更快。在进入丛林之后,负责带路的石穿更好似入了池塘的鱼儿甚为得力,一路上的路线选择和对丛林中隐藏沼泽和其他危险的判断也是极为精准。带着一行人不断越过障碍和危险,平平安安的向丛林深处挺进着。便是以向导身份存zài

与史密斯队伍中的王琥也感到一些惊讶,一时对石穿有些看不大透。虽然一行人的逃亡很是狼狈不堪,可在石穿的带领下他们很快便深入到了丛林深处,算是暂时摆脱了那头阿依萨的追击。

当石穿看到一块大树冠下的干燥空地,宣bù

众人暂时在原地休息时,一行人除了王琥之外竟是全部瘫软在了地上,所有人包括弥久子和刘颖在内,全都四肢岔开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剧烈的喘息着,便是王琥也斜靠在大树的树干上努力平复着自己过速跳动的心脏,拼命享用着难得的休息时间。远处的兽吼声和撞击声还在时不时的传来,不过已经距离相当远了,想来一时半刻应该到不了这里。

整整五分钟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也没有任何人做出任何的移动。时间在这一阵都仿佛消失掉了一样,躺在地上的石穿看着这一切不由得一阵苦笑,按照众人现在的状态恐怕随便再来一个霍尔奎拉就足以将所有人都消灭干净。而已经累到脱力的众人,恐怕连动动手指反抗的念头都不会再提起了。

第六分钟时,史密斯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对众人招呼道:“检查一下随身的弹药,我们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那么好走,提前做好准bèi

为好。”

说罢,王琥、弥久子以及陈杰都挣扎着起了身,开始检查自己随身的武器装备和弹药。然而不检查还好,这一番查看后情况变得愈发糟糕起来。

大型的爆zhà

装置包括手雷都已经消耗干净,此时几人仅仅只能用几只枪械来防身。然而让人更加悲观的是,刚刚那一路上为了对付阿依萨,消耗的子弹数量也太过惊人。此时史密斯还剩下一个弹夹不到二十发子弹,弥久子和陈杰的子弹还有近三十颗,而王琥手中的弹药还剩十五颗,算起来恐怕连逼退一只霍尔奎拉多做不到呢。

史密斯颓然放下枪械,对石穿问道:“石穿先生,你说我们还有机会走出这片丛林么?”

石穿一边擦拭着腰间的连弩,一边头也不抬的对史密斯道:“当然,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凭什么这么说?”史密斯诧异的问道,他对石穿这种斩钉截铁的回答感到有些好奇。

“因为我这么想,所以我自然就要这么说。”石穿的回答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可是却依旧说的斩钉截铁,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史密斯苦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再次躺倒在难得的干燥土地上抓紧恢复着体力和精力。然而这一次留给他们的时间更短,当史密斯刚刚躺倒在地呼出一口浊气时,他身旁的丛林中忽然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几乎是一个激灵间,几人同时惊觉而醒,手中枪口茫然对准了草丛的深处。

没有战斗力的刘颖、美惠子已经和石穿一起靠在了几人的身后,王琥、陈杰和弥久子几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草丛动了动,并没有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怪物反而跳出了一只兔子来,几人面面相觑的看了看,互相一笑,便准bèi

收拾上路。然而紧接着,树后却又突然冒出了一只大手。

“走!”石穿看见那只大手的一刹那便立kè

喊出了这样一句话,而后拉起身后的刘颖便向丛林的更深处而去。背后,陈杰对那里看也不看,立kè

便追了上去。其他几人都还有些怔楞,觉得石穿这样说走就走的模样有些小题大做惊弓之鸟的嫌疑。王琥还有些不屑的笑了笑。然而,等他们看清从丛林中出现那只手的主人后,他们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真是该言,真是乌鸦嘴!

从那丛林中出现的不是一窝兔子,而是四个聚在一起的霍尔奎拉!

背后的枪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有些过短,远没有刚开始对阵阿依萨时那么的热闹。不多时,枪声便戛然而止,响起了一连串的闷哼和呼喝声。

石穿对此理也不理,带着陈杰和刘颖一路冲进了丛林,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便不再向后看去。一口气又跑出了小一千米,知dào

刘颖实在是体力不支而倒地后方才停了下来。

陈杰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刘颖,发xiàn

她只是体力透支后便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石穿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他们么?”

石穿摇头道:“等不得,我们的速度本来就比他们要慢,如果再等下去说不定先追上来的反而是霍尔奎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石穿刚刚说完却发xiàn

陈杰有些呆滞的看了看他,他奇怪的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陈杰晃了晃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那几个字……你是说那些奇怪的东西,叫做霍尔奎……拉?”听陈杰这么一说石穿方才想起自己知dào

关于生物兵器的事情还根本没有和陈杰等人说过,此时突然说出口必然会让她们感到奇怪。

石穿却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如果他们能够从这里出去的话,那时再说自然也来得及。他捏了捏两只手,发觉自己左肩和右手上的伤口的疼痛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后便走过去将刘颖打横抱了起来。陈杰在一旁担心的问道:“石穿,你还行么?别逞强,不行的话让我来……”

石穿笑道:“别逞强的是你吧?现在我们几个人里只有你还有些战斗力,你如果再来抱着小刘颖,咱们可就都危险了。好啦,别婆婆妈妈的了,赶快走。”说罢,他用脚在湿软的土地上再次留下几个明显的印记后,便当先走入丛林当中。陈杰叹口气,却又忽然露出一个笑脸,也赶紧追了上去。

当石穿几人第三次休息的时候,史密斯等人果然循着痕迹追了上来,再次与他们会和。只是,他们的队伍里已经再也没有了美惠子……

第六十二章:亡命奔逃(五)

“美惠子人呢?她哪儿去了?”躺在石穿怀里的刘颖挣扎着坐了起来,对弥久子冷眼问道.弥久子耸了耸肩,表情却依旧带着微笑的道:“真是可惜,在撤tuì

的时候她一个不慎摔倒了被一头怪物追了上来,然后就再也没有走掉……”

“胡说!是你们抛弃了她!那是一条人命啊!”刘颖哭喊着骂道,可声音却又渐渐因她的哭喊而低哑了下去,到最后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伏在石穿的怀里哭泣。

是啊,那确实是一条生命。即使那条生命曾经用枪抵住刘颖的脑门,即使那人曾经是她们的对手,可在刘颖眼里那都是一条生命。而且不是无关紧要可以随意抛弃的个体,而是事关苍天的人啊!即使有那么多的前因种种,可刘颖此刻仍旧是哭了,发自内心的哭了,一时间倒是让石穿对她的观感变了不少。

石穿自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中翻爬出来,见惯了生离死别,自然不会为一个和自己关系不大的日本人多出什么伤感。可是此时见到刘颖发自内心的悲伤,却也觉得有些欣慰。这个女孩儿,很不错。

史密斯身上有两道伤口,虽然不深却显得狰狞可怖,他对石穿打了个招呼,也没有过来说什么径直走到一旁坐下休息。对于刘颖和弥久子之间的争执他却已经懒得理会了。王琥的情况比他更糟一点,原本就遍体鳞伤的他此时在剧烈运动后伤口又大部分崩裂,左颈外侧还有一道可怕的伤痕,若是那伤口再深一点说不定就会伤到颈动脉。看起来在和霍尔奎拉的战斗中,他实在是出力不少。此时他也不多说话,直接坐在史密斯的旁边,自己给自己的脖子包扎起来。

相比较而言,弥久子的身体状况却是好的有些过分了。除了小腿上溅了些污泥外,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伤势或尘土,不知刚刚战斗的时候她的表现如何。她此时走过来居然还有闲心去安慰一下刘颖,只不过那些安慰对刘颖来说已经全都化作了耳旁风,“好心”也全都当成了驴肝肺。

当然,这一切对于石穿而言意义不是很大,他并不怎么在乎美惠子的死活,可是看着史密斯等人的样子却显得有些发愁。他对史密斯问道:“史密斯先生,你们的枪呢?”

史密斯此刻刚刚包扎完伤口,正仰面躺倒在林间的空地上,仰头看着刚刚散去乌云的星空,随意的道:“都打光了呗,反正也没什么用处了,觉得留着也是碍事就随手扔了。”听到这句话,石穿的心中登时一沉,他视线扫过,发xiàn

弥久子和王琥此时也是空着双手回来,他们手中的武器竟然都已经打空了!

也就是说,现在整个队伍剩下的就只有陈杰手中的一支短冲锋枪和枪里的二十多发子弹了。可是他们此时距离开门还有那么远的距离,这一段路上他们又该怎么办?

众人休息了十多分钟后便既继xù

启程,林中并不是他们的天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危险,因而即使众人都已经累得身心俱疲可是在没有找到绝对安全的宿营地点之前,他们都不敢做过多的停留。清除了一下他们在林中的痕迹和气味,石穿便继xù

在前面带路,一边抱着有些伤心的刘颖一边寻找着通往生门的道路。

然而这一路上的情况却并不怎么平静,背后阿依萨巨大的吼叫声仍旧是如影随形,不知何时就会追将上来。而一路走去,他们又先后两次遇到了霍尔奎拉。好在史密斯三人已经彻底掌握了对付这种怪物的方法,及时将它们消灭掉,否则一路上还不知会带来什么麻烦。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凌晨时分,石穿终于找到了一处小小的山洞。

那是一处低矮丘陵下的石洞,面积不大,可让六个人类挤一挤待上几个小时却不成问题。石穿当即决定在石洞中休息一会儿。他亲自教史密斯和王琥两人在洞外布设了几个简易的陷阱和报警装置,而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洞中,一头倒在干爽的沙地中陷入了沉眠。

石穿如此,其他几人更是如此。由于这一夜奔逃体力精神的大量消耗,六个人几乎是脚前脚后进入了梦乡之中,精神连站岗警戒的人手都忘记了安排。

这一觉睡得真是沉,以至于当石穿醒来的时候他还觉得自己的头脑处于一种奇异的眩晕状态,仿佛只有他想随时都可以再次陷入沉眠当中。微微眯着眼,洞外的天空已经大亮,往日里那薄薄的雾气早已消散了干净,此刻看着外面竟是阳光明媚草地慵懒。草地慵懒、阳光也让人慵懒,一时间,石穿还真想再次不理不顾的倒下睡去。

然而很快,石穿便突然又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霎时间面色惨白。

不得不说,石穿有一个好鼻子。

而这个好鼻子在这个时候,却嗅到了一些并不是好的消息——阿依萨追上来了。

洞外并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没有巨大的兽吼声也没有愤nù

的撞击声,更没有重物踩在地上发出的轰轰声。鸟鸣、风响,一切都和往常的森林别无二致,但是石穿清楚外面有一个巨大的怪物在等着他们。那个怪物的名字叫做——阿依萨!

因为此时从洞口吹来的风中满满都是它的味道!

该死!它是怎么追上来的?

便在这时,史密斯也忽然晃了晃头,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身子。一夜好眠,看他的起色似乎还恢复的不错。然而下一刻,他的面色却又突然一变,双手有些颤抖的扶了扶那仿佛长在他脸上的墨镜,嘴里发出了那个“F”打头的单词。

“你也发觉了?”石穿对他轻声的问道,他不想大声,因为那样会吵醒其他的队友也会惊动外面的阿依萨。现在他还不敢肯定阿依萨是不是寻到了他们的踪迹而来,毕竟它没有发动什么袭击。可是,在面对百分之一的危险时,也要近百分之百的努力加以避免。这才石穿胆大心细的作风。

史密斯闻言看向了石穿,点了点头表情有些苦涩的道:“是那头‘龙’。”

石穿问道:“你现在有什么主意么?”

史密斯道:“当然没有,我还在等着你的主意。毕竟,你曾经对我说过我们一定会走出这片森林的。”

石穿闻言笑了笑,虽然他明知这是一个笑话,虽然他明知现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发笑,可是他仍然笑出了声音。一声轻笑,石洞内其他的几人也先后醒了过来。不过看她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危险。

石穿也不理会其他人,只是对史密斯道:“我们现在得去侦查一下情况,那个大家好到了这么久居然能一直忍住不加攻击我们。不知dào

它到底打了什么主意,现在也只能小心戒备多多搜集一些洞外的资料。”

陈杰和刘颖听得一头雾水,可王琥和弥久子却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当下面色不自然的变了变。史密斯点头道:“说的不错,可是我们派谁去呢?我想,我作为这支队伍名义上的首领,应该有某些特权的吧?”

石穿耸耸肩膀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身为这支队伍名义上的首领在这个关键时刻你理应要为人民服wù

呢。切……当然不会是我,我现在走路都困难,让我去侦查你们恐怕永远也得不到信息,同理刘颖也不行,这个丫头知识储备不错,可是让她去干玩命的活却是有些儿戏了。”

史密斯点头道:“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么现在的情况说到底,还是一个抽签的问题,几位你们说是么?”史密斯一边说着,一边把头转向另一边,视线一一扫过陈杰、弥久子和王琥。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而也不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表达什么意见,史密斯已经随手从地上取了三颗石子握在手心里,对他们道:“我的掌心里有一大两小三颗石子,一会儿我会向你们抛过去,接到最大的一颗就要去侦查,接不到的也要去侦查,你们听明白了么?”

陈杰哼了一声,本想表达一番不屑,可是另外两人却已经抢先道了声:“明白”。陈杰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石穿对她使出的眼色却又只得作罢。

“那么,开始了”史密斯微微一笑,随手便向三人头顶上方洒了过去,三颗石子飞散着飘到了几人头顶,立kè

便遭到了强力的争夺。陈杰和弥久子两人都是以身体灵敏度见长,然而在王琥强dà

的爆fā

力面前却是没有占到一点便宜。王琥眼疾手快,随手便抓到了两颗石子牢牢的捏在了掌心里,竟是顺势将原本属于陈杰的另一颗也抢了去!

弥久子则显得有些不慌不忙,只是把距离她最近的那颗石子捏在了掌心,这样一来也不用说什么大石头小石头,唯有一个人两手空空,那么按照规则外出侦查的人也只能是陈杰了。

这是计划好的!

陈杰在王琥抢下她那颗石子的同时便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面色当即一沉。事情不会这么的凑巧,弥久子刚刚没有任何奋力争夺的样子,看起来是弥久子等人是在有意将她推入险地。可是石穿为什么却也要她前去呢?

陈杰又看了一眼石穿的方向,果然发xiàn

他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笑脸。石穿是期望自己去犯险的?他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便在此时,史密斯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他状似关切的对陈杰道:“陈小姐,请多加小心……”

第六十三章:求援

选好了准bèi

外出侦查的人选,其他众人自然变成了无所事事满脸殷切的旁观者,一个个对着陈杰不断表达着廉价的关切,只是陈杰并没有给他们多少好脸色,她本也不是那种能虚应故事的人物.唯有石穿和刘颖将陈杰送到了洞口时,陈杰对他们露出了一片灿烂的笑脸。刘颖的样子很是担心,小嘴抿着拉着陈杰的手一时间总也不肯松开,一双本已经哭红的双眼又是泫然欲泣,样子倒真像是生离死别的场面,弄得陈杰反而要来安慰她,不停的将“没事儿”几个字挂在嘴上。

石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白石英石制成的石矛塞入了陈杰的手心里,想了想又把腰间的连弩递了过去。陈杰看着这两件特殊的武器心中登时一暖,却又忽然对他问道:“你为什么……也想让我去呢?”

石穿笑了笑,点头道:“这是一个试验,只能由你去完成因为我只相信你,幸好那两个家伙耍了点小心思,倒是遂了我的愿。另外……在剩下这些人里,恐怕也只有你有本事能够将消息平安的带回来。外面很凶险,我察觉到这次围拢在我们身边的恐怕是一支不小的力量,虽然不知dào

详情,可是空气中的味道却不是那么乐观。而王琥、弥久子几个人都没有你能让人放心。这次不是为了互相竞争什么,而是为了让我们能够一起离开,所以……还是那句话,多加小心。”

陈杰低头笑了,一时间竟让石穿的眼神有些呆滞。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如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那刹那间的温柔如此耀眼,让石穿剩下的话全都噎在了嘴里,再也说不出口。陈杰却又立kè

恢复了原先那副干练的模样,将背后的马尾紧了紧,随手将白石英石制成的石矛插入了腰带里,一甩马尾向洞外走去。只是临出洞口的时候她却又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石穿,对他妩媚的一笑道:“石穿,以后不准对我这么客气!”说罢,她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只灵巧非凡的白鹤,眨眼间便飘飞出了石洞之外,消失在慵懒的草地和阳谷之中。

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香气,让石穿忍不住用力嗅了嗅。

石洞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额外的声音。所有的耳朵都在支愣着倾听着洞外的一切,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十分钟后,洞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兽吼——那是阿依萨的叫声。紧接着,又如同以往一样,巨大的撞击声和脚步声接踵而至,将整个石洞都震得轰轰作响,头顶的灰尘泥土簌簌而落弄的满洞狼藉。

洞内所有人的面色都是一变,不消多想这一阵响动必然是陈杰弄出来的,可是在阿依萨这样的赫赫威仪之下陈杰还能否逃得性命顺利回来呢?不由自主的,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石穿身上。石穿不为所动,双眼盯着洞口依旧保持着心平气和的架势,可手心处却也多了些细腻的汗珠。

刘颖忽然在他怀中仰起头,对石穿问道:“小杰姐姐不会有事吧?”

石穿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当然,她可是你的小杰姐姐,又怎么会有事呢?”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洞内的其他人全都已经坐不住了。弥久子在史密斯和石穿面前来回踱着步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忽然开口道:“已经两个半小时了!恐怕,陈小姐回不来了……”

话音未落,刘颖突然气吼吼的站了起来,对弥久子寒声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弥久子样子平和,脸上依旧挂着微笑道:“刘小姐不要多心,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自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既然陈小姐不幸失陷在森林里,我们也就不可能继xù

在这里漫无目的的等下去了。当务之急,是要我们尽快出发才行。”

石穿依旧没有开口,可是史密斯却挠了挠头对弥久子道:“可是弥久子小姐,您应该知dào

我们现在之所以在等陈小姐不是光是因为她这个人,更重yào

的是要等待她带来的情报。现在我们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贸然出去的话……当然,如果弥久子小姐愿意去再侦察一下,我们愿意现在就出发启程。您觉得呢?”

弥久子闻言一窒,看了看刘颖那戏谑的表情后自己哼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坐在了石洞深处。石洞内气氛一时间再次冷了下来。

史密斯摘掉鼻梁上的墨镜擦了擦,这才对石穿问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石穿反问。

史密斯道:“你知dào

我的意思,如果陈小姐真的失陷在了外面,我们该怎么办?真的再派出一个侦查人员么?”

石穿摇头道:“陈杰没事,我们等她就好”说罢,不等史密斯再说什么,他便截口道:“相信我,她没问题的。”史密斯耸了耸肩又摇了摇头,却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和石穿、刘颖一道看着石洞外的影子渐渐变得偏转。石穿双眼径直盯着洞口外,手掌却在刘颖的头上不断的摩挲起来。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忽然,在洞口张望的石穿笑了,对他怀中的刘颖笑道:“你的小杰姐姐回来了。”

“真的?”刘颖兴奋的问道。

话音未落,洞口处便有一个窈窕复又矫健的影子向洞内飞奔而来,脚步声很轻却又显得极为沉稳。“小杰姐姐!”刘颖兴奋的跳了起来,一边挥手一边高声的叫着。石洞内其余的几人都惊愕的站了起来,弥久子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眨眼睛,那人影便已经跑到了几人的身前,呼吸显得有些粗重。

她的衣服有了破烂,脑后的马尾也不知何时散开变成了一头披肩发,身上身下满是泥浆,也不晓得她刚刚到底经lì

了怎样凶险的追逐逃脱,此刻还能站在这里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刘颖此时也没有顾忌什么,直接冲过去扑到了陈杰的怀里,兴奋的喜极而泣。陈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伸手捏了捏刘颖的脸蛋,而后对石穿笑道:“幸不辱命。”石穿点了点头,回之以一个同样信任的笑容。

而紧接着,陈杰便带回了她所侦查到的内容。外面的情况不是很凶险,却是非常凶险。

除了那一头鼻子被打爆喉咙里炸了一颗手雷,此时正怒火冲天的阿依萨外,十余只霍尔奎拉和数之不尽的霍丽坦此刻也正在林中四下飞舞。陈杰刚刚接近它们不久就被一只霍丽坦所发xiàn

,那个小小的生物兵器风一样向着陈杰冲来,幸好陈杰反应够快直接用匕首凌空切断了它的身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就这么一点点的动作,却也让陈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当下,阿依萨和霍尔奎拉们便立kè

展开了追杀,刚刚林中轰隆作响的脚步便是这么来的。

“我眼看距离我们藏身的山洞太近,如果被它们发xiàn

了山洞的位置冲将进来的话,恐怕我们都逃不出去。所以,我就故yì

带着这帮家伙在林子里绕了一个大圈。在甩掉它们之后我才敢回来的。”陈杰一边大口喝着水一边对几人介shào

了她一路上的见闻。

史密斯和石穿的脸色都很沉重,若是单独来了阿依萨或者霍尔奎拉他们也不会太过担心,可是这几样生物兵器此刻竟凑在一起追了上来,当真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不说对付,我们现在根本就连挡一挡的实力都没有。”石穿毫不客气的对几人说道:“除非每个人都能有陈杰这样的速度,足以甩开身后这帮家伙,否则我们根本没有任何逃生的希望。”

史密斯蹙眉想了想,对石穿问道:“你是想要找援助?”

石穿点头道:“不错,凭我们现在手中的武器和装备,根本不足以支撑到开门。但是,如果让陈杰她先去外面求援,大批救援队赶到后,说不定能够救下我们。”

这时,弥久子忽然开了口,问道:“为什么是她?这里又不只有她一人有这样的速度。”一旁的王琥闻言也不自觉的挪了挪身子,制造出了一点声响。两人的心思很明显,此时逃出去的话生还的机会自然就更大,而困在这里食物和饮水都很有限,未必就能等到救援来临的时候。何去何从,其实并不难选。

可石穿这次却毫不客气的道:“为什么是陈杰?因为她刚刚证明过她自己,她足以完成这个任务。而且,有我很刘颖留在这里不怕她出去后不叫人回来,可你不同……”石穿的话到此为止,可他的意思却是十足的明确。弥久子且不说有没有这样的本事逃出去,就算她逃了出去这里和她一个沾亲带故的人都没有,她还会回来救人么?她可是连自己的队员都可以狠心抛弃的狠辣角色啊!

史密斯只思考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便做出了决定——由陈杰外出求援。他们将更加便携的粮食都给了陈杰装备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通讯器材也装在了她的背包里,直到一切准bèi

停当,石穿才对陈杰交代道:“这次你出去有两条路可以选择。林子里那种黑色的怪物不多,他们此时竟然全都集中在了这里,想来在生门附近的怪物就没有多少了。你这次去可以选择生门、也可以选择原计划中的开门。一切看情况而定,万事小心。”

ps:本来是想打算在这几章街里再着力刻画一下几个角色性格的,却不想把情节拖得有些过于缓慢了。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卷的故事,请大家放心,下一卷的故事将会有些变化和不同,精彩依旧!

第六十四章:赌博

三十分钟后,森林中再次响起了一片追逃咆哮的杂音,而后又在很短的时间内渐渐远去归于平静.陈杰走了,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独自突围寻求生路和援助。在这片丛林乃至在整个四姑娘山山区的深处都是通讯讯号无法覆盖的极端区域,想来陈杰如果想要找到可靠的救援团队至少还有跑到四姑娘山的主景区才有可能。而等到zf或是史密斯等人在外部的后勤接应团队赶到丛林之中,对他们进行救援的话,最乐观的估计也是要在五天之后。

五天,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数字。

在这样极端的原始丛林环境里,五天足以发生太多的可能性和意wài

,而且几人随身携带的压缩干粮等食物也未必能支撑到那个时候。当然,更为要命的是水。

为了让陈杰顺利逃脱,史密斯和石穿搜集了不少饮用水交给了陈杰,以便她能够无所顾忌的直冲外面。可这样以来,他们一行人的饮用水已经不够这么多人坚持太久的了。石洞虽然隐蔽,可在如此众多的危险包围环伺下也势必无法长久驻扎,转移势在必行。可是,去哪儿呢?

“既然我们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坚守在这里等待救援,那么选择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好好等待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方案,你们觉得呢?”石穿对史密斯几人说道。史密斯推了推墨镜,反问道:“可现在的问题是,哪里才算得上是易守难攻?我们现在几乎失去了全部的武器,对付那些黑色怪物虽然有了反制手段,可是一旦它们的数量增多我们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更关键的是,那头‘龙’还在外面寻找我们呢。在这片区域里又有什么地方能够挡得住它愤nù

的一撞?”

王琥在一旁补充道:“不仅如此,还有那些蓝色的虫子更加难以对付。这些虫子的身体太小,偏偏飞行速度又是极快,一不小心被它们近了身体就会被整个点燃,我可不想被烤成一堆黑炭。所以……”

“所以你有什么好主意么?”弥久子语气讥讽的问道,王琥哼道:“我现在当然没什么主意,不过只是为你们提一个醒罢了。反正事到如今,你们最后做出什么决定我也会照常执行的。”说完,王琥便不再向几人的讨论圈看上一眼,自己自顾自的擦拭着仅剩的一柄伞兵刀。

这时,刘颖在石穿的身旁小声问道:“石穿哥哥,那我们要去哪儿呢?”

石穿笑了笑,道:“前段时间在学习的时候,闲着无聊我也看了不少武侠小说。有句话说得很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说对么?”

……

天黑之后,一行人收拾好了随身物品,接着浓浓夜幕的掩护悄悄离开了他们居住不久的石洞,开始了转移。王琥和史密斯当先开路,几人一路向北,直达那座已经被巨力撞得破碎的森森石塔。

再次看一眼这本应算作奇迹建筑的巨大石塔,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原本那高耸入云的塔尖已经完全消失,石塔正门上方则破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石洞,破洞从一层直到三层,一看便知是那巨大的阿依萨为了冲出石塔而做出的手笔。整座巨大的石塔此刻已经形如废墟一般,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当真是不忍蹙睹。

弥久子弹了弹身上的泥点,看着石穿微讽道:“石穿先生,这就是您所说的易守难攻的地方?”

石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史密斯却截口道:“就这里吧,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比荒郊野外的森林要强。而且,只要我们不声张那些怪物们也未必能够想到这里。快进去吧,别被发xiàn

了。”

几人用随身携带的树枝大致清理了一下自己留下的足迹,而后鱼贯进入了残破的石塔之内。在石穿的带领下,几人很快便来到了原先二层入口的地方,经lì

了与之前刘颖一样的痛苦经lì

,喝了那浑浊不堪让人看一看便想要呕吐的钟ru石滴水。有了这道护身符后,石塔内残存的霍丽坦果然不再对王琥等人进行攻击,这让史密斯几人很是感叹命运的捉弄。如果之前他们不是先入为主的怀疑那些西周铭文并非什么陷阱的邀请,而是像石穿一样遵照执行,他们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也不至于在二层楼前就经lì

了全军覆没的惨痛经lì



处理了最为棘手的霍丽坦之后,几人便开始在石塔内进行了一系列的布置。石穿先是跑到了三层楼的废墟内进行了一番翻找,他的连弩交给了陈杰,此刻自己则是手无寸铁,这样的状态让他感觉很不好因此他需yào

先找到他惯用的武器。

第三层石塔内的建筑因为距离阿依萨最近,所以被破坏的也是最为彻底。而石穿的两件武器斩马剑和锋利的短柄短剑偏偏就是遗落在了第三层。残破的碎石里,小刘颖帮着石穿一路翻找,最后只是找到了刘颖遗落的医疗包还有石穿的那柄锋利的短剑,斩马剑却是任由他们两人如何去寻找却再也没有了踪迹。

刘颖找回了自己的小医疗包自然是高兴的自得yì

满,这意味着她在这支队伍中还算有着她必不可少的作用,一整夜都在抱着医疗包偷偷的微笑。不过石穿倒也没有太过失望,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能使用的也只有这柄短剑了。

王琥负责在石塔的正门处埋设陷阱,而史密斯和弥久子二人则是趁机对第四层及以上的石塔进行了一番搜索,可惜他们在里面发xiàn

的东西完全不知dào

用处,此时自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经lì

了一夜的忙碌,到了第二天天明时,石塔的防务终于可以一看了。

清晨的太阳很是明媚,霞光万道刺破了万里阴霾。史密斯和石穿并肩站在第五层仅剩一半的楼梯上,迎风眺望着远处的森林,蹙眉问道:“你觉得我们能够在这里藏多久?”

石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脸上露出一副享shòu

的模样道:“藏不了多久吧,这片丛林虽然很大,可对于这帮在这里土生土长的怪物们来说却是轻车熟路的很。想来最迟到后天它们就会发xiàn

我们的踪迹,晚上就应该找来了。”

史密斯听到这句有些不大客气的话,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咬牙问道:“能守得住么?”

石穿道:“守不住也要守啊,至少,我们要在这里坚持四天。”

四天,对陈杰最乐观的估计是她会在第五天带来援兵,那剩下的一天怎么办呢?

石穿耸肩道:“我知dào

你要问些什么,可是我只能说我也不知dào

。放心,办法我是有,可能否成功一切都要看运气。现在,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应对好眼前的事情吧。”

应对好眼前的事情?这些话说着却是很容易如果一切真能按照石穿的预估来进行的话虽然危险仍旧存zài

,可毕竟还有一个盼头。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都不会按照人们的预估进行,到了第三天晚上第一只霍尔奎拉便出现在了石塔外面,虽然被王琥预设的一个陷阱所困住,可是却已经暴露了石穿等人的位置。

惨烈的攻防战即将开始……

不知是不是石穿等人闯入了石塔的缘故,这些前来对石穿等人围攻的霍尔奎拉完全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之中,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向着石塔发动进攻。王琥辛辛苦苦一个晚上布设的陷阱机关,几乎是在五分钟内就被全部触发,一行人很快便不得不陷入痛苦的肉搏战之中,依靠简陋的石矛来迎击全身披甲的敌人。

王琥、石穿以及史密斯三人在第一层的破口处建立了一道简易的防线。看着对面汹涌而来的霍尔奎拉,三人只觉得头皮发麻却又无其他办法可想,只得硬着头皮对撞而上。王琥的力量很大,一支被他改装的石矛舞得呼呼做响,不多时便将两只霍尔奎拉刺倒在地。石穿半边的身体受伤,运动起来有些不大灵便,可是依靠着右臂的力量却也足以守住一方独当一面。

然而,防线中毕竟还是存zài

这弱点。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叫做石穿……史密斯的力量不及王琥和石穿的大,一个不慎突然被一个霍尔奎拉合身撞倒,石塔的防线登时出现了缺口,三只霍尔奎拉紧跟着便冲了进来。好在位于第二段的弥久子急忙补上,依靠着提前准bèi

好的几个简陋机关与史密斯、王琥相互配合,费尽了力qì

这才算将几只霍尔奎拉赶了出去。等这一轮进攻最后停止时,几人用碎石建立的防线已经支离破碎,而且人人带伤。

刘颖趁着战斗的间隙飞快的替几人包扎伤口,涂抹止痛药物,一时间也忙了个不可开交。仅仅第一轮的攻击就打成了这幅样子,而那只最恐怖的阿依萨还没有来到,继xù

在这里硬扛下去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他们真的还有希望?

史密斯包扎好伤口后,不由得向石穿看了一眼。石穿平静的道:“放心,没有到最后的时刻。到了最后,我会让你们跟我一起去赌一赌……”

第六十五章:赌博(二)

“最后的时刻”再赌一赌,这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的道理.然而却不是所有人都能预料的到“最后的时刻”竟然来的如此迅速……

第四天中午时分,当精疲力尽的众人再度合力打退一波霍尔奎拉的进攻后,他们便愕然看到那只昂起前半身的阿依萨气势汹汹的向他们一路冲来。此刻弥久子手臂受了些轻伤,史密斯已经累得脱力,唯有石穿和王琥还能勉强一战,可他们也根本没有得到公平决战的机会。

仅仅一个冲撞而已,阿依萨那形如巨龙的身躯便将几人坚守了三天的石塔废墟防线一举攻破,史密斯躲闪不及,腰部受了些不轻的创伤。眨眼而已,便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石穿虽然觉得时机还有些不大成熟,可是到了现在的地步却也只得冒险去尝试一下了,于是乎他带着所有人且战且退,借助森林的阻挡一路向南而去。

此时跟在身后的霍尔奎拉们还有二十余只,不过却不再似以往那般借助速度上的优势与他们过分缠战,或许是这几天惨烈的攻防也给它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因而它们只是跟在阿依萨的身边,一路伴随着石穿等人向南而去。

从这里向南只有西南方的开门可供石穿一行人逃生而已,可是在阿依萨这样锲而不舍的追杀下,他们一行势必无法顺利抵达终点,这是不言自明的事情。便是这些霍尔奎拉们大多也知dào

这一点,或许这便是为什么它们会如此悠闲的跟在众人的身后而不再舍命攻击的缘故。

可是石穿却仍旧在向南方而去,这件事实在是让人难以捉摸。弥久子和史密斯都曾经问过石穿缘由,可他却闭口不言,只是闷头在前方带路。几天的时间里,石穿的身体竟是以一个奇异的速度在恢复着,到了现在他腿上的伤口竟已经好了五成左右。也因此,一行人的速度得以提升了许多。

一路南下,路上不时也有单独出现的霍尔奎拉试图对几人加以攻击,可是都被石穿和王琥两人一一解决,一不绕路二不停顿,一行人以一个最快的速度指向南方。终于,在三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后,他们停在了一片不大的小水塘附近,这次几乎是所有人都已经累到了脱力,当石穿说出一个“停”字后,便是连身体最为健硕的王琥都已经累得站不起来,直接倒在了地面上。至于刘颖和弥久子两人则干脆说不出话来,只有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四周的空气。

石穿的体力也已经消耗的太多,此刻却还能面前站起身子。他先是向四周看了看,而后又向来时的路上瞅了一眼。

背后除了那时不时响起的撞击声和倒塌声越来越近外,依旧还算平稳,追兵被他们玩命的奔逃拉开了至少三分钟的距离,可是一会儿便会追上。而眼前的情形似乎也不大乐观。一路上众人多是依靠着茂密的丛林作为阻挡,这才算勉强将阿依萨那个恐怖的东西阻拦在了安全距离之外。可眼前的森林却是被不知何处来的力量扫倒了一大片!整个林地几乎被扫成了一片开阔地,到处都是倒伏的大树和破碎的枝桠,这些东西对于阿依萨来说没有任何的阻碍作用。可是如果继xù

向南奔逃的话,势必会让石穿等人寸步难行!

“石……石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到这种地方来?”弥久子一边按着颇有规模的胸口,一边对石穿气喘吁吁的问道。史密斯和刘颖等人也面露不解,眼前的地带显然是一片死地,可石穿却偏偏向着这片死地而来,如果说他事先并不知dào

这一点的话那纯粹是鬼扯,可既然他已经知dào

了这里的凶险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死地便是必死无疑之地,石穿说想要赌一赌,可他又凭什么来赌,又要赌些什么?

看看阿依萨会不会因为他们走投无路的可怜相而放过他们一马?

史密斯腰部受了一记重创,此刻还在剧烈的疼痛,他强自平复了一下呼吸,对还在观察情况的石穿问道:“石穿先生,这就是您说的要赌一赌的地方?请问,我们要做些什么?”

石穿没有立kè

回答,而是继xù

将四周的情况扫视一遍,而后才对史密斯道:“捡石头!越大越好,然后跟我走!”石穿说罢,不等其他人继xù

发问便抢先从地面上挖出一块硕大的石头扛在肩上,而后向湖泊的另一侧绕去。史密斯等人看得一头雾水,可是眼见石穿还在前进,他自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现在这种情况前无出路后有追兵,也只能把身家性命交给石穿让他试一试了。

史密斯对王琥点了点头,他也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咬着牙抱在怀里紧跟着石穿而去。一行人一一照做,便是刘颖也搬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颤颤巍巍的跟在了几人的身后,一行人排成一排脚步蹒跚的向水泊的另一侧前进。

便在此时,背后的追兵到了。

“吼!!!”阿依萨眼见石穿一行渺小如蝼蚁的东西正在水泊对面跋涉,而他们的出路却又遍布着细细密密的障碍,不由得高兴的狂吼了一声。它的声音依旧恍若惊雷霹雳,吼一吼便是威仪四出震动天地。也立时吓得史密斯等人变了脸色。

恐怖的怪物就在眼前,可是石穿所说的办法却依旧没有影子。陈杰更是还遥遥无期无从指望,难道这真的是必死之局么?

“别发呆!”突然,石穿的叫声在耳畔响起,让几人都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醒了过来。耳畔阿依萨的巨吼仍旧萦绕不散,让石穿的声音听起来仿佛远在天边难以触碰和琢磨。不过看着他那罕见的严厉表情,几人却都强自定了定神。毕竟,此时此刻石穿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听我的命令!一会儿一块把石头往这滩水泊的中间扔!越远越好!”石穿到了最后已经是在恶狠狠的向着几人在吼道,声音到了最后终于破碎了人们头脑中的眩晕感,清晰的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虽然不知石穿到底打了些什么主意,可是看着他那严肃的表情史密斯等人还是点了点头,与他一样高高的将石块举起。

“听我说,数到三的时候一起扔!一!”石穿喊着,双眼一边紧盯着那巨大的阿依萨,面部肌肉略微有些抽动。

阿依萨巨吼一声后,发xiàn

这些人类竟然没有逃跑,立kè

便感到了一些好奇和兴奋,飞快的向几人游动而来。在它的身旁,那些霍尔奎拉们也在飞速的接近着,眼看几秒钟后就会追上他们……

“二!”石穿的声音依旧镇定,可是弥久子和王琥等人已经是浑身的汗水,双眼和双手都在剧烈的抖动着,若非他们举着的石头分量太足恐怕真会一失手将它掉落下来砸中自己的脑袋。石穿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要怎么赌?难道在赌这几块石头可以把一头“巨龙”砸死么?

“吼!!!”阿依萨的身子已经一部分跃到水泊之上,巨大的龙头已然再次张开了血盆大口,那巨大的嘴巴足以将他们所有人一口全都吞下肚去!再次看见这可怖的一幕,刘颖险些吓得惊叫出来,可就在她想要发声的同时,石穿的声音便抢先传到了她的耳中。

“三!!!”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都用了他们最大的力qì

将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一行五人五块大小不一却都分量十足的石头轰轰的砸入了这块本就不大的水泊当中,泛起大片大片的水花和涟漪。然而可想而知,这几块石头并没有砸中阿依萨,更何谈砸死。石头只是激起了一片水花罢了,而后便慢慢沉入了水泊底部再也不见了消息。

阿依萨的巨头仍旧在飞速袭来,眼看,一切的努力就要白费。眼看,他们这一行人就要葬送在石穿那愚蠢的主意之下。包括史密斯在内的几人都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似他信奉宗教的也开始不住的开口祷告,等待天使接引那一刻的到来……

便在此时,耳畔再次响起了一声巨吼“吼!!!”

与吼声伴随而来的是兜头盖脸巨大的水花,刹那间所有人都被瓢泼而来的大水淋湿了个通透,浑身齐整整的打了个寒战。诧异间,他们愕然睁开了双眼。此时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巨口临身的惨状,反而是另一幅更加震撼人心的场面。就在他们的身前,突然又有一头形如巨龙般的怪物冲天而起,与那直冲而来的阿依萨对撞撕咬起来,诡异的血液漫天泼洒伴着被掀起的道道水花一同砸落。

第二条龙!?

史密斯忽然摘掉了墨镜,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旁边的石穿,待确认他嘴角挂着的是一个清清楚楚的微笑后他才终于确认——原来这就是石穿说的“赌一赌”

ps:抱歉各位,今天有些事情所以更新晚了这么多。下一章将会结束第三卷,第四卷的故事也会发出一个开头,敬请期待

第六十六章:龙战于野

阿依萨骤然遭到突袭后自也十分的惊讶,它猝不及防之中被那头突然出现也形如“巨龙”一样的巨兽在脖颈处狠狠的咬了一口,竟是流出了大片的血渍来!而后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叫.吼叫声凄厉刺耳,直是让所有人都不得不用双手拼命的堵住耳朵,可那轰鸣之声还是不断的冲击而来,似乎马上就要冲破几人的耳膜!龙战的余威尚且如此,石穿这群池鱼闻之不由得心惊肉跳。

然而阿依萨既然身为丛林石塔中最高等级的生物兵器自也有他的不凡之处,反应更是奇快!剧痛带来的震惊过后它立kè

便又做出了反击,低下头去在那头巨兽的腰腹部狠狠的咬了一口,也是生生撕下两条龙鳞斑驳的血肉来!

两头巨大无比的凶兽刹那间对撞、扭打在一起,霎时间便搅扰的水泊一片狼藉混乱,那些躲闪不急的霍尔奎拉就在那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地混合着金属的绿色肉泥。那些被它们披在身上的金属外壳便是子弹都难以让之变形,可是在两头巨兽乱战的余威下竟是被那股巨力生生念成了一地的碎屑。如此恐怖的力道让石穿等人不得不继xù

沉浸在震惊当中无法自拔,若是他们被这样力道扫到了身上,恐怕没有谁会脱离变成一地渣滓的命运。

石穿眼看自己等人有池鱼之殃,赶忙偷偷的对几人下了撤tuì

的命令。几个人不敢发出声音,悄无声息的趴在草丛内慢慢向后移动,不一会儿便离开了水泊的边缘,来到那一片片被生生撞倒的树木之后,这才敢长出一口气平复着自己跳动过载的心脏。

刘颖拉了拉石穿的衣袖,对他问道:“石穿哥哥,你早就知dào

它在这里?”

石穿的耳朵在刚刚的声音中被震得有些失聪,反复辨认了几下刘颖的嘴型方才点头道:“是的,还记得我们从石塔最顶层摔下来的时候么?那时候我便看到远处丛林中不断有大树倒伏,看样子就是它来了。”

“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时,一旁的史密斯不由得开口对石穿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中国随便出来一个怪物就足够把什么尼斯湖水怪给全都比下去了!这二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较的余地嘛!”

石穿笑了笑,没有对史密斯说什么,有些话他不会对自己朋友之外的人说,至于史密斯一行人现在还只是暂时性的同伴而已说不定之后不久就会演变成了对手。

弥久子等人也恢复了正常的体征,发xiàn

没有什么人说话于是乎都把视线投注到正在进行的两条巨龙之间的较量上。此刻,两头巨龙刚刚结束了一个回合的交锋,余波几乎将所有的霍尔奎拉一网打尽,这次互相敌视着暂且分开,隔着那潭小小的水泊遥遥对峙着。

而也直到这时,几人才算看清了那头突然出现的凶兽长了个什么模样。就是来说,它有些丑。

虽然同样也是马脸蛇身浑如中国飞龙的模样,可是这头凶兽的脸上非但没有阿依萨那样如同龙角一样的角质物,反而满是肿起的大包!那些坑坑巴巴的大包里面呈浑浊的半透明色,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长满了脓水的脓包一般,让人忍不住觉得恶心。

而那一张脸似乎也有些走形,嘴巴合拢时石穿甚至注意到它的上下鄂根本对不齐!竟是一个大歪嘴。不光如此,这头突然出现的凶兽几乎处处都与阿依萨相反,身上的鳞片色泽暗淡、上面满是各种各样的疤痕和刀刻,有些地方的杂色很重一看就让人新生不喜,而且它生有的爪子竟不是对称的,而仅仅只有三只!其中一只后爪竟然还显得残疾,落在地上根本没有借力的感觉,整个个体看上去完全与那些影视剧中邪恶一方的邪恶生物相似,这根本就是演哥斯拉的不二道具嘛!

反观生物兵器阿依萨,与这头落魄不堪的凶兽相比它可真称得上无比惊艳,完全是从神话里活生生走出来的传奇生物!两相一对比,外观上便是高下立判,若非阿依萨一路追杀几个人类,恐怕光是看样子他们就会完全倒向阿依萨一方。

两头凶兽此刻正不断发出轰隆作响的低吼,一边磨着牙一边互相对峙着,阿依萨的四只爪子都在不断刨动身下的土地,而另外那头凶兽的两只前爪也在不断的拔动泥土,似乎准bèi

马上就要前出攻击一样。虽然两只凶兽外币啊你乍看起来有些相似,可是两个家伙现在看来更像是仇敌一样!那头相貌丑陋的凶兽似乎有种不把阿依萨弄死誓不罢休的狠劲,即使它现在身上的伤口还在大量流血也丝毫不落弱势。

“吼!!!”

“吼!!!”

战斗的号角在两声嚎叫中被再次吹响,两头凶兽均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前冲锋,身形再度轰然撞在了一起将那滩本就不多积水的水泊再次炸出一个巨大的Lang花出来,四下林间又是一片纷纷落雨。

然而现在没有谁还在关注是否身上被淋湿了多少,所有的眼睛都在紧张兮兮的盯着场间的战斗。王琥甚至因为过分紧张而捏碎了他身前的一颗石头。

这只新出现的巨龙不光长相不如阿依萨威武,便是战斗力也明显不在同一个层次上,第二次对撞中因为失去了出其不意的偷袭优势根本没有对阿依萨造成任何的伤害。反而是阿依萨一头将对方的巨嘴撞开后,两只前爪狠命的刺入了对方的身体里,又将那头相貌丑陋的“巨龙”身上的肉狠狠撕扯下两块来,惹得林间又是一阵凄厉的叫声。

雨水和着血水流入了水泊之中,刹那间一片嫣红。

那丑陋“巨龙”的气势显然萎顿了一点,可那股杀气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缺损,一声咆哮后再次冲着阿依萨冲了过去,巨大的尾巴一片横扫从石穿等人的头领略过,险些吓得他们心脏骤停!林中不少合抱粗细的大树在这等巨力之下根根断折,这一次是两条尾巴扫在了一块,又是一阵让人骨头发酥的低哑碰撞声。

然而这次的结果仍旧没有任何的意wài

出现,那头丑陋巨龙的尾骨似是有些断裂,一声惨叫后再次被阿依萨的后爪踩在了脚下。利爪之下顿时出现了一片血洞,样子惨不忍睹。

刘颖趴在石穿的身旁,看着心中有些不忍,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它明明就不是那个大家伙的对手,为什么还要不断的去攻击呢?它怎么这么傻?”

石穿看着那一次次倒在阿依萨面前却又一次次在阿依萨面前爬起来的丑陋巨龙,叹息一声道:“因为它们是一先一后诞生的两个兄弟,却是一个要被处死另一个却享尽荣华富贵的差别生活……因为它不服,因为它不甘,因为它有恨所以即使明知不如阿依萨,它也要继xù

冲锋不断的战斗,原来你就是阿依戈……”

刘颖挠着头,不解的问道:“石穿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石穿又是一声叹息,却没有直接接过刘颖的话头来,他看着那身上满是鲜血却再次向阿依萨发动进攻的丑陋巨龙道:“思维影响说有一个逃脱的失败兵器实验体时,我就应该想到你,否则那片南部的湖水距离那么偏远没有任何的战略价值可言为什么会有你这种古怪的生物存zài

于其中呢?只是我没有想到,你都已经活了几千年了,你还没有放qì

对阿依萨的恨意……也是,似乎并没有什么能让你抵消掉这种恨意。一切都不曾是你自己的选择。唯有逃脱后的憎恶才是你自己的决定……”

刘颖拉着头发,抓狂似的问道:“石穿哥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一句都听不懂!”

便在这时,“吼!!!”的一声兽吼响起,被石穿叫做阿依戈的丑陋巨龙再次跌倒在了阿依萨的身前,腹部被阿依萨的两只前爪牢牢钉在了地上。至此,除了头部之外阿依戈竟是被阿依萨完全的制住,根本无法再动了。

石穿对刘颖道:“还有吗啡么?给我一支。”

刘颖想了想掏出一支吗啡递给了石穿并且嘱咐道:“石穿哥哥,这几天你的吗啡用量太多,千万不要再这么频繁的用了,否则一定会药物上瘾的,那时候……啊!!!”

不等刘颖说完,石穿直接便将那一剂吗啡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原本因为身体疼痛而稍显局促的面部表情立kè

舒展。石穿对刘颖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意味着没什么事情,可不等刘颖再哭出什么来,他却又突然对王琥道:“王琥,你的投掷准不准?”

王琥和其他人闻言都是一愣,不知dào

石穿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看着石穿认真的眼神,王琥也没有隐瞒什么,他想了想道:“我玩过标枪,水平还可以,可是铁饼铅球之类的玩意就不行了。”

石穿笑了笑道:“有标枪就最好!一会儿我去为你创造一个机会,你就用你手中的石矛顺着我进攻的方向投过去!我们帮那个家伙一把……”

“你疯了!?”弥久子和史密斯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弥久子顾不得自己的仪态,冲着石穿低声吼道:“现在它们两个打生打死而且把那些黑色怪物都打的差不多了,我们不趁这个机会逃跑,你居然还要去搀和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得?”

史密斯也沉声道:“石穿先生,请恕我直言。现在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再说我们也不欠这个丑陋的家伙什么人情,你没必要在这里为它做什么。如果你真的帮忙杀死了另一个怪物,你怎么会知dào

这个怪物不会反过来把我们再弄死?”

石穿摆了摆手道:“不需yào

再说了。你们也看到了,那个丑陋的怪物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它很快就会死,如果它死了那个大家伙会因此而放过我们?我们在这样的场地下根本跑不过它,一样是死亡的结局!相信我,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

史密斯还想要说什么,可是看着石穿的眼睛又看了看另一边几乎已经注定了的局势,心中也不由得踌躇了起来。弥久子却还是在一味的劝说,这个时候她只想着如何尽快逃跑。

石穿看了看形势,阿依戈身上的血流的太多,恐怕再过一会儿它便要彻底死去,那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石穿对王琥吼道:“相信我你就照我说的做!这是唯一的机会,失去了我们就都得死!”说罢也不等王琥回答,自己攥紧了短剑赫然冲了出去,直奔阿依萨而去!

“石穿!该死的!”王琥等人在背后低声骂了一句,可事到如今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他赶忙在手忙脚乱下准bèi

好了石矛,等待石穿的信号。

石穿一路沿着水泊边缘前进,不多时便已经接近了两头凶兽尚在角力的战场中间。此刻阿依戈虽然已经不能动弹,可是身体的力量仍旧在不断的挣扎着,拼命甩动自己的脑袋试图去咬住阿依萨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放qì

,当真是恨意极深的表现。

阿依萨有些戏谑的看着这个手下败将,它似乎是知dào

阿依萨的身份,还饶有兴致的在它面前低吼了两句,仿佛战胜对手的人类正在对失败的敌人冷嘲热讽一样!激的阿依戈不断的蠕动躯体已做对抗,可是这样除了让它的身体流血更快更加痛苦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不过也正是因为阿依戈的表现,所以阿依萨并没有注意到石穿的到来。石穿飞快的沿着阿依戈的躯体向它的头部靠近,尽量隐蔽自己的身形,压低声音。

远处,刘颖一行人看着石穿的动作心已经揪在了嗓子眼里,额头鼻尖手心全都是一片片的汗水!

不多时,石穿已经到了阿依戈的脑袋下,被一丛鬃毛挡住了身形。

此时,阿依萨的头颅距离他还有好高,仅凭着石穿的弹跳力根本够不到他,更何谈对他施加重创甚至彻底将它干掉?

不过石穿似乎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慢慢顺着鬃毛爬上了阿依戈的脑袋,一边警惕的注意着阿依萨的动静。忽然,在看到阿依萨扭了扭头的时候,他猛然喊出了一个发音。

远处的王琥等人全都有些怔楞,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明白那个发音是什么意思。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无意义语气词,而是一个极为古怪复杂的发音方法,可是它既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更不是日语,而且它几乎不同于任何已知的人类语言。没有任何人听懂了石穿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阿依萨和阿依戈听懂了。

阿依戈突然便做出了动作,拼着自己身体大量流血,猛然向上甩动了自己的脑袋。身形相对小巧的石穿便这么借助这道力量一跃而起,直直飞向阿依萨的下颚部!在那里,一大片血迹意味着它曾经吃下去的那颗手雷发生了威力不俗的爆zhà

,虽然没有炸断它的气管,却也给它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此时,阿依萨的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它的四爪还嵌在阿依戈的身体里,头颅因为刚刚的动作还难以一下子转过来,眼角余光竟是生生看着石穿飞到了它的下颚部,看着他用手中那柄小的离谱的短剑刺入了它柔软的下颚部肌肤内,深深的刺了进去。

石穿上升之势力,身体的重量带动下立kè

下坠,刀口在阿依萨的身体上带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他冲着远处突然一声大喊:“快投!”

这一次,王琥听懂了,手中的石矛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冲着石穿切出的伤口而去,直接没入了阿依萨下颚部的伤口里,不知一直刺到了哪个地方,竟是直没至柄甚至已经找不到了踪迹。

剧痛的作用下,阿依萨猛然浑身一抖,一声如同霹雳炸开轰雷落电的声音在世间响起。一如那一日在羌族老寨中那声震碎了摩西甲纳心神的吼叫。

满林皆惊,满天皆寂有风自林中吹过,吹来满满一腔血腥。

半空中,石穿被巨大的力道震得气血翻涌,如一片飘零落叶般随风而落,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他嘴唇满满的蠕动着,似乎说出了一句话“原来,摩西说的才是真话……”

第三卷(完)

序章:阴兵伴日

陕西睢纹伴日谷

荒草径,古道旁原本还算晴空万里的日子陡然响起了一声霹雳,乌云以恐怖的速度凝聚而起,驱散了温暖的太阳.邪风忽至,天地间轰然一声落雨,遍野磅礴。

正在山中骑行的一队自行车爱好者们还没准bèi

好雨具就被淋了个通透,狼狈不堪的向着一处突起的山丘下疾行。风大雨大,一时间竟然让他们觉得来到了冬日的关外塞北,当真是寒风似刀、冰凉透骨。四个骑行者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雨水,一边骂骂咧咧的诅咒着不长眼的天气,却渐渐看得雨越来越大,竟是像没有了停息的样子。泄气之余,几人干脆将自行车围成了一层矮墙挡在外面,自己四人则围坐在里面不疾不徐的打起了扑克。

真不知今日的天到底是怎么了,伴日谷内外,天气竟越来越暗越来越糟。只是不多时而已,原本只是阴霾的天空就彻底的黑了下来,再也不见一丝光亮。唯有时不时劈过头顶的闪电耀眼刺目,咔咔的打在四周惊起山峦大地,让人看着不由得心惊肉跳。不过好在,几人是同伴而行并不算孤单,因而也就不怎么害pà



“四带俩!”一个骑行者甩出手里最后的六张牌,得yì

洋洋的看着其他几个“对手”,神色间十分的安定从容似乎并不把周围的天气放在眼里。

坐在他下家的队友看了看他带出的牌登时有些气恼,捏着牌讥讽着骂道:“你个尕娃,四个二把俩王带出去了?”那个骑行者向身后的枯草地上一躺,翘着脚笑道:“反正我手里就这么几张牌,爱怎么出就怎么出,服了不?你那个禧玛诺的新款变速套件归我了啊,别耍赖!”

输了的家伙气恼的将手中的牌一丢,骂道:“给就给,不就一个变速套件么又不是给不起。妈的,天怎么黑成这幅德行了?连打个牌都看不清,狗日的老天爷,不打了,不打了!”同伴们闻言纷纷准bèi

对他加以取笑,气氛和谐而美好。然而两道突然从天而落的霹雳竟是生生砸在了几人身旁的石头上,炸的碎石纷飞、四下里电流涌动肉眼可见!一行人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立。

刚刚对天诅咒的家伙立kè

吓得捂住了嘴,其他几人也立马噤若寒蝉唯恐自己刚刚几句调笑也犯了忌讳,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便在这耳根清净的时候,他们几人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动。似是有人在不停的敲击腰鼓,又像是被埋在土里的炮仗一个接一个的闷声炸响。声音是单个的开始却又迅速连接成片、密而不疏,山谷的拢音作用下那声音愈发显得震耳欲聋清晰可辨,让几人都有了种奇异的熟悉感却又一时间无人能分辨出这声音到底是什么。

“轰、轰!!!”

两道闪电再次于眼前劈落,雾雨蒙蒙之间,有人隐约看到了山谷最深处出现了一排人影,紧接着却又在闪电的照映下消弭而去。那人登时大惊失色,赶忙拉了拉身旁的同伴们,对他们诉说了刚刚所见。当然,没有一个人相信。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这里是陕西榆林北部,靠近睢纹县城的一片荒地。这里的土壤多碱多石,既不能开垦种植也远离城市人烟,除了他们这些爱好骑行摄影的人之外,再也少有人迹踏足。在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又怎么会有很多人?

又怎么能有很多人?

同伴们纷纷颤着牙齿对那人的胆小和妄言加以嘲弄,依旧保持着平和的气氛。他们心知只要人多了,互相间的存zài

便会抵消很大一部分恐惧感。可是那仍旧响彻不停的奇异声音却仍旧在响彻不停,那古怪的声音愈发显得急切迫近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惴惴不安。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哪儿还没有觉察到今天这个地方、这个日子都有些不大对头,可是谁也不敢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不说出来,气氛就会依旧平和依旧安稳。只要气氛依旧安稳依旧平和,他们就不要遭受恐惧的折磨。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下人吓人也是会把人吓死的。

然而……

安稳平和的气氛很快就被一声讶然惊叫所打破,那是一个年纪最小的骑行者,他拍着脑门对几人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啦!这是马蹄,这是电视剧里万马奔腾的声音!”

下一刻,还不等同伴们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他们便一起见证了真zhèng

的万马奔腾。

从山谷最深处,陡然冲出一队全身披挂盔甲的武士骑兵,拥挤局促的冲锋阵在这里显得更加骇人而有气势,那队骑兵各个挥舞着长戈大戟,以雷霆万钧之势排山倒海而来速度奇快,眨眼就已经到了一众骑行者的面前。那骑兵阵的前锋边缘甚至已经挤到了几人的身旁马上就要发生接触,然而马上的骑兵们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们一样竟是丝毫不予减速!手中的长戈大戟也已经高高扬起,仿佛就是要对他们发动冲锋一般!

势若奔雷、兵刃临头,眼看那些如同雷鸣鼓响的马蹄就会踏上他们脆弱的身体那些锋锐的刀枪就要扎入他们的肉身。这些骑兵来的太快,来的太没有道理,人们根本不知dào

危险是从何而来便已经明白了危险马上就要将临在他们的身上。这,真不是一个良好的体验……所有人霎时间俱都惊叫出声抱着头脸蹲伏在地,有人更是屎尿俱出动弹不得,一个个老老实实的等待死亡的将临。

等了良久一个骑行者忽然睁开了眼,发xiàn

自己仍然混若无事,身体依旧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推了推同伴一起站了起来。几人茫然看着眼前的伴日谷,发xiàn

身周竟然没有一点马队经过的痕迹。非但他们没有被马队冲撞踢踏,连周围被雨水浇灌泥泞的土地上也没有一点马蹄痕迹,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他们所见的幻象一样。

可是,又哪里存zài

四个人所见一模一样的幻象?

刹那间,所有人心中再次一寒,因为他们同时响起了陕西地界一个古老的灵异传说,那传说的名字叫做——阴兵过道。

第一章:线索

当石穿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其妙的躺在了北京城那间四合院的硬木床上,一身雪白的绷带外加一支钉在左手上的点滴吊瓶,样子看起来有些凄惨.他缓慢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缓缓自身周扫视而过。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睡在他床边的一道倩影。

“陈杰?”石穿小声的问道,可自己的嗓音不知为何显得干硬而沙哑,一张嘴便觉得十分的口渴。那趴倒在床边的影子抬起头,一片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般当空垂下,露出了下面一张温婉精致的面孔。不是干练而美丽的陈杰却是那个从东瀛一路飘洋而来的御手洗千缘。后者看着石穿醒来很是高兴,对他露出一个温柔似水的笑容。

“陈杰小姐受的伤比您要重,现在还在医院静养呢。别着急,先喝口水再说。”体贴的人儿早已为石穿准bèi

好了一切,不等石穿再开口说什么她便已经熟练的将石穿扶了起来,让他斜倚着靠在床头的软枕头上,将一碗温热的红糖水递了过去。石穿此刻喉咙里犹如火烧一般,直是渴得火急火燎,当下也不等千缘喂他自己便强过碗来,一通鲸吞牛饮喝了个畅快。

御手洗千缘也不尴尬,就那么温婉的坐在床沿笑吟吟的看着石穿并不怎么好kàn

的喝相。

石穿一口气喝干了三碗红糖水这才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露出一副陶然满足的神态。只是刚刚恢复正常他便神情一凛,一下子抓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待发xiàn

那里拴着的吊坠依旧没有变化后,这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缓缓躺倒在舒适的床上。

千缘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将饮具收拾好了便又细心的替石穿擦了擦脸,而后才对他说起之后发生的一切。

陈杰凭着灵巧的身手一路冲向外面,先后遭遇了不少来自丛林的袭击,等到她进入四姑娘山景区的时候已经是精疲力竭身上受了不轻的伤害。她出于谨慎并没有选择联系史密斯一行人的后勤队伍,虽然相比较于大陆的公安系统来说这支队伍的反应速度在理论上应该更强一点。

在能够接收到手机讯号后,陈杰直接联系了尚在北京的御手洗千缘,并对她合盘说出了现在面临的情况请求援助。千缘果duàn

动用了缘氏株社在中国西南大陆的一切力量,组成了一支紧急救援队跟随已经伤势颇重却执意亲自前去的陈杰再度返回那片隐蔽的原始密林。尚在汶川疗养的李随风和许一多也不顾千缘的阻拦随同前往,终于是在丛林深处找到了早已经面临崩溃的探险队伍,将他们全员救了回来。

千缘一边替石穿剥了几颗葡萄递到他的唇边,一边道:“找到你们的时候,队伍里只剩下了五个人,其中名叫史密斯的美国人和你都受了重伤,不过好在有刘颖小姐在场,不得不承认虽然我对中医不是很了解,可她的医术却着实高明。像你这样重的伤势普通医生恐怕都会直接开出死亡证明了,可刘小姐却仍旧凭借着简陋的紧急医疗药品和器具把你生生的从死神旁边拉了回来。等哪天能够见到她你可千万别忘记道谢啊。”

石穿一边含糊的吃了颗葡萄,一边更是含糊的答yīng

了。从小到大,便算和他那未能携手的女友在一起时他也不曾接受过这样贴心的照料,一时间让石穿这个铁一样的汉子变得有些脸红,在千缘面前不由得变得局促起来。石穿想了想又问道:“那么,阿依萨和阿依戈呢?额……就是那两头互相战斗的巨大怪物怎么样了?”

千缘笑了笑道:“我还不知dào

,原来这两个怪物还有名字?说实话,当刘颖小姐和我派去的队员们说有这样一种怪物的时候我还满不相信。不过等我看到了照片和视频资料后,却也不得不为之感叹。那个形状外貌有些像龙一样的怪物在您和王琥先生的双重打击下受了重伤,被另一只怪物一口咬断了喉咙死了。至于另外一只怪物,因为我并没有亲临现场所以并不知dào

详情,不过据李随风先生说它当时企图攻击你们,不过在扭头的时候看到了你,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后便自己选择离去了,一路向南不知dào

去了哪里。石穿先生对它还有兴趣么?我可以安排您在伤愈后再去探索一下,如果装备能够运到丛林之中,我还可以试着安排捕捉……”

“不必了,我只是随意的问问。”石穿果duàn

的摇头拒绝了千缘的好意,他安静的想了想,又看了看满身的绷带,又对千缘问道:“那么,我到现在一共昏迷了多久?这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

千缘的神色稍敛,却依旧温柔的笑道:“您一共昏迷了七天时间,在成都停留了两天做进一步的紧急处理,而后就转机回了北京,开始由我来亲自看护。至于您说期间发生的事情,可着实有点多,其中有几件我觉得您会十分的感兴趣……”

在千缘的叙述下石穿了解到:归来之后刘颖被她爷爷接走禁足在家已经有几天了,而陈杰因为受了重伤所以还在北京医院静养,估计短期内不会出来自由活动。而李随风和许一多因为伤势得到了控zhì

,所以暂时各自回到北京,李随风在千缘的安置下暂时在她开办的公司内做些勤杂事物,他本人倒也乐意没有急于返回四川。

至于石穿的对手们,在击杀了阿依萨后,史密斯和弥久子曾经分别在它的身上取了样本带回了成都,并且她们还各自带了一些霍丽坦和霍尔奎拉的标本,想来是会发回国内以作研究之用。二人在成都分别停留了五天和两天,随即便各自返回国内。

而值得注意的事情在于,那个石穿一直关注的名叫“王琥”的青年在被探险队救出第二天还没返回成都就已经消失不见,而凭借着御手洗千缘撒下的势力网竟然完全寻觅不到他的踪迹,这让千缘感到十分的奇怪,因而单独对石穿进行了汇报。

石穿对千缘这种详尽的汇报很满yì

,据此他也掌握了史密斯等人的动向,想来在短时间内这些家伙们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石穿也可以借此机会现在这个新的时代扎下脚跟,以图以后再次行动。他对千缘说了句“知dào

了”,而后就自顾自的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完全没有和这个一直不眠不休照顾他的姑娘说上一句谢谢或是什么别的客气话。可是千缘看着石穿的样子却非但没有任何的恼怒反而嘴角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她帮石穿掖了掖被角便转身施施然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屋子里一时间变得有些过分的安静,唯有床头那件老古董一样的发条摆钟还在咔嚓咔嚓的不断响着,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石穿没有急着去睡,虽然他也知dào

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尽快恢复,可是他还是没有急着去睡。这次的探险行动无论从哪里去看都算不得成功。且不论出师未捷就折损了许一多和李随风这件事,便是将消息卖给美日队伍以便分担风险的想法就让石穿觉得有些多此一举,虽然后者仍旧会通过跟踪知dào

他的意图,可是如果没有妥善的准bèi

这两支队伍未必敢于那么早的就进入丛林。不过想一想,若非这次有了美日队伍的加入石穿说不定真的会死在丛林里。想到这里,他心中倒也不是那么的难以释怀。

只是,进入丛林之后的遭遇却让石穿感到十分的不满yì

,尤其是最后竟然还没有得到那第二个节点的钥匙。对于这件事石穿仍旧在耿耿于怀,心中郁闷不已。因为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不能确定那件东西到底怎么丢的。

那件东西很重yào

,石穿先前从自己的经lì

中便已经做出了分析,这种莲花型的灯座里面蕴含的秘密决不会少,而在听取了思维影像的介shào

后,他愈发觉得能够揭示焚档里面书写的秘密非要靠这些节点钥匙不可!他还记得老叔当年曾经说过:

“其实,那份档案我也看不懂,它表面上是关于081基地建设过程中发生的一起离奇事故的调查报gào

,但是撰写者却在里面附加了一个极为重yào

的科学猜想和大篇幅的猜想推论。可该死的是这个推论居然能够说得通!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的看明白,但是它确实说得通!于是我知dào

,这份档案决不能被旁人看到,尤其不能被那个人看到。”

科学猜想、大篇幅的推论,那是一个决不能被旁人看到的结论。

侯明……这个当年默默无闻只能在081基地中干些文书工作日常纪录的知识分子,他到底做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推论呢?他当年写的那份档案现在又在哪儿呢?而且,为什么他在做出这个推论不久就诡异的死在了自己的宿舍里,又是什么人杀了他呢?第二号节点的钥匙丢失,会不会真的和那个传说中的人物有关系?有了关系,又要到哪里去寻找呢?

等一等……侯明?

石穿脑子突然一转一把抓住了这个一闪而过的关键词,似乎他来到新时代之后还从未曾想到过要去搜索一下这个焚档撰写者的事情。他当年的案子想来应该被广元警方接手调查,到现在说不定还会有些案卷之类的东西剩下!

想到这里石穿哪儿还能歇得住?他赶忙又是大喊又是拍床换来了御手洗千缘,让她尽快想办法联系上了高升。石穿相信,若是从这一点入手,他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而就在石穿还对发xiàn

了焚档的线索而暗自高兴的时候,北京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气氛却凝固的让人想要立kè

逃离。

陈杰和石穿的模样很是相似,一身雪白的绷带左边小腿还被打上了石膏,此刻正对着一个Ipad在兴致勃勃的摆弄着什么。可窗子里不仅只有她一个人的存zài

,在床边和窗边,此刻正有两个男人闷声不响的待在那里,一脸的愤懑气氛显得很是压抑。

坐在床边的是个年轻人,样子看起来不比陈杰打多少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的像是一个标准容器中锻造的一样,看起来十分的帅气英俊此时的他一脸愁容,非但没有让他变得难看反而还让他多了一种忧郁的气质。站在窗前的则是一个头发有些虚白的中年人,一脸的威仪严肃显然是久在上位所具有的独特气质。此刻他正一根根的抽着烟,对于医院里的禁烟标志熟视无睹。

半响,那中年人突然冰冷冷的开口道:“从今往后,我不准你再和那个姓石的家伙有任何的往来。他就算不是个可疑分子也至少是个危险人物,跟在他身边你迟早要出大事!这次没有落下残疾算是你的运气,下一次就不会再这么好运了!”

这句话听得陈杰眉头微挑,显然是冲着她说的。陈杰手中的iPad也不放下,头也不抬只是淡淡的冷哼一声,道:“探险和考古本来就是我的专业,我这次去也是为了研究本专业而去和石穿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你凭什么管我?”

中年人闻言愤nù

的一丢烟头,唇上的短髭根根炸立的骂道:“老子是你父亲!我凭什么管你?再不管你……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的就野到天上去了!要不是子林现在还待在你身边,我都不知dào

该怎么把你送出去,像个没娘养的野丫头似的……”

“伯父……”那个青年一急连忙想要说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陈杰猛地将手中的iPad扔在地上,双眼冰冷好像看待仇人一样看着她的父亲,声音也同样冰冷的道:“没错,我就是个没娘养的野丫头,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嫁不出去又怎么样?用你管?告sù

你,老娘我现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没有资格来管我,你以为你现在还是我的监护人?我今天就老老实实的告sù

你,你和我之间除了血缘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关系了!”

“混账!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你个混账!”中年人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从身边抄起一张椅子向着陈杰冲了过来,索性被那个青年人一把拦住,死死的保住了腰不得寸进。

那青年男子一边拦着陈杰的父亲一边急急的道:“小杰,伯父,你们二位都先少说两句,都是一家人嘛何必把关系弄到这样僵硬的地步?”

那中年人不断喘着粗气,却是把椅子慢慢的放了下来。而陈杰确当一切都似空气一样,随手按响了监护病房的铃声将护士叫了过来。她对护士道:“我今天又响了累了,想要休息,您能将这些无关人员先请出去么?”

护士随即客气的上前劝说两个男人离开。那中年人本来已经有些平了怒火,可是看着这一幕却又忍不住怒发冲冠起来,幸而又被那个年轻人拦了下来。他一边将中年人送出门外一边对陈杰道:“小杰,你先好好休息改天我没有工作的时候再来看你。别急着活动,也别太上火啊”说着,他变得带着那个中年人一路走出了病房,将房门反手关上。

陈杰不屑的骂了一声,忽然有些心疼自己刚刚摔碎的iPad,一时间却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摆弄,想来想去索性真的睡了。而病房外,中年人兀自愤恨不已的喘着粗气,可见刚刚的一幕着实让他气的不轻。他来回踱着步子,对那个年轻人问道:“小杨,你知不知dào

那个叫做石穿的家伙是干什么的?走了谁的路子?”

名叫杨子林年轻人摇了摇头道:“我着手调查了一下,似乎那个人的背景和国安局有些关联,我的同事还在跟进,暂时没有新的情报送来。”

“国安局?”中年人重复了一下,忽然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我当是有多大的后台,不过是个国安局而已。石穿……石穿……你弄得我们父女反目,我就要让你不得好死!”说出这句话时,旁边的杨子林却没有再劝什么,反而双手超兜露出了一个极为阴鸷的微笑。

第二章:奇异的面试

石穿因为体质的原因伤势好的格外快,仅仅一周左右他便足以下床行走做一些较为轻松的锻炼,甚至于过量使用吗啡所造成的药物依赖也无药自愈,让负责照顾他的御手洗千缘啧啧称奇.这些天里日子过的出奇的平淡,没有不断上门的各路人马也没有了让石穿激动或烦心的各种杂事。早先千缘在石穿的要求下曾经联系过高升,不过后者这段时间尚在大洋彼岸处理一些紧急公务,一时半刻实在抽不开身。调取侯明案卷一事便也只得暂且搁下,让石穿有些遗憾却也只得安心养伤,因此伤势好转的倒是快了些。

不过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也过得快乐些,算算时间,也是该石穿去工作单位面试报道的时候了。距离那个日子还有一周的时候,岳枫便已经派人告知了石穿工作单位的地址,并叮嘱他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而错过,口信里的意思显得有些郑重。

不过石穿却也理解,虽然他是通过岳枫的关系拿到了这份工作的面试资格,但当时岳枫也曾对他说过:这份工作到底能不能拿到手里还要看石穿的面试表现。最后是否录用他并不取决于他和岳枫的关系,如果石穿的能力并不能打动面试官的话,他也会被直接开革出来。

当然,石穿对于会被开革的风险并不如何紧张担忧,他相信以他的本事足以顺利的通过面试。而他的好友岳枫显然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当初商量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给石穿提供第二个选择。

面试的时间就在石穿伤势基本恢复的第二天,倒是巧的很。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这样的巧合也无疑增加了石穿的一些信心。在御手洗千缘的张罗下,石穿换上了一身更为得体的西装。从皮鞋、手表到领带、公文包,这一切都是由御手洗千缘为他全程张罗,这比当初高升随手扔来的一件名牌更显的贴心合适。一段日子下来,石穿和千缘已经极为熟稔,任凭她替自己穿西装打领带,再也没有了早先的不适和生分。

当石穿将一切都收拾停当站在换衣镜前时,他险些认不出这竟然会是自己。

一身名牌西装革履,头发被千缘的一双妙手梳理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虽说少了一些强悍和侵略的野性,却多了一种阳刚与斯文交杂的独特美感。看着石穿一阵发憷,总觉得自己这幅模样已经变身成为了万恶的资本家,却是让御手洗千缘极为得yì



石穿虽说对自己这身行头有些抵触,可毕竟这是他来到新时代后的第一份工作,虽说他对是否会被录用并不担心,但是面对这从未曾经lì

过的第一次,他最后仍旧选择了庄重对待也算是他对岳枫的嘱咐上了心,临走之前他还临时和御手洗千缘恶补了一些现代化的用语。虽说有点临时抱佛脚的嫌疑,可却也聊胜于无。

当负责开车接送他的李随风看见石穿这样一副装扮闪亮出门,嘴里却冲他喊出一句“哈喽”的时候,他直接把一杯刚刚灌下喉咙的可乐又全都喷了出来。幸好石穿身手敏捷及时的躲开,否则千缘这番心血作废少不得要有一番气生。

开车送石穿去单位面试的路上,李随风一边看路眼角的余光却又一刻不停的扫视着旁边的石穿,最后还真的把石穿看了个脸红。他恼怒的骂道:“你个混小子不好好开你的车,瞎看什么?”

李随风“嘿嘿”傻笑了两声,手指扣着鼻孔道:“老大这幅模样倒还真有了点黑帮大哥的气派,我在考lǜ

我这做小弟的要不要在身上画几道刺青出来应应景……”

“滚你妈的……”石穿早已习惯了李随风的满口胡言,笑骂了一句便不再搭理他。可李随风却好像被吊起了兴致,一路上不断对石穿询问着有关工作的详情,可是这件事便是石穿自己也知之不详,当初岳枫不过也只是对他说了一句“面试通过后你自然就会清楚”而已,之后便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可为了不在李随风面前露怯,石穿一路上不得不干脆利落的用“一问三不知”的办法搪塞了所有问题,直到把李随风说到心情郁郁、闷头开车耳根才总算清静了下来。

车子一路西去,开到了玉渊湖公园附近石穿才叫了停。李随风在路边停好了车子,摇下车窗好奇的看了看,声音有些怪异的念道:“‘测绘出版社’?头儿,您是要去搞测绘还是要去当编辑,您有这笔杆么?”石穿听了这样一个名称也是愣了一下,再翻看翻看自己手中的地址却又发xiàn

没有错误,只得含糊的应了李随风一句,带着公文包一路走入了这奇怪的面试地点。

这间所谓的“测绘出版社”门面并不算大,而且还是与一家超市的建筑门面并排在了一起更显得不咋起眼,石穿一路打量一路便走了进去。可当他对前台说明自己的来意后,他明显看到前台的接待人员变了一个脸色,开始还有些虚伪的笑容一收而没,十分恭敬的将他引到了旁边休息并倒上了茶水,自己则飞快的去与负责人进行联系。两分钟后,石穿还没等茶水凉下来,那接待人员便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告知石穿他现在需yào

直接去面见单位的最高负责人。

而也不等石穿去叫回李随风,那接待人员便又唤来了一名司机,由他载着石穿径直离开,车子一路疾行竟是离开了北京城区一路到了通州八各庄的一户民居外。他向窗外看了看,满村犬吠盈天却又行人稀少,弄得他有些莫名其妙。而当他西装革履的下了车,走入了院子,看着一院只穿着迷彩训liàn

裤打着赤膊的汉子时,更觉得自己是来错了地方。

院子内外都有不少人,无一不是龙精虎猛的青年男子却不见有多少村民来围观,石穿一路疑惑的打量着身周的情形,径直走到了院子的最中央,终于看到了这次他准bèi

要见的正主——单位的最高负责人——主持他面试的唯一一位考官。

只是……

这样一个面试的场所和这样一个面试的场景着实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石穿奇怪的看了看最左边一个被人拉着坐倒在地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孕妇,又看了看右手边一个被人按倒在地满脸愤nù

的汉子,石穿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样的场景和老电影中鬼子进村的过程有点相像。

而再看看他未来的顶头上司那位传说中的考官大人,那个白面无须穿着一身白色衣裤手中摇着一柄黑色折扇的男人,虽然他的相貌还算端正,可石穿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像是老电影里的汉奸,唯一的差别似乎只在于一个标准的中分头而已。

摇着折扇的领导注意到了刚刚走来的石穿,眼神有些不善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口问道:“你就是来面试的么?”石穿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不大喜欢这个地方和这群人了。

那人似乎也没有和石穿多说的意思,一边摇着折扇一边道:“先在旁边看着吧,等这里的事情了了我再和你说话。”说罢,他竟是真的不再理会石穿,而是直接转头看向那个被按倒在地的男人,对他道:“张德奎,还不肯说么?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再不肯合zuò

的话,小心我做出点什么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情。”

那被按倒在地的张德奎倒还没有什么表示,可是一旁旁观的石穿却已经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已经愈发觉得眼前的场景慢慢便的熟悉顺畅起来。汉奸和鬼子捉住了某个村民,向他逼问游击队伤员的下落,并且威胁到如果再不招供就一把火烧光整个村子……

石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心中十分的不喜而且不解。这些家伙就是自己即将要投靠的单位?就是岳枫所说的一定会让自己满yì

的地方?不过石穿却仍旧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此时他对眼前的局面仍旧一无所知,所以最好的选择还是在这里静观事态的发展为好。如果这些人真的做的太过过分,那么……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白衣男子一见张德奎仍旧闭口不语不由得哼了一声,“啪”的一下合上了折扇,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不一会儿,四个上身精壮的汉子便合力抬着一口装满了液体的大缸来到了院中,将那口大缸重重放在了张德奎的身前。

石穿和张德奎同时把视线投到了那口大缸上,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白衣男子又到底想要做些什么。白衣男子扭了扭脖子,突然蹲下身子用折扇拍了拍被按到在地的张德奎的脸蛋,笑道:“最后一次机会,那几个东西到底在哪儿?如果不说,你可就要看着你的亲人离世啦……”

石穿闻言忽然双目圆瞪,眨眼瞥向另一边还在地上哭叫的孕妇,一连串的想法飞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难道说,白衣男子是要用这个孕妇的性命作为要挟?是想在张德奎面前用水缸里的水活活溺死她不成?他右手的拳头突然攥紧,左脚脚尖微微向前移动了半分,一旦事情真如他所预料的发展,那么石穿会在第一时间内冲上前去,一拳砸塌那个白衣男子的面门!虽然没有兵刃在手,可是只凭借自己的身体石穿也依旧是个强dà

无比的杀戮机器!

可他刚刚想要动作,却又突然回忆起了当初岳枫对他说的那句话“那个地方一定会满足你的所有要求,你会满yì

的,相信我。”想到了这里,石穿右手的拳头便突然松了下来,左脚脚尖也慢慢的挪回了原位。岳枫是他的朋友,岳枫对他说这个地方他一定会满yì

,那么就不可能骗他。念及此处,石穿果duàn

放qì

了自己的计划,他相信他的朋友不会对他有所欺骗。

只是石穿没有注意到,他刚刚收回动作的同时,那个白衣白裤的男子也悄悄收回了自己的折扇,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被察觉的笑容。

第三章:我让你一只手

那个白衣男子在笑,其他或站或坐待在院子中的赤膊男人们也在笑.很显然的,他们并不是在笑已经被按倒在地的张德奎,毕竟他们不是真的鬼子真的变态。他们所取笑的对象自然是石穿。

石穿很快便察觉到了四下里刻意被压低的笑声,也感受到了从四面八方投来的戏谑目光。他这才警醒,原来自己刚刚的小动作竟是没有瞒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石穿当下心中一凛,收起了轻视的目光安静的待在原地。老老实实的观看白衣男子如何对付那个孕妇和她的丈夫。

名叫张德奎的男人显然还是不肯吐露一点实情,对白衣男子的恫吓也根本没有眨一眨眼,看起来是想要硬抗到底了。可白衣男子却也没有再和他废话的心思,手中折扇一摆,旁边的几个赤膊男子登时会意,几人一起用力将那个又哭又叫的孕妇一下子举过了头顶。这一次,张德奎当真有些心急了,他挣扎着嘶吼道:“祸不及家人!你们这群混蛋,放开她!放开她!”

只不过按住他的两个汉子无论哪一个都要比他精壮的多,四条手臂如同铁柱一样,将他死死按到在地上他所拼命挣扎的结果也无非是多吃几口泥土而已。

白衣男子也根本不为所动,又打了个手势,那举着孕妇的四个男子不理会她的尖叫和挣扎直接将她抬到了水缸上方一松手便丢了进去。

“噗通”一声响动,那孕妇跌落到了水缸里,在一片有些浑浊的液体中剧烈的挣扎着。可是随即她却又发xiàn

,这里的水液体并不深,只是刚刚及到她的胸脯而已。而那几个男子既没有向水缸中继xù

注水也没有去按压她的头,只是在旁边静静监视着不让她离开水缸而已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特别大的危险。一时间那孕妇显得有些怔楞,被按在地上的张德奎也是一脸怔楞。

不过随着那白衣男子接下来的一句解释,两人脸上的怔楞就迅速变成了彻骨的恐惧。

“这一缸里装得是卤水,平常点豆腐用的你们应该不会不知dào

吧?”白衣男子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慢条斯理的道:“你尽管放心就是,大嫂泡在这缸卤水里面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毕竟只是这样的话卤水还杀不死人。但是……”白衣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的道:“她如果泡的时间超过了十分钟,那么她肚子里的胎儿可就保不住了。”

一句话直如晴天霹雳一般,刹那间让夫妻二人心胆俱裂。

那名叫张德奎的男人面若死灰,看着还在水缸里哭泣挣扎的妻子神情萧索,一时间竟哭了出来。倒是他的妻子,这个时候保持了难得的冷静,她冲着张德奎哭喊道:“当家的!你好死好活不就是想要个儿子嘛?现在儿子就要没有啦!你到底还在扛什么啊……”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茫然向水缸外爬去,却又被旁边负责监视的男人蛮横的推了回去。

石穿继xù

冷眼旁观着一切,他有些不大明白白衣男子的做法,如果是想要逼供的话很明显可以选择的手段更多,可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一种最为费力的方法呢?

白衣男子此刻自然不会去来和石穿做解释,他仍旧抱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面临崩溃的张德奎,声音依旧温婉的道:“至于你说什么‘祸不及家人’?哈,似乎你们要干的事情可不止波及家人那么简单,你在这方面可没有什么资格来和我犟嘴。现在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你理论上还有八分钟用作思考,可我要提醒你:卤水这种东西毕竟不是什么精确配方研制出来的,或许下一分钟就会让你老婆肚子里的胎儿死掉,也或许二十分钟之后才会发挥效果你大可以赌一赌,当然也有可能一口气坚持了一整天,不过最后生出来的还是不是个正常人我可就不敢保证了。还有一种可能……”

“别说了!别说啦!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啦……放过她吧……求求你们……”张德奎终于放qì

了所有的抵抗,把头埋在地下像个女人一样抽泣了起来。两旁按住他胳膊的男子都有些鄙夷的松开了手,在旁边冷冷的看着。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怕张德奎再发出什么垂死反抗。

白衣男子蹲在张德奎的身前,声音忽然去了刚刚那一惯的轻佻,严肃的问道:“说罢,东西被你们放在了哪里?”

“北京西站电梯扶手下面有两个,变电箱有一个,鸟巢外面的钢架上有五个,水立方门口有一个,除此之外就都没有了……”张德奎茫然抬起头,可眼神中已经再也不复先前那股决绝和抗争,满是颓丧。

“你的同伙呢?还有几个,在哪里?”

张德奎道:“他们安好了东西就立kè

离开,我和他们也约定互相间不再联络,所以我真的不知dào

他们的下落”

“拆除有什么方法?需yào

注意些什么?”

张德奎道:“我不是安装者,我只是负责将他们带到地方而已,我……我真的不知dào

。”

“可以了”白衣男子站起身,随手对另一边的男人们挥了挥折扇,另一侧的男人们立时会意,将张德奎的老婆又从满是卤水的水缸中抬了出来,早已有人准bèi

好了毛毯替她披在了肩上,只不过女人似乎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时间只顾着抱着双肩瑟瑟发抖。

白衣男子对身后一个衣着还算整齐的男人道:“把刚刚的消息告sù

公安部的弟兄们,可以去干活了。然后把他弄回监狱里面,之后的事情和我们就没有多大关系了。事情办的干净一点。”身后的男人点了点头,掏出手机一路走出了院子。其他还在院子内外的男人们也立kè

行动起来,或是将水缸抬走,或是将孕妇重新抬回屋内,或是将已经垂头丧气的张德奎押向门外。

这时,张德奎突然抬头问了一句:“同志……我……我还能保住一命么?”

白衣男子闻言想了想道:“或许可以吧,你死不死关键还要看警察们的动作快不快,如果他们动作慢了一点你们已经造成了重大损失,那么谁也救不了你。全世界的人都会一起祝愿将你千刀万剐的……”张德奎闻言如丧考妣再也没有了走路的力qì

,被身旁两个男人直接拉出了院门外。

直到这时,那白衣男人方才转头重新打量了一下石穿。

“把你的挎包接下来,有点碍事……”白衣男子绕着石穿转了一圈,忽然开口说道。语气虽然温和可内容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石穿蹙了蹙眉,却也没有反对依言将本就没有什么东西的挎包解了下来,随手放在一旁。

“还有手表、领带、西装的外套,啧啧啧……阿玛尼,还都是名牌呢。”在白衣男子的一句句命令下,石穿依言将外套、领带、手表全都解了下来与挎包放在了一起。

此时,刚刚忙碌的其他人都已经再度围拢了过来聚成了一个大圈,将石穿和白衣男子圈在了正中,一个个嬉笑着对圈内的二人指指点点。

石穿目不斜视、身子不摇只是直挺挺的站在当中,可耳朵却已经将四下里人们的议论听了个一清二楚“唉,你看这个新来的怎么样?瞅着文弱弱的,经不经得住头儿一拳砸的啊?”

“看着像个娘们,不过刚刚也想要动手来着,说不定还有些本事。”

“切,你这话说的,谁刚来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动手?最后还不都被老大放倒了?这种只有一个结果的标准也能拿来说事?”

“我赌他三十秒内趴下,有没有人下注?”

“我赌他一拳就到,我押两万,有人跟么?”

“我来!我来,好久没有新人加入了,我都快郁闷坏了,我押一万五,今天出来没带多少钱……”

……

四下里的议论声渐渐变得响亮而肆无忌惮起来,不一会儿竟是无比的嘈杂,下注打赌的声音不绝于耳。白衣男子也不劝阻,仍旧在石穿的身前和他静静的对视着。

二人这么一动不动的站了好一会儿,白衣男子突然笑了笑,拍着手道:“还不错,定力这关算是过了,看起来你在军队里面待过?”

“当过几年兵”石穿不冷不热的回道。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道:“那就怪不得了,可是当兵有很多种,有人当成了英雄,也有人当成了狗熊,不知dào

你是哪一种?”

石穿忽然笑了,冲着白衣男子扭了扭脖子,道:“试试不就知dào

了?”

此话一出,突然间满场俱寂,原本沸反盈天的院子里陡然陷入一种纯粹的安静当中,落针可闻。

不一会儿,却又同时爆fā

出一阵哄堂大笑。所有人都抱着肚子笑声极为张狂,笑的东倒西歪,指着石穿竟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话来。就连白衣男子也忍不住红着脸笑了许久,最后才点着折扇对石穿道:“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勇气,五年来你还是第一个主动对我发起挑zhàn

的家伙。不错,很不错。”

白衣男子的声音让周围的笑声更大了一点,类似“自不量力”“自找苦吃”之类的话已经遍地都是,押石穿10秒钟倒下的盘口已经涨到了1赔21,而且还在有人不断的下注。

便在这时,石穿向前踏了一步,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重新攥成拳头对白衣男子笑道:“我让你一只手”。

第四章:龙骑禁军

四下里的哄笑声又在刹那间停顿了下去,秋风扫过庭院吹来满地落叶,让处身其间的人们不由的眯了眯眼.

秋意渐凉,可时候仍然太早。但是石穿这句话说出来时,所有还在打赤膊的青年们竟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感到一股弥漫开来的寒意,他们已经发xiàn

,那个白衣男子的眼神变了。那是他们的头儿变得认真的标志,却绝不是个让人舒服的标志。往往他露出这幅表情的时候,场间都会有些鲜血落下。

四下里的人们不再出言调笑,反而都或多或少带着些同情看向石穿,不少人已经准bèi

好了手机准bèi

随时拨打“120”。

在旁边围观的男人中,忽然有一个年纪颇大的青年动了动,对一个最为火热的盘口收账人道:“我压那小子不输,10万。”他的声音不高,可听到的人却全都爆fā

出了一阵刺耳的惊叫声,四下里的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道:“老辛,你疯啦!?”

被人叫做老辛的男人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摊了摊手道:“只有一面倒的下注有什么意思?你们又没办法真的赢钱?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了,还不应该感谢感谢我么?”四下里的人们有些讪笑、有些坏笑、有些则继xù

对老辛进行苦口婆心的劝阻劝他不要把老婆本都给赔光了……吵闹声重又高了起来。这时,白衣男子突然对石穿笑了笑问道:“你觉得你自己会赢?”

石穿伸出自己的右手,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又指向那处吵闹的所在道:“也有人认为你不会输。”

石穿摇头道:“‘不会输’和‘赢’毕竟还是两个概念……”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随手扔掉了自己的折扇,道:“我懂了”。下一秒,他整个人突然加速向石穿冲来,没有任何的预警没有任何的高声提示,竟是不声不响的不宣而战!

而石穿却好似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在白衣男子刚刚动作的同时就已经做出了闪避动作,侧身让开了白衣男子所要攻打的中线,右手拳头紧攥准bèi

随时发动还击。白衣男子贴近了石穿高高扬起了拳头,石穿立kè

准bèi

用右臂架住封堵,他自忖只要自己架住了白衣男子的直拳后及时还击,那白衣男子是无论如何也躲不了的!

却不想,就在白衣男子挥拳的一刹那——异变陡生!

白衣男子手臂不动脚下却是一滑,整个人猛地矮了下去,雪白的衣衫擦着地面发出了一阵低哑的撕裂声。石穿大吃一惊,他当然不会蠢到认为那是白衣男子的失误,因为就在这个动作做出的同时白衣男子的拳头就已经狠狠的捣在了石穿的肚子上,完全避过了他的防守。

白衣翩翩自然风度翩翩,石穿被白衣男子的外表所迷惑竟是没有想到他会用出这样狼狈而不顾衣着体面的招式来,一下子便落了下手。

白衣男子也根本不给石穿喘息的机会,一击打中他猛地又是一记扫堂腿。石穿险而又险的避了过去,可此时他已经重心不稳脚步蹒跚,随即便又迎上了白衣男子的一连串快拳抢攻。那些拳头很快,快到极致的时候甚至连影子都看不清楚,更别提如何去格挡。一时间,石穿胸脯、腹部、双肩、右臂被这一阵疾风暴雨般的拳头砸的闷声作响,一顿快攻竟是拳拳到肉。

直到石穿拼着胸膛再挨两拳站稳了身子发动了一脚反击,这才算让白衣男子稍稍避了开来,让两人之间进退趋避快于闪电般的攻防有了一个停顿。也直到这时,四下里才传来一阵连片的惊呼声,随即便是轰然的叫好!

“头儿的咏春拳越来越有叶问的味道啦!”

“嘿嘿,现在多少秒了?头你可快点,我们得把老辛的老婆本吃干净才行!”

“头儿,你可千万别放水啊!”

哄闹声中,站在人群中的老辛看了看还在不断揉着胸口的石穿,忽然竟是笑了笑。而正站在石穿对面的白衣男子也是神情一凛,刚刚那一连串的快攻用了多大的力道他自然一清二楚,可是石穿此刻竟好像没事人一样只是喘了几口粗气便重新挺直了腰杆,看起来他的抗打击能力着实不俗。

这个新来的家伙,看起来不那么简单啊……

石穿对四下里的吵闹和哄笑充耳不闻,只是双眼紧盯着白衣男子右手不断的揉着胸口被击伤的位置,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把自己的左手拿出来。这一点倒也让其他人感到了一丝佩服,诚然石穿刚刚的表现不怎么样可他却真是个守诺的人。能信守承诺的人自然值得佩服。

却也仅此而已……

白衣男子收起了架势,笑了笑道:“新人挺抗打的嘛,反应虽然不怎么样可也不算慢,我现在在思考的问题是:要不要就这么让你过了?”

石穿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愣了一下忽然也对白衣男子笑道:“还是不要为好。”说罢,石穿也不提醒更不出声提示,双足突然发力箭一般的窜了出去,竟也是像刚刚白衣男子做的一样快步冲了上去!这一次的速度更是快过了周围人的惊呼……

白衣男子大吃一惊,全然没有料到石穿的速度竟然快到了这个地步。此时躲已经来不及了,他沉膝弯腰,在石穿即将接近他时猛然向前冲了一步,一步而已足够他在石穿身上打出三拳!他要用对攻来化解石穿这次出其不意的攻势。

两声闷响在石穿的胸膛上敲动,石穿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却依旧继xù

向前,既没有因疼痛而将动作变形更没有向旁边进行躲避。竟也是要硬抗对手的下一击!四下里的惊呼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分贝,若是这一拳两人打实了恐怕至少要有一个人住进医院!他们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料到,这个看起来外表斯斯文文的石穿竟然会和他们的老大打到这个地步!

石穿对于旁人的心思没有什么兴趣,此刻他只知dào

继xù

向前再冲一步,一步就足够攻击到对手了!他硬生生的挨了白衣男子两拳不为所动,对白衣男子即将发出的第三拳也根本置之不理。他只是看准了白衣男子的胸膛位置,猛然一声断喝出了手。

此刻箭在弦上,却也由不得白衣男子再做思量,就算是他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和对手打到这样两败俱伤的局面。眼看石穿的拳头已经迎面而来,他恨恨的一咬牙,第三拳也迎着石穿的拳头随着一声断喝发了出去。两条手臂在空中交错而过,两个人的面孔都在那一刹那显出了一丝决然和狰狞。此刻收手却真的是来不及了……

“轰!”一声巨响,场间碎石纷飞烟尘四起竟是遮蔽了众人的视线,不多时却看到一个人影侧着身子踉跄了几步跌出了圈子,但烟尘还在却是看不清头脸。场间一时静的有些怕人。

不多时,秋风再过,将那些恼人的尘土吹了个干净。众人这才得见,那跌出去摔倒在地的正是石穿!此刻他正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试着站起身来。而稍远处,白衣男子却仍旧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除了一身白衣变成了一团脏布之外没有任何狼狈之处。

无数颗悬在半空的心脏重又落了回去,不知dào

多少人在那一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个有些好事的青年还适时拍了拍老辛的肩膀,对他嘲讽道:“老辛,老婆本这下子可真没了啊。”

名叫老辛的青年嗤笑了一声,伸手向场间一指,道:“你再仔细看看,看仔细一点那里发生了什么?”那人依言向场间看去,初时还不觉得如何,可仔细一看登时“呀”的一声惊叫了出来!早已有眼尖的围观者看出了端倪,石穿与白衣男子都是正面对撞上去,即使是跌倒他也应该是仰面倒在地上才对,可为什么会变成侧身而去?

直到那人一声惊叫后,其他人也才看出了端倪。在场中间白衣男子的身前此刻正有一个碗口大的大坑,将那里原本还算平整的地砖砸的粉碎,与之临近的两块地砖也全都龟裂开来,碎石和尘土就是因此而起的。看这道大坑的规模就知dào

,绝不是白衣男子在仓促间发出的第三拳所能造成的!否则之前的两拳石穿就决不会那么轻松写意的就接了下来。如果不是白衣男子的作品,那么……

这时,其他人看向石穿的眼神终于发生了变化。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不懂格斗的外行,看了这处痕迹分析了它的成因,再看看刚才两人的位置就立kè

能在脑子里还原出刚刚那一刹那的场景。

石穿与白衣男子两人对攻而去,眼看双方的拳头就要砸在对方的身体上,立kè

便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石穿猛地弯了腰临时改变了自己出拳的方向一拳砸在了地砖上砸起了大片的烟尘,而白衣男子因为收势不住一拳砸中了石穿的侧肋,这才让后者跌跌撞撞的侧摔了出去。

这一拳,竟是石穿故yì

相让的结果!

除了老辛之外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一个个表情呆滞的看着白衣男子,又看了看石穿,直到白衣男子沉默了许久开口说话时众人才终于确认刚刚那一幕确实是真的。

白衣男子看着石穿点了点头,平静的道:“还真是一力降十慧啊!”

第五章:龙骑禁军(二)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抖了抖身上已然皱皱巴巴颇为肮脏的衣服走向石穿,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打量着他道:“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还真是看走了眼,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会掉书袋的呆子,还对那个走了后门的老家伙有点不满yì

呢……现在我才发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的定力不错,真的很不错懂得把握机会而且知dào

在什么时候会激怒对手;有过从军的经lì

;既然是老板推荐的人物政审自然合格;极富正义感,却又不会贸然出手懂得遵守纪律和规则;格斗能力出众;在面对领导的时候既能做到表现自己又懂得去给领导留些颜面,虽说你的手段并不怎么高明……总的来说,我对你的表现很满yì

。”

白衣男子一边拉着石穿的胳膊一边自顾自的说道,全程没有让石穿说出一句话。可是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旁边那些刚刚还在起哄胡闹的年轻人们已经聚拢了过来,将两人团团围在正中,此时他们看待石穿的眼神已经变得极为温和再也不复刚刚那种讥讽和侵略性,一个个对他颔首致意,竟是让石穿找到了一些战友的感觉。

已经好多年了,石穿已经好多年都没有感受过这样浓郁而温馨的感觉,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胸口处有一团火正在燃烧,烧的血脉沸腾。

白衣男子松开石穿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突然并拢脚跟打出一个响亮的立正。两侧聚拢而来的人们则飞快的排成了四个无比整齐队列,小脚碎步踏得如同疾风暴雨,将石穿方方正正的围在正中。只见白衣男子面色严肃,突然用右手握拳砸了砸自己的左胸,高声道:“欢迎你石穿!你从现在开始正式成为了我们‘龙骑禁军’的一员,你的排行是第72位,暂时的阶别是列兵。希望你果毅立志、精进努力、不负同袍所望!全体致意!”

“致意!”

话音一落,场间“轰然”响彻了一片敲击声,四下里的人们俱都用右手握拳砸在自己的左胸上,雷鸣般的响声震动云霄。

忽然有歌声突兀的响起,随即便引动所有人一起纵声而唱——“身既死矣,归葬山阳。

山何巍巍,天何苍苍。

山有木兮国有殇。

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身既殁矣,归葬山阿。

人生苦短,岁月蹉跎。

生有命兮死无何。

魂兮归来,以瞻山河。

身既没矣,归葬山麓。

天何高高,风何肃肃。

执干戈兮灵旗矗。

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悲怆雄浑的歌声在耳畔慢慢的回荡,渐渐和萧瑟秋风混杂在了一起,让人肃然而警。石穿不会唱这首歌,但是到了最后他竟也跟着哼起了那悲壮的旋律,神情肃然。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会是他的一份工作,可现在他忽然发xiàn

自己有些爱上这个工作的地方了。

龙骑禁军……看起来很有些意思啊!

庄严的仪式往往不需yào

多少盛大排场,只要一行人都有一颗认真对待的心就会让参与仪式的人感受到仪式中所要表达的东西。而真zhèng

有意义的仪式往往也不冗长,恰到好处、戛然而止,将刚刚那份好不容易形成的感觉一下子封进了自己的记忆深处,经久不忘。

半小时后,石穿便已经离开了他那特殊的面试场地与白衣男子对视着坐在一家茶馆的阁楼上。此时,白衣男人已经换了一身低调的军绿色军衬套装,里面是黑色T恤打底,整个人不再像之前那样招摇醒目却也显得帅气干练,一时间竟让人看不出他的年纪来。

他坐在石穿的对面,一边饮着茶水一边介shào

道:“我的名字叫做秦昂天,大秦帝国的秦,手下那帮人你也见过了以后会慢慢认识的。我个人的外号还是蛮多的,你可以选择叫我‘秦帅’或者叫我‘天哥’,实在不行和那帮小子一样喊我一声‘头儿’就好,随你。”

石穿点了点头,也喝了一口茶,问道:“阿天呐……”

“噗……”秦昂天猛地喷出一大口茶水来,石穿眼疾手快闪了过去却让他身后的兄弟糟了些殃。坐在石穿背后的是一个光头大汉,这样一身装扮和形象实在与这古色古香的茶馆有些不大协调。此刻他猛地被人喷了一大口茶水登时恼怒的拍案而起,怒声骂道:“丫的!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戏耍爷爷!?”

秦昂天连忙换了一副面孔,竟是陪着小心的递上了两根烟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眼看他态度放的极低那光头大汉倒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训斥了秦昂天两句也就罢了,骂骂咧咧的重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上。而秦昂天则是连连擦着额头的汗水,好像躲过一个多大的劫难一样,重新坐到石穿的对面,那副样子和他白衣白裤欺负平民的形象可真是相去甚远,不由得让石穿瞪大了眼睛。

秦昂天丢下已经湿透的纸巾,抬起茶杯对石穿道:“我知dào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说‘我变脸变得太快了?’一个人就是有这么多的脸。不同时候要做不同的用处,谁天天拌酷哥不觉得累得慌?整天弄个墨镜带脸上,脸上露出一幅生人勿近的表情?那是施瓦辛格才能干出来的事……”

听到这里石穿木然想到了史密斯,不过他也没有打断秦昂天,继xù

听他说话。

“我呢,就是你的顶头上司,是‘龙骑禁军’的首领。你现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当然我会有选择的对你的问题做出解答。”秦昂天一边说着,一边将茶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忽然露出一副陶然满足的神情,啧啧赞道:“是新出的大红袍,味道果然够正啊……”

石穿一时间果然还是有些难以将眼前一脸市井气的秦昂天与之前那个白衣酷哥联系在一起,不过想到他要问的问题也只好把这件事先放一放。他组织了一下措辞问道:“首先,就是刚刚那个张德奎和他的媳妇是怎么一回事?”

秦昂天似乎早已料到石穿有此一问,笑了笑又放下茶杯道:“那家伙是个被境外组织收买的恐怖分子,在北京城里按了好几颗炸弹,我们这帮人是为了要他的口供才会出现在他家里的。另外一点小原因呢,就是替你做个面试的场景。明白了?”

石穿还是有些奇怪,他挠了挠头张口便问道:“可是……那个小天啊……”

“噗……”刚刚续杯只来得及喝上一口的秦昂天再次把水喷了出去,自然的石穿的身手敏捷完全躲了过去,可是他背后的光头大汉却又再次遭了秧。这一下子,可任凭秦昂天如何道歉也没用了。那大汉直接挽起了袖子,面目有些狰狞的骂道:“小子,找练呢?”

这一次,秦昂天却没有多少废话,一拍桌子对那大汉道:“没错,就是找练呢,有种外边去?”说这话时,他特别痞子气的向窗外比了比手指。先前还看着秦昂天一脸孙子相的大汉也一时间没有适应他的角色转换,愣了一会儿后才醒起自己可能是被这小子给耍了,立时大怒。跟着秦昂天便下了楼。

不一会儿,秦昂天又悠闲悠闲的回到了石穿的对面,再次把只剩下一半的茶水宝贝似的咽进了肚子。

石穿转着茶杯,奇怪的问道:“我对你这种情况有些了解,你是不是传说中的人格分裂啊?”秦昂天呸了一口骂道:“你丫才人格分裂,你们全家都分裂。告sù

你,我可是正常不能再正常的人,别那么多废话。还有,我的称呼就叫我秦帅吧,免得每次你都那么没大没小的。”

两人说话时,却没有一个去问问那光头大汉到底怎么样了。石穿听了这句回答后更感兴趣,好奇的问道:“你好像很平易近人啊?”

秦昂天向身后的靠椅上一倒,歪歪扭扭的坐着道:“这又不是在执行任务,如果是在办正事你小子就没有这样随便的机会了。还是说,你真的以为你单凭格斗能够赢下我?刚刚对拳的时候,你让了一分,我可也让了一分,如果真的对上了拳头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呢。”

石穿自然知dào

秦昂天指的是什么,在刚刚两人对拳的一刹那,他眼角确实看见秦昂天拳头上指节的凸起在最后的关头缩了回去。虽然石穿并不清楚这个小动作意味着什么,可他能够确定这必定是秦昂天做出的让步。显然,他也是手下留情了。不过,石穿也不想再在这种事情上Lang费心神,他更关心的是其他的问题。

“对了,小秦!那个张德奎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那么处理?他是恐怖分子可毕竟与他老婆的关系不大,为什么要用他老婆作威胁呢?这样难道不犯法?还有啊……你应该和我说说我们的单位都是干什么的了吧?你说的执行任务的时候,又是怎么一回事?”石穿将茶杯推到一旁,对着秦昂天有些变了颜色的脸满怀期待的问道。

第六章:龙骑禁军(三)

秦昂天脸色变换了许久,最终还是摇头叹了口气彻底败在了石穿的面前,不再去纠正对他本人的称呼问题.

他想了想,对石穿回答道:“首先你需yào

清楚的是:张德奎的事情并不是公安局或是国安局发xiàn

的,而是我们这群人顺藤摸瓜查出来的,所以我们的做法自然要与正常的做法有所不同。对于他这种被人收买的恐怖分子,无论是对他本人进行威逼还是利诱都不可能让他松口,因为能收买他的人出价自然极高。而我们代表了国家,总不能用纳税人的钱去收买一个恐怖分子吧?

而之所以选择用他老婆作为突pò

口,也是因为他只有这一个老婆可以利用。张德奎是河北地区的普通农民,与家中父母的关系不睦,进入北京打工后娶了这样一个媳妇夫妻感情倒是很不错,而且还在前些日子他媳妇还怀了孕。据我们手上的情报分析这家伙之所以会在这时候铤而走险正是因为她的老婆即将临盆,所以以他的老婆和孩子为突pò

口再合适不过了。

其次要纠正你的是:我们用来威胁张德奎的不是他老婆,而是他的孩子。因为那一缸卤水不会对他老婆造成什么损伤,却能杀死他腹中的胎儿。杀人和杀胎儿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石穿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什么区别?”

秦昂天道:“当然就是你问题里面,‘违法’与‘不违法’的区别。”

石穿讶然的问道:“难道杀死胎儿不违法?”

秦昂天哼了一声,又叫过服wù

员续了一杯茶水,一边饮着一边道:“当然不违法,人的生命权始于出生止于死亡,而不是始于胚胎止于火化。对于人就得按照严格的法律意义去理解,所以说:胎儿并不是人,在刑法里面胎儿的生命并不受到保护,不会被追究刑责。我就算真用卤水杀死张德奎的孩子,可我一没有杀人,二没有对他老婆造成什么重伤害,根本就够不上犯罪。这也正回答了你接下来的问题:我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选择不去做,偏偏要这么做。”

石穿听完全部内容后不由得一阵愕然,他还真是没有想到秦昂天一个获取口供的行动居然会考lǜ

这么多的事情,而且动作还极为稳妥没有走出法律的红线。真是让石穿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回想起来,逼问口供这件事石穿以前也没少干过,不过好像都没有这么高的技术含量。他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一定要在近期内再恶补一下相关的法律知识才行。在这个新的时代生存,自然就要懂得这个新的时代的规矩。

秦昂天见石穿听过之后陷入了沉思不由得满yì

的点了点头,他又饮了一口茶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情我们会经常遇到,这是我们工作内容的一个重yào

组成部分,以后你自然会知dào

相关的处理方法和技巧。而现在,你最需yào

了解的则是龙骑禁军的规矩、我们的工作内容。”

听到这句话,石穿立kè

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精神紧张了起来准bèi

认真倾听秦昂天的介shào

。可是他忽然又一醒想起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公共的茶馆里,不由得担心的对秦昂天问道:“这里这么不封闭……真的没有关系么?”

秦昂天又饮了一口茶水,嘴角戏谑的笑道:“此间话出的我口入得你耳,只有我们两个对话而已有什么关系?再者,你怎么知dào

这里不封闭?”

石穿闻言一愣,随即向身旁看了一眼,一下子呆若木鸡。原本还算稀稀拉拉坐了些顾客的茶馆二楼此刻竟然只有石穿二人还在原地!其余人等包括服wù

员都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而石穿对此竟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石穿问道:“这里难道也是我们单位的地方?”

秦昂天白了石穿一眼道:“哪里来那么多闲钱?还到处开茶馆?放心好啦,只是因为我们接下来的谈话涉及了一些重yào

秘密旁人不适合倾听,所以我们的几个同事用了点小手段把其他人请出了二楼而已。当然,我也出了一点力。”听到此处,石穿顿时明白了。原来,刚刚光头大汉一事对于秦昂天来说,也不完全是个意wài



不扰民、不霸道、不违法,却又能快意的缉凶惩恶、率性而为,石穿愈发喜欢上了这个名叫“龙骑禁军”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可以带给他喜欢的自由。

于是乎石穿抬起头,满yì

的微笑了一下,对秦昂天道:“请说吧。”

秦昂天道:“因为你是老板推荐来的人,所以这次由我亲自来为你介shào

龙骑禁军的相关情况,这是之前很少有过的事情你的待遇很不错。但是,你也要现在就听清我的话,所有的内容我只会为你叙述一次不会有重复,这些话不准录音不准录像之后也不得再在其他场合对其他队员问起,而且你记在脑子里后就不准再倒出来,更不准告sù

任何一个组织之外的人。包括你的女友或者老婆。现在告sù

我,你听懂了么?”

石穿点了点头,道:“听懂了。”

“好”秦昂天将茶杯推到一旁,从手中掏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证件递到了石穿的手里,石穿打开看了一眼,眉头微挑。“记者证?”

秦昂天道:“没错,你对外的公开身份是一个为地理测绘出版社进行供稿活动的自由摄影师兼职记者,稍后会有人给你提供配套的照相机以及为你进行一番短期培训,这一点你不需yào

担心。”

石穿知dào

这是秦昂天介shào

他工作内容的开始,因而只是看了一眼证件便不再发问,等待秦昂天的继xù

介shào

。果然,秦昂天说过之后就继xù

道:“我们这支部队的正式名字为61890,脱胎于61889部队,对于这支部队如果你不熟悉的话,可能我需yào

再说另一个番号——8341。”

石穿的双眼暮然瞪大,瞳孔中一丝光亮不断的开始闪烁。8341部队,那可是一个传奇般的存zài

啊!

“我们成军于五年前,我是首任统领也是唯一的现任统领,我们并非国安或者公安系统,而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暴力机构,在纸面上我们隶属于中央军委直接管辖,不过我们也不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或者武装警察部队的编制序列。说白了,我们是一个独立存zài

独立行使职权的秘密机构。

在这个国家内,理论上除了全国**和常委会之外,我们只需yào

向少数几个人来负责。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风光对么?可是你更要记住,我们的真实身份不能对外公开,我们所取得的业绩不能对外公布,我们终其一生只能生存zài

阴影当中,静静的待在幕后,默默守护着……”

守护着?

石穿心中默默念叨这三个字,一时有些异样。

“是的,守护着。不是守护哪位领袖,也不是守护某个高官贵戚,虽然我们时不时也会执行一些诸如‘大小姐的贴身保镖’之类的工作,可我们守护的主体不是她们。而是这个年轻的共和国。是的,我们的名字叫做龙骑禁军,我们的使命就是禁卫这个尚且年幼脆弱的共和国。

你知dào

么?去年我们国家的财政部公布了我们国家的维稳经费预算——7017.63亿。我们这支只有七十二个人的小部队获得的经费数据就是它的一个零头。不要小瞧这个零头,以‘亿’做单位的数字,一个零头就足够吓死很多人了。更何况我们将17.63这个数字完全的从国家公开账面上彻底的抹了去,而这么多的钱只供我们七十二个人用以运作,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所以,理所当然的你也应该能够明白我们的工作中心就是——‘维稳’。

不是去镇压谁,也不是去掩盖什么。某些事情并不需yào

我们去做,地方zf的同志们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干着。虽然效果并不怎么样。我们的任务是维护社会的稳定,是让老百姓安心,人们都能安居乐业这个社会自然就稳定下来,我们的国家也自然就会欣欣向荣。我们是一颗小小的缝衣针,七十二个人的力量不大,不能让一件衣服上被刮开的大洞修补的完好如初,可是我们却可以对各种细小的缺口进行及时的修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中心和使命。

至于我们的工作内容,那可就多了。放开了说,只要是能够让老百姓安心的事情、消除他们恐惧和危机感的事情、一切能让老百姓感到幸福的事情且在做到这些的前提下还不违法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干,我们都要干。

举几个例子,比如说你刚刚看到的,我们为了保护首都人民的安全抓了一个恐怖分子然后拆了几颗炸弹,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再比如,我们队里的老十三去年的时候在广西开了三间小学,在甘肃办了三家专门招收下岗职工的民间企业这也是我们的工作。当然,现在对你说了这么多你恐怕会有些摸不到头脑。我慢慢将我定下的规矩告sù

你,想来你就会明白一点了。

首先,我们队伍内也有等级的分别,不同等级之间的晋升是依据你完成的任务量和任务完成好坏来决定的。越高等级能够调用的资源就越多,能够完成的任务也就越大。所以,越多越好的完成任务是你最需yào

关心的事情。

我们的等级和军衔基本挂钩,分为列兵、上等兵、少尉、中尉、上尉、少校、中校、上校,少将。少将以上就没了,因为我很喜欢少将这个称呼,觉得很帅。而我,就是我们这支部队目前唯一的一个少将。列兵每半年可以调动的资金是10万元,上等兵是50万,少尉是100万,越到上级可以调动的钱数就越多。这些钱是你们完成任务的准bèi

资金,但是如果你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或是完成的不好,则会在你的份额内相应的扣除,直到最后将你开革出去。

之前说过,任务的目标是为了让老百姓安心,放心。所以,评判一件任务的等级规模以及完成好坏,就要看你让多少的老百姓放下了心,彻底安心的投入到生产、生活和建设之中,人数越多,人们心中越安心你获得的回报也就越大。而你的等级晋升和申领资金都是要靠这些安心程度来计算的。那帮小子们喜欢把它叫做‘幸福值’,我个人更喜欢叫它‘好感度’。”

第七章:龙骑禁军(四)

在接下来的叙述中,石穿了解到了更多关于龙骑禁军的事情.这个几乎是由秦昂天一手操办起来的神mì

机构说白了却也并不怎么神mì

。无非是在全国各处以各种不同手段达到消除**、恐慌维持社会安定的目的而已。只不过是因为它的职责并非固定、手段并非单一因而显得极为特殊而已。

在秦昂天的介shào

下石穿知dào

,他此刻身为一名普通的龙骑列兵,有资格调用的运作资金是每年20万元,半年一结算。在下一个年度开始后,他还必须提交上一年度的任务结算报gào

,上交自己的任务完成情况与总部调查回来的任务完成情况进行对照,达到相应的好感度或者说幸福值就会开始晋升程序,被晋升为下一个级别。

龙骑禁军的核心人员他早上大多都已经见过,加上他自己和秦昂天共计七十二人,但是为这支小部队服wù

的外围人员和后勤人员则多大上万,虽然真zhèng

知晓他们身份和职责的只是其中的个位数,可这个数字也着实让石穿吓了一大跳。而更让石穿吃惊的事情则是秦昂天接下来的这段话。

“既然是国家手里一张比较特殊的牌,我们这支部队自然也要有其他部队或者组织机关所不具有的权力才行。当然,你要抛弃掉脑海中某些不现实的想法。我们正在建设法治社会,无论是我们还是公安、国安,一切行动都要在国家法制的框架内进行,不能逾越。你可别异想天开的以为我们手里有那些YY小说虚构出来的所谓‘杀人豁免权’或者什么不需yào

逮捕令的随意逮捕。那都是些骗小孩的玩意。在国家法律面前没有任何人可以特殊,至少是在表面上如此,无有例外。

当然,还是那句话,既然我们本身的存zài

就很特殊,我们的权力自然也要更加特殊才行。但是这个权力没有出现在任何的国家法律法规当中,现实生活里也根本看不到实例。我跟你讲一下你先理解理解就是了,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会有老龙骑带你过一遍流程的。

这个权力的名字,我把它叫做‘见官大一级’。

这个不能望文生义,别以为你以后可以靠着这个权力去装逼。你要理解,我们是一个只需yào

向极少数人负责的机构,但也只是个机构,不能乱了整个国家的官僚秩序。不过因为我们的位置很高,所以那也就意味着我们手下可以管的人有很多。

当你今后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xiàn

有当地zf官员违法乱纪,或者是他们的存zài

行动阻碍了你执行任务的话,你可以通过向总部发出一份‘协调申请’,龙骑总部的人员会立kè

为你处理一系列的协调手续,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有办法调动周边的地方力量为几所用,最快最好的办理相关工作。但是这个权力也要和你的自身等级挂钩,如果你还只是个列兵或者上等兵就让你能够协调省委书记的话,实在是有些儿媳。还算那句话,提升等级才有更多的权力和权利。

但同时你也要知dào

,有权力就会有责任,如果你的任务价值极低甚至于因为你的‘协调申请’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或者损失很大的话,你就会有大麻烦的。轻则降级扣分,重则直接开革甚至锒铛入狱。

公是公,私是私,千万不要把两者混同在一起。否则你就要后果自负,切记。

另一个权力则是‘组队权’,我习惯叫它‘篱笆三桩’,这个需yào

你在第一次任务结束之后再说,那时候自然会有人告sù

你如何操作,你暂时还没有必要知dào



好啦,以上这些内容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核心要点,也是我们龙骑禁军最核心的规则和秘密,我只会对你说这一边之后也不准在任何地方以任何形式去重复。之后的某些具体细节问题会有有资历的老龙骑主动的来手把手的带你,你在十天之内就要和一位老龙骑出一次任务以便掌握这些规则和细节。

这是你进入龙骑后的第一次任务,希望你能旗开得胜。

最后强调一遍,我们的存zài

是个秘密,不允许你随意的泄露和曝光,如果有违这一条准则你会直接被我们内部清理掉的。记住,这不是在开玩笑。”

说罢,秦昂天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严肃的表情眨眼消散再次恢复了那张市井气十足的面孔。翘着二郎腿歪歪扭扭的坐在椅子上,若是头顶再多几根黄毛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痞子。

石穿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先在头脑中飞速的过滤一边刚刚听到的内容,将它们一一重复而后细致消化。秦昂天似乎对石穿的这种选择很满yì

,也不多说,只是又要了两杯大红袍。此时此刻,二楼的阁楼上人流不知怎么突然又多了起来,忙忙碌碌的服wù

员再次出现在秦昂天的身边,替他第十二次续了杯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轻微的鄙夷。好像刚刚他们一直在旁边从未离开过一样。

石穿睁开眼,看了看秦昂天,对他问道:“那么,第一个要带我的龙骑是谁?”

秦昂天道:“我哪儿知dào

,要看总部的那几个妹子如何分配了。”

石穿诧异的问道:“这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秦昂天看着石穿,好像看着白痴一样,摇头道:“现在干什么都讲**、分工,跟你说过龙骑禁军一共有七十二个核心人员,除了我这个少将之外那几个不常出任务的上校参谋自然也是决策圈的成员。对你这新加入的龙骑来说,决定第一个任务和搭档人选是她们几个协商的结果。我则只是负责把你招进来,分工不一样的。”

石穿又问道:“那我如果做完了一个任务,你们这些决策圈的人又怎么能知dào

我是不是真的完成了呢?”

秦昂天道:“我也说过,我们的外围人员多达上万,我们自然有各种渠道确认你经手的任务是不是真的稳定了社会安定了人心。另外还要对你说一句也是老板托我对你转达的消息。龙骑禁军是很特殊,可也正是因为他很特殊所以你不能主动的用它的身份来压制别人。对于你原本缠在身上的麻烦关键时刻组织会出手,可更多的时候还要你自己去应对。懂了么?”

石穿自然知dào

秦昂天在说些什么,也早已对此有了心理准bèi

。可是在关键时刻会出手这一条就已经足够安定他的内心了,还有什么苛求呢?石穿点了点头,将自己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示意再也没有了问题。秦昂天见状起身便走,也不再和石穿打个招呼。直到他走到楼梯的拐角时,他才突然转过身对石穿笑道:“总的来说,你很对我的脾气,坚持下去,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说罢,秦昂天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幅墨镜戴在脸上,有恢复了原先的酷哥模式,施施然走下了楼梯。

不多时,便有安排好的司机前来将石穿接回住处,一路上又将给他配备好的记者装扮如马甲、采访笔记本、与出版社签订的合zuò

合同以及单反相机等物送到了他的手里。随之而来的甚至还有一套单反速成教材以及一个培训老师的电话,约定明天一早他就要来对石穿登门进行单反操作培训。

几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里,石穿这个有名无实的记者身份便被迅速的丰满起来,效率之高令他都有些难以置信。

回到住处后,御手洗千缘还在准bèi

晚餐,对他说李随风早先来过一次见他没在就自己走了。石穿含糊的应了一句便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现在,他需yào

暂时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虽然他确实很喜欢这个名叫‘龙骑禁军’的地方和工作,可是对于石穿最重yào

的事情无疑仍旧是焚档。现在已经知dào

了工作的大致内容和注意事项后,石穿要考lǜ

的就是如何利用这种便利的身份和权力来调查焚档的下落和秘密。虽然秦昂天对他说过“公是公,私是私”的话,可对石穿而言他首先要做到的是完成他的承诺。

经lì

了四姑娘山一事后,史密斯和弥久子两方面想来都会对他提升兴趣,毕竟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存zài

和秘密摆在哪里,如果这两个国家的势力不想插手那才是怪事。也因此,石穿暂时不能发出针对焚档的行动,否则势必会被史密斯等人看出端倪和线索。类似于主动告知对手行动方向的事情,石穿已经再也干不出来了。

既然暂时无法直接去侦查焚档的行动,石穿要做的就是现在外围搜集和当年一事有所牵连的资料和信息,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自己在龙骑禁军中的等级,这样在真zhèng

要行动的时候他才有最大的资源和力量来做成这些事情。

石穿慢慢梳理清楚了这些事情和步骤,心中一时间显得极为轻松,正准bèi

出去帮帮千缘准bèi

晚饭。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刚刚想起千缘千缘便已经到了,只听她在门外道:“石穿先生,有一位辛先生来找你,说是你的同事。”

第八章:第一个任务

“辛先生?哪里冒出来一个辛先生?我认识这号人?”石穿闻言明显愣了一下,待听到千缘说他自称自己的同时便立kè

醒起,那可能是龙骑派来带自己走一遍任务的老兵。他当下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边整理着刚刚被自己弄得散乱的衣服一边赶忙对门外的千缘吩咐道:“快请他进来,额不,不是在这里!在大厅稍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千缘听着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响动“噗嗤”笑了一声道:“石先生不急,我已经安排辛先生在大厅里面稍等了,你慢慢收拾就好。”话音刚落,却不想石穿就已经穿戴齐整的出现在了门口,他对门口有些惊讶的千缘笑了笑道:“干得不错,对了,以后你也别叫我‘石先生’啊‘石穿先生’什么‘先生’的了,就叫我‘石大哥’就行。不然显得生分。”想到白天和秦昂天纠结了许久的称呼问题后,石穿忽然咧嘴笑了笑。而后他也不等千缘反应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直接向大厅走去。

背后,御手洗千缘看着石穿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忽然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微笑如水波一般温柔的绽开。映得满堂透亮。她自言自语道:“我爷爷称呼你为大哥,现在你让我也叫你大哥?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岂不是乱了辈分’?”

对于石穿而言称呼问题和辈分问题向来不是个问题,因为这种东西都与吃饭和生死无关,几人没有这么大的用处他也就不怎么在乎。此刻只是急急的走向正厅准bèi

见一见这个老龙骑。自从白天经lì

了那场奇异的面试和与秦昂天的会谈后,他便对龙骑禁军的用作方式感到了浓重的好奇,更是对这个新颖的工作环境和工作的内容有了无比的兴趣。顺带着,他也想近距离的好好与一位老龙骑交流一下,因而不觉中自己走路的速度就更快了。

四合院的屋子本就不大,从石穿住着的房间到正厅也就短短十几秒钟不到,他很快便看到了那位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相貌有些消瘦男人正坐在大厅中慢条斯理的喝着茶。那**概三十多岁,脸上戴着一幅黑框眼镜,一头梳理的甚为齐整的头发看起来很有精神。从侧面看上去给人一种极为稳重的感触。

石穿刚一进门,那人便已经站了起来,伸出手笑着对石穿介shào

道:“石穿先生你好,我是您的同事,也是您第一次任务的合zuò

伙伴,我叫辛忘柯。”石穿赶忙上前握住了辛忘柯的手掌,正要说话时眉头却是猛地一跳,随即他又不动声色的平复了下去。辛忘柯的右手中指指肚上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显然是经常开枪磨出来的,看起来这人也是个上了资历的老兵。当下石穿便笑着对辛忘柯道:“辛先生您好,以后还需yào

你对我这个新人多多关照啊。”

辛忘柯哈哈一笑,也不等石穿相让便自动坐在了椅子上,道:“既然都是龙骑咱们也就不需yào

像其他人一样做虚伪的客套了。龙骑可是比一家人还要亲,再说今天上午你已经让我赚了个盆满钵满,说到底倒是你这个新人关照了我。坐下说话吧,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和你套近乎的。”

石穿先是一愣,随即便醒起是自己早上与秦昂天过招的时候,这个人押了他的赌注,这位辛忘柯似乎是唯一一个押他不会输的老龙骑,怪不得看他有些眼熟。石穿虽然只是与辛忘柯第一次见面,可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在,看着他的神色也显得有些亲切起来。

也不等石穿说什么,辛忘柯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掏了掏,将一大把杂七杂八的小机器扔到了石穿的面前,对他道:“这些针孔摄像头是从你家院门、院内的不同位置搜出来的,线路导向都在院子外面,想来不是你的作品所以就被我顺手给拆了。”他说着就好像顺手替石穿拔了一下花坛里的杂草一般,好像根本没有费什么力qì

。可是石穿看着那满满一大把的针孔摄像头却是惊讶的目瞪口呆,他连同千缘已经在这间宅子里已经住了这么多天,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想到家里会有这么多的监视装置。

是美国人?还是日本人?

难道说,这么多天以来自己在家里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么?

石穿蓦然出了一身冷汗,可随即也对辛忘柯的手段有了一些了解,顿时有些肃然起敬。看起来这些老龙骑当真都不是等闲之辈。

石穿没有向辛忘柯道谢,却是扒拉着那些监控装置笑了笑道:“看起来,惦记我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辛忘柯对此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点了点头道:“我接手这次人物的时候秦帅就跟我说过,我这次的同伴是个有一身麻烦的家伙。我对此有心理准bèi

。放心好了,既然你现在已经是龙骑禁军的一名正式成员,那么外面的人不论是谁,想要动你的话都不再像以前那么简单。等明天你跟我出了任务之后你就会慢慢了解到,龙骑禁军是个怎样的地方。”

石穿闻言笑了笑,刚想表达什么表情却突然愕住,满脸茫然的问道:“老哥,你刚刚说什么时候出任务?”辛忘柯对他的这幅表情见怪不怪的道:“就是明天,我知dào

秦帅或许给了你7—10天的时间让你做准bèi

,当初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呵……可是出任务这件事却不由秦帅做主。我们总部里面那几个负责制定任务计划的妹妹特意关照了你,要你明天就跟我去出任务。放心,东西早已经准bèi

好了一应俱全,你完全不需yào

准bèi

什么,连内衣内裤也不需yào

。这是为你好的举措,只是想让你今早掌握龙骑行事的一般方法和规程,让你能够尽快的独当一面而已。不是为了给你什么小鞋穿。”

“这个我倒是能够理解,也不会在意……可是……”石穿纳罕的问道:“可是那个单反培训的师傅不是说明天要来给我做培训么?”

辛忘柯理所当然的道:“培训自然是要在路上进行,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陕西,坐火车去,在路上的这段时间就是给你磨练单反技术的。到了陕西后你就要开始以这个身份进行活动。好啦,现在你不要再多话,我先简单的跟你说一下这次任务的目标和基本内容。顺便说一句:你的女朋友还真是懂事,居然一开始就主动离开了这么远……”

石穿自然知dào

辛忘柯说的是千缘,可此时此刻面对着龙骑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他已经有些震惊的无力解释了,值得满脸苦笑侧耳倾听。看起来,龙骑的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清闲,想要一边干活一边调查焚档的相关事宜的计划,似乎要变上一变了。

似乎是从石穿的表情察觉到了石穿的某些心思,辛忘柯一边拿着资料一边对石穿说了一句道:“之所以让你如此快的投入到龙骑的工作中来只是为了让你能够尽快成长起来。倒不是说我们的任务量很重,一般如果不是为了迅速拔升积分以求晋级的话,一个龙骑一年完成两件稍大一点的任务保住位置也就够了。剩下的事情自然由你自己来支配。”

听到这句话后,石穿的心中又忽然一安,脸上表情也终于好kàn

了一点。

稍后,辛忘柯便又迅速的对石穿介shào

了一下他第一次任务的内容。

这次的任务需yào

他们前往陕西省榆林市的睢纹县,任务的中心内容就是石穿之前听到无数次的那四个字——“安定人心”。

睢纹是个人口只有十万左右的小县城,土地贫瘠四下里也没有什么看得过去的好景色,既不出名也不富裕。但是县城外却有一大片还算不错的草地,西端还有两处比较大的煤,在西北处的某个山沟里据说还发xiàn

了某些稀有金属矿产。县城近些年靠着招商引资开发资源多少有了一些生气,随着经济条件的好转县城里的人们也渐渐富裕起来,算得上半个小康。这在陕甘宁地区也算是少有的异象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一个县城本不应该让龙骑投注多少目光过去,一个拼命赚钱享shòu

富裕的城市人们又岂会无故的人心不安呢?

但是离奇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了这里,一个月前,睢纹县开始闹鬼。具体情况龙骑还没有完全的掌握,但是自从闹鬼开始之后睢纹县的治安状况和社会情况也发生了剧烈的波动,本来在当地投资多年的外商和外省商人纷纷准bèi

撤资,当地居民的“幸福值”也在飞速下降,已经迫近了龙骑所设定的稳定红线。

所以,按照辛忘柯的说法,在这个节骨眼上龙骑总部的几个上小妹子便刚好派辛忘柯这个老龙骑带着刚刚加入的石穿一起出这趟不大不小的任务。权当给石穿练手之用。

石穿听了这样的介shào

本来已经有些兴奋毕竟那是涉及十万人的大事件!可却偏偏被辛忘柯最后那句话把激情打压了下来。他挠头对辛忘柯问道:“老辛啊,这个任务如果完成的好,获得的‘幸福值’或者说‘好感度’是不是就足够我这个列兵晋升一等了?”

辛忘柯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毫不客气的打击道:“别做白日梦了,区区十万人的这点‘幸福值’还想着晋升?不过是保证你不掉级的保底而已。”

第九章:队友

辛忘柯和石穿又简单介shào

了一下任务内容之后便既离去,并嘱咐石穿第二天清晨起早与他在北京火车站会和,又着意叮嘱了他一遍绝不可以轻易泄露自己龙骑的身份.

虽然石穿并不是很在意秦昂天对他说的内部清洗一事,不过他也是个懂得守住秘密的人,自然不会去乱嚼舌头。送走了辛忘柯之后,石穿与千缘简单交代了一下,推说自己明天一早要去外地出差,并托付她替自己去照看一下陈杰和刘颖。千缘自然没口子答yīng

了,而且对于石穿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任何的探询,这一点也愈发让石穿感到满yì

。他身边这三个姑娘无论相貌还是本事,无一不是一时之选,可要论体贴懂事,那陈杰和刘颖两个小活宝却都没有千缘来的让人舒心。

晚上在家中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五点左右,石穿便已经起床洗漱。按照辛忘柯对他说的,连一条内裤也没有收拾,给千缘留了张字条后便就这么空着双手出了门,打车前往了北京西站。

在车站附近,辛忘柯很容易便找到了石穿的踪迹,两人很快便碰了头。与辛忘柯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头戴鸭舌帽一脸短须的青年人,据辛忘柯介shào

这位就是他的单反相机培训老师,接下来的两天行程里这个人会手把手将石穿训liàn

成一个初级入门者。石穿跟那位姓吴的培训老师打过招呼,三人也不客套,乘坐最早一班前往西安的火车便即出发。

这还是石穿到达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乘坐火车,感受自然与几十年前的老中国有所不同。一路上不断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感到处处的新奇。不过他的新奇劲也没有持续多久,他的全部精力就很快又被单反相机的培训所占据。那姓吴的培训师也真有一番手段,本来枯燥无味的技术培训课程却愣是被他上的有声有色,原本对照相摄影一窍不通的石穿竟是很快便喜欢上了单反相机这种东西,一路上按照吴老师的指导“咔咔”拍个不停,竟是兴趣盎然。

而辛忘柯则一路上话不多说,也根本不和石穿商量商量任务一事,三人就这么奇奇怪怪的一路行去,待从西安倒车最后到了睢纹县城时,已经过了整整两天。而就如辛忘柯在之前所说的那样,区区两天时间,那位姓吴的培训师就楞是把石穿这个对摄影一窍不通的小白培养成了一个有些意思的半业余的摄影师。拿起单反按动快门时,还有那么些意思在里面。

石穿一路上的兴趣调动很开,毕竟是年轻人对这种新奇好玩的玩意一时间有些爱不释手。可是不等他继xù

向吴老师请教,这位一路陪着二人来到偏远睢纹县城的朋友居然直接告辞走了。而且来去如此果duàn

,让石穿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最后还是辛忘柯一句话点破了他心中的怀疑:

“这位吴先生可不是我们龙骑的成员,连边缘成员也不算。但是他教授单反很有些办法,所以才会被总部高薪聘请给你当这两天老师,人家办完了差事自然要赶紧回到西安坐飞机。谁会继xù

陪咱们在这个闹鬼的小县城待着?”

说罢,辛忘柯便当先带领着石穿向长途客车站外走去。

睢纹不过是个人口不过十万的小小县城,它的客运站台自然也不会很大。石穿二人在站台上一眼便看到了前来接应二人的人员,立时与他们碰上了头。

辛忘柯依次指着几个人对石穿介shào

道:“这个胖子叫做阿虎,电脑高手以后你想获得网络技术上的支持不妨来找他。”名叫阿虎的胖子与石穿握了握手,笑道:“以后想要下载最新的岛国**尽管来找我,保证高清无码!”石穿握着那双肥大的手,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是什么,他才到这个新的时代几天?岂能立kè

就明白这么多新奇用语。不过为了显示亲近,虽然不懂他却还是笑着对阿虎道:“我叫石穿,一定一定。”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些意味难明的笑容,阿虎还竖起了拇指,高兴的道:“果然是我们的同道中人啊,哪儿像咱们老大一样这么道貌岸然。”石穿本以为他说的老大是指秦昂天,可是忽然听到来自身旁辛忘柯的咳嗽声后他才明白,原来这一句“道貌岸然”竟是说的他。

辛忘柯瞪了阿虎一眼,却也不多说什么,继xù

对石穿介shào

道:“这个高个子的叫做李白,放心他不会写诗酒量也不咋地,不过在布置监控网络这方面却是难得的好手,如果是他在你们家里安了摄像头我可绝没那么容易就发xiàn

的了。”

叫做李白的男人得yì

的笑了笑,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片,郑儿重之的递给了石穿道:“在下也不过是偶尔为老板打打工而已,也接其他人的生意。您若是有这方面的需yào

不妨随时和我联系一下。”说着,竟也向石穿意味难明的眨了眨眼。石穿自然也看不懂他眨眼之中有什么意思在,只得依葫芦画瓢似的点了点头道:“一定一定。”

辛忘柯忽然看了看石穿,发觉自己好像需yào

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同伴,上下好奇的打量了他一遍,随后才对他介shào

起最后一位同伴。“这个家伙叫做张牧之,偏偏和那部电影里面的名字撞上了,所以我们爱叫他张麻子,你喊他麻子就行。是个打架好手,而且在敲门开锁这方面是个难得的天才。”

张牧之没有像其他两人那么热情,和石穿简单握了握手后“嗯”了一声后就不再言语,神情冷漠的站在了同伴身旁。

辛忘柯对石穿道:“这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班底啦,你们既然已经认识了,这几天你们就多亲近亲近。好了麻子,你也不是第一次干活了,先带他们几个去酒店吧,给我们俩准bèi

的车弄好了?”

张牧之点了点头,随手抛给辛忘柯一串车钥匙,而后头也不回的便走出了车站。阿虎和李白在后面骂了两句,跟石穿打了个招呼后也够赶忙追了上去。三人开车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石穿诧异的问道:“为什么接上头之后还要分开?”

辛忘柯道:“因为他们只是我队伍中的成员,并不知dào

你的真实身份。带你见见他们是为了更好的执行任务,可是接下来我要和你商议任务行动的具体事项,他们就不便在周围听着了。走,跟我上车,我先跟你说说这对于普通龙骑最重yào

的一项组队权。”

说罢,辛忘柯就随手按响了车钥匙,不远处一辆奥迪车灯闪过之后,他便带着石穿直接走了过去。

上车之后石穿便吃了一惊,在车子的后座上几乎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大到日用电器小到内衣内裤洗漱用具,真的是应有尽有,怪不得辛忘柯对他说一切都不需yào

准bèi

。辛忘柯随手从货物堆上拿起一叠资料丢给石穿,道:“你先拿着,这些是阿虎他们搜集到的睢纹县的资料。一会儿我们到地方的时候你再对我说说,我们一起参详一下。”说罢,便将车子直接启动,可方向却与张牧之等人的行驶方向略有不同。

还在石穿飞慢慢翻阅厚如字典的一大本资料的同时,辛忘柯就已经对他再次开口,道:“我先来给你上普通龙骑须知的第一课:组队权。相信秦帅在和你进行谈话的时候吐露过一点,现在我和你详细说说。你应该看到了刚刚那三个人,他们各有各的特色和本事,互相搭配起来在我的指挥下能够完好的完成一个任务。这些人就是我的团队成员,是我组队权所雇佣的组织成员。所动用的就是我们每半年可以申领一次的任务资金。

但是你要知dào

的是,他们并非龙骑成员,也并非龙骑的外围成员,而只能算作我的私人团队。秦帅曾经说过:一把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能进龙骑的都绝不是常人,常人也进不了龙骑,可是再如何厉害的人物也决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干了,而且还能干好。那是神话,那是诸葛亮。我们龙骑是要做很多任务的,不可以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组队完成任务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可是,一来我们龙骑的人太少,二来如果我们互相组队的话那点可怜的‘幸福值’一平分就不剩什么了,所以除了像你我这种初期帮带合zuò

的之外,少有龙骑会继xù

选择两个正式成员组队。所以,找些其他方面的能人做帮手,组成一支不会和你分幸福值的队伍就是理所当然了。我的队伍总数共有7人,这次为了针对我们的任务所以找出这三个家伙来,都是有针对性的。

要对你交代的第一件事便是组队,这里只是为你开个头。这几天在我们具体合zuò

的时候,我会具体告sù

你组队都需yào

些什么东西,需yào

注意哪些事项。好了,我们到地方了。”

说话间车子便已经停了下来,石穿抬眼看去,发xiàn

竟是一处小有些规模的酒店。而当他下了车抬头仰望时,他方才发xiàn

这家酒店不止小有规模,而是很有些规模。在睢纹这样一个人口不满十万的小县城里,这样的酒店恐怕已经堪称豪奢了吧。这时,辛忘柯提了一个手提包走到石穿的身旁,对他道:“别看了,这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地,只不过是狡兔三窟中的其中一个而已。走,我们先去露个脸,这是要交给你任务中注意事项的第二项——谨慎。”

第十章:狡兔三窟

石穿与辛忘柯一路走入酒店之内步入大堂,辛忘柯很快便去办理了入住手续,可留在大堂内的石穿却发xiàn

四下里没有什么人来回走动。而经营酒店的服wù

人员竟是说不出的热情,好像许久不曾见过住客了一样让,石穿两人都感到有些意wài

,而且他们也确实没有在酒店的附近发xiàn

太多的车辆停靠,整个偌大的酒店竟是显得极为冷清。

两人跟随服wù

员上楼的间隙趁机问了一下有关酒店人少的问题,服wù

员提起人气便是一肚子窝火,直说闹鬼的事情太过气人。

“本来我们这个县城虽小,可是因为有矿产有畜牧业,来来往往投资经商的也不算少有时候他们也会携家带口的过来在这种半荒凉的地方游览几天。我们酒店是整个县城服wù

最好设施最完善的地方,因而入住率也最高。但是自从县城闹鬼之后,这里的人气就一天天的下降了。唉……恐怕再这么下去我们老板也要关门大吉喽。”年轻漂亮的女服wù

员满脸哀怨的说道,引着石穿二人走向他们的房间。

辛忘柯似是闲聊的道:“也要关门大吉?小姐你的意思是已经有很多老板关门大吉了?”服wù

员吐着舌头道:“是啊,这些天下来除了经营农副产品和粮食的老板小赚了一笔之外,其他的老板几乎都在赔钱。哦!对了,防盗门和佛店的生意也不错。至于要到晚上生意才好的夜店、KTV之类的地方基本上倒光了,谁现在还敢在晚上出门啊?”

石穿又问道:“那么闹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们两个外地人刚刚来到这里也不清楚,是不是真有其事?”

服wù

员闻言站住了脚,故作神mì

的左右看了看发xiàn

没有其他人,才悄声对两人道:“闹鬼的事情可是真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啊,晚上七点多天黑了之后就千万别去外面了。我们这里就连出租车晚上都已经停止运营了,小心把命丢在大街上!已经死了不下十多个人了,鬼闹得可凶呢!唉,我要是有门路的话早就搬走了,谁还想在这个鬼地方干活……”

辛忘柯有些感兴趣的道:“怎么,您还亲眼见过?”

服wù

员闻言吞了吞口水,瞪圆了眼睛道:“何止见过?那影子就在我面前过去,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半夜走在路上的人被那鬼影给活生生的上身弄死了!”

“鬼上身?”石穿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可不是嘛!那个鬼影子像是半透明一样,在夜里面就飘来飘去的,那一次我们正好晚上换班,我和两个姐妹就在大街上走,可迎面就看到了那个鬼影子!可吓人了!旁边有个路人也看见了,就大叫了一声,鬼影子立kè

就扑了过去,然后那边就没声音了。我们几个报了警就赶紧又跑回了酒店里,一晚上都没敢再出来。第二天早上我们才听说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公安局给出的告示是死因不明……”

说着话,服wù

员便引着两人来到了他们的房间,虽然石穿二人还想要和她再打听打听,可是楼下领班在叫人,便也只得作罢。那年轻的女服wù

员确认他们没有其他需yào

之后便自顾自的走了。

石穿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蹙眉打量着这个装修精致的屋子,对辛忘柯道:“这里闹鬼的事情看来很严重。而且……不像是完全人为伪造成的,目击者应该不少。不然,整个城市虽然不到十万人,可也至少会出现几个明白事理的吧?怎么会全都信了这套鬼话?”

辛忘柯看了石穿一眼,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是觉得,这里……不,这个世间真的有鬼?”

石穿蹙眉道:“我不敢说没有,至少在我的经lì

里面有一些奇怪的生物,是现在的科技所无法解释的。”

辛忘柯摇头道:“是不是能被解释我不管。但这是我要提醒你的另一点,不论任何时候不要轻易的做出判断和结论。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乱了心又怎么去帮zhù

老百姓保持安定呢?再说,你现在连那叠资料都没看完,就凭这个小美女的两三句话就做出判断啦?太武断轻率了。”

说着话,辛忘柯打开了电视机,又从自己的手提包里面取出一台小型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他如何摆弄,只是将一根线接在电视后面,不一会儿电视画面便陡然发生了变化。原先还在直播某综艺节目的图象立kè

转变,变成了另外一间房间,阿虎那肥胖的脑袋正戴着一副耳机,优哉游哉的在屏幕前啃着鸡腿……

石穿登时目瞪口呆,不知dào

辛忘柯是如何做到的,对此佩服万分。

辛忘柯也没有去看石穿的表情如何,他对着电视屏幕道:“阿虎,别在犯困了,干正事!”电视机里的阿虎闻言吓了一跳,待确认视频另一头是辛忘柯和石穿后他才赶忙咽下嚼了一半的鸡肉,对两人打了个招呼:“头儿,石先生。”

石穿和辛忘柯都对电视机另一头的阿虎点了点头,辛忘柯也不多废话,直接对阿虎道:“黑进睢纹县公安局和殡仪馆的系统,我要看一看最近几个月内所有标记成‘死因不明’的案卷。给你十分钟,然后大包发到我邮箱里,有问题么?”

阿虎挠了挠头道:“是从闹鬼开始之后算起?”

辛忘柯道:“没错,还有其他你认为死因蹊跷或者其他案件蹊跷的事情都给我发过来,另外把屏幕给我切到李白那儿,我不想看你这张胖脸。”

阿虎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声音哀怨的对辛忘柯道:“老大,你难道就这么抛弃我了么?”

“滚蛋!干活去!”辛忘柯笑骂了一句,随即阿虎的图象便在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李白的镜头。李白没等两人发问,直接便道:“头儿,睢纹县大小街道、zf行政办公楼的各个办公室包括主要公共场所都被我安了监控装置,现在还有几个重yào

人物的私人住所没有侵入进去,你还需yào

给我一点时间。”

辛忘柯想了想,道:“暂时先不要侵入私人住宅,你先挑主要街道和公园之类的地方监视,夜班,半天你随便睡觉,给你加工资!”

李白一声欢呼,笑道:“好嘞,头儿你尽管放心吧。就算它真是个鬼我也能给你抓个现行出来!”

“干活去吧,一切看你的了。”辛忘柯说道,随手便关上了电脑,电视机的屏幕再次恢复到之前那个综艺节目当中。石穿本以为他还会联系一下张牧之,却不想他就这样停手了。石穿纳罕的问道:“那现在呢?等待阿虎的资料送过来?”辛忘柯一边收拾着电脑一边道:“当然不,一会儿天就快黑了,我们现在要马上去县城里面转转,尽快掌握第一手的资料才是真的。”

“马上就走?”石穿问道。

辛忘柯道:“当然,我们马上就走,狡兔三窟的第二窟还在等着我们呢。跟我来。”说着,他便径直走到了床边拉开了窗帘。石穿跟在他的身后,也很快向窗下望去。两人居住的楼层在第七层,在县城里已经算是较高的位置了,从这里向窗外看去满城景色尽收眼底,当真是一览无余。

天快黑了,可是这座县城里却既没有车水马龙又没有商贩的喧嚣热闹,黑寂寂的,仿佛一座死域。石穿还在纳罕辛忘柯到底在看什么,却听他忽然开口道:“那家伙终于来了,我们走。”

说着,石穿便向楼下看去,突然发xiàn

楼下一道狭窄的胡同内竟然停靠了一辆朱红色的消防车!一架天梯正直直的向上伸展而来。

石穿满脸惊异的看着辛忘柯,辛忘柯却在看着城中的别处。石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不一会儿就看到了端倪所在,县城中心的位置竟是慢慢冒起了一大股浓烟!

起火了?

可是,这火灾只是刚刚才起的,消防车怎么会突然就来了?况且他为什么会停在这酒店旁边没有人烟的巷子里呢?等等……辛忘柯刚刚说人来了?什么人来了?难道说……

不等石穿多想想,那架竖直向上的救生梯已经到了窗外,辛忘柯从窗口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平台上。石穿来不及再细想,赶忙也跟了上去,跳到了辛忘柯的脚边。两人随着救生梯一路而下,辛忘柯对石穿道:“这是组队中需yào

注意的第一点,最好有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或者对社会阴暗面充满怨念的人加入你,这样你的行动会轻快很多。”说着话,两人便来到了地面,起身向驾驶室走去。

果然,石穿一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身救生员服装的张牧之。石穿也来不及详细问出什么,赶忙跟进了驾驶室里,消防车驶上城市主道,一会儿工夫便警铃大作呼啸着向起火处行去。半路上,张牧之看了石穿一眼,淡淡的对辛忘柯道:“那家店的老板总是克扣员工的工资,刚刚我路过的时候还打算解雇两个女职工,我觉得他没安好心,一看他店里的消防设施不怎么完备,就顺手提醒了他一下……”

辛忘柯对此见怪不怪,可石穿却已经是瞪大了眼睛,他瞠目结舌的问道:“可是,这样不是应该有个什么放火罪么?不违法?”

张牧之一边开车一边随口答道:“我又没有放火,我只是认清了他商场内两根裸露导线交接处的电灯开关,然后很正常的不停的开关电灯。谁让他的消防设施那么差劲,自己不做好防护又怪的谁来?”

辛忘柯适时的补上一句道:“我们的行动都是合法的,这一点很重yào

……”

第十一章:夜半睢纹

张牧之并没有把石穿二人带到起火地点冒充消防员一道救火,只是在一处靠近商业区边缘的地带停了下来将两人放下,随即便驾车响着警铃一路扬长而去.石穿对此稍有不解,辛忘柯对他解释道:“为了不引人注意而已。你没听刚刚那个小美女说么?现在的睢纹县的现状便是出租车都不敢在晚上外出,你没看见大街上现状就已经没有出租车的影子了么?那我们怎么走这么远的路?我们两个如果想来这里坐消防车是最妥帖的,不然你以为麻子何必费这么大的劲?走吧,我们还得再去布两个迷魂阵。”

说着,辛忘柯便引着石穿来的了另一处规模较之前酒店小上许多的商务旅馆。两人又是装作外地客商的样子办理了入住手续,只是这一次的服wù

员显然不怎么健谈,没有给两人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两人却也没有多在外面耽搁,进入房间后辛忘柯再次用那台笔记本电脑接入了电视机,阿虎的头像很快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辛忘柯也不多和他客气,直接问道:“东西发过来了么?”

阿虎笑了笑,大手抹了一把鼻子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出手的是谁。嘿嘿,头儿,这地方可真是邪门啊。从闹鬼开始一直到上个周末,前后一共死了二十三个人,大部分都是男的,死因全都不明,而且完全没有外伤。虽说和咱们之前经lì

的事情比这样的事情算不得多么难以遇见,可是毕竟让人瘆的慌。我从里面挑出了几个典型的案子给你标注了一下,已经打包发到你邮箱里了。”

辛忘柯点头道:“干得不错,这段时间也别闲着,当地zf的办公网络系统,银行账户监控系统,交通监视系统,以及当地电视台广播站一切能够控zhì

的网络资源都要控zhì

,暂时控zhì

不了的你也放个后门进去,随时备用。办得到么?”

阿虎拍着自己肥厚的胸膛豪气的道:“那当然了,您也不看看我是谁?”说罢不等辛忘柯切断联系,自己便主动关闭了对话窗口。而后,辛忘柯便联系上了李白,李白在镜头内直接便对辛忘柯道:“头儿,石先生。全城的监控网络已经全都布置好了,至于原先的那些监控摄像头就等阿虎那边搞定之后就纳入到我的手里,我现在已经可以看到你们在碧水龙庭商务旅馆了。”

辛忘柯点头道:“干得漂亮,记得把我和石穿来这里的录像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其他的暂时不需yào

你了。”李白冲着镜头行了一个俏皮的军礼,道:“yessir!”

随后,辛忘柯没有切断电视,反而直接在屏幕上刷新出阿虎刚刚发来的邮件。石穿对于这些“高科技”手段完全一窍不通,只是看着辛忘柯飞速敲击在键盘上的双手和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海量数字发出一阵阵不明觉厉的赞叹。辛忘柯对于旁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不过念在石穿是自己同伴的份上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xù

飞速的操作着电脑运行。不多时,屏幕上的数字便稳定了下来,显示出阿虎做了标记的几个案子。

辛忘柯扫了一眼案件发生的地点,在电子地图上做了标记,随即对石穿道:“好啦,现在这里歇歇,等天黑了我们再走。”石穿自无不可,应了一声后便去浴室冲了个澡,而后躺在床上等待晚上的行动。他以前也是侦察连的连长,对于这种安排自也熟悉。但凡大型的行动开始之前势必要现行勘察行动地点,熟悉地理位置,了解敌人的动态和方向。一切都要在情报充足足以做出一定判断的基础上开始。贸然发动行动只会给自己的队伍带来灾难。

因而,石穿既没有对辛忘柯盲目的催促什么,也没有胡乱的发问。他自然清楚,该是辛忘柯告sù

他的时候,自然会主动告sù

他。而其他的事情,则需yào

他用眼睛自己去学。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着,几乎掩盖了电视机微弱的声响。两个人一个在看着海量的案卷,一个在看着厚如辞海的资料,不觉间时间已经走过了两个钟头。天,终于黑了。

辛忘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对石穿道:“石穿,天已经黑了,我们走吧。”

石穿随手放下资料便准bèi

启程,却不料辛忘柯对他抬了抬下巴道:“东西带上,这可不是我们的最终落脚点,我们自然有其他的住处。”石穿一愣,却也不多想,背上资料便跟着辛忘柯来到了窗口。辛忘柯向楼下看了一眼道:“从这里下楼你应该没有问题吧?”

辛忘柯说话的时候,他们正站在这座商务宾馆的四楼,石穿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面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当真是在开玩笑,当初石穿从乌鲁木齐几乎全玻璃墙表面的大酒店倒爬下去的时候也没有发xiàn

什么问题,此时在这样一座小县城外墙粗糙的四楼下去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不多时,石穿便和辛忘柯从商务酒店的外侧出来安安静静的落在了黑暗的睢纹县大街上,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任何的人。而他们放眼望去,整个睢纹县的县城大街上,也没有发xiàn

任何的人。

空空旷旷,光洁的大街上没有半个影子,唯有路灯孤独的照射着长街暂时驱走地面上的黑暗却已经将黑暗赶进了人心。

辛忘柯对石穿道:“走吧,按照阿虎给我们的卷宗看,第一个出事地点距这里大概有八百多米,从街角走过去。石穿应了一声,一边警惕的扫视着四周,一边跟着辛忘柯的身旁慢慢在街角路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中缓慢前进。

县城是人居住的地方,这里没有鹧鸪鸟的呜咽也没有家养看门犬的狗叫,石穿二人沿着墙角走向目的地竟是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响,只有二人一路咚咚的脚步不断响起,听着让人感到阵阵的心悸。

第一个出事地点位于县财政局门外的一个十字路口。因为在zf部门的对面,所以十字路口周围的环境绿化的非常完善,黑夜中看去竟是一片片郁郁葱葱枝影婆娑,在东侧路口的地面上,还有着当日公安局用白灰勾勒的尸体轮廓痕迹。石穿和辛忘柯在附近看了许久,又在原地静静等待了许久。

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人在用手机拍摄下现场环境之后便继xù

向下一个地点前进,做出决定之后就没有片刻的耽搁。接下来的内容与之前有些类似,两人一路在睢纹县的各个地点出没,不断的追踪调查闹鬼事件的线索和现场,一直忙碌到了深夜。期间二人既没有见到县城街道上走过任何一辆车辆也没有看到走过任何一个行人。更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件能称得上灵异的事情。

待到午夜十二点后,辛忘柯打了个哈欠对石穿道:“今天不走了,也不等了。等到现在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估计再等下去也是白扯。去我们的住处休息吧。有事情明天再说吧。”

石穿此刻也有些困倦的很,闻言自然不会提出异议,点头后跟随着辛忘柯走向更远处的黑暗。

而就在二人走后不久,那个现场周围的树丛里忽然响起了两个低沉的对话声,其中一个男人对另一个道:“怎么办?这两个外地人似乎有些不大对劲,要不要动手干掉?”

另一个晃了晃漆黑的脑袋,道:“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先请示一下师父为好。”

之前说话的男人有些不甘的道:“师父现在毕竟还有他的大事要忙,今天轮到我们两个当值,如果不能把他们给弄死,这戏岂不是要穿帮了?”

先前否决提议的男人道:“你也觉得这两个外地人有些不大对劲,既然这样更不能妄自动手,有事情先跟师父商量,难道你忘了师父他老人家交代的话了么?”

争执声终于黯淡了下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慢慢消失在树丛的阴影当中。恍若无声无息的幽魂。然而他们却不知dào

,刚刚他们的对话以及刚刚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一个待在巨大液晶屏幕前的汉子嘴角带笑的记录在案。李白看着那渐渐于阴影之中移动开来的两个影子,轻笑了一声骂了一句“白痴”,随后不由得满yì

的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接下来出现在电脑屏幕上的那一幕。

一个淡白色的影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刚刚两个转身离开的背影之后,在黑暗中呈现处淡淡的银光。那影子似乎对身周的一切都有些懵懂无措,四下里看了看,忽然间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不见。而整个过程里,电脑屏幕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闪现出报警专用的红色闪灯和警报。安静的如睡熟的婴儿,而与之对应的,被记录在硬盘上的无数数据里也根本没有显示这区区一道淡白色的光影。

仿佛,那就是一个真zhèng

的幽灵。

半空中,忽然闪过一道霹雳,半夜里睢纹陡然一片雷暴雨。

第十二章:百变书记

当第二天清晨雨水的滴答声渐渐传入耳朵时,石穿才从那张狭小窘迫的单人床上醒来,眨了眨眼。此时太阳刚刚从东方探出头,被暴雨肆虐一夜的睢纹县城乍见一片曙光。

石穿打了个哈欠,满yì

的伸了个懒腰。

昨夜,睢纹落雨之时,他还在和辛忘柯奔跑在空旷无人的大道上,一片雷暴雨落下两人登时成了落汤鸡。一路在暴雨中跋涉前行,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才走到了一辆封闭的箱式卡车后头。石穿本以为辛忘柯的第三个藏身之地就算比不过前两个也不至于太差,却没有想到他的第三处地点竟然就是这样一辆简简单单的房车!

两人鱼贯进入车厢后,简单的擦了擦身子喝了两杯热咖啡,便已经到了三点钟。困倦袭来也不顾不上什么探讨任务的事了,两个汉子各自在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上躺下倒头就睡。

三点到六点不过三个小时,可对于石穿而言恢复体力却已经足够了。而当他发出声响后,睡在房车对侧的辛忘柯也骤然停止了鼾声,眼神迷离的四下看了看。

“雨停了?”

“似乎是这样的。”

两个人都没有起床的意思,俱都倒在床上进行着对答。辛忘柯搓了搓眼睛,随手按下了床边的一个按钮。房车内几个淡淡的光线瞬间消失,变成了一片黑暗。石穿见状也没有什么奇怪,只是静静等待辛忘柯的动作。

黑暗中,一片细微的响动。似乎是辛忘柯将储存卡插入了一个小型的凹槽之内。片刻后,一道光亮从两人床板的正中间直射头顶,很快便在头上形成了一块图像。那道光线竟是个投影仪。

辛忘柯的声音随之响起: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这个任务,这些照片有些是阿虎从公安局和殡仪馆弄来的,有些是我们昨夜去拍摄的。说着,两人头顶的画面便出现了第一个镜头。那是一张警方取证时拍摄的照片,清晰度很高,照片中是一个仰面倒在地上的男子,从他发散的瞳孔和神态去看应该能分辨出这是一个死人。

“这是闹鬼之后第一个死者,也是最先发xiàn

死亡的四个骑行者之一。死者的姓名没必要去记了,叫他一号就可以,其他的东西对我们没有什么意义。对了,你应该已经看过麻子他们送给我们的资料,大体了解了一下伴日谷当天的事情吧?”辛忘柯一边躺在床上遥控着头顶的画面变化,一边对另一侧的石穿问道。

石穿也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不断闪烁着死者不同的身体部位和解剖后的内脏情况。随口答道:“啊,是的。上面说有四个骑行者在城北的伴日谷中发xiàn

了大队阴兵过道,而且还是骑兵。”

“嗯,一号就是当日的几个骑行者之一。他死亡的时间不算晚,在发xiàn

所谓的‘阴兵过道’后第五天,他就意wài

的在晚上加班结束回家的路上暴卒于路边。一号没有什么重大或突发性的疾病史,看他的症状也不像是突发什么脑溢血、心肌梗塞死去的。这些组图是法医解剖尸体后的内脏图,看得懂吧?”辛忘柯关切的问道。

石穿诚实的道:“看不懂,我对医学几乎一窍不通。”

辛忘柯点了点头,很认可石穿这种不懂绝不装懂的态度,对他解释道:“内脏没有发生病变,也没有发xiàn

有任何毒素侵蚀的迹象。身体表面没有外创,头发里面也没有发xiàn

什么被人钉进去的钉子或是银针。”

“这么说,他不是被人谋杀的喽?”石穿问道。

辛忘柯道:“还算那句话,不要轻易下结论。关键的一点还在后面,这是一个实习法医私下里纪录的一段话,你再看一下。”

闻言,石穿看向头顶那里果然有一段被放大的文字,文字如是写道:“虽然死者并没有精神病史,但是在检查中发xiàn

了心脏外侧心肌有两块呈现撕裂状,心肌内侧出现大量的玫瑰红色血斑。推测,可能是因为突然遭到剧烈惊吓而死。”

石穿挠了挠头,对辛忘柯问道:“人还真会被吓死?”

辛忘柯随手关掉了投影仪,道:“一号是不是被吓死的我不清楚,不过人确实会被吓死。当一个人突然意wài

地遭受剧烈惊吓时,大脑会通过神经冲动指令肾上腺分泌大量肾上腺素。肾上腺素作用非常迅速,能加快心跳、加速血液循环,以提供充足血液供应,促使肌肉加快收缩,旨在做出逃避危险的行动。

人受剧烈惊吓时肾上腺素分泌量骤增,使血液循环急剧加快。过快的血液循环会象洪水泛滥一样地冲击心脏,使心肌纤维撕裂,心脏本身出血,导致心搏骤停而死亡。人在不断地受到恐xià

或情绪剧烈波动时,体内分泌的肾上腺素将逐渐积累或迅速积累,到一定量时,同样可以损害心肌细胞,造成同样的病变,导致死亡。

所以说,人吓人真的是会吓死人的。”

石穿沉吟片刻道:“你还是在怀疑有人谋杀?可是……什么样的凶手能够有这么大的本事,凭空创造出吓死人的恐怖出来?”

辛忘柯随手点开第二组图片,道:“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正是我们所要寻找求证的内容,不是么?接着看二号死者吧,这家伙也是当日的骑行者之一,实话说那四个家伙如今之有一个还活着了……”

……

还在石穿二人苦苦推理求证以便寻找出某些可疑线索的时候,县zf办公大楼内,县委书记史进忠的办公室里。

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正强忍着怒气,对本县的县委书记说道:“史书记,我们的公司在十年前就已经在贵县投资办厂,十年来我们的合zuò

不一直都很良好么?为什么你们要突然这么做!?”

名叫史进忠的县委书记表面上有些诚惶诚恐,对那个西方男人道:“爱德华先生,您先不要生气。我们也是在依照法律办事,况且这次带队执法的又不是我,而是消防队、环保局和工商局,您的厂子排污措施不达标、产品质量不合格外加消防设施不到位,这个暂扣营业执照和处以一点罚款并且停业整顿,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嘛,您没看到昨天晚上城里就有一家商场因为消防措施不达标结果发生了火灾嘛?都是为了生产安全着想,不要生气。”

不听这句话还好,一听史进忠如此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种理由名叫爱德华的西方人愤nù

的一拍沙发扶手道:“你在放屁!我们厂子的消防措施恐怕比你们县城里面的消防队还要好上一倍!史进忠,我们厂子的产品一直是行销整个东亚的,十年积累的口碑就凭你们这群官僚的一句话就要将他们抵消掉么!?这是什么道理!?”

发xiàn

爱德华当真已经动怒后,史进忠的脸色骤然变沉了下来,冷着声音道:“爱德华先生,如果您对我们的处罚决定有意见的话,您可以按照法律的规定进行行政复议或者行政诉讼。这样才是一个在法治国家生活了多年的人应该有的意识,而不是在我的办公室里面大吵大闹!如果不是看着我们七八年的交情上,今天我都不会让你进这个门。你可别以为现在还是你们西方人不把东方人当人看的时代!”

史进忠义正言辞的呵斥着,那张脸刚正严肃当真是豪气干云,若非他那过分鼓起的大肚腩恐怕能够与庙里供着的岳武穆、横刀立马的大将军相提并论。

这样一顶大帽子砸在了爱德华的头上,当时便让他那白色的皮肤涌起一片红晕。指斥对方为民族主义者在他的国家可是极为严重的控告,当下把他气的火冒三丈,巴不得当场将眼前这个可恶的中国人痛殴一顿,可是仅存的理智又时刻在限制着他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在原地呆立一阵,发xiàn

史进忠已经不再对他招呼、门口也聚集了不少面色不善的中国人的时候,他恨恨的一咬牙,用汉语骂了一句粗口,转身离去。

史进忠看着爱德华那高大的背影冷哼一声,随手抓起电话播了出去。片刻后,另一面接听了起来。史进忠赶忙换了一幅表情,满脸讨好,好似一个得到表扬的小学生一样的笑道:“大师大师,那个我已经和那个老外最后摊牌了。如果他再不肯搬走的话,我就让工商局和环保局天天去查他的产品,就算查不出也扣他一阵子!瑞士人是有钱,可是也经不住我这么折腾,放心大师,他马上就要滚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对史进忠的做法很是满yì

,夸奖了他几句,不过随后却又交代下了另外一件事情。史进忠闻言出时眉头紧蹙,可稍后却惊喜的叫了一声:“真的?那两个外地人会不会是外地来的法师来替我们捉鬼的?毕竟,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还敢在晚上走到大街上去。啊?您的意思是……可是……这个……好好!我和公安局的同志交代一下。大师您尽管放心,我办事您尽管放心。大师再见……”

放下电话后,史进忠那张堪比川剧脸谱的国字脸再次变了变,再次恢复了这种一县父母官的刚正严肃。他犹豫了许久突然抓起电话对外面的秘书道:“你通知一下公安局的王局长,让他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任务要交给他。”说罢,他便随意的放下了电话,背着双手走到窗户的边上,看着已经少了很多生气的睢纹县城。

第十三章:名记出马

当县公安局王局长来到史进忠办公室的时候,他这位县尊大人还一直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就那么负着手一直矗立在窗前.听到秘书通知他县公安局老王进门的声音后他也没有转头,只是陡然一声长叹。

王局长闻声面色一沉,心中有某些不详的预感,却又只得跟在秘书的后面硬着头皮走入了办公室,对县委书记招呼道:“史书记,我来了。”

史进忠闻言却没有立kè

转过身来,反而依旧长吁短叹的看着窗外并不怎么样的景色,弄得王局长一时间有些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橡根棍子一样的杵在原地等待县尊大人发完感慨再说。

史进忠在原地站了许久,王局长也陪着站了许久,终于等到王局长额头上的冷汗出来之后,他才发了一声长叹幽幽转过身来,对王局长道:“老王啊,你在咱们睢纹县当公安多少年了?”

王局长赶忙仔细的想了想,而后答道:“多谢领导关心,这个……算上这个月的话,也就快要满十八年了。”

史进忠再次感叹了一声:“是吗?都已经十八年啦……”

十八年,一个多么漫长的时间啊。足以让幼儿变成青葱少年,也足以让青葱少年变得圆滑世故。十八个年头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整个国家。这短短的十八里时代变了,人也变了。

史进忠点了点头道:“老王啊,我们睢纹县一直都不算不上大富,可是仗着我们这群老人不断的努力也一直在进步,现在也达到了中央所说的基本小康。你来这里既然已经有十八年,那么你应该记得这个时代是怎么一点点变化的。可是现在……你也知dào

我们面临一个多么难以逾越的难关。”

王局长当然知dào

这个难关是什么,接二连三的离奇死亡事件已经快要把他这个当公安局长的人给逼疯了!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调查,怎么样的加班加点,可这个该死又离奇的事情却又完全没有一丁点的线索。既不像是他杀也与自杀毫无关系完全就像是一连串的意wài

事件构成的巧合。可是……二十三条人命接二连三的出现巧合,这真的是个巧合么?

如果按照坊间的解释那倒是完全通了。整件事,真的就像是在闹鬼……

王局长沉重的点了点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史进忠招呼他坐下,却没有给他递上茶水,只是翘着脚看着王局长的脸,说道:“老王啊,你再有个五六年也该退休了。如果事件按照现在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恐怕你是没有退休的机会的。明年咱们县的人代会上,你恐怕是要对那些代表们有个交代。”

冷汗开始沿着脸颊滴答而下,王局长忽然抬起头看向史进忠,声音微颤的道:“史书记,我再努力一下我再努力一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有一个恰当交代的!”

“交代?老王啊!你还不明白么!最重yào

的是什么?现在睢纹县人民要的是什么?现在你最需yào

的又是什么?不是交代,而是解释!解释!老王你懂了吗!?”史进忠忽然一改刚刚循循善诱的态度,怒目而视对王局长吼道:“你以为现在自己引咎辞职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么?老王!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睢纹今后仍将是一个死城!死城!我们这些年的努力我们上一代人的努力都将在我们的手里化为乌有,我们就是睢纹县的罪人啊!”

“啊!”王局长悚然一惊,浑身战栗的站了起来,双目的眼神有些发直。他在原地簌簌了半响,最后才对史进忠为难的道:“可是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用科学去解释……”

“谁说解释一定要是科学的?”史进忠截断王局长的话头,表情有些神mì

的对他笑了笑道:“老百姓只是想要安心而已,商人们只是想要个安全稳定的投资环境而已。至于让人死的是凶手还是妖怪其实都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它们还会不会再次出现。”

王局长双目一闪,似乎在书记的话里明白了什么,他疑惑的请示道:“您的意思是?”

史书记笑着道:“办法我已经有了,而且现在正在办。不过……有些麻烦需yào

你帮我暂时解决一下,检察院那边我会替你打个招呼的……”

……

房车之内,此时的石穿和辛忘柯已经看过了整整十三个案子的案卷,二人都有些感到头昏脑涨暂时决定休息一下。

房车的后门被打开,雨后的空气霎时间汹涌而入扑进两人的鼻子里,显得如此清新如此的欢快,可是放眼看去整座睢纹县城却依旧压抑沉重,仿佛一个将死的老人。

辛忘柯对石穿道:“猜测已经有了几种,虽然还不一定就包括了事情的真相,可至少让整个事件都有了解释。我们大胆假设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应该是小心求证了。我们的任务很快就要正式开始,你准bèi

好了么?”

石穿点了点头道:“需yào

我做些什么?”

辛忘柯掏出一支烟来递给石穿,石穿顺从的叼在了嘴里,狠狠吸入一口让辛辣的味道从肺部过了一遍强忍着没有咳嗽。辛忘柯满yì

的笑了笑道:“是‘力士’,很老的牌子了烟很冲,不过很对我胃口。接下来就是你训liàn

的结果了。去全城各个地方去搜集我们所需yào

的情报和资料,没有什么标准,因为我们现在的假设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所以你要凭借你的判断力和搜寻能力自己去选择和搜集。明白了么?”

石穿挑了挑眉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对了,我的身份是什么来着?”

辛忘柯随手从床铺下面掏出一个盒子,竟是一款崭新的尼康单反相机连同三支不同用途的标准镜头。他将那个盒子一并推到石穿的面前,耸着肩膀道:“你还真是健忘啊。你现在是某个门户网站的著名频道记者,在业内名声很响极有资历,所以,你也可以简称自己的身份为——名记。”

“名记?”石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嘟囔了几遍,抬头道:“为什么我总觉着听起来像是‘名妓’?”

辛忘柯无所谓的道:“‘名妓’还是‘名记’都无所谓,我现在要的只是你搜集到的情报和信息而已,如果你觉得第一个身份能更好的用作情报搜集我也不反对你去试试。”

石穿闻言顿时一阵恶寒。

辛忘柯将一幅黑框眼镜和一套记者的马甲丢给石穿,同时自己也套上一件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开行动,李白刚刚说昨天晚上发xiàn

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我们今晚七点的时候一并在这里集合然后去他那儿看看。还有问题么?”

石穿也将马甲和眼镜利落的换上,将单反相机按照几天里培训的方法飞快组装起来挂在脖子上,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辛忘柯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道:“还不错,有些‘名记’的样子了。”

石穿一脸黑线,带着单反相机和自己的笔记本便出了门,再也不去理会自己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可突然也能满嘴怪话的同事。

睢纹县只有十万人,可那毕竟也是整整十万个人。十万个人居住的城市无论再怎么缩小也注定是一个很大的地方。

石穿站在十字路口向旁边茫然四顾,一时间却根本不知dào

自己要去哪里。他确实知dào

了如何使用单反相机,如何构图、拍照、曝光,但是身为一个“名记”石穿却根本不知dào

要如何去采访,如何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他以前在军队中打探敌情的时候可没这么麻烦,无法是带着同志们向敌人靠近一点就是了。可是现在……

忽然,一量挂着出租车标识的白色富康一下子停在了他的身前距离极近,让石穿吓了一跳全身暮然紧张起来。而等车窗被从里面摇开之后,石穿才松了口气。车子里面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是张牧之。这家伙也真有本事,昨天晚上还是消防队员今天竟又成了出租车司机。

张牧之一脸的淡漠,低头抬眼看了看石穿,对他道:“想去哪儿?”

石穿挠了挠头,一时间也不知dào

自己去哪儿。可张牧之却根本没有理会这个回答,随手打开了车门对他道:“上车。”

石穿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一眼早已消失在人群中的辛忘柯,叹了口气便也只得以这个“名记”的身份上了车。从远处看,与一个正常的拦出租车的行为别无二致。

车上,张牧之没有怎么说话,一路只顾着闷头开车。让石穿觉得有些尴尬。他毕竟和这个辛忘柯的队员不怎么熟悉。

半响,他才嚅嚅的张了嘴,问道:“我们去哪儿?”

张牧之打了个哈欠,道:“去能帮你找到情报的地方。”

石穿闻言忽然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地方?”

张牧之蹙了蹙眉,反问了一句:“你身上有钱么?”

第十四章:情报

情报就是消息,消息自然是有关人的消息,而承载着消息的载体自然也是人.无论如今的媒体多么的发达,获取信息的渠道多么的丰富,要想最多最有效率获得情报的手段仍旧是直接和人打交道。

人会欺骗你但是你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不会主动欺骗你,只有身处说话人的身旁,才能依靠自己的感官和感觉去判断他说话的情势是否正常是否加盖了伪装;有时候自己的眼睛会欺骗你,但是别人的眼睛却很难欺骗他自己,只有直视着说话人的双眼,你才能看清他的瞳孔有没有收缩视线有没有飘忽,你才能凭借自己的内心去判断他说的话是否就是事情的真实。

情报收集——无非另一种与人打交道的方式罢了。

张牧之在将石穿一个人丢下之前如是说道……

从接到石穿开始,张牧之便一路载着石穿沿着睢纹县的大街往来行驶。他先是带着石穿去把所有出事地点又全都转了一遍,让石穿再熟悉一下这些事件发生地点的位置。而后,他又载着石穿去了睢纹县的两所小学和一所高中分别做了一个采访,按张牧之的话说算是替石穿这个不合格的记者练练手顺便打个掩护。最后,等到了日上中天的中午时分,张牧之把他放在了一家牌子不大人气却不错的火锅店外,交代了石穿一些话后便即扬长而去。弄得石穿一直到现在还频频歪嘴。

辛忘柯这个家伙作为同事来讲,他的性格有些沉默、谨慎可却也仍旧愿意与人交流。可他手下的这个队员却着实是冷漠的过分,也不知dào

当年辛忘柯是怎么把他招到手底下的。这一路走来,他除了指点石穿的几句话外再也不肯多说一句,有时候便是石穿主动说话他也就哼哼两声了事没有半点热情。

这样的性格和许一多有些类似,可是许一多的性格往深了说是一种腼腆,虽然不合群却也不怎么招人讨厌。可是张牧之这个家伙若是往深了说恐怕真有些自闭症的嫌疑。

石穿站在街道边暗自腹诽了几句,随后便在火锅店伙计的殷勤招呼下走了进去。虽然张牧之的处事方式不怎么样,可是对石穿来说,他所指点的搜集情报的方法却值得试一试。因为,现在对于石穿而言也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因为到了入夜开始后,睢纹县的大街小巷就会变得无比危险,那传说中的鬼怪妖魔就会现身杀生。因而所有在睢纹生活生产的民众都选择了在白天出没活动,也因此中午的火锅店生意格外兴旺。

当石穿走入火锅店的时候,此处已经是桌桌爆满,许多工人和出租车的司机还有不少携家带口的居民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胡吃海喝。大声的喧闹几乎要将这小小店铺的屋顶拱起来。

石穿对这样喧闹的地方并不怎么抵触,想当年在军营里时,每逢年节聚餐营房里也是这样一副热热闹闹的场景。不自觉让他更感到有些亲切,思绪一时间有些发散。然而石穿没有发呆太久,他拒绝了服wù

员另开一桌的提议,径自走向了一桌工人打扮的顾客附近,在一桌人讶然的目光下坐在了旁边,他笑了笑问道:“能拼一桌么?我和你们一起结账,酒水我请……”

三十分钟后,一名歪歪扭扭戴着个头盔的工头一手搂着石穿的脖子,一手指着桌子上其他的人高声呼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石记者那就是我赵虎的兄弟,哪个狗日的不给他面子那就是不给我赵虎面子。都给我记住啦!额……兄弟,以后遇到事了找哥,哥帮你解决!有啥事……解决!”

石穿哈哈笑了一声,随手拍开另一瓶“茅台”一边给这位“大哥”倒上一边道:“虎哥,听口音东北的啊?”

那名叫赵虎的工头嘿嘿一笑道:“有见识,我是鞍山的。十几年前就出来了,结果到现在这口东北音就是特么改不过去……”

“改什么改?”石穿拍着工头的肩膀道:“咱是东北人咱骄傲,全国哪个地方听不懂东北话?都让赵本山给教会了!”轰然一声,不光这一桌临近两桌的顾客也被这个小笑话给逗得哈哈直乐,气氛好的一塌糊涂。仅仅半个小时而已,石穿已经在这个小火锅店的圈子里混成了中心人物。

这便是张牧之教给石穿搜集情报需yào

注意的第一步——拉关系。现在看起来,石穿已经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笑了一阵,眼看时机已经成熟,石穿搂着他那醉醺醺的“大哥”问道:“虎哥,您是东北的怎么跑到睢纹这个小地方来了?现在正赶上闹鬼,你也不怕、不走?”

一说到这里,酒劲正冲的赵虎“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满嘴酒气的冲着石穿道:“谁不怕?你不怕?一连特么死了三十多号人,那是鬼!妈的,老子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事!你问问这个地方的诶,你问问你不是记者么?你问问,哪个……不怕?”

赵虎打了个酒嗝,话锋却是一转的道:“可是咱是什么人?你刚刚也说过,咱是东北的爷们!东北爷们最讲究个啥?你说!”

石穿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当年冲锋途中为了替他挡子弹而死在印军狙击手枪下的两个东北战友,他拍了拍了自己的脸将记忆拍散道:“义气!”

“对!”赵虎仿佛是找到了知音,这一声叫的格外响亮,四下里一众东北籍的工人也纷纷的附和拍手。赵虎拍着桌子似乎是想要向全世界宣言一样,高声的叫道:“就是那两个字——‘义气’!不瞒你说兄弟,你虎哥我十二年前离的家,七年前辗转来了这个叫做睢纹的小地方,当时不过就是想做个倒爷往这里倒腾点小电器之类的东西,弄一手钱就走。结果我遇上了我现在的老板。”

说到自己的老板,赵虎的神色明显变得激动起来,周围几个工友也干脆一口干了自己杯子里的酒水。赵虎的双眼和脸都变得通红,显然已经有些喝高了,可是嘴巴却还是很利索。他看了一圈围坐在火锅旁的工友,最后对石穿感慨的道:“我们老板是个瑞士人,叫zuo'ai德华。对我们那是真好。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诶!棒子老板见过,小鬼子的老板也伺候过,美国佬的老板咱也在远处瞧见过……都特么算个屁!这么多年我没有服过谁,我们老板我是真服!心服口服!就说上次……上次小董!就他,小董”

赵虎说着一指人群中的一个面颊消瘦的汉子,感慨道:“小董他家老婆前年去医院检查,你猜怎么着?白血病!那是咱平头百姓能得的起的病么?患上这么个病不把你弄回原始社会都不算个玩……”四下里零零散散响起了一片笑声,可笑声中显然有着不少的压抑。便是石穿也有些感慨,看着小董面上露出了一丝同情。

赵虎继xù

道:“当年最困难的时候,他妈的小董他差点就把自己裤子给卖了!”听到这里,叫做小董的汉子忍不住红了红脸,一口气连喝了三大杯白酒,身体都有些晃了起来。

赵虎却在忽然口气一转,声音有些平静的道:“可是他把裤子卖了又能怎么着?好几十万的医药费啊!那是……你说那是咱们能出的起的?我们当时也找了个记者,真他娘不是个东西。诶兄弟,我可不是说你啊。我们几个工友凑份子给她送了红包,让她发个新闻号召给小董他们家的捐款来着,当时那个女记者小嘴巴巴的就给答yīng

了,结果拿了钱连个屁都没有。最后小董差点就带着他老婆跳楼了。幸亏有我们老板。”

赵虎说的这些明显和石穿所要听到的东西不相一致,甚至已经跑题太远了。可是石穿却没有丝毫打断的意思,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不得不说,赵虎讲故事很有吸引力,石穿已经陷进这个故事当中不可自拔了,这一刻相对于他所迫切需yào

的情报来说,他更想知dào

这个故事的结局。

到了这里赵虎“嘿嘿”笑了笑,叫做小董的汉子也“嘿嘿”笑了笑,周围的几个工友都“哈哈”笑出了声来,仿佛那一日转折出现时喜悦的情绪直到现在仍旧能够让他们感到幸福。

赵虎指着小董,打了个酒嗝,道:“小董,你告sù

石记者,亲口告sù

我兄弟,后来怎么了!”

小董点了点头,对石穿感慨的道:“俺们老板听说这件事后立kè

就把我找了过来,当时就臭骂了一顿。老板不是什么绅士又啥神父的那种人,他脾气暴、性子直,当时劈头盖脸骂我一顿最后就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当时说完就给我拿了两万块钱的现金,然后又前后给我开了两张十几万块钱的支票,直到我老婆好利索了为止……好人呐!我们老板真是个好人呐。”

赵虎接过话头,继xù

道:“我们这帮人多多少少都受过我们老板的恩惠,本来都是东北来的,这里一不是深圳、而不是东莞,可我们就爱在这个破地方给我们老板干活!最早的就是我,一干七年,小董他们也有四五年的工龄了。咱不图别的,给这样的老板干活心里头舒坦!当然了,老板给我们开资开的也绝对够意思……嘿嘿,所以!就算现在到了现在这个最困难的时候,就算那帮睢纹当地人都跑了,我们几个照样不走,要给我们老板干到底!”

听到这里,石穿突然插了一句话,问道:“虎哥,现在怎么就成了困难时候?虽说现在闹鬼,可是对工厂生产也不会造成多大影响吧?你们不上夜班不就是了?”听了这么久,石穿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切入口。

第十五章:情报(二)

赵虎听了石穿这句话顿时撇了撇嘴,顿时露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吃了两口菜后紧着脸道:“兄弟,你刚到这个地方不明白道理.在像睢纹这样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邪门的鬼确实难缠,可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家伙们也不是吃干饭的。有时候啊,嘿嘿……他们比鬼还可恶!”

石穿闻言顿时竖起了耳朵,凑近了问道:“这话怎么说的?”

赵虎道:“闹鬼开始以后啊,咱这睢纹县城里面确实有不少的老板干不下去了,可那些老板大部分是靠晚上来挣钱的什么卡拉OK的、跳舞池子的,也有不少胆子小的工厂老板和牧场老板卖了自己的东西卷铺盖跑路的。可咱们老板是谁啊?瑞士来中国办工厂的,爱德华啊!上次我们跟爱德华那家伙说县城里面闹鬼,结果这家伙直接拿出个十字架出来,一边摸我们脑袋一边大声豪气的告sù

我们啥‘上帝在保佑我们,撒旦不是真神,啥魔鬼会屈服于光明的力量’啥玩意的,反正一套套的。不管怎么说,就是不肯撤资走人。”

石穿闻言点了点头,道:“你们老板还真是个好样的。”

赵虎听了这句话却好像听到了表扬自己的言语一样,兴高采烈的道:“那可不!爱德华那家伙别看是个老外,胆子绝对是八一的!遇上鬼他能把鬼吓得嗷嗷叫唤。”

石穿笑了笑,却又赶快把话题从那个名叫爱德华的老板身上转移了回来,他问道:“那后来呢?既然不怕鬼,又怎么到了最困难的时候?当地工人都走了……难道商品销路有问题?”

赵虎一听便是脸色一变,认真的道:“兄弟,要说我们厂子的产品别说这睢纹小县城,这里的人根本吃不下!卖到西安、北京甚至日本、棒子都是直竖大拇哥!我们出产的原矿也好、加工矿料也好,哪个不是照着国际上最顶尖的标准去的?爱德华那老小子在这里开了十年的厂子,最开始默默无闻现在只要是这个行业里头的,没有不来巴结他求他给个合同的。我们厂子的东西会有销路问题?”

石穿一听到这里顿时有些糊涂,奇怪的道:“既然这样……那是?”

“都是他妈的zf那帮驴操的!”一旁的小董愤恨的骂了一句,猛地给自己灌了口白酒,赵虎也点头骂道:“对,就是那帮驴操的!一帮脑子被门夹过的水货!”

石穿尴尬的笑了笑,这句话的语法似乎有些问题,按理来说他自己似乎也算是zf中人,那岂不是……

赵虎显然没有看出石穿的尴尬,继xù

在大嘴马哈的道:“前段日子,我们刚刚生产出一批产品,还没来得及往外运,啥工商局、环保局还有消防大队麻痹的竟然一股脑的都过来检查我们了。按说你要好好检查我们就让你好好检查,那帮驴操的不说人话!明明是我们那些消防栓、灭火器摆的到处都是,告sù

我们消防设施不合格?我们厂子从瑞士进口的一整套净化污水系统,那帮驴操的告sù

我们污染排放不达标!最后工商局也特么不干人事,看都没咋看就说我们产品质量不合格,先是开了个罚款,然后让我们停业整顿,产品也不让运了……”

“确实有些不讲道理”石穿顺着赵虎的话头说道。

“不是不讲道理,是这帮驴操的不懂人事!”赵虎给石穿倒上两杯白酒,紧接着道:“要说睢纹以前那就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小破县城,后来爱德华在这里前前后后发xiàn

了两三个矿产又投资办了场,这里才一点点兴旺起来。他人啥样、工厂啥样、工厂里东西啥样你问问睢纹上了岁数的有几个不知dào

?那帮驴操的现在就是用不着他了,就是要故yì

整他,让他赶紧卷铺盖走人!”

那一瞬间,石穿脑子里忽然有一丝光亮被人打开,一个想法几乎不受控zhì

的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有一个新的猜想正在形成。

他想了想,对赵虎问道:“对了虎哥,你刚刚还说那些胆子小的老板都跑路了,他们的厂子啥的都不要了?”

赵虎显然今天说的很开心,又喝了几杯酒道:“兄弟,那都是钱啊!能不要么?不过,我听说都已经低价卖给别人了。”

“卖给谁了?”

“这我就不知dào

了,我就是爱德华厂子里一个小工长,哪儿去知dào

这么多事。”

石穿将刚刚听到的事情暗暗记在了心里,又对赵虎问道:“对了虎哥,咱们说说这闹鬼的事吧。我这次到睢纹来就是为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鬼,你跟我说说这个好不好?”

这时候,不等赵虎开口,邻桌的一个顾客对石穿道:“我说小兄弟,你随便打听打听发个报道就行了。我可劝你,晚上千万千万别到外面大街上去,真要死人的!”

石穿扭过头,对那个顾客问道:“这位大哥,出不出去咱先不说,可我这拿工资来做报道的,总得拿回去点干的东西交差不是。你们是不是也知dào

些什么啊?能不能告sù

告sù

我?”

那个顾客听了石穿几人谈话也听了个痛快,看样子也是从北方其他地方过来的,性格显得比较豪爽。他冲着小董几人挥了挥手,两桌人干脆把中间给让了出来,两桌并成了一桌,龙门阵大开。

那个北方顾客神神mì

秘的对几人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最开始发xiàn

闹鬼的是几个骑自行车的在伴日谷里发xiàn

的吧?”

这件事早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都知dào

了伴日谷阴兵过道的消息。赵虎和小董等人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那北方顾客笑了笑,道:“嘿嘿,你们光知dào

那几个人当日看到了闹鬼,可你们知不知dào

那几个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赵虎连忙摇头道:“这个可真不知dào

,我们天天都在工厂干活,就最近才没啥事到县城里面待着。大哥,那几个人咋啦?”

北方顾客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声音压低道:“当时去伴日谷的一共有四个人,到了现在他们里面还有一个活着……”

“嘶……”听到这话,两桌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赵虎等显然喝高了的人也同时出了一脑门冷汗,酒意醒了大半。那北方的顾客很满yì

这样的听众效果,继xù

道:“咱们睢纹县这段日子不是闹鬼死人么?最开始死的几个人就是他们。幸亏最后那个兄弟见机快,发觉不对劲后就自己把自己关在了家里,要不然他们四个一个都跑不了!”

小董打了个寒战,感慨的道:“那兄弟当真是命大啊……”

“命大?”北方顾客冷笑一声,道:“他现在每天神神叨叨的,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从县图书馆抱了那么一大堆书回家,嘴里面念念叨叨也不知dào

念叨个啥。脸上的肉都缩进去了,现在弄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命大?都已经魔障了!”

石穿对这个消息忽然来了兴趣,他好奇的问道:“大哥,您是不是认识这个人啊?”

北方的顾客道:“他就住我楼上,以前是个移动公司的业务经理,人还不错。有事没事还和我打个招呼,你说在现在这种人情社会里面,还有几个在乎邻居的啊?唉,挺好的个人,就这么被弄毁了。”

石穿奇怪道:“他看那么多的书干嘛?都是些关于什么方面的书?消灾辟邪的?”

“嘿,要是那样倒好了!”那顾客咧着嘴道:“这家伙也不去请个先生看看,也不去柳道子道长那里去求个平安符,一天到晚就看那些县志、地区历史啥的怪玩意,神神叨叨的。我上次去敲他家们,推门一看好家伙,满屋子都是书!你说不是魔障了还能是砸了?现在是自行车也不骑了、班也不上了……”

石穿没有继xù

听那个顾客叨叨,而是自己蹙眉思索着。这最后的一个幸存者为什么要看县志和历史?这个举动显得很没有道理啊。

他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却不得要领。忽然被周围人的叫唤声唤过了神来,他为了掩饰失神的尴尬又抬起头对那顾客问道:“对了大哥,你刚刚说……什么柳道子道长?咱们这里还有道观么?”

那位顾客摇头道:“不是什么道观,他是一个游方道人,据说是什么天一宗的传人……灵啊!当然准了!别的不说,我就亲自去试过!给我看了一个手相,一看一个准。现在城里老多人去找他啦!上次他还……”

石穿干笑了两声,满脸黑线,没怎么把所谓的游方道人天一宗传人太过放在心里。不过却对之前他听到的两个消息极为感兴趣。一家坚守不退却被zf部门下了黑手的外企,一个不看鬼神却看历史的奇怪幸存之人。他们是否意味着一些表面之外的东西?另外,他们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按照张牧之给石穿支的招,下一步似乎就可以去他们那里看一看了。石穿笑了笑,手指摩挲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相机,嘴里喃喃的低语道:“该到‘走访’了吧?”

第十六章:情报(三)

在火锅店市场与赵虎等人一边喝一边聊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方才散了,几个人互相约了改日再聚却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一个个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店门各自回家.不过石穿的脚步才走出不远便又忽然镇定了下来,变得安稳如山。在店铺里那副醉态可掬的模样竟是一扫而空,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那位和他相谈甚欢的北方顾客。隐蔽了身形,石穿暗自跟在了他的后面。

自古以来中国人都是酒桌上的兄弟,酒桌下的仇敌。

倒不是说一喝完酒就会翻脸,但酒桌上再如何言笑晏晏、投机、投缘,却绝不能把这种感觉一直保持到酒桌之下。这种表面文章和变脸的功夫是我们这个民族和祖先们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经验之谈。石穿倒不是怀疑这个顾客什么,只是他需yào

从他的身上知晓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无论在酒桌上下都是不好直接向人打听的。

毕竟在如今这个社会里,再如何心胸开阔的人,也不会在只和别人喝了一顿酒就把自己的详细家庭住址那么轻易的吐露出来。说不得,对于偏偏想要了解这一点的石穿来说,也只剩下了跟踪一条路。

石穿一路跟在那人的背后,表现的极为低调,不紧也不慢,神态闲适从容没有引起任何一个路人的怀疑。他以前倒是没有想到自己战场上得来的经验和能力放在如今的都市当中想不到也有这样的效果。如今玩起跟踪和侦察来竟是如此的得心应手,这么容易就靠自己的力量从容上道。

看得出,那位北方的顾客也是个节俭的人,一路走去好远却愣是没有打车。就这么不紧不慢的晃荡着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住处——而石穿要的就是他住处的信息。眼见他脚步都打晃的按开了防盗门,石穿一个箭步便冲了过去,赶在门自动关闭前一把将它别住。

而后,石穿也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怕引起那位顾客的注意。一路上就这么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直到他在距离他两层楼的时候开了自家门锁关上了房门,石穿才快步向上跑了起来。最后记下那人家楼上邻居的门牌号,这才是他需yào

的东西。石穿看着门口贴了好几张避邪道符和崭新门神的防盗门,嘴角微微一勾,他心中一定随即便径自离去。

作为一个老侦察兵,石穿自然不会那么急不可耐、迫不及待的立kè

进去探寻,他得在掌握基本信息之后的时间里先观察一下这户人家的主人到底有没有继xù

调查的价值,而后再做决定。毕竟他很有可能成为接下来走访的重点之一,不能不慎重。这和他侦查军事目标的道理没有什么不同。

做完这件事后,石穿回到了大街上打电话给了阿虎。

“喂?虎哥么?”石穿对着手机亲切的叫了一声,叫完之后才醒起这个称呼叫的太熟,自己刚刚叫虎哥叫的次数有些过多以至于语调还没有变过来。

电话另一边的阿虎愣了一下,随即便也亲切的道:“呦,不敢不敢,石大哥有何吩咐?”

石穿对他道:“虎哥,能不能拜托您点事。我想查一查最近闹鬼开始之后睢纹县大小工厂的东家变动情况,应该会有工商登记纪录之类的吧?能不能把那些变动纪录以及变动双方的信息都给我弄一份。对对,越详细越好,多谢啦!”石穿有些生硬的关上了手机,虽然以及勉强可以使用这种小巧方便的通讯工具,可是他仍旧对使用方法感到有些生疏。

而解决了这些事情后,便决定打电话给了张牧之,让他来接自己去城外走一趟。如果石穿的猜想真的有些可靠的话,那么去见一见赵虎、小董几人的那位爱德华老板,或许是个很不错的主义。不知不觉,就这么短短大半天的时间里,石穿竟真的找到了一些采访和搜集情报的感觉了。对于这份工作,他似乎越发的得心应手起来。

……

而正当石穿紧锣密鼓的进行调查的时候,辛忘柯却是换了一身能遮住脸的秋季风衣戴了一顶鸭舌帽,缓慢踱步走回了他们第二号住宿地点。此刻的他正和其他那些人一样,在门口聚集起来的人群中探头探脑的张望,好似一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东问西的打探着。

人群包围的正中心,此刻正有大批警察在那家商务旅馆内进进出出,脸上写满了紧张和警惕。

那家名叫碧水龙庭的商务旅馆里,睢纹县公安局的王局长此刻正叼着一根快烧到头的烟卷狠狠的吸着。神色明显有些不耐,但对于他而言此刻心中却更加有些不解。明明自己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一打听到就立kè

带着人前来却不想还是让他扑了个空。

自己可是在县委书记面前打了包票的!这下可怎么交代?

他身边的一名公安干警对楼下值班的服wù

员询问道:“你可以确定,407房间的两个人从昨天下午入住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连下楼吃饭都没有么?这些事情非常重yào

,你再仔细想想!”

听着这明显急切的语气,服wù

员有些畏畏缩缩的点了点头,满脸的害pà

已是掩饰不住。弄的一旁正在旁观的王局长眉头紧锁,他呸了一口吐掉嘴里的烟蒂,对在场的人道:“别问了,都问过这么多遍了她确实不像撒谎了。那两个人肯定是昨天晚上从窗户逃走的!别在这里疑神疑鬼,有这功夫赶紧去别的地方找!我们走!”说罢,便带着在场众人闷头离去。

而等到这些人带队走远,门口的人群也慢慢散去的时候,那服wù

员终于是双手颤抖的嘟囔了一句:“那可是四楼啊,又没有看见啥梯子、绳子的,不是鬼,谁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把两个大活人给弄出去?坏了坏了,我先要去找柳道长求个避邪的道符,然后我得请假先出去几天再说……”

不光是这个小服wù

员,在门口的大多数知dào

事情始末的人都相信这就是厉鬼所为。要不然正常人怎么会从四楼的房间里突然神mì

消失呢?商务旅店外的人群中一时人心惶惶,纷纷怀疑是不是厉鬼改变了行为模式,开始在白天出没而且能够进入房间了?

负责处理这件事的王局长和一干公安干警们无不是心头惴惴,而接到了王局长电话的史进忠则是一脸的烦闷不安。

他握着电话语气满是冰冷的道:“睢纹县就这么大,他们能插上翅膀飞出去不成!?给我找!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在明天日落之前给我把他们两个找出来!这两个家伙肯定有问题!”史进忠“吧嗒”关了电话,将之随手仍在了真皮的沙发上,有些疲惫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早上师父派人来通知了自己,说昨天晚上那两个人在全城范围内转了一圈,而且他们是专门挑选闹鬼的死亡现场去的。还拍了照片在原地滞留了许久。

在这种时候还专门去这种地方,这两个家伙没有问题就怪了!

可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就是两个傻大胆的外地记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确实是有些大惊小怪,可如果不是呢?史进忠想到了几个可能性,心中愈发变得不安稳起来。之前他对老王说他就快要退休了,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现在可是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出了一点点纰漏的话……

史进忠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冷,手指不断无节奏的敲打着平滑的办公桌。他躺倒在舒服的靠背转椅上,脚尖不断的抖着忽然笑了一声。转头看去,透过那扇专门为他办公室设计的光洁落地窗,整个睢纹尽收眼底。

……

在王局长带队离开商务酒店,门口的人群也渐渐散去的时候,辛忘柯便也重新迈着步子好似悠哉闲逛一样慢慢顺着马路向前走去。在刚刚旁听的那会儿,他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词……

“柳道子?”辛忘柯一边走一边蹙着眉头叨念着这个名字,他在睢纹县走了快有一天,听到这个名字却已经是不下二十多遍。当一个名词重复的次数过多的话,很难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很明显,辛忘柯就是这样一个有心人。

如果城西的人说这家道馆里的道长多么灵验的话,充其量不过说明他在那个片区的人气比较旺。可是若连同城东城北的人一并这样口口相传,这位柳道子的影响力恐怕就不这么简单了。那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为何偏偏会在最近这段敏感的时间内声名鹊起?

辛忘柯的一双卧蚕眉随着他的心思不断上下挑着,慢慢竟似跳起了一支奇异的舞蹈。

终于,当他一路再次走回县中心商区的时候,他眉头一动停了脚步。脑海中有了想法。可正在他准bèi

做出决定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颤了颤,发xiàn

竟是张牧之发来的一条短信。辛忘柯看了一眼短信的内容,只好打消了叫这位自己熟悉的队友一起调查的打算。难得新来的家伙这么上道,自己要好好支持才行,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扯他后腿呢?

辛忘柯自我安慰了一下,最后干脆自己找了一辆出租车前往睢纹县唯一的一家道馆——紫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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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什么样的精神

当地势力对辛忘柯和石穿的搜索早已经在辛忘柯的预料之内,只是辛忘柯也没有想到这种搜索到来的速度竟会是这样的快.而且一下子就破掉了他事先准bèi

好的一处迷惑用的据点。看起来,当地有某些人对他和石穿的到来有些忌惮,不过这也正从侧面印证了辛忘柯的想法——这里绝不是单纯的闹鬼,至少不止是单纯的闹鬼。

可是在公安局直接介入的情况下,留给石穿和辛忘柯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希望他选择紫云观这个地方作为观察点是个恰当的选择。否则,他一个老龙骑如果落后于石穿找到真zhèng

的线索,脸上恐怕会有些过不去。

脑子里闪过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辛忘柯睁开了一直为养神而闭上的眼睛,慢悠悠的打量着车窗外的睢纹县。而这个时候,县zf办公大楼上,一脸冷笑的史进忠史书记也正在高处眺望。两人心中都有了一定的主意。

紫云观位于睢纹县的城西,仍旧在主城区内算不得太远而且最近一段时间里睢纹县的人不断有前往上香、供奉的,因而司机对这段路途非常的熟悉。不到十分钟时间,辛忘柯便已经下了车,驻足于这座睢纹县唯一一座道馆的门外,看着四下里往来穿梭的民众一时间有些发愣。

虽说之前他曾经想象过紫云观在当地会有不少信众,却着实没有想到会多到这样的地步。恍惚间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来到了十一黄金周某个4A级的景点里。不过作为一个资深的老龙骑,辛忘柯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庸人,在看到这些满视野攒动的人头后他只是更加确信了自己的一点猜想,而后他便把自己的鸭舌帽取下,把风衣的立领加高随即便走入了这座道馆之内。

既然他直觉这座道馆和道馆里的那位道长有些问题,那么他便要先好好查一查看一看。线索不就是在查一查看一看之中才会出现的么?

只不过,当辛忘柯双手抱成太极迈步进门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在道馆大门的入口处,那个负责接待信徒进出的小道童忽然挑了挑眉毛,看着辛忘柯的背影急急忙忙的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他更没有注意到,在那个一脸虔诚模样的小道童的嘴角,那一刻竟勾勒出一道诡异的冷笑……

而在辛忘柯踏步走入道馆的同时,石穿正在张牧之的车里一路颠簸的驶向城北,此刻正被凹凸不平的泥土颠的阵阵眩晕、几欲呕吐。

既然选择要出城,那石穿势必要去一趟伴日谷,毕竟这里是整个睢纹县闹鬼事件的起始点,如果不去实地考察一下着实说不大通。而且亲自来到事件的起点上看看,说不定还能侥幸在这里碰上些什么。此刻,石穿和张牧之便在前往伴日谷的路上。

伴日谷是一条早已废弃的古驿道,根基是当年秦国的直道,后代又有修葺。可是如今年深日久、人世更迭,外加风雨侵蚀战火侵扰,整个路途早已经变得成了一片荒地,坑洼不断和山势起伏融在了一体。平日里除了那些极爱烧油的越野车和喜爱速降骑行的自行车爱好者外,少有人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石穿也是在前往爱德华所在的工业区的半路上临时起意,对张牧之说起想去伴日谷看看的事。谁承想,这位绰号张麻子的家伙还真是一副胡匪胆子,开着一辆底盘低到一定程度的出租车二话不说就直冲伴日谷。说一不二的做派倒是和陈杰有些相像。当然了,这样的车子一路上绝不可能舒服,底盘时不时便会与石块土棱来一次亲密的接触,将车子里面的人高高抛起又重重摔落。这一路上对脑垂体的考验可一点都不小,好在石穿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一路咬牙坚持也算挺了过来。

到了地点之后,张牧之便自顾自的摆弄起了手机也不多打理人。石穿自己则先是下车干呕了一会儿,随即便恢复了正常,漫步在伴日谷中边走边查看了起来。

其实这里本也没什么好kàn

的,荒沟土道野草斜行。四下里的几株槐树也不知是怎么死的,只在地上露出干枯枯的枝桠,偶尔几只乌鸦飞过落在上面将整个画面勾勒的愈发苍凉悲切。天边的太阳渐渐西沉,云朵染上一片赤炎似的红色,苍茫天地间伴日谷和伴日谷中的两人一车都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力。

石穿忽然站住了脚步,愣了一下。他脑海中不自觉有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当日真的有阴兵过道,他们为什么偏偏要走过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苦思冥想未必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石穿在原地看了不久便既离去,按照既定的计划前往瑞士人爱德华开办的矿厂,当日他没有忘记携带自己的单反相机。

到了矿上时,天气已经有些晚了。石穿在门卫处报上了赵虎的名字,居然很顺利的就混了进去,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矿业公司生产生活的地方。而就在石穿一边四下里打量环境,一边试图找人询问一下爱德华在哪儿的时候,张牧之却突然调转了车头,径自开走了!可是石穿那时还不在车上!

早已经见识了这位酷哥自行其是的架派,石穿倒也没有生出什么火气。暗道了一声倒霉后,便继xù

在工地和宿舍间寻找起了那位名叫爱德华的老板身影。

正如赵虎吧白天所言,自从zf对爱德华的矿业公司下达罚款通知和暂扣营业执照的处理决定后,整个矿业公司的工人和管理人员都有大部分选择了离职。放眼看去,偌大的矿区和生活办公区都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影。远处的宿舍楼也少有几盏灯亮着,那几个透窗而出的灯光孤零零的在那里看上去显得有些落寞。

石穿挨个窗户敲了过去,终于在第五扇窗户的后面敲出了矿业公司的老板——瑞士人爱德华.诺德。

爱德华是个典型的西方人,一头淡卷的金发白皙的肤色,高出石穿一个头的身高。唯一让他有些特色的,恐怕只有鼻梁两侧那两道深深的法令线了。石穿看到这张面孔和这个人的第一眼,便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这人从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个性格刚直的角色。

爱德华今天刚刚从县城里面回来,此刻还窝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正一个人在宿舍里面喝着闷酒。听到敲门声音后出来看了一眼,却发xiàn

眼前这个人自己从没有见过,不觉得有些诧异。当他看到石穿脖颈上的单反相机和他那一身记者常穿的浅色马甲时,他才哼了一声道:“这么晚了还有记者找上门?在这个时候您想采访点什么呢?我们如何违规操作?还是我们如何制造假冒伪劣产品?”

石穿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对爱德华笑道:“我和您厂子里的赵虎老哥是朋友,今天只能算是慕名而来想要拜访拜访您,看看赵虎老哥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而一听到了这句话,爱德华的表情立kè

便缓了下来,从外表上看这位高大的金发男子是个典型的西方人。可是从他的行为方式上看,却又像极了一个古道热肠的中国人。他随口问了石穿两个关于赵虎的问题后,立kè

便从那种淡淡的敌意当中解脱了出来,将石穿让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与他这个业内闻名的大老板的名头相差的极远。一张简单的折叠床上面是整洁的被褥,一张明显用旧了的办公桌,一台早已经应该步入淘汰行列的“大头”电脑,外加两个不算高大的衣柜就是整间房屋的全部摆设。让当日曾看过“老板”临时住处的石穿很有些感慨。

爱德华极为热情的将石穿让了进去,给他抬了张椅子在办公桌前,并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和杯子。桌上的东西是些熟牛肉、烤肉串外加一叠花生米,爱德华喝的酒竟然是陕西的凤酒,他还当真是入乡随俗。石穿见了爱德华的做派便愈发舒服起来,当下也不客套,先和爱德华干了好几杯白酒,一时间屋子里酒香四溢分外醉人。

有了聊天技巧的石穿先从爱德华的家乡和对中国的感觉说起,一路聊着聊到了爱德华十年间在中国的创业生涯,两个不同国籍却是对了脾气的男人越聊越是投机。

爱德华此刻白净的脸上已经满是红光,大着舌头用中文说道:“我在中国十年了,我不想说什么我爱上这片土地这么矫情的话,你们总爱说这话矫情对不对?我也不说我爱上了中国人,那是扯淡,都特么扯淡……”爱德华说着,石穿面带微笑的听着,分毫没有催促的意思,石穿相信自己需yào

的东西会自己慢慢出现的。

爱德华继xù

在感慨的道:“哪儿的人都有好有坏,如果说心眼坏的话,嘿嘿……额……你们中国人心眼坏的人还多了不少。谁让你们人口那么多……可是啊,我在中国十年了,却是交下了多少个好朋友啊!就说你那位朋友赵虎,他跟了我六年,说我待他怎么怎么好!他怎么不说说那一年我急性阑尾炎突然发作,山上下了大雨走不了车,他是怎么一口气背着我跑了几十里山路!最后就这么背着我跑到了县城?他不过是我的一个工人,犯不上……”

石穿会意的点了点头,插嘴道:“可他是你的朋友……”

“对!对!”爱德华听到这句话极为高兴,拍着巴掌笑道:“一点没错,他是我的朋友!他们这群可爱的工人都是我‘老爱’的朋友!是我的兄弟!”

第十八章:什么样的精神(二)

一个外国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经常慷慨解囊的帮zhù

普普通通的中国工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不是国际主义,也不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有了朋友,有了兄弟.

提到了“兄弟”二字“老爱”的话匣子一下子便彻底打开了,滔滔不绝的与石穿说起了往事。虽然喝过酒之后爱德华的舌头不大利落,有时候思维逻辑也显得不大清晰,时不时还会出现两三句德语夹杂在其中。不过好在语句的意思还很连贯,并不算难以理解,石穿也做了一个很好的听众不怎么开口,时而插上一句却能让话题继xù

沿着他所期望的角度转换。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倒是称得上热烈。

石穿和爱德华就这么从朋友聊开去,一直聊到了创业历程和公司经营收益上,让石穿有些惊讶的是:十年的创业生涯带给爱德华的却并没有多少实质上个人的利润。除了经常慷慨帮zhù

类似小董这样的困难职工之外,爱德华很大一部分收益都被他自己用在了矿厂生产再投入上,除了必备的设备更新换代和消防设施维护,他还买了不少高科技装置。

爱德华的大手笔尤其是体现在了花了巨大的代价购入了完备的矿坑安全监护系统,还有一套完整的瑞士原装进口的污水处理净化系统,这两套天价设备甚至让几个曾经前来他厂子里参观的山西商人掉了下巴。不止是在睢阳、陕西、山西,便是在全国范围内如他这般强调安全生产并把自己的重视转化为实jì

行动的也是少有其人。不少中国的同行在看到爱德华如此大手笔却没有直接增加产能后,都不由得在背地里骂他为“傻老外”。

石穿听了“傻老外”的这一番叙述后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赚了这么多的钱,难道不拿来自己好好的享shòu

生活么?正常的更新维护设备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花这么大的代价买这样的东西?”

爱德华喝了一口凤酒,笑了笑道:“曾经……曾经刚刚进入中国的时候我是这样想过,好好赚上一大笔钱,然后回到欧洲好好地享shòu

我的生活。可是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忽然发xiàn

我的想法慢慢变了。十年,十年前中国社会还在普遍的温饱线上,而睢纹这个小地方还属于贫困县。我看到那些人看到这片地之后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于是乎,我在当地勘测出了三个稀有矿产,把其中两个交到了当地zf手里,自己只保留了其中一个进行生产。

我怕我的生产到最后后毁了睢纹,所以就像我们国家商人常做的那样,我只是为了防止污染太过所以才高价买入了这样一套净化污水的设备。虽然没有让睢纹县四周的河流变得清澈起来,但至少没有让它变得太过污秽……

而等到赵虎这帮工人到来之后,我又觉得我在中国交下了太多的朋友,我赚取的利润不光要为我自己,我还有义务要为了他们能在以后退休的时候也好好享shòu

生活而使用。

于是乎我不遗余力的提高安全生产的防护措施,不断对那些陷入困境的朋友们提供我力所能及的帮zhù

,我要让他们这群人都能好好活到退休,一直和我一样安享晚年……我相信,我的付出不是没有回报的。果不然,那些朋友们帮着我一步步的努力,终于用了十年的时间让我的公司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了名气。再给我十年,不五年!我一定能让我这帮朋友也在中国成为一群不大不小的富豪!唉……”

石穿听到这里,听到这声叹息之后,慢慢抬头。从语气上他已经能够判断的出——老爱打算说转折了。

“可是……”果然,老爱的话锋到此处突然一转,面色也从刚刚的温馨回忆和微笑变成了一片冰冷。“可是我没有想到,睢纹县的这帮家伙竟然还是容不下我!几年前他们曾经想要对我的矿产进行征收,不过被我的一个行政复议打到了榆林市zf,最后终于不了了之。可是没想到,他们现在居然会直接用上这么明目张胆的手段来巧取豪夺!”

“他们想要逼你卖了公司?”石穿诧异的问道。

爱德华冷哼了一声,随手夹起两块牛肉丢在嘴里,用力嚼着好像咀嚼的是对手的血肉,连带着眼神都开始发狠。“当然,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三番四次的针对我们公司?我听说周围几个外地来投资办厂的老板也被他们用这种手段挤兑走了,当时我本以为我作为一个外国人,地方zf多少会有所顾忌。可是真没有想到……”

“可是没想到,在对待金钱和利益的问题上,这帮人彻底做到了一视同仁?”石穿带着打趣的口气调侃着,居然噗嗤一声把“老爱”给逗笑了。

他一边点头一边道:“是啊,就是这样。前些年中国经济刚刚起步的时候你们急需外资,所以对我们这些外国来的投资者格外的客气,给的政策也是出奇意料的好,所以当初我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在中国投资办厂。可是随着你们的经济腾飞,这些优惠政策越来越少直到快要消失,地方上对待我们这群来中国‘掠夺资源’的家伙的态度也就越来越冷。终于……这些是事情发展所必然经lì

的事情,我当然理解。可是……可是我还是不能容忍,不能容忍我和我朋友辛辛苦苦创下的企业就这么拱手送给别人!”

终于到了石穿所迫切需yào

了解的内容了,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起来,慢慢的问道:“你清不清楚是什么人下的手?地方的商人?还是官商勾结?这些人和之前的闹鬼事件有没有什么联系?”

爱德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dào

这里面到底都有谁参与了进来,但是史进忠这个家伙一定是主谋之一!联系?当然有!从闹鬼事件开始以后他就没有像其他中国zf官员常做的那样封锁消息进行辟谣,而是放任这个消息的传播!弄得我工厂里面的工人一个个人心不稳,在他们派人来查扣罚款之后,更是有大部分人彻底失去了信心直接选择了离开!一定是他!”

“史进忠?”石穿蹙着眉头念了念这个名字,他记得在那叠极厚的睢纹县资料里,史进忠这个名字代表了睢纹县的县委书记。难道说,这里的党委zf一把手亲自带头操办了这样一出并不怎么高明的诡计?

石穿又问道:“你真的肯定就是他?这位史书记以前有没有和您提起过收购公司的事情?有没有提到过让什么人来接手你的产业?”

爱德华哼道:“接手的人没有提过。可是旁敲侧击的让我卖工厂卖公司的话他怎么会没有说过?几年前那次征收事件也是他在暗地里搞的鬼,只不过我手里没有什么证据证明罢了。可是他绝对脱不了关系!这次的事情也一样!据我猜测,这个所谓的闹鬼事件十有八九就是他弄出来的!”

石穿闻言默然,他自然听得出爱德华这句评语里面的话是十足十的诛心之论,是基于义愤的武断。可是爱德华的这个结论却未尝没有道理。史进忠如果真是想要得到他的矿厂和公司的话,那么将闹鬼事件与他联系起来自然能够说得通。

闹鬼事件开始后地方人心惶惶,治安情况也愈发的恶劣,投资环境自然变得很糟糕。不少外地商人纷纷撤资离去便是明证。而一看爱德华的态度明显是对此不加理会的时候,便又立kè

再出一计让zf的几个部门在这种敏感时刻对爱德华的工厂和产品进行查扣,将爱德华的公司逼入危局之中。

种种动作都是这一个动作——要逼迫爱德华滚蛋!可是……

石穿抬头看了一眼爱德华,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那史进忠毕竟是一县的zf官员首脑,不会不知轻重。如果只是想要将一个商人排挤出去的话,他自然可以采用更委婉更温和的方法。如果只是为此就编造出这么大一个闹鬼谎言的话,岂不是有些得不偿失?万一对鬼神的恐惧持续蔓延在睢纹县引发更大的骚乱,那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想不想干了?再者说,如果真的是他导演了闹鬼事件的话,那岂不就意味着那二十多个人都是直接或间接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真的会为了一个矿厂和一家企业而如此的丧心病狂么?就算真的是这样,可在如今中央的大力监察之下,史进忠和他的亲属们也不敢大摇大摆的直接接手这些他敲诈来的生意,如果没有人与之配合那么这些工厂会岂不是白白Lang费?他自然不会那么蠢,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那么现在的疑问就在于——他的同伙到底是谁?

第十九章:目瞪口呆

月上柳梢好相谈,石穿和爱德华的酒桌交流不知不觉便已经将时间从白昼带入了黑夜,两个当事人却还自不曾觉.而在同一段时间内,睢纹县城里也正上演着一幕幕并不激烈却暗中带有强烈刺激的戏码,步步惊心。

紫云观内,佯装成普通道教信众的辛忘柯一路边走边闲逛,去三清殿上香去后殿捐钱,居然还饶有兴致的请了一位资历不算小的道士给自己看了一下手相。莫名其妙的在结婚地五个年头里有了一场桃花运,或许还会向桃花劫发展。徜徉在熙熙攘攘的信徒群中,莫名感受着这股奇异的信仰气息,心中微微觉得有些诧异。

如果这座紫云观仅此而已的话,那么顶多说明当地的这位柳道子道士传教有方,善于吸引信众而已。仅从外表看来没有任何的问题。可辛忘柯却偏偏在这里找到了问题。

陕西多佛塔从西汉年间佛教东来开始,这里便是佛教最初踏足中土的地方,形成的信众也是最多。而陕西靠近西北,不可避免的当地回族、维族等也小有人口,伊斯兰教也在各地传播。而改革开放以来,随着国际交流的深入中国信奉基督教的人口也在飞速的增长。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中国土生土长的道教虽然具有一定的本土优势,可是在历史长河淘沙至今,怎么也不能将其他几教的影响完全抹杀吧?

为什么这座小小睢纹县城里竟然不分东西南北,全城人都快成了这一座紫云观的信徒?

辛忘柯不见得是一个阴谋论者,但是却见惯了阴谋。他的直觉告sù

他,这座道观必定有些问题,值得深入调查一番。于是乎,当夜幕渐渐将临,为了躲避睢纹城中不知行迹何在的鬼怪侵袭一众信徒纷纷散回家去的时候,辛忘柯独自藏身在道观的厕所里,静静看着那一道从气窗透过的天空,心中默念着时间等待时机。

说也奇怪,前后不下三个道士曾经跑到辛忘柯的身旁解手还有一个道士来打扫过一次卫生,可前后四个人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辛忘柯的存zài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异象。辛忘柯自然不会什么隐身术,也不是什么能瞬间移动的超级赛亚人。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的老龙骑,他却不可避免的拥有一些常人所难以企及的小手段。隐蔽侦查便是其中极为重yào

的组成部分。

月上柳梢头,今夜的星空格外晴朗,露出大片大片璀璨的光来,洒在城西这片住户较少的地面上皎洁如雪。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辛忘柯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捏着鼻子的双手终于从厕所门内走了出来。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灵敏矫健的如同一只野猫,悄无声息的潜入紫云观的阴影当中。

因为闹鬼所至,整个睢纹县的人因为夜间大多不能外出无所事事,所以普遍睡得很早。紫云观的道士想来也是如此,但是其中的一间却有些例外。黑暗中的一抹光亮,自然很轻易的便吸引了旁人的目光,那间燃着灯光的大殿内,此刻隐隐还传出了一些诵念经文的声音。辛忘柯放低了身形,慢慢挪动到了那大殿的附近。因为他耳中所听的,并非某部道家经典,而像是某种神mì

宗教的神mì

仪式。

“信奉吾主,方得教化。

天地日月,皆有烦恼而生。

宇宙星辰,皆是虚妄故事。

人生如露亦如电,似梦幻泡影。

信奉吾主,方得救赎。

脱离十万苦集灭道,再无虚妄视听干扰。

得大自由,得大智慧,得大逍遥。”

大殿内的诵念声很整齐,而且有男有女,仿佛正在举行某种仪式,从大殿内隐隐透露出某种庄严之感。辛忘柯有些纳罕,他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他从不记得哪一个教派的教义是这个样子。既不是道教也不像佛教,却又有些像是道教有些像是佛教,更多却像基督教。好像一堆东西杂糅在一起一样,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和别扭。

怀着打探情报的目的和浓烈的好奇心,辛忘柯慢慢站起来身子,透过一道并不算太宽的门缝向大殿内窥视。

大殿内真的有很多人,而且所有人皆是五体投地行跪拜大礼!在宗教一途中,这样的礼节很是常见,可这么多人不拜三清不拜神佛,却只跪拜一个凡人的情景却着实不多。想来就算是五台山上的高僧也未必能有此待遇吧?那个站在坐中间的道人到底是谁?

辛忘柯瞪大了眼睛,身体慢慢调整了一个角度向内仔细的窥探,想要看清那个坦然接受无数人跪拜,正理所当然坐在大殿正中的道士究竟长了个什么德行。却不想,这时那道士突然开了口,声音平淡的说起了话。

“我主座下圣人仲尼曾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门外既然来了一位朋友,不妨进来坐坐,何必在哪里探头探脑?”

开始时辛忘柯还不在意,可是等到他听完全句登时吓得一呆,那道士难道说的是自己?

巨大的震惊面前,他保持了难得的冷静,双腿慢慢弯曲准bèi

随时发力奔跑,可双脚却还死死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等待大殿内的动静。

这时,一位信徒在旁边开口问道:“先知,是什么人在门外?”

那名叫“先知”的道士岁数不算太大,顶多五十出头,可颌下一撮梳理极顺畅的黑色胡须却让他的面相显得有些老成起来。脸上长了一双三角眼,鼻梁很挺显得有些高深莫测的模样。就事来说,他单凭这个长相确实满唬人的。只见那个“先知”闻言抖了抖手中的拂尘,装模作样的道:“门外来的可不是人,而是一只小鬼。”

此言一出,大殿内轰然一片喧哗,信徒们交头接耳脸上皆是露出了一丝惊恐和担忧。这些日子鬼怪闹睢纹的传闻已经是尽人皆知人人自危,此刻听到这个被叫做“先知”的道士一说门外有鬼,险些有炸锅的趋势。可是随着他另一句话,信徒们又全都安稳了下来,一个个面上露出了安心的神色。

“可是,我能够降伏他……”名叫“先知”的道人如是说道。

门外的辛忘柯却仍旧一动不动,他已经确认过自己身旁既没有人在监视也没有什么摄像头在探看,那么大殿内的道士不可能知dào

自己身在殿外。那么他刚刚所说的话,要么是在装神弄鬼,要么就是在故弄玄虚。此刻辛忘柯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确认这个道士有些问题,可他还是打算再好好观察再做判断。他需yào

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忽然间,辛忘柯觉得脑子有些晕沉沉的,眼前的景物有些虚晃起来。他赶忙摇了摇头,这才算将头脑中的晕沉全都摇了出去,他蹙眉想了想,难道是这几天没睡好的缘故?随后他便又摇了摇头,暂时不理会身体的不适继xù

观察起大殿内的情景来。然而再看向大殿时,他的一张嘴却不可避免的张到最大,足以塞下两个鹅蛋那么大……

正在睢纹某个人家休息的张牧之突然睁开了眼睛,额头不觉出了一层细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身材不错的女人,又赶忙找了一下自己那款手表。待发xiàn

手表荧光屏上不断闪烁着绿光时,一张总是紧紧抿着好像时可用来摆酷的大嘴也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两个拳头……

而在某间宾馆房间,和某个廉价短租公寓里,李白和阿虎两个人也正一脸茫然的看着各自的电脑,电脑屏幕上有个代表特定意味的图标正在飞速的闪动着,他们两个人的嘴巴也全都张得大大的,尤其是阿虎,已经不知dào

能塞下多少东西,以致于连手中的肯德基外卖都不受控zhì

的跌落在了地上,在一地皱巴巴的手指上沾染了不少液体,眼看是不能再食用了……这件事,对他们的震动太过巨大。此刻他们脑子里已经满是惊惧……

而同样觉得吃惊的还有公安局的王局长,只是他没有张嘴发呆,而是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在本县最为豪华的睢纹大酒店内,看着一间空着的屋子发怒。他对身旁的干警骂道:“这不可能!他们是鬼怪不成?上一次还可以说从窗户爬了出去,这一次呢?人呢?这是真的么!?”再次得到了线报,再次带人把犯罪嫌疑人堵在了房间里,监控录像和服wù

人员都无比肯定的确认两个住客从入住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可是现在为什么房间还是空的?

就在他打算骂娘的时候,一旁一个刑警队长突然嘴唇颤抖的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附耳说了一句什么。那王局长登时也张大了嘴巴,半响后才震惊不已的确认道:“你敢肯定?两个录像的时间是在同一个时段?”

“一个是四点五十分,一个是四点三十二分,都在那一天里,绝不会错。”

“这不可能!他们是鬼吗!?你告sù

我,这是真的吗!?”王局长突然愤nù

的咆哮着,一把将自己手里攥着的对讲机摔在了地上,此刻他的眼中满是惊怒……

……

“这是真的吗!?”月上柳梢头,酒香醉人愁。石穿同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爱德华,只不过他的震惊中少了一丝震怒,却多了一丝惊喜。“你真的见过那个鬼怪的影子?”

爱德华看着石穿的双眼,肯定似的点了点头。

第二十章:鬼将军

随着石穿不断的催促,爱德华最后对石穿详细介shào

起了那一夜的事情,只是他用的口气却是带上了一些调皮的味道。

据爱德华回忆,那还是在闹鬼事件刚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睢纹县的治安和人们的情绪还没有那么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年轻的男男女女们还喜欢去KTV挥霍自己的青春,上了年纪的人们还喜欢在晚上去吃宵夜喝酒谈生意,睢纹县的夜里还有着这座小城独有的热闹。

那一夜,爱德华就在睢纹县。

夜里的睢纹往常都能够看到星光,可是这一夜没有。头顶不知何时聚拢起了大片大片的乌云,让一切的光芒全部敛去。夜里,只剩下地处偏远的睢纹县灯火辉煌一片热闹,若是从天空俯瞰恰如一颗澄亮的夜明珠。

爱德华刚刚与十几个从外地来洽谈生意的收购商喝完了酒,因为酒劲有些大所以他没有冒险选择直接开车返回工地,而是选择在睢纹找一家宾馆住下,今夜的声音洽谈的很和谐又是一笔巨大的收入,爱德华很开心。因为不急着向回赶路,所以灯光照耀下爱德华在睢纹县的街头闲庭信步般的走着,一边慢慢哼唱着来自家乡的乐曲,慢慢驱散头脑中的眩晕。

忽然间,天空落下了一片水滴,半空里陡然一声惊雷而后轰然落雨。

大街上的人们一时间都有些措手不及,没有携带雨具的人赶忙向距离最近的避雨处闪躲,路上水花四溅好不热闹。也不知是爱德华心中太过高兴,还是他酒劲太高对于这一片落雨没有反应,竟然还是那么闲庭信步的走在雨幕当中,慢慢悠悠的向距离并不算远的一家快捷酒店走去。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大家匆忙急切的模样,不得不承认换一个心态去看着那么多人如此的狼狈也是一种享shòu



爱德华也不理会自己被打湿的衣物,在大街上一步步的走着,不多时便已经走到了街道的拐角处。就在那里,他看见了一个让自己惊愕无语的影像……

“到底是什么啊!?”作为一个好听众的石穿实在忍受不了爱德华像说评书一样的介shào

这个经lì

,虽然他很有耐心可是也实在等不及去打断。

爱德华显然正说到了高兴的地方,夹了一大口牛肉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满嘴油腻的道:“听我说嘛,你绝对想象不到我眼前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我当时都不知dào

念了多少遍上帝,因为我怀疑自己见到了撒旦……”

在中国的土地上出现的角色自然不是撒旦,可确实如爱德华所言的那样,那是一个极为不和谐的东西,到现在位置爱德华也无法确认那到底是什么,只好和其他人一样将之归结为在睢纹县兴风作Lang的——鬼。

走在大街上徜徉在雨幕当中的爱德华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自己前方的道路上有一个东西。那似乎是个人。

大雨依旧在磅礴而下,四下里的行人早已不知dào

跑到哪里避雨去了,整个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一个爱德华孤零零的站在马路边上。深沉的夜里刮起了风,风和着雨让气温变得有些冷。看着眼前那个影子,爱德华忍不住打了一阵哆嗦,酒意稍稍驱散了一点。

驱散了一点,却毕竟没有醒。他在酒意的怂恿下壮着胆子向前凑去。慢慢看清了那影子的细节。

那是一个通体成白色的影子,影子的轮廓有些模糊,四下里的光线不知怎么总有种不断消散的错觉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影子比爱德华要矮,却是比一般的中国人高出不少。身形很健壮,膀大腰圆可以说极为魁梧。而让爱德华感到惊讶的是,那影子竟是穿着一套中国古时的盔甲!

爱德华此刻已经有些酒醒的意思,他上前几步对那个影子用中文喊道:“喂!你是谁?”

影子似乎是听到了声音突然回头,那一刹那爱德华浑身一颤,酒意刹那间烟消云散。因为他看到了那是一个浑身伤口衣袍染血的大汉!而那大汉的腰间挂着两颗死人的头颅,两颗头颅双眼向上翻着大张着嘴巴嘴里满是血污,脸上还凝固着那死前恐惧不已的神色。而那个披甲大汉的右手上还提着一柄血淋淋的钢刀!就那么满脸疑惑的看着爱德华,看得他浑身战栗……

在这样突如其来的惊吓面前,少有人能够完全的心如止水。

“啊!!!”一声惊叫,爱德华吓得连退了数步手中载着几千万合同的公文包都差点被他丢在了脚下。那一刻,向来胆子很大的他甚至有掉头就跑的冲动。可是等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无奈的发xiàn

那个影子竟然就那么消失不见了。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彻头彻尾的幻觉一样,而他也确实希望那是一个幻觉。可惜……

等他揉了揉眼睛,拍打了一阵自己的胸口,偶然向身后看一眼时,却突然发xiàn

了一张正对着他好奇打量的白色面孔。爱德华至今无法忘记那个面孔,粗眉圆目,一脸威武浑身上下的打扮都像极了电视剧中出现的中国古时候的将军。而爱德华当真对这个画面过目不忘的缘故,恐怕更是因为那张脸上满是赤红色的鲜血……

“停停停!!|”石穿蹙着眉头有些不耐的打断道:“我为什么觉得你像是在讲一个鬼故事一样?”

已经再次喝大的爱德华打着酒嗝道:“当然是鬼故事,因为我那一天看见的就是那么一个鬼将军……额……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可是那一天我才突然意识到不是我的胆子很大,只是我还没有遇到过真zhèng

能让我害pà

的东西。而那一天的那一次,我真的害pà

了……额……它真的是鬼……”

“好啦好啦,你先等等让我捋一捋……”石穿蹙着眉头再次打断了爱德华夹杂不清却没有任何营养的絮叨。他在脑海中飞快的想了想:爱德华的段故事并没有带来什么直接的线索,可是却让石穿有了一种怪异的直觉。因为他觉得爱德华并不是在说谎,那一晚他似乎真的遇见了一个鬼将军。可问题在于,这个鬼将军的出现却又让他刚刚有些证实了的猜想重新变得复杂起来。因为事情突然变得有些对不上。

“那个鬼将军怎么没有伤害你?如果他真的就是骚扰睢纹县的鬼怪,按道理来说他不应该放过你啊?后来又怎么样了?他去了哪里?你还能不能想起那个鬼将军长得什么模样?如果能的话,我可以找人试试看看能不能把他的样子画下了,那时候说不定就能把他揪出来了。哼,我倒要看看,到底他是人还是鬼……额……”石穿本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可是一看到已经倒在桌子底下的爱德华不由得将剩下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这一番酒后交谈确实收获不少,可是在最后一个问题上他却是没有问出更进一步的线索。石穿有些苦恼的拍了拍头,十分不解为什么除了他之外的人酒量都这么差劲。他把身材高出自己两个头的爱德华抬到了折叠床上,拍着他的背让他呕吐了一点,而后才收拾了一下桌椅,就在那张桌子上休息。既然暂时问不出有关鬼将军的具体情况,那就先把这个不知价值如何的线索先放一放,明天一早等他得到阿虎的消息,确认了他的猜想之后再说其余。想到这些有的没得,石穿也渐渐感觉到了困倦,一个哈欠过后,就直接趴在了那张电脑桌上,在爱德华如雷的鼾声中慢慢的睡去……

与此同时那间由阿虎租住的短租房内,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两个同伴,有些担忧的道:“头儿已经出事了,我们该怎么办?是按照原定的计划继xù

搜集材料配合那位石先生完成任务?还是先找到头儿再做决定?”

屏幕内的李白呸了一句,有些焦急的骂道:“死胖子,你长点脑子好不好?现在头儿都不知dào

在哪儿,我们还去查什么破线索。当务之急是先把他找出来,可别过两天头儿自己也变成了一具被鬼怪弄死的尸体,那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虎闻言一窒,粗着脖子反驳道:“我不也是在想办法么?头儿就发了那么一份危急消息通告,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我们两个推测线索的头绪都没有。对了麻子,这两天你和头儿距离最近,你知dào

他在哪儿么?”

镜头里另一边的张牧之忽然叹了口气,道:“我不知dào

。不过我会把老板找回来的。你们两个相信我……一定会!”两人都知dào

张麻子的胡匪脾气,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和他争吵,鼓励了一番便自己陷入了痛苦的思索当中。然而,被意wài

冲击了头脑的几人中却没有一个人想起要把这件事告sù

给石穿……

第二十一章:唯一的幸存者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当爱德华的鼾声依旧如雷般响彻还沉浸在宿醉中没有醒来时,石穿便已经精神抖擞的站在了门口,准bèi

好要出发了.他在爱德华这里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接下来自然不会继xù

在这里耗费时光。虽然他确实很喜欢和爱德华这个老外喝酒聊天的感觉。

石穿先是去把工厂里的门卫叫醒,给他交代了一下和爱德华做个说明,免得爱德华醒来时胡思乱想。而后他便打电话联系了一下阿虎,想向他询问一下自己拜托的事情进展。

“喂,阿虎啊,醒的真早啊!对,是我石穿。我想要了解一下,我拜托你查的那些事情,你查的怎么样?”石穿渐渐已经习惯了使用手机的方法,此刻对着话筒还露出了一幅不错的笑脸,看得出他心情确实不错。

电话那头的阿虎有些惭愧的叫了一声道:“诶呀,你看我这个倒霉记性!真是忘三倒四,我……这样吧石穿哥,我现在就帮你弄,不会太久,顶多一个小时后我就把东西给你发过去。你看怎么样?”

听到阿虎这样的话,石穿多少有些不大高兴,他不怎么喜欢说话不算话的人,不论男女。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他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阿虎不是他的队员而是辛忘柯的手下。他对阿虎道:“那好,就这么办吧。请你尽快帮我弄完,因为我有一个重yào

的想法想要这些资料验证一下,资料弄到手后就发给我吧!”

阿虎道:“好的没问题,只是石穿哥你的邮箱是多少,我发到哪里去?”

石穿闻言登时一愣,他到现在为止可还不会摆弄什么电子邮箱,想了想后他对阿虎道:“就发到辛忘柯的邮箱里吧。他本来说好昨天晚上要见面的,可是我这边临时有些事情就没有赶回去。今天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再从他那儿拿就好了,嗯,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他想了想道,最后那句话却好像是在和他自己说的。

阿虎那边忽然显然了一阵奇怪的沉默当中,他似乎有些话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的呜呜嘟囔了一会儿,最后沉吟了良久直接道了声“好”,便再没和石穿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挂了电话。石穿愕然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手机一时间觉得有点奇怪,却又没有想明白到底这种奇怪来自于哪里,只是觉得刚刚阿虎的声音和语气都有些不大正常。他回忆了一番刚刚的对话,却没有找到什么明显的问题,有淡淡的晨风吹来拂过发端,石穿干脆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直接耸耸肩膀作罢。

而后他又联系了一下张牧之,想让他来接自己一下。毕竟爱德华的矿厂距离睢纹县城还小有点远,石穿可不想在路上耽搁太长的时间。然而手机响了半天时间,对方却一直都不接听,石穿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些不安来,再联系一些刚刚阿虎的表现石穿的眉头慢慢的开始蹙紧。

在长时间无人接听的情况下,石穿干脆挂断了电话转而再打给辛忘柯,然而这一次电话竟是直接关机!到了此时,石穿终于发觉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了,因为他记得很清楚辛忘柯在火车上时曾经对他说过,无论如何手机不要关机免得互相找不到对方。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辛忘柯失忆了?如果不是的话,那么……

石穿忽然慌了起来。可是他又想不出,凭借辛忘柯和张牧之的本事,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够奈何的了他们。如果不是人呢?

莫非……

联想到昨夜爱德华叙述的那个鬼将军,石穿忽然浑身一震。他赶忙再次拨打了阿虎的电话,却不想这一次连同阿虎都关闭了手机……“该死的!”石穿恨恨的骂了一句,急急的在原地开始跺脚,赶忙四处张望起来,这个时候他心中已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回睢纹县城去!

正在着急没有交通工具的档口,忽然一间宿舍的大门打开,小董一脸疲倦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石穿之后忽然开心的叫了一句:“诶呀,这不是石穿大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来找虎哥还……”

“先别说这些,你有没有什么交通工具能够立kè

带我回睢纹县的?”石穿一把抓住了小董的胳膊,满脸急切的问道,将他后面的话完全堵了回去。小董显然有些惊讶,一时间有点结巴的道:“公司是有两辆小皮卡,可是……”

“别可是了,我有急事!拜托,先送我回去!快!”石穿赶忙推着小董便向另一侧停靠着皮卡的地方跑去,甚至于忘记了小董还没有去拿皮卡的车钥匙……

紧赶慢赶,在石穿一路的催促下最后还是由小董将石穿在一个小时后送回了睢纹县城。石穿也顾不得和小董多客套什么,道了声谢后便飞快的找了一辆出租车,一路疾行回到了两人第三号“窝点”兔子的第三个“窟”。他现在必须尽快确认辛忘柯和张牧之到底怎么样了,而那辆车里有着和其他几人直接取得联系的办法!

可是等载着石穿的车子驶到了那辆奇异的房车附近时,石穿却又愕然看着大批的公安将四周完全的封锁了起来,正有不少人在一处胡同内进进出出忙前忙后,看得四下里的围观者们都感到热闹。见了这幅场景,石穿的心中登时又是一沉。那个胡同内就是他们的房车,而此刻公安民警封锁了这个胡同,自然不会是为了其他的事情。虽然石穿并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的直觉却清楚的告sù

了他,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几乎是下意识的,石穿脱口而出一个地址,让出租车司机直接载他停都没停便径自而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此刻的房车车厢里,一脸满足的王局长正微笑的看着手下的刑警队长,对他道:“还算不错,我们抓住了一个人,只要再抓住另一个就好了。你和老李再去审审昨天晚上抓到的那个家伙,私底下可以招呼招呼有事情我顶着。一定要尽快的让威胁广大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犯罪分子被绳之以法!”

刑警队长这次是带队破获犯罪分子窝点的功臣,此刻自然要表个态。两人一唱一和恭维着、下着决心,却是谁也没有向四周密密麻麻的围观者和围观者外面的一辆疾驰而去的出租车看上一眼。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还在出租车内的石穿拨打了李白的电话,结果却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竟也是关机!无奈之下石穿关了电话,狠命的挠了挠头。石穿在出租车内已经是心乱如麻,此时此刻他完全彻底地和辛忘柯以及他的小队失去了联系。此时此刻,他竟突然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境地可偏偏他们还连敌人的身份都不清楚。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石穿现在面临一个选择。

眼下的情况已经完全出乎了意料之外,属于极为突发且严重的事件。如果石穿是正常人的话,他必定会选择向龙骑的总部报gào

,请求总部派遣更多的人手前来进行紧急增援。而对于石穿这样不熟悉情况且没有多少班底的新人来说,这应该是最为恰当的选择。可惜,石穿不是正常人。正常人也不会如石穿这样活着,甚至活到了龙骑禁军的队伍里。

石穿在经过最初的十几分钟慌乱后便彻底的镇定下来,他是个临大事、临突发事件能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人物,这也正是他了不起的优点之一。冷静下来之后,石穿开始仔细分析了一下眼下的局势。

辛忘柯和张牧之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两人歇脚的窝点不会被公安封锁,他也不会和自己失去了联系。而李白和阿虎很有可能是主动切断了与自己的交流,毕竟早上的时候阿虎还曾经和他通过电话,从这一点能证明至少他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可是两人为什么不与自己联系了呢?难道他们此刻正面临着危险而无暇他顾?还是说他们现在即将面临危险而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切断了联系隐匿自己的身形?

石穿对此不是很了解,却知dào

现在真的只有他一个了。而且,他根本来不及去叫援军也等不及援军的到来。辛忘柯突然失踪,现在生死未卜,对于石穿而言如今的任务自然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

可是,辛忘柯在哪儿呢?

在石穿冥思苦想的时候,出租车却依旧停了,石穿抬头向外一看果然到了目的地。只是刚刚一直冥思苦想的他却也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要司机开到这个地方来。他脑海中下意识闪现出的一个地址,怎么就会来到这里呢?

来到了那唯一一个幸存者的住处?

石穿付款下了车,抬头看向那人居住的楼房窗户。如那日北方顾客所言,那人的家里门窗关的紧紧的,此时正是空气清新的时候,却也舍不得开窗换换空气。

想了想,石穿还是决定上楼去看一看,现在他既然不知dào

辛忘柯的行踪也不知dào

他们所面临的危险到底来自何处。那么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按照原先的线索继xù

追查下去,如果被他发xiàn

了事情的真相,想来找到辛忘柯的踪影也就不远了。想到这里,石穿长出了一口气,脚下的步伐瞬间加大了不少,踏着楼梯咚咚的冲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唯一的幸存者(二)

虽然自己的脚步仍然在走,可是石穿直到此时却还是难以确认到底自己的这个举动是否恰当.

如今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事关辛忘柯等人的安危,若是在这里一无所获的话……想着想着石穿便已经来到了那最后一位幸存者的家门外。一时间举起了敲门的手,可想了想却又犹豫着不敢落下。

忽然,一声从房间内传来的大叫代替石穿做出了决断。房间内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叫声,石穿生怕那最后的一个幸存者也因此而发生了什么意wài

,当下不敢犹豫立时退后两步猛地一脚侧踢在了房门上。

那扇门是坚固的防盗门,然而在石穿这一脚踢踹下房门正中的钢板骤然变形,房门四下里的门框也忽然出现了大块大块的龟裂。石穿一击没有奏效也不多等,再次后退两步突然加速又是一脚重重踹在了房门上!

“轰!”能够和披甲降尸对抗力量的一踢直接将房门连同他四周的墙壁都踢得凹陷了进去,整块房门完全脱离了原先门轴的位置,竟是松松垮垮的斜靠在了墙上,被石穿又是一脚直接踹倒在地。他不等烟尘散尽,整个人猛地向房间内一扑,后腰处的短剑已然被握在了手里,满脸警惕的注视着四周,随时准bèi

出手搏命。

然而让他惊讶的是,屋子里虽然有些脏乱可物品摆放却还算整齐,除了屋子正中那一大堆如山般高矮的书堆外,再也没有什么碍眼的陈设或是被人抢劫翻乱的痕迹。四下里既没有血腥气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在石穿的正前方只有一个举着一本图书满脸惊恐的眼镜男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瑟瑟发抖。

误会了?

石穿看了看眼前那个穿着一身睡衣明显是房间主人的男子,又看了看自己手提钢刀破门而入造成的后果,忽然憨憨的笑了笑,将短剑收了起来,对那个男子伸出自己的右手道:“您好,我叫石穿,是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

那男子本已经做好跪地求饶的准bèi

,可突然听到石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后,明显有些发愣。过了许久,他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握住了石穿的手,声音却依旧发抖的道:“您好,我……我叫简宁,是……这家的……主……主人。”

宾主双方见面的情形虽然有些奇异,不过随之而来的交谈却是和谐了许多。

随着石穿将刚刚自己的猜测和顾虑对简宁一一相告后,后者对石穿的警惕和敌视已然慢慢的缩小,待石穿保证自己会替简宁重新安装一扇完好如初的防盗门并赔偿墙壁损失之后,后者终于露出了一副并不算好kàn

的笑脸。

简宁的年纪不大,算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刚刚大学毕业,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工作。平日里除了上班上网之外也就喜欢和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去野外玩玩骑行速降,没有什么不良爱好。可却不成想,几人的这么一点业余爱好却让他们陷入了如今的危险当中,他的几个朋友还因此而送掉了性命。

当简宁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他便对石穿重复了一遍当日的遭遇。

暴雨初落、泥泞山谷、轰雷掣电、万马奔腾……最后,则是那一队手持钢刀砍杀而来的披甲骑兵……

整件事都透着诡异、惊悚,让初次听闻的人不由得感到有些发冷。然而已经对这件事有所了解的石穿却没有这些多余的想法,他只是觉得有些失望。刚刚的叙述当中,可并没有他想要知dào

的消息。

他看了看简宁,后者叙述一遍自己的经lì

后竟好似还有些后怕一样,端着水杯的右手仍然有些微微的发抖。石穿叹了口气,却不肯放qì

最后的希望,想了想对他问道:“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比如……你的三个朋友是怎么死的?你真的认为是被阴兵索命?还是说,他们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

简宁的情绪显得有些不耐,他双手攥着茶杯声音急促的道:“还能有什么原因,你不用替我说这些东西,不会错的!就是那个该死的死人头!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垃圾!”

垃圾?一千多年?

石穿忽然身子一震,一下子便抓住了这两个关键词,他诧异的问道:“你还知dào

那些鬼的身份?”

简宁冷笑了一声道:“在老董死了之后我就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家里,一天到晚看这些县志和历史书,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我可不想到死了还不知dào

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搞死的!”

“你是怎么查到的?”石穿一时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仅仅是见了那些“阴兵”一面手头又没有任何的线索,这个叫做简宁的家伙是怎么知dào

那些不知死了的多少年的鬼魂是何身份?

简宁将自己手边的大部头摊开放在了石穿的面前,那是一本极厚的书,侧面已经有些泛黄发卷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了。简宁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道:“这是睢纹县的县志,睢纹这个小地方古时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驿站附近又几乎人家勉强能够称得上一个村子。而一直到近代以来,在伴日谷附近发生的大战完全可以数的过来。而发生在唐代的就只有这么一起!

说着,石穿的视线随着简宁的手指落在了哪一行繁体汉字上,不由得出声的念了出来“大中三年,大唐边军游击将军雷戟率轻骑三百义从二百巡边,途径伴日谷,中伏,全军尽没……”

石穿蹙着眉头对简宁问道:“可是,你怎么知dào

你遇上的那些阴兵就是这个雷戟带领的鬼兵?毕竟其他时期……”

“因为他们都穿着唐朝的明光铠!我绝不会看错!唐朝十三铠中最著名的明光铠,而且在他们的军队里我发xiàn

了有人佩戴横刀!”简宁早已放下了杯子,此刻一边说着一边激动的挥舞着拳头,声音不由得有些偏高。想来,刚刚石穿在门外听到的声音就是这样。

明光铠和横刀,这些东西都是唐代军队的典型装备,能在那种慌乱惊讶的时候还注意到了这些,而且现在能够凭借这些东西找到那队阴兵的身份,这个叫做简宁的人确实有点本事。也无外乎只有他一个人能活到现在。

石穿深深看了简宁一眼,而后视线再次落在了那本县志当中被标记出来的三十几个字“大中三年,大唐边军游击将军雷戟率轻骑三百义从二百巡边,途径伴日谷,中伏,全军尽没……”他嘴里默默的念叨着,迟疑的道:“难道说……爱德华那天晚上遇到的鬼影子,也是他们?那些人的死,真的是闹鬼?”

石穿自从承诺了那件任务之后每多奇遇,一路走来无数的经lì

不断撞击着他的世界观,此刻的石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了。可是他仍旧觉得整件事透着一股异样的诡谲。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因为这些鬼兵而死,前三个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踪迹,这还可以想象。那接下来死去的二十多个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是这些鬼怪胡乱杀人的话,为什么不再多杀一点,而仅仅只杀了这区区的二十多个人?

雷戟……

唐朝……

阴兵……

闹鬼……

石穿的脑海中一时间纷杂错乱,无数的思绪如洪水一般冲入了他的大脑,顿时让他陷入了呆滞的沉思当中。那名叫简宁的人好像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事情,可石穿却已经再也听不进去了。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样的规律?

出事的地点?这里已经被他和辛忘柯走访过了,四下里除了多了一点树木之外并不足以遮掩人的踪迹,应该不是能藏匿凶手的地方;杀人的方式?所有的死者都是死因不明,不过死者们的心脏上却又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心肌破损,心室有出血的症状,像极了心脏病。可是他们偏偏又都不是心脏病的患者;死者的身份?早已经把案例排列过了,这些人里面虽然大部分是私营企业主,可是仍旧有其他职业的例外存zài

,不能够将之归结为规律。唉,如果没有这些干扰项该多好……

等等!

干扰项?

石穿忽然瞪大了双眼,脑海中那个念头猛然被他从纷杂错乱的思绪中一把抓了出来!半空中的乌云刹那间裂开了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透亮,眨眼睛天空出现了一片难得的晴朗……

找到了!

石穿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不自主的笑了笑,让一旁莫名其妙看着他的简宁更加感到莫名其妙。可是石穿的笑容却又在不多时便已经停止。

就算他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可是他仍旧无法解决鬼将军和那些阴兵的事情,这些事情才是最为关键和重yào

的。如果弄不清楚的话,他又要如何安稳睢纹县全城百姓的慌乱呢?

不过好在,这件事可以先放一放,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去完成任务,而是尽快找到并解救辛忘柯!既然已经想清楚了这个关键的问题,那么接下来该采取一些行动才是。虽然现在没有了辛忘柯的从旁指导,可他毕竟还是龙骑禁军的一员,那么他向总部请求帮zhù

的话,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第二十三章:龙骑总部的支援

石穿又对简宁询问了一些其他方面的内容,最后确信这个躲在家里的正常人除了知dào

那队阴兵的身份外再也不知dào

其余情况后,石穿终于选择了离开。当然,他在临走前留下了修理房门和墙壁的费用。

此时石穿所掌握的线索已经渐渐连成了一条线,只差一个点便能将之彻底的贯通开来。然而缺少了辛忘柯尤其是缺少了辛忘柯手下的阿虎和李白两个帮手,石穿此时已经无法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这个点。于是乎,他决定向总部求援。

坐在睢纹县一家生意冷清的咖啡厅里,石穿靠着窗子掏出了手机,确认没有服wù

员和其他顾客在他身旁干扰后终于开始拨打了号码。他拨打的是秦昂天的号码——那是他除了辛忘柯之外唯一认识的龙骑。

号码在响了三声之后被接听,秦昂天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态度却是很好。他悄声对石穿问道:“怎么啦?你不是和老辛那家伙去出任务了么?怎么还有心思来和我闲聊?”

石穿不知dào

秦昂天那边出了些什么事,不过听他说话时刻意压低嗓音也将声音放小了点,对他道:“出了点意wài

,嗯……老辛他暂时失踪了,我需yào

与总部取得联系并且需yào

总部的支援……”而后,石穿便尽量简明扼要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对秦昂天做了一个简要的汇报,并且最后点名了老辛和他手下三个队员同时失去联系的情况。

石穿不是个只会报喜不报忧的家伙,对他而言队友的生命极为重yào

至少比获得褒奖和功劳要重yào

得多。所以,他对于睢纹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没有做丝毫的掩饰,他只需yào

尽快获得援助,并不在乎他人是否会为此而骂他们一句“无能”。

秦昂天听罢整个事件后,在电话那头云淡风轻的道:“哦,这样啊。没事,你尽管放心。老辛那个家伙别看他表面上老实巴交的,私底下鬼着呢,不用替他瞎操心,那家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不过你说的援助,我暂时没有办法帮你,我对面还有一队武装毒贩等着我去收拾呢,不能和你聊太久,一会儿我发给你一个号码,按照号码去找安上校,那个小娘子会满足你的……啧啧,怎么最后这句话有点邪恶了呢?哈哈,不聊了哈,有个拿AK的家伙冲我走过来了,有空再说。”

说罢,电话内响起嘟嘟的忙音。

石穿有些苦笑的对着听筒摇了摇头,虽然早就知dào

龙骑禁军里面的人,尤其是龙骑禁军的首席龙骑不会是个普通人,却还是为对方的镇定和神经大条而心惊不已心折不已。在一群武装毒贩的眼皮底下隐藏,这家伙居然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接自己的电话?

不过石穿也没有想得太多,秦昂天这样的做法无外乎只有两种解释:一种是秦昂天是个十足的笨蛋,他根本不知dào

什么叫做危险。另外一种就是他有十足的自信,已经不把对面的多少个武装毒贩放在眼里。显然,真zhèng

的答案应该是后者。所以,石穿在感到心惊的同时会感到心折。也因此,他下意识的就忽略掉了秦昂天最后那具有些猥琐的话。

手机短信已经到了,石穿不多耽搁,直接拨通了电话号码。

一声而已,一个清脆娇媚的声音便在电话内响起,那个被秦昂天成为安上校的女生声音也有些压低的道:“您好列兵72号,我是龙骑总部的安欣上校,我已经接受了你的通话,请立kè

告知我你的请求。”

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秦昂天那么多的废话,这个名叫安欣的龙骑女上校一张嘴便对石穿问出了他的请求——干脆、利落。石穿很喜欢这样的风格,就如同他很喜欢这样风格的人一样。那个一头马尾干练洒脱的女汉子形象忽然又跳到了他的眼前,让石穿赶忙甩了甩头才没有陷入走神。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需yào

找一位电脑高手来帮我查一点信息,请问能帮我尽快联系一下么?”

电话那头的安欣紧接着道:“您好列兵72号,你的请求已经受理,现在电脑高手就在我这儿请你告sù

我拟进一步的需求。”

石穿闻言一愣,虽然他知dào

龙骑的手段必然不会一般,却没有料到安欣的效率竟然这样一个高法!难道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电脑高手在随时待命?石穿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却有一瞬间又回复了原先的冷静。他想了想道:“我想要调取陕西省榆林市睢纹县最近三个月内工商变动登记的信息,请您尽快帮我弄到手。”

安欣的声音紧接着响起问道:“您所需yào

的信息已经弄到手了,请问有什么进一步的需求,还是需yào

我把这些信息发送到你的邮箱?”

又是邮箱!

石穿不由得捂着额头拍了拍脸,他本应当对安欣的速度再次感到惊奇,然而听到邮箱两个字后却又瞬间转移了注意力。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我不会使用电脑还有网络,所以我也没有邮箱。请问,你能帮我把那些信息念一下么?”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石穿忽然也发xiàn

了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他只是一个区区的列兵而已,而他通话的对象却是一个龙骑上校!列兵要求上校跟他朗读文件?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想到可能发生的误会,石穿赶忙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是因为我真的不会使用电脑,所以也没有什么邮箱。现在情况很紧急,带我出任务的龙骑已经失去联系了,我需yào

尽快找到线索去救他,所以请你……”

对面安欣的声音再次没有情绪的响起,道:“请你说出你的想法,你需yào

从这份资料中找到什么?”

石穿闻言静下心来,好好想了一想,最后道:“我需yào

知dào

最近三个月从前任老板手中买下他们公司的新一任老板都是什么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是不是同一伙人?是的,我就是想要这一个。”

对面沉默了三秒钟,安欣的声音随之响起,道:“列兵72号,你所需yào

的内容已经经过分析,最近三个月内发生在睢纹县的工商变更登记共有一百二十三次,其中涉及金额百万以上的有六十三次,发xiàn

其中有联系的共有五十九次,共有十个不同的收购人。而这些收购人暗地里共同参与着一个名为‘天地道’的宗教组织,十个人都是这个组织的骨干成员。‘天地道’的领导人是一个名叫柳道子的道士,而他们的等级处所在睢纹县城西的紫云观中。请问还有什么需yào

么?”

石穿一时间惊愕的目瞪口呆,不是震惊于听到的内容,而是惊讶于龙骑总部的效率。短短三秒钟时间他们竟然就已经完成了如此高效的分析工作,并且给出了答案!想来,他们一定是动用了电子计算机和网络的力量!石穿暗自发狠,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他一定要着力训liàn

一下自己的计算机能力,至少要脱离小白的范畴才行!

想了这些后,石穿赶忙道谢道:“多谢,这些资料已经够了!”

安欣没有丝毫谦让的意思,闻言便道:“很好,列兵72号,你需yào

知dào

的是你已经用掉了你两天一次的求援资格,在即时起48小时内你向总部发出的请求总部将不再受理,祝你任务顺利,再见。”说罢,也不等石穿说上一句再见对面便已经挂了电话。那风格依旧是——“干脆利落,诶呀,这个女孩儿还真挺像陈杰的呢”石穿笑着想了想,却又忽然醒起自己还没有去问一下接下来的行动权利如何,他要怎么样将那些有问题的家伙绳之以法?

想起刚刚安欣最后那段话后,石穿知dào

自己暂时没有机会获得指导了。既然这样,那他就按照自己的风格去办就好。他一口将桌子上那杯尚还温热的咖啡饮尽,而后匆匆付过帐后便走出了咖啡馆,消失在睢纹县大街的人流当中。

而与此同时,云南腾冲靠近边境线的南天门一带,茂密的丛林之中一位坐在树上身材极为惹火的女战士顺手扯掉了天线,摘掉了挂在自己头上的耳机,对树下的人道:“你明知dào

总部那边有思思那丫头在值班,而且你也知dào

我就在你的旁边,你为什么还要脱裤子放屁让他来找我?”

听到这句剽悍的问题,附近几个试想的士兵赶快低着头走远,不再在附近逗留。而树下那个一脸痞子相的男人却满脸讨好似的奉承道:“诶呀呀,那还不是因为安欣妹妹的本事大嘛!您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当然要让你来解决喽。”

“去你个秦昂天,解决你个大头鬼啊!”安欣从树上一跃而下,脚上的皮靴直接向秦昂天的屁股上招呼,踢得他一阵阵嚎叫。边踢边道:“一共就那么几个毒贩,一轮突袭就全都没了,你就是不想让我过过瘾所以才在这个时候让这个菜鸟给我捣乱来的是不是?老娘我匆匆忙忙的连枪都没开!你要不要代替毒贩试试?”

丛林深处,硝烟还没散尽的地方,一阵惨叫不时的响起。可是那些近在咫尺的军人们却对此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完全没有搀和进去的意思。这些天来,他们可是十分清楚的见识到了那个名叫安欣的女军官的厉害。

直到过了许久,林子里重又安静了下来。安欣和秦昂天背靠背坐在大树下面,一边剥着刚刚采摘的野香蕉一边交流道:“对了,那个叫做石穿的是不是那个引诱陈家大小姐离家出走的人?”

“嗯,你的用语有些不大对头,不过……就是他”秦昂天一边揉着额头上的淤青一边龇牙咧嘴的道。

“陈老爷子前些天那些动作可是动静不小,显然是要让石穿吃点苦头的。而且,鹰扬铁卫的人似乎也搀和了进去。”安欣说道。

“鹰扬那帮人?是谁……哦!我知dào

了,陈大小姐的青梅竹马对不对?杨子林那个家伙,我早就看他不爽了。嘿嘿,去招惹石穿?恐怕到时候还不知dào

谁让谁好kàn

呢。”秦昂天说着说着,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危险笑容。

第二十四章:包围

远在陕西睢纹县的石穿自然不知dào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叫做“鹰扬铁卫”的组织,他自然也不认识什么杨子林,更不可能未卜先知的知晓对方打算对付自己的企图.如今的石穿只是脚步坚定的走在睢纹县的马路上,双眼不曾斜视,向着城西那处道观慢慢的挪动着步伐。

从昨天与杨虎等人的交流后,石穿便已经有了这个猜想:睢纹县发生的闹鬼事件不论背景和前提是什么,但是在发生之后一定有人从中起了些推波助澜的作用,并且借助这件事在非法的牟利!因为当时他就很奇怪,如果因为睢纹县的经营环境和经营状况持续恶化,那些投资于此的老板们全都纷纷低价将产业转手卖掉,那么接手这些产业的人难道不怕么?

旁人只看到了睢纹县的大小老板们持续不断的撤资,可是石穿却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老板能够成功的撤资?那么多买下他们产业的人难道都是傻子么?

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傻子,世界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或者慈善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既然敢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出手买下这么多的产业,那么他们就一定有信心让自己能够凭借这些产业盈利。那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已经确认那些无处不在的鬼怪迟早都会消失。

他们凭什么呢?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猜想,石穿想到了它,然后验证了它。果不其然,在龙骑总部安欣上校的帮zhù

下,他终于清楚了那些隐藏在幕后的神mì

买家身份,原来这些家伙竟还是一个统一的宗教组织。他们在背后推动了闹鬼事件的持续发酵,甚至可能直接参与其中杀伤人命!因为石穿在看到案卷的时候就已经发xiàn

,大多数死者似乎都是睢纹县的企业主,这些人的死亡会给其他人带来极大地利益。

如此推理下去,辛忘柯只要侦查方向没有错误,那么他迟早也会查到紫云观和那个“天地道”的头上。那么说来,如果辛忘柯会出现意wài

,始作俑者十有八九就是这帮家伙!

我相信自己没有猜错。

行走在路上的石穿在心中默默的念到,步伐慢慢加快。虽然此时没有人再告sù

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可是石穿也不是没有主见只会手足无措的庸人。既然没有人教,那就采用自己的方式——简单、直接、粗暴、高效。

他打算,直接冲进紫云观里面救人。

在没有枪械的情况下,他可不相信一群普通的道士能够拦住自己。那犹如巨龙的阿依萨,身披重甲的匈奴降尸哪一个不是被他直接砸倒在地?他的计划虽然简单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可是计划的可行性却是相当的高。此刻对于石穿来说,唯一不确定的事情就在于,他如何去在偌大的紫云观里面找到被囚禁的辛忘柯。或许,还的抓个舌头来个刑讯逼供吧?可是这样会不会违法呢?秦昂天当日可是说,龙骑的行动都是在法律范围之内的啊……

就在石穿一路边想边走的档口,他的身后却忽然出现了两个穿着立领风衣的男人,一左一右不紧不慢的缀在了石穿的身后,双眼的目光一刻不离石穿的身影。在石穿的身前,两个摆摊卖水果的小贩也不自觉的抬起了眼,视线向石穿那里狠狠的瞟了几眼,而后抽空在自己的衣领处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四下里面目不善的家伙似乎突然间多了起来,一时间让整条大街的气氛都变得有些诡异。

石穿却仍旧恍若不觉,一边走一边蹙着眉头,不知dào

现在又在想着些什么东西。稍远处,一辆行进极为缓慢的面包车里,睢纹县公安局的王局长正一边看着街道上的情形一边手握对讲机,亲自进行指挥着。他此时看着石穿不紧不慢的脚步,一双卧蚕眉不住的轻挑,心中不由得舒畅的想到:这几天忙忙碌碌、提心吊胆的日子,终于就要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他将对讲机慢慢靠近了自己的嘴巴,只待石穿再向前走上两步,彻底进入他布置下来的包围圈后,他就要下令进行抓捕!还真要多谢简宁那个家伙的谨慎,这个胆小鬼害pà

被鬼弄死偷偷将家中的监控器与公安局的布控进行了联网。虽然他在刚刚看到石穿后很快便向公安局取消了报警,可是那监控器捕捉到的画面却已经足够让警方锁定石穿的位置了!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王局长得yì

的笑着,眼看石穿走入了那个他精心布置的包围圈后,立kè

便将两片肥厚的嘴唇轻启轻合,道出一个清晰的命令“开始!”

一刹那间,整条长街上的人流刹那间变了频率,数十道身影在一刹那间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直奔石穿而去。石穿当下便做出了反应,虽然不知这些人是谁,可是一见这么多人冲他扑来石穿立kè

便脚下生风直接向左边的胡同里窜去。速度之快,竟是让已经不声不响接近他后背的两个便衣刑警扑了个空!

“还真是挺快的呢……”王局长冷冷的笑了一声,情绪中却没有似乎的焦躁和不安。这一个包围圈是他亲自挑选精心布置的,对四下里的地形自然熟悉的紧。石穿会当场逃窜拘捕的情况也自然在他的预料之内,当然不会有任何的手足无措。事实上,他也正希望石穿走进那条路去。

因为,那里是一条死胡同。

折腾了他们这么久,怎么能不在让他进入看守所之前先吃点苦头呢?

一见石穿向身旁逃窜,二三十号民警立kè

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四下里的民众行人赶忙闪到了一旁旁观,耳听着大马路上响起了一片疾风骤雨似的脚步。

在城市街道里的追与逃……石穿好像莫名的对现在这种状况感到了一丝熟悉。奔跑过程中,他还能有闲心的回头看看背后那些满头是汗的警察们因剧烈奔跑而变形的面孔。他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莫名的露出一丝笑容。

“来的很好,正巧很久没有打架了……”石穿心中默默的想着,眼看对面街道中冲出又一队气势汹汹的警察,他脚跟一转,立时又向右侧的一个更为狭窄的胡同冲去。一行近四十多的警察紧随其后,挥舞着手中的电击枪和警棍气势汹汹的便追了上去。

外面的长街上,四下里的民众正叽叽喳喳议论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这些场景对于平日里只能看看电视剧的他们来说震撼程度已经不亚于半夜闹鬼了。一时间四下里的嘈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王局长慢慢的在两个副局长的陪同下下了车,顺手还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

他对两个副局长道:“走吧,去看看那个折腾了我们好久的小家伙,到底长了几个脑袋。顺便,让同志们发泄一下这些天来的负能量,这对今后提高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和主动性有很大的帮zhù

嘛。”其中一个副局长赶忙道:“局长说的对啊!而且我觉得,党员就要在这种时刻发挥先锋模范作用,要发挥党员的先进性!局长,一会儿抓捕嫌犯的时候,我希望能够拿到这块‘先锋印’!”

三个老大不小的官僚互相吹捧了一阵后,便在几个民警的护送下慢慢悠悠的向早已经预计好的抓捕地点走去。一路上几人的神态说不出的轻松,而且摩拳擦掌很有些一会儿要大展身手的架势。也无怪乎他们这么自信,五十多手持电击枪警棍的公安干警在一处死胡同里一起抓捕一个手无寸铁的嫌犯?

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看不出风险存zài

于何处,以至于行动之前王局长还特意叮嘱众人不要携带枪械,以免留下小题大做的纪录以后不大好kàn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几人一路走到预定的死胡同处,离得好远便已经能听到那些拳拳到肉的碰撞声还有那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当石穿拐入右边的胡同之后,四十多个警察便不再那么急切的进行追击了,反而是慢慢悠悠的堵住了胡同的出口,并且一步步的向最深处已然走投无路的石穿逼近。

最深处,有一堵墙。

石穿一路跑到最深处的墙边,抬头向墙上看了一眼。墙高近三米,而且上面用水泥凝固了满满当当的玻璃碴子,尖峰在阳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泽。他已经无路可逃了。

“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睢纹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一边向石穿走近,一边冷笑着说道。他一边走一边捏着自己的手指关节,一阵噼啪的响声回荡在拥挤却又寂静的胡同里。不断向着石穿逼近。

而石穿不知是被吓破了胆,还是已经彻底放qì

了奔逃的希望,只能在那堵石墙前面手足无措的站着。没错,他现在吓得连手都不知dào

该在哪里去放,竟然一手搭着墙面,另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腰。哈,他如何想要最后顽抗一下的话,至少也要摆出个格斗的架子来吓吓人吧?

一众准bèi

实施报复的民警们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一路和他们的大队长一道捏着自己的手指关节,慢慢向石穿走去……

第二十五章:包围(二)

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对打,如果没有附加任何的条件也没有说明双方的实力差距,那么目测看来双方胜败的几率都在五五之数.如果两个人打一个人呢?那么只是孤单一方的那个人失败的可能性必然要大上许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可如果五个人打一个人呢?俗话说双拳难第四手,五个人的话那个人正常情况下该考lǜ

的就是如何逃跑。可如果是十个人打一个呢?他需yào

考lǜ

的事就应该是在逃不开的情况下如何少受些伤。那五十个人打一个呢?

现在,石穿就要一个人单挑五十个对手。

而且,更增加这场打斗可看性的因素在于,这五十个人不是什么普通的老百姓或只会瞎咋呼的流氓混混小痞子,他们是学过擒拿格斗的公安干警。

他们的数量有五十,而且手中无不是握着电击枪还有黝黑锃亮的警棍。而对于石穿而言,他确实只有自己,还有自己后腰处一柄看起来显得极为古旧的一柄短剑。

胜负的情况,看起来已经很明显了。也因此,当那个刑警队长走近石穿的时候,他会如此嚣张的说出这样一段话:“如果你现在跪地求饶的话,我说不定一会儿下手会轻一点……”

石穿自然没有求饶,他只是哼了一声嘴角泛起一个冷笑。眼看着那些警察就要冲向他的身体,石穿猛然拔出后腰处的短剑,但他没有砍向对手反而用力刺入了旁边的砖墙当中!得自匈奴降尸的锋锐短剑削铁如泥,此时进入墙壁之后也显得极为锋锐,竟是随随便便就已经没入了一半!石穿单手用力一撑,整个身体猛然以一个倒立的姿势跃上了墙头!穿着陆战靴的左脚在墙头狠狠的一扫,登时将细碎的玻璃碎片扫清了一片,清理出一块小小的立足之地。

还处在胡同里面的警察们登时哗然,几个距离最近的警察反应很快,马上准bèi

搭人梯上墙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抓捕。然而后者的速度实在出乎他们的所有人的预料,石穿只是刚刚跃上墙头不及喘气,连那柄插在砖墙上的短剑也不去拔出,整个人沿着墙头细细的一道外沿快步向胡同口冲去。如同走钢丝般的动作此刻却是快如狂奔,眨眼睛竟已被他冲到了胡同的中段。

五十多个警察拥挤在狭小的胡同深处,猝然发生的突发状况下根本来不及转身,推推搡搡间反而更加剧了混乱。还在他们争先恐后的向来时道路回冲的时候,石穿已经轻盈盈的落在了地面上,站在了胡同的出口处。

“小李!小张!别让他跑了!”

“拦住他!”

“我们马上就到!”

胡同内慌乱不已的警察们大呼小叫着,不断对石穿的方向进行着喊话。后者有些奇怪的向身后看了看,登时看到了那两个分别名叫“小李”和“小张”的年轻警察。想来是两人的年纪太小,没有让他们参与对石穿的“抓捕”只是让他们守在胡同的出口处。可没想到,石穿突然使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脱困方法,反而将他们两个推到了风口Lang尖上。

此时能拦住石穿的,也只有这两个人了。

“别怕,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咱们两个左右夹击!”被唤作小张的青年对小李喊了一句,两人立kè

麻利的向着石穿的两侧跑去。站稳脚步后,两人都摆出了警察学校练习的格斗术架势,一声大喝猛地向石穿对冲而来。小张和小李显然有过互相配合的默契,一个主攻石穿的上盘,一个则向石穿的腿部扫去。从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其他警察们顿时放下了心来。这两个小子虽然只是今年刚到的菜鸟,可是出手果duàn

看样子是真练过几年的真功夫。凭他们两个,足以留下那个“罪犯”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很快便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石穿瞥了一眼正用扫堂腿攻击他下盘的小李,猛地抬起脚尖而后呼啸落下,脚掌狠狠的踩在了小李小腿的迎面骨上让后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而不等旁人反应过来,石穿猛地又回身一个肘击,将向他头部出拳的小张也直接打得倒飞而去,鼻梁塌陷流了满脸的鲜血也只能抱着自己的嘴巴在地上打滚,短期内是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连一个照面都不到,两个出手夹攻石穿的家伙就这么被打倒在了地上?

本来还打算上前去捡便宜的几个民警都愕然停下了脚步,一张张嘴巴全都张得大大的,显得极为震惊。然而掐面发生的事情后面的人却是一无所知,正奔跑间突然前方的人停了下来,整个队伍又是一阵难以避免的混乱。此刻位于整个队伍最后面的刑警队长大声的呼喝道:“都别挤!排成纵队出去,别让那个家伙跑了!”

然而他的话音落下后,前方的队伍却并没有几个人听从他的命令排成纵队,自然也没有多少人能够从拥挤的队伍中冲出去。因为,石穿并没有想跑。

他此时站在整个胡同的最外面,脚下还踩着断了小腿的小李,神情冷漠的看着胡同内的众人。此时此刻,情势早已经发生了变化,已经不再是众多警察围攻他一个,而是石穿将他们堵在了死胡同里!接下来,就该是逼问口供顺便过过拳头瘾的时候啦……

石穿嘿嘿一笑,忽然捏着自己的指节再次走向了胡同深处,一双大手也被他捏的咯吱作响。

“呀!!!”最前面的几个警察见状登时大怒,一声怒吼同时向石穿冲了过来。这本应该是一个警察抓小偷的经典戏码,和猫抓老鼠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看点。却不想,眼前这个逃犯竟然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他居然没有逃跑,反而向警察冲了过来?这是什么道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也不能忍啊!

电击枪发出一阵阵蓝色的电花,漆黑的警棍高高的扬起,三个位于最外侧的警察已经冲到了石穿的身边,下一刻他们手中的工具就会毫不留情的招呼在石穿的身上!他们相信,三个人一同施加的攻击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躲的过去。格斗高手们再如何厉害也架不住这些拿着武器的群殴。历史上无数猛人就是被这么玩死的,这是世界上的规律。

然而紧接着,他们便发xiàn

眼前的这个世界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

石穿在第一个人的警棍砸在自己肩膀的时候突然蹲膝弯下了腰,整个人双手不动双脚却是猛然一次发力,就用肩膀整个人向那个距离他最近的警察合身撞了过去。后者一声闷哼便既软到倒飞,石穿顺势夺下警棍,在第二个警察还没有做出变招前猛地抽到了他的脑袋上,后者当即晕倒。而等那个手持电击枪的家伙快要碰到石穿身体的时候,一个硕大的拳头也已经砸在了那个家伙的面门上……

又是一个照面,又是三个警察毫无停顿的倒地,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在他们身后紧跟着冲来的几人明显愣了一下,然而在身后其他人的推搡鼓动下,几人还是咬牙一声大叫向石穿扑了过来。这一次,来的人有四个。

石穿一抬脚从地上踢起了另一个人的警棍,将之握在了左手里,他双手同时耍了一个棍花而后也低头向着那四个人迎了上去。左手单棍架住两个从头顶劈落的警棍,右手的棍子却是砸掉了近在咫尺的一个电击枪,而后一个扫腿将身前的几人踹倒回去。同时一棍将最后一个多少不及的家伙再次放翻。

两秒钟,四个人。

紧跟在这几人身后的家伙们速度太快,此时根本没有停下来的余地,眼看着同伴们倒在了自己身前却也只得大叫着冲向了那个手持双棍的逃犯!这次的人有五个,就不信眼前这家伙是李连杰,当真能无视对手数量?

石穿面不红,气不喘,一声冷笑迎了上去。

他拼着挨了一棍的伤势一脚踹飞了一个警察,同时双手如风车般飞速狂舞起来,砸的对面其他人根本无法近身。就在几人准bèi

想办法冲上去的时候,突然从半空中飞来两个小点,正对着石穿的两个警察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感到腹部挨了一下重击,两人一声哀嚎登时痛苦的弯腰倒地。

石穿紧接着挥舞着拳头冲向了最后两个人,巨大的力量突pò

了对手的格挡,两个警察一个胸口被拳头击中,另一个的伤势却是在脐下三寸,此刻已经痛的晕了过去。

直到现在,剩下的人们终于发xiàn

了事情有些不大对劲,混乱不已嘈杂不堪的队伍也终于借此机会在胡同里停止了喧闹,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石穿。唯有那些遭受到重击的警察们,此刻还各自捂着痛处在地上不断的辗转打滚。

不知是谁带的头,有人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又有好多人向后退了一步,片刻后刚刚汹涌而上的队伍便齐整整的向后退回了刚刚的位置。所有人都面带一丝惊恐的看着对面的石穿,一口气就放倒了十四个警察,而他怎么还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事情一样!他真的叫做李连杰?或者他是李小龙转世?

突然,一个声音粗犷的喊起,人群刹那间让开了一条道路。

“都让开,都让开!我来会会他!”刑警队长一路拨开众人拥挤着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看着石穿并不算太魁梧的体格,轻笑了一声,猛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和内里T恤,露出了一身古铜色的健壮肌肉。那一身的肌肉显得极为结实紧绷,尤其是两条粗大的手臂上更是青筋显露肌肉虬结,让旁人忍不住要吞吞口水。

刑警队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对石穿笑了笑道:“敢主动挑zhàn

警察的逃犯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呵!来吧,让我来教育教育你怎么做人!”

石穿蹙着眉头看了看刑警队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追捕一开始到现在他第一次开口问道:“你说……你们是警察?”

第二十六章:包围(三)

打警察和打普通人有任何的区别么?

对于遵纪守法的普通民众而言自然有很大的区别;对于已经破罐子破摔“拼的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犯罪分子们而言,这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别.然而有或没有区别大多只在行为人的一念之间而已,可是对于石穿而言却是一个值得深思熟虑良久的问题。毕竟,他现在既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如今的他可是一个要在法律范围内活动的公务员啊。

也正是这一迟疑和因为这一迟疑而问出的问题,给了对面刑警队长一个错误的暗示,也因此才有了后面的悲剧。刑警队长闻言得yì

的笑了笑,拍着自己健硕的胸肌道:“我们是睢纹县的人民警察,现在怀疑你涉嫌一起侵占案,需yào

你跟我们回到警局接受调查。希望你能够合zuò

一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最后这一句话掷地有声,而且更突显了整段话的有力有礼有节,说出之后便是刑警队长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完美。他却是忽略了还在地上打滚的十几个警察的痛呼声,也完全无视了旁边几个同事们异样的眼神。

出风头就好,何必在乎其他人怎么看?在他这个位置上,如果不尽快再出些风头被领导注意到,那岂不是要一辈子都待在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上?他可不相信什么低调是王道的鬼话。没人注意到你,你在如何低调也就是个屁!想起刚刚那副派头,刑警队长不由得暗自在心中揣摩着:如果自己刚刚是穿着标准的警服再行一个礼的话,是不是和港片里那些刑警名探一个操行?

失误,刚刚自己把衣服脱了着实是有了点失误啊!竟是把文明执法这几个字给忘在了脑后。一会儿抓住这小子以后一定要赶在王局长到来之前再把着装整理一下才行。嗯,要丽丽整整的。

还在刑警队长暗自自责胡思乱想的时候,石穿却突然问了这样一句道:“侵占案?那请问是谁告了我们啊?这种案子不是不告不理的么?再说,它也应该是由法院受理,找我的应该是法警,和你们这群公安局的人应该不是一个系统吧?”

虽然他脑海中还在不断思索要不要狠狠揍一顿警察的关键问题,可是不妨碍他在语言上发动一个小小的反击。自从当日秦昂天将他录取入龙骑禁军之后,他便下决心要好好抓紧时间看一些法律方面的基本知识。虽然时间很短而且理解的很是粗糙,可是哪些案子是公民不告不理,哪些案子是国家暴力机构依照职权加以追究,他却是记了个清楚。没想到在这时候竟然还派上了一点用场。

这样一句反驳问出后,刑警队长明显的一愣,还真没想到自己随口编出来一个案子竟然会被对方这个平头百姓挑出毛病来。眼角看见几个同事怪异的面孔,他忽然变得有些生气,对着石穿喝道:“废话少说!现在立kè

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不要轻举妄动!你有任何想要陈述的内容到了警局再说!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石穿这一次根本懒得抬头看他一眼,也不再出言反驳什么,只是自己蹙着眉头在原地苦苦的思索。到底现在把眼前这帮人打趴下,会不会造成什么大麻烦啊?凭着自己龙骑的身份时候能不能把这些事情摆平啊?该死的辛忘柯,一个老龙骑了还被人给扣住,搞得自己现在想要问个问题都找不到人。

然而石穿这番内心活动自然不会告sù

旁人,自然也不会告sù

对面的刑警队长,刚刚他声色俱厉的警告竟然没有让对方产生一点畏惧警惕的意思,他是在耍我?

男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更何况此时此刻,他堂堂一个刑警大队的队长竟然完全被一个犯罪嫌疑人给无视了!别说婶婶,就是姑姑也忍不下去了!

“啊!”一声怒吼,刑警队长猛地抡起那个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向着石穿的面门狠狠的砸了过去。这一拳速度很快,抡起来的时候旁边几个人甚至根本没有看清拳头的影子。能够担任睢纹县刑警大队队长的他自然不是什么走后门混吃等死的普通货色,仅凭着这一拳的架子就能看出他是有真本事的格斗好手!

这一拳的速度力道均是拿捏的极为完美,刑警队长自己都不由得在那一瞬间有了一丝小小的自恋。按照他以往试验的结果,这样一击直拳完全可以击碎三块实心的大理石板!四块硬木板!

对面那个毛贼现在连反应都没有反应,他死定了!

一个呼吸不到,这一拳的拳风便已经贴近了石穿的面颊,空气无来由的紊乱吹动了他额前的发丝,让正在沉思的石穿双眼微微一动。

风忽然吹落了叶尖上的露珠,鸡蛋的蛋壳上忽然破开了一个小洞,蝴蝶在阳光下陡然展开一双翅膀……一瞬间,这个世界足以改变的太多太多。

刑警队长的重心一下子有些不稳,踉跄着向前迈了两步,愕然发xiàn

自己的拳头刚刚竟是没有击中任何物体,那个该死的犯罪嫌疑人竟是与他这一拳失之毫厘的擦肩而过?

失误!一定是自己犯了一个低级的失误!

刑警队长暗哼了一声,双脚不动腰身一扭,右手也不收回直接变成肘击撞向了石穿的右侧的太阳穴!这一击的变招奇快,石穿不可能躲得过。而且刑警队长自信,这一击足以把他彻底打晕过去。

给我躺下吧!

“砰”的一声,肉肉相撞的声音沉闷的响起。可四下里的人们却惊讶的发xiàn

,石穿身不动脚不移,甚至于那蹙眉深思的表情变都未变,竟是那样随意的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而易举的将这一肘击接了下来!仿佛他接住的不是什么杀伤力十足的肘击,而只是一个轻飘飘软绵绵的棉花棒!

刑警队长登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内心中勃然大怒,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石穿的手掌却像铁箍一样死死的扣住了他的右肘,任凭他如何死命的挣扎竟是都挣脱不开。那赤膊的上身肌肉虬结青筋毕露,却只是更加凸显了他此刻的无能为力而且这个姿势实在太过别扭,让他根本用不成什么别的手段加以攻击。一时间只把他急的额头冷汗直冒,嘴里龇牙乱叫个不停。

若是原本大家一拥而上的话,这位刑警队长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尴尬的场景当中,可是偏偏他刚才特意高声的叫了两下“都让开”,更是刻意显露了自己的一身肌肉并且强调了要亲手教育一下石穿“怎么做人”。以至于他如今身陷险境当中,旁人竟是没有一个敢于上前帮忙的。剩下三十多个人只是在远处眼睁睁的看着,愈发让场景变得尴尬起来。

这时,一个刑警偷偷摸到了石穿的背后,趁着石穿不被突然下手攻击,手中的警棍直奔石穿的后脑而去。却不想警棍还没有落下,石穿突然一记后踢腿便已经正中了那人的小腹,他一声哀嚎手中警棍登时落地,他救出领导的心思也就此落空。然而他的行动却也不是全无意义。

就在石穿分神对付身后袭击的时候,刑警队长一下子找到了脱身的机会,他一咬牙猛地抬起脚狠命的向石穿的脚趾上踩了下去。这一次,他确实得逞了。

骤然吃痛之下,石穿右手无意识的用力向里狠狠捏了一下,一声清脆的“嘎吱”声响起,刑警队长手肘部分的肌肉和皮肤一个一个不正常的弧度向内深深凹陷了下去,竟好似里面彻底没有了骨头一样!胡同里响起了又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

在晕过去之前,刑警队长冲着身后一众茫然无措的警察们大喊了一句:“都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于是乎便出现了接下来这一副让石穿头疼的场景,剩下的三十多个警察一窝蜂的冲了上来,神色凝重,大有一副不死不归的架势。如果石穿还想要逼问口供的话,他可是真的躲不了了。

然而也就在那一刻,石穿松掉了手中已经疼晕过去的刑警队长,愕然想到:自己不是已经把警察打过了么?现在还需yào

纠结什么要不要打的问题?再打下去也无非是袭击了一个警察还是五十个警察,本质上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既然如此那也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打过再说。真有问题的话,等着龙骑总部去解决吧!

想到这里,石穿心中再也没有了疑虑,看着嚎叫着冲上来的三十多个警察他俯身拾起了刚刚袭击者拿着的警棍,顺手舞了一个漂亮的棍花,一抬脚边便向着对面跑来的大部队迎面冲了过去。惨叫声开始在胡同中此起彼伏的响着,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王局长在其他人的前呼后拥下踱步走向了预定的“伏击地点”,听到了这些声音凄厉的惨叫声。

他蹙了蹙眉,对旁边两个副局长道:“会不会有点过了?这帮小子可别下手不轻不重的,把那个人给弄死就麻烦了。”

第二十七章:敢问你在哪里

一听到领导再次表达了对这件案子的关心,两个副局长赶忙插话道:“领导就是水平高,比我们知dào

要先关注一下犯罪分子的**,这才是真zhèng

懂得刑法精神的好领导.我们一定要好好向领导学习才是,不能自满更不能因为取得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止步不前。”另一个副局长也赶忙补充道:“请领导尽管放心,这帮小子们也是办过不少大案子的,知dào

规矩,一般不会弄得太过火,顶多我们过去之后不再动手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后,王局长略微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一时间有些不甘的道:“也好吧,便宜那个家伙了……哼,折腾了我们好几个晚上。走,我们好好kàn

看他长了个什么模样?”

一行七人继xù

前呼后拥,咋咋呼呼的走到了那个预定的伏击地点周围。此时,胡同内的惨叫声已经停止,只剩下被极力压低的阵阵痛呼,而且声音听上去有些密集。

密集?

嫌犯不是只有一个么?

那其他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王局长和其他两个副局长都对视了一眼,再如何迟钝此时他们也发觉了其中有些诡异:不过是群殴而已,怎么弄出这么多的痛呼声?难道说打人还会把自己也打疼了?犯罪嫌疑人莫非练过传说中的铁布衫?

一个副局长见事不对,赶忙让大家停下脚步,而后支使一个随行的民警过去看看情况。受命的年轻民警飞快的奔跑过去,只是在胡同口看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叫。只见他在远处突然转过身,边跑边冲着王局长等**喊道:“局长,快跑快跑!队长他们……啊!!!”

话没说完,一支从胡同内凌空飞来的警棍便已经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当即便将他砸晕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王局长等人彻底陷入了惊愕之中,一时间完全没有转过神来。而也不等他们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那个由王局长亲自挑选的“伏击地点”里,一个手持两根警棍的年轻人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似随意的向王局长的方向扭了一下头,发丝迎风而起,露出那张脸颊上还在滴落着鲜血的清秀面孔。

一霎间,剩下的六个人全都似见了鬼一样,彻底的陷入了呆滞之中。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五十个警察抓捕一个犯罪嫌疑人,最先从“伏击地点”里走出来的怎么会是他?那个好大喜功的刑警队长呢?他不应该第一个跑出来,几个箭步冲到王局长面前,然后以一个极为“帅气”的姿势汇报刚刚抓捕犯罪嫌疑人的全过程么?而且这个犯罪嫌疑人一没有在手上戴手铐,二者背后没有人押解,而且竟然还让他拿到了两把武器!这帮刑警队的家伙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王局长忽然变得有些生气,一手指着石穿对他喝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怎么还不老实一点?把手里的棍子扔了,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快点!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党的政策你应该是知dào

的!真是的,那帮小子都在干些什么,没一个让我省心的。都快退休了,难道他们还想让我这把老骨头接下这个亲手抓获犯罪嫌疑人的功劳?呵呵,这帮小子想得倒是不错,可别人谁能相信……”

说着,王局长竟然就那么笑嘻嘻的向前走了过去。一下子让其他几人吓得浑身一颤。

两个副局长是临时被叫来旁观的,并没有参与到王局长对石穿抓捕的布置之中,因而他们也是最先从疑惑中醒过神来的人。无论如何去想,干刑警的都不应该也不会让犯罪嫌疑人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凶器走在大街上,无论他们打了什么主意都不会这么愚蠢。再联系一下刚刚那个凌空击晕警察的飞棍,事情的真相虽然很让人震惊,可是远比王局长刚刚自述的那一段要让人信服的多!

两人震惊之下同时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还在大摇大摆走上前去的王局长,其中一个人立kè

对旁边几个警察叫道:“快上去!快上去抓住他!保护局长离开!让领导先走!”

稍远处,石穿听到这一阵大呼小叫不由得又愣了一阵。刚刚先是一个漏网的警察跑到胡同口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晕了过去,然后就有一个肚子像孕妇一样的家伙冲自己大放厥词,让自己蹲在地上抱着头,再然后就是这两个家伙在那里大呼小叫的不知dào

看起来像要逃跑,这帮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管他们是干什么的,打过再说……

已经有些打上了瘾的石穿二话不说,立kè

发足向着王局长等人冲了过来。

仅剩的三个警察怡然不惧,立kè

向前几步将三位领导挡在了身后,掏出身上的警棍看着石穿阵阵冷笑,此刻他们可有三个人。

因为不知,所以不惧。

三个人既没有看到胡同里石穿大展神威的表现,也没有看到胡同里满地哀嚎的同事,一时间竟还鼓起勇气发动了反冲锋。这让后半段打得有些没劲的石穿再次提起了精神,冲刺起来后猛然一声低吼,双脚腾空一个凌空侧踢便冲着正对着他的一个警察使了出去。

凌空的侧踢,也叫飞脚。

还在冲锋途中的警察立kè

便察觉到了石穿的动作,马上将两只手交叉横在了胸前挡住了头部和脸部的要害部位。这是在躲避不及的情况下标准的防御姿势。然而下一刻,他的防御便撞上了石穿的飞脚。

“砰”的一声,那个警察远远的倒飞了出去,一头摔在了王局长的脚尖前,竟然挣扎了两下没有再爬起来!没有等几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石穿左右开弓,两只手将两根警棍舞得呼呼做响,片刻就将另外两个警察也打翻在地,前后没有花上一分钟的时间。这么虎头蛇尾的交手过程,也很让石穿感到窝火。

因为窝火,所以他很快又把视线转移到了三个领导的身上……

“别过来!你……你知dào

我们是谁吗!?”一个副局长大声的叫嚷着,却只是让石穿想到了四个字“色厉内荏”。他虽然并不怎么在意几人的身份,可也还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因为他发xiàn

这里不止一个“孕妇”,他实在是调不起和“女人”动手的兴趣来。

另一个副局长发xiàn

“犯罪分子”被自己的同事用语言震慑住了,忽然也鼓起了一点勇气,故作镇定的对石穿劝解道:“喂!你听着,党的政策和法律你应该也是听说过的,放下武器不要顽抗!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的下场!你看看,你看看内个……你的同伙现在都关起来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应该替你的家人想想,改过自新,zf和国家会给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啊!你别别别别别……”

话音未落,石穿便已经几步抢到了他们的身前,让那句“过来”最后化成一声“咕咚”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形势比人强,如今这个犯罪分子把几乎全县的刑警都打了个遍,此刻让他投降似乎真有些异想天开的成分。

石穿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个“孕妇”,而后过了一会儿才用警棍拍着其中一人的脸颊问道:“你刚刚说我的‘同伙’被关起来了,请问他现在被关在哪里?”

那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尴尬的咳了咳,被石穿这个带有羞辱性的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当上领导这些年里他可是再也没有被这样戏耍过!随即他又看了看旁边两个同事,咬着牙硬挺着道:“别做梦了,我才不会告sù

你这个犯罪分子呢。我劝你早点放下武器,赶快投案自首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这是一条不归路,只有悬崖勒马你才能有机会……啊!”

石穿手中的警棍狠狠的在对方的脖子上砸了一下,后者根本没有任何意wài

的就此倒了下去,让旁边两人不由得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石穿哼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所问非所答,真是个啰嗦鬼。”说罢,他把视线转移到了另一个副局长的脸上,重新露出微笑对他道:“看样子你们应该是公安局的某个领导吧?你一定知dào

我想要的答案的对不对?”说着,手中的警棍有样学样再次在第二个副局长的脸颊上拍了拍。

后者涨红了脸色,刚想说什么却又见到了王局长已经变成猪肝的脸色,又生生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他梗着脖子,对石穿骂道:“要杀便杀,老子我大小也是个***员,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王局长,你快跑,我帮你拦住……”这一次石穿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将他也敲晕了过去。

终于,轮到了我们的王局长。

后者探头向石穿的身后看了一眼,确认那里确实没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刑警再从胡同里冲出来,更确认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手无寸铁的面对着眼前“穷凶极恶”的歹徒。王局长直视着石穿的双眼,声音却已经恢复了平静,一股浩然之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只听他冷冷的道:“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党性和灵魂的!”

说罢,王局长竟然就那么毫不退缩的迎上了石穿的目光,那一瞬间这个“大肚腩”的“孕妇”还真有了一些神圣高洁的意思。让石穿再次举起的警棍都有些不好意思落下。

然而就在石穿高高举起警棍,开始回味王局长刚刚那句话时,王局长的下一句话紧接着跟了上来:“都告sù

过你别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告sù

你那个同伙被我们关在城北公安局的观察室里,我也不会告sù

你那个观察室在公安局的二楼左手拐角的地方,更不会告sù

你那里只剩下五个公安民警,其中还有两个是女性了!你个歹徒、凶手,你不要妄想打我的主意!我是不会出卖自己的党性和灵魂的!”

一番话,当真是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说完,王局长依旧毫不退缩的迎上了石穿的目光,那一瞬间这个“大肚腩”的“孕妇”仍旧显露出一种神圣高洁的意思。让石穿再次举起的警棍更有些不好意思再行落下。他讪讪的用警棍挠了挠头,忽然笑了一下,嘴角低声的骂道:“辛忘柯,可终于找到你了。”

ps:跟各位通知一下,九月份因为我有一个极为重yào

的考试要准bèi

,为了能有更多时间复习,所以更新不得不放缓了。不过每天也会保证三千字的更新,考试结束之后我会尽lì

弥补这一阶段的拖欠的。感谢各位的支持,祝大家晚安。

第二十八章:真的有鬼

辛忘柯这个名字王局长记得很深刻,这是被抓获的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名字,也是他唯一对外吐露出来的信息.此刻听到石穿的嘴里蹦出了这样一个字眼后,王局长反倒放下了心来,确认自己没有判断错误两个人确实就是同伙。心中不由得畅快的想到:

还好还好,还好自己说的比较及时……至少,眼前这家伙得到了自己提供的信息应该不会再为难我了吧?至少自己这个局长的威严不能丢,就算这次不能抓住这个嫌犯我也得是最后一个站着的人!哼,你要是前脚一走我就立kè

去联系武警总队,他们那帮有自动步枪的家伙会替我好好教xùn

教xùn

你的!

对,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更好的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我这也只是委曲求全而已。之后等其他人醒来之后我大可以说是自己一个人保护了所有受伤的警察免受了伤害,这样一来既能让自己的面子保存住,而且还可以把之后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可不是我不负责任啊!可眼下的情形正应了那句老台词——不是国.军多无能,实在是**太狡猾!谁能想到就这个犯罪嫌疑人居然会有这么强dà

的战斗力呢?不过一切也都过去了。等一会儿武警部队的人赶到的时候,就我报仇的时候!

想着想着,王局长心中便已安定了下来,嘴角还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甚至已经考lǜ

好一会儿武警部队控zhì

住眼前这个匪徒之后,自己该如何行动的事情了。而后,他便看到了一根在他眼中飞快放大的警棍……

“砰”的一声,那足有九十多公斤的身体轰然倒地,竟还让四周的地面也跟着震了震。

石穿耸了耸肩,再也不去看他一眼。虽然王局长交代出了他想要知dào

的事情,可是石穿却也没有说过要因此就放了他啊?嗯嗯,石穿一直都是个信守诺言的人,没有承诺过的事情石穿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而后,石穿又花了一分多钟的时间处理现场,简单说就是把每一个还在痛苦辗转尚未昏迷的警察打晕过去。他可不是王局长想象中的白痴,在这个有了手机的年代里,这帮警察只要随便一个电话就能叫来大批大批的援军,虽说石穿并不畏惧可是眼下他也并不想多惹麻烦。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救出辛忘柯再说。

处理完现场之后,石穿便擦了擦手上脸上的鲜血,在街道上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公安局驶去。而王局长等一众警察则是老老实实的躺在了胡同里,横七竖八的样子还真有些像是电影中刚刚遭遇过屠城后的惨象,以至于当保洁员发xiàn

这个地方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去报警救人,而是一声惊叫直接吓得晕了过去。之后又过了许久救护车才算姗姗迟来。

那一刻,石穿已经信步走上了公安局的二楼。

观察室的门口坐着两个女性警察,两人和之前的小张小李一样,都是新近毕业考入当地公安局的小菜鸟,此时大部队外出办案她们则被留在了局里看守人犯。无聊之下干脆相互聚在一起看起了韩剧,有说有笑的直到石穿走到二楼近处方才发觉。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警奇怪的看了看一身休闲装的石穿,奇怪的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石穿对她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什么问题,反而对她们反问道:“那个刚刚被抓住的犯罪嫌疑人,是被关在这个地方么?”

另一个留着短发的女警点头道:“是啊,你是什么人?犯罪嫌疑人的家属还是聘请的律师?如果你想办理监外执行或者监视居住的话,需yào

去和我们史副局长谈一谈,不过不巧他刚刚带队出去执行任务了。你还是稍后再来吧。”

走到这里的石穿自然不会那么听话,他只是对两个女警点了点头,对她们道:“你们往旁边站一站,小心受伤。”

“受伤?受什么伤?”两个女警互相打量了一下,都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等她们反应过来,石穿石穿一声低吼猛然向前冲去,动作竟是快过了两个女警下意识发出的惊呼。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钢化玻璃制成的观察室大门就这么轰然破碎,露出一个硕大的缺口出来。崩碎的残片四下溅落,不过因为两个女警的位置靠外倒没有伤到她们什么。然而她们的表情却是比受了重伤还要痛苦。

一脚踢碎钢化玻璃门?

两个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女警俱都圆瞪着双眼,两张小嘴的宽度在那一刹那竟是超过了著名影星姚晨,伊伊呜呜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两个青春靓丽的身影一下子便彻底陷入了石化。此刻她们明显过载的大脑中不断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难道刚刚她们看到的那一幕是某种立体化的科幻片么?这个家伙是类似都教授一样的外星来客拥有着特异功能?

“砰砰”两下,石穿将已经龟裂的大门完全打散,弄出一个足以供他进出的大洞出来,也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个女警径自走了进去。

观察室内,全封闭的屋子里白炽灯却是时刻不停的亮着,将整个屋子弄的极为耀眼。然而“干净亮堂”的屋子里摆设却显得有些奇特,天花板上凌空吊着五根粗大的绳子一直垂到桌面,也不不知是干什么用的,而在桌面后的皮质椅子上则是正一脸哈欠的辛忘柯!

他抬眼看了看刚刚走进屋子里的石穿,对他抱怨道:“昨天凌晨我就一直没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休息的时刻,你倒好……话说,咱进门的方式就不能文明一点么?”

石穿哼了一声,也不多和辛忘柯客气,径自坐到了他面前的那张桌子上,揉着自己的肩膀道:“你还有心思睡觉?你知不知dào

你和张牧之他们的突然失踪已经让我忙得够呛了,刚刚还和五十多个警察打了一架,估计其中有十几个需yào

住院,你可得替我摆平啊。我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找你。”

“找我?”辛忘柯好奇的反问道:“你觉得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凭着那帮警察能抓得住我?他们五十个人都没在你身上留下几个伤疤,你觉得我就比你差了这么远?”

“嗯?”石穿的动作忽然停住,有些诧异的盯着辛忘柯看个不停。龙骑不是平常人,平常人自然也干不了龙骑。然而石穿却真的下意识里将辛忘柯的战斗力进行了低估,不知是不是那那副老实巴交的外表和做派起到了欺骗的作用。然而此刻听他亲口说出来后仍旧觉得极为惊讶,一时间还是没能完全相信。

辛忘柯也懒得去解释证明什么,直接用下巴向对面的椅子上抬了抬,道:“坐吧,咱们现在这里说会儿话再走。我是真有些困了。”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张牧之他们又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怎么了?”石穿也不和辛忘柯再说废话,直接问出了自己最为关心的内容。

辛忘柯一只手指不停敲着桌子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这里不方便说,这段话确实有些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告sù

你的是,昨天晚上我去了紫云观,在那里被这帮警察带回了公安局。而麻子和阿虎他们则是接到了我的紧急命令,现在应该是在紫云观附近进行监视吧。你还有别的问题么?”

“为什么要跟这帮警察回来?而且,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一下!”石穿有些恼火的问道。

辛忘柯想了想道:“跟这帮警察回来是因为我真的有些困了,而且心里头有些……害pà

。对,你没有听错,我在害pà

。所以我需yào

找个地方找些人说说话,不管他们和我说什么。至于为什么不通知你,那只能说是来不及了。”

忽然,远处走廊里响起了几个急促的脚步声,石穿侧耳听了听,鼻头又飞快的动了动道:“是刚才那两个女警察,还有几个没见过的家伙。看样子是来堵我们的。要走么?”

辛忘柯没有急着说什么,反而是兴致勃勃的看了石穿一会儿,突然笑道:“我以前还真没发xiàn

,你的鼻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难怪秦帅和思思那丫头都这么看重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石穿蹙了蹙眉,诧异的问道:“思思?思思是谁?”

辛忘柯拍了拍衣服站起身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妈的,吊了我一晚上的‘蜘蛛侠’,刚才睡了那么大会儿,真是不得安宁……”一路嘟囔着,辛忘柯突然抓起自己坐下的椅子,猛地扔向了另一侧封闭的窗户。“哗啦一声,有色玻璃彻底碎成一片渣渣,和着椅子一同摔落下去,屋外的阳光登时照射了进来。

正当石穿打算去看看窗外的时候,辛忘柯却直接拉住了他的肩膀,而后头也不回的当先开路,带着石穿迎头向门口处走去。

(ps:如昨晚所说,今天只有这一更,大家不用再等了。九月份的更新时间以后都会固定在七点钟左右,方便大家看书。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九章:真的有鬼(二)

此时既然辛忘柯重新开始了行动,那么石穿自然不必要为了行动的方向和步骤多费心思.毕竟眼前这个家伙不会害他。

因此,虽然知dào

辛忘柯所走的方向上此刻正有好多警察快步赶来,可是石穿仍旧不闻不问,也不做任何多余的提示,只是闷头跟在辛忘柯的身后径自向刚刚被他破坏了的大门走去。

辛忘柯没有从内里将门打开,而是直接从石穿砸出的破洞里钻了出去。他向四周看了看,随手捡起两块钢化玻璃的碎片甩手就将走廊尽头的两个监控摄像头砸的粉碎。手法干净利落。

而等到石穿也跟着他的脚步走出房门后,辛忘柯立时回头一指门口的角落,对石穿道:“去那里蹲着,别出声也别出气,心跳也放低一点,听我的没有错。”

石穿虽然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奇怪,却也不以为意,干脆听从了辛忘柯的指挥,在观察室门外依言蹲好,等着看辛忘柯到底打了个什么主意。

辛忘柯见石穿已经做好了准bèi

后满yì

的点了点头,突然不知向那个方向大喊了一句:“别管绳子啦!直接从二楼跳下去,摔不死!快走!”前言不搭后语的行径听的角落里的石穿一头的雾水。等到他说罢,辛忘柯自己却是赶忙解下了自己风衣的外套。从中抖出一个半透明的长大内衬出来,几步跑到了石穿身边挨着他蹲好,将那个长大的内衬罩在了两人的头上,对石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石穿注意到,那一刻辛忘柯的手指偷偷按动了一个开关似的东西。也在那一刹那间,石穿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气息的波动,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也就在那五秒钟后,刚刚两个“呆若木鸡”的女警已经带着另外三个警察,各自手中携带着枪械火急火燎的冲了过来。

石穿的双眼登时一缩。

不论他再如何淡定,此刻看到五把带有敌意的手枪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就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来回晃荡,心中总难免有些震荡。更关键的是,石穿此刻完全能够透过辛忘柯那件半透明的物体看见外面的人物活动!

辛忘柯到底在想些什么?就这样骗过对方?他以为对面的人难道都是瞎子不成?

还是说……

石穿自以为他懂得了辛忘柯的意思,暗自将身体肌肉绷紧,一双拳头也狠狠的攥了起来。准bèi

随时暴起伤人。

然而辛忘柯似是感觉到了石穿的紧张,忽然伸手小心翼翼的拍了拍石穿的肩膀,对他微微笑了笑,示意静观其变。可眼看着面前飘来荡去的枪口,石穿实在是没办法做到放松。双眼死盯着对面的警察,只能勉强做到把呼吸放的低沉平稳。

就在这时,那扎着马尾的女警忽然叫了一下:“他们跑了!从窗户那里跑了!”

一时间,几个警察都变得焦急起来,单手攥着手枪飞也似的冲进了观察室,竟是对近在咫尺的石穿二人视而不见!

惊愕茫然不解那一刻,石穿也体会了一下那因震动而目瞪口呆的感觉。只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出了些问题。否则那五个好好的警察怎么突然变成了睁眼的瞎子?竟是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可辛忘柯显然没有意wài

什么,眼见最后一个警察也进入了破碎的大门之内,他立kè

拉着石穿起身,反手将那个半透明的物体扯下来挂在了破洞之上,而后则拉起呆若木鸡的石穿不慌不忙的从走廊里从容的走了。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最后一个进入观察室的警察疑惑的回过头去。却是意wài

的发xiàn

没有任何异样。他狐疑的挠了挠头,没有理会这个无干紧要的小细节。提着手枪自去追赶从“窗口逃离”的两个犯罪嫌疑人去了。

石穿就这么跟着辛忘柯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公安局,全程竟是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好像他们两个就此变成了透明人一样。等到两人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到了马路上,坐在公安局对面的一家小餐厅里等餐的时候,石穿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疑问,开口对辛忘柯问道。

“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那些警察都变成睁眼瞎了?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辛忘柯耸着肩膀一笑道:“也没什么吧,那是一次性光学迷彩遮布,在小范围内改变该物体的表面颜色,让隐藏者可以借此隐蔽身形。龙骑总部前年弄出来的装备,一件要五个幸福值来换,还算便宜。”辛忘柯说起来云淡风轻,好似那不是一件多么神奇的宝贝,只是一块用旧了的抹布一样。

对于他这样的老龙骑而言确实无所谓的多,可是对于石穿这个绝对的新手菜鸟来说,这种事情却显得如此新奇而让人激动。

他不由得好奇的闻到:“那装备能够完全隐形?龙骑还可以和总部兑换装备?”

辛忘柯懒懒的应了一句,要过石穿的手机,一边飞快的摆弄一边道:“听起来像网游一样对吗?别吃惊,它们是真的,都是秦帅那个家伙弄出来的名堂。不过确实很实惠,像这种一次性光学迷彩对隐蔽侦查而言最合适不过了。不过你也别激动,凭你现在这个列兵身份来说你还没有什么兑换权限,有那些幸福值你还不如拿去升级呢。”

石穿闻言又不由得哀叹了几句,终于开始为自己这个列兵的身份发愁。曾经做过侦察兵的他可是十分清楚有一个能完全隐蔽身形的装备是一件多么大的助力!如果能弄到一件的话,石穿决不会像刚刚辛忘柯所做的那么败家,可是仅仅一件也要五个幸福值啊!迄今为止他的存量还是零,要多少才够升级兑换的量呢?

石穿心中不住的翻滚扰动,似乎那句话给他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样,让他此时再也没有闲心旁顾,随后便不明不白的又和辛忘柯离开了餐馆,好像他直到最后也没有吃到些什么。

两人在路上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一路驱车赶往城东,最后在一处比较高端的别墅门口停了下来,突然变化的环境终于让还沉浸在无法兑换光学迷彩失望中的石穿醒过神来,讶异的四下打量了一番。

辛忘柯将手机扔还给石穿,对他道:“不用看啦,是麻子弄得地方,你别管他怎么弄到手的,只要知dào

这个地方绝对安全就好。走吧,我们先去休息一下。我被那帮家伙吊了一晚上,现在该歇歇了。”说着,便当先走进了宽大的房子里。石穿赶忙一步不落的跟了上去。

这栋别墅的主人显然是个女性,看得出来张牧之还是蛮有办法和手段的。粉红色的装潢外加窗帘。满屋子花鸟虫鱼再配上一窗台的娃娃,倒还显得有些别致,更让人一见之下便有些温馨和睡衣。只是现在石穿和辛忘柯都对房间主人姓甚名谁没有好奇心,更没有那么多功夫用来睡觉。

不等石穿开口,重新坐在柔软沙发上的辛忘柯直接便开口问道:“你的调查看样子很顺利,和我说说情况吧。哦对了,先等等。我猜……你现在还是特别想要知dào

我昨晚上遭遇的细节对不对?”

石穿点了点头,默不作声的从茶几上拿起一瓶矿泉水,大口喝了起来,伸手示意辛忘柯继xù

。他本就不是个喜欢客气的人,从今早开始他便又水米未进,现在和辛忘柯混熟了之后更不在乎那些琐碎的礼仪,直接在沙发上盘膝坐了起来。

辛忘柯也没有多管,在这方面他也不是个挑剔的性子,自也不会太过在意。他耸了耸肩膀,长出一口气道:“其实,我现在也想弄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我实在无法确定我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底他……到底是不是鬼……”

鬼?!

石穿闻言挑了挑眉毛,有些诧异于这个字会从辛忘柯的嘴巴里蹦出来。可是看他那副老实巴交和许一多像极了的面孔后,他才终于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

石穿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记得刚到睢纹县的时候,还是你告sù

我不要轻易下结论,告sù

我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怪的呢,怎么现在反倒是你忽然改了看法?难道,真的是那个什么柳道子有问题?”

辛忘柯闻言笑了笑道:“他有没有问题我不清楚,但是这个睢纹县却一定有些问题!我十分的清楚。”

石穿实在忍受不住这样打哑谜的过程,对辛忘柯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先说说看啊!”

而后,辛忘柯便重复了一遍昨夜他在紫云观里看到的内容:那个时候,他刚刚摆脱了头晕,恰好听到柳道子说的那几句话:“我能对付得了它……”房间内的声音如是说到。

那时,辛忘柯正探头向房间内四处的张望,忽然发xiàn

大殿内的灯光灭了。而后他看到有一个女子模样的人影从大殿深处走来,时隐时现。不多时,那影子便已经来到了辛忘柯所在的大殿门口。

与他隔着一道房门板子静静对峙。

辛忘柯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可是却感觉得到那股透门而来的阴森寒意,他忍住大哆嗦的冲动,极力压低自己的气息。同时,他手中的第一条光学迷彩遮布也顺手被他披在了身上。他不相信在这样的伪装下还会被什么人看出自己的身形。

正当辛忘柯有些想不清楚那影子的底细,打算进一步试探一下的时候,半空中忽然传来一阵哭声。那声音开始还很轻,眨眼间便是刺耳的凄历,听的人毛骨悚然。辛忘柯再也忍受不住,浑身发出细微的战栗,一层汗毛根根炸起坚硬如铁。

那一刻,辛忘柯觉得自己的神智忽然又变得有些恍惚,眼前的静物开始移动,移动的身影也变得愈发诡异,好似某种妖魔正在更广阔的高度上玩弄他所在的空间一样!

他的心跳忽然间无来由的加快,而后几乎无法停止,咚咚敲击的犹如战鼓,敲的人阵阵心慌意乱。而也就在这时,辛忘柯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门缝里那个女子的身影陡然间惊得目眦欲裂。

那个刚刚看起来还算娇小的影子竟是刹那间变得血肉迷糊,眨眼间竟是变成了一副血淋淋的骷髅模样!而且正在对着门缝外的自己露出一副白骨森森的可怖笑容!

第三十章:真的有鬼(三)

那一刻的刺激几乎是瞬间到达了辛忘柯的心脏,刹那间他几乎发觉自己的心脏有崩溃的迹象,他再也按耐不住猛地向后跃去,右手猛地握拳狠狠在自己左胸外捶打了数下,最后终于是将那股强烈的崩离感抵消了过去.仅仅是片刻而已,他却仿佛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趟。一身汗出如浆,四肢酸软竟是难以站起身子来!

他强撑着支起了自己的上身,抬眼向那座突然变成一片黑暗的大殿中看了看,忽然发xiàn

一道影子几乎是毫无滞碍的从大殿的木门中穿透而来,双脚完全不曾沾染地面的泥土,就那么似一只漂浮的气球一样向他慢慢的飞了过来。一声的白衣白裤,看起来湿哒哒的头发长度及腰披散着遮盖了那个女人的脸。辛忘柯一时间又不可抑制的剧烈喘息,双手挣扎着向身后爬去,同时按响了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动用过的报警器。

于是乎,分散在睢纹县城里各处的阿虎、李白和张牧之便在那一刻接收到了那个让他们也震惊不已的消息,而后才有了接下来的一幕幕。

只是,就在辛忘柯放下报警器的那一瞬间,他面前又出现了一双白色的鞋子。那鞋子刷的很干净,被裹住的小脚此刻盈盈一握却是没有半分的温柔之意,就那么悬空的立在辛忘柯的身前。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簌簌而下,噼啪砸落在颌下的地上,溅出一片片小巧的水雾。

半空中的哭声忽然停了,四下里的声音也在那一刻消失了,夜空里只剩下了辛忘柯自己的粗重呼吸以及……那个女子诡异的笑声。

“咯咯……格格”那声音有些像是笑,又有些像是母鸡在啄米时发出的动静。辛忘柯看到那影子慢慢的渗透到了地下,变得越来越矮,想来不多时就会再次让那个白骨森森的头颅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到这里,辛忘柯猛地一握拳,突然扭头一口要再来自己左边的衣领上,一股甜甜的味道开始在味蕾和喉咙间流过,辛忘柯忽然笑了笑,而后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然后,等我醒来之后就已经被那帮警察弄到所谓的观察室里面吊起来了。切,本以为自己能够捞到一个好好睡觉的机会,谁承想这帮警察也玩刑讯逼供这一套。一晚上的‘蜘蛛侠’啊,嘿嘿,如果不是我换成一般人恐怕现在的胳膊和腿都不能要了吧。”辛忘柯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酒杯,也不知他从哪里倒了满满一杯红酒,此刻自斟自饮的说着。

喝着矿泉水的石穿显然对他这种资产阶级的腐朽享shòu

很看不惯,猛地将手中水瓶一丢,劈手就从辛忘柯手里将那剩下的半瓶没有倒进去的红酒抢了过来。他看着那张仍旧老实巴交的脸,却好似忽然有些不大认识他了一样,奇怪的问道:“你说的挺吓人,可是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并不怎么害pà

啊?”

辛忘柯哼了一声道:“我既然能跑得出来我为什么还要害pà

?而且,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我当然也可以自己完成对自己的心理干预。否则你认为我是怎么一步步熬过那么多让人想要放血的任务,一步步走到现在这里来的?”

石穿挠了挠头表示没怎么听懂,可辛忘柯却也不多解释,表情忽然一转变得极为严肃的继xù

道:“其实,正如我刚刚所说的那样,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完全的颠覆了,我那时候甚至在后悔为什么以前自己一直不去想想,这个世界上恐怕真的有鬼!而且现在鬼就找到了我身上来!呵……在紫云观里的时候我真是怕的不得了。好像自己马上就会被眼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怪物用爪子乱刀分尸一样。妈的……这种感觉很奇怪……”

石穿自己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对辛忘柯安慰道:“这没什么奇怪的,世界上总有那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存zài

,人……也总要有些害pà

的时候……”

“不!我不是说‘害pà

’奇怪,而是说我这种‘害pà

的感觉’很奇怪。因为这种感觉我根本无法控zhì

,他一出现就几乎完全占据了我的全部感官和心理动态,几乎是一步步的把我逼入绝境当中。我想,如果我不是在最后关头赶紧吞吃了紧急药物的话,恐怕我真的会被那个白色的女骷髅影子活活吓死。”

石穿放在唇边的酒瓶忽然一顿,他慢慢转过头看着辛忘柯认真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辛忘柯对石穿问道:“你听懂了什么?”

“几个词而已,还不是很清楚”

“说说看”

“第一,你说过龙骑都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也干不了龙骑。就如我来说,如果我遭遇到了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意wài

或灵异事件后,我肯定会有一瞬间的害pà

。但是我会拼劲我所有的可能去把这种恐惧感压迫下去,因为他会干扰我的判断。而你,几人能够走到今天想来这个老龙骑也不是白给的。这样一种简单的突发情况你会真的吓成那个样子,会被活活吓死?所以我想你大概通过一晚上的分析发xiàn

了什么。”石穿说到最后干脆彻底放下了酒瓶,对视着辛忘柯认真的说道。

辛忘柯很是满yì

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进步很快嘛。”说罢,他面色突然一变道:“我辛某也活了大半辈子,到今天为止也见到了不知dào

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比那个鬼影子恐怖的东西更是不知dào

多上多少。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狼狈到需yào

用紧急药丸才能晕过去的地步!昨天晚上我所经lì

的一切都是有问题的。说不定,这就是睢纹县闹鬼的真相。”

他忽然抬头看着石穿的眼睛问道:“石穿,你还记得第一天我们看过验尸报gào

之后得出的一个结论么?那些死者大多心肌破碎,心脏上有大片大片玫瑰红色的血斑,当时分析就曾经说过,这种情况除了突发心脏病以外就是吓死的。”

石穿点头道:“嗯,我记得。但我们当时就怀疑过,是要什么样的惊吓才能把人而且把这么多的人都给活活吓死。所以,这个结论被搁置了。”

辛忘柯道:“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能吓死很多人的惊吓,所以我们可以把这个结论捡起来了。不过,现在我还是先听一听你的调查情况再说吧。我知dào

的你差不多都知dào

了,现在告sù

我我不知dào

的。”

就在石穿和辛忘柯两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慢慢分析任务线索的时候,睢纹县的中心人民医院里史进忠看着已经将特护病房完全挤爆的警察们双手在不断的颤抖,即使他在探望这些断了手脚的警察时还会露出那副标准的职业性微笑出来,可是他的双手却依旧掩盖不住他此刻的真zhèng

心情。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存zài

?”一出病房门走到有些隔音效果的吸烟室里,史进忠便突然扭头对头上缠满了绷带的王局长吼道。此时,王局长一头雪白的纱布样子有点像是阿三人民,脑子里也确实有些晕晕的,听了史进忠的训斥不由得深深的低下了头,长久不敢抬起来。

史进忠咬牙切齿的道:“不单五十多个人打不赢一个赤手空拳的家伙,而且连已经抓住的同伙也被人救走了!我们睢纹县的公安局是什么?啊!养酒囊饭袋的地方嘛!?”

王局长不由得将头低的更低,一张胖脸上满是羞愧和温怒却不敢顶撞什么。就在这个尴尬无比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进忠啊,不要动怒。这件事也怪不得王局长,确实是对手太厉害了一点。不过,这也正好证明了那两个人是有大问题的,证明了我们原先的猜测没有错误。”

一个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人忽然从史进忠的身旁出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颌下的三缕轻髯微微抖动竟真是有些飘逸出尘之感。竟就是昨夜辛忘柯在门缝中看到的那个道士!紫云观的观主——柳道子。

史进忠赶忙换了个恭敬的脸色,弯腰低头行了一个太极抱拳礼,恭敬的道:“师父说的是,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去协调调集武警进行全城的搜索么?”

柳道子摇着头,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那样事情就闹大了,现在的微博微信随便一转,别看这里山高皇帝远照样可以让全国人民都知dào

。好在闹鬼这件事已经被省里面压下来了,你还想让事情闹得更大?”

史进忠有些不甘心的道:“可是,如果不抓住他们的话,恐怕他们还回来破坏我们的计划!”一旁的王局长也咬牙切齿的道:“是啊!柳道长,那个年轻人的功夫实在太硬了,根本就打不动!除非让武警出马,要不然一定会是个大祸害的!”

柳道子忽然扭头看了他们一眼,挥手让王局长退出去。王局长愣了一下,可是却又不敢违抗什么,只好低头走出了吸烟室。而史进忠却有些警觉起来,他已经明白师父要对他说的事情必然不会简单……

柳道子忽然开口道:“你和那个王局长一样,都是个笨蛋么?”

史进忠闻言大惊,赶忙恭敬的像是对爷爷辈一样惶恐的道:“师父,我……我说错了什么?请您明示?”

柳道子道:“不能动用武警大索全城,那样的话一定会弄到人尽皆知的。”

“可是……”史进忠回想一下刚刚在监护室内看到的那些被打的不成样子的警察,还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料柳道子直接道:“想用枪?又不是只有武警的手中才有。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啊!”史进忠闻言豁然抬头,双手再次开始颤抖忍耐不住一声惊叫。

ps:昨天更新那么晚实在是抱歉,因为片区网络错误,所以一直没办法上网更新,用手机更新废了我好大的力qì

。咳咳,不诉苦啦。昨晚那章节发的很糙,我又修改了一点,现在应该能看了。剧情无变动。这一卷的高潮很快就要到来,筒子们准bèi

好了么?

第三十一章:味道

秋夜,睢纹县城乌云密布

闹鬼的风波还没有过去,大街上只有几辆胆子大一点的出租车在逡巡,不过看样子也是马上就要收车了毕竟大街上连个影子都看不到.长街上下空寂安宁,却又显得寂寥阴森。有风吹过,卷起路边开始枯黄的叶子,满目萧瑟。

夜幕下,两个显得有些鬼祟的影子正在睢纹县的街头慢悠悠的走着。那是两个人,而且是两个男人。男人们的动作放的很轻,而且刻意贴着墙脚走路,显然不想惊动什么旁人,而且他行动的路线被拿捏的恰到好处,几乎是随意的行走就避开了路上那几辆零零散散的出租车,甚至连某些趴在窗户向外无聊张望的市民也没有发xiàn

他们的踪迹。

那两个男人,正是辛忘柯还有石穿。

此时,辛忘柯仍旧是一身的黑衣,不过头上戴了一顶鸭舌帽乍看起来有些像是小说中的福尔摩斯,此时他一边走着一边对着自己的衣领道:“李白,监视范围可以缩小了,我们要在这个十字路口先看看,帮我们监视四周的动静就行。”说罢,衣领处一个微弱的声音便回应道:“放心吧头,万无一失。”

辛忘柯回头招呼了一下,而后便从怀中取出手电筒,开始了搜索。跟着他身后的自然是石穿,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却也没有发xiàn

李白到底是在哪里安装了监控设备,不由得暗自佩服了一番也跟上来辛忘柯的脚步。手中的电筒打开,加入了搜索痕迹的工作当中。

时间回到当天下午,还是那座装修精美的别墅里。

辛忘柯听完石穿的全部介shào

后,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当中,一时间蹙眉不语。石穿也不打扰,一边自顾自的喝着红酒,一边也闷声的在辛忘柯旁边想着,试图梳理开整件事的逻辑顺序和内在联系。然而石穿本就不擅长计算和分析,越想便越觉得头晕脑胀,而这个时候他也就愈发想念那个梳着马尾一口一个“老娘”的大美女陈杰了,若是论分析能力的话,她可比自己强上不知多少。

就在石穿即将陷入大脑当机时,辛忘柯忽然开口道:“这有些不大对劲”,辛忘柯拍着自己的额头对石穿说道:“如果那个爱德华说的是真话,并且他没有出现幻觉的话,那就说明我们刚刚所推测猜想的东西都有问题,并没有得到真zhèng

的结论……”

石穿点头道:“就是这样,本来我在拿到工商变更登记后,就已经自以为知dào

了事情的真相。可是,听了他的话后忽然又觉得没这么简单。而且,爱德华的叙述和那个叫做简宁的叙述很有些相像,他们的描述中‘鬼’都是一个古代将军的模样,我想这其中是有些联系的。”

辛忘柯出了口气道:“有没有联系,还是再查查才能做决定。今天晚上再去出事地点看一圈。”

石穿有些担心的提示道:“万一再碰上警察怎么办?”

辛忘柯低头想了想道:“应该碰不上,真要是碰上了,我们就举手投降就好,这一次他们可能会动枪。”

石穿:“……”

几个小时后,当石穿真的跟随辛忘柯开始重新对出事地点搜索后他才发xiàn

,怪不得辛忘柯会说应该不会碰上警察,原来有李白这个监视狂在场,一路走去当真是有惊无险呢。

再来到现场后,搜索自然要有些针对性。

辛忘柯对石穿的要求是分辨空气中的奇怪气味,只有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过,而他自己则沿着十字路口旁的绿化带进行排查式的搜索,每一分每一寸的前进,两支手电光亮在黑夜中不停的闪烁着,犹如两道坠落在地面的星辰。

石穿对于这份类似警犬一样的工作有些不大满yì

,不过在眼下没有其他线索的时候他也只得忍气吞声,安安静静的开始进行搜索。他的鼻子很灵敏,可是在这样一个已经出事一周左右的地方去查找残留的痕迹,可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为此,石穿也对辛忘柯说起过,但是辛忘柯对此完全不加理会,只是一味的要求石穿去寻找不一样的气味。

石穿在十字路口搜索了大半天果然一无所获,又在辛忘柯走过的地方闻了闻也没有发xiàn

什么奇异的气味,他摇了摇头打算对辛忘柯说明这一点,然后尽快去下一个出事地点看看运气如何。可是他刚刚向前踏出一步,他的脚步便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再也迈不开。

就在他向前的那一寸间距离内,石穿果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气味。那味道很淡,很轻,不是嗅觉发达的人根本不会留意空气中问道的些许变化,但是石穿留意到了。更有甚者,他甚至分辨出了这种气味的发出方向。

“老辛!在这里!”石穿对辛忘柯叫了一声,而后赶忙冲入了路旁一堵矮墙后浓密的草丛之中。气味在这堵矮墙后愈发的浓烈起来,石穿的脸上也一时露出了一丝欣喜。原本他并不对这样的搜索抱有多大的希望,本来也是,虽然辛忘柯挑选的排查地点是距离最近的一次出事地点。然而事情毕竟过去了一周,这一周里暴风雨都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来回,哪里还能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存zài



然而这一次,他却真的失算了。

不过石穿却不以为意,一切以任务完成为第一需yào

,曾经当过军人的他自然有这样的觉悟。因而发xiàn

了线索之后,石穿立kè

便跑了过去。也没等辛忘柯叫住他,双手一把墙头整个人灵巧至极的做了一个空翻稳稳的落在了矮墙之后的草丛当中。

落地时,石穿的脚步忽然有些不稳。

石穿忽然大惊,这种情况以往从没有发生过。自己不过是做了个空翻而已,怎么会站不住脚步呢?而且不止是脚步,石穿的头脑也霎时间变得昏昏沉沉的,放佛被人灌了铅一样,一时间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了起来。他赶忙晃了晃头,这才算把那种眩晕感驱逐了出去。然而下一刻,他便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在石穿的眼前,竟是密密麻麻的满地骷髅白骨!这哪里是他刚刚看到的草丛?这分明是一座尸体堆!

放眼望去,四下里到处都是彻底风化了的白骨,无数个骷髅的眼框都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和姿势看着他,那些早已脱落只剩下一些腐败物黏在口中的牙齿也好似在发出一种奇异的笑声。刹那间,石穿的心脏猛地一缩,额头鼻端顿时出了一片细汗,整个身体的汗毛在刹那间变得根根直立。

有笑声在这个诡异的夜空中响起,淡淡的绿光开始蔓延,将身周的黑暗印染的更加诡谲。忽然,石穿发觉脚下的土地有些移动,他低头看去,立kè

便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脚下踩得哪里是地,也是满满密密的一地骷髅!而且那些骷髅正在不断的蠕动,有些还在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正一个接一个的向石穿爬行而来,嘴里正是那个无比诡异的笑声。

“啊!!!”石穿忍不住惊叫了一下,这个反应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生以来多少大风大Lang见过走过,他什么时候会像娘们一样发出尖叫?然而他的身体好像在这一刻真的不受他的控zhì

一样,不单尖叫出声,而且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面上,看着那些骷髅铺天盖地的向他爬来时,石穿甚至连反抗的心思都已经失去,竟是彻底丧失了生意闭目等死!

当然,有人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去死就在石穿的身体几乎脱离他控zhì

的时候,他忽然又嗅到了另外一股味道,很臭……嗯,真的好臭!“唔!”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部开始,直冲喉咙,石穿猛地甩动自己的拳头在自己胸口狠狠砸了两下,这才算将之重新按了回去。睁开眼睛,眼前那些密密麻麻的骷髅都已经消失不见,那里还是一堵矮墙以及矮墙后的大片荒草,那里有什么绿光又哪里有什么笑声?

正当石穿差异莫名的时候,忽然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这时,石穿早已经恢复了镇定,根本不会有害pà

的情绪。猝然遇袭后立kè

便一拍右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而后腰身猛地一扭这是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往常时候,以石穿这一摔的力道可以直接将一个壮汉摔晕过去。可是这一次他却感觉自己腰上忽然一重,身体竟是没有弯曲下去。背后那人反过来一把向他喉咙抓来。

石穿冷哼一声,左脚猛地向身后一扫,右脚以一个极为妖孽的姿势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在他身后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点,一下子被石穿的左脚绊倒。石穿的动作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转身的刹那他右手顺势便拔出了那柄后腰处的锋锐短剑。接着转身的力道伴着一声大喝猛地向身下刺去,眼看便要将那人一举格毙……

“石穿!”有些熟悉的声音进入耳朵,石穿茫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赶忙捡起旁边的手电筒向自己的身前看了看,顿时看到了辛忘柯那张有些愠怒的面孔。

“额……”石穿赶忙收起了短剑将辛忘柯拉了起来,挠了挠头想要说些抱歉的话,可是辛忘柯却拍了拍自己身后的泥土对他道:“有话以后再说,我们现在有麻烦了!”

第三十二章:十面围杀

辛忘柯根本不等石穿反应过来,一拉他的胳膊立kè

冲进了矮墙后的荒草堆里,向着另一面的街道冲去.奔跑途中他甩给石穿一个耳机,石穿忙不迭的戴在了耳朵上,立kè

便听到了李白那焦急的声音。

“再快点!再快点!这次来的不知dào

是什么人,我在那条春风街安装了五个监控摄像头都被他们给拔了!这次来的人里面有高手,快跑!”

石穿闻言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茫然的边跑边对辛忘柯问道:“你刚刚给我闻的是什么东西?来的又是些什么人?”

辛忘柯将风衣的下摆解开,整个人以一个飘逸的动作向前奔跑着,边跑边道:“给你闻的是臭氧,这东西虽然臭可是能让你清醒一下,都说了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至于冲这边来的家伙自然是来对付我们的人!否则现在这个睢纹县城哪里还有人敢在晚上出来?别多话了,听好李白的指示!”说罢,两人便已经来到了另一侧矮墙附近,他们没有急着去翻墙,而是在墙角突然站住了脚步低伏下身子,等待李白的进一步指示。

耳机里,李白的声音停顿了来四秒钟,而后道:“街面安全,出去向右手边三百步外右转!”听到指示的来那个人立kè

翻过了低矮的墙头,沿着空旷的街道一路冲向李白所指示的预定地点。而身后,摩托车特有的轰鸣声隐隐传来,而且还能听得十分清楚。看样子这批前来对付石穿等人的追兵数量不少。让石穿不有的蹙了蹙眉头。

然而石穿无论怎么去想也想不清楚这批来人会是谁?睢纹县公安局的人马几乎被一扫而空,石穿对自己下手的力道有把握,大部分人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别想下床的。可是不是公安又是哪里来的追兵?武警么?他们什么时候开始骑摩托车了?

石穿一边跑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不多时便已经跟着辛忘柯转到了李白所说的右手边街道。两人立kè

贴着墙根站好,等待李白的下一步指示。

不多时,听筒内李白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只听李白有条不紊的指挥道:“头儿,你们正前方有一个小胡同,从那里面出来然后向左前方跑五十步,在那里等我下一步消息!”

石穿和辛忘柯也不废话,立kè

便从街角跑起了,一会儿便看到了那个狭窄的小胡同,从中飞快的穿了过去,眨眼间便来到了另一处街道的外面。两人躲在胡同口的阴影当中,稍稍平复了一下骤然剧烈运动而紊乱的呼吸。

这时,两人的耳机再次响了“头儿!有监控器拍到了那帮家伙的模样,全都是黑衣黑裤黑面巾,看不清脸,不过却是他们都骑着清一色的嘉陵600……而且……他们身上带着枪!妈的每个人身上都有!”耳机听筒里,李白的声音终于开始显得有些慌乱,最后几个字甚至让石穿觉得有些刺耳。

辛忘柯低声对麦克吼道:“别管那些没用的!他们就是每人一把刀我也得跑!告sù

我接下来的行动路线!”

李白闻言迅速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两人道:“别急,他们真zhèng

向刚刚你们待着的地方走,等他们全部跑过去之后你们就向他们的来路冲!这帮家伙反应不过来的!”

“暗度陈仓么?”石穿低声的嘟囔了一句,却已经不似刚刚那么紧张了,他们和这群位置身份的追兵相比可是有一位天才的监控师,双方情报如此不对等怎么可能抓得住他们两个人精呢?

辛忘柯甚至干脆坐在了地上,揉了揉自己的脚腕对石穿骂道:“你丫刚才下手真狠!差一点就把我给弄死了!”石穿知dào

这是刚刚自己神智失控时无意中伤到了辛忘柯,心中自然有些愧疚。可是在现在这样的场合下就和他婆婆妈妈的说道歉石穿的性格却也干不出这样的事。于是乎他只好对辛忘柯笑了笑道:“回北京后我请你喝酒。”

辛忘柯嗤笑了一声,不再理会,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脚腕而后便站了起来。耳机里,李白突然开口道:“这帮家伙太厉害了!简直就像特种部队一样!”

“怎么了?”辛忘柯关切的问。

李白道:“他们进入街道之后就立kè

抢占制高点,剩下的人分三三一组互相掩护前进,动作帅到爆啊!而且他们队伍里那个能发xiàn

我监控器的家伙更是厉害,一路上走过来我连他面都没看见,他就已经把握六个监控器拆了五个!”

石穿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抢到辛忘柯的身旁,冲着他的衣领问道:“李白,你剩下的那个监控器能够看到刚刚我们翻墙的那块地方么?”

李白犹豫了一下道:“能是能,可是这样一来监控器的摄像头就要调转方向,恐怕立kè

就会被对手发xiàn

的……”

“不怕!立kè

帮我看一眼刚刚那块地方,我要知dào

那帮家伙都在干什么!快!”石穿焦急的对自己的衣领低吼道,让近在咫尺的辛忘柯不由得缩了缩眉头。听筒的另一侧,李白立即便行动起来。

在刚刚石穿二人搜索过的长街上,一家煎饼铺招牌的缝隙中有一台小型摄像头忽然转了一个小弯,对准了刚刚石穿翻墙而过的那块地方。

李白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对辛忘柯道:“看到了!他们有人在里面!嗯……别着急,我得把镜头拉近一点,再近一点,ok,那里有两个人拿着铁锹站在外面,还有大约……四个人在那堵墙后,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石穿焦急的问道,他几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果,刚刚灵光一闪之间他已经猜到了真相就差李白这一个验证。因而他一只手死死抓住辛忘柯的衣领,神情也因为有些激动而喷出了一些口水,自然落在了对面人的脸上。辛忘柯虽然觉得现在这个姿势不大舒服,好像是石穿揪住他的衣领正准bèi

揍他一样。不过看着石穿的表情,却还是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一样在等待听筒另一侧李白的答案。

可偏偏就在这一刻,听筒里李白的声音忽然发生了扭曲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一个句子。而正当石穿打算再喊两句“喂喂”的时候,听筒内紧接着又响起了一片刺耳的杂音。

“嗡……”

石穿和辛忘柯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刺的叫出了声来,两个人赶忙摘掉了耳机,痛苦的捂着各自的耳朵拼命揉搓着。耳朵中的嗡鸣之声一直持续了良久,最后才随着两人的舒缓动作慢慢有了一点恢复。石穿当然不知dào

这是怎么了,于是乎他抬起头茫然的看向旁边的辛忘柯。

辛忘柯知dào

这是怎么了,只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耳机,又看了看刚刚跑来的方向,忽然咬牙道:“走吧,对方在干扰我们的无线电通讯,没办法和李白联系了。”

石穿不懂什么叫干扰无线电通讯,但是他清楚后一句话,不由得恨恨的骂了一句:“该死,本以为马上就能验证出来的……就差这最后的一步!”

辛忘柯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这种突然间的冷静和快速思考的能力很让我吃惊,我发觉你就像是条河,不知dào

什么时候就能从里面淘出一点金子来。也不用灰心,李白的监控器应该是看到了那里的详细情形,要是咱们今天能够保住命,明天一早就去找他看看不就是了。”

石穿深吸了一口气,对辛忘柯点头道:“说的是,我们现在怎么走?”

辛忘柯四下里看了看道:“这帮人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一点不需yào

怀疑。他们骑着摩托车,一旦发xiàn

我们不在刚刚那个地方肯定会风一样追上来,我们的速度再快也比不过两个烧汽油的轮子。”

石穿:“所以?”

辛忘柯道:“所以,我们首先需yào

一点援助,然后需yào

耍一点花招争取撑到援助到了的时候。我们就先按照李白的指示走一走,如果能够暗度陈仓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石穿右手双指忽然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而后他笑了笑道:“可问题在于,暗度陈仓也需yào

有个在明面上去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家伙。我想我可以当这个家伙,你先走,我脱身之后就去找你。不用推辞,虽然你也很厉害可是论速度和战斗力毕竟还是不如我。”说这段话的时候,石穿既没有什么争执,也没有显得怎么骄傲,只是在平平静静的叙述某种事实一样。

辛忘柯伸手摘掉自己的鸭舌帽,捋了捋有些毛了的头发,对石穿道:“不用搞得这么悲壮,我们不需yào

用人去当诱饵,我们只需yào

一点道具就可以了。天无绝人之路啊……”

“道具?”石穿蹙着眉头,一脸的不解。这个时候哪儿去找什么道具呢?

忽然,他发xiàn

辛忘柯的嘴角有些上翘,他顺着辛忘柯的视线向那个方向看去,登时看到了一家开在路边的儿童玩具店。在店门口的橱窗里,有几个名叫“四驱车”的东西……

第三十三章:十面围杀(二)

漫漫长街上,此刻正有一大批黑衣黑裤黑面巾的摩托车手逡巡在四周各个角落处,手中的微型冲锋枪四下里指着,露在面巾外的两只眼睛警惕的扫视着周边的环境.

不多时,其中一个正在摆弄电脑的黑衣人突然对一个貌似首领的人物报gào

道:“小队长,对方也是个顶尖高手,线路被他中转了一百多次,凭现在的条件和环境我没办法去返溯对方的位置。抱歉。”那黑衣人说罢便低下了头,等待对方的指示。那被叫做小队长的首领没有急着回答什么,而是将目光缓缓扫视过漫漫长街,沉吟道:“对方既然有一个监视大师,那么必然早就发xiàn

了我们的存zài

,恐怕刚刚我们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转移了。只是,如果你是那个指挥人你会怎么选择呢?”

刚刚说话的年轻人闻言抬起头,眼神中露出一抹安心的神色。小队长问出这样的问题意味着将不会惩处他,而是给了他一个提供参考意见的机会。那黑衣年轻人立kè

便行动了起来,只是三两下便在电脑上重新回顾了一遍刚刚一路上拔掉的监视器的端点,而后以这些端点为连线迅速构建起了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监控网络,电脑屏幕上一时完全被淡蓝色的线条所铺满,再也没有留下一点余地。

年轻人看了两秒钟闭上了眼睛,旁若无人的思考了起来。那个叫做小队长的首领人物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也不过多催促,只是对其他人下了命令,立kè

停止搜索撤出制高点,准bèi

等待下一步的指示行动。

就在他命令刚刚下达后,那年轻人突然睁开了眼睛,沉着的道:“小队长,对方的监控器布置方式有些类似于以色列情报部门‘摩萨德’的‘天网’监控系统,因此他在发xiàn

我拔除第一个监控器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我的存zài

。不过既然他是个监控大师就不会这样轻举妄动,而是会立kè

调整监控器的设备对我们的行动进行搜索……”

“我不需yào

你的分析,三少爷”被叫做小队长的首领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年轻人的叙述,对他直截了当的问道:“我现在需yào

争分夺秒的去抓住他们。所以,直接告sù

我怎么做就好,我会完全照办的。不用花费时间来说服我,在技术和指挥方面我对你有足够的信心。”

年轻人闻言顿时挺直了胸膛,点头道:“那么,我就僭越了。”

小队长没有开口,只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年轻人道:“他们可能逃跑的路线有三条,其中可能性稍大的有一条,在那里派出我们的主力搜索队伍,其他两条路线上也布置几个游骑,就算堵不到他们也肯定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起作用的。”

小队长闻言立kè

跳上了自己的摩托车,对年轻人问道:“最大的可能性在哪儿?”

年轻人伸手一指长街东北方,视线落在一片荒草地的尽头,肯定的道:“我有八成把握那帮人现在正在那里休息,等待我们的动态。一旦发xiàn

我们向前进行搜索的话,他们会立kè

向我们的身后出发,和我们走一个擦肩而过!”

小队长轻笑一声,赞许似的对年轻人点了点头,道:“暗度陈仓么?真是个好计划啊,如果我的队伍里没有你的话。”说罢,小队长立kè

对周围打了个手势,正在集结待命的几名黑衣骑士立kè

便聚拢到了他的身边,不多时又风一般的散开,黑暗的夜里,路灯拉长了几个极为诡谲的影子,伴着一片低哑的轰鸣声渐渐远去。

若是从天空俯瞰便会发xiàn

,那几道影子正呈一个钳形向石穿和辛忘柯所在的街道口夹击而去。

“人来了么?”辛忘柯双手扶住一个一人高矮的人形物体,对石穿问道。石穿趴在地上,侧耳听了许久没有出声,辛忘柯也不过多催促。只是等石穿慢慢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突然睁眼,低声道:“来了!不过不是从我们身后追来的,身前身后都有人来!我们的路被堵死了!”

辛忘柯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随即他便再度恢复了理智,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咬牙道:“妈的,手段不错嘛!还真是低估了他们,看起来这帮人里面有足以和李白相提并论的监控大师啊……”

石穿一边趴在地上,一边对辛忘柯焦急的道:“不会超过一分钟,他们很快就要到了,怎么办?”

辛忘柯突然蹲在地上,双手在那个人形物体下方按了按似乎是点开了某个开关一样,一针细微的马达声响起,那人形物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突然在长街上移动起来,而且速度不慢,飞快的冲向城东。辛忘柯对石穿道:“玩不了暗度陈仓咱们就来个四渡赤水!跟我走!”

石穿立kè

便明白了辛忘柯话中的意思,低声道了句“好”而后立kè

便爬了起来跟在辛忘柯的身后反身冲回了阴影当中,两人一前一后再次向刚刚的来路跑去,动作飞快犹如野猫一样敏捷的越过了矮墙,再次消失在那片低矮的荒地草丛当中。

十五秒后,来自长街一方的小队长和来自另一个方向上的黑衣人碰了头,对方往地上扔了一个人形的布偶,恨恨的骂道:“是一个人偶被套了件衣服,脚上绑了两辆四驱车,妈的,我刚才还以为抓住他们了呢!”小队长对此不置可否,视线缓缓扫过四周,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显得有些烦躁。他挥手向身后招呼了一下,那个一直在摆弄电脑的年轻人立kè

便抢上前来,道:“小队长,这两只老鼠狡猾的很,他们跑回去了!”

“跑回去了?回哪里去了?我在路上怎么没有遇到?”小队长不解的问道。

年轻人道:“就是我们最开始搜索的那个地方!我在那里刚刚安下了一个监控器,结果突然失效了,应该是被人给拔了。这里除了这两个家伙意wài

,应该没有其他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事情。”

小队长忽然将挂在胸前的微型冲锋枪拉开了保险,恨恨的骂道:“妈的,敢耍我?通知所有人,四面包围过去!草地里面我亲自带人看着,给我把他们围住!”说罢,原地一片轰鸣声再起,数十道嘉陵600犹如黑夜中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眨眼间再次消失不见。刚刚合拢的钳子忽然调转了一个方向,猛地向相反的方向夹去。

辛忘柯此时正看着手里的微型监视器一脸的不满,他沉声道:“我刚刚真的只是条件反射作用,看见这种来历不明的监视器我下意识便想要把它给拔了,脑子里真的没有过太多东西。”

石穿也无奈的四下里看了看,对辛忘柯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对方应该马上就知dào

我们在这里了吧?”

“当然”辛忘柯随手扔掉那个价值不菲的监视器,用脚狠狠的踩在上面用力碾了碾道:“而且这一次他们看起来要玩真的,不会再给我们留太多的后路了。”

“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有很多,不过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撑到增援到达的时候。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如果是拖延时间的话,没有什么比巷战更好的选择了。还好,我们身后的这栋大厦足够高……”石穿说着,忽然向身后的高楼一指,辛忘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也注意到了这座足有十一层高矮的睢纹县农业银行办公大厦。他蹙了蹙眉道:“这里确实足够高,可是它毕竟没有其他通道啊。万一对手封闭了通道,我们恐怕就被彻底封死在这栋大楼里里了。”

石穿道:“那我们就只有寄希望于你口中的增援了,他应该能救下我们的对吧?”

辛忘柯耸着肩膀道:“谁知dào

呢,没准那家伙现在正在哪个深闺怨妇的屋子里面翻云覆雨,来了之后能不能发挥作用还真是两说……”他蹙眉想了想,耳边忽然听到了一片低沉的马达轰鸣。不需yào

石穿多说,他已经明白这是追兵赶到的信号。看了看身前的大楼,又看了看附近的道路和地形,辛忘柯终于无奈的道:“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试试看吧。”

说罢,石穿露出一个笑脸,对辛忘柯道:“做这种调查分析的任务我或许不如你,不过如何下陷阱、挖埋伏、打伏击你可得和我好好学着点。跟在我后面,我在前面开路,里面的战场布置和任务分配要听我的,有问题么?”

辛忘柯白了他一眼道:“如果我说有问题的话,有任何作用?”

石穿满脸认真的道:“当然没有,现在我就是指挥官。在打仗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染指我的指挥权。”

“那不就得了。况且,正如你所说,打架的功夫我有一点,不过……我真的不大会打仗。走吧,我跟着你就是。”说罢,石穿根本没有了再和辛忘柯多说废话的功夫,突然加速身影一下子在辛忘柯的眼前消失。同样是钢化玻璃这次外面罩着钢架门,就在石穿的一拳之下轰然显出了一个深深的凹洞。石穿后退两步,脚尖轻点地面猛然再次加速。一个侧踢稳稳准准的落在了刚刚落拳同样的地方。这一次,整个大门轰然破碎。好像是被一门小型火箭弹生生炸出的模样一般!

石穿二话不说直接便冲进了空洞里面,辛忘柯紧接着便跟了上来,一边跑他一边对石穿问道:“虽然我也知dào

现在这个问题很无聊,不过……如果刚刚我反对你指挥的话,你会怎么做?”

石穿想也没想,道:“把你打晕过去,塞进某间厕所,我自己解决了全部问题后就会把你放出来。”

“靠……”一向都以一副老实人面貌外露的辛忘柯终于还是说了一句粗口。在他身后的空洞门外,十余辆黑色的嘉陵600已经稳稳的停住了车身,快速移动的车子紧急制动在地面上拉出了一道道漆黑的痕迹。为首的黑衣人跳下车子跑去看了一眼银行门口那硕大的空洞,面色凝重的对其他人道:“所有人原地待命不准轻举妄动,等小队长到了再说……”

第三十四章:十面围杀(三)

被唤作“小队长”的家伙直到半分钟后才算姗姗来迟,身上的露水夹杂着不少粉碎的草叶,摩托车的轮子里也卷进了不少的杂物显得有些狼狈.兵分三路向石穿包围的环节里,他走到路是石穿两人一直往来穿行的荒地之中,又花了些时间进行搜索以防石穿二人真的玩出一手“四渡赤水”因此速度不可避免的慢上了太多。此刻他好不容易出了草丛又带着自己的摩托车费尽的翻越了矮墙,却看见最先到达的十余个黑衣人还在门口呆呆的傻等,登时心头怒起。

他干脆放下摩托车,几步走到那个最先抵达的黑衣人面前怒声骂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等媳妇吗!?”那个先抵达的黑衣人有些惶恐的解释道:“小队长,不是我们贻误战机,实在是发生了一些特殊的情况,您来看。”说着,便当先引路将小队长引到了那座被石穿一拳一脚砸碎的大门处。

看到那个被如此暴力轰开的大门“遗迹”小队长的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露在面巾外面的眼睛忽然颤了颤一丝惊恐被他很快的掩盖了下去。那个黑衣人对小队长解释道:“我们还没到之前便听到了这里的声响,当时还没怎么在意,可是看到这个东西我就让兄弟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了。您看,能够弄出这么大缺口的话,恐怕那两人的身上也带着杀伤力十足的武器,硬拼的话……”

小队长眉头忽然一蹙,对那个黑衣人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黑衣人赶忙凑近小队长道:“队长,情报里给出的条件有误!首先是那个不知dào

在哪里的监控大师,再有就是眼前这个不知dào

被什么武器弄出来的恐怖黑洞。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兄弟们或许会受到很大损失的。不如……我们向上面汇报一下,让他们再核实核实证据而后我们再说其他事怎么样?”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小队长突如其来的一掌几乎将那个黑衣人直接打翻在地上,便是面巾都因此而掉了大半。那黑衣人不敢吭声更不敢还手,他擦了擦从嘴角流出的液体戴上面巾,又赶忙站起了身来站在小队长的身前。小队长看着他的眼睛冷哼一声道:“那要不要我再替你调几门加农炮,直接把这栋楼轰平了啊!?”

“不敢……我……我不敢”黑衣人低着头,声音惶恐的道。

小队长哼道:“不敢?抗命的事情你都敢做了,现在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

“是!”提到身份和使命,那黑衣人立kè

便强忍着心头的惊惧站直了身子,一举一动无不是像极了一个训liàn

有素的职业军人。

小队长道:“一会儿你第一个进去,命令改变,现在对所有人遇见的目标一律格杀勿论!你,好自为之吧。”说着,便转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一眼。小队长对其他的黑衣人道:“全体出动,按照我刚刚的命令行事,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解决掉那两个家伙。我不管他们有什么武器,哪怕他们身上带着一颗原子弹你们也得把人弄死!别忘记你们的身份和使命!”

“是!”那一片黑衣人轰然应了一声,数十人齐刷刷的下了摩托车,各自擎着手中的枪械三三一队组成一个个小型的突击小组,在那个最先抵达的黑衣人的带领下突入了农业银行的大楼之内。小队长又将那个摆弄电脑的黑衣人在内的其余人员分散在大厦的其他几个出入口处,并且将进行信号干扰的车辆开到大厦楼下,一番动作后这座睢纹县城堪称地标性的建筑已经彻底与外界丧失了联系。包围圈直如一个铜墙铁壁将里面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厦的四楼里,石穿正擎着手电和辛忘柯挨个房间搜索着,不断对一个个上了锁的大门进行敲打,“轰轰”的暴力开门声不绝于耳不断的在整个大厦内回响。辛忘柯对他问道:“那些追兵已经进来了,你到底在找什么?有什么打算?”

石穿一边敲开下一扇大门,一边道:“前几层不急,他们不敢贸然冲上来,因为怕我们像刚刚一样来个暗度陈仓式的逃跑,他们必然要一层层屋子一间间房子一个个柜子的搜索下去。我这么干……”说着,他面前的大门再次轰然一声破碎,两人立kè

向里面看了一眼,待发xiàn

那是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后便果duàn

的选择了离开,向着下一个大门前进。

石穿喘了一口气接着对辛忘柯道:“我这么干,一来是为了寻找东西,二来也是为了给这帮家伙制造点麻烦。他们即使听到楼上有这么大的动静也必然不敢贸然追上来。而且据我分析,他们心中肯定认为这座大楼已经被他们彻底的包围了我们跑不出去,所以他们也必然不会轻易分兵向上来冒险的,所以我们的时间还有些充裕呢。”

辛忘柯闻言愕然,仔细想想却觉得石穿说出的话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问题,楼下的脚步声刚刚剧烈的响了一阵,现在确实已经停了下来。看样子,对方真的是在一间一间的寻找两人的踪迹。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们就真的有了坚持下去的时间。可是辛忘柯却又隐隐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他想了想对石穿问道:“可是,他们包围了大楼不是事实么?就算他们不敢现在冲上来迟早也会冲上来的。那时候怎么办?”

石穿说话间已经砸开了另一间屋子的大门,大门内是一间窗明几净摆放整齐的会议室,石穿冲进去看了看发xiàn

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又退了回来,继xù

向下一间砸去。一边走一边对辛忘柯道:“你知不知dào

在苏联的卫国战争期间,有一座叫做巴甫洛夫的大楼?”

辛忘柯想了想摇头道:“我对历史没太多研究,你想说什么?”

石穿道:“那座大楼位于斯大林格勒,在那场著名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它位于一处极为显眼的位置,可是只有苏联红军的23名战士驻守,但是他们凭借着出色的指挥和战斗一直熬过了整个大战的全部时间也没有沦陷,最后还能主动配合苏联军队发动反攻。对了,在抗战的时候还有过八百壮士守四行仓库的壮举,大概也是同一个意思。”

辛忘柯走在石穿的背后无精打采的看着他一间间的房间破坏而去,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明白你的意思,选择这个地方我当然也是打着拖延时间的主意。可是……对方有好几十人而且各个有枪,我们只有两个人,除了你后腰的那柄短剑之外可以说手无寸铁。我想不论是什么苏联红军还是抗战勇士,他们都不会赤手空拳的创造出奇迹吧?”

石穿轰然砸破另一扇屋子的大门,忽然笑了笑拍了拍满是尘土和木屑的手,对辛忘柯道:“当然,我们没有武器的话怎么和他们周旋?你看,里面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家伙啦。”

辛忘柯闻言好奇的冲上前去看了看,一张满是好奇的脸却又瞬间垮了下来,在他面前的是一间办公器材的陈列室,屋子里面的东西确实很多,有各色各样的文件夹、笔、打印纸、复印机、累积成山一样的各色小东西。他指着这些几乎是破烂一样的东西对石穿问道:“你的意思是,就凭这些破玩意,想要对付那些拿着自动枪械的追兵?”

石穿随手捡起了两张空白的光盘,用那些光盘的边缘在自己的手指上试了试刃口,忽然笑道:“当然啊,否则我们有别的选择么。不瞒你说,在前段时间学习的时候我偶然看了一部外国拍摄的电影,其中的一些情节让我觉得很受启发,我打算现在借用一下。影片的名字?我记得,好像是叫做什么——《小鬼当家》来着。”

……

此刻,大厦的二楼。

分成三队的突击小组迅速冲到了指定的位置,一一将枪口对准了可能出现敌人的射击路线,标准的战术手势示意后面的战友快速跟进。黑色的影子以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穿插动作变换着位置,互相交替掩护向前推进,不多时便已经占据了整个大厦二层的全部房间入口。

最先到达大厦的那个黑衣人担任了临时指挥的角色,他眼看其他人已经就位,手指准bèi

三秒倒计时,时间到了之后立kè

握紧了拳头。几乎在同一时刻,二层大厦的全部房间都被这些黑衣人再次用外力破开,已经准bèi

在外面的黑衣人登时举着枪械冲进了各自负责的房间内。可不一会儿,却又纷纷传出“安全,无异常”的回馈。

那黑衣人恨恨的咬牙骂道:“他居然能一间间的把门都砸开?反正你们也跑不了,老子和你耗上了!下一层!上!”

其他黑衣人立kè

便收起了行动队列,互相掩护着快速收队向上一层大厦进行推进。然而,等他们眼看便要到达上一层楼梯的尽头时,当先的一个黑衣人却突然惊愕的停下了脚步。因为,在那几层台阶上不断有液体顺着留了下来,在枪头手电的照射下他看得很清楚,那些液体不是水、不是油,而是一滩滩赤红赤红的鲜血!

第三十五章:困守

血?哪里来的血?谁的血?

最先的黑衣人谨慎的停下了脚步,看着那满地的鲜血狐疑不定.这本应当是一个简单至极的任务才对,六十多个训liàn

有素装备精炼的战士去捉拿两个普通的市民。无论从哪里去看这都像是大炮打蚊子的节奏,可是为什么现在越往下走心里越是惊疑不定呢?那莫名的紧张感是从何而来?门口的大洞?还是眼前的血……

那名黑衣战士越想越是不安,立kè

便将将得到的消息反馈回了身后。经过几个低声的传送后,这个信息被原原本本的送到了那个担任临时指挥的黑衣人耳中。随即,那人闻言后立kè

便蹙起了眉头,负手在二楼的走廊里来回的踱着步子。这种怪异的现象也有些超出了他的预计。难道说楼上还有其他人?

他想了想抬起头张开嘴,刚想对旁边的人说“去请示一下小队长”时,却又想起了自己脸上那个响亮的耳光,他登时打了个寒战将嘴巴合拢不再狐疑,马上下达了继xù

突击的命令。

已经在二三楼楼梯间准bèi

好了的突击人员立kè

便行动了起来,饶是对那些怪异的血迹有诸多不解和疑惑,可是执行命令的习惯却还是迫使他们向前冲去。脚下黑色的皮质陆战靴砰砰踩在赤红色的血泊当中,炸开一道道黑色的花朵,近六十余人的黑衣士兵们如一道黑色的洪流般冲入了第三层大厦的走廊内。霎时间四散弥漫。

和之前一样,在没有第一时间发xiàn

敌人和危险后,众人立kè

便重新按照三三一组的突击队形进行交替掩护的前进,快速的向前挪动着位置。但是却没有像第一和第二层大厦那样快速的分开合拢,去一一占领那些房间的大门。

与第一第二层大厦相比,第三层大厦已经没有了柜台和普通员工的值班室,而是清一色的办公区域,房间的数量已经比之前的两层大上了许多。如果贸然分兵而敌人又恰好隐藏在这个地方的话,那极有可能给对方以可趁之机。从之前的情况看,对手的手里也确实藏着某种厉害的武器装备。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不打算冒这个险。

在他的指挥下,几十个队伍分成了三支大队,集中行动开始一间间的搜索这片区域内的各个办公室。无论敌人躲藏在什么位置上,只要他敢于在这个时候露头,迎接他的将会是二十支速射冲锋枪的集火!就算他穿着世界上最好的防弹衣也必定会被打成一个筛子。

那黑衣人对此丝毫不做怀疑,而只要这么一点点的搜索下去,迟早会把对手逼迫到现身的。这个夜晚里,他们至少还有四个多小时可以和那两只“老鼠”耗着,他不怕因此耽搁时间。想来,在大厦外面等待消息的小队长也不会介yì

多等上一会儿。

很多人都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当他们猝然遭遇到袭击的时候就会变得如此的惊慌莫名、手足无措。

袭击来自一间有点特别的办公室,特别之处就在于:地面上滚滚的血迹就是从这间办公室里面流淌出来的。因而,当在前负责突击的黑衣战士发xiàn

了这间屋子之后,立kè

便提醒后面的队友们注意警惕。十六个黑衣人分成三列,在那间办公室的门口渐渐舒展开,负责小队行动的负责人在确认里面没有什么响动后发出了突击的命令。两个黑衣人同时出脚,“轰隆”的响声里房间大门轰然洞开,十多支黑洞洞的枪口立kè

便对准了里面。

按照之前无数次踹开大门的经lì

,他们遭遇到的大多应该是空无一人的房间。而如果这间屋子真的有问题,充其量不过有那两个身手有些诡谲的敌人而已,十几支枪的攒射下就算他是大罗天仙也必然要葬身于此!然而这一次,他们看到的既不是什么空无一物的空房也不是什么可以双手开枪戴着墨镜的悍勇兰博。“嗖嗖”的破空声中,十余只飞旋的光盘如飞镖一般激射而出,在黑洞洞的视野里根本无法捕捉它们的痕迹,大多数人只是看见一片白光闪过,而后自己便受了伤。

正对着房门的三个人首当其冲,其中一只光盘偏巧不巧的正好击中了正中那人的鼻梁,异常锋锐的光盘边锋一下子将那人的鼻梁骨斩成了两半,翻卷的血肉裸露在黑色面巾之外,看起来有些狰狞恐怖。猝然袭来的痛感登时让三人忍不住一声痛呼,可是旋即三人又飞快的将这股难以压抑的疼痛给强行抑制了下去。

他们在训liàn

课上都学过这样一个道理:伤兵的痛呼嚎叫会最大限度的削弱同一战壕内战友们的士气,当时教官就告诫他们:为了保证胜利的必要,关键时刻他们身边的战友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将枪口对准他们的脑袋。因此,就算受了再重的伤也要忍着咬住牙,不能有一丁点的动摇狐疑。

三个人迅速后退,在他们身旁的其他人则快速抢上顶住三人空缺出来的位置,另外三支枪械立kè

便冲入了房间内,门口几人也在警惕的做着掩护,仔细打量房间内的每一寸空间。稍有异动,他们手中的枪械便会集群开火。与此同时,门外的其他人立kè

开始呼叫支援,并且替他们几个受伤的战友进行了一番紧急包扎。

没有了门口的痛呼声,这间办公室一时间变得有些格外安静。

墙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的敲击着鼓点,门外门内十余个粗重的呼吸声伴着狂乱的心跳在一点点的响着,映着那世间最有节奏的鼓点慢慢奏响一道音乐。

房间内的黑影们小心的移动着脚步,手中枪械的枪口四下逡巡着,时刻防备着可能从意wài

处袭来的攻击。虽然一时间仍旧没有发觉敌人的存zài

位置,可是他们却仍旧不敢掉以轻心。不多时,等到那个带头的黑衣人跟进来后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个黑衣人直接便将敌人找了出来——一条缠绕着数根绷紧皮筋的钢制直尺。

那黑衣人拿着钢尺一边敲打着旁边几个黑衣人的脑袋一边骂道:“不过是一个小机关而已,你们就怕成了这副模样?赶快给我散开,继xù

去搜索其他的地方!快去!”

随着那黑衣人的呵斥声,房间内的黑衣人一哄而散,继xù

他们搜索敌踪的任务当中。然而接下来的路程却是更加的艰险,不断有人受到了重重机关的骚扰不断有血花落地,绽放出一片夹杂着痛感的美丽。或是一排被接连触发的订书器,或许是几把挂在门槛上的裁纸刀,甚至还有几柄隐蔽在把手上的大头钉……

凡此种种,让原本行动迅捷的黑衣战士们疲于奔命,虽然这些伤害没有一个能产生实质性的效果,更是没有让任何一个黑衣战士丧失战斗力。可是在这种持续不断的骚扰之下,黑衣战士们的士气却在飞速的降低,原本黑色面巾后意气风发的表情渐渐变得抓狂愤nù

,而后有渐渐变得愁眉紧锁,到了现在终于开始有人表现出了疲倦和懈怠,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黑衣战士们的搜索队伍才刚刚走到第四层。

辛忘柯从七楼的走廊上方侧耳倾听,不断捕捉着楼下传来的细微声音,并从这些细微声音中寻找分析对他有用处的线索。不多时,他忽然嘿嘿笑了笑,拿起一瓶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矿泉水给自己灌了两口,笑道:“我开始还不服气,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你确实很有一套。”

想想刚刚石穿对他说的那段话,再对比一下眼下这样的情形,辛忘柯终于开始安心下来。这样下去,他们一定可以撑到增援到达!甚至可以一直撑到明天早上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就在几十秒钟前,石穿对他如是解释自己刚刚的作为:“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大小不光看他们的装备和训liàn

情况,更多的时候是看一支部队的意志力。我们在和印度打仗的时候,他们装备比我们好,补给比我们方便,人数更是我们的五倍之多,而且还占着地利。可为什么最后是我们赢了?

要是总结来说无非两个字——士气!

我们的士兵很多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就算像我这样的半个新兵蛋子也是有一股冲天的牛劲。不信我们这群土老帽打不赢他美帝国主义的走狗!所以我们可以用身体从原始森林中开出一条血路,可以一天之内就打下印度人号称可以坚守一年的要塞。

所以印度人会输,所以他们也会输。

别看他们样子挺吓唬人的,其实这群家伙没有一个手上染过血。我怎么知dào

?哈哈,我就是知dào

,我从他们的眼睛里就能知dào

……”

“唉……”辛忘柯又是佩服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看楼下的黑衣部队已经进入了第四层和第五层中间的楼梯,他忽然拉了一下手中用窗帘拉索制成的绳子。四楼楼梯上,那些正在向上突击的黑衣人们骤然发出了一片尖叫声,短促、响亮,震耳欲聋。

第三十六章:困守(二)

“轰隆”一声巨响从高耸的大厦内传出,一时间惊破了不知多少个美好甜蜜的梦境,也不知惊愕了多少张不知所以的面孔。整个大厦都在剧烈的晃动着,仿佛是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爆zhà

又像是在附近有一个极浅的震源,轰轰隆隆的起伏中那个被人叫做“小队长”的黑衣人差点就从自己的摩托车上摔落下来。

他赶忙下了自己的摩托车,抓过身旁的对讲机冲着话筒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筒内一片沙沙声作响,直到这时他才忽然醒起自己已经下达了封锁这个区域无线电信号的命令。而且那辆负责干扰区域无线电信号的车子就停在他自己的身前。愤恨之下,“小队长”暗自骂了一句,丢掉对讲机顺手抓起了自己的冲锋枪,带着身旁的两个黑衣人便向大门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对距离他不远的那个摆弄电脑的年轻人道:“这里由你负责!”说罢,也不等后者回应什么,他便大步踏入了大厦的大门之内。他对于这声巨大的声响已经是极为不满,现在他要亲自指挥,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栋大楼里的两只老鼠一一扑杀。

他有这个自信……

然而,就在“小队长”前脚刚刚踏入大厦一楼大门的时候,一个矫健的人影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大厦东侧的小巷子里。负责这条小巷子的是一个黑衣人,本来正在百无聊赖的逡巡着步子,待听到刚刚那声巨大的响动后变得有些警觉了起来。因而,他很快便发xiàn

了这个突然落在他面前的黑影。

拉开保险,推上子弹,举枪瞄准,一系列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显然是久经训liàn

的精锐战士。只需yào

0.05秒快过眨眼的时间,他手中的微型冲锋枪就会喷出一片火舌,将那个突如其来的影子打成蜂窝。刚刚小队长已经对他下达过命令,除了自己的队友在这里看见任何活人一律格杀勿论!

然而,就在时间走过0.03秒的时候,一柄突然出现在黑夜当中的短剑刺断了他的喉咙。那个黑衣人根本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忽然间便丧失了身体的全部力qì

,颓然摔倒在地。那个影子立kè

抢上前去按住了他手中的枪械,防止发生走火和跳弹。

直到办完这些事情后,他方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的虚了一口气。

有路灯的灯光透入巷子口,映照在他的脸上,将那一脸的清秀和坚毅映衬的如此鲜活。那个影子不是旁人——正是石穿……

大厦的第三、四层楼梯上,几个身手较快见机也快的黑衣人此刻正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不断平复着自己狂乱的心跳。而不远处,那个作为临时负责人的黑衣人则是面若死灰,双手的指尖透过半指战术手套深深的刺入自己的皮肉里面,有血从他指缝间流出,嫣红刺目。

哀嚎声响起,开始时还试图竭力压制,不多时却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粹下意识的痛呼。声音变得越来越响,就算是让正在走来的“小队长”深深的蹙起眉头,眉目间吐露着难以掩饰、抗拒的杀气也无法凭借痛呼者本人的意志停顿下来。

所以,当“小队长”到达的时候,他便看到了这样一幕。

第三层到第四层的楼梯竟是已经完全的剧中断裂,庞大的钢筋混凝土和着当时已经踩在上面向前冲的六个黑衣人完全的跌落下了去。庞大的砖块不单自己跌落而且砸碎了第二层到第三层之间的楼梯。六个人从这么高的地方跌落无一不是受了些较为严重的伤害,肉眼可见的,其中两个人的身体完全被一块巨大的碎块压在了地下。其痛苦程度不言而喻。

冲锋的队伍本来已是上到了第四层两个人,其他人都觉得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却不想竟会在这个时候整个楼层断裂。猝不及防之下,整个队伍的人都是心神大乱。等到小队长到来此处时,虽然已经收敛了太多,可依旧显得如此惶恐失措。

正待那“小队长”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四楼上突然又传出了几声闷哼。他豁然抬头看去,四楼上残存的两个黑衣人竟是先后从上面跌落了下来,一一砸倒在了已经破碎不堪的楼梯遗迹上。而在那四楼的楼梯另一侧,辛忘柯手里提着两支微型的突击步枪,笑容有些犯贱的向下面笑了笑。

有几个黑衣人眼疾手快发xiàn

了目标,立kè

便举枪射击。可是等那些子弹崩着火星砸落在另一侧的地面上时。打人夺枪的辛忘柯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别打了!”小队长愤nù

的吼了一声,立kè

便让爆豆似的枪击声停了下来。他伸手推开自己枪械保险,双眼看着刚刚辛忘柯站立过的地方几欲喷火,他扭过头对其他人恼羞成怒的吼道:“用绳索!开电梯!所有人放qì

第三层的搜索,全都给我追!格杀勿论!”

……

此刻,大厦旁边的小巷子口“砰砰砰砰……”子弹击打在墙壁上发出一阵阵钉凿般的声响,石穿隐身在那处矮墙后面就是不肯露头,可那些崩碎的石渣石块却是四散纷飞砸的他睁不开眼睛。石穿一边偷空用短剑的剑面冲做镜子,一边仔细打量着小巷口的情况。

也真是流年不利,石穿刚刚解决掉一个黑衣人,正打算从大门口处进行反包围从背后再打那些黑衣人一下,以便和辛忘柯相互配合将这群家伙彻底牵制在大厦里面等待增援的到来。却不想,他还没等出了小巷便看见迎面飞来的一个圆盘形的小方块。

石穿并不知dào

那是什么,可下意识间他便向旁边的墙角一滚,同时用双臂护住了自己头脸处的要害。

“嗡”的一声轻响,那个小小的东西在空中炸开。并没有什么四散崩飞的弹片,也没有什么剧烈古荡的冲击波。却是有一道直逼太阳的强烈光芒和让人头晕目眩的刺耳尖声。

闪光震撼弹!

石穿不期然响起了这个只是在军事杂志上看到过的名词。当时自己还对这个不具有什么直接杀伤力的武器不以为意,可是真当这个东西在自己身边爆zhà

后他方才晓得这个东西居然这么的厉害!一次爆zhà

而已,石穿的听觉就几乎失去了作用,连带着他对身体的平衡性也掌握的越来越差,踉跄的脚步险些就让他一头撞死在了墙上。好在他在最后的时刻伸手向前推了推,恰好让他止步在了墙壁面前,这才算保住了一条性命。

然而,情况却并不因此而变得乐观多少。

他不光听觉和平衡感基本丧失殆尽,最重yào

的是视觉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饶是他在关键时刻伸手挡住了头脸,可那剧烈的强光仍是透过他手臂的缝隙刺到了他的眼睛里。薄薄的眼睑根本无法完全抵消掉那股人造强光的作用,此刻他眼前雾蒙蒙的一片,在这个本就是漆黑的夜里愈发看不清稍远处的镜框。

敌人肯定已经上来了……

石穿的心中十分清楚这一点,可是他却对此无能为力。失去了听觉和视觉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在没有旁人掩护的情况下他几乎已经完全沦为了对方的俘虏。而此刻的石穿,确实没有什么人来替他作掩护。

石穿听不到什么脚步声,也看不到小巷口有没有人正在向这里冲来。但是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气味却告sù

他确实有不少人正在向这里前进,他随意的开了几枪。可是连他自己也知dào

这样毫无目标的开枪几乎与浪费子弹没有太大差别。空气中,属于敌人的味道越来越浓,石穿心中无比的焦急,可是偏偏自己没有任何的办法。

就在他几乎想要放qì

的时候,他胸口处的那个灯座形状的莲花宝灯忽然闪烁了一下蓝色光芒,光亮走过石穿的双眼几乎如同被清水涤荡过一样,那雾蒙蒙一片看不清事物的眼睛刹那间变得清亮无比。立kè

将整个世界重新还给了石穿。

光影色彩刹那间的恢复没有让石穿感慨什么生命的珍惜与失去之间的哲学关系,他只是用他最快的速度看了看巷子口,而后手随眼走,手中的枪随着他的意志再次喷出了火舌……

有两个黑衣人中弹,一个有些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另外一个却立kè

像没事人一样爬起了身子,赶忙将自己的队友拉到一旁。正在向小巷逼近的众多黑衣人也一哄而散,立kè

寻找最近的隐蔽物藏了起来。

然而,危机却并未因此而过去。

短暂的混乱之后,在一个年轻的黑衣人指挥下,开始用火力对石穿进行压制。集束的火力网几乎让石穿根本不敢探出头来。而那几个黑衣人却借着火力压制的间隙,快速的压低身形向前推进,不断缩小着与石穿的距离。空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浓,渐渐影响到了石穿对气味和距离的判断。

二十米、十米、五米……

眼看石穿便要无路可逃,正在指挥黑衣人进攻的那个年轻的家伙已经露出了一幅得yì

的眼神时……忽然,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巨响。小巷里,石穿藏身的墙角处,碎石乱舞、尘土飞扬。

第三十七章:困守(三)

正在向石穿所在位置进行火力压制的众多黑衣人都愣了愣,互相以疑惑的眼神相互打量着.因为这次行动前小队长特意对他们强调了行动的隐蔽性,因而这一次行动时众人都没有携带长枪和手雷,就算是枪械也挑选了声音最小的微型冲锋枪,就是怕在行动的过程中闹出太大的动静最后无法掩盖。可是刚刚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那是目标藏身的地方,是有什么人偷偷带了手雷扔过去了么?

那个一直待在小队长身旁,手中时刻不离笔记本电脑的年轻人抬高了一丝音量,对众人喊道:“是谁?谁扔的手雷!?”

无人回应,放眼看去所有黑色面巾罩住的脑袋都是在做着同一个摇头的姿势。那年轻人有些烦闷的摆了摆手,对身旁两个黑衣人道:“你,你,你们两个过去看看,目标消灭了没有?”

两个黑衣人点头领命,立kè

便擎着枪械互相掩护着快速向那个拐角处跑去。然而他们跑到那里后,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回消息,反而是双双愣了愣,而后一串急促的火舌便突兀的从那处街角窜出,一下子将两个人扫倒在地。年轻人见了又惊又怒,立kè

便带着仅剩的五个黑衣人一起冲了过去。同时心中对那两个前去侦查情况的家伙咒骂不已。

“两个笨蛋!笨蛋!难道他藏在那里你们事先看不见么?怎么会中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小陷阱?真是废物!”年轻人一边爬一边低声的嘟囔着,同时双手却飞快的做着各种战术动作,在他的指挥下,剩余的黑衣人立kè

便向左右散开,呈一个倒置的“V”字型慢慢向那个发生过爆zhà

喷出过火舌的街角冲去。

在那处街角的外面,等待所有人员都已经到位的时候,年轻人下达了突击的命令。六个人一半掩护,另一半人则直接向街角的外面冲去,同时手中的冲锋枪根本不顾及目标存zài

与否便向那街角的背面倾泻出了子弹。连片的弹雨砸在那堵已经斑驳破碎的墙壁上砸出了大片大片的碎裂砖石,却是没有砸中任何的人体。

年轻人愕然之下命令众人停止射击,一边保持着警惕一边慢慢向那个街角移动而去。

等到他们走近时方才惊愕的发xiàn

,怪不得刚刚两个黑衣人会在那里陷入完全的呆滞之中。眼前这堵地近墙角的厚重墙壁竟是被强dà

的外力破开了一个硕大的空洞!而那个刚刚还隐身在这里的目标却是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那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年轻人心中大是疑惑,一边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硕大的洞穴,一边开始思索。能够弄出这么大洞的家伙一定是威力不俗,而且绝对不会是没有办法定向爆破的手雷!可是那个家伙刚刚的影子已经被他的监控器捕捉到了,身上除了一柄短剑之外再没有别的家伙了,便是那柄枪也是从死去的黑衣人手中抢下来的。他到底是怎么弄出这么大的一个空洞呢?

难道是那种专用的微型C4炸弹?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

疑惑间,旁边的黑衣人对他报gào

道:“三少,里面是大厦的职工食堂,那家伙看起来是躲进去了。要不要追?”

年轻人想了想,想起小队长刚刚说出“格杀勿论”时一脸的决绝,便点了点头道:“当然要追!告sù

大家注意警惕,抱团活动,快速推进!你带着伤兵重新守在大门那里,别让他再弄出个声东击西的把戏来。其他人跟我走!”说着,在几个黑衣人的轰然应和声中,年轻人率先走入了那个不知怎么形成的巨大窟窿之内,当先追了过去。

而与楼下的激烈追逐不同,在大厦的六楼上,此刻正上演的戏码是“扫荡”与“反扫荡”。

数十名黑衣人在小队长接手了指挥权后迅速稳定了情绪和士气,开始重新发动对辛忘柯的追捕。而且在小队长的命令下,一行人加快了搜索的速度,一边警惕动静一边在楼道和办公区域内快速的推进起来。眼看这一层能够藏身的地方也越来越少,如细密梳子般紧密的搜索网渐渐快要收拢……

突然!

一张办公桌下突然窜出了一道赤红色的火舌,将两名正在原地巡视的黑衣人扫倒在地。不等他们的同伴反应过来,辛忘柯左手夹住三柄裁纸刀猛地便刺入了那人的脖颈之中,刺得一片血色嫣红。辛忘柯拾起一柄冲锋枪也不敢久留,立kè

便向下一层楼梯跑去。身后的子弹如同瓢泼大雨,紧追着他的脚跟便砸在了办公室内雪白的墙壁和电脑屏幕上,弄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小队长分开两个挡在他前面的黑衣人,看着刚刚一阵枪击后不可避免留下的狼藉现场,一时间眉头蹙得有些深沉。看样子,明天一早的善后工作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不过,这种事情反正不需yào

他亲自来关心,他现在需yào

做得无非是把刚刚那个家伙和他的老鼠同伴一起碎尸万段而已。因而,小队长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又立kè

下令其他人追踪上去,对自己等人刚刚造成的损失完全不加理会。

大楼一共有十一层,是整个睢纹县最高的建筑。可是十一层也毕竟有个头,如今辛忘柯已经接连退过三层,石穿预先为他准bèi

好的机关和小陷阱都已经被全部触发,此时他能够做的便只有继xù

拖延、消耗、等待。辛忘柯检查了一下自己抢来的几把枪中的子弹,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紧追不舍的追兵。一声轻叹,手中的冲锋枪突然开火……

这座睢纹县最高的建筑上,上层与下层同时展开激烈的战斗,爆豆似的声音从大厦里慢慢的传出,已经惊醒了某些睡眠较轻的街坊。然而闹鬼的事情仍然没有过去,哪有人敢去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乎有几个人躲在自己的被窝里开始上网刷着微博,想要将自己这一夜的所见所闻全部公之于众。然而发出的消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却根本不曾有人回应,仿佛那消息一出场就成了沉贴,再也浮不出水面了。

半空中的乌云再次渐渐凝结,慢慢将星辉月晕都掩盖了一个干净。夜风忽然而起,渐渐凛冽如刀,吹动街头巷尾的绿化树左右摇摆,仿佛是被惊吓的瑟瑟发抖一般。

天边滚雷响罢,如同万马奔腾般由远及近渐渐驰来,轰雷掣电间让人心神震荡摇摇。

风满高楼,这是大雨将至的预告……

风起、雨落、雷将至……睢纹县的这个夜里看样子注定是安静不了的。不知要由多少人陷入彻底的失眠当中,又有多少人会做出有生以来都不曾经lì

过的噩梦?

楼外的轰雷声让躲藏在食堂后厨中的石穿微微挑了挑眉,脑海中刹那间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好像是案卷资料上的某些叙述、又好似是爱德华在酒后对他讲故事时说起过的某一个句子,更好些是那个名叫简宁的家伙疯言疯语中透露出的某个词组……是什么呢?他蹙眉细思,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还是身处险地,正有四个手持自动枪械的家伙在寻找他的踪迹对他追杀。

最近的夜雨有些太多了,他隐约间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事情,又似乎一直都忽略了某些事情。

忽然,近在咫尺间的一声轻响让石穿从沉思当中醒了过来,他猝然受惊脑海中刚刚形成的一点思路荡然无存。“该死!”石穿骂了一句,这一句已经出声。因而,就在他身旁发出声响的那个地方,一名黑衣人茫然瞪大了眼睛,立kè

将枪口调转向了石穿所在的位置。

黑暗中飞出一柄切肉用的剔骨刀,刀锋顺着那黑衣人的右眼眶而入直没至柄。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那黑衣人已经抽搐着倒在了地上。手指下意识的痉挛间手中冲锋枪喷出一道火舌,将走在他前面的另一名战友扫倒在地。

狭小的食堂内枪声立kè

大作,两方手中的枪械激烈的对射着一时间黑暗的屋子中闪光阵阵刺得人难以睁眼。崩飞的跳弹和四散的菜叶碎裂的瓷盘到处都是整个视野遮蔽的更加彻底。过了好一会儿,连同那年轻黑衣人在内的两个人方才停下了手中的枪械,一一蹲伏在一处水槽后警惕的打量着身周的情形。然而刚刚还和他们激烈对射交火,此刻另一面的家伙却好似彻底消失了踪迹一样,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传出。

另外那个黑衣人一时间变得有些惊惧,他推了推年轻人的胳膊,压低声音对他建议道:“就我们两个恐怕对付不了他,还是先撤吧。等小队长他们回来之后带着大部队再来找他不迟……”

年轻人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可是看了看另外两个惨死的战友,又响起刚刚在小巷中战死的那些同伴们,自己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眼前的这个家伙确实不大好对付,精于隐蔽偷袭,下手狠辣心理素质堪称顶尖。在年轻人有限的阅历中,恐怕只有那两个人能与之相提并论了。

他双眼犹豫着左右转了转,刚想要开口说话,却突然发出一声大叫,手中冲锋枪立kè

便要抬起然而却在下一刻抬了个空。石穿凌空踢出一脚,击在那年轻人的手腕上击飞了他手中的枪械。同时右手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向下一捅,另一个黑衣人还没有转过身来便已经惨死在石穿的剑下,四肢挣扎着片刻便已咽气。

那年轻人也根本不去再看他这位战友的死活,手中枪械被踢飞的那一刹那便立kè

向后滚了滚,而后以他所能达到最快的速度向餐厅的出口跑去。背后的石穿冷笑一声,猝然拔出短剑加速冲了过去,低吼道:“站住了!”

然而下一刻,正打算乘胜追击的石穿却愕然看到一柄匕首竟是无声无息的向他袭来,通体隐身在黑暗中的短刀快过了石穿的反应,在他感知到的同时便已经狠狠刺进了他的小腹。

第三十八章:困守(四)

这一刺来的太过突然,那柄匕首来的也太过诡异.石穿根本不曾想过一个人在奔跑的同时还能从背后发出这样一道如此有力的飞刀,顿时吃了大亏。石穿的身体比较常人而言已经是属于妖孽一般的存zài

,不单力量和防御力惊人,恢复能力更是人类当中拔尖的存zài

。可是,再如何拔尖的存zài

也终究是一个人类。

一下子被利刃刺进柔软的腹部要害,石穿一声闷哼,双脚登时踉跄着绊倒连带着右手紧握的短剑也甩飞了出去不知跌落在了何处。“轰”的一声,石穿沉重的摔倒了在地面上,身体剧烈的挣扎着,样子显得极为痛苦。

稍远处,那年轻人立kè

便停了脚步,缓慢的回过身来看着因剧烈疼痛而摔倒在地不断挣扎的石穿,露出一阵轻微的笑容。他随手从旁边拿来了一柄切肉用的普通菜刀,在手中甩了甩手腕便向石穿慢慢走去。

石穿挣扎着坐起了身子,看了看腰间仍旧血流不止的恐怖伤口,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对那年轻人道:“还真是厉害,这一击你准bèi

了多久?”

那年轻人手里提着菜刀,一边走近石穿一边笑着道:“从我那个傻傻的战友发xiàn

了你的位置开始,那时候我就已经在筹划这个计划了,准确来说这应该是我计划当中的一个。只不过我没有想到我们剩下了两个人,凭借人数和装备上的优势竟是还没有干掉你,这让我十分的吃惊。我怕我晚上会做恶梦,所以现在先终结掉你吧!”

说着,那年轻人已经走到了石穿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石穿蹲坐着,年轻人仰头站着,一个面露痛苦,一个神色自得。“咔嚓”一道闪电劈过映亮了两个人的面孔,也映亮了年轻人手中的菜刀。他一声大吼,高举在半空的菜刀猛然劈落……

“砰砰砰砰……”此刻,大厦的楼顶。

在小队长的带领下,黑衣人们俱都放qì

了突击,与辛忘柯拉开一定距离后不断用火力压制对他的路线进行封锁。

辛忘柯借助办公桌和转椅等物的掩护不断游走在办公区里,凭借着身形腾挪尽量对如楼外雨滴一样瓢泼而来的子弹进行趋避。他手中此刻只剩下了一柄枪,枪里还剩下十多颗子弹——这便是他赖以维持生机的凭借——这也已经是他全部的存货了。

此刻,他的位置是大厦的第九层,距离最后一步的退路越来越近……

楼外的睢纹笼罩在电闪雷鸣当中,轰雷声与闪电霹雳交替而下,将小小的山城彻底笼罩在一片刺耳的喧嚣当中。秋日的雨滴砸落在千家万户的窗户上,噼啪作响声若崩珠碎玉,好像某个半掩素面的佳人正在微调着纤纤玉手,拂拭着怀里的噼啪。又好似万丈苍穹正在崩解碎裂,掉落一地的残渣。

在睢纹县城东的紫云观中,被人称作“先知”的柳道子此刻正负手立在窗前,眺望着本县最高的那座银行办公大厦,在他的身旁则站着一脸严肃的史进忠。两个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kàn

,在忽闪忽闪的雷电映照下显得有些怕人。

史进忠咳了咳,拿眼睛瞟了瞟柳道子,而后对他诉苦道:“师父,这次神卫军弄出的动静有些太大了,恐怕短时间内都没办法平息掉。我们该怎么办?”

柳道子并没有回头,只是扭了扭脖子对史进忠反问道:“你觉得什么事难以解决?”

史进忠蹙眉想了想道:“根据刚刚那些神卫军发回的消息看,他们已经受了不少的损失,而且正和那两个神mì

的家伙展开交火。这枪战的声音已经弄出了不少微博,好在我已经提前安排人手对整个睢纹向外部传送的网络信号都加以过滤加工,这个小县城里面也没有什么真zhèng

的网络高手。短期内还能掩盖的住。可是这些枪战在大厦里留下的痕迹不可能被那么快的抹除啊!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了一些伤亡,有尸体也有血大厦内的痕迹就更不容易对付了。”

柳道子冷笑了一声道:“不明白你到底在怕什么。既然网络没有传出去消息自然就不用担心,至于那栋大楼里面的痕迹……呵,如果整栋大楼都没有了,谁还会在乎有没有什么痕迹存zài

过?”

史进忠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战,试探着问道:“师父的意思是?”

“下雨打雷什么的,最容易引起电路故障的不是么?万一一会儿雨停了,大厦里突然有几个电器在雷击中出现了故障,引发了一点火星……”

史进忠吞了吞喉咙里根本不存zài

的口水,想了一会儿方才恭敬的低头做出一个半抱拳的太极礼,恭敬的道:“弟子明白了。”

此刻,大厦的一楼餐厅内年轻人的手中的菜刀伴着楼外一声轰雷同时劈落,一样的声势惊人。区别之处只在于,其中一个是砸向不知何处的大地,另一个则是直奔石穿的脑袋。距离太近了,石穿腹部留下的血迹已经将年轻人的陆战靴染红了大半。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石穿根本就没有机会进行闪躲。年轻人自信,这一刀他可以砍下对面这个家伙的脑袋!

然而也正是因为太近了,所以石穿没有躲,而是直接合身向那个年轻人撞了过去。

菜刀狠狠砍在了石穿的右肩膀上,出现了一道恐怖的伤口。可石穿的左肩却在同时顶住了那年轻人的腹部,将他直接捣成了一个虾米。也正是因为这奋力一击打破了那年轻人的平衡和力量,他那狠命斩下的一刀终究是没能砍掉石穿身上的任何一处。

石穿强忍着腹部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一声怒吼双脚猛然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连带着将那个年轻人的脚步也顶的一个踉跄。

“小子!想弄死我你还嫩了一点!”石穿一声怒吼,猛然用右手拔出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来,看准了那年轻人的胸口一刀刺了过去!半空中的霹雳终于落下,映亮了年轻人因惊讶和恐惧而剧烈圆瞪的双眼……

大厦第十一层,楼顶已经彻底被逼到绝路的辛忘柯此刻站在大厦的天台边缘,手中捏着已经彻底打空了的冲锋枪,食指还在不断扣动着扳机,让整个枪里发出“咔咔”的空巢声。

他左臂上被流弹打中了,此刻小臂上血肉模糊,血水和着雨水从他的指尖噼啪滴落在地,将天台上染得一片通红。石穿终究还是没能冲上来……

辛忘柯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不由得有些遗憾的想到。正如石穿所说,他长于调查分析,对打架的本事也多少有些涉猎,可是终究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他并不懂得如何打仗。因而,当石穿对他提出上下夹攻,牵制对手的提议时,辛忘柯甚至根本就没有发表出多少有价值的异议。

如果当时自己反对的再坚决一点的话……

辛忘柯摇了摇头,苦笑着想到如果把石穿留在他的身旁,两个人恐怕也不会多坚持太久。只是现在,石穿是不是已经死在了下面了?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被这样一批奇怪的家伙送进死神的怀抱。还真是有些不甘心呢。

“砰砰砰砰……”被封锁了的天台大门上传来急促的敲打推撞声,不多时便演变成了枪击的声音。辛忘柯在那里安放的两个废旧油桶看样子摇摇欲坠,马上便会倾覆。

是不是在他们上来之前自己先跳下去为好?

辛忘柯不再注视身后的动静,反而将视线对准了自己身前足有十一层楼高的空间。与其被摔得血肉模糊,总好过被子弹打的血肉模糊吧……

想着这些,辛忘柯忽然闭上了眼睛,手中的枪械凭空滑落。

漫天飞雨浸润在他的脸上,身上,一时间竟分不清哪里是血、哪里是汗、那里是否有泪……

轰隆一声霹雳,身后天台上的大门轰然洞开,辛忘柯脚尖轻点双臂舒展,整个人的身体呈一个“十”字,自十一层楼的天台上直直坠落……

“嗡”的一阵强光闪过,同时伴着巨大的轰鸣声。刹那间的失神差点让正在一楼的石穿误以为自己又中了一记闪光震撼弹呢。

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异变干扰了他的出刀,对面的年轻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下子闪避了开来,让过了自身的要害。石穿手中的匕首在他右臂上划出一道很长却不显得多深的伤口出来,带起一片血水挥洒。

两个人刹那间调换了一个位置。

石穿心中大恨,不及挺稳猛然抽刀回刺。刀锋再次入肉,可是只是在年轻人的左肩上半轻不重的扎了一下便由着双方的惯性相互分开。各自跑了好几步方才止住了踉跄,各自停稳。

石穿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尽量减少流血,而后慢慢回头向身后看去。食堂的大门忽闪忽闪的开着,却没有什么人在门前站立。石穿颓然叹了口气,没能击杀这个战斗力不俗的年轻人让他心中有些郁郁。不过当看到地面上滴落的两道血珠后,他的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尚未形成的微笑便彻底僵硬在了脸上。突然有一大批人同时从窗子、大门和他弄出的破洞中蜂拥而入。刺目的手电筒毫不顾忌的打在了他的脸上,晃得他睁不开眼。恍惚间,石穿注意到,那些人手中端着的是清一色的突击步枪。而面对着他的不光是人和强光,还有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

茫然间,石穿慢慢放下了匕首,将两条手臂吃力的举过头顶。

第三十九章:反攻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

山何巍巍,天何苍苍。

山有木兮国有殇。

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

半空中一道雄壮的吟唱声响彻,伴着轰鸣落雨涤荡江山。当小队长率领着几十个黑衣人冲上了银行天台的时候,他看到的便只是辛忘柯凭空下坠的躯体,听到的也只是这半段意味不明的诗词。他并不明白这段诗词意味着什么,自然也就无从猜测那人的身份以及他潜入睢纹的动机。

好在……终究是干掉他了雷声渐息,雨水砸落在身上地上溅起一道道微亮的白雾。

小队长冷笑了一声,关掉了枪械的保险将之扛在肩上,慢慢踱步走向刚刚辛忘柯站立着的天台边缘,走向那一滩尚未化开的浓稠血渍。

劫后余生,战后存种,此时看着满目萧瑟,天地垂泪,独自站在敌人曾经站立过的地方,俯身看看他面目全非的尸体,对于小队长而言无疑是一种别样的美感和别样的享shòu

。他很尊敬这个对手,所以愈发想要享shòu

这个胜利。凭借赤手空拳的两个人而已,竟然把他们堂堂数十人的精锐部队给逼迫成了这般狼狈模样!

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去说,这都是一个壮举,即使他创造的基础和对象是自己。

小队长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对身后命令道:“另外一只老鼠应该还藏在大厦里,有三少在楼下他跑不出去的,带人进楼去搜。天亮之前务必要把他给我搜出来!还是那句话——格杀勿论!”

“是!”身后的一个黑衣人立kè

点头应了一声,甩落头上积累的雨水,他刚刚要去转身传达命令,可脚步却又突然僵硬了起来慢慢停住了身子向刚刚的地方看去。其他黑衣人与他的反应相差无几,全都是心怀疑窦的看向了小队长的方向,好奇的探头探脑。

半空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奇异的轰鸣声。

那声音很大,在刚刚的惊雷之中不大显眼,可在此刻却显得如此刺耳,以至于立kè

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靠近辛忘柯刚刚站立过的地方,小队长对这个声音更是感受真切。阵阵飓风从脚底直冲头上,在那一刹那他似乎感觉到身周的雨水在向天上流,自己也要在风中沐风而起一般!

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大凶险。

下一刻,小队长的眼睛眯成了一道危险的细缝,他不再向前移动反而快步向身后退去,同时打开了手中枪械的保险。眼见小队长的动作,其他黑衣人虽然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可是也立kè

警惕起来,一个个赶忙做好了战斗的准bèi

,将枪械重新拉开保险上膛。视线透过漫漫雨幕直视着刚刚辛忘柯坠落下去的那块地方,身体和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

雨越来越大,那道奇怪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

从辛忘柯吟诗而坠楼、小队长孤身向前移动,再到那奇怪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小队长快步跑回,前后不过二十几秒种而已,可看着他们的眼里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一般。如此的缓慢、悠长。

再如何缓慢的时间也总有个尽头,苦熬苦等下课的孩子们终究是能够听到那清脆的铃声、久在铁笼里的罪犯也终究会有防风刑满的时候。那道突兀而起的声音又这么极为突兀的戛然而止,声音没有消失,但是刹那间不复了刚刚那种沉闷和遥远,忽然变得无比清脆和靠近。

“卧倒还击!”小队长跑回黑衣人的队伍中,陡然一声高叫,下一刻……一架迎着暴雨而起的直升机陡然从那道天台的边缘一跃而上半空。两道强烈刺目的光线立kè

让所有的黑衣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其中听到小队长话的人则也立kè

卧倒在地,同时将手中枪械送到身前茫然向半空瞄准着根本不知在何处的目标。

“砰砰砰砰……”毫无预兆,又好似早该如此一般。武装直升机携带的两架机载机枪开火了,赤红色的光道伴着橙黄色的弹壳和硕大雨滴一同落下,噼啪砸在无遮无拦的天台上。那些没来得及卧倒的黑衣人立kè

被击中毙命,粗大的子弹恐怖的动能几乎是在生生撕裂他们的身体。

小队长等人手中的微型冲锋枪也在同时开了火,可是与机载机枪那可怕的威力相比,这些只有2毫米以下直径的小口径子弹根本对它造不成多少威胁。而且,随着武装直升机高度的持续升高,这些射程有些的短枪便更是显得如此无力,最后直升机干脆不加闪躲,任由那些子弹敲击在玻璃和外壳上,他的两架机枪则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持续不断的收割着天台上的生命。

“快走快走!”小队长看着身周如麦子一般倒下的战友惊骇的目次欲裂,他拼命大喊着,一边掩护一边向天台出入口处移动。

半空中,武装直升机里,机枪操作手对身后的人请示道:“敌人意图逃窜,请指示!”背后,一个有些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的道:“通知地面行动的部队抓几个活口,至于你们则保持最大限度杀伤……格杀勿论!”又是一道闪电晃过,映亮了身披毛毯的辛忘柯那张有些苍白的面孔……

大厦一层,石穿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慢慢蹲坐在地面上,不敢稍加动作。不多时,两名武装人员冲了过来,将他强行按倒在地面上,开始搜检他的身体。石穿没有移动,没有挣扎,静静等待着结果。便在此时,耳边传来了一阵阵机枪扫射的声响。那声音噼啪剧烈,甚至隐隐盖过了半空中隐蔽的雷声。

石穿显得有些疑惑,有些不解。这种机枪应该很沉重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头顶?是什么武器什么型号?

脑海中杂七杂八的念头一一闪过,以至于石穿竟是渐渐忘记了自己腰上的伤势,也忘记了自己现在正被几十条枪瞄准着脑袋。

片刻后,一个独特的脚步声响起。石穿在空气中嗅了嗅,终于放下了心来,长长出了一口气。不多时,一个身着迷彩服的人蹲在了石穿的面前,看了看他的脸后立kè

便对其他人道:“这是自己人!立kè

派医生给他处理伤口,其他人向大厦楼上突击!”

楼外,一道闪电劈过映亮了眼前的面孔,正是“失踪”已久的张牧之……

大楼内,仅剩的十几个黑衣人踉跄的逃离了天台,一口气跑到第八层地方方才停了下来歇口气,各自扶着胸口剧烈的喘息起来。刚刚那一幕着实是太可怕了。

对方是什么身份?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竟然能够调动武装直升机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而且还敢让直升机在城市居住区内肆意的开枪!这需yào

多么大的能量和影响力?

小队长一把掀开了小半个面罩,颤抖着手指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颗烟,但却因为被雨水浸湿而无法点火。最后他愤恨的将烟卷丢弃,霍得站起身来,对其他人发狠道:“破坏所有电梯,我们去第三四层那处断裂的楼梯口守着。我就不信,他们这么大的行动敢见光!都别害pà

,在这栋楼里面熬到明天天亮我们就能活下来!谁也别心存妄想,想想刚才他们是怎么开火的,你们现在出去绝对就是个死!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是!”所有仅存的黑衣人都轰然应了一声。

说也奇怪,一旦对他们提起“身份”和“使命”这两个字眼,所有的黑衣人都立kè

变得庄严肃穆起来,本来已近崩溃的士气也重新振作,强忍着心头的惊惧跟随“小队长”前去破坏电梯,布置防线。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寄希望于熬到天亮再说。可是,真的等到天亮他们又该怎么办?不管对方能不能见光,他们自己首先就是一批不能见光的存zài

,如果真的到了明天天明,他们该怎么办?

明天的事,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攻防之间的位置发生了转换,可攻防之间的交火和对抗却没有停止。楼顶的武装直升机在天台上投放了八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他们脚踩着满地嫣红的血水,以极为利落的动作冲入了大厦的第十一层中,开始不断向下面的楼层推进。而楼下,数十个武装人员则在张牧之的带领下向着三楼四楼间发动了持续不断的强攻。虽然因为楼梯断裂让他们暂时没有办法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可是远比黑衣人强dà

的火力压制却依旧让四楼上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抬头了。

石穿此时坐在大厦门外的一辆造型奇异的车子里,里面有一句刚刚死亡不久的尸体,还有一堆奇形怪状的仪器。石穿躺在座椅上,一边用随手拉来的布条擦拭着染血的短剑,一边则闭目养神,静静听着车窗外的风声、雨声、枪炮声,声声入耳。

忽然,又一个声音突兀的钻了进来,李白的声音很快的响起,对石穿道:“头儿,石穿大哥。紫云观那边有动静!史进忠从那里开车走了!看方向是向城北看守所那里去的,我猜测他的目的是去调动武警!”

武警石穿的眉头挑了挑,睁开眼睛,不由得显得有些担心。和一般的警察不同,那些武警可是真有战斗力的存zài

,如果他们被拉入这趟浑水的话……

不多时,耳机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响动,辛忘柯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的道:“不用担心,武警不会动了,你盯好那个柳道子就是。明天开始,我们就那他们开刀!这个任务,耽搁的确实有些久了。不过,我们似乎挖出了一条大鱼呢……”

第四十章:反攻(二)

世界慢慢的转动,时钟滴答的走着,睢纹县此刻的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半空中的落雨依旧如瓢似泼.

饱经摧残的银行大厦里,激烈的枪战交火声不绝于耳。

不知是不是被逼入了绝境的缘故,已经伤亡过半士气低迷的黑衣人却爆fā

出了极为惊人的韧性和战斗力。张牧之所带领的武装人员是驻扎在榆林市的武装特警,虽然经lì

的实战不多可也是各个精锐。然而在上下两面的合力夹攻下竟是花费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却没有取得丝毫的进展。大厦的第四层和第五层仍旧被那些黑衣武装人员牢牢占据着。

楼上,第六层辛忘柯浑身裹着粗厚的毛毯,蹙眉看着眼前交织如同光网的交战通道。敌人的子弹已经不多了,交火早已不似一个小时前那般激烈,双方都是一幅浑然不顾的尽头,完全不顾及子弹的Lang费与否。拼命的对对方进行压制。到了此刻,辛忘柯已经指挥直升机为他所带领的部队补充过一次弹药,而眼下这些敌人虽然火力开始减弱,却是凭借着韧性和地利上的优势,始终狙击着辛忘柯等人的脚步。

“再冲一次……”辛忘柯对特警的指挥官说道。

那指挥官点了点头,伸手对旁边的战士比划了两下。两名战士立kè

向前投出烟雾弹,其他人则将突击步枪切换成连射模式,对敌人可能隐蔽的地方不断进行火力压制。眼看时机成熟,那位指挥官猛地点了点头,两个战士如同下山的猛虎般直扑入烟雾当中。因为无法看见区域内的情况,指挥官下令停止了压制性的射击。

也就在辛忘柯一方的枪声停止的那一刻,四下里敌人的枪声又响了……

烟雾中间无数的子弹穿梭、往复,搅扰的整个烟雾来回翻滚不断的切割扰动,看得其他人都是阵阵担忧。辛忘柯抓在毛毯上的双手指尖都已经变得微微发白。

不多时,两个一身狼狈的战士便再次从来路上一瘸一拐的回到了众人身边。指挥官立kè

下令其他人向烟雾中开枪掩护,他自己和另外一个战士将两个士兵接了回来,和辛忘柯一道退回了六楼。两个士兵都是大腿上中弹,子弹卡在了骨头上,不过好在没有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因为黑衣人携带的都是杀伤力不大的微型冲锋枪,再加上特警的护具比较齐全,两个士兵做好紧急处理之后便没有什么危险了。

然而,从楼上向下打通通道的努力就似乎无法达成了。辛忘柯安慰了那两个战士一下,而后便按了按自己耳朵上的耳机,对里面道:“麻子,我在上面的进攻不大顺利,这帮家伙封死了楼梯我打不下去。你们那里怎么样?”

耳机里,突击步枪和微型冲锋枪开火的声音嘈杂着响起,不请而来便做了两个人对话的背景音。张牧之的声音还是显得有些冰冷,对辛忘柯回道:“很难办,第三层到第四层的楼梯是断裂的,电梯又已经被破坏,我们没有其他通道通向上一层。强行攻击的话,伤亡太大了。”

辛忘柯蹙眉想了想道:“用直升机从外面下手呢?”

耳机内,李白的声音响起,道:“头儿,有点难。我观察过几个角度,发xiàn

里面的家伙们全都缩在了直升机的射击死角里。而且他们只要一回身就能对窗户进行火力压制,没办法进行突袭的。”

“妈的!”向来脾气不错的辛忘柯此刻也骂了一句粗口,愤恨的在原地踱了几步。此时他刚刚从鬼门关回来,正准bèi

对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下手擒拿,将这个混乱的睢纹县拨乱反正的时候,竟然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被这群莫名其妙的家伙困住了手脚!?

也不由得辛忘柯不焦急,其实将这群来历不明的武装分子置于死地他至少有十几种办法。然而这些统统都需yào

时间。可他现在最不富裕的就是时间,正如刚刚小队长对那些黑衣人分析过的一样。虽然张牧之这次带来的是正经八百的特警部队,可是他们的行动依旧见不得光。

如果不能在天亮后结束战斗,尽快收拾好这片残局,那么两支“军队”在睢纹县激烈交火的消息将会成为一个多么劲爆的新闻,用脚趾去想想都能想出来。此刻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如果还是不能将这群家伙一网打尽的话……

突然,耳机中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是石穿的声音。

只听他开口也没有指定哪个人去接收,张嘴便道:“队伍里面有没有携带什么爆破用的装置?”

耳机内忽然静默了一阵,不多时张牧之回答道:“没有,事发突然我只是让他们带上真枪实弹便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手里没有什么爆破装置。”

石穿的声音停了停,忽然没了动静。此刻,已经没有了办法的辛忘柯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等待着,他还抱有一丝的希望,希望就在于石穿能够解决掉这个难题。

此刻,身处在大厦外面汽车中的石穿正在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不断揉按着眉心处。苦苦的思索。不多时,他忽然睁眼,再次问道:“那么,那种能够发光发声的闪光震撼弹你们带了没有?”

张牧之回答道:“闪光弹这种东西当然会带着了,可是,敌人的位置分布的太过开阔,我们扔上去的闪光弹根本不能让大部分的敌人同时丧失战斗能力。而且,那东西在短时间内确实有效,可隔着时间稍长一点就会自己恢复了。没有太大的实jì

作用。”

石穿却不这么想,他笑着道:“这个不需yào

担心,我有办法。牧之,你去把所有的闪光弹都搜集起来放在那个叫……叫直升机的东西上,一会儿听我的吩咐发动总攻就是。老辛,听得见么?”

辛忘柯听到石穿的声音后笑了笑道:“当然,有什么吩咐指挥官阁下?”

石穿对辛忘柯的调侃不做理会,继xù

道:“一会儿你们手里的闪光弹也全都交到直升机上,找两个臂力大的战士到直升机上听我的吩咐行事。我也跟着去。等我下命令的时候,你和牧之两个再次发动夹攻!”

虽然还没怎么想明白石穿打算做什么,可是辛忘柯却还是无来由的生出了一片安心。他长长出了口气,道了声:“遵命”。

凌晨四点四十二分,睢纹县的大雨渐渐开始有了转小的趋势,慢慢开始变得微弱起来。此刻,距离天明已然越来越近。

大厦四层里,小队长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弹药,信心十足的露出了一个笑脸,只是隔着那条黑色的面巾无从窥视罢了。虽然他的枪匣里还有仅仅不到十颗子弹,但是只要他们好好利用,用这个坚持到天亮却不成问题。他已经仔细的思考过。对面这帮武装人员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总归不能见光。如果天亮仍旧不能拿下自己一行人的话,是必要现行撤走的。所以,还是那句话——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都顶住了!最后一个多小时而已,谁也别犯困犯懒,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候!”想到这里,小队长猛然开口对着四周喊了一句。已经有些筋疲力尽的黑衣人们虽然士气低落,可是在生存的诱惑下仍旧生出了强烈的渴望。居然还能整齐的回答一声“是”,依旧煞有气势。

而就在那声轰然有气势的声音掩盖下,在那片依旧还不算小的落雨映衬下,坐在直升机里的石穿淡淡的道了声:“开始”,而后两架机载机枪再度喷出了赤红色的火舌。硕大的子弹撕裂大厦四五层的玻璃,两个本是藏在靠近玻璃立柱后的黑衣人登时被流弹击中,惨叫着失去了生机。

所有的黑衣人都愕然回头,枪口不由自主的对准了窗子,小队长早在布置防线时就已经交代过。如果对手选择从窗口突pò

进入的话,那么就用交叉火力网彻底葬送了他们就是,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与走廊相比,从这几面窗子突入的人自然不多,而且完全不会有什么好的躲避位置。

因而,虽然最初众人都有些慌乱,可是也就在一瞬间那些浑身漆黑的家伙们便已经恢复了镇定。稳稳蹲着手中的枪械对准了窗口,准bèi

给即将到来的家伙们狠狠的迎面一击。

可是,没有人来。

直升机里也好,上一层也好,并没有手里抱着绳索的特警部队战士破窗而入,变身成他们的活靶子。迎面飞来的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小东西。样子有些像是碟子,不是手雷,要说像的话只能说……“闪光弹!快趴下!”小队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然而他们终究快不过光的速度。

一片强烈的光线集束炸开,数十个闪光弹在一起飞入了四五层中,而且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都是在众多黑衣人瞄准窗口的那一瞬间。于是乎,这批杀伤力一般的东西却是取得了最大的成果。所有的黑衣人都从藏身的位置跌落出来,一个个捂着眼睛或耳朵,痛不欲生的惨叫着。

石穿透过直升机玻璃和玻璃外垂直落下的雨幕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而后又轻轻对着耳机道了声:“上吧”。说罢,便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躺倒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扁扁嘴睡了过去。

秋雨敲窗,好入眠。

ps:这一章纯粹是为了过度,放心,打打杀杀的章节马上就过去了,悬疑情节很快继xù

。如之前说的,这一卷的高潮就要来临!

第四十一章:灵异鬼影

凌晨四点五十分,睢纹县的农业银行大厦上忽然升起了一轮太阳。

数十颗闪光弹同时爆zhà

产生的威力实在是有些骇人,便是距离稍远的直升机上也有些战士感到了目眩和头晕。好在直升机接下来不需yào

参加攻击行动,所以以醉酒姿态飞翔于空中的直升机并没有对张牧之和辛忘柯两人率领的夹击行动造成什么阻碍。

一霎那间,几乎全部的黑衣人便失去了战斗能力。这让刚刚还在与他们打生打死的特警队员们都有些感到难以置信,好在他们也不是什么好奇宝宝。自然不会出现站在原地发呆这种蠢事,在辛忘柯和张牧之两人的带领下,特警队员们很快便将包括小队长在内的一行黑衣武装人员擒获了起来,缴了他们的械,一个个用枪抵住脑袋押下了楼去。

立时整整一夜的农业银行大厦攻坚战彻底宣告结束。

此刻,天还没亮。睢纹县的雨也未停可是已经变得细细微微,不显得原本那般磅礴了。只是天边的滚雷和闪电依旧不减,时不时便会窜出两道来搅扰的人不得安睡。也好在这一夜惊雷的存zài

,虽然枪炮声阵阵可是有了这般强dà

的背景音遮掩,整个睢纹县的人们仍旧没有察觉到一场激烈的枪战便曾在他们的身边发生。依旧在皱着眉头沉浸在朦胧的梦乡之中,只是不晓得这一夜酣眠有没有铁马冰河入梦?有没有枪声炮火轰鸣?

农业银行的大厦前,身上披着毛毯的辛忘柯,一身鲜血侵染雪白的绷带缠身的石穿,以及一身迷彩作战服手上提着95式突击步枪的张牧之,三人正靠在那辆信号干扰车上静静的吞云吐雾。

淡薄的烟圈飘飞在了半空,而后被细碎的雨滴砸的更加细碎,看着这样平淡安静的一幕人的心也不由得变得平静安宁。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烟草这种东西是一件好东西。

辛忘柯最先开的口,对石穿道:“虽然还没有去审审这帮家伙,可是事情已经基本弄清楚了。不是吗?正如我们所怀疑的,睢纹县的闹鬼事件从一开始便是一件阴谋,是一件人为制造的灵异事件。”

旁边的张牧之好像成了哑巴,没有一点开口的意思,可是石穿却想了想反问道:“可是,我们现在除了这帮家伙外,拿不出其他什么凭证。我们能够想明白,却不敢保证整个县城的人都能够因此而想明白,我们的任务还是无法达成。”

辛忘柯笑了笑道:“不需yào

担心,你忘记你发xiàn

的那个特殊地方了么?”

石穿立kè

便想起两人在最先逃离长街的时候,李白从监视器里看到了几个黑衣人在矮墙附近挖掘着什么东西。他蹙眉对辛忘柯问道:“你想从这方面下手?可我们毕竟不知dào

他们挖了什么。”

“可他们知dào

”辛忘柯指了指走在身旁稍远处正垂头丧气的小队长,满脸都写满了自信。石穿豁然开朗,顿时也变得高兴了起来。任务,终究是快要见分晓了。

石穿忽然冲着面前已经有些千疮百孔的大厦抬了抬下巴,对辛忘柯问道:“这栋大厦怎么办?昨天晚上这一战应该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可是天亮了之后上班的人和路过的人不可能不对这个面目全非的房子不闻不问。你……打算怎么解决?”

辛忘柯对旁边的张牧之挥了挥手,后者立kè

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便和那群押解俘虏的战士们一道走向路边。一会儿会有四辆从西安增援来的军用装甲车到达城外,而他们这些人将会押着俘虏与城外的部队会和,在不远处举行一场小规模的实弹演习。这样可以更好的迷惑发觉了昨晚动静的睢纹县的民众。而这件事的指挥责任显然还是落在了张牧之的身上。

石穿看着张牧之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的难以想象,你居然有这样全能型的帮手。”

辛忘柯笑了笑,随手将烟头掐灭丢在一旁的垃圾箱里,道:“你迟早也要找到这么一个人。虽然他完全能够猜到,但是他就是不会点破也不会追问你的龙骑身份。有正义感,做事利落做人低调。这样的队员你的队伍中必须配上一个,当然,第一个条件不是硬性的,这需yào

慢慢的磨合和信任。这次任务行动结束之后,你就该着手组建你的龙骑部队了。”

说到这里,辛忘柯停了停,而后话锋一转道:“至于你刚刚问道的这个大楼……我们只能这么处理……”说着,他忽然打了个响指。那只是一个响指,很脆、很响,可终究也只是个响指。也不过只有石穿这种距离他极近的人才能够听得到。然而,这一声响指响罢石穿二人身前的大楼从三层开始,却突然爆出一大片烈火出来!火势很大,即便是天空仍旧落着细雨,也一点没有让它得以控zhì

的架势。从三楼开始蔓延,旋即便是冲天之势,不多时便已经烧到了第十一层的顶楼!

石穿愕然看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火爆”一幕,怔楞了好半响才对辛忘柯茫然的问道:“至于这样?”

辛忘柯耸了耸肩肩膀,样子有些冷酷的掏出了另一支烟给自己点上,那一刻的场景若非他披着的只是一床毛毯而非高档黑色风衣,若非他脖子上还欠缺一个雪白的围脖必定是许文强的现场版Cosplay啊!

只见他随意的甩了甩手中的打火机,语气也显得有些冷酷的道:“这也是龙骑做事的一贯风格,你应该记得,我们的任务就是维持社会的稳定,消除弥漫在人民群众之间的恐慌感。所以,我们不能让我们行动的结果给市民造成个更大的恐慌。与两支武装军队在自己枕头边真枪实弹的打了一晚上相比,一场稍大一点的火灾应该是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吧?”

轰隆一声,天上一道硕大的闪电劈过,贯彻天地一瞬间将仍旧黑沉沉的睢纹映得犹如白昼。

石穿对辛忘柯的解释没有说什么,身为曾近的军人他能够理解这样的牺牲行为。只是看着那个高达十一层的高楼慢慢在他眼前变成一束冲天的火炬,显得有些不舍也显得有些心疼。这些东西,也都是国家的财产啊。

而就在两人看着火光装酷发呆的时候,他们耳边突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惊叫——一个来自于特警队员的惊叫。

石穿和辛忘柯立kè

跑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了长街上的情形。在街道的一侧,特警队员们正荷枪实弹的押解着各自的俘虏,排成一排队伍等待接应人员派来的车辆接他们出城。然而在长街的另一侧,正对着特警队员队伍的地方,此刻正有一个白影在缓缓的浮现,慢慢凝聚出形体。

石穿和辛忘柯立kè

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旋即又狠命的掐了掐自己大腿上的肉。可是他们再度看向那个白影时,它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立体!

那影子是一个身着盔甲的古代将军模样,腰间配着长剑另一侧则悬挂着两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一身战袍显得有些破碎,上面斑驳参差的一看便知是血染上的痕迹。他一双眼睛显得很大,面目很是威严,可是那一张威严的面孔上,此刻却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迷茫感,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刚刚那名发出惊叫的特警战士出声呵斥着,他显然是一名不知晓睢纹闹鬼事件始末的人,同时将手中的突击步枪端起,意思很明显是在喝阻对方。然而那个白色的人影却对那黑洞洞的枪口视而不见,似乎只是瞥了那名特警队员一眼,便不再理会,只是茫然打量着四周的情形。

那名特警队员的警告完全落空,显得面上很是难堪,不由得扭头看向了张牧之所在的方向。这样诡异的情况着实是有些让人心里发毛,饶是特警部队精锐非常,可在这样突兀出现的灵异情况下一时间也出现了交头接耳的情况。若非自己这一方人数众多,恐怕真会有开始大声惊叫的。

负责维持特警部队秩序的张牧之左右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那个对自己一方警告完全不加理会的人影,双眼慢慢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这个夜晚的睢纹太不普通,此时此刻虽然表面上看去大局已定,可谁敢保证那些隐藏着暗处的家伙们不会再狗急跳墙弄出一些别的麻烦?

张牧之对那个特警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那并不是开枪击毙,而是原地制服。不论那个白影究竟是敌人的暗桩还是过路的神经病,此刻都不能轻易放过去。那个特警队员早已经准bèi

妥当,见状立kè

便招呼了身旁两个战士一道出列,几步便跑了过去将那个白影团团围了起来。

那个特警战士看了一眼仍旧一脸懵懂的白影,哼了一声道:“装神弄鬼,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罢,猛地一拳扫去,那白影陡然脚步一错竟是将这一拳头完全让了开来。而后他神色骤然一变,一股无法掩饰的杀气顿时浮现在脸上,腰间那柄长长的佩剑突然离鞘!

“危险!”远处,石穿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句。就刚刚那个动作他便已经看了出来,那个浑身发着白光的家伙不简单,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手。

此刻他拔剑在手,恐怕几个特警战士要危险了。

第四十二章:尔等何人?

眼见对手掏出了兵器,几个特警战士更不加留手,各自从腰侧掏出了军用匕首,三个人依照训liàn

中常用的三人配合攻击的队形向那个白色的身影发动了攻击.三把匕首运动如飞,在雨幕之中挥洒自如动若雷霆。三人的配合也显得极为默契,往来攻防间竟是没有给那个白色影子劈砍长剑的机会!

稍远处,哗啦啦的子弹上膛和拉开保险的声音响起,其余的特警队员们在张牧之的指挥下已经稳稳的端住了枪身,准星牢牢锁定在那个白影的身上。只有事情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些枪械将会立即开火,在这个距离上那白影就是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然而那个白影子却好似对远近的危险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是一边闪避着身前的攻击,一边手中擎着长剑茫然无措的扫视着身周的情形。看那副样子,似是他的心思根本没有被用在这场较量上。

“高手”远处,正在观战的石穿和辛忘柯几乎同时嘟囔了一句,而后又各自有些疑惑的互相对视了一眼。石穿诧异的问道:“我不知dào

你和我想的一不一样,可是眼前这个家伙的出现似乎有点棘手。”

辛忘柯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对石穿道:“说说看”

石穿想了想道:“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转述过那个爱德华的叙述么?在叙述里,那个鬼影子鬼将军,好像就是眼前这个家伙的打扮。所以……”

“所以什么?”辛忘柯不是很在意的问道。

石穿蹙眉,仔细考lǜ

了一会儿措辞后道:“所以我忽然觉得,我们刚刚的推测有些问题。至少,眼下的这个家伙不像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辛忘柯笑了笑,伸手拍打了一下石穿的肩膀道:“是或不是,让麻子他们试一试不就知dào

了么?看看他如何反应再说。”

石穿看着远处那闪展腾挪无比娴熟的白色影子,还想要说什么,可是忽然又摇了摇头,没有继xù

说话,而是继xù

看向稍远处的战圈。

三个特警战士围攻一个对手,竟是没能让他伤了分毫!别说擒拿杀伤,便是三人的攻击连碰都没有碰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一下,三个特警战士越来越是焦急,不多时便体现在了身手上,动作开始有了一个个的不协调。那个白影忽然嘴角露出了一副笑容,猛然向后一个纵越与那三个战士拉开了距离,而后手中长剑突兀的舞了个剑花便再向三人冲了过去。

他的反击开始了!

然而……

“砰”的一声枪响,队伍中,张牧之稳稳端着自己的95,一枪击出似是一个信号一样。身旁其他早已瞄准了那个白影多时的特警队员们也立kè

开始了攻击。子弹如雨,穿透眼前如梦似幻的薄幕轰然砸在了那个白影子的身上。三个正在围攻的战士也没有继xù

和那个白影子纠缠,而是立kè

与之拉开距离,三人三枝枪在更近的距离上开了火。

既然对方进行了反抗而且一时间有些棘手,那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和余地,将他击毙就是。张牧之他们已经没有了多少时间和他慢慢纠缠,这里不是什么公平竞技的擂台赛,也不是什么讲究道义的江湖,这里是军事行动的战场,这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一时间,数十颗子弹不分先后一同窜入了那个白色身影的体内,一时间竟是让他的身体发生了强烈的扭曲变得不真实起来。特警队员们的战斗素养着实不错,单单只是一轮齐射便看出了他们平日里训liàn

的踏实程度,这个距离上竟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脱靶。

张牧之出了一口气,准bèi

招呼那三个战士回来,并安排一下处理尸体的程序。然而下一刻,他的双眼便不由自主的瞪得硕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不光是他,整个特警队伍里此刻都是一片呆若木鸡似的表情,各自张大的嘴巴里足以塞下无数个鸡蛋进去。

那个白色的身影茫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而后诧异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不远处刚刚对他开枪的人们,竟是没有任何受伤中弹的迹象!可是刚刚那些子弹分明已经击中了他啊!

稍远处,石穿和辛忘柯也显得无比的惊讶,饶是他们心中对此有了一些心理准bèi

,可当事情就这么赤.裸裸的发生在他们的身前时,那股无可抵挡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们感到惊讶万分。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白色的身影突然开了口,一个不怒自威雄浑醇厚的男音在雨中的长街上下蔓延,进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尔等何人?”

这几个字的发音很怪,刚开始时石穿和辛忘柯还没有听懂,而是反复琢磨了几遍后才勉强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如同鬼魅一般的存zài

,难道是想要知dào

自己一方是什么人?

石穿和辛忘柯还有些时间和功夫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对于张牧之以及那些特警队员们而言,这样的问话根本不存zài

意义。战场上,就算敌人说出一朵花来双方也还是要打生打死。因而,在张牧之第二个命令下达之后,因震惊而沉寂了片刻的枪声便再次响起。

橙黄色的弹壳开始和着细雨坠落地面,数十道火舌喷吐着金属弹丸向前飞奔,枪口的光亮时明时暗映得张牧之等人的面色如此凝重。

仿佛那个白影全身都是通透的,子弹穿过之后影子只是晃动了片刻便恢复了正常,而后更是完好如初。如同没有遭遇任何阻碍一样不断向张牧之等人逼来,速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张脸上怒气开始隐现,那柄长剑渐渐高举,而后突然便是一阵急切的加速冲锋。伴之以一个极为粗豪的吼叫“杀!”

那声音如霹雳,似惊雷,突然出现竟是惊得那连成一片的枪林弹雨出现了一个极为短暂的停顿。特警队员们面色俱都有些发白,包括张牧之在内一个个都在死咬着嘴唇,拼命倾泻出弹匣中的子弹。可是任凭他们如何的努力,任凭他们手中武器的火力如何的强dà

非凡,可是对于对面这个如鬼似魅的东西就是偏偏不起任何的作用!眼看那并高高擎起的长剑便要向距离他最近的三个特警队员头顶劈落“咔嚓”一声,突然,天空中又是一道霹雳,这一次的霹雳更是刺目,而且距离极近。差一点便让在场的人晃瞎了眼睛。张牧之赶忙指挥特警队员们不要慌乱,保持队形慢慢想后天退,直到视力恢复之后他们才站住了脚步。

眼前的长街上一片狼藉,无数子弹倾泻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再加上满满一地黄橙橙的弹壳,犹如劫后余生之后的末日。特警队员们茫然的看着身前,手中枪械枪口四下里逡巡着,却是再也找不到那个白色身影的一丁点痕迹,好像他就在刚刚那一道霹雳之中突然烟消云散了一般。更好像是他从未曾出现过,只是众人做了一个奇怪至极的噩梦。

稍远处,石穿和辛忘柯也各自揉了揉眼睛重新看向那里,面色说不出的凝重。

这当然不会是噩梦,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同时做了同样一个噩梦,在噩梦中看到了同样一个场景。可如果这真的不是梦,那么刚刚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那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犹如鬼魅一样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他真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来自幽冥的鬼魅?

天空中,持续了一整夜的大雨骤然停了,毫无预兆。乌云慢慢的开始驱散,天边一律金光破幕而来,昭示着新的一天已经正式来临。

天,终于亮了。

农业银行大厦被大火焚毁的事实很快便被人们所知晓,毕竟这个地方是整个睢纹县的最高点,是睢纹县的一个地标性的建筑。可等到市民们醒来之后却发xiàn

那里已经只剩下了小半个被烧灼焦黑的废墟,自然便注意到了这个事实。当然,他们对于大楼为什么会被火焚毁一无所知,也无意去知dào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有各自的关注重点。对于这种与自己并非直接相关的事情,人们大多了解一下,感慨一下,议论一番也就是了。没有多少普通人会那么一门心思的去刨根问底,毕竟这次火灾没有烧到他们自己家,也没有烧死什么人。无非是一场大一点的意wài

事故而已,何必多费心思?

而且,在有心人的帮zhù

下,睢纹县的市民们自然也没有看到大厦外那遍地的弹壳,一地被子弹打出的大坑也被消防部门和公路施工抢修的车辆很好的掩盖了下去。虽然这个消息和事实让大家震惊了许久,却终究没有引起什么特别大的恐慌。按理来说,石穿与辛忘柯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可是,此刻坐在奥迪车中的两人非但没有任何的欣喜,反而是同样的愁眉紧锁一样的抱着手臂低头沉思,眉宇间有着掩饰不去的烦躁之意。

而与之相似的,在紫云观和zf办公大楼里,也有两个人正在做着同样的姿势,发着不同理由却同样程度的脾气。

第四十三章:到底是谁?

紫云观内,被人供奉为“先知”的柳道子此刻正在闭关作法.

说是闭关作法,可他如今的神情无论从那儿看上去都显得很是狼狈。一头扎成道髻的头发此刻披散着不像什么仙风道骨的高人,倒像是一个落魄的巫师,自己把自己关在住处门窗紧闭拉上了窗帘并且将他那些徒子徒孙们全都已经驱赶的远远的,甚至连那些那一惯信任的女弟子都不准靠近。

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此时一台与四周古色古香的装扮极为不搭的电脑屏幕正不断闪烁着亮光,画面中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此时正一脸愤nù

的看着柳道子。而一贯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云淡风轻的柳道子此时却显得畏畏缩缩,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若不是网线和电源线的长度有限不能将电脑放在地面上,他甚至会恨不得直接跪倒在地和屏幕那端的人来做对话。

此时,他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屏幕内的人做了汇报,没有添加任何的佐料也没敢提出自己任何的猜测和分析。说完之后便老老实实的低下头一动不动,等待对方的指示。

没有指示昏暗的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当中,因为四周太过清净的缘故竟是没有一点声音。长久的寂静最是折磨人心,不多时柳道子的额头和鼻尖便渗出了大片细密的汗珠,而后不久又汇成了一道道沿着他的脸颊滴落在地,砰砰的炸散开来。

又是许久的无语,直到柳道子的脖颈和大腿的肌肉因为长时间的僵立而出现了一些抽搐的时候,对面的老人才忽然开口道:“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调集这么强dà

的武装力量,而且指挥的水平和护卫的能力都这么高强,想来这两个家伙也不是好惹的主。现在你想怎么办?”

柳道子闻声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慢慢松了一口气,上下窜动了一下喉结以防自己说话发生磕巴,样子是却做出了仔细思考的模样。而后对那人回答道:“特派员,我已经想好了。那些特警部队决不会常驻在睢纹县,这几天我先偃旗息鼓,同时约束我门下的传教士,让他们减少活动。等风声一过,特警部队撤走之后,如果那两个家伙还在这里,哼哼,我决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睢纹的!您看我……”

“笨蛋!”

正当柳道子腆着笑脸想要讨个好时,对面屏幕里的老人却突然对他痛骂了一句道:“姓柳的,你是不是在睢纹那个小地方玩女人玩的时间太长没脑子了!?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收了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弟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这些我不会干涉你也懒得干涉,可是你至少给我留点脑子!否则我帮你把它们都清理干净!”

柳道子闻言立kè

便吓得轨道在地,猛磕了三个响头,等他想起对面人看不见时又赶紧站起身来,一边扇自己巴掌一边骂着自己,恨不得立kè

自裁以谢天下。可是在桌子底下的那双腿,却实在是抖得太过厉害。这样一幅表现,还哪里有睢纹县家喻户晓的“柳道长”的半点风采?

对面那个老人哼了一声骂道:“不管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既然他们现在已经表现出了这么大的能量,证明他们的身份和关系网必然非同一般!别说你干不掉他们,就算是你真的干掉了他们,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么?他们或者他们背后的人一旦顺藤摸瓜的调查起来,牵扯出了我们更多的秘密,到时候我想保你也保不了了!”

“特派员!多谢……多谢特派员提醒,卑职……卑职知dào

了,知dào

了!”柳道子点头如捣蒜,差点就把那个长发飘飘的脑袋摇了下来,那副做派实在是显得有些无耻。便是镜头那端的老人也显得有些蹙眉不喜。他随意的哼了一声道:“好啦,别在这里做作了。我告sù

过你,在我面前你至少把你那套骗子的嘴脸收敛一点。”

柳道子听到了这句话立kè

便明白自己没有什么事情了,笑了笑腆着脸对老人道:“卑职哪里敢在您面前放肆?还不是……您的虎威太盛。呵呵,这个一时间情不自禁而已。”

“好啦,别说废话了。听我交代。”老人不耐的打断了柳道子的马屁,挥了挥手继xù

道:“第一,这两个人现在不能动,他们在睢纹的任何行动也不能加以阻拦,况且你刚刚弄丢了一个精锐的行动小队,我自己自顾不暇还要应付中队长给我的处罚,我已经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的支援了。给你的处罚暂且记着,到时候等待中队长的命令,放心不用那么紧张。我现在既然没有放qì

你,这几天自然更不会轻易把你放qì

。你可是我手里一个重yào

的棋子呢。”

柳道子又是好一通马屁拍出去,而后赶忙请示问道:“可是特派员,对这两个人就算不加阻拦可也没办法避免他们和我们的冲突啊!这两个家伙明显是在对一整套事情进行追查,如果被他们查出一点蛛丝马迹的话,我们岂不是依旧没办法保住这个秘密?”

那老人道:“所以,我还有第二点要告sù

你。记住,已经弄到手的东西好好守住,对外统一口径。还没弄到手的东西给我全面撤除手段,这期间不准再施压,也不准再去刺探什么,必要时舍弃几个小卒子。告sù

我们组织里的人,这几天都给我把尾巴夹起来!大不了我们放qì

掉这几个地方就是了。和利益相比,组织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你明白了么?”

“可是……”说道放qì

利益,柳道子一时间显得有些为难起来,不由得蹙着眉头开始沉思,而开始等他发xiàn

对面老人的脸色愈发难看的时候他才惊觉,赶快忙不迭的说好,老人冷哼一声之后单方面切断了与他的视频通话。房间内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只剩下出了一身细汗的柳道子不住的喘着粗气的声音……

此时,城南一栋规模不小的别墅里,史进忠正独自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吸着香烟,满室都被他弄得烟雾缭绕。昨晚的行动失败后他便立kè

启程离开,今天更是没有去zf上班而是直接待在了家里。秘书和其他几个副手的电话一直都没有停过,可是史进忠却来了个充耳不闻,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这次的事情闹大了虽然对方时候也已经将大厦焚毁,可是史进忠还是知dào

自己的日子似乎到头了。毕竟他们不是胜利的一方,而且对手的力量也强dà

的有些离谱了。当他听说对方竟是出动了武装直升机来到大厦用机枪开火之后,史进忠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下场。可他毕竟还对柳道子抱有了一丝希望。希望他看在这么多年为他效力的份上,能够救自己一救。可是眼看着这一天到现在为止,柳道子还没有发来任何的消息……

“砰”的一声巨响,史进忠将面前一块水晶做的烟灰缸砸了个粉碎,一脸愤nù

的丢掉了手中的烟头冲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屋子里,他包养的女大学生此刻还正所在床上瑟瑟发抖,生怕自己弄出什么动静触怒了这位“干爹”此刻一见干爹进来,马上便强挤出一个笑脸,打算讨好一下。可是,不等她说出口什么,便已经被史进忠一把粗鲁的推倒,如一头棕熊般的身躯旋即压了上来,一张大床咯吱咯吱的响了整整13秒钟,屋子里才传来了一声粗重的喘息……

也是此时,睢纹县城北的省道上,张牧之正驾驶着那辆最先见到的奥迪车一路疾驰,车座里石穿和辛忘柯却是愁眉不展,各自抱着手臂沉默不语。

两人身上都有些狼狈,辛忘柯只来得及换上一套衣服,还没有将身上的水迹擦干,而石穿则更是直接浑身绷带连衣服都没换便与二人出了城来,直奔城北而且。

城北,伴日谷辛忘柯和石穿没有下车去看什么,张牧之也没有像第一次到来时那样直接驾着底盘极低的小车冲上这种坑洼不平的土道上。二人只是在伴日谷外看了看,而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石穿最先开口对辛忘柯道:“我现在有九成把握,这件事与柳道子有关,而且睢纹县的官方一定给了他们帮zhù

。”

辛忘柯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示意石穿继xù

。石穿继xù

道:“首先,我把二十多起离奇死亡的事情都翻看了几遍,已经确认除了那几个来过伴日谷的人外,大部分死去的人都是本地的工商业资本家。这些人在闹鬼事件发生之后坚持了许久,就是没有撒手离去,而后便一一遭遇了离奇死亡。而从总部安欣上校那儿得到的资料看,最近几个月睢纹县发生了几十起工商变更登记,其中最大宗的收购都是由‘天地道’的核心成员完成的,而这些人的背后必然站着柳道子!他们能够如此顺利的拿下这么多的企业,想来也是和对老爱施压的方法差不多,zf官方没有人在这里做什么猫腻都怪了!可是……”

辛忘柯“嘿嘿”笑了一声,点头对石穿道:“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掌握了,不然我这个所谓的老龙骑也真的不用再干下去了。甚至我知dào

的还比你多一点,恰好可以弥补掉他们杀害那帮企业主时的手法问题。可关键在于……昨天晚上出现的那个家伙,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到底是谁?

第四十四章:陈年鬼事

他到底是谁?

这是目前横亘在两个新老龙骑眼前最为棘手的问题,也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否则他们的任务不可能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他们的目的可并非抓捕几个杀人犯那么简单,而是要让已经民心惶惶的睢纹县城重新归于平静和安定,要让人们能够真zhèng

从闹鬼的不良影响和阴影中走出来,让睢纹县的夜晚还能够充满烧烤摊子散发出的香味、KTV并不算好听却也并不算难听的歌声,让大街小巷里重新走上熙熙攘攘的行人,让街道上遍布着车水马龙……

他们必须要知dào

他是谁,他们必须要知dào

他到底是什么。可现在的难题在于,他们没有一丁点的线索。

昨夜那个鬼影子骤然出现却又骤然间消失,好像它真的就是一个神出鬼没的鬼影一样,根本无从调查。唯一的一点蛛丝马迹就是瑞士人爱德华似乎曾经见到过这个家伙。可是,仅仅见到过又能怎么样?

僵局,世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僵局就在于你眼看最后一步就能够触摸到事情的真相,可是偏偏那一道薄薄的窗户纸将你无情的拦在了外面。捅不破,砸不烂。

“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鬼?”辛忘柯忽然对石穿问道,问得石穿一愣,似乎两人之间就这个问题不止讨论了一次。可是每一次的讨论结果和事后的现实都显得如此滑稽,一次次的将二人的世界观颠覆又重建。

大凡世间宗教多是崇信鬼神幽冥之说,只是形式多有不同罢了。可是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无神论者来说,那些看似恐怖非凡让人闻声色变的狰狞鬼怪,也不过是一些人为构筑出来用以吓唬小孩子的泡泡罢了。按照他们的说法,但凡有些科学常识的人对于这样的泡泡完全可以一戳就破。

石穿和辛忘柯费了很大的力qì

,可是仍旧没能戳破,直到现在。

当来自阿虎的一通电话详细介shào

了辛忘柯交代给他们的化验任务结果后,睢纹县鬼怪杀人的秘密再也不成其为秘密。那二十多个人的离奇身死,包括先前两个人在不同地方看到的并不相同的诡异场景已经被冰冷冷的化验数据所证实是“海根红粉”的杰作——那是一种燃烧后会对人体大脑产生强烈幻觉刺激的药物。

作案人先将大量的海根红粉放入十字路口旁边的林间草丛中点燃,而后等待被害人的经过。在被害人和路人经过海根红粉的散播地带之后,众人被幻觉所困顿时眼前出现了形态不一可怕程度不同的“鬼”,而真zhèng

的凶手却隐藏在暗处,趁着所有路人都处于慌乱惊怖之中的机会,将毫无察觉的被害人杀死。不难想见,这种杀人的勾当昨天晚上的那群黑衣武装人员必定有所参与,明里暗里的一通配合,这帮家伙才把睢纹县这潭水弄得如此浑浊。

那些“闹鬼事件”、“鬼怪杀人”、“鬼城睢纹”的恶劣影响便是这么被人为扩大的。

至于石穿以及其他人所见所谓的白衣女鬼,所谓的骷髅草地,所谓的街头附身杀人的白色鬼怪……那一幕幕一桩桩都是两个人脑子里面自己产生的幻象在致幻药物的强烈刺激下自己吓唬自己的产物。

一切都清楚了,可是只要回想起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一幕一切又都糊涂了。

来来回回他们走了太多的路,可是最后却发xiàn

自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上,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鬼?

辛忘柯不等石穿回答,自顾自的嘟囔道:“胖子五分钟后会将这份检验报gào

的详细电子档发给我,那时候就可以凭着这个东西将那帮罪魁祸首一网打尽了。不得不说,他和李白打架的本事差点,但是办事效率却没得挑。他们的行动很快而且很仔细,这么一场大雨过后,居然还是被他们从原地找到了一点遗留的粉末。所以,作案手法请出了,抓住了这么多舌头,作案人是谁也不难知dào

,抓住他们更是易如反掌。这个看似恶作剧一样的闹鬼事件似乎就这么结束了……那该多好啊!”

说着,辛忘柯冲着拨开乌云的太阳伸了个懒腰,迎着朝阳试图偷懒,一时间他身上那股散淡的味道飘然而出。

石穿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头,石子子弹般飞了出去撞在了远处那颗枯萎大树的树枝上,顿时枝桠断裂。石穿却好似没事人一样继xù

用鞋尖钻着被雨水打湿的泥土,随意的道:“这个问题既然已经不再是问题,那么我们还有必要讨论么?从现在手头上这些线索看,幕后黑手当然是所谓‘天地道’或者是柳道子那一帮人,可他们无非也只是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借助煽动闹鬼事件的持续发酵让人们人心惶惶,他们借此以不正当的手段收敛财富。可是问题就在于,他们推波助澜之前,那帮所谓的阴兵或是鬼怪到底是怎么产生的,推波助澜之后为什么那个鬼将军昨天晚上还会出现?搞清楚这两个问题,我们接下来也就不难走了对不对?”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有主意了?”辛忘柯问道。

石穿点了点头,忽然站直了身子自信道:“还记得你出事之后,我先去了一次最后那个幸存者的住处,并且和他深入交流了一下。我本来以为从他那里能多少得知一点你的消息,可是不想我自己失算了。听来了一大片杂七杂八的废话,当时事情紧急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想想,或许找到事情真相的钥匙就在这堆废话里面……”

“我记得当时你提过一句,你说……你知dào

昨天晚上那个家伙的身份?”辛忘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诧异的问道。这么一说,连一直闷头开车的张牧之也不由得凑了过来,虽没有说话可见他也有些好奇。

石穿点头,一边说一边努力的回忆道:“大中三年,大唐边军游击将军雷戟率领边军三百,义从二百巡边,途径伴日谷中伏,全军尽没……”

辛忘柯想了想,忽然拍了拍巴掌叫道:“对上了!确实对上了!如果真的是唐朝的幽魂的话,那么最开始发xiàn

闹鬼事件的伴日谷,以及伴日谷里面所谓的阴兵就都有了出处。而昨天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个家伙,以及瑞士人爱德华那一天晚上遭遇到的那个鬼将军,应该就是同一个人!不不不,应该是同一只鬼,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个叫做雷戟的家伙!”

石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不出意wài

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辛忘柯闻言立kè

便掏出手机,拨通了阿虎的号码:“喂,阿虎,你立kè

去网上搜索一下,唐朝大中三年,有一个叫做雷戟的边军将领在伴日谷中伏身亡,我要最详细的资料!听见了么?如果你有本事,把那家伙的祖宗三代以及他小时候穿什么牌子的开裆裤都能查清楚的话,我也都要看看!”

说罢,辛忘柯一把拉起石穿,对他道:“走,去你说的那个人那里。恐怕这次任务能不能完成,最后就要着落在那个幸存者的身上了。”

开车不过三分钟多一点,阿虎的第一份资料便发到了辛忘柯手中,初期资料经过了他一点初步加工,虽然仍旧很冗长可是已经显得不那么条理不清了。辛忘柯和石穿两人很快便看了起来,不多时便理清了顺序和主次。

雷戟这个人在唐朝当时便不是什么名人,因而史书上大多都没有这号人物的名字,所查到的资料中竟是连他的表字都没有。阿虎也不知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黑进了这么多的图书馆档案馆系统内,通过读书笔记摘录以及很多人的随笔查到了一点初期的资料。

雷戟是唐朝一名边军将领,早年曾在某位王爷的府上做过护卫,因武功不错被保举入军做了一个低级军官。大中一年因立有战功得以破格提拔,大中二年被封为游击将军,次年便在伴日谷遭遇突厥两支部落的伏击,义从与所率领的边军将士全部战死,无一幸免。

生时不曾多么伟大,死后惹出的麻烦也不让人觉得他有多么的光荣。

从史书上得到的资料便只有这么多的信息了,仅此而已。可是在阿虎发来的消息里,似乎还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值得注意。那就是几个唐朝文人的随笔集中记载着,雷戟这次北来巡边所率领的是清一色的轻骑。五百多骑兵竟是没有一个人能骑着马跑出去的,这不由得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要知dào

那时的伴日谷还在唐军的控zhì

之下,两支小型的突厥部落潜入到了这里设伏从常理上来想也只是临时撞见临时起意而已。所布置的包围圈和伏击陷阱也毕竟不会太过周密。再加上伴日谷的地形太过开阔,与那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巨隘相比简直可以用一马平川来形容。雷戟带领唐军的五百骑兵,就算撞上了敌人仓促间布置的包围圈,怎么也该有一战之力,最不济也能跑出两个活口出来才对啊。

可史书上的记载怎么会如此的简略直接——全军尽没?

ps:章节名纯粹是为了讨个好,欢迎大家去看忆梦南柯的《陈年鬼事》,好书哦!

第四十五章:陈年鬼事(二)

手头上的线索暂时没有看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出来,两个人虽然有了一点看法和疑问,可看法和疑问毕竟没有任何能够作证的东西.想来,两人只有见了那个名叫“简宁”的幸存者后,或许才会有新的思路和看法出现。辛忘柯干脆丢掉了手中的资料,而石穿也不再伸长脖子,只是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忽然嘟囔了一段话

“我不知dào

你们这个时代是怎么了?虽然我这多半年的时间看了不少东西,也听了不少东西,更是经lì

了不少东西。可我还是不能理解这群为了利益就可以枉顾他人性命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好的日子不去好好过,非要去做这些违法乱纪丧尽天良的勾当……‘钱’这玩意真的比人命还要重yào

?”

辛忘柯睁开了眼,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石穿,不知是被石穿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点困惑,还是被他用语中“你们这个时代”弄得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他蹙眉想了想答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我们这个时代确实如此。现在没了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也没有了壁垒分明的阶级对立,可是在这个新的社会想要获得更多人的认同,那么无非两个选项: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资源。金钱是最能代表资源丰厚程度的,有了它就有更舒服的日子,就有更漂亮的女人,就有更多机会去攫取更大的权力……为了这件东西某些人当然可以铤而走险。唉,人心不古啊!”

石穿的视线依旧在车窗外随着景物不断飞逝,没有任何的起伏。盐碱地上没有多少庄稼,可放眼看去却显得如此开阔如此平坦。仿佛是天空在地面垂下的投影,让人望一眼便觉得心胸忽然有了一丝开阔。天高地阔、满目荒凉。在这个北京、成都都是高楼林立寸土寸金的时代里,也依旧有睢纹鸟不拉屎这样的小小县城。

凡事,有光必有暗罢了……

石穿叹了口气,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时候算得上是人心很古?人心很古的时候人们的生活就比现在好过么?”

辛忘柯被这句话问得一愣,所谓“人心不古”这四个字无非是惯常评论的口头语,说起的人未必真的走心,听过的人也未必在意。可谁想到石穿却揪住这四个字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人心不古,何时的人心才古?这还真是个问题。

辛忘柯想了想道:“或者,建国之后到文革前的那段日子吧。全国人民还算满团结的,也没有那么多的****干扰,那时候的人心或许还算干净。”

石穿笑着摇头道:“那可不见得。任何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背后恐怕都有无数鲜血流淌。我有幸见过一点,知dào

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的境况。比如说,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一对日本小孩儿。当时我不知dào

他们的身份,因为那两个小家伙的国语说的几乎比我都好。我们很多人成了一个小团体,天天满世界乱跑,算得上是不错的玩伴。可直到有一天,他们的母亲去结伴买菜的时候被人发xiàn

了日侨的身份……”

石穿说道这里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很多时候,人们的感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理性,人对自己的破坏能力和野兽的欲望的评估也往往做不得准……母亲是日本人,儿子又会是谁的种呢?等到他们两个的日本遗孤身份也被揭晓的时候,我的好多个同伴就已经拿起了刀。仇恨永远比欢乐留给人们的印象深刻,所以那些欢乐的日子和他们一起玩耍的感情一下子就被‘日本鬼子’四个字冲没了。他们两个被一路追着逃跑,浑身是血……那时候啊,人心真的很古么?”

石穿并没有把这个故事讲完,可辛忘柯已经从那些只言片语当中猜测出了不少的东西。虽然他觉得“我小时候”这几个字用的很怪异。他歪着脑袋仔细想了许久,最后又问道:“那唐朝时候呢?史书不是记载那个时候的人们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么?那时候的人总算得上是善良淳朴了吧?”

唐朝,要说古,那个时候可真是够古了吧?随便一枚铜钱放到今天也是小有价值的文物呢。

石穿“噗嗤”一笑,摇了摇头不再作答,辛忘柯显然也没有什么长篇大论的意思。没有了说话的对象,这个本就有些老实寡言的男人更是干脆闭上了嘴,在张牧之的驾驶下一路驶回睢纹。

此刻,城南的那栋别墅内史进忠披着睡衣双眼有些发红的盯着茶几上的手机,手指和牙齿在长时间的僵直动作后骤然活动,将骨节捏的咯吱作响。从昨夜离开紫云观一直到现在,这个手机里面已经涌进了无数个电话和短信。有些是来自zf的同僚的问候关切,有些是来自他的秘书的催促和惶急,有些是来自上级询问和斥责……可偏偏没有一个是来自那个地方!

一个都没有。

“妈的!”他忽然恨恨的骂了一句,起身来回在房间内踱着步子,心情骤然变得糟糕起来。仿佛是心中正有一团邪火不断的升腾辗转郁结不散一样,一种强烈的焦虑感和失落感愈发的严重起来。“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裹着一身浴袍香肩袒露的“干女儿”面上带着标志性的微笑走了进来,然而她还没等开口说上一句话,忽然就又被自己的“干爹”拉倒在了床上,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又成了一条小白羊……

睢纹县城中,一些不起眼的变化正在快速的发生着。

往日里散布在街头巷尾和人们谈论仙道之说的道士们忽然失去了踪迹,让那些准bèi

占卜一下昨夜吉凶的信徒们有些无所适从;城西的紫云观里也忽然传出消息,柳道长最近参悟到了一些天道妙法,正要闭关参悟,除了他亲信的女弟子外其他人拒不接见;而睢纹县工商局内,局长此刻也正指着几个被标示成为猩红色的数据对成员们做着讲解,语重心长的话里时不时便会出现几个让人精神一震的字眼——“删除”。

一场大雨洗涤了半壁天空,一场大火烧断了睢纹县的最高建筑,可是在这水火之间,一些更加了不得的大事似乎也正在酝酿,仿佛又一团乌云正在慢慢的凝聚纠结,不知何时便会骤然降下另一场霹雳,轰塌天空。

天如果真的塌了该怎么办?

有人说自有那些大人物们顶着,大人物们有时候会说自有那些高个子的顶着……如论怎么算,对于王局长这样一个算不得什么大人物长得又很是矮小的人来说,这样的大事都轮不到也用不着他来理会才是。可偏偏“天降下大任于是人也”。

此时的王局长坐在公安局的办公室内,呆呆的看着身前堆了几摞高的案卷材料和待办事项而头脑发胀。此时的睢纹县公安局,从刑警到骨干民警几乎都被一扫而空,大大小小的干员们都在医院监护病房里面躺着,他们手头的事情又不能不让人去干,自然便落在了没怎么受伤的王局长等人头上。

王局长只是被石穿敲晕了过去而已,醒过来没有屁大的事,此刻就是想要装病也装不得更何况他要是真的再病了,那市里乃至省里的领导恐怕都会因此而动问。他可不敢承担这样的询问责难。

王局长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那几个还没有满实习期的女警和留守的老民警手里,可是剩下的这些事情仍旧有堆积如山之感。

而事实上,问题的关键之处还并不在这里。

如果有人说,多去干点活积点德就能把漏了的天给补上,王局长不介yì

自己多付出一点,毕竟他的回报很丰厚。可是如今天已经漏了这么大一个窟窿,他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用?

农业银行大楼的火灾肯定不是意wài

,甚至不需yào

多么专业的眼光,就是他今天早上带人查看时便即一眼看到了满地被烧成焦黑却依旧有些铜黄的弹壳!他从其中捡起了一枚,早年的从军经lì

告sù

他,这颗子弹不是是武警部队用的95更不是81杠!

他不清楚昨天晚上那栋大厦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是他知dào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天塌了。

不论这场风雨雷电要怎么闹腾,可他身为睢纹县的公安局长必定首当其冲!看样子,平平安安熬到退休是没有指望的事情了。如果事情再麻烦一点的话……

“我不过就是想要安安稳稳熬到退休而已,怎么什么事情都找到我头上了!?”王局长越想越是郁闷,猛地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办公桌,张嘴肆意的咆哮着喊道。反正如今偌大的公安局大楼内也没几号人,别说他们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阻止不了王局长想要发泄一下的冲动。

就在他刚刚喊出这句话,爽快的吐了个槽之后,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顿时一愣,随后赶忙接了起来。史进忠的声音略有些疯狂的在那头响起,一字一顿的嘱咐道:“老王,有个任务事关你我能不能活着拿到退休金,你得接手……”

第四十六章:陈年鬼事(三)

第二次,简宁第二次见到石穿的时候表现的竟是比第一次还要惊讶激动.

同样的,石穿这次见到他后也激动的很,连带着辛忘柯和张牧之也开始不断挥手,神情极为激动。

这个为了防范鬼怪找上头来的幸存者长期将自己反锁在家里,因为长时间的未梳洗而让自己变得极为邋遢,自己都极为邋遢的人,他的房间当然干净不到哪里去。因此,当简宁发xiàn

站在门外的是石穿而兴冲冲的拉开门时,门外的三个人同时感受到了这股“激动”的“味道”,于是乎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简宁这个人看样子还是蛮好客的,发xiàn

辛忘柯张牧之这两个新面孔后,也没有显得过多的警觉还极为热情的邀请二人到他家屋子里面做客。最后还是石穿的再三劝说下,简宁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答yīng

与他们一起出去喝点东西,在外面进行这场谈话。

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没见,可是简宁这短短的时间里却显得神情更加憔悴,胡子拉碴的样子便是张牧之这等人看来也觉得有些过了。当四个人一起走进一家样子还算高档的咖啡厅里的时候,那些女服wù

员们怪异的眼光足以让这个酷哥气的掉头就走。若非辛忘柯在这里,他决不会和这个叫做简宁,长相却与疯子无异的家伙待在一处。

四人先后落座,很不幸的为了方便对简宁的提问,石穿和辛忘柯并排坐在了他的对面,也因此张牧之坐在了简宁的旁边。从神态上就能看得出,他此刻忍受的很是艰难。

等到咖啡已经端上来后,辛忘柯才第一个开口问道:“简先生,我和石穿是同事,我们是同一家报社的记者。在听了你的故事之后我才央求他带我来见见你的,我们对于睢纹县闹鬼这件事有非常浓厚的兴趣,因此才想要和您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您能再和我们仔细说说么?”

原本还有些热情的简宁听了这句话后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啊”了一声后开始闷头收拾自己的咖啡。

简宁一把将糖杯里面的糖倒了小半进了咖啡杯子里,也不怎么摇匀,直接大口给自己灌了下去。咕咚咚的声音让远处的两名顾客以及所有的服wù

员都为之侧目。旁边的张牧之恨不得找一个地方钻进去,后来干脆低头自顾自的摆弄起自己的手机来,再也不加理会这些人的事情,当做一切与我无关的模样。

等到简宁将一大杯“糖水”都灌进了肚子里后,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笑了笑道:“想了解些东西?还了解什么?该告sù

你们的,我上次都告sù

给石穿先生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去街头巷尾打听打听,恐怕就是三岁小孩知dào

的都比我知dào

的多。石穿先生上次来过,应该知dào

,这几个月里,除了图书馆之外我再也没有出过门。”

石穿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认同,可他却补充着问道:“这些我们都知dào

,可我们这次来是想向你着重了解一下雷戟这个人的……”

“他昨天又来了是不是!?他还是想要找我是不是!?”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简宁好像被触电了一般猛地一下从椅子上弹起身来,旁边正在玩着手机游戏的张牧之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将手机丢了出去,大呼小叫的跑去拾捡。顿时又引得整个店内人人侧目。

辛忘柯赶忙对周围的顾客和服wù

员都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而石穿则赶忙去将简宁按回了座位上,看着他目次欲裂的模样大是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知dào

的?你怎么知dào

他昨天晚上又来了的?这个消息应该没有多少人清楚。”

“嘿嘿……嘿嘿嘿,啊哈哈哈哈哈哈……”简宁听了石穿的话忽然笑了笑,而后便是大笑,眼泪都已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远处几张桌子上的顾客直接结账走人,辛忘柯则是眼疾手快,趁着服wù

员还没有发火的时候赶忙又点了两个价格较高的甜品。

等到让服wù

员终于认定这一桌人都是神经病而赶忙离开后,简宁才忽然停下了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用桌上的餐巾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而后对几人道:“我怎么知dào

的?呵……你们以为这么多天了,我对他的了解一点都没有增加么?哈,早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dào

,他肯定还会回来找我的!肯定会!”

“等等”不等石穿开口,一旁的辛忘柯忽然插嘴问道:“你说‘第一次见到他’?我怎么记得,您第一次见到的好像是阴兵借道里面的阴兵啊?就是那个时候么?”

简宁摇头,情绪却是渐渐恢复正常的道:“当然不是,那时候千军万马的谁能认得出谁?是在我们回到睢纹县的第二天晚上,那时候我刚刚下班回家,天上下了一场大雨,雷阵雨。然后就在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他。”

石穿和辛忘柯的双眼突然瞪大,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简宁双手抓着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当然没什么,他只是在我面前转了转,给我看了看他挂在腰上的两颗人头,然后就那么突如其来的来,然后再突如其来的消失不见。接下来的第三天,老赵就死了……”

石穿和辛忘柯知dào

他口中的老赵是另外一个见证了伴日谷阴兵过道的见证人,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情况他们却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两人却都因此而更加安心了一点,既然简宁第一次见到那个名叫“雷戟”的唐朝鬼将军并没有遭遇意wài

,而且爱德华那次遭遇这个鬼将军的时候也没有发生什么不测,可见这个“鬼”至少不会像人一样来祸害地方。只不过它的目的是什么呢?

鬼,也有目的么?

石穿紧接着问道:“那,你是怎么知dào

他昨天晚上来到这里的消息的?也请告sù

我们吧,这对我们很重yào

。”

简宁看了看石穿又看了看辛忘柯,而后又看了看正心疼手机被摔出痕迹的张牧之,沉吟了一会儿道:“好吧,你们说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叫做雷戟的野鬼,我就把我知dào

的都告sù

给你们。我怎么知dào

他来这里的?不急不急,这个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我这些天的研究成果,从哪儿说起呢?嘿嘿,我觉得,我说出来的话,足足可以写成一部长篇小说。啊哈,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为好呢……”

咖啡馆内,连张牧之也跟着凑了过来听故事气氛渐渐放的轻松起来。而咖啡馆外,天空中每日都有的乌云却又开始渐渐凝结,慢慢爬上了湛蓝的天空。想必,到了午夜时分又将是一阵轰雷落雨。而睢纹县的“大雨”,现在却已经开始了。

就在石穿等人还在咖啡馆中说着故事的时候,睢纹县城西一家小小的佛店里。

因为本县道教大行其道,这家小小的佛店佛缘并不怎么好,店主却也不怎么在意。每日里手上挂着个念珠,有事没事看到人路过便低头道一句“阿弥陀佛”也不管对方到底有没有佛缘。笑口常开,倒是很有些修行人的架派。

今天也是一样,难得天上有了个太阳,店主干脆搬个凳子跑到店门口落座,一边安然的晒着阳光一边低声的诵念着什么。手中的佛珠被他运转如飞,也根本对旁边的事物不加理会。日子一如往常。

可突然,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闪电般驶来,以令人根本无从反应的速度冲上了人行道打横停在了店主的面前。也不等那店主叫出一句“阿弥陀佛”,面包车里突然冲出两名彪形大汉一下子便按在了那店主的身上。从停车到开门再到门内的人突然出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毫无滞碍。眼看那无辜的店主便要被一群身份不明的家伙所劫持……

就在这时那往日里看起来慈眉善目、弱不禁风的店主却突然爆fā

出了强dà

的力量,他双手一番,肩膀上的肌肉骤然拉紧竟是让两个大汉仓促间脱了手!紧接着,店主脚掌一蹬身体骤然后退,眼看便要脱出那两个大汉的掌控。可也就在那一刹那,他本已经做出的动作却又突然僵住,动作诡异的停止了下来。

因为,那两名大汉手中此刻正有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两名大汉也不由分说,狠狠在他肚子上捣了一拳让那店主骤然躬身成了一个虾米,而后一把将其拉上了车厢。副驾驶室内,王局长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淡淡的道了声:“你以为装成了和尚,就能瞒得过别人?”而后他掏出了对讲机,对话筒里说道:“四号目标已经擒获,其他目标有无异常?继xù

盯紧,尤其是一号目标,不要让任何人惊动他,我这里无异常,继xù

。”说罢,司机点了点头,黑色车子一如来时的闪电速度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拐角。

佛店门口,只剩下一张尚且摇摆的椅子在那里依旧摇摆不停。天空中的云,又浓了几分……

ps:考试明天开始,大家祝福我吧……

第四十七章:陈年鬼事(四)

大唐大中二年,唐宣宗为加强对吐蕃战事决定与北方突厥和亲,唐南燕王庶女被册封为阳平公主,接入京都,奉召于次年出塞和亲.大唐虽已国力日弱,可仍旧在这风雨飘摇之际陈兵吐蕃边境,河湟陇右一带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雷戟还只是个刚刚加入禁军不久的小校而已,武功不俗兼有智谋,可因为并未立下战功故而不得晋升。大中二年时,雷戟突然被意wài

嘉奖册封为边军游击将军,在大战即将来临之际这样的册封让很多人看到了一丝信号。都城长安不少官宦富庶人家与之频繁接触,意思无外乎趁他尚未发迹多多交流,日后方便照应。

也有不少小富之家以闺中女儿说媒于他,殷勤之意更是难以阻挡。这也难怪,安史之乱后大唐兵灾连连,在这个渐趋乱世的年代,若是能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女婿远比一个满腹经纶的书生要好得多,也让人安心的多。原本只是一个禁军小校的雷戟骤然间成了京城内不大不小的名人,每日里都有些小家碧玉渴望嫁入将军帐内,这样的生活想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奢望的。

然而,雷戟不知出于何种考lǜ

,竟是没有接受任何一家的亲事。秋十月,正是塞上寒冰的季节,他一人带着几名义从驾马北去,直奔塞上。据说他临走时曾经写下一幅字,内容是汉时名将霍去病的名言:“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消息传出后,大河南北、山东山西不少豪杰之士深受触动,各自启程向北,于腊月前后纷纷聚在雷戟帐下。唐军少马,经lì

了安史之乱和陇右失陷之后,唐军战马尤为不多。可雷戟麾下连同他的边军战士共计五百轻骑,在当时的陇右边境上已是一支不大却也不小的力量。

据说,当年诗人杜牧也曾听闻雷戟此人此事,少有边塞诗传世的大诗人却也深受鼓舞,作诗一首遣人送到了塞上将军的手里。

诗云:

“手持然金仆姑,腰悬玉辘轳。

爬头峰北正好去,系取可汗钳作奴。”

雷戟亲手回信表示感谢,言辞间却没有太多慷慨激昂的意味。军营中每日里只见他操练军事,查看地理,习练武艺箭术,再不见他多说半句其他。士卒多为之感动。

次年三月,距和亲大事不过两月时光,长安内却忽传阳平公主病倒的消息。满朝御医束手无策,内宫乱作一团。雷戟借着督促粮秣的借口只身返回京都,逡巡三日后离去。五日后,公主忽然痊愈,只是身体显得有些虚弱,每日恹恹的失了往日精神。饶是宫内嫔妃多与之关切,可终究难见笑容。

大中三年五月,阳平公主仪仗自长安出发,向北出塞,唐皇特命陇右游击将军雷戟率其五百轻骑护卫。七月中,雷戟完成使命,亲手送公主入突厥汗帐而返。

八月,雷戟意wài

病倒。

九月,河西一带已经小有战事,雷戟扶病巡边,当月途径伴日谷中伏。突厥两支被王庭驱逐的小部落骤然出手伏击,与雷戟在伴日谷内鏖战。五百轻骑竭力熬杀却是寡不敌众,最后全军覆没。边军游击将军雷戟战死。

十一月,刚刚嫁入突厥不久的阳平公主旧疾复发,大中四年春离世……

就实来说,简宁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叙述者,他并没有将这个故事的前因后果内情外事都叙述个清清楚楚。这让听故事的人感觉很是难受。可是正在旁边听他故事的石穿和辛忘柯却是蹙眉凝思,看样子他们却是已经听懂了。一旁的张牧之显得有些懵懂,摸了摸下巴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过了好久,辛忘柯才忽然开口问道:“我怎么觉得,我是听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旁的石穿赶忙跟着点头,显然也有同感。

简宁耸了耸肩膀,一把将几人面前的甜品都拽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着道:“本来就是,想知dào

这个故事的‘前情提要’么?呵呵,我这几个月没干别的,反正正史野史翻了一通,对这个小人物的生平只要是有记载的我都看了一遍,至于剩下的就都是我的猜测了。”

石穿闻言顿时一阵气苦,扶着额头无力问道:“那请问刚刚那一大段,有几成是真几成是假?”简宁闻言难得的抬起了头来,歪着脖子想了半天道:“至少有六成是靠谱的,其他的那几成也是比较靠谱的。”

石穿和辛忘柯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奈。不过此时他们也只有简宁这一个“雷戟专家”,再怎么不靠谱也得先听听他说的话才行。而后,辛忘柯便问道:“你所谓的‘前情提要’是什么?”

简宁吞咽了一块糕点,笑着对两人道:“问得好!这才是一个好听众应该具备的素质,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提前告sù

你们,嘿嘿,这个消息至少有七成是真的——那个雷戟早年就是南燕王手下的门客!”

“轰隆”,睢纹县的天空终于彻底被乌云占据,天空迅速暗了下来,不多时从远处又传来了一声滚雷。在街边摆摊的大小商贩们俱都恨恨的骂了一句“X”,赶忙收拾了自己的摊子找了地方躲雨,有些心狠一点的干脆回到了家里。在这样的雷雨天里,还是家中让人觉得更加安全也更加温暖。

同样是在家里,在城南一栋居民楼内,正有几家人在屋中听雷听雨,却做着各自喜欢的事情。然而他们却不知dào

,此时正有不少手持枪械头戴钢盔的士兵们在王局长的带领下一路爬上了六楼,密密麻麻的塞满了整个过道,在那三间并排的屋子门外持枪站好。

王局长冷冷的看着三间房门,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的喘息和呻.吟声哼了一下,发出了行动的命令。三扇房门被同时大力踹开,早已准bèi

停当的士兵们立kè

蜂拥而入,一阵低声呼喝外加拳打脚踢的声音传出不多时便将里面的反抗所镇压,三个屋子再没有传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王局长满yì

的踱步走入其中一间房门,看着一个头上还扎着道髻的男人与一个浑身赤.裸却也扎着道髻的女人正畏畏缩缩的躲在床上,他立kè

便露出了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开始那男人还有些害pà

,可是等见到了来人他立kè

便底气粗重了一点,对王局长道:“王局长,您好。”

王局长对旁边的士兵们挥了挥手,道:“各位,你们先出去,把其他人都带上车。注意,不要惊动其他人。这个家伙,我要亲自提前审问一下,他很重yào

。”而后,其他的士兵们便立kè

领命,将其他房间以及另外两个屋子内的男男女女都押出了房门。整个过程里,干净利落。

等到最后一名士兵押着那男子身旁的女人也走出房门后,那个男人方才忽然变了一张脸,一脸怒容的对王局长道:“老王,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当初也在史进忠师弟那里见过面的,你应该知dào

我们之间的关系!再者,我可是天地道的一代弟子,比史进忠师弟还要高一个辈分,你敢这么对我!?还有,嘿嘿……当年你可是也没少收我们天地道的好处,现在想要……你,你想要干什么!?”

“砰!”一声细微的枪响。男子额头中弹鲜血横流,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倒在了床上。王局长握着手枪的手在不断的颤抖着,肥厚的脸皮也在不断的哆嗦着,可是他仍旧没有就此呕吐或是坐倒在地。他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将另外一支早已准bèi

好的手枪塞到了那个死尸的手里。这才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瘫软在墙边。

不多时,两名战士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屋中的场景,赶忙将王局长搀了起来,对他问道:“王局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王局长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喘着粗气道:“这家伙在枕头下面藏了一把枪!他想要打死我!”

两名战士又看了看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虽然有些疑惑可这时候都很聪明的没有多话,他们对王局长道歉道:“抱歉王局长,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了,没有发xiàn

他还藏着武器。”

王局长却摇头对他们道:“没什么,不管你们的事。如果不是我单独留下来想要问出一点情报,也不至于这么节外生枝。你们把现场保护一下,等会儿我再让其他人来取证据。”两名战士领命,在门口持枪站好。王局长也拍了拍衣服起身,可是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他忽然回头冲着那尸体说了一句:“我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天地道,我只知dào

老子还算个共.产党。”

轰隆,楼外又是一声惊雷,大雨开始落下。风雨中的睢纹县,一时间显得有些飘摇不定。

咖啡馆外,忽然又有一个顾客走了进来,没有理会服wù

员的招呼,他直奔辛忘柯等人所在的位置而去。开口便打断了几人正在进行的叙述。

“抱歉,各位,打扰了。敝人——睢纹县县委书记,史进忠。”

第零零零章:微陌生活要订阅)

还,昨天晚上的经lì

还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却误了我卿卿性命……本想着先把更新字数凑齐,结果用手机更新后还不是VIP章节.我的全勤奖啊!呜呜……好啦,不说伤心事了。总归还是有你们在呢,不是吗?衣食父母们,向你们讨食吃的时候来啦,我要努力更新努力码字!把订阅、贵宾、章章、花花都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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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陈年鬼事(六)

故事之所以称其为故事,关键就在于一个“故”字.故者,经过也。

一件事情必然是经lì

了历史的挑拣,经过了时间的锤炼,最终才会成为一段完整的语言文字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为人们诉说着那一幕幕花前月下、金戈铁马、滑稽古怪或是耸人听闻,将那一幕幕真实的血肉、汗、泪、欢笑、怒、勇、慈悲统统化作枕头边上的一段段悲欢离合,让人感慨或唏嘘。

因此,一个好故事最起码的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个完整的故事。不完整的故事,要么被时间的洪流冲走,要么被人不断的牵强附会,变成了一段段离奇诡谲的传说。

简宁说了故事的开头,现在,他要说故事的结尾。

人死了,故事便完了么?

很多时候是这样的,比如罗密欧与朱丽叶。可人死了,故事就全都完了么?也不都是这样的,比如梁山伯与祝英台。我们的故事是一只“鬼”的故事,这里并没有什么双双化蝶比翼双飞的Lang漫情节,有的只有凄风苦雨,老树昏鸦。

大中三年,大唐边军游击将军雷戟战死,麾下五百士卒无一人生还。

这件事乍听起来已经足以让人觉得耸人听闻,可是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下到唐朝边军统帅上到长安的中央zf竟是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回应,事后也仅仅只是指派了当地两个临县的驻军赶到睢纹,帮zhù

当地驻军搜集掩埋遇难将士们的遗体而已。仿佛这五百多人死了也就是死了,他们的死亡毫无任何价值可言。

低调,唐朝官方的态度有些低调的过分了。

或许是大唐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当真是国力衰微,没办法对这种“小事”太过投入;也或许,是因为即将到来的陇右大战,大唐为了避免多方作战分散兵力,不得已而对这件事视而不见;也或许,是大唐已经与突厥议和,公主都已经嫁入突厥汗帐,此时再去追究他们两个小部落的袭边行径多少显得有些节外生枝……

总之不管怎么说,朝堂之上无人对着五百多条英魂投以关注。至于民间,那些认得雷戟此人听闻过此人此事的,除了庆幸一下自己当初没有真的把女儿嫁给他之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了。

五百忠魂白骨,数百年悠悠过去,此刻已经不知化作哪里的一抔黄土、两片尘灰。人世间千百年匆匆流水,他们终究是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直到那一日雷雨时分……伴日谷内——阴兵过道。

“我不知dào

你们注意到没有?其他那些鬼魂杀人的事情我不清楚,可是这个雷戟的魂魄出现的日子里,天空必定雷雨交加!我直面过一次,间接碰上了好几次,都是在雷雨闪电的夜里,没有例外。”

简宁不知何时已经抢过了张牧之面前的咖啡,一边自己往里面一勺勺的加糖一边神神mì

秘的对几人说道:“你们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我会清楚昨天晚上雷戟的鬼魂又来睢纹了么?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昨天晚上天空里的雨够大,雷也够大!而昨天打完雷下完了雨,你们今天就来找我……嘿嘿,根据规律去做推测,一猜自然一个准。我在猜测,或许是因为这家伙的名字叫做雷戟,所以一旦天空打雷打闪的,就会把他从阴曹地府里面招出来……不不不,我说的不对。像他这样的孤魂野鬼,哪里会去阴曹地府?恐怕就在哪个田野地里藏着,天气一变就要出来……”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辛忘柯的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石穿的脸色骤然一变,嘴唇也不自觉的蠕动起来好像马上就要说出什么。他赶忙不动声色的咳了咳,用桌下的脚尖踢了一下石穿的小腿。石穿刚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感觉到了辛忘柯在对他暗示后便又强自停了下来。他看了看说性正浓的简宁,又看了看如小学生一般听得无比认真的史进忠,若有所觉的平复了一下心情,浑如无事般继xù

坐在座椅上。心中却是掀起了一番惊涛骇Lang。

原来如此,原来之前他心中一直盘桓不去的疑问就是在这里!爱德华也好、简宁也好、昨天晚上碰上雷戟的“鬼魂”也好,没错……简宁说的一点都不错。它只在雷雨夜出现——这就是规律!

原来如此……

石穿忽然有些想念陈杰和刘颖两个女娃子,她们一个长于分析判断,另一个却是个活百科全书,如果有她们在的话,自己的调查过程想来会快上不止一倍。

看起来,自己如果组建龙骑队伍的话,她们两人势必要最先收入麾下才是……她们两个都收了的话,那么李随风自然不能少。嗯嗯,不能少,这个家伙的身手不错,心理素质也不错。再把御手洗千缘拉上,后勤就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有他们四个在,自己这个架子基本上就算是搭起来了。嗯……要不要带上许一多呢?

便就在石穿忽然思维发散着走神的时候,一直都安安静静在那里听着故事的史进忠突然开了口,对简宁问了一句:“请教一下,那位平阳公主……她又是怎么死的?”

简宁回答领导的问题时显得有些拘谨,远不如和石穿这两个“记者”说话说的那么轻松,小心的陪着笑脸猜测道:“据史料记载是说她‘旧疾复发、不治而亡’,要我说呢,嘿嘿,恐怕是她不知dào

从哪儿得到了情郎战死的消息。心情抑郁之下加上水土不服,这才一病不起最后客死他乡的……”

这样的猜测虽然有些肆意的成分,可也并非难以理解。自家的侍卫偷小姐,或者是公主在花园偶遇某个青年才俊一见钟情、亦或是日久倾心都是小说里的烂俗桥段。既然在前情提要中说起过这位雷戟将军曾经是那位公主殿下的府中侍卫,那么这样的猜测无论怎么看也不能算做离谱,甚至于它很可能便是真zhèng

的真相也说不定。

当然,说不定永远都是说不定。没有任何证据作证,旁人猜测的再如何合情合理也未必就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

“人死了,也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很多人说‘死者已矣’。可活着的人还要为死去的人操心,活着的人还要为更多活着的人操心。如果从‘一死百了’这个角度去看的话,这位平阳公主的结局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刚刚难得开了口的史书记此刻继xù

说了两句。

不愧是睢纹县的县委书记,做起演说报gào

来一点也不逊色。

他话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便立时停在了他的嘴上。别说石穿、辛忘柯,就算是简宁这个从不曾了解外面闹鬼死亡事件的家伙,也能觉察的出史进忠这番话里还藏着别的话。顿时,其他人的嘴无论是在吃还是在喝还是在动,此刻统统都停了下来,静静等待着史进忠的下文。

史进忠左右看了看,又转向了辛忘柯,对他道:“而至于那个雷戟,则不管他是怎么死的,可他终究也是死了。唐朝的人也是人,他们终究也要向前看,不能被死人羁绊住脚步以至于裹足不前,他们还有很多的大事要去办的,您说对不对?”

轰隆一声,窗外一声惊雷,闪电划破宛如夜色的天空,映亮了史进忠那虽有笑意却一脸严肃的面孔。

辛忘柯仰天打了个哈哈,笑了笑,道:“史书记有话便请说话,没必要打这些哑谜。哦对了,感谢简宁先生,您为我们提供了重yào

的素材。如果我们的文章整理妥当准bèi

发稿的时候,会请您过目的,如果采用了我们会在我们稿酬当中适当提出一部分交给您作为感谢,您看怎么样?”

“啊?可是我还想……”简宁谈兴正浓,在自己的家中关了这么许久终于得到了释fàng

的机会,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qì

?因而还想要和石穿等人再盘桓一阵。这时,史进忠也忽然开口对他说道:“这位同志,我和这位先生还有些其他事情要谈,希望你能够行个方便。我代表睢纹县的县委县zf对你的配合表示感谢。”

好像天生就有一物降一物的生克原理在,张牧之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可简宁偏偏就能让张牧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对他望而却步,偏偏遇上了史进忠这位zf“高官”后,他就突然变得连手都不知dào

往哪里放。此刻听到了“县委县zf”的大帽子名头,当即便站起身,嘴里哆哆嗦嗦的赶忙便往外走。张牧之虽然对这个家伙没有好感,可还是在辛忘柯的目视下起身前去相送。而且顺带着,将那几个探头探脑想要和县委书记合影的服wù

员也带到了远处。

终于,偌大的一家咖啡厅内此时只剩下了史进忠、辛忘柯和石穿三人,相对而坐。

碧透的橱窗外,一波波的水纹沿着玻璃阵阵滑落,将窗外睢纹的街景变得诡异而扭曲。屋檐落水的滴答声清脆可闻,似是暗合了某首曲子的旋律。

史进忠四下里看了看,对这个“密谈”的地点环境表示满yì

,这才算是真zhèng

开了口。他一开口便是直奔主题:“我想要保住我的命……”

第五十章:谁家天下

谈话刚刚开始,所谓的氛围便立时变得尴尬严肃起来,窗外雨水哗哗作响窗内的空间却是落针可闻.

石穿看了看辛忘柯,表示对于整件事还有些迷糊,他到现在还不是很了解眼前的这个叫做史进忠的家伙到底要来做什么。辛忘柯却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对史进忠笑了笑,摇头道:“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记者而已,一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医生,二来也没有什么生杀予夺的权力。您找我们保命,似乎是找错了人吧?”

史进忠耸着肩膀笑了笑道:“这位先生是叫做辛忘柯吧,那我就叫您辛先生好了。辛先生刚刚还对我说要敝人有话直说不打哑谜,怎么您自己反倒开始绕圈子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二位是两个普通的记者?哈,我还真不知dào

哪个记者能够随意的将市里面的特警部队调集过来,我更不知dào

有那个记者能够随意的就调了一辆配发实弹的武装直升机来到居民区扫射……”

史进忠说到这里顿了顿,而后对辛忘柯慢慢的道:“我不清楚你们的身份,但是我知dào

现在我的性命就捏在你们的手里。我希望你们高抬贵手,把它放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冰,石穿觉得自己的神经变得有些紧。刚刚听过的故事和发出的感慨,似乎都如同窗外的街景一样,被雨打风吹去。他长于战斗,长于调派,却不长于分析和应对,所以这个时候他只是静静的闭上自己的嘴等待辛忘柯的决定。想来,这也是这次和他出任务的过程中自己最该学习的地方。

辛忘柯没有急着回答史进忠什么,只是冷冷看着他的双眼,自己的一双眉头蹙起慢慢的做着思考。他不说话,史进忠也就不敢过多催促,再次变成老老实实的样子坐在二人的对面,又是一幅小学生的架子。

良久,辛忘柯忽然抬起头,叹了口气对他道:“你很聪明,这次的到来也确实让我感到意wài

。不过,在我的计划里,你的事情是要交给检察院和纪委来处理的,最后决定你命运的理应是法院的判决才对……”

“那我就死定了!”史进忠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可看着辛忘柯和石穿那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又立kè

强行压了回去。他想了想,对辛忘柯二人道:“抱歉,辛先生还有这位先生。我这次来是想保住我的命,但是不意味着我就只是这么口头上的说说。我已经开始做出行动了,如果我能够因此而立下功劳,那是不是说……”

“谁也不敢说……”辛忘柯的话里还是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怜悯,他伸手转着桌上的咖啡杯,轻轻挑着糖匙道:“现在不是什么人情往来,讨价还价。我说过,你也应该明白。审判你的是法律,我们不是执法者也不是司法者,我们不会拥有决定你命运的权力。但是……”

辛忘柯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双眼直视着史进忠的眼睛,沉声道:“如果你表现真的很良好的话,那么我将你表现的情况和立功的情况向司法机关和纪委的同志们反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终于,听到这句话后,一直愁眉苦脸的史进忠终于露出了一副真切的笑容。他搓着双手一时间有些喜不自胜,他激动的喘了两口气,而后又赶快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辛忘柯问道:“那么,请问辛先生,我要表现到什么地步才能算作是良好?”

辛忘柯忽然看了看石穿,又忽然笑了笑道:“当然是纠正一切的地步,你应该明白,这座睢纹县城虽小,却也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有人想要投机倒把,有人想要火中取栗铤而走险……可是,也有很多人希望这里维持安宁稳定,这里能够继xù

走向繁荣富庶。你表现的是否良好,当然就要看你是否能做到后面这一步,让后面这些人都感到满yì

。”

“这个……”史进忠忽然有些踟蹰,两只眼球急速的转动着开始权衡其中的利弊与自己的行动。可不等他想明白,辛忘柯的下一句话便已经到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让睢纹县重新成为***的天下’是的,你听的没错,就这么简单。”

史进忠眉头蹙得更深,却又在下一刻骤然松弛,他起身对辛忘柯和石穿各行了一个礼,而后恭敬的道:“我懂了,我立kè

就去安排。”说罢,立时转身离去。推开门,大步走入磅礴的大雨当中,几乎是立kè

就被淋成了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可是这位县委书记大人却没有任何的沮丧烦躁,反而显得无比畅快和喜悦。

石穿此时已经大体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对着史进忠离去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对辛忘柯问道:“你觉得,凭他就足以完成这件任务?”

辛忘柯纠正道:“是我们完成了这件任务,这个家伙只是外来帮zhù

我们的力量而已。你要认清这一点,要不然最后给我们平算幸福值的时候会有很大出入的。”

石穿挠了挠头,道:“可是你不觉得,我们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么?”

“比如说?”

“比如说,比如说那些武装起来的黑衣人。那里面有很多厉害的角色,他们还有没有其他这样的势力?再比如说……雷戟。他的魂魄要是再出现该怎么办?”

“我哪里知dào

那么多事,我又不是神仙。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去看看吧,至少先把他出现之前的事情解决掉。”

之后,咖啡馆内再次恢复了平静,空荡荡的屋子里早已经没有了半个人影。雨幕磅礴间,天空陡然一阵霹雳,划破黑沉的天幕。

在类似大雨、大雪这种极端天气的时候,大部队的行动往往可以保持隐蔽。古时候有名将雪夜下菜州,如今也有王局长雨天围敌楼。

然而再如何隐蔽的行动也终究会有被发xiàn

的时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当紫云观内一个实在是闲极无聊的女弟子趴到窗沿去看雨景的时候,窗外那两百多个全副武装却又肃然不动的阿兵哥就已经丧失了隐蔽行动的机会,被一声惊叫喊破了行藏。

紫云观内霎时间一片混乱,消息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柳道子的房间之内。

这位年纪已然不小的“先知”大人也不知是平时保养的好,还是使用了什么辅助道具,此刻竟然和那位叫做“小玲”的女弟子梅开二度。突如其来的急促敲门声让他一下子失去了**的氛围,登时有些恼怒的披着衣服满脸怒容的走了出去。

然而,当他听明白门外那个弟子慌慌张张语言中所表达的内容后,那张世外高人的面孔上终于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惊讶和惶恐。他慌忙拉住那个弟子的手问道:“外面的是什么人?是谁带队?”

那弟子摇头道:“这个弟子也不清楚,只是看见外面黑压压一片人,大概有上百个,我也不知dào

他们到底是属于哪个地方的……哦!对了!我注意到那些人的最前面站着一个胖子,看起来好像是公安局的王局长。对!对!就是他!上次来我们观里的时候,我见过他,绝对没错!”

一听说是公安局的王局长,柳道子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面露不屑的轻笑着道:“是王胖子啊,哼,他手下能有什么厉害的角色?那些个刑警民警不都还在医院里面躺着么?就算他把这帮人连同他手下几个派出所的人手都调过来,难道还能冲进我们的紫云观?哈,不知天高地厚。”

他看了看身边有些过分担心的弟子们,尤其是看了看身后衣冠不整可满脸害pà

的小玲,一股豪壮之气冲天而起。他挥手对“小玲”示意无事,满脸豪气的告sù

几人道:“放心好啦,我们这里还有半支神卫军,对付那群小警察绰绰有余,不过不到危急关头最好还是别用他们。不然要处理的善后事宜实在是太多了。等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你的史师兄,让他把武警调过来。我可不管这个王胖子抽了哪门子风,总之我今天就要告sù

告sù

他,这个睢纹县到底是谁的天下!?”

轰隆隆,数道霹雳连串砸落,仿佛苍穹之上正有神魔交战一般,天地一片紫白。

紫云观外,王局长默默放下手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一把掀开自己雨披的兜帽,任凭雨水淋湿他有些肥硕的面孔,打湿他本就已经不多的头发。在这个热血上涌的时候,他还是想要让自己冷静冷静。

身后,军官很快凑了过来等待他的指示。

王局长看着对面那座宛若宫殿的道馆和那道堪比城墙一般的院墙,冷冷的哼了一句,挥手道:“鸣枪示警,喊话让里面的人开门投降。如果对方不接受或者敢于顽抗,允许你们动用一切手段对付。小心,对方可能会藏有枪支弹药。注意让战士们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军官领命应是,立kè

便选派战士准bèi

行动事宜。却没有注意到王局长那张胖脸上此刻竟是留下了两道不同的水痕,那不是雨,是泪。为他曾经也热血过的青春留下的泪……

第五十一章:谁家天下(二)

轰隆隆,数道霹雳连串砸落,仿佛苍穹之上正有神魔交战一般,天地一片紫白。

霹雳闪电过后,睢纹县县中的一处墙角突然升起一阵薄薄的烟雾,而后一个浑身散发着淡淡白光的人影慢慢从那里显露出了自己的行迹。一身布满刀切枪凿痕迹的明光铠,腰间一束兽吞镶金腰带,腰带上还系着两颗惨白惨白的人头……

果然,就是在闪电暴雨之中,这个名叫雷戟的家伙才会出现。而今,正是大雷雨。

雷戟那张散发着白光的脸上显得有些茫然,又有些警惕。他四下里看着,逡巡着,游荡着。没有发xiàn

任何一个人影,也没有发xiàn

任何他熟悉的痕迹。他忽然开始变得有些焦虑,他忽然变得有些狂躁,猛然间拔剑在手张头四顾。

有两个清脆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如此的明晰、响亮。

雷戟不认得那个声音是什么,但是军人的直觉却告sù

他那声音里面有的是兵戈的味道。雷戟蹙了蹙眉,而后手持着长剑快步走向了声音来源之处。速度快于奔马。若是他能有心低头看看自己,或许也能发xiàn

他如此快速的原因。因为他此时此刻不是在跑,而是在飘……

紫云观负责看守大门的道士拒绝了王局长发出的投降命令,并且无视了他仰天开枪示警的宣告,大门依旧紧锁。

王局长对此很满yì

,他要的就是对方仗着骄狂违抗自己的命令,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击毙对方的首脑人物。他才能实现史书记对他的嘱托,他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和退休金。

他与史进忠不同,他的把柄并不要命,但是要钱。

而在他即将退休的档口要他的钱,等于要他的命。为了自己的命,他只有先下手为强要了别人的命。而且这帮人罪该万死,他并不觉得有任何冤枉。

最后一个啦……

王局长抬头看了看连串坠雨的天空,忽然间觉得从这个角度看雨竟是如此的美丽壮阔。自己在宦海中挣扎沉浮了那么多年,磨尽了自己的锐气,削平了自己的棱角,最后变成如今这副又胖又丑的模样,却从不曾想过美丽的获得原来如此简单。

就从今天开始,让一切变得不一样吧。

在这样观念的催促下,王局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分别位于紫云观正门和后门处的战士们同时拉开了距离,三三一组排成散兵线冲向了那极为高大的院墙,对睢纹县第二大标志性的建筑发动了冲击。

紫云观内,柳道子此刻握着手机来回的在房间内踱着步子,显得极为焦躁。

手机显示屏上,标识着“史进忠”三个字的通话申请一直都处于占线状态,话筒的声音单调而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不要挂机。sorry……”

他有些愤恨的挂断了电话,随手将手机仍在了沙发上一脸的怒容。“师父,怎么了?”两个对他极为得力的男弟子在旁边担心的问道。柳道子骂了一句粗口,道:“你们那个史师兄没接我电话。该死的,这个关键的时候他在给谁说什么!?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师父!师父!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突然,外面一个弟子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柳道子的胳膊,指着外面气喘吁吁的叫道:“师父,外面……外面那些当兵的冲进来啦!他们冲进来啦!大门口那里的清风和流溢都被他们给抓住了,清风想要反抗一下,结果直接就被那帮当兵的一枪托砸在脑袋上打晕了……”

“等等!你说枪托?枪托!”柳道子反过来抓住那个弟子的肩膀,大声的摇晃着质问道。那弟子此刻还有些害pà

,一时间被摇得说不出话来,只顾得拼命点头。柳道子一时惘然,怔怔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忽然一个身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从后面大步走了进来,对柳道子道:“为什么还不找神卫军突围?你还在犹豫什么?带着枪托就是长枪,说明他们根本不是你先前想象的什么普通民警,这帮人十有八九是武警!哼,你的那个在zf里面很有权力的弟子八成已经背叛你了。你这个笨蛋!”

一番话夹枪带棒说的极不客气,让那三个男弟子都是脸显怒容,眼看便要回头喝骂于他。但是柳道子抢在他们开口之前转过了身子,将他们想要说的话全都给按了回去。只见他破天荒的有些讨好似的对那个年轻人道:“三少,可是一旦派出神卫军的话,这件事就不大好收拾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骂道:“说你笨还真是不冤枉啊。你如今性命难保居然还在想着事后如何善后收拾?哈,你自求多福吧,本少爷还要活的长久一点,就不陪你们在这里送死了。我们后会无期。”说罢,转身便要向外走。

还没走出两步,背后突然传来了柳道子的叫声:“三少请慢些!请问您要去哪儿?”

那个青年突然转过身来,手中已经握着一直拉开了保险的手枪。他冷冷的看着柳道子,道:“这与你无关,我自有我的办法脱身但是我不会告sù

你。你也千万别试着对我用强,虽然我现在身上有伤,可是弄死几个你这样的神棍还算绰绰有余的。我如今还在休息,所以也没必要去加入神卫军的队伍,你到底想要如何自己决定就是了。哦对了,另外说一句,你刚刚那个问题似乎是有些不大准确,最近我只听说过‘爸爸去哪儿’。哈哈哈哈哈哈……”

那年轻人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后便仰头大笑着走了出去,只把背后气的脸色铁青的柳道子和他面面相觑的三个徒弟留在了原地发愣。

其中一个徒弟有些怯怯的对柳道子问道:“师父,我们的大……大师兄,真的……真的背叛我们……了?”

“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柳道子突然回过神,狠狠一张抡在那个弟子的脸上,将他直接打的摔倒在地。堂堂的先知大人此刻已然变得全无风度,面目狰狞张狂的好似一个即将跳楼自杀的轻生者或是一个正在持刀杀人的凶徒。他喘着粗气对三个人道:“去!快去!去把那些个神卫军都给我找出来,跟他们拼啦!我们的援军很快就到,你们听见了吗!?”

三个弟子还哪里敢说个“不”字?当下立kè

便互相搀扶着,屁股尿流的冲出了房间,在大雨磅礴中冲向了神卫军所在的地点。

大战一触即发,而作为一方首脑人物的柳道子此刻却还是一脸的呆滞与惘然。他看着门外连成丝线一般的雨滴,喃喃嘟囔道:“不会的,不可能的,史进忠怎么可能背叛我?他怎么敢背叛我?不可能的……不……真的不可能的……”

不多时,紫云观中终于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枪械开火声,警察的突袭执法行动已经彻底演变成了突袭战斗。紫云观中多个地方突然出现了大量的黑衣武装人员,他们手中武器精良,训liàn

有素,更加上他们依托着有利的地形,或是屋后,或是房顶与突入紫云观中的武警战士们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因为不熟悉地形,外加敌人的攻击太过突然,一时间武警战士们出现了一些伤亡。一个冲的相对靠前的战士额头中弹,已经牺牲了。而也正因为有了人员的伤亡,武警战士们的攻击变得更加汹涌,如同一波波怒涛巨浪一样,隐含着愤nù

的攻势不断冲向紫云观的深处。不断有黑衣人中弹倒下,也不断有武警战士负伤退后,战斗一时间变得有些焦灼。

紫云观外,王局长和刚刚赶到此处的史进忠正在通过对讲机了解战斗的情况,此刻听闻攻击不顺,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担心。不过相对于如何攻入紫云观的深处,王局长的对于其他的问题显然更加的好奇。

他对史进忠问道:“书记,那两个人真是这么说的?”史进忠沉默不语,但点了点头。王局长挠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还去找一大堆记者过来跟踪采访?”史进忠道:“当然,这就是我们的办法了。只不过,我们县里的这帮记者当然办不了这件大事,能够在枪林弹雨中这么做的,只有我们自己。”

说着话,史进忠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架摄像机给王局长递了过去。王局长愣了一下,而后才确认似的问道:“真的要我来扛?”史进忠又从别处弄出一只麦克,试了试音,白眼看了王局长一眼哼道:“难道要我来扛?快走吧,一会儿战斗若是结束了,我们的报道可就没有多少说服力了。至于柳道子……留着他,这个神棍的话其他人也未必会信。我们有那两个大人物的保证,应该不会有危险的。走吧……”

说罢,他在自己身上套上了一件军用的防弹衣,率先走向了已然沦为战场的紫云观中。王局长本还想劝什么,可是看着史书记都已经亲自冲进了战场,他也只好跺了跺脚,肩头扛上被防水布包好的摄像机,也紧跟着史进忠的步伐走入了紫云观的大门。

轰轰两颗手雷映着批头下来的闪电一同炸响,紫云观内又一波枪声大作,鲜血横流。

更远处,辛忘柯,石穿和张牧之三人正在暴雨当中打着伞,一脸平淡的注视着处在血火交杂之处的紫云观。张牧之看了一会儿对辛忘柯问道:“要不要我去把特警部队调过来?”

不等辛忘柯开口,一旁的石穿却已经答道:“不需yào

了,现在那里已经是巷战。双方拼的更多是耐性、韧性和组织能力。敌损一千自损八百,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不是靠扩大人数上的优势就能抵消的。特警部队与武警部队毕竟是两个不同的组织,相互间没有进行过战斗配合,调过来只能让战局变得更困难罢了。”

张牧之看了看辛忘柯,在等到后者点头后,他也便不再说话,而是继xù

和另外两人一同看向前面的战场。

便在这时,三人同时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飘过了紫云观外的高墙。三人同时大惊,而后不消多说,立kè

便也冲了过去。紧追在那个影子的身后。

大雨磅礴,雷声阵阵,天上不时就有一两道闪电划破长空。这还真是个“鬼”天气啊!

第五十二章:救赎

几乎是那影子刚刚一亮相,石穿三人便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唐军亡魂——雷戟.

在得到了简宁提供的重yào

情报之后,他们已然知晓了雷戟亡魂出现的方式和条件。只消天降大雨、风雷交加,这个不知为何不得安息的鬼魅便会现身于睢纹县的某个地方,从无例外。而今天的天气则刚刚好符合所有的条件,他们早就知dào

这个让他们到现在还头疼不已的家伙一定会再次出现的。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会出现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

必须阻止他!

这是三个人同时出现在心里的念头,虽然他们已经清楚的知dào

所谓“睢纹县闹鬼事件”大多都是柳道子和他背后“天地道”一手策划的把戏,可是那群还在鏖战的武警战士们却对此一无所知。而更关键的在于,雷戟的亡魂与之前被“海根红粉”干扰出幻觉的那些“鬼怪”有本质的区别。因为他是一个客观存zài

的实体!

一旦让他出现在正在交手的两帮人马中间,不明真相的战士们在一通扫射过后却发xiàn

这个家伙根本打不死,那种突如其来的恐慌感恐怕会立kè

将士气一举荡平。虽说也有可能因此将对面的黑衣人吓个半死,可是石穿等人却都不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辛忘柯和张牧之两人心中更多关心的是:这个任务马上就要结束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现多余的变数。而石穿的想法则更朴实:那些武警战士也算得上他半个袍泽,不能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

不论他们做何想法,总之他们的行动已经快过了他们的脑子。在发xiàn

那个白影出现在墙头的一瞬间,不需yào

多说不需yào

多问,甚至连相互通个气的时间都已经省略,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冲了出去,以各自最快的速度去追逐那个“鬼影”。

然而一跑起来,三个人在体能、体质上的差距便立kè

显现了出来。老辛常年忙于脑力活动,虽说龙骑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弱者,他自己的身体即使放在军中特种部队里也未必不能排的上号,可是和另外两个常年以“打架斗殴”为兴趣爱好的狠人比起来就差的太远了,刚刚跑出百余米而已,辛忘柯便被甩开了一大段的距离。至于张牧之却也没有太过轻松,因为石穿实在是太快了!

这个速度简直就是奥运会比赛的水准!

三人是在拼命,自然不会有什么争强好胜的闲心,可是看到了石穿的速度后另外两人却也仍旧止不住心中惊讶莫名。各自在心中对石穿的佩服又上了一个层次。

张牧之多替辛忘柯在任务中充当各种跑腿的角色,因而身体素质自然不俗。他领先了辛忘柯数米距离也分属应当,可是和石穿比起来这样的速度竟还是差了太多。好像石穿这个家伙是天生的短跑悍将一般,一旦双腿迈动简直如同风一般扫过重重雨幕,眨眼睛便已经在十余米开外,另外两人几乎把吃奶的力qì

都用了出来却仍旧追之不及。

可是,和在先那个鬼影的速度比起来,便是石穿这样的速度却也仍旧是落后了太多。

便在这个时候,三个人的眼角的视野边缘,楼阁屋檐掩映的一小块空地上出现了另外两个影子。

史进忠与王局长两个人一人拿着麦克一人扛着摄像机,两个都是大肚翩翩的中年汉子此刻居然迎着枪林弹雨冲进了交战正烈的战场里!虽说动作都显得有些畏畏缩缩,步子也因为常年不曾锻炼而有些蹒跚踉跄,可是方向却从未曾动摇过。

看到这一幕,虽说辛忘柯三人之前对于这两个睢纹县的官员多有不齿,可是却也仍旧心中生出一丝好感。不论为何而勇,但只要有勇气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他们总还是应该赢得一些佩服的。

两个人虽然是在奔跑,可是奔跑的速度却实在有些慢,或许是过于谨小慎微的缘故。可他们却不知dào

,这样谨小慎微的奔跑,有时更容易成为别人的活靶子。

果然奔跑中,不知是哪一方的士兵突然向着两人扫了一梭子子弹。这一轮连射很险!子弹几乎是擦着史进忠的后背和王局长的鼻尖冲过去的,甚至于击破了史进忠背后的雨披,在两人侧面的墙壁上噼噼啪啪砸出一排深深的弹孔。两个人顿时都吓了一大跳,同时双腿一软倒在了地面上,不住的发抖。

稍远处,一个躲在二楼狙击武警战士的黑衣人顿时发xiàn

了两个人的存zài

。两人此刻都穿着武警部队的绿色军用雨披,都用兜帽遮住了头脸,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谁。恐怕即便是黑衣人看出了这两人的身份现在何种情况下也没有放过的道理,他立kè

便调转了枪口,轻机枪的子弹如同又一阵急雨,哗哗倾斜向了两个人。

也不知是风雨太大影响了那个射手的准确度,还是两个高官的好运还没有用尽,这一轮扫射竟还是没有能伤到两个人分毫。一圈子弹噼噼啪啪砸在了两人的身周,跳弹横飞巧而又巧的将史进忠手中的麦克风砸的稀烂。这一下子虽说没有受伤,可两个常年养尊处优的“人民公仆”可真的是吓破了胆子,瘫软在地上连动也不敢动上一下。

那个黑衣人的射手显然是在更换子弹,等到他下一次开枪的时候,这两个人便是再如何好运也必定要身死于此。好在,这一切都被正在一路狂奔的石穿三人看在了眼里。

石穿骤然放缓了脚步,扭头冲辛忘柯和张牧之两人喊道:“你们去帮他们,完成任务要紧!那个家伙我去追,也只有我追的上!”

这番话说的很不客气,而且他一个新龙骑刚刚加入不久属于跟班学习的性质,此刻却向辛忘柯发号施令更是犯了官场上的大忌。然而,龙骑毕竟不是官场,辛忘柯也毕竟不是官老爷。他曾经与石穿并肩战斗过,自然知dào

这个家伙的性情,对这一点点不礼貌也不会在意。况且,他更知dào

石穿此刻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也没有矫情耽搁什么,对还冲在他前面的张牧之招呼了一下,便对石穿喊道:“多加小心!”而后头也不回的冲向了还在原地瑟瑟发抖的史进忠二人。石穿则是脚步不停立kè

又加速起来,当真如一阵风似的缀着前面若隐若现的白影冲入了重重郁闷浩浩楼台之中,身形不多时便已经不见。

在更大的视野里,此时整个紫云观已经全部沦为了战场。

子弹和手榴弹在三清大殿前后轰鸣飞舞,鲜血与激战而出的汗水伴着磅礴大雨一道在香炉青砖上下流动,古色古香却又建造精美的紫云观内再也不见了诵经之声,唯有受伤痛苦的嘶嚎声告sù

着人们,此时这里已然是人间的修罗地狱。

在某个偏殿的二楼,刚刚换好子弹的机枪手再次将枪口对准了停留在原地的两位“高官”。他有些奇怪,和其他武警相比眼前的这两个家伙既没有什么标准的战术动作所那的武器也没有用来向自己还击,甚至于在遭受到了袭击之后都没有寻找有利地形隐蔽,当真是奇怪不已。他们的表现简直比最业余的战士还要业余。

是吓破了胆么?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将遮在面上的黑色面巾扯了扯,使得呼吸畅快了一点。他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手指慢慢深入了枪机之内。在这种完全瞄准的情况下,就算对面那两个奇怪的武警再如何运气通天也不可能在轻机枪的攒射下留得性命!

而直到此时,那两个身披绿色雨披的家伙还在原地瑟瑟发抖,根本不知dào

去哪里躲上一躲。

嘿嘿,你们死定了。那黑衣心中默默念叨,手指猝然按下。

下一刻,一片刺耳的枪响回荡在了那处偏殿附近。轻机枪的声音很脆,很好辨认。四下里还在准bèi

向这处偏殿围攻的武警战士们都下意识的就地卧倒隐蔽,以防被流弹集中。而史进忠和王局长两个人在听到如此近的枪响后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手抱着头,各自以最大的嗓门放声尖叫起来。

然而,没有任何一颗子弹落在他们身上,甚至于连落在他们身边的都没有。两人仍旧是安然无恙的活在人世间,除了各自裤裆间都有些湿意之外,没有任何的异样之处。

怎么回事?

两个上了年纪的过来人各自看了看各自的脸,全然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对面的人打偏了?

还是说他瞄准的压根不是自己?

便在他们疑惑不已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另外一阵哗哗啦啦的声响。在他们的身后另外一处偏殿的屋顶,大片砖瓦簌簌而落,竟是被击碎的碎片!刚刚那一梭子子弹竟是打到了那里?

这叫什么枪法?那个地方除了砖头瓦块哪里还有什么人,他打那里是什么意思?

还不等两个人想明白什么,在他们身侧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好在,这次响起的是人声“别发呆了,带上你们的东西,跟着我们走!”

两人回头抬眼,刚好便看到了正端着一柄手枪站在他们身后的辛忘柯,以及另外一个正手持短步枪的汉子。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两人却也不蠢,知dào

是这两位大人物救了自己。当下便没口子道谢。一旁的张牧之都有些听不下去,张嘴道:“赶紧走吧!一会儿被打了冷枪没人帮你们收尸!”

两位得脱大难的高官赶忙收了自己的那副官场嘴脸,嘿嘿干笑了几声连忙把摄像机带着,跟在张牧之两人的身后向战场深处走去。行走间,辛忘柯忽然头回问向了史进忠一句:“何必如此?”

史进忠知dào

他问得是什么,此时他受惊过度,一张脸还是惨白惨白的模样,笑了一下更显得凄惨。当下,他惨笑了一声道:“也没什么,我在睢纹县上这么多年,好事做了坏事做的却也不少。我不知dào

您究竟掌握了多少,所以……为了能够保住我这条命,少不得我要做出一些救赎。对,就是这个词——救赎”。

辛忘柯闻言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快走,可是心中想得却是另外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ps:这一章很厚实呢,大家看得怎么样?向大家汇报下,龙骑禁军的尾巴很快就要收了,下一章的故事预计在这几天时间里就会和大家见面。所以,九月末,我还是继xù

一天一更,时间用来多存稿,并整理一下下一卷故事的细纲。当然,大家等不及的话就来催更吧。如果你们手段太狠也是可以把我的命逼出来的。今晚无更啦,祝大家安好)

第五十三章:死亡的味道

紫云观,重重屋阁俱都笼罩在烟雨蒙蒙之内,却没有半点轻柔温婉之感.枪弹横飞、鲜血横流之际,满目肃杀。

观内稍显偏远的住宿区,此时这里还没有演变成战场,远处的枪声被道观内的大树一阵削弱后,到了这里也不由得轻微了些显得极是安静。

宿舍内多是些普通的道士、弟子,稍远的地方则是那些被柳道子是收做关门年轻貌美的女弟子们,此时无一不是缩在自己的床下抱着脑袋,听着远处阵阵不停的交火声瑟瑟发抖。没有一人敢在这个时候外出看看情况,自然也就没有一个人看到此时外面的情形。

此时,在宿舍区外面的通道上,一个通体闪着微弱白光的影子正以一个快到诡异的速度向前急速推进。几乎片刻后便已到了宿舍的尽头,在一个交叉路口停了下来,四下里观察着,也不知他在观察些什么。

在那个白影子的背后,迈动两条长腿一路奔驰而过的石穿此刻还在百米开外,饶是他的双腿运转起来已经快到看不真切的地步,却仍旧追不上那个飘忽便消失踪迹的白影。此刻石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远处那个仿佛永远追之不及的影子,手掌却已经按在了从张牧之那里得来的手枪上,虽说他也知dào

这种东西未必能伤的了那个鬼物,可是总希望突然发出的枪响能够引起他的注意,至少让他的速度先缓上一缓。

因而,他看准了对方所在的位置后,边跑边掏出了枪来,而后猛然站住了脚步,强行稳定了自己的手臂三点一线对准了五十余米外的白影。

这个距离对于手枪来说有些远了,可是石穿既然并不指望着能够一枪打中对方,那么此时子弹飞向那里自也无所谓。他简单瞄准了一下,而后便要按下扳机。可就在这时,刚刚还在四处查看的鬼影突然一动,竟是直接没入了他面前的一堵屋墙内!

穿墙而过,毫无滞碍!只把石穿留在原地,看了个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赶忙又冲了上去,试图捡起这个突然消失的线索。

而在道观的另外一处地方,弹网交织渐渐让人眼迷乱的战场内,史进忠、王局长二人在张牧之和辛忘柯的带领下正一步步的走到一处大殿的拐角处。在张牧之确认了这里是敌方射击的死角后,方才让两人停靠下来休息了一会儿。这一路走去不到二百米的距离,可两个人却好似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跋涉了许久一样,几乎因为神经的高度紧张而累到脱力。此刻一听到准许休息的话后顿时再也不管不顾,当下便跌坐在了地面上,不住的喘着粗气。

辛忘柯和张牧之看了一眼,而且却也没有多管。只是各自握着手中的武器仔细看向四周,寻找着可能出现的敌人。现在,这两个家伙已经成为了解决任务的关键,自然不能让他们有所闪失。

好在史进忠和王局长两个人倒也十分的自觉,约略休息了两分钟后便强撑着互相搀扶站了起来,粗手粗脚的开始收拾手中的设备。麦克已经被流弹打碎了,自然没法再用。好在摄像机还完好如初,在两人的摆弄下很快便亮了起来,可是直到此时他们才忽然发xiàn

了一个问题,现在他们要如何与电视台取得直接连线?

貌似这是个技术工作,他们来的时候却是忘记带上了技术人员。

这个玩笑似乎开大了……史进忠和王局长看着完全如同天书一般的摄影机完全不知所措起来,大眼瞪着小眼一头的雾水。

轰轰,两道闪电击落,让两人陡然一个机灵。

雨滴密密麻麻完全没有了缝隙一样,有几个噼啪砸落在眼睛的睫毛上砰然炸散,却是不可避免的迷蒙了眼睛。石穿用手揉了揉,又扶开身前一株被雨水打的弯腰的翠竹,茫然走在了一处根本不知所在的地方。四下里的布置像是一个花园,可放眼看去哪里有一个人影?人影都没了,又哪里去找哪一个神出鬼没的鬼影?

秋季的雏菊应着为数众多的小山花在视野当中开得正灿,雾蒙蒙的视野里,红一片、黄一片、紫一片到处都是色彩,到处都没有了色彩。

乱花渐欲迷人眼石穿一时间迷失在了这花花绿绿的世界里,茫然不知该向何处去寻找……

其实,就在这座花园的最深处,还有一座造型别致的小屋,林木掩映小桥流水,看起来极富意境。摆放在两侧的烟雨石被雨水一击,登时散放出阵阵青烟,那画面如诗如曲,当真让人联想到“仙境”二字。

那便是“先知”柳道子道长“闭关修养”的处所所在,也是目前唯一一个紫云观中未被外界知晓的场所。此刻,他正在和自己的两个得yì

弟子藏身于此,有些焦急又有些犹豫的看着身前一个足球大小的包裹,汗水自各自的手心里流出,滴滴坠落在实木铺就的地板上,渐渐凝聚出三滩浅浅的水泊。

三人同样大眼瞪着小眼浑然拿不定主意。

“师父……真,真的这么做么?这东西可分不清敌我,一旦弄出来……恐怕……恐怕神卫军……也……也……”其中一个弟子对柳道子含糊不清的问道,言辞中的畏惧感太过明显,哪里能骗的了人?柳道子有些不满的看了看他,似是觉得他这种畏惧削弱了士气,他故作高深的冷哼一声道:“成……成大事者不……不……惜小事!你看你……怕……怕……怕成什么样子了!?”说的内容很好,可是这磕磕绊绊的说话方式却是将他心中的惶恐也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也是,做出这样的决定无论是谁恐怕都要害pà

一阵、发抖一阵。何况他们三个本就是原本江湖中混吃骗喝的Lang子,平日里也无非是骗个财、沾个色。现在想要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他们师徒三人而言实在是有些太过残酷。

三人一时间额头的冷汗齐冒,再次把目光都投向了三人正中的那块包裹上,三个喉结不住的上下蠕动起来。

过了许久,柳道子才再次开口,他强行稳了稳心神,声音却有些沙哑的道:“外面什么情况你们也都知dào

了,应该:现在也只有它才能保住我们的命。那帮神卫军打不过武警,就算打得过现在睢纹县的外面还有一帮特警在等着我们,这点防御力量早晚是会拼光的。现在用它,我们至少还能趁乱先逃出这个是非之地,至于能不能度过后面的关头,也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两个弟子听了这番话更是害pà

,可是等待外面愈发急促响亮的枪击声传来入耳后,他们的目光终于稳定了下来。也是,外面那些人与他们又不占亲又不带故的,死不死与他们何干?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狠下了心各自咬了咬牙,埋藏在心中的狠辣一面终是占据了上风。两人都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异口同声的对柳道子道:“师父,就这么干吧!”

“砰”的一声在话音未落之时他们所在的房门忽然便不明所以的自行洞开,一股阴风裹挟着外面的冷雨汹涌而入,一下子把三人吹的睁不开眼。雨滴噼啪砸在身上脸上,湿了衣衫乱了心神,三人登时被弄得好不狼狈。柳道子担心那个包裹,对两个徒弟喊了一声,而后立kè

便合身扑向了包裹上,小心翼翼的将它护住,不敢让雨水打湿。

然而等他刚刚摆好姿势,另外两个弟子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猝然袭来的风雨却又忽然诡异的停了。房门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声缓缓合拢,最后砰然闭紧。

三人的心头具是一颤,而后各自茫然的看向门口。这一看,三人的眼睛和嘴巴便慢慢不受控zhì

的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终于齐齐的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啊!!!

正迷失在乱花丛中的石穿忽然神情一凛,刹那间他似乎听到了哪里传出了惨叫声。可是猝然而起的惨叫声又一下子没有了后续,他赶忙闭上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片刻后,他立kè

发足狂奔起来,向那个记忆中的方向一路疾驰。

快,还要再快!不然如何追的上?

战火交织的战场中,辛忘柯猛然将还在发呆的史进忠和王局长按到在地,一排流弹“嗖嗖”的划破上空被他们险而又险的避了过去。张牧之立kè

开枪还击,一个躲在主殿三层的黑衣人额头中弹当即死去。

辛忘柯将两个有些灰头土脸的家伙从地上拽了起来,怒声问道:“还在耽搁什么?找死吗!?”

史进忠虽是害pà

,可仍旧满脸苦笑的对辛忘柯说出了他们此刻面临的问题。辛忘柯闻言也不觉一愣,随即对这两位也变得哭笑不得起来。然而此时此刻却也容不得他从容的对这两个活宝说出什么训斥调侃的话来,他一把从兜里掏出一个耳机,按动开关后,立kè

冲着里面喊道:“我是辛忘柯,听得到吗?”

几乎是立kè

,李白和阿虎两个的声音便从耳机里面传了出来。辛忘柯立kè

对两人道:“我已经在附近弄了一个监控摄像头,李白,你来给阿虎做眼睛,让那个死胖子赶紧想出办法。三分钟之内,我要让我手头的这个摄像机拍出的影像和声音传遍整个睢纹县的大街小巷!”

没有任何多余的问题,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答道:“遵命”而后便传出一片键盘敲击的声响。

远处,两个准bèi

迂回包抄的武警战士中弹倒地,鲜血随着他们痛苦的扭动而散播的四下流淌,到处都是死亡的味道。

第五十四章:死亡的味道(二)

有了李白这个监控大师的帮zhù

,阿虎很快便指导着辛忘柯接通了摄像机,并顺利的使之与他自己的电脑终端进行连接.早先就在睢纹县电视台、广播台、无线信号中转站的系统中安下的程序后门几乎同时启动,毫无预兆,让网络工程师们一阵手忙脚乱。

霎时间,睢纹县千家万户之内亮着的电视机屏幕、电脑屏幕,正在响着的广播频段全都被外来信号所劫持,一股交杂着枪击和暴雨的声音登时响彻小城内外。声声激烈。

所有待在家中安心等雨的居民们登时被拖进了血雨腥风的战场之中……

“开始吧”辛忘柯得到阿虎和李白回馈的信息后对史进忠点了点头,此刻摄像机中的影像已经全都被睢纹县的居民们看在了眼里,已经是结束任务的最好时刻同时也是最后的时刻。最后这一步,当然还是要交给史进忠来完成,身为睢纹县的县委书记他说出的话比起辛忘柯等人要有说服力的多。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有些紧张。

是的,他有点紧张。饶是曾作过无数次现场演讲的史进忠这一次竟也不自觉感到了一丝紧张。握着半截麦克的手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焦虑的缘故,一时间抖个不停。辛忘柯见了他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王局长稳稳的扛起了摄像机,将史进忠与他背后子弹横飞的场面全部都照在了镜头之内,深深做了两个呼吸后,对史进忠点了点头。也是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史进忠看向那个黑洞洞的镜头,耳边听着子弹刺耳的利啸声和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就那么干干的站了一分多钟,电视机前的人也就那么干干的看了他们的县委书记一分钟,全然不知dào

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这样战争片一般的景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一分钟后,史进忠回过了神,深吸一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开口道:“全睢纹县的居民们!我是史进忠,你们的县委书记……”

紫云观的深处,某间雕凿精美的小木屋内柳道子和他的两个徒弟此时正抱作一团,身体不断蜷缩着靠向墙角,极力的远离他们身前的那道门。

门只是普通的门,但是门前出现了某样东西后这座门便不显得那么普通。至少在人的眼中它的性质已经发生了本质上的变化。

门前出现了一只鬼,这道门也可以因此叫做鬼门。

此时此刻,鬼门已关。

浑身散发着淡白色光泽的影子向木屋内打量了一下,两道有些淡的眉头深深蹙起,他手掌按住腰间的剑柄慢慢向前踏了两步。似乎这里有什么东西很是吸引他的注意。

“别!别过来!别过来,你是个什么东西?”柳道子的一个徒弟大声的呼喊着,同时从自己后腰处变出了一支短小的手枪,双手微颤的瞄准了他们面前突然出现的白影。

那白影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因此而可以的扭动一下。他仍旧在房间内四下里寻找着,那有些虚化的鼻子一颤一颤显然是在嗅着什么东西。

身披重甲,闪烁白光,腰间还挂着两颗惨白惨白的人头……这样一幅形象无论出现在哪个地方想来都会引起惊恐,更何况柳道子三人正在商量的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猝然看见这样一个形象的家伙,心中的惶恐敢更是无可抑制,三颗心脏扑通通的乱跳声已然清晰的回荡在整个房间里,好似下一刻它们就会从各自主人的胸腔内蹦跶出来一样。

柳道子对他的弟子点了点头,用手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砰”的一声,枪响了。

不到两米的距离上,手枪的子弹就是想要打偏也不那么容易。屋子里的三个人清清楚楚的看到影子的眉心处动了动,心中登时欢喜不已,虽然不知dào

这是个什么东西总归是干掉他了。然而下一刻,他们的笑容便彻底凝固在了脸上。那影子的眉心处确实动了动,而后便恢复了原装,混若无事。

鬼!

这不是鬼怪还能是什么?

有什么样的东西能够不怕子弹的?

一时间,柳道子三人甚至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怀里。可当他们看到那一团包裹仍旧完好无损的时候,心中方才稍松一口气。可是那股紧张和担忧感仍旧紧紧缠绕着他们,不曾稍散。因为那个挂着两颗人头的家伙还在眼前呢。

“吱呀”一声,门突然再次开了。一样的有风雨涌入屋子,可是屋子里的人却没有感到太多的阴寒,风雨都仿佛在那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吹拂在身上很是舒服受用。

石穿终于找到了这里,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拎着一支短枪气喘吁吁可看见屋子里的白影后,他终于露出一个笑容。“终于找到你了……”

白影闻言转身,先是疑惑的看了看这个一身雨水的男人。而等他的目光停留在石穿左手中的短剑上时,那白影双眼骤然一亮。腰间长剑豁然离鞘,冲着石穿便杀了过去。房间内,又是一片了不得的大惊小怪。

……

“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大家看到的就是我们睢纹县的武警官兵正在和这群犯罪分子交火的场面。我已我史进忠一个***员的党性和人格向大家保证!睢纹县闹鬼事件到今天为止就彻底结束了!请大家在党和zf的帮zhù

下尽快恢复生产生活秩序,为了共同建设一个和谐、稳定、繁荣、美丽的睢纹县而共同奋斗!”

摄影机前,越说越有状态的史进忠终究是在这两句话结束后停了下来,示意王局长关掉了摄像机的连接。阿虎在得到辛忘柯的指示后也同时卸载了安装在不同位置的后门程序,网络劫持结束,整个睢纹县家家户户内再次响起了电视节目、网络节目的声音,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可是一切却又都不那么正常。

虽然眼前的屏幕不再播放那副宛若战争片的场面,但是众人的脑子里却仍旧是在嗡嗡作响,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刚刚所经lì

的那一切。

柳道子道长是犯罪集团的首要分子?

紫云观里面就是个贼窝?

睢纹县的闹鬼事件是这帮犯罪分子一手策划的骗局?

那三十多个被害人就是被柳道子他们给害死的?

……

这段信息的容量和密度实在是太大,也不由得那些普通的老百姓们仔仔细细的思考个清楚。因此,那一段时间内睢纹县家家户户都没了声音,没人去街上乱走,无人在沿街叫卖。所有的脑子此刻都在仔细思考着睢纹县发生的一切,如此安静——宛若一座鬼城。

鬼城内有安静,却也有喧嚣紫云观里,随着史进忠结束了现场直播,武警官兵和黑衣武装分子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这群武装分子的战斗力确实不俗,可是与武警官兵相比较终究是差了一点,在张牧之接手指挥后战局推进的更快。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被从掩体内揪出来或干脆击毙,偶尔零星响起的抵抗已然不再那么强烈。武警部队的主要战斗已经结束,指挥官开始分派人手进入紫云观深处搜索推进,留下的一部分轻伤员护理重病号前往医院,顺带着打扫战场。

辛忘柯随手将已然打空了的枪械丢在地上,看着经lì

过战火洗礼后的建筑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次任务不是他经lì

过最凶险的,却一定是最有波折的。而且要是说凶险程度,似乎也不算小,毕竟他也险些毙命在此呢。

最为让人惊讶的是:这次的任务还牵扯出了不少的额外线索,那帮训liàn

有素装备精良黑衣人的背后以及柳道子那个所谓“天地道”的背后到底还藏这些什么东西?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或许一点收益么?那何必弄得像武装叛乱一样。这些东西很费脑子,不过想来总部的人应该会个呢过有兴趣知dào

的。

至少,属于他的这部分任务应该是结束了吧?

或许,也没有结束。

王局长一手搀扶着史进忠一手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到了辛忘柯的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像辛忘柯一样眺望战场发出某些感慨或是议论。他们只是低着头,静静的等待着史进忠的指示。毕竟他,他们此刻也是戴罪之身。

辛忘柯静立了许久,最后才转过身,淡淡的对史进忠道:“最后的时候表现还算不错。别急着感谢我,我说过,我没有执法或是司法的权力,也不是纪委的成员。在能不能保住你性命这个问题上,我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我答yīng

过你们,我会将你们的表现上报给上述人员知晓,我想他们只要知dào

了你们在最后关头的种种表现,应该会满yì

的。”

王局长和史进忠赶忙又是一顿千恩万谢,而后在辛忘柯的几句安抚下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出了紫云观,自去了。

不一会儿,张牧之也赶到了辛忘柯的身旁,跟他叙述了一下战场后续的情况。没有什么特别的,辛忘柯一时间似乎觉得有些无聊又有些忧心。不知从何而起的忧心。

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一样。是什么呢?什么事情被自己忘记了呢?

忽然,他猛地一拍脑门,张牧之也跟着在同时一声低叫,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发疯似的冲向了紫云观的深处。

在远离紫云观的一座矮山上,透过稀疏的针叶林能够清晰的看到睢纹县整个城西的一角,紫云观自也在视线之内。一个头戴着低矮鸭舌帽的年轻人冒着雨站在一处山峦的突起上,迎风眺望了一眼渐渐没有声音的紫云观,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嘟囔道:“神棍就是神棍,终究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啊……”

那年轻人的语气霸道老练,根本听不出他的真实年纪,好像是个久在上位的人才会有的气度。他说到这里便不再多谈,也不晓得他说的到底是谁。

很快,一个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擎着一柄雨伞恭敬的站到了他的身后,对他轻声问道:“少爷,车已经准bèi

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刚刚转身时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对那个中年男子道:“赵伯,我记得大哥和二哥都曾经说起过一个很厉害的家伙。你还记得那人叫什么么?”

名叫赵伯的中年人想了想道:“回少爷,那人叫做石穿,和国安局的高层有些联系,其他的底细暂时不明。”

年轻人没有说话,只是忽然又回过了头,冲着远处紫云观后院那隐映在一片碧翠之中的小木屋笑了笑,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冷哼,转身便走。

第五十五章:故事的开头

唐朝大中三年的九月,塞上

这一年的秋天来的格外早,空气较往年的时候都显得格外清冷,好一派秋高气爽.迟去的大雁在天空中排成一道“人”字,准bèi

过冬的田鼠拖拽着一根根干枯的稻草。远望衰草牂牂野径高斜,似是直通天际,隐没在云里雾里,越向北方那条路越像是要通往天堂。

或许,那里真的是天堂,也只有天堂才配得上那位天女的居住吧?

大唐边军游击将军雷戟一手勒着马缰,边走边默默的想到。想到了这里却又陡然一阵心痛,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完全不受控zhì

,声声嘶哑放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旁边两个亲兵赶忙驾马架住了雷戟的身子,关切的看着他。

雷戟摆了摆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低声道:“没事,继xù

走吧。”

现在已然是秋季,正是草原马肥人壮的时候。越是到这个时候边境上的防卫压力越大,若是往年时分来自突厥的游骑早已经趁着秋来尚早南下袭边了。而今年这片塞上草场却显得如此的安宁秀美,边塞将士们能平平稳稳的度过这个秋季,无论怎么看她都是功不可没。

她本就是王室贵胄,与国民奉献牺牲本就是她的宿命所在,避无可避。可为何,自己仍旧这么心疼?

雷戟隔着轻甲在自己左胸处揉了揉,视线又不自主的向北方看了一眼。忽然,他发xiàn

了前方的地形有些不对,连忙勒住了战马对身后的义从问道:“这是何处?”

“禀将军,此处名曰伴日谷,常有冬羊在此逐日而徙,故而得名。”身后义从在马上拱了拱手恭敬的答道。

雷戟一双浓重的眉头却不由得深深的蹙了起来,嘀咕道:“伴日谷?伴日谷……它伴的是日生还是日落呢……”说着,忽然发xiàn

四周的将士们都有些迷惑不解,雷戟发觉自己失言,赶忙咳了咳道:“走吧,所有人刀枪出鞘,命前锋注意查看,快速通过此地。”

一名义从对他道:“将军,我大唐已与突厥和亲,想来这里不会有敌人存zài

的。何必如此小心?”

“小心点,总无大错,吩咐去吧”雷戟蹙眉答了一句,而后便催动战马身后的义从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五百轻骑慢慢驰入伴日谷中……

“伴日谷!雷戟!你为什么死去这么多年还要出现在伴日谷!?”猛然一声断喝,还在举剑劈砍雷戟骤然身形一顿,看着他面前这个相貌清秀,可穿着打扮却与他相去甚远的年轻人怔怔发楞。或许是因为叫破了他的名字,又好像是某些词语牵动了他的记忆,又好似刚刚的问题让他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总之刚刚还势若奔雷的攻击骤然间停顿了下来。

对面的石穿赶忙向后急退了两步,兀自喘了两口粗气。刚刚的对战双方兵器没有一次相交,一柄长剑一柄短剑全都走的飘逸灵动的路子,可下手时却又果决狠辣。非当事之人不能体悟着其中的凶险之处。而比较剑术石穿实在是差了雷戟太多,有好几次那道白亮的剑光便要劈砍在他的身上,若非自己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恐怕就此中招了也说不定。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试验一下被这柄“鬼剑”砍中是否会有大碍。

从他冲入房间,再到他看见雷戟的“鬼魂”之后,石穿本是想用语言试着询问一下,看看能否就此化解这个游魂的戾气。可却不想那个白色的影子竟是不分青红皂白看见他便与他斗在了一块。好在现今有了一个停顿的档口。石穿喘了两口气后,又赶忙问道:“雷戟,你告sù

我,你前些日子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伴日谷?”

对面那白色的影子沉默了许久,突然间发尽上指,一声怒吼冲天而起,四野震动。原本打算趁机溜走的柳道子三人听了这个声音直接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远处仍旧在花坛中苦苦寻觅的辛忘柯和张牧之等人则也是浑身一凛,下意识的握紧了各自的兵器。

骤然一声大叫,天空中的雨幕出现了一个极为短暂的停顿,暴雨稍停而后慢慢转入细微。

那个响彻云霄的声音喊出的是一个字——冤!

“轰隆隆”天际处,滚雷阵阵炸响犹如万马奔腾,而那塞上荒草间马蹄阵阵却又一如天上的奔雷。雷声与马蹄声交互辉映,天地一片瑟瑟。唐军轻骑驰入伴日谷。

有一种莫名的观感叫做直觉,有一种莫名的预见叫做心慌。

雷戟突如起来的心慌,他立时下令唐骑队形变换加速冲出伴日谷,理由?就是他的直觉。

可惜,事到如今已经是晚了。

伴日谷不高,两边不过是两排低矮的山丘而已。可是在草原上的山丘却能藏得下千军万马。而今,从山丘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这样的万马千军。旌旗猎猎,甲胄鲜明,天地间陡然一道电光划破,凄厉的号角声震荡人心。

伏击突如其来的伏击,就这么毫无预兆却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是突厥人!加盾,弯弓,分成两队列鹤翼阵!”雷戟眼见两旁数以千计的突厥骑兵杀来,却没有因此而慌乱。越到这种生死关口考验一个将领的便越是临危不惧的大将之风。虽然是伏击,可他麾下这五百轻骑各个精锐,只消对方不是突厥汗帐下的武士,区区两三个小部落的族兵未必能奈何的了他们。

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需yào

冷静!

麾下三百边军与两百义从早已经磨合日久,且经过了雷戟亲手调教队列变换已经显得无比娴熟,一声令下所有人立kè

从鞍下取出短弓,将小圆盾套在左臂上,同时取出弓箭拉满。脚下的坐骑自动形成一个向内凹凸的弧线鹤翼阵。看到麾下的将士们变阵弯弓如此娴熟,雷戟彻底安心了下来,接下来便是先稳住阵脚,而后再择机突围。不管这批突厥人是怎么发xiàn

自己的,他们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一时间弓弦搅扰声与马蹄错动声连声响起,仿佛有急雨落下。唐骑迅速变成了两队鹤翼,就待展翅翱翔的时机。

突然间,耳畔“嗡”的一声,再抬头时发xiàn

天空果然落雨,只不过这次落的不是水滴而是箭镞。

雷戟下意识的举起了自己的盾牌遮挡,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砸的他左臂颤颤,竟不知有多少支箭镞刺到了上面。

早已埋伏多时的突厥骑兵们率先射出一波箭雨,唐骑立足未稳之下登时有百余人中箭落马,更有许多人负了轻伤。鹤翼尚未展翅,便已经被无情的折断。

好惨重的伤亡!

看着身边一片赤红色的鲜血染透了周围枯黄的草地,与自己同袍浴血的将士们横尸道道……雷戟刚刚放下的心骤然间又悬起。第一波攻势而已,他麾下的部队竟然伤亡如此惨重?对方埋伏在此的难道真的是某个突厥汗王的亲兵不成,否则射技怎会如此的高超?可是两国不是已然和亲了么?

“不要乱!不要乱!放箭还击!”心里面如同翻江倒海,可是雷戟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如山,端坐在马上安安稳稳的指挥着散发出一股无畏的气势。这幅景象看着旁边唐骑的眼中,一时间因战友伤亡而慌乱的士气便又重新稳固了下来。听从将军的指挥,唐军第一波箭雨立时回射。

“嗡”的一片弓弦响动,两排尚未完全展翅的鹤翼阵同时发箭还击,山峦顶端的突厥骑兵们登时有不少人中箭倒地,只是单看数量,这一次给对方造成的伤亡远没有自己受到的损失大。雷戟心中一沉,突然举起手中的长枪高声道:“将士们!出谷则活,不出谷既死,让这群背信弃义的突厥人看看我唐朝儿郎的战力如何,随我出战!”

一片暴喝之声响罢,唐骑登时又汇成一股,猛然转向冲着回程的路口杀去,两排想要拦阻的突厥骑兵一触即溃。唐骑一路斩关而过势若奔虹。山谷两侧的突厥骑兵并未杀下来阻拦,而是继xù

居高临下的放箭。唐军用盾牌遮住自己的要害,时不时趁隙还击,一时间虽然伤亡颇大可阵型并未因此而散乱,尖峰呈一个尖锐的锥形阵直扑谷口。

眼看便要出谷!

然而,就在唐骑的前锋顶着两边山谷射下的密集箭雨即将冲出山谷时,天地间骤然变了一个颜色。赤红的光映透了人们的瞳孔……

那是火,如山如海一般的漫天大火,冲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唐骑来不及勒马,一下子撞进了火堆里面。人类的嚎叫,马匹的悲鸣同时交杂响起,最后都化作了一片焦糊的味道,彻底归入沉寂。

猛火油!

除了猛火油外不可能有哪种火会燃烧的这么旺,这么凶狠。这群突厥人不是刚好撞见了自己才在此伏击的,他们早已经知dào

了自己的路线,早就已经在这里做好了准bèi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自己!

雷戟双眼骤然一凛,一声崩天裂地的怒吼从他口中发出。他知dào

,事情已然无可挽回了。雷戟这次更不发出什么命令,而是一手提着自己的长弓一手挥舞着长枪用作马鞭,整个人直冲向左侧的山顶。剩下的三百多唐骑先是愣了一会儿,而后便也反应了过来。此刻已是必死之局,与其坐而待毙不如直接杀上山去,或许能赢下一个壮士的名号。

三百唐骑的阵势骤然崩散,向着两侧山峦上逾千的突厥伏兵顶着箭雨冲去,视死如归……

“冤?你为什么要喊冤?”石穿此刻右手握着短剑,距离雷戟的白色鬼影仅仅两步远,绕着他慢慢踱着步子。“战场上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哪里有什么冤死?你刚刚那句话,让我有点看轻了你。雷戟。”

白色的影子一声苦笑,忽然举起手中的长剑却没有劈向石穿,而是放在自己的眼前定定看了许久,忽然道:“说的不错,生死自有天命,我心中曾想过逆天而行,有此下场自然活该。只是,为何要连累了我那五百多兄弟?我为他们喊上一句冤枉又有何不可!?”大将发怒,一声如同断雷,柳道子的一个徒弟听了这样的声音一下子竟是晕了过去。

“那现在呢?”石穿没有被那影子的声音所震慑,反而针锋相对的冲着他喊道:“你身为一个军人,死了也应该是个忠魂英鬼,可为何近千年过去还阴魂不散,搅扰地方?你死去的兄弟们冤枉,那些因你们而茶饭不安的百姓们又该向哪个喊冤!?”

“咔嚓”又是一道电光劈落,在这几乎成了紫色的闪电下,雷戟的身影近乎透明,一时间他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复又纠结。沉吟了半天,忽然对石穿问道:“你是说,我早已然死了?”

第五十六章:梦回大唐

“现在的你,不过只是一个游魂罢了……”

石穿说完这句话,忽然很是同情眼前这个鬼魂,再也说不出什么其他的斥责。千年间胸中郁结着不平之气不得排散,游荡至今,竟还不知dào

自己已然死去。如果说当日他死在突厥伏兵的手下很是悲壮,那么今日站在这里的他,真的有些可怜。

雷戟闻言默然,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缺口斑驳的长剑。突然,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右手长剑一舞猛地向着左臂砍下。背后的柳道子和那个徒弟又是一阵了不得的大呼小叫。

无声无息,左臂安然无恙。

如佛法所说: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如梦幻泡影。

雷戟突然笑了,笑的如此张狂,豪迈的笑声在房间内不断的激荡往复哪里有半点不真不切?柳道子二人心胆俱丧,一时间也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就地躺倒。却也不知他们这种拙劣的装死本事能不能骗得过三两岁的小孩儿?

雷戟和石穿根本没有向那里看上一眼,一个只是在笑,另一个则只是在听着他笑。就这么一笑一听,持续了良久。

良久,雷戟停了下来,满脸的落寞萧瑟看着手中的长剑笑骂道:“真是个混账的事情,我竟然早已经死了?”石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位曾经的战士如今的魂魄。

雷戟看着对面的石穿,有些不甘却又有些不愿似的问道:“可是为何……为何那日我仍旧在伴日谷,看见了我那一群纵马奔驰的兄弟们?”

那一日?

石穿先是愕然,而后便想起了简宁等人见过的“阴兵过道”。他叹了口气对雷戟道:“不用再怀疑什么,他们也早已经死了,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连大唐都已经亡了。”

沧海桑田岁月如梭,看仙人对弈不知百年烂柯,人世间的一切俱都成了云烟过往,却唯有你一个人依稀如昨……这样的孤独感,我懂。

石穿默默的念叨着,看向雷戟白影的眼神已经少了一丝警惕,他相信眼前这个人可以被他说服,因为两人有着共同的经lì

,共同的困惑。因为有共同点,所以能够互相理解。

“死了……都死了……”雷戟默默的叨念着,神色无比的落寞。他还记得那一日最后的一段路。

那段路上,他和他的兄弟们一直在冲,一直在迎着死亡向前冲……

骑兵对战中仰攻一方实在是占尽了劣势,可是那时也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了。雷戟此时一马当先,一手用弓箭攒射一手边搭箭边挥舞着长枪抽打坐下的战马。唐军向来少马,往日里他们这群骑兵的坐骑哪一个不是像宝贝一样的宠着?别说长枪,便是马鞭都少有人用,可是现在真的已经到了顾不得许多的时候了。

雷戟骑射功夫冠绝边军,一手骑冲连珠箭更是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一时间挡在他冲锋道路上的五六个突厥骑兵如同倒下的麦子般一一坠地,雷戟当真如一道奔雷似的刹那间便已冲上了山坡,手中长弓果duàn

的弃掉,一柄长枪在手断喝声中又有一个突厥骑兵胸口处炸开一道血花,痛苦的摔落马下。

不多时,仅剩的唐骑都已经杀上了两边山坡,近身缠战间突厥人一刻不停的箭雨终究是有了一个终局。

轰隆,天空再度轰雷响彻,而后大雨淋漓。

喊杀声在伴日谷内不断的回响,愈发的激烈,却又愈发的清冷。

唐骑虽然骁勇善战,可毕竟寡不敌众,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突厥的夹攻之下。放眼看去,在雨幕中身着唐朝铠甲的士兵已是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只剩下了雷戟和他身边的五个人。

五个人都是雷戟的义从,此时眼看身旁的袍泽越来越少他们不由得雷戟多说,五个人裹挟着雷戟的战马一路边战边冲,凭借着马快枪狠,不多时竟是被他们六个人硬生生的在包围圈内撕出了一道口子冲了出去!

只是那时,跟在雷戟身边的已经只剩下两个身上挂彩的伤兵了。而到了最后,这两个人也没有跟着他一同离去,五百名唐骑入谷,最后出来的居然只有他一人。

伴日谷外,浑身染血的孤身将军最后眺望了伴日谷一眼,满脸都是愤nù

和悲切。他暗暗赌咒发誓,一定要亲手带兵剿灭这两个突厥人的部落,否则永不超生……

“冤!我……我的兄弟们,他们死的真的很冤。”

公元两千零三年的秋季,在一栋小木屋内,已然成为“鬼魂”的雷戟孤身看着对面的石穿,仍是一脸的愤懑和悲切。

“我知dào



石穿重重点了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对他道:“被自己人出卖,被自己所效忠的朝廷所陷害惨死,这样的事情确实当得一个‘冤’字。我想,你应该不是死在了伴日谷吧?”

忽然间,雷戟的动作停了下来,声音也停了下来,神色怔忪的看着石穿仿佛在看着某种怪物。良久,他笑了,忽然问道:“我现在很好奇,你为什么愿意与我这样一个鬼魂说话?”

石穿坦然道:“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我现在拿你没有什么办法,你自己都伤不了你自己,我又能做出什么?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被我说服。因为你本就是一个能把理智放在第一位的家伙。”

“你对我了解的很多”

“也不多,但是……刚刚好。”

时钟倒转,沙漏回旋,已上了三竿的日光倏尔变成了一弯明月……

梦中回去大唐,在那个热情激荡的岁月里,在那株开满了桃花的老山树下。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正各自牵着马,徜徉在月色的长湖岸边,水声涛涛,波光粼粼。

男子身背着一道角弓,长剑在侧,身上没有披甲但显得十分的英武帅气。女子一身猎装长靴,背后的短弓看上去更像是孩子们的玩具,不过她显然也没有摆弄的心思。一边走一边笑着,容颜俏丽如花,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过往。

两人静默的走着,默默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彼此。

那一年,他们相识、相知。

忽而北疆烽火,万里传檄,美好的日子犹如一片玲珑的玻璃轰然炸碎。男子被举荐参军,即将跨马北去。

临别时分,女子垂泪马前一双柔夷死死攥住缰绳不肯撒开,良久,她忽然仰面问道:“若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他伸手从树上摘取一朵桃花,将之插在女子的发髻上,轻声说过:“待我封侯归来,必将与你偕老。”

马蹄声声喑哑,千骑万马厮杀,时空飞旋、战血流干、钢刀折尽,那倚栏眺望的闺中人儿等来的却不是那位衣锦还乡的归人,而是一道来自长安的诏令。即日起,她不再是一个置身于世外的王室贵女,她将于一年后奉命出塞,为天下人与异族和亲。

那一年,他们因相思而相爱,又因相爱而相泣。

繁华长安,心头樊笼。她在,他也在,却再也没有相见的机缘。咫尺而已,却似远在天涯。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那未央宫高高的阁楼上只有无尽的云雾遮眼,却哪里去找到殷勤的青鸟来寄托自己的思念?

她病了,一病便是生死之间的险关。

终于再半梦半醒之间,她与他再度相见。似梦,非梦,非梦?亦梦。她看见了他的脸,也看懂了他的眼,于是乎懂了他的意思。自今而后,秋云春雨,千山暮雪,万鸟飞绝,她与他再无姻缘。

那一年,长安飞花满天,他们却是转身而去,形如陌路。

妆容落雁,琵琶出塞。旷野起风,黑夜勾勒,大地烟笼霜重飞蛾。那千帐灯火残缺时刻,是谁在向谁诉说着悲欢离合?

那一年,她嫁衣如火,那一年,他重甲相隔。敕勒川上一曲牧歌,声声碎碎琵琶曲,远了那铁马金戈……

滴答滴答,无形的泪水从淡白色光晕中坠落,又在无形中归入无形。那是无泪之哭,哭时早已无泪。

雷戟握着剑,声音哽咽着笑了,笑的一点不像是一个“鬼魂”。石穿停了嘴,默默等待着,等待着这位可怜人终究能在这一刻,再做出一点可敬之事。于是乎,屋子里变的异常的安静,甚至已然听不到外面的风声、雨声、枪弹声。

那是一段凄美的故事,同时也是一段狰狞的伤疤。

“你在可怜我是么?”良久,雷戟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冰冷的对石穿问道。石穿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雷戟哈哈大笑着问道:“我雷戟是个可怜人对么?我是个可笑之人对吗!?”

石穿神情骤然一凛,双眼瞪得浑圆一把提起了手中的短剑。一声清脆的兵器交击声自那屋中响了起来。

那闪烁着白色光泽的长剑宛若突然化成了实体,竟是携带着风雷之音轰然砸在了石穿的短剑剑刃上。一霎间,雷戟与他腰上的两颗人头同时睁开了眼睛,表情狠戾中带了一丝狰狞。一声断喝,身周实木铺就的地板砰然炸碎,化作漫天的木屑飞舞。

石穿死咬着牙齿,双眼不敢稍眨,手中的短剑不断的护住身周要害,乒乒乓乓一瞬间也不知dào

两人交手了多少次,只听得一连串的兵器交击声如同一片狂乱的爵士乐,最后化作砰然一声重响。一道人影如遭雷击,倒飞而去。

木屋外,张牧之与辛忘柯拼命喘着粗气方才找到了这里,还不等他们走近便听见了那声闷哼。木屋精美雕花的大门砰然炸开,石穿竟是仰面倒飞了出来,一下子摔倒在了他们的身前。

“石穿!石穿,你怎么样?”辛忘柯赶忙抢上两步,扶住了石穿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却见石穿根本似浑如无事一样,反而是一把拉住了他和张牧之两人的胳膊,对两人吼道:“快走!离这里远远的,快走!”

说罢,也不等辛忘柯和张牧之两人反应过来,石穿拖拽着两个人的身体发疯似的开始远离那栋木屋。一股淡淡的香气开始自那木屋周边弥漫,很轻、很淡,两只在墙角盗洞的老鼠被这股味道吸引出来,竟是不知死活的走近了屋子。然而很快,它们便仰面倒在了地上,四肢不断的抽搐而死。

离得稍远,石穿和辛忘柯三人都已经听到了木屋内传来的三个极为凄厉的惨叫声。那该是人世间多么巨大的恐怖方才会让人惊吓到这种地步?又该是多么大的罪孽才应当遭遇到这样程度的惊吓?

不多时,声音息止,冷风裹挟着冷雨吹过脸颊,四野寂静。

在确认安全之后,石穿将被他拖得气血翻涌的辛忘柯和张牧之放了下来,也没有说上一句半句的道歉。他向木屋方向走了两步,看着那处已然化作鬼蜮的所在,轻声说了三个字——“好剑法”。

第四卷:龙骑禁军(完)

后记;序章

后记:上邪

伴日谷持续了许久的老淋雨终究是放了晴,就如同笼罩在睢纹县人心头的鬼影一样,终于在阳光的照射下烟消云散.

明媚的阳光里,石穿、辛忘柯,还有辛忘柯的三名队员一道来到了伴日谷里。今天是应了石穿的邀请,一行人来为当年战死于此的唐骑将士们烧些纸钱。

跳动的火焰将漫天的飞灰卷起,而后在和风吹拂下渐渐吹散在荒草斜径之中,再不可辨。

身后的阿虎忽然开口道:“根据这些天来查到的资料分析,那个雷戟和当日的阴兵过道,其实都应该是被电磁记录下来的单纯影像而已。睢纹这一带富含磁矿,在雷电的天气里极为偶然的通过电路将地面上发生的事情纪录下来,然后又在几乎同样的情况下以相同的条件释fàng

。嗯……就实来说,和磁带的原理差不多吧。所谓的鬼影子,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李白等人没有说什么,这些资料他们昨天便已经知晓,这也是zf用以安抚地方百姓们的说辞。而且,从原理和现象去分析,也基本不会再有什么出入。

可是闷头蹲在地上烧纸的石穿却摇了摇头,动作很轻,也没有配上任何的解说,他只是摇了摇头。摇头,代表他不同意这个观点。至少,他并不完全同意这个观点。

辛忘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动作,而后他忽然对石穿问道:“那天在木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石穿拨弄了一下火堆,慢慢起身,对他道:“你不都看见了么?柳道子和他的两个徒弟为了逃跑,在房间里施放了那种烈性的致幻剂‘海根红粉’,可是弄巧成拙,他们把自己给活活吓死了。嗯,就是这么简单。”

这时,张牧之忽然插话道:“可是,我们之前分明看到了那个雷戟的鬼影子啊?你不是去追它的么?他又哪儿去了?”

石穿挠了挠头,道:“或许之前就有海根红粉放出来,你们已经中招了所以看到了幻象。”

辛忘柯哼了一声扭过脸去,耸着肩膀嘀咕道:“当我白痴……”张牧之却是摸着下巴仔细的思考了起来,好像也确实排除不了这样的可能性。

真真假假似乎都已经无从考证了。

石穿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便携式的音响,连接在了自己的手机上。手指连动间,一曲颇有古风的音乐随之响起,不断在伴日谷中回荡——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

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问谁能借我回眸一眼,去逆流回溯遥迢的流年,循着你为我轻咏的《上邪》,再去见你一面。

在那远去的旧年,我笑你轻许了姻缘。

是你用尽一生吟咏《上邪》,而我转身轻负你如花美眷。

那一年的长安飞花漫天,我听见塞外春风泣血。

轻嗅风中血似酒浓烈,耳边兵戈之声吞噬旷野,火光里飞回的雁也呜咽,哭声传去多远。

那首你咏的《上邪》,从此我再听不真切。

敌不过的哪是似水流年,江山早为你我说定了永别。

于是你把名字刻入史笺,换我把你刻在我坟前。

飞花又散落在这个季节,而你嫁衣比飞花还要艳烈,你启唇似又要咏遍《上邪》,说的却是:“我愿与君绝。”(1)歌声中,石穿轻轻一叹,手中最后一把纸钱被他猛地抛向天空。阳光里,漫天金灿……

第五卷:北海妖楼序章:怪圈严冬已至,冰封湖面。

作为俄罗斯东部最大的旅游度假胜地,贝加尔湖也终于迎来了它一年中最为萧条的时候。烂漫山花,早已经凋零,清澈的湖水和悦耳的鸟鸣早已经不见。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此时此刻,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只余下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太阳把远处萨彦岭重新落满白雪的远远的山峰照得光彩夺目,放眼望去,仿佛比它的实jì

距离移近了数倍。偶尔有些凿冰捕鱼的当地居民和少量前来饱览雪景的游客到此,苍茫冰雪中却也只能看见一两颗小小的黑点。

静默,冰冷。

稍远处的一道山梁上,两名来自比利时的旅行摄影师正在忙忙碌碌的调试着设备,将如同小型炮管一般的镜头挪来挪去寻找着最佳的拍摄角度。臃肿的东服和粗大的手套为他们制造了不少的障碍,可是在这片西伯利亚寒冷的土地上,两人也没有胆量就这么赤手操作,因此效率慢的不止一星半点,两人一边摆弄着设备一边骂骂咧咧的嘟囔着,怨气冲天。

不多时,繁密的设备已经调试完毕,镜头也已经被仔细的擦拭干净对准了山梁下的月亮湖泊,一弯美景尽收眼底对这群靠美景谋生的人来说,此时此刻扑面而来的喜悦实在不亚于人类登上了真zhèng

的月亮。

“咔嚓、咔嚓、咔嚓……”快门被不断的按动,一片闪光犹如冬日坠落的闪电,那两名摄影家越拍越是高兴,唯恐自己落下了某个角度没有捕捉,因而即使已经拍摄了近百张照片却依然不肯停手,宛若吃兴正浓的饕餮。

突然,其中一个摄影家按动快门的手停了停,他茫然抬起头对另一个摄影家打了个招呼。后者本是也是在兴头上,对同伴的招呼未加理会,可是挨不过前者不断的催促,最后只好放下了手中的相机,满脸怨气的凑了过去。可是一看之下,登时也是大惊失色。

在另一位摄影家的相机镜头里,此刻可以清晰的看到贝加尔湖中段的某片冰原上此时正有两个巨大的圆圈出现在那里。圆圈画的很规整,就如同美工作业时用精密的直尺、三角与圆规一同完成的杰作一样。两个圆圈相距约有百米,就那么平铺在贝加尔湖厚厚的冰面上,在这冰雪交杂的冬日里显出了某种额外的诡异。

两个摄影家稍稍议论后便感慨调整了相机的位置,放qì

了大片的美景不理,对着那两个形状怪异的圆圈又是一通狠拍。可那个圆圈接下来的变化却又让他们一阵手忙脚乱。

圆圈开始不断的变化起颜色,好似正有无数的灯光自冰层下方亮起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一色不差,而且变换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两个摄影家再也忍耐不住,兴奋之余竟是取下了自己的手套,赤着双手连番按动快门,直到最后手掌被彻底冻僵了为止。

那一日,国际空间站也向地面发回消息:在贝加尔湖上空拍摄到了奇异的怪圈。原因不明。

注释:(1)歌词选自小曲儿的原创古风歌曲《上邪》,真的很好听,强烈推荐

第一章:麻烦

时光倥偬,眨眼已是飘雪的时节.此时距离石穿回到北京已然两月有余了。

冬日里的北京,天空一直是浓重仿佛墨水一样化不开的雾霾,可是在这片小雪飘落之后竟也难得使空气变得清新了一些。一大早,胡同里外的居民们大多出来透了透气,家中有孩子的也赶紧催促他们起床,一家人赶着早学去公园或是广场上游乐一番,倒也其乐融融。

就在这样一个飘雪的早上,石穿家的院门忽然被人一把推了开来。几只麻雀被惊起而飞,天空中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

“吱呀”门轴有些滞涩的扭动声响起,让推门人放轻脚步的想法彻底落空。那人叹了口气,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干脆也不再刻意压低声响,就那么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正厅。

院中的雪如同一张软软的地毯,洁白无暇,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想着让人觉得十分的舒服。

再一推门,一股柔和的暖意自房间内扑面而来,让在冰天雪地里徒步了好一阵子的来客感到了一丝难以言表的畅快。抬眼看去,屋中正厅里此刻正有一个身穿着淡粉色睡衣的美人趴伏在桌案上。

那美人一头瀑布似的黑发完全打散,显得顺滑清亮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把玩一番。一身毛茸茸的粉色睡衣并未露出一丝魅惑,反而显出了一点发自骨头里的温婉和恬淡,看上一眼便觉得十分舒服。此刻她显然是刚刚睡醒尚未曾梳洗,却依旧在鼻梁上架起了一幅黑框眼镜趴在一堆密密麻麻的资料纸堆上,知性、可爱。

来客看着有些呆了,足足在门口站了十几秒钟方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对那美人叫道:“千缘姐姐,早啊。”

美人原来叫做千缘,当真是人如其名让人望见便心生亲近之意,期盼能与之生出千般缘分出来。

御手洗千缘似乎是陷入了某种专注的情形里,一直未曾留意到有人拉开了她温暖的房门。直到此时听见了一声呼唤她才讶然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待确认了来人的相貌后她才展演一笑,款款温柔如水流淌,声音软软的一如水乡里的女儿一般。

“是你啊陈杰妹妹,快请坐,外面一定冷死了吧?”

门口处,一身窄腰大衣的陈杰在通红的手掌上哈了口气,笑吟吟的点头走进了屋子。房门再次关闭,房内温暖如春。

“姐姐,石穿人呢?我自从上次受伤后就没见到他了,事后他回来又赶上我去出差,还没见见他的面呢。”陈杰解下了大衣顺手挂在了门后的衣架上,只穿着一身贴身合体的羊毛衫走在屋子里,毫不客套也不觉得哪里不方便。

千缘放下了她那一大摞如山般高矮的资料,伸了个足以勾出男人眼珠子来的懒腰,款款走到陈杰身旁,将她让到了沙发里又伸手为她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一边递过去一边坐在她身边笑道:“我和石穿先生昨天晚上折腾了一夜,他想来是累坏了,现在还在卧室里睡着呢,不过他一向有早起的习惯,估计顶多再有半小时就会出来了。我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当一个美女说另一个男人昨晚太过劳累,尤其这个美女与那个男人还在同一栋房子里面居住的时候,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听客偏偏还是另外一个美女。

陈杰听了千缘的话后顿时一阵心惊,看着千缘那红润水灵的脸庞,又看了看她一身宽窄适度,又勾勒出胸前不少弧度的睡衣,心头登时如无数只小马奔腾一样,被马蹄踹得七上八下不是个滋味。拿起水杯一口便要喝下去。还算烫嘴的茶水自然没有让她好过,一下子又赶忙放了下来,小狗似的吐着舌头。

千缘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当即掩嘴轻笑解释道:“你可不要多心啊,我一直是在正厅里面睡觉的,石穿先生的卧室则一直是在偏房,从我住进来那天起就是这样了,从来也没有变过。”

陈杰难得的又红了红脸,一张本是雪白的脸蛋此刻变得如同一颗熟透了的苹果,连忙又要摆出一副女汉子的模样推三阻四,可是千缘却并不曾给她这个机会。她捋了捋头发笑道:“石穿先生自从上次出差回来之后便开始筹措一件事,现在大概有些眉目了,我们商量了一夜已经弄出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哦对了,我还正要去找你呢,陈杰妹妹你来看,这是我替石穿先生拟定的合同,如果你同意加入石穿先生的摄制小组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我替石穿先生拟定的待遇和福利也一并写在上面了,你先看看。”

“摄制小组?合同?都……什么和什么呀?”陈杰一头雾水的拿起了桌面上的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合同条款,中心意思就是石穿即将组建一支为他采访服wù

的摄制小组,正在招聘正式的组员。合同最下面的几块里还果真有各种各样的福利待遇,乍看起来竟还当得起收入不菲,可陈杰的脸色却一时间有些难看。

毕竟,一个替石穿张罗招聘事宜还与他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另一个只是被当做招聘对象还不是他亲自开口。这样对比而来的差距足以让一个女人心中生出千百个“意思”而这些意思到了最后,往往都会演变成千百个麻烦……

千缘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种情绪的变化,生怕对方误会什么,连忙补充道:“哦,陈杰妹妹,是我的不是。本来是石穿先生打算过两天亲自去请你的,可是我看见你就在这里我就顺嘴对你说起了,自己妄作主张,还请你不要见怪啊。”

一番话说的很是得体,陈杰本人也不是什么懂的冷嘲热讽拈酸吃醋的悍妇,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手中条理清楚,内容诱人的合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她低头看着手中这张黑白分明的打印纸看了许久,而后突然抬头对千缘问道:“千缘姐姐,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些问题。不知dào

……”

千缘看到了前者的眼神,竟是罕见的严肃认真,她也端正了坐姿微笑着对陈杰道:“有什么问题,陈杰妹妹请尽管开口吧。”

陈杰看着千缘那张温婉的面孔犹豫了一下,可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千缘姐姐,请问,你和石穿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不计报酬的帮他?”一句话问出,千缘登时愣了愣。

好像年中有一个帖子总结的很到位,世间事大多可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两句话解决,而后不会引发接下来的争执。但显然,御手洗千缘对于这个有些涉及隐私的话题没有打算采用这样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

她闻言静默了一会儿,而后便也抬起头,对陈杰笑了笑道:“妹妹有时间么?如果你有心的话,我可以为你讲个故事。”

……

此时,视野中划过一道直线,在北京城的另一个端点上,同样身穿着一身粉红色睡衣的刘颖正嘟着嘴巴,双眼有些失神的看向窗外。看着窗外的雪花飘飘落落,双眼更加的失神。

不多时,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片艾薇儿欢闹的音乐,将小刘颖从失神的状态里一把拉扯了出来。她连忙冲回床上捡起了自己的手机,发xiàn

是一个陌生号码后,她有些奇怪的喊了声“喂?”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的男音,只听他微笑着问道:“小刘颖,还能不能听出我是谁?”

刘颖听到这个声音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讶然一声叫道:“啊!我知dào

了,你是杨子林,杨大哥对不对?”

电话那头传来的笑声很是爽朗,名叫杨子林的青年笑吟吟的道:“诶呀,咱们博览群书的刘颖大学士竟然还能记住我这个小人物的声音,难得难得呢。”

刘颖啐了一口,道:“杨大哥,你不许嘲笑我。我哪有什么大学士的称呼啊,大学士是小杰姐姐才对,她可是正经八百的女博士呢。”

杨子林又是哈哈一笑,而后才道:“我就是想要找你陈杰姐姐的,可是打她电话总是占线,我怀疑是她不小心把我拉进黑名单了。她和你在一起么?我有些事情要找她一下。”

刘颖趴在床上,颤着两只小腿哭丧着脸道:“杨大哥啊,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我都被爷爷禁足在家小半年了,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见到小杰姐姐的面了,我哪里能和她一样满天下随便走啊。”

“你还在被你爷爷禁足?就是上次你和陈杰外出出事的那件事?”

“要不然呢?哼,我爷爷也真是的,我当时浑身上下又没有少一根毫毛,总觉得我是闯了多大的祸一样,自那天回来之后就没让我出去过。哼,要不是看在他是我爷爷的份上,我早就报警了。”

杨子林又是哈哈一笑,而后却没接这个话茬,而是问道:“那你知不知dào

你小杰姐姐可能去了哪里?我这件事比较急,需yào

尽快找到她才行。”

刘颖歪着头想了想,最后道:“如果不出意wài

的话,她今天应该是去了石穿哥哥家里。我记得她是说过好久没有见到石穿哥哥了,估计是有些想他了吧?”

“哦……又是那个叫石穿的家伙啊。”对面的杨子林语气显得有些奇怪,而后对刘颖客气的道了声谢,随即便挂断了电话。刘颖随手扔下手机,忽然间似想起了什么一样,一下子冲到了书桌附近,一把摊开了一张白纸。雪白柔嫩的小手握着一支笔飞快的在纸上验算了起来,动作飞快,不多时一张白纸就已经被她写了个满满当当,似乎她刚刚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而此刻她正在解决这个麻烦……

电话的另一侧,杨子林满脸阴沉的放下了电话,随手点燃了一支香烟皱眉不语。过了许久,他忽然又打通了另外一个号码,对电话里道:“告sù

乌鸦和白凤,他们两个可以行动了。对,就是我原先布置的那个任务,我给他们一天时间,今晚就要见到报gào

。就这样吧。”

说罢,杨子林便挂掉了电话,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忽然,他笑了笑,嘟囔道:“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是既然你不知好歹屡次三番的这样,我也只好先给你找些麻烦才行了……石穿……”

第二章:故事

视线回到四合院里,回到那个温暖如初的房间.

御手洗千缘打算对陈杰讲一个故事,陈杰便准bèi

听这个故事。她相信千缘不是个俗人,不会去拿个什么心灵鸡汤或者伊索寓言来对她消遣,她讲的故事想来应该就是陈杰想听的内容——是她与石穿之间的渊源。

于是乎,陈杰不再多说一句话,只是双手捧着茶杯坐稳了坐姿,一副准bèi

聆听的模样。千缘又对她笑了笑,整理了一番思路,温柔的声音再次如水般缓缓流淌而出……

故事发生的背景已经是共和国建立之后,那时距离那场惨烈的卫国抗战已经过去了许多个年月,却并没有让人们对那场战争的记忆稍有冲淡。只是随着双方阵营间的对峙封闭,渐渐没有了引发直接冲突和勾起仇恨回忆的机会而已。

但在当时的中国,大凡提起日本人无一例外都要加上一个绰号——“小鬼子”。而那些虽然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侨民们虽然并未直接参与战争,可是既然属于同一国度,也不可避免的获得了这个称号“鬼子”。

战争过后,中方曾经先后两次将大量滞留中国的日本侨民遣返回国。此时,滞留在中国大陆的日本人早已为数不多。

然而为数不多的意思就是还有少数的例外,毕竟万事总有例外。

这些最后滞留在中国的日本**多有些难以言说的苦衷,譬如今天故事的两个主人公。他们的母亲都是日本人,可是他们的父亲却是清一色的中国人,虽然头顶上的名头很不好听——汉奸。

那时的日本女**多有从一而终的心态,不论当初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最终选择与中国人联姻,可既然已经嫁入了中国且在中国生下了孩子,便少有再愿颠簸离去的了。

战争过后,她们的丈夫都已经被zf处以刑罚,而她们便自己带着孩子,一边竭力隐藏自己日本人的身份,一边试图在重新创立的新中国内寻求一片安身之地。让自己的孩子们能够健康愉快的成长。

可是世事往往没有那么轻松。

那一天,与往常一样,两个乔装成中国妇女的日本女人携手去菜市场买菜。而她们的孩子早已经在这片新的环境里找到了他们的玩伴,自去有他们自己的玩耍。生活虽然艰辛却并不痛苦,平淡中自有属于普通人的幸福,两个日本女人的脸上也时不时会露出一点笑容出来。

然而一切,都从那一天开始变得不再平淡,而那两个日本女人的脸上从此以后也再也没有了笑容。

有人曾经说过,仇恨的力量要远远大于爱的力量。因为爱再如何无私也终究是有限的,除了传说中的神人圣人,少有人能够爱整个世界。但是一旦仇恨充分的发酵凝固,便是一个普通人也可以仇视整个人间,更何况本就与他仇人相关的其他?

因为一句从小便养成习惯的致谢,因为一身与中国妇女相差太多的雪白皮肤,又因为惊慌失措间不小心吐露出口的一句日语。两个花费了巨大心思隐藏自己身份的日本女人终究还是被人看穿了身份。

战争虽然过去,可战争留在人们心中的创伤和仇恨并未曾过去。

最初发xiàn

她们两个身份的市民们并未怎么为难她们,可随之而来的报复却注定没有那么容易了结。

那天傍晚,十余个有亲人惨死在战火中的汉子闯入了两个日本女人的家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平常,却平常到让人不忍叙述。有时候男人对付女人,尤其是长相还算不错女人,似乎也只有那么一种办法。平心下来想想,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报复还是纯粹的为了宣泄,恐怕其中的因果还真无法简单的加以厘清。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对于那些报复者来说这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可对于那些被施暴者来说,这些经lì

宛若置身地狱,而地狱之旅似乎才刚刚开始。

最初报复的对象只被局限在了两个女人的身上,可是等到越来越多人知晓了她们的身份后,报复的范围不可避免的扩展到了她们的儿子们身上。她们是日本人,她们的狗崽子还能是纯粹的中国种?

那天早上,第一颗石头砸在了尚且年幼的御手洗北臧头上……

“那是我的祖父,他跟我说那时他还年仅六岁,好大的一颗石头直接把他砸的鲜血横流。”御手洗千缘声音语调俱都平稳的叙述道,好似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坐在对面的陈杰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什么抱歉的话来,可是还没等说出口,故事便又继xù

下去了……

有了第一颗石头,自然会有第二颗。人在疯狂的时候是不会顾忌道什么叫做“后果”什么叫做“无辜”的,况且如今当真是法不责众,周围十几个本与他们交好的孩子突然对他们下了杀手。石头如同雨点般砸在他们的身上,两个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孩子只能一边抱着头跑,一边抱着头哭。

那两个孩子一个叫做御手洗北臧,是缘氏株社的创始人,另外一个叫做西乡龙吉,日后成为了日本防卫厅的重yào

干员。而在这时,他们一个叫做汪北沧,一个叫做龙天吉。对他们而言,生活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他们两个的生命恐怕随时都会终结在这片如影随形的石头堆里。

便在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来自中国的孩子站了出来。那个孩子以前叫做石穿,现在也叫做石穿。那时的石穿比他们大一岁,眼见他们两个即将死在其他人的石头下,他突然拎着一柄军队中的大砍刀冲了出来,发疯似的向那群投掷石头的孩子和孩子背后居心叵测的大人们劈砍过去。

比起已经发疯的那帮人来说,他更像是一个真zhèng

的疯子。

没有人愿意和一个真zhèng

疯了的人打交道,就是连一次面对他们也不愿意。那群追打着两个“日本狗崽子”的“勇士们”一哄而散,但却在转身后将两个孩子的家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这个时候,新组建的zf终于出面干预。两个饱受折磨的日本女人和她们的孩子被判令遣返回国,而那群对她们施以暴力的中国人,则因为人数实在太多无法查证,最终免于追究了事。

一艘普通的渡轮,载着四个伤心不已的灵魂渐渐东去。从此他们当中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踏上过中国的土地。许多年后,两个孩子的母亲已经相继离世。而他们自己也早已长大成人并且有了属于他们的事业属于他们的孩子。并且有了他们各自截然不同对待中国的态度。

在御手洗家族中,有这样一条家训流传下来:永远不要做被情感冲昏了头脑的魔鬼。而这个家族的家徽则是……

“就是这个”讲到这里,御手洗千缘从自己领口处拽出了一条挂坠,银白色的链子上拴着一块小小的金属牌,上面是一个屋檐在滴雨,而雨滴落下的地方正有一块大石被接连不断的雨滴洞穿。

水滴——石穿。

陈杰看着这样的家徽默然无语,而千缘则笑了笑,将挂坠收回了胸口那抹雪白之中,微笑着道:“这就是我们家与石穿先生的渊源,也是我们家族中的故事。我爷爷讲给我父亲听,而后他又亲口讲给我听。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千缘姐姐,我……我……对”陈杰支支吾吾的说着,可还没有说完,便被千缘一口打断道:“好啦陈杰妹妹,我只是对你说了一个故事,你只是听了一个故事。不需yào

多说什么,我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些什么了。我们继xù

讨论一下这份合同怎么样?还是说,你坚持等到石穿先生亲自和你谈谈?”

饶是陈杰一向以女汉子自诩,可听了千缘的话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那一刹那的风情如此的娇憨可人,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

便在此时,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石穿有些沙哑的嗓音随着一股寒气涌进了屋子里“千缘啊,你说的6500型潜水探测器真的能弄到手么?这可是最重yào

的一个环节,弄到手之后我们还要想办法把它弄到北边才行,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还是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说着,石穿便已经踏步走进了屋子里。一眼便看到了正端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大美女。他此时显然还有些睡意,眼睛都没怎么打开,一下看到屋中多了一个人顿时一个机灵,等到发xiàn

来人是陈杰后方才转惊为喜,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伤都好啦?”石穿毫不客气的在陈杰的身边落座,也不避讳什么伸手便在陈杰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而后笑道:“恢复的不错嘛,刚好,这次行动还是不能少了你和刘颖,千缘,你把合同给她看了么?”

千缘笑着点了点头,又满脸促狭的盯着陈杰的脸蛋看,弄的陈杰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她拂开石穿的手有些紧张的道:“我……我先去把外套穿上”说罢,便忙不迭的跑到门边,将自己的大衣一把披了回去。

石穿被弄得有些奇怪的嘟囔着:“在家里,穿什么外套啊?”让一旁的千缘窃笑不已,看起来这种女孩儿家家的小心思,还是只有相互之间才能体会的真切。

第三章:被捕

小小的四合院在安静了数个月之后,今天终于随着陈杰的到来再度热闹了起来.

当天早上,在听闻了石穿打算组建一支正式的小型队伍之后,陈杰便二话不说的签下了那份合同。同时承诺在傍晚之前一定设法把被禁足在家的刘颖也“营救出来”,后者想来也会对这样的组织感兴趣的。

而通过千缘的联系,李随风和许一多也很快得到了同样的消息,二人承诺将在晚上共同抵达石穿的住处,一同见识一下那份报仇不菲的“合同”。语气中都是慢慢的兴奋和好奇。

这一点石穿倒是完全照搬了辛忘柯的经验,在顺利完成了第一份任务之后,他意wài

的到手了五十个幸福值,居然出乎意料之外的晋升为上等兵,其中的缘由便是辛忘柯也不能知晓。不过五十个幸福值已经足够他兑换出一笔不菲的工作启动资金出来,而这笔资金他全部交给了千缘打理,并且嘱咐她从中抽取一部分用作发给小队队员的薪酬,另一部分用作行动用度。

虽然有千缘承诺帮他全权打理一切后勤事宜,不过石穿也知dào

这样的开销必然不菲。他不是一个会对朋友客气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会仗着恩情就肆意索取的人。因而石穿在拿到第一笔启动资金后不顾千缘的反对,坚持将之用作独立的行动资金。后者反对无效也只能遵从。

今天晚上等刘颖、李随风和许一多三人也抵达家中吃过饭后,想来他们也不会过多推辞。

李随风和刘颖本就是那种事起人来的角色,有这样的探险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至于许一多虽然在道义上并没有帮zhù

石穿的理由,可是在石穿开出了如此可观的报酬后,想必也不会推拒。不出意wài

的话,到了今天晚上属于他自己的第一支龙骑队伍就将正式组建完毕,可以独立的接受任务,更可以稳定的随他一同外出去追寻焚档。

走在从购物超市回家的路上,石穿一边走一边默默的想到。心中愈发的感到了舒心和放松。有了这些特长各异,足以完成互补的队员们帮zhù

,接下来他在处理龙骑的任务时想来也会得心应手的多,而随着龙骑任务的不断开展,他的可以支配的资源也会越来越多,而这些资源对于还在苦苦寻找焚档踪迹的他来说,更显得极为重yào



睢纹县的任务结束之后,石穿并没有急着去广元调取当年侯明被杀的档案。相反,他选择了低调的在家中待够了两个多月,甚至连门都少有外出。

因为他总是觉得,暗地里还有一股力量在与他不断的较劲,那夜潜入家中的蒙面人、成都永兴巷门口那个目的不清的奇怪老人、四姑娘山中那座石塔里莫名空了的石台石匣……一桩桩一件件,让他不由得警觉起来,恐怕自己的行动已是时刻处在旁人的监视之中,一旦他有所行动便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可能。

现在敌暗我明,不适合做出什么特别的行动。一切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为好。石穿一路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让他感觉十分的舒服。满满一大袋子的蔬菜和水果被他拎在身后,一步步稳稳的向家走着,让他从远处看去更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显得如此微小而不起眼。

石穿静默的走着,想着。走着他自己的路,想着他自己的事,旁边的一切又与他有何干系?

于是乎,看着一群人突然发足狂奔他不加理会,看到身边的人忽然向旁边躲闪他不加理会。直到,那一声断喝……

“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

喊声有些近,有些密集,石穿茫然抬起头向身旁看去,这才发xiàn

自己竟已是被一群人包围了起来。此时他还正位于街头闹市,这一群突如其来的家伙们手中举着手枪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模样,枪口竟全是指向了他自己。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警察?他们抓我做什么?

石穿只来得及去思考这几个问题,而后一柄枪的枪口便抵住了他的脑袋。下意识的,石穿的右脚向后挪了半步,拳头猝然握紧,在不及眨眼的时间里他足以完成躲避,变向、反击一系列的动作。而后趁乱冲出这个奇怪的包围圈。

可是石穿没有这么做,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枪口抵住了他的脑袋,两道重踢踹向了他的腿弯。石穿的眉头蹙了蹙却终究放qì

了抵抗,任由身旁的人将他打倒在地,冰冷的手铐扣上了他的手腕。

一行**呼小叫将石穿“制服”,而后将一个全黑的套帽套在了石穿的脸上,堂而皇之的将他押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警车里。石穿的购物袋也没有落下,只是被别的警察收起放在了另一辆警车当中。

警笛呼啸,车辆飞驰,不多时便将石穿押到了关押他的派出所里。直到石穿被带入一间审问室后,他头上的面罩才被取了下来。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过来解开了石穿的手铐,将他拷在座椅上,一句话也不说转身便向外走,而后“咣当”一声摔了房门。

漆黑的审讯室中,石穿一个人有些困惑的独自坐在里面,满脑子都是不解。

为什么要抓他?

最近几个月里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今天他为了给即将到来的小伙伴们弄些丰盛的菜肴,他才算在千缘的催促下“屈尊移驾”来到超市买了些蔬菜和肉类。怎么算也算不到会突然天降横祸。难道是几个月前在睢纹的时候弄出的动静太大?可那是龙骑的行动,再者辛忘柯海已经和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事情都已经被他摆平了。应该也不是这件事,那到底为什么要抓他?

在漆黑的审讯室里,石穿一坐便是两个小时。期间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过,而且这间房间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竟然不通暖气。正是飘雪时节,这间黑洞洞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冰冷阴寒。若不是石穿的体质特殊,恐怕早已经弄了个伤风感冒,现在正不断的打着喷嚏呢。

在两个小时零十分钟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刺目的光芒霎时间涌入漆黑的屋子里,刺得石穿睁不开眼。不多时又是一阵强光自对面打来,让石穿恨恨的在心中骂了两句粗口。

两名警察各自夹着一摞厚厚的材料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的在石穿对面的铁栅栏后落座。也不对石穿说什么,一边自顾自的翻看着材料,偶尔会抬起头瞥一眼石穿,似乎是在对照着什么。时间漫长、枯燥让人难以忍受。

又是半个多小时过去,其中一个警察忽然抬起头对石穿问道:“好吧,交代吧。”

石穿愣了愣,因为两个多小时没有听到声音,突然听到的声音却又如此的无厘头,让他很是有些接受不了。他诧异的反问道:“交代?我要交代什么?”

先前的民警还没说话,另一个民警忽然一摔手中的案卷,语气很不客气的道:“交代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最好不要再在我们面前装糊涂!那样只会误了你自己!”

早先说话的警察不等石穿反应过来,语重心长的劝道:“国家的政策你也是知dào

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现在尽早坦白的话,我们可以认定你为坦白情节,如果你交代了一些我们还没有掌握的情况,我们视情况或许可以给你定为立功。在判决的时候,这些都会是你从轻减轻处罚的法定情节。你可一定要把握好啊。”

眼看石穿面露狐疑,另一个警察再次拍了拍桌子,语气不耐的吼道:“你犯的事情都已经被人检举揭发了,证据确凿,根本无从抵赖。你还想拖延到什么时候!?”

一番话威逼加利诱,顿时让石穿的脑子陷入了短暂的停顿状态,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醒过神来,心中暗自腹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白脸和红脸?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石穿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很客气:“对不起,两位警察同志,我想你们应该是抓错人了。我不觉得我做出了什么能够惊动警察的事情,你们是不是再仔细确认一下?”

“抓错人?哼”那个扮演红脸的警察不屑的嘟囔了一句,另外一个扮演白脸的警察却是叹了口气道:“你还在抱有侥幸心理么?姓名:石穿,家住北京市东城区……”

紧接着而来的一番话顿时让石穿目瞪口呆,没有抓错,今天这群警察从一开始便是奔着他来的!从布局到抓捕,再到现在的审讯,一切都是本着“石穿”这个名号而来的!

只是,到底为了什么?

扮演红脸的警察冷哼的骂了一句“执迷不悟”,而后从身后取出一个装满白色粉末的小袋子,对石穿问道:“这个是从你的购物袋里面搜出来的,你该不会不认识这些是什么东西吧?”

石穿眯着眼睛看了看,确实有些看不真切,试探着问道:“我确实买了不少,可是我分不清到底是白糖还算食盐,食用淀粉也有可能,能让我闻闻看么?”

“做你的春秋白日大美梦!”那个红脸警察愤nù

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骂道:“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跟我们耍花枪?真不要命了么?我告sù

你,这些东西是4号,白粉、海洛因!足足一百克,够你死两回的了!你还不老实交代?”

登时,石穿呆住了。虽然他早先并没有见到过这种东西,可是他来到这个新时代后却没少听闻“海洛因”的大名,此刻突然发觉自己和这种东西沾染上了关联,登时急急的辩解道:“这是有人陷害我!那不是我的东西!”

“那是谁的?是谁在陷害你,你倒是说说看?”扮演白脸的警察满脸促狭的问道,根本不曾将石穿的话放在心上。十个毒贩被抓住,其中九个都会用这样的借口作掩护,他早已经见得惯了。

红脸的警察此刻也渐渐失去了耐心,冷笑着坐回了座位上,一边摇着手中的白粉,一边冷笑着道:“看起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打算顽抗到底啊?可是你真的不明白,顽抗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

第四章:袭警

此时石穿的心中当真是七上八下乱成了一团,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被手铐铐住的右手虽有些不大方便却还是并拢了双指在自己眉心处按揉了起来,开始仔细的思考刚刚所经lì

的一切.

会是什么人在陷害自己呢?

一霎那,石穿想起了很多个可能。美国人、日本人、那群睢纹县中来历不明的武装黑衣人、那群潜入他家中的黑衣蒙面人……然而无论他做何种推测,最后的结论都是不可能。

他完全想象不出,到底有什么样的高手能够完全避过他的耳目,将一大袋海洛因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他的购物袋里。要知dào

,石穿幼时在军营中厮混,那些绿林人物鸡鸣狗盗的本事他也没少去学,什么釜底抽薪、反弹琵琶,如今市面上的这群毛贼有几个是他的对手?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不对!不可能有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东西偷偷放在了自己的身边,绝不可能!如果以上的猜测对象当中有这样的本事,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用这样费力不讨好的方法陷害自己?

况且,就算他们真有这样的本事,把毒品放在了自己的手提袋里。可是警察又是怎么发觉自己并办下逮捕手续的?他粗略看过一些刑诉法,知dào

这样的手续就算是紧急情况下也不可能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也就是说他们盯了自己不止一天,而且准bèi

这次抓捕行动也不止一天!

等等!

不止一天?

石穿悚然而惊,难道说就是这群警察在陷害自己?

从目前的线索看来,也只有这一种可能能被解释的通。可他心头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大。自己被警察抓住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突然,石穿想到了一种可能。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好处!

好处,自己既然是被陷害的,那么陷害他的人就一定要从中得到好处才行,否则这样的行为完全没有道理可言。而能从他被警局抓捕这件事中得到的好处,恐怕就只有他被抓后的那次搜身了。石穿当时觉得那是错抓,对于警察取走自己的随身物品也没有在意。可如果那群陷害自己的人就是与警察勾结该怎么办?

被搜走的物品除了那柄短剑之外,还有莲花宝灯以及那块玉佩!

该死的!

石穿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让还在准bèi

威胁引诱他的办案警察都下了一跳。两个警察这一次不分什么红脸白脸,异口同声的对石穿喝道:“坐下!你想干什么!?”

石穿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语气阴寒的道:“把我的东西立kè

还给我,我说的是立kè

,马上!”

两个警察顿时被气得不轻,同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愤恨的骂道:“都到了这里你还敢这么嚣张?啊!我告sù

你!这里不是你嚣张的地方!等着,等着,有你好kàn

!”说话间,房间内一个一直闪烁不停的红色光点突然间熄灭了,石穿已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与李白合zuò

过的他知dào

,那个地方是摄像机的镜头,而它忽然停止了闪灯说明——没电了。

“哼,没有了它,我再让你张狂。”两个警察一边冷笑着一边解下了手表和领带,神态一改刚刚审讯时的端正严肃,略带嚣张的打开了审讯室中间的隔离栅栏,一人手中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条警棍,晃晃悠悠的便走向了石穿。

原来如此,还有这么一手。

石穿看到两人的身体和他们手中的短棍后,终于明白了两人的打算。他冷笑一下,右手暗暗将拷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捏紧。

两个警察靠近了石穿之后,其中一直扮演红脸的那个警察骂了一声,猛地一脚揣在了石穿的小腿上,对他骂道:“提醒你一句,你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劝你老实认罪,对你对我们都是个解脱。你要是再敢这么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听到这句话后,石穿居然笑出了声来。因为他忽然从这两个警察的嘴脸联想起了黑帮片里面那群收保护费的混混,一时间警与匪的角色界限竟是如此的模糊,不由得让他哑然失笑。

可对于正在准bèi

刑讯逼供的两个警察而言,这样的笑声实在是等于嘲笑他们的无能。一时间两人都变得恼羞成怒起来,红脸的警察骂道:“这是你自找的!”那个一直扮演白脸的警察掂了掂手中的警棍,对他的同事嘱咐道:“下手的时候注意点,别打脸。”

说着,另外一人立kè

冷笑着点了点头,两人手中的警棍同时高高的扬了起来。在这审讯室里经常上演的“刑讯逼供”似乎马上又要拉开一处新的剧目了。

然而……

“啪”的一声轻响,两人手中的警棍又同时远远的飞了出去,两根警棍在空中打了个飞旋,而后装在了隔离栅栏上“叮咚”落地。两人互相看了看,而后又同时目瞪口呆的看向了石穿。

刚刚他们清楚的看着石穿从容起身,而后一手拎着凳子将他们手里的警棍打的飞去,却是没有明白石穿到底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刚刚那一刹那,实在是太快了!

也不等两个警察反应过来,石穿那里忽然又“咔吧”一声响动,他手腕上的手铐竟是在他指节的捏动下砰然碎裂!那可是纯钢的!什么样的力道能够让纯钢的手铐被完全的捏碎?两个警察的下巴差点没掉在了地上!一时间大脑完全变成了空白。

只见石穿揉了揉手腕,扭了扭脖子,而后看着对面两个警察冷笑一声道:“这是你们自找的。”说罢,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立kè

便在两人的视野中飞速的放大起来……

“嗷呜……”

不多时,连续不断的惨叫声自审讯室内不停的传出。

几个徘徊在审讯室门口的警察听着这些奇怪的声音不由得感到阵阵愕然,诧异的互相询问道:

“诶,老李他们今天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知dào

啊,虽说不怕监控录像,可是万一被别的人听到了也不是件容易解决掉事情。小赵不说了,老李也是个老公安,怎么这次这么不知轻重啊?”

谈论声响了不久便即停止,虽说有些诧异于两个仍旧在审讯室内的警察今天表现的水准较差。可是旁人自然也不会随便进入这看守所里,他们自然也不好太过担心。

于是乎,听着里面不断传出的呼喝与惨嚎,一帮警察只是当做了聋子听雷,全然不加理会。该工作的工作,该上网的上网,该聊天的继xù

聊天,全没有什么耽搁恍若未觉。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所长亲自带领一位一脸不好惹的年轻人走进来后,所有人才都变成了一副严肃对待工作的面孔,一个个不断拨打着电话,查询着卷宗,忙忙碌碌的身影不断穿梭往复。

所长看了众人一眼,突然劈手从旁边拽过一个要去上厕所的家伙,对他问道:“我问你,老李他们今天上午是不是私自抓人带到我们这里啦?他抓回来的那个嫌疑人呢?”

那人看了看所长身旁的年轻人,知dào

肯定是上面有人打了招呼,他一个无关人员自然不愿趟这趟浑水,指了指审讯室道:“在里面呢,审了快三个小时了。"

听到这句话,所长的脸色突然一变,连带着他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也是脸色一变。身为编制内的人员自然会清楚其中的猫腻,连续审了三个多小时,在这里不玩出点花样来都怪了!

那所长看了看年轻人的脸色,赶忙对那人道:“快去!给我把审讯室的门打开!快点!”眼看着所长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的在意,那人更不敢耽搁,三两步跑到了审讯室的门口,一拉门发xiàn

被从里面反锁了起来。他也念叨着一点香火之情,连忙冲着锁口悄声催促道:“老李!赶紧把里面收拾收拾,所长带人来了,点名就要你带回来的那个家伙!先别审啦!”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里面就又传出了一连串的惨呼声,紧跟着那人身后的所长和年轻人顿时脸色极为难看。那年轻人哼了一声,喝道:“快把门给我打开!”

旁边拿着钥匙的守卫人员看了看所长,所长急急的道:“快开门!这位是国安局的朗飞鸿同志!赶紧把门给我打开!快点!”说到最后,那声音已是带着急切的喝骂。一时间其余人都吓了一身冷汗。

国安局的人他们不是没见过,可是国安局派人来派出所提人而且这么大动肝火的却是少见。旁人立kè

在心中为老李开始了默哀,都知dào

他和小赵两个这次捅了个大篓子出来。

一阵清脆的钥匙声响罢,审讯室的门被从外面拉开。朗飞鸿急不可耐,一把抢了进去,然而刚一进门里面的场景便让他彻底的目瞪口呆起来。

所长不明所以,生怕里面的老李等人做得太过火让国安局的来人下不来台,也赶忙抢进了房门,然而一进去便是连他也不由得大眼瞪小眼,满脸的怪异。

审讯室内,中间的隔离栅栏完好无损的锁着,石穿正一手被拷在椅子上探着脖子向他们这里张望。而负责“审讯”的老李和小赵来两人则是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更是有大片大片的淤青看起来好不悲惨。

发xiàn

审讯室的气氛不对劲,其他的民警们也赶忙凑了过来,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起来。所长奇怪的对还躺在地上呻吟的老李问道:“老李,你们不是审讯么?怎么弄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第五章:袭警(二)

老李此刻两片嘴唇又红又肿,嘴角还渗着血,两只眼睛淤青的如同熊猫一样,一时间听见门外来人却是不知dào

来的是谁,样子凄惨无比.

等到分辨出那是所长的声音后,老李仿佛见到了解放军的老百姓,两行眼泪登时从紫青色的眼眶里滚淌出来,被打的有些变形的手指向着审讯室另一侧的石穿方向指了指,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塔杠杠的……西京……西……经。”

“西经?还东经呢!好好说话,小赵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所长听了老李“西经、西经”的嘟囔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好对另一个警察小赵问道。

这个小赵刚刚在审讯石穿的时候扮演的是红脸,此刻他满脸是血,还有几道深深的抓痕果然赢了个满脸通红,很是应景。不过好在,他的舌头没有太大损伤,发音还算清楚。只见他也向石穿的位置指了一下,两只熊猫眼努力的瞪着,嘴里发狠似的喊道:“他刚刚袭警!他敢在看守所里面袭警,抓住他,快点抓……抓住他!”

朗飞鸿和所长等人满脸困惑的向石穿那里看上了一眼,中间的钢制隔离门如同一道铁栅栏一样,将两边死死的分开。石穿的手腕上还拷着一道手铐,另一端连在他自己的座椅上。而他的人正探头探脑满脸不解的看向这边,如此老实……这样一幅防备,这人会跑到另外一边来袭警?

所长嘴角抽搐的问向小赵道:“你是说,这个被你们拷上的家伙,拎着凳子,挤过了隔离门把你们两个活蹦乱跳的警察揍成了这幅熊样?”

身后的民警中顿时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音,而后又赶忙醒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大家也都觉得无比奇怪,眼看石穿被控zhì

的好好的,哪里会有什么袭警的机会?

朗飞鸿这时有些听不下去了,他走到隔离门边,对石穿道:“石穿同志,还记得我么?我们在乌鲁木齐曾经见过一面。”

石穿当然记得朗飞鸿这个人,当初他一个人逃离兵团酒店的时候就是陷入了朗飞鸿布下的小埋伏里,不过最后还是朗飞鸿着了他的道。之后去见“老板”的时候,他也曾经该给他和高升当过司机。

石穿点头对朗飞鸿笑了笑,算作了回答。朗飞鸿点头致意,而后下巴冲着老李和小赵两个人问道:“请问,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石穿双手一摊,无辜似的道:“这个我也不知dào

,本来他们把我关在这里,然后一起进来说是要审我。结果他们自己拿出了一包白色粉末,喏,就是桌上的那一包。然后就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所长闻言诧异的问道:“他们吵什么?”

石穿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在吵这一包分给谁,谁要吸一口什么的。然后他们越吵越凶,最后就这么打起来了,我什么都不知dào

,也不敢去拦着,一直打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你们就来啦。”

什吗!?

此言一出,所有还在审讯室门里门外的人都惊呆了。两个负责审讯贩毒人罪行的警察,竟然在审讯室内当着犯人的面商量如何分配毒品,而且因为分账不均而大打出手,这个笑话似乎有些开大了。

小赵和老李更是听了个真切,立马发疯似的为自己辩驳。只不过一个嚷嚷着“西经、西经”的,一个嚷嚷着没有吸毒,只把所长脑袋吵了个头晕脑胀。

“都给我闭嘴!”所长猛然喊了一句,审讯室内终于是在这声吼叫中消停了一会儿。他安静的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石穿的话太过诡异荒诞,可是看了看石穿所在的位置又看了看两个衣衫不整明显经过一番撕斗的警察,却又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左右看了看,忽然对一个负责技术处理的人员道:“去把刚刚的监控录像给我调出来看看!”

石穿忽然又举了举手,朗飞鸿疑惑的问:“石穿同志,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石穿指着刚刚闪烁红点的地方道:“我想报gào

,刚刚那两位警察同志还指着这里说过一句话。”

“哦?他们说了什么?”所长疑惑的问道。

小赵和老李两个登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拼命的开始嚎哭乱叫,就是不让石穿开口说话。所长就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被他们两个惹毛了,恼怒骂道:“再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闭嘴!你说!”

石穿装作被下了一跳的样子,指着那个有监控器的地方,嚅嚅怯怯的道:“他们是这么说的:‘反正监控器都被我们给关了,你就是想举报也没有证据’……”

“轰”的一声,屋内屋外所有人都炸了。

私吞赃物还是毒品,而且当着犯罪嫌疑人的面商量分赃,分赃不均开始打架,并且私自关掉了监控录像……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足以令人发指的蠢事,老李和小赵两个真的干出来了?

可是看看审讯室内陈设,再看看确实是被关掉的监控录像,似乎也只有这一种解释能够说得通啊……

所有人看向那两个倒霉警察的眼神,都在那一刻彻底的变了。老李、小赵两个百口莫辩心急如焚,一个仍旧“西经、西经”的叫个不停,另一个则哭喊着直说冤枉,还说出了一些细节。什么石穿一只手就捏碎了手铐啊,什么他一个人就把他们两个打了一顿,然后栽赃陷害啊……

越听那所长的脸色便是越沉,最后干脆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派人把他们控zhì

起来,交给其他分局的公安干警处理!”而后转头对朗飞鸿道:“朗同志,这件事真是不好意思,想不到我们的队伍里出了这么两个败类,您可以带着这位石穿同志走了,之后的手续我会去和你们部门其他同志办理的。你只需yào

在外面签个字就好。”

朗飞鸿道了声谢,而后便看着其他民警解开了石穿的手铐,将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到了他的手里,而后将石穿带领着快速离开了看守所。

外面早已有车子在等待着他们两个,上车后朗飞鸿对石穿问道:“我知dào

这一定是你的杰作,能告sù

告sù

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石穿看着朗飞鸿笑了笑道:“没有什么杰作啊,两个坏警察办了坏事,然后被人发xiàn

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朗飞鸿闻言笑了笑,不再多问什么,驱车载着石穿向他的住所而去。他可不相信石穿刚刚在看守所里面说的那番鬼话,当年他可是领教过石穿的厉害,虽然不知dào

他是怎么做到的,可那两个警察身上的伤必定是他的作品。朗飞鸿又想起那两个警察悲惨欲绝的表情,忽然觉得他们有些可怜,而后在心中哀叹了一句,便载着石穿一路离开了。

然而离开了看守所的上石穿心情却并没有变得多么明朗。今天这件事让他很有些窝火,虽然用了点小手段狠狠教xùn

了一下那两个知法犯法的警察,可是他仍旧没有逼问出两人背后的指使者到底是谁。

那个小赵口中的大人物,到底是哪一个?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来对付自己?而且还是这么恶劣的手段?他到底打了什么样的心思?

这一切石穿都不得而知,但是他知dào

自己的处境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安稳了。看起来,他在龙骑内的地位还需yào

提高一点,至少可以更方便的调用龙骑里面的权力,否则今天若不是朗飞鸿及时的赶到,凭借他自己的力量还真的一时间难以安稳脱身。

只是他一时有些拿不准,安排朗飞鸿来救他的到底是高升,还是龙骑总部的那几个少校?

想不清楚,石穿便也不多想。他在朗飞鸿的帮zhù

下很快便回到了家里,那时候千缘和陈杰两人都有些急不可耐,待发xiàn

他平安无事的归来后两颗心方才放了回去。石穿也没有对他们说出详情,只是说在北京遇到一个熟人,感慨之下就和他多聊了聊,忘记和家里联系了。

这样的谎话虽然有些漏洞,可是千缘与陈杰也都是聪明人,发觉石穿不愿意多说,两人自也没有多问。石穿将果肉蔬菜拿到了厨房,在两个美女的一阵张罗和帮zhù

下,很快便开始了张罗晚饭的事情。

毕竟和一出想不明白的插曲相比,还是自己晚上的组队大计更为重yào

得多。

炊烟袅袅,雾气蒸腾,一片喷香喷香的味道渐渐扑面而起。

而同一时刻,北京城里的另外一处地方,拿到事情最新进展的杨子林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报gào

上的结果,诧异的对经手人问道:“国安局?他们是怎么知dào

的消息,竟然这么快。而且,就算他们知dào

了消息,又是怎么把那两个帮我们的人送进拘留室里的?区区一个国安局,有这么大的权力?”

经手人将事情的经过对杨子林详详细细的介shào

了一遍,后者闻言默然。而后忽然笑了笑道:“石穿,嘿嘿,石穿。我还当真小看了他啊,本以为这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没想到玩起这种小小的阴谋诡计也是这么的得心应手。哈哈哈哈,开始我不过是想给你找点麻烦,可现在,我真的有了些兴趣了。”笑着笑着,那张本算作英俊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片阴鸷无比的笑容。

第六章:组队

“头儿!听说你终于要给我们钱啦?”

一声粗犷豪迈的声音在院子当中响起,震落不少屋瓦上的积雪,众人甚至不消去看也知dào

那是一向大大咧咧的李随风已经来了.

许一多较他来的稍早一些已经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陈杰也已经回来不过并没有将刘颖成功的搭救而出,据说刘家爷爷看见她的时候脸还是黑的,甚至没让她俩见上一面。不过,按照她转述刘颖的说法是:最近一段日子恐怕她仍旧无法出门,不过石穿如果打算采取什么探险行动的话,她倒是可以给他推荐一个知识广度不亚于她的小师弟来。

石穿对于陌生人并没有李随风这种天生的自来熟,因而听了陈杰转述的话后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多的热情。遗憾了一番后,便把她让进了屋子里。至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师弟”他也一并将之给扔到脑后去了。这么算来,虽然有些遗憾可是能到的人此刻都已经全都聚集在了石穿这座位置不错的四合院里。

房间内吵闹声渐渐响起,生气盎然。

石穿推开门,笑着和许一多、李随风两个打了一个招呼。千缘在陈杰的帮zhù

下一一将做好的菜肴和餐具端上了餐桌,一时间屋内气氛融洽、言笑晏晏还真有些高朋满座的意思。

落座后,石穿先跟许一多客气了一下,不过后者向来也少说话,与石穿的关系也算不得特别亲近,因而只是简单寒暄了一下便不再言动了。而李随风显然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一边手上动着筷子一边嘴里喷着沫子,一时间只见他吐沫横飞从中东说到了乌克兰,又从伊拉克扯到了约旦河西岸,摆明了要把世界大势纵论一个遍方才肯罢休。

石穿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挨着他落座的陈杰却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猛地一排筷子,嗔怪道:“你该吃饭就吃饭,哪儿那么多废话!”

李随风闻言听了嘴,看了看陈杰而后道:“人的嘴巴无非三大功用,吃喝、呼吸、说话,如果接吻这些小方面不算的话说话几乎是人嘴的三分之一功能!虽说我们已经挺熟了,可是您平白无故就要剥夺我三分之一的功能这可有点说不过去啊。再者,伏尔泰曾经说过:‘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但是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啧啧啧,你听听人家伟人怎么说的,你再看看你,张嘴就让我别说话,也不觉得羞耻。话说当年伏尔泰和卢梭……”

陈杰“砰”的拍了一下桌子,对着李随风骂道:“到底有完没完!?”说话的同时,那一双看起来白嫩修长的手掌已经攥成了两个实心的小拳头,而且隐约听见了骨节咯吱作响的动静。李随风立kè

换上了一副笑脸,嘴巴似是有一条拉链一样一下子缝合完毕,对陈杰笑了笑什么也不再说,开始闷头吃起菜来。

桌上的其他人登时笑个不停,就连那一向看起来像闷葫芦一样的许一多也挤出了两个笑脸,最后在千缘提议的“干杯”声中,众人方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石穿清了清嗓子,而后道:“虽说饭桌上最好别谈事,不过我们也都不是什么外人,边吃边说吧。”这句话主要是对许一多和李随风两个人讲得,两人自也心里清楚,对着石穿点了点头,示意他继xù

。石穿从千缘手中接过了一份文件,正是早上陈杰翻看过的合同。他将合同的几个条款对两人念了一下,而后道:“陈杰和千缘两个都已经签下了,你们看看,如果觉得没有问题我们就可以签下。以后有了行动后,你们的报酬也不会少的。”

李随风立kè

从石穿手里抢下了合同,看了一眼随手丢在桌上,歪着嘴道:“我说头儿,你把我李随风想成了什么人啦?你也是,本来应该是个五六十年代心底淳朴的中国人,怎么一来到这里就染上了这么多不良习气啦?张嘴闭嘴钱钱钱的,没钱就不办事啦?我们解放军救死扶伤的口号都喊给谁听得?”

石穿闻言登时愕然,一旁的陈杰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听错了,这样的话居然会是李随风说出来的?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知dào

自己没错。这些话确实都是李随风说的。

只见他脸上再次堆满了笑意,嘿嘿的tian着脸问道:“咱这钱还能加点吧?”

石穿笑着制止了另一边陈杰企图痛殴他一顿举动,对李随风道:“当然,我们这名义上是个摄制小组,可是规矩和酬劳都是由千缘负责。她早先就跟我说起过,要把我们的这种薪酬制度和公司里面的薪酬接轨。既有按照时限提升的幅度空间,而且还有绩效考核和绩效工资,年终过节的话还有奖金。”

李随风当即便拍了一下桌子,举起面前的酒杯对石穿拍着胸脯保证道:“干了!头儿,我这条命是从现在起是你的了。说,啥时候签这个卖身契?”

“喂喂喂,你正经一点好不好?能不能别闹了?”旁边的陈杰实在是受不了李随风这种插科打诨的做派,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可这个白眼却好像落到了泥地里,竟是让李随风露出了一个受用不尽的表情,气得她俏脸绯红。

石穿对此一声莞尔,转而看向许一多。还不等他说话,许一多便举起酒杯冲着石穿道:“我没问题,随时可以签合同。”于是乎,这几天最让石穿牵挂不已的组队事宜便即这么愉快的敲定了下来。队长自然毫无意wài

是由石穿担任,陈杰担任行动方面的副队长,千缘负责筹集物资管理后勤。而许一多和李随风则是队伍中的骨干成员,一行人又明确了一下职责和联系方式后,事情终于宣告了结。

正事如此顺利的就得以完成,也实在有些出乎石穿本人的预料。当下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众人等干脆胡吃海喝了起来。千缘和陈杰的饭量都不大,吃过一会儿就自去沙发上说起女孩儿间的悄悄话了,而石穿三人却还在饭桌上喝酒。酒兴助着谈兴,不一会儿功夫竟是把许一多喝到了桌子下面……

当晚,石穿推门走入院子里,抬头看了看天。

或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北京这个夜晚竟是难得的看得见月亮。石穿双手抄着裤兜就那么仰头看着月光,静默无声。不多时,有脚步自他背后响起。石穿鼻尖动了动,头也不回的道:“我今天才知dào

你酒量这么好。”

背后,李随风那粗犷的声音打着酒嗝道:“都是我老爸那里遗传来的,哦,我老妈也有一点功劳。”石穿诧异道:“你老妈也会喝酒?”

李随风得yì

的哼了一声道:“那你以为?虽说不是我老爹的对手,不过我老妈的酒量那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一样的角色。比起屋里面那个只是样子野一点的丫头强的太多。而且呀,嘿嘿,据我老爸小时候和我说的,当年似乎就是他喝酒赢了老妈,然后他们了两个就……”

“咳咳”石穿赶忙咳了咳,打断了李随风揭短的行为。虽说李存义和罗月都和他是旧相识,可这些事情毕竟都是人家的私家事。石穿贸然听了总显得有些不好,因此他点点头,不再废话而是直奔主题道:“你现在出来这里不应该是和我闲侃的吧,是不是你老爸让你带话给我?”

李随风站在石穿的身旁,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抄兜看向头顶的月亮,点头道:“是,虽然我不知dào

你让我老爸查些什么。不过,呢我老爸说他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那个‘芙蓉花湖’的标志似乎是解放前四川一个比较有名的盗墓团伙的标志,不过在解放后他们就完全的销声匿迹了,也不知dào

躲到了那里。当时四川刚刚解放,zf和军队都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等到处理完了这群盗墓贼也不出来蹦跶了,之后倒也没人去理会他们。”

“是‘芙蓉花虎’吧,那你老爸知不知dào

那些盗墓贼的身份或者……外号什么的?”石穿问。

李随风回忆了一下道:“似乎是没有,我老爸也是在偶然的时机才打听到了这么一点消息。绰号身份的什么的没有告sù

我,不过我记得他似乎说起过,这群盗墓贼有些奇怪。”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

“我当时也问了一下,不过他没有细说,这可怨不得我。”

石穿蹙了蹙眉,又问道:“那么,那句‘芙蓉花虎王天府,青城夜风开灵国’又是什么意思?”

李随风摇头道:“我老爸也不知dào

,不过我个人推测那就是一句没有什么意义的黑话套口而已。什么‘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差不多的东西,不需yào

太上心。”石穿对此不置可否,想了一会儿似乎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对李随风道:“告sù

你老爸,说我评价他干得不错。不过事情还没完,让他没事就给我继xù

查下去。我就不信,真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李随风对石穿这种并不算客气的说话方式并没有表达出任何的不满,点了点头,便哼着小曲自行回屋去了。至于他是去“调戏”陈杰还是继xù

给许一多灌酒,石穿倒也不得而知。他仍旧站在院子里,看着头顶的月亮,心中默默的想起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那也是个冬夜,刘秘书死在了他的身前……

石穿的拳头豁然攥紧,牙齿紧咬着嘴唇,声音发狠的道:“我就不信,真的查不出来!?”

第七章:北海有事

晚宴的氛围不错,就是结局差了点.

许一多和李随风两个人开始还好,可后来竟越喝越起劲,最后莫名其妙的开始拼酒。许一多的酒量实在不敢让人恭维,被拼的不省人事吐了一地,李随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却是借机耍起了酒疯。最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他竟然不知为何被酒精占据了理智,居然主动和陈杰在院子里面约了一架,最后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淤青,几乎是被石穿连拉带拖方才弄回了房间里。还费了他大半瓶红花油。

大厅内一片杯盘狼藉,满地散碎。唯有千缘不动声色,自己慢慢的将这些都收拾了,不过却是被石穿看在了眼里。

“早点休息”石穿顺手将已经累成一摞的盘子抬去冲洗,也不顾千缘的反对,只是撂下了这样一句话便既远离。千缘看着石穿的背影笑了笑,将桌椅擦拭干净后倒也真听话的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石穿的院子里忽然多了一封信。一封包装精美,没有写任何寄送人与收件人信息的信。可是信既然出现在了石穿家的门缝里,想来就是送给他的。

那是第一次尝试早起的陈杰在院中散步时意wài

发xiàn

的,信封的表面被人套了一层塑料包裹,显然是怕被雪水打湿了,包装的很是用心。陈杰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赶忙将信拿给了石穿过目。石穿却是没有急着去拆开,而是将它交给了陈杰和千缘保管,自己则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借着扫雪的借口悄无声息的将自己居住的四合院里外查看了一遍,直到确认并没有可疑人等滞留方才不甘的罢休。

也不出他意料,早先在李白帮zhù

下安装在院门口处的几个小型的监控摄影机都被人悄无声息的摸掉了。显然送信人是个高手。

石穿没有将这件事声张,第二天早早的将许一多和李随风两个“醉鬼”送走,并嘱咐他们今早做好行动的准bèi

工作。白天,他自己则照常出去散步、买菜、练剑,直到傍晚才回到家里关紧了房门院门和千缘、陈杰两个人开始商量起这封突如其来、显得神神mì

秘的“信”。

陈杰昨天一直住在千缘的房里,两人同榻而眠。据她自己说是和千缘聊得十分投机,所以打算多叨扰几天也就干脆赖着不走了。石穿虽然觉得屋子里面塞了两个前凸后翘的大美女实在有些不妥,可是在那女汉子霸道的作风下,让她离开的话却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默认了事。因而傍晚时分,三个人才得以一起参详这封不知从何而来的信笺。

“北、海、有、事?”

陈杰借着灯光将信纸上的字一个个的读了出来,而后便是一脸的不解。

没有时间、有地点却不清楚、没有人物也没有事件的背景、起因和经过,就这么模模糊糊的四个字而已,这让人如何能猜得出写信人想表达的是什么?而后,在千缘的提议下,两人又用火焰烘烤、又是用药水涂洗,可白纸黑字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这张信纸上也完全没有任何其他的信息。

简简单单,就是这四个汉字——北海有事。

困惑不已的陈杰抬头看了看千缘和石穿,对他们问道:“北海是说北海公园么?还是说广西省的那个市?那里会有什么事,难道有恐怖分子在那里埋了炸弹不成?”千缘摇头不语,香肩轻耸,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确实很让人费解,按理说这种匿名投书的传信方式多半要把事情说个清楚,或是威胁恐xià

、或是引人接头,总要有能取信于人的内容在里面。否则谁有这份闲心理会这样不明所以的垃圾?就凭这“有事”两个字能说明什么?便是拿去报警恐怕也只会被当做神经病驱赶出来。

这一次,千缘和陈杰很有同感。虽然最后结论很离谱,不过她们还是认为这封信虽然外表很精致,可是内容多半只是骚扰,恐怕是个无聊的恶作剧。

然而,等她们看到石穿的脸色后,她们便知dào

自己猜错了。

石穿的脸色很难看。

他死死盯着“北海有事”四个大字,焦点如此集中差点没把纸张看得燃烧起来。

千缘诧异的问道:“石穿先生,到底是怎么了?你难道想起了什么,或者这四个字里面还隐藏着什么深意不成?”石穿闻言长出了一口气,道:“北海是个地名,却不是如今的地名。如果你们有印象的话,苏武曾经在北海牧羊……”

话题说道这里时,陈杰还没反应过来,可千缘却是一声讶然,双眼也立kè

变得圆瞪。她一把抓过那张纸,嘀咕道:“难道有人能未卜先知不成?这……这怎么会……”

陈杰有些受不了这种打哑谜的过程,急性子跺着脚对两人问道:“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北海到底是哪儿?就算苏武在那里放过羊又怎么了啊?”

千缘捋了捋头发,换上一个笑脸对陈杰道:“抱歉,陈杰妹妹。上次让你签合同的时候忘记和你说了。我记得那天早上我说过,石穿先生正在策划下一次探险旅行……”

陈杰点了点头,道:“这我知dào

啊,可这两者有什么关系?我们是要去北海么?”

石穿点头道:“北海是苏武牧羊的地方,而如今它的名字叫做‘贝加尔湖’。而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贝加尔湖……”

到了这里,终于连陈杰的脸色也变得不正常起来。石穿的出行计划连她都没有透露,也仅仅只是在他与千缘两人之间进行过探讨和交流。但千缘绝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况且事情还没有敲定细节和日程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和机会去泄密。那么到底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方式知dào

石穿下一站会去贝加尔湖?他又是怎么知dào

贝加尔湖有事的?出的又是什么事?

三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紧张繁复的思考当中,两个皱着眉头,一个双指并拢按住自己的眉心,可想了许久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石穿对两人叹了口气道:“本来还打算慢慢看看再说的。现在……”

千缘有些担忧的问道:“您是准bèi

提前出发了?可很多东西都没有准bèi

好呀。”石穿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想了想,道:“如果没有这封信,我肯定会等到一切妥当之后再走。可是如今……”

明白了“北海”所代表的含义后,这封信的意思便是清晰明了了。石穿等人即将出发前往的贝加尔湖区域一定已经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可以预判这些事情绝不是石穿等人乐意见到的事情。不论发信人所说的到底是否确有其事,可这样一封信发出来后,真的已是难以让人慢慢腾腾的做好准bèi

再去了。

陈杰看了看千缘和石穿有些为难的脸色,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可以先派出一部分人去贝加尔湖那里看看,确认这封信到底是否确有其事。如果是捕风捉影的话,我们大可以按照原计划慢慢准bèi

妥当再走。可如果真有什么意wài

发生的话,先到的人设法做出补救,其他人带着准bèi

好的东西再出发增援也不迟。你们看怎么样?”

千缘想了想赞许似的道:“这样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法了。石穿先生你觉得呢?”石穿一时间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因而他也点头道:“那就这么决定吧,可是人员该怎么安排呢?”

千缘道:“我觉得,石穿先生可以先带着小队其他成员全体去那里,这样也好有个照应。你们的签证和护照的办理事宜交给我,我可以用我们公司的公务签证一次性办下来。后勤工作一直是我在负责,这里就交给我就好。如果需yào

增援,我还可以从公司里挑选出一批相对忠诚的人手参与进来,请尽管放心。”

“那就这么定了”石穿听了千缘的安排后心中大定,有了这样一个萧何式的人物在,他几乎完全不必顾忌后方的安全。不过就在他说出决定的时候,他心中却又奇怪的一动。一种落入陷阱的感觉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泛了出来,让他感觉极不舒服。如果,单单是如果,这个神mì

的发信人没有安好心的话那该怎么办?这封信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陷阱又该怎么办?

可他会采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呢?

石穿晃了晃头,暂时不打算考lǜ

这些有的没的,当务之急还是组织人手准bèi

出发为要。他转身对陈杰道:“刘颖说她推荐了一个小师弟?你有对方的联系方式么?”陈杰点头,石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小师弟,这次北上不知dào

会遇到些什么东西,这样百科全书顺带还有队医作用的人员是决不能少的。他和陈杰商量了一下时间,由陈杰负责去联系这位“小师弟”。

当天夜里,陈杰继xù

睡在千缘的房里。而石穿则是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在想着那封奇异的来信。

直到月上中天时,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满头都是冷汗。可偏偏,他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只听他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原来是这样……终于找到你了……”

第八章:北海有事(二)

在刚果金东北部的一处丛林里,此刻一队当地武装游击队成员们正押运着两辆小车,慢慢悠悠的向丛林外走去.一队人手中的AK47全都已经拉开了保险上了实弹,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做出什么小动作,整个队伍里的队员都显得小心谨慎到有些过分的地步。

可以想见,他们这次护送的东西到底到底有多么的重yào



忽然,有一束光从正对面的林间打来,让正在前面带路的游击队员们兴奋的大叫了起来。那是非洲太阳火辣的金光,看见它意味着开阔的视野和他们的目的地已经近在咫尺了。

放声大叫,这可不是低调押运任务应该有的行为。然而,眼看就要平安无事的走出丛林其它小队成员竟是没有斥责于他,甚至不少人还与那个人一道高声喊叫了出来,跳起了黑非洲火热的舞蹈。看样子,这次任务的成功当真是让他们欣喜不已。

然而,下一刻,他们的喊叫声和欢呼声便既戛然而止。一片密集的狙击枪从两侧林中响起,片刻便已响罢,两辆小车周围已经再也没有了一个活人。

刚刚还喧闹不已的丛林里陡然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安静当中,浓重的血腥气开始弥漫,大群飞鸟早已被枪声惊动飞起,盘旋在丛林上空久久不敢落下。

过了好一阵,丛林里忽然走出几个全身迷彩的高大身影。身影手中都提着清一色的狙击枪,身上装备只是粗略看一眼便知dào

其极为繁复,这样的战士显然不是刚果金当地能够拥有的武装力量。不由得让人们对他们的身份感到十分好奇。

而等其中一个武装人员开口后,这种好奇便是被直接打消,因为那人出口便是流利的英文而且夹杂着正宗的美国俚语。

“青蛙你负责把东西搜出来打包带走,小心辐射,如果你还想多活十年的话别忘记穿上防辐射装备再去动它们。恐龙,你和小丑负责清理现场,别留下什么痕迹。利落点。”

那名武装人员流利的分派着,手下的其他队员们立kè

便四散开来进行行动。而他自己则显得不慌不忙,伸了个懒腰后直接找了一具游击队员的尸体坐到了上面。像一个垂钓者一样静静等待着手下人去处理工作。

他静静的坐着,鼻梁上的墨镜即使在这样树影斑驳的林间也不肯将之取下,酷酷帅帅的样子果真有种美国大兵的派头。

过了片刻,忽然一个背着无线电设备的家伙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面前,神色有些焦急的对他道:“处长电话,要你亲自接。”

那戴着墨镜的美国人眉头一挑,疑惑的接过了电话,道:“您好,我是史密斯……一封信……您是说‘北海有事’?好的,我明白了……嗯,我知dào

,我立kè

就回去!”

挂掉电话的美国人胡乱的涂抹了一下脸上的迷彩,露出一张堪称英俊的面孔出来,正是曾与石穿在四姑娘山丛林中展开过生死较量的美国人史密斯!他伸手唤过那个名叫小丑的队员,对他道:“我现在有别的任务,要立kè

去北极熊的地盘一趟,这里的事情由你全权处理。”

小丑诧异的问道:“队长,什么大事竟然让你把这里的工作都放下了?你走了我们怎么出去?恐怕刚刚的枪响已经把大片的游击队员都吸引出来了。”

史密斯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如果还能活着,回到纽约后我带你去泡泡漂亮妞。再见啦……”说罢,史密斯再也不等小丑的回应,自己独自向丛林深处冲去,动作飞快片刻便已经不见了踪影。

而远处,嘈嘈杂杂的声音正越来越近,显然正有大量的游击队员向这里靠拢……

同一时间段,在地球的另一端,日本东京某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肉体碰撞的声音与男女欢愉的呻.吟声不断的响起,一室莺啼燕咤,春光旖旎。“战斗”似乎进行的紧张复又激烈,双方都已经到了冲刺的阶段,男子的低吼与女人的尖叫声已是越来越响。

终于,最后战斗以男子一声解脱似的喘息宣告结束。心形的豪华大床上,两具光洁的躯体互相纠缠着,不断的平复着呼吸。

女人向男人的怀里拱了拱,柔声道:“社长大人,您真厉害。”

被称作社长的男人哈哈一笑,声音中却仍旧带着喘息的道:“弥久子小姐才是真的厉害,哈哈哈,这么快就让我缴枪投降了。”

女人状似娇嗔的推了男人一把,嘟囔道:“社长大人好坏啊……”

这番小女生的表现立kè

又惹得“社长大人”兴趣大增,若非实在是年老体弱恐怕会不顾自己还喘息不已的身体再来个梅开二度的。他又与女子缠绵了一会儿,这从拍着女人光滑白嫩的后背笑道:“弥久子,你放心好了。只要这次我和伊朗人的生意做成了,我就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陪你了。到时候我把你提拔为人事部的部长,我们可以一块儿去到欧洲考察几个月……”

弥久子惊喜的问道:“真的?社长大人不会骗我吗?”

男人豪迈的哈哈一笑道:“我堂堂松本重工的社长,会来骗你?我说的话可是伊朗的总统都要认真听一听呢。”

弥久子闻言更是满脸的崇拜,好奇的打听道:“社长大人和伊朗人做的是什么生意啊?怎么会这么厉害呢?社长大人,求求你告sù

我好不好,就告sù

我好不好,我也不会乱说的,我真的好好奇嘛。”

拗不过女人温柔的撒娇攻势,社长大人在狠狠蹂躏了一会儿弥久子胸前那两块高耸的肉后,终于心满yì

足的将她搂在了怀里。悄声在她耳边说出了那个极为“厉害”的秘密。只是他却没发xiàn

,弥久子在听过这段话后,眼神却是越来越冰冷。

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音乐响了起来,让说兴正浓的社长大人吓了一大跳。他赶忙警惕的打量着四周,一只手还下意识的伸到了自己的枕头下面。

弥久子赶忙歉意的笑了笑,从床边自己散落的衣服里拿出一只小巧的手机,笑道:“抱歉社长大人,恐怕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前男友打来的。我早就和他说明白要分手了,可是他一直都在纠缠我。等我马上就回绝了他……”说着,弥久子就已经接通了电话。

社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满yì

,不过听了这个理由后却也只是哼了哼,摸到枕头下的手又慢慢的收了回来。故yì

高声的叫道:“没钱的穷光蛋,就不要来打弥久子这么漂亮的小姐的主意。哼,真是不自量力的蠢人……”

“什么?‘北海有事’?看到送信人了么?”弥久子忽然开口说出的话却并不是什么男女之间分分合合,显然是另有所指。那位社长大人诧异的抬起头,然而看到弥久子那婀娜妩媚的背影后,仍旧是露出了一幅满yì

的笑脸打消了心中的狐疑,安心的躺了回去。

这么漂亮的女人,又怎么会有其他心思呢?

想着想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小腿上被什么刺了一下,却也不疼,只是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一会儿竟是再也睁不开了……

社长大人的身旁,弥久子冷漠的看着他已然没有了呼吸的尸体,一声不响的穿着衣服。不一会儿,收拾停当的弥久子对着社长的尸体冷哼了一下,而后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门。

当晚,一名叫做鹿野弥久子的旅客购买了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机票,凌晨时分便即离开了日本。而第二天一早,朝日新闻便报道了一起不幸的消息:松本重工的社长松本熊田川昨夜不幸因心脏病发作而去世……

俄罗斯的远东地区,贝加尔湖畔此时一队装备齐整的武装人员正在湖畔扎营烤火,大块大块的牛肉和伏尔加酒正在被他们肆意消耗,气氛显得粗野复又火热。

他们当中是清一色的斯拉夫人种,身高体壮。手中也都握有清一色的全自动武器。少数人的身边竟还能看见火箭筒迫击炮等重型装备,显然这支队伍的实力不容小觑。

在这群俄国人营地的中间有一座最为宽大的帐篷,此刻里面正有一个充满磁性的男音用中文在对里面的俄国人说道:“这些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成都飞往北京的航班商务舱内一名在这个寒冷冬天还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人此刻正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翻阅着手中的书本,厚实的书页被他一双巧手翻得哗哗作响。好在今晚这班航班的商务舱没有几个人,他弄出这么多动静来也并没有遭到什么严重的抗议。

可是不一会儿等他翻完这本书后,便将之随手放下,竟又去拿起了身边的另一本书。那是同样是一本关于中医的专著,厚实犹如一块砌城墙用的城砖一般,却也是被他随手翻阅,张张书页哗哗作响,不多时便已经见了底。

而后,他也和之前一样,将这本书也随手放在了地上。直到这时,他从停了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里嘟囔了一句“第三遍了……差不多都记住了。”

说罢,他伸了一个懒腰,忽然又俯身从地上的一堆书里随意的抽出了一本。他看了一眼书名,而后想了想道:“第四百六十五页,舒心饮的配方是:川贝、枇杷、桔梗……一边说着,他一边将书翻到了第四百六十五页,他刚刚所说的内容竟是与书页中所写的内容一般无二!分毫不差!”

而在他桌椅的扶手上着垫着一张信纸,纸上只有四个大字——“北海有事”。

第九章:小师弟

一个晚上而已,这个世界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有些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些却注定永远不会为外人所知.然而无论是不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件,对于现在的石穿而言都没有太多的意义,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尽快做好准bèi

越早出发越好。

后勤和签证等等杂务全都是由千缘一手打理,石穿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得耐心等待着结果。陈杰、李随风和许一多三人则是被千缘唤到了她的公司里,要发配给他们一些小装备,需yào

由他们去做一些适应性的训liàn



而对石穿这个领头人而言,这一天也决不会是无所事事。他要去当一次面试官,考察一个据说在能力方面不弱于刘颖的年轻人。那个人,被刘颖叫做“小师弟”。

在千缘的坚持或者说要求下,石穿难得的又穿上了那身千缘亲自替石穿张罗的西装。穿上手工制作的皮鞋,打上看看标签都能让石穿咋舌的领带,跨上一个石穿注定不知dào

有什么用处的公文包……总之,与小师弟见面的时候,石穿除了外表还有些拘谨和尴尬外,便是这样一幅样子极为抻头的金领模样。

气氛不错的咖啡厅里,石穿和对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等咖啡的间隙,那年轻人主动对石穿道:“您好,您应该就是刘颖学姐为我介shào

的那位石穿先生吧?我叫王子枫,是来向您应聘的。”

石穿礼貌的回以一个微笑,却一时间有些不清楚这个对话该怎么进行。他对于面试这个词还是在来到这个新时代之后从听说过的。而有限的面试经lì

里,也只有和秦昂天的那次拳脚较量,他总不能一上来就给眼前这个王子枫也来上这样一手。

因而,石穿的思路一时间有些堵塞,场间有了一个面试中很罕见的冷场。眼看对面的年轻人愈发狐疑,石穿最后还是决定先打量一下对面的年轻人再说。

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当得起英俊二字,此刻只穿着一身白衬衫和黑色西裤显得十分干练。却也从侧面看得出这名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很不错。眉目间有一种石穿难以言表的熟悉感,可他偏偏就是说不出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或许是天生的让人亲近?

“王先生的普通话很标准,不知是哪里人啊?”石穿也不知dào

如何开始一段正经八百的面试,干脆先从拉家常开始为好。反正迟早也会绕回正题,不妨先闲扯一阵松弛一下紧张的气氛。

王子枫听了这句话并没有怎么发愣,虽然与自己的能力水平等因素无关,可是他仍旧面带微笑的回答道:“石穿先生,我是成都人,自幼却是在北京这一带长大。所以说,普通话说的还算不错,没有什么蜀音了。”

石穿有了话题,自然可以慢慢的进行下去,他想了想又问道:“王先生原来是四川人,那王先生有没有去过石穿的九寨沟、剑门关、峨眉山这些地方去过?”

王子枫道:“当然,毕竟也是成都人嘛,自己家乡的旅游景点怎么可能不去看看?”

石穿道:“那,王先生以往有没有徒步旅行或者探险的经lì

?”

王子枫想了想道:“大学期间倒是和同学参加过几次长途的骑行,徒步嘛……真没有搞过。不过对于探险,我一直是比较向往的。我的叔叔曾经走南闯北很多年,小时候经常听他给我们讲他游历各地的经lì

,所以从小我就很有一颗向往探险冒险的心。”

石穿虽然不懂如何开始一段面试,不过却是顺顺当当的绕到了正题上,他赶忙接着刚刚的话头问道:“那么,王先生了解我们想要招聘人员的要求了么?”

王子枫道:“当然,刘颖学姐已经和我提起过。说石穿先生您是旅行记者,而且经常要去一些人迹罕至或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地方进行探险,这次您需yào

的是一个具有一定堪舆风水知识,而且能担任起队伍中队医角色的成员。呵呵,我没说错吧?”

石穿点头笑了笑道:“那么,不知王先生能不能做得到?”

紧接着,两个人便做了几个关于风水阴阳的占卜,而且对如何处理外伤如何消炎做紧急手术的事情做了一番考较。石穿虽然对这些东西并不如何清楚,但是见这位王子枫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讲解的条理清楚,一时间倒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然而石穿虽然不清楚这些知识的框架和结构,却是有着不少偏方和小知识。他故yì

将几个偏方做了些错误的改编用以试探,王子枫几乎是立kè

便对石穿加以纠正,这几个问题问下来后,石穿对于此人的知识能力方面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再加上此人是刘颖推荐过来的,故而很快便结束了关于相关知识的测试。

可是对于石穿而已最为重yào

的并不是知识水平和能力,对于这次行动而言,他更需yào

的是一个能够不临阵退缩且能与队伍里其他人妥善合zuò

的团队成员。

石穿道:“王先生,我对您的能力水平很满yì

。不过,我还是需yào

提醒您一下。这次行动是团队行动,除了我之外,我们这次的队伍还有四个人,我需yào

的是你能和他们友好的相处并且互助合zuò

,不知你……”

王子枫不等石穿说完,便笑着抢道:“石穿先生请尽管放心,我以前参见过的几次长途骑行都是在网络上临时组队的。我与那些骑友们相处的都很融洽,而我们也都是陌生人。至于合zuò

的话,我年前未辞职时还是四川华戏医院的一名主治医师,我与不少陌生的大夫合zuò

过大手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失败的案例。我想,这些足够证明什么了。哦对了,这是我的工作证明,您过目一下……”

这一番话几乎是说的滴水不漏,而且还有证据作为佐证。饶是石穿的心里还在打鼓,可表面上已然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而后石穿又对王子枫简单介shào

了一下这次行动的目的地和注意事项。但王子枫听闻这次前去的目的地是“贝加尔湖”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却又表示不存zài

障碍,他将会全力以赴完成好这份工作的。

石穿看左右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便决定终止今天的面试。并对王子枫说明,下一次见面将会带他见一见小队的其他成员,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倒时就可以签下合同。王子枫一副自无不可的样子,最后与石穿一道喝完咖啡后径自离去。而石穿对于这次的面试也显得十分满yì



经过上次四姑娘山中的经lì

后,他已经确信刘颖的角色在他的队伍中必不可少。在追寻焚档的路上,他已经见识过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今后也必将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冒出头来,有刘颖这样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在他们可以少走很多弯路。而且,随队医生在一支探险队伍中也是绝不可以缺少的。

在得知这一次刘颖不能与他同队出行后,石穿很是为难了一阵。此时出现了这个名叫王子枫的年轻人,算得上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当然,眼前对王子枫的考验还大多停留在口头上,具体的情况还要在抵达贝加尔湖后进一步观察。

搞定了王子枫的事情后,石穿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径直前往了北京最大的古玩和旧货市场——潘家园子。

经lì

了上次四姑娘山一战后,石穿手中缺少了不少的武器。那柄诸葛连弩的弩矢全部打空,更关键的是那柄得自楼兰的斩马剑也遗失在了石塔的废墟之内。这次行动前,他需yào

给自己再找一些趁手的装备。

就好像习惯了打枪的人突然换用弓箭会显得极不适应,已然用惯了斩马剑做武器的石穿如今已经回不到那种一柄三棱军刺就可以横冲直撞的境界。况且,他背后还有着那柄得自楼兰的锋利短剑,更没有弃用重拾三棱军刺的道理。

虽然千缘已经承诺了在石穿等人抵达俄罗斯后就为他们提供一批真zhèng

的枪械装备,可是石穿仍旧习惯自己有趁手装备在身的感觉。

今天的潘家园子很热闹,如往常一样的热闹。

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叫卖的小贩,有低着头不理顾客的黑脸老板,有满脸都是新奇的外国朋友,也有拎着一个个蛇皮口袋神色匆匆一看就有问题的“淘金者”……

低头看去,满眼都是琳琅满目。

清朝的琉璃、明朝的纱、元朝的马镫、宋朝的青花……路边的店铺里有据称是“龙吟”的宝剑,街边的摊铺上有号称“花纹钢”的腰刀,有街角的老头拎着两块破砖,号称自己手里的是故宫城里的瓦。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石穿一路走走看看,却始终没有找到让他满yì

的东西。

直到走到一处街角拐弯处,在那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有一家也同样不起眼的小店铺。那家店铺的门前很冷清,木质的招牌有了些年头,可也因此显得满是污秽不怎么起眼。

另一个扫干净的招牌上写着两个大字——“棠溪”

第十章:棠溪

“棠溪?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石穿挠头想了想,不得其解.这一段日子加上刚刚从楼兰归来的日子里,他几乎是如饥似渴的恶补了许多当代的知识与常识。

脑子里塞下太多东西的结果,一来是使他得以很快的融入当下的社会,二来则是使他对很多记忆不深的知识点产生了这种模糊的念想。

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字勾起了石穿的念想,他双腿下意识的便迈进了这家不起眼的店铺里。进来之后,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钢铁的味道。店铺不大,甚至还可以说有些狭窄,站在里面连转个身也要注意一下。

老板高高的翘着脚躺在店铺的最里面打着瞌睡,看见石穿进来后只是抬了抬眼,也不起身招呼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按说,这样的小店铺还偏偏是这样一幅怠惰的经营方式,常人一进来恐怕就会冷哼一声掉头就走。可石穿偏偏没有,他非但没有掉头就走反而还双眼发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屋中的陈设,仿佛是一个真zhèng

盯着裸.体女人的色中饿鬼。

他到这一刻才终于想起了“棠溪”两个字的意思,那满屋满室,竟然都是闪着寒光的宝剑!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酒幡掩翠柳,铁歌秦更天”棠溪不是什么店名,那是一个地名。是中国古时最为著名的铸剑圣地!

桌上、案上、墙上、地上,整整一个屋子里竟然全都是打磨的光可鉴人的冰冷利刃。置身其间,杀气逼人。

石穿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一样,竟是兴奋的向前跑了两步,拾起一柄十字短剑看了看,而后又拿起一柄标记着“龙泉”的瘦身长剑摆弄了一番,不一会儿又拿起一柄“太阿”试了试刃口。仿佛是到了玩具店里的孩童,一时间只把他兴奋的无以复加,就差手舞足蹈了。

便在这时,一旁始终没有打理他的老板睁开了一只眼,神色不耐的道:“要买的话就看,不买的话就不要随意的乱摸。叮叮当当的,我还想图个清静呢。”

石穿闻言这才收起了一点难以抑制的兴奋,对那老板问道:“请问老板,这里有没有斩马剑卖?”

老板听到这句话方才抬起头,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下石穿,随后他哼了一声道:“那种又笨又重的东西居然还有人买?我这里没有,你去别家看看便,那边有一个卖陌刀的或许和你的胃口,出门往左走,两百米左右就是了。”

听说没有斩马剑卖,石穿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他却没有急着离开,内行看门道。石穿摆弄这种冷兵器也算是半个行家了,虽然看不出那柄剑是哪个朝代的真品还是赝品,可对于一柄剑到底是不是一柄好剑却最有发言权。他在潘家园子转了大半圈,看到的东西多数都可以归入垃圾一路,唯独这里的剑是少有的精品,他既然找到了这里又怎么能轻易的放过?

过宝山,岂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于是乎,石穿想了想,又问道:“那请问,这里最重的剑是那一柄?我要最终的,越重越好!”

老板听到这句话终于是有了些兴趣,嘿嘿笑了笑反问道:“你要那么重的剑,不会是放在家里镇宅辟邪吧?”

石穿笑了笑道:“当然没有那么奢侈,我只是想买一柄重剑用用,或许早起的时候去锻炼锻炼身体。”

老板轻哼了一声,对石穿的话显然没怎么上心,不过却也没有置之不理。他下巴向最里面的一排架子那抬了抬,道:“那排架子最里面地上的那一柄,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拿得起来。别把自己腰给压断了就行……”

石穿闻言道了声谢,自去寻那柄重剑。

铺子本就不大,一排架子也不过几米长短,眨眼睛石穿就从一堆被堆成小山一样的乱剑堆里面挑出了那柄最重的剑。一上手,他眼前便是赫然一亮。

“好剑!”

石穿在心中默默的嘀咕了一声,一把将剑拎了起来,呼呼在身前身后舞了个剑花。这是一柄长剑,形制与当日在睢纹见到的雷戟手中所用的佩剑极为相像,而且上面的花纹也显得很是古朴,表面没有什么光泽,反而黑黝黝沉甸甸的给人一种厚重的视觉冲击力。

石穿对此很是满yì



听到了“呼呼”两声破空声响,老板终于是惊讶的看了过来。待确认石穿当真舞动的就是那柄长剑后,他语气也终于客气了一些道:“看不出来啊!当年我们厂子里面的郝师傅弄出这柄剑后,就被大家一致评价为废品,因为实在没人能拎得动。没想到你这个小伙子看上去清清秀秀的,还有这把子力qì

?”

石穿笑了笑没有搭话,他向后退了两步,选了一个稍稍开阔一点的空间一伸手又舞了两个手腕上的剑招。招式凌厉、流畅、大开大合间又有飘逸灵动的影子在里面,正是当日雷戟的“魂魄”最后一次出现时所用的那套剑法。

石穿越看越是喜欢,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东西么?

兴奋之下,石穿扭头对老板问道:“老板,这柄剑怎么卖?”

接下来老板说出的话让石穿有些怔楞,原本以为老板刚刚对他评价的那么高,又说什么这柄剑几乎被评价为废品。他会哈哈一笑说:既然此剑与你如此有缘,那便送给你吧!就算不是如此,老板想来也应该打个折扣,却不成想,老板竟然伸出了一根手指,嘴里清晰无比的吐出了一个“万”字。

一万块人民币!

思维时不时还会在两个时代之间游荡的石穿一时间被吓了一大跳。一万块人民币在过去足够买下一架战斗机了。便是现在对普通人而言,那也不是个小数目。石穿上次做完了睢纹的任务后得以申请出五十万人民币的任务启动资金,可是他自也知dào

这五十万放在这次任务中也必定架不住几天的花费。

这次的行动又要出国,又可能要进行潜水,花钱用流水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这一万块虽然只是五十分之一,可对他也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小数字,一时间只把石穿纠结的不成样子。

老板看了看石穿的表情,就自顾自的道:“不是我见财起价,实在是这柄剑在铸造的时候就往里面填了太多的材料。他的成本价不怕吓着你,就这柄剑的成本价就已经有两万了。嘿嘿,如果不是它实在太重没啥人买,那肯定是我这个小铺子里面镇店的宝贝。卖给你一万别觉得是坑了你,已经给你打了个打折扣啦。”

石穿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清楚这柄剑到底由什么材料构成。可他知dào

这柄剑中心适度,手感适中,韧度和刃口都是一时之选,要出这么个价格也绝不算贵了。只是,他此刻身上那里有这么多钱?银行卡这种“高级”东西也是交给千缘打理的,他现在得去尽快取出钱来。

犹豫再三,他还是对这柄剑爱不释手。石穿本就不是个纠结的人,当机立断是他的性格,于是乎前两秒钟还在为一万块犹豫,后一秒便已经决定要买下来了。

他抬头对老板点了点头道:“剑我要了,但现在手头的钱还不够,我要去取钱回来。”

老板道:“没问题,这剑先留在这里,钱到了就是你的了。”

石穿闻言随手将长剑放下,饶是他已经注意要小心一点,可是重剑自有其重剑的架子在。一下子刺入了老板的水泥地面小半尺厚,看得两人都是阵阵心惊。石穿歉意的笑了笑,也不等老板骂人赶忙拿着手机跑出了门去。边跑边拨出了给千缘的电话。

他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立kè

把这柄剑弄到手里了。

然而电话拨出去了许久,却一直是无人接听。石穿诧异之余倒也没太放在心上,随即又给陈杰打了个电话,她们今天都在千缘的公司里,想来与她离得也不远。然而这通电话拨出去了许久,竟也没有人接通。

石穿的眉头稍稍蹙起,已经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了。他又赶忙给李随风和许一多打了电话,两人竟然也一直无人接听。石穿终于发觉事情不大对头,可还不等他多想,千缘的电话突然给他发来一条短信——“快回家”。

石穿心中登时一紧,这种没有前因后果,连敬语都没有的短信可不像是千缘一贯的风格。石穿情急之下赶忙跑出了潘家院子,暂时也顾不上什么绝世好剑了,拦下一辆出租车后风风火火的便跑回了他的四合院。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石穿对这几个人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除了李随风外一般人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就算是要开玩笑也决不会选在如今这种心急火燎的时候。此时出发前的准bèi

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任何一个意wài

都可能造成一系列不良后果,这些人都不是小孩子,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玩这种低级游戏。

可是,会出什么事呢?

会有什么样的意wài

,能让这几个人都同时与他断了联系呢?千缘短信中只说了“快回家”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里,石穿心中一时间乱成了一团麻。

第十一章:意外

世界上既没有一种云真的叫做“筋斗云”,也没有一种超能力叫做“瞬间移动”.

饶是石穿心急如焚,可仍旧在北京足以堵死人不偿命的环路上熬过了两个钟头,这才算回到了他和千缘居住的四合院里。

四合院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的积雪上有一大片乱七八糟的脚印。胡同外的车辙也是凌乱不堪,显然是发生过什么大事的。石穿见了心中更是焦急,他一手解开自己西装的扣子,一手便握住了后腰处的短剑,快步跑入了院子里。

“千缘!千缘你在哪儿!?”大声的呼唤没有换来任何的回应。

院子里没有人,偏房里也没有人,正厅没有人,厨房也没有人……石穿的心中越来越急,直到他情急之下干脆一把推开了千缘的房间。一个有些惫懒的声音才自里面响起,带着哈欠声道:“你可终于来了。”

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直指人心。

石穿顿时心头警铃大作,后腰处的短剑几乎是立kè

便横在了胸前,整个身体极为自然的摆出了一幅战斗的架势。

刚刚那个声音不属于千缘,也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人。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而且是个男人的声音。

石穿一瞬间做好了防卫反击的动作不可谓不快,然而等他想要动手先行制住这个不明底细的男人时,他却愕然发xiàn

对面男人的手中正端着一支小巧的手枪。枪口正对准他的眉心。

躲无可躲这人握枪的手太稳了,显然是个高手。

“你最好先放安静一点,我暂时还不想杀你,请坐,不要客气”男人嘴角挂着让人想要痛殴他一顿的危险,语气轻佻的对石穿说道,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样。石穿随手扔下了短剑,他知dào

自己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与其握着短剑在这个陌生人面前表现的战战兢兢索性不如表现的轻松一点。他大咧咧的坐在千缘屋中一把摆放好的椅子上,双眼略微眯起,带着一副危险的模样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的身上穿着一身休闲西装,身材很修长,脖子上裹着一条围巾看起来温文尔雅,更人一种难掩的书卷气。可是眼角上翘,嘴角在和石穿说话时也上翘,眼瞳中不时有寒光闪过,显然不是什么易与的人物。石穿暗暗留上了心,随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住处?”

男人对石穿的表现很满yì

,笑了笑将手枪收起放在了上衣口袋里,可是他的手却也没有离开那个口袋。口袋下,一柄开了保险的手枪仍旧正对着石穿的眉心,那种感觉如芒在背。男人不以为意的道:“先自我介shào

一下,我姓杨,名叫杨子林,是北极星科技股份公司的董事长,当然这只是我众多身份中的一个。”

石穿静静的听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的神情,没有不屑一顾也没有震惊不已,一切都似在听一段普普通通的对话似的。杨子林继xù

道:“还有一个身份,与你有些关系,与我们这次的冲突也有些关系。那就是——我是陈杰女士的未婚夫。”

听到这句话,石穿终于不可抑制的挑了挑眉头,嘴角有些抽动。

石穿的动作很细微,很小,小到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就极快的消失不见。可仍旧被杨子林收在了眼中,他满yì

的笑了笑道:“之所以会发生今天的意wài

,以及我今天之所以会到这里,其实都是想让你听我说一句话。”

到了这时,石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一句话?是什么?”

杨子林的面色骤然一变,沉声道:“从今往后,给我离陈杰远一点。”

听到这句话时,石穿愣了一下,随即突然不可抑制的捧腹大笑,笑的十分恣意随性以至于杨子林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也没有停下来。于是乎,杨子林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

只见他脸色黑沉的问道:“你在笑些什么?”

石穿摆了摆手,示意不是什么重yào

的事。可心里却在不断的腹诽:想自己当年也是军中前途无量的战斗英雄,为了老叔当了逃兵担起了焚档的重任,可也是一路走到了现在谁还不得夸上一句“义士”,怎么到了这个家伙的手里,就变成了拈酸吃醋的对象了?他忙里忙外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和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家伙争一个姑娘?

不过……忽然想起陈杰的身影,石穿的心中突兀的一动。一种以前他从未曾差距过的思念眨眼间流淌过心尖,让他那颗刚刚还在笑声中欢愉不已的心脏倏尔一颤。

石穿渐渐制住了笑声,面色重新变得冰冷起来,看着同样面色难看的杨子林问道:“陈杰、御手洗千缘,还有我的其他两个朋友……他们都怎么样了?”

杨子林冷哼了一声道:“你可以放下心,没有危险,不过是去警局喝杯茶而已。这只是为了向你展示一下我的力量,你的那个日本小情人确实很有钱,不过……呵,想着在中国做生意,光是有钱还远远不够的。你也不要指望你在国安局的那一点点关系能够救得了你。我说过,我有很多个身份,而其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怕区区一个国安局。”

石穿冷漠的听着眼前这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年轻人在他面前自吹自擂,他没有阻止,更没有做出一点点嘲讽的意思。在他得知陈杰和千缘等人并没有危险后,他便已经放下了心来。心都已经放下了,听听这家伙的话也就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石穿等杨子林说完后,忽然问道:“那么,如果我的回答是‘不’你打算怎么做?”

杨子林笑了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用的却是千缘那印着卡通猫咪的白瓷杯子,他毫不在意石穿冰冷的眼神,轻轻押一口水道:“你是个聪明人,虽然我还没有摸透你的底,不过看你的表现也不像是太蠢的样子。我说过,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离陈杰远一点,如果你不答yīng

,那么就要做好接受报复的准bèi

。首先就是你的那个日本小情人……”

石穿手背上的青筋跳了跳,表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他声音平静的问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杨子林想了想道:“像今天一样的事情还会持续不断的发生,或许是涉恐,或许是危害国家安全,总之我会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将她请回警局喝茶,东城、西城、海淀甚至外地公安,不会有重样的。而且有刑诉法在那里摆着,你甚至都不知dào

她被抓到哪儿去了。她别想在中国做生意,甚至别想在中国立足。还有,你的那两个朋友,很可惜他们连你那个日本小情人的背景都没有,我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对付他们,一天两天三天,甚至于不用审判,我就可以变着法子让他们在监狱里面住上一辈子!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杨子林语调轻快的说着,看着石穿愈发沉默的表现他对自己的话很满yì

。等到这番话说完,他又喝了一口水,舌尖还故yì

在千缘的杯子边缘tian了tian,轻笑道:“等玩残了你的那几个朋友之后……至于你,我会用其他办法让你‘好过’的。”

石穿声音平静的问道:“那么说,只要我离陈杰远远地,你就可以不再对付我们?”

杨子林哈哈一笑道:“当然不是!你不会真的这么愚蠢吧?”他声调压得极低,冰冷的道:“陈杰是我的未婚妻,是他父亲和我父亲双方亲自定下的婚约!可她却屡次三番的向你这里跑,和我没有一个笑脸和你倒是有那么多的话可说,跟你说句实话,你早就已经把我给惹火了。离陈杰远一点,不过是给你们一个保命的机会。惩罚不可能因此就撤销掉,至于罚轻还是罚重,关键还有看你自己的表现。你明白了么?”

石穿哈哈一笑,点头道:“我想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离陈杰远一点你要对付我,我离她近一点你也要对付我。想来,昨天那包海洛因也是你的杰作吧?”

杨子林冷哼了一声,神情愈发高傲,似乎已经确认完全掌握了局势一样。眼前的这个石穿确实有些小本事,不过也就是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乡巴佬而已,对付他看起来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等到解决了这个情敌,陈杰自然会迷途知返的。

他默默的想着,越想越是高兴。

然而就在他觉得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时候,他左手手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不可压抑,那钻心似的剧痛让他忍不住突然一声嚎叫,而紧接着一柄雪亮的短剑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半月形的寒光,剑锋直扑他的右手。杨子惊骇欲绝,下意识的松了手向后猛然仰倒。

短剑的剑锋割破了他身上的西服,切断了他一小节白色的围脖,在最后的时刻切下了他右手中指指尖上一小坨肉。吧嗒,那柄小巧的手枪坠落在了地面,而后猛然被一只大脚踏住。

第十二章:既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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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穿踏住了那柄手枪,如同踢球一样用脚跟一磕将之磕进了千缘屋中的书柜下面。那地方狭小异常,如果不把书柜挪开,恐怕是别想让这柄枪重见天日了。

杨子林猝然遇袭之下连滚带爬的退到了墙角,抱住自己的右手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右手手背上此刻插着一枚如同钢钉一般的弩箭,中指指尖也被利刃削掉了一小块,此刻伤口处血肉外翻鲜血淋漓,样子看起来极为悲惨。他抬起头,恰好kàn

见石穿将一柄用精钢打造的连弩擎在左手上,慢慢对准了他的额头。

杨子林吃惊之余高声叫道:“石穿!你……你居然敢伤我?你不要命了么?你不要你的那些朋友了吗!?啊!?”

石穿摇了摇头,道:“到底是我太蠢还是你太蠢?你也说过了,我和你之间已经结下仇了,而且对你来说这个仇不可化解。无论我做什么你也会继xù

给我捣乱的。而且你还提醒我你的身份很特殊,将来对我和我朋友们的报复都会让我难以招架,那岂不就是敦促我现在就干掉你么?也是啊,如果你真的那么厉害,现在也就是唯一的机会了。我岂有不好好抓住的道理?”

杨子林闻言登时目瞪口呆,在他的预计中,将石穿逼入绝境之后他还要出言戏侮一番,然后等着石穿跪地求饶痛哭流涕,最后自己再看情况大发慈悲的选择是否放过他。虽说他确实没有轻易放过石穿的打算,他可全然没有想到石穿竟然会说到就做到,杀伐决断如此的果决。

这家伙不是懂得一点权谋诡计的么?怎么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愣头青?

不论怎么说,此刻杨子林就是想要反悔似乎也是来不及了。

石穿说完之后,手中的连弩便再次扣下,又一支弩矢激射而出。饶是杨子林反应够快,可这一支弩箭仍旧刺透了他的左肩,换来又一声惨叫。若是他刚刚没有提前向旁边跃起的动作,恐怕这一支弩矢会直接刺破他的喉咙!

竟然真的是杀招!

杨子林又惊又怒,嘶声吼道:“石穿!你敢杀人?你敢杀人!?你敢杀我么?”

石穿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显然是在嘲笑杨子林是个白痴。他刚刚的动作早已经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态,杀死杨子林对他来说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至于事后怎么样,会不会无法收拾无法处理,那不在石穿的考lǜ

范围之内。他用石穿的朋友对他进行威胁,便已经触动了石穿的底线。而石穿在愤nù

的时候,并不是总会刻意对自己的脾气进行压制的。

“你们都在干什么吃的!?快点救我!”杨子林看到了石穿的眼神,无来由的,他开始害pà

。从小到大,以他的人生经lì

来看,他还从未曾如此失态过。可是人真的开始害pà

了,又哪里会在意什么狗屁失态?

呼救?

他在对谁呼救?

石穿的视角扫过身周,确认没有什么埋伏。刚刚他也检查过四合院的其他房间,也确认没有旁人在。他还有什么后手?石穿眉头一挑,决定不做理会,手中连弩再次对准了杨子林的额头,一声冷哼便要扣下弩机。可是这时,一块从天而落的瓦片骤然袭来,“砰”的一下砸在了石穿的手腕上。猝不及防之下,石穿手中的连弩登时坠落在地,也不等他去捡拾,两个从天而降的大汉便已经迫使石穿向后趋避了开来。

轰轰两道从天而降的声音,两尊铁塔一样的壮汉已然立在了石穿和杨子林的身前,寒冬腊月里,这两人身上套着迷彩作训服却是掩不住两人魁梧的身形,手上戴着半指战术手套脚上踏着陆战靴。面对杨子林时一脸的恭敬,显然一幅保镖的架派。石穿看见了他们,眼神不由的微微眯起——这两人不是雍手。

原来,他们一直埋伏在房顶上。

两人逼退了石穿后赶忙反身拉起了受惊过度的杨子林。后者的眼睛,当真是要喷火了。此刻杨子林肩头、手臂到处都是鲜血,面目因愤nù

而扭曲的已然有些狰狞。以他的身份、地位、学识、身手,什么时候会被人弄得如此狼狈?竟然到了喊救命的时候!眼前这个不知dào

从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竟然把他伤到了这种地步!而且刚刚如果不是保镖及时赶到的话,恐怕他真的会被眼前这个乡巴佬给干掉!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废了他!”杨子林咬着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面崩出来的,显然此刻他心中已经把石穿恨到了极处。然而即使是这样,他却仍旧没有说出“杀了他”。

为什么?

石穿听在耳朵里,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而后又再次恢复了过去。仿佛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他已经懂了什么。

那两个保镖一样的人物闻言没有任何的迟疑,立kè

便从大腿外侧的刀鞘里取出了两支伞兵刀,两人半伏下身子一左一右立kè

向石穿冲了过去。两个如此魁梧的身躯在千缘这间装饰的十分温馨的小屋中如此奔跑起来,还真是有种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力。可他们的对手是石穿,绝不是一个看一看就会被吓到的人物。

石穿做了个深呼吸,手中短剑攥紧,一声不吭就那么冷漠的对冲了过去。

屋子里响起了第一阵兵器交击的声音,伞兵刀与短剑骤然相交,骤然相离。左边那人手中的伞兵刀已经居中折断。屋中除了石穿之外,其他三个人都有些难以相信眼前的场景,那是从瑞士进口的军刀,竟然就这么被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短剑切成了两半?而且是在两只兵刃对撞的过程中完成的?那把短剑是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给三人细想的时间,石穿一剑切断了对手的兵器得理不饶人,剑尖继xù

向对手的手掌刺去,同时肩膀胯部同时用力。“轰”的一声响,左边攻来的那个保镖右手留着鲜血,就那么被石穿直接撞飞了出去,直接砸破了房门。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体,一时间竟是爬不起来。

而石穿如此大开大合的攻击却立kè

将他后背处的要害全部暴露了出来,他身后的另一个保镖见了顿时加速冲上,手中伞兵刀直奔石穿的后腰而去。这一刀如果扎实了,恐怕一刀就能让石穿彻底的失去战斗能力。刀尖距离石穿的身体已经不足一条小臂长短了,眼看着就要一刀扎进去,那保镖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鲜血喷洒的准bèi

……

可是,就在他即将得手的一刹那间,石穿的右腿以一个看似不可思议的力道向后做了一击倒踢。脚跟正巧砸在了那保镖的心窝处,那保镖的脸色霎时就变成了青紫,右手再也握不住什么刀具,直接就地跪倒下来双手捧着自己的胸口,动也不敢再动上一下。

一个照面而已,甚至还算不上一个回合。

就这么简简单单,利利索索,石穿就已经将杨子林的两个保镖打倒在地,而且没有给他们再次还手的机会。出手快、准、狠,这正是石穿在军中时就磨练出来的格斗技巧。

如今,房间里再次变成了两个人的对峙,石穿扭了扭脖子抬头,静静望着对面的杨子林,眼神里没有嘲弄却又满是嘲弄。

杨子林此刻已经捡起了石穿刚刚拿着的诸葛连弩,靠左手握持着,已经恢复了一点镇定。他抬了抬下巴对石穿吼道:“再过来我就射死你!你给我跪下!快点!”

石穿看了他手中的弩机一眼,轻蔑的笑了笑,对他的威胁完全不做理会,一脚踢开正跪在他旁边的那个保镖,脚步轻快的走向杨子林。

“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了!我真的会射死你的!给我站住!”

惊怒之下,杨子林立kè

便扣动了手中的扳机,结果刚刚还无比犀利的杀器此刻竟完全没有任何的动静。任凭他的手指如何用力,这支看起来还算不错的连弩却再也没能射出任何一支弩箭。而此刻,石穿已经走到了杨子林的身前。他轻易的将杨子林手中的连弩一把夺了过来,放在手中一掂,笑了笑道:“这是诸葛连弩,恐怕你这样的公子哥没有玩过吧?看好了,像这样,把弓弦用这个机括拉起,然后发射的时候只需yào

把这个机括拉下就好了。看懂了么?”

“砰”的一声,一支弩矢擦着杨子林的耳朵射入了他背后的墙壁之中,凌空擦断了几根头发。

如同在教幼儿园的小朋友数学题一样,石穿说着说着,竟还拍了拍杨子林的脑袋。可这一次,不等杨子林如何发怒,石穿便骤然变了表情,猛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

剧烈的绞痛顿时让杨子林痛苦的蹲伏了下去,石穿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手,一拳、两拳、三拳……石穿一条腿压住杨子林的脑袋,左手按住他的后腰,右手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极有节奏的一下下轰砸在杨子林的背上。满室“砰砰”作响,惨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第十三章:来者不惧

第十三章:来者不惧

杨子林的惨嗥声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而后便戛然而止。这并非是石穿怎样手下留情,也并非是杨大公子受苦不过驾鹤西去,而是一通电话铃响阻止了石穿的进一步动作。

千缘的屋中有一台老式的红色台式电话,平日里也不使用,在今天却是突然间响了起来。就在石穿对杨子林施加殴打到了最为重yào

的关口的时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叮铃铃”的电话铃响很是扰人,但若放在平日里石穿也绝不会放下拳头对它稍加理会。可是今天,他却不得不强忍住心中的杀意,慢慢将身子从杨子林那已经被打得无法站立起来的身体上慢慢的挪开。最后怀着一脸不忿的接听了电话。

是的,石穿知dào

那是谁来的电话,所以他即使心中杀意盈天却也强忍了下来,接听电话打算看看对方准bèi

说什么。他不是什么先知,也不是什么神断。他之所以清楚的知dào

电话主人的身份是因为电话铃声一点都不连续,而是被人为的弄成了一首乐曲的曲调。而这首曲调对于石穿而言很熟,熟到他刚刚听了一个开头就明白了打电话来的人是谁。

那首歌的名字叫做《国殇》,这首歌是龙骑禁军中的军歌,是秦昂天极为中意的词曲。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

山何巍巍,天何苍苍。

山有木兮,国有殇。

魂兮归来,以瞻家邦……”

老式的电话握柄被石穿抬了起来,果然听筒内,秦昂天的声音自其中清晰的传出,不过这一次却是少了许多轻佻多了一份严肃:“石穿,刚刚那几拳打得很漂亮,不过现在不要再打下去了。”

“为什么?”石穿的问题简洁而明了,他明白了秦昂天的意思,可是他却需yào

他来解释他的意思。

秦昂天道:“陈杰、许一多、李随风还有你那位来自日本的御手洗千缘小姐都已经安然无恙,现在正在龙骑的护送下返回你那里,你不需yào

再担心了。”

“为什么?”石穿再次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千缘和陈杰他们安然无恙的脱险自然不是杨子林的大发慈悲,而是秦昂天他们及时出手的缘故。可是这样并不能抵消掉石穿对杨子林的愤nù

和杀意。这个长相还很不错的家伙心中的阴鸷太深、背景也太深,石穿不想给千缘等人留下这样一个祸害。

秦昂天继xù

道:“你已经打了他大半个小时,再打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所以,现在放手吧。”

“为什么?”犹如一个儿时学说话的游戏,石穿的问题依旧是这样的三个字,清晰明了、言简意赅,依旧的让人着恼。终于,话筒内的秦昂天叹了口气,对石穿道:“好吧,我可以告sù

你,不过先要找一个清静没人的地方,这些话还是不能让你们屋里的那几只耳朵听见……”

话音未落,石穿便转过身去“砰”的一脚踢在了杨子林的额头上,让后者低弱的惨嗥声彻底消失,立时晕了过去。而后石穿也不停步,三两步走到两个保镖的身前有样学样的将他们两个也一一打晕,手段依旧是快、准、狠。

待到石穿回去重新拿起听筒后,秦昂天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还真是个简单粗暴的家伙。不过也好,免得浪费我们的时间。简单说吧,杨子林他背后很有背景,不光是他背后,就连他本人的身份也有些麻烦。你这个情敌确实不大好对付。”握着听筒的石穿冷哼了一下,道:“我和他可不是什么情敌,说重点,有多不容易对付?难道以龙骑的的力量也解决不了么?”

秦昂天道:“那当然不可能,龙骑是中国最为特殊的一个组织,只要是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还真没有多少我们摆不平的。不过……”

“不过什么?”石穿反问。

秦昂天毫不客气的道:“不过龙骑为何要为你出手?石穿,你别忘了,即使你上次任务完成的相当出色因而获准晋升为上等兵,可是你仍旧属于龙骑的最低阶成员。你现在连个军官都不是,如果只凭你和老板的关系的话,你还没有资格让龙骑出手。我跟你说过,龙骑是足够特殊的地方。我可以卖个老板一个面子,却不能去捧他的脚丫。”

听到这句话后,石穿登时沉默了下来。秦昂天的话说的很直白,也很明了。以石穿如今在龙骑内的身份和地位看,龙骑确实没有必要为了他一个上等兵花费如此之高的代价替他解决这种层面上的善后。不过,石穿却也捕捉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只要他在龙骑内的身份和地位足够高,他就可以凭借着这层身份获得龙骑更高规模的援助。

石穿想了想,道:“我大概懂了,不过我还是想知dào

一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居然会让你也忌惮到这种地步?”

秦昂天道:“你要搞清楚的是,我不是忌惮他。还是那句话,在这个国度这片土地上,能够让龙骑忌惮的力量少之又少。而我身为龙骑的首领自然让我忌惮的对象就更少了。不过,我不忌惮不代表你不需yào

忌惮。或者你以为你杀了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之后可以往江里湖里一躲,再次过起隐姓埋名的日子可以行得通?可是你别忘了御手洗千缘还有李随风他们。石穿,我知dào

这样做人做事很让人恼火。可是在你如今地位实力不高的情况下,你必须要努力忍耐,忍耐到你足够解决他们的时候。然后我和你说说杨子林,首先正如他对你说的那样,这小子是陈杰的未婚妻。你先别急着惊讶,这份婚约是他的父亲生前和陈杰的父亲亲口定下的。当然,你恐怕也要说现在是个新的时代,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统统都已经变成旧日历了,可是你也别忘了有些父母的身份太过特殊,他们的命令还是很有效果的。杨子林的父亲和陈杰的父亲都很有地位,是属于那种惹不得的人物。不是惹不起,而是根本就惹不得。包括龙骑在内,我们都惹不得。我不怕他对龙骑施加什么影响和压力,但是我仍然惹不得他,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石穿想了想,没有吭声。

秦昂天继xù

道:“而杨子林这个人本身也不简单,我记得以前就和你说过。在中国除了我们龙骑禁军之外,还有两支与我们很类似的队伍,虽然没有我们龙骑的底蕴和实力。可是,他们既然能够与我们分庭抗礼自然有他们的力量依仗。其中的一支名叫‘鹰扬铁卫’,而杨子林便是这个鹰扬铁卫的首领……”

石穿听到这句话后,不由得回头看了看晕倒在地上,已经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血的杨子林。他想过这个家伙会很麻烦,却从没有想过这家伙竟然会这么的麻烦。石穿不再说什么,而是习惯性的把右手双指并拢,在自己眉心处慢慢的揉按起来,慢慢的进行着思考。电话那头的秦昂天也不过多催促,也跟着静静的在一旁等待。

良久石穿忽然睁开眼,对秦昂天道:“好的,我可以放过他。但是我希望能够获得龙骑的保护,我的朋友们,我的行动,我不希望外来的因素对我们进行干扰。”

“没问题”得到了石穿的承诺后,秦昂天明显语调轻快了许多,他毫不犹豫的道:“我告sù

过你,很少有人能够来找龙骑的麻烦。只要你不弄死他,他背后的那两个大家伙就不会来跟你玩命。而只要他们不和你玩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和你的朋友们。御手洗千缘的公司将会得到特殊照拂,轻易不会对她的经营行为和人身自由加以干涉。其他人也是一样。而在你们行动期间,我也会竭力守护你们的后方,不让你们有后顾之忧。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石穿闻言默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松一口气之类的表情,而只是默默的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在我行动结束后我还要单独面对这家伙和这家伙的报复?”

秦昂天道:“那是自然,龙骑不可能做你的24小时保镖。而且,不只是行动结束后,我说过我只会护住你的后方,不让这家伙在你的身后捣乱而已。如果他在你行动的期间直接跟着你索命,那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你应该明白,这是你自己的私人恩怨,龙骑不会一直这么插手下去的。”

石穿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什么而是一下子挂断了电话。甚至也没有说一句谢谢。

窗前的雪地里响起了一片脚步声,却没有靠近,而是整整齐齐的在石穿家门口处停下。雪地中一片咯吱咯吱的响动。石穿知dào

,那是秦昂天派来处理善后的龙骑们。若是往常,石穿本应当和这群“同事”打个招呼的,可如今他实在没有这样的心思。

千缘原本干净整洁甚至还有些温馨的屋子在经lì

了这一番“浩劫”后已然面目全非,四下里都凌乱的厉害。不过石穿也不加理会,环境再如何乱也乱不过他此刻的内心。他掏出了一颗烟,默默给自己点上,就地坐在那个杨子林的身上默默的抽了起来。重量和疼痛的双重折磨下,昏迷中的杨子林又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石穿吐了一个烟圈,又长长的吸了口气,最后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杨子林低声的道:“来就来吧,我石穿岂会惧你?”

第十四章: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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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石穿也不得不承认,龙骑禁军,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负责将杨子林和他两个保镖带去医治的龙骑走后,很快又有两个龙骑带领着他们的队伍进入了御手洗千缘的房间里。这两个龙骑都已经是尉官,其中一个还是一名上尉,在龙骑中的地位远较石穿为高。不过两人见了石穿却并没有一星半点论资排辈的意思。或许是刚刚石穿痛殴“鹰扬铁卫”的首领为他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也或许是龙骑中本就有的一些传统作祟。他们只是和石穿简单打了一个招呼,而后便安排自己的队伍开始对千缘的房间进行整理。不到十分钟,原本在石穿和那三人搏斗的过程中面目全非的小房间,不多时便已经恢复如初。破损的墙纸重新变得整齐,散碎的家具眨眼间就已经恢复了原状。那几束被踩碎的风铃、被砸破的花盆、被弄脏的棉被……石穿以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这群家伙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完成了一个绝对称得上奇迹的事情。而后,也在石穿惊愕的目光中,两名龙骑对石穿又道了声别,眨眼便已经带队离去。

房间内再次只剩下了一个石穿,房间依稀如昨甚至还有千缘丹丹的体香弥漫其中,仿佛刚刚发生在这里凶险之极的一切都是他的一个梦境一般。让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掐一掐自己的脸。

在龙骑们撤离五分钟左右,千缘、陈杰、李随风和许一多四人便先后回到了四合院的门口。在李随风一声粗犷豪迈的抱怨声中鱼贯而入。

“他奶奶的!我就出去上个厕所,结果那几个警察非说我在厕所里贩卖毒品,愣是让他们给我抓到警局去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李随风与许一多是在外出期间被早已埋伏好的警察借口抓捕的,他们甚至于根本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回到四合院后,只是顾着和石穿等人抱怨一番,在确认自己没有少快肉,也没有在自己的档案上留下什么案底后,自然也不会太当回事。说了不一会儿话题又被李随风转移到了千缘提供的新装备上,这个平时行动起来慢若随风的人物,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却是兴致盎然,唾沫横飞中已经将房间内隐约存zài

的紧张和担忧一扫而空。

千缘似乎也不知dào

事情的详情,不过她却已经猜到了一个大概。知dào

石穿已经惹上了某些绝对称不上好惹的人物,甚至于连她缘氏株社在中国的力量都已经无法对抗。因而回来之后眉宇间一直有些郁结。但是在看到石穿给她的一番眼色后,莫名的千缘便又放下了心来,似乎看到了石穿安如泰山的样子她便已经确认以后不会再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了。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远比科学预测来的准确。至少,要比地震预报靠谱的多吧?

相比较千缘等人来说,几乎相当于半个当事人的陈杰则一直心头惴惴。回到四合院里后甚至于没有和李随风去斗一斗嘴,对千缘送来的安慰也没有过多的感触,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的想着不知所谓的心事。她对于杨子林和她父亲的了解远比石穿等人要多得多,至少是她自己认为的这样。在今天突然发生的意wài

到来之后,她便已经猜到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她并不担心自己,因为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那个相貌堂堂的“未婚夫”最终都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只是,对于石穿等人来说,这两个庞然大物实在是太不好惹。自己为他们招来这样的麻烦,也实在是心中有愧。抬头看一看笑语恬静的御手洗千缘,陈杰的神情不由地更加落寞。非但没有给石穿帮上什么忙,反而一而再再而三拖累他的后腿……

便在这时,一只手拍在了陈杰的肩上。

正在闷头想着自己心事的陈杰猝然而惊,连忙便用右手将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按住。连看也不看,她的身体甚至动的比脑子更快!身体一错,腰身一扭,极有弹性和弧度的小屁股甚至没有从椅子上抬起来,一个标准的过肩摔的姿势便已经出来了,只待她一声轻喝腰部发力,那个胆敢贸然袭击她的家伙便要惨嚎着倒在地上……可这时,另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了她的腰部,一下子将她早已积蓄好的力量给卸了一个干净。而也直到这时,陈杰方才想起,自己所在何地,所为何来。

转过身,石穿的一双眉眼都显得很温和,并没有什么怪罪的情绪在里面。可越是看到石穿这样,陈杰的心中便是愈发的难受。

她想了想,道:“石穿,其实今天的事情是……我……我想……我恐怕不能参加……这次……”她磕磕巴巴的说着,可是最后那句话仍旧是怎样也说不出口。下意识里,心中仿佛正有一个小人在不断的抗拒着她的意思,告sù

她决不能就这么放qì

了。然而心中的理智却仍在不断的催促着她,让她离石穿离千缘等人越远越好,否则只会带给他们无穷无尽的麻烦。正在思想激烈交击的时候,石穿突然开了口:“不用说什么,我都知dào

。”

都知dào

么?

你怎么可能知dào

……

陈杰哭笑了一声,又想说出什么。可石穿接下来的话,却真的让她彻底惊讶住了。

“我这些天看了不少法律,可是我毕竟不是什么法官或者律师,很多东西我都没有记住。在我的印象里,以前我们国家只有两部法——《宪法》、《婚姻法》,一部治国,一部治家。而在婚姻法里,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婚姻自由’,如果你不想嫁,就告sù

我。我会帮你。”没有前提,没有条件,没有后果。

石穿说的很干脆,答yīng

的很利落。一如他往常的作风一样。说罢,他便将李随风和许一多都唤了过来,准bèi

再确定一下即将出发前的准bèi

事宜。陈杰就那么在背后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一向以强悍果决示人于外的女汉子忽然间红了眼眶,乱了心防,眼角的光线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亮闪闪的,仿佛正有两颗珍珠即将成形,旋即落下……

北京某著名的医院里此时特级监护病房中,浑身缠着绷带的杨子林正看着自己的新形象默默压制着心中的怒气。呼吸渐渐放的平稳,慢慢化作一道长长的出气声悠然回荡。

房间里没有护士,也没有那个曾与他一同出现过的中年人,却有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斜跨着坐在椅子上,头发中间染了一撮黄毛,样子里多少显得有些痞气。不是别人,正是龙骑禁军的统领——秦昂天。

“以前你不知dào

,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知dào

。现在你知dào

了,所以就别装作不知dào

。是的,石穿就是我们龙骑禁军中的一员,而且他背后的背景也未必见得比你小。有些气,该忍就忍了吧。”秦昂天手中从病房的果篮里拿出了一只香蕉,一边剥着皮一边语气随意的说道。病床上,杨子林冷哼了一声道:“秦兄,你似乎有些太过小看我了。那个石穿的底子我摸得很清,他的背后有老板的影子,这些我也都知dào

。不需yào

和我打什么哑谜。可是……”杨子林忽然重重吸了一口气,而后语气低沉仿佛在发狠似的说道:“夺妻之恨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秦兄,还麻烦你来教教我。如果哪一天我把你的老婆给上了,你会怎么想?”

秦昂天没有生气,反而真的停下了剥香蕉的动作,歪头想了想,道:“如果你们两个是你情我愿,我可以给你们倒个地方。”说完,也不理会杨子林被憋成了酱紫色的脸孔,满脸认真的将刚刚剥好的香蕉放在了自己的嘴里,样子还真是一个小痞子的做派……

同样是在京城,同样是在一间病房里一个眼神阴郁的中年人正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电话,对身旁的一台电脑说道:“你确定就是他么?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那台电脑屏幕中同样有一个中年人,神色间显得有些英武,只是左肩略有些低矮仿佛年轻时落下了某种残疾。只听他沉稳的道:“不会有错,就是他!别说只有四十几年,就是过了一千年化成了灰我也不会认错!那个家伙的那个眼神……”

病房中的中年人沉默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难道说,世界上还真有穿越这种事?”那个屏幕中的中年人道:“大队长,我在睢纹县的势力几乎是被他一扫而空,所以我对这个家伙的关注度很高。当时还不清楚这家伙的身份。可是,等到杨公子开始布置任务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张照片,我才知dào

,原来这家伙就是当年那个破坏了我们计划的人!”

被称作“大队长”的中年人摆了摆手,示意另一个中年人不必再说什么了。他冷哼一声道:“本以为这家伙是个不开眼的混蛋呢。没想到,我们还是宿敌啊……”

第十五章:迷局

无论情况再如何紧急,事前出了多少的意wài

,准bèi

工作还是在持续了整整十天后方才告一段落.这些天里杨子林的势力再没有来找过石穿的麻烦,不知是他伤势太重暂时无力报复,还是秦昂天的保护措施已经在起了作用,亦或者两方面的因素都在其中发酵。总而言之,石穿一行人借着这十天的档口,终于完成了人员磨合与基本的装备工作。

第一批启程前往贝加尔湖的成员终于准bèi

就绪。

这一次出发前往贝加尔湖的成员几乎就已经是石穿小队的全部,御手洗千缘暂时需yào

留在北京继xù

处理善后,再加上刚刚参与磨合的“小师弟”王子枫人数已经达到了五个。签证由御手洗千缘的公司以工作签证的方式办妥,路线上也是由御手洗千缘负责规划制定。

在第十一天的清晨,石穿一行人正式登上了北京前往伊尔库茨克的班机,出发向北。窗外天地一片雪白,苍苍茫茫一览无余,久了却又让人生出一种疲倦感。昏昏欲睡,在空中颠簸了四个小时后,一行人方才在呼吸到了第一口西伯利亚的寒冷空气后重新有了精神。

饶是众人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和装备上的准bèi

,可依旧低估了寒冬时节西伯利亚的严寒威力。

刚刚下了飞机,李随风便打了一个喷嚏,而同行的王子枫不知怎么的随后便感冒了。原本的打算是时间尚早,趁着还在上午尽快前往贝加尔湖畔打探消息,可是见到这种情况带队的石穿还是决定现在伊尔库茨克住上两天,至少让大家适应一下西伯利亚的温度再做其他的安排。也正好,石穿要等一等那柄走托运程序过来的棠溪宝剑。

下了飞机之后,稍作打探,一行人住进了伊尔库茨克市的青年旅店。

在出发前石穿与陈杰、千缘等人商议了许久,最后觉得:这次的出行虽然是那个神mì

的“投信人”促使的,已然失去了保密的必要。可为了减少一些麻烦,他们仍旧要对出行安排做低调化处理。一行人在出发时都佯装做了前往北方寻求刺激的青年旅客,在食宿方面也尽量简朴低调一些。因而,即便是伊尔库茨克市的旅店酒店大多都空着,可他们还是住进了价格相对便宜的青年旅店。

此时正是西伯利亚地区最为寒冷的时候,哈出一口气都似乎会在面前瞬间结成冰碴。愿意在这个时候来到西伯利亚旅游的游客还当真是少之又少。甚至于石穿等人来到青年旅店后,受到了旅店主人过分热情的欢迎。不懂英文的店老板和稍懂俄文的陈杰一顿连说带比划,时不时还要在许一多和李随风的身上掐上几把,弄的同行的李随风不断对石穿窃窃私语,怀疑那个五大三粗的旅店主人是个传说中的“gay”。

但不论如何,一行人还是在伊尔库茨克市暂时安顿了下来。王子枫感冒有些严重,到了房间后不久就宣bù

要进入“冬眠”,而其他**多都是年轻,在好动的陈杰撺掇下,不多时便已经忘了外面是如何的冰天雪地集体结伴去游逛这座异国城市。去寻找着传说中的俄罗斯小酒吧,渴望着里面的俄罗斯博饼、马林果就茶水还有味道不错的鱼子酱。

只是,他们并不知dào

,就在他们入住青年旅店不久,在旅店街道另一侧的一家商务酒店里入住了一队美国人。这帮人也是一身的旅行者打扮,只不过领头的那位戴着墨镜的酷哥实在太有风度,以至于总会让旁人联想起美国大片里面的电影明星。入住酒店后,这位酷哥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酒店的监控室,而且熟门熟路仿佛自己家中一样。

推开门,房间内本来有两名保安人员,可是其中一个大胡子的俄罗斯人已然处在了深沉的昏睡之中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而另一个工作人员看见了那位酷哥的到来却也没有任何的意wài

,自己喝了一口咖啡,便不再怎么理会,继xù

低头操作着身前的电脑,只不过他一边操作一边在用流利的英文和那名酷哥说道“史密斯,听说你在刚果金那边带领的那帮成员已经伤亡惨重,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跑出游击队的包围圈。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怎么关心啊?”

那戴着墨镜的酷哥抬起头来,正是和石穿等人有过交流的美国人史密斯。只听他随意的笑了笑,好不介yì

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既然我已经离开了那个任务,那些家伙的死活与我就关系不大了。我会替他们向上帝祈祷的。倒是你詹姆斯,你这个负责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家伙怎么对刚果金的事情也这么感兴趣?莫非是你已经按耐不住这冰天雪地里的寂寞,打算向总部请求调职?”

那名叫詹姆斯的工作人员身手解开了自己保安制服的上衣领口,从中取出了一块小巧的仪器,只见他一边将仪器一端链接在主控电脑的接口上,一边头也不抬的随意道:“能够调职当然是个好事,不过就是有些舍不得在俄罗斯留下的这三十多个漂亮的俄罗斯大妞。我要是走了,她们当中至少要有一半哭的死去活来。好了,不说废话了,你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说话间,詹姆斯操作键盘的手指已然停下,在“回车键”上轻轻的一敲,原本用来显示酒店内部各个通道角落的监控屏幕,瞬间便做好了切换,变成了街道另一个端点上的“青年旅店”。屏幕正中,一脸病容的王子枫正坐在床上,不知在和什么人进行着通话。

“能窃听么?”史密斯看着屏幕中正在打电话的王子枫问道。

名叫詹姆斯的男人摇了摇头,道:“本来是安装了窃听器的,不过这个正在打电话的家伙似乎有些本事,他在开始通话前就在房间内安放了一个小型的无线电干扰设施还有一个音波扰乱系统,幸好视频监控是用的中转线路,否则你连图象都看不见。对了,接受任务的时候总部也没有给我说明,这帮人是谁?中国国安局里面的间谍?”

史密斯摇了摇头,道:“没有那回事,这次我们的行动还算是独立行动,没有对抗的因素在。不过我觉得这帮家伙或许会帮到我们一些事情,所以才选择监视他们。我们的人手和装备什么时候能够到位?”

詹姆斯道:“如你所知,伊尔库茨克这片地方的情报价值并不明显,所以我们在这里的人手并不多。就算紧急从远东地区抽调也远远达不到你所要求的那种力量。所以,我现在正在联系一批雇佣兵,他们要从伊拉克回来估计明天一早就能到。只不过,我还是不大理解,就算对方很有利用价值可毕竟只有五个人。你要我们凑够一支足以对付当地警察的武装力量来到底为了什么?”

史密斯掏出zippo打火机甩了两个漂亮的手花,雪茄明暗间喷涌出一道柔和的烟圈而后在房间的上空渐渐消散,只听他语气忽然有些深沉的道:“詹姆斯,你见过龙么?”

“龙?”詹姆斯被这个突然转换了风格的话题有些不大适应,想了想道:“我想我在好莱坞的片子里面看见过,如果你说的是恐龙的话,我还见过它们的化石。为什么问这个?”

史密斯摇头道:“那可不算,我见过的是真zhèng

的龙……”墨镜的镜片在荧光屏的闪烁中也不断闪烁着光泽,看不清墨镜后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色,却只知dào

史密斯说话的声音里有一种淡淡的压抑感“那是两条真zhèng

的龙,东方的龙,高大、凶猛、可怕。而能够对付这样一条龙的家伙,当然值得出动这样的力量来抗衡。我可不想看着那柄剑在毫无障碍的情况下冲着我的脖子砍过来……”

同样在这条街上,一家并不算抬起眼的日本料理店里,发生了一起类似的对话。

在温暖的榻榻米上,鹿野弥久子换上了一身宽大的和服,胸前两道雪白挤成了一道沟壑在俄罗斯冬日异常清楚的阳光下格外显眼。此刻她斜躺在一个高大的靠枕上,姿势慵懒、分外撩人。

两名跪坐在她对面的日本男人竭力压低自己的脑袋,不敢稍稍抬头看上一看。过了许久,才听到弥久子的声音道:“一个能和‘龙’正面较量的家伙,再如何高估也不为过。这一次我们要做好充足的准bèi

,仅仅凭你们这里的这么一点力量根本就不堪使用。而且……”她忽然仰面打了一个哈欠,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胸前的景色不由得再次勾出人们的眼球来。

“而且,美国的那帮家伙似乎也已经搀和进来了。对石穿发出信号的那个神mì

人现在还没有线索……哼,还真是个迷局呢。靠你们这群人,我们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两个日本男人赶忙“嗨”了一声,而后开始请示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弥久子道:“不消担心,我已经找好了人手,等到这个家伙出现后,一定会让美国人和中国人都头疼不已的。哈哈哈……”

第十六章:小酒吧

伊尔库茨克市是俄罗斯在远东地区少有的大城市,可毕竟囿于环境和资源算不得如何有规模.与陈杰这些在北京、成都等地待惯了的中国人来说,这样的城市也就勉强够得上一个市辖区的规模。不过一行人来到市内闲逛并非是为了考察投资,她们只是想要放松一下自己,顺带着观看一下异国的风光而已。待着这样的心态徜徉在伊尔库茨克的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流和宁静整洁的街道便显得如此让人舒心。

寒风吹过街道,卷起不少堆积在树根处的积雪,纷纷扬扬好似漫天晶莹的星星。

陈杰伸手抓了一捧,张开手时早已经无影无踪,自己把自己逗得格格之笑。李随风这个南方人显然不大适应这样的节气,一路下来竟是罕见的没有出言调笑陈杰,反而是被陈杰一路数落,抱着自己的肩膀一副臃肿的北极熊模样。四个人边走边笑,中午在餐馆里又因为不大懂俄文吃了一顿并不算愉快的午餐,下午在发呆和闲逛中继xù

度过很快便晃到了傍晚。

陈杰是个天生就闲不住的人,一天玩下来非但没有觉得有任何无聊,反而愈发的兴奋。手里捧着两个俄罗斯套娃娃,根本不理会李随风提议的早些回到旅店的建议,也根本不顾还在旅店饿着肚子的王子枫,一路嚷嚷加上一点小小的威胁,终究是把所有人都带入了一家人气不错的俄罗斯酒吧里。

人气虽然不错,可终究是俄罗斯的人气。酒吧的格局很小,人其实也并不算多。但是酒吧里的气氛却显得格外热烈。

或许是严寒的气候赋予的民族性格,俄罗斯人无论男女都是性好烈酒。早些年还经常传出过有人买不起高档酒,就自己用工业酒精兑白水饮用,结果落下了终身残疾的传闻。虽说传闻大多不可尽信,可也足以从一个侧面看出俄罗斯人对酒的喜爱程度。

推门进入酒吧,外面的冰天雪地瞬间便被一股如火的情绪所融化殆尽。非但是人来疯的陈杰,便是已经一路冻得直抽鼻涕的李随风也不由得精神一震,快步走到了温暖的小酒吧里面。

酒吧是苏联时期的建筑风格,不过显然店主为了活跃氛围将内部装潢改造成了极具潮流感的现代元素。燃烧的通红的红砖壁炉,大幅的俄罗斯美女明星海报,歌手们声音沙哑却又饱含深情的情歌演唱……只是不多时,便连一向少有说话的许一多都被这种氛围吸引了进去,对着陈杰叫来的大桶装伏特加大口大口的饮用了起来。

相比较而言,整个场间唯有两个人显得异样的安静。

其中一个便是石穿,作为一个生活经lì

大多停留在六十年代的人来说,喧闹的酒吧和绚烂多彩的酒吧灯光都是一些让人心烦的存zài

。至少他现在还对这样的环境无法彻底的融入进去,不过看在同行的众人尤其是陈杰和李随风都兴致颇高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出言多说什么。因而只是一边喝着他并不觉得如何惊艳的洋酒,一边四下里打量着这个新时代的异国社会。

而在酒吧的另一处角落里,则有一个浑身套在兜帽卫衣里的年轻男人正在独自喝着酒,他自己独占了一张桌子,既没有和其他酒客一样陶醉在喧闹的环境里,也没有故作文艺的倾听歌台上卖力的演唱。只是一个人独自的喝着酒,一口一口接着一口,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在石穿四下打量的过程里,视线不可避免的在这个家伙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就这么一会儿,石穿的眉头突然微微蹙起了一点,好像那个角落里的家伙给了他一点异常熟悉的感觉。可是他偏偏却又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熟悉,看了半天只好就此作罢。在身旁陈杰的央求下,不可避免的被那几个现代的“小孩子”们拉入了喝酒游戏当中,一时间倒也忙了个不亦乐乎。

月上中天时,酒到半酣处李随风和许一多等人也终究是显得有些疲倦了,除了陈杰外其余人则缩在了角落里,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路线。李随风问道:“头儿,我们接下来是要在伊尔库茨克等到王子枫那小子痊愈么?”

石穿摇了摇头道:“他的样子不像是重感冒,再说我们现在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慢慢等了。在这个地方我们最多再待一天,明天的时候等我的兵器运到了我们就启程出发。”

许一多问道:“下一站去哪儿?怎么走?”

石穿道:“千缘已经替我们在当地买了一辆越野车,明天应该就会让人给我们送来,今后的行动就靠它了。下一站我们先去奥利洪岛,那里是个度假胜地也是贝加尔湖沿岸人员最密集的地方之一,先去那里打探一下消息。等到我们的游客身份已经被一部分人记住后,我们再开始沿着贝加尔湖打探情况。”

“沿着贝加尔湖……”李随风正在喝酒,差点没有一口都喷出去,他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渍道:“头儿,这地方可是世界上第七大湖啊!”

“又不是第一大,怕什么?”石穿冷哼了一声,便将李随风随后的吐槽全都噎了回去。他看了一眼手表,又抬头向窗外看了看,这才醒觉时间竟已是这么晚了。

石穿从小到大都是早睡早起的习惯,一旦发xiàn

时间太晚立kè

便要起身。陈杰虽然还在兴头上,不过看着石穿严肃的样子自然也不敢再多完了,当下众人结了账便要离开。可他们刚刚招呼服wù

员的时候,那个一直缩在墙角处戴着兜帽的男人却也同时站起了身子,对服wù

员招了招手。

服wù

员是个年轻漂亮的俄罗斯姑娘,穿着低胸衣露出脖颈到胸前大片的雪白出来。此刻同时被两桌客人叫道,还真有些让她分身乏术。或许是刚刚参加工作的缘故,她站在两拨人中间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石穿在这些小事情的方面还算蛮有风度的,看出了服wù

员的尴尬后,他笑了笑对另一边抬了抬手。

女服wù

员感激的看了石穿一眼,而后赶忙一路小跑到了那个不肯露出真面目的男人身边。虽然处事有些生涩,不过女服wù

员的业务还算相当的熟练,只是一个片刻便将那位客人的账单结算的一清二楚。并且她还成功的得到了一点小费。可就在女服wù

员准bèi

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浑身的一颤,双手一抖竟然将托盘跌落在了地上,两个瓷质的碟碗顿时摔了个粉碎。

酒吧中的喧闹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霎时间静了静,所有的眼睛都在看向这里。酒吧老板,一个身高体壮的斯拉夫人也大步流星的向这边走来,表情显得有些紧张。然而紧接着,还不等那老板发问什么,那年轻人便开口用一口流利的俄语道:“先生对不起,刚刚是我惊吓了这位小姐,所有给贵店造成的损失都由我来赔付。”说着,他便麻利的掏出了一沓子卢布,也不点一点就直接塞到了那个店主的手里。

酒吧老板一时间又惊又喜,对那个年轻人连连道谢。可年轻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他,而是俯身对那个女服wù

员附耳说了两句,说罢便起身径自离开了酒吧。一场小小的插曲眨眼就已过去,酒吧再度恢复了喧嚣和热闹,干杯声和吞咽声不绝于耳。

“那小子还挺痛快的……”李随风看着正快步走来的女服wù

员低声的评价了一句,无悲无喜。

石穿却是点着头道:“嗯,作风挺对我脾气的,只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怎么也这么耳熟呢?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样子,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听过?”

一旁的陈杰一边掏钱一边打趣道:“石穿,你回国后干脆和刘颖那丫头换个脑子吧。她可是过目不忘,就是运动天赋太差了一点,你们两个换了脑子刚好优势互补。”

恢复了状态的李随风赶忙习惯性的接茬道:“那要是他们劣势互补了该怎么办?”又引来大美女的一番娇怒,两人一躲一打的厮闹起来。

说话间,那位女服wù

员已经来到了众人的身前询问事宜。陈杰停下了和李随风的胡闹,用有些蹩脚却勉强算得上流利的俄文与女服wù

员交流了起来。女服wù

员的帐目确实不错,不多时便已经搞定了石穿一桌的账单,在陈杰确认后签字付了款。在外国多年的陈杰还打算再付给女服wù

员一点小费。

可正当一切都顺利进行的时候,陈杰的手忽然一停,看着女服wù

员右侧的脖颈忽然诧异的问了一句话。“您的脖子看起来很红,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女服wù

员也紧跟着回答了一句,可就这一句话让陈杰脸色大变。她匆忙扔下手里的小费,对石穿等人喊了一句“跟我走!快!”说罢,将大衣向身上一披便急匆匆的冲出了酒吧大门,甚至没有再和石穿等人多说一句话。

石穿等人虽然有些诧异于陈杰的表现,可是眼看着她冲了出去自然也不会不加理会,三人对视了一眼而后刚忙也在女服wù

员讶异的目光下紧追了上去。

伊尔库茨克的街道上,四个奔跑起来的人影煞有风姿……

第十七章:故人

陈杰当先跑了出去,根本没有来得及对石穿等人说明原因,也根本没有停下来稍作解释的意思.一开跑便是如风似电,眨眼间身影便窜出了百余米,害得众人只能一声不吭的紧紧跟着她的后面。直到众人跟着她的脚步一路追到一处十字路口时,才见她终于停了下来,正在四下里来回的张望着什么。

李随风喘着粗气,一边给自己紧着衣服一边问道:“你干什么突然就跑出来?看见什么了?见鬼了?”

陈杰此时却没有了和李随风调笑的心思,她理也不理李随风的问话,只是一边在四下张望着一边急急的查看着地面的情况。

没有情况伊尔库茨克的市政还算不错,在大雪过后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对地面的积雪进行了清理,此时的地面经过扫雪车的几轮清理外加无数车来人踩,哪里还能看见什么痕迹?陈杰显然已经跟丢了目标,此时又找不到任何的线索眼看着便要着急起来。便在这时,跟在她身后的石穿忽然问道:“你是要追刚刚那个戴着帽子的家伙?”

陈杰闻言点了点头,对石穿喘着粗气道:“我敢肯定是他!一定是他!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才行。”

石穿沉默的看着陈杰一会儿,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清楚陈杰口中的“他”到底是谁,可是陈杰并非一个会无风起Lang没事找事的闲人,她既然表现的如此激动,那么自然就有她激动的理由。自己只需yào

无条件的信任她就好。石穿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努力在记忆当中寻找着刚刚经lì

过的味道。

自己刚刚并没有和那个戴帽子的家伙直接接触,无法依靠他的味道进行追踪,可是那家伙也喝了大半天的伏特加,这个味道倒是可以利用。而且,他刚刚还和那个女服wù

员有了一点接触,那个女服wù

员的香水气味很是特别……

不多时,石穿的鼻尖忽然一阵快速的耸动,而后猛然睁开了双眼。

“这边!”这一次,不等陈杰反应过来,是石穿便已经突然窜了出去,用一个快到了极致的速度向着前方快速奔跑而去,以至于道路两侧的积雪都被他一阵狂奔带的卷飞起来。陈杰和李随风等人都愣了一下,而后也赶忙发足狂奔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qì

方才勉强跟在石穿背后稍远的地方,勉强没有被他甩出去。

石穿的速度如果真的全部爆fā

出来恐怕真的会吓坏不少人,他自己对此也很清楚,因而奔跑过程中他自己也对自己的速度进行了一番限制。这才让陈杰等人虽然疲惫不堪,却还不至于被甩的连影子都不剩下。

奔跑了一阵后,石穿突然在又一个路口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双眉微微蹙起。

鼻端萦绕的味道到了这里变得愈发浓郁,而且四下里都没有继xù

延伸的迹象。显然是刚刚那个家伙就到了这一带。可是放眼看去,这一片只有几间关了门的商铺和一览无余的长街,哪里有什么人影?那个家伙去了哪里?

夜风吹过长街,吹动几个店铺的招牌呼呼作响,大街上下唯有石穿几个人影而已,显得格外寂寥。

正想间,陈杰等人以及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李随风和许一多险些跌坐在了地上,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正当石穿想要对他们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巴掌敲击的声音。顿时让四人的视线都跟着移了过去。

巴掌开始只是轻微的敲了敲,而后便变成了响亮的鼓掌。一个头戴兜帽一身休闲卫衣的男子从墙角的阴影处走出,一步步的向石穿等人逼近。

知dào

这时,石穿才真zhèng

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家伙。他的身材并不算高,至少在俄罗斯人里面不算出众。身材上也没有斯拉夫人惯常的健硕,反而有些瘦削身材也显得修长,倒有些东亚人的样子。

等他走到石穿等人身前十余步远的地方时,这才停下了脚步,双手抄兜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看向了石穿四人。他用一口流利的英文问道:“几位来自外国的朋友,请问你们是在追我么?不知dào

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们,还是说你们看上了我身上的什么东西,不过伊尔库茨克毕竟还是有法律的地方,我刚刚已经叫了警察,现在你们最好尽快离开为好。”

一番话说的倒是不卑不亢,即使是面对石穿这么多人的追赶,依旧能够心平气和,这份气度倒也值得称道。石穿等人听了这番话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了陈杰的身上,等待她的解释。刚刚便是她突然从酒吧中追逐着这个年轻人到了这里,现在她也应该说明这是为什么了。

陈杰向前踏了两步,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还有些岔气,因而一手掐住腰一手指向身前对那个始终不露出真面目的神mì

人,忽然笑了笑问道:“既然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不说汉语?”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不只是佯装听不懂还是真的听不懂。只不过,旁边的李随风和石穿等人却是慢慢将距离拉开了一点。许一多和李随风在左右两边,石穿站在了陈杰的身后。一旦有需yào

,他们三个可以立kè

向前突进,先将这个神神mì

秘的家伙制住再说。陈杰既然说的如此笃定,想来她是真的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只是,他到底是谁呢?

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换用了俄语问道:“这位小姐,我不知dào

你在说什么,可是如果你们继xù

这样跟着我我是真的会告sù

警察你们企图袭击我的。如果你们想要在俄罗斯的监狱中多住些日子的话。”

陈杰此刻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下来,她对着那个神mì

人笑了笑道:“我承认你很厉害,居然懂得这么多外语,俄语说的比我还要流利。可是,你终究还是太过自信了一点,你已经露出马脚就不要再装无辜了。你这个该死的盗墓贼!”

盗墓贼?

听到这个称呼后,石穿三人都是愣了一下,随即便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想起了当初在楼兰月冢里的一幕幕经lì

。而眼前人的身形也渐渐与那几个颇有手段的盗墓贼发生了对应,一会儿功夫便连李随风和许一多也终于发觉了一丝熟悉,眼前的神mì

人已经与他们记忆中的某个该死的盗墓贼的身形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也就在此时,陈杰说出了下面一句话:“我记得你的名字叫做王郎,是也不是?”听到这句话后,不光是李随风和石穿等人,便是对面那个一直不肯将兜帽摘下的神mì

人也是浑身一震,良久无语。

良久,那个神mì

人哈哈大笑着摘掉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下面一张极为妖媚的面孔。那面孔精致非凡,居然会让人联想到“绝世美人”四个字,正是当初与石穿等人在楼兰地下几经纠缠的盗墓贼王郎!

李随风和许一多立kè

向两侧前方抢上了几步,隐约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王郎围困在了当中。李随风嘿嘿笑了一声,道:“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王郎先生,我还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再次见面,真是太让我意wài

了。”

王郎扭头对李随风笑了一下,却并没有接过他的话茬,反而是向陈杰和石穿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来的?我自认为还是隐藏的不错,连话都没有漏出几句,你居然能一下认出我的身份,我很好奇。”

陈杰冷哼了一声道:“我没有义务去解答你的好奇。李冰教授的死,史云龙医生的死,于业教授到了现在还心理受创,这一切都要拜你们所赐!你告sù

我,我今天应不应该把你给留下来?”

说到这句话时,李随风和许一多又向前踏了两步,彻底将王郎的退路封死。两人也都是当年那支探险队的成员,对当年队友的惨死也都记忆犹新,此刻看见了仇人就在身前,自然不会再给他任何能够逃脱的机会。

石穿对那支所谓的探险队没有什么交集,可是眼看陈杰三人的情绪也知dào

今天他们势必要将眼前这个王郎给留下来。他作为现在这支队伍的领队,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因而他扭了扭脖子,也紧跟着走到了一边,四个人成一个正四边形,将王郎围困在了正中。一步步的压缩包围圈,眼看他已经无路可走。

就是这时,王郎忽然耸了耸肩,道:“anyway,我是无所谓的了。直接或间接死在我手上的人也有些多,如果他们的亲朋好友都要把我留下来的话,我这辈子就不需yào

干什么了。既然你不愿意教我,那么我也就不听了。抱歉各位,今天我还有事,咱们以后再聊。”

李随风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柄伞兵刀来,一个箭步冲到王郎的身后,将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寒声问道:“小子,你觉得自己还走得了么?和我们一块儿去喝杯茶怎么样?热乎的。”

王郎露出一番小心翼翼的表情,用手指轻轻推开李随风的刀尖,笑了笑道:“不怎么样,大晚上喝茶的话,会让人睡不着觉的。几位,你们为什么不向身后看看?”

第十八章:委托

向身后看看?

石穿等人闻言顿时奇怪起来,表情也变得有些怪异。他们不明白王郎已经落到了这样的境地里,怎么还会想着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即便是他们四人都分散了注意力,就凭着他能够跑得出石穿等人的手心?

“向后,看一看就好,你们会重新评估你们的决定的。”王郎见几人对自己的提议不加理会,只好用手指向他们几人的身后方向都指了一指,可石穿几人却仍旧不为所动。这种把戏恐怕只能糊弄一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子,对他们而言却有些过时了。

李随风更是干脆的讥笑着道:“我觉得,如果你说天上有一头会飞的猪的话,我或许还真的会去看上一眼。小孩子的把戏……”说到了这个份上,王郎似乎也明白自己无法说动几人了,只好摊了摊手随即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陈杰对李随风和许一多道:“我们先把他带回旅店,明天想办法先把他弄回国去再说,不要惊动当地警察。”

李随风应了一声,可是许一多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其他人诧异的看了过来,却只见许一多高举着双手一头的冷汗,此刻正拼命的对其他人使着眼色。

“你怎么了?”石穿向他问了一句,而后便注意到他身上不一样的地方。那是一个小红点,准确来说是一个点在许一多额头上的小红点。不是胎记,更不是什么朱砂,那小小的红点在许一多的额头上尚且来回的轻微移动,而且极为明亮。石穿还不知dào

那是什么东西,可李随风与陈杰却是十分的清楚。一时间,他们的面色都是一变,李随风猛地转过身想要重新控zhì

王郎,却吃惊的发xiàn

此刻对方手里已经握住了两支精巧的手枪。其中一柄指向他,另一柄则正对着陈杰的额头。

枪!

这家伙竟然随身带着两把枪!

要知dào

这里可不是美国,而是俄罗斯,他一个外国人竟然随身带着这么多的武器招摇过市?

吃惊之余,李随风和陈杰也只好学着许一多的模样,慢慢将双手举高,高过了自己的头顶。

石穿并没有因为同伴突然被制住而乱了心神,现在的情况未必就是无可挽回,但是需yào

冷静的观察和分析。于是乎,趁着王郎正将枪口对准李随风两人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向自己的身后看了看。一看之下,登时大吃一惊。只见他自己的后背上此刻正有十余个移动着的小红点闪闪发亮,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极为密集。

那红点并不是什么点,而是光线留下来的光斑。那是红外线瞄准器所特有的标志!

仔细向身后看去,石穿吃惊的发xiàn

,在稍远处的街道两旁,此刻正有十余个正平端着长枪的武装分子正瞄准着他,无论他做出任何的规避动作都会瞬间被打成一个筛子!原来王郎之前所说的话,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是确有其事。

失算了!

原来这个家伙本就是想要把自己等人引来这里的,不是他们把王郎包围,而是他们落入了王郎的埋伏!

“好手段”石穿转过身,看着一脸微笑的王郎平静的摊开了自己的手掌,一样的高高举过头顶十分的配合。他身手再如何快法也快不过对方的子弹,与其徒劳无功的挣扎还不如先配合一下对方,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王郎对石穿礼貌的笑了笑,居然还行了一个回礼,而后他便对着远处吹了一个口哨。纷杂的脚步声踏过,十余个手持短枪的武装分子立kè

跑到了近前,将石穿和陈杰等人一一制住。

便在这时,陈杰忽然开口道:“王郎,你不想知dào

我是怎么猜出你的身份的么?我现在可以告sù

你!”

王郎闻言忽然笑了笑,双手抄兜以一个极为轻佻的动作走到陈杰面前,对她笑了笑道:“美丽的小姐,现在我不需yào

知dào

了。难道你还没有明白么?从你认出我开始……不,准确来说是我找到你们的行踪开始,这就是一个完整的计划。将你们一步步的引诱到这个陷阱里来,所以……你具体是怎么猜出我身份的,我自然心里清楚,而且它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实jì

意义……”

说罢,王郎忽然对陈杰等人身后的武装分子使了个眼色,李随风、许一多外加陈杰的背后都同时伸出了一只大手,将一块湿淋淋的纱布堵在了三人的嘴上。片刻而已,三人全都闭上了眼睛,一松手便瘫软在了地上昏睡不醒。

石穿见状立kè

便绷紧了神经,准bèi

随时暴起伤人,然而他刚刚要有所动作眼前的王郎便继xù

道:“石穿先生,您不需yào

紧张。给他们三个放下的都是乙醚,只不过让他们睡上一会儿而已,没有什么危险的。”

石穿看着王郎那副略带阴鸷的笑容,忽然全身放松了下来,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也跟着昏睡过去?”

王郎摊了摊手,道:“因为我这次费了这么大的力qì

,本就是要将您请来这里说话的。如果让您也这么昏睡过去,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话?找我?”石穿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位“盗墓贼”奇怪的问道:“我想,我们之间并不相熟吧,而且也没有什么直接的恩怨,不知dào

你找我是要做什么?”

王郎道:“帮某些人带个东西给你,顺道带个话给你。”

石穿看着王郎的眼睛,只看神色发觉他并非是在说假话。可有什么人会让这样一个“盗墓贼”带东西给自己?又让他带的什么东西?什么话?

“很重yào

?”石穿问道。

王郎道:“当然重yào

,否则我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到这北边鸟不拉屎的地方?”

石穿看了看四周的武装人员,笑道:“既然重yào

,为什么他们还留在这里?”

王郎道:“这帮老外我都一个个的亲自看过,他们不懂中文粗通英文,所以不会对我们的对话造成任何的影响。”说完这句话,王郎忽然抛给了石穿一个小小的纸团,同时变了一个声调,用流利的四川方言对石穿道:“这个就是要带给你的东西,委托我的那人要我告sù

你,这是当年侯明临死之前发往北京的一份电报原文,希望对你有用。”

侯明!?

轰的一声,石穿脑海中无数的记忆瞬间炸开,开始不断的在他眼前来回的浮现、编织、交叉、排列组合。侯明被杀之前曾经向北京发过一封电报?这件事除了他本人和电报接收人之外还有什么人会关注?那知dào

这个消息的人又是如何得到了这份电报?他又怎么知dào

自己需yào

这样一份情报?他又是如何通过王郎找到了自己?

一瞬间,无数的问题汹涌而出,将石穿的脑子挤了个满满当当。一时间他的脑子里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往来奔驰一样,弄得他极为头疼。不得不习惯性的伸手并拢双指在自己的眉心处按压一阵。

王郎却不等他消化这个消息,而是立kè

便继xù

道:“还有,那个人要我提醒你注意两个人。小心他们在关键时刻在背后捅你一刀。”

两个人?

“是谁?”石穿放下手指,暮然睁开双眼死死盯着王郎,想要看看他到底要说出个什么花来。

王郎对着地上正自昏睡的人影抬了抬下巴,道:“第一个就是她,我的委托人让我告sù

你,她的亲属中有人与当年那件事颇有关系。”王郎指着的,竟然是陈杰……

石穿嘴角颤了颤,却并没有说出什么,而是继xù

问道:“那么,另一个呢?”

王郎语调轻快的道:“另外一个正在你们的旅店里面养病,委托人提示你,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他们很有可能是敌方安插进来的钉子。好啦,话和东西我都已经带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了。您信也好,不信也好,与我再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想,短期内我们是不会再见的,告辞了。”

“等一等!”石穿连忙要叫住王郎,可却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俄罗斯人一把推了回去。王郎在一众武装人员的护送下飞快的进入路边的一辆越野车里,马达轰鸣声中扬长而去。而石穿的双肩此刻却还被两个俄罗斯大汉死死的压住,根本无从脱身。心急外加一点愤nù

,石穿突然间出手。那两个俄罗斯的大汉哪里有过与中国高手对战的经lì

?一下便被石穿击中了章门穴上的要害,登时软倒在地,不断的翻滚痛呼起来。

石穿看了看那辆车的行走方向,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阵,将从上午开始走过的伊尔库茨克大街小巷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很快便找到了一条捷径出来。如果他速度够快的话,说不定还能拦下这辆车。有些事,他必须要再向王郎确认一遍才行!

石穿将陈杰等人拖到了路边安置好,刚要起步却忽然被几束强光打中了眼睛。四下里忽然出现了许多的车轮摩擦声,来了很多的俄罗斯人,他们正在冲着石穿高声的呼喊着什么,让石穿一阵头晕脑胀。而等他头脑恢复清明的时候,方才发xiàn

,他已然被一圈的俄罗斯当地警察所包围,被十余只手枪指住了胸口和额头。

第十九章:电报

王郎之前所说的要报警竟然也不是在开玩笑?这竟然是他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石穿一见眼前的情形登时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心中对这个王郎的评价也不由得高上了一分.最开始见到他,还是在楼兰的地下宫殿里,这个家伙还是个盗墓贼除了长得有些好kàn

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可今天这一见面,他非但先是不动声色的将自己一行人引入包围圈里,而且还提前布置好了脱身的计划,环环相扣根本不给石穿任何制造意wài

的机会。

真是有些小看当今的英雄了……石穿心中默默的想着。看起来,今天是别想再看到王郎了,至于他口中委托人的事情以后再做研究也就是了。凭着他龙骑的身份,想来要在中国找到王郎这么一个人,应该也不算什么太难的事。

石穿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而后再次将自己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此时正是三更半夜,自己这群外国**呼小叫的跑到了街上且被人报警说自己等人意图不轨,偏偏陈杰和许一多他们真的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外加还有两个俄国大汉抱着肚子龇牙乱叫……这件事还真是有些说不清楚。也难怪这群俄罗斯警察如此的如临大敌。

虽然他不懂俄文,可是也能从这群俄罗斯警察的神态中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正主已经走了,石穿没必要和这群无辜的人再添龌龊。于是乎石穿极为配合的被警察按到在了地上,双手反剪着被拷上了手铐与陈杰等人一道被警车呼啸着带离了原地。

被俄罗斯警察带入警局后,石穿费了好大一份力qì

方才算把这件事说了个清楚。俄罗斯的警察不知dào

为什么时候对来自中国的民众并不怎么友好。黑沉着脸色也不给石穿多少辩解的机会,反而总是想让石穿按照他们的推测进行所谓的交代,加上双方的语言不通,因而原本是比较简单的一件事,却偏偏拖了整整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方才告一段落。

那是发xiàn

他们彻夜不归的王子枫在联系石穿等人无果后,果duàn

的向俄罗斯当地警察局报了警,刚巧那时候对石穿等人的审讯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这通电话过来后,石穿等人的嫌疑多少被洗清了一点。石穿获准与外界取得联系,他第一时间便找到了御手洗千缘,后者也根本没有询问石穿为什么会被警局逮捕,而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动用了后者在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力量,为石穿等人聘请好了律师。在律师出面保证后,石穿等人终于是被放了出来。

不过,石穿等人虽然已经暂时拜托了麻烦。可是当夜跟随王郎一起,后被石穿打倒在地的那两个俄罗斯大汉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现在还在医院里没有完全缓过劲来,而等他们缓过劲来后估计还要在警局里折腾一阵才行。对此石穿并不知情,也并不关心。走出警局后,他便一脸愁容的走回了青年旅店,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人也没理。

陈杰、李随风三人早已经清醒了过来,他们对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向石穿询问却也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一路上偏偏还头晕脑胀的,回到旅店后他们各自回房不一会儿便睡下了。而石穿自己则是直接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确认没有监视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王郎丢给自己的东西,郑儿重之的观看了起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蜡丸,内里是中空的,看样子被封闭的很小心。石穿用短剑小心翼翼的将之剖开,从中取出了一小段纸条。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文字也是早年用的繁体字,果真是上了些年头了。石穿慢慢将蜡丸中的字条展开,发xiàn

那果真是一段电报的文字存根,上面如是写着:

“吾弟亲鉴,愚兄日已堪破地洞玉佩之谜,其结论之惊世骇俗不可描摹,愚兄不日即可借此扬名天下!他日面晤”

看罢字条,石穿蹙着眉头慢慢将之放下,陷入了深沉的思考。这份情报很重yào

,这不需yào

多说。可是如何分析它,却有些考验石穿的能力了。若是把陈杰叫过来,或许会方便一点,可这件事是属于石穿的大秘密,不可以再让第二个人知dào



他右手双指并拢,习惯性的在眉心处按了按,再次看了一眼字条。昔日电报可谓字字如金,普通人想要发一封电报无不是越短越好,言简意赅便可。可侯明的这份电报却是显得如此的拖沓冗长,看样子当时他的心理果然是兴奋的无以复加。难道说,就是这份电报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暮然间,石穿又响起了当年在成都雨夜中的那一幕。

当时,他制住了一个名叫胡伟杰的台湾特工,据他所说:台湾方面是因为截获了大陆的一封电报,所以才派员潜入内陆,试图盗取焚档。难道说,那封‘电报’与他手中的这封‘电报’也有某种联系?

侯明电报发出的对象又是谁?那人是否知dào

焚档的秘密?

霎时间,又有无数的可能性开始在石穿脑海中排列组合,不断上演着一种种的可能性,扰的石穿头晕脑胀。“砰”的一声,他干脆用脑袋在桌子上敲了敲,暂时不再理会这件事。他将电报重新收回蜡丸贴身放好,而后走出了房间去其他人那里看了看。

乙醚的效果似乎还没有过去,李随风和许一多的房间里还能听到隐约的呼噜声,看样子睡得正香。石穿想要去陈杰的房门外看看,可不知怎么忽然又想起了王郎昨晚说过的话,想要推门的手下意识的又缩了回来。想来想去,石穿干脆独自走出了旅店,信步在伊尔库茨克市的街道上游走起来。漫无目的。

一路走,一路想,却一路都走不到尽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石穿本就不长于分析,他长于判断。当年在军队时,张将军曾经想要调他进参谋部,可是却被石穿一口回绝了。原因无他,不是那块料而已。可是自己身边分明有这样的同伴,有这样的帮手。最让人郁闷的事情不是你缺少什么,而是你拥有什么却偏偏不得利用,这样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真让人抓狂。想到了这里,石穿又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是因为“焚档”

如果没有焚档这件事,他现在说不定还在中国的文革时期平凡的过着日子。每天跳跳忠字舞,向着太阳表一表决心,每天粗茶淡饭隐姓埋名,慢慢等到自己的头发花白,牙齿脱落。等到了这个新的时代的时候,他或许也会去跳一跳广场舞,和几个多年相交的老友一块去旅旅游,看着满大街新奇无比的电子产品和奇装异服挠着自己花白的头发……那时候,他也已经只有感叹岁月不饶人的份了。

虽然平淡,却终究算得上一路平安。

然而这世上毕竟没有“如果”的存zài

,他毕竟是已经走上了这条步步惊险却又精彩万分的道路。

这条路真的不大好走,孤独、寂寞、凶险莫测。让人看不到方向甚至于看不到多少希望。他有自己的同伴,却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告sù

给同伴,他必须这么孤独寂寞的一直走下去,或者得偿心愿,或者终其一生……

老叔啊,老叔!你还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要命的难题呢。

不知不觉间,石穿便已经走到了伊尔库茨克的市中心。在一家商业广场的外面站下,有些意兴萧索的打量着四周稀稀拉拉的人群。俄罗斯的东部本就人烟稀少,此时天寒地冻间愿意出门闲逛的人便更少了。放眼看去满目都是寂寥,还真是让人触景生情呢。石穿苦笑了一声,随意的一撇。然而就是这样随意的一撇,却让他再也挪不开视线!

他的视线紧盯着商场外的大型LED显示屏,看着上面正在滚动播出的一则新闻出神、发愣。

石穿不懂俄语,但是他却在临出发前不止一次看过并熟悉过贝加尔湖的地形图。此刻,那显示屏中正在播放的一组新闻画面正是在贝加尔湖区域上空拍摄到的景象!

那是在贝加尔湖的南段,靠近奥利洪岛的地方,在已经结冰了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两个极为规整的圆形图案。那图案的形状很大,整整两个正圆完全将贝加尔湖的东西两岸连结在了一起。而这还没有完,紧接着,那两个圆圈的图案忽然又开始变换起了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一样不少!图案在冰面上持续了整整十余分钟,而后慢慢消失不见。

这则新闻就是前两天的事情,石穿看不懂新闻上说的文字都代表了什么意思,但是他却一下子就判断出了,这两个圆圈的出现与那封突然来到他院子里的那封信必然有所牵连!可是怎么可能?

那个送信的人是谁?为什么会提前知晓贝加尔湖即将发生奇怪的变异呢?

石穿没有去费脑子多想什么,他只是又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地图,而后飞也似的跑回了青年旅店。不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都免不了要去亲眼看上一看再说。

必须尽快出发,去奥列洪岛……

第二十章:伊万

当天下午,石穿的那柄佩剑和承诺过的越野车便被御手洗千缘通过公司途径运抵伊尔库茨克,当天晚上石穿便对小队成员做了宣告,他们将于第二天清晨驱车前往奥列洪岛。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石穿一行人便在俄罗斯那每日里都弥漫不散的稀薄晨雾中驾车而去。马达轰隆,速度飞快。当然,他们没有注意到,黑暗当中同样有两辆距离不等的越野车也在不紧不慢的缀在后面,始终与石穿等人所在的车辆保持等距。

车厢里,李随风仰头大嘴打着哈欠,对坐在副驾驶的石穿问道:“头儿,咱们不是去那个什么奥列洪岛么?是不是还要坐船啊?”

不等石穿说什么,一旁的陈杰就已经插话道:“笨蛋!这里是俄罗斯,比黑龙江还要靠北呢,整个贝加尔湖都早已经冻上了,我们开车从冰面上就能过去。”昨天一天时间里,陈杰几乎都是在睡眠当中度过的,此刻的精神很好。不过脸色不是太好。当天本来以为发xiàn

了王郎,若是能将他捉住非但能报了当日在楼兰的一箭之仇,还能发xiàn

一些什么。却不想反而落入了对手的陷阱里。

这口气对于陈大小姐来说实在是难以言下,因而今天的旅途中与李随风斗嘴便成了必不可少的消遣环节。否则她一口气总憋在胸口,万一炸了怎么办?

李随风在后座上翘着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既没有即将开始探险的兴奋也没有昨夜失手被人擒住的郁闷。他翘着脚道:“唉,北方就是奇怪啊。成都的水除了在冰箱里,什么时候结过冰?哦对了,08年雪灾的时候似乎结过,可是也没到能跑车的地步吧?可怕,可怕,北方实在是太可怕了。”

许一多闷头开着车,丝毫没有搀和进几人谈话中的意思。王子枫坐在后座的另一端一直昏昏欲睡,想来感冒还没有好利索。陈杰倒是还想和他斗嘴,可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昨晚王郎那个小人得志的笑容,愤恨之余干脆发起了闷气。而石穿则只是抱着他那柄刚刚到达的宝剑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随风说出的话没有人接茬,自觉地有些无趣,左右看了看只好转向石穿对他问道:“头儿,你手里那柄剑能借我摆弄摆弄么?”

石穿开始没有听见,在李随风说了第二遍后方才醒过神来,“哦”了一声单手随意的将宝剑递了过去。李随风笑嘻嘻的便要单手去接,可宝剑刚一入手他便“啊呀”一声怪叫,紧接着手中宝剑轰的一声砸在了车里,吓了其他人一大跳。许一多险些手上打滑把车开到了山沟里。

这一行为理所当然的遭到了车厢内所有人的一致指责,陈杰好容易得到了机会更是借着由头在李随风脑袋上狠狠的砸了两下。似乎出了不少闲气。李随风一手捂着脑袋,一手费力的将那柄宝剑抬起,而后将之倚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对石穿苦着脸问道:“头儿,你这剑怎么这么重啊?看样子不长,可比起你那柄斩马剑都不差多少!”

石穿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他当初在棠溪剑铺里选出这柄剑的原因就是因为它够重够趁手,只是刚刚却忘了自己的力量比平常人大了太多,没有提醒李随风让他吃了个小亏。可石穿也不是那种随意说出抱歉话来的人,笑了笑就算是过去了。

李随风费力的将宝剑从剑鞘中抽出一小节,看了看那黑黝黝反光的剑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偷偷看了石穿一眼,心中不由得开始设想,以石穿的力道若是再挥舞起这样一柄重剑,那如果倒霉至极的被他砍上一下……岂不是要被直接腰斩?

李随风霎时打了个哆嗦,想了想将宝剑缓慢的送回去,已是累得出了一层细汗。他对石穿问道:“头儿,这柄剑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石穿被问得一愣,他当初买剑的时候就没有听老板说起过剑名的事,想来当初老板把它归入废品一类自然不会给一个废品起名字。可是这样一柄好剑,若是没有名字也确实显得有些不配。石穿想了想,对李随风道:“它叫‘雷斩’”

“雷斩?好名字,好名字”李随风随口哼哼了几句,而后赶忙将宝剑如同瘟疫一样送还给了石穿,不再摆弄。转身又去逗弄起了陈大小姐。石穿却是摸着剑身,思绪里不禁回荡起那个千年不散的幽魂。把它起名叫做雷斩,也算是纪念一下你吧——我的半个师傅。

车行顺畅,一路无话等一行人到了奥列洪岛的渡口时已经是下午,天空中的阴霾散去露出一抹金色的阳光,金灿灿的铺洒在眼前的贝加尔湖上显得波光淋漓极为漂亮。

然而众人此刻却没有半点心思去欣赏这份漂亮,原因就在于波光粼粼。波光粼粼?这里不应该是被冻成一块大冰原足够跑车的了么?怎么会弄出这样一幅杭州西湖的模样?

石穿等人全都下了车,站在渡口岸边眺望着“波光粼粼”的贝加尔湖,更眺望着湖那岸的奥列洪岛不住的兴叹。

几乎从没有在冬天来过北方的李随风少不得又要借此笑话陈杰一番,后者自然要回之以拳头,两个人嬉闹间倒是让众人的情绪好过了点。既然不能走车,那就只有走船了。石穿带着许一多和稍通俄语的王子枫一并前往渡口,寻找能够同向奥列洪岛的渡船。

此时还是冬季,正是一年中整个贝加尔湖畔旅游业最为萧条的时候。不光是旅游业,这里连渔船也没有了多少,如果说每年四五月是zf为渔民们制定的“贝加尔湖的休渔期”,那么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大自然为渔民们下达的“禁鱼令”。

冰封万里,天地肃杀。

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船进入贝加尔湖?所以石穿三人在渡口便来回走了许久,最后仍旧是一无所获。船只大多都整整齐齐的停靠在了渡港里,然而没有船家,这些船对他们而言也都没有了什么实jì

意义。

这可真是个始料不及的难题,三人最后干脆在渡口边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坐下,看看能不能想出一点别的办法来。一向不大爱开口的许一多忽然对石穿问道:“能不能找一下北京的千缘小姐?她向来都……”

石穿没有等他说完便直接摇头否定,且不说千缘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单说这么大事小事全都去找千缘岂不是显得石穿等人太过无能?石穿虽然不爱客套,可也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国男人,骨子里对面子的看重还是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然而不找千缘帮忙的话,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又哪里去找船渡过去呢?

正纠结间,王子枫忽然向着远处一指,兴奋的叫道:“快看!你们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人?”

石穿和许一多闻言赶忙跟着向那个方向看去,果然,在更远处的渡口岸边,正有一个黑点在不断的移动着,正是一个人影。二人更不多话,立kè

便拉起王子枫向那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的用“哈拉少”招呼着,也不顾自己这点俄语到底有多少中国口音,对方到底能不能听得懂。

然而或许是他们的热情确实很让人感动,或许是他们的发音里还有一丝俄文的味道,远处那个人影在听到他们的呼喊后居然真的停下了脚步,转身向他们走来。离近了一看,果然是一个穿着航海雨衣的俄罗斯人。那人的年纪大概四十出头,脸上的胡子不似其他俄国人那样虬结,剃得很干净,一头金色的短发给人看起来十分利落的样子。

石穿和许一多拉着气喘吁吁的王子枫一路跑到了他的身前,也不顾王子枫还喘着粗气就让他赶紧翻译,看看对方是不是个船长,能不能待他们去奥列洪岛。

谁知,还不等王子枫开口。对面这个俄罗斯人居然用一口纯正至极的北京腔调反问道:“爷们是要坐船么?我是船老大,价钱方面都好商量。出门在外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熟人多分情,互相帮zhù

呗。不过你们也看见了,这地方现在就我这一趟船,你们要是真想坐的话,少不得还的给我提一点。不然,我没法跟同行交代,这叫惯例。大家都是过来人,都明白的噶?”说罢,竟然还冲着石穿三人眨了眨眼。

这一番话说出来后,登时让石穿三人都愣了半响,仔细看了对面这个家伙好半天,最后方才确认对方确实是个标标准准的俄罗斯人。

这个家伙的出现实在是让石穿等人太过意wài

,不过更意wài

的是这家伙完全和一个老北京没什么区别。非但是语言,而且性格也是天生的自来熟,与李随风见面后一见如故,差点就拜了把子。这家伙用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如是介shào

自己这个意wài

:“我叫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是诺夫,不是懦夫。五湖四海是兄弟,相逢何必曾相识!大家叫我伊万就好!”

第二十一章:水怪传闻

伊万是个标准的俄罗斯人,在王子枫的介shào

下石穿等人了解到,这家伙的全名是: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第一个是自己的名字,中间的是他老爹的名字,最后那个则是他的姓氏.伊万在九十年代初时曾经去中国淘过金,是那个黑龙江两岸倒爷无数的年代里一名并不算起眼的俄罗斯小倒爷。

将苏联解体后无人看管的大量工业品倒卖到中国,再从中国进口大批的食物、服装和轻工业品到俄罗斯,在当时还算小发了一笔。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段经lì

,伊万练就了一口流利至极的中文而且还有了现在这样一条渡轮。

这条船的名字很是俗气,用“俗不可耐”四个字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因为伊万在这条船上用中文和俄文分别标记了船名,船头三个金灿灿的鎏金大字起名为——“富贵号”。据伊万自己说,这是他的老婆外加小情人。

石穿等人将越野车放在渡口附近的停车场放好,带着必要的装备一道登上了这条“富贵号”在伊万的吆喝声中正式起航,前往水域对岸的奥列洪岛。

伊万是个有些话唠一样的人物,也不知是不是在中国养成的毛病。逢人就是称兄道弟,恰好石穿等人也正要打听一点消息,因而在陈杰和王子枫分别进入船舱休息后,他与李随风、许一多便留在了船长室里,与伊万侃起了大山。

“你们不用说我也知dào

,你们在这么奇怪的时候来到这个地方,当然是为了新闻上说的那两个怪圈对不对?”伊万不无得yì

的对几人道:“不是我吹牛,那两个怪圈出现的时候,我可正在旁边看着,我目睹了全部的过程呢!”

石穿连忙向伊万请教这段过程,可伊万说出的话却与新闻中摘录的镜头并无二致,虽说确认了这个消息的准确性可并没有让石穿掌握更多一点线索。他看了看两侧还漂浮着冰碴的睡眠,忽然又对伊万问道:“对了伊万,贝加尔湖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结冰了么?为什么湖水又忽然间化开了?”

伊万撇了撇嘴道:“恐怕只有上帝知dào

吧,上个星期就开始了,原本这里的水面都已经被冰层覆盖,整个渡口都冻成了一个大冰坨子,可是忽然之间冰层就裂了。啧啧啧,幸好那天没有车从冰面上走,否则立kè

就开进底下的龙宫里喂王八去了。不过据我分析,这里的冰层化开恐怕是和那两个怪圈有关。”

见伊万说的神mì

兮兮的,连一旁的许一多也不由得来了一些性质,他好奇的问道:“怎么说?那两个怪圈怎么就让冰层化开了?”

伊万故作神mì

的左右看了看道:“有些话呢,纯属是秘密。平常时候不能和旁人说的,比如上次记者来采访说是想要和怪圈目击者打听一下详情。嘿,那个时候我都没有多说一个字,说来说去就是刚刚我和你们说的那些话。可真zhèng

的猛料可还在我肚子里面藏着呢!”

李随风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瓶伏特加酒,一把拍开对伊万道:“得啦老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赶紧说。”

伊万刚要张嘴,可忽然发觉有些什么事情不大对劲。忽然反映了过来,冲着李随风大叫道:“老弟!那是我的酒!我唯一的存货啦!”

李随风摆了摆手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到了奥列洪岛我再请你喝一顿不就是了,到时候再给你买两瓶好的!”

一听这话,伊万的情绪稳定了一点,视线恋恋不舍的移开了李随风正在不断吞咽酒水的大嘴,而后又确认似的问道:“你真的给我买?”

李随风哈出一口热气,对伊万不耐烦的道:“买!不就一瓶酒么?你要是说的东西对我们有价值,我回国后给你弄两瓶茅台带过来!算个什么事情啊……”

听到“茅台”这个金字招牌后,伊万果然露出了一个笑脸,继xù

他刚刚的“秘密”“知dào

么?那两个怪圈出现的时候,我确实就在附近的河岸边待着,不过可不像其他那帮拍照的家伙只顾着‘啪啪’按快门,我可是冒险凑近了湖面看了个仔细!”

“怎么样?”石穿好奇的问道。伊万道:“嘿,那可真不得了啊,要不是亲眼见到亲手摸到,我都不敢相信!”

“到底怎么了?”许一多的兴致也被掉得很高,连忙追问道。

伊万嘿嘿一个冷笑,忽然挑了挑眉说:“你猜?”

“猜你大爷!赶紧说,不然别说茅台就是这种破酒也没了!卖个屁的关子!”李随风终于被这个**子弄毛了,大声的呵斥了一句。一听说酒有可能不见,伊万顿时变了个乖巧,赶忙将他所知dào

的一切都对几人说了出来。

当天怪圈出现的时候,伊万正在奥列洪岛上的一处旅馆里面休息,据他说那里的老板娘与他有些特殊的友谊。当怪圈出来后,伊万并没有向其他人一样大呼小叫争先恐后的去拍照。也不知是早些年闯荡南北的倒爷精神发作,还是老板娘家里的藏酒味道太纯让他一时间有些上头,竟让伊万有了一种想凑近看一看的冲动。

奥列洪岛上因为有排水管道的存zài

,岛屿周围的一片水域还没有被彻底的冻死,当下伊万自己划了一条小船离开岛屿,慢慢向怪圈的中心靠了过去。打算在划出一段距离后登上冰面凑近了仔细看一看。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任凭伊万如何在水中滑动水浆,小船在驶出岸边百米后就再也挪不动位置,眼睁睁的看着怪圈就在前方不远处却偏偏是可望而不可即。更为要命的是,湖水的温度开始不断的升高。伊万甚至看到了许多湖鱼正在成群的四处乱动,若是一网抛下去少说也能拽上个几十磅重。

眼看着湖水的温度越来越高,伊万的酒也醒了大半,赶忙想要离开水域回到岸上。然而下一刻,他却吃惊的发xiàn

自己的船不但前进不得,而且无从后退!好像水中心有一股无形的大手将他的船只牢牢的钉在了水域当中。四下里的湖水开始变成了温水,渐渐有了些温泉的味道。

伊万当时愈发的开始心惊起来,几层冷汗出过肚子里的酒水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彻头彻尾的恐惧。慌乱中,他打算掏出手机来拨打电话求救,可是就在他掏出手机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到整个船身都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一个不稳间,他险些就把手机丢进了湖水里!

愕然之中,伊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下。惊愕的发xiàn

了一个硕大无比的黑影,正在他的船身愈发的清晰起来……

“等等!等等!”李随风连忙叫住了伊万,让正说在兴头上的伊万满脸的不爽。可李随风哪里管的了那些?他奇怪的道:“你说的这些东西怎么跟好莱坞的怪物小说一样,你别告sù

我那水里面还有一个青面獠牙长着好几个脑袋的怪物存zài

。”

伊万嘿嘿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李随风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道:“别开这种玩笑,当年那个什么尼斯湖水怪都被证实是人为的恶作剧了,你还想要弄出个贝加尔湖水怪来吸引眼球?拜托老大,现在什么时候了?21世纪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听两句话就跟着你瞎咋呼的。”

“胡说!你这是在污蔑我!我伊万可以对上帝起誓,我是真的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伊万的神色有些激动的喊了两句,说到最后那句誓词的时候还真有些义正词严的架子。看得李随风也有些打怵。不过一旁的许一多却是摇了摇头,满脸的不信。

他早年跟着后勤部去采购物品的时候没少和北方这帮“倒爷”打过交道,李随风和石穿不大了解,可他许一多却是知dào

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嘴脸。当年他和后勤部的人员去采购一些工业品的时候对方喊价一千,讲价的时候那个俄罗斯倒爷从家里的老妈开始说起,直说自己不容易,大有一番降了价就会要他全家性命一样。看得当时年轻识浅的许一多差点就信了他们的鬼话,可后勤部的指导员愣是继xù

砍价,从一千开始把价格生生砍到了三百。事后成交的时候指导员还说这次买卖亏了。

石穿和李随风信这个伊万的话,他许一多可是不信。还在伊万开始用中国佛祖赌咒发誓的时候,许一多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不用扯这些没用的,你空口白牙说出什么来都是你自己的话,现在我还说我见过玉皇大帝吃过王母娘娘的仙桃呢,证据呢?”

伊万一张白脸登时憋得通红,好像真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他一手操着舵,一手向自己口袋里掏着什么。可刚刚有所动作时却又停了下来,对许一多等人问道:“哥们,万一我说的是真话,你该怎么办?”

第二十二章:水怪传闻(二)

许一多先是愣了一下,没有立kè

明白伊万想要表达的意思,可李随风却是已经懂了.倒爷倒爷,这么多年了这个家伙还是没有脱离小商小贩的心理。他笑骂了一句“**子”,大手一挥道:“那咱们就打个赌,五千个卢布怎么样?你要是拿得出证据,这些外快就是你的,你要是拿不出来或者拿出来的是糊弄我们的东西不被我们认可,五千个卢布你就得自己掏出腰包来给我们。有问题么?”

伊万闻言顿时嘿嘿一笑,道:“五千卢布!?够买上好几瓶好酒的了。没有问题,哥们,你可不能反悔啊!”

李随风“嘿”了一声,道:“反悔?你也不去我家那片打听打听,我李随风说出来的话有后悔过的时候么?不过老伊万,我们是没问题,可你小子身上带着那么多钱么?”

一听到这话,伊万的脸不由得再次红了起来,他连忙掏出手机向李随风证明道:“我手机里面就有我说的证据,你们看了就知dào

了!我不会骗你们的!”

李随风却是笑了笑,摇头又晃手指的道:“我说伊万啊,你自己说说有这样和别人打赌的么?我们的赌注是齐全了……”说着,李随风就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五张一千面额的卢布放在桌子上,对伊万道:“你看,真金白银,愿赌服输。可是伊万,你的赌注可还没有呢,万一你要是输了不认账,你让我们把你怎么办?扔到贝加尔湖里面喂鱼去?”

伊万红着脸,反驳道:“我伊万也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哪里有过这么差的赌品?我……我今天是没带那么多钱出来,要不……要不我把这个手机押给你们!”

说着,伊万当即便将他手中的手机向桌上一拍。李随风和许一多同时低头看了看,发xiàn

那个诺基亚C3型号的手机背壳已经被刮花的不成样子,键盘也有些失灵,现如今能当废品卖出去就不错了。两个人同时抬头,也不说话,只是木然的看着伊万,表情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自明。

石穿不懂这些,更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他相信,李随风做事情自然有他的办法,于是乎便也不去打扰,只是静静的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热闹。

伊万的神情顿时尴尬起来,赶忙拍遍了全身,一共也只翻出了不到五百卢布的杂钱,最后把鞋底都翻了一边居然就是凑不够这两千卢布的赌资。此时,渡船已经走到了航线的中路,再有一半时间就将抵达奥利洪岛了。李随风仍旧不怎么着急,甚至还拍了拍许一多的肩膀,对石穿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都不要轻举妄动,由他处理就好。表情不紧不慢、云淡风轻的丝毫没有刚刚那种迫切的好奇心。慢条斯理之中,甚至还哼起了流行音乐。

而再看一看伊万,这位俄国倒爷则明显没有李随风这么好的心理素质,看着桌上五千卢布一直咬着牙,不断的在已经翻过两遍连线头都被他拽出来的衣兜里不停的拽着,翻着。直到过了两分钟后,他忽然发狠似的道:“好!我可以拿出相应的赌注,不过……不过你们的赌注也得再加点!”

“哦?”李随风饶有兴致的问道:“加赌注?我们不过也只是问问而已,就算你拍到了一点黑色的影子或者用手机录下了一点半像不像的图案……那也证明不了什么。我们似乎没必要为了这个东西押上一笔重注吧?”

这一次却轮到伊万“嘿嘿”一笑,一头淡碎的金发向后潇洒的一甩,若非那一张市侩的表情充满了违和感简直就是个标准的俄国帅哥。他拍了拍头发对石穿三人道:“我要你们下重注,自然不会只拿出那些东西来糊弄人。我手上自然有真zhèng

的硬东西。当然,这些就是我的赌,就看你们敢不敢加注跟赌了。”

李随风闻言忽然变得利落了起来,放下手中的酒瓶,将自己的背包一把扔在舵旁的桌案上,随手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都倾泻了出来。花花绿绿的卢布纸币被他堆成了一堆,拢在一起竟有了将近六万多!不光是伊万,许一多和石穿也看了个目瞪口呆,不知dào

这家伙什么时候兑换的这么多的卢布。

六万卢布,兑换成人民币也有将近一万块了。对于这样一个随口许下的赌约而言,确实已经算得上重注了。李随风将钞票都拢在了一起,抬头看了看伊万,一脸认真的对他问道:“怎么样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兄弟?你要的重注来了,可你的赌注又在哪里?”

伊万拍了拍手中稳稳握着的舵,对李随风豪迈的道:“如果我输了,这艘船我到了奥利洪岛就给卖掉!同样拿出六万卢布给你!”

卖船?

此言一出,石穿三人都是大吃一惊。这个伊万还真是性情中人,赌起来真有种舍我其谁的“王八之气”,这种吃饭的家伙竟然也敢说卖就卖?李随风嘴角抽动着问道:“就为了打个赌,你就要把你的老婆和小情人都卖了?”

伊万自信的拍着胸脯道:“上帝为我作证!嘿嘿,我是不会输的,等到了奥利洪岛我可以用你输给我的六万卢布请你们喝一顿酒。”

李随风想了想,道:“这样吧,如果你赢了,这六万卢布当然就是你的。可是如果你输了,也不用你卖船。你这艘船一个月的时间里借给我们使用,一个月后归还,你看怎么样?这样公平么?”

伊万歪着脑袋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看起来,他还是认定了自己决不会输,也不知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哪里来的自信?

定下了赌约之后,伊万先是打开了他的手机视频播放器,里面果然播出了一段在贝加尔湖上拍摄的录像。录像中,伊万正坐在一艘单人的小船上,停在湖中心。四下里的湖水正在微微冒着热气,他一个人正用俄语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可是不一会儿,突然他的小船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在屏幕右下角的地方,肉眼可见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飞快的从水面下一掠而过,卷起了不小的Lang头。

伊万的小船如同风中的柳絮一般,在Lang里Lang尖颠簸起伏,靠着他多年航海养出的好身手侥天之幸才没有侧翻。而就在小船将将要挺稳的时候,视频中忽然又出现了一丝异样。远处的水面仿佛被人用巨石砸了进去一般,轰然炸出一道冲天的水柱。那巨大的声响即使是现在用手机播放出来也让人觉得头皮一炸。无数水滴喷洒,让手机镜头也有了一大块模糊。

可是就连石穿都能看得出来,那水柱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宛若蛟龙……

视频就拍到了这里戛然而止,可是三人心头的震荡却远远没有过去。

水面下的黑影是什么?远处那个跃出水面的巨大物体又是什么?难道说,这个伊万所言不虚?贝加尔湖里真的有水怪这种逆天的存zài



李随风咳了咳,却是把胸前的那堆卢布向自己的身前靠了靠,对伊万道:“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这些视频啊、照片啊什么的都做不得准。当年那个尼斯湖水怪不也是一段录像拍出来的么?谁能为你保证你就不是找了两个群众演员弄了点电脑特效来糊弄人?我还不信,这些东西可不值六万卢布。”

伊万抗议道:“上帝可以为我保证!你不能怀疑我的人品!”李随风对此不置可否,一旁的石穿和许一多见他仍旧坚持不肯放了手中的钱币,也不知他在打着什么主意却也没有插嘴。伊万说完这句话后又笑了笑,道:“不过,放心吧老兄。既然我敢拿我的‘富贵号’来和你打赌,就自然不会只用这点东西。但是我还是要告sù

你,这些东西都是我亲眼看到亲手拍到的。它们是真的!不过,要让你相信的话,我想这样这些东西才做得到!”

“什么东西?在哪儿了?”李随风四下里看了一圈,并没有发xiàn

任何的异物。他耸着肩膀道:“别跟我说你抓到了一头小水怪,现在就藏在这艘船上,我会害pà

的。也别跟我说你还有其他的照片和视频,那些东西都算不得直接证据,我要更硬的东西!”

伊万笑道:“当然,不然怎么能值六万卢布呢?”说着,他看了看前面的航路,确认没有其他船只也没有漂浮的冰块和巨型垃圾之后放开了船舵,自己一路小跑跑到了船长室旁边的一个柜子旁,费了小半天力qì

才将柜子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色帆布罩着的物件,很大,足有一台26英寸的电视机大小,看起来分量也不轻。

伊万费力的将那个东西推到了几人的身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神mì

兮兮的笑道:“就是这个了,你们看到这个东西之后,自然会乖乖的把那六万卢布送到我手上的。我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向来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第二十三章:水怪传闻(三)

眼见着伊万如此郑重其事的弄出这样一个大家伙,待在船长室里的三人顿时都来了兴趣,连忙凑在了一起仔细盯着眼前这个包装奇怪的东西.好像是在盯着某个绝色美女,眼睛眨也不眨。

李随风吞了吞口水,对伊万问道:“喂,老兄。你可别说你真的抓到了一头小水怪!我胆子没这么大的。”伊万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许一多和石穿却同时赏了这家伙一个白眼。这家伙当初拿着一柄匕首就和楼兰地下的蝼蛄人对砍的场面,可丝毫不显得任何胆小。

伊万用袖口擦了擦嘴,神mì

兮兮的道:“老兄,你尽管放心。你胆子不大我也同样不是个英雄,那种东西别说我没有,就是真的有我也不敢弄到‘富贵号’上来的。我说过,这是我的老婆外加小情人,我的最爱,那种危险品是要绝对远离的。你看好了就行,我不管你们是摄影家也好、探险队也好哪怕是文物贩子,反正这东西绝对会对你们的胃口。我伊万从不说假话……”说着话,伊万便解开了帆布上面的绳索,慢慢将遮盖掀了开来。

最开始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惨白,很刺眼很惊心。让石穿三人都不由得同时打了一个小哆嗦。

被伊万那渗人的呼吸声一渲染,仿佛他们正在打开的是某个潘多拉的魔盒,里面即将有无数妖魔鬼怪张牙舞爪的冲将出来一样。四下里的波涛声渐渐变得阴森起来,这种氛围下人的皮肤也开始不由自主的长出一个个鸡皮疙瘩。

就在这时,该死的伊万又笑了一下,而且还是那最为该死的“咯咯”冷笑。

猛然间,他一把将全部的遮盖物都掀了开来,帆布下的东西登时全部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那是一颗头……一颗面部诡异狰狞的,不知到底是何种生物的巨大头骨!

“啊!”许一多被吓了一大跳,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只是他后退的距离有点长,叫出的声音有些大,一时间倒是分散了不少注意力。李随风打趣了他两句后,三个人的心脏都重新平复了下来,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起眼前这个东西。

石穿对眼前的这个东西不了解,但是当他看见这颗头骨时,那种时常萦绕在脑海中的熟悉感又开始不断的缠绕翻腾。仿佛他是在上一辈子抑或是在某个遥远的异世界里看到过眼前的东西一样。这种感觉很奇特,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看上一眼,就让眼前这种阴森无比的怪物脑袋变得如此平凡,甚至还有些亲切的味道。

他奇怪之余有些忍不住,当即便伸手去触摸了一下。当他手指的指肚碰到那颗头骨的一刹那,他忽然“咦”了一声,一双剑眉都跟着挑了起来。

“怎么了?”问话的人是许一多,他刚刚被突然出现的巨大头骨吓得不轻,此时听到石穿发出这样的声音顿时又开始揪心起来。让旁边的李随风又借机嘲笑了一番。

石穿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偷偷的将手指碾了碾,刚刚那种触感很奇特,仿佛他摸到的不是什么生物的骨头而是一件雕凿精美的瓷器或是玉器。柔滑,圆润,诡异,阴森。

李随风拍了拍手站起来,对伊万问道:“说说吧,这东西是什么?就是你说的水怪?为什么我看着就像是某种恐龙的化石?”

“碳十四听说过么?”伊万对李随风反问道,随即视线扫过石穿和许一多的面孔,故作神mì

的道:“就是考古学家们专门用来推测物体生存年代的检测技术。这个东西我曾经拿去做过,时间不久远,一千两百年,嘿嘿,想要卖都卖不出去呢。不过哥几个,你们应该知dào

一点——恐龙这种东西的灭绝时间是六千五百‘万’年前!万年前!”

石穿等人都已经听懂了,眼前的这个不明身份的动物头骨决不会是恐龙的,而他们却又不知dào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此讲下来,恐怕也只有水怪一种解释方式才能解释它的身份。这座贝加尔湖里,真的有水怪?

李随风也看着眼前这个巨大到可怕的头骨,看了半天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好吧兄弟,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这一次,一向健谈的伊万却是再也没有开口,反而摊开了自己右手的手掌神情极为欠揍的扭着脖子,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这一次,便是连石穿和许一多也实在忍不住,偷偷在暗地里骂了一句“**子”。李随风没有在暗地里骂人的习惯,他直接喊出了口,而且将桌面上那六万卢布的钞票一股脑的推到了伊万的身前。

六万卢布!

折合成人民币足有一万多块,这样平白无故不需yào

出力就得来的一笔巨款当真是让伊万合不拢嘴,手忙脚乱的将钞票都收在一起,一脸幸福的模样继xù

刚刚娶了一个媳妇。最后还是在李随风屡次三番的催促下,这家伙才终于把注意力从钞票上挪了开来,重新看向了面前的怪物头骨。

他看了一眼兜里的钞票,而后才哈了一声,介shào

道:“这个东西是两天前那帮科考队在湖水里面挖掘时遗漏下来的,被我偷偷捡了个便宜。如果你们是要问这个东西的打捞水域的话,要等到了奥列洪岛再说,他们的打捞区域在另一边贝加尔湖的中间地段。上帝保佑,也不知dào

他们怎么弄到手的,那地方可是深不见底呢……”

还在伊万絮絮叨叨的说着没用废话的时候,石穿三人已经对视了一眼。这件事虽然并不能就此印证那句“北海有事”的怪信,可是已经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了。

李随风和石穿对视了一下,得到后者的肯定的信息后,他又拍了拍瞬间化身财迷的伊万,对他问道:“兄弟,你刚刚说的那个什么……科考队?那是怎么一回事?”

伊万收入了这么一大笔外快,心中自然高兴,高兴之余不由得就要多说了一点。科考队是一支国际队伍,在怪圈事件发生之后,由一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国际组织赞助,一帮外国人来到了这里在奥列洪岛上开始了他们的考察工作。伊万常年往返于伊尔库茨克和奥列洪岛,因而与这帮科考队也打过一些招呼。

这支科考队的人员和装备都不错,而且他们一行人吃住也都在奥列洪岛上收费最贵的酒店当中。看起来他们的赞助也拉得很富足。自怪圈事件开始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岛上、湖面上进行测量、勘探,时而也进行一部分定点“挖掘”。这具头骨便是当日他们挖掘出来的成果之一。只不过这个大东西的年代太过近了些,有没有活体样本供他们研究,这帮不懂得新闻炒作的家伙就干脆选择放qì

了这块笨重无比的大头骨,只把其他一些被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收集了起来,倒是便宜了好奇心太重的伊万。

话多的时候,伊万还说起了这支科考队的领队,似乎是一名美国人叫做——埃里克森。

“埃里克森教授?你确定那是埃里克森教授?”十几分钟后,石穿在陈杰的船舱里,对她说出了全部事情的经过,并让伊万再度将那块头骨拿了出来,给这支队伍中唯一具有考古知识的专家看了一眼。

陈杰看到之后便用随身的仪器做了一下碳十四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伊万话中的一个名字却让她感到十分的惊讶。一旁的李随风问道:“那个啥埃里克森教授是干什么的?”

陈杰瞥了他一眼,而后却转向石穿对他解释道:“埃里克森教授是我在南美进行金字塔清理时的同伴,也是我当时的副领队。他也在哈佛工作,不过他的专业并非考古而是地质勘探,我不知dào

这次他也会来到这里。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去见见他。”陈杰说到最后已经有些请求的意味在,毕竟这次陪同石穿前来他们有自己的任务,前几天的清闲还可以说是为了适应,现在她再去会见私人朋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却不想,石穿听闻她的请求后却没有任何犹豫,立kè

便点头同意道:“见!当然要见!我批准啦!”

还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石穿等人这次前来是以确认消息为主,并没有携带任何的大型设备。他们就是想要确认消息甚至都不知dào

该从何处确认起,还是伊尔库茨克市看到路边新闻才让石穿找到了一点线索。如今,一个拥有国际组织支持的大型科考队已经在湖边忙碌了许多日子,而且有了一定的成果。偏偏他们的重yào

成员还与陈杰有这样一份交情,不去向他们打探消息还要去哪里打探?一时间石穿甚至想要笑出声来。

真是太顺利了。

不过,就在他感到十分顺利的档口,忽然自己的胳膊被人扯了扯。之间李随风满脸凝重的站在他的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石穿心中一沉,当即便起身和李随风悄无声息的走到一旁。耳畔,陈杰的分析还在不断的响起。“我不是学古生物学的,所以也不敢确定这是不是一种恐龙,或者古生物的化石。但是我保证自己没有见过它……要是刘颖那丫头在就好了,她肯定懂……”

石穿一边听着一边跟着李随风来到船长室的角落里,对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李随风向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对石穿道:“头儿,有件大事……”

眼见李随风神情如此的郑重,石穿也不由得上了些心,他微微侧了侧身将自己和李随风的表情都挡在了身前,也压低了声音对李随风问:“怎么了?是那个头骨还是那个科考队?还是陈杰口中的埃里克森教授?”

李随风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我想说的是……头儿,刚刚那打赌用的六万卢布是我自己出的,能报销么?”

石穿:“……”

第二十四章:福与祸

伊尔库茨克通往奥列洪岛的火车因为铁轨结冰的缘故无法通行,于是乎众人只能驾车前往,又因为目前未知的原因冰面破裂,所以众人只能改乘轮渡,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时节,唯有一个贪财的老俄罗斯倒爷还坚守在渡口的岗位上。于是乎让石穿等人有了一个获得最新消息的机会。

缘分么?

算是,却更多也是努力的结果。世界上热爱着探险,怀揣着探险梦想的何止成千上万?但是其中有谁将之化作了行动?又有谁一路走到了尽头,没有后悔?

石穿并不是个梦想家,就事来说他也是被迫走上这条不断探险的道路上。可是一但上了路,他便不再想着退缩,也不再想着停步。一路走向尽头,即使不清楚那里到底是胜利的终点还是无尽的深渊。

伊万的渡船一路乘风破浪而行,划破贝加尔湖冰凉的湖水,撞碎重重冰碴。海风迎着甲板上的脸颊吹来,生生刺骨,凛冽如刀。

石穿就那么独自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的岛屿轮廓心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心事,渐渐忘却了周遭的环境。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触景生情的人物,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忽然有了些感想。而感想这种东西,一旦泛滥起来就比洪水还要猛烈,脑子里晕乎乎沉甸甸,让石穿一时间思考不进其他的东西,后来干脆走出船舱,独自来到甲板上吹着冷风。西伯利亚寒冷的空气多少让他的头脑清楚了一些,冰凉的气体侵入肺部,让他感觉如饮烈酒,十分的舒服。

“你就不怕感冒?”背后,陈杰的声音忽然响起,石穿却没有丝毫的意wài

。他头也不回,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我现在的身体连个喷嚏都没打过,还说感冒?倒是你,别在这里吹冷风了,早点准bèi

好我们很快就要到了。”

陈杰不为所动,慢慢踱步走到石穿的身旁,手扶着栏杆与他一同眺望着海天一线中突兀的奥列洪岛。她忽然对石穿问道:“石穿,虽然我知dào

我不该问,可是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你到底在找些什么?上次在四姑娘山那块密林里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你并非是单纯为了考古或者探险,甚至你也对那些珍贵的古物不屑一顾,好像你一直在追寻着什么东西一样。我说的对么?”

石穿没有说话,等了许久他只是点了点头。

陈杰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开口道:“考古、探险,这些是我的专业、我的职业,也是我的爱好。可是,和你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我忽然发觉我之前所经lì

过的那些足以被吹牛吹上天的经lì

,忽然都变成了小孩过家家。不说在那个该死的密林里我们几度生死,就说昨天晚上,那个王郎也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吧?他的目的是要找你。”

“没错,你想知dào

什么?”石穿转过头,对陈杰问道:“我之前也和你们说过这个问题。包括李随风,也包括他的父母。有些事情,我不能告sù

你们。那是我的承诺,是我这个人这辈子最大的秘密。是的,虽然我现在的真实年纪还不到三十,可是我已经足以断言,我现在正在追寻的事情已经足够让我折腾一辈子……呵……我不想让它也折腾你们……对不起。”

石穿很少说客套话,“对不起”三个字在陈杰认识他之后也从未曾听他说起过。今天是第一次,让陈杰感觉有些异样。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受,心酸?还是心疼?

冷风拂面,吹过发端鬓角。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刚出口便已在空中冻成了一片冰碴。

“各位尊贵的乘客朋友们!你们所乘坐的富贵号即将于十分钟后抵达伊尔库茨克的旅游胜地,贝加尔湖中的明珠——奥列洪岛,请你们做好下船准bèi

,我们即将抵达!”或许是李随风的那六万卢布所起的作用,伊万的心情如今简直可以用兴奋来形容,还有十分钟到达奥列洪岛他便已经提前开始大声的呼喊着。不需yào

扩音器,不需yào

音响,他那语音纯正嗓音却堪比破锣的动静已经将在船舱里一路昏睡的王子枫都“勾引”了出来。

一行人很快做好了登岸的准bèi

,李随风与伊万聊得不错,而且之间又有过一起开赌的经lì

,关系竟是很快亲密了起来。他与伊万约定,一个月中或许会再度租用伊万的渡轮,希望他行个方便。伊万这个家伙虽然也是贪财,不过性格中的好爽却也是不枉北方人的惯性,在得到了六万卢布的好处后,干脆免了石穿一行人的船费。看样子也是个重视商誉口碑的角色。

十几分钟后,富贵号抵达了奥列洪岛的码头。石穿一行人带着各自的装备和物品踏上了这块如今萧条过分的旅游胜地,向御手洗千缘为他们预定好的酒店前进。

奥列洪岛的北线是旅游景点集中的地区,本来按照石穿等人的原计划应该在这样的地方住宿。可是在从伊万口中得知了埃里克森及他的科考队存zài

后,他们便不再舍近求远,而是直接在登陆的南部住了下来。当然,为了掩人耳目陈杰和王子枫依然替小队成员集体报了当地一家名叫“Nikita”的旅行社,并且报名了明天上午十点开始的北线一日游项目。旅行社的工作人员根本不曾想到在这种西伯利亚最冷的季节里居然还有人来到奥列洪岛旅游,当下又不由得忙碌了一番,几经周折才算把石穿等人的需求安排好。

等到石穿等人在奥列洪岛彻底安顿下来后,时间已经将近傍晚。

众人商量了一番,最好不要赶时间去和埃里克森见面。陈杰也介shào

道:那家伙虽然是个学者,可是一旦嗅到神mì

、新奇、不可思议这些字眼后,会如同“发疯的野狗”一样扑过来。众人可以现在奥列洪岛旅游半天,然后以一个意wài

的姿态和埃里克森见面。这样或许会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石穿想了想,便同意了这个决定。当下便宣bù

众人先尽快休息,第二天上午参加奥列洪岛北线的越野一日游。李随风当即便欢呼了起来,和许一多没口子赞道这样的探险之旅最好再多几次。惹得他和陈杰又是一番嬉闹。

夜幕沉沉将临,天边最后一抹斜阳散尽,漫天火红预示着第二天会是个好天气。在不懂俄语的情况下,当晚众人也没有选择看看电视节目,在一天的颠簸当中很快便陷入了沉眠。

当然,睡着的他们不会清楚,夜幕当中的富贵号又先后两次抵达了奥列洪岛。让伊万这个俄罗斯倒爷狠狠的赚上了两笔。拿着最后一笔新鲜到手的卢布,伊万不由得感叹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晚上的生意一笔是和美国人做的,一笔是和日本人做的。伊万对这两个国家向来没有太大好感,当即就把价码提高了两倍多,对方居然也不还价。本来伊万还想用上午敲打李随风的手段再用那块“水怪”头骨赌出点外快来的,不过当他看到两拨人马的领队和随行人员之后,他便果duàn

的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的将渡轮开到了对岸。

美国人的领队是一名即使在晚上也不肯摘下墨镜的酷哥,随行的成员也各个身高体壮面色冷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若非他们一上船就付清了船费,伊万甚至会认为他们这帮人是黑社会派来的打手。或者某个暗杀集团的刺客。

日本人的领队则是一名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可是伊万这家伙的眼睛在扫到那名美女的食指后便果duàn

的打消了去搭讪的念头,更是没有了一点旖旎的想法。那名大美女的食指上有一道浅浅的老茧,虽然被清理过两次可是那道老茧的痕迹却还在。伊万年轻时也曾参加过苏联红军,知dào

那种位置的老茧是如何才能形成的——只有经常开枪的人才会在那个位置长出老茧。

因而,虽然这批日本人一个个看起来慈眉善目,像极了兜里有俩糙钱就出来嘚瑟的典型日本人。可是伊万却一点不敢动歪心思,与之前一样,拿了船费后就乖乖将船开到了对岸。直到最后一名日本人下了船,他望着那个千娇百媚皮肤雪白的大美女的背影忽然间想到——自己这一天遭遇了这三波人马,到底是不是真的幸运呢?

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叫“福祸相依”么?

忽然间,伊万打了个寒战,赶忙口中祷告着熄了引擎。他决定去奥列洪岛上那个老相好的床上度过一晚,或许是两晚,或许是三晚……谁知dào

呢。在祸事没来之前,他得先把福享了再说。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的妹妹上花轿……”哼着中国早年间流行的一支小曲儿,伊万带着鼓鼓囊囊的两兜卢布冲上了他幸福的奥列洪岛。只是,他决不会想到,自己这艘富贵号给奥列洪岛上带来的是什么……

(Ps:刚刚又重新看了一眼,这才发xiàn

伊尔库茨克到奥列洪岛是有火车的……真是个bug啊!怪我资料没找全,现在弥补一下吧。大家手中如果有月票的话,再次腆着脸求一下。有票就请砸我,往头上砸吧)

第二十五章:那一刻钟

饶是众人在出发前已经对贝加尔湖周边有了一个较为详细的了解,可是清晨奥列洪岛的模样仍旧让他们有些吃惊。“Nikita”的旅行社安排的线路大多是沿湖而行,可部分地区少不得也要在城区穿城而过。说是城,更多像是一个个的小镇。奥利洪岛是贝加尔湖27个岛屿中最大岛屿,面积约为730平方公里,仅有1500名居民,大部为布里亚特人,主要以捕鱼和放牧为生,是一个完全原生态的美丽岛屿。

岛上,无论是否是原住民建筑大多以木结构为主,包括那些富人们的别墅区。驾车游走在期间仿佛又回到了久远的中世纪,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宁静安稳,还真让石穿一行人有了一股慢慢游览的性质。只不过,十二月的天气冷风呼啸,哗哗的冰碴击打在玻璃上多少冲淡了一点凝心静气的氛围。一路向北而去,除了在萨满山和栓马柱前停了停让王子枫为几人拍了几张合照外,越野车几乎是一路驰骋,原本预计要大半天的路程,几乎很快便要走完了。

下午两点,正在越野车从岛屿另一端绕路回归的时候,眼尖的李随风忽然将车厢内昏昏欲睡的众人摇醒,也不多说话只是伸手向车窗外指了指,眼神中满是兴奋的味道。

石穿等人顺着他的手指向外看去,车子如今是在岛屿外围的环岛公路上行驶,李随风所指的方向是一片蔚蓝的湖水。原本在这个季节里湖水早该封冻,眼前是一片完完整整的大冰坨,可是此刻看去竟是波光粼粼,上面还有一些机械正在作业。

看到这个场面,石穿等人先是有些疲惫,随即却又打了个机灵。

机械作业?

这个季节会有那个想钱想疯了的家伙来到湖水里面捕鱼开挖呢?如果不是当地的渔民和工人,那又是谁呢?陈杰和石穿立kè

扑倒各自的窗口看了过去,一看之下顿时也跟着李随风兴奋了起来。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还在想着如何与埃里克森的科考队建立一个意wài

的邂逅,机会竟然就这么不期然送到了众人的面前!

陈杰对众人吩咐道:“一会儿我们就假装去照相,我会用声音吸引埃里克森教授过来的,这样一来我们的出现就太过顺理成章了,他一定不会怀疑的。”

李随风却在一旁撇了撇嘴,故yì

压低了声音对许一多道:“用声音吸引,怎么好像正在发情的大猩猩?哈哈哈,这丫头也太逗了……哎呦!”

一个凌空击来的小拳头在得手之后也不急着缩回去,在某个刚刚挨了打的人面前嘚瑟了一番后方才慢慢悠悠的捏了个兰花指收好。让人敢怒不敢言。

王子枫也看到了外面作业的科考队,他很聪明的和石穿、许一多一样对车厢内发生的“暴力事件”视而不见,于是乎赶忙叫停了司机,一行人也不带行李只是像最普通的游客一样携带着相机和微笑一路奔跑向了湖边……

此刻,在奥列洪岛上的酒店里酒店的餐厅内,詹姆斯正和史密斯对坐在落地窗后的沙发上,翘着脚品着下午茶,一边看着窗外的湖景一边低声的谈论着。样子优哉游哉,与一个正常的游客完全没有什么分别。

“人员还没有就位,我们来的有些太匆忙了,那帮雇佣兵昨天才刚刚抵达俄罗斯。要赶到伊尔库茨克再转车或转船来到奥列洪岛还不知要多久呢。”詹姆斯喝了一口浓香的茶水,轻轻咂着嘴巴对史密斯说道。史密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詹姆斯想了想又道:“还有,昨天晚上在我们抵达这个地方后,我留在外面的岗哨告sù

我:凌晨的时候有一波日本人也抵达了这里。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普通的游客,可是我还是有所怀疑,这个季节来到西伯利亚的人里面……真的有普通游客的存zài

么?”

史密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不需yào

多想了,一定是鹿野弥久子那帮人。我们在一直紧盯着石穿的行动,日本情报机构方面虽然办事拖沓,可也决不会坐视不理。我想,这帮家伙一定也带了不少人来吧?”

詹姆斯想了想,却是摇头道:“据那个岗哨报gào

,他们的来人不多。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黑夜里看不大清楚。”

这一次轮到史密斯蹙眉不语,良久,他大口喝尽了杯中的茶水,又顺手从桌上捡起了一小块甜点入口细细的咀嚼起来。而后他对詹姆斯道:“恐怕,这一次弥久子这帮人和我们打了同样的主意。该死的,詹姆斯,你让那帮雇佣兵先隐蔽靠近奥列洪岛,尽量不要暴露他们的行踪。同时要注意一下,弥久子她们一定也预备下了人马,我们要防备着这一手。”

詹姆斯点头答yīng

了下来,却又奇怪的问道:“可是史密斯,我们一直在盯着的那帮人到底会如何行动?我们就这么一直在他们的屁股后面盯着看么?”

史密斯道:“当然,先盯紧了他们的行动。我不管最后他们用怎样的方式开始探险,但只有他们的行动规律发生变化不再掩饰自己的游客身份的时候,那就是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

“行动?虽然有些抱歉,可是我还不大清楚,我们到底要采取怎样的行动?”詹姆斯好奇的问道。

“一个字……抢”史密斯的墨镜上一道闪光划过,嘴角的冷笑森然浮现。

同一时刻,时差也不大的另一个纬度上,北京东城四合院里御手洗千缘正看着房间内的监控显示器而阵阵发愁。两天时间,几乎是在石穿前脚一走,后脚在四合院外的陌生人便多了起来。这让千缘的神经不免有些绷紧,经lì

了上一次突然被zf突击检查的事件后,她愈发觉得暗地里有一支黑手在不断的潜伏着,时刻准bèi

向石穿先生和石穿先生身边的自己扑咬一口。

显示器里,三个陌生人有装扮成走街串户的商贩,有的像是纯粹过路的路人另一个则佯装打电话的样子,一步步慢慢踱进胡同里。可是这三个人的眼神却总是在时不时的瞄向石穿家的大门,而且他们偶尔说话的时候,嘴巴总是习惯性的靠近自己的衣领。而且在三个人互相靠拢的时候,他们各自的眼神总是规律性的发生某些变化,这一切统统都被御手洗千缘一点不落的看在了眼底。

“又多了一个……”御手洗千缘忽然笑了笑,红润的嘴唇轻轻开合,玉葱般的手指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她忽然从自己身后的床头柜上取下一柄日本长剑,纤手轻动间竟是将那柄闪烁着雪亮光泽的剑身从中抽了出来,明亮的剑身如同一面澄澈的镜子,映透了千缘娇美却又英武的容颜。

她轻笑了一声,看着面前足可吹毛断发的长剑喃喃道:“来到中国以后还没怎么动过你呢,今天似乎是要见血啦……”说着这番话,千缘的面孔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不安,反而随着剑身的离鞘,她眉宇间的神色显得愈发的兴奋,当剑尖完全脱离剑鞘的那一刹那,一声清脆的声响宛若龙吟。千缘猛地回头,长剑长发随风而舞伴着一个飘逸到极处的动作一小节从墙面上突出的砖石应声而落。墙壁上没有任何的刀痕留下,整洁而光滑……

时间在时钟的表盘上不过走过了短短的一格,一格,五分钟。足够两个美国人完成一次下午茶期间短短的对话,足够一个日本姑娘谈笑间斩落一块墙砖,也足够几个中国人从公路上的越野车里一路跑到贝加尔湖畔拍上两张照片,同时发出两声响亮的欢笑。

笑的最欢的自然就是陈杰,而且为了达到“请君入瓮”的效果,她还故yì

将笑声的音调提高了两个分贝,弄得站在她身旁的李随风不断的抠着耳朵。

不过还好,她企图吸引的对象听力不错。那个在他们取景处不远的地方指挥水中作业的高个子闻声忽然扭过了头来,看了看后立即便向着陈杰等人走了过来。正背对着那人摆pose的陈杰偷偷笑了笑,正在为她拍照的王子枫也跟着笑了笑,看起来就像是一行再正常不过的游客。可是那人来到跟前时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众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能在这个时节到西伯利亚旅游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而本就不是普通人的人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又不禁让人想要怀疑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在旅游。你说对么?陈小姐……”扭过头去,身后一个穿着厚重防水羽绒服的美国老人正笑容可掬的看向石穿一行。可是无论石穿等人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个老家伙的笑容里有些诡谲的成分。

这个家伙……真的就是陈杰口中的老学究?

陈杰闻言故作惊讶的转过了身来,看了一眼,原本还想露出笑脸的她忽然间脸色便是一变,以一个奇怪的口气问道:“克里教授?您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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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对头

曾经有人总结过人生四大喜事,近年来也不知是通过什么渠道传颂弄得中国几乎人尽皆知,老少咸宜,分别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总结的还算相当到位。而曾经也有过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人生四大悲剧,说是两个书生在一块谈论这四大喜事的时候,其中一个忽然提议问道:“如果把每句话加上两个字,就让这四大喜事变成四大悲事,能否做到?”

另外一个书生沉吟片刻,而后摇了摇折扇,笑着开口道:“久旱逢甘霖,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题名时,别人。”

如今的陈杰便很好的体会了这样人生中大喜到大悲的转变,原本以为这次能够碰上埃里克森教授可以获得后者的某些援助,却不想真zhèng

见面之后才发xiàn

所谓的“埃里克森教授”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克里.本杰明,美国田纳西州生人,考古学家当年在清理南美金字塔的项目时与陈杰一同效力于埃里克森教授,是他手下两只独立探索队的负责人之一。只不过他与陈杰两者的关系在这共同工作的期间是一点也没有变得融洽起来,反而在这个项目结束的时候成了水火不容的对头。

其实这也难怪,当一个二十刚出头的中国年轻姑娘在科考行动中屡次获得成绩,被项目负责人埃里克森教授不断的夸奖。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年过半百的克里教授却是屡次出错,不断让科研进度一拖再拖。两相一对比也难怪那个老家伙火大。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大肚能容的胸怀。

从那之后,克里教授便处处针对陈杰,几乎一有机会就会在人群面前对陈杰冷嘲热讽。而陈杰大美女自也不是那种能够忍气吞声的主,一来二去脾气被勾起来之后当即就跟那老家伙杠上了。情绪激动之余还曾经当中赏了对方一个巴掌。

从这个角度来看,说两人是对头也不大确切,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而今,出现在陈杰眼前的家伙正是这个克里教授,看着他那一脸诡异的笑容陈杰只觉得浑身打了一个寒战。这个时候她也不顾的什么隐藏自己目的的想法,直截了当的对克里教授问道:“埃里克森教授在哪儿?这里不是他在带队么?”

克里闻言愣了愣,随即怪笑了两声,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着走到了陈杰的身旁。看得一旁的李随风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石穿也隐约发xiàn

了事情有些不对,不动声色的站在陈杰身侧两步远的地方,双眼紧盯着克里教授观察后者的动静。

克里教授就那么笑了一会儿,然后道:“本来呢,这次是埃里克森教授打算亲自带队过来考察的,不过,临出发之前他不幸出了一场车祸……”

“什吗?”陈杰闻言顿时惊叫起来,一把抓住了克里教授的衣领,对他问道:“那教授他人呢?有没有危险?”

克里教授也没有试着挣脱陈杰,仍旧是笑了笑道:“请放心,教授现在不过是断了两根肋骨,右侧大腿有些骨裂而已。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带队来俄罗斯的事情也只好勉为其难的交给我了。哈哈哈,陈博士,很可惜啊,如果你现在还在哈佛的话估计这次科考行动会有的一个位置的。”

一听说埃里克森教授并没有大碍,陈杰便扶着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至于克里教授之后所说的那些怪话她则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如今过得生活不知比当年考察南美金字塔时刺激了多少倍,岂会对这样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家伙有任何的羡慕更何谈嫉妒呢?当然,这些话她不会和克里教授吐露一丝一毫的。

不过等到这段对话结束时,陈杰也忽然发xiàn

了一个问题——她现在要怎么从克里教授的手里弄出她所感兴趣的情报?

回过头,石穿和李随风四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她。显然几人并不知dào

她与这位克里教授到底有何恩怨,只知dào

她仍然是唯一一个认识克里教授的人,认识他自然算作和他有交情,那么获得情报的事情自然还要着落在她的身上。

陈杰也很快认识到了这一点,再看向克里教授的眼睛一时间变得有些无奈。她看着对方那副本已经年过花甲的老脸,再看着那张脸上写满了“快表扬我”的幼稚情绪,一时间不由得暗地里捂了捂额头,叹气道:“唉,我怎么就没有留在哈佛呢……”

克里教授先是一愣,随即满脸的褶子都笑成了一副花瓣状,片片灿烂……

而与此同时,北京东城的那座四合院里,御手洗千缘也正在焦急的忙碌着。

一个圆筒形的望远镜镜头中,穿着一身粉色睡衣的御手洗千缘将正厅中的桌椅板凳都一个个的搬了出去,又将花瓶、花盆、古玩字画等物都一个个的清理干净,整个屋子慢慢变得干净清洁起来,显得极为空旷。

不多时,镜头中的千缘又怀抱着一个极为精致的小匣子跑了过来。故作神mì

的四下张望了一阵,将之神神mì

秘的放入了墙底一块撬开的砖头后面。而后又用一个泡菜坛子将口子封死。直到做完了这些,千缘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左右确认无人窥视后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向浴室走去,看样子是准bèi

休息了。

两条街外的一栋低矮楼房上,一名身形魁梧的汉子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一脸眉头紧锁的沉思样不言不动。旁边一个小弟模样的家伙不由得问道:“虎哥,那个日本娘们忙里忙外的,是想要干嘛?”

那身形壮硕的汉子闻言抬起头,一张勉强够得上英武二字的面孔露了出来,正是在四姑娘山与石穿等人有过诸多纠结的王琥!他哼了一声,略带不屑的道:“她是在故yì

做戏给我们看呢。恐怕,她已经发xiàn

我们正在盯她的梢了。”

那小弟闻言大惊,讶然问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手下的兄弟们做事都很小心的,来往出入甚至没有向那扇门里面窥探,就是在门口多做停留的都没有,这盘子踩到这种地步居然还能够被那个日本妞给发xiàn

了?”

王琥冷笑一声道:“别太小看她,虽然她是个女人但是她既然能够当石穿的女人,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咱们今晚行动的时候,让兄弟们都小心着点,可别在一个娘们的手里栽了跟头。”

小弟不解的道:“虎哥,这我可就有些不明白了。既然这个日本妞都已经发xiàn

咱们,这点子就已经漏了,还要再去碰么?为什么不缓一缓?”

“蠢材,你就不会自己动脑想一想?什么事情都来问我?”王琥骂了一顿,却没有回答什么,反而向身后问道:“你怎么看?”

背后,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清晰的道:“我想,虎哥你是打算将计就计吧?这个日本女人虽然发xiàn

了我们的踪迹,但是她却没有发xiàn

我们的胆量也没有发xiàn

我们的目的。她刚刚那套做派是想故yì

让我们上当,让我们相信东西就被她藏在了正厅里。这招‘投石问路’是想看看我们的目的到底只是单纯的监视她,还是真的要获取什么东西。她很聪明……不过,却还是不够聪明。如果她现在就报gào

了警察或是加派了人手保镖,我们还真有点难办。而既然她自作聪明,我们当然要将计就计了。再说,我们这次的计划本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反正在惊动警察之前将东西弄到手就行,至于我们是怎么弄到的无干紧要。”

王琥满yì

的笑着点了点头,对刚刚那个小弟道:“就是这样,你没事的时候要多跟鬼兄弟学着点。以后也能少让我操点心。”那小弟多少显得有些不忿,可是在老大开口后自也不会太过放肆,只是笑着应了下来。转身也对那个年轻人道了声好。背后的年轻人微微点头算作回礼。

王琥又对身后问道:“那么,你觉得我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做?”

背后年轻人的声音道:“那个放在正厅里的东西无论真假都与我们无关,不需yào

去理会。我们只需yào

抓住那个女人,然后或者威逼或者利诱,让她把东西主动交给我们就好。正如我刚刚说的,她发xiàn

了我们的踪迹却没有发xiàn

我们的胆量。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女人,现在那个石穿不在四合院里没有能够阻拦我们的人。只要我们擒住她,用些手段,东西自然到手。”

王琥赞许的点了点头,道:“难怪老二要把你派给我,果然是个狠角色。你的主意很对我的胃口,就这么办吧。不过……嘿嘿,对付这种水准的美女,我觉得还是采用第三种手段比较好。唉,我到底不是老二,否则对付她应该更加容易吧……”旁边的小弟立kè

跟着淫笑应和,房间内一片自得yì

满的声响。

只是他身后那个年轻人,却仍旧不为所动,安安稳稳的坐在轮椅上。

有光自窗外投来,映过他的眼镜,将他一张脸的轮廓全部勾勒出来,正是那个当时在楼兰月冢里被匈奴降尸打的生死不知的盗墓贼——鬼算子。

第二十七章:神秘空间

贝加尔湖畔,冰凉的寒风吹过发端,让人精神不觉为之一振.

克里教授看着陈杰那副哀怨不已的面孔笑了许久,直到许久后的一阵冷风他才醒过来神来,满脸灿烂的再次看向了陈杰。仿佛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眼前的是一个上的了等级的大美女,也才真zhèng

开始注意对方的容颜。那种直勾勾赤裸裸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楚,以至于让李随风和石穿都不由自主的向前挪动了半步,想在对方一旦出言不逊的档口一拳打爆他脸上的老花镜。

其实,克里教授的注意力分毫没有集中在陈杰的脸上,自然,也没有集中在她的胸口上。克里只是单纯的在欣赏她此刻的表情——后悔不已、伤心欲绝、满是嫉妒的表情。

当南美金字塔的清理工作拉开了序幕时,克里教授是埃里克森教授第一个找到的帮手。这也难怪,谁让后者当时在考古界的名气如此的响亮,以至于让埃里克森教授几乎无从选择呢。克里教授当时也是这么想的,除了资历上交埃里克森教授尚差了一点之外,他在学术水准上几乎不下于后者,甚至对埃里克森教授作项目负责人都隐隐觉得有些不服气。他当时有这样的资格,也有这样的资本。

一切,都从陈杰加入这支考古队伍为止,事情发生了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转变。

先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中国小女生忽然做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第二支独立探索队伍的负责人,紧接着就是她抢先于自己发xiàn

了南美金字塔的真zhèng

入口。那绝对是一个十足的打击,一个学术界的泰斗级人物与一个初出茅庐的中国小女生同时开始寻找,却几乎全面落后于对方,这样的压力下克里教授不由得重新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开始不断的将生命都投注到工作当中。

可即使是这样,后者所带领的搜索队伍的进度也远远落后于陈杰所带领的队伍。手忙脚乱之余,克里教授还犯了几个绝对不应该在他这种层级的专家中出现的低级错误,以至于他这一支的探索进度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到了后来,埃里克森教授甚至于已经不再主动过问。

一边是年轻气盛的高歌猛进,一边则是步步拖延步步落后的英雄迟暮。

两相一对比,陈杰所取得的成绩几乎是在不断扇他的耳光。这让克里教授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气?如何能够心平气和的与陈杰相处?克里教授甚至在内心里坚信,这个陈杰就是上天派下来的魔鬼,作为专门与自己作对的而存zài

的恶魔!

终于,终于等到了陈杰退出哈佛的时候,从那时候起克里教授才算重新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事情也终于一点点重新回到了它原本应该存zài

的轨道上。克里教授再次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学术带头人,再次拥有了他本就应当具有的声望和地位。

只是,他还有些不满足。他还没有看到对头的失落!还没有看到对头此刻对自己的羡慕和嫉妒!

“唉,我怎么就没有留在哈佛呢……”陈杰的这句话终于圆了克里教授的小小梦想,终于让他这两年心中郁结的一股怨气得以排泄。他终于等到了今天!

陈杰一边唉声叹气着,一边在偷偷打量着眼前克里教授的反应,等到她发xiàn

对方眼中的灿烂愈发明晰的时候,陈杰忽然收了刚刚那股气息,忽然有些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道:“哼,埃里克森教授就是让你当带队负责人又能怎么样?就你这种学术水平除了误人子弟欺世盗名之外,还有什么用?哈,埃里克森教授真是个老糊涂了,居然还会选择相信你?”

语调的突然转换除了让克里教授一时愣住之外,也让李随风等人摸不到头脑。他们几个除了许一多之外都懂得英语,这番话听完后,李随风、石穿和王子枫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对于陈杰忽然转变的风格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刚刚还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忽然间变得如此的尖酸刻薄?

克里教授反应的更慢一些,却也更激烈一些。

陈杰的话如同一柄柄刀子一样戳到了他的心上,一下子将这个半大的老头的怒火彻底点燃了起来。往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浮现在眼前,再加上如今陈杰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一怒之下他甚至将自己刚刚还嘱咐助手要保密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立kè

从身上掏出了一叠纸张来,冲着陈杰吼道:“我欺世盗名?我误人子弟?睁开你的眼睛看看!看看这是什么?哼,我只来了这奥列洪岛四天,仅仅才四天!我就已经取得了这么多的成果,如果换成你,你做得到么?”

陈杰心中差点乐开了花,不过表面上她却仍旧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将刚刚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保持着,神态轻蔑的接过了克里教授手中的资料。摊开一看,一叠叠的数据分析和地形评估做得详尽而到位,不愧是学界泰斗的手笔。陈杰心中也不由得暗自道了一声佩服,可表面上她的模样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

只见她随意的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声音也阴阳怪气的道:“一叠资料而已,谁知dào

是不是您弄出来的,弄出来的对不对。我连个对比数据都没有……啧啧,该不是您随手从哪儿弄来糊弄人的吧?”

一句话,几乎彻底的将克里教授的火气点了起来。

即使是不大明白二人之间情况的石穿和李随风等人,也一下子感受到了克里教授那直冲天际的愤nù

。“有杀气……”李随风悄声低估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躲在了许一多的身后,将根本不知所谓的后者向前面推了几步。

克里教授一头银发都气的不断的颤动,他恨恨的一咬牙,一手按着心脏一手指着陈杰的鼻尖,怒声骂道:“随手弄出来的?糊弄人的?你给我弄出一叠让我看看!?这些资料……这些资料都是我和我的助手们在三天时间里不断探测,不断分析考察得到的结果!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哦?那你说说看,发xiàn

了什么?是一窝贝加尔湖边过冬的兔子,还是两个居民用来排水的下水道?”陈杰俏皮似的笑了笑,对克里教授回应道。

此时此刻,便连石穿也觉得陈杰的话有点刺耳了。可是他却仍旧没有说出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站着。与对李随风的信任一样,他相信陈杰这么做自然有她这么做的道理,他只需yào

无条件的相信就行了。

果然不出众人的所料,克里教授在听到这句话后几乎彻底的失去了理智。愤nù

的指着陈杰手中的资料大吼道:“你以为你的冷嘲热讽能够让我们的发xiàn

黯然失色?不!这只会凸显你的愚蠢,这会让你成为世人嗤笑的笑柄,笑柄!我告sù

你,我用真zhèng

专业的资料来告sù

你!在贝加尔湖一千三百米深的地方,我们发xiàn

了一条贝加尔湖地下的巨大空间!看这里,这里!这个发xiàn

足以震惊整个世界!”

陈杰低头看了看克里教授所指出的几个地方,果然发xiàn

在贝加尔湖浅水水域的地下有一块声波探测的显示颜色明显不同。竟真的是一块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她奇怪的问道:“这怎么可能?地下一千米的地方水压已经足够将一般松散的岩石压成粉碎,这里的水下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一块空间?它难道不是被湖水灌满了?”

“嘿嘿嘿嘿……”克里教授冷笑了两声,抱着双手嘲讽道:“这就是中国人的僵化头脑,你们永远不懂的创造性的思维,只会从根深蒂固的观念出发将一切都解释为根深蒂固的观念!我来告sù

你,我得到的这些资料没有任何的问题,这块地下空洞确实是中空的,里面充斥的不是液体而是气体!早先那两个怪圈出现的时候我就怀疑过,那根本不是什么神迹,只不过是甲烷气体的不断浮升在冰面上造成的正常现象罢了。所以我将空间探测器对准了这一带地下的岩层,进行不间断的定点探测。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让我找到了这块地下空间。你看这里!”

说着,克里教授用手指在一张纸面上点了点,对陈杰得yì

的道:“这里是一块凹形的构造,据我分析在甲烷气体向外涌出之后,大气压在这里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平衡区。湖水不再向里面倒灌,从这里开始,一直到这里的最深处,完全是干燥的地下空间!”

视线随着克里教授的手指从一端移动到另外一端,便连一旁不大懂得业务的石穿和李随风也发xiàn

了那里地质构造的诡异之处。正如克里教授所言,在贝加尔湖的地下,在一千三百米深的湖水里,有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石穿忽然笑了,陈杰忽然笑了,一旁的李随风也忽然跟着笑了。他们虽然还没有去过那里,但是他们已经足够知dào

,那处地下空间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第二十八章:雪夜弓刀满

人在激愤之下往往会做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说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克里教授便是如此。

只是因为陈杰的两句调侃,一个眼神外加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克里教授就将这三天时间以来他们辛辛苦苦所做的调查和探测成果毫无保留的都倾倒了出去。而且还尽职尽责的将他手中的资料详详细细的讲解了一遍。而直到他把这一切说完,他的心里头都还没有任何的障碍,也没有任何的后悔。

显然,仍旧处在气头上的他正在等着对面的陈大小姐自惭形愧,然后对他来一次五体投地的拜服呢。他等着一天,真的等了许久了。

陈杰手中拿着一叠叠数字清晰,内容明确的资料。兴奋之余也不由得注意到了克里教授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头疼起来。她沉吟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从这个角度去看,陈杰大小姐还算是个厚道人。在听完了克里教授的一番详细解说之后,她直接表现的如同赌气似的将手中资料往身旁李随风的手中一拍,而后冲着克里教授大叫一声“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骗不了我!都是假的!”说罢,柔顺飘逸的马尾一甩,扭头就走再也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表现的真的如同一个十足的loser。

一旁的李随风见状赶忙将手中的资料交给了身后的王子枫,并对后者眨了眨眼,紧接着他赶忙迎上了克里教授,将后者的视线完美的封堵了起来,并不断的替陈杰做着她本就不需yào

做的道歉。克里教授还有些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围的光线闪了一闪,而后李随风和石穿等人便也对他行了一个礼而后消失无踪。

过了许久,克里教授方才回过神来,手中握着不知dào

怎么回到自己手中的资料,忽然他嘿嘿冷笑着嘟囔道:“想要怀疑我的专业素养?哼,你还得再练几年呢!小丫头片子……”说罢,他忽然又露出了一个笑脸,学术泰斗的风度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克里教授又阳光灿烂的走回了湖边继xù

指挥科考队的水上作业。心情显得十分愉快。

同样的,在此刻的越野车里,石穿一行人也已经笑成了一团。心情绝对称得上“美丽”二字。

陈杰一边扒拉着被王子枫拍下的资料图片,一边对石穿等人道:“怎么样?本小姐的演技还不错吧?”

李随风伸了一个拇指,由衷的赞道:“帅,就您这演技拿不了金马奖和金鸡百花奖简直都是辜负了人才,而且咱们配合还真是默契,资料一到我手里我就知dào

该怎么办了。嘿嘿,这么说来我拿个男配角的大奖也不为过啊。”

一行人笑闹了一会儿,石穿伸手让车厢里的情绪平静了一下。他压了压手,对众人道:“今晚上回去后我们仔细研究一下这些资料。主要是找到那个地下空间的入口还有里面的地形情况。了解清楚之后我们暂时就可以先歇一阵子等待千缘的援助了。真是想不到,我们这次的行动还这么顺利,这个克里教授可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啊。”

陈杰听了这句话忽然静了静,表情也冷静了一下对石穿问道:“石穿,听你的口气,你是想要潜入贝加尔湖里?”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也立kè

停止了喧闹,静静的看着石穿等待着答案。在这样的冬天潜入贝加尔湖,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就算是贝加尔湖地下有一个神mì

的空间,可空间的入口就已经在一千多米深的水域之下,普通的潜水装备恐怕根本就潜不到这么深,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不需yào

担心”石穿看出了众人的担忧,对他们道:“这件事我已经很早之前就和千缘说过了,她已经在着手安排潜水器的过境事宜,我想现在应该有些眉目了吧?”

听到这话后,众人方才放下心来。便连陈杰也不再多问什么。虽然她的心里还是对御手洗千缘有些芥蒂,可她还是不能不佩服后者的办事能力和对资源的掌控力度。只要她答yīng

了下来,相信不会让石穿等人等上太久的。

当天夜里,北京城一片大雪,飘散了城市上空浓重的雾霾夜黑风高,当四合院内的灯光灭下两个小时之后,几个黑影忽然窜上了院墙的墙头。两三只躲在墙角的野猫受到了惊吓,忽然飞也似的散开了,在夜空中留下了几声凄厉的猫叫。

黑影因此沉寂了一会儿,而后在确认院子里没有任何防卫报警措施后,五个黑影先后从院墙上落下,悄无声息的向正厅所在的位置移动而去。漆黑的夜里看不见什么光亮,也没有任何的标志物。可是几人却好似是在游荡自己的家中一样,轻车熟路步伐轻快。

天空中落雪纷纷,将他们的脚印渐渐遮掩。这样的天气里,实在是太适合做一些平常都做不了的事情了。

当几人来到院墙下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一下。几个人快速的贴近了阶梯的台阶下侧,将身体完全的隐蔽在了台阶下。房间里传出了一点响动,但很快又消失无声。几个黑影在台阶下待了一会儿,没有发xiàn

任何的异样,而后便重新站起,慢慢靠近了正厅的大门。

他们这些天来早就已经侦查了一个清楚,这间屋子里现在只居住了一个来自日本的女人,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却不是什么危险角色。除她之外这里再也没有其余的危险,今晚的任务便是将她擒下,然后用最短的时间逼迫她将一件东西交出来。任务并不怎么复杂,也没有任何的难度。相对于这帮黑衣之前干过的事情来说,简直有些轻松加愉快。

此时正厅的大门就在眼前,打开它然后进入卧室,一切都将尽在掌握。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第一个黑衣人将手搭在了门把手上。突然,“刺啦”一声轻响,一道紫蓝色的电光霎时间传遍了那个正手握把手的黑衣人全身。后者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开始抖动起来,全身上下不时有蓝色的光线闪过……

通电的!

其他人登时心中一惊,不及多想,一旁的另一个黑衣人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扫把,猛地在那个握着门把手的人身上捅了捅。蓝色的电光方才终于止息,那人仿佛失去了骨头一样登时瘫软在地。

被电击的黑衣人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来,可是此刻已经只能瘫软在地面上不断的抽动身体,再也没有起身行动的能力了。那个小娘子也真是够狠的,竟然在自家门把手上通了这么强的电流?一股略微焦糊的味道直到这时方才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闻到便心生忌惮。

剩下的四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却并没有因此而萌生退意。其中一个用下巴指了指窗子,其他几人点头应和。四个人分成两队,各自走到了正厅房间的窗口下。这一次没有人贸然行动,而是先用小东西试探了一番,确认这里没有什么通了电的把手后,两个小组几乎同时开始行动,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了窗沿向外一拉。

“啪”的一声轻响……

登时,两组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正在拉门把手的两个黑衣人面色成了酱紫色,艰难的将窗框慢慢的放下,而后缓慢的将手从窗口处抽出来,生怕发出了一点声音将里面的人惊醒。然而等他们将窗户彻底关好之后,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蹲坐在了地上,抱着右手痛苦的甩动了起来。

另外两个黑衣人赶忙上前查看,一看之下登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两个黑衣人的手上都夹着一个硕大的老鼠夹,要知dào

十指连心,这一下带来的疼痛恐怖不会亚于正倒在地上享shòu

电击后遗症的哥们。

那个娘们早有防备!这是故yì

用来招待我们的!

四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的眼中都有狠辣的眼神闪过。他们各自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踪那么便不需yào

再继xù

掩饰什么了。对方不过只是一个弱智女流,只要抓住了她今晚的任务就算完成,不需yào

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

四个人搀扶着站起身来,重新站回大厅的门外。各自手中已经将匕首和雪亮的短刀准bèi

妥帖。其中一个黑衣人向前踏了两步,伸手比了一个OK的姿势,随即猛然前冲一脚狠狠的踹在了木质的房门上。

“咔嚓”一声,木质的门板轰然破碎,门轴也紧跟着撕裂,两块大门如同两页柔软的纸张一样向里面倒塌下去。紧接着,几个黑衣人便打算向里面发动冲锋。他们要在那个女人发出惊叫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之前抢先控zhì

住她!然而不等他们发动,那两扇本已经向内倒塌的大门忽然间变得四分五裂。

一道寒光自门内闪过,紧接着一道身影电一般的蹿了出来,将几个黑衣人都吓了一大跳。不等他们反映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一道闪电自眼前过去,一道血光绽开,一个黑衣人捂着大腿痛苦的摔倒在地,不断的低声惨嚎起来。

第二十九章:雪夜弓刀满(二)

惨嚎声中,刚刚被踢碎的木头方才片片跌落在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四合院正厅的门口处,一只雪白的袜子踏着一只木屐轻轻踱出门槛,御手洗千缘手中提着一柄与她大腿等长的日本刀,身上穿着一身上白下黑的剑道服,好像赏花一般闲庭信步的走出了房门。一双美丽到无以复加的眼睛缓慢却又坚定的扫过了倒在她门前的五个黑衣人。

门外的雪花还在飘飘而落,四合院里一时间寂静无声。从天空向下看去,那纯白的地面洒上了几滴嫣红,仿佛一副妙手绘制的图画。凄艳,绝美。

五个黑衣人此刻方才知dào

,原来这个来自日本的女人早已经有所防备,她从一开始直到刚刚的一切动作都是用来迷惑他们的。这个女人很有自信,自信自己一个人一把刀就能够解决他们全部的五个人!

有时候,人的尊严会在最不应该绽放光彩的地方绽放出光彩。于是乎,它会让人们陷入更加悲哀的地步当中。

譬如此刻,譬如此人。

五个黑衣人有一个被电击击倒现在还抽搐着没有恢复一事,两个黑衣人在翻窗的时候被老鼠夹夹中了手指,钻心一般的疼痛却并没有让他们失去战斗的能力。此刻能够一战的黑衣人还有四个,对方仍旧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而已,即使她手中提着一柄长刀又能怎么样?

女人终究是女人而已……

想到这里,四个黑衣人各自从背后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两柄短刀,两柄甩棍。四个人慢慢拉开了一点距离,呈一个半月形将千缘围在了正中。短刀闪烁着寒光,甩棍应声离鞘,一个个气势汹汹的面对着对面的女孩儿。就好像是四头饿狼正在包围一只陷入了绝境的绵羊一样。

千缘仍旧不动、不言,只是慢慢将黑色的剑道服下摆向上提了一提,手中长刀划过一个弯度竖在身前。风雪愈发的大了,吹得那轻弹既破的脸蛋分外红润,如一颗熟透了的苹果。她看了看对面四头饿狼,忽然间笑了笑。

尊严,终于在这一笑当中受到了侮辱。

四个黑衣**怒之下同时向千缘冲了过来,四个人显然都是格斗场上的好手,冲锋的时候前后错落有致,竟是没有一点街头混混打架斗殴的风格。互相间交替掩护、配合冲起来时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御手洗千缘的身体不动,眼睛却是飞快的转了转,看准了四个人夹攻而来的缝隙突然出手。手中长刀架开了一根甩棍的封堵,整个人借着甩刀时候发出的力量猛然一个转身。木屐碾压着石板,蓬松的雪沫霎时间被碾压成一块薄薄的冰层,映着上面那雪白的袜子显得如此干净,如此澄澈。

一吸之间,两方换了一个位置。

那四个黑衣人在惯性下冲上了台阶,可千缘却借着机会冲入了四合院的院子里面。她没有借机逃跑,而是在冲到院子正中后停下了脚步,慢慢将长刀再度对准了台阶上的四个黑衣人。

雪花飘落,缀在了她的发端鬓角,显得如此清纯艳丽。

而眼看着这个女人没有借机逃跑反而是继xù

等在院子里,四个自尊心受了伤害的男人不由得再次换了一个队形。脚步杂乱间又冲了出来。鞋底的污泥踏在了纯白的雪地上,如同一滴浑浊的墨水沁上了宣纸,霎时间便是一片墨污。

千缘慢慢低垂下双眼,视线紧盯着几人不断晃动的脚步,突然间她一声娇喝,整个人如一道旋风般舞动起来。一柄长刀刹那间便被她舞成了一朵刀花。又是一个回合,又是一个交错。叮叮当当的响声里,也不知那些短刀和甩棍与千缘的兵器对撞了多少下。但是最后等到回合结束时,四个黑衣人身上一共多了五道伤口,而千缘的剑道服上却是完好无损。

摸着各自或是在大腿上,或是在腰肋间的伤口,几个黑衣人的神色终于开始变得凝重起来。然而,这一次千缘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在她挺稳脚步的那一刹那,她手中的长刀便立kè

调转了一个方向。脚下木屐一错,再度向那四个黑衣人杀了过去。

“当!”的一声响,长刀当头劈下,被距离她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用甩棍险而又险的架了起来。刀身上的力量很重,几乎让那个黑衣人快要咬断了自己的牙齿。只见他额头的冷汗滴滴从汗腺中分泌出来,却又在出来的一刹那被寒冷的冰风冻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冰坨。后者死咬着牙齿,有些想不明白对方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强dà

的力道?

千缘也根本不等他想明白,在对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率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撤回了自己的长刀,刀身在对方的短刀刀刃上用力压了一下,而后她借用腰力整个人再度发出了第二道劈砍。剑道五段的水准立时暴露无遗。

对面的黑衣人根本不曾想到千缘竟然可以在这样不利的条件下,以这样的方式接连攻出两剑来,手腕一时间有些不受控zhì

的发生了一次颤抖——致命的颤抖。

“当啷”一声,他手中的短刀应声而落,千缘的长刀划破了他的肩膀,刺透了对手的肩胛骨,更是在随后的一个搅动动作里将对方直接挑飞到了旁边。随着一声悲惨的嚎叫声重重的摔落在了雪地当中。又是一片血色,又是一片雪色。新雪压着新血,在四合院里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图画。

千缘的这一剑登时让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心头一震,刚刚一直都在心中萦绕的轻视之心不由得收敛了一点。看着此刻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同伴,又看了看仍旧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般独立在风雪当中的御手洗千缘,各自的脚步又不由得向身后退了退。

然而事情已经到了现在,此刻自己的背后正有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他们纵使想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不知是谁带的头,一声吼叫过后,三个人再度挥舞着各自的兵器向陈杰冲了过去。这一次,有了教xùn

的黑衣人不再似刚刚那般冲势极猛,他们的脚步踏得很稳、很匀称,三个人呈一个三角形一样不断压缩着千缘的空间。两柄短倒一支甩棍来回舞动,叮叮当当的砸向千缘看似较弱不堪的身体。

这一次没有了侥幸,也没有了轻敌。一切都是这么针锋相对的进行。拼的是速度、力量、功夫还有勇气。

千缘没有喊什么,更没有像野兽一样大声的嚎叫。她只是慢慢的弯下了自己的膝盖,如同在做一次茶道的表演一样,手中一柄长刀被她轻柔的挥起,却又迅捷的斩下。面沉似水,行动如风。

冷兵器的战斗中,向来有一寸长一寸强的说法。

千缘手中的长刀长逾三尺,而黑衣人手里的武器却还不到自己的小臂,长短比较间倒是将人数上的优劣弥补了七八分。雪夜里,天空中的风愈发的急促起来,卷积着屋顶上的飞雪化作漫天的雪幕。千缘的眼神在那一刻骤然凌厉起来,她猛地向前一踏步,木屐碾压着积雪立时变成了一片光滑的冰层,千缘的整个身体以一个滑行的动作穿过了三个黑衣人的封锁线。长刀挑开一柄短刀的防守,而后在对方肩头上用力剜了一下。在她起身的同时有用刀背狠狠在那人的后脑上狠狠的一砸。

登时,又是一具黑沉沉的尸体倒地,砸起一片飞溅的雪沫。

漫天雪幕渐渐变得低沉,而后平静。雪幕中,千缘持刀而立的身影如同山岳一般不可逼视,身上的剑道服整洁、干净,如同她脚上那双雪白的袜子一样,显得如此洒脱犹有余力。

这时,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去害pà

了。千缘一招得手后没有停下来给对手留下喘息的机会,几乎是在那个黑衣人倒地的同时,她脚下的木屐再次狠狠的一猜地面,整个人登时又如同闪电一般飞速的冲向对面的两个黑衣人而去。密集的飞雪当中,一个空洞被身周的风搅扰的越来越大。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的乌云绽开了一道缝隙,让皎洁无暇的月光从中透了出来。应在漫天飞雪当中映得天地一片银白。银白的天地之间,一道同样银白色的光线闪过。千缘提刀、冲刺、弯腰、转身、收刀,又是一名黑衣人抱着自己的大腿跪倒在地。强忍着自己的嗓子没有发出任何额外的声响。

整个战斗的过程里,四合院中只有偶尔的几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传了出去。让偶尔被惊醒的邻居们含糊着骂了一句“半夜装修的白痴”,而后更没有一点额外的声音。

不论是千缘还是黑衣人,双方似乎都在竭力避免着这场凶险重重的较量被旁人所注意。

此时,四合院里只有一个尚且能站着的黑衣人了。而手持着一柄长刀的千缘,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战斗。

第三十章:雪夜弓刀满(三)

.有时候想想,人类面临最大的恐惧并不是突然之间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大恐怖.而是被一个有些恐怖的家伙一点点的消磨掉了自己的耐心,将这个本来算不上什么恐怖的东西变成了真zhèng

的大恐怖。那时候心防已碎,还有什么能够拯救已然堕落到深渊的灵魂?

譬如此时,譬如此人。

庭院中,银白色的月光飘飘洒洒伴着漫天雪沫渐渐变成一片璀璨。如此瑰丽,如此美好。可如此良辰美景之下,四合院中却有一个妙龄女子手持长刀,挑眉轻笑之间砍翻四个武艺不俗的同伴,这样的场景一点点开始变化,慢慢由恬静变成了紧张,再由紧张变成了恐惧,终于到了现在那唯一剩下的黑衣人看着对面的御手洗千缘,开始浑身发抖。

发抖,并不是因为冷。至少,不单纯因为冷。

那个黑衣人想要控zhì

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再继xù

颤抖下去。因为这样很丢人,更因为这样很危险。他的身后,一直有眼睛在盯着他的动作,包括之前的轻敌,包括之后的失手,也当然包括现在的颤抖。但是黑衣人却无法抑制这样的颤抖,仿佛是动物碰上了自己的天敌。

如果说第一个黑衣人被电击倒地只不过是中了一个不入流的陷阱里面,第二个黑衣人倒地只不过是因为他太过轻敌大意,那么此刻仅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该找什么样的借口来解释眼前的场景?

短刀的寒光在渐渐闪烁,在对面那道坚定的长刀面前显得如此的谨小慎微不堪一击。此时连他自己都不怀疑,再有一个回合,他必定也会成为瘫软在地上的一具躯体,抱着胳膊或是大腿龇牙低嚎。对面那个日本女人明显可以杀死他们,却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或许,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值得他庆幸的事情吧?

“你或许发xiàn

了,我刚刚一直没有杀人?”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千缘忽然开了口。只见她将长刀拖在地上,一步步的向那个黑衣人接近着,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并不是因为我不敢杀人,也不是因为我不能杀人,只不过是想要留下你们来问点东西。”

说着,千缘在第一个被电击倒下的黑衣人面前停了下来,手中的长刀慢慢抬起悬在了对手的脖颈处。她忽然笑了笑道:“希望你是个聪明人,能够明白我的意思。现在……请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黑衣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像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大对劲。原本应该是他们奉命来擒住这个日本女人,然后设法逼问出她手中某样东西的下落才对。怎么到了现在,反而成了对方在逼问自己?她想要干些什么?

就在这迟疑的功夫,御手洗千缘忽然摇了摇头道:“你错过了第一个机会,说着,她手腕一抖一腔颈血霎时如同喷泉一般高高的飞溅起来,侵染了银白色的地面,将那副用雪与血勾勒的花卷再添上了极为妖艳的一笔。对面的黑衣人霎时间汗毛直立。

杀人了!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日本女人居然说杀人就杀人!她心里难道就一点不害pà

么?

又是一份信心被摧毁,又是一份恐惧被放大,身体的颤抖愈发的厉害,他手中握着的短刀几乎快要跌落到了地上。就在他恐惧的时候,御手洗千缘甩了甩长刀刀尖上的鲜血,踏着洁白的袜子走到了第二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再度将刀刃轻轻的悬起,而后停靠在后者的脖颈处。

她语调平淡的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我如果落在你们的手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吧?虽然我不知dào

你们是什么人,但是半夜手持凶器夜入民宅,我总不会把你们当成警察来看待。所以,你也不需yào

有任何的不忿或者不解。早在你们接到这样的命令或者委托来到这里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有所觉悟。好了,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什么人?”

一刹那间,对面的黑衣人的喉咙动了动,嘴巴也微微张开了一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对面这个日本女人确实很可怕,但是他身后的那几双眼睛又何尝不可怕?现在还没有说出来,死的不过是自己的同伴。今天如果说出来了,该死的可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黑衣人再不耽搁,突然间将手中的短刀掷向千缘,同时立kè

调转身形飞快的向院墙处冲过去。对方不过是在逼供,只要自己能够逃出这个四合院,对方自然不会再做什么过激的事情。这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能想出最为妥帖的办法了。

然而就在他双臂刚刚搭上墙头,双脚开始用力向上攀登的一刹那,一声有些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黑衣人暮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腰处传来一阵剧痛,全身的力qì

骤然失去,一下子从墙头坠下重新跌落回血与雪交织的四合院里。

伸手一摸,后腰处湿湿滑滑的已经被鲜血完全打湿了衣服。在自己脊柱旁不远的地方,此刻正插着一支短小的弩矢。深深入肉,冰凉刺骨。

“石穿先生在走之前没有带着个,他说这个东西先放在我这里保管着。我可以随便用。可是,好像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使用呢。”稍远处,左手拎着一支全钢打造的诸葛连弩,御手洗千缘叹了口气不顾耳畔凄惨的求饶声,右手长刀一动将第二个黑衣人的气管割开。又是一道颈血喷洒,又是一道生命逝去。

千缘雪白的袜子仍旧纤毫不染,脸上无悲无喜继xù

向前走着,一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眸此刻冷若冰霜直视着那个黑衣人。她冷冷的道:“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们之中再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那么你们剩下的三个人可以都死了。”

说着,她将长刀倚在大腿外侧,双手持着连弩对准了第三个倒地不起的黑衣人。三双眼睛此刻俱都绝望的看着那古老而冰冷的机械,同样看着那正操控着机械貌似温婉的人儿。他们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不说出些什么的话,他们必定会死在这里。可是……可是即便他们说出了什么,他们今天又怎么能够活着离开呢?

现在回想起来,早先的时候,他们真不该这么积极的来争抢这个任务。

“我数三声,你们没有人回答的话,就去死吧。”千缘冷冷的说着,同时将一双有些冻红了的手掌搭在弩机的拉杆上。她视线扫向地面上的三个黑衣人,可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扫向更远处的黑暗,也不知她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亦或是在等待些什么。

“一”她语调冰冷的开口,漫天落雪渐渐在风中飘扬,伴着她如瀑布般的长发随风而舞。

“二”四合院里只有冰冷的数字声再无其余,漫天飞雪飘落,她的眉梢一抖,眼神重新冰冷。

“三!”“砰!”

一个巨大的撞击声从大门处传来,轰然之间四合院的铁质院门一下子倒飞了过来,距离五米左右竟还是速度不减,直接向千缘撞了过来。

千缘心头一惊,赶忙抄起地上的长刀一下转身,巧巧的将飞驰而来的大门避了开去。她一甩头发,也不搭话手中的连弩看也不看就像大门口的地方连射出三支弩矢。

好强dà

的力道!

千缘心头一时间也有些心有余悸,刚刚那阵袭击来得并不超出她的预料,却是超出了她的预判。她刚刚做出了无数种设想,甚至想到了对方可能在暗处埋伏了几支手枪,却根本没有料到对方竟然会用这么大的力道直接将门砸开!这么强dà

的力道,她迄今为止还只是在石穿先生的身上看到过呢。

三支弩矢如入泥潭,一去再无消息。

雪忽然变得小了,风却急了,寒风呼啸吹过脸畔让人觉得火辣辣的疼痛,凛冽如刀。

大门口处,忽然并肩走来三个人。

不是什么蒙面的黑衣人,也不是什么穿着黑色西装吊着牙签的黑社会老大。只是三个穿着普通的男人,其中一个坐着轮椅,但一张脸上却是写满了狡黠和阴诡。

千缘冷冷的看着他们三人,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手中的连弩便再次射出。又是三支连弩。

“当当当!”大门口处,刚刚被巨大力道砸破的大门其中一半被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单手拎在了手里,三支弩矢全都砸在了铁质的大门上,尖峰甚至已经刺透了大门薄弱的中间部位。却是没有伤到大门后任何一个人。

一脸冷笑的王琥随手将大门丢在了一旁,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狞笑着对千缘道:“我还真是看走了眼,想不到那个家伙牛逼,他的女人也一样牛逼。嘿嘿,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真是想不到我这次要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号人物呢。”

千缘不言、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三个家伙,随手将连弩重新挂回后腰。手中的长刀再次高高擎起,刀尖直指王琥的鼻头。

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白,几乎全世界都通用。

所以,王琥当然看懂了。所以,他很生气。

第三十一章:雪夜弓刀满(四)

自打他入道以来……不!是自打他出生以来,什么时候被一个女人当面这样挑衅过?别说女人,便是再如何自我吹嘘的高手到了他的面前,不一样也要倒在他的拳头底下?几个月前他曾经与那个男人打过一战,那一战的结果是个平手,那是王琥有生以来收获的第一个平手.当时他心中很不服,一直到去了四姑娘山,一直到在四姑娘山的丛林里,看见那个人手持着一柄短剑冲向那两条龙一样的东西之后……

是的,那一刻他真的服了。不论在打架的本事上他能不能压过对手,单说这种勇气和胆量上,他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比下去了。王琥这一辈子没有服过什么人,但是对于那个叫做石穿的男人,他真的心服口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女人也能有这样的本事!

王琥伸手在背后掏了掏,从中取出了一根精钢打造的双节棍,链条与钢制的棍子发生了摩擦碰撞,叮叮当当的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对面的御手洗千缘眉头一挑,眼角微微的颤了颤。

她虽然主修剑道,但是对于其他的武器多少也有些了解。敢于使用双节棍作为武器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能把这不属于同一条直线上的两根棍子耍成一团花的自然大有人在。可是想要靠这样的棍子去打人并且不被它打,这可是需yào

长年累月的练习并且极为强悍的控zhì

力。

对面这个家伙,是真zhèng

的高手。

千缘将身体的重心再度压低,长刀被她横了过来架在自己的肩上。两条修长的大腿慢慢分开摆成一个弓步,双眼一眨不眨,等待对手先行攻击。她刚刚做出那样的动作本就是为了激怒对手,既然她的目的达到了那么自然就不再需yào

她抢先动手了。

王琥拎着双节棍耍了两个棍花,忽然笑了笑,对着身后一个小弟道:“你先把受伤的兄弟们抬回去,死了的兄弟们先放一放,等我弄死了她再说。”身后的小弟应了一声,立kè

便将剩下三个受了伤的黑衣人一一的抬出四合院。在这个过程中,千缘没有动,更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王琥,双眼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雪还在下,飘飘落落落在了她的头上、肩上那双雪白的袜子上。

对面的王琥动了动,将身上的落雪纷纷弹下。他看着千缘,从头到脚的看,然后又从脚看到了头顶。忽然笑了笑,道:“那家伙还真是艳福不浅呢。之前的两个已经算得上是大美人,不过和你比起来似乎还差了一大截。”

千缘握着长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红润的嘴唇轻轻开阖呼出一口白气。

“其实我有些想不明白,你何必为了他这么卖命?现在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援手,也没有任何人能来得及救你。你只要把东西交给我就好了,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王琥摇了摇头,神态中满是惋惜。

对面的千缘依旧没有声音,她只是在慢慢的蓄力,慢慢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她没有和对面的这个家伙交过手,但是她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面这个家伙身上所具有的危险性。和他交手,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

睫毛轻轻一颤,都有一束雪花砰然落下,迷蒙了千缘的眼睛。而就在她眼前飘舞着一团雪花的时候,对面的王琥猛然前冲,手中双节棍一下子扬了起来。那个时候,他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

“砰”钢铁与钢铁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千缘长刀的刀尖准确架住了双节棍的中间铁链,可是另一条荡开的短棍却是在惯性的作用下骤然改变了方向,又是“砰”的一下砸在了千缘的右肩上。

“嘶……”疼痛让千缘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双手持刀猛地向前一送,这威胁并不大的攻击稍稍将王琥逼开,自己则是趁机快速的后退了两步站定。她看了看对面行若无事的王琥,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肩。

很疼,但是还不曾影响她右臂的行动。万幸……

千缘单手持刀,右手趁着对面的人还有些距离赶忙活动了一下,同时双眼依旧死死盯住对面人的动作。

对面那个家伙动作真的好快,出手的力道也极大。刚刚若非她在架住双节棍的时候右肩下意识的一沉,恐怕刚刚那一次击打就已经让她的整个右臂脱臼了。这个人太难对付,力量上几乎可以与石穿先生媲美,技巧上没有任何的花哨。简单、粗暴,却又直接有效。

高手过招之间,当真是片刻不能大意啊。

对面的王琥笑了笑,舌头在刚刚击中千缘的双节棍棍端tian了一口。样子有些yin邪的笑道:“感觉怎么样?你如果现在把倒放下,乖乖听我们的话,或许我还会让你一会儿舒服点。”

千缘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的改变,没有害pà

、没有担心更没有任何的愤nù

,好像那张冰雕玉琢如同天上仙子一样的面孔当真不属于这个世间一样。她晃了晃自己的右臂,而后再次将长刀架起,双腿分开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

“冥顽不灵……”王琥冷哼了一声,手中的双节棍再次被他抡了起来,在他身周舞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棍花。快,千缘甚至已经看不到棍子的踪迹,只能用耳朵捕捉一声声沉闷而短促的破空声响起,而又猝然停止。

这一次,千缘不等对方动作抢先发动了攻击,一双雪白的袜子踏入同样雪白的地面,精巧的碎步没有让她的身体有一丝一毫的打滑。就在即将接近对手的那一刹那,千缘突然矮下了身子手中长刀变成横放,随着她扭腰的动作一下子向王琥砍了过去。

长刀的力道猛,范围大。这一刀砍去她可以在长刀及体前选择任意一个方向改变刀刃的走势,而王琥却几乎要防备上至脖颈下到脚踝的整个身体。可是他的手中却只有一柄靠铁链链接的双节棍。

这一招的动作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留给王琥向后闪躲的空间。一刀迫近,竟然就已经变成了生死立判的局面。背后,王琥的那个小弟不由得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惊呼。

“别叫!”旁边,鬼算子的声音冷冷的响起。他并没有看到王琥接下来的动作,但是他就是清楚王琥决不会因为这招而有任何的狼狈。

因为他姓王,名叫王琥。

果然,就在千缘的刀刃距离王琥身前还有一尺多远的时候,王琥突然甩动了一下右手。右手中,他握着的是那柄双节棍。不动如山,动若脱兔。一下子那柄刚刚还明晃晃的钢制双节棍就好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下一刻在千缘的刀背上却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当!”

当!

当双节棍砸在长刀刀背上的那一刹那,千缘竟是感觉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双手上。巨大的力道差点让她松开自己的双手将长刀抛弃。千钧一发之际,她猛然在地面上一滚,长刀变斩成切,继xù

向着王琥的脚腕斩去。五级剑道高手,战斗的能力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能在这么短的一瞬间化不利为有利,千缘的反应速度甚至让王琥都不由自主的叫出一声好来。然而,他此刻已经占尽了优势。轻轻一跳,在千缘的身子与长刀一同离开他脚下的时候,王琥猛然回身右臂再度向下狠狠的一甩。

“砰”

沉闷的敲击声,钢制的短棍狠狠砸在了千缘的背上,让一直都没有发出任何额外声响的千缘也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她这一棍砸的太实,几乎是被千缘一点不差的都接了过去。登时将她内脏打伤,忍不住嘴角涌出一道鲜血来。千缘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左脚在地面上一撑,整个人身形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在五步远的地方站定。

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一如此刻夜间吹过庭院的夜风。

千缘双手住着长刀,身形开始发出不由她控zhì

的颤抖。她鬓发有些散乱,脸色也不复红润显得极为苍白,连嘴唇也有些失去了血色。摇摇晃晃,仿佛风再大一点,她就会被吹倒一样。反观王琥,一条舌头慢慢tian着双节棍,双眼中满是戏谑的意味根本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局面到了现在,当真是有些危险了。

“算的真准,老鬼”王琥对身后说了一声,坐在轮椅上的鬼算子微微颔首,好似刚刚电光火石的一系列动作都早已经被他眼镜后的脑袋想了一个清楚一样!

“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放下刀跟我们走,或许把东西直接交给我们。要不然,我们可以把你打晕了,慢慢逼问。你知dào

的,对付女人男人总是有很多的办法……”王琥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话中的意思却依旧再明显不过。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反正事情到了现在也不需yào

任何的掩饰,王琥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灿烂。

千缘依旧不为所动,慢慢站直了身子,扭了扭腰,又扭了扭脖子。手中的长刀忽然擎起,直指王琥的鼻尖。

psL:千缘还在战斗,我也一直在战斗中!原谅我的迟钝,光顾着码字刚刚才发xiàn

大家投了这么多贵宾。感谢1370****605和紫晶红富士童鞋的慷慨赞助,我会继xù

努力的!

第三十二章:雪夜弓刀满(五)

看着千缘依旧那么平静认真的眼神,王琥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傻,好像自己一直表现的像只猴子一样在这个女人面前活蹦乱跳,而对方却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猴子.

王琥很愤nù

,于是乎他也不再说话,而只是将双节棍舞动的频率和力道又加大了一分。

背部在火辣辣的疼痛,身体内部的情况似乎也是一团糟。千缘能够感受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告sù

自己赶快躺下来喝杯水,然后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她没办法休息。她还必须要战斗下去。

临来中国之前,她的爷爷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日本人有很多张脸,有的让人喜欢有的让人憎恶。曾经,在我还是中国人的时候我看到的全都是那些让人憎恶的面孔。可是等我成为日本人之后,我却也发xiàn

了那些让我喜欢的面孔。日本日固执,一根筋,死不回头。可我们同样重情重义,至死不渝。”

于是乎,御手洗北臧亲手给了自己唯一的孙女一把刀。一把他终生想用却不曾用过的武士刀。

为知己者死,为信念而亡。这是武士的宿命,也是武士的荣耀。

御手洗千缘慢慢抬起了这把刀,看着刀身上的寒光慢慢映透了她的双眼,她忽然在里面看到了心安。“一切都是我愿意的,是我选择的,不对么?”她忽然一笑,笑的如此灿烂,仿佛冬日里千树万树梨花盛开,北风尽去满堂春色。仿佛头顶厚重的云雾刹那间消散,满室春光。

那一笑的风情,倾城、倾国。

王琥呆了一呆,手中的双节棍不可避免的随着他的走神而有了一个停顿,随着惯性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大腿上,让他吃了一记嘴里不由得痛呼出声。而他刚刚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句,却陡然一个机灵,抬眼看去,千缘手中的长剑已经距离他的鼻尖不足半尺了。身后鬼算子的惊呼声直到这时方才滞后的传来,那是两个因紧张而连带在一起的蜀音——“小心!”

千钧一发,真的是千钧一发。

那刹那间王琥浑身的汗毛瞬间变得根根炸立,体表的皮肤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生死关头,他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从未有过如此的清醒。

对面,那个女人的嘴角还挂着那丝甜甜美美的笑容,可是她的双手却又稳稳的攥住长刀,刀尖此刻直奔他的心脏而去,距离他已经不足半尺!无声,无息,无所预兆。谈笑之间,这一剑快于闪电。

王琥猛然抡起自己手中的双节棍,用他这辈子都不曾用过的力道狠狠的砸向自己的身前。刀很快,他的手也很快,然而终究是他手中的棍子更快了一步。

“当”的一声撞击声响起,短棍在铁链的牵引下发生了偏转,砸在了长刀的刀身上,让千缘合身撞过来的刀尖也不由得改变了一下方位。王琥死咬着牙,手臂在用力的同时身体也在以一个极为可怕的姿势扭转着,他的面孔都已经因为腰部国过度用力产生的撕裂般的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

“噗!”利刃入肉的声音,千缘的长刀在她合身撞来的力道下一下子刺透了王琥穿着的皮夹克,长倒入肉一直刺入了王琥的手臂里,又从另一端探出殷红的刀头来。刀身洞穿了王琥的左臂肱二头肌,在力道泄尽后才最终停了下来,王琥脸上的肌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狰狞着,胳膊上的肌肉纤维寸寸外翻鲜血淋漓显得极为可怖。

这一次不由得王琥多想,他的手比自己的脑子动的更快,在千缘企图扭动刀柄之前便一把攥住了刀身。一只手狠命捏在刀身上的几乎如同一只铁钳钳住了刀身,巨大的力量几乎让千缘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此时,千缘果duàn

的停了手,用尽全身的力qì

让自己停了下来然后飞快的向身后退去。

一击成功,可是千缘身体内的状况似乎更加糟糕,头脑晕晕沉沉的如果此刻丢给她一个枕头说不定这场争斗就会提前结束了。但是千缘没有选择放qì

,此刻重创了王琥已经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必须要把握住!武器,她现在需yào

的是另一支武器,无论是什么,哪怕是板砖也好!

回过头,刚刚一名黑衣人丢在地上的兵刃落在了千缘此刻朦胧的眼中。她此时已经顾不得分辨什么,踉跄着脚步便向那个东西跑去,然而就在她即将捡起地面上那支短刀的时候,一声呼啸而过,从背后飞来的双节棍砸中了她的后脑。

准确命中,力道十足。

这一次不由得千缘的意志起什么作用,脑后的发卡被崩断,她的头发瞬间被击散了开来,如一束盛开的烟花在这个洁白的雪夜里凌空绽放。“噗”的一声,那娇弱的躯体扑倒在了雪地与血地正中,为这幅勾勒了一夜的画卷添上了最后的一笔。有血迹自千缘的后脑溢出,滴滴答答顺着她的脸颊落下。

浓墨、重彩。

刚刚的一切看似很多,可对于旁人而言不过是电光火石而已。直到王琥丢出双节棍,千缘被击中倒地为止,在一旁观战的人方才发出一阵惊呼声。

“大公子,你没事吧?”鬼算子推动着轮椅和那名小弟同时抢上前去,看着鲜血淋漓的王琥一脸的急切。王琥晃了晃左臂,骂道:“妈的,没大事,还废不了我!快给我那块绷带来,他妈的,失血有点多,头晕的厉害……”说话间,那个小弟已经从鬼算子手中接过了后者找到的绷带,殷勤的替王琥包扎止血。

而不远处,千缘仍旧孤零零的扑倒在雪地当中,口鼻呼吸间将她面前的积雪融化,印出了一个凹槽。

战斗结束了看起来如同王琥等人计划中的一样,可是三人却谁都笑不出来。这一战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而且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了。

“好歹,好歹最后还是抓到她了……”鬼算子看了看满地狼藉的雪印又看了看一地淋漓的鲜血,最后感慨似的说道。王琥此刻已经止住了血,身体被小弟扶住,也看着一片狼藉的院落看着院落中那一头秀发披散的御手洗千缘,感慨的骂道:“一会儿我一定得上了她再说!妈的,好歹是抓住她了……”

正说话间,四合院的院墙上忽然又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嗓音,那嗓音突如其来却清晰可辨,登时让院子里仍旧保持清醒的三个人浑身一凛。

“妈的,好歹是抓住他们了……”

三人猛然回头,立kè

看到一个头发染了一点黄色的青年正痞子似的坐在墙头上,嘴角叼着一根香烟,一脸不耐的看着王琥三人。

王琥登时大惊,扭头低声对那个小弟喝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周围控zhì

一下的么?”

那个小弟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了陌生人也显得极为惊恐,他四下张望了一圈,低声骂道:“他妈的,我也不知dào

啊!在胡同口和院子四周我布置了至少十个兄弟在蹲点,他们……他们谁都没有来报信啊!”

“哦?你说的,是这些人么?”墙头的那个青年说了一句,忽然从墙外又有人将一大包沉重的物体扔进了四合院里。叮叮当当间一个包裹散开,将里面短刀、短棍、匕首等物都抖落了出来。显然就是门外那些“兄弟”们的武器。

鬼算子还保持着镇定,他慢慢调转了一下轮椅,对墙头上的青年问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是哪个道上的?”

墙上的年轻人吐了一口烟圈,忽然骂道:“我姓老,单名一个‘罢’字。不是什么道上混的兄弟,只不过我的名字一般都是有些用处的。”

“老罢?”四合院里一片安静,唯有刚刚那个小弟奇怪的反问了一句。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墙上的年轻人惊奇的叫道:“都他么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成年人中了这样的小把戏?我的老天爷,是不是我太聪明了?”

年轻人抬起头,将一撮黄毛杨到了脑后,正是龙骑禁军的第一号统领——秦昂天!

鬼算子对秦昂天问道:“阁下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方便,刚刚您应该早就来了,但是您没有出手干预。说明我们之间还是可以谈的。我们只要带这个女人走,如果阁下能够行个方便的话,日后我们必定有重谢!”

秦昂天看了看倒在院子中昏迷不醒的御手洗千缘,忽然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早就已经来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并不是不关心这里的事情。只是想等一个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鬼算子和王琥几乎是同时问道。

秦昂天伸手一指地面上的千缘,朗声道:“一个让她昏迷的机会,你给我了,所以我出现了。”话音刚落,四合院的墙头上忽然又窜上了十多个人影,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柄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一行人训liàn

有素手中的枪械都对准了王虎等人眉心、胸口等要害位置,让待在院中的三人动也不敢动上一下。

鬼算子的心思转的极快,他眼见情况已经到了危机时刻忽然猛地一拉旁边那个尚且懵懂的小弟,将后者的身体拉到王琥的身前,而他自己则向后一番突然将他一直坐着的轮椅竖了起来,对王琥大喊道:“大公子,快跑!这帮人的身份见不得光,他们要灭口啦!”

第三十三章:对峙

话音未落,四合院的墙头上便响起了一连串低沉的“噗噗”声,像是树上的积雪落下,又像是厚重的脚掌踏着雪窝。声声阵阵,却又轻柔飘忽,仿佛在雪夜的风里可以直接被吹散了一样。

十几只手枪同时开了火,龙骑成员的枪法自然不是盖得,手腕沉稳目光炯炯精准。十几颗子弹几乎覆盖了王琥、鬼算子三人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然而,鬼算子突然做出的动作却是如此的诡谲突然,当事情突然发生的时候连那个被他拉出去的小弟都还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下一刻,近半数的子弹便已经射入了他的胸膛之中,那人甚至来不及骂出一句便已经离开了这个冰冷的人世。另一边,钢制的轮椅则成了鬼算子的挡箭牌,叮叮当当之间也不知有多少子弹砸在上面,却没有任何一颗子弹伤到躲在后面的鬼算子。

事起突然,当第一波枪声告一段落的时候王琥才算完全醒过来神来。他连忙一把保住身前摇摇欲坠的小弟的尸首,用他将自己的身体挡住,快速躲到鬼算子的轮椅后面。龙骑为了做到隐蔽行动,这次带来的手枪大多都是小口径的枪械,穿透能力不强,竟一时间奈何不得王琥两人。

“好汉!山不转水转,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不是代表我们自己。你们没必要把事情做绝吧?”鬼算子一边拉扯着还没有完全看清局面的王琥,一边高声的对轮椅外面的秦昂天喊道。期望他的言语能够为己方两人创造出一点生机。他刚刚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秦昂天眸子里的一点杀机,用那个小弟的生命作为筹码换来了两人现在的存活。可是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

秦昂天等人如果真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击杀的话,那么一架轮椅和一具尸体是绝对救不下他们的性命的!

枪声忽然停了,墙头的龙骑一个个跳入四合院中,没有人说话只听见脚步在飞快的踏动。显然,这些人正在向轮椅的两侧迂回包抄,而等到他们就位之后,王琥和鬼算子二人的侧翼和后背就完全暴露了出来,那时候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局面!

“等一下”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稍远处传来,清晰、入耳。

一众正在奔跑的龙骑都停下了脚步,手中枪械也同时调转了方向,瞄准了屋顶的方向,三三两两的迅速凑在一起背靠着背形成了一个互相保护的小阵型。还站在墙头的秦昂天也有些惫懒的抬起了头,弹指熄掉了烟头,看向老屋屋顶的方向。

“我觉得你纯粹就是吃饱了撑得,且不说这件事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单说你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居然让人把你抬到屋顶上我也可以认定你为精神不正常。”秦昂天歪了歪嘴,一口小痞子似的语调轻快而出,冲着在他另一面屋顶上站着的人说道。

那里,来人躺在一张担架床上,身上大部分还裹着绷带被一床厚厚的睡袋包裹着,显得有些臃肿,可这样的出场方式却又不得不说很有些气势。

来人正是杨子林,陈杰的未婚夫。

杨子林笑了笑,指着院子当中正龟缩在轮椅和尸身背后瑟瑟发抖的王琥二人道:“这两个人是石穿的敌人,阿拉伯人有一句谚语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来帮我的朋友,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秦昂天双手抄住了大衣兜,冲着杨子林笑了笑道:“当然没有问题,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石穿我甚至还要为你叫上一句好。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可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而我代表了龙骑,你难道不觉得这件事因为你的出现有些难办了么?”

“快堵上耳朵,一句话也不要听!”正在墙上屋上的两个大佬放话试探的时候,被人当做鱼肉一般围在院子里的鬼算子赶忙伸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并且立kè

沉声对王琥吼了一句。王琥的反应不快,但是却对鬼算子极为信任,听到他的话后立kè

照办,甚至放下了一直挡在他身前的尸体,一双手死死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这个动作不大,可是却都没有逃过秦昂天和杨子林的眼睛。

杨子林满yì

的点了点头,笑着对秦昂天问道:“你看怎么样?”秦昂天也不由得感叹的点头道:“真是个聪明人啊,难怪和我一样在看戏的你居然会忍不住冲出来做程咬金。”

杨子林闻言摇头道:“我不是程咬金,我不会去劫你的皇纲,那个女人我现在不感兴趣。我只是在投资,投资一个足以让石穿担惊受怕恶心到死的对手。你需yào

满足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

秦昂天忽然哧的一声笑了出来,摇头叹道:“子林啊子林,好歹你也是一个部门的负责人。虽说我们的部门有些特殊,可你总归算得上是国家的工作人员。你这样假公济私连带着公报私仇,你就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跌份么?”

杨子林嘿了一声,道:“昂天兄,您也别把自己说的太高尚。况且我这也不完全是公报私仇,我查过石穿的老底。我不相信这家伙看起来不到三十的样子竟然是个活了七十多岁的老妖怪!他的来历很有问题,你和老板却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哼……如果平心论起来,你们这算不算是任用私人,滥用国家公器?我替国家长了点眼睛,有什么不对的么?”

二人对话的同时,四合院中的众人却好似完全石化了一样。那些手持着手枪的龙骑一个个大气也不敢乱出,双手举着手枪各自瞄准着深沉的黑夜,不知到底瞄准了何处。而鬼算子和王琥则双双跪在轮椅的后面,同时用双手死死堵住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听见哪怕一个字眼,就找来了杀身之祸。

死去的人自然寂静,而昏睡的人却也如此的安详。

雪地正中,千缘的额头上血水还在慢慢的淌着,一双秀眉微蹙如同一朵娇艳的花。

杨子林忽然开口道:“如果你想报复的话,我可以让你打断他们的四肢,只要你把他们的命留下就好,但是你要清楚——不能耍花招。他们如果死了,我真的会让你手下的人为之陪葬的。”

“值得么?”秦昂天忽然抬头,那副小痞子一样的神态顿时收敛不见,他认真的对杨子林问道:“这么做值得么?就为了报复一下石穿,你和我好歹也算这么多年的搭档,就这么掰了?”

“从你决定护着石穿的那一刻起,我们早就已经掰了”杨子林冷哼了一声,语调冰冷道:“秦昂天,我知dào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收起你那副兄弟情长基情四射的做派,如果有条件,你可以现在提,我接着。”

秦昂天果然笑了笑,那副痞子一样小人得志的面孔上完全没有一点威严可言,只见他点了点头道:“你确实很了解我,那么现在告sù

你的人,别轻举妄动,我准bèi

走了。”

杨子林神情一凛,却是微笑着回了一礼,道:“谢谢,你和你的人……哦,还有那个石穿的那个日本情人都可以走了。我不会下什么黑手的。”

“子林,你似乎小看了我。”说这话,秦昂天忽然对四合院中的龙骑下令道:“任务结束,带着伤员我们回总部!”话音一落,在四合院里背靠背警惕不已的龙骑顿时都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的动作却并没有任何的放松,一边警惕着一边挪动着位置,有身体魁梧的龙骑将千缘一把背了起来,在其他龙骑的掩护下快速的向大门口跑去。

可也就在这时,秦昂天的另一句话说了出来:“动手!”

“秦昂天,你敢!”杨子林闻言登时大惊失色,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还在疗养,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轰”的一声,一名早已经准bèi

好的龙骑突然加速冲了起来,猛然一脚踹塌了四合院西侧的一堵围墙,巨大的声音和变化立kè

让鬼算子和王琥二人看在了眼里,前者的一双眼睛飞快的一转,突然拉了拉王琥的胳膊,对他低吼道:“大公子,我们快走!从那堵墙走!快!”

说着话,王琥也没有时间去细想,他立kè

便拉起了鬼算子将他一把扛在肩膀上,一路狂奔沿着破碎的墙壁一路冲了出去。

屋顶上,杨子林的一双眼睛几欲喷火,他冲着身旁吼了一声:“瞄准!”

“杨子林!”对面,秦昂天冷冷的看着他,声音同样冰冷的道:“你真的以为我这次来只带了这么点人么?你敢开枪,我就敢让这两个家伙永远闭上嘴。正如你所说的,我们已经掰了,没必要给对方再多留一些脸。”

杨子林的胸膛气的上下起伏,眼看着鬼算子和王琥从他的视线当中消失,最后在漫天落雪当中彻底不见了踪迹。他恨恨的一摆手,笑了笑道:“你说你这样又是何必?非要这样损人而不利己么?”

秦昂天纵身跳下院墙,查看了一下被人背在背上的千缘,头也不回的对杨子林道:“当然不是损人不利己,你现在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敌人。我放他们两个走,你就要多费一些功夫,何乐而不为呢?身上有伤,早点去睡吧。还有,气大伤肝,比乱动肝火。”

他的语气犹如在教xùn

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说完,秦昂天便带着龙骑和千缘一道退出了四合院,早有车辆等在外面的巷子口,即将载着他们飞快的向龙骑总部而去。

而直到最后一个龙骑上了汽车,杨子林才恨恨的骂了一句粗口。车轮转动,卷起无数飞散的雪沫。扬长而去间,不光将雪景夜景统统都抛在了身后,同时也将十余个红色的小光点留在了原地。

车厢里,秦昂天拍着胸口骂道:“去他大爷的,竟然弄了这么多的狙击枪……”

当盯上,杨子林则恨恨砸着床骂道:“你大爷的,亏我弄了这么多的狙击枪……”

第三十四章:坏消息

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雪,北京是中雪,贝加尔湖畔的奥列洪岛则是暴雪。

天明,雪晴,晴空万里。

石穿向来有早起的习惯,一推门时外面的世界正是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样的天气里容不得石穿的心情不好,他用力呼吸了一口清晨寒冷清澈的空气,舒展了一个懒腰。一首当年被他背的滚瓜烂熟的词脱口而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那个人的词雄才壮阔,不论对他的评价如何,但是石穿却是爱极了这词中的气魄和感觉。一首上阕吟出,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变得极为舒坦了一样。似有无穷的力量正在从身体百骸中不断的涌动出来,让人充满了活力。而正当石穿准bèi

伸脚向身前的雪地上踏上一步的时候,旁边忽然又多了一个声音。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声音的内容他也无比的熟悉……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转过头,石穿惊讶莫名,因为任凭他怎么去想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居然会看到这个人“老辛?”石穿惊喜的叫了一句,迎来的一句很没精神的“嗯”。没有拥bào

,没有打闹,更没有任何的多余寒暄。来人是辛忘柯,永远都显得那么老实、木讷。

稍远处,一辆越野车的驾驶室里坐着张牧之,仿佛他到了哪里都会显得如此不起眼却又如此的引人瞩目。真是个让人奇怪的人,这也真是个让人奇怪的组合。

石穿却是不管那么一套,他哈哈大笑着跑了过去,脚步踏碎了整齐如绸缎般的白雪,跑到辛忘柯的身前一把将后者抱在了怀里。他哈哈大笑着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辛忘柯满脸苦笑,忽然迎风打了一个喷嚏,他如同一个英国老绅士一样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手绢,擦了擦鼻子而后又将之整齐的叠好放了回去。对石穿道:“说来话长,让我去屋子里面说吧。这一天一夜把我冻坏了都……”

石穿顿时醒起了自己有些怠慢了,他的性子却又数不出什么道歉的话,将辛忘柯和张牧之向房间内一领,顺手招呼着刚刚起床的侍者为他们上了三份早餐。不得不说石穿的语言天赋不是一般的强悍,只和陈杰学了几天,现在他已经能应付简单的日常会话了。

让进房间,关上房门。温暖的壁炉里火焰熊熊,满室温暖,让被西伯利亚的寒风差点冻傻了的辛忘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一会儿,热乎的牛奶和面包被送了上来,三人也不多话,一阵风卷残云竟是将六人份的早餐都咽了下去,最后灌了一口牛奶还觉得yì

犹未尽。

吃饱喝足,满身暖和,石穿终于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老辛,你怎么来了?是在这边有任务?”

辛忘柯满脸苦涩的叹口气,道:“有任务?我费劲不小的才让少部分中国人送来一点幸福值,还有功夫来这该死的西伯利亚做任务?我就不能来看看朋友么?”他看了看石穿的眼睛,待从中看出满是戏谑的眼神后他终于败下了阵来,耸着肩膀道:“好吧好吧,我确实是来做任务的,实话实说总行了吧。”

石穿拍了拍他的肩膀,扭头对一旁还顾着打扫食物残渣的张牧之道:“你们的头儿就是不会说谎,哈哈哈,天生老实人一个啊。”张牧之打了个饱嗝,似乎是应和了石穿的评价,而后便再也不曾抬头。

石穿看向辛忘柯,这一次他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对方对自己的解释。辛忘柯既然是来做任务的,并且找到了自己,那么这个任务势必要与自己有关。正如之前辛忘柯所说的那样,龙骑在中国忙着维稳还忙不过来,哪儿有功夫跑到俄罗斯远东来挣什么幸福值?

果然,辛忘柯一边掏着大衣口袋,一边对石穿道:“这个任务和你有关……嗯,准确说来,他就是你的任务。我是来帮你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放在桌子上向石穿面前递了过去。

石穿诧异的拿了起来,发xiàn

整张纸上满满当当的都是俄文,看得他一阵头大,他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提单,我从符拉迪沃斯托克登陆,然后又委托的当地一家承运公司送过来,签收人是你,到时候直接在奥列洪岛上和对方对证就可以了。”辛忘柯碎碎的说着,可是眼神中似乎总在闪烁着什么。

石穿奇怪的问道:“你送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还要从符拉迪沃斯托克登陆?还能有多……什吗?”石穿忽然又抓过那张提单,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却在标记着重量一栏中看清了那个字母——“T”,他抓着提单吃惊的问道:“两吨?是什么东西这么重?”

辛忘柯的表情明显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道:“你早就向北京方面发过消息的,日本6500型深水探测器,那边的龙骑从天津港帮你装船打包的。我昨天晚上转运过来的,估计还要几天才能到。”

石穿的神情显然变得有些奇怪,他咽了咽口水,对辛忘柯问道:“千缘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怎么样了,而非怎么了。

石穿心中清楚的很,他与千缘早就已经有过约定,在他于贝加尔湖这一带查清情况后,就由千缘亲自押送着深水探测器来到俄罗斯,与他们一行人回合。但是现在千缘没有来,而是辛忘柯代替千缘以任务的方式将东西送到,那么不消多说,千缘一定是出事了。而且还算不小的大事。

辛忘柯挠了挠头,又咳了咳,显然接下来的话他并不想说出口,可是看着石穿那异乎寻常平静的表情,他最后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他本就是个老实人。

“前天晚上,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潜入了你们在北京的屋子,据推测是想要劫持千缘然后逼迫她交出某样东西……”在单调而没有任何修饰的语言里,辛忘柯将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sù

给了石穿,看着石穿的表情从惊讶变到愤nù

,再有愤nù

变到平静。然而即使是辛忘柯也能看得出来,石穿此刻的平静已经是火山即将喷发的前兆,是他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黎明。

“呵……”石穿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将心头腾起的怒火强行的压制了下去,尽lì

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双手死死搅在一起,对辛忘柯问道:“秦昂天在干什么?他为什么直到……”

“秦帅的苦衷你是知dào

的……其实不需yào

我多说什么。龙骑的身份不能被普通人所知晓,任何普通人都不行。”辛忘柯说着话,下巴已经不经意的向张牧之的方向抬了抬。

石穿顺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时才注意到,不知是何时起张牧之便已经戴上了两个小巧的耳机,而且细细去听可以听到耳机里正在大声的放着摇滚音乐。别说两人现在平静的对话,就是外面打了一个响雷恐怕都不会让他察觉到什么。

龙骑的绝对保密制度……

石穿低下了头,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仿佛随时都会突然的暴起一样。他再次努力压抑了一下自己心头的怒火,可是每当想到自己家中那个如水一般温柔的姑娘现在正躺在医院冰冷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他心底里的怒火便又不受控zhì

腾的一下燃烧了起来。

这一次,辛忘柯没有等到石穿发问,他赶忙解释道:“具体的事情你不要和我问,我也就是个打酱油的,事发当时我又不在北京。要不是我的任务区是东北地带,恰好就在你附近转悠,恐怕这次的押送任务也不会交给我。临来的时候秦帅对我说,让我转给你一句话:想要揍他一顿的话,等你完完整整的从湖底下回来再说。”

石穿的表情慢慢恢复了平静,长长的舒了两口气,心情也在他的极力控zhì

下渐渐的恢复平稳。他想了想,对辛忘柯问道:“这次的任务……是秦昂天派你来的?”

“秦帅?拜托,他那个五大三粗的痞子模样会想到这些?”辛忘柯不屑的咧了咧嘴,道:“我倒希望是他派我来的,这样我在送完东西之后就可以拍拍屁股回我的大东北去挣幸福值去了,最近我的队伍经费开销可渐渐成了一个天文数字,都是这帮挨千刀的不吃素,一个个的都成了土财主了……”说着,辛忘柯恶狠狠的瞪了张牧之一眼,不过手上却比了一个拇指的手势。

张牧之看了看,然后笑着道:“谢谢啊!”

“那是谁?”石穿对这种把戏没有什么兴趣,直截了当的对辛忘柯问道。辛忘柯道:“想来你也认识,龙骑里面负责安排任务的那几个女上校,其中一个名叫安欣,似乎你和她打过交道。不过,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她派你来的很及时,没有了千缘的帮zhù

,我还真不敢就这么下水去。所以,找个机会我会去请她吃个饭。”

“这算是什么?感谢?”

“不,只是加深交流,这样今后我用到你们的时候,她可以多帮你安排一点任务……”

“……靠……”

第三十五章:忙碌的准备

虽然千缘的意wài

受伤让石穿的心情很受影响,但是他在见到陈杰和李随风等人的时候却没有一点表现出来,仍旧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只是平静的把辛忘柯和张牧之介shào

给了他们,当然用的身份依旧是那个蹩脚到极点的摄影记者.石穿没有把千缘的事情告sù

给其他人,一来他也不清楚现在的千缘到底怎么样了,不过按照辛忘柯的转述她并没有什么大碍。既然秦昂天对他做出了这样的保证,那么石穿自然也不会再去怀疑什么。二来,现在把千缘的伤告sù

给陈杰等人知dào

只会让她们乱了心神,并且也于事无补。

毫无意义的事情,石穿是向来不会去做的。

这些天来虽然奥列洪岛周围的气温一降再降,甚至还下了两场大暴雪,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贝加尔湖竟然仍未曾结冻。而且水温竟然还很温和,让奥列洪岛和四周的居民都有些意wài

的惶恐。

然而当地人的惶恐在石穿等人看来却是绝好的机会,不结冰的贝加尔湖比结了冰的贝加尔湖不知dào

要好上多少。最起码,他们不需yào

为潜水器打凿什么冰洞了。

石穿简单的将小队人马的力量整合之后,他当天便宣bù

开始做入水前的准bèi

工作。载人深水探测器大概要两天时间才能运抵奥列洪岛,在这段时间内石穿将队伍分成了两部分,陈杰和王子枫负责研究从克里教授那得来的水文和地形资料,石穿则带领着辛忘柯、李随风等人在岛屿周边寻找合适的入水点和观测点。

不做不知dào

,真zhèng

入手好才惊觉潜水探测这份工作是如此的复杂周密。

原本,石穿还以为当探测器抵达奥列洪岛之后他们一行人往里面一钻,然后将探测器往水里面一泡就可以了。但是辛忘柯在听完他的计划之后直接无语的拍了拍额头,之后更是直接将筹划指挥的工作抢了过来,代替石穿将分组、测量、巡查的工作研究妥当,并且他紧急从国内将李白和阿虎也调了过来,准bèi

让他们负责监控深水探测器下水之后的情况。

要不是辛忘柯的到来,恐怕石穿还真会两眼一抹黑。

辛忘柯对石穿说:“别看现在咱们的东西差不多齐备了,可是要干的事情多着呢。寻点、测量、测试这些事情都要一件件安排清楚了,所以,你可千万别着急。”于是乎,石穿这个外行人就干脆将指挥权全权交给了辛忘柯,连同自己也交给辛忘柯让他分配任务。

对此,石穿心中没有一点障碍。这毕竟是涉及身家性命的事情,如果让外行指挥内行,那之后留下无数笑柄和无数的隐患。与其不懂装懂还不如直接让专门人员来负责为好。

辛忘柯也不与石穿客气,抓过指挥权后立kè

便开始布置安排。

每天白天,石穿负责带着张牧之、李随风在湖畔建立观测点,并且联络好了伊万准bèi

用他的船拖拽潜水器下水。辛忘柯和许一多则又紧急前往了一次伊尔库茨克,从当地买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材料。包括湖畔观测点所需yào

的移动板房,以及固定检测器等实验装置的一系列物品。而陈杰和王子枫则不断将可供选择的入水点报gào

给外面的人。

一支团队如同一架精密复又高效的机械,一起切都在紧锣密鼓却又井然有序的进行当中。直到三天后,深水探测器与李白阿虎两人同时抵达奥列洪岛。有了工具并且有了足以检测工具的人员,辛忘柯终于又变得更加忙碌起来。

当最重yào

的潜水探测器到达后,辛忘柯立kè

改变了活动的中心,开始组织石穿等人对探测器进行检验,在几个选定的入水点附近以伊万的富贵号为标点,不断将深水探测器降入浅水水域中,测试探测器的密闭性并且对比水文情况。在持续了两天,确认仪器没有问题且从克里教授处得来的资料没有太大误差后,辛忘柯才开始让石穿与李随风两人进入探测器中,在深水处进行载人测试。

辛忘柯选择的是五个入水点中的两个,测试由李白和阿虎负责监控,仪器在深水水域的表现状况良好,视频音频的通讯状况也是极佳。但石穿从第二个入水点出来之后,便立kè

对辛忘柯道:“放qì

这两个入水点,我们不能从这里下去。”

“为什么?”辛忘柯有些奇怪的对石穿问道,选择这两个入水点进行测试就是他精心挑拣的结果,这两个入水点下水后水文状况最为温和,且没有复杂的地下岩石进行干扰,几乎可以说是最佳的入水点,石穿竟然说要全都放qì

掉?

石穿没有急着回答他的话,反而是将右手双指并拢在自己眉心处按了按,而后道:“我说不出什么科学的理由来,但是你可以相信我,这是一种直觉。一定有比这两个地方更好的入水点的。”石穿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却并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sù

给辛忘柯。毕竟,那是他的秘密。

辛忘柯听了这样的解释自然有些将信将疑,不过这毕竟也是石穿自己的事情,想来想去也只好认可。他又忙着指挥对接下来的三个入水点进行测试,每一次都要有石穿亲自入水进行测验。但每一次测试的结果竟然都不能让他感到满yì

,很快剩下的三个入水点也全部作废了。

辛忘柯有些着急的道:“石穿,你的直觉真的可靠么?这五个入水点是我和陈杰还有那个小王排查了许多个位置后精选出来的,可以说是最佳的选择,你竟然一个都看不上?这次的事情不小,你可一定要慎重一点才行啊。”石穿摇了摇头,嘴上仍旧说着那句让辛忘柯很是恼火的话“我的直觉很靠谱。”

其实,事情的真相只有石穿自己知dào

。在之前两个入水点潜入水中后,石穿便隐约感觉到了胸口玉佩传来的隐约感应。那是一种奇妙的感应,仿佛是有什么事物或是什么人正在地底深处不断的呼唤自己,那声音直达心底若即若离。稍稍一放松,那感觉便骤然而散。

于是乎,石穿知dào

,这里并不是他要去的入口。他相信那种感觉,因为那种感觉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都在帮着他度过重重难关。

一定有这样一个地方,一定有这样一个地方!能够让石穿清晰的抓到那种感觉的脉络,只要能让石穿抓住这种感觉的脉络,他自信能够顺藤摸瓜将真zhèng

的入口寻找出来。这次潜水的事情很大,很危险。正如辛忘柯对他所说的“一定要慎重一点才行。”

第一批五个选项被石穿亲口作废,陈杰和王子枫倒也没说出什么,只是埋头进入资料堆里开始着手研究第二批可能的合适入口。有时候张牧之也会凑到一旁提出一下参考意见,可是旁人问起他时便再也没有了声音。李随风和许一多则继xù

在贝加尔湖畔来回的寻找着,测量着,所有人都是闷着头忙里忙外。

唯一高兴不已的,恐怕只有那个开船的伊万了。这家伙这些日子在奥列洪岛上过足了神仙般的日子,兜里大把金钱快要出去的时候,又意wài

接到了李随风的邀请。开船帮着定点拖拽?世界上还有这么轻松的活计么?坐在温暖的船长室里,手中拎着一瓶味道不错的伏特加,看着贝加尔湖上的湖光山色,外面任由石穿一行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冰天雪地里来回奔走,生活似乎过的太过美好。

当然,与之相对应的,有的人日子过得好了就有人日子过得不好。

石穿等人的艰辛痛苦自不必说,而在贝加尔湖畔,远离居民区的一处针叶林地里,一群自温暖的伊拉克赶到俄罗斯的美国人也正在忍受着西伯利亚寒潮所带来的“舒爽”。

这一行**概有三十人左右,驻扎在六顶行军帐篷之中,营地中装满了各色各样的物资箱,里面大多是轻重武器弹药。三十个人无一例外都是身高体壮,面色冷峻的大汉。只是看一眼便知dào

,这些人并不好惹。而当这群不好惹的家伙开始生气之后,事情似乎就更加难办了。

“砰!”拳头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定行军帐篷中传来了一声咆哮,引得营地当中的其他人立kè

转身看了过去。

“詹姆斯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行军帐篷里,一个头戴栗色贝雷帽,一脸络腮胡茬的大汉愤nù

的对詹姆斯质问道:“几天前让我们赶命一样从中东赶到俄罗斯,我们把中东几笔生意都放下了跑了过来,甚至于得罪了不少的主顾。现如今我们抵达了你要求的地点,你居然让我们原地待命?这里是什么地方?俄罗斯!这里是不允许非法武装存zài

的场所,不是我们之前待着的伊拉克!而且现在的温度降得太厉害,我已经有两个兄弟冻伤了……”

说到这里,那个大汉停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詹姆斯先生,您确实雇佣了我们,可是这不代表你可以任意的那我们当猴耍!?请您告sù

我们,我们究竟还要再等到什么时候?”

第三十六章:忙碌地准备

人在说话的时候当然不可能只发出声音,他的眼睛、他的嘴巴、他的手脚都会随着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做出相应的调整,而在调整的过程之中一句话真zhèng

的意思便彻底的展现了出来.

那个头戴栗色贝雷帽的大汉在说话的同时,将一柄短刀一把插在了桌案上,而与此同时他周围的其他几个武装人员也立kè

将枪套里面的枪械拔了出来,神色凶恶的瞪着詹姆斯一行人。仿佛他再胆敢有一点违拗自己首领的行为,他们就会立kè

开枪将这个家伙和他身旁的人一并打成一堆碎肉。

詹姆斯到底是谍报工作老手,面对这样的气势和局面分毫不曾有任何的动摇,他笑了笑道:“艾力克,我们签协议的时候你难道不知dào

你的目的地是在俄罗斯么?你不知dào

这里是西伯利亚,不知dào

西伯利亚刮着这样的寒风?不!你都知dào

,不是么?现在,我们盯着的目标已经明显就要准bèi

行动了,而你们也即将兑现自己的诺言了!那么你现在说出这些话,想要做什么?”

叫做艾力克的大汉也跟着笑了笑,将头顶的栗色贝雷帽歪向一边,道:“我想要做什么其实詹姆斯先生应该有些预判吧?”

詹姆斯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哼的一声冷笑道:“加钱是么?”

艾力克点头道:“果然是聪明人,这样我也就不需yào

多话了。主佣金加三成,如果我的兄弟们出现伤亡抚恤金加两成,这个幅度应该不过分吧?詹姆斯先生您应该知dào

,我们以往的工作大多都是直接上战场干掉目标就行了,可您现在又给我们加了一条隐蔽潜伏,还要挨冷受冻,这样的日子我可也得给兄弟们一个交代才是啊。”

詹姆斯刚要说话,旁边他的同伴却已经抢先开了口,那一直戴着帽子的家伙声音有些低沉的道:“这个加钱幅度确实也不算多,但是我想要问一句这位……艾力克先生是吧?您有这个自信能够拿到这笔钱么?”

艾力克闻言脸色一变,不光是他四下里的其他佣兵们也立kè

脸色一变,手中的武器立即掏出了枪套对准了詹姆斯一行人的额头胸口,这一次不同于刚刚的威胁,这已然是真zhèng

的临战状态了。

艾力克嘴角抽搐着,半天不曾说话,不过眼看詹姆斯二人仍旧乖乖的待在原地而且被自己的兄弟们控zhì

着,他这才放下心来,嘿嘿笑了笑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那名詹姆斯的同伴摘下帽子,却又露出一副深黑色的墨镜出来,一张俊脸被这副墨镜一衬托立kè

变身成为了一名美国大片中的战斗酷哥。不是别人,正是——“我叫史密斯,艾力克先生。”史密斯满脸礼貌性的微笑说道。

艾力克看着史密斯那平静如常分毫不将周围五六把自动手枪看在眼里的神态,忽然拍了拍手掌道:“史密斯先生看起来也很不简单呢。或许,你和詹姆斯先生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放心,我们有我们的职业道德,不会随便打听雇主身份的。不过史密斯先生,恕我多嘴问您一句,您刚刚的那句话……不是用来威胁我们的,对么?”

史密斯摇头笑了笑,道:“不,我当然就是为了威胁你们。”

“你不怕我现在就打死你还有你的同伴?”艾力克一手握住桌面上匕首的刀柄,将整个刀身一把拍进了桌子里。史密斯又摇头道:“当然不怕,第一:如果您现在杀死我们的话,您就只拿到那么一点点的定金,那点钱恐怕还不够你们往返俄罗斯和伊拉克的机票吧?第二,那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就凭你们还杀不死我。”

艾力克笑了,不同于之前的笑,这次他的笑发自内心他是被史密斯的这句话逗笑了。他两根手指轻轻的一捏便将匕首从实木桌面上又抽了出来,指力可见一斑,只听他有些狂妄的笑道:“史密斯先生,如果我现在就把这柄刀插进你的胸口,你会怎么样?”

史密斯直言道:“我会死……但是”他顿了顿,忽然打了一个响指,笑道:“你不可能做得到。”说话间,一股浓郁的香气开始在四下里弥漫开来,不知情的众多佣兵们下意识的便多嗅了嗅,包括艾力克,而当他反应过来并大叫“屏住呼吸”的时候,一股深沉的困倦感便已经袭上了他的大脑,一下子他几乎失去了对自己身体各个部位的控zhì

,刹那间身体内的力量被一扫而空,让他不由得直接瘫软在了桌子上。

显然,艾力克的表现还算不错,其他的佣兵们已经都瘫软在了地面上,呼呼大睡起来。

史密斯走到艾力克的面前,用从他手掌间取下的匕首拍了拍后者的脸颊,道:“不要期望要挟我们。我们虽然雇佣了一队佣兵,但是这并不能证明我们对付不了你们这群佣兵。这次的事情算是一个警告,你所提出的加钱请求我认可了,该给你的一个子都不会少。但是……等到要你们出手的时候,可千万别像现在这个鬼样子。”说完这句话后,艾力克刚好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旁边,詹姆斯用衣领堵住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之前让我吃了那个该死的药,就是为了对付这种东西?”

史密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便径直向外走去。詹姆斯赶忙跟了上去,对他问道:“你既然有这么厉害的致人昏迷的药物,为什么不直接用来对付石穿他们?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请什么佣兵?”

史密斯出了门,看着四周挺拔葱翠的针叶林深深的舒了口气,道:“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种东西根本对付不了石穿……”说罢,他便当先向营地外走去。放眼看去,满营的佣兵都已经晕倒在了地上,在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呼呼大睡……

而与此同时,驻扎在伊尔库茨克市市郊的一个俄罗斯军事驻地里,当地最高点指挥官德米特里接到了一个电话。接电话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举动,只是德米特里在接这个电话的时候竟然将门窗全都关的死死的,而且还禁止任何人前来打扰他,这就显得这个电话十分的不寻常。

至少,对于德米特里来说十分的不寻常。

此刻,他一脸愁容的对着电话话筒道:“弥久子小姐,我一直以为我们当时是真zhèng

的爱情,你怎么可以……”

电话另一端,女人有些张狂的笑声好不遮掩的响起,对德米特里道:“算啦,我亲爱的谢尔盖,你我一夜露水,几天缠绵,你可千万别告sù

我你就这样爱上我了。你们俄罗斯人不也是习惯这样一夜风流的么。”

德米特里闻言显然脸色一黑,他声音低沉着几乎是在低吼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把那个东西给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听到这,电话那头的鹿野弥久子忽然变换了声调,以一个严肃的口吻对德米特里道:“亲爱的谢尔盖,如果你真的想要弥补自己泄露国家秘密的过失,那么就帮我一个忙。只要你能帮我完成这件任务,我就会把那份布防图的原件复制件一并还给你,可是……呵呵,如果你对我耍了什么歪心思的话,我告sù

你,我在我的云储存空间里留下了一千多个自动转发的设置。一旦我没有按时登陆的话,它们就会自动的出现在世界各地的主要门户网站上……”

“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德米特里愤nù

的嘶吼道,额头上的青筋条条展露。

鹿野弥久子冷静的道:“我做得到底过不过分完全取决于你,只要你帮我一个忙,一切就都将恢复到正常的程序里。这样不好么?”

德米特里顿了顿,终于颓然叹了口气,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几乎是有气无力的在问道:“好吧,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鹿野弥久子没有笑,只是静静的将她的要求陈述了出来:很简单,在奥列洪岛上有一队中国人,现在正在准bèi

潜入贝加尔湖底,去寻找某样东西。等到他们出来的时候,你带着你手下的士兵们将那个东西给我抢过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德米特里没有争论什么,也没有再问任何其他的问题,他只是静静的发了一会儿呆,最后木讷的说了一句“好”。

贝加尔湖畔,与奥列洪岛滆湖相望的一片岸边针叶林里,一身貂皮大衣的王郎正手持着望远镜眺望着另一侧岛上正在忙忙碌碌的一群人影。他撇了撇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嘟囔道:“现在美国人、日本人都在打你的主意,你却还在搞你的探测研究?也不知dào

你是真的太笨,还是真的太聪明。哈哈,不过没关系,这个游戏我既然已经全程参与了进来,自然要全程参与到底。你去忙吧,最后拿出东西之后,我和其他人再去抢。看看到底最后——鹿死谁手?”

说着话,他身后的林子里走出了一大批手持轻重火器的斯拉夫人,一个个神色冷峻,跃跃欲试。

ps:这章发的晚了,抱歉。大家晚安,顺便说一句,题目没有错,这个”忙碌地“和前一个”忙碌的“不一样。

第三十七章:入水

又是一天上午,阳光铺洒在水波荡漾的贝加尔湖上,金灿灿的,金灿灿的让人只想眯眼.贝加尔湖的岸边上,陈杰、辛忘柯正各自戴着一副墨镜神色平静的站在一束遮阳棚下,不过他们不断抖动的脚尖却又都在告sù

旁人,他们的心情并不如他们表现的那般平静。

在他们的身旁,李白和阿虎两个人面前正同时摆放着两个液晶显示屏,一个在飞快的滚动着白花花的数字,另一个上面则同时由七个角度监视着一个椭圆形的物体,那画面略显得有些浑浊不堪,看样子正在贝加尔湖的水下。

“怎么样了?”辛忘柯猛地停止了抖脚,扭头对身后问道。

阿虎一边飞快敲击着键盘,一边道:“看样子已经平安过了那堆湖礁,水下没有乱流,仪器各项指标都是正常,不需yào

担心。”听了这句话,辛忘柯和一旁的陈杰同时出了一口气,看样子都是在刚刚那个节骨眼上狠狠的揪了一会儿心。而就在这时,李白的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

“潜水器里面的人员状况正常,石穿大哥还闭着眼睛,不过没有什么大碍。”听到这句话,两个人刚刚放下的心却又同时揪了起来。这已经是他们挑选并投入试验的第十三个入水点了。从第九个入水点开始,水下的水文状况便愈发的复杂起来,而且地形条件也越来越不理想,在第十一个入水点的时候石穿等人所乘坐的潜水器还被两块湖礁牢牢的卡住,险些引发潜水器排水系统的故障。

若非有些海上经验的张牧之及时发xiàn

状况,果duàn

的跑到伊万的船上将牵引船发动强行拉出了潜水器,这个时候恐怕石穿等人已经在贝加尔湖里面活活的闷死了。

为此,昨天夜里陈杰、辛忘柯连同王子枫还与石穿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然而不出意wài

的,石穿一个人还是拒绝了所有合理化的提议,在他的要求下,陈杰和王子枫又为他提供出了第十二和第十三个入水点。不可避免的,这两个入水点比之前说所有的入水点条件都要恶劣,从这里下水几乎就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

因此,虽然李白和阿虎汇报的情况显示这一次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wài

,但如果石穿仍旧没有看中这里还要再选入水点的话,那么危险的状况还要持续不断的发生。看着自己或自己的同伴一步步走向更危险的境地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情况对普通人来说真的是一种煎熬。

石穿啊,石穿。

快点睁开开眼睛吧!湖岸上,陈杰和辛忘柯同时在心中呐喊道,声声真切。

湖水里,潜水器忽然停止了下沉,此刻正如一颗鹅蛋一样静静悬浮在碧色的湖水当中,看着少量的游鱼划过观测玻璃,慢慢的逡巡游走。

潜水器内,许一多和李随风同时操作着潜水器,此刻正在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潜水器的平衡。而在他们的身后,石穿却盘膝坐在地面上,双目紧闭一双剑眉深深的蹙起,不知到底在做些什么。

贝加尔湖畔向来都是以安静、开阔而闻名。在水下,这里更是显得悄然无声。

许一多和李随风此刻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偷偷的向身后撇着,打量着他们这个头儿的动作。然而石穿仿佛就那么化身成为了一座雕像,只是静静端坐在潜水器里,除了胸膛还在不断起伏证明他仍旧在呼吸之外再也没有半点声息。

时间在静悄悄的氛围下缓慢却又坚定的溜走,让潜水器里人们的神经渐渐便的饱受折磨。而在石穿的意识当中,却只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正在不断的发出呼唤。

好像是来自泰山顶上的灯光,又好似是来自东海天际的一抹白帆,好像青城山上的一抹道袍的剪影,又好像是来自少室山上一声沉闷却又坚定的钟声。

那感觉飘渺,遥远,却又清晰,迫近。

好像是一个爱捉迷藏的女孩儿,与你若即若离,对你忽冷忽热。偏偏却又粘着你,疼着你,等着你。

石穿紧紧闭上了自己的双眼,脖子不停的转动着,努力试图将心中的那一抹感觉抓住、抓牢。可那种感觉却又好似泥鳅一样,刚刚在你手中捂热了,它却又猛然间再次窜入水底消失不见。

这一次,石穿并没有选择重新开始。

他盯紧了那种感觉消失的方向,脑海中的意识紧跟着向那个方向抓去。所有十三个入水点中,唯有这一个入水点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他决不能放过!他追着,赶着,仿佛那种感觉骤然间具象化做了一条游动的美人鱼,不断的在水中扭动着自己的腰身,散发出无比强烈的魅惑,将石穿一步步的向水底更深处拉扯而去。

石穿更加努力的睁大了自己的双眼,更为卖力的去寻,去看。于是乎他看见了,于是乎他惊呆了。

刹那间,好似是迎头撞上了一层石头,石穿猛然出了一身冷汗,剧烈喘息中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张脸仿佛被人捏住了脖子,渐渐变成了紫红色。一直在观察他情况的许一多和李随风眼看情况不多,赶忙抢上了前来,帮zhù

石穿又是扶背又是垂肩,好半天石穿才“啊哦”的一声喘过了这口气,而后便是剧烈的咳嗽。

“看到了,我看到了!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仿佛在鬼门关前挣扎了一遍的石穿并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模样,相反,他显得无比兴奋,抓住李随风和许一多的胳膊不断的摇晃着,神色间的欣喜完全掩饰不住。害得李随风和许一多差点以为他患了什么精神病。

湖岸边,陈杰和辛忘柯两人还在焦急的等待着。刚刚听闻了李白对他们叙述的潜水器内发生的事情,他们现在的心中很是担心。然而不一会儿,水面上忽然开始有水花沸腾起来,紧接着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潜水体便“哗啦”一声跳浮出来,仿佛是从湖水中跃出了一条巨大的鲤鱼!

伊万的牵引船赶忙做出了牵引动作,早已经在岸边准bèi

好冲锋舟的王子枫和张牧之也感慨驾着冲锋舟迎到了潜水器附近。舱门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就是石穿。他站在潜水器开门的位置,双手张扬着冲着天空,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感突然从他身体内再度迸发了出来,让他激动的喊道:“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啦!”

对于陈杰和辛忘柯来讲,此刻却并没有感受到石穿带给他们的喜悦。因为一上岸,不知是不是电影看多了的缘故,石穿故作神mì

的对两个忧心忡忡的人问道:“我现在手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陈杰和辛忘柯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又从上到下的同时打量了一下石穿。最后确认这家伙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损害后,他们才打消了联手胖揍石穿一顿的心思。同时叹了口气,还是陈杰抢先开了口,道:“先说好消息吧,这几天的坏消息有点太多了,我的心脏不大好。”

石穿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后道:“好消息就是,我终于确定了,就是这里,就是在这个地方。从这里入水,我们一定会更快的找到目的地的!”

“你确定?”辛忘柯还有些不大相信,抱着试探性的语气对石穿问了一句。可是话刚刚出口,他的表情马上就变成了一副狰狞的扭曲状,陈杰瞪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将自己明黄色的运动鞋从辛忘柯的大皮靴上挪开,只是在临走前她还用脚尖用力的碾了两下。

辛忘柯看着这个面上云淡风轻一脸无辜的大美女,有心想要骂一句什么,可是想来想去最后终于化作了一句话:“那就好,那就好。”石穿没有注意到两人脚面上的细节,只是仍旧高兴不已的笑了笑,只是他看到辛忘柯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不由得有些担忧的问:“老辛,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个表情?”

辛忘柯刚想说什么,却又突然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最后化作一个笑脸道:“没什么,刚刚有些胃疼,嗯胃疼。现在好多了。没事没事,你再说说,那个坏消息是什么。”听到这句话,一旁的陈杰满yì

的将小手从辛忘柯的后背挪了开来,跟着石穿出舱的李随风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不由得对辛忘柯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石穿先是笑着安慰了辛忘柯两句,而后便面色突然一变,罕见的有些严肃的道:“不幸的事情就在于,我们的计划必须做出更改。我们的目的地与克里教授资料里所标示的地方还有些出入。”

“什么出入?”陈杰和刚刚赶来的王子枫同时问道。

石穿看了一眼身后的潜水器,而后平静的道:“首先,那个资料上的神mì

空间只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其次,我们真zhèng

要走的路在水下三千米……”

第三十八章:入水(二)

三千米!?

且不说这贝加尔湖的水下三千米水文和地形状况会如何,单说三千米深的水下压强,如果仅仅把贝加尔湖的湖水用平均密度来计算,P=pgh=1.1*10^3kg/m3*9.8N/kg*3000m=3.234*10^7Pa,这个深度上已经不是一般人类能够凭借肉体来硬抗的,在他们离开潜水器的瞬间,人恐怕就会因为胸肺部压力过大导致胸腔破裂或心脏骤停而失去生命。

而若是在加上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贝加尔湖,在这个地球上最深的淡水湖泊里,它的水底到底有什么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定论的一件事。

总结起来的话,那就是——太危险了……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陈杰抢先叫了起来,一边说一边不断的跳着脚。一旁的辛忘柯也有些神色凝重的拍了拍石穿的肩膀,对他说出了很多电视机和电影中都经常会看到的四个字“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从多长呢?”石穿也跟着笑了笑,然后他一手一个拉住了满肚子都是话要说的陈杰和辛忘柯,对他们分别一笑道:“这次的旅途早就是已经准bèi

好了的,不是么?你们早就应该知dào

我,对我来说我非去不可的不是么?那还需yào

什么从长计议?”

辛忘柯拍掉了石穿的手,声音中罕见的有些愠怒的问道:“我是知dào

你小子有点一根筋,可是你也不想一想。水下三千米,你就算是去了又能做什么?这个深水探测器和海军的潜水艇可不一样,它已经不能再放出小的船舱供你下潜了,你到了那么深的水下也就只是看一看,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dào

,可是我至少也要去看上一看。”石穿语调坚定的说道。

一旁,陈杰嘴唇蠕动了一下,想要说出什么可却最终还是让情绪已经有些激动的辛忘柯代她说了出来。“你到底想要去看什么!?”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现场所有的人都彻底的安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石穿。

石穿到底想要照些什么?他想要些什么?

一直到今天为止,没有人懂,没有人明白。那是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只专属于他自己的秘密。旁人根本不可以与之分享。然而这一次不一样,水下三千米,对于他们这群算不上专业潜水科考人员来说,去了很有些九死一生的意味。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知dào

的目标赌上自己的生命?恐怕没有什么人会做这样的蠢事。

许一多和李随风慢慢从冲锋舟上走了下来,静静站在了石穿的背后。王子枫和张牧之也从旁边凑了过来,静静的等待着答案的揭晓。便连李白和阿虎两人也偷偷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双手,拿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看向石穿,等待着一个传奇故事的发生。

没有什么发生,一切都安安静静的,一如此刻石穿的表情。

是啊,他在找些什么呢?焚档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dào



焚档早就随着当年蜀都路上的那一场剧烈爆zhà

彻底失去了线索和踪迹,他根本就无从去查更无从去找。他手上唯一的算不上线索的线索,就是在老叔房间内找到的那张带着铅笔描痕的笔记纸,还有上面的几个毫不相干的地名。饶是他现在已经获得了很多蛛丝马迹,可是焚档对于他依旧是个遥不可及的目标。那么,他到底在照些什么呢?

共和国军区里最为年轻,最为才华横溢的军官,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逃兵;来到这个崭新的时代不去好好的享shòu

生活,不去好好的弥补自己失去的时光,反而背起背包成了一个爬山涉水历尽艰险的探险者;现如今,来到这片贝加尔湖的湖畔,看着周围一圈已经与自己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却仍旧不敢说出自己心中的秘密。

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到底是要找什么?

石穿一时间,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良久,良久……

“心安”忽然,石穿抬起头,开了口,只有两个字。却彻底打破了湖面这一份因突然寂静而带来的尴尬。

辛忘柯眉头蹙起,奇怪的问:“你刚刚说什么?你在找什么?”

“我在找‘心安’”石穿这一次语调清楚的对所有人说道。他环顾了自己身周一圈,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想了想道:“当初想组建这么一支探险小队的时候,本意里就已经带了些自私的成分。可是,谁能完完全全的做到大公无私呢?所以,虽然把你们拖到了这里,可是别怨我。”说着,石穿更是罕见的对其他人行了一个礼,语气也显得愈发诚恳起来。

“确实,如刚刚老辛和小杰他们说的一样,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危险。不,是太危险了。随风和一多和我走过一程,你们应该知dào

我要去的地方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我相信,这次贝加尔湖底下等着我的恐怕也是什么从未曾见过的妖魔鬼怪。可是我,只求心安。”

他越说语调越是轻快,内容也显得更加的流畅“我最近忽然在想,故事里面的孙悟空真的只是因为被一个紧箍咒束缚着,所以才一路保了唐僧西天取经?如果他真的对这件事深恶痛绝的话,趁着那个肉体凡胎的和尚睡着了一棒子砸下去,他岂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死人不会念什么紧箍咒的。就算是观音菩萨在暗中制衡着他,可是他被唐僧赶走了那么多次,为什么最终又颠颠的回来了?”

石穿望着贝加尔湖面上粼粼波光,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他想起了小的时候,那个老家伙经常带着他在军营里面转圈,带着他去和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头兵们谈天说地,带着他给他用稻草和木头做成一个个的小玩具,仿佛他是那个老家伙亲生的一样……

所以……

“所以……”石穿额前的发丝被北方的风吹的一动,他的眼睛却骤然明亮了起来,语气坚定的道:“他和我一样,或者说我和他一样,都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天生下来就不知dào

什么叫做怕,什么叫做退缩。我们只懂得,我们既然已经许下了承诺,那么就要完成这个承诺。否则,这里……”石穿右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在自己的左胸口砸了几下,双眼忽然变得明亮无比“不安生……”

有风吹过湖面,吹过身周四散的积雪,带来一丝夹杂着冷冽的潮湿感。

所有人都静静的在原地回味着石穿说出来的话,有些人懂了,有些人还在思考。没懂的人还在想为什么石穿要说出这么一大串废话?懂了的人却已经将心意化在了行动当中。

“头儿,废话就别这么多了,直接告sù

我该怎么走就行。”说话的是李随风,依旧一副没心没肺慢条斯理的模样,耸着肩膀道:“反正我现在如果不跟着你去,回到家我老爸老妈非要把我揍成残疾不可,为了我的重大人身安全考lǜ

,我就不费劲去思考什么心安心不安的问题了。”

一句话,四下里的人不论心情如何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李随风总是有这样的“魔力”能够随时随地让大家的心情变得开朗美丽起来,他一贯如此。

许一多的话不多,有些与他名字的含义不相匹配,不过此时他却是紧跟着开了口,淡淡的道:“我也去。”三个字,却已经表明了一个清晰明确的态度。

陈杰的反应稍显的晚了一点,但是论起声势来却实在无人可出其右。“你们要是敢不带着老娘一起去,我到时候就把你们一个个都踢成残废!”女汉子红着脸,不知dào

她为何而红,但语气却是坚定果决不容置喙。一番英雄语,不知是否乱了女儿心?

王子枫挠了挠头,显然神情间还有些犹豫,但是最后他还是嘿嘿干笑了几声,道:“你们聘请我来的时候,想必就是为了能用到我。这个时候我如果退缩的话,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我的工资?”

石穿连忙想要说什么,他可不想因为一点金钱上的利益就让一个队员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他,可还不等开口却听王子枫笑着道:“再者说,我也天生是个闲不住的人。正如我们在面试里说的那样。我喜欢探险,所以……请带上我吧。”

李随风和许一多一直以来都对王子枫这个新加入的家伙有些疏远,但听了这句话后他们还是在后者的肩膀上锤了两拳,几个人的关系显然更加亲密了。来时便是五个人,要去也一样是五个人。

“疯子,一群疯子!”辛忘柯愤恨的骂了一句,随手点燃了一根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而后对几人道:“我现在还没有疯,所以就不跟你们去凑那个热闹了。你们下潜到那么深的地方,上面不留人是不可能的。我和我的团队都会留下了,再加上那个俄国人伊万,有我们在虽然不敢保证你们的万无一失,不过……至少能让你们多几分活命的机会。”

石穿感激似的笑了笑,却没有说出任何感激的话。他对朋友从来不会客气,此刻,辛忘柯已经真zhèng

成为了他的朋友。朋友之间,已不需yào

多说。

风从湖面吹来,满面都是壮阔之意…….

ps:看来起名字真的要慎重,如果不是上一章写了一个“一”,这一章其实叫做“心安”更加妥当。你们认为呢?千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这样的石穿才是我理想中的石穿,他现在已经活起来了,我写的很开心。探险内容即将到来,各位敬请期待吧!(另外,月票还是0,你们谁来帮我破个处……)

第三十九章:入水(三)

定下了方向,接下来就是行动.

好在石穿一行人和辛忘柯等人都是实打实的实干派,自然不会把一切事情都Lang费在无聊的争论上。在确定了石穿等人下水的决定后,接下来便是更为忙碌的准bèi

工作。

决定下水的一共有五人,分别是:队长石穿、陈杰、操作员李随风和许一多,外加一个不知dào

干什么用的技术人员王子枫。日本的6500型深水探测器并没有那么大的容量空间可以容纳这么多的成员,不过好在他们这次下潜也并非是为了进行什么科学实验,在辛忘柯和张牧之的联手规划下,内部空间被做了一次天翻地覆般的调整,大量他们不需yào

用到的仪器和装置被移除出了舱内空间,最后总算是清理出了可供五人活动的一块空间来。

与此同时,李白和阿虎的联手作用下,二十四条机械游鱼被“放生”在了贝加尔湖内,这些游鱼的身上都拥有一前一后两个探测监控器,在石穿下水之前它们将会用来再次勘探水文地质情况,而在石穿一行人下水之后,它们则会被用作监控石穿一行人的下潜情况,并准bèi

好随时做出相应的信号传递。

潜水服、粮食、压缩氧气、安全座椅……一桩桩一件件的东西又被搬入了潜水器之内,最后则是石穿要求众人随身佩戴的武器。相比较中国国内而言,在俄罗斯弄到一点武器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尤其是作为龙骑的辛忘柯代替他们出手,在一行人即将下潜的前一天晚上,他们拿到了自己期望中的家伙。

虽然在辛忘柯的眼里,一行人手中的这帮东西没有一个实用的,可是作为代替千缘来支援石穿的“后勤大队长”,他还是尽职尽责的满足了众人对武器方面的需求,虽然其中的艰辛和困难只有他自己知dào



李随风开口就对辛忘柯索要一支狙击枪,而且点了名要美国巴雷特重型狙击步枪,说那种粗犷的风格才配得上他的气质。结果当时就气的辛忘柯用湖边的鹅卵石狠狠砸了一下他的脑袋。不过辛忘柯最终还算是满足了李随风先要狙击枪的愿望,估计是抱着临死之人需yào

多照顾照顾的念头,最终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为李随风弄了一支俄罗斯生产的AS狙击步枪,虽然小巧和轻便的枪身很是让李随风腹诽了一阵子,不过却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许一多的要求则简单的多,简单、易用、不花哨,和他这个人相去不远,所以AK47几乎是这家伙必然的选择。倒是让辛忘柯轻松了不少。陈杰和王子枫对于用枪都没有太大的心得,两个人最后只好选用了俄罗斯出产的PMM雅利金型手枪,这个有些奇葩的名字让李随风嘲笑了好半天,最后在陈大小姐的一顿拳脚之下告一段落。

至于石穿,除了背上他自己的“雷斩”之外,特别要求辛忘柯帮他弄一只“沙漠之鹰”。这个要求显得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辛忘柯仍旧没有一句废话,因为他早已经习惯了石穿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在打通了无数关系之后在下水前一天,他也终于替石穿弄到了手里,随同而来的还有二十四颗子弹。

一个打着科考旗号却不装载任何科考仪器,反而满载着军火和“武装人员”的深水探测器就这么在一阵哗啦声中潜入了贝加尔湖的湖水里。没有什么声泪俱下的道别,也没有什么壮志凌云的演讲。辛忘柯对一行人重复了一边潜水后需yào

注意的安全事项,李白和阿虎与陈杰确认了他们传递报警信号的方式,这一个本应算得上是“生死决别”的场面便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潜水器此刻还连接着伊万的“富贵号”,承载着岸上众人殷切的目光慢慢向更深的水底下潜。

李随风与许一多在这些天的磨练的当中已经基本熟悉了这款探测器的操作,可以说整个探测器里面除了日文他们不大熟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已经摆弄的很明白了。在两人缜密的操作下,潜水器慢慢的放开了水阀,并且加大了下潜速度,最后在小心翼翼的通过湖礁区域后,“砰”的一声断开了与“富贵号”的连接,彻底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潜水体,开始了它最为危险的航程。

“怎么样了?”辛忘柯一边眺望着重新归于平静的湖面,一边有些焦急的对阿虎两人问道。李白不断调整着水中二十多条游鱼跟上正在下潜的探测器,一边道:“情况很良好,潜水器周身平稳,正在稳定下降。一百五十米、一百八十米、两百米、两百二十米……”阿虎也看着电脑屏幕上快速滚动的数字眼睛也不眨一下的道:“各项仪器指标正常,现在潜水器里面还没有发来任何的回馈。”

听到这里,辛忘柯蹙起的眉毛多少舒展了一点,望着已经再度变成一片明镜一般的贝加尔湖,他轻声的叹了口气,嘟囔道:“一路顺风吧……”

其实在海洋上说祝福的话应当说一帆风顺,不过此刻既没有帆也没有顺水而行这么个说法。

日本的6500型深水探测器载着石穿五人慢慢驶过湖底水文状况最为混乱的一个区域,无惊无险,在让陈杰和王子枫各自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后,终于是算度过了第一道险关。

陈杰一边看着手中的水下地形图,一边对王子枫确认到:“距离下一个危险区域还有多久?”王子枫一边观察着下潜仪表盘一边通过观测窗口向窗外查看着,飞快的回复道:“按照现在的下潜速度,估计我们还有有十分钟,十分钟后会遇到下一个水下水流的紊乱区,我们得提前做好安全防范措施。”

陈杰扭头对李随风两人道:“把我们下潜的速度降得慢一点,过了下一关之后再恢复道现在的水平。”

“好嘞,遵命”李随风捏着嗓子回了一句,而后立kè

和许一多将陈杰的指示化作了行动。现在,潜水器能够一直平稳的下潜到现在,全都有赖于众人的协调合zuò

。除了石穿之外,便是连王子枫也找了一个观测员的活来干,陈杰更是越俎代庖成了全体人员的总指挥。但是石穿却仍旧只是闭着眼,盘膝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双剑眉深深的蹙起也不发言,也不说话。只是那么闷声不响的坐在原地,不知在干着些什么。

一行人却也很有默契的都不来打搅他,只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看着潜水器越来越深,渐渐到达了水下五百多米。到了这里,已经是一般意义上的深水区,到了这里便连李白的那些机械游鱼都有些跟不上来,有两只甚至已经因为过大的水压导致某些零件故障,彻底在深水水域里沦为了废品。

而也到了这里,石穿突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截了当的吩咐道:“向东走!大概两千米之后向南!”

一出声,李随风忽然愣了一下,而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对身后问道:“拿给……东在哪儿啊?”石穿向自己右手边指了指,而后便不再说话。李随风和许一多同时看向了陈杰,陈杰却也无奈的摊了摊手,示意二人照石穿的吩咐去做。毕竟,他才是这支队伍真zhèng

的领头人、主心骨。

依照石穿的吩咐,潜水器向东潜行了大概两千米,这期间陈杰不无担心的对石穿道:“石穿,我们这么走的话偏离入水点太远了,万一出什么事情辛忘柯先生根本来不及对我们施救。”石穿并没有因为陈杰的担忧而睁眼,他只是轻轻开合嘴唇,道了一句“安心”而后便继xù

闭目蹙眉,仿佛他是个正在感受神灵召唤的神棍一样。

潜水器暂时停止了下潜,在水平面上横移了近两千米的距离,而后石穿忽然向自己身后的方向指了指,道:“这里,向西南走五百米开始下潜,速度要快!”说完,再次没有了声音。李随风和许一多已经习惯了这种风格,在听到石穿的命令后立kè

便开始操作,潜水器在横向潜行了近两千米之后突然改变了方向,又横向平移出五百多米,而后骤然开启了下降,速度极快,几乎是不一会儿便将下潜的深度达到了七百多米。

“七百三、七百五、七百七、七百九……太快了,有点太快了!”正在负责观测的王子枫有些不安的叫了起来,他的声音也引起了陈杰和李随风两人的不安,但是石穿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是静静的坐在原地。因此,李随风等人也就没有做出任何相应的动作,只是任由潜水器这么快速的下降着。直到下潜至八百七十米时,石穿忽然道:“向西走!一样的两千米,停止下降,速度慢下来……”

古怪的命令传来,立kè

便得到了遵从和执行。

李随风和许一多再次操作着潜水器向正西方前进,而陈杰和王子枫两人则干脆放qì

了自己的任务,反正现在的局面全部都要由石穿来掌控。

第四十章:突遭变故

从一言不发到一鸣惊人需yào

多久?

对于石穿来说恐怕就是一个闭眼和一个睁眼的区别,原本还算正常的潜行下降到了他这里之后立kè

便变成了急速的狂舞.只见在他的指挥下,产自日本的6500型深水探测器仿佛一个在贝加尔湖里撒了欢的鹅蛋,一会儿从东边滚到西边,一会儿又从西边滚回东边,南南北北,上上下下,非但没有丝毫的松懈反而越折腾越起劲。

在舱室内,一众人听着石穿不断变化的命令,看着仿佛跳舞一般前行着的探测器,心里头愈发的感到有些紧张。便在这个紧张不已的时刻,舱室内的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不需yào

人去接听,为了防止石穿单方面屏蔽通讯设施,这里的器材早就被阿虎动过了手脚。

只听辛忘柯以一个愤nù

不已的声音冲着舱室内的众人吼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现在你们离开入水点已经几千公里了,而且还在不断的偏移,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知不知dào

,你们这样下去的话一旦发生什么意wài

,我们连救你们都来不及!”

舱室内,没有人开口回答。因为他们自己也不知dào

应该如何回答。于是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石穿。

石穿仍旧没有睁眼,只是眉头蹙得更深,张开嘴好像是在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一样:“老辛,稍安勿躁。你现在需yào

小点声,我现在很忙。”

“石穿!忙你大爷!赶快给我回来,至少也要再向岸边靠近三千米!至少要有两千五百米!刚刚李白的游鱼看到了一个东西……否则……”

“吧嗒……滋滋滋滋……兹兹……”一阵奇怪的响动中,舱室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差点掉了下巴,就那么呆呆痴痴的看着石穿慢慢将手中的长剑从已经四分五裂尚且还在冒着蓝色电弧的通讯器上收了回去。这样的回答果然简单粗暴,符合石穿的作风……

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快到还旁人还来不及眨眼,石穿的右手便已经抽出了背上的“雷斩”随手一剑便砍在了通讯器上,直到通讯器彻底成为了一个废品,旁人方才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近的距离甚至没有给一旁的陈杰留下任何尖叫的机会。

快,快到了闪电一般的速度。其他人见了这一击后竟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思考,此刻石穿出手出剑究究竟已经快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陈杰一时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恍惚,她分明记得当御手洗千缘刚刚进入北京四合院的时候,他与她有过一场交手。那一次的结果,石穿几乎是被御手洗千缘毙了个满地找牙。这才几个月?怎么这么快他在剑术上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前段时间,他分明是离开了北京城,不可能是千缘一直教导他的结果。那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与他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了,不行,要尽快追上他的脚步才可以!陈杰看着石穿的侧脸,心中默默定下来这样一个念头。

“牛!头儿,你太特么牛了!我对您的仰慕之情简直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一旁转着椅子的李随风也不由得翘了翘拇指,肉麻的奉承话倒豆一般的崩了出来,然而紧接着他却又对石穿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可是……您这下子这么牛掰,我们以后要怎么和陆地上取得联系?”

一番话,四下里的人心中都凉了小半截。

虽说陆地上的守护并非决定此行成败的关键,可是缺少了上面的支持和帮zhù

,怎么也不简单是见好事吧?刚刚的情况好好说话不行么?为什么要这么简单粗暴?

石穿忽然抬起头,没用理会其他人的疑问,只是睁开眼对李随风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先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活下来。”此言一出,四下里骤然变得有些寂静,落针可闻。

一旁的王子枫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问道:“石穿先生,您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有麻烦了?”不等石穿说出什么,仿佛是为了给王子枫的这个问题做出注解,舱室内报警灯骤然亮起了刺目的红色,随即一个刺耳的警报声开始不断响起。

“嗡嗡嗡嗡……”

警报加上警灯一同大作,晃得人心头一阵翻乱,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诅咒这项改造工程的负责人——阿虎。却又在这样的吵闹声光下完全聚拢不起精神。

“轰”的一下,仿佛是潜水器撞倒了什么巨大的湖礁石一样,整个舱室内都跟着剧烈的一阵颤动。好似真的有巨大的撞击传来,让所有人都一阵东倒西歪。陈杰双手一时没有拿稳手中资料,厚厚的一沓纸张霎时洒落满地,到处乱飞更显得舱室内的狼狈。好在众人都将自己固定在了安全座椅上,这一下倒是没有什么人员伤亡出现。许一多先是关上了那恼人的警报声,而后飞快的查看起潜水器的情况。

“刚刚的原因还分析不出来,可能是撞到湖礁石了,我先检查一下潜水器的受损情况再说。”许一多一边说着,一边急速敲击着键盘。但他毕竟不是什么专业人员,慌乱之中反而屡次出错,弄了半天也没有发xiàn

潜水器是否有哪里受到了损伤。而就在众人都有些莫名恐慌的时候,整个舱室忽然又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紧接着竟然头上脚下的翻过了两三个大圈。

一时间整个舱室内天翻地覆,陈杰散落的文件和几支圆珠笔四处乱撞,画的王子枫和李随风两人满脸都是。可最吓人的当然要数石穿背后的那柄“雷斩”翻滚过程中他险些就从剑桥当中蹦跶出来,幸亏石穿眼疾手快急忙抓住了剑柄,否则还不知dào

后果如何呢。

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个人竭尽全力的控zhì

住了潜水器的平衡,过了大概三十多秒最后才让潜水器稳定了下来。其他人还在混乱,可是李随风却立kè

扭头冲着石穿问道:“头儿,该怎么办?”

李随风的心思转的最快,他虽然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刚刚石穿的表现上却是知dào

这件事自己这个老大一定明白到底该怎么解决。因此在第一时间,他便将自己的注意力分出大半部分投到了石穿的身上。

石穿此刻的样子有些奇怪,他一手在背后握住“雷斩”的剑柄,防止它因为上下翻滚而蹦跶出去,可他的双眼此刻还是紧紧的闭着,仿佛仍旧在努力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听到李随风的问话,石穿侧了侧头对他道:“向上上升二十米,这家伙不让我们过去,我们得等等机会。”

“好”李随风闻言立kè

便照办,拍醒了还在思考中的许一多两人连忙操作将潜水器向上抬升了二十多米。陈杰和王子枫在一旁有心想要问问石穿“这家伙”指代的是什么,可是犹豫了几分却终究没有开口。果然,当潜水器上升了二十多米后,整个潜水器的周身果然不再剧烈摇晃,也没有了那种吓死人一样的剧烈冲击感,但是轻微的晃动还是时不时的发生。虽然不知dào

到底是怎么了,但众人都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在恶魔的大嘴里面走了一圈一样。

“坐稳了,这一下不会太轻……”忽然,石穿再次说出了一句话,同时自己的一只手死死抓住了安全座椅的扶手,另一只手则死死攥紧了“雷斩”的剑柄。不等其他人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潜水器忽然又来了一次巨大的震动。这一次不同刚刚,他们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自下而上猛地砸了过来。

“轰”的一下,仿佛是被排球选手殿飞的排球一样,整个潜水器在剧烈的旋转当中一路飞升,刹那间便已经窜出了数十米!然而没等舱室停稳,众人呼出一口气,整个潜水器便又紧接着发生了第二次撞击,这一次又是自下而上,几乎如炮弹一般,整个潜水器被撞飞了足有四十多米的距离,舱室内一片狼藉,各种颜色的报警灯都在同时闪烁,无数个音调的警报也在不断的响起,只吵得人心烦意乱。

这时,石穿忽然睁开眼睛,对李随风道:“向西走!八百米之后急速下降!有多快降多快,不要再管其他的了。”

“遵命!”没有多问,没有多说,李随风立kè

照办,一旁的许一多也赶忙配合着李随风的操作,两个人驾驶着潜水器先是向西平移过去。这个过程中潜水器自身的震动还没有完全潇洒,仿佛是一个正在跳芭蕾舞的演员一样颤颤巍巍的一路向西倾斜而去。但好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没有再遭到什么攻击,舱室内慢慢恢复了平静。

陈杰一头马尾都彻底的散乱了开来,让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用的是发卡而不是皮筋。她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终于忍不住对石穿问道:“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告sù

我湖礁石还会打排球!”

石穿对她笑了一下,道:“一会儿再跟你们解释,现在我们得先过了这家伙这一关再说。随风!”

“知dào

啦!”李随风高声的应和了一句,眼看潜水器在横向平移了八百多米后,他突然按下了下潜的按钮。整个潜水器立马飞速向下冲去。这一次许一多遵从了石穿的命令,没有做任何减速放缓的措施,整个潜水器就如一块被丢入湖水中的石头,直直愣愣的便向下冲去。舱室内又是一阵喊天骂地的哀嚎声……

第四十一章:窗口的笑容

哀嚎声中,不知怎么忽然夹杂起了一身有些凄厉的尖叫.但头晕脑胀之际谁也没有心思去看上一眼。

等到舱室内平复下来之后,众人稳了稳有些颠簸起伏的胃部,然后便把视线都投向了陈杰的方向。李随风更是一脸的促狭,眼神中取笑的意思不言而喻。后者见到如此多的目光投来很无辜的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先是一声苦笑而后便掐腰高声着叫道:“不是我!你们什么时候见过老娘我尖叫的?”

话音刚落,旁边又是一声尖叫传来,霎时间让旁人都跟着汗毛直立。

刚刚那一次还好,整个舱室都跟着翻天地覆谁还顾得上一声尖叫怎么样。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是在舱室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发出的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声音凄厉刺耳,尤其是在狭小的舱室空间内更是将这种分量的声音威力扩大了数倍不止,很是让其他人都跟着遍体生寒。

循声看过去,只见被固定在观测窗口附近的王子枫正拼命将自己的上半身向后退去,一双手死死抓住座椅的扶手,可还是抖动的厉害。陈杰赶忙凑了过去,拍了拍王子枫的肩膀。本想要安慰着什么,可却不想她着轻轻的一拍又是让王子枫一阵杀猪似的大叫。

顿时,舱室内的众人人人眉头俱都蹙起,对王子枫这样的大惊小怪很是不喜。

王子枫慢慢回过了神来,赶忙抓住了陈杰的胳膊,一手指着窗外一边语无伦次的道:“怪兽!刚刚……它靠过来……真的是……好大的嘴……我……”

“哎哎哎哎哎……”李随风一边蹙眉一边对王子枫唉了几句,而后问道:“慢慢说,一点点说。你刚刚是看到什么怪兽了?”李随风说着,手里还故yì

夸张似的比了一个血盆大口的模样。

王子枫连忙闭上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是的!我看到了,好大一个,它……”

“它三天不刷牙,头发乱糟糟的,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起来很像大灰狼对不对?好啦,这样的话我知dào

了。”李随风一边撇嘴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

“不!不不不……不是的!”王子枫一时间紧张有些磕巴,慌忙的摇着双手。

“深水底下肯定会有一些平时没见过的大型水生动物存zài

,这点不稀奇。”一旁,许一多难得的也开了口,对众人解释了一下。熟料,这刚刚说完王子枫便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大声的叫道:“我没有骗你们,那是真的!真的是个怪兽!是个怪物!妖怪!”

王子枫是后来才加入石穿这个小组的,与同伴们的磨合本就不怎么到位,可前几次他的表现上看其他人却也说不出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他这样自乱阵脚的行为却真的让人有些看不下去了,陈杰闻言不耐烦的对他问道:“别去关心什么怪兽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通过下面的区域!”

“不”忽然,一直在静悄悄闭着眼睛的石穿开了口,也睁了眼。他环顾了一下众人,对他们道:“子枫说的其实不错,那确实是个怪兽。而且……我刚刚一直在说的‘这家伙’,也就是在指它。小心点,他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

同样的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后所产生的效果也是极为不同的,当石穿说出这段话后,舱室内的气氛果然为之一凝。李随风再次转过头来,看向王子枫。这一次,他不由得语气认真的问道:“那个怪兽……是什么样子?”

王子枫吞了吞口水,强行平复了一下自己仍旧不断颠簸的心脏,慢慢的道:“它有一条很长很长的尾巴,像是蛇,但我知dào

那绝对不是蛇。要很粗,两侧似乎长着两个胳膊……关键是……关键是那张脸……”

“那张脸怎么了?你个大男子汉怎么说起话来婆婆妈妈的!”陈杰被王子枫的说话方式憋得够呛,忍不住对他吼了一句,王子枫顿时激动的对他们道:“那张脸不是鱼的脸,也不是蛇的脸……而是……是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

“轰!!!”

话音刚落,整个潜水器再次被巨大的撞击力冲撞了一下。好在整个潜水器的规格就不大,为了防止水下压强过强挤压变形所以周身内壁也都极为结实,并没有因为这巨大的撞击而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可是对于舱室内里面的人来说,这种撞击带来的痛苦实在是太过难受了。

“哇……”的一声,陈杰最先忍受不住来回的颠簸翻转,一口吐在了椅子旁边,可怜舱室还在不断的翻转,那一口秽物登时被泼洒的到处都是。

“随风、一多!控zhì

住平衡,然后按照我说的做!”石穿赶忙对两个操作员下达了指令,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人拼命控zhì

住了潜水器的平衡,这个过程中的痛苦真的难以忍受。深水之中,被巨大力量撞击后的潜水器简直是化身为了一个滚动的排球,在水中不断的旋转、偏移,两个人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qì

,最后才勉强将整个潜水器控zhì

了下来。

就在平衡被重新控zhì

住后,石穿立kè

道:“向上!一直上浮!”

“一直上浮,收到!”李随风回应了一句,“啪啪”板起了两个开关,许一多赶忙在一旁辅助,潜水器开始缓慢而后便快速的向水面上升。

“东南两公里,然后下坠!”石穿的声音不断的修正着前进的方向,虽然众人都看不到潜水器外到底上演着怎样的戏码。但是他们可以感受到,自己正在和一个大家伙玩着捉迷藏的游戏。陈杰在这个时候完全插不上话,而且刚刚吐过一次后神情也显得有些委顿,不过她对于石穿的表现还是感到十分的好奇。

潜水器并非军用的潜水艇,上面并没有什么大功率的雷达探测。那么石穿是怎么知dào

外面正有一个怪兽在追着他们?他又是怎么判断自己的路线前进,带领潜水器不断规避怪兽的追捕的呢?

一时间她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不过事实证明,石穿的领导确实是正确的,至少这一路下去他们没有再度变身成为排球。

只要不成为排球就好,老娘可是经不起转了……陈杰默默的想到。

“加速!向前加速!”忽然,石穿的声音打破了陈杰的遐思,只见他此刻已经睁开了眼,不断对李随风两人吼道:“快!再快一点!它就要追上来了!”

“吼!!!”

那是一种奇怪的叫声,众人并不明白为什么在深水之中他们还能听到这样的叫声,但是他们知dào

危险正在向他们迫近。忽然,王子枫身旁那个稍有些透亮的观测窗骤然一暗。李随风、许一多还有陈杰下意识的便想向那里看上一眼,然而这一眼看去他们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在那张不大的观测窗口里,此刻正有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贴着玻璃,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微笑看着他们……

同一时刻,北京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御手洗千缘忽然睁开了双眼窗外,一束明亮的阳光轻盈的铺洒而来,干净纯澈让人十分的舒服。北京的雾霾终于是散了。千缘没有急着乱动,而是先转了转眼睛,同时鼻端轻轻的耸动了一下。不一会儿她便明白了自己究竟身处哪里,同时感到十分的好奇。那群匪徒既然已经打晕了自己,为什么不把自己控zhì

起来呢?

床头,有一束整齐美丽的康乃馨,不知是谁送的竟还用日语在上面写了“早日康复”。千缘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dào

自己现在是绝对安全的。没有哪个匪徒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着自己来到医院就医。

就在她刚刚清醒的时候,旁边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哎呦喂,醒了?”

那声音的语调有些怪异,有点轻佻又有点过于随性,听起来就像是在街头混混中染着黄毛咋咋呼呼的小痞子一样。千缘稍稍抬起头,第一眼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束黄毛,紧接着便是秦昂天那张一脸痞气的笑容。

他从一旁的沙发上站起身来,看了看表对千缘道:“我看你一定是平日里睡眠不好,所以这次借着昏迷的机会一起给补回来了对不对?其实这样真的不好,睡眠不规律对一个女人的容貌来说可以是致命的伤害。”

千缘强撑着向上挪了挪,周身仍旧疼痛难忍。她想了想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昏迷了多久?”

秦昂天歪着头想了想,道:“你可以叫我老秦,这里是北京医院的特护病房当然我不是你的特护,那个漂亮的小妹妹刚刚上厕所去了。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看一下吧……”秦昂天又低头看了看表,然后算了算道:“应该是四天,对,就是四天。你这家伙脑袋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睡个四天算是侥幸了吧。至少应该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第四十二章:可怜之人?可羡之人?

秦昂天的语气虽然还有些痞子的味道,可他的动作态度上却是规矩的很,很明显这个家伙并非是那晚潜入家中的匪徒.否则,他们如果企图用这样旁敲侧击的方式让千缘“漏嘴”那么他们一定是蠢的可以。然而,秦昂天虽然表现的很规矩,可千缘此刻还是有些拿不准秦昂天的来意和身份,其实这也难怪。如果一个人在昏迷之后刚刚睁眼的第一刻看到的陌生人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那么她心中自然要抱有一丝戒备和敌意。

千缘努力的将这种戒备和敌意淡化,挤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对秦昂天试探性的问道:“请问这位秦先生,您……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您把我救出来的么?”

秦昂天早已经看出了千缘心中的戒备,他本也不想多和千缘交流,只是因为没有完成好对石穿的托付所以心中稍有愧疚。这些天时不时的待在这里看看,也只不过是为了尽量弥补一点而已。听到千缘这么问候,他眼珠一转语气立kè

改了一个风格,赶忙点头笑到:“当然当然……哦,我的意思是不敢不敢。谈不上救,只是我刚好经过那里就顺带着将您送来医院了。额,其实呢……我算是石穿先生的半个同事,我们都在同一条街上办公,三次两次的见过面也就熟悉了。那天早上我本来是想去找石穿先生,可忽然在院子里看到小姐你躺在雪地里,旁边又是刀又是血的,把我给吓坏了!这不,我就赶忙着把您给送到医院了。算不上什么大功劳,哈哈哈哈。”

千缘闻言哦了一声,满脸的感激,嘴上也在不停的对秦昂天致谢,可心底实在是有些将信将疑。那帮匪徒会放任自己留在原地?这位先生怎么就偏偏在早上来找石穿?自己昏迷了四天多,难道这位先生就这么一直守在她身边?他的目的是什么?而且,他刚刚说话的语气怎么忽然间变了一个风格?这个人真的没有问题么?

心中有了怀疑,千缘的表情自然没有那么自然柔和,即使她再刻意的去掩饰也无法彻底的将之掩饰下去。当然,这只是对秦昂天这类天天和伪装打交道的人来讲,否则这么轻微的表情变化根本就不会被普通人发xiàn



秦昂天看了千缘那略显惨白但依旧温柔似水的面孔,心中忽然一动,但他赶忙低下了头又使劲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千缘不解的看着他,却见秦昂天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千缘看在眼里,不知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好奇的问道:“这位秦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事么?还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请您尽管开口。”

秦昂天嘿嘿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仍旧是犹犹豫豫的道:“内个,您看,本来我和石穿先生也算得上熟人,互相间都是有交情的,不应该开口。再说,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都是中国……都是人类同胞吗!互相帮zhù

嘛!怎么能够和您要……唉算了,算了,没事没事是我多嘴。”

千缘听了这么一大段杂七杂八的话,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不知dào

秦昂天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不禁好奇的追问到:“秦先生有什么事请尽管直说,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千缘能做到的话,自然义不容辞。”

秦昂天此刻痞子气尽去,看起来竟然像是个不好意思的小学生,他腼腆的笑了笑,道:“内个,因为将千缘小姐送来的时候呢,我没有联系到石穿先生。所以这个医药费……”

“嗯?”千缘愣了一下,似乎是感觉自己听错了。“医药费?”

似乎是为了证明千缘没有听错,秦昂天又赶忙补充道:“这个手术费和医疗费一共才七千二百三十六块五毛钱,不多不多,再加上三十一块钱的打车费……哈哈哈哈,你看就这么点小钱,我都不放在心上的。太少了这也……”

“噗嗤”尽管千缘忍得很辛苦,可仍旧没有忍住,竟是笑出了声来。那一笑的风情如冬雪消融、又似春暖花开,一时间让还在“嘿嘿”傻笑的秦昂天当真傻了起来,一时间嗓子好像被人才住了一样,“嘎嘎”的发出无意识的声响。

千缘本以为秦昂天就算不会对她提出什么特别的要求,至少也会再向她吐露或询问什么事情。可任凭她如何去想就是没有想到秦昂天竟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来。几乎是在那同一刻,原本千缘心中对秦昂天的怀疑登时消减了大半。

不论怎么说,这是个可爱的人。

千缘强忍住笑意对秦昂天道:“是我的疏忽,秦先生,稍后我会把我公司的秘书叫过来,他会将您因为救我而支出的费用全部补偿给您,同时我也会送上一份属于我的感谢。请您千万不要推辞,毕竟一点金钱上的损失和我自己的生命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再次感谢你,秦先生。”

“不……不不……不用谢,我应……应该做的。嘿嘿嘿,应该做的。”秦昂天好像还没有从刚刚那个笑容中解脱出来,回答千缘的时候竟是显得有些恍惚。

一个多小时之后,千缘联系上了她在北京公司的秘书,这位秘书是从缘氏株社日本总部调拨过来,专门负责辅佐千缘的,很受她的信任。后者听闻自己的老板竟然受伤住院后当即大惊失色,慌忙的就跑了过来。赶到医院后,秘书对秦昂天好一顿千恩万谢,最后又付给了秦昂天好大一笔感谢费,将秦昂天又礼貌的请出了病房,自与千缘商量问候,不再多说。

只是秦昂天在得到了一大笔资金后却并没有什么太过高兴的表现,拿着得自千缘的银行卡竟是有些神情恍惚的从医院里走了出来,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不知是在想着什么东西。

医院外,当秦昂天走出医院前的停车广场后,一辆红色的路虎突然霸道的在秦昂天面前来了个甩尾急刹车,刺耳的摩擦声引起了四周路人的一片惊叫,最后稳稳的在秦昂天脚尖前十五公分的地方停稳。

秦昂天自然没有叫,但是却因为这两从半路杀出来的怪车醒了个神。得以从刚刚那种若有所失的状态中回了过来。他看了看驾驶室中的人影,“嘿”了一声,然后有些木然的拉开车门就势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车内,一身休闲装的安欣看也不看便将车启动,红色的路虎当真如它名字一样霸道,好不减速风一般的便窜了出去。一路无话,直到上路十几分钟后被堵在了高架桥上,一直只顾着抬头看路的安欣才忽然以一个调笑的口吻对身旁的人道:“诶呦,秦先生,您不是应……应该做的么?怎么还一副丢了魂一样的表情啊?”

秦昂天闻言登时跳了起来,发疯似的在自己身上一通乱翻乱找,急切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怎么在我身上安了窃听器?我已经对你做了全面防备,怎么会中招的?这不科学!”

安欣冷哼了一下,撇嘴道:“似乎没什么难度,我在那个千缘病房的小护士身上反向安了一个,你去摸她某个部位的时候自然就粘上了,不过……这件事现在貌似不重yào

了吧?”

秦昂天绝望状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片没好气的问道:“女人果然都是八卦科的动物……好吧好吧,你既然选择主动出现就一定是要见血的。你想问什么,尽管来吧……”

安欣扭头对着他,忽然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问道:“真的动心了?”

秦昂天又痞子似的耸了耸肩,一摊手道:“如你所见,事情就这么突然来了,我有什么办法?”

“可她毕竟是石穿的女人!”

“据我所知……至少,她现在还不算是石穿的女人,就算是,我也可以与他公平竞争。他们又没有领证结婚。我这种行为不算不道德。”秦昂天再度恢复了原本的那种痞子气,毫不顾忌的说道。

安欣却是冷笑了一声道:“挖人墙角的行为算不算是不道德我不知dào

,不过我知dào

的是你答yīng

石穿是说帮忙照顾他的这帮朋友,可不是想让你把她照顾到自己床上去吧?”

“这次不一样,我可不是为了玩玩。我发觉……自己忽然有些喜欢上这个女孩儿了。”秦昂天静静的说着,眼中有一抹奇异的光彩在闪动。安欣看了一会儿,无所谓似的摊了摊手道:“反正我又不是你老婆也不算石穿的丈母娘,我管不到你们之间的事情。只不过呢,我忽然有些羡慕石穿,又有些可怜石穿。”

秦昂天闻言觉得有些意思,好奇的问道:“怎么讲?”

安欣道:“你看啊,他身旁的这帮女人哪个不是被人争着抢着?说明这群妹子的素质当真是高。每天被这么一波美女围着,他能不招人羡慕么?至于可怜嘛,嘿嘿,他身边有这么几个美女结果先后招惹了杨子林和你这样的情敌出来,他是不是很可怜呢?”

第四十三章:千米

还在安欣和秦昂天讨论石穿是否可怜的时候,可怜的石穿还正在如履薄冰般的指挥着潜水器不断向贝加尔湖的深水水域前进。

“向左!再向左!直到我让你们转弯为止!”石穿大声的对李随风和许一多发布着命令,在他的“声控”下,潜水器一点点的在深水当中不断的下潜。不过与之前的下潜不同,这一次除开石穿之外,其他人再也没有了闲聊的心情。舱室内的氛围一时间显得有些凝固,更有些冰冷。

凝固的原因在于心悸,而心悸的原因则是因为恐惧。

刚刚,那个出现在观测窗上的惨白大脸已经被所有的人都看在了眼底。那确实是个怪物,就如同王子枫所说的一样,那是一个足以让人发出尖叫的怪物。巨大而扁平状的身体,看起来有些像是某种深海的海鱼,细长的尾巴在观测窗前甩过的时候陈杰等人甚至于没办法看清它实jì

的长度!

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那张人脸……那是一个惨白惨白的中年人面孔,五官有些扭曲但却逃不出人类的轮廓,那时它就那么趴在观测窗外向内张望着,嘴角有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微笑在不断的向外咧开。若非石穿及时将潜水器变换了一个行进模式的话,恐怕不需yào

那个怪物攻破潜水器的外壳,单单是吓也能把潜水器中的人全都吓死。

石穿心知,不能再和那个怪物正面对抗了。他们驾驶的毕竟是一个科考用的深水探测器而并非军用潜水艇,整个探测器外没有任何能够用于还击的武器系统,如果再与那个怪物正面对抗的话,且不说会不会被对方直接攻击,便是看上一眼也会让身旁的同伴士气下降。

于是乎,他放qì

了原先打算的迂回策略,直接对李随风和许一多发号施令,命令将深水探测器的行动轨迹进行大幅度的调整。原本深水探测器的行进路线还可以看做是在绕圈子,可等到石穿进行调整之后,整个探测器便开始在水中跳起了舞来。探测器运行速度变得飞快,几乎让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个家伙累断了双手。

石穿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对两人进行着遥控指挥,两个人也开始习惯于不再将命令通过大脑,而是在听到之后直接转化为手指尖端的操作。三个人配合愈发的默契起来,几乎让人有一种错觉,三个人几乎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

陈杰和王子枫一时无事,便趴在观测窗外向外面看了看。这一看之下立kè

便是汗毛直立。

远处,那个样子诡异可怖的东西还在不远不近的缀在探测器的身后。在水中仿佛是一个巨型乌贼喷吐出的墨汁一样,浓重的化不开的一大团黑。黑暗之中,一张惨白至极的人脸若隐若现,不断的在水中向潜水器逼近着。可不一会儿,却又停下了追击的动作,变成了不紧不慢的尾随,也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

难道说是因为在石穿指挥下潜水器的动作对对方造成了迷惑?还是对方在前两次撞击之后也吃到了一点苦头,所以暂时不敢再向潜水器发动冲击?

二人想了许久,最后却也一无所获。不过好在不论怎么样,那个东西都没有再次向一行人发动攻击。接下来的下潜路线总算是变得有惊无险,潜水器也没有再度沦为变身排球的悲惨命运。一行人得以安安稳稳的不断向下降去。

“八卦形?”不知潜水器在深水中走了多久,闲来无事的王子枫忽然蹙起了眉头,而后开口嘀咕了一句。这句话的声音很小,并没有被石穿所听见。而李随风和许一多此刻已经完全变身成了石穿的传话筒和遥控器,根本对除石穿之外的声音选择性过滤。整个舱室内竟是只有他自己和陈杰听到了这个声音。

陈杰诧异的转过头,对他问道:“八卦?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子枫醒过神来,对陈杰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忽然……嗯,想起了一个电影。是一部日本著名AV女忧苍井空拍摄的伦理爱情片,片子里……”

“好啦好啦,我不是很感兴趣,不需yào

对我说。”陈杰闻言蹙着眉头有些不喜的回道。她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时候,王子枫这个家伙居然还会在脑子里面想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居然还有脸来对自己讲。她在心中稍稍鄙视了一下刘颖的这个小师弟,而后便不再理会这个家伙,自己专心的闭目养神起来,时不时会去摸一摸自己套在大腿外侧的手枪枪柄,时不时也会向石穿的方向看上一眼,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过了十二个小时,舱室内的报时器第一次发出提醒,石穿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众人道:“好了,那家伙不会再追过来了,我们可以先歇口气。”话音刚落,一直坐在操作台上的李随风和许一多几乎同时瘫软在了座椅上,一边甩着胳膊一边痛苦的喘着粗气。

李随风对石穿抱怨道:“我说我的头儿啊,您要是再慢上两分钟恐怕我们两个的手就不能要了。终于能歇歇了,诶呀我的妈呀……”

石穿此刻也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水,一样有些心有余悸的道:“真的是好险……如果它继xù

跟下来的话,恐怕我也要坚持不住了。乎……这么长距离的追踪,几乎快把我的力量都耗尽了。小杰,子枫,你们两个去代替随风他们一会儿,不需yào

再做那么复杂的运动了,保持匀速下潜就可以。我们三个得休息一会儿。”

李随风和许一多闻言顿时如蒙大赦一般的欢呼了一句,而后便与陈杰、王子枫调换了位置。几人在出发前都曾经在千缘的公司里学习过对潜水器的操作。只不过李随风和许一多操作的更为熟练而已,但陈杰和王子枫也并不是太差,更何况只消保证潜水器的稳定下潜就好,不需yào

他们太过辛苦。

石穿三人赶忙松弛了身体的肌肉,开始解开各自的安全带,在座位上做些轻微的活动。而就在这时,李随风忽然对石穿问道:“头儿,那个长着人脸的东西难道就是这贝加尔湖里面的水怪?”

石穿歪着头想了想,道:“应该不是,还记得我们在伊万船舱里面看到的那个水怪头骨么?那个头骨显得有些狭长,那上面可不是能够长人脸的地方。据我估计,他和我们之前所认识或担心的海关还不是同一个品种。那个海怪估计我们还没碰到呢。”

“我滴个老天爷啊,可千万别再让我们碰上了”李随风匍匐在座椅上,双手拜天哭号道:“不说那个水怪到底性情咋样,我是不想再把自己的两条胳膊累到脱臼折断啦。你就回到自己窝里面去生娃娃吧,繁衍下一代可是很重yào

的工作啊,呜呜呜,求求你们这群家伙可千万别再来了。”

李随风一边说着,舱室内的其他人便一边笑着。这一次,便是陈杰也算在了里面,一点抑制不住自己脸部肌肉的抽动,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狭小的舱室内震耳欲聋。也不知到底是李随风太具有幽默细胞,还是众人想要用这样的方法驱散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但不论怎么说,李随风这么一闹算是把已经走到悬崖边上的士气彻底挽救了回来。

陈杰少不得又与李随风闹了一阵,等到后者实在是累得不想说话后,她才扭头对石穿道:“石穿,我们已经下降了一千多米了,这里就应该是克里教授资料上的那个神mì

空间。你确定我们不需yào

去看上一看?毕竟,这么大的水下空间还是不多见的。”

石穿这一次没有多加考lǜ

,直接摇头道:“不要去,那是一个障眼法。是这个联络点的建造者故yì

制造出来用以迷惑他人的方式,我知dào

你很想去一探究竟,说实话那个地方可定也有不少的新奇事物,毕竟制造一个迷惑人用的迷魂阵不拿出点东西来是做不到的。可是我们现在不能去,一来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二来我们也不能在其他房门过多浪费我们的经lì

。”

“诶呀好啦好啦,我就随便问问就是,你怎么这么多话。”陈杰故yì

憋了憋嘴,而后一言不发的操作起潜水器来。可是她那副皱眉不语的模样还是让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暴露了出来。对此,石穿只是遗憾的摇了摇头,他这次来可并非是为了什么探险。这里是焚档的重yào

线索,同时也是四姑娘山中那个思维影像留给他的一个联络点之一。他必须要尽快抵达入口,一面节外生枝才好。

于是乎,在石穿的坚持下,潜水器仍旧在以一个均匀的速度和稳定的直线向前推进着。不多时,竟是已经看到了那个一千米处空间的巨大入口。

那是一个深藏在水下的巨大洞穴,也不知它是怎么抵挡住强dà

水压的不断磨砺,竟是能够维持起这样的构架。从观测窗向内看去,竟是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深处在哪儿,又是个什么样子。陈杰呆呆的在外面看着,“想要进去看一眼”这几个字就差写在她的脸上了。

第四十四章:搏命对撞

然而再如何渴望进去,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即。它近在眼前,却也远在天边。

石穿故yì

没有理会陈杰的反应,直接对还在操作潜水器的王子枫下达了加速下潜的命令,一阵升腾的气泡中潜水器快速的向下移动。两分钟后,那个巨大的空间入口便彻底在黑暗的湖水中消散了踪迹,再也没有了一点影子。

陈杰深深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时间神情显得有些落寞。王子枫只顾着操作仪器,而李随风和许一多则忙着恢复自己的体力。整个舱室内再度陷入了一种绝对的平静之中,半晌都没有声音传来。

石穿没有去顾忌这些,他此刻仍旧是在闭着双眼,努力捕捉那种若有若无的感应。虽然他也知dào

此刻的队伍最需yào

的并非是什么虚无缥缈的感应,而是他这个作为领袖的鼓舞和激励,但是他仍旧紧紧闭着双眼,对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做理会,专心致志的去捕捉那种比泥鳅还要滑手的感觉。

那感觉似雾,似风,似一种朦胧的梦境。不可名状却又偏偏若有实质。

这种感觉正是指引他找到目的地的关键,而且可以说是他目前手中所掌握的唯一线索。在克里教授的资料被确认为无效之后,真zhèng

湖底深处的秘密便只有靠捕捉这种感觉去搜寻,而这种感觉却也唯有石穿能够捕捉的到,其他人根本无从帮忙。而且不同于陆地上的其他东西,在湖水里这种感觉显得极为扭曲和飘忽,而且它的位置还在不断的变换当中,使得石穿时刻都不敢放松。

石穿本以为越接近水下,这种感觉应当更为强烈才对,可是就好似是被一层朦朦胧胧的壁垒所罩住,那种感觉竟是完全冲不出来,只能一点点的在壁垒的缝隙中进行渗透。而且石穿有种奇妙的感觉,总觉得那个壁垒的缝隙正在不断的缩小,如果他再不抓紧时间进行捕捉的话,恐怕那种能够指引他的感觉就会彻底的消散。那么在这个地球上最深最神mì

的淡水湖了里,石穿等人想要去找一个不知dào

模样不知dào

内容不知dào

方位的秘密,无异于大海捞针。

巨大的探照灯在黑暗的湖底打出四个大小不一的光圈出来,范围却只有潜水器身周十几米的远近。不时有奇形怪状的深水生物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让人不住感叹这个世界造物的神奇之处。就这么一路照射,一路下潜,偶尔石穿会出言干涉一下运行的速度和方向。众人便在这种单调无比的环境下不断向更深处走去,走向那里未知的命运。

舱室内静静的,只有众人的呼吸与心跳。

不多时,石穿猛地睁开眼,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众人喊道:“快点!快做准bèi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一声大喊如同吼叫,立kè

将李随风和许一多吓得跳了起来。陈杰也揉了揉耳朵有些不解的问:“快到了是好事啊,可是无论怎么样也得等接近了才行,现在我们能做什么准bèi

?做出了准bèi

又能怎么样?你何必这么着急?”

石穿来不及解释什么,直接以那个不容抗拒的语气道:“小杰,子枫!你们两个立kè

回到自己的座位做好。随风、一多,你们两个去操作仪器。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我们这次的麻烦不会太小!”

虽然不知dào

石穿为什么如此的紧张,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四个人还是立kè

照办,赶忙在一阵混乱当中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并依照石穿的吩咐各自系好了安全带。李随风一边打开潜水器的水下加速系统,一边对石穿问道:“头儿,你是又发xiàn

什么了是么?”

石穿点了点头,一边紧盯着正前方的观测窗口一边道:“你刚刚说过的话不幸应验了。”

李随风一边飞速敲击着键盘一边问道:“我说过的话?哪句话?怎么应验了?”

石穿道:“就是那句‘求你们赶快回窝生产’的话,那群水怪果真是在自己的巢穴里面生产幼崽……”

李随风诧异的反问道:“可这不应该是件好事么?”

石穿哼了一声道:“问题在于,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老窝!现在他们在生产幼崽我们偏偏要往它们的老窝里面冲,它们不和我们玩命都怪了!而且……”石穿深深的做了个呼吸,停顿片刻后道:“它们的视力在深水当中远比我们要好,现在他们已经发xiàn

我们了!”

这您都知dào

?李随风心中登时翻了几个问号,可还没等他开口陈杰这个急性子就已经忙不迭叫嚷了起来。

“该怎么办?”陈杰闻言顿时大急,甚至都没有去调侃李随风的心思,赶忙对石穿询问对策。刚刚那种人脸怪物就已经够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了,而且力量大的出奇。现在竟然真的让他们碰上了另外一种水怪,而且还让他们闯到了水怪的老窝里,偏偏赶上人家家中有喜……

这岂不是不幸中的大不幸?

石穿摆了摆手,示意陈杰稍安勿躁。而后他又忽然闭上眼睛感受了一圈,对众人喊道:“该死的,它们速度太快已经来了!没有其他的办法,我们准bèi

好,开最大的速度,一会儿我们要从怪物堆里面冲出去,都坐稳了!”

话音刚落,“轰、轰、轰、轰!”连续四个巨大的撞击声在潜水器四壁炸响了起来,犹如撞倒了四块巨大的湖礁石一样,将整个潜水器撞击的东倒西歪。潜水器没有变成排球,却是成了一个跌跌撞撞的醉汉,脚步蹒跚歪歪扭扭,在里面的人更是一片混乱。

仓皇间,王子枫腰间别着的手枪脱落了下去,一下子砸在了许一多的鼻梁上,让后者的鼻端鲜血直流。而不等后者骂上一句半句,忽然一柄雪亮的刀锋在他脖颈处一擦而过,竟是擦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旁边的李随风竟还有心思笑了笑,身体翻转间一头头发根根直立的道:“对不住老许,我的匕首没有别住。嘿嘿嘿……”

“轰轰”又是两声,那就意味着又是两个水怪开始加入到冲撞潜水器的行列当中。巨大的力道几乎让潜水器偏离了方向!这种水怪的样子众人还没有看见,可是这般巨大的撞击力已经让他们感到骇然,若是就让它们保持这个节奏和力道撞击下去,恐怕潜水器坚持不过几分钟就会开始开裂、漏水,再向后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石穿死死攥住自己背上的“雷斩”对李随风和许一多吼道:“开最大的速度!什么都不需yào

管,只管往前冲!往前冲!”

“死就死啦!老娘二十年后……不对是‘老子’……”李随风一声大喊忽然没了气势,但是他手中的动作却不慢。猛然间,他将表示着速度的手杆一推到底。潜水器的几个斡旋推进器带动无数气泡紧接着便开始急速旋转起来,而后在水中以一个疯狂的速度向前冲去。

一路上,“轰、轰、砰、砰……”的撞击声依旧不绝于耳,那群在潜水器外面的水怪好似发了狂一般疯了一样的不断撞击过来,与这般高速运行的潜水器在水中撞上一下可也不是好玩的,可那群水怪仍旧丝毫不管不顾,一个接着一个合身扑上。

潜水器最外侧的材料出现了裂纹,少数地方开始脱落。而同时,巨大探照灯的照射下一个个巨大的影子也开始变得更为密集,一个个直接以身体作为障碍物不断挡在潜水器前进的道路上。有很浓重的蓝色液体开始在观测窗外弥漫扩散,不知是不是那种水怪生物的血液。

似乎是知dào

了石穿等人前进的方向在哪里,为了保护他们巢穴中的幼崽和弱者,这群水怪完全变得悍不畏死起来,一批接一批的冲撞下终于“砰”的一声,其中一个水怪撞碎了最外层的观测玻璃。要知dào

观测玻璃所适用的材料可并非家用的普通玻璃,便是防弹玻璃也要远远不及。然而这样一个专门应付深水强压的材料居然也在水怪的撞击下轰然破碎,从一个侧面也足以看出水怪身上所蕴含的怪力之恐怖。

好在观测玻璃共有两层,但是第一层玻璃破碎后海水裹挟着那种蓝色的液体已经淤泥汹涌而入,彻底堵死了众人对外观测的窗口。虽说在这种怪物堆里,这样的观测作用可有可无,但是一旦彻底失去了这个窗口还是让众人的士气很受打击。

这真的是在搏命啊……

许一多和李随风几乎是拼了命的在维持探测器的平衡,他们深知,在此时此刻一旦他们被这群水怪撞翻了过去,失去了速度优势的他们将会在暴怒的水怪攻击下变成一堆只能挨打的废铁!无论如何必须保持前冲的姿态,这样做此刻已经和这次入水的目的无关,而是事关他们的生命!

就在这时,石穿忽然发出了一句爽朗的大笑声来。

第四十五章:妖楼

“哈哈哈哈哈……”石穿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却是闭着的,一手握着“雷斩”的剑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此刻许一多和李随风正在拼命,陈杰和王子枫正在担心,却是谁也没有理会石穿的异样,何况他这般出乎意料也不是第一次了,然而紧接着石穿却突然拔出了背后的雷斩,并且对李随风命令道:“随风!把所有的探照灯都打开!快!”.

陈杰忽然预感到有些不妙,她大声的对石穿问道:“石穿,你打算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们四周便突然传来一片轰轰隆隆的响动,这一次任凭李随风和许一多如何的努力却也再难将潜水器控zhì

住平衡。仿佛变身成了一个足球,潜水器竟是一路碰撞一路翻滚着冲了过去。也不知是被多少个水怪正在围攻。失重的感觉开始蔓延,一行人坐在舱室内仿佛是坐在最为刺激的过山车上一样,到了最后就连李随风都忍不住开始大声的尖叫起来。

潜水器的外壳忽然有了一丝破裂,内里几个仪器开始冒出电弧紧接着便又焦糊的味道从里面传来,也不知到底哪里受到了损害。但此时此刻,舱室内已经没有人能够去关注一下他们所乘坐的潜水器了。

一路翻滚,直到十几秒钟后,伴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隆”响动,潜水器才算真zhèng

停了下来。可舱室内的空间却仍旧在轻微的摇摆当中。

这一次,潜水器里可当真算得上是一片狼藉。

陈杰的资料此时分布的到处都是,各种物资四散开来,某些地方还插着两柄匕首和两支脱落的手枪,某些人的脸上挂了彩,横七竖八的躺在各自的安全座椅上样子当真凄惨。

李随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坐了起来,试着操作了一下操控台,然而他却不由得吃惊的发xiàn

自己的指令竟然完全失去了作用。许一多在一旁挣扎着坐了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李随风问道:“怎么了?”

李随风哭丧着脸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

陈杰闻言登时大怒,甚至顾不得从座椅上爬下来便随手抓了一个东西向李随风丢了过去,骂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扯这些没用的!”话音未落,一柄匕首就已经插在了李随风身前的仪器盘上,尾端犹自嗡嗡的颤抖。

李随风吞了吞口水,再也不敢卖弄什么,乖乖的道:“好消息是那帮水怪看起来不再想要攻击我们了,不过坏消息就是……我们的潜水器似乎出了点大的故障,此刻已经动不了了。”

此话一出,舱室内的众人登时大惊失色。

潜水器动不了了,那意味着什么?此处已经是将近水下三千多米深的地方,他们根本无从逃生,甚至连对仪器进行一些维修都做不到。况且他们本就不懂得怎么维修。随着舱室内的氧气越来越稀少,最后他们一行人将全部被憋死在这里!虽然他们临出发前携带了好几大罐的压缩氧气,足以供他们呼吸许多天的,可是再多的氧气也终有用尽的时候。此刻他们的联络器也已经被石穿砸坏,无法和地面上的辛忘柯取得联系。而想要等待救援那完全是个奢望,连他们的深水探测器都留在了这里,哪里还能有什么救援找到这里来?

思前想后,终究是没有想到任何希望所在。这还当真是个必死无疑的局面。

一时间,陈杰和王子枫的神色俱都暗了暗,许一多虽然没有说什么却也有些愤恨的砸了一拳在操作台上。没有人想死,况且这样死去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愉快,甚至于会让人觉得极为憋闷。

就这么完了么?

饶是他们已经对探险中可能遇到的危险有所准bèi

,然而真zhèng

事到临头之际,却一样抑制不住心底泛起的悲凉。人似乎都是这样,当在家里闲不住的时候便总渴望能够出来走一走闯一闯,可真的当人行走在崇山峻岭跋涉在深海泥潭之中的时候,人们却又无比怀念家中温暖舒适的床铺,速度极快的网络,外加烧热水时炉灶上响起的噗噗声。并且对自己选择外出的行为发出最深层次的自责,仿佛当时他成为一个哪儿也不去的宅男宅女才是最好的途径。

能够与石穿来到这贝加尔湖水底的自然算不得普通人,然而他们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仍旧感觉到心底里涌起的阵阵悲苦。

真的就这么完了?

便在这时,石穿忽然从一堆杂物之中站了起来,他的脑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显得有些头晕。他扶住自己的座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晃了晃头,然后从杂物堆里面掏出一柄手枪来,递还给了陈杰,对她道:“这个东西还是放在枪套里面比较好,可真是砸死我了……”

说完,他也没等陈杰反应,自己便走向潜水器舱门的位置。而陈杰此刻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应,此时已经快要因缺氧窒息而死的情况下,她拿到了自己的手枪又能如何?难道趁着氧气还有的时候抢下把自己了结了不成?

然而不等她发出疑问,石穿此刻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安全座椅上,双手用力在扭动着安全舱门发出“砰”的一声轻响。一声轻响,在此刻舱室内众人的耳朵里却仿佛是一声炸雷一般。王子枫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大吼了一声:“别开舱门!”其他人虽然没有这么喊出声,却也是吓得不轻。

要知dào

,这里已经是水下三千多米,压强之大足以让人类刚刚离开便彻底成为一团肉球。石穿在这个时候开舱门,那岂不是让他们提前去死?虽然此时已经没用了什么生机,可是若要让他们就这么死去,那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人都有向生之心,即使是在苟延残喘,可终究还能多活一刻。

然而,这一次石穿却连理会都没有理会王子枫一下,依旧在不断扭动着安全舱门的把手。6500型探测器是两层内外封门的方式构造。石穿此刻正在开启的内侧舱门,气闭性极好,饶是他如此大的力qì

也费了好大的劲方才扭开了一多半。而这时,便连李随风和陈杰也对他大喊道“别开舱门!不然我们会死的!”

石穿这次却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会的,你们相信我。”

相信?

真的可以相信么?

陈杰、李随风和许一多各自对视了一眼,互相间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怀疑,毕竟此时他们渗出水底已经是事实,不论石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给他们变出一大块空气出来。可以说,开门就是死。不是被导倒灌的海水呛死便是被强dà

的深海压强挤死。然而没有人喜欢死,一时间三人都陷入了一丝纠结当中。

然而石穿根本不给他们纠结考lǜ

的机会,他的力qì

远比普通**得多,正常情况下要十分钟才能打开的舱门石穿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已经拉了开来。而等到王子枫等人惊叫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将第二层舱门向外推了开来。

“噗嗤”一声,舱门泄气的响动,舱室内骤然一片惨叫声。

无论是陈杰还是李随风,所有人都保住了自己的脑袋等待着海水倒灌而来,等待着自己被巨大的水压挤成一张照片。也无怪他们会这么想。这个世界上不知dào

到底有没有神仙,但是他们却可以知dào

神仙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救他们。而出了神仙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力量足以将他们从水深达到三千米的湖底一下子回到岸上。

海水倒灌进来,氧气耗尽、水压增多,几乎是立kè

便会进入死神的怀抱或是西方的极乐世界,亦或是永远归于安宁。

然而陈杰等人等了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睁开眼,李随风试着看了看,舱室依旧是那个舱室。满室狼藉然而却没有漏进来一滴海水。仍旧在狼藉中透露出一股让他们感到欢欣鼓舞的干爽。不光如此,舱室内的空气味道也迥然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的许一多和李随风同时嗅了嗅,竟是发xiàn

了一股奇异的霉味。

他们林来之前早已经检查过舱室,这里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可以发霉的,霉味从何而来?

抬起头,石穿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大开的舱门外面透出奇异的光亮,似乎在指引着他们赶快跟出去看看。王子枫还有些畏畏缩缩,可是陈杰这等跟着石穿走过好一段路的老人立kè

便知dào

事情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他们无论怎么去想也决不会想明白的变化。

想通了这一点,几人立kè

离开了舱室,三两下爬出了舱门。

外面依旧没有什么湖水,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压强,只有一丝愈发浓重的霉味在不断发酵。几人站在潜水器的顶端,放眼向四周看了一下。一看之下,登时让他们吃惊的无以言说。李随风最后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言简意赅足以表达他此刻心情的词语——草!

第四十六章:妖楼(二)

我们有理由相信,很多作者其实在描写一些让人惊讶的场面时故yì

只使用了文明用语,或者至少他们隐藏了某些不大雅观的感叹词,比如说这个字——“草”.

我相信孙悟空在发xiàn

水帘洞的时候应该说过;张无忌在找到九阳神功的时候应该说过;赵子龙在抱着阿斗闯进N次曹营时必然说过。他们正如今天的李随风以及李随风身边的探险队一样,因为这个言简意赅的汉字很能清晰准确的表达出他们那一时刻的惊奇、不解、震撼和无以言说的心情。

石穿没有这样的心情,至少在此刻没有。此刻他独自站在所有人的身前,背影显得极为高大让人不禁产生了仰视的错觉。忽然,他回头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众位队员,又仰头看了一眼身前身后的巨大建筑笑了笑。一时间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长啸了一声。

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那声音嘹亮雄浑,好似被投掷出的精钢长矛一般,极具穿透力,直入人们的心底。

如同岳阳楼上的暮鼓,好似寒山寺内的晨钟,又像是岳麓山上那朗朗的读书声,声声阵阵飘飘入耳,醍醐灌顶。李随风和陈杰等人几乎是立kè

便醒过了神来,一个个得以重新以认真庄重的眼神打量着四下里的景物,没有被眼前的场景震撼成一帮痴傻。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天堂地狱,也不是什么异次元的虚空或某一时空里的平行世界。眼前只是一座楼,漆红色的立柱,青灰色的砖瓦,样子整体上看起来很是普通。但,若具体来看,那却是一座巨大无比甚至让人很难找到参照物形容的巨型台楼!

石穿等人此刻站在那楼的楼角处就好似站在人类脚下的一只蚂蚁!

许一多等人只能顾得上拼命仰头去看,却也不知到底能在自己这蝼蚁般的视野中容纳下多少的景观。

巨楼的形制与中国隋唐时代的建筑风格极为类似,一样的吊角飞檐四脊六兽,虽然瑞兽的形态与石穿等人熟知的形态多有出入,可整体风格却是跑不了的。台楼上的格局很高,一二层楼之间的距离完全可以独自容纳下一座宫殿,那仿佛这座建筑本就与人类无关,它天生似乎就是给巨人或神祗专用的一样。基座的宽度堪比两个半标准足球场,而三层之上的建筑完全被空间的穹顶所遮盖,高度竟是无法目测。

巍巍乎,煌煌乎,让人望之一眼便心生敬畏。

这是何人建的高楼?这是何人在何时所建的高楼?

水下三千米,哪一朝、哪一代、哪一个民族能有这样的大手笔?

不对,这不科学!这不可能!

一种剧烈的荒谬感开始在李随风和陈杰等人的脑海中弥漫,让他们不断的对眼前的景象摇头摆首,不断对自己询问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象或是眼前出现了什么海市蜃楼?

自己这些现代人运用了这个世界上目前最为先进的科技,运用了最为冒险的方法,结果还是在九死一生之际才来得及在这里看上一眼。那么历史上怎么可能还有人拥有比自己一行更大的本事,可以运送无数工匠和材料到达这深水湖底?而且历时弥久在这里建造了这样一座堪称可怕的高楼呢?

头脑中一时无数思路闪过,却都又被各自的大脑无情的删除,到头来也终究是一个无法解析的谜团,是一团根本无从触及的迷雾。

王子枫忽然“呀!”了一声,仿佛刚刚苏醒过来一样,他立kè

左右顾盼着奇怪的问到:“我们这是在哪儿?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旁,刚刚才停下啸声的石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这是水平面下三千米,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巨型洞穴。”说着,不等众人提问,石穿还向身后的位置指了指,众人循着他的方向看去,立kè

又是一阵惊叫。

背后,一道漆黑的痕迹好似天神用巨斧劈开的一条直线一样,望之一样让人心生震撼。那是潜水器在地面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拖痕,终点在他们的脚下,可是起点却远在百余米开外的一道石壁上。

是的,不是石阶,不是水潭,不是洞口,而是一道完好无损整整齐齐的巨大石壁!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般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刚刚还是一个科幻的场景刹那间就变得魔幻了起来。难道说,他们是从那道石壁上凌空穿透过来的?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所谓穿墙术的存zài



“这怎么可能!?”王子枫大声咆哮着问道,此刻他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早已经颠覆了他的世界观,甚至于让他对自己的存zài

真实与否都打上了一个问号。这里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显得如此不可思议,若是说出去定会被人笑掉大牙说他在胡编乱造。可是这些偏偏却又都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面前。这边是纠结的来源……

他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为什么刚刚还是在深深的湖水中不断游动冲撞的潜水器?竟然会在一块干燥完整的石壁后出现?

他必须要问个明白,否则他会觉得自己马上会在这个诡异的场景里精神崩溃!

陈杰有些不耐的撇了撇嘴,拍着王子枫的肩膀对他道:“喂,亏你也算得上是刘颖那丫头的师弟,说话前先要动动脑子,别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的。”

闻言,王子枫不由得向身边看了一眼。非但石穿、陈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便是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个,在经lì

了最初的震惊后,此刻神情也都已经恢复了正常。显然,他们注意到了一些东西解答了他们心中的疑惑,可王子枫却没有注意到。想清楚了这一点,王子枫的情绪多少稳定了一些,可仍旧有些紧张的四下寻觅着。

正疑惑间,陈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后者跟随着她手臂伸展的方向看去。几乎是在同时,王子枫的视线中在那块巨大石壁之下,竟是出现了一滩范围不小的湖水,那些湖水远不是潜水器上能够粘着的水量可以比拟,一下子便看的他不由得又是“呀”的一声,霎时明白了缘由。

如果石壁是个完整的存zài

,那么就不应该会有这么多的海水渗透进来!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海水积累在地面上,那也就意味着那个看似完整没有缝隙的巨大石壁实jì

上是一块隐藏着的巨大石门。刚刚潜水器在即将撞到石门上的时候,出于某种目前未知的原因石门自动开启,让潜水器得以冲入到这个巨大的空间中来,而后在潜水器完全进入之后石门又再次轰然关闭,将滔天湖水全都拦在了门外。

一样很不可思议,但是王子枫却依旧默认了这个解释,因为这至少还算是个正常的解释。想明白了这一点,他便慢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让自己重新冷静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毕竟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想,自然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

李随风忽然从面前无数个让他头晕脑胀的“神迹”面前收回自己的目光,揉了揉眼睛,对石穿问道:“头儿,您不想给我们来个解释?”

石穿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不知dào

该解释什么,连我也不知dào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您至少知dào

怎么开那道门,不对么?”李随风有些不依不饶的问道,这也正是其他人心头的疑问。刚刚潜水器一直是在最高速度上直向前冲,他们甚至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若非是石穿开的石门他们恐怕已经一头撞在了石头上此刻不知dào

是死在水怪的肚子里还是直接被爆裂后的潜水器憋死。哪里还有在这感叹的机会?

然而人又总是这样,越是自己想不明白的事物便越想要问个究竟。

这个问题问出后,包括许一多在内,其他人都围拢在了石穿的身旁,静静等待他的解释。

石穿眼见此刻众人的好奇心已经快要冲破贝加尔湖的湖面,只好想了想道:“其实这道门并不是我开的,而是它自己主动打开的才对。”

“不是吧头儿?您别吓唬我,这东西竟然还是全自动?还是有人在里面控zhì

啊?”李随风一副“我怕怕”的模样,登时又惹得其他人一阵好笑,稍稍冲淡了紧张的气氛却也惹得陈杰一阵好打。

石穿也跟着笑了笑道:“当然不是,嗯……怎么说呢?好像是这道门在有规律的一开一合一样,似乎间隔期是一个小时。然后在一个小时紧闭后,它会有十五秒钟到二十秒钟的开启时间,我们当时就是在这个开启时间内进来的。我可没有什么超能力,只是大体确定了大门开启规律后做了一个赌博而已。还好,那些水怪没有跟进来,不然我们恐怕还要头疼一阵。”

“只有十五秒么……”一旁,王子枫忽然低声的低估了两句,看向潜水器的眼睛里目光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

第四十七章:妖楼(三)

经过了石穿的确认,众人终于相信了自己的判断,眼前那道巨大的石壁果真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门.石门下有一条河,河水很充沛,河道也显得很宽。然而河水却是不怎么流动,只是静静的徜徉在规整的河道当中,显得极为驯服安静。现在想来,恐怕这条河便是石门屡次开启之后大量的湖水涌入所冲刷而成的,年深日久竟至于斯。

众人到了此时已经想明白了许多问题,神情上慢慢恢复了平静,不再似刚刚来临这里时那般的惊骇莫名。然而想明白的事情很多,让众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却是更多。譬如这条河,要知dào

这里可是水下三千米,水下压强已经强悍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程度,这巨大的石门一旦开启在水压的作用下湖水可并非是灌进来,而是直接喷涌进来,说是被挤压进来的也丝毫不为过。

这样进入到洞穴内的水流其力量之大已经足以堪比刀子,据说在某些实验室内确实就有这样专门用压力催动的“水刀”,用以切割某些不便升温的不稳定物品。这个现象本身并不让人觉得有什么,可是如果再顺着这个思路向下考lǜ

一点的话,那么这个事情可就又有些难以想象了。石门一旦打开,喷涌而来的湖水锋锐如刀甚至足以切割一般的金属,那么这道石门本身又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它又是在何种可怕的力量催动下完成周而复始的开合运动,不断的这湖水三千米之下屹立不倒的呢?

“为什么我忽然觉得,我好像不是在地球上一样?”李随风挠着头干脆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抱怨着一边回到了潜水器里。许一多“嗯”了一声,没有多话,也紧跟着走了回去。这一次,就连一旁的陈杰也若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这里能让世界看到……不!不!如果能够有一张照片传出去的话,那么整个世界都会为之疯狂的!”

说到了这里,陈杰忽然似想起了什么一样,赶快也跑回了潜水器里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眨眼睛,刚刚还显得热闹的潜水器顶就只剩下了王子枫与石穿,两个人相隔有点远,却又似在肩并着肩一样一同眺望着更远处那一块石门,眺望着那一条大河……波Lang宽。

“你就不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回去?”王子枫忽然扭头对石穿问道,语气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少了许多生疏,好像他已经与石穿认识了许久的样子。石穿对这种突然熟悉起来的感觉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表现多么不习惯,他很自然的回答道:“不需yào

担心,每一次开门之后都会有十五秒钟的时间会让湖水涌进来,你可以看看稍远处的地面,那里湿润的突然有多少?”

王子枫闻言低头去看了看,一看之下立kè

觉得很是奇怪,他蹙眉说道:“这里距离那道石门少说也有两公里了,怎么在十几步外还会有这么多湿润的泥土?”

石穿哈哈一笑,直接从潜水器上跳了下去,而后对上面的王子枫招了招手,将后者也唤了下来。王子枫本打算立kè

跟着跳下去,可是在跳之前突然又想了想,似乎是害pà

受伤一样,而后乖乖的顺着潜水器外面的凸起一点点滑了下来。三两步跑到石穿的身边。

石穿来到那些湿润的泥土上伸手掬起一捧,而后递给王子枫,对他道:“你看看”

王子枫接过手来,一看之下立时“咦”了一声,一双眉头再次深深的蹙紧。从远处看那是泥土,捧到手里之后才发xiàn

,那竟然全都是夹杂着石子土粒的沙子!从石门开始一直到眼前的这片空地,竟然是一片宽广不已的沙滩?一时间,王子枫的心中登时明白了不少的事情,一时间将返回地面的担忧彻底抛在了脑后,心中终于安定了下来。同时心中不由得再次震撼莫名。

而就在两人不断谈论的时候,李随风与许一多已经抬着大大小小的各种装备从潜水器里面爬了出来,一边爬一边吼道:“我说头儿,别在那里装帅耍酷了,先把里面的东西弄出去再说。我刚刚一路上就没缓过来,现在胳膊还在疼呢。”听着这表面似在抱怨可语气却极为轻快的话,石穿和王子枫同时一笑,而后也加入到了搬运装备的行列当中。

陈杰本打算将眼前的巨大楼层和身后的巨大石门一并拍下照片来的,正如她所说那样的话必定可以震惊整个世界。然而她在翻出相机后才发xiàn

,那台由千缘负责配备的单反已经被一柄不知谁脱落下来的匕首一把刺了个对穿,最后在骂骂咧咧一阵后才惊奇的发xiàn

那柄匕首竟然就是自己的。最后只好归责于日本货太不结实,带着深深的遗憾最后也加入了搬运工的行列当中去。

因为在奥列洪岛上装载物资的时候是由辛忘柯一手负责的,所以众人当时也并未怎么理会。可此时等他们开始着手搬运后立kè

发xiàn

,自己一行人带着的装备似乎有些太多了一点。即使有陈杰、王子枫先后加入舱室内的东西竟是半天都没减少,直到又过了一会儿还在外面观察情况的石穿也不得不挽起袖子上阵,一行五个人忙活了近三四个小时最后才算将一个不算太大的潜水器清理完毕。

那时候,在潜水器外面的物资已经琳琅满目的摆成了一个小市场了。

除开需yào

随身携带的武器装备、通讯器材和防护衣物之外,辛忘柯这个家伙还在里面塞了足以让人咋舌的饮用水和食物,除了压缩干粮和风干肉这两项必备品外,这家伙不知dào

从哪里搞来了一些水果,竟是不声不响的都用保鲜袋装好放在了舱室里,看得众人阵阵咋舌。药品足有两个大箱子,其中还有一箱子手术用具,完全可以组成一个临时医院。甚至他们还在药品下面发xiàn

了一大箱的备用子弹,手枪步枪分门别类的拍好,掀开盖子之后里面黄橙橙的一片差点晃瞎了众人的眼睛。

李随风看着那被堆成小山一般高矮的物资不由得拍着长叹一声,拍着脑门说道:“这位老辛可真够意思,照这个装备法我们足可以在这里建立一块武装基地了,他以为我们这是要去推翻俄罗斯zf啊,还是在打‘生存之路’?”

石穿自然没有这么多废话可说,他想了想便对众人吩咐,将随身必备的物资装配上,武器弹药和急救用品能拿多少拿多少,食物和水先取用两天的量,剩下的留在原地加以固定,以防因意wài

而流失。吩咐过后,众人又是一同忙里忙外的摆弄装备,最后再次集合时身上已经是臃臃肿肿,一个个都变成了武装到牙齿的移动枪械库。

李随风肩上扛着轻型狙击步枪,腰上环了一圈的手雷,一看就是个危险分子。关键是此刻已经累得气喘如牛的家伙居然还一脸的兴奋跃跃欲试,好似刚刚被震撼到无以言说的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只是看看就让人感到十分无语。许一多仍旧没有什么话,只是在头上包了一条红色的头巾,手中拎着AK47身上用子弹带缠了个腰带,地下的温度比水面上的要高上不少,他把外套潜水衣都已经去了,只穿了一件砍袖的黑色战术背心,怎么看怎么都像是来自中东的恐怖分子。

只有陈杰和王子枫的模样还好,各自只是在大腿外侧和腰间系了一个手枪套,身上带的子弹也不多,更多的东西都被她们塞进了后面的背包里。不过样子上至少比李随风等人好kàn

得多。

最为轻松的恐怕就只有石穿了,这位老兄身上只背了一把长剑,大腿外侧一把沙漠之鹰,一身的军绿色休闲装便即完事,清清爽爽舒舒服服,若是再戴上一副墨镜恐怕就真成了美国大片里的终结者了。等他的扮相一出,众人立kè

便是一阵诉苦,纷纷指责石穿不仗义。

石穿摊着手道:“我这把沙漠之鹰一共就这么点子弹,剩下的我又用不顺手带上那么多累赘干什么?你们也把背包里额外的东西给我放下,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只是先去探探路,没有到深入的时候。一会儿还是要回来的。”

听了这番话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各自赶紧将背后的背包取下,一一在潜水器的外面固定,又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个整齐,各自看起来也清爽了许多,于是才在石穿的带领下向那座高大无比的巨大高楼出发。稍远处,高楼静静的处理在那里,仿佛一个久居深山的陈年老者,一边俯视着不断接近的众人一边发出无声的叹息。

众人心头惴惴的向前走着,也不知dào

这一次的深入又会带给自己什么。可刚刚走出不到一公里,身后,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传了过来,包括石穿在内……人人色变。

第四十八章:妖楼(四)

突如其来的声音极为震撼,仿佛天地就要在他们眼前崩塌了一样,刹那间正在缓慢前行的几人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土地正在剧烈的震动耳畔轰鸣着完全失去了听觉的功能.

几人愕然回望,一时间又是惊讶的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在这个地方早已经习惯于惊讶,早已经被震撼了太多次以至于他们幼小的心灵已经有了一丝麻木,可是在看见如此恐怖震撼的场景后他们仍旧被再次震撼住了,包括石穿。

身后,那道他们之前一直在谈论着的巨大石门正在这阵崩天碎地般的巨大声音中慢慢开启,仿佛是某个神祗正在用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拉扯分离一样。两块巨大无比的石板就那么在这股神力之下慢慢开启。又到了石门打开的时间,直到此时他们才醒觉自己刚刚忙碌了那么久石门竟然是安然无恙,并非原先石穿所说一个小时开启一次的规律了。

当然,这个时候也不是他们去询问原因的时候,他们这个时候也想不出任何的原因。所有人只能怔怔的看着,看着那巨大无比的石门慢慢的开启。

石门并非是两扇石壁简单拼凑起来的,在打开的时候内里透露出了金属的雪亮光泽,而且两块门板是像锁头一样相互咬合起来的,互相参差交互。粘连的十分紧密。

此时湖水还没有灌进来,因而众人还在不断的向自己的胸腔内吸气,他们此刻要等待那个时候的到来。经lì

了震撼洗礼之后,人们往往会变得麻木,而麻木过后人们自然还会生出更多的好奇。石门开启时已经声势大到了如此地步,那等到湖水喷溅的时候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奇观?

就在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凝神以待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一个人影风一般的冲了出去,直向潜水器的方向冲回去。众人惊讶了一阵,细看之下发xiàn

冲回去的竟然是石穿。这个时候他往回跑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是担心物资被水冲走了?”众人都在心里默默浮现出了这个想法,而后便窃笑了起来。这是个人人都会有的毛病,当身边的某个能人一以贯之的让人感到佩服的时候,偶尔间他犯下的一个无关痛痒的错误就会被旁人引以为幸事。这种“连圣人也会犯错”的特殊喜悦感很难让人理解,可是却真真切切的存zài

于我们的身边。现在,李随风这些人都在做着这样的想法,心底里对于石穿的错误窃笑不已。

刚刚他们已经都看过,潜水器被抛掷的很远,就算是湖水冲来也只会是在潜水器身后十余步止住而已,那些物资被紧紧的固定在潜水器附近的土地上,能有什么事?也不知是不是石穿这么长时间以来过分操劳担心,以至于有些杯弓蛇影?总之,看着他向物资奔跑的身影,众人心中有一种异样的畅快感开始浮现……原来你也是会犯错的。

于是乎,众人包括陈杰和李随风在内,都抱着自己的手臂等在一旁看着热闹。然而不一会儿,旁边忽然又冲出了一个人影,虽然速度没有石穿那么快却也是一路狂奔着跑向了潜水器的方向,剩下的三人定睛一看才发xiàn

那跑出去的人竟然是许一多。

怎么回事?

难道许一多也犯了这样一个低级错误么?

忽然,陈杰、李随风和王子枫几乎是在同时反应了过来。这一次石门是足足四个多小时才再次开启的,如果石穿之前推断的规律并没有错误的话,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即将到来的湖水冲击也会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想到这里,剩下的三人都同时“呀”的一声叫喊了出来,然而他们的声音无论怎么比也不会有巨大石门开启时的摩擦声响亮。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因为过度紧张而发出的声音,否则他们自己都会被自己此刻恐怖的音调所吓到。

三人立kè

也开始了奔跑,跟在许一多的后面发疯似的向着潜水器的位置一路狂奔而去。

如果他们的推断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洪峰”必定会比以往更加汹涌,那么潜水器附近的物资势必会难逃一劫。要知dào

,里面的弹药、被褥、部分仪器和食品都是不能沾水的!而如果洪峰再大一点的话,他们的不少东西甚至会被冲走,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在这样一个堪称恐怖的大空间里去四处找回自己的东西!

再快一点,只要想办法把东西丢进潜水器里面就好了!再快一点!

几人心中都是如此的默念着,一路狂奔而走,冲在最前面的石穿甚至距离潜水器的距离已经不到一公里了。

然而,大门开启的速度仍旧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快上那么一点。

“哧!!!”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传来,那是被巨大水压挤按的湖水汹涌冲入石门缝隙的声音。这一道水柱冲的极远,三千多米的水压带来的是远比这个世界上人类所创造的任何喷泉都要壮观的激流!一下子,水柱的尖端竟似一条巨龙一样猛然便冲到了一公里之外,直到又跑出去几百米这才算坠了势头,最后慢慢软到在沙滩之上,变得没有杀伤力起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随着石门的不断扩大,更多的海水开始如山洪一般不断冲杀而来,而且越涌越多。在门口处,一时间竟如同翻起了一道滔天大Lang一样,Lang峰直向更深处的陆地冲来。而且汹涌澎湃,连绵不绝。

水流声声咆哮,如同一只来自洪荒神话中的凶兽一样,带着巨大无比的声势一往无前。那条河流的浅浅河岸刹那间便被冲毁,紧接着大水洗刷着陆地,击打的砂石飞扬如同万马奔腾般狂卷而过,势如破竹。

“早已经过了十五秒钟,石门还是没有关上……该死的!”石穿一边跑一边在心中深深的咒骂着,咒骂着自己的粗心大意。之前因为搬动物品竟是忘记了石门开启规律这回事,若是他能够早一点发xiàn

的话……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便也于事无补了。

石穿徒劳的停下了脚步,站在距离潜水器还有五百多米远的地方。就那么无能为力的看着汹涌而来的大水淹没了整个潜水器,自然也包括潜水器下那些被他们堆放的整整齐齐的物资。

仿佛是还不过瘾一样,大水又一口气向前窜出了六百多米,将石穿一把扫到在冰凉的湖水当中冲出好远,最后才因为石门的缓缓闭合而渐趋停止。身后,紧跟着石穿而来的许一多费力的将石穿从一堆沙土中翻找了出来,石穿浑身浸透,头发一撮一撮的黏在脸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不一会儿,陈杰和李随风三人也紧跟着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看着石穿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放眼看去,刚刚那一堆让他们头疼不已,简直如同小山一般的物资已经彻底消失了踪迹。这么大的湖水冲击下,石穿等人做的一点固定措施简直就和扑克牌堆积的建筑一样,根本就不堪一击。现在那些让他们头疼不已却必不可少的物资早已经彻底没了影子,现在却是让他们更加的头疼。

更有甚者,仔细一看之下他们竟悲哀的发xiàn

,丢失的不光是那些物资,连同他们的潜水器竟然也在视线当中消失了踪影。没有了物资还可以再想办法,实在不行可以再会去重来一遍,可是没有了潜水器却要他们怎么回去?这下子可是要了亲命了,众人立kè

开始发疯似的在周围寻找,也幸亏陈杰眼尖,她扫视了好一阵子最后才在原先距离几百米外的一个沙堆里看到了一点踪迹。

确切的说,她看到的那点踪迹是潜水器漏出的一小部分涡旋桨,那数吨重的潜水器竟是被湖Lang冲卷的如此远,而且还被深深埋在了沙子堆里。从这个角度去看,他们还能够找到石穿已经算是一种不错的运气了。庆幸过后,众人又不由得悲哀的感叹着:这要是再想把潜水器弄出来,恐怕就要费不少劲了。

就在这时,李随风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自夸道:“我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哈哈哈哈……”等到他笑了好一阵子后,他才对迷惑不解的众人解释道:“幸亏我走之前将潜水器的舱门关上了,你们都没有注意,还是我老李粗中有细吧?你们好好想想,这要是没关上舱门……嘿嘿,不然现在里面不得全都是沙子?咱们用这五双爪子得挖到什么时候去?怎么样,你们得感谢我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的王子枫忽然面色一变,一张脸霎时间如丧考妣竟是比哭还难看,连身体也忍不住开始颤抖了起来。这个怪异的动作甚至比李随风的笑声还要引人瞩目,立kè

便遭到了众人的围观。李随风认真的看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也哭喊了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狂吼着问道:“大哥,你不是吧?”

王子枫脸色极为难看的点了点头,声音悲切的道:“在你关门之后我又进去拿了一包手纸,当时觉得没什么事也就没有关上……”

第四十九章:妖楼(五)

生活总要继xù

的……

也不知这句这么有哲理的话出自何处,但总归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句烂大街的安慰用语.饶是心里头几欲滴血,恨得牙根痒痒,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后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沙子堆里,但生活总要继xù

的。在众人为王子枫最后一句话发了半天神经又发了半天呆后,他们终于接受了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开始继xù

这看起来就有些苦难的生活。

陈杰和王子枫被安排去搜索冲散的物资,然而放眼看去遍地黄沙,却哪里有一点物资的影子?翻翻找找,一路走去却是收获寥寥,除了一点压缩干粮浮在沙子表面之外,剩下的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消失了踪迹。害得两人一边走一边挖,一边挖一边骂。

另一面,石穿自己带着李随风和许一多赶往潜水器的所在地,准bèi

对潜水器进行一番清理。然而事情的糟糕情况似乎还要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潜水器内确实被灌了大半的沙子还有湖水,不过万幸的是操控台上的翻盖是被扣下来的,整个潜水器的操控运动系统也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三人合力将里面的沙子简单的做了一个清理,又把最要命的湖水排干净,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仪器和仪表盘没有因为进水和损害可谓不幸中的大幸,至少没有把他们的回家路给断了。

然而,他们的运气似乎也就到此为止了。

潜水器的里面虽然被清理的差不多,可是潜水器的整体却是被整个埋在了沙堆当中,只有四分之一露在了沙面之外。而且这还并不是最糟糕的,更让他们头大的是潜水器所在的位置已经据原先的位置向石门靠近了四五百步,这也就意味着无论下一次石门是在一个小时后开还是在三四个小时候开,喷涌的湖水都会再一次将潜水器卷积冲刷起来。

三个**眼瞪着小眼,全然没有一点办法。

潜水器的重量有好几吨中,即使是石穿这种天生神力的存zài

也不可能将它推到安全位置,而偏偏眼下他们没有了一点的推拉起重的机器和设备。刚刚还想着如何让潜水器距离石门近一点,这样方便事后逃生,可现在却又巴不得它赶紧躲得远远的。万一下一次再来一波大Lang将它彻底埋进了沙堆的深处,到时候石穿等人就是想找它都困难。

最后还是在许一多的提一下,三人开始挖掘一道斜坡,试图让潜水器顺着斜坡向下倾斜着滚下去。这个计划还算有些可行性,然而工程量依旧大的有些让人咋舌。三人忙活了好半天,最后才不过将潜水器移动了十多米而已,根本于事无补。眼看着,距离下一次石门打开的时间又近了一点。

“要不然,干脆先把它埋起来吧!”收获不多的陈杰走到了石穿等人身前,对这三个挖掘工人道:“我们提前记住它所在的方位,用这个巨楼做参照物,这样我们即使把它深埋在地下事后也能找的出来。而不论湖水的Lang头有多大,它怎么冲刷也不会将深埋在地下的潜水器冲出来的,只不过是我们再将它拉出来的时候会费一点劲。”

费劲?那也比现在当人力挖掘机强啊!

李随风和许一多立kè

表示了赞同,石穿想了想却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主意,于是乎便也按照陈杰的提议去做。几人又把王子枫也叫了过来,既然不去移动潜水器挖掘起来自然顺畅了许多,几人不断将潜水器下的沙子挖出,借助潜水器自身的力量不断将它向下沉去,直到潜水器已经到了两米深浅的时候,他们的土木作业终于停了下来,几个人都是累得汗流浃背,呼呼喘着粗气各自都说不出话来。

当他们刚刚来到这个奇异的人造空间时,他们便已经感觉到了奇怪。此刻正是数九隆冬,外面西伯利亚的冷风割喉刺骨,可这贝加尔湖的地下洞穴里竟是温热如夏,而且气温有渐渐升高的趋势。不过眼前几人的麻烦如此之多,自然不会有谁还有心思去顾忌这件事。休息一阵后,几人又一同用力将潜水器埋了下去,记好坐标后这才算将工程告一段落。

王子枫和陈杰找到了一点食物和饮水,还替石穿找到了一身备用的衣服。石穿将湿了的衣服换下,又将饮水和食物重新做了一次分配。食物和水都是提前做好包装的,并不会因为被湖水冲散就腐败变质。然而现在却不知dào

被埋在了哪一处的沙堆下来,和没有了也没有什么分别。

原先还富得流油,此刻刹那间便已经穷的叮当作响。

几人将仅存的食物和饮水统计了一下,大概还能支持众人三天的活动用量,可三天后又该怎么办?众人没有了主意,石穿自然也没有主意,但是他要想出主意来。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道:“饮水没有问题,如何我们的饮水用尽的话可以盛些贝加尔湖的水来取用,多过滤沉淀几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也是淡水湖。至于食物,恐怕指望从外面冲进两条鱼来不大现实,我们到时候再看吧,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不知为什么,众人对石穿最后这句不负责任的话却没有任何的意见,李随风也少见的没有跟着吐槽。或许是话题有有些沉重的缘故,亦或许他们真的相信石穿到时候会想出办法,谁说的准呢?总之,虽然经lì

了一番波折,不过石穿一行人还是重新踏上了前行的道路,五人排成一列纵队向着那巨大无比的台楼走去。

只是李随风在走出一阵子后突然回过头对身后的陈杰问了一句,“你说,刚刚那一出是不是什么东西故yì

做出来的?”陈杰闻言心中惊了一下,而后有些恼火的骂道:“这种地方能有什么东西?你可别自己吓唬自己,吓唬自己就算啦,也别来吓唬我!”

李随风嘿嘿笑了两声,却没有多做调侃,他表情有点认真的分析道:“你看,原本我们的计划是暂时进入这座楼里,看情况不对或者取得一定成果之后就回来,然后慢慢向更深处前进。这是个稳妥的办法吧?”

陈杰点头应是,不知dào

李随风还想说些什么。

李随风紧接着又道:“可是,我们这样做的前提就是我们的物资十分充裕,不需yào

那么一头冲到底。但是现在,物资没了……”

陈杰忍不住打断道:“可那只是个意wài

啊!”

李随风故作神mì

的看了看四周,而后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知dào

那是个意wài

?别把你不能解释的事情都看做意wài

,这座楼是不是意wài

,这个洞是不是意wài

,背后那个大石门是不是意wài

?看似都是意wài

,可这一切的存zài

必然有其规律和道理可讲的。建造这个场所的家伙也必定不会是头脑一热想建一个地下宫殿玩玩就费了这么大的劲。要我说,既然这个地方这么多的秘密,未必我们刚才遇到的就不是一次有预谋的行动。你想想看,之前石门开合都是一个小时一次,不然头儿不可能发xiàn

规律。可为什么我们刚刚固定好物资准bèi

启程的时候,那波攒了四个小时的水就来啦?”

陈杰心里被李随风说的有些毛,她赶忙紧了紧衣服,声音故作镇定的道:“意wài

就是意wài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李随风,我现在才发xiàn

你原来还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论者。你刚刚那些话难道就能证明什么?那不过就是你的一点推测而已,难道这也能说明有人在暗地里暗算我们?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李随风这个时候可说不过陈杰的快嘴,顿时感到头大,赶忙摆了摆手道:“没错大小姐,大小姐,您说的对我那些却是都是我的推测,做不的准。不过……”他忽然笑了笑,凑近了陈杰的耳朵对她小声道:“我可没说暗算我们的一定是人,有很多东西都很可疑啊,比如?比如说咱们即将去的这栋楼。没准这就是一座妖楼也说不定呢……”

“停!”陈杰一声大喊,猛地跑到了前面,将刚刚的事情和石穿讲了一遍。石穿有些哭笑不得的回头对李随风道:“随风,别老吓唬她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走走看看不就知dào

了么?”

李随风闻言笑着摊了摊手,道:“头儿,我也是和她闹着玩而已。不当真。”

说完,石穿点了点头,而后便和陈杰一道并肩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温言宽慰了她几句。而陈杰却也再不曾回来,就那么凑在石穿的身旁,跟着他亦步亦趋,好像只有这个位置才能让她感到安全一样。身后,李随风的笑容依旧很慵懒,只不过嘴角处,那笑容最灿烂的地方却隐约有些苦涩之意,他看着前面的两个并肩前行是身影摇了摇头,忽然唱起了一首被改了词变了调的小曲儿,慢慢踏步向前走去……

“你的泪光啊,柔弱中还带着伤……”

第五十章:八卦

有的时候,不,应该是很多时候.

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并非就是事情的全部,至少不是完全的真实。地形、颜色、排列组合、布局、结构甚至于空气中的风向温度等,通通都会干扰人们的视觉,经常都会让人生出种种并不符合实jì

的判断,譬如此时,譬如此处。

在早先距离巨楼还有几公里远近的时候,众人感觉那楼层之高楼身之大简直世间少有。然而等他们距离巨楼近了,真zhèng

站在了巨楼楼下仰望时,他们方才发xiàn

,原来这座巨楼根本不是什么世间少有,而是真zhèng

的举世无双!

与它相比,无论是上海的高楼还是迪拜的大厦通通显得那么小家子气,做工是如此的粗糙不堪。好像是一个故yì

叼着烟斗的小孩子在和大人比成熟。

站在楼角向上看,那时的感觉还真应了诗仙李白的那句诗……“以手抚膺坐长叹。”

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少不得又在那里长吁短叹了一阵,又是目眩又是神迷感慨不断。李随风更是借机对陈杰抱怨道:“要是能拍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那必定是牛的一掰啊!遗憾,真遗憾”言下之意自然是在说陈杰没有保管好相机的事情,偏偏说话时,他的神情还故yì

露出一副欠扁的样子,恨的陈杰牙根发痒偏偏却又发作不得。

总算,在大门前少少耽搁了一阵子后,几人迈步向神mì

的巨楼里面走去。巨楼的大门大开着,显得雄伟而有气魄,石穿等人一路走去,竟感觉不是走在什么门里,而是好似是走在了两山的鞍部位置。两侧大门上的凸起好像是两尊面貌狰狞的山神仙将,手中各有法宝仙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注视着自己,让一众人等都是下意识的小心翼翼的走着,看着,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自己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一下子招惹出某种他们惹不起的东西来。

进入大门后,众人在石穿的吩咐下排成了一个比较密集的队形,互相依托掩护着向里面走去。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石穿,谁让他战力最强体力最好?其实,真zhèng

的缘由是因为此刻也唯有他知dào

该向哪里前行,“领头人”去做“领头人”自然是当仁不让。

跟在石穿背后的是许一多,这名退伍军人的手里握着整个队伍中最为强dà

的火力,一旦前方的石穿发xiàn

任何的风吹草动,在他身后的许一多都能迅速做出反应,对走在他前面的石穿形成强有力的火力支援。落后前方几步远的地方并行着陈杰和王子枫,这是队伍中受保护的位置,对此石穿的解释是:这两个人的战斗力并不强,却又都是队伍中不可缺少的专业人员,理应受到其他人的保护。当然,对此陈杰是很有些意见的,不过却对石穿已经做下的决定无能为力。

走在最后的则是李随风,扛着狙击步枪的他进可以支援前方,退也可以保护好队伍的背侧不受威胁,也是个顶重yào

的位置。而且他似乎很喜欢在这里,偶尔陈杰一回头总能看到这家伙一脸没心没肺似的傻笑,仿佛当真什么也不会着急的样子。真是个急死了人的性子,哪怕看一眼也让她觉得心里发堵。

不论如何,最后众人便是以这样的队形走进了巨楼的大门之内,就此,正式开启了对这座大到离谱的台楼的探索。因为物资大部分都已经失散的缘故,这一次他们要一走到底,一往无前。

走进台楼,迎面而来的是一座极为宽广的大厅,样子虽然与巨楼的基座无法比,却也足有一个标准足球场大小。大厅的正中有一处摆设,乍一看时让众人都多少吃了一惊,细看之下更是有些摸不到头脑,纷纷奇怪于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存zài

?

那不是什么超自然机械,也不是什么棺材木乃伊,甚至于不是什么摩崖石刻壁画雕花。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摆设,但是却也不那么普通。至少摆放在这个外形极具东方特殊的台楼里,房间正中摆放的陈设居然是一张西方议会常用的大圆桌,这样的陈设怎么也显不出圆桌的普通来!

其实这样的摆设在如今的世界里比比皆是,可是在这个明显就年头深远的台楼里,如此中西结合的布局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几人一时间都没有顾得上大厅内其它的陈设,而是直接就被那张圆桌吸引了过去,凑到近处仔细打量了起来。

圆桌的面积很大,乍看起来就像是把英国议会所用的大圆桌放大了两倍一般,但高度上却是正常,并非是给什么巨人用的,只是不知它是不是真的用作开会。桌面上有一片呈同心圆状分布的雕花,由四周向中间所雕刻的事物愈发的抽象神mì

起来。看到桌子,自然也就看到了这个雕花,几人的视线随着圆圈圆周的缩小而不断向内逼近着,最后落到了那张桌子的中心位置。

整张圆桌的正中心处,有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图案,图案很是简洁明了,一望便知其意。其他几人看到之后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那个图案出现在这样的地方也显得有些奇怪。然而,当那个图案在映入石穿眼帘的一刹那,竟是便让他周身一震。不等其他人评价什么,他整个人立kè

便不顾其它,直接跳上了桌子,快步跑到了桌面上去。

几乎是一口气冲到了正中央,直到他在那里站稳的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正中央,那里是一个小小的圆形,圆形之中的图案也好不复杂,甚至紧跟而来的李随风在看到之后有些恍然的叫了出来“是个八卦啊!”

身前的石穿默默点了点头,轻声的嘀咕着“确实是个八卦,不过……不是个普通的八卦……”

山水太极,外圆内方,顺势而动,逆天而行。

当年在成都永兴巷的巷子口,石穿在一个算命的老人摊前算了一卦,据那老人说这一卦的名字叫做“地火明夷”,在解析了卦象之后,老人在石穿临走时送了他如上一段卦辞,并殷切叮嘱他切记切记。石穿确实记住了,于是乎他在081基地下的那个洞穴中看到了这样一个八卦的图案,于是乎他一头撞向了刻着那个图案的石壁,于是乎他莫名其妙失去了四十六年的光阴。

岁月如刀,却仿佛只是割裂了别人,割裂了石穿与原先世界的种种联系。却又是剪不断,理还乱。

广元葭萌关的地下洞穴之中,楼兰地宫中巨大的石门背后,四姑娘山内那座已然崩塌的石塔里面……终于,终于到了今天。

石穿却又一次见到了这个八卦图案,一看之下登时将无数的回忆统统串连了起来,整个人刹那间便似又在人世走了一个来回,醒过神时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八卦,在两条太极鱼的鱼眼之中穿过了两条横线,两侧也有两道直线相交,最终在八卦图内又构成了一个正四边形。

外圆,内方。

这一张石桌上,会不会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石穿没有理会身后诧异的目光,自己径自蹲了下去,伸手在那个八卦图上抚摸了一阵。胸口处的玉佩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反应,石穿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奇异的感觉。然而正是这种异样的平静反而让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八卦图形已经在四个地方都出现过了,而且每一次的出现都会带来某种不同的后果,为什么这一次……

正想间,石穿的眼角忽然一动。

在他视线尽头的地方,他竟是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似乎是个青年,一张脸显得有些苍白,在远处静静的注视着石穿等人的动静。等到他发xiàn

石穿扭过头来的时候,他立kè

便向旁边的通道拐角处一窜,身后血红色的披风迎风舞动,只让瞥见了一袭红袍衣衫飘然冲入了通道尽头的拐角处。

石穿登时大惊,几乎是一下子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刚刚那个家伙是谁?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个地下三千米的地方竟然还有其他人?他是敌是友?石穿连忙向身后的李随风问道:“随风,你刚刚看见了么?看见了么?就在那!在通道尽头的地方!”

李随风闻言奇怪的向通道尽头的地方看了一眼,而后满脸疑惑的转了过来,对石穿摇了摇头,摊着手道:“头儿,我不知dào

你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什么东西,不过我确实什么都没有察觉。头儿,你看到的是什么?”石穿来不及和李随风解释什么,又立kè

扭头对陈杰等人问道:“你们呢?你们看到了么?他刚刚就在那个地方!”

陈杰等人也都摇着头,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了异样。王子枫还有些担心的对石穿问道:“石穿先生,您有没有头晕恶心的症状?”

“那不是幻觉!”石穿有些恼怒的吼了一句,让王子枫有些尴尬的退了回去。石穿又向通道的拐角处看了看,然而此刻已然什么都没有了。刚刚其他人在他身后,大多都是正面对着那通道的拐角,自己都已经那么清楚的看到了,他们怎么会看不到?何况那人穿着那么一身刺目的血红色披风?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石穿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事情。自己却又抚摸了一下桌面上的八卦图案,心中一时间有些波澜在起伏。

第五十一章:地心视图

刚刚那个人的脸……

石穿用右手的双指并拢,在自己眉心处按了按,但却仍旧抹不平那里紧蹙的眉头.刚刚那个人的脸,他见过。

不是好像,不是似乎,不是或许,确确实实,石穿的记忆力清楚的告sù

他,他绝对曾经见过那个人!

只是……

在哪里见过呢?

石穿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石穿却是清楚的感受到了那股异样的熟悉感。这个人他一定见过,只是……到底是在哪里呢?这个该死的记忆力!

“头儿,你没事吧?”李随风和其他人都发觉了石穿的表现有些不大对劲,纷纷凑到他的身边,对他询问了起来。石穿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头绪,倒也不想让其他人为他过分的担心,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脸便道:“走吧,这里似乎没什么可看的。”说罢,便要抢先向那处通道走去。或许,他心中还在想着,如果能再碰见那个人影的话,说不定他可以认出那人到底是谁。

然而正在他准bèi

起步的时候,一旁的李随风忽然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对他道:“头儿,你先等等,小王似乎发xiàn

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嗯?”石穿疑惑的转过头,看向王子枫。这个被刘颖叫做小师妹的年轻人从加入到他的队伍中开始,一直到现在。除了会说一点俄语,在和伊万交流的时候帮上了点小忙之外,不是感冒发烧便是忘关舱门,几乎完全在起着拖后腿的作用。李随风和许一多都对他有了些不满,石穿虽然不说可心里也确实有了一些小小的失望。虽然他也知dào

,在之前的路程里这个知识分子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那些事情的发生多半也怪不得他,可是失望就是失望,这总是难免的情绪。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地方,王子枫终于要发挥出他的作用了么?

石穿感兴趣的看了过去,对他问道:“子枫,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王子枫的脸上显然正洋溢着不小的兴奋,甚至于是紧张和震撼。震撼?这里的事情无一不在让人感到震撼,难道这个王子枫到现在还没有克服这种心理,适应这里的环境么?石穿微微摇了摇头,心中的失望不觉又多了一分。这时候,王子枫已经向前走了两步,他站在圆桌的正中间,对石穿和其他人道:“石穿先生,各位!麻烦你们看看四周的墙壁上所雕刻的图画!”

“刻画么?”石穿有些奇怪的点了点头,依言向四周看了过去。只是不知dào

着那上面是有什么古代的时间线索?还是又有什么奇异的文明图腾?其实在刚刚一入这个大厅时起,他便已经瞥见了墙壁上的刻画。然而,石穿毕竟只是个粗人,对这种艺术并不是很感兴趣,也仅仅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并没有多看。并且这张脚下的圆桌实在太过扎眼,一时间他也没有再去向两边看看。然而,现在虽然是不大感兴趣,但王子枫已经对他说起了,石穿还是决定要耐着性子看了看。

此时,他抬起头向四周的墙壁上一看,一眼之下顿时也发xiàn

了一点异样。

“这些图画怎么……”石穿蹙起了眉头,神情也忽然变得奇怪了起来。墙壁上的刻画同样也是雕刻着一些宗教崇拜,人物怪兽之类的图案,这些本不值得惊奇。然而让人惊奇的事情在于这些图案的背景!在那些人物花鸟的背后,一些简单的线条呈一个并不规律的图形慢慢向四周延展着,连接着,范围越来越大。似乎像是一个……

“这是一副世界地图!没错,就是一副世界地图,还是立体的地形图!只不过视角是从地心向外看的视角,与我们正常使用的地图正好是反着来的,所以看起来有些别扭。”一旁,陈杰早已经看出了端倪,直接对石穿解释了一句。

此话一说出口,石穿登时“呀”了一声。神色间满是惊奇之意。

可以想见,眼前这栋巨楼绝不会是现代建筑,且不论那些早已经上了年纪的建筑材料和脚下厚厚的一层灰尘是否能证明什么。单说现在的潜水器发展程度也绝没有能够支撑一个势力在水下三千米大兴土木的地步。即使是俄罗斯海军把他们的所有潜艇都调集过来也绝对做不到!把全世界的潜水艇都调来也做不到!

而这样一个不知dào

年代却只知dào

必定久远的建筑之中,竟然有一副这么大规模的世界地图,这实在是让人太过惊奇。此刻被陈杰和王子枫点明之后,石穿再看整个大厅也顿时发觉到不一样起来。

大厅并不是传统东方建筑中简洁四方的厅堂,反而是一个带着弧面的巨大圆球。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个类似天圆地方的半个圆球。圆球上反方向雕刻着北半球的世界地图,山峦起伏江河历历。而南半球的图形则是被直接刻在了脚下的地板上,因为海洋遍布的缘故所以显得极不起眼。

而且,细看之下正如陈杰所说的那样,这幅地图的精确度简直高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如果不是那灰扑扑的墙面还在眼前,他们甚至会认为这是一副标准的卫星地图!

“喂喂,你们先去看看那里!对,就是四川那一带,来,这里这里,看这个地方!”李随风伸手向中国所在的亚洲板块一指,指尖落在的地方正是四川一代。

他声音有些激动的道:“看到那几个巨大的湖泊了么?那是堰塞湖!我滴个老天爷啊,这些堰塞湖是08年大地震之后才形成的,前段在家的时候我还特地去看过,简直分毫不差!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刻出来的?”

经过李随风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顿时发觉了有些不对劲。

就算是古代某些人用了什么先进的方法或是什么发达的科技,让整个地球的表面情况得以尽收眼底,可是那几个08年之后才形成的巨大堰塞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难道说,这个东西的雕刻时间是在08年五月份之后?

刹那间,石穿便想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影,神情骤然一凛。难道说,这里真的还有人类存zài



然而不等他多想,一旁王子枫又已经说道:“不止如此,如果只是几个自然湖泊或地形的话恐怕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没准在千百万年前,也形成过这种类似的地形也说不定。但是,我之所以觉得它有些奇怪的原因在于,这上面居然连我们现在的人类痕迹都已经雕刻了出来,这才是最让人感到奇怪的事情。不,不是奇怪,而是震撼!我简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被彻底颠覆了!”

人类痕迹?

听到这里,众人立kè

便按照王子枫的解释前去寻找。这一看之下,立kè

让他们都惊叫了起来。

在那几个手指的地方,他们分明发xiàn

了经过微型雕刻出来的人类城市!高楼林立,街道笔直清楚,这哪里还是个古物?就是现在的谷歌地图也不过如此吧!再一细看,众人的嘴巴已经是越张越大,已经不知dào

能塞下多少个鹅蛋。刚刚看到的那个城市并不是个例,北京、上海、成都、纽约、伦敦、东京……这些大城市的图案自然最是清楚,可就连那些小小的县城和乡镇,只要是在地图上面仔细搜索的话,竟然也能一个不落的都将之寻找出来!

石穿看到了那些小小的密密麻麻的房子,看到了那一个个甚至在国家正规出版印刷的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地方,甚至于他还找到了睢纹。

从地心的角度看地面,这块地图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这些日子方才完工的现代建筑?还是说……它自古代建成之日起,便一直都在不断的自我更新,上演着地球表面上无穷无尽的沧桑和变化?

想到后一种可能性,所有人瞬间都停下了嘴巴,一时间大厅内静的怕人。

“巧合的吧……哈哈哈哈,你们也不想想,哪里可能有这种事情?还以为是在玩即时战略类游戏?”李随风嘿嘿傻笑着着,试图冲淡人们此刻心中的惊悚感和拍之不去的震撼。然而他说出这句话后,却愈发的让人心中产生联想。有了这个地形图就已经让人感到震撼不已了,为什么偏偏还是从地心的视角出发的?

一个问题出现,立kè

便又有另一个问题接踵而来。

正常人观看地图的话,自然要从外面去看,而且这也符合地图的作用。无论是绘制地图还是观看地图,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从地心视角去看的道理。可是,眼前这个巨大无比的地形图,它的存zài

又意味着什么呢?难道说……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看过一个科幻的小说”陈杰忽然开口说了起来,双眼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诡异地图。“那个小说叫什么名字我记不得了,只记得他说过在地球的地表以下,在地心的位置,还存zài

这另外一个世界,存zài

这另外一个王国。他们和地球表面的生物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却又时刻影响着人类的生活。他们几乎是在操控着地球表面……”

陡然,有呼啸声自门口的地方传来,震断了陈杰的叙述,让所有人周身一凛。那声音排山倒海翻天覆地,涛声依旧……又是一个小时,这一次,石门按时开启了。

第五十二章:追击

“先别管他了”石穿忽然开了口,打破了四周有些压抑的气氛.子不语怪力乱神,敬鬼神而远之。这是先贤的教诲,同时也是石穿的作风。既然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与其继xù

自己吓唬自己,还不如先将它放在一边,等到你能够弄明白的时候你也自然会明白事情的本来面目。

一句话,顿时让四周的众人都松了口气,互相对视了一阵后各自跳下了圆桌,活动了一下手脚放松了一下心情。紧接着众人重新按照之前的队形排列好,准bèi

接下来的探索之旅。只是陈杰却还蹲在地上,一边翻着背包一边抱怨道:“真是的,老娘手里的相机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这里哪怕只有一张照片传到外面,世界就要彻底疯狂啦!哪怕只有一张照片啊啊啊啊!”

石穿闻言忽然扭过头来,神色有些郑重的道:“小杰……照相机没了也就没了。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世界为之疯狂为好,我并不想让这里的事情被外界所知晓。你还有其他人,你们都要对这次的所见所闻保守秘密。”

“为什么?”陈杰有些奇怪又有些不甘的问道,他们一行人的身份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盗墓贼,而是真真zhèng

正的探险者。大凡世间的探险者所追求的事情除了压抑不住的好奇心被不断满足之外,无外乎两件事——功成,名就。

哥伦布也好,达伽马也好,乃至后世的斯文.赫定等人也好,天下探险之人都是乌鸦一般同色,就算能顶得住金钱上的诱惑,却也未必能够无视将自身成就公之于众所带来的满足感。陈杰到底也是少年心性,自然不能脱俗。前两次未能将自己所经lì

的事情公诸于众已经是让她觉得遗憾的紧了,这一次仍然没有照片作证更是让她极为恼火。

可是,心里恼火一点和不将其公布出去毕竟是两回事。而且,石穿本身不是个记者么?他难道不想要这个足以轰动全世界的新闻?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放过?要知dào

,他们这一次来几乎是用了人类目前最为先进的科学技术,并且有了石穿这样一个能够知晓路径的领头人,做足了准bèi

工作。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是九死一生方才来到了这里,如果等待下一个闯入者将之公之于众,还不知dào

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为什么?”想到了这些事情,陈杰便忍不住再次问了出口,声音显得有些不解更是有些激动。“前几次没有让我们的经lì

公布出去已经很遗憾了,但那毕竟是不可抗力,我们不能改变什么。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陈杰凑近了,看着石穿的眼睛对他认真的说道:“石穿,你要知dào

的是:一旦这里的事情被世界所了解,将会对世界的进步产生多么大的推动作用!人类文明的进步都会因此而大大提前的!我们将会是推动人类进步的大功臣,我们的名字将会永远被世界历史所铭记!”陈杰神情略有些激动的说着,然而她的思路却显得无比清楚,刚刚所说的一切都不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境,只要他们从这里出去,只要他们能够从这里带出足以让人们信服的证据,刚刚所描述的一切都将成为距离不远的现实。

虽然照相机坏掉了,可是他们还有手,还有包,还有嘴!总会让外人相信他们所见到的真的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奇迹。那样,这座水下的妖楼总归是要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的。

一旁,王子枫也对此很是认同,不断对石穿说着劝着,语调抑扬顿挫,说理性极强,而且内容也确实有理。许一多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却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仿佛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而已。李随风则在一旁静静的笑着,却是在边笑边不断的摇头。

“唉……这丫头怎么到了现在还是不了解这个石穿啊!他如果是那种思维正常的家伙,现在恐怕早就已经进了中央军委了,哪里还会出现在你我的面前?不是常人却动之以常理……嘿嘿”李随风在心中暗暗的嘀咕着,干脆对这边的对话不加理会,专心致志的开始检查自己的武器弹药。

虽然不强烈,但李随风隐约还能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正环绕在身旁,他直觉告sù

他,一会儿必定会在某个时间里上演一场恶斗。他当然需yào

抢先做好准bèi



原地,王子枫还在不断的说着,陈杰和许一多还在静静的听着,等待着,等待着石穿的回应。

没有回应。

石穿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好似正在对王子枫陈杰二人的话做着深入的思考和分析。实则,他是在自己的心里不断回放着某个画面。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在那座已然沦为暴徒聚集地的大学二楼……

“四川成都永兴巷七号,在我的保险箱里找到一份带有红色封泥的档案,烧了它。”

“那是什么档案?为什么要烧它?”

“那是一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档案,一份本就该焚烧的焚档!记住,不要看里面的内容,找到后就立kè

烧了它。不能被人看到,尤其……不能被那个人看到,否则……”

“否则怎样?”

“我死不瞑目……”

石穿忽然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音波婉转,似乎一口气吐出来就是数十年的沧桑变化。他不知dào

在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dào

他还没有死,他也没有残废。没有死,也没有残废,那么他就必须去继xù

自己的使命——因承诺而来的使命。

毕竟他叫做石穿,他从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虽然现在焚档的下落仍旧没有什么直观的线索,可是在分析焚档内容的道路上石穿却是越走越远。当年,老叔说他不想让人知dào

焚档的内容,那么推论下去石穿现在所经lì

的一切也必然是老叔不愿意被外人所知晓的吧?虽然不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石穿相信,自己必须坚持老叔的要求。

因为那个老家伙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如果不答yīng

,他会死不瞑目。

真是个不省心的老家伙啊,死都死了,还给活人留下这么个烂摊子……

醒过神,眼前还是陈杰和王子枫两人不断劝说的话语和殷切的眼神,对此,石穿只是笑了笑,然后道:“我说了,不准公布出去。否则……别怪我翻脸。”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陈杰和王子枫俱都愣在了当场。

为什么?

两个人想不明白,他们不知dào

石穿到底为什么不想让人知dào

这里的存zài

?如果他不愿意出名的话,那么大可以找个人代替,他隐藏着幕后就好。如果他不想接受因为曝光而带来的金钱利益,大可以做慈善做捐款都没有问题,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对于陈杰而言,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抬头看着石穿,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明白眼前这个家伙,她不知dào

他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dào

自己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到底能够得到些什么。她似乎从前也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停不下来呢?是因为那个酸酸的字眼“爱情”么?

她抬头看着石穿,眼眶中忽然有些泛红的晶莹出现,却又被她倔强的抹去。

旁人看来,一如往常,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

小女生的心思,石穿自然不会懂。他甚至都没有去试着猜一猜,说完那句冰冷冷的话后,他便潇潇洒洒的转过了身子,自顾自的当先向前走去。脚步沉稳,神态从容,心如坚冰。

他不是没有对陈杰产生过好感,却始终都没有对她真zhèng

的动过心。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曾经坠入过一次爱河,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位姑娘。而紧接着,却又怀着满腔的悲愤亲自手刃了那位姑娘的仇人。从此以后风花雪月、儿女情长似乎再也难以动容他那颗冰冷冷的心脏。天长地久、国色天香似乎都已经成了与他根本没有交集的存zài



此身既已许诺,奈何许卿?

想到了这些,石穿忽然心头有些发堵,千堆块垒郁闷难舒。他好像再来一次发自肺腑的咆哮,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好过一点,然而就在他张开最的一刹那,他的动作忽然停了。

动作停了,眼神也跟着变了。

一旁,李随风也立kè

将手中的步枪抬起以一个飞快的速度完成了上膛拉开保险的动作,眼神警惕的盯着前方那个通道的拐角处。

石穿看了他一眼,同时将手伸向了腰间的枪套,同时对身后陈杰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刚刚那一刻,他与李随风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声音很轻,很柔,然而在刚刚那个极为尴尬的寂静当中那声音就仿佛是静湖之中投下的一颗石子,刹那间激起了千层涟漪。

李随风与石穿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各自都将手中枪械的枪口对准了前方,脚步缓慢却又坚定的向前移动而去。身后,许一多自觉的没有跟上,而是将枪械保险悄悄的拉开,身子挡住了陈杰和王子枫的要害处。三个人虽然配合的时间不长,但是同为军人自有一股默契在。

石穿对李随风做了一个战术动作,右手的双指抬起插了插自己的眼睛,而后又握成爪状盖在了自己的头顶。那意思是让李随风做好掩护,石穿准bèi

进行突击。李随风点头应是,慢慢将身子移动到了通道入口的左侧,在那里缓慢的趴下,将手中的狙击步枪稳稳的架在了地上。而石穿则继xù

缓慢的向前走着。

忽然,正前方的通道口处忽然闪过了一袭红色的披风,紧接着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开始向更深处行去一停便是一个人正在狂速的奔跑!

有人?

这是李随风等人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是他!

这是石穿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两个念头不一样,所以对接下来行动的处理自然也不一样。石穿猛然加快了脚步冲了过去,同时对李随风等人道:“哪儿也别去,在这等我回来!”

李随风闻言大急,赶忙吼道:“头儿!情况不清楚,别急着去追!”然而话音未落,石穿的身影已经窜出数十步开外,眨眼睛便已经冲过了拐角。

第五十三章:追击(二)

石穿的速度当然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他便已经将身后的队友完全的甩在了身后,李随风的那句呼喊声只是隐约飘来了几个音节,紧接着便再也不见了动静.

眼前,走过那块通道的拐角处仍是一条极长的通道。看样子像是正厅旁边的一道回廊,可又和正经的东方建筑相差极大,至少ru白色的柱子和刻意拉高的屋顶并非是东方建筑的风格。一眼看去,只觉得眼前的走廊都是雄伟壮阔,似乎台楼的建造者和使用者都在刻意追求一种开阔之意。却又不知他们为何偏偏将地点选择在了这个水下三千米的洞穴深处?

向前踏步走去,石穿的鼻子在不断的耸动着,试图寻找到一点刚刚那个红色衣袍所留下的痕迹。因为他一眼看去只剩下了如哨兵一般挺立的立柱,哪里还有什么红色披风和奔跑中的人影?但石穿不准bèi

放qì

,他对自己的速度有足够的自信,刚刚在听到声音到他追至此处前后不过两三分钟而已,对方就是再快也跑不出这道回廊。

也就是说……他肯定藏在了某个地方。

石穿将手中的沙漠之鹰放回了枪套里,伸手从背后拔出了那柄“雷斩”,在这种近乎巷战的近距离格斗当中,自然是冷兵器更占优势。然而,当雪亮的刀锋刚刚离开剑鞘的时候,石穿的动作忽然又停了停,他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又将长剑插了回去,只是赤着双手慢慢的走近回廊。

回廊里,没有风,没有声息,静悄悄的只有石穿自己的脚步和心跳在慢慢的响动。

石穿蹙着眉头慢慢向前走着,鼻头不断的耸动,然而当他走到回廊中间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了脚步,眉头几乎被凝成了一个麻花!刚刚他分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点点奇怪的味道,为什么来到回廊时反而不见了呢?

石穿赶忙闭上了双眼,右手双指并拢按在了自己的眉心处,不停的揉按着,仔细的思考着。刚刚他嗅到了一点不一样的气味,那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追错方向,刚刚那个红色的披风确实是在这一带,可为什么气味会忽然消失呢?慢一点,再慢一点,仔细的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气味是在回廊入口的地方很浓,然而就慢慢变得消失了。回廊入口的地方是……是什么来着?

石穿睁开眼,忽然回头向刚刚的来路上看了一下。登时,他的双眼瞪得极大,在回廊的入口处,那个脸色惨白的青年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不等石穿看清楚那青年已经一抖披风转身跑了回去。在他身后,两扇厚重的大门伴着刺耳的嘎嘎声正在飞速的合紧!

“站住!”石穿登时大急,赶忙拔出了腰间的沙漠之鹰。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来许多了,那个家伙把自己关在了这里却又向刚刚来时的方向跑去,显然是想要对陈杰等人不利。就算石穿有再多的话想要对他问个明白,可现在都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砰!”刚刚那声大喝还没有停止,石穿手中的枪就已经响了。

石穿手中沙漠之鹰是1987年改进的0.44马格南型大口径枪,标准射程是一百米,威力极大,后坐力更是大的惊人!曾有人戏称,体重若非达到80公斤请千万不要尝试改枪。石穿的体重显然不达标,而且他此时竟是单手持枪,一枪之后他的手腕都被震得向后猛地一缩。若非他对肌肉的控zhì

力强悍,换做一般人恐怕会被这一枪直接震得手腕脱臼。

子弹离膛,笔直的向着目标冲去,抢在大门关闭前一头扎了进去。然而,不知是石门的隔音效果太好,还算根本没有击中目标,这一枪之后竟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该死的!”石穿愤恨的骂了一句,然后便将枪插回了腰间的枪套中,甩了甩手腕,赶忙跑向了大门。

他虽然自信自己的枪法,可毕竟不敢将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上面。刚刚那个青年不知是什么人,但是他此刻将石穿锁在了这个地方,却独自跑了回去,石穿可不认为他会对李随风等人安什么好心。

此刻,大厅的圆桌上李随风忽然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对其他人问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比如说,枪声?”

许一多在一旁摇了摇头,王子枫则是疑惑的道:“没有啊,哪里有什么声音?”陈杰向这边看了看,然后又低下了头,显然情绪不高,对他们所谈论的事情也没有多少兴趣。

李随风却不做此想,他赶忙跳下了圆桌,侧耳听了听道:“不对,刚刚分明有一个枪声!一定是石穿老大出什么事情了!”一听说石穿出了事情,陈杰立kè

抬起头,满脸担忧的问道:“他在哪儿?出了什么事情?要不要紧?”

李随风叹了口气,回头道:“别心慌,我也只是听到了一声枪响,估计是老大发xiàn

了什么东西,但还不至于陷入到危险当中。再说,凭他的身手就算有危险应该也奈何他不得。”

陈杰是关心则乱,现在想了想果然觉得李随风的话有道理,她难得的也脸红了一次,讪笑了一下便不再多嘴。只是想想,石穿竟是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自己一个人冲了过去,显然是害pà

她们拖了他的后腿。一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并没有真zhèng

帮上石穿什么忙,而御手洗千缘却是石穿队伍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饶是陈杰并不心生嫉妒却也堵得发狠。

“只不过……”李随风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蹙着眉头道:“按我对老大的分析,他动刀的可能性应该远远大于动枪,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竟然会这么大张旗鼓?难道说,他是想提醒我们什么?”

王子枫挠头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我们一块去的话,也好有个照应,如果石穿先生真的遇到了麻烦,我们还能帮上一点忙。”

“不行!”李随风果duàn

的摇头道:“绝对不行!现在起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分开,更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还不知dào

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贸然追过去只会增加麻烦。到时候恐怕还要老大来救我们,平白的给他添麻烦。老大让我们在这里等着,自然是很快就会回来。我们相信他就好,不要自找麻烦。”说着,其他人也都跟着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是有些担心,可是就这么冲过去看的话,他们无疑更加心里没底。

李随风紧接着对他们道:“把武器都准bèi

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总没有大……”

“啊!!!”话音未落,一旁的尖叫声就已经响了起来,不消说,不消看,只是听声音就知dào

这个嗓子来自王子枫。这家伙还真的是走一路就叫上一路,长相倒是挺帅气,可性格完全就像个娘们。不!陈杰这个娘们不也没有那么娇气么,这简直是比娘们还要娘们!李随风心中不由得恨恨的想到。

“又怎么了?”因为还是同队,并且这家伙也是个医生。李随风耐着性子没有发火,一边说一边慢慢的转过头去,看向了王子枫视线的前方。然而一看之下,连他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握着枪械的手也在不断的发抖。那一刻,竟是他也有了一点想要惊叫的冲动……

石穿所在回廊的位置距离大门不算很远,只是石穿跑来之后大门已经紧紧的封死了,不知dào

另一边是否上了锁。

石穿试着用手推了推,又用指甲从门缝处用力向外拉了拉,结果一无所获。石门看起来并不厚,以至于石穿刚刚走进回廊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可是此刻它却显得异常牢固,无论是拉还是推根本没有丝毫的用处。

看起来刚刚从那个声音开始直到最后关门,这整个追击的过程更像是一个圈套。

“开门!”石穿冲着大门大喊了一句,紧接着又狠狠的在石门上砸了一拳。“轰”的一声巨响,石门跟着颤了颤,但仍旧纹丝未动。

“开门!开门!开门!如果你敢对他们不利,我石穿发誓会把你大卸八块、挫骨扬灰!你听到没有!?”石穿双眼瞪得通红,一双拳头狠狠的砸在石门上,然而四下里仍旧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刚刚那极短极快的一瞥并没有使他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到的那个青年,但是他却清楚的看到了那个青年脸上的笑容。冰凉,严酷。

那绝不是个友善的笑容……

随风……陈杰……你们一定要坚持住啊!至少要坚持到我从这里出去!

石穿慢慢后退了两步,伸手拔出了背上的“雷斩”用手掌慢慢的攥紧。既然拳头奈何不得眼前的石门,那么就要靠这柄来自棠溪的重剑了。然而不等石穿力劈石门,他身后忽然传来的响动立kè

让他不由自主的回过身去。因为身后传来的响声他也很熟,至少并不陌生。

身后,那是整整十个身形高大的霍尔奎拉……

(ps:感谢137019*****朋友的慷慨打赏,虽然没有推荐,没有好的成绩,可是影子仍在努力中,不为了这点可怜巴巴的稿费,只是为了仍旧在追读我作品的你们!让焚档继xù

吧!)

第五十四章:埋伏

霍尔奎拉?

任凭石穿如何去想也决计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这种生物兵器!而且仅仅是一个照面便冒出来十个.骇然之间,石穿赶忙调转了自己的方向,将手中的“雷斩”调换了方向擎在身前,一脸戒备的看向眼前的家伙们。

因为没有预料到,所以石穿更不会提前准bèi

什么羊毛和白石英石,此刻擎着一柄重剑的石穿不由得阵阵担心。然而他担心的事情却并非是:仅凭着手中的这个家伙,到底能不能对付的了眼前的这帮怪物?而是他这边出现了如此之多的霍尔奎拉,在李随风那边的情况又会如何?

李随风这边的情况一样糟糕。

顺着王子枫的视线看去,眼前竟是黑压压的一片,在几人惊骇过后稍稍镇定下来清查了一遍,竟是有十五个。一样都是霍尔奎拉。十五个身材高大动作诡谲的生物兵器不知dào

是从何处而来,却一样缓慢的挪动着它们的脚步,不断向李随风等人靠拢过来。

许一多赶忙擎起了手中的AK47,对身后的李随风问道:“要不要开火?”

李随风闻言也赶忙从震惊当中清醒了过来,那群霍尔奎拉现在还只是在通道里,他们十五个个体挤在一处并不容易散开。若要是想发动狙击的话,这是最好的时间。旁边,王子枫也慌慌张张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枪,只不过握着手枪的手在不断的瞄准,很是让李随风担心他射出去的子弹会不会打到自己人。

正准bèi

下令开枪,一旁的陈杰却是忽然阻拦了一下,眼神变换的道:“李随风,这种东西很难对付的!一般的枪械子弹恐怕根本奈何不了它们,对付它们需yào

在颈上贴上羊毛,用白石英石做成武器才行!”

李随风和许一多都没有经lì

过那场艰苦的丛林探险,但是陈杰却是全程跟随,一点不差。她很清楚这种旁人眼里只是长相恐怖的怪物到底有多么恐怖的实力。枪械子弹没有什么良好的作用,短兵相接他们又完全不是对手,这一次真是要命了!

“羊毛?白石英石?”李随风语气怪异的重复了一遍,虽然他已经听过了石穿等人上次在四姑娘山深处的经lì

和遭遇,但是他仍旧无法想象,只是通过这两样毫不相干的东西怎么就能做成武器?能够打赢前面这些看起来就有点恶心的东西?

“行还是不行试试就知dào

了!”一旁,许一多却是没有了干等下去的耐性。按照对方现在的速度,恐怕再有不到一分钟就会和他们发生接触,那个时候可没人向他们保证对方是来握手言欢的。

“砰”的一声,AK47特有的枪击声响了起来,许一多手中的枪管发生了一个弧度不小的后座。走着对面当先的那个霍尔奎拉立即便倒在了地上,整个身体都在半空中倒飞出好远。

“这……这怎么可能?”眼见许一多一枪便打到了那个恐怖的怪物,陈杰的双眼登时变得硕大起来。刚刚她还将这个家伙说的如此厉害,现在一枪就被放倒了,岂不是显得陈大小姐很没面子?情急之下她甚至都忘记了那个怪物此刻还是她的敌人,不服气的道:“站起来啊!你哪里有这么不经打?”

话音刚落,仿佛是听到了召唤一样,那个被击倒在地的霍尔奎拉立kè

便从地上跳了起来,步伐依旧如常,好像完全没事一样。

陈杰不由得嘿嘿笑了笑,道:“你看吧,我说的,枪械对它们不起什么作用。”

“不对”李随风和许一多几乎同时开了口,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许一多对李随风点了点头。李随风道:“你们先等等,我还要再试验一下。”说着,他手中的狙击步枪便被突然抬了起来,冲着另外一个霍尔奎拉响了起来。又是一次倒飞,又是一次重重的跌倒,却又是一次倔强的爬起。

那个霍尔奎拉好似一个励志故事中永不言弃的勇士主人公一般,被子弹打中后完全没有任何障碍一样便即站了起来,继xù

快步向李随风等人冲了过来。

“果然如此”李随风说着,向许一多做了一个确认的手势,后者认同似的点了点头。李随风又对陈杰求证道:“你确定,老大和你说起这个东西的时候,他说这个黑黝黝的样子只是个外壳,它的腹部还藏着另外一个东西?”

这些话正是在四姑娘山之旅结束后石穿对陈杰等人所讲述的,陈杰自然记得很清楚。她连忙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石穿当时告sù

我说这个外壳下面是一头类似小恐龙一样的小怪物,它本身的抗击打能力其实很弱……可是,这还有什么用?我们的枪根本奈何不了他们的外壳。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先躲一躲,我们可以回到潜水器里面,只要我们将潜水器的舱门关闭,这些家伙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李随风回头看了一眼这群低声沉默前进的霍尔奎拉,苦笑着道:“可是……我们在速度上能快得过它们么?”

陈杰闻言一窒,立kè

便想起当日在丛林之中,她们一行三人被一头霍尔奎拉追的满林乱跑的痛苦记忆。陈杰恼火的一跺脚,急道:“那该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等死么?该死的石穿,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李随风忽然低了一下眼睛,却又飞快的恢复了正常。他笑着道:“谁说对付不了它们?现在我和许一多先做个演示,你们两个仔细看着,一会儿这可关系到我们的性命!千万要看仔细了。”说着,李随风便又将狙击枪抬了起来,另一侧的许一多立kè

对他做了一个确认的手势,同样将手中的AK步枪高高举起。

这一次,李随风瞄准了许久,而后等到最开始那个被许一多击中的霍尔奎拉从同伴身后闪出来的那一刻,他手中的枪猛然响了……

“砰!”沙漠之鹰的枪声也在同时响了起来,只不过隔着一道长长的通道和一道并不算厚却坚固异常的石门,互相之间都听不到各自的动静。

石穿的这一枪直接打中了一只霍尔奎拉的腹部,这一枪的距离很近,可石穿却并没有瞄准诸如头、左胸、下肋这些更为常识性的要害。一枪击中之后石穿并没有停手,而是紧接着开了第二枪。又是“砰”的一声,这一次子弹仍旧在刚刚的着弹点上落下,显得精准无比。直到这一枪下去,刚刚一直没有动静的霍尔奎拉忽然发出了一声犹如婴儿般的哭喊,紧接着,那个巨大的黑色身影痛苦的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轰然落下,身体不自然的抽搐着不一会儿便是不活了。

石穿两枪击毙了一支霍尔奎拉却并没有继xù

开枪,相反他将手中的沙鹰在食指上转了转又收回了枪套里。再次将“雷斩”拿了出来。刚刚的两枪只是他为了做一个试验而开,现在既然已经知dào

了他的目的确实如此,自然也就不需yào

Lang费子弹了。与扣动扳机相比,石穿更喜欢挥动手中的剑柄,这样更快更直接。

“呀!”一声断喝后,石穿猛然冲向了前方,手中的雷斩划过一道亮银色的闪光如一颗陨石般砸落了过去……

石门另一侧,大厅中的圆桌上。

李随风与许一多两个人交替开着枪,一枪接着一枪,砰砰的交杂声整整齐齐,节奏感十足。就在刚刚李随风开出一枪打中了许一多第一次击中的那头霍尔奎拉,且子弹分毫不差的落在第一次落下的着弹点上时,他们就已经知dào

他们有了一条活路。那头霍尔奎拉与石门另一侧的同类一样,刀枪不入的身体依旧完好无缺,但不知怎的,在李随风击中它之后它便痛苦的挣扎了起来,不一会儿也永远的失去了生命。看得陈杰也是啧啧称奇。

然而两个人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紧接着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在李随风击毙那头霍尔奎拉后,许一多紧接着拉开了下一**击的序幕。AK的子弹砰砰砸向了对面的怪物,一个个正中胸口。而李随风也紧接着他的节奏开枪,样子更像是在补刀。可让人奇怪的是,他每一次补刀后霍尔奎拉都是无一例外的到底身亡,至此已经是足有四头霍尔奎拉丧命在了他们两个的枪口下。让陈杰完全糊涂了起来。

陈杰不由得大声的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说话时,霍尔奎拉已经快要冲出通道,眼看便要与他们进入冲刺距离了。李随风双手仍旧擎着枪,嘴巴却赶忙对陈杰道:“挺好,你和王子枫一组,学着我们的样子做。我们打远处的,你们就打近处的。每一颗子弹都不要Lang费,我们没有给你们换子弹的时间!记住了么?”

话音落下,回答他的却不是陈杰的声音,而是对面霍尔奎拉突然而来的加速!刚刚已经是在奔跑的霍尔奎拉突然将两支前爪也着地奔行,速度登时又加快了许多,眨眼间便已经冲出了通道向着众人所在的位置一路狂奔而来。耳畔,许一多手中的AK47已经改成了连射,砰砰砰砰的乱枪声好似一串爆竹,奏响的却并非一段欢快的音乐。

第五十五章:埋伏(二)

许一多和李随风两人的配合很是默契,怎奈何霍尔奎拉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远远超过了李随风的估计.刚刚还是在百米开外,一晃就已经过了一多半的路程。剩下的十一头霍尔奎拉组成了一道移动的队列,冲刺起来很像是动画片《星矢》开头的过场,气势逼人。

许一多最先沉不住气,不等和李随风做下沟通便直接将手中的AK步枪改成了连射,而这样一来李随风瞄准的难度瞬间加大了不知多少倍,对面的队列乱七八糟他手中的枪械又无法做到准确分辨,一时间到处都是枪响却再难形成合力。眨眼而已,当先的霍尔奎拉已经冲到了几人身前不足十步远的地方,眼看便要与两人发生接触。

“开枪!你们两个人要打在同一处位置,不然它会自行恢复的!”李随风一边开枪一边缓慢后退着,同时对陈杰和王子枫大喊了出来。近身战时,他和许一多手中的长枪运转不便,远不如陈杰和王子枫两人手中的手枪灵活,此刻霍尔奎拉已经近在咫尺,由不得两人慢慢在后面观望了。如果四个人一同动手,或许还会有些转机。

李随风一声大吼,语气中紧张的感觉摄魄逼人,以至于陈杰连想要问的问题都没说出便迫不得已的举起了手中的手枪。击中同一处地方?不然会自行恢复?这些都是什么意思?陈杰观摩了一阵已经知dào

了一个大概,可仍旧有些懵懂,不知和自己的猜测是否完全一致。可现在已经容不得她去慢慢弄个明白了。

形势比人强。

此刻,最当先的霍尔奎拉距离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人还有不足五步远。两个人此时已经完全做不到配合,甚至于连互相掩护都极为困难,在霍尔奎拉交替冲刺的干扰下,他们只能做到不断的扣动扳机,将子弹无差别的倾泻出去。枪口不断的喷射着火光。

每一次枪响,黑色的怪物们都会伴随着抛飞的弹壳一同仰面摔倒在地,然而不一会儿它们却又能完好无损的爬起来,最疯狂时许一多一阵横扫,竟是将所有的霍尔奎拉都打翻了过去。却是稍稍能够减缓一下双方的距离,只是他此时手中的一个弹夹也已经告罄,不得不快速后退了几步更换着弹夹,一时间李随风的压力顿时增大了不止一倍。

然而,不幸的事情仿佛还不止于此。刚刚这一系列的攻击虽然场面足够壮观,却是再也无法杀死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说也奇怪,这些霍尔奎拉们身上中的子弹远比之前李随风两人配合时要多得多,却没有任何一个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摔倒在地后,它们稍稍扭动一下身体,然后便完好如初的站了起来,继xù

向几人发动冲刺。

李随风和许一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陈杰和王子枫还不明白。两个人一时间喉咙上下攒动着,惶急之意不断的自身周散发出来,若有实质一般。

此刻,陈杰还正双手握枪做着瞄准,神情专注而紧张。她在等待着王子枫先行开枪发动攻击,她自忖自己的射击技术虽然算不上顶尖,却也说得过去。只要王子枫先开枪由她来从容瞄准,一定可以击中同一个着弹点。

然而,她等待了几秒钟竟是还没有听到预期中的枪响,扭头一看竟发xiàn

王子枫也在紧张的看着她!一双眼睛满是探寻的意味,不断对陈杰做着焦急的眼神。那意思其实也很明白,王子枫要她先开枪,他来做补!

该死的!开什么玩笑!?

陈杰险些骂了出来,这个关键的时候王子枫他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他的那点枪法还能和自己做比?真是不知好歹!却殊不知,对方心中此刻也在有同样的想法。

“你先开枪!”顾不得对王子枫做出训斥,陈杰情急之下立kè

对王子枫大喊了出来,此刻霍尔奎拉已经眼看冲到李随风两人身前了,王子枫也知dào

再也不能犹豫他挺胸拔背猛地抬起双手紧接着扣动了扳机。手枪特有的响声终于响了起来,几乎是在这声枪响的同时,一个正跳跃在许一多头顶的霍尔奎拉突然胸脯中弹,弹着点奇正无比的击中了它的胸膛正中,让它整个动作顿时被带的一偏,凌空便向身后倒去.

然而不等它的身体落地,陈杰手中的枪紧接着响了起来。

“砰”

清脆的响动在四下里不断的回荡着,她的动作潇洒利落,脑后一条马尾伴着她的姿势轻柔的飘动英姿飒飒。那头霍尔奎拉身子还没有落地,紧接着便像是触电了一般,突然一阵抖动,而后身体远远的倒飞了出去。博得李随风和许一多在百忙中都叫了一声好。两人第一次配合虽然有些生涩,却是已经有了一些效果。

陈杰稳定了一下手腕,嘴角不由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还有九个,未必就不能对付……

此刻,许一多已经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夹,眼看霍尔奎拉集体冲锋过来,他赶忙又是一阵暴风骤雨似的扫射。AK47步枪在近战中恐怖的杀伤力得到了最大的彰显。子弹生生撕裂空气,道道声声呼啸,在空中连缀成了一条条白晃晃的弹道。反正距离太近,枪口因为后坐力而产生的剧烈跳动几乎可以无视,子弹如同瓢泼的大雨一般倾泻在了对面的一群霍尔奎拉身上,几乎没有一个Lang费,竟是将它们一齐掀翻在地。

众人借助这个短暂的机会赶忙向后退去,再次与霍尔奎拉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李随风喘了口气,一边替换着子弹一边想要对陈杰两人发出两声表扬,然而话还没有出口他的表情便僵直在了脸上。刚刚那个被陈杰打飞的霍尔奎拉并没有死!它身体在原地扭动了一阵便再次爬了起来,胸口处两个距离极近明显的小型凹痕慢慢的开发发生着恢复,只见它好似完全没事一样再度向两人冲了过来。

李随风对陈杰大吼道:“告sù

你多少遍!一定要再次击中着弹点!否则是没有用处的!”

陈杰一看自己的攻击没有效果也暗自生着气,此刻又听到了李随风的训斥忽然驴脾气上来,也不管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直接对李随风反着吼道:“到底要怎么做你又没有说清楚,要老娘怎么办!?”

李随风本想要骂回去,可是看见陈杰那张梗着脖子的红脸忽然心中一软,他哼了一声,一边开枪打飞了两个跳向许一多的霍尔奎拉,一边对陈杰道:“这帮怪物我不知dào

它们叫什么,但是它们身上的那层黑漆漆的壳确实厉害。不止是结实这么简单,这种东西在遭受到攻击之后还会缓慢的开始自行恢复,所以如果没有目的胡乱扫射哪怕你拿的是一架重机枪也未必能伤的了它!

但是,它那层壳的原理和防弹衣是一样的!这种东西能防得住子弹,却防不住枪械的动能。一枪打中它之后……你看,胸口处是不是有凹痕?只要第二次再打中同一个地方,那么两次动能叠加起来的伤势便可以伤到那个躲在外壳下面的小东西。明白了么?”

陈杰忽然愣住了,不是没有明白,李随风讲得这番话可以说详细到了极致,如果她再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也不要再做什么科考探险了。让她吃惊的是李随风此刻的态度,和这个表面上浑浑噩噩不疾不徐的家伙相处久了,早已经知dào

了他的秉性。平日里他嘻嘻闹闹完全没有个正型,一副八风吹不动的加派,可是一旦到了紧急关头他会立kè

变身成一个手段过硬的指挥官。在楼兰月冢下面,李随风早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在关键时刻的作用。

可是刚刚,在那种危机的关头,李随风竟是罕见的没有对陈杰粗暴的训斥,反而耐着性子将整个事情讲解了一个透彻。他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个问题同样是许一多想要知dào

的。

此刻他正在和一头霍尔奎拉近身缠战,AK步枪早已经被他上了刺刀,此刻正竭尽全力与那头身高力壮的黑色怪物进行着周旋,然而刀锋根本对这群怪物的硬壳无能为力,此时已经是处处遇险。只听他十分愤nù

的骂道:“李随风,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一个疏忽的功夫,一众人便被迫陷入了与霍尔奎拉的近身战之中,而许一多因为站位靠前更是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战力。李随风自己刚刚的处理方式太过优柔寡断以至于陷许一多入了险境,他此刻内心也正是焦急万分自责不已。他表面上看去没心没肺,可内里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如果许一多因为他的疏忽而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必定会自责内疚一辈子!

“呀!”想到这里,李随风忽然拔出了后腰处的伞兵刀,整个人单手握着狙击枪,另一只手疯狂挥舞着短刀便冲向了许一多所在的地方。即使救不出他来,也至少陪他一起去死,算作是赔罪了!

双眼赤红间,他已经透出了那一股军人独有的狠辣。

第五十六章:埋伏(三)

同一个时间点,通道石门的另一侧,石穿也正咬牙切齿一张原本清秀的脸上开始显露狰狞.

此刻倒在他脚下的霍尔奎拉足有五只,可围攻他的怪物仍旧还有一群!一群,并不是一个特定的个数,就在刚刚石穿连续打倒三头霍尔奎拉的时候,另一侧的通道尽头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五六个浑身黑漆漆的个体,原本稍有松懈的战圈再一次变得严峻起来。

李随风了解到的事情石穿自然也已经了解,在没有羊毛和白石英石的情况下,他们对于霍尔奎拉身上的硬壳几乎完全无能为力。但是就算不破坏这层硬壳,他们一样可以有机会伤害到这种怪物的本身。那就是动能。

上好的铠甲可以无视任何神兵利器,任凭你刀砍斧凿就是不破,但是再好的铠甲也挡不住大锤的狠命一砸。就算铠甲本身没有损伤,可那强dà

的动能却依旧可以作用在铠甲后面柔弱的身体之上。这就是石穿和李随风等人想出来的办法。只不过,在实践这个办法的时候,李随风和许一多用的是枪,而石穿习惯性的拿起了长剑。

不得不承认的是,在这种近身群战的情况下,想要对对手施加精准的二次打击,也只有刀剑这类冷兵器才能办得到。雷斩天生便比一般的宝剑要重,虽然只是拥有了普通佩剑的长度,可它的重量却是完全可以媲美粗大的斩马剑,而再由石穿这个神力之人挥动起来,颇有一种惊天动地的气势。

在一众霍尔奎拉逼近的时候,石穿并没有选择向后趋避,反而直挺挺的向着对方对撞了过去。在临近最当先的霍尔奎拉时,他手中的雷斩猛然高高扬起,在极短的距离内骤然斩下。如此近的距离内对方根本无从闪躲,似乎那些个怪物也不知dào

什么叫做闪躲。或许是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没有将石穿的攻击放在眼里,亦或是他们根本就没有闪躲趋避的概念存zài

,总而言之它们迎着石穿冰冷冷的刀尖直接便撞了上去。

“轰”

两个生命体的对撞却偏偏爆fā

出了一阵巨石相撞的声响出来。石穿手中的雷斩尖端狠狠砸在了那个霍尔奎拉的腹部上,剑锋深入那层坚硬的厚壳足有两寸。其他的霍尔奎拉一时间惯性太强没有收住,眼看着在石穿的冲撞斩击下那个最当先的霍尔奎拉倒飞了出去,却也无能为力。而石穿却并没有给对方第二次机会,在那个霍尔奎拉刚刚落地的一刹那间,石穿手中的长剑忽然被他的手腕一甩,在一个极短的距离内再次蓄力完毕,又是“轰”的一声重重的刺了下去。

这一刺的着点完全和第一次的攻击点相重合,分毫不差。

却也难怪,此时石穿的双膝还正顶着那霍尔奎拉的胯部,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石穿就是想要刺偏也并不容易。

霍尔奎拉的体内传出了一声骨肉崩碎的声响,紧接着则是一个犹若婴儿的凄厉哭叫,吵得人心烦意乱。石穿却没有再去补上一剑,他已经确信经过这两次斩击,眼前的这个家伙必死无疑。既然必死无疑,他自然没有再Lang费功夫的道理。一击得手,他立kè

便从快要成为尸体的霍尔奎拉身上跳了起来,反身便又冲向了其他对手。手中一柄长剑舞动的呼呼作响,剑锋飘舞,一柄重剑却又偏偏显得如此的轻盈灵动,动静之间极具美感。却又并不失去其快准与狠辣。

若是有武学宗师在旁边品评一下就会发xiàn

,石穿的剑法决然不是野路子练出来的,而是师承名家。可偏偏他手中这套剑招不是现在任何一个无数流派的套路,但却威力惊人。

石穿原本并不会使用长剑,他以前的军旅生涯中更乐意用刺刀和军刺来解决问题。然而在经lì

了睢纹县的事件之后,他的剑术水平忽然有了质一般的飞跃,显然是那一次的经lì

对他影响颇深。他此刻举手投足之间已经像极了一个久经战阵的唐骑战士,剑风习习间自有动静规矩。

转身的时候,石穿的动作明显要较霍尔奎拉为快,在那些霍尔奎拉们还没有转过身时,石穿手中的宝剑已经对着最后一个家伙的后背劈了下去。重剑无锋,以力压人!这一剑直接劈在了头顶,竟是将霍尔奎拉整个身体砸的变形了起来,不等其他的霍尔奎拉支援,石穿原地又抡起了手中的重剑仿佛是劈柴一样狠狠的冲着地上的躯体又看了一下。

“轰”的一声巨响,那身体连同身体地下的石砖同时塌陷,这一次的惨叫声比较短促激烈,几乎是戛然而止。

经过这次突袭和四次挥剑,石穿的体力明显有些下降,双手持着宝剑不住的喘着粗气,同时心理还在焦急不已。他现在已经肯定,是有人或什么东西故yì

派出了这些霍尔奎拉,即使知dào

这些东西奈何不了自己却也要让它们来拖延自己的脚步。

石门另一侧,李随风他们现在必定是出事了。可是他却只能在这里被束缚住手脚,完全的无能为力!

石穿愤恨的骂了一句,突然拔出了自己手中的沙漠之鹰,不等对面霍尔奎拉明白什么猛地便是一枪击出。

“砰”在枪响的同时,石穿强行压下了跳动的枪口,而后将枪插回枪套之中,右手再次接住剑柄,整个人猛地挺剑刺向了被击倒在地的霍尔奎拉。又是一个黑色的怪物被解决,可四周仍旧是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不论他怎么努力这帮家伙都会像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石穿快步后退了几步,与霍尔奎拉先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石门,忽然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对自己念叨:“再想个别的办法,再想个别的办法……”

石门的另一侧,李随风和许一多此刻正并肩战在一起,两个人手中的长枪早已经不知所终,只靠着两柄匕首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拳头。他们的身上早已经挂了彩,而且显得伤势不轻。显然可以从中看得出,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了。

另一边,陈杰和王子枫还在各自带着霍尔奎拉兜圈子,借助着身形的敏捷二人不断在大厅内进行着奔跑闪躲,依靠着突然变向和加速躲闪着仿佛阴魂一般的侵袭。时不时他们会开枪反击一下,可是在这种被追杀的状态下两人根本无法完成任何有价值的配合,开枪发出的子弹虽然能够击中对手,但是却无法造成致命伤,一时间也是进退维谷。若是不出意wài

,等五六分钟之后,他们的体力耗尽,恐怕末日也就来了。

石穿不知dào

李随风等人所面对的情况,但是他却能够猜个八九不离十。

他被困在这道石门之后已经五分钟有余,外面的李随风等人也必定陷入了险境五分钟有余。石穿知dào

他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一旦李随风等人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自己的良心会一直不安下去的。作为一名指挥官他必须要保证自己麾下战士们的性命!这是一名军人最大的良知!

可是该怎么般呢?

四下里,霍尔奎拉的攻击急促而猛烈,根本没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让石穿进行思考。他只得一边应付着霍尔奎拉们的侵袭,一边不断在战斗的空隙中思考着对策。

没有对策那道巨大的石门虽然不厚,却仿佛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堤坝,根本不允许外人轻易开阖。似乎石穿只能默默的等待下去,等到李随风等人先全军覆没,或是自己先被这群霍尔奎拉们耗死,这个根本不可能解开的“劫”或许才能被真zhèng

的解开。

等一等!

劫?

石穿忽然双眸一亮,他的围棋是当年老叔所教授,但当天太过调皮只顾着和那些大头兵们学那些个鸡鸣狗盗之术,围棋技术对他而言一直都只是个入门水准。但是入门水准却也足以知晓这样一个常识,想要破劫,就必须“打劫”。刚刚见到的那个红袍青年显然就是打了个“打劫”的意思,攻其所必救,他的意图根本还是在石穿身上!攻击李随风等人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让石穿乱了心神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石穿心中登时一安。他赶忙再静了静心,不等那几个霍尔奎拉逼近,石穿猛地将长剑插回自己的后背,头下脚上以蝎子倒爬城的姿势快速爬上了一旁的石壁。霍尔奎拉的攀爬手段显然不好,一时间竟是奈何不得石穿。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石穿立kè

便闭上了双眼,抓紧时间进行着思考。

如果他的目的当真是为了干扰自己的判断,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只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派出这些霍尔奎拉来对付他们所有人也绰绰有余了。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忽然,石穿猛地睁开双眼,嘴角勾勒出一道浅浅的微笑。

第五十七章:打劫

石穿并不善于进行细致的分析,也不怎么喜欢这种头脑风暴似的思考活动,或许他正如那群美国大片中的北欧人一样,更习惯于使用刀剑去解决问题.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懂得如何去做分析,如何去进行思考,否则当年如果仅凭借一点点军功的话,他的军事才能也不足以被数位将军看中,以致在他袭杀了苏联专家后还不惜代价的将他调入西藏驻守。

按照石穿的分析,凡事都是有目的的,费力而不讨好的事情不会有什么人去做。

那个红色披风的家伙将自己关在石门之后必定是为了将他和李随风等人分开,但是分开的目的却并非是为了各个击破。既然敌人将自己分开了,为什么又不是打着各个击破的主意呢?石穿在这个思维误区中深陷了良久,最后方才明白了过来。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面前这批霍尔奎拉实在是太强了。

如果这群霍尔奎拉足够强,强到只需yào

时间就可以正面将石穿一行人全部收拾掉,那么为什么还要将石穿等人分开?如此看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一旦石穿等人聚合起来在短期内并不好对付,而在短期内石穿等人可能会威胁到某种存zài

,所以及时石穿等人的力量不足以对抗这群霍尔奎拉,那个红色披风的家伙却依旧选择将他们割裂开来。

既然这是一个“劫”,那么就必定存zài

双方可以互相威胁的情况。而想要破解这个“劫”来进行“打劫”石穿势必要去触碰一个对方不得不去救援的“棋子”才行,按照他的推理这个棋子是存zài

的。

只是,在哪儿呢?

回到现实当中,四下里还是那群浑身漆黑没有半点声息的霍尔奎拉。四下里放眼看去,则是满满的一排立柱和回廊,而回廊的更深处则隐藏着一片阴影当中,不知是什么样的存zài



如果真的有那个青年所在乎的存zài

的话……只有那里了!

石穿将雷斩交到左手,右手掏出腰间的沙漠之鹰,他突然从立柱的上方冲了下来,让聚拢在立柱下拿他毫无办法的霍尔奎拉们骤然惊散。原本还算规律的阵型霎时出现混乱,躲在后面的霍尔奎拉并不知dào

前面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和前面散开的霍尔奎拉撞了个满怀,这样的好机会石穿岂能错过?

他佯装去攻击正对面两个跌倒在地的霍尔奎拉,可还不等下手他便猛地一扭身体,整个人突然向旁边加速闪身躲过了一只霍尔奎拉的攻击,而后整个人便再也不理身后这群呆头呆脑的家伙们,立kè

不管不顾的向回廊的尽头冲去。刚刚这一小手声东击西已经让那些霍尔奎拉们找不到北了,此刻他的正对面在拦路的只有一只霍尔奎拉而已。

“砰”石穿手中的枪响了,正对面的那支霍尔奎拉距离他还足足有五步远,它似乎根本没有料到在这样的距离上石穿还可以攻击到他。看起来,这里的这群生物兵器的接受能力还是太弱,即使刚刚有同类被石穿用枪击倒,却仍旧对这种新时代的武器极不适应。而石穿也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适应的时间和机会。

在开枪击倒对面的霍尔奎拉时,石穿左手中的雷斩便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接着他冲刺的脚步几乎是呼吸间便已经来到了那只霍尔奎拉的身前,手腕一抖长剑稳稳的落在了那道子弹砸出的着弹点上。又是一声婴儿般的哭叫,仿佛叫声会引发感应一样,在石穿身后的那些霍尔奎拉们也同时开始了叫嚷。石穿不敢耽搁,手腕又是一抖抬起雷斩,紧接着便一头扎向了回廊的深处。

开始那群霍尔奎拉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等到他们发xiàn

石穿的目标是回廊深处之后,它们顿时发疯似的开始吼叫起来,紧接着便是四肢着地以一个疯狂的速度向石穿追击而来。仿佛石穿如果冲出了这道回廊他们就再也没有生机了一样。

赌对了!

石穿暗自笑了笑,一边飞快的奔跑一边时不时会回头开上两枪,稍稍阻止霍尔奎拉的追赶。回廊长约两百多米,但是在双方这样的速度下却显得根本没有长度一样,眨眼间石穿已经来到了回廊尾端的位置,那个被笼罩在阴影当中的入口已经赫然在目。

此时,大厅内,混战还在继xù



李随风和许一多的身上多了无数个青紫色的瘀伤。幸亏这群霍尔奎拉们并没有什么尖锐的兵器,只是靠着强悍的身体对对手施加击打,这才算让李随风和许一多勉强坚持到了现在。可是两人如今的动作已经迟滞不已,四肢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显然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就算能坚持下去,却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另一边,陈杰、王子枫与他们身后的几只霍尔奎拉的追逐战还在继xù

。霍尔奎拉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两个人类终究体力是有尽头的。到了此时已经被追上了数次,若非仗着手中还有手枪报命他们早已经成了那黑漆漆拳头之下的两具尸体。然而手枪毕竟要依靠子弹才能起作用,否则和废铁无异。而子弹,终结亅要有打完的时候。

四个人此时心中大多已经浮现出了悲观的念头,看来这一次,他们是不能幸免了……

“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奔跑中的石穿在脑海里不断的吼叫着,一双腿已经被他跑成了一阵风一般。真是让人难以置信,以人类的双腿可以跑出这样可怕的速度来。

阴影大门与他之间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近,眼看便要冲进去的时候……

突然,大门处又闪出了三支霍尔奎拉,并排拦在了石穿冲刺的方向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没有什么对峙与恐xià

,三头霍尔奎拉出现后立kè

便向石穿发动了冲锋。双方的速度都是快极,眼看就要撞在一起!

在这种地方会遇到阻拦并没有出乎石穿的预料,如果这里没有阻拦反而说明石穿的判断有误。只是,这三个霍尔奎拉的样子,却着实有些奇怪,怎么说呢……似乎……小了点。

冲刺当中,石穿自然没有功夫和时间去细细做出判断思考,他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手中的沙鹰,三枪几乎是连续击打了出去。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吝啬子弹的时候了。三枪都是砸在了霍尔奎拉的胸口,虽然位置略有差别但力道却都是十足。开抢过后,石穿的手腕猛然一阵抽搐,险些让他握不紧枪柄。但是石穿此刻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用意志强行控zhì

自己的身体后,他一声大吼,双脚不停继xù

向前冲去。

三只霍尔奎拉在冲锋的路上便先后倒飞了出去,石穿甚至没有让它们挣扎一下,左手长剑右手手枪并用,以一个半跪的姿势跃起,双腿膝盖重重砸在了最中间的一头霍尔奎拉身上。而左右两支手却是一左一右对另外两只霍尔奎拉施加了攻击。一声枪响,一声剑刺,眼看了结了这三头霍尔奎拉后他就可以冲进阴影大门里!但这一次,石穿却是罕见的失了手。

右手的手枪子弹准确击中了着弹点,但是石穿左手的剑尖却是诡异的偏离了目标,在霍尔奎拉身体的另一处刺了下去。虽然也砸出了一个深坑,却并未将对方击毙。石穿心头平静,右手手枪赶忙挪到身前,以最快的速度再开两枪,终于补上了这个失误带来的危险。

刚刚的动作看似很多,可却也不过是四五秒钟而已,几下将这三只霍尔奎拉全部了结。身后,追兵已经距离他十分之近了,石穿赶忙起身便要向阴影中的大门走近。然而他刚要起身,左腿的小腿却忽然一软,石穿猝不及防之下登时摔倒在地。

到底还是血肉之躯,不论石穿再如何善战他也终结是个人类而已。刚刚一连串的闪展腾挪外加“飞檐走壁”对他腿部肌肉已经造成了很大的符合,一时间小腿肌肉抽搐,竟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拖了他的后腿。

“该死!”石穿骂了一声,却是来不及多看什么,回身便是一口气将右手手枪中的子弹全部倾泻出去。等到子弹打空,枪身发出咔咔的空巢声时,石穿右手的手腕都因为巨大的振动力量而不断的发抖。

酸、痛、麻、痒,石穿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向他发出抗议的信号,刚刚一连串的攻击击杀了七只霍尔奎拉,看起来潇洒利落。可是对付每一只霍尔奎拉时石穿都必须要尽全力,否则冷兵器的力道如何去和枪械的力道相提并论。这么挥霍体力和身体到了现在,他能够支撑住不昏迷过去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身体各处传来剧烈的反应却是再正常不过。

然而石穿现在根本没空理会自己这具身体,石门外面的李随风等人必定以及陷入了苦战之中,哪怕相差一两秒的时间他就极有可能失去一位珍贵的朋友。石穿的朋友不多,所以每一个都值得他倍加珍惜乃至为其两肋插刀。

他猛然将右手砸向左手,双手“砰”的一撞握紧了剑柄。

这个时候,他不打算听取自己身体发出的抗议,现在他要当一次暴君,他必须镇压一切异样的声音,必须对他身体的压榨到极限的程度。裸露在外的双臂肌肉开始虬结起来,皮肤下的青筋毕露,此刻追兵已经再次将他包围在了阴影大门的外面,一步之差,石穿准bèi

拼命了。

第五十八章:交流

然而就在石穿准bèi

好做出拼命架势的时候,来自身后的阴影大门里忽然传出了一声奇异的吼叫.那声音很陌生,石穿自知从来都没有听到过,但是却隐约感觉到那声音中某些奇特的情绪存zài

。似乎那简简单单的一声吼叫却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信息一样。

声音来自身后,并不大,甚至还能觉察出声音主人有一些虚弱。

正在石穿疑惑身后是否还有怪物存zài

的时候,面前这些刚刚还虎视眈眈的霍尔奎拉们忽然向后齐整整的退了几步。石穿登时做出了戒备的姿势,不知这些怪物们还要打什么主意,一身的肌肉都在紧张的戒备着。然而这时,身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的声音很柔,似是在宽慰什么,让石穿听了生出某些异样来。这是准bèi

与自己交流?

果然,旁边的霍尔奎拉们再次齐整整的向后退去一大步,并且各自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卧倒在了地上,看了半天石穿才看了个明白,这个姿势是下跪。

对谁下跪?

石穿可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是给自己,他慢慢尝试着放松肌肉,将雷斩的剑尖缓缓放低,并且向后退了两步。

果然,阴影大门之内有一个脚步声响了起来,不多时一头霍尔奎拉慢慢的从中踱步走出,手中还握着一支粗大的拐杖……

拐杖!?

石穿的双眼瞳孔骤然一缩,浑身的汗毛都在刹那间直立了起来。石穿心中尚且存有霍尔奎拉这种生物兵器的信息,知dào

这其实是一种智商不高,但战斗本能比较强烈的生物。因此,虽然它们很是难以对付,但石穿却一直是以野兽的态度来看待它们。可是此时此刻,出现在他对面的这头霍尔奎拉的手中竟然握着一支拐杖!?

记得某位生物学家曾经说过“会不会使用工具,是人与动物的根本区别”,此刻出现在霍尔奎挨了手中的拐杖是否证明了什么东西?这群家伙的跪拜礼是否也证明了一些什么?可是石穿此刻刚刚经过剧烈的运动,大脑中的嗡嗡做响,哪里能够去多做思考?

毕竟,他此时也不敢真zhèng

的放松下来,虽然放低了剑尖可身上的肌肉却依旧保持着紧张的状态,一旦有事他可以立kè

暴起杀伤。

那拄着拐杖的霍尔奎拉以一个人类的姿态慢慢走到了石穿的身前,在原地打量了他一下,忽然蹲了下去。石穿被这个动作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而这个动作也立kè

引起了那些跪拜于地的霍尔奎拉们的警惕,它们立kè

便跳了起来,双方之间大有一触即发的架势。

而就在两方再度火并之前,那个拄着拐杖的霍尔奎拉忽然又吼了一句,让那些躁动不安的同类们重新安静了下来,各自再度拜服于地。

那霍尔奎拉忽然伸出两条前肢,用指爪抓起一块石头,在地面上刻画了起来。开始石穿还有些懵懂,然而随着那头霍尔奎拉的刻画动作不断流畅,他的神情一变再变,最终变成了一句低低的惊呼。

那霍尔奎拉在写字……

四周的温度并不怎么低,也没有风,但是石穿却依旧陡然打了一个哆嗦,依旧被汗水打湿的身上再度出了一层冷汗。

会写字的霍尔奎拉?

这种生物的战斗能力笨就这么强悍,现在他们竟然也懂得了书写和实用工具,那么这和另一种人类有什么区别?石穿的心中越想越惊,可理智却终究占据了他的大脑,没有让他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那头霍尔奎拉书写的文字石穿并没有学过,但是他却似乎天生就认得。这种情况在楼兰、在四姑娘山中都曾经遇到过,对此石穿早已经见怪不怪。看着那头霍尔奎拉不断的书写,石穿也慢慢将其中的意思解读了出来。

“你已经闯入了我们族群的栖息地,所以我的孩子们会对你发动攻击,但是你很强,已经足够赢得我们的尊重。现在,你只要退出我们的栖息地,并且停止伤害我的孩子们,我们之间可以不再发生争斗。”石穿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过去,最后总结出了这样一段话。

栖息地?族群?孩子?

这几个字眼跳入眼帘,让石穿觉得有些刺目。

但现在不是他思考这群家伙到底是如何进化这样一个庞大的进化学问题,他赶忙也蹲了下来,直接用雷斩做笔在地面上刻画着回应道:“我并非有意闯入这里,但是你的那些孩子们现在正在那道石门外面围攻我的同伴,让它们立kè

停手,保证我同伴们的安全,否则我会继xù

发动攻击。”

拄着拐杖的霍尔奎拉抬起“头”,虽然那头上并没有什么五官却仍旧正对着石穿,让石穿感觉它仿佛是在从头到脚的打量自己。过了一会儿,那霍尔奎拉冲着一旁跪倒在地的一个同类吼了两句,后者迟疑了一下但随即便冲出了这块小小的平台,看样子是在向石门方向前进。

那头霍尔奎拉继xù

写道:“我已经下达了停止攻击你们的命令,现在我们可以停战了……”

石穿看着那个霍尔奎拉,却并没有急着放松下来,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继xù

紧盯着石门的方向,直到过了一会儿,那头跑出去的霍尔奎拉带着六个同族回来后,石穿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剑尖在地上道:“现在,我可以相信你们了,我准bèi

退出你们的栖息地,请让你的孩子们让开一条路。”

然而这一次,霍尔奎拉却并没有立kè

逐客的意思,反而是摇了摇头道:“我们的栖息地不止是这里,而是包括最前面那坐大厅在内的一个整体。这是我们和其他守护者之间达成的协议,你们必须彻底退出我们的栖息地,否则我的孩子们仍将会视你们为敌人。”

石穿忽然心中一动,饶是极为牵挂李随风他们的安危,却也不肯就此放qì

这个机会,他飞快的刻画着问道:“这里除了你们这群霍尔奎拉之外,还有那些所谓的‘守护者’?”

看到表示“霍尔奎拉”这个意思的词组时,那对面的霍尔奎拉显然有些惊讶,以至于前肢中的拐杖都发生率一些颤抖。然而,这个有了智慧懂的交流的霍尔奎拉却并没有满足石穿的情报需求,相反却直接站起了身子,逐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身后,众多刚刚还跪拜于地的霍尔奎拉们立kè

散开了一条道路,石穿冲着那位地位明显最高的领袖点了点头,而后为了避免误会,将雷斩收在了剑鞘里,赤着双手平安走出了回廊。

那道刚刚被彻底封死的石门早已经重新打开,石穿走出石门的刹那间险些就此晕倒过去,然而他却狠命的一咬嘴唇,直接让自己的嘴唇流出血来。剧痛的刺激下让石穿的甚至多少有了些恢复,他死咬着牙齿,身体仍旧站的很直,慢慢走出了石门向来路返回。

这群霍尔奎拉虽然放过了石穿一行,但说到底是因为石穿展现出了强dà

的战力。若是此刻石穿突然间晕倒,他可不相信这群霍尔奎拉会放任他不管。有了智慧不光意味着会使用语言和工具,也意味着这群霍尔奎拉们更懂得什么时候会妥协,什么时候会选择强硬。

此刻,石穿每走一步都是无比的艰难。全身上下的所有肌肉都在不断的抽搐着,酸、麻、痒的感觉五味杂陈,却一起涌上石穿的大脑,几乎每清醒的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严酷的煎熬。石穿依旧咬牙挺了过来。终于一路走回,来到了那座标有世界地形图的巨大大厅之内。

然而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李随风一行人的影子。

石穿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缘故。想来是他们怕再度遭遇到霍尔奎拉们的攻击,所以先行回到潜水器的位置了。石穿赶忙在四下里看了看,在靠近大门附近湿软的地方,他发xiàn

了一排向外走去的脚印。值得庆幸的是其中并没有任何拖拽的痕迹,而且脚印的数量还是四个。

“没死人就好……”石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霎间全身的肌肉都骤然放松了开来,险些让他就地软倒。但又是一口咬在嘴唇上,石穿仍旧强行撑了回来。他不断的对自己说着:这里并不安全,必须和同伴尽快会和才行。可是这一次身体各处已经不再是抗议这么简单,而是直接闹起了革mìng

,他开始觉得一个个地方都在脱离他的掌控一样。石穿拔出雷戟作为手杖,强撑着向外行走,姿势显得无比的别扭。

李随风等人的决定当然是现在最佳的选择,而且当机立断几乎是在霍尔奎拉刚刚撤走后他们便已经出发,脚印延伸已经到了好远的位置,再也看不到他们几人的身影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苦了石穿,他无奈的笑了笑,却也只得迈动着已经似灌了铅的大腿向巨楼外面而去。

一步,两步,三步,在第四步的时候,他终于抵挡不住身体各处传来的刺激,轰然摔倒在地。

难道那句“事不过三”,说的就是这样?

第五十九章:速离

世界忽然发生了变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所在何方.石穿朦朦胧胧间只觉得有什么声音正在呼唤自己,可那声音却又显得无比遥远且,无比模糊,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尝试着睁了睁眼,但此刻的眼皮着实太重,他的努力霎时间就化作了一道沉重的呼吸,再度昏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仿佛置身在了一处极长极深的峡谷当中。抬起头,天空似乎是被两道极为狭窄的山峰所割裂,光线透过缺口洒下映亮了峡谷中的一切。眼前有好多人,有些石穿认识,有些石穿不认识。有黄头发的欧美人,有手持日本刀的东洋人,也有黑头发的中国人。

所有的人手中都拿着武器,眼神不善的看着他,似乎下一刻他们就会冲将上来一样。人群正中跪着一个女孩儿,看不清她的脸,但是石穿却对她有种极强的熟悉感。那是谁?她怎么了?

四周的人影开始晃动,枪械开始瞄准,钢刀开始擎起,所有人的目标竟然都是石穿!

石穿没有害pà

,他很少会怕什么。相反,石穿感到有些兴奋,于是乎他向前走了两步,伸手向身后去摸。然而,这一摸却并没有摸到自己的雷斩,也没有摸到什么步枪,反而摸到了一只手。他疑惑的转过头,于是乎发出了一声惊叫,背后,一个女子浑身是血的伏在他的背上,生死不知。而那个女子,他也认识……

“啊!!!”惊叫声中,石穿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身上出了一大片的冷汗。惊醒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有些可怕的梦而已。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过快跳动的心脏这才慢慢平复下去。

喘了口气,石穿开始慢慢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此刻正躺在一处火堆旁,身旁的篝火噼啪的燃烧,温暖而明亮。石穿心中又是一舒,想来是陈杰等人将自己救了回来,否则哪儿来的火焰?他想要张嘴呼喊一下,却顿时觉得自己喉咙里犹如火烧,竟是干渴到无以言说。石穿赶忙在四下搜素了一圈,忽然发xiàn

了一个盛水的陶碗,当下他也不再多想,直接拿起陶碗将里面的水咕咚咚的给自己灌了下去。可直到一碗水饮尽时,他才忽然醒起,陈杰等人都是带着水囊水袋,这陶碗是哪里来的?

“小杰!随风!你们在哪儿?”石穿冲着四周喊了一声,喊过之后竟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头晕。这一次他确实有些用力过度,却也不知dào

他昏迷了多久。

不过好在石穿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在原地休息一阵后他已经可以试着站起身来。身体各个部位的革mìng

都已经被镇压了回去,除了脑袋还有些晕沉之外身体各个部位都已经回到了他的控zhì

之下。石穿简单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状况还不错,至少已经不影响基本的活动了。但是再试着挥拳,肩膀和肘部却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即使有所准bèi

也让石穿忍不住疼的咧嘴。看起来,这一次的拉伤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好利索的。

石穿暗自叹了口气,刚刚踏足到这栋巨楼而已便遭遇到了这样的打击,也不知李随风等人的情况如何,还能不能继xù

接下来的搜索了?

而想到了这里,他又不禁醒起那个会写字的霍尔奎拉。虽然不知dào

原因,但是石穿却是清楚的知dào

霍尔奎拉这种生物兵器的底细,作为生物兵器而被制作出来的它们战斗方面的智商很高,对于组织、交流等思考方式却是弱得很,只懂得被动的接受创造者所赋予他的使命。这才是生物兵器的真zhèng

面目。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头会写会交流,而且还建立起了自己的族群的霍尔奎拉又是什么呢?

石穿现在想想之前的场景还不禁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这样一头霍尔奎拉的突然出现,凭借当时的石穿即使还能弄死六七头霍尔奎拉,最后也势必要死在它们的合力攻击之下。但是石穿却并未因此而庆幸太久,一群只知dào

攻击和杀戮的野兽其实并不可怕,而有了智慧并且拥有这样力量的生物兵器才是真zhèng

的可怕。

而且据那头霍尔奎拉所说,在这栋巨楼当中还有不少的族群,而且能够与他们达成协议也就说明其他族群至少也懂得互相交流。那么它们有没有智慧?如果有智慧的话,再向前走石穿等人还将会遇到什么?懂得分散攻击的霍丽坦?还是懂得分辨方位的阿依萨?

仅仅是刚刚踏入不久而已,这栋巨大的台楼里便处处都透露着妖异。石穿暗自提了个醒,之后再做决定必然不能再那么轻率了。他想了想决定先将这些事情放一放,等到与陈杰等人见面了再做计较,而后他再度打量了一番自己这块暂时休息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浑圆的穹顶,四下里有两张石椅和半张已经塌陷了的石桌。地面上混杂着不少泥土,看起来并不如何干净,显然这里非但没有人来打扫,而且还经常有外来者跑进跑出。而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内再无其余。

石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如果是陈杰等人将他救下的话,难道不会留下一个人以作照看么?可如果不是陈杰等人救了他,那他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石穿赶忙俯下身子,试图在地面上找到一点痕迹。

他找到了,那是两道还很明显的拖痕,应该是将他就来此处时留下的。然而石穿却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的脚印……

无来由的,石穿周身打了一个寒战,一身的汗毛刹那间都直立了起来。

自己竟然不是被陈杰等人救回来的,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让石穿震惊不已,可他也并非那么沉不住气的人。毕竟自己现在还活着,而且也没有被限制自由,这就说明救了自己的东西至少暂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可是,有什么样的存zài

可以走路不留下脚印?

自小就被迫成为无神论者的石穿根本想不明白,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看一看便觉得眼前一黑的字眼——鬼。

真的有鬼?

过去的几次探险中,石穿也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这样的问题。然而无数次的实践最后告sù

他,很多被叫做“鬼”的东西大都是自欺欺人外加特殊情况所造就出来的存zài

,只要细细去研究都能从中找出科学合理的解释。即使这些解释有时候显得那么的牵强。

可是,现在石穿看着脚下只有一道拖痕的地面,忽然间却慌了神。因为他确实不知dào

,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够仅仅留下他的拖痕,而将拖拽他的存zài

所留下的痕迹完全抹去。至少在他现在的经验当中,没有这样的办法。

石穿向后退了两步,脚踝忽然碰到了一样坚硬的物体。低头去看,发xiàn

自己的手枪和长剑都争取的堆放在墙边,石穿赶忙将之捡起,一一装备回了身上。有了武器再身,这多少让他重新找回了一些自信和镇定。然而就在他拿起手枪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意wài

捕捉到了一些刻痕。

石穿赶忙低头去看,发xiàn

在手枪下面竟是整齐的刻了两个汉字。那却是是汉字,方正端庄,横平竖直,笔法用了古旧的小篆体,但是却清晰可辨。只有两个字而已——速离!

速离,自然就是速速离去之意。

然而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给他留下了这句警告呢?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救了自己,为什么又不肯与自己见上一面,反而采用了这种故作玄虚的留言呢?

石穿一时间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偏偏此刻他刚刚苏醒大脑还在不断的晕沉,刹那间的过载险些让他再度晕了过去。石穿晃了晃头,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而后匆忙离开了这间屋子。至于刚刚想出来的那些事情,只有以后再说了。

离开屋子,石穿顿时又傻了眼,这里已经不是那座刻有世界地形图的大厅,也不是石穿差点丧命的立柱回廊和阴影大门。他此时此刻所在的地方竟是一片房间密布的走廊。

这条走廊显然是在巨楼的内部,只是不知dào

距离那座大厅还有多远。走廊的宽度很大,穹顶也很高,并不显得狭窄,但是却一样让石穿感到了一丝阴森。

没有风,没有光,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之外也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这样的环境下再如何百无禁忌的人心中也都要一扇扇的门扉映着石穿的眼睛里,仿佛一个又一个的问号。走廊很长,长到石穿看不到尽头。四下里,只有一些用荧光材料制成的夜明石还在散发着光亮,让石穿多少看清了身前稍远处的地面。虽然很不情愿,可是石穿却又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经lì

了一阵头脑风暴之后,他又发xiàn

自己迷路了……

第六十章:影子

石穿自认还是一个方向感极佳的人,尤其是他还拥有着一只灵敏无比的鼻子,循着气味和线索去寻找一切都无处可匿,迷路这种悲哀事就几乎与他无缘.当年在藏南战场上,石穿曾经几度率军深入敌后,在数十里的丛林山路间跋涉奔袭,最后都全师而还,被张将军戏称为军中的“活地图”。他认路的能力到底如何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现在……他确实迷路了。

淡淡的荧光原本也算得透亮,可是铺洒在宽阔的地面上便几乎没有了太大作用。昏暗的走廊内根本无从分辨方向,而石穿本身又不是自愿自觉来到此处,更是没有留下任何的路标痕迹可供遵从。就是他一贯倚仗的鼻子,在此刻也是毫无用武之地。毕竟不知他到底昏迷了多久、都在哪处留下了气味?更何况此时走廊内的气味已经是极淡了。

羚羊夜宿,挂角于树……这还真是个束手无策的局面。

石穿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走廊,看着那些整齐排布的房间门怅然无语。此时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有人的存zài

,不需yào

是朋友,不需yào

是同伴甚至不需yào

是他认识的人。此刻他只需yào

一个能和他对话的对象就好,哪怕是个给他拖后腿的存zài

,至少让他有一点心理上的慰藉。

然而昏暗的走廊内确实又只有他自己。

似乎,他一直都是他自己。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

石穿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刹那间袭上了心头。他想起了陈杰、想起了千缘、想起了刘颖……最后,却是想起了她。于是乎,所有的相思统统化作一句终结似的长叹,石穿那颗刚刚有些松动融化迹象的心脏再度冰封,万里飘雪。

沉默了一会儿后,石穿终于放qì

了一切不合实jì

、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摇头笑了笑,而后抬脚缓慢的向前走去。

总会有办法的,不是么?

一直都是这么闯过来的,不对吗?

身后,“雷斩”的剑鞘有些脱离,随着石穿起伏的脚步一下下的拍打着他的肩膀,似是在不断的给他以鼓励和支持。石穿那张清秀的脸上忽然爬上了一抹自信的微笑,好似一轮骄阳升起,天地为之透亮。

心境的变化好像是可以影响身体的行动,一时间石穿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身体各处酸痛的肌肉都在慢慢的舒张松弛,一时间好似他的状态改善了不少。不知dào

这是否也算是另一种“阿Q精神”。(1)然而,心情再好却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处境。面前这条走廊实在是太长了,石穿走了许久竟还是看不到尽头。眼前密密麻麻的房间和昏暗的环境依然如旧。如同狂风巨Lang一般,不断的拍打着他的心防,试图让他再度沉沦到孤单与无助之中。行走在其间,石穿就仿佛一支小小的扁舟,虽然被Lang浮Lang打,却又杨帆破海一路昂扬。

忽地,石穿停了脚步,扭头向旁边的房间看去。

他忽然间有些好奇于这种房间的存zài

,仿佛是一个发xiàn

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儿,只是看上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目光。这么多的房间必然不是用来装饰或是摆设着Lang费的,只是用来居住会议的话又显的太过密集。而且,从这块走廊的规格与大厅方向的建筑规格做个对比便会发xiàn

,这里的格局有些过小了,一点没有承接起大厅处的大气与宏伟,愈发显得这里的房间有些奇怪,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这里并非紧邻着大厅,他至少已经在巨楼建筑的较深处了。

石穿试着去推拉了一下房门,结果纹丝未动。

这倒也是在石穿预料当中的事情。如果房门一拉就开的话反而显得这里的防备太差,是那样的话可就是太奇怪了。一个如此不重yào

的地方,有必要将房间弄的如此规整密集么?

石穿眼睛忽然一转,眉头一动、计上心来。

如果能够打开这里的房门,看清房门内的陈设认清它们的作用,那么说不定可以以此为依据判断出他所在的这片区域大体的位置。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虽然石穿并非是学习建筑出身,但是也明白建筑内里腹地多是重yào

场所,地下底层多用来储存原料的道理。如果他真的能够看到房间里面的内容,说不定就可以平白多处一个线索!

这就是办法!

石穿是个重视行动超过想法的人,想明白了该如何去做的时候,也就是他立kè

开始着手行动的时候。

身上的狼眼手电已经不知在何时掉到了何处,石穿只好借助着走廊投下的荧光观察着房门的形态。这里一排房间的房门都有些奇特,既不是常见的方形门也不是圆形的气密门,而是一个罕见的菱形结构。而且对于门板的材料石穿无法做出判断,至少他的经lì

中并没有见过。

石穿伸手抚摸了一下门上的纹络,发xiàn

菱形门横竖方向的正中各有一道极薄的缝隙,据此石穿认定房门并非是靠拉推的方式能够打开的,而是会在条件触发下向四个方向分裂。

而想通了这一点,石穿便也只得放qì

了暴力进入的企图。且不说这些不清楚材质的大门能否被石穿所破坏,单说石穿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利于再做什么大强度的动作。石穿左右找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发xiàn

房门的触发装置,连个钥匙孔都没有发xiàn

。一时间,他似乎又陷入了事情的起点。

但半途而废也向来不是石穿的风格,此路不通便走其他的路!

石穿转而开始研究大门旁边的墙壁,对于墙壁的材质自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石穿大概估计了一下,如果用沙漠之鹰的话大概两三枪就可以轰出一个缺口出来。如果还没有轰透,他手上的“雷斩”还可以做最后的一击。石穿不需yào

进入这间屋子,他需yào

的只是看看屋子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就够了。

打定了注意,石穿便拔出了腰间的手枪,一颗颗的将子弹按入枪柄处的弹夹内。之前对付霍尔奎拉的时候他消耗了大量的子弹,在奔跑途中又意wài

跌落了一些,现在还在手上的还有五颗。石穿本是将五颗子弹都压入了弹夹里,但是想了想最后又退出一颗出来,而后将枪械上了镗拉开了保险。

正当石穿准bèi

对着墙壁开枪的时候,他耳朵忽然一动,意wài

的听到了一个极有节奏的脚步声。

常年积累的经验让他压制下了动作,悄无声息的伏倒在地躲藏在荧光照射不到的墙角阴暗处,悄悄向通道尽头的黑暗处看去,尽lì

压低自己的呼吸。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闪现在了石穿的视野当中。

那确实是个人影而非类似人类的霍尔奎拉!从石穿的脚步看去,虽然光线并不怎么明亮,可已经依稀勾勒出了那个影子的轮廓。宽肩窄腰,长腿错落,手臂摆动的幅度自然随和,头部端正挺拔。这正是只有人类才会拥有的行走姿态!那真的是一个人!

石穿的心跳登时加快了几分,他自然不会认为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会是陈杰或李随风等人,那帮家伙的战斗能力他自己心里有数,而对阵他们的霍尔奎拉战力石穿也十分的清楚。这一战中,去攻击他们的霍尔奎拉数量又不少,在此时此刻即使他们没有伤亡也必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必然还在巨楼外面寻找地方进行修整,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出现在这巨楼深处的角落里。

石穿心中所猜测的对象自然是另有其人,大楼中的人类只有那么几个,如果不是他们一行人的话,那么势必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红色披风的青年人。

石穿现在很像见到这个青年,仔细的看一看他,然后仔细的问他几个问题。他略微活动了一下双手和双脚,没敢发出声音。不过,手脚似乎都已经感受到了他此刻心中的兴奋与激动,酸胀疼痛的触感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只要他愿意,一旦发动便是一头凶狠凌厉的豹子!

他耐心的等待着对方的到来,不急着打草惊蛇。一个好的猎手必须要由足够的耐心,不能因为任何外界的扰乱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上一次贸然发动追击时,石穿算是中了对方一个诡计,这一次石穿不打算再给对方任何的机会。他自信,只要让对手接近他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在雷斩可以够得到的范围内,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一步、两步、三步……那个朦胧依稀的影子渐渐向石穿靠近,而且越靠越近。

石穿将呼吸完全的屏住,竭力压低自己的身形,并开始慢慢蓄力。

对面的影子的脚步声清脆响亮,一一印在了石穿的耳朵里,而他本身的面貌也渐渐在荧光的映照下显露了出来。正当它走在石穿身前五步远的地方时,他猛然停下了脚步,转身面相一间房间的大门伸出了右手。而这一刻,来自背后的荧光恰好打在了他的侧脸上,让他全部的面部细节都展露了出来。

饶是石穿做到如此的小心谨慎,但在看到这张脸时,他仍旧忍不住心中的震惊与骇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寂静的通道里,这一个声音显得如此嘹亮。

(1)注释:鲁迅先生的名著,可以立即为一种精神胜利法。

第六十一章:镜子

石穿自忖还算是一个很能沉得住气的人,虽说还不至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至少胸中还能容得下千骑万马,放远处看也能发xiàn

其中自有丘壑.然而在他看到那张奇怪的大脸时,他仍旧忍不住大声的叫了出来。那是纯粹的生理反应,与城府无关。是在人类在见到不可思议的场面时都会存发生的本能应对。

无从抗拒,难以抑制。

石穿在见到这张脸前曾经在心中做过无数个猜想,他曾经想过可能会是一头高等级的霍尔奎拉?会是那个身穿红色披风的神mì

青年?还是某个他未曾见过的奇怪种族?或是某个他不曾知晓的生物兵器?亦或许是某个星球某个星域来的天外来客?甚至于鬼怪妖魔神仙魔鬼他都想了一个遍,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张脸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那张脸——就是他自己。

是的,那个从通道尽头走来,身材颀长步伐稳健的影子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是什么陌生来客,更不是那个红披风的青年。那个影子就是他,他也是石穿!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身材。而且,还有一模一样的声音。

“谁在那儿!?”对面的“石穿”听到了惊呼后立kè

便做出了反应,立kè

摆出了一个军中格斗术的姿势,同时右手迅速的摸向自己的后腰。这个动作真zhèng

的石穿自然相当的熟悉,在他还是个军人时,当他还在使用三棱军刺作为武器时,这是他最为熟悉的一个戒备动作。可是现在看来,却并没有让他找到一丝一毫的慰藉与追忆,反而加重了他心中的震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从声音到语调,再到所作出的动作细节,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石穿本人而是任何一个和他有交集的旁人,那肯定会将眼前这个家伙当做石穿来对待。实在是太像了,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异!经常有哲人说“这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可是石穿却在此刻产生了强烈的怀疑,因为眼前他看到的身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例外。

既然已经叫破了行藏,石穿自然躲不下去了。他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眼仍旧有些呆滞的开向对面。双手和手中的武器都是低垂着,并没有做出什么敌对的动作,毕竟用枪和剑来指着“自己”怎么看也怎么觉得别扭。

是克隆么?

石穿忽然想到了这个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字眼,在这段恶补现代知识的期间里,石穿自然听说过克隆这个现代科技意味极强的名词。那是传说中能够创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生命体的科技,而且他也知dào

,这是被禁止用于人体实验的科技。石穿确认自己是个独生子,而且并没有那么狗血的失散多年的兄弟,那么从现在的情况看,似乎克隆已经成为了唯一的解释。如果只是单纯的外貌相似的话,又怎么可能相似度达到了这么高?

真的是克隆么?

可是又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从他身上取走了DNA样本和细胞,然后用作克隆实验的呢?他的克隆体又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环境当中的呢?

一个想法引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而一连串问题思考的过程中自然而然要消耗掉很多的时间。石穿自己似乎都已经忘记了,对面这个“石穿”正在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出乎石穿的预料,对面那个假货似乎并没有预料当中应当有的吃惊,看到石穿之后只是略微惊奇了一下而后便恢复了镇定。他看了看石穿的表情,又将自己的手从背后拿了出来,笑了笑道:“喂,刚刚不是让我来拿样本么?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认错人了?

石穿刚刚从呆滞之中有所情形,一听到这句问候刹那间又惊呆了。认错人了自然是好事,石穿有了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身份很可能就此平安的糊弄过去。毕竟,他现在的身体未必能撑得住一场大战,尤其是一场和“自己”的大战。可是能够被对方这个“冒牌货”认错,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冒牌货!当然,这样的假设完全没有意义,真zhèng

和石穿一模一样的个体恐怕还有不少,否则对面这个假货怎么也该从衣着和发型上看出一些不同来。

不过心情虽然有些低落,可石穿却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笑了笑道:“本来想去大厅的,可是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大厅?”对面的假货忽然蹙起了眉头,似乎被这个地点弄的有些奇怪。对面的石穿素日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可心中也是战鼓隆隆,这样一句话他已经极近模棱两可之能事,可如果真的被对方所怀疑的话也必定过不了关。石穿背在背后的双手已经慢慢攥紧了两柄武器,一旦事有蹊跷的话他便会立即出手,在对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将他一举格毙。

即使……他几乎就是另外一个自己。

时间在无声中走过了几个小格,没有时钟的滴答,却有心中的一颗肉在扑通通狂跳个不止。

过了许久,就在石穿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对面那个假货忽然开了口道:“你这家伙又忘记带指路器了吧?是不是在乱山岗那里迷得路?”

石穿嘴角还是挂着笑,而且笑容更加的灿烂起来。但是,此刻他的心中正激烈的发生着争吵,两个不同的观点正在激烈的进行着对撞,试图分出个所以然来。

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试探?

如果是,那么破绽在哪里?是那个指路器还是所谓的乱山岗?

如果不是,那么石穿应该怎么接话?

稍有不慎,对面的家伙就会立kè

起疑,虽然石穿并不必然会有危险,可是现在的他能够顺利出去的话还是尽量追求平安离去为好。这个诡异莫名的巨楼里连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都能够出现,还有什么事情等着他恐怕还不一定呢,石穿现在需yào

保存一点体力。

“是”,还是“不是”?

这真的是一个问题。

如果按照韦小宝的话说:“到底是押大好还是押小好呢?”

石穿心道:“去他大爷的,就押大了!”

“没错,走出来的有点急,结果就给忘了。然后在乱山岗那里吃了点苦头,嘿嘿,这不就迷路了么……”石穿将左手的枪柄偷偷交到右手中,空出了手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显出一丝憨厚的模样。

他的赌注已经压下了,就看庄家怎么开盘了。

对面的“石穿”紧盯着石穿的双眼,看了一会儿,他忽然笑了笑道:“这样啊,那我可以把我的指路器借给你,你先去打听那边办事去吧。”说着,那个假货便伸手去掏自己的上衣口袋。

石穿是费了好大的力qì

方才抑制住自己的冲动,没有立kè

发动攻击,而是静静等待着对方将手里的动作做完。直觉告sù

他,他应该是赌对了。

他真的赌对了。

从那个假货的口袋里掏出来的并非什么“暴雨梨花针”也不是什么淬了毒的暗器飞刀,而是一个手掌大小的正方体金属。应该就是那个家伙所说的“指路器”。那东西的外形与一个中等大小的魔方差不多,但是对着石穿一面的正中有一个镜头样式的东西,不知dào

是什么用处。这个时候石穿自然也不敢多问,笑了笑便伸手准bèi

去接。

对面的假货毫不怀疑的将之递了过去,一边递一边道:“那群一号的霍尔奎拉最近似乎有些不老实,经常跑到其他领地去骚扰什么,你应该就是去教xùn

他们的吧?首领做事还真是利索,这么快就……”忽然,那个“石穿”的动作停在了半空,眉头再度蹙起,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的鼻子前端轻轻的颤了颤。

于是乎石穿知dào

——他还是暴露了。

在对付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石穿右手猛然挥了起来,雷斩的刀刃自下而上冲着对面那个假货的腰肋处便切了过去。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这一击的时机拿捏得倒是恰到好处。

然而,对面那个假货的反应显然也不慢。

就在他鼻尖耸动的同时,他的脚下便下意识的向后缩了回去,而当石穿的长剑从下而上劈来的时候,虽然已经来不及做出什么格挡动作,可他仍旧以一个诡异至极的姿势偏转了一下方向。身子一侧,雷斩的剑锋割破了他胸口的肌肉,但并没有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

一击不中石穿没有继xù

发动抢攻,而是迅速后撤,与对方拉开距离。果不其然,在那个假货刚刚被长剑砍伤的一刹那,他的右手中握着的便不再是那个指路器,而是一柄通体银亮的三棱军刺!他身体此刻已经是斜侧过去,但手中的军刺却是凭借着记忆和身体的下意识动作,向刚刚石穿站立的地方刺了过去。

若是石穿刚刚发动强攻的话,这一刺定然已经刺破了石穿的脾脏。那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石穿并非能做出什么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他之所以能够提前做出躲闪动作完全是来自于他对自己的了解。因为如果自己和对面的家伙易地而处的话,那么刚刚在那种情况下他定然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那样一个动作。

干脆、直接、反击凌厉,这边是石穿的战斗风格。

果然,对面的家伙和他本人简直是一模一样,好像他的对手并非一个实体,而是他面前的一面镜子……

ps:抱歉,今天状态实在是太不好了,思路不畅通,继xù

写下去也只能写出垃圾来。所以,今天只有这一更了。另外,这一段情节需yào

声明一下的是并非是我江郎才尽顺嘴胡编的,这一段的剧情早在第一卷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伏笔。相信,细心的读者们已经从“红披风”上面找到一点痕迹了吧?嘿嘿,点到为止,我不是剧透党。大家晚安

第六十二章:死斗

二人稍稍交手便随即分开,乍看起来是那个假货吃了不小的亏,可是石穿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得色.因为他清楚,如果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克隆体,和自己的性情身体都是一样的话,那么他决不会因为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伤而影响战力的。对方仍旧是那个全盛时期的“石穿”,而他自己却早已经成了强弩之末。

果然,对面的“石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处的伤口,而后随意的将身上的衣服撕开,就在石穿的面前大摇大摆的包扎起来。而石穿却不敢趁机上前相斗。虽然刚刚出手的时候自己这具身体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阻碍,但是自家事自有自家知,石穿左腿的跟腱很难发力,在刚刚突刺的时候已然缓了一下,否则凭借石穿平日里的速度现在对面哪里还能站着活人?

虽然很有些不甘心,可是石穿却也只能选择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假货包扎伤口,等待着他处理完毕再做区处。并不是石穿多么的有君子风度,而实在是他现在有些力不从心。贸然出手偷袭,很有可能露出更大的破绽出来。

那个假货安安稳稳的将自己身上的伤口包扎完毕,竟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也根本没有担心过对面石穿会出手偷袭他。只见他扭了扭脖子,而后将三棱军刺在两只手中交换着掂了掂。忽然对石穿笑问道:“我刚刚确实有些震惊,因为我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碰到偷袭……”

石穿暗自让左手握紧了手枪的枪柄,身上的肌肉开始慢慢蓄力,一边听着一边仅仅盯住了对面的动作。

那个假的“石穿”对石穿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仍旧在自顾自的说道:“其实你应该晚一点出手才对,因为刚刚我虽然是发xiàn

了你身上的味道有些不一样,可并没有就此怀疑你的身份,毕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模样,我不可能将所有人的味道都记个清楚。如果你刚刚选择继xù

忍耐下去,我或许会把后背露出给你,那时候可就真的没有命在了……”

石穿的心中咯噔一声响,身体无来由的颤抖了一下。

并非因为那个假货所说的机会,而是他话中的另外一个意思——这里的人太多了。太多了,都是什么样的人太多了?从那个家伙的话里面石穿不难做出猜测,太多的不是什么他这样的人,而就是他!与他一模一样的家伙远不止眼前的这一个!从这个角度来看,假石穿产生的原因看来只有克隆一条途径了。

只是……那个问题仍旧没有得到解答。到底是什么时候?什么方式?让别人得到了自己的DNA信息?又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让这么多的克隆体出现在了这贝加尔湖水平面下三千米深的人工洞穴里?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细细的思考了。

对面,假石穿忽然将话题一转,沉声道:“我知dào

你是谁,我们所有人都知dào

!只是我没有想到,最后终结你生命的那一个……居然会是我,520号。”

石穿忽然一声冷笑,有些不屑的道:“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但是你既然知dào

我是谁,就应该知dào

我有什么样的本事。你自觉你能杀的了我么?”

那个自称520号的家伙甩了甩手中的三棱军刺,在原地跳跃着活动了一会儿,神态显得轻松无比的道:“若是平日里,我们少不得还的一番苦战。毕竟,你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这种自己和自己的战斗最没有意思,也没有任何的美感可言,最后我们必定要像那些街头瘪三打架一样,互相揪头发撕衣服才能决出个胜负……好吧,正如你所说的,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520号看着石穿的双眼,忽然又笑了一下道:“但是……”他突然弓下了步子,身体一样开始进行着蓄力,一身的肌肉在以肉眼可见的状态发生着改变,不断的虬结起来充满着爆zhà

性的力量。他哼了一声道:“作为最了解你的存zài

,我自然也能够看得出,你到底受没受伤!”

说罢,他左脚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电一般的便向石穿冲了过去,手中军刺狠狠的攥起等到接近石穿之后就必将会是一记狠辣的突刺。

石穿应喝一声,手中的“雷斩”也猛然前摆,他反应的速度稍有些慢了。其实说到底还是对方突击的速度实在有些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用手枪进行瞄准。如此近距离的贴身肉搏战中,手枪通常都只有唯一的一次开枪机会,石穿知dào

他必须要妥善的把握才行。

“砰”预料当中的兵器交击声并没有响起,响声是来自于两具身体的正面碰撞。石穿在适用军刺时想来都不会用军刺去硬碰敌人的武器,一来是因为军刺本身的材质并不利于劈砍,硬碰硬的话很容易折断。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样做会减慢出手的速度。要知dào

,战场上到了拼刺刀的时候就必然要是搏命的时候,哪里能像武术比赛一样互相的切磋留余地,不断的试探?如果不能一出手就是杀招,那么战场上的人极有可能会被四面八方的敌军围攻致死!看起来,这个假货至少是把这个有点集成了下来。在挺着军刺突击的时候以一个诡异之际的姿势躲过了石穿手中的宝剑。

而石穿既然与他一模一样,自然也不会犯这个低级的错误。一击不中他并没有任何的心急或者心焦,看准了对手刺来的军刺他忽然脚腕一扭,整个人直接向身下的地面上坠去,一下子将这记凶狠的突刺让了过去。他手腕一抖,本已经刺空的长剑再度从身侧袭来,直奔对手的腋窝而去。上面,假“石穿”左手以一个几乎反折的动作猛地一推身后的大门,让他整个人猛地摆脱了后仰的惯性,加速冲向了已经失去借力点的真石穿!而石穿从斜侧方刺来的长剑顿时失去了威胁。

“该死!”石穿低声骂了一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战斗力过高而感到了苦恼。确实如同对方所言,自己和他的战斗水准半斤对八两,这般颤抖下去果真会是个难解难分两败俱伤的结果。然而也正如对方所说,他现在身上受了些伤。譬如刚刚假石穿的那个动作,如果是在石穿身体完好的情况下他也一定能够做得出来,那也是他和那群大头兵们雪来的绝技之一——“反弹琵琶”。

如果他刚刚做出了这个动作,那么现在被逼得无处躲闪的就会是那个假货了!

抱怨和后悔从来都不是石穿心中的主流情绪,甚至于他生了这么大也几乎不曾为他的决定后悔过。现在既然已经陷入了被动,那么就得接受这个现实,然后趁着还有补救余地的情况下解决掉它!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向对面家伙移动去的手枪,此刻终于快要到了他的身前,还差一点点。对面,假石穿手中的军刺已经变成了一往无前的直刺,在这样一个无从借力的角度上,真zhèng

的石穿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闪躲的机会,一招!似乎自己只要一招就可以干掉眼前这个家伙!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危险。

真zhèng

石穿手中的沙鹰此刻已经移动到了身体的正前方,此刻正对准了假货的胸膛心脏的位置。于是乎,就在那个假货还不知dào

究竟危险来自于何处时,他便看清了对面黑洞洞的枪口。不知是不是石穿整体的性格在作祟,一发xiàn

有一个黑洞洞的金属圆筒对准了自己,那个假货虽然似没有见过枪械,却也立kè

在半空强自扭了一个腰,抢在枪响前躲过了自身的要害部位。

紧接着,枪响了一声痛呼伴随着一腔鲜血泼洒而来,顿时扭转了整个局面。

整个过程看上去有些眼花缭乱,可真zhèng

在当事人的眼中不过也就一瞬而已,按照那个假货的想法现在还没有走过一招。

仿佛时间被刹那间的定格而后突然解放,石穿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平衡,外加上沙漠之鹰巨大的后坐力轰然摔倒在地让自己的胸肺处刹那间变得气血翻涌。而另一侧,假“石穿”被一枪打碎了左肩的锁骨,此刻鲜血淋漓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可怕。

两个人各自都闷哼了一声,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

终于,双方都已经认识到了一件事。那个假石穿所说的话中究竟是有一句错误的:实力越接近时,他们之间决出胜负的速度不是越慢,而是越快。因为熟悉,所以只能改变套路,因为忌惮对方的熟悉所以只能选择最为蠢笨的以命搏命。现在,先抢到一个先手的机会已经不再是谁占据优势谁占据劣势的差别,而是谁能活下来,谁能代替对方活下来……

两个几乎同样的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单膝跪地挺直了身子。此时,石穿手中的沙鹰对准了假货的脑门。而假货的右手中,却是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一般。怪异的动作登时让石穿的瞳孔为之一缩……

ps:抱歉,今天还是只有一章,明天是下一个月,我争取努力多码一点。大家晚安

第六十三章:卧底

这是一个奇异的对峙,一方手中握着威力巨大的手枪对准了对方的脑门,而另一方却没有丝毫反制的动作,只是在手中掐了一个怪异的手决,嘴里念经一般飞快的念叨着什么.

石穿脑海中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刻不由得产生了一点疑惑,就算这个“假石穿”之前并不知dào

手枪的威力,可是在他已经挨了一枪的情况下难道还不长些记性?现在他被手枪指住了脑袋,为什么不躲也不反攻,反而只是静静的待在了原地?难道他已经被刚刚那一枪震住了勇气,彻底放qì

了反击的打算,只是想要在原地等死?

刹那间的思索并不能影响他已经蓄势待发的动作,石穿清楚,对面这个家伙与自己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危险分子,不能够给他任何反击喘息的机会!一旦露出破绽,身体反应能力不如对方的他必定会被彻底克死!于是乎,也就在那一瞬间石穿扣住扳机的手指向里面狠命的一按。

对面,假石穿飞速蠕动的嘴唇喊下了最后一个音符,双眼猛地一抬看向了石穿的胸口。

子弹被撞针击中,弹壳内的火药发生爆zhà

,产生的冲击波推动着弹头向前飞速移动,正要离开枪口。世界上能够快过子弹的人绝对不存zài

,能快过子弹的东西也是凤毛麟角。这一回合的胜负看起来已然是没有疑问了,因为就连石穿都没有发xiàn

对方还有任何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因为这一次败了,他就再也没有了翻盘的可能。

可就在子弹即将离开枪口的那一刹那,石穿猛然间觉得自己心脏骤停了一下,仿佛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狠命的握了一下一样。刹那间产生的痛感及其引发的心率不协几乎让石穿休克过去,就在那一刻,他的手肘到手腕猛地一抖,子弹离开枪膛时已经向上偏离了极其微小的一点距离。

然而俗话说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眼前的局面上,石穿偏差的这颗子弹必然打不到千里之外,却是擦着假石穿的头皮飞了出去。石穿对他的判断很是准确,因为两人实在是太像了。石穿自认为自己是个危险分子,那个假石穿同样如此。这一枪失去了准头,还不等石穿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时,那个假石穿便已经扑了上来。

此刻,石穿手中的手枪被巨大的后坐力所干扰,根本无法再行瞄准。而刚刚突然袭来的心脏骤停又完全干扰了他此刻的动作,以至于当假石穿手中的三棱军刺到了他面前的时候,石穿只来得及略微侧了侧身子,结果三棱军刺的刀刃便再无滞碍的直接刺中了他的肩膀。

“噗”,利刃入肉。

石穿狠命咬紧了自己的牙齿,不顾肩膀上的剧痛向后猛地一跃,竟是在假石穿这一击力竭的时候奋力挣脱了军刺而出。按常理来说,被利刃刺中之后最好不要轻易外拔,因为失去了填充物之后,身体里的血液会顺着伤口快速外流造成大量的失血。然而石穿更知dào

,现在并不是正常的时候。

因为刺中他的并非什么普通的利刃,而是三棱军刺。这种兵器他之前经常使用,也知dào

它的每一个优点和弱点。其中一个优点就在于它的每一面侧刃上都拥有几道凹槽——那是专门用来放血的。

脱离了三棱军刺的击杀范围后,石穿登时膝盖一软,再度跪倒在了地上。左肩处的伤口皮肉外翻,显得狰狞而可怖。对面,刚刚发力攻击石穿的假货也同样因为用力过猛而牵引到了左肩上的伤势,一时间竟没有办法再度对石穿发动突袭。

石穿咬紧了牙,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沙漠之鹰里面还有两颗子弹,在这个距离上他仍旧有对那个假货一击必杀的信心。

然而,就在他举起枪的那一刹那,对面的假货也同样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还流淌着鲜血的军刺被他随手举在了身前,手掌仍旧是那个奇异的手决,双眼微眯的看向了石穿。两个人再度回到了那种奇异的对峙之中。

石穿的手指停了,有些无奈的看向对面的假货。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便是再怎么迟钝也已经明白刚刚的心脏骤停是这个假货在搞鬼,只是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对方和自己连身体接触都没有,他刚刚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什么法术咒语不成?

石穿不再发动攻击,而那个假货似乎也有所忌惮不敢骤然对石穿怎样。

两个人的左肩上都受了不轻的伤害,伤口都在流血。外加上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乍看上去真的好像是一个人正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当然,区别也是存zài

的。譬如同样都是伤口,那个假货还有闲暇来自己包扎一下,可石穿此刻却根本腾不出手。同样都是出血,石穿的血水显然要比对方流的多的多。

“嘿嘿嘿……”假石穿忽然笑了笑,下巴向石穿的肩膀抬了抬道:“你的左肩在流血。”

“你的也在流”石穿冷冷的回答,抬着枪械的手臂没有一丝颤抖,仍旧是稳稳的对准了对手的眉心。

假石穿轻微的摇头道:“你自然知dào

这其中有什么不一样,还要这么耗下去么?现在你既没有把握弄死我,我同样也没有把握弄死你。但是,如果我们就这么干耗下去的话,最先躺下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石穿忽然冷哼了一声,道:“要不要试一试?”

假石穿也冷哼了一声,道:“你的血液难道比我的要多?别忘了,我们两个可是完全一样的身体,耗下去的话你只会先在我的面前晕倒,然后只要没有人来救你,不需yào

我动手你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你难道是已经糊涂了?”

石穿面无表情,继xù

冷冷的道:“我只是问你,敢不敢试一试?”

假石穿看着石穿的脸,想了好一会儿,手中的手决一样毫无变化,也一样静静的道:“那就试一试。”

于是乎,刚刚还是激烈到生死搏命一般的走廊里,刹那间便陷入了冰冷冷的寂静当中。两个人如同两尊雕像一般,静静的开始了他们的对峙。当然,耳边听上去也不似看上去那么寂静。有滴水的声音不断的响起,仿佛是两台时钟正在不断的滴答。

声音当然不是滴水,而是滴血。

两个人都在耗,看看到底是谁先将自己身体内的鲜血流干,谁能站到最后谁便是最后的胜利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两个人的动作似乎完全僵直了一样,一动也不动。过了好半响,突然,石穿的手指扣动了扳机,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心脏再度陷入了那种突如其来的骤停之中。子弹离开枪口后擦破了对手的半截耳朵,却终究没有要了他的命。

假石穿这一次没有强攻,他只是歪了歪头,对于耳朵上带来的疼痛完全不加理会。阴测测的笑了笑道:“你沉不住气了,对吧?你也知dào

自己会比我先倒下,所以想再试试?”

石穿剧烈的喘息了两下,将心肺处剧烈的疼痛稍稍平复。他也跟着冷笑了一声,道:“说对了一半,我只是想要再试试而已。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会真的是什么法术吧?”

假石穿看了看石穿的表情,想了一会儿道:“其实,告sù

你也无妨。这不是什么高明到不可言喻的法术,这只是一种蛊而已。”

“蛊?”石穿惊讶的重复了一遍。

假石穿很满yì

他的反应,笑道:“没错,是一种蛊。原本就隐藏在这栋妖楼的空气中,任何进入到这里的生命体都会吸入进去,在进入体内后它会得到你体温和血液中养分的滋养而快速的长大成熟,并沿着血液向你的心脏处游去,最后安安静静的停在心脏外,靠吸食你的心血为生。不过也不用怕,你毕竟也没有感觉到多么的疼痛,说明平日里这条虫子还是挺老实的,而且吸食的血液也不多。但是一旦被懂得操纵蛊毒的人……譬如说我,在关键时刻唤醒,那么它便会狠命的向你心脏上撞一下。对,就是你刚刚发动那个机械前感觉到的那样。”

石穿听了这段话倒是没怎么怀疑,因为他确实不相信什么法术气功之类的邪门东西。虽然他也不知dào

“蛊”这种玩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至少他明白这种东西是确确实实的,而并非虚无缥缈的。既然它是一个实体,那么自然就有解除它的办法。只是……石穿的心里仍然感到有些别扭。任何人在知dào

自己的身体里突然生出了一条虫子的时候,恐怕都不会不觉得别扭。

但是别扭终究是要有命的情况下再去做的事情,当务之急对于石穿而言,还是如何解决眼前这个家伙。

两人再度陷入了冰冷冷的对峙之中,互相煎熬着,看看双方到底谁先会流血致死。很残酷,却显然已经是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

第六十四章:卧底(二)

时间滴答的流失,眨眼间便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人的身下早已经凝聚了一大滩的鲜血,嫣红刺目。血腥气充斥在走廊的每一个角落,中人欲呕。而两个嗅觉原本无比发达的家伙,此刻却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两个“石穿”此刻俱都脸色傻白,嘴唇几乎干裂的像是两块风干的蚕茧,身体都有些摇摇晃晃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完全的倒下。只不过,他们其中一人手中仍旧握着枪,另一人的手中仍旧捏着手决。握枪的手没有晃,捏着手决的手也没有离开。他们的对峙仍旧没有结束。

“你马上就要不行了,干脆放qì

了算啦。我……可以看在我们都是同一个生命体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的……痛苦。怎么样?”假货强自撑着眼皮,声音沙哑并且喘息着对石穿说道。过度失血带给他的眩晕感已经有些影响了他的平衡。虽然他的左肩伤口已经被他早先包扎了起来,可是他碎掉的毕竟是锁骨,伤口在未经药物处理的情况下并没有那么容易愈合,流血仍旧在无时无刻的继xù

着。

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并不如何美妙,反而像是死神的丧钟正在不停的催命锁魂。

相比较他而言,对面的石穿似乎情况真的更加糟糕。一脸惨白的颜色完全掩盖了他那身略显黝黑的皮肤,一时间还真成了一个“小白脸”。假货的伤口至少还有些纱布包裹,即使是在流血也不是那么的汹涌澎湃。然而石穿,他的伤口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处理,被三棱军刺刺中的地方皮肉外翻,这柄利器本就是用来放血杀人的。

血迹在他左肩到左腿的地面上一路淌下,几乎已经成了一道血流。军绿色的作训装被血水染过之后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暗紫色,看上去便让人极不舒服。好像,他真的已经命不久矣。

然而石穿却嘿嘿笑了一声,头也没摇,反而罕见的讥讽了一句道:“是不是你流血流多了,已经出现了幻觉。还是说,你已经开始做梦了?”

做梦的意思自然不是现实,石穿的意思自然是要继xù

熬下去。

对面的假货“哼”了一声,不再做废话。这个时候,说话也是一件极费体力的事情。时间继xù

滴答的走了下去,两个人之间的较量也仍旧随着时间在不停的延展。这是一场特殊的较量,却又并不显得过分特殊。在这个拥有六十多亿人类的星球上类似的生死仇杀以命相抗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但是这一场较量,却无疑是极为惨烈的一个。

并非任何人都能够接受这样程度的煎熬,亲眼看着自己身体内的血液不断的流失,感受着自己的生命不断走向终结。这样的死亡方式,实在是太过残酷。而用这样的死亡方式作为赌注,两个赌徒也无疑太过疯狂。

一个小时,又是一个小时。

也许是这个走廊的位置确实太过偏远,也或许是假石穿来到这里的事情并不为其他人所知晓。再没有其他的“石穿”来到这里打扰两个人的较量。两双眼睛死死的对视着,迷蒙着,终于到了最后其中一双失去了精神。

“噗通……”一声,一句躯体软倒在了地面上,身体双眼的瞳孔开始放大,双脚无规则的抽搐起来。出乎意料之外,最先倒下的竟然不是石穿本人,而是那个假货。

对面的石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忽然站直了身子,面色如常。他看了看倒在地下的对手,竟然还犹有余力的原地跳跃了几下。已经瘫软在地的假货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挣扎着吼道:“怎么……怎么可能?你……你……你怎么……怎么会……”

“听你说话可真够费劲的”石穿笑了笑,抡动了一下已经举到僵直的手臂。他先是将手枪插回自己的腰间,而后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雷斩”随意的挥动了两下。这个动作登时又让倒在地上的假货双眼发直。他亲身挨过这柄怪剑的击打,知dào

这柄剑的重量已经到了可怕的程度,却不想石穿在已经流血三个多小时后,竟然还能如此随意的将剑拾起来?他竟然还挥舞的动?这……这怎么可能?

石穿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大碍之后便慢慢走到了假货的身前,蹲在对方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颊道:“不用太过吃惊,这是必然的事情。”

假货徒劳的张了张嘴,但是他肩膀处的流血依旧在继xù

,体力大量流失之下他已经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了。石穿看了一眼他的伤口,知dào

对方已经没有救了,他干脆就在他的身上翻找了起来。一边翻找着,一边道:“我说过,这是必然的事情。和正义邪恶这种虚头巴脑的事情无关,只是你毕竟不是真zhèng

的我。从我挨了你一军刺之后我就知dào

了。你的力量远远没有我全盛时期的大。这也就意味着,你并没有经lì

过我在楼兰石门之后经lì

过的事情。我不知dào

你是在什么时候被创造出来的,不过看起来,你错过了一个关键的时期。”

石穿说着,从对手身上找到了一大堆东西。有一把样子古怪的钥匙,一盒味道像是甘薯的压缩食物,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石穿忽然感到剧烈的头晕,虽然他并没有被流血拖死,可长时间处于没有救治的情况下,大量流血也必然对他身体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石穿将这些东西统统塞入自己的背包里,而后从中取出了一卷应急绷带,还有紧急止血药涂在了自己的伤口上。等处理完这一切时,他身前的那个假货已经彻底停下了他的呼吸,双眼空洞的大张着,显然临死前的怨念不小。

石穿却没有想要替他收尸的打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捡起那颗仿佛魔方一般的“指路器”他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他出来的地方走回去。

既然假石穿是在对面的方向过来的,那么真石穿便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去冒险。身后还有一条路,他必须要试一试能不能走得通。至于菱形大门背后有什么,那条走廊的尽头又有什么,这些事情还是等他先活着回去再说吧。

归去来兮出乎石穿的预料,他本以为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是极深极里的所在,然而等他从石室另一端的道路出去之后他很快便发xiàn

,自己距离大厅的距离了已经愈发的近了。四周当然没有什么路标和名牌,但是石穿却能够从房间的分布状况上看出一些端倪。一般情况下,无论东西方还是南北地,建筑在大厅向内的地方都是房间较少,因为这些地方的功用就是来会客、商议、就餐等等。而越向深处走去,建筑两侧的房间数量便会越多。

现在,石穿正走在一条房间稀少的路上。

说是走,并不准确。准确来说,石穿是在爬。

时而会咬紧牙齿,用雷斩作为手杖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可走出没多远便再次跌倒在地,只靠着两手两脚不断的向前爬行。左肩上的伤势很重,导致他左手难以发力。然而真zhèng

恶劣的影响远不止于此,与假货的对抗不只是熬死了对方,同样也熬垮了自己。虽然石穿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本就已经低下的身体状况在这个时候再度雪上加霜。

还好,也不知dào

是不是真的老天保佑。

这一路走回去时,石穿并没有碰上任何一种额外的生物,没有另一个石穿站在他的面前放声大笑然后将他一脚踩死。也没有霍尔奎拉或是霍丽坦突然闪现出来,然后一顿乱拳将他砸成一堆烂泥。回去的路很平静,平静到让石穿想要睡觉的地步。只是,无论他的身体有多么的疲倦,他都清楚的知dào

一点——绝不可以放松。

至少,他要走出这栋“妖楼”才行。

自然,爬行中的石穿看不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抹红色的披风不停的闪进闪出,自然也可看不到他是如何将四周可能威胁到石穿的生物一一驱散的。

就这么一路爬着,石穿爬出了那道走廊,爬出了那栋有着世界的大厅,爬出了那道高无止境的大门。沿着一排细微的脚印不断向前爬着,爬着。知dào

他听见陈杰那独有的清脆嗓音在耳畔大呼小叫之后,他方才陡然松开一口气,就此晕倒过去。

这一次,石穿睡得很香,很沉。睡梦中没有再做那个他经常出现的奇怪梦境,一觉到头,醒来时已觉得神清气爽。

虽然左肩上的伤势和双腿上的肌肉还在隐隐作痛,可至少石穿的精神是已经恢复了过来。当他醒来之后,陈杰便立kè

扑了过去,激动的拉住石穿的手臂,一双眼睛满是红润晶莹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一旁才传出李随风那慵懒的声音:“头儿,还以为你死了呢,命大。”

陈杰闻言立kè

回身,习惯性的想要挥拳就打。可是看着李随风现在的模样,她左右想了想,却也终于放下了手臂。石穿看着这一幕忽然神色一黯,心中不由得酸酸的想到:他们两个人还真是对冤家啊。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却又洋溢起了笑脸,对被陈杰挡在另一侧的李随风问道:“随风,一切都好么?”

李随风的声音想了一会儿,最后道:“本来还算可以,至少没有到生离死别的时候。不过您回来之后,情况就不怎么好了。”

“怎么了?”石穿闻言登时觉得十分奇怪,难道是自己的归来给他们带来了什么麻烦不成?心焦之余不由得急切的问道。

李随风还没说话,在石穿身体的另一侧,许一多的声音有些沙哑的传来“那个王子枫突然背叛了我们,抢走了你拿回来的东西,顺便……把我们的潜水器开走了……”

第六十五章:卧底(三)

怎么回事?

背叛?王子枫?拿回来的东西?

石穿一时间对于几人所说的话感到了一丝困惑.怎么忽然间原本还显的娇娇弱弱的王子枫变已经成为了如今的叛徒?而且,他拿走了什么东西?又怎么能凭借一人之力就将潜水器开回去呢?

石穿疑惑的目光连连扫过眼前的几人,李随风本想要解释一番,结果肺部有些伤让他咳得厉害,最后还是陈杰开了口,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在石穿直扑霍尔奎拉圣地的时候,李随风等人已经在大厅内陷入了完全的苦战。披着一层刀枪不入外壳的霍尔奎拉几乎完全压制了李随风等人的反击能力,几乎除了王子枫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在身上留下了或轻或重的伤势。其中李随风与许一多两人所受的伤势无疑最重。

两个人深陷在众多霍尔奎拉的包围圈中,吸引了这群怪物的绝大部分火力,同时也必然承shòu了这群生物兵器的集群攻击。许一多的下腹部和大腿上伤势陂重,而李随风的两条手臂早已经变得鲜血淋漓,已然看不出那里原先衣服的模样。肺部不知伤势如何,但一喘气便呼呼作响,样子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另一边陈杰的身体灵敏度虽高,奈何她的体力毕竟不如男人,最后也被迫陷入了近身战中,靠着一身跆拳道功夫与一头追击她的霍尔奎拉不断交手,此刻也已经是险象环生。唯独王子枫不知dào

是不是运气太好的缘故,虽然尖叫的声音最响,可却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与霍尔奎拉交锋的成员。不过当时的战况太过激烈,其他几人自保尚且不足,又哪里能有闲暇去看看他?

就在李随风四人几乎油尽灯枯之际,稍远处忽然又有一只霍尔奎拉加入了战局,这个消息几乎让李随风等人彻底放qì

了抵抗。然而紧接着,他们便不由得吃惊的发xiàn

,全体霍尔奎拉竟是突然全部停了手,在那个新加入的霍尔奎拉的“召唤下”他们竟是一一退出了战局,没有一点耽搁。最后竟全体转身离去。

即使他们面前的人类们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外强中干。

生与死的距离从未曾如此之近过,几乎让众人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离奇的大梦。

从死亡的边缘忽然就捡了一条命回来,这个诡异的变化让李随风等人愣住了良久,直到霍尔奎拉们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拐角良久后,他们才各自挣扎着,相互搀扶着站起。而后慢慢的向巨楼外面移动而去。

对于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人反对,石穿的消息仍旧如同隐在云里雾里,可那些霍尔奎拉们却是随时都有可能返回。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和阵容,他们四人尚且对付不了它们单独的一只。留下来无疑就是找死!因此,当李随风说出“先出去”这句话时,竟是难得的没有听到任何的反对声。

只是,最终众人也并没有回到潜水器的位置。

那是因为,他们害pà

再有一道突如其来的大Lang将他们卷进湖水里的缘故。几人挑选了一块远离石门的干爽位置,并就地扎了下来。这个时候,王子枫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仍旧在不断的照顾李随风两个重伤员,并且开始替几人疗伤。与他的战斗能力相比较,他的那手医术确实不是吹得,用药和包扎的手法都极为高超,至少很快就让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人脱离了危险。

因为众人的食物还留有一些富裕,而且急救用药品相对储量还不错。在几天的修养和调息治疗下,精神也都渐渐的恢复了起来,许一多的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至于李随风,至少他的咳嗽已经没有那么声嘶力竭了。

四人虽然各自都很狼狈,可毕竟是留下了性命,也并没有落下什么残疾,安顿下来之后,几人便开始替石穿的安危担忧。这时,王子枫还主动承担起帮zhù

陈杰站岗的任务,不时会前往石门附近去打探石穿的踪迹。然而两天的时间里,巨楼的大门处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甚至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出现。几人刚刚恢复起来的情绪不由得又黯淡了下去,直到两天前——石穿真的从石门中一路爬行着来到了几人的面前……

“那时候,你手中不是握着一枚魔方样子的东西么?”陈杰试探性的问道。石穿想了想,这才想起那应该是假石穿口中的“指路器”。自己当时打扫战场的时候顺手就收了起来,在后来爬行的过程中他觉得地面太过磨损手指,便用左手攥住了那个东西,用以辅助爬行。不过石穿可并没有太将这个东西放在心上。听假石穿的口气,这东西的功用也不过是指示接下来一小段的前进路径而已。对于整个庞大的妖楼而言并不怎么重yào



这个东西怎么了?

紧接着,陈杰神色歉意十足的道:“对不起石穿……我们……不!是我,我没能护住这个东西。让王子枫抢走了。”石穿闻言不由得大奇,纳罕的问道:“王子枫为什么要抢这个东西?等等等等……你是说他!从你的手里把东西抢走了?”说话时,石穿的眼睛不由得瞪得大大的。

这些日子下来,王子枫的战斗能力如何几乎是有目共睹。这个家伙或许对于奇门遁甲中医五行方面的了解不错,然而在战斗上套用一句烂俗的网络语——那就是个战斗力不足五的渣!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家伙,竟然能够从陈杰的手中抢走东西?这是在开玩笑么?

石穿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他用李随风和许一多威胁了你?还是说……他用枪偷袭你们了?”

陈杰闻言竟是难得的红了红脸,最后声音细弱蚊蝇般的道:“都……都不是,这家伙和我正面过的招,他……他四招不到就把我打败了……”

那时候……

“王子枫!把东西放下来!你到底要干什么!?”陈杰冲着王子枫喝问道。就在刚刚,在石穿刚刚被她拖回宿营地的时候,王子枫一把将石穿手中的一个魔方形状的东西抢了过去。石穿如此善战的一个人竟然伤到了这种地步,他从巨楼中带回来的东西必定无比重yào

,王子枫这个时候把它抢过去到底是想干什么?

王子枫没有理会陈杰,看着手中的“魔方”笑了笑道:“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哈,石穿啊石穿,你说你们费劲了千辛万苦弄到了这个宝贝,却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为我做了嫁衣裳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陈杰忽然向前冲了两步,一个标准的跆拳道下劈猛地冲着王子枫的脑袋击打了过去。速度和力量都是一时之选,足以彰显陈大美女的战力之强悍。而且这一击还是陈杰脚下留情之后的结果,毕竟对方只是个文文弱弱的普通书生。虽然不知dào

他到底犯了什么疯病,可是也不能一击就下了死手,不然打出个好歹来将来也不好跟石穿交代。

然而出乎他和李随风等人的预料,这一脚劈下之后,王子枫忽然便向下一蹲让陈杰的脚跟始终与他的身体保持在两寸左右的距离上。而后他猛然又向上一次蹲起,一股巨大的反推力登时从陈杰的长腿上传了回来,让她惊呼一声倒飞了出去。一旁,躺在地上观战的李随风和许一多也各自骇然。

刚刚王子枫的那一手可绝对不是什么歪打正着,而是十分巧妙的卸力手法!而且他能练到这样的地步,想来已经是下了十足的功夫,是个有大本事在身的练武之人!而他们这么多天的同行之下,竟是丝毫都没有看出端倪来!?

这一下子,陈杰自然也知dào

了事有蹊跷。当下,她再也不敢轻敌,起身之后便是一声娇喝。这一次,她出手已是再也不留情面。然而王子枫只是看着她冷笑了一声,突然迎着她的攻势对冲了过去。在陈杰即将使出侧踢的时候,他竟是提前飞起一脚,巧而巧之的踹中了陈杰支撑腿的腿弯,用力不多却又是恰到好处的瓦解了陈杰的攻势。如是再三,再四,四招过后竟是打的陈杰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他将那个魔方塞入自己的背包里,对着已经精湛不已的三人笑了笑道:“等石穿先生醒了之后麻烦告sù

他一声,他的好意我已经心领了,身也领了。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呆着,继xù

你们的探险吧。另外,你们的潜水器我也顺便借用一下。你们不介yì

吧?哈哈哈哈哈……”说罢,竟然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众人的视野。

李随风在背后扣动了自己手中的枪械,然而他却无奈的发xiàn

,他们三人手中枪械的撞针都已经被人提前取了下来……

嗡的一下,听过事情经过的石穿脑子轰然一炸。

几乎是瞬间他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同时极度惊奇于王子枫的身份。

这个王子枫能够在正面交手的情况下打败陈杰,没有用到手枪和威胁病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么他必定是有真功夫在身的。那么显然,这个家伙装作文弱书生的模样是蓄谋已久的卧底行径!他等待的就是石穿从这贝加尔湖的水底找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然后趁乱将之夺下!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石穿这一次出来并没有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仅仅那个“指路器”却是让王子枫发生了误会,提前发动之下将之抢了出去。

在心中震惊的同时,石穿不由的深深的后怕。

这个王子枫的潜伏程度实在是太深了,若非这一次的阴差阳错让他的身份得以提前暴露,恐怕当石穿等人真的获得了巨楼当中秘密时,这家伙真的能够做到渔翁得利!万幸,万幸。石穿不由得长虚了一口气,心中不断的自我安慰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秦风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石穿心中也不由得对王子枫的来历和身份产生了好奇.

首先,这个人是刘颖推荐给自己的。石穿倒是愿意相信刘颖不会为自己送来一个敌人,很大可能是刘颖自己也不知dào

王子枫的底细。而这样一号人物,对中国古典风水堪舆知识了如指掌,中医底蕴丰厚,身手出众外加城府惊人耐性十足,无论放在哪里也绝对是顶尖中的精英。

难道是美国或是日本新近派来的卧底?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石穿忽然在脑海中闪过一道思路,而这个思路一旦闪过至此便再也挥之不去。虽然他并没有任何的证据作证,可是那种感觉仍旧在似不断的刺激着他一样。他一时间甚至有些激动的在心中祈祷,祈祷这种猜测是真zhèng

的现实。而就在这时,一段记忆也越出了他的脑海。

王郎!

这个在伊尔库茨克将他们引入埋伏的家伙,那一晚上他曾经提醒过石穿要注意两个人。一个是陈杰,而另一个则就是出了事情的王子枫。这个家伙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在这一系列的行动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刚刚他的那个想法,与事实又到底相差了多远?而且……他也姓王……

一时间,只觉得千头万绪纷杂踏来,几乎是剪不断、理还乱。

下意识的,石穿便转头看向了陈杰。不知为什么,这时他有了一种想要将自己心中秘密与人分享的冲动。然而,当他看见陈杰正在照顾着李随风喝药的场景时,这样的念头不知为何又突然间消弭的无影无踪。

石穿自己苦笑了一声,而后摇了摇头。

摇头的意思代表着否决,他本就是孤单一个人,他的心中本已经是一片坚冰。

焚档,这是他许下的承诺,他是石穿,所以他将用一声去完成这个诺言,所以他生命的意义便是焚档。千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一年不成就两年,两年不成就十年,十年找不到就一辈子!直到自己摔倒在应当归属的坟地里为止。

此生既然已经如此,他又何苦再去招惹他人?误了那大好的年华……

想到了这一点,他忽然又想到了千缘。这个来自于日本的姑娘和自己何其相似,只不过他们的区别在于:束缚住石穿的是一句许诺;束缚住她的,则是一种信仰……

“或许,也不完全是信仰吧?”北京医院的病床上,身体有了些康复的御手洗千缘笑着对秦昂天说道。此时的病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病床旁边摆着一大束洁白的康乃馨,身前则是一盘已经被洗净薄皮的水果,还有一盒刚刚从正宗的日本料理店买来的寿司。

温馨,和谐。

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畅谈着心事,言笑晏晏,遥遥看去竟有些琴瑟相和之感。

这些日子以来,秦昂天每日里都要来北京医院探望这位他救下来的美女。而对秦昂天很是感激的千缘也没有觉得他讨厌,毕竟一个天性具有亲和力且幽默细胞极度发达的家伙,总要比石穿这种冷面硬汉好相处。起初,千缘对于秦昂天的到来还有些不适应,然而随着交流的继xù

,几天过后却也已经习惯了。渐渐的,甚至还能在一起聊得很愉快,吐露出一些之前不曾吐露过的心事。

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与女人聊得很愉快,往往就是某种关系正在生成或是即将生成的预兆。

对此,秦昂天心中十分的确信并向往,而且他没有刻意做出什么掩饰。甚至于从他的神态上就能看的出他对千缘直白的倾慕,以至于几次三番千缘的日本秘书都想要将这个居心不良好像痞子一样的家伙打发走了了事。只不过,千缘对此却有些不同的意见。“别人在想什么,我们又有什么权力干涉?只要他没有心存歹意就够了……”

于是乎,这个非亲非故的探望者探病的次数便越来越频繁,甚至到了后来已经取代了护士和秘书的位置,变成了千缘小姐在医院中的首席陪护。反正秦昂天的外表一直是一个痞子般的做派,脸皮早已经被打磨的深厚无比,自然不畏惧小秘书杀人一般的目光和小护士们看待癞蛤蟆一样的眼神。

反正,他早已经下了决心,他是吃定这只天鹅了。

只不过……

“或许,也不完全是信仰吧?”千缘平静的回答声似乎似一记重锤一般敲打在了痞子的心上,从来都处变不惊、运筹帷幄的龙骑统领大人,竟是出乎意料的有了一丝慌乱。秦昂天凝视着千缘的眼睛,压下了心头涌起的不安感,一样刻意平静的问道:“那么,你为他付出这么多?还为了些什么?”

友情?欣赏?仰慕?还是……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字眼?

千缘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看着秦昂天表面平静却不断颤抖着眉梢的脸嫣然一笑,她长出了一口气道:“看得出来,秦先生。您的身份不止是表面上的公司白领,我的猜测对么?”

“对”秦昂天果duàn

的回答道,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他似乎并不想在千缘的面前隐藏太多。

千缘道:“我想,石穿先生与你应该是某种程度的同事,这句话也对么?”

“是的”秦昂天不假思索的答道,若是那个名叫安欣的女上校听了这句话,恐怕立kè

会从后腰里拔出手枪将他枪毙个十几次再说。一贯都是这个家伙在反复和龙骑禁军们强调龙骑的保密性,可是仅仅两个问题而已,既没有威逼又没有利诱,他竟然就这么送出了这么大一段信息!?

似乎是知dào

有人在暗中监视窃听,秦昂天又故yì

加了一句道:“至于我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工作,这些事情就不是我能够向您吐露的了。还请您千万要谅解。”

千缘对秦昂天微微颔首,行了个礼。

白皙的曲项微露,优雅的好似一只天鹅。

她顿了顿,道:“这些事情,我也早已经是知dào

了的。否则,我又怎么会和您说这么久的话?”

秦昂天先是一喜,可随即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后,神色便又忽然一暗。千缘慢慢推开身前的杂物,将床边的外套罩在自己的身上。那并非什么厚实的大衣,也不是什么漂亮的礼服,甚至不是什么工作生活常穿衣物,那是一套雪白色的作训装,上面,身上各个地方都已经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装备,乍看起来她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军火库。

千缘慢慢的走下床来,汲起了鞋子,对秦昂天笑了笑道:“秦先生,既然您与石穿先生本就是同事,我就不再和您客气了。我和我们公司的一些成员打算启程前往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市,身上这些装备的过关和一应手续,就拜托您了。”

秦昂天闻言一笑,随手将已经削了一半的苹果丢在床上,苦笑了一声叹道:“原来还是我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啊……”说罢,他对着千缘点了点头。正如他之前和石穿说过的那样:龙骑在中国做不成的事情,真的不多。而他,几乎代表了整个龙骑。

“我要走了,恐怕,有段日子不会再见”千缘对秦昂天道。

“一路顺风……”秦昂天笑了笑,这个时候,这种情景……他又能说出什么来?

千缘深深的对秦昂天鞠了一躬,转身便走。可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一贯落落大方的千缘竟是难得的红了红脸,腼腆的一笑凑近了秦昂天的耳朵道:“鴥彼晨风,郁彼北林”说罢,便如一只飘然而过的精灵,眨眼睛消失在了空气里,只留下秦昂天对着一张空空的病床不断的发愣。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缓过了神来,随口问道:“那什么意思?”

千缘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给他解答,但是在他的身后却早已站着满脸戏谑的安欣。

后者拍了拍自己的小嘴,打了个哈欠,而后叹气道:“你这个家伙不学无术,到了泡妞的时候终于知dào

吃亏了吧?”

秦昂天挠了挠头,忽然换上了一副讨好的面孔回头用头蹭着安欣的胳膊,声音发嗲的问道:“安欣姐姐,你就告sù

告sù

我啦,好不好嘛……”

安欣厌恶的将他踹到一旁,浑身抖了好一会儿,方才嗔道:“恶心我了,你再犯贱的时候能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害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也不怕你那个小女友忽然过来看见?”

秦昂天嘿嘿笑了笑,嘴里说着“一定一定”,可安欣却似已经看出,这家伙是一定不会改的。她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像秦昂天这么毫不计较自身的外在形象,并且能如此公开不要脸的领导在世上也确实少见。她叹了口气,道:“刚刚她说的是《诗经》中的一首,看起来是隐藏了很多意思在。不过那些具体的内容和诗词就算是告sù

你……估计你这个笨蛋也不懂。我只说一点就够了——这句诗的来源篇目,叫做《秦风》……”

忽然之间,窗外的云层散去,露出了冬日里久违的太阳。

八百里秦川,三百里秦岭,陡然一道春风吹散了积雪。

关中大地,黄土高原,牧羊人一声嘹亮的嗓子,秦韵悠长……

秦昂天的表情先是怔楞,而后是不解,再然后是明悟,接下来便是狂喜的在房间内一连翻了十几个跟头,神经病似的哈哈大笑着走出了房门。

医院里,仿佛满堂尽是春色。

第六十七章:噩梦

当御手洗千缘及她征集的团队在秦昂天的帮zhù

下启程出发的时候,石穿一行人还在那栋巨大无比的“妖楼”里艰难的跋涉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当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其将上下而求索。

就实来说,这个时候的石穿一行已经是全体负伤,尤其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个人受的还是重伤。而且食物、饮水、药品还有弹药都在快速缩水中,背包的重量在不断的减轻。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并不适合继xù

做这种危险度极高的探险,在这个时候回去虽说没有取得什么成果,可至少能够让整个队伍成员的生命得以保全。最不济,他们也应该再多休息一阵子,至少把身体恢复一点再说。

然而,那扇定时开关的巨大石门似乎并不想让石穿等人安静的修养。

似乎它是有意识的一样,在石穿醒来后的第二天夜里,那道故yì

与石穿等人捣乱的石门便再度变更了开关的规律,这一次它在凌晨左右关闭,而这一关便再不曾开过。再不曾开过并不是说它不会开,而是说他下一次开启的时间将会大幅度的向后延长。

石穿等人都有过上一次开启延时的经lì

,那一次延迟了四个小时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惊涛骇Lang”什么叫做“山呼海啸”,而这一次,石门关闭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六个小时。六个小时的关闭,它会开启多久?想到那个可怕的数字,石穿等人顿时不敢再在原地修养。虽然几人都是身上带伤,却也只得互相搀扶着一点点的向妖楼走去。至少,那里尚且未曾被湖水淹过。

妖楼外的空地决计是不能再待了,否则下一次开门后,不知会有多少湖水涌入,恐怕他们已经再无立锥之地。

另外,因为他们的潜水器已经被那个叫做王子枫的潜伏者所开走。故而几人如今也没有了其它的选择。除了抱着侥天之幸去妖楼内寻出一条其他的生路外,他们已经没有了办法。且不说御手洗千缘、辛忘柯等人能不能弄出第二艘深水探测器来救他们,就算他们能够从日本或中国再弄到一艘,没有石穿在一旁辅助,他们也根本不可能找到这栋妖楼。上方两千米处的空间恐怕就成了专门为他们准bèi

的了。而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连撞大运找到了石门的正确位置,可石门外那些凶悍的海怪可不会再让一帮人类冲进它们的老巢里……

不可能有救援,不可能有退路,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必须向前走,向冲前!去寻找那可能的通道。

石穿做过推测,贝加尔湖的形成时间只怕已经是几千万年前,而不论是什么人在这里建造了这栋妖楼,他都要解决运输材料的问题。单靠水路向下运输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所以,按照石穿的估计,在妖楼的深处肯定还有一条石穿等人所不知dào

的通往地面的道路。否则这件事就已经完全违背了事物的规律。

抱着这样的想法,石穿一行人总算是有了一点希望。拖着一队病痛的躯体,继xù

向妖楼的深处推进。

几人中,石穿无疑是战斗力最强的存zài

,可他却是失血过多比较严重。在将养了两天后死偶然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是肌肉拉伤没那么容易好,不过却也不会影响行动。唯一有问题的,恐怕就是他的左肩吧?不过好在石穿不是左撇子,左肩的伤虽然也影响平衡和行动,可影响毕竟不像大腿肌肉那么明显。算起来,如果遇到危险的话,石穿仍旧可以顶上一阵子。

与石穿、陈杰两人相比,李随风的胸口受创严重,许一多身上更是到处是伤,按理说这样的重病号只能卧床将养的。可惜,现在他们也已经无从选择。两个人拄着长枪互相搀扶着走在最后,难兄难弟的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凄惨。

唯一伤势较轻点的也只剩下了陈杰,因此负责开路警卫的工作也只能交给了这队伍中唯一的女性来做。说到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说到防卫力量,此刻的石穿一行真是有些惨不忍睹。李随风三人的枪械都被王郎取走了撞针,让他们空有一身子弹却只能眼巴巴的干着急。而石穿的沙漠之鹰手枪则只剩下了两颗子弹。所以,除了石穿,还有李随风的拐杖外几人干脆将枪械和子弹都都在了原地。只带着冷兵器前行。

在这样的配置下,哪怕来两个霍尔奎拉说不定都能将石穿一行人彻底留下来。

故而,这一次,在石穿的指引下众人小心翼翼的穿过了两个不同却相邻的霍尔奎拉族群领地,躲过了几只不知名的怪物巡逻,最后远离了一个霍利坦的聚居区。走到尽头处,便是石穿与那个假石穿生死相搏的地方。

开始,陈杰等人还有些不信石穿的话。可等到他们亲眼见到了假石穿的尸体后,这才不得不信。

那不是像,而是真zhèng

的一模一样,形似更是神似。

李随风半天没有言语,最后仍旧是用那个言简意赅的词语表达出了内心无与伦比的震惊和难以言说的心境,那个字的笔画不多,共有十下——草。

石穿自然再见到已经成为尸体的对手自然不会有什么酸腐的感慨,他只是让众人在地面休息一会儿,而他却开始研究接下来的道路。

其实也不用怎么研究,走廊就是走廊,而非什么四通八达的迷宫。那么无论怎么研究,最终石穿等人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但是,假石穿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也就意味着还有更多的“石穿”正在前方不知何处等待着他们。若是他们全盛时倒也不是不能闯一闯,依靠着整个小队的战斗力外加上强dà

的火力,石穿有信心在百十个自己面前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这个世界上毕竟没有“如果”。

想了想,石穿便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其他人道:“没什么可想的了,往前走吧。”

这个时候,一旁的李随风忽然好奇的问道:“头儿,你说这些大门里面装着些什么?”石穿闻言诧异的看了旁边一眼,这才想起那些菱形的大门。之前他便是想要往大门里面看一看,结果因为假石穿的出现倒是把这件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他起身走到假石穿的身旁,俯身在他的身上来回摸了摸,然而却并没有找到什么钥匙之类的东西。看着那几扇菱形的大门,石穿不由得再度无奈的耸了耸肩,对李随风道:“我也不知dào

怎么开这道门的,当时的情况都告sù

给你们了,我没能等到他开门之后再动手。”

忽然,旁边的陈杰歪着头问道:“之前,这个家伙要开门时,他做出了什么动作?”

石穿仔细的想了想,道:“似乎当时他是伸出了右手,向石门的中间比了比,然后就开始发xiàn

我身上的气味不对了。”

“右手?”陈杰重复了一遍,在看到石穿确认的点头后,她立kè

跑到了石门附近,在那里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忽然高兴的对石穿道:“快点石穿,快过来!把你的右手按在这道门的中间位置!”

石穿奇怪的看了看陈杰,不过却也依言走了过去。论战斗力陈杰或许真的算不上太厉害,可是要论分析能力,恐怕在石穿的队伍中这个女孩儿还是首屈一指的存zài

。石穿走近了石门,依言将手掌摊平按向石门的中心。可这时,陈杰却又在旁边叫道:“不对不对!是这里,你看,在这道石门中间的位置有一圈手掌性的凹痕,很不起眼,可是你从上到下抚摸的时候却能够感觉到出来。你摸到了么?”

经由陈杰这么提醒,石穿还哪里有找不到的道理?

这竟然是一道靠掌纹识别来开启的大门!只是,石穿的手掌又如何能够打开它呢?石穿摸着那道凹痕,一时间忽然陷入了怔楞。

“快点啊!石穿!你把你的手掌按照凹痕的形状放进去,一定会是正好的。你们不是一模一样的么?”陈杰在一旁焦急催促着,神态中的兴奋完全难以掩饰。

这也难怪,人总是会有她所感兴趣的好奇点,而这个好奇点也总会有爆fā

的一天。

顿时,石穿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断咒骂着自己的蠢笨。自己与这个假货真的完全一样的话,那么他的手掌自然也能够打开这道门。他对陈杰竖了下拇指,由衷的赞了一句“天才”。而后,也不用多想,石穿立kè

照办。旁边的李随风也搀扶着许一多凑了过来,好奇的张望着。

手掌与手掌型的凹痕完美无缺的重合在了一起。骤然一道光亮闪过,面前的菱形大门在一阵刺耳的泄气声中慢慢打开,四瓣门板向着四个方向不断的坍缩,将大门里面的景象全部暴露在了世人的面前。

看到这里,石穿几人登时被震撼的全身麻痹,一时间完全陷入了大脑的空白当中。恐怕这一辈子,他们都没有做过闭眼前更为可怕的噩梦……

(ps:感谢!感激涕零的感谢,红富士姐姐慷慨打赏,终于让小弟我的月票破了处。五百贵宾哦,感激之情无以名状。我会择日加更已做酬谢的,再度感谢大家对影子,对这本《焚档》的支持。噩梦不长,石穿在水底下的探险即将步入高潮!敬请期待!)

第六十八章:噩梦(二)

噩梦在此时变成了一个形容词,它象征着可怕,象征着不可思议,象征着难以理解,也象征着无比的震撼、动人心魄.是的,石穿一行人此刻五味杂陈,只是在看着眼前的这一片情景发呆。在那扇菱形大门的背后,是一个极为宽大的空间。入口处很狭窄,可是越向里面去空间的范围便越大。

踏足进去后,有光自动的在身周亮起,让整个空间内的一切一览无余。

眼前的视界中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仪器、传送带、加工作坊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烧瓶、玻璃管。其实不需yào

的多猜便已经知dào

,这间屋子不是实验室便是一个工厂的车间,甚或二者兼而有之。实验室不可怕,车间也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但可怕的是实验室的实验对象,新奇的是这栋车间的将要和正在生产的产品。

石穿……

此时这个名字在此时此刻也不再单单只是指某一个人,因为放眼看去,整个空间内到处都是“石穿”。

没错,噩梦的表现形式和根源就在于此,实验室的可怕就在于此,工厂车间的新奇之处也在于此——这里是生产“石穿”的地方……

传送带的吊坠上每隔一米便用吊索吊起一具躯体,那躯体的身上一丝不挂,可那眉眼之间却与石穿一般无二,虽然没有睁眼可是那躯体不断起伏的胸膛却告sù

众人,那些并不是什么死物,而是货真价实的活体。

这已经不止是形似的问题,而根本就是石穿本人。如果石穿也将衣服脱了的话,旁人根本无法从外表上分辨出到底哪边是哪边、谁是谁!

真假美猴王尚且只有两个,却也让满天神佛费尽了脑子。可眼前的石穿呢?传送带露出房间的部分有200米,还有更多的部分已经不知延展到了何处……

一向不爱说话的许一多看着眼前的情形,情不自禁的冒出了一个字——“草”。陈杰手中握着的匕首颓然落地,竟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而对石穿本人来说,这样的场面除了可怕与震撼之外,更多了一种残酷。当你一直以“你”这个身份行走于世间时,可曾想到过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竟还有另外的你在活蹦乱跳?如果你看到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你会作何感想?如果这一模一样人已经成百上千,那你又该如何继xù

心安理得的生存下去?

他的双眼不断的闪烁着,看着这一个个如同“产品”一样被挂在头顶的“自己”怅然无语。

无语,因为他不知dào

此刻到底应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dào

此刻到底应该做些什么?一把火将这里都烧掉?至少从今以后,自己这个模样的家伙在世界上可以少上一点……

不知所措,不知所谓,不明所以,挣扎、纠结、怔楞、折磨……各种各样的思绪和情绪如同洪水般袭来,不断冲刷着石穿心中的那道堤坝。一次,又一次,他此刻真的好想要放声大吼一句,问一问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然而他也知dào

,这里不存zài

上帝,不存zài

先知,一切归根到底都要靠他自己去解决……

可是方向……又在何处?

便在这时,石穿的面前出现了一道光。不是什么圣光,也不是什么佛光,只是一道光。

那是一道淡青色的光晕,中间的光道很坚挺笔直向上,可四周的光晕却在不断的发散着,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飞快的扩散到了整个空间之内,将一切都笼罩了进去。

那光线的外沿真的很像或,可是光线打在了石穿的身上,却并未让他觉得有任何温暖灼热,反而有一点冰冷的触感。忽然,光线的正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下意识的,石穿便想要拔出后背的“雷斩”同时对身后众**喊了一句“小心”。

可是,他的声音出口之后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石穿登时愣住了,手掌和双腿都在下意识的颤抖着,无法自已。

因为他不光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甚至他的鼻子已经捕捉不到任何同伴熟悉的味道!不光如此,他甚至还发xiàn

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脚也一样失去了控zhì

,完全无法移动一丝一毫。

诡谲的事情石穿不是没有遇到过,然而如此诡谲的事情他却从未遇到,甚至他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鬼打墙?鬼压床?鬼上身?

仿佛任何一种传说都无法解释石穿此刻遭遇到的一切,而且任何一种解释都仿佛显得那么的苍白可笑。

“不要害pà



忽然,对面的人影开了口,声音如同从云端飘荡下来的一样,让石穿一时间有些恍惚感。但不知为什么,当这句像极了电影电视中**“套口”的台词出现后,石穿真的心境放松了下来,而且双手双脚的颤抖也自动停止了。他隐约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光线正中,那么有些模糊的人影慢慢走近,踱步来到石穿的身边,对他道:“不用怕,我没有伤害你,也没有伤害你的同伴。这只是为了我们能有一个良好的谈话环境而做的小手段。既不是什么神迹,也不是什么鬼魂。”那人影一边走一边说,语调轻松仿佛在和自己人闲聊一样。

石穿莫名的放松后,突然变得警惕起来,诧异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个人影淡淡的道:“重yào

么?你见过我,想必以前也听说过我。可惜,那都是以前的我。如今,我不过是这里的一个活死人而已。记得我跟你说过,要让你赶快离开,怕的就是你自己亲眼看到你现在周围的这片场景。可是你仍旧没有听我的话……为什么?”

石穿闻言一愣,却没有回答那人影的问题反而奇怪的问:“那天是你救了我?”

“谈不上救”人影似乎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那群霍尔奎拉手里而已。”

石穿忽然怔住,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他发xiàn

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是这个人说话时带出的那个词——“霍尔奎拉”。刚刚那道发音不是来自于汉语,而是一个极为古怪的发声方法,更重yào

的是那种发声连成词语后变成了一种独特的语言。石穿不懂这种语言,石穿却又懂这种语言。

似乎是注意到了石穿的惊讶,那个人影顿了顿,道:“不需yào

太吃惊,我知dào

你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要找人来问。可惜,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告sù

你。我只跟你说一点:你身周的这些东西,还只是个开始。如果……你还要继xù

向前走的话,让你吃惊的事情还会在后面。现在退出去,走到门口,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们回到地面。”

回到地面,对于如今已经失去潜水器的石穿等人来说这已然是头等大事。此次被王子枫背后捅了一刀之后,他们这群人能否活着离开都已经成了疑问,若是能回到地面当真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可是……就这么回去么?

石穿抬起头,想了想还是问道:“能不能,让我的同伴们回去,我继xù

……”

还没说完,那个人影便已经截口道:“你觉得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帮你拯救你的同伴?石穿,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天真了?”

说到这里,石穿已经再也忍耐不住,他几乎是嘶吼着问道:“我不出去!我现在只想拿我出去的机会和你换一个答案,你告sù

我你到底是谁!?”

光仍旧在向外不断的散射,四周淡青色的环境依旧如同冰雕。光线外,陈杰三人仿佛三座雕像一样凝固在了原地,对于石穿面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而光线里,此刻寂静的时间拖得有些过长了……

那个人影沉默了许久,最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忽然哈哈大笑着道:“好,很好!我当真没有白等这么多年,看起来,当年我们见的一面并不是偶然。记住,东西在王座的最顶端,通道在王座的背后。取下东西后王座后的通道就会自动开启,记住……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希望你还能有些好运气吧……”说着,人影便已经开始了消散。

石穿此刻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哪里肯甘心?他趁着那影子还在的最后一刻大声吼道:“你到底是谁!?”

光影消散,石穿怅然无语。

然而,他的耳畔忽然有一个幽幽的声音似呢喃般的道:“那个没成家的……”

顿时,前世今生,一切的因果都在此处砰然相接。

石穿忽然想笑,真的很想笑。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低着头用了极大的力量方才压抑住了自己大笑的冲动。一切在此时恢复了正常,时间的洪流继xù

滚滚而动。身后,陈杰三人好似根本不知dào

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犹自震撼不已的看着身前的一切。

李随风看了许久,忽然笑了笑道:“老大,看不出来啊,你下面的资本……嗯,挺雄厚的。”

许一多忽然“嗯”了一声,半天才反映了过来,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勾去。陈杰闻言红了红脸,心中的震撼却也被这句话抵消了大半。不得不说,李随风确实是个鼓舞士气的天才。然而就连这个天才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他说出这句话后,石穿居然会突然仰起头,以一个豪迈不已的姿势张狂的大笑了起来。

没错,是张狂。即使他们都很吃惊,也都能看得出石穿并没有疯,反而笑的十分快意。虽然,他们也都不知dào

,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六十九章:死亡游戏

但不论怎么说,刚刚那几乎末日将临的崩溃感已经在这一通大笑声中轰然炸散.石穿一行人虽然仍旧心有戚戚,可是已经接受了眼前景物存zài

的现实。在石穿的带领下,他们将四周的机械和操控装置一一翻检了一下。

陈杰道:“我估计这里应该有些时间没有生产了,因为所有的机械都落了一层灰尘,这在标准化大生产中是不会出现的。按照你之前所说,我猜那个倒在门口的家伙是想要来这里启动一下装置,恐怕是相让几个‘产品’能走下生产线。”

产品,真是一个残酷的字眼。可是却又如此的贴切。

在说到这里时,陈杰也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残酷。不过当事人石穿却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一旁的李随风对石穿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老大,你打算把这里……嗯……怎么办?”

话一出口,陈杰和许一多恶狠狠的眼睛便刷一下瞪了过来。

“你不应该现在说的……”许一多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不多嘴你会死啊!”陈杰恶狠狠的威胁着。

可这一次,李随风却并没有再怎么插科打诨,他笑着耸了耸肩道:“总归是要面对的,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关系?何况,现在的机会正是最好的机会。否则,再拖下去还不知dào

会有什么意wài

发生。”

身前,石穿的身体在听了这句话后颤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

他懂李随风的意思,也感谢陈杰和许一多对他的理解。

确实,如何处理眼前这些“石穿”这些“自己”是他现在面临的最大一个难题。当真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如果是绝对理性的选择自然要这么干。不论生产这些“石穿”的家伙到底打了些什么主意,可这些自己如果继xù

存zài

下去的话,总会对石穿的生活和心里产生影响。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如果有,那必将是违反了世界的规律,会造成无数的混乱。石穿自己都不敢去设想,如果这里的“产品”们有一个走了出去,以石穿的名义和自己一样行走天下,那么会发生什么?

可怕,在稍稍向下推进一点,得出的结论只能是可怕。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国际上始终禁止克隆人试验的根本原因吧?

可是……真的就这么一把火烧干净么?

石穿静静的抬头向上去看,每一具躯体的胸膛都在微微起伏着,证明这帮家伙确实不是什么冰冷冷的“产品”而真的是一群有血有肉有心跳的生命。不光是生命,他们也是人!

杀人?

石穿不是没有做过,而且死在他手中的人命早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两位数,能够获得战场英雄称号那必定是无数敌人的尸骨累积起来的。可是,一口气杀掉这么多的人?而且是这么多个如此特殊的人?饶是石穿的心中坚硬如铁,一时间也不由得陷入了挣扎和犹豫。

李随风忽然向前走了两步,虚弱的手臂拍打了一下石穿的肩膀。他的肺部伤势还没有好,此刻呼吸仍旧像是风箱在拉扯一样。他喘息了一会儿,对石穿道:“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你做出选择。”

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

石穿自然心中清楚,但他只是笑了笑,而后道:“谢谢,不过……不用了。”

谢谢?

李随风听到这两个字后忽然浑身一震,嘴角有些苦笑的收回了手。石穿从不曾和朋友客气,而当他开始客气的时候……自然不再把你当成朋友。

李随风知dào

自己自己的做法是为了石穿好,他相信石穿也知dào

。但是,石穿仍旧因为这样的想法和他有了些生分。忽然,李随风又似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果然看到了石穿正用一张笑脸在看着他。他这才明白,并非石穿与他有了生分,而是他也在想着对自己的好处。

回头看了一眼,李随风忽然不挣气的红了红眼睛,而后径直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我们去门外等吧,最后怎么决定,就让头儿自己去做吧。”说着,他便一边粗重呼吸着,一边慢慢走了出去。许一多与陈杰对视了一眼,而后相互也点了点头。陈杰将前者搀扶着,也一并走出了门外。

在门外,她回头看了一眼石穿,忽然决定他的身影竟是如此的孤单高大。

或许,这样的人注定是要孤独的面对生命中最血淋淋的一幕吧?

四周的空气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无数个呼吸和无数个心跳。节奏一样的呼吸,节奏完全一样的心跳。

石穿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扫视了一下眼前众多一模一样的自己。他忽然笑了笑,觉得自己的遭遇当真称得上“荒诞”两个字。狗血凄惨的爱情、莫名其妙的承诺、不知前途的执着、荒唐可笑的穿越,乃至于看到了那个“没成家的”一直到眼前的场景,他这辈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他上辈子,又到底做了些什么?

石穿将那口气长长的吐了出去,忽然伸手按下了一个开关。“咔嚓”声中,李随风三人身后的菱形大门轰然合紧,三人有些意wài

,却又没有太多的意wài

。想了想,各自离开大门稍远些,而后静静的等待着。

房间里开始不断传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在菱形大门的干扰下,声音显得很微弱。听不真切,不知dào

里面到底发生率什么事情。可是想想看,声音竟然能够透过菱形大门的阻挡传到外面来,势必说明了里面此刻正闹腾不已。至于到底在闹腾些什么,众人却是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

他们选择无条件的信任石穿,而且,这一次他们也确实说不出什么话来。若是设身处地的为石穿想一想,自己如果面对这样的状况恐怕已经要被逼疯了。因此,无论石穿最后做出任何的决定,他们都不会再说出什么。这件事将永远的成为一个秘密。只要这栋妖楼一直沉浸在贝加尔湖的三千米水下,就永远都不会干扰到陆地上的生活。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若是真的没有其他路通往地面,他们又该怎么办?若是有,这些事情,又怎么会一直沉浸呢?但不论怎么说,怎么想,几人现在都是无能为力。他们只有等待。可是,他们却也没有想到,这一等,竟是等了这么久……

三个小时后,当陈杰已经有些焦急的想要踢门时,那扇紧闭良久的菱形大门轰然开启。石穿仿佛累得很,一言不发的自里面走了出来。而后,不等李随风等人看上一眼,那扇大门便再度在他们眼前关上。

这一次,很有默契的,三人谁都没有问问石穿到底在里面做了些什么。他们只是静静的跟在石穿的身后,一直到石穿重新恢复了原先的模样,他们方才真zhèng

放下了心来。陈杰想要去安慰石穿一下,却是被旁边发xiàn

苗头的李随风一把拉了回来,后者对她道:“老大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dào

?需yào

你去安慰?老老实实跟着他就是了,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石穿确实很少会让人对他感到失望。

在那扇门出来之后,他的话便少了。但是他的决定却是越来越果决。在他的带领下,石穿一路上不断的穿插隐蔽,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了近一公里的路程。眨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妖楼的第二层。一路上他们见到了不少“石穿”,只是不知石穿是怎么做到的,竟是没有让其中的任何一个发xiàn

自己一行。

就这么,无惊无险的到达了第二层后,他们便不由的再次惊讶了起来。

眼前,第二层的格局与布置和第一层完全不同。这里没有什么雕梁画栋、吊脚飞檐,甚至没有任何的空间建筑的结构。放眼看去,整个第二层竟是一片冰晶般的世界。密密麻麻的冰凌到处都是,不知那到底是些什么材料,却仿佛一面面的镜子,将整个空间切割的支离破碎。

空间不规则,地面一样不规则,起起伏伏向远处不断的延展着。

看上去很美,可是众人都清楚,如此美景决不会是单纯的为了美观。向前的道路上势必还会遇到他们意想不到的难关在等着,只是不清楚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而已。可也依旧是原来的那个问题——到了现在他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这一次,石穿拔出了雷斩,当先走在了前面。而陈杰则握着石穿的那柄沙漠之鹰,护着许一多和李随风两个病号紧跟在后。四个人一踏进那冰晶的时候后登时又忍不住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在外面乍看时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旦踩进来他们方才发xiàn

,整个空间到处都是他们的倒影。而且各个都是一人等高,没有任何的扭曲翻转,无数个倒影出现后,竟让人觉得自己眼睛花了一样。

李随风忽然挠头,痛苦的抱怨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来到了李小龙的《死亡游戏》里面?”

第七十章:错乱的空间

和镜子中的敌人战斗,和镜子中的自己战斗.神出鬼没的埋伏,犀利致命的伏杀。在李小龙的电影中,这一段镜子迷宫中的剧情可谓十分的经典,以至于被无数次的跟风和引用。石穿毕竟没有经过几十年的历史过度,并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靠短时间的突击就可以了解的。

因此,他满脸迷惑的看向了李随风。

后者对于这件事自然没什么可保密的地方,而且加上他口才便给,一番描述登时将那部经典电影中的经典桥段还原了个七七八八。其中到了引人入胜处,便是石穿这个“听众”都有些动容,随后他看了看四周的情形,果真与那部片子里面的镜头相去无二。

他对众人道:“小心点总没有大错。这里我们是完全的外来户,到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埋伏着谁也说不准。总之,现在开始打起十二分精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千万不要分开,明白了么?”其他三人点头答yīng

,谁都知dào

在这种完全陌生且没有查明出路的地方,分开行动就意味着极大的死亡风险。自然不会犯某些新手或个人英雄主义影响的低级错误。

进行了一番动员和警告,几人还是无可选择的向这片镜中世界的深处走去。

不得不说,这里的精致当真是极美。冰凌的世界中并不怎么冷,反而有些淡淡的暖意传来,配合着众人如今的衣着打扮很让他们感到舒适。冰凌的形状是标准的八角,层层叠叠,晶莹剔透。可偏偏在镜面当中却又有着无可比拟的平滑圆润,将众人的影子映照进去就像是他们正行走在另外一个世界当中。

四人一边抱着欣赏一边抱着警惕,步步小心却又步步惊喜于在这样的环境下行走。

时不时会有几朵冰雪装的飘荡物在四下里散落,几人忙不迭的伸手去接,却发xiàn

手心里什么都没有留下。那片飘零物竟是另一侧通道内的现实,在这一道通道内的投影。一无所得的人儿却并没有心生沮丧,陈杰便晃了晃脑后的马尾,和其他几人一起孩子气般的笑出了声音来。如此美景当前,到确实让之前抑郁在心中的情绪得以稍稍融化排解。

行走的路程超过百米,很快便发xiàn

脚下的道路出现了不规则的连续起伏。而且整个空间也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形态。有峰,有岭,有高坡,有低谷,冰凌映照之下无所不包。

众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向石穿用眼神询问着该以什么样的方式继xù

前进。

石穿对其他人道了声:“等等,我去看看再做决定。”而后便当先向前走了过去。有点让李随风等人摸不到头脑。

其实面前的地形虽然复杂,却并没有多少遮掩。一眼望去整个空间内到底有些什么一目了然,比之前平整的地面还要显得开阔。这种地方,是无法藏下什么异状生物的。除非他们本身的颜色完全与周围的冰凌世界融为一体。可是如果对方真有这样的本事,单单石穿一个人去看,又能看得出什么来?

不过,既然这是石穿的决定,几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乎,李随风和许一多很利落的在原地坐下休息。而陈杰则将沙漠之鹰的保险打开,向前踏出两步,准bèi

随时策应走在她面前的石穿。

石穿自己则是一脸的紧张和警惕,虽然已经知dào

了红披风的身份,知dào

如之前那样的连环计不会再出现第二次。可是他仍旧抱着十二分的小心在向前面探索前进,原因无他,仍旧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石穿总觉得这第二层妖楼的空间内不会这么平静无风,直觉中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隐藏在暗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石穿等人一口吞食。

只是,他也不知dào

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究竟指向了哪里。又该在何时应验?故而,与其让全队人一起来冒险,不如石穿抢先一步来这里先探探路再说。

只是,在他想到这一点,他的队友们保持了对石穿的信任时,他们却都忘记了之前做出的承诺——不要在任何情况下分开行动……

陈杰的视线当中,石穿的步伐很稳定,慢慢的向前移动着,走向那道冰晶深处的空间当中。冰晶的反光作用顿时起到了干扰,四周百十个石穿几乎同时出现在了陈杰的视线当中,一下子让人有了眼花缭乱的感觉。不过好在真zhèng

的石穿仍旧走在她视野的最中间,只要牢牢盯住这个身影,不会出现什么跟丢的情况。

然而,惊变就在他们的面前发生,如此的突如其来,如此的不可预测。

轰隆一声,整个空间刹那间摇晃了起来,引得陈杰慌忙一声大叫:“石穿!快点回来!”声音在封闭空间内不断的回荡传播,让远处的石穿有些茫然的回过头。而后他明白了陈杰的意思,立kè

飞快的向身后跑来。

这样的震动必然不是普通的地质现象,或者就算是一般的地质现象,出现在这种状况下也有很大的可能产生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身处在这样奇怪的环境当中,半分不能大意。一旦石穿因为这种异变而再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那么他们可是连哭都没有地方。

石穿此刻已经顾不上他腿脚上的拉伤,飞快的向陈杰等人所在的地方冲来。

地面开始出现连续不规则的起伏,而且开始上下不断的波动。而不止是石穿所在的地方,陈杰等人所在的平坦地面竟然也开始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而且更为诡异的是两块相连的土地发生的运动却是截然不同。石穿那里正在如海Lang潮汐般上下不断的颠簸,而陈杰等人所在的地方,则是一阵剧烈的左右摇晃。

刹那之间,两方人马之间的视线被一块横断的冰凌所阻断,石穿和陈杰等人同时将心吊在了嗓子眼里,同时都在心中悔恨为什么要选择分开行动。不过又是眨眼间,那道横亘在两方之间的冰凌又忽然平移开去,撞在了另一侧的墙壁上崩散的到处都是碎渣。

可是,陈杰等人与石穿都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他们的情绪反而在这一刻更加的低落。

就在这短短一瞬不见的时间里,整个空间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就在妖楼的第二层不断巨变的时候,在妖楼之前的宽阔空地里,一个沙堆开始不断的向外鼓起,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不断的自其中传出。

“砰……砰……砰……”过了许久,突然“哗啦”一声响动,一个圆形的舱门被一股大力从沙堆中一把掀翻了起来,一个模样身为狼狈的年轻人连滚带爬的冲出了沙堆。那年轻人呼吸显得有些困难,刚刚出了沙堆便一下子仰面倒在了地上,什么也顾不上只能大口大口拼命且贪婪的吸吮着空气。

过了好久,当他终于适应了这里的空气密度之后,年轻人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土和汗水凝固而成的混合物,舒畅的吐出一口气骂道:“狗日的,小爷我差点被活活憋死!”

说话的声音很熟,正是那个刚刚背叛了石穿一行人的“无间道”——王子枫。

原来,他刚刚离开石门不久,便又一次遭遇到了水怪群的围攻。也勿怪这群水怪如此的执着敬业,他们的巢穴就在石门的开口处,贸然闯入他们领地的家伙自然都是他们要攻击的对象。对于这一点,王子枫本来也有所预料,他按照之前石穿采用的手段一路向前冲锋而过,试图依靠速度冲出包围。

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次水怪们似乎变得聪明了许多,不再正面冲撞反而开始吸附在潜水器的周边开始降低它的速度。一个方法的改变,带给王子枫的简直就如噩梦中的经lì

一般。一霎间,他的速度优势便完全丧失殆尽,而且由远及近,越来越多的水怪开始围攻而来,不断如叠罗汉式的压向潜水器,最后竟然是生生将这个人类科技的最高凝聚体拉到了停滞!

毕竟这只是用于科研的民用深水探测器而非军方的潜水艇,王郎虽然在潜水器内焦急的一塌糊涂,可是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如此之多的水怪围殴。只能寄希望于石门再次开启时,汹涌的湖水会让这群水怪收敛,他先退回石门之内再想办法。反正,如今他并不惧怕石门内的那几个“同伴”。

然而,让王子枫始料不及的是:这一次石门开启的时间竟然会如此之晚!

石门整整拖延了一天的时间方才再度开启,因为那次大水将潜水器内的液压氧气冲掉了不少,王子枫舱室内的氧气几乎是很快便要见底。若非最后关头石门终于再度打开,水怪们在一阵惊慌中四散逃离,恐怕这个费尽了心机与手段的年轻人就会活活被憋死在那艘潜水器里。

“出师未捷身先死”并不如何遗憾,“出师已捷身却死”这才是人世间最无可奈何的大悲哀。

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

王子枫又一次活了下来,与之前在睢纹的那次一样。千钧一发之际,他又一次获得了命运的青睐。

只不过……

抬头看看四周的地方,王子枫有些无奈的苦笑。这一次石门攒了一个昼夜没有开启,开启时便是整整的半个小时!一下子,整个妖楼面前的空地完全被湖水淹没,王子枫所乘坐的潜水器这次被冲的更远,几乎是已经抵达了这片空地的边缘。上一次,他还算利用了石门开启又关闭时的潮汐原理将潜水器开回了贝加尔湖中,可是可是这一次,石门还能够再长出一道比这次更强的延迟来么?

虽然自诩为副将,可是王子枫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陷入了绝地!

(ps:3300+虽然是一天一更,可是我的章节厚度还是不错的。嘿嘿,不自吹啦。大家可以猜测一下红披风是谁?首先可以吐露的是:红披风与那个光影中的家伙以及那个所谓的一面之缘都是同一个人。这个人在之前的卷中也一定出现过。头脑风暴开启吧!不要压制自己的想象力,肆无忌惮的猜测吧!

猜测请在书评区回复,如果有猜对的童鞋,下一周我会进行加更!)

第七十一章:错乱的重力

妖楼的奇异震动在持续了几分钟后,终究是彻底平息了下去。空间内并没有什么顶棚崩塌,也没有突然在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陷坑,或者从四周长出某些尖锐的突刺亦或巨大的滚石。一切看上去仍旧是平平常常的,似乎除了让人受惊一番之外,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然而……

石穿和陈杰等人却都忍不住暗自在心中骂了一句,愤恨不已的向四周看去。

在两方人的身旁,刚刚的震动确实没有造成任何的天塌地陷,但却让整个空间的镜面反射弧度产生了巨变。乍一看去,石穿的眼前有成千上百个陈杰,而陈杰的面前则有成千上万个石穿。每一个景象都是在一块不大的镜面上,和真人差不多高矮。就这么平白看过去,根本看不出哪里是真实哪里是虚幻,一下子他们虽然近在咫尺却以远似天涯。

陈杰大声的喊了一声“石穿”,后者听到后自然而然的发出回应,然而四下里的回音竟是层层叠叠,不断的铺排开去,最终竟是没办法通过声音来寻找到石穿的本人。试着招招手,几人却又悲哀的发xiàn

任何一处镜面中的人也都在招手,乱糟糟的影响交互相叠,一时间竟再也看不出哪里是哪里来了。

“别着急!你们的目标大,在原地不要动。我慢慢过去找你们!”石穿喊了一句,四下里看了看,在心中排除了几个明显有差异的方向后开始了他的寻找。

就实来说,从一群镜面影像中搜索出其中的本尊,对于石穿而言这件事并不如何困难。他不光有一双眼睛,对于搜索排查这件事而言,他的鼻子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有时更大。只需yào

靠近镜面,他自然能从鼻子中分辨出到底哪里才有自己同伴存zài

的味道。

也因此,石穿对于前进排查这件事而言,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包括另一侧的陈杰、李随风等人也是一样,这片空间再大也没有大出他们的视野,就这么找迟早会让两队人再度会和。这其中无非是时间的差别而已。然而,真当石穿开始移动后,他们方才发xiàn

,原来这条路并不似这么好走。

石穿最初的目标是他左前方的一处平地,按照最后的印象陈杰等人所在的位置就是这个区域,因而这里的搜索也自然成为了石穿的首选。然而,石穿一动起来后,他的影子则开始在镜面中向各个不同的方向移动。饶是有了心理准bèi

,陈杰等人却也对此始料未及,竟是不能通过角度的差别来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真zhèng

的石穿。

于是乎,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穿一个个的去做他自己的尝试,而根本没有办法去帮上一点忙。

石穿的正前方横着一道小山坡,说是山自然有些夸张,在这个封闭空间里只是妖楼的一个小断层,自然不会有太过逆天的存zài

。只是和其他冰凌相比,眼前这一道确实有些过高了。石穿为避免绕路,而选择直接向上攀登。这里的山势略陡,故而石穿登山时所用的力道也很大。

这本是常识,等高自然要费力,下坡自然要省力。

石穿并没有在这个自然动作上有过哪怕一秒钟的多想,甚至于他的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停顿和反应,几乎是自然而然的在腿上加了一点力道,一脚重重的向山上登去。然而在他重心上移的一刹那,石穿的脸色却是忽然一变。仿佛是一股巨大而无形的吸引力在吸扯他一样,石穿整个人突然失去了平衡,登时被拉扯向山顶!

山势明明是在升高,石穿的眼睛没有问题,他的感觉却也没有问题。从陈杰等人的角度去看,就好似是石穿被一个人在身后推滚着一样,竟是一路跌跌撞撞的滚向了山顶。一直到了山的最顶端方才终于停了下来。那时,石穿的脸上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磕碰留下了不少的瘀伤。

“头儿!怎么回事?你在玩游戏吗!?”李随风奇怪的问道。

山顶上,石穿却是有苦说不出,因为他自己也不知dào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是上山的动作,为什么会让他产生了跌落山谷一样的结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好在已经停了,石穿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上过多纠结。他想了想,对其他人说了声“没事”稍作安慰,而后便整理了一下随身的物品,小心翼翼的向山下走去。下山要省力,因此向山下走时无可避免的会产生加速度,有时控zhì

不住的话会造成翻滚和摔伤。

石穿想了想,只好慢慢的向山下走去。脚步也尽量放的轻松。

然而又是刚刚一下脚,石穿却是陡然感到了一种难以理喻的障碍感。几乎还没等他咀嚼一下其中的味道,错误的用力和上升的感觉便一下子让石穿跌倒在地,轰隆一声背上的雷斩与地面发生了碰撞,摔得石穿七荤八素。

又是莫名其妙的跌倒?石穿怎么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而且还一连两次?

陈杰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头的雾水。而不光是他们,石穿本人更是感到一种无法解释的怪异,好像他之前印象中的东西和早已经融入他习惯中的东西,在这一刹那都已经变的支离破碎、彻底颠覆了一样。好像他一直都是一个提线木偶,现在拉扯他的人忽然对他开起了恶作剧般的玩笑,让他连续摔了两个跟头。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石穿想不明白,当一个人对一件事想不明白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石穿觉得他面前这道下坡就很有些蹊跷。抱着谨慎的态度,石穿决定退回原地绕路,于是乎他抬脚向自己身后的下坡迈去。可是脚跟刚刚接触到地面,意料当中的下坠力却并没有出现,与之相反的石穿却决定自己的后背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刹那间便向身前倒去!

然而,不等石穿惊呼出声,又是一股离奇的重力在他身后传来,在他即将跌落在那道奇怪的下坡上时,又生生的将他拉了回去。这两相中和中石穿仿佛要被人揉扁了一般,胸口登时一阵烦恶,当即跌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远处,陈杰和李随风等人已经彻底的看呆了。

四下里近千副画面都在上演着石穿的动作,那里面的人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那个飞檐走壁的石穿,倒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竟是连最基本的平衡都掌握不了了。

可众人自然也是经lì

过重重怪异事件的厉害角色,自然不会觉得是石穿一下子变成了无法正常行走的弱智。他们与石穿一样,当确认眼前的事情有蹊跷后他们立kè

将目光转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上。陈杰的视线落在石穿身前身后的两道陡坡,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冷静的想了半天,最后突然对石穿叫道:“那是‘怪坡’!石穿!那是‘怪坡’!”

怪坡?

石穿、李随风与许一多三人同时都是一愣,显然他们对于这样一个奇怪的称呼没有半点印象,也根本不知dào

“怪坡”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陈杰稳定了一下心神,因为无法确认现在的石穿究竟在哪里,她干脆放大了声音对着整个空间叫道:“石穿,你先别急着行动,我来跟你说明一下怪坡的原理再说!”

石穿闻言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句“好”。

层层叠叠的回音不断激荡,仿佛是湖水中投下的涟漪。最后又回到了陈杰的耳朵里。她组织了一下思路,对石穿道:“石穿,这个东西是一种违背万有引力现象的特殊存zài

。众所周知,我们踩着的地球是有引力的,也就是我们身体重力产生的来源。而正因为有重力,所以在上坡的时候我们要做出额外的‘功’,要付出额外的力qì

,所以会感觉上坡很吃力。而在下坡的时候,我们反而借助了重力的作用,因此下坡的时候我们用的力相对较小,而且下坡时的速度很快!这是最一般的情况!”

另一边,石穿认真的点了点头,虽然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可是石穿也没有出言催促。他相信,陈杰这个时候对他说的话自然不会是废话,她必定是要告sù

自己一些其他的东西。果然……

“但是!这种怪坡的存zài

是个例外,我们至今无法解释它到底为什么能够存zài

于地球上,但是却知dào

它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简单来说,这种东西与我们生活中的东西都是反着来的!在我们上坡的时候,他会让我们觉得是在下坡。而在下坡的时候,偏偏我们却感觉到我们是在上坡。你现在做个试验就可以!倒一点水在你面前坡上!”

石穿依言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小心翼翼的向前面的坡上倒了一点水。现在,他们的饮用水也并不充裕,因此虽然是为了做实验,可石穿却仍旧谨慎的有点过。

第七十二章:错乱的重力(二)

一小滩清水滴落在了冰晶构成的地面上,地面平滑干净,水滴滴落霎时炸开一团锦簇的水花而后旋即凝聚.渐渐地,成了一小汪泽泽的水泊。

常言说得好:人向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一时间让人吃惊不已,正如陈杰所言,这道坡是个“怪坡”。在石穿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滴落在地面的水泊非但没有向下流淌,反而反方向的向他所在的山坡最顶端移动。那水竟是在向高处流!

“这是怎么回事?”一旁,李随风显然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着四下里无数个镜子奇怪的对陈杰问道。陈杰道:“刚刚已经说过了,这种‘怪坡’现象目前根本无法解释。在美国有两条公路被称作死亡公路,就是因为有这种怪坡的存zài

。上坡时你以为是要爬坡,结果加大了马力却走了一条下坡的路。而下坡时你以为是下坡所以减速缓行,结果你的车反而是走了一条上坡路,纹丝未动……”

李随风的脑子一时间有些糊涂,不过却也大体听懂了这种“怪坡”现象的内容,简单来说就是:上坡变成了下坡,下坡变成了上坡。其实说穿了,这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石穿刚刚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脚踏入进去,就会立kè

发觉天地变换,自己似来到了另一个次元当中一样。

好在,这种情况弄明白了,也就不存zài

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石穿将身上的东西做了点清理,就着地面上洒出去的水清洗了一下脸颊,而后便继xù

向身前的下坡走去。既然是上下颠倒,那么这一步下去必然要用出上坡才能用出的力量。果然,有了心理准bèi

后,石穿这一脚踩出十分的踏实,骤然提升上来的托起感没有再给石穿造成太大的障碍,石穿适应了节奏后,行走的速度顿时加快了不少。

终于,经过一番折腾后,石穿终于走出了这块怪坡密集的所在。踏上正常地面时,石穿的身体还一时有些不适应再度变换成正常的重力,险些摔倒。好在,一个踉跄后石穿重新站得稳了,稍稍活动后便再度向他正对面的两个影像冲去。

然而刚刚跑出十几步,石穿的脸色便又是突然一变。

因为他的视野当中,陈杰等人的镜像没有一点变化。石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决定再等等,想一想再说。而另一边,许一多却有些摸不到头脑的问道:“石穿为什么停下来了?”

陈杰将这个问题问了出去,很快便得到了石穿的回答。然而,许一多却仍旧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李随风和陈杰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镜像没有变化不是很正常的么?能有什么变化?

看了看许一多的表情,李随风叹了口气道:“老弟,怎么说你。好好想想,你如果走近一堆镜子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会发生什么?

不过是一堆镜子而已?能发生什么?

许一多茫然的摇了摇头,看得李随风又是一声叹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对前者道:“想想,你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面都有什么?”

“当然是有自己……啊!”这么一点拨,许一多立kè

便明白了事情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现在石穿和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无数镜子相互交叠的地方,如果看不到镜子里面的倒影,那也就说明那个地方是真zhèng

真实的所在。然而,所有的镜子都看不到倒影,可就说明了一些其他的问题。

“出鬼了吗?”终于想清楚其中关节的许一多不由得战栗的问道。可是却听不到任何的应和。陈杰和李随风已经没有闲情逸致来和许一多发出一样的感慨,他们正紧张的盯着眼前的石穿,帮zhù

他一同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并且,也试图弄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石穿仍旧站在原地,没有急着走近任何一面冰晶构成的镜子。因为他知dào

,就算他走近了,结果也不会有任何的差别。他仍旧将一无所获。要知dào

,此刻他已经站在了这片空间的焦点上,四下里的镜子理应将他的身影映照出来才是。而只要出现了他的身影,镜子中没有自己的地方必然那就是真实的路径。这是一个最为简单且直接有效的排除法。然而……

为什么镜子里面没有他?

为什么他的想法会出现错误?

难道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隐形人?

到底哪里出了错?

到底你们在哪儿?

石穿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右手的双指并拢在自己的眉心处狠狠的揉按了一阵,良久,他忽然睁开双眼向自己的身后砍了过去。

身后,那些镜子当中数百个石穿同时也回过了头,一霎间整齐划一的动作竟是晃得其他人眼前一愣。然而紧接着,石穿却惊讶的叫道:“陈杰!你快动一动!前后左右四下里动一动!”

陈杰闻言登时一窒,有些别扭的问道:“什么动一动?要怎么动?”一旁,李随风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已经捂着嘴吃吃的笑了出来,憋得满脸通红。

石穿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东西?他此刻正拼命抓紧着自己脑袋里的思绪,对陈杰慌忙的道:“上下动动就好!快一点!”

听得出来,石穿确实有些着急。陈杰想了想,也只好将自己的心一横,忍住打人的冲动不再向李随风那里看上一眼,而是在原地用力的蹦跳起来,同时不断挥舞着自己的手脚。陈杰不愧是跆拳道出身,一身力量远不是那些娇娇弱弱的女孩儿所能媲美的,动静之间顿时彰显出她健康的魅力来,一时间让身后的许一多和李随风都看得有些呆了。

远处,石穿的表情也有些呆滞。

但是,他却并非是因为陈杰的动作,而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不科学!

他身后的那些镜子无一例外都是垂直于地面放置,就算有些倾斜的角度却也相差不大,否则又怎么会将石穿的镜像映在镜面里面?然而,既然这些镜子当中有了石穿的图象,却又为什么会没有陈杰等人的图象!?

这些多达数百的镜子当中居然有且只有石穿!

这不可能!

镜子不是生命体,更不是什么智能的机器,它不会主动选择照出谁不照出谁。那么,陈杰等人的景象在对面的镜子中铺天盖地的应了满眼,却又为何没有一点出现在石穿身后的冰晶镜子里面?

这可不是什么巧合和误差所能解释的!

石穿马上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和心中的想法对陈杰三人说了出来,开始三人还没有发xiàn

,可是经过石穿这么一点拨他们马上也发xiàn

了事情的蹊跷之处。这些镜子,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他们现在所遭遇到的情形,解决起来也并没有预料当中那么的容易。

陈杰不由得对石穿喊了一句:“现在该怎么办?”

这只是女孩儿习惯性的问题,不论多么自立自强的姑娘,在遇到如此诡谲复杂且没有任何头绪的问题时,当然会下意识的想要找到一个可靠的力量和权威来替她拿定主意。毫无疑问,这支队伍里目前的权威和最大的力量就是石穿。他理所当然的要肩负起这份希望。

只是,石穿现在也毫无办法。

那个“没成家的”家伙说,接下来的路上会让他看到更加吃惊的东西,难道说,就是这个?

等一等!

想到那个“没成家的”,石穿下意识便联想到了那间菱形大门里面的房间,而想到了那个房间,他又必然要联想到在房间外与他一场生死较量的“另一个自己”!当时,在他还没有发xiàn

自己身份的时候,他是想要给自己一件东西的——石穿恍如醒悟过来,他当时要给自己的就是指路器!而那个之后被王郎抢走的指路器,看起来就是为了应对眼前这条通道的。

怪不得。

原来如此。

石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的头脑再度冷静了下来。知dào

有法可解就是有了希望,至少眼前的遭遇不再是什么鬼打墙也不是什么幽灵作祟。石穿立kè

将自己这一想法告sù

了其他三人,三人略有焦虑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只是,指路器这种东西且不说到底怎么用,单说现在已经被王郎窃取拿走,他们又该如何走出眼前这道困局迷宫?

看样子,石穿并不怎么对前途担心。他知dào

,在那束绿光中那人既然没有对他额外强调这里的存zài

,说明那人并不觉得这里会是一个太大的阻碍和问题。自然,他是相信石穿等人能够解决掉眼前这个局面。既然对方都对自己有信心,石穿当然更要有信心才行。

首先,他要想明白两侧镜子互不映照的问题。

想到了这里,石穿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一切的巨变都是自刚刚那场晃动开始,而后便出现了这些离奇的怪坡,或许,要想弄明白为什么两侧的镜子互相不会映照,首先要弄明白为什么这些怪坡会无缘无故的冒出来。至少,这是一个线索,就从这里开始吧……

第七十三章:错乱的重力(三)

方向选择正确了,可是并不意味着问题就可以随之得到解决.

石穿先想清楚了怪坡出现和镜面不映射之间存zài

联系,而后便开始了他的试验与思考活动。首先就是大量的排除法应用。

首先,必须考lǜ

明白的就是:怪坡的存现和镜面的异象出现,究竟是一种偶然还是妖楼设计者的设计?是分别不相干的设计,还是一种组合的设计?

“偶然”是要首先被排除掉的。这里是妖楼的第二层,这里的冰晶结构显然是有其目的存zài

的,不可能纯粹就是为了装饰,就算是为了装饰也不会在这一层的全楼层都如此装饰,这并不符合逻辑。除非当年的建造者实在是美学大师,拥有着闲极无聊的一颗寂寞之心。才会让这整整一层楼都变成一片美丽的冰晶体。

既然不是偶然,那下一个问题就在于:怪坡和镜面异象之间有没有联系?

乍一看,这个问题当真不好解决。

因为石穿等人并不是建造者,也并不知dào

建造者的意图。如果纯粹是为了给进入者制造障碍的话,那么怪坡的出现与否都没有任何问题,只要镜面异象存zài

,闯入者必然会陷入互不相见的秘境之中。如果没有指路器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解决办法的话,最终势必会活活困死饿死在这第二层妖楼里。

但是反过来想一想,怪坡的出现真的是有必要的么?

毫无疑问,整个第二层的妖楼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这片冰晶。这几乎是让石穿等人无法可想的妖孽存zài

。到现在为止,石穿也想不清楚刚刚还能当做镜子来用的冰晶体,为什么在忽然之间就无法互相映照?可既然这件东西是最大的杀器,那么之前怪坡的出现无疑就是个小儿科。

它确实能够让人们的重力失衡,脑垂体习惯了正常的路面后,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点误判。连石穿都摔了好几跤更何况其他人?但是,这点东西毕竟困不住人类。只不过是适应时间的长短而已。甚至可以说,这点困难的存zài

完全像是个鸡肋。

并不仅仅是有没有怪坡都能说得通,现在的问题在于有没有怪坡都没有任何的影响。建筑者会这么费劲的弄出这么多无关痛痒的建筑么?

不好说,确实不好说。

但是石穿却果duàn

的做出了假设——这种互相无关的可能性应该不存zài



他相信,建造出如此壮观妖楼的家伙决不会是个机关癖,设计机关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发泄什么心里的阴暗面,而是为了能够阻挡或困住入侵者。既然是这样的目的,机关就不是多多益善,而是点到为止,恰到好处。

所以,怪坡的出现与镜面异象的出现必然有着其内在的联系。

石穿的推断是:如果想要出现镜面异象,怪坡必须出现!

另一侧,陈杰对石穿的猜测给予了肯定。虽说现在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和试验来证明这一点,不过目前最为合理的推断也就是如此。并且,陈杰还着重对石穿叙述了震动发生时他们的感觉,那种感觉好像是有人在左右大幅度的摇晃一样。左右剧烈的震动,一时间甚至让他们失去了位置感。

失去了位置么?

石穿低头想了想,又用雷斩在地面上刻画出了一道草图。上面将自己当时的位置、陈杰等人当时的位置和怪坡出现后的位置进行了一番对比。结果他发xiàn

,怪坡恰好是横亘在双方之间的一道屏障。

而且,怪坡的出现恰到好处的隔断了石穿与当时陈杰等人所在位置的视线!之所以石穿当时没有注意这一点,也是因为其他镜面中陈杰等人依旧完好如初的缘故。

会是巧合么?

石穿相信巧合,但是他不相信所有的巧合都会一个不差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有过分巧合的巧合只能指向一件事——那就是早有预谋!

石穿站起身,向身前走了两步,挥剑在陈杰原来的地方砍了一道剑痕。那道怪坡既然故yì

割断了他的视线,必然不会让他如此轻易的再走回去。也就是说,他正对面的地方不会有陈杰他们的存zài

。而当时她所感觉到的左右移动也就在另一个方面证明了,他们一行人应该是被横移到了同一水平线的其他地方。

只是,会在哪儿呢?

怪坡的作用真的只是隔断视线么?

“头儿!不用纠结。你跑过来,在我们面前走一圈不就是了么?反正你能闻出我们的味道”远处,李随风的声音飘荡着传来,一时间让石穿有了些不真实的感觉。但是一句话,却立kè

让石穿有了点醒悟。

对啊!

他为什么要在原地死等着?

既然是横向移动,总归不会超过这条线,只要他在这条线上跑过一圈,哪里是不是真人还不是一目了然?何必在这里苦苦的瞎等?至于镜面的异象,如果这道关口被他破解的话,这种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不那么重yào

了。

想到这里,石穿对远方喊了一声“好”而后便在原地做了标记,整个人立kè

将雷斩插回了后背,向前狂奔而去。

不得不说,石穿的速度着实够快。即使是因为跟腱韧带受伤而有了些掣肘,可在这种奔跑的速度下,石穿依旧跑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现在又不是体育比赛,没必要节约体力。石穿如此想着,一路便想着他的预判地点冲了过去。

虽然他觉得李随风的话很有些道理,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又无法对李随风的话抱有十足的把握。

他总觉得,这一次的查看不会有什么结果。这种感觉完全就是他的直觉也可称之为“第六感”。但是石穿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向前跑上一阵石穿也完全不会甘心。

与其如此,还不如去看看再说。

风一般的冲刺中,石穿如同一道离了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刹那间便已是一骑绝尘……

还在石穿不断实验着他的思路时,王子枫也已经沿着他们一行人的步伐向妖楼深处前进。他的运气不怎么样,很快便遇到了霍尔奎拉的拦截。然而,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王子枫并没有任何退缩闪躲,面对两头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霍尔奎拉,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知识分子却猛然出手,手中的子弹在极近处发射,很轻松的完成了连续击打。轻而易举的将两个霍尔奎拉全部放倒。

其战力和定力之强,与之前的王子枫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四下里看了看,冷哼了一声,脚步缓慢却坚定的向前走去。此时,没有了液态氧气,已经意味着他暂时无法通过水路回到地面了。这个时候死等便是等死!与其在原地死等,他还不如去寻找一下石穿一行人的线索。说不定,他能发xiàn

出什么逃生的道路也不一定。

抱着这样的心态,王子枫一路向前行走着。

不出意wài

,他来到了那扇菱形大门的门前,看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石穿”。于是乎,他的表情以一个极为夸张的程度变化了起来,足以塞下一个鹅蛋……

竟然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队伍当中的那些个家伙都还活着,他却已经死了?

王子枫很难相信眼前的场景。虽然他并不怎么太关心石穿的死活,可目前他毕竟是最有可能找到出路的存zài

。王子枫自然要对他抱有期望。

可他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王子枫一边想,一边蹲下了身子,伸手去检查了一下地面上的尸体。

确实是石穿,身体特征无一差别。作为医生存zài

的王子枫不可能认错,可是眼前这具尸体似乎又很有些问题。发型、服饰、鞋子都有了变化。看着明明一模一样,可他却又总觉得有些陌生。难道这个家伙不是石穿?

王子枫一时间变得有些迷惑,但是下一刻他便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不论石穿死没死,另外三个家伙必然还活着。找到他们,一切自然会真相大白。想到这里,王子枫再也沉不住气了,立kè

沿着妖楼中的通道快速的向前追赶而去。速度一时竟是快极!

同样也是快极,石穿也已经在二十分钟内完成了那一圈镜面的奔跑。然而让他无比吃惊,却又并不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圈搜索中他并没有发xiàn

陈杰等人的真身。而陈杰等人显然也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无数个石穿在自己面前跑过,可他们却偏偏发xiàn

不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事情显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石穿的身体很强悍,可再强悍连续奔跑了二十分钟也是累了。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原地看着,观望着,思考着。可是好半响,却仍旧什么都没有得到。

忽然,一旁的陈杰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对石穿道:“石穿!我们真是个笨蛋!”

石穿奇怪的反问:“为什么?”

人在听说自己是个笨蛋后总要问句为什么,这种奇怪的接语似乎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

陈杰并不多说,只是向怪坡所在的那座山坡处指了指。而后便一甩马尾,蹦跳着跑了过去。只是将还没有明白过来的许一多和李随风两人留在了原地。

不一会儿,石穿也看明白了陈杰的意图。他笑了笑,也摇了摇头。十分意wài

于自己怎么会没想到这样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办法。最后思考一遍后却又只能归结于陈杰太聪明。

想了想,他便也迈动脚步,向自己身后的怪坡走去。

几乎是在同时,李随风与许一多同时讶然了一声,恍然大悟:既然这么跑没有找到,那么双方一起到一个标志物前会和不就好了么?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个解决办法!

可是有时候看,人就是这样,总会在最简单的地方犯下最致命的错误。

这就是所谓的“阴沟里面翻大船吧?”

第七十四章:错乱的重力(四)

陈杰和石穿在不同的位置向着同一个标志物快速的接近着,冰晶世界的空间内,就是一片凌乱的影子正在不断的相互靠拢.而陈杰在一边走时一边还用匕首不断的在地面上留下标记。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人的思维速度要远远快于男性,即使她们在身体上并不占据太大的优势。这一次,几乎是连李随风等人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问题。他们都不是什么科学家,对于怪坡现象的成因和冰晶镜面不映射的缘由并不是他们想迫切解决的问题。对于他们和石穿来说,现在最重yào

的一点自然是平平安安的走出去。而有了这样一个目标,现在最重yào

的事情自然是平平安安的会和。

李随风和许一多的精神刹那间都放松了起来,只是等待着陈杰与石穿尽快的会和,并且尽快的将他带回来。虽说现在双方可以遥遥相望,互相间也没有出现什么意wài

,可这么分开总不是个让人舒心的状况。万一再发生什么意wài

,相互之间都来不及进行照应。

两方约好了会和地点然后碰头,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么?

这种三岁小孩子都能明白都能做到的事情,还会出现任何的问题么?

可是,这件事还真的不简单。这件事,也确实出现了问题。

石穿和陈杰两个人一路奔跑,不一会儿便各自接近了怪坡的坡下,两个人的速度不算特别快,但是几乎都是用上了力qì

,近乎同时到达。然而,等他们到达之后,互相间的眼睛里却并不是相遇后的欣喜,而是不可抑制的震惊。陈杰看着另一侧镜面中的倒影,踉跄着倒退了两步,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石穿也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不可思议的试图伸手向前触摸一下,却最后只是一片颓然。

而与他们两个当局者相比,远处的李随风和许一多却并没有发xiàn

什么异常,只是觉得两个人的动作有些奇怪,便不由得好奇的问了问。而问过之后,两个人的脸色便瞬间变了,各自都露出了惊骇不已的神色。

石穿与陈杰确实约好了地点,他们也确实各自抵达了怪坡,甚至于他们已经看见了彼此近在咫尺的身影……然而,他们却互相触摸不到对方。

没错,摸不到对方。

好像他们是相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只是因为一个及其意wài

的缘故方才短暂的交叠在了一起一样。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两个完好无损的人能看见对方却互相无法触碰到对方,这是怎么一回事?在拍电影么?

石穿对着“面前”的陈杰宽慰道:“冷静点,陈杰。冷静点,一定会有办法来解决的。放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陈杰茫然的点着头,可那副表情却又分明说明了她根本没有相信石穿会真的想出什么可靠的办法。现在不是能不能解决的问题,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连解释都做不到!这件事情简直像是聊斋中的神话故事,而不像是他们正在眼前发生的事实。

四个不死心的家伙又不断的试探,将碰头地点约在了四个其他的地方,甚至于他们还为此再次爬上了一次怪坡。

怪坡只有一个,怪坡的顶端更是这里最为独一无二的处所。

石穿和陈杰两个人先后爬了上去,两人同时站在怪坡的山头上!从李随风二人的角度看去,甚至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身影已经完全重合在了一起,然而还是没有用。两人在山上不断挥舞着手臂,陈杰甚至生气似的踢打着,挥舞着拳头。可是互相间仍旧像处在两个不同次元一样,根本不曾发生过交集。

所有的尝试终于统统宣告失败,山上的两个人和山下的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寂,一时间寂静的没有了半点声响。

而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脚步声。

没错,是脚步声,而且是极为有节奏的人类的脚步声!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陷入了最为安宁的死寂当中,整个空间内落针可闻,这道脚步声虽然相隔的极远,可是仍旧传入了石穿等人的耳朵里。他立kè

从怪坡顶端站了起来,尽lì

向远处眺望着。

声音来自于石穿等人来时的道路,应该是自他们身后过来的。听节奏,并不像是那些以效率为生命的生物兵器,而更像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类。可……会是什么人呢?

石穿第一个想到的可能被他干脆利落的排除掉了,他知dào

,自己的想法决不会出现动摇,不可能是那个答案,他甚至不再在脑子里过一下这个思路。

而第二个想到的,便是那道猩红色的披风。

会是他么?

石穿的心中有些期待,如果真是那个“没成家的”想来他们遇到的问题便都会统统迎刃而解了。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了如此之多个年头,这座妖楼就算再怎么神mì

,至少他也能指引出一条生路来。可是,真的会是他么?

石穿忽然又有些不自信起来。

毕竟,他之前特意与石穿以那种极为特殊的方式见了一面,就是为了给石穿一点指引。既然之前是指引,他就不大可能继xù

在路上对石穿过多的帮zhù

。这种推断的合理性应该比它的反面要高得多。可如果连他也不是的话,能够在自己身后出现的,还能有谁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渐渐的已经有一个影子进入到了视野当中。

李随风、许一多甚至一度失去信心的陈杰都茫然的抬起了头来,好奇的向来路上探头看去。不知dào

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人,究竟是福还是祸?

人影慢慢踱步走入了视野当中,冰晶世界中的反光从不同角度打到了他的脸上,将那人的面部轮廓全部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而等他们看清来人到底是谁的时候,所有的声音第一反应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咦?”

四个人的惊奇声霎是整齐,凑在一起便成了一道奇怪的旋律,在空间内久久的回荡起来。

然而,他们视野当中的来人似乎是没看到他们一样,依旧在慢条斯理的向前走着。不知dào

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而既然到了如今这种田地,几人也再也没有了骂人的性质,只是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家伙,看着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走近。也都想看看,他到底能打出什么样的主意。

就在这样的气氛里,那人一脚踏入了晃动后出现的椭圆形空间之中。好似刚刚他一直都是闭着眼睛走路一样,直到这个时候才突然看到了远处和近处无数个石穿、陈杰等人的影子,登时吓得一声大叫。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石穿小队的成员全部到齐了。

竟是让石穿也忍不住笑了笑,道:“欢迎你,王子枫,来的有点迟了……”

第七十五章:错乱的重力(五)

当王子枫见到石穿并且听到后者说话时,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石……石穿……穿?”王子枫慌忙拔出了被绑在后腰的手枪,慌手慌脚的向石穿的位置指了过去,只是眼前的石穿足有成百上千个,一时间王子枫也不知dào

枪口到底对准哪一个为好,弄得他手忙脚乱枪口四处乱转。

这期间的惊慌失措与之前击杀霍尔奎拉的冷酷果duàn

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其实,也勿怪王子枫会表现的会如此差劲,若是你之前见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家伙已经变成了尸体,下一刻他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你的面前,并且还能与你对话,恐怕只要是人类都会被惊吓个不轻。王子枫没有立kè

开枪射击,实在是已经有了不错的定力。

石穿和李随风等人听了王子枫的话便已经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几人却也没有故yì

说破,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不得不说,王子枫的出现太过让人意wài

,几乎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这个家伙开始装作胆小怕事的模样,遇到丁点大的事情便不住的放声惊叫,着实是让所有人都将他的威胁度降低到了一个冰点之下。也正因为如此,他变生肘腋之时,才会造成如此措手不及震惊不已的变故。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轻易易手,甚至让他一把将众人的逃生工具都抢了过去。

这小子别看年纪轻,可这份心机和身手实在是太过了得。李随风等人心中固然对他恨之入骨,可极强的恨意之下,却也不得不隐藏了一点点的佩服。这个小子若是再成长两年,恐怕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石穿见到了王子枫好像看到了一个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干脆在怪坡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的问道:“喂,子枫。你说你既然抢到了潜水器为什么不赶快逃跑?反而要在这个时候跟上我们呢?等等,等等!让我猜一猜……是不是门口的那些个海怪?”

王子枫此刻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镇定,其实只要静下心都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来。与之前发xiàn

的尸体相比,眼前这个石穿更加接近于记忆力的印象。发饰、衣服、身上皮肤的颜色以及身后的那柄重剑。这家伙根本就没有死!既然没死,自己又何必害pà

?至于之前的那具尸体……管他什么事?

恢复了镇定的王子枫自然不会对石穿的问题有何抵触,他也跟着笑了笑,道:“您说对了一半,石穿先生。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我当时没有想到。说实在的,还真是我的预判有了点差错。若是我和你们一道回归地面后再突然动手的话,恐怕我的胜算要大得多。”

石穿道:“你现在没有胜么?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是赢家?”

王子枫摇了摇头,道:“我是抢到了潜水器,可是我现在又回来了。我也是抢到了那个关键的东西,可是我现在被困在这里了。不能出去?哈哈,如果我不能出去,那算得上什么胜利者?你说对么,石穿先生?”

语音和语调都发生了一点变化,这种暗藏机锋似的对话立kè

让李随风几人也听出了一点门道,李随风扣了扣鼻孔,对王子枫问道:“小子,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王子枫笑了笑,道:“我想,我是无法仅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但是,石穿先生貌似你可以……”

“你哪里来的自信?”石穿哈哈大笑着说道。

王子枫没有理会,而是继xù

说话,边说边从自己的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个魔方大小的金属盒子来,摊平放在了手心里,对石穿道:“我哪里来的自信,您不需yào

多管。我现在只是想问问你,石穿先生,您有自信么?”

看着王子枫手中的那个东西,石穿霍然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双眼不断的闪烁着光芒。他看着王子枫似笑非笑的表情,已经将对方的心理猜的七七八八,忽然大笑一声,对王子枫道:“子枫啊,你既然都这么有诚意?我要是连一点自信都拿不出来,那岂不是太不像话了?”

“不过?”王子枫忽然将手中的魔方又塞回了自己的背包里,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对石穿问道。好像,下一句石穿必定会和他提出什么条件一样。

果然,石穿笑了笑,伸手道:“不过,那个东西现在必须交给我。”

一旁,李随风和陈杰等人都不清楚指路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约略从石穿的口中知dào

这个东西不是很重yào

。因而,当石穿突然出口索要指路器的时候,他们还有些诧异,石穿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向对方要这个东西?

王子枫耸了耸肩,对石穿道:“石穿先生,我难道看起来像是一个弱智或者白痴么?”

石穿难得认真的道:“当然不,你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有数的聪明人,很厉害的对手。”

“谢谢夸奖”王子枫慢慢向椭圆形的会场中央踱步走去,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在四下里观察了起来。当他走到空间的正中央时,他忽然道:“既然我不是个笨蛋,石穿先生。您觉得,我会将这件最大的砝码现在就交给你么?”

“你会的”石穿笃定的说道,同时再度安安稳稳的坐了回去,并拍了拍身旁陈杰的肩膀。只是,连他自己也忘记自己不能触碰到陈杰,这一巴掌自然拍了个空。“噗嗤”一声,刚刚还愁容满脸的陈杰居然被这个动作一下子逗得笑了出来。

对面,王子枫的脸色很不好kàn



他忽然将手枪再度拔了出来,对四下转着圈子对石穿道:“石穿先生。貌似您现在没有搞清楚状况。我承认,这里的环境对我判断目标造成了一点困扰。可是,我手里毕竟还有一百多颗子弹。如果我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和你们拼一拼的话,您觉得一百颗子弹射中你们的几率大概有多少?”

说着,王子枫第一枪便“砰”的一声打了出去。

正对面一面冰晶构成的镜子轰然炸碎,而镜子中的影像并非是石穿,而是正在扣着鼻孔的李随风。后者愤nù

的骂道:“小杂种!老子找你惹你了,居然第一枪就瞄准老子我?”

“砰!”回答他的是第二声枪响……

第七十六章:错乱的重力(六)

这一枪当真是让李随风发毛了,虽然着弹点距离他远得很,可是这一枪却代表了一个态度.

正如王子枫所说,他在取下其他人手中的撞针后已经成了唯一一个拥有枪械的人,身上的子弹加上从潜水器内搜集来的子弹约有一百枚。而这个空间内冰晶镜子的数量大概是千面左右,若是任由他这么打下去的话……十分之一的概率,但这个概率却事关人命。石穿真的愿意去赌么?

就在这时,陈杰也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双手攥紧了沙漠之鹰的枪柄,一脸坚毅的对王子枫喝道:“王子枫!你最好按照我们说的办,现在我的枪里还有十颗子弹,你要不要试试,我能不能在你打中我们之前抢先打死你?”

王子枫闻言停顿了一下,忽然笑着挠了挠头,道:“陈大小姐数学应该不错,你可以算算比例。且不说你的枪里有没有十颗子弹,就算是有,你击中我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一,而我的概率只要十分之一就够了。我可是你的十倍,赌下去的话,我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说这话,他手中的枪械再次轰出了一记子弹。一面冰晶构成的镜子轰然破碎。

只不过,这一次的目标换成了陈杰。

场面一时间有了些失控,陈杰和李随风等人都心中焦急可是面对这样的场面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王子枫一脸的轻松,可是只有他自己知dào

,自己握着枪械的手掌心里已然满是汗水。

就在这时,石穿忽然哈哈大笑这说道:“子枫,你不必要着急。现在这个时候,你打不到我,我也找不到你。我就算是想要去抢你手中的东西也根本抢不回来。只不过,我需yào

用一下你手中这个东西罢了,你来看管,如何?”

王子枫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停下了无休止的射击,奇怪的蹙了蹙眉头。他看着与陈杰并肩坐在怪坡顶端的石穿,问道:“你说的话是真的?”

“废话小子!你当我们头儿是什么人?还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李随风在一旁开口说道,可是王子枫根本没有一点相信的模样。显然,他此刻对于石穿一行人早已经是满心戒备,相互之间早已经没有了一点的信任感。

石穿对于这样的事情自然不意wài

,他伸手取下了自己身后的“雷斩”,也不多话,突然转身扭腰。“咔嚓”一声,他猛地一剑斩向了身旁的陈杰!这一剑势大力沉,便是王子枫看在眼中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刹那间而已冰晶构成的玻璃轰然炸碎。而陈杰举着沙鹰的身影却依旧在其他的镜子中映照着,丝毫没有变化。

王子枫长舒了一口气,已然明白了刚刚石穿动作的缘由。这当真是“眼见为实”,虽然王子枫心中还有些疑窦,可是此时此刻实在不是过多耽搁的时间。他将枪械重新插回自己后腰处的枪袋里,对石穿问道:“好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王子枫放下枪口的时候,便是连石穿也不由得跟着松了一口气。现在解开这里困局的关键就在于王子枫手中的东西,若是他一味坚持不放的话,石穿还真的拿他没什么办法。

他对王子枫道:“首先,你要看看那个魔方上都有些什么,文字、图案、裂缝还是格子?任何东西,看到后一个不拉的告sù

给我!”

王子枫犹豫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确信,这到底真的是离开此地的必经之路还是石穿等人设计好了的圈套。他确实没有将东西拿在手里,可是他正在借助自己的手对它进行着研究。说,还是不说?

石穿明显看出了此刻王子枫的犹豫,但是这一次他明显没有再多催促。该说的话已经都说到了,该做的事情他已经做出了证明和承诺。没必要多说,多说反而会加深对方的怀疑。此时此刻,他相信王子枫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愚蠢到做出同归于尽这件事。

果然,正如石穿所料。

王子枫虽然心中仍旧疑惑不解,可是在四周近千面无所不在的镜子面前,仍旧做出了妥协。这些镜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击碎了一面,它的碎片却又很快变成了无数面,而且原地片刻后又会重新变得平滑圆润。仿佛根本没办法彻底将它们毁灭一样。

眼见这种情况,他思虑再三最后仍旧选择与石穿等人合zuò

。至少,这样一来还能多出一点生机。

于是乎,他将背包里的金属魔方再度取了出来,按照石穿给出的提示开始观看。

“上面只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在魔方的六个面上都有。和正常的魔方不一样,没有什么旋转和格子,也没有缝隙。就是六面浑然一体的结构。我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王子枫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都告sù

给力石穿,石穿很是满yì

,而后继xù

追问道:“那是什么样的图案?说详细一点。”说着,他便将雷斩再度取了出来,剑尖放在地上,准bèi

随时刻画。

王子枫蹙眉看着眼前的图案,一五一十的道:“最底层似乎是一个八卦……”

刚刚说到这里,石穿的脑海中轰然一炸,各种记忆登时涌动了上来。让他心头惊震。他不等王子枫说完,赶忙对他追问道:“是不是在太极鱼的中间穿过了两条线!和另外两边连成了一个正四方形!?”

“你怎么知dào

?下意识的,王子枫抬头问向了石穿。

果然如此,果然就是那个奇异的八卦!从葭萌关下的神mì

石洞开始,一直到这个奇怪的北海妖楼,这个八卦图案总是在不断的出现,它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寓意?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石穿挥手制止了王子枫的多说,现在他需yào

一个人静静的思考一会儿。虽说他并不喜欢这种脑力活动,可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还当真没有办法帮到他。

于是乎,石穿再度盘膝坐在了原地,右手的双指并拢按在眉心,不断的揉按起来。

第七十七章:错乱的重力(七)

想到这个奇怪的八卦,石穿立kè

便能想起当然在永兴巷外那个奇怪老人送给他的那句卦辞:“地火明夷”。而在解释完这句卦辞后,老人又在石穿临走时送给了他十六个字“山水太极,外圆内方,顺势而动,逆天而行。”

当日在葭萌关下遭遇险境时,石穿用到了这十六个字。一睁眼便是四十多年过去。此时此刻,面对着如今这样一个困局,难道最终还是要着落在这个卦辞,和解释卦辞后的十六个字上?

那么,到底怎么样才算做地火明夷,怎么样才算做逆天而行?

石穿脑子里一时间飞快的运转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中途放qì

,这个时候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他消耗,在这种陌生且诡异的环境中,哪怕多待一分钟就是一分钟的危险。

石穿快速的在脑子里推演着,却无论怎么也没有相通到底应该如何去做才算是做到了这些卦辞。当日在山洞里时,他奋力向石墙上一撞算是破局。那么今日呢?再找个硬一点的地方撞一下脑袋试试?

慢慢的,石穿再度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始进行了一下有条理的思考。

那个所谓指路器使用的方法必然不会就是看一看,可现在如果靠他们去弄懂指路器如何运作,还不如直接研究明白到底这个空间是什么原理来的轻松。可,既然指路器上面有那个奇异八卦的图案,那么也就说明那奇异八卦的卦辞和解释应该能够在这里行得通。

石穿直接也知dào

自己这番推论十分的牵强,可是他却也明白,再如何牵强这也是唯一的突pò

口。因此,他死死按住眉心,不再理会任何身外之事,专心致志的沿着这条线索开始思考。

首先“山水太极,外圆内方”两句应该只是介shào

,介shào

的内容应该就在于这个奇异的八卦图形上。这两句话对于解开困局用处不大,这是第一点。

其二,“顺势而动,逆天而行”四个字,显然是指出了破局的关键。只是不知dào

突pò

口到底应该着落在哪个地方。顺势而动,顺的是什么势?

镜子?冰晶?空间的正中?还是他们脚下的怪坡?

想不明白,想不清楚。石穿脑子里千头万绪,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的解决之道。说到底,他并不是一个擅长思考的人。可是现在,他若是把这些东西告sù

其他人,恐怕一时半会也只会徒劳无功的向他们解释罢了。只能靠他自己。

顺势而动,顺势而动……这点如果想不通的话,先放一放。那逆天而行呢?上一次是撞墙,这一次呢?天,天在哪里?

又是一个无解的困局。知dào

了指路器又怎么样?不会使用不一样都是废品一个?

心头烦恶,石穿实在忍受不了长时间思考却一无所获的无聊和枯燥,终于是长长松了口气,仰面躺倒在了怪坡的顶端。一旁的陈杰和王子枫等人都不知dào

石穿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眼见他并没有出事看起来是仍在思考。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也不会去打扰什么。虽然王子枫一脸的不耐,陈杰等人一脸的关切。

很是奇妙的:这怪坡顶端的空间很小,两侧一道上坡和一道下坡完全都是反着来的。上坡在将石穿的身体向上顶,下坡的力量也在将石穿的的身体向上顶。而石穿所在的位置,本就已经是这座根本不能称之为“山”的山顶上。莫名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引动了石穿的某些思绪。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头顶看去。

自从进入到这座二层妖楼后,他们无时无刻不再防备着从四周可能袭来的危险,防备着那些看似奇怪的冰晶镜面,一路忙忙碌碌担惊受怕,却从未曾想过要抬头看看上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而这一抬头,石穿刹那间便惊讶到了呆滞。一双眼睛陷入在了头顶的景象当中,一张嘴莫名的长得好大,活像见了鬼一样!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叫做顺势而动,什么叫做逆天而行!原来都是着落在了这里!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倒吸冷气的声音从怪坡顶端传来,在这个让人安静到快要窒息的环境中显得如此清晰可辨。众人登时都站起了身子,纷纷望向石穿。

怪坡顶上,石穿已经重新坐起了身子。此刻正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不断的苦笑。陈杰担心的问道:“石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而王子枫关心的重点显然不是石穿的身体状况如何,他大声的吼道:“石穿!到底是怎么了,给我们说句话!”

石穿没有说话,他只是一味的苦笑。活了这么就,这还当真是他看过有数的几个荒诞场面。穿越四十多年的光阴算是一个,那满屋子一模一样的自己算是一个,红披风出现的时候也算是一个,而眼前的景象自然也算是一个……

石穿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指向了自己的头顶。

头顶?

陈杰、李随风和许一多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向自己的头顶看去,立kè

便看到了石穿和另一面的王子枫。王子枫也跟着石穿手指的方向向头顶看去,立kè

看到了陈杰等人。开始时,几人还不知dào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当他们想明白的时候,浑身上下却陡然出了一层冷汗!

不寒而栗这是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他们居然连一丁丁点的感觉都没有?

无风吹过身体,却有风吹过心底。

刹那间,遍体生寒。

这时,石穿的忽然开了口,对他们道:“没必要大惊小怪的。从我们之前做过的重重实验其实就已经能够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之前的经lì

反而没有办法得到解释。三千大千世界,原本我是不相信的。可是看到了这么多景色,我现在也终于认可那具佛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Ps:小伙伴们,猜得出到底结果是什么么?放心,我是……不会揭秘的。嘿嘿,下一章将直接从他们脱困说起,因为在如果再在这个情节上纠缠下去,我都不知dào

要纠缠到多久。就这么样吧,能想出这样一个场景来,我想我已经不错了吧。大家试着去设想一下这个画面,用最富画面感的方式去设想!

第七十八章:出路

从两个相对的重力空间中脱身并不困难,但却十分的费力.不过好在有石穿对指路器新的理解作为铺垫,虽说费劲可终究是让几人重新站在了一起,并且得以从第二层妖楼中走了出来。其实,相比较第一层妖楼来说,这一层妖楼并没有多么的可怕,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作祟,也没有那么多地崩山摧壮士断腕的决绝,一切都是如此的平静、精致、美丽。

冰晶构成的镜面通道,震动和翻转产生的短暂失忆,外加上怪坡和奇异力场引发的空间折叠翻转……一桩桩一件件都好似是传说中的神物一样,直到彻底脱离了机关的范围他们还在心有余悸的后怕着。想着,若非是石穿关键时刻的明悟,他们恐怕真的会被活活困死在这美丽的世界里。

如此瑰丽的空间和如此精妙的机关已然超出了人类正常的理解范畴,别说是在这样一个不知dào

何时建造的远古妖楼里。恐怕就是如今的地球科技,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绝无可能的。反手之间,关于重力的一切都被这栋妖楼的设计者玩弄在了鼓掌之中,其对地球物理的理解早已经超出了地球人太多太多。

难道,真的是外星来客留下来的神迹么?

见识了第二层妖楼的精妙和震撼后,众人愈发对接下来可能遭遇到的事情感到好奇。在上一层妖楼中,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东西等待着他们呢?当然,在这一切开始之前,他们先要解决另一个重yào

的问题……

王子枫大咧咧的站在石穿四人的面前,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人多就有任何的胆怯或是紧张,反而抱着胳膊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而他越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毫无一丝羞愧感,便越是能激发李随风和陈杰等人的怒气。只不过差别在于,李随风将怒气藏在心里,而陈杰则是将怒气写在了脸上。

“王子枫!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之心!?”陈杰愤nù

的质问道,一张美丽精致的面孔也不知是因为刚刚运动过的缘故还是气愤变得有些通红,但愈发显得她整个人宜喜宜嗔,惹人喜爱。王子枫侧着头看了陈杰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本就不需yào

多说什么。掂掂左手中的手枪,这件东西已经足以说明太多问题了。

李随风和许一多两个人此刻显然也是在压抑着怒气,不过两个病号毕竟不能做出什么威胁来。只有李随风冷哼了一句道:“王子枫,你也别太嚣张了。你确实有一把枪,可是我们也有。你现在似乎没有什么资格来要挟我们?水?食物?哈,我怎么记得你已经拿走不少了,凭什么还来和我们要?”

原来,争端的开始竟是始于这些东西……

王子枫冷哼了一句,并没有看李随风一眼,而是直接看向了石穿。他对后者道:“石穿先生,我知dào

你很强,也知dào

你们手中有一把枪。可是枪里面还有多少颗子弹呢?接下来的路还有不少,如果这一路上我都来给你们捣乱,我想……你们的食物和水也节约不了多少吧?与其如此,还不如送给我一点,我们也好结个善缘……”

“放你妈的臭屁!你个小白脸,亏我们之前还把你当兄弟看!”许一多终于忍不住对方的激怒,愤nù

的骂了出来。王子枫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居然也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是谁,数落我的话,很多人都有资格,但是你没有。”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出口,陈杰和李随风都觉得有些懵懂。而石穿则是沉吟着低下了头,至于当事者许一多,却直接将手摸到了腰后的刀柄上。

可惜,王子枫对于他这样的威胁,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切问题的决定权,最终还是要看石穿……

“没问题,我可以给你一点食物和水……”石穿淡淡的开口,立kè

便遭到了陈杰和李随风的反对。陈杰拉了拉石穿的衣袖,对他道:“食物还好说,可是我们的饮用水已经不多了。”李随风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再说就算有我们凭什么要分给这个叛徒?拿去喂狗都好过给他。”

说话时,李随风并没有刻意压低嗓音,显然是故yì

让王子枫听到。不过他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表示。

显然,对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石穿起冲突。他真的只是想要一点利益而已?

石穿拍了拍陈杰的手背,对她们二人笑道:“不用着急,我自有分寸。再说,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

出去?

陈杰和李随风一时间有些愣神,他们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发xiàn

一点出路的蛛丝马迹,石穿凭什么这么肯定说他们能够出去?难不成,他还知dào

些什么没有告sù

给自己知dào

?听到这句话后,王子枫显然也是略显震惊,可是他却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说出什么。

石穿从陈杰的背包中取出一瓶矿泉水,一袋压缩饼干,也不分辨什么一股脑的都丢给了王子枫。后者连“谢”字都没有说出一下,抱着这些东西便飞快的离开众人远远的,好像生怕几人会把他怎么着一样。这段时间里,倒也真是把王子枫给渴坏、饿坏了。

“走吧”石穿看着那个逃跑飞快的背影笑了笑,而后便带着几人扭头走向远处。

李随风不声不响的凑了过来,在石穿的耳边道:“头儿,那家伙刚刚的模样是故yì

装出来的。他肯定是想要跟着我们一起。想要搭我们的顺风车。真要让他捡这个便宜?”

石穿道:“现在没必要和他起冲突,而且,我认为他占不到我们多少便宜。相反,他还要付出一点才行呢。”

一番话,说的李随风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石穿没有再多讲什么东西,他只好搀着许一多闷头跟了上去。不知怎么的,刚刚和王郎顶了一次嘴后,许一多便的愈加沉默起来,陈杰和李随风的心情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一行人竟是再也没有人说话。沉默的气氛里,几人一步步的向上行走,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彻底离开了第二层妖楼的范围进入了第三层。

第三层,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也即将接近他们所期待不已的出路……

Ps:今天回来的太晚,只有这一章了。大家见谅,祝各位晚安。

第七十九章:理由

相比较第一层妖楼的诡谲多变和第二层妖楼的精致空灵,第三层妖楼的入口无论从气势还是细节都要差上一点.

登上妖楼的楼梯是木质的,看不出是什么树种,便是陈杰这种常年钻研文物的专业人士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到底有什么样的木头能够经lì

如此年月的考验依旧如此的坚硬挺拔。靴子踏在上面砰砰作响,好似这些木头是昨天才刚刚砍伐下来的一样。

登上楼层,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机关大门,也并非什么奇怪生物。

这是一座楼台,台楼上自然要有楼台,这本不需yào

多么的惊疑。只是石穿等人一路上不是躲避追杀便是闷头解决迷宫里的难题,哪里会去注意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此刻突然见了,自然有一种柳暗花明的触感。陈杰赶忙小跑着凑了过去,迎面便是一阵山风。

风从楼外吹来,满满的一股腥膻味道。

那是贝加尔湖的湖水。

石穿与李随风等人紧跟着侧,站到了陈杰的身旁。随着她的视线望了出去。视线中,妖楼外的空间再度被汹涌而入的湖水淹没,触目而去竟是一片汪洋。

“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不知为何,陈杰忽然默出了这样一段文字,听到众人耳中时却没有感到任何的违和,反而觉得十分的贴切。

从这个角度看去,巨大的石门宛若远古巨神所留下的巨大神迹,恢弘壮丽却又寂静无声。动静开阖间,天地为之变色,惊涛骇Lang声势骇然,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让人联想到长江黄河甚至都觉得那有些小家子气……

“这里到底是他娘的什么地方?”李随风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出口骂了一句脏话。

身前,陈杰忽然转过了身来,对石穿极为严肃的问道:“石穿,我不管你的什么秘密。现在能不能看在我们与你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情分上告sù

我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存zài

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

是啊,这些东西怎么会存zài

在现实的世界里?

机关陷阱,妖魔猛兽,远古神迹,无法解释的地心视图……凡此种种的一切,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石穿蹙了蹙眉头,张嘴道:“我也……”

“别说什么‘我也不知dào

’的鬼话,石穿,你真的想要骗我们到底么?就这么骗我们为你卖命?好歹我们都把你当成朋友!”陈杰这一次出奇的没有选择沉默,反而在这个问题上执着的追问了下去。她相信,就算这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个头绪,但是石穿却一定知dào

这里是怎么一回事。她确信,他一定知dào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他就是知dào



而现在,她,也想知dào



李随风和许一多在旁边看了看,默默的向陈杰的角度移动了一点位置。并非是想要向石穿施加什么压力,他们清楚石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就算是拿这个世界来逼迫他,恐怕石穿也未必会对他们吐露一个字。但是他们还是要走出这一步,这一步,只是个态度。他们也想要知dào



一路走来,这么多的艰难险阻。一路走去,还不知dào

下一步到底会遇到些什么。

没有人愿意稀里糊涂的死在一个永远不会被后人发觉的地方。更没有人愿意稀里糊涂的去死。

石穿的视线缓慢的扫过了三双眼睛,而后又停留回了他的鞋尖。

这个时候,他忽然也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是啊!眼前的这些人一直都在拿他当做朋友,而他却只想着如何能够依靠他们的力量。石穿啊石穿,你是不是欠他们的有点太多了?

风从台楼外吹来,吹过三层的楼台。

寂静随着台楼外滔天的大水消散而愈发显得尴尬、郑重。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

终于,过了良久,石穿发出了一声长叹幽幽的开了口:“这里是第三个节点……”

节点?什么节点?

陈杰和李随风、许一多登时互看了一眼,既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欣喜,同时也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深深的迷惑。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出言追问,他们相信,石穿最后会为他们做出解释的。而如果石穿不加解释,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听到这么多。

果然,石穿顿了顿,继xù

道:“类似这样的节点在世界上一共有五个,除了这座‘贝加尔湖’底的妖楼外,其余四个都分布在中国大陆。我们曾经去过其中的两个。”

“楼兰!还有四姑娘山?”李随风有些惊讶的问道,他追随石穿一路走去更多是在于当年的一个卦辞。走南闯北这几个地方走过,他却真没有想到石穿所有的目的地都不是随便决定的,而是存zài

着某种联系。

石穿点了点头,继xù

道:“每一个节点里都存放着一个东西。这些东西需yào

被集中在一起,然后统一运送到最后一个节点上激发,至于激发后的效果是什么样的,我也就不大清楚了。而我现在做的事情,主要就是来寻找这些东西。”

没有前因,没有后果,这样的回答虽然满足了陈杰等人一部分的好奇心,可显然无法真zhèng

填满她们的欲望。

陈杰追问道:“这些节点是谁建造的?什么时候?什么样的人能够有这么大的能力!?而……你,又为什么要追寻这些东西?”

石穿在这么多问题面前停了停,又是一段让人心底发虚的沉默。之后,石穿道:“这些节点都是宛渠国的国人所建造的,至于是什么时候,他们又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量,我对此一无所知。这个消息,也是我后来才从楼兰和四姑娘山两个地方得到的信息汇总后才明白的,事前,我真的不知dào

。至于为什么……算是为了一个承诺吧。”

说到这里,石穿不再多言,而是直接转身向楼台的出口走去。

言尽于此……

陈杰和李随风三人慌忙跟了上去,虽然互相仍旧没有说什么话,可是队伍的气氛却显得与之前截然不同。他们并没有得到全部的秘密,但是他们却已经极为满足。至少,他们明白了自己的这些冒险,这些事关生死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承诺?

这是个很愚蠢,却又很招人喜欢的理由。

第八十章:王座

有了这样一番算不得交心,却比交心更重yào

的对话后,石穿整个队伍的情绪再度高涨起来.

其实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明明前途未卜,明明凶险难测,明明整个队伍一半的人身上带伤且伤势不轻,可是一点意wài

的小惊喜却已经足够他们兴奋半天、乐不思蜀了。沉默在石穿的队伍里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被李随风几乎倒之不尽的笑话所冲淡,陈杰又恢复那中英姿飒飒的女汉子个性,与李随风打闹着,嬉笑着。竟是让人觉得他们并不是在进行事关生死的探险,而是在准bèi

去郊外进行旅游。

唯一和队伍有些格格不入的便只有许一多一个,不知dào

为什么,和王郎的一次对话后原本就有些沉默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几乎连笑容都很勉强。石穿偶尔回头时看到了他的脸色,神色间有了些异样,可想来想去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一切,还是等到出去之后再说吧。

也就这样,众人在一种莫名的情绪中继xù

向妖楼的第三层前进。

第三层很不一样先前从楼下仰望时只觉得整栋楼高大壮阔的简直无与伦比,哪里会有人有闲心去注意其中几个单层的特点?直到这个时候他们一行人置身第三层中时,他们方才发xiàn

:这第三层妖楼的格局显然要比第一层和第二层要小,但是这一层的整个空间和视野却要比第一层和第二层要大的许多。

除开楼台和连接楼台的回廊外,整个第三层的空间更像是一个被建筑半包围在其中的大厅。从台楼和楼梯的平台处向里面走,第一眼便看到了一扇堪比外面水闸大门一样的巨大石门。

不知dào

是不是这些节点的建造者都有这种“巨门”癖好,几乎是每一个节点的入口或关键位置都有这样一道巨大的石门拦路。不过好在,这一次石穿等人面对的巨门是敞开的。里面有一束淡蓝色的光线从门缝中穿透而出,铺洒在通向走廊的道路上,显得格外威严肃穆。

确实——威严、肃穆。

好像这里是一座宫殿的议事大厅,里面正端坐着一名居高临下的国王一样。

四人踏步走向门缝后的大殿,李随风忽然打了个哆嗦,凑到石穿身旁问道:“头儿,这里怎么看起来阴气森森的,不会是传说中的阎罗殿吧?正好这是在地底下,万一我们阳寿还没用光就进来了,还出的去么?我还没有活够啊!再说……”

不等再说,石穿直接笑着将这个话唠推到了一旁。

但这样一闹,四个人的心理也多少感到一点放松。看了看四周的情形,蓝光从眼前直射而来,显得有些刺眼。四人都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想来想去,最后仍旧只有向前这一条路可走。

脚步踏在了类似大理石质地的地面上,靴子的跟部踢踏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叮咚”响声。伴着几人的脚步,一路而去。

走入石门,蓝光的直射瞬间消失,几人终于看到了整个空间的全貌。

这真的是一座王殿!

巨大的顶拱式建筑将整个空间的顶棚推得极高,仰望上去会让人有一种难以压抑的震撼和眩晕感。而且距离地面如此之高的棚顶竟然也有刻画,只是距离实在太远,众人没有去细看而已。

视线收回地面,四下里巨大的圆形立柱支撑起了整个空间。从近到远立柱共有两排三十二个,高大直耸,上面浮雕着五爪蟠龙显得精致复又威严。第一次,四人在这栋妖楼内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没有让他们产生太大的穿越感。

整个大厅内空空荡荡,唯有淡蓝色的光温柔的包围着众人,气氛显得平淡复又压抑。

石穿的视线在左右扫了扫,忽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冷哼。他本想向旁边冲去,然而看见了李随风的眼睛和手势却忽然又停了下来,对他问道:“怎么了?”

李随风伸手向前面指去,眼神好像有些发愣似的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人?”

石穿和陈杰、许一多顺着李随风的手指向前方看去。果然,在视线的尽头空间的山墙下,正有一座高大的王座。那王座确实高大,目测起来至少要有两人高矮。至是这里距离王座的直线距离太远的缘故,所以看起来没有太过引入瞩目。

遥遥看去,王座的两侧矗立着两尊钢铁盔甲,乍看去有点像欧洲中世纪城堡中的惯常摆设一样。盔甲表面似乎擦得很亮,即使离得很远也能感受到其中散发出的威武和雄壮。

而视线稍稍偏转,让过两名盔甲武士看向他们的中间。王座上面正有一个人形的阴影静止在那,那个影子的动作显得有些奇怪,并非是端坐其上,更像是一手支颚斜跨在王座上一般。而与之相对的,王座前同样有一个匍匐的阴影。

从石穿等人这个角度和距离上看去,好像真的有一个王者正坐在属于他的王座上,凝神思考。而他的面前跪坐了一个属于他的臣子,正在向他不断陈述着王国内发生的大小事情。

场景似乎早已是千年之前的残存,又好似是近在眼前的现状。朦胧、诡谲、真实……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许多年之前,这里真的有一个王国,而王国内也真的有一个国王?

地心王国的传说,难道不是纯粹的无稽之谈?

“看看去?”陈杰的声音有些发颤似的问道,这样诡异的场景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诡谲的画面,着实是让人有些心头发毛。李随风这次没有去打趣她的意思,看着眼前的东西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虽然早就对这座妖楼内可能存zài

的东西有所准bèi

,可是真当这些东西出现在眼前时,还是被它们的诡谲程度所震慑住了心神。

“看看去?”李随风的声音也有些发干,虽然明知dào

他们的路只有向前的一条,可是在这种时候他仍旧把问题抛给了石穿。

石穿的视线又扫了扫四周,缓慢的略过那些高耸的柱子和墙边的角落。再扫了扫自己的身后,大门边的两处阴影和立柱上的两块视线的死角。最后,他用双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道:“走吧,看看去。”说着,便当先开路,向那个空间尽头的王座走去。一边走,他背在背后的雷斩慢慢离鞘,被他握在右手的手心里,看得李随风等人眼皮直跳。看起来,很快他们就要有所遭遇了。

脚步声在大厅内阵阵回荡,一点点的聚拢、回音,传入众人自己的耳朵里,却显得如催命的鼓点。正在众人向前行走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咿咿呀呀”的声响。“轰”的一下,身后的石门砰然关闭。

众人一起回过头去,只是在石门前看到了一脸怔楞的王子枫。身后的石门,已经彻底关死。

第八十一章:王座(二)

不得不说,突然关闭的石门仍旧是对众人的心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虽然他们早已经有所预料.

如同经典的恐怖电影中的经典桥段一样,石门关闭后,四周的光线登时又显得有些暗淡,不时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从四周传出,听上去有些渗人。不过这些事情反倒没有怎么影响众人的心境,毕竟他们眼前还有一个其他的关注点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那就是——王子枫。

“真是他奶奶的想不到啊,你小子跟我们跟的够紧啊!老子居然连察觉都没有察觉!”李随风扣了扣鼻子,对还在石门前发愣的王子枫说道。后者显然是因为石门的突然关闭受到了惊吓,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过来。石穿对李随风摇了摇头,道:“不需yào

理会他,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办完。先走吧。”

说罢,竟是真的对王子枫不加理会,转身便向空间尽头处的王座走去。

身后,陈杰搀扶着许一多也紧跟着走了上去,李随风耸了耸肩,却也没有过多耽搁,喘着粗气追了上去。一行人当真是没有将王子枫的存zài

看着眼里。好像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透明人!

王子枫顿时从突然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不应该这样啊!他的手上可是拿了对方拼死才拿到的东西,而且自己的身上现在还有枪械!石穿他们难道不担心自己突然下黑手?或者,他们不想把那个魔方再拿回去么?那不是他们拼了命才拿到手的要紧东西?

王子枫的脑子里一时变得有些混乱,但稍后他就再度恢复了清醒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至少,是他认为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欲擒故纵?哼,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我倒要看看,魔方拿在我的手里,你们还能忍到多久?”王子枫阴冷的看了看前面并排行走的四个背影,手中的手枪慢慢关上了保险。他冷哼一声,不再待在门边,而是静悄悄的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要借助石穿等人的力量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再说。

石穿四人似乎真的不再将他的存zài

放在心上,一路走去甚至再也没有回头看上一看。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对面的那尊王座之上。

陈杰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凑到石穿身边对他道:“石穿,小心那两个王座旁边的盔甲。还记得在楼兰的时候么?”

楼兰月冢同样是在一个极为宽大的空间内,那时四具同样被他们当做摆设的盔甲突然间动了起来,挥动着巨大无比的斩马剑向两人一路追杀,若非陈杰想到了一个应对方式两人险些遭遇了不测。当真像是亡灵武士一般的存zài

。眼前这两尊盔甲,会不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石穿这一次却是果duàn

的摇了摇头,对陈杰道:“放心吧,这次的盔甲就只是两具盔甲,没什么机关在的。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还藏得住?”

他们?藏得住?

陈杰闻言显得有些懵,没有想明白石穿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眼见石穿如此的胸有成竹,她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尽快跟上来他的脚步。不知怎么,好像石穿一路上的速度都是越来越快一样,也不知dào

这个伤员到底是怎么恢复的。

空间的通道很长,长的好像根本走不到尽头。

常言说:望山跑死马。没想到这望着王座向前去走,竟也是这般的没有极限。

几人一路上开始还有说有笑,可是走到一半路程时已经累得有些疲了,不得不走一程歇一程。到后来就连李随风都失去了吐槽说笑的性质,能抬起自己的脚步向前去走便已经是极大的毅力在支撑了。而身后的王子枫也也显露出了一丝疲态,可是看着前面石穿坚定不移的步伐,他却又别无选择,若是不想被他们抛弃在这个鬼地方,就只能尽lì

跟上去。

终于,在跋涉了近两三个小时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王座之前,看清了上面下面的全部景象。

淡蓝色的光芒从王座顶端的宝石发出,在四下里的镜面反射,而后扩散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不知那是什么原理,也不知那块宝石究竟是何等珍贵的宝物。在这座不知几千还是几万年的古老妖楼里,它恐怕一直是这么照耀着,照亮了这里无数代的春秋光景。

光线虽然扩散的整个大殿都是,可是在王座前后却是最为耀眼的。向上看一看,那巨大的蓝色宝石下方还有一个极小的槽口,似乎是一个圆形的钥匙孔一般。

此刻,众人的视线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准,透过淡淡的蓝光看向了王座上下。

王座上确实是一个以手支颚的身躯,只不过那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尊早已经风干了的骷髅。骷髅的样子形似人类,可是看上去却又与人类的外形极为不称,头颅上方的凸起显得有些过分,而且整个人的身高也有些超离了正常人类的范畴。乍看上去,让陈杰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却没有想清楚到底是哪里。

石穿却似对眼前的场景并不如何吃惊,只是看着那骷髅的姿势一时间有些感慨似的长叹了一句。“时间当真能够抹杀一切么?”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是李随风等人早已经熟悉的口吻和声调。几人现在的眼睛都不够用,一时到没有追问石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看了看骷髅身上的装扮,很独特,样子像是一种奇异的连体紧身服。虽然经lì

了无数年的岁月蹉跎,可是上面的面料和纹路却并没有任何的枯萎破败,反而显得完好如初。

骷髅便是这么穿着一身雪白的衣物静静的坐在王座上,以手支颚。只是,它的姿势也并非是在那里精心思考,而是以这样一个姿势向前刺出了一支长枪,枪杆被它那早已风干的手臂死死攥住,而枪尖则是直直的捅入王座前另一具身体的心窝当中。而他的心口处也同样插了一支长枪,一枪致命,显然这是一个同归于尽的悲剧。

视线随着枪杆缓缓下移,很快便停留在了那另一尊已然风干的骷髅上。骷髅背后,有一袭猩红的披风……

第八十二章:王座(三)

地下风干的血渍还有一阵暗红色翻涌,映着这一袭猩红的披风显得格外刺目。

看到这束披风,几个人都莫名的呆了呆。其中石穿的反应应该是最为强烈的,因为陈杰看到了他捏到发白的拳头。

之前石穿曾经对他们说起过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们也知dào

在第一层大厅石穿之所以追了出去是因为看到了一个穿红色披风的家伙。可当时他们都没怎么太过在意,只以为是石穿自己眼花的结果。可是现在,这束红披风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个偶然么?还是说,之前石穿看到的家伙——就是他?

那就有点太过惊悚了。

当然,石穿没有将这些话对李随风他们多说,他只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而后对他们道:“没必要多想,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同一个人,那就是还有另外一个人。李随风和陈杰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稍感奇怪。自从石穿回来之后就几乎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他什么时候确认了那个红披风的身份?

不过好在,心里没有那么多的惊悚作祟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弄出个同归于尽的戏码来?有这么大的仇恨么?”李随风在一旁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一下,陈杰这时也显然来了些兴趣,毕竟她的专业就是对这些远古事件和经lì

的调查。陈杰蹲下身子看了看那尊在王座前扑倒的骷髅,观察了一阵道:“我觉得可能是宫廷政变之类的事情,这个人想要刺杀国王,但是被国王一枪刺死了。那些侍卫不知dào

是在哪里,可能没有来得及出手?如果这里真的是一座宫殿的话,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光杆司令一样的国王吧?只是不知dào

,他们的尸体又为什么没有人来成殓?”

“因为那是他们的荣耀,那是他们生命的归宿。”石穿的声音仿佛从天上飘下来一样,听得很真切,可是陈杰等人仍旧觉得这个声音显得有些奇怪。

陈杰三人同时看了过去,却发xiàn

石穿只是转着头,嘴唇死死的抿在了一起,并没有开口说话。

石穿没有开口说话?那么刚刚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见鬼了么?”李随风连忙拔出后腰的匕首,陈杰也感慨将沙漠之鹰的保险挫上,两人护着许一多,背靠着背四下打量了起来。稍远处,王子枫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刚刚石穿的那个声音确实显得有些怪异。保险起见,他也将手枪从后腰处掏出,将子弹一一加满,警惕的看着前面的王座。

这时,石穿忽然开了口,对着四周空旷的大殿问道:“荣耀?归宿?什么是归宿,什么又是荣耀?一个背叛者,存zài

所谓的荣耀么?”

背叛者?说的是谁?

王子枫自然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赶忙将枪口对准了石穿,只是他却发xiàn

石穿根本没有向他看上一眼。联想起刚刚的那句话,好似是石穿在自问自答一样。他在搞什么鬼?

身后,李随风和陈杰也有些不明所以,不知dào

石穿到底在说些什么。

而就在他们茫然无措的时候,那个似乎从天空飘落的声音忽然又传到了耳朵里。“背叛者?这个称号似乎很贴切,我觉得很适合。可是到底什么才是背叛?什么才是忠诚?忠诚对于外还是对于内?是对于旁人,还是对于自己?若是能够忠诚于本心的话,那为什么不叫做忠诚?难道一切都按照事情的本来样子去走就叫做忠诚?选择一条时候自己的道路就叫做背叛么?石穿,你是一直在忠诚于你的执着,可是你难道就没有背叛么?”

石穿轻转了一下剑锋,雷斩的剑身在四周淡蓝色的光芒映照下显得格外冰寒。他沉思了一阵,脑海中无数的影像开始疯狂的运转起来,拼凑、组合,到底什么是忠诚?什么又是背叛?

那个都城飘雪的夜里,他得到了一句托付,付出了一句承诺。而后便开始了跋山涉水,渡尽艰险的道路。快乐么?不快乐,刺激或许是快乐的一种,但绝没有人将刺激等同于快乐。

过往的一切都成了被斩断的羁绊,石穿好似自此就真zhèng

变成了孤身的一人。没有尽头,看不到希望,可是为了那所谓的忠诚,他一路前行到了现在,真的值得么?他难道真的就没有背叛了什么么?

石穿的眉头紧蹙,血管中的液体开始剧烈的沸腾起来,一时间扰的他心中好似火烧。半响,石穿方才开口问道:“我到底背叛了什么?”

这一来,李随风和陈杰、许一多连带着远处的王子枫便都看了个清楚,石穿并非是闲极无聊的自说自话,而竟是在与其他人做着对答!

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人!?他在哪儿?他是谁?难道就是那个红色披风么?

石穿的问话结束,却并没有立kè

得到回答,声音在空间内层层叠叠的回荡,最后消失在另一侧的端点,无波无形。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惊得众人慌忙回头。之间从王座下手的第二根柱子后走出一个人影,那人的身影很熟悉,熟悉到简直不能再熟悉!便是王子枫此刻都瞪大了眼睛,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却是是活见鬼了。

走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旁人,正是石穿……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石穿!?

王子枫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奇幻了起来,他真的不是在做梦?不错,不可能出错。那眼睛,那身材,那种天煞孤星的气质,绝对不会再有人能模仿的了!那确确实实就是石穿!只是,如果他是石穿的话,站在王座前拿着剑的家伙又是谁?

豁然间,王子枫想到了那具尸体……

陈杰和李随风早已经见过那菱形大门后的东西,自然不会太过吃惊。可是,真的当一个活蹦乱跳的石穿也出现在他们的对面,面对这种“真假美猴王”的场面时,他们也仍旧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跳动。这真的是活见鬼了!

第八十三章:王座(四)

另一个石穿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怪异的袍服,看样子倒是与王座上的那具骷髅有几分形似,他双手抄着裤兜慢慢悠悠的从立柱的阴影当中走出,对石穿等人笑了笑,而后冲着石穿道:“你到底背叛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我不怎么想在这个时候打哑谜.”石穿冰冷冷的说道,同时手中的雷斩骤然指向了对方,显然是一种冰冷冷的警告。

白袍石穿冷哼了一声,道:“想要动武?”

石穿也跟着一声冷哼,道:“为什么不?”

“啪啪”两声清脆的拍掌声,原本寂静的状态刹那间被打破,整个大殿好像都在躁动起来。陈杰、许一多和李随风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从立柱的顶端,立柱的后面,四周墙角的阴影里,大门的两侧,从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涌出了无数个石穿!

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别,那些就是石穿!

王子枫觉得自己真的是见了鬼了,手足并用的向后飞快的倒爬着,然而很快便有几双腿脚站在了他的四周,将他团团的包围了起来。“石穿们”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手中则掂着一柄柄的三棱军刺,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当然,他们的视线更多集中在了石穿的身上,而且显得极为怨毒。

“很吃惊么?”白袍石穿忽然笑着问道。石穿摇了摇头,顺道扭了一下脖子,道:“当然没有,我以及弄死了一个,不在乎再多弄死几个。”

“自己杀死自己,这样的感受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的,感觉如何?”白袍石穿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同伴被杀而有任何的情感在里面,反而依旧笑吟吟的对石穿问道。石穿忽然认真的想了想,而后蹙眉道:“糟糕透了。”

“我却觉得精彩极了……”白袍石穿好像无视了石穿手中的雷斩以及李随风等人手中的武器,径直从几人身前走过,来到了那尊王座之前,就地跪倒在了他的脚下。白袍石穿仿佛一个极为恭敬的臣子,用一个谦卑的态度在那尊骷髅面前祷告着,祈愿着,直到许久方才起身重新恢复了那标志性的笑脸,看向石穿。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下跪……”石穿蹙着眉头对对面的“自己”说道,看见他下跪就好像看见了自己跪在那里。石穿不喜欢跪人,即使是看见也不喜欢。

白袍石穿却是忽然叹了口气,对石穿道:“没有营养的话其实可以不说,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想必也已经知dào

了出去的方法吧?”

石穿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什么。而这一下点头,却是让李随风和王子枫等人都是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石穿竟是已经知dào

了出去的方法?这怎么可能?不过吃惊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欣喜。终于,他们就要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了。

白袍石穿对于石穿的反应丝毫没有意wài

,只是低声的骂了一句后,便对石穿道:“看样子,那个‘没成家的’似乎活得还不错,这倒是让我挺意wài

的,本来意wài

已经彻底弄死他了呢……”石穿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他明白对方要说的话,绝不止于此。

身周,近百个石穿已经将他们一小撮人团团的围在了正中,手中的三棱军刺不断的抛动着,在淡蓝光晕下显得极为冰寒刺骨。李随风吞咽着口水看着身周的一切,心里头不由得阵阵发堵。一个石穿况且有那么大的力量,若是这些石穿同时对他们发动攻击,恐怕不用多等,就是这些三棱军刺的抛掷就足以弄死他们一百次了。这可真的是身陷绝地啊!

白袍石穿忽然转了个身,指着王座上的骷髅对石穿等人道:“这一位是宛渠国第三节点的维护者,当然,这是之前的身份。而今,我们认同他作为我们这第三王国第一代君王……”

第三王国?

为什么听起来像是希特勒的第三帝国?还什么君王?李随风不由得在心中不断的腹诽,看得出来,陈杰和许一多也有些不屑的神色。不过石穿却是听得极为认真,手中的雷斩既没有挥过去,也没有就此放下,依旧正对着白袍石穿。

白袍石穿继xù

道:“我从诞生之日起就生活在这个地方,所以我的观点或许和你的差别比较大。我从来不认为忠诚是对外的,忠诚永远都是对自己来说的。忠诚于自己的本心就是忠诚,反之,背叛了自己的本心就是背叛。除此之外,一切其他的条件和标准,我觉得都做不得准。我们这位先王背叛了他原先所谓的国家,但是却忠诚于他的内心,忠诚于我们这片王国和我们这些王国中的子民。所以,他值得我们的尊敬。他当然拥有荣耀和归宿……至于这个人,在你们的概念中他应该是个忠臣,可在我们的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叛徒。”

说着话,白袍石穿的脚尖极不尊重的在地上骷髅的身体上狠狠的碾了几脚。那一刻,石穿手中的雷斩明显颤抖了一分,似乎有一腔怒火等待着剑锋去喷洒。

一旁,李随风忽然哈哈一笑,不屑的问道:“请问,按照你的说法,这个世界上还有所谓的规矩么?任何人都遵循于他的本心,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什么事情都看自己的喜好去做。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会相信其他人?互相间又有什么关系可言?没有法律,没有道德,这个世界会成为什么模样?”

说完这些话,一旁的陈杰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这是那个李随风能讲出来的道理?他还是同一个人么?

白袍石穿却是轻松地笑了笑道:“当然有,那就是共同的利益会帮zhù

我们凝聚在一起。共同的追求会帮zhù

我们成为一个互相信任的集合。所以,我不怕我治下的臣民会反叛我,因为我就代表了他们的本心。而且,我也不反对任何对我的反叛,只要他们真的是想要按照自己心中所愿去做事,他们都可以做。只要他们别和我的利益发生冲突。”

石穿忽然笑了笑,问道:“发生冲突了会怎么样?”

白袍石穿眨了眨眼,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白袍石穿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看着石穿的眼睛,很是认真的对他道:“现在就是我们要谈的事情……你们,可不可以留在这里不要走?”

不要走!?开什么国际玩笑!

陈杰当时便要抗议,可却被身旁的李随风一把拦了下来,这个时候可不能轻举妄动,否则身旁那近百支三棱军刺可不像是吃素的。

刚刚那句问题的答案会是什么?发生了冲突的话,很可能死……

第八十四章:王座(五)

随着白袍石穿的一句问话,四下里的三棱军刺骤然一个停顿,齐刷刷的两百多只眼睛箭一般的射向了石穿等人的位置.众多石穿们的脸上霎时失去了笑容,各个的身体都微微蹲伏下去,好似石穿一言不对他们就会立kè

扑将上去撕咬一样。形势骤然变得严峻起来,以至于王子枫在环顾了四周形势后只得偷偷将怀里的手枪塞到背后去,大气都不敢再喘上一下。

石穿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四周的杀气,手中的雷斩依旧直指对方的鼻尖,语气云淡风轻的道:“我想知dào

,这是为什么?”

“你真的不明白?”白袍石穿好似在看一个傻瓜一样的在看石穿,不知dào

这种自己认为自己是傻瓜的行为到底有何感觉。良久,他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再说说也无妨……这里,我说的是我们所在的第三王国,是整个回程构架的第三个节点。”

回程构架?

又是一个奇怪不已的名词,但是连续听到不少东西的李随风等人已经完全对词无视过去了。也正因为他们全都没有集中注意力,李随风和陈杰方才注意到了石穿背在背后另一支手上的小动作。两人登时惊愕的对视了一眼,而后暗暗的点了点头。李随风附耳对许一多说了句什么,许一多先是惊讶复又平静了下来。

白袍石穿却依旧没有察觉到任何的问题,笑吟吟的对着石穿慢条斯理的说着:“按照我们这里的统计,前两个节点似乎都已经被点燃了,不出意wài

应该都是你的杰作吧?不需yào

解释,是或不是本就对我们不重yào

。但是,第三个节点不能被点燃!这就是我们的利益和底线。”

石穿歪了歪头,道:“你们……我不知dào

该怎么评价你们的存zài

,我的复制品?还是我的仿制品?你们的诞生本就是一个错误,为什么还要为了一个更加错误的目标而执着至此呢?”

“错误?”白袍石穿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不光是他,四周近百个石穿都在同时发出了张狂的大笑声,声音震动大殿引起无数道回响,而后过了许久方才消弭于无形。百人同声大笑,那声势当真骇人。

白袍石穿指着自己的心口对石穿道:“石穿,别把自己想得太重yào

。我们的诞生确实与你有一定的关系,可是不代表我们没有自己的思想。什么叫做错误?为什么不说这个世界诞生了你才是一个错误?复制品?仿制品?哈,我们一个个都是有血有肉有独立思想的生命!你以为你是谁?造物主么?别做梦了,石穿,你不过只是个孤孤单单爬行在人类社会里面的可怜虫而已!”

“人类社会……这个词用的很好”李随风悄悄的嘀咕了一下,后背立kè

被陈杰狠狠的掐了一把。这种关键的时刻,她可不想因为这家伙的大嘴巴而坏了大事。

白袍石穿却根本没有察觉李随风如何陈杰如何,而是继xù

看向石穿,对他道:“石穿!有一点其实你还是正确的。那就是:你与我,你与我们都太像了。在思维方式上,我们几乎是一模一样。我们都不是会轻易动摇的人,也不是会轻易放qì

的人,一旦认清了前面的道路我们就会拼命走到底。这一点,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差别。”

石穿抖了抖手腕,不知是不是因为握剑石穿太长而有了些酸软,他继xù

反驳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劝阻我呢?我的使命注定是要点燃这第三个节点。不单是因为宛渠国的这帮弃民,同样也是因为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还有我的承诺要去完成。你既然也知dào

我是什么人,理应知dào

我不会轻易放qì

。为什么还要尝试?”

白袍石穿笑了笑,身子随意的坐在了王座的扶手上面,动作轻松写意并不像对那具骷髅有太多的尊敬,与之前跪地叩拜的人儿完全是判若两类!或许,这才是真zhèng

的石穿?

只是,这个轻松写意的家伙也没有注意到,在石穿抖动手腕的时候,许一多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手枪,枪口被他塞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动作像是在随意的抄兜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与此同时,陈杰手中的刀也被她不声不响的变成了反握,身体的肌肉在旁人不经意间已经绷紧,如同一头母豹一样随时都会扑将出去。

白袍石穿显然太过自得,视线只集中在了石穿的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物的存zài

,他依旧盯着石穿道:“为什么要尝试?说不清。恐怕是不想让你这么就死了吧?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我们的原型。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你在我的国度里,将会成为举足轻重的重yào

角色,无上的权柄,无尽的自由。”

忽然,石穿诧异的问道:“你的国度?就只有这么几个家伙?”他手中的雷斩划过一个半圈,极为挑衅似的指着四下里近百个虎视眈眈的石穿,立kè

将周围的仇恨拉扯的个更加激烈。

白袍石穿摇头道:“我的国度是整个第三王国!包括我们这些高等生命,也包括那些霍尔奎拉和霍丽坦之类的小东西,他们都是我治下的臣民!只要你留下,石穿!只要你选择留下,我……啊!”

话音未落,白袍石穿便看到一柄雪亮的飞刀直奔他面门而来。刀锋闪亮投射飞快!

不过他毕竟也是个“石穿”,猝然遇袭并没有怎么闪躲,反而猛地一侧头让过了刀锋。飞刀擦过白袍石穿的左肩,一下钉在了那尊坐在王座的骷髅头上,刹那间让那尊骷髅崩解。

而就在这时,枪声响了。

许一多的上衣口袋上骤然裂开一个大洞,白袍石穿此刻已经躲无可躲,左腿膝盖骨顿时炸碎。沙漠之鹰的威力在这个距离上刚好发挥的淋漓尽致。而与此同时,李随风突然向前一个鱼跃,一枚扁圆形的闪光弹脱手而出,直奔人群最为密集的地方。在他身后,陈杰则真如一头母豹一样矫捷的扑上前去,在白袍石穿尚未回过神之前将他一把制住。

石穿一剑刺透了一个距离他极近的“石穿”,用对手的尸体挡住了眼睛。

“嗡”的一声炸响,天地一片纯白。石穿自己的声音如同从天空飘落一般,进入到了白袍石穿的耳朵里“谁说我石穿……注定孤单?”

第八十五章:决绝

突变发生的实在太过意wài

,以至于四下里近百个“石穿”都完全没能反应过来.距离王座最近的两个旁观者反应应当是最快的,一见陈杰等人发难则立kè

冲了过去,可是在石穿的雷斩下已然一人一刀将他们砍翻在地。两个人也都是“石穿”然而却在面对石穿时连一招都没有过上,几乎是一个照面便身死在此,诡异的情况立kè

让后面打算冲上来的人停下了脚步。

混乱的场面几乎是一发而止,现在再度变成了两方对峙。

只不过,这一次石穿等人手中终于有了保命的王牌,不再似刚刚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

“偷袭?”白袍石穿咬着牙冷哼了一声,而后对石穿笑道:“怎么?不孤单你又能怎么样?石穿,你以为有了这么几个乌合之众就能让你怎么样了么?你是最特殊的一个,而我也是最特殊的一个……因为我生来就带着你的记忆。我知dào

你的所有事,就好像那些本就是我的事情一样。我知dào

你想要什么,石穿!你难道不想焚档了么!?”

焚档?

突然,正准bèi

移动的李随风纳罕的停下了脚步,正被“石穿”们围攻的王子枫浑身一颤,其他人则是面露狐疑。

至于石穿,他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擎着雷斩慢慢在身周扫视了一圈。刚刚他两刀砍死两个人已经让其他人觉察到有些不大对劲,何况现在白袍石穿还被陈杰制住,以至于现在谁都不敢轻易动手。

石穿扫视了一圈,让李随风和许一多凑到了陈杰的身旁,这时他才转过头对白袍石穿道:“你让我很意wài

……”

白袍石穿的腿上还在流血,膝盖骨碎裂的疼痛并不是那么轻松写意,因而听了石穿的话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后喘息着道:“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当上这第三王国的继承者?石穿,你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焚档。你不愿意留在这里也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宛渠国人的事情你何必来插手?你又不是他们的后裔!”

石穿摇了摇头道:“这番话几天前如果你对我说的话,我还会考lǜ

考lǜ

,可是现在……我除了打开王座后的那道门,已经别无选择了。”几天前,石穿等人至少还拥有着潜水探测器,然而现在他们却只剩下了眼前这一道或可逃离的道路。别无选择,他们必须要打开王座背后的那条路。而一旦王座背后的道路被打开,也就意味着石穿必须要激活第三个节点。

二者两位一体,别无选择。

白袍石穿的脸色登时拉了下来,他冷笑着对石穿问道:“石穿,既然这样我们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以为,你制住了我就能没事了?这里有一百三十七个战士,你要是胆敢破坏这尊王座的话,即使我死了他们也会生吞活剥了你!石穿,你可要想清楚。就算你侥幸逃脱了,你手下的这些乌合之众们又该怎么办!?”

这句话说罢,石穿登时愣了一下,陈杰等人看到石穿的脸色显然也猜到了事情可能的发展方向。确实,就算石穿的战力高超能够杀出重围,可是他们几个该怎么办?陈杰还算有点机会,可是李随风和许一多则完全没有任何可能性,他们必死无疑!

白袍石穿哈哈大笑着对石穿道:“石穿!别走了,留下来。第三个节点不会永久的沉寂在这里,再有几年,当最后的期限过去后我们就可以浮出水面。想一想,你大可以想一想!只要浮出地面,我们控zhì

了几处必备的资源并且拥有了稳定的食物的话,我们的整个部族就可以批量生产。你是出色的战士,我们都是,而且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优秀战士。一旦我们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你想一下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石穿霎时间愣住了,陈杰、许一多和李随风也在同时愣住了,包括平台下的王子枫。

长千上万个石穿?

成千上万个战力高强且信仰被环境所扭曲的战士?一旦他们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会引发出什么?

难以想象,不敢想象!

石穿沉吟了良久,终于对白袍石穿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第三王国?”

白袍石穿摇了摇头,道:“这只是一个幌子。石穿,你和我拥有同样的记忆,我们拥有同样的大脑同样的思考方式!你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想要什么。焚档是你的承诺,可是和这个国家这个世界比比,它还算是一个重yào

的事情么?老叔当年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焚烧一份档案?哈!你最好不要这么自欺欺人的来骗我。他要的是这个国家真zhèng

的改变!要的是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真zhèng

的发生变化!”

忽然,李随风弱弱的举起了自己的手,对白袍石穿道:“这位老哥,不好意思,我插句话。内个……虽然不知dào

你们对话里面到底还有些什么东西,可是……这个世界如今已经变了许多啦。至少,和头儿当年来的那个年代相比,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真的么?”白袍石穿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没有理会李随风的插话,而是对石穿道:“石穿,这个世界上从没有一群人能够向我们这么心灵相通。这个世界上也从没有我们这样一群人能够行动一致。机会就在我们的手里!只要我们能够冲出去,只要我们能够保持我们的理想不变,整个世界都将因为我们的出现而变得不同。你明白我的意思,不需yào

逃避,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石穿当真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仿佛那个身穿白袍的家伙话中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一般,当真让他开始了思考。

到底他想要的是什么?

到底老叔要的又是什么?

身旁,陈杰急的犹如火烧,握刀的手臂都在不断的颤抖,她忽然一声大喝冲着白袍石穿喊道:“给我闭嘴!不然我杀了你!”

石穿突然冲自己的世界里挣扎出来,看着面前的陈杰一脸的茫然,好像刚刚做了一个极为荒诞的梦。陈杰咬着自己的下唇,对石穿问道:“石穿,你还没有疯吧?”

第八十六章:诀别

没有疯么?

石穿忽然笑了笑,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从他接受那个承诺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吧……

白袍石穿忽然冷冷的对石穿道:“石穿,你最好仔细的考lǜ

清楚。因为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将会决定这帮人的生死。”说着,四下里百十个石穿开始再度握紧三棱军刺,一百三十多双眼睛开始展露出无法压抑的凶光,仿佛眨眼间就会变成一百多头野狼撕咬着扑将上来!

这时候,陈杰和李随风三人已经不再开口,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无论再说多少对于石穿的决策都不会有什么影响。石穿早就已经拿定了主意,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拿不定主意的人。而他们相信,石穿所定下的主意,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随风……你过来”突然,石穿开口唤来了李随风。后者赶忙呼哧着跑了过去,将耳朵凑近了石穿的嘴巴,一字一字的听他做着交代,频频点头。

一旁,白袍石穿忽然变得不安起来,对石穿吼道:“石穿!你还在犹豫什么?你想过没有,不论焚档究竟能不能被找到,你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了!现在你的行动还带有一定的迷惑性,我猜很多势力应该只是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打算捡捡便宜,可一旦你的行动失去了意义或者彻底曝光的话,你立kè

就会成为他们都要争相争夺的对象!其中的原因你难道不明白么?”

陈杰还没有想清楚,可李随风和在王座下方的王子枫却是立kè

便懂了这句话中的意思。虽然这个白袍石穿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而且说出的话里面还有些疯狂的意味,但是这句话他确实说的极有道理。一时间,李随风都不由得担心的看向了石穿。

或许,从这个角度看,石穿留在这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石穿却仍旧没有动摇的意思,拍了拍失神的李随风,又对他附耳交代了几句,这次挥了挥手让他自行退到陈杰的身边。

白袍石穿的双眼登时锐利了起来,对石穿问道:“你做好决定了?”

四周,一百三十多条凶狼蹲伏下了身子,身体绷紧了肌肉准bèi

随时发动。而在另一边,李随风正在和许一多陈杰紧张的交代着什么。

石穿点了点头,对白袍石穿笑着道:“终归,你不是我,你也并不懂我。”

不懂,因为石穿只是石穿。他并不复杂,相反他已经简单纯澈到了极致。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么几个原则,那么几个底线,只要不触碰,一切都好说。只要触碰了,一切都免谈。

所以,他不懂他。

所以,他不是他。

“杀!”白袍石穿愤nù

的吼出了这句话,而与此同时李随风的吼声也同时响了起来:“动手!”

陈杰突然出现了一点迟疑,然而不等她想个明白,一柄来自身侧的刀已经狠狠的刺进了白袍石穿的胸膛里,鲜血刹那间崩流。

李随风对还在发愣的陈杰喊道:“别愣着,快点去!现在只有你能做得到啦!”

看着眼前飞溅的鲜血,陈杰的身体一时间都在颤抖,但是听了李随风的话后她却又立kè

恢复了镇定。立kè

反身攀上那极为高大的王座。

石穿对李随风说、红袍人对石穿说:东西就在王座的最顶端,通道就在王座的背后。

找到它,打开它!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然而正如白袍石穿先前说的那样,这里还有一百三十多个敌人在一旁窥伺,他们是绝不可能让石穿等人如愿的。一声震天彻地的断喝声中,石穿们顿时如潮水般冲了上去,最前排的几支三棱军刺已经被当做标枪一样扔向了正在攀爬中的陈杰。

“危险!”许一多在下面大声的提醒着,可是已经开始了攀登的陈杰已经无法做出任何躲闪和规避的动作,这个时候动作显然危险性更大。可是,那些三棱军刺却依旧在向着她的后背奔袭而去,眼看便要将她钉死在当场!

这时,一具躯体被丢到了半空,所有被投掷来的三棱军刺都刺到了那已经失去生机的躯体上。

王座前,石穿保持着投掷的姿势,而他身旁一具尸体已然不见。

冲锋中的石穿们没有半分犹豫,无法一举将陈杰格杀,那么就现将眼前这几个拦路的家伙弄死。石穿,石穿!我们和你一样,都是石穿!谁怕谁!?

石穿双手攥住了雷斩,半蹲下身子,做了两个深呼吸,而后猛然冲上了前去。他要用行动告sù

这些“冒牌货”们,石穿只有一个!

轰!

仿佛是一颗石头被投进了一潭水里。好似一颗礁石独自迎上了一片惊涛骇浪。

石穿挥舞着手中的雷斩,刹那间便与那些“冒牌货”们战到了一块儿。石穿们认为他们一样,但是真zhèng

的石穿却用实力告sù

他们,绝对不一样!手中的雷斩翻飞舞动,动静之间只见一道道的鲜血冲天而起,劈、砍、突刺,一些最简单却又似最复杂的招式在石穿的手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而出,眨眼睛便斩杀了五个人,他手下竟没有一合之将!

就算是长得很像,可毕竟力量不一样。就算力量很接近,可毕竟速度不一样。如今的石穿,早已经不是当年的石穿可以比拟的。无论是伸手还是意识,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指挥能力,脱胎换骨,完全不同。

他一进入敌群里,白袍石穿预测的围杀并没有出现,相反他倒像是虎入羊群一般一举拦住了所有的敌人。

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

而趁着这难得的机会,陈杰已然施展了蝎子倒爬城的绝技,很快攀上了王座上面,在那颗硕大的蓝色宝石下方发xiàn

了那个圆柱形好似莲花灯台一样的东西。她赶忙将之拿了出来,急切的对李随风问道:“我拿到了,然后该怎么办?”

然而,一向在大事当前指挥若定的李随风,这一次却出奇的没有立kè

回复,相反他看着石穿鏖战的场景一时陷入了呆滞之中。还是远处的石穿最先反应过来,对陈杰吼道:“插在下面的孔洞里!快!”

陈杰顾不上理会李随风的失神,赶忙向下移动了一点,正准bèi

将那个奇怪的莲花形的灯台插入孔洞里,可刚刚还失神的李随风却好似见了鬼一样,转过头对陈杰大声的吼道:“不要插!千万不要插!”

第八十七章:诀别(二)

不要插?为什么?

陈杰一时间被李随风喊得愣住了,不知dào

为什么刚刚已经交代好的事情突然又变了卦,他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远处,石穿的战团内已经是十足的危险.无数三棱军刺不断的起伏冲突,无数身影跳跃躲闪,将石穿死死的围在了正中间。半响,石穿的声音从最深处陡然暴喝而出,大吼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机会只有一次,快点动手!”

“不行!别动!”李随风的声音再度从耳畔传来,而且表情竟是罕见的严肃。

陈杰一时间完全不知dào

该如何去做,一个说做,一个说不做,这让她夹在中间如何去选择?她到底该听谁的?

便在这时,石穿的声音再度到来:“你们非要看着我被弄死才甘心么?快点,我坚持不了多久啦!?”听到这句话,陈杰登时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此时此刻,她确实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不论李随风是出于什么原因试图让她停手,可为了石穿她仍旧要赶快行动。

这一次,李随风的喝阻声没有陈杰的动作快。

伴着清脆的一声“咔嚓”,圆柱形的莲花灯台被陈杰直接插入了王座上方的圆孔内,四下里登时传来一声轻微的颤抖。随即,王座背后的巨大墙壁在一阵轰隆声中缓缓裂开,竟是有一道极长极长的楼梯出现在了眼前。乍看过去简直无法窥测到尽头在哪里!

沉寂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的大门震动,带的无数灰尘洒落,整个大厅都共同见证了这个场景的发生。整个大厅内的所有人都因此而停了停动作。那些“石穿们”各自震惊的对视着,满脸都是不解和痛惜。他们终究还是没有成功的阻止他们的动作。一切,都结束了……

陈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许一多和刚刚趁混乱发生之际逃脱出来的王子枫都各自长舒了一口气。只是李随风面色凝重,不知是不是肺部的伤口又恶化了,呼吸显得格外沉重。

不论怎么说,战斗似乎都应该结束了。第三个节点被成功的激发,整个大厅内的石穿们也都因此而失去了奋斗的目标和方向。既然如此,还需yào

打下去么?

然而紧接着,一声大笑却突兀的从大厅深处传来,惊醒了几颗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脏。

四下里,那些刚刚还如丧考妣的石穿们忽然也变了一个脸色,一个个面带笑容的看向了石穿等人,过了一小会儿竟是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子枫奇怪的嘀咕道:“难道他们所有人都疯了不成?怎么……”

疯是不会疯的,即使是疯也决不会是精神失常的疯癫,顶多算作兴奋到了极处的喜悦。王座上,陈杰矫健的攀爬了下来,凑到李随风的身边,奇怪的问道:“李随风,到底怎么了?他们为什么?”

李随风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担忧的道:“刚刚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看起来真是着了他们的道了。准bèi

好,一旦事情发生什么异变我们要立马逃出去才行!”

许一多也一瘸一拐的凑了过来,随手将沙漠之鹰丢在一旁。没有了子弹,这个笨重的铁家伙完全就是个废物,实在没有必要带着了。就连王子枫也察觉到了事情有些太过诡异,虽然不敢离陈杰等人太近,却也慢慢爬到了近处,一脸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正中,刚刚还杀作一团的人群陡然散开一条通道,另一个身穿白袍的石穿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而与之前的石穿不同,这个白袍石穿一出场便展现了他的地位之尊崇,其他的石穿们竟是直接都跪倒在了地面上!刚刚那个不就是所谓第三王国的王么?既然那个是王,这个又是什么东西?

“我才是真zhèng

的王”白袍石穿走到石穿的身前,手中同样握着一柄长剑。只是,这柄长剑通体银白,显然是打造极好的兵器,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他笑着对石穿道:“真是没有想到,困了我们几十年的东西,最终还是要在你的帮zhù

下才能解决。哈哈哈,一点小计策……不要见怪啊!”

石穿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刚刚的战斗让他的肌肉有些紧绷,现在少少可以放松一点。他扭了扭脖子,问道:“我能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么?”

“当然可以”白袍石穿显得十分得yì

,笑吟吟的对石穿道:“刚刚是一个小小的阴谋,无非是见我们的意图变化一下,然后引诱你打开这栋石门而已。你看,我告sù

你了,你也知dào

了,不是么?”

石穿蹙眉问道:“这么说,你们的真zhèng

目的是想要离开这里?现在就去地面上?”

白袍石穿笑着道:“当然,几十年了,我们的存zài

都已经过了好几代了。哪一个人会甘愿世世代代都困在这种地方做什么井底之蛙?出去,出去自然是我们最大的愿望。不过,出去的路只有那个‘没成家’的知dào

,而他居然选择了你。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当年座在王座上的他一枪刺死了我们的先辈,而今他却要为当年的愚蠢付出代价。”

李随风顿时明白了事情始末,低头看看身边的两具骷髅,立kè

想明白了红披风下隐藏的秘密。原来,这个骗局竟然这么简单,简答到只要一番假话、一个道具!

现在,他们可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一旦这群“石穿”走出了地面,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石穿却依旧显得云淡风轻的问道;“可是,刚刚你们分明是在说……”

“无非是骗你的鬼话而已。主要是怕你知dào

我们的意图之后为了所谓的民族大义,或世界和平之类的鬼东西愿意留在这里,陪我们老死。你看,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出去完成你的使命了。而我们也得到了自由。何乐而不为呢?想来想去,还是我们比较懂你。因为,我们就是你……”白袍石穿的表情显得十分自得,甚至是无比的畅快。多年的樊笼告破,他当然显得极为舒畅。

可是另一边,陈杰等人却是面若死灰。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们自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根由。这群石穿想要离开这里,于是乎利用了知dào

路径的她们。她们替这群可怕的战士打开了通往地面的大门,仿佛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开启便再难关上……

ps:今晚只有一更,明天加更以做弥补。

第八十八章:诀别(三)

事情已经完全变得脱离了控zhì

,现在已经变成了众人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确实,门打开了。只是打开的同时却也提供给了这群石穿唯一的一条离开地下的道路。这群战斗力奇强且极富纪律性的家伙一旦出现在地球表面将会引发什么样的事端?很难想象,不敢想象!

陈杰慢慢的向身后退去,可是还不等她有所动作白袍石穿的声音便已经从稍远处传来“这位姑娘,最好不要乱动。我们对于任何想要阻止我们的人,都是一个态度……”

“杀!”四下里,百十个一模一样的战士同声呼喊,声震大殿!

一时间,陈杰和李随风、许一多都是面色惨白,他们刚刚到底做了些什么?而另一边,王子枫的面色显然也不怎么好kàn



这群石穿的数量其实并不多,一百三十多人恐怕连一个标准连的数量都没有。但是他们的可怕在于人数会无限制的增多!菱形大门内的场景陈杰等人都已经看到过了,知dào

那里还隐藏着多大的秘密。这群家伙出去之后不需yào

别的,只要先占领了一块小地方,拿下了食物和其他资源,而后便可以继xù

源源不断的开始生产他们的战士。

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十万个!

只要资源足够,他们甚至可以一直不停的生产下去。而当这群家伙的数量达到一定可怕的程度后,到底还会发生什么,似乎就只有上帝能够知dào

了……或许,连上帝都不知dào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位神灵的话。

石穿的脸色并没有怎么改变,似乎他对于白袍石穿的出现和他口中的话都没有意wài

一样。这样的表情,多少也让白袍石穿觉察到了一点奇怪,但是很快他就将这种念头重新压了回去。

无所谓现在大门已经打开了,已然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能够阻挡他们了。石穿?就算你是我们的本源又能怎么样?这样的力量已经无可阻挡。

白袍石穿忽然举起手中的利剑,剑尖直指石穿的鼻子,对他喝问道:“石穿!最后一个机会。臣服于我,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承诺!这绝不是一句笑话……君无戏言!”

这当然不是一个笑话,一个石穿很难完成他所许下的承诺,可是一百个石穿呢?一千个石穿呢?一万个石穿呢?在这样无限制的数量面前,地球上已经没有多少能阻挡他们的东西了。完成一个承诺而已,他们有足够的把握!

这绝不是一句笑话。

可是,石穿却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笑了,而且笑的十分张狂。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一样。捧腹大笑、前仰后合、为之绝倒。白袍石穿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不知dào

石穿到底为什么发笑,但是他知dào

自己的权威被石穿无视掉了。于是乎,白袍石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你就这么想死么?”白袍石穿将剑收了回来,双手攥紧,慢慢的擎到了脸颊旁,双眼都放射出危险的信号。

石穿也慢慢制住了笑声,却没有理会白袍石穿,而是转头看向许一多和陈杰、李随风。他先是对李随风道:“不需yào

怀疑什么,我早就知dào

了。”李随风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苦笑,他刚刚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一直没有敢向这个方面去想。而一旦想了,也就知dào

了石穿到底做了什么打算。他点了点头,没有任何一句话,转身便向通道走去。

对于他而言,实在不需yào

多说什么。

李随风很聪明,他一直都很聪明。这一点从石穿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已然心知肚明,无论他在生活中多么会装傻搞怪。对于聪明人,石穿不需yào

多说什么。两个人抛开父辈的关系不论,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上难得拥有默契的搭档。当他说出上一句话时,另一个人就已经能够猜到他最后要说的是什么。

陈杰和许一多一脸的茫然,不知dào

李随风为什么转身就走。他要干什么?

而就在二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石穿对陈杰道:“小杰,带着一多走吧。”

“轰隆”一声,仿佛是一道惊雷,却是在陈杰的脑子里炸开的声响。听到这句话后,她终于明白了石穿想要做些什么。也明白了刚刚石穿对李随风说的那段话。是的,他早就知dào

了。否则即使是被重重围困石穿又什么时候喊过自己“不行”?

是的,他早就知dào

了。他从一进入大殿的时候起就已经知dào

了这里有埋伏;他从见到白袍石穿的那一刻起就知dào

了他们的真zhèng

打算;是的,他早就知dào

了,知dào

这一次他会死在这里……

让她们走?你自己呢?

陈杰的眼眶刹那间红了,两道泪痕顿时冲下无法控zhì

,此刻她也不需yào

控zhì

。外表的粗野多是用来掩盖内心的温柔,自从她父亲抛弃了她的母亲后,小小的陈杰就一直用干练粗鲁的作风来掩盖着自己。爱探险、爱搏斗、爱拼酒、爱打架、爱玩闹……最终却没有敌过爱上一个人来的壮烈,来的直接!

这一刻,所有的伪装统统散去,她依旧只是个女孩儿,一个会哭、会痛、会伤心的姑娘……

“还能……再见到你么?”陈杰声音有了些哽咽,不得不用自己的手掌堵住自己的嘴巴。身旁,许一多这个壮硕的汉子也是双眼通红,可是却强顶着没有哭出声来。

石穿没有回答什么,对陈杰笑了笑,而后便转头看向许一多。男人间不需yào

多少废话,对于许一多只需yào

点破一句:“在进入楼兰之前,你就杀过蝼蛄……”

许一多浑身巨震,而后刹那间便觉得心胸一暖,很不争气的……这个七尺高的汉子也哭了出来。原来,石穿这个家伙真的早就知dào

。可即便是这样,他仍旧没有将自己排除在外。

“为什么?”许一多的话很简略,直击最根本的问题。

石穿耸了耸肩,觉得没有必要回答。一旁,王子枫看几人都不注意,早已经一阵风似的窜进了通道里,手足并用,极为狼狈的向里面奔跑开来。他也已经明白石穿想要做什么了。

“走!”石穿一声大喝,猛然转身挺起了手中的长剑,如一头奔腾的猛虎般杀向了对面的千军万马。与此同时,他胸口处一道碧绿和一道紫蓝色的光线同时开始闪烁起来,不一会儿竟是引得王座上的莲花灯台阵阵发颤,竟是要脱离那个圆洞!

大地开始颤抖,两侧的石门仿佛被人用巨力推动一样,开始慢慢的向中间闭合。

“石穿!”

陈杰大叫了一声,刚想要说什么,却猛然发xiàn

腰间传来一股大力。许一多将她拦腰抱了起来,狠命的向通道里面一扔,耳畔同样是一声男人粗壮的吼叫“走!!!”

转过身,是两个男人凄绝的背影

第八十九章:诀别(四)

“石穿!许一多!”

耳畔传来陈杰的嘶喊的叫声,却又随着石门轰然的合紧而完全的隔断.

石穿仗剑逼退了白袍石穿,反身杀死了一个想要偷袭他的家伙,而后顺势倒退了三步站在了王座下。天空中,莲花形的灯台慢慢的漂浮,旋转而后落下。石穿将它抓牢,一把塞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有些意wài

的,他向身后看了一眼,因为他察觉到了一点异样……有一个人没有走。

身后,许一多提着那支骷髅手中长长的硬枪走到了石穿的身旁,身体上的伤显然没有好利索,走路都有一点不稳,可是他的表情却显得极为刚毅,没有丝毫退缩的打算。就那么并肩和石穿站在一起,看着百十个凶恶狠辣的对手。

石穿蹙了蹙眉头,对他问道:“为什么?”

许一多没有说话,他本就不爱说话。何况在刚刚石穿做了一番同样问答之后,他也觉得这种问题不需yào

回答。他只是将手中的长枪掂了掂,而后站稳了双腿。

“四川王家、台湾暗狼……小心老板……”十二个字,不算多,可里面蕴含的内容却着实不少。石穿刹那间便被这段话镇住了,一时间无数的乱象飞快的在他脑海中发酵、重组。李存义当时对他说过的故事、蜀都路上自己看到的胡伟杰、那个挥毫泼墨与自己一同喝酒的老朋友……

眨眼之间,石穿又回到了冰冷的王座前,眼前的敌人正在逼近。

他无视了这么凶恶的危险,默默转过身,看了看许一多。良久,他忽然叹了口气:“真是不容易……”

不容易?什么不容易?

说出的话?还是说话者的人生?

许一多难得的笑了笑,扭了扭脖子,道:“已经解脱了……”

下一刻,一百三十多个石穿构成的狂潮顿时将他们二人淹没。喊杀声震动大殿,鲜血不止的喷涌……

你休想过去……

你休想拦得住……

白袍与黑衣轰然对撞,两柄长剑擦出一串金色的火花,究竟是谁能胜?谁会败?

这里,是一场战争……

……

“石穿!许一多!”

“砰”的一声,陈杰重重的摔在了几米外的石台上,那滋味当然不好受,可是身体上的难受毕竟抵不过心里的悲伤。

三米距离,甩过去后硕大的石门便飞快的合拢,最后轰然闭紧。在她面前最后的一幕景象已经是许一多从地面拾起了一支长枪,微笑着对她送别。

“不要走!你们快点过来啊!不要留下!我们还有办法……不要走……”惊愕之后,剩下的便是无以休止的悲伤。痛苦、伤感、难过、无助无数的情绪刹那间袭入她的脑袋里,让这个向来坚强的姑娘彻底的沦陷。

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

就算石穿要留在这里阻挡追兵,许一多为什么也要留下?他最后和石穿的那几句对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刚刚不和自己一起走?刚才时间分明是来的及的啊!

一霎间而已,一道石门封闭,却是已然关死了这个世界与他们所在世界的联系。从此之后天人永隔,饶是陈杰相信石穿能够创造奇迹,可他能在一百多个自己的面前创造奇迹么?就算他能,许一多呢?你们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陈杰默默的在台阶前等着,等着,等着,期待着石门再度打开,石穿搀扶着许一多呼吸埋怨着走出来。期待着两个人身上受了点伤,然后龇牙咧嘴的叫着赶紧吃点东西。期待着他们能够回到原先那样,那样的生活不精致,却显得无比的美好,那么的幸福……

最终,陈杰等到的只是一只拍在她肩上的手掌。

身后,李随风的目光从未曾如此深情和严肃,他看着陈杰的眼睛,轻轻的在她肩上揉了揉,道:“走吧……”

“啪!”站起身来的陈杰狠狠的给了后者一记耳光,对他怒声问道:“你早就知dào

!你早就知dào

了这些事情对不对?”

李随风转过头,嘴角破了一点,流出了不少血。他肺部的伤没有完全好,说话都还带着让人牙酸的呼哧声……摇了摇头,他说道:“也没有很早……至少,我不知dào

一多会选择留下来。”

“为什么不告sù

我!?”陈杰咬着牙,脸上的泪痕闪烁着晶莹的光,却仍旧倔强的仰着头。手掌里,一柄刀已经出鞘,慢慢抵上了李随风的脖子。没有什么理由,没有什么敌友,有时候女人疯狂起来是会让人害pà

的。可是,李随风却没有怕,他只是静静的喘了口气,静静的回答道:“有用么?”

“哇”的一声,陈杰手中的匕首颓然跌落,情绪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奔泻而来,击毁了所有的心防。她一把扑到了李随风的怀里,牙齿死死咬着他的肩膀,双手拼命握着拳头捶打他的后背,即使这样的捶打会让他呼吸更加困难也没有因此而停下。

许久,许久终于哭泣取代了一切,倔强的陈杰终于在那一刻不再倔强,如一只伤心的小猫一般依偎在李随风的怀里,深深的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的胸膛。

李随风有些犹豫的抬起手,最后却坚定的环住了女孩儿的腰。感受着胸口的湿热,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忽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一次,没有异响。

两个人久久的拥bào

在一起,天地间再无其余。

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空间,当然也忘记了那个走在他们前方的王子枫。王子枫可不会对石穿等人产生多少的感慨和留恋,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一条生路他自然要感慨行动才行。出去!出去就意味着一切!

长到看不见尽头的阶梯上,王子枫手足并用的攀登着,不断向着上面努力。最多不过三千多米,一座巴郎山还有四千多的海拔呢!只要能出去,爬山算什么?

身后再也没有李随风的调笑,也没有了陈杰的愠怒,自然也没有了闷不做声的许一多,也没有了那好似主心骨一样的石穿。世界终于清净了……世界终于安静了……世界终于开始变得冰冷了。

王子枫努力试图驱散脑子里面的影像,可无论他怎么去努力,这几个家伙的影子还是不断的在他脑子里面来回的打转。石穿最后决绝的冲锋,许一多手持长枪最后的诀别……

该死的!他们死不是又管他什么事!

出去!只有出去才是真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群家伙自己又蠢又笨,想他们做什么!?

“滚!”王子枫一声怒吼,攀爬的速度骤然加快了许多。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dào

,早已经泪水从他的眼角划过,滴答的留在了他攀爬的路上。

终究,有些事情,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ps(这两章写的很带感,朋友们有感觉么?这才是我要的故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故事!我真zhèng

想和大家分享的故事!献给你们,我亲爱的朋友……文艺了文艺了,嘿嘿,再过一章就会开新卷,最后一卷,全书的大高潮连同结尾。字数暂时不好估计,但肯定要是一个漂亮的收尾。敬请期待!)

第九十章:北海流血日

冬日的贝加尔湖原本应当是冰封万里,塞北雪飘.可奈何这一整个冬天却是波光粼粼,艳阳高照。乍看过去哪里像是西伯利亚的北方之海?若有两三座亭台阁楼倒像是曲调温婉的杭州西湖。懒洋洋的水面上,三两只没有飞去南方过冬的天鹅懒洋洋的徜徉在水面上,看上去就让人有种慵懒嗜睡的冲动。

然而,忽然之间,整个湖面陡然发生了一阵颤抖。

不光是湖面,甚至于整个奥列洪岛乃至周边的陆地都跟着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震动。

地震么?

正在湖边浅水区垂钓的辛忘柯一个翻身自小舟上跳了起来,手搭凉棚向前方的湖面上看了一眼。紧接着,他的脸色便不可抑制的发生了变化。二话不说,辛忘柯直接掉头向岸边驶去,甚至将鱼竿都扔在了水塘里。一边努力划着他一边通过对讲机对岸上等待的阿虎和李白喊道:“快点!启动最近几条检测鱼,给我到湖中间看看!肯定是好事!”

岸上,正睡得昏天黑地的阿虎和李白一个机灵醒了过来,几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开始了操作。他们面前的电脑开始二十四时待机,自从石穿等人潜入水下的这一段日子里,他们的生活几乎天天如此。直到御手洗千缘带领着她的小团队到来之后才稍有些变化。可是辛忘柯仍旧要他们时刻待命。

震动还在继xù

,并非是地震。没有哪次地震会以这么微小的频率连续震动这么长时间的。感觉上就像是有谁在大地之下持续不断的摇动一般。

变化不仅引起了辛忘柯的关注,同样也让其他人的面色发生了改变。

在奥列洪岛对岸的一片白杨林里,王郎几个箭步冲到湖边,用望远镜向湖水中心的位置看去。过了一会儿,他赶忙对身后的人喊道:“摸金手!快点把那群车臣的家伙都给我叫起来!一定是他们回来了,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身后,一声沉闷的回答,紧接着半片森林都开始了躁动。无数飞鸟惊起……

奥列洪岛上,史密斯和詹姆斯一同冲出各自的房间,望远镜中湖面上开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史密斯吼道:“快点!召集所有的佣兵,我们要行动了!”詹姆斯有些担忧的道:“可是,那些日本人和在湖对面发xiàn

的武装人员该怎么办?恐怕他们也会行动的。”

史密斯冷哼了一声道:“所以我才带了这么多的佣兵和子弹!詹姆斯,你真的想一辈子待在西伯利亚这种鬼地方么?这一次行动如果成功了,我担保你能够调任到欧洲!”

詹姆斯眼睛闪烁了两下,最后还是大声的对对讲机里喊了出来。奥列洪岛上近百座民房的大门几乎被同时推开……

奥列洪岛的另一侧,克里教授们的考察队一片的慌乱,但是发xiàn

了湖面上的巨变后他们却立kè

又变得无比的兴奋。不少科研人员都在向着湖中间指指点点,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可是,贝加尔湖近段的异常实在是太多了些!这对他们来说总归是好事。

克里教授兴奋的冲到湖边,他刚刚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喝茶。此刻却是连外套都没有顾得上穿,一把抓过对讲机冲着对讲机对面的人喊道:“伊万!开着你的船尽量向漩涡的地方靠过去!你是整个湖面上距离它最近的一艘船!看看到底有什么,我给你巨额佣金!”

湖中间,富贵号上的伊万一脸苦笑,看着那足以将航空母舰倾覆的巨大漩涡怅然无语。

这种规模的漩涡?靠近?就他?

但是听到“巨额佣金”这几个字后,伊万显然脸上的表情又忽然变得不大自然。看样子,是在剧烈的挣扎之中……

一张太阳椅上,鹿野弥久子正戴着太阳镜,悠闲的看着水上的风光品着地道的俄罗斯美酒。一旁,两个日本人正弯腰在她的身边,等待着她的指示。弥久子只是呼出一口白气,淡淡的道:“不着急,中国有句古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他们争着当螳螂去吧!哈哈哈……”

距离辛忘柯等人最近的一间木屋里,一身黑色皮衣的御手洗千缘突然破门而出,早先温婉的瀑布发被她两只手飞快的挽起,眨眼睛便已经成了一条利落的马尾。她用日语对身后的几个人催促了一下,而后赶忙向岸边跑了过去。那时,辛忘柯才刚刚抵达岸边。

“是怎么回事?是石穿先生他们要回来了么?”御手洗千缘急切的问道。

辛忘柯用力有些过度,此刻正在不断的喘息着。他摇了摇头,一下子跳下小舟,对千缘道:“详情还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可能性很大。快,我们要做好准bèi

。这几天四周的外国人可并不怎么安分,难保不是其他势力也在埋伏。我们要小心一点,提前做好准bèi

才行。”

千缘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湖中间那巨大的漩涡后立kè

反身跑回了木屋,同时用日语让其他几人都回屋去取东西。至于要取什么,就不再是辛忘柯关心的了,因为几天的接触下来他已经发xiàn

千缘是个太过聪明的女孩儿。根本不需yào

他多做交待。

辛忘柯几步跑到李白的身边,对他道:“看看情况怎么样?那几个重点监视的地方有动静了没?”

李白脸色显然有些苍白,他吞了吞口水,对辛忘柯道:“老大,东边那批车臣人正在整装,看起来很快就要坐冲锋艇向湖中心靠拢。岛上的日本人还没有动静,但是美国人却已经开始行动了……大爷的!这足足有上百人啊!老大,我们是不是意wài

触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辛忘柯有些生气的在李白后脑勺拍了一下,而后他赶忙拨打了电话,问道:“牧之!事情办妥了没有?”

电话那头,张牧之的声音依旧不徐不躁的道:“通过检查的时候费了点时间,不过我们正在全速赶往奥列洪岛。”听了这个消息倒是让辛忘柯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点,但他那张脸上依旧是愁云密布。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接下来就该是检验实力和效果的时候了。只是……石穿啊!你们可千万得活着回来啊!

第九十一章:北海流血日(二)

变化还没有结束时,战斗就已然打响.

最先交火的是王郎手下的车臣人与史密斯手下的佣兵队伍。两拨人马各自从各自所在的位置驾船冲向漩涡地点,还没等漩涡中间的东西浮出水面便已然开始了激烈的交火。

一方是国际上著名的分裂势力,一方则是在伊拉克战场上久经考验的著名佣兵。而且在各自雇主丰厚的赏金刺激下,双方的交战显得格外激烈。轻机枪和狙击枪的声音时而响起,其中间或夹杂着肩扛式火箭弹和枪榴弹的攻击,整个贝加尔湖的水面上变得更加翻滚起来。

而当战斗一开始,伊万便架势着富贵号远远的逃离,竟是一股脑的逃出了奥列洪岛的范围。这位俄罗斯倒爷在此刻倒是异常的清醒。别管什么巨额赏金,这种场面可不是他赚钱的地方。再多钱也要有命花才是。于是乎,当枪声一响的时候富贵号便直接驶离了湖中心的位置。气的岸上的克里教授一脸的赤红。

这毕竟是重yào

的科学研究啊!

可是毕竟湖面上枪林弹雨的太过吓人,饶是克里教授有为科学献身的觉悟也架不住其他人的胆小慎微,在跳脚蹦了几下之后便也被其他工作人员拖回了房间里。彻底没有了动静。

奥列洪岛上的居民此刻全部龟缩回了房间里,再也不肯露头出来。闲杂人等散尽,整个岛上岛下的空地完全都成了战场。

王郎等车臣人占了一个先手,可是却并没有占据任何的优势。

冲锋舟越是靠近漩涡便越不稳定,几次都差一点倾覆下来。而史密斯等人显然已经发xiàn

了这一点,距离漩涡还有老远的距离便已经停了下来,通过远距离攻击和火力攻击压制对手。整个湖面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不断爆fā

着激烈的水柱。

而岸上,鹿野弥久子依旧老神在在的坐在房檐下看着热闹,不知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另外两个方面虽然对这个日本女人多有忌惮,可是却当真没有发xiàn

她手下有什么威胁力量。一时间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门心思的扑向了正对面的对手。

而这几波外国势力打的火热,辛忘柯一行人却选择了暂时等待。一样停留在湖岸边不肯向湖心移动分毫。

御手洗千缘本打算架势冲锋舟向湖中心冲一次,但是却被辛忘柯严厉的阻止。这个时候虽然湖水发生了变化,可是谁也不知dào

到底是不是石穿等人要从中走出来。他们当务之急并不是加入那一团混战之中,而是需yào

保存实力静观其变。当湖水中的变化彻底结束时再行动作。

于是乎,众人虽然携带了不少的武器,却依旧像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样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第一个漩涡在两方人马战斗到最激烈的时候停了下来。湖水中心位置竟是又浮起了一座小岛!岛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礁石或溶洞,看上去光秃秃的一览无余。而从近处观察便会清楚的看到,岛的上面此刻正趴伏着一个人!

不消多说,这个时候再不抢就真的来不及了!

王郎、辛忘柯、史密斯、鹿野弥久子几方同时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岛去。为了避免误伤岛上的人几方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停火,但是手中的武器却没有半点放松的迹象,相互威胁着向前推进。弥久子期待的援军尚未抵达,可是却也忍耐不住带着几个手下便冲了上去。几乎与辛忘柯、千缘几人一同赶到了中间。

四方人马、四个方位最中间处只有一句躯体……

王子枫慢慢的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如纸,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哇的一口吐出了一大滩水来。而后不加理会其他人的表情,径自向王郎一方走去。让辛忘柯一行人十分的诧异。可是在这种时刻对王子枫呼喊却又没有任何的回应,好像他已经得了失心疯一样。

然而就在众人感到奇怪的时候,湖水中间再度发生了震动。而后又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了湖水中心,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很快便又有一座小岛浮现在了身旁。紧邻着刚刚出现的岛屿两个岛屿的位置极为贴近,好似贴在一起一样!而这座岛上,有两个人。

陈杰、李随风。

从其他几方势力的情报中了解得到,这两个人是石穿队伍中的核心人员。很快他们便被包围了起来,但千缘等人却也毫不犹豫的挡在了他们的身前。

一方在逼迫,另一方却也没有怎么反抗。

陈杰和李随风直接将他们身上的东西扔给了史密斯和弥久子,李随风这个话唠更是摊着手对两人道:“东西都被那个家伙拿走了,你们围住我们做什么?”

一句话显然不可能轻易的让自己化险为夷,却也成功的分担了风向。美日两方立kè

开始联手向王郎的队伍进行攻击。就在这个时候,向来没有出现过驻军的奥列洪岛上出现了一支成建制的俄罗斯军队。那是弥久子拉来的援兵,王郎等人试图立kè

逃窜,可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为了避免全军覆没的危险,他们只好逃上奥列洪岛,与俄罗斯军队展开巷战。

车臣人本就与俄罗斯人积怨极深,战斗爆fā

的很是惨烈。一时间,原本宁静的奥列洪岛彻底化作了一片战场。但王郎和王子枫两人却是侥幸的逃脱了出来,在一个不经意间逃离。当然,这是后话。

而战斗中心虽然发生了转移,可是李随风等人却依旧被美日两方围困在了两座无名小岛上。只是很快,两座无名小岛便开始了下沉。众人值得各自退却。便在这个时候,张牧之带领着另一队俄罗斯部队赶到了现场。

在帮zhù

之前俄军消灭了车臣人后,张牧之带领的俄军奉命保护陈杰一行人安全撤离了奥列洪岛。史密斯等人眼看着最后功亏一篑,却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但是弥久子的一句话,却让他们的注意力一同转移到了王郎、王子枫的身上。因为之前他们没有丝毫的察觉,这两个姓王的家伙到底是哪一方的存zài

?又代表了什么利益?

暗中的调查开始秘密的开展。

另一面,回到伊尔库茨克的路上,陈杰和李随风对千缘等人诉说了石穿二人的遭遇。辛忘柯等人心情很是悲痛,可千缘却显得有些倔强的执拗,她坚定的认为没有看到石穿的尸体,便不能把他当做死人。任凭谁去宽慰她也不肯改变看法。对于她,众人除了增添心中的悲痛外却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想来,时间会改变一切吧?

那一日,北海的中央鲜血漂流,一时间贝加尔湖的湖水都因此而稍稍的变了颜色。

那一日,两个无名小岛突然出现在了湖水中间,却又眨眼消失不见。紧接着,当夜,贝加尔湖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ps(这章写的毫无技术含量,不过却也只能这么办。否则单纯的把这场枪战拉开了写我也能糊弄个四五章出来。但,那就是单纯的灌水拉剧情了。简单的交代一下后续,下一卷我们的故事将会继xù

开始。请放心,石穿死不了。他要是真死了,我还怎么玩啊?哈哈,大家晚安。十万分的感谢伟大慷慨的红富士姐姐贵宾、月票打赏,明日会有加更!)

第一章:并不平静的生活

北京海淀,一家临街的咖啡厅内,通透的落地窗外满满的一片阴霾.五十米开外的道路上,便已然见不得什么行人和车辆了。虽然不是烟雨蒙蒙而是烟雾蒙蒙,却不知dào

某些有情人能否在这样的环境下找到自己的终身伴侣?

绿化树上一片麻雀叽叽喳喳的振翅飞去,扰的行人一阵心烦。

咖啡厅里,舒缓的轻音乐轻柔的响着,却并没有让那紧皱的眉头有任何的舒缓。陈杰从窗外收回自己的目光,转头看着对面的李随风,对他认真的问道:“你是说……没有一点动静?连那么一丁丁点的动静都没有?怎么可能?”

李随风耸了耸肩,顺手喝了一口咖啡。可差点没把那极贵的液体喷出去。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不大适应这个味道。李随风强忍着难受将咖啡都咽了下去,而后用纸巾擦了擦嘴,对陈杰道:“如果有动静的话我还会这么淡定的坐在这里和你这么说话?别看老子我平日里云淡风轻,可是在大事上从来不开玩笑的。没必要拿这个来骗你。那位张牧之兄弟一直都在奥列洪岛上盯着,据他传回来的消息称……确实是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距离陈杰等人返回北京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贝加尔湖自那日以后便再度冻成了一块完整的冰坨,恢复了往日里天地肃杀的场面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而没有动静,也就意味着里面的石穿不曾出来,不论到底是哪一个石穿。

值得庆幸,却更让人为之悲痛、为之伤感。

陈杰轻轻呷了一口咖啡,叹气道:“先是李冰教授和史云龙队医,于业教授现在还被心理创伤所折磨着,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却只能等待退休了。而如今,石穿和许一多也……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我们都被什么人下了诅咒?为什么当初同一个队伍里面的人到现在却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陈杰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控zhì

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得高声叫了出来,一时间引得人人侧目。

李随风赶忙对四下做了个揖,满脸赔笑,而后拉了拉陈杰的胳膊对她道:“别灰心!头儿应该没那么容易死,要知dào

他可是石穿!”

陈杰擦了擦眼睛,以前从来不懂的什么是哭的姑娘这些日子里总是会弄得眼圈通红。她白了李随风一眼,道:“他是石穿?他就是石头也抵不住那么多的人啊!何况……何况……”陈杰已经说不下去了,其实她也不用说下去什么,李随风自然懂得。那不止是一堆人,而且是一堆可怕的人。

就本心来说,李随风也并不认为石穿还有什么机会了。可是他却仍旧相信着,那个能够带着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存zài

,决不会这么葬身在水潭地下。

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他到底怎么样了呢?

许一多,这个头笨嘴笨的家伙又怎么样了呢?难道,他真的也葬身在水底下了么?

就在思考的时候,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电话是打给陈杰的,她看了一眼号码顿时脸色变得有些不自在。“刘颖……”

陈杰嘀咕了一声,顿时便想要挂断电话。但是却被李随风一把拦了下来,纳罕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挂她的电话?”

陈杰哼了一声道:“王子枫可是看她推荐来的,结果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家伙的背叛而导致!我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信任她了!”

李随风拍了拍额头,对陈杰道:“你也说了,你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要我看,刘颖未必和那个王子枫有什么太深的渊源。当初她推荐王子枫的时候也只是因为这个小子的知识底子足够。我们和头儿都去验证过,这小子的知识确实足够!又能当翻译又能当风水先生,关键是还能当队医。我们当时连他都没有怀疑,刘颖这个最多不过和他同过窗的小丫头又怎么能认出他的真面目?没准她这个时候找你是有什么急事呢。听听吧,总听不出残疾来。”

陈杰看着李随风,小半响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将响了许久的电话接通。

电话另一头,刘颖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的道:“小杰姐姐!我发xiàn

了!我终于发xiàn

了!”

陈杰虽然听了李随风的话与刘颖通话,可是她的声音显然还没有什么好气,冰冷冷的道:“哦,你发xiàn

了什么?又一个小师弟?”

刘颖那边显然尴尬的沉默了一阵,而后小丫头嚅嚅的声音便已经传来:“对不起,小杰姐姐,我是真的不知dào

子枫他会……”、“哈!子枫!子枫!叫得真好听啊!找你的子枫去吧!”一听到这两个字,陈杰顿时便一阵火大,将刚刚李随风苦口婆心说出的话统统忘在了脑后直接挂断了电话。看得李随风一阵无语。看起来,这女汉子的性格还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呢。

然而紧接着,第二通电话便再次响了起来,依旧是刘颖……

“噗通……”在李随风满脸惊愕的注视下,陈杰直接将手机扔进了咖啡杯子里,手机当然没了声音可陈杰却好像满不在乎的道:“看这个手机看烦了,准bèi

换一个!看什么看!?”

李随风登时没了脾气,再也不敢说出什么,只是把自己的手机偷偷的拿到了桌子下面。

果然,下一通电话便打到了李随风的手机上。没等陈杰发布命令,李随风立kè

接听了进来,问道:“刘颖么?对对对,你小杰姐姐刚刚的手机不小心掉在咖啡杯子里了,嗯嗯,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不着急不着急!别哭啊,别哭啊!乖,乖,慢慢说,慢慢说……”

陈杰看着李随风陪着小心的模样,狠狠的骂道:“你去陪那个绿茶婊吧!老娘走了!”

说罢,不等李随风再多说什么,直接拎着自己的手提包便向外走去。然而走到门口时,她风风火火的脚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正前方两个靠的极近的人物一脸的不爽。

第二章:并不平静的生活(二)

在她对面的是两个青年男女,两人之间的表现很是亲密,看样子像极了一对情侣.可是陈杰却无来由的感到一丝愤nù

,她没有继xù

走出去,而是等两个人靠近时对他们笑了笑道:“好巧啊,千缘姐姐。”

御手洗千缘有些惊异的转过头,看到说话的人是陈杰后也跟着笑了笑,一脸的温婉恬静。她伸手拉了一下陈杰的胳膊,却是被陈杰一下子甩了开来,不过她本人似乎并没有怎么介yì

道:“陈杰妹妹,真的好巧啊。想不到你也在这里喝咖啡。这位是……”

还没等她介shào

,一旁的男子便主动伸出手来对陈杰笑道:“您好陈小姐,我叫秦昂天,是千缘的男朋友。见到您很高兴,不得不说您的样子当真漂亮极了。”

陈杰对秦昂天伸过来的手掌完全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的看着御手洗千缘。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从俄罗斯回来的路上,御手洗千缘还在不断的和他们说着,相信石穿会从俄罗斯完好无缺的回来。可是这才几天?这才几天?怎么眨眼睛她就已经和别的男人牵上了手?难道她已经对石穿彻底死心了么?

以前,陈杰总是对石穿多看一眼千缘十分的不爽,而现在她对于千缘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也是十分的不爽。其实这种不爽没有任何的缘由。石穿与千缘没有任何的男女之间的关系,甚至于他们之间都没有任何向那方面发展的意思。千缘是否喜欢谁,什么时候喜欢上谁本就与陈杰无关。可不知怎么的,陈杰仍旧是觉得十分不爽。

秦昂天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自己伸出去的手掌,而后讪讪的缩回来道:“看起来,是尴尬吃完饭没有洗手的缘故。哈哈哈,还多亏陈杰小姐提醒啊。”千缘显然也发xiàn

了陈杰的情绪有些不对,可是对于自己的感情事他总也不会说出什么来。只是拉了拉秦昂天的胳膊,对他道:“走吧……”

“诶!别走啊!千缘小姐,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啊”人还没到声音先到,除了李随风之外其他人恐怕也做不出这么大咧咧的事情了。李随风是追着陈杰出来的,却不想刚好撞见了御手洗千缘和秦昂天两个人。经过千缘的介shào

,李随风和秦昂天握了握手,互相都觉得对方有些对脾气,一两句话便显得熟络了起来。

可是一旁,陈杰却显然没有这样的耐心。她冷冷的看着三人说说笑笑,狠狠的一跺脚,终于是一声不响的赌气而去。李随风顿时慌了手脚,赶忙和千缘两人说了声抱歉,而后苦着脸追了出去。

门口的停车场,赤红色的越野车静静的停靠在落地窗外,陈杰一声不响的将其打开,便要跨坐进去。李随风却是抢在车门被甩上伸手拦了一下……结果不问可知。

“啊!”寂静的冬日雾霾中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千缘坐上了秦昂天的车,两人并没有去东城区的四合院,也没有向市区里面走,反而顺着路一直驶向了城外。千缘看着越来越荒凉的景色有些纳罕,对一旁的秦昂天问道:“你想带我去哪儿?”

秦昂天有些神mì

的一笑,道:“一会儿你就知dào

了,现在安安静静的坐着就是。我保准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千缘笑了笑,但笑容中却显得有些勉强。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对秦昂天道:“刚刚陈杰的事……实在对不起。”秦昂天不等她说完便一口打断道:“啊呀,小姑娘家家的甩给我个脸色已经是够给面子了,又没怎么打我脸。再说了,她是她你是你,你为她倒哪门子歉啊?真是……”

千缘低头无声的笑了笑,刹那间的样子竟是让秦昂天有了一丝失神。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哧!!!”紧急变向和刹车的声音同时响起,因为失神和浓重的雾霾,秦昂天的座驾差一点就和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若非他反应奇快,此时他们已经在一堆变了形的废铁堆里了。冷汗霎时间从后背涌出,惊得秦昂天当下便不敢再看。都说自古红颜如祸水,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一路无风亦无雨,风平Lang静中车子在城郊的一座中铁项目部外挺稳。

这是中铁外施工结束后所遗留的一座项目部,内部的大多数东西都已经被拆除了干净,此刻只剩下一堆移动板房而已。显然,不多时也会进行清理、搬迁。

秦昂天到了门口停下,殷勤的为千缘打开了车门,道:“走,跟我进去看看。”

千缘显然不知dào

自己这位男友现在打的什么主意,可是出于信任她仍旧跟随着秦昂天一路走进了废弃的项目部中。此时的天气已经黑了。四下里的空气阴寒、寂静无声,处身于此当真有些不让人舒服。可秦昂天却是回头冲她笑了笑道:“快点走,我保证你不会失望的。”

千缘看着前方孩子气一样的家伙笑了笑,拎着手提包紧跟着走了过去。片刻而已,她忽然发xiàn

了一间亮着灯光的板房。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现在还有人?千缘下意识向四周看了看。漫漫大雾之中,方圆几公里内没有任何的光点,这一盏灯光出现的太过突兀。

她不禁奇怪的跟在秦昂天的身后,一路走到门前。

“当当当”三下敲门声后,秦昂天不等里面人有任何反应便推门走了进去,对里面的人道:“看看谁来了?”

千缘疑惑的踱进了屋内,眼见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人时惊愕的直接掉了手提包。那人看着千缘笑了笑,道:“千缘,好久不见……”

另一面,红色的越野车里。

陈杰一边替李随风涂抹着药酒,一边嗔怪的对他道:“你傻呀你!?眼看着门要关上了还这么直愣愣的把手伸进来,不要这支爪子啦?”

李随风嘿嘿笑了笑,却没怎么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当陈杰都弄得差不多时,李随风方才对陈杰道:“陈杰,有一个能寻找老大目标的机会,你想不想去?”

“什么什么?”陈杰一听这话显然有些激动,可是什么老大的目标?这是什么意思?

李随风道:“老大一直在追寻着什么东西,应该就是那个白袍人说的‘焚档’,恐怕现在有这个东西的消息。你想不想去找找?”

“在哪儿?什么时候?几个人?”陈杰立kè

抓住了李随风的手掌,急切的问道。于是乎,越野车中便再次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第三章:南蛮春秋

又是一天早晨,当陈杰看着一脸担忧的刘颖出现在面前时,忽然一腔的怒火都不知dào

跑到了哪里.只是看着满脸歉意和委屈的刘颖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将小丫头一把揽进了怀中……

经过一番道歉和原谅,原先的闺蜜再度成了闺蜜,只把一旁的李随风看得目瞪口呆。女人之间的感情往往就是这样,有时候一句话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人,有时候一个眼神或一个头花就能让她们再度重归于好。

女孩儿的心思海底的针,李随风当真是明白了这一点,再也不试图去弄明白什么了。

一番家常和悄悄话过后,李随风到底受不了两个女孩儿将他完全当成空气的作法。咳了咳,对刘颖问道:“小颖,你把我们找过来,应该不止是说说话这么简单吧?说正事,咱们现在需yào

做什么?老大追寻的东西,你又有什么线索?”

一听正事,陈杰立kè

醒悟了过来,也赶忙对刘颖催促着。刘颖从手提包中取出一个极小的证据袋,还有一叠厚厚的分析资料交到陈杰和李随风的手上。陈杰翻着那堆资料诧异的问道:“怎么?这是……什么东西?”

刘颖道:“还记得以前石穿哥哥让我化验过的那块‘玉佩’吗?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研究这块非金非玉的石头,到现在终于有了一些成果。我发xiàn

,这块石头会持续不断的向外发射某种信号,似乎那块玉佩本质上是一个信号的发射与接收装置……”

“信号收发器?类似于无线电的发射器么?”陈杰摆弄着那小小袋子里面的一个小东西,一脸的迷惑不解。

刘颖点头道:“是的,若是比较的话确实只能用无线电波用作比较。只不过,这种信号和无线电却也不是一回事。我尝试着去解析信号信号内容本身,可是那内容实在是太复杂了,就凭我根本无法弄明白这些信号到底都代表了一些什么意思。甚至于,我连信号的性质都无法判断出来,但已知它至少不是无线电。不过,好在这种信号可以用做定位。我通过在全国三个不同的地方做交叉定位,最后将这个信号的接受地确定在凉山。我想,石穿哥哥恐怕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凉山?”李随风蹙着眉头想了想,道:“如果没记错的话,那里是彝族自治州吧?”

刘颖点头道:“随风大哥没记错,那里确实是彝族的自治州。而在三国时期,这里是孟获与诸葛亮鏖战的地方。”

陈杰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一段信息,对刘颖问道:“与孟获和诸葛亮有什么关系?”

刘颖道:“确实有关系,这块玉佩虽然在我的手上,可是我并不大清楚其中的具体使用方法。虽然能够做到交叉定位,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结果都很难精确下来。而且,我一个人来做这项工作也实在太难了一点。”

“那我们两个就去帮你喽,这有什么?”李随风大咧咧的说道。

刘颖摇头道:“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这种东西想要精确定位实在是太难了,因为每一次去定位时都会出现一种我无法控zhì

的偏差。所以,使用这种东西的方法看起来是只有某些人才能掌握的。譬如石穿大哥。而我在调查附近可能存zài

的古迹或隐蔽空间时,意wài

发xiàn

了一段关于孟获和诸葛亮当年战事不大一样的纪录。小杰姐姐,还记得上一次我们去四姑娘山时在丛林里发xiàn

的那一队虎步军么?”

陈杰立kè

点头道:“当然记得,石穿好像还告sù

我们,老释比临死前也曾经讲过关于诸葛亮带领军队入山的事……你是怀疑,这些事情和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有关?”

刘颖点头道:“嗯,确实如此。这是一段凉山当地地方志的记录,其中的主要意思就是说:当年诸葛亮率领大军南侵,在彝人在勇敢的孟获首领率领下击退了诸葛亮的征服计划,最后与诸葛亮成功的达成了协议……”

“貌似……和历史的纪录有点不一样。如果这段话是真的,那么七擒七纵又是怎么一回事?”李随风挠着头问道。刘颖还不及说话,陈杰便抢先道:“历史还不是成功者书写的遮羞布?何况当年彝人还没有多么发达的文明,就算他们想写也没有办法去写。真zhèng

能够书写史书的也只有诸葛亮那么一班人马了。不过……”

“不过什么?”李随风好奇的问道。

陈杰笑了笑,看着刘颖道:“你说出这个东西,想来是已经从中找到线索了吧?”

刘颖笑了笑道:“还是小杰姐姐了解我,这一次,我们恐怕要去横渡泸水了……”

既然刘颖已经确定了要求探查的地点所在,陈杰和李随风便没有多少犹豫选择了跟从。这一次的探险计划只有他们三人参与,刘颖还多嘴问了问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通知御手洗千缘,但是被陈杰直接拒绝。三人轻装简行,后续屋子都通过快递寄送,两天后便已经出发。

这期间,杨子林曾经来找过一次陈杰。可是陈杰早已经知晓了那个雪夜四合院里发生的一切,虽然她对千缘近期的所作所为多有不屑,可是对杨子林却再也没有任何的好感。直接冷冷的拒绝了杨子林的见面请求。

杨子林吃了一个闭门羹,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径自离去。这一次,他反倒是在门外异常严肃的对陈杰道:“小杰,这一次不是我在开玩笑。我的部门和你父亲的牵连极深。而你父亲这一次面临的危险又是极大。恐怕,如果你不去看他一眼的话,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陈杰对于这样的话根本就不屑去嗤之以鼻,隔着一道门板,她冷冷的回道:“如果他真的要死了,我会点燃烟花三十六份!以作庆祝!”说罢,便再也没有了言语。

然而当陈杰想再去看看杨子林的表情时,却意wài

的发xiàn

后者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踪迹。

诸事烦心,陈杰也不再多做耽搁。第二天便与刘颖、李随风一同来到了凉山彝族自治州,在当地稍作休整并等齐了物资和交通工具后。三人才一并向他们的目的地前进。

第四章:南蛮春秋(二)

陈杰三人在当地购买了一辆越野车,价格不贵,而且可以驼载他们的装备和物资开车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了李随风。在刘颖的一路指示下,三人渐渐远离了人烟,向凉山深处的密林中走去。一路渐行渐远,按照陈杰的要求尽量不要引起人们的注意以防再度引来什么意料之外的麻烦。

到后来,车前已经无路,四周已无人家。

三人将主要装备随身携带,越野车为了避免意wài

则是找了一处僻静的所在隐藏了起来。上面被李随风遮盖了迷彩防护,若非仔细去看根本无从发xiàn

其中的奥秘。三人各自都背了一个巨大的背包,一路跋涉着向丛林深处而去。

凉山是通向云南的“南丝绸之路”重镇,山林与北面四川的四姑娘山中的密林不可同日而语,可一样的山高林密。在部分人迹罕至的地方据说还有些不曾为人所知的生物存zài

。景色怡人,探险之风也在近些年中渐渐兴盛起来。

然而,刘颖带领其他两人走的这条路却显然是根本没有人开发过的。一路上荆棘遍道,野草环营。这里此时已经根本没有了路的存zài

,一切向前的方向都需yào

人力去拓宽,去开辟。

走了不多时,刘颖和陈杰便到了队伍的后方。前方只留下了李随风握着两柄尼泊尔军刀开路。刀砍藤蔓的声音不绝于耳,三人在这种阴森压抑的气氛中也较少说话。一路上只是闷头的赶路。到了夜晚,三人聚在火堆旁边烤火取暖,李随风也再度负担起了烹饪食物的重担。野战军出身的家伙自然能弄出一手还算对付的野战饭,再时不时打到两三只野味,整个晚上就不会被食物的问题所困扰。

深夜,三人鼎足卧榻而眠,陈杰和李随风轮番站岗。如是几天,三人终于到了密林的深处。

这里已经不能用人迹罕至来形容,而是这里根本就不曾有人类的足迹踏足到此。时而有瘴气自林中升腾而起,好在没有什么毒性,否则任由多少人来到都是送死的结果。三人在林中摸索着向前靠近,出现的野兽也越来越是危险,有时三人不得不动用手枪方才能避免和过于凶猛的熊、狼搏斗。

当然,有时候手枪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当几人进入密林的第七天时,一头硕大的野猪便从丛林里冒了出来,挺着两道獠牙向三人横冲直撞而来。看起来,他们饶是多加小心却仍旧踏入了野猪的领地之内。这一次手枪的子弹非但没有让这个大家伙害pà

后退,反而直接激起了它的凶性。野猪后背的毛皮十分坚硬,外加常年在林地中剐蹭上的土壳其坚硬程度堪比加了一层盔甲。

李随风的前两颗子弹都好死不死的打在了野猪的背上,而刘颖紧跟着一枪却是击中了野猪的臀部。于是乎……

第二天清晨,三人就只能慢慢悠悠的从三颗并排的大树上慢慢腾腾的下来。这一夜担惊受怕,着实是好生难受。

遇到了这种情况,三人再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前进,而是一路尽可能避免走到空地误入野兽的领地之中。一路都是偃旗息鼓小心翼翼。

到了现在,陈杰和刘颖早已经和刚刚来到林中时的模样相差甚远。由于缺少干净的水源地,两人几乎没怎么做梳洗。这小半个月的丛林跋涉下来虽然够不上蓬头垢面,可是也已然鬓发散乱面颊发黑。吃了太多生果的皮肤显得有些暗淡,可两个本当爱美的女孩子却没有对此说出任何的抱怨来。一路上与李随风一样,都是披荆斩棘而过,目标坚定不移的指向丛林深处。

又是两天过去,终于有一大片人类建筑的遗迹出现在了三人身前。

当发xiàn

那几面断壁残垣时李随风差点没有幸福的叫出声来!饶是他清楚这里的危险和外面相比只多不少,但仍旧是快乐的差点跳了起来。毕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能找到这些人类建筑的遗迹也就意味着他们并没有找错方向。那个不断接收玉佩发出信号的地方,就在这里。

遗迹的功用仅从外表上很难看出来,不过这片遗迹倒是不多,范围也仅仅只是一个小屋的规模。

在陈杰的带领下三人对遗迹进行了一点简单的清理,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物出现,但是他们却发xiàn

了几支弩矢的箭镞。陈杰对于这种弩矢并不陌生,她告sù

另外两人,这种弩矢正是石穿所用“诸葛连弩”的弩矢。连弩的弩矢与一般强弩的弩矢有所不同,为了尽可能避免剐蹭,提高弩矢的连射速度,弩矢的尾部都是经过了特殊的处理,一眼便能够认得出来。

这里的弩矢虽然经lì

了太多的年月,以至整个箭杆都有些腐朽,但是整体上却依旧保持了连弩的风格,并不难认。陈杰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建筑风格,而后做出判断道:“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哨塔或者碉楼之类的建筑,只是不知dào

在这种深山老林里,建造这么一座碉楼的用意是什么?”

刘颖扒了扒地上的土壤,也蹙着一双秀眉道:“也说不准,或许在建造这座碉楼一样东西的时候这里还算一条路?如果是这么推断的话,顺着这个方向向里面走,应该会发xiàn

更重yào

的建筑。总之,我们来对了。”

三个人嘻嘻哈哈的庆祝了一下,终于是不枉他们一路上这么辛苦的跋涉和冒险。

简单的休息了一会儿,三人重新启程开始向丛林的深处走去。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的身后树冠上忽然有一个影子一闪而出。紧接着四下里三颗相接的树冠都在剧烈的晃动着,可眨眼却又再也没有了声息。

李随风疑惑的转过头来,蹙着眉毛打量了一番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陈杰看见他的模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发xiàn

什么了么?”

李随风摇了摇头,道:“或许是风吧,没什么,我们继xù

走。”前面,刘颖开着玩笑打趣了两人一番,陈杰立kè

抿着嘴唇追了上去。阴森的林间此刻也是多了几番旖旎。即使,这是暂时的。

第五章:南蛮春秋(三)

落后李随风等人将近半小时路程上,王琥与王郎两个人正带着三名手下辛苦的向前跋涉着.两人的脸上都有了一点疲惫之色,而且身上隐隐有些血迹。不知到底是人血还是路上的野兽搏斗后所留下来的痕迹。五个人保持了一个恒定的速度,既不快也不慢,始终维持在李随风身后半小时左右。如是,也已经过了半个多月。

王琥拍了拍王郎的肩膀,对他道:“二弟,歇一会儿吧,估计那几个家伙还得在原地待一阵。老鬼没有来回话,我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王郎闻言点了点头,招呼了一下其他三人后便各自坐在乱草堆中。几人闻言都如蒙大赦似的就地躺倒,丝毫不理会周围到底有没有什么蛇虫鼠蚁,只顾着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王琥和王郎的情况倒显得好点,只是也掏出了行军干粮,各自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过了好一会儿,王郎忽然奇怪的问道:“三弟上次带回来的东西,老爷子弄明白了?”

王琥摇了摇头道:“老爷子和三叔一直都在研究,不过看样子一时半刻也研究不出个什么东西。否则又怎么会让我们俩带人来进这破林子?”

说到这里,王琥哼了一声,随手将垃圾丢在一旁,道:“我其实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这中国地大人多,坟也多!要倒斗的话我们去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要跟着那个叫石穿的一路担惊受怕?爬山涉水?我们随便走走,就凭老爷子和老三那手分针定穴的手段怎么不得大大的赚上一票?”

王郎笑了笑,安慰似的道:“大哥,这你其实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王家也算是家大业大,要说钱……嘿嘿,别看那些什么富豪榜上一个个人五人六的,真要是真金白银的比一比我们王家怕过谁?只不过,钱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到了老爷子和三叔这种水平上,自然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否则也不会让三弟去那个暗狼摸底……”

王琥闻言忽然从地上抬起头,对其他三个手下道:“你们几个到外面站岗,顺道看看老鬼怎么还不回来?快去!”三人原本还算轻松的脸色顿时苦了下来,不过各自也知dào

接下来的话他们不能听见,所以虽然不大情愿可仍旧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忙离去。

王琥眼看周围已经没人,这才对王郎问道:“二弟,你脑子比我活,你说说看,那个姓石的家伙都已经嗝屁了,老爷子和三叔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出来?跟着这三个家伙……能找到点啥?”

王郎也故作神mì

的四处看了一眼,而后也压低了声音道:“大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从一开始,老爷子和三叔就是奔着那个姓石的去的!我多少摸清了一点老爷子他们的脾气,可惜三弟没懂。所以,这一次弄得姓石的死在了俄罗斯水底下,老爷子和三叔才会对三弟的观感一落千丈。否则,他怎么会被发配到南京那种地方?我们家在南京可没有什么势力……”

王琥闻言也多少明白了一点,可仍旧诧异的问道:“可是,如果那姓石的这么重yào

的话为什么不直接绑了?虽说那家伙的战斗力很强,可是凭我们王家的力量还没有拿不下来的道理。”

王郎拍拍王琥的肩膀,将那丝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压抑了下去,对他道:“大哥,这小子是重yào

,可是他背后代表的东西显然更重yào

。老爷子和三叔一直都在布一个大局,将美国和日本的力量都拉扯了进去,为的就是弄出他背后所代表的秘密。嘿嘿,可惜的是这一次三弟突然搅和了一阵,不单秘密没有弄出来,反而弄得线索尽断。所以,这一次才会派我们两个来追踪对方。看样子,三叔对他们的行动很在意……”

正说话间,刚刚派出去的一个人忽然急切的跑了回来,两个人立kè

停了谈话。

王琥有些恼火的问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了?”

那个手下显得有些语无伦次,道:“大爷、二爷,天没塌下他他他……鬼……老鬼……美丽……没了!”

王郎站起身来走到近前,二话不说便在那手下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记,骂道:“现在给我好好说话,到底怎么了?”

那手下被狠狠扇了一下倒是恢复了一点镇定,吞了吞口水道:“老鬼,是老鬼他不见了!我们三个沿着路一直追上去,一路上都有老鬼留下了的暗号。可是再往前追一点,追到一处乱石头墙前面老鬼的暗号就不见了!他人没了!”

王郎的面色一变,王琥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赶忙让那个手下领路,三人飞快的赶往那处断墙遗迹。

三人与先前派去的两人很快会和在了一起,两人将王郎和王琥引到断墙下,指着一柄短刀道:“大爷、二爷,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这柄短刀。老鬼不知dào

去了哪里?我们周围都找了,可是连个暗号都没有看见!怎么办?”

王琥拿着短刀看了看,道:“是老鬼的东西,这老家伙向来是刀不离身的,他会去哪儿呢?”

王郎蹙眉问道:“会不会被那三只兔子发xiàn

了,打了个埋伏?”

王琥哼了一声,摇头道:“不可能!那三只兔子有几斤几两?老鬼可是**湖了。若是有石穿在的话,我还会加点小心,可石穿都已经死了,就凭那三只小兔子,也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摸掉老鬼?”

王郎竟是认同似的点了点头,老鬼便是当初的摸金手,在经过几次合zuò

后干脆加入了王家的势力。此人心狠手辣,更加心机深沉,很快便得到了三叔的重用。可现在的突然失踪,又是遇到了什么?

“看起来,我们周围的林地里有点不太平啊。”王郎喃喃的说道,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不知dào

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东西。

王琥也点了点头,道:“我们人手本来就少,现在更不能分散了。从现在开始我们集体行动,按照方向往前走就是了。就算撞上那三只兔子也不用再躲,直接都抓起来。记住,从现在开始谁也别再掉队!”

另外三人赶忙点了点头,从始至终,五个人竟是没有一个去提一句“找找老鬼”的话题。看起来,江湖之中人心险恶这句话,还当真是贴切的紧呢。

第六章:南蛮春秋(四)

还在王琥、王郎两兄弟忧心忡忡不知所以的时候,李随风等人已然在丛林中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有时候总要感慨人类先祖的伟大智慧,往往当他们的后代自诩不凡时,这些人类的先祖就会用最为简单的实物来狠狠击碎他们的幻象。

矗立在三人眼前的是一排挺拔高耸的石人,排列的方向与传说中复活节岛上的石人很是相似。可在雕琢技术上完全是天差地别。眼前的这些石人四肢分明,五官清楚而且每座石人的表情和模样都与众不同。有的身披战甲手拿长矛,有的则是赤膊上身状似怒吼。或静默、或爆fā

、或沉思、或欢笑,一个个高约两米多的石人排成了三百多米长的弯长曲线,最后在一片杂乱的石堆中彻底终结。

李随风三人一路向前,眼睛看着这偌大的“神迹”一时间不知该说出什么是好。

半响,刘颖方才蹦出了一句话,“还真是有意思啊……”

岂止是有意思?若是眼前这堆石像中的任何一个出现在了公众面前,必定会掀起整个人类考古学界的地震!从石人的排布上看,这些石人显然只是一个系列布局中的一小部分,而整个广大的布局之中这些石人在其中起着的应当是一种基础性的作用。却不知,这样一个巨大的阵列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陈杰却是及时醒过神来,对李随风问道:“随风,刚刚那个盗墓贼被你捆在树林里面,没问题吧?”

李随风耸了耸肩,道:“谁知dào

呢……”说完本来还想再去看看那些石人的具体模样,可是看了陈杰有些不善的眼神后他只好告饶道:“不捆上是不可能的。他也说身后还有一些人在跟着我们,他只是个探路的。如果不把他弄晕过去,只好那些人如果追上来,我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你和我倒是不怕什么,可关键现在还跟着一个刘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可是……”陈杰还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的问道:“这片林子里面到处都是毒蛇猛兽,他被捆在树上万一被袭击的话……”

“我们又没有把他捆多远,那些跟着他来的人一旦发xiàn

他失踪总归是要在四周寻找一番的吧?只要他们开始寻找,就不愁找不到他。放心好了。”李随风宽慰似的说道。这么一说,陈杰也觉得有些道理,终于心中的忐忑才算放下。虽然很是不耻于盗墓贼的做派,可要说下手杀人……对陈杰来说还是太过残酷了一点。当时在北海下、王座前斩杀那名白袍石穿的时候,还是李随风代她出的手。毕竟是终结一个人的生命,陈杰作为一个女孩儿来讲还有些做不来。

两人又聊了两句,而后便发xiàn

刘颖已经向前跑出好远的距离。两人赶忙将她唤住,急切的跟了上去。

这些石人石像的分布范围很广,可曲线的弯折度却是被拿捏的恰到好处。其实,若从远处看来根本看不出到底哪里有过弯折,眼前的百米范围内石像就好似一根完整的直线一样。可是,有了陈杰和李随风两人的合zuò

,很快便发xiàn

了隐藏在石像阵列中的秘密。

这一条线确实不是直的。

“小颖,你有什么想法么?”陈杰将她和李随风的观测结果对刘颖说了出来,刘颖却摇了摇头道:“想法有不少,可是我们只在这里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还需yào

我们向前再去看看,至少顺着这些石像的边界去看看,这样才能弄清楚它们到底为什么按照这种队形排列。”

李随风和陈杰觉得很有些道理,虽然自身已经感到了一些疲惫,可是仍旧跟从着刘颖向前行去。一路走到石像尽头的乱石堆处。

这里的乱石堆与普通意义上的乱石堆截然不同,因为这里并非是一群杂乱的石头胡乱堆放在一起,而各个都是长逾两米的条形长石四散着叠放。

陈杰看了看石头的材质,对其他人道:“这些应该就是石像的原料,看起来是石像的工程并没有完工。”然而说到这些话时,刘颖却忽然摇了摇头,指着远处隐映在丛林中的一点石头影说道:“看起来并非如此,那边的丛林里也有石头的存zài

,我看这些石头是故yì

堆成这样的,我们仔细看看,看看这些石头的对方有没有什么讲究?”

“石头的堆放还能有什么讲究?”李随风嘟囔着耸着肩膀,不过却还是与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一道,围着那堆石头开始绕着圈打量了起来。然而仅仅绕了一圈而已,李随风的脸色却是陡然一变。不光是他,便连陈杰和刘颖的脸色也都变了。陈杰与李随风一样的面色惨白,可刘颖却是一脸的兴奋。

她挥舞着小拳头对两人喊道:“你们看!你们快看!这些石头的尖角排布在一起刚好就是一个正圆形!分毫不差,就是一个标准的正圆!”

她看出来了,陈杰和李随风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这确实有些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么一堆乍看起来随意对方在一起的巨型条石竟然能让石棱角围成一个正圆?这样的难度可远比直接用石头建造一个正圆来得大!石头的调配、摆放、角度、微调一项项都是能累死人的活计。别说是在古代,就是在如今有了铲车、吊装机械臂的年代里也绝没有人会用这么愚蠢的办法偷懒!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建造这个石堆等人并非是在偷懒,而是他有意为之。

只是,为了什么呢?

刘颖忽然哈哈一笑,小脚蹦跳着说道:“我想,我的猜测越来越接近现实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曲线另一面的地上一定也有一个正圆!不过,这里的正圆是地上突起,而那里的正圆却是地下的凹陷。说不定,那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快,跟我去看看!”

说着,刘颖不等陈杰和李随风反应过来,便一路小跑着冲向了石像曲线另一端的丛林里。陈杰紧跟着便要追上去,却是被李随风拦了一下。她疑惑不解的看了看这个家伙,不知dào

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李随风蹙了蹙眉,对陈杰道:“陈杰,你没有注意到这次来到丛林里,刘颖这丫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么?”

“什么?什么不一样?”陈杰奇怪的问。

李随风挠了挠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这个丫头和之前我印象当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有了点差别。好像是气质上的……你没有发觉,这个丫头到现在为止连一声诉苦都没有过么?”

“刘颖的进步是好事!难道你还巴不得她每次都那么娇滴滴的?好啦,快走,小心她跑那么快出了什么意wài

。”陈杰“少见多怪”似的瞪了李随风一眼,而后便赶忙追上了前面正在奔跑的刘颖。李随风无奈的耸了耸肩,赶忙也跟着追了上去。

只是,刚刚走出两步。

他身后的树冠上再度剧烈的颤抖了一下,李随风猛地一次回头,林中无风亦无人,只有满树落叶纷纷……

第七章:南蛮春秋(五)

幻觉?

可这样的幻觉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点?

李随风紧蹙着眉头,先是向身后看了一眼,而后又望向了远处的陈杰和刘颖。眼看着两个姑娘就要进入石像阵列另一侧的森林中时,李随风突然一个加速冲向了身后的丛林里,腰间的手枪则是被一把掏出,紧跟着双手摆成了瞄准的姿势。一双铁臂宛若金刚铸就,即使他的双腿在林间飞快的奔跑,可举枪瞄准的双手却始终是稳若泰山。

刚刚没有风,那么林中若是有了动静必定就是有人的存zài



到底是谁?

李随风没有喊出什么,只是几个纵越跳到了林地的中间,踩着厚厚的落叶四下打量着。

四周没有动静,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生物。一切都静悄悄的,样子像极了一片纯粹的死地。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

“李随风!你到底在干嘛?快点过来,小颖有重yào

的发xiàn

,快点!”远处,马上就要进入丛林的陈杰挥舞着手臂对李随风不断的打着招呼。李随风耸了耸肩,虽然心头仍然有些惊疑不定,可仍旧将手枪抄回了腰间,自己再度奔跑起来飞快的向陈杰的方向跑去。

然而,等他跑出几百米左右,刚刚那颗林中最高大的树冠再度“哗啦”一阵响动。无风亦无人,但有一个白影自林间一飞而过,紧跟着便坠到了平坦的草地之中。牂牂荒草忽然一片耸动,那东西竟是一道地龙一样直愣愣的跟在李随风等人的身后向石像的另一侧跑去……

身后王郎和王琥两人带领的队伍再次停了下来,五个人站在丛林的正中一动不动。不是因为休息,而是因为意wài

。这一次,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认认真真的看上一看,而因为认真的去看,所以他们五人全都在浑身发抖……

晚冬季节,天气尚未转暖,可是也并没有冷到这种地步。

颤抖并非因为气温,而是因为恐惧。

正前方,一棵斜插的断树上,鬼算子的躯体被硕大的树干直接戳破了胸膛,好似刺刀一样被挑在半空。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滴答的流血仍旧在不断的继xù

着,将他身下的地方滴出了一个小小的血潭……

而最让人恐怖的是:此刻的鬼算子还并没有死!

被断木挑在半空中的他此刻双眼无神的翻着,四肢不规律的发生着抽动,嘴里却始终在念念不断的絮叨着什么。

树干下的五个人愣了一小会儿,还是王郎先反应了过来,他对王琥道:“大哥,你在下面看着。我上去看看再说!”说罢,不等王琥发表任何的意见,王郎便已经两个箭步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顺着那半截断树爬到了鬼算子所在的地方。加了他一个人的重量,可是整个断树却并没有任何的晃动。依旧稳若泰山。可若是断木这般的稳固,又到底是谁?用什么样的办法将鬼算子挑在上面的呢?

这也正是王郎要问鬼算子的问题“老鬼!老鬼!我是王郎,玉面郎君王郎!你能听见么?老鬼!”挂在树上,王郎伸出手臂拍打了一下鬼算子的脸颊,后者的抽动忽然顿了顿,而后竟是将那颗完全失去了神采的脑袋转向了王郎的方向。好像他脖子里已经完全没有了骨头一般!地上,一个王琥的手下被这等场面吓得有些厉害,一时忍不住直接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可此刻竟是没有任何旁人去笑话他。连一向以严厉著称的王琥也没有对他施加什么惩处。

树上,王郎对下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侧耳向鬼算子听了过去。对方的声音细若游丝,但若仔细去分辨,还是能简单的分辨出一丝线索出来……

“无头……太岁……莫入……阴阳……”

单调的声音机械而重复,好像鬼算子已经完全不会再说其他的话只剩下这几个单调的字眼一样。听了许久,反反复复总是这几个字,王郎一直蹙眉倾听着,可是听到第五分钟的时候,他的面色突然一变。而后不等顺着树干爬下去,他整个人直接在树上来了一个翻身,竟是直接从五米余高的树上跳了下去!

“老二!”王琥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可一见王郎坠落下来登时骇了一跳,赶忙冲了过去。不过王郎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自五米高的地方跳下落地却是一片松软的泥土,这样的高度和王郎的身体并不会产生什么可怕的后果。只是震了震脚而已,王郎轻轻跺了跺便已经能跑了起来。他一边跑一边向王琥摆手道:“大哥!别过来!快回去!回去!”

话音未落,头顶上忽然“轰隆”一声爆响,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看见被挑在树上的鬼算子整个人剧烈的膨胀了起来,而后轰然炸碎。幸亏王郎跑得快些,否则那些碎渣必定被喷溅得满身都是。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王琥的身前,不等后者问出什么便直接拉住了他的手,将他一路扯着退回了原先几人站立的位置。

王琥有些不解的问:“老二,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掉下来?那个老鬼又怎么会爆zhà

?刚刚他说了什么?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郎摆了摆手,示意先等一等。他半蹲下身子,喉咙在剧烈的喘息着,显然刚刚的一套动作太过激烈累得他不轻。过了片刻,林间突然又响起了一阵“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条毒蛇正在游来一样,吓得那三个马仔的脸又是一阵惨白。

王郎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对几人道:“向后退!快向后退!”

其他几人显然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王郎也来不及解释,说着话便从其中一个马仔的身上抢过一颗手雷。不等几人明白什么便直接拉开了导索,信手扔在了身前五步远的地方……

“你大爷!”王琥一声喝骂,完全来不及问出什么,顿时撒丫子向身后跑去。另外三个马仔也顿时被吓得心惊胆战,赶忙玩了命似的向身后奔跑,其中一个的鞋子甚至都被甩的飞了出去。可是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捡。

这种军用手雷的引爆时间很标准,大概只有七秒钟,而它的爆zhà

波及范围却是相当的可观……

王郎跟在几人的身后飞快的跑着,但他却并没有任何慌乱的样子,反而在极为精准的读秒。当他读到第六秒的时候,根本看也不看身后一眼,直接一声大喝“趴下”而后整个人就匍匐在了松软的地上。王琥和三个马仔根本来不及问出什么,闻言也赶忙扑倒了下去,背后登时“轰隆”一声巨响。

冲击波裹挟着崩散的弹片四散飞舞,在空中又紧接着响起了无数道极为细微的破空之音……

ps:抱歉,今天发的很晚,而且只有这一章啦。明天会正常更新,大家晚安!

第八章:南蛮春秋(六)

在丛林的另一边,还在奔跑中的陈杰和李随风同时停了下来,满脸疑惑复又凝重的看向了来时的方向.心里不禁有些不安。

“听到了么?”陈杰对身后的李随风问道。后者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陈杰道:“你觉得,是那群追着我们的人?还是什么?”李随风道:“只是听见了一个声音,谁又能知dào

些什么?先别去管了。反正不论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总归是要先去看看这里的情况再说。走吧,刘颖已经走远了。”说着,便推了陈杰一把。陈杰心中还有不少的疑惑,可是见李随风这样说了,也只好不再言语,迅速的跟了上去。

远处,刘颖那一身淡黄色的冲锋衣已经变得更淡了。

追逐的过程中,陈杰也忽然显露出了一点疑惑。为什么刘颖这一次前来给她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正如李随风所说的,她有些太过积极而且太过安静了一点。与以往的刘颖相比,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不过也正如她自己之前所说的:刘颖的变化总归是在好的方面,既然是对他们利好的事情也就不需yào

那么深究了。

就在这时,她们听到了一声来自刘颖的呼喊。“小杰姐姐!李大哥!快过来啊!这里真的有另外一个圆,你们快来看,这里应该是某个地方的入口啦!”

陈杰和李随风答yīng

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而后赶忙跑了过去……

另一边,手榴弹爆zhà

之后卷起的土层和落叶层飘飘荡荡的下来,漫天尘土再度沉寂,终究是变得凝固、安静。

王琥等人直起上身,晃了晃头发上落了一层的灰尘又吐了吐口中被灌了一口的泥巴,各自拍打着站了起来。他四下环顾了一圈,大声问道:“老二!你们几个还特么活着么?”

三个马仔赶忙声音发颤的回答了一句,显然刚刚的变故将他们吓得不轻。而王郎也紧跟着从一堆落叶当中站起身来,他的手臂上有些鲜血,看样子是刚刚手榴弹爆zhà

后的弹片割伤所致。不过问题不大。

王琥骂了一句粗口,从身后的急救包里面取出一点绷带亲手替王郎包上,一边包一边对另外三人道:“你们三个互相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如果有受伤赶紧擦药!这种地方一旦感染了可没有人给你们做手术。快点去看看!”

三人想到了老鬼的遭遇哪里还敢掉队?闻听了王琥的话后立kè

分散开来,互相替各自检查起来,将几个极为细小的伤口也用医用酒精擦拭干净,而后再用创可贴或绷带缠裹结实。

而趁着三人忙着打量的时候,王琥忽然凑近了王郎的身前对他低声问道:“刚刚老鬼……你又扔了手榴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郎也向那三个马仔看去一眼。看样子这三个家伙还挺明白事理,没有任何凑过来打听打听的愚蠢行为。王郎确认了安全后方才也小声的对王琥道:“大哥,老鬼是被人下了蛊。”

“下……下了蛊?”王琥险些叫出声来,可最后关头却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他再度将声音压低的问道:“可是这里不是彝族自治州么?下蛊什么的不都是苗族人才会的玩意?”

王郎摇头道:“你可别听那些小说里面瞎编。蛊这种东西西南的少数民族或多或少都会用,而且彝族人用蛊的地方丝毫不比苗族人少。刚刚老鬼确实是被人下了蛊,而且这种蛊十分的厉害,我根本连个端倪都看不出来。刚刚他的神智完全都被人给控zhì

了!”

王琥打了个哆嗦,又问道:“他爆zhà

也是因为蛊的缘故?还有,你为什么要扔手榴弹?”

王郎的伤口包扎完毕,他试着晃了晃,而后对王琥道:“嘿嘿,还真他妈邪门。刚刚我离老鬼近的时候已经看到虫子在他的皮肉里面乱钻。他不爆开那才怪了!而且,这种虫子的生命力还真特么顽强,到了空气里面竟然还能跑这么快,刚才一股脑的都冲我来了。”

“你刚刚扔手雷竟然是为了炸虫子?”王琥顿时恍然。

王郎道:“那当然,我可不想试试被这种虫子咬一口是个什么滋味。大哥,从现在开始我们也要多加小心。弄死老鬼的家伙一定是个高手,不单是用蛊,而且身手也必定是一等一的存zài

。你看老鬼之前所在的位置……”

经王郎这么一说,王琥倒立kè

想起了之前鬼算子被挑在断树上的可怕场景。不由得再度打了个哆嗦。

王郎又道:“能被挂在那个地方,杀死他的人势必要爬到更高的树上!这附近没有绳子,老鬼不是被吊起了的,而是被背上去的。大哥,你是格斗高手,你自己想想要被一个人爬上这么高的大树需yào

多大的力qì

?”

王琥连忙问道:“那该怎么办?既然对方把老鬼挂的这么醒目,看起来就是为了让我们注意到。这是在逼我们退出啊!”

王郎点头道:“没错大哥,这真的是一个要命的招数。咱们那三个手下看起来已经破了胆子了,一时半刻别想调理回来。再往下的路我们恐怕要越来越难走了。”

王琥静静的沉思了一阵,而后突然大叫道:“干!去他奶奶的,老子现在要是不去回家里也未必能落下什么好。老二,你脑子好,我身手好。咱们两个好好配合着,不论对手是谁都不会是我们俩联手的对手。你想想看,既然对方想要逼迫我们出去,那么它光明正大的出来把我们弄死不也行么?肯定!他们的人也对我们有所忌惮。”

王郎认同似的点了点头,看不出王琥那平日里看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分析起来也是挺到位的。

两个人计议已定,将另外三个人召集起来准bèi

出发。而就在这时,三人中其中的一个忽然觉得后背奇痒无比,紧接着便是疯狂的抓挠自己的后背,同时痛苦的喊叫了出来。两只手全都鲜血淋漓,好似要将后背的血肉抓破一般!

王郎和王琥的面色同时一变……

第十章:南蛮春秋(八)

“什么!?”陈杰和刘颖同时惊讶的叫了一声,而后赶忙凑了过来,在地面上仔仔细细的查看了起来.

那确实是一个脚印。

看脚印的形状似乎是一只陆战靴,鞋底的纹路是现在很流行的双排反咬倒刺纹,防滑效果很好。很明显,这只脚印到来的时间决不会是几年以前。那会是什么时候?几个月前?几个星期以前?几天以前?还是……

“几个小时以前?”陈杰无比震惊的自言自语道,这个脚印带给他们的震撼有些太大了。他们一行三人在石穿留下的一小块玉佩物质的帮zhù

下方才定位成功,历尽千辛万苦方才跋涉到了这里,一路上他们都一直以为自己是千百年前这里废弃之后第一批重新找到它的现代人类。可竟然还有一拨人比他们的位置要靠前!?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小刘颖的反应似乎更加激烈,一张小脸此刻早已经没有了兴奋和得yì

,看上去显得有些苍白。很明显,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也不算小。他们做了如此之多的工作经lì

了如此之多的痛苦方才跋涉到此,而竟然会有其他人抢先他们一步!

甬道深处的秘密还在不在?甬道尽头的东西有没有保持原样?这里到底还有没有探索的价值?

一桩桩一件件原本清晰无比的问题,此刻忽然间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迷雾,困扰着三个满怀欣喜而来的现代人。一个脚印而已,却仿佛一道魔咒将他们三人死死的钉在了原地,半分半点都动弹不得。

陈杰忽然问道:“随风,你说……会不会是那些一直跟在我们背后的人?他们突然加速过来,然后……”

“不可能!”李随风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道:“虽然不知dào

他们的底细,可是看他们一路上竟然也是徒步跟在我们身后,而且没有一点暴露他们行踪的地方,就说明他们的领队至少是个有头脑的人。如今,他们的先锋被我给捆了起来,在没有探路人的情况下,一个有头脑的家伙是不会这么莽撞的冲上来的。况且,我们在下来之前不是听到一声爆zhà

么?除了他们这群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能在森林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而听到这声动静的时候,它至少还离我们很远……”

刘颖在一旁打断道:“我不管!我不相信会有人比我们还靠前!就算是有人先找到了这里,他们也未必能够一路走到尽头!我要去看看,我倒要看看他们比我们先来一步,又能翻出多大的Lang来!”

陈杰也拍了拍手站起来道:“不错,来都来了,怎么也要到尽头去看看再说。或许,这群先来的家伙已经为我们趟了不少机关陷阱呢,或许他们已经替我们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和工作。”

两个女人的斗志显然都无比的旺盛,可李随风却是蹙了蹙眉,然后又不声不响的恢复了正常。他总觉得,这一次刘颖的热情未免有些太高了点。如果说第一次去四姑娘山时,这个小丫头还是好奇重于其他,那么这一次她的目的似乎就在于这条甬道的尽头,在于那地下深处的秘密。难道真的只是她的好奇心被放大了么?

“李随风,你还在想什么?快走啊!”正当李随风想得出神的时候,陈杰忽然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考。李随风愣了一下,而后赶忙笑了笑,再度当先走在了队伍的前面。只是在与刘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若似无意的看了刘颖一眼。

在发xiàn

这枚脚印之后,三人接下来的速度不知不觉中加快了一点,而且队伍里面也没有了调笑和兴奋的情绪,与周围无边无限的黑暗相融合三人队伍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压抑起来。这种无形的压力不断的古荡着,渐渐就让人觉得有了些紧张。

甬道很长,而且四周的景物和装饰都太过单调。这种长度与楼兰月冢有些类似,可是却又远远比之不及后者的精彩。至少在楼兰月冢里面,众人还能时不时的发xiàn

一两块古时的遗迹,在这里的一路上,他们却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变化。

于是乎,在单调的路上众人的情绪又变得更加压抑和紧张,渐渐的就连陈杰都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无关于身体,只在于情绪。

她走着走着,忽然咳了咳,对李随风道:“随风,你觉不觉得这里的风格和楼兰有些相像啊?”

“啊,是有一点。”李随风接了话茬,一边用手电光扫视着四下里的情况一边随口道:“说道楼兰,我现在忽然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陈杰反问道,同时发xiàn

自己与李随风对话时精神在不断的得到放松。一时间她有些陶醉于这样的感觉当中,片刻也不想回到刚刚那种无声的沉默中去。而且,就连刘颖也似乎被感染了一下,似无意似有意的也在向陈杰的方向靠去。

李随风道:“我记得,在楼兰最下面一层的时候,棺材里面有两个死人。一个死人是个什么楼兰将军,老大在弄死它……呸呸呸,都已经是尸体了还什么弄死?老大在拆了它的时候似乎和他对了一段话,当时我虽然受了伤可是却听得清楚。而接下来,头儿又在棺材里面弄出了一具尸体,而且直接给砍了……当时,我有种错觉,在那里的好像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活人。我不知dào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陈杰点头道:“不是有没有这种感觉,而是他本就是一个活人……”

“啊?小杰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活人?活人怎么会跑到棺材里?”刘颖终于找到了插入点,赶忙好奇宝宝似的对陈杰问道。陈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而后感慨了一声道:“本来,这件事石穿只告sù

了我一个人。不过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告sù

给你们也无妨。那个在楼兰月冢最下面的石棺里的……是傅介子。”

“傅介子?那是个什么人?”李随风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奇怪的问道。

第九章:南蛮春秋(七)

李随风与陈杰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方才追上了前面的刘颖,赶到的时候连他们都已经觉得有些疲惫了。可是看看刘颖,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异状,反而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兴奋当中难以自拔。也不知她这幅小身板到底是怎么锤炼出来的,现在的耐力和韧性竟然比陈杰的还要强上一点。

只见她指着对面地上一块巨大的圆形坑洞对李随风两人兴奋的道:“快看!小杰姐姐,李大哥!就是这里,就是这样!我的猜测没有错,果然就是如此!”

李随风纳罕的凑近看了看,只见那个坑洞的大小与之前那个圆形的石堆极为贴近,方位距离似乎也与另一个石堆在石像的中线上对称。只是这么两个线索却无法让他联想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种玄而又玄的玩意实在不适合他去仔细做研究。于是乎便习惯性的将目光看向了陈杰。

陈杰倒是有些意wài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地上的那个圆坑。在与之前的石堆、石像做出对比比较之后,她忽然有些恍然的道:“难道这里是一个八卦图?”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哈哈哈,不愧是小杰姐姐!”刘颖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但她紧接着又道:“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八卦图。小杰姐姐,你再仔细看看这地上还有些什么?看仔细一点,嘿嘿,这个东西可是很重yào

的哦!”

“还有些什么?”陈杰嘟囔着低下了头,在地上仔细的搜索着。满地都是荒草,不知这茂密的林中哪里投来的阳光,竟是能让这些生命力旺盛的小草在无数大树之下得到如此充足的养分。陈杰心中抱怨了一句,可仍旧在仔细的搜索着。然而任她如何去看,却都看不出到底在这些草堆下隐藏着什么东西。最后只得无奈的抬起了头来,乖乖的摇了摇头。

刘颖笑着摇了摇手指,很是得yì

的向地下一指道:“看这里,你们没有发觉这一条线上的草要比其他地方的草长的茂盛么?”

听了这句话,李随风和陈杰再看地面草地时的表情明显变得不一样起来。

果然,从两个正圆的圆心处引出一条线两两相接,其后在地面上出现的一条线立kè

便被一道更高的草所覆盖了起来。那确实是一道格外茂盛的草线!两个圆的圆心处竟是有一条线在连着,这是八卦图么?

李随风和陈杰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将目光投向刘颖,然而随即他们的面色同时一变。只听刘颖笑嘻嘻的问道:“你们想明白了?”

陈杰最先沉不住气,呀的一声叫道:“这是那种奇怪的八卦图!是我们在那几个遗迹中见到的奇怪图案!”外圆内方,在正常的八卦之内却又有一道诡异的正四边形。正是石穿等人已经碰到许多次的奇怪八卦!

陈杰满脸笑容的看向李随风,当下便看到李随风也是满脸的笑容。

出现了这样一个东西也就意味着他们确实找对了地方!如果石穿还活着的话……那他下一站必定是要来到这里的!如果他们能够弄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弄清楚石穿想要的是什么,那就算石穿真的永远被留在了贝加尔湖的底下,他们也可以帮zhù

石穿完成他的心愿。也不枉他们互相间朋友一场。

李随风如是想着,陈杰也如是想着。只有懂得友情为何物的人才会真zhèng

将朋友的心思当成自己的心思,真zhèng

将朋友所想当成自己所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不够,人所欲亦我所欲也不够,推己及人、设身处地、推心置腹才是真zhèng

朋友该做的事情。

陈杰见到这条线后也跟着兴奋了一阵,虽然他们并没有到最外围再检验一下,可是却已经知dào

这个推测并不离谱,反而是八九不离十的可靠。而如果这样的推测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个奇异的八怪图形可就有些太大了,至少规模上要比楼兰月冢相当才是!

想到这里,陈杰赶忙对刘颖问道:“怎么样小颖?现在能确定信号的具体位置了么?”

刘颖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我手中的‘玉佩’太小的缘故,信号始终都不稳定,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就在这一带,可具体是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听了这番话,陈杰的脸色顿时又是一暗,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刘颖便噗嗤一声的笑出来道:“小杰姐姐,你可是关心则乱啊。现在我们脚下就是一个入口!你还要到哪里去找什么信号去?”

“啊!?”陈杰顿时惊讶的叫了出来,赶忙再次将目光看向刚刚就已经出现的圆形洞穴之中。这个洞穴并非是一口竖井,而是一道浅坡而后向内延伸的甬道。甬道的入口处被岩石整整齐齐的砌了起来,显得宽敞复又坚固。方向与那条通向另一侧的草地线条相一致,不是通道入口又是什么?

当下,几人也不再耽搁时间,收拾整齐物品后由李随风开路,两个女孩儿便跟在他的后面,三人一道向甬道的深处走去。

甬道里很黑,深入不过十米便再也看不见自然光,只能用手电来照明。好在几人都是经lì

过地下探险的人,自然不会怎么太过惊吓。四周的墙壁与地面都用石砖和石板铺就砌成,光滑圆润间隐约可见不少的青苔和某些生命力顽强的蕨类、菌类,看样子这条甬道也是有了些年头的东西。

几人一路走走看看,却并没有发xiàn

什么特别的。

与楼兰月冢或之前他们走过的地方都不一样,这个甬道内四壁都显得光秃秃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壁画雕刻好像就单纯的是一条无意义的甬道一样。然而正走间,李随风忽然伸出了左手的拳头示意两人停下。而后他立kè

半蹲下了身子,贴着地面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陈杰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发xiàn

了什么?”

李随风的眉头蹙得有些紧,他深深吸了口气道:“看样子,我们不是第一批找到这里的人,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了……”

陈杰从李随风的肩膀上探出头来,顿时发xiàn

了一个印在青苔上的清晰脚印。

第十一章:南蛮春秋(九)

傅介子,这个名字无论在历史上拥有怎样显赫的地位,可是在如今的社会里早已经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标记符号.若是历史教科书中没有的话,人们也不会多花什么时间去记住它。

一旁,刘颖歪了歪头,道:“傅介子是汉朝的一位功臣,他与霍光密谋,以使臣的名义接近楼兰王,然后下手刺杀。一举让当时还在匈奴和汉朝之间摇摆不定的楼兰彻底归顺了汉朝。可是……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傅介子在刺杀楼兰王之后就已经回到了汉朝,并且因功被册封为了侯爵。他……怎么会在楼兰的棺材里……而且……而且这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死人头怎么会还活着?小杰姐姐,你在逗我玩么?”

“逗你玩!”陈杰忽然想起了和刘颖小时候一同听相声的模样,忽然极有默契的和她一同笑了出来。在笑过之后,她才叹口气道:“这些事情石穿没有给我细说。不过我却能猜出一二来。你们和我应该都对石穿的来历有些奇怪,他是怎么从文革的时候一下子穿越回了现代?”

刘颖和李随风一同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接受了石穿的存zài

,但不代表她们对这种存zài

不感到好奇。往日里总是在小说、电视剧中看到那些奇怪的家伙们在历史中穿来穿去,总以为不过是一种奇葩的假象而已。可是石穿的出现着实是让他们很受震动。

他到底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他根本就不是穿越过来的!”下一句话,陈杰又让刘颖和李随风感到了一丝震惊。这是在开玩笑么?“如果不是穿越回来的,那他怎么……”刘颖随口说着,可是说到这里看着陈杰的眼睛时,她忽然吃惊的叫道:“他是一直活过来的!?”

陈杰点了点头,一旁的李随风与刘颖同时觉得世界观有些趋于崩溃。这个答案简直比之前的“穿越”还要让人震惊!至少在经lì

了无数小说和电视剧的摧残之后,他们已经对穿越这件事并不那么抵触。可是一直活到现在?长生不老?这种情况可真有些耸人听闻了。

陈杰眼看两人有些抓狂的冲动,赶忙解释道:“不需yào

太过惊讶,如果石穿不是活到现在的话,那么事情才真的无法解释。他之前是亲口告sù

我,在楼兰月冢里最深处的那座石棺中关着的是傅介子。我们假设……不需yào

假设,石穿既然如此笃定说明他有判断的依据:那就是傅介子!既然如此,我们就足以推断,傅介子都活到了现在,石穿又怎么不是活到现在的呢?楼兰月冢里最大的秘密就是长生之术!”

“等会儿、等会儿……我有些乱。”李随风摆了摆手,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无奈的问道:“我有点乱,你是说老大和那具尸体一样,都是一同活过了那么多年头而且面貌一点都没有改变?这可比穿越还耸人听闻啊。而且,你的推断依据就是老大的那句话,说那个尸体是什么傅介子。可老大的话也不一定每句都是正确的,做不得准吧?”

刘颖也再度强调道:“说的不错啊!我之前也说了,傅介子在刺杀楼兰王之后就回国当侯爵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楼兰地下?还一直活到了现在?”

陈杰道:“其实,这并不难猜。直接证据除了那具尸体之外我们不可能找得到更多,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可是间接证据我们的手里有一大堆。傅介子和霍光本来是想要刺杀龟兹国王的,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楼兰?真的是去做试验么?就算他这么蠢,霍光也跟着一样蠢?相信刺杀这种事情可以玩两次?况且,就算是真的为什么他刺杀了楼兰王之后就不再去刺杀龟兹国王了?这是最大的疑点。

其次,傅介子刺杀楼兰王后,下一任楼兰王便将国都南迁,原来的国都黑岩彻底的被废弃。这无论在哪里看都是极不合理的行为。而且你们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么?

据我猜测,楼兰月冢下的石棺原本是为了楼兰王所预备的。而那个死去的降尸就是他的护卫。可是这件事不知为何被傅介子得知,他刺杀了楼兰王,而后又用汉朝做后盾威胁下一任楼兰王迁都。自己则去鸠占鹊巢,一口气货到了现在。只不过,还没等他重新睁开眼睛就被石穿一剑斩杀了。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

刘颖和李随风一时间都楞了许久,最后李随风才敲了敲脑袋,抱怨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在看一出科幻片?还是悬疑科幻的。”刘颖立kè

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陈杰笑道:“大千世界总有这么多的神奇之处。以前我们还可以将这一切都一笑置之,当成与我们生活和现实遥不可及的梦境。可是在跟着石穿走了这么多的地方后,我们连‘龙’和‘地心王国’都见识过了,又有什么底气说这些都是虚妄的呢?况且你们再想想,如果那具尸体不是傅介子的,又会是谁的呢?我猜,那两队美国人和日本人之所以一直都跟着石穿的脚步行动,肯定是他们也看出了石穿来到现代的秘密。

想想看——那可是追求长生啊!哪怕是像石穿一样多活四十多年,也足以让全世界为之疯狂不已……”

这一次,李随风和刘颖都选择了沉默。

不得不说,这番话虽然有些让人觉得离谱,可真zhèng

分析下来却又显得如此的贴切。李随风忽然又想到了在贝加尔湖下,白袍石穿对石穿所说的那番话——“一旦离开这里,你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当时李随风已然隐约察觉到一点端倪,却没有想到这番话最终着落在的地方竟然会是这里!看起来,老大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经知dào

了。只不过一直瞒着自己这帮人而已。

长生……还真是一个能让人疯狂的字眼啊。

就在几人感慨不已的时候,他们的身前忽然传出了一阵脚步声,一个硕大的人影陡然出现在了甬道的前方!手电筒的灯光打去,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浑身没有任何特点的虫子集合体……

第十二章:南蛮春秋(十)

“啊!!!”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刘颖顿时吓得一声大叫,有些仓皇的跑到了李随风两人的身后,竟是连手枪也忘了拔出来.李随风和陈杰都曾经去过楼兰月冢,不单见过而且还吃过蝼蛄人的他们自然不会太过惊慌。在发xiàn

那个怪物后,两人立kè

做好了戒备,手中的手枪都已经挫开了保险。

与过往的经lì

有些不大一样,这次怪物出现之后竟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冲上来攻击他们。反而是在那里慢慢悠悠的晃荡着,仿佛身体不便行动一样。让李随风两人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这家伙吃饱了对他们不再感兴趣。

然而紧接着,他们却发xiàn

眼前的这个怪物与他们之前所见的蝼蛄人还是有些其他差别的。首先别的不说,它身上的那些虫子可并不是蝼蛄,而是一种白胖白胖好像肉蛆一样的虫子,乍看过去有些恶心,细看之下更是恶心。不论陈杰的内心如何强dà

,可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看了一会儿便再也忍不住,赶快别过了脸去,这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迫不得已,李随风不得不向前凑了凑。

而等他靠近时,便愈发的觉得这个怪物有些不大一样。他侧了侧身对身后两人道:“你们帮我把光线打过来,我要看看他的身上。似乎这家伙有点问题……”

不干,坚决不干。

两个女孩儿甚至都没有说出一句话,直接用行动拒绝了李随风的建议。用手电照过去也是要用眼睛去看的,此刻她们已然对这种白乎乎的虫子视觉过敏,哪里会有心思再忍受一下?

最后还是在李随风的连番催促下,两人用眼角的余光判断好了方位,将手电光打在了那个怪物的身上。“兹兹……吱吱……”光线打到身上后,那怪物显然有些不适应,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抖动起来。可是一动之下,却刚好方便了李随风进行观察。

在三束光线的照耀下,怪物身上的细节显露无遗,让李随风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那怪物竟是受了很重的伤!

与之战斗过的李随风清楚,对付这种类似蝼蛄人的怪物,直接像人类一样攻击他们心脏、头颅之类的要害部位根本不起作用。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用强力攻击弄断他们身体上可活动的关节。失去了依附物后,怪物身上的虫子自然而然就会消失掉的。

然而在仔细观察这个怪物之后,李随风却意wài

的发xiàn

,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上的关节,竟然已经全都都被伤到了!身上的虫子已经有不少呈现出了断状,只是因为其生命力过于顽强才没有立kè

死去,而是依旧粘附在身体上。可是整个躯体的大部分关节都已经被利刃切割过,此刻整个怪物的身体竟然只有一点点的连接方才没有散掉。这是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李随风将自己的怀疑对身后两个女孩儿说了。可无奈的是,这两个姑娘好似都已经被骇破了胆子,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李随风赶紧将这个怪物弄死,否则看样子她们是不会向前多走一步的。

李随风无奈之下只好走近了那个怪物,因为害pà

虫子身上有毒所以他并没有用手枪或身体去攻击,而是随手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再次拉开一点距离后猛地向那怪物投掷了过去。看得出,怪物对飞来的石头做出了应激反应,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他的使唤,很快便被一块石头直接砸的粉碎。不出李随风所料,它全身大部分的关节都已经断了,只是依靠虫子的粘粘方才没有立kè

崩散。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方法才做到这样的水准?只是想一想,李随风便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对身后的两个美女道:“我的建议是,我们先退出这里。那些被切断的的虫子身上没有腐烂,说明它们的伤口来的很晚,应该是刚刚才出现的。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的那个人或者那几个人应该还在甬道的深处。我们这么走下去迟早是会相遇的。我不知dào

对方到底是谁,但是他们的能力肯定很强,强到我们根本无法对抗的地步。带着你们过去……太危险了。”

“我不管!”刘颖抗议道:“这次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对地方的,这么好的机会我才不要放qì

呢!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进去!”

李随风登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一旁的陈杰也跟着道:“随风,现在就往外退实在也说不过去了。我们可是费了这么大的力qì

才走到这里的。这么遇难题就退出去,可连我们吃过的苦头都对不起啊!”

李随风想了想,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还是我走在前面,你们两个离我稍远一点,一旦发xiàn

有什么不对,你们就立kè

离开!”陈杰点了点头,刘颖似乎还想要抗议些什么,可是看着李随风那严肃的眼神后还是打消了抗议的念头。反正她最后只要向里面跑就行了,她还不信李随风当真会把她敲晕了扛出去。

三人收拾了一下心情,继xù

向里前进。而越向里面走,李随风的表情便越是难看。渐渐的,陈杰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里面一路走去,出现的奇形怪状的怪物不下十种,其中还有几种看一眼就足以让**腿发颤小腿失去行走功能的大型怪物。然而无论是什么怪物,当它们出现在李随风三人面前的时候,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堆被砍碎的尸肉。那支不曾见面走在众人前面的队伍是如此的凌厉果决,一路冲去竟是没有任何一种怪物能够扛过他们的一击。

他们,一定是他们!

前面的路上必定是一支训liàn

有素的探险队伍。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地步的!哪怕是他们的老大石穿也不可能办得到。这种攻势简直就堪称恐怖,当李随风在一块规模稍大些的空地上发xiàn

那一堆散乱的骨骼时,他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那些骨骼若是拼凑起来的话,至少也有三十多具。放开说,那就是至少三十多个蝼蛄人一样的怪物。然而这些东旭无一例外,竟全都被利器割断了四肢。哪怕是这些怪物站着不动任凭人类去砍,砍碎这么多的尸体也足以让一个人累到虚脱了吧?

“不能再向前走了!”李随风对刘颖和陈杰严肃的说道,然而话音刚落,他的背后忽然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你们终于来了……”

ps:今晚只有一更,明天晚上看情况加更补回来!大家晚安

第十三章:青城夜风

“你们终于来了……”

北京郊外一处中铁集团荒弃的项目部板房里,御手洗千缘看着对面座椅上那正在端坐品茶的人影,忽然有两道泪水不可抑制的从眼眶里冲夺而出.那雪白的手掌顿时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这才没有痛哭失声。秦昂天没有骗她,这当真是一个惊喜!一个天大的惊喜!

等了这么久,终究是等到了一个结果。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他……他是石穿。

石穿从椅子上站起来,三个月不见他脸上的胡茬有些多有些凌乱,可是那张脸却依旧透着那与气质极不相称的清秀。他身上穿着一身中铁集团的工作服,脚上趿着一双拖鞋,乍看过去还真会让不熟悉的人误认为他是一名中铁集团里的普通员工。但,在那张椅子的背后还有一柄剑。黑黝黝的并不起眼,可只是矗立在那里剑锋就已然刺破了移动板房的地板。自然就是那柄与石穿形影不离的“雷斩”。

剑在人也在剑在人就在!

雷斩在这里,眼前的人自然就是真zhèng

的石穿!

他真的还活着!

“石穿先生!”千缘满脸激动的对石穿行了一个礼,终于泪水抑制不住的噼啪滴落在了地上。这些日子以来,她对石穿的关心可远不是陈杰所想象的那样淡薄。若非她每日里都想要跟秦昂天打探一点石穿的消息,这位龙骑首领又怎么会这么快就俘获了佳人的芳心?

总归,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两人的关系显然已经被石穿所知晓,石穿轻轻拍了拍千缘的后背,而后不好意思的冲着秦昂天笑了笑。

当然,这种程度的接触秦昂天自然不会说出什么,只是耸了耸肩,但显然也对眼前这个局面并不是很满yì

。毕竟他现在与千缘也算作名义上的女朋友,虽然知dào

她和石穿的渊源并非是男女关系,可是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为另外一个家伙伤心落泪,这种感触总不见得那么舒服。

石穿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种不舒服,内心有些窃笑于秦昂天的小气,可也没有太折磨他。安慰了千缘两句便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坐,我有话对你们说……”石穿没有丝毫的客气,一指旁边一张折叠床便对秦昂天和御手洗千缘说道:“我想,陈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前往川滇交界的凉山彝族自治州,她们几个我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只好来找你们。”

千缘吃了一惊,对石穿问道:“石穿先生,陈小姐她们要去凉山?还是去探险么?你……你不跟过去,没问题?”

石穿笑了笑,道:“放心好了,不可能会有问题的。我不会跟她们过去,因为我已经提前过去了。”

千缘挠了挠头,凑到秦昂天身边对他悄声的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没有听懂?是不是中文当中的时态还有其他用法?为什么石穿先生在这里却说自己已经过去了?”

秦昂天摆了摆手,坐在床上有些恼火的道:“谁知dào

这个疯子现在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对我也一个字都不透露。你不需yào

弄清楚,因为我也不清楚。我想,恐怕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吧。”说完,秦昂天的脸色忽然一正,对石穿道:“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说说你的打算吧。这些天,我们龙骑接到了不少的施压,都是冲着你来的。看样子,你身上的某些秘密终究是把其他人都撩拨的忍耐不住了呢。”

石穿冷哼一声,顺手摸了摸椅子背后斜靠在墙上的剑柄。而后微笑道:“我身上所谓最大的秘密,你难道不知dào

?”

秦昂天耸着肩膀道:“你身上的秘密我哪里会知dào

?”

“可你毕竟是龙骑,而且还是龙骑的头领,中国这片土地上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不知dào

的?”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什么知dào

不知dào

?为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千缘终于忍不住两个人不断的打哑谜,向来恬静的她也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石穿笑了笑,神色也一改之前的随意,对他们道:“闲话我就不说了。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公开的露面,所以我的一切行动现在都要在暗中进行。陈杰她们已经算是在帮我了,可是是还有另一件事要办,还需yào

你们的帮zhù

。”

“帮什么?”

“怎么帮?”

秦昂天和千缘同时开口问道,却问出了不同的内容。

石穿笑着摆了摆手,对她们示意稍安勿躁。而后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张便条,那张便条是在前往贝加尔湖期间,那个名叫王郎的盗墓贼所送给他的东西——一封电报:

“吾弟亲鉴,愚兄日已堪破地洞玉佩之谜,其结论之惊世骇俗不可描摹,愚兄不日即可借此扬名天下!他日面晤”

秦昂天捏着这张已经泛了黄的纸张,对石穿道:“当年的电报可不便宜,这是哪位神仙这么有钱?竟然一口气拍出了这么多字?”

千缘看了一眼这封电报,也蹙了蹙眉,问道:“石穿先生,所谓‘地洞玉佩之谜’,到底是指什么?他所谓的结论,又是什么?”

石穿挠着头叹了口气,最后才开口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代表了什么东西,你们不需yào

知dào

。抱歉,别怪我如此不讲情面。这里面所涉及到的东西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的底线所在。”

秦昂天将纸条向桌子上一扔,道:“那么,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第一,查清拍发这封电报的人,那人名叫侯明,是一名历史学家,但是后来被派到西南081基地做工程记录员。虽然时隔多年,可是我想凭借龙骑的力量并不难办到吧?”石穿笑着顿了顿,而后扭头对千缘道:“千缘,我想让你动用一下你家里的力量,从日本去查一查台湾。当年有一个叫做‘暗狼中队’的台湾间谍组织秘密潜入到了中国。目的地是四川成都,其中一个成员名叫胡伟杰,我需yào

他们的全部成员和详细资料。我相信,你能办得到。”

秦昂天蹙眉看了一眼石穿,对他说:“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往的石穿虽然也很让我吃惊,可还没有到这样一种地步。你怎么知dào

我查不出这个暗狼?”

石穿这次却没有急着说出什么,反而故作神mì

的笑了笑,道:“刚刚你自己都已经说过了,‘我的秘密,你怎么可能知dào

’?”

第十四章:青城夜风(二)

千缘在一旁推了推秦昂天,对他悄声问了一句:“刚刚石穿先生和你的话里有一个词我也不是很明白.龙骑……那是个什么组织么?”

秦昂天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对千缘道:“那是个秘密,你千万不能告sù

第二个人。能保证么?”

千缘赶忙点了点头,而后又干脆的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们还是不要告sù

我为好。既然是个秘密就让它永远都是个秘密吧。”

秦昂天笑了笑道:“秘密那也是对其他人说的,咱们之间还哪儿有什么秘密可言?我偷偷告sù

你,那个所谓‘龙骑’是史前生物爱好者研究学会,里面一群科学疯子外加探险神经病……”

千缘闻言不由得捂嘴偷笑了一下,虽然她明知dào

秦昂天是在骗她,可是刚刚那句话仍旧让她感觉到很高兴。有的事情不能点破,有的事情不能追根,但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却不能有所敷衍。很多男人不懂得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何很多人总在说女孩儿心思太难猜的缘故。她们要的并非什么结果,她们需yào

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

看着千缘和秦昂天亲密的模样,石穿在一旁静静的笑了笑,而后对她们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在我面前这么腻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吧?”

千缘闻言赶忙不好意思的坐正,白净的脸上透出了一抹红晕,人儿温婉恬静淡淡一笑便让人醉了。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看样子这句话没错。

秦昂天则依旧那副小痞子的模样,大咧咧的翘起了二郎腿,对石穿问道:“事情倒是不难办,可问题是我们找到之后怎么联系你?别告sù

我你要用电话……”

石穿摇了摇头道:“不需yào

这么麻烦,这些天我会去成都一趟,同时也会在暗中看着你们,如果你们两个都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千缘就在四合院的门口挂上一盏小灯。晚上我会主动来找你们的。”

秦昂天一拍额头,有些痛苦的叫道:“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更麻烦了……”

千缘却是又一次糊涂了起来,不解的问道:“石穿先生,你既然要去成都,又怎么能同时看着我们?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也跟着去成都?同时,在成都也找一个四合院?还是……”

石穿笑着打断道:“没有那么麻烦,你们就在北京就好。帮我查清楚我想知dào

的事情,然后我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虽然石穿仍旧这么说,可是千缘仍旧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石穿先生,这些天你还要出去么?不如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找到之后自然会把消息送过来给你。”

石穿忽然神mì

的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出去了……”

四川成都,武侯区一间貌似普通的民房里,三个人影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水和饭菜。只是桌上的气氛却并不像是在宴饮,反而显得有些压抑。

房间正中,一张宽大的沙发椅上端坐着一个青年人。身上穿着一身休闲装,身材很是匀称,而且看着他的胳膊便能发觉出他的孔武有力。忽然,那青年人抬起头,冲着对面两个人笑了笑,屋子里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映亮了他那清秀的容颜,赫然便是石穿!

“存义,小罗,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蹭饭吃的。”石穿的样子看上去比对面两人小了一辈,可是说起话来石穿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也一点不拿对面的两位老人当做外人。也确实不需yào

当成外人,其中的老爷子当年就是他的部下石穿替他当过子弹。那位老奶奶当年被困山洞之中,也是他舍命搏杀之后救了出来。

一对夫妻,两条命竟然都是石穿救下的,他当然不需yào

和两人再怎么客气。而更重yào

的原因在于,这两人已然是石穿的朋友,石穿从来不和自己的朋友客气。

李存义布满皱纹的老脸笑了笑,举起一杯白酒,对石穿道:“老大,我知dào

你这次是为了正事而来,可是……嘿嘿,你也看到了。我和罗月还不知dào

能活多久,要是再不和你好好吃喝一顿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句话,说的满是沧桑和悲怆。一旁的罗月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轻轻拐了一下李存义的胳膊。

李存义赶忙醒悟了过来,自嘲的道:“你看看我,呵呵,这人老了就爱这么伤春悲秋的。不喝了不喝了,老大,我们说正事要紧。”

石穿忽然摆了摆手,顺手将身旁的一瓶尚未开封的茅台拿了过来,一把扒开瓶盖。

他举起酒瓶,对李存义道:“老伙计,当年在藏南战场上的时候咱们是一起过了命的兄弟和同志。我为你流过血,你也替我卖过命。我们一起扛枪一起扛旗一起冲锋,我们先锋营差点就打到了新德里!过瘾啊,现在想想我还是觉得那段日子过瘾。五万人打败了二十万人,哈哈哈……来,第一杯酒。敬咱们当年的那段日子。”

说完,石穿猛地举起酒瓶直接冲着喉咙咕咚咚的灌了下去。吓得罗月惊慌失措,这样还没吃饭就直接饮用烈酒对于身体可是伤害极大的。可一旁的李存义显然没有劝解的意思。他也跟着“哈哈”一笑,猛地喝了一杯酒。

一下子,本已经苍老不堪的面容霎时间便重新泛起了一片红光,好像他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鼓角峥嵘的岁月当中,依旧是那个能够冲锋陷阵的李存义。

石穿灌了好一会儿方才停下,哈了一口气,酒香十足却是眉梢眼角没有一点醉意。

他再度举起了酒瓶,对李存义道:“当年,我们连一起开赴藏南的一共有两百三十四个兄弟,最后撤兵的时候还有八十六个。673高峰……大部分的弟兄们都是死在了那个地方。我记得,小董和张嘎子他们都没有了亲人,骨灰至今还留在藏南的土地上。存义,第二杯酒,敬咱们那群死去的兄弟。”

“敬兄弟!”李存义声音颤抖着说道,眼眶已然开始泛红。

两道酒水被泼洒在了地上,紧跟着更多的酒水便再次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李存义和石穿两个人又是干了好大一口酒水,而后才停了下来,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

“慢点喝,慢点喝!你那破肝脏能撑得住么?”一旁的罗月终究是有些担心,赶忙在旁边悄声的劝解了起来。熟料李存义却根本没有一点觉悟,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便自己给自己倒了另一杯酒。这一次,他率先举起了酒杯,对石穿道:“连长!这第三杯酒,让我来说吧……”

第十五章:青城夜风(三)

“连长……这最后一杯酒,让我直接来敬你吧。”李存义身体有些发颤的站了起来,到底是人老了。当年他可是在军中号称千杯不醉的强悍存zài

,可如今才两杯酒水下肚竟然就有些打晃。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啊……

李存义在心中默默的念叨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道:“连长,我李存义这辈子仗打过,功立过,伤负过,官当过!这辈子大风大浪见了,天伦之乐也享了。用那帮文人的话说……说什么来着?哈,这辈子精彩!对,就是他妈的那两个字——精彩!真他妈的精彩!”

对面的石穿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由衷的为自己这位老部下而感到高兴。在李存义的身旁,罗月也双眼闪烁着光泽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目光中有种只有为人妻子方才懂得方才会发出的神采,满目心仪。

李存义忽然咳嗽了一下,很突然,很剧烈,咳嗽声撕心裂肺但不一会儿却又被他强横的压制了下去。但看他那张突然变得通红的大脸其他人也知dào

,就算是压抑了下来,他也并不感到好受。

罗月担心的扶着李存义的后背,可后者却仍旧混若不觉,对石穿道:“可是连长,和你比一比,我现在都觉得自己这七十多年都已经白活了!哈哈哈哈……我李存义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可这一辈子也没有服过什么人。连长,你是一个,而且是最让我心服口服的一个。”

对面,石穿一手攥着酒瓶,手指轻轻的在瓷质的瓶身上摩挲着,面带微笑。也不知李存义的这些话到底让他想到了什么,总而言之他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李存义举着酒杯继xù

道:“当年嫂子的事情你谁都没有告sù

,可是我和我们手下的那帮兄弟却都知dào

。而就从我们知dào

的那天起,我们就相信自己这个连长绝对是个好样的,而且绝对不会不将我们带回家里来!一个为了老婆敢杀苏联专家的爷们,对自己的战友难道就会差了?果然,连长你没有让我们这群家伙失望,你是个在战场上敢拿自己身体给我们挡子弹的连长!”

“存义,这些话咱们心里知dào

就好。不说了……”石穿忽然抬起头,看了看李存义仍旧被憋得通红的大脸出言宽慰道。谁知李存义却仍旧摇着头,面带笑容的说:“不说了?现在不说,以后恐怕也就没什么机会再说了……连长,现在在这里的……不是你,对不对?”

石穿闻言一愣,随即默然的点了点头,李存义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不知dào

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既然是连长你就一定能够做到。不论是不是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让我把这段话都说完吧。”

石穿默然无语“连长,当年老叔出事的时候,我想到你会去北京救人。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从此以后就会背负上那么沉重的东西。可是你一直都这么挺过来了。多少年?快五十年了吧……我家那个小兔崽子每次回来我都会让他把你们经lì

过的事情告sù

我……嘿嘿,连长,还真有你的。光是听听你们的遭遇就让我这把老骨头热血澎湃了呢。楼兰月冢、白马魔羌、北海妖楼……如果我这一辈子都能称得上精彩,连长你的人生又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我想想……哈哈,波澜壮阔!对!波澜壮阔!”

说到这里,李存义将酒杯冲着石穿道:“连长,我今天这番话你总会听到的。我相信,不论你本人要去做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一定能够马到成功。不是什么祝愿,而是单纯的相信!因为你是我的连长,因为你有这样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连长,这杯酒,我敬你,敬你这段让我望尘莫及的人生!”

说罢,一杯酒仰首而尽。

久逢知己,自然千杯嫌少。说完这段话后,再没有了什么推杯换盏,再也没有了什么觥筹交错,也没有了什么显得多余的废话。屋子里,两个男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罗月在旁边静静的看着。饶是她知dào

这样的喝法实在是太不应该却也再没有出言阻止。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刁钻任性的小姑娘,而是一位为人妻子为人母亲的女人。她知dào

,此时此刻,她的丈夫需yào

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所以,她只是在旁边关切的看着。

夜尽天明一天里足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比如陈杰三人已经启程前往了凉山,比如千缘已经和名古屋通了电话,比如成都武侯区一栋民宅里多了一个醉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口投来,打在了石穿很有棱角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变身成了一个身披金甲的雕塑。他在座位上做了很久,久到李存义都已经被罗月扛回屋子里面睡觉,他还在桌子旁边静默的坐着。他知dào

李存义为什么非要拉着他喝这样一顿酒。他也知dào

自己很不应该喝这样一顿酒。可是他也知dào

,自己终究是躲不开这样一顿酒。

一顿酒,醉了一个人,却让另外一个人更加的清醒。

波澜壮阔的人生么?

至少,我还要再添上一笔……

石穿笑了笑,从座椅后面扛起一柄长剑。那长剑的形制与雷斩相差无几,可终究是欠缺了一点厚重感只是形似而已。若是剑在人就在,那么此时剑不在此,人却在哪儿?

成都锦江区一栋高档小区里,此刻一场大火冲天无数的居民和路人向四周逃散,挥舞着手中的水盆试图压制一下火势,可无奈火光实在太过耀眼,只是靠近一点便足以让人觉得焦热难耐,更何谈灭火?消防车已经出动,此刻仍在路上。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足以让太多的生命化作虚无,足以让太多的经lì

变成过往。

小区楼外,一个美国人忽然取下了自己的墨镜向大火当中眺望了一眼。那是史密斯,他墨镜后的一双眼睛并不曾有一点残疾或是难看,相反碧绿色的眼珠闪亮、剔透有种动人的魅力,不知他平日里为何从来不曾将墨镜摘下来过。在他身旁,忽然款款走来一位美女……

第十六章:青城夜风(四)

鹿野弥久子步步摇曳着走来,长裤紧身将那火爆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她脸上涂着浓妆脸上也带着一副圆形的墨镜,似是在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几步走来,她并肩站在史密斯的身旁,看似娇嫩的小手打着哈欠问道:“都清理干净了?”

史密斯点了点头,重又将自己的墨镜戴了回去,恢复了一贯的酷哥模样,抬了抬下巴道:“里面已经没有什么热源体了,所有目标都已经清除。你那边的情报搜集的怎么样?”

弥久子捋了捋头发,道:“当然弄妥了。这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太容易。这群所谓的古老家族也并非是什么铁板一块。几百万人民币的好处我就已经套出了我们所需yào

的消息。对方的根基在青城山下,地图我已经发给了你。我们的老熟人王琥先生就是这个家族里面的新一代长子。只不过,他们家族里面还有一点私人的武装力量,而且实力不弱,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武装力量?呵……终归只是一些拿了枪械的杂鱼罢了。我可不相信你们日本的情报机构都是文职,连一群业余选手也要害pà

?”史密斯“嘿嘿”一笑,紧接着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看样子东西就在他们的手上。走吧,一个家族存zài

的时间太久,终究是要出问题的。中国人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就让我们来替他们解决……”

青城山南,五里桃源之地一栋有些古旧的别墅里,一名白发老者正和一名相貌极其相似的中年人相对品茶。两人身旁的家具尽皆是红木制成,雕梁画栋当真看不出这样一栋山间的现代别墅竟是装修的如此雅致。只不过,此刻的屋外落叶纷飞,满地枯黄,他们庭前屋后的地面上脚印凌乱,显然刚刚这里也曾是慌乱过一阵的样子。

那中年人喝了口茶,对老人道:“爹,那家伙应该已经来到成都了。昨天晚上,他还在和他的老部下喝酒。今早,我们的人看到他又去了永兴巷,现在还在监视着。不过……看样子,他也已经知dào

了我们的存zài

。找到这里,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老人的眉头发梢尽皆银白,乍看起来有些像是电视里的圣诞老人。他眉头轻轻颤了颤,也不知是否睁开了眼睛。呼吸声平稳悠长,对中年人的问题却显得不置可否。

中年人想了想,又道:“阿琥和二郎还没有传回任何的消息,不知dào

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凉山那个地方……大哥就是在那里走的。早年间咱们家里也不是没有去过人。可是都没有活着回来。这一次他们两个……爹,你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老人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在品着茶,好似茶中的世界远比外面的现实世界要精彩许多,亦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给自己留一份安静。纷纷扰扰,其实对于他这个早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而言,这些事情早就已经不算作事情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天下自有天下事。他只想要多活几年,其他的肮脏与他何关?置身事外,壁上观火,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中年人看着老人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刚才接到市里面传回来的消息,半个小时前,我们在成都的几个旁支子弟被人给拔了。下手的人有些狠辣,可并非是那个家伙,按照盯梢的人发回的消息——他现在还在永兴巷里面闲逛。小五那一支几乎是被连根拔起,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给烧死了。爹!咱们家现在已经被很多势力给盯上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我们,我们还在这里坐以待毙?”

说到这里,老人忽然笑了笑,第一次开口对中年人道:“你以为,我把子枫派往南京,当真是要惩罚他么?”

中年人闻言一愣,随即便恍然叫道:“青龙山!”

老人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一口气出去仿佛有无尽的沧桑隐在其中,让人闻之便觉苍老之感。他随手从衣袋里取出一把铜钱。铜钱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通宝”。只是铜钱显然干净的很,每日里都被仔细的擦拭过,显得圆润而又干净。

老人一边将铜钱装入算盅里,一边对中年人问道:“三啊,你爹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在这大半辈子里折腾这件事。折腾的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折腾的如今就要家破人亡……你是不是有点恨我?”

中年人闻言一愣,随即便摇头道:“爹,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也不是目光短浅。这件事牵涉极大,确实很棘手。可能得到的利益却也不能让人拒绝。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您不例外,我自然也不例外。当年大哥去永兴巷里杀人,二哥去档案馆里埋下炸药……呵呵,虽然他们都已经早早的去了,可是我知dào

,他们到死并没有后悔。您既然已经派了子枫去青龙山,就说明我们至少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而且是比以往都要大的机会!”

老人闻声长出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一停,忽然变得有些落寞。三个儿子两个死在了自己的前面,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遇着实令人唏嘘感叹。再大的机会又能如何?而事到如今,很可能第三个儿子也要因此而去了。

“老三,去把房门打开吧。我们的客人到了……”老人的声音忽然恢复了洪亮,整个人的气势也在这一句话后再度变得健硕起来。一双眼睛陡然睁开,里面满是精悍的味道。

中年人显然有些不解,诧异的道:“爹,家里的人我早都已经打发出去,让他们到外面去避避风头,那些家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这个时候又哪儿会有什么客人?”

话音刚落,房间的房门便“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这一脚的力量十足,竟是一下就让两块门板侧飞了出去,顿时惊得中年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手中两把飞刀陡然出现在指尖。刚刚还在老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儿子一下子便变成了伸手敏捷的刀客,一双鹰眼锐利逼人。

“什么人?敢硬闯我王家?”中年人低声的喝问道。

这时,门外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轻飘飘的好似一团柔软的棉花——“四十多年前,你在永兴巷外给我算过一次命。那副卦辞让我两次逃得大难,按理来说我应该谢谢你……四十多年后,你又给我算过一次命,那时你开始算计我,按理说我应该怨恨你……”

门外,光线被一个颀长的身影所遮挡。

石穿施施然擎着一柄长剑走来,剑尖上满是鲜血……他侧头对着屋中两人道:“可是,无论是谢你多一点,还是怨你多一点,终究还是要杀了你。告sù

我,东西在哪儿?”

第十七章:青城夜风(五)

“石穿!”中年人的双眼登时瞪得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五分钟前还在永兴巷,我刚刚才接到的通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石穿笑了笑,没有理会中年人的问题,他自进入这间房子时他的眼睛里也根本就没有存zài

过中年人的模样。他只是看着仍旧安坐在椅子上的老者,仿佛一个盯着自己恋人的痴情男子,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有回答……

老人的双眼再度眯了起来,两条厚重的白眉毛轻轻压住了瞳孔,似乎是已经安详的睡了过去。对于身前那带血的利刃和手持利刃的石穿熟视无睹。对于中年人的惶恐而四下里传来的风声也充耳不闻。

石穿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慢慢向老人走去。剑尖上的鲜血滴落,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路。一步便是一声,声声入耳敲打得人心中忐忑。

心中的忐忑往往最是折磨人的煎熬,豆大的汗珠自中年人的脸颊上滑落,有落叶自门外旋转着飞来,而后轻轻的落下。

无声,静默单调,机械就在这样的煎熬里……中年人突然动了!

一个甩手,手心处的两把飞刀立kè

向石穿飞了过去。而紧接着他却也并没有停手,双手连动空中响起了一片细微的破空声。一时间漫天银光闪烁,不知有多少把飞刀几乎是在同时向石穿飞了过去。他此刻距离石穿很近,近到石穿几乎不可能再躲得开。

可是这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不可能,往往都只会变成一个无奈的痴望……石穿稍一侧身,而后右手中的长剑在地面上猛地一掀,原本切合紧密的木质地板被一把掀飞了起来,漫天银光落地……

中年人的面色铁青,嘴唇都有些开始颤抖。

当一个自以为料敌先机,将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家伙忽然发xiàn

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打击当真是一种毁灭性的折磨。

“来人!来人啊!”中年人仓皇的大叫道,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音。直到这时他才想起,石穿进屋的时候,他那柄剑尖上就是带血的……

“你很吵……”石穿淡淡的说了一句,下一秒他手中的长剑便脱手而出,死死的钉在了中年人的喉咙里。中年人瞪大了双眼,有些惊愕的看着正在他身体里不断上切的剑锋,他直到此时也没有看清楚这柄剑究竟是怎么来到自己身前的。一柄这么长的剑,石穿又是怎么丢出来的,竟是能快过他的飞刀?

“轰隆”一声,躯体重重的砸倒在地面上,中年人仍旧圆瞪着双眼,有血自他的喉咙处滚滚而出,却再也没有了声音。

整个世界再度安静了下来……

石穿缓慢的在中年人的座位上坐下,双手撑着额头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老人。

终究是有了些不同——老人的眼角出现了一片晶莹,而后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流淌出来,打湿了他一身洁白的袍服。

“到现在,你还不觉得后悔么?”石穿好奇的问道:“当你所有的儿子都已经死去,你硕大的家族也即将分崩离析的时候,还觉得你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老人叹了口气,将面前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没有回答石穿的问题,反而闭目问道:“你不是你?”

石穿点了点头。

“可,你又是你”

石穿还是点了点头。不知所云的对话后,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杯子,用桌上的清水慢慢擦拭着。一点都没有了刚刚飞剑杀人时的狠辣感觉,反而便的有些过分的从容。

忽然老人笑了笑,睁开眼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存zài

的?我记得,老三只是让二郎给了你一份侯明当年派发到北京的电报,凭着这个线索你顶多也只会追查到一个替死鬼而已。可你不单找到了我们,而且还这么快,快到根本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石穿道:“因为你犯了个错误,也忘了一件事。”

“什么错误?什么事?”

“你不单单给过我一张电报,而且还给过我一张字条……”

“北海有事?”

“没错,北海有事。我一直都有一种错觉,总觉得有人始终走在我的前面,让我不断的追赶,而且越赶越远。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让我不舒服。我一直都在猜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会能够始终走到我的前面。要知dào

,便是美国和日本的力量,也要在我做出动作之后再伺机而动,因为我手中还有一点线索。可你们,掌握的线索竟然比我还多。在见过王琥之后,我已经有了一点怀疑,而在永兴巷外再次看到你之后,我的怀疑便已经有了一点头绪。在拿到北海有事四个字的时候,我已经知dào

那个一直走在我前面的那个势力,必定就是拿到东西的那帮家伙……”

“为什么?为什么你居然能够确定那个势力就是我们?那个时候,我们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当然,如果你们那个时候做了什么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么?你还忘记了一件事……不!准确来说是两件:我在四十多年前见到过一块铁牌,而我石穿还有不少的朋友……”

芙蓉花虎王天府,青城夜风开灵国……

武侯区的民房内,宿醉未醒的李存义忽然打了个喷嚏……

石穿顺手拿起了身前的茶壶,可在倒入自己杯子之前,他的鼻端先在茶水中嗅了嗅。石穿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随手将茶壶丢在了一旁。紫砂制成的茶壶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也被洒满一地。石穿长出了一口气,表情有些狰狞的骂道:“杏仁味,略苦。想不到,死到临头你竟然还要玩我一道。”

老人微微一声苦笑,道:“别误会,不是为了和你开什么玩笑。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小的陷阱或许会让你陪我一起死而已。我不喜欢被长剑刺进身体。唉……人都说要知己知彼,我竟然直到今天才知dào

,你居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鼻子。我输到这种地步……呵呵,不冤枉,不冤枉啊!”

石穿沉声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老人想了想道:“或许,不超过一分钟。”

“那么,东西到底在哪儿?”

第十八章:青城夜风(六)

老人抬起头,对石穿笑了笑道:“既然我都知dào

自己马上要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告sù

你东西的下落?”

石穿安静了一会儿,无言起身走到中年人的尸体旁将长剑拔了出来,他一剑斩下中年人的头颅而后提着他的头发再走回老人的面前。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轻轻的放在精致的茶桌前。

一排都是紫砂的茶具,精美、精致却被一颗染血的头颅所侵染,这幅场面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可怖。而在老人的面前,这样的场面不单可怖而且残忍。

石穿轻轻笑了笑,对老人道:“因为你不光有儿子。你还有孙子,还有你家族中的其他人。我既然能找到你,自然也就能够找到他们。如果我从你这里找不到那份档案的下落,我就会一直这么找下去。一个个的找下去。刚刚那一剑主要是为了让你知dào

,对这件事……我石穿不忌惮杀人。”

老人打了个哆嗦,人越到老并非越看得开,反而越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如今他已然不久于人世,自己的儿子已经惨死在自己的身前。难道还要继xù

坚持下去么?看着面前那颗充满了恐惧和悔恨的头颅,老人忽然间发xiàn

自己已经对石穿做出了解答。解答的问题就是他之前所问的那个……

后不后悔?

后悔了……

老人一声长叹,对石穿道:“东西就在我面前的这张茶桌里,是唯一的那份原件。只有我和我的几个儿子看过,我的孙子们也只是知dào

一点内容而已。其他的族人则完全不知dào

这件事。我现在将它交给你,只是想要求你一件事……”

石穿没有理会老人喋喋不休的话,在得到那个他想要的消息后,石穿便已经站起了身子,手中的长剑高高擎起而后轰然落下。在老人说道“事”的时候,他面前的那张茶桌便已经被轰然斩开,一个精致的金属匣子伴着纷飞的木屑和头颅中洒落的鲜血“叮当”跌落在了地上。

老人被石穿这一剑又吓了一跳,可是他只是顿了顿,便继xù

道:“我只是想要求你,放过我王家其他的人。他们至少算是无辜的……”

“轰!”的一声,石穿手中的长剑再斩,精钢铸成的盒子应声而破,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牛皮纸。

等得实在太久了,真的太久了。石穿已经等不得老人拿出钥匙,等不得听他说出那么多的废话,真的已经太久了……

当石穿从破碎的铁盒里面拿出那袋牛皮纸装的档案时,当他看着档案袋上那猩红的“绝密”字样时,他终于幸福的一声长吼。吼声震动天地,四野皆闻。

刚刚赶到山下的史密斯和弥久子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震惊和不解。他们当然认识这个声音,他们却决不会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

“石穿还没死?”

“他怎么会也找到这个地方?”

“不好!快一点,不然我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了!”弥久子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从身后随从的手中抢过一柄冲锋枪,而后大步向山上的古宅里面冲去。史密斯紧跟着也一阵恍然,慌忙招呼起身后带着的人马向山上杀来。然而他们刚刚跑出两步,忽然便再度惊愕的站在了。

山道上,三个人影同时闪出,冲着他们笑了笑道:“抱歉,此路不通”说罢,甚至不给弥久子等人反应的时间,三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骤然杀入人群,顿时山道上一片杂乱的交战声和惨嚎声喧嚣而出。

一声长吼,石穿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完成他的诺言了。

身旁,老人的嘴角已经开始溢出了鲜血。他强撑着身体,对石穿问道:“你……能答yīng

我么?”

石穿侧目而视,冷冷的对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答yīng

你?”

老人闻言一窒,忽然面上露出无尽的惨笑。是啊,他有什么理由让石穿答yīng

他呢。终归只是他这个罪孽深重的家伙临死前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是紧接着,石穿却又接着道:“你的那几个孙子……必须死。至于其他人,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听了这句话,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颓然倒在了座椅上,一身的力qì

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此刻就连呼吸都显得极为沉重。石穿对此视而不见,当他嗅到茶水中的杏仁味时他就已经明白,老人或不长久了。将档案塞进自己怀中的衣服里,石穿提着长剑,便向门外走去。

可就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老人微弱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这不是你一直都在追求的东西么?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它就在这里,为什么不亲自来?”老人的声音很小,甚至显得有些微弱,但这句话的吐字清楚语句也连贯,不知算不算是他的回光返照?人生最后的一刻,没有了无用的牵挂,老人竟然还是显得那么的好奇。就如同当年与一个被贬为工程记录员的历史学家一番对话后陡然升起的好奇一样,此刻他也无法抑制这样的好奇心。

当一个人毕生所追求的东西就要到手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能让他放过这个亲手得到的机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石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又笑了笑道:“因为我还要去看一个朋友……”

入夜,五里桃源处陡然燃起一场大火,那栋极为古老精致的别墅在大火中化作了一片灰烬。

弥久子和史密斯并肩站在火堆旁,一脸都是震撼和可惜……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们就能够见到那份传说中的档案了!”弥久子狠狠的骂道,手中的冲锋枪已经被她打空了弹夹,狠狠的直接丢进了火堆里。

远处,山脚下响起了警铃声,显然是当地的公安和消防部门正在赶到。

史密斯长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没有想到,石穿居然还藏着这么可怕的秘密……就算我们早来一点,也于事无补。”说完,他转头对身后的一个黑人问道:“尸体都收拾好了么?”得到黑人肯定的回答后,他道:“既然已经都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被当地警察发xiàn

后,少不了一顿麻烦。快走。”

弥久子也狠狠的叹了口气,依然无能为力。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要走的时候,史密斯身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蹙眉看了一眼,发xiàn

是个陌生的中国号码。这让他感到有些惊奇,他的电话可没有几个人知dào

……

“hello”虽然很是惊奇,并且有些赶时间,可是史密斯仍旧接通了电话。直觉告sù

他,这个电话会给他带来一点惊喜……

电话那头,一个年轻的声音略带着些哽咽的道:“史密斯先生么?我手上有你需yào

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合zuò

……”

第十九章:刎颈之交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仿佛是一团根本抓不牢的黄沙又像是一捧宛若精灵的流水。

陈杰等人进入凉山已经有一周左右了,成都市的两场大火也已经从新闻变成了旧闻。对于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来说,日子无非是在日历盘上翻过的几页数字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是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每一张时间的经过都是不可替代不可磨灭的生命历程。有些让人珍视、有些让人感慨、有些让人悲痛、有些让人紧张……

环顾着一屋老旧家具,陈杰的父亲陈国栋此刻正在办工桌后抽着香烟发愁。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已经渐渐超出了他的控zhì

。额头上的白发增多,脸颊的皱纹似乎也多了一点,因为抽烟过多似乎自己的肺部也有些问题。好在眼不见为净。

连日来,自己准女婿杨子林的权限被上层不断的加以剥夺,杨家老爷子在政坛上的地位也有些摇摇欲坠。若非是他多年以来积累下的人脉还在发挥作用,恐怕早已经变成落马贪官中的一个了。可是这样的情况如果继xù

下去,最终结局也不过是个早晚而已。

不光是杨子林和杨家,陈国栋甚至发觉一切与他有关联的政坛人物都在发生着或大或小的变动。有些被调往外地,有些被纪委约谈,有些主动请辞,有些甚至自己在家中便已然上吊自杀。

这一周的时间简直如同地狱里面的生活一样让人觉得煎熬。

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被以消息的方式发送给他,这让陈国栋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看一条条短消息,而是在看自己的死亡催告书。

很显然,太多的巧合就意味着必然的联系。

政坛上肯定有人正在对他下手,而且这个人的力量绝不比自己小,甚至要远大于自己。否则在自己的地位没有任何晃动之前,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开始离他而去。可这个人却显然耐心的很,不断在外围削弱他的势力,很多与他沾亲带故的人都已经被那暗中的黑手一一剪除,如今终于到了自己政治上的盟友——杨家。

那么下一个呢?

是不是就会是他自己?

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多天他连番清查都没有查到一丁点的眉目?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到底拿到了什么样的胜算竟然敢跟自己玩这么大的一盘棋?难道他不清楚一旦失败,自己给予的反击将会是多么的恐怖么?他就那么的有恃无恐?

越是看不清便越是觉得危险。陈国栋恨恨的骂了一句,将手中的烟蒂直接在办公桌上碾熄,顺手就丢在一旁。烦闷之中甚至连那个昂贵的烟灰缸都被他一把砸碎在了地面上。有秘书闻声慌张的跑了进来,看见地面上的情形后便打算收拾一下。可陈国栋却摇了摇头,对秘书道:“小刘,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领导,您要去哪儿?”秘书小刘问道。

“国安局”陈国栋重重的撂下了一句话,随即便大步走了出去。

这些天的经lì

确实太过压抑,这让他的心情很是不好。已经多少年了?陈国栋自己都觉得自己最近情绪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zhì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因为这已经标示着他开始沉不住气了。

而和高手过招,沉不住气就意味着死亡。

半小时后,国安局的会客室内,高升一脸堆笑的走了进来,对陈国栋恭敬的道:“领导,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办大可以吩咐一声,怎么还敢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陈国栋此刻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端正严肃,他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对高升道:“我来这里,是想询问一些事情。来,小高,坐。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慢慢聊聊。”

高升闻言却并没有立kè

落座,反而是在一旁笑了笑,道:“领导,实在是不巧。现在正有一件棘手的事情等着我去办。您看,我十分钟之后就必须要走,而现在我什么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好……”

“哼……”陈国栋脸上的愤nù

一闪而逝,随即平静的道:“小高啊,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听有些同志和我反应,你们正在追查一个叫‘天一道’的道教组织,有没有这回事啊?”

高升眼睛飞快的转了转,而后点头道:“这件事不是我主管负责,不过从其他部门的同志哪里听到了一点风声。不知dào

领导有什么指示?”

陈国栋哼了一声,翘起了二郎腿。官样十足的道:“高升,我们国家的宗教政策你不会不清楚。正常的宗教活动,我们不鼓励,却也不能禁止、限制、打击。我们共产党人不是法西斯,宗教界的朋友也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事业的一项力量,也是我们祖国大家庭中的一份子。有时候呢,能不干预就是最好的做法。”

领导的话如果像陈国栋这样说,其实已经是说的太明白了。他不相信高升会听不懂,只是,他现在要确认一下,高升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态度。而他的态度,往往就能反映出另一个人的态度。

高升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一会儿是三十秒。

然而在陈国栋的世界里,这三十秒却比三十年还要漫长。每一刻分针的走过都让他心中咯噔一下乱颤。他甚至怀疑,再这样下去三十秒,他是否会因为心跳过速而死在这个地方。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然而三十秒钟一过,高升却笑着点了点头道:“领导教xùn

的是,我想可能是我们部门中的同志们工作太过急躁了。对于邪教的事情有些杯弓蛇影,我在走之前一定会对他们加以交代,这件事立kè

就会到此为止。有劳领导前来指导我们工作了。”

陈国栋听了这句话心中登时松了一口气,显然,高升以及高升背后的那个人并没有想要对付自己。否则他们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重yào

的把柄于不顾的。而只要那个人不对他下手,现在的政坛上想要将他一击致命的人物,似乎还少了点。

他哈哈大笑着站起来,就这短短三十秒的时间里,他仿佛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次一样。他笑着走到高升的身旁,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对他道:“好,小高。你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意识都让我感到满yì

。好好干,守护党和祖国安全的重担还要落在你们的身上啊!”

“多谢领导夸奖,这些工作还不是在领导和各级领导的带领下才能做出来的,您太过誉了……”高升的马屁虽然有些生硬,可仍旧很快的拍了上去。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才互相告辞。

一周了,陈国栋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只要不是那个人,一切都还好办。

一周了,高升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那个人告sù

他,时机很快就会成熟。一旁,高跟鞋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高升的思考。他头也不回的问道:“这个老狐狸现在竟然主动上门了,虽然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可还是显得他沉不住气啊。我们就快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了,你说对不对,姐?”

身后,一个气质端庄容貌却略显苍老的女子出现在了高升的身后,轻轻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点了点头。而后,她有些担心的道:“我现在……只是担心石穿大哥……”

第二十章:刎颈之交(二)

听了高珍的话后,高升刚刚有些兴奋的脸上不由得也黯淡了下去。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拍了拍高珍的肩膀对她道:“姐,别多想了。剩下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石穿大哥和他可是朋友,你早就知dào

这一点,相信他不会为难石穿大哥的。”

高珍闻言强自笑了笑,却没有接茬,只是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对高升道:“我现在有些累了,你自己先盯着吧。有什么事再及时告sù

我就好……”高升关切的想要上千看看,可是却看到了高珍轻摆的手掌。高跟鞋的声音再度“砰砰”的远去,一会儿便彻底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高升望着已经没有了人影的走廊挂角,很是郁闷的点燃了一颗烟,叼在自己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烟雾缭绕间,他忽然自言自语似的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可他却未必还记得你啦……”

城郊某栋高档的别墅里陈国栋一进入这里便立kè

将门窗全部反锁,而且窃听装置检测器也迅速扫描过整个房间,确信自己这个秘密的住所依旧是安全的。他平日很少来到这里,甚至连他的女儿陈杰都不知dào

,她家还拥有这么一套高档的郊外别墅。

陈国栋在确认整个房间内没有危险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手脱下大衣丢在沙发上,自己则向二楼的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走去。

这栋别墅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个绝密的所在,但是对于陈国栋来讲却仍旧不够安全。他在这间别墅建造的时候特意强调了一下,设计出了这样一个可以做到完全密闭的房间。钥匙只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房间的锁头采用了国际上最为繁杂的加密手段,据说可以做到在插入钥匙的同时检测来人的体味和指纹。因而,就算是有人偷到了这把钥匙也绝对休想开了这把锁。

这是陈国栋最为私密的空间,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咔嚓”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动,那把号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门锁自行转动了半周,而后缓慢的开启。陈国栋在进屋前也再度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确认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走进了房间里。若是被旁人看到这一幕想来都会认为他是否患有强迫症。可是对于陈国栋而言,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必要,都是如此的必须。

一进门,左侧墙壁上一副暗色调的图案显得极为扎眼。

暗色调的东西向来都不是很吸睛。可这个图案的存zài

却不由得人们不去多看一眼。因为那并非什么装饰墙壁用的图画,而是一面旗。是一面深蓝色为底,内嵌着纯白色花式的旗帜——青天白日旗!

进门后,陈国栋很利落的将房门繁琐,确认锁头已经自行转动一周彻底锁死后,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舒服的沙发椅上。看了眼手表,“19:30”时间刚刚好。他缓了口气,随即便指尖轻动点开了正对面的液晶屏幕。

那并非是什么电视机,而是一台可视电话,里面同时出现了四个并列的人像。原来,这间屋子也并非是什么小金库,而是陈国栋对外进行秘密联络的会议室!

“大队长!”四个人一见可视电话接通后,立kè

便恭敬的对视频这头的陈国栋鞠躬行礼,虽然各个都是六七十岁的年纪可是对待陈国栋却恭敬的有些过分。而且他们的称呼有些奇怪——“大队长”?

陈国栋随意的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他对屏幕最左侧的那个人像抬了抬下巴,道:“伟杰,你的脸色怎么有点难看?”那最左侧屏幕上的人影赫然便是当年与石穿有过照面的胡伟杰!台湾暗狼中队的下士军官!如此一来,陈国栋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屏幕上,胡伟杰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他赶忙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声音有些磕绊的道:“抱歉,大队长。昨天夜里有些着凉,今天一直在发高烧……”

“蠢货……”陈国栋难得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打趣了一下,其他三个屏幕上的人也都纷纷笑骂着,指斥胡伟杰实在太过愚蠢。这么大的岁数还发了高烧,这可并非什么小事情,少不得要折腾一阵。不过有了他这个家伙,会议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笑了一会儿,陈国栋忽然沉静了下来,对几人道:“好啦,我们抓紧时间说说正事。”

陈国栋一发话,所有人立kè

便安静了下来。在屏幕最右侧的人影率先发言道:“那好,我先说。根据大队长的指示,这些天里我着重查了一下成都的那两场大火,不出队长所料,确实就是那个王家出了事情。两场大火,一场烧死了王家十几个旁支子弟,另外一场却是直接烧毁了他们的老巢。那个所谓的王家老祖宗和王家的主心骨‘三叔’都死在了火场里。至于王家的三个小辈却是没有了音讯。”

说到这里时,胡伟杰也赶忙插话道:“王家最小的老三王子枫原先曾在‘天一道’的神卫军里面做事,现在看来应该是王家打入我们内部的一颗棋子。不过好在他也没有接触到什么高级别的消息。在出事之后,我曾经安排过其他神卫军的成员联络过他一次,可惜没有回音。想来,现在应该正在避风头。”

陈国栋点了点头,紧跟着道:“对了伟杰,神卫军和天一道的事情现在都停一停。非常时期,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太招摇。你和下面的那些教众、士兵们都交代一下,最近一定要保持低调。国安局那边我已经替你们打过招呼了,只要我们最近不轻举妄动,他们也不会继xù

追查下去。明白了么?”

“明……明……明,白了”胡伟杰磕绊着说道,说完立kè

便咳嗽了出来,看样子当真是有些着凉了。

第二十一章:刎颈之交(二)

陈国栋责备似的看了胡伟杰一眼,对他道:“虽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可毕竟当年也是在黑蝙蝠那边混过的人,身子骨怎么能差到这种地步?我记得上一次开会你不是还挺硬朗的么?”

胡伟杰略有些慌张道:“这个……实在抱歉,人老了,有些事也就说不准了。这不,风一来就发烧咳嗽。呵呵……呵呵呵……”

陈国栋哼了一声道:“快点吃药打针,最近是非常时期。你在成都那边多看看,两场火灾现在我们也不知dào

是什么人干的。不过,他们的目的或许和我们差不多。盯紧了,没准还会有什么发xiàn

。”

“是”胡伟杰干脆的答yīng

了一声。会议紧接着便继xù

展开。

中间偏右的一个人开口道:“现在我们几乎可以肯定,我们想要拿到的这份档案就在王家的手里。当年杀死那个警卫员,又在蜀都路上炸了档案馆的应该都是他们王家的人。这群地头蛇的势力很大,虽然共匪当年的所谓‘文化大革.命’进行的很凶残,可却没怎么影响到这个家族的根基。他们竟然能抢在我们动手之前拿到档案,力量可见一斑啊。而且,我怀疑当年侯明教授的死也与这帮家伙有关……”

“这些都不是重点!”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人影道:“现在我们不是翻旧账的时候,老朋友。当年那些是是非非和我们已经关系不大了,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弄明白那份档案现在到底在哪儿!?要知dào

,我们……呵呵,也没几年可活了吧?”

一句话,登时让整个会议的气氛为之一变。

忽然,最右边的那个人影开口对陈国栋道:“队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哼”陈国栋冷哼了一声,接着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港片里的那套了,有话就说,谁还能剥夺你发言的权利不成?”

那人讪笑了一下,而后斟酌了一下言辞道:“我们在大陆潜伏了这么多年,台湾那边甚至都快把我们给忘了。而且,我们现在的身份、地位、家庭……总而言之,一切都不错。就是小胡,如今也是成都地区的一个高级干部,他可是我们这些人里混的最差的一个……”

陈国栋的眼光忽然一凛,对他严厉的问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闻言一窒,可想了想还是放开的道:“大队长,我的意思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们现在活的好好的,高官有了厚禄也有了,生活过得都很不错。正好台湾那边已经快把我们给忘了,我们何苦还要这么折腾下去?就为了那么一个不知dào

内容的档案?好好的在大陆这边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好么?”

“混账!”陈国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指指着屏幕,对那人骂道:“你难道忘记了党国赋予我们的使命了么?光复大陆,将十四亿同胞从共匪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这难道不是你我的使命么?怎么?现在你动摇了?”

“我……”

“闭嘴!”陈国栋恶狠狠的道:“刚刚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你们其他人也把它忘干净。从今以后,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否则神卫军手里的枪可并非只向着共匪开火!都知dào

了么?”

四人连忙唯唯诺诺的道了声“知dào

”,陈国栋这才算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几人吩咐道:“现在,正如刚刚小何说的那样,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那份档案。我知dào

,你们现在的生活都不错,人人都想要过好日子。可是你们自己算算,自己还能够活几年?侯明先生早些年的研究论文我都已经给你们看了,那份电报的原文我也给你们看过了。这份档案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你们敢说你们当真不动心?哼,谁若是真的这么砍破红尘,当年也不会被空投到大陆执行潜伏追踪任务了!台湾方面忘不忘了我们,我们管不着。党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党国了。可是暗狼依旧是暗狼,我们依旧是我们!本座依旧是你们的大队长!”

说到这里时,其他几人都重新抬起了头,眼神中重又恢复了坚定和军人特有的执着。

陈国栋看了看几人的眼神,满yì

的点了点头道:“一切还按照计划进行,你们盯紧了那几个可疑的目标,尤其是那个石穿!如果有可能,我不想在看到这个家伙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名叫做“小何”的人有些奇怪的道:“可是大队长,现在档案失去了踪迹,这家伙可就是我们最重yào

的线索啊!我们若是杀了他,万一档案已经被毁了,那……”

“放心好了”陈国栋自信的道:“那种档案只要是人,都不可能拒绝其中的诱惑。而拒绝不了它的诱惑,也就注定无法下手毁了他。石穿和档案,我们只要留下一个就行了……至于石穿,我不管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管他这具身体到底承载了什么样的秘密。总而言之,我觉得他是个威胁。尽早除去就是了,我们也不可能拿他去做什么人体试验。懂了么?”

四人纷纷表示明白,而后陈国栋的示意下,几人依次切断了联络。

然而仅仅两秒钟后,除了胡伟杰之外,其他三人的屏幕便再度亮了起来,他们看着陈国栋的眼神也一改之前的随意态度,变得更加严肃认真。

陈国栋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伟杰那边必然是出事了,虽然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异样,可是我能感觉的到。从现在开始,切断一切与他的联络,你们三个立kè

接手全部神卫军,将他们迅速转移,不行的话就暂时打散编制,将他们隐蔽在民间。至于伟杰,我会安排人处理的。”

小何有些担忧的问道:“队长,小胡虽然平日里有些拖沓,可是办事还是很严谨的。到底是谁竟然能够找到他的把柄?”

陈国栋挥了挥手,示意几人不要再说。几人也很是识趣,立kè

便切断了联系着手开始处理起相关的其他问题。而陈国栋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他也想不出,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的本事可以找到胡伟杰?

成都的一件高档公寓里,胡伟杰抱着自己的老婆和孙子,一脸惶恐的道:“这位先生,我一切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请问您能放过我们一家了么?我保证,今后决不会再联系暗狼!”

黑暗中,一柄雪亮的长剑高高的扬起。一个颀长的身影扭了扭脖子,轻笑着道:“很抱歉,我对于暗狼什么的没有多少兴趣。你们可以去死了……”说罢,长剑倏尔落下,顿时一片鲜血泼洒。而这时,石穿高高走到门口,正抬起手准bèi

敲门……

第二十二章:刎颈之交(四)

忽然,石穿的鼻子动了动.虽然隔着一道门,可他却依旧嗅到了那丝淡淡的血腥味。

石穿的神色大变,立kè

便拔出了身后到了雷斩,整个人倒退了两步猛地一剑斩向了门锁的位置。不愧是棠溪剑中的重剑,这一剑配上石穿的力道,竟是将这块高级防盗门直接砍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石穿紧跟着一脚踢破了大门,而后一跃而入,锐利的双眼开始死死的盯着四下里的动静。

房间正中,胡伟杰和他的妻子、孙子已经被杀,鲜血还在不断的流淌显然刚死不久,房间内的一块液晶屏幕还亮着,却没有任何的图象声音。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xiàn

任何挣扎的迹象,好像胡伟杰一家人很早便被控zhì

了起来,而后被押到了房间正中处死一样!

“该死的……”石穿放下雷斩,有些不甘的骂了一句。他一得到胡伟杰的消息便立kè

赶到这里,想不到居然还是晚了一步。到底是谁?竟然出手比他还要快?下手也如此的狠辣,那胡伟杰的小孙子不过才五六岁的模样,竟然也被一并杀了。下手的到底是谁?

忽然,石穿猛地将长剑提起对准了身侧,一时间心头警兆大起。身侧的高档沙发上,一个男子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高领风衣,整个头脸都隐蔽在阴影当中看不清他的相貌,整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刚刚石穿在查看胡伟杰等人尸体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zài



“你是谁?”石穿定了定心神,开始仔细打量对方,同时大脑在飞快的思考着,想着他可能代表的势力和力量。

那男人的手边放着一柄长剑,与石穿的雷斩不同,这柄剑显得很快、很亮,雪白的剑身上寒光阵阵显得杀气十足。而那个人的上衣口袋里还有着一道凸起,凸起正对的方向恰好是石穿的位置,这让石穿立kè

放qì

了轻举妄动的打算。因为他见过这样的姿势,那人上衣口袋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枪……

那男人轻声笑了笑,对石穿道:“石穿先生对吧?”

石穿点了点头,将长剑慢慢放下。既然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伤害自己,想来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敌意。况且就算是对战,他也快不过对方手里的枪。石穿缓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他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对那男人问道:“没错,你又是谁?”

男人没有露出脸的意思,轻声的道:“我是谁并不重yào

,因为我只不过是个做生意的。有人拿钱来买这三个人的性命,所以我就接了这单生意。至于他们是谁又牵涉到了什么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自然我是谁也对您来说一点都不重yào

。”

杀手!

石穿倒吸了一口气,却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杀我?”

那男人笑道:“因为我的客户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在看到您的时候,对您交代几句话。”

“什么话?”越想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既然是受雇于人,那么雇佣他的到底又是谁?不单知dào

了胡伟杰的存zài

,而且还能够知dào

自己的行踪。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可远比胡伟杰的死要来的重yào



那男人道:“我的雇主要我对您说一句:既然您的愿望已经达成了,那么就不要再来趟其他的浑水。”

“就这样?”石穿蹙眉问道。“就这样”那男人轻快的说道。

“你的雇主是谁?”石穿有些不甘的问道。

男人道:“这个可是我的职业操守,抱歉。恕我无可奉告。”说罢,男人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还饶有闲暇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对石穿笑了笑道:“您的身手和力量都让我印象深刻,石穿先生。若非是我手中有两把小枪保命,我还当真不敢和您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您……呵呵,很可怕。”

说着话,他将左右两只手都掏了出来,左手中自然是那把顶着上衣口袋的手枪,可右手却是显得空空如也,仔细去看方才发xiàn

他手指上的戒指竟是一个遥控按钮!只是,他能遥控什么呢?

男子绕开房间内的尸体和石穿,慢慢走到门口,这才松了口气,对石穿道:“石穿先生,祝您好运。希望,我们再也不会见面……”说罢,他骤然逃了出去,一阵烟的功夫便已经了无踪迹。

石穿自然不会在这个犯罪现场多待。刚刚他那一剑已经惊动了不少人,若是再待下去万一被逮个正着岂不是要被人误解成杀人凶手。因而他赶忙便向窗户走去。可是刚刚移动一点,他的动作又忽然停了停。

在他右手边太阳穴的位置上,此刻正有一柄小巧精致的手枪在正对着他。刚刚那个杀手说的第二柄枪,竟然就在这!

来不及后怕,石穿已经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他赶快开了窗子,居然没有留下什么指纹,整个人片刻便消失在了凶杀现场。

离开了凶杀地的石穿满心都是疑惑。心中不断的有疑问浮上心头又不断有新的疑惑将之取代。

那个雇主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杀手的手段如此可怕,显然不是一般的角色。就算是聘请,能聘请到这种等级的杀手也绝非不同人。石穿心中的怀疑一个接着一个被提出又被打消。

对方知dào

他的行踪,对方知dào

胡伟杰的存zài

,对方甚至知dào

自己已经成功拿到了焚档!这些对于他而言是最大秘密的事情,对方竟然全都已经知晓,他到底会是什么人?这一切又怎么可能?

忽然,石穿想到了一个人。

若是他的话,这一切都当真能够讲得通。因为与秦昂天相比,这个人好似更加的无所不能。

“也好,也是该去和他见上一面的时候了。”石穿默默在心中叨念了一句,而后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胡伟杰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意wài

,可毕竟这件事与他本身关系不大。自己最重yào

的使命已然完成,那么剩下的事情自然要由其他应该去做的来做。他不需yào

越俎代庖了。

抬起头,石穿在黑夜中向南方眺望了一眼,喃喃的道:“你们那边,也快有结果了吧……”

第二十三章:焚档

北京东城区的那间四合院里,如今也是夜晚,只不过距离成都的那场凶杀案已然过去了两天。

房间里此刻只亮着一盏灯,不过不是千缘,而是这间房屋的正牌租客——石穿,还有他的朋友。

石穿的朋友不多,一只手都足以数的过来。但是能在此时此刻让石穿露面的,却只有他一个,他亲自来了,于是乎石穿也亲自来了。

“这么说来……现在我面前的这个,才是你的真身?”房间里,岳枫端起面前的白酒小口的喝了一点,笑吟吟的对对面的石穿说道。

石穿也紧跟着喝了一口酒,随手将旁边的一盘下酒菜向前推了推,夹起一口一边吃一边对岳枫道:“许一多,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间谍?”

岳枫摇了摇头,道:“不完全对。”

“怎么说?”石穿问道。

“许一多是我安排在陈国栋身边的间谍,可惜他并没有取得后者太高的信任,几次辗转让他待在了他女儿陈杰的身边。本来想以此为契机去查一查陈国栋的,却不想他的女儿却又总是粘着你。于是乎,许一多自然也要向我汇报一点你的消息。”岳枫淡然的说着,一头银发梳理的很是整齐,与对面的石穿对比殊为明显,可他显然没有觉得任何的异样。

石穿静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你也早就知dào

他是其他几个势力的双面间谍喽?”

岳枫又一次摇了摇头,道:“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因为他之所以成为双面间谍也是在我一手安排下进行的。作为当年沈阳军区表现最出众的特种兵,我对他很感兴趣。赋予他的任务,自然也就更多。”

“可是你的看重,却最终害死了他。”石穿平静的说着,可是看他闪烁的眼神却也能察觉得到他实jì

上并不平静。

岳枫也跟着叹了口气,却是也没有说出什么。这个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者,在这一刻竟也是难得的有了些伤感。他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咳嗽声很嘶哑,看起来他的肺部和嗓子都有些问题。

石穿倒了一杯清水递过去,对他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的酒量依旧这么差。”

岳枫喝过水后显然好受了一点,摇了摇头道:“不是我酒量太差,而是身体跟不上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你这样的好运气,能够一口气活这么久,却没有变老……”

话说到这里,石穿的眼神忽然一厉,低声问道:“你都已经知dào

了?”

岳枫道:“很多事情还不知dào

,但是需yào

你来告sù

我。”

“如果我不愿意呢?”

“当年还很年轻的许一多也说过自己不愿意,可是很多时候,国家的需yào

仍旧要压迫个人的意愿。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说着,岳枫的身后出现了几个人影,没人手中都有一柄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几人也不凑过来,只是分散在岳枫的身后,枪口稳稳指向石穿全身的各个要害。

岳枫再度喝了口酒,吃了口菜,对他问道:“那么,我的朋友。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了么?第一个问题,那份档案……现在在哪儿?”

石穿看了看岳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枪口,忽然笑了起来……

湖南省湘潭市乌石峰山花岗岩制成的墓碑之前石穿一手提着酒水馒头,一手提着一袋牛皮纸包裹的档案静静的矗立在坟前。天高地阔、月朗星稀,一个人在空旷无人的墓地之中,面对着一座坟冢。若是常人恐怕已经心头戚戚巴不得赶快离开,而石穿却笑了笑,在坟前盘膝坐倒。将两个酒杯一前一后摆着,有条不紊的斟着酒水、摆放着菜肴。

当一切都弄好后,石穿将那包牛皮纸袋子向前一放,如释重负般对着花岗岩墓碑笑了笑道:“老家伙,我终于是完成任务了。你可害得我好苦……”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了一枚打火机,银白色的反光在他指尖来回的翻转着,最后砰然打开了开关,一束火苗“蹭”的窜起……

四合院里,岳枫看着石穿的笑脸,却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继xù

问道:“第二个问题,那些灯……在哪儿?”

凉山彝族自治州丛林深处的秘洞之底石穿带着李随风、陈杰和刘颖四人正置身于巨大的地下空间之中,四下里散布着数以百计的骷髅碎尸,上面的虫子显然还没有散尽。看样子,刚刚四人一路走来已经狠狠的活动了一番。

石穿将长剑收回自己的背上,对其他三人道:“好了,我们就快要到了。有了你们几个的帮忙,速度果然又快了一点。”李随风三人跟着笑了笑,总觉得眼前这个石穿与他们印象当中的石穿有些细小的差别。可是具体哪里有差别却又看不出来,一路上陈杰几次三番询问生活中的细节问题,他也是对答如流。到现在,虽然心头还有些疑惑,可他们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来做试探了。

向前看,大厅的正中有一座比较孤立的高台。那高台上有一片石雕制成的莲叶,婀娜妩媚的将莲心拱卫其中,从远处看虽然做工有些粗糙,却有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石穿和其他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都被这种异样的美感所震慑。

许久,石穿最先回过神来,对其他人道:“走吧,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

四合院里,屋中的灯火摇曳,却并不显得多么晃眼。房间里再度变成了岳枫与石穿两人的对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个人说的话也少,只顾着喝酒、吃菜。

只是吃喝到了一半时,岳枫忽然又问了一声:“至于胡伟杰和那个暗狼的事情……你不需yào

担心,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了。”

青海省西部边缘的地方,解放军的三个师以演习的名义快速奔袭,可所有人成员的对讲机中却传出了这样的声音“这一次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一次不是演习!所有人员检查武器弹药,准bèi

对盘踞在我国境内的分裂势力予以打击。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十公里……”

装甲运输车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层紧张感,毕竟和平了这么多年,这是少有的真实战争……

同样的一幕在西藏、云南、宁夏、陕西北部同时上演着,在总参谋部巨大的电脑光屏上,数十道赤红色的尖头正风一般的钳向十余个黝黑的据点。桌面上,一份战斗行动计划封面上写着如是几个字——“灭狼行动”

第二十四章:焚档(二)

“轰隆”一声,春雷响罢,屋外轰然落雨.

常言说春雨贵如油,淅淅沥沥的小雨静静的拍打着窗子,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厌烦反而愈发让人觉得心头有一丝清净。夜中的风忽然变得暖了,雨随风入夜,润物细无声。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不知dào

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样的晚上。让我觉得很舒服。”岳枫望着窗外轻轻摇曳的树影对石穿说道,一头银发映着光亮仿佛让他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也变得年轻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依旧是那个和石穿并肩坐在屋顶眺望都城夜火的青年。

物随光转,人心未变。

人越老越是怀旧,脑海中无数金戈铁马、暗箭寒光悠忽而过,眼前依然是孤灯一盏,浊酒一壶。岳枫忽然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断臂,对石穿道:“朋友,这些事情你可不能怪我。太多的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

“我懂”石穿笑了笑,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对着岳枫举起手中酒杯。岳枫也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杯子,青瓷半空对碰,仰首半生是非。

在这个时候,屋子里没有什么政客,没有什么游子,没有什么无奈的抉择,也没有什么执着的坚守。只有两个朋友,期年未见,再度重逢。有的只是说不完花,有的只是喝不完的酒……

屋外,春雨落落,显得天地很是大方。

四合院中,十余个黑色西装的保镖撑起雨伞听着屋中不时响起的欢声笑语显得有些不解。不过多年的职业习惯却又告sù

他们,这个时候不是妄加猜测和好奇的时候。他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总而言之,屋中的一切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只要一有动静,他们不会给那个领导对面的家伙留下任何的机会。他们有这个自信。

屋中,酒尽杯干,显得朋友间情谊深长。

但是没有其他人知dào

,在那张看似普通的餐桌下实jì

上却隐藏杀机,万分惊险。石穿的右腿一直前伸着,脚尖始终抵在剑柄上。而那柄叫做“雷斩”的长剑则被悬空横挂在桌面下,剑尖正对着岳枫的胸膛。半尺距离,生与死的分隔。在石穿的面前,恐怕无论是谁都不会有太多的自信。

就这么对峙了许久,岳枫忽然开口道:“石穿,到现在你应该能够看得明白。你还有你手中的那份档案……我必须要拿到一样。我不想你有事,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那份档案。把它交给我吧。”

石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右腿依旧平伸着时刻都会将那柄重剑踢得宛若飞枪。

岳枫想了想,又道:“我知dào

你在担心什么,或者忌惮什么。这份档案是老叔让你去烧掉的,也就是你当年所说的焚档,对不对?你要完成你的承诺对不对?可是,你要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如今已经不是老叔那个年代了,世界上已经没有了那样的疯狂和无序。老叔去了,那个人也早已经离世了,老叔所忌惮的事情终究不可能再度发生。为什么你还执意要将它焚毁呢?你不知dào

,这件东西有多大的价值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石穿忽然点了点头,道:“我知dào

,正因为我知dào

所以我更不能将它交出来。”

“为什么?”岳枫奇怪的问道。

“因为这里……”石穿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笑着道:“会不安生的。”

担心、怀疑、承诺、经lì

、猜想、未来、末日……一系列看似毫无关系的词语统统化作一道春雷,轰隆一声砸进了两人的思绪里。无数电光在脑海中闪烁、不断的在两个人的脑子里来回的变换着,演化成各种各样的画面和声音,仿佛一瞬间就让他们经lì

了千百次轮回。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轮回,最后的结局却都显得那么凄惨,那么荒凉。放眼看去遍地焦土……

当欲望失去了枷锁,就没有了向前的路,只能向左或者向右。

左边是地狱,右边也是地狱……

在北海妖楼中,一袭红色的披风正静静的看着一副半空中飘荡的光屏。光屏中正不断重复着一道画面,上面上演的是石穿在那间菱形大门后待着的那段时间。那红披风已经看了许多遍,可是每一遍都看得饶有性质,仿佛那是什么最有意思的电影。看着看着,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笑……

画面中,石穿没有将任何一具“躯体”斩杀,他反而将所有的躯体都予以激活,并将身上的食物给他们进行了分派。屋子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渐渐开始在石穿身周聚拢。石穿看着他们一个个开始苏醒,而后又一个个开始迷茫,看着他们一个个最终将目光都投到了自己的身上。

石穿将数十个自己都聚拢在了一起,而后席地而坐将自己从出生到此时的这个时刻所经lì

过的一切都讲述了出来。讲得很慢,因此很费时间。而其他的“石穿们”却也听得聚精会神,如若己身。

这群没有记忆的存zài

开始将石穿的记忆当做记忆,开始将石穿的担忧变成自己的担忧,开始将石穿的期望变成自己的期望。因为他们本就是他,他们本就最能理解他。

最后,石穿的回忆停了停,对其他的“自己”说道:“我现在很累,真的很累。有时候肩负了太多的东西却又发xiàn

自己的肩膀太弱太小,根本无法撑起那么多的责任。这真的是一种无奈的讽刺。我一直以来都想着要一个人将所有的一切都扛下来,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自负,更多的是……我无法真zhèng

信任身边的人。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过诡谲,可是如果真的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出来,又太过诱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长生的诱惑,所以我不敢相信别人,哪怕那些人本身就是我的朋友。我只敢相信我自己,也只能相信我自己。”

石穿看着其他“石穿”的眼睛,慢慢的道:“你们就是我自己,我愿意相信你们。来帮我!”

第二十五章:焚档(三)

青海西部,一片往日里平静非常的水草源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zhà

.

“轰轰轰”紧跟着,数十个等量的炸弹依次炸开,将原本寂静的夜空彻底变成了一片火海。“嗡……”四架武装直升机凌空飞过,飞机上载着的重机枪不断向火海中喷洒着密如细雨的子弹,地面上十余辆坦克开道,装甲车顶的狙击手正在一个接着一个拔出火海中浮现出来的人影。装甲车后,数不清的解放军步兵正排着散兵线,在坦克的掩护下向前快速推进。

弹道如同交织的光网来回穿梭,两方打的殊为激烈,然而终究是向着一边倒的局势走去。

无论再怎么精锐,这群被武装起来的老鼠终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西藏、宁夏、陕北、云南……此刻的中华大地,正在上演着一个接一个战争的场面。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在场,也没有任何普通的目击者观看。一切都是一个秘密,被今晚这场细密的春雨洗涤的一干二净。

石穿的身影在战场边缘一闪而过,身背着长剑缓步消失在浓重的黑暗当中。雨落无声……

北京西城的家中,陈国栋此刻正在和杨子林对坐饮茶,名义上的翁婿二人正在对近期政坛上的一些事情做着商讨,互相的眉宇间都有了些喜色,看样子对今后的局势都比较乐观。

陈国栋对杨子林道:“放心好了,高升既然做了表态,也就意味着他身后的那个人不会来动我们。回去也告sù

你父亲一声,最近的行事低调一点,只要熬过了这个节骨眼,我相信我们依旧能掌握住主动权的。”杨子林点了点头,一脸胡子拉碴的形象竟也浮现出了一点喜色。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手中的权限被一缩再缩,眼看所谓的“鹰扬铁卫”即将在人间消散,终于得到了现在这个消息。

这是个好消息!他杨子林又能重新站起来了!

两人相对品茶,氛围十分的融洽。陈国栋笑着对杨子林道:“子林啊,等这次的风波过去,我想小杰也该回来了,你们的婚事就赶快办了吧。我也有些等不及抱外孙了,哈哈哈哈……”杨子林跟着笑了笑,刚要答yīng

忽然眼神一变,锐利的看向门口。

“轰”的一声,严密的防盗门被怪力一下子破开,竟是直接被砸的倒飞进了房间里。杨子林不等陈国栋做出什么反应,立kè

反身去抽屉里拿枪,他相信只要他有枪械在手不论是什么情况他都有应付的能力。可是刚刚移动,他便发觉自己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大力贯穿。

“砰”的一下,他整个人竟是被钉在了墙面上!人生最后一眼,他看见陈国栋惊慌失措的大叫,看到石穿缓步从一片尘灰中走来,手中擎着一柄利剑。

又是……石穿……

湖南省湘潭市乌石峰山花岗岩制成的墓碑之前石穿将那份牛皮纸包仍在了地面上,随手在上面浇上了一壶烈酒,淋漓有声。他冲着墓碑道:“不知dào

你死前是否瞑目,但我终归是把当年那份该死的承诺完成了。我没有看一眼,而看过它的人也最终将不久于人世。现在把它烧给你,若是你真的在天有灵,就对我笑一个吧。”

“轰隆”一声雷响,细微的闪电映亮了墓碑的表面,仿佛那里真的有一个笑脸正在对着他憨然出声。石穿抬头看了看天,随手将手中的打火机抛落,火光闪烁间,那个微笑依旧属于石穿……

南蛮丛林深处的地宫里石穿挥剑斩碎了最后一具骷髅,回头招呼了一下李随风和刘颖、陈杰。这是最后一道机关,他们面前的石台此刻再无遮挡。

刘颖的脚似乎扭了一下,不过看样子不大严重。只是她暂时不想过来,让陈杰和石穿几人先行一步。石穿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笑了笑,转身慢慢向石台走近。石台正中,那个仿佛莲花型的灯台正如处子般含苞待放静静矗立在那里,任人采摘。

石穿靠近了石台,看着那造型奇异的莲花宝灯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道:“终于快要结束了……”说着,他向石台伸出了手掌……

“轰”的一声,又是一道春雷落地北京四合院的房间里石穿看着自己的双手,耳畔听着细密不断的雨声,对岳枫笑了笑道:“朋友,不管你到底做了多少的努力,也不论你在这期间布下了多么大的一盘棋具。终究是要结束了。”

“结束了?真的会这么简单么?”岳枫没有生气,也没有怎么争辩,只是带着微醺的眼睛看着石穿,微笑着反问了一句。

石穿站起了身子,将餐桌推开走到岳枫的身前,他顺手拿起了那柄雷斩。他对岳枫道:“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控zhì

住我,也就永远失去了控zhì

住我的机会。而那份档案,注定要被焚毁,因为它本就是一份焚档——当焚之档。你既没有了档案,又没有抓住我的机会,任你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怎么样呢?”

岳枫笑了笑,苍老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狡黠。他对石穿道:“石穿,作为朋友,我一直都认为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点,有很多的相似之处。譬如,我们都不怎么愿意轻易信任一个人,譬如,我们的朋友都不怎么多。”

难得的,石穿认同似的点了点头,却又反问道:“可是,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们格外珍惜身边的朋友,也格外信任身边的这些人。我们一直也把他们用朋友的眼光去看待,似乎他们在我们的眼睛里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岳枫淡淡的说着,石穿静静的听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有了些变化。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岳枫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就因为我们有这样的特性,所以会有属于我们的结果。我因此丢掉了这条手臂,而你……也失去了所谓‘终结’的机会。”石穿闻言一愣,显然有些怔忪。岳枫站起身,张开一条手臂,对石穿笑道:“春雨方落,万物伊始,哪儿有那么容易结束?”

第二十六章:焚档(四)

“呼”的一声,火焰坠落到牛皮纸包上,浓烈的酒精刹那间被点燃,整个纸包在迅速的枯萎、泛黄变成了一团汹涌的火球.石穿笑着伸出手,用长剑的剑尖将火堆轻微的挑起,火焰刹那间燃烧的更加猛烈,眼看外面那层牛皮纸即将完全化作灰烬,里面的印刷纸也已经露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

“嗡——”的一声,天空中一架巨大的警用直升机飞快的略过,巨大的探照灯自天而降打在了石穿的脸上,浓烈的灯光一时间晃得他睁不开眼。直升机上,一个声音扩大的十多倍在耳畔响起,在静谧空旷的夜里显得如此具有穿透性——“下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立kè

放下武器投降,立kè

放下武器投降!”

石穿自然不会投降,他一手遮挡着视线,一边将身子藏在墓碑之后,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低声暗骂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忽然,他想起了记忆中的一个人影,顿时狠狠的在地面砸了一拳。

远处,秦昂天站在一辆装甲车的车顶,负手看着被探照灯始终照射着的地面位置,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别怪我石穿……我本事再大也终究是要为这个国家服wù

的……”

耳畔,在直升机巨大的呼啸声中还夹杂了一些细密的摩擦声响起,二十多个特警正半弓着身子向石穿快速的推进而来。他们的对讲机中正在不断的对他们下达着命令“档案!档案!一定要保护住那份档案,千万不能让犯罪分子将它焚毁!”

而在他们的身后,忽然有两道水龙凌空喷洒而来,直奔那团燃烧的火焰……

凉山丛林之中的地宫里正当石穿等人即将接触到那座孤立的石台时,忽然间四周的地面一片晃动,紧跟着无数块条形的地砖就像有了生命一样,突然向上跃起。李随风一个不慎刚好被一块条形石击中了下巴,一下子仰面跌倒。而石穿的去路也顿时被两块忽然起落的石头所阻挡。

“小心点!这里的地面还有古怪!”石穿大喊了一句,立kè

向身后退了两步,陈杰也慌忙躲开两道突然飞起的条行石,重心登时不稳。李随风的反应还算快,在吃过一次暗亏之后,当条行石再从身下飞起他已经能够有所预判,可仍旧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困难折腾的上窜下跳,嘴里不断的咒骂着:“这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玩打鼹鼠游戏一样?不过好像是鼹鼠在打我们?”

正当三人一片慌乱自顾不暇的时候,忽然一直伸缩的抓握手臂凌空从他们的身旁穿过,将那座石台上的莲花宝灯一把扣住,而后又迅速的倒飞了回去。三**吃一惊,慌忙回头去看,只看见刘颖一脸笑容的将莲花宝灯装在了自己的背包里。李随风和石穿登时觉得心头一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陈杰则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她反而高兴的笑了笑,道:“好样的小颖!干得漂亮!我们马上就退出去和你会和,别急!”

这时,刘颖的声音有些冰冷的从活动的地面外传来,她笑了笑道:“抱歉了,我的小杰姐姐。我可并不想和你们会和呢。这里的地面是一座失效的抬升机,10年出土的一座晋代古墓中曾经有过类似的装置,侥幸被我研究过一次,所以我知dào

这里的开关就在我的身后。”

说着,刘颖微笑着侧过身,果然露出了一个转盘和拉杆似的东西。

陈杰还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你都已经知dào

了开关就赶快把它们关上啊!我可不想这么一直跳舞跳下去!”说着,她面前再度飞起一块上升的条行石,险些便击中了美女的鼻子。

李随风却是早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对刘颖吼道:“刘颖!赶快把它关上放我们出去!这点东西虽然厉害,可是还困不住我们,现在放了我们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刘颖却歪了歪头,样子可爱的笑道:“可是我没办法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抱歉了李大哥,抱歉了石穿大哥,更是抱歉了我的小杰姐姐。我需yào

这个东西!”说着,她忽然又拉下了身旁另外一台拉杆。登时,整个空间的表面轰隆一声开始下陷落,而整个地面却在飞速的向上升起……

北京的四合院里石穿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就在岳枫站起的同时他身侧的一间衣柜中忽然冲出了两个手持防爆盾和警棍的人来。猝然间石穿手中的长剑猛然透过防爆盾的缝隙向岳枫的喉咙一探,可是剑尖在即将触到对方的一刹那却又倏尔停止。两块防爆盾登时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配合的极为密切,盾牌将石穿撞得倒退后,他们手中的警棍立kè

又紧跟着向石穿当头砸来。石穿的长剑来不及收回,只得抬起左臂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下。两人的两条铁棍仿佛是砸在了一道钢筋上,竟是发出“砰砰”的声响,一时间震得两人手臂发麻。

然而紧跟着,石穿手中的长剑便到了。

“砰”的一剑,两块大盾又及时的收拢,雷斩在两块大盾上斩落只是将两人逼退了几步,却并没有将防爆盾砍开。两人不再向前进击,而是立kè

保持着紧密的队形向身后退去,将岳枫牢牢的护在当中。石穿一抬手,连弩的弩矢砰然发射,却又被那大盾挡在了身前。两个人竟是仿佛组成了古罗马著名的龟壳阵,竟是砍不开刺不透!

而紧随其后,房间的大门也忽然被人撞开,那些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再度擎着手枪冲了进来。枪口再次稳稳的指向了石穿身上的各处要害。

人群的最后,岳枫叹了口气,对石穿道:“你看,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我的老朋友……”

第二十七章:焚档(五)

石穿喘息了一下,刚刚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着实令他有些被动。现在重新变成了对峙的模样,他反而能够放松一点了。

石穿揉了揉发痛的左臂,对岳枫问道:“你布下的局,还真大啊。”

岳枫道:“别误会,我的朋友。这个局并非是为了对付你。只不过是为了那件东西。你应该知dào

,这种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后,会对整个世界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整个世界的历史恐怕都会因此而改变。上一次你们在四姑娘山中遭遇到的那些奇异生物已经被那去化验了,结果让那些中科院的老家伙们兴奋的不得了。石穿,我们没必要成为敌人,你完全可以放下你的执念!”

“执念?”石穿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忽然笑了笑道:“若是我真的放下了,我又为什么还是石穿?”

岳枫双目轻阖,虽然早已经知dào

了这个结果,可是真当结果发生的时候,他却依旧觉得无比的心痛。挥了挥手,身旁两个年轻人忽然举着两柄奇异的手枪走到众人的身前,枪口对准了石穿。

岳枫道:“放心,这两柄枪里面的是捕捉网,不会伤你。你只要……”正说着,岳枫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一时间满是皱纹的脸不断的抽搐起来,举起的手掌迟迟不肯落下。

对面,石穿将长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对他笑了笑道:“我的老朋友,其实你到底算错了一件事。”

岳枫吩咐了众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慢慢将手掌放了下来,对他问道:“什么事?”

石穿道:“世界上,终归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我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完全成为他。”

“他?”岳枫奇怪的重复了一句,忽然间面色大变,指着面前的石穿一时间无言以对。石穿笑了笑道:“你想的不错,在他来之前和我们说了一声,然后他就来不了了。我们这帮家伙说到底都是他的复制品,复制品的作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让他能活下去。我们不能看着他来送死……”

岳枫深吸了一口气,对他问道:“那么,他现在在哪儿?”

石穿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说罢,他手腕陡然一转,一腔颈血飞舞,满堂哗然……

墓碑前,石穿纵身挡住了水枪一时间被撞得连连倒退,可终究没有让身后的那团火焰熄灭。四下里,特警们已经将他完全围在了中间,只要一声令下石穿便是再长了一双翅膀也决计飞不出去。

石穿没有飞,他不能飞也不愿意去飞,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对讲机里,那个下达命令的声音已经有些走了样,疯狂的道:“阻止他!快点把火熄灭,快点!”

“砰、砰”两声,石穿的小腿上各中了一枪顿时跪倒在了墓碑之前。然而,他却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在笑……

人很多时候都在笑,可是这种在绝境中的笑却往往意味着一个意思。

远处,正在用望远镜眺望的秦昂天突然面色大变,赶忙对其他人吼道:“快点散开!快!”可另外一个命令却与他的指示完全相反,那声音疯狂的吼道:“不用管他!抢下那份档案,抢下那份档案!”

在这个声音的催促中,数十名特警飞快的向那团火球冲去。再晚一点那份要命的档案可就要成为一堆灰烬了!

“你们是蠢猪么?我说停下!快点散开!”秦昂天大声的吼叫着,已经完全失去了原先的那份淡定。他虽然与石穿接触的不多,可是对这个家伙却是十足十的了解。他这个时候的笑声有且只能有那唯一的可能性。

果然……

“轰!”的一声,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瞬间将石穿和他身前的那份档案彻底包裹进了一片火海当中。那靠的最近的十几名特警刹那间便被点燃,登时嚎叫着滚落一旁。秦昂天颓然丢掉了对讲机,双手凶狠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狠狠的踢了身旁装甲车一脚。最后却是一声苦笑,长长的叹了口气……

燃烧弹,而且是最让人绝望的附着燃烧弹。没人能想得到石穿这家伙竟然随身带了这种东西!他竟然是抱着这样一个家伙来到墓碑前的……原来他早已有所觉悟。

火光刹那间映亮了墓碑,仿佛映出了某个人满yì

复又惋惜的微笑……

凉山深处的地宫中正在躲避条行石的石穿见势不好慌忙举起双手,靠着他的力量竟是勉强阻拦了上下空间的闭合。而这时,刘颖忽然扭动了一下旋钮,不断上升的条行石却忽然停止了动作。将三人彻底困在了其中。

她长出了一口气,对石穿等人道:“十分抱歉,不过我真的需yào

这件东西。各位哥哥姐姐不要怪我,放心好啦,我不会害死你们的。”

说罢,刘颖忽然又将拉杆拉了上去。此时石穿早已经支撑不住上下合拢的力道,三个人已经平躺在了地面上,那个高大的石台已经被两块夹击的平面捏的断裂粉碎,眼看他们也要跟着落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还好,这个时候两块合拢的空间平面停了下来。陈杰已经感受到来自上下两个方向的压力了。

“我刚刚同时启动了这里的石像大阵,我想凭借你们的力量早晚也能从里面出去,不过要多费好大一点时间。对不起,我走了”这句话刘颖说的很快,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不想再在这里多话了,将背包整理后她立kè

离开了地宫。背后,石穿大声的呼喊道:“刘颖!你回来!刘颖!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快回来!”

然而斯人已去,此地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被困之人。

石穿暗骂了一句,拼命的扭动自己的身体,开始向着外面的甬道凑过去。陈杰和李随风一时间也无法说出什么话,只好也跟着石穿向外行去。只是一时间他们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到底说出什么好。

黎明十分,一架直升机慢慢的降落在八卦图中的草坪上,将刚刚从地宫中出来的刘颖接了上去。而稍远处,躲藏在树丛中的王琥忽然的王郎小声说了一句:“这丫头怎么会自己出来?不对劲,我怀疑这里面肯定有些问题。”王郎问道:“大哥你认识这丫头?”

“啊,我知dào

她。不过她自己出来有些让我觉得奇怪。”

“不需yào

奇怪,我已经猜到十之八九了。我们走……”

“不等了?”

“不需yào

了,我们去抢!”

第二十八章:无头太岁

北京的四合院里,岳枫看着房间内那具横陈的尸首和四散的鲜血怔楞无语,良久良久他才颓然一声叹息,坐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一时间,满头银发似乎又花白了许多。虽然明知眼前的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可是看着他在眼前上演了这样一出决绝的选择,岳枫仍旧是心有戚戚。

如果……如果眼前的这个真的是石穿,他会怎么做?

如果这一次,他真的把石穿困在了这里,他会怎么样呢?

忽然间,岳枫只感觉自己遍体生寒,一种浓重的失落感从心底泛出。他之前说的话里有一句是对的——自己这一辈子到了现在,当真不剩下几个朋友了。而从今以后,他注定要再次失去一个朋友。永远……

忽然,肩膀被轻轻的碰了碰,一个黑衣黑裤的保镖对岳枫道:“老板,刚刚收到湖南那边的消息,档案……被烧了。”

岳枫一时苦笑,自以为算无遗策却想不到仍旧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又叹了口气,问道:“那么,凉山那边怎么样?”保镖道:“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们派往凉山的人手全都没有深入进去,无法得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岳枫问道。

“不过我们监视的刘思龙有所异动,他所在的公司私下里动用了一台民用直升机,看样子是向凉山某地而去的。”保镖斟酌着用语,对岳枫禀报道。

岳枫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登时锐利如刀。他无视身前的鲜血和尸体,自顾自的在房间内踱着步子,思考了许久,他忽然对身旁人道:“立kè

告sù

秦昂天,湖南那边的事情到此为止,让他把分散在全国的龙骑都给我聚集起来,现在龙骑禁军只有一个任务——找到石穿!”

保镖小心翼翼的回禀道:“这……老板,可是我们并不能直接命令龙骑啊,万一秦昂天他……”

“放心!常委随后就会给他下令”岳枫说完又沉吟着想了想道:“立kè

对刘思龙可能露面的地点进行布控,让高升去办这件事,发xiàn

刘思龙和他的孙女后立kè

想办法控zhì

起来!去吧。”保镖领了命令,立kè

便去执行。只是临走前,连他也不禁回头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心中好奇的想到:这个石穿,到底在哪儿呢?

分散在祖国西部各地的战场渐渐的停止了喧嚣,靠近天明时已经彻底陷入了沉寂。除了零星还会响起一点枪声外,这些平日里少有人烟的地带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晨雾散去,满目疮痍。

湖南,秦昂天放下手中的电话一时间蹙眉不语,然而不等他想清楚到底如何去执行这样一道命令的时候,手中电话突然再度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心中忽然一阵绞痛。叹了口气,他手指轻触了一下“挂机”键。在他身旁,安欣的眼角恰好kàn

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隐约中那似乎是以个熟悉的名字——“千缘”。

北京,国安局此刻开始了疯狂的运转,各个部门都在飞速的向全国铺洒着人手,目标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的姑娘。今晨,他们在贵州境内发xiàn

了一架被遗弃在山谷中的民用直升机。高层对他们下达的命令是:三天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外界的纷纷扰扰相比,此刻的凉山似乎透露出一股寂静的味道,寂静的让人想要抓狂。

石穿带着一身狼狈的陈杰和许一多从地洞中走出时,天空早已经放亮,四下里云高天阔暖日和风,却吹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三人一路向来时的道路走去,可却一路上都觉得步步惊心。

一路上,那些原本并排的石像全都无来由改变了他们的位置。这种差别来的很小,可是在陈杰的眼中却显得殊为明显。而且,不光如此。

仔细去看,所有的石像都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每一个石像的脸上都流出了两道血泪,狰狞可怖……

经lì

了昨夜刘颖突如其来的背叛,三人的心情都不如何愉快,如今再看到这样一副凄厉狰狞的画面,三人的心情又是一下坠落到了谷底。从地底甬道出来时,他们面前的障碍着实不少,一路走去三人都有些疲惫,便是石穿都有些精辟力竭的感觉。此刻,三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在那些留着血泪的石像注视下,一路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且行且叹陈杰在甬道中时还在不断的咒骂着刘颖,可是当她出来时,不知是不是环境和天气的影响陈杰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只是闷头向前走着。身旁,李随风与石穿也不多话,也只是平静的向前迈动着脚步。

良久,石穿忽然开口道:“我想,那次在四姑娘山时,恐怕也是刘颖拿去了那个节点上的莲花灯座。”

“嗯?”陈杰闻言一愣,下意识的便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时,石穿即将打开那座盛放着莲花灯的石匣时,忽然发出了一道强光,让三人都一时睁不开眼。而等三人能够看清楚事物的时候,四周早已没有了那个莲花灯的存zài

。再仔细一回想,原本陈杰和刘颖都距离那座石台很远,但是在刘颖的要求下石穿让她们也跟着凑过来看看……

是啊!为什么当时刘颖那么急切的想要接近那个石匣?

为什么她在靠近之后,石匣就会突然发出一道强光?这在其他的地方都是没有过的事情!难道说,从那时起刘颖他就已经……选择了背叛?

石穿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知dào

这是为了什么……那些灯台不过是钥匙而已。第二个节点的钥匙还没有被激活就被她拿走了,呵……那又有什么用?”

李随风和陈杰有些听不懂石穿在说什么,此刻也一时没有什么话可接。然而就在他们三个且行且走时,李随风忽然惊叫了一声,顿时跌倒了下去,整个人一下子扑倒在地面上。

第二十九章:无头太岁(二)

“随风!你怎么了?”陈杰慌忙的去查看,石穿也被惊了一跳。他们连忙试图将李随风扶起,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李随风也跟着拼命挣扎,可是他的双腿好似失去了知觉一般,根本没有了活动的能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啊!”李随风一时间也惊得大呼小叫起来,可石穿却拍着他的肩膀对他道:“冷静点!冷静点!回想一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石穿的声音,李随风强自平复了心神,蹙眉思考起了刚刚的情况。

陈杰听了石穿的话也跟着安静了起来,捏着李随风的手,等待着他的回忆。

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身体失去了知觉,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缓目扫过身周的泣血石像,忽然间想到了昨夜刘颖临走前对他们说过的话:“我刚刚同时启动了这里的石像大阵,我想凭借你们的力量早晚也能从里面出去,不过要多费好大一点时间。对不起,我走了……”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石像大阵的作用?是这个所谓的大阵造成了李随风现在的模样?

陈杰暗暗发誓,若是李随风因为这件事有个好歹的话,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刘颖给抓回来!可抓住刘颖之后怎么办,这个大美女一时间又有了些惘然。就在这时,旁边的树丛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哗啦”声响。

一时间,三人同时都惊得看了过去。然而他们看过去时,树林中早已经没有了声响,放眼看去满林瑟瑟连只鸟儿也无,难道刚刚晃动发出声响的只是一道风?可什么样的风会只在一棵树上肆虐?

李随风和石穿同时低声嘀咕道:“又是这样?”

陈杰奇怪的问道:“又是……哪样?你们都看到了些什么?”石穿和李随风都没有急着回答,因为这种感觉很微妙,用语言很难准确的对陈杰形容出来。

就好像是有一个人一直都在看着他们一样,可是偏偏他们又无法形容这个人的存zài

,似乎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虚无的集合。若即若离、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若远若近……

石穿看了李随风一眼,对他问道:“现在,先别管其他的,你仔细的回忆一下想一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随风闻言点了点头,也暂时将脑海中的其他思绪抛开,认真的想了想道:“刚刚我就是觉得这些石像流着血泪的模样有些难看,下意识的就小声的骂了一句,然后突然就……”

“无头太岁!?”不等陈杰和李随风再说什么,石穿惊叫了一声,惊得另外两人都是一愣。

陈杰问道:“什么东西?什么是无头太岁?”

石穿咽了口口水,对它们道:“这还是以前刘颖对我说过的,她说在贵州和四川南部一带经常会有这种东西的存zài

。说不出他是什么物种,甚至有当地人说这是一种人,还有人说这是一种神。但总而言之,它们出现后就从来没人看到过它们的真身。但是一旦当地有人对他们不敬的话,它们就会做法让那人陷入痛苦当中。有时还会让人因此而死。除非那人在他出现的地方跪地求饶,否则根本无从开解。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真的……我说从一进入这片林子之后我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古怪。原来,还有这样一种东西的存zài

啊……”

“这……这是怎么一说啊?”受到了无妄之灾的李随风一脸的郁闷,他拍着地面叫道:“老子也就是骂了一句石像,管它毛事!难道……”忽然,三人同时都似明白了什么一样,顿时闭上了嘴。若是真的如他们所想的话,那么这些石像必然与那个所谓“无头太岁”存zài

着一定的关联。看起来,李随风正是不小心触碰了其中的什么忌讳。

陈杰在身后捅了捅李随风,对他小声的道:“要不然,你对着这些石像磕几个头求个饶试试?”

李随风哭丧着脸道:“还求饶?我现在整个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怎么跪下?”一旁,石穿却竖起了食指,示意两人不要说话。他先是撕开了李随风左腿的裤管,一下子三人都发xiàn

李随风的左腿已经变了颜色,看上去竟是青紫青紫的模样。而后,石穿又用利剑割开了李随风腿上的一点皮肉,从李随风身上流出的鲜血居然也有些浓黑色,骇得两人又是一阵惊愕。但看了石穿的表情,两人还是闭上了嘴巴,等他的吩咐。

石穿用剑尖斩了一点黑色的血液,放在鼻尖前嗅了嗅,而后在有些浓黑的雪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静静的在四周嗅了嗅。好半响,他对两人道:“没有那么邪乎,你的身上似乎是中了一种蛊,不是被什么仙法神法制住了。”

听了这番话,李随风想要松一口气,可是却又怎么也松不下来。

就算知dào

了这是一种蛊又能怎样?陈杰还是石穿难道还会解蛊不成?

石穿忽然压低了声音对他们道:“机会只有一次,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记住我的话——石穿现在在北京,你们可以通过千缘找到他。要快一点,否则他会有危险!”

陈杰和李随风顿时面面相觑,什么石穿在北京?他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什么石穿?若是石穿在北京的话,眼前的这个家伙又是什么?

没有给他们留下思考的时间,就短短一个眨眼而已,石穿便突然冲着林中冲了过去,速度快于奔马。而与此同时,从一旁石像上方的树冠上也不断有嘈杂的响动发出,一阵接着一阵飞快的远去似乎正在逃离石穿的追赶。“哗啦啦”的声音不断交织在耳畔伴着与石穿快速踏动地面的步伐一起恍如构成了一曲爵士。

突然,正在奔跑中的石穿如遭雷击般一个骤停,而他手中的长剑也如一道闪电般倏尔冲入一道树冠之中。片刻,一个浑身雪白却好似没有毛皮的肉球从树冠上坠落了下来,“砰”的一声与石穿一同摔落在了地上。

远处,陈杰和李随风还在面面相觑,根本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章:青龙天下

一场春雨,北京的空气登时一扫往日的阴霾。

清晨,初生的太阳戏谑着慵懒的白云,飞鸟清唱着空竹的响声,北京城春风阵阵遍野一片金灿。

早起的居民们不禁都做了几个深呼吸露出一副笑脸,享shòu

着难得的好天气。大多数的人心情都不错,因为天气很给面子人自然也要给点面子。普通人的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可还有很多人,他们的心情已然跌落到了谷底。

“没有?你确定都已经找过了?真的没有?”在龙骑总部,秦昂天又一次挂断了电话,有些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不断揉捏着自己的鼻梁睛明穴。一旁,安欣也顶着两个不算太浅的黑眼圈一杯一杯的喝着咖啡,对他问道:“要不要睡一觉?你似乎比我抗的时间还要长?”

秦昂天哼了一声,展示了一下左手的肱二头肌,笑道:“哥们可是纯爷们,这点时间才……啊……啊欠”当真是该言,秦昂天话音未落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无论他的意志再怎么坚挺,可他的身体却仍旧好不给面子的出卖了他。

安欣递过去一杯咖啡,对秦昂天道:“别这么硬扛着了。而且,我们现在连一点可靠的搜索范围和目标都没有。那些散布在外面的‘石穿’恐怕都是假的,可如果我们抓不住真的石穿就又没有任何的意义。还真是该死啊……”

“我知dào

”秦昂天也不跟安欣客气,接过咖啡就喝了一杯,喝罢嘴里却仍旧是这样一声叹息。他挠着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当真是想要把这件事推出去。这算什么?让龙骑交出自己的龙骑队员?他们难道不知dào

,我们手下的龙骑各个都是反侦察的高手么?”

“所以才让龙骑去找,而不是其他的人”安欣一言就戳穿了秦昂天的借口。她忽然一改随意的模样,对秦昂天问道:“说真的,你到底有没有想要抓住石穿?这一次常委给我们下达的可是死命令,如果你还顾念着旧情的话,恐怕这一次我们整个龙骑都要背上一个大大的处分。就此解散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昂天道:“顾念旧情?那我也得有些机会才行!你见过哪个人能像石穿这样?哈,还活着呢就快成佛了,来了个分身亿万!昨天在青海境内抓到的那个已经被证实是假的,而且为了抓他还伤了三个兄弟……我都在怀疑,如果我们真的抓住了石穿,是不是龙骑禁军也就跟着不存zài

了?”

“为什么不去找你的日本小情人去问问?或许,她那里会有一些有用的线索。”安欣狡黠的问道。

秦昂天哼了一声,随手将咖啡丢在一旁,道:“算了吧,石穿连见老板都没有用真身,又怎么会用真身来见她?把在国外执行任务的兄弟全都调回来吧,在全国铺开搜索范围,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小子!”

城郊,秦昂天和千缘曾经来过一次的中铁移动板房里石穿看着对面的千缘,一字一顿的道:“没错,我就是真zhèng

的石穿。如假包换。”

“用什么来证明?”

“用这一身的伤疤……”说着,石穿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身。那一身皮肉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是枪伤有些是刀伤,有些则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弄出的抓伤、咬伤。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军功章,这句话放在石穿这里,倒是在再恰当不过。

有时,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方法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得到。

对面,千缘显得很平静,似乎早就知dào

如此一样。她安静的坐着,对石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石穿先生,现在您能和我说说么?”

石穿挠头笑了笑,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好的”千缘点头道。

“可是偏偏又说来话长……”

“……”

“或者,我们从一个古老一点的故事开始说起吧……”

古老就意味着久远,石穿一口呼吸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到了两千年前的中国。那个地方,名叫咸阳……

咸阳城,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某日,忽然九卿禀报说:有番外之民前来谒见,其人自称“宛渠国人”。始皇感到很好奇,便下令邀请宛渠国人登秦宫与之对话。熟料宛渠国人高约十丈长达三十多米,饶是秦皇宫殿雄绝天下竟是容不得宛渠国民一具身躯。秦皇听闻后更感新奇,遂自登高楼与宛渠国人对话。

宛渠国人以鸟兽毛草蔽体,与始皇言说天地初开之事。始皇殊为震惊,好似亲眼所见一般,震撼莫名。然而宛渠国人与始皇所商议之事却并未达成协议,始皇惧宛渠国人螺舟巨大,不敢留。宛渠国人乘风而去,直入深海。自此,始皇开始求仙寻神之旅。以至有后来徐福东渡之事……

石穿静静的对千缘讲着,而千缘也一言不出的静静听着。讲到徐福东渡之事后,石穿忽然停顿了一下,对千缘道:“如果我说,我一直在追求的所有东西,都是这个宛渠国人的遗迹……呵,你会不会觉得我脑子有毛病?”

“会”千缘回答的干脆利落,可是她紧跟着却又说出一句话“天才和疯子,往往看起来都很相像。”

石穿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天才,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疯子。有些话我之前就曾经对你说起过,现在可以说的详细一点了。

最开始,我的目的是为了烧毁一份档案。那份档案里记载的东西不得而知,但是这些东西无疑是在指向宛渠国人留在世间的各个遗迹。而这其中隐藏着一些对人类极为利好的信息。到几天之前,我终于烧毁了那份档案。可是不幸的是,宛渠国中所留下的信息似乎已经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泄露。很多人开始去寻找宛渠国人留下的其他遗迹,并且在不断发觉那些利好的消息。现在,我的目标有所更改,那就是要阻止他们。你……愿意帮我么?”

千缘笑了笑,道:“如果你真的是石穿先生,你应该问我的是——你能帮我什么?”

第三十一章:青龙天下(二)

石穿哈哈一笑,片刻却又罕见的敛起了表情,对千缘认真的道:“千缘,这一次不同以往.我这一次所牵扯到的势力太大、也太多。多到连我也有些心头惴惴、力不从心的地步。你……还有御手洗北臧那家伙,其实都与我没有太多的交集。你们帮我帮到现在,已经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虽然我很不好意思来说这些话……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希望将你们牵扯进来,你明白么?”

千缘忽然从身后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匣,平摊着放在膝盖上。“唰”的一声,木匣开启里面摆放的是一柄精光闪闪的武士刀。千缘手指轻轻略过刀锋,对石穿道:“我早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是么?”

凉山经过了几天几夜的艰难跋涉,李随风和陈杰二人最终还是从凉山深处爬了出来,只不过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进去时颇有些豪气干云、气吞山河的壮阔,可从凉山中出来后,两人却已然灰头土脸神情萧索了。

李随风的腿脚已然没有了问题,不知那个所谓的蛊毒到底是如何去除的,只是他的背上却多了一柄剑。那柄剑的形制与雷斩很是类似,可终究算不得雷斩。他与陈杰一路无话,先是找到了他们隐藏在林子里面的越野车,而后驱车赶往凉山的火车站。他们正要以最快的方式飞回北京。

北京,高升所在的国安局也正陷入一片紧张的繁忙当中。他的电话几乎在二十四小时内不间断的响着,不断接收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汇总信息。然而却没有任何一条消息让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那个已经快奔七十的老人刘思龙和他的孙女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国安局在全国范围内拉下了天罗地网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将他们找寻出来。来自上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南京鸡鸣寺,一间不起眼的休闲茶铺里一身休闲装戴着惯有墨镜的史密斯和一身清纯打扮的鹿野弥久子挽着手,慢慢悠悠的品茶聊天,样子像极了从外国来中国度假的寻常游客。然而,当他们对面坐下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人后,两人的神态不变话语却突然间有了些变化。

史密斯向身前的年轻人看了看,对他问道:“您好,请问……您就是王家的三公子是么?”

身前,王子枫笑了笑,花衬衫有些不羁的露出了雪白的胸口。他翘起二郎腿,对史密斯道:“您应该就是我大哥提过的史密斯先生吧?很高兴见到你?要不要我们再闲扯一些没营养的寒暄,然后等到中国的国安把我们一网打尽?”

一旁,鹿野弥久子轻笑了一声道:“王先生的情绪似乎还有些激动,这样可不利于我们的商讨继xù

进行下去。”

“激动?哈哈哈哈,我当然激动,我怎么能不激动?”王子枫样子有些张狂的道:“弄死我全家的仇人就坐在我的对面,我有任何理由不激动么!?请你们二位说说看?”

话音刚落,史密斯和弥久子登时感到心头一惊,刚要动作却又忽然感觉到身后的腰上被顶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两名距离他们坐得极近的年轻人微微侧了侧头,对他们说了一声抱歉,一张脸是王琥、另一张脸是王郎,两人手中都有一柄手枪,极为隐蔽的顶在了两个外国人的腰上。

王子枫冷笑了一声,道:“如果不是我和大哥二哥取得了联系,恐怕还真的要被二位给骗了。二位能否解释一下,当我们王家出事的时候,你们两人的势力为何会集体出现在成都啊?二位不妨一起解释一下,我王家到底和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逼得你们下手灭族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史密斯和弥久子的脸色闪过一丝惊慌,但旋即便恢复了正常。史密斯抖了抖自己的衣服,笑着对王子枫道:“王先生,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是有所误会。”

“别特么的跟我说什么误会?老子不相信你烧起来的两把火都特么是误会!?史密斯先生,为了能让我们都活着把这次的对话进行完,我希望你不要再说出这些侮辱我智商的话来,我们最好快点进行我所感兴趣的话题。”王子枫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柄小刀,两只手极为顺溜的将刀刃来回摆弄着,显得极为轻松写意。

史密斯被噎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弥久子抢了先,她笑着对王子枫道:“王先生当真恨我们入骨么?”

“难道还只是入肉?”王子枫戏谑着反问,却不料弥久子竟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慢慢将脸凑近了王子枫,对他笑道:“王先生,如果你恨我们这些人入骨,那么你又将怎么对待石穿?我们不过是杀死了贵族一些旁支子弟而已。可石穿,却是将你们的叔叔和爷爷乃至整个王家的嫡系子弟一并杀了,你又该如何去恨他?”

“臭**!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子枫陡然一怒,手中的小刀一下子刺入了身前的茶桌上。有两个临近的茶客发xiàn

了不对,想要偷偷报警,可立kè

就有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将他们手中的手机一把夺去。却还是在原地冷冷的盯着他们看,直到看得他们不敢抬头为止。

弥久子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笑着将手指在那柄刀的刀刃上擦了擦,笑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么?我们只不过是你的仇人,可石穿却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王先生,相信你们现在最大的障碍应该也是石穿,相信你们现在最大的愿望也和我们一样。我们双方的利益在这一点上是相通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好好谈谈如何合zuò

呢?这也不是你们找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么?”

忽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王郎插嘴问道:“两位,我只想确定一点,你说我们现在和你们谈合zuò

,是不是在与虎谋皮?若是你们过河拆桥,我们要到哪里去哭啊?”

第三十二章:青龙天下(三)

史密斯这时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他没有故作轻松的露出笑脸,只是平静的对三人道:“不管几位到底有什么担心,但至少现在和我们对比起来,你们拥有更多的资源和优势.而我们相互之间的优势却还可以得到互补。这才是最重yào

的,不是么?我不否认我们这些外国人,对于你们所追求的东西同样有所觊觎。可是……难道有了风险,你们就不想玩下去了么?”

王琥这时也转过了头,他没有再将手中的枪抵在史密斯的腰上,而是收回到了口袋里。他蹙着眉头问道:“你这人说话始终都是这么奇怪,非要让人再好好想想才行。可是……我们的时间都不多。我想,石穿肯定也会很快来到南京的,因为最后一个节点就在这里。如果你不尽快说明白,我们恐怕都要错过最重yào

的东西了。”

史密斯伸手从怀中掏出了手机,几下轻点将上面的内容尽数翻译成了汉字,而后推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他对几人道:“这些,是我们国家愿意为这次行动支付的代价。几位可以看看,若是为了金钱,那么一切自然都很轻松,我们也好谈。当然,如果你们需yào

一些其他的东西,我们也可以来进行合zuò

。不过如何加强你们自身的安全,就需yào

你们自己来考lǜ

了。因为我们毕竟不是你们,不知dào

你们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王琥对王郎点了点头,王子枫同样如此,在玩阴谋诡计方面他们三兄弟里确实是老二更加的擅长。王郎在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来矫情什么,伸手拿过手机后,他将上面的信息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而后蹙眉问道:“这么多的武器?中国不是美国,恐怕你们想得很好,却未必能够将这些东西搬过来。”

弥久子在一旁笑了笑道:“这些事情就不需yào

王先生们来关心了,我们既然是合zuò

方,自然要交给我们去做。而且,我们也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渠道。关键的事情在于,我们能否得到你们的支持。那几样东西……”

王郎毫不避讳的道:“正如我三弟先前对你们说的,我们手中拥有解开最后一个节点秘密的方法。而且,我们的砝码在最近又多了一点,有了一个比较重yào

的人质,另外还有两个节点的钥匙。你们一路跟着这件事到现在,应该能明白这些东西都意味着什么吧?”

史密斯点了点头道:“好的,我们可以先将屏幕上第一栏里的资金打到几位的户头上,算作我们对这次合zuò

所做出的保证。你们看如何啊?”

王郎点了点头道:“可以,虽然我们并不在乎这些钱,可是有钱总比没钱要好。至于合zuò

的条件,我们只要再加两条就足够了。”

“哪两条?”史密斯问道。

王郎道:“第一,在打开所有节点之后,我们三兄弟必须是第一批靠近目标的人!”

“没问题,理当如此”弥久子和史密斯对视了一眼,没有太多的思考便做出了决定。

“第二,在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我们要亲手了结石穿的性命,如果那时候他还活着的话……”王郎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凶狠,眼神凶恶的说道。

“这……”史密斯顿了顿,可弥久子却已经代他做了表态“小事一桩。”

桌上,几只手掌握在了一起,几人露出了一些很是言不由衷的笑声……

春雨落后,大地便不可抑制的开始了复苏,万物都在拼命的向上生长,似乎是被闹钟吵醒了的孩子。一夜之间,小区花园里便多了一点绿草,河畔垂柳便多了一点嫩芽含苞。有鸟儿不知是从哪里飞来,也有虫儿不知从何时又来骚扰。

泥土松软了,空气恬淡了,北来的风渐渐变得柔和了。

石穿背着一个小山般的登山包站在废弃的项目部外,看着远处青山上依旧停留的点滴白雪不由得深深吐了口气。不知是否看见了那青山的妩媚姿态,也不知青山是否见他也说“如是”?

片刻后,有车子的马达声传来,石穿扭头看去,却见车中的千缘打扮的很是靓丽时尚,脚上踏着高跟鞋十分吸睛的走了下来,款款来到了他的身前。

石穿有些纳罕的问道:“为什么穿成这样?”

千缘笑了笑道:“你管得着?终归也不是为你穿的。”不知是不是和陈杰相处久了,便是一向温润如水的千缘如今也学会了一点调皮,逗得石穿忍俊不禁。可是想明白这话中的意味,他一时间又有些心头发涩。不知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迟钝而心生悔恨,还是为了自己的执着而心生歉意。

但千缘却没有管这些,而是在石穿面前转了转,瀑布般的长发发梢略带卷曲,可甩动起来却更显得飘逸柔顺,仿佛一道黑色的波Lang在眼前翻滚一样。千缘捋了捋头发,平素从不曾如何张扬的她很是意wài

的摆了个姿势,对石穿脆声问道:“怎么样?好kàn

么?”

“好kàn

,特别好kàn

”石穿由衷的赞叹着,眉梢眼角忽然尽是安详。不知怎么,看到这幅美景后,他心中却忽然再度冰封似铁,不再泛起任何一点波澜。看着面前的千缘,他已然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很危险,也很不理智,可是他却不能让自己的“自私”毁了太多的人。

当年的事情,终归是不能再次上演了。

千缘却不知dào

石穿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因为她现在只顾着高兴。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不管平日里再怎么不修边幅或不施淡粉,可恋爱中的女人却注定都要在乎自己的容貌是否光鲜是否靓丽。石穿是个实诚君子,他说千缘特别好kàn

,便不是一般的好kàn

,不是很好kàn

,而是十足十的美丽动人吸引回头率了。

千缘很高兴,因此当石穿对她说需yào

两三万人民币用在路上零花时也就没有太过较真,顺手就给石穿的户头打了过去。

两人一同上了车赶往北京。在一同离开北京前,千缘要再见秦昂天一眼,而石穿对此表示赞同。

第三十三章:青龙天下(四)

北京城,龙骑总部

秦昂天此刻的精神和状态都有些萎靡不振,几日里不眠不休饮食极度的不规律已经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了一丝难掩的疲惫.往日里机灵跳脱好似小痞子一样的家伙早已经消失不见,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已经是个城府极深、话语极少的掌权者。然而,当他接到那个人给他打来的电话时,所有的不协和负面的情绪在瞬间一扫而空,眨眼睛他仿佛又充满了电一样活力四射。

一旁,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安欣看着突然间“起死回生”的秦昂天叹了口气,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抱怨道:“为什么我的顶头上司偏偏正在谈恋爱?而且还是这么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家伙?”

秦昂天忙着剃须、洗头一时间没有理会他,等到他从里到外都做了一番休整后这才对安欣道:“至少你的顶头上司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变态,也不会随便对你进行潜规则。还不知足?”

一听这话,安欣登时来了脾气,手中的纸碗向茶几上一扔,白色的职业装开口登时放低了一点,挑衅似的问道:“那么头儿?您什么时候再来潜规则我呢?”

这一次秦昂天可当真不敢说出什么,谁知dào

眼前这位美女蛇是不是在他身旁放下了窃听器,万一将这些话捅到了千缘的耳朵里,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无论平日里怎么温柔若水,可是在男友出轨这件事上,天下的女孩儿心思大多一样。在千缘几次三番的教育下,秦昂天已经吸取过不少的教xùn

了。

看着秦昂天狼狈不堪逃离房间的模样,安欣很是得yì

的大笑了几声,而后忽然神色收敛,对身旁的人道:“给我安排两个眼睛,盯紧我们的统领还有统领的女朋友,相信……我们总会找到些什么的。”

龙骑总部距离北海公园不远,千缘与秦昂天相约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不一会儿,两人便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相遇,互相说着些体己的话。做这些情侣们平日里都常做的温存。

不久,千缘对秦昂天道:“过些天,我可能要出个远门。”

“去哪儿?”单手搂着千缘的肩膀,秦昂天有些关切的问道:“要不要我陪你?”

千缘笑着摇了摇头,响起石穿对她的叮嘱后随意的道:“公司上的事情,去南方一趟,几天就会回来。再说,你最近不是很忙么?”

“哪儿有?”秦昂天矢口否认,对千缘道:“上次没接你电话是因为意wài

,那时候在厕所里,没有拿手机……”

“我怎么记得,以往你用这种借口敷衍我的时候,说的是去食堂?”千缘笑着点了点头秦昂天的鼻子,一下子让后者没了脾气。

秦昂天挠了挠头,道:“早知dào

怎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就不必这么费劲的收拾了,害得那帮同事还来取笑我。”

“为什么不收拾?”千缘替他理了理有些杂乱的衣领,对他道:“我的男友这么英俊帅气,不打扮一下怎么对得起北京城里的小姑娘?”

“可我的心始终只有你一个!”

“少肉麻了!说,上次看到你身边的那个大美女是怎么回事?”

“你说安欣?那只是我的同事而已,对天发‘四’!”

“那上周的呢?”

“你说思思啊,那也是我的同事!”

“大上周呢?别说你身边的同事全都是这样的美女!”

“这个还真是……哎哎,别打了,别打了!我说的是真话,我发‘四’!发‘四’!”

……

稍远处,一个巷口的拐角里,石穿面带危险看着在榕树下嬉戏打闹的青年男女,心底一片宁静。良久,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巷子。里面,一台刚刚从专卖店中买来的崭新嘉陵600正气势不凡的停在巷中,上面还有石穿的全部行李。

“抱歉了千缘,不管你说什么,我却不忍心打破你的幸福。再见了……”石穿喃喃的说着,而后陡然跨坐在了摩托车上,引擎轰鸣中铁骑如一道电光般眨眼冲了出去,沿着北京城四通八达的街道一路向南。他的目的地——六朝古都——南京。

龙骑总部里,正在看着千缘和秦昂天腻歪的安欣忽然一愣,慌忙命令两个负责监视千缘等人的“眼睛”道:“把镜头切近一点,向后面的那个巷子!左边,再左边一点!对对,就是那儿!放大!切全屏给我”

呈现在龙骑总部巨大的液晶屏幕上,一个手持头盔,跨坐在摩托车上的男子顿时被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男人的模样被他的手臂所遮挡,看不大清楚,但是他身后的背包却显得极为宽大,宽大到有些不像话的地步。安欣又让技术人员将屏幕做了放大和精细化处理,几次调整方才看清了那背包的一角上露出了一个圆形的握把状东西。而仔细去看,才发xiàn

那握把的底部有两个古纂的汉字。

有识得古纂文字的工作人员辨认着说道:“那两个字是——‘棠溪’,对,就是棠溪!”

安欣忽然惊呼了一声,而后猛地大喊道:“全体出动!无比把他给我拦下来,他就是石穿!他就是石穿!”

十几分钟后,正在车道上一路狂奔的石穿忽然发xiàn

自己身后多出了几个尾随者。这些人已经跟他的车走过了三条街道,显然是在盯他的梢。石穿对此早有预料,他在北京城静处不动时显然是最安全的,可一旦他有所动作且没有足够的力量加以遮掩的话,想要找他的势力势必会立kè

发xiàn

他的行踪。

因此他去向千缘求助,然而最终却还是没有让千缘卷进这场风波。有时候,石穿就是这么的“愚蠢”,平日里不去和自己的朋友客气,可当真不需yào

客气的时候他偏偏是顾虑重重。有时冲动的像个愣头青,有时执着的像头大青牛,有时愚蠢的像块臭石头。可就是这样,他才是石穿——独一无二的石穿啊……

“抓住抓住抓住抓住——”警笛声开始在身周响起,已经有警车加入到了追逐他的行列当中。刚刚一个呼吸间他便已经冲过了两道警察布下的封锁线。若说之前还是疾驰,现在他已经开始了狂奔。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就硬创出去吧!

第三十四章:青龙天下(五)

硬闯说的简单,可是谈何容易?尤其,他现在正在驾驶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北京——号称全国最堵的北京。

“滴滴滴滴……”还没等石穿加到全速,前面路上的车笛声便震天般的响了起来,现在石穿还没有出三环,正是最堵的时候。“吱呀”一声急刹,石穿的嘉陵600猛地摆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在前车的尾巴上停了下来,险而又险的就撞了上去。放眼向前,黑压压一片车子堵得好像沙丁鱼罐头,车队不见首尾根本不知dào

尽头在哪里。

石穿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身后,在他的后面有两辆警车和两辆一直在跟梢的车子还在尾随。警车是哪一方派来的他很清楚,可另外两个尾随的车辆是谁派出来的他却有所不知。但石穿如今也没有什么兴趣知dào

,总之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块活动的唐僧肉,所有人都想要咬上一口,偏偏他身边还没有什么孙悟空在保驾护航,不在这个时候抓住他还要在什么时候?

眼看后面那四辆车便要跟上来,只消将石穿的后路堵死,前面密密麻麻的车队是石穿根本就闯不过去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束手就擒而已。

可石穿虽然没有孙悟空,可他自己却是孙悟空。

眼见那四辆追逐他的汽车即将上来,石穿猛地发动引擎,车把一带便直接冲入了逆向车道里,旁边正在等待堵车的司机们霎时间响起了一片惊呼!

“我靠!哥们,你丫的在玩命么?”

又司机在后面冲着石穿大吼着问道,石穿很想回头喊一句“是”,可是如今他连发出这个声音的机会也没了。逆向车道此时的来车不多,可是正因为来车不多速度却都是极快。石穿迎面冲入车道就觉得仿佛是一个接一个的子弹在他身边眼前擦过一样,处处都是惊险万分的场面。

而那些看着石穿冲入逆向车道的司机们显然比他更加紧张,眼看着嘉陵600疯牛一样冲了过来,他们赶忙拼命打着方向盘,原本正常串流的车道上陡然一片混乱,好几辆车在路中间踩了急刹,导致后面的车紧跟着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少数女司机在这种情况下更是加重了混乱的现状,尖叫声中与前车发生了剐蹭甚至追尾。

石穿在一路的咒骂中轰鸣前行,在几次险死还生的躲避中似游魂一般闪展腾挪,最后竟是一路侥幸没有发生任何的碰撞陡然驶入弯道之内。嘉陵600如一只杀入洪水中的小船一样,逆水行舟,破浪而行!

龙骑总部,安欣看着监控画面中的图象却并不惊慌,而是指挥着监控的无人机继xù

盯紧石穿,同时对其他人指挥道:“注意注意,目标即将进入草桥东路,目标即将进入草桥东路!拦截车辆是否就绪?重复,拦截车辆是否就绪?”

对讲机里,嘈杂的声音正在回复:“拦截车辆还有一分钟才能就位……”

“废物……”安欣低声骂了一句直接切换了频道,一分钟?一分钟他们恐怕连石穿的机车尾气都看不到了!安欣一边看着眼前的监控画面,一边看着另一侧不断闪动光点的地图对另外一组负责拦截的人道:“目标即将冲过草桥东路,去京开路进行拦截!听到重复!”

对讲机回复道:“明白,二十秒后封锁京开路,十九秒后封锁京开路,over!”

安欣满yì

的点了点头,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心里很清楚:石穿当然不是这么容易抓的,否则他又如何会是石穿?这一点意wài

和失控还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也是追捕石穿必然要面对的东西。只不过,这一次你却已然进到了天罗地网当中,整个天下都在找你,你又能跑到哪儿去?

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安欣看着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心中不由得默默的想到。

她与石穿交流不多,可是同为龙骑却也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而且她与石穿还曾经一起办过一次任务,虽然她自始至终都未能亲临那个叫做“睢纹”的小城,可是她事后查阅案卷的时候却也知dào

了当时的险恶,对石穿的能力也多有佩服。如今,眼看着昔日的同事即将落入自己人的手中而且还是自己的手中……这种感觉并不怎么良好。

然而,就在他紧盯着屏幕中石穿的背影时,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屏幕中的石穿也忽然抬头看向了她。那一瞬间安欣险些惊叫了出来,因为透过监控画面,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石穿的眼神,仿佛他当真从无人机的监控镜中看到了自己一样!他发xiàn

了什么么?

……

摩托车头盔里,石穿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来路上的车辆,根本没有任何一点闲暇去回头看看追兵如何。稍有不慎,迎面而来的车辆就会和他来一次死亡的接吻,石穿只是想要逃离北京而已,却并不想逃离这个世界。然而,若有所觉的,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向天上看了一眼。

并非是发xiàn

了什么,龙骑所安排的监控无人机是中国军方最新型号的“千年雕”无人机的缩小版,在低空侦查时速度极快而且噪音极小。操作人员更是熟手中的精英,自然知dào

如何避过通常监控中的视线进入观察死角。若非是察觉到了什么石穿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它。

然而石穿确实看到了它。

直觉,那是军人特有的直觉,是石穿无数次从生死边缘挣扎中磨练出来的直觉。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头顶上正随着自己高速飞行的无人机,也就是这一眼他便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作用。虽然,他以前从不曾知dào

有无人机这种东西……

龙骑总部里,安欣冲着身旁的操控人员大声的吼道:“快!把无人机给我拉高,快一点!”

然而终究是完了……

石穿右手猛地穿过腋下从左腿外侧一掏,再抬手时,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亮晶晶的硬弩状物体,“砰”的一声离线声响,精钢制成的弩矢打好了提前量向空中的无人机飞去。可是因为相对运动的关系,这一击落在了空处,可是安欣等人却没来得及送上一口气,那正在拼命拉升的无人机便被凌空击中,而后打着旋子坠落了下来。

因为,石穿手中的是一柄连弩——诸葛连弩!

第三十五章:青龙天下(六)

“嗡”的一声,龙骑总部响起了一声不小的噪音,正在监控石穿的无人机屏幕陡然天旋地转了起来,眨眼睛便坠落在地化作了一片雪花点。安欣狠狠的跺了跺脚,对身旁的人道:“给我再换一架无人机追过去……不!给我把在北京能用的所有无人机都派出去!老娘我不过了!思思,用城市监控系统进行监控,抓紧石穿的动静,这次不能让他跑出北京城!”

无声之中,龙骑总部里无数的资源飞快的运转了起来,整个北京城所有的监控系统被瞬间控zhì

,在石穿逃跑路线上的所有监控摄像头都处于待命状态。天罗虽破,地网却在紧随而来。

安欣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另外一个监控画面,画面中的秦昂天还对如今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在与千缘说着悄悄话。可安欣此刻却没有任何给上司留出私人空间的意思,她直接抓起一个小型的麦克,一手按下了开关对里面吼道:“石穿马上就要逃出北京城了,你和你的小情人到底还有多少话要说?给我快点去追!”

“啪”的一下,秦昂天正握在手中的一盒“狼牙土豆”掉落在了地上,他极为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左耳,脸色却是罕见的凝重。千缘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关切的对他问道:“怎么了,昂天?你不舒服么?”

秦昂天冲她笑了笑道:“我恐怕不能给你送行了,现在有件棘手的事情必须我立kè

赶过去……对不起。”

千缘笑了笑,低头将地上的土豆捡了起来包好,准bèi

一会儿扔进垃圾箱里。她笑着对秦昂天道:“我怎么会耽误你的工作呢?去吧,等我从南京回来我们再见。”

秦昂天点了点头便向外走,可是走了两步却忽然回过头,在千缘震惊的眼神里凑到她的唇边飞快的吻了一记而后痞子似的笑道:“回来?等我过两天就去南京找你!哈哈哈,我的千缘,你可别想跑啦!”说笑着,他脚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眨眼间便已经跑出了数十米。只留下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千缘在原地愣愣的眨着眼睛……

另一面石穿一连向天空射出了四支弩矢,终于是将那个飞在天空中的玩意打了下来。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气,迎面便突然冲出了两辆并行的汽车。靠左边行驶的车子显然是想要超车,可却突然看到了迎面来的石穿下意识便向右手边一打方向盘,于是乎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轰”的一声,两辆车子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右面的车子毫无防备之下被直接挤出了道路冲上了马路牙,幸好过路的行人不多,否则这一下当真会造成极为惨烈的结果。石穿却根本顾不上去看看自己到底造成了怎样的损失,只是猛地一个变向便跑了过去,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当真是顾不上这些了。

他还有事要办,对不起了……

嘉陵600那粗大的引擎轰鸣声中,石穿如一道飓风般冲过了草桥东路,然而他却并没有继xù

逆着车流转右,也没有顺着车流转左,出乎意料的,他竟是将油门加到了最大,直接向前冲了过去。前面是一条并不算起眼的小巷,石穿并不知dào

这个小巷如今是什么地方,但是他记得在这条巷子的尽头应该有一大片空地。

果然,当他冲过这条小巷后,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块路牌,上面标示的地名叫做——槐新公园。

没有任何犹豫,石穿在靠近围墙的位置减了速度,而后一个反身跳下了车。他一手扶着车子一边用脚在地面奔跑着,突然他将车子的速度加了起来,在旁边两个正在嬉戏玩耍儿童的眼中他一股脑的冲向了围墙!

“嗡”的一声,在即将冲上围墙撞得车毁人亡之前,石穿猛地一甩手,巨大且厚重的嘉陵600一个纵身直接向围墙的另一侧翻了过去,而石穿也紧跟着借助车子的力量一个翻身跳入了围墙后的空间里。又是“嗡”的一声,马达声重新响起,石穿坐在车上直接从公园中横冲直撞而过,在两个老人家的谴责声中扬长而去。

只是,围墙外两个小朋友却忽然间激动了起来,激烈的讨论着刚刚过去的到底是“蜘蛛侠”还是“变形金刚”……

此刻,整个龙骑总部都快要发疯了!

原本已经算准的京开路上没有任何石穿出现的痕迹,相反方向也没有、回路上也没有、路边民居中也没有、岔路小巷中也没有、全城的监控录像都在被人监视着可是得到的消息却一如既往——没有、没有、没有!

“不可能没有!他飞上天了不成?给我找!给老娘我挖地三尺的找!”安欣罕见的有些失态,冲着总部中的工作人员们大声的呵斥着。所有人再度开始了疯狂的搜索。

而此时,石穿却已经在公园的一座长椅旁停下了脚步。嘉陵六百安静的停靠在一旁进行着“休息”,而骑士也摘了头盔,仿佛是九零后的叛逆一样以一个炫酷的姿势坐在长椅上,低头摆弄着智能手机。并非是石穿当真觉得累了,也并非是石穿想到了什么以静制动的方法。

他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他不得不停下来,他的手机响了……

知dào

石穿这个号码的人非常少,甚至可以说他的这个号码连千缘都不曾知晓,然而现在却是响了。石穿本可以不接的,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后,他却不得不停下逃亡的脚步,在百忙中接通了起来。因为那条短信如是说道:“你以为烧了档案,事情就了结了么?”

石穿拿起电话,对着听筒里那个不知底细的“对方”说了句“喂?”

对面的声音直接道:“石穿先生,别来无恙?”

听到这个声音,石穿陡然间浑身抽搐了一下。因为这个声音他十分的清楚,他听过而且不止一次——那是王子枫的声音。后者笑了笑道:“石穿先生,估计你现在很忙,所以我长话短说。你杀了我的爷爷,杀了我的叔叔,而且几乎害了我整个家族……这些事情我先替你记下,以后我们慢慢的算。现在,你给我立kè

赶到南京,来青龙山。别跟我说你不知dào

路,或者不知dào

青龙山代表了什么意思。都已经到了现在,我们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对不对?”

石穿安静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当然知dào

青龙山在哪儿,当然也知dào

青龙山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只不过,他有一点没有想清楚——“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

石穿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刻打马虎眼的习惯,直接了当的问出了他的问题。因为他清楚,对方必然已经捏住了他的一个软肋,否则不会以这样命令似的口吻对他说话。

一种不详的预感开始在心底弥漫开来,甚至隐隐的他已经知dào

了那到底是什么……

果然,王子枫笑着道:“因为,我的小师姐如今在我的身边做客,我想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石穿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颓然放下了电话。王子枫的小师姐自然就是刘颖,而就在他放下电话的那一刹那,听筒中传来了一声哭喊。

如此的悲切,如此的充满悔恨和不甘,那声音在哭喊道——“石穿!”

ps:紧张否?刺激否?这一章分量很足,算作补偿了。大家晚安

第三十六章:青龙天下(七)

“石穿”同样的声音还出现在了石穿的身旁,这个声音听上去则明显随意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因素在里面。石穿又跟着笑了笑,心道也是。两人虽然有了不少的交集,可最多也只能算作熟人,连朋友这个词都差了许多又如何能带上多少的感情因素?

石穿将手机关上揣了回去,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边。

右手边,秦昂天一身黑衣静静的站在近处,脸上挂着一副淡然的笑容。

石穿将头盔扔在一旁,对他道:“我当然想过最先追上来的人会是你,只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追上来的只有你一个人。”一句话很简略,意思却很是丰富。其中最根本的却是一个问句:一个人,你能留的下我么?

秦昂天歪了歪头,反问道:“那应该是个什么场面?难不成,天上十几架直升机盘旋飞舞,地面无数坦克和装甲车开道?拜托,这里毕竟是北京。”

因为是北京,所以一个人也就够了。

“是啊,这里毕竟是北京。”石穿认同的叹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身周的公园。今天正是周末,可偌大的公园里竟是再没有任何的人影,放眼看去四周空空荡荡的,好似只剩下了秦昂天和自己一样。而事实上,这偌大的公园里也当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耳畔甚至没有多少虫叫、鸟鸣。

秦昂天看着石穿的表情淡淡的道:“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方便在公众面前展露,所以我就让周围的这帮家伙先自己待着。不然,我们很难愉快的说会儿话。”

石穿不知怎么竟是点了点头,蓦然想到了刚刚认识秦昂天的那个下午。那个下午,他们在一家普通的茶馆里谈论了许久,四周也是这样——没有半点旁人。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宿命?

“很多人都对我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抓回去。”秦昂天双手抄着口袋,慢慢踱步走到石穿的身旁,对他道:“可是,我总还不愿意这么做。没有其他的愿原因,就是不愿意。总归你到现在为止还是我龙骑的一员,心里有些不情愿也是在所难免。否则,你当真认为自己能藏得了这么多天?”

石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半响却对秦昂天笑着道:“那也未必。”

顿时,秦昂天就没了脾气,因为当近百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就算是龙骑禁军的统领也很难想明白到底谁是真谁是假,那个谁又是否处在灯火阑珊?

但也就是这句话,双方都没有了继xù

说下去的兴致。因为一句话已然表明了各自的态度,一句话也早已经让他们明白了各自所要做的追求。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

没有多余的废话,石穿从摩托车上的登山包里拔出了自己的雷斩。没有多余的废话,秦昂天稍稍后退两步,抄在衣兜里的双手骤然伸出,掌心里已经多了两条棍子。一条是甩棍,另一条是双节棍。

在石穿进入龙骑之时,他们两个曾经有过交手。可是谁都知dào

,那一次的交手根本没有人认真过。时隔一年有余两人再度相逢,却是要拼个不死不休。到底是你死我活、还是我死你活?

世人常说造化,却不知造化最弄世人。

“照顾好千缘……”石穿将长剑横在眼前,语调冷冷的对秦昂天说道。秦昂天点了点头,却也对石穿道:“若是我不小心挂了,你也要做好这件事。”

“与我何干?”话音未落,石穿手中的剑便已然出手,剑锋映着寒光霎时逼近了秦昂天的咽喉——要么就不出手,要出手就决绝不会再有任何的手软,这就是石穿。

“当”的一声,甩棍在剑刃的旁边轻轻一磕,秦昂天侧身让过剑锋可能触及的方向左手中的双节棍立kè

挥舞。龙骑禁军的统领,他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是那般普通?又有谁敢轻易的淡然?

石穿的眼睛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不交手不知dào

,秦昂天的力量竟是如此大法!

“砰”的一下,石穿手中的长剑没来得及收回,身体顿时被双节棍狠狠的砸了中。可他却对此毫不理会,长剑收回猛地当头向秦昂天劈去!

“当”如此近的距离下,石穿的长剑根本躲无可躲,秦昂天必须硬接。于是乎,这一剑的力量没有被丝毫外泄全部落在了秦昂天左手的甩棍上。顿时,他的一口银牙紧咬险些崩碎,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些许。单独比较力量,石穿仍旧是大了他太多太多。

陡然间,两人身周刮过了一阵风,风卷尘沙让人不禁有些眯眼。而就在这不及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秦昂天的反击已然开始了。黑色的衣衫仿佛一道黑色的乌云,霎时间铺天盖地冲着石穿而来,一下子便模糊了四周的景色。一条甩棍、一条双节棍,秦昂天的动作近乎快到没有影子,只听得四下里一阵噼啪的交击声。石穿的长剑左右支吾,身上已然多了不少的伤痕。

“砰”的一下,一记甩棍砸在了石穿的脸颊上,让他的脸颊顿时多了些青紫。可石穿却并没有后退一步,反而继xù

一步步的向秦昂天压去,手中长剑改守为攻,竟是完全不理会身周如暴雨梨花般的攻击,剑尖直奔秦昂天的咽喉。

两道黑影在公园树下一片激烈的交战,金属相碰,拳脚相砸,轰隆声中片片地砖碎裂,摩擦声中大树被利刃切割……如此的激烈。这只是一场人类之间的战斗,自然谈不上什么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可注定却要扣人心弦、生死相搏。

“轰隆”远方的天际不知为何如此的凑巧响起一声滚雷,滚雷自天际而来渐渐压迫到了头顶。

此时已是春季,草长莺飞的季节,春雷自然更加的醒目震耳,让人印象深刻。片刻间,又有风从交击的金属间穿过,吹面不寒、中人欲醉。

远方忽然有歌声传来,不知是无心插柳,还是四面楚歌……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此何人哉?此何人哉……天地间,那踽踽独行的人影到底是何人哉?一柄长剑,形单影只。爱人溘然长逝,亲人临终亦未曾送别。抱着一句承诺,他跋山涉水历尽了艰险,到底那走在天地之中迎风傲雪的人是何人哉?

春夏冬风吹过发端,勾勒起了那人的容颜。

是我啊……

石穿心中陡然一震,手上的动作不觉停了片刻。双节棍顿时卡住了他右手的长剑,一条早已准bèi

多时的甩棍带着风雨从天而降,直奔他头顶而来。

高手过招,哪里容得刹那间的愣神?

秦昂天微微和上双眼,手中却是陡然加大了力道。伴着那道甩棍,天地间轰然一道霹雳,映亮了这风雨漂泊的世界,映亮了着世界中正承接着风雨的人。

春雨稍落,草色遥望近却无……

第三十七章:青龙天下(八)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石穿听过一首歌。但只是听了一遍,他便深深的爱上了那歌词中的感觉。因为他觉得,那个词中的人就是他自己……

青冷剑光如月落夜倚楼台听雨消磨竹味偏淡薄应与故人谈秋色暂释了尘外纷扰喧嚣过暂释了尘外纷扰喧嚣过?应与故人谈秋色?笔下江湖的岁月或许还有诸多平和动人之处,可真zhèng

的生活里却又哪来如此之多的随和与幸福?眼前,喧嚣不见却有肃杀环绕身周,故人未曾与自己畅谈秋色,却是在一棍砸来似是要当头棒喝。生死之间而已,石穿居然饶有闲暇的叹了口气。

又一个……

“砰”铁棍重重的砸落,石穿双眼轻抬却是没有露出一点的痛苦与挣扎。他左臂横架直接将那根当头砸来的铁棍直接拦在了身前。秦昂天几乎拼尽了全力的一击却几乎没有让他眨眨眼睛。

痛,当然痛却并非痛在手臂上,而是痛在心里。石穿忽然发xiàn

,自己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已经先后失去了三个故人。岳枫自不必说,刘颖更是狠戾的背叛,可眼前的秦昂天却也自此与他再无交集的可能。

生死之交说的是共同经lì

过生死考验的友谊,而非互相打生打死的友谊。

这一棍砸下,很多事情便已经断了.

携剑凌烟赴风波来路上又星月寥落劫缘堪不破几人把寂寞作洒脱置酒而卧惊梦中翠微声色.

翠微声惊醒了黄粱梦,眼前依旧是孤孤单单的世界,依旧是孤孤单单的自己。

好像睡,好想醉,好想大醉一场。

身周无人,却可以对月独酌,他本就是天生苦命的人,却又何必学人家去说命苦?他本就是天生孤独来去,又何必学那些酸腐文人说什么自古逢秋悲寂寥?说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

断了也就断了,人这一生又有几根剪不断的羁绊?又有几个离不开的人儿?

手足兄弟、亲朋父母、挚爱伴侣……

很多人注定是在生命中匆匆而过,很多人也注定无法陪着自己走过一生。哀叹又能如何?悲伤又能如何?

背叛也好,决绝也好,无奈也好。

总之,断了,也就是断了。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既然情分到此为止,那么也只有坦然接受而已。任何去补救去感伤的企图只能带给自己更多的悲痛。一切,都还是按照原先的路去走吧。石穿只是个人,不是个神。他无法普度众生。

眉眼抬起,剑也随之抬起。

一股刚刚相比澎湃得多的大力自秦昂天的手中传来,顿时让他难以应付。一剑随风而起,随雨而落。剑锋处,风破、雨破、执念破…….

清风起,天下寂纵马山川剑自提明朝江湖逢,蜀音未改乡音犹昔青帘卷,似醉意都入一枕黄粱梦里不记为谁弃残局.

清风起,天下寂纵马山川剑自提明朝江湖逢,蜀音未改乡音犹昔青帘卷,似醉意都入一枕黄粱梦里且尽逍遥平生意.

逍遥平生意?真的逍遥吗?

眼前,秦昂天的神色中终于出现了一点慌乱。石穿的这一剑来的太狠、太快、角度也太刁。他的双节棍已然失去了平衡,无法做出相应的回应,而他另一支甩棍却已经被石穿的左手反手抓在了手心里。石穿的左臂被他的甩棍砸了一下,可如今却仿佛没有任何问题一样。如同一个铁箍一般,抓住那条甩棍便似死死扣在了手心里。摇不动,扯不开。

而这时,石穿的剑已经到了。

人生中还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贴近死亡?

秦昂天忽然间闭上了双眼,他不想自己临死前的瞳孔太过涣散。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份交代吧。相信,她不想看到石穿的死。至于自己……

石穿的双眼一直都在死死盯紧眼前的对手,自然不会放过他最后双眼动作的细节。

他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要闭上眼睛?等死?放qì

?害pà

?心焦?还是……

忽然,石穿的双眼陡然瞪得极大——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不会看见这个人…….

随波逐流去,潮起潮落洗不尽尘迹乱世听风雨,笑傲天下也孤寂清风起,天下寂纵马山川剑自提身前身后事,付一笔流水落花随意青帘卷,似醉意都入一枕黄粱梦里且尽逍遥平生意“嗡——”剑刃擦破身前的风雨,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声。似是蝉鸣,又似冰翼的抖动。寒意入耳,却未曾入心。

剑锋在秦昂天喉结前半寸的地方停住,不曾发出一丝的颤抖。石穿单手平举着长剑,看着面前的秦昂天也看着秦昂天身后的那个人。忽然,他颓然叹了口气丢下了手中的长剑,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没有了动力一样有些无聊的走了回去,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眼前尚未发芽的杨柳又是一声长叹。

秦昂天睁开了眼睛,没有回头,却也知dào

来的人到底是谁。他将手中的甩棍和双节棍都扔在了地上,一时间也有些意兴萧索。败了,打成这样自然是败了。他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在她的面前……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秦昂天耸着肩膀转过身,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千缘如是问道。

千缘没有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晃了晃,秦昂天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不禁一阵苦笑。他千防备、万算计,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友竟是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给自己和石穿定了位。忽然,他有些无赖似的坐倒在了地上,孩子气的将甩棍捡起来再重新向地上重重的一摔,恨然骂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人回答,自然没人出声。身周雨落纷纷,砸在肩上、脸上、头上绽起一层薄薄的光晕。石穿看着远处烟雨蒙蒙的北京,千缘看着雨中怅然若失的秦昂天,而秦昂天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许久,千缘开口道:“我不知dào



不知dào

,她当然不知dào

,她什么都不知dào

。她不知dào

石穿到底卷入到了什么样的麻烦当中。她不知dào

自己的男友到底为何与石穿产生了纠葛。她不知dào

二人为什么要打生打死,她自然也不知dào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但是……

她却知dào

现在应该怎么做。

雨中的千缘仿佛一个精灵一般,悄悄的走到秦昂天的身旁,伸手握住了他刚刚绽出血丝的双手。温柔,好似母亲的怀抱。

“昂天,我不知dào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知dào

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秦昂天默然,默然在此刻便是默认。这个平日里轻佻随意的家伙这一刻却忽然变得有些忸怩起来,长长吸了口气,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千缘忽然笑了,如雨中娇艳的百合,似风中绽放的荷花。

她手掌轻抚着秦昂天的脸颊,柔声道:“我也依然喜欢你……”

长椅上,石穿忽然扭过头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两人。秦昂天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前的千缘。此刻,千缘的手中多出了一柄剑,那是属于石穿的剑,剑名——雷斩。

千缘在风雨之中嘴角挂着笑,柔弱的身躯却是擎起了这柄雷斩,天地间陡然一声轰雷。

第三十八章:青龙天下(九)

剑落,无声却有风。

剑光映亮了秦昂天吃惊的面孔,映亮了石穿讶异的眉眼,也映亮了千缘嘴角浅浅的笑。一剑落地,剑尖“砰”的在地砖上砸出一片碎屑,砸的碎石崩散。

它确实太重了。

剑刃上没有血,自然也没有什么凄厉惨绝的故事想要向别人诉说。剑刃下只有一束头发,一束浓密黑亮复又柔顺的秀发——那是千缘的马尾。

一剑斩落,天空中有几根发丝飘零,在落雨当中显得如此凄绝美丽。千缘的头发登时散了,却未有多少狼狈,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一如她此刻脸上的笑容。

千缘缓缓蹲下了身子,将那束坠在地上的马尾拾起,而后轻柔的塞入秦昂天的手心当中。她的衣服被打湿,勾勒的体态婀娜,语调却也同样轻柔的对他道:

“わたしはあなたが好き。待ってください。”

说完,在秦昂天近乎呆滞的眼神中,她的双唇忽然飞快的在他的唇上一点。顿时,一朵红云爬上了脸颊,让她有些忸怩的一笑,转身便走。只留下秦昂天仍然怔楞在原地,仿佛被施了什么定身咒一样。又似彻底化作了一块雕岩。

她走向石穿,面色忽然变得一如初来时那般坚毅。那是一种至柔中透露出的至刚,如决堤的山洪气势一往无前。白皙的手掌伴着细雨落在了石穿的肩膀上,她将脑后的头发甩了甩,重新挽成了一个舒服的发饰,对石穿道:“我们走吧。”

石穿按住了千缘的手,却是在摇头。

“我不能把……”

“我已经被卷进去了,不是么?”千缘抢在石穿说话前截断了他的话头,眉梢飞舞着水花,轻笑道:“爷爷曾经说过——‘日本人有很多张脸,有的让人喜欢有的让人憎恶。曾经,在我还是中国人的时候,我看到的全都是那些让人憎恶的面孔。可是等我成为日本人之后,我却也发xiàn

了那些让我喜欢的面孔。日本人固执,一根筋,死不回头。可我们同样重情重义,至死不渝。’”千缘说罢便松开了手掌,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双眼默默的看着石穿,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石穿思考了很久……真的很久。

雨一直下气氛却不那么融洽忽然,石穿的心中流过一道暖流。让他整个人一下子从冰凉的春雨中醒过了神来,无来由一阵感动。至少,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同伴,还有值得信赖的对象……

石穿看着面前的千缘,在看着一旁失魂落魄般的秦昂天,良久后方才叹了口气提起精神。他起身走去一旁,将雷斩拾起径自去启动了摩托。

千缘没有再去对秦昂天说什么,她要说的话刚刚早已经说了,对他们而言这些话已然足够。她只是回过头,看着仍在雨中默默静坐的秦昂天笑了笑,而后便跨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随着一阵轰鸣的引擎飘然而去。

秦昂天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千缘大声的吼道:“喂!刚刚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一车两人早已经走远,哪里能听到他的呼喊声?就算是听到,又怎么会再度回到这里做出什么回答?

好半响秦昂天将那束头发缠好,工整的贴放在自己的胸口,就着眼前愈发浓密的春雨长长出了口气。有人说春雨贵如油,可也有人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春雨也还是这片春雨,只是看得人不同,心境也自然不同罢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安欣如一道幽灵似的出现在了秦昂天的身后,看着远方早已经没了影子的几人静静的道:“人都已经走远了,没必要这么痴情吧?你做出这幅样子来总让我莫名的有种喜感。说真的,你不大适合拍言情剧……”安欣的衣服上有了些擦痕,手腕处也有了些擦伤,身上头上都显得有些凌乱,显然刚刚过来的时候她与什么人曾经有过交手。

对于俨然是龙骑第二号头领的安欣来说,在北京遭到拦截简直是有些不敢想象。可是她却平静的接受了,因为她知dào

谁才有可能会拦下自己,谁才有可能会对自己做出拦截。答案是唯一的……

“你早就知dào

,对不对?”安欣扭头,对秦昂天问道:“你早就知dào

你见过的这个石穿是真zhèng

的石穿,对不对?你早就知dào

你的小情人会带着石穿从北京逃走,对不对?刚刚那场戏……不错,很不错。至少外行人都会知dào

你是因为力有不逮才让石穿逃掉的。可是你骗的了我么?”

赵子龙为什么能七进七出曹营?武功是一方面,胆量是一方面,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曹操不肯放冷箭。

刚刚发生的一切,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是安欣却是了然于心。只是她却仍旧有些难以接受“我想过你可能会心软,却没有想到你会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

秦昂天忽然笑了笑,却没有做出什么回答,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刚刚和石穿大战了一场,又在地上坐了这么久关节真是有些僵硬了下来。

安欣顿时有些恼火道:“喂喂,你的小情人和石穿确实平安无事的出去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想过我,想过整个龙骑?在这个时候上面的怒火如果浇下来的话,恐怕老板都会顶不住的!你真的想看着自己的一腔心血付诸东流?”

秦昂天耸了耸肩,显得有些无所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安欣道:“对了,你学过日语的对不对?刚刚千缘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快给我翻译翻译,为了刚刚保持那种痴情男主的做派,我愣是憋到最后一刻才问出口,可还是没得到答案!”

安欣赏了秦昂天一个白眼,扭头便向身后走去,身子款款摇动在雨中显得如此婀娜,如此让人恼火。

秦昂天不敢恼火,他只能哭丧着脸,却是恭敬的弯着身子,跟在安欣的身后一脸讨好似的道:“安欣姐姐,姐姐!欧尼!求求你,告sù

告sù

我的啦……好不好呀……”说着话,他狠狠的摇了摇安欣的胳膊,惹得后者勃然道:“闭嘴!老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极品上司?”

说着,面前的秦昂天显然没有一点自觉,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这句话不是说他一样。

安欣叹了口气,表示自己战败,临走前留下了那句话的解释——“我喜欢你,请等我。”

ps:这章的质量还是挺高的,当然,我知dào

高质量换不回数量上的不足。今天只有这一更……别打我先,本周六我会玩命码字。这些天落下的债务和应当做出的加更承诺会兑现的,偶是有信用的人。“わたしはあなたが好き。待ってください。”

第三十九章:青龙天下(十)

三国时,刘备曾使诸葛亮至京,因睹秣陵山阜,叹曰:‘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

秣陵山阜,这几个词代表的地方就是南京。

南京,这是一个注定在中国历史和现实中都占据极大地位的城市。抹不开,绕不过,躲不去。

紫荆山和长江在四周虎踞龙盘,玄武池在正北汪洋恣意,鸡鸣寺不知经lì

了几多日升日落,那些厚重的地砖和细密的青苔也不知曾被浇灌了历朝历代的几多鲜血。

浓重,厚重,沉重。

提到南京,很难绕开这几个词。不论它如今是如何的活力四射,也不论它现在是否有了些其它的内涵。

1937年,中日战争全面爆fā



日军陆军大将松井石根率领华中方面军以及早已取得胜利的上海特遣军、第三、第六、第九、第十六师团以及后续增援的各路日军主力部队共二十万人,自北向南一路气势汹汹的冲来,将这座当时中国的首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中国方面的军队只有八万一千多人,其中还有三万人是在当地临时拉来的壮丁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正规训liàn

。军队的武器装备极差,没有任何空中支援,非但如此,而且南京城周围的部队早已经全部撤tuì

,南京等于一座没有退路的孤城。

孤城,便如历史最后上演的那样,最终成了一座死城。

那同样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在南京城破之前,饶是中国军队面临了几乎绝境的劣势,可守城的官兵却依旧坚守着他们的阵地,一寸接着一寸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拥有着压倒性优势的日本军队连日来厮杀十二日,鲜血浸透了南京城几乎每一块城砖。若非在最为要紧的时候,国.军最高指挥官临阵脱逃,这场战争的胜负还犹未可知。

但历史终究没有如果,败了就是败了,中国方面军队战死五万余,日军战死一万两千余,饶是如此的惨烈如此的凄绝,可最终南京仍旧沦陷。这是记录在每一个中国人心头的国难。

可是,却少有国人知晓,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还有一支不为人所知的川军存zài



当时,来自中国西南的川军团早已经被全部打散,由着最高领袖的意愿被依次拆分成团、营甚至连一级的基本单位堵塞到抗战最激烈的前线去。用那些单薄的血肉之躯去阻挡日军的机械化部队。从上海开始一路打到南京,川军几乎是整个国民军战斗序列中伤亡最为惨重的一部。

战争到了最后,几乎未被战火波及到的四川一省仅仅士兵便阵亡了六十多万。南京保卫战时,就有这样一支川军的二二一团奉命驻防在南京城外。

这一团负责驻防的阵地在南京城的正北方,正对着日军南下的铁蹄。与同来的川军一样,全团数千人与日军前锋展开了极为惨烈的拉锯战。阵地几经易手,他们同样也是伤亡惨重。到南京保卫战即将结束时,他们已经伤亡过半,而且余众大半受伤。

也就在那一刻,他们接到了那个让所有保卫南京的军人都天崩地裂的一个消息——他们的指挥官逃走了。

武器落后不怕,用刀片也可以和敌人拼命。没有增援也不怕,毕竟他们有敢死的精神。可是一旦士气崩塌,那就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相邻的友军开始溃散,主动让开了战友们用生命才守住的阵地。南京城门大开,无数军人丢弃了自己的武器,偷偷将自己化装成了老百姓的模样,企图借此逃离大难。

稍远处,日军还没有发xiàn

南京城的异变,他们的炮击仍旧在延伸,也仍旧在继xù

,下一轮冲锋即将开始。而仍旧被留在战场最前线的这一支川军无疑将成为第一片被日军撕碎的血肉。

他们愿意为保卫家国而亡,却不愿这么窝囊的牺牲。

于是乎,在团长伍克清的带领下,全团一千余人向南京青龙山退去,由此拉开了一场世纪之迷。

因为他们这一退,便再不曾回来。

一个多月后,当疯狂的屠杀已然告一段落时,日军忽然在清点战斗成果的时候发xiàn

了这个川军团的纪录。可是让他们抓狂的是,这支川军团并未曾与他们包围圈外的任何一支部队交手!而且,他们也没有发xiàn

这一团人马的任何突围纪录!

整整一个中国团级部队,居然就这么神mì

的消失了?

日军指挥官松井石根勃然大怒,亲自下令仍旧在南京城戍守和整编的部队展开搜索,在青龙山一代反复的侦查、围剿。可是任凭他们搜到天上地下,仍旧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可疑的踪迹,仿佛这整整一团人马当真神mì

莫测的消失了。

1945年,抗战胜利,国民zf重新进驻南京。同样一份资料也摆放在了国民zf的案头。

军方也立kè

对此事展开调查,虽然时隔多年,可仍旧被他们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据南京城外的居民目击者称,南京城破之日,确实看见一大队国.军向青龙山进发,当日山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迷雾,这批国.军进入山区后便再也没有看见他们出来过。好像这批人当真神mì

莫测的失踪了一样。

于是乎,这成为整个二战期间乃至整个百年间最大的一批军队人口失踪案。那个案发的地点,就在青龙山。

青龙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山,不见得有多高,也不见的有多么的雄伟奇绝,在南京如此众多的旅游景点中,它几乎没有半点名气。近几年让它稍有些名声的,恐怕也就是那里的公墓被炒的很热而已。然而却少有人知,在这片公墓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一个故事。

而如今,石穿和千缘便站在这样一个故事的发生地。他们的眼前没有大雾,却有一条路,路的尽头有一道门,门的背后注定了要有一份惊喜甚或惊吓在等待着他们……

ps:很抱歉今晚更新的这么晚,相信大家都睡了。也要抱歉,这章的内容、风格和前文有些不搭。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这么写。明天就是南京大屠杀纪念日,我们无法改变历史,但我们可以缅怀历史。原谅我这一章的任性,请牢记那段历史中的悲痛和教xùn

,也请记住那些英勇牺牲的人。稍后还有一章。

第四十章:一副眼镜

春季,此刻却仍旧不是多么的温暖。可南国的气温到底要比北国低上一些,所以石穿二人的衣着对比在北京时无疑利落了许多。也显得更有特色了一点。

石穿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警用作训服,这套装备不贵,但是运动起来却显得很是干练,而且也符合石穿的品味。他没有带任何多余的东西,腰间挎着精钢制成的连弩,背后依旧是那柄重到让常人吐血的“雷斩”长剑,脚上陆战靴踏在青龙山上时,他甚至随手就扔掉了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有不少的衣服和行李。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等同于无用之物。命没了,自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价值。虽然他曾经无数次面对过死亡,可是这一次却无疑是最近的一次。因为这一次,他面对的对手是整个世界。

相比而言,千缘的装扮虽然并不复杂则显得更为清爽了一分。她一头精致的马尾早已被砍断,此刻她干脆自己理了一头清爽的短发,显得整个人十分的精神。黑白配色的剑道裙服下,一双坚硬的木屐轻轻踏着山路上的石板,手中的日本剑没有带鞘,显得一副寒气逼人。

扭头看看石穿,她对之投以一个鼓励的微笑。纵使要和整个世界为敌,她今天也注定要陪他一同应战。这是一个武士应有的荣耀和精神。

两人并肩而来,一路从山腰处的公墓堆里穿过,沿着石径向上走去。在路得尽头有一所很宽大的房子,房门打开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房子在山坡的尽头,背靠着青山眺望着远处南京城的景色,显然其主人是很有些品味的妙人。

但是此刻,石穿和千缘早已收了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显然对于这房子如何,房子的主人如何报以任何的兴趣。

一路拾阶而上,他们跨门而入。

出乎意wài

的,房间里没有什么突然开火的机关枪,也没有一大堆黑衣人在严阵以待,只有史密斯、弥久子、王子枫以及王郎四个人姿态闲淡的坐在沙发上,仿佛他们当真是在迎接客人的一家子一样,甚至众人的脸上还挂着笑。

石穿和千缘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依旧带着警惕跨步走入了房间里。

“请坐,石穿先生还有我们的千缘小姐。”

弥久子笑着站起身来,对两人鞠躬微笑。今天,作为日本人的她也换上了一身淡红色的日本和服,往日里阴狠果决的性感美女早已经消失不见,乍看起来竟会让人觉得她有一丝温顺的气质。若是不认识她的话,恐怕还真会被她如今这幅模样骗到。

石穿和千缘没有在这里多做怀疑,依言坐在了四个人的对面,只是他们身上的武器却没有因此而解下来,两个人依旧全身警惕随时准bèi

着要暴起伤人。

史密斯最先开了口,对两个人说道:“石穿先生,您能从北京城里面出来……很让我意wài

。”

“如果你真的意wài

,恐怕现在也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了。”石穿淡淡的道,视线扫过王子枫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而后就那么盯着他道:“你们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这种时候聚在一起也别想让我产生什么轻松愉悦的联想。寒暄就到此结束吧,说些我感兴趣的——刘颖在哪儿?”

王子枫“嘿嘿”一笑,忽然翘起了二郎腿。

他笑着对石穿道:“石穿,虽然还是有客套的嫌疑,可你当真是让我挺意wài

的。我的这个小师姐那么赤.裸.裸的背叛了你们,你居然还这么关心她的安危?在我的印象里,你虽然蠢,可也毕竟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说白了,你不是在担心刘颖怎么样,而是刘颖手中那两把钥匙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说着话,王子枫的脸色陡然一变,脸上尽是得yì

和疯狂。他身子忽然向前倾了倾,看着石穿压低了声音笑道:“石穿先生,哈哈。你看,你几乎直接加上间接弄死了我的全家,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疯呢。是不是应该照顾我一点?我们应该先说些我感兴趣的事情,然后才轮到你来提问——告sù

我,其他几枚钥匙在哪儿?开启青龙山通道的方法……又是什么?”

石穿闻言,视线慢慢自身旁的几人脸上扫过。弥久子依旧在低眉顺目,王郎一副老神在在,史密斯仍旧戴着他的那副千年不变的墨镜蹙眉不语,可他们都没有对王子枫的话表达出任何的意见。很明显,他们也都在关心这个问题——这是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石穿忽然笑了笑,视线从王子枫的脸上挪开,转向了王郎,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笑道:“告sù

我,刘颖在哪儿?”

“姓石的!你他妈别太嚣张!”一见自己的问题被对方彻底的无视,王子枫顿时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有些凸起似的冲着石穿喝问道。然而他的胳膊却被人从背后拉了一下。

拉他的人是王郎王郎拍了拍王子枫的手背,而后对石穿笑着道:“既然石穿先生这么关心这个叛徒的存zài

,那我们也就顺应一下您的要求。请看这里……”

说着,他手中的遥控器忽然一按,房间内的一台宽大的液晶电视立kè

亮了起来,屏幕正中出现了一副让人有些心疼的图画。

画面正中,刘颖双手反剪着被人捆住,双膝跪倒在地上。在她身后,五六个手持武器的人正将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其中一人用枪管抬起了她的下巴,用英语让她喊话出来。

只见屏幕中的刘颖一张小脸早已经便得狼狈不堪,脸上还多了一点青紫,看起来没少受苦。看着摄像机听着耳畔的话,她良久苦笑了一下,冲着屏幕另一端的人说道:“石穿哥哥,千缘姐姐……好久不见。”

“啪”一声轻响,电视信号被人为掐断。

王郎掂着手中的遥控器对对面的石穿道:“好了,石穿先生。您的要求也已经满足了,人你也看了。现在,我们该说说钥匙的事了。要知dào

,我弟弟刚刚的失态并不能怪他,因为我也有些忍不住想要把你撕成碎片。可是我们到现在为止还必须要忍,就是因为你身上还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们相互之间能够坐在这里心平气和来谈谈判的基础。现在,我们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应该让我们看看你的了吧?”

ps:说了今天两更就是两更,我没有食言哦!明天请迎接爆fā

集中日,玩了命码字吧!感谢半人老李的慷慨打赏!

第四十一章:一副眼镜(二)

石穿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表示什么,甚至于连笑容都没有露出一点,他只是用视线冷冷的扫过整个屋子。仿佛一台精密的扫描仪器一般,当他的视线扫视过整个房间后,他的眼神便又变得更加冰冷。

忽然,石穿冲着史密斯笑了笑道:“你们在这里埋下了多少炸药?”

一语话出,除了史密斯和王郎之外,其他几人的面色都是陡然一变,但旋即却又在史密斯的声音中恢复了正常。史密斯摆弄着自己的手表道:“不多,但是炸死您应该是足够的。我知dào

在这种距离上,您手中的剑很厉害,可是再如何厉害也毕竟不是炸药的对手。”

“你们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们给弄死?”石穿笑着问道,问话时,他的手掌已经伸向了背后牢牢攥住了长剑的剑柄。

“我觉得,您不会这么做的”王郎笑了笑,再次点开了电视机。这一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图象被一分为二,左边的那个依旧是刘颖,而右面的画面却已经切换到了屋子里,画面正中则是千缘。

石穿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他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王郎索性站起了身子,一边绕着沙发走着,一边道:“我知dào

,这一次您到这里来也注定是抱了什么决心的。可是我觉得,你不是一个能将决心凌驾于感情上的冷血之人。所以,我们决定用这两幅图来保住我们的命。第一幅图里,有八支枪对准了刘颖小姐的脑袋。而第二幅图里,千缘小姐的座位下则是安装了一台压迫式自爆zhà

弹。”

压迫式自爆zhà

弹?

石穿顿时有了些恍然,双眼惊讶的向千缘的坐下看了一眼。这时,王郎刚刚好踱步到千缘的身后,手掌用力便从千缘的坐下将沙发皮套一把扯了出来。在她的身下并非什么柔软的真皮沙发,而是一架时刻闪烁着红色闪光的定向爆破炸药!

对面,史密斯的声音在继xù

道:“这是我们中情局最新研制出来的好东西。石穿先生,您可千万不要小看它,它可当真是如今代表着整个人类科技力量的结晶呢。当千缘小姐坐下的时候,她便已然触发了这个爆破装置。而一旦她离开自己的座位,亦或是她身体发出晃动的幅度超过了这款爆破装置的阀值,这东西就会‘砰’的一声向上炸开。而最妙的地方在于,这款炸弹爆zhà

时冲击波会沿着笔直的线条前进,破散的弹片也不会向四周崩散。若是足够幸运,您或许还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千缘小姐飞上天空的模样而不受到一点波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石穿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十分狠戾,声音也早已经表达出了他心底的感情——愤nù

的感情。没有人喜欢被人威胁,石穿尤其不喜欢。特别是……被用来威胁他的人,对他十分重yào



王郎此刻已经踱步走到了他的身后,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做了一个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动作。一伸手,石穿坐下的坐垫也被一把扯了下去……王郎笑了笑道:“当然,我们不怕。否则,又怎么会如此放松的坐在这里?”

石穿的视线微微低垂,扫视到了他的身下。在他的身下也有一个同样的炸弹,此刻正在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

青龙山深处,占地一点二万亩的林场里,史密斯一行人正押着石穿和千缘跨步走在嶙峋的怪石小路之中,慢慢向着人迹更加稀少的地方前进。

这片林场早已是被开发成了餐饮娱乐和休闲旅游的中心,林中本已经没了什么秘密。可是一行人在向丛林深处走去时,旁边的保镖们却仍旧荷枪实弹,一个个的脸上都写满了“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林中正有什么极为可怕的生物在等待着他们一样。

石穿和千缘身上的武器都被取了下来,两人手上都被戴了一块金属手铐,在保镖的押解下慢慢的向前移动。

当石穿的座位下也出现了一颗炸弹时他便已然明白,现在自己对于眼前的局势无能为力,而这也正是史密斯等人的想法。于是乎,千缘和石穿没有任何犹豫的便交出了身上的武器,任凭对方将自己的手脚禁锢了起来。

不过他们二人也并没有遭到什么殴打和虐待,王郎等人依旧在和他们进行着谈判。原因依旧是那个——石穿手上有他们需yào

的东西。

合zuò

在一种并不愉快的气氛中达成了,王郎等人承诺不再与石穿纠缠,并释fàng

被关押的刘颖。而石穿付出的代价则是青龙山节点的开启方式,以及他手中的两枚钥匙。于是乎,一行人从青龙山的外围启程,开始了徒步跋涉赶往预定地点会和。在这片林场的深处,王琥正带领着这群联手狙击石穿队伍的主力驻扎在那里,而那片地方也是王子枫等人计算中最有可能藏有秘密的所在。

青龙山,这座南京城外并不起眼的小山脉即将揭露出它真zhèng

的面目出来。而作为神mì

的宛渠文明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节点,一旦被点燃,它带来的后果是什么也无人可以预知。一切,都将在几个小时之后得以揭晓。

走着浓密的林间,想着这些复杂纠结的事情,无论是谁心中难免也会有些郁结,有些紧张。

紧张的时候,人又总难免会想要有个说话的对象。这是人之常情,通常都不会怎么惹人注意。然而……

最先开口的,却是千缘。

“史密斯先生”被留在队伍后方的千缘开口唤了一句,走在前方的史密斯和弥久子同时回过头来,两人的表情都是带了些不解和疑惑。弥久子对史密斯附耳道:“别小看这个女人,作为缘氏株社的继承人,无论论起身手还是心思,她都未必在我之下。别上了她的当。”

史密斯微微点头,而后便走到了千缘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问道:“御手洗千缘小姐,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呢?”

千缘看着他笑了笑,问道:“也没有什么,你们将我和石穿先生分开,想来就是怕我们互相联系会造成什么变数对吧?可是这样一来,我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心里难免有点好奇,希望您能不吝赐教一二。”

史密斯蹙了蹙眉头,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节外生枝。作为一个自身的特工,史密斯并不想要冒这种风险。可是当千缘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千缘看着走在前方石穿的背影,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史密斯说了一句道:“你难道就不想知dào

,我们缘氏株社接近石穿的真zhèng

原因么?别告sù

我在现在这个社会,您还会相信武士道这种愚蠢的东西!”

第九章:南蛮春秋(七)

李随风与陈杰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方才追上了前面的刘颖,赶到的时候连他们都已经觉得有些疲惫了。可是看看刘颖,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异状,反而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兴奋当中难以自拔。也不知她这幅小身板到底是怎么锤炼出来的,现在的耐力和韧性竟然比陈杰的还要强上一点。

只见她指着对面地上一块巨大的圆形坑洞对李随风两人兴奋的道:“快看!小杰姐姐,李大哥!就是这里,就是这样!我的猜测没有错,果然就是如此!”

李随风纳罕的凑近看了看,只见那个坑洞的大小与之前那个圆形的石堆极为贴近,方位距离似乎也与另一个石堆在石像的中线上对称。只是这么两个线索却无法让他联想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种玄而又玄的玩意实在不适合他去仔细做研究。于是乎便习惯性的将目光看向了陈杰。

陈杰倒是有些意wài

,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地上的那个圆坑。在与之前的石堆、石像做出对比比较之后,她忽然有些恍然的道:“难道这里是一个八卦图?”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哈哈哈,不愧是小杰姐姐!”刘颖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但她紧接着又道:“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八卦图。小杰姐姐,你再仔细看看这地上还有些什么?看仔细一点,嘿嘿,这个东西可是很重yào

的哦!”

“还有些什么?”陈杰嘟囔着低下了头,在地上仔细的搜索着。满地都是荒草,不知这茂密的林中哪里投来的阳光,竟是能让这些生命力旺盛的小草在无数大树之下得到如此充足的养分。陈杰心中抱怨了一句,可仍旧在仔细的搜索着。然而任她如何去看,却都看不出到底在这些草堆下隐藏着什么东西。最后只得无奈的抬起了头来,乖乖的摇了摇头。

刘颖笑着摇了摇手指,很是得yì

的向地下一指道:“看这里,你们没有发觉这一条线上的草要比其他地方的草长的茂盛么?”

听了这句话,李随风和陈杰再看地面草地时的表情明显变得不一样起来。

果然,从两个正圆的圆心处引出一条线两两相接,其后在地面上出现的一条线立kè

便被一道更高的草所覆盖了起来。那确实是一道格外茂盛的草线!两个圆的圆心处竟是有一条线在连着,这是八卦图么?

李随风和陈杰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将目光投向刘颖,然而随即他们的面色同时一变。只听刘颖笑嘻嘻的问道:“你们想明白了?”

陈杰最先沉不住气,呀的一声叫道:“这是那种奇怪的八卦图!是我们在那几个遗迹中见到的奇怪图案!”外圆内方,在正常的八卦之内却又有一道诡异的正四边形。正是石穿等人已经碰到许多次的奇怪八卦!

陈杰满脸笑容的看向李随风,当下便看到李随风也是满脸的笑容。

出现了这样一个东西也就意味着他们确实找对了地方!如果石穿还活着的话……那他下一站必定是要来到这里的!如果他们能够弄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弄清楚石穿想要的是什么,那就算石穿真的永远被留在了贝加尔湖的底下,他们也可以帮zhù

石穿完成他的心愿。也不枉他们互相间朋友一场。

李随风如是想着,陈杰也如是想着。只有懂得友情为何物的人才会真zhèng

将朋友的心思当成自己的心思,真zhèng

将朋友所想当成自己所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不够,人所欲亦我所欲也不够,推己及人、设身处地、推心置腹才是真zhèng

朋友该做的事情。

陈杰见到这条线后也跟着兴奋了一阵,虽然他们并没有到最外围再检验一下,可是却已经知dào

这个推测并不离谱,反而是八九不离十的可靠。而如果这样的推测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个奇异的八怪图形可就有些太大了,至少规模上要比楼兰月冢相当才是!

想到这里,陈杰赶忙对刘颖问道:“怎么样小颖?现在能确定信号的具体位置了么?”

刘颖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我手中的‘玉佩’太小的缘故,信号始终都不稳定,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就在这一带,可具体是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听了这番话,陈杰的脸色顿时又是一暗,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刘颖便噗嗤一声的笑出来道:“小杰姐姐,你可是关心则乱啊。现在我们脚下就是一个入口!你还要到哪里去找什么信号去?”

“啊!?”陈杰顿时惊讶的叫了出来,赶忙再次将目光看向刚刚就已经出现的圆形洞穴之中。这个洞穴并非是一口竖井,而是一道浅坡而后向内延伸的甬道。甬道的入口处被岩石整整齐齐的砌了起来,显得宽敞复又坚固。方向与那条通向另一侧的草地线条相一致,不是通道入口又是什么?

当下,几人也不再耽搁时间,收拾整齐物品后由李随风开路,两个女孩儿便跟在他的后面,三人一道向甬道的深处走去。

甬道里很黑,深入不过十米便再也看不见自然光,只能用手电来照明。好在几人都是经lì

过地下探险的人,自然不会怎么太过惊吓。四周的墙壁与地面都用石砖和石板铺就砌成,光滑圆润间隐约可见不少的青苔和某些生命力顽强的蕨类、菌类,看样子这条甬道也是有了些年头的东西。

几人一路走走看看,却并没有发xiàn

什么特别的。

与楼兰月冢或之前他们走过的地方都不一样,这个甬道内四壁都显得光秃秃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壁画雕刻好像就单纯的是一条无意义的甬道一样。然而正走间,李随风忽然伸出了左手的拳头示意两人停下。而后他立kè

半蹲下了身子,贴着地面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陈杰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你发xiàn

了什么?”

李随风的眉头蹙得有些紧,他深深吸了口气道:“看样子,我们不是第一批找到这里的人,在我们之前已经有人来了……”

陈杰从李随风的肩膀上探出头来,顿时发xiàn

了一个印在青苔上的清晰脚印。

第十一章:南蛮春秋(九)

傅介子,这个名字无论在历史上拥有怎样显赫的地位,可是在如今的社会里早已经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标记符号.若是历史教科书中没有的话,人们也不会多花什么时间去记住它。

一旁,刘颖歪了歪头,道:“傅介子是汉朝的一位功臣,他与霍光密谋,以使臣的名义接近楼兰王,然后下手刺杀。一举让当时还在匈奴和汉朝之间摇摆不定的楼兰彻底归顺了汉朝。可是……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傅介子在刺杀楼兰王之后就已经回到了汉朝,并且因功被册封为了侯爵。他……怎么会在楼兰的棺材里……而且……而且这不是重点好吧!?重点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死人头怎么会还活着?小杰姐姐,你在逗我玩么?”

“逗你玩!”陈杰忽然想起了和刘颖小时候一同听相声的模样,忽然极有默契的和她一同笑了出来。在笑过之后,她才叹口气道:“这些事情石穿没有给我细说。不过我却能猜出一二来。你们和我应该都对石穿的来历有些奇怪,他是怎么从文革的时候一下子穿越回了现代?”

刘颖和李随风一同点了点头,虽然他们接受了石穿的存zài

,但不代表她们对这种存zài

不感到好奇。往日里总是在小说、电视剧中看到那些奇怪的家伙们在历史中穿来穿去,总以为不过是一种奇葩的假象而已。可是石穿的出现着实是让他们很受震动。

他到底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他根本就不是穿越过来的!”下一句话,陈杰又让刘颖和李随风感到了一丝震惊。这是在开玩笑么?“如果不是穿越回来的,那他怎么……”刘颖随口说着,可是说到这里看着陈杰的眼睛时,她忽然吃惊的叫道:“他是一直活过来的!?”

陈杰点了点头,一旁的李随风与刘颖同时觉得世界观有些趋于崩溃。这个答案简直比之前的“穿越”还要让人震惊!至少在经lì

了无数小说和电视剧的摧残之后,他们已经对穿越这件事并不那么抵触。可是一直活到现在?长生不老?这种情况可真有些耸人听闻了。

陈杰眼看两人有些抓狂的冲动,赶忙解释道:“不需yào

太过惊讶,如果石穿不是活到现在的话,那么事情才真的无法解释。他之前是亲口告sù

我,在楼兰月冢里最深处的那座石棺中关着的是傅介子。我们假设……不需yào

假设,石穿既然如此笃定说明他有判断的依据:那就是傅介子!既然如此,我们就足以推断,傅介子都活到了现在,石穿又怎么不是活到现在的呢?楼兰月冢里最大的秘密就是长生之术!”

“等会儿、等会儿……我有些乱。”李随风摆了摆手,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无奈的问道:“我有点乱,你是说老大和那具尸体一样,都是一同活过了那么多年头而且面貌一点都没有改变?这可比穿越还耸人听闻啊。而且,你的推断依据就是老大的那句话,说那个尸体是什么傅介子。可老大的话也不一定每句都是正确的,做不得准吧?”

刘颖也再度强调道:“说的不错啊!我之前也说了,傅介子在刺杀楼兰王之后就回国当侯爵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楼兰地下?还一直活到了现在?”

陈杰道:“其实,这并不难猜。直接证据除了那具尸体之外我们不可能找得到更多,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可是间接证据我们的手里有一大堆。傅介子和霍光本来是想要刺杀龟兹国王的,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楼兰?真的是去做试验么?就算他这么蠢,霍光也跟着一样蠢?相信刺杀这种事情可以玩两次?况且,就算是真的为什么他刺杀了楼兰王之后就不再去刺杀龟兹国王了?这是最大的疑点。

其次,傅介子刺杀楼兰王后,下一任楼兰王便将国都南迁,原来的国都黑岩彻底的被废弃。这无论在哪里看都是极不合理的行为。而且你们不觉得这个时间点太巧合了么?

据我猜测,楼兰月冢下的石棺原本是为了楼兰王所预备的。而那个死去的降尸就是他的护卫。可是这件事不知为何被傅介子得知,他刺杀了楼兰王,而后又用汉朝做后盾威胁下一任楼兰王迁都。自己则去鸠占鹊巢,一口气货到了现在。只不过,还没等他重新睁开眼睛就被石穿一剑斩杀了。这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

刘颖和李随风一时间都楞了许久,最后李随风才敲了敲脑袋,抱怨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在看一出科幻片?还是悬疑科幻的。”刘颖立kè

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陈杰笑道:“大千世界总有这么多的神奇之处。以前我们还可以将这一切都一笑置之,当成与我们生活和现实遥不可及的梦境。可是在跟着石穿走了这么多的地方后,我们连‘龙’和‘地心王国’都见识过了,又有什么底气说这些都是虚妄的呢?况且你们再想想,如果那具尸体不是傅介子的,又会是谁的呢?我猜,那两队美国人和日本人之所以一直都跟着石穿的脚步行动,肯定是他们也看出了石穿来到现代的秘密。

想想看——那可是追求长生啊!哪怕是像石穿一样多活四十多年,也足以让全世界为之疯狂不已……”

这一次,李随风和刘颖都选择了沉默。

不得不说,这番话虽然有些让人觉得离谱,可真zhèng

分析下来却又显得如此的贴切。李随风忽然又想到了在贝加尔湖下,白袍石穿对石穿所说的那番话——“一旦离开这里,你就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当时李随风已然隐约察觉到一点端倪,却没有想到这番话最终着落在的地方竟然会是这里!看起来,老大自己很早之前就已经知dào

了。只不过一直瞒着自己这帮人而已。

长生……还真是一个能让人疯狂的字眼啊。

就在几人感慨不已的时候,他们的身前忽然传出了一阵脚步声,一个硕大的人影陡然出现在了甬道的前方!手电筒的灯光打去,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浑身没有任何特点的虫子集合体……

第十二章:南蛮春秋(十)

“啊!!!”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刘颖顿时吓得一声大叫,有些仓皇的跑到了李随风两人的身后,竟是连手枪也忘了拔出来.李随风和陈杰都曾经去过楼兰月冢,不单见过而且还吃过蝼蛄人的他们自然不会太过惊慌。在发xiàn

那个怪物后,两人立kè

做好了戒备,手中的手枪都已经挫开了保险。

与过往的经lì

有些不大一样,这次怪物出现之后竟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冲上来攻击他们。反而是在那里慢慢悠悠的晃荡着,仿佛身体不便行动一样。让李随风两人都不禁怀疑是不是这家伙吃饱了对他们不再感兴趣。

然而紧接着,他们却发xiàn

眼前的这个怪物与他们之前所见的蝼蛄人还是有些其他差别的。首先别的不说,它身上的那些虫子可并不是蝼蛄,而是一种白胖白胖好像肉蛆一样的虫子,乍看过去有些恶心,细看之下更是恶心。不论陈杰的内心如何强dà

,可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看了一会儿便再也忍不住,赶快别过了脸去,这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迫不得已,李随风不得不向前凑了凑。

而等他靠近时,便愈发的觉得这个怪物有些不大一样。他侧了侧身对身后两人道:“你们帮我把光线打过来,我要看看他的身上。似乎这家伙有点问题……”

不干,坚决不干。

两个女孩儿甚至都没有说出一句话,直接用行动拒绝了李随风的建议。用手电照过去也是要用眼睛去看的,此刻她们已然对这种白乎乎的虫子视觉过敏,哪里会有心思再忍受一下?

最后还是在李随风的连番催促下,两人用眼角的余光判断好了方位,将手电光打在了那个怪物的身上。“兹兹……吱吱……”光线打到身上后,那怪物显然有些不适应,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抖动起来。可是一动之下,却刚好方便了李随风进行观察。

在三束光线的照耀下,怪物身上的细节显露无遗,让李随风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那怪物竟是受了很重的伤!

与之战斗过的李随风清楚,对付这种类似蝼蛄人的怪物,直接像人类一样攻击他们心脏、头颅之类的要害部位根本不起作用。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用强力攻击弄断他们身体上可活动的关节。失去了依附物后,怪物身上的虫子自然而然就会消失掉的。

然而在仔细观察这个怪物之后,李随风却意wài

的发xiàn

,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上的关节,竟然已经全都都被伤到了!身上的虫子已经有不少呈现出了断状,只是因为其生命力过于顽强才没有立kè

死去,而是依旧粘附在身体上。可是整个躯体的大部分关节都已经被利刃切割过,此刻整个怪物的身体竟然只有一点点的连接方才没有散掉。这是什么样的手段?竟然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李随风将自己的怀疑对身后两个女孩儿说了。可无奈的是,这两个姑娘好似都已经被骇破了胆子,只是一个劲的催促李随风赶紧将这个怪物弄死,否则看样子她们是不会向前多走一步的。

李随风无奈之下只好走近了那个怪物,因为害pà

虫子身上有毒所以他并没有用手枪或身体去攻击,而是随手捡起了一块大石头。再次拉开一点距离后猛地向那怪物投掷了过去。看得出,怪物对飞来的石头做出了应激反应,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他的使唤,很快便被一块石头直接砸的粉碎。不出李随风所料,它全身大部分的关节都已经断了,只是依靠虫子的粘粘方才没有立kè

崩散。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方法才做到这样的水准?只是想一想,李随风便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对身后的两个美女道:“我的建议是,我们先退出这里。那些被切断的的虫子身上没有腐烂,说明它们的伤口来的很晚,应该是刚刚才出现的。也就是说,在我们之前的那个人或者那几个人应该还在甬道的深处。我们这么走下去迟早是会相遇的。我不知dào

对方到底是谁,但是他们的能力肯定很强,强到我们根本无法对抗的地步。带着你们过去……太危险了。”

“我不管!”刘颖抗议道:“这次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对地方的,这么好的机会我才不要放qì

呢!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进去!”

李随风登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一旁的陈杰也跟着道:“随风,现在就往外退实在也说不过去了。我们可是费了这么大的力qì

才走到这里的。这么遇难题就退出去,可连我们吃过的苦头都对不起啊!”

李随风想了想,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吧,还是我走在前面,你们两个离我稍远一点,一旦发xiàn

有什么不对,你们就立kè

离开!”陈杰点了点头,刘颖似乎还想要抗议些什么,可是看着李随风那严肃的眼神后还是打消了抗议的念头。反正她最后只要向里面跑就行了,她还不信李随风当真会把她敲晕了扛出去。

三人收拾了一下心情,继xù

向里前进。而越向里面走,李随风的表情便越是难看。渐渐的,陈杰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来。

里面一路走去,出现的奇形怪状的怪物不下十种,其中还有几种看一眼就足以让**腿发颤小腿失去行走功能的大型怪物。然而无论是什么怪物,当它们出现在李随风三人面前的时候,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堆被砍碎的尸肉。那支不曾见面走在众人前面的队伍是如此的凌厉果决,一路冲去竟是没有任何一种怪物能够扛过他们的一击。

他们,一定是他们!

前面的路上必定是一支训liàn

有素的探险队伍。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种地步的!哪怕是他们的老大石穿也不可能办得到。这种攻势简直就堪称恐怖,当李随风在一块规模稍大些的空地上发xiàn

那一堆散乱的骨骼时,他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那些骨骼若是拼凑起来的话,至少也有三十多具。放开说,那就是至少三十多个蝼蛄人一样的怪物。然而这些东旭无一例外,竟全都被利器割断了四肢。哪怕是这些怪物站着不动任凭人类去砍,砍碎这么多的尸体也足以让一个人累到虚脱了吧?

“不能再向前走了!”李随风对刘颖和陈杰严肃的说道,然而话音刚落,他的背后忽然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你们终于来了……”

ps:今晚只有一更,明天晚上看情况加更补回来!大家晚安

第十三章:青城夜风

“你们终于来了……”

北京郊外一处中铁集团荒弃的项目部板房里,御手洗千缘看着对面座椅上那正在端坐品茶的人影,忽然有两道泪水不可抑制的从眼眶里冲夺而出.那雪白的手掌顿时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这才没有痛哭失声。秦昂天没有骗她,这当真是一个惊喜!一个天大的惊喜!

等了这么久,终究是等到了一个结果。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他……他是石穿。

石穿从椅子上站起来,三个月不见他脸上的胡茬有些多有些凌乱,可是那张脸却依旧透着那与气质极不相称的清秀。他身上穿着一身中铁集团的工作服,脚上趿着一双拖鞋,乍看过去还真会让不熟悉的人误认为他是一名中铁集团里的普通员工。但,在那张椅子的背后还有一柄剑。黑黝黝的并不起眼,可只是矗立在那里剑锋就已然刺破了移动板房的地板。自然就是那柄与石穿形影不离的“雷斩”。

剑在人也在剑在人就在!

雷斩在这里,眼前的人自然就是真zhèng

的石穿!

他真的还活着!

“石穿先生!”千缘满脸激动的对石穿行了一个礼,终于泪水抑制不住的噼啪滴落在了地上。这些日子以来,她对石穿的关心可远不是陈杰所想象的那样淡薄。若非她每日里都想要跟秦昂天打探一点石穿的消息,这位龙骑首领又怎么会这么快就俘获了佳人的芳心?

总归,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两人的关系显然已经被石穿所知晓,石穿轻轻拍了拍千缘的后背,而后不好意思的冲着秦昂天笑了笑。

当然,这种程度的接触秦昂天自然不会说出什么,只是耸了耸肩,但显然也对眼前这个局面并不是很满yì

。毕竟他现在与千缘也算作名义上的女朋友,虽然知dào

她和石穿的渊源并非是男女关系,可是看着自己的女朋友为另外一个家伙伤心落泪,这种感触总不见得那么舒服。

石穿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种不舒服,内心有些窃笑于秦昂天的小气,可也没有太折磨他。安慰了千缘两句便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坐,我有话对你们说……”石穿没有丝毫的客气,一指旁边一张折叠床便对秦昂天和御手洗千缘说道:“我想,陈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前往川滇交界的凉山彝族自治州,她们几个我现在是指望不上了。只好来找你们。”

千缘吃了一惊,对石穿问道:“石穿先生,陈小姐她们要去凉山?还是去探险么?你……你不跟过去,没问题?”

石穿笑了笑,道:“放心好了,不可能会有问题的。我不会跟她们过去,因为我已经提前过去了。”

千缘挠了挠头,凑到秦昂天身边对他悄声的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没有听懂?是不是中文当中的时态还有其他用法?为什么石穿先生在这里却说自己已经过去了?”

秦昂天摆了摆手,坐在床上有些恼火的道:“谁知dào

这个疯子现在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对我也一个字都不透露。你不需yào

弄清楚,因为我也不清楚。我想,恐怕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吧。”说完,秦昂天的脸色忽然一正,对石穿道:“人我已经给你带过来了,说说你的打算吧。这些天,我们龙骑接到了不少的施压,都是冲着你来的。看样子,你身上的某些秘密终究是把其他人都撩拨的忍耐不住了呢。”

石穿冷哼一声,顺手摸了摸椅子背后斜靠在墙上的剑柄。而后微笑道:“我身上所谓最大的秘密,你难道不知dào

?”

秦昂天耸着肩膀道:“你身上的秘密我哪里会知dào

?”

“可你毕竟是龙骑,而且还是龙骑的头领,中国这片土地上的事情,你还有什么不知dào

的?”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什么知dào

不知dào

?为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千缘终于忍不住两个人不断的打哑谜,向来恬静的她也终于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石穿笑了笑,神色也一改之前的随意,对他们道:“闲话我就不说了。现在,因为某些原因我不能公开的露面,所以我的一切行动现在都要在暗中进行。陈杰她们已经算是在帮我了,可是是还有另一件事要办,还需yào

你们的帮zhù

。”

“帮什么?”

“怎么帮?”

秦昂天和千缘同时开口问道,却问出了不同的内容。

石穿笑着摆了摆手,对她们示意稍安勿躁。而后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取出了一张便条,那张便条是在前往贝加尔湖期间,那个名叫王郎的盗墓贼所送给他的东西——一封电报:

“吾弟亲鉴,愚兄日已堪破地洞玉佩之谜,其结论之惊世骇俗不可描摹,愚兄不日即可借此扬名天下!他日面晤”

秦昂天捏着这张已经泛了黄的纸张,对石穿道:“当年的电报可不便宜,这是哪位神仙这么有钱?竟然一口气拍出了这么多字?”

千缘看了一眼这封电报,也蹙了蹙眉,问道:“石穿先生,所谓‘地洞玉佩之谜’,到底是指什么?他所谓的结论,又是什么?”

石穿挠着头叹了口气,最后才开口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代表了什么东西,你们不需yào

知dào

。抱歉,别怪我如此不讲情面。这里面所涉及到的东西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的底线所在。”

秦昂天将纸条向桌子上一扔,道:“那么,你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第一,查清拍发这封电报的人,那人名叫侯明,是一名历史学家,但是后来被派到西南081基地做工程记录员。虽然时隔多年,可是我想凭借龙骑的力量并不难办到吧?”石穿笑着顿了顿,而后扭头对千缘道:“千缘,我想让你动用一下你家里的力量,从日本去查一查台湾。当年有一个叫做‘暗狼中队’的台湾间谍组织秘密潜入到了中国。目的地是四川成都,其中一个成员名叫胡伟杰,我需yào

他们的全部成员和详细资料。我相信,你能办得到。”

秦昂天蹙眉看了一眼石穿,对他说:“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往的石穿虽然也很让我吃惊,可还没有到这样一种地步。你怎么知dào

我查不出这个暗狼?”

石穿这次却没有急着说出什么,反而故作神mì

的笑了笑,道:“刚刚你自己都已经说过了,‘我的秘密,你怎么可能知dào

’?”

第十四章:青城夜风(二)

千缘在一旁推了推秦昂天,对他悄声问了一句:“刚刚石穿先生和你的话里有一个词我也不是很明白.龙骑……那是个什么组织么?”

秦昂天转过头,一脸严肃的对千缘道:“那是个秘密,你千万不能告sù

第二个人。能保证么?”

千缘赶忙点了点头,而后又干脆的摇了摇头,道:“算了,你们还是不要告sù

我为好。既然是个秘密就让它永远都是个秘密吧。”

秦昂天笑了笑道:“秘密那也是对其他人说的,咱们之间还哪儿有什么秘密可言?我偷偷告sù

你,那个所谓‘龙骑’是史前生物爱好者研究学会,里面一群科学疯子外加探险神经病……”

千缘闻言不由得捂嘴偷笑了一下,虽然她明知dào

秦昂天是在骗她,可是刚刚那句话仍旧让她感觉到很高兴。有的事情不能点破,有的事情不能追根,但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却不能有所敷衍。很多男人不懂得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何很多人总在说女孩儿心思太难猜的缘故。她们要的并非什么结果,她们需yào

的只是你的一个态度。

看着千缘和秦昂天亲密的模样,石穿在一旁静静的笑了笑,而后对她们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在我面前这么腻着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相信你们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吧?”

千缘闻言赶忙不好意思的坐正,白净的脸上透出了一抹红晕,人儿温婉恬静淡淡一笑便让人醉了。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看样子这句话没错。

秦昂天则依旧那副小痞子的模样,大咧咧的翘起了二郎腿,对石穿问道:“事情倒是不难办,可问题是我们找到之后怎么联系你?别告sù

我你要用电话……”

石穿摇了摇头道:“不需yào

这么麻烦,这些天我会去成都一趟,同时也会在暗中看着你们,如果你们两个都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千缘就在四合院的门口挂上一盏小灯。晚上我会主动来找你们的。”

秦昂天一拍额头,有些痛苦的叫道:“为什么我反而觉得更麻烦了……”

千缘却是又一次糊涂了起来,不解的问道:“石穿先生,你既然要去成都,又怎么能同时看着我们?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们也跟着去成都?同时,在成都也找一个四合院?还是……”

石穿笑着打断道:“没有那么麻烦,你们就在北京就好。帮我查清楚我想知dào

的事情,然后我会主动联系你们的。”

虽然石穿仍旧这么说,可是千缘仍旧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石穿先生,这些天你还要出去么?不如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找到之后自然会把消息送过来给你。”

石穿忽然神mì

的一笑,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出去了……”

四川成都,武侯区一间貌似普通的民房里,三个人影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酒水和饭菜。只是桌上的气氛却并不像是在宴饮,反而显得有些压抑。

房间正中,一张宽大的沙发椅上端坐着一个青年人。身上穿着一身休闲装,身材很是匀称,而且看着他的胳膊便能发觉出他的孔武有力。忽然,那青年人抬起头,冲着对面两个人笑了笑,屋子里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映亮了他那清秀的容颜,赫然便是石穿!

“存义,小罗,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蹭饭吃的。”石穿的样子看上去比对面两人小了一辈,可是说起话来石穿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也一点不拿对面的两位老人当做外人。也确实不需yào

当成外人,其中的老爷子当年就是他的部下石穿替他当过子弹。那位老奶奶当年被困山洞之中,也是他舍命搏杀之后救了出来。

一对夫妻,两条命竟然都是石穿救下的,他当然不需yào

和两人再怎么客气。而更重yào

的原因在于,这两人已然是石穿的朋友,石穿从来不和自己的朋友客气。

李存义布满皱纹的老脸笑了笑,举起一杯白酒,对石穿道:“老大,我知dào

你这次是为了正事而来,可是……嘿嘿,你也看到了。我和罗月还不知dào

能活多久,要是再不和你好好吃喝一顿的话,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句话,说的满是沧桑和悲怆。一旁的罗月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轻轻拐了一下李存义的胳膊。

李存义赶忙醒悟了过来,自嘲的道:“你看看我,呵呵,这人老了就爱这么伤春悲秋的。不喝了不喝了,老大,我们说正事要紧。”

石穿忽然摆了摆手,顺手将身旁的一瓶尚未开封的茅台拿了过来,一把扒开瓶盖。

他举起酒瓶,对李存义道:“老伙计,当年在藏南战场上的时候咱们是一起过了命的兄弟和同志。我为你流过血,你也替我卖过命。我们一起扛枪一起扛旗一起冲锋,我们先锋营差点就打到了新德里!过瘾啊,现在想想我还是觉得那段日子过瘾。五万人打败了二十万人,哈哈哈……来,第一杯酒。敬咱们当年的那段日子。”

说完,石穿猛地举起酒瓶直接冲着喉咙咕咚咚的灌了下去。吓得罗月惊慌失措,这样还没吃饭就直接饮用烈酒对于身体可是伤害极大的。可一旁的李存义显然没有劝解的意思。他也跟着“哈哈”一笑,猛地喝了一杯酒。

一下子,本已经苍老不堪的面容霎时间便重新泛起了一片红光,好像他一下子又回到了那个鼓角峥嵘的岁月当中,依旧是那个能够冲锋陷阵的李存义。

石穿灌了好一会儿方才停下,哈了一口气,酒香十足却是眉梢眼角没有一点醉意。

他再度举起了酒瓶,对李存义道:“当年,我们连一起开赴藏南的一共有两百三十四个兄弟,最后撤兵的时候还有八十六个。673高峰……大部分的弟兄们都是死在了那个地方。我记得,小董和张嘎子他们都没有了亲人,骨灰至今还留在藏南的土地上。存义,第二杯酒,敬咱们那群死去的兄弟。”

“敬兄弟!”李存义声音颤抖着说道,眼眶已然开始泛红。

两道酒水被泼洒在了地上,紧跟着更多的酒水便再次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李存义和石穿两个人又是干了好大一口酒水,而后才停了下来,两人的呼吸都有些粗重。

“慢点喝,慢点喝!你那破肝脏能撑得住么?”一旁的罗月终究是有些担心,赶忙在旁边悄声的劝解了起来。熟料李存义却根本没有一点觉悟,拍了拍她的手背,而后便自己给自己倒了另一杯酒。这一次,他率先举起了酒杯,对石穿道:“连长!这第三杯酒,让我来说吧……”

第十五章:青城夜风(三)

“连长……这最后一杯酒,让我直接来敬你吧。”李存义身体有些发颤的站了起来,到底是人老了。当年他可是在军中号称千杯不醉的强悍存zài

,可如今才两杯酒水下肚竟然就有些打晃。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啊……

李存义在心中默默的念叨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道:“连长,我李存义这辈子仗打过,功立过,伤负过,官当过!这辈子大风大浪见了,天伦之乐也享了。用那帮文人的话说……说什么来着?哈,这辈子精彩!对,就是他妈的那两个字——精彩!真他妈的精彩!”

对面的石穿面带微笑,静静的听着,由衷的为自己这位老部下而感到高兴。在李存义的身旁,罗月也双眼闪烁着光泽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目光中有种只有为人妻子方才懂得方才会发出的神采,满目心仪。

李存义忽然咳嗽了一下,很突然,很剧烈,咳嗽声撕心裂肺但不一会儿却又被他强横的压制了下去。但看他那张突然变得通红的大脸其他人也知dào

,就算是压抑了下来,他也并不感到好受。

罗月担心的扶着李存义的后背,可后者却仍旧混若不觉,对石穿道:“可是连长,和你比一比,我现在都觉得自己这七十多年都已经白活了!哈哈哈哈……我李存义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人物,可这一辈子也没有服过什么人。连长,你是一个,而且是最让我心服口服的一个。”

对面,石穿一手攥着酒瓶,手指轻轻的在瓷质的瓶身上摩挲着,面带微笑。也不知李存义的这些话到底让他想到了什么,总而言之他就那么静静的听着,一言不发。

李存义举着酒杯继xù

道:“当年嫂子的事情你谁都没有告sù

,可是我和我们手下的那帮兄弟却都知dào

。而就从我们知dào

的那天起,我们就相信自己这个连长绝对是个好样的,而且绝对不会不将我们带回家里来!一个为了老婆敢杀苏联专家的爷们,对自己的战友难道就会差了?果然,连长你没有让我们这群家伙失望,你是个在战场上敢拿自己身体给我们挡子弹的连长!”

“存义,这些话咱们心里知dào

就好。不说了……”石穿忽然抬起头,看了看李存义仍旧被憋得通红的大脸出言宽慰道。谁知李存义却仍旧摇着头,面带笑容的说:“不说了?现在不说,以后恐怕也就没什么机会再说了……连长,现在在这里的……不是你,对不对?”

石穿闻言一愣,随即默然的点了点头,李存义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不知dào

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既然是连长你就一定能够做到。不论是不是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让我把这段话都说完吧。”

石穿默然无语“连长,当年老叔出事的时候,我想到你会去北京救人。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你从此以后就会背负上那么沉重的东西。可是你一直都这么挺过来了。多少年?快五十年了吧……我家那个小兔崽子每次回来我都会让他把你们经lì

过的事情告sù

我……嘿嘿,连长,还真有你的。光是听听你们的遭遇就让我这把老骨头热血澎湃了呢。楼兰月冢、白马魔羌、北海妖楼……如果我这一辈子都能称得上精彩,连长你的人生又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我想想……哈哈,波澜壮阔!对!波澜壮阔!”

说到这里,李存义将酒杯冲着石穿道:“连长,我今天这番话你总会听到的。我相信,不论你本人要去做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一定能够马到成功。不是什么祝愿,而是单纯的相信!因为你是我的连长,因为你有这样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连长,这杯酒,我敬你,敬你这段让我望尘莫及的人生!”

说罢,一杯酒仰首而尽。

久逢知己,自然千杯嫌少。说完这段话后,再没有了什么推杯换盏,再也没有了什么觥筹交错,也没有了什么显得多余的废话。屋子里,两个男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罗月在旁边静静的看着。饶是她知dào

这样的喝法实在是太不应该却也再没有出言阻止。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刁钻任性的小姑娘,而是一位为人妻子为人母亲的女人。她知dào

,此时此刻,她的丈夫需yào

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所以,她只是在旁边关切的看着。

夜尽天明一天里足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比如陈杰三人已经启程前往了凉山,比如千缘已经和名古屋通了电话,比如成都武侯区一栋民宅里多了一个醉鬼。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口投来,打在了石穿很有棱角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仿佛变身成了一个身披金甲的雕塑。他在座位上做了很久,久到李存义都已经被罗月扛回屋子里面睡觉,他还在桌子旁边静默的坐着。他知dào

李存义为什么非要拉着他喝这样一顿酒。他也知dào

自己很不应该喝这样一顿酒。可是他也知dào

,自己终究是躲不开这样一顿酒。

一顿酒,醉了一个人,却让另外一个人更加的清醒。

波澜壮阔的人生么?

至少,我还要再添上一笔……

石穿笑了笑,从座椅后面扛起一柄长剑。那长剑的形制与雷斩相差无几,可终究是欠缺了一点厚重感只是形似而已。若是剑在人就在,那么此时剑不在此,人却在哪儿?

成都锦江区一栋高档小区里,此刻一场大火冲天无数的居民和路人向四周逃散,挥舞着手中的水盆试图压制一下火势,可无奈火光实在太过耀眼,只是靠近一点便足以让人觉得焦热难耐,更何谈灭火?消防车已经出动,此刻仍在路上。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足以让太多的生命化作虚无,足以让太多的经lì

变成过往。

小区楼外,一个美国人忽然取下了自己的墨镜向大火当中眺望了一眼。那是史密斯,他墨镜后的一双眼睛并不曾有一点残疾或是难看,相反碧绿色的眼珠闪亮、剔透有种动人的魅力,不知他平日里为何从来不曾将墨镜摘下来过。在他身旁,忽然款款走来一位美女……

第十六章:青城夜风(四)

鹿野弥久子步步摇曳着走来,长裤紧身将那火爆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她脸上涂着浓妆脸上也带着一副圆形的墨镜,似是在掩饰着自己的身份。几步走来,她并肩站在史密斯的身旁,看似娇嫩的小手打着哈欠问道:“都清理干净了?”

史密斯点了点头,重又将自己的墨镜戴了回去,恢复了一贯的酷哥模样,抬了抬下巴道:“里面已经没有什么热源体了,所有目标都已经清除。你那边的情报搜集的怎么样?”

弥久子捋了捋头发,道:“当然弄妥了。这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太容易。这群所谓的古老家族也并非是什么铁板一块。几百万人民币的好处我就已经套出了我们所需yào

的消息。对方的根基在青城山下,地图我已经发给了你。我们的老熟人王琥先生就是这个家族里面的新一代长子。只不过,他们家族里面还有一点私人的武装力量,而且实力不弱,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武装力量?呵……终归只是一些拿了枪械的杂鱼罢了。我可不相信你们日本的情报机构都是文职,连一群业余选手也要害pà

?”史密斯“嘿嘿”一笑,紧接着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看样子东西就在他们的手上。走吧,一个家族存zài

的时间太久,终究是要出问题的。中国人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就让我们来替他们解决……”

青城山南,五里桃源之地一栋有些古旧的别墅里,一名白发老者正和一名相貌极其相似的中年人相对品茶。两人身旁的家具尽皆是红木制成,雕梁画栋当真看不出这样一栋山间的现代别墅竟是装修的如此雅致。只不过,此刻的屋外落叶纷飞,满地枯黄,他们庭前屋后的地面上脚印凌乱,显然刚刚这里也曾是慌乱过一阵的样子。

那中年人喝了口茶,对老人道:“爹,那家伙应该已经来到成都了。昨天晚上,他还在和他的老部下喝酒。今早,我们的人看到他又去了永兴巷,现在还在监视着。不过……看样子,他也已经知dào

了我们的存zài

。找到这里,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老人的眉头发梢尽皆银白,乍看起来有些像是电视里的圣诞老人。他眉头轻轻颤了颤,也不知是否睁开了眼睛。呼吸声平稳悠长,对中年人的问题却显得不置可否。

中年人想了想,又道:“阿琥和二郎还没有传回任何的消息,不知dào

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凉山那个地方……大哥就是在那里走的。早年间咱们家里也不是没有去过人。可是都没有活着回来。这一次他们两个……爹,你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老人依旧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在品着茶,好似茶中的世界远比外面的现实世界要精彩许多,亦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给自己留一份安静。纷纷扰扰,其实对于他这个早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而言,这些事情早就已经不算作事情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天下自有天下事。他只想要多活几年,其他的肮脏与他何关?置身事外,壁上观火,这才是他应该做的……

中年人看着老人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刚才接到市里面传回来的消息,半个小时前,我们在成都的几个旁支子弟被人给拔了。下手的人有些狠辣,可并非是那个家伙,按照盯梢的人发回的消息——他现在还在永兴巷里面闲逛。小五那一支几乎是被连根拔起,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给烧死了。爹!咱们家现在已经被很多势力给盯上了,火烧眉毛的时候……我们,我们还在这里坐以待毙?”

说到这里,老人忽然笑了笑,第一次开口对中年人道:“你以为,我把子枫派往南京,当真是要惩罚他么?”

中年人闻言一愣,随即便恍然叫道:“青龙山!”

老人点了点头,忽然叹了口气,一口气出去仿佛有无尽的沧桑隐在其中,让人闻之便觉苍老之感。他随手从衣袋里取出一把铜钱。铜钱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看不出是哪个年代的“通宝”。只是铜钱显然干净的很,每日里都被仔细的擦拭过,显得圆润而又干净。

老人一边将铜钱装入算盅里,一边对中年人问道:“三啊,你爹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在这大半辈子里折腾这件事。折腾的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折腾的如今就要家破人亡……你是不是有点恨我?”

中年人闻言一愣,随即便摇头道:“爹,怎么可以这么说。我也不是目光短浅。这件事牵涉极大,确实很棘手。可能得到的利益却也不能让人拒绝。没有谁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您不例外,我自然也不例外。当年大哥去永兴巷里杀人,二哥去档案馆里埋下炸药……呵呵,虽然他们都已经早早的去了,可是我知dào

,他们到死并没有后悔。您既然已经派了子枫去青龙山,就说明我们至少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而且是比以往都要大的机会!”

老人闻声长出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一停,忽然变得有些落寞。三个儿子两个死在了自己的前面,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遇着实令人唏嘘感叹。再大的机会又能如何?而事到如今,很可能第三个儿子也要因此而去了。

“老三,去把房门打开吧。我们的客人到了……”老人的声音忽然恢复了洪亮,整个人的气势也在这一句话后再度变得健硕起来。一双眼睛陡然睁开,里面满是精悍的味道。

中年人显然有些不解,诧异的道:“爹,家里的人我早都已经打发出去,让他们到外面去避避风头,那些家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这个时候又哪儿会有什么客人?”

话音刚落,房间的房门便“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这一脚的力量十足,竟是一下就让两块门板侧飞了出去,顿时惊得中年人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手中两把飞刀陡然出现在指尖。刚刚还在老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儿子一下子便变成了伸手敏捷的刀客,一双鹰眼锐利逼人。

“什么人?敢硬闯我王家?”中年人低声的喝问道。

这时,门外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轻飘飘的好似一团柔软的棉花——“四十多年前,你在永兴巷外给我算过一次命。那副卦辞让我两次逃得大难,按理来说我应该谢谢你……四十多年后,你又给我算过一次命,那时你开始算计我,按理说我应该怨恨你……”

门外,光线被一个颀长的身影所遮挡。

石穿施施然擎着一柄长剑走来,剑尖上满是鲜血……他侧头对着屋中两人道:“可是,无论是谢你多一点,还是怨你多一点,终究还是要杀了你。告sù

我,东西在哪儿?”

第十七章:青城夜风(五)

“石穿!”中年人的双眼登时瞪得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声音颤抖着问道:“你……你五分钟前还在永兴巷,我刚刚才接到的通报!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石穿笑了笑,没有理会中年人的问题,他自进入这间房子时他的眼睛里也根本就没有存zài

过中年人的模样。他只是看着仍旧安坐在椅子上的老者,仿佛一个盯着自己恋人的痴情男子,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有回答……

老人的双眼再度眯了起来,两条厚重的白眉毛轻轻压住了瞳孔,似乎是已经安详的睡了过去。对于身前那带血的利刃和手持利刃的石穿熟视无睹。对于中年人的惶恐而四下里传来的风声也充耳不闻。

石穿脸上仍旧保持着微笑,慢慢向老人走去。剑尖上的鲜血滴落,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路。一步便是一声,声声入耳敲打得人心中忐忑。

心中的忐忑往往最是折磨人的煎熬,豆大的汗珠自中年人的脸颊上滑落,有落叶自门外旋转着飞来,而后轻轻的落下。

无声,静默单调,机械就在这样的煎熬里……中年人突然动了!

一个甩手,手心处的两把飞刀立kè

向石穿飞了过去。而紧接着他却也并没有停手,双手连动空中响起了一片细微的破空声。一时间漫天银光闪烁,不知有多少把飞刀几乎是在同时向石穿飞了过去。他此刻距离石穿很近,近到石穿几乎不可能再躲得开。

可是这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不可能,往往都只会变成一个无奈的痴望……石穿稍一侧身,而后右手中的长剑在地面上猛地一掀,原本切合紧密的木质地板被一把掀飞了起来,漫天银光落地……

中年人的面色铁青,嘴唇都有些开始颤抖。

当一个自以为料敌先机,将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家伙忽然发xiàn

自己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打击当真是一种毁灭性的折磨。

“来人!来人啊!”中年人仓皇的大叫道,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音。直到这时他才想起,石穿进屋的时候,他那柄剑尖上就是带血的……

“你很吵……”石穿淡淡的说了一句,下一秒他手中的长剑便脱手而出,死死的钉在了中年人的喉咙里。中年人瞪大了双眼,有些惊愕的看着正在他身体里不断上切的剑锋,他直到此时也没有看清楚这柄剑究竟是怎么来到自己身前的。一柄这么长的剑,石穿又是怎么丢出来的,竟是能快过他的飞刀?

“轰隆”一声,躯体重重的砸倒在地面上,中年人仍旧圆瞪着双眼,有血自他的喉咙处滚滚而出,却再也没有了声音。

整个世界再度安静了下来……

石穿缓慢的在中年人的座位上坐下,双手撑着额头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老人。

终究是有了些不同——老人的眼角出现了一片晶莹,而后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流淌出来,打湿了他一身洁白的袍服。

“到现在,你还不觉得后悔么?”石穿好奇的问道:“当你所有的儿子都已经死去,你硕大的家族也即将分崩离析的时候,还觉得你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

老人叹了口气,将面前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没有回答石穿的问题,反而闭目问道:“你不是你?”

石穿点了点头。

“可,你又是你”

石穿还是点了点头。不知所云的对话后,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杯子,用桌上的清水慢慢擦拭着。一点都没有了刚刚飞剑杀人时的狠辣感觉,反而便的有些过分的从容。

忽然老人笑了笑,睁开眼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的存zài

的?我记得,老三只是让二郎给了你一份侯明当年派发到北京的电报,凭着这个线索你顶多也只会追查到一个替死鬼而已。可你不单找到了我们,而且还这么快,快到根本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石穿道:“因为你犯了个错误,也忘了一件事。”

“什么错误?什么事?”

“你不单单给过我一张电报,而且还给过我一张字条……”

“北海有事?”

“没错,北海有事。我一直都有一种错觉,总觉得有人始终走在我的前面,让我不断的追赶,而且越赶越远。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让我不舒服。我一直都在猜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会能够始终走到我的前面。要知dào

,便是美国和日本的力量,也要在我做出动作之后再伺机而动,因为我手中还有一点线索。可你们,掌握的线索竟然比我还多。在见过王琥之后,我已经有了一点怀疑,而在永兴巷外再次看到你之后,我的怀疑便已经有了一点头绪。在拿到北海有事四个字的时候,我已经知dào

那个一直走在我前面的那个势力,必定就是拿到东西的那帮家伙……”

“为什么?为什么你居然能够确定那个势力就是我们?那个时候,我们分明什么都没有做。”

“当然,如果你们那个时候做了什么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么?你还忘记了一件事……不!准确来说是两件:我在四十多年前见到过一块铁牌,而我石穿还有不少的朋友……”

芙蓉花虎王天府,青城夜风开灵国……

武侯区的民房内,宿醉未醒的李存义忽然打了个喷嚏……

石穿顺手拿起了身前的茶壶,可在倒入自己杯子之前,他的鼻端先在茶水中嗅了嗅。石穿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随手将茶壶丢在了一旁。紫砂制成的茶壶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也被洒满一地。石穿长出了一口气,表情有些狰狞的骂道:“杏仁味,略苦。想不到,死到临头你竟然还要玩我一道。”

老人微微一声苦笑,道:“别误会,不是为了和你开什么玩笑。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小的陷阱或许会让你陪我一起死而已。我不喜欢被长剑刺进身体。唉……人都说要知己知彼,我竟然直到今天才知dào

,你居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鼻子。我输到这种地步……呵呵,不冤枉,不冤枉啊!”

石穿沉声问道:“你还有多少时间?”

老人想了想道:“或许,不超过一分钟。”

“那么,东西到底在哪儿?”

第十八章:青城夜风(六)

老人抬起头,对石穿笑了笑道:“既然我都知dào

自己马上要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告sù

你东西的下落?”

石穿安静了一会儿,无言起身走到中年人的尸体旁将长剑拔了出来,他一剑斩下中年人的头颅而后提着他的头发再走回老人的面前。将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轻轻的放在精致的茶桌前。

一排都是紫砂的茶具,精美、精致却被一颗染血的头颅所侵染,这幅场面无论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可怖。而在老人的面前,这样的场面不单可怖而且残忍。

石穿轻轻笑了笑,对老人道:“因为你不光有儿子。你还有孙子,还有你家族中的其他人。我既然能找到你,自然也就能够找到他们。如果我从你这里找不到那份档案的下落,我就会一直这么找下去。一个个的找下去。刚刚那一剑主要是为了让你知dào

,对这件事……我石穿不忌惮杀人。”

老人打了个哆嗦,人越到老并非越看得开,反而越对这个世界产生留恋。如今他已然不久于人世,自己的儿子已经惨死在自己的身前。难道还要继xù

坚持下去么?看着面前那颗充满了恐惧和悔恨的头颅,老人忽然间发xiàn

自己已经对石穿做出了解答。解答的问题就是他之前所问的那个……

后不后悔?

后悔了……

老人一声长叹,对石穿道:“东西就在我面前的这张茶桌里,是唯一的那份原件。只有我和我的几个儿子看过,我的孙子们也只是知dào

一点内容而已。其他的族人则完全不知dào

这件事。我现在将它交给你,只是想要求你一件事……”

石穿没有理会老人喋喋不休的话,在得到那个他想要的消息后,石穿便已经站起了身子,手中的长剑高高擎起而后轰然落下。在老人说道“事”的时候,他面前的那张茶桌便已经被轰然斩开,一个精致的金属匣子伴着纷飞的木屑和头颅中洒落的鲜血“叮当”跌落在了地上。

老人被石穿这一剑又吓了一跳,可是他只是顿了顿,便继xù

道:“我只是想要求你,放过我王家其他的人。他们至少算是无辜的……”

“轰!”的一声,石穿手中的长剑再斩,精钢铸成的盒子应声而破,露出了里面泛黄的牛皮纸。

等得实在太久了,真的太久了。石穿已经等不得老人拿出钥匙,等不得听他说出那么多的废话,真的已经太久了……

当石穿从破碎的铁盒里面拿出那袋牛皮纸装的档案时,当他看着档案袋上那猩红的“绝密”字样时,他终于幸福的一声长吼。吼声震动天地,四野皆闻。

刚刚赶到山下的史密斯和弥久子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互相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震惊和不解。他们当然认识这个声音,他们却决不会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个声音。

“石穿还没死?”

“他怎么会也找到这个地方?”

“不好!快一点,不然我们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了!”弥久子最先反应过来,猛地从身后随从的手中抢过一柄冲锋枪,而后大步向山上的古宅里面冲去。史密斯紧跟着也一阵恍然,慌忙招呼起身后带着的人马向山上杀来。然而他们刚刚跑出两步,忽然便再度惊愕的站在了。

山道上,三个人影同时闪出,冲着他们笑了笑道:“抱歉,此路不通”说罢,甚至不给弥久子等人反应的时间,三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骤然杀入人群,顿时山道上一片杂乱的交战声和惨嚎声喧嚣而出。

一声长吼,石穿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完成他的诺言了。

身旁,老人的嘴角已经开始溢出了鲜血。他强撑着身体,对石穿问道:“你……能答yīng

我么?”

石穿侧目而视,冷冷的对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答yīng

你?”

老人闻言一窒,忽然面上露出无尽的惨笑。是啊,他有什么理由让石穿答yīng

他呢。终归只是他这个罪孽深重的家伙临死前的一厢情愿罢了……

但是紧接着,石穿却又接着道:“你的那几个孙子……必须死。至于其他人,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听了这句话,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颓然倒在了座椅上,一身的力qì

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此刻就连呼吸都显得极为沉重。石穿对此视而不见,当他嗅到茶水中的杏仁味时他就已经明白,老人或不长久了。将档案塞进自己怀中的衣服里,石穿提着长剑,便向门外走去。

可就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老人微弱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这不是你一直都在追求的东西么?你既然已经猜到了它就在这里,为什么不亲自来?”老人的声音很小,甚至显得有些微弱,但这句话的吐字清楚语句也连贯,不知算不算是他的回光返照?人生最后的一刻,没有了无用的牵挂,老人竟然还是显得那么的好奇。就如同当年与一个被贬为工程记录员的历史学家一番对话后陡然升起的好奇一样,此刻他也无法抑制这样的好奇心。

当一个人毕生所追求的东西就要到手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能让他放过这个亲手得到的机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石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又笑了笑道:“因为我还要去看一个朋友……”

入夜,五里桃源处陡然燃起一场大火,那栋极为古老精致的别墅在大火中化作了一片灰烬。

弥久子和史密斯并肩站在火堆旁,一脸都是震撼和可惜……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们就能够见到那份传说中的档案了!”弥久子狠狠的骂道,手中的冲锋枪已经被她打空了弹夹,狠狠的直接丢进了火堆里。

远处,山脚下响起了警铃声,显然是当地的公安和消防部门正在赶到。

史密斯长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没有想到,石穿居然还藏着这么可怕的秘密……就算我们早来一点,也于事无补。”说完,他转头对身后的一个黑人问道:“尸体都收拾好了么?”得到黑人肯定的回答后,他道:“既然已经都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被当地警察发xiàn

后,少不了一顿麻烦。快走。”

弥久子也狠狠的叹了口气,依然无能为力。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要走的时候,史密斯身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蹙眉看了一眼,发xiàn

是个陌生的中国号码。这让他感到有些惊奇,他的电话可没有几个人知dào

……

“hello”虽然很是惊奇,并且有些赶时间,可是史密斯仍旧接通了电话。直觉告sù

他,这个电话会给他带来一点惊喜……

电话那头,一个年轻的声音略带着些哽咽的道:“史密斯先生么?我手上有你需yào

的东西,或许我们可以合zuò

……”

第十九章:刎颈之交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仿佛是一团根本抓不牢的黄沙又像是一捧宛若精灵的流水。

陈杰等人进入凉山已经有一周左右了,成都市的两场大火也已经从新闻变成了旧闻。对于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来说,日子无非是在日历盘上翻过的几页数字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是对于另一部分人来说,每一张时间的经过都是不可替代不可磨灭的生命历程。有些让人珍视、有些让人感慨、有些让人悲痛、有些让人紧张……

环顾着一屋老旧家具,陈杰的父亲陈国栋此刻正在办工桌后抽着香烟发愁。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压力越来越大,已经渐渐超出了他的控zhì

。额头上的白发增多,脸颊的皱纹似乎也多了一点,因为抽烟过多似乎自己的肺部也有些问题。好在眼不见为净。

连日来,自己准女婿杨子林的权限被上层不断的加以剥夺,杨家老爷子在政坛上的地位也有些摇摇欲坠。若非是他多年以来积累下的人脉还在发挥作用,恐怕早已经变成落马贪官中的一个了。可是这样的情况如果继xù

下去,最终结局也不过是个早晚而已。

不光是杨子林和杨家,陈国栋甚至发觉一切与他有关联的政坛人物都在发生着或大或小的变动。有些被调往外地,有些被纪委约谈,有些主动请辞,有些甚至自己在家中便已然上吊自杀。

这一周的时间简直如同地狱里面的生活一样让人觉得煎熬。

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被以消息的方式发送给他,这让陈国栋觉得自己并不是在看一条条短消息,而是在看自己的死亡催告书。

很显然,太多的巧合就意味着必然的联系。

政坛上肯定有人正在对他下手,而且这个人的力量绝不比自己小,甚至要远大于自己。否则在自己的地位没有任何晃动之前,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开始离他而去。可这个人却显然耐心的很,不断在外围削弱他的势力,很多与他沾亲带故的人都已经被那暗中的黑手一一剪除,如今终于到了自己政治上的盟友——杨家。

那么下一个呢?

是不是就会是他自己?

对方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多天他连番清查都没有查到一丁点的眉目?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他到底拿到了什么样的胜算竟然敢跟自己玩这么大的一盘棋?难道他不清楚一旦失败,自己给予的反击将会是多么的恐怖么?他就那么的有恃无恐?

越是看不清便越是觉得危险。陈国栋恨恨的骂了一句,将手中的烟蒂直接在办公桌上碾熄,顺手就丢在一旁。烦闷之中甚至连那个昂贵的烟灰缸都被他一把砸碎在了地面上。有秘书闻声慌张的跑了进来,看见地面上的情形后便打算收拾一下。可陈国栋却摇了摇头,对秘书道:“小刘,给我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领导,您要去哪儿?”秘书小刘问道。

“国安局”陈国栋重重的撂下了一句话,随即便大步走了出去。

这些天的经lì

确实太过压抑,这让他的心情很是不好。已经多少年了?陈国栋自己都觉得自己最近情绪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zhì

。这并不是个好现象。因为这已经标示着他开始沉不住气了。

而和高手过招,沉不住气就意味着死亡。

半小时后,国安局的会客室内,高升一脸堆笑的走了进来,对陈国栋恭敬的道:“领导,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办大可以吩咐一声,怎么还敢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陈国栋此刻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端正严肃,他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对高升道:“我来这里,是想询问一些事情。来,小高,坐。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可以慢慢聊聊。”

高升闻言却并没有立kè

落座,反而是在一旁笑了笑,道:“领导,实在是不巧。现在正有一件棘手的事情等着我去办。您看,我十分钟之后就必须要走,而现在我什么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好……”

“哼……”陈国栋脸上的愤nù

一闪而逝,随即平静的道:“小高啊,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听有些同志和我反应,你们正在追查一个叫‘天一道’的道教组织,有没有这回事啊?”

高升眼睛飞快的转了转,而后点头道:“这件事不是我主管负责,不过从其他部门的同志哪里听到了一点风声。不知dào

领导有什么指示?”

陈国栋哼了一声,翘起了二郎腿。官样十足的道:“高升,我们国家的宗教政策你不会不清楚。正常的宗教活动,我们不鼓励,却也不能禁止、限制、打击。我们共产党人不是法西斯,宗教界的朋友也是我们建设社会主义事业的一项力量,也是我们祖国大家庭中的一份子。有时候呢,能不干预就是最好的做法。”

领导的话如果像陈国栋这样说,其实已经是说的太明白了。他不相信高升会听不懂,只是,他现在要确认一下,高升到底现在是个什么态度。而他的态度,往往就能反映出另一个人的态度。

高升闻言沉思了一会儿,一会儿是三十秒。

然而在陈国栋的世界里,这三十秒却比三十年还要漫长。每一刻分针的走过都让他心中咯噔一下乱颤。他甚至怀疑,再这样下去三十秒,他是否会因为心跳过速而死在这个地方。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然而三十秒钟一过,高升却笑着点了点头道:“领导教xùn

的是,我想可能是我们部门中的同志们工作太过急躁了。对于邪教的事情有些杯弓蛇影,我在走之前一定会对他们加以交代,这件事立kè

就会到此为止。有劳领导前来指导我们工作了。”

陈国栋听了这句话心中登时松了一口气,显然,高升以及高升背后的那个人并没有想要对付自己。否则他们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重yào

的把柄于不顾的。而只要那个人不对他下手,现在的政坛上想要将他一击致命的人物,似乎还少了点。

他哈哈大笑着站起来,就这短短三十秒的时间里,他仿佛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次一样。他笑着走到高升的身旁,拍了拍后者的肩膀,对他道:“好,小高。你的工作态度和工作意识都让我感到满yì

。好好干,守护党和祖国安全的重担还要落在你们的身上啊!”

“多谢领导夸奖,这些工作还不是在领导和各级领导的带领下才能做出来的,您太过誉了……”高升的马屁虽然有些生硬,可仍旧很快的拍了上去。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才互相告辞。

一周了,陈国栋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只要不是那个人,一切都还好办。

一周了,高升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那个人告sù

他,时机很快就会成熟。一旁,高跟鞋的声音响了起来,打破了高升的思考。他头也不回的问道:“这个老狐狸现在竟然主动上门了,虽然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可还是显得他沉不住气啊。我们就快要揪出他的狐狸尾巴了,你说对不对,姐?”

身后,一个气质端庄容貌却略显苍老的女子出现在了高升的身后,轻轻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点了点头。而后,她有些担心的道:“我现在……只是担心石穿大哥……”

第二十章:刎颈之交(二)

听了高珍的话后,高升刚刚有些兴奋的脸上不由得也黯淡了下去。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拍了拍高珍的肩膀对她道:“姐,别多想了。剩下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石穿大哥和他可是朋友,你早就知dào

这一点,相信他不会为难石穿大哥的。”

高珍闻言强自笑了笑,却没有接茬,只是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对高升道:“我现在有些累了,你自己先盯着吧。有什么事再及时告sù

我就好……”高升关切的想要上千看看,可是却看到了高珍轻摆的手掌。高跟鞋的声音再度“砰砰”的远去,一会儿便彻底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高升望着已经没有了人影的走廊挂角,很是郁闷的点燃了一颗烟,叼在自己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烟雾缭绕间,他忽然自言自语似的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他。可他却未必还记得你啦……”

城郊某栋高档的别墅里陈国栋一进入这里便立kè

将门窗全部反锁,而且窃听装置检测器也迅速扫描过整个房间,确信自己这个秘密的住所依旧是安全的。他平日很少来到这里,甚至连他的女儿陈杰都不知dào

,她家还拥有这么一套高档的郊外别墅。

陈国栋在确认整个房间内没有危险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手脱下大衣丢在沙发上,自己则向二楼的一间没有窗户的房间走去。

这栋别墅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个绝密的所在,但是对于陈国栋来讲却仍旧不够安全。他在这间别墅建造的时候特意强调了一下,设计出了这样一个可以做到完全密闭的房间。钥匙只掌握在他一个人的手里,房间的锁头采用了国际上最为繁杂的加密手段,据说可以做到在插入钥匙的同时检测来人的体味和指纹。因而,就算是有人偷到了这把钥匙也绝对休想开了这把锁。

这是陈国栋最为私密的空间,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咔嚓”伴着一声清脆的响动,那把号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门锁自行转动了半周,而后缓慢的开启。陈国栋在进屋前也再度四下里查看了一番,确认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走进了房间里。若是被旁人看到这一幕想来都会认为他是否患有强迫症。可是对于陈国栋而言,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必要,都是如此的必须。

一进门,左侧墙壁上一副暗色调的图案显得极为扎眼。

暗色调的东西向来都不是很吸睛。可这个图案的存zài

却不由得人们不去多看一眼。因为那并非什么装饰墙壁用的图画,而是一面旗。是一面深蓝色为底,内嵌着纯白色花式的旗帜——青天白日旗!

进门后,陈国栋很利落的将房门繁琐,确认锁头已经自行转动一周彻底锁死后,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颓然坐倒在舒服的沙发椅上。看了眼手表,“19:30”时间刚刚好。他缓了口气,随即便指尖轻动点开了正对面的液晶屏幕。

那并非是什么电视机,而是一台可视电话,里面同时出现了四个并列的人像。原来,这间屋子也并非是什么小金库,而是陈国栋对外进行秘密联络的会议室!

“大队长!”四个人一见可视电话接通后,立kè

便恭敬的对视频这头的陈国栋鞠躬行礼,虽然各个都是六七十岁的年纪可是对待陈国栋却恭敬的有些过分。而且他们的称呼有些奇怪——“大队长”?

陈国栋随意的挥了挥手算是打过了招呼,而后他对屏幕最左侧的那个人像抬了抬下巴,道:“伟杰,你的脸色怎么有点难看?”那最左侧屏幕上的人影赫然便是当年与石穿有过照面的胡伟杰!台湾暗狼中队的下士军官!如此一来,陈国栋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屏幕上,胡伟杰的脸色确实有些难看,他赶忙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声音有些磕绊的道:“抱歉,大队长。昨天夜里有些着凉,今天一直在发高烧……”

“蠢货……”陈国栋难得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打趣了一下,其他三个屏幕上的人也都纷纷笑骂着,指斥胡伟杰实在太过愚蠢。这么大的岁数还发了高烧,这可并非什么小事情,少不得要折腾一阵。不过有了他这个家伙,会议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笑了一会儿,陈国栋忽然沉静了下来,对几人道:“好啦,我们抓紧时间说说正事。”

陈国栋一发话,所有人立kè

便安静了下来。在屏幕最右侧的人影率先发言道:“那好,我先说。根据大队长的指示,这些天里我着重查了一下成都的那两场大火,不出队长所料,确实就是那个王家出了事情。两场大火,一场烧死了王家十几个旁支子弟,另外一场却是直接烧毁了他们的老巢。那个所谓的王家老祖宗和王家的主心骨‘三叔’都死在了火场里。至于王家的三个小辈却是没有了音讯。”

说到这里时,胡伟杰也赶忙插话道:“王家最小的老三王子枫原先曾在‘天一道’的神卫军里面做事,现在看来应该是王家打入我们内部的一颗棋子。不过好在他也没有接触到什么高级别的消息。在出事之后,我曾经安排过其他神卫军的成员联络过他一次,可惜没有回音。想来,现在应该正在避风头。”

陈国栋点了点头,紧跟着道:“对了伟杰,神卫军和天一道的事情现在都停一停。非常时期,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太招摇。你和下面的那些教众、士兵们都交代一下,最近一定要保持低调。国安局那边我已经替你们打过招呼了,只要我们最近不轻举妄动,他们也不会继xù

追查下去。明白了么?”

“明……明……明,白了”胡伟杰磕绊着说道,说完立kè

便咳嗽了出来,看样子当真是有些着凉了。

第二十一章:刎颈之交(二)

陈国栋责备似的看了胡伟杰一眼,对他道:“虽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可毕竟当年也是在黑蝙蝠那边混过的人,身子骨怎么能差到这种地步?我记得上一次开会你不是还挺硬朗的么?”

胡伟杰略有些慌张道:“这个……实在抱歉,人老了,有些事也就说不准了。这不,风一来就发烧咳嗽。呵呵……呵呵呵……”

陈国栋哼了一声道:“快点吃药打针,最近是非常时期。你在成都那边多看看,两场火灾现在我们也不知dào

是什么人干的。不过,他们的目的或许和我们差不多。盯紧了,没准还会有什么发xiàn

。”

“是”胡伟杰干脆的答yīng

了一声。会议紧接着便继xù

展开。

中间偏右的一个人开口道:“现在我们几乎可以肯定,我们想要拿到的这份档案就在王家的手里。当年杀死那个警卫员,又在蜀都路上炸了档案馆的应该都是他们王家的人。这群地头蛇的势力很大,虽然共匪当年的所谓‘文化大革.命’进行的很凶残,可却没怎么影响到这个家族的根基。他们竟然能抢在我们动手之前拿到档案,力量可见一斑啊。而且,我怀疑当年侯明教授的死也与这帮家伙有关……”

“这些都不是重点!”在他旁边的另一个人影道:“现在我们不是翻旧账的时候,老朋友。当年那些是是非非和我们已经关系不大了,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yào

的一点就是弄明白那份档案现在到底在哪儿!?要知dào

,我们……呵呵,也没几年可活了吧?”

一句话,登时让整个会议的气氛为之一变。

忽然,最右边的那个人影开口对陈国栋道:“队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哼”陈国栋冷哼了一声,接着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港片里的那套了,有话就说,谁还能剥夺你发言的权利不成?”

那人讪笑了一下,而后斟酌了一下言辞道:“我们在大陆潜伏了这么多年,台湾那边甚至都快把我们给忘了。而且,我们现在的身份、地位、家庭……总而言之,一切都不错。就是小胡,如今也是成都地区的一个高级干部,他可是我们这些人里混的最差的一个……”

陈国栋的眼光忽然一凛,对他严厉的问道:“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闻言一窒,可想了想还是放开的道:“大队长,我的意思你难道真的不明白?我们现在活的好好的,高官有了厚禄也有了,生活过得都很不错。正好台湾那边已经快把我们给忘了,我们何苦还要这么折腾下去?就为了那么一个不知dào

内容的档案?好好的在大陆这边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好么?”

“混账!”陈国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指指着屏幕,对那人骂道:“你难道忘记了党国赋予我们的使命了么?光复大陆,将十四亿同胞从共匪的魔爪下解救出来,这难道不是你我的使命么?怎么?现在你动摇了?”

“我……”

“闭嘴!”陈国栋恶狠狠的道:“刚刚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到,你们其他人也把它忘干净。从今以后,任何人都不准再提,否则神卫军手里的枪可并非只向着共匪开火!都知dào

了么?”

四人连忙唯唯诺诺的道了声“知dào

”,陈国栋这才算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对几人吩咐道:“现在,正如刚刚小何说的那样,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那份档案。我知dào

,你们现在的生活都不错,人人都想要过好日子。可是你们自己算算,自己还能够活几年?侯明先生早些年的研究论文我都已经给你们看了,那份电报的原文我也给你们看过了。这份档案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你们敢说你们当真不动心?哼,谁若是真的这么砍破红尘,当年也不会被空投到大陆执行潜伏追踪任务了!台湾方面忘不忘了我们,我们管不着。党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党国了。可是暗狼依旧是暗狼,我们依旧是我们!本座依旧是你们的大队长!”

说到这里时,其他几人都重新抬起了头,眼神中重又恢复了坚定和军人特有的执着。

陈国栋看了看几人的眼神,满yì

的点了点头道:“一切还按照计划进行,你们盯紧了那几个可疑的目标,尤其是那个石穿!如果有可能,我不想在看到这个家伙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名叫做“小何”的人有些奇怪的道:“可是大队长,现在档案失去了踪迹,这家伙可就是我们最重yào

的线索啊!我们若是杀了他,万一档案已经被毁了,那……”

“放心好了”陈国栋自信的道:“那种档案只要是人,都不可能拒绝其中的诱惑。而拒绝不了它的诱惑,也就注定无法下手毁了他。石穿和档案,我们只要留下一个就行了……至于石穿,我不管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管他这具身体到底承载了什么样的秘密。总而言之,我觉得他是个威胁。尽早除去就是了,我们也不可能拿他去做什么人体试验。懂了么?”

四人纷纷表示明白,而后陈国栋的示意下,几人依次切断了联络。

然而仅仅两秒钟后,除了胡伟杰之外,其他三人的屏幕便再度亮了起来,他们看着陈国栋的眼神也一改之前的随意态度,变得更加严肃认真。

陈国栋看着他们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伟杰那边必然是出事了,虽然他没有做出任何的异样,可是我能感觉的到。从现在开始,切断一切与他的联络,你们三个立kè

接手全部神卫军,将他们迅速转移,不行的话就暂时打散编制,将他们隐蔽在民间。至于伟杰,我会安排人处理的。”

小何有些担忧的问道:“队长,小胡虽然平日里有些拖沓,可是办事还是很严谨的。到底是谁竟然能够找到他的把柄?”

陈国栋挥了挥手,示意几人不要再说。几人也很是识趣,立kè

便切断了联系着手开始处理起相关的其他问题。而陈国栋显然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他也想不出,到底是谁竟然有这么的本事可以找到胡伟杰?

成都的一件高档公寓里,胡伟杰抱着自己的老婆和孙子,一脸惶恐的道:“这位先生,我一切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请问您能放过我们一家了么?我保证,今后决不会再联系暗狼!”

黑暗中,一柄雪亮的长剑高高的扬起。一个颀长的身影扭了扭脖子,轻笑着道:“很抱歉,我对于暗狼什么的没有多少兴趣。你们可以去死了……”说罢,长剑倏尔落下,顿时一片鲜血泼洒。而这时,石穿高高走到门口,正抬起手准bèi

敲门……

第二十二章:刎颈之交(四)

忽然,石穿的鼻子动了动.虽然隔着一道门,可他却依旧嗅到了那丝淡淡的血腥味。

石穿的神色大变,立kè

便拔出了身后到了雷斩,整个人倒退了两步猛地一剑斩向了门锁的位置。不愧是棠溪剑中的重剑,这一剑配上石穿的力道,竟是将这块高级防盗门直接砍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石穿紧跟着一脚踢破了大门,而后一跃而入,锐利的双眼开始死死的盯着四下里的动静。

房间正中,胡伟杰和他的妻子、孙子已经被杀,鲜血还在不断的流淌显然刚死不久,房间内的一块液晶屏幕还亮着,却没有任何的图象声音。房间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发xiàn

任何挣扎的迹象,好像胡伟杰一家人很早便被控zhì

了起来,而后被押到了房间正中处死一样!

“该死的……”石穿放下雷斩,有些不甘的骂了一句。他一得到胡伟杰的消息便立kè

赶到这里,想不到居然还是晚了一步。到底是谁?竟然出手比他还要快?下手也如此的狠辣,那胡伟杰的小孙子不过才五六岁的模样,竟然也被一并杀了。下手的到底是谁?

忽然,石穿猛地将长剑提起对准了身侧,一时间心头警兆大起。身侧的高档沙发上,一个男子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高领风衣,整个头脸都隐蔽在阴影当中看不清他的相貌,整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刚刚石穿在查看胡伟杰等人尸体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zài



“你是谁?”石穿定了定心神,开始仔细打量对方,同时大脑在飞快的思考着,想着他可能代表的势力和力量。

那男人的手边放着一柄长剑,与石穿的雷斩不同,这柄剑显得很快、很亮,雪白的剑身上寒光阵阵显得杀气十足。而那个人的上衣口袋里还有着一道凸起,凸起正对的方向恰好是石穿的位置,这让石穿立kè

放qì

了轻举妄动的打算。因为他见过这样的姿势,那人上衣口袋里的东西,很有可能是枪……

那男人轻声笑了笑,对石穿道:“石穿先生对吧?”

石穿点了点头,将长剑慢慢放下。既然对方没有在第一时间伤害自己,想来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敌意。况且就算是对战,他也快不过对方手里的枪。石穿缓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放松一点,他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对那男人问道:“没错,你又是谁?”

男人没有露出脸的意思,轻声的道:“我是谁并不重yào

,因为我只不过是个做生意的。有人拿钱来买这三个人的性命,所以我就接了这单生意。至于他们是谁又牵涉到了什么事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自然我是谁也对您来说一点都不重yào

。”

杀手!

石穿倒吸了一口气,却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杀我?”

那男人笑道:“因为我的客户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在看到您的时候,对您交代几句话。”

“什么话?”越想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既然是受雇于人,那么雇佣他的到底又是谁?不单知dào

了胡伟杰的存zài

,而且还能够知dào

自己的行踪。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可远比胡伟杰的死要来的重yào



那男人道:“我的雇主要我对您说一句:既然您的愿望已经达成了,那么就不要再来趟其他的浑水。”

“就这样?”石穿蹙眉问道。“就这样”那男人轻快的说道。

“你的雇主是谁?”石穿有些不甘的问道。

男人道:“这个可是我的职业操守,抱歉。恕我无可奉告。”说罢,男人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还饶有闲暇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对石穿笑了笑道:“您的身手和力量都让我印象深刻,石穿先生。若非是我手中有两把小枪保命,我还当真不敢和您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您……呵呵,很可怕。”

说着话,他将左右两只手都掏了出来,左手中自然是那把顶着上衣口袋的手枪,可右手却是显得空空如也,仔细去看方才发xiàn

他手指上的戒指竟是一个遥控按钮!只是,他能遥控什么呢?

男子绕开房间内的尸体和石穿,慢慢走到门口,这才松了口气,对石穿道:“石穿先生,祝您好运。希望,我们再也不会见面……”说罢,他骤然逃了出去,一阵烟的功夫便已经了无踪迹。

石穿自然不会在这个犯罪现场多待。刚刚他那一剑已经惊动了不少人,若是再待下去万一被逮个正着岂不是要被人误解成杀人凶手。因而他赶忙便向窗户走去。可是刚刚移动一点,他的动作又忽然停了停。

在他右手边太阳穴的位置上,此刻正有一柄小巧精致的手枪在正对着他。刚刚那个杀手说的第二柄枪,竟然就在这!

来不及后怕,石穿已经听到了走廊里的脚步声。他赶快开了窗子,居然没有留下什么指纹,整个人片刻便消失在了凶杀现场。

离开了凶杀地的石穿满心都是疑惑。心中不断的有疑问浮上心头又不断有新的疑惑将之取代。

那个雇主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杀手的手段如此可怕,显然不是一般的角色。就算是聘请,能聘请到这种等级的杀手也绝非不同人。石穿心中的怀疑一个接着一个被提出又被打消。

对方知dào

他的行踪,对方知dào

胡伟杰的存zài

,对方甚至知dào

自己已经成功拿到了焚档!这些对于他而言是最大秘密的事情,对方竟然全都已经知晓,他到底会是什么人?这一切又怎么可能?

忽然,石穿想到了一个人。

若是他的话,这一切都当真能够讲得通。因为与秦昂天相比,这个人好似更加的无所不能。

“也好,也是该去和他见上一面的时候了。”石穿默默在心中叨念了一句,而后长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胡伟杰的事情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意wài

,可毕竟这件事与他本身关系不大。自己最重yào

的使命已然完成,那么剩下的事情自然要由其他应该去做的来做。他不需yào

越俎代庖了。

抬起头,石穿在黑夜中向南方眺望了一眼,喃喃的道:“你们那边,也快有结果了吧……”

第二十三章:焚档

北京东城区的那间四合院里,如今也是夜晚,只不过距离成都的那场凶杀案已然过去了两天。

房间里此刻只亮着一盏灯,不过不是千缘,而是这间房屋的正牌租客——石穿,还有他的朋友。

石穿的朋友不多,一只手都足以数的过来。但是能在此时此刻让石穿露面的,却只有他一个,他亲自来了,于是乎石穿也亲自来了。

“这么说来……现在我面前的这个,才是你的真身?”房间里,岳枫端起面前的白酒小口的喝了一点,笑吟吟的对对面的石穿说道。

石穿也紧跟着喝了一口酒,随手将旁边的一盘下酒菜向前推了推,夹起一口一边吃一边对岳枫道:“许一多,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间谍?”

岳枫摇了摇头,道:“不完全对。”

“怎么说?”石穿问道。

“许一多是我安排在陈国栋身边的间谍,可惜他并没有取得后者太高的信任,几次辗转让他待在了他女儿陈杰的身边。本来想以此为契机去查一查陈国栋的,却不想他的女儿却又总是粘着你。于是乎,许一多自然也要向我汇报一点你的消息。”岳枫淡然的说着,一头银发梳理的很是整齐,与对面的石穿对比殊为明显,可他显然没有觉得任何的异样。

石穿静了一会儿,道:“这么说来,你也早就知dào

他是其他几个势力的双面间谍喽?”

岳枫又一次摇了摇头,道:“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因为他之所以成为双面间谍也是在我一手安排下进行的。作为当年沈阳军区表现最出众的特种兵,我对他很感兴趣。赋予他的任务,自然也就更多。”

“可是你的看重,却最终害死了他。”石穿平静的说着,可是看他闪烁的眼神却也能察觉得到他实jì

上并不平静。

岳枫也跟着叹了口气,却是也没有说出什么。这个足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者,在这一刻竟也是难得的有了些伤感。他猛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咳嗽声很嘶哑,看起来他的肺部和嗓子都有些问题。

石穿倒了一杯清水递过去,对他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你的酒量依旧这么差。”

岳枫喝过水后显然好受了一点,摇了摇头道:“不是我酒量太差,而是身体跟不上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你这样的好运气,能够一口气活这么久,却没有变老……”

话说到这里,石穿的眼神忽然一厉,低声问道:“你都已经知dào

了?”

岳枫道:“很多事情还不知dào

,但是需yào

你来告sù

我。”

“如果我不愿意呢?”

“当年还很年轻的许一多也说过自己不愿意,可是很多时候,国家的需yào

仍旧要压迫个人的意愿。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说着,岳枫的身后出现了几个人影,没人手中都有一柄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几人也不凑过来,只是分散在岳枫的身后,枪口稳稳指向石穿全身的各个要害。

岳枫再度喝了口酒,吃了口菜,对他问道:“那么,我的朋友。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了么?第一个问题,那份档案……现在在哪儿?”

石穿看了看岳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枪口,忽然笑了起来……

湖南省湘潭市乌石峰山花岗岩制成的墓碑之前石穿一手提着酒水馒头,一手提着一袋牛皮纸包裹的档案静静的矗立在坟前。天高地阔、月朗星稀,一个人在空旷无人的墓地之中,面对着一座坟冢。若是常人恐怕已经心头戚戚巴不得赶快离开,而石穿却笑了笑,在坟前盘膝坐倒。将两个酒杯一前一后摆着,有条不紊的斟着酒水、摆放着菜肴。

当一切都弄好后,石穿将那包牛皮纸袋子向前一放,如释重负般对着花岗岩墓碑笑了笑道:“老家伙,我终于是完成任务了。你可害得我好苦……”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了一枚打火机,银白色的反光在他指尖来回的翻转着,最后砰然打开了开关,一束火苗“蹭”的窜起……

四合院里,岳枫看着石穿的笑脸,却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继xù

问道:“第二个问题,那些灯……在哪儿?”

凉山彝族自治州丛林深处的秘洞之底石穿带着李随风、陈杰和刘颖四人正置身于巨大的地下空间之中,四下里散布着数以百计的骷髅碎尸,上面的虫子显然还没有散尽。看样子,刚刚四人一路走来已经狠狠的活动了一番。

石穿将长剑收回自己的背上,对其他三人道:“好了,我们就快要到了。有了你们几个的帮忙,速度果然又快了一点。”李随风三人跟着笑了笑,总觉得眼前这个石穿与他们印象当中的石穿有些细小的差别。可是具体哪里有差别却又看不出来,一路上陈杰几次三番询问生活中的细节问题,他也是对答如流。到现在,虽然心头还有些疑惑,可他们却也没有什么办法来做试探了。

向前看,大厅的正中有一座比较孤立的高台。那高台上有一片石雕制成的莲叶,婀娜妩媚的将莲心拱卫其中,从远处看虽然做工有些粗糙,却有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石穿和其他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都被这种异样的美感所震慑。

许久,石穿最先回过神来,对其他人道:“走吧,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

四合院里,屋中的灯火摇曳,却并不显得多么晃眼。房间里再度变成了岳枫与石穿两人的对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个人说的话也少,只顾着喝酒、吃菜。

只是吃喝到了一半时,岳枫忽然又问了一声:“至于胡伟杰和那个暗狼的事情……你不需yào

担心,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了。”

青海省西部边缘的地方,解放军的三个师以演习的名义快速奔袭,可所有人成员的对讲机中却传出了这样的声音“这一次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一次不是演习!所有人员检查武器弹药,准bèi

对盘踞在我国境内的分裂势力予以打击。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十公里……”

装甲运输车上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了一层紧张感,毕竟和平了这么多年,这是少有的真实战争……

同样的一幕在西藏、云南、宁夏、陕西北部同时上演着,在总参谋部巨大的电脑光屏上,数十道赤红色的尖头正风一般的钳向十余个黝黑的据点。桌面上,一份战斗行动计划封面上写着如是几个字——“灭狼行动”

第二十四章:焚档(二)

“轰隆”一声,春雷响罢,屋外轰然落雨.

常言说春雨贵如油,淅淅沥沥的小雨静静的拍打着窗子,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厌烦反而愈发让人觉得心头有一丝清净。夜中的风忽然变得暖了,雨随风入夜,润物细无声。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不知dào

为什么,我特别喜欢这样的晚上。让我觉得很舒服。”岳枫望着窗外轻轻摇曳的树影对石穿说道,一头银发映着光亮仿佛让他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也变得年轻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依旧是那个和石穿并肩坐在屋顶眺望都城夜火的青年。

物随光转,人心未变。

人越老越是怀旧,脑海中无数金戈铁马、暗箭寒光悠忽而过,眼前依然是孤灯一盏,浊酒一壶。岳枫忽然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断臂,对石穿道:“朋友,这些事情你可不能怪我。太多的事情,我都是身不由己。”

“我懂”石穿笑了笑,微微的舒了一口气,对着岳枫举起手中酒杯。岳枫也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杯子,青瓷半空对碰,仰首半生是非。

在这个时候,屋子里没有什么政客,没有什么游子,没有什么无奈的抉择,也没有什么执着的坚守。只有两个朋友,期年未见,再度重逢。有的只是说不完花,有的只是喝不完的酒……

屋外,春雨落落,显得天地很是大方。

四合院中,十余个黑色西装的保镖撑起雨伞听着屋中不时响起的欢声笑语显得有些不解。不过多年的职业习惯却又告sù

他们,这个时候不是妄加猜测和好奇的时候。他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了。总而言之,屋中的一切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只要一有动静,他们不会给那个领导对面的家伙留下任何的机会。他们有这个自信。

屋中,酒尽杯干,显得朋友间情谊深长。

但是没有其他人知dào

,在那张看似普通的餐桌下实jì

上却隐藏杀机,万分惊险。石穿的右腿一直前伸着,脚尖始终抵在剑柄上。而那柄叫做“雷斩”的长剑则被悬空横挂在桌面下,剑尖正对着岳枫的胸膛。半尺距离,生与死的分隔。在石穿的面前,恐怕无论是谁都不会有太多的自信。

就这么对峙了许久,岳枫忽然开口道:“石穿,到现在你应该能够看得明白。你还有你手中的那份档案……我必须要拿到一样。我不想你有事,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那份档案。把它交给我吧。”

石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右腿依旧平伸着时刻都会将那柄重剑踢得宛若飞枪。

岳枫想了想,又道:“我知dào

你在担心什么,或者忌惮什么。这份档案是老叔让你去烧掉的,也就是你当年所说的焚档,对不对?你要完成你的承诺对不对?可是,你要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如今已经不是老叔那个年代了,世界上已经没有了那样的疯狂和无序。老叔去了,那个人也早已经离世了,老叔所忌惮的事情终究不可能再度发生。为什么你还执意要将它焚毁呢?你不知dào

,这件东西有多大的价值么?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石穿忽然点了点头,道:“我知dào

,正因为我知dào

所以我更不能将它交出来。”

“为什么?”岳枫奇怪的问道。

“因为这里……”石穿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笑着道:“会不安生的。”

担心、怀疑、承诺、经lì

、猜想、未来、末日……一系列看似毫无关系的词语统统化作一道春雷,轰隆一声砸进了两人的思绪里。无数电光在脑海中闪烁、不断的在两个人的脑子里来回的变换着,演化成各种各样的画面和声音,仿佛一瞬间就让他们经lì

了千百次轮回。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轮回,最后的结局却都显得那么凄惨,那么荒凉。放眼看去遍地焦土……

当欲望失去了枷锁,就没有了向前的路,只能向左或者向右。

左边是地狱,右边也是地狱……

在北海妖楼中,一袭红色的披风正静静的看着一副半空中飘荡的光屏。光屏中正不断重复着一道画面,上面上演的是石穿在那间菱形大门后待着的那段时间。那红披风已经看了许多遍,可是每一遍都看得饶有性质,仿佛那是什么最有意思的电影。看着看着,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笑……

画面中,石穿没有将任何一具“躯体”斩杀,他反而将所有的躯体都予以激活,并将身上的食物给他们进行了分派。屋子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渐渐开始在石穿身周聚拢。石穿看着他们一个个开始苏醒,而后又一个个开始迷茫,看着他们一个个最终将目光都投到了自己的身上。

石穿将数十个自己都聚拢在了一起,而后席地而坐将自己从出生到此时的这个时刻所经lì

过的一切都讲述了出来。讲得很慢,因此很费时间。而其他的“石穿们”却也听得聚精会神,如若己身。

这群没有记忆的存zài

开始将石穿的记忆当做记忆,开始将石穿的担忧变成自己的担忧,开始将石穿的期望变成自己的期望。因为他们本就是他,他们本就最能理解他。

最后,石穿的回忆停了停,对其他的“自己”说道:“我现在很累,真的很累。有时候肩负了太多的东西却又发xiàn

自己的肩膀太弱太小,根本无法撑起那么多的责任。这真的是一种无奈的讽刺。我一直以来都想着要一个人将所有的一切都扛下来,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自负,更多的是……我无法真zhèng

信任身边的人。

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太过诡谲,可是如果真的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出来,又太过诱人。没有人能够拒绝长生的诱惑,所以我不敢相信别人,哪怕那些人本身就是我的朋友。我只敢相信我自己,也只能相信我自己。”

石穿看着其他“石穿”的眼睛,慢慢的道:“你们就是我自己,我愿意相信你们。来帮我!”

第二十五章:焚档(三)

青海西部,一片往日里平静非常的水草源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剧烈的爆zhà

.

“轰轰轰”紧跟着,数十个等量的炸弹依次炸开,将原本寂静的夜空彻底变成了一片火海。“嗡……”四架武装直升机凌空飞过,飞机上载着的重机枪不断向火海中喷洒着密如细雨的子弹,地面上十余辆坦克开道,装甲车顶的狙击手正在一个接着一个拔出火海中浮现出来的人影。装甲车后,数不清的解放军步兵正排着散兵线,在坦克的掩护下向前快速推进。

弹道如同交织的光网来回穿梭,两方打的殊为激烈,然而终究是向着一边倒的局势走去。

无论再怎么精锐,这群被武装起来的老鼠终究不是正规军的对手。西藏、宁夏、陕北、云南……此刻的中华大地,正在上演着一个接一个战争的场面。不过幸运的是,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在场,也没有任何普通的目击者观看。一切都是一个秘密,被今晚这场细密的春雨洗涤的一干二净。

石穿的身影在战场边缘一闪而过,身背着长剑缓步消失在浓重的黑暗当中。雨落无声……

北京西城的家中,陈国栋此刻正在和杨子林对坐饮茶,名义上的翁婿二人正在对近期政坛上的一些事情做着商讨,互相的眉宇间都有了些喜色,看样子对今后的局势都比较乐观。

陈国栋对杨子林道:“放心好了,高升既然做了表态,也就意味着他身后的那个人不会来动我们。回去也告sù

你父亲一声,最近的行事低调一点,只要熬过了这个节骨眼,我相信我们依旧能掌握住主动权的。”杨子林点了点头,一脸胡子拉碴的形象竟也浮现出了一点喜色。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手中的权限被一缩再缩,眼看所谓的“鹰扬铁卫”即将在人间消散,终于得到了现在这个消息。

这是个好消息!他杨子林又能重新站起来了!

两人相对品茶,氛围十分的融洽。陈国栋笑着对杨子林道:“子林啊,等这次的风波过去,我想小杰也该回来了,你们的婚事就赶快办了吧。我也有些等不及抱外孙了,哈哈哈哈……”杨子林跟着笑了笑,刚要答yīng

忽然眼神一变,锐利的看向门口。

“轰”的一声,严密的防盗门被怪力一下子破开,竟是直接被砸的倒飞进了房间里。杨子林不等陈国栋做出什么反应,立kè

反身去抽屉里拿枪,他相信只要他有枪械在手不论是什么情况他都有应付的能力。可是刚刚移动,他便发觉自己的身体忽然被一股大力贯穿。

“砰”的一下,他整个人竟是被钉在了墙面上!人生最后一眼,他看见陈国栋惊慌失措的大叫,看到石穿缓步从一片尘灰中走来,手中擎着一柄利剑。

又是……石穿……

湖南省湘潭市乌石峰山花岗岩制成的墓碑之前石穿将那份牛皮纸包仍在了地面上,随手在上面浇上了一壶烈酒,淋漓有声。他冲着墓碑道:“不知dào

你死前是否瞑目,但我终归是把当年那份该死的承诺完成了。我没有看一眼,而看过它的人也最终将不久于人世。现在把它烧给你,若是你真的在天有灵,就对我笑一个吧。”

“轰隆”一声雷响,细微的闪电映亮了墓碑的表面,仿佛那里真的有一个笑脸正在对着他憨然出声。石穿抬头看了看天,随手将手中的打火机抛落,火光闪烁间,那个微笑依旧属于石穿……

南蛮丛林深处的地宫里石穿挥剑斩碎了最后一具骷髅,回头招呼了一下李随风和刘颖、陈杰。这是最后一道机关,他们面前的石台此刻再无遮挡。

刘颖的脚似乎扭了一下,不过看样子不大严重。只是她暂时不想过来,让陈杰和石穿几人先行一步。石穿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笑了笑,转身慢慢向石台走近。石台正中,那个仿佛莲花型的灯台正如处子般含苞待放静静矗立在那里,任人采摘。

石穿靠近了石台,看着那造型奇异的莲花宝灯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道:“终于快要结束了……”说着,他向石台伸出了手掌……

“轰”的一声,又是一道春雷落地北京四合院的房间里石穿看着自己的双手,耳畔听着细密不断的雨声,对岳枫笑了笑道:“朋友,不管你到底做了多少的努力,也不论你在这期间布下了多么大的一盘棋具。终究是要结束了。”

“结束了?真的会这么简单么?”岳枫没有生气,也没有怎么争辩,只是带着微醺的眼睛看着石穿,微笑着反问了一句。

石穿站起了身子,将餐桌推开走到岳枫的身前,他顺手拿起了那柄雷斩。他对岳枫道:“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控zhì

住我,也就永远失去了控zhì

住我的机会。而那份档案,注定要被焚毁,因为它本就是一份焚档——当焚之档。你既没有了档案,又没有抓住我的机会,任你有通天的本事……又能怎么样呢?”

岳枫笑了笑,苍老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狡黠。他对石穿道:“石穿,作为朋友,我一直都认为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点,有很多的相似之处。譬如,我们都不怎么愿意轻易信任一个人,譬如,我们的朋友都不怎么多。”

难得的,石穿认同似的点了点头,却又反问道:“可是,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们格外珍惜身边的朋友,也格外信任身边的这些人。我们一直也把他们用朋友的眼光去看待,似乎他们在我们的眼睛里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岳枫淡淡的说着,石穿静静的听着,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渐渐有了些变化。他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岳枫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就因为我们有这样的特性,所以会有属于我们的结果。我因此丢掉了这条手臂,而你……也失去了所谓‘终结’的机会。”石穿闻言一愣,显然有些怔忪。岳枫站起身,张开一条手臂,对石穿笑道:“春雨方落,万物伊始,哪儿有那么容易结束?”

第二十六章:焚档(四)

“呼”的一声,火焰坠落到牛皮纸包上,浓烈的酒精刹那间被点燃,整个纸包在迅速的枯萎、泛黄变成了一团汹涌的火球.石穿笑着伸出手,用长剑的剑尖将火堆轻微的挑起,火焰刹那间燃烧的更加猛烈,眼看外面那层牛皮纸即将完全化作灰烬,里面的印刷纸也已经露了出来。

而就在这时……

“嗡——”的一声,天空中一架巨大的警用直升机飞快的略过,巨大的探照灯自天而降打在了石穿的脸上,浓烈的灯光一时间晃得他睁不开眼。直升机上,一个声音扩大的十多倍在耳畔响起,在静谧空旷的夜里显得如此具有穿透性——“下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立kè

放下武器投降,立kè

放下武器投降!”

石穿自然不会投降,他一手遮挡着视线,一边将身子藏在墓碑之后,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他低声暗骂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忽然,他想起了记忆中的一个人影,顿时狠狠的在地面砸了一拳。

远处,秦昂天站在一辆装甲车的车顶,负手看着被探照灯始终照射着的地面位置,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别怪我石穿……我本事再大也终究是要为这个国家服wù

的……”

耳畔,在直升机巨大的呼啸声中还夹杂了一些细密的摩擦声响起,二十多个特警正半弓着身子向石穿快速的推进而来。他们的对讲机中正在不断的对他们下达着命令“档案!档案!一定要保护住那份档案,千万不能让犯罪分子将它焚毁!”

而在他们的身后,忽然有两道水龙凌空喷洒而来,直奔那团燃烧的火焰……

凉山丛林之中的地宫里正当石穿等人即将接触到那座孤立的石台时,忽然间四周的地面一片晃动,紧跟着无数块条形的地砖就像有了生命一样,突然向上跃起。李随风一个不慎刚好被一块条形石击中了下巴,一下子仰面跌倒。而石穿的去路也顿时被两块忽然起落的石头所阻挡。

“小心点!这里的地面还有古怪!”石穿大喊了一句,立kè

向身后退了两步,陈杰也慌忙躲开两道突然飞起的条行石,重心登时不稳。李随风的反应还算快,在吃过一次暗亏之后,当条行石再从身下飞起他已经能够有所预判,可仍旧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困难折腾的上窜下跳,嘴里不断的咒骂着:“这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在玩打鼹鼠游戏一样?不过好像是鼹鼠在打我们?”

正当三人一片慌乱自顾不暇的时候,忽然一直伸缩的抓握手臂凌空从他们的身旁穿过,将那座石台上的莲花宝灯一把扣住,而后又迅速的倒飞了回去。三**吃一惊,慌忙回头去看,只看见刘颖一脸笑容的将莲花宝灯装在了自己的背包里。李随风和石穿登时觉得心头一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陈杰则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她反而高兴的笑了笑,道:“好样的小颖!干得漂亮!我们马上就退出去和你会和,别急!”

这时,刘颖的声音有些冰冷的从活动的地面外传来,她笑了笑道:“抱歉了,我的小杰姐姐。我可并不想和你们会和呢。这里的地面是一座失效的抬升机,10年出土的一座晋代古墓中曾经有过类似的装置,侥幸被我研究过一次,所以我知dào

这里的开关就在我的身后。”

说着,刘颖微笑着侧过身,果然露出了一个转盘和拉杆似的东西。

陈杰还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你都已经知dào

了开关就赶快把它们关上啊!我可不想这么一直跳舞跳下去!”说着,她面前再度飞起一块上升的条行石,险些便击中了美女的鼻子。

李随风却是早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他对刘颖吼道:“刘颖!赶快把它关上放我们出去!这点东西虽然厉害,可是还困不住我们,现在放了我们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刘颖却歪了歪头,样子可爱的笑道:“可是我没办法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抱歉了李大哥,抱歉了石穿大哥,更是抱歉了我的小杰姐姐。我需yào

这个东西!”说着,她忽然又拉下了身旁另外一台拉杆。登时,整个空间的表面轰隆一声开始下陷落,而整个地面却在飞速的向上升起……

北京的四合院里石穿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就在岳枫站起的同时他身侧的一间衣柜中忽然冲出了两个手持防爆盾和警棍的人来。猝然间石穿手中的长剑猛然透过防爆盾的缝隙向岳枫的喉咙一探,可是剑尖在即将触到对方的一刹那却又倏尔停止。两块防爆盾登时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配合的极为密切,盾牌将石穿撞得倒退后,他们手中的警棍立kè

又紧跟着向石穿当头砸来。石穿的长剑来不及收回,只得抬起左臂硬生生的抗住了这一下。两人的两条铁棍仿佛是砸在了一道钢筋上,竟是发出“砰砰”的声响,一时间震得两人手臂发麻。

然而紧跟着,石穿手中的长剑便到了。

“砰”的一剑,两块大盾又及时的收拢,雷斩在两块大盾上斩落只是将两人逼退了几步,却并没有将防爆盾砍开。两人不再向前进击,而是立kè

保持着紧密的队形向身后退去,将岳枫牢牢的护在当中。石穿一抬手,连弩的弩矢砰然发射,却又被那大盾挡在了身前。两个人竟是仿佛组成了古罗马著名的龟壳阵,竟是砍不开刺不透!

而紧随其后,房间的大门也忽然被人撞开,那些身穿黑色西服的人再度擎着手枪冲了进来。枪口再次稳稳的指向了石穿身上的各处要害。

人群的最后,岳枫叹了口气,对石穿道:“你看,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我的老朋友……”

第二十七章:焚档(五)

石穿喘息了一下,刚刚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一切,着实令他有些被动。现在重新变成了对峙的模样,他反而能够放松一点了。

石穿揉了揉发痛的左臂,对岳枫问道:“你布下的局,还真大啊。”

岳枫道:“别误会,我的朋友。这个局并非是为了对付你。只不过是为了那件东西。你应该知dào

,这种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后,会对整个世界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整个世界的历史恐怕都会因此而改变。上一次你们在四姑娘山中遭遇到的那些奇异生物已经被那去化验了,结果让那些中科院的老家伙们兴奋的不得了。石穿,我们没必要成为敌人,你完全可以放下你的执念!”

“执念?”石穿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忽然笑了笑道:“若是我真的放下了,我又为什么还是石穿?”

岳枫双目轻阖,虽然早已经知dào

了这个结果,可是真当结果发生的时候,他却依旧觉得无比的心痛。挥了挥手,身旁两个年轻人忽然举着两柄奇异的手枪走到众人的身前,枪口对准了石穿。

岳枫道:“放心,这两柄枪里面的是捕捉网,不会伤你。你只要……”正说着,岳枫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一时间满是皱纹的脸不断的抽搐起来,举起的手掌迟迟不肯落下。

对面,石穿将长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对他笑了笑道:“我的老朋友,其实你到底算错了一件事。”

岳枫吩咐了众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慢慢将手掌放了下来,对他问道:“什么事?”

石穿道:“世界上,终归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我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完全成为他。”

“他?”岳枫奇怪的重复了一句,忽然间面色大变,指着面前的石穿一时间无言以对。石穿笑了笑道:“你想的不错,在他来之前和我们说了一声,然后他就来不了了。我们这帮家伙说到底都是他的复制品,复制品的作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让他能活下去。我们不能看着他来送死……”

岳枫深吸了一口气,对他问道:“那么,他现在在哪儿?”

石穿笑了笑,反问道:“你说呢?”说罢,他手腕陡然一转,一腔颈血飞舞,满堂哗然……

墓碑前,石穿纵身挡住了水枪一时间被撞得连连倒退,可终究没有让身后的那团火焰熄灭。四下里,特警们已经将他完全围在了中间,只要一声令下石穿便是再长了一双翅膀也决计飞不出去。

石穿没有飞,他不能飞也不愿意去飞,他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对讲机里,那个下达命令的声音已经有些走了样,疯狂的道:“阻止他!快点把火熄灭,快点!”

“砰、砰”两声,石穿的小腿上各中了一枪顿时跪倒在了墓碑之前。然而,他却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在笑……

人很多时候都在笑,可是这种在绝境中的笑却往往意味着一个意思。

远处,正在用望远镜眺望的秦昂天突然面色大变,赶忙对其他人吼道:“快点散开!快!”可另外一个命令却与他的指示完全相反,那声音疯狂的吼道:“不用管他!抢下那份档案,抢下那份档案!”

在这个声音的催促中,数十名特警飞快的向那团火球冲去。再晚一点那份要命的档案可就要成为一堆灰烬了!

“你们是蠢猪么?我说停下!快点散开!”秦昂天大声的吼叫着,已经完全失去了原先的那份淡定。他虽然与石穿接触的不多,可是对这个家伙却是十足十的了解。他这个时候的笑声有且只能有那唯一的可能性。

果然……

“轰!”的一声,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瞬间将石穿和他身前的那份档案彻底包裹进了一片火海当中。那靠的最近的十几名特警刹那间便被点燃,登时嚎叫着滚落一旁。秦昂天颓然丢掉了对讲机,双手凶狠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又狠狠的踢了身旁装甲车一脚。最后却是一声苦笑,长长的叹了口气……

燃烧弹,而且是最让人绝望的附着燃烧弹。没人能想得到石穿这家伙竟然随身带了这种东西!他竟然是抱着这样一个家伙来到墓碑前的……原来他早已有所觉悟。

火光刹那间映亮了墓碑,仿佛映出了某个人满yì

复又惋惜的微笑……

凉山深处的地宫中正在躲避条行石的石穿见势不好慌忙举起双手,靠着他的力量竟是勉强阻拦了上下空间的闭合。而这时,刘颖忽然扭动了一下旋钮,不断上升的条行石却忽然停止了动作。将三人彻底困在了其中。

她长出了一口气,对石穿等人道:“十分抱歉,不过我真的需yào

这件东西。各位哥哥姐姐不要怪我,放心好啦,我不会害死你们的。”

说罢,刘颖忽然又将拉杆拉了上去。此时石穿早已经支撑不住上下合拢的力道,三个人已经平躺在了地面上,那个高大的石台已经被两块夹击的平面捏的断裂粉碎,眼看他们也要跟着落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还好,这个时候两块合拢的空间平面停了下来。陈杰已经感受到来自上下两个方向的压力了。

“我刚刚同时启动了这里的石像大阵,我想凭借你们的力量早晚也能从里面出去,不过要多费好大一点时间。对不起,我走了”这句话刘颖说的很快,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不想再在这里多话了,将背包整理后她立kè

离开了地宫。背后,石穿大声的呼喊道:“刘颖!你回来!刘颖!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快回来!”

然而斯人已去,此地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被困之人。

石穿暗骂了一句,拼命的扭动自己的身体,开始向着外面的甬道凑过去。陈杰和李随风一时间也无法说出什么话,只好也跟着石穿向外行去。只是一时间他们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到底说出什么好。

黎明十分,一架直升机慢慢的降落在八卦图中的草坪上,将刚刚从地宫中出来的刘颖接了上去。而稍远处,躲藏在树丛中的王琥忽然的王郎小声说了一句:“这丫头怎么会自己出来?不对劲,我怀疑这里面肯定有些问题。”王郎问道:“大哥你认识这丫头?”

“啊,我知dào

她。不过她自己出来有些让我觉得奇怪。”

“不需yào

奇怪,我已经猜到十之八九了。我们走……”

“不等了?”

“不需yào

了,我们去抢!”

第二十八章:无头太岁

北京的四合院里,岳枫看着房间内那具横陈的尸首和四散的鲜血怔楞无语,良久良久他才颓然一声叹息,坐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一时间,满头银发似乎又花白了许多。虽然明知眼前的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可是看着他在眼前上演了这样一出决绝的选择,岳枫仍旧是心有戚戚。

如果……如果眼前的这个真的是石穿,他会怎么做?

如果这一次,他真的把石穿困在了这里,他会怎么样呢?

忽然间,岳枫只感觉自己遍体生寒,一种浓重的失落感从心底泛出。他之前说的话里有一句是对的——自己这一辈子到了现在,当真不剩下几个朋友了。而从今以后,他注定要再次失去一个朋友。永远……

忽然,肩膀被轻轻的碰了碰,一个黑衣黑裤的保镖对岳枫道:“老板,刚刚收到湖南那边的消息,档案……被烧了。”

岳枫一时苦笑,自以为算无遗策却想不到仍旧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又叹了口气,问道:“那么,凉山那边怎么样?”保镖道:“一直都没有消息,我们派往凉山的人手全都没有深入进去,无法得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岳枫问道。

“不过我们监视的刘思龙有所异动,他所在的公司私下里动用了一台民用直升机,看样子是向凉山某地而去的。”保镖斟酌着用语,对岳枫禀报道。

岳枫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登时锐利如刀。他无视身前的鲜血和尸体,自顾自的在房间内踱着步子,思考了许久,他忽然对身旁人道:“立kè

告sù

秦昂天,湖南那边的事情到此为止,让他把分散在全国的龙骑都给我聚集起来,现在龙骑禁军只有一个任务——找到石穿!”

保镖小心翼翼的回禀道:“这……老板,可是我们并不能直接命令龙骑啊,万一秦昂天他……”

“放心!常委随后就会给他下令”岳枫说完又沉吟着想了想道:“立kè

对刘思龙可能露面的地点进行布控,让高升去办这件事,发xiàn

刘思龙和他的孙女后立kè

想办法控zhì

起来!去吧。”保镖领了命令,立kè

便去执行。只是临走前,连他也不禁回头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心中好奇的想到:这个石穿,到底在哪儿呢?

分散在祖国西部各地的战场渐渐的停止了喧嚣,靠近天明时已经彻底陷入了沉寂。除了零星还会响起一点枪声外,这些平日里少有人烟的地带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晨雾散去,满目疮痍。

湖南,秦昂天放下手中的电话一时间蹙眉不语,然而不等他想清楚到底如何去执行这样一道命令的时候,手中电话突然再度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心中忽然一阵绞痛。叹了口气,他手指轻触了一下“挂机”键。在他身旁,安欣的眼角恰好kàn

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隐约中那似乎是以个熟悉的名字——“千缘”。

北京,国安局此刻开始了疯狂的运转,各个部门都在飞速的向全国铺洒着人手,目标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的姑娘。今晨,他们在贵州境内发xiàn

了一架被遗弃在山谷中的民用直升机。高层对他们下达的命令是:三天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外界的纷纷扰扰相比,此刻的凉山似乎透露出一股寂静的味道,寂静的让人想要抓狂。

石穿带着一身狼狈的陈杰和许一多从地洞中走出时,天空早已经放亮,四下里云高天阔暖日和风,却吹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三人一路向来时的道路走去,可却一路上都觉得步步惊心。

一路上,那些原本并排的石像全都无来由改变了他们的位置。这种差别来的很小,可是在陈杰的眼中却显得殊为明显。而且,不光如此。

仔细去看,所有的石像都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状态!

每一个石像的脸上都流出了两道血泪,狰狞可怖……

经lì

了昨夜刘颖突如其来的背叛,三人的心情都不如何愉快,如今再看到这样一副凄厉狰狞的画面,三人的心情又是一下坠落到了谷底。从地底甬道出来时,他们面前的障碍着实不少,一路走去三人都有些疲惫,便是石穿都有些精辟力竭的感觉。此刻,三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在那些留着血泪的石像注视下,一路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且行且叹陈杰在甬道中时还在不断的咒骂着刘颖,可是当她出来时,不知是不是环境和天气的影响陈杰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只是闷头向前走着。身旁,李随风与石穿也不多话,也只是平静的向前迈动着脚步。

良久,石穿忽然开口道:“我想,那次在四姑娘山时,恐怕也是刘颖拿去了那个节点上的莲花灯座。”

“嗯?”陈杰闻言一愣,下意识的便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时,石穿即将打开那座盛放着莲花灯的石匣时,忽然发出了一道强光,让三人都一时睁不开眼。而等三人能够看清楚事物的时候,四周早已没有了那个莲花灯的存zài

。再仔细一回想,原本陈杰和刘颖都距离那座石台很远,但是在刘颖的要求下石穿让她们也跟着凑过来看看……

是啊!为什么当时刘颖那么急切的想要接近那个石匣?

为什么她在靠近之后,石匣就会突然发出一道强光?这在其他的地方都是没有过的事情!难道说,从那时起刘颖他就已经……选择了背叛?

石穿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不知dào

这是为了什么……那些灯台不过是钥匙而已。第二个节点的钥匙还没有被激活就被她拿走了,呵……那又有什么用?”

李随风和陈杰有些听不懂石穿在说什么,此刻也一时没有什么话可接。然而就在他们三个且行且走时,李随风忽然惊叫了一声,顿时跌倒了下去,整个人一下子扑倒在地面上。

第二十九章:无头太岁(二)

“随风!你怎么了?”陈杰慌忙的去查看,石穿也被惊了一跳。他们连忙试图将李随风扶起,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李随风也跟着拼命挣扎,可是他的双腿好似失去了知觉一般,根本没有了活动的能力。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啊!”李随风一时间也惊得大呼小叫起来,可石穿却拍着他的肩膀对他道:“冷静点!冷静点!回想一下,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了石穿的声音,李随风强自平复了心神,蹙眉思考起了刚刚的情况。

陈杰听了石穿的话也跟着安静了起来,捏着李随风的手,等待着他的回忆。

不可能无缘无故对身体失去了知觉,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缓目扫过身周的泣血石像,忽然间想到了昨夜刘颖临走前对他们说过的话:“我刚刚同时启动了这里的石像大阵,我想凭借你们的力量早晚也能从里面出去,不过要多费好大一点时间。对不起,我走了……”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石像大阵的作用?是这个所谓的大阵造成了李随风现在的模样?

陈杰暗暗发誓,若是李随风因为这件事有个好歹的话,她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刘颖给抓回来!可抓住刘颖之后怎么办,这个大美女一时间又有了些惘然。就在这时,旁边的树丛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哗啦”声响。

一时间,三人同时都惊得看了过去。然而他们看过去时,树林中早已经没有了声响,放眼看去满林瑟瑟连只鸟儿也无,难道刚刚晃动发出声响的只是一道风?可什么样的风会只在一棵树上肆虐?

李随风和石穿同时低声嘀咕道:“又是这样?”

陈杰奇怪的问道:“又是……哪样?你们都看到了些什么?”石穿和李随风都没有急着回答,因为这种感觉很微妙,用语言很难准确的对陈杰形容出来。

就好像是有一个人一直都在看着他们一样,可是偏偏他们又无法形容这个人的存zài

,似乎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虚无的集合。若即若离、若隐若现、若有若无、若远若近……

石穿看了李随风一眼,对他问道:“现在,先别管其他的,你仔细的回忆一下想一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随风闻言点了点头,也暂时将脑海中的其他思绪抛开,认真的想了想道:“刚刚我就是觉得这些石像流着血泪的模样有些难看,下意识的就小声的骂了一句,然后突然就……”

“无头太岁!?”不等陈杰和李随风再说什么,石穿惊叫了一声,惊得另外两人都是一愣。

陈杰问道:“什么东西?什么是无头太岁?”

石穿咽了口口水,对它们道:“这还是以前刘颖对我说过的,她说在贵州和四川南部一带经常会有这种东西的存zài

。说不出他是什么物种,甚至有当地人说这是一种人,还有人说这是一种神。但总而言之,它们出现后就从来没人看到过它们的真身。但是一旦当地有人对他们不敬的话,它们就会做法让那人陷入痛苦当中。有时还会让人因此而死。除非那人在他出现的地方跪地求饶,否则根本无从开解。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真的……我说从一进入这片林子之后我就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古怪。原来,还有这样一种东西的存zài

啊……”

“这……这是怎么一说啊?”受到了无妄之灾的李随风一脸的郁闷,他拍着地面叫道:“老子也就是骂了一句石像,管它毛事!难道……”忽然,三人同时都似明白了什么一样,顿时闭上了嘴。若是真的如他们所想的话,那么这些石像必然与那个所谓“无头太岁”存zài

着一定的关联。看起来,李随风正是不小心触碰了其中的什么忌讳。

陈杰在身后捅了捅李随风,对他小声的道:“要不然,你对着这些石像磕几个头求个饶试试?”

李随风哭丧着脸道:“还求饶?我现在整个下半身都没有知觉了,怎么跪下?”一旁,石穿却竖起了食指,示意两人不要说话。他先是撕开了李随风左腿的裤管,一下子三人都发xiàn

李随风的左腿已经变了颜色,看上去竟是青紫青紫的模样。而后,石穿又用利剑割开了李随风腿上的一点皮肉,从李随风身上流出的鲜血居然也有些浓黑色,骇得两人又是一阵惊愕。但看了石穿的表情,两人还是闭上了嘴巴,等他的吩咐。

石穿用剑尖斩了一点黑色的血液,放在鼻尖前嗅了嗅,而后在有些浓黑的雪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静静的在四周嗅了嗅。好半响,他对两人道:“没有那么邪乎,你的身上似乎是中了一种蛊,不是被什么仙法神法制住了。”

听了这番话,李随风想要松一口气,可是却又怎么也松不下来。

就算知dào

了这是一种蛊又能怎样?陈杰还是石穿难道还会解蛊不成?

石穿忽然压低了声音对他们道:“机会只有一次,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等,我去去就回。记住我的话——石穿现在在北京,你们可以通过千缘找到他。要快一点,否则他会有危险!”

陈杰和李随风顿时面面相觑,什么石穿在北京?他会有危险?

什么危险?什么石穿?若是石穿在北京的话,眼前的这个家伙又是什么?

没有给他们留下思考的时间,就短短一个眨眼而已,石穿便突然冲着林中冲了过去,速度快于奔马。而与此同时,从一旁石像上方的树冠上也不断有嘈杂的响动发出,一阵接着一阵飞快的远去似乎正在逃离石穿的追赶。“哗啦啦”的声音不断交织在耳畔伴着与石穿快速踏动地面的步伐一起恍如构成了一曲爵士。

突然,正在奔跑中的石穿如遭雷击般一个骤停,而他手中的长剑也如一道闪电般倏尔冲入一道树冠之中。片刻,一个浑身雪白却好似没有毛皮的肉球从树冠上坠落了下来,“砰”的一声与石穿一同摔落在了地上。

远处,陈杰和李随风还在面面相觑,根本不知dào

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章:青龙天下

一场春雨,北京的空气登时一扫往日的阴霾。

清晨,初生的太阳戏谑着慵懒的白云,飞鸟清唱着空竹的响声,北京城春风阵阵遍野一片金灿。

早起的居民们不禁都做了几个深呼吸露出一副笑脸,享shòu

着难得的好天气。大多数的人心情都不错,因为天气很给面子人自然也要给点面子。普通人的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可还有很多人,他们的心情已然跌落到了谷底。

“没有?你确定都已经找过了?真的没有?”在龙骑总部,秦昂天又一次挂断了电话,有些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不断揉捏着自己的鼻梁睛明穴。一旁,安欣也顶着两个不算太浅的黑眼圈一杯一杯的喝着咖啡,对他问道:“要不要睡一觉?你似乎比我抗的时间还要长?”

秦昂天哼了一声,展示了一下左手的肱二头肌,笑道:“哥们可是纯爷们,这点时间才……啊……啊欠”当真是该言,秦昂天话音未落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无论他的意志再怎么坚挺,可他的身体却仍旧好不给面子的出卖了他。

安欣递过去一杯咖啡,对秦昂天道:“别这么硬扛着了。而且,我们现在连一点可靠的搜索范围和目标都没有。那些散布在外面的‘石穿’恐怕都是假的,可如果我们抓不住真的石穿就又没有任何的意义。还真是该死啊……”

“我知dào

”秦昂天也不跟安欣客气,接过咖啡就喝了一杯,喝罢嘴里却仍旧是这样一声叹息。他挠着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当真是想要把这件事推出去。这算什么?让龙骑交出自己的龙骑队员?他们难道不知dào

,我们手下的龙骑各个都是反侦察的高手么?”

“所以才让龙骑去找,而不是其他的人”安欣一言就戳穿了秦昂天的借口。她忽然一改随意的模样,对秦昂天问道:“说真的,你到底有没有想要抓住石穿?这一次常委给我们下达的可是死命令,如果你还顾念着旧情的话,恐怕这一次我们整个龙骑都要背上一个大大的处分。就此解散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秦昂天道:“顾念旧情?那我也得有些机会才行!你见过哪个人能像石穿这样?哈,还活着呢就快成佛了,来了个分身亿万!昨天在青海境内抓到的那个已经被证实是假的,而且为了抓他还伤了三个兄弟……我都在怀疑,如果我们真的抓住了石穿,是不是龙骑禁军也就跟着不存zài

了?”

“为什么不去找你的日本小情人去问问?或许,她那里会有一些有用的线索。”安欣狡黠的问道。

秦昂天哼了一声,随手将咖啡丢在一旁,道:“算了吧,石穿连见老板都没有用真身,又怎么会用真身来见她?把在国外执行任务的兄弟全都调回来吧,在全国铺开搜索范围,给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小子!”

城郊,秦昂天和千缘曾经来过一次的中铁移动板房里石穿看着对面的千缘,一字一顿的道:“没错,我就是真zhèng

的石穿。如假包换。”

“用什么来证明?”

“用这一身的伤疤……”说着,石穿解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身。那一身皮肉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是枪伤有些是刀伤,有些则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弄出的抓伤、咬伤。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军功章,这句话放在石穿这里,倒是在再恰当不过。

有时,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方法却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得到。

对面,千缘显得很平静,似乎早就知dào

如此一样。她安静的坐着,对石穿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石穿先生,现在您能和我说说么?”

石穿挠头笑了笑,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

“好的”千缘点头道。

“可是偏偏又说来话长……”

“……”

“或者,我们从一个古老一点的故事开始说起吧……”

古老就意味着久远,石穿一口呼吸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到了两千年前的中国。那个地方,名叫咸阳……

咸阳城,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某日,忽然九卿禀报说:有番外之民前来谒见,其人自称“宛渠国人”。始皇感到很好奇,便下令邀请宛渠国人登秦宫与之对话。熟料宛渠国人高约十丈长达三十多米,饶是秦皇宫殿雄绝天下竟是容不得宛渠国民一具身躯。秦皇听闻后更感新奇,遂自登高楼与宛渠国人对话。

宛渠国人以鸟兽毛草蔽体,与始皇言说天地初开之事。始皇殊为震惊,好似亲眼所见一般,震撼莫名。然而宛渠国人与始皇所商议之事却并未达成协议,始皇惧宛渠国人螺舟巨大,不敢留。宛渠国人乘风而去,直入深海。自此,始皇开始求仙寻神之旅。以至有后来徐福东渡之事……

石穿静静的对千缘讲着,而千缘也一言不出的静静听着。讲到徐福东渡之事后,石穿忽然停顿了一下,对千缘道:“如果我说,我一直在追求的所有东西,都是这个宛渠国人的遗迹……呵,你会不会觉得我脑子有毛病?”

“会”千缘回答的干脆利落,可是她紧跟着却又说出一句话“天才和疯子,往往看起来都很相像。”

石穿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是什么天才,不过我也不是什么疯子。有些话我之前就曾经对你说起过,现在可以说的详细一点了。

最开始,我的目的是为了烧毁一份档案。那份档案里记载的东西不得而知,但是这些东西无疑是在指向宛渠国人留在世间的各个遗迹。而这其中隐藏着一些对人类极为利好的信息。到几天之前,我终于烧毁了那份档案。可是不幸的是,宛渠国中所留下的信息似乎已经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泄露。很多人开始去寻找宛渠国人留下的其他遗迹,并且在不断发觉那些利好的消息。现在,我的目标有所更改,那就是要阻止他们。你……愿意帮我么?”

千缘笑了笑,道:“如果你真的是石穿先生,你应该问我的是——你能帮我什么?”

第三十一章:青龙天下(二)

石穿哈哈一笑,片刻却又罕见的敛起了表情,对千缘认真的道:“千缘,这一次不同以往.我这一次所牵扯到的势力太大、也太多。多到连我也有些心头惴惴、力不从心的地步。你……还有御手洗北臧那家伙,其实都与我没有太多的交集。你们帮我帮到现在,已经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虽然我很不好意思来说这些话……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不希望将你们牵扯进来,你明白么?”

千缘忽然从身后取出了一个长长的木匣,平摊着放在膝盖上。“唰”的一声,木匣开启里面摆放的是一柄精光闪闪的武士刀。千缘手指轻轻略过刀锋,对石穿道:“我早已经被牵扯进来了,不是么?”

凉山经过了几天几夜的艰难跋涉,李随风和陈杰二人最终还是从凉山深处爬了出来,只不过也只有他们两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进去时颇有些豪气干云、气吞山河的壮阔,可从凉山中出来后,两人却已然灰头土脸神情萧索了。

李随风的腿脚已然没有了问题,不知那个所谓的蛊毒到底是如何去除的,只是他的背上却多了一柄剑。那柄剑的形制与雷斩很是类似,可终究算不得雷斩。他与陈杰一路无话,先是找到了他们隐藏在林子里面的越野车,而后驱车赶往凉山的火车站。他们正要以最快的方式飞回北京。

北京,高升所在的国安局也正陷入一片紧张的繁忙当中。他的电话几乎在二十四小时内不间断的响着,不断接收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汇总信息。然而却没有任何一条消息让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

那个已经快奔七十的老人刘思龙和他的孙女好像忽然人间蒸发了一样,任凭国安局在全国范围内拉下了天罗地网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将他们找寻出来。来自上面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南京鸡鸣寺,一间不起眼的休闲茶铺里一身休闲装戴着惯有墨镜的史密斯和一身清纯打扮的鹿野弥久子挽着手,慢慢悠悠的品茶聊天,样子像极了从外国来中国度假的寻常游客。然而,当他们对面坐下一位相貌清秀的年轻人后,两人的神态不变话语却突然间有了些变化。

史密斯向身前的年轻人看了看,对他问道:“您好,请问……您就是王家的三公子是么?”

身前,王子枫笑了笑,花衬衫有些不羁的露出了雪白的胸口。他翘起二郎腿,对史密斯道:“您应该就是我大哥提过的史密斯先生吧?很高兴见到你?要不要我们再闲扯一些没营养的寒暄,然后等到中国的国安把我们一网打尽?”

一旁,鹿野弥久子轻笑了一声道:“王先生的情绪似乎还有些激动,这样可不利于我们的商讨继xù

进行下去。”

“激动?哈哈哈哈,我当然激动,我怎么能不激动?”王子枫样子有些张狂的道:“弄死我全家的仇人就坐在我的对面,我有任何理由不激动么!?请你们二位说说看?”

话音刚落,史密斯和弥久子登时感到心头一惊,刚要动作却又忽然感觉到身后的腰上被顶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两名距离他们坐得极近的年轻人微微侧了侧头,对他们说了一声抱歉,一张脸是王琥、另一张脸是王郎,两人手中都有一柄手枪,极为隐蔽的顶在了两个外国人的腰上。

王子枫冷笑了一声,道:“如果不是我和大哥二哥取得了联系,恐怕还真的要被二位给骗了。二位能否解释一下,当我们王家出事的时候,你们两人的势力为何会集体出现在成都啊?二位不妨一起解释一下,我王家到底和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逼得你们下手灭族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史密斯和弥久子的脸色闪过一丝惊慌,但旋即便恢复了正常。史密斯抖了抖自己的衣服,笑着对王子枫道:“王先生,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是有所误会。”

“别特么的跟我说什么误会?老子不相信你烧起来的两把火都特么是误会!?史密斯先生,为了能让我们都活着把这次的对话进行完,我希望你不要再说出这些侮辱我智商的话来,我们最好快点进行我所感兴趣的话题。”王子枫从衣袋里掏出了一柄小刀,两只手极为顺溜的将刀刃来回摆弄着,显得极为轻松写意。

史密斯被噎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弥久子抢了先,她笑着对王子枫道:“王先生当真恨我们入骨么?”

“难道还只是入肉?”王子枫戏谑着反问,却不料弥久子竟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慢慢将脸凑近了王子枫,对他笑道:“王先生,如果你恨我们这些人入骨,那么你又将怎么对待石穿?我们不过是杀死了贵族一些旁支子弟而已。可石穿,却是将你们的叔叔和爷爷乃至整个王家的嫡系子弟一并杀了,你又该如何去恨他?”

“臭**!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子枫陡然一怒,手中的小刀一下子刺入了身前的茶桌上。有两个临近的茶客发xiàn

了不对,想要偷偷报警,可立kè

就有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将他们手中的手机一把夺去。却还是在原地冷冷的盯着他们看,直到看得他们不敢抬头为止。

弥久子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笑着将手指在那柄刀的刀刃上擦了擦,笑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么?我们只不过是你的仇人,可石穿却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王先生,相信你们现在最大的障碍应该也是石穿,相信你们现在最大的愿望也和我们一样。我们双方的利益在这一点上是相通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好好谈谈如何合zuò

呢?这也不是你们找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么?”

忽然,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王郎插嘴问道:“两位,我只想确定一点,你说我们现在和你们谈合zuò

,是不是在与虎谋皮?若是你们过河拆桥,我们要到哪里去哭啊?”

第三十二章:青龙天下(三)

史密斯这时终于有了插话的机会,他没有故作轻松的露出笑脸,只是平静的对三人道:“不管几位到底有什么担心,但至少现在和我们对比起来,你们拥有更多的资源和优势.而我们相互之间的优势却还可以得到互补。这才是最重yào

的,不是么?我不否认我们这些外国人,对于你们所追求的东西同样有所觊觎。可是……难道有了风险,你们就不想玩下去了么?”

王琥这时也转过了头,他没有再将手中的枪抵在史密斯的腰上,而是收回到了口袋里。他蹙着眉头问道:“你这人说话始终都是这么奇怪,非要让人再好好想想才行。可是……我们的时间都不多。我想,石穿肯定也会很快来到南京的,因为最后一个节点就在这里。如果你不尽快说明白,我们恐怕都要错过最重yào

的东西了。”

史密斯伸手从怀中掏出了手机,几下轻点将上面的内容尽数翻译成了汉字,而后推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他对几人道:“这些,是我们国家愿意为这次行动支付的代价。几位可以看看,若是为了金钱,那么一切自然都很轻松,我们也好谈。当然,如果你们需yào

一些其他的东西,我们也可以来进行合zuò

。不过如何加强你们自身的安全,就需yào

你们自己来考lǜ

了。因为我们毕竟不是你们,不知dào

你们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王琥对王郎点了点头,王子枫同样如此,在玩阴谋诡计方面他们三兄弟里确实是老二更加的擅长。王郎在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来矫情什么,伸手拿过手机后,他将上面的信息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而后蹙眉问道:“这么多的武器?中国不是美国,恐怕你们想得很好,却未必能够将这些东西搬过来。”

弥久子在一旁笑了笑道:“这些事情就不需yào

王先生们来关心了,我们既然是合zuò

方,自然要交给我们去做。而且,我们也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渠道。关键的事情在于,我们能否得到你们的支持。那几样东西……”

王郎毫不避讳的道:“正如我三弟先前对你们说的,我们手中拥有解开最后一个节点秘密的方法。而且,我们的砝码在最近又多了一点,有了一个比较重yào

的人质,另外还有两个节点的钥匙。你们一路跟着这件事到现在,应该能明白这些东西都意味着什么吧?”

史密斯点了点头道:“好的,我们可以先将屏幕上第一栏里的资金打到几位的户头上,算作我们对这次合zuò

所做出的保证。你们看如何啊?”

王郎点了点头道:“可以,虽然我们并不在乎这些钱,可是有钱总比没钱要好。至于合zuò

的条件,我们只要再加两条就足够了。”

“哪两条?”史密斯问道。

王郎道:“第一,在打开所有节点之后,我们三兄弟必须是第一批靠近目标的人!”

“没问题,理当如此”弥久子和史密斯对视了一眼,没有太多的思考便做出了决定。

“第二,在一切事情都结束之后,我们要亲手了结石穿的性命,如果那时候他还活着的话……”王郎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凶狠,眼神凶恶的说道。

“这……”史密斯顿了顿,可弥久子却已经代他做了表态“小事一桩。”

桌上,几只手掌握在了一起,几人露出了一些很是言不由衷的笑声……

春雨落后,大地便不可抑制的开始了复苏,万物都在拼命的向上生长,似乎是被闹钟吵醒了的孩子。一夜之间,小区花园里便多了一点绿草,河畔垂柳便多了一点嫩芽含苞。有鸟儿不知是从哪里飞来,也有虫儿不知从何时又来骚扰。

泥土松软了,空气恬淡了,北来的风渐渐变得柔和了。

石穿背着一个小山般的登山包站在废弃的项目部外,看着远处青山上依旧停留的点滴白雪不由得深深吐了口气。不知是否看见了那青山的妩媚姿态,也不知青山是否见他也说“如是”?

片刻后,有车子的马达声传来,石穿扭头看去,却见车中的千缘打扮的很是靓丽时尚,脚上踏着高跟鞋十分吸睛的走了下来,款款来到了他的身前。

石穿有些纳罕的问道:“为什么穿成这样?”

千缘笑了笑道:“你管得着?终归也不是为你穿的。”不知是不是和陈杰相处久了,便是一向温润如水的千缘如今也学会了一点调皮,逗得石穿忍俊不禁。可是想明白这话中的意味,他一时间又有些心头发涩。不知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迟钝而心生悔恨,还是为了自己的执着而心生歉意。

但千缘却没有管这些,而是在石穿面前转了转,瀑布般的长发发梢略带卷曲,可甩动起来却更显得飘逸柔顺,仿佛一道黑色的波Lang在眼前翻滚一样。千缘捋了捋头发,平素从不曾如何张扬的她很是意wài

的摆了个姿势,对石穿脆声问道:“怎么样?好kàn

么?”

“好kàn

,特别好kàn

”石穿由衷的赞叹着,眉梢眼角忽然尽是安详。不知怎么,看到这幅美景后,他心中却忽然再度冰封似铁,不再泛起任何一点波澜。看着面前的千缘,他已然在心中做下了一个决定。虽然这个决定很危险,也很不理智,可是他却不能让自己的“自私”毁了太多的人。

当年的事情,终归是不能再次上演了。

千缘却不知dào

石穿心中此刻在想些什么,因为她现在只顾着高兴。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不管平日里再怎么不修边幅或不施淡粉,可恋爱中的女人却注定都要在乎自己的容貌是否光鲜是否靓丽。石穿是个实诚君子,他说千缘特别好kàn

,便不是一般的好kàn

,不是很好kàn

,而是十足十的美丽动人吸引回头率了。

千缘很高兴,因此当石穿对她说需yào

两三万人民币用在路上零花时也就没有太过较真,顺手就给石穿的户头打了过去。

两人一同上了车赶往北京。在一同离开北京前,千缘要再见秦昂天一眼,而石穿对此表示赞同。

第三十三章:青龙天下(四)

北京城,龙骑总部

秦昂天此刻的精神和状态都有些萎靡不振,几日里不眠不休饮食极度的不规律已经让他整个人都显出了一丝难掩的疲惫.往日里机灵跳脱好似小痞子一样的家伙早已经消失不见,出现在人们眼前的已经是个城府极深、话语极少的掌权者。然而,当他接到那个人给他打来的电话时,所有的不协和负面的情绪在瞬间一扫而空,眨眼睛他仿佛又充满了电一样活力四射。

一旁,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安欣看着突然间“起死回生”的秦昂天叹了口气,一边吃着泡面一边抱怨道:“为什么我的顶头上司偏偏正在谈恋爱?而且还是这么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家伙?”

秦昂天忙着剃须、洗头一时间没有理会他,等到他从里到外都做了一番休整后这才对安欣道:“至少你的顶头上司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变态,也不会随便对你进行潜规则。还不知足?”

一听这话,安欣登时来了脾气,手中的纸碗向茶几上一扔,白色的职业装开口登时放低了一点,挑衅似的问道:“那么头儿?您什么时候再来潜规则我呢?”

这一次秦昂天可当真不敢说出什么,谁知dào

眼前这位美女蛇是不是在他身旁放下了窃听器,万一将这些话捅到了千缘的耳朵里,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无论平日里怎么温柔若水,可是在男友出轨这件事上,天下的女孩儿心思大多一样。在千缘几次三番的教育下,秦昂天已经吸取过不少的教xùn

了。

看着秦昂天狼狈不堪逃离房间的模样,安欣很是得yì

的大笑了几声,而后忽然神色收敛,对身旁的人道:“给我安排两个眼睛,盯紧我们的统领还有统领的女朋友,相信……我们总会找到些什么的。”

龙骑总部距离北海公园不远,千缘与秦昂天相约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不一会儿,两人便在一棵高大的榕树下相遇,互相说着些体己的话。做这些情侣们平日里都常做的温存。

不久,千缘对秦昂天道:“过些天,我可能要出个远门。”

“去哪儿?”单手搂着千缘的肩膀,秦昂天有些关切的问道:“要不要我陪你?”

千缘笑着摇了摇头,响起石穿对她的叮嘱后随意的道:“公司上的事情,去南方一趟,几天就会回来。再说,你最近不是很忙么?”

“哪儿有?”秦昂天矢口否认,对千缘道:“上次没接你电话是因为意wài

,那时候在厕所里,没有拿手机……”

“我怎么记得,以往你用这种借口敷衍我的时候,说的是去食堂?”千缘笑着点了点头秦昂天的鼻子,一下子让后者没了脾气。

秦昂天挠了挠头,道:“早知dào

怎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就不必这么费劲的收拾了,害得那帮同事还来取笑我。”

“为什么不收拾?”千缘替他理了理有些杂乱的衣领,对他道:“我的男友这么英俊帅气,不打扮一下怎么对得起北京城里的小姑娘?”

“可我的心始终只有你一个!”

“少肉麻了!说,上次看到你身边的那个大美女是怎么回事?”

“你说安欣?那只是我的同事而已,对天发‘四’!”

“那上周的呢?”

“你说思思啊,那也是我的同事!”

“大上周呢?别说你身边的同事全都是这样的美女!”

“这个还真是……哎哎,别打了,别打了!我说的是真话,我发‘四’!发‘四’!”

……

稍远处,一个巷口的拐角里,石穿面带危险看着在榕树下嬉戏打闹的青年男女,心底一片宁静。良久,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巷子。里面,一台刚刚从专卖店中买来的崭新嘉陵600正气势不凡的停在巷中,上面还有石穿的全部行李。

“抱歉了千缘,不管你说什么,我却不忍心打破你的幸福。再见了……”石穿喃喃的说着,而后陡然跨坐在了摩托车上,引擎轰鸣中铁骑如一道电光般眨眼冲了出去,沿着北京城四通八达的街道一路向南。他的目的地——六朝古都——南京。

龙骑总部里,正在看着千缘和秦昂天腻歪的安欣忽然一愣,慌忙命令两个负责监视千缘等人的“眼睛”道:“把镜头切近一点,向后面的那个巷子!左边,再左边一点!对对,就是那儿!放大!切全屏给我”

呈现在龙骑总部巨大的液晶屏幕上,一个手持头盔,跨坐在摩托车上的男子顿时被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男人的模样被他的手臂所遮挡,看不大清楚,但是他身后的背包却显得极为宽大,宽大到有些不像话的地步。安欣又让技术人员将屏幕做了放大和精细化处理,几次调整方才看清了那背包的一角上露出了一个圆形的握把状东西。而仔细去看,才发xiàn

那握把的底部有两个古纂的汉字。

有识得古纂文字的工作人员辨认着说道:“那两个字是——‘棠溪’,对,就是棠溪!”

安欣忽然惊呼了一声,而后猛地大喊道:“全体出动!无比把他给我拦下来,他就是石穿!他就是石穿!”

十几分钟后,正在车道上一路狂奔的石穿忽然发xiàn

自己身后多出了几个尾随者。这些人已经跟他的车走过了三条街道,显然是在盯他的梢。石穿对此早有预料,他在北京城静处不动时显然是最安全的,可一旦他有所动作且没有足够的力量加以遮掩的话,想要找他的势力势必会立kè

发xiàn

他的行踪。

因此他去向千缘求助,然而最终却还是没有让千缘卷进这场风波。有时候,石穿就是这么的“愚蠢”,平日里不去和自己的朋友客气,可当真不需yào

客气的时候他偏偏是顾虑重重。有时冲动的像个愣头青,有时执着的像头大青牛,有时愚蠢的像块臭石头。可就是这样,他才是石穿——独一无二的石穿啊……

“抓住抓住抓住抓住——”警笛声开始在身周响起,已经有警车加入到了追逐他的行列当中。刚刚一个呼吸间他便已经冲过了两道警察布下的封锁线。若说之前还是疾驰,现在他已经开始了狂奔。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那就硬创出去吧!

第三十四章:青龙天下(五)

硬闯说的简单,可是谈何容易?尤其,他现在正在驾驶的地方不是别处,而是北京——号称全国最堵的北京。

“滴滴滴滴……”还没等石穿加到全速,前面路上的车笛声便震天般的响了起来,现在石穿还没有出三环,正是最堵的时候。“吱呀”一声急刹,石穿的嘉陵600猛地摆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在前车的尾巴上停了下来,险而又险的就撞了上去。放眼向前,黑压压一片车子堵得好像沙丁鱼罐头,车队不见首尾根本不知dào

尽头在哪里。

石穿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身后,在他的后面有两辆警车和两辆一直在跟梢的车子还在尾随。警车是哪一方派来的他很清楚,可另外两个尾随的车辆是谁派出来的他却有所不知。但石穿如今也没有什么兴趣知dào

,总之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块活动的唐僧肉,所有人都想要咬上一口,偏偏他身边还没有什么孙悟空在保驾护航,不在这个时候抓住他还要在什么时候?

眼看后面那四辆车便要跟上来,只消将石穿的后路堵死,前面密密麻麻的车队是石穿根本就闯不过去的。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束手就擒而已。

可石穿虽然没有孙悟空,可他自己却是孙悟空。

眼见那四辆追逐他的汽车即将上来,石穿猛地发动引擎,车把一带便直接冲入了逆向车道里,旁边正在等待堵车的司机们霎时间响起了一片惊呼!

“我靠!哥们,你丫的在玩命么?”

又司机在后面冲着石穿大吼着问道,石穿很想回头喊一句“是”,可是如今他连发出这个声音的机会也没了。逆向车道此时的来车不多,可是正因为来车不多速度却都是极快。石穿迎面冲入车道就觉得仿佛是一个接一个的子弹在他身边眼前擦过一样,处处都是惊险万分的场面。

而那些看着石穿冲入逆向车道的司机们显然比他更加紧张,眼看着嘉陵600疯牛一样冲了过来,他们赶忙拼命打着方向盘,原本正常串流的车道上陡然一片混乱,好几辆车在路中间踩了急刹,导致后面的车紧跟着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摩擦声。少数女司机在这种情况下更是加重了混乱的现状,尖叫声中与前车发生了剐蹭甚至追尾。

石穿在一路的咒骂中轰鸣前行,在几次险死还生的躲避中似游魂一般闪展腾挪,最后竟是一路侥幸没有发生任何的碰撞陡然驶入弯道之内。嘉陵600如一只杀入洪水中的小船一样,逆水行舟,破浪而行!

龙骑总部,安欣看着监控画面中的图象却并不惊慌,而是指挥着监控的无人机继xù

盯紧石穿,同时对其他人指挥道:“注意注意,目标即将进入草桥东路,目标即将进入草桥东路!拦截车辆是否就绪?重复,拦截车辆是否就绪?”

对讲机里,嘈杂的声音正在回复:“拦截车辆还有一分钟才能就位……”

“废物……”安欣低声骂了一句直接切换了频道,一分钟?一分钟他们恐怕连石穿的机车尾气都看不到了!安欣一边看着眼前的监控画面,一边看着另一侧不断闪动光点的地图对另外一组负责拦截的人道:“目标即将冲过草桥东路,去京开路进行拦截!听到重复!”

对讲机回复道:“明白,二十秒后封锁京开路,十九秒后封锁京开路,over!”

安欣满yì

的点了点头,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心里很清楚:石穿当然不是这么容易抓的,否则他又如何会是石穿?这一点意wài

和失控还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也是追捕石穿必然要面对的东西。只不过,这一次你却已然进到了天罗地网当中,整个天下都在找你,你又能跑到哪儿去?

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安欣看着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心中不由得默默的想到。

她与石穿交流不多,可是同为龙骑却也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而且她与石穿还曾经一起办过一次任务,虽然她自始至终都未能亲临那个叫做“睢纹”的小城,可是她事后查阅案卷的时候却也知dào

了当时的险恶,对石穿的能力也多有佩服。如今,眼看着昔日的同事即将落入自己人的手中而且还是自己的手中……这种感觉并不怎么良好。

然而,就在他紧盯着屏幕中石穿的背影时,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屏幕中的石穿也忽然抬头看向了她。那一瞬间安欣险些惊叫了出来,因为透过监控画面,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石穿的眼神,仿佛他当真从无人机的监控镜中看到了自己一样!他发xiàn

了什么么?

……

摩托车头盔里,石穿的双眼死死的盯着来路上的车辆,根本没有任何一点闲暇去回头看看追兵如何。稍有不慎,迎面而来的车辆就会和他来一次死亡的接吻,石穿只是想要逃离北京而已,却并不想逃离这个世界。然而,若有所觉的,他在百忙之中抽空向天上看了一眼。

并非是发xiàn

了什么,龙骑所安排的监控无人机是中国军方最新型号的“千年雕”无人机的缩小版,在低空侦查时速度极快而且噪音极小。操作人员更是熟手中的精英,自然知dào

如何避过通常监控中的视线进入观察死角。若非是察觉到了什么石穿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它。

然而石穿确实看到了它。

直觉,那是军人特有的直觉,是石穿无数次从生死边缘挣扎中磨练出来的直觉。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头顶上正随着自己高速飞行的无人机,也就是这一眼他便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作用。虽然,他以前从不曾知dào

有无人机这种东西……

龙骑总部里,安欣冲着身旁的操控人员大声的吼道:“快!把无人机给我拉高,快一点!”

然而终究是完了……

石穿右手猛地穿过腋下从左腿外侧一掏,再抬手时,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柄亮晶晶的硬弩状物体,“砰”的一声离线声响,精钢制成的弩矢打好了提前量向空中的无人机飞去。可是因为相对运动的关系,这一击落在了空处,可是安欣等人却没来得及送上一口气,那正在拼命拉升的无人机便被凌空击中,而后打着旋子坠落了下来。

因为,石穿手中的是一柄连弩——诸葛连弩!

第三十五章:青龙天下(六)

“嗡”的一声,龙骑总部响起了一声不小的噪音,正在监控石穿的无人机屏幕陡然天旋地转了起来,眨眼睛便坠落在地化作了一片雪花点。安欣狠狠的跺了跺脚,对身旁的人道:“给我再换一架无人机追过去……不!给我把在北京能用的所有无人机都派出去!老娘我不过了!思思,用城市监控系统进行监控,抓紧石穿的动静,这次不能让他跑出北京城!”

无声之中,龙骑总部里无数的资源飞快的运转了起来,整个北京城所有的监控系统被瞬间控zhì

,在石穿逃跑路线上的所有监控摄像头都处于待命状态。天罗虽破,地网却在紧随而来。

安欣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另外一个监控画面,画面中的秦昂天还对如今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在与千缘说着悄悄话。可安欣此刻却没有任何给上司留出私人空间的意思,她直接抓起一个小型的麦克,一手按下了开关对里面吼道:“石穿马上就要逃出北京城了,你和你的小情人到底还有多少话要说?给我快点去追!”

“啪”的一下,秦昂天正握在手中的一盒“狼牙土豆”掉落在了地上,他极为痛苦的揉了揉自己的左耳,脸色却是罕见的凝重。千缘还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关切的对他问道:“怎么了,昂天?你不舒服么?”

秦昂天冲她笑了笑道:“我恐怕不能给你送行了,现在有件棘手的事情必须我立kè

赶过去……对不起。”

千缘笑了笑,低头将地上的土豆捡了起来包好,准bèi

一会儿扔进垃圾箱里。她笑着对秦昂天道:“我怎么会耽误你的工作呢?去吧,等我从南京回来我们再见。”

秦昂天点了点头便向外走,可是走了两步却忽然回过头,在千缘震惊的眼神里凑到她的唇边飞快的吻了一记而后痞子似的笑道:“回来?等我过两天就去南京找你!哈哈哈,我的千缘,你可别想跑啦!”说笑着,他脚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眨眼间便已经跑出了数十米。只留下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千缘在原地愣愣的眨着眼睛……

另一面石穿一连向天空射出了四支弩矢,终于是将那个飞在天空中的玩意打了下来。然而不等他松一口气,迎面便突然冲出了两辆并行的汽车。靠左边行驶的车子显然是想要超车,可却突然看到了迎面来的石穿下意识便向右手边一打方向盘,于是乎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轰”的一声,两辆车子发生了剧烈的碰撞,右面的车子毫无防备之下被直接挤出了道路冲上了马路牙,幸好过路的行人不多,否则这一下当真会造成极为惨烈的结果。石穿却根本顾不上去看看自己到底造成了怎样的损失,只是猛地一个变向便跑了过去,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当真是顾不上这些了。

他还有事要办,对不起了……

嘉陵600那粗大的引擎轰鸣声中,石穿如一道飓风般冲过了草桥东路,然而他却并没有继xù

逆着车流转右,也没有顺着车流转左,出乎意料的,他竟是将油门加到了最大,直接向前冲了过去。前面是一条并不算起眼的小巷,石穿并不知dào

这个小巷如今是什么地方,但是他记得在这条巷子的尽头应该有一大片空地。

果然,当他冲过这条小巷后,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块路牌,上面标示的地名叫做——槐新公园。

没有任何犹豫,石穿在靠近围墙的位置减了速度,而后一个反身跳下了车。他一手扶着车子一边用脚在地面奔跑着,突然他将车子的速度加了起来,在旁边两个正在嬉戏玩耍儿童的眼中他一股脑的冲向了围墙!

“嗡”的一声,在即将冲上围墙撞得车毁人亡之前,石穿猛地一甩手,巨大且厚重的嘉陵600一个纵身直接向围墙的另一侧翻了过去,而石穿也紧跟着借助车子的力量一个翻身跳入了围墙后的空间里。又是“嗡”的一声,马达声重新响起,石穿坐在车上直接从公园中横冲直撞而过,在两个老人家的谴责声中扬长而去。

只是,围墙外两个小朋友却忽然间激动了起来,激烈的讨论着刚刚过去的到底是“蜘蛛侠”还是“变形金刚”……

此刻,整个龙骑总部都快要发疯了!

原本已经算准的京开路上没有任何石穿出现的痕迹,相反方向也没有、回路上也没有、路边民居中也没有、岔路小巷中也没有、全城的监控录像都在被人监视着可是得到的消息却一如既往——没有、没有、没有!

“不可能没有!他飞上天了不成?给我找!给老娘我挖地三尺的找!”安欣罕见的有些失态,冲着总部中的工作人员们大声的呵斥着。所有人再度开始了疯狂的搜索。

而此时,石穿却已经在公园的一座长椅旁停下了脚步。嘉陵六百安静的停靠在一旁进行着“休息”,而骑士也摘了头盔,仿佛是九零后的叛逆一样以一个炫酷的姿势坐在长椅上,低头摆弄着智能手机。并非是石穿当真觉得累了,也并非是石穿想到了什么以静制动的方法。

他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他不得不停下来,他的手机响了……

知dào

石穿这个号码的人非常少,甚至可以说他的这个号码连千缘都不曾知晓,然而现在却是响了。石穿本可以不接的,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后,他却不得不停下逃亡的脚步,在百忙中接通了起来。因为那条短信如是说道:“你以为烧了档案,事情就了结了么?”

石穿拿起电话,对着听筒里那个不知底细的“对方”说了句“喂?”

对面的声音直接道:“石穿先生,别来无恙?”

听到这个声音,石穿陡然间浑身抽搐了一下。因为这个声音他十分的清楚,他听过而且不止一次——那是王子枫的声音。后者笑了笑道:“石穿先生,估计你现在很忙,所以我长话短说。你杀了我的爷爷,杀了我的叔叔,而且几乎害了我整个家族……这些事情我先替你记下,以后我们慢慢的算。现在,你给我立kè

赶到南京,来青龙山。别跟我说你不知dào

路,或者不知dào

青龙山代表了什么意思。都已经到了现在,我们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对不对?”

石穿安静的沉默了一会儿,他当然知dào

青龙山在哪儿,当然也知dào

青龙山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只不过,他有一点没有想清楚——“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

石穿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刻打马虎眼的习惯,直接了当的问出了他的问题。因为他清楚,对方必然已经捏住了他的一个软肋,否则不会以这样命令似的口吻对他说话。

一种不详的预感开始在心底弥漫开来,甚至隐隐的他已经知dào

了那到底是什么……

果然,王子枫笑着道:“因为,我的小师姐如今在我的身边做客,我想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石穿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颓然放下了电话。王子枫的小师姐自然就是刘颖,而就在他放下电话的那一刹那,听筒中传来了一声哭喊。

如此的悲切,如此的充满悔恨和不甘,那声音在哭喊道——“石穿!”

ps:紧张否?刺激否?这一章分量很足,算作补偿了。大家晚安

第三十六章:青龙天下(七)

“石穿”同样的声音还出现在了石穿的身旁,这个声音听上去则明显随意了许多,没有那么多的感情因素在里面。石穿又跟着笑了笑,心道也是。两人虽然有了不少的交集,可最多也只能算作熟人,连朋友这个词都差了许多又如何能带上多少的感情因素?

石穿将手机关上揣了回去,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边。

右手边,秦昂天一身黑衣静静的站在近处,脸上挂着一副淡然的笑容。

石穿将头盔扔在一旁,对他道:“我当然想过最先追上来的人会是你,只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追上来的只有你一个人。”一句话很简略,意思却很是丰富。其中最根本的却是一个问句:一个人,你能留的下我么?

秦昂天歪了歪头,反问道:“那应该是个什么场面?难不成,天上十几架直升机盘旋飞舞,地面无数坦克和装甲车开道?拜托,这里毕竟是北京。”

因为是北京,所以一个人也就够了。

“是啊,这里毕竟是北京。”石穿认同的叹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身周的公园。今天正是周末,可偌大的公园里竟是再没有任何的人影,放眼看去四周空空荡荡的,好似只剩下了秦昂天和自己一样。而事实上,这偌大的公园里也当真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耳畔甚至没有多少虫叫、鸟鸣。

秦昂天看着石穿的表情淡淡的道:“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方便在公众面前展露,所以我就让周围的这帮家伙先自己待着。不然,我们很难愉快的说会儿话。”

石穿不知怎么竟是点了点头,蓦然想到了刚刚认识秦昂天的那个下午。那个下午,他们在一家普通的茶馆里谈论了许久,四周也是这样——没有半点旁人。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宿命?

“很多人都对我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抓回去。”秦昂天双手抄着口袋,慢慢踱步走到石穿的身旁,对他道:“可是,我总还不愿意这么做。没有其他的愿原因,就是不愿意。总归你到现在为止还是我龙骑的一员,心里有些不情愿也是在所难免。否则,你当真认为自己能藏得了这么多天?”

石穿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半响却对秦昂天笑着道:“那也未必。”

顿时,秦昂天就没了脾气,因为当近百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就算是龙骑禁军的统领也很难想明白到底谁是真谁是假,那个谁又是否处在灯火阑珊?

但也就是这句话,双方都没有了继xù

说下去的兴致。因为一句话已然表明了各自的态度,一句话也早已经让他们明白了各自所要做的追求。

一个要走,一个要留。

没有多余的废话,石穿从摩托车上的登山包里拔出了自己的雷斩。没有多余的废话,秦昂天稍稍后退两步,抄在衣兜里的双手骤然伸出,掌心里已经多了两条棍子。一条是甩棍,另一条是双节棍。

在石穿进入龙骑之时,他们两个曾经有过交手。可是谁都知dào

,那一次的交手根本没有人认真过。时隔一年有余两人再度相逢,却是要拼个不死不休。到底是你死我活、还是我死你活?

世人常说造化,却不知造化最弄世人。

“照顾好千缘……”石穿将长剑横在眼前,语调冷冷的对秦昂天说道。秦昂天点了点头,却也对石穿道:“若是我不小心挂了,你也要做好这件事。”

“与我何干?”话音未落,石穿手中的剑便已然出手,剑锋映着寒光霎时逼近了秦昂天的咽喉——要么就不出手,要出手就决绝不会再有任何的手软,这就是石穿。

“当”的一声,甩棍在剑刃的旁边轻轻一磕,秦昂天侧身让过剑锋可能触及的方向左手中的双节棍立kè

挥舞。龙骑禁军的统领,他的手段又怎么可能会是那般普通?又有谁敢轻易的淡然?

石穿的眼睛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不交手不知dào

,秦昂天的力量竟是如此大法!

“砰”的一下,石穿手中的长剑没来得及收回,身体顿时被双节棍狠狠的砸了中。可他却对此毫不理会,长剑收回猛地当头向秦昂天劈去!

“当”如此近的距离下,石穿的长剑根本躲无可躲,秦昂天必须硬接。于是乎,这一剑的力量没有被丝毫外泄全部落在了秦昂天左手的甩棍上。顿时,他的一口银牙紧咬险些崩碎,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些许。单独比较力量,石穿仍旧是大了他太多太多。

陡然间,两人身周刮过了一阵风,风卷尘沙让人不禁有些眯眼。而就在这不及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秦昂天的反击已然开始了。黑色的衣衫仿佛一道黑色的乌云,霎时间铺天盖地冲着石穿而来,一下子便模糊了四周的景色。一条甩棍、一条双节棍,秦昂天的动作近乎快到没有影子,只听得四下里一阵噼啪的交击声。石穿的长剑左右支吾,身上已然多了不少的伤痕。

“砰”的一下,一记甩棍砸在了石穿的脸颊上,让他的脸颊顿时多了些青紫。可石穿却并没有后退一步,反而继xù

一步步的向秦昂天压去,手中长剑改守为攻,竟是完全不理会身周如暴雨梨花般的攻击,剑尖直奔秦昂天的咽喉。

两道黑影在公园树下一片激烈的交战,金属相碰,拳脚相砸,轰隆声中片片地砖碎裂,摩擦声中大树被利刃切割……如此的激烈。这只是一场人类之间的战斗,自然谈不上什么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可注定却要扣人心弦、生死相搏。

“轰隆”远方的天际不知为何如此的凑巧响起一声滚雷,滚雷自天际而来渐渐压迫到了头顶。

此时已是春季,草长莺飞的季节,春雷自然更加的醒目震耳,让人印象深刻。片刻间,又有风从交击的金属间穿过,吹面不寒、中人欲醉。

远方忽然有歌声传来,不知是无心插柳,还是四面楚歌……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此何人哉?此何人哉……天地间,那踽踽独行的人影到底是何人哉?一柄长剑,形单影只。爱人溘然长逝,亲人临终亦未曾送别。抱着一句承诺,他跋山涉水历尽了艰险,到底那走在天地之中迎风傲雪的人是何人哉?

春夏冬风吹过发端,勾勒起了那人的容颜。

是我啊……

石穿心中陡然一震,手上的动作不觉停了片刻。双节棍顿时卡住了他右手的长剑,一条早已准bèi

多时的甩棍带着风雨从天而降,直奔他头顶而来。

高手过招,哪里容得刹那间的愣神?

秦昂天微微和上双眼,手中却是陡然加大了力道。伴着那道甩棍,天地间轰然一道霹雳,映亮了这风雨漂泊的世界,映亮了着世界中正承接着风雨的人。

春雨稍落,草色遥望近却无……

第三十七章:青龙天下(八)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石穿听过一首歌。但只是听了一遍,他便深深的爱上了那歌词中的感觉。因为他觉得,那个词中的人就是他自己……

青冷剑光如月落夜倚楼台听雨消磨竹味偏淡薄应与故人谈秋色暂释了尘外纷扰喧嚣过暂释了尘外纷扰喧嚣过?应与故人谈秋色?笔下江湖的岁月或许还有诸多平和动人之处,可真zhèng

的生活里却又哪来如此之多的随和与幸福?眼前,喧嚣不见却有肃杀环绕身周,故人未曾与自己畅谈秋色,却是在一棍砸来似是要当头棒喝。生死之间而已,石穿居然饶有闲暇的叹了口气。

又一个……

“砰”铁棍重重的砸落,石穿双眼轻抬却是没有露出一点的痛苦与挣扎。他左臂横架直接将那根当头砸来的铁棍直接拦在了身前。秦昂天几乎拼尽了全力的一击却几乎没有让他眨眨眼睛。

痛,当然痛却并非痛在手臂上,而是痛在心里。石穿忽然发xiàn

,自己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已经先后失去了三个故人。岳枫自不必说,刘颖更是狠戾的背叛,可眼前的秦昂天却也自此与他再无交集的可能。

生死之交说的是共同经lì

过生死考验的友谊,而非互相打生打死的友谊。

这一棍砸下,很多事情便已经断了.

携剑凌烟赴风波来路上又星月寥落劫缘堪不破几人把寂寞作洒脱置酒而卧惊梦中翠微声色.

翠微声惊醒了黄粱梦,眼前依旧是孤孤单单的世界,依旧是孤孤单单的自己。

好像睡,好想醉,好想大醉一场。

身周无人,却可以对月独酌,他本就是天生苦命的人,却又何必学人家去说命苦?他本就是天生孤独来去,又何必学那些酸腐文人说什么自古逢秋悲寂寥?说什么古来圣贤皆寂寞?

断了也就断了,人这一生又有几根剪不断的羁绊?又有几个离不开的人儿?

手足兄弟、亲朋父母、挚爱伴侣……

很多人注定是在生命中匆匆而过,很多人也注定无法陪着自己走过一生。哀叹又能如何?悲伤又能如何?

背叛也好,决绝也好,无奈也好。

总之,断了,也就是断了。

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既然情分到此为止,那么也只有坦然接受而已。任何去补救去感伤的企图只能带给自己更多的悲痛。一切,都还是按照原先的路去走吧。石穿只是个人,不是个神。他无法普度众生。

眉眼抬起,剑也随之抬起。

一股刚刚相比澎湃得多的大力自秦昂天的手中传来,顿时让他难以应付。一剑随风而起,随雨而落。剑锋处,风破、雨破、执念破…….

清风起,天下寂纵马山川剑自提明朝江湖逢,蜀音未改乡音犹昔青帘卷,似醉意都入一枕黄粱梦里不记为谁弃残局.

清风起,天下寂纵马山川剑自提明朝江湖逢,蜀音未改乡音犹昔青帘卷,似醉意都入一枕黄粱梦里且尽逍遥平生意.

逍遥平生意?真的逍遥吗?

眼前,秦昂天的神色中终于出现了一点慌乱。石穿的这一剑来的太狠、太快、角度也太刁。他的双节棍已然失去了平衡,无法做出相应的回应,而他另一支甩棍却已经被石穿的左手反手抓在了手心里。石穿的左臂被他的甩棍砸了一下,可如今却仿佛没有任何问题一样。如同一个铁箍一般,抓住那条甩棍便似死死扣在了手心里。摇不动,扯不开。

而这时,石穿的剑已经到了。

人生中还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贴近死亡?

秦昂天忽然间闭上了双眼,他不想自己临死前的瞳孔太过涣散。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份交代吧。相信,她不想看到石穿的死。至于自己……

石穿的双眼一直都在死死盯紧眼前的对手,自然不会放过他最后双眼动作的细节。

他闭上了眼睛?为什么要闭上眼睛?等死?放qì

?害pà

?心焦?还是……

忽然,石穿的双眼陡然瞪得极大——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他本以为自己不会看见这个人…….

随波逐流去,潮起潮落洗不尽尘迹乱世听风雨,笑傲天下也孤寂清风起,天下寂纵马山川剑自提身前身后事,付一笔流水落花随意青帘卷,似醉意都入一枕黄粱梦里且尽逍遥平生意“嗡——”剑刃擦破身前的风雨,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声。似是蝉鸣,又似冰翼的抖动。寒意入耳,却未曾入心。

剑锋在秦昂天喉结前半寸的地方停住,不曾发出一丝的颤抖。石穿单手平举着长剑,看着面前的秦昂天也看着秦昂天身后的那个人。忽然,他颓然叹了口气丢下了手中的长剑,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没有了动力一样有些无聊的走了回去,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看着眼前尚未发芽的杨柳又是一声长叹。

秦昂天睁开了眼睛,没有回头,却也知dào

来的人到底是谁。他将手中的甩棍和双节棍都扔在了地上,一时间也有些意兴萧索。败了,打成这样自然是败了。他不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败在她的面前……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秦昂天耸着肩膀转过身,看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千缘如是问道。

千缘没有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晃了晃,秦昂天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不禁一阵苦笑。他千防备、万算计,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友竟是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就给自己和石穿定了位。忽然,他有些无赖似的坐倒在了地上,孩子气的将甩棍捡起来再重新向地上重重的一摔,恨然骂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没人回答,自然没人出声。身周雨落纷纷,砸在肩上、脸上、头上绽起一层薄薄的光晕。石穿看着远处烟雨蒙蒙的北京,千缘看着雨中怅然若失的秦昂天,而秦昂天却只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许久,千缘开口道:“我不知dào



不知dào

,她当然不知dào

,她什么都不知dào

。她不知dào

石穿到底卷入到了什么样的麻烦当中。她不知dào

自己的男友到底为何与石穿产生了纠葛。她不知dào

二人为什么要打生打死,她自然也不知dào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但是……

她却知dào

现在应该怎么做。

雨中的千缘仿佛一个精灵一般,悄悄的走到秦昂天的身旁,伸手握住了他刚刚绽出血丝的双手。温柔,好似母亲的怀抱。

“昂天,我不知dào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知dào

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秦昂天默然,默然在此刻便是默认。这个平日里轻佻随意的家伙这一刻却忽然变得有些忸怩起来,长长吸了口气,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千缘忽然笑了,如雨中娇艳的百合,似风中绽放的荷花。

她手掌轻抚着秦昂天的脸颊,柔声道:“我也依然喜欢你……”

长椅上,石穿忽然扭过头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两人。秦昂天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身前的千缘。此刻,千缘的手中多出了一柄剑,那是属于石穿的剑,剑名——雷斩。

千缘在风雨之中嘴角挂着笑,柔弱的身躯却是擎起了这柄雷斩,天地间陡然一声轰雷。

第三十八章:青龙天下(九)

剑落,无声却有风。

剑光映亮了秦昂天吃惊的面孔,映亮了石穿讶异的眉眼,也映亮了千缘嘴角浅浅的笑。一剑落地,剑尖“砰”的在地砖上砸出一片碎屑,砸的碎石崩散。

它确实太重了。

剑刃上没有血,自然也没有什么凄厉惨绝的故事想要向别人诉说。剑刃下只有一束头发,一束浓密黑亮复又柔顺的秀发——那是千缘的马尾。

一剑斩落,天空中有几根发丝飘零,在落雨当中显得如此凄绝美丽。千缘的头发登时散了,却未有多少狼狈,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一如她此刻脸上的笑容。

千缘缓缓蹲下了身子,将那束坠在地上的马尾拾起,而后轻柔的塞入秦昂天的手心当中。她的衣服被打湿,勾勒的体态婀娜,语调却也同样轻柔的对他道:

“わたしはあなたが好き。待ってください。”

说完,在秦昂天近乎呆滞的眼神中,她的双唇忽然飞快的在他的唇上一点。顿时,一朵红云爬上了脸颊,让她有些忸怩的一笑,转身便走。只留下秦昂天仍然怔楞在原地,仿佛被施了什么定身咒一样。又似彻底化作了一块雕岩。

她走向石穿,面色忽然变得一如初来时那般坚毅。那是一种至柔中透露出的至刚,如决堤的山洪气势一往无前。白皙的手掌伴着细雨落在了石穿的肩膀上,她将脑后的头发甩了甩,重新挽成了一个舒服的发饰,对石穿道:“我们走吧。”

石穿按住了千缘的手,却是在摇头。

“我不能把……”

“我已经被卷进去了,不是么?”千缘抢在石穿说话前截断了他的话头,眉梢飞舞着水花,轻笑道:“爷爷曾经说过——‘日本人有很多张脸,有的让人喜欢有的让人憎恶。曾经,在我还是中国人的时候,我看到的全都是那些让人憎恶的面孔。可是等我成为日本人之后,我却也发xiàn

了那些让我喜欢的面孔。日本人固执,一根筋,死不回头。可我们同样重情重义,至死不渝。’”千缘说罢便松开了手掌,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双眼默默的看着石穿,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石穿思考了很久……真的很久。

雨一直下气氛却不那么融洽忽然,石穿的心中流过一道暖流。让他整个人一下子从冰凉的春雨中醒过了神来,无来由一阵感动。至少,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同伴,还有值得信赖的对象……

石穿看着面前的千缘,在看着一旁失魂落魄般的秦昂天,良久后方才叹了口气提起精神。他起身走去一旁,将雷斩拾起径自去启动了摩托。

千缘没有再去对秦昂天说什么,她要说的话刚刚早已经说了,对他们而言这些话已然足够。她只是回过头,看着仍在雨中默默静坐的秦昂天笑了笑,而后便跨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随着一阵轰鸣的引擎飘然而去。

秦昂天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冲着千缘大声的吼道:“喂!刚刚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一车两人早已经走远,哪里能听到他的呼喊声?就算是听到,又怎么会再度回到这里做出什么回答?

好半响秦昂天将那束头发缠好,工整的贴放在自己的胸口,就着眼前愈发浓密的春雨长长出了口气。有人说春雨贵如油,可也有人说“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世界还是这个世界,春雨也还是这片春雨,只是看得人不同,心境也自然不同罢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安欣如一道幽灵似的出现在了秦昂天的身后,看着远方早已经没了影子的几人静静的道:“人都已经走远了,没必要这么痴情吧?你做出这幅样子来总让我莫名的有种喜感。说真的,你不大适合拍言情剧……”安欣的衣服上有了些擦痕,手腕处也有了些擦伤,身上头上都显得有些凌乱,显然刚刚过来的时候她与什么人曾经有过交手。

对于俨然是龙骑第二号头领的安欣来说,在北京遭到拦截简直是有些不敢想象。可是她却平静的接受了,因为她知dào

谁才有可能会拦下自己,谁才有可能会对自己做出拦截。答案是唯一的……

“你早就知dào

,对不对?”安欣扭头,对秦昂天问道:“你早就知dào

你见过的这个石穿是真zhèng

的石穿,对不对?你早就知dào

你的小情人会带着石穿从北京逃走,对不对?刚刚那场戏……不错,很不错。至少外行人都会知dào

你是因为力有不逮才让石穿逃掉的。可是你骗的了我么?”

赵子龙为什么能七进七出曹营?武功是一方面,胆量是一方面,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曹操不肯放冷箭。

刚刚发生的一切,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可是安欣却是了然于心。只是她却仍旧有些难以接受“我想过你可能会心软,却没有想到你会做到这个地步。为什么?”

秦昂天忽然笑了笑,却没有做出什么回答,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刚刚和石穿大战了一场,又在地上坐了这么久关节真是有些僵硬了下来。

安欣顿时有些恼火道:“喂喂,你的小情人和石穿确实平安无事的出去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想过我,想过整个龙骑?在这个时候上面的怒火如果浇下来的话,恐怕老板都会顶不住的!你真的想看着自己的一腔心血付诸东流?”

秦昂天耸了耸肩,显得有些无所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安欣道:“对了,你学过日语的对不对?刚刚千缘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快给我翻译翻译,为了刚刚保持那种痴情男主的做派,我愣是憋到最后一刻才问出口,可还是没得到答案!”

安欣赏了秦昂天一个白眼,扭头便向身后走去,身子款款摇动在雨中显得如此婀娜,如此让人恼火。

秦昂天不敢恼火,他只能哭丧着脸,却是恭敬的弯着身子,跟在安欣的身后一脸讨好似的道:“安欣姐姐,姐姐!欧尼!求求你,告sù

告sù

我的啦……好不好呀……”说着话,他狠狠的摇了摇安欣的胳膊,惹得后者勃然道:“闭嘴!老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极品上司?”

说着,面前的秦昂天显然没有一点自觉,不知dào

的人还以为这句话不是说他一样。

安欣叹了口气,表示自己战败,临走前留下了那句话的解释——“我喜欢你,请等我。”

ps:这章的质量还是挺高的,当然,我知dào

高质量换不回数量上的不足。今天只有这一更……别打我先,本周六我会玩命码字。这些天落下的债务和应当做出的加更承诺会兑现的,偶是有信用的人。“わたしはあなたが好き。待ってください。”

第三十九章:青龙天下(十)

三国时,刘备曾使诸葛亮至京,因睹秣陵山阜,叹曰:‘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

秣陵山阜,这几个词代表的地方就是南京。

南京,这是一个注定在中国历史和现实中都占据极大地位的城市。抹不开,绕不过,躲不去。

紫荆山和长江在四周虎踞龙盘,玄武池在正北汪洋恣意,鸡鸣寺不知经lì

了几多日升日落,那些厚重的地砖和细密的青苔也不知曾被浇灌了历朝历代的几多鲜血。

浓重,厚重,沉重。

提到南京,很难绕开这几个词。不论它如今是如何的活力四射,也不论它现在是否有了些其它的内涵。

1937年,中日战争全面爆fā



日军陆军大将松井石根率领华中方面军以及早已取得胜利的上海特遣军、第三、第六、第九、第十六师团以及后续增援的各路日军主力部队共二十万人,自北向南一路气势汹汹的冲来,将这座当时中国的首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中国方面的军队只有八万一千多人,其中还有三万人是在当地临时拉来的壮丁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正规训liàn

。军队的武器装备极差,没有任何空中支援,非但如此,而且南京城周围的部队早已经全部撤tuì

,南京等于一座没有退路的孤城。

孤城,便如历史最后上演的那样,最终成了一座死城。

那同样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在南京城破之前,饶是中国军队面临了几乎绝境的劣势,可守城的官兵却依旧坚守着他们的阵地,一寸接着一寸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拥有着压倒性优势的日本军队连日来厮杀十二日,鲜血浸透了南京城几乎每一块城砖。若非在最为要紧的时候,国.军最高指挥官临阵脱逃,这场战争的胜负还犹未可知。

但历史终究没有如果,败了就是败了,中国方面军队战死五万余,日军战死一万两千余,饶是如此的惨烈如此的凄绝,可最终南京仍旧沦陷。这是记录在每一个中国人心头的国难。

可是,却少有国人知晓,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中,还有一支不为人所知的川军存zài



当时,来自中国西南的川军团早已经被全部打散,由着最高领袖的意愿被依次拆分成团、营甚至连一级的基本单位堵塞到抗战最激烈的前线去。用那些单薄的血肉之躯去阻挡日军的机械化部队。从上海开始一路打到南京,川军几乎是整个国民军战斗序列中伤亡最为惨重的一部。

战争到了最后,几乎未被战火波及到的四川一省仅仅士兵便阵亡了六十多万。南京保卫战时,就有这样一支川军的二二一团奉命驻防在南京城外。

这一团负责驻防的阵地在南京城的正北方,正对着日军南下的铁蹄。与同来的川军一样,全团数千人与日军前锋展开了极为惨烈的拉锯战。阵地几经易手,他们同样也是伤亡惨重。到南京保卫战即将结束时,他们已经伤亡过半,而且余众大半受伤。

也就在那一刻,他们接到了那个让所有保卫南京的军人都天崩地裂的一个消息——他们的指挥官逃走了。

武器落后不怕,用刀片也可以和敌人拼命。没有增援也不怕,毕竟他们有敢死的精神。可是一旦士气崩塌,那就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相邻的友军开始溃散,主动让开了战友们用生命才守住的阵地。南京城门大开,无数军人丢弃了自己的武器,偷偷将自己化装成了老百姓的模样,企图借此逃离大难。

稍远处,日军还没有发xiàn

南京城的异变,他们的炮击仍旧在延伸,也仍旧在继xù

,下一轮冲锋即将开始。而仍旧被留在战场最前线的这一支川军无疑将成为第一片被日军撕碎的血肉。

他们愿意为保卫家国而亡,却不愿这么窝囊的牺牲。

于是乎,在团长伍克清的带领下,全团一千余人向南京青龙山退去,由此拉开了一场世纪之迷。

因为他们这一退,便再不曾回来。

一个多月后,当疯狂的屠杀已然告一段落时,日军忽然在清点战斗成果的时候发xiàn

了这个川军团的纪录。可是让他们抓狂的是,这支川军团并未曾与他们包围圈外的任何一支部队交手!而且,他们也没有发xiàn

这一团人马的任何突围纪录!

整整一个中国团级部队,居然就这么神mì

的消失了?

日军指挥官松井石根勃然大怒,亲自下令仍旧在南京城戍守和整编的部队展开搜索,在青龙山一代反复的侦查、围剿。可是任凭他们搜到天上地下,仍旧没有找到任何一点可疑的踪迹,仿佛这整整一团人马当真神mì

莫测的消失了。

1945年,抗战胜利,国民zf重新进驻南京。同样一份资料也摆放在了国民zf的案头。

军方也立kè

对此事展开调查,虽然时隔多年,可仍旧被他们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据南京城外的居民目击者称,南京城破之日,确实看见一大队国.军向青龙山进发,当日山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迷雾,这批国.军进入山区后便再也没有看见他们出来过。好像这批人当真神mì

莫测的失踪了一样。

于是乎,这成为整个二战期间乃至整个百年间最大的一批军队人口失踪案。那个案发的地点,就在青龙山。

青龙山只是一座普通的山,不见得有多高,也不见的有多么的雄伟奇绝,在南京如此众多的旅游景点中,它几乎没有半点名气。近几年让它稍有些名声的,恐怕也就是那里的公墓被炒的很热而已。然而却少有人知,在这片公墓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一个故事。

而如今,石穿和千缘便站在这样一个故事的发生地。他们的眼前没有大雾,却有一条路,路的尽头有一道门,门的背后注定了要有一份惊喜甚或惊吓在等待着他们……

ps:很抱歉今晚更新的这么晚,相信大家都睡了。也要抱歉,这章的内容、风格和前文有些不搭。可是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这么写。明天就是南京大屠杀纪念日,我们无法改变历史,但我们可以缅怀历史。原谅我这一章的任性,请牢记那段历史中的悲痛和教xùn

,也请记住那些英勇牺牲的人。稍后还有一章。

第四十章:一副眼镜

春季,此刻却仍旧不是多么的温暖。可南国的气温到底要比北国低上一些,所以石穿二人的衣着对比在北京时无疑利落了许多。也显得更有特色了一点。

石穿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警用作训服,这套装备不贵,但是运动起来却显得很是干练,而且也符合石穿的品味。他没有带任何多余的东西,腰间挎着精钢制成的连弩,背后依旧是那柄重到让常人吐血的“雷斩”长剑,脚上陆战靴踏在青龙山上时,他甚至随手就扔掉了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有不少的衣服和行李。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等同于无用之物。命没了,自然什么东西都没有了价值。虽然他曾经无数次面对过死亡,可是这一次却无疑是最近的一次。因为这一次,他面对的对手是整个世界。

相比而言,千缘的装扮虽然并不复杂则显得更为清爽了一分。她一头精致的马尾早已被砍断,此刻她干脆自己理了一头清爽的短发,显得整个人十分的精神。黑白配色的剑道裙服下,一双坚硬的木屐轻轻踏着山路上的石板,手中的日本剑没有带鞘,显得一副寒气逼人。

扭头看看石穿,她对之投以一个鼓励的微笑。纵使要和整个世界为敌,她今天也注定要陪他一同应战。这是一个武士应有的荣耀和精神。

两人并肩而来,一路从山腰处的公墓堆里穿过,沿着石径向上走去。在路得尽头有一所很宽大的房子,房门打开正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房子在山坡的尽头,背靠着青山眺望着远处南京城的景色,显然其主人是很有些品味的妙人。

但是此刻,石穿和千缘早已收了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显然对于这房子如何,房子的主人如何报以任何的兴趣。

一路拾阶而上,他们跨门而入。

出乎意wài

的,房间里没有什么突然开火的机关枪,也没有一大堆黑衣人在严阵以待,只有史密斯、弥久子、王子枫以及王郎四个人姿态闲淡的坐在沙发上,仿佛他们当真是在迎接客人的一家子一样,甚至众人的脸上还挂着笑。

石穿和千缘对视了一眼,没有出声,依旧带着警惕跨步走入了房间里。

“请坐,石穿先生还有我们的千缘小姐。”

弥久子笑着站起身来,对两人鞠躬微笑。今天,作为日本人的她也换上了一身淡红色的日本和服,往日里阴狠果决的性感美女早已经消失不见,乍看起来竟会让人觉得她有一丝温顺的气质。若是不认识她的话,恐怕还真会被她如今这幅模样骗到。

石穿和千缘没有在这里多做怀疑,依言坐在了四个人的对面,只是他们身上的武器却没有因此而解下来,两个人依旧全身警惕随时准bèi

着要暴起伤人。

史密斯最先开了口,对两个人说道:“石穿先生,您能从北京城里面出来……很让我意wài

。”

“如果你真的意wài

,恐怕现在也不会是这样一副表情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了。”石穿淡淡的道,视线扫过王子枫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而后就那么盯着他道:“你们这群人都不是什么善类,这种时候聚在一起也别想让我产生什么轻松愉悦的联想。寒暄就到此结束吧,说些我感兴趣的——刘颖在哪儿?”

王子枫“嘿嘿”一笑,忽然翘起了二郎腿。

他笑着对石穿道:“石穿,虽然还是有客套的嫌疑,可你当真是让我挺意wài

的。我的这个小师姐那么赤.裸.裸的背叛了你们,你居然还这么关心她的安危?在我的印象里,你虽然蠢,可也毕竟没有蠢到这种地步。说白了,你不是在担心刘颖怎么样,而是刘颖手中那两把钥匙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说着话,王子枫的脸色陡然一变,脸上尽是得yì

和疯狂。他身子忽然向前倾了倾,看着石穿压低了声音笑道:“石穿先生,哈哈。你看,你几乎直接加上间接弄死了我的全家,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疯呢。是不是应该照顾我一点?我们应该先说些我感兴趣的事情,然后才轮到你来提问——告sù

我,其他几枚钥匙在哪儿?开启青龙山通道的方法……又是什么?”

石穿闻言,视线慢慢自身旁的几人脸上扫过。弥久子依旧在低眉顺目,王郎一副老神在在,史密斯仍旧戴着他的那副千年不变的墨镜蹙眉不语,可他们都没有对王子枫的话表达出任何的意见。很明显,他们也都在关心这个问题——这是个最为关键的问题。

石穿忽然笑了笑,视线从王子枫的脸上挪开,转向了王郎,仍旧是一如既往的笑道:“告sù

我,刘颖在哪儿?”

“姓石的!你他妈别太嚣张!”一见自己的问题被对方彻底的无视,王子枫顿时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有些凸起似的冲着石穿喝问道。然而他的胳膊却被人从背后拉了一下。

拉他的人是王郎王郎拍了拍王子枫的手背,而后对石穿笑着道:“既然石穿先生这么关心这个叛徒的存zài

,那我们也就顺应一下您的要求。请看这里……”

说着,他手中的遥控器忽然一按,房间内的一台宽大的液晶电视立kè

亮了起来,屏幕正中出现了一副让人有些心疼的图画。

画面正中,刘颖双手反剪着被人捆住,双膝跪倒在地上。在她身后,五六个手持武器的人正将枪口对准了她的脑袋,其中一人用枪管抬起了她的下巴,用英语让她喊话出来。

只见屏幕中的刘颖一张小脸早已经便得狼狈不堪,脸上还多了一点青紫,看起来没少受苦。看着摄像机听着耳畔的话,她良久苦笑了一下,冲着屏幕另一端的人说道:“石穿哥哥,千缘姐姐……好久不见。”

“啪”一声轻响,电视信号被人为掐断。

王郎掂着手中的遥控器对对面的石穿道:“好了,石穿先生。您的要求也已经满足了,人你也看了。现在,我们该说说钥匙的事了。要知dào

,我弟弟刚刚的失态并不能怪他,因为我也有些忍不住想要把你撕成碎片。可是我们到现在为止还必须要忍,就是因为你身上还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我们相互之间能够坐在这里心平气和来谈谈判的基础。现在,我们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应该让我们看看你的了吧?”

ps:说了今天两更就是两更,我没有食言哦!明天请迎接爆fā

集中日,玩了命码字吧!感谢半人老李的慷慨打赏!

第四十一章:一副眼镜(二)

石穿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表示什么,甚至于连笑容都没有露出一点,他只是用视线冷冷的扫过整个屋子。仿佛一台精密的扫描仪器一般,当他的视线扫视过整个房间后,他的眼神便又变得更加冰冷。

忽然,石穿冲着史密斯笑了笑道:“你们在这里埋下了多少炸药?”

一语话出,除了史密斯和王郎之外,其他几人的面色都是陡然一变,但旋即却又在史密斯的声音中恢复了正常。史密斯摆弄着自己的手表道:“不多,但是炸死您应该是足够的。我知dào

在这种距离上,您手中的剑很厉害,可是再如何厉害也毕竟不是炸药的对手。”

“你们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们给弄死?”石穿笑着问道,问话时,他的手掌已经伸向了背后牢牢攥住了长剑的剑柄。

“我觉得,您不会这么做的”王郎笑了笑,再次点开了电视机。这一次,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图象被一分为二,左边的那个依旧是刘颖,而右面的画面却已经切换到了屋子里,画面正中则是千缘。

石穿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他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意思?”

王郎索性站起了身子,一边绕着沙发走着,一边道:“我知dào

,这一次您到这里来也注定是抱了什么决心的。可是我觉得,你不是一个能将决心凌驾于感情上的冷血之人。所以,我们决定用这两幅图来保住我们的命。第一幅图里,有八支枪对准了刘颖小姐的脑袋。而第二幅图里,千缘小姐的座位下则是安装了一台压迫式自爆zhà

弹。”

压迫式自爆zhà

弹?

石穿顿时有了些恍然,双眼惊讶的向千缘的坐下看了一眼。这时,王郎刚刚好踱步到千缘的身后,手掌用力便从千缘的坐下将沙发皮套一把扯了出来。在她的身下并非什么柔软的真皮沙发,而是一架时刻闪烁着红色闪光的定向爆破炸药!

对面,史密斯的声音在继xù

道:“这是我们中情局最新研制出来的好东西。石穿先生,您可千万不要小看它,它可当真是如今代表着整个人类科技力量的结晶呢。当千缘小姐坐下的时候,她便已然触发了这个爆破装置。而一旦她离开自己的座位,亦或是她身体发出晃动的幅度超过了这款爆破装置的阀值,这东西就会‘砰’的一声向上炸开。而最妙的地方在于,这款炸弹爆zhà

时冲击波会沿着笔直的线条前进,破散的弹片也不会向四周崩散。若是足够幸运,您或许还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千缘小姐飞上天空的模样而不受到一点波及……”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们!?”石穿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十分狠戾,声音也早已经表达出了他心底的感情——愤nù

的感情。没有人喜欢被人威胁,石穿尤其不喜欢。特别是……被用来威胁他的人,对他十分重yào



王郎此刻已经踱步走到了他的身后,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做了一个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动作。一伸手,石穿坐下的坐垫也被一把扯了下去……王郎笑了笑道:“当然,我们不怕。否则,又怎么会如此放松的坐在这里?”

石穿的视线微微低垂,扫视到了他的身下。在他的身下也有一个同样的炸弹,此刻正在闪烁着猩红色的光芒。

……

青龙山深处,占地一点二万亩的林场里,史密斯一行人正押着石穿和千缘跨步走在嶙峋的怪石小路之中,慢慢向着人迹更加稀少的地方前进。

这片林场早已是被开发成了餐饮娱乐和休闲旅游的中心,林中本已经没了什么秘密。可是一行人在向丛林深处走去时,旁边的保镖们却仍旧荷枪实弹,一个个的脸上都写满了“如临大敌”的样子,仿佛林中正有什么极为可怕的生物在等待着他们一样。

石穿和千缘身上的武器都被取了下来,两人手上都被戴了一块金属手铐,在保镖的押解下慢慢的向前移动。

当石穿的座位下也出现了一颗炸弹时他便已然明白,现在自己对于眼前的局势无能为力,而这也正是史密斯等人的想法。于是乎,千缘和石穿没有任何犹豫的便交出了身上的武器,任凭对方将自己的手脚禁锢了起来。

不过他们二人也并没有遭到什么殴打和虐待,王郎等人依旧在和他们进行着谈判。原因依旧是那个——石穿手上有他们需yào

的东西。

合zuò

在一种并不愉快的气氛中达成了,王郎等人承诺不再与石穿纠缠,并释fàng

被关押的刘颖。而石穿付出的代价则是青龙山节点的开启方式,以及他手中的两枚钥匙。于是乎,一行人从青龙山的外围启程,开始了徒步跋涉赶往预定地点会和。在这片林场的深处,王琥正带领着这群联手狙击石穿队伍的主力驻扎在那里,而那片地方也是王子枫等人计算中最有可能藏有秘密的所在。

青龙山,这座南京城外并不起眼的小山脉即将揭露出它真zhèng

的面目出来。而作为神mì

的宛渠文明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节点,一旦被点燃,它带来的后果是什么也无人可以预知。一切,都将在几个小时之后得以揭晓。

走着浓密的林间,想着这些复杂纠结的事情,无论是谁心中难免也会有些郁结,有些紧张。

紧张的时候,人又总难免会想要有个说话的对象。这是人之常情,通常都不会怎么惹人注意。然而……

最先开口的,却是千缘。

“史密斯先生”被留在队伍后方的千缘开口唤了一句,走在前方的史密斯和弥久子同时回过头来,两人的表情都是带了些不解和疑惑。弥久子对史密斯附耳道:“别小看这个女人,作为缘氏株社的继承人,无论论起身手还是心思,她都未必在我之下。别上了她的当。”

史密斯微微点头,而后便走到了千缘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问道:“御手洗千缘小姐,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呢?”

千缘看着他笑了笑,问道:“也没有什么,你们将我和石穿先生分开,想来就是怕我们互相联系会造成什么变数对吧?可是这样一来,我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心里难免有点好奇,希望您能不吝赐教一二。”

史密斯蹙了蹙眉头,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节外生枝。作为一个自身的特工,史密斯并不想要冒这种风险。可是当千缘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千缘看着走在前方石穿的背影,忽然压低了声音对史密斯说了一句道:“你难道就不想知dào

,我们缘氏株社接近石穿的真zhèng

原因么?别告sù

我在现在这个社会,您还会相信武士道这种愚蠢的东西!”

第四十二章:一副眼镜(三)

听到这句话后,史密斯先是一愣,随即也下意识的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石穿看了一眼.他很快回过神,对御手洗千缘笑了笑道:“千缘小姐,我不知dào

您话中的意思。您现在到底信不信仰武士道,那是您自己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千缘听了这句话淡淡的耸了一下看似消瘦的肩膀,摇了摇头对史密斯道:“史密斯先生,作为中情局的王牌特工,您没必要在这种时刻还和我这个小女子装傻吧?”

史密斯这时候没有说话,他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千缘接下来的内容,他相信接下来千缘会告sù

他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而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只是倾听,然后判断。

果然,千缘没有等待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回应,她自顾自的说道:“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人生死相顾的,除了伊斯兰教之外,似乎也只剩下了利益。很明显,我并非是伊斯兰教徒,所以我接近石穿、帮zhù

石穿、与他一同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某种利益。我相信,我们的利益诉求点很接近,甚至于有很大一部分的重叠。”

史密斯仍旧没有说话,隔着那副千年也不曾摘下来的墨镜,其他人也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不说话,千缘便要继xù

说下去。因为仅仅靠这样一点模模糊糊的暗示根本不可能让史密斯做出任何的表态。

千缘又看了前面的石穿背影一眼,笑着对史密斯道:“我想,那个鹿野弥久子应该已经把我爷爷和石穿之间的故事都告sù

给你们了吧?或许,你们无所不能的中情局也已经把我们之间的渊源调查了清楚才对。否则,作为全世界第一的情报机构也显得太无能了一点。”

这一次,史密斯终于点了点头,墨镜擦过林间缝隙中透来的光亮不禁猛地一闪,让人心头不禁有了些浮想。

千缘道:“但是,你们真的相信为了一个儿时的所谓恩情,我的爷爷,日本缘氏株社的社长会一直惦记着几十年,然后让我这个会社唯一的继承人冒险来到中国,然后和那个疯子一起玩命么?”

史密斯终于有了些动容,他猝然停下脚步,挥手让旁边的几个保镖跟上队伍,而自己则站在原地隔着一副墨镜定定的看着千缘对她开口问道:“千缘小姐,结束这些推理和过程让我们直奔主题好不好?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千缘甩了甩已经变短的头发,冲着史密斯一笑道:“石穿根本不是想要救刘颖,他真zhèng

想要做的是对付你们!”

一语话出,即使隔着那副墨镜也能清楚的看到……史密斯的表情陡然一变。

此时,在队伍的前方,王郎正和石穿并肩而走,边走边对他笑着道:“我知dào

,石穿先生现在恐怕有很多的话要问我,有很多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对不对?”

石穿没有说话,可微微挑起的眼角却已然代替他做出了表态。另一边,王子枫冷哼了一声,却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一方面,他是不想和石穿这个曾经的队长而今的仇人再有太多接近的机会,而另一方面他也有些看不上自己二哥这种非要对手下败将做出解释的做派。

王氏家族在四川传承了近三百年,到了这一带一共出了他们兄弟三人三个堪称英才的存zài

。江湖上常有传言,称他们兄弟三个是“一虎二狼三公子”。说的就是他们大哥王琥战力凶狠,二哥王郎狡诈多智,三弟王子枫博学**。

其中,王郎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叫做“玉面郎君”。其中的意思一方面是说他时常游走花丛,片叶不曾沾身。而另外一个意思便是说他时常爱和自己的对手解释一下自己的布局谋略,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的行为,可是在他而言却是乐此不疲欲罢不能。严格说起来,倒还真像是个翩翩君子。

王郎看着负气而走的王子枫只是笑了笑,而后便对石穿道:“在你到来之前,我们曾经想过无数种办法来对付你,可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一个。不是因为最好,而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让你在答yīng

和我们合zuò

之前不会发疯的过来和我们拼命。因为我们这边不想死人,同时也不想看着你死……还记得鬼算子么?”

蓦然,石穿的眼角一跳,过往的记忆很快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那是在楼兰月冢……

“轰”埋葬着楼兰大将和傅介子尸体的石棺棺盖骤然掀飞开来,猛然将一个正在举枪瞄准的年轻人砸到了一旁。那年轻人戴着一副眼睛,看起来有些秀气,但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精明的味道。当石穿从那道巨大石门中走出来时,刚好kàn

见他在呕血……

鬼算子石穿点了点头,王郎立kè

兴奋的拍了拍自己的巴掌。一个人自言自语般的介shào

自然没有他人认真倾听来的畅快。他笑着说道:“从你还在北京城的时候,我和他便开始设计如何对付你了。首先,便是怎么诱你出来。”

“首先,第一个问题是如何把石穿引出去”队伍的最后,千缘一边走着一边对同行的史密斯说道。

“石穿不能留在北京,否则迟早都会被中国人抓出来的。就算他能够逃得出去,可不来到最后一个节点,他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于是乎,我和我的恋人设计了一出戏,一出或许算作苦情,或许算作悲情的戏码,将石穿引诱离开北京。而这时,你们很巧的安排了刘颖的那个电话。但是请不要太自恋,那并非是什么决定性的作用。真zhèng

让石穿离开北京的,可是我。”

说着话,千缘一张笑脸变得十分灿烂,仿佛一头奸计得逞后的小狐狸一样,一双平日里看着无比温顺的眼眸也显得如此精光四射,让人不期然生出了一点警惕。

史密斯蹙眉问道:“可是,说道现在您似乎还算没有告sù

我,您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们已知的资料里,似乎您并不知dào

石穿拥有着怎样的秘密吧?”

ps:二更是应该哒!

第四十三章:一副眼镜(四)

千缘闻言一笑,道:“您难道真当我和我的爷爷是对白痴么?”说着话,千缘精致的下巴向前方的石穿抬了抬,笑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有多少人证明有穿越这回事的存zài

,只要没有真切的证据就都不足以论证其可能性.而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长寿的例子,便足以让所有想要活得长久些的人趋之若鹜。

石穿先生公元1940生人,而现在他却活到了公元2014年。不止如此,他的外貌甚至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变化。您觉得,这样一个人的存zài

,难道不足以勾起我们的兴趣么?”

罕见的,这一次史密斯竟是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伸手解开了千缘手腕上的镣铐。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脚步故yì

放慢对她问道:“那么,还请千缘小姐您继xù

……”

千缘揉了揉有了些勒痕的手腕,对史密斯道:“将石穿从北京引诱出来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让他不得不接受你们的要挟。”

“这又是为什么?您只要跟随着他的脚步,早晚也会找到最终的秘密。为什么还要假手于我们呢?”史密斯奇怪的问道。

千缘伸手习惯性的去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而一手却摸了个空,原来她那头长发早已经留在了北京城里。她有些不满的骂了一句,而后才对史密斯道:“石穿和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他是有所坚守的人。他的目的并非是什么探险寻宝,他只是想为了一个早就变成灰烬的死人完成一个愚不可及的承诺。所以,如果没有你们的威胁,如果你们的威胁不能奏效的话,他决不会走出如今这一步,这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让你如何能够接受我们的要挟”前方,王郎也在和石穿谈论着同一个话题。他有些得yì

的笑了笑,道:“我和鬼算子计算了很久,当然,这期间那些外国人也出了不少的馊主意。可是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双保险的办法。刘颖,还有御手洗千缘。”

石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微动的眉头和眼角却都已然表明他正在侧耳倾听着王郎的解释。毕竟,没有人愿意这么稀里糊涂的输掉。

王郎笑着解释道:“我们猜得到你会直闯房门,我也猜得到一般的埋伏根本奈何不了你,而不一般的埋伏很有可能会直接杀了你。所以,我们用了这种特殊的炸弹,而且一埋就是十个。”

“十个?”石穿忽然模样有些吃惊的扭头问道,显然他还不知dào

这种炸弹竟然有十个之多。

王郎很满yì

石穿的表现,他解释道:“您和千缘屁股下面的两个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我们四个每人的身下也有两个炸弹的存zài

。一样是定向爆破,只不过爆破的方向不再是竖直向上,而是正对着你。”

石穿蹙眉问道:“可是,你分明已经站起了身子,并没有任何炸弹爆zhà

呀?”

王郎笑道:“那是当然,因为触发装置如果按在我们的屁股下面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我们自然不会这么蠢。

所以只会按在你的身下。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你身下的触发装置和我们身下的触发装置本就是一个。

我们的计划就是……如果您真的那么冷血无情,甘愿看着千缘小姐和刘颖小姐悲惨身死也不愿意就范的话,我们就只好用炸弹将您炸成残疾。炸药的当量已经经过了精确的配置,应该不会炸死您。而且您猝然遇袭后肯定会有一定的反应和滞后,那时埋伏依旧的保镖们就会一拥而上,这个计划很简单。可是却也很复杂。因为你别无选择。”

无法察觉的炸弹,察觉到也无可躲避的攻击方向。再加上千缘和刘颖的人身威胁……

忽然,石穿笑了笑,似乎是一个苦笑。他嘴里喃喃念叨道:“没有选择么?”

“当然有选择”队伍的最后,千缘对史密斯直接了当的道:“你们所定下的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美,实jì

上完全是因为心虚而多此一举。你们真的当石穿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是一个刚刚学会开枪就目中无人的新手?

拜托,你们看过他的资料应该知dào

:他可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指挥官,一个屡立战功的指挥官。他会在行动之前根本不考lǜ

你们可能布置下的陷阱就一头扎进去么?

选择?哈,他当然有选择。他的选择就是让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最终目瞪口呆的自食苦果!”

史密斯眉头紧蹙,看不清他的脸上细节如何,可是仅仅看眉头却也知dào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紧张有些焦虑。他对千缘问道:“那么,他是怎么知dào

我们布下的陷阱的?他……又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千缘忽然神mì

的笑了笑,手指有些俏皮的点了点自己的脸蛋,对史密斯问道:“你猜?”

十个小时前,当石穿和千缘还在酒店里准bèi

出发前要携带的装备时,石穿忽然对千缘说道:“这次过去,王子枫和那些家伙们势必会用刘颖来要挟我。而且,说不定还会打你的主意。他们虽然找不到我们的具体位置,可是他们却不难知dào

你和我会在一起。既然他们会想到用刘颖,自然也会想到用你。”

千缘当时愣了一下,问道:“那该怎么办?”

石穿笑道:“不怎么办,将计就计吧。否则,我怎么能将刘颖也一起救出来?只是要委屈千缘你一下,恐怕要受些苦了。”

千缘温婉一笑,淡淡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

两个小时前,当石穿和千缘来到青龙上的山脚下时,他对千缘如是说道:“这群人如果只是用你们来威胁我的话,恐怕他们自己也不会放心。因为他们还是会怕我突然出手。房间里要么有几十条枪指着我的脑袋,要么就会有些我不知dào

科技装置来限制我的行动……

记住,不论到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需yào

去管其他的,只要保持淡定就好。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时钟定格在了如今,千缘结束了回忆,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史密斯道:“所以,他最后定下的主意就是:先将计就计的跟着你们去找刘颖,然后在确认刘颖安全之后突然出手。在混乱中,只要我能救下刘颖并且成功抓住一个有分量的人质,那么我们几个虽然机会不多,却也足够保住性命然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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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一副眼镜(三)

听到这句话后,史密斯先是一愣,随即也下意识的向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石穿看了一眼.他很快回过神,对御手洗千缘笑了笑道:“千缘小姐,我不知dào

您话中的意思。您现在到底信不信仰武士道,那是您自己的事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千缘听了这句话淡淡的耸了一下看似消瘦的肩膀,摇了摇头对史密斯道:“史密斯先生,作为中情局的王牌特工,您没必要在这种时刻还和我这个小女子装傻吧?”

史密斯这时候没有说话,他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千缘接下来的内容,他相信接下来千缘会告sù

他一些实质性的东西,而这个时候他要做的只是倾听,然后判断。

果然,千缘没有等待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回应,她自顾自的说道:“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人生死相顾的,除了伊斯兰教之外,似乎也只剩下了利益。很明显,我并非是伊斯兰教徒,所以我接近石穿、帮zhù

石穿、与他一同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某种利益。我相信,我们的利益诉求点很接近,甚至于有很大一部分的重叠。”

史密斯仍旧没有说话,隔着那副千年也不曾摘下来的墨镜,其他人也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不说话,千缘便要继xù

说下去。因为仅仅靠这样一点模模糊糊的暗示根本不可能让史密斯做出任何的表态。

千缘又看了前面的石穿背影一眼,笑着对史密斯道:“我想,那个鹿野弥久子应该已经把我爷爷和石穿之间的故事都告sù

给你们了吧?或许,你们无所不能的中情局也已经把我们之间的渊源调查了清楚才对。否则,作为全世界第一的情报机构也显得太无能了一点。”

这一次,史密斯终于点了点头,墨镜擦过林间缝隙中透来的光亮不禁猛地一闪,让人心头不禁有了些浮想。

千缘道:“但是,你们真的相信为了一个儿时的所谓恩情,我的爷爷,日本缘氏株社的社长会一直惦记着几十年,然后让我这个会社唯一的继承人冒险来到中国,然后和那个疯子一起玩命么?”

史密斯终于有了些动容,他猝然停下脚步,挥手让旁边的几个保镖跟上队伍,而自己则站在原地隔着一副墨镜定定的看着千缘对她开口问道:“千缘小姐,结束这些推理和过程让我们直奔主题好不好?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千缘甩了甩已经变短的头发,冲着史密斯一笑道:“石穿根本不是想要救刘颖,他真zhèng

想要做的是对付你们!”

一语话出,即使隔着那副墨镜也能清楚的看到……史密斯的表情陡然一变。

此时,在队伍的前方,王郎正和石穿并肩而走,边走边对他笑着道:“我知dào

,石穿先生现在恐怕有很多的话要问我,有很多的问题想要得到解答,对不对?”

石穿没有说话,可微微挑起的眼角却已然代替他做出了表态。另一边,王子枫冷哼了一声,却是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一方面,他是不想和石穿这个曾经的队长而今的仇人再有太多接近的机会,而另一方面他也有些看不上自己二哥这种非要对手下败将做出解释的做派。

王氏家族在四川传承了近三百年,到了这一带一共出了他们兄弟三人三个堪称英才的存zài

。江湖上常有传言,称他们兄弟三个是“一虎二狼三公子”。说的就是他们大哥王琥战力凶狠,二哥王郎狡诈多智,三弟王子枫博学**。

其中,王郎还有另外一个称号叫做“玉面郎君”。其中的意思一方面是说他时常游走花丛,片叶不曾沾身。而另外一个意思便是说他时常爱和自己的对手解释一下自己的布局谋略,虽然在外人看来这完全是多此一举的行为,可是在他而言却是乐此不疲欲罢不能。严格说起来,倒还真像是个翩翩君子。

王郎看着负气而走的王子枫只是笑了笑,而后便对石穿道:“在你到来之前,我们曾经想过无数种办法来对付你,可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一个。不是因为最好,而是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让你在答yīng

和我们合zuò

之前不会发疯的过来和我们拼命。因为我们这边不想死人,同时也不想看着你死……还记得鬼算子么?”

蓦然,石穿的眼角一跳,过往的记忆很快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那是在楼兰月冢……

“轰”埋葬着楼兰大将和傅介子尸体的石棺棺盖骤然掀飞开来,猛然将一个正在举枪瞄准的年轻人砸到了一旁。那年轻人戴着一副眼睛,看起来有些秀气,但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精明的味道。当石穿从那道巨大石门中走出来时,刚好kàn

见他在呕血……

鬼算子石穿点了点头,王郎立kè

兴奋的拍了拍自己的巴掌。一个人自言自语般的介shào

自然没有他人认真倾听来的畅快。他笑着说道:“从你还在北京城的时候,我和他便开始设计如何对付你了。首先,便是怎么诱你出来。”

“首先,第一个问题是如何把石穿引出去”队伍的最后,千缘一边走着一边对同行的史密斯说道。

“石穿不能留在北京,否则迟早都会被中国人抓出来的。就算他能够逃得出去,可不来到最后一个节点,他就没有任何的价值。于是乎,我和我的恋人设计了一出戏,一出或许算作苦情,或许算作悲情的戏码,将石穿引诱离开北京。而这时,你们很巧的安排了刘颖的那个电话。但是请不要太自恋,那并非是什么决定性的作用。真zhèng

让石穿离开北京的,可是我。”

说着话,千缘一张笑脸变得十分灿烂,仿佛一头奸计得逞后的小狐狸一样,一双平日里看着无比温顺的眼眸也显得如此精光四射,让人不期然生出了一点警惕。

史密斯蹙眉问道:“可是,说道现在您似乎还算没有告sù

我,您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们已知的资料里,似乎您并不知dào

石穿拥有着怎样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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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一副眼镜(四)

千缘闻言一笑,道:“您难道真当我和我的爷爷是对白痴么?”说着话,千缘精致的下巴向前方的石穿抬了抬,笑道:“这个世界上无论有多少人证明有穿越这回事的存zài

,只要没有真切的证据就都不足以论证其可能性.而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一个长寿的例子,便足以让所有想要活得长久些的人趋之若鹜。

石穿先生公元1940生人,而现在他却活到了公元2014年。不止如此,他的外貌甚至都没有发生过任何的变化。您觉得,这样一个人的存zài

,难道不足以勾起我们的兴趣么?”

罕见的,这一次史密斯竟是认同似的点了点头。他微微一笑,伸手解开了千缘手腕上的镣铐。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脚步故yì

放慢对她问道:“那么,还请千缘小姐您继xù

……”

千缘揉了揉有了些勒痕的手腕,对史密斯道:“将石穿从北京引诱出来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让他不得不接受你们的要挟。”

“这又是为什么?您只要跟随着他的脚步,早晚也会找到最终的秘密。为什么还要假手于我们呢?”史密斯奇怪的问道。

千缘伸手习惯性的去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而一手却摸了个空,原来她那头长发早已经留在了北京城里。她有些不满的骂了一句,而后才对史密斯道:“石穿和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他是有所坚守的人。他的目的并非是什么探险寻宝,他只是想为了一个早就变成灰烬的死人完成一个愚不可及的承诺。所以,如果没有你们的威胁,如果你们的威胁不能奏效的话,他决不会走出如今这一步,这是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让你如何能够接受我们的要挟”前方,王郎也在和石穿谈论着同一个话题。他有些得yì

的笑了笑,道:“我和鬼算子计算了很久,当然,这期间那些外国人也出了不少的馊主意。可是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双保险的办法。刘颖,还有御手洗千缘。”

石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微动的眉头和眼角却都已然表明他正在侧耳倾听着王郎的解释。毕竟,没有人愿意这么稀里糊涂的输掉。

王郎笑着解释道:“我们猜得到你会直闯房门,我也猜得到一般的埋伏根本奈何不了你,而不一般的埋伏很有可能会直接杀了你。所以,我们用了这种特殊的炸弹,而且一埋就是十个。”

“十个?”石穿忽然模样有些吃惊的扭头问道,显然他还不知dào

这种炸弹竟然有十个之多。

王郎很满yì

石穿的表现,他解释道:“您和千缘屁股下面的两个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可是我们四个每人的身下也有两个炸弹的存zài

。一样是定向爆破,只不过爆破的方向不再是竖直向上,而是正对着你。”

石穿蹙眉问道:“可是,你分明已经站起了身子,并没有任何炸弹爆zhà

呀?”

王郎笑道:“那是当然,因为触发装置如果按在我们的屁股下面不会有任何的结果。我们自然不会这么蠢。

所以只会按在你的身下。没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你身下的触发装置和我们身下的触发装置本就是一个。

我们的计划就是……如果您真的那么冷血无情,甘愿看着千缘小姐和刘颖小姐悲惨身死也不愿意就范的话,我们就只好用炸弹将您炸成残疾。炸药的当量已经经过了精确的配置,应该不会炸死您。而且您猝然遇袭后肯定会有一定的反应和滞后,那时埋伏依旧的保镖们就会一拥而上,这个计划很简单。可是却也很复杂。因为你别无选择。”

无法察觉的炸弹,察觉到也无可躲避的攻击方向。再加上千缘和刘颖的人身威胁……

忽然,石穿笑了笑,似乎是一个苦笑。他嘴里喃喃念叨道:“没有选择么?”

“当然有选择”队伍的最后,千缘对史密斯直接了当的道:“你们所定下的这个计划看起来很完美,实jì

上完全是因为心虚而多此一举。你们真的当石穿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是一个刚刚学会开枪就目中无人的新手?

拜托,你们看过他的资料应该知dào

:他可是一个十分出色的指挥官,一个屡立战功的指挥官。他会在行动之前根本不考lǜ

你们可能布置下的陷阱就一头扎进去么?

选择?哈,他当然有选择。他的选择就是让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最终目瞪口呆的自食苦果!”

史密斯眉头紧蹙,看不清他的脸上细节如何,可是仅仅看眉头却也知dào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紧张有些焦虑。他对千缘问道:“那么,他是怎么知dào

我们布下的陷阱的?他……又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千缘忽然神mì

的笑了笑,手指有些俏皮的点了点自己的脸蛋,对史密斯问道:“你猜?”

十个小时前,当石穿和千缘还在酒店里准bèi

出发前要携带的装备时,石穿忽然对千缘说道:“这次过去,王子枫和那些家伙们势必会用刘颖来要挟我。而且,说不定还会打你的主意。他们虽然找不到我们的具体位置,可是他们却不难知dào

你和我会在一起。既然他们会想到用刘颖,自然也会想到用你。”

千缘当时愣了一下,问道:“那该怎么办?”

石穿笑道:“不怎么办,将计就计吧。否则,我怎么能将刘颖也一起救出来?只是要委屈千缘你一下,恐怕要受些苦了。”

千缘温婉一笑,淡淡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

两个小时前,当石穿和千缘来到青龙上的山脚下时,他对千缘如是说道:“这群人如果只是用你们来威胁我的话,恐怕他们自己也不会放心。因为他们还是会怕我突然出手。房间里要么有几十条枪指着我的脑袋,要么就会有些我不知dào

科技装置来限制我的行动……

记住,不论到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需yào

去管其他的,只要保持淡定就好。剩下的一切交给我……”

时钟定格在了如今,千缘结束了回忆,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史密斯道:“所以,他最后定下的主意就是:先将计就计的跟着你们去找刘颖,然后在确认刘颖安全之后突然出手。在混乱中,只要我能救下刘颖并且成功抓住一个有分量的人质,那么我们几个虽然机会不多,却也足够保住性命然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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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一副眼镜(五)

林间的风有些冷,吹过史密斯发端时不禁又让他打了个彻骨的寒战。

在千缘说话的同时他已然在心中做过一遍推想,而推想的结果却没有让他感到一点的乐观。如果千缘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话,那么一旦让石穿接近刘颖,并且成功实施他的计划,那么恐怕当真会让他“阴谋”得逞。难道他们之前算计过的一切的一切已经全都落在了石穿的眼睛里?他们做的一切都没有瞒过他?

这个该死的中国人!

史密斯想过石穿会很厉害,因此他也已经做出了十足的准bèi

。可是他毕竟没有想到石穿会厉害到这样的地步。难道那条手铐当真是靠人力就能拉断的?难道他能够凭借他一人之力就能抗衡他们在山顶布置下的那些埋伏?

如果是寻常人这么对他说的话,史密斯或许只会一笑置之。可若是那人名叫石穿的话,史密斯也不禁心中打起了鼓。毕竟,史密斯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个人与龙战斗的场景,那副场景当真是让人刻骨铭心,让人永世难忘。

忽然,有片落叶飘在了他的脸上,猝然让史密斯从自己的推想中惊醒了过来。他哆嗦了一下而后对面前的千缘问道:“那么,千缘小姐。最后一个问题,您如今对我说出了这些话,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些什么?”

“自然是长生的秘密。”千缘说的斩钉截铁,而且略带戏谑的道:“对于什么宛渠国和外星文明之类的东西,我兴趣不大,所以不会做出任何的插手。至于它是否要被日本zf获取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知dào

。所以,您不需yào

在这方面担心。”

史密斯想了想,又道:“可是,既然您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为什么不及早向石穿先生下手?而偏偏要和我们进行合zuò

?他离您真的很近,您似乎……有很多机会的。”

千缘无奈的出了口气,道:“当然,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已经死去的恋人,恐怕没人比我离他更近。可是……呵,他毕竟是石穿。我不问他的时候,他决不会主动向我透露一个字。而陈杰等人向他问过,得到的却也只是些只鳞片爪的东西。所以,我得出了结论。若非有外界的干涉和强制,恐怕他决不会心甘情愿的交出这份秘密。所以,我只好选择与你们进行合zuò

。”

史密斯沉吟了许久,似乎在考lǜ

千缘的话究竟是否可信。他想了很久,最终也没有发xiàn

任何的疑点。于是乎,他笑了笑,对千缘道:“好的,千缘小姐。我答yīng

了与您的合zuò

。希望我们能够合zuò

愉快,各取所需。”说着,他向千缘伸出了手。

然而,这时千缘却又摇了摇头,对史密斯笑道:“史密斯先生,您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么?”

史密斯表情一僵,有些诧异的问道:“千缘小姐为什么这么说?我,似乎并没有任何看清您的意思。”

“你是没有说出这些话,可你不说话这件事却已经将这件事表达的很清楚了。”千缘笑着对史密斯道:“现在虽然你解开了我的手铐,可是我实jì

上仍旧是处在您的控zhì

之下。只要您愿意,恐怕随时都会一只手将我捏死。若是寻常的事情或许您会对我的身份有所顾忌。可是面对如此之大的秘密,您最佳的选择自然是将我杀人灭口。在这种荒郊野岭里,恐怕等我的尸首被外人发xiàn

时,早已经烂成一堆白骨了!”

史密斯蹙眉问道:“那么,千缘小姐您想怎么样?”

千缘指了指史密斯腰间的移动电话,笑道:“史密斯先生,请把您的家庭成员姓名、住址都发给到我们缘氏株社的邮箱里。有了这个东西在手,我想我应该还有些安全感。毕竟,缘氏株社虽然名气上比不上松下、三井、三菱这些大财团,可是在实力和底蕴上,却并不比他们差上太多。如果您当真孤注一掷想要将我在这里杀人灭口,您至少要估量一下,一个日本财团疯狂起来的后果。”

直到此时,史密斯方才放松似的松了口气,对千缘笑了笑道:“千缘小姐。虽然我平日里戴着一副眼镜,让外人看不清我的面目。可是和您比起来,我还真的差得远呢。您的眼镜,比我厚的多……”

说着,他再次向千缘伸出手。而这一次,千缘并没有拒绝,因为这一次握手就代表了史密斯已经答yīng

了千缘的条件。他的家人即将暴露在缘氏株社的视线下,只要缘氏株社愿意,这群属于史密斯的亲人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两只不同国度的手握在了一起,林中的风陡然显得更加阴寒起来,让置身其间的人们不寒而栗。至少,走在队伍前面的石穿没有任何的察觉。走了许久,他有些担心的向身后看了一眼,然而这一眼却并没有看到千缘的身影。

保镖毫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推搡间,石穿的脚步陡然有些踉跄。虽然心中担心,可他仍旧不得不继xù

向前走着。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念叨着:期望着千缘现在并没有遇到什么大事。

在林中跋涉了近两个小时,众人终于走到了这一次行程的终点——青龙山后山的一道断崖。

青龙山整体上并不怎么险峻,可是这道断崖却是整座青龙山的一个另类。断崖高约两百米,断面光秃秃的连一棵小树枝和草丛也没有。若是从这里摔下去可当真不要期待什么奇迹的发生,因为下面既没有什么瀑布冲击而成的深潭也没有什么湍急的河流,甚至连茂密的树丛也没有。

这道山崖很普通,就如同整个青龙山一样,整个山势陡峭,山下也完全是一览无余的烂石堆。若是从这里摔下去,恐怕人唯一要祈祷的不是会不会死,而是死相能否好kàn

一些。

而这道普普通通的山崖在当地也有一个美丽的名字,至少听上去有些美感——断梦,断梦崖,这里是一切梦幻断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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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一副眼镜(六)

断梦崖前没有树,只有一片光秃秃的石堆。石堆上,王琥抱着一支硕大的狙击枪坐在那里摆弄着,看见王郎一行人到来后才从石堆上一跃而下,带着手下其他的人迎了上去。

这一次,美、日和王家在中国大陆的很多力量都已经云集于此,小小的一道山崖平台上,来自美国东亚和四川的各类人们将近有百余,而且人人手中都配备了一支威力不小的自动武器。

整个队伍又都分的很开,呈一个半月形排布开来,所有自动武器的火力完全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网,别说是什么人,便是一支普通的正规军到了这里恐怕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冲到尽头的。而这群人所防备的对象却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人的名字叫做石穿。

很快,一行人便在早先埋伏在此的众人接应下来到了断崖顶。当石穿看到眼前这样一副严阵以待的场面后,他都不禁摇头苦笑了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赵子龙这种生物的存zài

?连石穿自己也对自己的能力表示了一点无可奈何,但此时此刻他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了。

断崖上,一行人慢慢恢复了一会儿体力,而后一一站定。史密斯也押着千缘从山下慢慢走了上来,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石穿的身上。

弥久子仍旧穿着那身和服走了过来。山顶的风吹动了她的发丝,很美,真的很美。乍看过去竟让人产生了一种樱花飞舞的错觉。虽说与这件衣服下的人心实在是有些本质上的差距。可至少弥久子本人却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她微笑着款款走近石穿的身前,对他笑了笑道:“石穿先生,根据王子枫兄弟的计算,最后一个节点的位置就在这里吧?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石穿没有理会身前的美景,他甚至于没有去看她一眼。他的视线依旧在面前众多的人群中缓缓扫过,而后忽然问道:“刘颖在哪儿?我必须亲眼看到她才行。”

王子枫从一旁凑过来冷笑道:“石穿,戏演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没必要继xù

演下去了。我不相信,你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赶过来就真的是为了我那个人尽可夫的师姐?”

蓦然,石穿的双眼如刀子般刺向了王子枫的脸,竟让他当真有了种如遭刀割的错觉。那一刹那他甚至有了种感应,若是他再敢多说一句,恐怕石穿立kè

便会挣脱双手间的镣铐将他彻底撕成碎片。虽然这种感应毫无逻辑,完全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这时,一旁的王郎和王琥凑了过来,史密斯也在稍远处对石穿说道:“石穿先生,我想这应该没有什么必要。您应该相信我们的信用。”

石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一直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定定的看着史密斯道:“抱歉,对于一个绑匪说的话,我不觉得他有任何信用可言。”

还在史密斯想要多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的千缘忽然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微微侧头看了看,只见千缘的眼神在极为隐蔽的对他做着暗示:给他看看,否则这个死心眼是不会松口的。他不行动,我们的计划也就都将成为一句泡影。

史密斯转过头,想了想对弥久子等人道:“把那个女人带上来吧,反正现在的她似乎也对我们没有什么用处了。”

弥久子和王郎等人都回头看了一眼史密斯,不知他为什么忽然变得松了口。可是看他的模样却也没有任何的问题,想了想,几人也都点头同意。虽然这和他们的计划有些出入,不过并不是什么重yào

的事。对于这个叫做刘颖女人,现在恐怕除了石穿之外,也没有人再去关心她的死活。

王琥点了点头,反身便向稍远处走去,边走边将对讲机掏了出来。弥久子的表情略有些不快,可是想到这些天来刘颖在她手下吃的苦头却也渐渐变得平复下去。她的脸上竟还有了些快意,不得不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记仇也最能记仇的生物。

大概二十分钟后,披头散发的刘颖被两个强壮的美国人从断崖另一侧拖拽了上来。而后一把按在了地上。

此时的刘颖的模样当真有些凄惨,非但脸上多了很多瘀伤而且身上的衣衫也大多不整,看起来吃的苦头不是一星半点的多。可是当她跪在地上抬头看到石穿的时候,她竟还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石穿回之以一个微笑,轻声对她道:“小刘颖,很快就要没事了。你再等等就好。”

刘颖的眼圈突然开始泛红,而后两道泪水一下子便从里面夺眶而出,滴答滚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她摇了摇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披头散发的模样当真让人看着有些心疼,她本就应当三个让人为之心疼让人为之欢喜的姑娘。

石穿看着她笑了笑,道:“不用说什么,也不用道歉。我都知dào

。”

知dào

?知dào

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知dào



刘颖的脸上多了一些怔楞,可石穿却是一脸的坦然。他知dào

当年侯明临死前曾经向北京发过一份电报,他知dào

那份电报的内容。于是乎,他顺藤摸瓜之下让秦昂天查出了那封电报的接收者,他的名字叫做刘思龙,他是刘颖的爷爷。

而在那之后,他又是理所当然的知dào

了刘颖爷爷的命运。刘思龙并不清楚焚档的内容,他只知dào

这些东西会带来长生的线索。然而,当时第二个节点却并没有被点燃,故而刘思龙在刘颖的帮zhù

下虽然获得了两把钥匙可他依旧对焚档的事情一无所获。

国安局铺天盖地的追查,这爷孙二人则是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躲闪,最后终于是被王家人首先抓了出来。激愤交迫之下,刘思龙已然一命呜呼,而刘颖作为很多事情的经lì

者却依旧活了下来,而活下去却要承shòu更多的痛苦。

石穿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时候他无法做到绝对的快意恩仇。当他看到一个人已经足够倒霉的时候,无论他和她之间有多么大的恩怨纠葛,他也不忍心上去踩上一脚。

如果那算作报应的话,已经足够了。

如果两人之间的遭遇算作缘分的话,那么……就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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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一副眼镜(七)

弥久子的咳嗽声终于打破了石穿和刘颖之间的眼神交流,她声音略带讥讽的道:“石穿先生。不得不说您已经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是不是现在就开始让我们看看您的诚意。如果您没有诚意的话,至少也让我们看到您对刘颖小姐和千缘小姐的关心好不好?所谓‘青龙山的秘密’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可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

一旁,王琥将狙击枪的保险推上,斜挎着背在肩膀,一脸的冷笑。王琥和王郎也各自拎着武器看着石穿,显然也在等待着他的决定。而只有史密斯,现在却不知为何没有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石穿这里,反而头是稍稍在向千缘靠拢着。

千缘此刻正在对史密斯小声的道:“别着急,现在你做什么也不能影响石穿,弄得不好反而会让他弄出个鱼死网破。等等,他必定会动用他的方法来试着开启一下大门。毕竟,他需yào

先迷惑你们一下。那时候,才是我们动手的时机!”

一旁,史密斯听得极为认真,认同似的点了点头。背在背后的手掌正在不断敲击着自己的手表,而在场的美国人则是纷纷开始变了脸色,而后开始悄无声息的移动着位置。

那是一种秘密使用的摩斯电码,很原始,但是在如今的场合下却是最合适的存zài



石穿看着在场的众人点了点头,而后便向弥久子伸出了双手。弥久子蹙眉问道:“你想干什么?我的石穿先生?”

“人说胸大无脑,我看这句话确实不错。”石穿难得的竟是出言调笑了一下弥久子,但后者显然没有什么羞恼的意思,反而故yì

挺了挺自己的胸膛,将胸前两块很是伟岸的凸起展露了一下,而后才对石穿道:“谢谢,可是我仍旧没有明白石穿先生您现在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石穿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手铐在他的手腕间哗哗作响,他用无奈的语气道:“当然是给我开锁了?否则我怎么替你们开门呢?”

开锁?

顿时,在场的几个领头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一时间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举棋不定。要替石穿开锁么?

王子枫果duàn

的摇了摇头,对几人道:“各位,可别受他骗了!这家伙一旦开了锁,恐怕立kè

就会对我们动手。他的手段有多么厉害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不能让他脱困啊!”

说着话,一旁人却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看着他。王子枫有些愤nù

的骂了一句,转头对王郎和王琥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也不说句话呢?”

石穿在那里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而后对王子枫道:“小王,我真的有这么可怕么?你们在场的恐怕有不下百人吧?每个人的手里都是枪,一百个人就是一百多条枪!而我,呵呵,就算你们替我解开了手腕上的镣铐也不过是赤手空拳还在你们的包围之下而已……至于这么紧张么?”

王子枫的视线扫过了身周百余个荷枪实弹的“自己人”也不禁有些羞恼,可是他却仍旧梗着脖子对石穿道:“石穿!别说你真的必须要放开自己的双手才能行得通!我可不信这句鬼话!不论你到底说出个大天来,这锁……我也不同意给你开!”

“这……”三兄弟中最没有主意的王琥一时间更是有了些踟蹰,他扭头看向老二,平日里这家伙的鬼点子算是最多的一个,在这种大事上也总是需yào

他来拿主意才行。

王郎看了看一脸平静的石穿,又看了看身周其他的人,一时间陷入了沉吟,倒是没有急着开口说出什么。而眼见自己的大哥二哥都闭口不语,王郎便将视线转向了史密斯与弥久子。

他对二人道:“史密斯先生,弥久子女生,难道你们也要同意替他开锁么?”

弥久子此刻站得离石穿最近,但眉头却也蹙得最紧。二人在听到这个要求后都没有立kè

发表评论,虽然他们都知dào

没有正常人可以从这样的天罗地网下做出什么手脚,可对面的家伙毕竟是石穿!他们都曾亲眼看过他与龙在战斗的石穿!

正因为看过,所以才知dào

他的可怕。

然而这个时候会不会真的如石穿所说的,没有了他张开双手就无法打开这道大门了呢?

弥久子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qì

了在这方面纠结。她转头看向了史密斯,对他笑道:“史密斯先生,您是这次行动最大的赞助者,也是所有成员中拥有人数最多的一员。我觉得,这个要求还是要您来做决定为好。”

皮球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转移了方向,现在到了史密斯的脚下。他同样显得有些纠结,只不过他纠结的内容不在于石穿的要求,而在于现在千缘正在对他说的话。

“答yīng

他!无所谓。石穿要打的主意无非就是那一个:借着开门的由头去打开门,然后趁着大门将开未开你们的注意力被吸引的时候突然出手!那是他唯一的机会!然后他势必就会趁机去救下我和刘颖,然后制造混乱逃之夭夭。

但不需yào

理会他的计划,我们只要想清楚了他只能走的这条路就够了。派两个人,将我和刘颖分开看押。让石穿没办法一下子救出两个人。他不可能因为要救刘颖就险我于死地的。那样的人决不会是石穿!

所以,把握住他这一点就完全可以将他玩弄在鼓掌之中!

只消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他就必须不断进行开门的环节。或许会有拖拉,可是他却没有其他的选择。大门只要开启,你们的计划也就达成了。那个时候,石穿的生与死也就不重yào

了。

在第一时间干掉他!”

背后,千缘的声音压得极低,将她的猜测与应对一字不落的告sù

给了史密斯。听得史密斯频频点头。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彻底相信了千缘的投诚,因为这个计划当真是没有一点漏洞。石穿及时长出三头六臂来也绝不可能破的开这个局面。

他这道门,是开定了!

第四十七章:一副眼镜(八)

“我答yīng

!”最终,史密斯代表其他人做出了这个决定,弥久子让一名日本探员前来,将石穿的手铐打了开来,而后所有人全部向四周散开,将石穿暴露在了所有枪械的瞄准之下。

王子枫在与之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道:“别耍花样,否则我第一个开枪打死你!”

石穿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任何的废话。他揉了揉手腕,而后便开始向身前走去。

他的身前,是一道断崖。

断梦崖,梦断之崖。

春季的风从崖低吹来,将他的发丝吹得猎猎舞动,鼻头轻动间他仿佛已然嗅到了某些让他感到舒畅的味道。石穿站在断崖前,脚尖就那么轻轻点在断崖上一块石头的凸起上,仿佛身后只要有人吹一口气,他就会从上面摔下去摔个粉身碎骨一样!

看得所有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看着石穿的动作竟一时有了些心惊胆战的感觉。

身后,刘颖和千缘被分开看押。

刘颖交给了来自美国的几个保镖,而千缘则继xù

被史密斯带在身旁,有些形影不离的味道。

石穿在走过人丛来到崖边的过程中,将这一切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果然,他没有任何的机会出手。一旦他出手,或者千缘或者刘颖,必然会有一个遭到不测。千缘猜的不错,石穿决不会这么干,否则他也就不再是石穿。

她猜的更加不错——石穿,别无选择。

轻轻的,石穿迎着山崖下的谷风张开了双臂。青黑色的身影在白云蓝天的勾勒下竟让人有了种宗教般神圣的味道。他将双手平伸,摆出了一个十字架的造型,而后就此不动。

“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个什么来!”王子枫搓动着手中枪械的保险,牙齿一下下的啃咬着自己的嘴唇。虽然嘴上说的有些不在乎,可这些小动作却已然是实打实的出卖了他心中的真zhèng

想法。

身后,王郎王琥两人也紧跟着凑了过来。王郎在两人身旁压低了声音道:“都准bèi

好了么?”

王琥点了点头,伸手拍着自己的狙击枪对他道:“放心吧,已经准bèi

好了。一会儿若是门没有开,我就先打断石穿的一条腿!以防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而若是这道门开了……嘿嘿,我可就要为三叔和爷爷报仇了!”

“报仇!还有我一个!”王子枫阴狠着眼睛,兄弟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默契的点了点头。

另一侧,弥久子对身旁的日本探员紧急的交代道:“看着石穿,我不信任他!同时也给我看着那些个支那人,这帮家伙的存zài

总是让我有些不大放心。一会儿门如果没开就不需yào

做什么,中国人对付中国人自然有他们的一套。可门如果开了……哼,就立kè

让我们的人提前动手,所有在场的中国人一个不留!”

那日本探员有些担心的问道:“可是……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在美国盟友那边,我们该怎么办?”

弥久子无声笑了笑,伸手接过了另一名探员递给她的武士刀。她看着刀刃道:“放心吧,早在临来之前我和史密斯就已经达成了协议。处理完那些闲杂人等,我们就可以联手勘探这最后一处节点了,而找到的秘密我们多少出让一点,两个国家自然都有份……”

另一侧,史密斯和千缘紧紧的站在一起,看着并没有什么交流。而在稍远处的监视阵地上,来自美国的谍报人员们则在用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语言在进行着交流。

这种语言在世界上的使用率极低,是一个濒危种族的民族用语,甚至没有文字作为记录。而这种语言也因此被美军用语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军方密码。大战结束之后,它则成了中情局的一种培训材料。

它的名字叫做纳瓦霍语……

就在一名日本人和一名来自王家的中国人面前,两个美国人姿态放松的互相用纳瓦霍语道:“领队的命令是一会儿大门若是没有打开,就要警惕那个叫做石穿的中国猴子捣乱。关键时刻我们可以在他的腿上开两枪,但是千万别打死了。”

另一个美国人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如果门开了又该怎么办?”

美国人吸了口烟,而后又一把将烟蒂熄灭,道:“我们队伍之外的家伙——都杀了。”

面积算不得太大的断崖平台上,无数的交流、叮嘱、观察和准bèi

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然而本应在视线中央的石穿,现在反而是一副难得的平静。

他站在断崖上的一块凸起石上,迎着谷风舒展着双臂。他双目轻轻合拢,鼻端嗅着空气中吹来的味道一时间竟觉得十分的享shòu



“终于来了……”

无来由的,石穿突然轻轻嘟囔了一句,随即他脚尖突然踮起胸口处一道碧绿色的光芒霎时大盛,一下子便变成了一团夺目的翠光!光线成六瓣状不停的开始旋转、变动、加速,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渐渐连成了一片,而后轰然间炸散开来,眼前光芒大盛,仿佛石穿竟是化身为了一轮太阳一样!

所有人,无论是谁竟都在那一刻闭上了眼睛。史密斯也不例外。

因为,就在他睁眼注视着石穿的时候,千缘突然从他的身旁向前凑了凑,猛地一甩头撞掉了他的墨镜。

那副墨镜,史密斯极少摘下来,仿佛是长在了他的脸上一样。而一直以来每每遭遇强光的时候他也是在用这幅眼睛作为抵挡。他一直都对这幅眼睛保护的极为妥帖,可是这一次,它却是被他身后的千缘一下子撞到了地上!

早先,在石穿与千缘还在酒店中做着准bèi

的时候,他便对千缘说过这样一句话:“这次行动,我不怕其他的东西。哪怕这群家伙给我调来一个独立团的正规军我也未必会惧怕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千缘歪着脑袋对石穿问道。

石穿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只是他们当中有个人有一样东西在束缚着我的手脚。若是我不能解决掉这个东西,我这次的计划必然会遭遇失败。”

“是什么人?”

“一个美国人”

“是什么东西?”

“一副眼镜……”

ps:今晚两更!

第四十八章:最后一处节点

峨眉山有一道著名的景观,叫做峨眉宝光。当然,它还有一个更为人所熟知的名字,叫做“佛光”。

它从稍远处看上去像是一个五彩的光环。早在近两千年前,人们就先在峨眉山上发xiàn

了这种奇观。当游人站在峨眉山金顶背向太阳而立,而前下方又弥漫着云雾时,有时会在前下方的天幕上,看到一个外红内紫的彩色光环,中间显现出观者的身影,且人动影随,人去环空。

但说到底,这种所谓的“佛光”无非是一种太阳光在云雾中特殊的折射、散射运动罢了。说新奇确实新奇,可一旦解释一遍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秘密。一切都是那么的无趣。

但是,如今在断梦崖上的绿光却与之截然不同。

山顶上没有雾,而今天头顶上的阴云重重也显然看不见太阳,再说这道光……是绿色的。

站在崖顶石头上,石穿仿佛成了一轮近在咫尺的碧绿色太阳。光芒大盛间,晃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便是史密斯也在丢掉了墨镜后一声惊呼,不得不用手臂遮挡在自己的面前。而那副掉落在地上的墨镜,则早已经被千缘凭借记忆一脚踩得稀碎。踩碎时,镜片夹层里竟是有数道电火花崩散而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这一块小小的墨镜,竟然还是一件电器?

然而,此刻崖顶上的人们早已经无暇去关注“眼镜是电器”这种小事了。便是丢掉了眼睛的史密斯都一时间想不起要去找千缘问个明白。所有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声突pò

他们高音极限的惊呼,所有人也都只能将自己的注意力投注到那光线正中的石穿身上。

这一刻,他是此间的主宰。

光在晃,影在摇。然而石穿却始终位于光圈的正中,双臂伸展,四周崩散的光线仿佛一张硕大无比的翅膀,好像下一刻他就要振翅而飞,亦或是他是刚刚才从天上栖息停落一样。

在光线的持续扩散和人们不断震惊的尖叫声中,地面陡然发出一阵“轰隆”声,仿佛是天边的滚雷又像是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大地猛地一颤,而后又是一颤,紧接着便是炒锅在颠勺时的感觉,一行人甚至发觉自己是被强行抛了起来!

天空在越来越高,大地在越来越近,四周的光线在越来越暗。只剩下那到无所不至的碧绿仿佛无所不知一样,在不断冲击着人们已然震惊万分的神经和大脑。

“轰隆!!!”

伴着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脚下的震动陡然间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石穿身上发出的那道碧绿色的光芒也在一瞬间有了停止。四下里,人们的眼中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是被暗色调的强光持续照射眼睛后才会出现的短暂目盲现象,薄薄的眼睑和到处漏光的手掌根本无法阻碍那道碧绿色光线对眼睛的伤害。一下子,整个世界都陷入到了最纯粹的黑暗当中。仿佛诸神开天创世时那最深切的混沌一样。

当然,这个时候的人们也无暇去做出这样的感慨。当世界陡然陷入黑暗时,人们真zhèng

应该拥有的情绪——是紧张。

几乎是在一霎间,尖叫声停了下来,世界变得一片死寂。同样也是在一霎间,死寂被一片嘈杂的混乱所代替,日语、中文、英文在以各自最紧张的速度争抢着其他人的耳朵,也不管其他人究竟能否听得懂。混乱在黑暗中蔓延,在一声惨叫中结束。

惨叫来的很突然,但是却很凄厉。

不知那人到底经lì

了什么样的可怕和痛苦方才会发出如此凄厉的一声惨叫。但很显然,这声惨叫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得到了一点镇定。

无论在这里的美国人还是日本人亦或是中国人,无一不是经lì

过重重考验和实战检验的高手。猝然遭遇意wài

后,他们很快便从混乱当中恢复了过来,各自都在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开始向队友靠拢,并且几个领队都在大声的呼喝着,试图让自己身周队员保持镇定。

弥久子大声的吼道:“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准动!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准动!这只是暂时的失明,最多五分钟我们就可以恢复,别自己乱了阵脚!”与此同时,王郎、王琥和王子枫三兄弟也在各自背靠背的站在一处,对自己手下的打手们大声招呼着,试图约束人们的行动。唯有史密斯的表现有些滞后,他在黑暗中愣了许久方才开始喊叫,但总算也不是太迟。

在五人的竭力控zhì

下,一众人等很快便归于安稳,近百人分成四个小团块各自都在背靠背的警惕着四周未知的黑暗。因为担心误伤,所有人都没敢再使用枪械,近百个几乎完全失去了光明的人们只能各自握着短小的伞兵刀,茫然无措的等到暂时失明的结束。

然而,他们的等待终究是被又一声惨叫所打破。

不同于之前的那一声惨叫,这一次发出的声音其实很轻,显然那人遭到攻击前已经被捂住了嘴巴。可是那惨嚎似的声音仍旧在这个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扩大,一霎间又让刚刚安定下来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是石穿!一定是石穿!该死的,他肯定早就知dào

,是故yì

这么做的!”

弥久子的声音突然在对讲机里响起,这个频道是只属于他们五个领队的。从她的声音可以听得出,此刻的弥久子很是紧张。

“别慌!我们有一百多人,他只有一个!”

另一侧,王郎的声音却是与史密斯的声音一同响起。但是王郎的脑子显然是比史密斯要快上一点。他说完这句话后紧接着问道:“史密斯,那个御手洗千缘还在你的身边么?”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袭击他们的存zài

,必然是石穿。他们只是刚刚启动了节点而已,任何一个节点都不可能在一开始就布下什么可怕的机关陷阱或是毒蛇猛兽。所以,得出石穿在暗中作祟的结论并不让人意wài

,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既然是石穿在动手,那么能制约他的存zài

也就只有他们手中的两个人质了。

听到王郎的问话后,王琥、弥久子也赶忙问起千缘的所在。只要先以她们两个女孩儿的性命作为要挟,也不怕石穿不就范。

然而,史密斯接下来的这句话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只听他有些气急败坏的骂道:“该死的日本婊子!她不见了,从一开始她就在骗我!”

ps:回来很晚,吃饭也很晚,脑袋现在好晕,今晚只有一更哈。

第四十九章:最后一个节点(二)

史密斯的声音自对讲机内想罢,顿时让其他几人都有了些迷惑不解。他赶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对几人说了,立kè

引起了一片哗然。几人自然要对史密斯这种不知轻重的行为进行一番声讨,可是之后却也阵阵心悸。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把石穿看做一个单纯的匹夫,除了舞刀弄剑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值得关注。可是如今的事情却已经让他们有了一些惊醒。如此精妙的反间计和苦肉计竟然是出自石穿之手,而且他们这群人竟然还都一个不剩的全都着了他的算计!

这让一向都以为智珠在握的几人都有了一点深深的挫败感。然而,这个时候毕竟不是自己感慨自己挫败的时候,他们必须要拿出一点行动和方案出来才行。否则不需yào

太多,再如何坚强的士气恐怕也会被这种不断响起的惨叫所摧毁的。

王郎对几人道:“不需yào

慌张!他再怎么厉害也始终是一个人罢了,我们只要守好自己的身前,每人按照不固定的频率向身前的地方击刺。这样我们既避免了误伤也可以阻挡他的行动。就算是阻挡不了,也至少能够延缓一下!刚刚那束光亮那么可怕,我不相信身处光源正中的石穿会一点影响都没有?而且,这种短暂的失明也必然要有时间上的限制,老三,你想起来没有?”

对话机中,王子枫的声音并没有立kè

回响。这让几人都有了些恐慌感,然而十秒钟后他却开口对几人道:“找到了!这种短暂的光源性失明应该最长不超过过一个小时,一般人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完全恢复视力了!”

五分钟……

这个数字虽然仍旧很残酷,可至少让他们有了些希望。史密斯插话道:“各位,我们就按照王郎的这个方法去办吧。虽然会有些损失,可是为了最后的胜利却也不算些什么。王郎先生说的没错,他毕竟只有一个人!”

其他几人都表示了同意,而后开始对各自的部下进行了约束。五分钟的计时开始冰冷而无可阻挡的开始了。

“啊!!!”

又一声惨叫在远处响起,让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人们心头惴惴,已经开始有心理素质稍差的人开始浑身战栗,即使是心理素质好的老兵如今也是神经高度紧绷。所有人分成了四个团块,依靠声音等方式确认了身份后开始背靠背聚拢成四个分别的方阵。所有人都挺着手中的伞兵刀不规律的向身前击刺着,以此阻挡着黑暗中不断接近的杀手。

然而……

“啊!!!”

又是一声惨叫响起,而且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声惨叫竟然发出的方向位置与之前的惨叫声截然不同!这可不仅仅是位移的问题能够解释的了的,这一次惨叫的位置几乎完全可以画出一道对角线!

史密斯立kè

冲着公共频道的对讲机吼道:“怎么回事?有临近的人么?告sù

我发生了什么?”

一个美国人的声音自公众对讲机内响起,声音略微颤抖的解释道:“是我身边的小川先生,他刚刚向前突刺的时候突然就惨叫了一声,现在……”

“现在怎么样了?”问话的人是弥久子,听声音对这个小川似乎有些关切,看样子是熟人。那个美国人的声音依旧是颤抖的道:“我……我摸到了他的尸体,人已经死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王琥最受不了人在他面前磕磕绊绊,此时再也忍不住吼了出来。他一声吼叫,登时吓得那美国人又是一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对他道:“不过小川先生的整个……整个上半身都不见了!好像是被一柄断头刀给直接砍断了一样!”

“嗡”的一声,在听筒另一侧的其他几人脑海中登时炸开了一下,几乎所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一个手持长剑一脸杀气的身影出来。而想起了这个身影众人也就不约而同的联想起了那身影主人战斗过的画面。

有与霍尔奎拉的、有与石塔巨龙的、有与海底军队的……

几乎也是在同时,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在对讲机中吼道:“谁把他的剑拿过来的!?”

石穿是用剑的,而且他们所有人都见过石穿是如何用剑的。故而,在他们制住石穿并且缴了他的械后,那柄泛着淡蓝色寒光的宝剑便被留在了山腰别墅之中,并没有随着他们一行人而带过来。毕竟,他们也害pà

石穿玩出一手中途夺剑的把戏来。

有长剑在手的石穿实在是太可怕了,可怕到他们根本连面对的勇气都要丧失的地步。

就在他们互相指责的时候,另一侧陡然间又响起了一声惨叫。这一次,是一个姓李的中国人惨死在黑暗中的剑下。一样的一刀两断,一样的身首异处。

王郎在对讲机中道:“各位!不论你们心中都在打着什么主意,现在可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坚持住,我们不能自己乱了自己的阵脚。现在还有三分钟多一点的时间,相信之后就应该有人能够看清眼前的东西了。只要有人能够看清就可以使用枪械。坚持,最多三分钟这种过程就结束了!”

这番话说的很有些道理,直接让另外的几人都闭上了嘴巴。他们一边约束着自己的部下一边开始在心中沉默的读秒。

三分钟,这个时间简直可以用弹指一瞬来形容。

往常的日子里,你一个眨眼说不定三分钟就已经从你的生活里永远溜走了。可是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间段里,三分钟却是说不出的漫长,仿佛三年甚至三个世纪一样!

惨叫声在不断的响起,而且频率也越来越快。到了后来,惨叫声几乎是在同时响起。几人的神情终于是有些变了。

就算石穿真的是个剑神他也不可能一口气都不喘就横移出这么远的位置,并且能够做到剑剑都一刀两断,剑剑都能杀人。

他们忽然在想,会不会,在黑暗中砍杀的……还有别人?

第五十章:最后一个节点(三)

别人,会是谁呢?

御手洗千缘?

很有可能,可是凭借她的力量却完全无法和石穿相媲美啊,难道说她也突然有了这么强悍的剑术,可以接连砍杀这么多的人?可即使是这样,死的人也太多了一点。

四分钟过去,史密斯等人已经接到了将近三十个死亡报gào

了。终于有几个心理崩溃的人出现,那是两个中国人和一个美国人。三个人先后拿起了自己的配枪,而后不顾四周环境就扣动了扳机。

子弹倾泻中不知是否有目标被击中,但是一个美国人和四个中国人却因此而死于非命。在王琥的弹压下,三个心理崩溃的家伙终于是被处死,可是他们带来的负面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因为他们这一手,所有人的神经都变得大条了起来。不单要防备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死神长剑,还要防备着自己身边的同伴会不会突然动手从背后射出子弹打死自己。

在这种心里的煎熬下,饶是在场的都已经是久经训liàn

的精锐探员和老手,可依旧免不了陷入到进一步的混乱当中。领队的弹压在渐渐丧失他们的权威和效力。真zhèng

的大崩溃即将到来……

就在这个时候,“滴……”的一声,一声时间提示的闹铃声自各个人的手表上响起。几人先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开眼时,四周的视线和光感依旧是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真切。可好在是有了光,有了图,有了四周的动态。天地之中终究是摆脱了那一抹纯粹的黑暗,终于有了些景物入得眼中。

入眼处,最先让他们挪不开视线的是一座极为高大的祭台。

那确实是一座祭台,不知其有多么的宽广,但是从下面乍看一眼的话竟会觉得那祭台堪比金字塔一样!让人只能仰望而心生畏惧,可那确实也只是一座祭台。

位于祭台的最顶端有着一排香案状的东西,四周还摆放着不少碗盘好似是贡品。除了祭台之外,他们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可能。

几人先后都是有些愣神,但又很快被身周的惨叫声吸引回了目光。

当他们的视线从祭台顶端慢慢移动到身前脚后时,饶是他们已经有所心理准bèi

,可仍旧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血,很多很多的血,几乎快要将那些地面上原本的石板颜色给彻底遮掩了下去。近四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绝大部分的尸首都是身首异处,甚或有两具尸体是被一剑从正中劈成了两截!

如此恐怖的剑力自然只有一个人能够办得到。

石穿!

“石穿!”王琥双手稳稳端着一柄粗大的狙击枪,枪口对准了稍远处那个正中挥剑砍杀的身影。那身影自然就是石穿。

听到声音,石穿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过头。而后,枪便在那时响了……

枪声响起,更远处的千缘还在将刘颖拖拽到祭台的角落处。刘颖的脚踝和膝盖都受了些不轻的伤,若非其他人拖拽自己根本不能行走。看样子,早在石穿来到这里之前,那些人也是做足了准bèi

。就算石穿能够在他们手中一时救下刘颖,恐怕也没有机会带她逃离出去。

只是,不知该说可惜还是该说庆幸。如今,这个地方还有千缘。

千缘此刻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日本刀,她北握着刀柄,一直都是在闭着眼睛向前拖拽着刘颖前进。在被石穿救出来的那一刹那,她就已经听到了后者的指示:一直向前走,别回头。

而直到听到这声枪响后,千缘才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担忧,终于睁开了眼睛向身后眺望了一眼。

因为刚刚那声枪响不同于之前的枪响。

那并不是什么漫无目的的扫射,而是狙击枪精准狙击的声音。在黑暗的环境中,石穿无疑是真zhèng

的主宰者。甚至于千缘也惊叹与石穿的判断力。知dào

利用这样一个入门后的空挡期发动自己的动作。她向史密斯施展的反间计也很好的起到了作用。

只是,她到现在为止都还不清楚,石穿到底为什么惧怕那一个小小的墨镜。而不惧怕那么多的枪械。

狙击枪响了,也就意味着敌人早已经看到了他的位置,用枪口锁定了他的身体。人终究是不可能比子弹更快。如今他已经失去了黑暗的掩护,他要靠什么脱身呢?

美目向身后眺望着,满脸都是担忧。

身后,人群虽然死伤惨重,毕竟还有六十多个站着的家伙。这些人遮挡了千缘的视线,让她根本无从窥视人群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喧嚣声和砍杀声确实是在这一刻停了下来,难道说石穿先生当真被人击中了?

千缘回头向四周看了看,顿时发xiàn

了一块位于祭台下方的小小角落。她拖拽着刘颖到了那个角落,对她道:“待在这里别动,也别想着出来帮忙。你现在这幅样子也只能帮倒忙而已。给你这个,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吧。”千缘说着,将一柄精钢制成的连弩交到了刘颖手里。而后根本没有等刘颖说什么,便拖着日本刀向那边的人群冲去。

只留下刘颖独自握着那把熟悉万分的诸葛连弩怅然无语,唯有苦笑。

渐渐的,所有人都从光源性失明的状态中挣扎了出来。有些人虽说还是看不大清楚,却也多少看到了一点模糊的影像,至少能够确认其他人到底都在什么样的位置活动。

经lì

了一番心理煎熬的狙击队伍渐渐恢复了平静,并且开始向四周看去。而也就在他们四处张望的时候,他们也听到了那声狙击枪响。

枪声响了,王琥站立着扣动了那柄suv型狙击步枪,枪口的后座微微有点大,证明了他手中这柄枪的威力着实不小。若非是王琥的身体极为结实恐怕一枪带来的后坐力足以将他的肩膀震得脱臼。这本就是卧倒时才会动用的武器,他确实当普通的步枪来打。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人去关注这点小事了。

枪声响起,稍远处便有一飚鲜血喷出,一个青年仰面倒下。然而,青年倒下时,王琥等人非但没有发出任何的冷笑,反而是齐齐的发出了一阵惊呼。仿佛眼前的场景让他们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难道说,狙击枪近距离的狙杀还能打不死人?

第五十一章:最后一个节点(四)

人的身体潜能究竟有多大?

很大,但却是有限度的大。

无论人体的潜能被激发到何种地步,至少在如今的岁月里还看不见能在十米距离内躲避子弹,或者硬抗子弹冲击的能力。尤其,那柄枪还是个威力巨大的狙击枪。

一枪开出,二十米远的枪口前便有一飚鲜血飞溅。狙击枪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撕裂了人类的身体,破坏人类的内脏,而后在搞坏了一切后携带着风雷之势从那具脆弱的身体后穿透而出,一条生命就此终结。

“叮当”那是长剑落地的声响。石穿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颓然摔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自他身下流出,一时间显得无比刺目。

然而,解决了这个最大威胁的王琥等人非但没有任何的庆幸反而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王郎的手掌在发抖,史密斯在慌忙掏着自己的手枪,弥久子张大了那o型的小嘴满脸惊骇,王子枫茫然睁大了眼睛,最后骂了一句粗口——“草!”

正前方,一个石穿倒在了地上,然而近三十多个石穿却是在双手攥着长剑,正与其他的伏击人员捉对厮杀。

怪不得之前的惨叫声响起的频率如此之快,原来收割生命的人已经多了许多。团队作业总是要比一个人单枪匹马来的厉害。

稍远处,在那祭台的第一层台阶上,石穿跨坐在石阶的尖角处对着下面正目瞪口呆的众人吹了一声口哨。史密斯等人赶忙将视线移动了过去,之间石穿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手中一柄长剑不断在石阶上打着旋子,将坚硬厚实的石阶钻出了一个又一个小洞。

石阶下,史密斯忽然恍然,又似乎仍旧在诧异的问道:“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弄碎我的眼镜?”

石穿想了想,点了点头,对他道:“算是吧。这是我发动攻击前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但是,严格来说这并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千缘的本事。”

史密斯似仍旧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石穿道:“因为这是你们阻止我计划的唯一机会。是的,我有一个计划。”说着,石穿突然向身旁一跃,整个人的身影旋即消失在了台阶上,他压低了身形向几人身前的日本队伍发动了进攻。配备了日本短刀的日本探员们很快便与石穿杀做一团,一时间竟是难解难分,根本无法再对他进行狙杀。王琥恨恨的一跺脚,颓然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狙击枪。

然而紧接着,身后又突然有石穿的声音响起。这一次,石穿是站在一块石墩上。石墩很高,虽然不比稍远处的祭台,可仍旧足以让史密斯等人看得到。

“我的计划相信你们已经看到了,没错。就是让我的这些‘兄弟’们杀进来。史密斯,你恐怕还在奇怪为什么我要弄碎你的镜子吧?”石穿站在石墩上,似乎丝毫不畏惧四周纷乱的战场,也不畏惧可能从四周射出来的冷枪,就那么拄着长剑站在那里,如此招摇,如此现世。

史密斯攥着枪柄的手指动了动,可最后仍旧放qì

了开枪的打算。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石穿问道:“好吧,石穿先生。您来为我解释解释?”

“砰”的一声,王琥手中的狙击枪再次响了,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打中任何的目标。石穿在刚刚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等待史密斯的回答,他直接一个鱼跃,身影再度消失在四周纷乱的战局之中。

此刻,三十多个石穿从四面八方杀来。虽然人数远没有剩下的伏击人员多,可是人手一柄长剑杀伤力却显然大的惊人。为了防止误伤自己的队友,在这种近身战的时候伏击人员根本不敢动用这些动辄连击的自动武器。除了那些带着刺刀的突击步枪外,他们能够应对石穿们攻击的物品也就只剩下伞兵刀了。

还好,日本探员们都带了些日本刀,虽然长度普遍不怎么样,可至少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所以,在无数“死神”的围攻下,石穿们至少暂时没有形成一边倒的屠杀局面。双方犬牙交错,不断突进,杀的难解难分。

而另一边,史密斯等领队还在四处寻找那个与他们说话的石穿的踪迹。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家伙就是真zhèng

的石穿,是他的本体。一切的计划都是在他的手中。现在祭坛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大门已经向他们敞开,石穿的作用等若无用。只消能够先将他击杀,那么剩下那些“复制品”们根本不足为虑。

石穿的战斗力确实很可怕,但却没有可怕到不可阻挡的地步。他们现如今至少还有人数上的优势,而且不论是哪个势力带来的队伍也都是十分精锐。石穿们想要形成一边倒的屠杀,那纯粹是做梦!

“我正有此意!”正当史密斯等人四处寻找石穿时,突然一个声音再度自他们的身旁响起。这一次,石穿所在的位置是另一个石穿的肩膀。下面的石穿自愿为上面的石穿做垫脚,而四周也各有两个石穿在他们的身周拼死搏杀,已做保护。他一露面便抢先对准bèi

瞄准的王琥阻止道:“喂,你们几个家伙难道不累么?你们就真的不想听我把话说完?”

话音刚落,一声枪响便紧跟着打来。这一次,是王郎手中的子弹。

然而仍旧十分可惜的是,王郎的子弹依旧没有留下那个石穿。仍旧是在话音刚落的时候,石穿便不等对方做出反应,整个人抢先跳入了人群当中。手中的长剑没有大开大合的砍杀,反而走的是轻盈灵动的路线,与那些多出他们许多的伏击者展开近身缠战。

一时间,所有人都纠结在了一起。稍微退出人群外一点的狙击手们根本就没有把握在这种情况下开枪而不伤到自己人。而等他们犹豫不已的时候,在外围逡巡的石穿却已经抢先绕到了他们的身后,挥剑将他们一一斩杀。

弥久子见王郎再度开枪,有些恼火的道:“你在干什么呢?明知dào

这样干不掉他!我们可以先听听他说些什么,至少也让我们知dào

他的诉求,我们可以先稳住他,然后再……”

“然后我们就都已经死了!”王郎愤nù

的骂了一句,对其他人道:“你们难道还不明白么?这些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石穿!他之所以冒险出来跟我们说话,完全是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ps:抱歉各位,从今天开始我又要一天一更了。新书已经发在了创世中文网,双开的日子实在太过难熬。所以,本书还是一天一更吧。不然真的会累吐血的。放心,仍旧是那个承诺——绝不太监!焚档已经写了这么就,终究是要有个像样的结局的。大家可以攒两天然后再一起收看。另外,再度邀请大家加入我的书友群,在这里有很多群内福利和大家分享。群号:283099316。另,新书地址如下:http://chuangshi.qq.com/bk/xh/510779.html,欢迎大家前去追读,不同的类型,更加精彩的故事!

第五十二章:最后一个节点(五)

“这……”此话一出,其他人登时有种豁然开朗的觉悟。

石穿平日里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怎么偏偏会在此时此刻这种关键的时候与他们如此多嘴?让他们死个明白?这可不是石穿的一贯作风!他一直是在拖延时间!

王琥最先骂了一声,对王郎问道:“老二,你说该怎么办!?现在我们都听你的!”

听到这句话时,弥久子和史密斯下意识的想要反对。可是王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一时间也不得不做了一番思考“现在别看石穿的人数比我们少,可是相比之下这里却更像是他的主场。他之所以选择在开门后动手而非在开门前动手,想必是有所图谋的。史密斯先生,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那副眼睛应该有红外感应的功能吧?”

“你怎么知dào

?”史密斯的秘密被一语道破陡然让他吃了一惊。而听到了这句话后,连弥久子也不得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不得不说,在这种临场反应的洞若观火和指挥若定上,她与史密斯都不如王郎这个中国人来的厉害。与其在这时候争权夺势弄的全军覆没,还不如好好听从他的意见来的有效。

耳畔,叮当的冷兵器交击声显得愈发急促,渐渐竟是汇聚成了一首乐曲,夹杂上时不时会蹦出来的枪击声、惨嚎声渐渐构成了一首气势磅礴的交响。

王郎没有思考太久,同样的,对面的石穿也没有思考多久。

在王郎对他开枪的同时石穿便已经知dào

,自己的这套小把戏已经演不下去了,不过似乎也不需yào

再去做什么演绎。到现在为止,他的这套小把戏已经取得了不俗的结果,算是圆满完成了他的预定计划。至少有一点王郎是说对的:石穿平日里不俗一个喜欢多话的人,而他话多起来的时候,必然也就是他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

这一次,石穿的决定是——“吧嗒”面前一个隐藏在祭台角落中的铜扣被石穿启动了开来,他伸手在里面用力一拉,旋即隐藏在祭台中的一道大门便被打了开来。这道门与正常房门俱都是一般大小,然而在此刻的祭台对比中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远处,激烈的砍杀声仍旧在上演着音乐,一时间似完全没有人看到石穿的动作。

他左右看了看,而后便背着长剑走入到了石门之中。厚重却又灵动的石门在他背后砰然闭紧,将里面的秘密再度封闭了起来。一切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稍远处,一双眼睛却是在更为隐蔽的位置观察到了这一切,那眼中正闪现着某些激动的光芒……

就实来说,石穿的这次行动更像是一次战争。

若是有人能够爬到祭台的最顶端向下眺望一下,便可以发xiàn

。身着青黑色作训服的石穿们已经是从四个方向突入到了史密斯等人队伍的中心位置。人数虽然十分的稀少,可是他们所拥有的战斗力却是不可小觑。在石穿成功完成了他的小计策后,整个史密斯等人的队伍便已经被分割成了互不相连的三大块,其中的队员们也少有策应,大多都是在和“石穿”各自为战捉对厮杀。

稍远处,狙击手们和石穿的战斗也在不断的上演着,而且显得愈发惨烈。

王郎的计划很快便被付诸于行动,几个领队很快便分散到了各自所负责的战区。经过整合的力量显然要比之前的一盘散沙大了不少。在几个领队的直接参战下,战局的天平开始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石穿们伤亡的比例开始增多,尤其是当弥久子参战后,这个完全对队友和敌人好不区分的女人直接组织了一个冲锋枪队,甚至在局部战场上将石穿们的优势完全打消了下去。

不论怎么算,她们毕竟人多。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占据渐渐从伏击战打成了突袭战,而今又在从突袭战打成了拉锯战,可仍旧没有一点想要结束的苗头。

但是按照如今的战局发展下去的话,恐怕最终仍旧会是弥久子等人获得最终的胜利。毕竟,石穿等人再如何善战也只有一些刀剑。可当弥久子等人不再估计误伤而开始动用枪械后,对手的灭亡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然而,一切都在那道光出现后,发生了变化。

那道光,来自祭台。

正当交战中的交响乐响到了关键地步时,半空中陡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轰隆。而后,大地紧跟着再度发生了强烈的震动。一道碧绿色的幽光再度闪现出来,一切都和之前在断崖上的那一幕十分的相近,可终究是有了些不同。

光并不强烈,震动也没有那么的强烈。

很轻,很缓,却显得无比骇人心魄。

因为自那道绿光发出之后,所有人的耳畔都响起了一阵野兽的咆哮声。

片刻后,祭台正对着战场的那一面陡然打开了三道大门。门隐藏的位置很不起眼,突然打开后甚至让那些正在交战的人们有了一丝惊吓和怔楞。便是这稍稍的一走神间,又有无数道生命消逝,又有无数颗人头落地。但比起接下来即将上演的一幕,这样的惨烈也终究只是个小儿科。

野兽的咆哮声很快便变得越来越大,渐渐的,竟似冲近了身边一样!等到所有人都注意到这种咆哮的存zài

时,已经晚了。

无数的狼头怪物自那三道大门之中冲了出来,对它们面前所见的一切活动生物都是不加分别的狠辣攻击。它们的头颅像狼,他们的身体却是后肢挺立的直立行走!更为要命的是,这群家伙竟然也会使用武器!而且熟练程度与石穿们不相上下!

因为枪械而带给弥久子等人的胜利旋即又被这群野兽所吞没,所有人包括石穿都开始了更加惨烈的交战。一时间,谁也分不清到底谁该是敌人,本来还算激烈的战场刹那间便被一片狼头怪物所吞没。渐渐的,残存的人们开始依靠着地形向各自的队友靠拢,而后开始了抵抗。

长剑扫平了一片,又来了一片。自动武器打死了一堆,却又上来一堆。

这一次,还真是说不准到底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因为很有可能他们打到最后才发xiàn

,已经没有了活着的胜利者。

“第五类生物兵器……果然不错”祭台下的空间里,石穿背着长剑向门外的战场看了一眼,一声长长的叹息。他随即抽出身后的剑,走向祭台的深处。

第五十三章:最后一个节点(六)

向石门深处前行的通道并非是笔直的,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lǜ

,整个祭台内部的空间被建成了一道道弯曲的回廊。回廊四通八达、岔路无数,可石穿却仿佛有了地图一样轻易在其中往来穿梭,没有走过一次回头路和冤枉路。片刻后,他就已经前进了不短的距离。

石穿单手拖着长剑,剑尖在地面上时而会产生一点滋呀的摩擦,摩擦声让人心不由得狠狠抽动一下却仿佛很对石穿的胃口。他一边走,一边看,一步步十分缓慢却又十分坚定的向回廊的深处走去。他知dào

,此行的终点和目标就在这个回廊的尽头,就在这座祭台的中心。

此刻,他已然忘记了外面的纷纷扰扰,眼前只有这一条并不笔直,却也看不见尽头的路。

千缘和刘颖应该已经走到了安全地带,史密斯等人应该也重新陷入了苦战当中,做到这一步他显然已经是够了。外面还有几十个他在战斗,并不缺少这唯一的一个。计划完全成功,有遗憾,却没有致命的失误。做到这一步,当真是不容易啊!想到这里,石穿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通道的空气有些浑浊,显然许多许多年来这里都没有再开启过。然而却并不昏暗。

阳光自祭台顶端不知什么位置上投射下来,在甬道两侧的反光镜上不断的反射、散射,而后映得前面的路途十分明亮。虽然空间的色调仍以暗色为主,却足以让人少去一点恐慌感。

石穿单调的步伐踏在石板上,脑海中不自觉便将这个足以把天捅个窟窿的计划重新梳理了一遍。

从他自北京出发时起,或者准确来说从他自北海深处的洞穴中出来时起,这就是一个极为庞大而且复杂的计划,复杂到了连他自己都差点分不清真实与虚假的地步。

早在他第一次现身在北京城郊的荒弃项目部时,这个庞大的计划便已经开始了。秦昂天早就与他达成了一项极为长远的约定,其他人包括千缘都还被蒙在鼓里。那个时候,位于北京的石穿还是个替身。真zhèng

的石穿则是将目标锁定在了暗狼的身上。同时,他的无数分身奔赴全国,将一个庞大无比的布局在神州大地铺洒开来。

诛杀陈国栋与杨子林、偷袭青城山、焚烧档案、四合院中诈死这一切都是他要做的目的,都是他要做的果。却又如何不是他种下的因?

步步分分,一路走到尽处,就是北京城里的那场厮杀。

秦昂天与石穿两个人的决斗看起来是隐蔽的再无第三双眼睛,可他们却又早已知dào

必然会有其他的眼睛在四周进行着窥伺。于是乎,那一场决斗便变成了一场极为逼真的戏码。只是戏码和演员都太过敬业,险些将他们自己也都骗了过去。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这最后的一步。

“现在,秦昂天应该已经到青龙山了吧?”石穿喃喃嘀咕了一句,虽然知dào

他什么也不会看见,可是他仍旧向身后的来路眺望了一眼。

在他视线方向的山脚下,此刻秦昂天正带领着两支南京军区的部队开赴青龙山。这一片地区的地形算不上复杂,但是有些颠簸。很快载重卡车和装甲运兵车便都被放qì

,秦昂天带领着龙骑开道,后面解放军战士则拼命的在后方追赶。他心中很急。

“千缘、石穿,等着我啊……”

石穿收回头,继xù

向身前走着。然而当他的脚步走出一千米后,他再度陡然停了下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却又是在向一个陌生人询问一样道:“我觉得你应该一直都在看着我,不知dào

我想得对不对?反正马上就要见面了,如果我猜得对,你不妨说句话来印证一下。”

四下里的回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因为那些狼头怪物全部冲出去与其他人殊死鏖战的缘故,这里除了石穿也再没有任何的声音。石穿的话在空间中不断的回放,在墙壁和甬道内来回的穿梭,击回,最后渐渐变小在路途尽头消散。

石穿摇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xù

拔剑向前面走去。

而就在这时,空间内却突兀的响起了一声叹气,这个声音苍劲、古老、雄浑,这个声音睿智、坚定、举重若轻。可这个声音却并不属于石穿。

若是旁人,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半地下的空间内听到了一声额外的叹息恐怕会直接吓得六神无主。可石穿毕竟不是普通人,普通人也不会来到这种地方。他似乎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个声音,也似乎对这个声音的准bèi

早已有所预料。他也跟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的道:“果然,我的猜测没错。果然是你。”

你,是指谁?

猜测,又是什么样的猜测?

石穿没有继xù

多说什么,而是继xù

向通道深处走去。刚刚那个声音并没有固定的来源,那声音更像是从墙壁的四面八方传递而来,又仿佛根本不曾在空间中存zài

过,而是突兀产生直接在人心深处响起。片刻后复又重归安宁。

但是石穿却仍旧满脸微笑的继xù

行走,并没有因为这个声音突兀的消失而有任何遗憾或不满,也并没有因为听不出声音的来源而有任何的可惜或是悲哀。对于搜索目标他很少会用到他的耳朵,更多的时候他会用到他的鼻子还有他的大脑。并且,刚刚那个声音也并非是石穿用以窥探对方位置的手段。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想法,顺便和对方聊聊天。对方的一声叹息让他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显然也就此开启了互相间的交流。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很快,似乎为了印证石穿是具有先见之明的一样,那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它不再是之前的单调语气词重复,而是变成了一段有意义的词句组合。

“我知dào

你,你叫石穿。”那声音如是说道。

“我也知dào

你,你姓诸葛,”石穿如是回道。

第五十四章:最后一个节点(七)

诸葛

听到这两个字后,空间内的声音显然停顿了一会儿,而后那包含着无数情绪的词语才顿了顿,缓缓开口道:“好多年了,我自己都快把自己的姓氏给忘了。想不到,后世竟然还有人记得?”

石穿一边走,一边用剑尖轻触着墙壁,他笑着道:“当然,您的名号在后世已然家喻户晓。九州大地,谁不识得?”

被称作诸葛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有很多事我想问你……”

石穿这次却没有等诸葛将话说完,便直接摇头插口道:“如果是当年的那些旧事就不要说了。已经没有了意义。”说着话,他便已经走过了墙角,继xù

向深处走去。剑尖时而轻触墙壁,摩擦产生的声音有了些清脆的味道。

诸葛道:“我想知dào

的是,你的计划。”

“我的计划?为什么?我本以为,你不会对这些你根本理解不了的东西感兴趣的。”石穿嘴上说着,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分毫没有停下。摩擦、摩擦,如魔鬼的步伐。

诸葛道:“我很感兴趣,外面那些与狼头军战斗的人,有一半是你的分身,另一半却是你的敌人。我很想知dào

,你为什么要将他们也引到了这里,又是为什么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听了这番话,石穿顿时便响起了当日在北海洞穴深处的事情。

那一日,他挺剑挡住了白袍石穿的攻击,而许一多也手持一杆大枪横在了即将关闭的通道出口。

那是两个人对百余人的战斗,所以战斗进行的极为惨烈,甚至于有了些悲壮。

许一多初时就受了伤,而且伤的很重。可是当他拿起长枪的那一刻,战斗力却显然爆fā

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至少,死在那柄枪下的石穿共有五个。

而后,当早已约定好的石穿杀入大殿,两方同样的人手互相厮杀过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那是,许一多的尸体还没有完全的冷。许多石穿的伤口还没有来得及包扎,地面上满是鲜血。那个身着猩红色披风的家伙,便那么踏足都到了石穿的面前。对他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恭喜”

第二句,是“节哀”

第三局,是“我有一个计划”

……

是的,计划并非是石穿的杰作。他本就是个低级军官,他所亲身指挥过的最大战役也仅仅只有不到千人的规模。更多的时候他是一个参与者,是一个坚定的执行者,却并非一个良好的谋划者。

但是,他很幸运的拥有了一个伟大的参谋。那参谋者的前生是一位世间少有的伟大统帅。

于是乎,就有了这个计划,有了如今这个询问他计划的场景。

石穿的精神慢慢收回到了自己的身前,他笑了笑叹了口气。最近的石穿经常叹气,不知是不是他真的已经变老了。还记得很早之前,他对自己的那个朋友还劝解过,劝他不要叹气,否则会老的……

四合院中的对峙是一场戏,也是一条计——那是一场苦肉计。出自红披风的策划,贯彻于秦昂天和岳枫。但最重yào

的,还是那个分身毫无犹豫的引剑自戮。

这是计划的第一环,目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并且相信——石穿已经走投无路了。

南蛮丛林中的背叛是第二幕,这不是一场戏,却是一条计——反间计。依旧是红披风策划,石穿出手。早在当年的四姑娘山中,石穿便已经察觉到了刘颖的异样,在探索到石塔顶端后她的前后表现诧异太大。给人一种做作的感触。而王子枫事件也愈发让石穿对她加重了疑心。

凉山林中的钥匙是倒数第二枚钥匙,至关重yào

。红披风料定她这次主动提出去寻找钥匙必然是要背叛他们,而他的猜测一语中的。唯一的意wài

只是当时执行任务的分身为了救援陈杰和李随风而意wài

身亡,让最终的决战少了一点战力。

这一计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人误以为石穿已经众叛亲离,并且给了他们一点自以为能要挟到石穿的把柄。鱼儿都是很警惕的,同时却也是很馋的。不放下一点诱饵,他们很难在最后的关头上钩。

同样的,北京城里的追抓,公园石路上的搏杀也统统都是早已安排好的戏码。一步步的将所有对焚档窥伺觊觎的力量都吸引到了这最后一个节点之前,将他们的最强战力全都陷入到了狼头军的汪洋大海之中。

这一计,叫做一石二鸟。

狼头军要被引出去,那些窥伺觊觎焚档的力量,也必须要被铲除。环环相扣,所以整套计划放在一起还有一个称谓——“连环”。

“景桓候好生厉害啊……”听罢了石穿极为详尽的叙述,良久良久,诸葛方才又是一声长叹,半响无语。石穿并没有陪着他在原地聊天,而是一边说着一边继xù

向前走。

就在他又走出不知多远后,他一直拖拽着墙壁上的剑尖骤然一停。

石穿终于站住了脚步。

他停步,转头,眼睛慢慢向剑尖的地方看去。这柄剑是真zhèng

的雷斩,因此这柄剑也比其他的剑更重,更加的锋利。剑尖拖拽中,剑锋传来的感触也因此最直接,最真实,最有力。

“终于找到你了”石穿轻轻的嘀咕了一句,将长剑慢慢收回双手攥住了剑柄。收回时,剑锋已经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不浅的小坑。而向来路看去,那里的墙壁最多也只是有一个浅浅的划痕。

石穿双手攥住长剑,剑刃缓慢却又坚定的沿着那个小坑的上下方向做着切割。耳畔,诸葛的声音似乎再也不曾传来,不知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石穿却没有半点担心的意思。

他只是在做着切割。

剑刃单调枯燥的摩擦着岩石,渐渐将一面墙壁走了一个小小的循环。在他面前,一扇不大却也不小的石门勾勒出了形状。

“就是这里了吧?诸葛,隔空喊话有些不尽意,我们还是当面聊聊吧”说罢,石穿也不等诸葛再说什么他猛地一抬脚,“轰”的一声巨响,石门应声而开!

第五十五章:不甘心

“应声而开”来形容这个场面有些不准确,准确来说在石穿的全力一击下石门应声而碎。整块的石板伴着那狠狠的一击变成了六七个巨大的碎块,哗啦啦的掉入了石块后封闭的空间之中。

一阵烟尘扫过,伴着一阵清新的风。

这地下空间内本没有风,别说风,就连稍稍干净一点的空气也显得有些奢侈。可是这里却有风,非但有风而且还有流水,在光线的映照下竟还能看到一片葱翠的碧竹,一座精巧的石桥,还有远处的一栋小巧茅屋。

石穿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惊疑却又有些佩服于石门后这座精美的世界。

确实,这个世界当真称得上是精美。

石门后有阳光,有清风,有流水,还有小桥、水车、炊烟、茅屋和满地飘飞的竹叶。

这里不像什么古墓、秘境,倒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石穿慢慢踱步走入其中,鼻端狠狠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花香,他记得那是一些好似映山红一样的山花开放的味道。

石穿骤然间觉得心神一阵放松,似乎在此刻有无比的享shòu



他看了一眼竹林,又看了一眼茅屋,而后缓步走了过去。

茅屋外有一道篱笆,篱笆上有一到柴扉。这些简陋到极处的防御措施,对于石穿来说更像是一种无用的摆设。不消多用力,他只需yào

轻轻一踩面前的这些东西便会瞬间轰塌。

然而石穿并没有这么做,他静静的走到柴扉前,认真的将那条稍一用力就可以扯断的绳索解开,而后安静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但是有石桌石凳,看上去显得十分温馨。在石桌的另一面有一辆木质的轮椅,轮椅上则坐着一位神采不减的老人。

“终于见面了,石穿……”诸葛静静的说道,语气显得十分随和仿佛石穿与他是一个经年不见的友人一样。他看着自己头顶那株硕大的桑树道:“这株树的叶子在这里黄了又绿,绿了又枯,如是已经不知多少年了。院子里除了你之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第二个人。呵呵,还真是不容易啊。”

石穿安静的听着,而后将长剑横放在石桌上,慢慢坐在了诸葛的对面。

他没有说什么,显然也没有做什么的打算,只是安静的看着诸葛,等待他的继xù



诸葛没有继xù

,至少没有立kè

说什么。他也在看着石穿,时间一时仿佛走入了静止的异次元,唯有四周偶尔的清风经过吹动刚刚长出不久的叶子哗哗一响方才告sù

两人,时间仍旧在不停的走过,如同门前那条小河里的水一样。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良久,诸葛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石穿问道:“我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石穿依旧言简意赅,没有丝毫的拖沓和冗长。

诸葛问道:“那些在门外与狼头军鏖战的人中,至少还有二十个是你的分身。为什么你忍心将他们都陷入绝地?这也是你诱饵的一部分?”.

“算是,却又……不是。”

“怎么说?”

“他们确实是诱饵,但不是给那些人准bèi

的。而是为您预备下来的。”

诸葛闻言一时沉默。石穿却在继xù

说道:“你口中的景桓候与我的估计一样,你既然没有在其他节点,那就必定是在最后这个节点。而既然你在最后这个节点里,想来这里的生物兵器肯定已经被你所控zhì

。”

诸葛依旧不说话,也不对石穿的话发表任何的评论。所以石穿依旧静静的说着,诸葛依旧静静的听着。

“狼头军有多少,我不知dào

。但是我清楚,它们绝不是我和三十多个分身就足以对付的。想要解决它们,几乎不可能,但是却可以将它们引出来。而既然它们为您所控zhì

,想要引动他们,也就势必要引动您。

所以,分身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而且,他们也同意了我的做法。”

直到听到这句话后,诸葛方才终于有了些动容,他忽然扶须一笑,道:“果然江山辈有才人,时事总有更迭变化。当年那批自称川军的家伙就已经给了我不小的惊讶,可他们的数量毕竟有几千。而你,严格来说却只有一个。”

石穿听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对诸葛道:“吹捧和拖延就到此为止吧。先生!您应该知dào

我的来意,告sù

我,东西在哪儿?”

诸葛微微一笑,却并不急着回答,而是从身旁抽出了一柄羽毛扇,一边挥动着一边对石穿道:“石穿,你应当知dào

,你所要的东西涉及我的性命。我不可能轻易的给你。”

“可是,我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么?”石穿的声音也忽然变得有些冰冷,说话时他向面前的长剑看了一眼,剑锋上似乎有寒光闪过。

诸葛手中的羽毛扇忽然一停,骤然间化作无数柄疾飞的刀刃陡然射向面前的石穿。这一次惊变兔起鹘落,陡若惊鸿,饶是石穿早有所准bèi

却也没有想到攻击会来自如此近的距离,会来自如此不可思议的物体,尤其是如此不可思议的人物。

仓促间,他只来得及抬起自己的左手护住头脸,随即四周便响起了一片利刃入肉的声音。

放下手时,诸葛和他的轮椅早已经到了篱笆的尽头,位置在十步之外。而石穿的一条左臂密密麻麻的中了无数羽毛,胸口处还有两支嵌在了他的衣服里。那里有防弹衣的防护,所以并没有大碍。可是他的左臂却并没有任何护具,此刻已经鲜血淋漓。

直到此时他才发xiàn

,这些羽毛竟无一例外都是用精钢打造的。

诸葛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头顶的桑树上,他嘴角却依旧挂着笑容。他笑着道:“不知dào

多少年了,这里都没有人来。可是我常常都在想,一旦有人真的找到了这里,我该怎么办?真的就甘心束手就擒么?不……我不甘心!”

石穿的左臂开始大量的流血,而且剧痛开始侵蚀他的意志。如此之多的利刃密集的攒射,他的左臂已经保不住了。于是乎,石穿不再多想,他看了自己的左臂一眼,默默用右手举起了雷斩。

第五十六章:继续

举起雷斩的手有些晃动,那是伤痛已然影响了他的动作和协调。但是石穿依旧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还有右手中的长剑。一声闷响,利刃切过将面前的石桌连同他自己的一条血肉模糊的断臂一同斩在了面前。

断口骤然变大,血流如注。

石穿的脸色难得一见的惨白如纸,但是身形却并没有什么摇晃。他默默的从身上的随身背包中取出一卷绷带,用牙齿和手相互配合极为默契的给自己的断臂进行着包扎。

面前,诸葛静静的看着,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他对石穿道:“你不需yào

太过抱怨,这算不得偷袭,从一开始你就明白我不会这么轻易放qì

的。没有人愿意死,尤其是我活了这大岁数的家伙,更是贪生。”

石穿忽然一声苦笑,牙齿用力将断臂上的绷带扎紧,他摇头道:“这和历史上的你不是很像。”

诸葛也跟着摇头叹气道:“历史上?历史上的那个家伙早已经死了,不是什么修辞,而是真真zhèng

正的死了。我只是他分身中的一个而已。”

忽然,石穿手上的动作一僵,声音也有些颤抖的,不知是刚刚这句话太过震惊还是他的伤势和大量流血引发的症状。他对诸葛问道:“你见过他?”

诸葛哈哈一笑道:“我当然见过,否则,景桓候又如何能够为你制定出这样缜密的一条连环计?又如何会想到用这条连环计来来对付我?所以,连环计还有最后一环,刚刚的也并非一石二鸟。我想……现在你应该想明白很多事了吧?还要继xù

么?”

并非一石二鸟?

想明白了什么?

继xù

的,又是什么?

石穿没有说话,而是真真zhèng

正的在原地想了想。继xù

,还是不继xù



断臂已经被涂了止血药并且用绷带扎好,只是还在渗血。这也是难免的事,毕竟从自己的身体上断去一条手臂总不会像断去一块指甲一样混若无事。

然而身体上的创伤终究是小的,心里的震撼才更加无可阻挡。算计了这么久,进行了这么多缜密复杂的计划,却没想到最后却仍旧是没有逃出计划当中……

许久之后,石穿的右手还是强自稳定了下来,并拢双指按在了自己的眉心。这是他的习惯,每当遇到复杂难以解决的事情时,石穿总习惯于用这样一个动作来促进自己的思考。而每当他方向手臂时,不论思考是否有了结果,他都已定然有了决策。

于是乎,时间一寸寸的溜走,对面的诸葛既没有催促也没有攻击,而是这么静静的等待着。直到石穿将手臂放下,不一定是理出了头绪,但一定是有了结果。

诸葛睁开了眼,定定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石穿笑了笑,道:“继xù

吧……”

祭台外战斗仍旧在极为惨烈的继xù

当中。此刻所有的重武器都已经哑火,唯有一些轻便的冲锋枪和自动步枪还在不断的响着,将野狼们的攻势始终遏制在一条无形的红线之外。

战场仿佛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八卦图的两条太极鱼中一块是石穿们的聚集地,一片则是史密斯等人构成的小阵地。两条八卦鱼之中则是数之不尽的狼头怪物,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挨在一起,此时虽然不敢向前面这群人类发动进攻,却也不肯轻易的退却。

千缘在石穿的背后探了探头,有些担心的向祭台中看了一眼,对身旁人问道:“石穿先生进去太久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作为分身的石穿对她道:“不必替本体担心,他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一个。轻易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是千缘仍旧有些惴惴不安。然而现在面前的狼头怪物仍旧在重重围困,她饶是对石穿关心不已却也无能为力。

而与此同时,另一面阵地当中交谈也在继xù

着。持续了许久的战斗消耗了人们大量的体力。几名领队一面啃着压缩干粮一面商量道:“看样子,石穿的真身是已经进入到那片祭台里面了,他放出这些狼头怪物是想来个借刀杀人,顺便拖延我们的时间。还真是狠毒呢。”

说话的是王子枫,在他已经目睹了事情的经过后,整个来龙去脉便不大容易逃出掌控。只是,现在该如何去做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果然,史密斯摇了摇头道:“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事情的经过怎么样,而是我们如何去阻止石穿。他一个人进入到洞穴深处,想必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激活节点,那时如果我们还被困在这里就会失去所有我们想要追求的东西。”

“另外一种呢?”王琥问道。

“另外一种,就是他会毁了节点。”说话的是弥久子,她此刻身上已经染了不少鲜血,一身和服却显得没有半分褶皱,依旧是端庄妩媚的模样,也不知她在这等惨烈的战斗中到底是如何保养的。

王郎忽然起身,向眼前的祭台入口看了看,思索了好一会儿心中忽然有了计较。他看看其他人,而后斟酌了一下语句道:“现在,我们全都冲进去是肯定不可能的了。但是我们却还有一点机会去对石穿造成骚扰。至少,拖延他行动的时间,不论他到底打算做的是什么行动。”

“怎么做?”王琥问道,其他几人的脑袋也紧跟着凑了过来。刚刚连番突发的交战中,王郎已经充分证明了他在指挥谋划方面的强悍能力,到现在为止已经无人能够轻视他的意见了。

王郎看了看众人,而后对他们分析道:“不论这些狼头怪物们能坚持多久,可至少他们眼下不会轻易的退去。如果我们继xù

采用固守的方式确实足以支撑一阵子,可是正在向里面走的石穿可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所以,我们必须找人去阻止他。

别着急,听我说完。现在才是最关键的时刻。我的计划是:将全队分成两组,两组人马携带着全部重武器向对面的三个入口发动冲锋。掩护两个人冲进那三个出入口里。然后彻底将狼群和那些石穿们彻底堵在外面!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第五十七章:追杀

此话一出,刚刚史密斯和王子枫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看了看王郎的脸色,再看看身周密密麻麻的狼头怪物,所有人原先想说的话便已经全都咽了回去。

只不过,有一个例外。

弥久子声音带着些微微发嗲的感觉凑到王郎的身旁,对他轻声问道:“王郎大哥,您看选谁冲进祭台比较好呢?”

王郎推开了弥久子在他身上敏感部位的剐蹭,苦笑了一下对她道:“弥久子小姐,我确实天生喜欢女色。可是,再怎么喜欢也必须要看看现在的时间和地点。若是你和我还有命出去,您还有这个性质的话,我一定不会拒绝。”

弥久子夸张的一笑,忽然凑近王郎脸上吻了一记,道:“那就一言为定哦,我会让你先缴械投降的。”王郎回吻了一记,同时伸手在弥久子身后的挺翘部位狠狠的一捏,同样低声道:“那可未必。”

四周其他人全都视而不见的撇着嘴,不过心中想到的词却是一样——“奸夫淫妇”。

可这个世界上,薄情的男人和放浪的女人往往却可以成就不少的欢好,也不知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史密斯的催促下,王郎松开了弥久子,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严肃认真,对其他人道:“第一个要去的,是我大哥。”说着,他拍了王琥肩膀一下。

史密斯平静的问道:“为什么?”

王郎道:“我大哥的身手和枪法刚刚你们都已经看见了,不客气的说,在场所有活着的人里面,我大哥是唯一一个可以与石穿放对的人。有他在的话,阻止石穿的可能性显然就更高一点。”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王子枫和弥久子先后表明了态度,史密斯想了想,也认真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第二个人呢?”

王郎伸手向旁边一指,指尖正对着的便是刚刚赤裸裸对他进行勾引的弥久子。

“你在开什么玩笑!?”史密斯显然有了些动怒。其实现在的话虽然还没有说开,可道理却已经明了的很。这个时候选派出的两个人除了拥有狙击石穿的任务,同样拥有更高生存下去的机会。因为一旦行动开始,其他人必须要抵挡住汹涌杀回祭台的狼头怪物。那时候,伤亡率必定会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升高。

王郎静静的摇了摇头,道:“我没开玩笑。弥久子小姐是一条毒蛇,而且是一条懂得如何诱惑别人如何从人心最软处下手的美女蛇。有她在,阻止石穿的成功率至少会上升一半!道理很简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还在千缘等人为石穿的安危关切不已的时候,对面史密斯等人的队伍突然开始发动。残存的近四十个人突然间火力全开,然而向一道喷火的巨龙般一路直挺挺的杀向祭台。

“他们想要干什么!?他们疯了么!?”一个石穿的分身看着这几乎与自杀无异的行动不禁纳罕的问道。随后,身旁的另一个石穿便解答道:“他们是想要冲进祭台里。他们想要阻止本体的行动!”

阻止本体,本体是谁?

本体就是真zhèng

的石穿啊!

“那该怎么办?”千缘一时间心急如焚,却又一时想不到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她的身手很好,脑子也很好,可毕竟缺乏指挥分队作战的经验。

一个石穿的分身观察思考了一会儿道:“别慌,我们还是可以做些事情的。他们攻击的方向是最右边的那个山洞。而且,他们的行动几乎吸引了大部分的狼头怪物注意,正好可以掩护我们向左边的大门去!我们用的都是剑,一路尽量少发出些声音,少引起一些狼头怪物的注意,没准可以一口气冲击去!”

“好主意!”其他人立kè

照办。仅剩的二十多个石穿和千缘也在另一只队伍出发后向祭台发起了攻击。只是相比于那边的大张旗鼓,这里的声音显得极轻,极小。若非必要他们甚至不愿意出手,一路尽量偃旗息鼓的向石门走去。

然而,半空中突然飞来了一个椭圆形的小东西。一个石穿眼疾手快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那椭圆形的东西凌空爆zhà

,竟是一枚高爆手雷!

爆zhà

散射的弹片击伤了不少石穿,一时间很多人都流了血。然而最糟糕的却并不是这个!

一声剧烈的爆zhà

后,很大一部分狼头怪物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到了石穿队伍的身上。一阵狼嚎似的咆哮后,顿时从狙击史密斯队伍当中分出了近一半的力量重新杀向了石穿们。

形势陡然严峻了起来。

但是石穿的队伍却并没有停止,越是这种突发状况便越是考验指挥者的当机立断。虽然这里的人只是石穿的复制品,可那也依旧是石穿!

“全速冲锋!别停下!继xù

向左边的入口冲!到了之后就分出一部分人杀进洞去,支援本体的行动!快!”喊罢,其他的石穿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向外面扩展了一点,将千缘稳稳的保护在了身后,一行人挥舞着雪亮的长剑一路直奔祭台而去。

从祭台顶端眺望,两支队伍如同两支在泥潭中跋涉的老牛,速度虽快可终究陷入到了敌人的汪洋大海之内,显得举步维艰。

不断有石穿因为体力耗尽或是遭到了众多狼头怪物的突袭而被拖离队伍的行列。千缘身外的保护层在越来越少。

而另一侧,史密斯等人的队伍也不显得多么轻松。冲锋枪和突击步枪的威力是打,射速也快,可耗弹量更是惊人!那些狼头怪物可没有给他们留出足够的更换子弹的时间。

不一会儿,除了霰弹枪和手枪的声音外,其他自动武器便已经全部哑火。不少队员也被狼头怪物一把拖进了怪物堆里,也不知再露面时还能否剩下一点骨头?

时间在鲜血和厮杀中缓慢的度过,但终究是有尽头。

终于,史密斯等人的队伍率先冲到了右侧的入口。在王郎和史密斯的约束下,整个队伍骤然变换的队形,将全部火力用以阻挡狼头怪物的追兵进入。

而王琥和弥久子则快速的冲进了身后的甬道里,一路上他们几乎都没有参与战斗,因而体力保存的还算可以。

而另一侧,石穿们的伤亡却显得格外惨重一些。没有自动武器掩护只能依靠身体和冷兵器的冲撞,等他们到达最左侧的入口时,已经无力分出一支队伍进入甬道了。

“千缘!就交给你了!”两名石穿同时对千缘喊了一句,并且将她纤弱的身体连同长刀一柄推进了甬道。而后,仅剩的几人大声嘶吼着,反身杀向了汹涌而来的狼头怪物。

千缘不敢稍停,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她也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只是,没有人注意。同样进入洞穴的还有鬼鬼祟祟的王子枫,还有一个双腿行动不便只能靠爬行移动的小姑娘……

ps:昨天、前天的断更非常抱歉,特以五更献上!诸君满y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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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复生蛊

祭台入口处,此时的战斗已经不能仅仅用一个惨烈来形容,如此规模的搏杀已经快要接近了人类能够容忍的极限.无数狼头怪物如同发疯似的巨Lang般一波波的拍打而来,而后在两支队伍脆弱的堤坝前停滞不前。但是那些负责阻拦的人也都清楚,堤坝早晚会有被巨Lang掀破的一刻。

而那一刻,无论怎么算也为期不远。

相比于入口处的惊心动魄,此刻在茅屋外庭院中的石穿竟是难得的有些安宁。断臂处传来的疼痛渐渐已经能够适应,虽然仍旧对身体不必避免的产生着种种不同的影响,可到底是恢复了一半的战力。急救包中有吗啡,石穿早在四姑娘山一行后便随时会带一点在身上。此刻,他毫不犹豫的给自己用了最大的剂量。

诸葛看了看石穿,将他一切的动作都收归眼底。

他看着石穿将吗啡注入到了自己体内,而后石穿的面色开始迅速平静了下来。他不禁蹙了蹙眉道:“你用的是麻沸散?或者之类的药物?这些东西虽然可以止疼,却终究对身体有害。如果你接下来的日子能活着的话……没准你会上瘾。”

石穿面色惨白,他猛地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对诸葛道:“那总要有命活下来才行……”

诸葛笑着,而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他挥手拉了一下茅屋屋角处的一根麻绳。

“轰隆隆”两声巨响,诸葛身前的泥土骤然掀开,两具棺材直挺挺的出现在了石穿的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脸上的汗水擦尽。他清楚,接下来的战斗必定不会轻松,任何一点意wài

的干扰都有可能导致自己的丧命。如今他少了一只手臂,需yào

更加小心才行。

诸葛待那两具棺材全部打开后,对石穿道:“我这些年因为害pà

,所以总会想尽办法做些事情。因为生命太长的缘故,这些事情做下来也渐渐有了点成效。第一件事,就是那支狼头军。那是节点的护卫力量,我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方才消除了它们的敌意,又用了几百年的时间方才让它们听从我的指挥。可惜,现在因为你们的计策,我用不上了。可笑我当年还自诩知兵,竟然没想到应该留下一点预备的力量。”

诸葛静静的说着,石穿便在远处静静的听着,不敢稍动。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个老人当真只有这么一丁点的防卫力量。刚刚自己断掉的那条手臂便是一个血淋淋的教xùn

,若是他不想再断掉另一支的话,他必须要小心警惕,不能轻举妄动。

诸葛默默的在棺材后面操作着什么,没有露头,但是声音却依旧在向石穿介shào

着他漫长生命中的几件工作。

“当然,我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保命用的东西,事实上我报名用的东西相当不少。譬如刚刚用掉的那柄羽毛扇。你觉得那个东西怎么样?”诸葛问道。

“让人印象深刻”石穿鼻端刚刚擦去的汗珠再度浮现了出来,看起来即使是足量的吗啡依旧无法完全让他忘掉左臂上的疼痛。石穿知dào

自己不能再等了。不管对面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保命的绝招,他都必须要有所行动。否则,一旦吗啡失效那时羁押已久的剧痛袭来,石穿很难保证自己那时还有一战之力。

不论他还有什么底牌,总归是要一战的。

石穿的右臂慢慢举起了雷斩,沉重的长剑在他的手中却恍若无物,可终究是有一些他本人也不曾察觉到的颤抖在其中。

“咣当”两声,两具棺材的棺盖应声而落,带起了一阵不小的灰尘还有浓重的腐烂味道。石穿娇弱的鼻子有些挣扎的向后缩了缩,而后他便看到了两具棺材中的两具身体。

两具身体,也是两具尸体。

不论从哪里看,那两个家伙都应该是两个死人了,活人又怎么可能会在棺材里?可是石穿却不知为何,仍旧觉得那两具身体仿佛随时都可以动作一样,没来由的心中便是一紧。浓重的危机感在给他的直觉不断示警,石穿愈发显得警惕起来,不等诸葛再有动作他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先下手为强!

“嗖嗖嗖……”身旁的茅屋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声,无数弩矢和箭镞径直向前激射而来。石穿的身体这一次已经有所准bèi

,在箭镞构成的雨幕中来回躲闪着,时而用右手中的长剑进行着格挡和挑拨。但是这么一耽搁,对面的诸葛却依旧从容完成了他所有的动作。

只见他将两只小小的盒子放在那两具身体的鼻端,不一会儿,两条白胖胖的虫子忽然从盒子里爬了出来,而后飞快的向两具身体当中钻去。不一会儿,那两具身体便开始不断无意识的抽动起来。石穿知dào

,他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是身旁射来的弩矢和箭镞却实在太过密集,一个不留神他的大腿外侧又中了一记弩矢。

这一击并没有击中他的要害,大腿受了点伤有些疼,却也没有影响行动。可是,石穿却仍旧觉得自己的动作似乎比之前慢了许多。而且有种使不出力qì

的感觉。

“这是狼毒,每一支弩矢上都会定期擦拭和更换。你现在能够活动的时间……顶多只有一刻而已。”诸葛微笑着说道,仿佛是他为石穿准bèi

了一道丰盛美味的菜肴期待对方的品尝和评鉴。忽然,他双手“啪啪”的拍打了一下。连缀如同雨幕的箭镞攻击终于停了下来,石穿也已经累得有些气喘。

可是这两记巴掌却远不止这个作用,因为就在最后那声巴掌响罢后,他身旁两具棺材中的两具身体,忽然睁开了眼睛!

诸葛哈哈一笑,道:“我南征孟获后,从蛮族那里学会了一道方法,被称为‘复生蛊’,当时没有在意可在死后无聊的时候也就研究了一下。结果,还真的有些奇效。这两位生前都是虎步军中的悍将,死后被我用复生蛊附体,战力应该没有多少下降,更重yào

的是他们的体力和抗击打能力还有所提升。希望你i能喜欢。”

说着,两具身体齐齐向前踏出了一步,身上布满了灰尘的铁甲铿然作响。

ps:诸葛是谁应该都猜出来了吧?这个角色是开书的时候就想好的,而且在四姑娘山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伏笔。想起来没有?那里也有虎步军。相信这个人物在很多人心中都是正面的,我也不敢和大家叫板。所以,这次安排的人是他的“分身”嘿嘿,所以不要有排斥心理啊。这只是个分身而已。

第五十九章:虎步军

轰的一下,那两具身体仿佛陡然间活过来了一样,一下子便冲出了棺材,将那两具红木制成的上好棺椁一力程碎.四散的木片纷乱,不少甚至已经化作了木屑,可那两具虎步军的尸体却是完好无损的战力在漫天木屑之中,手里各自擎着一柄硕大的长戟。

“又要打……”石穿颤抖着嘴唇,很是艰难的笑了笑。

狼毒正在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虽然还没有直接阻碍他的行动,可石穿却已经感觉到了身上出现的痛麻感,他知dào

若是再等一会儿自己就必定会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

挺起手中的长剑,石穿一声低吼,整个人将体力和力qì

爆fā

到了最大,迎着那尚未落下的漫天木屑便一力狂冲而去。不管前面还有多少东西在等着他,总归他不能再等了。

“刷!”的一声轻响,他脚下踏着的石板突然轻轻的一声下陷,而后不等他做出反应数十支尖锐的铁矛骤然窜了出来,一击洞穿了石穿借力的左脚。石穿来不及变向,也无法阻止那些铁矛继xù

上升,他猛地将手中长剑砍下,剑尖站在铁矛的尖端做了一个借力,整个人借力腾空左脚直接从铁矛尖端拔了出来。

半空中鲜血淋漓,石穿的左脚废了。

“砰”失去了一只左脚用作支撑,石穿直挺挺的摔在了前面的空地上。可还不等他喘口气,地面上“刷”的一声突然又有大片的滚地刀斩来。石穿这一次有所准bèi

,早在他即将落地之前便已经提前发动,长剑和右脚在地上一蹬整个人再度跃起,堪堪闪过了这次要命的攻击。

当然,他的身上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点伤。

“咣当”石穿手中的雷斩落地,他的身形也剧烈的晃动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栽倒在了地面上。此刻,他距离那两个虎步军尚且还有两步的距离,和诸葛也还有三步的空隙。可是,似乎他再也无法向前走上一步了。

“这不是狼毒,腿上的毒没有这么快!”石穿晃了晃头,神智似乎都有些不清楚的说道。对面,诸葛点了点头,对石穿张开了嘴。张嘴不是为了说什么,而是为了给石穿看一样东西。那是一片小小的叶子。看那叶子似乎也他头顶上的这棵树叶相差无几,直到这时石穿方才明白这不是一棵桑树。可这到底是什么树,似乎也都已经不重yào

了。

“这是南蛮的毒瘴。当年我南征之时,麾下无数将士中此毒而死。后遇隐士指点,用此种树叶解毒,因而大军可以继xù

开拔。”诸葛淡淡一笑,道:“早在你轰破那道墙壁开始,这毒瘴就已经开始蔓延了。只可惜,你现在才知dào

。”

可惜?

是的,真的很可惜。明明只差了最后的三步,可是石穿却再也无从站起,也似乎再也无从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面前,两个虎步军瞪着完全坏死的眼珠,动作有些机械的向石穿走来。别说他现在身受重伤,而且还中了毒。就是他全盛的时候,也未必是这里个被复生蛊复生的僵尸对手。

似乎一切,都要在此终结了。

似乎一切,也都要在这里结束了。

诸葛微微一笑,随手从身旁取出了一只茶杯,轻轻的呷了一口。

面前,两个虎步军高高扬起手中的长戟,目露凶光。

就在这时,石穿忽然笑了笑,道:“我承认,你确实很厉害。到现在为止,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再向前几步,你也不会有。”诸葛淡淡的说着,道:“我不是在羞辱你,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若是我花了这么久才布下的机关陷阱,你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击破,你说我的面子该往哪儿放呢?不过,你已经着实给了我太多的惊喜。我虽然只用了这么一点点的机关,可你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这种能力,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诸葛说道这里顿了顿,而后将手中的茶杯丢掷于地。

摔杯为号这是动手的意思。

“刷”的一声,擎在空中的两柄长戟骤然斩落,一声惨呼,半空中有血迹飞散……

此时,在甬道里。

正在一头扎向甬道尽头的王琥与弥久子突然停了下来,几乎同时向身后看去。背后,没有人,却有声音。那是一串接连不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准确说是跑步声——有人正在他们的身后追赶。

“会是什么人?”弥久子警惕的问道。

“反正,不会是自己人。如果是老三的话,他不会这么不小心的。”王琥哼了一声,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十分的确定。弥久子忽然笑了笑,慢慢自身后抽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刀,对王琥道:“我想我知dào

来的人是谁了。你先去追石穿吧,我挡下她,稍后就来。”

王琥看了看弥久子手中的长刀,有些担心的问道:“你一个人能行?”

刚刚,在向祭台发动冲锋的过程中,他们手中的武器大多已经耗尽了子弹。余下的子弹多少也都交到了史密斯和王郎的手里。相比于他们两个进入洞穴的家伙,剩下阻挡狼头军的人反而更加需yào

它们。而今,王琥手中还剩下一柄狙击枪和一柄尼泊尔军刀,弥久子则还剩下一柄日本刀,除此之外他们再无其余。

弥久子将日本刀在身前舞了个花,笑着道:“对付石穿的话,我或许还差点。不过对付她,我应该足够了。”

听弥久子这么说,王琥也不再坚持。毕竟他和弥久子可并非是什么正牌队友,双方还有着破家之仇没报,他不在背后下黑手就已经不错了。想了想,王琥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弥久子,自己赶忙向甬道的深处跑去。若是再停一会儿,说不定石穿就已经做出什么让其他人追悔莫及的事情来了。

弥久子反身看了看消失在甬道尽头的王琥,低声说了一句“バカ”,日语中,这是笨蛋的意思。

这时,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响,渐渐到了身前。弥久子转了回来,冲着刚刚跑到此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笑了笑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御手洗千缘,我等你很久了。”

ps:本来最后这句话应当用日语的,不过想想还是别这么装比较好,不然没准就挨了谁的板砖。另外,和大家说一下。明天,就在明天。我要将焚档大结局!更新章数未定,更新时间在明天晚上九点之前。这次是准时。大家敬请期待哦!

第六十一章:绝杀

洞口处,回光返照的伏击队伍很快便走入了他们的死地.在发xiàn

被自己的领队抛弃后,仅存的一点斗志和勇气旋即消散,所有人都被疯狂的狼头怪物所撕碎吞噬。

最后的抵抗,失效了。

狼头怪物如风一般卷积而回到祭台中,开始沿着它们所熟悉的甬道和通路进行着寻找。嗅觉异常发达的怪物们对空中的异味很敏感,它们知dào

:还有可恶的人类隐藏在这片圣地之内。

洞内,弥久子和千缘的追逃还在继xù

,王琥的迷失也在继xù

,王子枫的潜伏在继xù

,只有通道深处那间小小的茅屋前,那紧张的对峙结束了。

结束了,便是真的结束了。

两个虎步军复生的尸体将手中长戟重重的斩下,戟上小枝凶狠的力道甚至将地砖完全砸出了破碎,露出了下面雪亮的滚地刀刀锋。半空中的鲜血喷洒,尚未滴落,可惨叫声却已经在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地带不断的回荡起来。

那一刻,有叶自树上飘零而落。

那一刻,有风自无来由处静静的起舞。

宅院后的鸡笼里,不知情的动物正在咯咯的发出着祈求食物的声音,庭前的石桌上,那碗凉茶被声波一震,轻轻的泛出涟漪。

诸葛无声的低头,看着刺在自己胸口处的短剑,再看着短剑剑柄处石穿紧攥着的手掌,一时无语。

石穿剧烈的喘息着粗气,回头看看身后两个身披重甲的虎步军僵直的身影,一时也是无语。

“为什么不对他们下令?这个时候,我真的已经不能再反抗了。”石穿平复了一下呼吸,对面前的老人问道。

诸葛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怕死,却并非什么穷凶极恶的狂徒。既然已经没救了,何必再拖着你一起去那黄泉道?”

他看着石穿,一时间有了些不小的惊奇,他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说,你的手臂和你的左腿,都是为了给我看戏做出假象?”

石穿摇了摇头道:“手和脚上的伤是真的,我可不会什么断肢重生的秘法。只不过,所谓的狼毒和瘴气,我早就已经察觉。而且,他们对我无用。”

“示敌以弱,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真是后生可畏啊。”诸葛摇头感叹了一句,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这一剑,直入肺腑,他的伤已经彻底没救了。

但是他仍旧感到很奇怪,自己的身上明明有一身上好的金丝软甲,寻常的刀剑根本奈何他不得,这支短剑为什么能够直接刺入,如入败絮?这支短剑又是怎么出来的?它被石穿藏在了何处?他为什么不怕狼毒也不怕瘴气?杀了自己,石穿又该怎么办?

有太多的问题想要知dào

,这一刻诸葛忽然在想,自己活了这么久,还不如多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一直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等死避死,还真的是十足十的Lang费生命呢。

可惜,他无法再走下去了。他想要知dào

的问题,也再没有了被解答的机会。

石穿手中的短剑忽然一滑,那被刺在短剑上的身体骤然脱离,片刻后便沉沉的摔倒在了地面上。带的石穿一个踉跄。

他废了好大的力qì

方才重新站稳,可脚上、断臂上的伤势却又将他压迫的不断晃动。

但是石穿依旧忍住了。毕竟,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转过身,轻微的动作却在地面上产生了一点点的波动,就是着一点点的波动让那两个直立的虎步军有了反应。两具身体铿锵转过身来,而后又轰然摔倒于地。

沉重的盔甲在地面上溅起了大片大片的沙尘。

石穿长长的出了口气,蹲下身子将脚上、身上的伤口一一包扎。他做的很慢,很用心。藏青色的作训服上很快出现了一圈圈白色的绷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糟糕。事实上,这时的石穿当真无比的糟糕。

失去了一条手臂和一只腿,他的战力几乎是大打折扣。事实上,若非刚刚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长戟落下的那个时机突进,他也根本不可能一击杀死诸葛。最应该出现的场景应该是他躺在地上,诸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但终究是没有“如果”,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万幸的是,诸葛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对两具尸体发出了停止的命令,否则石穿还真要落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他还不能这么做,因为他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最后一个节点,他要把它给毁了。

只是,若刚刚诸葛所说的没有虚假的话,那么前方等待着他的,恐怕还有些其他的东西。他并不想看见并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看见,不得不去面对的东西。

只是,这一刻他的伤势真的太重了。他还能继xù

走下去么?

石穿暂时将这些有的没的思绪抛之脑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开始将注意力重新投到现在这幅身体上。他一点点的包扎着每一条伤口,一点点的恢复着体力,迫使自己保持着清醒。

不论一会儿要面对什么,他总归是要有一个最好的状态才行。

即使,这个状态什么也做不了。

此刻,甬道内。

弥久子对千缘的追杀已经告一段落,因为她的速度虽快却仍旧追之不及。这让弥久子感到有些恼火。她在奈良剑道馆修行时,她便没能打破千缘留在那里的神话。到了现在难道她还要继xù

输下去么?

弥久子放缓了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脸色恢复到了正常。心中想到:不论你跑到哪儿去,终究是要去找石穿的。我倒要看看,你那时还能往哪儿跑!

甬道内,所有人都在如蚂蚁一般四处乱撞,试图在纷繁复杂的甬道中寻找出一条真zhèng

的通路。王子枫还走得很慢。石穿还在处理着他身上的伤口。恐怕,等他们两个走出去的时候,已不知过了猴年还是马月。

然而,一切故事中总要有些巧合的存zài

。我们故事的终结,从这个巧合开始……

第六十二章:绝杀(二)

在王琥的面前,此时有一道门。

他本不应找到这道门,可是他偏偏找到了这道门。误打误撞,偶然的巧合,亦或是真的有幸运加身。总而言之,王琥第一个找到了这座节点的关键。

在激动复又疑惑的表情中,王琥缓缓伸手向前一推。

那是一道石门,很重也很硬。王琥试了几次,最后险些将额头上的青筋崩断总算是将石门推开了一道小缝。他侧身走了进去,手中狙击枪被他一把架在了肩上,看着面前黑洞洞不见景物的空间一时有些心中惴惴。

这里是哪里?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石穿呢?他会躲在这么?

一切都是未知,一切也都是个迷。王琥忽然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就贸然闯了进来。若是现在身边还有个人,哪怕是那个叫做弥久子的骚货,也总好过这么孤孤单单不知底细。

王琥从身后的战术包里抽出了一沓荧光棒,在掰亮后他一个接着一个远远的抛掷向了身前的远方。荧光棒一个接着一个落地,渐渐将前方的地面映在了他的眼里。

前面不是什么深渊,更不是什么地狱,而是一座大殿。

大殿的地表是一片雕画着巨龙的精美地砖,看上去缝隙很少,不像是有陷阱机关的样子。在抛出十几根荧光棒后,王琥渐渐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渐渐有惊喜浮上心头。

王琥并不愚蠢,他知dào

这里定然就是整个节点最重yào

的地方。哪怕不需yào

什么专业鉴定他也足以做出这种判定,因为在他身前通道的尽头有一面墙。一面泛着蓝色光芒上面雕凿着青龙图案的圆形墙壁。

看起来,所有人想找的地方,真的被他抢先找到了!

王琥压了压心中的激动,慢慢向前移动着,同时将手中最后一根荧光棒抛了出去。

“吧嗒”荧光棒清脆的落地,然而映出的却不再是单调的地砖,而是一双靴子。王琥双眼骤然睁大,在光线渐要稳定的时候他还看到了一条猩红色的披风。

“呼”一声轻响,随即便是清脆连片的脚步。王琥猛地举起狙击枪,枪口在前方的黑暗中不断摸索着,瞄准着,同时嘴里在大声喊道:“是谁?石穿吗!?”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不断响起的脚步,而且那脚步声还在越来越近。

“砰!”王琥开枪了,子弹在左侧的黑暗中略过,却并没有任何结果出现。他强自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拉开枪栓,将下一枚子弹上膛。

“砰!”第二枪“砰!”第三枪“砰!”第四枪当第四枪响起的时候,脚步声骤然停了,同时王琥的动作也停了。他此刻已经来不及上膛更来不及更换子弹。他能做的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个巨大的黑影凌空跃起,而后一道湛蓝色的寒光迎面而来。

他穿那个黄举起腰间的尼泊尔军刀,黑暗中有一声沉重的金属撞击。剑锋压下了刀锋,一道血线自王琥的额头出现,一直延伸到他的下巴和嘴角。

这个被王郎认为最有可能与实力和石穿放对的人,只是一个照面便被黑暗中的阴影斩杀。高大的身体陡然失去了支撑的意识和力道,轰然坠地。

那黑暗中的影子淡淡的看了看,默默转身在黑暗中留下了一道意味难明的话“还有七个……”

说完,他没有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去。而是踏步走向了一旁的墙壁,脚步声渐渐变得细微而后渐不可闻。

甬道里王郎正和史密斯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也不知他们到底跑了多久?但总算身后没有声音传来时他们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而后一下子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甬道内浑浊的空气。

史密斯试着沟通了一下无线电,然后听筒内却只剩下了沙沙的杂音,什么都没有。王郎在一旁看了看,笑道:“别白费力qì

了。这种地方不出鬼就不错了,你还指望着能有无线电?”

史密斯愤恨的将手中的对讲机摔在石壁上,难得爆了一句粗口,骂道:“真是该死的!现在我们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络,该怎么找?”

王郎累得有些上不来气,喘息着道:“放心……好了。这里再大也是个封闭的空间。只要有声音传过来,我们就……能听到一点蛛丝马迹。追上去就是了。”

话音刚落,身旁墙壁处忽然响起了连续五声巨大的枪响。

两人都是行家,而且与这种枪响朝夕相处也有了些日子,只是一听就听出那枪声就是王琥手中的狙击枪响!王琥就在隔壁!

两个人立kè

来了精神,附耳趴在墙壁上倾听着,可是除了刚刚的五声枪响便再也没有了声息。听了一会儿,王郎对史密斯道:“这里面估计是个石室,墙壁应该也不是很厚,所以我们才能听到枪声。大哥就在这里。怎么样?要不要去和大哥会和?”

史密斯点头道:“也好,尽快找到一个人也免得我们继xù

在这里面乱转。不过,这墙壁就算相对很薄,却也有些厚度。我们手上的枪械、弹药都耗费光了,怎么打开它?绕路么?”

话音未落,一声刺耳的尖锐摩擦声自耳畔传来,痛的史密斯骤然远离了墙壁。声音来的太快太突然,甚至他还来不及去看看王郎怎么样。此时,声音消失,史密斯向王郎看了一眼,发xiàn

他还贴着耳朵在墙壁上,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在听什么?刚刚那么刺耳的声音,甚至可以让人耳聋的!我们还是绕路吧。这墙里面的东西不知dào

是什么,绕路还更安全一点。”

说着话,史密斯的双眼突然一缩。他发xiàn

在王郎的太阳穴上有一个闪亮的光点,光点的尖端还有血珠在不断是溢出。不等他叫出声,身旁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墙壁应声而碎,一个黑影一下子从里面窜了出来,重重一脚踢在了史密斯的胸口上。

这一脚来的太快,太突然,又太过凶狠。史密斯直接被这一脚踢到了另一侧的甬道墙壁上,心口处顿时气血翻涌。

他勉强在烟尘中睁开眼,发xiàn

王郎此刻已经瞪大了双眼倒在了地上,眼中早已没有了神采。一柄剑自他右边的太阳穴缓缓拔出,而后慢慢来到了他的身前。一个声音居高临下的道:“还剩五个……”

“噗”,一道血水飞溅到墙壁上,脚步声再度远去,只在原地留下了两具尸体……

第六十三章:绝杀(三)

“轰隆”石门在一道碧绿色的光亮中缓缓开启,石穿看着自己胸口处发出的碧色光芒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雷斩此刻已经用作了拐杖,他用胸口处的玉佩打开门,而后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去。走入了这最后一个节点。

与设想中的情景有些不大一样,石室内没有光,没有灯,只有一些散落在地的荧光棒。稍远处,一栋墙壁还被从里到外破了开来,让整个石室的神mì

感消失掉了大半。

不过石穿却并不怎么在意,他本就不是冲着什么神mì

感来的,他需yào

做的只是一件事——破坏。除此之外,他并不介yì

这间石室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因为他清楚——这里就是他要找到地方。只消破坏了这里,那么所有围绕着焚档而做的争夺和贪念也就都将灰飞烟灭。

仅仅只是烧毁了那份档案还不够,他还必须要解决掉这件事才算真zhèng

完成了他的承诺。

焚档的承诺。

正前方,一面圆形的巨大墙壁正散发着青蓝色的光泽,墙壁正中有一条蒸腾飞舞的巨龙盘踞,显得高贵复又醒目。仿佛一件绝世珍宝正在等待着它的主人,散发出无穷无尽的魅惑与吸引。

“就是这里了……”石穿嘀咕了一句,脸上却只有淡淡的坚毅。他不需yào

这种东西,也不想这种东西继xù

在这个世上留存。四姑娘山中,那个思维影像说要带他们回家。可如今那群人既然都已经死了,石穿便有了其他的选择。“在毁掉这个节点前,会让你们回家的”。他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而后便一瘸一拐的向面前的墙壁而去。这么些日日夜夜一路生生死死的走来走到现在,终于是要有个结果了。

石穿痛苦着、憧憬着、坚持着、微笑着、行走着,而后突然一个趔趄。

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发xiàn

地面上有一具尸体。他很有些奇怪,以为内这种地方本不应当有尸体,最多有些风干的骷髅。可是这确实是一具尸体,而且鲜血流淌看起来刚死不久。

石穿将那尸体的脸搬了过来,借着稍远处的光线看了看,顿时吃惊的叫了一声:“王琥!?”

面前的尸体正是王琥,只见他圆瞪着眼睛,整个人被从额头劈开,里面的液体混杂着血一同流淌,石穿只是稍稍一碰便弄得满身都是。

正当他感到奇怪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大哥!”

石穿回过头,恰好kàn

到王子枫那满怀悲愤的表情。他深深吸了口气,知dào

又有些误会和麻烦找到了自己,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却也已经无所谓了。

果然,王子枫一声哭号,顿时举起了手中的刺刀。让石穿有些意wài

,他此时使用的武器竟然是三棱军刺,一些与它相关的回忆顿时不由自主的涌进了脑海,让石穿一时间有了些怔楞。

然而王子枫没有。他脸上此刻挂着两道泪水,脸颊上写满了悲愤。一步步,缓慢却又沉稳的走向石穿。

“你杀了我的叔叔”王子枫忽然笑了笑,脸上还挂着泪水对石穿说道:“你杀了我的爷爷”,说着话,他走到了王琥的身边,再度向石穿看去,声音陡然变得有些狠戾的道:“如今,你还杀了我的大哥!?”

说罢,王子枫猛然窜了起来,手中刺刀飞快的向石穿左胸上的要害而去。“叮叮当当”雷斩一时间与刺刀发出了数声交砰,石穿因为有伤在身,长剑挥舞的速度和力道都受了些不轻的影响一时间竟只能疲于招架。

终于,王子枫寻到了一点机会,刺刀在石穿右手的手腕上飞快的一点。刺痛之下,石穿顿时弃了长剑,王子枫手中的刺刀顿时抵上了他的喉咙。

石穿的表情中满是平静,甚至还有一些对王子枫做出的同情。然而王子枫的脸上此刻却已经满是疯狂。

他狞笑着对石穿道:“你几乎凭借着一人之力就轻松毁了我王家!还真是厉害啊。可是看看你现在嗯?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里?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哈哈哈……”

说着话,他手中的刺刀已经开始向前加了力道。石穿的颈部开始有血珠渗出,但是他的眼睛里却依旧是一副仿佛永不改变的平静。他叹了口气,对王子枫道:“安心的去吧……”

王子枫暗自一声冷笑,心道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我对你说的么?然而下一刻,他耳畔便响起了一声破空。有利刃入肉的声音自他身后而来,“刷”的一声让他脸色陡然一变。

刺向石穿颈部的匕首停了,旋即无力的坠落。

王子枫颓然跪倒在地,双手似无意识的抓住石穿的衣服,最后彻底停止了动作。在他身后,千缘双手握着日本刀,呼吸还因为剧烈的运动而有些不稳,但是她手中的刀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

“石穿先生!”千缘将长刀放下,一把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石穿。后者对她道:“别耽搁,扶我起来,我要去那面墙那里……”

说着,石穿又将地上的雷斩拾起,在千缘的搀扶下艰难的转了个身,向那面雕凿着巨龙的墙壁蹒跚走去。然而,他的身后忽然又响起了一个声响。

“还有四个,哦不!三个……”

千缘和石穿慢慢的回头,登时看见了一颗圆球形的东西自远处飞来,滴溜溜的滚到了他们的身前。那是一颗头,一颗长发飘飘属于女人的头颅。

弥久子苍白的脸色上满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显然临死前十万分的不甘心。可是,无论再怎么不甘心,无论她有再多再雄伟的蓝图,也终究是要面对死神的裁判。

时间就此定格,留下了她在人世间最后的一瞥。

“好像,按照今人的习惯,我在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对。可是,我偏偏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才好。那我就不说了吧?你看怎么样?石穿……”随着说话声而来的,是一袭猩红色的披风。

那自称是“没成家的”青年手中擎着一柄滴血的长剑,一路慢慢走向了石穿,脸上还挂着一副自信满满的笑容。

第六十水四章:水滴石穿(大结局)

千缘见状闪身挡在了石穿的身前,手中长刀前指,眼中满是警惕。能够这么随意斩杀弥久子的人,当然不会好对付。可是这一次,她却根本没有想过逃。

石穿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千缘道:“千缘,你不是他的对手,这里交给我吧。快走,从那个破口出去,秦昂天就快到了。”

千缘摇了摇头,对石穿道:“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坚守。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我的也一样……”说罢,千缘突然推了石穿一把,趁着石穿立足不稳的时候,她猛然转身杀向了红披风。

刀光如雪,飘影如虹。

千缘在石穿面前只留下了一个温婉如水的笑,便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

“千缘!等等!不要!”石穿疯狂的嘶吼着,可是身体和动作在此刻却都已经不在听从他的指令一样,他踉跄了两步非但没有站稳,反而直接摔倒。等他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时候,急促的刀剑交击声早已经停止,千缘仰面倒在了血泊之中。

血水在身后不断的蔓延,扩散,在她身体两侧渐渐凝聚成形,仿佛是两只天使的翅膀。只是那翅膀上并没有洁白的羽毛,只有最凄美的凋落。

红披风甩了甩剑尖上的血,没有再看千缘一眼,而是径自走向了石穿。在他身前站定,道:“很想杀我?”

石穿点了点头,忽然又颓然叹了口气。

他知道,别说现在的他,看他刚刚与千缘动手的模样,即使是全盛时期的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千想万想,却总归是慢了一步。

“为什么?你本来可以一个人做到的,为什么还要拉上我?”石穿问道,他忽然有些放弃似的瘫坐在地,将手中的雷斩远远抛飞了出去。脸上已经没有了平静,只剩下了颓然和无奈。

红披风笑了笑,看着断了一条手臂,废了一只脚且再也没有了武器的石穿,他终于放心的蹲坐了下来道:“原因……很多。但总结起来,还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仅凭我一个人的话,我不是你那些分身的对手,也不可能解决诸葛,更不可能像如今这么顺利……所以,你是必须的。”

“早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计划?”石穿问道。

“那要看你将第一次见面定在什么时候?北海下那一次,算是我定下这个计划下半部分的时候。而第一次,却是在几十年前的茂陵。还记得么?那一天,我本体的坟墓被毁,而你在坟前行了一个军礼……”红披风嘴角淡然的笑了笑,忽然让石穿想起了那个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的傍晚。

原来一切,早在那时起就已经开始。原来,自己早在开始前,就已经成了他人的工具。

“你当时的手中有一块玉佩,我的手中也有一块。而早在很久很久之前,这两块玉佩都是本体的饰品。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却被分散了。它们是找寻节点钥匙的关键,除非合二为一,否则无法成行。所以我在当时将它给了你,现在又要从你身上得回来。”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石穿。我没想杀你。我想让你给我做个见证。这里是最后一个节点,只要激活了这里,宛渠国人在这世界上布下的大阵也就成了。那时候,我会被接引到无尽天国上去,在那里享受着真正的永生。而你,石穿。你将有幸作为我唯一的一个见证者,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一切。”

说着话,红披风的身体慢慢向前倾,伸手在石穿的胸口处一抓。玉佩和那些节点的钥匙同时被红披风抓在了手里。只是一抓而已,他便已经抓到了全部。

这时,红披风也跟着笑了笑。似乎……太容易了一点。

确实是太容易了一点,因为石穿习惯性的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挂在胸口,也不知这是不是当年和老叔在一起留下的习惯。

小时候,石穿记得很清楚。那一天,老叔将他办公室的钥匙第一次挂在他的脖子上时,对他道:“小穿啊,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叫做石穿?”

年幼的石穿瞪大了眼睛咬着手指摇了摇头,逗得老叔哈哈大笑道:“因为老子我看你有缘!哈哈哈……那是我的小名。我把它送给你当你的大名。石穿,石穿……水滴石穿。你小子记住,只要坚持下去,只要你有一丝的把握和胜算,什么奇迹不能诞生啊?”

石穿,石穿……水滴石穿!

还没到绝境呢,不是吗?

他还有一只手和一只脚呢,不是吗?

他还有最后一点机会,为什么不再试试呢?

骤然间,石穿原本颓然的双眸亮了起来。他猛地一个翻身,断臂擦着红披风的腋窝钻了过去,他反手将红披风的脖子狠狠的勒紧。同时仅存的右脚也勒住了后者的腰,一下子竟是让他动弹不得。

然而……

红披风哈哈一笑,伸手在石穿的右臂上抓了一下,一下子石穿对他颈部施加的压力便荡然无存。红披风摇了摇头,对他道:“石穿啊石穿,我还本以为你很聪明,却想不到你还是这么蠢。你现在少了一条手臂,也少了一条腿。就算你能制住我,又怎么样?你杀的掉我么?等你力气耗尽的时候,你还不一样要为你的愚蠢而后悔?”

“不一样!”石穿拼命的将全身用力,他的断臂和脚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运动而纷纷崩裂,血水再度开始流淌。

他咬紧了牙,就如同他之前走过无数次生死边缘;他咬紧了牙,就如同他之前不顾一切的许下承诺;他咬紧了牙,就如同他在以往无数次面对绝境时做得那样……努力,再努力!哪怕还有一点点希望,他就要坚持下去。

水滴石穿……

“执迷不悟”红披风冷哼了一声,忽然有些厌倦了这种僵持。他开始试着发力。然而一动之下,他竟是丝毫无法挣脱石穿的缠绕,石穿的胳膊和腿仿佛变成了两道精钢制成的铁环一般,将他整个人死死的困在了地上。

哪怕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红披风忽然开始有了心慌,因为他忽然醒起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些重要的事……

就在这时

远处,忽然有破空声传来。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七道!七道破空声几乎连成了一片,几乎是在同时,红披风的胸口上便炸出了七团血花。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去,却只看到了自己胸口处那颤着尾巴的七根弩矢——诸葛连弩的弩矢。

转过头,他终于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他忘记了除开石穿之外,还有一个活人。一个如此不起眼的人,一个如此让人忽略的人。在墙壁的破口处,刘颖虚弱的趴在地上,平举着精钢制成的连弩,正因为这辈子第一次杀人而目光闪烁。

而这时,石穿也终于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点力气,颓然松开了手。叮当声中,那块玉佩和其他的莲花宝灯一同坠地,滴溜溜的滚落到了远处。只是,那个一直在追求他们的人,却再也无法去捡了……

半年后,北京藏书馆胡同,文.革时的反封建胡同

在一栋高大的写字楼楼顶,石穿与岳枫并肩站在天台上,眺望着远处。

“还记得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到孔家大院。可现在,我们却只能看见一片片的高楼。”岳枫有些感慨似的说道,忽然扭过了头,对石穿道:“现在,你也失去了一条胳膊,还有什么打算?”

石穿笑着对他道:“我已经让千缘替我安排了,下个月要去日本。这么多年了,我也该去看看御手洗北臧那个老家伙。”

“千缘?”岳枫想了想,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他笑着道:“你是说,秦昂天的那个未婚妻?也真是想不到,受了那么重的伤,她竟然还能活下来,真是个命大的小姑娘啊。可是,你这一走,其他人呢?那些小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仍然活着。”

石穿笑了笑道:“当然,走之前,我会让他们知道的。”

北京一家搏击俱乐部里,挥汗如雨的李随风灵巧的躲避着四周轰来的拳头,他猛地一个弯腰突然出力,拳头将对面的一个年轻人直接打倒在地。而后他又是一个扫腿,两个正向他冲来的年轻人也来不及惊呼便仰面摔倒。

他站起身,冲着躺在地上的几人笑了笑道:“攻击的时候千万别忘记防守,再抓紧时间练练步法。好了,就这样吧。”说罢,四周的学员一同对李随风行礼。这个武馆最年轻的自由搏击教练已经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就征服了这里大部分的年轻学员。看起来,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就在他准备擦擦汗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三个人一同抱着一个包裹跑了过来,对李随风道:“李教官!有你的快递,我们帮你签收了。哎呦喂……真沉啊!”

李随风赶忙替三人接了下来,道了声谢。同时也疑惑面前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会这么的有分量?

他一层接一层的打开了包裹,双眼骤然一亮。

包裹的里面是一柄黝黑沉重的长剑,同时还有一页小小的纸条。

同样的一张纸,也出现在了正在大学任教的陈杰办工桌上。只是她的面前是一柄精巧的短剑。在那双美目的注视下,两件东西都显得如此闪闪发光。

纸条上写着一行简短的字,字迹很清秀,就如同写字的那个人。

“流年似水,水滴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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