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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天殤》


正文 前言

自盘古开天劈地之后,六界开始逐渐成形,其中最对立的则是神界与魔界。

魔界自视强大妄想统治六界,一直让各界甚为忌惮,也因魔祖蚩尤炼成噬人心魂的魔功,此魔功一出,无力抵挡而被噬心魂者,无论是人、妖、仙均有可能被魔化沦为魔道,因而让魔族的实力越发强大,也仅有唯数不多的神族有能力抵挡,故神、魔之间历来征战不休。

直到那一战,蚩尤的野心彻底爆发,神、魔之间展开了历时最久的厮杀。

大战四月有余。

最终在众神仙的齐力下,魔族败,蚩尤亡,魔界从此溃不成军。

而九天之上,伏羲重创,死伤的仙者大半,伤亡也甚是惨重。

消灭了蚩尤,压制住了魔界,原以为六界从此便能一派和平,但人界的混乱才刚刚开始。

因神、魔大战无意破开了九天结界,不慎让九天之上的仙气流入了人界,而经过浊气腐蚀的仙气已变成浑浊的灵气,无法再收回九天之上,只能任其融入人间。

可这灵气虽能让有灵根之凡人得以修炼,但灵气与人界原有的浊气也更是促进了妖魔的修炼。

人界凡人居多,没有特殊能力的他们跟本无法对抗妖魔,以至妖孽横行,民不聊生。

女娲不想看到自己的子民慢慢被妖魔毁灭殆尽,但各界有各界的法则,九天之上的人除了轮回历劫外,不得轻易进入凡世。

因为凡世的浊气会腐蚀神仙的清气,入凡世不止仙术无法全力施展,修为也会日渐消退,就算再重回九天,修为也很难再精进。

可就算不惜修为以身入凡世,人界有数十亿个不同界面的凡世,任你九天之人再厉害也必然救不过来,所以女娲无法,只得求教于因重伤正在调息的伏羲。

看到女娲一声声的叹息,重创的伏羲不忍,便决定尽力一试,用自己所剩的全部神力打开一条新的异世通道,将人界的灵气全部吸入异界中。

人界没有了灵气,修炼也将无法继续,人界原有的各类修行者也大部分跟随神的指引到了异界修炼,因此在六界之外,又多出了一个修行者的灵界。

但灵界修行之人繁衍的后代中,又不乏无灵根的凡人,因此灵界又渐变成了一个修行者和凡人共处的界面。

不同的是灵界有一个伏羲留下的神喻,修行之人无论是人、妖、魔,均不得残害凡人,否则它日渡劫之时必受心魔吞噬。

而人界,少许未能跟去的修行者,最终不是成了国师、法师之类,便是选择深山隐居,直到寿终。

从此,人界的数十亿个凡世再无妖、仙之人,有的也只是凡人之间的争夺杀戮与历史变迁,神、鬼之说只当是迷信,显少有人再提及。

蚩尤被除,人界也已平定,神、魔、仙、妖、人、鬼六界虽依旧各成一片天地,但都相互抗衡着,六界算是有了短暂的安定。

可就在千年后,这短暂的安定再次被打破,因为魔界中又出现了一位天魔之人,莫无怜。

莫无怜的一套冰寒功法出神入化,又不知从何处承学到了蚩尤噬人心魂的魔功,合二融一后,其强大竟远超于魔祖蚩尤。

但莫无怜的出现予九天之上沉重一击的并不只是他强大的魔功,而是他能完全隐藏住魔气的天魔之体。

因为一个天生的魔体,竟在某一天白日飞仙,然后堂而皇之的成为了仙君。

莫无怜自知欲主宰六界,必先攻神界,虽能成功隐藏魔气飞升成仙,可神界还有女娲和众神坐阵,莫无怜魔功再厉害也必然做不到一举统领神界,故唯有借助伏羲琴之力。

而那时伏羲琴的持有者,则是那只天地灵气孕育出的第一只神鸟凤凰,名月灵。

在神族与蚩尤大战后,伏羲为打开新的异界通道,最终神力耗尽而消亡,而死后伏羲的精气则幻化成了那把伏羲琴,其神力如能摄人心神般,有神奇的抚慰人心的作用,拥有者也能不受天地法则控制,能自由穿梭于各界,因而也让妖魔很是觊觎。

女娲因伏羲是为苍生而亡,便在众多神女中选中了月灵为守护苍生的天女,并授予她伏羲琴,助她穿梭于人界与灵界之间,替凡人抵挡一些灭世天灾,以慰伏羲之灵。

而莫无怜要想得到伏羲琴,就必从月灵处着手。

遗憾的是,最终伏羲琴还是落入了莫无怜手中,但幸得在莫无怜以伏羲琴炼就的魔功大成之前被月灵发现,未让他有机会利用伏羲琴嗜杀六界。

只可惜月灵只在位千余年,便在那场与莫无怜的神魔大战中,为毁了已快被魔化的伏羲琴,不惜让自己灰飞烟灭,而莫无怜也被重创,后被战神之子而擒。

凤凰可浴火重生,唯独灰飞烟灭时烧出的是一片孽火,一片可毁天灭地的孽火,只是毁天灭地的程度取决于凤凰的最后一丝意念。

一声悲鸣,燃起熊熊孽火。

自此,伏羲琴便成了一堆残破的碎片。

自此,月灵消亡于六界。

但月灵在战亡前为免爱女坠入魔道,只得将其冰封,待百年后女娲将其魔气尽除,方从冰封中醒来。

醒时月灵之女还只是一个七岁大的女童,名为“莫漓”。

那时,女娲娘娘说,“为防重蹈覆辙,神女们若想继下一任天女之位,需绝情爱、忘憎怨,一心守护苍生。”

当时的莫漓尚算七岁,情爱一事自是不懂,所以她要做的便是时刻谨记娘亲的话,学会忘记恨他。

伏羲琴已成残片,为下一任天女,女娲四处奔走,终于用了三百年的时间重新炼制出了一件可以穿梭于各界的“琉璃裳”,只是没有了能抚慰人心的伏羲琴相助,守护苍生之责便只能靠天女自身的能力。

而后,莫漓与一众神女走进浮生境,在经历生老病死、爱恨离愁的幻境中,终以一颗空灵的心走出。

女娲大战后又除魔气、炼琉璃裳,早己神力不支,在莫漓封神后,女娲便沉睡于九天之外。

而莫无怜被擒后则被封印于神族净化池之下,由神兽青鸾阵守。

然在被封印了几千年后,莫无怜竟破阵而出,逃出了九重天,看守的神兽青鸾也因不敌而亡。

而凑巧的是在莫无怜出逃后,众神发现已成残片的伏羲琴也已丢失,更凑巧的是天女莫漓的修为竟无故损失大半,且还有日渐消退的迹象。

众神的怀疑皆指向莫漓,只因最后一次去封印之地的人是她,只因伏羲琴的碎片由她保管,只因她是莫无怜之女。

众神的步步紧逼,她早已无力辩解。

虽无确凿证明,但以防万一她与莫无怜内外勾结,后果将不堪设想,众神经过合议后便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跳下思过台,毁去一身修为做个凡人。

二是被囚禁于神族禁地,由战神之子洛君昊阵守,直至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她毅然选择了囚禁。

正文 第1章 天雷诛

入口神光一动,她便知是青宁来了。

青宁停于封印前,笑道:“妹妹可是等急了?”然手袖一挥,一把金色古琴飞出,透过封印,落于她身旁的石桌上。

她轻触着古琴,遮面的白纱下浮出浅笑,心里由衷的佩服乐姬的本事。

这把名为“凤夙”的金色古琴原出自天帝之手,本是把绝佳的好琴,只可惜偏偏落到了她的手上,千学百练琴艺始终不见长,琴弦却时常被她弹得断骨伤筋,只得等青宁来时,让青宁带出去给掌管音律的乐姬修调。

每次经过乐姬之手,凤夙都能完好如初的回到她手上,只是保持它完好的时日向来不长。

她正欲试琴,青宁又道:“妹妹,可有想过换种别的乐器试试?”

她笑而不答开始抚琴,可待半曲还未到,她瞧了眼眉头越发紧凑的青宁,停下来问:“姐姐,真有那般难听?”

青宁一顿,婉言道:“习惯了…便好了。”

“许是因为乐姬未修调好呢?”她瞥了青宁一眼,有些不甘。

青宁又顿了顿,“呃,你觉得是…那便是。”

她将青宁凉凉的望着。

青宁受不住,还是诚实道:“其实乐姬修琴的本事还可以,我想,许是你音律上的天赋不在此物上。”

天赋?她突然怔住,沉默了半晌方低语道:“从前女娲娘娘常讲我娘亲在琴艺上有极高的天赋,可惜…我未遗传到娘亲的一星半点。”

一想起娘亲,往事便翻涌而来,记忆中,那时的天边总是霞光万丈,那时的娘亲也总是满脸笑颜,在那个灵鸟盘飞的沁水亭中,为那个吹着长笛的男子温柔抚琴。

那曾是她小时候最常见的画面,一切都很美好,可当初的她怎么也未曾想到,那一切,竟会有被瞬间摧毁的一日,徒留悲伤,甚至…连恨都不能。

因她在被冰封前,听到娘亲讲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漓儿,别恨他。”

再醒来时已是百年后,她的心中只剩一片冰凉,她至今未懂,为何娘亲能不恨?为何不让她恨?

“妹妹,我不是有意的,都过去了,你勿要再想从前之事了。”未料自己随意的一句话,让她陷入了痛苦无尽的过往中,青宁急道。

她回过神,清苦一笑,有些事情虽已久远,但蓦然忆起,伤神的程度似乎比预想的还是要深些、再深些……然移开已微红的双眼,低下头抚了抚琴弦,转开话问道:“姐姐,最近…魔族可有什么动静?”

青宁一愣,遂摇了摇头,“左右不过是与魔族的一些小喽啰小打小闹一番罢了,至今也未见天魔的出现。”

她默了默,“那便好。”

心不在焉的与青宁又絮叨了几句之后,她便让青宁回去,毕竟这个地方青宁是不宜待得太久的,可青宁走出几步时,她似才想起了什么,又对青宁续了一句:“姐姐,你若是得空的话,再厚着脸帮我去洛君初那讨些鲜果子来,近日嘴里有些乏味。”

青宁离开,她神情凝重的呆坐了半晌后开始抚琴,在这个空落落的地方,能做的也唯有抚琴,可本就不精的琴艺,在思绪杂乱下弹出,更让人生出一种生不如死之感。

她不眠不休的弹了半月之久,直至青宁再次前来。

“知你又是摘给我的,洛君初可有为难姐姐你或是不情愿?”身前明明摆着满满好几竹篮的鲜果,她却还多此一问。

青宁显然也感觉到了她脑子有些不大灵光,提醒道:“妹妹,只要是女仙,洛君初那人一向都是笑脸相迎的,哪会在意其它。”又笑着瞧了瞧她果篮里一个个饱满的鲜果,“你可知我经常听到男仙们的抱怨,讲洛君初种的果子除了味道极好之外,其它简直一无是处,长得歪七扭八便算了,一口吃下半条果虫的仙者更是数不胜数。”

黯然半月之久的她终于噗嗤一笑。

对于洛君初其人,九天共知,虽属神位,却是很纯粹的一个浪荡不羁的风流公子秉性,凡是九天之上的女仙,不论美丑肥瘦在他眼里大抵都是貌美如花。

所以模样玉树临风且又善花言巧语的他人缘极好,甚招仙女们喜欢;只有少数较正统些的宫娥、仙女们才会见他便躲出老远,生怕靠近了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可就洛君初如此一个看似从未正经过之人,在近千年来却一反常态,不再像从前那般整日只知围绕仙女们谈天论地,而是很变态的开始一片又一片的种植各类仙果,倒让九天之人另眼相看时又大饱了一番口福。

不过他从未让人进过果林,无论谁来讨要,他都亲自采摘,所以男仙与女仙之间的悬殊便就显而易见了。

她瞧着眼前的果篮,思虑道:“这么多果子,已经够我吃好些时日了,近日修琴、摘果让你跑得勤了些,为免众神猜忌,姐姐这阵子就先不用来瞧我了。”

“妹妹可是口水快咽干了,要下逐客令了?”青宁打趣道。

她轻声一笑,“怎会,这些个果子还不至于让我如此,只是嘴里乏味,用来润润喉罢了。”

想了想她又念道:“要真讲痴馋的话,姐姐你如此一提,倒是让我忆起多年前下凡时吃过的人间的果子,虽没这般仙果甘甜无比,可那种甜中带点酸涩的味道反而让我觉着更是爽口些,如今想起来竟还真有些怀念呢,可惜当初忘了带些给你尝尝,你若是尝过,也定然会欢喜。”

青宁听罢,瞧了瞧她还有些愉悦的神情,脸色深沉道:“妹妹,去做个凡人吧!”

她笑意一僵,须臾,轻摇了摇头。

“妹妹,已经两千多年了,你真的甘愿永世被困于此?”

她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两千多年?被关压在神族的禁地竟已过了两千多年?她望了望四周冰冷的石壁,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在这个地方待太久了,久到自己早已浑浑噩噩的忘记了时日,唯一能清楚的日子怕也只有他出现的时候,因为一出现,已是百年。

看出了她眼中那一抹悲凉,青宁又心疼道:“妹妹,你曾经一直同我讲很是羡慕能做个凡人,可如今有这个机会又为何这般不肯了呢?这么多年、这么一个永无天日的地方,难道你还未受够吗?”

垂下双目,她依旧摇了摇头,“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是姐姐,我不能走。”

听她讲出此话,青宁已明白不必在劝她了,她总是说不能,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告知原因,青宁也不想再追问。

一阵静默过后,见她沉默着不再言语,青宁便知该自行离去,却在转身走出几步时又突然顿住,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妹妹,可是因为舍不下你那天女之位?”

她一愣,眼神中闪过诧异,瞬间又释然。

七岁从冰封中醒来便与青宁一起长大,她诧异青宁为何会这样想她,又释然于自己的天女之位本就特殊,怕是不止青宁,其它众神应当也都是如此认为的吧!

“你可知道,你们认为的,偏偏是我最不想要的。”见青宁远去的背影,她低头自语道。

半年后再见到青宁,她有些意外,她原本估摸着青宁那次离去,怕是要等个二三十年才会再来,因为来的太频繁会引起众神的猜忌,到时也就有可能会禁止青宁的探望。

所以,她猜想青宁此次前来怕是有事发生,而她最想知晓又最怕知晓的,便是关于魔族之事,不过好在看到青宁满是笑颜的模样,她又放下心来,然后就听到青宁眉飞眼笑的告知了她一个喜讯。

“妹妹,君昊上神说要娶我为妻。”

“你说什么?”她一脸鄂愣,觉得自己应当是听错了。

青宁双颊绯红又道了一遍,“君昊上神要娶我为妻,虽他是关押你之人,但那也是天帝之命,想必妹妹你会替我高兴,不会怪他的罢!”

她记不得青宁后来都讲了些什么,也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应对过去的,只知听青宁道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她像是从万丈深渊跌落般,瞬间摔得寸寸碎裂。

青宁走后,她也终是撑不住的瘫软在地,紧咬嘴唇,泪落如珠。

他是曾经擒下过天魔之人。

他是一脸冰冷从不正视天界任何美人之人。

他是她以为他不沾情·爱,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之人。

他是如今要娶青宁之人。

“洛君昊……洛君昊……”她脸色苍白的喃喃念着,脑海中也一幕幕浮现初见他时的情景。

那是数千年前,在第一次去往封神殿的路上,她看到了那株红艳似血的情树下,他一袭墨绿长袍手握长剑的背影;轻风拂过吹起他半束的墨发,而他全然不在意,只静静的仰头凝望着那些飘落的情花,然一股淡淡的悲伤之情从他周身蔓延开来。

她当时就想,如此惜花,只瞧这背影,也知他定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可是不然,在封神殿,她才正面看到了气宇轩昂中又不乏一脸冷若冰霜的他,且细看之下,他的眼神中似又带着一抹深深浅浅的孤寂,令人不忍、又不敢接近,完全不似她以为的温润如玉的模样。

她心头一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男子?

夜风微凉,在地上呆坐了几日的她缓缓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身子,坐于石凳上开始抚琴,弹得是何曲她不知,要弹何曲她也不知,她想的便是最后再弹一次,最后一次。

琴弦割破指尖,血液溢出没入琴身,她浑然不觉疼。

在被封神前她一直留在女娲娘娘身边,封为天女后,她才开始出入九天各处,但她向来不是好八卦之人,却唯独多次看似很无意的探听他的过往,怎奈别人口中说的都是他英勇的战绩,情字方面,无一之说。

她甚感失望,便常常站在初见他的地方,远远的望着那株情树发呆。

直到偶然的一次,她从一个被众多仙子围绕的醉酒男子口中方得知,他曾经爱上过一个魔族女子,那女子长得很是妖娆美艳,且弹得一手好琴,他好似就是因那醉人的琴声方爱上那魔族女子的,只可惜神魔敌对,应知早晚会出祸端,以至那女子最终很不幸的死在了自己魔族手上,他从此再未对谁动过心。

她虽从小便听娘亲弹琴,可自己对弹琴却甚是无意,只因那一次偶然的听墙角,便拿出了娘亲遗留下来的凤夙开始醉心于琴艺,不曾想她注定是个未有琴艺天赋之人,触动不了他冰冷的心。

后来她才知晓,那个醉酒的男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叫洛君初。

曲毕,一道千里传音的法诀祭出。

“听说……你要娶青宁姐姐,想必定是真心喜欢她的吧!”第一句话,她便有些颤颤的问。

眼前此人她爱了数千年,虽然每百年他便会来禁地加固一次眼前这个困锁她的封印,但可笑的是这数千年来她却从未同他讲过一句话,而更可笑的是数千年来同他讲的第一句话,竟还是关于他与别人的。

他当即眉宇一皱,对望了她一眼,未答;只另道:“你既唤我来必是做出另一个抉择了,何时?”

她瞧着他蹙眉的神情,明白了他的不耐与厌烦,大抵是他不想与自己这个多管闲事之人多言吧!

她心中冰凉,唤他来只因想再见一见他,想同他说上几句话,只是未曾想到他连多说一句都不肯,她眼眶泛红缓缓转身,背着他道:“那就…明日吧!”。

九步云梯仙气缭绕,她一身素白缓步而上思过台,他紧随其后。

思过台下则有天帝与众神仙见证,只因她仍然是天女,是女娲娘娘亲封的天女。

但见证的人中又少不了朱雀与青龙那些个幸灾乐祸之人,亦或洛君初与元瑶那般纯粹看热闹之人。

她望向一众仙家,双手打开,琉璃裳蓦然而现,轻道:“跳下这思过台,我便再算不得什么天女,这件琉璃裳就暂交于天帝手中,有劳天帝与众上神它日若得空,帮忙再挑选出一位新的天女守护苍生,也不至负了女娲娘娘之望。”

天帝接过飞来的琉璃裳,神色不舍道:“漓儿,你真要如此?”又一声叹息,“这些年…你可怪我?”

她未语,只轻摇了摇头以示天帝她从未怪他,她晓得,当年之事天帝一直都有维护自己,只是难平众神之怒,天帝也无法,可惜自己都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天意如此而已,她不怪,亦不怨。

一眼扫过众人,她并未停留,只朝泣不成声的青宁看去。

她其实已经很是尽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平静到可心无波澜的看着青宁喜庆大婚后再离去,但再如何努力,她终究无法接受那个只想想便感觉锥心刺骨般疼痛的情景。

就如此刻,她很想同青宁讲些什么,可除了恭贺的话外又委实不知该讲些什么,偏偏恭贺的话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甚至连问上一句青宁何时与他大婚的勇气都没有,终只予青宁一个安心的浅笑。

虽是因青宁才做的此决定,虽是青宁无意碎了她几千年的梦,但她不怪青宁,与青宁几千年的情分,青宁一直视她为妹妹,一直照顾着她,她又怎会忍心去让青宁难过。

且说到底,她其实是未有资格,未有资格去怪两情相悦的他们罢了!

另外,当年天魔逃走一事,神兽青鸾之死,她也算是欠青宁的,可青宁从未因那件事而恨她,这么多年依旧相信她,肯一直陪着她,甚至还曾想过要冒死救她,所以只要青宁好,那便好。

然后,她才侧身望向他。

在被封神前,她从未想过,从浮生境走出来的自己,竟会在封神的那一日,只因那一眼,便爱上了一个人,还爱得那样深,爱得那样沉。

她时常会想,如果当年娘亲没有爱错人,那该有多好,就算她后来依旧成为了天女,至少可以不用绝情·爱,即使他不爱她,她也可以像此刻般随时深情的凝望着他,不用有任何顾忌的凝望着他。

可惜没有如果。

她甚是感伤,曾经最想抛下天女之位,可如今真正抛下之时,却是与他的离别之日,因为她不晓得自己何时才能重回九天再见到他。

若非女娲娘娘醒来。

可她更不晓得沉睡的女娲娘娘何时才能醒来,沉睡女娲娘娘还会不会再醒来。

沉默无言的对视,她害怕这一眼会是永别,便想与他说些诀别话,他却先一步开口道:“这个,你可以带走。”手中多出一把金色古琴。

她眼中闪过欣喜。

为他学琴,却从未为他弹过一次琴,只因琴艺不佳,怕他失望,可他竟知晓陪伴自己的凤夙,那他是不是也早已明了自己的心意?

七岁醒来,她便一直以白纱遮面,此刻,她突然很想扯下白纱,让他瞧一瞧自己的模样,然后问一问他,若她不是天女,他可会爱上眼前的这个女子?可会有一丝的心动?

对上他依旧冰冷的脸与眼里未起一丝波澜的目光,她终究未那么做。

他的冷漠,她早该习惯。

她接过凤夙,脸上淡然一笑,眼神中却透着绝望,两行清泪落下,转身跳下思过台。

她告诉自己,如此亦好,从此她的世界不再有他,不再有痛,只有生老病死、六道轮回。

可事情往往不随人愿。

思过台中,怀抱的凤夙突然琴弦尽断,她一愣,就在愣神之即,思过台中原本并不怎么锋利的仙兵之器,却已变成了一柄柄凌厉的血色炎刀,向她刀刀劈来,而顷刻间乌云遮天的空中也血雷滚滚,似要将她吞噬殆尽。

当初众神紧逼之时,她还庆幸众神慈悲,让她选择跳的是思过台,而非诛仙台。

因思过台毁的只是神仙的仙骨,散去一身修为贬为凡人罢了,但若是跳下诛仙台,无论是神、魔,若没那个能力抵挡,或许都将在血雷之下灰飞烟灭。

而此时,思过台下的她,竟引来了诛仙台的血雷,何其的讽刺。

她无意一眼,扫到了凤夙琴身冒出的一缕天魔的血气,顿时了然。

洛君昊,为何是你,为何和他勾结之人是你,为何想我死的人竟然会是你们?

她记起,从他手中接过凤夙时,凤夙似有很轻微的一颤,现在方知,应是凤夙早已有了些许灵性,知道有人往琴身注入了魔血,想提醒她,只是当时的她一心只有他,并未在意。

如今,她的修为早已消退的不足从前一半,根本无法抵挡血雷的攻击,她知道,众神定会认为她其实早已入魔,才会引来血雷如此绝杀。

一切都安排的天衣无缝,不会有人追查,亦不会有人惋惜。

她知道,终究她跟娘亲一样,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她知道,六界之中,将再也不会有莫漓其人。

娘亲,为何你被自己所爱之人利用,甚至因他而灰飞,可到死你依然可以做到不恨他?

娘亲,为何我做不到?

在血雷的诛杀下,奄奄一息的她怀抱着凤夙,两滴血泪滴落。

一声悲鸣,燃起熊熊孽火。

洛君昊,我恨你。

下一章(魂散)

正文 第2章 魂散

灵界,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大小事件出现,例如哪些个门派易主了,哪些个门派之间又斗法了,哪些个走运的修行者得到一件重宝等等一系列之事。

但此等小门、小派、小人物之事也便只有那些小门、小派、小人物才会去凑热闹,真正能轰动天泽大陆的大事件却极少,有时可能百年间都未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有时候也可能短短几十年间大事频发。

近年来天泽大陆便是如此。

某一日,齐云山上无故天雷滚滚,血色的天雷是多少修道者别说见,大抵连听都未曾听说过,可它却真实又突然的出现在齐云山上半个时辰之久,直到一声若有若无的鸣叫声响起,血雷才消散而去,之后便留下了满山的大火,焚烧了两天两夜后才回归平静。

齐云山小而高耸,并不是什么灵脉福地,也未有修真者驻足于此,只因山头高至半空甚至连接到云端,所以得此名,其它并无特别之处,所以众人都想不明白,一座并不起眼的小山上为何会突起如此可怕又诡异的大动静,以至整座齐云山尽毁。

当然,如此浩大的动静,自是会引起众人的猜测,猜测越大想探究的人则越多,由此又引发出一连串人为的大动静。

据说在大火退去的当夜,山上又发生了打斗,只是山中被人用阵法遮蔽,外人无法知晓里面是何情况,但未过多久,各大宗门中又隐约传出了一个惊人的大事件。

那就是关于妖族那毁于三千多年前的圣花重现了。

圣花是妖族圣物,相传它本是九重天上仙界之物,花体蕴含仙力,常伴之人修为将可大大提升,甚至还传言它能让人起死回生,但最吸引人的则是因它体含仙力,所以有可抵挡天劫的能力。

天劫,是所有高修既期盼又害怕面对的,所以凡是能抵挡天劫之物,都是快渡劫的高修梦寐以求的。

虽然无人知晓传言是否属实,也无人清楚这仙界之物为何会落到妖族手上,但就这传言也足够让不少人觊觎,妖族的地位也因为圣花的存在一直与人族持平,因为跟仙界有关的任何人或物,都没人敢藐视。

而就在三千多年前,妖族的圣花被三大护花长老之一的魅骨盗走,之后妖族数位长老齐出动追杀魅骨至万渊谷,魅骨无力抵抗之下,不惜自爆妖婴带着圣花同归于尽。

失去圣花的妖族如被折翼,被人族压在其下怨声连连,而如今,已毁的圣花又重新出现,让旁人觉得不可至信,纷纷怀疑这一连串之事跟那晚在山上发生的打斗是否有关,但怀疑归怀疑,无人敢问出来。

没过几日就听闻妖族放言,月后便举行圣花仪式,能观看圣花的人族之士都是各门各派各路修为强大之人,至于妖族为何会请人族参加,自然是为了让人族做个见证。

仪式的细节无人透露,亦无人提起,不过仪式过后妖族的地位又重新和人族持平,这就明显被证实,妖族的圣花是真的重现了,但这各中的疑问与不解却不会有谁来说明。

灵界,佘山。

一处面积很大却苍凉冷清之地,举目而眺皆是落叶枯枝,灵气稀薄更使得无人注意,但若透过这个遮天的幻阵,在眼前的又将是另一番景象。

三山齐聚,入眼处都是花红叶绿,一座银装素裹的宫殿,就屹立在这云雾缭绕的三山之中。

鬼宫,昏暗又沉闷的密室中,头发半白的鬼婆坐在阵法前,一脸深邃的盯着阵中的婴孩。

婴孩虽气息尚存,但此时的她三魂七魄均散,如今留在体内的仅一个命魂,若无法将其它魂魄找回,长大也将是个痴儿。

鬼婆早已用醒魂之法试过,婴孩的其它魂魄似乎尚在,可魂魄显然落入了凡世,而人界有无数个不同界面的凡世,要寻找起魂魄栖息的宿主来,很是不易。

如果宿主在被栖息后不久便死去,要找到自是容易得多,只要在宿主死后再施已禁术招魂,魂魄应当就能被招回。

但若栖息的宿主待百年后再死去,彼时婴孩的魂魄必然和宿主的魂魄合二唯一,精神念力也会强许多,要想再招回来就会有些困难。

一切只得静观天意。

澜沧国,相府

“老爷、老爷,四夫人生了,是个千金,您快瞧瞧。”李麽抱着小千金边开门边高兴的叫道。

早已等在门外的沈岩喜出望外,轻手接过哇哇大哭的小婴儿,满眼喜色道:“清娆,以后你就叫沈清娆,爹爹的宝贝女儿沈清娆。”

丫环茶儿也急匆匆的跑出来,惊叫道:“不好了老爷,夫人…夫人血崩了。”

沈岩一个踉跄,手中的婴儿不慎落地。

本是一桩添丁的喜事,最后变成了一桩丧妻的白事,沈岩伤心欲绝病倒在床半月之久。

一年后。

“老爷、老爷不好了,北院失火……。”家丁匆匆来报。

沈岩又是一个踉跄,颤抖道:“快、快,我的清娆,快救我的清娆。”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一岁的小清娆只是受了些许惊吓。

沈岩对着跪地的几位夫人异常震怒道:“究竟你们谁做的?”

“老爷,冤枉啊,我们怎会做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冤枉啊老爷。”二夫人和三夫人争相辩解道。

沈岩一个茶杯怒摔过去,碎片弹到二夫人的脸上,些许血渍溢出,引起二夫人的一阵惊恐尖叫。

沈岩看了眼一直沉默着的正房夫人,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两年后。

“小姐,你慢点跑,别摔着。”茶儿追着三岁的清娆边跑边时时叫道。

小清娆跑得太急,一头撞到路过的二夫人身上。

二夫人连忙推开,一脸的嫌弃道:“扫把星离我远点。”

一同的三夫人赶紧扶住倒退的清娆,有些心疼道:“姐姐,别这么说,其实她也怪可怜的。”

“可怜?”二夫人一脸鄙夷,“生下来便克死她娘,不是扫把星是什么?”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她能把那贱人克死倒是好事,可惜这小贱人自己的命倒还真硬,出生时没给摔死,一岁时又没被烧死,真是便宜她了。”

“姐姐,这些话万万讲不得,要是被老爷听到就惨了。”三夫人忙道。

二夫人脸色一青,若是被老爷听到非打死自己不可,但面上又强装镇定,对着不远处的茶儿狠狠瞪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茶儿身子一颤,忙低下头。

次日,相府传出阵阵哀嚎声,小千金沈清娆夜里在花园池塘落水溺亡。

沈岩听闻噩耗,一口鲜血吐出,昏死过去。

…………

北月国,苏府

“老爷、老爷,六夫人难产,大夫问保大还是保小?”苏管家匆匆而道。

坐于厅中的苏毅气定神闲饮了口茶,不急不慢道:“自然是保小,此种事还用来问?”

苏管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又无奈,只得匆匆返去。

半个时辰后,苏管家抱着一个婴孩又至厅中,满眼担忧道:“老爷,又…又是一位千金,六夫人也…殁了。”

“废物,又是一个废物,死了便死了。”苏毅说完撇了一眼管家怀抱的婴孩,“晦气,直接扔去喂狗。”

苏管家看了看吧唧着小嘴的婴孩,着实于心不忍,便道:“老爷,老奴瞧着九小姐长得很是精致,长大了必然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不如将九小姐留下吧,兴许长大后还能嫁个好人家给咱苏家争光了呢!”

苏毅冷哼一声,“就这扫把星,还能指望她给苏家争光?”

“老爷不信的话可以瞧瞧九小姐,长得真是很水灵呢!”苏管家忙又道。

见老管家坚持,苏毅摆了摆手,“随你,随你,养着便养着吧,权当多养了条狗。”

苏管家听言立马抱着婴孩退了出去,背后还听见老爷在愤愤而道:“一群没用的女人,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十五年后。

“小姐,再有三天便要出嫁了,你怎的瞧着还有些闷闷不乐呢?”丫鬟桃儿边替小姐绾发边问道。

苏沐兮微微蹙眉,看着镜中的丫鬟,反问道:“桃儿,你可有听闻北宫家的二少是位喜欢流连烟花之地的风流公子这事?”

桃儿绾发的手一顿,撇过脸道:“小姐长得这般美艳,北宫二少见着以后,许就不喜在外沾花惹草了呢!”顿了顿又叹息道,“小姐,哪怕是嫁给那样一位公子,也比现在要好过些,不是吗?”

苏沐兮沉默了,的确,在何处都比在苏府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要好。

三天后。

焦急的桃儿望着门外,嘴里嘟囔着:“这北宫家的花桥怎么还未来接人啊?再不来就快赶不上吉时拜堂了。”

苏沐兮一身大红喜服坐于床边,未动,未语。

良久,桃儿大叫:“来了、来了,苏管家来了,定是北宫家的花桥到了。”

苏沐兮嘴角微微上场,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地方了。

待走近,桃儿就急切道:“苏管家,你是来背小姐上花轿的吗?”

还未盖上红盖头的苏沐兮却注意到了苏管家一脸的郁色,心底不禁一沉。

只见苏管家从袖中缓缓取出信笺,两个大字赫然在目,休书。

苏沐兮颤颤接过,“未嫁先休,未嫁先休……我苏沐兮还有何颜面活于这世上?”

桃儿扶住苏沐兮,愤愤而道:“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是北宫家太欺负人了,怎的可以做出未嫁先休之事。”

“北宫二少说…说亲事是双方父母定下的,他没得选,所以他只能休。”苏管家很不忍的转过脸去。

苏沐兮定定的望着苏管家道:“他是不是让我自行了结了?”

她怎会不知,自己还能像狗一样的活着,不过是因为长得尚算清秀,待自己走运嫁个有权势些的人家,他好攀攀亲而已,如今亲没攀成,还让苏府沦为笑柄,他苏毅又怎会容她活着丢苏府的脸。

果不其然,苏管家点了点头。

桃儿腿一软,跌倒在地,顿时嚎啕大哭。

苏沐兮紧咬了咬唇,忍住欲滴的泪,她知自己从小便懦弱,从未自己为自己做过一次主,这最后一次她不想再如此了,便往苏管家身前一跪,“苏管家,小时候是你给了沐兮一条命,沐兮此生无以回报,但求苏管家再帮沐兮一回。”

“这…九小姐,你也知老爷的狠辣,若是被老爷知晓……老奴…老奴实在……”苏管家一脸惭愧。

苏沐兮摇了摇头,“沐兮只是不想死在苏家。”

苏管家一愣。

当日下午,苏府传出九小姐苏沐兮因被休受辱逃出苏府,从无生崖跳下。

下一章(凡世幽梦)

正文 第3章 凡世幽梦

最近这些时日,如果说天泽大陆又有何让人们大肆谈论的事件,那便属半个月前,妖族的圣花再次被盗之事了。

妖族重得圣花短短二十余载,如今再次失之,这不禁让整个妖族轰动,追查的动静可想而知,反观人族却弥漫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密室中,鬼婆依旧双目紧闭静坐于阵法前,只是,身前阵中坐着的已然是一个少女,名为琥珀。

待午夜子时一到,琥珀头顶上方悬浮着的一串黑色摇铃中刮出一阵阴风,继而不停摇晃,鬼婆睁开眼,双手结印,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 A市,夜。

宽敞的卧房,豪华的装饰,入眼便知非富即贵,可床上的陈天意却眉头紧锁,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许久过去,咒语声已停,阵中的一切却未有丝毫改变,琥珀仍低头盘坐似木偶般不见任何反应;鬼婆脸上神色复杂,似乎在思虑什么事,愁容略显。

就在鬼婆走神之即,摇铃猛然一颤,铃声中爆发出一声沙哑般的低吼,霎时,阴风大起,风中还夹杂着千百种鬼哭兽嚎声,像在挣扎着破笼而出般,声音狰狞无比,与此同时一股黑气从铃铛中滚滚而出,瞬间包围琥珀,不见一丝身影。

『床上,熟睡的陈天意身体一震,双手紧抓被子,斗大的汗滴浸湿枕头。』

鬼婆迅速从储物镯中拿出一颗金身舍利,舍利自鬼婆手中飞出,盘旋于琥珀周身,黑气似被舍利发出的金光克制,全都静止不动。

鬼婆此时所行之事为醒魂,利用绕魂铃中的凶魂煞气,以阵中琥珀之气为引,搜索三界内与琥珀有相同之气的魂魄,摇铃中发出的低吼也就表示凶魂煞气已经找到了有相同之气的魂魄,阵法是用来防止凶魂煞气外出,而舍利则是用来克制那些戾气入侵琥珀之体。

半个时辰后,醒魂的施法已经完成,鬼婆也脸色苍白的收回手,一切恢复原样,每次施法都要消耗不少灵力,若没有强大的修为,也很容易被凶魂煞气反噬,二十几年来,隔一阵就施法一次,鬼婆从未间断过。

琥珀的一个人魄与地魄都在多年前招回,可眼下此人不止在世,且身上还同时藏有一个地魂与天魄,念力极强,鬼婆尝试多次竟都未有任何反应。

静坐了片刻后,鬼婆又盘坐运行了两个大周天调整自身的灵力,抬手一指,灵力形成白线从指尖直射进舍利中,在舍利中净化过后,又形成了一股淡金色的灵气,然直接进入琥珀的心房之处。

鬼婆施法将自己的神识融入舍利中,打坐入定后便也进入了琥珀心房那独有的封印中。

封印中是一颗五彩之石,初时琥珀便是这石中的一滴精血,慢慢的石头开始变大,石中的精血也开始化为人形,待琥珀出来时,石头碎裂,然化为星星点点钻进了琥珀的心房中,也便是因为在石中的样子很是好看,像极了一块色彩斑斓的琥珀,所以鬼婆才为她取此名。

鬼婆虽不清楚此物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传闻之物,但不管究竟是否,它也必然是九天之神物。

鬼婆驻足其中,轻叹道:“已有二十余年过去了,我可以感应到你的这两个魂魄,只可惜一直都未能帮你招回,且还有一个天魂纵然我用尽方法也都未能探查到,也不知是我能力不够,还是那个魂魄早已消散了,着实有愧于你,想当年若不是你救我一命,我怕是早已魂飞魄散消散于这天地间了,所以无论如何我定会让你的魂魄重回真身的。”

神识归位,鬼婆睁开眼,神情略显疲惫。

还在昏睡般的琥珀被一团黑气抱近到一口玉棺前,玉棺看似普通,开棺却有一股极精纯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琥珀被轻放于玉棺中,色泽红润,但无醒来迹象。

鬼婆拄着一跟刻有兽头图案的拐杖缓缓走出密室,面壁两边镶阙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把走廊照得彻亮。

“等时辰差不多了便将琥珀送回房间。”命令的口吻,像是对什么人吩咐,却又不见任何人影,也不见任何回应,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让空矿的走廊更显诡寂。

『熊熊烈烈的大火肆虐的吞噬,漫天火光似血般映红天际,一声带泣的悲鸣惊醒梦境。

陈天意又一次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的刺痛也随这个梦如期而来,她知道,这又将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这是陈天意的一个心结,不知道是从记事时开始,还是从出生就开始,这个梦一直跟随着陈天意,梦里不见人、不见物,只有燃烧的火焰和一声不知什么鸟发出的鸣叫声,听起来很是凄惨,每次都是在那一声鸣叫中醒来,这么多年同样的内容,也没有半点不同。

可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陈天意可以当自己白天脑子被门夹了,晚上做做恶梦而已,但事实是每次醒来心脏都会像被灼伤般的疼痛,难以忍受的程度远比被门不停的夹上数十次还要深刻的多。

小时候别人告诉陈天意,梦见大火是好事,要发大财的,陈天意信以为真,用那个以为会发大财的迷信,一直平衡着那痛苦的煎熬,只是慢慢长大了,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那个所谓的大财,也就认清那只是个迷信的玩笑罢了。

当然,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本就不科学,所以陈天意也算是个稍微有点迷信的人,自然也就为自己的梦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什么厉鬼缠身或者前世冤孽等等,最后认定一种觉得可能信最大的,自己上辈子是一只鸟,被人放火烧死了,因为死得冤不甘心,所以这一世才总是梦见。

陈天意对这个设想的认为还是比较坚信的,但可惜的是,这个坚信的认为在陈天意嫁给方亚其时就被打破了,因为一无所有的陈天意嫁入了小豪门,所以这个梦的猜测又回到了最初要发大财的理解上。

嫁给方亚其时,陈天意终于松了口气,她觉得梦已经应验了,如释重负了,以后便不用再忍受恶梦和疼痛的折磨了,但事实是陈天意高兴过早,因为没多久她就发现,大财发了,梦却未停。

陈天意忍着心脏的疼痛下了床,客厅里漆黑一片,她知道方亚其又没有回来,因为每次晚归方亚其都习惯开灯睡在客厅沙发上。

不过对于方亚其夜宿在外的事,陈天意也早已无动于衷了,方亚其的花心之名在刚认识他的时候陈天意就知道了,只是后来竟傻傻的被方亚其感动了,天真的以为方亚其会彻底改变的,如今才发现自己也是个很傻很天真的人。

再醒来已是中午了,吃好午餐陈天意就一个人静静的站立窗前发呆;开门声传来,陈天意回头看去,正好对上方亚其愣住的表情,显然他没想到她也在家,因为她没事的话几乎天天待在图书馆。

“你在家啊!”方亚其淡淡的问了陈天意一句。

“嗯,让你失望了。”陈天意也淡淡的回了方亚其一句。

方亚其没再说话,但面对陈天意这个妻子,方亚其的手也没松开怀里搂着的另一个女人。

陈天意瞅了瞅那女人几眼,勾人的脸蛋,模特的身高,波涛汹涌的上围,还有从臀部就露出的修长美腿,极品,男人眼中的极品,也符合他方亚其向来的眼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方亚其当初偏偏在自己身上打了个马虎眼。

当然、陈天意并不觉得自己长得比那些女人差,只是…只是胸器的杀伤力没那么强,与那些女人相比之下,稍微有那么点惭愧而已。

陈天意在那女人身上停顿了几秒,就立刻接收到了她传来的挑衅目光,看到那女人故意高抬的下巴,陈天意直接无视,因为在陈天意眼里,那女人连小三都不如。

陈天意太了解方亚其了,她敢说方亚其肯定连那女人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再者于陈天意而言,某个人对她来说不重要了,那关于他身边的一切也就无关紧要了。

可能是见陈天意没表现出什么醋意大发的反应,那女人又在方亚其的怀里撒娇的说:“亚其,人家的腿好酸呀!”

听到那种嗲声嗲气的声音,陈天意不禁抖了几抖,就随口应了句:“房间多得是,自便。”

方亚其静静的看着陈天意没说话,但陈天意最受不了的就是方亚其这个眼神,感觉很哀怨,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方亚其在等着自己的解释一样,让陈天意极不舒服,然后又嘴欠了一句:“要我叫桂嫂来伺候你们脱衣上床?”

桂嫂是家里的佣人。

那女人对陈天意的话有点难以消化,怔怔的没再开口,方亚其却莫名一笑,然后搂着女人转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陈天意竟然很清晰的感受到了方亚其那一声无声的叹息。』

下一章(反噬)

正文 第4章 反噬

“琥珀,你在看什么?”鬼婆走到发呆的琥珀面前,开口问道。

琥珀回过头甜甜一笑,“婆婆,我在看天,好高哦,我可想上去看看呢!”

鬼婆并未答话,只是若有所思在琥珀身旁坐下,片刻后,手袖轻轻一挥,琥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密室依旧幽静昏暗,唯鬼婆有一丝不同,因这次的她脸上没有焦急、没有愁容,只有着一脸莫名的期待。

鬼婆手中握着一个锦盒,锦盒古朴精致,触手生温,绝非一件凡品,且锦盒上也被人种下了数道厉害的禁制,盒面上一道道蓝色的符文之气来回乱蹿,若是不懂之人随意打开,应当必死无疑,就是修为高深之人若想强行打开,不死也将受到重创。

半晌过后,鬼婆用指剑之气朝自己左手掌上一划,鲜血溢出,滴于锦盒之上,血液没入锦盒,顷刻符文之气消失,显然锦盒乃鬼婆自有之物。

打开锦盒,飞出的是一株血红色的花朵,没有叶子没有茎,整个花冠呈鲜红色,因此看上去绚丽而又壮观,而此花已有灵性,因似害怕,花体散发出一股强大的仙灵之气,试图阻止任何靠近之人。

鬼婆也未强行碰触,只道:“你无需如此戒备,我不会把你怎样,只需你帮做件事即可。”

花朵虽无法变身,却已开灵智,鬼婆的话它自是能听懂,但未做出任何反应。

鬼婆亦未恼怒,只是语气稍加强硬了些道:“你莫要仗着妖族把你当成宝贝,便自视过高了,我能从妖族手中把你夺来,你的这点灵力我自是不会放入眼中。”

鬼婆此番话,倒让花朵有了回应,只是并非屈服,而是让仙灵之气欲加强烈罢了。

对此,鬼婆也开始不耐,拐杖往地面一震,低叱道:“你不过是齐云山上的一株野花,在我面前也敢如此高傲?”

花朵的轻微一颤,鬼婆尽收眼底,又紧接着道:“二十多年前,齐云山上突生异变,你若不是侥幸沾得仙灵之物,哪有可能开启灵智,还因体含仙灵之气被妖族抢去捧成圣花,在妖族呆了这么些年,莫不是已经忘了自己的本体吧!”

这一次鬼婆之言正中圣花要害,只听得圣花中传出一句弱弱的女声:“你…你是何人?你又怎会知晓此事?”

鬼婆的话,让此株妖族当成宝贝的圣花很是害怕,它本就只是一株野花,某日山上突然发生异变,满山的大火,幸得不知何处的一滴灵液滴在它身上,方能避过大火的吞噬,不多时它便灵智开蒙了。

但因为自身未有妖根,也不懂任何修炼之法,所以即使有灵液相助,暂时的它也仅能以人之感听懂看懂周围的一切,无法变身。

二十几年前,它被妖族夺去当成了圣花,到此时为止,它都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不曾想原来有人知晓那件事情的原委。

但其实鬼婆又怎会真的明白异象背后的真相,只是经过多次探索方才发现,妖族当年夺去的圣花同琥珀似有很大的渊源,所以才故装明了的试探。

见事情果真如此,鬼婆遂厉声道:“你无需知晓,只要听我的安排,接引一个魂魄归来即可。”

“魂魄?何人之魂?为何要我来当这接引之花?莫非…莫非与当年的异变有关?”

鬼婆未回答,凛冽的眼神只稍稍瞪了圣花一眼。

圣花顿感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压之力袭来,那种力量不见得自己不能抵挡,因为自身有多大的能量圣花也不晓得,但它知道结果一定会是两败俱伤,圣花不敢冒这个险,便妥协道:“好,我帮你,只是我又怎知你不会在事后毁了我?”

“我答应你,事后定然会放了你。”

“我要如何相信你会遵守承诺?”圣花又问。

鬼婆手袖一甩,怒道:“老身向来说话算话。”

圣花一颤,未再言语。

此刻,鬼婆要做的便是利用圣花,强行接引人间的两个魂魄归来。

在一番醒魂之后,鬼婆取出圣花,将圣花送入阵中,圣花围绕琥珀周身不停旋转,在舍利的照耀下格外绚烂。

…………

『似梦非梦,陈天意像只虾一样倦缩在地上,四周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人、没有物、没有光。

灵魂抽离般的痛也让陈天意无法站起,甚至连开口求救的力气都没有。

陈天意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这里的,更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如果这是梦,那这让人恐惧的疼痛感也太过真实,真实到可怕,真实到入肉钻骨般痛到骨子里去了,无法招架、无力反抗。

不久后,一串悦耳的摇铃声传入耳际,疼痛减轻了许多,陈天意无力的躺在地上,全身骨头散架了一样,脑子里昏昏沉沉,睁开眼都觉得累。

“你可还好?”

还没怎么清醒的陈天意心里一惊,似乎听到一句悠远而温和的话语声,只是又不确定那是不是因为自己刚刚痛过头了,脑子还不大好使出现的幻听。

“可还记得我?”

话语声再次传来,这回陈天意觉得自己是真的听到有人在讲话,于是吃力的睁开眼朝四周看了看,却还是灰蒙蒙的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陈天意凌乱了,沉定了数秒之后,最后认为自己肯定是在做梦。

陈天意想着既然是梦,总会有醒的时候,那就放宽心来瞧瞧自己的梦境究竟要怎么发展下去,可是过了好一会也没再听到有人说话,周围也没有任何动静,但那断断续续的摇铃声却未停过,陈天意也迷迷糊糊的在这自以为的梦境中快要睡着。

一束光照来,扰了陈天意快要入梦的睡意。

陈天意微咪着眼想要看清那束光的来源,却在睁开眼时被惊呆,那是一束金色的光,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就照在自己身旁不远处,奇怪的是光芒中有一株血色的花朵分外妖艳。

陈天意被惊得想要坐起来看个究竟,才发现自己除了眼睛,好像全身都不能动弹了,这一刻惊呆的她,也早已忘了去研究一下这个梦的真实性。

摇铃声在这时渐快渐响起来,而陈天意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掏空一样,慢慢的失去知觉。

在意识还未被完全淹没前,陈天意似乎看到一个人从自己的身体中站起来走向那束光,但下一秒她已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鬼婆心头一紧,一口精血喷出。

“不可能的,怎会如此,怎会如此……”鬼婆接近狂暴般的怒吼道。

这一步是鬼婆万万未料到的,对于此次之事,鬼婆已思虑较长时日,还在半月前冒险从妖族盗来圣花,为此受了很重的伤。

不曾想,因为自己的失误不仅导致招魂失败,还有可能会让那个魂魄跌入永远的虚无界中,如此的话,那个在凡世的宿主将不会再醒来,那个魂魄也就不知还能不能被召回了。

鬼婆怒眼瞧着掉落在地上的圣花,当初从妖族抢来时,鬼婆忍着重创不眠不休的花了半月的时日,才破解了妖族在圣花上种下的种种禁制。

但未料到,妖族竟然在花心中最薄弱之处又种下了一道极其隐蔽的禁咒,自己一心想着召魂,竟大意到未察觉出来,而这禁咒却在最关健的时候反噬了自己。

鬼婆心知,能种下这般厉害的禁咒之人,就只有妖族那位大乘期了,现如今禁咒已经打开,相信那位大乘期之士不久便能找到此地。

此事本该及时处理的,可如今接引失败,那个凡世的魂魄怕是已经快进入到虚无界中了,所以此刻当务之急必须马上制止,其它的事只能暂且搁置。

鬼婆被花中的禁咒反噬,再次开始布阵施法,然后借舍利带着圣花一同进入了琥珀的封印中。

圣花已被鬼婆封住了灵识,无法看见周围事物,鬼婆站立于神物前,将圣花抛出,要想激起她从虚无中醒来,如今这是唯一的方法。

鬼婆心知圣花即与她相关,便多少会蕴藏着一丝与她有关的东西,哪怕只是记忆,所以此时成与不成也必须靠圣花先试上一试。

圣花被抛出后围着神物不停旋转,似乎感应到了某种牵引,但又抗拒于某种力量而不能靠近。

鬼婆静静等待着什么都未做,因为在此事件上鬼婆什么也做不了,神识能够进入琥珀的封印中,都是借舍利子的佛光方可,在实质性的问题上,鬼婆连神物的碰触都无法做到。

唯一的一次例外,还是在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夺取神物,相信那也是她冥冥之中的指引。

…………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陈天意开始有那么一点点意识了,可又感觉自己像死了一般,一直在那飘啊飘的,很累很想睡,连眼睛也无力睁开,偏偏不知为何脑海里却有很多画面不停的涌进来。

画面中出现最多的是一个墨绿长袍的男子,手持长剑的他气宇轩昂中又不乏那一脸的冷若冰霜。

陈天意突然心头一痛,说不上为什么,但下一秒陈天意便选择打起精神集中精力去看那些画面。

画面很杂乱很模糊,有歌舞升平的美景,也有珠帘内香艳的一幕,更有兵戎相见厮杀的场面,每个画面里都有那个男子的存在,似乎所有画面都只为他,但可惜都是一闪即过。

直到一个画面的呈现,让陈天意的心像要窒息般,说不出的压抑。

云雾缭绕的高台上,男子冷漠的注视着对面一袭素白轻纱的女子,未有怜惜,未有温柔,也未有任何话语。

女子轻启朱唇,半晌,终究未开口讲出想说的话来,然后带着绝望的眼神淡然一笑,两行清泪落下,转身跳下高台。

熊熊烈烈的大火肆虐的吞噬,漫天火光似血般映红天际,一声带泣的悲鸣惊醒梦境。

陈天意又一次从梦中醒来,晃了晃脑袋,很奇怪,这一次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能记起的却依然只有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陈天意感觉自己遗忘了些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更奇怪的是她这次醒来没有满头大汗,也没有心脏刺痛,只有眼角莫名留下的两道泪痕。』

…………

鬼婆半月前从妖族盗走圣花,本是想用圣花来接引凡间的魂魄归来,不曾想引魂失败,圣花中的禁咒又被触动,幸好凡间宿主醒得很快,魂魄已从虚无界中拉回安于原主。

如今,鬼婆要做的便是引开那个下禁咒之人,召魂之事也只得等此次事件平息之后再做打算。

等黑气将琥珀放于玉棺中,鬼婆又道:“时辰差不多便将琥珀送回房间。”

同样的吩咐,同样的无人应答。

匆匆交待了几句山中事物之后,鬼婆便出山迅速飞驰而去。

下一章(鬼宫之变一)

正文 第5章 鬼宫之变一

“你继续摘呀,我偏不让你吃……呵呵!”

银铃般的笑语声,来自身着彩裳略显孩子气的琥珀,但事实上她也确无多少灵智,如孩童般。

一株小果栽上挂满红色鲜果,小灰兔蹦哒一下摘一枚,琥珀便蹲在旁边抢一枚,还边抢边嬉笑。

小灰兔许是着实眼馋那红果,被抢了只能干瞪眼,随后继续蹦哒继续摘,当然也继续被抢。

如此情形七八次过后,小灰兔该是气红了眼,因为果栽上能够着的红果已经被摘完了,自己却一个没落着,便跃起跳到琥珀手臂上咬了一口,然撒腿跑了。

随后便传来了琥珀那震彻鬼宫的嚎啕大哭。

“公子饶命!”

“公子饶命!”

厅中两名婢女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惶恐道,而婢女们身前坐着的是一个全身黑衣黑布遮脸的男子。

“你们俩是自己来,还是由我代劳,或者等师傅回来亲自动手?”

黑衣男子冰冷的话一出口,婢女们瞬间脸色煞白。

说话的男子名为暗夜,是鬼婆的二弟子,除了见小姐琥珀之外,平时从不轻易露面,每次见琥珀也大多是单独的,所以除了鬼婆之外,无人知晓暗夜的长相、年纪、本体以及修为,通常能这般让暗夜出面的人,也都是个死。

可比起暗夜,婢女们又更害怕鬼婆,若是鬼婆未出山的话,她们俩现在怕是已经消失了,鬼婆的狠在佘山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一种致命的恐惧,这一点,曾在鬼婆的大弟子破风身上见证过了。

不过鬼婆的狠又与琥珀是息息相关的,狠也狠在所有对琥珀有半点伤害之人,至于这中间有何关联,旁人便无从得知了。

“公子饶命,奴婢未照看好主人是奴婢该死,但还望公子以大局为重,现山中由公子做主,主人受伤,婆婆也定会处罚公子你的。”

着褐色衣裳的灵音一向较胆大、机灵,明白此次之事本是生机无望的,但因鬼婆不在山中,所以有可能在九死一生中找到一丝回旋的余地。

暗夜端起桌上的白瓷杯,晃了晃茶水,慢悠悠言道:“你管得太多了。”

灵音紧了紧汗湿的手,“奴婢该死,但奴婢讲的也确是事实。”

“把事情处理好,师傅回来我自会领罚,无需你替我操心。”道完暗夜瞧了眼灵音,颇有城府的一只百灵鸟。

“奴婢不敢,可…可公子即便不为自己着想,至少也该先查清楚是何人咬伤了主人,到时再处置奴婢们也不迟,如此奴婢也能死得明白。”

暗夜默了片刻,道:“好,不过你应当明白,在佘山不论何人,该死的我都不会让她有活着的机会。”

其实暗夜晓得灵音在拖延,但暗夜不在乎这片刻时间,让她们死得明白些也好,反正在佘山该死之人,暗夜自认没人可以逃得掉。

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暗夜带着两个婢女到内阁找琥珀询问情况,岂料琥珀的回答竟是……

“一只老鼠!”

暗夜回过头瞧了瞧两名婢女,在佘山修炼的种类繁多,自己显少露面,所以不怎么清楚都有哪些妖兽。

灵音立即会意,便告知佘山中修炼的老鼠只有苍应,妖丹中期的修为。

“把他带来,活的。”暗夜似有意的强调了后两个字。

灵音顿了顿,道了声是便已前去。

暗夜瞧了眼站在一旁未开过口的另一名婢女涟溪,问道:“你不去?”

暗夜会如此问,是因为灵音也只有妖丹中期的修为。

未料到公子会突然问自己,涟溪一颤,“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

暗夜却又摆了摆手,“算了,那么聪明的人,若真要动手,应该也不需要你。”

涟溪不懂暗夜的意思,可也不敢多问。

在暗夜看来,灵音聪明又有城府,在同期的对手面前,若是真动起手来怕也绝不会吃亏,倒是眼前这个有妖丹后期修为的涟溪,修为够高却软弱胆小,颇有些让人失望。

未等多久,灵音便带着一个灰衣老者前来,老者进来便先向琥珀见了个礼,见称「姑娘」。

这是鬼婆的规定,在佘山除了暗夜唤「小姐」,涟溪、灵音唤「主人」外,其余见过琥珀之人都唤姑娘,因在鬼婆眼中他们未有唤琥珀为主人的资格,修真界向来是论修为说话的,尽管琥珀是个凡人,无太多灵智也无修为,可鬼婆如此护着,无人敢不从。

“不知前辈召苍应前来是有何事?”

苍应这声前辈是指暗夜,虽看不出暗夜修为,可当年暗夜与破风大战时,多数在山修炼者都曾目睹,苍应相信暗夜的修为绝对在元婴之上。

但更恐怖的是暗夜竟远远不敌破风,可鬼婆一出手,片刻左右便灭了破风,之后还在众人前亲手将破风抽魂炼魄,直至他灰飞烟灭。

所以,鬼婆的修为是最让人摸不透的,而鬼婆的狠毒也是最让人胆颤的。

在佘山,任何人都不敢对鬼宫之人有半点的放肆,尤其是眼前这位姑娘。

“可是你咬伤了小姐?”暗夜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实则若苍应承认,暗夜绝不会再给苍应任何说话的机会。

苍应一听,吓得两腿一哆嗦跪在了地上,他怎敢咬伤姑娘,当年破风不就是因为无意伤了姑娘才会有那般下场,即便破风是鬼婆的大弟子。

可还未等苍应回答,咬着手指玩的琥珀便摇头意示着不是。

暗夜正疑惑,一旁的涟溪弱弱的站了出来解释道:“回公子,有一日奴婢陪主人玩耍时刚巧碰到了苍应,奴婢告诉主人苍应是只老鼠,主人好奇,所以那时见过苍应的本体。”

苍应听到那段过往,倒吸了几口凉气,涟溪未讲的细节当然是姑娘非要他现出原形,然抓着他的本体玩耍了很久,又踢、又扔还拔了不少的毛,伤是没伤到什么,就是吓了个半死,自己好歹也是妖丹中期的修为,在山外大部分人眼中,那也是跺一跺脚地动山摇的,可在佘山……唉!

“既不是苍应,小姐又何以确定咬你的是只老鼠?”对于眼前的小姐,暗夜很伤脑筋,小姐灵智极少,说穿了就相当于一个智障孩童,关键智力方面还时好时坏的,所以一方面小姐的话你不得不信,另一方面小姐的话又着实让人信服得很难为情。

只见琥珀认真的比划了个大小的手势,然坚定的答道:“它与老头变的老鼠一样,灰色,这么大。”

暗夜微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无奈。

灵音讲佘山的妖兽中只有苍应一只老鼠,这点她们绝不会弄错,那关键便在于琥珀认错了,鬼婆为琥珀的安危着想,显少会让她走出鬼宫,所以琥珀认识的兽禽草木也甚少,以至于许多兽禽她也无法分辨出究竟是何物。

暗夜对苍应道:“下去吧。”

苍应道了声“是”,便战战兢兢的退下了,起身时腿还在哆嗦。

许久之后,暗夜依旧不言不语的立在窗前,气氛有些许的压抑。

其实想要知晓是何人伤了琥珀,本就有两个很简单的办法,一个是闻一下琥珀的手臂,看伤口处留下的是何妖气,以暗夜的修为应当能查到是谁,但暗夜此时却沉默着,因为暗夜有顾忌。

而顾忌便在于当年破风一事。

当年之事,在他人眼中都以为是破风伤到了琥珀,鬼婆一时气愤才会灭了破风,实则另有原因。

破风是大师兄,多年前修炼时遇到瓶颈,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就连暗夜都能与其打个平手;而事情的起因正是暗夜与破风的一次比试而起。

那次比试破风一直都无法胜过半分,当时气极便抓起一块半人高的大石一掌击去,大石被击到远处一颗大树上碎裂开来,碎石乱飞。

这莫大的动静惊吓到了不远处玩耍的琥珀,以至她摔倒在地大哭了起来,破风飞速过去抱起小手掌蹭出血渍的琥珀,痛心至极,可瞬间突又脸色一变,然悄悄抹去了琥珀手上的血迹。

那时鬼婆正好出山了,等回来时,年纪尚小的琥珀早已被破风哄得忘了摔倒之事,所以起初鬼婆并不知晓,但不久鬼婆却发现了破风的不寻常,短短时间内破风的修为竟已是突飞猛进,甚至连暗夜都已经远远不敌了。

鬼婆随后盘问了暗夜事情原委,虽然暗夜晓得的只是破风吓得琥珀摔倒至手掌蹭伤,可仅仅如此,鬼婆便毫不犹豫的灭了自己培养多年的弟子,其原因是讲破风修炼时无意伤到了琥珀,所以该死。

而暗夜当时也因隐瞒不报被关数月。

也就是从那时起,暗夜心里便已猜测到了琥珀的不同,也明白师傅当时会那般无情,许是因为破风发觉了琥珀身上的秘密,而这秘密最大的问题所在,应当就是琥珀的血液。

虽说破风是因修行的功法才使他嗅觉异常灵敏,但暗夜修为也不低,难保不能嗅出琥珀血液的特别,所以,此时的暗夜便不敢碰触琥珀的伤口,怕因贪念生心魔,怕走上破风的路。

还有另一个简单的方法便是看阵镜,阵镜是与遮天阵相连的,设在阵心处,作用是可以查看到阵法内所有地方发生的事,当然施阵之人特别遮蔽的地方除外。

可以打开阵镜的咒语也只有鬼婆与其弟子,对暗夜来讲看阵镜无疑是最快的方法,可一启动阵镜,鬼婆便会立即知晓。

暗夜清楚师傅此次遇上了麻烦事,不便此时惊扰,因为只要是与琥珀有关之事,师傅必然分心,所以不是万不得已暗夜不会启用阵镜。

下一章(鬼宫之变二)

正文 第6章 鬼宫之变二

“你过来,闻一下小姐手臂上的伤口残留的是何妖气。”暗夜突然对涟溪开口道。

涟溪一愣,遂道:“是”。

涟溪开始不解,公子可以自己试的,以他的修为应当更精准,后又想到公子毕竟是男子,不得轻易碰触主人手臂之处,所以才会喊自己。

而暗夜的想法却不然,灵音太机灵了,不能冒此风险,涟溪胆小反而会更真实些,虽只是闻下妖气,但如果涟溪未发觉小姐血液的特别,那最好,倘若察觉出不同,涟溪定能从脸上表露出来,若真是那样,暗夜便会立即动手解决掉这两名婢女。

看着涟溪脸上露出不可至信的表情,暗夜心中一紧,倒背的手中已泛起一团青光。

“回公子,主人伤口处未…未有妖气,奴婢没用。”涟溪连忙跪下小声道,因为妖身上都会有一股妖气存在,但她确实未闻到任何妖气,所以涟溪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修为不够才闻不出来。

暗夜从涟溪的脸上并未看出有何隐瞒与不妥,便松了口气,可同时又好奇,在佘山怎样的妖才有本事把自身的妖气隐藏的这般好,连涟溪都察觉不出来,沉思了片刻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道:“马上去查一下近期有繁衍的走兽。”

涟溪与灵音一听立马顿悟,按说佘山应当无人敢闯入殿中,更甚至胆敢咬伤主人,是以,即无妖气残留,早该想到那些刚出生不久且无妖根的走兽,因为它们身上不会有一丝妖气,虽然兽气较重,但风一吹便也散了。

涟溪与灵音各自前去,暗夜刚缓了口气便接着一个冷颤,侧头瞧向正用一种犀利又邪魅的眼神来回扫视自己的琥珀,不禁被小吓一跳,正要开口,琥珀却突然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先道:“拿来!”

暗夜一愣,“小姐要什么?”

“你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不知小姐是指何物?”暗夜一头雾水,的确不晓得琥珀要什么,而且琥珀的那个笑,着实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那个像火一样发光的东西,我见你刚刚拿在手中,只是又突然不见了。”

暗夜了然,定是刚才准备解决婢女时唤出的荆棘之火被小姐看到了,遂开口道:“小姐可是眼花了,暗夜从未有何发光的东西。”

琥珀不听,直接上手在暗夜的手中与袖中一顿翻找,虽然未果却还是不信,觉得定是让暗夜藏起来了,便摇着暗夜的手臂不依不饶的讨要,可无论怎样,暗夜都不予理会。

见暗夜始终不为所动,气着的琥珀甩开暗夜的手臂,嘟囔着道:“我要去告诉婆婆。”

虽然师傅疼琥珀,但暗夜晓得,此种事情师傅也是不会允许的,所以对于琥珀的威胁无动于衷。

当然,那也是在琥珀讲出下半段话之前。

“灵音讲女子的身子是不能让男子瞧的,虽说我也不懂为何,可你若是不给我,我便告诉婆婆,你偷看我洗澡。”

琥珀的话一出口,暗夜内心已被震住,哪个讲小姐没脑子的?瞅瞅这红果果的威胁啊!

暗夜明白师傅定然不会相信,可此种话毕竟不可乱说,有伤女子清白,何况还是师傅视若珍宝之人,所以后果便可能是就算师傅不信,但也会气得毫无缘由扒自己一层皮。

无法,暗夜情急之下只得另寻些事,好让琥珀把荆棘之火给绕过去。

“小姐,你不是一直讲想飞起来么,我可以教你。”

“真的?”

“当然!”当然是假的,琥珀一个无修为的凡胎怎能御器飞行,给她一个法器飞上天,她也准能摔下来,权宜之计,分散琥珀的注意力罢了。

“喏,这个给你,这可是个宝贝。”暗夜边道边递予琥珀一把小木剑,“你只需拿回房中去好好参悟参悟,等悟透了便立马能飞了。”

琥珀用了一种甚是复杂的神情瞅了瞅暗夜,又瞟了眼小木剑,又再瞥向暗夜,然摇了摇头。

暗夜冷不丁的咽了下口水,若不是自己瞧着琥珀长大的,就琥珀适才的那个眼神,差点让暗夜怀疑自个才是个傻子。

“那……要不我出山去给你买些好吃的?”暗夜忙又道。

“你带我去么?”

暗夜坚决不行的表情很明显。

琥珀脸一拉,“我就要你那个发光的东西。”

暗夜哑口,忍了忍仍是再接再厉道:“除了出山与发光的东西之外,小姐要什么?”

“我要告诉婆婆,你偷看我洗澡。”

暗夜一手撑着桌边,一手抚了抚胸口,无形的内伤最是严重,得压压血先。

如此僵持了半刻,暗夜虽千般不动,但琥珀又万般威胁,好在快要提刀抹脖子之前,让暗夜想到了一出或许能引开小姐注意力之计。

“对了小姐,我来时路过清池正好瞧见你养的那只乌龟正在生小乌龟,适才一忙便忘了同你讲。”

琥珀头一偏,有些蹙眉道:“可那只乌龟是公的呀!”

咳、咳,暗夜一口鲜血卡在喉咙,失策吗?不不不,是丢人现眼。

暗夜此时的心情别提有多糟心了,在琥珀面前自己活的不如龟啊!别人何时见过这么孙子的自己,自己都不曾想过有这么一日,惭愧,甚是惭愧!

“灵音讲所有公的东西都不能生娃娃的,我就晓得她是在骗我。”琥珀眨巴着眼睛道完便欢快的跑了。

这边还未惭愧完,那边又莫名奇妙的走了,暗夜觉得绝对没有比这更糟心的感觉了。

可是好巧不巧,抬头才发现,涟溪愣愣的站在门外,暗夜一惊,自己装孙子的一面让这名婢女瞧见了?

那是肯定的,从涟溪那憋红的脸上便可看出,她是有多想笑啊!

暗夜强忍着掐死涟溪的念头,恢复以往的严肃冷声道:“事情查得如何?”

“回公子,已经查到了,都在殿外等候公子发落。”涟溪低头回道。

“带进来吧!”

暗夜瞅了瞅涟溪,终是忍住了想问的那句「来了多久?」只怪自己大意,因为琥珀的胡搅蛮缠乱了心神,以至于一个妖丹后期站到门口都未发觉。

“是”,涟溪也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啊,真怕公子会问自己来了多久,因为自己真的来了好一会了,不然腮帮子怎么会憋的生疼呢!

涟溪与灵音领着辛家五口,辛免、其夫人还有两个儿子和一只未幻形的灰兔一起进入大殿中。

辛家见到暗夜便齐跪于地,辛家之主辛免开口就道:“前辈饶命,夫人前些时日产下一胎,但无妖根,所以我们便将其弃之山中,让他在佘山自生自灭,不曾想他竟然跑到鬼宫咬伤了姑娘,看在我们不知情且主动坦白交出的份上,望前辈能饶我们一命。”

在灵界,无论是人或是飞禽走兽,如果生下来无灵根或妖根,便等于是个凡胎,若未有什么好的际遇,也就如凡世的普通人或走兽一般,生老病死,六道轮回。

暗夜未理会辛免的话,只淡淡的瞧了眼被藤条捆绑起来的灰兔。

辛免忙又道:“这孽畜咬伤姑娘后便跑回家中告诉了夫人,小人猜想那被咬之人许是姑娘,便马上押着这孽畜前来交予前辈处置,刚巧在半路遇到两位姐姐。”

辛免在佘山多年,自然也是晓得咬伤姑娘是何等严重之事,一旦被查到,可能全家都逃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

幸得此次鬼婆不在,由暗夜前辈做主,自己主动交出,更甚至等会自己亲手解决那只孽畜,那样前辈兴许就不会再怪罪其它人,即便怪罪也应当罪不至死,总归会有一线生机。

辛免是这样认为的。

暗夜蹲于灰兔前,伸手放于灰兔的头顶暗施一丝灵力,若是一只普通的兔子自然受不住灵力的灌入,应该会当场死去,但若它真的吸食了琥珀的血液,身体上应该会有某些变化,自己便能察觉出来。

暗夜心中一紧,果不其然,本可致兔子于死地的灵力非但没有杀死兔子,反而被反弹了回来,身体中似乎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虽然小,但很强。

“很好。”暗夜轻道了声便站了起来,未让任何人瞧出自己的试探。

一旁的婢女一脸的不解,不明白公子为何会表现出一副似宽宏大量的神态来。

但辛免却因为此话放下心来,只以前辈是认同自己的表现,如此看来自己应当就不至于受牵连了,便道:“这孽畜胆敢咬伤姑娘,死不足惜,小人不敢劳烦前辈动手,就让小人代为处置。”话落,辛免便已厉掌出手。

一旁的夫人眼眶泛红,嘴角欲张,即便是只未有妖根的兔子,终究也是自己怀胎生下的孩子,总少不了那一份母性,只是没得选,最终未开口。

相比不同的是辛免,未有任何不舍,满眼都是致他死的狠毒,还有旁边嘴角带笑,抱着看戏心态的两个所谓的哥哥。

辛免这一巴掌终是未能打下去,因为暗夜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那只灰兔的体内已经起了变化,即使那些人等会都将成为死人。

“不知前辈为何拦住小人?”

暗夜的出手阻拦让辛免很是不解,一只普通的兔子罢了,一巴掌拍死,便可以了结此事了。

暗夜淡然问道:“你杀死自己的孩子,就未有一丝不舍吗?”

“这孽畜本就该死,再者又无妖根,留有何用,当初若不是夫人阻拦,出生时小人便捏死他了,如今也不至于闯祸连累全家。”辛免眼看着兔子气道。

暗夜又似笑非笑,“虎毒还不食子。”

“这…不知前辈是何意思?”辛免一脸无措。

辛免未等来暗夜的回答,便被一团青色火焰包围,对于此种才化形期的妖兽,瞬间,荆棘之火足以让他消失得一干二净。

辛免夫人反应过来,吓得一声惊叫,之后便再未听到任何话语,辛免夫人与两个儿子全都从此消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涟溪与灵音又吓得跪在了地上,灵音本以为拖延点时间,也许到最后会有一丝转机,不曾想会是如今的局面,却还是辩解道:“公子饶命,公子若此刻处死奴婢的话,又由谁来照顾主人?”

“我自会为小姐再挑选婢女,怎么,非你们不可?”

暗夜又是冰冷的语气,他可没忘记还有这两个疏忽的婢女也该死。

灵音不甘心,还想再尽力拖延,可惜暗夜丝毫不为所动,只见手中的荆棘之火已泛起。

“对对对,就是这个东西。”

好巧不巧,琥珀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眼便瞧到了暗夜手中的荆棘之火。

暗夜忙收起荆棘之火,苦言道:“小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下一章(鬼宫之变三)

正文 第7章 鬼宫之变三

琥珀幽幽的望了暗夜一眼,“骗子”

暗夜暗暗退了两步,一脸生无可恋。

琥珀却越是靠近,嘟囔着嘴戳了戳暗夜的脑门,“我在清池旁等了许久,乌龟一点动静都没有,旁边那株连翘树告诉我,公乌龟根本就不会生小乌龟,我要见婆婆,我要告诉她你不只偷看我洗澡,你还骗我。”

跪在地上的涟溪与灵音惊鄂的望向暗夜,暗夜未抬眼只手袖一甩,涟溪和灵音就如被巨山压顶般透不过气,两人立马识相的低下了头。

此时此刻,暗夜在婢女面前虽依旧是一脸面不改色,但内心的思绪却早已风起云涌,明晃晃的大刀已经架在脖颈上,只差那颤抖的双手稍稍那么一转。

“咦,就是这只老鼠。”

暗夜正在伤感着自己的脖颈,怕是终究逃不开那悲壮的一抹,若不是琥珀的注意力突然被地上的兔子吸引了去。

“小姐,那…是兔子。”

琥珀眨巴了两下眼睛,用小怀疑的眼神瞅了瞅暗夜,又瞅了瞅点头的婢女,哦了一声,“那……那便当它是兔子吧,你快给它解开。”

“小姐要它做什么?”

“玩啊!”琥珀一脸兴致盎然的答道。

“不可以!”暗夜的口气很坚决,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自己此时最该做的便是把兔子拿去炼化了,免得夜长梦多恐生异变。

可琥珀不懂这些,见暗夜不同意,抱起兔子走到跪着的婢女面前,让婢女把灰兔身上的藤条解开。

“奴婢不敢。”涟溪满脸怯色低下头。

灵音却眉宇一蹙,然凄声道:“主人恕罪,公子本就想要杀死奴婢,若替主人解开兔子的捆绑,只会让奴婢死得更快些罢了,还望主人莫要让奴婢为难,让奴婢能多活片刻也好,如此也可多陪陪主人,只是奴婢以后再也不能跟随主人了,还请主人照顾好自己。”

琥珀一愣,转身幽幽的望着暗夜。

暗夜阴沉着脸瞧了眼灵音,皱了皱眉,他虽不清楚婢女的话琥珀听懂了多少,但此刻处置了这俩名婢女,琥珀要是发脾气闹起来,自己还真扛不住,思忖后便道:“兔子和婢女,小姐可以选一样。”

琥珀紧了紧手中的兔子,又瞧了瞧两个婢女,摇了摇头。

“若小姐非要如此,那就莫怪暗夜得罪了,我便只好把他们都杀了,师傅回来我甘愿请罪。”暗夜冷声道。

结果可想而知,琥珀选了婢女。

其实这个暗夜早已料到,否则便不会让琥珀做选择,对暗夜来讲,比起两名婢女,兔子更是非死不可,至于婢女,等师父回来秉明一切后,是死是活由师父决定也无不可。

“涟溪,我们再去找找嘛!”琥珀坐在清池边,双脚不停在池中晃荡着。

池中一条小黄鱼游过来停在琥珀的脚边,开口劝道:“主人算了吧,公子向来说一不二的,此次能放过奴婢已是难得之事,那只兔子想必都已经死了,再说鬼宫能找的地方奴婢都陪您找了好几遍了,再找也实在不知该往哪找了呀!”

涟溪是玄海中的一条小鱼精,鬼婆当年路过玄海正好碰到才刚修炼出半身人形而虚弱不堪倒在海边的涟溪,见她有不错的妖根,便将她带回佘山放至清池中修炼。

“可是怎么会找不到呢?”琥珀撇了撇嘴,她想不明白,为何带着婢女把鬼宫翻了个遍,却连暗夜的人影都未找到。

对于琥珀的疑惑,涟溪吱吱吾吾并未回答出什么。

“公子可能在密室吧!”立于一旁的灵音却像是无意开口道。

“密室?”

灵音忙垂下头,惶恐道:“主人恕罪,奴婢多嘴了。”

琥珀既已听到了这么个自己不曾知晓的地方,自然不可不追问,灵音像是害怕极了暗夜公子,却又抵挡不住主人的盘问,只得为难的道出“望云亭”。

十几年前,涟溪与灵音在望云亭中歇坐,两人在打闹间无意碰触到了亭中机关,眼前景象瞬间变化,她们也是那时才晓得望云亭原来另藏玄机。

“你为何告诉主人密室之事?不怕婆婆责罚你吗?”琥珀走后,涟溪质问道。

“我也不想,只是一时无意说漏嘴罢了。”

“那你把机关所在处告诉主人,这也是无意?”

灵音脸带异色的望了望琥珀前去的方向,一声轻笑,“主人要盘问,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敢隐瞒?”

对于灵音的回答,涟溪当然不信,可她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灵音没理由故意告诉主人这些,因为告诉主人这些又有何用,密室有什么她们并不知晓。

当初她们触动机关后便置身于一片森林中,虽然眼见的有好几个出口,但七弯八拐后又都回到了原地,不知密室中设的是何阵法,身上连半点妖力都无法使出,最后还是暗夜把她们带出密室的。

此后她们也再不敢踏进望云亭半步。

望云亭小巧别致,但因四面围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山石,所以不怎么能引起人注意到,走进凉亭,可以看到一些栩栩如生飞禽走兽的图案花纹。

琥珀站于亭中不停观望,时不时用手触摸着亭柱上的飞禽图案,灵音讲她们当初打闹时好像是触到了亭柱上某只飞禽,然后便进入了密室中,可是摸索了好一会了,未见任何动静。

正失望之时,琥珀手指无意移至了一只飞禽的眼睛处,一阵白芒射出,琥珀蓦然消失。

与灵音她们不同的是,琥珀睁开眼时并未置身于森林,而是在一条石廊中,面壁两边镶阙着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把石廊照得彻亮。

琥珀呆呆的望着石廊中那些扇青石大门,猜想着暗夜应当躲在此处,只是不晓得会在哪个门中,驻足了片刻便上前随意推开了一扇。

在其中的一间密室中,暗夜已布好地火阵,阵中放着一只青铜丹炉,只需把地火引出,然后把兔子扔进炉中炼化至灰飞烟灭即可。

灰兔被捆绑着丢在地上,眼睛睁着一动不动。

这也是暗夜比较疑惑之处,依照曾经破风的变化,小姐的血液既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这只吸食了小姐血液的兔子就有可能已经开智了,自己讲什么或准备做什么,它应当都能懂才是,可它竟然未有半点反应,甚至连一丝逃跑的迹象都未有。

暗夜不清楚是这只兔子太狡猾在伪装,还是因为它自身受不住琥珀的血液,所以变得呆滞,但不管怎样,它都即将消失。

暗夜刚施咒引地火,突然心头一悸,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遮天阵的一下晃动。

此种现象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佘山的遮天阵被人看透,此时正有人从山外攻击破阵,这让暗夜想到了师傅讲的突发事故。

可片刻又否定了,暗夜知晓遮天阵的厉害,都这么些年了,决非这么轻易能被看破的,且不说这个可能性太小,若真是有人破阵也不可能晃动一次便再无动静。

再就是布阵之人在改变阵法的布置,可此种情况更是不可能出现,这个只有鬼婆能做到,虽然暗夜也可进入阵法的主阵室,但也仅仅是查看一下阵镜的内容,连碰触都不敢。

还有什么是自己未想到的,暗夜思索着,突然一惊,难道是小姐?

暗夜一万个不相信琥珀能找到密室的入口,可眼下除了这个可能,他也未有别的可怀疑了,暗夜清楚,以琥珀的智力是不可能发生如此巧合之事的,所以许是有人想赌赌运气,把琥珀引到这秘密之地,看看能不能把此处撕开一个口子,好让鬼宫刮起一阵大风。

鬼婆曾告知过暗夜,幻境对琥珀是不起作用的,琥珀天生就能穿透任何幻阵,不受一丝影响,所以后来为防琥珀乱闯,密室的入口改用的是一个隐蔽的传送阵。

若是琥珀真的无意触到了传送阵的机关,那她便可直接到廊中,更甚至进入主阵室,而不会像当年的涟溪与灵音一般,落入迷失森林的幻象中。

暗夜不得已中止了地火阵的咒语,顷刻间嘴角就溢出一丝鲜血,对于暗夜的修为来说,伤害并不算太大。

咒语分许多种,有些可以随时中止,比如自己对某物施的咒。

而有些别人下的咒,若解咒时中止,自己便有可能会被反噬。

还有些就是引用咒,用咒语吸引自己所需的天地之物,此类咒语极烈,半途中止会伤及元神,这也就要看施咒之人的修为承受能力。

暗夜匆忙走出丹室,临行前看了眼地上的兔子,想过用荆棘之火将它烧死,又怕会适得其反,不敢贸然行动,只好先放着,有藤条捆绑,料想它也逃不了。

暗夜走进主阵室,里面并未有人,但阵镜却被扔在地上碎成两半,现在暗夜可以确定是琥珀闯了进来,不然谁能碰触阵镜,更甚至大胆的摔碎,刚刚遮天阵的晃动应当就是因为阵镜的脱离引起的,暗夜现在想知道的是琥珀人在何处?

琥珀随意进了一间密室,本是想找暗夜要兔子的,可是屋中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外跟本没人,看到墙上安着一块圆镜时,琥珀瞅了两眼,见镜中并未出现自己,于是好奇的拿了下来,谁知圆镜刚一离墙面,整个地面便晃了一下,琥珀一个没拿稳,镜子掉在地上,碎了。

做了坏事,琥珀害怕便慌忙跑出主阵室,慌乱中又进了另一间密室,谁曾想里面更可怕,八根粗大的铁链锁着一只硕大的怪兽,幸好怪兽未被吵醒,琥珀吓得又跑出密室,出来时暗夜刚巧进入主阵室。

跑出来的琥珀虽还有些后怕,可为了找到兔子,依旧推开了另一扇门,然眼前一亮,兴奋的一把将地上的兔子抱起,而此时捆绑灰兔的藤条已不知去向,但地上却多了一些残存的灰烬。

暗夜从主阵室离开,刚好碰上琥珀抱着兔子从丹室出来,暗夜瞧了眼灰兔身上不见的藤条,心知不妙,赶紧道:“小姐,快将兔子交予我。”

见暗夜又要抢兔子,琥珀自是不愿意,摸了摸兔子,轻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然抱着兔子便往身旁的另一石门中跑去,原本也只是想躲避一下暗夜,岂料手一推开石门,瞬间被一阵强烈的白芒包围,下一秒便处于天旋地转中。

下一章(半路交战)

正文 第8章 半路交战

郡都,天来客栈。

床榻上一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正在打坐调息,怀中似有黄芒一闪,男子立即拿出一道黄符抛出,法决一念,黄符幻成了暗夜的虚影,声音急促的传来:“师傅饶命,小姐…小姐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男子一脸惊慌。

“小姐不知如何闯进了密室,又从传送门中被传送了出去,此刻…下落不明。”暗夜有些惶恐的回道。

男子极力压制住怒火,“何时发生的事?”

“下午,徒儿一直有给师傅传音,可是未见回应。”暗夜不是没有出去找过琥珀,只是那传送门有好几道出口,暗夜也无法确定琥珀是被传送到了哪一道,等暗夜一一找过时,琥珀早已不见人影。

“马上给我去找,若是琥珀有半点损伤,你知道后果。”男子一掌打碎床塌怒吼道。

中年男子自然便是鬼婆所变幻的,这几日妖族那人追得紧,为了不露痕迹,鬼婆特意敛了自身的灵力幻成一名普通男子混于郡都,郡都混乱,是人、妖两族共有之地的主城区,藏匿再好不过。

刚刚若不是释放灵力想调息一番,怕也就收不到暗夜的幻音符了。

传音结束后,幻影消失,黄符于空中自燃,鬼婆也急促出城,为了去找寻琥珀,鬼婆只得返回佘山,此刻早已顾不上紧追自己之人,便是刚好正面碰到亦无办法,但为了避免事端,鬼婆还是尽量从人迹罕至的山中飞驰。

几个时辰之后,入夜的山中,鬼婆被段孤天堵截到。

为了能尽快寻回琥珀,鬼婆不得不使用法宝来加快速度,而使用法宝不但很消耗灵力,同样也更容易让紧追之人确定自己的位置,因为有圣花在身上。

“你是何人,竟然胆敢盗走我妖族圣花,现在又为何这般鬼鬼祟祟,不敢现出真容。”段孤天盛怒道。

面对拦截自己的段孤天,鬼婆也异常暴怒,所以并未理会段孤天的话,直接一个裂空斩出手,只见一把巨大的白色刀影朝段孤天攻击而去,带起周围狂暴的夜风。

鬼婆出手太快,段孤天一时无法抵挡,只能用瞬移险险躲过,形式有些许狼狈。

只听一声震天闷响,连之整座山都为之晃动,段孤天刚站立过的地面立即裂出一个巨大裂缝,一直延伸至身后不远地被劈成两半的小山处,四周只剩一片狼藉。

段孤天满是怒火立于半空,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言未语便发起如此凌厉的攻击。

从圣花中的禁制被触动,段孤天便立即追赶,岂料追了几日圣花的气息越来越弱,原本还懊恼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掉,那对于自己这个大乘期而言,简直就是耻辱。

却又不知为何,几个时辰后圣花的气息竟又越来越强了,似乎还一直在朝自己的方向前来,然后没多久便与那人碰上了。

段孤天早猜到对方是个修为高深之人,不然哪有本事从妖族盗走圣花,只是见了面方才发觉,好似还是低估了对方。

段孤天能一眼瞧出对面男子变幻了容貌,但他又瞧不出对方假象背后的真实面目,更瞧不出对方的本体修为,所以不是对方用了秘术,便是对方修为比自己更高。

段孤天已经是大剩中期,在天泽大陆到了大乘期的修士就那么几人,对方明显不是其中,不然凭气息自己也应当能感觉出来一些。

当然,也不能排除一直隐世修行的散修中也有不为人知的大乘期之士,或者是外来的大修士,这几种可能似乎都存在,段孤天也不好判断,但论刚刚对方一击的力度来看,段孤天着实不敢小瞧了对方。

见段孤天躲过一击,鬼婆也未给他喘息的机会,她只想快些解决掉眼前的麻烦,不过鬼婆想的解决并非是斩杀,只是想尽全力一击将他暂时困住一时半会,若真要斩杀,自己还真不敢妄言。

鬼婆遂又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灵环扣,一个冰焰之环祭出,环中喷射出一股股寒气逼人的冰蓝火焰,冰焰又形成一只凶猛的白晶猛虎直扑段孤天,似要一口吞噬。

鬼婆的出手让段孤天显得有些被动,但好歹也是大乘期修为,自然不是这般容易对付的,只见他默念口诀,须臾,一层黄色光圈将自己护住,手中也多出一面红色旗帜。

法诀起,旗帜一挥,一团团烈焰滚滚而出,烈焰形成一条巨大的火蟒,张着血盆大口迎上白晶虎,一时龙呤虎啸声哄壮嘹亮,冰焰与烈焰的互击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将地面还残存的树木化为灰烬。

…………

夜色,笼罩着大地,虫鸣蛙叫声断断续续传来。

“姑姑,她会是什么人?”一个约七、八岁大的男孩站在床边问身后的妇人,床上躺着他们下午在荒山中救来的女子。

妇人摇了摇头,“很难说,瞧她的样子并不像普通女子,可也不是修道之士,她身上无半点修为,也不知她是怎么晕倒在那荒山之中的。”

男孩轻抚了抚女子的脸,“我是不是见过她?感觉……很熟悉!”

“莫不是你看上这姑娘了吧?”妇人温婉一笑,可随即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一脸歉疚道:“你的一生本不该是如此的,却又不得不……唉!”

男孩回身握住妇人的手,“姑姑,勿要觉得内疚,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又咬牙恨恨道,“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妇人蹲下抱住男孩,一脸不安道:“锦儿,姑姑很怕,怕选择此路终会害了你,你已不能像个正常孩子一般长大了,姑姑不想……”

他挣脱开,很坚定的摇了摇头,虽然样子小,可他什么都懂。

妇人未再语。

他回身静静的瞧着床塌上的女子,总觉得女子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似乎格外吸引他。

…………

鬼婆与段孤天的打斗仍在月色中继续着,此时的鬼婆又祭出一个困龙之环,铜环飞出后瞬间暴涨,并衍生出数个小铜环,小铜环连接起来形成一张铜环网将半空的段孤天围住,鬼婆又腾空跃起,法诀一念,铜环阵开始聚拢缩小。

段孤天一招翻天掌,掌印击在铜环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但铜环阵只是轻微晃动,并无破开之兆,段孤天未想到眼前的铜环阵看似简单,却是如此坚韧。

灵环扣是鬼婆这三千多年重新祭炼出来的本命法宝,在天泽大陆基本无人知晓,因为偶有见过之人也早已变成了死人。

困龙之环看似一般,但实则威力惊人,都是以无数修为强大、凶残暴戾的妖兽与魔兽的内丹炼制入内,所以不仅仅是困之,更是灭之,若困住的只是一般的修士,怕是早已化为血水了。

不过用在段孤天身上便只能用来困之,段孤天有黄炎晶护体,困龙之环中的戾气根本无法伤到他,且段孤天是大剩期,此困龙阵哪怕再厉害,只要稍用一些时间段孤天也一定可以打破。

眼下的问题是段孤天试了遁、隐、移、攻各种方法,都无法立即破出,而段孤天也晓得对方真正的用意便是想困住自己,段孤天又怎会甘心让对方逃掉,想一举破阵也唯有使出绝招了。

段孤天手中又蓦然出现一把其貌不扬的残刀,残刀一出,似有天地变色的征兆,周围的天地灵气狂涌注入,刀身虽有残缺,但一刀劈下,惊人的威力带起天空中无故的雷鸣电闪。

“镇天刀”,鬼婆见刀脱口而道,又听得一声脆响,一口精血喷出。

段孤天收起了镇天刀,冷冷的瞧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对方本命法宝被毁,自然伤得不轻,段孤天不是不想此刻出手,只是圣花还在对方手上,故开口道:“交出圣花,我便放你一马。”

鬼婆虽伤情严重,却是一脸不屑道:“可笑,怕是在你决定使出镇天刀的那一刻,便未想过要给我活命的机会吧!”

见对方认得这镇天刀,且又一眼道出事实,段孤天脸色铁青,他的确不会放过眼前之人,不得已才展出了镇天刀,十几年各路高修齐出动追查当年一事,都未曾查到自己身上,如今又岂会让知晓之人活着离开。

可关键是不能让对方在情急之下毁了圣花,好一番打斗才在二十几年前的那夜抢夺到一株体含仙灵之力的圣花,段孤天可不想重复几千年前魅骨之事。

镇天刀和圣花,在段孤天渡劫之时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现在除非自己能一招制服对方,段孤天在心里盘算着。

既然无法困住对方,鬼婆也在心里盘算如何脱身才能不被对方追踪,暗忖片刻,只见鬼婆突然抛出圣花,又一道煞气黑芒击去。

对方毫不犹豫便拿圣花来博生机,给了段孤天一个措手不及,早已顾不上对方,一个瞬移抢住圣花,只可惜圣花已被黑芒击中,花身渐变成了暗黑色,似有枯萎的迹象,段孤天一道符咒打上,注入灵力,暂时封印住圣花,回头时,鬼婆早已不见踪影。

下一章(穿越)

正文 第9章 穿越

陈天意在刺眼的阳光照射下醒来,眯着眼睛随意扫视了一下,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姑娘,你醒了吗?”

下一秒,刚刚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的陈天意便活见鬼般从床上坐了起来,愣愣的盯着坐在木椅上同自己讲话的中年妇人。

“姑娘不必惊慌,寒舍并无外人。”妇人见陈天意害怕,又开口道。

陈天意心有怀疑的抬眼看去,古朴的木屋、木椅和一个古装打扮的妇人,透过窗外,良田树木和一群劳作的古装人,再观自己,及腰的长发,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古装纱裙。

我是谁?这是哪?

此刻的陈天意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所听所见,最不能接受的是在自己一遍又一遍狠狠的扯过头发掐过大腿后,咬牙忍着疼痛的发现竟然真的不是在做梦。

这么真实又玄乎的事情,让陈天意有点懵,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又让陈天意连悲悯的时间都没有。

妇人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打量着陈天意,不知所措的陈天意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不停的做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冷静的审视这所谓的现实。

陈天意一边冷静一边在脑海里研究,这种现象究竟是属于哪种情况,灵魂穿越?

似乎只有这种理解稍微符合些,可问题是自己是如何穿越的?另一个问题是,自己穿越到了哪朝哪代?

在脑子纷乱如麻的思绪中,陈天意觉得唯一的突破口应当是对面的妇人,多问问应当能寻出一些蛛丝马迹吧!

陈天意正要试探性的问问面前的妇人是谁,可话到嘴边时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乍然想到,总不能在这么有古代气息的的地方来上一句,「大姐,你哪位?」

在心里酝酿了一番后,终于憋出一句:“不知夫人怎么称呼?这里又是何处?”讲出这些话时,陈天意心里还真真的别扭到不行,可也只能尽量模仿着电视里古代人讲话那个文绉绉的调调。

“民妇宋云氏,此处是我家,昨日见姑娘晕倒在荒山之中,便顺路将姑娘带回来了,不知姑娘是哪人?为何会昏倒在那荒山之中?”宋夫人边道边起身倒了杯茶水递给陈天意。

陈天意早已被宋夫人的话愣住了,既没回答,也未接茶水。

昨日?陈天意清楚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还在家里,而且今天是准备和方亚其去民政局的,难道是晕过去了,实际已经穿越好几天了?

陈天意抬头本能的想问下宋夫人今天是几号,可对上宋夫人的装扮,又沉默的做罢了。

见陈天意神情凝重不愿多言,宋夫人又把茶杯放回桌上未再多问,只让陈天意歇着,自己转身出去准备些吃食。

陈天意思绪杂乱的纠结了好一会也未找到什么关键,这才起身走到镜台前去瞧瞧,顿时,脑袋里又嗡了几嗡,陈天意料想自己是穿越了,可当看到镜中的人时,还是惊住了。

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唇红齿白,加上及腰的墨发,真是个极佳的古风美人模样,就是这身装扮有些不搭,瞅着略显痴傻。

可这么一个美人,怎会让自己的灵魂附于她身呢?莫非是她在山中遇害了,因为不甘心所以自己的灵魂来代替?可自己在人世活的好好的呀!这其中究竟有何关联?

陈天意愁容满面的在铜镜前试想着各种猜测,直到宋夫人端来饭菜。

可能是真的饿了,很快陈天意便将宋夫人弄的两个清粥小菜一扫而光。

宋夫人边收拾碗筷边道:“一会我要出门做农活,姑娘你实在烦闷的话可以随我去瞧瞧,若是还有些疲乏便在家中歇着,总之你如果暂时不想回家,可在此处住下,寒舍虽然简陋,吃住还是管够的。”

陈天意谢过宋夫人后决定在屋内休息,不是不想出去了解一下情况,只是心情还未平复下来,想一个人静一静,看能不能参透参透这莫名穿越的玄机。

宋夫人走后,陈天意有试着躺下再睡一觉的打算,心想着或许再一觉醒来,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梦,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可惜躺下许久,就是辗转难眠,只好起身到宋夫人的小屋中转悠一番。

房间不多,陈列简单也干净整洁,进到其中一个小房间时,陈天意有些意外,因为木床上竟然睡了一个小男孩。

陈天意猜想床上这个小男孩应当是宋夫人的孩子,不过未听宋夫人提起过,也未见到宋夫人的夫君。

怕扰了孩子睡觉,陈天意便又轻手轻脚出去,只是门关到一半时突然顿住了,望了望床上的孩子,总觉得心里有丝异样的感觉,讲不清楚为什么,人也不自觉的又迈步到了孩子的床边。

坐在床边的陈天意很本能的想伸手去摸下男孩,但手还未触到时,身后突然袭来一种惊悚的感觉,一股极速的寒风,似乎是围绕着自己转了几圈才消失。

虽然看不见,但陈天意却是真真确确的感受到了。

陈天意有些惶恐,最没谱的想法是撞鬼了,虽不清楚这是哪朝哪代,但若是在古代遇着鬼的话,多半是些冤死鬼、吊死鬼之类的,想想着实有些毛骨悚然。

可起身正打算赶紧离开之际,未关上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然后房中竟莫名出现了一圈闪动着的蓝色光波,拄着拐杖的鬼婆从光波中走了出来。

陈天意吓得一屁股又坐回了床边,惊慌的瞧了瞧周围,实在没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所以很没出息的扯着小男孩身上的薄被挡在身前。

这个时候的陈天意,毫不夸张的讲,比刚醒来时还吓得更惨,这特么是穿越到了古代?就算古代的人武功很夸张,但这么科幻的技术是古代就有的?

“琥珀,可算是寻到你了。”

鬼婆一见到陈天意满脸的欣喜,而陈天意则相反,满脸的惊吓,吓到陈天意的正是鬼婆诡异的出现。

见陈天意生出害怕的神情,鬼婆止住了上前的步子,满是不解的道:“琥珀,你……这是怎么了?”

琥珀,自己附身的这美人叫琥珀,陈天意心里想着,同时也暗暗咽了口唾沫,眼下的情况是该如何告知对方,自己其实不是琥珀,真正的琥珀可能已经挂了,可万一对方知道真相后,会不会突然一拐杖砸下来结果了自己?

看出了陈天意一脸复杂神色,鬼婆沉默了片刻,然试探性的问道:“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陈天意顿了顿,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

“我是鬼婆。”

面对鬼婆的自报家门,陈天意也甚是礼貌的回了句:“幸会、幸会。”

鬼婆一愣,“你可以喊我婆婆。”

“婆婆好、婆婆好!”

鬼婆嘴角抽了抽,又问道:“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

陈天意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有点伤脑筋。

“不打紧,你慢慢想。”

陈天意还是坚定的摇头道:“记…记不得了,我估摸着自己可能失忆了。”

鬼婆虽瞧出了琥珀有所隐瞒,但并未在意,也未追究她讲的失忆之事,只道:“你名琥珀,是我将你养大的。”

“多谢、多谢!”

“……”鬼婆张了张嘴,愣是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之后鬼婆未在言说其它,此时首要的便是带陈天意尽快回鬼宫,因为鬼婆的伤势很重。

这个决定陈天意未反对,当然,也不敢反对,然轻手轻脚的将被子给小男孩盖好,倒也并未觉得小男孩没醒是有何不妥,只当他是睡眠深。

鬼婆却眉宇微蹙,缓缓走近床边,用手掌在小男孩的头上试探了一番,收回手后也未言说什么。

鬼婆已察觉出他早已醒来,但他并无修为,便也算不得是个隐患,反而还有些佩服他小小年纪倒是沉稳的很,只是好奇他身上怎会有一丝琥珀的气息?

瞧了瞧琥珀,想来是琥珀与这孩子有过搂抱接触才会留下一丝气息,所以并未再多想,只道:“我们该走了。”

“可我还未与宋夫人道别呢?是她救的我。”

鬼婆瞧了两眼关着的木门处,“她会知晓的,至于这个恩情,她们活着,我便算是替你还了。”

陈天意不解,便也只能跟着望上一望,呃、这个门……做工一般。

只见鬼婆法诀一念,那个蓝色的光波又出现了,之后的陈天意能稍微记得的便是脑子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吐的七荤八素。

下一章(方亚其番外)

正文 方亚其番外

新生来报到的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也第一眼就看中了她。

校口门她显得格外不同,别的学生不是有家人陪着,就是和朋友一起成群结队,只有她,自己拖着一个大密码箱,没人陪伴也没人帮忙。

她给我的感觉就是孤独、傲娇,因为她一路走来不看任何人,眼里似乎只有路。

从她的情况中,我就能猜到她是那种家境一般但成绩很优秀的人,不然她根本进不了这所学校,而对新鲜又漂亮的面孔很感兴趣的我,很自然的确定她是我的下一个目标。

“学妹,我叫方亚其,交个朋友?”

我伸出手,自认为摆了一个比较帅的姿势,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得到了她一脸无言的鄙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可以说除了鄙视我的那一眼,她一秒都没正眼瞧过我。

我这帅气又多金的情种,竟被人这么藐视?当然,不然旁边几个哥们怎么会在那捧腹大笑。

我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其中一个哥们说:“有意思,既然你不行,那这个我来。”

我送了他一记右勾拳,“她是我的。”

虽然一开始就受了点小打击,但我这个情场高手,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

很巧,中午去食堂的路上又碰见她,我觉得该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便说:“学妹,今天是你第一天来,我请你出去吃,欢迎你来这所学校。”

这次,她直接无视我的存在,仍旧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找了找地缝,没找到。

下午,我让人去打听到她叫陈天意,很特别的名字,像她的人一样有个性。

然后我特意拦在她回宿舍的路上,一脸诚恳的对她说:“学妹,晚上一起去唱歌吧!”为了防止她又无言无语的甩头走人,我又加了一句,“不说话就是默应了。”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为了引起她注意,我今天换了好几次衣服了,呃、一次比一次帅。

她停下来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心想,有效果,看来这次有希望了,然后我很成功的听到了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起开~~~”

虽然碰了一鼻子的灰,脸也丢得有点狠,但这样反倒激起了我的挑战性。

在之后的日子里,送吃、送喝、送花、送礼物,泡别的女生最拿手的东西我全试过了,可她连看都不看一眼,除了傲娇,就是一张犀利的嘴,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把我噎得黯然神伤。

记得有一次,我又约她,但那一次我没亲自约,实在有点受不住打击了;我用了99朵玫瑰,很大的一捧,卡片里写了一些很煽情的话,请人放在了她的宿舍门口,虽然情话是网上抄的。

然后……然后我在对面楼亲眼看着她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把花扔下了五楼,我觉得这样的耻辱发生在我身上,我就应该很自觉的从五楼跳下去。

我没灰心,而是越败越战,只是我和哥们打赌的预计时间从一个星期到一个月,然后是半年到一年,最后到了两年,不过结果却是越战越败。

两年,到了我毕业的时候,这个有史以来的战败记录也让所有认识我的人整整笑话了我两年。

学校里知道我的人都说我是个花花公子,事实上我也确实如此;我的目地仅仅是拿下她而已,在那两年中我虽然一直追着她,但身边那些对我投怀送抱的女生从未停过,我也在筛选后欣然接受。

就在快离开的前两天,我决定最后再试一次。

这次我没有选择深情、浪漫、钞票这等小俗物,因为两年间我已经无数次的证明过了,她不吃那一套,所以既然是最后一击,我打算选择大俗物试试,一把车钥匙,一把房门钥匙,一张附属卡,我自认为在大学时代泡个女生能一次俗到这个程度的,应该稀少,所以我想怎么着她也应该能被打动一下,或者会考虑一下。

我是亲手交给她的,在校园的操场旁,因为那人多。

她拿着东西打开看了一遍,对我嫣然一笑,笑得我心花怒放,然后我在自己笑容坍塌之前,眼睁睁看着她把东西全部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终于气馁了,反正也到了离开的时候,那就就此打住吧!

毕业后的我没有去外面历练一番,而是直接打理家族生意,层次不同,接触的女人也大不相同,比起学校的女生,她们更加有魅力,更加迷人。

可原本越来越诱人的女人,我却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满脑子都是她,怀念她对我冷漠的眼神,甚至怀念她那无数让我黯然伤神的话,越念越想,越想越念。

起初我以为自己是因为没能拿下她而受了打击,所以完全是自尊心作祟,后来在无数个梦中我才明白,原来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了,不是因为面子,不是因为占有欲,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很单纯的爱。

这种一发不可收拾的爱,已经让我没法再沉默下去了,所以我决定重新敲响旗鼓,准备战斗,这一次,我只用心而战,只为心而战。

我开始慢慢去了解与她有关的一切,结果让我很震惊、很懊恼,为什么两年来我都不曾知道她原来是个孤儿。

从查到的资料上说,她快出生时父母竟然双双被雷击中致死,而在医院的抢救下,她却很健康的呱呱落地了,身世很不幸,听起来也有些玄乎。

陈天意,我终于懂了她这个名字的由来,她应该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吧!

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从小被人叫成扫把星,不难理解她那种孤僻的性格和背后不知道受过多少冷嘲热讽的委屈,她那犀利的口齿应该也是那样磨练出来的吧!

她身上有太多的不幸,我想我永远都不能体会,我告诉自己,她不曾拥有过的温暖,以后我都会给她。

之后的一切很美好,我一边做家族生意,一边还是去学校追她,两年,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改变了我自己,包括我的花心,所以同时我也温暖了她的心,因为我认定了她是我今生的新娘。

她毕业了,我们也走进了婚姻殿堂,虽然婚姻生活很平淡,但我却有了从未有过的知足感,因为有她在身边,我很爱她,我也同样认为她也一样爱我。

结婚以来我从来没有夜不归宿过,再晚我都会回去,怕她担心,也怕她伤心,关键她还有一个从小就有的怪毛病,夜里经常会做同样的一个梦,每次都会被吓醒、难受,所以晚上我从不离开她。

直到一个好哥们生日那天,玩疯了,喝多了。

第二天在酒店的床上醒来,身旁睡着曾经有过暧昧的一个女人,而那个曾经还是我刚毕业不久的曾经,从心里有了她,我再没在外面沾过半点荤腥。

我马上查看手机,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但有一张从我手机上发过去的和身旁女人的床照。

我感到一阵惶恐。

身旁的女人一脸无辜的说她昨晚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我当然不信,可又能怎样?

回去的路上,我在心里想了无数种认错的情形,甚至是下跪求原谅都可以,因为我真的爱她,她那种性格我很怕她会离开我。

结果出人意料,我到家,她只平静的说:“照片拍得不错,不过下次不用特意拍给我看。”

我所有认错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我从没想到过,这是她知道老公犯错后的第一反应,那一瞬间,我觉得她给我的反应比她拿着刀捅我一刀还要痛。

就算她不会像别人那样大哭大闹,诉着委屈,闹着离婚之类的,但至少她也应该大发一下脾气吧,因为我一直以为她也是像我爱她一样的爱着我,而她的漠视完全不像是爱的表现。

自那以后,我便开始常常夜不归宿,甚至很多时候故意让她知道我身边有女人,然后我很失望的明白,她当初被我打动仅仅是因为我给了没有家的她从未有过的温暖,也许她认为那就是爱,其实我知道,她对我从来没有爱。

我渐渐习惯了彻底的夜不归宿,身边的女人不停的更换,我也完全分不清那些女人叫什么名字,只知灯红酒绿、流连忘返。

然而,一切都很突然的结束在那个早上。

前一天夜里我喝得微醉回家,有些气恼的对她说:“这样的婚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们明天去办离婚手续吧!”

她沉默了片刻后便点头同意了。

我还是睡在沙发上,缩在被子里,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第二天早上桂嫂急匆匆的跑来叫我。

她就那样睡在床上再也没有醒来,没查出什么特别的原因,不是自杀也非它杀,就像是无端端的自然死亡,蹊跷的没留半点痕迹。

我没哭,像是突然就不会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哭了,只觉脑袋里嗡的一下,然后空荡荡的一片,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陈天意,我爱你,很爱很爱,可能在你眼里是我变回了那个花心的我,但其实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爱你,从未变过,是你不了解你自己。

我知道,再也没机会了。

下一章(千年老妖)

正文 第10章 千年老妖

再醒来已身在鬼宫中,才睁开眼便听涟溪欣喜道:“主人,你醒啦!”

主人?她呆愣了片刻,又思忖了几秒,然在心里默念我是琥珀我是琥珀后,才一本正经的说:“我失忆了,记不得从前的事,你是哪位?”

鬼婆放下琥珀便去闭关了,并未对涟溪多有说明,涟溪也就不知晓主人的不同,突然听见主人这般正经的说话,不禁被吓了一跳,有些结巴道:“奴…奴婢…奴婢知道了,奴婢是涟溪。”

琥珀觉得涟溪的反应有些特别,明显神色有异,却又见她头一低,愣是不多问一句。

涟溪瞧着年纪不大,性子也老实乖巧,唯一让琥珀不满意的便是涟溪既不主动同自己讲话,也不会太靠近自己,但又总是时不时的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偷瞄自己,让琥珀时感背脊发凉,却又不好发作。

过了好一会,在涟溪的持续不断中,琥珀着实忍不住问道:“你老这么偷摸着瞧我,是因为我长得太美了么?”

涟溪扑通一跪,“奴婢该死。”

涟溪的壮举把琥珀整懵了,赶紧道:“你快起来,会折我寿的。”可想了想又觉着哪不对,“哎,你这意思,是说我长得不美么?”

扑通……刚起来又是一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琥珀很郁闷的瞧了瞧涟溪,没意思,这个婢女相当没意思。

一个时辰之后,在琥珀一番平等与自尊的苦口婆心下,涟溪终于答应以后再也不会动不动下跪了,但涟溪也明确表示,除了让她勿轻易下跪的意思外,其它的话她着实没怎么听懂。

琥珀一脸无奈的望向窗外,孺子不可教也,沉默了一会,又盯着涟溪问道:“丫头,你多大了?”

“回主人,奴婢已一千两百多岁了。”

琥珀一顿,随后噗嗤一笑,“您老真是高寿啊!”

“主人你是不相信么?”

琥珀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郑重道:“小丫头,莫装……咳、莫要乱开玩笑,会遭雷劈的。”

“奴婢没骗你,我怎敢与主人瞎说。”

瞅着涟溪执着的模样,琥珀仍旧一脸平静的端起茶杯饮了口茶道:“这的人还能活这么大岁数啊?”

“嗯,千年不算什么的,万年的也是有的呢!”

琥珀又一顿,仔细端详了一番涟溪认真的神情,此时还真有些摸不透她讲的究竟是真是假了。

又听得涟溪续道:“不过奴婢是妖,妖修向来比人族修炼的时日要长。”

琥珀僵住,妖?眼前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是个千年老妖,还天山童姥版的??

“是不是吓着主人了?”

琥珀虽觉得穿越过来的这个地方是有些玄乎,但这么扯的事情着实有些让人难以相信,略微怀疑的问:“那你是何妖,不喜吃人吧?”

琥珀刚道完,一晃眼的功夫涟溪不见了,地上却惊现一条小黄鱼在那干扑腾着。

这此琥珀是真的被惊掉下巴了。

小黄鱼嘴巴一张一合的道:“主人,奴婢本体是鱼,不吃人的,修真界也显少有吃人的妖修,就算是吃,一般也是吃那些妖兽的内丹。”

修真界?琥珀突然被涟溪的话愣住,好像自己还未弄明白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之后的几个时辰,琥珀未再纠结涟溪是鱼妖之事,而是反过来向涟溪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也就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所来到的这个叫天泽大陆的地方,一个很玄幻、很神奇的修真世界--灵界。

琥珀还见识了涟溪的法术,涟溪只是法诀一念,自己身上略脏的衣服又干净如新了,涟溪讲这些不过是最简单的小法术,入门后的修道者基本个个都会,听得琥珀一脸期许,忽又乍然想到,一个婢女都会法术,那自己这个主人应当更厉害才是,便满怀信心的问涟溪,从前的自己厉害到何种程度?

涟溪却是欲言又止,一脸的难为情,可涟溪越是如此,琥珀便越是好奇,想着自己是不是那种法术惊人,一抬手便能呼倒一大片之人。

但无论琥珀怎样盘问,涟溪始终不愿回答,急了又是扑通一跪,来上一句奴婢该死,对此琥珀甚是无奈,只得暂且作罢。

时间一晃两个多月过去。

只听得鬼宫中又传来琥珀凄凉的哀嚎声,简单来说,便是饿了想吃饭!

琥珀摸着提醒自己到了饭点的肚子,一阵惆怅,修真之人炼气入体便不怎会觉得饿,修为越高也越可以不用吃东西,就是修为不高的,也可吃一些辟谷丹,可眼下的自己好像只是一个普通人。

从醒来到现在,涟溪每日都会为琥珀准备一些珍贵的灵果,这些东西吃下去会感觉通体舒畅,精神倍爽,起初琥珀也是吃得不亦乐乎,可再好的东西连着吃上两月也会让人吃吐了。

以至于琥珀一再忘了自己的身份,一饿便止不住的哀嚎,且哀嚎中又透着要吃鱼的威胁。

而这结果便是让涟溪完全忘记了琥珀教导的平等与自尊,一直处于跪下起身跪下的惶恐中度过。

涟溪出不了山,根本无法弄到食物,再多的威胁也是徒劳,这一点琥珀是清楚的,琥珀也从涟溪那知道有那么一位算得上是自己半个衣食父母的暗夜公子,可在自己回来的那一日便被关去受罚了,天晓得要罚多久。

所以琥珀只好隔三差五在涟溪面前闹一闹,心想着涟溪哪天受不住了便会壮着胆给鬼婆传个信。

许是琥珀的方法奏效了,又过了半个月后鬼婆还真来了。

琥珀刚要睡下,便听得一段若有若无的摇铃声传入耳际,顿时心头一悸,脑子似乎在那一瞬间失去知觉。

等琥珀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鬼婆已站在床沿边了,只是不是本尊罢了。

“可是吓着你了?”鬼婆问道。

琥珀嘴上镇定的说着没,颤抖又怨恨的眼神却在很诚实的讲(你特么试试,一睁开眼,一张黄符幻成的虚影出现在床前,没被吓着才是见鬼了呢!)

那日回来鬼婆受创太深,着急闭关便未好好交待涟溪一番,等今日突然灵台清明想起时,已两月有余,这才以一道注了神念的黄符释出,想探探琥珀的近况,毕竟此时的琥珀是以一个凡人之魂来到灵界的,料想思想和行为上定然会有些荒唐古怪。

不过琥珀如此的醒来却也是鬼婆始料未及的。

一开始鬼婆也心有怀疑,但又清楚,绝对不可能有谁可以利用琥珀的身体来寄生,所以必定是琥珀自己的那两缕魂魄回来了,而让鬼婆疑惑的便是琥珀的魂魄究竟是如何回来的?

鬼婆猜测过可能与那镇天刀有关,镇天刀是把残兵仙器,它的威力极大,甚至传言有破开异界的能力,可就算是因为那晚段孤天的一刀无形中破开了异界,鬼婆也想不明白,未有接引之力,琥珀的魂魄又怎能重回真身?

此时的琥珀虽然思维换主不再痴傻,却又算不得真正的醒来,因为还差了那个最关键的天魂,可偏偏怎样都寻不到那个魂魄的所在之处。

“婆婆……”见鬼婆一直望着自己不语,琥珀心里怵得慌,只能挥手唤了句。

鬼婆回过神,道:“你在这鬼宫可还习惯?”

琥珀叹了口气,正要向鬼婆诉一诉这鬼宫的百般无聊与灵果的难以下咽时,又听得鬼婆悠悠道来一句:“不过也没关系,待个几百年便会习惯了。”

琥珀:……

“这些时日,你可有想起些自己的过往?”鬼婆又问道,其实鬼婆心里又如何不知琥珀已思维易主,所以也只是故意问之,瞧瞧琥珀做何选择。

琥珀摇了摇头。

鬼婆瞅了琥珀一眼:“不记得也罢,那我便同你讲讲吧!”

呃!琥珀一愣。

“怎么,你不想知晓自己的身世?”

琥珀瞟了瞟鬼婆那即便是虚影也透着严肃的脸,心虚的回道:“想,自然是想的。”

讲真,对于身世之事,琥珀还真不怎么好奇,因为琥珀认为那毕竟不是自己的过往,知道与否都与自己没有太大关系。

而琥珀内心真正想清楚的是自己的灵魂为何会穿越过来,还有便是鬼婆有没有一丝怀疑,自己不是真正的琥珀。

琥珀起先也有想过要讲清楚的,只是在与涟溪多次谈及鬼婆的话语中,早已一点点磨灭了坦白的想法。

所以此时琥珀也有那么一丝不安,生怕一不小心让鬼婆套出什么话来,然后……然后自己便再也没有然后了。

“你是我二十多年前在山中捡回来养大的,那日误闯了禁地被传送了出去,等我找到你时,你便是如今失忆的模样了。”鬼婆言简意赅道。

琥珀也看似认真听着,可心里却是在忐忑,不知该要如何作答才会不被起疑。

不过好在关于身世之事,鬼婆道了这么一句后,似乎也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打算,而是另问道:“可还有其它想知道的?”

琥珀想了想,“我……是人是妖?”

方才鬼婆讲自己是被捡回来的,但并未说明自己是人是妖,琥珀晓得涟溪是妖,也晓得在佘山修炼的都是妖,所以也曾一度怀疑自己同样是妖,只是问了涟溪发现她竟然不清楚,那么此时刚好借着此事岔开话题问问。

鬼婆默了默,“你不是妖。”片刻又续道:“如果未有其它问题,那你歇着吧,这些时日你且先在鬼宫待着,等我出关了会替你做好安排的。”

“不许走~~”鬼婆正要化符而去,琥珀却急道。

鬼婆诧异的盯着琥珀。

“呃、那个……您把暗夜放了吧!”这两个多月来,琥珀没有一日忘记过涟溪讲的暗夜其人。

“有何事要吩咐他?”

琥珀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没,只是觉得他怪可怜的。”

鬼婆无声的瞟了琥珀一眼。

瞟得琥珀甚是心虚,但还是矜持的道:“我听涟溪讲是因为把我弄丢了您才会罚他的,你看我这不都回来了么,想来也就没有再罚他的必要了吧!”

“无碍,小惩罚而已,几年便好。”

咳,琥珀一口老血飙了出来,“我饿,想吃饭。”

下一章(调戏)

正文 第11章 调戏

凉亭中,琥珀倚在栏边发呆,脑海中还在纠结着今早被惊醒的梦。

自从到了灵界,琥珀便未再做过那个梦了,原想着许是因为灵魂穿越的缘故,梦随着凡世的自己一同埋葬了,可不知为何昨夜忽然又梦到了。

只是、这个梦竟有些不同。

从前的梦里只有熊熊烈烈的大火与一声带泣的悲鸣,除此之外再不见其它人或物。

而昨夜的梦里,除了掺杂着一段若有似无的摇铃声,琥珀更像是亲身体验般,感觉自己仰面倒进了大火中,而眼睛却紧紧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高台上,那个墨绿长袍的背影。

他,究竟是谁?

视线越来越朦胧,身影越来越模糊,一片血色的花瓣掉落在脸上,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主人,你怎的一直心神不宁的在发呆啊!是等暗夜公子等得不耐烦了么?”

涟溪的话,拉回了琥珀的思绪,鬼婆昨夜虽只是用张符露了个脸,但好在最后答应了免去暗夜的责罚,所以今日可以大饱口福了,琥珀拍了拍脑门,挥散掉脑中的梦境,问涟溪道:“这暗夜怎的还不出来?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琥珀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可涟溪却急道:“不会的、不会的,应是有其它事耽搁了,主人召见,公子怎敢怠慢。”

琥珀一愣,突然发觉这涟溪在讲起鬼婆时,除了惧怕便是更惧怕,但提起暗夜其人时,涟溪的眼里是惧怕中又带一丝的眉眼含笑,平时倒并未怎么注意,可今日涟溪脸上那一丝情愫却好像甚是明显。

琥珀拿起一个灵果啃了一大口,又仔细瞧了瞧涟溪,嗯,着实是如此!

从涟溪这娇羞的神情来看,琥珀想涟溪多半对暗夜有那么些倾心之意,而涟溪虽为婢女,年纪也……老了点,不过模样却长得十分娇小灵秀,因此琥珀觉得能让涟溪瞧上眼的暗夜,怎么着也应当是那种身高八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之人。

只是琥珀向来认为,但凡有这些个条件的男子,又多数是些朝秦暮楚,风流成性之辈,这一点方亚其便是最好的例子,那张脸是真不错,就是那心花的哟~~~啧啧啧!

还有琥珀不会忘记一事,便是初见方亚其那日,他竟然每次都换不同的衣服,让琥珀至今难以接受那种嘚瑟、臭美的行为。

而碰巧今日的暗夜又迟迟不见出来,因此琥珀认为暗夜可能也是好一番拾缀去了,等刻意装扮了一番过后,再用一个很优雅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涟溪未提过,但琥珀是如此猜测的。

一身黑衣黑布遮脸的暗夜缓步走来,琥珀蹙了蹙眉,这与预料的完全相反,连长什么模样都瞧不出来,真是…扎心啊!

于是,琥珀朝暗夜扔了个果核出去,以示自己小小的不满,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果核竟然让暗夜跌了个狗吃屎,涟溪你真的确定这就是你眼里那个很强大的暗夜公子?

呃……强大、果然很强大,由此可见琥珀此刻那溢于言表的失望之情,和眼中加杂着的对涟溪深深的同情之意。

“小姐,你可还好?”情形虽然有些难堪,暗夜却还是从容的站了起来,眼神中也未有丝毫埋怨。

见暗夜上前便询问自己是否安好,完全不提方才之事,琥珀又生出一丢丢的愧疚之感,便和气的答道:“蛮好的,吃不饱、睡不香、死不了!”

琥珀觉着自己回答得还算平和,就是不知道为何把暗夜给怔住了,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愣是好一会没转眼。

“我失忆了。”琥珀突然反应过来,暗夜许是发觉自己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所以稍微跟暗夜解释了一句。

不过这解释未让暗夜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而是朝涟溪扫了一眼,然低下头道:“我知道了。”

琥珀又疑惑了,暗夜此反应与刚醒来时同涟溪讲过后的反应无异,这两人是怎么个情况?明明神色不对,却又什么都不问,就言一句「知道了」,他俩究竟知道啥了?

琥珀纠结着这问题应该出现在鬼婆身上,那鬼婆究竟是同他们讲过什么?还是什么都未讲过?可不管是从前的琥珀,还是现如今的琥珀,不都一个模样么?怎的至于让他们的反应如此特别?

还未纠结出个所以然来,琥珀又发觉了一个更纳闷的问题,暗夜竟然也如涟溪那般,总是会有意或无意的往自己身上瞟上一瞟,也不晓得他们究竟在瞟些什么,但那小眼神着实让琥珀特别不自在,就没好气的问道:“你老这么偷着瞧我,是我以前欠过你银子还没还么?”

暗夜愣了愣,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琥珀走近暗夜,语重心长的道:“若是从前真欠了你银子未还,你可一定要讲出来,反正我也不会还你,别再把你憋出什么毛病来了。”

可谁知琥珀此话刚道完,暗夜便晃晃悠悠的栽倒了,巧的是正好栽倒在琥珀身上,然后便听得琥珀半惊吓半哭丧着脸嚷道:“我还便是了,砸锅卖铁都给你还上,怎的还给吓晕了呢!”

从涟溪发白的脸上,琥珀算是明白了为何暗夜踩到果核都能摔倒,扒了暗夜的衣服那一身的伤,简直惨不忍睹,用遍体鳞伤也毫不为过。

若真是关个几年再出来,也不晓得还能不能寻到暗夜的半根骨头渣渣,不过琥珀没空去琢磨鬼婆的狠绝心肠是怎样炼成的,因为琥珀此时也正糟心着。

糟心的便是暗夜躺着的这张床榻,琥珀的床榻,现在已血迹斑斑的床榻,至于暗夜为何会躺在琥珀的床榻上,一言难尽啊!

暗夜住的小院离得较远,又不能一直站着不动吧,原本打算扶到涟溪的房中去,可乍一想到以后吃饭还得……咳,最后、琥珀本着淳朴善良的美德,让暗夜躺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但在瞅见了暗夜是这么个血肉模糊的样子后,琥珀又不免捶胸顿足了一番。

琥珀料想中午吃饭的念头定然是白想了,这白想便也算了,可能还连带着要反过来伺候别人,因为瞧暗夜的模样,琥珀估摸着最少也得十天半月才能下得来床。

只是琥珀还真低估了修真者的自愈能力,才半个来时辰暗夜便醒了,琥珀一愣,这抹暗夜腿上的药还没上完呢!

至于为何给暗夜抹药的又是琥珀,那都怪涟溪没出息,扒了暗夜的衣服,涟溪满脸绯红的不敢直视,你说她年纪一大大大把了吧!可内心偏却还是个纯洁的小姑娘心态。

不过琥珀倒不是厚脸皮才能那么镇定,毕竟还是陈天意之时曾在凡世有幸当过几年少妇,对于男子的身体,着实没什么好害羞的,虽然实际接触过的只有方亚其,可凡世嘛,偶尔下载些个儿童不宜的电影看看也实属正常。

琥珀起先是命令涟溪给暗夜上药的,涟溪也是必须听从的,但瞧着涟溪红着脸手抖啊抖的,琥珀又着实过意不去,生怕涟溪药未上完,暗夜便让她给抖死了。

望着涟溪跑出去时还羞答答的捂着脸,琥珀实在想不通,虽然暗夜的衣服被扒了,但这救人呢,满身伤痕累累的身体,究竟有什么好脸红的?况且自己不是还给暗夜留了条裤衩未脱嘛!

呃……白色的,有点薄。

暗夜醒来的第一个反应是惊吓,然后迅速坐起拿起被褥遮挡,也不管身上的伤及刚上的药。

瞥着暗夜那尴尬无措的模样,琥珀不禁摇头感叹,命都快没了的人,最先在意的竟然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皮囊,顿时脑子一抽,一股调戏的恶念油然而生,遂柔媚的讲道:“瞧你这身材多好呀!挡着做什么!”

瞬间瞟到暗夜满脸僵色的抖了几抖,然后紧了紧被褥:“小……小姐,你……你……”

见暗夜你了半天也未你出句话来,琥珀又半遮着脸,娇羞道:“你莫紧张莫紧张,人家什么都未看到。”须臾,又一脸意犹未尽的念着,“你的身材可真是好啊!”

暗夜又抖了几抖,愣是大气不敢出,此种情况,饶是暗夜定力再好,也被吓出一身冷汗。

琥珀则暗掐着自己的大腿忍住笑意,再满脸柔情的眨巴着眼睛将暗夜望着,心底却在猜测暗夜那黑布下的脸上此刻是红的还是青的。

当然,琥珀不是没有趁暗夜昏迷时试着摘下他的黑布瞧瞧长相,只是惭愧啊,暗夜那看似轻松绑在发间的布结是施了法术的,恕琥珀能力有限。

暗夜被琥珀盯得实在撑不住了,开口道:“小姐,饿坏了吧,我……我去给你准备吃的。”然神念一动,一套新的衣裳出现在了手上,接着一晃眼,衣服便穿妥贴了。

琥珀从涟溪那晓得那么个神奇的储物袋,却也只能在一旁嫉妒、嫉妒、嫉妒啊!

看暗夜吓得够呛,又讲到了吃饭的事情上,琥珀便也不再戏虐他了,却还是担忧的问:“你这伤……”

“小伤,不打紧。”暗夜急忙打断道。

虽然暗夜那一身伤琥珀想想都觉得肉疼,也不晓得他是怎么爬起来的,可暗夜坚持,便也随他去了,只是暗夜的伤口好些地方还未上药,琥珀就好心的提醒道:“你的药还未上完呢,尤其是屁股上的,需不需要……”

琥珀的话还未讲完,暗夜便嗖的一下不见了,这么个情况,琥珀估摸着暗夜以为自己要讲「需不需要帮忙」,但其实自己想讲的只是「需不需要带点药去。」

呃,暗夜此人,思想貌似不大纯洁啊!

下一章(鸠占鹊巢)

正文 第12章 鸠占鹊巢

“主人不是一直嫌它长得丑么?今天怎的盯着它瞧了这么久?莫不是瞧出了什么不寻常?”见琥珀坐在清池边紧盯着八怪瞧,涟溪不解的问道。

八怪就是清池中的那只乌龟,若是不算连翘树的话,它便是琥珀在鬼宫除了涟溪外唯一见到的活物了,“八怪”的名字也是琥珀取的,不过原本是想叫“阿丑”的,只是后来又觉得太直接了些,听起来会有点伤……龟。

只见琥珀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

“那主人可是觉得八怪它快开智了?可以修炼了?”

琥珀又深沉的晃了晃脑。

涟溪蹙了蹙眉,“那是……?”

“心情大好时瞅它,我发现……其实它丑也丑得挺别致的。”

涟溪:……

八怪:……

许是受伤的原因,暗夜这一去时间花得还挺久,到傍晚时分才回来,琥珀为了留着肚子大吃一顿,愣是半天未沾半口灵果,等暗夜回来时,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只差没让哈喇子流得满地都是。

一个时辰左右,在琥珀不顾形象的一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过后,换来的却是撑得走不动道。

无意一扫,琥珀瞅到了暗夜那紧凑的眉宇,呃…想来暗夜是因为身上有伤,疼的罢!

再瞧瞧涟溪,整个人已是瞠目结舌了,呃…不重要不重要!

琥珀直接忽视暗夜与涟溪,然在他们无比纠结的神情中摸着圆滚的肚子出门去消化消化。

涟溪见琥珀走路的样子着实难看了些,便赶紧过去扶着,琥珀也未拒绝,的确撑得需要人扶一下。

月圆得甚好,琥珀抬头望了望天,不禁想起了人间,好在灵界的天与人间的看起来同样宽广,亦有星星、有月亮,应当是同一片天吧,大概只是所在界面不同。

琥珀觉得现如今的自己也蛮好,不会像在凡世般有那么多的琐事烦恼,只是……不晓得方亚其怎样了?

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悲伤吧!

都说百年才修得共枕眠,心里虽是对方亚其失望,但总归夫妻一场,如此突然的离开了,又怎会真的无动于衷呢!

这么想着想着,琥珀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可好一会过去了,涟溪同暗夜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这与琥珀原本预想着他们见自己心情不佳,应当会来关心、安慰下自己的,结果却是证明自己是何等的自作多情。

在一路无言的气氛中,琥珀由衷的认为睡觉都比面对着这两个朽木强,可一个很伤脑筋的问题又出现了,睡哪?

自上午那床让暗夜躺过之后,琥珀便不想再进那房中了,更不敢睡那床,倒不是有多嫌弃暗夜,纯粹是心理作用,一想到暗夜浑身是血的躺过,闭上眼都有点渗得慌。

“暗夜”,琥珀回身唤了句。

暗夜上前一步,“小姐有何吩咐?”

“晚上我睡你那去。”琥珀从容且淡定道。

“小姐莫要开玩笑了。”

琥珀一脸严肃的望着暗夜,“你看我像吗?”

只见暗夜瞬间石化,那表情要多僵硬便有多僵硬,缓了缓方道:“小姐,这……不妥。”

不妥?有何不妥?琥珀可是经过一思再思才决定的,鬼婆那定是不能睡的,涟溪那又着实简陋,其它的一些亭院不是死过人便是无人住,恕琥珀胆小,所以思来想去暗夜那最是适合。

琥珀料想暗夜是怕床让自己占了他没得睡,咱是那么不厚道的人么,便好心讲道:“那你睡到我床上吧!”

“小、小姐…这……”只见暗夜紧了紧手,脸色看不到,但不热的天气,他额间竟然在冒汗。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琥珀道完拉上涟溪便走,瞅着暗夜的反应好似不大愿意来着,所以得先下手为强才是。

夜风有些大,涟溪的手有些僵,脸色也有些白,没走几步弱弱的开口道:“主人,你真要……”

“小姐”,涟溪还未言完,身后的暗夜便突然唤道。

琥珀又回身瞅瞅暗夜,“怎的,还有事?”想了想又强硬道:“这事免谈,我睡定了。”

“可……我……我还有事情需要去见师父,小姐自己先去休息可好?”

琥珀听罢,走近拍了拍暗夜的肩,暗夜一颤,半露的脸上看着竟有些微红,只听琥珀叹息道:“婆婆不是受伤了么,若无要紧事就莫要打扰她老人家了,等明个她出来了再讲也不迟啊,再说你自己不也一身的伤,早些去云阁歇着吧!我有些困了,就先回你那屋睡去了。”

云阁是琥珀住的亭院。

呃?暗夜一愣。

琥珀不甚懂暗夜这么个表情,是不想睡云阁?便道:“你若不想睡我那也没关系,你自己去找个地住便是了,不过你的床我是要定了。”

暗夜紧凑的眉宇松开了些,道:“小姐你……你想要的只是我的床?”

“我觉得我那个床太娘气了些,比较中意你的那个床。”讲完琥珀又觉得好像哪不大对劲,顿了顿方觉,暗夜问的那个意思好像挺有深意啊!

是在暗示个啥?

究竟是自己未讲清楚还是暗夜另有想法?

琥珀回想了一遍,自己讲得挺条理清晰、简洁明了的呀,如此看来,暗夜此人思想果真不大纯洁啊!

可眼下令琥珀困扰的是,既然暗夜敢当面讲出这么内涵的话来,莫不是以前的自己还同暗夜有过那么一腿?所以他一直表现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则完全是因为自己只要他的床未要他的人?

可瞧今日暗夜醒来时的反应也不像啊!难不成是因当时受伤太重,又见自己失忆了,才会有所收敛,这一到晩上便本性暴露?

这么细细想来,琥珀觉着这可能性还蛮大的,啧啧啧~~兔子还不吃窝边草,琥珀晃了晃脑袋,深深觉着自己该好好反省反省,然一脸痛心再痛心的对暗夜讲道:“从前的事我记不得了,但现如今的我不好男色这口,你若是真有什么想法,不如问问涟溪好了,我估摸着她可能比较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琥珀就这么一讲,涟溪原本略白的脸绯红了,但暗夜有些微红的脸却煞白了,真是奇了个怪了。

早晨醒来,神清气爽。

不得不说琥珀对暗夜此处住所甚是满意,很素雅也极其的干净整洁,不似云阁那般花哨、幼稚,琥珀都想不明白,先前的她怎么是那么个品味。

“不穿了。”琥珀对正要给自己穿外衣的涟溪讲道。

“主人为何?”

“泡澡啊,你那个洁身术虽不错,但我想试试大木桶泡澡的感觉。”讲出来也不怕丢人,因为对洁身术好奇,所以来这么些时日了,琥珀竟一次澡都未洗过,此时心情甚好,便想到了这么一出。

“主人可直接到清池中去啊!”涟溪提醒道。

“清池?”

涟溪点头,“主人以前便常常在清池中洗澡戏耍的。”

“那你和八怪岂不是老喝我的洗澡水?”

涟溪一脸鄂愣,无言以对,从前还真未想过这么个问题。

瞟到涟溪吃瘪的表情,琥珀也觉得按这么个逻辑来讲,着实听得不大舒服,便道:“你还是去弄个木桶打点水吧!”

“那主人为何不回云阁洗呢?”

琥珀又放眼瞧了瞧这住所,“你说暗夜此刻在不在云阁?”

“公子定然不在的,他怎敢睡到云阁去。”

琥珀一听面露喜色,“如此再好不过,你赶紧去把我的衣裳和要用的东西全都拿来。”

“主人你……奴婢明白了。”

琥珀瞅着涟溪变化的表情,难不成自己鸠占鹊巢的意图这么明显?

在涟溪出门之前琥珀又提醒道:“木桶中,你记得多摘些新鲜的花瓣放进去。”

从前在人间,浴缸泡澡是常有之事,但琥珀从未试过用大木桶泡澡,讲真,这感受比用浴缸舒服多了,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有些麻烦,进桶去得拿个凳子垫着,桶中还得放个凳子接着,当然,接完了便用来坐着。

其实凳子的问题倒也不是个什么事,关键是当你大清早光着身子在凳子上踩着进出时,那个感觉别扭了些,尤其是像婢女还站在一旁盯着你瞧的时候。

所以对于涟溪坚持要给琥珀沐浴更衣时,琥珀也就表现的宁死不屈罢了。

泡得全身有些泛红了,琥珀才从木桶中起身,可系好肚兜,穿好裤衩后,琥珀瞥着左一根又一根的带子,里一层外一层的衣裳,开始犯愁了。

琥珀不晓得该不该喊涟溪来,起初涟溪坚持要给琥珀沐浴更衣的一个最大原因,便是担心琥珀不会穿衣裳。

每日早晨起来衣裳都是涟溪帮忙穿妥当的,琥珀自己从未完整的穿过一次,而此刻的问题是,琥珀在赶涟溪出去前信誓旦旦的挺涟溪反复强调,此等小事,自己完全可以搞定。

在所谓的面子面前挣扎了片刻,琥珀最后仍是决定保住面子,做为一个主人,便应该在自己选择的宁死不屈上坚持到底。

可在反反复复的穿戴且穿戴未妥中,琥珀才瞧明白,其实面子就是个自讨苦吃的东西,这从琥珀气得通红的脸上与扔在地上的衣裳上,完全可以看出。

自己穿戴不了,偏又拉不下脸来唤婢女,无奈,琥珀只得干等着,料想着涟溪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到时自己佯装成才刚洗好的样子,那样便能不失面子的完美化解。

果不出一会,门外便有脚步声传来,也未确认来人是否涟溪,琥珀便迫不及待的朝门处喊道:“进来”

门被徐徐推开,暗夜在瞧见琥珀的那一刻直直的愣住了,然后半露的脸上,噌的一下红了。

下一章(妖孽哪里逃)

正文 第13章 妖孽哪里逃

“小姐恕罪,我以为是小姐喊唤,这才推门进来,我不知小姐未…未穿衣裳。”暗夜转过身去,惶恐道。

琥珀朝自己身上瞧了瞧,穿了,虽然不多,但没露点啊,况且这肚兜与裤衩比从前的二筒和三条可严实多了,完全没有回避的必要嘛!

基于暗夜这么个情况,琥珀又明白之前猜测与暗夜有一腿之事定然是多想,不然以此刻的情景,若是从前真有些什么的话,那他进来瞧到自己的第一反不应是转身,而是满眼淫光,然后带着邪笑走过来,然后……咳!一不小心邪恶了!

暗夜未听得琥珀言语,又道:“小姐莫气,我这就退下。”

“站住!”

琥珀一着急,这嗓门便大了些,这嗓门一大就变成吼的了,这一吼暗夜明显一哆嗦。

“小…小姐还有何吩咐?”

琥珀压着嗓子咳嗽了一声,“你过来!”

暗夜僵了僵未动,“这…不妥,小姐你还未穿……”

“赶紧的。”琥珀又吼着打断道。

暗夜被逼无奈,缓缓回身向琥珀走去。

琥珀也毫不客气的拾起地上的衣裳递给暗夜,“帮我穿上。”

呃?暗夜仍是一愣。

琥珀挺了挺腰板,“我是主子,莫不是还要让我自己动手?”

暗夜接过,顿了顿便似笑非笑的给琥珀穿戴好,只是穿戴好还不够,琥珀又让暗夜帮自己把头发绾绾。

“这…我从未给女子绾过发,怕绾不好,不如等婢女……”

啪~~琥珀手重重的往镜台上一拍。

暗夜又被逼无奈了一回。

琥珀觉着暗夜此人吧,除了自己一身行头黑的难看了些,其它的品味倒还真不错,无论是住的地方或是给自己绾的发,瞧着都格外顺眼。

只是配上自己平日里那一套套花里胡哨的衣裳,又着实可惜了这么个好发型,便道:“你今日出去顺便给我买几套衣裳回来吧!”

“那小姐可有想好要吃些什么?”

琥珀耸了耸肩,“随便来十几个小菜就好。”

暗夜幽幽的瞥了琥珀一眼。

可惜好巧不巧,刚好被回头的琥珀对上,便问暗夜道:“你是觉得我太浪费了么?”

“怎会,花的又不是小姐的银两。”

琥珀:……

等涟溪摘灵果回来,暗夜已经走了,瞅着穿戴整齐,连长发都绾好的琥珀,涟溪满脸的佩服之色让琥珀很是受用啊!

时间悄然而走,这一晃,又大半年过去了。

琥珀坐于亭中,着一身淡紫色轻纱,发间一支五彩的蝴蝶发簪也甚是惹眼,整个人显得既端庄又不失灵气,如果不翘着个二郎腿的话。

晃了晃腿脚琥珀唤道:“暗夜”

暗夜走近一步,“小姐有何吩咐?”

“你究竟是何妖物?现个形我瞧瞧呗!”

暗夜头微低,“小姐恕罪。”

“那你把黑布拿下来,我瞅瞅你长啥模样。”

“小姐恕罪。”

琥珀瞪了暗夜一眼,“那换身衣裳总可以吧?我讨厌死你这身黑色了。”

“小姐恕……”

“我不恕你罪行不行?行不行?”琥珀打断暗夜的话,用吼的。

其实琥珀倒不是真有多生气,曾经的她也不像这般的泼,只因鬼宫的生活着实太枯燥乏味了,又无法出山去瞧瞧山外的世界,时日一长便觉得极其烦闷,若是没有涟溪与暗夜这样陪着逗逗乐,她也实在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暗夜显然也早已习惯了琥珀多变的性格,沉默了一会又道:“小姐,你可知在我心中,你一向都是静雅而端庄的模样。”

琥珀一惊,转瞬满脸笑颜,从暗夜口中听到赞美,很是少见啊!

谁知暗夜又冷冷的飘来一句,“只要你好好坐着,不开口讲话。”

暗夜,你话太多了!

在鬼宫中,琥珀的一日基本上就是吃饭、睡觉、聊天,同只会回答的暗夜聊,与说话支支吾吾的涟溪聊,跟清池旁那株会说话的连翘树聊,还有便是自言自语的和清池中的八怪聊。

后来,涟溪整天收拾被琥珀弄得乌烟瘴气的鬼宫,没时间聊;暗夜也开始变得神出鬼没,一转眼就找不着他人聊;然后琥珀便只好如此刻般一个人待在清池旁同俩异类聊。

不过虽是异类,琥珀对那株连翘树倒是挺感兴趣的,因为它讲话的声音很中性,所以琥珀关心的问题是,它是男是女?或者说是公是母?亦或者说是阴是阳?

起初的时候,连翘树也同样很有兴趣与琥珀聊,琥珀还曾想给连翘树取个名字,只是连翘树死活不同意罢了。

不过后来聊多了之后,不知怎么的,连翘树竟然渐渐变得闭口不言了,这让琥珀疑惑了好一阵,只能常常对着连翘树自言自语。

“连翘,你那变态的声音啥时候改改啊,听得别扭死了。”

“也不知你幻形以后是男是女,我一直在想,若你是个女的,你能成亲么,能生孩子么?要是不幻形的话,孩子从哪生啊?”

“连翘,你讲句话啊,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连翘、连翘……”

自言自语了半天,连翘树愣是一声不吭,琥珀实在觉得无趣,只好转身蹲在清池边找八怪聊。

手在水中晃了几晃,八怪伸出小脑袋瞧了眼,然后缓缓朝另一边走去。

“哎、八怪这边,你走反了,八怪……”

琥珀又纳闷了,先前只要自己在水边晃晃,八怪便会慢慢过来,可是后来都不知为何,也不搭理自己了,呃、好像就是从给它取名之后开始的吧!

“主人~~”

听得涟溪喊唤,琥珀回头才发觉身后的鬼婆。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裳,琥珀有些欣喜道:“婆婆,您可算是闭关出来了。”

“只是暂时出来几日,我这一身伤若要完全调息好,怕是少也得几百年。”

琥珀撇了撇嘴,一脸哀怨的表情在诉说着这日子何时是个头。

鬼婆自然看在眼里,道:“以后不会这般无聊了,今日有客人到访,随我来吧!”

琥珀好奇的跟着鬼婆去往厅中,毕竟这该死的地方,连个鬼影都未见来过。

因为琥珀一直猜测鬼婆肯定也是妖,所以刚迈进厅中便一慌,心里顿生一句「妖孽哪里逃……」,然后脑补画面,老和尚一跃而起,拿起禅杖朝鬼婆一棒子打下去,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结果却是老和尚笑盈盈的起身,对着琥珀道:“姑娘,才一年未见,整个人看着都不同了呢!”

“这是无尘寺的空明大师。”鬼婆予琥珀介绍道。

琥珀虽然很好奇这大师竟认得自己,不过眼下基本的礼貌还是不可少的,对着无空双手合十,颔了颔首,脑残的来了句:“阿弥陀佛!”

空明嘴角一抽,许是因为本该自己讲的话,却被别人反过来讲,有些许不习惯,但瞧了眼琥珀一本正经的模样后,又点了点头,“姑娘终不再像从前那般了,可喜可贺啊!”

“从前那般?是哪般?”

面对琥珀眼神的询问,鬼婆解释道:“你出生时元神便被打散,而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曾经的你缺失了几个重要的魂魄,所以除了体质较弱外,在智慧上…亦会有些障碍。”

前面元神什么的虽说不甚懂,但后面的意思琥珀听明白了,从前的她是个傻子。

总算是理解为何一问从前之事,涟溪同暗夜的反应就一脸的难为情了,敢情是怕说出来会伤自己的自尊啊!

不过此事琥珀还是挺释然的,即便先前是傻子,那也不是自己,所以倒也并未觉得尴尬。

相顾无言了片刻,鬼婆将一个已打开的锦盒递给空明,道:“琥珀一事,尤其要多谢你这些年肯把舍利借予老身,若没这舍利,老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今日是时候奉还了。”

说是借,其实鬼婆当初是去偷的,东西偷到了,但人未跑掉,只是后来空明与鬼婆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舍利依旧借来了。

琥珀随意瞟了一眼,顿时惊的讲不出话来,心中一阵感慨,那颗金光闪闪的舍利差点没亮瞎自己的狗……呸!自己的眼。

明空瞅了瞅琥珀无比眼馋的神情,接过那颗舍利子,犹豫了一瞬,还是转手递给琥珀,“姑娘若是喜欢,这颗舍利老纳就送予你了。”

宝贝来得太突然,有点承受不住,琥珀欲伸的手一再克制,强忍道:“大师,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受不得。”

空明又瞅了眼琥珀颤抖的双手,嘴角含着笑意,“姑娘无需介怀,老纳曾见舍利竟自主选择姑娘,更甚至臣服于姑娘,所以此物既与姑娘有缘,自当赠予姑娘。”

琥珀深深的将鬼婆望着。

“你若是喜欢自可收下,这颗舍利是空明大师的师傅飞升后本体凝聚而成,这可是个灵界之人个个觊觎的宝贝。”瞧出琥珀眼中对舍利的一往情深,鬼婆自是不会阻止,不然自己又何必当着琥珀的面还给空明呢!

听鬼婆一讲,琥珀已毫不犹豫的双手接过,心中荡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

当然,无人注意到,空明那一闪而过的痛心之情。

下一章(郡都)

正文 第14章 郡都

空明在鬼宫呆了两天便开始启程,而这启程的人中也包括琥珀。

鬼婆告诉琥珀,空明将会带她去修炼,琥珀心脏顿凉半截,甚是惶恐,难道余生便是青灯古佛、木鱼念经?

琥珀咬了咬牙,正打算用宁死不屈的态度来抗争到底,鬼婆又缓缓道出后半句,原来只是请空明帮忙把琥珀送到人族的修仙宗门去。

出山前,鬼婆递予琥珀一个戒指,琥珀欣喜的接过,然又蹙了蹙眉,眼神中透着不大喜欢。

鬼婆瞅着琥珀,故意问道:“可还喜欢?”

琥珀毫不掩饰的摇了摇头,直言:“也忒普通了些,还这般的土气。”

鬼婆又伸手拿回,“嗯,着实配不上你端庄的气质,那便不要吧!反正它也只是个储物戒,除了装装灵兽、宝贝什么的,其它也确实未有什么大用途。”

琥珀听得目瞪口呆,暗夜的那个储物袋自己都不晓得惦记了多少回,何况眼前这个更高级的戒指,赶紧抢过来,谄媚的笑道:“婆~婆,虽然这戒指表面上看似普通、土气,但我心中明白它实际上是一种内敛的高贵,其实、我就是喜欢这般看似低调的东西。”

鬼婆幽幽的瞟了眼琥珀。

储物戒乃是一件高级储物之物,也只有将空间法则掌握到极高程度的人才能炼制,不止需要消耗极高修为,还需众多稀有宝贝炼化方能炼成,所以显少有人愿耗修为去炼制一个储物戒,大部分都是用易炼成的储物袋或更好些的储物镯。

鬼婆本也能炼制储物戒,可三千年前的事导致她修为大跌,多年的招魂又大伤元气,故不宜再妄动修为,所以琥珀此枚储物戒是鬼婆请空明帮忙炼制的。

至于空明为何愿意一再的帮助琥珀,那便只有鬼婆心中清楚了。

储物戒炼制好,只需将琥珀的鲜血滴于无主的戒指上,被吸纳后,琥珀便就成为了戒指的主人。

而召唤储物戒里的东西也只需神念一动即可,可神念这个东西对于还未修炼的琥珀来讲,又是不存在的,但奇的是琥珀竟不需要神念便也能召唤储物戒,她只需简单的意念便可,而鬼婆与空明又似乎早已知晓。

为琥珀的安危着想,鬼婆让琥珀带上了涟溪,另又在佘山多找了一名叫雨燕的婢女,所以为了验证下储物戒的灵活性,琥珀不停的拿涟溪与雨燕来试验,愣是把两个钻进钻出的婢女给折磨得晕头转向。

琥珀一并带走的还有清池与八怪,清池主要是为了涟溪的修炼,八怪就纯粹是个顺带,可惜没能带着连翘树,看不到它开花了,因为鬼婆告诉琥珀,连翘树只有等到开花的时候才能知晓今后幻形是男是女。

但真正让琥珀觉得遗憾的是没能带着暗夜,从空明来的那一日到离开的时候,琥珀都未见到过暗夜,鬼婆只道暗夜有任务在身,并不多提,这让琥珀心里失落了好一会。

空明一行急促启程,因再有两月不到便是天都的几大宗门对外招收弟子的日子,而琥珀凡人之体,一路上需要吃喝拉撒加睡觉,在飞行的路上必然飞飞停停,需耽误较长时日。

出了山,便是琥珀踏入修仙之路的第一步,空明是大乘期,琥珀原本想着这么厉害的人,应当能像电视里那般,随手召来一朵祥云,然后很体面的踏云而去,结果琥珀又失落了一回。

因为未飞升仙界,便没有那个法力操控天地祥云,所以结果是琥珀以一个极不优雅的姿势,趴着紧抱在无空那个变大的禅杖上,好在无空给琥珀施了一个护身罩,除了姿势的问题,其它倒也没什么不适。

在半空,偶尔也会飘过几个御器飞行的修士,但只要往琥珀这边瞧上一眼,便都远远的避开,这让琥珀多少有些尴尬,总怀疑是不是让自己这姿势给吓的,又庆辛自己已用轻纱遮面,不至于太丢人。

不出半刻,瞅着又一个半空飞行的修士躲开之后,琥珀便尝试着动了动身子,看自己能否像空明那般盘腿坐着,但往下多瞟了几眼后,又坚定的认为其实趴着也挺好,挺…好…的!

空明有些无奈的道:“琥珀,若是累了就换个姿势坐着吧,有老纳在,绝不会掉下去的。”

空明这个保证从琥珀一上禅杖便一直在讲,其实琥珀也晓得他肯定不会让自己轻易的摔死掉,可就是控制不住心里的恐慌,所以给了无空一个坚决不松手的坚定表情。

空明又无奈的笑了笑,“不换便不换吧,能把路过的那些修士吓远些也好。”

琥珀把头埋了埋,原来果真如此,太伤自尊了,但再伤也依旧不打算换姿势。

在之后的一段时辰中,见琥珀一直埋着头,空明又心生不忍,只好如实相告。

如此琥珀才知晓,原来空明用了一个隐形罩,外人只能看到一团黄色光圈,而光圈上又散发着一股极强大的气息,半空飘过的修士感受到大修士的存在,自然懂得避让,由此看来,空明也是个幽默之人。

几日之后空明带着琥珀在郡都城外落下。

在天泽大陆,唯有郡都区是人、妖两族可以共处的地盘,而郡都城是主城,由城主与人、妖两族的长老管制,所以两族之间无论是议事或是交易,大都会选择到郡都城,即安全又较稳妥,不过到了城外便各看天命了。

城外人群排成长龙,因进郡都城的人必须在城外停下,步行进城,且大部分还都是遮遮掩掩的,这个疑惑琥珀从空明那得到了答案。

原因是郡都城内设了结界,不准御器飞行,修为低的想飞都飞不起来,修为很高深的若是强行飞行,城内的护城大阵便会自动发起攻击。

除了曾经魔族潜入的一人在逃跑时强行飞行,但落得个万箭穿心的结果后,此后再无人敢尝试,因为无论你修为再高,也不要妄想挑衅人、妖两族的底线。

另因或交易或议事都是较隐秘之事,所以大部分不是像琥珀这般遮着脸,便是像空明那般穿个黑色斗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琥珀发自内心的佩服那些少数露脸之人。

空明却讲露脸的大都是些凡人,当然也有少数修士,但修士一般不是变幻成陌生的容貌,就是变幻成别人的容貌。

琥珀又发自内心的鄙视那些少数露脸的修士。

在迈进城门之处,会一束蓝光照下来,照在每一个进城的人身上,空明似有意的多瞧了几眼前方正在蓝光照射下的一个娇媚妇人。

琥珀也跟着瞅了瞅,心里呵呵了声,然后转话问道:“大师,那个光是做什么用的。”

“那是测魔阵发出的光,以防魔族潜入。”空明回答着,眼光却看向城中,似乎在寻找那个消失的背影。

“既有测魔阵,那从前怎的还让魔族混进来了?”

“测魔阵一般不会出错,但从前潜入郡都城的是个魔灵期的魔,加上使用了秘术,所以未测探出。”空明一边回答一边进入探测区。

进到城中,琥珀不禁惊叹那人山人海的场面,而此刻正烈日当头,原本空明一行只需停下来找个地坐下吃个饭,稍做歇息后便可从西面出城,可面对这个看似热闹的小城,琥珀强烈要求玩几天再走,空明竟也欣然同意。

订好客栈后,琥珀便把储物戒中的涟溪与雨燕唤了出来到街上闲逛,路边稀奇的东西很多,不是符文秘术,便是丹药法器,或买卖、或交换的人不少,涟溪和雨燕都似乎特别感兴趣,但对于此时的琥珀来讲,又相当土豪般的瞧不上这些俗物。

若是不算上她看不懂的原因的话。

空明走在一旁,都只一眼扫过,从不停留,但在路过一处比较老旧的店前,却顿了顿脚步,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店内拥挤的人群。

见空明伫足而望,琥珀便又跟着朝里瞅了瞅,生意真叫一个好啊,诚恳道:“大师,挺热闹的,要不你也进去瞧瞧?”

琥珀觉得自己这话讲的很善解人意,因为在拥挤的人群中琥珀捕捉到一个身影,那个在城门口空明便瞄了几瞄的娇媚妇人。

琥珀能记住那位妇人完全是因为妇人便是那种少数露脸之人,加上穿着艳丽,长相妩媚,所以在人群中甚是显眼。

琥珀料想如今思想开放了,不管是人间还是灵界的和尚,大抵都不大需要戒荤戒色了,虽然空明瞅着还算正经,但毕竟也是男人,偶尔好个色也无不可,何不成人之美,只要不是霸王硬上弓就成。

“我有涟溪同雨燕陪着便可以了。”琥珀又诚恳说道。

其实琥珀心里是很想跟去瞧瞧的,毕竟和尚勾搭妇女这种事,现实中很难碰到,但转念一想,跟去的话无空定然会有所尴尬,所以只能叹惜的作罢了。

空明犹豫了一番,还是道:“不用了,老纳陪你逛逛便好。”

见空明不需要自己的成全,琥珀也不再坚持,可正要迈步走过之际,那个娇媚妇人却正好从店中出来。

空明的目光又扫了过去,琥珀不禁感叹,真的是该发生的躲也躲不掉啊!

下一章(冤家路窄)

正文 第15章 冤家路窄

娇媚妇人从几人身前走过,扫视了一番,目光停留在空明身上,再又回到琥珀身上,然后琥珀便从娇媚妇人的眼中看到了嘲笑的神情。

琥珀晓得,这娇媚妇人应当是瞧不大起凡人。

灵界的修士虽不得干预凡人,可也有不少凡人女子,或面子或为了过得更好些,而主动用身体做为交换跟在修士身旁的,长久下去虽不能得以修炼,但让身体强健些、青春容颜持久些是可以的。

显然,此刻琥珀在这娇媚妇人眼中,便是这一角色。

琥珀还在暗暗的咬牙切齿,空明却向娇媚妇人开口道:“这位道友,不知可否聊几句?”

娇媚妇人未答,只朝着空明勾魂一笑,然后转身扭腰摆臀的走了,那身段,着实很是诱人,那答案也显而易见。

“琥珀姑娘,你先回客栈可好?我还有些事需得处理一下。”空明稍带歉意的对琥珀讲道。

琥珀会意的点了点头。

空明好似仍不大放心,思虑再三便又从自己手中取下一串碧蓝色的佛珠,嘴里似乎念了一句咒语,然让琥珀戴上,嘱咐道:“此物是为以防万一的,若真有什么危险,你可以对着佛珠喊「蓝玉」,一般之险,自可化解,但你切记一定要直接回客栈,在客栈等老纳回来,郡都这个地方绝非表面这般的,你们可千万不要擅自出去。”

虽然觉得空明一个老和尚,戴着一串碧蓝色的佛珠有些变态,但对于空明的嘱咐琥珀自是一再保证,然后瞧着空明急匆匆的追去。

琥珀也带着婢女返回客栈。

刚踏进客栈门口便听到一阵吵闹声,堂中并未有多少人,吵闹的人是柜台前并未蒙面遮挡的两男两女,吵闹的原因是他们要两间房,可客栈只剩一间空房。

琥珀站在门口顿住步子,想着看戏其实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两名女子在柜前叫嚣着,穿黄色衣裳的女子说:“掌柜的,你看着办,我们就要两间。”

掌柜看起来是个六十来岁的小老头,从容的道:“抱歉几位客官,小店真的只剩一间空房了。”

另一个年纪大些穿同样黄色衣裳的女子把碎银袋往柜台上一放,“我们给你加一倍的价钱,再给我们找一间。”

“几位客官,没空房了你们便是给我再多银两,我也无能为力啊!不如几位到别家再去问问。”掌柜又道。

前面的黄衣女子手重重往柜台一拍,“我们偏要住这。”

“小师妹,算了吧,我们去别家客栈也是一样的。”一旁的两男子其中一个开口劝道。

年纪大些的女子却抢说道:“师兄,去别家怎能一样,这家是郡都城内最好的客栈,住别家岂不是有失我们逍遥谷的面子?”

“林师妹,这是在郡都城,注意自己的言行。”刚才开口的男子突然压低声音呵斥道,显然他对林师妹报出自己的宗门不怎么高兴。

专注看戏的琥珀却无意间瞄到掌柜听说对方是逍遥谷的人时,眼中异色一闪,然后又恭敬的说道:“几位原来是逍遥谷的弟子,失礼了,但客房之事,小老儿真的无能为力。”

“走吧,到别家去。”那师兄说完带头便走,林师妹因刚才被呵斥了,不敢再言语,只能乖乖的低头跟着,而黄衣的小师妹虽气鼓鼓的满脸不甘,可也不敢有异议,另一男子走在最后。

戏看完了,琥珀也打算挪挪脚,免得挡住碰一鼻子灰的那四人。

“你站住。”这声站住是那个小师妹喊的,冲琥珀喊的。

这是招谁惹谁了?琥珀不悦道:“有事?”

“你住这?”

琥珀不耐的“嗯”了声。

小师妹走近琥珀,“我给你双倍的银两,把你的房间让给我。”

琥珀不予理睬,转身上楼。

“你……哼!一个凡人,也配摆架子。”小师妹气道。

这话有些伤人,听得也不大痛快,大抵又是一个瞧不上凡人的,所以越是如此,琥珀越是无视。

“你这下等的凡人,给我站住。”小师妹又恕道。

哎呦喂这语气,琥珀不得不顿住步子,准备好好说道说道。

涟溪却先往前一步,力斥道:“对我主人讲话客气点。”

“主人?”小师妹扫了涟溪与雨燕一眼,然后似笑非笑道:“一个凡人,竟然有两只灵兽,哼……”

所以,琥珀再次看到了嘲笑的神情。

怎的,自己就这么像个傍修士的主?琥珀很想对涟溪与雨燕讲,削她,给我狠狠的削她,可也只是想想,此刻空明不在,琥珀估莫着两婢女不是对方四人的对手,而且空明也叮嘱过郡都城是个很混乱的地方,处处得小心行事,只得咬了咬牙忍住让婢女动手削人的念头。

稍平息了会怒气,琥珀便扬额道:“凡人又如何,至少我能住在这郡都城最好的客栈。”

小师妹脸一绿,“你……不知死活。”

琥珀忙往涟溪身后退了两步,瞧那小师妹的架势,八成是要操家伙干架了,琥珀嘴上强硬是一回事,真要干起架来,那赶紧躲才是王道。

“小师妹,别胡闹。”又是那师兄的一声呵斥。

“我小师妹有些任性,得罪之处,还望姑娘见谅。”那师兄双手作揖对琥珀道。

任性?见谅?在琥珀看来,这位师兄看似明事理,但都是表象,真明事理又怎会等到此时才开口阻止,所以也定然不是什么善茬。

琥珀一摆手,“好说,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便好。”

“你……”

“小师妹”,又被一声呵斥打断,“走吧!”。

那小师妹走时瞅琥珀的眼神有些不友善,琥珀直接转身,不带搭理。

上楼前,琥珀瞄了眼柜台的掌柜,不简单的人啊,堂中几位客人或看热闹或事不关己当没瞧见也就罢了,但有人争吵掌柜都能那么平静的瞧着戏就复杂了,何况他的眼神好像一直在往那个小师妹身上打量。

回到客房,琥珀一脸不爽的坐下,毕竟心里还是有些气闷的,涟溪忙倒了杯水,琥珀端起茶杯一口饮尽,问道:“虽说气势上勉强赢了,但若是我未忍住真让你们动手,结果我们是不是会很惨?”

“不,他们会……”,涟溪干脆的答道。

琥珀的眼神中透着怀疑。

一旁的雨燕则坚信的讲:“主人,他们可能未看出涟溪姐姐的修为,若是知道了,哪里还敢对主人这般放肆。”

“真的?”

雨燕点了点头,“嗯,他们许是瞧着奴婢的修为很低,便就认为涟溪姐姐的修为也不会太高,所以……”

“你俩修为相差有多大?”琥珀好奇道。

“奴婢才化形初期,就算奴婢运气很好,至少也需六、七百年以上,方能到涟溪姐姐现在的修为,那些人虽比奴婢厉害,可比起涟溪姐姐还差得远呢!”

琥珀甚是埋怨的将婢女望着,早知不用怕,刚刚也就不用躲得那么怂了。

等待有些无聊,琥珀便和衣睡了一觉,可醒来时空明却还不见回来,坐不住,躺不下,琥珀也就不记劝告的带着婢女出门了,毕竟听雨燕讲了涟溪的修为后,琥珀出个门也底气十足了。

这次琥珀没有往大街上凑,而是走往一条僻静的小溪边,此时正很没形象的坐在一颗歪脖树下纳凉。

有流水有树木,是个好地方,就是偏僻了些,买了张地图都绕了好几圈才找到这么个地。

“哪来的打斗声?”听着有些吵,琥珀便问道。

雨燕一愣,有些茫然。

瞧雨燕的表情,琥珀十分怀疑雨燕许是有耳背的毛病,又转头对正在溪边戏水的涟溪问道:“你听到了打斗声吗?”

涟溪摇了摇头,弱弱道:“主人,你…是还未休息够吗?”

琥珀有些凌乱了,幻听?可那声音着实很真切,似就在前方不远处。

“你们俩跟我来。”琥珀不大相信是自己耳朵有毛病。

沿着小溪边走了一小段路,拐了个弯琥珀便愣住了,叹道:“真是冤家路窄!”

“主人为何这样说?”涟溪不解道。

“你未瞧见那四个瘟神么?我这运气怎的就这般衰呢?”琥珀意有所指的瞅了瞅前方那四位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师兄妹。

涟溪顺着琥珀的目光看去,“主人你…你说什么呀?”

琥珀抬手一指,“说他们啊!”

“主…主人,前面除了一些野草树木,哪…哪有人?”涟溪与依旧茫然的雨燕对望了一眼,甚是惶恐道。

涟溪与雨燕惶恐不安的神情使琥珀骤然紧张起来,不止幻听,莫不是还出现了幻觉?自己这特么是病入膏肓了?

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瞧了瞧,心有些哇凉哇凉了。

“夫君,咱们精心设计的双重幻阵,竟然被她看透了。”这话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妇人说的。

正为自己的病而默哀的琥珀一听,顿时清醒过来,原来是有人在前方设了幻阵,遮蔽了外人的视线。

琥珀记起暗夜曾提过一次,自己天生就能看穿任何阵法衍生出的假象,一时未想起来是这个缘故。

下一章(蓝玉)

正文 第16章 蓝玉

琥珀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开始未曾注意到的那对凶神恶煞的男女。

如此看来刚才的打斗声便是来自他们,不过那几位瘟神好像正处于下风,困在了阵中原地打转,而且脸色有些难看。

但这……与琥珀完全没有关系啊,干笑了两声,若无其事的对两婢女说道:“其实根本就没人,只是我闲着无聊同你们闹着玩呢!走,咱回吧!”

“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啊!”凶神恶煞的男子走出幻阵,一个瞬移,挡住了琥珀回去之路。

“什么人?”涟溪似明白了什么,挡在琥珀身前厉声道。

男子在涟溪身上扫视了一眼,又望向琥珀,“来头不小啊!”

“夫君,我瞧着她虽是个凡人,可完全不被幻阵迷惑,不止有些来头,还很是不一般,我们何不将她带回去好好试炼一番,兴许能有大收获呢!”那个妇人也走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男子嘴角浮出阴笑,“是啊,既然来了,你们也就别走了吧!”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涟溪突然释放出自己隐藏的修为。

夫妇俩惊道:“妖丹后期。”

“夫君,这……”,显然,夫妇俩未料到一个凡人带的灵兽竟有如此高的修为。

琥珀见那夫妇有所顾忌,正寻思着再讲些狠话出来唬唬他们,好让自己全身而退。

可未料到那男子与妇人对望了一眼之后,一把大斧果断出手,打斗就此展开。

涟溪还算反应灵敏,以一根绸带应对,顺势缠绕住大斧,而此时一旁的妇人也开始出手,形成了二对一的局势。

琥珀紧贴着站在雨燕身后,以防他们突然暗中偷袭,毕竟此种事琥珀还是第一次碰到,紧张、害怕的心理自然少不了;且雨燕的修为较低,就是入战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个结丹中期与一个结丹初期的人,同时对付一个妖丹后期的妖,一般来说涟溪应该是有胜算的,但涟溪一直处于佘山修炼,未有对敌经验,如今还是一对二,腹面受敌,所以在琥珀看来,涟溪并未占到上风,这把琥珀的小心脏吓得够呛。

大抵涟溪自己也发觉自己处于弱势,故一直边挡边退,退到小溪边时,涟溪才一念咒,绸带在水中画一条弧线,一时,缓流的溪水开始翻腾,形成无数根细小水线向夫妇二人缠绕而去。

男子一大斧砍下,水线断开,一瞬间又自行连上,水线越变越细,如水蛇般缠绕越来越紧,夫妇二人不论怎样击碎或者斩断,水线还是会重新形成,局势在斧光蛇影中转瞬扭转。

琥珀放下心来,回头瞅了瞅仍在阵中转圈圈的几个瘟神,其他三个还算好,不过那个刁蛮的小师妹就有些严重了,脸色苍白得无半点血色,没人扶着估计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可以直接将他们拉出来吗?”琥珀向雨燕问道。

“当然不可,虽然主人能看到他们,但他们仍然是在阵法中,也就等于是在另一层虚幻的空间,主人你无修为,若是强行将他们带出来,阵法的反噬便会伤及主人。”

“那要如何做才可以?”琥珀蹙了蹙眉问道。

“这……若是能破阵或者找到阵眼,他们便能出来了。”

“破阵?”琥珀瞧了瞧雨燕,叹气道:“阵眼在何处?”

“奴婢不知,但主人既能看透阵法,可曾有注意到方才那对夫妇出来时是在何位置?”

琥珀边想边瞧着阵法处,在阵中各个方向,都有几颗不易察觉但同样矮小的树,而那个男子与妇人出来时都在同一个地方,碰了同一颗树,琥珀走过去,也试着伸手摸了摸第三颗树。

没反应……

又试着东敲敲西打打。

仍是没反应……

琥珀这小暴脾气顿时噌的一下上来了,牙关一咬,袖子一撸,准备拨树。

树虽不大,但好歹也是颗树,琥珀本以为会是件蛮吃力之事,谁知未使多大劲便连根拔起了。

转瞬,四瘟神齐刷刷的朝琥珀看过来,然又望了望不远处正在打斗的三人。

“原来是姑娘救了我们,陆衡在此谢过。”那师兄双手一抱拳,言谢道。

那位林师妹却是一脸的不屑,“师兄,何必谢她,出现得这么巧,谁知道她们是不是一伙的。”

雨燕怒道:“不知好歹。”

这话琥珀很是认同,但此刻见他们一个个狼狈不堪的模样,便也懒得计较,小树一扔,又观察涟溪去了。

涟溪那边此时看来已是胜券在握了,这边的人也顺带救了一把,琥珀觉得是时候带着婢女们撤了,可正在此时,一个黄褐色的葫芦突然冒了出来,只片刻,便将涟溪施法召出的水线全部吸了进去。

被解开束缚的夫妇顿时凌厉的朝涟溪正面攻击,涟溪一边接招一边闪躲,想找机会再施水术,却一直被阻断。

快靠近水源时,正面的男子一斧砍去,又被涟溪以绸带缠住,谁知背后却迅速出现一老者,无比阴狠的一掌朝涟溪后背击去。

涟溪后背中招,前方又受到男子一道凶狠的斧力重创,这突然的变化来得太快,等大家反应过来时,涟溪已被击落在地,大囗鲜血吐出。

一个未经对敌的妖丹后期,怎可能敌过三个结丹期的人同时围攻。

雨燕与陆衡三师兄妹见状,知道形式不妙,便立马迎上去对敌,琥珀扶着那个虚弱的小师妹到更为虚弱的涟溪面前,眼里有着心疼,心中有着怒火,可偏又无能为力。

替涟溪拭了拭嘴角的鲜血,还未来得及安慰,另一边已传来阵阵哀嚎,三个结丹期的连手,胜负可想而知,所有人都被打倒了,一个个嘴角溢着血。

此时,一种无路可逃的感觉蔓延开来。

老者三人用一种瞧死人的眼神瞧着琥珀等人,然后中年男子又转头对老者恭敬开口道:“爹,幸得你及时赶来,不然今天…怕是要吃亏了。”

“那么久未归,我便是担心你们失手。”老者一甩袖,有些气愤道。

见老者不悦,妇人也弱弱开口道:“爹,本来我同夫君早就得手了,只是…只是让突然冒出来的几人坏了事,才……”顿了顿又道,“不过其中有个凡人好似不大简单,她不只有妖丹后期的灵兽护着,而且还能看穿幻阵,我们是不是将她带回去试炼一番?”

老者瞪了妇人一眼,“胡闹,越是不简单越要赶紧了结了她们,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妇人头一低,“爹说得是,是我糊涂了,那…除了我们要的那个,其他的就……”

老者往涟溪身上瞟了一眼,道:“其它的无所谓,不过妖丹后期的妖丹可是个大补的好东西。”

妇人会意的点点头,又看向琥珀等人,嘴角浮出狠笑。

琥珀心一沉,此时面对的像是就快要死去的节奏,心底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与无助。

涟溪强撑着坐起,声音无比虚弱的说道:“主人放心,奴婢…奴婢便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好主人。”

琥珀眼中泛起泪光,不禁紧握住涟溪的手,又突然顿住,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手上那串碧蓝佛珠。

“蓝玉、蓝玉~~”,琥珀不假思索的对着佛珠唤道,可是未有什么动静。

此时那老者三人已开始走了过来,琥珀心一急,也不管有没有用,取下佛珠便扔了过去。

碧蓝佛珠中爆出一道极刺眼的金光,等所有人再睁开眼时,事情已经截然变样。

离得最近的妇人倒在地上,一个细小的血洞穿透丹田,碎裂的金丹隐约可见,自是必死无疑了。

男子与老者也满身鲜血倒在地上,但气息尚存,而那串佛珠已经重新回到了琥珀手上。

除了琥珀,其它人均是一脸茫然,因其它人都未曾看到佛珠的金光中飞出的一条碧蓝色的蛟龙。

琥珀等人还在因眼前之事惊魂未定时,老者却唤出那个黄褐色的葫芦,一把抓起男子,用葫芦飞起迅速逃离而去。

但不出片刻,便听远处的半空中传来一声轰隆爆裂声响,抬眼望去,所能看到的便只剩一股正在消散的黑烟。

可见是护城大阵自行发起了攻击。

琥珀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里都已明了,又相互瞧了瞧各自狼狈的摸样,气氛沉默着。

“多谢姑娘再次出手相救,它日姑娘若有需要,陆衡等人舍命也定当相报。”陆衡又一抱拳恭敬的开口,虽然此时的他手臂上还不断有血涌出。

琥珀未接言,早已吓得筋疲力尽,所以并未有心情去讲那些客套话,此刻想的便是尽快带着涟溪与雨燕回去,希望空明已经回了客栈。

“我们师兄妹暂住在逢源客栈七号房,姑娘若有事需要差遗,我们定当效劳,以报姑娘救命之恩。”

琥珀转身之后,陆衡的话又从身后传来,琥珀依旧没有理会。

走进客栈时,琥珀瞧了瞧柜台,已经换了人,并未见着那个小老儿的掌柜,但幸得回房时空明已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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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小师妹被劫

“琥珀姑娘,出了何事?”空明原本焦急的脸上又添一抹惊吓。

琥珀摆了摆手,无力多言,把涟溪与雨燕从储物戒中唤了出来。

空明也未再多问,替涟溪和雨燕检查了一番,便一人给了一颗丹药,然后开始施法疗伤。

疗伤的过程持续了两个时辰左右,并不算太久,但琥珀却感觉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如坐针毡。

疗完伤后的涟溪脸色恢复了些,空明又给涟溪吃了一颗与先前不一样的丹药,然才对琥珀道:“她们已无大碍,你把她们唤回储物戒吧,只是…暂时莫要让涟溪出来了,她的妖婴劫将至,老纳已给她吃了一颗聚灵丹,这阵子便让她在清池中好好调息一番,若是出来,怕是随时都会有劫雷将临。”

“涟溪要渡妖婴劫?”琥珀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在鬼宫琥珀也听暗夜讲过渡劫的可怕,眨个眼,兴许就被劈得渣都不剩了,甚是担心。

“等回到天都,老纳会找个地方让她成功渡劫的,迈入了妖婴期,以后保护你也就更有把握了。”空明又道。

琥珀点了点头,“有劳大师了。”

空明倒了两杯茶水,自己端起一杯饮了两口,道:“现在你可否告知老纳,出了何事?”

琥珀端起另一杯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从在客栈遇到逍遥谷的弟子起,将之后发生的一切都细述道来,不过唯独自己能看透阵法一事,琥珀隐瞒了下了,讲成是自己无意撞破阵眼而起,道完又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听你之言,关键似乎在于那名女弟子?”

琥珀点了点头。

“老纳倒是有过听闻,逍遥谷中有一个女弟子,是一个修真世家的小姐,因为体质特殊,族长特求逍遥谷收入门下,许就是你讲的那位。”

“大师,你说她体质特殊,是何意思?”琥珀好奇道。

空明沉默了一会,“龙阳之体却错生女儿身,此种体质甚是少见也很是难得,她的修炼速度奇慢,但她修炼出的每一丝精元又比平常人的十倍、百倍更加精纯,若是被人夺了元阴或者吸走精元,那那人便可功力大增数倍,堪称大补之物,比任何丹药都更加受用,对于那些炼异邪功法之人,更是不可多得之物。”

“此等好事,想必打主意的人不在少数吧!”

“嗯,在外张扬的话,引起他人的注意是肯定的,若在天都自是无人敢明目张胆下手,在郡都便不同了,此地是个人、妖两族的混乱区,明里暗里在此处出事的人、妖不计其数,所以万事都需小心,凡事多听听劝……”空明说着有意瞟了琥珀一眼。

这种不听和尚言,吃亏在眼前的眼神,琥珀自是明了,幽幽的撇过头,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

空明似又想起什么,便又问道:“你方才说怀疑此事可能与客栈的掌柜有关?何以见得?”

“直觉”

空明一愣,缓了缓又道:“若是真与这客栈的掌柜有关,那此事便复杂了,不过同你所讲的那三个人必然不是一路,只是……”空明突然顿住,“糟糕,你可知逍遥谷的弟子现在何处?”

琥珀摇了摇头,想了想又不确定道:“好像是在…在什么逢源客栈,七…七号房。”

空明带着琥珀快速赶到逢源客栈时,正好远远瞧见陆衡与林师妹还有那个未开过口的师弟急匆匆的跑出去,空明抓住琥珀的手臂,一晃神,便站到在了陆衡的前面。

“姑娘?”陆衡一惊,急促停下,眼中满是焦虑。

琥珀正欲开口,空明却先问道:“出了何事?”

“我小师妹不见了。”虽不知眼前是何人,陆衡还是如实答道。

“我与小师妹在房中疗伤,我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醒来时小师妹便不见了,是我未看好她,可…可她伤那么重,怎会乱跑呢?”一旁的林师妹有些自责的低头急道。

“这么久,可能已经……”空明若有所思半言道。

“前辈的意思是知晓我小师妹的下落?不知这位前辈……”陆衡说着又瞅了瞅琥珀,眼神有不解,也有求助。

琥珀避过陆衡的眼神,望向空明,心知空明既清楚事中缘由,便不会见死不救,不然何必急匆匆的赶过来。

空明干叹一声,看着陆衡等人,“看在谷一老儿的份上,我便帮他一回,你们等着。”

这话琥珀听着倒是未有感觉,因为她压根不晓得空明讲的是何人,可陆衡三人一听却大惊失色,差点冒冷汗。

在天都,敢直呼逍遥谷掌门为谷一老儿的,又能有几人?

“姑娘,你且先同这几个黄毛小儿在客栈等会可好?我去去就来。”

琥珀自知空明去救人的确不方便带着自己这么个累赘,便点头同意。

空明嗖的一下,没影了。

郡都不准御器飞行,在地面瞬移却是可以的,但这种转眼瞬移十里、八里的能力,却非一般之士可做到的。

回到陆衡住的客房,虽然大家都沉默着,但陆衡三人总是有事没事往琥珀身上瞟上一瞟,瞟得琥珀浑身不得劲儿,只能在心里埋怨道「该疗伤疗伤,该睡觉睡觉,妹的,总往我身上看个鬼啊!」。

如此别扭了好一会过后,许是大家都有些不自在了,那林师妹便率先开始自顾自的打坐调息,而后不说话的师弟也跟着,陆衡怕怠慢了救命恩人,便忍着一身伤愣是陪坐着。

虽没人瞟来瞟去了,可就如此坐着琥珀又实在觉得无趣,便打破沉默开口问道:“你们到郡都来做什么?”

“这…姑娘莫见怪,事关宗门之事,所以…所以不便透露。”

琥珀:……

刚想缓解缓解气氛,岂料才问了一句,便被陆衡堵得讲不出第二句,琥珀甚觉自讨没趣。

陆衡大抵也觉得过意不去,便又主动开口反问道:“今日真是再次多谢姑娘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它日我定当报答。”

琥珀明白陆衡其实是在打探,敷衍一笑,“小事,不值一提。”

陆衡也自是听得出,言外之意的不愿回答,遂又道:“那不知与姑娘一起的那位前辈是哪位高人?”

“咳,兄台莫见怪,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也不便透露。”

陆衡:……

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之境,打坐的两人偷偷对望了一眼,又视而不见继续调息,而琥珀与陆衡二人也着实不知该如何再开口。

就如此在尴尬中煎熬了几柱香的之后,终于等到空明回来,但众人又紧接着狠狠吓得一颤。

因为空明怀里抱回的小师妹衣衫凌乱,且还不醒人事。

“前辈,这…我小师妹她…她……”陆衡满脸的惶恐不安,又不知该如何询问。

琥珀却兴致盎然,这小师妹身上发生了何时?呃,衣服谁脱的?是劫去的人?还是…空明?毕竟从娇媚妇人那件事情上,琥珀便断定空明实乃花和尚也。

空明的解释不多,只道幸好去得及时,未让那小丫头吃大亏,此话大家也都听得出来这其中的意思,琥珀还注意到,林师妹把小师妹放到床榻上时,偷偷的撩起了小师妹的衣袖瞧了瞧。

陆衡双手一抱拳,“多谢前辈帮忙救回我小师妹,只是…不知我小师妹她……”

“我将她打晕了,死不了。”

空明此话讲得即强悍又幽默,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怎的一个个嘴角都在那抽搐。

“那…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是何人劫走的我小师妹?”

陆衡沉得住气,完全不提为何打他小师妹一事,也不问他小师妹衣服凌乱一事,这让瞧戏的琥珀一阵焦急,时不时用一种催促的眼神往陆衡身上瞟上一瞟。

空明并未回答,只另道:“等那丫头醒了你们立即离开,本事未到家就勿要偷偷溜来郡都,否则怕你们没命回去。”

陆衡一怔,遂低头道:“前辈教训的是,只是劫我小师妹之事……”

“此事我会同肖谷一说,你无需多问。”

“是,晚辈遵命。”陆衡弱弱的答道,不敢再多言。

这时听得林师妹叫唤,“小师妹醒了。”紧接着又问道:“小师妹,发生了何事,你…你怎会是这般凌乱的模样?”

琥珀听到此处也赶紧围了过去,呃,毕竟相识一场,关心关心也是应当的、应当的。

只见小师妹望了眼无空,然后低下了头,脸噌的一下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因尴尬。

而这一反应,让众人都无比怀疑的瞧向了空明。

正当大家猜疑时,那小师妹却开口道:“多谢前辈相救之恩,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姓名,它日回到天都宋家,我爹爹定会重谢前辈。”

“不必,马上回天都,再出任何事勿要怪我见死不救。”空明讲完拂袖而去。

琥珀一脸的兴致盎然僵在脸上,可也只得赶紧跟了上去。

走出客栈时,街上人群依旧熙熙攘攘,空明带着琥珀从人群较少的街道往回走。

夜风虽有些微凉,不过琥珀的心情却异常澎湃,晓得自己若再不问点什么,怕是要憋出内伤,故道:“大师,你为何不告诉他们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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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渡劫

“黄毛小儿,没什么好说的。”

琥珀认同,遂又道:“那今日劫走那小师妹的是何人?”

空明稍稍顿了下步子,“此事一时与你讲不清楚,日后再同你解释可好?”

琥珀理解的点了点头,反正此事也不是重点,然缓缓别过脸望向街边,“那个…那个小师妹的衣裳是谁脱的?”

空明瞅了瞅琥珀。

琥珀立马收起自己一脸八卦的表情,回过脸,装出一副很正经,像是不经意问出的神情。

“她自己脱的,所以老纳将她打晕了。”

这个回答让琥珀相当不能接受,满脸的怀疑显而易见。

“劫她的人想夺她的元阴,所以给她用了迷情香,老纳赶到时她正在脱衣裳,这个回答琥珀姑娘可还满意?”

琥珀沉思了片刻,想想觉得倒也说得通,便点了点头,再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不知中午那娇媚妇人去了何处?”

空明又瞅了瞅琥珀。

琥珀往天上瞧了瞧,好天、真是好天!

“死了。”空明言简意赅道。

琥珀顿时头皮一麻,莫不是那妇人最后发现眼前这位包得跟粽子一般,只露出双眼的人原来是个和尚,便没了兴致,不从了,所以……

幽幽的瞥了眼空明,琥珀心里叹道,真是作孽啊!

空明又飘来一句:“琥珀姑娘,老纳很像好色之徒吗?”

琥珀一愣,“呃,还…还好。”

空明笑了笑,闭口不言了。

在郡都才待了大半日,这出其不意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些问题的答案琥珀没弄明白,比如是谁劫了陆衡的小师妹?空明又是如何知晓的?再或者那娇媚妇人与空明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一路回到客栈,空明竟然只字不再提了,愣是给琥珀憋出好几回内伤,然后郁闷得彻夜难眠。

因前一日发生的事太多,琥珀也没了继续待在此处玩的兴致,早晨填饱肚子后,空明便带着精神不振的琥珀准备离开郡都城。

几个身影快速一闪,带头的道:“前辈请留步,我们城主有请。”

还未到出城口,空明便被城卫拦了下来,吓得琥珀顿时精神大振,暗地里又着实佩服这些城卫,空明都包成这般模样了,这些城卫是如何晓得寻的就是此人?

“琥珀姑娘,看来我们还得多逗留一些时辰了。”空明侧身对琥珀说道。

到了城主府,琥珀有些意外,这所谓的城主竟然会是一个看似只有二十来岁的帅气小白脸,一个白到连嘴唇都有些泛白的小白脸。

“晚辈冒昧请前辈前来,还望前辈勿怪。”蓝枫恭敬道。

“无碍,贤侄多虑了。”

蓝枫望了望琥珀,“蓝枫不知,这位姑娘是……?”

“老纳的一位好友。”

空明的回答显然让蓝枫眉宇一挑,有些惊讶。

被如此位高的前辈称之友人,琥珀也甚觉空明高抬了自己,便自报家门,“琥珀”。

空明眉头微蹙,但未言语。

蓝枫浅笑着额首低眉道:“蓝枫失礼了。”然又面向空明,“蓝枫想同前辈讨要一颗骨玄丹,不知可否?”

空明虽脸色有些深沉,却还是二话未说,便拿出一颗乌黑的丹药递予蓝枫。

“多谢前辈,前辈若是愿意,可在府上多住些时日,我娘远游就快回来了,介时你们老友也可聚聚。”蓝枫接过丹药道。

“老纳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空明讲完便急匆匆带着琥珀走了,这让琥珀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从来到走,除了几句阴阳怪气的对话和一颗丹药,再无它事,甚至连坐下喝口茶的过程都省了。

见琥珀从城主府出来便一直板着脸,空明便问道:“琥珀姑娘,何事使得你不高兴?”

琥珀撇了撇嘴,“忒小气了些,茶都不给喝。”

空明笑道:“这个老纳可以请你喝,不过你切记以后勿要再随便报出自己的名讳了。”

琥珀一顿,反应过来后点了点头,然又问道:“大师,那个蓝枫是人是妖?怎的这么年轻便当上城主,很厉害吗?面上瞧着倒很是随和,但总觉着有一股隐藏傲气。”

“半人半妖,四百多岁便到了化神期,堪称修真天才。”空明回答道。

“人妖啊!”琥珀想了想涟溪的年纪修为,认同蓝枫的天才之说,又续道:“他那般年纪虽算得上是个小老头了,不过长的真不赖,那脸都快白到发光了。”

空明扫了琥珀一眼,慢悠悠道:“半妖,他脸白,那都是疼的。”

琥珀一惊,文诌诌的来了句:“大师何出此言。”

空明默了片刻,还是如实道:“他昨日中了老纳的噬骨毒,每时每刻都如被万虫噬骨般,方才能忍得那么镇定已是很难得了,我们若是再多逗留一会,他定然受不住。”

“昨日?莫非他便是那个用迷情香之人?”琥珀一脸的不可至信。

空明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让蓝枫那张帅气的脸在琥珀脑海瞬间变得面目可憎,琥珀虽在此事上很没心没肺的好八卦,但打心眼里是鄙视此种用下三滥手段之人的,所以愤愤而道:“昨日你就应当把他打死,伤得太轻了。”

“琥珀姑娘说笑了,其实他也并非像你所想的那般,总归有些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琥珀白了空明一眼,“你此时倒维护起他了,昨日不还把他伤成那般了?”

“老纳也只是给他一些小教训,好让逍遥谷的弟子有离开的时间罢了,蓝枫若是动了逍遥谷的人,事情便麻烦了,可若是我真动了蓝枫,那便更麻烦了。”空明若有所思道。

蓝枫不止有天才的资质,还有强硬的后台,他爹是妖族的蓝沧海,真身是一条蓝蛟,三百年前成功飞升仙界,且他娘也是大乘期的人族散修,所以众人都会有所忌惮。

当年郡都城换城主,众长老还在暗中商议时,还不到五百岁的蓝枫便自己站了出来,而在此前,历任的郡都城主都必须在三千岁以上。

“怎的,你怕他?”琥珀戏笑望着空明。

“怕他娘。”空明凉凉回道。

琥珀凌乱了,摸不清这个回答究竟是哪个意思。

离开了郡都城,一路停停歇歇,终于在一个多月后到达了天都,棺山。

才到天都,空明便先给涟溪找了个渡劫之地,涟溪的妖婴劫半月前就该来临了,只因藏身储物戒,才有所推迟,若不及时渡过这个劫,被天雷感应到的话,琥珀便有可能被连累到随时遭雷劈。

山脉下的一处山谷地,涟溪端坐于灵气甚浓的一个莲池中,空明带着琥珀和雨燕站在不远处的山头观望。

不多时,天空中开始灵气翻滚,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漩涡,周围一股极强气压扑身而来,琥珀一个踉跄差点趴到地上,空明手轻轻往琥珀肩上一压,琥珀顿又感觉自己稳如泰山了。

灵气过后,天空中便开始劫云密布、雷声滚滚,但电闪雷鸣的也只有涟溪上空那一方天地,其他之处仍是一片晴朗。

顷刻,一道刺眼的淡紫色劫雷朝涟溪劈去,瞧得琥珀心惊肉跳,瞪着眼睛愣是不敢眨一下,生怕再睁眼时看到的会是涟溪被劈得只剩一缕青烟。

因站得有些远,琥珀看不大清涟溪是如何做的,只知她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四方的大印,劫雷劈在了方印上,方印无损,第一道便如此过去了。

接下来是第二道第三道,第三道劫雷劈完后,方印也开始寸寸碎裂。

在涟溪渡劫的过程中,有几道白芒一闪,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窜在一处,在另一侧的石壁上落下,一个白发素衣的老者和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

三人相互望了望。

夫妇二人中的男子先对白衣老者敬道:“道友可是幻天门的三长老柳坷成?”

老者回予一礼,“正是,不知两位是……?”

“在下云坤,云族族长,几年前拜访幻天门时曾见过道友,所以方才能认出。”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与夫人正巧经过棺山,见此处似有元婴劫的征兆,故来瞧瞧,未料到到竟是场妖婴劫,相信道友也是为此而来吧!”

“正是”,柳坷成淡淡答道,在听到对方名讳时便已不大想理会。

空中,第四道劫雷欲来,涟溪施法布出碧水阵,只见翻滚的池水开始形成一个圆形光波,将涟溪团团包围,然一层又层的叠加,直至将池水吸尽。

劫雷劈来,碧水阵裂开无数条裂缝,幸得未完全碎开,涟溪立马注入大量灵力修复;可还未完全修复好,第五道劫雷便已劈来,破开了碧水阵,涟溪身子住前一倾,大口鲜血吐出。

琥珀紧抓住空明的衣袖,急道:“大师,涟溪可能挡不住了,要不你出手帮帮她?”

“无碍的,只要撑过了刚刚那道,便没事了。”

空明的话像颗定心丸,琥珀放下心来。

第六道劫雷,也是最后一道,跟前五道不同,它呈青紫色,没有任何缓顿便直接霸道的劈了下去。

有了空明的定心丸,琥珀也就未太在意,可谁知结果却是眼睁睁的看着劫雷劈在涟溪身上,然后涟溪便真的只剩一缕青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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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魔族现

琥珀双腿一软,幸得被雨燕扶住,但雨燕显然也被吓得不轻,扶着琥珀的双手不停在颤抖。

“大师,你……”琥珀有些气恼的瞪着空明,空明却是回以微微一笑,笑得琥珀只差没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雨燕突然叫道:“主人你快看。”

只见涟溪端坐的地方又出现一个淡淡的虚影,慢慢的从虚到实,涟溪便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原地。

所有的劫云也瞬间消散而去。

涟溪的妖婴劫就如此渡过了,琥珀看了看涟溪,与空明说道:“大师,方才真是吓死我了,她怎的还不起来?莫不是受重伤了吧?”

“无大碍的,老纳助她渡劫的方印乃是一件中品灵器,以她的修为要操控本就会伤自身,但能顺利渡过妖婴劫这点承受便算不得什么,调息一阵就好。”

琥珀又指了指涟溪的方向,“有人”。

涟溪盘坐于地,如今刚踏入妖婴期,修为还不够稳固,由丹田内的妖丹转化成的妖婴小娃娃还在哈欠连天,故涟溪只能缓缓调息。

那三道白芒又一闪,出现在涟溪前方。

“原来是位妖族的小友在此渡劫,如此轻松便渡过了妖婴劫,真是佩服。”柳坷成像自言道。

云坤则是一脸贪婪对宋娥道:“夫人可有注意到,此妖挡劫用的方印乃是一件中品灵器,这可算是重宝了,更关键是她最后使用的那张元婴期的化劫符,整个天都都只出现过那么十几张,她竟然会有,想来此妖……”

很明显,云坤未道完的话便是,此妖身上必还有重宝。

宋娥也晓得云坤此话的意图,一个未成婴的妖刚刚强行催动了一件中品灵器,现虽然迈入了元婴期,可此时修为虚弱的很,下手再好不过。

云坤夫妇俩一番有企图的言语,涟溪自然也是听得懂的,不过未做出任何反应,连眼睛也未睁开。

“云坤兄,你应当清楚,人妖两族向来两不犯,等魔界攻来时,两族还是盟友,所以做事莫要太过了。”柳坷成鄙夷道。

云坤阴毒一笑,“既是两不犯,她又为何要到我人族地盘来渡劫,这便怪不得我吧!柳兄,你难不成要帮此妖而与我夫妇二人为敌?”

“你……”,柳坷成一时不知该如何做答。

“柳长老,我们何不一起动手,到时所得之物三人平分,岂不更好。”宋娥也来劝说道。

其实宋娥较之云坤更有谋略些,明白此事万一被传了出去,妖族找上门的话,那必然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所以将柳坷成一起拉下水才是上策。

“哼……”柳坷成一甩衣袖,并不愿同流合污,转脸又对未有反应的涟溪道:“小友自己保重!”叹了口气,柳坷成转身走人。

柳坷成虽看不惯云坤夫妇的行事作风,可也不能阻饶,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为了一个妖而与人族敌对,何况那人还是云族族长,且宋娥身后也还有一个宋家。

空明等人站在远处继续观望着,琥珀听不到那些人都讲了些什么,但空明却是听得清楚,只是一直淡笑的表情,让琥珀完全无法从空明脸上看出什么。

柳坷成才走几步,云坤夫妇便开始向涟溪动手,空明将禅杖往地上一震,相隔那么远的距离,云坤夫妇也瞬间被震开,瘫软在地。

这么个情形,不死也够吐几盆血。

柳坷成也是一惊,顿住步子往四下扫了一遍,明明扫过了空明等人待着的地方,但却又什么都未瞧见,遂一握拳,随便找了个方向道:“不知有高人在此,打扰了,我这就离去。”然后便自觉的御器飞走了。

云坤吃力的爬了起来,心知既有不愿露面的高人在人族之地护着这个渡劫的妖,那便说明此妖很可能是只灵兽,一个拥有妖婴期灵兽之人,可想而知修为有多高,哪是自己一个云族敢与之抗衡的。

遂也随便找了个方向道:“前辈恕罪,方才都是夫人怂恿,云坤才会起一丝歹心,无意得罪前辈,还望恕罪!”

宋娥明显一怔。

空明道了一句,“滚……”

“啧啧,太便宜他们了,竟敢对涟溪下手。”见云坤夫妇仓皇走后,琥珀叹道。

“琥珀姑娘,老衲好奇,你是如何知晓他们企图的,你应当听不见吧!”

琥珀白了一眼,“我又没瞎。”

空明:……

“不过大师,你今日怎的这般仁慈了?”琥珀又不明道。

此话问得空明一顿,若有所思了一番才道:“他死不足惜,只是他父亲曾是老纳的好友,虽故去多年,但情谊仍在,就是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

空明叹息了一声,“可惜云族落到了云坤手上,上一任云族族长是他兄长云鹤,不过十几年前也……哎!”

琥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宽慰了一句:“大师,节……节哀!”

…………

空明将琥珀安排在天都的一个客栈中,因无尘寺全是男僧,琥珀一女子住去不大方便,且琥珀也不宜引起别人注意。

所以更郁闷的是,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如非必要琥珀还不得召涟溪与雨燕出来。

客房中,琥珀坐在木椅上,盯着桌上四份玉简发呆。

玉简上记录的是四个宗门的大致情况,可是这灵界的文字有些复古,琥珀认不得,所以只能由空明一一介绍。

凌云宗,炼器扬名,宗门的炼器师曾炼制出一把极品灵器青罡剑,危力堪比仙器,其它上、中、下三品的灵器也有数把之多。

幻天门,阵法扬名,护宗的一套万象金锁镇,至今无人能破,魔族曾攻数次,每次全军覆没。

凤羽宫,制符扬名,也是整个天泽大陆唯一一个全是女子的宗门,做事较心狠手辣,其中最隐秘的四绝尤为狠毒。

逍遥谷,炼丹扬名,逍遥谷是后起之宗门,逍遥老人也最是低调,但论宗门整体的实力,绝不落于其它宗门,这自然也与因丹药提高了整体的修为有关,所以后起的它能一步登入顶级宗门之列。

“琥珀姑娘,你还未想好要进哪个宗门吗?”在旁等了两个时辰的空明问道。

琥珀摇了摇头,“还有其它较好的宗门吗?”

“还有老纳的无尘寺,你若是想进,老纳愿破格收取。”

琥珀憨笑了一下,“我就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那鬼婆可有给过你嘱咐?”

琥珀一愣,然一拍惊堂腿,“没有”。

空明无奈的叹了叹气。

琥珀瞅了瞅四份玉简,心里默念了一遍,道:“大师,听天由命吧!我点到谁便是谁了。”

然后选宗门这般大的事,琥珀就用点兵点将完成了,最后花落凌云宗。

空明点了点头,选哪个都好,只要选了,又问道:“眼下这十来日正是几大宗门招收弟子之时,琥珀姑娘你介时是打算自己去参加入选?还是由老纳出面?”

“有何不同?”

“你自己去,若是被选上,自是从最底层的入门弟子做起,虽会有些辛苦,但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是个稳妥的选择;可若是由老纳出面,便会带你去见凌云宗掌门司徒石,或许你就可以直接成为掌门的门徒,但如此会比较引人注目,这便要看你自己做何选择了。”空明解释道。

琥珀晓得,近日天都城内的人越来越多,大半都是要到各个宗门去参加招选的,每十年一次,每次参加的人有数千或上万,但入选的只有上百或几十,这全看个人实力与天赋。

实力招选是指一些已有些许修为的人通过比试,再由宗门来选择哪些人可以入门;天赋招选则是指有灵根之体却从未修炼过的人,这类大多都是五至十二岁的孩童为主,宗门多数会挑些灵根最好的人收下。

琥珀瞅了瞅自己,这年纪站到一堆小屁孩中间去,想想就……,甚觉不走后门,还真丢不起这人。

所以在听到空明讲的第二个选择时,琥珀便已眼前一亮,此刻嘴角还挂着一抹藏不住的暗笑。

这表情被空明瞟到了,琥珀还未回答,空明便悠悠传来一句:“老纳知道了。”

空明走后,琥珀静静的趴在桌上,心里在想着被空明一提,才记起的鬼婆嘱咐的话,进凌云宗,但勿要对任何人言说。

是夜,月色舞动。

琥珀正要睡去,窗外黑影一闪,琥珀惊觉坐起,等了片刻见未再有任何动静,便起身打开窗往外扫了眼。

街上依旧灯火通明,过往的行人亦不少,料想刚刚的黑影,大抵是灯火反射出的人影罢了。

可正要关窗时,一个悬浮的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且还目不转睛的盯着琥珀,这情况有些突然,吓得琥珀直咽唾沫也愣是不敢关上窗。

那人摸了摸怀中抱着的黑猫,自言自语道:“原来只是个凡人,不过倒是个美人儿。”嘴角露出一抹邪笑,然后嗖的一下不见了。

琥珀定定的等了会,确定人走了后才松了口气,迈了迈微抖的腿关上了窗,但想起刚刚那人,心里还有些渗得慌。

那人同暗夜一样,一身的黑衣,不同的是暗夜一身黑衣穿得普通平常,而那人的一身黑衣却穿得霸气侧漏,且还戴着一个半遮的黑面具。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可怕的,关键在于那人的眼睛,面具下一双血红的眼睛。

下一章(尸火)

正文 第20章 尸火

琥珀辗转了半宿,才悻悻睡去。

次日快晌午时,空明从无尘寺返回客栈,进来便问琥珀昨夜睡得可好?

琥珀点了点头,未提昨夜之事,因今晨一大早醒来,琥珀竟有些分不大清那究竟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而且什么事都未发生,便觉得不提也罢。

可每每想起,又还是有些疑惑,什么人的眼睛会是红色的?

终是没忍住,问道:“大师,魔都长什么模样?是不是有着血色的眼睛?”琥珀会这般猜测,是因为她觉得若真有那般邪性之人,那便只能是魔族了。

“魔?琥珀姑娘你对魔修感兴趣?”空明诧异道。

琥珀头摇了几摇,“就是好奇问问。”

“眼睛倒是正常,一般都是多手多脚,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如此而已。”空明面不改色道。

琥珀:……

午后,空明将自己变幻成了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挂着一把大胡须,甚是惹眼,然后带着琥珀去往凌云宗。

一路上,碰到不少去参加招选之人,虽大家都知道彼此目地相同,但都是各走各的路,少有交谈的,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也许到了凌云宗便是对手了,所以此时不认识兴许更好些。

“大师,我们到底为何要徒步去凌云宗?”琥珀走了两天,双脚走得酸痛不已,实在忍不住又开口问道。

因这个问题琥珀一开始便问过了,空明的回答是:“凌云宗的路上限制御器飞行。”

琥珀信了。

但之后琥珀却发现,偶尔也有一些人在简单的御器飞行,琥珀忍着质问的冲动,一忍再忍,到今天,脚、实在忍不住了。

空明轻飘飘的答道:“锻炼体能。”

琥珀:……

空明笑着瞧了眼琥珀扭曲的表情,又道:“每次各大宗门招选之时,魔族便会来捣乱,所以,反正我们要去,就顺便走走吧!兴许还能碰到一两个魔兵,到时抓来给你仔细瞧瞧,岂不正好?”

琥珀:……

“快看,凌云宗的人。”前行的人中,突然有人叫道,然后引起一阵哗然。

琥珀只得暂时抛开走路的事,也跟着抬头看去。

半空飞着一只肥硕的大鸟,鸟上站着一个穿青色长袍之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剑飞行的人,同样的青色长袍。

“他们便是凌云宗的人?”琥珀向空明问道。

“嗯,因为怕魔族出现,所以每到这几日各宗门都会不停的派弟子出来探查。”空明边走边答,顿了顿又续道:“那个带灵兽的便是司徒石的四弟子,等你进了青云宗,他也就是你的师兄了。”

这一说,琥珀便又多瞧了两眼,“威风是挺威风的,就是……”

空明驻足,“怎么,你觉得有何不妥?”

“衣服太难看了些。”

空明嘴角欲抽,突又表情一变,目光甚是凌厉的回身看向凌云宗弟子飞去的方向。

琥珀也被空明的变化吓了一跳,便弱弱的问道:“怎么了大师?”

“魔族的人来了。”空明讲完便带着琥珀往回走。

等赶到时,场面有些混乱,几个魔族之人正在与凌云宗的弟子交锋,两旁也有不少去参加招选的人,或躲或跑或观战。

此刻眼前的局势,凌云宗明显占上风,尤其是那带头的琥珀未来的四师兄,那剑耍得一溜一溜的,甚是好看,威力也自是不小,剑气扫过之处总是枝断叶落,羡煞周围那些一开始惶恐的人。

琥珀远远蹲于一旁,努力睁大双眼将魔修一个个的细瞧了一遍,不禁感叹,这年头,和尚的话也不可尽信啊!又瞧着有几个有些修为的散修,似乎有跃跃欲试的冲动。

是以,如果有稳赢的把握,现在只需随便搭把手,等到了凌云宗招选时,宗门之人自是会多看两眼,能入门的机会也就可能会小小提升下,聪明之人怎会放过这等机会。

果然,二男一女也加入了交战中,虽然修为看上去弱的很,但此时的几个魔族已经快被制服了。

琥珀靠近了空明些,小声道:“魔族的人也不怎么样啊!”

空明微微皱眉,“这已经算是修为不错的魔兵,只是有司徒石的徒弟在,所以讨不到什么便宜,厉害的在后头呢!”

瞅着空明严肃的表情,琥珀半信半疑。

说话间,几个魔族之人已经全被凌云宗的弟子拿下。

“魔族一直滥杀无辜,就该全部诛杀。”

这是后来加入的散修中其中一男子大声讲的,大概是想引人注意些吧!

可他话刚道完,只见一道黑芒一闪,然后他的心房处就空出一个大洞,紧接着整个身体炸裂开,血肉横飞。

这一切来的太快,他或许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死的,而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清楚这一幕是怎样发生的,不过空明除外。

“江鸣在此,什么人,给我出来。”琥珀未来的四师兄江鸣喊道。

大部分人四下张望,但未有任何动静。

江鸣又道:“敢做出如此凶残狠毒之事,又不敢露面,看来你们会的也不过是鼠辈那套嘛!”

“是吗?那我倒想领教下你们凌云宗的人会的是哪套?有多厉害?”

话毕,黑影一闪,等众人看清时,江鸣已被人手掐颈脖无法动弹,而那人另一手中,半卧着一只黑猫,血腥的是,黑猫此时正在舔舐一颗血淋淋类似人心的东西。

这骇人的一幕,吓得众人连忙后退,未见过这种场面的琥珀,更是恶心的吐了起来,不过也因此确信昨晚不是做梦,不同的是,魔头此时的眼睛不是血红的。

江鸣的修为已算很高,可来人看似却可瞬间要了他的命,这自然任谁都不敢妄动。

凌云宗的弟子叫道:“魔头,快放了我们四师兄。”

“还是求我放了你们自己吧,也许我会考虑,反正杀你们几个小喽啰也没什么意思。”魔头轻描淡写的道。

“狂妄自大,不知死活。”凌云宗的两名弟子说道。

“不听话的,我不喜欢,无能的,我也不喜欢。”

道完魔头对着手中的黑猫露出一抹邪笑,只见黑猫嘴一张,发出一声怪叫,几名弟子马上防备起来,黑猫一跃而起,眼看直扑那两名弟子而去,却在快扑到时又消失不见了,众人回神发现魔头也已不见了,当然也包括被抓走的江鸣。

而就在此时,那两名回嘴的弟子和被拿下的几个魔兵突然大叫,然后浑身起火,瞬间就变成了一副副站立的白骨。

现场又混乱了,跑的跑,逃的逃,除了凌云宗的弟子,其它之人都在片刻后四散而去。

“尸火,莫非是……”空明自言自语的未道完。

琥珀强忍着恶心问道:“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琥珀姑娘你怎样?”

“还好,只是大师你……为何不出手?”空明先前讲厉害的在后头,那便说明他晓得有厉害的魔修在此,所以琥珀不理解空明为何不出手帮忙。

“你莫急,还不是时候,走吧!”

空明带着琥珀用了几个瞬移,时间很短,停下后琥珀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平静下来才发现,好像又回到了天都城中,这转眼的速度让琥珀乍舌,这可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了两日的路程。

空明停下的地方是一个看似普通的宅院外面,琥珀问道:“大师,刚刚那个魔头在里面?”

空明点点头,“嗯,应该错不了。”

“那我们要如何做?现在进去吗?”

空明瞅了瞅琥珀,“还是…再等等看吧!”

呃、这么个眼神,那么个意思,“大师,我…是不是有点累赘啊?”

空明又瞅了瞅琥珀,平静的道:“是啊!”

琥珀:……

在外面的暗处等了好一会,宅院未有动静,空明也不见行动,只有琥珀不停的抖动着有点麻木的双腿。

为了缓和一下腿脚的不适感,琥珀只得换换注意力与空明讲讲话,小声的问:“大师,魔族之人为何要抓走江鸣?”

“为了削弱人族的力量,一直以来魔族总是不断的来捣乱,都是挑一些掌门或老长的弟子下手。”

琥珀一慌,“那他们把人抓去是做什么?”

“折磨、折磨,折磨到死。”

空明的回答简洁明了,听得琥珀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弱弱的追问了一句:“那……一般是怎么个折磨法?”

空明叹了口气,“唉!那叫一个惨啊!还是不讲为好。”

“那、那像掌门的弟子中被抓过几人?回来的又有几人?”

空明又叹了口气,神情很是哀伤的道:“琥珀姑娘,你还是勿要再问了。”

这神情,这语气,琥珀有些颤颤的抓住空明的手臂,“大、大师,你说我这个年纪若是论天赋来讲,有无可能会被选上?”

“说不好,不过琥珀姑娘你不必担忧此事,老纳定会让你直接做掌门弟子的。”

琥珀沉默了,久久的沉默,在发现自己的双脚因为太久的沉默而麻木到不行时,才又开口问道:“大师,我们还要等多久啊?”

空明道:“老纳也不知,你若是不怕,不如去敲门试试吧!”

下一章 (乜之)

正文 第21章 乜之

“呵,大师您说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琥珀干笑道。

“老纳可绝非说笑,就是不知琥珀姑娘你敢不敢去?”

琥珀一愣,这……激将法?不去是否会显得自己胆小、懦弱?会丢面子?

可……琥珀最不打紧的便是面子了,“不敢”,然坚定的回道。

空明笑了笑,“那便由老纳去吧!”

琥珀凌乱了。

空明真的走了过去,琥珀跟在空明身后,摸不清空明唱的哪出?当然,心里也在盘算,万一开门的是那个魔头,突然动起手来,该往何处躲藏?

未料到空明的敲门方式是手袖一挥,直接破门而入,琥珀瞧了眼瞬间残破不堪的宅门,相当佩服空明的强悍。

在宅院中绕了一圈,空无一人。

琥珀不得不怀疑空明先前的判断了,想着方才空明故意试探自己一事,那此刻要不要也拿这丢人的判断来回敬下他?

“呃……大师,你不是讲那个魔头在……”

空明瞥了眼略带讥笑的琥珀,打断道:“跳下去。”

瞟了瞟空明指着的枯井,琥珀一慌,莫不是因自己笑他判断错误,他怕传出去丢人,所以……

“大、大师,怎么个意思啊?”

空明眉头一皱,“你以为呢?”

“杀、杀人灭口?”

空明叹了叹气,点头“嗯”了一声,便将琥珀推进了那方枯井中。

原本是一处毫不起眼的枯井,未料到掉下去之后,琥珀感觉自己像是跌入了一个万丈深渊般,无休无止的下沉,鬼叫了一番后,头一歪,眼一闭,晕了。

过了个把时辰左右,倚靠在一棵大树旁的琥珀渐渐醒来,第一个反应便是吐,不巧的是脑子不大清醒,不知身旁有人,所以吐了那人满身都是。

“姑娘你可还好?”

声音有些耳熟,琥珀努力晃了晃脑袋,抬头便看到了一脸不知所措的陆衡。

“怎的是你?”琥珀有些意外,又瞧了瞧陆衡的衣裳,咦~~真脏!

“那个…对不住啊!”

陆衡笑笑,用了个洁身术将那被吐脏的衣裳变干净了,“无碍的,只要姑娘无事便好,能再遇上姑娘已是陆衡之幸。”

“你晓得我是谁?”

“自然,在郡都城时,你虽遮着面纱,但着装和眉宇我还是记得的,听到你开口讲话,我便确定是你了。”陆衡有些激动道。

琥珀点了点头,又四下瞧了瞧,“我这是在何处?”

“此处算是去往各个宗门路上的一个中心之地,我见你晕倒在路旁,便一直在此守着。”

琥珀一愣,想来此事是空明要去救人,所以故意安排的吧!那老和尚再怎么不厚道也不至于将自己丢在这荒郊野外的。

“只是姑娘你为何会只身一人在此?你的那两只灵兽了?”陆衡又问道。

琥珀眼睛都不带眨的,“路上盘缠不够,卖了。”

陆衡:……

“你又为何会在此处?”琥珀反问道。

陆衡似有些不好意思,头一低,“说来惭愧,这几日是宗门招收弟子之时,师父便带我在逍遥谷的路上探查,不巧遇上了个厉害的魔头,我们不敌被擒,幸得后又被宗门中的前辈所救,在回宗门的路上碰巧遇上了晕倒在地的你。”

“魔头?那个带着面具,手上还抱只黑猫的人?”

陆衡一怔,“啊?擒我们的魔头是一个白胡子的老者,莫非姑娘也……?”想了想又补充道:“姑娘是否是打算去哪个宗门参加招选的?所以也在路上遇上魔族之人?”

“嗯”

“那就无人保护姑娘吗?在郡都城与姑娘一起的那位前辈了?”

想起空明在院中无情的将自己推下井中的捉弄,琥珀脱口而道:“死了,所以我便打算去参加招选,等入门学有所成后,好替他报仇,不料半路遇到魔头在抓人,我便吓晕了过去。”

陆衡:……

此话陆衡虽不会傻到真信,但这番言语也够僵的陆衡无言以对。

“对了,问你一事,魔族擒走的都有何人?”

陆衡揺了摇头,“这个…详情我不大清楚,但听闻被魔族擒走的好像都是各个掌门的弟子。”

听到此回答,琥珀咽了口唾沫,“那…可真是够惨的。”遂又十分怀疑的瞧着陆衡,“你…也是逍遥谷掌门的徒儿?”

琥珀是见过陆衡出手的,同江鸣比着实还差得远,所以不难理解琥珀那嫌弃的小眼神和小语调。

陆衡自是听得出,顿时老脸一红,“掌门是我师祖,我师父是金代灵,陆衡学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哪里哪里,也还算过得去。”瞥见陆衡老脸羞得更红,琥珀赶紧转开话道:“你无要紧事的话,不如陪我走一趟凌云宗吧!”

“凌云宗?”陆衡一顿,反应过来便劝说道:“姑娘何不考虑一下我们逍遥谷,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可以去求我师傅将你收入门下,那你便是我师妹了,也就有个照应,怎么着也比去凌云宗当个普通弟子强啊!”

“呃……这个嘛……”讲真,陆衡此话琥珀确有些心动的,当掌门弟子的念头打消了,可若是真去当个普通的入门弟子,着实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一想到鬼婆,又委实没那般胆量敢违背,双手一握拳,“好意心领了。”

陆衡的御剑术并未有多高明,且也没那个本事给琥珀施个护身罩,但琥珀此次却毅然决定站在陆衡身后御剑而去。

原因嘛,哼、你抱个剑试试!

“姑娘,还不知你芳名呢?”

“琥珀”

“哦,那琥珀姑娘,轻些抓着行么?”陆衡脸色扭曲着,恳求道。

琥珀双手紧紧攥住陆衡的双肩,未有半分动摇。

陆衡只得咬了咬牙,继续前行。

大抵飞行了几个时辰,此时已走了近半路程,陆衡实在未忍住,又哀求道:“琥珀姑娘,你可否松手换个地方抓着?肩上着实疼得很。”

琥珀听完瞅了瞅,然惊恐的发现陆衡的衣裳上已渗出些许血迹,吓的忙松开手来,然后一个重心不稳……

“啊~~~”

鬼叫了一番后,琥珀紧闭着眼在心里估摸着,此次就是不死,怕也要给摔残喽!

可突然琥珀又发觉到自己被人接住了,然后轻飘飘的落地了。

琥珀又在心中庆幸,这个陆衡瞧着身手差劲,但关键时刻还算是够眼明手快的,等睁眼无意一扫时,却又惊叫道:“四师兄”,眼睛看向怀抱自己那人的身侧。

男子一愣,放下琥珀,转头瞧着江鸣。

江鸣被魔头劫走后,因空明一路追踪又不忘给各个宗门报信,才得已被同门及时救出,但也受了些伤,脸无血色;此时一行人正要回宗门,碰巧遇到琥珀这档子事。

突然被不识之人叫四师兄,江鸣也是一头雾水,上前一步对男子道:“乜之师叔,我、我不认得她。”

众人又瞧向琥珀。

琥珀顿时尴尬道:“不打紧、不打紧,兴许过几日就……”又突然顿住,改口道,“呵呵,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所以不知不觉便这么喊出来了。”

乜之将琥珀瞟了两瞟。

琥珀也回瞧着乜之,虽同样身着青色长袍,却能穿出一股冷峻与威严,不过就这么瞧着也不是个事,便对乜之客气道:“多谢…呃…多谢壮士相救。”

众人嘴角全都抽了几抽。

险被吓坏的陆衡见状,只得上前一作揖:“方才多谢前辈对琥珀姑娘出手相救。”

乜之眼神转到陆衡的衣着上,“逍遥谷,你是何人?”

“回前辈,晚辈是逍遥谷门下金代灵之徒--陆衡。”陆衡恭敬回道。

乜之双手倒背,“魔族捣乱之际,这等时候你怎么上我凌云宗来了?”

“晚辈……晚辈只是陪琥珀姑娘上凌云宗一趟。”

“来参加招选?”乜之一声轻笑。

陆衡点头道是。

“什么时候你们逍遥谷不要的人,学会往我凌云宗送了?”乜之又略带嘲讽道。

“不是的,前辈你误会……”

“算了,你回去吧!”陆衡未言完,乜之便打断道。

“可是,琥珀姑娘她……”

“怎么,怕我把她带丢了?”乜之又打断道。

陆衡一愣,立马顿悟。

“人我会带到,能不能进凌云宗便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乜之说完又扫了眼琥珀。

汪眼看人低,琥珀在心里咒骂着,暗地里也以同样的白眼回敬乜之。

御剑在半空,乜之先开口问道:“你叫琥珀?”

“嗯”,琥珀颤颤巍巍的站在乜之身后回答道。

乜之又一声轻蔑的笑,“不过是御剑飞行而已,连站都站不稳,还妄想进凌云宗?”

此刻的琥珀已是吓得全身高度紧张,无力反击;原就瞧着那个乜之不大顺眼,在选择时本想同江鸣一起,可江鸣受了伤,瞅着都一副病态的模样,琥珀着实担心跟着江鸣会不会从半空掉下来,所以最终只得选择跟着乜之。

可早晓得这个乜之瞧自己也那般的不顺眼,琥珀又觉得倒不如同陆衡徒步上凌云宗,也比此时只稍稍抓着他一丝衣裳便遭他嘲笑要好。

下一章(凌云宗)

正文 第22章 天赋测试

“你此时放弃的话,我或许会念在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的份上送你下山,也总好过落选后灰溜溜的回去。”

乜之的话,又凉凉的传来。

晓得这个乜之瞧不上自己,琥珀也清楚,这么个情况,即便到了凌云宗估计也好过不到哪去,可这宗门是鬼婆让选的,因此再气也只得忍着,便沉默着不予理会。

“你不听劝我也无法,但你若是因为站不稳而跌落下去丢了性命,可与我无关,我也决不会再救你,所以你最好想清楚。”

乜之此刻的话透出的都是冰冷与无情,但却深深点醒了琥珀,本来只是小心翼翼抓着乜之一丝衣裳免强让自己不掉下去,可乜之刚刚那话委实让琥珀有些不安,谁知他会不会故意来个加速或转弯,好让自己猝不及防的摔下去?

如此,琥珀顿时心一横,牙一咬,脚一跺,双手紧紧圈抱在乜之腰间。

乜之:“松开”

琥珀:“不松”

乜之:“松开”

琥珀:“不松”

乜之:“我叫你松开”

琥珀:“就不松”

乜之:“你一个姑娘家,竟明目张胆搂着一个陌生男子,你还知不知廉耻?”

琥珀:“不知”

乜之:“你就不怕让别人瞧见,坏了自己的名声?”

琥珀:“不怕”

乜之:“你……”

乜之怒火直窜,可也只能强压着怒气加速飞驰而去,免以被身后不远处的弟子们瞧见。

但乜之这突然加速的举动,又正好让琥珀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是对的,可想而知此刻乜之在琥珀心中,已不知被诅咒了多少遍。

“快到凌云宗了,手放开。”乜之又道。

琥珀放眼望去参选人员密密麻麻排成长龙的凌云宗,这么搂着一个男子过去,着实有些丢人,可往身下瞧了瞧,心里又坚定的认为只要自己一松手,这个乜之可能会反过来一脚把自己踹下去,所以思虑几秒之后,手越发搂得紧了。

乜之:“放手”

琥珀:“不放”

乜之:“放手”

琥珀:“不放”

乜之:“我叫你放手”

琥珀:“就不放”

脸色铁青的乜之带着琥珀在凌云宗落下,把凌云宗的弟子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一边作辑拜见,一边在偷偷的相互嘀咕,这个向来清心寡欲的乜之师叔竟带回了心上人。

琥珀拽住转身欲走的乜之的手臂,“我现在该如何?”

乜之瞪了琥珀一眼,琥珀忙把手松开。

“排队、登记。”乜之讲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琥珀四下望了望,然在所有人齐视的目光中若无其事走去排队,可这排队的人着实太多,多则大半日,少则几个时辰。

正郁闷时,一凌云宗的弟子过来道:“姑娘,要不到那边先登记吧!”

琥珀愣了愣,想着这般待遇,莫不是因为自己方才搂着那个乜之?所以这些弟子错想了些什么?呃……那将错就错再好不过。

负责登记的两名弟子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许也是因乜之的缘故,遂对琥珀异常客气道:“不知姑娘自身修炼到了哪个阶段?”

“未曾修炼过。”

两名登记弟子一僵,扶了扶半掉的下巴,毕竟如此大年纪又无修为而来参选的基本未有过,但……她有乜之叔师啊!所以其中一名弟子又转脸笑颜道:“不打紧、不打紧,那姑娘把名字、生辰写上吧!”边说着边将登记薄移向琥珀。

“我识不得字。”

“啪”,正要递予琥珀的笔又被惊得掉落在桌上。

两名弟子神色复杂的对望了一眼,眼神间传递着乜之师叔眼光很……很独特!

凌云宗的弟子帮忙登记过后,结局是预料的尴尬境地,琥珀鹤立鸡群般的站到了一帮最大年龄也不超过十五岁的孩童中间。

但更尴尬的是,论动手比实力,琥珀不行,论灵根,琥珀没有,所以琥珀便是那种站在孩童中间,也无法被拯救之人。

可是,凌云宗的弟子一至认为,她有乜之师叔啊!

所以琥珀很幸运的成为了唯一一个既没实力,又无灵根还能照常参加天赋测试之人。

天赋测试在七日后,也就是招选的最后一日。

当所有参选人员过五关斩六将后,可以留下来的人究竟是能拜上师,还是当普通弟子,也便看这关键的一日了。

不过像琥珀此种纯粹走后门留下的人,无论是拜师还是当普通弟子,那都已经讨到便宜了。

至于这个便宜为何会被琥珀占到,那主要是因为乜之一回来便又因魔族一事出去了,而江鸣受伤一直在闭关辽伤,其它一些看到的普通弟子,不知事实究竟如何,所以都不敢多言。

一传十十传百,如此,紧搂着乜之到凌云宗的琥珀,便莫名其妙成了乜之的心上人,不止大摇大摆的走了个后门,还在等待的那六日,被弟子们好吃好喝好住的安排着。

第七日,凌云宗留下的弟子共四十三人。

“掌门师弟,听说乜之师弟带回来一个参选的女子,你知晓此事吗?”大厅中,坐在一旁的孔无为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问道。

坐正中的掌门人骆韬放下茶杯,缓缓道:“我也是刚听闻此事。”

孔无为又一脸八卦道:“那你说叶菱师妹听没听到这个消息?”

才刚讲完,叶菱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问道:“掌门师兄、大师兄,那女子是谁?你们是不是早知此事而故意不同我讲?”

骆韬一脸脑疼的蹙了蹙眉,“叶菱啊,这些日子我等都在商议防范魔族之事,都是因今日是招选弟子做最后测试才出来的,怎会早知此事。”

叶菱想了想觉得对,又道:“那、那女子长得如何,人在何处?”

“师妹啊,你可要冷静些,莫要乱来啊!”孔无为有些担忧道。

“冷静个屁,我就是问问,还能弄死她啊!”

叶菱讲着不觉什么,孔无为与骆韬却倒吸了口冷气,叶菱是他俩师妹,宠惯了,导致她性子刁蛮,做事也比较任性,所以叶菱如此一说,他俩更是担忧。

毕竟,那位是乜之师弟看上的人。

孔无为又轻声细语道:“师妹啊,其实我一直想同你讲,这些年乜之师弟从不近女色,这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上人,你就放过他吧,莫要纠缠了,他要是瞧得上你,早就瞧上了,也不至于……”

咳~~瞧着叶菱开始变幻的脸色,骆韬赶紧咳了一声打断道:“叶菱,我们也未见过她,你看马上便要开始测试了,那女子眼下也正在测试场上呢,此事等测试完了再说吧!”又转头问孔无为,“乜之回来了没有?”

孔无为摇了摇头,“未见着人,反正他又不收徒的,回不回来都一样。”

骆韬叹了口气,起身先走了出去。

凌云宗的天赋测试其实只是个对外的说法,算不得什么天赋测试,因为它真正测试的只是人心。

一个人若是贪念太重、执念太深,便会大大的影响修为,若是其中有带着怨念的,修行起来更是容易入魔,所以心性越纯良之人被收下的几率越高。

测试的方法也很简单,一幅很长的空白画卷,所有弟子陆续走进画中,待人员全部进入后,点燃一炷香,然后由叶菱开始施法。

往往最先走出来的是那些孩童,一般是在一炷香左右,其它成人多数在一炷香到四炷香之间。

当然,也有少许沉迷到无法自拔出不来的,这些人中如果家族有些背景的,有可能勉强收下当个普通弟子,未有背景的便遣送下山。

“师傅、师伯、师叔,就是那位身穿淡紫色衣裳手拿裙带晃着玩的女子,她名为琥珀。”站在一旁的骆韬的大弟子江华,指着场上的琥珀道。

叶菱仔细瞧了几瞧,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长得一般般,名字也俗气,修炼到几层了?什么灵根?”

江华给二师弟江牧使了个眼色,江牧皱眉晃了两晃脑袋,江华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叶菱师叔,无…无修为,无灵根。”

呃???骆韬、孔无为、叶菱齐刷刷的瞅着江华,尤其是叶菱,满是怒火的眼中还带着(此等无用之人为何要留下)的质问。

江华有些颤颤道:“她…她不是有乜之师叔嘛!”

骆韬与孔无为又一脸理解的神情,可叶菱不干啊,二话不说便起身了,估摸着是打算趁乜之回来之前将琥珀扔出去吧!

孔无为正要拦着,远远看到乜之御剑而归。

“师姐,这是要去做什么?”乜之停下后问已经走下几步石阶的叶菱。

总不能讲是要去收拾他的心上人呗,叶菱尴尬一笑,忙退了回来,道:“呵,师弟回来了,我坐久了,活动一下。”

“掌门师兄。”乜之对骆韬一作揖,然在孔无为身旁坐下,往场上扫了一眼,眉头一皱,“她是何修为?”眼神望向琥珀。

骆韬、孔无为、叶菱还有身旁的弟子们纷纷一惊,叶菱道:“师弟,你不知道?”

“呃?我该知道吗?”乜之摇了摇头。

“回乜之师叔,她无修为。”江华道。

“哦”,这点乜之倒不奇怪,毕竟御剑之时她连站都站不稳,必然未有什么修为,又问:“那她是何灵根?”

众人又一惊,孔无为道:“师弟,这你也不知道?”

“呃?我又该知道吗?”乜之又摇了摇头。

“回乜之师叔,她无灵根。”江华又道。

乜之听完凉凉的扫了一眼众人,“那你们留下她做什么?”

下一章(收徒)

正文 第23章 收徒

众人一愣,江华结巴道:“乜、乜之师叔,她不是有、有您吗?”

乜之也一懵,“她与我有何干系?”

“师弟,敢情她不是你心上人啊?”叶菱听完使劲一拍桌,兴奋道。

“谁同你们讲她是我心上人?”

江华悄悄退了两步,“我们瞧见你俩那天搂搂抱抱回来的,便以为您是带个心上人回来参加招选,就、就直接让她过了,可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她、她也未解释啊!”

“现在想想,咱们一直好吃、好喝的待着她,她会讲清楚才怪呢!”一旁的江牧也小声道。

江华瞧瞧乜之,又瞧瞧掌门,“师傅,那现在如何?”

“还能如何,当然是将她扔下山去。”叶菱道。

这个做法孔无为倒是赞同,因他觉得琥珀此人太不实诚,心性不纯良;乜之虽未言,但也未反对,可掌门没开口,江华只得等着。

不一会,骆韬捻了捻胡子,开口道:“都已经到这一步了,算了,莫要追究了,场上有如此多的弟子,忽然让她离开也不妥当,且先看看她能在多长时间内走出来吧!”

掌门发话了,自然无人敢有异议。

测试开始,几名弟子将画卷展开,所有测试弟子开始进入画中,江华点香,叶菱施法。

“乜之,你此次仍不打算收个徒儿吗?”骆韬突然问道。

“不打算。”

骆韬叹了一声,“乜之啊,莫可惜了你那一身本事!我连徒孙都好些个了,你却连个徒儿都未有。”

“掌门师兄,我也是收过徒儿的,跟人跑了罢了。”乜之说完瞟了一眼江牧。

江牧脸一红,低下了头,骆韬此时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专心的跟没听见似的。

孔无为赶紧打破尴尬道:“师弟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提它做甚,重新收个不就完了。”

“不收”

孔无为眉头一皱,“你看看你,这么犟做什么,今日场上有这么多弟子,你随便挑几个,只要是你选中的都给你。”

“不要,我连一个都看不住,还敢挑几个?”说完又瞟了一眼江牧。

江牧刚恢复的老脸又一红,低下了头。

“哎呀我去,陈年旧事你就勿要再念叨了嘛,这么着吧,一会最先出来的那个便归你了,当是了了当年的那个结。”孔无为又道。

乜之瞧了眼燃着的香,“师兄一番好意我哪敢不领情,我从了便是,半炷香之内能出来我就收下。”道完起身便走,因这本身就是个懒得听孔无为啰嗦的借口罢了,迄今为止,参选的弟子还从未有过半炷香之内能出来的。

孔无为又怎会听不出来,半柱香的时辰,对这些个修为的弟子来讲,那便是天方夜谭。

可转眼间孔无为便愣住了,急忙道:“师弟啊,莫走,你的徒儿出来了。”

走出几步的乜之回头也是一怔。

琥珀从画中悠闲的走了出来,眼睛四处转了转,整个招选场上的应试弟子,竟然只有自己一人,便将目光锁定在观望台上。

骆韬也是一脸好奇,故让江牧去将她带上来。

江牧走到琥珀面前,道:“掌门要见你。”又小声说,“你这个骗子。”

要知道,琥珀这几日同江华江牧他们混的可不要太好,那一声声兄弟兄弟叫的不晓得有多亲切,还有事没事陪着谈天论地臭屁一番。

忽见江牧这般一脸怨念的表情,琥珀又瞟了一眼台上的乜之,顿时了然,耸了耸肩,“是你们自己要乱想,我可未讲过半句。”

江牧回以琥珀一个罪不可赦的眼神。

琥珀上前作揖之后,孔无为迫不及待问道:“你是如何出来的?”

“走……走出来的。”不明白他们诧异的眼神,琥珀小心翼翼回道。

“我问的是,你是如何走出来的?”孔无为又急道。

“用……用脚走出来的。”

噗嗤,江华江牧未忍住,孔无为瞪了他俩一眼,不过琥珀这回答,孔无为又着实找不到数落的说辞,便受了打击似的,哼一声,头一撇,闷闷的看向一边。

骆韬看看乜之,乜之虽不语,但神情上对琥珀的嫌弃却显而易见,便道:“许是叶菱施法时有所疏忽,不如你重新试试吧!”

琥珀虽不知道为何,但也只得照做,所以又被江牧送进画中,江华也特意为琥珀一人点燃一炷香。

画中光芒一闪,琥珀又出来了,这香才刚点上片刻不到。

孔无为睁大了双眼,吼道:“你这回又是如何出来的?”

“跑……跑出来的。”

“你、你、你给我好好讲话。”孔无为气道。

琥珀不懂他气啥,也不明白自己回答的哪不对,便沉默着不敢言语了。

骆韬见状缓缓道:“你莫怕,无为就是脾气急了些,未有要为难你的意思,你且细细讲一下你两次从画中出来的情形。”

琥珀点了点头,“回掌门,头一回进去之时,大家都在东瞧瞧西望望,我也不晓得他们究竟瞧些什么,觉得无趣,我便慢慢走出来了,第二次再进去之时,那便不同了,先前的那些人也不知怎么的,对着空气有哭的、笑的、疯的,还有喊打喊杀的,好似群魔乱舞,我给吓着了,便慌忙跑了出来。”

“除了应试弟子,你在画中还见到了什么?”骆韬又问道。

“什么都没有啊!”

众人一惊,相互之间对望了一眼,孔无为道:“怕不是个傻子吧!”

“无为,怎可如此言辱它人。”骆韬呵责道,暗地里却悄摸的给江牧使了个去试探的眼色。

江牧凑近到骆韬耳边,“师傅,她不傻,贼着呢!”

“掌门师弟,我也不是那般意思,只是你看,师妹施法会让所有人进入自己贪婪的幻境中,她不懂修为又破不了师妹的幻术,可这么个大活人呢,怎么可能一点欲念都未有,哪怕是我们也不可能做得到啊!”孔无为解释道。

琥珀听孔无为一说也才明白问题的关键,幻境,对自己丝毫不起作用的幻境,那便是说施法后画中会呈现出每个人心中的贪婪与欲望,可谁让自己碰巧是个不受幻境影响之人呢!

不过此事琥珀委实不知该如何说明,只好沉默以对。

骆韬又捻了捻胡子,“乜之,你怎么看?”

一直不语的乜之瞥了眼琥珀,“她若不是身怀秘术想故意混入我凌云宗,便是有某种特殊的天赋,可以不受幻境控制。”

骆韬沉思着,因乜之说的不无道理,虽登记后宗门测试过琥珀是无修为的,但也有可能像乜之说的,是使用了某种秘术隐藏,便又朝乜之递了个眼色。

乜之一晃神,人便站到了琥珀眼前,琥珀惊讶的表情都还未来得及露出,就见乜之伸手放在了琥珀的头顶,琥珀顿感一阵晕眩,随后不省人事了。

瞅了眼栽倒在自己身上的琥珀,乜之又对骆韬和孔无为摇了摇头。

骆韬松了口气,既然连乜之都未试出来,那身怀秘术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也就只能是身怀异常天赋,便对众人道了句,“方才之事,任何人都不许多言。”又问乜之,“那你打算如何?”

“话都讲出来了,还能如何。”乜之道完唤了一名女弟子过来,“将她送到夜影峰去。”然后有些懊恼的走了。

其实,此刻最煎熬的人该是叶菱,明明眼看着这一切,偏又因为在施法不得分心,未赶走琥珀不说,还让乜之收入门下,该死的,搞不好要让这小妮子近水楼台了,叶菱心中恨恨道。

昏昏沉沉的琥珀醒来拍了拍脑门,扫视了一遍,四下无人,也不知身在何处,便起身向屋外走去,就远远瞧见正在打扫院落的江牧。

“兄弟,我这是在哪呢?”琥珀朝江牧问道。

“你醒了,此处是乜之师…师叔的夜影峰。”江牧说完失望的摇了摇头,只是探测了一下琥珀的元神,不曾想她却如此承受不住,整整睡了四日才醒来,连拜师礼都能未参加。

“为何会在此处?”

白了琥珀一眼,江牧道:“因为你已是乜之师叔的徒弟了。”

“啊!怎么是他呀!”

“啊什么啊,你还嫌弃了,都算是走狗屎运了,什么都不会竟然还入了师叔门下,我当初可是……”江牧说着又突然停住了。

琥珀走近道:“咋不说了兄弟,你当初怎样?”

“没怎样,以后不许喊我兄弟,叫二师兄。”

琥珀一愣,手肘往江牧肩上一搭,深沉道:“二……师兄,要不我还是喊你江牧师兄吧,二师兄叫着怪别扭的,因为我晓得有一个叫悟能的也是二师兄。”

江牧身子一斜退,“随你。”然扫把往琥珀那一扔,转身走了。

“喂,二师……呸,江牧师兄,你去哪?”

“我回清云峰,以后整个夜影峰的杂事都归你了,我自由了,哈哈!”江牧兴奋的声音凉凉的传来。

琥珀正气鼓鼓的将扫把一扔,又远远见着江牧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身前走着一脸严肃的乜之。

下一章(迷踪林)

正文 第2文4章 迷踪林

放眼瞧了瞧这偌大的夜影峰,又思了思江牧方才的话,琥珀心中一紧。

然赶紧上前甚是诚恳的作揖一拜,“师傅在上,弟子琥珀,承蒙师傅不弃收我为徒,弟子感激不尽,以后定会悉心受教,以师为尊,决不违抗半句师命。”

对于琥珀而言,乜之已然是自己的师傅了,顺不顺眼不重要,关键此刻必须装好乖徒儿的角色,打扫整个夜影峰这个差事,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果然,琥珀诚恳的表现打动了乜之,只见他嘴角上扬,轻道:“以后夜影峰所有打扫之事还是由江牧来做。”

江牧一听,顿时一脸的生无可恋,琥珀却为自己的机智偷偷打着阴笑,只是在笑容僵住之前,又听乜之幽幽道来:“江牧打扫完,琥珀再重新清扫一遍。”

“哈哈哈哈~~”江牧突然大笑,乜之瞥了他一眼,江牧立马闭嘴,但心里仍旧在笑,未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虽然自己很痛苦,但琥珀也别想落好。

阴差阳错拜了个师便算了,可怎么着也不该如此针对吧!琥珀忍不住问道:“师傅,您这么做,可是故意的?”

“是啊!不够明显吗?”

琥珀:……

咽了咽口中的老血,“您对徒儿就这么不满意?”

“你知道还问!”

咳~~琥珀刚咽下去的那口老血又浮了上来,“那您为何要收我为徒?”

乜之懊恼的叹了叹气,“为何,因为为师嘴欠啊!”

琥珀:……

思虑了一番,琥珀又抱着侥幸心理道:“真是赶巧了师傅,我其实吧也不愿当您的徒儿,不如您立马将我逐出师门,亦或者准我重新另投他人门下,也省得你我师徒二人相互瞅着彼此都糟心。”

乜之冷笑,“我先前收过一徒,后来同他人跑了,所以我便决定,若是今后再添弟子,那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在我门下,要么死。”讲完转身扬长而去。

“啊~~~”琥珀气的在跳脚。

“哈哈~~”江牧高兴的在大笑。

“师弟,你最近这气色怎的瞧上去越发的差?莫不是身子哪里不适?你同我讲,我可以替你检查检查的。”叶菱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道。

乜之不予回答,只另问:“师姐,你今日来又是所谓何事?”

当然是防着那小妮子了,叶菱心里道,但面上却一本正经言:“总觉得你这夜影峰有股莫名的灵气甚是吸引我,不知不觉便又到了此处。”

“那师姐请便。”

叶菱瓜子壳使劲一吐,“师弟啊,你身子不适的话,应当多休息啊,要不将你那小妮……咳……小徒弟交予我,师姐我来帮你管教。”

“不劳师姐费心了。”

又远远的吐了口瓜子壳,叶菱道:“不费心不费心,但师弟你若是真不舍得让我费心的话,那我便住到夜影峰来吧!既能替你管教徒儿,又能天天与你朝夕相处,这不知不觉感情一升华,说不定就水到渠成了。”

“师姐,慢走、不送。”乜之转身欲走。

叶菱瓜子一扔赶紧拉住,“师弟师弟,莫走,我不说便是了,感情之事咱们慢慢培养,我今日来还有正事呢!”说话间也不忘在乜之手臂上好一通摸。

乜之挣脱开,“何事?”

叶菱还想再上手,乜之避过,只好放弃,道:“咱们凌云宗可能得派几人去一趟迷踪林。”

乜之一怔,“迷踪林?怎会在此地?”

听到迷踪林时,乜之是有些吃惊的,毕竟迷踪林是个万分凶险之地,多少人踏进迷踪林都是有去无回,至于那个传闻,也始终是个传闻罢了。

叶菱也变得严肃道:“我们也想不通魔族之人究竟要做什么,但据这一个多月的追查,他们确实进了迷踪林,因此次出现了两个以上魔灵期的魔修,所以各宗门合议后便决定由每个宗门派出几人,合力去闯一闯迷踪林。”

上次各个宗门招选之时,魔族大动干戈劫走了凌云宗、幻天门、逍遥谷几个宗门的弟子,而后各个宗门齐出动将人及时救出,只是等反应过来时才发觉,魔族真正要下手的竟是凤羽宫与无尘寺,所以最终被劫走的,实则是被派出宗门帮忙救人的凤羽宫与无尘寺的三僧四女共七人。

而经过这一个来月的隐蔽追查,终于发现魔族虽用了很多障眼法避开追踪,可最后却是偷偷进入了迷踪林,虽不知被劫去的人现如今是生是死,也不知魔族到底在谋划何事,但事关两大宗门,无论如何都得去试一试。

“需要我去?”乜之问道。

叶菱点了点头,“掌门师兄要坐镇凌云宗,自是走不得的,而大师兄几百年都未出过凌云宗了,又还有许多试炼之事需要安排,也是离不开,所以老东西里只有你我二人能去,可是……”

“师姐有何难处?”

叶菱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发,“那个……我打听到,幻天门去的人是那个谁……”

“你那个未婚夫婿何骞生?”

“嗯,我不大想见到他。”又凑近乜之道,“你是晓得的哈,我的心里只有……”

乜之立马退了两步,“打住师姐,我去。”

叶菱与何骞生既是父辈指腹为婚,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惜叶菱愣是瞧不上深情一片的何骞生,而偏盯着乜之不放,只要是不得已同聚一处时,叶菱便会死皮赖脸的往乜之身上蹭,美其名是为了让何骞生看到死心,实际就是想趁机占乜之便宜,所以乜之也是真的怕。

“何时动身?”乜之又问道。

“最好明早就出发,三日后,各个宗门在扬柳镇会合。”

乜之面色凝重,迟疑道:“可否推迟半月?”

“莫要开玩笑了师弟,这救人本就迫在眉睫,等半月后再去,鬼魂都不晓得还能不能救着一个。”顿了顿叶菱又反应过来道:“师弟你可是还有其它重要之事?”

“无事,师姐先回吧,我去稍作准备。”

“江牧师兄,你下次打扫的时候能否扫干净些,累死我了都。”不远处,琥珀扫把一扔,抱怨道。

江牧一副欠揍的模样,“就不,你能把我怎着?”

“你给我记着,等将来学了法术,我非弄死你不可。”琥珀咬牙道。

这夜影峰琥珀每次打扫都得花上大半日,就是江牧这般修为高、体格好的,也得两三个时辰,偏偏江牧还不认真打扫第一遍,总是故意留给琥珀清扫,每次都气得琥珀牙痒痒,又奈何打不过。

但此事还不是让琥珀最觉可气的,最觉可气的是那个叶菱师伯,也不知抽的什么风,隔三差五便到夜影峰来嗑瓜子,琥珀就纳闷得很,为何这叶菱师伯嗑瓜子总是可以完美避开江牧打扫的时候。

江牧嘚瑟的抖了抖肩,“你来已有月余了,乜之师叔除了让你打扫,什么都未教过你,等你学习法术,啧啧,我都替你着急。”

瞪了江牧一眼,琥珀未再还口,又捡起扫把开始打扫,没办法,谁让她的师傅此时正向她走来呢!

“今日不用打扫了。”乜之过来道。

“真的?”琥珀一脸的受宠若惊。

乜之微点头,“嗯,入我门下已有月余,未曾让你好好吃过几顿饭,也未准许你出去玩过,是为师欠考虑。”

“师傅,您没事吧!”

这些日子,琥珀每天都是在不停的打扫,稍微懒惰一下,师傅便好一顿罚,不许吃饭,稍微没弄干净,师傅又好一顿罚,盘腿打坐几个时辰不许动,忽见师傅这般菩萨心肠,甚是让琥珀不安。

“为师只是方才发觉,一直以来对徒儿你太过疏忽,醒悟过来便有些许内疚,这样吧,下午让江牧陪你出去走走吧!想吃什么便去吃什么。”道完向琥珀扔来一袋碎银子,转身走了。

琥珀一脸懵逼的久久不能回神。

江牧却犹如晴天霹雳,从未想过乜之师叔原来还有对徒儿这样好的一面,想当初自己入门几十年,师叔要是也能偶尔对自己慈悲一回,自己也不会跟骆韬掌门跑了,瞟了眼琥珀,那叫一个嫉妒嫉妒嫉妒啊!

“乜之,你可想清楚了?”烛火通明的大厅中,骆韬问道。

“嗯”,乜之点头。

孔无为一拍乜之的肩,“师弟啊,我晓得你不怎么待见这徒儿,可也没必要带她去迷踪林啊!”

“让她去历练一下没什么不好。”

孔无为白了乜之一眼,“历练个屁啊,迷踪林是什么地方,这不摆明让她去送死嘛!”

乜之不予回应。

“乜之啊,再不满意她也是你门下徒儿,你万不可有那般想法。”骆韬又道。

乜之饮了口茶水,“掌门师兄、大师兄,你们多虑了,我只是瞧着她有不受幻境控制的天赋,所以才想将她带上,以防万一罢了。”

孔无为假模一笑,“师弟,你这等说辞讲得真好,我都差点信了。”

“信不信随你们,反正若要我去,她必须跟着。”乜之道完自行离去。

下一章(路遇魔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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