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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幻梦》


第一章入梦

窗外的雨竟像是知道人心绪似的,依旧在不停下着,仿佛这绵绵愁绪没有尽头似的,天色灰暗,乌云暗垂,远方传来雷鸣般的声音,轰隆,轰隆几声,落下几个响雷,炸的我脑袋里嗡嗡的乱鸣,连杯中茶水也散了几滴,落在地上。

我唔的一声“要下雨了·····"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不知道人间是否也是这样的景象?"几百年前我曾去过一趟人间,只记得那时的月亮很圆,其余的却是记不真切了。

时间终会冲刷掉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就像大风吹过湖面,风走了,带不走半分,而我的存在就像那阵吹过湖面的风。我唤作阿生,是一个灵,也可称作梦,大抵和那些梦魇类似,但不同的是,我是灵,是最为高级的存在,不属于六道轮回,从我记事起,我便一直呆在这里,叫做浮生的茶馆。帮着那些已亡故的有着执念的生命,了却他们的执念。有一些重要的事我都忘了,只是有一些事情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我之所以存在于世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我的执念比任何人都要深刻的多,因为强大的执念我才成了灵,但如果有一天,我的执念得到化解的话,我就会灰飞烟灭,不存于世。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甚至,我希望它快点儿来。

突然间,天空恢复了以往的色彩,只有屋檐下滴起滴滴答答的雨水来。

我甩甩脑袋,不想这些事,推开竹门,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前行,两侧的竹影摇曳,光影斑驳,空气中还夹杂着雨后清新的泥土芬香,青草的清新味道,青青树影,芬芬芳香。我站在院门前,突然猛地打开门,门外的场景黄沙遍地,连天空也像黄水洗过了一样,昏黄浑浊,门外的大风连着黄沙猛地往我脸上扑。

而我对此早是习以为常,因为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八百里黄泉。八百里黄泉,无花无叶,黄沙绵延流连,无一活物,自然我也不算活物。这浮生茶馆里的四季都是我用幻术造就的,而那竹子,青石板,凳子等却都是货真价实的

从人间移过来的,累的我满头大汗,还好有今日成果,倒也不错。

我今天便是掐准了日子,黄泉今日有神人要过,特来此迎接,我想问他一些事情,所以特意来到门外迎接。

远远的便从那风沙中透出斑驳人影,只听见锡杖佩环相碰见发出的叮铃,叮铃,待得越来越近,我才仔细瞧着那人

那人一身素白僧袍,手拿锡杖,足下步步升起金莲,金光闪耀,在风沙里行走自如,视若无物,而他脸上带着弥陀般慈祥宽爱的笑向我走来。

我忙迎上前去,双手合十,无比的虔诚,低头问道"尊者,我想向你询问一事“

他还是带着弥陀般慈爱的笑,轻轻道了句“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只能告诉你,一切随缘”

等待他说完,我便满脸是泪”随缘,一切随缘吗?“

”施主,你执念太深,终归是伤了自己"他劝道

"伤了自己,早便伤了,一千年前便已伤了“我抹去满脸的泪,双手合十,"多谢地藏王菩萨"。

"阿弥陀佛,一千年了,贫僧还希望施主能早日放下,贫僧还有事便先行离开“地藏王菩萨双手合十,朝我道。

转身越过我朝前走去。

”菩萨,你曾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难道不是一种执念吗?“我朝他大喊

他并未转身,继续向前走去,但是我看到了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也许,我们都不懂什么才是执念吧?一千年了,我还未放弃,如今我已找到了复活他的法子,我一定要试一试。

而地藏菩萨,为了众生,甘入地狱,誓要渡进最后一位人,才肯成佛,这难道不是一种执念吗?

我转身回到了茶馆,泡了一壶茶,独自饮着"真苦'

我叹道,可这不就是人生吗?

突然,我听到门外风铃吹动的声音,我明白,这是有人来了,总算,复活他的第一步要开始了。

我还是坐在这里没动,自顾自的泡着茶喝着,不久便听到门外传来男子的一声轻叹”浮生?倒是个好名字”

随着他步入茶馆,我才逐渐的看清了他的面容,来着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脚踩明黄色纹龙靴,身上一袭名贵的明黄色锦袍,头戴白玉冠,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此刻也正在打量着我。

我手中饮茶动作不停,任他打量,两人就这样暗暗观察着彼此,良久,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神情淡漠的注视着他“公子,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第一个便是来头大的人物,实乃开门之喜。

他狐疑的打量了我一眼,不过好歹是上位的人,片刻间便恢复自如”姑娘,原是这家茶馆的主人,失礼失礼“

"我这个性子不爱打些官腔,你只管说来与我听,我也不是随便帮人家,你需用你的灵魂来交换,你可想好?如果你拿你的灵魂来交换的话,你就再也入不了轮回了,还有,我这里的完成心愿实则是一场梦,正所谓浮生一梦,是满足你的要求所做的梦,你要想好,一旦开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淡淡的说着这些必要条款,这么些年来,纵是我的性子再活泼好动,如今也冷淡了许多,看惯了悲欢离合,人情冷暖,要不是我的信念支撑着我,恐怕我早就倒下了,如今的我冷漠了许多。

"我想好了,我愿意,今生我赢得了天下,却输了她,请你帮帮我'突然,男子的目光变得疯狂,眼睛泛红。

“既如此,你放心,我应允的事一定办到”现在的人啊,明知那是一场空还往里面跳,真蠢啊,按理说,我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不知为何,我感到悲哀。

我把手放在他的头顶,探取他的记忆,唯有如此,我才能为他编造一个完美的梦境,一阵白光闪过,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些凌乱的影像

第二章赢了天下失了她一·

那是一个穿着明黄色衣袍的五六岁孩童,此时的御花园已是仲夏时节,日头十分毒辣的照射着御花园的每一处,大地被烤的生气全无,连叶子都蔫着脑袋,低垂着。

而那个孩子就那么直直的在御花园中的青石板上跪着,一言不发,万般隐忍。纵使他汗流浃背,头上太阳明晃晃的的照着,没有一处不热,青石板的温度早就升高了许多,平常人走过去也会觉得烫脚,而那个孩子一直在那里跪着,怕是膝盖处早就烫伤了,而他还是那么直直的跪着,只是身体有些眩晕,模样像是撑不住似的。

天玄只觉得头顶的太阳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都在叫嚣着,嘲笑着他,天玄知道,在这个后宫中,早就有很多人看他不顺眼,只是因为他从小便没有了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母后因为难产而死,父皇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大喜欢他,虽是依照宗法给了他东宫的身份,实则是让他受尽了众人的暗中刁难,就像这次,父皇来检查功课,只是简简单单的看了几眼,就说不满意,让他在这个院子中跪上一个时辰。

他真的很想问问父皇“到底他是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严苛,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身为皇子,难道是他的错?

就在天玄快要支持不住的片刻,他听见了从御花园那角一路跑过来的声音,来者还微微的喘着气,穿着一袭鹅黄色宫女装,将头发押成两个总角,看那模样也只有七八岁。女孩关心的询问“殿下,殿下,您怎么样了,还好吧?”

伸手便将黄色油纸伞打开来,遮在天玄的头上。

“岚儿,你不该来的”天玄叹口气微微说到,岚儿是一直贴身照顾他的宫女,从幼时便一直陪着他,他们的年龄相仿,这些年一直是岚儿陪在他的身旁,暗中帮了他许多,他与岚儿之间也算是朋友。

“快回去吧,不然李公公要罚你了”天玄劝道,"不,殿下,岚儿要陪在你的身边“岚儿说完便直挺挺的在他身边跪了下去。天玄万般惊讶"岚儿,.....你?“

"陛下只是说让殿下跪着,可没说不许人陪啊”岚儿朝他娇俏一笑,天玄内心十分感动,两个人就这样谁也没再说话,相互依靠着跪在这炽热的青石板上,天玄突然觉得人生也不那么苦了,至少还有一个人陪你一起受着,熬着,那样就算前路再黑,也不怕了。

那一天,岚儿和他相互依靠着,最后相互搀扶着回到了寝殿,他让人送她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的几天,他没有看见她,询问身边的太监,小太监颤颤巍巍的不肯说实话,直到他发怒逼问才知道,原来,岚儿那天陪她之后便被李公公唤了去,受了十板子,她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幼童,如何挨得住,回去之后便发起了烧,一脸烧了几天,太医们也不会为一个宫女废如此大的功夫,可恨那些势利小人,见风使舵,趋炎附势,岚儿早烧的迷迷糊糊,快一命呜呼了。

天玄连忙感到岚儿住的地方,握住岚儿的手道"岚儿,你怎么样了?我这就给你宣太医“

"太医,太医,小德子,快去宣太医”天玄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是行事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喳,奴才这就去“小德子立马逃之夭夭。

”岚儿,你会没事的,你相信哥哥吗?太医马上就到,你一定要撑住啊。"天玄此刻急得满头大汗,好像在他的生命中,这样担心一个人还是第一次,虽然他还小,可是因为经历了许多,心智早就比寻常孩童强上许多,像这样慌乱,却是第一次。

“······哥哥?···岚儿没有····哥哥"岚儿烧的有点发懵,身体烫的惊人,一张小嘴胡乱的吐了些话语。

"从今以后,本宫便是你的哥哥!“

恰逢这时,太医到了,微微躬身“太子,请容下官为她诊治,只是还请你们回避”天玄不放心的嘱咐道

“太医,你一定要把她治好,她······是我妹妹。”

"臣一定尽力而为!"太医惶恐的拱手道,天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岚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从那日起,服侍太子的宫人便知道了太子有个妹妹,叫岚儿,对岚儿的态度也是由任意欺凌到唯唯诺诺。可是,岚儿还是尊称他为殿下,从不敢僭越半分。

这天,他托宫人弄到了两个稀奇玩意,正打算去找岚儿,没想到,她便来了。“岚儿,你看,这是什么?"天玄高兴的举着两个糖葫芦给岚儿看。

”殿下,这···这是什么东西,红彤彤的,好好看。“岚儿从没有出过宫,自是不知道糖葫芦是什么东西,稚嫩的脸上红彤彤的,十分惊喜。

天玄递过一串糖葫芦给她,一本正经道”这个呢,叫做糖葫芦,很甜的,苦的时候尝一颗就不觉得苦了,你尝尝“岚儿小心翼翼地咬过一口,便从糖葫芦中拔起小脸看他,“真的,好甜啊”她笑的很开心,像是得了天下间最了不得的宝物。

“你看你,吃个糖葫芦弄得像个小花猫似的”天玄这样说道,手上动作却也不减,拿起一抹方帕轻轻的擦拭着岚儿的嘴角。

岚儿怔住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送东西给她,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实在是天玄离得太近,热气都喷洒在她身上,一双小脸热的通红。她甚至可以近距离的看清殿下的样子,浓浓的眉毛,笔挺的鼻子,星星一样亮的眼睛,里面好像有漫天的星辰。

”殿·····殿···殿下“岚儿紧张的都结巴了,一双小脸都涨的通红,天玄听见岚儿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离开,转过身去,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慌乱。他的心里也是扑通扑通的乱跳,好像,刚才的行为····越界了。

天玄背过身去,把帕子一把塞给岚儿”你···你自己擦,我有事,先走了。“天玄匆匆忙忙的说完,便落荒而逃。

只剩下岚儿站在那里,捏着帕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岚儿吃掉那颗被咬了一般的糖葫芦,一脸满足”真甜!“

第三章赢了天下失了她二

时光慢慢的过去了,一眨眼岚儿已经十四岁了,出落的是越发亭亭玉立,而天玄也长成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风度翩翩,器宇不凡,他们还是像幼时一样要好,而现在岚儿也知道了几年前的那一次经历到底代表了什么,那是少女的第一次悸动,她也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是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他是主,她是仆,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这是根本没有可能的,岚儿隐藏起了她的心思,活的越发小心翼翼。

岚儿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木匣子,里面躺着一个散发着檀木香味的古朴的紫檀木匣子,岚儿打开匣子,解开包裹着里面的东西的层层红布,里面赫然躺着几枚干了的糖葫芦,旁边还放着一方明黄色锦帕,帕上绣着天玄二字。岚儿小心翼翼的拿起一枚糖葫芦,那是几年前,他赠予她的,她还记得那时他的眼睛里闪亮亮的,像是装满了漫天的星辰,她一直保存着,舍不得吃,只因记着他那句苦的时候尝一颗便不苦了,便想存着,可谁知,这一保存便是几年,糖葫芦也不能再吃了,她只好收起来,没事的时候看看,便会想起那时的时光。

"岚儿,岚儿“是天玄的声音,急燎燎的朝她这里跑来,岚儿忙收起这些东西,整理好情绪,跑到门口去接他”殿下,这么匆匆忙忙的,有什么急事吗?"

"当然是急事“天玄一脸焦急的说到,”到底是什么呀?"岚儿也被掀起了心绪,一脸焦急。

“这个······吗?明晚的花灯节你陪我去吧,这算不算急事?"天玄一脸促狭的笑道,岚儿从着急变成大喜,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真的吗?可是,岚儿身为宫中女眷,不能出宫的。“

“谁让你是我妹妹呢?”天玄笑道,反倒是岚儿听到妹妹这个词,身形一抖,只是面上不做出任何情绪,心里却是苦味儿直翻,妹妹·······么?

终于到了明晚,岚儿精心打扮了一番,袭着一袭淡蓝色烟纱裙,押了个清新不失淡雅的发髻,别上一只木兰花在发髻上,显得清新脱俗。

“岚儿,你今天真漂亮!"天玄由衷的赞美着,从未见过如此清秀脱俗的她,真像是月下的仙子。岚儿显得有点慌乱,脸一红”走··走吧!“便想要越过天玄,谁知,天玄一把拉住岚儿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岚儿一个无措被大力一拉便跌进了天玄的怀抱,一股清新的气息和安全感十足的怀抱冲上岚儿的脑袋,岚儿彻底呆住了。

天玄的这个高度,恰巧能闻着她发髻上的木兰花香,沁人心脾,天玄也有点慌乱,连忙放开岚儿,过了半会,才恢复心神说道”抓住我的手,别走丢了。“

岚儿小心翼翼地把手递过去,顿时一个温热的大手把她的冰冷的小手包裹在了里面,十分温暖,岚儿就这样任天玄拉着穿过拥挤的人流。

天玄最终在一个卖花灯的地方停了下来,掏出银子买了一盏孔明灯,岚儿“问他为什么只买一盏?”天玄笑笑,只说道“这是秘密。”

二人隔着一盏孔明灯,在孔明灯两侧分别写下自己的愿望,岚儿望了一眼在孔明灯那边认真写字的天玄,突然温柔的笑了········愿望吗?便提笔刷刷的写好了,等到两个人都写好了,把孔明灯放上天空。天玄好奇的问道“岚儿,你许了什么愿望?”

岚儿眨眨眼,只说道“这也是一个秘密”她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如果上天真有神灵的话,看到她这么诚心,这个愿望就帮她实现了吧。

后来,任天玄怎么问岚儿都笑咪咪的,可是就是不告诉他,岚儿的心情大好,这么多年来,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现在时间有点晚了,街上的人流也渐渐散去,天玄拉着岚儿的手也松开了,岚儿的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岚儿,你看”天玄指着前面一家首饰店,对着她说。

“殿下,不用了,我有首饰”岚儿想挣开他的手,不想让他如此破费,岚儿一再说着不用了,可还是被拖进了那间屋子。

天玄看也不看眼前的金银首饰,只问道“可有木兰玉簪?”岚儿心里一惊,木兰·····便勾起了几年前的回忆。有一次,不经意间,天玄问起岚儿的名字,偶然便提到了木兰。那是他说”岚与兰同音,你莫不是喜欢木兰?才取名为岚儿?恰巧木兰我也喜欢"那时,岚儿只微微的笑笑,从此便格外留意木兰。今夜发上的木兰花,也是想着他喜欢,便戴上的。

老板拿了一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成的木兰玉簪,成品上佳,色泽圆润,顶上雕刻着一朵木兰花,洁白莹润,清新脱俗。天玄把簪子插上岚儿的发髻,欣赏了一番道“真好看,玉簪我买了”岚儿的脸红扑扑的。

“二位真有眼光,祝贺公子与小姐白头偕老”老板奉承道,岚儿听了老板的这席话,脸蛋更红了。

“这位是我妹妹,老板你认错了”天玄解释道,“对不住,对不住,眼力差了。”老板忙陪脸道歉。。

直到回到宫里,岚儿才回过神来,妹妹···是啊,她今夜妄想了,逾越了,岚儿拔下头上的玉簪,痴痴的看着,这才放进了那个匣子里,重重的关上匣子。她不该有如此想法,从今以后,她要把对他的痴心妄想都关在这个匣子里。岚儿回忆起,她在孔明灯上写的字,那时他无论如何问她,她也不说

”我希望对面的这个男子能成为我以后的夫君。"

第四章赢了天下失了她三

这一年,岚儿十七岁,天玄二十岁,他已到了及冠的年龄,整个人不再像少年时那般意气风发,出落得越发深沉,冷静,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拉的越来越远,岚儿打开紫檀木匣子,取出一支木兰玉簪,小心摸着,玉簪牵起了回忆许多。

“姐姐,姐姐,太子殿下唤你去呢”一袭淡绿色的小丫头慌慌忙忙的跑过来,“好,我知道了"岚儿收拾一番,把玉簪小心地放进匣子里,整理了面上的表情,连忙赶去。

”殿下“岚儿微微伏身行礼,”岚儿,你来了,过两天就是本宫的及冠之礼了,你可有什么想法?"天玄神色稍微缓和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冷峻,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头越发痛了。

这几年朝里的势力起起伏伏,随着他长大,凭着太子的身份,近来也打击了不少势力,也收服了一些官员,这二十岁的及冠之礼,自是一个绝好的时机。“殿下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又何必问岚儿呢?”岚儿上前小心地替他揉着太阳穴。

果不其然,天玄握着岚儿的手,叹道“本宫真有个好妹妹,冰雪聪明。近来几年相国的势力渐大,他有个十七岁的女儿名叫南宫雨轩,正与你同岁,倒是个好选择。“

岚儿的双眼微低,手里的力度一时不察,重了些,轻轻道"南宫姑娘与殿下很般配。“

天玄笑道“岚儿也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了!”岚儿忙跪下道"岚儿只想留在殿下身边,殿下不要赶岚儿走!“

"对对对,不着急,普天之下,本宫一个找到一个你称心如意的郎君。"天玄笑着,内心里也记着了这件事。

”殿下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岚儿便告退了。“岚儿忙不急的说道,“好,你退下吧。”天玄在部署那天的事,也没有心情理她,岚儿退出去,看着他又埋头在书案间,还时不时揉揉太阳穴,岚儿细心嘱咐着看门的丫头“殿下头疼,你去把安神香点上,替他揉揉头,今儿天热,稍后把茶歇凉了送来”

“是,只是姐姐你为何不去?"小丫头疑惑道,岚儿淡淡的笑着”我?······我今儿身子不舒服,劳烦你了“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岚儿心底才松了下来,这几年他越发忙碌,她也越发的尽忠职守,几年前的欢乐竟是再也回不去,还记得那一夜,那一夜该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姐姐,姐姐托我买的物件买到了。“小太监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递上用油纸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一个物件,”有劳“岚儿笑着接过,亲自把小太监送出了门,这才把门关上,小心翼翼地拆开。

里面赫然躺着一串红彤彤亮晶晶的糖葫芦,岚儿拿起小心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品尝着过了好一会儿

”真酸!“

过了几天,今天是天玄及冠的日子,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沸腾了,尤其是太子宫里,一大早,便收拾打扫,张灯结彩。岚儿左手里握住一管乌黑的青丝,右手执着一柄象牙梳子,慢慢的梳理,岚儿看着镜中的这人,剑眉星目,坚朗俊逸,坚硬的线条流畅无比,肩膀也是那样的宽阔,穿着一身洁白的中衣,由于累了,假寐着。他不像小时候一般和她一般大,现在的天玄要高出她半个头都不止。

岚儿细细的打量着他,也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她才敢这么看着他。“怎么了?”突然,天玄醒过来了,也是,他根本没睡着,察觉到她的动作停了就醒了。

“没什么”岚儿麻利的替他梳好了头,“殿下,岚儿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一下。"

”也好,你便回去吧。"天玄并未多想,挥了挥手便让岚儿退了下去。

她不愿在这个她十分痛心的日子还要笑着对待别人,她做不出来,岚儿的房间紧闭,可是就是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外面的热闹的氛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各种祝贺声不绝于耳,就算关上了房门也能听见。岚儿知道,她不该妄想,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痛?岚儿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拿出紫檀木的匣子,细细抚摸着那支木兰玉簪,木兰还是木兰,雕在上面,永不垂败,那时,他说“岚儿,你真美”岚儿打开包在油纸布里的一颗糖葫芦,放入口中,使劲嚼着。

突然岚儿“噗的”一声吐了出来,“殿下,你骗我,糖葫芦是酸的,它一点也不甜!"

距离那天已经很久了,岚儿依旧在自己的院子里烹茶,泡茶,她的性子越发沉稳了,就算对待天玄也是面不改色,这天,岚儿正在泡茶,“姐姐,姐姐,大喜,太子殿下与南宫小姐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一个小丫头跑来报喜。

”砰“的一声茶壶摔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沸水使得岚儿的手通红了一大片,”·····是吗?“

”姐姐,我去屋里拿药膏“小丫头说完便往屋里跑去,岚儿站在那里,只觉得手上的伤远没有心里的伤严重,小丫头细心的替岚儿上药,岚儿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下月初三,岚儿看着身着一袭喜服的天玄,今夜的他真是光彩照人,就像天神下凡一样,岚儿赞美道“殿下今天真是丰神俊朗,南宫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是吗?”天玄突然笑了,笑得那样好看,晃了她的眼,她想到天上原是没有神的,只是凡人的妄念罢了。

今天,殿下就将娶南宫小姐为妻,以后他还会有更多的妾,数不清的女人,她还是安心做她的本分便好,唯愿他好,她便好,只要殿下开心,就够了。

“殿下,您该去了,不要误了吉时。"她亲自送走天玄,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去迎接他的妻子,一直送到仪仗队远去。

岚儿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一张纸,认真的在上面写画起来”殿下,岚儿很高兴,今天你终于迎娶了别人,虽然岚儿的心里很不舍,可是我知道你已经踏上你的人生,我不该阻挠,我只能为你高兴,惟愿你好,我便好,今生能遇见你是我觉得最美好的事,可是,现在,我也该清醒了,谢谢你,让我认识你,让我的人生有了色彩!“

岚儿拿出那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只是盒子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尘埃,岚儿拂去尘埃,将那封信放进去,接着把匣子封了起来,这个匣子,她再也不会打开了。

第五章赢了天下失了她终

这一年,天玄二十五岁,终于登基为皇,按照惯例,新皇登基必然要选秀,充实后宫,天玄已经不再有当初的少年模样,显得越发老成,工于心计,皇者之气真正的在他身上体现出来,威严霸气,令人不敢直视,岚儿还是在天玄身边,尽心尽力的侍奉着他,这几年,天玄也纳了几个妃子,她们多是朝中官员的闺女,所以,虽然天玄是初登基,但是,地位已是十分稳固,无人可撼动他。南宫雨轩也理所应当的晋为皇后,他们二人不知多般配,百姓都称赞当今帝后琴瑟和鸣,感情深厚。

岚儿还是在她的院子里煮茶,闲来无事,便只得寻些事干,她的茶艺越发精纯,煮出的茶也是清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姐姐,姐姐,大喜。“一个小丫头跑来通知她,岚儿眼皮都没抬,继续煮茶,淡淡问道“我有什么可喜的?”“奴婢刚刚听到皇后娘娘与陛下在商量姐姐的婚事,说是要给姐姐指婚。"小丫头兴奋道,”砰"的一声,东西掉落在地摔碎的的声音,她的手又是红了一大片。“姐姐又如此的不小心,我去拿药”小丫头说完,噔噔的跑没影了。

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不过不同的是,那次是他迎亲,这次确实她要嫁人了,讽刺,讽刺,真是讽刺,就连场景都这么相同。

岚儿抹了药之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见天玄,"皇上,我不愿意”岚儿一脸坚定道,“放肆!"本来高高兴兴的天玄在听到她这番话后,脸马上就黑了下来,”百里将军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男子汉,朕这是为你好。"天玄一脸色厉内荏的说道。

“······皇上,你当真要我嫁吗?”岚儿悲戚的问道,"你若不嫁,便是抗旨。“毫无留情的话劈头盖脸朝她砸来,毫无商量的余地,这便是帝王之家,这便是帝王之心。

”多谢皇上“岚儿福了身子便退了出去,小院里,岚儿失魂落魄的回来,她没想到竟有一天她最喜欢的人逼她去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那些少年时的记忆,此刻都翻上脑海来,不过既然是他的旨意,她嫁,便是了。

“小丫头,你过来,你叫什么?”岚儿招手,把那个给她拿药的小丫头唤过来,“奴婢绿萝”小丫头恭恭敬敬道。

岚儿细心嘱咐道“绿萝?从今以后你便接替我的位置,你要照顾好皇上,皇上爱吃辣的,不喜吃甜的,皇上有睡不好觉的毛病,记住要点安神香,还有,夏天的时候记住把茶水放凉给皇上喝,皇上有头疼的毛病,你要替他时时按按太阳穴,皇上还有···”

绿萝打断了岚儿的话“姐姐对皇上尽心尽力,怪不得皇上给姐姐指了一门好亲事。“绿萝一脸羡慕的说道。岚儿只淡淡的笑,并未说话。

转眼间便到了她出嫁的日子,这一天,岚儿身着凤冠霞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绿萝惊呼道“姐姐真美。皇上待姐姐真好,赏赐了如此多的金银珠宝。”岚儿并未回话。

转眼之间,吉时便到了,大红喜帕一盖,岚儿被喜婆搀进轿子里,唢呐声吹吹打打,漫天的烟花炸开,就像当年她亲自送殿下出行一样,这红,可真是刺眼呢!

在岚儿的心中,你永远是我的殿下,无论你要我做任何事,我都会为你办到,只因那年夏天,一切都是错······

岚儿的夫君是百里信,当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战功显赫,府里自然也不缺她这一位夫人,不过碍于皇上的颜面多多少少对她照顾一些,日子不至于过的清寒,只是孤单了些,只因百里信时常出征,没有多大时间在府。

想她活于人世二十二年,竟活出了这般冷清的性子,只不过,仿佛也记得原来的自己并不是这样,只是,却记不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精默。

这天,岚儿甩开府里的丫鬟,独自走在集市上,打算散散心,就回去。

“兰儿,快点啊,你若追不到我,这串糖葫芦就归我了”岚儿一惊,以为有人在叫自己,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稚童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在前面跑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等等我,你给我站住····”一袭粉色罗裙的小丫头跑着,向前追着。两个孩子打闹在一起,嬉笑着,糖葫芦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沾了一层灰。

他们都约莫五六岁吧,岚儿不知为何心角一痛,一抹眼睑,才发现,手上沾了些湿润,原来,她竟哭了么····

可是却为何哭呢?根本没有理由啊!

岚儿等他们走远,捡起躺在地上的糖葫芦,用心的擦了擦,可是不知为何,眼泪却像是关不住的水闸,看见怀中的糖葫芦,便不自觉地掉下泪来,明明这般喜庆的物事,她却莫名觉得悲伤万分。

岚儿抱着糖葫芦,突然就想起了往常的事,不可抑制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哭的像个孩子一样,来来往往的行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不一会儿,身边就围了一大群人,对着她说道“这是谁家的姑娘啊,真可怜!”“你看,她抱着一串糖葫芦大哭,莫不是疯子吧!”

“看她这模样,估计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妾,得了失心疯被赶了出来”“真可怜,啧啧啧”众人都对她指手画脚,七七八八的说到,就好象她是一件物品一样,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关心她了。

岚儿突然明白了一个事实,慢慢的就停止了哭泣,原来,你终是把我抛下了啊!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小云挤到人群前面,这才看见被团团围住的竟是他家的将军夫人,”我没事,我好累,你扶我回去吧!“小云连忙上来搀住岚儿,岚儿一靠近小云便晕倒在了她身上···

明启三年,也就是天玄登基的第三个年头,岚儿近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没有气力,吃什么也吃不下,浑身没力,整个人也变得消瘦,就算吃什么也吃不好,也吃不下,也曾找过大夫来看,大夫只摇摇头,叹道“夫人,这是十几年来忧思成疾,药石无医,心病还需心药医,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夫人,你到底怎么了呀?患了什么心病,小云去把将军找回来。”小云哭着说道,“不可,不可,咳··咳···将军在外打仗,你不能让他分心···“岚儿阻止道,再者,她的心病,她早就知道,由来已久,十几年了,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好好好,我不去,夫人你要保重身体,小云这就去给你煎药“小云抹着眼泪往药房跑去,岚儿望着天空,她知道,她时日无多了,皇上,若我走了,你怎么办?岚儿想及此,拿了一张纸,认真的在上面写起来

”皇上,岚儿要走了,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皇上,其实,岚儿从未将你当作过哥哥看待,岚儿只希望我的殿下能开开心心的活着,变成当年那个少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人,那个我最喜欢的人,原来,我记得你说过,糖葫芦是甜的,在苦的时候吃一颗,便不觉得苦了,可是,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糖葫芦是苦的,你骗了我,岚儿心中一直最喜欢的就是你,从前,现在,无怨无悔,誓死相随,那时你不是问我的心愿是什么吗?那时我写的是我希望我对面的这个男子能成为我以后的夫君,可是,天上,原来是没有神灵的。原来,这些年,我的心中竟只有你一个,再也容不下其他,此去经年,如此种种,往事随风散去,唯你,深陷于我心中,无法自拔。皇上,保重,岚儿走了“岚儿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喷在信上面,开出一朵朵鲜红的梅花。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醒醒啊!夫人,夫人····“小云手上的药碗”啪“的碎了,药汁撒了一地····

明启三年,农历三月十五,百里将军夫人岚儿-----殁。

当天玄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批奏章,近来,他感觉头痛更胜往日,像要炸开一样。突然李公公拿着一个木匣子和一封染血的信道”皇上,这是将军夫人留给你的。“

李公公自觉的把这些东西摆在了案上,便退了出去,天玄的手在颤抖,打开那木盒子,里面都是干瘪的糖葫芦,都快风化了,他打开有红纸层层包裹着的,那是一张褪了色的手帕,线都散开了,只尾端,依稀可见着天玄二字,还有一只羊脂白玉的木兰簪子,好好地躺在那儿,一如当年,洁白细腻。

天玄泪流满面,他的心突然好痛,好痛,他颤抖着打开那一封带血的信,那是岚儿的,直到看到了最后一句话,此去经年,如此种种,往事随风散去,唯你,深陷于我心中,无法自拔。

”岚儿!!!“

突然,天玄气急攻心,”噗“的一口血喷在信上,昏死了过去。

明启三年,农历三月十八,皇上驾崩!!与此同时,南宫丞相与百里信篡位,改朝换代,改国号为天元。

”丞相,真不愧有你的。”百里信赞许道,“小事一桩,幸好事先把岚儿那个碍事的家伙调走,不然没有那么快成功!"南宫丞相摆摆手道。

”那个贱人,死不足惜。居然背叛我。只是你又怎么算计皇上的呢?“百里信好奇道,”这就多亏我有一个做皇后的好女儿了,把岚儿调走,每天往他的饮食里加点无色无味的东西,不会被人发现的,本来他没那么快死,谁知道,气急攻心,药效提前发挥,就这么死了,哎,便宜他了。“南宫丞相摇摇头。

”丞相大人真是神机妙算,佩服,佩服,哦,应该是皇上神机妙算,微臣佩服。“百里信赞许道

”这天下总算是我南宫家的了!”

第六章故人

回忆结束,一阵白光闪过,我便掌握了他全部的记忆,谈不上同情,也谈不上理解,或许是因为我早就没有了感情。"你想好了吗?"我还是一脸淡漠的问他,纵使看完了他的一生,却并无任何波动,我想,我真的活了太长时间,变得没有丝毫感情。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且告诉你,岚儿的魂魄正过了奈何桥,你若去追,你们有缘的话,下一世,自会相逢,可如果你与我做了交易,会灰飞烟灭,失去投胎的可能,即使这样,你还愿意吗?“我淡淡饮着茶水,这水好像放多了,下次少放点为好。

”我····我不愿意“天玄终于想好了,少年君主朝我抱拳,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道了句”多谢“似是他也没想到,我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便马不停蹄地跑出浮生茶馆,向着奈何桥跑去。

我放开指尖捏的发白的杯子,杯子重重的磕在木几上,低头朝着杯中的自己苦笑了一下”我·····终究是心软了啊!“

我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怪自己当时的决定,可是,我心里明明了了的知晓,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那样做,我不愿看着他人留下悔恨死去,不明不白的死去,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心下没由来的一阵心烦。突然很想喝酒,我便纵身飞往人间,只有人间才是醉酒的好去处。

我不问自取,不像许多快意江湖的侠客一般,豪气的大喊”小二,来一碗酒,切几斤牛肉!“我心里明镜似的,他们如此,是因为往往有一起走江湖的朋友,而我呢?总归只有我一个,这样的场合,总归冷清了一些。

我一人独自坐在屋顶上,拿着酒坛子便狂喝,伴着我的只有一轮明月,孤寂无比,无所谓了,反正也没有人会管我!我实是不像个女儿家,倒像是个汉子。委实是心情不好,不久,一坛已见底,我的肚子高高的鼓起,像个皮球一样,便顺势躺下来,躺在屋脊上,翘着二郎腿,一副天地乐悠悠的景象。反正这么些年来,又何曾有过人管过我?

突然,脑子里想起一些往事,心下又是一阵针扎般细密的疼痛,便抬起酒坛,直接往嘴里倒,醇厚美味的琼浆玉液入口,只觉得心间一阵暖和,仿佛有什么温热化开在了心头。许是喝的有点多,我的眼里竟冒出许多人影来,在四处晃荡着。

不该啊!我伸出自己的手,数了数,嗯,还是五根,可这许多的人影,打哪儿来的,看模样,还是个男子,一袭黑衣,长的还挺俊俏!莫不是这是在梦里?若说是的话,也太逼真了些吧。

我跌跌撞撞的朝着站在屋檐上的那人跑过去,想看一看究竟是梦,还是现实?殊不知,一下子眼花没看清,跑到了尽头,整个人刹不住的往前冲去,足要摔一个狗吃屎的架势。

我忙闭了眼,就算掉下去,不看到也是好的,谁知,想象中的痛楚没传来,过了会儿,我忙睁开眼睛,提着我的那人忙放下手来,我毫发无伤的落在屋顶上。

就这会儿的功夫,酒醒了大半,我忙转身去看,瞧瞧这人是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魔尊!!"我吓得一大跳,居然是他?

”怎么,你见到我就这么吃惊!“他不咸不淡的回了这一句,使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不是,只是,我们有好多年没见了吧!“我一脸沧桑。

”是有好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活着!“他突然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谈着。

”什么叫我还活着?我死了,你很高兴吗?“我嘴硬回道,见到故人来,不免心中多了一些东西,我也没那么生硬了。

”那倒不是,只是他······“一提到这个话题,我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我没再说话,举起一坛酒到他跟前。他看都不看,直接一坛酒举到嘴边,往下倒着,一坛酒大半洒了,只有一小半进了他的肚子。

“你还是忘不掉吗?”他放下坛子,像是不经意的提起一样,我没回他,只接回坛子,往自己口中倒了一注酒,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空气中只有喉咙一上一下吞咽酒的声音。

倏的,我将坛子拿下,里面终于半滴酒也无,我苦笑着反问道”魔君呢?“

他好像还想说点什么,不待他开口,只听见,我手中的酒坛子“哗”的一声化为拈粉”既然魔君做不到的事,也请不要难为我!“我没回头。

”阿生····“像声无言的的声音,马上便随风散去,屋檐上静悄悄的,只有月亮出奇的亮,就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浮生茶馆,到了卧房处的书桌前,轻轻转动岸上的砚台,突然,”轰隆“一声,旁边的地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隧道,我寻着隧道一路熟门熟路的走去,在尽头的是一间散发泠泠地着寒气由千年冰玉制成的冰室,我打开冰室的门,跑进去,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流下来,整个人都颤抖着。

里面一张寒玉床上,床上躺着一个人性冰雕,他整个人被封在冰里,面色如纸,躺在寒玉床上,神态安详,我对着他眼泪刷刷的便流下来,噗的一声跪下去。

“师傅,我忘不了,也不想忘,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情绪平复好了,我便退了出去,只是心中的那份执念却越画越深。

我想着,这次再来人,绝对不能再心软了,做任何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既然想获得,就必须付出,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可等了。我泡上一壶茶,平复自己的心绪,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哒哒哒的声音,端起茶杯,掩住含笑的嘴角

“猎物,来了!”

来人是一位风姿卓越的女子,穿着一袭红衣,英姿飒爽,腰上别着一把长剑,头发用同色系丝带高高束起,更显得英气逼人。

第七章山贼一

风和日丽的山上,满地的映山红开满着,紫的,黄的,粉红的,在层层山花烂漫处,往深处看去,能看见一位女子在练剑的声音,剑风所到之处挥落了一大片落英,“喝,哈“少女足尖轻点,灵活的身姿穿梭在花丛中,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紫色,粉红色,黄色的映山红,落在少女的发上,衣上,眉上,欢悦的银铃般的声音洒满了整片山坡,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听到她笑声的人们,仿佛阴霾一下子被驱散开来。

”收“雪白的一阵银光被收如剑鞘,初七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突然,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大当家,大当家,又有人过山了。“小八满头大汗的跑过来。

小八是她的贴身侍女,从小便跟着她,初七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上便笑开,摩拳擦掌道”走,跟着本小姐劫货去!“于是,初七便带着一干人马,浩浩荡荡的往山下进军。

初七承认,虽然她有着一身高强的武艺,但她并不是所谓的侠女,反倒是与侠女相对的名副其实的女强盗,初七这名字也不是她自愿,实是十八年前她那个没有文化的老爹起的,据说那天正是正月初七,她刚刚出生的日子,老爹抱着她傻呵呵的笑着,可马上便犯了难,女娃娃叫什么好呢?正冥思苦想之际,老爹看着一眼墙上的年历,脑袋一灵光,便定下了她初七这个名字。

初七她老爹为她以后少走弯路和保护她这个女娃娃操碎了心,于是这十八年来把她当男孩子养,对她颇为严厉,希望她以后能保住自己,所以初七从小不会女孩子那些最基本的缝衣煮饭,只会打打杀杀,受伤了也不允许哭泣,只能自己爬起来。

为此,初七没少与老爹争吵,可是,如果早知道老爹的情况,她定不会如此任性,那是去年的腊月十八,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爹给你找了一门亲事,是卧虎山的大当家,你必须嫁给他,爹也是为了你好“老爹慢慢的喘着粗气道

初七砰的一声丢下剑,大喊着”你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可哪一点真为我考虑过?“跑出了山寨,而当时她的老爹已经卧病在床许久,拦不住”····初····初七“初七一个人在雪中艰难的前行着,她想,这次老爹要不对她道歉的话,她就不回去,居然那么过分,说要把她许配给卧虎庄的大当家,初七一个人跑到镇上的酒家要了几坛酒,边走边喝着往回走,没办法,以往的时候,她老爹早就追了出来,可今天左等右等直到太阳下山都没动静,初七醉醺醺的想着,等回山寨了,老爹一定要和她道歉,要不,这坛酒不给他喝,初七看着手上提着的酒,痴痴地笑着。

可是,当小八一身风雪,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哭着对她说道”··初七姐···大当家···没了!“初七当时提在手上的酒坛”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酒也立马醒了。

”爹!!!"那一天,卧龙山的人都能听见他们少当家哭哭骂骂的声音“你这个死老头子,你只是跟我开开玩笑,对不对?”"爹···爹,我错了,你醒醒啊,你醒醒啊。““爹,是不是我答应这门亲事,你就会醒,那好,我答应,混蛋,你醒醒啊!"

可当身边的小八告诉她,她爹说”小···小八,你去把少当家找回来,这门亲事算了,如果她不愿得话,我也不强迫她,只是,你们能不能答应我?好好护着她,她这个孩子,死心眼,又倔,就是脑子不好使了点,你们能帮我看着她吗?“

后来,听说,直到山寨里的人答应了,她老爹才翘了辫子,魂归西天。“大当家,大当家,醒醒,鱼要上钩了!”小八拍了拍她,翻了个白眼,这大当家,正抢劫呢,也能发呆,真是佩服!

“哦···哦!”初七不假思索,一个旋身便飞了出去“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啊!!!“初七一脚踩进了陷阱里,被巨大的网子网住吊在半空中。

凌乱了,风中凌乱了,不止前方被劫的人,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这年头,还有这么笨的山贼?还有初七身后一众山贼,目瞪口呆,这大当家是闹哪样?

一个时辰前”大当家,我们是直接上还是做埋伏呢?“初七回答道”笨啊你,当然是埋网子来的快啊!"

初七发觉正要被她劫的一众人等,都一脸嫌弃的看着她,连忙讪讪笑道”失误,失误!“最可恨的是,当中一个少年,笑出了声,初七愤怒的朝他望去,混蛋,居然有人笑出了声,看我不打他打的哭爹喊娘,可一看见这位公子长的模样,初七的气马上就消了不少。这公子真是唇红齿白,生的着实俊俏,就像那白面粉捏的娃娃一样,水灵灵的,白里透红,就像那刚出炉的包子一样,让人很想咬上一口,只是,可惜的是,他身上有什么病兆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孱弱,有什么不足之症。

初七打定主意,这次不仅货也要,人,她也要了!雪光一闪,绳子解开了,初七握着剑从天而降,红色的衣袂纷飞,冷喝一声“动手!”事实证明,刚才真是一个小小的失误。

一众山贼便倾巢而出,把没有武功的众人都捆起来了,打晕了,正要捆这个白衣小公子的时候,初七拦住了,众人以为她要放过他,正想阻拦,谁知,初七亲自拿了一根绳子把这个少年郎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的,动都不能动的放倒在地。

“你!!可恶!”少年郎气的面色红润,就像那刚刚蒸熟了的馒头,冒着热气,小八多嘴问了一句“寨主,我们绑他干什么呀!以往不都是打晕了,送走吗?”

初七一脸邪笑道”押回去做压寨夫人呗!“顺便捏了一下少年的脸,这小郎君真是俊俏,手感也这么好。

那少年郎听到这一番话,气的脸更是通红,骂了句”不知羞耻!“再被初七这狼爪一碰,竟直接晕了过去。

第八章山贼二

离那天少年郎被绑来也过了好些日子,这些天,初七一直好酒好饭的供着他,可是他却生一股子闷气,三天里有两天闹,不是砸瓶子,摔凳子,就是不肯吃饭,一哭二闹三上吊,可初七一点也不生气,还哄着他。这不,又被赶出来了“滚,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砰的一下,一个枕头牢牢实实的的摔在了初七身上,“好,好,我走,我走,你记得吃饭啊,那可是我亲手煮的!”初七堆着一脸笑赔罪似的出了房门,关心的道。

初七前脚刚出去,就听到这厢砰的一声,房门带着劲风甩过来,差点没把她的鼻子撞歪了,初七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正打算装作没事人一样走的时候,可是当她转过身就见到山寨里一众老小稀奇的看着她,就跟看什么怪物一样,一个个砸吧砸吧嘴,摇头探脑的望着,时不时还望着她嘀咕几句。初七顿时这个脾气就上来了猛一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姑娘啊!都干嘛的干嘛去!”山寨里的众人像事先准备好一样“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是啊,是啊,我该回去晒被子了!""我该回去做饭了!”众人七嘴八舌的看都没看她这个寨主一眼,作鸟兽散去,马上便散去了。

不过谣言传播的速度也真是快,初七前后的变化这可让山寨里的众弟兄傻了眼,见过俘虏的,没见过被当成祖宗一样的俘虏的,尤其是前一秒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在他们面前就是糙老爷们。山寨里的弟兄都七嘴八舌的讨论到,感情他们寨主是思春了啊,当真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可是寨主要是追不到白公子的话,会不会拿我们出气啊!”有人这样道,“嗯,很有可能,要不我们帮帮寨主”大牛如是说到,“可是,我们寨主一不会煮饭洗衣,二不会绣花织布,只会舞刀弄枪,根本不像个女人,简直比男人还男人,怎么帮啊?”小八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参与大家庭的讨论,她说的可都是实话,大大的实话。众人刚刚奋起的熊熊斗志就这样被浇灭了。

而这厢,初七正在厨房里与一条鱼做着最后斗争,早上送过去的粥据下人说,他一口没动,初七的倔脾气顿时就被激上来了,竟敢嫌弃我煮的粥难喝,不过,当初七亲自尝过她煮的粥后,简直快要一魂升天,二魂坠地,初七体验到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酸爽。于是,这厢,初七又打算做鱼汤,她还不信了,十八般武艺她样样通,舞的流星锤虎虎生风,就个做饭,还能难倒她!

初七不仅在跟白羽赌气,更多的是跟自己赌气,可是,当初七看见那条悠哉悠哉游在水中的鱼的时候,初七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初七一看见那滑滑的皮肤,就一阵颤抖,那些什么其他的东西她不怕,可她平生最怕的就是那滑不溜秋的东西,比喻蛇呀,鱼呀之类的东西,她看着就全身恶寒,更别提摸了,初七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像早上一样有人在瞧着她之后,做出了个奇怪的举动,初七对着眼前那盆水里的鱼拜了拜,小心翼翼道“鱼大哥,鱼大哥,冤有头债有主啊!您要寻仇千万别寻我,去寻那吃了你的人去!”

藏在厨房柴火垛里的白羽嘴角一阵抽搐,早上不该没喝那碗粥的,不过,看初七刚刚尝了尝那碗粥的表情,白羽觉得他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他浑身没力气,就打算溜到厨房里,寻些吃食,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进去,初七就进来了,还鬼鬼祟祟的,他只能躲在柴火垛里看看情况。

初七说完之后这才想到好像有哪里不对,想了想又说道“算了,您要寻仇就寻我吧!那白羽身子弱不够您塞牙缝的,您还是寻我吧!”白羽在旁边看着,一脸黑线,什么叫他身子弱?还不够塞牙缝的了?

虽然她说的是好话,可不知为何,白羽还是生了一肚子气。初七拜完了之后,眼一闭,心一横,把鱼拿到面前,可是那滑溜溜的握不住,那鱼到处蹦跶着,一下子脱离了初七的手心,初七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它重新抓住,初七望着鱼傻笑着,浑然不知此时的她有多搞笑。

白羽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这傻姑娘脸上沾了好多片鱼鳞,却没发现,只一个劲抱着鱼傻笑,白羽终于控制住自己想笑的心,心想着,这姑娘,真傻,可惜了,长的这么标致,却是个傻子!

初七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有些痒,她一扣,只发现好多鱼鳞,初七的火气上来了,这鱼戏弄她,她不觉得可恶,可恨的是,它居然将那滑不溜秋的鳞片弹在自己脸上,委实可恶。

初七气上心头,把鱼摆好,一刀就把鱼头剁了下来,白羽见着委实吓着了,这姑娘别看平时傻傻的,可真要把她惹怒了,那就是天王老子也得忍着。初七气的牙痒痒,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鳞片剃了下来,又听见她往窝里柴火灶呼哧呼哧加柴的声音,白羽不仅想到,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看起来很傻的女人。

初七一边抹脸,一边认真的想着鱼汤的配料,可是,由于刚才被气昏了头,早上才看过的竟忘得一干二净,初七眉头都快拧成个死结了,突然,初七脑子一灵光,鱼汤,鱼汤,就是鱼还有水呀!

初七笑得很开心,忙往锅里加水,不久,锅里听见冒泡的声音,初七忙把鱼放了进去,又认真的加了盐巴,酱油,醋,生姜等产品,不过,初七向来对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没有数字概念,她看着她加了一大锅水,怕不入味儿,特地每样加了半瓶进去,这样就入味了吧!初七心想,忙乐滋滋的把鱼汤盛起,向外走去。

“白羽,白羽,你在哪儿,我给你做了好东西,你尝尝!”初七一脸旁若无人的端着鱼汤,无视众人惊讶地眼神,这次,人们不止动眼睛了,甚至还有人惊恐地指着她,初七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啊”甩了一个白眼,自顾自的端着鱼塘里去,众人都跟了上来,一脸想哭又想笑的样子,他们想说的是,寨主,你的脸蹭了一层锅灰·····

白羽咳了几咳,总算出现了,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初七,初七兴奋地跑过去,白羽一脸嘴角抽搐的表情看了她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寨主····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初七高兴道”是吗?·······你喜欢就好“白羽一脸噎住了的表情,突然他转移话题到初七手上的东西,装作惊讶的道“这是什么?”

初七一脸兴奋到“这,是我给你做的鱼汤,你尝尝···”初七不待白羽回答,便迫不及待地呈上了一碗,一双星星眼眨的很亮,初七心想,小子,这回你还不败在本姑娘的石榴裙下,她也算得上的个美女了,美女的请求,你忍心拒绝吗?

白羽忍住笑,初七这样子委实谈不上美不美的,尤其是她的脸上红一块,黑一块的,看了,只能叫人忍俊不禁,低头看看她煮的鱼汤,瞬间,便眼角一抽,这,这···是人吃的吗?白羽这下真的笑不出来了,这汤黑稠的像芝麻糊一样,还散发着阵阵的鱼腥味,她到底都干了什么?白羽眼角再抽了抽,他甚至能看见里面没被削尽的鱼鳞浮在半空中。白羽底气不足的望了她一眼,意思是说真的要尝吗?初七没有回答,只是使劲的捏了捏骨头,骨头发出清脆的响声,意思不言而喻,开玩笑,在大家的面前,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啊?

白羽眼一闭,一种死就死吧的表情,视死如归的尝了一口,顿时,他也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一魂升天,二魂坠地,三魂四魂杳无踪迹,初七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去内脏了!“白羽想起自己刚刚尝的那一口,不知为什么,眼睛一黑倒在了地上,又晕了!

第九章山贼三

自从初七从厨房里出来,她就被厨房划入了黑名单,踏不进去半步,初七有些自责,甚至有些懊恼,她独自跑到山坡上坐着,难道她做什么都做不好吗?这下好了,她在白羽心中的形象完全塌了,虽然,本就没有什么形象,初七想着,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过活的啊!每天和兵器打交道,和打打杀杀打交道,那些普通姑娘会做的她全不会,那些上阵打仗的倒是很精通,她能怎么办?这下好了,别人常说,天底下最要不得的就是两件事,第一,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第二,在自己的手下面前丢脸。而她,半天功夫,就把这些事全都做尽了。初七想着,想着就越发委屈,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平日里,就算与老爹吵架把寨子掀个底朝天,或是被打伤了,痛了,也不曾这样哭过。满山的映山红五彩缤纷,姹紫嫣红的争相吐艳,可是,在初七看来,它们都是来嘲笑她的,这里是初七的秘密基地,每当,初七受伤了,哭了,就会躲在这里。

这时,蓝蓝的天空下,白云肆意变换着姿态,山风呼呼的吹着,看着满山的映山红在风中摇曳着,闻到花香四溢,初七就会觉得舒心许多,可今天不知为什么,什么用都没有。初七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可是,就在半天之内,她的面子里子都掉光了,恐怕,这下,山寨里的人都在嘲笑她。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丢过这么大的脸,初七想着哭得越发大声,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在耳旁“哭够了吗?”初七一惊,有人?忙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过去,却见是白羽,呼烈烈的山风吹起他的白袍上下翻飞,恍然若神人般。

初七却不管许多,抬口便骂“你怎么会在这?你滚,我不想看见你。”初七向来不喜在人前哭,扭过头去,擦干眼泪。而现在白羽出现在这里,就会让她想起刚才的羞辱,他好像是专门为看她的笑话而来的。初七一向要强,受伤的画面绝不许别人看到,这男人不仅是羞辱自己的罪魁祸首,还来看她的好戏。

白羽却像没听见一般,径直坐在初七的身边,一副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初七气的青筋直跳,握紧拳头,她这人喜欢一个人容易,就在那一瞬间,讨厌一个人也容易,也在一瞬间,更何况,当初劫下白羽完全是个意外,说喜欢他不过是兴致所致,可如今,她宁愿不喜欢他了,也要他走,从没有谁能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更没有谁能把自己的自尊丢在脚下踩。初七沉默了,她冷静下来道”要不,你走吧!“初七觉得把白羽劫上山来,是她犯的一个大错误。

白羽突然俯身下来,炙热的男子气息朝她扑面而下,初七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白羽的眉眼,呼吸忍不住紊乱,小脸也通红,按住剑柄的手也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她发现这白羽生的真是好看,温润的眉眼,樱花似的唇瓣,初七紧张的牙齿都在打颤,她打定主意,如果这白羽再靠近一步,她绝对会把他从山坡上推下去。

突然,白羽停住了,他笑了,真真是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夺目,初七只记得那时他的笑容,让她看不见天空的颜色,只记得他的笑容比太阳还要耀眼。突然,初七听到略带磁性的温润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要我来便来,要我走便走,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初七不知是急得还是气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靠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害她还以为,以为·······

初七还察觉到他还是这个姿势,气急,羞极,推了白羽一把,生气道”你好好坐着,别靠这么近!“初七浑然不觉此时的她有多可爱!绯红的脸颊,如雪的肌肤染上了淡淡的胭脂色,气的嘴鼓鼓的。

白羽还是目不转睛的的盯着她,像要把她看穿,初七只觉得他的视线能看穿灵魂,浑身不自在,她揶揄道“你留下来,难道是想给我当压寨夫人?”初七想,这样说,那白羽定受不了,她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不如早早放他下山去,免得在山上升起诸多事端。

初七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的响,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好啊!”这一句像头顶有万斤大山朝她压了下来,把初七的信心压的粉碎,不该呀,他这宁愿要死也要保住清白的性子,今天怎么变卦了?初七不敢置信的摸了摸他的头,喃喃道“没发烧呀,竟说什么胡话呢?”白羽一脸黑线的把她的手打下来,两人的指尖相触的瞬间,初七觉得像被电了一下,忙收回手。

敢情他说得是真的啊!那还得了,初七承认,当初绑他上来,只是想逗逗他,并不想他真的当压寨夫人,她还没想好要嫁人呢!开玩笑吧,不是他发烧了,初七就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忙掐了自己一下,好痛啊!不是梦。

白羽脸都黑了,好像知道初七的意思,冷冷道了一句“你没听错,这不是梦!”初七大叫一声“天啊!”随后意识到,这是真的,忙一脸讨好的模样,连说话也温柔了几分”白羽,我亲自送你下山如何?“初七现在只想把这个瘟神赶紧送走,天啊!她真没想到,一时的兴起,竟惹来一个麻烦。早知当日,她就不劫了,初七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出来。

白羽好像在极力压着火气,咬牙切齿道”麻烦?“初七一惊,忙摆摆手,讨好道”哦,不是,不是,我是说山寨的条件如此艰苦,恐怕委屈了少侠。“

”我从小吃苦长大的“白羽眼皮都没抬,初七冒出一头虚汗,继续不死心道”我一不会洗衣煮饭,二不会缝衣绣花“她就不信了,这还能忍得了。

”没事,洗衣煮饭我全包了,至于缝衣绣花,你不是会打劫吗?“轻飘飘一句话封死了初七的退路,初七没想到,竟有一天,打家劫舍竟成了她的弱点,初七气的血脉喷张,她就不信了,就随便说,看他还忍不忍得了。

“我脾气暴躁,一不顺心就会打人,小的时候踢坏了椅子,桌子数不胜数”

“没事,我会在你发脾气前先用绳子把你捆起来!”初七,气的血管爆裂····

”我还喜欢和夫君比试,稍不注意可能会把你打残“

”没事,我强身健体,每天习武“

”我还喜欢喝酒,会耍酒疯,耍酒疯起来,六亲不认“

”没事,我给你煮醒酒汤“

初七气的血管爆裂,再这么气下去,她觉得,非死即残,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了。是你逼我使出杀手锏的,你可别怪我。

”我身强体壮,婚后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我还要找别的男子“初七也是下了好大的一番决心,才说出来这番话,这番话,她知道,今天是让她十八年来的老脸都丢光了,可是,如果能赶走他,那也不亏。

”嗯,没事····我“突然,白羽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气的青筋直跳,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初七突然觉得大事不好,她好像捅了篓子。

不待初七逃走,白羽便伸手大力一挥,把初七固定在了怀里,初七这回真的怕了,他生起气来好可怕,初七觉得她好像完了,白羽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我身强体壮····唔···唔····”剩下的话全都被白羽封在了唇齿之间,初七想抬手打他,可是白羽眼尖的很,一下就发现了,控制住了她。过了好长时间,白羽才放开初七,初七的脸红的滴血“混蛋!”初七气的一拳朝着白羽的面门打过去,白羽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早就闪到了一旁。

白羽淡淡的说道"你不会有找其他男人的机会,因为在那之前,我会打断你的腿!”

第十章山贼四

初七的头都有些晕,这可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初吻哎,居然就给了这个混蛋,初七气的满脸通红,拔出剑来就朝白羽砍去”要想打断我的腿,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白羽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初七此时的脑袋都给愤怒填满,抓起剑就赶了过去。白羽一直往前跑,初七拿着剑怒气冲天一直在后追,白羽狡黠的一笑,跑着,跑着就倒下了,初七正好赶到他前面,见白羽突然倒了下去,顿时急了,他莫不是犯病了,想起刚劫他上山时,她就看出来他有不足之症,这会儿莫不是犯病了。

她真该死,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因为她而断送了一条人命,那岂不是要她内疚一辈子,初七俯下身去,初七探探他的鼻息,果然,呼吸微弱,可是,她却并不信这个邪,要是装的可就摆了她一道,初七有时傻,可关键时也不傻反而聪明许多。初七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随便揪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到白羽鼻子下,左右摇摆“看你,是不是装的?”初七阴笑着,白羽极力忍住那股很痒的感觉,控制住不让自己打喷嚏的冲动,依旧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初七邪笑道“本寨主就不信你这个邪!”又伸出手不安分的在他腰间搔痒,她就不信了这样也能忍住。

白羽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挺坐起来,把初七压在身下。初七一手拿着狗尾巴,一手在他腰间不安分的乱摸着,到也并没有防备,很轻易的就被白羽压在了身下。女子的力气本就没有男子大,更何况初七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摁倒在地,两只手都受白羽控制着,就连双腿都被他死死的压住。初七有点怕了,再者说是她理亏在先,干什么好死不死的去挠他痒痒,这是自己理亏,于是初七一脸讪笑”呵呵,大侠,您就放过小女子吧,小的不是成心的“初七这回可算把十八年来的老脸都丢尽了,还好现在没人,要不然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白羽一脸淡定,突然白羽把脸凑近,换成一只手捏住她的两只手,初七吓得打了结巴”大侠,您···您·要干什么?“突然白羽朝她咧开大白牙一笑,空出来的手不客气的在她身上挠着,初七被他摁着,笑的在地上打滚,可是,白羽却不打算放过她,牢牢的摁住她,初七逃避不了,只能大笑,一边笑,一边骂“白羽,哈哈哈,老子一定要杀了你,哈哈哈”“哈哈哈,你给老子住手,老子一定要杀了你,哈哈哈”“你有本事放开老子,哈哈哈,我们俩单打独斗”

白羽突然凑近"笑够了没?“”哈哈哈,没,你打算怎样,哈哈哈“初七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白羽接着慢悠悠道”我-打算--跑!“白羽一说完跑就立马跑的不见踪影了,这速度真不是盖得,初七等缓好了劲儿,气得脸都绿了,”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便如一阵风一样追了上去。

白羽倒是会挑个人多的地方,往寨子里跑去,寨子里的人只听见他们远远的便看见了一白一红相互追击的声音,更是大老远的就听见了,他们寨主怒火冲天的声音”别跑,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一开始还有人在翘首观看,这寨子里真是热闹,自从白羽先生来了之后每天都像过年一样。后来,就听跑的越来越近的白羽大喊一声”快走!“他们这才看清跟在白羽身后明晃晃的剑光,一时间,寨子里的人都吓得鸡飞狗跳,完了,完了,寨主真的生气了,寨子里的众人手忙脚乱的乱成一锅粥,正要跑出去,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不待他们跑出去,白羽就站在了大门前,一道凌厉的剑光劈头直下,白羽及时跑了出去,可只听见”咔擦“一声,梨花木门顿时就被劈成了两半,众人发出惊呼声,原本往大门跑过去的人只好掉头往里跑,可是,白羽却像跟他们过不去一样,他们跑到哪,白羽就跟到哪,剑光四起,家具”咔擦“”咔擦“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大厅里被毁坏的东西都差不多了,众人再也没有东西遮蔽,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那边那两人你追我赶。

”小八,这样不行啊!“大牛示意蹲在他身边的小八,小八无奈道“大牛,我能怎么办啊。他们夫妻打架非要扯上我们,我也很无奈啊!”耳边“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木屑飞的到处都是,小八无奈的望了眼还在缠斗的二人,众人“哎!!!”突然人群中有一个不怕死的站出来道“寨主,你们夫妇要打就去别处打,别弄得大家不得安宁!”众人都点头称是,初七耳尖的听到了那边的话,气的青筋直冒,夫妇,谁跟他是夫妇?!!!初七眼睛里在冒火,提着剑转过身来,朝着众人一字一句道”你们有胆----再说一遍?“众人一副你看看天,天看看你的神情,吓得半句话都没有再说

初七转过身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气的火冒三丈”人呢?!!“初七转过身去,想问一问他们谁知道白羽的下落,定睛一看,空无一人,连针掉在地上都可听见,傻了眼,这些家伙难道就称那段时间跑掉了吗?初七气的火冒三丈”混蛋,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远在山寨外的白羽和众人吓得抖了三抖,小八讨好道”姐夫,我们该怎么办?“白羽很是受用这个姐夫的称号,”对啊,对啊,白公子,我们可都靠你了!“众人异口同声道,白羽摸了摸下巴,笑成一朵花道”这个,就靠你们了!"

第十一章山贼终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山里的野杜鹃都姹紫嫣红的开着,微风轻轻吹过,花海徜徉,天空也蓝的像水洗过一样,蓝的澄澈,蓝的彻底。

初七一脸不情愿的被小八拉了过来,眼睛上蒙着布,这几天一直没看见白羽,初七心里有些着急,难道他跑了,她叫他下山又不是真的叫他下山,这家伙,夺走了自己十八年来的初吻,要是敢跑了,她就,就,一直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初七兴致缺缺,没什么心情,现在,她也分不清自己对白羽究竟是什么心情了,她又想看见他,又不想看见他,看见他,她就高兴,看不见他,她就懊恼。

初七眼睛蒙了一块红色的布,看不真切,反倒是小八牵着她的手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寨主,今天绝对是你最难忘的一天!”初七有点懵,这是搞哪样,不过她也不打算把布拿下来,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样。初七突然觉得牵着自己的那双手离开了,心下一片慌乱,四周一片漆黑,初七很害怕"小八?小八?"

唤了几句,也没有人,初七有点不耐烦了,刚想伸手解开眼上的束缚,突然,一只大手覆盖住了她的手,初七的柔腕被一股温暖包裹在里面,这股温暖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初七感觉到莫名的安心,随着那个人向前走去。此刻,初七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在她身边了,永远不会抛弃她,这种感觉真好。

初七被牵着一直走,一直走,终于,牵着她的那双手放开了,初七感到一丝丝的慌乱,可是,接下来,她眼睛上的布被人缓缓拉开,初七看着眼前的景色一点一滴的呈现在眼前,内心无比的激动。

在她眼前,满片的杜鹃花海在山风的吹舞下像海里的波浪似的,层层叠叠,初七闻着空气中的杜鹃花香,看着满山遍野的杜鹃花海,感到一片怡然,更让她惊奇的是,层层叠叠的杜鹃花海中,有人用鲜红的玫瑰花瓣拼出了几个大字,初七看着,一字一句的念着“初-七-嫁-我-为-妻-可-好?"

初七顿时热泪盈眶,双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这是身边也出现了男子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初-七-嫁-我-为-妻-可-好?“初七满眼热泪,回过头来,看见是白羽,心里激动的又想哭又想笑,破涕而笑道”你个混蛋!“双手使劲往白羽身,上锤着,白羽抓住初七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胸前一拉,初七顿时就倒在了白羽的怀里,初七刚想挣扎,只听见白羽的声音在头上响起”那么,你愿意嫁给我这个混蛋吗?“初七靠在白羽胸前,半晌才脱口道”我愿意!“语气虽稚嫩却也无比坚定。

这时山寨里的众人都鼓着掌从花海里钻出来,”恭喜老大,贺喜老大!“”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啊,今天就行嫁娶吧“初七一脸害羞的从白羽怀里钻出来,真是羞死人了,她怎么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初七梳理脸上的潮红,刚想发威“你们!!”

白羽就一个劲儿把初七再次箍进怀里,初七傻了眼,剩下的话自觉咽到肚子里。众人一个劲的望着他们笑,调侃着“原来寨主也有害羞的时候啊!”初七捏紧拳头,白羽再次按住快要发威的初七,使个眼色让众人赶紧跑。

众人哄笑一声,赶紧溜之大吉,初七被白羽摁在怀里动弹不得,过了半晌,白羽才终于放开初七,初七抱怨道“干什么呀?”白羽只淡淡地回道“我的娘子,不管生气还是伤心都只能让我一人看见,更何况还是害羞”初七一听,脸红了大半,溜之大吉,只留下白羽神色不明。

喜房内,小八正在给初七梳头,初七没想到他们说的嫁娶是真的,所有的东西都提早准备好了,初七此时身穿大红色的嫁衣,前面是一面古朴铜镜,三千青丝披散在脑后,略施粉黛的妆容就像出水芙蓉一样,白里透红。

小八突然鼻子一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寨主,小八是和你一块长大的,寨主今天出嫁了,小八好高兴!”却流下眼泪来,初七也有点伤感,紧紧的抱住小八"没事的,小八,我还在这里呀,又不会走。“

”可小八觉得不同了,以前寨主都是一个人,现在是两个人,寨主,你高兴吗?“

初七一愣,是呀,这十八年来自己都是一个人,突然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可是,又能怎么样,只要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喜欢的人,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初七第一次这样跟小八说道“小八,以后,当你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时,你便也是这样,他高兴,我便高兴,他伤心,我也伤心,时时念得都是他,我这个人啊,天生的没有什么脑子,却不知从何时,把心丢在了那人身上,不习惯又怎么样呢?

这世上,再难找出一个能包容你的缺点,让你任性妄为的人,可是,白羽,他能包容我,我很开心,他能包容我的不懂厨艺,舞刀弄枪,脾气暴躁,所以,我也要为了他而改变,我要学会做饭,洗衣,让他能够开心幸福,这样就够了。小八,你明白吗?“

小八还是摇了摇头,一脸憨样,初七无奈的叹了口气,弹了她一下,只说道“待你遇到那个人,你便知道了!”

小八认真的给初七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小八认真的看着镜中的初七,一袭大红色的嫁衣,略施粉黛清丽脱俗的脸,凤冠霞披着身,他们寨主今天真是山寨里最美的女子。

大红盖头蒙上头,初七被白羽一路牵着到了大厅,红绸的那一端因是他,所以,初七无比安心,初七满心雀跃,就在今天,她将嫁给喜爱她的男子。

两人一同下跪,司仪高喊“一拜天地”认真的朝着前面叩首,众人皆是一脸欢喜,也感叹道“寨主终于嫁出去了!”

“二拜高堂”二人皆是虔诚的对着前方再次叩首,初七心里则想道“父亲,您总算不用担心我了。”

“夫妻对拜”二人正要对着红绸朝着彼此拜下去,突然,山寨里出现了不合时宜的声音,一个守在山门的守卒浑身是血的冲了进来“寨主,朝廷攻上来了!”

初七一惊,立马掀开红盖头,怎么会这样?初七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羽,山寨里的众人从小一起长大,不可能背叛她,只有白羽。

初七不敢置信的看这白羽,那想问的话却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堵在心口,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她怕,答案不是她想听到的。

初七冷静的看了一眼大堂内众人,抽出墙上挂的剑“不怕死的跟我走!”众人都一脸义愤填膺拿着武器“保卫山寨,追随寨主,保卫山寨,追随寨主!”

初七深深的看了白羽一眼,放开了紧紧握在手里的红绸,转身握着剑率领众人,冲了出去,白羽突然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红绸的那端空落落的,整个礼堂空无一人,他想起,她刚才的表情是那样决绝,是那样痛苦。她穿着火红的嫁衣,一如他见到她的最初模样,她大言不惭的说要把他绑回去当压寨夫人。白羽感觉到心里空落落的,提起墙上的剑也冲了出去。

直到他看到战场,才知道这场战事远比想象来的要惨烈许多,流火箭在战场的上空遮蔽,仿佛要将天地照成白昼,战场上横尸遍野,不一会儿就能听到炮弹击落在地,炸翻一群人。明明不是这样的,朝廷说要招安的,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父亲,你骗了我!!!

白羽急忙地在人群中寻找初七的身影,那一抹大红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很惹眼,白羽一下就寻到了她,她正一个人抵过几个围攻的士卒,白羽忙飞奔了过去,手中的剑更是一点不留情面,一会儿就解决了围攻在她身边的几个人,初七看见是他,没由来的一股怒气直冲头顶,原来,他会武功,那,那是骗她的,亏她相信了他,居然被骗至家破人亡的地步。

“你来干什么?我不要你的帮忙。”初七又一剑劈翻正要攻击她的士兵,奈何兵卒太多,初七背上又挨了刀伤,鲜血浸染了红裙,初七应是扛着,发出闷哼一声,雪白的剑光闪过,刚才伤她的人倒在了地上。

"寨主,寨主“小八满身鲜血的向她跑来,也不知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突然,初七眼尖的看到一个炮弹朝着她的方向打过去。

初七目眦欲裂,”小八,危险!!!“可是,初七的声音马上便被炮弹盖了过去,刚才小八的位置上空无一人而四周血雨横飞,断肢残块被抛上高空。

小八再也看不到等她的那个人了,是她害了小八,是她害了她,初七目眦欲裂,几近癫狂,她为了她所爱的人抛弃了她的朋友,家人,可,换来的,是什么?

初七双目赤红,神情变得越发冷漠,身上鲜血淋漓,与大红嫁衣相映,看起来是多么讽刺,那好,就算这样,去死也何妨?你们在地下等我·····

初七一剑一个,就算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她也没有皱一下眉头,无所谓,对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初七脚下的鲜血淋淋,汇成一条小溪,她就像地狱来的使者一样,收割着别人的生命,老爹,对不起,女儿不孝,没有保护好山寨。

领头的将士看到了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初七,战场上几乎只有她一个人在负累顽抗,慌了,”放箭!!"

漫天的流火箭汇成箭雨向初七袭来,初七知道,这下自己终于要死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真好,她也累了。

初七闭上眼睛,却没有感到箭矢刺破血肉的声音,初七睁开双眼,看见白羽挡在自己身前,被万千箭矢透过身体,扎在身上,足被扎成了一个刺猬。

“不!!!”初七撕心裂肺,眼泪瞬间便流下来与此同时还有领头将领大喊一声“少将军!!”便急忙停止进攻,初七跪下来,抱着白羽,白羽口吐鲜血,染红了初七的红裙。

白羽扯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娘子····你怎么哭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该哭的,再哭···你就丑了”初七抱着他哭的说不出话来,只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替我挡箭?”

“我说了,你是我的娘子啊,相公保护娘子是天经地义的”白羽伸出手想擦干初七眼角的泪“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初七抱着他,突然狠声说道“我们拜堂还没拜完呢,你还不是我的相公,你要是走了,我立马去寻别人嫁了!“

白羽扯着嘴角苦笑”那也好,反正我也打不断你的腿了!“初七抱着他放声大哭,白羽想安慰她,”别哭,我会····“心疼二字还未说完,伏在初七脸颊上的手便已无力的垂了下来。

初七不信,不相信他死了,大力摇晃白羽,大哭道”混蛋,你回来啊!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一辈子不原谅你!“

“其实将军下的命令是围剿,从未有过招安,少将军一直被蒙在鼓里,夫人,您请节哀!”领头将领看不下去了,上前对初七说道。

初七苦笑道“是吗?“却突然仰天长笑道”哈哈,可笑,真可笑,我居然怀疑你,我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初七有些癫狂,头发散开着,浑身浴血,她拿着剑,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羽,突然,目光变得无比温柔“相公,我们的拜堂还没完成呢?你不要妄想丢下我一个人,我这就去找你,我还没原谅你呢,我要你的一辈子来陪我。”说完,初七就抹了脖子,倒了下去,和白羽一起。

战场之上,硝烟弥漫,血流成河,有两具尸体身穿大红色的喜服彼此纠缠在一起·····

第十二章红尘

我看完了她的记忆,对她也是无比同情,少不喝酒的我倒了一杯酒给她,问道”值得吗?“她苦笑了一下,伸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爱与不爱。“我细细思索着她的话,没有值不值得,只有爱与不爱,果然妙,妙。

不禁与她碰了个杯,我又问道”你怨他吗?“初七悠悠叹道”怨!可又不怨。”见我一脸疑惑,她才解释道“怨他是因为他终究骗了我,可不怨是因为不管怎样终究他是爱我的,而我也是爱他的。”

我笑道“我活了上千年,反倒要你教给我这样的道理,这须臾数年,算是白活了!”

她反过来问我“阿生,你活了这千年,可曾爱过?"我持着酒杯的酒一顿,杯中酒撒了几滴,继而笑而答道”由爱生忧患,由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我与你说的,你可想好了?若是入了这浮生幻像,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若你出了浮生,你爱的那人就在门口等你。“我持着酒杯苦笑着。

她顿了一顿,继而说道“阿生,你为何要帮我?你本可以不帮我的”我持着酒杯一饮而尽,“不为什么,只不过,我们都是红尘里一痴人而已!”我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朝初七示意她向门口看去。

门上的风铃无风而动,叮铃铃拂过一片悦耳铃音,门口站着一位身穿白衫的白衣公子,朝着我们这里伸出手来,脸上挂着温润的笑。

初七一惊,一摸脸颊,才发觉不知何时,眼泪早已滚落下来,她痴痴的望着门口那人,不说话,也不回答,良久,才说道“你来了!”这一句里包含着太多千言万语,化不开的愁绪,拧不开的情殇。

此刻,他就站在那,一如她初见他的模样,岁月静好,我只想陪你去看天荒地老,初七朝我拜别,临走前她还说了一席话,让我此生都忘不了。我看见他们相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心底不知是喜,还是忧。

喜得是天下间真有如此生死相依的爱恋,忧的是我这一生,竟从未得到过,只能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望着。师傅···我是否错了?想我活了这上千年,却还是如此心软。

竟是我从没有变过,我一摸,才发觉自己的脸庞湿润了,转身进内室,转动桌上的砚台,我又步入了冰室,痴痴的对着眼前人诉说着。

“师傅,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好像还是没有长大呢!”说到这里,我苦笑一下,轻轻抚摸被冰冻在冰里的他,细细描摹他的眉眼。

“还是像以前一样极爱哭鼻子,记得那时我的性子很犟,只一看到你,变软了下来”我细细描摹他的容颜,自问自答的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的软肋便是你,师傅,你知不知道一种动物,叫刺猬,它们把尖刺对着敌人,把柔软对着自己心里最关心的人,师傅,我的软肋一直都是你,从前是,以后也是。我帮了很多人,可是我却帮不到你,师傅,对不起,对不起····“我抱着一块冰哭了起来,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反正也没有人,我把自己发泄到了极致,"这一千年的孤独,一千年的寂寞,谁会懂,谁又能明白我的苦,明白我的痛?

这一千年来,我寻遍世间,寻求解救你的法子,可是,终归是我心太软,我不想为了自己,伤害别人。师傅,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我抱着他哭的歇斯底里。

”哭够了吗?“一道稍显清冷的声音出现在这里,我一惊,含着满脸的泪水回过头望去,魔尊?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向要强,不由分说地一股灵力击过去”谁让你来的?“冰室里的一面墙壁轰然倒塌,我赶紧擦干满脸的泪,转过身去,只听那厢轻飘飘的落下。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来便来了“

”你不该来窥探我的秘密“我冷硬说着,掌下又运起一股灵力,蓄势够了,便轰然一掌朝他盖头劈过去,”砰!!“两掌相接,掌风刷刷作响,空气中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墙壁上出现了几道裂痕,还在骤然扩大之中,我来不及多想,冰室绝不能毁了,只能赶快收掌。

却因躲闪不及,他的掌风击在我身上,我哇的吐出一口血,不容分说的瞪他一眼,凭着仅有的余力,散了身形,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身上的伤口还在滴血,滴答滴答的淌着。

我捂着胸口,一路走,血也一路流,我拼尽全力,找到一处破庙,心想,这地方这么偏僻,他···应当不会追上来了。

由于身上流的血太多,我当即便开始运功疗伤,还好,我是灵,灵能吸收天地灵气很快的痊愈自身,只是,有一点不好的是,灵没有六道轮回,死了之后就会直接灰飞烟灭,世上再也寻不到任何踪迹,会归于天地。

我当即便开始运功疗伤,好在很快便好了,只是,当我一睁开眼,就看见那个家伙站在眼前,我又不好了。

我摆出一副作战的架势,没有好意的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我拍拍身上的泥土,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我特意停了下来,用一种冷漠到近乎不近人情的态度与他说道

”魔君若无事的话,就不要再来了,还有,我是一个很不喜欢别人窥探我的秘密的人,你最好不要打探我的事,也别想今次,看在我们千年前的交情上,我便不做计较,可若再有下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

哄的一声,破庙外的两尊石狮子化为碾粉,散于空中”这是警告!!“我冷冷的丢下这一句,头也不回的就走开了。

第十三章地狱

我跌跌撞撞的并未回到浮生,而是去了人间寻了个僻静地方处着,喝着烈酒,只有酒能麻痹我的心,我知晓,我又再一次做错了,这世上痴心的人那么多,数也数不清,可我也不能尽是帮人,他们若死了,那就是他们没有那个造化,我静思己过,我徒留世间,就是为了寻活一人,为了这人,我可以豁出命来。

我觉得自己错了,错在世上有无数伤心之人,而我不能顾全别人,我只能顾全我最重要的人,就算灰飞烟灭也好,这种日子是在是种折磨。

我散了身形,去往最深最暗的地狱,地狱里六道生灵亡魂的哀嚎,嘶吼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虽然千年前我曾来过一次,可是千年了,地狱里的亡魂阴灵只有多的,没有少的,各式各样。

人,鬼,阿修罗,妖,魔,仙,六道里所有亡灵都在幽冥界,善恶有道,六道终须轮回,千年前我曾来过一趟,还受了不少罪,只可惜无功而返。

只可惜过了千年,冥界那些小辈们也不认得我,所以,这次依然是我单枪匹马杀入十八层地狱,这可是老景象了,看得我内心一阵不知所味,像是悲哀,像是同情。千年前,我曾亲身体验过这一切。我看见有的阴魂舌头伸的老长,上面挂着铁钩,有的阴魂被阴差鞭打着爬上一座都是刀的山,山上遍地是血,还有的阴魂被捆了个严实,往烧的滚烫的油锅里递。

那些鬼差们一看见我,一个个吓得够呛,我扫了一眼,没有半个熟人,看来,都是近千年的变化,我不想与他们为敌,再者他们也打不过我。

灵是天地间极为深切的执念所生,不属于六道,存在于天地间,只要执念不灭,够强的话,可以与天地共生,若想灭灵,有两种法子,其一,天绝地毁,万物不复存在,其二消除执念,灵自然会灰飞烟灭。

我看了一眼想要一哄而上的鬼差,嗤笑,左手轻轻一抬,就把他们周围的空间静止了,我特意放出一个,让他去通风报信。

我要找的可是阎王,这件事还要他点头才行,我总不好喧宾夺主,好在,等了半炷香时间,他终是到了,一如千年前,中年大叔的模样,身穿暗黑紫金修龙纹龙袍,头戴紫金冠,不怒而威。

我皮笑肉不笑道”老朋友,又见面了啊!“阎王本想好好训斥的”谁那么不长眼,竟敢····"一看见是我,两条腿直打哆嗦,差点从云头上一脚栽下来。

“竟敢怎样····?”我状似无意的摸了摸腰间的剑--浮生,他吓得脸色立马青了,一路跑到我身边,连敬辞都用上了“您···您怎么来了?”头上大汗淋漓,一边擦一边还点头哈腰。

我颇为享受着,毕竟这是他欠我的,千年前所受的苦,换作是谁也忍不了,可我竟也忍了下来,这千年来,没再找他半分麻烦,他此番如此怕我,倒也是应当。

我摸了摸手腕,那里的伤痕还在,蓦然想起来那段身处于十八层炼狱的黑暗日子,地狱火每天着身,全身的皮肉好了又烂,烂了又好,从没有过一处不烂的地方,身上到处都是脓还有血,每天这上百种刑法我都要尝试一遍。

钩舌,挖眼,下油锅,上刀山诸如此类,特别是那是我处于阴灵状态,无论如何折磨,都死不了。

每天保持着清醒一遍又一遍忍受着这些非人的痛苦,我记得那时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等到他。即使我生活在地狱,我也要等到他。

说起来,那段日子都是拜眼前这个人所赐呢,不过,我也要谢谢他,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多亏了他当年把我折磨的不生不死,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我才能成为灵。

我摸出腰间的软剑,邪笑着,在手间把玩着,阎王的笑终于挂不住了,脸僵着,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滚下来,吞咽着口水,完全没了阎王的威风。

我把剑放在手间把玩着,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千年前“千年前,你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呢。你打算用什么来还呢?嗯···?“便不趁他回答,用极快的速度贯穿他的身体,刺出了上百个洞,我把那声嗯拖得很长,似娇似媚,恍如暗夜中的幽灵。

鲜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剑尖滴落下来,染红了大片土地,开出妖冶的曼珠沙华,阎罗王的身体上冒出几百个小洞涓涓流着细血,我暗道下手太轻,千年前他给予我的痛苦可多了呢

远不止这些,如今我也只是把他该受的还给他罢了,我从来就不是好人,所以,我也无须做这档子好事,我内心的阴暗面彻底爆发,一来到十八层地狱,我的头就一片痛。

我总记得那不见天日,每天生活在黑暗里与绝望,阴冷,还有那孤魂野鬼的惨叫声为伴的日子,一天天的清醒,一天天的折磨,既然,天下人负我,我又何必管他们的死活。

我决定了,从这一刻开始,我再也不帮别人,别人是死是活,又与我何干?我最重要的人,消失在世间千年,都是这个所谓的天下害的?

名门正道,哈哈哈,可笑,普渡世人,你们都普渡世人,可又谁来怜悯过我?我的双眼赤红,三千发丝飞舞,手握着妖冶如血的浮生,浮生像吸饱了血一样,整个剑身呈现血红色,还有很浓重的血腥味。

十八层地狱被我周身的罡风刮得猛烈作响,刀山上的刀子发出嗡鸣之音,那些被定住了的人只觉得周边的空气越发加快,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就得被罡风给绞死。

我的口里长出了四枚尖锐的獠牙,嘴里呼啸着,发出不属于人世间的哀嚎,阎王顾不得自身的伤口,大喊”她化魔了,化魔了,快去请地藏菩萨,快。“

可惜,十八层地狱此时被我的罡风所笼罩,鬼进不来半只,所以,他这只能算是空嚎了。

我提着剑,剑尖磨在地上,剑尖发出的声音十分刺耳,我提着剑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我的帐,我的痛,千年前没找你算,今日就一并算了!!

我的脑海里只听得见千年前的我抱着头痛哭,撕心裂肺的惨叫,黑暗笼罩着我的场景,没有光,没有退路,只有漫无天日的黑暗。

而这一切全都拜他所赐,破空之声响起,浮生脱离了我的手,像只箭一样飞了出去,而目标正是他!!!

第十四章命途

突然空中传出一股纯净的,震慑人心灵的诵经之声,经声好像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样,金色的经文在我身边幻化成一道道金色的链子捆住了向前飞驰的飞剑,只差一寸,就一寸。

阎王的脑袋就会不在他的头上,阎王吓得满头大汗的爬起来,朝着空中大喊“地藏菩萨,请您惩治了这个妖女。”他愤恨的看着我,表情好像要把我碎尸万段。

金色的咒文在我身边飞扬,围绕着,形成一道经幕,其余的金色咒文则幻化成了一道道金色链子,将我捆了起来,我抱着头痛苦的蹲在了中间,听着脑袋里越来越清晰的咒文声,痛苦地嘶吼了起来,发出不人不兽的声音,吼,吼.

我的头痛的快要炸了一样,表情尽是狰狞,我朝着空中大喊“我敬你是佛,你却如此待我!!”半空中并无任何人回应我的话,而咒文的声音越来越快。

捆着我的金链子越来越紧,很快的,我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金链子像有灵魂一样一寸一寸深入我的血肉,而我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倒在地上不断扭着。

血色眼眸已经快要转变为正常的颜色,獠牙也退回去了大半,我昏昏沉沉,只觉得金链子已深入到了皮肤血肉,正在侵蚀着我的肌肤,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阎王叫嚣着“菩萨,快,快收拾了她!”

我看着地狱里的众人,各种各样的嘴脸,而最为让我恶心的还是阎王,一脸恨不得我死,快活的置身事外,嘲讽着,心里的恨在那一刹那间对他全部爆发出来,一千年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没想要放过我,一直以来,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死,就算佛菩萨也是站在他们那一边

“吼!!!”

我大吼一声,挣断了金链,金链被我寸寸绷断,飞剑回到了我的身边,而与此同时,半空中突然浮现一个和尚,穿着雪白的僧衣,吐出一口血来,我的眼瞳变为更为深的血色,獠牙与长长的指甲长了出来,血腥气息十分浓郁,三千青丝飞扬。

我对着天空大吼一声”吼!!"双眼死死的盯着地狱里的众人,一千年了,从没有人站在我这一边,没有人可怜我,就算佛菩萨也站在他们那一边。

哈哈,可笑,凭什么?这世界,如此不公,那么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存在,这一次,就算我背叛全世界,我也绝不背叛自己的心!!!

我提着淌着血的剑,一步,一步,朝前走去,冷酷而狠绝,阎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入魔了,她入魔了,完了,完了!“灵入魔乃是世间没有的案例,这是头一遭。

难怪他会这么吃惊,地藏菩萨也吃惊的看着这一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这样,灵是天地万物中的灵气依附于执念而生,是天地万物孕育出来的,可自由调动天地之力,天地之力绵绵不绝,灵入魔,就算派上十万天兵天将也不能奈她何。

地藏菩萨急中生智,大喊了一声”竹笙!!“正要挥剑刺下去的我,手一顿,剑不偏不倚的停在他头顶上空一寸的地方。

地藏菩萨抓住了这个机会,锡杖飞过来打在我的身上,啪的一下将我打出去好远,我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眼里魔性尽退,獠牙也退了回来,正待阎王要找我算账时,刚才躺的地方却空无一人,地藏菩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摇了摇头。

此时,人间,几百里外的山上,一道黑色的影子抱着一个人在空中飞行,我晕了倒在他的怀中,如果就这么跑下去的话,不治疗的话,我很快就会因为流失灵气而死。

很快,因为颠簸,我醒了过来,看见眼前人的样子,气得我差点又呕出一口血来,怎么会是他?厉声道“快放我下去!”

“不放!!”说着,他又用手臂箍紧了不放我,像是,我冷笑道“当真不放?”他一声未吭,继续抱着我。

我不再客气,聚集灵气往他胸口狠狠就是一掌,他没料到,又糟了我的偷袭,吃痛,手一松,我只感觉到耳边风声阵阵,云上的他越来越小。

不过我好歹安心了些,我不想再与魔界有任何牵扯,包括他,风声在我耳边猎猎作响,衣袂翻飞,我掐了个诀,消失不见。

魔尊立在云头上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原来,我竟什么也抓不住········

我,回到了浮生,知晓他是不会再跟过来,心里顿时放松了很多,吸入了大量的天地灵气,伤口片刻之间便愈合了。

我给自己泡了一壶茶,一边尝着略微苦涩的碧螺春,一边思绪纷飞,这次我去地狱,本来是想抓一个生魂回来,师傅他等不了了。

我无论如何要收价了,思绪正翻飞间,听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如果你愿意帮我,我愿意把灵魂给你!”我抬头,这人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了。

他哼一声,不用看了,我是刚才十八层地狱里的阴灵,因为你的捣乱,我趁着乱跑了出来,我尴尬的笑了

“既然你已经跑了出来,那为什么又来到这里呢?”

他突然直视我的眼睛,眼神像一柄柄利剑一样直插进我心间,”因为只有你能帮我“我低头,感觉到这是一个不一般的人,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把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我心里有点吃惊,这还是第一个主动答应我要求的人呢,这价格可不便宜,想来,他一定有什么比命还要重要的人。

我禁不住问道”那个人,比命还重要吗?“他只坚定的回了句”是“

我便不再迟疑,将手放到了他的头上

第十五章馆茶馆一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姑苏城里的柳树抽发了新芽,嫩绿的颜色随着清风浮浮沉沉,运河旁的桃树初发了花苞,待开未开,一缕沁香飘进过往人的鼻尖,在运河上忙忙碌碌搬运货物的人,闻到这股清香,立马醒神不少,更加卖力地干起活来。

桃树下,一个小小的茶馆稳稳当当的落在那里,茶馆招子随着清风招摇,从茶馆里传出来阵阵炒茶的声音,锅铲与锅相碰击发出的声音,循着香味闻去,院中一个中年妇人,身穿麻布衫,撸着袖子,正卖力地翻炒着刚才摘来的油亮,清新带有露水的新叶。

一条大黄狗从大门前窜了出来,刺溜一下就溜到妇人的脚边,乱转,打翻了刚刚才采摘来的一筐茶叶,妇人杏目一瞪,怒气冲天“四宝!!!”

一个小丫头压着两个双髻,小辫上别着两朵桃花,约莫四五岁的样子捂住耳朵,从门前探出灵动的双眼,怯生生地喊了句”阿娘!“

妇人气的怒目冲天,抬手便去打大黄,大黄狗被打的唔一叫,转眼就跑到了门口,小丫头吹了个口哨,大黄就跟在她后面,妇人大叫“四宝,你别护着它,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四宝眼睛一转,大声吹了个口哨,大叫”大黄,跑!“跟着也撒丫子跑起来,妇人这时已经追出了门口,看着越来越远的小小身影,大喊一句”四宝,你敢再回来试试!!!“

四宝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妇人这才摇摇头,叹口气回屋,看着满地乱七八糟的茶叶,叹口气,认命般的收拾起来。

而这厢,四宝带着大黄一路乱跑,穿梭在大街小巷,银铃般的笑声飘洒在了三月的姑苏,终于,他们停了下来,四宝一屁股坐在运河旁边,摆着小丫子,大黄也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四宝摸摸大黄的头,教训似的说”大黄,我不听阿娘的话,你可要听啊,要不,以后你可没好果子吃!“软软糯糯的童音,稚嫩的小胖手摸摸大黄的脑袋,替它梳理毛发。

大黄像听懂了似的,呜咽一声,乖乖的趴着,河上传来阵阵水波纹,一只乌篷船摇摇晃晃的划了过来,四宝眼睛一亮,看着船上的人,挥了挥小胖手”阿永叔,你怎么来了?“

一名白发老者身穿蓑衣,背着斗笠,乐呵呵的笑道”四宝,又闯祸了吧!“

四宝小嘴一撅,别扭道”才不是呢"手却使劲绞着衣角,一脸别扭,待到回到家,四宝怯生生的绞着衣角站在门口,不管怎么也不肯进去。

阿娘的话仿佛还在耳边,眼前浮现的是阿娘生气的面容,四宝鼓着嘴巴,在门前走来走去,手指不断绞着衣角。

倒是大黄这个不听话的,看到回了家很高兴,对着门口汪汪的乱吠,一会儿就没进门里看不见,四宝心想不好,没多想转身抬脚便走。

一只素手突然从身后伸了出来,使劲的揪着四宝的耳朵,”怎么?还想溜到哪去啊!“四宝揪着耳朵,好不容易才把阿娘的魔爪拿开,揉着发红的耳朵,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

怯生生的喊句“阿娘!”阿娘没好气的哼道“你还知道回来啊,小混蛋!”听见阿娘语气软下来的声音,四宝就知道阿娘的气消了,真好!

四宝马上扑进阿娘的怀抱,抱着她的大腿,将头埋在阿娘的怀抱中,像只小奶狗一样乱蹭,嗅着阿娘衣襟上好闻的茶香味。

“阿娘,别生气了,好不好?”四宝揪着阿娘的衣襟乱摇,央求道,阿娘突然失笑,一把抱起四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半嗔道“你这小混蛋,真拿你没办法!”

四宝高兴的蹭了蹭阿娘的脸,突然亲了一口“阿娘最好了!”阿娘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她,四宝却并不在意,阿娘只得摇了摇头,抱着四宝进了屋,她这算是养了个活祖宗!

打不得,骂不得,偏偏拿她毫无办法。

第二日,风清气和,天气万般的爽朗,不热也不冷,春天的风吹在人身上就像给人挠痒痒般舒坦,一大早茶馆里就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往来的客商,行走的脚夫,不一会儿功夫,茶馆就坐得满满当当。

阿娘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人,有点力不从心,大声喊“四宝!”

一个粉红的圆滚滚的球立马就从门里滚了出来,肩上搭了一张白布,一副店小二的架势,也不等阿娘吩咐,忙里忙外的招呼客官。

“客官,喝什么?“小小的人儿一副架势十足的样子,来人高兴了,见招呼他的是个粉雕玉琢的白嫩小娃娃,那脸蛋恨不得能掐出水来,忍住了自己心底的那股想捏她脸蛋的冲动,”一叠包子,一壶清茶“

”好嘞!您稍等“四宝说着便马不停蹄地去拿东西,可是身高摆在那儿,拿不到,四宝只得使劲了去拿,就差一点点了。四宝回过头,想找个人帮忙,一回头,就发现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担心地看着,就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等到四宝回过头来,大家马上移开眼睛,该干什么干什么,人声鼎沸。四宝叹了口气,本想找人帮忙,可这下,只能靠自己了。

四宝回过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叠包子和一壶清茶摆在了自己眼前,四宝了然于心,一步三晃的将包子与清茶送到。

四宝娘看到了全过程,只得笑了,继续忙自己手中的事,所以,就这样,虽说一大早人很多,但几乎每个人都是自取,四宝也没有很累。

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会握握四宝的手,向老板娘诚心说着”您的孩子真可爱之类的话“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人,四宝娘幽怨地说道”四宝,你这小混蛋怎么生的这么好看呢!“

”嘻嘻,阿娘,我好看不就是你好看么“四宝夸人夸得不着痕迹,果不其然,阿娘哈哈大笑,不置可否地说“这倒是个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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