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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实录》


第一章 惊梦

“喂喂喂,程子啊,这次咋样?成了吧?”电话那头一个人粗声粗气的问道。

“啊,是子帅啊,嗯,还不是就那样,让回家等通知呗。”阎大程含糊回答着。

“哎呀,我说,程子啊,你可是咱们法医专业的高材生啊,他们是不了解你的能耐,不然肯定争着抢着要了你,洒家可是逢谁跟谁吹,俺兄弟阎大程就是那金身罗汉下凡尘,见妖降妖遇魔杀魔,找工作屁大点的事情能难住你吗?”电话那头开着玩笑安慰着。

“哈哈,还是兄弟你了解,想我阎大程是什么人呀,那可是在尸体堆中泡澡,剖尸台上就着尸油吃泡面的真男神,这点小小磨难,都不够我塞牙缝,能折腾住我吗?我说你呀净跟这瞎操心,倒是你现在那边怎么样了?”阎大程一声大笑,随口胡诌,心情倒是舒展了不少。

“嘿嘿,洒家就说嘛,咱家大程子心理素质那是杠杠的,洒家这边工作已经敲定,可能要比你早上两天班,到时候就没办法闲着了,不过一提到即将上班了,洒家这潇洒的日子可还没过够呢,浪荡的江湖即将失去一位英姿飒爽,衣袂飘飘的大公子哥儿,多遗憾呐。”电话那头说着。

“恭喜你呀子帅,哪个单位?”阎大程问道,心中不禁为自己的这位同窗数载的好兄弟贺喜。

骆子帅为人性格都没的说,想想这些年一起嬉笑怒骂,一起翘课,一起看美女的日子,仍然都在眼前。

“嘿嘿”子帅先是嘿嘿一笑,然后说道:“南阳市一个刑侦大队,法医实习生,就先实习着呗,不过我看队里有几个姿色十分正点,回头洒家偷拍几张照片发给你瞧瞧,这就是有难你上艳福同享,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骆子帅显然是对这份工作比较期待,不过话说着说着就有些跑偏了。

“不错不错,还是兄弟你仗义,哎,子帅我先不跟你唠了啊,我这边公交车来了,再唠下去都赶不上24路汽车了都,对了,那个照片一定记得发给我,可别忘了。”阎大程看到24路公交车在站牌停下,急忙一阵小跑而去。

“成!成!放心忘不了,忘不了,你快去吧,下次接着唠。”子帅说道。

阎大程挂断电话,将手机揣兜里,挤上了公交车,发现公交车上已经算是客满为患了,只有后排一处双人座还没人占领,于是阎大程便来到后排靠窗坐了下来。

阎大程将右臂搭在前排座椅上侧着个头,看着车窗之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禁有些意兴阑珊,百无聊赖,哈欠一个接一个,眼皮发沉眼睛酸涩,呼吸渐渐变得粗重意识也开始有些恍惚。

隐约之间阎大程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处乡镇,只不过眼前乡镇房屋陈旧皆是泥墙青瓦,屋脊之上瓦松青苔随处可见。

土墙被雨水冲刷日久,早已坑坑洼洼,脚下是一条土路,虽不宽阔笔直倒还算平坦,微风吹过似是能闻到野草野花与泥土混合的些许清香。

“这是什么地方?”,阎大程眉头微微一皱。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来过这个地方,但是不知怎地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地方有些似曾相识。

阎大程四处打量着,记忆之中的的确确没有到过此处,但是越看周边环境就越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眼熟,这熟悉的感觉让人琢磨不透,着实有些奇怪。

阎大程眉宇微皱,不自觉地沿着土路慢步向前走去,土路左侧不远处是一间土屋,泥坯为墙,蓑草为脊,槐木门上上着一把长长的横开锁,再往前走土路旁是一洼水塘,只见水色澄清,微风吹过偶尔还能看到几条小鱼翻动着水花。

阎大程闭上眼,深深地呼吸着这一方空气,感觉清凉舒爽,这里的宁静祥和与城市里的吵闹喧嚣简直就是一种唯美享受。

“哗哗哗”,似乎是起风了,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阎大程循声望去,是一株大槐树,槐叶在风中乱颤枝丫摇摆不定。

槐树在阎大程的老家商丘是一种很常见的树木,落叶乔木的一种。

老家里的人们喜欢称之为“槐花树”,春天开花,其花可是一种美味,用面粉掺和匀下锅一蒸,熟了之后再洒下几滴香油,立马就能勾起人们馋虫。

只不过槐树生长很缓慢,正常情况下水桶般粗细的洋槐树至少要生长十年以上。

如果土壤稍稍贫瘠一些的话甚至是三十年也长不了水桶般粗细,再者槐树长到一定程度之其生长就会变得越发缓慢,就像成年人不会再长个头了一般。

然而阎大程此时眼前这株槐树,则足有聚餐时十人圆桌的那张圆桌一般粗大。

“腰围”怕是要五人手拉手方才能抱得住,阎大程心中震惊,不禁感慨这柱巨槐究竟需要长多少年才能达到现在的壮阔。

更奇怪的是巨槐四周土壤松润但却寸草不生,就连青苔绿藓也不见一丝。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下波澜的心绪,大风过后,槐叶停止了“招摇”。

此时水塘里的水也恢复了平静,但那不时翻着水花的鱼儿这时也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四周的一切突然间变得分外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之外四周再无一丝声响,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塘中水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巨槐此时在水里的倒影很清晰,阎大程顺着巨槐倒影望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的视线。

巨槐倒影之中,枝叶最为繁茂之处渐渐浮现出一张虚影,虚影凝实。

那是一张帅气阳光的脸庞,眼睛清澈纤尘不染,唇色如朱,嘴角流露出微笑让人如沐春风,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到我这里来”朱唇轻启,音律飘忽却摄人心魂,让人情难自禁。

此时只见阎大程身形僵直,双目呆滞,面露微笑,竟一步一步朝着水塘那帅气人脸走去,一步一步。

“到我这里来”酥软温柔的声音不停在阎大程耳畔萦绕,阎大程两条腿此时已经淌入水塘之中,却浑然不觉,仍面露满足的微笑继续朝前走去。

“咳咳”一阵阵窒息的感觉不停地充斥着阎大程的头脑,鼻腔中酸涩难耐,阎大程一个激灵,猛然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无尽的冰凉。

阎大程此时心中惊惧,想要呼喊救命却无法喊出丝毫声响,挥舞着手臂却无半点稻草可抓。

“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阎大程心中不甘,感觉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消逝。

奈何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渐渐的就连挥舞手臂的力量都没有了,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第二章 斑点

“吱滋滋”,轮胎摩擦马路的声音。

“骑车不看红绿灯,有毛病啊你?等几秒能死吗?赶着要投胎啊!”司机师傅怒不可遏,不禁伸长着脖子破口大骂。

一个骑电瓶车的男子一脸惊容,在来往车辆中险中求生,好险没被公交车碰倒!

车内,只听“咣当!”一声,阎大程一头怼在前座靠椅之上,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哎呦,我去!”阎大程口中大叫了一声,张大嘴“呼哧呼哧”的猛喘着粗气。

额头剧痛之下,这才从“美”梦中猛然转醒,心脏噗通通一阵急跳。

“嗒嗒”只见豆大的汗珠从阎大程脸颊流淌而下,将其裤腿打湿,后背全身全都湿透透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阎大程呲着牙,右手捂着红肿的额头,左手捂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十分狼狈地重新坐回座位。

“妈呀!原来是一场梦啊,感觉自己要死掉了!可吓坏宝宝了…”阎大程惊魂未定,但方才那一梦忒也真实了点吧,着实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阎大程用手一摸,好家伙,额头上顿时出现一个新疆大枣般的疙瘩。

冷汗在疙瘩上面流淌而下,犹如蜂蛰般火辣。

但是此时,阎大程非但没有去大骂司机a1驾照是怎么拿到手的,反倒庆幸司机同志好样的,真机智!

回头给你送锦旗,关键时刻将自己惊醒,怎么着也算是救了自己一回。

但是公交车里此时却是乱成了一片,公交车司机急刹车,倒霉的可不只是阎大程一个人。

此时阎大程放眼一看,车内还能稳当就坐的都没几个人,大部分人都东倒西歪,惊魂未定的样子。

更惨的还属那几个站在前排低头玩手机的家伙,那甩出去得有一米远,一个个的都在那黄狗吃屎,耗子钻洞,懒驴打滚,满脸血泥口中狂叫大骂不止,在地上摸爬着找手机呢。

阎大程看着公交车内的这一副景象,虽然有些混乱不堪,却甚是搞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但额头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打颤让其到口的笑声却无奈地变成了呻吟声。

此时心中虽然余惊未定,但好歹有四周又有这么多人陪着自己,又被四周乘客这般一闹腾,阎大程倒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也算是给自己压压惊了。

就在此时,阎大程忽然感觉一阵寒风袭来冰冷刺骨,猛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大热的天怎么会忽然刮起冷风,而且还在公交车内?”阎大程心中困惑不解,心中却没来由的咯噔了一下,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脏立时漏跳了半拍。

阎大程慢慢抬起头来,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竟坐着一年轻小伙子,这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一脸阳光,阎大程抬头看小伙子的同时,好巧不巧地那小伙子此时也正朝着阎大程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阎大程登时便呆在了那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这张脸,这微笑,这”这就是自己方才在梦中所见的那张脸!

“没错,没错,绝对不会有错!”阎大程心脏跳动骤然加速,“砰砰砰”这是要跳出嗓子眼的节奏!

阎大程冷汗涔涔费尽全身力气将身子侧了过来,后背对向那年轻小伙,一脸煞白地将脸贴在了玻璃窗上,目光呆滞看着来往的行人,“呼哧呼哧”地大喘着粗气。

“你怎么样,不要紧吧?”一声和煦阳刚的声音传入阎大程的耳中。

阎大程默不作声,双目大睁,双颚紧咬舌尖强自镇定,但浑身抖得厉害,冷汗兀自簌簌直流。

“看你流了那么多汗,擦一下吧。”和煦阳刚的声音再次传来。

一只手碰到了阎大程的肩头,阎大程感到一股寒流瞬间袭遍全身,顿时如遭雷击,僵在了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瞬间还是十分钟,阎大程感到自己脖子上佩戴的一块玉佩竟有些发烫,一股股暖流从自己胸口流入,将股寒流驱散,刹那间一切都回归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阎大程此时才敢稍稍晃动一下身体,但隐约还是能感觉到,那只手仍在自己肩头附近。

“不,不用你我”阎大程磕磕巴巴,张了张嘴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擦一下吧”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阎大程刚刚恢复一些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阎大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此时已经是极限了,再来一次的话,那是非得要了自己小命不可。

“!该如何才能逃跑?”阎大程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琢磨这个。

但是就算自己想跳车窗而逃,那也得找得到救生锤砸碎车窗才行。

眼看这公交车破旧的模样,早该淘汰了,救生锤这样“先进”的设备是想也别想了,要不然司机同志也不会刹个车,都能磕到这么多人。

阎大程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去,逃是逃不掉了,既然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当下心中猛然一横,强作镇定,猛一咬舌尖,“死就死吧,我大好青年,有理想,有热血,有还有狐臭,光天化日之下怕你作甚!”。

阎大程竭尽全力转过身子,只是看了对面一眼,便又愣在了那里。

“女,女人!”

这倒不是阎大程没见过女人,阎大程自认为自己素来颇有爱美之心,抱着欣赏的态度而已,还不至于见到女人就不知所措的色胚。

只是这女人出现得也太不合时宜了吧?还长得这么漂亮。

只见那女子冲阎大程一笑,阎大程顿时眼泛桃花,不由得想起了《诗经》上绘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靓丽如斯,简直不可方物!

阎大程就这么近距离愣愣地盯着那姑娘看,脸上全是惊艳与错愕的表情。

只见那姑娘娇颜微红,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眼前的景象太过令人意外!自己邻座的竟然是这么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儿。

“方才那帅气小伙哪去了?莫非刚才自己此时还在做梦不成?这怎么可能!”阎大程眼珠乱转在公交车上搜索着,却没有找到半点踪迹。

眼见没有找到那人,才敢略略松了一口气,“还好你跑得快,不然要你好看!”

阎大程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中却有些发虚。

此时那姑娘见阎大程转过身来,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倒是有些难为情,将手中的两张纸巾冲着阎大程递了过去,并点点头示意阎大程接下。

“好香啊!”

阎大程稍稍低头看了一这眼两张洁白纸巾,飘出丝丝茉莉香味。

心中不禁想着:“只是不知这香味,来自纸巾还是来自那姑娘。”

阎大程不自觉地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香入肺令人心旷神怡,感觉舒服了很多,抬手有些迟疑地将纸巾接过。

“谢谢谢”阎大程嘴角有些略显尴尬笑了笑,向姑娘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姑娘冲其微笑了一下,将素手收回。

就在那姑娘将手收回的一瞬间,阎大程忽然看到那姑娘纤纤素手白皙皮肤之上,赫然有一块斑点分外显眼。

“尸斑!”

阎大程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几乎快要叫出了声,身子一颤刚接到手的两张纸巾一个不稳差点掉落在地。

第三章 生日

此时阎大程额头汗水越流越多,竟不自觉的用手中的纸巾擦拭了起来。

刚擦两下心中便是咯噔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瞪大了双眼看着手中的纸巾,就像是两块被烧红了的烙铁,手一抖便掉在了地上,心中暗骂“哎呦老天!又着了他的道!居然伪装成女人来骗自己,到底还有完没完!”。

那姑娘眼看阎大程突然双手一抖,纸巾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便又从随身携带的包包中再次掏出了两张,递了过去,并冲着阎大程再次微微一笑。

阎大程那里还敢再接,但看着姑娘的笑容觉得似乎又没什么不妥之处,一时间竟僵在当场。

阎大程心中那是一个挣扎,此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自己的双手却不知怎地竟又不争气地将纸巾接住。

那姑娘见阎大程接住了纸巾,便抽手而回,就在那姑娘讲手抽回的瞬间,阎大程再次看到了那姑娘手背上的那块黑斑,看得是真真切切。

“尸斑!尸斑无误!”阎大程此时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是干什么的,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自己可是法医专业毕的高材生!

这样的尸表征象要是也能看错了的话,自己这专业可算是白学了。

那姑娘手背上的黑斑之中泛着樱红之色,一看便知是氰化物中毒身亡的尸体上才会表现出来的东西!

但是尸斑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活人身上,实在让人费解?

阎大程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太紧张了才看花了眼!

大脑一片空白,平时感觉公交车座位虽然有些生硬,但也不像今天这样硌屁股,阎大程感觉自己的座位上似乎被人洒满了图钉,怎么样都觉得十分刺挠,心中更是一阵阵的发慌不已。

“滋滋”公交车停在了一处公交站牌处,只见邻座那姑娘站起身来,冲着阎大程微笑了一下便下车了。

“呼!”阎大程目送那姑娘下车,直到车门闭合再次开动,才敢大声喘了一口气。

“啊!”阎大程低头一看,猛然看到自己手中还捏着那姑娘临走时送给自己的两张纸巾,一惊之后不禁惊呼出口,猛然从座位上弹起,双手就像被大马蜂蛰到了一般,狂甩不已,慌忙将之扔出。

阎大程忽然大叫一声,又弄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得车内乘客递来好奇的目光,就连司机同志也颇为不满地干咳了一声以示警告。

“真是无语!一个个都没见过帅哥发嗲吗?都瞪我干嘛!”阎大程腹诽着,此时饶是阎大程自负脸皮稍厚,但被七八个人盯着看也使得他多少有些小尴尬,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

就在这时,阎大程突然感觉到自己大腿侧一麻,原本就惊魂未定的阎大程,立时又是一个寒噤,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好了。

“我爱爱爱你,我爱爱爱你,话虽简单真的相爱没那么容易”一声悦耳的手机铃声,从阎大程裤兜里飘出。

“哎呦,我脆弱的小心脏啊!原来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以后再也不设置震动加响铃模式了!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不偿命的节奏!”,此时阎大程心中一松,顿时长出了一口浊气。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老子这就”阎大程被突如其来的电话下个半死,自然怒火难平,但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火气突然间就被浇灭了。

“额,那什么,妈,您,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来了呢!”阎大程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一边抽一边还得骂自己一声“大傻蛋,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大程啊,妈这不是想你了嘛,吃过早饭了吗?这都快半个月了,怎么也不知道给妈来个电话啊!”电话那端是妈妈的关切声音。

阎大程缓了缓心神轻声说道:“妈,你看这都上午九点多了,早饭早吃过了,您就放心吧”。

“记得按时吃饭就好,无论做什么首先一定要先吃饱肚子知道吗?”阎妈说道。

“嘿嘿儿子记下了。”阎大程嘿嘿一笑回道。

“大程啊,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阎妈问道。

“额,已经找到了,面试了好几家他们都争抢着要我,我呢,现在正在对比哪家待遇更好,用不了多久就能定下来了。”阎大程怕老妈担心只好厚颜扯谎。

“好,好,我儿子有出息了,工作要踏踏实实知道吗?”阎妈叮嘱道。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阎妈知道阎大程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看这个样子,儿子在找工作方面多半是遇到了难处。

阎妈怕儿子难为情就不再继续追问了,话题一转说道:“大程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还记得吗?”。

“啊!今天我生日啊!嘿嘿妈,您不说我还真没记起来呢。”阎大程嘿嘿一笑。

“回到住处,记得自己煮两个鸡蛋吃,可别忘了!”阎母说道。

“知道了妈,谢谢您!”阎大程满怀感慨,自打记事起,每年过生日老妈都会给自己住两个鸡蛋,这么些年了都没有变过,俨然成了一种习惯。

这倒不是因为鸡蛋好吃,而是因为小时候阎大程家境并不富裕,能吃上煮鸡蛋就相当不错了,自己的生日老妈每年都记着,想到这时,阎大程不禁有些哽咽。

“大程啊,最近都挺好的吧,没有遇到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吧?”阎妈似乎有些神秘地问道。

“没有,宿舍,晚上可别一个人出门,还有那块玉佩你一定要贴身戴着,洗澡也不许你摘下来,听到了没有!”阎妈语气有些强硬,近乎下命令一般。

没有,儿子好着呢,妈您就放心吧。”阎大程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

“没事就好,早点回你们阎大程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记得这块玉佩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戴着了,也不清楚戴了多少年头了,自己早就习惯了。

“知道了妈,我要下车了,就先挂了啊,您多保重身体,过几天儿子就回家看您。”阎大程说道。

阎大程挂断电话走下车,心情有些复杂,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本该开开心心的度过这一天,但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太对劲。

小区距离了公交站牌还有一段距离,只能步行,一路上阎大程都在想今天的“奇遇”,怪梦,人脸,尸斑,姑娘,心中多少有些发怵。

第四章 换钱

一路想着一路走,不觉间就走到了住处,这是一座普通小区的民用楼房。

阎大程走楼梯至三楼,掏出钥匙打开门是三室一厅,房屋整洁,地板蹭亮,总体环境还算不错。

这间房是阎大程和骆子帅,宗政民三人一起合租的。

因为已经毕业面临着找工作,再继续住在学校宿舍的话多少有些麻烦。

此处小区距离市区虽然较远但胜在交通便利又距离校区挺近,加上平时隔三差五还要回校区办一些事情,三人商量着就把这房子租下了。

虽说是三人合租,但现在房子却只有阎大程一人在住,骆子帅一周前刚回老家南阳。

他老爸局子里有人,人没毕业就已经在局子里挂职了,不过骆子帅人虽然有些二二的,但绝对是个人才,胜任工作想必不难。

原本他还想在这多浪荡几天,结果刚拿到毕业证就被其老爸捉回南阳去了。

宗政民这家伙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主,除了整天翘课,就是到处拈花惹草,最近几天还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死哪去了,反正现在偌大的三室一厅里,就只剩下阎大程一人空落落的。

阎大程来到厨房烧水,吃了两个煮鸡蛋算是把自己的生日给过了。脱掉鞋袜坐在床头,拿起一本书,无聊地翻看着,不知不觉阵阵困意袭来,两眼一闭,进入梦乡。

阎大程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漫无目的四处走荡,这时对面一个中年大姐向自己走来,只见这中年大姐身穿一件花格子大褂,体态微胖笑容可掬。

那中年大姐走到阎大程身旁停下身来,先是鞠了一个躬,阎大程一愣,停下了脚步,只见那中年大姐从兜里掏出一沓零零碎碎的纸币。

阎大程看到这些纸币都是些一块的,五块的,厚厚一沓,中年大姐数了好一会刚好凑齐一百元,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小兄弟你能不能给我换一张整钱呀?我儿子想买一双球鞋,存钱罐里都是零钱,拿这么多零钱去买鞋会丢人的,所以我想给他换一张整的”。

阎大程疑惑的看了看她,但只见她慈眉善目的,言谈举止并不像是骗子,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妇道人家,况且只是找自己换钱,又面额相同,怎么着自己也不吃亏,于是就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面值一百的毛爷爷与之交换。

“谢谢您!您真是一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那妇女兴奋的将那一把零钱递给了阎大程,再次给他鞠上一躬后便转身离去了。

阎大程此时迷迷瞪瞪一头雾水,不料却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手中零零碎碎地一沓纸币顿时被吹散得空中乱飘,阎大程急忙伸手乱抓了一通。

风越刮越大,阎大程只觉得身子一轻竟被吹上了天,不禁浑身一颤,打了一个激灵,猛然转醒,“原来只是一场梦,还好不是恶梦!”,心有余悸但好在只是虚惊了一场。

阎大程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却觉得自己手里似乎攥着点东西,用力一握便能感觉到软踏踏的,将手拿到眼前松开。

一看之下不禁大叫了一声差点哭了出来,手里攥着的赫然是几张黄黄白白的纸钱。

这种纸钱分明是祭奠时用来烧给死人的,阎大程惊呼一声,赶忙把这一沓纸钱扔出去老远!

“哎呦!这是什么东西!”阎大程看着那几张黄白的纸钱,顿时被吓得精神抖擞睡意全无。

“疯了吧?谁这么无聊,敢跟老子开这种玩笑,别让我逮到,否则让你好看!”阎大程口中狠狠地叫骂了一声,但是心中却是阵阵发虚。

若是放在以前,胆大出名的阎大程会毫不怀疑是有人恶作剧,整蛊自己,但今天的遭遇实在是让他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不得不多想点什么,却又不敢深思。

“咕咕”肚子开始叫了,阎大程看了一下手机,好家伙居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自己明明刚躺了一小会,怎么会就下午了,反正自己在屋里也挺无聊的,正好去楼下面馆叫上一碗面,喝上两杯啤酒,放松一下心情。

午饭过后,阎大程又去了人才交流中心,参加几场面试均不是很满意,回到住处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在厨房随便弄点吃的,巴拉了几口便早早上床睡觉了。

夜晚睡梦之中,阎大程梦到自己独行在一块街道,街道上烟雾袅袅却不呛人,街道两旁开着许多铺面,什么二肥包子铺,乔氏面馆,马寡妇裁缝铺,巧红胭脂坊之类的,还有摆地摊的小商小贩,都在不住地吆喝着做买卖,就像在拍一场古装电影一般,阎大程大感好奇,不禁细细观看着。

阎大程发现这些小商小贩连同惠顾的客户,全都一身麻衣素帽,表情略略僵滞,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都不发出一点声响。

阎大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脑袋里却又迷迷糊糊的,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阎大程继续在街道上游走,却不知脚下一矮踩了个空,“噗通”一声闷响,摔了一个狗吃屎,声音之大响彻整个街道。

“哎呦,我去!”阎大程骂骂咧咧,十分狼狈地爬起身来,发现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掉到一处坑穴里,坑穴四四方方的还算平整,阎大程庆幸还好自己个高倒是能爬上来。

阎大程满身泥土地爬了出来,抬头一看,什么二肥包子铺,乔氏面馆,马寡妇裁缝铺,巧红胭脂坊之类的,还有摆地摊的小商小贩,竟然都化作缕缕青烟,四散不见了踪迹,什么街道铺面的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情况!怎么都不见了?”阎大程揉了揉眼睛,想看的真切一些,却发现自己前方有许多矮矮的土堆,土堆上长满了蒿草,风一吹蒿草便左右摇摆。

此时四周静的出奇,没有鸟叫更没有虫吟,阎大程似乎完全落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里,心中虽充满了疑惑,但头脑依旧是木木呆呆的。

第五章 恶梦

磕磕碰碰继续前行,走近那些土堆,阎大程发现那些土堆前都立着一块块碑牌,迷迷糊糊朝着碑牌看去,只见一行古朴的文字苍劲有力,上面刻着“慈母薛氏之灵位”。

沿着这行字朝上看发现碑牌上端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脸突然变得扭曲发出一声怪笑,笑声凄厉。

阎大程心脏猛然一缩,蓦然一惊,顿时明白了过来。

身前这一堆堆矮矮的土堆哪里是什么土堆,分明是一方一方矮矮的坟茔,抬头看去只见眼前密密麻麻,大大小小到处都是。

阎大程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惊呼一声调头便想要离开这个可怖地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发现自己面前是一方深深的土坑。

此时阎起记了起来,这个土坑分明是自己方才掉进的那口,赫然一口还没来得及下葬的墓坑。

“啊!这是什么情况”阎大程目瞪口呆,心跳骤然加剧,口中咕哝着,有些不知所措,左望右顾想找到离开的出路,可惜的是出路没有找到,却发现四周全是矮矮的坟头,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阎大程被这大大小小的坟茔包围在其中,只见那坟茔之上不时有星星鬼火飘出,心中焦急万分,正在这时阎大程忽然感觉自己身旁有一个人影飘过。

此时的阎大程已经是紧张到了极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一堆堆坟茔四周开始活络了起来,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断的从阎大程身旁飘过。

对,就是飘过!

一个个都是一袭麻衣素帽,面无表情,冷冷的脸庞尽是煞白,就像一张张被揉皱了的白纸一般。

“我要离开这里,我一定要赶快离开这里!”阎大程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就是迈不开脚步。

这时阎大程看到红衣女子慢慢的向其走来,乍一看挺漂亮的一个女人,白净的脸庞上挂着一抹微笑,分外妖娆可人。

可再转眼一看,阎大程差点吓得大小便失禁,只见她眼角不断的留着黑红色的液体,一直滴在了她的红色的衣服上,每滴一滴她身上的衣服便愈发的鲜红,感情她那一身红色的衣服竟然是这样得来的!

阎大程头皮发麻,可她似乎并不打算放过阎大程,继续摧残其即将瓦解的神经!

只见她煞白的脸皮裂出数道细小肉缝,硕大的蛆虫带着股股粘稠黄脓,不住地从裂缝之中钻进钻出络绎不绝,其脸庞开始慢慢的腐烂,肥硕的蛆虫顶破了脸皮不断的进进出出。

阎大程看到她继续朝着自己走来,每一步都有一团蛆虫从她的脸上摔落到地上。

阎大程想逃,可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

“糟糕!”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阎大程几乎是和她脸贴着脸,清晰的看到她那张爬满蛆虫的脸,一团一团的蛆虫在她的脸上活跃着,翻腾着,好不热闹!

她缓缓的抬起了一只胳膊,只见其胳膊上的衣物和皮肤也开始迅速腐败溃烂,脓汁泗流而下,滴在了阎大程饿衣服上,阎大程不禁干呕了一声,别提有多恶心。

枯槁的手伸此时已经伸到了阎大程的面前,长长的尖锐的指甲泛着丝丝寒光,就像一把把尖锐的钢刀一般猛地朝着其门面刺了过来。

阎大程大惊失色,努力的偏过头去想躲闪,奈何此时身体根本不停使唤,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手指刺入了自己的左眼,指甲在眼眶里搅动,似是想将自己的眼珠剜出。

“啊!不!”阎大程左眼剧痛,一股冰冷阴邪之气从他的左眼流向了大脑,知道自己已经中招,左眼怕是已经报废了,想想自己以后只能是“独眼看人,一目了然”的情形,不禁一阵苦笑。

剧痛之下阎大程疯狂的惊叫着倒在了地上,双手捂住左眼不停的在地上打滚,右眼余光却看到尖锐的手指正欲剜向阎大程的心脏,阎大程心想着这次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只是自己死的那叫一个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完蛋!”

正当阎大程万念俱灰的时候,阎大程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佩,竟然猛然发出了幽冷夺目的寒芒。

“咝”的一声,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啸,那个女人猛地收回了利爪,面露惊恐之状,竟不断的闪避着,青光照射到她身上,被照到的地方不断的发出“嗞嗞”的声音,一缕缕的黑烟不住地从她身上被照到的地方冒出来。

女人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阎大程,她冰冷的眼神让阎大程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青光越发强盛起来,玉佩从阎大程的身上飘出,竟漂浮在空中,青色光芒大放,将女人照得无所遁形,尖叫着化作一股股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地的蛆虫兀自在泥土里钻腾不已。

此时青光内敛凝聚在一起,越来越浓,竟化为一滴青色的水滴,从空而降滴进了阎大程那受伤的左眼里,水滴融入,一种奇异温和的感觉散发了出来,将其左眼那受伤的地方包裹了起来,剧痛之感顿时好了许多,玉佩青光弥散又回到了阎大程的胸前。

“嘿嘿老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阎大程挣扎着爬了起来,心中大喜,不料话还没说出口,只见那血衣女人竟又在阎大程身前显现而出,利爪探出如尖刀般插向阎大程的心窝。

“哎呀妈呀,没完没了还,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死揪着我不放?”阎大程不禁破口大骂,但却无力反抗,甚至连逃跑闪避的能力也没有了,只能引颈待戮,自己这次怕是真的要翘辫子了!

正当阎大程要接受“我已死”的事实的时候,那只尖锐的爪子竟停留在半空迟迟的没有抓下。阎大程心中颇感意外,只见那个女子的身子被一个人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了,那人用力的一拽就把血衣女人拽了开来。

阎大程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禁暗道自己侥幸,可是方才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会是谁呢?正当阎大程疑惑的时候,只见那个人一把抓住其衣领猛地一提,蓄力一扔,顿时将其抛向了半空。

阎大程笨拙的身体竟慢慢的漂浮了起来,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出手救的人,体态微胖身着一件花格子外套,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其脑袋里模糊的浮现,可是她到底是谁呢?无论怎么想都记不起来了。

“快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有谢谢你的一百元整钞。”那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又是用力推了阎大程一掌,只见阎大程的身体快速的向半空飞了起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第六章 眼伤

“清早起床公鸡叫喔喔喔喔喔推开窗门迎接晨曦到”阎大程被晨起的闹铃声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都是梦。

“我的天,又是一个恶梦!”阎大程扭了扭酸涩的脖子,抬手想去揉揉眼,当他用手碰触到到自己左眼皮的时候,一阵酸疼不禁令其倒吸一口冷气。

用手轻轻的在左眼处摸了摸,发现左眼肿的老高,根本就无法睁开,就连右眼也是酸涩无比直淌眼泪,脸上还尽是黏糊糊的眼芝麻糊。

“哎呦,这什么情况这是!昨晚睡得挺早,晚上又没熬夜怎么会这样?”阎大程摸索着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拖鞋,扶着墙壁来到洗手间,小心翼翼地将脸清洗了一番。

阎大程拽过一条毛巾擦干净脸,发现左眼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了,只得努力睁开右眼,看了一下自己此刻的模样,只见自己额头上一个大包还未消肿,左眼连带着自己整个左脸都肿胀不堪,就像是刚被人胖揍过一顿似的。

“那什么!敢问猪头兄,你是哪位啊?家住何方?来我家有何贵干?”阎大程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好笑地说着。

这简直是就是毁容嘛,这两天看来自己是没办法出门了,得先去一趟医院看看医生再说,阎大程无奈地找了一顶长檐帽,戴了副墨镜用手遮遮掩掩地走到医院。

医生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如果阎大程额头上的疙瘩能用新疆大枣来形容的话,那么此刻他的左眼已经肿胀得像一颗大王枣一般。

只见医生戴上一副胶皮手套,拿了两根棉签,沾了一些医用酒精,在其眼皮上擦拭一番,慢慢掰将那黏在一起的眼皮掰开,只见其眼睛遍布血丝通红不已,却又不见明显伤痕。

阎大程此刻酸痛难忍,脸上的肌肉都不禁抽搐不止,强忍着问道:“医生啊,我这眼睛什么情况,没大毛病吧!昨晚还好好的,一早起床就成这样了。”

“没有明显伤痕,不是外伤导致,眼球只是红肿充血,初步可以认定是上火所引起的急性炎症,我先给你打一针消炎针,再开一些消炎止疼药,饭后半小时服用,休息一天,要是仍不消肿就来眼科做一下全面检查。”医生说道。

阎大程照方抓药,在外头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回了住处,吃了药躺在床上闭目修养,不禁一通胡思乱想,想起了昨晚的恶梦,越想越是感觉不太对劲,莫非自己的眼睛跟梦有关系?可是梦境在可怕可梦终归是梦,又不是现实怎能令自己受伤呢?

若是硬要给自己一个解释的话,一定是因自己眼睛上火肿胀才会引发恶梦,就好像憋了一泡热尿却睡得深沉,便会梦到自己到处找厕所却一直找不到,即便是找到厕所也是怎么都尿不干净一样。

这样的解释或许才算合理,但是自己这两天总是没来由得犯困,只要是一睡觉就恶梦连连,醒来之后又什么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阎大程忽然想起在梦里时,自己那块玉佩悬空发光的一幕,赶忙从衣服里将之掏出,凑到右眼仔细观看了起来,还别说虽然这块玉佩自己不知都戴了多少年了,倒还没像现在一般真正地仔细瞧过。

只见这块玉佩似乒乓球般大小呈椭圆形,淡青之色为底,水头十足,一只螭龙遨游其中,尖齿怒睛,利爪青麟,栩栩如生。

阎大程想着昨晚恶梦,将青龙螭佩拿捏在手中,左看右看把玩了半晌,除了能感到触手丝丝清凉外再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我可是现代化思想进步的有志青年,什么时候也开始变得神神叨叨的了。”,阎大程不禁有些自嘲地苦笑了一声。

“嗡嗡嗡我爱爱爱你,我爱爱爱你,”甜美的手机铃声响起,阎大程扭身将手机充床头拿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是阎大程本人吗?”电话那端响起一陌生女子的声音。

“你好,我是”阎大程回道。

“我是管城区刑侦大队,看到你的简历与资料符合我队法医见习生标准,特此通知。”女子说道。

“谢谢,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入职?”阎大程心中大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咧了咧嘴不料却扯动了红肿的脸庞,顿时又是一阵抽搐。

“明天上午八点之前,带上你本人身份证件,毕业证原件以及六张一寸免冠照片来我队报道。”女子说完便将电话挂断。

“好的,谢”阎大程还没来得及道谢,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嘟嘟嘟嘟”的声音,显然是对方已经将电话挂断了,“哎呦,我!,这刑侦大队办事可真是毫不拖泥带水,不过我喜欢!”阎大程心情大好。

回过神来,阎大程不禁十分苦恼,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自拍照片。

看了一眼,自己这一副猪头脸,跟毁容也差不了多少,这副模样前去入职,人家还不得误以为自己是一名被暴揍一顿的罪犯呢,八成被人家以影响支队形象为由而拒之门外啊!

“我擦!”更作难的是,阎大程还要去照相馆拍一版一寸免冠照片,想到这里阎大程顿时傻眼了,如果现在去拍照,那自己高大威猛又儒雅帅气的美好形象不就瞬间被糟蹋了吗!

“要不然先请个假,等养好伤再去入职?”阎大程思索着。

下一刻阎大程猛遥遥头,果断地否决了这一想法。“不行,不行,铁定不行!机关单位可是把纪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己还未入职就先请假,就冲着这一点,自己的工作立马就会化作泡影。”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阎大程左想右想也没想出个两全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去上,但自己肯定不会去照照片的,现在这副德性连自己都难以辨认,若是再照照片,肯定和证件上的判若两人,到时候多半是会被认为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工作照样不保。

阎大程翻遍了自己的包裹,却只在档案袋里找到两张一寸免冠照片和一版二寸免冠照片,无奈之下只好按照一寸大小将二寸照片边框给剪掉,尽可能保留自己照片上的头部,弄好之后虽然有些不太自然但多少还是能看的,希望能蒙混过关吧。

第七章 巧遇

第二天清晨,阎大程不到六点就从床上爬起,左眼依旧酸涩但总算是勉强可以睁开,但看东西却依旧是一片模糊,用手摸了摸左脸,左脸已经明显消肿,好了很多。

阎大程随便吃了点早餐便带上入职所需资料,配上一副墨镜戴和长檐帽乘公交车而去。

“同志你找谁?”刑侦大队门岗一名身着制服的年轻小伙将阎大程拦下。

“你好,我是来入职的。”阎大程如实答道。

“办公室在一楼东面南侧。”小伙将阎大程放行。

“好的,谢谢”阎大程前天来这里面试,自然是知道办公室所在,径直而走。

“咚咚咚”阎大程见办公室门是关着的,敲了敲门。

“进来!”是一男子的声音,宽厚洪亮。

阎大程不禁皱了皱眉头,之前面试自己的不是一漂亮的妹子吗?今天怎么会有男人在办公室呢?

阎大程来不及多想,便推门而入。

“你好,我是来入职的。”阎大程看到一身身材高大,穿着制服,正在整理着一些资料。

男子听到阎大程说话,便将手中资料暂放在桌案上,抬头看向阎大程,此时阎大程也看到面前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国字脸面庞黝黑,肩章一杠三星,是一名一级警司,在刑侦队至少是中队长级别的存在。

阎大程立马一个立定,标准军姿冲其敬礼,只见男子也是如此回了一礼,礼毕之后,男子示意阎大程近前来。

“你是来入职的?”男子看到阎大程戴了一副墨镜,长檐帽将脸庞遮住一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顿时有些不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若不是其进门给自己敬礼,说不定自己已经将之撵了出去。

“你好,我叫阎大程,前天来面试过,昨天接到通知,让今天来报道入职。”阎大程说道。

“摘下你的帽子和墨镜!”男子有些不悦地说道。

“这个”阎大程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露出真容,阎大程多少有些尴尬。

“”男子看到阎大程这一副狼狈模样,不禁有些无语,之前还误以为这小子在耍酷,刑侦队可不吃这一套,现在看来之前的那副装扮,倒也算是情有可原。

“阎大程”男子拿起桌案上的一沓资料,自顾自地翻找起来,最后将阎大程的面试表拿了出来。

“阎大程,今年24岁,军医大学人体解剖学学科专业毕业生,应聘见习法医”男子粗略看了一下阎大程的资料。

“身份证,毕业证拿来我看看。”男子瞅了一眼阎大程。

阎大程赶忙打开手中的资料袋,翻出毕业证书和身份证件,递给男子。

男子拿起身份证与毕业证书看着其中照片与阎大程仔细对照,不由眉头一皱,口中说道:“只有六七分相似!”

“这样吧,带着你的证件暂且回去,等待通知吧。”男子说道。

阎大程一听顿觉不好,这是要拒绝自己啊!如果真的听话回家等通知的话,工作八成就要泡汤了。

阎大程心中苦笑不止,“死马当作活马医,果然被医死了!”

阎大程身子僵在那里,不走不行,但是就这样走了又特别的不甘心。

“同志,我知道你是对我好,想让我在家多养养伤,可是你不知道啊,我现在可是热血沸腾,恨不能立马投身革命事业当中,眼看着咱们刑侦队员飞天遁地,将不法分子一个个抓捕归案,是祖国的骄傲,是人民的保护神,我期盼着自己也是这样的人,能够为国家为社会为人民做一点实事。”阎大程开始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心里却是直骂娘。

“哎,我说同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还是先回家养好身体再说吧。”男子丝毫不为所动。

“那什么”阎大程还想在说点什么,只见男子冲其摆了摆手,转身继续收拾桌案上的资料,将阎大程一人晾在了那里。

“我!”差点破口大骂,自己好话说了一大堆,就差点给他蹲下擦皮鞋了,可谁知人家丝毫不为所动,阎大程那是抡圆了胳膊砸棉花,打哪哪不疼,无计可施只能死赖着不肯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阎大程身后跑来一个人,淡淡的茉莉香味飘入阎大程的鼻子中。

“刘中队,冯副队让我叫你一起去开会。”一女子说道。

“知道了小赵,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男子声音轻柔,似乎都要融化了一般。

阎起看到黑脸男子此时,面上顿时流出笑意,咧着大嘴乐呵个不停,心中不禁鄙夷,刚才还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现在一听到女人说话,顿时满眼桃花,这哈喇子都快流地上了,不过这身后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阎大程转过身看到一身穿制服,面露微笑的姑娘正站在自己不远处,阎大程瞪大眼珠子惊呼一声:“是你!”

这姑娘正是那日在公交车上,递纸巾给阎大程却把阎大程吓到半死的人,只见此时这姑娘身着制服,俊美靓丽,英气挺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那姑娘听到阎大程惊呼,也朝着阎大程看来,不禁有些意外,“呀,是你呀!”

刘中队看了看阎大程又看了看小赵,一脸狐疑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嗯,算是吧,我们也算是见过三次面。”小赵说道。

“三次?加上这一次也只见过两次吧?”阎大程心里嘀咕着。

“你眼睛怎么了?不会是又磕着了吧?”小赵看阎大程这一副狼狈的模样,不由说道。

“狂汗!什么叫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阎大程此时无比尴尬。

“你前天来面试的时候我见过你,听莉莉说你专业挺符合岗位要求的,这次是来入职的吧?”小赵见阎大程有些尴尬便连忙转移了话题。

“是啊,不过刘中队让我回家等通知呢!”阎大程用左眼斜了刘中队一眼,不忿地说道。

阎大程此时的表情落在小赵眼中,以为阎大程左眼疼痛所致,“只是莉莉昨天出任务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是说让你直接来入职嘛,怎么又让你等通知了?”。

“咳咳,我是看他眼睛受伤,想让他回家休养几天再来上班。”刘中队讪讪地说道。

“喔,原来是这样呀,你资料都带全了吗?等开完会我帮你办理入职。”小赵微笑着说道。

“那太谢谢你了”阎大程顿时大喜,只见刘中队张了张嘴,斜了其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便喜笑颜开地同小赵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第八章 赵晓菲

阎大程入职所需要的资料都没什么问题,只是照片却是不符合要求,但好在其身上带着两张一寸照片,可以凑合着先用,剩下的几张只能等过几天补上了。

办理好入职手续,小赵便带阎大程去了法医室,阎大程一路上目光有意无意地瞅向小赵白皙的手,发现其手背上的斑块似乎并未恶化,不禁松了一口气,小赵似乎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地用衣袖遮掩了起来。

“这里便是法医室了,你去找李主任报道就行了。”小赵指了指前方,停下了脚步似是不愿继续走下去了。

“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阎大程真心实意地说道。

“不用客气,你在这里工作以后,我们就都是同志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问我。”小赵微微一笑。

“我确实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一下你。”阎大程顺势下坡说道

“喔?什么事?”小赵饶有兴趣地问道。

“请问你,你叫什么名字?”,阎大程本来是想问小赵手上的斑块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见其一路上遮遮掩掩再加之自己与她又只是萍水相逢,毕竟牵扯到个人隐私,自己问这样的问题不免会引起尴尬,于是话锋一转。

“赵晓菲”,赵晓菲抬头看了阎大程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挺好听的名字,我叫阎大程,请多指教。”阎大程主动伸出右手等待对方握住,不料赵晓菲只是点了点头,冲自己笑了笑并未有伸手的意思。

阎大程其实并非是想要趁机揩油,而是想借机会再仔细看一下赵晓菲右手手背上的斑块,因为阎大程怎么也不会相信活人会长尸斑,心中十分好奇,到底还是想要弄个究竟。

“你进去之后找李主任报到就行了。”赵晓菲索性将双手抄在了兜里,抿了抿嘴说道。

“谢谢,那改日请你吃饭!”阎大程见一计不成,也不纠缠,便将右手收了回来,冲赵晓菲点点头,转身向法医室走去。

“咚咚咚”阎大程敲了敲门。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身穿白大褂头发花白面容瘦削的老者,看样子应该六十岁不能少,这样的年龄在机关单位应该早已经退休了。

“你找谁?”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阎大程说道。

“您好,我叫阎大程,是来找李主任报到的。”阎大程如实说道。

“我就是”老者说道。

“您好”阎大程将手中的证明递给他。

李主任看了一眼证明,说道:“进来吧”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踏入法医室,顿时一股熟悉的福尔马林气味迎面飘来,法医室占地不小足有五六十平,又分为三个小室,玻璃门上贴着仪器室、工具室、解剖室。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法医室内除了自己和李主任外,还有两个正在解剖室整理化验标本的白大褂,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白大褂正在对物证袋、物证瓶、塑料试管、液体样品管等脏器和体液证物标本进行分类处理。

室内各种仪器设备一应俱全,描骨器、测腭器、测眶器、立方定颅器、托颅器、平行定点仪、马丁测高仪等器具也都是阎大程所熟悉的。

手术台上解剖刀、脑刀、脏器剖验刀、骨锤、骨锯、骨剪、解剖剪、肠剪、肋骨剪、弯尖剪、有齿组织镊、血管钳等等也都是自己所常用到的工具。

“穿上它,先去里面帮忙整理器具。”只见李主任递过来一件白大褂,一次性口罩和一双乳胶手套冲着阎大程说道。

阎大程将之穿戴整齐,推开解剖室玻璃门,一股浓烈的腥臭顿时扑面而来,阎大程蹙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手术台,只见手术台上用白布铺盖着。

从白布上凸显而出的痕迹以及垃圾篓里纸巾上的黑色血块,阎大程知道在自己来之前这里刚进行完一场尸体解剖。

从尸体血块凝滞程度以及血浆分离程度上来看,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应该在24小时以外36小时以内。

阎大程将手术台上的琐碎器具上面擦拭干净再用酒精清洗一番,之后小心翼翼地收集到法医器械消毒柜中,一抬头看到一白大褂正掂着一塑料证物袋朝自己走来。

只见塑料证物袋内盛放的赫然是死者的心脏,只见心脏切除的非常完整,刀法干净利索,未伤及到心脏每一根血管,只是心脏颜色暗红泛青,显然是非正常死亡所致。

阎大程看得出神,突然间看到塑料证物袋不禁晃动了一下,霎时间塑料证物袋中的心脏突然猛地收缩了起来,居然在证物袋之中跳动不止。

“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朝着阎大程的耳朵里灌来,只见那心脏每一次跳动都从血管中喷出股股黑血。

阎大程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后退了半步,却发现那白大褂竟浑然不觉,仍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走来。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猛咬舌尖强自镇定地晃了晃脑袋,再看时,却发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那喷涌而出的黑血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呼”阎大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自己刚才一定是眼花了,应该是这几天为找工作四处奔波耗费心神累到了,等回家就早点休息。

阎大程摇摇头没有多想,顺利把李主任交代的任务完成,并将解剖室里里外外清扫消毒了一遍。

“下班了,中午职工餐厅有餐,怀博和晋鹏带小阎过去吧。”李主任把个头略矮,却龙精虎猛的白大褂喊道身边吩咐道。

“老师您不一起去吗?”矮个白大褂一边说着一遍将工作服脱掉,只见他圆脸寸头样貌普普通通,笑起来腮边还有一处小酒窝。

“一会儿殡仪馆会来人拉走尸体,你们先去吧,我随后就过去。”李主任说道。

“那行,老师我们就先过去了。”怀博等待阎大程和四眼白大褂换好衣服,便带头走向职工餐厅。

一顿饭的工夫阎大程倒是和这两人熟识了不少,得知那个头略矮名叫陈怀博,比较健谈说话还蛮风趣,陈怀博和李主任关系有些复杂,算是李主任培养的学生,所以陈怀博便叫李主任为老师。

四眼名叫高晋鹏是一名法医助理,只见他戴了一副近视镜略略显得文雅,性格有些内向,平时相对沉闷,一顿饭下来愣是一声不吭,倒是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聊了不少。

阎大程第一天上班,收获还是蛮多的,又认识了新同事,相处还算融洽,忙了一天虽说有些疲累,但心情一片大好,自己的工作总算是敲定了,心中的一块巨石此刻也算是顺利落地。

第九章 左眼

阎大程回到住处打开门,忽然闻到了一股泡面的味道,摘下墨镜和长檐帽往地板上一扔,大叫一声:“卧槽!政民你个死鬼,还知道回来呀!老实交代这些天又跑去哪里浪了?”

“呀呀呀,是咱家大程子回来了!”只见一青年大光着膀子,下身大裤衩,脚下趿拉着一双拖鞋噼里啪啦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哧溜哧溜”的往嘴里狂吸着泡面。

“噗咳咳”宗政民突然喷了一地的泡面,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了好一阵子才缓了一口气,顿时又是一通捧腹大笑:“我了个大xx,你这一副死相,差点呛死我!”。

“你这是调戏良家妇女被人家给揍了?告诉哥哥,是谁这么不长眼,连我们家大程子都敢揍,活腻味了!”宗政民一脸痞气十足,愤愤说道。

“你以为我是你啊,到处拈花惹草的,我这是乘公交车时司机师傅急刹车不小心磕到的。”阎大程鄙视了宗政民一眼,不过心中还是一热。

“赔给你多少汤药费?赶紧给哥哥弄来几个花花,这几天手有点头紧,马上连饭都吃不起了。”宗政民顿时原形毕露。

“花你个大头鬼啊!我又没让他赔钱。”阎大程心里不禁嘀咕着,当时自己还一心想着要给司机同志送一面锦旗呢,根本就没想起汤药费这一说。

“我了个大xx,怂包!被弄成这样不讹他个千儿八百的能下车?你是不是傻呀!”宗政民一脸鄙视地看着阎大程。

阎大程不理他那么多,说着:“泡面还有吗?给我也整一口!”。

“看过医生了吗?我去给你拿点药回来,就你这个样子好好在家休息吧,还出去瞎跑什么呀,回头再吓到可爱滴姑娘们多不好。”宗政民将半碗泡面递给阎大程,便欲出门买药。

“哎,别忙活了,我已经抓过药了,等会吃过药再睡一觉就好了。”阎大程叫住宗政民,“哧溜哧溜”地吃起了泡面。

吃过泡面,阎大程来到了卫生间,好好地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左眼已经没那么肿胀,强忍着酸疼慢慢睁开左眼,模模糊糊还是看不清东西。

“一两天都没睁开了,这会儿可能是还没有适应环境吧?”阎大程这样想着,又试着多睁了几次勉强可以睁开。

右眼看到左眼眼球血丝遍布,瞳孔稍稍放大,黑色的瞳仁泛着青色,和右眼瞳仁的颜色相去甚远。

“妈呀!不会是得了青光眼了吧!”阎大程大吃一惊,心中瞎想道。

青光眼,是一种发病迅速,危害性大,随时导致失明的常见疑难眼病,属双眼性病变,可双眼同时发病,也可一眼起病,继发双眼失明。

阎大程赶紧翻看资料,发现自己左眼的症状与青光眼症状相去甚远,应该不是。

不过自己依旧马虎不得,一旦发觉情况不对得赶紧去医院,好在现在左眼正在恢复当中,除了瞳仁颜色的变化外并没有明显异常,忐忑不安的心情这才稍稍安了一些。

“大程子,工作找得咋样了?要不要哥哥给你帮忙,我那几个相好的可都是大老板的千金,只要我金口一开,好工作随便你挑?”宗政民信口说道。

“刚才是谁说的手头紧,都快吃不上饭了?”阎大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信你个鬼。

“我了个大xx,我宗政民可不是吃软饭的,要不是钱都花在了她们身上,我至于吃不上饭吗?但是为了兄弟你的工作,我还是舍得豁出去这张帅气又不失风骚的俊脸。”宗政民一副大义凛然。

“成,有你这句话就成,不过你也别替我操心了,兄弟的工作已经找好了。”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

“行啊你,什么单位?”宗政民有些意外。

“管城区刑侦大队,见习法医。”阎大程如实说道。

“牛逼啊,值得搓一顿,庆祝一下,我请客你买单!”宗政民兴奋地说道。

“成,周末有空。”阎大程心中也是颇为高兴。

“话说你的眼睛真的没事吗?睁开来让我瞧瞧,实在不行咱就去挂个号,看看眼科。”宗政民担心地说道。

阎大程闻言试着睁开左眼,勉强可以辨物,但还是有些模糊。

“看上去挺严重的,眼睛都红了。”宗政民皱了皱眉头说道。

阎大程用左眼试着看东西,却发现宗政民身后好像多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影子却又飘忽不定,再仔细瞅瞅其他地方,视线虽然有些模糊却并不漆黑,阎大程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阎大程闭上眼睛用手指轻轻在眼皮上按摩了一会,再次睁开眼,结果看到的还是一样,宗政民身后确实多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为了看得真切,阎大程索性将左眼闭上,只睁开右眼,却发现宗政民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当其再睁开左眼的时候,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又出现在宗政民身后。

阎大程反复试验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是我眼睛出问题了?”,阎大程这样想,可是心中确实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怎么样?能看得见吗?”宗政民看到阎大程目光有些呆滞,关切地问道。

“可以看到,但是有些模糊,无法看清楚。”阎大程微微皱眉,还是决定先不把情况告诉宗政民,因为自己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阎大程猛地又想到了什么,掏出自己随身佩戴的那枚青龙螭佩,隐约可见青龙螭佩正散发着淡淡青芒,站起身来绕到宗政民身后。

“大程子,你这是做什么?”宗政民不解,看着阎大程的举动感到十分奇怪。

阎大程说着对宗政民说了一声:“你先别动!”。

只觉得手中玉佩一阵发烫,顿时青芒大放。

只见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竟尖叫一声,化作一个七八岁的孩童从宗政民的背上跳下,一脸怨毒地冲着阎大程“咝咝”狂叫了两声,又化作一团黑烟通过窗户,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阎大程再看宗政民,身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自己手中的玉佩青芒收敛也恢复了原样,阎大程将之又放了回去,心中却是暗暗发毛。

阎大程猛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心中嘀咕着,又看花眼了!

此时只见宗政民扭了扭脖子,长松了一口气似是轻松了不少,却十分疑惑地问道:“你刚才干嘛呢?”。

“没事,我只是转动一下方位,看一下我左眼的视觉效果而已。”阎大程含糊地说道。

“我看你呀,眼睛也没多大毛病了,不过我这几天总感觉腰酸脖子疼的,可能是泡妞累到了,先去休息了!”宗政民扭了扭腰又甩了甩脖子,真的就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第十章 恶梦再起

阎大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近的一些事情,不禁令其思绪有些混乱,先是怪梦连连,再是眼睛受伤,还有宗政民身后那黑乎乎的影子,怎么想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关上灯,黑夜笼罩,月色朦胧,阎大程困意来袭,隐约之间感觉自己仿佛又来到了那处乡镇。

眼前乡镇房屋依然陈旧皆是泥墙青瓦,屋脊之上瓦松青苔随处可见,土墙被雨水冲刷日久,坑洼斑驳。

脚下是一条土路,四周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充斥着熟识的感觉。

“这里是?”,阎大程眉头微微一皱,四处打量着,清新的土路旁野花青草点点露珠晶莹剔透,熟悉的泥坯青苔,木门草棚,还有那数人合抱的参天巨槐,以及泛着微波的清澈水塘,宁谧安详。

忽然画面一转,烈日当头,阎大程顿觉浑身汗气蒸腾,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有些火烧火燎,浑身上下刺挠难忍,不禁皱着眉头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只见土路之上似乎活络了起来,“哞哞”一头耕牛走过,身后一个头戴布帽,身着青衣布衫的中年男子,正扬鞭吆喝着驱赶耕牛。

三五个孩童正追着两只蝴蝶嬉闹,妇人衣着粗布,手持木棒在水塘边沿的青石上捶打着衣物

这时一书生模样打扮的青年男子,正手执一卷古书,津津有味地读着,口角微动,不时闭目呆立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阎大程看到此人面庞,只见其帅气阳光脸庞之上剑眉如墨,眸子清亮,唇红齿白,嘴角间常挂微笑一副人畜无伤的模样。

“这人怎么那么熟悉?”阎大程微微蹙眉,心中顿生熟悉之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却一时之间又无法记起。

“哎,老伯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阎大程冲着一过往的佝偻老者打了一声招呼,却不曾想这老者竟对自己不理不睬,兀自闷声走过。

周围的一切都看在阎大程的眼中,他们的模样,一举一动都真真切切,但是四周的人们,却都对自己视而不见,不知是何道理。

“奇怪!”阎大程不禁心里嘀咕着。

画面又是一转,天空突然之间变得阴沉得可怕,四周顿时变得空空如也,原本熙攘的人群,鸟叫虫鸣,霎时间皆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不见丝毫风声,空气似乎也变得粘稠无比,令人倍感压抑,半空之中隐隐传出“轰隆”的闷雷之声,一副暴雨将至的景象。

阎大程,漫无目的的在土路上行走,一路走来再未见着半个人影,也不知走了多久行至多远,遥遥可见一处庭院,只见庭院门口终于有人三三两两进进出出。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总算是见到人影了,心中才算稍稍平静了一些,不禁朝着庭院加快了脚步,想去打听一下此处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在行至跟前,却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副凝重的模样,只见庭院大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具纸糊的纸人,是一对童男童女。

阎大程看到那纸糊的童女双眼如漆唇似血滴,童男面色苍白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

庭院门前另有两名道人模样打扮的人手中挥舞着木剑,正兀自腾跳不止,口中碎碎叨叨,不时向半空中抛洒一些纸钱。

阎大程心跳像是慢了一拍一般有些呼吸困难,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但在看到庭院大门门框上的一副对联的时候身体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慢慢的蹲在了原地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息着,只见那幅对联白纸黑字写着两行字“纸灰烧成血蝴蝶,血泪化作红杜鹃”。

这个架势,这样的阵仗,阎大程当然见过,就是村里老人仙逝必不可少的场面。

但是在这里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蓦然见到这样的事情难免心里会发怵!

当阎大程鼓足胆量重新睁开眼睛后,却发现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不知去向,连带着纸人、门墙上的对联仿佛都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扇虚掩的大门,说不出的诡异。

“去你的吧!”阎大程不禁心里大骂一声,颤栗着重新站起身,转身就想逃离这个地方,可双腿却如灌铅了一般迈不出步伐。

阎大程此时一心只想赶快逃离这个让自己快要窒息的地方,颤颤巍巍的身体仿佛一份风儿就能吹跑一般。

“到我这里来”这时庭院里仿佛有人在呼唤自己,牵引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挪向大门前,竟不受控制般地推门而入。

短短不足十米的庭院却是走的愈发惊险,阴冷,邪恶的气息不断的从四周传来,让阎大程起了一身子鸡皮疙瘩。

不断的吞噬着阎大程快要破碎的心脏,这是煎熬,冷汗涔涔泗流而下,脚下却是失去控制继续前行,行至堂屋门前那股腥恶气息也变得愈发的浓重。

这气味对阎大程来说熟悉得很,是腐尸所特有的腥腻,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其胸,紧皱眉头闭上眼睛,心中十分抗拒,但双手却不听使唤,猛地推开堂屋之门。

一具尸身就侧仰着,倒在自己的面前,阎大程一眼便认出这尸体赫然便是那年轻书生,此时只见他瞪大着的双眼目疵欲裂,眼角那早已干涸的黑色的血迹,死不瞑目。

煞白的肤色不显一丝生机,双臂死死的扣住地面,指甲已经深深的刺入坚实的泥土里,可见死者临死之前的痛苦。

大大小小的黑褐色斑块遍布全身,白胖白胖的蛆虫结队一般从尸体口中钻出爬向鼻孔,从鼻孔爬出爬向耳朵,好不热闹。

此时,“咔嚓”一声惊雷炸起,瞬间暴雨倾盆。

“啊”阎大程声嘶力竭,惊叫着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张口大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什么情况!”阎大程心头狂跳,睡衣被冷汗打湿,贴在后背,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又是一个恶梦。

最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每晚皆是怪梦恶梦,搞得自己都有点怀自己是不是患上了神经衰弱,但想想自己往日没灾近日没病,一副龙精虎猛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神经衰弱。

第十一章 床前魅影

阎大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拿起床头上的手机,此刻方才凌晨两点多,万籁俱寂,正应该是睡意香浓的时候。

“呼”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所想方才恶梦,虽说仍然有些惊魂未定,但还不至于太过害怕。

毕竟自己是法医专业出身,各种各样的尸体也都见过不少,只是梦中所见尸体死状太过诡异,再加上那四周压抑的氛围,才让自己一时心神失守,竟被惊吓一跳。

不过从梦中所见尸体,尸斑呈现为黑褐色,且眼角血迹干涸,俨然已经死去多时。

脖颈处的皮肤更是有局部坏死的情况出现,这种症状多半是死于急性中毒或者体内隐疾导致器官衰竭而表现在皮表上的征像。

且死者双目怒睁,显然死前定是痛苦难当所致,如果能够解剖尸体,取下器官组织进行化验的话,或许能够得知其死因。

“狂汗!我这是在想什么呢!”阎大程拍拍自己的脑袋,不禁感觉自己有些好笑。

还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职业病又犯了,自己做个梦梦见一具死尸,死状可怖且使得自己受惊不小,可是没曾想自己居然还开始分析其死亡原因来,这神经也算是够大条的了。

阎大程摇摇头不禁自嘲地干笑了两声,脱去黏在身上的睡衣,躺下身体盖上一张夏凉被,重新睡下。

长夜漫漫,睡意朦胧,隐约间阎大程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舒缓,屋内微鼾渐起,再次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阎大程似乎感觉一阵凛风袭来,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翻了个身,将身子缩进被子中,但凛风越吹越猛烈,不禁又是一个哆嗦。

“怎么风这么大,窗户没关好吗?”阎大程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呓语般说道。

阎大程用胳膊肘支起半截身子,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台,只见门窗紧闭,并未有丝毫风声响起,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地板上,一片皎洁,朦朦胧胧中宁谧了黑夜。

“奇怪”阎大程咕哝一声,睡眼惺忪便欲躺下继续睡觉。

就在阎大程躺下的那一瞬间,左眼眼角余光处却发现床前似乎多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阎大程定睛仔细一看,顿时睡意全无,不禁发根炸起,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阎大程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女子,披头散发,秀发竟无风自动飘飘洒洒,面容姣好,脸庞之上有一颗绿豆大小的泪痣。

只不过其脸庞被月光映衬得惨白,兀自立在自己床前,一双杏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端的是诡异至极。

“啊!”阎大程顿时大吃一惊,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中想道,开什么玩笑,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下意识地将这一幕当做是一通恶作剧。

“你,你是什么人?”阎大程喉头耸动,声音有些打结。

那女人没有回答,仍是兀自站在阎大程床前,秀发飘散在肩头,飘忽不定,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阎大程看,直看得阎大程心中发毛。

“妹,妹子啊!没没见过帅哥吗?那那么贫?看看得人家小心脏噗通噗通的!”阎大程心突突突狂跳,口中却强撑着。

阎大程和女人就这样不知对峙了多久,后背贴在坚硬冰凉的床头之上,直觉得身上有些发酸,但却不敢移动分毫,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以防这女人突然暴起发难。

阎大程自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还是懂的,关乎自己人身安全,就不得不小心防范了。

还好那女子没有像阎大程想象中那样突然暴起来掐自己脖子,只见她缓缓伸出左手,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映衬在月光下不禁有些煞白。

女子左手手掌摊开,一个圆环状的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正在兀自发着幽幽寒光。

“这,这什么东西?”阎大程一脸迷茫。

“呼”一阵冷风吹过,阎大程浑身一个激灵,再看那床前的女子时,只见其整个人竟慢慢变得透亮起来,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慢慢消融在空气之中,不见了踪影。

“叮铃”一声金属脆响,那女人手中闪闪发光的东西掉在了地板之上。

“什么东西?”阎大程好大一会才平复了些许,起身将之捡起,放在手掌之上。

就着月光仔细一看,却发现是一枚钻戒,戒托上的钻石兀自折射着幽幽冷光。

就在阎大程想打开灯看个仔细的时候,那原本只是幽冷的光亮,此刻居然开始大放光华。

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整个戒指此刻竟如同一块烧红了的铁块,冒出缕缕青烟,将阎大程的手烧灼得无比疼痛。

“啊!”阎大程大叫一声,猛然从床上坐起,感觉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一般。

“嗡嗡嗡清早起床公鸡叫喔喔喔喔喔”,就在此时手机闹铃突然响起,惊得阎大程又是一个激灵。

“呼”阎大程长呼了一口浊气,已经天亮了,手机闹钟兀自在响着,原来又是一个奇怪的梦。

阎大程拍了拍有些酸沉的脑袋,虽说昨晚早早休息了一夜,但怎么起床时仍然感觉是这么的累,一阵阵虚脱的感觉袭来。

阎大程摁住床帮挣扎着想要起床,刚一发力却发现手掌之上竟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感。

阎大程条件反射一般将手掌收回,抬手一看掌心处居然出现了一个硬币般大小的水疱,四周也是一片红肿。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阎大程大吃一惊,眼睛和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这倒好,莫名其妙的连手也受伤了。

烫伤是由无火焰的高温液体、高温固体或高温蒸气等所致的组织损伤,是真皮损伤,局部红肿疼痛,有大小不等的水疱。

凭着自己这几年的法医经验,自己手上的伤的表象,跟烫伤确实没有什么区别,莫非昨晚的梦是真的不成?

阎大程拍了拍脑袋,始终坚信梦就是梦,再怎么逼真可还是一场梦。

但自己没有抽烟的习惯,平时吃饭都是在饭馆里解决,有没动火也没见着明火,可是自己手上怎么会被烫伤这么大一个水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十二章 出诊

阎大程想不通便也就没再想那么多,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照照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消肿了许多。

额头上的疙瘩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色的擦痕,相信不出两天自己又是一个风流倜傥大帅哥。

一大早看到自己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阎大程心情还算不错,简单的收拾一下房间,发现屋内宗政民依然鼾声如雷仍在熟睡当中,自己一通洗漱之后便出门上班。

“李主任早,大家早”,阎大程来到法医办公室,发现人都已经到齐了,就上去打了个招呼,拿起一身工作衣便欲准备着手工作。

“唔,早”,陈怀博一遍打着哈欠一边咕哝着回道。

李主任和高晋鹏冲阎大程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陈怀博昨晚值班,此时也是刚从办公室里的简易床上爬起来,不时打着哈欠,还没来得及洗漱。

法医室晚上也是有值班的,在阎大程入职之前,晚班是李主任他们三人轮流值班,昨晚是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一起当班。

由于阎大程刚刚入职,还没有过适应期,李主任自然不会立马安排其去值夜班。

“铃铃铃”法医办公室座机忽然响起。

“你好,法医办公室。”李主任拿起电话讲着。

“我是管城区公安局,接到民众报案在巨槐广场发现有一女子死亡,目前现场已被封锁,请法医同志火速赶往现场。”电话那端说道。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李主任挂点电话。

“大家伙儿都不要忙活了,收拾一下工具随我出诊。”李主任一摆手,将阎大程他们三人召集过来。

这里所说的“出诊”,实则是探尸的意思,只是说法稍稍隐晦一些罢了,代表着有死者出现,多半还是那种非正常死亡的存在。

“好嘞,”陈怀博一听要“出诊”,顿时精神起来一脸兴奋,阎大程是一脸疑惑。

高晋鹏则默不作声,转身去工具室,不一会便拎着一个工具箱出来将之放入门外一辆现场勘查的车里,并充当司机坐在了驾驶座上,随时准备出发。

阎大程换上工作服并拿上四件淡蓝色的一次性工作衣跟随李主任上了车,陈怀博则来不及洗漱,只是急忙拿过一身工作服套在了身上。

清晨道路上行人并不算很多,高晋鹏车开的很快很稳,轻车熟路一路疾驰而去,看来也是经常出车的人。

约莫二十分钟左右,现场勘查车便来到一处广场,阎大程掏出手机略微看了一眼,早晨六点四十五分,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市民,熙熙攘攘。

阎大程下车一抬头,一株数人合抱的巨大槐树首当其冲映入眼帘,微风吹过,浓密的槐叶在风中乱颤,枝丫摇摆不定。

阎大程顿时有些傻眼了,眼前所见之景象,居然和梦中所见一般无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顿时一片空白。

除了巨槐之外,再看四周的环境却是一片陌生,阎大程可以肯定自己这是第一次踏足这里,但不知怎的,此处巨槐居然同自己梦中的巨槐出奇的相像。

“这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巧合罢了”,阎大程心中暗自嘀咕着,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四周市民一脸精彩,都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场面有些吵闹听不真切,有的还正在用手机在拍照或者拍视频。

四名民警此时已经在尸体四周十多米的地方拉起了警戒线,并在一旁看守着现场维持秩序。

阎大程晃了晃脑袋,破开人群跟随李主任进了警戒线,只见一上身穿着淡黄色短袖的女子,披肩散发遮住了其面容,有些看不真切。

女子正坐在一尊石凳之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下身深色长裤两腿并拢,足下穿着一双干净的运动鞋,后背靠着巨槐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看到女子身旁的另一尊石凳上放着一粉色女包,应该是其随身携带之物。

警队是在早晨六点零三分接到的报案,据了解,报案的是一个环卫大妈,在广场附近清扫垃圾的时候发现的。

环卫大妈早晨五点左右就开始在巨槐广场附近清扫垃圾,那时便发现这女子倚靠巨槐坐在一石凳之上,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起初环卫大妈还没怎么在意,只顾着忙着打扫卫生,后来发现不太对劲。

因为早起的天气特别凉,而这个女子却衣衫单薄,一个人靠着巨槐睡着了身上又没盖些东西。

环卫大妈担心女子着凉,便去好心叫醒她。

但是环卫大妈喊了几声,女子却丝毫没有反应,用手试探一下女子已经没有了鼻息,这才慌乱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李主任和阎大程一行人,站在警戒线内侧,等待痕迹检验技术人员对现场勘查完毕之后,才走近女子尸体。

李主任穿戴好一次性工作衣和乳胶手套,轻轻撩起死者散于面部的长发,露出一张俊俏但白惨惨的脸庞。

一颗绿豆大小的泪痣兀自出现在其面庞之上,阎大程顿时目瞪口呆。

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确认自己确实是没有看错,女尸脸上的确长有一颗泪痣。

“这什么情况?”这张脸分明就是自己昨晚梦中所见一模一样,阎大程此时心跳得厉害,头皮有些发麻,似乎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此刻只见李主任,拿起尸体的一只手臂,伸张已经有些困难,可见尸僵已经开始形成,颈部和耳后翳风穴有暗红色尸斑出现。

从尸斑颜色和尸僵程度以及尸体头发上一层细密露珠来看,初步可以认定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钟左右。

“尸体瞳孔放大,眼角膜清澈,眼睑出血明显且有血丝渗出,手脚指/趾甲呈青紫色,鼻腔口腔未见明显损伤,尸身完整也无外伤,初步判断为窒息而死。”李主任说道。

四周并没有发现太多的疑点,从目前表象上看,还无法推断出具体的死因,只能将尸体运往法医室,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第十三章 疑点重重

“死者没有明显外伤,不好做死因说明,只能先尝试着通知死者家属前来辨尸,取得家属同意之后进行解剖化验。“李主任同一民警说道。

民警点点头表示赞同。

“将尸体装车转移至尸体冷藏库。”李主任转身对着阎大程三人说道。

警方很快便从死者手机中翻出死者家属的联系方式。

死者尸体很快得到亲属认领,前来辨尸的是五十多岁的老两口,扑至尸体上鼻涕眼泪一大把,在冷藏室内瑟瑟发抖,悲恸之情溢于言表。

阎大程心中发酸,可怜的老两口,只能无力地劝慰着。

“请您节哀,为了解死者死因,我们要对尸体进行解剖,希望你们能协助调查。”李主任对此虽心中不忍,但该做什么还是得做。

“噗通”一声,老大娘跪倒在我们一众法医警务人员面前,以头抢地哭喊着,让我们行行好不要动他们女儿的尸体,真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此情此景阎大程的心仿佛都碎了。

李主任耐心地劝解安抚老两口,起初老两口死活都不同意解剖,说是女儿生前爱体面,不忍心让女儿走的这么遭罪。

即便是老两口不同意解剖,但依据法律,但凡死因不明且有可能牵扯刑事案件的尸体,对于是否解剖公安机关有权强制执行。

但法不外乎人情,即便有权处置,也应当照顾死者家属的心情,不到万般无奈之下,谁会忍心看到抱头抢地的死者父母无助地哀嚎,于心何忍呐。

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情况,人心都是肉长的,但这就是法医的工作,处处都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来支撑。

“大娘,您先起来再说,您女儿去世我们都感到很抱歉,但您女儿的死却有很多疑点,您总不希望您女儿含冤而死吧?倘若真是遭人杀害,我们一定会将罪犯绳之以法,还她一个公道,也好让您女儿走得体面一些。”阎大程搀起老大娘,心中不忍。

经过一番劝说,总算是得到老两口同意,愿意协助警方调查案件,随后民警将老两口带去录口供又是做了一番劝慰工作。

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将尸体抬出,从冷藏室转移至解剖室,陈怀博帮忙解冻尸体。

一个多小时之后,李主任戴上胶皮手套翻动死者眼皮,翻开手脚,褪去衣物,仔细检查一番。

李主任口中说道:“尸体瞳孔放大,眼睑出血明显且有血丝渗出,手脚指/趾甲呈青紫色,鼻腔口腔黏膜未见明显损伤,尸身完整无明显无外伤,初步判断为窒息而死。”

之后又见其用镊子夹取一团蘸了酒精的脱脂棉,将死者唇膏擦去,可见嘴唇乌青,诸多尸表征像皆为窒息而亡。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明死者是窒息而导致的猝死,应该可以排除是他杀可能,这案子不就结了。”陈怀博笑着说道。

窒息导致死亡的因素多种多样,其中疾病则占主要部分,但据了解死者既往并无病史,也没有特别的不良嗜好。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心疼得厉害,看了一眼发现手上的水疱似乎又涨大了几分。

灼烧般的疼痛不禁令阎大程回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诡异的梦,还有那个戒指。

“对,戒指!”阎大程灵光一闪,快步走向尸体,抓起尸体的左手翻看了起来。

“果然”阎大程仔细观察一番,点点头说道。

“等等死者左手中指,有明显戒圈痕迹,是长期佩戴戒指所致,说明其生前应该经常佩戴戒指,但此时死者左手空空如也,并未见到任何配饰,现场取证也并没有发现戒指之类的物证。”阎大程大声说道。

李主任近身前来,发现正如阎大程所讲,不禁抬头看了其一眼,略略点头,表示赞同其说法。

“既然是这样,那这案件多半还是有些蹊跷。”陈怀博皱着眉头说道。

高晋鹏则是闷头在做记录,此时听到有新的发现不禁也走上前来看上一看。

“如此以来又要麻烦了。”陈怀博耸耸肩,嘴角一扬一副无奈却又有些兴奋的模样。

“法医要做的事情,就是还原真相,不能因为怕麻烦而缩手缩脚,人命大于天,容不得丝毫懈怠!”李主任似是告诫陈怀博,实则也是对阎大程和高晋鹏二人的敲打。

“老师,您说得对,说得对”陈怀博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耸了耸肩,背对着李主任做了一个鬼脸。

这一幕看在阎大程眼中,不禁觉得陈怀博不禁性子直爽,而且还有些俏皮搞笑。

“动手吧”李主任说道。

“得嘞,”陈怀博快步走出解剖室,不多时便拎着工具箱而来。

只见李主任打开工具箱从中掏出一柄手术刀,在死者胸腹一字划开,手法娴熟精准,丝毫没有伤及肠脏和软肋。

一股腥腻的味道,瞬间飘散而来,阎大程不禁稍稍屏息,眉头微皱。

李主任切断胸腹内的粘连,从工具箱内取出脏器剖验刀,将脏器组织一刀一刀地分割。

阎大程之前也做过几次类似的解剖,视觉冲击较大难免心神紧张,虽然一阵胃肠翻腾,不过还是在其能承受的范围。

李主任取出死者脏器之后,又用一次性注射器抽取内脏淤血和左右心脏心血,以及些许胃液分别注入塑料试管、液体样品管之中,并贴上标签。

高晋鹏则拿着一个个的塑料物证袋,将脏器小心翼翼地装入其中并封口保存,同塑料试管、液体样品管一起送往化验科。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心血、胃、肝中均检出了安眠药成分,不过分量很大,已经足以致命。

安眠药对中枢神经系统有较强的抑制作用,少量服用可以催眠,过量服用即可中毒。

中毒时患者先是昏睡不醒,呼吸变浅变慢,心跳缓慢,脉搏细弱,最后可因呼吸抑制而死亡,死者因缺氧而死便会造成尸体手脚指/趾甲青紫,唇色乌青的表征。

第十四章 分析

“难道是喝安眠药自杀?”陈怀博狐疑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仔细想一下,断然不是自杀。”阎大程摇摇头说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自杀呢?”陈怀博一脸疑惑。

“既然选择自杀,那么死者为什么不悄悄地死在被褥里,而非得死在来往人群密集的广场?广场多是不夜城,想不被发现都难,这本身就说不通。”阎大程眉头微皱说道。

“还有还有她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很有可能是一个重要的证物,却为何不见了踪影?”阎大程反问道。

“这?我哪知道”陈怀博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小阎分析得不无道理,晋鹏你把这两条线索也备录在案,一会呈交冯副队。”李主任说道。

“只是,小阎你可曾想过,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死者服食安眠药自杀,却被知情者发现,知情者胆小怕事将之移尸别处也不是不可能。”李主任说道。

“李主任您分析的有道理,仅凭这点线索,确实不能判定为他杀。”阎大程双眼微米,翻动着死者尸体。

“咦?脚后跟处皮肤呈暗红色伤痕新鲜,很有可能是摩擦所致,但死者死前所穿并非高跟鞋。”阎大程自言自语道。

“有发现!”,阎大程拿起死者粉色运动鞋,鞋帮和鞋底都很干净,如果是自己行至广场的,鞋底此时肯定沾满灰尘,不会如此干净,这就排除了死者自行走到广场的可能。

运动鞋的脚后跟外侧则沾染了一些尘土,数道隐约可见的条形划痕。

“脚后跟的伤痕这是有人拖动其身体,运动鞋脚后跟处着地,与地面摩擦所致。”阎大程说道。

阎大程拿起手术刀在死者脚后跟处一刀划下,皮下组织有明显的出血点。

既然是出血,就说明有生活反应,这擦伤又那么新鲜,那么只可能是其临死前所受的伤。

因为尸体血液已经凝滞,是没有生活反应的,即便是受伤也不会导致组织毛细血管破裂而出血。

仅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死者是在生前便被移动的,由此可见自杀的推论便不足以站住脚,更多可能是蓄意杀人。

李主任听到阎大程这么说,也凑近查看一番,发现死者尸体胸部之上脖颈之下有一处呈现条状的暗红色尸斑,有些像是勒痕,只是混在尸斑之间不仔细分辨很难发现。

拿起手术刀在勒痕处切开,也可以看到明显的出血点。

“这就说明,死者是死前被拖动而非死后移尸,尸体是不会说谎的!”阎大程断然说道。

“从这一条带状勒痕来看,死者应该是在服食过安眠药熟睡之后,被人从身后抱起拖动转移的。”李主任说道。

“这么说,死者是凶杀?”陈怀博瞪大眼睛说道。

“目前还不能妄下结论,只是凶杀可能性极大。”李主任点点头说道。

“怀博,取工具来。”李主任说道。

“老师,您这是要开颅?”陈怀博惊讶道。

李主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李主任将死者胸腹开口处缝好,侧翻死者头颅,拿起剃刀,将死者后脑长发剃去,露出光洁的皮肤。

拿起手术刀在其右耳后一刀划开直切至左耳后,将半张头皮掀开,露出白森森的颅骨,用定颅器将之固定,拿起电动开颅锯。

锯齿与颅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不禁令人头皮发麻,不多时李主任便已将颅盖骨取下,脑组织清晰可辨。

李主任拿起脑刀将尸体整个大脑取下,脑组织完整,脑沟明显,色泽正常,没有明显外力打击的痕迹,颅腔内也没有发现过多积液,颅骨也未见受损,可以初步排除是脑组织损伤而死的可能。

李主任重新将脑组织填回颅腔,合上颅盖骨,用法医专用缝合线重新将头皮缝合。

“既然自杀的情况站不住脚,那么是不是有可能死于情杀?”陈怀博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心中在想,你总算是开窍了一次。

不过经过李主任一番查验之后,确定尸体死前并未遭受亵渎,情杀的情况也基本可以排除。

另外死者被发现时,衣着整洁,随身携带女士包内,钱包身份证件,乃至手机都不曾丢失,可以排除是抢劫杀人。

只是可唯独就是缺少了左手上的那枚戒指,令整个案件疑点重重。

“不是猝死,不是自杀,不是情杀,也不是抢劫被杀,也不是”陈怀博一个人在那掰着手指都不停地咕哝着,一脸二二的表情,看的阎大程直想笑。

“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死者既非猝死也不是情杀,但从死者被拖动的情况来看,死者之死肯定是有知情者的,并且死者左手中指有戴戒指的习惯,但在尸身和其衣物内并未发现戒指,因此死者遗失的戒指可能是本案的重要线索。”李主任说道。

高晋鹏则是详细地做着笔录,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将可疑之处全都详列在卷。

“只是这戒指去哪里找?”陈怀博揉了揉脑袋说道。

“寻找证物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叔叔吧,要相信刑侦大队的力量,我们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可疑之处分析出来,争取为侦查工作多出一份力,到时候案子告破我请你们喝杯茶。”阎大程打趣道。

“嘿嘿”陈怀博不怀好意地看着阎大程一脸坏笑。

“你笑什么啊?怪吓人的”阎大程不知道陈怀博在打什么歪主意。

“这可是你说的啊。”陈怀博一拍阎大程的肩膀,毫不客气地说道。

“当然了,我说话算数,君子一言,把马累死也难追。”阎大程一拍胸脯说道。

“嘿嘿那咱们就去一品茗居,那里的茶点可是正点啊,一百五一位,加上老师和晋鹏咱们四个人可以当做拼团,每人只需一百二,是不是挺划算啊?”陈怀博冲着阎大程挑挑眉一脸坏笑。

“哎呦,我去!”阎大程感觉瞬间被宰了一刀,感觉钱包好痛。

原本紧张血腥的气氛,顿时被冲散了不少,就连一直都不吭一声的高晋鹏此时都一脸笑意。

第十五章 会议

“砰砰砰”一阵拍门声从外面传来。

李主任脱下乳胶手套,朝门外走去,“吱呀”一声,打开法医室的大门。

“是小赵呀,有什么事情吗?”李主任口中说道。

阎大程此时也跟了过去,看到来人是其有过数面之缘的赵晓菲,每次看到她阎大程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总是感觉赵晓菲身后好像是多了一副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冷森森的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特别不舒服有。

“李主任您好,冯副队让我通知您来一趟会议室。”李晓菲双手互握抱于胸前,身子微微晃动,足尖轻蹙,法医室的环境似是令其有些紧张。

在阎大程印象之中,刑警应该是板板正正,不苟言笑,举手投足掷地有声,但看到赵晓菲这一副小女儿姿态,俨然不像是一名刑警应该有的举动,却又偏偏多出几分恬淡清新之意。

此时赵晓菲也看到阎大程出来,便冲其微微一笑,精致的面庞竟是如此娇靥,倒也是让阎大程眼前一亮。

阎大程抱着欣赏的态度,朝着赵晓菲看了一眼,却只感觉一道凛风直扑其门面,身上不禁一个哆嗦,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悻悻地冲着赵晓菲咧咧嘴算是打过招呼了。

“好的,我先收拾一下这就过去,小阎你帮怀博和晋鹏收拾一下解剖室,把样品送往化验室。”李主任转身对阎大程说道。

“是这样的李主任,冯副队说是要见见新同事,让阎大程也跟您一起过去。”赵晓菲说道。

“是这样啊,那让怀博和晋鹏去收拾吧,小阎随我一同去一趟会议室。”李主任拿上高晋鹏所做的记录率先走出法医室。

阎大程急忙脱掉乳胶手套和淡蓝色的一次性手术衣,换上一身工作服便一同跟着赵晓菲来到会议室门口。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传出。

“进来”,一声浑厚响亮的男音从会议室里传来。

“吱呀”一声,赵晓菲推门而入。

阎大程跟在李主任身后走进会议室,抬头一看会议室内坐满了制服,整整齐齐,会议室投影仪前,一身材中等体格健壮的中年警员,冲着李主任点点头,示意其就坐。

阎大程紧挨着李主任,靠窗坐下,腰板挺直,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感觉氛围稍稍有些紧张。

只见那名中年警员,魁梧轩昂,大耳阔面,双目如潭,再看其制服,肩章为两杠两,二级警督警衔,正副大队长职位,属于刑侦队真正当家的存在。

一般来说,刑侦大队是地级市级别的公安局中直接下属的负责刑事案件侦破的专门部门,刑侦大队大队长一般是市局副局长级别,支队长的警衔一般为一级警督或二级警督,即两杠三星或两杠两星。

阎大程心中嘀咕着,这名男警员应该就是赵晓菲口中所说的冯副队了吧。

“技术室、法医室、照相、痕迹检查、技术室内勤的同志们都已经到齐了,下面我们便开始分析讨论一下今天的案情。”冯副队一边一边播放着幻灯片,扫视了一眼在坐的诸位同志,口中说道。

“冯副队,从现场勘查痕迹检查结果,死者尸体有被移动的痕迹,尸体脚下左前方三十公分处有一道明显的拖拽痕迹。”一眼镜男站起身拿着一张报告单说着。

眼镜男是刑侦队的痕迹检查员,名叫魏安,是刘中队的姑表亲戚,中等身材,三十五六岁模样,从其黑亮的肤色来看,显然是长期奔走于户外。

冯副队听过之后,点点头,示意其就坐,随后说道:“技术室可有什么发现?”。

只见一中年制服女子站起身来,说道:“冯副队,死者手机密码现已被成功破译,案发前一天有过三次通话,但都被删除,手机内没有发现任何照片或者图片。”

冯副队没有说话,点点头示意其接着说。

“另外手机上除了死者自己个人的东西没有被删除之外,其余的东西都被删除干净,包括一些微信好友,不过经过技术处理将被删除的好友复原之后,我们发现昨晚七点半左右,受害者曾用微信给一名好友的说说发出一条评论,评论的内容是一张照片。”

技术科中年女子继续说道:“但其手机之上并未发现这张照片保存,应该也是被删掉了,评论上的照片拍摄的内容则是一具双开门的冰箱,冰箱是关着的,冰箱左边是一个鞋架,鞋架之上有一双粉色帆布鞋、一双粉色高跟鞋、一双棉拖鞋和一双男士运动鞋,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的发现了。”

冯副队点点头,示意技术科女子就坐,口中说道:“这就是说,死者手机被人动过手脚,能知道死者手机密码的人,应该是死者生前十分熟悉的人,魏安同志你可曾在受害者手机上检测到不同的指纹?”

魏安站起身来说道:“指纹检测已经出来,只有受害者一人的指纹,并没有其他的发现”。

冯副队点点头说道:“由此看来,熟人作案的嫌疑较大,且案犯具有明显的反侦察意识,法医室李主任您老可有什么发现?”。

阎大程看到冯副队此时看向李主任的眼神,明显多出几分敬重的神色,转过头看了一眼李主任。

只见李主任闻言站起身来回道:“冯副队,尸检报告已经出来,死者死于大量服食安眠药,且死者左手中指有一枚戒指遗失或可作为线索,另外死者脚后跟有摩擦导致的伤痕,锁骨与胸腹之间有浅淡勒痕,死者鞋子整体干净,唯有脚后跟处沾有些许灰尘并有几道细小划痕,多半是死者生前被人从背后仰面拖拽的痕迹。”

冯副队身子微微一屈,示意李主任就坐,口中说道:“综上所述,此次案件可以定为一起蓄意谋杀的刑事案件,在案情明朗之前,尚且需要麻烦诸位同仁认真做好工作。”

冯副队看了一眼在坐众人,说道:“对于此次案情分析,可还有哪位同志需要补充的吗?”

四周一片安静,一时间也没有人要说话的意思。

冯副队说道:“既然没有要补充的,那么就由刘中队担任组长,成立专案组全权负责此次案件,各个部门负责协助调查,法医室同志留下,其余同志解散。”

话音一落,各个部门就此散去,偌大的会议室内就只剩下冯副队,李主任和阎大程三人。

第十六章 调查

冯副队看了看阎大程,面露微笑口中说道:“阎大程,军医院校法医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在校军训和各科成绩均是名列前茅,不错不错。”

阎大程站起身来,向前猛然跨出一大步,一个标准的军姿,抬手敬礼,口中说道:“谢谢冯副队夸赞”。

冯副队微笑着点点头,一脸和煦地说道:“李主任经验丰富,你跟着他可要好好学,将来还希望你们能撑起法医处。”

阎大程不敢含糊,口中答道:“是!”,礼毕,仍是标准军姿,等待训示。

下一刻只见冯副队说道:“阎大程,你就先回去吧,我和李主任还有一些话要说。”

阎大程一脸蒙圈,这就完事了?自己可是准备了一大堆套词,正要好好表现一番呢,可冯副队压根就不理那一茬,饶是阎大程准备再充分也是完全用不到的节奏啊。

阎大程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会议室,稍稍有些失落,倒也没有过分放在心上,一路之上心中一直在分析案情,经过此次会议已经可以确认案件为凶杀无疑。

会议室内,只见冯副队冲着李主任鞠了一躬,谦恭地说道:“老师您坐”。

要是阎大程在场的话,肯定会被惊一跳,就连副队长都是李主任的学生。

一般来说刑侦大队里通常由某个副大队长或者教导员主持工作,所以常称呼的大队长其实任命可能是副大队长。

真正有大队长任命的往往是某个副局长,因为有的地方一般是大队长兼任主管刑事侦察的副局长。

因此虽说刑侦大队的大队长是侯建,但整个刑侦队的掌舵人却是冯副队和赵指导员,基本上所有的命令与指示皆出自他们之口。

冯副队脸色恭谨却有些不自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师,您真的要退休了?”

李主任说道:“人老了,许多事情都开始力不从心,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冯副队满怀担忧地说道:“但是法医处现在可还离不开您啊,您也知道现在有经验的法医凤毛麟角,您真要是走了,以后再开展刑事工作恐怕会很吃力,您身为法医自然是比我还要清楚,很多重要的证据都靠着法医处呢。”

李主任长叹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本来是有心培养怀博成才,可是他资质有限啊,许多事情总是先入为主,乃是法医之大忌讳!”

李主任接着说:“高晋鹏虽细致,但性格执拗沉默寡言容易钻牛角尖,比较适合做一些文案和备录工作,倒是这个新来的阎大程或许是个好苗子,不过还有待考察。”

冯副队眼前一亮说道:“阎大程真能入您法眼?”

李主任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冯副队,口中说道:“今天我在报告上所陈述的东西,都是阎大程发现的,我虽然也早有发现但刻意不说,实则是想锻炼一下怀博,但是怀博让我有些失望,脑袋不开窍,高晋鹏还是老样子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也是李主任一直以来担心的问题,李主任现年六十三岁,早该退休的年纪,但是出于对法医工作的热爱,在其退休之后,又毅然接受冯副队的邀请回到工作岗位,充当法医顾问,属于编外人员。

如今年岁不饶人,常年奔波在一线,逐渐感觉到身子骨大不如从前,很多事情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

李主任一直致力于法医工作当中,另外也一心想要培养一个能接手自己工作的人,却苦于法医这一行当并非想象中那么轻巧。

一方面因为法医人才稀缺,另一方面则是法医每日都需要面临各种解剖,各种各样尸体的恐怖姿态,令人望而生畏,远非平常人的心理可以承受得起的。

其实阎大程的到来,也让李主任心中燃起一朵希望之火,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之培养成才,但是阎大程刚入职不过两天,心态怎样,人品如何,都还无法考量。

李主任口中说道:“这个阎大程,倒是心细,善于从微小的细节上发现一些问题,也算是个人才。”

冯副队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两圈说道:“既然这样,那您不如多培养一下阎大程。”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短时间内我还不会退休,先观察观察再做打算吧”。

冯副队面上露出一丝微笑,心中却是知道李主任此时已经动了心思,口中顺势说道:“这样也好。”

阎大程一个人回到法医室,看到陈怀博和高晋鹏已经将解剖室收拾妥当,尸体也已经抬回冷藏室。

一晃两天过去了,案件虽然明了,但是却无法更进一步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因此案情进展并不顺利。

经过调查受害者名叫陈娟,是一家公司的出纳,工作上勤勤恳恳颇受领导器重,生活上为人活泼开朗,与同事之间相处都不错,同事们也都喜欢她,得知其以前处过一个男朋友,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分手了。

至于其前男友叫什么名字,却是没有人知道,关于其前男友的线索也是十分的有限。

据了解陈娟和前男友分开之后,便一个人在公司的附近租了一个单人标间居住,通过房东的监控了解到,由于入住时间不长,陈娟从来没有往住处带过任何人。

魏安经过现场痕迹检查比对,确实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标间内所有物品全部都是陈娟一人所有。

就目前为止,唯一一条线索就是陈娟生前所发的那张评论照片,在标间内并没有找到那具两开门的冰箱和鞋架。

警方特意找到其微信好友本人,了解具体情况,却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做微商的化妆品代理。

陈娟曾在其处购买过一瓶防晒霜和两盒面膜,并不认识陈娟本人,至于评论上的那一张照片微商店家也是一问三不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如此线索又被中断,经过比对,陈娟所租住的标间环境与照片上相差甚远,可以肯定标间内不是案发现场,但却苦于找不到更进一步的线索,调查一度陷入了僵局。

第十七章 钻戒

凶手的手段也是相当的高明,不仅销毁了一切关于其的罪证,反侦察的意识很强,并且伪造一场自杀骗局意图蒙混过关,但凶手还是低估了警方的办案侦破能力。

阎大程,李主任,陈怀博,高晋鹏,四人在法医室内一筹莫展,找不到明显的证据,也就无法锁定凶手是谁。

最终李主任还是决定重新验尸,以期望能得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将死者尸体重新从冷藏室内抬出,放在解剖台之上,扯下掩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

冰冷的尸体暴露在室温下,不由腾起一丝白雾,一阵寒意袭来,阎大程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靠近尸体时阎大程感觉手上的那个水疱,竟突然变得火辣辣地疼,不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现掌心红肿处似乎又严重了几分,阎大程眉头微皱心中十分奇怪却又不得其所。

解冻之后,李主任拿起手术刀,将尸体胸腹的法医专用缝合线挑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呀,尸体开始发福了!”陈怀博口中说道。

陈怀博口中所说的“发福了”,其实是说尸体腐坏肠脏充气鼓胀的意思,形象深刻但却比较隐晦。

李主任持手术刀将肠脏剖出之后,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尸体自溶现象严重,这次解剖如果无法获悉更多线索,则只能通知医院将尸体移至太平间了。”

人死后尸体的组织细胞失去生活能力,并在其本身所释放的各种酶的作用下发生分解,而导致各器官组织变软或液化,这种现象便成为尸体自溶现象。

其实自溶是一种尸体现象,随着尸体死亡的时间逐渐发生着变化,因此尸体自溶有助于法医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和确定死亡原因等具有重要意义。

但有时尸体的自溶也会给案件的侦破等带来麻烦,比如现在尸体脏器均已明显发生自溶现象,一些细微的地方就很难判辨,甚至产生误导。

尸体的自溶现象的变化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着,且随着时间推移自溶现象便越明显,即便是在冷藏室内也只能被动减缓,却无法阻止其现象的发生。

阎大程此时可以看到,死者尸体内脏器表面发暗,胰脏自溶程度最为明显,模糊不清,如同一块融化的雪糕瘫软成一片,胰岛管此时也早已崩解,间质肿胀,只有血管的轮廓还能勉强分辨出来。

肺组织也已成淡红色一片,肺脏血管内的血液有明显的溶血现象。

肠道内由于同样含有大量的消化酶,所以它也会发生自溶,肠脏此时也已经开始充气鼓胀,切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粘膜崩溃脱落。

“尸体除了自溶现象较为明显之外,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将尸体重新解剖一遍,李主任面色阴沉摇了摇头,表示也无能为力了。

李主任一摆手,无奈地说道:“怀博,晋鹏你们把尸体抬回冷藏室吧”。

“得嘞!”陈怀博应了一声,便拿过白布单就往尸体上盖。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看到,手术台上的尸体似乎猛然颤动了一下,阎大程紧绷着神经,不禁大吃一惊便想往外撤身。

却只见尸体一只苍白冰冷的手臂猛然探出,一把抓住阎大程的手腕,死死箍住,一股阴冷煞气瞬间侵袭而来

阎大程心中大骇,瞬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身上一僵,竟是丝毫动弹不得。

“救我!救我”阎大程想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空张大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只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如坠冰窟,身上汗毛倒竖,竟结了一层白毛霜。

阎大程身体不停地打着寒噤,心中无奈地想着:“这是什么情况?要被冻死了吗?”

就在阎大程心中焦急大呼绝望的时候,只见那尸体竟然收回了玄冰一般的干枯鬼爪,朝着尸体的嘴巴里掏去,似是要从尸体嘴中取出什么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尸体躺在解剖台上不再动弹,阎大程身体也渐渐恢复知觉,但仍是无法挪动分毫,额头上的冷汗则涔涔直流,心中惊骇未定,口中狂喘着粗气,一阵阵虚脱的感觉充斥着周身。

李主任一摆手,无奈地说道:“怀博,晋鹏你们把尸体抬回冷藏室吧”。

“得嘞!”陈怀博应了一声,便拿过白布单就往尸体上盖。

阎大程此时张嘴大呼一声:“等等!尸体嘴里可能有东西!”

阎大程心中不可思议,自己竟脱口而出,而且身体瞬间恢复了知觉,方才的一切似乎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唯有额头上的冷汗仍在簌簌流淌而下不禁想道:“难道是我刚才出现了幻觉不成?”

“嗯?方才口腔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李主任快步来到阎大程身旁,一只手重新捏开尸体的嘴巴,拿起探灯照去,一只手扯住尸体湿漉漉的舌头,依然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

阎大程感觉自己嘴巴竟然不听使唤,继续说道:“或许东西卡在了死者食道内!”。

李主任闻言点点头,似是觉得有这种可能,从工具箱之中拿出一柄手术刀,在尸体下巴和甲状腺处刺入,一字划开尸体咽喉,刀法娴熟丝毫没有破坏脖颈周围组织。

李主任将两根手指伸进切口,不停地摸索着,一股黄橙橙与浓痰相似粘液,顿时从尸体的喉管之中流出,浓重的腥臭味使得阎大程眉头紧皱,陈怀博则是一阵干呕。

李主任经过一番摸索,面上露出一丝喜色,口中说道:“有发现!”。

李主任发现一个圆环形状的物体,此时正卡在会厌骨和扁桃体下方,这里正是肉眼看不大的地方,若要看得真切则需要借助喉镜仪器才行。

不过对于尸体而言,显然不用那么麻烦,直接用工具将之钩出就行了。

李主任将那环形物从喉管内钩出,仔细一看赫然是一枚精致的钻戒。

“戒指!”李主任大叫一声,显然是喜出望外。

第十八章 审讯

阎大程、陈怀博和高晋鹏循声而来,心中都惊喜非常,那枚曾被众人视为重要线索的证物,此时终于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或许真的能成为整个案件的突破口也说不定。

只见李主任将钻戒捏在手上,只见戒托上四只戒爪牢牢抓住钻石将之高高托起,明闪闪的钻石正兀自折射着晶亮的光芒。

但也正是这四只戒爪,将之卡在了死者的咽喉处,而下咽不得。

这么大的东西如果被吞咽到胃里,在上一次的解剖中,李主任切除尸体的胃部时肯定会发现,而不至于留存到现在。

李主任将之冲洗干净,放在探照灯下,拿起一副放大镜,戒圈内侧刻有g18k、0100ct、臧家栋陈娟娟的字样。

不难理解,g18k是戒圈金属的构成与成分,18k金就是用含75%黄金和25%其它贵金属一起熔合的一种合金,硬度较好,一般用于宝石的镶嵌,也叫g750和au750

0100ct则是钻石重量大小为01克拉,通常被称为100分钻石,寓意为“爱你一百分”或者“全心全意爱你”的意思。

至于“臧家栋陈娟娟”的字样,其意昭昭,乃是情侣之间的一种对爱的表达,不难看出,这枚钻戒应该就是这个名叫“臧家栋”的人送给陈娟的。

“臧家栋”,李主任说道:“怀博马上叫痕迹检查科的魏安来一趟法医室。”

“好嘞”陈怀博马上拿起法医室座机往痕迹检查科打电话。

不一会,魏安便拎着一个工具箱急匆匆地来到法医室。

经过一番仔细的比对之后,确认这枚钻戒同尸体左手中指上的戒痕完全符合,也就是说这枚钻戒正是死者生前经常佩戴的那一枚无误。

李主任走出法医室,在门口没人的地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手机号码,赫然正是冯副队的电话号码,响了两声,对方接通电话。

电话那端冯副队语气谦恭,说道:“老师,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李主任则单刀直入,口中说道:“文涛,马上批捕一名叫臧家栋的疑犯”。

冯副队颇感意外地说道:“老师,您有新的发现”

李主任则将刚才的事情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冯副队顿时大喜,连忙说道:“真是太好了,这条线索真是太重要了,我马上去走批捕流程,获批之后便可对疑犯实施逮捕。”

逮捕是指司法机关在一定时间内,依法剥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人身自由并羁押于一定场所的强制措施。

能有效地控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从而保证刑事诉讼的顺利进行。

如果不依法适用逮捕措施,那么将侵害公民的人身权利,因此对犯罪嫌疑人采用逮捕措施时,必须严格遵守逮捕的法定条件和程序。

刑侦大队的办事效率,真的很快,仅仅用了一天半的时间,便将两名名叫臧家栋的嫌犯监控,经比对之后,很快锁定目标,并一举将之抓获。

阎大程则跟在刘中队和赵晓菲的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

“刘中队,您就带我进去瞧瞧吧。”阎大程一脸诚恳地说道。

“不行,不行那里可不是胡闹的地方。”刘中队脸色一黑,断然否决。

“刘中队,刘大哥,您就行行好吧,带我进去长长见识,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审讯犯人呢。”阎大程

“审讯犯人有什么好看的?不行!”刘中队态度坚决。

阎大程眼见苦求无效,只好改变计策,眼珠子一转口中说道:“刘大哥,您听我说,我是法医,很多证据我都了解,在审讯的时候呢如果罪犯狡辩的话,我便能拿出证据让他百口莫辩,让他老实交代。”

赵晓菲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是呀,刘中队就让他也跟着吧,法医的知识或许对审讯真的有帮助呢。”

刘中队一听赵晓菲说话,语气顿时变柔了几分,微笑着说道:“这晓菲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样吧,阎大程只准你跟着,但不许开口说话,记住了没有?”

“你妹夫的啊!这区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赵晓菲一句话,顶自己给刘中队擦一晌午的皮鞋!”阎大程心中嘀咕着,口中却说道:“是!记住了!”

审讯室内,阎大程看到一皮肤白皙身材高瘦的男子双手被手铐紧铐,低着头乱发遮面,坐在一张审讯椅上。

刘中队则坐在对面,大声训斥:“抬起头来!”

藏家栋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眼神游离,刻意避开刘中队的目光,显得十分紧张。

刘中队递过去一张照片,照片上赫然便是陈娟,口中说道:“这张照片上的人,你可认识?”

臧家栋看着照片,手中颤抖不止,急忙摇头,喉中哽咽:“不,不认识”

刘中队将陈娟的那枚钻戒递至臧家栋面前,冷冷说道:“那么这个东西你也不认识了?”

“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臧家栋疯狂的摇着头,什么都不肯说。

刚开始审讯的时候,口风很紧,死活不承认其曾经有一名叫陈娟的女朋友,直到刘中队将其左手上的男戒取下之后,与女戒对比发现乃是一对情侣钻戒,就连戒圈上所雕刻的字样都相差无几,只是“臧家栋陈娟娟”交换了一下位置,变成了“陈娟娟臧家栋”。

证据确凿之下已经容不得藏家栋狡辩,因此只好承认是其前男友,不过已经分开过很久了,很久都没有再联系过,之所以没有将戒指扔掉是因为他自认为旧情难以割舍。

当刘中队将陈娟遇害的消息告诉臧家栋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发现其情绪上有多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抵死不认是其所为,口中一个劲地说着“不知道”。

刘中队冷哼一声,抬手又将几张照片塞在臧家栋的手中,口中大喝:“你以为,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天衣无缝吗?要知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臧家栋接过照片,低头一看,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了审讯椅之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十九章 案破

这几张照片赫然便是那一具两开门的冰箱,冰箱之内塞满了一具被肢解得一块一块的腐尸碎块。

血腥无比令人观致欲呕,冰箱中的一柄血迹斑驳的拆骨刀兀自发着冷光,令人心中发毛。

经法医检查,死者是被钝器重创,导致颅脑损伤十分严重而导致死亡的,先后又被凶手藏尸以及分尸冷藏,凶器也在仓库之中找到,是一柄锈迹斑斑的起钉锤。

经dna对比,死者正是失踪月余的徐月,当时接到其家属报案,说是徐月下班之后到菜市场买菜,却一直不见回来。

就这样莫名失踪,案件很快便被立案调查,但查了许久,依旧没有发现踪迹,不曾想却是遭人杀害,并藏匿其尸。

搜查发现,在臧家栋租赁的房屋内的垃圾桶中发现一双女性拖鞋,并在拖鞋内找到几根细微毛发和角质皮状物。

经过dna对比化验确系与陈娟的dna完全吻合,卫生间内垃圾桶最深处发现盛放安眠药的药瓶,床底一处裂缝之中也发现有半颗安眠药。

即便是这样,臧家栋仍然矢口否认是自己谋杀了陈娟,据臧家栋所述,安眠药是自己因为经常睡不着觉,才买来助眠的。

直到在仓库之中找到那具被纸箱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两开门冰箱,打开之后却意外发现里面盛放的居然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女性碎尸。

侦查人员拍照取证,并在拆骨刀刀柄处提取到臧家栋的指纹,当刘中队将照片塞到其手中的时候,藏家栋那原本侥幸的心理才顿时被击溃。

证据确凿之下已经由不得臧家栋不承认,此次案件确系他自己所犯。

据臧家栋自己交代,他是在一年前染上毒瘾,慢慢地变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瘾君子,后来不久不仅被老板炒了鱿鱼,还花光所有积蓄。

期间女友陈娟多次劝诫无果,便提出要分手,尽管臧家栋苦苦哀求,但两人最终还是分开了。

就在一个月前臧家栋毒瘾发作,抓心挠肺一般难忍,奈何手中却又没钱,只好拦路抢劫。

结果却误伤人命,因怕被警察找上,便将尸体背回住处,并折返到现场抹去很多重要的痕迹。

臧家栋藏尸家中,整夜难眠,每天只能依靠喝安眠药才能睡着,奈何天气逐渐炎热,尸体很快便发生腐坏,臭味扑鼻,不得已才将之肢解藏匿于冰箱之中。

前几日自己毒瘾再次发作,便打电话找女友陈娟借钱,陈娟来到臧家栋的住处,看其可怜心中不忍便给了其一笔钱。

不巧的是陈娟却闻到了尸臭味,并发现了藏尸的双开门冰箱,惊吓之余并拍拍下冰箱,情急之下趁着臧家栋不注意的时候,随便找一个微信好友的说说当做评论发了出去。

面对陈娟的质问,臧家栋心中害怕不得不实话实说,并希望陈娟能替他隐瞒,但是陈娟却是不肯,还劝说让他去自首。

如果臧家栋不去自首,那么她便会报案,臧家栋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他心里知道如果只是偷抢之类的案件,自己投案自首或许能争取宽大处理,但是自己现在犯的是人命案,即便是投案自首也于事无补了。

因此臧家栋心中一横,便持刀逼迫陈娟吃下安眠药,没多久陈娟便陷入昏睡当中。

但两开门的冰箱,根本就装不下两具尸体,只能将之拖至附近的巨槐广场,让人认为她是猝死,即便是发现不是猝死,再加上安眠药,也可以让人误认为她是自杀而死。

这样就跟自己脱离了关系,警察怎么也查不到自己的头上来,可是没曾想到到最后自己还是栽了。

只是臧家栋不知道的是,陈娟万念俱灰,心中充满恨意,连带着将臧家栋所赠的钻戒也一并吞下。

“我是爱她的!当时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根本没想过要害死她,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只要她不说出去,我又怎么能害死她?”臧家栋此时状若疯癫,浑身颤抖的厉害。

“当她看向我的眼神,我就明白了,那是一种解脱和不屑,竟然真的就直接吞下一整瓶的安眠药,是那么决绝,丝毫不给我留有余地,所以她必须死,必须死”臧家栋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口中不停地号叫,情绪一度失控。

过了许久,臧家栋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身边睡着,我十分后悔十分害怕,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死在我这里,于是我就趁着深夜将她的尸体转移到巨槐广场。”臧家栋痛哭流涕。

站在一旁的阎大程,怒不可遏大吼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尸体?在你拖动她之前,你知不知道她还是活着的,如果及时施救还有生还的可能,你却只顾你自己!”

“是的!可是她不死,我怎么能活?”臧家栋声嘶力竭,良心泯灭,仍不知悔改。

阎大程当时想到受害者父母,失去亲人抱头痛哭以头抢地的场面,心中顿时如火中烧,怒意升腾,实在是忍无可忍。

猛然跳起冲着臧家栋的小腹飞踹一脚,一脚将其踹到在地,口中大骂:“畜生!畜生!你这个畜生!”。

藏家栋则被踹翻在地,蜷缩在审讯室双手抱头瑟瑟发抖,阎大程则因为殴打案犯,被警务人员制止,并带出审讯室,并处记一小过。

阎大程蹲在审讯室门口,许久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阎大程知道自己这次犯错了,哪怕是罪犯也是有人权的,自己更是没有动手打人的权力,对于组织给予的处罚并没有丝毫异议和怨念。

就在这时阎大程的手心处,突然传来一阵麻痒的感觉,知道又是那水疱在作祟,不禁眉头微皱。

下一刻阎大程却惊奇地发现,水疱此时竟然开始变小,红肿处也明显褪去,这明显是要转好的节奏,心中才稍稍有些喜色,本想着下班之后去一趟医院包扎一下,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二十章 电话

案子结了,陈娟的尸首也被其父母认领回家安葬,走之前对着刑侦队一众执法人员便是下跪磕头,千恩万谢。

这一幕幕看得阎大程眼眶不禁湿漉漉的,不禁为自己作为一名公职人员,能为逝者伸张正义,洗刷冤屈而感到光荣。

案件总算是告一段落,罪犯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但阎大程此时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一个人愣愣地发呆,只是心中不平,人心怎么能够如此狠毒?

经过这次的事情,阎大程也做了一次深刻的反省,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现在涉世未深,遇事情还不够沉着冷静,容易冲动,还需磨砺啊!

“一个人在这蹲着干啥呢?”陈怀博俯身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

“啊,没什么。”阎大程心不在焉地回道。

陈怀博则眼睛滴溜溜一转,装作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说道:“我知道了,案子结了,你一定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对不对?”。

阎大程一脸迷茫地问道:“嗯?什么什么时候有空啊?”。

陈怀博嘿嘿一笑说道:“你不是说等案子结了,瞅一个有空的时候请我们喝茶吗?今天下午正好有空,要叫上老师和晋鹏,咱们一起去一品茗居坐坐呗。”。

阎大程顿时哀嚎一声:“卧槽!你还有没有人性啊,我刚上班不到一个星期,可是还没发一毛钱的工资呢”

陈怀博不理他那一茬,说道:“某人,不是说过什么君子一言把马累死都追不上吗?怎么着,想变卦啊?”

“变什么卦啊,下午咱就去,紧张了一星期,也怪累的,正好可以去放松放松心情”,阎大程摸了摸干瘪的钱包,心中一阵发苦,但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说过的话,必须得认!

陈怀博嘿嘿一笑,转口说道:“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老师让我叫你过去一起开个小会。”

阎大程跟着陈怀博走进法医室,只见李主任和高晋鹏此时正坐在办公桌旁的凳子上,见到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进来,便招呼着让他们坐下。

李主任开门见山问道:“阎大程你来法医室也快一个星期了吧?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阎大程微笑着说道:“挺好的,能适应,只是我刚出校门,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还希望能多跟您多学点经验和知识呢。”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以后会有很多机会供你学习,法医不同于其他职业,同各种突发事情打交道,因此我们需要随时做好准备。”

阎大程正襟危坐,仔细聆听,李主任做了一辈子的法医,所说的话自然是字字珠玑。

李主任接着说:“我们身为法医,手机一定要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随时待命,法医室也不能长时间没有人,哪怕是晚上也不行,所以从今天起咱们晚上要重新排班值夜。”

阎大程本以为李主任要给自己讲一些法医知识呢,不曾想讲的却是要晚上排班值夜的事情,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点头认真听讲。

李主任继续对阎大程说道:“在你没来之前,我和怀博、晋鹏三人轮流值班,我自己单独值夜一天,怀博和晋鹏两人一起值夜两天,三天一轮换,不过现在你来了,那么我们就分成三组值班。”

阎大程心中疑惑,口中说道:“三组?四个人怎么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接着说道:“今天晚上我自己一组,明天晚上你和怀博一组,后天晚上你和晋鹏一组,这样三天一轮换,只是三天当中你要值班两天,十分辛苦,你可愿意?”

能多学一点,阎大程自然是满心欢喜,说道:“没问题,就这样分吧,正好有时间跟怀博和晋鹏学习一些经验知识。”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你愿意这样分组,那么你晚上值夜,白天如果不忙的话我准许你休息,不过手机要保持畅通,随叫随到。”

阎大程顿时喜上眉梢,口中说道:“那这样太好了,李主任您的分配果然是人性化,我一百个赞同!”

陈怀博则一脸崇拜的表情说道:“那还用你说啊,老师想问题,自然是面面俱到,不过也是托了阎大程的福,这样的话我和晋鹏就能多出一晚上的休息时间了,还是老师您体贴。”

高晋鹏则是点点头,也表示没有意见。

李主任看了大家一眼,点点头说道:“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从今天开始吧。”

“我爱爱爱你爱爱爱你话虽简单真的相爱没那么容易”,就在这时,阎大程的手机响了起来。

阎大程掏出手机说道:“不好意思啊李主任,我去接个电话。”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去吧,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阎大程走出法医室,接通电话:“妈,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阎妈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想你了,都大半年没见过你了,也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是胖还是瘦。”

阎大程笑着说道:“妈,肯定是吃胖了,我同学都叫我吃货,因为我太能吃了,您就别担心我了,放心好了!”

第二十一章 车祸

阎妈说道:“妈还不知道你呀,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就因为这样,妈才放心不下你,遇到事情要跟妈商量,不要让自己太吃苦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老妈,我现在生龙活虎的,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您就不要担心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不想做一个妈宝男哦。”

阎妈仍是十分担心,说道:“大程啊,端午节你们放假吗?妈真的想你了!”

阎大程宽慰阎妈:“妈,我也想您了!端午节放假这次我肯回去,再过几天就是您的六十岁的了,我可都记着呢,这次一定会回家给您祝寿的,到时候您可得给我做我最爱吃的麻辣鱼头还有蒸野菜。”

阎妈笑了笑说道:“好好,只要你回来,你呀,想吃什么,妈就给你做什么。”

阎大程说道:“谢谢老妈!”

“铃铃铃”,就在这时法医室的座机响了起来。

阎大程赶忙跑向法医室,口中说道:“老妈,我现在开始忙了,就先挂了。”

阎大程挂断电话来到法医室,发现李主任已经接通了电话。

条件反射般的说道:“你好,法医室。”

电话那端是一女子的声音,说道:“这里是110现场指挥中心,开元公墓对面,往西一百五十米左右的一处液化天然气售卖处发生一起交通事故,目前事故已经造成七死五伤,请法医同志火速前往现场。”

李主任挂断电话,转过头对陈怀博说道:“怀博,收拾东西,准备出诊。”

陈怀博闻言,兴奋地说道:“得嘞”,快步流星跑到工具室拎出两个工具箱来。

阎大程赶忙去帮一把手,接过一个工具箱来,跟着陈怀博把工具箱放进一辆停在法医室门口的现场勘查的车辆上,找座位坐好,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二十一分。

高晋鹏载着阎大程三人,朝着开元公墓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

开元公寓远离市区,门口是一条东西方向的省道,来往车辆很多,尤其是大货车,因此这段路也是事故频发的地段。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车便行至开元公墓附近,省道已经是被来往车辆和交通巡查车辆以及120救护车堵得水泄不通,交通警察不得不组织起来疏散车辆和人群。

熙熙攘攘,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攒动,一个个都面露惊恐的表情,不时指指点点,都在说着什么,哪怕是有交通警察同志在努力维持秩序,现场仍是一副躁乱不堪的景象。

第二十二章 现场

阎大程和陈怀博一人拎着一个工具箱,跟随李主任和高晋鹏离开人群来到了警戒线外。

“不就是一个交通事故吗?怎么那么多人?连道路都封锁了?”陈怀博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口中不满的嘟囔着。

“哎呀,我的妈呀,吓死个人喽,太惨了,太惨了!”一四十多岁的大婶,一件恐惧地惊叫着。

阎大程看其脸色苍白,一脸惊愕,显然是受了不轻的惊吓。

李主任跟一个正在看守现场的交通警察同志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出示了一下法医证件,这才得到通行许可。

阎大程和陈怀博跟随李主任进入到警戒线内。

一阵阵的腥风扑面袭来,惨烈的现场冲击着阎大程的视觉神经。

阎大程抬头一看,一辆长约十五米左右的半挂车,横在马路边缘,车上满载钢材。

一辆面包车,支离破碎侧翻倒在公路中央,公路上可以看到两道长长的黑色刹车痕迹。

半挂车车头嵌入液化天然气售卖办公室内,办公室内到处都是断砖碎瓦,半数坍塌。

车轮之下,躺着一辆被压扁如铁皮一般的电动三轮车和散落在地面上的西瓜。

两具血肉模糊的尸身,多个部位被碾碎,从衣着上可以分辨是一男一女,应该是售卖西瓜的小商贩。

阎大程低头一看脚下不远处,赫然是半截妇女的乳部和一只断裂的脚掌胡乱地散落一地。

只见轮胎下黑乎乎的头皮,红白色的脑浆,混合着碾碎的西瓜汁,一片狼藉,也分不清到底是血液还是西瓜汁。

身体重要的部位被碾碎,两人都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呕!”陈怀博脸色一白,扭头一阵狂吐,稀里哗啦的将中午的饭菜全都吐得一干二净。

直吐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仍然干呕不止,恨不能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我的妈呀!”阎大程也是一阵头皮发麻,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捂住嘴巴一阵干呕。

阎大程从来没见到过如此惨烈的交通事故,脑袋顿时觉得有些发发懵。

据了解,这起交通事故是大货车由西向东行驶,超车的时候与一辆迎面而来的面包车相撞,造成面包车司机当场死亡。

大车被面包车冲击得改变路线,冲向路旁,将夫妻瓜农连带着电瓶三轮车和一车的西瓜全部碾在车下。

夫妻俩遭受到严重的碾压,当场死亡。

然而大车并没有这样停车,而是冲着液化天然气办公室横冲而去。

大车撞穿办公室,有三人惨遭碾压伤势过重当场死亡,大车司机也横尸当场。

办公室坍塌砸伤五人,现场极度混乱。

“受不了的话,就先出去帮交通警察维持秩序吧。”李主任接过工具箱,满怀关心地对陈怀博说道。

阎大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觉得李主任和陈怀博之间好像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师徒关系。

李主任看着陈怀博的眼神,分明就像一个父亲看待孩子一般,期待和关切溢于言表。

阎大程心中虽然有些疑问,但是,对于他人的隐私也不好询问。

“呕”,陈怀博抹了一把嘴,擦了擦鼻涕和眼泪,面颊有些抽搐的说道:“老师,我没事,咱们继续吧。”

李主任闻言点点头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又转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阎大程。

阎大程强忍着剧烈的翻腾的胃肠,低声说道:“我也能行。”

倒是高晋鹏表现得比他们要强很多,只是眉头紧皱,时不时地捏捏下巴,表情上多少有几分不自然,手中拿着记录本不停地写着记录。

“先把尸体都抬出来,摆放在这里。”李主任指着半挂车一侧的空地说道。

阎大程闻言点点头,赶忙穿上一次性手术衣,戴好胶皮手套率先行至半挂车前。

仔细打量了一会眼前的环境,确认安全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想平复一下心情。

下一刻却哭笑不得,不禁后悔没戴口罩,浓重的血腥味道直呛得阎大程又是一通干呕。

阎大程弯下身将碎烂一地的西瓜皮慢慢扒开,然后匍匐在地上,钻进车底。

阎大程身上的手术衣瞬间被那不知道是血水还是西瓜汁的液体染成红色。

浓重的血腥味儿,再加上四周可怖的环境,阎大程顿时一阵窒息,胸中憋闷非常。

此刻阎大程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要说是害怕,或许有一些,但更多的是心惊肉跳和一种无以名状的心悸。

四周的一幕幕画面,无不强烈冲击着阎大程的感官,饶是之前做过一些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似乎都有点不够用了。

阎大程知道自己此时的神经俨然已经绷到了极限,只要再稍稍一用力,便会彻底的崩断开来。

这时陈怀博也已经整理好心情,钻进了车底和阎大程一起扯住那具男尸的双臂用力往外拖。

都说是“死沉死沉的”,果然没错,男尸身材并不算高大,却显得特别沉重。

阎大程和陈怀博二人仍是费尽全身力气,一头大汗才堪堪将之从车底拖扯出来,摆在李主任方才指定的空地之上。

从尸身衣着和黝黑粗糙的皮肤,手掌老茧厚重,皲裂带泥的指甲以及稍稍斑白的头发来看,死者应该是一位四十多岁到五十岁之间,经年劳作在田间的农民。

只见男尸面部扭曲得已经分不出五官,左边小腿缺失,胸膛严重凹陷,数根肋骨刺穿胸肺和衣服暴露在外,足有五公分之多。

从死者死状来看,初步可以判定为车祸怼撞碾压所致,但若要下最终的结论,则需要经过法医勘察才可定论。

陈怀博又是一通干呕,阎大程也是面色煞白,冷汗流了一身。

休整了好一会,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弯下身重新钻回车底,准备将女尸也一并拖出来。

阎大程仔细观察了一下女尸,发现女尸损伤更为严重,头颅和脖颈竟然直接被碾碎成一滩肉泥。

半块头皮混合着血泥的长发,并夹杂着碎裂的颅盖骨,被胡乱甩在一旁,整个胸腔都嵌入轮胎之中。

第二十三章 整理现场

从一路拖扯的血迹来看,显然是轮胎从其头部碾入,一字向下碾下。

尸体头部和颈部均被碾碎,并一直碾压到胸腔为止。

阎大程用手臂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用尽全力拽着尸体的一条大腿,奈何尸身卡在车轮之下,此时早已与车轮融为了一体。

阎大程试了几次都没能将之拖拽出来,陈怀博见状赶去帮忙。

阎大程则冲着陈怀博摆摆手,阻止其上前帮忙,口中说道:“怀博,你先不要帮忙了,我们两人一起强行拖拽的话固然可以将之拽出来,但是很有可能破坏死者身体完整,这样的话不但对死者不敬,还有可能给尸身检查带来麻烦。”

李主任闻言点点头说道:“小阎说的不错,怀博你去寻交警同志,找来千斤顶,将车轮撑起,再帮小阎将尸身拖出来。”

陈怀博干呕一声,脸色苍白地说道:“好嘞,师傅,我,我这就去找千斤顶来。”

阎大程用千斤顶将半挂车的轮胎支起,这才把尸体从中拖出。

强忍着呕吐,把两具尸身摆放整齐。

但是血肉模糊之下,身上的衣服都被染成血红色,也分不清了是血肉还是西瓜汁。

阎大程强忍着吐意,把男尸的断腿和碎裂的脚掌拼接起来。

又把女尸的头皮连带着一些可以分辨的骨骼与组织还有那半截乳部拼接起来,尸体此时也算是拼凑完整了,阎大程给两具尸身盖上白布单,脑袋有些发懵。

陈怀博则是愣愣地看着白布单有些发呆。

就在这时白布单之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闷响。

陈怀博此时哪里还有丝毫的心理准备,被这突然传来的声响惊得顿时魂飞天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说不出的狼狈。

“老天!”阎大程爆口一声惊叫,此时的情况比陈怀博也强不了多少,一阵头皮发麻,浑身汗毛根根倒竖,冷汗瞬间泗流而下。

“嗡嗡嗡…彩云之南归去的地方,往事芬芳,随风飘扬,蝴蝶泉边,歌声在流淌,泸沽湖畔心仍荡漾…”原本动听的手机铃声,此时俨然变成了地狱的幽冥声音,惊得人心惶惶。

足足响了有半分钟之久,阎大程此时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掌,揭开白布单。

手机铃声正是从女尸裤兜里传出来的。

阎大程蹲下身,紧咬牙关,摸索着将手机从尸体裤兜里掏了出来。

手机是一种朱红色的键盘式样的老年机,除了声音极大待机时间超长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功能。

阎大程接通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女孩地声音,声音稚嫩听声音像是十二三岁地样子。

电话那端说道:“妈,大姨和大姨夫来咱家了,你快回来呀。”

阎大程长叹一口气说道:“小妹妹,你妈妈不在了。”

女孩问到:“你是谁呀?我妈去哪里了?”

听着孩子天真无邪地声音,阎大程心中十分不忍,那些到了嘴边地话,不禁又咽了回去。

阎大程唯恐吓到小女孩,话锋一转,口中说道:“你妈妈去了很远地地方,你把电话交给你大姨,我有话要对她说。”

“哦,”女孩乖顺地将电话交给了她地大姨。

电话那端响起一中年妇女地声音:“秀莲,你在哪呢?我和你姐夫给你们把送化肥来了,车停在了你家门口了,你回来一趟吧。”

“抱歉,我不是秀莲,我也不知道这手机的主人是不是叫秀莲…”阎大程有些语无伦次。

“啊?你是谁呀?你怎么拿了我妹妹的手机?”电话那端急忙门道。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是侦查大队的法医,这里是交通事故现场,手机是我从死者身上取出的,死者是不是名叫秀莲,现在还不清。”

电话那端顿时传来一声呜咽声:“你说什么?我妹妹出了车祸?是在哪里出了事情的?”

阎大程说道:“你先别紧张,事故现场在开元公墓对面西侧的一处液化天然气售卖处,赶紧过来吧。”

中年妇女抽噎着回道:“好,我这就过去。”

阎大程怕对方挂断电话,急忙说道:“大人来就行,就别带小孩过来了。”

“好,谢谢你!”中年妇女一边抽噎一边道谢,随后便将电话挂断了。

阎大程将电话拿在手中,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情愫无以名状,心中无比同情那名还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这时李主任同120救援人员从坍塌的房租中抬出一具女尸。

女尸除了头部一处杯口般大小的砸伤一脸血泽和胸腹处有些凹陷外,尸身还算完整。

李主任将女尸同那两具从半挂车低抬出的尸体摆放在一起,一字排列。

阎大程则赶紧用一块白布单将尸身掩盖,心中唏嘘不已,这么多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断送了,不禁感慨着生命的脆弱。

李主任指挥着120救援人员,陆陆续续又从坍塌成一片废墟的房屋之中抬出一具男性尸身,并在尸体摆放处一字排开。

阎大程将所有的尸身都盖上白布单,收拾完毕之后,一个人呆立在一旁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转身帮李主任去搜寻另外的尸体了。

据了解,案发当时,液化天然气办公室内因为业务并不算忙,老板便约了几个邻居,就在自家办公室内弄来了一张小牌桌,打起了麻将。

四人打麻将,六七个闲来没事的人在一旁观牌,将小小的办公室塞的是满满当当。

老板比较喜欢打牌,平时没事的时候也总爱打打麻将或者是斗斗地主之类的,也算是消遣一下时间。

只是不曾想,这次麻将却变成了一场灾难,一辆半挂货车,直接撞了进来,将在场三人当场撞死,其中包括店主自己和两个邻居。

办公室内空间狭窄,面临突发事故根本就没有时间逃生。

剧烈的撞击,导致墙壁和整个屋顶坍塌,将一众人尽数掩埋,砸伤,现场当真是一片狼藉,哭喊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第二十四章 凶案?

阎大程用手扒开断砖碎瓦,“四条”、“三万”、“红中”等麻将牌胡乱地撒了一地。

一具女尸出现在他的面前,女尸凄惨程度和那名叫“秀莲”的尸体相比也不遑多让。

只见她后背一片血肉模糊,露出白惨惨的骨茬,身体被挤压成一团。

原本牙黄色的上衣,此时早已干涸的血渍染红,衣服后背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数根木棍从后背深深刺入,粉白色的碎肉胡乱地抛洒出来。

一阵风吹来,血浆的甜腥味顿时灌进了阎大程的肺腑之中。

原本就是强自支撑的阎大程,此时再也受不了了。

“呕”,一阵狂吐,将胃中半消化的食物,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来。

呕吐物的酸臭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使得阎大程呕吐得更加剧烈。

此时阎大程感觉自己身上冷汗涔涔,一阵阵虚脱的感觉不断袭来,脸色煞白,浑身上下都十分的不舒服。

就在这时,一直大手轻轻地拍在了阎大程的后背,阎大程浑身一个激灵。

转过头来看到是李主任,只见李主任口中说道:“小阎啊,你累了,就先去那边歇歇吧。”

阎大程顺着李主任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一个空地上正蹲着一脸生无可恋的陈怀博。

只见他此时正蹲在地面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正在地上胡乱地写划着。

阎大程头脑一阵眩晕,勉强笑了笑,对李主任说道:“谢谢李主任关心,吐过了就好了,我还能行的。”

李主任点点头没有说话,伸手抓住女尸的脚腕用力一拉,将之拖了出来。

阎大程赶忙过去帮忙,两人将尸体抬了出来,摆放整齐。

忙活了好一阵子,这才将被砖瓦掩埋的尸体全都抬了出来。

最后又从半挂车头中将半挂车司机抬了出来,摆放放在最边缘。

空地之上,摆放了足足七具尸体,足有十多米来长,风一吹,白布单哗哗作响,如此场面当真是触目惊心。

尸体全部都被整理了出来,李主任挨个揭开白布单,给尸体做最初步的法医检查。

陈怀博一脸苍白,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师,我看就不用查了吧,多明显的车祸征象,这些人肯定都是死于车祸,做的都是无用功。”

李主任没有理会陈怀博,只是仍然挨个检查着尸体。

李主任用手轻轻摁着一具男尸的额头说道:“颅骨断裂,有明显的顾擦声,是遭受重物砸压所致。”

李主任揭开另一具白布单,说道:“死者身上碾压痕迹明显,碾压便是直接至死因素。”

一具一具地勘验尸体,李主任所做解释都是车祸至死。

直到最后一具尸体,正是那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李主任面上露出一丝疑惑。

仔细检查一番,说道:“将司机的尸体带回法医室。”

陈怀博目瞪口呆地说道:“带回法医室?这难道又是一桩凶案不成?”

阎大程也是一脸迷茫,如果只是车祸至死,直接交给交通警察处理就行,李主任没有必要自找麻烦。

陈怀博看了一眼,那一具具的白布单,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口中低声说道:“师父,我们冷藏室只有四门储藏尸首的冰柜,这么多尸首根本就储藏不过来啊,该怎么办才好?”

李主任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这些尸首我们不用操心,就交给交警同志来处理吧,他们会把尸首送往殡仪馆的。”

李主任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怀博,你们把司机的尸首抬回法医室吧。”

陈怀博仔细地瞧了瞧半挂车司机的尸体,略有沉吟,有些疑惑地问道:“老师,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李主任没有正面回答陈怀博的问题,只是看了陈怀博一眼,问道:“对于这具尸体你怎么看?”。

陈怀博蹲下身,用手翻动着尸体,此时尸体已经开始尸僵形成,眉头微皱,口中说道:“我看,这具尸体和其他的尸体都差不多,应该也是死于车祸吧。”

李主任摇摇头颇有些失望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说道:“怀博呀,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能发现一些什么?”

陈怀博翻腾了尸体半天,看着尸体被血水浸染成暗红色的衣衫,口中煞有介事地说道:“尸体额头和胸腹处被多片玻璃碎片深深刺入,血液流了很多,应该是刺中动脉血管,导致他失血过多而死。”

阎大程点点头,觉得陈怀博的分析不无道理,只是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如此便判定为失血过多而死,不免有些武断。

李主任说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

得到李主任的认可,陈怀博顿时神采飞扬,觉得自己的分析一定是没有错的,就连不经意间的干呕声都能听出几分得意的色彩。

不料李主任话只说了一半,还没说完,张口继续说道:“不过,你还是没有看出司机真正的死因。”

陈怀博得意的神色还没来得及泛滥,便被李主任的一句话给彻底浇灭了,皱了皱眉说道:“真正的死因?老师,我说的难道真的有错吗?您看尸体的额头,伤口那么深,又流了这么多血,这一副模样不就是失血过多而死的吗?”

李主任循循善诱地说道:“你说的不错,司机确实流了很多血,但却并非死于失血过多,怀博啊,我曾经跟你讲过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尸表征像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陈怀博想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失血过多死亡,皮肤尸斑比较浅,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到尸斑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很好,但是你再看看这具尸体,尸斑的颜色以及大小。”

陈怀博仔细查看了尸体,皱着眉头说道:“尸斑呈现红褐色,颜色深重斑块也较大并且密集,比较明显,确实跟您说的有些冲突。”

李主任冲着陈怀博微微一笑,说道:“由此可见,尸体并非死于失血过多,怀博啊,看待问题一定要全面,分析问题一定要仔细,要有理有据,切不可随便臆测。”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尊严

李主任接着说:“除了随处可见的红褐色尸斑之外,尸体面部略略出现水肿的现象,口腔多处溃疡,皮肤表面可见绯红扁平的风团疹,更像是急性中毒或者是药物性过敏而导致的死亡。”

陈怀博惊叫一声,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道:“老师,您是说,司机有可能死于中毒?”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死亡,要想得知其真正的死因,必须经过解剖化验才可定论。”

阎大程看了一眼狼藉的事故现场,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能揭开司机的死因,或许就能给这次车祸的源头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对着阎大程说道:“你说的没错,先将司机的尸首带回法医室吧。”

阎大程点点头,从法医勘查的面包车中抬出一具折叠担架,和陈怀博一起将司机的尸体抬进了面包车里。

两人刚把尸体放好,就听到李主任大喊一声:“怀博,快去取针线来。”

陈怀博闻声赶忙应道:“好嘞,师父,我这就来。”

陈怀博从工具箱之中,取出一盒法医专用缝合针线,递给了李主任。

只见李主任,手捏止血钳小心翼翼地夹紧尸体被撕裂的皮肤,一针一线地缝合着,整个过程十分小心。

李主任热忱认真的表情,全都看在阎大程的眼中,这是李主任对工作的认真负责,也是李主任的职业操守的体现,阎大程不禁对李主任兴起一股强烈的敬佩之心。

但是陈怀博却觉得李主任这么做,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况且事故现场环境让他很不适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老师,这些尸体被认领之后,过不了多久肯定会送往火葬场,进行火化的,您这么费事,岂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李主任看了陈怀博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怀博啊,人自从生下来,属于自己的第一样东西便是自己的身体,无论生前怎么样,死后所能带走的也只有这一具皮囊,完完整整地离开这个世界,是作为一个人死后最后的尊严了,我们应当心存敬畏,送他们走好这最后的路。”

陈怀博呆立在一旁,许久,只见他猛然点点头,拿起另外一套止血钳和法医专用缝合针线,果断地加入了李主任的行列,认认真真地缝合着尸体之上的伤口,渐渐地居然不再干呕。

就连一直不说话的高晋鹏也加入了进来,缝合得很认真。

李主任和阎大程、陈怀博、高晋鹏四人,一口气把所有尸体的创口缝合,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缝合的过程虽然很累,尽管再努力有些尸身仍是面目全非,差强人意。

但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些帮助他人的事情,在阎大程看来是非常有意义的高尚行为。

没想到阎大程四人在面对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居然会是那么的暖心。

终于收拾完毕,阎大程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显示下午七点四十分,连续四个多小时的高负荷工作,不禁使得其浑身酸麻难忍,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的力气。

阎大程下午又把腹中食物被吐得一干二净,此时干瘪的肠胃疯狂地蠕动着,但一想到事故现场血腥的场面,又是干呕了一口酸水。

李主任看了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一眼,随后说道:“大程和小阎你们把工具都收拾一下。”

陈怀博闻言点点头,有气无力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说道:“得嘞。”

阎大程则是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看到李主任同交通警察同志作了交涉一番,像是说着什么,随后冲着李主任点点头。

李主任走了回来说道:“把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抬回法医室,收拾好工具就可以走了。”

阎大程和陈怀博、高晋鹏三人,吃力地将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抬进面包车内。

一路之上显得特别的安静,此时都是筋疲力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回到法医室,什么都收拾好之后,阎大程掏出手机,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咕咕”干瘪的胃肠此时开始发作,一阵阵的脱力感袭遍全身。

阎大程忍受着饥肠辘辘却又泛着恶心,一点胃口也没有,但虚乏的感觉浑身上下都不是滋味,一脸的无奈表情,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确实说得很有道理,无论如何这饭还是得吃。

“吃点什么呢?”阎大程口中嘀咕着,心中却怕吃过之后再吐出来。

陈怀博两眼滴溜溜一转,提议道:“不如晚上咱们干脆吃泡面得了,还要吃变态辣的那种,因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满身的味道。”

阎大程顿时眼前一亮,猛然点头欣然同意,但是之后却又有些担心。

阎大程自己本人就特别喜欢吃辣,自从学了法医专业之后便时常克制,担心的是味道太辣太冲,可能会影响自己的嗅觉,因为一个嗅觉灵敏的好鼻子对法医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嗅觉能帮助法医分辨不同的味道,从而鉴别一些肉眼无法判断的东西,对法医勘验的作用不可忽视。

陈怀博嘿嘿一笑,劝说道:“你就放心好了,只吃一次,又不是经常吃,不会有影响的。”

李主任和高晋鹏两人则是一人叫了一份外卖,在法医室门口蹲下胡乱地扒拉两口,便回去法医室,继续工作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三人,口中说道:“今晚上是我值夜,你们累了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陈怀博说道:“老师,您也累了一天了,晚上就不要忙活了,您年岁大了身体要紧啊。”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身体固然要紧,我们能等也能休息,但是尸体可等不得,现在正值夏季,尸体自溶腐坏速度很快,即便是放在冷藏室内也不能完全阻止,如果到了明天再行解剖的话,便很可能无法提取新鲜的组织切片,这样会给化验增大难度,甚至无法得出有效的化验结果。”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老师您说的对,既然是这样那您老就慢慢解剖吧,我们都先回去睡觉了,这一天可真是累死我们了。

第二十六章 体验

李主任摆摆手没有说话,算是道别,弯下身打开工具箱,拿出一柄解剖刀,便欲开始解剖尸体的工作。

李主任站起身,发现陈怀博三人此时都还在法医室内,竟然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禁有些意外地说道:“嗯?你们怎么还不走啊?”

陈怀博嘿嘿一脸坏笑,口中说道:“老师,我刚才只是跟您开玩笑的,把您一个人丢在这忙活,我们自个去享清福,那我还有一点良心吗?”

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皆是点点头,相视一笑,法医室原本紧张可怖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李主任此时也是呵呵一笑,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说道:“算你们这几个臭小子还有点良心。”

一直以来阎大程对李主任的印象都十分深刻,是那种一丝不苟的学者气质的权威形象,虽然平时相处起来并不算难,但此时这么和蔼可亲的一幕可着实不多见。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口中说道:“小阎啊,你是解剖专业毕业的高材生,解剖尸体应该也是轻车熟路,这次便由你来主刀吧。”

阎大程顿时有点发懵,没想到李主任会突然让自己主刀,当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中一阵忙乱,犹豫着说道:“啊?我可以吗?”

李主任点点头,又看了看阎大程和高晋鹏,口中说道:“你可以的,以后你们每个人都是需要上手操作的。”

阎大程心中忐忑,虽说在学校学习的时候,做过很多次的人体解剖,但那都是在学习的课堂之上,有老师在一旁指导,全班同学围观,挨个体验,理论知识学得再好,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但真正意义上的解剖,阎大程可还一次都没有尝试过,生怕把事情搞砸了。

李主任似乎看到了阎大程的担心,鼓舞着说道:“放松点心情,你能行的!”

阎大程下意识地点点头,能有机会尝试解剖,而且是自己主刀,心中不免有一些小激动,或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捏紧解剖刀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口中提醒般说道:“解剖之前要预估皮肤和组织的厚度,解剖的时候,下刀要准,持刀要稳,动作要流畅中途不要停顿,切忌切中组织,刀口数量要少,尽量保证尸体的完整。”

阎大程此时心中十分紧张,额头之上开始有一层细密的汗珠渗出,深吸了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到解剖台前揭开白布单。

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暴露在众人面前,只见他身材中等,在一米七左右,体态略胖,三十五六岁的模样,寸头圆脸,脸部稍稍有些肿胀。

上身天蓝色格子短袖被血液染红,此时血迹已经有些干涸,湿漉漉黏糊糊地贴在他身上,血液流过裤腰,顺着短裤蜿蜒流至小腿。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解开尸体短袖的衣扣,在陈怀博的帮助下小心地脱去短袖,并褪去尸体衣物鞋袜,露出完整的尸身。

阎大程可以清楚地看到,司机尸体上所有的伤口,以及刺入胸腹之中的尖锐玻璃碎片,尸体之上遍布红褐色的尸斑,不时可见一块一块的暗红色的皮肤风团疹。

阎大程知道自己要检查的第一步,便是检查尸表,第二步才是解剖胸腹,甚至开颅来确认死者是不是死于刺伤而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亦或者是其他的死因。

阎大程咬紧牙关镇定心神,戴上乳胶手套,用镊子夹住尸体上的玻璃碎片,小心地拔出。

玻璃被拔出之后,伤口处殷红色的淤血缓缓流淌而出,胸部的一处伤口最大,且玻璃碎烂在伤口内,因此大部分的血液都是从这一处伤口流出来的。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一根标尺,仔细地测量尸表创口和刺入尸体内的玻璃碎片。

口中说道:“死者尸表可见红褐色的尸斑和片状的疹疱,胸腹共有三处被玻璃碎片刺伤,三处创口大小不一,在四厘米到六厘米之间,玻璃刺入尸体的深度分别为三厘米、五厘米、八厘米。”

李主任点点头,表示阎大程所述并无太大问题,高晋鹏则在一旁认真地作者记录。

阎大程拿起解剖刀,看了一眼李主任,似是在征求李主任的意见。

李主任微微一笑,单手稍稍上扬,示意阎大程继续下去。

终于要做第一次的尝试了,阎大程心中不免有几分期待,还有一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着,捏着解剖刀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手心之中满是滑腻的汗水。

阎大程一咬牙,拿起解剖刀从尸体下颌下缘的正中线开始,一刀切入皮肤,并向下沿着颈部,胸部,腹上部,等部位正中线的皮肤一字划开。

解剖刀划破皮肤时所发出的“滋滋”声,不禁使得阎大程一阵头皮发麻,心中更是紧张非常,强忍着尽量不让握着解剖刀的那只手发生颤抖。

屏息凝神,下一刻只见阎大程刀锋一转,作半圆形切开腹部两侧,巧妙地避开了胸部和腹壁的创口,并用手将腹部皮瓣向下扒开翻转,一张完整的腹膜顿时显露出来。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颤抖的双手,虽然可以看出其刀法稍微生疏,却仍是忍不住点点头,开口称赞道:“很好!倒y字切法,巧妙地避开了尸体表面腹部和胸部的创口,保持了创口的完整。”

能得到李主任的称赞,阎大程顿时心中一喜,可还没等阎大程表现出来只听李主任话锋一转。

继续说道:“不过你持刀时腕部用力稍显不足,握刀的手中途发生了颤抖,致使创缘不够平整,这样很容易划伤破坏腹壁下的内部器官和组织!”

阎大程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不足之所在,手生再加上心中高度紧张的状态顿时暴露无疑,李主任的话也句句精辟,直指要害,使其不禁心生佩服。

阎大程此时心跳过速,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握着解剖刀的右手由于过分紧张而显得有些痉挛。

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左臂用袖子猛擦了两下额头的汗珠,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李主任则是拿起一柄手解剖刀,将腹膜切开,黄澄澄鼓囊囊的肠子“噗嗤”一声流淌出来。

第二十七章 过敏

李主任仔细地检查着尸体的腹腔,发现腹腔内有少量的积血,肠子有两处被玻璃碎片刺破的豁口,积血正是从肠壁流出的,李主任用手稍稍一捏便露出混合着血渍的黄白色的食靡。

李主任说道:“肠道虽然破裂,但腹腔内积血并不多,尚且不足以致死。”

紧接着,李主任一只手伸进尸体的胸腔之中,将胸骨托起,另一只手拿起电动骨锯,在锁骨中线处,将锁骨锯断。

紧接着又在第一根肋骨间隙的地方把胸骨柄切断,使胸前壁上部断离。

最后拿出骨剪沿腋窝的位置剪断联合的肋骨,伸手将尸体的胸前壁由上向下翻,就像是打开一具开口朝上的柜子一般,缓缓地将尸体的胸腔打开。

胸腔之内也可发现积血,李主任仔细观察,是肝部被玻璃碎片刺穿所致,肝脏组织内仍可见零星的玻璃碎片。

李主任双眼微眯,口中说道:“胸腔积血是肝部创伤所致,伤口为二厘米,并未伤及心肺动脉,不足以致人死命。”

经过开颅,李主任取出死者的整个脑组织,完整的颅腔便显露在众人眼前,发现死者额头上的损伤并没有造成颅脑损伤,因此可以否定重伤致死。

陈怀博“咝”的一声吸了一口气,口中说道:“居然真的不是死于车祸!”

陈怀博对这个结论显然是吃惊无比,因为在他的心中半挂车司机的死早有定论,肯定跟车祸脱不了干系,却没想到结果将其原先的推测全盘否定。

阎大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既然不是重伤致死,那么便会有其他的致死原因,看来我们需要重新再做一次尸表检查,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李主任点点头,翻看着司机的尸身,只见其面部稍有浮肿的现象,翻开眼睑,眼睑内虽没有明显出血,但毛细血管充血肿胀,唇色发青,翻开嘴唇可以发现口腔有多处溃疡,牙龈呈现暗红色,用解剖刀划开,可见出血点。

李主任说道:“尸体面部浮肿,唇部、指/趾甲暗红呈紫色,体表可见多处扁平风团疹状病灶,咽喉肿胀水肿明显,有明显窒息而导致猝死的征象。”

陈怀博惊讶地叫了一声:“猝死?半挂车司机当时不是应该正开着车呢吗?又怎么会猝死呢?”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难道说是正视因为司机猝死的原因,这才导致的这场车祸的发生?”

听到阎大程这样分析,李主任顿时眼前一亮,觉得阎大程所说是有道理的,这一发现或许会对整个案件的侦破能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李主任接着说道:“从解剖尸体和尸表征象来看,死者死于食物中毒和过敏反应的情况很大,至于导致司机猝死的诱因目前尚且不清楚,还不能过早下结论。”

李主任又忙活着把死者脏器都做好切片样本,并提取心血、胃液和胃中的食靡作为标本,贴上标签,交给高晋鹏,让其送往化验室进行化验。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毒物检测也已经出来,半挂车司机并非死于食物中毒,经过化验,食靡的主要成分是面食,并夹杂着牛奶和花生奶。

既然不是食物中毒,又在食靡之中化验出牛奶和花生奶的成分,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为了求证这一答案,李主任马上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手机响了两声对面接通了电话。

李主任急忙问道:“小魏啊,今天的现场勘查,你可曾在半挂车上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电话那端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啊,是李主任啊,我是魏安,痕迹检测结果出来了,除了现场撞击比较严重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李主任说道:“那你有没有发现车内有食物或者饮料之类的东西?”

魏安说道:“有的,我们在半挂车司机车内发现有一箱已经拆封的纯牛奶,纯牛奶是纸质包装的那一种,已经有五六包被饮用了,空了的包装袋都在车头的垃圾桶内。”

李主任眉头微皱,接着说道:“只有纯牛奶吗?”

电话那端魏安说道:“是的,只有纯牛奶。”

李主任说道:“麻烦你,把这一箱牛奶和垃圾桶都带来法医室。”

魏安说道:“好的,李主任您稍等,我这就送过来。”

没过多久,魏安便推着一辆小型的推拉车,一阵小跑,把一些李主任提到的主要物品送了过来。

李主任把垃圾桶和那大半箱纯牛奶,小心翼翼地放到一张空着的解剖台之上,用镊子将垃圾桶内的垃圾一件一件地清理出来并分类。

卫生纸团,西瓜皮,矿泉水瓶,纯牛奶纸盒还有一个长方形的纸盒,上面印着“敏迪特非那定片60mg*12片”的字样。

李主任看到这个纸盒之后,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陈怀博发现李主任此时面露喜色,近前一步问道:“老师,您这是有所发现?”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错!特非那定片,属于一种治疗过敏的药物,尤其是对皮肤上的疹状过敏,有一定的疗效。”

陈怀博不解地说道:“过敏?”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看来我所判断的丝毫不差,半挂车司机由于误食花生制品,而引发过敏。”

陈怀博面露异色:“花生也能引起过敏?”

李主任说道:“不错,花生不但可以引起过敏,还是食物过敏中导致死亡人数最高的一种!通常在儿童时期引发,并伴随终生,对花生过敏的人,哪怕是吃下极为微量的花生或其制品都会引发严重的过敏反应!”

“咝”陈怀博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说道:“那么严重?真想不到花生居然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阎大程则上前一步说道:“不仅如此,花生过敏反应发病时间距特别短,半小时之内便可表现出症状,由于发病急,危险程度也更高,特殊症状会导致严重膨胀、心力衰竭、呼吸的困难、循环折叠和最终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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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死因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小阎说的不错,大多数过敏体质的患者倘若误食花生或者其制品,便会非常的敏感,当即就会严重影响呼吸系统,比如剧烈咳簌和哮喘等等。”

李主任接着说道:“尤其患有哮喘的过敏患者,在误食之后,便会引发过敏反应,哮喘的症状当即便会加重,从而引起面部水肿、口腔溃疡、皮肤出疹等一列的并发症,严重时更可发生急性喉水肿,导致窒息,出现过敏性休克,乃至危及生命!”

阎大程顿时恍然:“从半挂车司机的尸体解剖和体表征象来看,其本身可能就患有哮喘病史,误食花生之后便导致剧烈的过敏反应,而造成休克,才最终酿成此等凄惨事故!”

李主任看了阎大程一眼,点点头,不禁长叹一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陈怀博则是对阎大程暗中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不禁对阎大程的知识面广阔而表示叹服。

李主任、阎大程四人忙活到大半夜,总算是找到了半挂车司机的死因,把半挂车司机的尸体抬进冷藏室内,都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陈怀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忙活了一天,总算是没有白忙活,案子应该是能了结了,这回回家也能睡个安稳觉。”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赞同,伸了一个懒腰,身体此时早已是疲惫不堪,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不是酸疼的地方。

脱下工作衣和乳胶手套,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三人,口中说道:“现在不忙了,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明天记得按时上班,可别迟到。”

陈怀博此时早已是睡眼迷蒙,没精打采地指着法医室的那张简易木床说道:“那行,老师您老也早点休息吧,我就先回家了,晚上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就到。”

高晋鹏则是冲着大家点点头,一言不发,率先走出法医室,消失在黑夜中。

陈怀博看向阎大程,口中咕哝着:“小阎啊,你在哪里住?离这里远不远?远的话就不要回去了,不如就跟哥回家一起住吧,反正哥现在还是一个单身汉呢。”

陈怀博冲着阎大程挑了挑眉毛,一副基哥的模样。

阎大程见状,额头顿时冷汗涔涔,赶忙说道:“额,那什么,我住的也挺近的,打车20分钟就能到我的住处了,就不打扰你了。”

陈怀博悻悻说道:“那好吧,咱们明天见,一个人走夜路多注意安全。”

道别了阎大程,陈怀博一边张大着嘴巴打着哈欠,一边拎起一个背包,快步走出法医室。

阎大程跟李主任道别之后,出了法医室的门,一路走向公交站牌,夜已深四周十分安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和那窸窸窣窣的虫鸣略显冷清。

影影绰绰的路灯,将道路照的一片昏黄,将阎大程的影子拉得很长而慵懒,一副睡意沉沉的模样。

忙活了一天,阎大程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都饱受着巨大的压力,此时只感觉身上真的特别的累,好想好想随便找个枕头倒头便睡。

阎大程一个人哈欠连连,昏昏沉沉,慵懒地靠在站牌上等了约莫十多分钟,终于截下一辆跑夜路的出租车。

阎大程二话不说赶紧上车,匆匆给司机师傅报了一下地址,便坐在后座上打起了瞌睡。

朦朦胧胧之间,阎大程只听到自己耳畔忽然狂风大作,能清楚地感到四周的环境开始十分压抑,空气粘稠的仿佛都能滴出水来,半空之中不时发出几声闷雷。

阎大程揉了揉眼睛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的感觉,木门、草房,自己此刻正站在草房的堂屋之中。

阎大程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具尸身就侧仰着,倒在自己的脚下,此时只见他瞪大着的双眼目疵欲裂,眼角不停地往外涌着黑血。

眼前这具尸体怎么如此的眼熟!自己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但是阎大程脑袋之中木木登登的,却无法记起来。

只见,尸体的那一双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禁看得阎大程心中发毛,炸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去你的吧!”,阎大程惊叫一声,转身便想跑,奈何脚下突然被堂屋的门槛绊了一跤,“噗通”一声被摔了个结结实实。

阎大程闷哼一声,便欲从地面上爬起,一抬头却发现自己面前竟多了一张死人脸,惨白可怖,正是那具尸体的脸,此时差点贴在阎大程的脸上。

“啊!”阎大程顿时被惊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想要从地面上爬起却发现浑身一震痉挛,张开大嘴想要呼吸,却发现胸中憋闷异常,一阵阵窒息的感觉袭上心头。

阎大程拼命地挣扎着,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就在阎大程感觉自己即将崩溃的时候,画面突然一转。

堂屋之中忽然变得人满为患,人们都一脸惊慌,不停地指指点点。

这时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您看明哥儿在对我笑呢。”

稚嫩的童声顿时打破了场中的寂静的沉默。

只见一个络腮胡子一把将那孩童的眼睛紧紧的捂住,恶狠狠的瞪了孩童一眼,口中瓮声瓮气地说道:“别胡说,小心老子回家抽你!”

孩童反驳道:“明哥儿真的在笑呢,你看呐。”

络腮大汉一把将孩童拽到身后,脱下上身长布衫,快步走向尸身,将之掩盖,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抱起孩童离开。

就在这时,画面忽然一转。

阎大程突然出现在一处空地之上,时候的村民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空地处长着一棵参天巨槐,看着眼前的巨槐,一种熟识的感觉袭上心头,心中惊骇无比,只见树身之中竟然开始浮现出一张清秀和煦的脸庞,人畜无伤的模样,仿佛是在对着自己笑,说不出的诡异。

第二十九章 打车

忽然之间清秀的面庞变得极度扭曲,凄厉的声音不住地从其口中发出,巨槐枝叶飘摇作响,化作一根根藤条,纠结在一起不断蔓延。

“救命啊!”阎大程顿觉不妙,大惊之下转身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脚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陷在一汪泥沼之中。

阎大程拼了老命地挣扎着,想要逃跑,却发现越是挣扎就深陷得越快,不一会泥沼便没入自己的小腿。

阎大程心中大急,一脑门子的冷汗,口中狂喊着救命,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藤蔓朝着自己身上席卷而来,顷刻间便将其捆得结结实实。

藤蔓越收越紧,深深地嵌入阎大程的皮肉之中,勒得他浑身的骨骼噼啪作响,口中不停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阎大程暴突着双眼,看到自己胳膊之上的青筋,此时正如同一条条青色的蚯蚓一般抽搐着,快要破皮而出一般。

再向那勒紧自己身体的藤蔓看去,霎时间藤条居然变成一条手臂粗细的怪异的黑蟒,阎大程顿时头皮发麻,面如死灰,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黑蟒缠绕在阎大程的身上,阎大程能感觉到自己每次呼气之后,胸口处便会被勒紧一分,越勒越紧,一阵阵的窒息之感袭来。

就在这时,黑蟒蛇目怒睁,血盆大口猛然张开,冲着阎大程的门面咬来,阎大程清楚地看着那寸许的獠牙,更能想到被其刺入的切肤之痛,心中惊惧不已,要死了吗?

“啊!”阎大程凄惨地大叫着,下一刻只见那即将吞噬自己的黑蛇,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蟒身瞬间燃起一团青色的火焰。

黑蟒翻腾着身体,一下便将阎大程甩至半空,“砰”的一声闷响,阎大程痉挛的身体狠狠地摔在地面上的一块石头上,左肩着地,疼痛无比。

“啊!”阎大程猛然转醒,透过昏黄的路灯,发现自己正左肩着地侧躺在马路之上,脑袋昏昏沉沉的。

“哎呀,对不起呀,实在是对不起呀,是我不小心,你不要紧吧?”一女子手足无措一脸惊慌地站在阎大程面前不停地道歉。

“嗯?”阎大程疼的呲牙咧嘴,一头冷汗,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发现自己却不认识她,心中也是一阵莫名其妙,不禁甩了甩迷蒙的脑袋,强忍着身上的酸疼,艰难地支起身子蹲坐在马路之上。

过了好一会,阎大程一撇身旁的一辆绿皮色的出租车,才堪堪回过神来,心中想到。“我刚才不是打车回家了吗?现在怎么坐在这里了”

阎大程抬头看了身边正不知所措的女子一眼,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啊?那什么,到你说的地方了,你却倚着车门睡着了,我喊你好几声,却喊不醒你,一开车门,你就从车里摔了下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真是,不是故意的啊。”那女子口中有些混乱,一脸焦急的的模样。

阎大程此时才回想了起来,自己从法医室出来便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一下地址就坐后排打起了瞌睡,只是不曾想司机却是一个女子。

一般来说女司机相对较少,跑夜车的女司机则更少,阎大程不禁揉揉惺忪的睡眼,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昏黄的路灯之下看不真切女子的容貌,阎大程只是朦胧地看到女子短发,身材还算匀称,个头不算高挑,上身粉色外套,下身深色的长裤,听其说话的声音,能判断出倒是挺年轻的一个姑娘。

阎大程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身子疲软不堪,怎么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这样坐着。

那女子也是局促不安,显然是内心十分挣扎,伸手想要去搀扶阎大程,却又不敢碰他,僵硬地伸出两只手来,却愣愣地停在半空,有些尴尬。

“还不快来扶我一把!”阎大程看女子那僵硬的动作和那避嫌的姿态,心中顿时明白了,不禁苦笑不已,这姑娘不会是把自己当成碰瓷的了吧?

阎大程皱着眉头头不禁腹诽着:“姑娘你什么眼神?我这么一个大好青年,个子又高人又长得这么帅,那么面善一看便知是一个有修养有道德有组织有纪律的正面人物,怎么可能是碰瓷的。”

“哦”女子犹豫着,费力地搀起阎大程,口中说道:“你,你没事吧?”

阎大程没好气地说道:“没事,放心吧,不会讹诈你的。”

“哦谢谢你呀!”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竟然开口道谢。

“什么状况!”,阎大程,顿时一脑袋黑线,感情,这女子还真把自己当碰瓷的了!还对自己说谢谢,什么人啊这是!

阎大程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拍一身的泥土气哼哼地转身就走,留下那女子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过了好一会,阎大程突然听见那女子朝自己呼喊了一声,“先生你等等,等一下”

阎大程不禁愣在了原地,转过身向女子看去,发现女子正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嗯,怎地”阎大程一脸莫名其妙。

“先先生,您还没付给我车钱”那女子追上阎大程,有些局促地说道。

“呃老天!”自己居然忘记付车钱,阎大程顿时老脸一红,不禁呆立当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女子。

“要要不就算了,我害你摔了一跤”那女子眼见阎大程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赶紧后撤了半步,心中不禁有些害怕又有些后悔追上来。

“呃咳咳”阎大程干咳了一声,稍稍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缓声说道:“多少钱?”

“啊?二二十就行。”女子显然没想到阎大程会付钱,多少有些意外。

阎大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十元面值的纸币,递给了女子,转身便走。

“谢谢你啊”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阎大程顿时又是一脑门子的黑线,只感到脚下一矮,差点摔倒在地。

十分无奈地想,今天真是遇到一个极品的妹子,这么胆小还胆大地开夜车,真是一朵奇葩。

第三十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妹子看到阎大程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摔倒的模样,不禁大为担心,跑过去问道:“先生,您是不是生病了呀,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

阎大程顿时哭笑不得,即便是晚上乘车的客人较少,但是哪有这么拉客人的?这妹子才有病吧。

不禁没好气地说道:“谢谢你啦,我只是感觉很累,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倒是你一个女孩子胆子不小啊,还敢出来跑夜车,多注意安全吧。”

没有理会那女子,留下女子一人欲言又止,阎大程一个人慢吞吞地朝着住处的方向走去。

女子似乎不死心,从衣兜之中掏出一张纸质的东西,追上阎大程将之塞给阎大程,口中说道:“这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你如果经常夜出打车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我在附近都是随叫随到的。”

阎大程晕晕乎乎地将名片揣入兜中,口中瓮声瓮气地说道:“好好,我知道了。”,摆摆手便朝着黑夜之中走去。

阎大程迈着沉重的步伐,大喘着粗气,艰难地踩着楼梯,总算是走到了住处门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真的快要虚脱了,一阵头晕目眩的,这时楼道的等忽然熄灭了。

阎大程有气无力地跺了跺脚,“砰砰”的响声,楼道内的声控灯亮了起来,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之中,拧了好一会才将门锁打开。

摸索着掏出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打开灯,发现住处只好像有自己一个人,因为阎大程此时并没有听到宗政民那杀猪似的呼噜声。

口中不禁念叨一句:“也不知道政民这家伙又跑去哪里鬼混去了?”

阎大程脱掉衣服,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不禁令阎大程又是一阵胃肠翻涌,干呕了两下。

好好的洗了个澡,用沐浴露和香皂打了好几遍,才算满意。

阎大程来到卧室,便迫不及待的扑向床,柔软的被褥从没有这么舒服,困乏的感觉瞬间袭来,忍不住哈欠连连,不多时便已经进入了梦乡。

“呜”一辆又一辆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阵土灰。

“这是哪里?”阎大程睁开有些酸疼的眼睛,用手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灰尘,发现自己此时竟站在一条黑漆漆的柏油路之上,道路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宽阔,不禁拍了拍有些发懵脑袋却仍是分不清方向。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阎大程发现自己竟然被吹至半空,心中大惊不已,口中呼喊不已不禁有些手忙脚乱,下一刻画面突然一转,阎大程发现自己此时正坐在一辆大货车的副驾驶座上。

抬眼看去,只见那驾驶员此时正一边开车一只手拿着一包纯牛奶喝着,车内播放着悠闲的轻音乐,让人不禁有些沉浸其中。

阎大程晃了晃脑袋,只觉得一阵迷迷糊糊的,这时候只见那司机已经将纯牛奶喝完了,一转脸便把之后扔进了阎大程面前的垃圾桶内。

阎大程此时用余光看到了司机的侧脸,寸发圆脸,似乎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一般,多少有几分眼熟,心中十分的奇怪,不禁嘀咕着,这人会是谁呢

不过阎大程此时正浑浑噩噩,一脸迷蒙,也没有想太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阎大程发现驾驶座的司机面庞抽搐,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时不时地在身上抓挠着。

后来居然变得越挠越严重,司机浑身上下竟然开始不受控制抽搐起来。

只见那货车司机,此时正张开大嘴不停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一阵痉挛,手脚竟然开始不听使唤,本来想踩刹车靠边停车的,但是一脚却踩到了油门。

货车司机却浑然不觉,只是拼命地伸长着脖子,想要呼吸,却发现已是徒劳,抽搐着身体扑倒在方向盘之上,逐渐失去了意识。

此时大车仍然呼啸着在公路之上疾驰,阎大程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着急想要叫醒司机,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呼喊,这个司机都无法听到。

阎大程欺身来到司机身旁,情急之下想要拔掉车钥匙,使大车熄火而减速,却发现自己的手臂竟化作一片虚无直接穿过钥匙,没有碰触到分毫,就像是电影之中的游魂一般,虚无缥缈。

阎大程心中大骇,但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这时,对面忽然一辆面包车,面包车狂按着喇叭,发出令人牙酸的刹车声,一脸绝望地呼啸着迎面行驶过来。

下一刻,面包车躲闪不及,直接撞上飞速行驶的大货车车头之上。

阎大程睁大着双眼,口中发出惊恐的吼叫声,声嘶力竭,下一刻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面包车被撞得支离破碎。

只见面包车被掀翻直半空,下一刻又重重地摔落在马路之上,火花四溅不停地翻滚了数周才停了下来。

此时阎大程看到,那腾飞而来的玻璃碎片,发出一声声“簌簌”的破空声响,迎面朝着自己身体扎来。

阎大程心中大骇,狂叫一声,赶忙伸手去挡,却发现玻璃碎片竟然透过自己的手臂,透过自己的身体,最终划破了副驾驶落在了车头内。

阎大程惊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居然没有受伤?”

阎大程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有些透明,玻璃碎片竟是这样从自己身上透体而过,自己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阎大程身前的货车司机,却没有那么幸运,被迎面而来的玻璃瞬间刺成了一个刺猬,强大的冲击瞬间将其掀翻。

大车司机身体歪倒在驾驶座之上,早已是昏厥了过去,这时候大货车车头被面包车冲击得偏离了方向,不禁朝着公路一旁的西瓜摊猛然冲撞而去。

一男一女两个摊主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条件反射一般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下一刻便被一股脑地卷入车底。

“噗噗!”西瓜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一声闷响,则是一颗头颅被碾碎血汁飞溅的声响。

“啊!”阎大程顿时魂飞天外,浑身抽搐不已,一头大汗,大叫了一声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高烧

“啪!”一声脆响,阎大程卧室的灯应声而亮。

阎大程用手遮挡住强烈的光线,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意识,知道自己刚才好像是又做了一个噩梦。

“大程子,你这是咋滴了?大半夜的鬼叫啥?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啊!”

是宗政民的声音。

“政民?”阎大程有些发呆,记得自己晚上回来的时候,宗政民不是不在住处吗?难道已经天亮了?

阎大程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发现窗外仍是漆黑一片,显然还是深夜。

但是这会儿宗政民这家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阎大程一脸的迷茫,口中说道:“政民啊,不声不响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宗政民闻言顿时有些暴跳,不禁说道:“哎呀,我嘞个大xx,你没事吧?你一直到大半夜才回来,又是拍门又是跺脚的,我可是刚睡着就被你小子给吵醒了”

宗政民瞥了阎大程一眼继续说道:“你小子不是忘记带钥匙了吧?要不是哥哥看你可怜,不忍心让你在外面露宿一晚,你现在怕是还在门外蹲着打盹呢。”

阎大程一脸困惑,说道:“真是你给我开的门?”

宗政民气呼呼地嘟着个嘴,打着哈欠说道:“当然是哥哥给你开的门啊,扰我清梦也就算了,回来之后也不跟哥哥我请个安,摆着个死鱼脸,一个人自顾自地没完没了的洗澡,洗完之后连个招呼都不打,蒙头便睡,你是猪啊?”

阎大程顿时有些发懵,记得自己分明是用钥匙开的门,当时自己还去宗政民房间里看了一眼,确认宗政民不在,为何此时竟然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阎大程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麻,不停地拍打着,想要清醒一些,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不成?不应该呀!

过了好一会,阎大程才拿出床头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半。

就在这时,只见宗政民伸出一只手,猛然摁住阎大程的额头。

阎大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一跳,正准备闪躲。

却发现宗政民一脸吃惊地看着阎大程,口中大叫着:“哎呀!我了个大xx的,怎么那么烫,原来真生病了啊你!”

“嗯?”阎大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蒙了。

宗政民看着阎大程苍白的脸色,不禁关切地说道:“这么烫,得看医生啊!”

阎大程伸出手臂挡开宗政民的手,继续追问道:“哎,政民,你先等会,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宗政民瞬间有一种想暴走的冲动,暴跳着说道:“我嘞个你真的是烧糊涂了啊,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哥哥我就原谅你了,废话少说赶紧给我起来,去看医生!”

阎大程不为所动,盯着宗政民看去,直把宗政民盯得有些发毛。

宗政民像是打败了的逃兵,妥协般地说道:“真是服了你了,你等着啊!”

过了一小会儿,宗政民拿来一个体温计,塞到阎大程手中说道:“要想证明自己没病,就赶紧量一下体温啊。”

阎大程犹豫着接过体温计,夹在了腋窝之中,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宗政民。

过了几分钟之后,阎大程取出温度计,一看顿时吓一跳,口中惊叫一声:“卧槽,四十一度三!”

宗政民一脸鄙夷地说道:“怎么样?这回知道是自己烧糊涂了吧?赶紧给哥哥起来,去看个医生再说。”

阎大程点点头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宗政民眼见阎大程居然虚弱至此,不禁有些担心,伸出大手一把将阎大程从床上拉了起来,口中还不忘打趣阎大程:“没想到你那么笨,连床都起不来,关键时刻还得看哥哥的!”

宗政民将阎大程拉起来,随便找一身衣服,胡乱地套在阎大程身上,一把将阎大程背起,朝着门外走去,行至门外猛地一拉门把手,“砰”地一声将门锁上,脚下大踏步“噔噔噔”地下楼而去。

宗政民一边快走,一边嘴里还不消停,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抱怨着:“大程子啊,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少吃点饭啊,长这么多肥膘,你这是想累死哥哥啊!”

宗政民背着阎大程一路小跑,此时早已是气喘吁吁,汗水从其额头渗出滴落在地面上,后背的汗水黏糊糊热腾腾的将衣服全都打湿了。

阎大程心中感慨万千,特别的感动,这就是兄弟啊,他总是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义无反顾地去帮你,信任你。

如果场景互换的话,自己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助宗政民,这点阎大程毫不怀疑。

但阎大程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宗政民帮了自己而感到感动,而是从宗政民那关切的眼神中,看到了亲人一般的关怀,毫无保留的关心。

举个例子来说,就好像是医生医好病人是责任与义务,病人或许会稍稍感动,但感谢的成分很大程度的要大于感动,如果医不好病人,场面便会变得十分糟糕,那么医生的帮助将会变得不值一提。

而人与人之间的感动,却与之截然不同,那是发自内心的,十分纯粹,不掺杂任何杂质,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沁人心脾的暖。

阎大程拍了拍宗政民的肩膀,说道:“政民啊,赶紧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可还没到连走路都让人背着的地步。”

下一刻却只听到宗政民气喘吁吁地说道:“跟这费什么话,连床都下不来的家伙,没资格跟哥哥讲条件。”

阎大程顿时无语,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讲条件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阎大程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只听见宗政民说道:“你再坚持一会吧,马上就到诊所了,闭上你的大嘴巴,洗澡都不知道刷牙的家伙,一张嘴就有口臭,tm都快熏死哥哥了。”

阎大程气得直翻白眼,狂汗不止,不禁暴口道:“卧槽!我可是怕你坚持不住累趴下,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洗澡不刷牙啊?”

第三十二章 重临恶梦

阎大程在诊所里打了退烧针,又输了液,体温才逐渐地恢复到正常,整个过程宗政民都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

原本诊所医生还想要阎大程留下来观察一下。

但阎大程感觉自己现在除了身子有些酸疼,发虚之外,并没有出现头晕目眩呕吐腹泻的严重情况,让医生开了一些退烧安神的药便离开了诊所。

宗政民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大程子,你真的没事了?”

阎大程拍拍胸脯说道:“真的没事了,我身体结实着呢,就不要担心我了。”

宗政民弯着腰,拍拍后背,打趣道:“要不要登上哥哥这陆地方舟一般宽厚的脊梁?”

阎大程噗嗤一笑说道:“瞧你那肱二头肌都没有二两重,还好意思说自己陆地方舟?”

宗政民奸笑一声说道:“哥哥心甘情愿地给你充当脚力,你咋还不乐意呢?”

阎大程一脸鄙夷地说道:“无事献引起非奸即盗,你在打什么算盘呢,还不如实招来?”

宗政民干咳一声说道:“那什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那贼亮的眼睛啊,看哥哥这么辛苦的份上,就给哥哥赞助个几百,咋样?”

阎大程瞬间就不乐意了:“不咋样!什么叫贼亮的眼睛啊?会不会形容?我的眼睛那是雪亮、明亮、亮堂堂啊,还有啊,上一周不是才给过你三百吗?可都是我勤工俭学省吃俭用从牙缝里面攒下来的啊。”

宗政民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阎大程鄙夷地看了宗政民一眼,说道:“政民啊,不是我说你啊,咱们都毕业这么长时间了,你是不是该考虑找找工作了?别整天跟个无业游民一样混日子行不行啊。”

阎大程是真的希望宗政民能有点上进心。

其实对于宗政民的情况阎大程还是十分了解的,同样是法医专业的高材生,学业上宗政民丝毫不比自己差,法医知识也非常丰富,如果他真想找工作的话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是大半年前,宗政民女朋出了意外离世,这对他的打击非常大,从那以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借酒消愁还学会了抽烟,整日里就是泡网吧,后来还跟着一帮社会上的人整天的到处鬼混,看似洒脱却难以掩饰心中的忧郁。

阎大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劝过他好几次,但结果都是一样。

宗政民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无奈地说道:“你别管了,就说帮不帮我吧?”

阎大程也十分无奈,说道:“帮你可以,但是我给你的钱,只准你买饭吃,不许你抽烟喝酒泡网吧,也不许你花在女人身上,你答不答应?还有,只要你找个单位好好上班,你第一个月的伙食费,我给你报销!”

阎大程也只能帮他到这个地步了,毕竟自己也是无产阶级,刚上班一周,还没有一毛钱收入。

宗政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似是做了一个决定,说道:“好,我答应你!”

阎大程心中也是一喜,真的希望他能够有所改变,说道:“这是五百,我仅有的家当了!”

宗政民没想到阎大程会一下给自己这么多钱,犹豫着接过钱,最后一咬牙又把钱塞还给了阎大程,说道:“我还是自己赚钱吧!”

阎大程见宗政民如此说,心中顿时大喜,自己的劝说总归是有点效果的,把钱塞进宗政民的衣兜里,口中说道:“饿着肚子,可不好赚钱,你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宗政民眼圈一红,颤声说道:“都给了我,你咋办?”

阎大程摆了摆手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单位有工作餐,饿不着我的,平时我没事的时候做两次家教就有零花钱了。”

宗政民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星空,沉默了下来,一路之上都没有吭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阎大程和宗政民一路步行回到住处,折腾了半宿,当真是身心疲惫,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困乏之意浓重,躺下身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

“呜呜”车辆呼啸而过,阎大程心中猛然一惊,发现自己此时正在一辆大货车的副驾驶坐着。

大货车内播放着动听的轻音乐,驾驶座司机熟悉的脸庞,正一边驾驶一边喝着纯牛奶。

好熟悉的画面,车内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场景安静祥和,但阎大程却总能感到几分不安的情愫,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不安越来越明显。

阎大程拍了拍迷迷瞪瞪的脑袋,想要清醒一点,却是徒劳。

司机将喝空了的纸质牛奶盒扔进阎大程身前的垃圾桶内,继续开车。

阎大程揉搓着眼睛,看到司机面庞抽搐着,十分的不自然,一只手臂也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抓挠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大货车司机的脸庞居然开始浮肿,浑身上下不受控制一般地抽搐起来。

只见那货车司机张大着嘴巴不停地穿着粗气,喉中发出沉闷的“呜呜”声,嘴角流涎不止,浑身上下更是一阵阵的痉挛。

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一脚却踩到了油门,大货车呼啸着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但是那货车司机却浑然不知一般,仍然疯狂地伸长着脖子,双眼暴突,张大着嘴巴想要呼吸,却是徒劳,扑腾着抽搐不止的身体,一头栽倒在方向盘之上,逐渐失去了意识。

此时大车仍然呼啸着在公路之上疾驰,阎大程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猛然起身想要拉起司机,却发现对面突然驶来一辆面包车。

面包车司机狂按着喇叭,将刹车一踩到底,轮胎与公路剧烈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刹车声,即便如此也是枉然,面包车司机一脸绝望眼睁睁地看着大货车朝着自己撞来。

“啊!”阎大程惊呼一声,一手掩面,浑身颤抖不止,但过了好一阵子却发现自己仍在副驾驶上坐着,似乎什么事情都不没有发生过一般。

阎大程心中诧异非常,就在这时,阎大程听到车内轻音乐响起,看到大货车司机正优哉游哉地喝着一包牛奶,阎大程心头狂跳不止,顿时惊得一头冷汗。

阎大程扭过头瞥向司机,却发现司机的大脸猛然向着自己门面贴来,脸庞浮肿,双目暴突,额头和嘴角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面目狰狞不已。

第三十三章 案情分析

可怖的画面,不停地摧残着阎大程紧绷的神经。

阎大程想要大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空张大着嘴巴,竟然发不出丝毫声响。

阎大程发现自己的身体此时竟然根本就动弹不得,甚至连眨眨眼睛这般细微的动作都做不到。

自己此时就像是被人画成一副油墨画,然后装裱在这一方相框之中一般,甚是诡异。

“要死了吗?”,强烈的恐惧和窒息感,袭遍全身,阎大程感觉自己胸口憋闷非常,脑袋一阵阵眩晕,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阎大程那“噗通通”狂跳的心脏声,此刻是他自己唯一的慰藉,还有心跳证明自己还活着。

就在这时,车内轻音乐再度响起,阎大程惊奇地发现,自己眼前的画面就像倒带一般回溯,司机正在一边喝纯牛奶一边开车,听着音乐似乎十分惬意。

反反复复一直重复着货车司机喝纯牛奶的画面,一直在喝,一只在喝然后便痛不欲生直至休克,阎大程不禁想到,这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吗?

脆弱的神经一直饱受摧残,阎大程感觉自己受够了,却如同中了魔咒一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个圈子,陷入无尽的轮回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闹铃声有些突兀,就像是不速之客一般,突然闯了进来,打破了这固有的画面。

“啊!”阎大程顿时大叫一声,猛然从睡梦之中惊醒,一头冷汗面色憔悴,胸口剧烈起伏着,发现手机闹铃正在“嗡嗡”作响。

阎大程双手捂住脸庞,使劲地揉搓着有些酸麻的脸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喘息声才稍稍平缓了一些。

“噼里啪啦”一阵轻响,宗政民推门而入,只见他穿光着个膀子,左肩搭着一条淡蓝色的毛巾,下身穿着一个大裤衩,一只手端着个塑料牙缸,口中还咬着半截牙刷,口齿不清地嘟囔着:“我说大程子啊,你不会是又发烧了吧?”

说着便准备用手摸阎大程的额头,阎大程看到他一手的牙膏沫子,顿时一阵恶寒,赶忙伸出手来将之挡下,口中说道:“我没事,没事,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阎大程看到宗政民离开,才稍稍喘了一口气,看着宗政民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禁又有些好笑,摇摇头从床上爬了起来。

抓过一条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又量了一下体温,体温是正常的,但身上仍是酸软无力,十分疲惫的样子。

穿好衣服之后,发现宗政民此时已经洗漱完毕,阎大程颇感意外,问道:“你今天起那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宗政民挑了挑眉毛说道:“从今以后哥哥就是正经人了!当然得早起了。”

阎大程闻言噗嗤爆笑出口,调侃道:“原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也知道自己不正经了?”

宗政民今天倒是穿的整整齐齐的,仔细一看还挺像一回事的,和往日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档案袋,肩头挎着一个深棕色的肩包。

这一身打扮,阎大程自然是一看便明白了,他这是要去面试,口中说道:“祝你马到成功!”

宗政民扭头看了阎大程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必须滴!”,转身便出了房门。

阎大程看到宗政民能有所改变,真的替他高兴,希望他能找到自己满意的工作。

洗刷之后,随便收拾了一下房间,下楼在路边摊上随便吃了点简单的早餐,便上班去了。

阎大程到了法医室,发现李主任已经早早起床了,陈怀博和高晋鹏还没有来。

“李主任早”阎大程打过招呼之后换上工作衣,准备工作,这时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才先后到来。

只见陈怀博眼圈发黑,不时地打着哈欠,显然昨晚休息的也不是很好。

李主任看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便将所有人都喊了过来,说道:“经过解剖,化验,半挂车司机确系死于过敏性休克,而导致车祸的发生。”

阎大程三人都点点头,没有说话表示赞同。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三人,说道:“对于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陈怀博想了想,说道:“既然已经查明大车司机死因和案件经过,又是交通事故,自然是交给交通部门处理了。”

李主任点点头,没有说话,看向高晋鹏,示意他说说自己的看法。

高晋鹏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觉得司机死得蹊跷。”

陈怀博抢在李主任前面说道:“蹊什么跷啊?难道老师的分析和化验结果可能出错吗?”

说完又指着地面上的垃圾桶说道:“老师,这些东西是不是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阎大程顺着陈怀博的手看去,那个垃圾桶正是昨晚痕迹检查魏安送来的材料,垃圾桶内的纸质牛奶包装袋此时显得分外抢眼,阎大程猛然想起了昨晚上那挥之不去的噩梦。

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同意给晋鹏的看法,觉得司机的死或许有些蹊跷!”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既然你们看出来有蹊跷,那就说说吧,蹊跷在什么地方?”

阎大程从垃圾桶内捡起一个空荡荡的纸质牛奶包装袋,仔细地查看着,口中说道:“对于大车司机死于过敏性休克,我没有意见,因为所有的征象和接下来的化验也都可证明这一点。”

阎大程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我所不明白的是,司机胃部提取物中有花生奶的存在,为何证物之中并没有发现花生奶的包装袋或者花生奶的痕迹。”

陈怀博说道:“花生奶基本上每个超市都会有,兴许司机随便在某个超市买来喝掉,再扔了包装袋,也不稀奇啊。”

阎大程说道:“司机常备抗过敏药物,显然是知道自己属于敏感体质,又怎么会主动喝花生奶?这一点显然是不成立的!”

阎大程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有一种现象我感觉比较反常,因为谷物类的奶和纯牛奶并非配伍的营养品,一般人都只会选择喝其中的一种作为餐饮,而不会选择同时喝两种奶,而司机胃中却同时出现两种奶,且从消化状态来看,是同一时间饮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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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疑点

阎大程拿起手中的纯牛奶包装袋,仔细地观察着,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

阎大程起身思索着,拿来一个物证瓶和一根胶皮吸管,将纯牛奶包装袋开口向下想要倒出一些牛奶,倒了半天却发现包装袋里此时空空如也,连一滴牛奶都不剩下。

阎大程小声嘀咕着:“奇怪!不应该呀!”

陈怀博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对劲,说道:“怀博你看,纯牛奶包装袋一角的咬痕,应该是死者饮用时用牙齿撕裂的痕迹,纸质包装袋被揉捏得皱巴巴的,显然是其想要将袋中的牛奶喝干净用力攥紧包装袋才对。”

陈怀博看了看说道:“好像是这样的,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阎大程说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包装袋里居然连一滴剩余的牛奶也倒不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怀博看了一眼阎大程不禁笑了笑,打趣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啊?他既然是想和干净,肯定一点都不会留下啊,难不成你还想倒出一杯子来自己喝呀?”

阎大程摇摇头,没有理会陈怀博这个冷笑话,口中说道:“怀博如果是你,想要将袋中的牛奶喝干净,你会采用什么方法?”

陈怀博指了指阎大程手中的牛奶包装袋,说道:“喏,当然是跟他一样了。”

阎大程说道:“但是怀博,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喝牛奶是根本没办法将牛奶喝得一滴都不剩的,若是真的想喝得一滴不剩,应该将牛奶包装袋吹鼓胀,然后再顺势倒入嘴里,再使劲甩一甩才有可能喝干净,但你看一下这个包装袋皱巴巴的,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陈怀博不禁嘿嘿坏笑着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么贫,平时喝牛奶都是这么喝啊?”

阎大程老脸顿时一红,顿时哭笑不得,干咳一声说道:“难道你没听说过浪费可耻吗?我那完全是节约粮食资源。”

耸耸肩,指着包装袋接着说道:“正因为是包装袋被揉捏得皱巴巴,袋内反而越会有牛奶的残余,因揉捏可以使得包装袋内形成很多个不规则的沟壑”

陈怀博有些疑惑地说道:“那又怎么样?”

阎大程看了其一眼接着说道:“嘴巴强大的吸力会使得这些沟壑越来越紧,从而将一些残余的牛奶包裹其中,而不至于被吸出包装袋以外,因此才导致牛奶不会被完全吸出,但你看,现在这一张包装袋居然连一滴牛奶都倒不出来,你不觉得有些可疑吗?”

经阎大程这么一说,陈怀博顿时明白过来:“也对呀,那这牛奶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会不会蒸发掉了?”

阎大程摇摇头说道:“纯牛奶的包装袋里面是有一次很薄的塑料薄膜的,可以很有效地阻挡牛奶的蒸发,即便是两三天也不可能完全蒸发掉。”

陈怀博点点头摸着下巴,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李主任站起身来说道:“小阎分析得不错,是我将包装袋中的奶全部都提取出来的,现在已经送往化验了。”

阎大程顿时恍然大悟,心中对李主任更是佩服之极,原来李主任早就已经看出其中的问题了,更是提起一步把一些细致的工作都做好了。

看来刚开始李主任说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其目的多半还是想借此机会来考考大家吧。

此时陈怀博也反应了过来,挠挠头对着李主任嘿嘿一笑,说道:“老师原来您早就看出有问题了是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或许等化验结果出来之后就有答案了。”

半小时之后,化验结果出来了,纯牛奶中果然检测到有花生奶的成分。

陈怀博情绪激动不禁破口大骂:“这些个黑心商家,居然在纯牛奶里掺兑花生奶,真是可恶。”

李主任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说道:“别着急,你再往下看看。”

陈怀博看到,化验单中只有一袋是含有花生奶的,其余的都是纯牛奶。

皱着眉头说道:“六包之中只有一包里面是含有花生奶成分的!”

阎大程说道:“这就奇怪了,如果是商家黑心,掺兑牛奶,不可能只给一包掺兑,应该每一包都掺兑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怀博呀,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你就是性子太着急了,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想问题。”

就在这时,高晋鹏沉声说道:“这里有发现!”

李主任三人闻言,赶紧走了过去,发现牛奶的包装箱是用两层透明胶带封口的,第一层胶带上印有商家的商标与生产日期,另外在第一层胶带的上面则覆盖着一层没有商标的透明胶带。

李主任仔细检查着牛奶箱拆封时胶带的撕裂部分,发现第一层胶带上面出现了两道裂口,这两道裂口虽然距离很近但肉眼可辨。

一道裂口是锐器割开,切口平滑成一条直线,是利器所为比如刀片。

而另一道则是开口边缘粗糙有很多细小的毛刺,显然是被一种粗糙的工具划开,比如车钥匙之类的。

第二层透明胶带上的裂口同第一层粗糙的裂口重合,显然是被同时划开的。

这就说明了,牛奶的包装箱曾经被拆封过,但后来又被重新用胶带封口。

陈怀博,面露喜色,说道:“老师,这肯定是有人动过手脚啊!”

李主任点点头,表示赞同,将包装箱内所有的牛奶都取了出来,放在解剖台之上,仔细观察着。

阎大程发现其中有两袋牛奶比起其他的牛奶稍微有一些鼓胀。

阎大程说道:“李主任您看,这两袋牛奶鼓鼓的与其他的相比,比其他牛奶要稍微多一些似的。”

李主任点点头,将一包牛奶拿在手上,轻轻一捏,这时发现有很小的一滴乳白色的牛奶从袋中的一角流出,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无法发觉有什么异常。

李主任顺着这牛奶的流淌的痕迹看去,发现上端有一个很小很小的黑点,牛奶正是从其中流出来的,黑点很小,几乎肉眼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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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谋杀

李主任拿起一般十倍放大镜仔细观察,说道:“这样小的口子,周边又十分圆润,没有丝毫毛边,像是被十分细小的尖锐物所刺破的。”

陈怀博凑过来说道:“这么小,简直就跟头发丝一样细小,能有什么用?”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你可别小看了它,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点,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李主任拿起标尺仔细地测量了一下这个小点的直径大小,然后将这包纯牛奶单独搁置在一旁,又顺手拿起另外一包稍微鼓胀的牛奶,用着同样的方法检测了一遍。

无独有偶,果然和第一包一样,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小孔,肉眼难辨,只要稍稍一用力挤压便会有一丝牛奶被挤出。

李主任面露喜色,转过头对一旁正在奋笔疾书的高晋鹏说道:“晋鹏,赶快把这两包牛奶拿去化验。”

高晋鹏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记录本,拿来两个证物袋将两包牛奶装入其中,快步而去。

此时陈怀博幡然醒悟,吃惊地说道:“难道是有人将花生奶注入到纯牛奶之中?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小孔是怎么做到的?”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两个包装袋上的小孔周边圆润,没有丝毫的毛边,显然是锋利的尖锐利器所刺,特别像是针眼!”

陈怀博面露疑色问道:“什么样的针,能刺出这样的针眼呢?”

下一刻,陈怀博惊叫一声:“是注射器!”

但转念一想,又有些疑虑地说道:“不对呀,注射器的针眼怎么可能这么细小?”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通常情况下,医用的注射器注射器针头规格是07x32mm,也就是说直径为07毫米,但是刚才标尺测量其直径为04到05毫米之间。”

陈怀博说道:“我就说嘛,注射器哪有这么细小的?”

李主任则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怀博呀,你还是忽略了一种情况,凡是都不要这么着急下结论。”

陈怀博一脸狐疑,问道:“我忽略了什么情况?”

阎大程双眼在眼眶中一转,突然开口说道:“会不会是给小孩子注射疫苗的那种注射器?那种疫苗针头又尖又细。”

李主任微微一笑:“小阎说得不错,医用儿童疫苗注射器规格在04到045毫米之间,同牛奶包装袋上的小孔的直径大小十分接近,因此儿童疫苗注射器就可以做到!”

阎大程此时豁然开朗,知道李主任为何让高晋鹏拿那两包奶去化验了,如果化验结果出来,检测到那两包牛奶之中含有花生奶成分,那么这一起案子的性质就会被彻底定下来了,从交通事故转变为带有谋杀性质的刑事案件!

没过多久高晋鹏拿着化验单走了进来,被检测到两包纯牛奶中都含有少量的花生奶成分。

李主任,拿着化验单和记录本快步走出法医室,来到冯副队的办公室内。

李主任和冯副队两人相对而立,只听得李主任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立案侦查吧!”

就在这时李主任的手机响了起来,接通电话说道:“是邵队长呀?说吧,有什么事情?”

电话那端说道:“李老,是这样的,半挂车司机家属前来辨尸,您看?”

邵队长便是负责此次交通事故的交警队队长邵昌平,半挂车司机本人所有的证件都在车内,身份证、驾驶证、行车证等包括手机都很容易被找到,因此尸源很容易寻找。

邵队长当天便联系到半挂车司机的家属,并通知其前来认领尸首。

半挂车司机名叫陈海军,南阳人,家中开有一家小型的百货超市,由妻子张淑华和其邻庄的一个亲戚张浩博打理。

陈海军平时主要负责购货拉货,没事的时候便跑一跑长途去倒送一些货物,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李主任在电话中说道:“可以,邵队长你就安排死者家属来刑侦队辨尸吧。”

挂断电话,李主任对冯副队说道:“这次案件,很有可能是死者生前所熟识的人作案。”

冯副队点点头深以为然:“是啊,老师您说得对,也只有熟悉死者的人,才会知道死者生前对花生过敏。”

李主任说道:“那就从他身边的人查起,希望能查到一些线索。”

冯副队接着说道:“嗯,正好他家里来人辨尸,那就先从他家里人开始查起。”

李主任回到法医室,对高晋鹏说道:“晋鹏,你带着这两张牛奶包装袋去一趟痕检科,看能不能提取出指纹或者其他的线索,怀博和小阎你们两人把死者尸体抬出来吧。”

陈怀博有些不解地问道:“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呀?难道要重新验尸?”

李主任摇摇头,说道:“新发现倒是没有,只是等一下会有死者家属来辨尸。”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那这个案子就定性了,谋杀?”

李主任长吸了一口气,说道:“是的,不过棘手的是还需要先找到凶手的作案动机才行,而且死者并非本市,这样跨区域的案子调查起来会有些麻烦。”

正说话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着法医室走来。

阎大程跟随着李主任走出法医室,看到一名警务人员正带着一男一女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朝着法医室而来。

女的三十左右岁身材高挑,长相还算美艳,男的体格精壮,皮肤白皙相貌端正,只是嘴角上挑眼神阴翳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老妇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后背微躬,腿脚不是很利索,颤颤巍巍一边走还一边抹着眼泪,红肿的眼睛肯定是哭了一路。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阎大程最不忍见的一种情形,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辈子操碎心,到最后还要给孩子处理后事。

警务人员带着三人来到李主任面前,态度恭敬口中说道:“李主任您好,死者家属前来辨尸。”

李主任点点头没有说话,算是打过招呼了,率先走进法医室,带领众人来到解剖室。

李主任缓缓揭开掩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单,露出死者的整个面部,除了额头上有些损伤以及脸颊略有浮肿之外,死者面部特征不难辨认。

“啊,我的儿啊!我的儿啊!老天呐”老妇人在看到死者面容的一刹那,顿时泪奔不已,扑至解剖台上一通哭天喊地,然后一口气没有上来,腿脚一软便昏厥了过去,幸好被陈怀博一把搀住而没有摔倒在地。

第三十六章 闹事

阎大程和陈怀博将老妇人到解剖室一角的椅子上坐下,狠掐了一下人中,那老妇人长出了一口气,才悠然转醒,瘫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哭泣着。

女子远远地朝着尸体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整个人的呼吸都不顺畅了,猛然抱住那身旁男子的一条手臂,躲在了其身旁。

那男子则一把将女子拉至身后,安慰着别怕,动作亲昵,倒更像是一对情侣一般。

过好一会儿,女子掏出一张纸巾在额头上擦拭了一下,扔在法医室的一角,才稍稍缓过神来。

只见她双眼微红,嘴角颤动,亦步亦趋地走至尸体跟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猛然转过头去,颤声说道:“警察同志,他,他就是我的丈夫陈海军。”

警务人员看了一眼女子,说道:“同志,你可有办法证明死者就是你的丈夫吗?”

女子深吸一口气,镇定了心神,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掏出一本结婚证,说道:“这,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你们可以辨认一下。”

警务人员接过结婚证,看了看结婚证上的双人合照,又仔细分辨了女子和死者的面部特征,确认是死者家属后便冲着李主任点点头,然后将结婚证递还了回去。

女子接过结婚证,颤声说道:“警察同志,我们可以将我丈夫的尸首带走了吧?”

这时只见李主任一步走来,口中说道:“恐怕不行!”

“不,不行?”女子顿时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为什么不行?”

李主任看了一眼那女子,口中说道:“因为我们怀疑死者是被谋杀,所以你们现在还不能将他的尸体带走。”

女子身体猛然一震,神色顿时紧张起来,咬了咬嘴唇手中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好一会才说道:“我们来的时候,交警同志都跟我们说了,我丈夫是死于交通事故,怎么可能是谋杀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就在这时,那男子猛然走了出来,大声嚷道:“对啊,交警已经告诉我们了,明明是车祸,你们却非得说是谋杀,你们是不是想要趁机来讹诈我们的钱?不给钱是不是就不把尸首交还给我们啊?”

陈怀博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厉声喝道:“谁要讹诈你们钱了?我们法医向来只讲证据,跟钱没有半毛钱关系。”

男子一挥手,冷晒道:“少跟我来这一套,这种事情我见的多了,做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说开了要多少钱才能把尸体给我们?”

陈怀博气的是牙痒痒,吼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今天你就是说破了天,也休想把尸体带走!”

男子口中一撩衣袖,口中骂骂咧咧地说道:“怎么着,还想跟我过过招是怎么滴?来呀,我害怕你不成?”

陈怀博气得双唇直打哆嗦,两眼发红,脱掉乳胶手套往地上重重地一摔,挥起拳头便欲大打出手。

这时阎大程眼见势头不对,赶忙扯住陈怀博的衣服,李主任则快步拦在陈怀博身前,口中冷喝一声:“胡闹!”

陈怀博一甩胳膊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瞪了那男子一眼,口中嘟囔着:“老师,他!”

李主任眉头微皱,对着那男子说道:“这位先生,请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这里是法医处,说话做事都是讲究证据的。”

男子横了一眼陈怀博,对着李主任说道:“证据?什么证据?拿出来我看看啊”

李主任说道:“法医室的一切证据都是保密的,需要呈报侦察队,不相干的人无知情权,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就去找侦察队问个清楚吧。”

男子大叫着说道:“少跟我在这推三阻四的,打哑谜,今天带不走尸体我们就不走了。”

男子居然顺手拉过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在了解剖室的门旁,当众撒起了泼,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着实把陈怀博等人是气的够呛。

警务人员看着这个情形,赶忙前去制止。

谁知这男子竟然跳将起来,指着警务人员的鼻子大叫着:“你们都是一个鼻子孔出气是吧?”

这男子属狗的吗?逮着谁咬谁!警务人员顿时火气也上来了,冷声说道:“先生还请你保持冷静,不要在这里闹事。”

男子嘴角一撇说道:“是我们闹事?你也看到了,分明是他们想敲诈我们的钱财,扣着尸体不放,是怎么回事?”

李主任沉声说道:“你们有什么疑问,可以找律师也可以去上诉,但在整个案件没有调查完毕之前,任何人也不能将死者遗体带走。”

男子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暴跳如雷,吼道:“嘿,我tm还就不信了,我们就要带尸体回家,你们凭什么拦着不放,我看看谁敢拦着。”,说完便欲动手强行去抢夺尸体。

警务人员身子一横,将男子拦下,怒声说道:“请你们马上离开,否则我们会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们拘留。”

男子再怎么横,也不敢明着跟警务人员硬碰硬,冷哼一声,色厉内荏地说道:“哼,咱们走着瞧,我要去告你们!”,说完头也不回地抓起女子的胳膊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李主任脸色阴沉,显然也是十分生气,大叫一声,“慢着!”

那男子突然听到李主任喊话,脚下一僵,转过头冷笑着说道:“怎么着,改变主意了?”

李主任没有理他,指着椅子上神色委顿,老泪纵横的老妇人说道:“把老人家也带走。”

那女人折回身来,将老妇人一把拉起,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能不能走?”

老妇人看上去有些惧怕那女子,又看了看躺在解剖台上儿子的尸体,像是做了一个决定,声泪俱下:“你们走吧,我要陪我儿子,我儿子在哪我就在哪。”

那女人又劝说了几句,但老妇人不为所动,就是不肯走,没办法只能给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那男子不由分说,背起老妇人转身便走,丝毫不顾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与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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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案破

阎大程见老妇人哭喊的厉害,心中不忍,跑过去拦下那男子,说道:“既然老大娘不愿意走,就把她留下吧,等案子结束或者她自己愿意走了,你们可以再来接她。”

男子冷哼一声,把老妇人放了下来,说道:“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扔下老妇人之后,拉起女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陈怀博朝着男子的背影吐了一口浓痰,怒不可遏:“这都是什么人啊这是,对老人家不管不顾的,没有一点人情味,男的那么横,女的死了丈夫居然连一滴泪都不流,怎么有这么混账的人?”

阎大程小心地将老大娘搀回了法医室,老大娘哪里都不去,就是不时地抹着眼泪,默默地守着陈海军的尸体。

李主任看到老大娘平静了下来,便开口问道:“老嫂子,我们能不能问您一些为题。”

老妇人点点头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李主任说道:“老嫂子,请问您家里都还有些什么人?”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伴去年死了,现在儿子也死了,女儿刚出阁女儿,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阎大程心中充满了同情,家人死了,好在还有一个女儿可以作为依靠。

李主任说道:“我想知道您儿子和儿媳之间感情怎么样?为什么儿媳对你这般冷漠?”

老妇人长叹一口气说道:“儿子死了,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他们结婚三年多,因为没怀上孩子,经常闹矛盾,小吵小闹没有断过,前一阵子又闹离婚,还打了一架。”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刚才跟你们一起来的那男的是你儿媳的娘家人还是你女婿?”

老妇人遥遥头说道:“都不是,他叫张浩博是我妹妹的大儿子,也是我儿子的一个姨兄弟,跟我们家海军关系最要好。”

“当初我们家开超市钱不够,有一部分钱还是浩博家里出的,他又跟我家有亲戚,就一直在我们店里帮忙,平时人也勤快,对我也算孝敬。”

“就是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还跟你们闹了矛盾,可能也是因为我儿子的死,对他打击也很大,你们千万不要怪他。”

李主任接着问到:“我冒昧地问一句,张浩博跟你儿媳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老妇人一听,顿时有点尴尬,急忙说道:“浩博跟我儿媳是初中同学,很早就认识了。”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问道:“您儿子,是不是患有哮喘病?还对花生过敏?”

老妇人顿时吃了一惊,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李主任猛然点点头,面露喜色说道:“这就对上了,那么知道你儿子对花生过敏的人多吗?”

老妇人摇摇头,说道:“我们家一直都忌讳这个话题,也从来没有跟外人提起过,除了我那死去的老伴,也就我们一家子人知道,就连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阎大程小声嘀咕着说道:“这次调查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

就在这时,老妇人普通一声,跪在了李主任面前。

李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了一跳,赶忙将之搀起,说道:“老嫂子,您这时做什么?”

老妇人,声泪俱下,磕头如捣蒜:“我这个老婆子虽然没用,但心还不瞎,你告诉我,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给你磕头了!”

李主任和阎大程两人将老妇人搀起:“老嫂子,您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儿子死于花生引起的过敏性休克,根据我们的化验结果,和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可以初步判断你儿子的死是一场谋杀!”

老妇人,哀嚎一声,情绪激动地哭喊道:“肯定是她,肯定是她,怎么能这样很新啊”

就在这时,高晋鹏拿着一张报告单回到了法医室,交给了李主任。

果然在纯牛奶的包装袋上,提取到两组新鲜的指纹。

李主任顿时面露喜色,口中说道:“太好了,有了这两组指纹或许整个案件都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根据老妇人提供的一些线索,目前最有作案动机的显然是其儿媳妇。

就在这时,陈怀博,骂骂咧咧地说道:“真没素质,垃圾随便扔!”

阎大程他头一看,只见陈怀博正在清扫扔在法医室一角的一张揉皱了的纸巾,两眼顿时一亮,赶忙跑了过去,大声说道:“怀博呀,你可真是一员福将啊。”

陈怀博摸了脑袋,一脸蒙圈,嘟囔着:“什么福将?”

阎大程找来一个塑料证物袋,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巾装入证物袋之中,笑着说道:“你知道这张纸巾是谁扔的吧?”

陈怀博一拍脑袋,瞬间明白了:“啊,我知道了,你是怀疑那个女人,这纸巾是她丢下的,肯定能从上面提取到她的指纹对不对!”

阎大程笑着点点头,对高晋鹏说道:“晋鹏看来还得麻烦你走一趟了”

高晋鹏点点头,转身便欲出门,却被李主任叫住。

只听李主任说道:“等一下,怀博和晋鹏你们两人一起去。”

陈怀博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老师,就送这么一张纸巾,两个人去是不是浪费啊?”

阎大程嘿嘿坏笑着说道:“你要是嫌浪费,就把那把椅子搬过去吧。”

陈怀博斜了阎大程一眼,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我吃饱撑得,没事搬个椅子干嘛?”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不禁点点头,对陈怀博说道:“那把椅子是刚才那个男子坐过的,很可能提取出他的指纹。”

陈怀博豁然开朗,乐不可支地搬着椅子大踏步走去。

过了半小时左右,陈怀博兴冲冲地回来,大叫着:“哈哈搞定了!”

指纹提取结果出来,果然和牛奶包装袋之上的指纹完全吻合,确系是他们的指纹。

与此同时,南阳的刑侦队在死者老家超市内的蹲便池里找到了作案工具,正是儿童注射疫苗所用的一次性注射器。

这时候冯副队也给李主任了打来电话说:“在死者超市内找到了关键的证据,可以对这一对男女马上进行批捕。”

第三十八章 端午节

南阳的一个刑侦支队在搜查的时候,从蹲便池内找到了那一支儿童注射疫苗所用的一次性注射器,从那满是粪污的注射器和针头被折断的痕迹来看,案犯显然是有意要销毁证据。

不料被水冲过之后,注射器虽然被厕所里的粪便掩埋,但注射器里面还存在着一定量的空气,时间一长便又自行漂浮了出来。

发现了注射器,可谓是找到了最为关键的证据,因此才可以确定案犯正是陈海军的妻子张淑华和其姨表兄弟张浩博。

两人是在一个高速收费站被拦截了下来,一看情况不对,张淑华和张浩博两人慌忙弃车而逃,刑警们立即展开追捕,将之当场擒获。

很快张淑华和张浩博两人被带到审讯室内。

刚开张浩博还还色厉内荏,骂骂咧咧,一脸的不服气。

直到李主任将两组指纹对比的鉴定书,以及注射器的照片扔在他们面前,证据确凿之下,也由不得他们不承认了,张浩博顿时一脸死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了审讯椅上。

审讯室内,李主任沉声问道:“是什么样的动机,而使你们产生杀人的念头?”

张淑华咬着嘴唇,颤声说道:“我和陈海军是相亲认识的,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相亲的时候我看他为人还算憨厚老实,家庭条件也不错,就答应了婚事。”

“可谁知道结了婚后,才得知他居然患有哮喘病,还对花生过敏,这是对我赤裸裸的欺骗!感觉天就要塌了,当时我便和他大吵了一架。”

“但后来经过我妈还有婆婆一遍遍苦口婆心的游说,我最终还是心软了,只能怪自己瞎了眼,怪自己命苦,从那之后我便开始恨他恨他们一家子人!”

“再后来,时间长了之后,我才知道他居然没有生育能力,你们说说我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人过一生呢?”

李主任眉头紧皱,冷声说道:“不能过生活,还可以选择离婚,却为何要动杀人的念头?”

张淑华冷笑一声:“家里所有的钱都是他掌管,超市和房子也都在他的名下,全部都属于婚前的财产,我充其量就是一个打工的,离婚之后,我什么也得不到,但是我为这个加付出这么多,搭上了我的终生幸福,最终却只能落得个净身出户,你们觉得对我公平吗?”

李主任面色冷峻,没有说话。

张淑华接着说道:“我真的不甘心,我心里好恨!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浩博给了我安慰,是他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

“还有一次,我发现了一个陈海军的一个秘密,他居然背着我买了一个保险箱,我便偷偷找人开锁,发现里面是一本本的保险单,保险单上所有的受益人居然全都是他的母亲的名字,没有我,一本都没有我,我的心才彻底死了!”

张淑华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不是喜欢买保险吗?于是我就偷偷给他买了一份意外保险,保额是一百万,受益人写的是我自己,只要他出意外死了,我不但可以解脱,更是能拿到那一百万的赔偿,是他欠我的,他该死!也必须死!”

李主任冷笑一声:“可笑至极,无论什么样的理由,也不能容忍杀人这种禽兽般的行径!即便你丈夫陈海军罪大恶极,也应当交给法律来处置,你们又有什么样的权力判处一个人的生死?”

李主任转过头,对着张浩博冷喝一声:“从法医室一出来,你们就开始计划着逃跑,可当时我们并没有掌握充足的证据,但你们为什么逃跑?”

张浩博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我们打算领回尸体之后便可安枕无忧,但是你们却查出来海军死得蹊跷,当时我就知道事情有可能败露了,便装傻充愣,和你们起冲突,然后借机会逃跑。”

“还有就是即便我们的事情没有败露,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次事故居然会死伤这么多人,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不可能偿还得起,因此只有拿了钱一走了之,从此隐姓埋名过生活,但还是没想到你们会来的这么快!”

就在这时,张淑华突然冷笑一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抓我自己就行了,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什么都认,求你们把浩博放了吧,他没有罪,也什么都不知道。”

李主任不为所动:“在牛奶的包装袋上可是有他的指纹,至于他有没有罪责,我们说了不算,需要等法院来判决。”

案件总算是了结了,结局并非让人大快人心,留给人们的却是更多的深思。

阎大程眉宇紧皱,心情沉重,时常不禁唏嘘不已,本来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却只因一念之差,便造成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死去。

多少个家庭在这样一场无妄之灾中支离破碎,一幕幕凄惨的场景,还有瓜农夫妇的女儿,不尽又充斥着阎大程的大脑,

小女孩十二三岁天真烂漫,懵懵懂懂的年纪,又怎么能承受得起如此之痛?但愿她能够坚强一些,勇敢的生活下去。

阎大程收拾了一下心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在案件也已经尘埃落定,害人者终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历,想着阴厉五月初六是老妈的六十大寿,眼看着日子将近,琢磨着该怎么跟李主任请个假。

阎大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李主任,李主任微笑着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难得你还有这一份孝心,还能记得自己母亲的生日,今天是五月初三,初五便是端午节了,端午节咱们是正常休假三天,从初五到初七三天,初八上午才正式上班,所以你就不必请假了。”

阎大程看看手机上的日历,果然是端午节放假,顿时心中大喜,心情跳脱,恨不能马上就回到家中一般。

但是阎大程心中却又有些担心,自己身为法医,有着一份特殊的使命在身,两肩都扛着责任。

第三十九章 搓一顿

入了法医这一行当,时间就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只要一个电话自己立马就得奔赴现场。

案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它可不管是不是节假日,也不会因为节假日就能推迟两天再发生。

一旦遇到突发事件,法医定然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阎大程在心中默默地祈求着天下太平,这几天没有案情发生还好,一旦有案情的话自己难不成还得立马从老家赶回来吗?

李主任像是看破了阎大程的担心,再次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有我和怀博在这里值班,遇到事情我们会处理的,你就安心回家吧。”

阎大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主任,您端午节也不休息吗?”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端午节当然是要休假的,好在我家离单位很近,怀博又没什么亲人自然也不需要回家,所以法医室有我们两人看着就行了。”

阎大程吃惊无比:“怀博没有亲人?”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道:“是的,怀博父母早亡,跟着一个年迈的奶奶身边过生活,又没有什么亲人帮助,吃过不少苦,我很早便资助他读书,一直到他大学毕业,好景不长,前年怀博的奶奶也因病去世,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我便让他跟着我学习法医。”

阎大程心中豁然开朗,此时才明白了过来,难怪李主任平时看待陈怀博的眼神,就像是看待自己的孩子一般,陈怀博也一直对李主任特别尊敬,称他为老师。

虽然陈怀博家庭遭遇不幸,但幸运的是他有一位好老师,很大程度上弥补了他在亲情上的缺陷。

想到这里阎大程心中一暖,不禁有些感慨,但愿那些不幸的人都能像陈怀博一样,遇到一位心灵上的导师,从而走出阴霾。

下班之后,掏出手机从网上预订了初五和初七往返的火车票。

阎大程回到住处后,发现宗正民还没有回来。

阎大程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政民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于是便给他打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响起宗政民的声音:“大橙子,你个死鬼居然想起来给哥哥打电话了,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哥哥帮忙?”

阎大程打趣着说道:“还真被你给说着了,确实有件事情非你帮忙不可。”

宗政民嘿嘿一笑说道:“说吧,什么事情,只要哥哥能行,一切都包在哥哥身上了。”

阎大程笑着说道:“我不是答应某人,找到工作之后要请某人搓一顿的吗?某人来不来呀?”

宗政民煞有介事地说道:“嘿呦,这么大的事情,好像也只有我能帮到你了,谁让你是我兄弟了,为了兄弟哥哥可是义不容辞!”

阎大程鄙夷地说道:“那好,废话少说,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浪,都赶紧给我回来,我肚子都快饿扁了,要是超过晚上七点你还不回来,我就自己去吃大餐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哈。”

宗政民顿时不乐意了:“我了个大xx的,你等着哈,哥哥马上飞回去!”

没过多久,阎大程和宗政民走进一家川菜馆,坐了下来。

阎大程可是馋了这家馆子的饭菜好久了,尤其是那麻辣鱼头是自己的最爱,麻辣清香,吃在嘴里那叫一个过瘾,什么都不说果断叫了一锅。

宗政民则点了一盘溜肥肠,随后又叫了两个凉菜,外加一份西湖牛肉羹,四菜一汤,美美的,馋得阎大程和宗政民两人口水直流。

不多时,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麻辣鱼和溜肥肠而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

阎大程迫不及待,夹了一块鱼皮,填入嘴中,滑嫩爽口,说道:“政民,你尝尝麻辣鱼,这味道多正点!”

只见宗政民拿着筷子,夹着两大块流油的肥肠猛地塞进嘴里,一通狂嚼,嘴里吧唧吧唧地咕哝着:“好吃好吃肥而不腻”

阎大程吃得直冒汗,站起身来叫了一声:老板,给我来瓶啤酒,要冰的。”

这时只见宗政民站了起来,说道:“老板,我们啤酒不要了,来一瓶白的。”

阎大程看了一眼宗政民,有些意外地说道:“政民,你知道我可从来都不沾白酒的。”

宗政民浑不在意,摆摆手,说道:“男人可以不抽烟,但一定要会喝酒,以后无论是业务上还是为人处世上,都不能避免,听哥哥的,咱们兄弟俩今天就喝他一回。”

阎大程看到宗政民难得像今天这么高兴,自然是不愿坏了他的兴致,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喊了一声:“老板给我们来一瓶,度数低一点的,我怕上头!”

不一会儿老板拿着一瓶白酒走了过来,说道:“先生,这种白酒度数不高,清香型的,放心喝不会上头,好喝又不贵。”

阎大程看了看白酒的包装盒,口中念叨着:“天佑德青稞酒?不就是那个青青稞酒吗?上市公司啊。”

宗政民从老板手中一把接过白酒,口中说道:“就要它了,哥哥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青稞酒呢。”

阎大程心中一动,觉得倒是可以尝尝,如果真的不错的话,就买两瓶带回家送给老爸,老爸平时也爱喝两盅,也好让他高兴高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吧。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渐渐放下了筷子,阎大程试着喝了一小口青稞酒,辣辣的,有点冲,不过酒的味道倒是挺香醇的。

阎大程看了看宗政民说道:“政民啊,今天的面试怎么样?”

宗政民打了一个嗝,咂了一口青稞酒说道:“面试了几家,都不太满意。”

阎大程说道:“工作是得好好找,不过你也别太挑剔。”

宗政民摆了摆手,说道:“大程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挑剔,找工作其实跟处对象是一样的道理,就得精挑细选,首先呢,这工作肯定得是自己心仪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想要的,即便得到了也肯定不会幸福!其次,就是”

阎大程顿时无语,小抿了一口青稞酒,不等他说完便急忙打断,说道:“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家伙怎么就知道处对象?还能扯到幸福?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第四十章 瞎胡闹

就在这时,宗政民突然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阎大程,悠悠说道:“人死了之后还会有灵魂吗?”

阎大程心脏骤然一缩,心中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好端端的宗政民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话。

“啊哈哈哈哈”宗政民突然一声大笑,喷了一桌子的油滋滋的肥肠沫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怂包胆子那么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做法医的?”

“你妹呀!政民你这家伙这不是瞎胡闹吗?”阎大程老脸一阵发青,顿时无语。

其实这也不能怪阎大程,阎大程最近总感觉自己神经兮兮的,怪事怪梦不断,好不容易想吃个大餐来缓解一下这几天紧绷的神经,却又突然听到宗政民突然两眼直勾勾地问自己,不被吓一跳就怪了。

阎大程斜了一眼宗政民,没有好气地说道:“我哪知道啊!”

宗政民嘿嘿一笑。

突然话锋一转,宗政民突然压低声音,颇有些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过,哥哥最近好像总走霉运,今天还碰到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阎大程顿时来了兴趣,催促着说道:“快说说,什么诡异的事情?”

宗政民眉头一挑说道:“我今天不是去面试了嘛,面试了五家,面试官居然都是女的,还个顶个的年轻漂亮,我都舍不得走了,你说诡不诡异?”

阎大程一听,再看看宗政民那两眼桃花的模样,算是彻底崩溃了,口中说道:“政民啊,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形啊?你是去找工作了还是去看美女了?”

宗政民长呼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记得,我到一个单位去面试,写字楼那种,办公室在三楼,三楼嘛,又不高,我爬楼梯就上去了。”

阎大程好奇地问道:“然后呢?”

宗政民摇摇头说道:“然后就是在楼梯里遇到一个美女,跟我一起上的楼,更巧的是这美女居然就是我的面试官,啧啧那长相那身材简直了。”

阎大程顿时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咆哮着:“打住,打住,你赶紧给我闭上嘴你的嘴,好好吃饭行不行?”

宗政民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大程子啊,你别着急啊,听我慢慢跟你扯,我上去的时候只用了一分钟,等面试之后从楼梯走下来,花了半小时都不止啊!”

阎大程颇感疑惑问道:“什么情况?你在楼道里睡着了?”

宗政民摇摇头,一脸奇怪地说道:“我就沿着楼梯一层一层的下,一直往下走,一直往下走,可是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啊!三楼嘛,正常情况下,用不了两分钟就能走下去的,可是我却一直走不出去,走了半天连个门都找不到,你说奇怪不奇怪?”

阎大程惊讶地说道:“不会吧?”

宗政民看到阎大程一脸错愕的表情,瞬间觉得奸计得逞,噗嗤捧腹大笑,口中说道:“当然不会啦!我逗你玩呢,哈哈哈哈”。

阎大程顿时一脸的黑线!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一通狂嚼,斜了一眼宗政民,表示自己很生气。

宗政民神色一改,口中说道:“前面都是瞎胡闹的,我现在说的话可都是真的,下楼的时候,楼道内我忽然闻见一股尸体腐臭的味道,咱们学法医的对这味道相当敏感,相信你也不例外吧。”

阎大程有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楼道内哪有腐臭?满口胡话,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宗政民继续说道:“我循着味道,一直来到地下室,在地窖里发现有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

阎大程大吃一惊,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人命关天,你可别拿这种事情瞎胡闹啊!”

宗政民继续说道:“出了大厦之后,我马上就报了案,又去做笔录,刚做完笔录你的电话就打来了,再然后就一起吃饭,这才想喝点白酒压压惊。”

阎大程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啊?”

宗政民缓了一口气说道:“不就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嘛,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

第四十一章 法医世家

阎大程对宗政民还是很了解的,他性格虽然跳脱,但也是一个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强的人,人命关天的大事自然不会信口胡说。

他说的写字楼在什么地方?,从宗政民的话语中,阎大程发现很多蹊跷之处。

首先,什么写字楼里会有地窖?地窖又会有什么用?为何尸体都已经腐烂了,却没人发现一系列的问题在阎大程的脑海中流过,不禁陷入了思考当中。

阎大程问道:“政民啊,你是在哪个写字楼发现尸体的?还记不记得尸体的特征?”

宗政民回忆道:“写字楼所在的那个地段我也不熟悉,是跟着手机导航去的,只记得那条路应该是叫经三路,汇远大厦,我面试的是一家网络销售公司。”

阎大程摇摇头,无奈地说道:“政民啊,你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医,为啥不愿意从事法系行业?非得找其他的工作?我真就搞不懂你,到底是为啥?”

宗政民叹了一口气说道:“跟你说你也不懂,哥哥本来就不喜欢法医这个行业,之所以选这个行业完全都是被逼迫的。”

阎大程好奇地问道:“被逼迫的?记得我报考法医专业那会儿,我妈跟我闹了好几天,死活都不同意,你倒好,还有人逼着你去学法医?”

宗政民无奈地说道:“如果咱们俩能互换一下家庭该多好啊!”

阎大程更是惊讶地问道:“说清楚点,怎么回事?”

宗政民叹了一口气,说道:“据传从清朝雍正年间开始,我家祖祖辈辈便都是仵作出身,仵作你知道吧?说白了那就是古时候的法医,我太太太爷爷就在衙门里当差,我爷爷,我爸现在也都是法医。”

阎大程惊讶神色,无以复加,看着宗政民的眼神顿时变得无比热切,惊叫一声:“我去!好家伙,法医世家呀你?那么牛逼!这么好的传承条件,却为何还要选择其他行业?我就纳闷了!”

听到宗政民这般说,阎大程心中顿时酸溜溜的,就好像是面前一张香喷喷纸巾,阎大程想拿来擦嘴,却得不到,反而被宗政民这个挨千刀的家伙直接拿来擦屁股,然后毫不怜惜地扔进垃圾篓里一般,这种感觉怪怪的。

“啊,呸!我这是在想什么呢?这个比喻好恶心!”阎大程有些哭笑不得。

宗政民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我呐,又是家里的一根独苗,没办法只能学法医!但是我偏偏就不爱这一个行当,又脏又累不说,还要经常捏着鼻子闻尸臭,我更喜欢自由自在,潇洒快活。”

宗政民长叹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奈何家里却坚决不同意,说是要是从我这断了祖上留下来的传承,就是不肖子孙!被冠上这样的罪名,我哪里承受的起?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封建,真是没办法,半推半就,只能读法医专业了!”

阎大程可还从来都没听宗政民提起过,他居然有着这样的家族背景,感觉好厉害,心中自然是羡慕不已,但这些却成了宗政民的苦恼,没办法人各有志。

宗政民,哀叹一口气可怜兮兮地说道:“因为这事,这段时间我又跟家里闹翻了,断了经济来源,只能靠着你接济混日子。”

这一段时间的法医工作,虽然时间不长,但对阎大程来说是一种非常难得,非常充实的体验。

阎大程看了一眼宗政民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你错了,还是你家里人的执念错了,其实我觉得吧,做法医也没你想象之中那么差劲,干法医确实又累又脏还得闻尸臭,虽然工作在阴霾之中,但我们所做的事却都是最阳光最真实的事情。”

就在这时,阎大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阎大程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备注名称,是李主任打来的。

阎大程赶紧接通电话,电话那端响起李主任的声音,“小阎,你现在在哪里?”

阎大程赶忙说道:“我就在我住处附近的餐馆里吃饭呢。”

李主任说道:“好,那你吃完饭赶紧来一趟经三路丹尼斯商场附近,一处名叫汇远大厦的写字楼,半小时后我们在那里集合,有人报案称,发现一具尸体,要我们前去尸检。”

阎大程说道:“好的,我这就过去。”

宗政民嘀咕着:“经三路丹尼斯商场附近的写字楼,汇远大厦,那不就是下午我去的那个地方吗?你们处理的案件,该不会就是我报的案吧?”

阎大程撇了撇嘴说道:“托你的福,连饭都吃不饱就得赶过去了!”

宗政民挠挠头说道:“嘿嘿,那什么幸亏你没吃饱,不然你见了那尸体腐烂的模样,指不定会吐成什么样字呢!”

阎大程斜了一眼宗政民说道:“乌鸦嘴啊你,我得马上出发了,你自己慢慢吃吧!”

宗政民站起身来拦下阎大程:“哎哎哎一个人吃饭多没劲,还是哥哥跟你一起去一趟吧。”

阎大程上下打量了一眼宗政民,有些奇怪地说道:“你去干嘛啊?你又不是法医!”

宗政民说道:“哥哥虽然不是法医,但是哥哥却是那报案的人啊,现场第一目击证人,难道这还不够资格吗?”

“还有啊,哥哥虽然不喜欢法医行业,但好歹也是法医专业毕业的,我过去指不定还能帮上点什么忙呢,况且我也十分好奇,这么邪门的事情都能被我碰到,自然得去见识见识了。”

阎大程觉得宗政民说的话很有道理,他是现场第一目击证人,说不定可以提供一些重要的线索。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反正你熟悉路,一会我们打车过去,不堵车的话二十分钟内应该就能赶到场吧。”

接着又说道:“政民我可提醒你,到时候你可不能乱来,等到了地方之后,一切行动听指挥。”

宗政民顿时一阵坏笑,“放心吧,这点纪律哥哥还是懂的。”

一顿饭吃得有些扫兴,阎大程意犹未尽地去结账,结完账走出饭店,已经晚上七点十分了。

第四十二章 小男孩

阎大程从饭店走出来,只见店门口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此时一个人正在蹲在门口逗弄着一只宠物狗。

阎大程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么晚了还让小孩子一个人在外面玩,又距离马路那么近,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这家大人可真是够粗心的!

不过奇怪的是,阎大程透过饭店的灯光,看到那只宠物狗此时在墙角处蜷缩成一团颤栗不止,嘴中呜咽直叫,满眼都是惊惧的神色。

阎大程有些奇怪地看向那小男孩,恰巧小男孩也转过脸,双眼直勾勾地朝着阎大程看来,竟目光空洞,不见丝毫神采。

不知怎地,一阵寒意袭来,阎大程的心脏不由咯噔一声,骤然一缩,猛然打了一个寒噤。

这时,宗政民说道:“咱们得去马路对面等车。”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朝着马路对面走去,就在这时那条宠物狗突然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小男孩见状赶紧追赶,在经过阎大程两人身前时,一两黑色的汽车疾驰而过,一下便将小男孩幼小的身体连带着宠物狗一起,狠狠地碾压了过去。

只听到“吱滋”刺耳的急刹车声,和宠物狗“吱哇”的惨叫声,传入阎大程的耳朵之中。

“啊!”阎大程惊叫一声,一把拽住了宗政民的胳膊,强行将其拉退了半步,汽车好险不险地擦着宗政民的腿弯掠过。

“我了个大xx!差点撞到我!”,宗政民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想想都觉得后怕。

但那只宠物狗却没有那么走运了,被碾压得血肉模糊,嘴中正“吱哇吱哇”地叫个不停。

阎大程看到宠物狗颤抖着躺倒在血泊中,红红绿绿的肠脏都被碾压得从肛门以及破裂的肚皮中流淌了出来。

胡乱地甩了一地,眼见是活不成了,瞪大着双眼无辜地看着阎大程,满眼充满了惊恐的神色,渐渐的停止了挣扎。

只见那黑色汽车冲出数米远,轮胎与公路剧烈摩擦之下,可见两道明显的轮胎印记,最终在一处绿化带旁停了下来,一女子手忙脚乱地下车。

那女子一脸的惊慌,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宠物狗凄惨的死状,顿时捂着嘴大哭了起来。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擦了一把眼泪对宗政民说道:“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也不是有意的,没伤到你们吧?”

“我说美女,你是怎么开的车?刚考的驾照吗?”

宗政民原本打算张口便骂的,一看到这女子年轻貌美,眼角还含着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身上的火气立马被浇灭了不少。

宗政民盯着女子直勾勾地看,不依不饶地说道:“还好我没事,不然你养着我啊?”

阎大程则使劲揉了揉眼睛,四处打量,搜寻着小男孩的身影,马路之上除了一只被碾压而死的宠物狗之外,便再无其他。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自言自语地说道:“小男孩跑哪去了?难道是我眼花了不成?”

这时,附近的人听到宠物狗的惨叫声,便寻声而来,渐渐地围住了汽车,狗的主人也赶忙跑了过来,情绪激动地跟那女司机大吵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十分紧张。

阎大程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出人命。”

宗政民摇摇头说道:“呸呸呸大程子你这是咒我啊,出什么人命啊?难道你还想让我被撞死不成?”

阎大程看着宗政民气急败坏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了,你怎么不识好歹呀,要说,你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关键的时候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估计你现在就跟那条狗一样在地上躺着呢!”

宗政民顿时笑喷,挠挠头笑骂道:“你才跟那条狗一样呢,不过这狗也怪可怜的,被轧成这样,死定了。”

阎大程疑惑地问道:“政民,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一直在逗这条狗玩。”

宗政民看了一眼阎大程,摇摇头说道:“什么小男孩?没有看到,刚才啊,我只看到这一条狗,缩在角落里,颤抖着乱叫个不停”。

“我还瞪了它一眼,它便吓得夹着尾巴乱窜,我猜它肯定是被我这一身剽悍的模样给震慑到了,只是没想到它居然被车给轧死,不过这事可不能赖在我头上啊。”

阎大程还不死心,皱着眉头追问道:“你真没见到一个小男孩?追着狗玩耍,然后这辆汽车就开来了。”

宗政民一脸奇怪地看着阎大程,口中疑惑地问道:“什么小男孩小女孩的?哥哥可是都没看到,神经兮兮的,你到底怎么了?”

阎大程摇摇头,越发觉得奇怪,方才自己可看的真真切切,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了不成?

“没事了,我们走吧。”说完话阎大程转身要走。

阎大程眉宇紧皱,再度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或许本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小男孩,更可能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吧。

“呼”阎大程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快步走向马路对面。

宗政民原本还想同那女子搭讪两句呢,转身一看阎大程已经自顾自地走开了,便只好作罢,跟随着阎大程一起来到马路对面的一处公交站牌等出租车。

第四十三章 周敏敏

就在这时,一辆挂着“空车”的绿皮出租车迎面驶来,宗政民赶忙挥手示意,将之拦截了下来。

阎大程和宗政民两人拉开出租车后门,直接坐在了后座上。

坐稳之后才发现司机是个女的。

女司机扭过头来问道:“先生去哪?”

阎大程瞅了一眼司机一眼,说道:“经三路汇远大厦。”

却不想,那女司机居然惊喜地说道:“呀!先生是你呀!”

“嗯?”阎大程奇怪地抬头看去,仔细打量着,只见女司机的模样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见过。

“怎么你们认识吗?”宗政民奇怪地问道。

女司机见阎大程没有认出自己来,说道:“先生,你不记得我?,那天晚上我们”

宗政民大张着嘴巴,瞬间惊叫一声,打断了女司机的话:“哎呦,我了个大xx,晚上,你们?”

阎大程和女司机瞬间闹了个脸红,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不过阎大程终于记了起来,原来前天晚上忙到大半夜,从法医室出来自己乘坐的就是她的车。

女司机轻咳了一声,红着脸说道:“当时我还给你留了一张名片的,你还记得吧。”

阎大程点点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看了看说道:“你说的是这一张吗?”

不过下一刻,他一脸奇怪地念叨着:“你名字叫周鹏程?真是好名字”

女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啊?不好意思啊,可能给错你名片了,周鹏程是我弟弟,我叫周敏敏。”

“不过没关系,出租车我弟弟开白天,我开晚上,白天你们要乘车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晚上就打给我,这是我的名片。”周敏敏说着便递来两张新的名片过来。

此时,宗政民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们是这样认识的啊,我还以为你们那什么”

阎大程红着脸说道:“你赶紧把嘴给我闭上,就知道乱猜,你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宗政民自知罪孽深重,赶紧转开话题,说道:“哎,我说周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开夜车不怕遇到危险啊?”

周敏敏点点头说道:“嗯,还好啦,我只在市区接送客人,郊区或者很偏僻的地方我是不去的。”

“刑侦队那条路我经常走,没客人的时候呢,我就在刑侦队或者派出所附近等,乘客是警察的话,我就会安全很多啦。”

宗政民冲着她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咦,没想到你还真的挺聪明的啊。”

周敏敏微微一笑,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那晚我看这位先生从刑侦队站牌等车,你们也都刑警吗?”

阎大程说道:“不是,不过我在刑侦队工作。”

周敏敏似乎很健谈,追问道:“那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阎大程笑了笑没有说话。

周敏敏见阎大程没有回答,便道歉说道:“哦,不好意思啊,我不该多问的。”

阎大程说道:“没关系,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是做法医的。”

“啊,法医?”周敏敏有些惊讶。

“你们这么年轻就是法医了啊?真是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法医都是年纪很大的人呢。”

阎大程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说的没错,真正的法医,基本上年龄都会稍大一些,他们工作经验丰富,我们现在只是见习法医而已,刚从学校毕业,经验都不足,其实还算不上真正的法医呢。”

说话间,便来到了汇远大厦,大厦下面停着两辆警车,和一个现场勘查的面包车,车牌号阎大程认识,正是刑侦队法医专用的那辆。

看来李主任已经到了。

阎大程和宗政民两人告别了周敏敏,赶紧下车,快步走进大厦。

大厦大厅内已经拉上了警戒线,有一名民警看守。

阎大程走到民警跟前,掏出证件说道:“同志你好,我是刑侦队法医阎大程,这是我的证件。”

宗政民则说道:“我是报案的人,第一目击证人。”

民警仔细看了看阎大程的证件,又打量了一下宗政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说道:“好,你们两个可以进去了。”

阎大程在宗政民的带领下,来到楼梯口,楼梯直通大厦地下停车场。

宗政民皱了皱眉头说道:“就在下面”

阎大程点点头,率先走了下去。

宗政民想起了自己今天的遭遇,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不过看阎大程已经率先走了下去,便一咬牙很快跟了过去。

阎大程两人很快下到地下停车场,停车的场空间很大,所停车辆却不多,显得空落落的。

一出楼梯便是两间仓库和一间配电室,牙白色的油气门上全都上着一把铁锁,从锁头上面堆积的一层灰尘来看,至少有几天没人来过这里了。

阎大程跟着宗政民接着走,转了一个弯,才看到三名民警守在警戒线外。

阎大程四周打量着,没有看到李主任他们的身影,只看到一个法医专用的工具箱,工具箱之上还放着一件工作衣,心中猜想李主任他们此时多半已经下到地窖里面了。

阎大程赶忙快步走了过去,向民警出示了一下法医证件。

走近了,阎大程才看到,确实如同宗政民所说,是一处地窖,入口是直径两米米左右的圆形洞口,被一个一米多高的木制的篱笆罩住。

不过此时篱笆有几处豁口破损较为严重,除了能给人一些警示之外,便没有多大的用途了,一股腥腻的腐臭味道正从中飘来。

阎大程穿上工作衣,钻进篱笆,对宗政民说道:“政民,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下去看一下。”

阎大程看到地窖之中有一排梯子,里面有亮光,就这亮光,小心地下到地窖之中。

第四十四章 地窖

越是深入地窖之中腥臭之味,便愈发的浓重。

阎大程赶忙用手遮住鼻子,没有做好最初的准备工作,便贸贸然下到地窖之中,暗道一声不好,这么浓重的尸臭味,是自己大意了。

这密不透风的地窖,腐败的尸体产生的气体无法散去,尸气积郁很可能形成毒气,吸入过多的话会严重危害人体健康。

阎大程忽然想到,在学校学习时辅导员曾经对全班同学说过,无论何时何地,作为法医首先要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

因为长时间与死尸和恶劣的环境为伍,什么突发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法医自己都保护不好自己的话,那可真的没有什么人能保护好你了。

阎大程脚踏实地,总算是下到地窖之中,地窖挺深的,足有四米,里面空间很大三四十平模样。

地窖的墙壁之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地线和管道,与其说是地窖,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处隐秘的储藏室。

阎大程看到,不远处西南角李主任三人都在,身旁还有两名民警同志和痕检科的魏安,此时魏安正在忙着拍照和收集有效的痕迹取证。

阎大程朝着众人走去,尽管他脚步轻盈,但仍然在地窖之中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李主任等人闻声转过身,看到阎大程捂着口鼻而来。

这是只见陈怀博快步向阎大程走来,叫了一声:“小阎你来了,给,赶紧戴上这个。”

阎大程接过陈怀博递来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张加厚的医用口罩,点点头赶紧戴上,说道:“谢谢,怀博你们下来多久了?”

陈怀博说道:“我们刚下来五六分钟左右,痕检科同事正在拍照取证,等取证结束后我们才能过去验尸,先等等吧。”

陈怀博指了指身后东北角,对阎大程说道:“那边已经取证完毕了,不过这些东西你最好还是别碰,一免破坏了现场。”

阎大程点点头,弯下身,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手电筒,打开灯,和陈怀博一起四处打量着勘查着。

地面很干净,就连蜘蛛网也很少见,打扫得这么干净,显然是想扫除遗留在现场的痕迹。

地窖之内阴暗湿潮,尸体腐臭味道之中夹杂着一些霉潮的味道,闻上去让人浑身不舒服。

墙缝之中偶尔钻出几只蟑螂,这时,阎大程在墙角处发现一小团烟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烟灰黏在潮湿的墙角上,应该是有人在这里抽过香烟不小心掉落的。

最东北角堆放着很多拆开叠放在一起的纸箱,两大排足有一人多高,整整齐齐的,这么多至少得有两百多斤,另外纸箱傍边,还倚靠有五六个编织袋。

阎大程走过去,看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一些塑料瓶,纯净水瓶、绿茶瓶、橙汁瓶之类的。

就在这时,阎大程听到魏安的声音:“李老,您可以进行尸检了。”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闻声赶忙走了过去。

此时阎大程看到一具尸身正安静地躺在角落里,上身为粉色短袖,下身则穿着过膝鹅黄色短裙,后背靠墙。

只见尸体头部倒在右肩,嘴巴大张做出呼喊之状,一双大眼斜视着自己,双目无神状态惊恐,双臂则无力地垂下,阎大程脊背发凉,心脏骤然一缩。

更为可怖的是,死者面部口鼻被老鼠啃咬殆尽,露出森森牙列,在探照灯强光直射下,显得格外瘆人。

尸体的面部、脖颈、手臂上的软组织也已经基本消失,张大的口鼻中不时有几只蟑螂来窜出,在尸体上欢腾追逐。

尸体小腿严重腐败,肿胀青黑,流了一地黄橙橙的尸水。

因腐败而胀大了的静脉网,在尸体小腿上清晰可见,犹如一条条青黑色的蚯蚓一般狞恶无比。

尸体散发着辣眼的尸臭,即便是戴了加厚的口罩,似乎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呕”陈怀博扭头便是一通干呕,阎大程也是一阵胃肠耸动,额头之上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饶是阎大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尸体惨状的时候,仍然是头皮发麻,浑身发紧。

“我们先来检查尸表。”李主任戴好乳胶手套,走近尸体,伸出手便欲将尸体头部摆正。

就在这时,阎大程看到尸体下身裙摆忽然动了起来,一只肥硕的老鼠,贼兮兮地从尸体裙底钻出,闷头乱窜。

这老鼠显然是被李主任突然近身所惊吓,嘴里发出“吱吱”叫声,一下逃窜到阎大程的脚下,阎大程顿时被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躲闪,心中一阵恶寒。

此刻反观李主任依然是从容镇定,动作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阎大程看在眼里,不禁对李主任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法医,遇到突发状况也能临危不惧从容镇定。

“死者指/趾甲青紫,面部、颈部以及手臂软组织被老鼠啃噬较为严重,从衣着来看死者为年轻女性。”李主任详细地说道。

这时李主任很轻松地便将尸体的头部扶正,蹲下身来拿起死者的一只手臂轻轻摇晃了一下,只见仅剩森森白骨的手臂正在嘎吱作响,听得阎大程浑身一颤,有些发毛,心脏不争气地一通乱跳。

只见李主任平声说道:“死者尸僵状态已经解除,但从尸体腐败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估计在72小时以外96小时以内。”

阎大程看到,高晋鹏沉默不语,手中拿着记录本奋笔疾书,陈怀博则不停地点着头,似是在努力地学习李主任的一举一动。

这时,李主任用手轻按死者暴露出来的森森白牙,触手捏住尸体的咽喉部进行一番摸索,又翻开眼睑,发现有很明显的瘀血。

皱了皱眉头好一会才说道:“死者牙列松动,鼻骨、喉骨骨折,眼睑出血,初步判断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

陈怀博眉头一挑说道:“啊,老师,也就是说,死者是被人掐着脖子并摁住口鼻给活活掐死的?”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微微一笑,说道:“怀博呀,这是尸表征象,属于验尸最初的阶段,至于真正死因还要更进一步去检查,才可下定论。”

陈怀博挠挠头,嘿嘿一笑说道:“老师您说得对,是我草率了。”

第四十五章 检验

李主任点点头,伸手捏住尸体的下颚,贴近尸体那近乎半面骷髅状的脸,用探照灯照亮尸体牙床,仔细观察着尸体牙列。

好一会才说道:“从死者牙齿的咬合面上的磨损程度来看,推测死者年龄在十八到二十岁之间。”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明白,通过观察牙齿来推测死者年龄是法医的基础技能。

随着人体年龄增长,约为13~23岁牙齿齿尖开始磨损,24~35岁齿尖磨耗稍微严重,牙齿咬合面便会露出黑点。

牙齿咬合面的磨损黑点便被成为齿质点,通常情况下法医可以根据齿质点数目多少,来推测尸体的年龄大小范围,这有助于缩小排查范围和追寻尸体源头。

阎大程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死者是非正常死亡,那便又是一起凶杀案了。”

阎大程眉头紧皱,双手紧攥,心中着实不愿意看到这般场景,十八岁到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纪,未曾绽放便这般凋零了,让人痛惜不已。

李主任站起身来,看了看现场对阎大程三人说道:“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解剖,而且尸气凝重,长时间在这里对我们的身体没有好处,我们还是将尸体带回法医室,再行解剖吧。”

高晋鹏闻言赶紧从工具箱里,抽出一叠得整整齐齐的白色尸袋,递给了身旁的陈怀博。

陈怀博说道:“小阎,你来帮我一把。”

阎大程点点头和陈怀博一起,将尸袋打开,铺平放在地上,

两人将尸体抬起放入,正准备放入尸袋之中,却发现尸体一被挪动,那一个个肥硕黑亮的蟑螂顿时被惊扰得在尸体上乱窜。

阎大程两人心中恶寒,强忍着呕吐将尸体装入尸袋之中,驱赶了好一阵,才将尸体表面上的蟑螂驱除干净。

阎大程将尸袋的拉链拉紧,陈怀博则找来一具折叠担架,两人抬起尸袋放入担架之上,头上脚下还有躯干都被捆绑结实,这才将担架竖立拖出了地窖。

出了地窖之后,阎大程将口罩摘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稍微新鲜一点的空气,胸中的憋闷顿时减轻了不少。

这时,只见宗政民朝着阎大程走来,急忙问道:“大程子,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陈怀博上下打量了一番宗政民,又看了看阎大程,不解地问道:“小阎,这位是?”

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怀博,李主任,忘记给你们介绍了,他叫宗政民,是我的同学兼好兄弟,也是法医专业毕业的,这次案件正是他发现并报的案。”

李主任看了一眼宗政民,点了点头,口中说道:“你好。”,算是相互认识了一下。

宗政民打量着李主任,微笑着说道:“原来您就是李主任,我经常听大程子提起您,今天能得见尊荣,真是,那什么,三生有幸。”

阎大程听着宗政民突然文绉绉的,感觉特别别扭,哭笑不得,这根宗政民平时嬉笑怒骂的性格严重不搭。

阎大程也没有多想,只是摇一摇头,表示案件刚刚受理,还没有搜集到太多证据。

不过宗政民嘿嘿一笑,把手中的书本递到阎大程手中,说道:“这个可能对你们有些帮助。”

阎大程接过这本厚厚的书本,书本上沾染一层细密的灰尘,阎大程将灰尘吹掉,可以看到书本纸张上面沾染了一些淡蓝色类似油漆的东西,阎大程只是略微留意了一下。

仔细看了看,这本书是一本高三年级下册英语教科书。

阎大程翻看了几页,发现书中写有班级姓名,市立第二高级中学,高三年级四班黄蕊。

接着翻看,发现书中夹着一张英语高考模拟试卷,显然这名名叫黄蕊的学生是在备战高考。

阎大程将之小心地交到李主任手中,说道:“李主任,您看?”

李主任点点头将书本装入证物袋之中,说道:“或许是死者的东西,先将之一并带回法医室再说吧。”

阎大程看了一眼宗政民说道:“政民,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本书?”

宗政民嘿嘿一笑,指着墙角处的一个垃圾桶说道:“喏,就在垃圾桶的下面找到的,藏得还挺严实,不过还是被哥哥给找到了,怎么样,厉害吧?”

阎大程撇了撇嘴,打趣道:“说不上厉害,也就一般般吧。”

确实,一般人只会在垃圾桶里翻找东西,却往往会忽略垃圾桶底,居然会用一本书来垫起来,这也多亏了宗政民那跳脱的思维方式。

话又说回来了,宗政民不当法医确实有点可惜。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政民啊,我们得回法医室了,跟你不同路,要不你自己打车先回去吧”

宗政民耸了耸肩,说道:“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刑侦队,将近晚上九点钟,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将尸体赶紧抬进法医室内,放到解剖台之上。

李主任将尸袋拉链拉开,顿时又钻出两只蟑螂,说道:“怀博和小阎你们将死者衣服脱掉吧。”

“噗嗤”一声,陈怀博一脚踩死一只蟑螂,蟑螂体内如同脓汁一般的体液霎时间被踩得迸溅了出来,溅到阎大程的鞋子上。

阎大程顿时老脸发绿,脑门子上顿时冒出冷来来,直接蹦了起来,大叫一声:“哎呦,老天!”,想到这蟑螂可是吃了尸体,心中十分膈应,就别提有多难受了,当即便干呕了起来。

阎大程擦了一把鼻涕眼泪,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一脚踩到一只癞蛤蟆身上那种感觉,浑身上下疙疙瘩瘩的,即便是它不咬人也膈应人!

陈怀博挠了挠头,自是知道自己冒失了,嘿嘿憨笑两声,不禁有些歉意地对阎大程说道:“抱歉了小阎,我也不是有意的,别往心里去呀。”

阎大程知道陈怀博也不是有意的,倒也没有生气,打趣道:“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往胃里去了。”

虽然是一个冷笑话,但尴尬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不少。

这时高晋鹏递过来两张纸巾,说道:“擦擦吧。”

阎大程点点头,捏起纸巾强忍住剧烈的呕吐欲望,把鞋子上的脓汁擦拭干净,将纸巾狠狠地扔进垃圾桶内,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六章 时间错觉

尸体的上衣没有纽扣,属于套穿类的短袖服饰,此时很大程度上已经被尸水浸染,黄橙橙油滋滋的,黏糊糊地贴在尸体上,想要褪下来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这时陈怀博紧皱着眉头,面色苍白,不禁干呕一声说道:“老师,要不我们剪开算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沉声说说道:“怀博啊,剪开衣服固然可以,但只怕会损毁一些潜在的线索,你可还记得我曾跟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要保持死者所有物品包括衣物的完整,做法医不能因为怕麻烦而缩手缩脚。”

陈怀博重重地点点头深以为然,说道:“老师,您说的对,我知道了。”

阎大程扯住尸体的两只露着森森白骨的手臂,用力将尸体的上半身提拽起来。

好在尸体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此时尸僵已经完全消失,尸体关节部位在阎大程的拉扯下倒是可以活动自如。

陈怀博见状,赶忙撩起尸体小腹的上衣,用力往上扯拽。

衣服黏在尸体皮肤之上,揭下来时发出闷闷的“呲啦”声,就好像是揭开尸体上的一层皮一般,直听得阎大程面皮苍白,浑身发麻,心中更是狂跳不止。

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短袖脱下,嫌恶地扔在了地上,都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李主任却拾起短袖,仔细地看了起来,发现其后背除了满是油滋滋的,橙黄色浑浊不堪的粘液以外,还沾染了一些类似浅蓝色粉灰的东西,比较显眼。

尸体上衣被脱下之后,抬眼可见一块块暗紫色的尸斑,其前胸有两道暗红色的抓痕呈现月牙带状,显然是指甲抓过皮肤所留下的痕印。

尸体文胸为淡粉色,蕾丝镶边,翻转打结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阎大程翻动着尸体,将之侧了过来,伸手从尸体后背解下文胸,发现死者胸腹皮肉早已被老鼠啃噬殆尽,不时还有一两只蟑螂爬出。

粉嫩的肉茬触目惊心,浓重的腥臭无孔不入,无不挑动人的视觉和嗅觉神经,阎大程心脏骤然一缩,顿时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脸色一白,转身又一通干呕。

此时陈怀博更为不堪,早已是转身在垃圾桶里稀里哗啦地大吐特吐了起来。

好一会两人才堪堪恢复了过来,有些迟疑地脱下尸体短裙和三角内裤,短裙和内裤是松紧带勒在腰间,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褪去。

阎大程指着尸体三角内裤内侧惊叫一声:“李主任,这里有血迹!”

李主任看了一眼,点点头,用解剖刀从尸体会阴处划开,对尸体做进一步的尸检。

叹了一口气,好一会才说道:“死者***多处撕裂,裂痕新鲜,生前确系有被侵犯的情况。”

陈怀博牙关紧咬,咬肌绽绽,怒吼一声:“天杀的!我敢肯定这是一起恶劣的强奸杀人案件!凶手要是被抓捕归案,我肯定抽他两个大耳刮子。”

李主任点点头,并没有去质疑陈怀博的猜测,只是拿出器具提取出死者**擦拭物。

然后用精斑检测试纸进行检测擦拭物,居然是呈现阴性。

李主任不禁眉宇一皱,这种情况是十分比较棘手,呈现阴性可以说是在提取物内没有发现精斑存在。

精斑检测试纸,是法医经常会用到的一种消耗型器材,利用酶反应的原理,对**分泌物呈阴性,对人**则呈阳性,经常会被用来检测标本里是否含有人的精斑,可以迅速检测到死者生前有无被性侵犯。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没有检测到精斑的痕迹,很显然凶犯事前曾做有安全措施,因此想要在这上面得到线索是不太可能了。”

阎大程点点头,表示赞同,既然是这样,那只有再另寻其他的突破口了。

李主任转身对陈怀博说道:“怀博取工具来”。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感觉自己头脑一阵眩晕,两眼发黑,眼皮发沉,耳中嗡鸣不止,身上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身体缓缓软到在地,双臂被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拖行了几步,紧接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好像是被人一把抱起扛起在肩膀,一路摇摇曳曳地前行。

“噔噔噔”,上楼梯时沉闷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传入阎大程的耳中。

“我这是在哪?我到底怎么了?”阎大程心中惊惧不已,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砰”的一声,是木质门板被踹开的声音,以及阵阵“桀桀”地怪笑声。

这时,阎大程可以清楚地嗅到,一股浓重的泡沫胶以及类似油漆的强烈刺激性味道猛地钻入自己的鼻腔。

“阿嚏!”阎大程鼻头耸动,不由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才猛然转醒,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仍站在法医室内。

阎大程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又出现了幻觉?

这时,只见李主任转身对陈怀博说道:“怀博取工具来。”

阎大程惊讶地发现,自己刚才像是时间错位了一般,明明感觉过了很长时间,却发现只是一瞬而已,时间短到,就连李主任的一句话都没说完的地步。

阎大程狠狠地甩了甩头,头脑才开始清晰了起来,这种情况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虽然很诡异但却又无法用语言将之具体的描绘出来。

下一刻只见李主任手捏解剖刀,很轻松地划开尸体口腔鼻腔和脖颈处。

伸手拽出死者那因腐败,而胀大倍许的湿漉漉的舌头,紧接着又取出了尸体的舌骨。

仔细观察发现死者舌骨有明显的骨折,颈部的肌肉以及皮下组织也有明显的出血征象。

舌骨位于颈部是舌中的骨头,比较奇特,它本身没有任何骨关节,依靠韧带和肌肉悬挂在颞骨的茎突,在下颔骨与喉之间可以随意摆动,从而支持舌头的各项生理活动。

李主任沉声说道:“死者体表外伤较少,牙床松动,喉骨、舌骨骨折,牙龈发黑有瘀血,看来确系外力扼压死者颈部,又捂住死者口鼻,从而导致死者机械性窒息而死亡的。”

第四十七章 现场重建

李主任看了看陈怀博,说道:“怀博,如果是强奸杀人的话,那么你来描绘一下当时凶手的作案场景。”

陈怀博嘿嘿一笑,非常有自信地说道:“这还不简单?肯定是凶手将死者拖入地窖之中,实施强奸。”

“然后受害人不肯就范,就大声的呼救,凶手怕被发现,便只能用一只手掐住受害者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死者口鼻,因为用力过猛而导致受害者当场死亡。”

李主任只是微微点点头,笑而不语,手中拿着一把小拇指指甲盖一般大小的不锈钢勺。

将勺端伸进死者鼻腔之中,旋转了两周,然后取出。

阎大程凑近一看,发现勺内淡青色的鼻涕之中,竟夹杂着些许血丝和一些淡蓝色的灰尘。

阎大程看到这淡蓝色的灰尘,不禁想到尸体短袖的后背,似乎也曾沾染了一些这样的灰尘。

不仅如此,阎大程还发现死者发丝上、内衣里也沾染到了一些这样的粉末,一种奇怪的感觉浮现在脑海之中。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说道:“小阎,是否有不同的看法?”

一连串的抽象图形,在阎大程的脑海之中快速闪现,最后拼接在一起。

下一刻阎大程感觉自己豁然开朗,说道:“李主任,我感觉地窖或许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

李主任看着阎大程,似乎有也期待,口中说道:“喔?详细说说的你看法。”

阎大程点点头,继续说道:“首先地窖之内并无打斗或者挣扎的拖拽的痕迹,其次从尸体头发上、衣服还有内衣裤里,甚至您刚才在尸体鼻腔内取出的鼻涕里面,我发现都沾染有这种淡蓝色的粉末。”

李主任点点头,没有说话,示意阎大程继续说下去。

阎大程接着说道:“最后地窖之内除了灰尘积厚阴暗潮湿,但死者的尸体上却并没有沾上地窖内的灰尘,反观之尸体上却多处沾染了淡蓝色的粉末。”

“我们也都到过地窖之中,地窖之内并没有这种淡蓝色的粉末,墙上没有,地面上也没有。”

“所以尸体身上所沾染的这些淡蓝色的粉末,定然是在地窖之外沾染到的,因此我怀疑这起案件更有可能是凶徒在别处行凶之后,再弃尸地窖的。”

阎大程刚才所述,其实是一种犯罪现场重建,有助于分析犯罪分子在犯案时的作案经过,虽然是推测,但却建立在严格的逻辑思维之上。

以抽象、形象或者实物模拟的方式,来重新构建犯罪现场所发生的犯罪内容以及犯罪过程,有助于探知案犯的犯罪行为特点。

李主任笑了笑说道:“小阎,你所说不差,既然你已经看出第一现场并非地窖,那你可曾知道这些淡蓝色的粉末是什么材料吗?”

“什么材料?”

阎大程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阎大程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李主任既然有此一问,那么他很可能是知道这种淡蓝色的粉末是一种什么材料。

于是阎大程便问道:“李主任,莫非您知道这粉末是什么材料?”

李主任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这种淡蓝色的材料,其实是一种墙面涂料以及墙面漆等材料,非常广泛地用在房屋装修上面。”

这时陈怀博才恍然大悟,惊叫一声说道:“难道说第一现场是在一间正在粉刷墙面的房子里?”

李主任点点头,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说道:“你说的不错,多半是这样了。”

眼见有新的发现,阎大程心中自然大喜,说道:“既然这样,那便搜索汇远大厦附近所有的小区,看看是否有进行过房屋装修的,或许可以找到案发现场。”

李主任则摇摇头说道:“这样的搜索范围太大,十分盲目,再者大肆搜查的话,很容易打草惊蛇,案犯便会闻风而逃,到时候会给整个案件侦破带来很大的麻烦。”

阎大程刚刚被提起来的那股子兴奋劲,立马被浇灭了不少,两眼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嘀咕着说道:“该怎样缩小搜查的范围呢?”

这时只见陈怀博从证物袋之中,掏出那本高三年级下册英语课本,大叫一声:“有了!死者好像是一名高中学生,我看她就是晚上回家途中被害的,所以啊,我认为她在读的学校和她家这两点一线正在装修的房子内,都有可能是案发的现场。”

这时只见李主任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欣慰地说道:“怀博的这个设想非常好,也很可靠。”

阎大程微笑着冲着陈怀博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原本阎大程想大范围搜索第一案发现场,是以汇远大厦为核心向周边蔓延,这样做无疑是费时耗力的笨法子。

陈怀博的想法虽然简单倒很实在,可操作性也很强,确实是一种上乘的法子。

但这样做问题就接踵而至,首先面临的便是尸源的问题。

所谓尸源说详细一些就是死者生前是什么身份,家在哪里或者经常出没于什么地方,因此只要找到了这些,便可以大大地缩小搜查的范围。

阎大程说道:“李主任,我们如此做的话,首先得寻找好尸源。”

这一点,李主任心里自然清楚明白,点点头说道:“我已经通知刑侦队去查询本市失踪人口报案的记录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人前来辨尸的。”

陈怀博心中叹服,说道:“老师,您做事向来面面俱到,我都还没想到,您都已经放手去做了。”

李主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对着阎大程三人说道:“今天晚上是我值班,你们都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早点过来不要迟到。”

阎大程点点头,将尸袋的拉链重新拉好,和陈怀博一起将之抬进了冷藏室,又同高晋鹏将解剖室打扫了一遍这才走出法医室。

阎大程走出刑侦队的大门,踩着昏黄的灯光,来到公交站牌处,掏出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二十分了,这么晚公交车也早下班了,看来只能等等出租车了。

一想到出租车,阎大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正是出租车司机周敏敏留给自的,阎大程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拨通了电话。

第四十八章 恶作剧

电话那端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喂,您好,我是出租车司机周敏敏,请问您是否要乘车?”

阎大程说道:“周小姐,你好,我在刑侦队附近的站牌处,要到民馨路富康小区,你多久能来?”

周敏敏语气中似乎有些惊喜,说道:“请问你是阎大程阎法医吗?你先等我一会儿,最多五分钟就来了。”

阎大程面露疑色,口中问道:“嗯?阎法医?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对面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阎大程十分奇怪,自己记得可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自己的姓名,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不过阎大程微微一笑,第一次被别人称为阎法医,虽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是阎大程却还是蛮喜欢这个称谓的。

约莫三四分钟之后,周敏敏驾驶着绿皮出租车来到了阎大程的面前。

阎大程冲着周敏敏摆了摆手,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后一把拉开副驾驶,直接坐下,系上安全带,出租车启动了,快速朝前行驶而去。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浑身疲惫地背靠着副驾驶座椅,闭上眼睛思考着今天的案件,想整理一下思路该如何去寻找尸源,或者寻找一下其他的线索。

这时阎大程突然觉得左肩些发痒,像是有小虫子在肩头四处乱爬一般。

“老天啊!该不会是蟑螂吧!”阎大程瞬间想起那腐尸身体之中爬进爬出的蟑螂,顿时就像是打倒了五味瓶一般,胃肠一阵翻腾,别提有多恶心了,心中一片恶寒。

赶忙抬起右手猛地朝着左肩拍打而去,令阎大程意外的是,这一下没有拍到蟑螂,却摸到了一只冰凉的大手,正贴在自己的左肩之上。

阎大程顿时脊背发凉,心脏骤然一缩,面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手抽回,不曾想却被左肩上的那只大手死死地攥住。

“啊!”阎大程再也承受不住了,大声惊叫一声,顿时惊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来。

“吱滋滋”令人牙酸的刹车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出租车停在了一处绿化带附近,周敏敏一脸错愕地看着阎大程:“阎法医,你这是怎么了?”

阎大程大张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冷汗顺着鬓角泗流而下,喉结耸动不已。

看了看阎大程肩膀上的手,周敏敏算是看明白了,没好气地说道:“宗政民,你玩够了没有?”

“嗯?宗政民?好熟悉的名字”阎大程此时脑袋发懵,思维已经不受控制般地间歇性短路了。

过了好一会,后座的宗政民收回紧抓着阎大程右手的那只手,却发现阎大程居然一声不吭地在瑟瑟发抖。

宗政民站起身来死盯着阎大程看了一番,见到阎大程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有些后悔,面色难看地说道:“我了个大xx,大程子你不会是被我给吓傻了吧?”

周敏敏看到这一副场景,宗政民真是太能惹事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呵斥着:“宗政民,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阎大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给惊醒了过来,没想到,这居然是宗政民的一个恶作剧

阎大程扭了扭酸疼的脖子,看到一脸歉意的宗政民,才慢慢缓过气来:“哎呦,原来是政民,你个死挨千刀的家伙,是想把我给吓死,好一个人独守空房吗?”

宗政民看到阎大程一脸苍白,居然还有心思打趣自己,不禁也是松了一口气,好在阎大程没有什么事,不然自己还不得自责死?

这时阎大程才突然明白了,为何周敏敏一接通电话,便直接叫出了自己名字,原来宗政民这家伙早就沦陷了,估计把自己的事情全都说了一个遍,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是为了泡妞才故意搭顺风车吧。

想到这里,阎大程顿时无语,宗政民这家伙果然对女人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不过眼瞅着周敏敏漂亮大方,也是个不错的女孩,要是宗政民真能把她追到手,倒也算是一桩美事。

十几分钟之后,便到了住处附近,阎大程下车,宗政民却还赖着不肯走,让阎大程自己先回去,说是突然发现夜晚是那么美好,想再看看这如梦幻一般的夜晚,此时此景当即兴赋诗一首。

阎大程直翻白眼,真是彻底无语了,什么夜晚好看,分明是想泡妹,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也能说出来。

算了,随他吧,阎大程耸耸肩只好一个人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阎大程掏出手机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了,累了一天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酸疼,什么也不想,只想赶紧洗洗上床睡觉。

阎大程扑倒在被窝里,那叫一个舒服啊。

没过多久,阎大程呼吸开始变得粗重,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朦胧之中,阎大程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尖叫哭泣。

是女人的的哭喊声,尖叫声撕心裂肺,柔弱的呼喊声楚楚可怜,让人心中怜悯不已。

阎大程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循声望去,发现此时自己正身处一处黑漆漆的楼道内,呼喊声仿佛就在自己头顶之上的某处楼层之中。

阎大程拾级而上,朝着呼喊声走去。

阎大程一口气爬了有三层左右,哭喊声越来越近,这时一股浓烈的油漆味道,冲入阎大程的鼻子内。

阎大程揉了揉鼻子,走到一处门牌号为“403”的木制门前,发现门是敞开的。

犹豫着走了进去,可以看到,房子里除了一些建筑器材之外,空空如也,淡蓝色的墙体之上还泛着水渍,像是刚被粉刷过一样。

这时,阎大程听到哭泣声从一处卧室里传来,时断时续。

阎大程脑袋迷迷糊糊,走上前去,发现一女子正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时不时地发出抽噎声。

阎大程问道:“你,怎么了?”

女子没有说话,仍是抽泣不止。

阎大程犹豫着,慢慢靠近。

这时,女子似是听到了阎大程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严重腐坏的半肉半骷髅的脸,森冷的牙列,一张一翕,口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抽泣声。

第四十九章 耳钉

满屋充满惶惶不安的气,好不压抑,阎大程感觉到自己此时如同坠入深潭一般,胸口憋闷不已。

这时阎大程看到那女子竟然缓缓站起身来,抬起那黝黑发绿状粗肿的小腿,骨架一般的手臂上挂着零星的碎肉,正亦步亦趋地蹒跚而来。

女子干枯而黑乎乎的长发直垂而下,稀稀拉拉地掩盖着半骨半肉面颊。

那一对浑浊不堪的眼睛,毫无丝毫神色可言,鼻子是一个三角形的黑洞,不时从中钻出几只蟑螂来,稀烂的脸上满是蛆虫,在肉茬里钻进钻出好不热闹。

一步一步走近!

“去你的吧!”

阎大程头皮发麻,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脸色陡然变成灰黄,如同死了似的!

心像是猛然掉在冰水里,脑子顿时冰结,喉舌都给无以名状的恐怖干结住了,心跳得就连胸膛也容不下一般随时都可蹦出体外。

越来越近!

阎大程心中大骇,全身的血液,骤然凝结,两腿如同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战战兢兢地后退了两步,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也不能动!

这是煎熬!

阎大程额头冷汗直冒,只想赶紧结束眼前的一切!

女子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像是一把重重的铅锤在他的心上敲击了一下,浑身汗毛根根倒竖,被无可名状的恐惧死死揪住。

女子站在阎大程的面前,腐臭的脸贴在他那煞白的脸,无数只蟑螂和蛆虫从女子嘴中爬出,如同潮水涌出,滴落在阎大程的脸上,将之淹没。

“啊!”

阎大程顿时惊叫一声,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冲破了恐惧的窒瘔,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一般地拍打着浑身上下的蟑螂和蛆虫。

下一刻,阎大程只感觉浑身一震,脚下地面竟然突然碎裂开来。

阎大程脚下失去支点,一下跌进了无限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眼前才出现一丝光亮,摸索着挣扎着爬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地窖内。

阎大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强自镇定,想要寻找逃出的路口,突然感觉脚下有一个东西,硌到了自己的脚。

抬起脚,在地面上仔细地瞅着,刚才自己踩过的地面之上除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花苞样的印记之外,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阎大程甩了甩木木登登的脑袋,继续寻找着出口,抬脚刚走两步,发现依然有东西在硌自己的脚。

“奇怪?”

阎大程眉宇紧皱寻找再三,终于在自己的鞋底找到了一样东西。

只见这个小东西,深深地刺入自己的鞋底,刚好能扎到自己的脚,阎大程将之抠了出来。

“耳钉?”

看到手中的东西,发现正是一只耳钉。

阎大程将之托在手心里细细地打量着,耳钉造型简单,并无太多繁复,银钉上托起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简简单单,清清爽爽。

这时阎大程眼前的这一朵梅花,忽然间绽放开来,花瓣白若羊脂,洁白透明,玲珑剔透,香气怡人。

微风一吹,花瓣随风飘散在空中,化作点点荧光,将整个地窖都照亮了。

但凡荧光闪烁的地方都迅速结满了一层冰花,整个地窖瞬间变得银装素裹,美不胜收,颇有一番奇幻的感觉,冰花越低越厚,发出浓烈阴冷寒气。

“哇喔,真是太美了!”

阎大程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这视觉盛宴里,不禁有些陶醉了,此时整个身心都徜徉在花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身上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感觉自己身上浑身冷的厉害,当其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冰天雪地之中,衣服上、皮肤上、头发上、眉毛上都结着一层厚厚的白毛霜,就连呼出的气息也瞬间凝结成冰凌摔落在地。

“什么情况?”

阎大程心中大骇,猛然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腿脚已经抖弱筛糠,失去了知觉,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阎大程张大着嘴巴,一脸惊恐地看到自己的双腿竟然开始结冰花,并迅速蔓延至全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冻成一尊冰雕,而无丝毫办法!

“救命啊!”

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呼喊。

阎大程脸上现出一阵痛苦的痉挛,就连心跳也延缓了数个节拍。

“这是要死了吗?”

阎大程露出绝望的神色,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已经凝结成一块坚硬的冰块,慢慢地沉坠下去!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淌而过,对于阎大程来说就是无尽的煎熬。

就在阎大程快要失去最后一点希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胸前的那块青龙螭佩竟散发淡淡青芒,丝丝暖意流入到他的四肢百骸,麻木的四肢也开始恢复些许知觉。

阎大程此时心脏“噗通噗通”有力地跳动了起来,身体上的冰霜开始融化,青光照耀之处,无不冰雪消融。

“不好!”

此刻阎大程看到,整个地窖都在快速的融化,坍塌!数块脸盆大小的冰块从地窖顶上剥落,猛然砸在自己的身上。

“啊!”

阎大程猛然大叫一声,浑身一个激灵从床上弹坐而起,颤抖着双手抹了一把额头虚汗,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猛喘着粗气。

“妈呀!怎么又是恶梦!”

阎大程感觉双手捂住自己头,曲颈深埋双膝之中,浑身上下软绵绵的酸麻无比。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恢复了一些,抬起头看了一下窗外,外面天色刚刚蒙蒙亮,摸出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4:35,农历五月初四的字样。

“还不到早上五点。”

阎大程紧皱着眉头,重新躺了下身来,却再无半点睡意,脑袋里思想凌乱,这思绪就像那天边翻飞的云絮,飘忽不定,风儿一吹便四处飘散。

过了好长时间,身上的酸麻感觉才慢慢的消失。

阎大程紧裹着夏凉被,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脑袋里乱糟糟的,梦中的场景一幕幕地闪现在自己脑海之中,活跃着,好像一朵烟花在空中炸裂放出无数的火花一样。

“最近这是怎么了,总是在做噩梦!”

阎大程小声嘀咕着,每次恶梦惊觉,自己都身心疲惫不堪,如同使劲浑身解数,天人交战最终却落得个凄凉收场。

第五十章 线索

翻来覆去想着晚上的恶梦,梅花状的耳钉不时地浮现在自己眼前,阎大程知道那是死者尸体耳朵上所佩戴的耳钉。

只不过在死者尸体上,阎大程只在其左耳上见到一只这样的耳钉,右耳的耳钉却不见了踪影,显然是遗失了。

对于商家而言,耳钉大多是成对出售的,除非个人特殊喜好而单独定制一只,这些定制的耳钉一般都是外形奇特或者有特殊的意义,但死者尸体上的耳钉看上去十分普通,明显不在此列,应该是成对的才对。

起初阎大程看到尸体右耳已经只剩下半截耳蜗,耳垂部分早已经被老鼠蟑螂啃咬殆尽,以为是那时候遗失的,但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如今想想或许自己忽略的正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在地窖之中提取的证物之中,也并没有发现另一只耳钉的存在,阎大程暗暗告诉自己,这个发现或许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自己有必要将自己的这一发现告知李主任。

阎大程思绪纷飞,窗外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

“清早起床公鸡叫喔喔”

手机闹铃声响了起来,已经是早上六点钟了。

阎大程将手机拿出关掉闹铃,从床上爬了起来,伸了伸懒腰,身上还是有些酸疼。

阎大程穿好衣服,绵软无力地趿拉着拖鞋前去洗手间洗漱。

走至客厅,阎大程发现宗政民的房门仍是开着的,无奈地说道:“政民这家过,居然又是一夜未归!”

洗漱完毕,随便在楼下吃了一点早餐,便急匆匆地赶往法医室。

阎大程到了法医室,已经是早晨六点四十了,看到李主任和高晋鹏正忙着整理资料,陈怀博则还没有来到。

阎大程过去打了个招呼,问道:“李主任,您可有什么发现?”

李主任说道:“昨晚我已经将分析的结果呈递给刑侦队,刑侦队已经成立专案小组,并开始寻找尸源。”

阎大程点了点头,说道:“李主任发现一条线索,觉得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

“嗯?什么发现?”,李主任有些疑惑地看着阎大程。

阎大程当即便将尸体右耳耳钉遗失的线索,以及自己的对耳钉遗失的疑惑一并告诉给李主任。

李主任点点头笑着说道:“这条线索我已经让晋鹏备录在案了。”

阎大程心中不禁对李主任升起崇拜之意,这才是法医,想事做事都是滴水不漏,任何蛛丝马迹都难逃他的眼睛。

这一段时间,阎大程觉得自己的提升很大,非常庆幸能在李主任这样一个资深法医身旁做事。

阎大程感觉到,跟着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法医学习才两三个星期,居然比自己在学校半学期所学的东西还要多。

尤其是李主任那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这么大年纪了还事实奔赴第一线的热忱,还有对生命的敬畏,无一不看在阎大程的眼中,这就是言传身教,也给阎大程树立了一个榜样。

约莫六点五十分的时候,陈怀博迈着八字步睡眼惺忪赶了过来,冲着众人打了个招呼,人算是到齐了。

陈怀博揉了揉熊猫眼,说道:“老师,尸源找到了没有?”

李主任摇了摇头,说道:“已经确立了搜寻范围,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所发现的,咱们暂且耐心等待就是了。”

没过多久,冯副队便给李主任打来了电话,说是尸源找到了。

阎大程听到好消息,顿时面色一喜。

从李主任和冯副队的电话里阎大程隐约听出,第一案发现场就在死者上学途经的一处正在装修的商品房内。

装修工人是重点怀疑对象,现在警方正在小区内盘问业主,现场痕迹也已经提取了出来。

已经联系到死者家属,家属马上就要前来法医室辨尸,让李主任处理好接待工作。

李主任挂断电话,对阎大程和陈怀博说道:“先将死者尸体抬出来吧,一会会有家属前来辨尸。”

阎大程和陈怀博点点头,将尸体从冷藏室内抬了出来,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想想尸体的惨状,若是被其家人看到,还指不定会哭成什么样子。

这也是阎大程最不忍心见到的场面,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唯有做好自己的工作,为侦察工作多提供一些线索,早日还死者一个公道,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没过多久,四十多岁的两口子,便已经哭喊着来到法医室的门前,当其母亲看到女儿尸体惨状的时候,顿时惊呆在当场,瞬间崩溃瘫软在地,不似人腔地哭喊了起来。

其父亲情绪激动地搂住死者尸体,将那半骷髅状的尸体抱在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阎大程把脸扭向一旁,喉头耸动,长叹了一口气,抬手抹去泛在眼角的泪花。

阎大程想去安抚一下死者家属,但面对如此场景,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在李主任的安抚下,家属虚脱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

并从母亲那里了解到,虽然女儿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从尸体所穿衣物以及一些特殊的特征上辨认出是自己女儿无疑。

父亲说上周五晚上女儿就没有回家,给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也不知道女儿的去向,于是当晚便去派出所报案,一连找了三四天都没有任何发现。

李主任拿出一个证物袋,打开拿出来的正是死者的英语教科书,上面的名字和笔迹确系和死者是同一个人。

李主任又从死者校方了解到,上周三死者在校内参加一次英语模拟考试,周五的时候英语老师便将批改过的试卷,重新分发到每位学生的手中,并做了一次仔细的讲解。

从刑警与英语老师的调查当中可以了解到,死者生前学习成绩中上游,是班级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

本来还想高考的时候能为班级争夺荣誉,稍有人心者也不会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悲惨的事情。

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也证实,死者从周五晚上下了晚自习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家长也曾多次联系校方,却一直没有找到。

第五十一章 第一现场

由于死者家里距离学校比较近,仅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所以死者并不住校,每晚都会回家休息,这就给了凶手可乘之机。

阎大程在心中默默计算,从时间的差距上可以断定,案发的时间应该在上周五晚上八点半左右。

了解到这么多讯息,李主任和阎大程四人赶赴案发现场。

阎大程站在楼下,抬头看去,香樟花园13号楼,这是小区的新开的一栋楼盘,刚交房三个多月的时间。

李主任让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乘坐电梯,看看能否在电梯里发现什么线索,阎大程则跟随者李主任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楼去。

“噔噔噔”的脚步声,在楼道之内发出闷响,瞬间感觉到这楼道居然是这么熟悉,就像是自己曾经来过一样。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沿途仔细观察着楼道内的点点滴滴,想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不料一路走来却是未有丝毫斩获。

“403!木质门!”阎大程默默念叨着门牌号,心脏突然狂跳不止,面色有些难看。

没想到四周的环境居然和自己睡梦之中所见的情形居然是出奇的相似,难道这只是一种巧合?实在不敢相信。

阎大程深吸一口气,看到楼道内有两名警员正盘问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和一名物业打扮的中年男子。

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名叫李天睿,正是这间房子的业主,此时正背靠着楼梯扶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脸愁容。

嘴里还嘟囔着:“房子刚到手,正准备布置婚房,才装修一半,就出这样的事情,真是晦气到家了,这让我们以后怎么放心住下去啊!”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步一步走进房屋内,这时一股浓烈的油漆味道呛入口鼻之中。

“阿嚏!”阎大程鼻头抽搐着,转身打了一个喷嚏,眼角的余光,瞥见墙角处一堆沙土里露出小半截满是淡蓝色墙体漆的手套,土堆附近被一个白色的粉笔划过的圆圈圈了起来。

显然是警方发现的一处有价值的线索,并进行了拍照取证和现场保护。

阎大程跟着在主任身后,满怀忐忑地来到一间卧室,卧室大概二十平米的样子,淡蓝色的墙体漆还没有干透,角落里地面上随处可见散落的灰土以及淡蓝色的粉末。

仔细一看,发现卧室之内墙角处有一小片干燥的沙土,中间被扒开一道豁口,四周也被粉笔线圈,四周乱糟糟的一片,显然是有打斗挣扎的痕迹。

此时李主任正蹲下身将沙土小心拨开,沙土覆盖处隐约有两个指甲盖大小颜色较暗的斑点,应该是粘稠液体所致。

阎大程心中一动,口中说道:“是血吗?”

李主任没有回答,只见他从工具箱中拿出一张创可贴一般的试纸,用力地在斑点上擦拭了两下,随后又在工具箱内拿出一种试剂,往试纸上滴了一滴。

可以看到试纸的颜色迅速发生着变化,成翠蓝色,为阳性!

李主任转过身来微笑着对阎大程说道:“不错,是人血!”

阎大程知道李主任所用的试纸,是用含有联苯胺标本制成的,是法医检测血成分的常用试纸。

另外联苯胺试验灵敏度极高,如果检材上有血迹存在,就会出现翠蓝色反应。

阎大程,叫住李主任,说道:“客厅内有一双手套,手套上面除了淡蓝色墙体漆粉末外满是脏污,我怀疑这些脏污也是血迹。”

李主任再次检测到手套之上,果然也是人血,由此可见,这里确系第一案发现场。

陈怀博咬牙切齿地说道:“答案呼之欲出,凶手应该是将受害者强行带到这里进行作案,受害者不肯就范,不停地呼喊求救,凶手怕被人发现,便一只手掐住受害者脖子,一只手捂住受害者口鼻,将之活活扼死!”。

李主任点点头表示赞同,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阎大程也认为陈怀博的分析合情合理。

李主任出了房门,走向那焦虑不安的业主,问道:“业主同志,你的这栋房子,平时可有什么人进出过?”

业主李天睿苦着脸,点点头说道:“除了我和未婚妻,还有就是物业和装修队来过这里。”

李主任从物业了解到,小区是新开的一期楼盘,整栋大部分还都是毛坯房,入住率并不高。

平时装修时间为上午八点到十二点,下午两点到六点,一点两点之间和晚上是不让装修的,以免打扰到在住业主休息。

物业方面表示,这栋楼盘三个月前就已经交房完毕,钥匙也已经交到了每位业主的手中,因此物业现在手中并没有案发房屋的钥匙,其意思显然是说,这起案件是跟物业扯不上关系。

李主任继续了解到,业主装修时曾将一把外门的钥匙交给装修队手中,装修队一共只有四个人,主要是负责线路、铺瓷砖还有墙体粉刷等工作。

警方在小区调了监控,平时监控可是24小时都开着的,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进入。

但奇怪的是,有好几次都是在晚上八点到十点左右,监控的摄像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那一段时间自然没有拍到任何人的进出,属于监拍空当。

阎大程思考着,经过调查汇远大厦的监控,在上周五晚上的时候虽然没有空档期,但却依然没有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凶手利用监控死角,将死者尸体移尸到地窖之中。

由此可见凶手将监控死角利用得很好,非得是对这四周环境十分熟悉才行。

经过盘查,物业为了赶紧洗脱自己的干系,主动拿出装修队的人员的登记名单,阎大程看到那名单上的四人分别叫刘海强、刘海东、张新宇、张硕。

阎大程皱了皱眉,突然说道:“李主任,您可还记得,汇远大厦的一个保安也姓刘,名叫刘海峰。”

这时,陈怀博皱着眉头口中念叨着:“刘海强、刘海东、刘海峰?名字都这么相似,他们难道有什么关系?”

第五十二章 审讯

李主任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半了,但装修队仍然还没有来到,想要在这里守株待兔,恐怕是不太现实了。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对陈怀博说道:“怀博,你赶紧通知刘中队,就说案件有重大发现,让他立即将汇远大厦的保安刘海峰控制起来。”

“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是装修队中的一人,现在很有可能就藏匿装其中,为防止其逃走,务必将装修队四人拘捕到案。”

陈怀博磨拳霍霍一脸兴奋地说道:“好嘞,我这就去协助刘中队拿人,老师,您就擎好吧!”

李主任看到陈怀博跃跃欲试的模样,说道:“只准你在一旁协助抓捕,千万记住不可以对嫌疑人大打出手,最重要的是注意自身安全。”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老师,您放心,我懂规矩。”

说完便一边拨打刘中队的电话,一边一阵风般冲进了电梯。

审讯室内,审讯椅上坐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光头汉子,这光头汉子正是汇远大厦名叫刘海峰。

此时正一脸狞恶地瞪着刘中队,态度十分恶劣,口中轻啐一声:“老子正经做事,不偷不抢,凭什么抓我?”

刘中队眉头一皱,大声呵斥道:“老实点,我们怀疑你涉嫌一宗强奸杀人案,请配合我们警方调查,上周五晚上八点半左右,你都在做什么?”

刘海峰顿时傻眼了:“你是说在地窖里发现的尸体,是被强奸杀害的?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啥怀疑我?没有道理嘛!”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保安,只负责大厦的安全,保护人民安全是你们人民警察的事情才对,不会因为人死在我们大厦里,就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吧?”

刘中队黑着个脸,语气低沉,丝毫不想听刘海峰废话连篇,再次重复说道:“上周五晚上八点半左右,你都在做什么?”

刘海峰眼见面前的这个人不太好糊弄,只好悻悻地说道:“跟几个老乡在馆子里吃饭呢,那天还是我买的单,还花了我二百三!不信你去问问饭店老板。”

刘中队继续问道:“哪几个老乡?”

刘海峰又开始答非所问,不耐烦地说道:“警察同志,我又没偷没抢的,只是吃个饭而已啊,吃饭不犯法吧?”

刘中队冷哼一声拍了拍桌子,说道:“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的话!”

刘海峰撇了撇嘴,说道:“那天我和四个老乡一起吃饭又喝了一点小酒,从七点多开始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场,我当时都醉的不行了,饭店老板可以作证,不信就去问他!”

“那四个人名字是不是叫刘海强、刘海东、张新宇、张硕”

刘海峰面色一惊,小心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中队没有理他,继续问道:“你和刘海强、刘海东两人是什么关系?若是知道些什么却隐瞒不说,一旦被查出你知情不报,便可控告你包庇罪,至少让你蹲三年!”

这时刘海东浑身一个激灵,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才老实地说道:“我和海强、海东是堂兄弟。”

“我们老家都是安徽利辛县人,没什么文化,也都是出苦力的,老家里活不好干,又累挣得又少。”

“最近他们几个在一起给人家搞装修,正好汇远大厦有楼层新开了一家办公室,工钱给的也多,我就把活给他们接下了,多少也挣了点钱。”

“后来又托人介绍给其他小区装修,至于他们是怎么装修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我们平时也就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也没干过其他的事情啊,不信你们也可以问问他们几个,天地良心啊!我要是说谎,我就不得好死啊!”

阎大程和李主任在一旁听着,发现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也就是说那四人曾经在汇远大厦装修过房子,由此可见凶手极有可能在其五人之中。

刘中队看了看李主任似是在征求着什么,只见李主任冲其点了点头。

刘中队会意地对身边两位刑警说道:“把他带下去吧。”

刘海峰被两名刑警押送出了审讯室,一边走还一边大叫着:“警察同志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啊,可不能让我坐牢啊,我儿子刚上高中,还指望着我给他挣学费呢!”

这时高晋鹏从门外走了进来,将几张报告单递给了李主任。

阎大程和李主任看到,报告单上显示的是刘海强、刘海东、张新宇、张硕四人的个人资料。

仔细看了看,资料上刘海强、刘海东、张新宇三人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只是那个名叫张硕的,资料上显示为四十二岁,没有结过婚,曾有案底,因入室强奸未遂后又持刀胁迫受害者导致其受伤,严重扰乱社会治安,被判入狱四年。

强奸罪是行为犯罪,只要对女性实施了强奸行为,即使未遂,公安机关也会立案侦查,并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视情节量刑。

张硕刑满释放之后,由于有案底,村里人也都不待见他,又找不到工作,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条光棍汉子只能瞎混,便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为此事还进了两次看守所。

这时,两名刑警将一名男子扭送之审讯室,将之铐在了审讯椅之上。

刘中队看了一眼该男子,只见他一脸麻坑,一张嘴露出满口的黄牙,身上散发着一股呛人的劣质烟草味道,显然是一个烟瘾非常大的人。

这人刚坐稳,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张口就对刘中队说道:“警官,给我来根烟呗。”

阎大程捏了捏鼻子,用手轻抚了一下那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呛鼻的烟草味道,立即想到当时自己在地窖之中,曾看到一过团烟灰,起初自己还曾怀疑凶手或许是一个烟民。

或许当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不禁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这时刘中队,点燃一根烟递了过去,说道:“姓名!”

只见那人接过香烟,猛地嘬了一口,吐出一大股烟团,流利地说道:“张硕,男,四十二岁,未婚,安徽人。”

第五十三章 搜查

问一答三,阎大程嗤笑一声,看来这位也是局子里的常客了。

瞧这套词背得多流利,往审讯室的审讯椅上一躺,老神在在地抽着烟,丝毫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见此情形,刘中队脸上一黑,沉声问道:“张硕,我且问你,上周五晚上八点半左右你在做什么?”

张硕猛嘬一口香烟,撇了撇嘴,露出两颗黄到发黑的烂牙,说道:“那天啊,跟哥们儿一起吃饭,俺还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的啥也没干,回去就睡了,老刘家三兄弟都能给俺证明啊,不信的话就问问他们喽。”

刘中队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已经问的很清楚了,但是他们几个可都说你,中间有一段时间是不在场的,一直到散场才回来,中间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还不如实说来!”

张硕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惊慌,心想这下坏了,眼皮不由地抽搐了两下,牙齿紧咬住烟嘴,口中瓮声瓮气地说道:“是啊,俺是出去了一趟,也就,也就一小会儿。”

刘中队冷笑了一声,厉声问道:“快说,你到底去了哪里?”

张硕两眼滴溜溜乱转,似是在回想过去,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去,俺去了一趟茅房,对,茅房,就是茅房。”

刘中队一脸冷峻,反问道:“去一趟茅房,竟然能用一个多小时?你当我们是傻瓜吗?这种拙劣的伎俩就不要再提了!”

张硕身形猛然一震,结结巴巴地说道:“俺,俺便秘,还,还不行吗?”

这时候陈怀博突然插嘴,学着刘中队审讯犯人的口吻,问道:“你去茅房可有人证明?”

张硕眼见刘中队逼得太急,没有办法正想找机会耍滑撒泼,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自然是心中一喜,就驴下坡。

只见张硕将烟蒂猛地吐在了审讯室内,看了一眼陈怀博,唉声怨气地说道:“哎哎,我说警察同志,俺只是去了一趟茅房,不用盘查那么仔细吧?再说了谁家茅房里还能安装监控不成?要不要俺把粪便挖出来当物证啊?”

陈怀博嘴角一颤,握紧的双拳,青筋绽绽,好一会才平息了下来。

阎大程此时也是一脸恶寒,张硕这家伙明摆着是要装无赖。

眼看着陈怀博吃瘪,脸上恼怒不已,但却苦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很好的办法来对付这样的人。

这时只见李主任偏过头来,往阎大程手中塞了一张纸条,小声对阎大程说道:“小阎,你去一趟队长办公室,将这张纸条交给冯副队。”

阎大程点点头,离开审讯室,快步走向队长办公室。

“砰砰砰”

阎大程来到队长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吱呀”

门开了,阎大程看去,开门的是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面试官莉莉,长相也蛮精致的,只见她冲着阎大程微微一笑,显然是认出了自己。

阎大程心中有正事,也只是惊鸿一瞥,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欲径直走向冯副队。

“咦?阎大程,你这也是来找冯副队的吗?”

这时只听见一女子的清脆声音从阎大程身后传来,阎大程身形一滞,转过头一看,原来是赵晓菲正抱着一沓卷宗,朝着队长办公室而来。

阎大程此时正堵在门口,赶紧侧过身,给赵晓菲让出一条道来。

赵晓菲微微一笑,从阎大程身边走过,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传入阎大程鼻中,阎大程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说不出的清新之感。

在阎大程的一愣神的工夫,赵晓菲已经将卷宗递到冯副队的手中,站在一旁说着什么。

这时阎大程才回过神来,赶忙朝着冯副队走了过去,站在一旁,很识趣地没有打断赵晓菲的讲话。

片刻之后,只见冯副队点点头,招呼着阎大程过来。

阎大程赶忙走上前去,将纸条交到冯副队手中,说道:“冯副队您好,这是李主任让我交给您的”。

冯副队看看了纸条,点了点头,对一旁的赵晓菲说道:“晓菲这是案犯的一些资料,你先看看,等下由你带队,叫上魏安一起,去一趟民丰小区,仔细搜查一下疑犯房间,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赵晓菲接过冯副队递来的文件,抿了抿嘴唇,干脆利落地说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阎大程自知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冲着冯副队敬了一礼,转身便欲离开。

这时,却只听见冯副队说道:“阎大程你是法医,又了解整个案件经过,就跟队一起去搜查吧,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阎大程心中一喜,能亲自参与搜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因为很多线索可以用眼睛直观看到,比起照片里分析线索要强太多了,于是赶忙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阎大程和赵晓菲、魏安还有三名刑警,乘坐一辆警车,一起来到民丰小区。

小区斑驳的墙体,到处都是垃圾,环境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破破烂烂如同烂尾楼一般,位置也挺偏僻的,住户并不是很多,应该是一处上了年岁等待开发的小区。

警车直接停到小区的门口,一行六人,赶至三号楼,从房东手中拿到了房门钥匙,进屋搜查。

开门一看,房间不大,这是一间两室一厅。

进屋之后,顿觉一阵窒息,只见房屋里面乱糟糟的,破鞋臭袜子扔了一地,墙角处还横七竖八地胡乱扔着一堆的啤酒瓶,易拉罐,泡面盒,简直就是一小型的垃圾场。

一行人不禁有些呆滞,面面相觑,没想到人住的房间内可以脏乱到无从下脚的地步。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进去,只见客厅的餐桌上尽是残汤剩饭,油污遍布桌面,酸馊扑鼻,碗盆里不时有几只硕大的绿头苍蝇飞出。

客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张木床,床上的被子卷缩在角落里。

据了解这个应该是张新宇的床铺,四周可见换下的衣服,被胡乱地丢在凳子东倒西歪的椅子上,整个大厅都弥漫着让人窒息的酸臭味道。

第五十四章 柜子

赵晓菲此时柳眉紧蹙,捂着口鼻发出一声惊叹:“天啦,这样的环境怎么住人!”。

阎大程见状也只能悻悻地耸了耸肩,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这样的环境多少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下一刻,只见阎大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一次性口罩,朝着赵晓菲递送过去说道:“新的,戴上吧!”

赵晓菲有些迟疑地接过口罩,感激地看了一眼阎大程,点点头将口罩戴上,口中说道:“谢谢你!”

阎大程和魏安在张新宇的床铺上,以及大厅仔细地搜查了一番,除了张乱不堪令人作呕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三名刑警则分别去了洗手间和厨房也都没有什么发现。

阎大程打开一处卧室的门,卧室里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两张木床,据了解这间卧室应该是刘海强和刘海东两人的房间,房间相比大厅环境要好了很多,至少不是垃圾遍地。

阎大程和魏安进去搜查了一番,相视摇头,表示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魏大哥、阎大程,你们快来呀,这里有发现!”

这时,阎大程听到有赵晓菲在另一处卧室呼喊了一声。

阎大程和魏安两人赶忙过去,一进卧室门,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扑鼻而来,这里应该就是张硕的房间了。

张硕一个人住一间卧室,原因很简单,他烟瘾太大,没人能受得了,自然也就没人愿意跟他住一间卧室,要不然张新宇也不会一个人住大厅里了。

魏安捏着鼻子,一脸无奈地说道:“老天!这么呛,这得抽多少烟才能达到这种地步,我看房间里空气指数至少在300以上,这样的环境居然还能住着活人,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空气污染指数划分为每50一档,总共分为七档,对应于空气质量的七个级别,指数越大,级别越高,说明污染越严重,对人体健康的影响也越明显。

对于空气污染指数,阎大程还是了解一些的,空气污染指数一旦大于300,那么空气质量级别为v级,空气质量状况属于重度污染,此时,所有人的健康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阎大程知道魏安这样说,是有些夸张,不过阎大程倒还是很赞同他的这一说法,这让他不禁想到一次泡网吧的经历。

还记得有一次星期六晚上,闲来没事做,阎大程曾跟骆子帅还有宗政民一起在网吧里泡过一夜。

去过网吧的人都知道,网吧里的烟味那叫一个浓烈,人长时间的待在里面简直无异于慢性自杀,阎大程待在里面抽了一夜的二手烟,嗓子干痒无比,真个呼吸道都特别的难受。

第二天一早出了网吧的门,被呛的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更可怕的是身上那股子烟味,别提有多恶心了,头发上衣服上全都是,怎么洗都觉得洗不干净。

自此,阎大程再也不去网吧了,真的受不了那种呛人的味道。

阎大程皱着眉头来到张硕的房间,这股子劣质烟草的味道,与网吧相比怕是也不遑多让吧。

赵晓菲也是深恶痛绝,看到被塞得满满当当的烟灰缸和一地的烟灰,不禁柳眉紧蹙,真难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邋遢到这种地步。

阎大程戴好乳胶手套,一脸嫌恶地掀开张硕那满是黄橙橙的脑油的被褥,在枕头下搜到两本淫秽书刊和一包安全套,顿时无语。

赵晓菲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脸颊顿时一片红霞掠过,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阎大程硬着头皮在床上翻找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重大的线索,不禁眉宇紧皱。

这时,只看到魏安,撩起被单,惊呼一声:“床下有东西!”

阎大程蹲下身来,循声望去,只见床底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柜子,

阎大程和魏安两人伸手把柜子从床底拉出,只见柜子外上着一把锁头,柜子并不大,一人便可以将之抱起。

柜子表面朱红色的油漆已经成块成块地剥落,露出里面坚硬的木板,应该是一个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刑警三下五除二把锁头撬开,打开柜子一看,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了。

阎大程面色尴尬地看到,柜子里满满当当都是女人所用的东西。

蕾丝文胸,黑丝袜,三角内裤,高跟鞋,女款手表等,在柜子中随处可见,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以及塑料袋之类的东西。

魏安深吸一口气,把瓶瓶罐罐一一打开打开,发现里面装的尽是一些毛发,唇膏,口红,甚至假睫毛等东西。

看到这些,阎大程心中顿时一阵恶寒,没想到这个张硕居然有搜集女性物品的癖好,心理居然扭曲到这种地步!

“哎呦!这张硕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变态啊!”

阎大程这次彻底是被恶心到了,此刻他宁愿去看那些严重腐坏的尸体,也不想多看一眼这些变态搜集来的物品。

魏安朝着地面猛地吐了一口唾沫,也是一脸嫌恶的表情,抱起柜子,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在了地面上。

赵晓菲此刻也是一阵窒息,站在一旁轻蹙莲足,即便是带上口罩也能看到其面色绯红,一直红到耳根。

阎大程看了一眼在一旁不知所措,面容尴尬的赵晓菲,这种场面不是女孩子该承受的,心中有些不忍。

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呃,那什么,赵晓菲同志,大厅似乎还没有搜查完,麻烦你去搜查一下大厅吧,这里交给我和魏大哥就行了。”

赵晓菲也是一个心思玲珑之人,此时哪里还听不出阎大程的话外之意,抿了抿嘴说道:“不用了,谢谢你,我能行的!”

说完,赵晓菲居然蹲下身来,主动帮忙整理起柜子里的东西来。

阎大程有些意外地看着赵晓菲,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她似乎并不像是外表看上去那般的柔弱。

魏安看了看地面上乱糟糟的东西,除了被恶心到了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无奈地摇摇头,将之一件一件地重新收回柜子里。

第五十五章 铁证如山

魏安先将衣物之类的东西全都重新收进柜子里,地面上则只剩下那些瓶瓶罐罐塑料袋之类的东西了。

就在这时,阎大程看到赵晓菲手中捏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心中猛然漏跳了一拍。

口中大呼一声:“等一下!”

赵晓菲听到阎大程一声大叫,顿时僵在了一旁,有些疑惑地瞅着阎大程,问道:“嗯?怎么了,有发现?”

只见阎大程一脸喜色,从赵晓菲手中,拿起透明的塑料袋,喜笑颜开地说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魏安也是一脸的激动,凑过来急忙问道:“找到什么了?”

阎大程没有说话,将这个透明的塑料袋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打开,从中掏出一枚梅花外形的耳钉。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没错,这枚耳钉正是死者生前所戴,我在死者尸体的耳朵上见过另外一只,跟这一只是一对的,不会有错!”

阎大程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在场一众人却都听明白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次总算是没有白跑这一趟。

阎大程感觉自己的运气很好,居然能找到这样关键性证物。

惊喜之余,转念一想,其实这也多亏了张硕如此变态的收藏癖好,恰好成为其最好的罪证,天道恢恢,老天定然不会庇佑这般恶人,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多行不义必自毙!

魏安将证物反复拍照之后小心封存,又将现场拍了几组照片,一行人离开了这个令人观之欲呕的“垃圾场”。

魏安将证物带回刑侦队,经过对比勘验,发现这枚耳钉确系死者身上之物,化验分析、痕迹比对之后,耳钉上确实有张硕的指纹,此时任凭张硕巧舌如簧还是撒泼耍滑,便再也无法逃脱干系了。

审讯室内,张硕瘫软在审讯椅之上,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证据确凿已经由不得他抵赖了。

证物摆在面前,张硕自知无话可说,只得承认,此次强奸杀人案件确实是他一个人所为。

据其交代,这次作案其实他已经蓄谋已经。

张硕长叹了一口气,好半天说道:“俺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天晚上八点十几分的时候,一个长相水灵的女学生,都会从一条小路上经过,便起了歹心。”

经过现场勘查之后,确实如同张硕所说,的确是有那么一条小路,幽深僻静,加上天黑,平时路上很少有人经过。

当张硕说到,长相水灵的时候,双眼竟瞬间暴露出贪婪的神采,一闪即逝,但却清楚地看在了阎大程的眼中。

阎大程心中暗暗发狠,果然是死性不改,贼心不死,不禁冷眼瞪其一眼。

刘中队也是一脸发冷,冷喝着:“说详细一点,一点都不能漏掉!”

面对众人冷峻的眼光,张硕身上一哆嗦,眼底闪现出惊惧的神色,赶紧低下头。

口中缓缓说道:“那天俺们一起吃饭喝酒,我就趁着机会,找借口说是去了一趟茅房,其实早已经去了那条小路上埋伏了起来,之所以趁着聚餐行事,完全是为了做不在场证据。”

周五晚上八点的时候,张硕便已经在小路上等着了,目标出现之后,便尾随其后,趁着受害人不注意,迅速将其控制,见其呼喊不止,便脱下袜子堵住了受害者的嘴。

阎大程顿时一通恶寒,胃肠一阵翻滚,咧了咧嘴,不禁有些干呕的冲动,阎大程搜索张硕他们几人的住处时,也算是领略过他们的袜子是有多臭,实在没想到他会将袜子塞到受害者嘴里来堵住其口。

张硕继续说道:“俺把姑娘塞进一个麻袋里,当装修材料扛进了俺们正在装修的房子里,俺事先都已经把小区的监控用袋子套住了,电梯里也有监控,防止万一,俺没敢坐电梯,俺只能爬楼梯。”

阎大程眉头紧皱心想,这张硕绝对是一个惯犯,既懂得制造不在场证据,又早有准备摆脱小区监控的拍摄。

张硕继续说道:“完事之后,俺本来是想要放她走的,但是这时候小区保安突然检查监控设备,她便趁着俺不注意,将嘴里的袜子吐了出来,大喊大叫的想把保安招来。”

“当时情况紧急,要是真引来了保安,那还得了,俺便赶紧将她的嘴巴捂上,但她使劲挣扎,还想咬人,情急之下,俺便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地上,这样她就发不出声音了。”

“过了几分钟,保安走了,俺算是松了一口气,但却发现她居然不动弹了,心想坏了,该不会是被俺给掐死了吧,俺赶紧松开手,用手试了试发现她已经没了鼻息,也不喘气了!”

“这可咋办!俺当时就懵了,俺可从来没杀过人,俺也根本就没想杀她,只想等保安走了之后,再悄悄放她走,谁知道居然失手杀死了她!”

张硕呜咽着大哭了起来,情绪激动地说道:“俺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俺只想快活快活,不能怪俺,要怪就怪保安,他们来得太不是时候!”

刘中队冷笑一声,大声训斥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觉悟,还要把罪责强行推到他人身上,真是不可救药!”

过了好一会,张硕才停止了哭喊,情绪恢复了一些。

刘中队面色阴沉地说道:“你杀死受害者之后,又是怎么处理的?”

张硕哀求着说道:“警察同志,俺认罪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刘中队一拍桌子,厉喝一声:“说,有胆量杀人,却不敢供述作案过程,我要你把整个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眼看着不说不行,张硕浑身一个机灵,瑟瑟发抖,蜷缩在审讯椅上小声说道:“如果尸体放在这里,第二天肯定会被俺们装修队发现的,只有想办法处理掉尸体,自己才能摆脱干系。”

“但把尸体埋哪?想想又感觉不行,怕是被人发现要出事,最后突然想到汇远大厦有一个地窖,俺在那搞过装修,对那里十分熟悉,没钱买烟的时候俺就从里面偷一些纸箱子出来卖钱。”

第五十六章 暴走的陈怀博

张硕顿了顿,接着说道:“平时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人进入其中,地窖有闷不透风,天又恁热,顶多一个星期她身上的肉估计都化没了,就算被人发现,到时候也就查不到俺身上了。”

“俺头一次杀人,心里头害怕,但是事已至此,一不做二不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了,俺就找来一个干净一些的麻袋,把尸体装进去,沿着监控盲区把尸体背进地窖,放到里面就走了,等我赶回饭店的时候,聚餐差不多要结束了。”

阎大程皱着眉头,听完张硕的供述,张硕所供述的作案过程,其实跟法医分析相差不多,他所说应该是实情。

这时,张硕嘴里碎碎叨叨地说道:“俺心里头害怕,就一直喝酒,使劲喝,最后喝大了,警察同志啊,俺真不是故意杀人的啊,俺想放她走,俺”

没等他说完,只听见“噼啪”两声脆响,从其脸上响了起来。

陈怀博怒不可遏,口中大骂着:“畜生!我打死你个畜生!”

一把揪住张硕的衣领,猛地抽了他两个耳光,直打得他鼻涕眼泪直流,场面虽然十分暴力,但“噼啪”的脆响,却听得真是大快人心!

就在这时,陈怀博暴走的身形顿时被刘中队扯住,说道:“哎哎,怀博,不能打,尤其是脸,打坏了犯人,是需要负责的。”

阎大程看到陈怀博仍然怒气难平,强自克制,这般模样跟自己头一次旁审的时候一样的冲动。

自己虽然也是想对案犯拳打脚踢也不解恨,只不过这一次阎大程却强忍着没有动手,努力使自己保持理智的看待问题。

刘中队安抚着陈怀博重新坐下,冷眼看了一眼张硕颤抖不止的身子,说道:“我们在你床底下的箱子里发现很多女性用品,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硕眼见心底的辛秘即将被揭穿的时候,恶狠狠地瞪着刘中队,但事到如今,隐瞒也于事无补。

这时只见张硕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猛然瞪了在场的刑警一眼。

发了狂一般说道:“你们一个个都有老婆,根本不懂俺的苦,俺活了半辈子,却没有女人愿意跟俺过,因此俺每次跟一个女人好过之后,都会留下她的一样东西作纪念,俺这样做只是想证明俺有过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等俺老了也能有个念想!”

阎大程听在耳中,寒在心中,不知是怎样的环境,竟然能造就出这般的人来,不禁暗叹一声,真是人性扭曲,害人害己啊!

阎大程最近在自修一门犯罪心理学的书,犯罪心理学是一门介于犯罪科学和心理科学之间的一门交叉学科,掺杂着环境、人性、心理、动机。

其主要讲的是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者因素,影响和支配罪犯,最终以何种手段实施犯罪行为的心理特征。

为公安、司法机关揭露和惩戒犯罪,以及预防和矫治犯罪提供很好的心理科学依据和方法,也是身为警务人员的一门必修课。

掌握好罪犯心理特征,通过判断罪犯的作案心理,可以快速发现凶手的作案动机,从而更加精准且加快案件破获的速度。

阎大程判断,张硕之所以会犯下这样的案件,是跟他自己所处的环境以及面对的事物是分不开的。

这才导致张硕对伴侣十分渴求,长久得不到,以至心理上产生压迫,不满现状甚至产生仇视他人的想法,才会做出一些违反常态,甚至危害他人的行为。

后来经过张硕自己的供述,也证明了阎大程的分析没有错。

据张硕自己供述,这大半年内他一共作案五起,每作案一起,便斗会留下受害者的一件衣物或者一件首饰来当做纪念。

但这么多受害者却均是为了保全名声不敢揭发,而选择隐忍沉默,没人敢声张,这才导致张硕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将这种事情当做了理所当然,不料以致酿成今天这般惨案的发生。

阎大程走出审讯室,不禁思虑万千,来到法医室门口,一个人坐在法医室门口的台阶上。

不禁摇摇头,叹息不止,如果一早就有人站出来,勇敢的揭发出张硕的罪行,相信法律会给予其最严厉的制裁,这场悲剧或许也就能被消灭在萌芽状态。

赵晓菲呆坐在办公室里,这次案件也给她带来了很大的触动,身为女性自然要比阎大程等人更要深恶痛绝这禽兽一般的行径。

此时也是感慨万千,经过这次案件,也是一次教训和警示,女性外出一定要切记自身安全为第一位,不给罪犯可乘之机。

一旦受到侵害,切莫因胆小怕事而助长了行凶者的气焰,遇到事情就要寻求法律来保护自己的权益,严厉打击罪犯才是正确的做法。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

今天是五月初四,端午节从初五开始放假,一只到初七,三天的时间。

想想明天就要回家了,阎大程心中激动万分,颇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原本是想瞅着机会逛逛商场,给家人带一些东西回去的。

但案件接踵而来,自己就像一个陀螺一般连轴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却连给家人挑选礼物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有些疲惫,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怨言,一想到这些日子,在法医室做事情,阎大程觉得自己每天都过得特别充实,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

明天即将回家,好在此刻案件已经成功破获,罪犯也已伏法,也算是可以稍稍松一口气了。

阎大程告别了李主任和陈怀博、高晋鹏三人,决定先去逛一逛商场,先给老爸老妈挑选一些礼物带回去。

一想到要给家人捎带礼物,阎大程心里却发起了愁,不禁自己小声嘀咕着,貌似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想要给家人带礼物的。

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饮料零食、瓜果特产、衣服鞋子,应有尽有,阎大程看得有些眼花,到底捎带一些什么好呢?

第五十七章 逛商场

想到这里,阎大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都有些呆傻了一般。

自己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也太粗心了,对老爸老妈的喜好是全然不知。

不过也不奇怪,阎大程一直求学于外,常年不在家中,有时候为了勤工俭学,暑假寒假都很少回家。

再加上自己实在是没有挑选礼物的经验,思来想去,还是用最老套也是最保守的方法,决定给老妈买一身衣服,然后再给老爸买一双皮鞋更为妥当。

但是令阎大程大囧不已的是,自己却不知道老妈衣服多大尺码,也不知道老爸多大脚,站在摊位旁犹豫不决,就算买到手拿回家只怕也不合身。

好不容易才做了决定,更令阎大程崩溃的是,这才想起来,兜里没钱!

阎大程把整钱全都给了宗政民那家伙,现在自己兜里除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零花钱之外,居然连一张一百的整票都没有!

阎大程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没钱还谈什么带礼物之类的,这可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阎大程一直都认为孝心是不能等的,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买买买,但钱从何来?思来想去,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阎大程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犹豫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响了几秒,那头电话接通了。

“哎呦,程子啊!你可算是想起兄弟了,这么久也不给洒家联系,是不是都把洒家给忘个干干净净了?”

听声音还有语气,这人自然便是那自称玉面潘安一帅郎的骆子帅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打趣着说道:“嘿嘿,这哪能呢,我天天都想着你呢,日日思夜夜盼的,放心吧,就算你化成灰也忘不了你!”

骆子帅一听就不乐意了:“哇靠,你这是想洒家呢,还是咒洒家呢!”

阎大程只是哈哈一笑,随后问道:“子帅呀,最近怎么样啊?工作还顺利吗?”

骆子帅说道:“还行吧,工作是挺顺利的,就是感情上受了点小小挫折,不过不要紧洒家耐受能力较强。”

阎大程噗嗤一笑,打趣道:“莫非是追姑娘追得不顺利?”

骆子帅苦笑着说道:“可不是嘛,那个小可人儿,对洒家总是一副冷冰冰,不理不睬的模样,不过没关系,这段时间洒家可是一直在看言情剧,苦修撩妹大法,嘿嘿,一旦修成,还不轻松抱得美人归?”

阎大程顿时无语,真不愧是自己认识的骆子帅,话不到三句,就又开始扯女人了。

骆子帅话锋一转,说道:“程子啊,洒家可听说你也在刑侦队做法医呢,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往日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我还可以,忙是忙了点,不过感觉每天都过得挺充实的!”

电话那端,骡子睡说道:“那就好啊,话说上次洒家给你整过去的那几张照片,让你给参考参考,到底哪个能配得上像俺这般英俊潇洒,风流浪荡的大帅锅?”

阎大程顿时哭笑不得,这话还没说几句,又开始了!

阎大程清清嗓子,轻咳了一声,说道:“子帅啊,你小子是艳福不浅,身边女同事那么多,还个顶个的漂亮,不过你想要处对象,还是得先摸清楚人家的脾气才行,光靠言情剧上的什么撩妹大法,我看可不怎么靠谱。”

骆子帅也是哈哈一笑,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快说说,你觉得哪张照片上的美人是俺的菜?”

阎大程又翻看了一遍手机上骆子帅传给自己的照片,说道:“第三张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挺不错的。”

骆子帅一听顿时乐开了花,大笑着说道:“哈哈,不愧是知己啊,洒家也是这么以为的,正准备发起猛烈的爱情攻势,到时候准备好份子钱吧,哈哈哈”

“好好,随时都给你准备着,”阎大程顿时一阵无语。

骆子帅嘿嘿一笑说道:“嘿嘿,你那边妞儿也不错吧,给俺也整几张照片过来,让俺也帮你掌掌眼。”

阎大程笑了笑说道:“还是算了吧,我来法医室这么久了,一共就见过四名女同事,其中两个还是技术部的阿姨,没你有福气啊,更何况我也没有偷拍的癖好啊!”

听骆子帅这么一问,阎大程心中居然第一个想起了赵晓菲。

赵晓菲在阎大程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一个挺文静的女孩,要说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阎大程认为只是惊鸿一瞥,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骆子帅顿时一阵嘘声不已,说道:“嘘那也忒没劲了吧?没有美女环绕身边,工作怎么会有积极性呢,都是一群大老爷们的,多没意思啊!”

“对了,政民那家伙现在咋样了?有没有改邪归正?找工作了没?这么久了也不跟我打个电话,想玩失踪啊?”

阎大程说道:“政民最近还好,工作也在找呢,相信过不了几天就能找到了。”

一想到宗政民也是一个看到女人就走不动的主,这两天又迷上了周敏敏,居然又开始了夜不归宿,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阎大程犹豫着,觉得难以启齿,叹了一口气对骆子帅说道:“子帅啊,我想跟你说个事”

骆子帅疑声问道:“啥事啊?说呗,神神秘秘的,搞什么?”

阎大程不禁挠挠头,好半天才说道:“那什么,我想找你借点钱”

骆子帅对阎大程还是比较了解的,不到万不得已才不会跟自己借钱,心中想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顿时惊呼一声,不禁有些担心地说道:“哇靠,你小子居然也会找人借钱啊?真是奇了怪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阎大程赶忙回道:“没,没有,这不是端午节放假了嘛,正好赶上我老妈要过六十岁生日,我想给她老人家挑一些礼物,这不没钱了,想找你先借点救救急,等下月发工资了一准还给你。”

听阎大程这么一说,骆子帅算是放心了不少,口中说道:“成,你说吧,需要多少?还是你小子够义气,借钱第一个就想到哥们儿了。”

第五十八章 情义

阎大程对骆子帅的回答,有些哭笑不得,这哪跟哪啊就义气了?

笑了笑,说道:“呃,一千就够了,多谢了,子帅!”

骆子帅一听阎大程这么客气,居然还给自己道谢,顿时就不乐意了。

口中嘟囔着说道:“哇靠,洒家才不稀罕你谢呢,谢什么谢,自家兄弟,洒家先祝阿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一会给阿姨挑选礼物的时候不要怕花钱,不够的话洒家这还有。”

阎大程心中感慨,子帅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兄弟,平时风格虽然不太靠谱,不过对待朋友那完全是出自本心的。

挂断电话之后,不多久,阎大程手机支付宝便收到了一条到账的消息。

阎大程心里稍定,有钱在手,走起路来也硬气了不少。

阎大程赶紧打开手机一看,不禁眉头微皱,居然到账二千元,自己不是只借了骆子帅一千吗?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子帅搞错了?

阎大程心中疑惑,正准备问个清楚,是什么一个状况。

这时候,阎大程看到手机上一行小字跳出,又来了骆子帅的一句话,“房租该交了吧,洒家的房间你可得给我留住了,说不定哪天洒家一高兴了便会回去小住几天。”

“还有啊,这个钱你不用还我了,钱反正也不是给你的,以后迟早要交房租我就先预付了。”

阎大程回道:“你都不在这住了,这房租钱怎么还能让你出呢,不行,坚决不行。”

骆子帅丝毫没理阎大程,手机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信息。

信息上说道:“政民那家伙现在肯定靠你养着呢,不然你也不会穷到张口借钱的地步,你一个人养着两个人也不容易啊。”

阎大程心中自然是感动不已,不过还是回答道:“子帅啊,你这份情,兄弟记心里了,更何况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这钱本来就是我向你借来买东西的,等我下月发工资就还你。”

骆子帅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洒家说不要就不要,你想还就还呗,洒家不接收,一天之后还会退换给你,嘿嘿”

阎大程顿时无语,不管怎样,骆子帅的这份情自己都记下了。

骆子帅就是这样一个人,大大咧咧、嘻嘻哈哈,平时也不会说对朋友有多好,但关键的时候却总是能倾尽全力帮助自己。

阎大程,看着支付宝里的二千块钱,不禁感慨,坚实的友情似乎就是这么回事,最能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不温不火却总能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拉你一把。

钱是成功借到了,但自己却还不知道老爸老妈能穿多大尺码的衣服和鞋子。

自己也曾想过,直接打电话去问老妈不就得了,但一想到老妈平日里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的,真要是给她打电话去问,这买礼物的计划肯定得泡汤。

阎大程想了想,拿起电话在通讯录里找找到了一个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秒,接通了。

电话那端。

传来一女子,惊喜的声音,说道:“二弟,吃饭了没呀?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想姐姐了么?”

对这个称呼,阎大程尴尬不已,顿时脑门上流下两道黑线,说道:“二姐!你能不能别叫我二弟啊,我是你二弟吗?”

电话那端,女子咯咯一笑,说道:“哼,那你别叫我二姐,我就不叫你二弟了。”

阎大程生无可恋地说道:“你确实是我二姐啊,但我不是你二弟,你可只有我这么一个弟弟,哪来的二弟?你有二弟吗?”

女子嘻嘻一笑,顿时耍起了无赖,说道:“那我可不管,反正我就这么叫你,不然我叫你小三也行!”

阎大程家里是姐弟三人,大姐二姐还有自己,自己年龄最小,在家里排行老三。

在阎大程的记忆里大姐端庄大方,做起事情有板有眼,各方面都是优秀,在家里除了老爸之外,最权威存在。

二姐呢,则性格乖张,整日里吵吵闹闹,特别爱开自己的玩笑,搞得自己哭笑不得,不过她们都十分疼爱自己。

阎大程顿时无语,感觉“小三”可还没有“二弟”好听呢,撇了撇嘴说道:“那,我不叫你二姐,还能叫你什么呢?”

电话那端说道:“唔,让我想想啊,你直接叫姐呗,反正大姐又不在。”

对于自己这个疯疯癫癫的二姐,阎大程感觉貌似只有大姐才能治得了她,也只有在大姐面前的时候二姐才会稍稍淑女一些。

阎大程可真没什么办法,只好答应,说道:“好吧,姐,那我问你个事啊,你可得如实告诉我,你不许逗我哈。”

二姐“哼”了一声,说道:“这还差不多,看在你今天这么老实的份上,说吧,什么事?”

阎大程从二姐口中,得知了老爸老妈的尺码,还听到二姐大夸特夸自己孝心可嘉,自然是满心欢喜。

阎大程逛遍了整个商场,终于给二老挑选好了礼物。

还别说,逛商场可是一件技术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万件商品只取一件,稀里哗啦的砍价钱,费神费脑,感觉比自己上一天班还要累。

阎大程拎着大包小包,在公交站牌下喘着粗气,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来了一班车,却早已被乘客被塞得满满的,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挤上公交车。

回到住处,发现宗政民依然不在,这个死鬼整天浪的不行,阎大程早习以为常了。

扔下手中的大包小包,立马扑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是泥捏的一般,浑身都软绵绵的,瘫在了床上,一点都不想动弹了。

困倦好似混在了空气里一般,随着阎大程粗重的呼吸声,迅速钻到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里。

又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地袭击着他的头脑,阎大程哈欠连连,很快便迷迷糊糊的陷入了睡梦之中。

鼾声渐起,四周的一切仿佛也都随着鼾声变得沉寂。

这时候阎大程的身体猛然抖动了几下,伸手抽抓了几下,口齿不清地咕哝了两声,仿似梦呓一般。

第五十九章 要迟到了!

阎大程梦到自己隐隐约约仿似又回到了大学校园那求学的日子,和骆子帅一起翘课,一起追美女的温馨画面。

但这时候,只见宗政民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猛然一把扯住自己的衣领。

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无比,一双眼睛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一张嘴,顿时露出满口腥臭的獠牙,口中瓮声瓮气的叫道:“大程子”

阎大程心中一缩,猛然打了一个寒噤,这才悠悠转醒,睁开惺忪的睡眼。

只见宗政民此刻正站在自己床前,用手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腮帮子,一边抽打嘴里一边还嘟囔着什么。

“哎呦,政民你妹夫的啊!干啥啊?大早上的就来扰人清梦,烦不烦人啊你!”阎大程美梦被惊醒,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宗政民看到阎大程醒了过来,没好气地说道:“大程子,你不是说订了早上六点半的火车吗?现在都五点半了,怎么还不起床啊?难道说你改签了或者决定不回家了?”

阎大程一脑袋的浆糊,迷迷糊糊,用鼻子发出一声:“嗯???”

紧接着阎大程好想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口中喊道一声:“卧槽!”

经由宗政民这么一提醒,阎大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床上弹了起来,抓起手机一看,已经是早上五点三十八分了。

“啊呀呀呀呀来不及了,来不及了”阎大程狂汗不已,拿起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穿上鞋子,不禁暗骂自己太粗心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能给忘记了。

其实这也难怪,阎大程昨晚实在是太累了,一回来就直接扑倒在床上睡着了,居然忘记给手机定上闹钟了,幸亏宗政民将自己叫醒,不然准得错过这趟火车!

“这可咋办呢?”阎大程急的像是灶台上的蚂蚁团团转,越急越乱,越乱越急,脸也不顾的去洗一把,拎上大包小包的就往门外冲。

这时,只听见宗政民大叫一声:“大程子,你先等一下,或许还来得及呢!”

阎大程顿时愣在门旁,有些疑惑又有些焦急地看着宗政民,口中说道:“嗯?你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候宗政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口中还不忘对阎大程说道:“等一下,等一下,我打电话给敏敏,这会儿她肯定还没走远,让她送你过去,半小时的路程,应该还来得及!”

这时,电话接通了,只见宗政民顿时眼泛桃花,连声音都变得酥软了,口中说道:“敏敏呀,我是政民呀,是这样的你赶紧转回来,摆脱了!”

阎大程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赶不上节奏了,这剧情貌似也太快了吧,惊讶地看着宗政民说道:“敏敏?卧槽叫声这么亲昵,甜到发酸!难道你们居然已经开始交往了?”

宗政民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说道:“嘿嘿,你也不想想哥哥是什么人,那可是潘安再世、罗成转生,帅的一逼!还有哥哥搞不定的妞儿吗?”

阎大程顿时无语,瞥了宗政民一眼,说他咳嗽这会儿还真就喘上了!

不过自己这会儿,可真没工夫跟宗政民这家伙扯皮,转身大踏步地下楼而去。

阎大程三步并成两步走,一阵小跑一般地下了楼梯,朝着小区大门走去,焦急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四十三分了!

阎大程走到小区大门外时,看到一辆绿皮公交车正好朝着驶来,车牌号自己还记得,正是周敏敏的出租车车牌号。

看到周敏敏正冲着自己摆手,阎大程心才算是稍稍安了一些,拉过副驾驶门一屁股坐在上面,将大包小包的都堆放在自己的腿上,看上去有些臃肿和狼狈。

周敏敏上面都没有说直接调转车头,飞速朝着火车站方向冲去,还好路上没有遇到大规模的堵车,约莫二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出租车便在火车站外围的一个停车点停下了车。

阎大程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刚刚六点十分,应该还能赶上,感激地对周敏敏说道:“周小姐,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喔,多少钱?”

阎大程一边说着,一边在裤兜里不停地摸索着。

周敏敏莞尔一笑,抿了抿嘴说道:“不要钱,你赶时间,就赶紧走吧,这次算我送你的。”

第六十章 极限挑战

“这怎么能行呢?”

阎大程虽然乘坐过周敏敏几次车,算是数面之缘,互相知道姓名,顶多算是相识,却谈不上熟悉,更谈不上朋友。

之所以跟她有一些交集,那完全就是需要跟服务的关系,别的可真就没什么关系了。

周敏敏的笑容看在阎大程眼中。

阎大程对周敏敏的感官倒还算不错,挺热心的一个女孩,笑容也不做作更不是职业化笑容,让人觉得心中很舒服。

不过自己做人还是有原则的,绝不会去占这一点小便宜,这车钱肯定是要给的。

周敏敏连忙摆手,微笑着说道:“阎法医,你真的不用给我了,你们给的已经够多了,再收你的钱的话,那就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嗯?什么情况我们给得太多了?麻烦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一点?我怎么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使呢?”

阎大程心中疑团重重,自己什么时候给多过乘车费?阎大程好好想了想,倒是想起了有一次自己乘完车之后倒是差点忘记付车钱,一想到这里阎大程多少有些不太好意思。

摇摇头,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面值五十的纸币,递给周敏敏,口中说道:“周小姐你就收下吧,你挣点钱也不容易,怎么能让你白送呢?”

周敏敏接过五十元的纸币,看了看,下一刻却又塞回阎大程的手中,微笑着说道:“真的不用给我了,宗政民花500块钱打了两天的车,还跟我讲了你们好多有趣的事情呢,他那么支持我,所以我决定这一个月你们乘坐我的车,我都会给你们免单的。”

“哎呦我去!宗政民你这个家伙!死性不改啊!”

阎大程这会儿总算是闹明白了,顿时脑门子都是黑线!

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宗政民这家伙,把自己给他的五百块钱,一毛不剩地全花在打车上了,这可真是为了追妞下了血本!

不过阎大程转念一想,宗政民这家伙肯定又没钱了,自己这两天一回家,他该怎么吃饭,难道要饿肚子不成?

阎大程心中感慨,宗政民这么大的个人了,怎么就不会正常一点?

不禁有点发愁,阎大程也真是服气了,吃饭的钱都没有了,还敢这么玩,这宗政民为了追妞儿,完全是不顾自己的死活啊!

周敏敏确实是一个好姑娘,模样俊俏,脾气又好,还爱笑,宗政民这家伙要是真的能把周敏敏追到手,自己倒是乐见其成。

“好吧,你这次真的是谢谢你了,那我下车了,你路上开车小心一些。”

阎大程见周敏敏坚持不肯收钱,便只好收起来了,谢过之后便赶忙下车,拎着大包小包一通急奔,朝着火车站自动取票机的方向而去。

阎大程来到自动取票机那里一看,不禁傻眼了。

只见一排四个自动取票机全都塞满了人,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龙,众人们正一寸一寸地朝前挪动。

长长的队伍就像一条巨蟒一般,晃动着硕大的身躯不停地蠕动着。

阎大程长叹一口气,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也加入其中,心里那个着急啊,如同抓挠一般,汗水都涔涔地流了下来。

不过让阎大程庆幸的是,好在自动取票机操作相对简单,在六点二十分左右的时候,阎大程终于将火车票取到了手里。

但此刻阎大程可是一刻也不敢放松,只剩下最后的十分钟就要发车了,阎大程拎着大包小包一阵疾跑。

安检,检票,蹬车,阎大程一气呵成,中间丝毫没有停歇,感觉自己已经被压榨到极限了!就像是在做一项极限挑战的运动一般!

“呼”

阎大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哎呦,妈呀!总算是挤上了火车!”

真没想到过一个端午节居然会这么多人,这火车站的客流量,至少也得是平时的三倍,过节真的不一样。

阎大程在人群之中穿梭,好多人都是站票,将过道塞得满满当当。

好半天阎大程才找到自己的座位,双人座正好靠窗那个座位,但比较尴尬的是,自己的座位貌似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阎大程虽然没有抢座的习惯,但靠窗的座位却是自己的,也是自己应得的的权益,这会儿自己可是累得不行了,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滴,虽然有些小尴尬,倒没有太过不好意思。

阎大程尽量保持着微笑,掏出火车篇递了过去,对着靠窗就坐的女子说道:“美女,你好,那什么,我的座位是34号,就是靠窗的这个,麻烦你让一下吧。”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阎大程,却迟迟没有动身,丝毫没有要站起身来让座的打算,对着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我是35号,要不你就坐我那吧,谢谢你啦。”

阎大程本想靠窗就坐,也好在火车上观察沿途的风景,好好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但见到女子不愿意起来,又说要跟自己换座位。

“呃,那好吧”

但让阎大程颇为为难的是,35号座位也已经被占领了,阎大程看到身边就坐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闭着眼睛躺在靠椅上打着瞌睡,显然也是非常疲倦。

“这”

阎大程尴尬不已,心中有些苦恼,若是强行叫起老大爷,自然是能得到座位,但这样做的话自己好像一个强行的掠夺者。

对一个老大爷做出这样的事情,阎大程突然感觉自己太不人道了,又少了谦让的美德。

但自己身体确实挺累的,酸胀的小腿一直在打颤,浑身上下酸疼无比,十分钟马不停蹄地狂奔,高负荷的奔跑,哪怕是长跑运动员也会感到吃不消。

这时阎大程才搞明白女子的意图,明摆着摆了自己一道,她不愿意跟老大爷争抢座位,落得个不最老爱幼的恶名,却把这个难踢的球一脚传给了自己。

“呼”

阎大程长吐出一口浊气,将大包小包的行李塞进行李架上,却没有去叫醒老大爷,则是扶着座椅站在了一旁。

阎大程心中想着,先让老大爷休息一会吧,等到了下一个站点,自己再叫醒他,这样既让老大爷得到了休息,又不会让自己感到负疚,也算是一举两得。

第六十一章 怪梦

火车缓缓地开动了,就要回家了!

阎大程心中格外的激动,恨不能此时就插上翅膀飞回家一般,平时在学校和单位都不觉得如何想家,但一上火车,自己就开始变得急不可耐了,都说是归心似箭,看来真没错,阎大程此时此刻深有体会。

火车平稳启动,缓缓加速,窗外的景物飞速地远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车速这么快,车内却丝毫感觉不到摇晃。

平时阎大程也喜欢看一些科技周刊类目的书或者报纸。

从中得知,现在的火车都进行了外形气动力学优化设计及轻量化设计,使火车车速更快更稳更安全。

车体及各部件也都经过轻量化改造全面升级,不但车内装饰环境优雅,而且乘客坐上去的时候乘坐体验也是非常的好。

阎大程满怀兴奋,不禁感慨万分,经过六次大提速,中国已然走入了高铁时代。

阎大程侧首便可看到窗外的景物呼啸而过。

阎大程心情大好,一洼洼荷塘、一陇陇田地、已经抽穗的亩亩麦田、葱郁的树木、低矮的房屋,全都随着火车的行进在眼前一晃而过,感觉自己如同穿梭在时空的隧道之中,来不及再看清楚。

这时一个售货员推着一个小型的移动货架,在过道上穿梭,口中喊到:“泡面瓜子火腿肠,西瓜香蕉哈密瓜,红茶绿茶矿泉水”

这不禁让阎大程想起比较搞笑的一幕,就像是一副对联。

上联:啤酒饮料矿泉水;

下联:香烟瓜子火腿肠。

横批:腿收一下

想到这搞笑的对联,阎大程忍俊不禁,面上带着笑意。

不过阎大程对吃的喝的并不感兴趣,倒是对随后而来的另一个移动货架来了兴趣。

只见那售货员也推着一个货架,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玩具,口中激情四射不停地吆喝着:“

不上电视不上报,全凭自己做介绍”

“欢迎大家乘坐本次列车旅行,我是本次列车的售货员,为了丰富大家的旅途体验,现在给大家展示一种高科技的产品---智力星陀螺!”

“它不用电池,也不需磁力,只需一跟细细的尺条把它驱动,轻轻一拉,它便可以发光,发亮,还半有美妙的音乐,跳着唯美的芭蕾舞蹈”

“它不但是一个玩具,而且是一个物理教具,可以给孩子们很多的想象空间,只收十快钱,花钱不多,开心取乐,一个陀螺带回家,小孩喜欢,大人夸,人人夸你会当家!”

阎大程觉得特别有意思,还有售货员的介绍也是惟妙惟肖,于是便买了两个,这倒不是自己贪玩。

而是阎大程想到,老妈六十大寿,大姐肯定会回来祝寿。

到时候,肯定会把自己的小外甥和外甥女们也一并带来。

自己这个当舅舅的,好不容易见着一次面,可是不能就这样空着手回去的。

这看着玩具挺有意思,就一人给他们带一个回去,也算是略表一下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半小时后,火车到达一个站点,短暂的停了下来,双腿酸麻难耐,怎么站都感觉不舒服,阎大程只好硬着头皮叫醒了老大爷。

老大爷倒也是一个讲理的人,并对阎大程表示歉意和感谢,自此阎大程总算是如愿以偿地坐在了位子上。

“呼”

阎大程长呼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在座位上,两脚离地,放松心情,身上瞬间舒服了不少。

阎大程发现自己有一个毛病,无论是汽车还是火车,只要自己一坐长途车,立马就会犯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个不停。

阎大程只觉得自己眼皮酸涩,不多时便摇摇晃晃背靠着靠椅睡着了。

一阵狂风掠过,阎大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轻的飘了起来,就像是一张薄薄的纸片一样,被风吹过漫无目的的随风而一起飘荡。

“这是哪里?”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阴暗诡异,古朴的墙角四周全都长满了一株株红色的花朵,血红血红的,异常地妖艳,竟能摄人心魄。

阎大程心中一惊,这种花,自己曾在书中见过,名字好像叫做“曼珠沙华”。

据说是一种非常妖异的花朵,相传此花并非人间之物,乃是生长在幽冥之处的幽冥之花,靠着吸食人的人血才能生长。

“小伙子,来碗粥吧”

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在阎大程耳畔萦绕,声音忽远忽近,似是在云端又如在眼前。

阎大程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饿的厉害,好想饱餐一顿,迷迷糊糊地来到老婆婆的摊位前,坐了下来。

这时老婆婆递来一碗粥,阎大程将碗捧在手中,只见碗里盛放着半碗黄黄白白黏糊糊的东西。

阎大程看着碗里的东西,不禁眉头微皱,这种东西,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呢,非常熟悉,以前肯定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阎大程不禁身形哆嗦了一下,意识才清醒了一些,低头再看碗里的东西,那黄黄白白的,哪里是粥,分明是一块一块的脑组织,身为法医,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啊!老天!”

阎大程将碗一把扔在摊位上,“噌”的一下弹了起来,被吓得出了一头的冷汗,顿时魂飞天外,一想到自己差点将这碗东西吃进肚子里,不禁张口干呕不止。

阎大程一脸惊惧地看向那老婆婆,只见她一身黑袍,皮包骨头,干瘪的手臂,整个一副活骷髅的模样,双目翻着死鱼眼,整个眼里全是眼白没有一点瞳仁,此刻正幽幽的看着自己。

老婆婆冲着阎大程咧嘴一笑,那褶皱的脸庞之上就如同绽开了一朵盛大的丝菊一般,苍老不堪。

阎大程心中惊惧不已,他全身紧张得像块石头,心里沉重得像灌满了铅一般,剧烈的恐惧感,像潮水一样在翻腾着将其淹没。

“啊!”猛然转醒,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座椅上耷拉着头。

阎大程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此时居然不听使唤,胸中如同压着千斤重物一般,让自己觉得一阵阵窒息。

阎大程想喊,却喊不出声,想动却又动弹不得。

第六十二章 癔症

“哎呦,我去!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什么情况?”

阎大程此时能清楚地听到火车在铁轨上急速前行的“咯噔咯噔”声。

说明自己的意识已经是清醒了,但两眼还是酸涩难耐,眼皮发沉,怎么都睁不开,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呼吸也不顺畅,感觉胸口憋闷得慌,身子也不听使唤,这种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不是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阎大程疑惑不解,心中十分焦急。

“不可能啊,我明明已经醒来了,但为何却动不了?”

阎大程已经知道自己从梦中醒了过来,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睁不开眼睛,身体也动弹不得,心中惊惧不已,这种情况自己当真是第一次遇见。

“这可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阎大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仿佛被一个行人碰撞了一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一般地倒向同座的女子,倾倒在女子的肩头。

女子惊呼一声,“哎呀,你干嘛呀?”

女子赶忙将阎大程倾斜的身子推扶了起来,一个不稳阎大程又躺倒了回去。

“跟老娘这耍流氓来了?”

女子气急败坏,小脸涨红,猛然将阎大程推出去,一个大耳刮子狠狠地扇在了阎大程的脸上。

“嘿呦,这妹子看上去瘦弱不堪,没想到力气倒是不小!”

阎大程的左脸顿时火辣辣的疼,猛然转醒,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居然有了知觉,心中庆幸无比。

阎大程长长呼出一口气,条件反射般捂住那火辣辣的脸庞,心中想到:“总算是从这奇怪的梦中彻底解脱了出来。”

但这一声声惊叫,还有“啪啪”的耳光声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四周的乘客顿时朝着阎大程这边看了过来。

阎大程看到附近的乘客,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的不善,就像看着一坨分辨一般,还有几个瞪了自己一眼,一个个的都露出嫌恶的表情,不屑地朝着地上猛吐了一口口水。

额头顿时流下两行冷汗来,心中大呼一声“糟糕!”,这是犯了众怒的节奏啊!

口中赶忙解释,说道:“那,那什么,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被这么多人像看耍猴一般围观,饶是阎大程那城墙一般厚的脸居然也有些抵挡不住了,“唰”的一下子涨得通红,觉得两耳根都在发烧,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女子不干了,骂骂咧咧喷了阎大程一脸的唾沫星子。

指着阎大程的鼻子骂道:“还说不是故意的,看我不打死你个色坯子,看你那死贱死贱的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占老娘便宜?”

阎大程心中大窘不已,面颊微颤,心中想道:“这姑娘长相不怎么流畅,但骂起人来倒是还可真不含糊,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一连骂了两分钟,愣是没有重复一句。”

其实这姑娘长相倒还算水灵,只是这骂起人来的模样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了。

阎大程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吼一声:“够了!还有有完没完了?我告诉你,我确实睡着了,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真的有冒犯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女子秀目怒嗔,横了阎大程一眼,口中说道:“你说道歉就道歉了,我可不接受!”

这时候,有一个好事的主探过头来,只见他满脸麻坑,酒糟大鼻子,冲着女子挑了挑眉头,面容猥琐至极,嘴里还嘟囔着:“美女,要不要老哥帮你叫乘警来呀?”

“你妹夫的啊!”阎大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居然还有人蹦出来要“打抱不平”,这不是跟着瞎凑热闹吗?

阎大程心中微微发苦,自己真的是被冤枉得不成样子了。

但是别人却都毫不知情,以为自己所看到的那都是对的,都是真的。

先入为主之下,阎大程的解释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无理的狡辩。

此时阎大程又出言道歉,显然是事情败露想博得大家的同情,懦弱的表现,真让人不齿!

一时间,阎大程呆在一旁也有些不知所错了,心中哭笑不得,直呼:“冤枉死了!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这时那站在一旁的老大爷说话了,对着那姑娘说道:“哎呀,姑娘呀,听我这个老头子也说一句吧,这小伙子估计是累坏了,都睡了一路,你在他身边坐着也能感觉得到不是,我看这小伙子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这人也打了,该骂的也骂了,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女子皱了皱眉头,觉得老大爷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才把嘴巴闭上。

女子想到,自己这一路上确实看到这人一直都在打瞌睡,多半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却又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身为女孩子为了自己的安全,自然得以防万一,宁可错杀也坚决不姑息。

阎大程见到女子不再语言攻击自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面带感激地冲着老大爷感激地点点头,便悻悻地重新坐了下来。

阎大程此时,脸上却还是尴尬不已,如坐针毡,此时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一只只令人作呕的蠕虫在自己的脸上乱爬,说不出的难受。

好在,这姑娘也不再追究了,阎大程此时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有气无力地坐在乘椅之上。

阎大程不禁又想起了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怪梦,梦中碗里盛放着一块块黄黄白白的脑组织,那老婆婆竟然端来让自己吃,想想都恶心得不行。

自己被惊醒之后,所有的感官都存在,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这也是导致刚才那一幕尴尬闹剧的罪魁祸首。

阎大程不禁眉头紧皱,自言自语地说道:“怎么就动弹不得了呢?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这时阎大程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名词,叫做“癔症”。

阎大程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发癔症?”

阎大程觉皱了皱眉头,得很有这种可能,但是自己可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第六十三章 回家了!

对于“发癔症”这个概念,其实阎大程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不料这次却着实受了不轻的惊吓。

也就是说人在睡觉时,突然感到有重物压身,或者无数条手臂将自己死死抓住而动弹不得。

这时自己尚且还处于似醒非醒似睡非睡的状态,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

人们心中自然感到不解和莫名地恐惧,就好像有某个无法名状的恐怖东西死死压在自己身上。

另外再加上梦境中可怖的气氛来配合,因此这种情况就被起了一个特别形象的的名字,那就是“发癔症”!

其实,这在医学上,被叫做叫:“癔症”或者叫做“梦魇”。

“癔症”其实也就跟做梦一样,也是一种较为常见生理现象。

人们为什么会发生“癔症”?并不是因为什么鬼神之说,妖邪作祟,而是某些人的一种特殊的生理现象罢了。

当人做梦却突然被惊动,这时候人的大脑的一部分神经中枢已经开始醒了,所以对外界的刺激也就开始有了知觉,属于一种应激反应。

但是这时候,支配肌肉的神经中枢却还在休眠的状态之中尚且还未完全醒来,所以人们虽然可以感觉到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却仍然是不能控制身体而导致自己动弹不得。

这时,如果有人大声喊叫或用力摇晃梦者一把,“癔症”就会立即消失。

其实“发癔症”这种现象倒也是十分普遍,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比如,有些人刚醒过来时,想要攥紧拳头,却发现自己的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但过了几分钟之后却可以做到。

这是因为某些神经调节仍然还在休眠之中,还没完全苏醒,这都是中枢神经不同步工作的原因。

几分钟之后却可以攥紧拳头,那是因为经过几分钟的缓冲,这时候自己身体包括神经已经完全睡醒了。

到底为何会出现“癔症”的现象呢,经过研究发现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部分是跟人的睡眠状态有很大的关系。

比如,人在休息的时候将双手扣在胸口或者盖上厚重的被子,白天神经过分紧张,或者睡眠前吃的太撑,等等就很容易出现“发癔症”的这些症状的。

阎大程长呼一口气,看来造成自己“发癔症”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上车前的剧烈运动,导致自己有些脱力,身子疲乏所致。

阎大程思来想去,貌似只有这样的解释才算是合理的,但是总感觉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太对劲。

阎大程抬头看着窗外,思绪有些凌乱,好端端的乘车体验,原本是想满心欢喜的回家,却被这一通恶梦还有之后发生的令人尴尬的小插曲,给搅和得天翻地覆。

这时,阎大程看到窗外的树木、农田消失的速度越来越慢,火车开始慢慢地减速了。

列车上广播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欢快的音乐,优美的旋律之中,播音员的声音响了起来:“尊敬的旅客朋友们你们好,前方即将到达商丘车站,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商丘是一个美丽的古都,是商文化的发源地,三商之源,华商之都,拥有着悠久的历史,更出现过历史上许多有名的历史人物,替父从军的巾帼英雄花木兰,哲学大家庄周梦蝶祝您旅途愉快!”

“终于要到家了吗?”

阎大程在火车广播中满心欢喜的走下火车,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抬头望望湛蓝的天空,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阎大程出了火车站坐上公交车,一路之上景物都是那么的亲切。

踏上乡间的小路,阎大程可以嗅到那久违的熟悉感觉,泥土的芬芳,这里虽然没有蜂围蝶阵,鸟语花香,也没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但却有些自己最亲爱的家人啊!

越来越近了,阎大程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剧烈,那是一种浓浓的思乡之情,在距离自家不远的地方却愈发的强烈。

阎大程远远地看到村口处,隐约可见一头发花白的乡村妇女,此时正在时不时地翘首以盼,身形是那么的熟悉,自己一眼便能辨认出来,是老妈!

阎大程心情激荡,喉头竟哽咽不止,双手拎着行李,一阵飞奔而去。

“妈!”

阎大程一把抱住那瘦小的身体,两眼迷蒙。

老妈也是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子才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妈看到阎大程回来,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溺爱地摸着阎大程的脸,说道:“快让妈看看,快让妈看看,咱家大程又长高了,身子也结实了,就是晒黑了。”

阎大程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发现老妈瘦了很多,腰背居然也开始有些驼了,脸上的皱纹也越发的深刻,手臂之上的皮肤松弛黑黄,可以清楚地看到蜿蜒的青筋。

阎大程心中一酸,感慨万千,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老妈真的是上了年岁了。

老妈个头只有一米五多,如今腰身微躬之后,身体显得更加瘦小了,让人心疼不已,像老妈那个年岁的人,从小生活在艰苦的年代,那个时候的人一般个头都不高。

但他们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和勤劳的双手,支撑着家庭的重担,咬着牙关坚持,才有现在越来越好的生活。

阎妈喜极而泣,老泪纵横地说道:“走,咱们回家。”

阎大程重重地点点头,喉头耸动,说道:“嗯,回家!”

阎妈伸手想要接过要发生手中的包裹,替阎大程分担一些重量,却被阎大程阻止了,口中说道:“妈,我不累,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阎妈微笑着嗔怪了一句,“你这孩子”

但是心中却是满心的欢喜,儿子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也知道体谅自己了。

路上,阎大程问道:“妈,老爸也在家吗?”

阎妈点了点头,说道:“你爸呀,去市里帮人家装修房子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第六十四章 开饭喽!

阎大程知道,装修房子又脏又累,还有粉尘和各种有害的气体,严重损害身体健康,更要一直仰头托举粉刷材料,一干就是一整天,真有些担心老爸的身体抗不扛得住。

如今,听老妈这么一说,阎大程心中焦虑,有些担心,说道:“老爸身体本来就不好,前年刚动过手术,怎么能干这么出力的活呢?万一再累到了怎么办呢?”

阎妈说道:“你爸说,他的活儿也不算太累,别人装修他主要负责打打下手,完了之后收拾收拾建筑垃圾,一天一百二呢,偶尔加加班,三个小时算一天的工,一天二百四,除去吃喝差不多一天二百二。”

听到老妈这么一说,阎大程不禁心疼起老爸了。

老爸之前是中铁大桥局武汉船舶分公司的一名普通的职工,这一辈子就干过这一份工作,从青年一直干到退休,长期从事海洋桥路建筑等工作,非常辛苦。

为了家庭,老爸大半辈子都漂泊在海上,辛苦的工作,印象中自己很清楚的记得,小的时候自己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老爸两次面。

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了,老爸退休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生了一场重病,肾上有一处肿块,请专家做了手术,将肿块切除,化验分析之后为肾透明细胞癌。

阎大程一听到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就吓懵了,觉得天就要塌下来了一般,这也难怪,人们往往谈癌色变,阎大程也不例外。

因为“癌”这个字眼本身确实挺吓人的,即便人们不认识“癌”这个字,单单从表面上来看就觉得笔画甚多结构复杂,是一个不好惹的狠角色,看上去都让人头皮发麻,望而生畏!

后来手术很成功,阎大程多次咨询了主治医师,也翻看了许多医学资料,透明细胞癌在肾癌中是恶性程度最低的,如果二年之内没有发现新的转移病灶出现,就基本安全了。

这时候,阎大程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如今两年已经过去了,老爸的身体也在慢慢康复,可是这才刚康复不久,又去做这样重的工作,阎大程怎么能不担心呢!

阎大程眉头紧皱,有些不满地对阎妈说道:“老爸生病虽然是花了一些积蓄,但是老爸有每月都有将近三千元的工资吗?家里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开销,在家好好修养不好吗?非得累死累活的去做苦工,挣那撒核桃俩枣的能有什么用啊?”

阎妈叹了一口气,看了阎大程一眼,无奈地说道:“我的傻儿子啊,你爸爸辛苦挣钱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几个呀,这些年咱家是攒了一些钱,但经不起花销,上一次你爸上次手术花了一部分,再加上后期还要吃药疗养。”

阎妈接着说道:“你大姐刚结婚两年,便张罗着要在市里买房子,咱家里出了一些钱,你二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嫁妆还没有置办,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些年你上学也花销了一些,家里亲戚邻居结婚哪次不得花个三百五百的,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这里里外外都是钱,都得精打细算。”

阎大程一听这些,顿时脑袋就大了。

阎妈顿了一顿,微笑着对阎大程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我们家大程也长大了,这都毕业了,是该成家的年纪了!相亲,订亲,结婚,买车买房哪一样不得大把大把地往外花销?”

听阎妈这么一说,阎大程心中大窘,干咳了一声,我这刚毕业,还没干过一件正事呢,怎么可能就结婚呢,更何况自己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跟谁结婚啊,更没一点都没有要结婚的想法!

自己是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可还没想过要找女朋友。

阎大程面色有些尴尬,说道:“呃,那,那什么我,我这才刚毕业,还没闯出一番事业呢,怎么能这么早谈婚论嫁的啊?我看您呐,还是多操心操心我二姐吧,整天嘻嘻哈哈疯疯癫癫的,赶紧把她给嫁出去得了!”

阎妈一听就不乐意了,瞪了阎大程一眼说道:“你说什么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道理,你看看人家大斌,你们可是一般大的人,人家都俩孩子了,大的今年都上幼儿园了。”

阎大程顿时无语,这能一样吗?自己是上学,大斌是高中都没念完就去闯荡江湖了,结婚早一点很正常不是?

阎大程一脑门子冷汗,在这方面感觉自己跟老妈说不通,赶忙岔开话题,说道:“咱们打住,打住,咱们不说这事了好不好?妈,我饿了,您赶紧给我做饭去吧!”

阎妈溺爱地看了阎大程一样,说道:“知道你要回来,鸡鸭鱼肉,妈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都在冰箱里搁着呢,你想吃啥都行,妈给你去做。”

阎大程顿时馋得直流口水,胃肠也开始不安分了,“咕咕”叫个不停,赶忙说道:“真的啊?妈,我要吃麻辣鱼头和蒸菜,再烧一锅绿豆粥!”

阎妈打开冰箱,掏出一条足有两斤多重的黑鱼,说道:“那,你自己好好歇一会,看这满头大汗的用毛巾去擦擦。”

黑鱼是做麻辣鱼的上好材料,不但本身营养价值高,肉质鲜嫩,而且碎刺少,大块大块地吃也不怕被鱼刺扎到喉咙,那叫一个过瘾。

阎大程舔了舔嘴唇,急不可耐地催促般说道:“知道了妈,我还不算累,您赶紧去做饭吧,我可是都馋了好久了!”

阎妈微笑着说道:“好好好,那妈这就给你去做饭去了,看把你给馋的!”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四十多了,是该吃饭了,自己确实有些饿了。

不多时,厨房里飘出一股香浓的麻椒和辣椒混合的味道,阎大程顿时口水直流,大口大口地吞咽了两口唾沫,感觉胃肠翻滚得更加厉害了,感觉自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第六十五章 集邮册

看着一锅香喷喷的饭菜,还有老妈忙前忙后做饭的场景,阎大程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幸福了。

“开饭喽!”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老妈端着热气腾腾的麻辣鱼头,还有蒸菜和馒头来到了客厅,阎大程则是帮忙盛绿豆粥,香喷喷的,馋的阎大程直流口水。

阎大程早已准备好了,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黑鱼皮,放入嘴中一通狂嚼,鲜香爽滑的鱼皮在阎大程的口中打转。

阎大程大呼过瘾,顿时将他的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全都勾起来了,口中还不忘哼哼着,夸赞地说道:“唔,好吃,太好吃了,妈,我感觉只有您做的麻辣鱼才是最正宗的,您这手艺啊,不当大厨真是可惜了!”

阎妈看着阎大程狼吞虎咽,满脸微笑,眼神充满了溺爱,口中说道:“慢着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小心鱼刺,别烫着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用筷子又从鱼背挑开一大块鱼皮,放入阎妈的碗里说道:“妈您快吃,麻辣鱼头就得趁热吃,越好烫越好,吃到冒里汗那才叫好。”

阎大程长长吐出一口热气,抬手抹去鼻尖上渗出的汗珠,直呼过瘾,一个馒头再加上一碗蒸菜下肚,阎大程的肚皮顿时被撑得滚圆。

“嗝”

阎大程又一连喝了两大碗绿豆粥,撑得实在是不行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用手懒洋洋地摸了摸胀起的肚皮,口中不住地打着饱嗝,感觉这顿饭真是吃得太满足了。

看着阎大程吃完饭,阎妈心中自然也是十分开心。

但心中有一件事情去一只让阎妈颇为担心,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大程啊,这次回来就别走了,跟着你大舅学着做个生意,在家里也有个照应,妈年岁大了,就想着能早点抱上孙子,不然等年龄更大了,等妈老了再有孙子只怕也抱不动了。”

阎大程这刚吃饱饭,没想到老妈还是念念不忘,无奈地说道:“妈您就别说了,我是不会跟我大舅去学什么做生意的,现在我有我自己的工作,更有自己的理想,您也不希望我念这么多年的书都白念吧?”

阎妈眼神哀怨,看着阎大程,口中说道:“妈知道,妈从小就没有念过书,也没什么文化,不懂你们年轻人的理想,但妈只想让你能陪在我的身边,妈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阎大程皱了皱眉头,用手在头上抓挠了几下,自己最怕的就是老妈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更害怕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阎妈说道:“大程啊,妈这几天手麻,起床之后手突然伸不开了,前两天去体检了,医生给开了单子,说是骨刺粘连什么的,我也不懂,你爸又忙这干活,你给我看看吧。”

“骨刺?粘连?”

阎大程满腹疑问,跟着老妈来到里屋内,只见老妈搬起一张约莫五六十公分的椅子,贴着衣柜放下,然后踩了上去,伸手在衣柜顶上艰难地摸索着。

阎大程顺着阎妈的手,看到衣柜顶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大木箱子,顿时明白了,老妈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木箱子里面。

衣柜太高,老妈身材稍矮,即便是踩在凳子上也只是勉强够到,想要将之取下自然是有一定的难度。

阎大程赶忙对阎妈说道:“妈,您是要取下衣柜上面的木箱子吗?还是让我来吧。”

阎妈在阎大程的搀扶下,顺利从凳子上下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原先我还是能够到的,这两年却越来越吃力了,看来妈真的是老喽,不中用喽”

阎大程看着脊背微躬的老妈,不禁鼻子一算,喉中有些哽咽,说道:“妈,您说的哪里话呀,您身体棒着呢,更何况有儿子在呢,这种事情让我来就行了。”

阎大程登上踩在凳子上,再加上他一米七五的个头,很轻松便将那个黑色的木箱子抱了下来。

黑色的箱子四四方的并不算太大,阎大程将之抱在怀中,感觉沉甸甸的,里面应该是装满了东西才对。

阎大程将之放在地板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口黑色的箱子,只见箱子本身普普通通,顶上被一层薄薄的灰土覆盖,显然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动过它了。

阎妈取来了一条抹布,小心地将箱子顶上的那层灰土擦拭掉,像是将一个宝贝捧在手心一般爱不释手,在箱子上抚摸着,动作轻缓。

阎大程将这一切,心中有些奇怪,莫非里面还装着十分重要的东西不成

箱子上没有锁,阎妈很轻松地将箱子盖取下,阎大程凑近一看,一股浓浓的旧书的味道扑鼻而来。

阎大程心中颇感好奇,朝着箱子内的东西看去,只见箱子内装着几本书。

书的旁边赫然是许许多多自己和二姐小时候一起玩过的玩具,破旧的沙包、绿色的铁皮青蛙、玻璃弹珠、还有陀螺、弹弓、甚至还有一把用皮筋缠绕的雪糕棍

阎大程真没想到老妈竟然把这些东西都一一的收藏了起来。

一下子就勾起了阎大程许许多多的童年回忆,心中不禁感慨万千,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怀念!

小时候可玩的玩具虽然不多,但是样样都是自己的心头宝啊,陪伴了自己整个童年,是自己童年的记忆,有了它们,童年过的很充实,如今想想嬉闹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

阎妈将箱子中的几本书取了出来放到箱子的盖子之上,最下面压着一本厚厚的集邮册,阎妈十分爱惜地将之取了出来。

“集邮册?”

阎大程眉头微皱,自己家里什么时候有过集邮册?自己怎么不知道?怎么没有一点印象,难道老妈又收集有票的爱好?

阎大程看到老妈从箱子之中取出那一本集邮册,只见集邮册的封面是一种很古朴的风格,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有一定的年头了。

阎大程不禁好奇地瞅着集邮册,集邮册里鼓囊囊的,拿在手中,一种沉甸甸的感觉,里面似乎夹着很多东西。

第六十六章 邮票

阎妈将集邮册放到礼物的一个桌子上,慢慢地打开,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对待一个自己心爱的宝贝一样,阎大程此时对这集邮册好奇心不禁又浓厚了几分。

打开第一页,阎大程能清楚滴看到,邮册框里放满了整整齐齐的邮票。

8分的长城,10分的长城,50分的长城,60分的长城,甚至还有一张200分的红色长城图案的邮票。

一行行排列得整整齐齐,足有四五十张之多。

阎妈继续翻开集邮册的第二页,可以看到五十六个民族系列的邮票,80分的回族邮票、80分的壮族邮票、傣族,汉族,一旁还有几张280元的生肖邮票等等。

集邮册第三页则是一些历史伟人,80分的老子邮票、80分的庄子邮票等等,附近还有几张120元的梅花邮票和牡丹花开邮票

集邮册第四页则是各式各样的邮票,阎大程当真是一饱眼福,满目琳琅,真没想到老妈居然有收集邮票的爱好。

阎大程看着老妈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集邮册,爱不释手,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看不够的样子。

阎大程也看着集邮册内的邮票,发现所有的邮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每张邮票上都有一层浅浅的邮戳。

细细看来,可以发现居然绝大部分的邮戳都是发自用一个单位!

这时,阎大程心中一动,感觉自己忽然有些明白了,原来这些邮票都是老妈从老爸当年寄回家中的信件中揭下来的。

老爸是正式工,因工作需要而不得不长年在外,那时候家中没有电话,所以只能靠着写信才能互通信息。

因此老爸也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隔一个星期,就往家里寄一封信,雷打不动,这一写都不知道写了多少年!

老妈不识字,只能去邻居家,让郭大爷读给自己听。

后来大姐上了初中,也认识了不少字,所有的信件就都由大姐代读,吃过晚饭,这时候一家人都坐在凳子上,像是听一份很重要的报告一般。

回想当年,当时的自己尚且年幼,听不太懂,但或多或少也能从大姐的话语中听出老爸对自己一家人的关怀与思念。

阎妈继续翻动着集邮册,第五页开始里面就开始夹杂了一些东西。

阎大程仔细一看,那是一张张用报纸裁剪而成的的鞋样,大大小小形态各异。

集邮册第六页和第七页之中夹的也都是鞋样。

阎大程此时终于看出来了,那是他们姐弟三人从小穿到大的鞋子啊,都是出自老妈的手中,一针一线纳鞋底,纳出来的!

“呼”

阎大程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心灵早已被深深的触动,此时双眼早已泪眼迷蒙,喉中轻声哽咽,没想到这本小小的集邮册之中居然蕴藏了这么多的情愫。

小小的集邮册却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农村妇女的爱,对家庭对孩子对丈夫最最纯粹而又执着的爱啊。

阎大程任凭泪水滑落,看着老妈继续翻动着集邮册。

这时,第八页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化验单。

阎妈将之小心地拿了出来,转身便欲将之交给阎大程。

阎大程赶紧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睛,接过化验单,仔细地看了起来。

阎妈看到儿子一脸凝重,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样,里面写了什么?”

阎大程两眼湿润,将化验单放在桌上,哽咽地打量着老妈。

只见她慈爱的脸上遍布沧桑,脸上条条皱文,如同叙述着一波三折的往事,年轻时乌黑的头发,此时也已如深秋时节一层薄霜,更似严冬初雪。

阎大程长叹一口气,拿起老妈的手,松弛的皮肤上一块块斑驳的褐斑分外抢眼,两手方接触,阎大程能清楚地感到老妈的手就像一个铁刷子一般剌手。

阎大程小心地揉捏着老妈手指骨,关节异常粗大,明显是长了骨刺,食指关节处居然是皮肤紧贴着骨头,周边没有一点肌肉。

阎妈一伸手指,却怎么都伸不直,阎大程都能听到轻微的骨擦声,难怪老妈会觉得疼痛难当!

没想到老妈手上的病症,居然会如此的糟糕,食指关节的骨质竟会与皮肤直接粘连,这得干多少活才能将一直手生生累成这个样子?

阎大程看到老妈这副模样,心都碎了!

阎大程嘴角颤抖,怕老妈担心,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妈,您的手没大毛病,平时多休息,别干重活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阎大程说这话的时候心中阵阵发虚,像老妈这种情况想要恢复如初基本上已经不可能了,少做一些重活的话,能不继续发展都很难办到。

就在这时,阎大程突然觉得裤兜里手机震动了几下,然后便是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是谁打来的呢?”

阎大程赶忙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全明打来的。

阎大程一看是全明打来的,赶紧整理一下心情,接通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全明的声音:“hello啊,据说你回来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你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啊,莫非你也回来了?”

全明说道:“那是当然,怎么样,你吃过饭了没?”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刚吃饱,你呢?”

全明回答道:“我也吃过了,王杰和王沛也都回来了,现在都在我家呢,没要紧事情的话你也赶紧过来呗,都等着你呢。”

阎大程略一犹豫,便回答道:“好,一会就过去早你们!”

阎大程挂断电话,跟阎妈说道:“妈,您一定要好好休息,有什么活我来干,只有这样您的手才能慢慢恢复。”

阎妈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呀,妈就放心了,妈不干活就是了,刚才是不是全明他们打来的电话呀?去吧,难得回来一趟,找他们玩玩吧。”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妈,那我出去一趟,这么久没见了,我想去找他聊聊。”

阎妈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去吧,只是别玩太久,你刚回来,累了一天了,应该歇歇的。”

阎大程说道:“妈,我没事的,一点都不累,一会就回来。”

阎大程回到家中没有多久,心情自然是十分兴奋,兴奋劲还没过去,这会儿倒是没有觉得累。

第六十七章 四大才子

出了家门,暖风拂过面颊酥酥麻麻的,阎大程心中才稍稍舒畅了一些。

想想也是,许久不见的好友,都回来了,也算是一桩美事,有好友陪着,看来这次端午节不会寂寞了。

全明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跟陈怀博差不多高,体态稍胖。

但是这家伙的智商却是他个头的10次方那么高,超级学霸级别的人物,中南大学本硕连读,分子结构专业,高科技类型的人才。

记得高中那会儿,他们就读的是省重点高中,阎大程的成绩算是不错的了,全班第三名的好成绩。

但全明则是全校第三,阎大程跟他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偏偏这家伙特别爱玩,追星,尤其是周杰伦,没事的时候就爱哼哼他的歌,追电视剧,尤其是一些推理类型的电视剧,还有打牌,还有一阵子迷上了足球等等,可谓是兴趣广泛!

全明这家伙从来不在课余的时候去做一些学习的事情,那么爱玩但偏偏学习又这么好,大家都怀疑这家伙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那么好使,真让人羡慕不已。

平时的时候都是全明带头找大家玩,阎大程记得自己有一段时间学习成绩下滑得厉害,有些哭瞎不得的是,他总结出一个原因,那就是跟全明玩得太过火了,后来不得不克制了一下,成绩才又慢慢好起来。

阎大程来到全明家里,发现王杰和王沛也都在,心中十分高兴。

王杰也是自己不可多得的玩伴,河南大学土木工程专业五年制在读大学生,毕业之后就是高级工程师了。

王沛专升本,汽车制造专业,毕业之后也是一名工程师,只是和全明、王杰相比的话,相对来说比较普通一些,但是这家伙毅力惊人,也是四人当中学习最刻苦的存在,每次找他的时候,都在学习,似乎精力无极限。

说来也奇怪,村里的学生虽然不少,但大多都是高中都没上完就选择外出打拼了,因此阎大程村里的大学生则是少之又少。

因此他们四人则是村里公认的“四大才子”。

阎大程没想到他们也都回来了,能见上一面心中自然十分高兴,几人平时关系相当不错,这回能聚在一起实在有些难得。

全明见到阎大程到来,赶忙站起身朝着阎大程作了一揖,有模有样,嘴里还文绉绉低说道:“大程到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噗咳咳!”

王杰拿着一辈子水刚喝一口,便被呛到,差点喷阎大程一脸。

全明转身朝着王杰又是作了一揖,嘴里说道:“兄台,为何如此激动?”

王杰则是被呛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想笑又笑不出声,咳嗽得更厉害了,多少有些狼狈。

“哈哈”

王沛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阎大程也是一通大笑。

全明是一个十分风趣的人,人缘很好,跟他在一起聊天总能感觉到轻松。

阎大程记得有一次,因为学习好的缘故,他们都被选做当班干部或者学习委员。

经常上讲台,在黑板上给同学们抄一些练习题或者办板报之类的,因此他们的粉笔字那写得真叫一个好,其实阎大程写得也不差。

阎大程夸赞说道:“这字写得真叫一个漂亮!”

阎大程满以为全明肯定会谦虚一些,客气地说道“哎,不行不行”

结果没想到,全明点点头表示赞同,则非常狡黠地说道:“嗯,别人都这么说。”

阎大程非但没有觉得全明得便宜卖乖,反倒被他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逗得捧腹大笑起来。

好一会,王杰才抹了一把脸,又咳嗽了两声,笑着说道:“娘啊,喝你们家一口水容易吗?你这是想把俺呛死还是咋滴?”

全明全然不理他,继续说道:“这一下午宝贵的时间该怎么消遣?让我们好好珍惜一下吧。”

这时王杰抹了一把嘴,嘿嘿一笑说道:“那时当然,必须要好好珍惜啦!”

说着王杰便从裤兜里掏出了两副扑克牌,往桌子上一扔,阎大程哭要不得,原来这家伙是早有准备的!

王沛一见王杰掏出两副扑克牌,顿时来了精神,嘿嘿一笑说道:“斗地主!正合我意!”

阎大程顿时无语,感情这几个家伙叫自己过来是让自己打牌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阎大程觉得自己的牌技还不错,不至于输得太惨。

王沛打牌特别搞笑,从来不看牌面,张口就是问。

王杰出了一个三带二,王沛总是问带的是几?

王杰无奈地说道:“一对8,带的一对8,三带二带的是几,真的这么重要吗?”

阎大程看着王沛特别认真的表情,感觉十分搞笑,这家伙不问三个是什么,总是喜欢问带的是什么。

斗了两圈地主,多少有些疲乏了,四人决定还是去上街去溜达溜达。

每当他们四人一起走在街上的时候,总有村里人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大学生回来了!”

他们四人在一起溜达,确实有点显眼。

这情景怎么就像是唐伯虎点秋香里四大才子游街一般,每次搞得阎大程都觉得不好意思。

全明说道:“大程啊,你不是毕业了嘛,找工作了没有啊?”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找到了,刚上班不久。”

王沛则一脸惊喜,说道:“喔,快说说什么工作?”

阎大程则一脸坏笑:“我的专业,你们都知道,除了法医我还能干啥呢?”

王杰插口道:“法医,真是出息了啊!这工作听起来就带劲,666!”

这时,阎大程问道:“王沛你呢,现在在哪发展?”

王沛微微一笑:“我呀,目前在一家汽车制造公司实习呢,待遇什么的都还不错,打算毕业之后就直接签合同了。”

全明点点头说道:“不错嘛,汽车制造前途不可限量啊!等我买车的时候,你可得给我好好参谋参谋。”

王沛嘿嘿一笑,说道:“一般般吧,没法跟你们几个比,发哦时候买车随时找我,绝对给你们挑选性价比高的车,王杰,你啥时候毕业啊?”

第六十八章 闲逛

王杰砸了咂嘴,说道:“我啊,搬砖的专业,能有啥好说的啊,到时候一毕业肯定去工地搬砖喽”

王沛轻啐一口,反驳道:“得了吧,你是建筑设计专业,搬砖还用你吗?到时候往办公室沙发里一躺,喝着咖啡吹着空调,拿着笔画几张草图,一天的工作轻轻松松就完事了,到时候都没你过得安逸!”

王沛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倒是全明的专业太过高科技了,不是我们几个凡夫俗子能理解得了的。”

全明说道:“这有啥不好理解的,其实我学的专业是建材的分子结构,主要也是分析图纸,倒是跟王杰的专业相似。”

阎大程面露微笑,说道:“呃,反正我是不懂,数学勉强及格的我,对于空间抽象学科来说就是一个大文盲,没法跟你们比啊!”

王沛笑着说道:“我也是懵得一塌糊涂,还是专心搞我的汽车吧,哈哈。”

久别的好友,在一起谈天侃地,阎大程觉得心情是这般的舒畅,四人一起一只畅聊到日薄西山,才相互道别各回各家。

客厅内餐桌上,二姐一脸坏笑地盯着阎大程看个不停。

阎大程一脸疑惑地问着二姐:“二姐,你老是看我干嘛?我脸上有字还是咋地?”

二姐咯咯一笑,打趣般说道:“我说二弟啊,这么久没回来,姐看着你咋又变帅了呢?”

阎大程嘿嘿一笑颇为得意地说道:“嘿嘿那还用你说,我本来就是一枚大帅哥。”

二姐噗嗤一笑,说道:“二弟还真的是二,没听出来姐姐说你以前丑嘛?”

阎大程顿时脑门流淌出两道黑线,觉得二姐真是太坏了,嗔怪地说道:“二姐,你要是再叫我二弟我可真就不理你了啊!”

二姐咯咯一笑,说道:“好好,是姐姐口误,咱家大程以前也是个帅哥胚子,现在是帅哥初长成,这样总行了吧?”

阎大程说道:“嗯,这还差不多,你总算是说了句实话。”

倒是二姐这般没来由地夸赞自己,阎大程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心中想道:“二姐,肯定在搞阴谋!”

果不其然!

下一刻只见,二姐咯咯一笑,说道:“你看,姐姐都夸你了,你心情肯定不错,顺带着把今天的锅碗瓢盆一起刷了吧。”

阎大程顿时汗颜,感情阴谋诡计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说道:“得,小菜一碟,包在弟弟身上了!”

阎大程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说道:“我说二姐啊,你啥时候能把二姐夫领回家让我瞧瞧啊?”

二姐吐出一块骨头,瓮声瓮气地说道:“那你可得等着吧,追我的人排成队,可惜都不是高富帅,没有一个能入眼的!”

阎大程撇撇嘴说道:“我说,二姐啊你眼界可真高,差不多得了,别要求太高了,其实我看上次跟你一起合影的那个帅小伙子都挺好的,后来怎么就分了呢?”

二姐夹了一个鸡头塞到阎大程碗里,说道:“吃你的饭,别瞎问,小孩子家家的,老打听这事干嘛?”

阎大程见二姐不愿意说,便不再多问,

看着碗里的鸡头不禁有些犯难,最怕吃的就是鸡头,没肉不说,还都是碎骨头,二姐这是存心要气自己啊!

阎大程家里餐桌上的规矩,那就是一旦自己夹了菜就必须得吃掉,不能挑三拣四的,看着鸡头,阎大程觉得实在难以下咽,但从小就习惯的规矩在那搁着呢,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了!

吃过饭,阎大程意兴阑珊,收拾好锅碗瓢盆的,已经晚上八点半了。

阎大程平时作息时间还算规律,一般晚上九点半左右就会睡觉了,累了一天了,这时候才开始觉得身体特累,困倦袭来,不禁打了几个哈欠。

阎大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没什么意思,本来想等老爸回来再去睡觉的,却不想老爸又在加班,这会儿还没有回来,自己实在是太困了,两眼皮一直在打架,最终打的有些不可开交,有些坚持不住了。

阎大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阎妈说道:“妈,我困的厉害,就不等我爸会来了,先去睡了,您也早点歇着吧。”

阎大程告别老妈,走进自己卧室,扑倒在床,不一会便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阎大程迷迷糊糊,好像来到一处封闭的空间内,自己四面八方全都是一堵堵石墙,石墙上挂着一盏盏煤油灯。

昏黄的煤油灯光透过玻璃灯罩,可见石壁上一块块的凸起,斑驳的的墙面,如同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鬼脸一般,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我这是在哪?”

阎大程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四周除了一堵堵石墙和煤油被点燃的味道之外就剩下一条昏暗的小胡同了。

很多人都有密闭空间恐惧症,有的人更为严重,甚至夏天在蚊帐里面感觉无法呼吸,总是以为蚊帐也是密闭的空间一般,连空气都不流通。

阎大程也不例外,自己被困在一处密闭的空间内,心中说不出的压抑与烦躁不安。

阎大程四周打量着,空空如也。

长吸一口气,强自定了定神,心中想道:“自己困在这里只能坐以待毙,前面到底是什么未可知,倒不如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出路!”

阎大程沿着那条黑咕隆通的小胡同,手扶着石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深处,小胡同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如墨似漆般黑暗的空气粘稠得让人无法呼吸。

阎大程感觉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强自打起十二分精神犹豫着停下了脚步,此刻不禁有些后悔是自己冒失了。

这么黑的路,自己应该拿上一盏煤油灯才对。

阎大程转过头望向身后,却发现自己身后早已被黑暗吞噬同化,此刻哪里还有煤油灯的光亮!

“不对呀!我这才刚走了几步,不应该看不到煤油灯的光亮啊!”

阎大程心中砰砰直跳,此刻心脏都卡在嗓子眼了,稍不留神就会蹦出来一般!

四周透露着诡异,阎大程心惊肉跳,想要退回去却发现身后也是一片黑暗,此刻他终于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第六十九章 密室逃生

一路上磕磕碰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了数道弯子之后一抬头,才看到前方似乎有些许微弱的亮光。

看到光亮的那一刻,阎大程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如同打了一针强心针一般,欣喜若狂,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不料脚下猛然一空,整个身子瞬间失控跌进了深渊之中,耳畔响起呼呼风声,阎大程能感到自己的身体此时正在急速下坠。

“啊!”

“要死了吗!”

阎大程心中发苦,可是自己死的也太草率了吧!心中抱怨着简直就是稀里糊涂就被摔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感觉到自己耳畔呼呼风声居然停止了,脚下所踩依然是坚硬的石面,前方遥遥可见一处光亮。

“呼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莫非是幻觉?一切都感觉是那么的真实,这,这怎么可能”

阎大程一脸惊愕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突然发现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阎大程扶着墙面缓缓蹲下身来,双手抱头,酸乏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双腿颤抖不止,竟然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面上。

冷汗“噗噗”往地上泗流而下,阎大程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若是再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自己只怕没被摔死反倒先被吓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阎大程才堪堪缓过神来,挣扎着从地面爬起,手上紧扶着墙壁,有过刚才的经历,仍是心有余悸,用脚试探着前行,亦步亦趋,一路上走得十分小心。

短短的小胡同,愣是走了许久许久才走到尽头。

这时灯光大亮,阎大程发现自己眼前仍是一处石室,跟自己来时的那个石室一般无二,墙面上依然挂着数盏煤油灯。

“轰”

阎大程顿感脑袋一阵轰鸣,真的是有些懵了,没想到自己九死一生,走了一圈,最终却又回到了原点!

“不要玩了”

阎大程心中发苦,这种绝望的感觉如同漆黑的夜一般,瞬间将自己包裹起来,密不透风,阎大程在其中苦苦挣扎却无法逃脱,各种负面情绪化作一头头洪荒猛兽将之蚕食殆尽。

就在这时,阎大程脖颈之上挂着的那枚青龙螭佩,骤然发出一束耀眼亮光,将整个石室照得通透,四周的黑暗瞬间无处躲藏,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青光照耀下暖洋洋的,阎大程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各种负面情绪也被一扫而光。

阎大程回过神来,吃惊地发现,此时自己正身处一处石亭内,四周是一汪清澈的荷塘,朵朵莲花绽放,倒映在水中央随波荡漾,鱼儿嬉闹其中,好一番唯美景象。

“真是奇怪!”

阎大程摇摇头回过神来,心中奇怪,场景变换太过突兀,自己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荷塘中水面上突然泛起了水花,一张人脸从中浮现。

只见人脸头发蓬长,胡须青灰,脸色枯萎如同一张干瘪的黄菜叶,颧骨高高地凸起,一道道的青筋如同一条条的狞恶的蚯蚓一般不停地抽动着,一双蜡丸般浑浊呆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是一张死人脸!”

阎大程惊呼一声,浑身汗毛炸起,自己身为法医,这是最基础的尸表征象,自己又怎么会看错!

从荷塘之中显现出来的人脸来看,颧骨处已经出现黑褐色的尸斑,眼睛玻璃体浑浊,这人死亡时间至少超过二十四小时以上。

阎大程心中骤然一缩,被惊退数步,双眼睁得滚圆,忌惮地看着池塘中的死人脸,一时间竟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令阎大程没有想到的是,人脸居然张嘴大口大口地吐出一股股黑烟,黑烟在半空中迅速凝实,竟然化作一只利爪,突然伸长,朝着阎大程抓来,

阎大程骤然看到如此景象,不禁一阵头皮发麻,想要逃避已经晚了,利爪一把抓住阎大程的脖颈,死死地掐住,提在半空中!

“呃”

阎大程被利爪死死扼住脖子,喉咙之中剧痛难当,发出声声闷哼,呼吸瞬间为之一滞。

“糟糕!”

此时能感觉到利爪上的指甲,此时已经深深刺入阎大程脖颈上的皮肉之中,一股股彻骨的寒意,顿时袭遍全身。

阎大程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曳,手脚并用,挣扎不已,但却没有丝毫的用处,只感觉胸中憋闷异常,进气没有出气多,涨红得发紫的脸上青筋突兀,就像一条条爬虫一般不停地蠕动着,似是要破皮而出。

“要死了吗?”

阎大程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强烈的窒息感不禁让他的思维一片模糊,想要反抗却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身体在半空中不停地摇曳。

阎大程心中苦笑不已,自己身为法医也曾见过数起被活活掐扼致死的案件。

虽然知道这一种死法极为暴力,也曾想象过死者生前定然是痛苦难当。

此时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原来痛苦难当仅仅只是一方面,更为可怕的是,被掐扼住的时候那种无力反抗,绝望到极致的感觉,远远地要比掐扼本身更加难以承受,这是精神上的摧残!

“救救救我”

阎大程费尽全身的力气勉强从喉中说出一句话来,除了阎大程自己别人根本无法辨认其在说什么,声音嘶哑俨然不似人腔了,却更像是生命时刻即将终结时发出的垂死呻吟!

阎大程忽然觉得自己好困好累,眼睛酸涩无比,眼皮也沉重的如同挂着两块铅球一般,缓缓地闭上,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或许睡一觉就能得到解脱。

但阎大程心中仍有一丝的不甘心般的倔强,才使得他咬着牙坚持着,也就是这一丝的不甘心,才给了他最有的一线希望。

这是,阎大程听到亭子中似乎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就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救救我”

阎大程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了命地呼喊着,却发现自己喉中一阵酸痛,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第七十章 生病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觉得自己的鼻子里好像钻进了一只小虫,小虫在鼻腔里一通乱爬,奇痒无比,这种奇痒居然瞬间盖过了喉中的酸痛!

“阿嚏!”

阎大程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利爪一颤重新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动弹了。

阎大程身子一震,梦然转醒,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发现二姐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手中还拿着一根细细的鸡毛,正在拨弄着自己的鼻子。

阎大程鼻子抽搐了几下,奇痒之感再次袭来。

“啊,阿嚏”

阎大程胸口又是一阵急喘,张着嘴想打喷嚏,却没有打出来。

二姐打趣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大懒虫,该起床了,太阳都晒到脸了!”

阎大程揉了两下奇痒不止的鼻子,朝着窗外看去,果然天已大亮,一束朝阳从窗口处射进来,照耀在阎大程的床头,说不出的温暖,直感觉阳光真好!

阎大程定了定神,抹去了脸上的一大把冷汗,不禁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又有谁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生死系于一线,此刻想想真是恍如隔世!

阎大程猛地抓住二姐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嘴角颤抖不已,喉中干涩无比,声音都有些变形了,说道:“二姐,谢谢你!”

“嗯?”

“你没毛病吧?”

二姐被阎大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呆了一呆。

原本以为阎大程被搅了好梦,肯定暴跳如雷。

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一幕,完全跟自己想得出入太大,强烈的反差让二姐不由一滞。

杏目瞪得滚圆,好半天才惊奇地说道:“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二姐伸手摸了一下阎大程的额头,发现真的有些烫手。

“呀!还真的在发烧啊你!”

“赶紧起来,去镇上看看医生!”

“咳咳”

阎大程干咳了几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只感觉到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眼如同被一根毛毛草不停地撩拨,麻痒难耐,说不出的刺挠,就连咳嗽声都有些变了腔调了。

抹了一把鬓角上的冷汗,口中喘着粗气,感觉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酸疼无比,提不起一丝力气来。

阎大程没有心思去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只是心中颇为不安,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恶梦之中清醒过来一般。

想想昨晚的梦境,阎大程心中不禁后怕不已,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当时已经真的接近极限了,如果不是二姐突然恶作剧将自己惊醒,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呢。

所以被二姐惊醒的时候,自己非但没有心情暴跳,反倒是暗自庆幸不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张口便是说出要感谢二姐的话语来。

阎大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对二姐说道:“二姐,我感觉好渴,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吧。”

阎大程皱着眉头,自己都能听出自己的嗓音,此时竟然沙哑如同一个铁刷子在剌墙一般,

二姐一脸的凝重,赶忙说道:“好好,你等着,姐这就给你倒水去。”

阎大程看到二姐慌慌张张的神情,不禁莞尔一笑,二姐平时虽然咋咋呼呼,又爱捉弄自己,但打心眼里黑海是疼自己的。

不一会儿。二姐便端着一个盛满水的杯子,递给阎大程说道:“水来了,慢点喝,别呛到”

阎大程确实感觉非常口渴,好在杯子中的水并不算太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将正杯子的水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干涩麻痒的嗓子好了一些。

二姐一脸担心地看着阎大程,口中说道:“是不是感冒了呀?先去镇上抓点药回来吧。”

阎大程点点头,觉得自己身上特别的不舒服,感觉确实是生病了。

二姐骑着电动车带着阎大程,没有丝毫耽搁朝着镇上诊所的方向而去。

一路之上,阎大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迷迷糊糊地问道:“二姐,你今天这么闲吗?不上班了?”

二姐有些奇怪地说道:“嗯?你忘了端午节放假了呀,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不会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呃”

阎大程确实有些晕头转向的,不禁脸上一红,顿觉尴尬无比。

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二姐都跟自己说过了,端午节放假来着,摇了摇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看来是真的病的不轻。

二姐还不忘补上一刀,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呀,从小就娇养惯了,一回来就生病,该不会是水土不服吧,我也真是佩服你了!”

阎大程抗议地说道:“我说二姐呀,我平时身体好着呢,这分明就是感冒发烧引起的扁桃体炎罢了,小小毛病,吃点药就好了,哪有你说得这么不堪啊!”

接着,阎大程继续说道:“嘿嘿,二姐性格强硬,很少佩服别人,能被你佩服,我感觉特别有面儿。”

二姐没好气地说道:“你呀,还是闭上嘴吧,现在说话都说不利索。”

不一会,阎大程二人来到诊所,一量体温393c,阎大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烧这么厉害。

果断地屁股上挨了一针,又吃了药,缓了一会这才感觉上嗓子没那么痒了。

回到家中。

阎大程吃了药,软绵绵地坐在凳子上,问道:“二姐呀,咱妈六十大寿你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

二姐神秘地一笑,说道:“你猜?”

生日蛋糕肯定是不用猜也会有的。

阎大程一脸坏笑说道:“嘿嘿该不会要送给咱妈一个女婿吧?”

二姐斜了一眼阎大程,起身敲了阎大程一个爆栗。

阎大程顿觉吃疼,呲牙咧嘴地喊道:“咝,哎呦”

二姐觉得还不解气,气鼓鼓地揪着阎大程的耳朵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是不是想赶紧把姐姐我嫁出去,自己好霸占爸妈的疼爱啊?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阎大程顿时求饶,说道:“二姐,你轻点啊,我只是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你想哪去了,再说了,我是那么自私的人吗?”

第七十一章 生日宴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已经是中午了。

阎大程身体吃过药此时已经不碍事了,大姐一家人也已经到了,早早便在镇上一家还算差不多的饭店订下了包间。

大姐一儿一女,女儿两岁乖巧可爱,儿子还不到一岁,肉嘟嘟的十分可爱,睁大着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阎大程,也不知道认生。

阎大程则一手抱一个别提多开心了,将自己在火车上买来的礼物给了小外甥和外甥女。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为阎妈祝寿,就连阎爸也请了半天的假,从工地上赶回来,专程参加阎妈的生日宴会。

阎大程都回家一天多了,这才第一次见到阎爸,原本还担心老爸身体受不了沉重的工作。

不过此时的阎爸看上去虽然瘦了一圈,但整个人更显得精神了,看来老爸身体恢复得挺好,阎大程才算稍稍放下心来。

阎大程胡吃海喝一番,拍这滚圆的肚皮,撑得不得了。

看着满桌上的饭菜,阎妈嘴上说这得多浪费呀,但脸上洋溢着满是温馨的笑容。

回到家中,大家都献上准备好的礼物,大姐给老妈买了一张全自动按摩椅,又给老爸买了一辆自行车跑车。

说是让老爸没事骑骑车,出去溜达溜达也能锻炼锻炼身体,只是这两样礼物一共花儿一万多块。

当老妈知道居然花了这么多钱,可把阎妈给心疼坏了,非得吵闹着让大姐退货,还说以后再也不敢过什么生日了,气氛稍稍有些尴尬,搞得大姐哭笑不得!

倒是阎爸欣然接受,还悄悄劝慰老妈,这是孩子的心意,孝心可嘉,不能寒了孩子的心呐,阎妈才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后来体验了一下按摩椅,虽说按摩椅确实挺舒服的,但一想到花这么多钱,阎妈总觉得肉疼不已,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还是迈不出那道坎。

二姐的礼物则是一款足浴理疗盆,可以按摩脚底穴位,缓解身体压力。

另外一个礼物赫然是一辆迷你型的电动三轮车,外观十分精巧,价格也不低二姐一个月的工资没了,说是让老妈买菜逛集市的时候用,还别说阎妈倒是挺喜欢这个的。

最后到阎大程献宝了,大姐二姐的礼物都价值不菲,而自己的礼物却颇为寒碜,给老爸老妈买了一人一套衣服还有一双皮鞋,花了将近一千块。

礼物虽然很普通,但阎大程却不觉的丢人,因为自己刚上班还不足一个月,根本没什么收入。

自己并没有攀比之心,都是一家人,如果连自家姐弟也要盲目攀比的话才是真正的悲剧。

礼物不分好坏,关键在于心意,力所能及就行了,阎大程认为只要爸妈高兴,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这比什么礼物都强。

下午的时候,阎爸会工地继续上班了,在送走了大姐一家人之后,阎大程发现阎妈有些神神秘秘地跟二姐说着什么。

阎大程皱着眉头,看到二姐不停地捂着嘴笑,还不时地瞅向自己。

阎大程暗自嘀咕着:“有阴谋啊!看来自己得当心了!”

阎大程从小被二姐捉弄到大,她的这种眼神自己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阴谋所特特有的前奏啊。

当阎大程瞧瞧走过去,想要偷听二姐和老妈秘密谈话的时候,却发现老妈和二姐正在讨论新买来的电动三轮车该怎么用。

二姐说是要先磨合磨合,阎大程发现阎妈确实挺喜欢二姐送她的这辆迷你三轮车的,不占太多空间又能当代步工具,真的是挺好的,看来二姐确实有心了。

阎大程小心嘀咕了一声:“难道是我感觉出错了?”

阎大程挠了挠头,但心中又有些莫名其妙。

二姐冲着阎大程嫣然一笑说道:“今天试车,我带你和妈去兜兜风吧?”

阎大程自然是小心防范着,以免被二姐戏耍了还不自知。

想了想说道:“还是别了,我一个大男人还让你带啊,让别人看到还不笑话我啊?还是我带着你们俩吧,说吧要去哪里?”

二姐抿了抿嘴,双眼滴溜溜一转,像是想着什么。

这时,阎妈看了看阎大程之后说道:“不如我们去一趟你大舅家吧,你好容易才回来一趟,也该去大舅家看看了。”

阎大程点点头,觉得阎妈说得有道理,想也没想说道:“那行,咱们就去大舅家走一遭。”

在超市里买了一些营养品和瓜果之类的礼品,然后阎妈又买了一包香烟塞进阎大程的口袋里。

阎大程不解,掏出香烟,问道:“妈,您塞给我香烟干嘛?我又不会抽烟的!”

二姐这时接过话茬,说道:“二弟,你常识一点好不好,到大舅家随便遇到个人还不得让根烟吗?”

阎大程眨眨眼,觉得二姐这话说得没错,倒是自己疏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二姐笑了笑,将香烟重新装进衣兜内。

不过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随便见个人也不至于让这么好的烟吧,老妈什么时候出手这么阔绰了,这可是中华烟呀,一包烟钱都够自己两三天的伙食费了。

到了大舅家,发现大舅和大舅妈已经在等着了。

显然是老妈来之前,便打过电话了。

大舅满脸堆笑,一脸慈祥地拍了拍阎大程宽厚的肩膀,说道:“好家伙,一年多没见了,大程长高了,身子也结实了!”

阎大程看到大舅还是之前的模样,倒是没有多少变化,口中说道:“大舅您身体可好?一年多没见了,真怪想您的!”

大舅微笑着说道:“好好,好着呢。”

阎大程和大舅寒暄了一番,这时候大舅妈走了过来,一脸的微笑,见到阎大程显然也是挺开心的。

拉着阎大程的手,让他到屋里坐下,上下打量了几眼。

大舅妈说道:“咱们家大程如今也长成一个帅小伙了,你大学毕业了吧?谈女朋友么没?”

阎大程笑着向大舅妈问好,口中说道:“毕业了,刚参加工作,还没来得及谈女朋友呢,要不您给我介绍一个?”

本来阎大程只是开玩笑的口吻说话,却没想到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第七十二章 阴谋啊!

大舅妈哈哈一笑,激动地两手一拍,面露喜色说道:“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呢,刚才还犯愁呢,这下好了,没想到你这么主动,男孩子就该是这样的嘛,扭扭捏捏不像样子。”

“等一下舅妈就带你见那女孩,那女孩长得水灵着呢,我看着都喜欢得不行,我看呀,配你的话,郎才女貌,正合适不过了。”

阎大程顿时大窘不已,余光发现,这时候二姐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了。

阎大程一听大舅妈煞有介事地这么一说,顿时呆了一呆。

面上有些尴尬,说道:“呃,那什么,大舅妈,我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的,不能作数的,可当不得真啊”

这时候大舅哈哈一笑说道:“哎,瞧瞧大程还知道害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自古就是这么个理儿,有啥好害羞的。”

阎大程顿时无语了,口中磕磕巴巴说道:“不是,大舅,我刚参加工作,这事情嘛,还不着急的啊,等我闯出点名堂,再谈婚论嫁也不迟嘛。”

大舅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哈哈,有志气,谈婚论嫁确实耽误工作,不过可以先处着嘛,处对象又花不了你几个时间,婚嫁的话那是以后的事了,你也用不着操那么远的心。”

“正好俺村里有个女大学生,读的卫校是护士,现在在市人民医院实习呢,这不,端午节休息了一天,现在正在家等着呢,我看你俩倒是挺般配的,去见见怎么样?”

阎大程心中大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眼乱转,余光却瞟见二姐还在捂着嘴笑,一直笑到肚子岔气,疼得都站不起身了。

阎大程看到二姐的模样,再加上老妈塞给自己的香烟,只怕这中华烟不是给随便见个人让烟的。

而是给自己相亲的时候准备的,这是要自己给其他人留下好印象的,阎大程又不愚笨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圈套啊,而自己却傻傻地一步步入套了!

这哪里是走亲戚啊,分明就是一场预谋很久的阴谋!这是骗自己相亲来了!

阎大程苦笑一声,对大舅说道:“呃,那什么大舅,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成么?我可一点相亲的意思都没有啊!更何况,我这方面还根本就没准备好呢!”

阎大程此时心中想着,要是被宗政民那家伙知道自己被逼着相亲,还指不定会笑成什么样子呢,二姐笑到蹲在地上起不来,这就是前车之鉴,想到这里阎大程顿时一脸黑线!

这时候大舅妈又是一番劝说和夸赞,特别想让阎大程去见见他们口中那漂亮的姑娘。

阎大程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向老妈求救,没想到老妈也此时临时倒戈,这时阎大程现老妈才是这幕后的主使。

没办法,阎大程心中苦笑不已:“好吧,自己彻底是孤立无援了。”

自己可真真的没有一点要相亲的想法,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阎大程一脸的生无可恋。

要是这事搁在以前,自己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但是自己如今长大了,更何况今天又是个特殊的日子,老妈的生日啊!

自己再怎么抵触,也不能伤了老妈的心啊!这才是阎大程心中纠结之所在。

阎大程看着老妈殷切的眼神,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服软了,口中有气无力地说道:“好吧!”

阎妈之所以将阎大程骗来,就是怕他死活不愿意相亲,所以才会和二姐商量着来扮演这么一出。

阎妈见阎大程总算是答应下来了,此时才稍稍放下心来。

阎大程之所以会答应,并不是他逆来顺受,而是他的思想并不叛逆到偏激的程度,因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考虑的事情也算是比较全面的了。

“见一面又有何妨呢?走个过场而已!”

这样做既保全了大多数人的面子,自己又能全身而退,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大舅妈满脸欢笑,不停地给阎大程详细地讲解,把姑娘的资料详细地说了个遍。

阎大程听得直翻白眼,舅妈这是资料详尽得让自己汗颜,连爱穿什么样式的衣服回家爱走哪条路都说得详细无比,突然感觉这份资料比刑侦队的刑侦记录都要清楚?

这时候阎妈也说道:“还记得我没出阁的时候都记得,宝琅哥从小就人就很好,又勤快,又识大体,相信他家的女儿也不会差的。”

大舅则是给阎大程详细讲解相亲的礼仪,还有流程。

还专门嘱咐着说道:“大程呀,见面之后要大大方方,多微笑,说话呢要尽量风趣,只要能成功将女孩逗笑,那你就成功一半了。”

大舅妈在一旁打气道:“我们家大程那么优秀,准行的!”

因为是本村的女孩,乡里乡亲的,大舅妈自然是熟门熟路,带领着阎大程一众人朝着女孩家走去。

约莫十来分钟的乡间小道之后,便来到一处民宅旁停了下来。

只见民宅旁,此时已经站满了老老少少,都在四处打量着阎大程一众人,很显然他们都是来看阎大程的,一边看还一边指指点点。

其中有两三人阎大程在走亲戚的时候也见过几次,只见他们冲着阎大程微笑。

阎大程没想到能见到熟人,顿时尴尬了起来。

如果只是陌生人的话,被盯着看也就罢了,但居然有熟悉的面孔,想想以后要是再见面了不免要想起此事,阎大程又怎能不尴尬呢。

阎大程面庞微颤,感觉到这每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瞧的都是一把铁刷子,而自己则是那水池子中的脏篦子!

顿时被这四下里的这么多双眼睛,来回洗涮了不知道多少遍,感觉自己身上的一层皮都被涮下来了一般!

阎大程感觉浑身燥热,额头直冒汗,没想到相个亲还要过这一关,不禁老脸泛红,心跳加速,整个人都不自然了。

就在阎大程尴尬无比,不知所措的时候,身旁的大舅突然咳嗽了两声,小声说道:“烟,烟”

第七十三章 相亲

阎大程这时才忽然想起来,大舅千叮咛万嘱咐相亲环节里有这么一茬。

赶紧从裤兜里掏出那盒中华烟,由于自己不抽烟,拆解烟盒的过程不是很流畅,烟盒也被拆得乱七八糟的。

阎大程面怀忐忑,掏出一根根香烟,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朝着众人散发了过去。

一个老大爷接过香烟,顿时眉开眼笑,一张嘴露出光秃秃的牙床,囔囔着说道:“呦,中华烟,这小伙子可真排场啊,有鼻子有眼儿的,长得也直溜。”

另外一个大爷,也点点头说道:“是啊,眼睛大眉毛粗,张眼一看就是个板正人儿,是根好苗子呦。”

“这是夸我呢?”

阎大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赞,心想道:“他们村里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过了这一关,阎大程总算是成功来到了女方庭院之中。

这时候庭院里站着一个跟自己老爸年龄差不多的男子,应该是女孩的父亲,老妈口中所说的宝琅哥了,一见阎大程等人过来了,也赶忙散烟。

对面有礼数,自家也不能失了礼不是。

阎大程走过去,身子微躬,递了一根烟过去,微笑着说道:“伯父,您好!”

女孩的父亲,有对着阎妈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阎大程,说道:“闺女在里屋呢,你们见见吧。”

“呃”

一男一女独处一室,阎大程觉得这氛围多少有些尴尬。

原本自己只想走个过场,好了却老妈的一桩心事,但是没想到亲身体验了一把传统的相亲,居然是这样的惊心动魄,搞得阎大程自己现在大气都不敢喘。

阎大程呆呆的站在客厅,足足有两分钟,气氛甚是尴尬。

这时候只听得里屋一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你不进来吗?”

“唔”

阎大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没想到女孩这么主动。

这时里屋里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第一次相亲啊?”

阎大程一脸错愕,脚下仍是呆立,不知该说些什么:“呃,你,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口,阎大程自知自己说错话了,这不是示敌以弱嘛,两军交战,自己直接落了下风。

不禁腹诽了一句:“今天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紧张个啥!发生案件的时候,自己面对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似乎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阎大程不禁自嘲着想到:“没想到自己见了死人都不怕,居然害怕去见一个活生生的大姑娘。”

阎大程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要是自己此刻连里屋都不敢进,但转身落荒而逃的话,岂不是太丢人了,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仅如此,只怕以后大舅家自己也没脸再来了。

“豁出去了!”

阎大程轻轻推开里屋的门,探进去一颗脑袋,两眼一瞅,只见一姑娘正坐在一张木椅上,背对着自己。

阎大程顿时一愣,这姑娘居然背对着自己,显然是不想让自己这么轻易地看到她的脸。

阎大程此刻才稍稍喘匀了口气,心想道:“哈哈,原来你也在害羞!”

不过此时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别扭,女孩子害羞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阎大程率先开口说道:“你好,那个,我叫阎大程。”

女孩轻笑一声,说道:“阎大程?名字好土啊!”

没想到这女孩这么没礼貌,直呼自己的名字土,听女孩这么一说,阎大程顿觉胸中憋闷,一脸燥热,不过还是被理智压下去了。

口中说道:“我倒是不觉得名字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连名字也是父母给取的,我们有什么理由说名字土呢?况且我叫大程,前程远大的意思,挺好的,我自己很喜欢!”

女孩也有几次相亲,都是说男方名字太土,无一例外男方都是为了迎合自己,说自己名字真的听土的,甚至有男孩说,特讨厌自己的名字,让女孩帮忙给取一个。

女孩直接轻笑一声,觉得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为了迎合自己,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尊重的人,以后会尊重自己吗?

但是身后的这个男孩的回答,倒让自己有些好感。

此时才轻轻起身,缓缓转过头来,朝着阎大程看了一眼。

此时阎大程也惊鸿一瞥,终于见到了女孩的庐山面目了。

只见眼前的女孩,个头不算太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约莫二十二三岁的模样。

一张圆圆的鹅蛋脸上,一点浅浅的泪痣,显得俏皮可爱,真是恰到好处,眼珠子黑漆漆的在白嫩的面庞之上显得十分灵动,楚楚可人的面颊绯红晕染,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阎大程也是眼前一亮,暗自咋舌,不禁赞叹一声:“漂亮的女孩子果然是令人赏心悦目。”

女孩子打量着阎大程,微微一笑:“我叫路巧儿,灵巧的巧。”

阎大程由心赞叹,说道:“挺好听的名字,果然人如其名。”

女孩抿了抿嘴,问道:“你我初次见面,怎么就能看出人如其名呢?我的性子可是乖张着呢,完全和名字严重不符。”

阎大程微微一笑,说道:“路巧儿同志,你性子什么样我不清楚,我只是看你长相灵动,倒是蛮符合我的审美标准的,所以才说人如其名,很直观的表达而已,我是有话直说,要是我说错了话,也请你别介意。”

路巧儿噗嗤一笑,说道:“看你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说话这么斯文。”

阎大程一脸黑线,感情你们村里真的都是这么夸人的吗?

路巧儿接着说道:“刚才你称呼我路巧儿同志,而不是小姐、女士,那么死板官方,我猜你应该在机关单位上班吧?”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嗯,算是吧,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叫你路巧儿女士好了。”

路巧儿嫣嫣一笑,说道:“不用了,称呼什么的随便就好了,你是什么部门的呀?做什么工作的呀?”

一提到工作,阎大程心中一暖,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从事着自己喜欢的工作,说道:“我在刑侦大队工作,目前是一名见习法医。”

第七十四章 返程

路巧儿一脸吃惊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刑侦大队?法医?”

阎大程点点头并没有说话,本以为当自己说出自己是法医的时候,路巧儿肯定会吓一跳,因为法医时常会接触到尸体,很多人都会觉得比较晦气,因此对法医往往拒而远之。

如果能成功勾起路巧儿的嫌恶之心,那么这场相亲基本上便会如自己期望那般的“圆满结束”了。

结果不料,路巧儿一听阎大程说自己是法医的时候,顿时显得有些兴奋,说道:“哇,太厉害了,这工作充满了挑战,得多刺激呀,快说说你们都破获了什么案子?”

阎大程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路巧儿,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和一般人不同,非但没有排斥法医的意思,反倒十分崇拜的样子,这完全是阎大程所始料未及的情况。

当阎大程想到自己第一次解剖室,紧张得两手颤抖手心全是汗水,又想到一桩桩案件,口中说道:“呃,确实充满挑战,只是案件不太方便透露,抱歉了。”

路巧儿听阎大程这么说,嘟了嘟嘴面上多少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对吧?”

阎大程点点头,看到路巧儿这一副小儿模样,不禁想到,这姑娘怎么跟二姐的性子有点相似啊。

路巧儿嘟嘟嘴,面上有些失落地说道:“我是一名护士,目前在市人民医院上班,不过我并不喜欢当一名护士,倒是挺羡慕那些手握手术刀的医生的,可惜我学的专业是护理。”

阎大程并没有太多惊愕,因为大舅妈一早便将路巧儿的一些信息都告诉给阎大程了。

阎大程只是点点头,安慰地说道:“能在市人民医院上班,真的挺棒的,别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转眼间一个小时都快过去了,院子内众人早就等的着急了,不过阎妈一众人面上反倒是欢喜得很,正和几个老太太聊得起劲。

这时阎大程和路巧儿两人,才从客厅里出来,一个个都朝着阎大程看了过来。

二姐和阎妈,见到路巧儿本人,一个个欢喜得不得了,都表示相当的满意,似乎已经是自己内定的儿媳一般,就连大舅和大舅妈也是一脸浓浓的笑意!

二姐用胳膊撞了一下阎大程,小声说道:“行啊,二弟,长本事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你还有这本事啊,第一次跟女孩见面都能聊上一个多小时,能耐啊”

“啊?有这么长时间吗?”

阎大程一听二姐这么说,赶忙掏出手机看了看。

结果一看手机才注意到,真的是一个小时过去了,阎大程皱了皱眉头,但是仔细想想,感觉自己其实并没有跟路巧儿聊什么,没想到时间居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二姐面露坏笑,问道:“怎么样?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女孩相中你了?有没有要对方的电话号码?”

阎大程面上微窘,口中笑声说道:“就是随便聊聊嘛,没要电话,倒是加了微信。”

二姐咯咯一笑,冲着阎大程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那还不一样吗?微信号一般都是电话号码,我看这事八成没跑了,趁着现在在家,赶紧约女孩出去看个电影,逛逛步行街啥的,趁热打铁促进一下感情!”

阎大程脸上苦笑不已,小声说道:“二姐,我看你呀,还是别恭喜我了,我们真的只是简单地聊聊天,更何况我可真没想过要处对象啊,这次完全是逼不得已,老妈的生日,我不想让老妈不开心,走个过场而已啊!”

这是,二姐眉头一皱,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的傻二弟呦,你都不知道现在女孩子有多么稀缺,这姑娘长得又那么美,都快赶上姐姐我了,你呀,要是真的错过了,以后让你后悔都来不及呢。”

阎大程噗嗤一笑,说道:“我说二姐啊,哪有你这么自夸的啊?”

不过二姐长相还真没得挑剔的地方,确实挺好看的,跟路巧儿相比,倒也在伯仲之间。

这时阎妈别过了院里的一众人,兴高采烈地走上前来,说道:“儿子,这姑娘真不错,反正我是看上眼了,你得好好跟人家处,知道了没有?”

阎大程无奈地说道:“妈,我知道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吧,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走到家的话估计天都黑了!”

阎大程其实还真没有要处对象的想。

一直认为,要处对象的话,首先也得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呀!

阎大程看着老妈一路上高兴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想要让老妈理解自己,是显然不太现实的事情了。

回到家中,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吃了晚饭,阎大程早早上床睡觉了,以为第二天一早,阎大程还要赶火车,由于自己家住在乡下,想要赶往火车站,就得早早出发,需要起的很早。

一夜无梦,阎大程晚上倒是睡了个踏实,一早起来精神抖擞。

收拾好行囊,简单的吃了一些老妈做好的早餐,依依不舍地同老妈告别。

“拿着!”

阎妈使劲地往阎大程手中塞了一千块钱,又拿了一罐自己亲手腌制的酱豆,放到了阎大程的包中,一遍遍地叮嘱一定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告别了老妈,登上返程的火车。

一路之上,阎大程心情有些复杂,真的只要是回家,就再也不想走了,但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家里的温馨只能深藏心底了!

阎大程下车之后,直接赶往法医室报到。

阎大程一进门,李主任他们三人都在,陈怀博翘着二郎腿在法医室内看着一张报纸,高晋鹏还和以前一样只要一闲下来就去收拾资料。

陈怀博看到阎大程回来了,不禁咧嘴一笑,赶忙接过阎大程的包裹,说道:“大程回来了呀,大包小包的,看你这个样子,还没回住处呢?肯定一下车就赶来了吧?”

阎大程点点头,嘿嘿一笑,说道:“是呀,这个包里都是我从家里捎带的东西,下班之后我给大家分一下。”

第七十五章 伤情鉴别

陈怀博一脸好奇,看着面前鼓鼓囊囊的的一大包东西,说道:“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呀?”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这包里是二十斤粉条,纯红薯粉条子,是我家里自己制作的,算是我们那里的特产了,专门带过来给大家尝尝。”

李主任闻言,朝着阎大程看来,一脸的喜色,解开包裹,从中掏出一根粉条闻了闻,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随后笑着说道:“就是这个味,劲道啊!很久都没吃到过这么香纯的红薯粉条了!”

陈怀博看到李主任满口夸赞,一脸疑惑,这粉条子真的这么好吃吗?

也学着李主任的样子,抽出一根,放在嘴里一嚼,不禁眉宇紧皱,说道:“我怎么吃着除了硬到咯牙之外,一点都吃不到香啊?”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粉条子和肉一块炖才能吃到香呢。”

陈怀博挠挠头,表示不懂。

这时候,高晋鹏也插口说道:“我吃过一道菜,叫做猪肉白菜炖粉条子,很普通的一道菜,但里面的粉条子确实好吃。”

陈怀博两眼一挑,一脸的不相信,质疑道:“真的啊?”

阎大程笑道:“还能骗你不成呀?你不会连粉条都没吃过吧?”

陈怀博老脸一红,说道:“俺压根就不爱这一口,倒是吃过一两次,什么味道早就忘记了!”

阎大程问道:“怀博,我回家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陈怀博将粉条放了回去,撇了撇嘴,有些不忿地说道:“大事情没发生,就是随老师出了两趟门诊而已,不过倒是憋了我一肚子的气!”

陈怀博所说的门诊,其实就是鉴别伤情,一般都是交通事故之类的伤情鉴别,算是比较简单的工作。

虽然说工作相对简单,但是有时候如果涉及到民事纠纷的话却极为麻烦的。

有时候由于牵涉到保险赔付的问题,个别受伤者大多都对伤情鉴定表示不服,而引起的一些纠纷,因此也给法医工作带来了一定的困扰。

因此这也是法医宁愿去解剖尸体,也不愿意鉴别伤情的原因之一。

阎大程顿时来了兴趣,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快说说,是什么样的伤情鉴定,居然让你这么上头?”

陈怀博一听阎大程要听,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外卖骑手被私家车剐蹭,导致电瓶车骑手摔倒,左臂以及左脸面部擦伤严重,当时便报了警。”

陈怀博继续说道:“私家车司机当即便叫了救护车,但是救护车来了之后,外卖骑手却拒绝就医,坚持送完了两个订单之后才同意去就诊。”

阎大程重重点了点头,不禁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赞道:“外卖骑手真的是太不容易了!那么敬业,受了伤还坚持送完订单。”

陈怀博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不送订单还好,结果半路上又同一辆电动三轮车发生碰撞,再次摔倒在地,好巧不巧地又是左臂和左脸着地。”

阎大程不禁咋舌,说道:“那么倒霉?两次都摔到同一个部位,也真是罕见了!”

陈怀博说道:“原本第一次摔倒的时候,可能只是轻微擦伤,但第二次摔伤左臂骨折,左脸皮肉缺失十分严重,流了很多血,还有轻微的脑部震荡!”

阎大程惊呼一声:“那么严重?”

陈怀博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时候,外卖骑手再次报警,整个人都瘫坐在地,却坚持不接受治疗。”

阎大程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这人有毛病吧,脑子被摔坏了?受伤这么严重,居然不接受治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陈怀博耸了耸肩,说道:“外卖骑手不接受治疗,也不去医院,就那样同私家车和三轮车干耗着,没办法我和老师只好去看看了。”

“两次受伤,已经无法鉴别到底是第一次受伤而导致的脑部震荡还是第二次,还有脸上的严重擦伤,好大一块面皮都被擦破,以及左臂骨折,这种情况下,很难判定到底是那哪一次受伤导致的。”

阎大程说道:“确实,那这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陈怀博说道:“外卖骑手说是骨折是被三轮车撞到时候所致,这一点私家车没有异议,但是三轮车大妈却不干了,说是这伤本来就是旧伤,并不是她的错。”

“还有脑部震荡,外卖骑手说是第一次摔倒的时候头就特别疼,认为是私家车的责任,这一点三轮车大妈自然没有异议,但是私家车却又不干了。”

阎大程苦笑一声,说道:“呵呵,这案件倒是有点复杂,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责任,这可就难办了!”

陈怀博叹了一口气说道:“更可气的是,外卖骑手坚持不接受治疗,怕治疗之后就没法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了。”

“还有一点就是,外卖骑手对我们鉴别的伤情表示不信任,说是伤情要比鉴定出来的结果重,情绪显得也特别的激动,根本就听不进去解释,真是一个难缠户,这两天为了这事情,老师和我都没少忙活,还要受到质疑,真是糟心的经历。”

阎大程说道:“那,这案件最后的责任划分还没有定下来?”

陈怀博说道:“是啊,反正是要走诉讼的,这些事情还是需要走法律途径的,我们也只能尽力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让人受不了的是那些人的态度。”

“因为案件最后肯定要牵扯到赔偿,所以呀,都对我们鉴定出来的结果表示不满,轻了的话外卖骑手不满,重了的话私家车和三轮车大妈表示不满,跟我们吵闹不休,真是烦死了。”

“我们不知道都解释了多少遍了,我们是按照程序进行鉴定的,所有的鉴定都是有标准的,并非是胡乱评测,但是那些人哪里理会这些,一个个争吵不止,根本听不进去我们说的话,忙里忙外不说,还落埋怨,你说可气不可气。”

阎大程说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头的案子嘛,说不清楚是谁的责任大一些,其中的曲折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难怪你们这么为难!”

第七十六章 帮忙

陈怀博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他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词,矛盾化解不开,我们夹在中间很难做。”

阎大程深以为然,微笑着说道:“我觉得其实刚才你说的就挺对,咱们是按照规章和标准去进行伤情鉴定的,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事实就是事实,做好我们分内的工作就是了。”

“至于他们怎么去评判,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咱们没有必要为这件事情苦恼,既然案件要走诉讼程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很多事情还是要靠法律的手段来解决的。”

李主任对阎大程点点头,说道:“小阎讲得不错,你们还年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勤于思考,不要轻易受到别人的情绪干扰,而失了自己的判断力,更不能掺杂个人情绪在里面,否则以后工作起来会很吃力,相信这次经历之后,怀博你能感觉得到吧。”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说道:“嗯,老师您说的对,我确实受到别人态度的影响了,老想着要和他们大吵一架,这导致我这几天特别烦,工作也是一塌糊涂,这会儿静下心来想想还真的太不应该了啊。”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怀博呀,你能明白就好,你的性子啊还需要多磨练才是,倒是小阎和晋鹏看问题更客观一些,这一点上你可要多向他们学习。”

阎大程能感觉得到,李主任一番话,听起来像是表扬阎大程和高晋鹏两人,其实更多的却是对陈怀博的鞭策,可谓是用心良苦啊,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师,这真让阎大程羡慕不已。

就在这时,法医室座机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电话只响了两声。

“你好,法医室!”

李主任条件反射般抓起电话,自报家门。

电话那端响起一男子浑厚的声音,说道:“您好,请问您是李老吧?我听冯队长经常提起您,仰慕已久,却一直无缘拜会啊。”

李主任双眼微眯,声音很陌生,从电话里对方所说的信息中,这个人应该是一个陌生人但却和冯副队相熟才对,因此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口中问道:“您是?”

电话那端爽朗一笑说道:“抱歉了李老,方才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民饶区刑侦副队长汪通。”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汪队长呀,您大名也是如雷贯耳呀,不知汪队长有什么指教?”

电话那端汪通说道:“李老您叫我小汪就可以了,在李老面前怎么敢说指教二字呢,这次打电话找您,确实是有些唐突了,我们这里遇到一些麻烦还想请您老帮帮忙。”

李主任略一思索之后,说道:“不知是什么麻烦事,还请汪队长详细说来。”

汪通叹了一口气说道:“刚接到报案,在我们辖区一处工地的建筑垃圾区发现一男尸,想请您帮忙去看一眼。”

李主任沉吟片刻说道:“民饶区也有法医处,为何不让他们接手处理此案呢?”

汪通顿时有些尴尬,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瞒李老您,我们队法医手中另有其他的案子,如今又出现新案件就有些应接不暇了,这次呀也提前跟冯队长打过招呼了,所以想请您”

李主任一听汪通这么一说,神情倒是轻松了几分,这倒不是李主任不愿意去伸把手帮帮忙,而是不在一个辖区内,多少是有些不太方便。

民饶区又有法医处,一般地方自己无法侦破的案件都会呈报省厅法医部门,然后由省厅法医部门出人协助侦破。

自己虽然和省厅法医部门的人有一些交集,但自己本身却并非省厅法医部门的人,因此贸然前去的总归是不太好的。

不过听汪通这么一说,李主任推测这案件可能也不是什么悬案,而没有选择呈报省厅法医部门,多半是因为他们是人手紧,再加之侦破案件又要赶时间,因此他们除了请求外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李主任想了想,又看看阎大程几人,他们都还太年轻了,所经历的案件少之又少,毕竟真正的法医都是从实战之中磨砺出来的。

因此李主任认为多接触一些案件,有了这些经历和经验之后,才能帮助他们提得更快一些,口中说道:“汪队长客气了,我们正好现在手头上不是太忙,倒是可以过去看看。”

这时,李主任身旁的陈怀博,脸上笑意浓重,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对着阎大程和高晋鹏兴奋地说道:“嘿,伙计们,咱们貌似又有活干了,收拾收拾家伙准备出发了!”

汪通语调中透露着欣喜,说道:“李老我亲自开车过去接您,您等着我,我马上就去!”

李主任忙呵呵一笑,说道:“汪队长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您一定也挺忙的,就把地址定位发给我们,我们有车,自己开车过去就可以了。”

汪通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矫情了,等案件侦破之后我在登门拜谢。”

李主任呵呵一笑,说道:“这倒是不必了,不过汪队长,您能否简单描述一下这个案件的一些特征,我们也好有些应对。”

汪通点点头,说道:“这是一名拾荒者报的案,根据拾荒者描述,今天上午十点左右,他在一处石料厂附近的垃圾场内拾荒,看到垃圾堆之中露出一截编织袋,便将之扒出来。”

“只是等拾荒者将之扒出来之后,却发现编织袋内装着死者的尸体,且尸体已经严重腐坏,惊吓之余便报了警。”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除了拾荒者之外,没有其他人到过现场吧?”

汪通一拍自己胸脯,说道:“根据拾荒者交代拾荒者只有他自己一人,期间并没有其他人到过现场,李老您放心,目前案发现场已经戒严,现场并未遭到严重的破坏,拾荒者已经做了笔录,痕检科正在进行拍照和提取证物”

李主任说道:“如此就好,您把定位发过来,我们这就出发。”

汪通说道:“期待您的到来,一路顺风。”

汪通挂断电话,赶忙将定位发送了过去。

此时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都已经把所有的东西,全都装进了车内,就等着李主任发号施令呢。

李主任接收到定位之后,喊了一声高晋鹏:“晋鹏,地址在民饶区惠民镇西郊石料厂附近,我们一起过去。”

第七十七章 现场

高晋鹏点点头,开起现场勘查车,载着阎大程三人,飞速前往案发地点。

阎大程靠着车窗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口中不自觉地念叨了一声:“中午十二点十分,正是午餐的时间,还别说一到这个时间点,如同生物钟一般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

陈怀博笑了笑,从一个食品袋里掏出两个馒头,用手掰开,朝着阎大程递了一半过去:“这是昨天的馒头,都有些硬了,就着水凑合对付一下吧。”

阎大程看了看陈怀博,犹豫着接了过来,说道:“不错嘛,还有储备干粮。”

陈怀博将另外一半递给李主任,嘿嘿一笑对着阎大程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你呀就将就将就,孬好吃一点也比饿着肚子强吧。”

李主任接过馒头,用手掰开一小块放在嘴里吃了起来,神情自然,不停地咀嚼着,嘴里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可以看出来对于李主任来说,吃干馍显然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阎大程不禁有些心疼李主任了,一大把年纪还在啃干馍头,抿了抿嘴想道:“难怪李主任这么瘦,真有些担心他的身体。”

阎大程点点头,这才是我们年轻人的榜样,抬手接过半块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嘎啦嘣脆直掉渣。

阎大程不禁感慨,这馒头确实严重脱水,简直就是饼干嘛,干涩粗糙,口感什么的就根本不用说了。

不过阎大程也不是挑剔的人,吃完半块馒头,肚子也不算太饿了,再喝了点纯净水,这顿午餐算是成功打发了。

阎大程发现勘探车越往案发地走,天气就越发变得阴沉,此时空中不时还响起声声闷雷,似乎要下雨了。

陈怀博嘟囔着说道:“不妙啊,看这天气要下雨的节奏,早知道就带把雨伞过来了,这回肯定会被淋成一只落汤鸡!”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是呀,刚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乌云密布,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呀,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任性,说变就变了,毫无征兆可言。”

几分钟之后,阎大程透过车窗一条条雨线从玻璃上滑落,叫了一声:“呀,天公不作美啊,还真的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此时路面上已经开始有积水了。

坑洼处不好判断路面情况,再加上对路况并不熟悉,因此高晋鹏开车格外小心。

不过好在一路之上都是柏油路,虽然有些提心吊胆,但还是成功到达了案发现场。

高晋鹏将车停在了警戒线外的一处靠墙的空地上说道:“到了”。

李主任和阎大程等人,早已在车内换上了一次性工作衣,外面虽然下着雨,但好在工作衣有一定的防水功能,衣服的材料并不容易吸水,短时间内倒是可以代替雨衣在雨水中走一遭。

阎大程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这一路走下来居然用了一个多小时。

阎大程随李主任一起下车,看到不远处已经扯上了警戒线,雨中仍有数名刑警境界,浑身上下全部湿透了。

雨水沿着帽檐“哗哗哗”的往下淌,但他们丝毫不为所动,一个个如同一棵棵劲松,一动不动地依旧坚守自己的岗位。

阎大程心里感慨,:“警察其实真的是挺不容易的,风里来雨里去,永远都冲杀在第一线,有时候还会遭到各种质疑和诟病,但却依旧义无反顾。”

阎大程叹了一口气,打量着四周,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地段偏僻的缘故,这里并没有太多的围观群众。

其实这样也好,没有围观的群众,也就不会造成民众恐慌。

恶性案件影响十分恶劣,一般情况下都是尽一切可能将案件快速侦破,避免给群众带来恐慌。

这时候,阎大程望过去,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快步跑了过来,英姿飒爽显得特别的精神。

女警冲着李主任敬了一礼,礼毕,伸出右手口中说道:“您好,我是中队长刘艳,您就是李老吧?久仰大名,今天真的是要感谢您能冒雨前来支持工作。”

李主任礼仪性地轻轻握了一下刘艳伸出的右手,点点头说道:“中队长你好,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阎大程一众人跟随着刘艳进入警戒线内,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的嗅觉,阎大程感觉自己此时的嗅觉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夹杂着腥恶气息的风吹过,稠密的雨水立时打湿了阎大程的脸颊,阎大程抹了一把雨水看到这里简直就是一处垃圾场。

各种各样的生活垃圾、建筑垃圾,如同一个个小山包一般遍地都是,蚊蝇“嗡嗡”直叫,好不热闹。

陈怀博长呼出一口气,不禁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说道;“呼,什么味啊!酸臭酸臭的”

阎大程清楚,这是餐馆泔水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变质的臭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阎大程看到空地处放着两个白色编织袋,和一个红色的尼龙绳。

两个编织袋其中一个是空的,此时被雨水打湿,干瘪地贴在地面上,另外一个则是鼓鼓囊囊。

袋口处露出两只如同充满了气一般的污绿色的大脚,脚踝处腐败静脉网络清晰可见,在空地上显得十分突兀。

刘艳微微一笑,对着李主任说道:“李老,当时报案人,说这两个编织袋是袋口对袋口套装在一起的。”

“中间被那根红色的尼龙绳子捆束着,是被密封着的,拽出来就觉得特别的臭。

“但他当时一心想要为了得到这两个编织袋,便将之从垃圾堆之中拖拽了出来,解开尼龙绳子,把一个编织袋退了下来,这才发现编织袋里居然装着一具尸体”

李主任点点头,走近尸体,仔细地看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尸体已经初步呈现巨人观化征象,显然是死后被装进袋中抛尸,结合现在的天气温度,尸体只需要48到72小时便可形成巨人观征象。”

第七十八章 巨人观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此时巨人观装尸表征象初步形成,也就是说死者被杀死的时间很有可能就在48到72小时之间?但是如果死者死亡之后被冷藏的话,时间或许还会有很大的出入吧。”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尸体过于庞大,冰箱和一些容积较小的冰柜是无法盛放得下的,因此被冷藏的可能性很小,更可能是死者死后直接遭到弃尸,因此死者的死亡时间大致可以确定在2天到3天的时间。”

李主任看了一旁的刘艳说道:“中队长,我们需要留意一下最近三天人口失踪报案,这对寻找尸源或许有帮助。”

刘艳点点头,说道:“好的,李老,我这就去调查!”

李主任对于阎大程所说的他杀,没有提出明确的回答,但也没有去反驳。

因为李主任认为,尸体是不可能自己钻进编织袋内,然后又从外面捆束自己的,这样看来只可能是人为的情况,因此他杀概率极大。

阎大程此时也在思索,巨人观尸体他也不算太过陌生,之前在学校学习的时候,曾听辅导员提起过,不过亲眼所见,这回倒还是第一次。

所谓的巨人观也是从尸表征象上来定义命名的,顾名思义,巨人观尸体便是尸体在腐烂的时候,没有经过防腐处理,很大程度上会产生大量的腐坏气体,这些腐坏气体如不能及时排出尸体,便会充斥全身的软组织,而使得尸体迅速膨胀一圈甚至倍许!

胀大了的尸体仍会随着时间推移腐坏气体积郁加深,尸体进一步的胀大,死者尸体极度膨胀导致双唇外翻,双眼外凸,面目可怖。

到达极限的时候,甚至会如同一个充满气的气球一般,外力轻轻一碰之下便会炸裂开来。

此时尸体产生的气体,对法医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毒气,吸入过量的话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危害,因此在处理这一类尸体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

李主任站起身来沉吟了片刻,说道:“中队长,麻烦您通知殡仪馆的同志,先将尸体连带着编织袋、尼龙绳子一起移步到殡仪馆。”

刘艳点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殡仪馆的号码,不多时一辆深黑色的丧葬专用车便来到了案发现场,将尸体带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狭小晦暗的停尸房内十分简陋,靠着窗户仅有的一张一米多高的停尸台,上面还搁着乱七八糟的纸扎,

陈怀博看到这些纸扎,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口中嘀咕起来,直呼晦气,倒是高晋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动手将之收拾了个干净,阎大程和陈怀博将尸体抬到了停尸台上。

阎大程起初看到这编织袋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还以为会十分重,却不曾想跟陈怀博一起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将编织袋抬到了停尸台上,这倒是有些意外。

陈怀博皱着眉头说道:“小阎,你扯住编织袋的两角,我拽着尸体的双腿,咱们先把它弄出来再说。”

阎大程点点头,伸手扯住编织袋的两角,便准备动手。

这时却被李主任制止了,只听李主任有些责怪地说道:“用手直接碰触巨人观的尸体,这不是胡闹嘛?”

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顿时愣在当场,喉中发出诧异地声音:“啊?有什么不对吗?”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示意他离尸体远一些,才松了一口气般地说道:“怀博呀,这一具并非普通的尸体,而是巨人观。”

陈怀博见李主任表情严肃,不禁咽了一口唾沫,有些迟疑地说道:“老,老师,巨人观的尸体不也得先弄出来才能进行尸检吗?”

李主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说:“你说的不错,不弄出来是没法尸检,但是你的方式却太盲目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十分危险的。”

陈怀博眨了眨有些无辜的双眼,一脸不解的表情,说道:“危险?”

李主任说道:“巨人观尸体浑身都是尸臭,你还未见识过它的厉害,未做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贸然将之扯出,一旦尸臭外泄,整个停尸房都会被尸臭中的毒气充斥,变成毒气室!”

“你距离尸体最近,肯定首当其冲!况且还有一点你不明白,巨人观的尸体是严重腐坏的结果,被尸臭撑起之后,此时尸体软组织已经同骨骼发生不同程度的分离。”

“腐坏的皮肉此时就像一双靴筒般套在骨骼上,一旦你扯住尸体的双腿强行拖拽,便极有可能将尸体双腿的皮肉如同脱一层袜子一般扯下,到时候不然会破坏尸体的完整,还会导致尸臭外泄,给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带来很大的麻烦!”

“呕!”

陈怀博听到李主任这般解释,如此一来自己非但没有将尸体拽出来,反倒捞一手的尸体皮肉,想想便是一通干呕,身上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噤,还有那什么毒气,真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好一会,陈怀博才挠挠头,皱着眉有些发愁,说道:“老师,既然不能直接拽出来,那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阎大程双眼一转,说道:“不能拖拽,那便只能将编织袋剪开算了。”

陈怀博摇摇头,对着阎大程说道:“老师之前说过,尽量不要去破坏尸体的衣物或者身边的其他东西,这样才能保证证物不被破坏,想要不破坏证物又不能直接拖拽,我想老师应该会有其他的办法吧?”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怀博呀,老师知道这段时间你狠下功夫,不过这样还是不够,遇到事情你首先要开动脑子,知识更要活学活用,并不是一味的生搬硬套。”

“我是跟你们说过,尽量不要去破坏尸体的衣物和身旁的东西,但是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之下也只能不得已为之,眼下就是这么一情况!”

此时陈怀博才豁然开朗,重重地点了点头,从工具箱内掏出四具防毒面具分发给李主任他们,戴上乳胶手套,装备好之后才拿出一把剪刀,沿着编织袋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剪开。

第七十九章 考验

阎大程戴好防毒面具和乳胶手套,帮衬着陈怀博,看着一寸寸的皮肉从鼓囊囊的编织袋如剥茧而出。

胖乎乎的腐肉,不住地流着黄脓似乎要将编织袋撑破一般,尽管隔着防毒面具,却无法完全阻止尸臭的渗透。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道扑鼻而来,别提有多恶心了,就连那恐惧的情愫也被淹没在这腥臭之中,阎大程眉宇紧锁心中在想,死者多半是一个胖子吧,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肉!

经过一番折腾,终于露出了尸体的面目。

“咝”

阎大程面颊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感觉脊背发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尸体上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下身则是一件牛仔短裤,此时已经被极度膨胀的尸体撑得鼓鼓囊囊,短裤的拉链都被撑开了些许,好似大人穿着一身的童装般根本不在一个尺码,严重不合身,看上去十分别扭。

尸体程蜷缩状,双手被一根手指粗细的红色尼龙绳子反绑在后背,侧着身子躺倒在殡仪馆的地板上,不住地往外流淌黄白色黏糊糊的脓汁,一只只硕大的蛆虫不停地在短袖上来回爬动,忙得不亦乐乎!

“呕”

陈怀博转身就往外跑,抓住停尸房的门框,猛然摘下防毒面具大口大口地呕吐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一脸煞白的陈怀博才强忍住呕吐,大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鼻涕,有气无力地说道:“多亏了没吃午饭,不然,呕”

陈怀博话还没说完,便又是一阵干呕。

李主任见状心有不忍,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怀博,你先休息一下,待会有事情再叫你过来。”

陈怀博一听李主任这话,心中不禁紧张了起来,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李主任失望的眼神,口中急急忙忙地说道:“老师,我没事,我能行,真,真的能行!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李主任轻轻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李主任是真心希望能将陈怀博培养成一名合格的法医,将来自己有一天真的退休了,陈怀博还能将法医精神继续传承下去。

在李主任的心里,陈怀博或许并没有多少法医天赋,但让他感到欣慰的是,陈怀博那种百折不挠的精神,无论多累他也从来没有叫过苦,也从不会打退堂鼓。

陈怀博重新戴好防毒面具,来到尸体跟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尸体居然能发福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成人样了,刚开始老师说到极限会炸裂我还有点不信,这回算是见识到了!”

只见尸体整个身体都胀大的不成样子,黑绿黄紫,这些颜色搭配在一起再混合着辣眼的尸臭味道就别提有多恶心了。

整个尸体高度腐坏,极度膨胀,两只眼球滴溜溜凸了出来,舌尖耷拉在嘴角,嘴巴大张就像是不甘心死亡,在呐喊一般。

阎大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上下打量了一番死者尸体,从外观上来看,那胀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若不是死者的服装是男性服饰,再加上下巴处有一撮小胡子,怕是连死者的性别也很难判别出来。

阎大程见状,蹲下身去将被绑紧的尼龙绳解开,整理着尸体,把尸体摆正,呈仰躺状态,叹了一口气说道:“人都死了,还被绑着,真是太可怜了!”

整理好尸体之后看了看李主任,只见李主任冲着自己点点头。

阎大程退到一旁,给李主任让开一些空间,李主任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尸体的手脚还有头部,最后解开尸体衣扣,露出青绿色的滚圆肚皮。

李主任站起身来说道:“尸体腐败程度比想象中还要高,已经是巨人观状态的中后期了,尸体头部后脑头皮有破裂,颈部以及衣领处有血渍沾染,死者生前应该遭到过袭击。”

“口唇外翻乌青发紫,明显的窒息征象,舌部外伸呈紫黑色,且舌苔处出现多处溃疡般的坏死病灶,手腕被反绑在身后,皮下有明显的出血点,说明死者被捆绑的时候仍有生活反应,小腿处皮肤有多处规则的擦伤,说明死者临死前曾发生过挣扎。”

陈怀博听李主任这般分析,两眼一转,说道:“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死者应该是被偷袭,被打晕或者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被人捆绑了起来,再后来,被人捂着口鼻活活闷死了,然后再用编织袋装起来,抛尸!”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怀博分析得倒是有模有样,但是死者真正的死因恐怕并不是简简单单被闷死这样草率,只怕是真相另有原因。”

陈怀博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老师,您之前不是说死者有窒息的征象嘛?为什么不能是被捂住口鼻被活活闷死的呢?”

阎大程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不禁朝着李主任看来。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方才我检查死者尸体牙床紧固,外翻的口唇明眼可见,并无按压之后的痕迹,脖颈喉骨也并未受到损伤,这说明被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结论是站不住脚的。”

这时,阎大程说道:“会不会是死者受到袭击之后,颅脑损伤,伤势过重而导致休克窒息,然后死亡?”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但要想弄清楚死者真正的死因,只有解剖后进行尸检才能下结论。”

李主任看了阎大程三人,说道:“以此案为例,要想破获此案,我们需要从哪些方面着手?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阎大程看了看李主任,李主任这么说,这是有心要考考我们了。

陈怀博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吧,首先要弄清楚死者的死因,然后寻找尸源,再然后是死亡时间,还有还有,哦,对了,还有作案工具嗯,我能想到的暂时只有这么多。”

李主任点点头,看向阎大程说道:“小阎,你有没有要补充的?或者是有其他的看法?”

第八十章 辣眼睛

阎大程想了想,说道:“我的想法跟怀博的差别不大,不过我认为寻找尸源应该放在第一步,寻找第一案发现场为第二步,排查作案工具和杀人动机为第三步。”

“其次呢,我认为垃圾场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从现场来看,并未有打斗过的痕迹,也再加上捆绑尸体的绳子和编织袋都是新的,这样的材料一般人不会把它当做垃圾扔掉,因此不可能是在垃圾场内就地取材,所以我认为第一案发现场并不是垃圾场!”

李主任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小阎所说有理有据,思路也很清晰,晋鹏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高晋鹏正在一旁奋笔疾书做着记录,突然听到李主任征询自己的意见,便停下了笔,面露思考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您不是说尸体已经处于巨人观状态的中后期吗?我认为时间紧迫,应当将尸检放在首位,尸检之后化验出了结果,再进行调查,或者调查和尸检同步进行这样效率可能会更高一些。”

李主任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晋鹏心细,考虑事情相对来说比较成熟,其实这些个细节问题都是在同步进行的。”

“分析案件的时候,我们可以在心中进行现场重建,模拟推理,我今天之所这让你们各抒己见,便是想让你们心里面有所了解”

“处理案件并不一定要按部就班,可以主抓重点,但是一定不能漏掉一丝一毫的细节,哪怕暂时并不起眼的微末细节,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小细节,却往往能成为整个案件破获的突破口。”

阎大程和陈怀博点点头,觉得李主任说得十分有道理,虽然自己亲身参与的案件并不多,但是也能体会到,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小细节,最终却真的成为了整个案件破获的突破口。

李主任说道:“怀博、小阎,你们两人先将死者衣服全部褪去。”

阎大程点点头,走到尸体身前,深吸一口气,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整个尸身,令其作难的是,尸体已经膨胀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浑身上下油滋滋黏糊糊的,颇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阎大程蹲下身,将尸身短裤上的拉链一拉到底,随之尸身小腹处一团膨胀的皮肉立马将放松了的空间完全占据,之后便顺手解开尸体短袖上所有的衣扣。

尸体的整个腹部完全露了出来,此时肚子完全就像一只被吹得鼓胀的气球,那绿油油的肚皮上肚脐都凸了出来,不停地往外冒着气泡,稍稍一碰肚皮便会发生剧烈的震颤,直看得阎大程心惊胆寒,感觉随时都有可能爆裂一般。

陈怀博则尝试着去拉尸身上短裤的裤管,但他很快发现裤管比紧身衣还要紧,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拽动分毫,此时想要完整地褪去衣服几乎不太可能。

陈怀博站起身来,朝着阎大程耸耸肩,表示自己此时束手无策了。

阎大程摇摇头,两人相视苦笑,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没办法只好故技重施,拿起剪刀沿着裤缝直接剪开,简单粗暴,不过却也是不得已为之。

好一番忙活之后,总算是将尸体的衣服全部剪开,目测尸体一米七左右,个头不是很高,隆起的腹部,油滋滋的皮肤,还有那碗口般大小的**以及脱落的肛肠,都让人无法直视。

阎大程面容抽搐,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十分的不舒服,视线在尸体上游离不定,最终还是有些无法忍受。

阎大程咬着牙神情有些紧张,目光胡乱地在停尸房打量着,殡仪馆的设施太过简陋,甚至连排风扇这样的基础设备都没有一个,没办法只好将窗户打开。

防毒面具之下,闷热的夏季,众人早已大汗淋漓,汗水湿透衣服,粘乎乎地贴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

就在这时,刘艳带着两名抬着一架一米五左右的落地扇的警员,一起来到了停尸间内,一进门便看到死者的尸体,秀眉微皱,目光只是在尸体上稍稍停留了片刻便转移开来。

有些尴尬地对李主任说道:“李老,您辛苦了,这摇头扇给您搁着了”

“呕!”

两名警员将落地扇放在一旁,脸色煞白地用手不停地在脸旁扇着令人作呕的尸臭。

李主任冲着李艳三人点点头说道:“有劳刘中队了,味道太冲,我们带来的防毒面具十分有限,你们还是先在门外吧。”

刘艳抿了抿嘴,没有坚持,说道:“好的,我们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什么需要直接喊我们一声就行。”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好。”

两名警员一听要到门外守候,可以不用留在停尸间内,顿时神色一松,如获大赦般快步离开了停尸间。

高晋鹏将落地扇的插销插好,将风扇尸体窗户三点一线,扇叶对着尸体的肚皮,按下强风按钮,结果不料强风顿时将尸体鼓胀到极限的腹部吹得一阵乱颤,说不出的惊险。

没办法,高晋鹏只好降低档位,改换成弱风,乱颤的腐肉才逐渐安稳了下来。

李主任拿起一把镊子夹起蘸了酒精的脱脂棉,来到尸体跟前,在尸体绿油油的皮肤上来回擦拭了起来。

但尸体腹部真皮层和表皮层,此时充斥着大大小小肉眼可辨的气泡,已经开始有一些溃烂的迹象了,李主任每擦拭一下便会有些许的表皮被擦破。

片刻后,李主任拿起解剖刀,小心翼翼地刺进了尸体的胸腔,沿着胸腔慢慢划向腹部,解剖刀划破尸体腹腔的时候,尸体发出一连串的“噗噗”声。

随着尸气外泄,那胀气的腹部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肉眼可辨地干瘪了下去。

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即便有落地扇在一旁吹着,但也无法将尸臭驱散,尸臭迅速扩散,充斥着整个停尸间。

“呕!”阎大程顿时干呕不止。

没想到尸臭的渗透性这么强,就连防毒面具都无法将之阻断。

第八十一章 右脸

此时最痛苦的便是眼睛了,因为没有佩戴眼罩的缘故,在尸臭的强烈刺激之下,众人直呼辣眼,被熏出了两行眼泪。

就连李主任都眯着眼,也是一副很难适应的样子,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缓,捏着解剖刀的手沉稳淡定。

阎大程看在眼中,心中敬佩不已,这便是经历无数苛刻恶劣环境而养成的职业素养。

片刻后,尸体的胸腹被剖开,鼓囊囊的肠脏终于摆脱了肚皮的束缚,如同奔腾的野马混合着脓汁般腥臭腐败的液体,一股脑儿流淌了出来。

阎大程努了努嘴说道:“尸体内脏器官也已经严重腐坏,看来是无法提取到新鲜的组织切片了。”

李主任皱着眉头,打开了死者的胃部,发现胃部粘膜已经多处糜烂,一股强烈的蒜臭味从中飘散扑鼻而来,暗红色的血迹掺杂在稀糊糊的食靡之中分外抢眼。

李主任一边翻看检查着死者胃部,一边说道:“死者胃部出血明显,胃部粘膜糜烂严重,有两处已经是半溃疡状态。”

紧接着,李主任从工具箱内拿出一柄铁勺,往证物袋里舀了几勺死者胃内的食靡,吩咐高晋鹏将之交给刘艳去进行化验。

除此之外,死者食道内也出现不同程度的出血,就连气管也已经高度腐败成肉红色。

这时候,陈怀博突然插口说道:“老师,我总觉得死者尸体右脸好像要比左脸大一些,而且右脸腮帮鼓胀异常,会不会他的嘴里咬着什么东西啊?”

李主任看了看尸体的面部,确实右脸肿胀程度要大过左脸一圈,起初尸体是倾斜着放倒在地的,一开始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同,现在尸体平躺之后,仔细一看倒是不难分辨。

李主任用手掰开尸体那原本就有些微张的嘴巴,一只手捏住尸体下颚,另一只手伸进两根手指,不停地在尸体口腔内探寻着什么。

陈怀博凑了上来,一脸好奇地看着李主任,说道:“老师,怎么样?有没有摸到什么东西?”

李主任摇摇头,表示没有摸到什么异物。

陈怀博皱着眉头说道:“不应该呀,明明那么鼓胀,怎么没有摸到东西呢?难道是巨人观的缘故,导致尸体脸部胀大的?”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虽然没有摸到异物,但右侧腮部却有几处明显的硬块,这才导致右脸比左脸大上一圈。”

陈怀博一脸狐疑地问道:“硬块?什么东西?”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是的,这些硬块很有可能是病变所造成的。”

李主任用手摸了摸尸体下颚处的淋巴结,发现淋巴结也是异常肿大,看来自己的猜测应该是错不了了。

李主任双眼微眯,双眼在眼眶之中转了两圈,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阎大程等人没敢发出声响,就连陈怀博也没有再出言询问什么,都怕打扰到李主任的思考。

片刻后,李主任神色微定,拿起解剖刀切开尸体下颚的皮肤,呈现不规则椭圆形的淋巴结暴露在大家伙儿们的视线之中,将之划开后发现淋巴结内居然也有出血点。

阎大程原本一直以为死者是被重物击打后,颅脑损伤严重而死的,但是此时看来并不像自己当初所想象的那样。

阎大程喃喃道:“死者若是被重物击打后脑,颅脑损伤严重而死的话,淋巴结不应该异常肿大,更不该有出血点才对啊!莫非另有死因?”

李主任打开尸体口腔,发现舌根处和口腔内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糜烂现象,经过一阵忙活,从尸体右脸腮部的肿胀处,剥离出两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肉球。

陈怀博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主任手中的肉球,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什么?”

李主任皱了皱眉头,将两颗肉球装在了证物袋之中,贴了一个标签之后交给了高晋鹏。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没猜错的话,这两个肉球应该是肿瘤,而且还是恶性的那种!”

陈怀博再次发出惊呼,神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啊?老师您说的是癌?死者患癌了?”

李主任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陈怀博神色黯然,不禁想到自己的奶奶也是死于癌症,自小跟随奶奶长大的陈怀博,内心深处恨透了这种病!

陈怀博深吸一口气,将负面的情绪一扫而过,整理好心情。

这时陈怀博两眼一转,又开始了猜想,说道:“老师,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死者,知道自己患病了,非常的绝望,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而特别想死,但却又害怕死亡,于是便找人把他自己杀死?”

阎大程差点被陈怀博的这个猜想逗笑了,但这般压抑的环境下能笑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阎大程说道:“怀博,你这想法也太天马行空了吧,先不说,死者都已经死了为何还被反绑?还有尸体没有被厚葬反而是被丢弃在垃圾场内,即便说死者自己想死,那肯定也会体面的死,谁会死得这般窝囊?”

陈怀博也觉得自己的猜想太不靠谱了,不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呃猜测,猜测而已”

就在这时,阎大程忽然看到死者一颗烂掉半截的大牙的牙槽之中,居然卡着一团黑色的东西,赶忙提醒李主任,说道:“李主任,您看死者牙槽里面好像有东西!”

李主任重新掰开死者下颚,露出森森牙列,牙齿又黑又烂,再加上满是疮痍的口腔,给人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陈怀博咧了咧嘴,顿时一阵唏嘘:“难以想象啊,没想到牙齿的牙垢居然能这么厚?还有整个下牙壳子一多半的牙都坏掉了!这得多久没刷过牙了?”

李主任没有理会陈怀博的吐槽,而是拿起一把止血钳,将烂牙之中那团黑色的东西钳了出来。

李主任将之拿在眼前仔细一看,发现这团黑乎乎又有些棕色的东西,居然一根根呈现着丝状,如同一块被嚼烂了的树皮露出一根根的纤维一般。

第八十二章 纹身

陈怀博皱了皱眉头,一脸嫌恶地看着止血钳上的那团黑乎乎棕黄色的东西,说道:“老师,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恶心啊!”

李主任仔细看了看,甚至将防毒面具摘除去闻那团令人作呕的东西,却依然没有辨认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因此只好将之装入证物袋,贴上标签后一并交给高晋鹏拿去化验。

李主任说道:“验结果化出来,可能还需要等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先在尸体上仔细寻找一些线索,或许对整个案情会有帮助。”

在化验结果出来这段时间,是无法准确判定死者死因的,即便李主任心中已经胸有成竹,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给出什么结论,一切还是以化验结果为准。

陈怀博捏起死者上身短袖的衣角,说道:“老师,您看上衣衣兜上有着一个骷髅的图案,这是不是可以用来寻找尸源呢?”

李主任摇了摇头对陈怀博说道:“这个图案只是一种普通的装饰罢了,其他服饰也很常见,不算标志性的特征,实际的意义并不大,因此用它来寻找是不太现实的。”

陈怀博一听李主任这般说,撇了撇嘴,有些意兴阑珊。

李主任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怀博的想法倒是值得采纳,我们都仔细找一下尸体身上,是不是有某种胎记或者特殊的疤痕。”

得到李主任的认同,陈怀博顿时神采飞扬,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片刻后,陈怀博再次兴冲冲地呼喊了起来:“老师,老师,这次有发现,我敢打包票肯定有用!”

阎大程凑了过去,只见陈怀博,正拎着死者右手臂招摇,眼见阎大程凑了过来,陈怀博说道:“小阎,你看看,这是不是一种纹身?”

阎大程仔细看了看死者的手腕,只见手腕上有一团浅浅的蓝色痕迹,这些淡蓝色的痕迹似乎勾勒出一个“忍”字,在青绿色的皮肤上若有若无,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

这时,李主任也凑了过来,说道:“这是纹身,字迹并不算工整,从歪斜的程度看,应该是死者自己纹上去的。”

“死者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像他这个年岁的人,我记得有过一段时间,非常盛行在自己的胳膊上纹‘忍’字或者‘情’字,这种纹身比较简陋,是用烧红的缝衣针蘸了些蓝墨水刺破皮肤,一针一针闻刺上去的。”

听李主任这么一说,阎大程忽然想起来,自己老家一些叔辈的人,好像还真的有人有这样的纹身,不过后来因为要外出打工,带纹身不好找工作,只好用烟头将整个纹身字样烫掉,手臂上的纹身虽然没有了,但手臂上的烫伤却永远也去不掉了。

李主任说道:“怀博的这个发现很好,或许能成为寻找尸源的突破口。”

一听李主任的表扬,陈怀博顿时喜形于色,美滋滋地“嘿嘿”笑个不停。

又经历了一番寻找,却没有再发现一些其他标志性的痕迹,众人只好作罢。

这时,只见李主任看了一眼正在整理器具的阎大程,说道:“小阎,你来剃头。”

阎大程听到李主任呼喊自己,立即停止了手头上的工作,从工具箱内掏出一把剪刀和一柄剃刀,知道李主任可能要为死者开颅了。

阎大程小心翼翼地侧过尸体的脑袋,仔细看了一下尸体后脑上长条状的伤口,伤口足有小手指般粗细,发污的血渍将头发和头皮紧紧地黏在一起。

看这伤口的状态,应该是被棍棒或者棍棒状的器具殴打所致,并且行凶者下手不轻的样子,下这么重的手,究竟是仇恨还是纠纷就不得而知了。

阎大程拿着剪刀,先将后脑受伤部分的头发剪短,然后拿起剃刀,小心翼翼地剐着。

尽管阎大程动作十分的轻缓,但是由于尸体已经严重的腐败,黏糊糊地非常容易黏在剃刀的刀刃上,每剐一次便都会有一小块的头皮被不小心剐蹭掉。

这种情况确实难处理,也更考验法医的耐性,阎大程心中捏了一把汗,生怕把尸体的头皮给刮花了。

阎大程蹑手蹑脚地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勉强将后脑周边的头发剃除干净。

阎大程用蘸了酒精的脱脂棉,将伤口附近的血迹擦拭干净,可以看到一处足有小手指般大小的伤口,伤口还挺深的,伤口处的头皮打着卷儿,露出白生生的肉。

阎大程对李主任说道:“李主任,您看,尸体头部的创伤也是十分严重的,或许并不足以致命,但我认为至少是其丧命的因素之一,我们要不要开颅看一下究竟?”

李主任点点头,看了一眼阎大程,微笑着说道:“当然,但是一事不烦二主,开颅工作就交给你了,我在一旁给你打打下手。”

阎大程顿时大吃一惊,磕磕巴巴地说道:“啊?交,交给我了?我,我真的能行吗?”

阎大程此时紧张得一脑袋汗水,自己虽说有过一次解剖的经历,但是那仅仅只是最粗浅的开胸和开腹,后面的步骤都是由李主任亲自完成的。

像开颅这样重要且技术性很强的工作,自己可从来没有做过的经历,因此一时间正个人都不自然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相信你自己,你能行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道理相信你也明白,没有实际操作,就不知道到底自己还有多少的提升空间,法医没有捷径,真正的法医都是一步一步,一刀一刀走出来的,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医,这一步迟早都需要迈出的。”

阎大程心中十分感激李主任对自己的鼓励,能给自己这么难得的实际操作的机会。

不经意间,看了一眼一旁的陈怀博,只见他正冲着自己微笑,悄悄地竖起一根大拇指,眼神之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陈怀博为人十分实在,不做作,没有什么城府,什么事情都会写在脸上,阎大程能感受到陈怀博眼神中的真诚,虽然羡慕但却没有丝毫嫉妒的意思,这或许就是他的最大优点了吧。

第八十三章 掌刀

倒是阎大程自己,每当看到李主任慈父般谆谆教导陈怀博的时候,都羡慕不已,甚至有时候内心还会有一些小小的嫉妒在作祟。

感慨陈怀博身在福中,有这么一个父亲一般的老师时刻提点,恨不能将终身的技艺一股脑全部传授给他。

仅仅是一瞬间,一个眼神,阎大程此时的思绪便不知不觉地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时,只听陈怀博对阎大程说了一声:“小阎,相信自己,你能行的!”

阎大程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收拢心神,重重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心中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嗯,相信自己,我能行的,一定能行的!不能总是纸上谈兵,这样的话还要怎么才能进步呢!更何况机会难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李主任良苦用心。”

阎大程努力不让自己的手发生颤抖,但是事与愿违,颤抖的手就如同自己此刻的心情,一直摇摆不定患得患失。

哪怕阎大程给自己打气打得有多足,可是一旦真的实际动起手来,便还是这般的吃力。

阎大程轻咬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最清醒的状态,暗暗告诫自己:“放轻松,平常心”

阎大程平复了一下心情,试着摒除心中的杂念,掌控着解剖刀在尸体头皮上划开一个弧形的创口。

解剖刀划破头皮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滋”声,捏着解剖刀的手,不自觉地发生了些许颤抖,这些都看在李主任的眼中。

“呼”

仅仅只有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步操作,阎大程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般,此时感觉自己双手有些脱力。

阎大程也难怪左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捏着解剖刀的右手,看到拇指指甲盖此时一片苍白。

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太过用力捏住解剖刀,外力作用下才导致指甲盖里面的血流向了别处。

“看来自己还是太紧张了这下完蛋了!”

阎大程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主任,却发现,李主任正面露微笑地冲着自己点点头,抬手示意阎大程继续。

阎大程满以为李主任会当场揭露自己所犯的错误,给自己严厉的批评,结果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李主任慈祥和鼓励的笑容。

这一刻阎大程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有种莫名的感动。

“呼决不能辜负!”

阎大程下定决心,用止血钳钳住头皮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湿漉漉的头皮翻开,白森森的颅盖骨顿时露了出来。

阎大程强自镇定,迅速回忆着上次李主任开颅时候的步骤和需要重点注意的事项,手上模仿着李主任的操作手法。

一步一步地进行着,虽然刚开始手头上有些生疏,但好在整个过程并没有出现太太的失误,后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慢慢地进入了状态,操作也变得流畅了许多,这种感觉说不出的好。

阎大程成功将颅盖骨取了下来,颤抖着双手将颅盖骨放在一旁,整个开颅过程才算完成。

阎大程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度紧张导致双手都有些痉挛了,不知不觉又出了一身的汗水。

李主任拍了拍阎大程的肩膀,说道:“还不错,这次掌刀有明显的进步,不过捏刀的手还是略显生硬,下次注意一些就好了。”

阎大程心还在砰砰砰乱跳个不停,口中说道:“谢谢李主任,我会注意的。”

这时候陈怀博一脸羡慕地说道:“小阎太棒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替你捏着一把汗呢,没想到,后来越来越熟练,不佩服不行啊!”

阎大程心中苦笑不已,自己是骑虎难下,方才可是紧张得不得了呢。

陈怀博跃跃欲试地说道:“老师呀,我啥时候也能掌掌刀啊?”

李主任微笑着看了陈怀博一眼,说道:“好,等会给尸体缝合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原本满怀期待的陈怀博,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撇了撇嘴说道:“其实我更希望没有掌刀的机会!”

阎大程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陈怀博,不解地问道:“嗯?你不是一直都希望练练手吗?为何又不希望有这样的机会呢?”

陈怀博耸了耸肩说道:“是啊,我是想练练手来着,可是一想到每当有这样的机会的时候,就预示着有类似的案件发生,这样的话其实我还是更希望每天啥也不干,混吃等死,就在法医室里发发呆陪着老师做做门诊就好。”

李主任拍了拍陈怀博的肩膀,没想到整天大大咧咧的陈怀博还有如此的一面,真是难得,所谓医者仁心,大抵都是如此,虽然严格来说法医并不是医生,但却殊途同归。

李主任仔细检查了一下被取下的颅盖骨,发现除了创口处有一些被敲打的痕迹外,并没有发生破裂的现象,尸体的脑组织沟壑鲜明,完好无损,颅内也并没有明显外伤导致的出血。

加再加上死者尸体上除了头皮破损比较严重之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因此死者可以排除被殴打致死的可能了。

陈怀博挠挠头说道:“死者不是被殴打致死,也不是掐扼窒息而死,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李主任神色自然地说道:“不要着急,等化验结果出来或许就有结论了,咱们现在工作的重点应该放在寻找尸源上。”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目前能表明死者身份的恐怕也只有他右臂上的纹身了吧。”

李主任却说道:“其实还有一种东西也能成为死者身份的标志。”

陈怀博一脸好奇地问道:“老师,您说的什么东西?不会是您刚才从死者嘴里取出的那几样东西吧?”

李主任摇摇头说道:“这种东西,是习惯!”

“习惯?”

阎大程和陈怀博异口同声,表示不解。

李主任点点头,拾起死者的两只肿胀不堪的手,说道:“你们看,死者左手有一层厚厚的老茧,而在同样的位置,右手上的茧却十分浅薄”

李主任将尸体的两只手翻转过来,说道:“你们仔细看一下,尸体左手有很多细小的旧伤疤,而右手却没有这么多,这说明什么?”

第八十四章 左撇子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和陈怀博,继续说道:“还有,死者的纹身,是纹在右手臂上的,字迹虽然有些偏,但却相对工整,这又说明了什么?”

陈怀博顿时张大了嘴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说明死者是左撇子!他右手臂上的纹身,肯定是用左手纹上去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左撇子这样的习惯,再加上右手臂的纹身,这样的话想要锁定死者是不是范围缩小了很多?”

阎大程暗自点头不已,不禁为李主任的心细所折服,若是换成自己,这样的小细节肯定发觉不到,心中想着:“这样敏锐的观察力,或许就是李主任经年累月从事法医工作所练就的本领吧!”

陈怀博有些兴奋地说道:“有这样的特征,确实可以缩小很多范围,万事俱备现在只等化验结果出来了。”

“咕叽”

这时候,陈怀博的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乱叫了起来,众人都是莞尔一笑。

这也难怪,不只是陈怀博,其实阎大程也感觉腹中饥饿难耐,众人午餐只吃了半个馒头,陈怀博更是不堪还呕吐了出来,之后又费心费力一直忙活到现在,肚皮早就开始打鼓了。

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然后转身对高晋鹏说道:“晋鹏,你去问一下化验结果大概什么时间能出来。”

高晋鹏点点头,匆匆朝门外走去。

李主任对着陈怀博和阎大程说道:“怀博你和小阎先将尸体缝合一下,处理好之后装进尸袋。”

“好的,老师。”

陈怀博有气无力地在工具箱里翻找着缝合线,不是心情不好,而是真的没力气了。

尸体已经严重腐坏,一不小心便会弄烂一块皮肉,更害怕会被扎到手,腐败如此严重的尸体上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病菌呢,一旦被扎到手就麻烦了,因此整个过程,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缝合得十分小心。

几分钟之后,高晋鹏走进停尸房,说道:“李主任,刘中队说,化验结果在晚上六点半之前应该是可以出来。”

李主任点点头,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说道:“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分了,距离化验结果出来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收拾好之后,到外面吃顿饭。”

一听要吃饭,陈怀博立刻来了精神,手头上的动作不禁快了一分,说道:“哎呦,我都快饿死了,就等老师您的这句好呢!”

陈怀博和阎大程两人好一阵忙活,终于将工具收好,尸体也装进了尸袋内,肥大的尸体将尸袋撑得鼓鼓囊囊。

陈怀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摘下防毒面具和乳胶手套,脱下工作衣,伸了伸懒腰,喘了一口粗气:“呼总算是收拾妥当了,老师咱们快走吧,我都快饿疯了”

阎大程见到陈怀博这副模样,不禁觉得有些滑稽,说道:“到时候记得少吃一点,省的再吐出来。”

想起呕吐时候不堪的模样,陈怀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呃,那什么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众人相视一笑,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出了停尸房的门,阎大程发现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这时候,刘艳转过头来,对守在门口的两位警员说道:“老张、老沈,你们先在停尸房门口看守,我带李老他们吃个饭,你们想吃什么,一会微信发给我,我给你们捎带回来。”

一个稍胖的警员,嘿嘿一笑,冲着刘艳喊道:“好嘞,中队长你们去吧,我们都已经想好要吃什么了,回头给我带一份鱼香肉丝盖饭吧,老沈要一份鸡丁刀削面,记得要多加点香菜,再带一头大蒜回来。”

一听稍胖警员说要捎带大蒜回来,阎大程眉宇一皱,忽然想起了,尸体胃部被打开的时候曾有一股浓烈的蒜臭味飘出,但在食靡之中并未发现有蒜的痕迹,心中不禁想着:“这个蒜味,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阎大程侧身,看了一眼停尸房守着的两位警员,只见警员冲着自己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原来饿着肚子的不止是自己,门外两个警员也都饿着肚子呢。

不过对于一线的警员来说,出任务的时候特别的辛苦,饿肚子这等小事是最常见的,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甚至有时候一整天都没工夫去吃一顿饭,饮食方面根本就没什么规律可言。

刘艳对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笑着说道:“李老,殡仪馆相对来说较为偏僻,附近除了几家寿衣店铺外,便没有什么人家了,咱们只能到镇子里的集市一趟了。”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好,那就有劳中队长了。”

刘艳礼貌地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李老您客气了,您能亲自过来支援我们区的工作,我代表队长谢谢你们,临行队长再三嘱咐一定要好好款待,但镇子里都是些普通的饭馆,只怕会辜负了队长的重托,把你们给怠慢了,待会儿你们想吃点什么就点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呀。”

李主任微笑着说道:“中队长,真的是太客气了,随便一些家常饭就可以了,咱们时间紧迫,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见李主任这么说,李艳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李主任给她的感觉倒是十分随和,是平易近人的长者,不像一些权威那么死板威严。

李主任四人在刘艳的引领下,乘车坐下,刘艳暂时充当司机,载着众人开往镇上的集市。

车内。

阎大程率先开口,问道:“李主任,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对错。”

李主任看了一眼阎大程,说道:“能发现问题就是进步,无论对错,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我在学校学习的时候,辅导员曾跟同学们说过,巨人观尸体很多都会出现在水里或者井里,因为那样的环境有充足的水分,可以为人体细菌提供很好的繁殖条件,但是为何在垃圾场也能形成巨人观呢?这一点我有点想不明白。”

第八十五章 化验结果

李主任略一思考,对阎大程说道:“你是说,尸体死后接触过水,或者说是被人打晕之后扔进水里淹死的,然后再被捞出来捆绑住抛尸,对吧?。”

阎大程点点头:“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只是猜测,所以不知道对错。”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小阎呀,你考虑问题很周详,但观察力还需要提高,巨人观第一感觉便是水中,这点无可厚非,但也很可能因为先入为主而误导自己的判断。”

阎大程轻轻揉捏了一下鼻子,仔细聆听着。

李主任接着说道:“刚开始我看到尸体第一感觉和你差不多,但是通过接触和解剖尸体之后,溺亡这种情况便可以被排除了。”

阎大程心有疑惑,问道:“啊,这是为什么呢?”

李主任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在解剖死者胃部的时候,胃部食靡之中并没有出现溺液,鼻腔和口腔内也未发现泥沙或者水草。”

“且死者尸体头发上沾染了不少粉状的尘土,这些尘土应该是死者遇袭后身体倒地,并在地上不停挣扎所沾染的,如果是在水中淹溺而死的话,头发上只会出现板结的泥状物,而不是粉状的尘土了。”

李主任继续说道:“还有一点,在干燥的环境下,即便是温度适宜尸体的腐败也不会很剧烈,虽然腐败的尸体都会产生胀气,但很少会形成巨人观,反之,倘若地表足够湿润的话,哪怕不在水里,也可能形成巨人观。”

阎大程经过李主任这般解释,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是先入为主了,一直在误区内打转。

李主任微微一笑说道:“中队长,这两天此地应该都是阴雨天气吧,冒雨办差难度不小吧。”

刘艳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算上今天已经下了三天的雨了,雨天出门办差确实很不方便。”

李主任目光转向阎大程,口中说道:“如此便可以解释垃圾场为何会出现巨人观了,只要有足够的水分和适宜的温度,便即在陆地上,条件允许的前提下什么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垃圾场出现巨人观,显然是这几天的阴雨造就的。”

阎大程重重地点点头,心中的疑虑终于被解开,原来自己所能想到的,李主任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其实李主任这样做,在事后又进行一番详细的解说,也是在刻意地培养阎大程他们的观察力。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三人,三人各有各的优点,陈怀博简单直接,阎大程心思缜密,高晋鹏一丝不苟,在三人当中阎大程的观察力还算细致,因此李主任心中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风卷残云,饿疯了的陈怀博哪里还顾得上吃相,甩开腮帮子一通胡吃海喝,迅速把这一顿饭结束。

陈怀博揉了揉肚皮,意犹未尽地喝光碗里最后一口汤。

没想到一大碗面居然只是八成饱,本来还想着再来一小碗的,结果一想到那令人作呕的尸臭,还是果断地选择了放弃。

阎大程和陈怀博一样,也没敢吃得太饱,别到时候一不小心吃的多吐的也多。

众人回到殡仪馆时,已经下午五点五十分了,等了没多久,终于等来了化验结果。

首先是李主任从尸体口腔切除的两颗肿块,化验结果显示为口腔鳞状细胞癌,是典型的口腔癌变。

口腔癌是口腔部位发生的一种恶性肿瘤,对于患者的影响是非常大甚至危及生命。

发病的原因多与患者的生活习惯、嗜好、病毒感染等脱离不了的关系,比如抽烟饮酒不刷牙等等。

第二个化验结果,便是从尸体烂牙槽里取出的一团黑乎乎偏棕色的纤维状异物,主要成分为槟榔碱和少量的槟榔次碱,化验结果为槟榔。

槟榔是一种中药材,自身含有大量的植物碱和多种人体所需的营养元素和有益物质,具有杀虫,破积,降气行滞,行水化湿等功效,曾被用来治疗寄生虫的感染。

槟榔味道独特,受到很多人的喜爱,经常在嘴里咀嚼,有些人甚至不能自拔而咀嚼成瘾。

但是槟榔中含大量具有细胞毒性的物质,口腔黏膜和槟榔中所含生物碱等物发生反应,会导致口腔黏膜纤维化和白斑病,更有很大的几率诱发口腔癌变。

李主任看了这两份化验结果,不禁摇摇头,说道:“死者生前可能槟榔成瘾这才诱发口腔癌变。”

陈怀博挠了挠头说道:“老师,这两份化验结果除了能知道死者患病,貌似并没有什么用吧。”

李主任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但从这上面分析的话却是没有多少意义,但是你如果换一个角度去想问题的话,或许会发现别的线索。”

陈怀博一脸发懵,下意识地问道:“啊?换个角度?别的线索?怎么换啊?”

李主任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死者口腔出现病变,便很可能去就医,因此在附近医院很可能找到留下死者的病例。”

“还有一点,一般的商店超市之类的都有槟榔销售,死者生前有嚼槟榔的习惯,那么附近商店超市很有可能会有死者身影的出现。”

“根据死者衣着和身体的特征,我们可以调查监控进行筛选,这样有助于寻找尸源,只有先找到尸源这边的案情才有可能继续推进。”

陈怀博狠狠地点了点头,有些懊恼地说道:“对呀,这么明显的问题,我怎么没想到啊!”

阎大程也在一旁仔细聆听,生怕漏掉李主任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每一次案情分析,自己都能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主任往往能从一些十分微小,甚至不起眼的事物中找到有用的信息,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正是自己所缺乏的。

阎大程点点头,说道:“李主任,我们不是还有一份死者胃里食靡的化验结果吗?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有什么重大发现呢?”

李主任面露微笑,说道:“你猜想的不错,这一份化验报告才是案件的关键所在!”

第八十六章 毒

“化验报告单里都说了些什么?”陈怀博凑了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死者胃里的食靡之中,毒物检测,化验出含有大量的二甲基二氯乙烯基磷酸酯和二甲基甲基氨基甲酰甲基二硫代磷酸酯等化学毒物。”李主任看了一眼陈怀博说道。

陈怀博上学的时候,物理化学学得是一塌糊涂,只要一听到化学分子和物理定律就十分头大,每一次考试都有一种想要摔脑袋的冲动。

偏偏化验单上都是一些分子式,自己也看不懂,只好耸耸肩说道:“啊?老师我化学不好,什么甲基乙基磷脂酸的听不懂,不过好在您刚才说的最后几个字我却听懂了,既然化验出大量的化学毒物,那就说明死者很有可能死于中毒呗,对吧?”

“原来是有机磷中毒!”

阎大程也点点头心中释然,难怪尸体胃部刚被打开的时候,便有一股非常冲的蒜臭味扑鼻而来,就连防毒面具也不能完全滤过。

当时心中虽然略有疑惑但却没有太在意,这时经李主任这么一说,才突然想起来,有机磷中毒者口腔和呼吸道呼出的气体,便会带有严重的蒜臭味。

另外有机磷毒物对消化道的刺激是非常大,可以破坏其粘膜导致出血甚至穿孔,这就能解释在死者胃部看到出血的现象了。

李主任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两种化学毒物,分别是农药敌敌畏和乐果的主要化学成分,这两种农药都被广泛应用在农作物杀虫上,毒性强烈,效果明显。”

“但是人一旦误服,剂量大者,却又没有及时就医,便会出现强烈的全身紧束和胸部压缩感,瞳孔骤缩,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呼吸系统麻痹,最终导致呼吸衰竭而死亡。”

这种死亡的过程显然是相当痛苦的,阎大程心中发紧,目光瞥向解剖台上的尸袋,不禁有些同情死者。

李主任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一般来说中毒身亡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在尸表上看出一些端倪,但不巧的是尸体发生巨人观,一些很明显的尸表征像均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这才导致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太多发现,而走了许多弯路的原因。”

阎大程眉宇紧皱,叹了一口气,说道:“死者胃里混合着两种毒药,很显然是被人控制住之后再强制灌下去的,手段真的是太残忍了!真想不明白,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做出这般恶劣行径?”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这就牵扯到凶手的作案动机了,一般来说凶杀作案动机主要为仇恨、钱财、纠纷等等”

“仇杀的特点在于凶手为蓄谋作案,作案过程中很可能会有泄愤行为,比如尸解,虐待等”

“因钱财、纠纷等而杀人的特点,多是即兴作案,多半为失手误杀,比如抢劫钱财、打架斗殴,这些在致人死命之前并没有心理准备,因此会行为仓促而不知所措。”

“如果能掌握凶手的作案动机的话,了解经过后,便可迅速锁定目标,一举破获案件。”

李主任转头看向陈怀博,说道:“怀博,你说说看,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陈怀博被李主任这么一问,心中也是没谱,只好耸耸肩说道:“啊?可能真的就像大程所说的是仇杀吧!不然怎么会采用这么灌农药,而且还是两种农药这样极端的手段”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我们现在也只是猜测而已,想要知晓答案,只有先将凶手抓捕归案才行。”

这时候,阎大程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毒物为两种农药,说明案发现场很容易弄来这两种东西,那么什么案发现场会更容易弄到这两种毒药呢?”

陈怀博眼珠一转,脱口而出道:“家里!”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高晋鹏,也沉吟一声:“而且还是家里有田地的乡村家庭!”

阎大程说道:“但是民饶区在市区最边缘,地处偏远,因此乡村家庭很多,大部分居民都有田地,这样搜索的话范围也太大了,盲目搜索的话很难锁定目标。”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嗯,作案动机并不明了,案发现场也只能推测,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尽可能的先找到尸源,只要找到尸源便可以以尸源为中心辐射周边,逐步进行搜查。”

阎大程心中想道:“绕了一大圈子,还是需要先找到尸源,看来这一步才是重中之重。”

李主任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半了,这时候此地已经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了,扫了一眼停尸房说道:“收拾一下吧,我们准备回去了。”

因为再次回到停尸房的时候并没有进行解剖,除了一些工具需要清洗消毒一番外,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的。

约莫十分钟左右,阎大程和陈怀博两人便将所有工具都收拾妥当,正欲拎起工具箱走人的时候,李艳走了进来。

有些歉意地对李主任说道:“午餐太匆忙了,大家肯定也没有吃好,真是照顾不周呀。”

李主任和善地冲着李艳礼貌一笑,说道:“中队长真是太客气了,真的已经很好了。”

李艳面露微笑,说道:“好在现在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案件很快便会有专案组负责跟进的,宾馆我都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现在已经不忙了,我就带大家吃一些我们这里的特色美食吧?”

一听要吃美食,陈怀博馋虫一下子全都蹦出来了,顿时来了精神,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李主任微微一笑,开口婉拒道:“感谢中队长的美意,只是我们出来一天了,法医室不能长时间无人看守。”

“如此便只能拂了中队长的好意,既然这边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那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现在赶回去时间还不算太晚,就不在此地逗留了。”

李主任看了看阎大程三人,这次虽说是协助工作,但对阎大程三人来说却是一件很重要的历练,对他们这次的表现还算满意,只要是他们三人能从中学到点什么,便不虚此行了。

第八十七章 返程

李主任冲着李艳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感谢中队长的照顾,也替我谢谢你们队长,此行我们也收获良多,就此告辞了。”

刘艳张张嘴还想再做挽留,但见李主任去意已决,此时已经吩咐陈怀博和阎大程去拿工具箱了,挽留之意也只好作罢。

外面已经黑透了,小雨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大家坐上车,路面湿滑高晋鹏没有开太快。

不过好在一路柏油路,整个行程倒还算顺利,出了民饶区的地界之后,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小雨也停了,道路恢复了干燥。

等众人回到法医室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阎大程刚从家里回来,还没来得及回住处,看到大包小包的随身物品仍然堆积在法医室那张简易木床上。

阎大程将一大包粉条送给了李主任,说道:“李主任,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粉条,是我家里自己做的纯红薯粉条,还是以前的老工艺,没有经过漂白,看上去虽然有些发黑但口味纯正,希望您能喜欢。”

李主任接过这一大包粉条,面上微笑着说道:“喜欢,很多年都没有吃到过这样纯正的粉条了,这次真的是有口福喽,到时候你们三人都到我家去,我用粉条给你们炖一锅,都来尝尝鲜。”

“咕咕”

一路上都在吵着饥饿难耐的陈怀博,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胃肠咕咕地乱叫了起来。

陈怀博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大程呀,粉条可以生吃吗?”

阎大程挠了挠头,说道:“那什么,理论上是能吃,只要你不怕咯牙”

陈怀博一脸生无可恋,揉了揉干瘪的肚皮说道:“呃,那还是算了,再吃出个消化不良就麻烦了,还是等会值夜的时候弄两包泡面得了。”

大伙看了看陈怀博这可怜兮兮地模样,不禁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阎大程一脸笑意地又打开一个包裹,只见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阎大程将之一一掏了出来,说道:“这是酱豆,我妈腌制的,味道虽比不上老干妈,不过还行吧,咱们一人一瓶,这一瓶就放在车上,到时候出任务了,好歹要比硬塞干馒头要好多了。”

陈怀博点点头,猛冲着阎大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赞不绝口地说道:“还是大程想得周到,今天硬塞了半个干馍馍,差点把我给噎死,忍了半天结果还吐了出来。”

众人又是一笑,气氛轻松了很多。

阎大程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一一分给李主任三人,便告别众人,便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出了法医室的门。

阎大程一个人孤零零地呆立在站牌旁等车。

这么晚了,确实不太好打车,一直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出租车过来。

阎大程拖着疲惫的身体,有气无力地蹲下身去,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打到车呀!看来还是得麻烦她了”

一开始阎大程并不想麻烦周敏敏,但是最后换了一种方式想了想,周敏敏是出租车司机,搭载客人是工作需要,而自己是乘客,想要回家那是代步需要,自己付钱他人出力,其实谈不上麻烦不麻烦的。

但是一想到周敏敏曾对自己说过,这一个月都乘车都是免费,人家是做生意的,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白出力呢。

但是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等到其他的出租车,因此只要硬着头皮拨通了周敏敏的电话。

电话接通,电话那端传来清脆的女声:“呀,是阎法医啊,你在哪呢?正好我这会没有载客,去接你。”

阎大程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一些客套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呃,老地方,那,那你过来吧。”

约莫五分钟,周敏敏便来到了公交站牌附近在阎大程身前停下了车,伸手打了打招呼,微笑着对阎大程说道:“这么晚才下班吗?你们工作真辛苦呀。”

阎大程拉开后座,将大包小包地放在后座,然后坐了上去,说道:“还行吧,你也挺辛苦的,这么晚了还在上班!”

周敏敏莞尔一笑:“咯咯,我呀,是刚上班,只跑到凌晨就不跑了,算不上辛苦的,倒是你大包小包的这么多东西,刚从老家回来连住处都没回就去上班了呀?”

阎大程一脸惊奇,说道:“呀!你怎么知道的啊?”

周敏敏笑而不语。

阎大程忽然想到,肯定是宗政民这个大嘴巴。

一想到这里,阎大程特别无语对于宗政民这个骨灰级的损友,自己还是特别了解的,为了逗女孩子开心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主,这回不知道这家伙爆了自己多少料给周敏敏呢。

一路上阎大程和周敏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这,时间倒也过得挺快,不知不觉间便到了阎大程住处附近。

阎大程下车,掏出二十元塞给周敏敏,说道:“给你,辛苦了,注意安全。”

周敏敏打开车门,拦住阎大程的去路,说道:“不是说过了嘛,这个月你们乘车,都是免费呀。”

阎大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是宗政民,你这么辛苦,挣点钱也不容易,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你就收下吧。”

周敏敏点点头将钱揣进兜里,两眼滴溜溜一转,面露狡黠的微笑,说道:“那这样吧,我给你打个对折,收你十元吧。”

阎大程想了想,这样也不失为一种折中的办法,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周敏敏从包里掏出十元塞到阎大程手中,说道:“那,就再见了”。

阎大程没有推辞,点点头收了下来,挥挥手算是告别了。

阎大程掏出手机,手机上显示已经晚上十点二十分了。

阎大程拎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地在楼道内爬楼梯,楼道内声控灯灭了又亮,隐隐约约听到熟悉的嗓音。

阎大程终于回到了久违的住处,发现宗政民正在房间里嗨歌

杀猪一般的嗓音,如同一把铁锹在抢地一般,声调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都,阎大程听了直感觉搞笑:“政民呀,一点节奏感都没有,你在乱号什么啊?”

第八十八章 坠入爱河的公牛

宗政民摘掉耳机,一脸惊喜地看着阎大程,说道:“啊呀,是咱家大程子回来了啊,不会是刚从家里过来吧?”

阎大程气喘吁吁地说道:“啊什么啊呀,没看到我掂这么多东西吗还不快过来搭把手呀。”

宗政民嘿嘿一笑,赶忙接过阎大程手中的大包小包的,将之放到餐桌上,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阎大程,在阎大程身上嗅了嗅。

阎大程笑骂道:“哎呀,你这是干嘛啊?”

宗政民转过身冲着垃圾桶便是一口浓痰,说道:“啊呸,你身上一股子什么味啊,酸臭酸臭的,刚蹲完厕所回来呀?也不对啊,厕所味道都没这么恶心”

阎大程面颊抽搐了一下,侧过头在自己肩头闻了闻,还别说,真的是挺臭的,耸耸肩斜了一眼宗政民说道:“我说政民啊,你刚从学校毕业几天啊,怎么就连尸臭味都闻不出来了,退步这么多?”

宗政民不解地问道:“你这不是刚从家里回来吗?怎么会沾染上一身的尸臭味?”

阎大程看了一眼宗政民说道:“我中午就赶回来了,但没来得及没回住处,所以就直接拎着东西去上班了,结果还出了一趟差,是一桩巨人观,难得一见,你刚才闻到的就是巨人观的味道,感觉怎么样?”

宗政民再次嗅了嗅阎大程身上的尸臭味,咂咂嘴说道:“怪不得这么臭,原来是巨人观的尸体,以前听我爷爷说过一回,巨人观是所有是所有尸体之中最臭的几种存在了,只是真的没想到真的这么臭,这种尸体上到处都是毒气,一不留神就可能中招,你可得悠着点哈。”

阎大程顿时来了兴致,有些好奇地问道:“最臭的几种?除了巨人观,还有哪几种呀?”

宗政民想了想,似是回忆着什么,挠了挠头说道:“好像有巨人观尸体、半尸蜡的尸体、泥炭鞣尸、还有,还有什么来着,反正有好几种呢,想不起来了”

宗政民用两只手指头捏着阎大程的衣角,一脸嫌恶地说道:“而且这些尸体散发的尸臭,吸附性特强,衣服或者皮肤一旦被沾染,好几天都洗不掉的。”

对于尸臭,阎大程倒也是有所了解的。

尸臭主要是尸体在腐败的过程中所产生的一种带有污染性质的毒害气体,这些气体从口、鼻、肛门或者创口溢出。

气体中含有甲烷、氨气和硫化氢,这些气体虽然有刺激性,但尸臭却主要来源于尸毒素和腐肉碱这两种毒害物质。

尸毒素和腐肉碱所散发出的恶臭,具有很强的附着能力和渗透能力,因此现场无论用什么防护手段,都很难将之彻底隔绝,衣物或者皮肤一旦被尸臭沾染,好几天都洗不掉。

身为法医,近身尸体、解剖尸体都是在所难免的,对于尸臭根本就避无可避。

阎大程耸耸肩,说道:“谁叫咱是法医呢,免不了要身上沾染尸臭。”

宗政民看了看阎大程,浑则不在意地说着:“还好哥哥也是学法医的,不然啊,一般人还真不敢跟你一起合租,单单就你身上这尸臭味,就能熏死别人了。”

阎大程嘿嘿一笑,说道:“哎,对了,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带着个耳机又唱又跳的,抽风呢?”

宗政民瞥了阎大程一眼,说道:“难道你没发现哥哥唱歌时候的样子很帅吗?”

阎大程捂了捂嘴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说道:“没看出来帅,就看出来你有点神经,以前我怎么没有看到你还有这样的癖好啊?”

宗政民板着脸回怼道:“什么眼神啊你,一点都不懂得欣赏,一身臭烘烘的,赶紧洗洗睡吧你,就别妨碍我练歌了。”

阎大程哭笑不得,说道:“练什么啊?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啊,大半夜的这么吵吵,不怕对面阿姨过来砸门吗?”

宗政民丝毫不理会,张口唱了起来:“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

阎大程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去洗澡,却又被宗政民一把拽了回来,只见他一脸欠揍地坏笑着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曾大神的唱歌特别好听?尤其是狮子座特别有韵味?”

阎大程一愣,用手探了探宗政民的额头,好半天才说道:“你真的没发烧?我可记得你曾经说她什么来着?五音不全,唱歌跟羊叫差不多,今天是怎么了?没发烧吧你?”

宗政民拿开阎大程的手,一脸鄙夷地说道:“没品味的家伙不适合听这首歌,哥哥正忙练习神曲呢,哪有闲工夫发烧?你就说好不好听吧。”

阎大程一脸无奈地说道:“我看你是病的不轻,等我洗完澡带你去看医生”

阎大程没再理会宗政民,转身朝着洗手间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余光一瞥看到宗政民书桌上扔着几本书,《恋爱秘笈》、《少女心理解析》、《如何才能让自己变得更有魅力》等

阎大程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哎呀,政民呀,你是想笑死我吗?你啥时候也开始看这种没有丝毫营养,纯粹卡路里的书了?脑袋萎缩了吧你?”

宗政民一脸不耐烦地朝着阎大程摆摆手,说道:“去去去,一边去,没情趣的家伙,哥哥没工夫理你,首先要用她喜欢的事物去打开她内心的一扇窗,趁其不备跳过窗户,闯进她的心窝,拥抱她的心扉,哇咔咔咔”

阎大程顿时一阵头皮发麻,宗政民这家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了?

“你这是要打动谁呀?”

这时候,阎大程忽然想到,自己方才乘坐周敏敏的车时,车里正在播放狮子座这首歌,而且还是循环播放,愣是听了一路。

念及如此,阎大程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宗政民这家伙

坠入爱河的公牛啊,就是这么不知疲倦。

算了,随他折腾去吧,累了一天了身上又酸又麻的,真是没工夫再折腾了,还是赶紧洗洗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吧。

第八十九章 梦

阎大程将衣服里里外外地揉搓了一遍,又用香皂打了两遍,却还是掩盖不住尸臭的味道,没办法,只好多加一些洗衣粉在盆里泡上一夜了。

洗完澡之后,阎大程关上卧室的门,躺在床上,说不出的舒服,呼吸声渐渐粗重。

深夜如潭。

隐隐约约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不时从窗外飘进来。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窗帘如同水波荡漾,泛起丝丝涟漪,在空中摆动了几下。

冷风回旋,在阎大程屋里一扫而过。

阎大程呓语一般,咂了咂嘴吧,翻了个身,后背冒气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是哪里?”

阎大程只感觉眼前一片昏暗,四周似乎还零星地下着小雨,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稀泥里,在泥泞的小路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小路旁杂草里,数只蟋蟀正不停地发出凄惨的鸣叫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浑浑噩噩。

也不知行走了多远,遥遥看到前方有些许光亮。

阎大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微弱的亮光飘忽不定,似乎正在对自己呼唤,脚下不自觉地朝着光亮处走去。

这是一户人家,光亮便是从庭院中闪出来的。

黑漆漆的木门虚掩着,被染成与黑夜一般的颜色,掉进黑夜的深渊。

阎大程透过虚掩的门缝,看了看,是一处普通人家,粗犷的汉子正从厨房端来一锅热腾腾的粥,快步走向堂屋,铺好一块抹布,将之放在餐桌之上。

微风吹过,阎大程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味传来,不禁轻嗅了两口,自言自语道:“是米粥?”

侧耳倾听,隐隐约约能听到屋内的对话,温馨祥和。

“爸爸,今天的菜也是您做的吧?真好吃!”

“嗯,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呀,爸爸天天给你做饭吃。”

一家人其乐融融,天伦之乐。

就在这时,虚掩的木门突然被一阵凛风吹开,摔打在砖墙上,发出“噼啪”的巨响声。

阎大程身形顿时无所遮蔽,心中猛然一惊,愣在当场。

但一家人仍是喜笑颜颜,吃得津津有味,似乎根本没有发现阎大程这个不速之客一般。

画面忽地一转。

阎大程耳旁响起“砰”的一声脆响,是一只碗掉在了地上,被摔碎,四周开始嘈杂起来。

男人的怒吼声,女孩的惊叫声以及妇女的抽泣声,一股脑的往阎大程的耳朵里钻去。

阎大程皱着眉头,抬眼想去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但下一刻,“砰”的一声闷响,两耳传来阵阵轰鸣声,阎大程只觉得自己后脑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闷哼一声,两眼一黑,扑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

阎大程忽然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意识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在地上不停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双手竟被捆绑在后背。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了?”

阎大程心中大惊,意识到处境不妙,张口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死死地堵住。

“到底是怎么了?”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在阎大程的心中猛然升起。

这时,一只大手将塞在阎大程口中的那团软乎乎的东西拽了出来,紧接着大手一捏阎大程的腮部,强行将一种呛人的液体灌入他的口中。

不知名的液体入口,瞬间,苦涩辛辣的感觉充斥着阎大程的口腔。

液体如同烧红了的铁汁,所过之处皆是灼烧般的疼痛。

“呜”

阎大程心中大惊,拼命滚动着身体,抵死抗拒,将灌入口中的东西喷了出来,号叫不止,不似人腔。

但那只大手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用胳膊狠狠地钳子住阎大程的头部,将另外一种液体强行灌入,酸涩腥臭。

“呕”

数口液体入腹,阎大程开始狂呕吐不止,涎水直流,感觉到自己的胃里如同火烧般疼痛,直痛的身体一阵痉挛。

紧接着呼吸开始闭塞,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千斤巨石,浑身上下就想是被数百条绳子勒紧了一般。

阎大程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不停地抽搐,豆大的汗珠从每一个毛孔不断地渗出,脑袋一阵阵眩晕,一睁眼,能看到眼前到处都是深坑,仿佛自己随时都会跌入其中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救,救命啊”

阎大程口齿不清地呼喊着,张大着嘴巴想要呼吸,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喉一般喘息不得。

“完了!”

呼吸越来越缓,弥留之际,隐隐约约一泡热尿湿了裤腿。

“彻底完了!”

阎大程心中发苦,小便失禁,说明自己真的要翘辫子了。

这是常识性的问题,人或者动物死亡的瞬间,尿道括约肌和盆底肌肉失去了控制,便会产生失禁的现象。

“自己真的要死了吗?可是为什么呀?死得稀里糊涂也就算了,还这般窝囊”

阎大程心有不甘,费尽身上仅有的力气,睁开眼想做最后的控诉,却只见一张和煦帅气的脸就在他的眼前,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是他!”

“可是他到底是谁?”

阎大程心中骤然一缩,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心悸的感觉。

帅气和煦的脸,忽然变得黑绿腌臜,腮帮如同充气一般膨胀,双目暴凸,口唇外翻,无比狰狞,獠牙呲出,冲着阎大程的门面便咬了过来。

“啊”

阎大程身体发紧,丝毫动弹不得,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中除了恐惧便是无尽的无可奈何,各种负面情绪一下在他的身体里胀满。

就在这时,阎大程只觉得自己胸前一暖,青光大放,瞬间将这漆黑狰狞的夜晚驱散。

狰狞的巨脸在青光之下迅速腐败,口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啸,开始飞速胀大起来,仅仅几个呼吸间便胀大如脸盆,皮肤上绽开一道道裂缝,流出一滴滴黄浊的脓汁。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脓汁、腐肉、骨碴飞溅,淋了阎大程一身,浓烈的腥臭味连同深深的恐惧,瞬间将其包裹,说不出的后怕与恶心。

第九章十章案再起

“啊!”

阎大程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张开大嘴“呼哧呼哧”的大喘着粗气,感觉头痛欲裂,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中,狂跳不止。

“又是一个恶梦!”

阎大程下意识地掏出脖颈佩戴的青龙螭佩,将之紧紧抓在手中,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玉佩触手温润,心中安定了不少,缓了好一阵子,才堪堪平复下来。

浑身上下如同水洗一般都被汗水湿透,床单上更是一片湿漉漉,不知道是汗水还是

“咳咳”

阎大程拖着酸痛疲乏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嗓子眼儿直冒烟,干渴得要命,拿起水杯将整杯子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一大杯清凉的水入腹,悸动的心情总算是得到了稍稍的恢复。

阎大程轻抚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才清晨五点十七分,现在起床上班的话还太早,路上怕是连公交车都还没有呢。

虽然很疲累,但是此时睡意全无,阎大程没有赖床的习惯,从床上爬起来简单地收拾一下房间。

看着被汗水一块块浸透的床单,总觉得有些别扭,阎大程扯下床单,轻轻一嗅居然也有一丝的尸臭味,只好将床单也拿去洗手间洗了一遍。

阎大程打开卧室的门,听到宗政民此时鼾声正浓,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又唱又跳的也不知道他晚上折腾到几点。

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已经六点多了,阎大程下楼,简简单单地在楼下早餐摊位上随便吃了一些早点,便挤上公交车赶往法医室。

法医室内,李主任此时正在往工具箱里整放器具。

阎大程与李主任打过招呼之后,问道:“李主任,巨人观的案子还需要我们继续跟进吗?”

工具准备齐当,李主任将工具箱盖上,说道:“是的,等一会怀博和晋鹏过来之后,我们就出发。”

阎大程点点头,拎起工具箱,帮忙放进车内。

就在这时,法医室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仅仅只响了两声,李主任便条件反射一般抓起了电话,说道:“你好,法医室!”

一听到座机电话响,阎大程心中咯噔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肯定又来了新案子了”

果不其然。

电话那端,响起一女声,简洁快速地叙说道:“你好,我是110现场指挥中心,郦城小区三单元九楼东户,一家三口在家中死亡,请法医同志火速赶往现场。”

“好的!”

李主任挂断电话之后,一边拨通陈怀博的电话,一边对阎大程说道:“小阎,你打电话通知晋鹏,让他赶紧过来。”

约莫十分钟左右,陈怀博和高晋鹏两人一路小跑,匆忙赶来。

高晋鹏启动车辆,一路疾驰,好在大清早的,路上来往车辆并不是很多。

李主任在车内拨通了李艳的电话,说道:“中队长,非常抱歉,我们刚接到新的任务,只怕不能及时支援你们那边的工作了。”

电话那端,李艳说道:“多谢李老挂心,您在我们这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用麻烦您再来回跑一趟了,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呢。”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根据您对死者尸体的解剖分析和化验结果,专案组已经成功寻找到尸源了,下一步的工作便是围绕这尸源寻找真凶,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将此案破获,这边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李主任面色微喜,说道:“如此,便好!”

大清早的总算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挂断电话后,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如同一块石头落地。

二十分钟之后,阎大程一众人便来到了郦城小区。

郦城小区三单元大门前此时已经戒严,被一圈醒目的警戒线圈了起来,警戒线外有两名民警在看守。

楼下小区业主纷纷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好在大清早的又是星期天,大多数人都宅在家里,此时还在睡梦中呢,因此现场并没有太多围观者。

李主任对民警同志出示了法医证件,一众人才被允许通过,乘坐电梯直达九楼。

出了电梯后,一股泄露的煤气味道扑鼻而来,阎大程眉宇微皱,心中想道:“该不会是煤气泄露导致的煤气中毒吧?”

阎大程打量着四周,发现九楼西户门口也已经扯上了禁止入内的警戒线,煤气的味道好像就是从西户传来的。

此时,楼道内两名民警正在盘问着一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身旁则站着两名一脸恐惧的物业人员。

一胖乎乎的民警,转过身来冲着李主任点头一笑,说道:“李老,您来了。”

李主任冲着民警点点头,说道:“原来小曹同志,今天是你带班?”

被李主任叫做小曹的民警,全名叫做曹贵兴,四十多岁,是一名治安警察,接到群众的报案便赶紧过来了。

曹贵兴跟李主任有过数次接触,因此两人也算是旧识。

曹贵兴点点头,跟李主任握了握手,说道:“李老,您得先等一下喽,痕检员的工作还没有结束呢。”

李主任点点头,说道:“不急,我想先了解一下案情的经过。”

曹贵兴微微一笑说道:“报案人就在这边,不如您亲自问问她吧?”

据了解,报案的这位中年妇女就住在九楼东户,也就是西户的邻居,早上起来扔垃圾袋,却在楼道内闻到一丝煤气外泄的味道。

“煤气味道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邻居循着煤气的味道来到西户门口,发现煤气味道正是从西户门缝里传出来的,赶紧敲门,结果敲了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邻居赶紧通知物业,物业打开房门一股浓烈的煤气味道扑鼻而来,一家三口全部死在了卧室内,死状可怖。

普通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物业一个个心中发毛,为了防止煤气被引爆,危及到整栋楼里的住户。

因此只能硬着头皮,赶紧关上气阀后,切断屋内的电源并打开窗户,将煤气疏散赶紧报警。

李主任眉头一皱,物业这样做虽然破坏了案发现场,但是事出紧急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麻烦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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