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女皇 - xp1024.com
《放开那个女皇》


第一章 “犯朕天威者,虽远必诛!”

武陵城中最热闹的武陵大街上,林府门前。此时大街上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人流比肩接踵,多如过江之鲫。

忽然之间“嘭”的一声沉闷巨响,林府那扇本应内开的朱红色巨门仿佛被一头猛兽冲撞过似的,突然被人从里面撞开了,那门槛更是不堪巨力撞击,当场迸裂。

木屑如雨纷飞之中,一道白色人影跟只大鸟似的自门内飞出,“扑通”一声摔倒在武陵大街上,咕噜噜的滚了好几圈。

那人影挣扎了几下,正要爬起来,可是还没站直身形,门内忽然又嗖的一声飞出一张板凳,“啪”一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人的头上。那人当场“哎哟”一声又倒了下去。一只手颤巍巍的举起,又放下,似乎在向人们展示着:我曾经挣扎过!

“白河你这混蛋!下次要是再敢……再敢……看我不杀了你!”门内一声愤怒的大喊,声音清脆,可是语气明显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紧接着“嘭”的一声,那扇可怜的大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关了回去,发生一声凄惨呻吟,震落几缕灰尘。

街上行人一见如此,顿时纷纷驻足。

“娘,快来看哪!是林家那呆子!他又被打了!哈哈……”一个小屁孩趴地上瞄了几眼,认清倒地之人后,便笑嘻嘻的扯开嗓子高声叫喊。

“狗娃,回来!听说傻气是会传染的,你别走太近了,万一你也变傻了,娘可就不要你啦……”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少妇娇嗔着扯回那小屁孩。

就在此时,白河慢慢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他四下看了看,却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景象。

熟悉的高楼大厦不见了,那充满了纸醉金迷气息的霓虹灯光不见了,就连那个印象深刻的“594SB”车牌号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怪异的景象——木质的房屋,纸糊的窗户,周围人头涌动,一群穿着古色古香的人正围着自己指指点点,脸上满是不屑的嘲笑。

“我明明记得我正在和女神逛街,结果一辆车撞了过来,车牌号是……594SB……女神把我推开了,然后……”

然后就是一片空白,白河只感到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一时间,白河只怀疑自己在做梦。不过身上倒是有几处火辣辣的疼,提醒着他不是在做梦。右眼也看得不太清晰,根据以往经验,应该是肿了……

“妈蛋!那S B车撞得真够狠,也不知道毁容了没有……”白河咒骂一声,还以为是被车撞的。不过等他终于回过神来之后,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皱眉道:“这些人是什么情况?怎么穿成这样?拍电影吗,还是……”

就在他疑惑之中,周围人的议论声不停的传进他的耳朵。

“哟,那不是林家那赘婿吗,肯定又被二小姐打了,哈哈……”

赘婿?什么情况?林家?又被打了?

“好可怜啊这人!二小姐掌力惊人,也不知道他死了没……”

二小姐?!掌力惊人?!

“死了活该!堂堂七尺男儿,手脚健全,却竟然要靠女人养活,真丢了我们男人的脸!”

谁靠女人养活了?!

“女人怎么了?女人得罪你全家了?还是挖你祖坟啦?”有人不服,反驳道:“我们圣后也是女人呢,不也同样以一己之力护得我大唐周全?!”

大唐?圣后?!

“哼哼……圣后乃真龙转世,文治武功霸绝天下,岂是这林家赘婿可比?”

真龙转世?!文治武功?!

人们议论纷纷,就连林家看门的两个家丁,此时也在笑嘻嘻的跟着看热闹,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这一幕戏,在林府三头五日便会上演一次,人们早已司空见惯。

可是对于此时的白河来说,他只感觉整个脑子都差点没爆掉!

这都是什么情况?!老子这到底是在哪?!被人设计恶作剧?楚门的世界?有人在暗中准备看咱的笑话?

白河又仔细看了看。

恶作剧?不大像,自己没那个级别能叫人弄这么大的场面就为了逗自己玩。楚门的世界那种?也不像,周围没看到空调的散热箱,也没看到塑料袋,最关键的是没看到玩手机的!

这年头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这么多人绝对不可能一个拿手机的都没有。

想到这里,白河抬起手看了看……不是自己的手,眼前的这只手比自己的手大多了,也白多了!而且……白河记得自己小时候顽皮,爬上房顶揭瓦不小心摔下来,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消不去的大口子,如今那道口子也不见了!

是做梦吗?可是做梦是不会感觉到痛的啊!

“莫非……穿越了?!还是魂穿?!”

想到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字眼,白河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除了穿越,没有别的合理解释了!

抬头看了看四周,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此时的身份就异常重要了。

按照刚才周围人说的那些话,自己的这具身体应该是那个什么林府的赘婿,还是一个废材赘婿。刚才好像又听说自己是被一个掌力惊人的二小姐给打出来的……

等等,掌力惊人?

这个世界有武功?

白河正想到这里,忽然人群中不知哪里传来几声嘹亮高亢的高喊:“林府大小姐林暮云将军讨伐山贼凯旋归来!林府大小姐林暮云将军讨伐山贼凯旋归来!”

“林府大小姐林暮云?”白河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身后的金漆招牌,马上就反应过来:“将军?莫非就是这林府的人?”

正疑惑着,人群却忽然“哗啦啦”的一阵骚动之后,前一刻还是人挤人的大街竟然瞬间清空,所有人都纷纷让出大路,靠向路旁。一眼望去,只见两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人龙,沿着大街蜿蜒,好不夸张。前一刻还甚嚣尘上的叫卖声,吆喝声和嘲笑声,此时也纷纷沉寂下来。

人声一静,便有雷声暗起。

“哇靠!”白河顺着雷声起处望去,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雷声,而是马蹄声!

只见长街尽头忽然出现一片红云,朝着这头蜂拥而来。

这一刻,白河忽然发现自己的视力变得前所未有的好,以前他不戴眼镜都看不清显示器的,现在却居然隔着五百米就一眼看清了长街尽头的情况。

“一、二、三……好多马!”他数了数,没数清楚……

马蹄滴答,整齐敲击着坚实的青石砖地板,发出如雷般的响动,马背上的骑士身披红甲,刀光映着阳光,让人触目生寒。

一名身披金色战衣的骑士一马当先,冲在那些骑兵的前头。冰冷面甲遮掩,让人看不清面貌,但是窈窕的腰肢,婀娜的身形,以及随风飘起的如虹长发,却充分说明那是一个女骑士。忽略面甲下的样貌不谈,光是那身材白河就给打满分!

而女骑士胯下那……那一个?一头?一匹?还是一坨?……一时间,白河也不知道该用什么量词来形容那女骑士胯下的那匹异兽了。

因为那异兽十分神骏,体型似马非马,通体漆黑如墨,内里却点缀着雪白梅花片片。四蹄处,还生出一圈白毛,走起路来飒飒生风,如踏云中。更诡异的是,那异兽头上还长着一只尖尖的角,活像白河从影视作品中见过的独角兽。

后面的那些骏马放在二十一世纪,无一不是价值万金的宝马,可是与那异兽一比,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就好比木炭与钻石,虽然主要成分都是碳,但价值却是天壤云泥之别。

而更惊奇的是,那女将军林暮云本身竟然缭绕着层层金光。那金光洪洪如火,庞然大气,肃杀无比。仅是一人,可气势却如同百万军临,让人心生敬畏。

一开始白河还以为那是战衣反射阳光形成的错觉,可是多看几眼之后他才发现,那不是反光,相反是因为那女将军身体发光,才将战衣渲染成了金色。

“身体会发光!”白河整个人都看直了:“小宇宙!内力!真气!超级赛亚人!独角兽!林府大小姐!莫非咱的老婆就是这位林将军?!”

想到这里,白河整个人都激昂了!

艾玛,这就是穿越的福利吗?!

“看见了没,林将军胯下坐骑,就是那榜排行第五的踏雪乌骓马。相传此马乃是由龙和马杂交而生,吞风吐露,行走迅捷无比,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不在话下。”

龙和马杂交!

“早就看见了,据说那踏雪乌骓马乃是圣后陛下亲自赏赐,平日深藏林将军府中,等闲人难得一见。今日恰逢林将军讨贼归来,有幸一见,果然迅若闪电,踏雪乌骓之名,当真名不虚传啊!”

踏雪乌骓马!

“还有后面那亲卫队,以林将军的百战气域为名,名唤百战红缨,共计三十六人!这三十六人无一不是以一挡百的精锐,而且彼此之间配合默契,战术娴熟,仅三十六人,也可破千军。前年我大唐与突厥大战关外,林将军更是在这百战红缨的掩护下,直入万军之中,将突厥右路先锋大将巴巴哈斩于马下,拒敌国门之外!”

百战红缨!

听到这些字眼,白河的肾上腺素开始直线飙升了。

这就是咱的亲亲未婚妻吗?!将军啊!踏雪乌骓马啊!三十六亲卫啊!

结果还没开始嗨起来,白河就骇然发现,那林将军已经率着那百战红缨三十六骑到了跟前!

“尼玛啊!这么快!”

白河大惊失色,难怪刚刚叫声方起,偌大一条街道便瞬间清场了,敢情是大家都对那踏雪乌骓马的速度早有心理准备的啊!

所谓好人不与怪马争道,白河倒也想让开来着,可谁料刚一迈步,腿上就忽然传来一阵酸软,也不知道是摔伤的还是被打伤的,竟是动也动不了。他拼命想走到一旁,可是两条腿就像是棉花似的,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眼见奔马已到身前,他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护住了脑袋,心下却是一片哀嚎:“老子可别刚穿越过来就被未婚妻的马给踩死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到底什么鬼世界啊这是!”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吁!

啪!

一轻一重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好!”

原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所有人都像白河那样,以为要撞上了,却不料林将军急而不乱,不仅在最后关头勒住了马缰,同时还用枪尾将白河挑到路边。

这一声喝彩,一是为踏雪乌骓马而喝,一般都坐骑可没有这种说停就停的本事。

二是因为林将军骑术了得,否则,就算有好马,没有骑士驾驭那也是白搭。

第三,则是送给那百战红缨了。三十六战骑于狂奔之中仓促急停,阵型却丝毫不减散乱,整齐得就像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如此精锐,当得起这一声“好”!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都要撞死人,你们居然还在喝彩,还有没有天理了!”事发突然,白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没有出现,反倒忽然感到身体一轻,自己好像飞了起来,然后喝彩声就响起了。

半响,白河慢慢睁开眼睛,却见到那匹踏雪乌骓马正静立自己身前,马背上的那位散发金光的女将军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雪白的长枪,正向前探出,保持着一个挑的姿势。

在她的身后,三十六精骑不动如山。

“这……”白河楞了一下,正想开口感谢未婚妻的不杀之恩,这时马背上的林将军却忽然冷哼一声:“你不在家中好生呆着,跑出来拦我马作甚?”

“额……我也不是故意的啊……”白河挠了挠头发,之后道:“这不是被小姨子……啊,是被二小姐给打出来的吗……”

女将军明显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白河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大怒道:“白河,你又在装什么疯卖什么傻!谁是你小姨子?!”

白河瞬间一头冷汗,这特么就尴尬了——咱捋一捋,捋一捋……

首先,听她的意思,那个二小姐难道不是咱小姨子?!

二小姐要不是咱小姨子,那么这位林府大小姐林暮云林将军应该就不是咱未婚妻了?她不是咱未婚妻,假如林府只有两个女儿的话……

白河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莫非咱的未婚妻不是这位林将军,而是那个把我揍出府的二小姐?!

看着白河那一脸懵逼的表情,林暮云越发生气,寒声道:“懒得管你,走!”她说罢,一提马缰绳,“驾”的一声,带着那百战红缨三十六骑转眼之间就远去了。

白河:“……”

待得骑兵过后,周围人群突然欢声雷动,对着那消失的背影议论纷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叹与艳羡。

“行如风,侵如火,静如山,徐如林!这就是林将军的军威!”

“那百战气域好强大!我也好想要!”

“等投胎下辈子吧你!那气域是天生的,有就是有,没就是没,想练也练不来……”

过了半响,回过神来的白河感觉自己好像可以走动了。这么看来,自己倒不是受伤了,只是不知道碰到了哪条筋,一时酸麻而已。他艰难的站起来,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混在人群之中,努力的消化着“穿越”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此时的白河本就鼻青脸肿,一身月白长衫更是布满皱褶,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如今再加上一脸的茫然,落在围观群众的眼中,顿时又多了几分嘲讽。

“林将军?我呸!”

就在这时,一片称颂之中,白河却突然听到耳边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连忙转头一看,茫然的脸上不由多了几分古怪的笑意。

国际友人?

满大街的黑眼黑发黄皮肤的华夏人之中,居然混着一个金发碧眼满脸络腮胡的外国人。

只见那国际友人先是吐了口痰,然后生硬的华夏语不屑道:“偌大一个国家,居然要靠一个女人来开疆拓土,简直无能!”

“哇!”

国际友人语不惊人死不休,一石激起千层浪:“你这番邦蛮子胡说什么?!”

“你也不看看脚下是什么地头,告诉你,这里是金陵!竟敢在金陵城里诋毁林将军,我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吧?!”

看得出,在对外这一点上,华夏人还是很团结的,周围的人一听,顿时便围了上来,摩拳的摩拳,擦掌的擦掌,一个个目露凶光的盯着那国际友人,表情相当不善。

白河见此情形,立刻悄悄的往外挤。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自己虽然不是君子,但也犯不着陪这个作死的国际友人一起送死。

可谁知道,那国际友人就在身边,如今人群一围上来,顿时就如同铁桶围墙一般,白河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却非但没有挤出去,反倒被人挤了回来。

“哇靠!让我出去!我跟他不是一伙的!我不认识他!”白河急了,大声解释道。可是此时群情汹涌,哪里有人肯听,只是围得更紧了。

他在往外挤,可那国际友人却还在继续作死:“一个女人做将军,那也就算了,可是你们国家的皇帝,居然也是个女人……”

唰!

说也奇怪,他一说到皇帝,周围人群便突然齐刷刷停下了脚步,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那表情有点生动,好像是便秘似的。

“完了完了……肯定是在憋着劲!冤有头债有主,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要打打他,千万别连我一起打了啊!”白河暗自叫苦。

“天神在上!在我们的国家,女人是没有任何地位的,她们都是男人的附庸,是生育的工具,只要她们的男人高兴,是可以随意赠送的。可是你们华夏,却居然请了一个女人做皇帝。依我看,你们国家吃枣药丸!”那国际友人好像没发现周围的异动,还在高谈阔论。

“这番邦蛮子妖言惑众,打死他!”突然一声高喊,白河高举拳头,反身向那国际友人冲去。

***教导,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所有与人民群众作对的反动势力,都是纸老虎!虽然还搞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但是此时此刻,白河却毫不犹豫地加入了人民群众的一方。

可是他刚迈出第一步,就猛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只见周围原本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在听自己的激昂愤慨的“心声”之后,,非但没有立刻围上来把他打死,反倒齐刷刷的后退了好远的几步。

偌大一条街道,就这样诡异的出现了一大片空地。

“额……打死他啊!”反正喊口号又不用钱,白河又喊了一声。然而周围人群还是无动于衷,反倒又退了一步,于是空地又大了一圈。只有那国际友人还在滔滔不绝的鼓吹着他那一套“直男论”,让大家离开这个国家,投入天神的怀抱云云。

“妈蛋!一帮愚民!看来老子只好做个表率了!”白河一见,无奈地暗骂一声,拳头便砸了出去。

就在这时,就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晴天霹雳!

只见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雷光毫无征兆的从天而降,人们连眼前一花的感觉都没有,就见到那国际友人就已经人间蒸发了,连半声惨叫也欠奉。

白河则比较幸运一点,闪电劈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拳头这时正好跟那国际友人的鹰钩鼻发生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大概是零点零一厘米大小的接触面积吧……于是“嗤啦”一声,白河的头发当场根根倒竖而起,轻舞飞扬。

“格格格格格格!”

白河的牙齿在打架,背后冷汗湿了一身。真的是电光火石一瞬间的事,差点小命就没了!神使鬼差般,他保持着自由女神的姿势,仰天大喊了一声:“何方道友在此渡劫,在下玉面小郎君有礼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空中,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女声缓缓从天际传来:

“犯朕天威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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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萝莉有三好!

惊雷一出,举世皆静。

慢慢的,天空中那道声音才以“虽远必诛……远必诛……必诛……诛……”这样的渐进形式消失。

“道友威武!道友慢走啊,不送啦……哈哈,以后常来啊……”白河惊魂方定,他看了一眼那国际友人……的骨灰,忍不住狠狠的鄙视一番。

啧啧!

啧啧啧啧!

这国际友人的情商,竟然低到要遭天谴的地步了吗?果然是装逼遭雷劈啊!还好老子吉人天相!不然真被你小子拉去陪葬了……

“圣后万岁!”

正想着,周围的百姓忽然哗啦啦的又跪倒了一片,口中高声称颂。声音整齐划一,气势宏阔,那场面好不壮观。

不过很诡异的是,在打雷前,他们全都朝着白河的方向围过来的,如今一跪,竟然也向着白河跪下了。放眼望去,满大街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只有反应慢了一拍的白河一个人站着的,那一袭白衣,别提多醒目了。

哈哈,怎么这么客气啊?

白河有点纳闷,这些人到底怎么了,不就是打雷么,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于是大手一挥,便学着电视剧里的皇帝那样微笑道:“众位卿家平身……呜呜!”

“少爷你不要命了,这些疯话你也敢说出口!”一个娇小的人影出现在他背后,一手捂他的嘴,一手按他的肩便往下跪。

白河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眼前这些人跪的不是这一道雷,而是他们口中的“圣后”。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当然没有随地下跪的习惯,只是顺势蹲了下去,双手支地假装下跪,然后回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哇靠!极品!

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一身浅绿衣裳的小萝莉,年级大约十三四岁左右,一张圆圆的小脸长得白白嫩嫩,粉里透红,下巴还有点婴儿肥。

这肌肤,水嫩得简直没得说了!白河暗赞一声,绝对死刑不亏三年血赚的级别!

最主要,这妞儿是纯天然,无污染……额,是无特效!那一双眼睛也像她张小脸一样,圆溜溜的十分灵动,仿佛会说话一般。

萝莉虽小,发育却好,那鼓鼓胀胀的小胸部紧挨着白河的背后。感受着背后传来的那种柔软中带着坚挺的触感,白河不由一阵暗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小萝莉……怕是有B了吧!要是再过几年,怕不是要逆天?

“萝莉有三宝,身轻!体柔!易推倒!”

白河脑中闪电般掠过一句话,是不是易推倒还有待验证,但是身轻体柔是绝对够了!鼻端传来微微幽香,是那只白得像藕似的小手传来了,白河抽了抽鼻子,竟下意识的伸出去舔了一下……嗯,很香,不过有点咸,这丫头出手汗了吧?

不过小萝莉好像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紧张道:“圣后你也敢冒充,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告我们谋逆都有可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少爷你可千万不能乱说!”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没那么严重啦……”白河打了个哈哈,随口问了一句:“话说……圣后是谁?”

“圣后就是……”小萝莉闻言一怔,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个问题来,娇嗔道:“少爷别闹,圣后就是圣后啊!她是当今皇帝陛下,真龙紫气的传承之人。圣后仁政爱民,时常以龙气巡视天下,发现奸恶之人便按律惩处,刚才那个番邦蛮子就是散播邪理歪说被圣后的神雷诛死的。他又不是我大唐人,死了活该!”

——又是真龙紫气!

白河刚才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字眼了,这时一听到小萝莉提起,他顿时就笑了:“啧,说得跟真都一样……又是皇帝又是圣后,那就是个女的咯?嗯,女皇帝……不会是武则天吧?……呜呜!”

结果还没说完,就又被小萝莉捂住了嘴。

只见小萝莉一脸惊恐,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美眸中碧水盈盈,随时有缺堤的趋势:“少爷快不要说了!圣后名讳,我等平头百姓岂能轻提?快些向天请罪,不然圣后责怪下来就不好了!”

“还名讳,嗤……”白河暗自好笑,有点不以为然,“人家好歹是个国际友人啊,说错话也犯得上处死么?有没有言论自由了还?还打雷呢……玩王者农药么你以为?那我还是秦始皇呢!”

不过看那小萝莉紧张的样子,这句话他是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了,于是又悄咪咪的舔了一下她的小手。

嗯……是有点手汗,咸咸的,不过真的很香。

“啊!”小萝莉娇呼一声。这一次她倒是发现白河的的小动作了,满脸羞红。

不过她只是宜喜宜嗔的白了一眼白河,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双手合十对天祈祷:“我家少爷有口无心,胡言乱语,还望圣后有怪莫怪,千万别放在心上……”那神情,虔诚得就像一个信徒。

“……”白河本有心调戏几句的,可一见如此,倒是于心不忍了。说到底,这小萝莉还是为自己祈祷的呢。

不过他心底下,却隐隐有阵暖流涌动。

从自己醒来以后,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所见之人无一不对自己冷嘲热讽,眼见自己即将惨死马蹄之下也没人出手相帮。就连那个带着冰冷面甲救下自己一命的将军大姨姐……嗯,应该是饶过自己一命吧……她话里行间也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不屑,高傲得像个二百五似的。

唯独只有这个小萝莉,白河能感受到她真心对自己好。

表情动作会骗人,但眼睛却不会。虽然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接触,但就在刚才四目相接的那一刻,白河能深深感受到这小萝莉眼底里流露出的焦急、担忧以及惊慌,仿佛在害怕一眨眼自己就会被一个雷打没了似的。

落井下石固然遭恨,雪中送炭却更暖心。

过了半响,天空再无异动。也不知小萝莉的祈祷获得了圣后的原谅,还是那神通广大的圣后压根就不想理白河。

这时,周围的人群已经起身,开始渐渐散去。可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走就走了,可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着白河指指点点,其中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少妇,对,白河认得她就是那个狗娃他娘,正低头对狗娃细声低语着什么,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在说“千万不要学他那样”之类的话了。

“日!”

白河忍不住翻个白眼,默默比了个中指,有必要吗?哥这么英俊潇洒威武霸气,你家狗娃想学还得问哥乐不乐意教呢!

这时,忽然一个猥琐的人影悄悄的摸过来,弯下了腰,白河眼疾手快……嗯,是脚快……一脚就踩住那人的手,冷笑道:“你要做什么?”

“这布袋……”那人抬头道,脸上的麻子密得像个蜂窝煤似的。

他说布袋,是指那倒霉的国际友人所留下的。

很诡异的是,那道雷虽然把那国际友人给劈成了灰,但他的浑身衣物却竟然是丝毫无损。就像恐怖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专**血的妖精鬼怪那样:喏……人我吃了,衣服还你,多有礼貌……

在这个黑发黑眼黄皮肤的国度,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就别提多稀罕了,他的遗物,白河当然要笑纳啦。

“是我的。”白河理直气壮。

“白公子,您说笑了!”那麻子脸明显是认识白河的。他白河被踩住了手指,想抽回又不舍得那布袋,不抽吧,又疼得慌,想来硬的吧,却又怕赔不起白河穿着的那件破白衣,只好龇牙咧嘴的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鬼脸,对白河谄笑道:“公子您一身贵气,怎么可能会有这些破旧之物呢,这不辱没您的身份了吗?这布袋,其实是小人刚刚在拥挤中不慎落下的,还请公子明察,将此物归还小人!”

这话倒是在理。

那国际友人也不知来自何方,瞧他样貌,金发碧眼鹰钩鼻,怕是在地球另一端的欧洲那么远吧。这一路爬山涉水餐风饮露的,一身衣服连同随身携带的那个破布袋早已变得破旧不堪,沾满风尘不止,还藏着一股子骚味,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而反观如今的白河呢,虽然脸青鼻肿,虽然受尽讥笑,却也掩盖不了光他那一身衣裳的钱就够普通人家吃一个月的事实。照这么看来,那破布袋的确不太可能是白河之物。

但是白河会跟他解释吗?笑话!当然会啦……

白河默默伸出拳头,嗯……这副身体不错,比前世强壮多了,这拳头怕是有砂锅那么大了吧……弯下腰在麻子脸眼前比划着,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我再说一次,这布袋是我的!”

虽然暂时还没完全搞清这个“赘婿”是什么情况,但是很明显,旁边这小萝莉就是林府的人,换句话来说,也就是那女将军大姨子的人,而她又好像对自己很着紧,那么大可以狐假虎威一番。

“这……这……公子,您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啊!”麻子脸苦着脸叫屈。

就在这时候,身旁那小萝莉开口了:“就凭你也称得上老实人三个字?”

第三章 林府

只见小萝莉仰着小脸,高傲得像个白天鹅似的,对那麻子脸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是南城冯老乞丐的手下吧?冯老乞丐集结一帮鸡鸣狗盗之辈,自称什么小丐帮,哼哼……”

她冷笑了一声:“你们平时在南城偷蒙拐骗也就算了,我家小姐眼不见为净,也懒得去管,可没想到你们居然敢来我林府门前撒野?是不是南城庙太小了,容不下冯老乞丐这尊大佛,所以想到外面找点吃食啊?”

“这……”

没想到老底都被人看穿了,麻子脸顿感面上无光。他看了看小萝莉,又看了看自己被白河踩住的手指,以及已经抓在了手里的破布袋,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凶狠精光,另一只手悄悄伸入怀里,似乎是想来铤而走险来硬的。

可是这时,那小萝莉又说话了。

她伸出白生生的小指头,一下一下的戳着麻子脸的头,然后一字一句道:“你怀里的东西,有胆量的你就掏出来!你敢动我半根毫毛试试,信不信明天我家二小姐就去城南把你家老大给拆了!”

初时听到她说“我家小姐”,麻子脸心里便是微微一惊,心道,不会是就那个小姐吧?如今一听她提到“二小姐”三个字,麻子脸当场就吓出一身冷汗来,像被水洗过似的,连忙讨饶道:“不敢!不敢!小的身份卑贱,哪值得惊动二小姐芳驾?!还请小姑奶奶,高抬贵手,放过小的一马!”心下大喊倒霉:只是想捡个便宜而已,没想到却居然捅出这么一尊大佛来,不禁大呼倒霉。

“哼,谅你也不配!”小萝莉哼了一声,这才指着地上的破布袋道:“众人皆见,这破布袋……”

“这布袋是白公子的,是白公子的!”麻子脸连忙谄笑道,“其实……其实小的是见白公子的东西掉了,帮他捡起来罢了……

“不用你这贱胚子来假好心,小心你的脏爪子弄脏了我家少爷的鞋底!”小萝莉牛气哄哄的来了一句,然后飞起一脚:“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滚吧!”

白河很配合的松开脚,那麻子脸如蒙大赦,嘿嘿干笑几声,作个揖,就灰溜溜的跑了。

“少爷……”

一转身,那小萝莉就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温柔如水,娇滴滴一声“少爷”叫得白河连骨头都轻了几分,笑盈盈道:“像这种人呢,他就是犯贱,以后见到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不用给他面子的。虽说少爷你在府中不受人待见,但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可以欺负的,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咳咳!”

——靠!这死丫头说谁是狗呢?

小萝莉也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又道:“少爷,以前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会让二小姐瞧不起,要是早有方才那般风骨,也不至于整天被二小姐欺负……”

白河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一阵狂笑。

街上人皆耻笑的软蛋、软饭王,就连自家大小姐也不屑多看一眼的上门女婿,从她口中出来就变成太仁慈的大好人了,哈哈!!!这小丫头好啊!尤其是那一句“小心你的脏爪子弄脏了我家少爷的鞋底”,真是太有我风范了!

白河心下大赞特赞,默默给她打上了“自己人”、“心腹”一类的标签。

“不过少爷……”这时,小萝莉这这那破布袋问道:“这布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啊,到底什么东西呢,我看看……”白河随口应着,捡起布袋,他对这布袋也是挺好奇的,毕竟是鬼佬的东西,稀罕啊!

这布袋约莫半米长宽,像个米袋,灰扑扑的看上去毫不起眼,白河原以为会很重,可是用力一提,布袋差点就飞了,轻飘飘的毫不着力,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后的这副身体特别强壮的原因。

那布袋破烂不堪,白河找了半天才找到哪边是开口,结果打开一看,不由大失所望。只见里面除了几件破衣服,还躺着一坨……好吧,是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被火燎过的蚕茧。

但是白河知道那不是蚕茧,而是别的。

“少爷,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小萝莉探头过来,捂着鼻子问了一句。没办法,这袋子实在是酸臭。

“棉铃。”白河有气无力的答道,亏哥一番期待,还以为是什么珍珠钻石之类的宝贝呢,结果却是这些不值钱的玩意……

“哦,棉铃……”小萝莉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少爷,棉铃是什么东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白河,像个好奇宝宝。

“就是棉花的种子啊。”白河答道。

“哦,原来棉花的种子……”小萝莉又点了点头,好像懂了,可是一转头,她又问了:“少爷,那棉花又是什么?”

“棉花就是……”白河真是败给这丫头了。

棉花就是棉花啊,还能是什么东西?看这小丫头穿着虽然朴素,可身上却带着一种大户人家的贵气,方才对那麻子脸更是霸气侧漏,怕是没见过这种农家货吧?二十一世纪不就是有很多五谷不分的小公主小少爷么?

既然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就干脆不回答了,白河将那破布袋扔给小丫头,说一声“你自个研究去吧”,便径自在台阶上坐下。

小萝莉嫌弃的“咦”了一声,接都不接,直接对林府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家丁喊了一声:“你们两个,给我过来,把东西拿走!记得啊,这是少爷的东西,给我小心担待着,别弄坏了!”

那两个家丁对视一眼,心想这布袋本来就破,还能弄得更破不成?不过见小萝莉杏眼一瞪,倒是不敢怠慢,连忙应一声是,便将布袋给抬走了。

白河看着,忽然心头一动。这小萝莉对自己十分温柔,对别人却颐指气使,毫不客气,看得出她在林府之中地位一定不低,那可得好好套套她的话了。

正想着,小萝莉已经过来了,轻声对白河道:“少爷,日头猛,要不……我们回家吧?”

“回家?”白河张了张嘴,忽然觉得这个最温馨、最温暖的字眼,此时听来竟是如此的陌生。

眼见周围依旧人潮如织,热闹非凡,可是白河却只感到无比的孤独。他定定的望着旁边,只见在那扇被二小姐打猎的大门顶上,“林府”两个金漆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门前一对足有两米高的石狮子十分威武獠牙暴起。

“从今以后……这里是我的家了吗?”白河心下一动,便已打定了主意,“也罢……那就随遇而安吧……”

莫名其妙就穿越了,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虽然说从别人口中得知了些许信息,可对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自己还是两眼一抹黑呢。当务之急,还是找个人问问,弄清楚点状况才行,越详细越好。

既然穿越成赘婿,那就从此处开始吧,一切的谜底,就在这“林府”二字之中!

于是一拂衣袖,白河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少爷!少爷!”小萝莉在身后快步追了上来,问了一个很矛盾的问题:“你真的要回去吗?”

好笑了,不是你说要回家的吗?白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回啊,日头这么猛,留外面晒咸鱼?”

“可是……”小萝莉愣住了,她也只是随口这么一提而已,没想到白河居然真的回去了。她樱唇微张,正想说点什么的,可是白河却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萝莉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若有所思。

——根据以往经验,少爷被二小姐揍过之后,他是不敢还手的——嗯,就算还手,那也打不过二——结果往往就是负气出走。等到天黑了,才敢偷偷摸回去。

可是这一次,他刚被二小姐打出来,竟然马上就杀回家去了,他好像变了,变得……小萝莉突然眼冒星光点点:“好勇敢!”

“二小姐正气头上呢,我得赶紧回去劝着点,可别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小萝莉想着,便连忙扭着小蛮腰便跟了上去。

“少爷,少爷……你等等我!”

林府大门紧闭着,门板上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地上门槛破碎,早已被下人处理干净,只留下一点零星木屑,看上去有点破落。

白河走到门口,只看了一眼那大门上的裂痕,便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林家二小姐的武力值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只见那门板上,赫然印着一个纤细的手掌印,纹路清晰,就仿佛刻上去似的。白河暗自抽一口凉气:武林高手啊这是!看来以后咱得离这未婚妻远点。嗯……珍爱生命,远离二小姐。

推门而入,结果一进门,白河就顿时惊呆了:大!

真他娘的大!

林府占地极大,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边际。亭宇楼阁,楼台小谢,小桥流水,放眼望去,满院的花草芬芳,树绿水清,端的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去处。为数众多的下人丫鬟不断的穿梭其间,间杂着几声丝竹之乐,称得上是繁华似锦。

奢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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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这个武则天不一样!

白河心里慨叹,看了这林家的模样,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有钱人的生活了。来自二十一世纪,他自问也见识过许多有钱人的奢华,可是那些所谓的别墅洋楼游泳池,与眼前的林府比起来,依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这其中,好像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

“或许……这就是现代的土豪和古代的世家之间的区别吧……”正感慨着,忽听小萝莉在身后轻笑道:“少爷,你在看什么?没见过自己家么?”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白河摇头道。

“少爷,随我来吧。”小萝莉说着,便在前边带路。白河正愁着这林府这么大,不知哪里才是自己的窝呢,一见如此,便连忙跟上。

边走边看,偶尔有往来的家丁和丫鬟经过,向白河问好,可白河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如何回应,便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可是转过身后,白河就隐约听到他们那些毫不掩饰的低笑。再看向不远处,还能见到一些下人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他们一见他望过来,便连忙停止,假装忙碌。

“小萝莉说的还是太含蓄了啊!”白河不由苦笑,连个下人都敢当面取笑了,自己这赘婿身份,哪里是不受人待见啊,分明是讨人嫌了好吧?

七拐八拐,走过九曲十八弯之后,小萝莉把白河领进了林府西边一个僻静的小院,院内居然有一座颇为别致的二层楼阁,虽然看上去有点朴素,但胜在清静。

白河打量了一下,心下稍感安慰:还行,起码是独栋小别墅呢。虽然受尽白眼,但哥好歹也是个姑爷,生活条件还是相当不错的。

小萝莉把他领进房,见他鼻青脸肿的,眼眶都黑了一圈,便道:“少爷你先坐一下吧,圆儿这就去给你拿药。”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道:“二小姐也是真是的,对自己夫婿也下如此重手。”说着便要出门去。

“哎,不用了。”白河连忙道。

“可是……”

“皮外伤罢了,都习惯啦,先不着急……”

白河打断道,拍拍旁边的矮几,示意小萝莉坐下,“你是……圆儿对吧?圆儿,你先过来陪我说说话吧,我正好有点事想问你。”

关于这个世界,白河的确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但总不能随便逮住个人就问吧?要是让人看出自己是个穿越者,那得多惊世骇俗?

记得刚刚一路走来人人都喊自己姑爷,唯独是这小萝莉一人喊少爷,方才在街上又对自己如此维护,可见她和自己……嗯,准确来说应该是穿越前的自己……关系明显非同一般,问她就再好不过了。

“哦,那少爷你问吧,什么事?”小萝莉应道,不过她没坐下,只是乖巧的立在一旁。

“嗯……”白河点了点头,也不强求。理了一下思路他便问道:“圆儿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是说……当今皇上,是不是刚才说的武……”他忽然想起方才小萝莉紧张的样子,于是连忙住嘴,不提“武则天”三个字。

“噗嗤……”小萝莉掩口轻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竟然是这个。她看了白河一眼,笑道:“少爷莫不是被二小姐打糊涂了吧,现在是大周天授二年,当今皇上不是圣后又能是谁?”

——果然是她!

白河闻言干笑两声,干脆顺着她的话道:“可不是吗,刚才我被二小姐打了一顿,又差点被圣后神雷给劈了,还没回过神呢……”他指了指自己轻舞飞扬的发型,苦恼道,“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万能的“失忆大法”啊,白河相当满意这个切入口。

话音未落,小萝莉便“啊”的惊呼一声,大为紧张道:“少爷,你没事吧?快给圆儿看看……”一跺脚,她又道,“哎呀,还是不要了,还是请大夫来看吧。少爷你先坐着,圆儿这就去。”说着,她便又急匆匆的要跑出门去。

白河哭笑不得,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连忙拉住她道:“别别别!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没事……放手,别摸了,我没发烧!我只是……我……我应该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吧,不严重的。所以你先别惊动夫人了,过来陪我说说话,帮我回忆一下,看能不能想起点什么来,实在不行,再去请大夫不迟。”

“哦,那好吧,那少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尽管问圆儿好了……”听他这么一说,圆儿只好作罢,想想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道,“慢慢想,千万不要着急,要是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圆儿,圆儿给你去请大夫。”

“放心吧,一定会……哈哈!”白河口中应着,脑子里转的飞快,拼命搜索着关于“武则天”这三个字的资料。

白河对武则天的印象,最直观的就是《武媚娘传奇》了。那部被广电删减成大头娃娃戏的神剧,他曾经追过来着,不过那都是未删减版的事了,至于删减版?呵呵……原因嘛,是男人都懂的……

所以,还是度娘比较靠谱。

据度娘介绍,武则天原名武瞾,,是华夏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女皇帝。她十四岁入宫,为唐太宗李世民的才人,获赐号“武媚”,于是世人又称其为武媚娘。她夺得大宝登基之后,便改国号为周,元号正是天授。

不过……

白河想起方才那一道雷,不禁一拍大腿:艾玛,度娘也有不靠谱的时候啊!

历史上的皇帝,虽说都打着“真龙转世”、“受命于天”之类的口号,但人人都知道,那都是迷惑愚民的封建迷信,根本当不得真。

可是眼下这世界里的武则天就不一样了,她是真的会打雷的——至少白河从没听说过有那个皇帝有这种特异功能。更何况,那日长街上见到的将军大姨姐林暮云,她的身体还会发光,她骑的那匹马也明显是不是凡物,那么很显然了——

这个世界,跟自己所认识的世界不一样!

也罢,尽信书不如无书,还是问问这小萝莉比较实际。白河摇了摇头,便假意道:“圣后……我好像有点印象了……”

小萝莉闻言一喜,白河又飞快道:“你快跟我说说圣后的光辉事迹,看我能不能想起更多。”

“好!”小萝莉清了清嗓子,道:“说到圣后啊……”还没开始说,她的眼中突然绽放出点点星光来。

白河见状一愣,旋即失笑,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就像在二十一世纪:粉丝见偶像,两眼泪汪汪啊!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是武则天的忠实小迷妹。

只听小萝莉一脸仰慕道:“圣后乃真龙转世,文治武功霸绝天下……她是当世最强大的女人,她也是当世最强大的人……”

——两句话看似重复了,但白河却注意到,她第二句少一个“女”字,那意义就有点不一样了。

“圣后登基之前,便已是闻名于世,展露绝世芳华!她东定室韦,契丹,高句丽(即今朝鲜)、靺鞨;西拒吐蕃、天竺;南收针腊、南诏;北定铁勒……真龙紫气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终开辟万古未有之疆域!”

“登基之后,圣后君临天下,朝廷内,她肃乱党、剿逆贼,朝廷外,她减农赋,重商业……政通人和,万国来朝……”

听着圆儿的话,白河又愣住了,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想了下,忽然醒悟过来:哎呀我去!这不是背书吗?!

——致《那些年,我们一起背诵过的政治书》系列,懂的人都懂……

见小萝莉越背越起劲了,可白河最迫切想知道的关键点,比如圣后是如何登基的,她那种到处打雷的本事又是什么一回事这些,却是只字未提。

白河无奈,又是便旁敲侧击几句,结果,答案却让他惊呆了!

“这个武则天不一样啊……!”一个声音脑中大喊着。

这圣后武则天岂止是不一样而已,简直是太牛逼了有没有!

白河清楚的记得,历史上的武则天,她先是从才人做起,然后通过一系列不怎么见得光的宫廷斗争,一步一步登上帝位的,可是眼下的这个武则天就真的不太一样了。

——因为,她的帝位是杀出来的!

从远古三皇治世开始,夏商周战国,到秦朝统一,之后楚汉相争,再历经三国、两晋、南北朝战乱,直到大唐太宗皇帝建国为止的这一段历史,跟白河所学过的历史没有多大区别。

然而就在这里,历史的巨轮就忽然拐了个大弯,滚到了一个白河完全陌生的地方。

当年太宗皇帝英明神武,一手建立大唐帝国,开创盛世年华,后人称贞观之治,此等丰功伟绩,丝毫不输秦汉。然而不得不说的是,太宗皇帝虽然是个明君,但他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在太宗皇帝的晚年,因为家庭教育的失败,大唐数位皇子为争皇帝之位展开了一系列的明争暗斗。他驾崩之后,当年的开国老将也被岁月这把杀猪刀砍所剩无几,皇子之间的斗争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彻底撕开伪善的面具,杀得个你死我活。

今日你称王,明日我称帝,不过短短二三十年间,大唐走马灯似的换了七八个皇帝,但凡是个姓李的,都敢说自己是龙子龙孙,要干一番大事业云云。

偌大一个盛世,就这样被生生糟蹋了。

就在这民不聊生,天怒人怨之际,圣后武则天出现了。

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展现出不让须眉的魄力与手腕,先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平定国内战事,统一了国内兵力,随后又统兵将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周边诸国打得灭的灭,退的退,称臣的称臣,人人闻“武”而色变,再也不敢踏足大唐疆域半分。

之后,武则天又颁布一系列仁政,休养生息,待到四海升平,她才正式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改唐为周,年号天授,定都神都(即今洛阳),接受万国来朝。因其为女子,于是世人皆尊称之为——

圣后!

第五章 赘婿白河

“我尼玛的……忒牛逼了!”

听到这些,白河口瞪目呆,除了一句“我尼玛的”之外,还能说什么?要是一句不够,那就说两句?

都说女人能顶半边天,可是在这里,女人就是天!难怪大小姐一个女人也可以做将军!

“不过……”说到这里,小萝莉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浅浅的担忧,“如今圣后也二十有七了,却仍然云英未嫁……不过也是啊,圣后英明神武,天仙般的人儿,天底下又有哪个男人配得上她呢?”

——得!

白河一拍脑袋,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如今却连一个丫鬟也开始操心当今皇帝的终身大事了,真不愧是女人当皇帝的年代啊,哈哈……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难怪这么熟悉,哈哈……”白河装模作样道。

“不过……”他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一点,于是问小萝莉道:“你刚说的真龙紫气是什么东西,我记得不太清了。”

小萝莉见他恍然大悟的样子,还以为自己帮少爷回复了一部分记忆了,不禁大为欣喜。此时见他问到,便连忙道:“真龙紫气,其实就是气域的一种……”

“气域?”白河连忙追问,他感觉这“气域”恐怕会是这个世界与二十一世纪的世界的最大区别所在。

“嗯!”小萝莉重重点头,一脸与有荣焉道:“真龙紫气,就是天地间最强大的气域!古语有云:得龙气者得天下!这句话说的就是真龙紫气了,圣后之所以是圣后,就是因为她天生身怀真龙紫气!”

“这么说,我这头发也是圣后真龙紫气的杰作咯?”白河指着自己的“轻舞飞扬”道。

“呵呵……”小萝莉只是笑而不语。她想说是的,可一见白河那发型着实古怪,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笑了,只好忍住,憋得好不辛苦。

啧啧!

这个默认的答案让白河暗自惊叹,远在洛阳也能听到金陵这边一个鬼佬吐槽自己,圣后这真龙紫气也未免太强大了点,真不愧“最强大”之名!

“……气域有就是有,没就是没,想练也练不来的。每个人的气域都不一样,因此所擅长的领域也就不一样了……”小萝莉继续说道。不过说到这些她也不需要背书了,开始不停的拿熟悉的人来举例,嘚啵嘚啵的说个不停,白河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比如说,大小姐的百战气域啦,就擅长统兵领将,决战沙场……”

——难怪叫百战红缨!

“……二小姐呢,她是真武气域,那天生就是练武的好坯子,十八般兵器不在话下……”

——汗,还真是武林高手啊?!

“……还有玲珑小姐啦,她有善舞气域,就是长袖善舞的意思,所以才能一直帮我们林家打理生意,养活林家上下成千口人……”

——咦?玲珑小姐,这名字倒是没听说过,应该是大管家一类的人物吧?等下得问清楚点。

随后小萝莉又说了几个名字,不过那都不是林府中人,白河听过也就算了,没花心思多想。

“那你呢?”他忍不住笑问了一句,“圆儿你有什么气域?”

“我?”小萝莉闻言楞了一下,忽然笑了出声道,“少爷你糊涂啊?气域可是很稀有的,一万个人中也不一定能出现一个。拥有气域的人,哪个不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我就一个小丫鬟罢了,哪有这个福分?”

她见白河似懂非懂的样子,便问了一句道,“少爷,你有想起什么没?”

“嗯嗯……”白河点头又摇头,不置可否。

气域他是明白了,大概就是类似小说里面常见的“领域”啊、“气场”啊之类的存在吧。奈何他却没真正领略过气域的神奇,脑中只有一个空泛的概念而已。

方才在街上倒是见识过大小姐的军威,那“超级赛亚人”般的英姿太印象深刻了,只可惜时间太短了点,没啥具体感受……

“不管怎么说……气域这玩意,还真是好东西呢,也不知道这副身体有没有……估计是没有的了,可惜了……”白河叹一声,自言自语。

小萝莉俏立一旁,没听清,问了一句:“少爷你嘀咕什么呢?什么身体?”

“啊,没说什么……”白河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就露馅了,连忙道,“我是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算没有气域,只要努力奋斗,将来也一样可以出人头地,圆儿你不要灰心。”

“我才不要出人头地呢,能一辈子服侍少爷身边就很知足了……”小萝莉望着自己脚尖低声道。

“你说什么?”这回轮到白河没听清楚了,小萝莉脸上一红,连忙摆手道:“啊,没……没什么……”

白河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为何无端脸红,不过也懒得多问了。

此时,白河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搞清楚这林府的情况了。最起码也得分清哪个是哪个吧,免得日后出现见到了大小姐,脑子里却想起了二小姐,口中却叫了一声“夫人好”这种乌龙。

嗯……那就从“赘婿”这个身份开始吧。于是理清了思路,白河便又开始套话了:“圆儿,你说说,在你眼中,少爷我是个什么样打人?哦,我是说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小萝莉闻言一怔,眼中渐有雾气隐现,心想少爷这次可伤得真不轻,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二小姐怎么就忍心下如此重手呢。

见白河疑惑的看着自己,正等着自己去帮他“恢复记忆”呢,于是小萝莉连忙抽抽可爱的小鼻子,止住想想哭的冲动,然后认真道:“在圆儿眼中,少爷是天下最聪明的人!”

“哦?”白河略感意外。

刚才他可是听很多人都指着自己叫傻子的,原本对自己的智商……呸,是原来那个白河的智商不抱多大期望的了,可没想到在这小萝莉口中,却居然有个“最聪明”的评价。

他见她说得很认真,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如同信仰一般的坚定之色,不像下人对主子的恭维,顿时来了兴趣,问道:“怎么个聪明法,说说看?”

小萝莉脸上顿时绽放出一股的骄傲的神采:“少爷你以前可厉害了!五岁能作诗,七岁能作画,自幼便饱读圣贤书,说起我白家小少爷,谁不竖起大拇指说声一赞?就连眼界最高的唐老先生都说了,以少爷的天赋,将来肯定是做个大官的人,甚至封侯拜相也不是梦想,至不济也是威震一方的封疆大臣,比之那些身怀官场气域的人也毫不逊色……”

如今这个有气域的世界,一个没有气域的人能做到这一步,倒也的确配得起“最聪明”三个字了,白河心想。他没有问唐老先生是谁,想必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静静的听她说下去。

“可是后来……一切就全变了……”

说起伤心往事,小萝莉神色为之一暗黯然,泫然欲泣道,“那年老爷不知怎么忽然就死了,我们家也一夜之间全散了,家中仆人走的走,逃的逃,没有一个人肯留下来的。老爷生前也是做大官的人,和林家老爷子相交莫逆,还曾经给你和林家二小姐定下了娃娃亲,于是夫人带着大家离开了长安(今西安),不远万里前来金陵投靠林家。可没想到,在来的路上……呜!”

说到这,她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就了出来,断断续续道:“在来的路上……夫人抑郁成疾,大病一场,没能挺过去,也死了……然后……然后大少爷带着我们两个继续上路,可是……”

——敢情我还有个大哥,白河心想。

小萝莉却越说越伤心:“……可是就在我们好不容易来到金陵地界的时候,却偏偏遇到了山贼……大少爷拼死抵抗,可是山贼实在太多了,就算大少爷有武艺在身也打不过,结果就挨了山贼一刀……”

——完了,要成孤儿了!

果然。

只听小萝莉继续道,“……后来老天开眼,刚巧那天遇到大小姐奉命出城剿匪,这才把我们救了回来……后来,大少爷因为伤势太重,把我和少爷你交托给林家之后,也终究撒手人寰了……也就是从那次之后,少爷你就开始变了,变得浑浑噩噩,做事不经脑子……大夫诊治后说,少爷你是忧伤过度,伤了心智,这辈子怕是没指望恢复过来的了……”

“……既然如此,那后来林家为什么还是把二小姐许配给我?哦不,是把我许配给二小姐?”白河默默问了一句。

浑浑噩噩,做事不经脑子,那不就是二愣子吗?用东北话来说,那就是山炮。自己都成山炮了,林夫人却还把自己的女儿搭出去,那岂不是傻逼?

太不合情理了!

“因为这是林家老爷生前定下的亲事啊!”

小萝莉道:“他老人家生前最重情谊,虽然去世了,可林家的人也不敢违逆他的遗言,正巧林夫人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小姐身怀百战气域,是注定要做将军的人了,而且年纪又比你大了两岁,所以一来二去,就只好选了二小姐……”

第六章 穿越大礼包

听到这里,白河基本上已经都明白了。

没想到在“自己”的身上,竟然还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真是让人不胜唏嘘。如此想来,倒也难怪林家上下对自己都极不待见了,毕竟世道就是这样,见高拜,见低踩,怨天尤人也没用。林家还能信守承诺收留自己,还赔了一个女儿,已经是极为难得的情操了,当得起仁至义尽四个字。

原来,眼前这小萝莉竟是另一个自己从“娘家”那边带过来的人,白河看了她一眼,心想难怪方才在街上对自己如此维护,像个护犊子的母老虎似的,也难怪“自己”都这样了,她也不离不弃,敢情是曾经同过患难、共过生死的情谊啊!

既然想要知道的消息都弄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见步行步吧,此时白河也不想再去问那个“玲珑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了,他扶起小萝莉,柔声安慰道:“别哭了,圆儿……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来,小妞,给爷笑一个!”

“扑哧!”听白河说的有趣,小萝莉顿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之前的委屈顿时就少了许多。

“好了,圆儿,我有点饿了,”白河轻轻的帮她擦掉眼泪,柔声道:“你帮我去拿点吃的好不好?”

“啊?”圆儿一愣,随后急忙点头:“好的少爷,我这就去。”

目送着小萝莉扭着小蛮腰离开,白河轻轻的摸了摸下巴——看来自己是应该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如何才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更好的生存下去的事了。

想生存下去,其实很简单,答案就一个字:钱。想更好的生存下去,答案也很简单:更多的钱。

可是钱从哪里来呢?

赚来!

怎么赚呢?那就得好好想想了……

关于如何赚钱、尤其是赚大钱,向来是千古难题,不过白河有信心,在这个时代还是难不倒自己的。

毕竟自己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各行各业的发展远非今时今日可比,历朝历代所传承下来的经验更是瀚如烟海,就算自己不是精通生意经,可自幼耳濡目染,光是眼界就高出这个朝代一大截了,所以,只要动动脑子,那赚点钱养活自己肯定不是问题。就像那些小说啊、电影啊什么的,不都是这样吗,主角随便搞点小发明,就财源滚滚而来了。

于是小萝莉圆儿刚走,白河便搬张板凳出门口,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首先打工这个选择被他第一个排除了。

——在这个生产全靠手工的年代,撇开薪水的高低不谈,怎么说哥的身份也是林府的姑爷,就算哥肯做,金陵城中谁请得起?谁敢请?

“不打工,那就只有自己做老板啦!”白河心道。可是做什么好呢?他的目光开始往屋子里飘,试图找点灵感。

这独栋小别墅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他一眼就见到了偏厅里的书房。

——抄书?出版?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士、农、工、商四大阶级,士排第一。在这个时代,跟读书人挂钩的东西,绝对是最贵的!在前世白河就看过无数千金求一字的故事,洛阳纸贵的典故也是耳熟能详。

不过很快,白河就否掉了这个选择,原因无他——他学的是简体字,而繁体字的研究却只处于一个“读得懂不一定写得出,写得出也不一定写得对,就算写得对,那也一定很丑”的程度——说白了,在这个时代,自己就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

书架旁边个古琴,那么……白河心念一动,作词作曲搞音乐?哈哈,这个咱在行!毕竟咱这“风流歌神”、“歌坛小霸王”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自古以来,秦淮河边不都是烟花鼎盛、夜夜笙歌吗,只要咱一首《小苹果》砸过去,那些嫖客、**还不直了眼了?要是一首不够就再来一首《荷塘夜色》,再教他们跳跳广场舞,哇哈哈哈………

——咳,听说古代人都很含蓄的,流行乐什么的也太惊世骇俗了点,还是先放一放吧。

于是白河又看向卧室里的衣柜,摇头……

其他,还是摇头……

最后在屋里转了个遍,结果却竟然一无所获。

“是我太着急了吗?还是思路不对……”于是他又跑出屋子外面溜达了一圈。

这时,白河忽见墙角处安静的躺着一袋灰褐色的东西,顿时一愣:“这不是鬼佬留下的那袋棉花种子吗?”

刚才在大街上,他把布袋扔给小萝莉就不管了,还以为被她拿去扔了的说,没想到居然拿回来了。

“一袋破棉花种子罢了,拿回来干嘛?也不嫌碍地方……”白河嘀咕了两句,正打算挪开视线来个眼不见为净。可就在这时,他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等等!

棉花……?

艾玛!棉花!

白河不禁狠狠一拍额头:我靠!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呢!棉花是从宋朝开始在华夏地区推广种植的啊!在那之前,棉花可是稀有货,只有遥远的边疆地区才有可能见到,就连个“棉”字,也是宋朝才出现的呢!

可是现在还有宋朝吗?连历史巨轮都被那吊炸天的圣后武则天踢了一脚,不知道滚哪个旮旯去了,哪还有什么宋朝啊?

换句话来说,在这个时代的棉花就是四个字:绝无仅有!

棉花这玩意,在二十一世纪的确是随处可见,可正因如此,才证明它在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不是吗?那么换在这个随处都不可见的时代,那岂不是……

宝贝啊!

财路啊!

钱啊!

一想到棉花的种种用途,白河连眼珠子都快绿了!

“卧槽!老子一世英名,居然没想起这一点!度娘啊,我对不起你……”他欣喜若狂,狠狠的自我检讨一番,便以与恶狗扑屎差不多的姿势向那破布袋子扑过去。

咱扑的不是屎,是钱!

尽管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要注意形象,可是破布袋一到手,白河还是激动得什么都忘了,连双手都抖得像抽风了似的。结果好不容找到开口,打开一看,滚烫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当场惨叫一声:“啊!怎么会这样!”

一时激动,他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本该是白花花的棉铃其实已经……焦了!——被圣后那一道雷给烧焦了!

“不可能全焦了的,肯定有那么一两颗漏网之鱼……哪怕一颗也好啊,留给咱还可以放大培育……”白河不死心的翻转了破布袋,瞪大了眼睛认真找。可是找来找去好几遍了,结果还是一样:全焦了,一颗不剩。

圣后一道神雷,连那国际友人都当场化灰随风而去了,这些种子的下场可想而知。没有跟着那国际友人一起化灰,都全托破布袋子足够破、足够臭的福——

灰尘厚到快要变绝缘体了都。

看着这些种子,白河不禁大失所望,长叹一声道:“还以为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的说,结果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哎……也罢了,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连穿越都能碰上了,还怕赚不到钱?”

并没有沮丧多久,只是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白河便将这些棉花种子装回袋子里,准备拿去扔了。

就在这时,指尖忽然传来一阵麻麻的感觉,好像触电了似的。

“不会吧,电力这么强?!”白河条件反射地缩回手,很是吃了一惊,还以为是圣后神雷残留的电力,

可是缩手间却带起了一道灰白影子自眼前闪过,白河忽然一愣:“是错觉吗?”于是他又拿起那个烧焦的棉铃看了看,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棉铃有点不一样了,于是又端详了几眼。

结果看着看着,他的嘴巴不自觉地慢慢张大了。

“电流又出现了!”

“不过……那不是圣后残留的电力,而是……而是……没错!从我自己的手掌传出去的!”

“而且这电流居然可以……居然可以……”

白河的嘴巴已经张的大到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去了。他清晰的感觉到,在自己的指尖有一股微弱的电流钻进了那颗棉铃里面,然后,那颗早已经枯焦了的棉铃,竟然在电流的作用下竟慢慢的恢复了原有的光泽,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而已,竟已经完全恢复了生机。

“赚大发了!这次绝壁是赚大发了!”

一个声音在脑中大喊着,白河只感到心都快要跳出了胸膛似的,一激动,就仰头来了几声星爷笑:“穿越大礼包啊,我爱死你了!谢谢老天爷,谢谢CCTV,谢谢爹地妈咪……哈哈哈哈……没有气域那又怎么样,咱有穿越大礼包啊!哇哈哈哈哈……”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的了,结果没想到,居然大礼包就这么华丽丽的送上门来了。有这能力在手,那咱还用得着担心赚不到钱吗?哪怕是种田,咱也能种成大周版的袁隆平啊,哇哈哈哈哈!

第七章 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正这时,小萝莉却提着食盒自外面进来了,一见他状若癫狂的样子,还以为自家少爷怎么了,连忙小跑过来紧张道:“少爷,你在笑什么呢?什么大礼包?是谁送礼来了吗?”

“是啊,大礼包啊!好大一个礼包!还是老天爷送的……哈哈哈,圆儿,我们发财了要!说吧,你是想吃香的还是喝辣的,要胭脂还是水粉,少爷全送你了!”白河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激动得语无伦次。

“少爷你胡说什么啊,什么发财啊……”小萝莉被他抓住了手,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正想抽回,却忽然感到掌心传来一种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啊,少爷……”

她忍不住娇呼一声,只感到身体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觉,仿佛有种灼热的躁动从心底撩起,就好像发烧了一样,小手一颤,便连食盒也打翻了在地。

“圆儿你怎么了?”白河见状一惊,连忙扶住了她。

“少爷……我感觉好奇怪啊……好像发烧了,好热……”小萝莉微微喘息着道。

白嫩的肌肤转眼间变得潮红,整个人更是仿佛没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向白河靠了过去。她似哭似笑的看着白河,那柔软的小山包紧紧挨着白河的胸口,随着呼吸上下摩擦,擦得白河一阵唇干舌燥。

我靠!

白河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早已不是初哥了,大学毕业以后在混了几年社会,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所以一眼就看出这丫头是什么情况。

——这哪里是发烧啊,分明是发骚才对!

“怎么会这样?”白河先是一惊,难道这时代的女人都是这么热情奔放吗,一碰到男人就发骚?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丫头才十三岁,也太小了点,就算来姨妈了,恐怕也只会以为是自己漏血了吧?

旋即想到自己刚捡到的穿越大礼包,他心下又是咯噔一跳:“莫非……不会吧!”

此时软玉温香抱满怀,别提多刺激了,白河感到一股邪火正在冉冉升起,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调戏小萝莉的时候,于是连忙默念六字真言——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然后便松开了手。

果然!

只见一松手,小萝莉便“啊”的娇呼一声倒了下去,伏在地上喘息几下,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这大礼包简直是……简直是太无耻了!……不过我喜欢,哈哈哈!”没想到自己的特殊能力居然还有这个功效,白河心里不禁淫荡的大笑了起来。

不过咱也不能太高兴过头了,毕竟可以靠脸吃饭的,那就没必要开挂了不是吗?

狠狠的自我反省了一下,白河便贼喊捉贼的问了一句:“圆儿,你刚刚怎么了?”

“我……我怎么了?”小萝莉圆圆的脸蛋上写满了疑惑,完全说出不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可一想到刚才的情景,她从脸到脖子瞬间又红了,越想越觉得丢人,忽然“呀”的叫了一声,扔下一句“我不知道”,便掩面躲进屋里去了。

“啧啧……这年代的性教育啊,真是太失败了!”

看着小萝莉娇小的背影和不断扭动的小蛮腰,白河淫笑了几声,恬不知耻的想道:“那哥只好辛苦一下,给你好好普及普及了,谁让哥这么有爱心呢?……嗯,还是算了,还太小,过几年再说吧……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赶紧念起六字真言降服了胯下蠢蠢欲动的巨龙。

收拾起激动的心情,同时也收拾好地上散落的棉铃,然后逐个逐个的捧在手心,白河开始研究自己新得到的特殊能力。

一颗、两颗、三颗……

眼看着一颗颗棉花种子在手中焕发生机,白河对这次的研究成果非常满意:只要集中注意力,那股奇异的电流就会出现。忽然想到刚才小萝莉突如其来的春情勃发,于是又补充了一点:“……嗯,情绪太过激动应该也会。”

它主要有两大功能:一是催发,二是催……嘿嘿,你懂的……至于副作用,或者消耗代价,由于实验样本过少,暂无发现。

“就是你了!!!”直接无视了前一个功能的存在,白河大手一挥,给穿越大礼包起了个威武霸气的名字,叫做——

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收拾好恢复了生机的棉花种子,白河便寻思着找个肥沃的地方种起来了,毕竟这是生财大计,刻不容缓啊。于是寻思了一下,他便想到了一个极佳的好去处:

后花园!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感恩的心,感谢命运,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也不管应不应景了,心情大好的白河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感谢老天爷赠送的穿越大礼包,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小院子。

方才进来时,他已暗中将林府布局记得七七八八,此时驻足门口默想了一下,便径直向着后花园走去。

没走多远,便忽然遇到两个青衣小帽的林府家丁。这两家丁见白河鼻青脸肿的样子,身上穿着那件已经裂了几道口子的破白衣,手里还提着一个比白衣更破的布袋,当着面客气问了声好,可一拐个弯,二人便马上凑到一起咬耳朵了。

家丁甲道:“瞧姑爷这行头……他又想搞什么花样?看他行走的方向,莫不是二小姐的绣楼吧?”

家丁乙道:“鬼知道他要去哪?不过看来,恐怕是。我听春桃说了,今晨二小姐正在沐浴更衣,不想这呆子竟伏在门外偷窥……”

家丁甲低骂了一声道:“呸!不知羞耻的憨货!”

家丁乙接口道:“可不是么?结果被二小姐发现了,当场被打个半死扔出街上去,还说如果再有下一次,定必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你没看他的样子吗,就是今晨打的。这白痴真是不知道个死字怎么写的,居然还敢去绣楼?疤都没好呢,这么快就忘了痛了……”

家丁甲又骂道:“二小姐就是下手太轻了,照我看,应该挖他一只眼珠子出来,让他长点记性!”

家丁乙道:“你傻啊,姑爷为人虽然一根筋,可怎么说他也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婿,怎么能说挖就挖呢……起码得挖两只啊!”

“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的,二小姐多漂亮的一个人儿,竟然许配给这么一个……”

“嘘,噤声!大人们的话,我们做下人只管听就是,不要多问……别多嘴了,走吧,不然被姑爷听到又得发疯打人……”

“日!”

白河就在拐弯的另一边压根就没走远,一听到说话声便已停下脚步,将整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比了个中指:“都说完了才来说别多嘴……”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个原因被二小姐打的,不由又暗骂了一声活该!

早晚都是要和你一起起床吃早餐的人了,这货居然还急色的跑去偷看人家洗澡,不是活该是什么?起码等晚点哥过来了开开眼界啊!白河大叹可惜,也懒得跟两个下人计较了,拎着布袋继续前行。

西厢小院其实离后花园并不远,不过七绕八绕的,加上走错了两次,结果五分钟的路程竟硬是摸了二十分钟才见远远到后花园的轮廓。

白河连忙加快脚步,穿过一栋通堂式的小楼之后,后花园赫然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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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别人笑我太疯癫

“啧啧……奢华!真他娘的奢华!”

尽管早对林府的豪华早已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真正见到后花园时,白河还是忍不住狠狠的惊叹了一番。

只见这花园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视野十分开阔,凉风伴着花香吹来,令人精神为之一爽。

过了小楼,便是一个占据了大约一半面积的荷塘。荷塘上有九曲长桥,自边上小廊蜿蜒伸出,一座小巧的亭子耸立桥的尽头,水面波平如镜,倒映着水面上的亭子,相映成趣,桥边翠荷簇拥,景色十分的出尘秀气。

荷塘过去,便是花圃,各种奇花异草争芳斗艳,倾国倾城的牡丹,艳丽多情的玫瑰,暗香浮动的秋菊,君子之风的兰花,端地是美不胜收。白河心中不由大乐,这不但是一个种花的好去处,还是一个采花的好去处啊!

过了花圃的另一端,就是一个跟西厢小院差不多大小的院子,一个圆形的拱门,将院落与花园分隔开来。不过这小院并没有二层的独栋小别墅,而是两间低矮的小屋。视线越过拱门,隐约可见青砖墙和红瓦顶,虽不如西厢小院别致,但别有一番幽静。

没走两步,白河忽然停下了脚步,踟蹰不前。只见那小院前边,竟然有个人影。

那人戴着草帽,半伏在地,看其姿势像是在松土,应该是园丁。

白河大呼一声倒霉,本想着偷偷找个地方种棉花,闷声大发财的,可没想到后花园里居然有人,要是被他发现,一时嘴碎,禀告上去那可大事不妙了。

打量了一下四周,忽见远离小院的另一边种着几株桃树,白河顿时眼前一亮:“得!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咱绕着走!”

当下俯身弯腰,寻路悄咪咪的往桃树那边摸过去,一路上有花卉遮掩,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见那园丁果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动,白河不由得意暗笑了起来。

到了地头,发现这边果然僻静之极,看周围痕迹像是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没人来过就对了。”白河心中大乐,在不远处找到把花锄,二话不说就直接开干。

他也是农村出来的孩子,自幼放牛下田挑粪施肥,各种农活全都极为熟悉,虽说上了初中以后就甚少下田了,手艺有点生疏,但种种花这些简单的农活还是难不倒他的。

见桃花树下还种着些低矮的花花草草,白河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了,直接一阵扒拉推平了事,清理出十来平方大小的一块空地来,然后挥动锄头,松土,挖犁,点坑,下种,浇水等等,一气呵成。

不得不说,穿越后的这副身体,比前世那副早被酒色掏空了的身体简直好得太多了,干了一个多小时了,竟一点也不觉得累。

慢慢的,白河有点找回感觉了,兴致也慢慢来了,一张口,就像小时候在田里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那样,吟了一句: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

他在此处停顿了一下,心里很无耻的哈哈大笑:从今天起,这首诗就是老子原创的啦,唐伯虎,拜拜了您呐~

学着星爷的经典之作《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桥段,摇头晃脑的摆足了架子过足了瘾,过老半响才慢悠悠的吟出最后一句:“无花无酒……”

谁知第一个“无”字刚出口的同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喝彩道:“好诗啊!为何不接着往下念?”

这不是在念么,你叽叽歪歪个啥?日!

将来千古的绝句居然被打断了,白河顿时没了兴致,暗骂一声。正要回头兴师问罪,可是一转身,他的冷汗就下来了:

遭,嗨过头,被发现了!

缓缓转身,发现打断自己吟诗的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

这老者头戴草帽,身穿麻衣,袖口处还沾着些花泥,看上去活脱脱就一个老花农。问题是,这老者穿着虽不起眼,但精神面貌却是出奇的好,慈眉善目,满面红光,一髯长须直垂到胸口,很有前辈高人的风范。

“果然是大家族啊,一个老花农都这么有架势,跟个大老爷似的!”白河不禁暗赞一声,脑子却滴溜溜的转了起来,想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

他在看着那老者,而那老者却在等着他的诗,二人对视,一个满脸期待,一个浑身冷汗,场面十分古怪。

半响,那老者却忽然把视线移开了,白河松了一口气,莫不是我把问题想的太严肃了?或许以前的“我”就常来这后花园采花,人家早已习惯?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世人皆醉我独醒,好句!”正想着,那老者却又开口了。

只见他口吟着白大诗人“刚作”的新诗上半阙,先赞了一声,接着又摇头晃脑的闭上眼睛一脸陶醉:“不见五陵豪杰墓,无……”忽然像便秘似的卡住了,睁眼看向白河,问道:“无什么呢,小哥,此处该如何往下呀?”

“无花无酒锄作田啊!”

白河心里接了一句,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冒出了一句:“你叫我什么?小哥?你不认识我是谁?”

“哦?待老朽看看……”

老者说着行前半步,半眯着眼认真打量了他几眼,只见眼前此人身形挺拔修长,衣衫破烂,鼻青眼肿,头发根根倒竖,弯曲如煮干了的面条。半响,他摇了摇头道:“看着似曾相识,细看却不曾认得。”

哈哈!敢情是个高度老花眼,那就好办了!白河都忘了自己此时的造型是有多清新脱俗了,只以为这老头老眼昏花认不出自己是谁,乐得暗自大笑。

那老者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满心只想着他的便秘……哦,是想着他的诗,又追问道:“小哥,不知这最后一句……”那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如同嫖客见到了花魁却硬是掀不开她闺房的帘子般的神采,别提多饥渴了。

敢情还是个诗痴!

白河一见,心下更乐了,都说古人好诗如命,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不过这老头的境界怕是更高点,他是好诗如好色。

正愁着怎么找个理由转移这老者的注意力,把种棉花这事给捂过去呢,白河当然不会轻易说出最后一句了,先吊住他的胃口再说。于是两手一摊,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啊,我是说小的……小的方才灵光一闪,才有幸吟得三句,如今被你老一打断,就什么灵感都没了。”说着还叹息了一声,状甚遗憾。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那老者一听,楞了一下,旋即捶胸顿足道:“哎呀!都怪老朽太过心急,打断了小哥的灵感,可惜呀可惜!可惜了这么好的诗句!”说着便连连嗟叹,神情好不沮丧。

见这一招祸水东引果然凑效,白河简直乐开花了,敢打扰老子种棉花,看老子吊不死你丫的!

见老者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当然不会蠢到主动惹火上身了,于是径自寻了个水桶去荷塘那边打了桶水回来,给刚种下的棉花种子浇上,便打算不动声色的开溜。

谁知刚打水回来,那老者却已经回过神来了,问道:“小哥,你这是在作甚?”

白河听得手一抖,差点连水桶都打翻了,心里大喊倒霉:完了完了,终究还是绕不过去了!妈的,老子种个花怎么也搞得像做贼似的?口中却不动声色敷衍了一句:“你老也见到了,小的在给花浇水呢。”

“哦,敢情是小哥也是来此种花来着……”老者点了点头。

——这不废话吗?

“那小哥种的是什么话?”

“棉花。”

“棉花?”老者一听,忽然就来了兴趣,“老朽钻研花道二十年,天下各种奇花异草自问不识得全部,也有十之八九,却未曾听过棉花。不知这棉花有何来头?”

你当然不认识棉花啊,能认识才有鬼哩!白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棉花是几百年后才出现在华夏的我也要告诉你吗?

不行!得想个理由吓唬他才行,不然老子一转头,他就把老子的棉花给铲了咋办?

第九章 这次死定了!(求收藏,求推荐!)

打定主意,白河便干咳一声,便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说起这棉花可就厉害,有诗为证!你老听好了……”

“老朽洗耳恭听!”一听到“诗”字,那老者马上竖起了耳朵。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杀字一出,那老者当场为之一震。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白河看了他一眼,才一字一顿的念下去:“白!金!甲!”

腾!

老者的双眼霎时间绽放出一股逼人的光芒,像个灯塔似的。他看着白河,视线焦点却完全不在他的身上,双唇张合,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这首诗,本是唐代末年的黄巢所作,诗名《不第后赋菊》。

本是咏菊之诗,借菊以明志,如今却被白河很无耻的剽窃过来,最有一句原本是“满城尽带黄金甲”,却被他改成了“白金甲”。他也不管这个“黄巢”日后会不会跑来找自己算账,稍加修改,便套到棉花上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历史的巨轮都滚歪了,就算黄巢来找他要版权费,以白河的脸皮之厚也是不可能认账的,更况且,这时代有没有版权这概念,那还是两说呢。

嗯……棉花开了是白色的,这句满城尽带白金甲虽然少了点逼格,但也算贴切,哈哈……哥真是太天才了!白河为自己的急智给满分。

良久,那老者才回过神来,那杀气腾腾的两句诗,果然把他给唬住了:“好一个我花开后百花杀!好一个满城尽带白金甲!”

只见他的脸上又是惊诧又是震动,口中连连感叹道:“这棉花……竟是如此霸气!我花开后百花杀……如此帝王之花,枉老朽一生痴于花道,竟是未曾见识,真是……真是……唉!”

那一声长叹里,蕴含着无限的怅然与落寞,倒是弄得白河有点于心不忍了。他拍拍那老者的肩膀,假惺惺的安慰道:“人之于天地,一生何其短暂,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事物你老没见过也是正常的,不必伤感。”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于是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老子以前也没试过穿越啊,如今不也站在这里种花?”

“如此说来,倒是老朽失态,让小哥见笑了。”老者自嘲了一声,再次回过神来。他看着被白河铲得光秃秃的花地,忽然凝重道:“没想到这棉花,竟是身具帝王之气,也难怪小哥如此看重,竟连晚晴那丫头亲手种下的三枝五叶草也铲了……”

啪嗒!

还没说完,白河就突然脚一软,差点倒下去了。

晚晴?

林晚晴?

林家二小姐?!

那个一巴掌打到自己穿越的武林高手?!

“三……三枝五叶草?什么三枝五叶草?那些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花吗……”白河指了指刚才被自己铲掉的杂草,怔怔道。

“正是。”老者点头道:“晚晴那丫头修炼真武气域遇到些瓶颈,便移了些三枝五叶草回来种下,等着冲击玄关时服用,好稳固根基,以免走火入魔……”

轰!

脑中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白河当场连脸都白了。进林府的时候一再提醒自己,要珍惜生命,远离二小姐的,可如今半天不到的功夫,自己就把人家练功药草都给铲了……

夭寿啦!

死定了死定了!这次死定了!

白河仿佛已经见到自己的死期了——就在二小姐发现这堆“狗尾巴花”那天!不知道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会赐自己一个什么死法呢?先奸后杀?先杀后奸?还是边奸边杀呢?最好就是只奸不杀奸吧……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想那老者说起二小姐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之色,白河顿时心中一动。

嗯?等等!

这老头刚是说……晚晴那丫头?听他这口吻,莫非是那二小姐的长辈?哈哈,那老子好像有救了!

“大爷!”

白河低头用力的眨了几下眼,抬起头再看向那老者时,眼睛已经湿了,他一把握住那老者的手作势就要跪下去,“泪眼模糊”的哀求道:“大爷,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小哥何出此言?”老者一惊,忙扶住他道。

白河在膝盖碰到地面之前就已经顺势站起,边“哭”边指着那堆三花五叶草断断续续道:“小的……小的见那草长势不好,就以为……以为是杂草,完全不知那就是……二小姐的……宝药啊……呜!”

突然悲呼一声说不下去了,大有崩溃的迹象。

“小哥先不要哭,慢慢说,万事有老朽替你担着。”老者好诗如好色,早已被他那两首诗所折服,连忙安慰道。

白河一听,心里一喜:果然有戏!于是又假模假样的“哭”了几声,这才开始“抽泣”着道:“其实小的也是奉姑爷之命行事,实在迫不得已啊!大爷你也知道的,姑爷那性子……哎,都怪我有眼无珠,竟然不识二小姐的宝药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锅扣到“自己”身上再说,反正他以前就是个二愣子,这锅不背白不背。万一以后二小姐真算到自己头上来了,那也有个借口啊——不是二愣子么,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的那种,种个花又算得了什么?

果然!

那老者听他一说,点了点头,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唉!”白河狠狠长叹一声,停止了“抽泣”,继续添上一把火:“小的要是知道这些是二小姐的宝药,就是宁可接受姑爷的惩罚,也万万不会糟蹋半分的啊……”

“这也难怪你,三枝五叶草其貌不扬,一般人很容易看成野花野草的。”老者安慰道。

“所以了,还望大爷救小的一救!”白河紧紧抓住老者的手,马屁开始滚滚而来:“虽然小的眼拙,没认出您老是哪位老爷,可我看你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肯定是一位德高望重、地位尊崇的老前辈啊!将来万一二小姐追查起来,还望大爷您能替小的向她解释几句,希望二小姐能手下留情,留小的条贱命……”没说完,就连自己都差点吐了。

“哦,原来是这回事啊,呵呵……无妨,无妨!”老者捻须笑了起来,道:“这三花五叶草虽说是冲击玄关所用,但只是一味副药罢了,并非十分重要,毁就毁了吧,找别的药材代替便是。晚晴那丫头要是问起,老朽亲自替你解释就好,小哥大可不必惊忧。”

“多谢大爷!”白河大喜过望,连忙作揖道:“救命之恩,您老的大恩大德,小的来日定当衔草结环以报!”

第十章 故友来了

“衔草结环就不必了,”老者摇手道:“你多费点心思,找些灵感,做完那首诗即可。哎……多好的诗啊,少了这最后一句,那多遗憾?说起来,也都怪老朽心急,都怪老朽心急了啊……唉!”说着,便又开始自责了。

“一定!一定!”白河拍着胸口保证,满脸感激涕零,可暗地里却悄悄比了个剪刀手: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就凭哥这演技,奥斯卡,你欠我一座小金人啊!

心中大定,可一见那老者沉浸在自责之中,他却又有些于心不忍了,暗叹一声:罢了,看在你救了咱一命的份上,咱就不吊你胃口了,谁让咱敬老尊贤呢。于是一拍大腿,便装模作样的叫了起来:“有了!有了!”

“什么有了?”老者问。

白河欣喜道:“灵感!灵感来了!”

那老者比他更喜,连声催促道:“快说!快说!别等下灵感又没了!”

“咳,那你老听好了啊……”白河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作诗”了,“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怎么样?”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无花无酒锄作田!”那老者慢慢吟哦了一遍,念完之后,两眼便骤然放出神光,大赞一声:妙啊!好!好诗!好诗!

他的便秘终于治好了,抓住白河的手激动得像个八十岁的孩子。

“全托您老的福啊,哈哈哈!”白河假意笑道。

“好说,好说……”

二人对视大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又客套了几句,白河不敢呆久了,怕露出破绽,便连忙找个借口道:“小的把姑爷交代的事情做完了,要回去向姑爷禀报啦,大爷,不如咱们下次再……”

“也好,那你便去吧。”老者也不挽留。

“那这棉花?”白河意有所指。

老者郑重道:“小哥尽可放心,就冲你那一句我花开后百花杀,老朽就一定要好好看看这帝王之花到底是何等风骨了!老朽向你保证,在这林家里,没人敢动这棉花分毫!”

“那小的便先替姑爷感谢您了!”白河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费了老半天功夫,不就是等这句话吗?

“不必,不必!”老者微微摇手,抓住他的手,又呵呵笑道,“小哥啊,老朽与你一见如故,你以后定要记得多来这后花园,陪我这老东西多说说话啊!”

“一定!一定!小的一有灵感,就一定马上赶来!”白河又连忙拍胸口保证。刚才马屁虽然恶心,可是看这老者的口吻气度,那定必是林家地位极高的长辈了,心里边打定主意要跟他打好关系了,只要伺候得他舒服了,以后在林家岂不是横着走?

不就是灵感么?老子的灵感多了去了!唐宋元明清那么多诗词,老子想抄哪个抄哪个!等哪天心情好了,就抄上一首拿过来,包唬得你这老头一愣一愣的!

感谢唐诗三百首!感谢宋词元曲五百首!感谢诗词大赛!当年要不是为了参家那个破比赛,老子还背不下那么多古诗呢,哇哈哈哈——

又寒暄了两句,白河便赶紧开溜了。

那老者挥手相送,一再叮嘱他要多来,见白河走远了,这才摇头晃脑的吟着白大诗人的杰作消失在花丛之中。可是一陶醉,他却忘了问白河姓甚名谁了。

出了后花园,白河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汗,种个棉花也要一波三折,果然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吗?看来老天爷送我来这个时代,是想搞一番大事的啊!

如今种下去的棉花有了安全保障,自己又靠上了一座不知多大的大靠山,白河志得意满,心里就别提多得意了。

棉花的种子他并没有全部种下去,一来花园里那块地种不下那么多,二来也不敢将所有的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去——鬼知道咱这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呢?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那好歹也能留下点火种慢慢研究啊,是吧?

生怕掉了几颗,于是白河干脆紧紧抱着剩下的种子,一溜小跑的往西厢小院走。路上碰见的家丁丫鬟们一见如此情景,不免又是一阵明嘲暗讽。

白河充耳不闻,心下却鄙视了一句:今日你们瞧我不起,明日我便要你们高攀不起!

回时路熟,没多久西厢小院便已在眼前,正寻思着要把这些宝贝种子藏哪里好呢,一不留神却与从院子里跑出来的小萝莉撞上了。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圆儿正想去找你呢!”小萝莉一看清是白河,顾不得爬起来,就先如释重负的说了一句。

“哦,有什么事吗?”白河心情大好,看着这小萝莉也觉得更加可爱了几分,忍不住调笑了一句:“是不是想少爷了?”

“是啊……”小萝莉下意识答道,忽然脸上一红,又连忙改口道,“啊不,不是啊!是……是……”

“那就是不想咯?”

“啊,不是啊……”小萝莉慌忙道,可是转念一想,说不是那岂不是说明自己不想少爷了?可自己明明是想啊,于是又连忙说了声是,结果越说越乱了。

白河捉狭笑道:“又是又不是,到底是还不是?”

小萝莉被他绕晕了,小脸越发红得厉害,干脆两眼一闭,小脸一扭,便假装没听到,模样可爱极了。

闲来无事调戏小萝莉什么的,咱最喜欢了,哇哈哈哈!见小萝莉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白河哈哈一笑,也不逗她了,便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少爷!”小萝莉这才想起正事,忍住羞意,小手一指前厅便道:“他又来找少爷你了,现在就在前厅候着呢!”

“他?谁?”白河闻言一愣。

“金陵那么大,会专程上门来找少爷你的还能有谁?不就是兰家的大少爷兰清明呗!”小萝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蓝精灵?什么蓝精灵?我还格格巫呢!

白河正想吐槽,忽然看小萝莉的小脸带着淡淡的敌意,顿时便是一惊,莫非是对头?

可是转念一想,不应该啊!

林家大小姐是个将军,二小姐又是个武林高手,照理来说不可能有哪个对头这么不开眼,敢大摇大摆的找上门来才对,要报仇那也肯定是暗地里下黑手啊!

“不是对头,那就是……债主?!”一想到这个可能,白河心里更惊了。

毕竟如今可不是欠钱才是大爷的二十一世纪了,如果真是债主找上门来,不消说,林家肯定不可能帮自己还的,说不定还会来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以正门风呢。

于是打量一下,见四周无人,白河便拉过小萝莉,压低声问了句:“他来干嘛?是不是咱欠他钱了?”

“欠钱?”小萝莉哼了一声,不屑道:“他欠咱的钱还差不多!”

哈哈,敢情咱才是债主!

白河顿时心下大定,于是大手一挥,便牛气哄哄的说道:“那就先让他候着,少爷我先去洗个澡沐个浴,看看心情再决定见不见!”

第十一章 那超级赛亚人似的发型……

这大半天下来,又是挨打又是挨雷劈又是种花又是作诗的,白河弄得满身臭汗,黏糊糊的老难受了,正打算洗个澡呢。

没想到话音方落,前方便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白兄,别来无恙啊!”

“来了来了,他来了……”小萝莉以手掩面呻吟一声。

送钱的来了?白河一听,连忙望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走来一块土豪金色的小鲜肉,年纪约莫十六七上下,脸上白白净净的,有点小帅,手里捏着一把白扇子在胸前摇啊摇,姿态十分潇洒,活脱脱电视里见过的风流才子,惹得前面带路的小丫鬟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靠,这么骚包!白河暗骂了一声。

“哈哈,小弟听闻白兄今日……咳,那个……和晚晴小姐那个……亲热,哈哈,对!是亲热……以致那个……身体有点不适,心里特别着急,故而特意前来看望白兄。”小鲜肉边笑边说,大步走过来就想和白河握手,一脸的关切。

日!

看来八卦之风古来有之啊,这才半天功夫,就传遍了金陵?你是来看望的吗?你是故意来看笑话的吧?白河翻了个白眼,一转头便问小萝莉道:“这货是谁?和我很熟吗?”

“额……”

可能是跟剧本不太一样,那小鲜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保持勾形,有点像水晶凤爪。站他后面带路的小丫鬟表情也很奇怪,脸红红的,似乎憋得慌,眼仁乱翻。

“见过清明少爷,圆儿有礼了!”小萝莉似乎想笑,嘴角有点抽搐,可她还是忍住了,躬身行过一礼,解释道:“我家少爷今日和二小姐嬉戏,不慎碰到了头部,以致一时间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还请清明少爷不要见怪。”

虽然在自家里被白河调戏得生活不能自理,可在外人面前,这丫头还是很机智的,瞧这一番话说的多有技巧?明明是被打,却说成了嬉戏,啧啧啧……

“哦,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小鲜肉顺势“唰”的一声打开扇子就摇了起来,作恍然大悟状。动作转换之流畅,刚才的尴尬似乎就没发生过一般。

“少爷,这位就是圆儿跟你提起过的兰清明少爷了,是你的八拜之交!”小萝莉又向白河解释道。

八拜之交?狐朋狗党吧?白河瞬间就秒懂了,于是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顺着杆子就往上爬:“那个……兰兄,小弟今日……哈哈哈,你懂的。啥也别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里边请,里边请……”

——啧啧,失忆,多强大的理由啊!

“请,白兄先请!”小鲜肉也秒懂了,不过他见白河那超级赛亚人似的发型,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应了一声,便连忙走进了屋子里。

然而一进屋,屏退了那带路的小丫鬟之后,他终于原形毕露了,一指白河的头就“哇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连扇子都飞了,方才那般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瞬间倒塌。

“老白你这头发……你这头发真的是……哇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先让我笑一会……哇哈哈哈……”

“老白?”白河被他突如其来的角色转换弄得当场一愣,“不知兰兄这是……”

“行了行了,别装了……”小鲜肉一挥手,忍笑道,“此间又没外人,你还装什么装,也不嫌酸的慌……快说说你这发型是哪里弄的,可真是……真是新潮得紧哪……噗!其实我也不想笑的,可是真的忍不住啊!哇哈哈哈……”说着便又狂笑了起来。

行,那咱就不装了,咱本色演出,看谁笑到最后。白河冷冷一笑,瞬间就进入了角色,干咳一声,然后若无其事道:“说起这发型啊,小兰你有所不知……”

话音未落,小鲜肉就好像被人捅了菊花似的当场就跳起来了,激动得哇哇大叫:“别叫我小兰!我不是小兰!你才是小兰,你全家都是小兰!”

——得,一击戳中要害。

那就来啊,互相伤害啊,看谁怕谁?白河心下大乐,面上却装模作样的来了句:“哎呀,忘了你不喜欢人叫你小兰的,我错了,我道歉,小兰你消消气,先别激动……”

“你还叫!你还叫!”

“行行行!咱不叫了,咱说回这发型……”

注意力转移大法果然凑效,一听到“发型”俩字,小鲜肉瞬间就平静了下来,眼中闪耀熊熊的八卦之火,连声问道:“那你快说说,你这发型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今天又被林晚晴那丫的给揍了,是不是真的?这发型就是被她打成这样的吗,快说说?”

——敢情这丫的还真是专门来看笑话的!行,今天要是不唬死你丫的老子这白字反过来写!

“说起这发型,还真不得了了!你知道是谁弄的吗?给点提示,不是林晚晴,她还不够格。”白河故作神秘的笑了一笑,开始下套。

“连林家二小姐都不够格,那还真有点不得了了……”小鲜肉果然中计,嘴巴一下子就变成了“O”字型,“莫非是大小姐?”

“不不不,她也不够格!”白河摇头。

“那就是林夫人了?”

“不不不,也不是她!”白河继续摇头。

“……你干脆就直说吧,别卖关子了。”两次不中,小鲜肉直接认输了。

“是她!”白河往上一指,笑得更神秘了。

小鲜肉抬眼看了看天花板,没人,于是道:“莫非楼上?敢情老白你这还有贵客……”

“不不不,再往上一点。”

“楼顶?”

“不不不,再往上一点。”

“楼顶再往上……那就是天咯?你不会想说是神仙吧?哇哈哈哈……”小鲜肉当然不信,又开始大笑了起来。

——就是现在,套进去了,开始收网!

铺垫那么久,就为了等着小鲜肉这一刻的表现,白河果断压低声音,很神棍的说了一句:“不是神仙,神仙给她提鞋都不配!”

“谁?”

“是圣后!少爷这发型,就是圣后亲手给电出来的。”一直不说话的小萝莉很配合的给出了答案。

“啪嗒”一声,脆生生的萝莉音让这小鲜肉差点给跪了,哆嗦着道:“圣圣圣后……来过金陵?”

“她是没来过,不过她的神雷来过!”

“可……可是,圣后的神雷,跟老白你的发型……有什么关系?”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事情是这样的……”

第十二章 给跪了

白河哈哈一笑,很骚包的向上一抹头发,然后就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今日上午,就在我林家门口,圣后亲自降下神雷……那时候刚巧有个番邦鬼佬也在旁边,想蹭哥的光。不过可惜啊,那厮就是天生命贱,五行缺揍,根本没资格接受圣后的神恩,结果当场给炸得灰飞烟灭了!而像哥这种英明神武威风凛凛霸气侧漏的伟岸男人,当然毫发无伤的承受下来啦。结果这发型,就这么形成了……”

那抑扬顿挫的语调,严肃正经的表情,加上生动丰富的肢体语言,说得曾经亲身经历的小萝莉都差点信了。那小鲜肉更是被唬的一愣一愣的,“当真?”

“此事千真万确,无数街坊亲眼所见,你若不信,大可以回去问问。”白河一脸严肃道,

见他还有最后一丝怀疑,连忙又添了一把火,大喝一声道:“天雷所至,如圣后亲临,小兰,你还不下跪见驾?!”

啪嗒!

这回,小鲜肉终于给跪了:“圣后陛下万——”

他正要高呼万岁,结果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噗嗤噗嗤”的怪声,于是抬头一看,就正好见到早已憋得脸色通红嘴角抽搐的白河主仆二人正一脸怪笑的看着自己。

“老白你这是……”小鲜肉顿时一愣。

可白河却终于忍不住了,哇啊哈哈哈的狂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道:“让你丫的敢笑哥的发型,这回总算乖乖给哥跪下了吧?!”

小萝莉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少爷你太坏了,哪有你这般捉弄人的?整个大周朝,恐怕也只有你这么大胆,敢拿圣后来开玩笑了……”

“哈哈哈,圣后仁慈,爱民如子,定必不会怪责我的,你放心吧,哈哈哈哈……”

噗!

小鲜肉一口老血没忍住,差点就喷了,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旋即泪流满面,愤恨的想着:白河你这混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丫的这么奸诈啊?

他正是因为听到了风声,所以才赶巴巴跑过来想取笑白河的,结果取笑不成,反被白河捉弄,怪得了谁?

过了一阵,总算白河良心发现了,当先止住了笑声,问小鲜肉道:“小兰啊,说吧,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不会是真心过来看哥笑话的吧?”

“哼!”兰清河哼的一声,不答。

“得,你丫的给我拽是吧?”白河也不理他,一转头便问小萝莉,“圆儿,咱这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清河少爷,欠咱多少钱来着?”

小萝莉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本手巴掌大小的账本,翻了翻,嘀咕了几声,便答道:“回少爷的话,一共是……”

——哟,这货还真欠咱的钱了!

“行了行了!圆儿啊,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说了,我改天就还,改天就还!”兰清河马上败给她了,赶紧讨饶。见小萝莉一脸嘚瑟的收起了账本,这才干咳一声,正色道:“其实老白,我是听说你被二小姐给打了,又差点被圣后的神雷给劈了,所以真心诚意看望你来着……”

“嗯?圆儿,欠多少来着?”

“别别别!老白你先听我说完……”时势比人强,兰清河赶紧道,“我今天过来,一来呢,是来看望你的,不过如今见你没事,我这心里是真替你高兴啊!二来呢,咳咳……”说着他忽然咳了一声,然后冲白河挤了个眼色。

“嗯?你眼睛咋了,进沙子了?”白河一愣。

“咳咳咳!”兰清河瞄了一眼旁边的小萝莉,咳得更厉害了。白河顿时会意,想看他搞什么鬼,于是道:“圆儿,我看这位爷嗓子有点不舒服,你去给他沏壶茶来润润嗓子吧。”

“好的,少爷。”小萝莉嘟着嘴应了一声,便扭着小蛮腰走了。她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一边走一边那眼睛瞟着兰清河,嘴里还低声嘀咕着“又带坏我家少爷”之类的话。

白河也懒得去理这小丫头,很鄙视的看了小鲜肉一眼,道:“现在可以说了?”

“嘿嘿……”兰清河一听立刻便凑了过来,一脸神秘的笑道:“老白,你该不会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吧?”

“什么日子?你生日?我生日?还是咱们的相识周年纪念日……靠,你这什么眼神?别摸!哥没发烧,再摸我就喊非礼了啊!行了行了……实话告诉你吧,哥是真失忆了!今早刚挨了二小姐一巴掌,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咱那未婚妻二小姐的模样也不记得了!”

“额……老白,你刚说的……都是真的?”兰清河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还骗你不成?”白河没好气道。

——别说,他还真的是骗他了。因为他不是忘记,而是从来就没有记得过。不过这个秘密白河是不可能说出去的了,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如今一切重来,开始新的生活,这个兰清河倒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因为他是“自己”的至交损友,经他嘴巴说出去,说自己失忆了,一来可信度大增,不会引人怀疑。二来,自己也用这么累,见一次熟人就解释一次自己失忆。一举两得,多好!

“那你这发型?”兰清河不死心道。

“这个倒真是骗你的。虽然是圣后亲手给电的没错,但那番邦鬼子才是主角,哥只是倒霉,顺便遭了秧而已……不许说出去,不然跟你没完!”

兰清河闻言顿时呆住了。

良久,他才长叹一口气,拍拍白河的肩膀安慰道:“好吧,真是难为你了,老白……不过我看你如今眼神清澈,说话思路清晰有条理,整个人都比以前清醒多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那是哥命大!”

“也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兰清河点点头,又道,“以前的事忘记了没关系,大不了重新再记一遍就是了,以后我会多多提醒你的,你放心。”

“好兄弟啊!”白河感动啊!

没想到,那愣子居然还能交到这么厚道的朋友,九泉之下也瞑目了吧。行!就冲你丫的这句话,这朋友我交定了!白河一把抓住兰清河的手,激动得热泪盈眶:“好兄弟,啥都别说了,赶紧还钱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吧……”

“咳!咱说回正事。”

兰清河马上转移了话题:“虽然老白你失忆了,可做兄弟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今晚怜星姑娘大驾光临笼烟阁,错过了今晚以后估计都见不上了,现在金陵城里有点头脸的人都去啦,你去不去?”

笼烟阁?听起来好像是一个烟花之地啊……

哥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怎能陪你去那种地方!

白河当场大怒,一拍椅子便大吼了一声道:“那还等什么?!走起!”

第十三章 上街咯!

男人之间,最铁的四种关系是什么?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嫖过娼!这话虽粗,可理却不粗。

如果说先前白河对兰清明的身份还有一丝怀疑,那么在兰清明问出口“你去不去”的那一刻,那一丝怀疑就已经荡然无存了——这个小鲜肉,真的是那个二愣子白河的死党。如今,那个白河不见了,可这个白河却回来了,那么,咱这段革命友谊可不能就这么断了啊!

在二十一世纪,由于和谐社会的建设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成绩斐然,所以白河早对古时候的青楼向往无比,如今有机会见识一番,当然不能错过!

当下再无多话,二人兴冲冲的夺门而出。

结果刚走出小别墅,就正好碰上沏茶回来的小萝莉。小萝莉仰着小脸问白河:“少爷,你这是要出去吗?”

“是啊。”白河随口道。

“去哪?”小萝莉又问。

“去——”白河正要回答,还好旁边的兰清明及时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不然就露馅了。

当着妹纸的面,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要去嫖的啊,那不自掘坟墓么?古话怎么说来着: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才男人的终极追求。虽说这只是个小丫鬟,可白河也没有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啊,在他心里,对所有的妹纸都是一视同仁的,何况这丫头还是个潜力股呢。

正想着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结果人小萝莉根本就不等他回答,马上就又来了一句:“我也要去!”

“不用了。”白河想都没想便回道,“我就随便逛逛罢了,圆儿你就不用跟着了吧。”

“可是……”小萝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露出一丝狡黠之色,“少爷今日身体欠佳,让圆儿跟着也好有个照应啊。”

汗,这丫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白河有点心虚的瞄了她一眼,却见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不行!

得想个理由甩掉这小尾巴才行,可是说什么好呢?这丫头的理由太强大,完全让人无可反驳啊!谁让自己今日倒霉,连受重击呢?这可不,连“超级赛亚人”变身时间都还没过呢……

可是想来想去,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好理由来,白河不禁泪流满面了:“我果然还是太忠厚善良了吗?”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好用眼神向兰清明求救。

谁知还没开始打眼色呢,兰清明这丫的居然扔下一句“老白我在外面等你”,就很没义气的跑了。

“少爷你是不是又要去……去那些不知礼义廉耻的地方,所以才想撇下圆儿?”小萝莉眼眶一红,低下头,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般,幽幽的来了句。

狂汗!为什么要说又啊?哥还是个处级干部呢——咳,好吧,这一世还是。都说古代女子早熟,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丫头这么小一个人,居然也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了。白河眼珠一转,正义凛然道:“当然不是了!少爷我知书识礼,怎么会是那种不知礼义廉耻之人?”

“我就知道少爷你不是,那么……一定是清明少爷!”小萝莉毫不犹豫地就把黑锅往兰清明身上扣,谴责道,“我就知道他来找少爷肯定没好事,太坏了这个人,整日带坏我家少爷。”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他带坏我的,白河当时就是一乐。不过照这个话头说下去,可就要不打自招了,于是连忙打断道:“圆儿,这回你可冤枉好人了。蓝精灵……啊,我是说兰清明,他其实是来喊我去救人的!”

“救人?”小萝莉顿时一愣。

“是啊!”白河一本正经道:“他说秦淮河边很多少女失足……咳,是失足落水了,情况十分危急,让我赶紧去想办法打救!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所以才没打算告诉你来着。”

“真的?”小萝莉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莫非我会拿人命开玩笑不成?”白河表情严肃,心里却早已笑开了花:是啊,哥以人格担保,真的是有太多失足少女等着我去打救了,我这人没啥缺点,就是太古道热肠了。

纯真的小萝莉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被他这么一说,果然上当,焦急道:“救人如救火,那少爷你快去吧,这事耽搁不得!”末了她又细心叮咛道,“不过少爷你千万要小心,能救则救,万不可逞强!”

“得嘞!”白河眉开眼笑道,“圆儿你放心吧!哥当年号称浪里小白龙,水里来水里去,丝毫不在话下,你就在家等我好消息得了!”

“嗯!一定要小心啊!”

“知道啦。”

终于甩掉这小尾巴,白河即时如脱缰的野狗一般狂奔了出去。

兰清明见他这么快就跑出来了,有点惊讶,忙问道:“你家那小丫头可是出了名的难缠,你怎么这么快就摆平了?”

“切,小菜一碟啦!你也不看看哥是谁。”白河故作不屑道。

兰清明一听,当场就竖起了大拇指,笑道:“有你的啊老白!看来二小姐这一巴掌,还真把你给打开窍了!放在以前,哥几个要找你出去乐呵,要么找个理由把那丫头糊弄过去,要么就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没小半个时辰都搞不定……”

“别废话,快走!不然等圆儿那丫头回过神来,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哈哈哈……”兰清明听得直笑,“整个金陵,如此惧怕一个通房丫头的男人,怕也只有你白河一个了!”

“哥这不是怕,是尊重。”

“一小丫鬟也值得尊重?”

“丫鬟也是人,人无贵贱之分……算了,说你也不懂……”时代观念的鸿沟,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抹平的,白河也懒得解释了,还是省点力气去搭救失足少女吧,那可真是体力活来的。

走到林府大门,那俩守门的家丁见自家姑爷出门来了,不情不愿的前来问好。白河心里惦记着去做打救失足少女,随口敷衍了几句,便出门去了。

那俩家丁见姑爷顶着个古怪的造型出门,冷笑了几下,却没出言提个醒,反正那二愣子姑爷向来古古怪怪,思考回路与常人不一样,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进门来的时候,还是在早上十点左右,如今出门去,却已经是傍晚了。仅一门之隔,半日之差,却给了白河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回头看向林府大门,那道裂痕已经被人修复了。可大街上被圣后神雷劈过的地方,却留下了一个不大的洞口,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说是瞻仰圣后神迹。

更有人一见到白河出来,就立刻拿他当反面教材,开始比比划划的进行案情重演,说得个口沫横飞,天花乱坠,惹得围观群众拍掌叫好,场面好不热闹。

第十四章 丰富的夜生活(求收藏求推荐啦!)

其时黄昏渐近,日落西山,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可作为江南重镇的金陵,主大街上却依然人流如织。

非但商贩们没有收市的迹象,还多出了许多不愿意在白日出来晒咸鱼,专等晚上出来做夜游神的公子千金们,他们三五成群地扎堆,你淫湿来我脱裤……哦不,作赋,场景十分热闹。只见男的白衣白裤白折扇,人模狗样,女的穿金戴银别珠花,酥胸半露。放眼望去,满街都是大小馒头灌汤包,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饭菜香味,胭脂水粉味,某男不知几天没洗澡散发的汗臭味,某女家汪寻路回家的翔味,某些白河从未见过的异兽的发情味,伴着凉风吹来的青山绿水松香味,混杂在一起,真乃人味畜味天地味,味味馨香,闻之欲醉。

街上到处都充斥着饭馆招呼客人晚膳的吆喝声,走街小贩的叫卖声,混杂着妹纸被撩得面红耳热的嬉笑声、撩妹撩得欲火焚身的淫笑声,以及一些因为没人来撩而发出的怨恨妒忌声、和更多的去撩妹却反被打脸的酸葡萄声,又是风声雨声浪叫声,声声入耳,繁华娼盛。

整个金陵,就是这样的一座不夜之城。

“尼玛啊!果然是史书靠得住,母猪也上树吗?”见此情形,白河看得眼都直了,这样的金陵之夜,跟史书中记载的,真是太不一样了!

在他所知的资料之中,华夏古代的城市,一到夜晚就会进行宵禁。在主大街上,别说人了,就算是一只老鼠爬过,也会被抓到衙门去,先痛打三十大板,然后再把你的祖宗十八代查了个遍,确定你不是恐怖分子或者在逃疑犯了,这才能放你走。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不但是金陵城不一样,就连圣后武则天,甚至整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兰清明的声音:“老白,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什么不一样?”

“哦,没什么……”白河打了个哈哈,便指着街上的行人问了一个现代人很常识的问题,“这都晚上了,街上怎么还这么多人?这个时辰不应该宵禁了吗?”

“宵禁?”兰清明很是惊异的看了他一眼,反问道:“圣后神雷威震天下,贼子宵小莫不闻风丧胆,为何要宵禁?”

“额……”白河先是一愣,旋即一拍额头:经验主义错误啊!咱咋就忘了“圣后”这个关键点呢?

这个世界最大的不一样,不就在于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圣后吗?

正因为当今圣后与历史上的武则天太不一样,所以那些千金小姐们才会穿着如此放荡,那些书生才子才会如此骚浪,以致整个世界的民风,都变得如此开放。

“难怪……难怪治安那么好……”白河一边走,一边感叹。然而走着走着,感叹就慢慢变成了惊叹。

兰清明一边狠狠的嘲笑,一边开始给他科普大街上的各种新鲜事物:“喏,那个圆圆的……叫椰子,来自天之涯海之角,肉质圆滑,美味多汁……店家,给我来两个!”

——这个咱知道,还吃过不少。什么天之涯海之角,不就是海南么……

“……这坨黑黑像便便一样的,它不是便便,是胡人的跌打药膏。模样是难看了点,但有奇效……喏,老白,你脸上还肿着,来一个吧?”

——“滚!哥宁可死也不擦这玩意!……那这个狗呢?什么品种?”

“这不是一般的狗,是国外传入的一种家养异兽,名叫雪域东都汪……别靠近它,它二起来连自己都咬!打架没赢过,吵架没输过……”

——“不就是二哈?”

“二哈?哈哈哈……你要这么叫也行……哦,这个啊?……还有那个……”

——“……这尼玛的也太……太太太太那个了……什么新奇玩意都有啊……”

二人说一路,便走了一路。走一路,白河便惊叹了一路,看见什么新奇事物新鲜事就一咋一呼的,活像走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这个世界的夜生活之丰富,大大超出了他的期待和想象。他见此情此景,忽然“灵感”就来了,忍不住当场“作诗”一首: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陵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这首诗,本是描写长安元宵节解除宵禁的繁华盛况,结尾处应为“金吾不禁夜”而非“金陵不禁夜”,被白河稍微改了一个字,用在了眼前的金陵城,倒也十分贴切。

——反正也没人会来找他要版权费。

诗一出口,兰清明便脱口大赞了一声:“妙啊!!好诗!!!”

他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白河的肩膀,大笑道:“早就听闻你来金陵之前也是个饱读诗书的小少爷,才华横溢,远近闻名,只是后来遭逢巨变才……嘿嘿,看来二小姐那一巴掌真的没白挨,真把你给打回来了!”

“哪里,哪里!过奖了,过奖了!”白河装模作样的谦虚着,暗地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哥这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关那林晚晴什么事?有本事你去挨一巴掌试试啊,要是不变成两个小饼饼,我就是你大爷!

触景生情,淫湿脱裤,本是如今金陵大街上的主旋律。君不见,多少千金小姐被那些公子少爷一首打油诗便挑逗的面红耳热心跳?可如今落在白河的身上,却忽然出现了不一样的音符。

只听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声娇笑道:“哟,看不出你这乡巴佬还会作诗?”

白河转头一看,却发现是几个时刻准备着来一场浪漫邂逅的千金小姐。

那几位千金小姐早被他的发型所吸引,暗自跟随了一路,如今见暴露行迹,便干脆不再躲躲藏藏了,指着他那身沾着花泥的衣裳,以及那头“超级赛亚人”式的轻舞飞扬,大大方方的嘲笑了起来:“诗是不错,可是人嘛,呵呵……”

“不知哪里来的乡巴佬,也想学那文人风流,画虎反犬……”

“你看他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脏到竖起来了都。哎呀……咱们离他远点,免得惹上虱子……”

白河一脸愕然,浑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慢慢的,慢慢的,那几个小姐看清了他样子之后,突然脸上一红,便慢慢的笑不出来了,一对眼睛更是突然绽放出迷离的光彩,开始发春了。

第十五章 古代也有追星族

说起来如今的白河,身形挺拔修长,足有一米九高,加上头发的高度,更是到了二米开外。站人群中那叫一个鹤立鸡群、遗世独立啊!光这身高,无形中给人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了。

一身肌肉虽不是那种健美先生型的肉疙瘩,但线条却十分柔美流畅,哪怕隔着衣物,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隐藏的爆发性力量。

虽然衣衫是破了点,发型也确实那个……新颖了点,脸上还有带着二小姐留下的“爱的印记”,可是洗洗干净,收拾一番的话,还是比那些读书读到脸白腿软的所谓“才子”强多了,对于骨子里天生就有着被保护欲的千金小姐来说,具有莫大的杀伤力。

一位小姐犹豫良久,终于忍住了羞色,鼓起了勇气前来搭讪,娇滴滴的喊了一声:“这位公子见谅,奴家失礼了!不知公子何方人士,家中可有……妻妾?”那半露在外的白花花胸肉晃得白河眼都花了。

白河先是一愣,旋即顿时就激动了,从来只有哥撩妹纸,没想到,今日竟被妹纸撩回头了,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这位小姐有礼了,在下白河……”他强自镇定下来,努力摆出一副最优雅的姿态。

谁知作揖的手势都还没完成呢,那小姐一听到“白河”两个字,面色顿时就是一变,呸了一声道:“原来是你这软骨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擦,什么情况?白河傻眼了,咱这辈子的第一次邂逅,就这么结束了?

“哇哈哈哈哈哈……”旁边的小鲜肉兰清明很没心没肺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老白,我是真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的眼光竟变得如此低劣,几个庸脂俗粉也值得你……哇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什么庸脂俗粉?这根本不是重点啊,重点是第一次啊你懂不懂!男人的第一次,你知道有多宝贵吗?白河欲哭无泪。

兰清明笑了一阵,这才慢慢平息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忍笑道:“得了吧老白,别为这些庸脂俗粉流连了,平白掉了自己身价。咱们还等着……”忽然神秘一笑,“去见那怜星小姐呢!”

怜星?

一听到怜星两个字,白河顿时便是眼前一亮,对吼!咱出来是看大美女的,可不能为了那些肉食恐龙而分心了。于是连忙道,“你说的那个怜星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你给我说说看?”

“怜星小姐啊,那可真真不得了了,你听我慢慢道来!”兰清明一合折扇,便向前走去,白河连忙跟上,只听他边走边说道,“怜星小姐,没人知道她真名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她的出身,只知道她自称怜星。有人说她是文心圣阁的世间行走,也有人说她来自长安……”

“怜星小姐她不但貌美如仙,而且能歌善舞,琴棋诗画样样精通。此外,她还才华横溢,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楹联作对更是不在话下。两年前的那一天,她突然出现在神都,一夜之间便惹起无数腥风血雨……”

——诶?腥风血雨?这画风有点不对啊,白河连忙提醒道,“小兰,你是说狂风暴雨吧?”

“不,就是腥风血雨!”兰清明坚持道,“你永远不知道那一天,神都有多少学子为见她一面而打得个头破血流,你也永远不知道,神都里有多少大家闺秀因为见了她而自惭形秽,回家偷偷悬梁自尽了……她出现的那一天,坊间都称之为——神都流血夜!”

靠!说得玄乎其神,老子差点就信了!

见白河一脸不信的样子,兰清明冷笑道,“你别不信,这些都是真的……”

——谣言传了一千遍,假的也成真啊,白河心道。

“因为——”兰清明突然一顿,脸上满是惊叹和艳羡,“她是有气域的天选之人!”

气域!

白河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气域!

又是经验主义错误,白河不禁狠狠的捶自己脑袋,咋老是忘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呢,这世界的人是有气域的啊!

本想着出来逛窑子来的,没想到逛出这么一座大神,得,咱就拭目以待吧,对于这位怜星小姐,白河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暗自得意:不过咱也不差,咱有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二人混在人群中向秦淮河边走去,路上倒是再也没有妹纸来撩白河了,不过白河却忽然惊觉,周围的人流密集了许多,越往秦淮河方向,这情况就越严重。

兰清明指着周围人潮道:“看见这些人了没,他们都是跟咱们哥俩一样,大多是去往笼烟楼,观瞻怜星小姐的。”

白河不禁眼一直:“这么多!!”

只见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到了秦淮河边上,更是到了比肩接踵的地步,走起路就像前世堵车那样,走一步,堵三步,按照这个时代的人口密度来说,已经相当夸张的一个人群了。

绝大部分都是跟自己差不都年纪的男男女女,也有一些老成持重的中年人,不过占比较少。这群人而人们口中的话题,也不再是肤浅的撩妹或者被撩,“怜星”二字,成了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

“哼哼,不然你以为?”兰清明折扇唰的一张,与有荣焉道,“怜星小姐莅临金陵,是金陵一带的盛事,多少人为求得听怜星小姐一曲而千里赶来,多少人为求见其一面而一掷千金,又多少人……”

“得了得了,别再用排比了,咱快走吧,不然等下就挤不进去了。”白河连忙阻止他说下去,这丫的就跟追星似的,一说到偶像就滔滔不绝,跟个话痨似的……

嗯?追星?

一想到追星,白河就不禁一乐,别说,眼下这情况还真有点像。像那什么见面会啊,签售会啊,演唱会啊,随便一个小鲜肉往那一站,引起的轰动就跟眼下的秦淮河差不多。不过考虑到人口总量和人口密度的话,这怜星起码也是天后级别了吧。

得嘞,咱这穿越小青年,这回也当一次粉丝追赶一下潮流好了,也不知道这大周有没有娱乐周刊什么的,如果没有,咱改天办一个倒也是好玩得紧……

正有一茬没一茬的胡思乱想着,人群中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醉月青崖鹿!是怜星小姐的座驾!!!”

“怜星小姐!!是怜星小姐!!!”

第十六章 怜星

越来越多人叫喊起来,到最后就变成了整齐划一的“怜星!怜星!”这样的口号,十分轰动。旁边有一位老头,牙齿都快掉光了,却叫得分外激动,丝毫不输年轻气盛的年轻人,仿佛只要叫大声一点那怜星小姐就会出来请自己跳舞似的。

白河瞄了他一眼,很想问他一句:大爷您这么潮流,你家老婆子知道吗?小心今晚回去跪榴莲皮啊!

叫喊声中,忽然传来“呦”的一声长鸣,纵然成千上万人齐声叫喊,也掩盖不住那尖锐的鸣叫声,仿佛裂石穿云一般。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白河看得清清楚楚,足足八头如同仙鹿一样的雪白异兽,整整齐齐的出现了秦淮河边上。这八头异兽一出现,就仿佛连满城灯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顿时为之一暗,连光线都仿佛变得迷离了,空气中洋溢着一种十分淡然而又挥之不去的异香,给人一种熏熏欲醉的感觉。

难怪会叫醉月青崖鹿,连月亮都能醉了,醉倒这一城的灯光又算得了什么?

在这八头醉月青崖鹿的身后,拉着一艘华美到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车舆,只见车上红帘半遮,那是由只有神都皇宫才能见到的金缕玉丝编制而成,车身雕刻着百鸟朝凤图,点缀着云彩片片,豪华大气之余,却又不是从容优雅。随着车身前进,那些仙鸟都仿佛要飞起来了一般。车轮雪白如玉,碾泥而过,不沾点尘。

车辕上,一左一右的站着两个跟兰清明差不多水准的小鲜肉。左边那人比较冷峻,一身黑衣,双手抱剑,半低着头,目不斜视,仿佛很忧郁。右边那人则风流得多了,活脱脱一个八条眉毛陆小凤似的,摇着扇子挥着手,十分骚包,可惜没人理他……

此时,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道垂下的帘子,仿佛要用眼光聚焦把那帘子点着了似的。

从侧面看去,只能见到车内一个模糊的剪影,然而只是看了这影子一眼而已,白河就忽然感觉到,自己心忽然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感觉?

这是初恋的感觉!

就仿佛在秋天里,枫树下,凉风吹过,落叶轻飘,那里站着一个女孩,手持书卷,白衣白裙,正对着自己盈盈微笑。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脑中大声地告诉你:就是她!

三生三世,寻寻觅觅,百转千回梦萦绕的那个人儿,就是她!

就在这时,忽然掌心传来一阵微微麻痹之感,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竟然自发行动,发出一道电流涌遍全身,白河浑身轻轻一抖,打了个冷战,便猛然回过神来。

回看身边的兰清明,竟很不争气的留下了两行鼻血来。再看其他人,全都如同喝醉了一般两眼发直的盯着那辆鹿车,刚才叫得最大声的那个老头,此时已经晕倒了在地。

人群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静了下来,是在白鹿出现的那一瞬间?还是当鹿车穿过人群之时?

没人知道。

白河只知道,就在自己一失神的那短短瞬间,那鹿车竟已笃笃远去,去到了数百米开外的一座楼阁门前。

只见那栋楼足有四层高,比自己住的西厢小院还要大得多,楼上张灯结彩,彩旗飘飘,飘飘兮如遗世独立,立水中央兮如孤云出岫……那赫然是一座以船为基底,搭建在秦淮河上的大楼。

“那就是笼烟楼吗?”此时的白河,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心中十分恶意的猜想着,“等到了汛期,不知会不会被水冲走?”

这时,那鹿车已经完全停下了。

帘子轻动,一个身形曼妙无比的女子从车上下来。

“那个就是怜星?”白河连忙瞪大了眼,想看清楚点。只可惜距离实在太远了点,以他如今的视力也只能看到个轮廓。

只见怜星头上戴着蓑笠一样的帽子,看不清样子,不过她身材倒是好得过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值满分。

然后,白河便见到在那笼烟楼前等了好久的妈妈桑忽然就跪了下去,应该是说了一些类似于“一路辛苦”啊、“欢迎光临”啊之类的话。那身影微微欠身回礼,应该也是说了一些客套话。时间很短,大约只够说一句话的功夫,然后白河就很诡异的见到那个抱剑的忧郁少年居然……倒了!

就像根木头那样,挺直直的倒下去了!

不过他马上就爬起来了,用手在脸上擦了擦,应该是擦鼻血……

而那个年轻版的“陆小凤”则好多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动作变得有点僵硬,一摇一摆的,好像抽风……

“出息!”白河心里很是鄙夷,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高手跑来做护花使者呢,敢情那丫的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初哥,居然被一个女人一句话给迷晕了。

鄙视!强烈鄙视!

正鄙视着,突然“吧嗒吧嗒”一阵乱响,以笼烟楼为中心,人群倒下了一个大圈。直到那曼妙女子消失了在笼烟楼中,再也看不见身影了,人们才如梦初醒的爬起来,脸上挂着如痴如醉的表情,好半响才恢复正常,然后一窝蜂的往笼烟楼那边涌了过去,口中大叫着“怜星!怜星!”这样的口号。

白河简直是惊呆了,不是因为那怜星,而是因为这些粉丝:特么的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了这是?有这么夸张吗?还有你,一个女的也这样?你丫的是百合吧?!

不过回想一下,白河忽然觉得有点古怪,刚才那怜星小姐下车的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咱眼花,好像见到她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的光?

那个就是她的气域吗?白河心想,也不知道是什么气域这么强大,居然能倾倒众生?传说中能令周幽王为博她一笑而不惜烽火戏诸侯的褒姒,怕也不过如此了吧!

“看见了吗?那位就是怜星小姐!”已经回过神来的兰清明一脸兴奋的叫嚷道,“怜星小姐终于来到了!我刚好像看见她对我笑了……”

笑笑笑……笑尼玛币!在场那么多人,有你这想法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白河狠狠的鄙视了一下,道:“别废话了!眼下这么多人,赶紧想个办法过去吧!”心下却在想,老子只是想逛个青楼而已,没想到搞成个追星场面来,早知道就带圆儿那丫头出来开开眼界好了。毕竟带气场的大明星,咱两世为人也没见过呢……

兰清明闻言嘿嘿一笑道,“小事一桩,看我的!”说着便分开人群在前边带路。

逛秦淮河白河是第一次,可兰清明却是老司机了,白河打好方向盘,跟在他身后一路狂飙。左转……右转……好嘞,拉手刹,踩油门……就是现在,氮气加速,漂移!

然后不知怎么地,二人就竟然到了笼烟楼前。

第十七章 这是收门票的节奏啊!

其时万家灯火,天上轮月高挂。

如今这时代可没有什么灯光污染、大气污染之类的,天上圆月能清晰的见到桂月蟾宫,玉兔献枝,银白月光漫洒下来,将整个江面映照得如薄雾迷蒙一般。笼烟楼自岸边延出,耸立水中,就彷如披上了一层银月轻纱。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笼烟楼,笼烟楼,还真不愧是笼烟之名。

白河二人到了笼烟楼前,却发现此处一片喧闹。

本来秦淮河边就是热闹非凡,到处喧嚣一片,尤其是怜星小姐出现之后,更是喧闹轰天,沸沸扬扬,白河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如今,这片喧闹却有点不一样……

“这帮所谓才子,看上去一个个都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如今竟然……骂街?!”白河初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仔细听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没听错,那些才子真的在骂街。

只听一个面白无须,衣着颇为寒酸的书生大声骂道:“笼烟楼打开门做生意,向来来者不拒,今日竟立起这么一条破规矩来,莫不成是轻视我等寒门士子?我等不服!不服!”

“就是!不服!”几个衣着同样寒酸的书生齐声起哄。

又有人道:“怜星小姐游历天下,与天下学子共同探讨诗词学问,此乃文坛盛事。学无先后,也不分年纪大小,你笼烟楼今日竟立起这么一条破规矩来,分明是欺老夫年迈!老夫不服!不服!”

“就是!不服!”又有几个人稀稀拉拉的跟着起哄。

白河听那人自称老夫,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不禁多看了一眼。结果一看,差点就笑喷了,因为这“老夫”,赫然是刚才晕倒在他身边的那老头子。

“得,今晚这老家伙榴莲皮跪定了!”白河忍不住哈哈大笑。

正笑着,又听见有人大叫道:“我等经商之人终年走南闯北,自问见过的奇怪规矩也是不少,可你笼烟楼今日却立起这么一条破规矩来,分明是欺我等识字不多!我们不服!不服!”

“就是!不服!”不必猜了,此处肯定又有同类人起哄。

好好的巡回演唱会,怎么到会场面前就忽然变成了骂街大会了呢?白河不禁大感好奇,这时,兰清明拉了他一下道,“老白,你看那里!”

白河连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笼烟楼门前俏生生的站着一个祸国殃民的美人,她一身红裙如血,体态丰腴如盆,脸上抹着些胭脂水粉,下巴还有颗指头大的美人痣……虽然没有如花小姐美得那么惊天动地,但也是惨绝人寰的级别。要是展颜一笑的话,绝对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的局面。

“有这样的妈妈桑把门,笼烟楼居然没有关门大吉也算得上是奇事一桩了……”白河心想。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妈妈桑很凶……嗯,是很胸,或许这也是一个活招牌吧。毕竟再怎么说笼烟楼也是个青楼,兴许就有人偏爱这一口也说不定……

“你别看人,看牌子啊!”兰清明忽然来了句。

“嗯?牌子?什么牌子?在哪?”白河闻言一楞。

“旁边!”兰清明提醒道。

白河连忙凝神细看,顿时就是一通狂汗。都怪那妈妈桑太惹眼了,搞到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留意到她旁边还立了块牌子。

只见那牌子大约一米见方,上面写着几行字。字是竖写的繁体字,而且文体是那种文绉绉的文言文,很容易看花眼,显然是早有准备的。不过这难不倒咱白大诗人,他看了几眼,略一推敲,就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了,翻译成现代白话文的大致内容如下:

一、入场费纹银十两。

二、年龄三十已下的男子,样貌安全线以下的女子

三、赵后虽可爱,君迷必有害——猜一字。

不能同时满足以上三个条件者请回,有功名在身者例外。在旁边还有个备注:店内消费另行计算。

兰清明道:“这规矩以前是没有,想必是今日因为怜星小姐而设。”

白河一听,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敢情是收门票的节奏啊!

这三道门槛虽然说不上很高,但也说不上是很低。能满足其中一条的,在场全部都是。满足两个的,得刷掉一半。能满足三个的,在场的怕是一个没有——因为他们全在笼烟楼里了已经。

第一条入场费十两银子,按照这个时代的购买能力来算,一两银子等于二十一世纪的一百块,十两银子那就是等于二十一世纪的一千块钱。一千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粉丝虽然热情,但硬要咬咬牙拿出一千块钱来的话,估计这牙得咬崩了不可。这部分人以那帮寒门士子为代表,他们最年轻,有力气,所以叫得最凶。

第二条就考究硬性条件了,没得好说。毕竟人家怜星姑娘冒个头就迷倒了万千男女老少,境界高到完全不需要绿叶的衬托的地步,可不能让你一些歪瓜裂枣混进去有碍观瞻了。所以任那跪榴莲皮的老头喊破了嘴皮子,也是无济于事。

第三条有点绝,就一个字谜,谜底也简单,却偏偏难倒了许多年少又多金却偏偏胸无半点墨的纨绔子弟,兰清明就是其中一个。

刚才迎接怜星小姐的那位妈妈桑倒是也不急着解释,更不怕众人暴动,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往那一站,旁边数十黑衣黑甲的城管……哦不,这时代应该叫武侯……自然站成了一排,手中横刀半出鞘,寒光闪闪。

大名鼎鼎的怜星小姐驾到,金陵府尹当然不可能假装没看见的,这些武侯就是专程派过来保护小姐芳驾的。

此外,还有那忧郁的青年剑客以及那年轻版的“陆小凤”也守在大门。别看他们在怜星小姐下车的时候表现不堪,但如今往那一站,就活脱脱的高手风范,杀气比那数十武侯更重几分。

此时,待到人们叫嚣得差不多累了,那妈妈桑才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哎呀,各位大爷、老板、大才子,请听奴家一言,请听奴家一言!”

一开口,那两块大凶肉便狠狠的抖了两抖,顿时全场皆静,只剩下一些极低的吞咽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第十八章 古代也有黄牛党

见效果不错,妈妈桑满意的笑了笑,这才继续道:“你们的难处呢,奴家也是了解的。说实话,咱们笼烟楼打开门做生意,当然是最希望每日客似云来,乘兴而来满意而归,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是吧?不过呢……”

“来了!”白河暗笑了一声,就算前面说得开花了,也抵不过“不过”“但是”这一类的两个字。

果然,只见那妈妈桑突然面色一变,十分为难的说道:“也请各位体谅一下咱们笼烟楼的难处啊!怜星小姐是什么人啊?那是天仙一般的人!就连圣后……”

说着她向天拱了一下手行礼,这才继续道:“……也曾经下旨请过她入宫表演歌艺,这般人物光临金陵,还选了我笼烟楼作为场地,那是奴家十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所以呢,各位如果想见怜星小姐一面,当面聆听她的仙乐,那就得表示点诚意出来才说得过去啦……”

真不愧是做妈妈桑的人,她吧嗒吧嗒的说了一大通,场面话说得圆滑无比,听起来面面俱到,让人从脚底舒服到头顶,可是总结起来无非就两句话。

第一句,老娘就吊高来卖怎么了?不服滚!

第二句,场地有限,符合条件的进来,不符合的就滚,别妨碍老娘的赚钱!

众人被她一番太极推得云里雾里,愣了好半响才迷迷糊糊的明白过来,虽然还是有点不服气,可也明白确实是这个道理。

怜星小姐这样的大人物在此,那是绝对不可能大家一窝蜂的涌进去,万一真把笼烟楼给挤破了咋办?掉进秦淮河里淹死了自己不要紧,要是惊扰了怜星小姐,那就百死莫赎了!

一时间,场面便安静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人不服叫嚣的,也有死忠粉高喊着“怜星”口号表示会一直守在门外,以精神行动支持自家的偶像,不过更多是变成了唉声叹气的声音,处处愁云一片,好不惨淡。

“老白老白!”

白河看热闹正看得兴起,忽听兰清明叫自己,声音还挺焦急的,于是连忙回头问他什么事。

兰清明一见那牌子上血淋淋的三个条件,还有那一连排的武侯和两大高手,早就吓到脸都白了,连忙扯着白河的衣袖,苦苦哀求道:“老白啊,小弟钱有大把,相貌也是无人能及,可是那谜语……你可得救救小弟啊!我知道你现在可聪明了,肯定难不倒你的。”

哎呀我擦?什么无人能及?敢情哥在你眼里就不是人了对吧?白河翻了个白眼。不过兄弟有难,那必须得拔刀相助的,于是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吧,包我身上!这谜语说也简单……”说着便附在兰清明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谜底是……”

兰清明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好兄弟!”

“嘿嘿,好说好说……”白河也笑了笑,然后悄悄伸手入怀摸了摸。咱穿越时没准备好,来得有点急,也不知道那二愣子身上带没带着钱。结果一摸钱袋,嗯……鼓囊囊的,具体多少不清楚,但十两银子是绝对够,这才放下心来。

“走,咱们进去吧。”兰清明志得意满的招呼了一声。

谁知就在二人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搭在了白河肩上,鬼鬼祟祟的问了一句:“这位兄台,敢问可知那谜底是甚?”

白河回头一看,却发现是个很年轻的公子哥,衣着很是华丽,长得也算是过得去,应该也是像兰清明那草包一样卡在了第三个条件的,于是点头道:“当然知道,请问有何贵干?”

“那敢情好!”那公子哥嘿嘿一笑,又道,“不知兄台可否将谜底相告,在下必将厚报!”说着,便悄咪咪递过来两锭白银。

白河闻言一愣,旋即暗笑,这丫的倒是有点机灵,知道作弊,不像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人只会自怨自艾。于是干咳一声,严肃道:“这位兄台请自重!我等读书之人,风骨铮铮,又岂能为这黄白之物而埋没良心……这里多少钱?”

“二十两银子,够兄台和令友给进场费的了。”

“一口价,四十两,先钱后货。”

“成交!”

说着,那公子哥又悄咪咪地摸出两锭白银一起交给了白河。白河其实心里也没底这到底是不是四十两,装模作样的掂量了两下,见旁边兰清明使了个眼色,确认无误,这才告诉了那公子哥答案。

那谜底,其实说穿了,也是一听就懂的,那公子哥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拱手说了一声“谢”。白河心底也是乐开了花,在这年代有文化真是可怕啊,动动嘴皮子就是四千块到手了,何乐而不为?

结果还转身,就见到那公子哥钻进了那帮年少多金的纨绔群里悄咪咪的问:“这位少爷,想要谜底不?一口价六十两……”

白河顿时就是眼前一黑,我擦!!这年代居然也有黄牛党!

真心没想到黄牛党的历史竟然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白河也是意料不及。

不过这时兰清明已经上前交了钱,写了答案,大摇大摆的进笼烟楼去了,他哭笑不得的暗骂了一声:“算你丫的好运!”便也由他去了。

毕竟人家是凭智慧赚的钱,就算是黄牛又怎么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于是白河便走上前去,准备过三关,入大门。

结果还没开口说话,那劲爆的发型就先那妈妈桑很是惊诧的叫了一声,还以为是来了哪路大神。那排黑衣武侯也“呛”的一声横刀出鞘,以为他是来踩场的。

半低着头的忧郁剑客抬眼瞄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动作。年轻版的“陆小凤”也一脸淡定的摇着纸扇,似乎看出眼前这“超级赛亚人”没什么威胁。

不过黑衣武侯的动作倒是把白河吓了一跳,他正想说点什么表明身份同时传达善意,可这时那妈妈桑却忽然开口了,腻歪歪的叫道:“哎哟喂,这不是林家的白公子吗?你已经好久没来玩过啦,可想死奴家了……”说着挥手示意一下,那排黑衣武侯便收起了横刀。

然后,那妈妈桑便挺着大胸肌贴上来了。她走路都一晃一荡的碧波荡漾,很神奇的是居然没有摔倒,无形之中就展示了一首过硬的下盘功力。

敢情那二愣子还是这里的常客,白河很是恶寒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退了半步避开那汹涌而来的波浪,手中不动声色的塞了十两银子过去,然后堆起笑脸道:“哈哈,那个……近日不是忙着教训我家那口子吗,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小爷我出来乐呵乐呵,居然也敢有意见,真是欠教训!我这不是刚训贴服了就立马赶过来了吗,哈哈……”

谁知话未说完,周围便传来“嘘”的一阵爆笑。

“林家的白公子”这五个字,在金陵城里可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的名头了。妈妈桑一说出口,众人顿时便心知肚明。如今见白河居然大放厥词的说“教训我家那口子”,哪还能不笑?

他家那口子是谁啊?大名鼎鼎的林家二小姐林晚晴,天生真武气域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就凭他也敢说“教训”?再说了,到底谁是谁家那口子,那还有待商榷呢。

“呵呵,白公子真是教导有方!”妈妈桑抬手掩住她的血盆大口,露出一个“别说了,我都懂”的笑容,眼中却闪过一丝鄙夷。

不过做她这一行的,当然不可能轻易就露出破绽让人看见的啦,于是假借着收银两的动作掩饰了过去,口中笑道:“既然是白公子,那样貌年龄方面当然是没问题的了,不过这谜底嘛……那还真得靠白公子真本事了,就算奴家想帮也无能为力啊。规矩如此,还请白公子见谅。”

“哈哈,姐姐不用多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嘛,理解的,理解的!”

一声“姐姐”差点没把自己给恶心死,白河花好大力气才止住了想吐的冲动,这才大手一挥,豪迈道:“不就是字谜嘛,小事一桩!来人,笔墨伺候!”

第十九章 “那二愣子居然知道谜底!”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又笑了。金陵城中无人不知,这林家的白公子就是个一根筋点二愣子,胸无半点墨,居然也敢说那字谜是小事一桩,真是笑死人了。人傻不要紧,最重要是别出来胡吹大气嘛……

只有刚才向白河买了谜底点公子哥公子哥没有笑,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白河,似乎才认出他这大名鼎鼎点软饭王。

笔墨纸砚就在门前案几上,自然是不需要有人伺候的了,白河行上前去,气沉丹田,五指如钩,抓起毛笔,唰唰唰的就写下了大大的一个“钱”字。

谜面是“赵后虽可爱,君迷必有害”嘛,根据百家姓排序,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赵”字后面不就是个“钱”字么?

钱这东西人见人爱自是不必多说的了,而后面那一句“君迷必有害”,却是出自《论语》: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简单来说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谜,怕是刚识字点六岁孩童也能猜得出,却偏偏难倒了一大帮纨绔,由此可见他们是有多草包。

回头看看自己的杰作,白河点了点头,感到十分满意。咱虽然没练过毛笔字,但这口诀还是背得蛮熟的,所谓“点如瓜子撇如勾,横轻竖重捺如扫”,永字八法精要尽在其中了!

什么叫天分?这就是了!一学即会,一会即通,咱果然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等哪天闲着无聊了,咱就开创一种“白氏书法”玩玩也无不可啊,哇哈哈哈哈……

“好嘞!拿好了,此乃我白氏书法的开山之作,名曰白氏墨宝,日后必值万金,你可要好好珍藏了,将来可做传家之宝!”白河说着,扔下笔便大摇大摆的进门去。

这次倒是没人发笑了,因为他们根本就看不见白河写的是什么字——说好是谜底嘛,当然不可能公之于众了。

可是他们不笑,却另有人笑了,而且还是刚收了十两银子还没捂热乎的妈妈桑。仅一步之差就迈进了门口,白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喝:“慢着!”

回头一看,只见那妈妈桑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似笑非笑道:“恕奴家眼拙,不识公子墨宝。烦请白公子解释一下,你这写的什么字啊?”

白河闻言一愣,好奇道:“你不识字?”

“公子见笑了,奴家虽然身份低贱,可字还是认识几个的。只不过……奴家不识白公子你所写何字罢了。”妈妈桑笑了笑,又话中带话的说道:“白公子,看在林家二小姐的面子上,公子你又是我笼烟楼常客,那第二个条件奴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过去,那也是无妨。只不过,要是有人想浑水摸鱼,连第三个条件也蒙混过去嘛,那奴家可就难办了……”

言下之意就是:老娘难办,你就会很难看!

说着,不等白河回答,她抖了抖手里那张“白氏墨宝”,又问了一遍:“请公子解释解释,此乃何字?”

嘿!你瞎了狗眼的老妖婆,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白河顿时就来气了,冷笑一声,高声道:“这不就是个七……衣……安……”

他正要公开谜底,好让这老妖婆改一改规矩的说,谁知道,就在“钱”正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便猛然发现不对,果断来了个急刹车,冷哼一声,故作高深道:“哼!也难怪你不认识此字。小爷我最近钻研一种古体书法,名叫简体字,这谜底所用的,正是那古体书法的写法……也罢,小爷我就重写一遍好了,擦亮你的眼珠子看好了!”

说着便翻转那张“白氏墨宝”,在背后又写了个繁体的“钱”字。

写完递给那妈妈桑,白河这才擦掉冷汗,暗叫一声侥幸:“差点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还好钱字的繁体咱会写……”

那妈妈桑接过来看了一眼,这回她总算是认得了,确定是谜底无误,赶紧一通马屁不要钱的滚滚奉上:“白公子果然博学多才,竟连那古体书法也造诣非凡,都怪奴家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有怪莫怪!更难得的是,公子于两种字体之间的转换,竟如此圆润流畅,信手拈来,丝毫不见晦涩,真让奴家好生佩服啊!还请公子改日有空的话,多来笼烟楼留点墨宝,好让奴家也沾沾光……”

结果话未说完,围观的群众就已经开始炸锅了:“那二愣子居然知道谜底!”

“他怎么会知道谜底的?不可能!是不是你刚卖给他的!”

“真是被钱迷了心了你,卖谁不好竟然卖给他?那岂不是说明老子连个二愣子都不如吗?……来,这里是六十两,你拿着,告诉谜底是什么?”

“不好意思,刚刚涨价了,八十两,不二价!”

“成交!”

“那简体字到底是何种书法?文兄你可知晓?”

“不曾,不曾!老夫一生钻研书法一道,至今已有六十年功夫,可也从未听过这简体字到底是哪位大家所创……”

“早听闻那白河年少聪慧,只是后来遭逢巨变所以才……莫非这些年来,他在故意藏拙?看似大愚若智,实则大智若愚?”

“……吧啦吧啦吧啦”

一时间,纨绔们都忙着追究白河的谜底从何而来,黄牛党忙着坐地起价,老学究开始扎堆研究那名为“简体字”的古体书法出处和特色,而还有的人呢,却一脸酸葡萄的忙着发泄自己的不屑。

“有钱了不起啊?我呸!”

“有才了不起啊?我呸!”

“长得帅了不起啊?我呸!”

慢慢的,场面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等黄牛党把所有潜在客户都开发完毕了之后,人们更是蜂拥而上,争先恐后的要跨过那三道门槛进入笼烟楼,渐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态势,声势比刚才那番因为过不了门槛而引起骚乱更强三分。

那妈妈桑见势不妙,连忙大喊一声:“客满了,恕不招待,各位来日请早!关门,放狗!”说完便“轰”的一声重重关上大门。

人就是这样,如果太早失望的话,他们就很容易变成绝望,然后停止挣扎,开始接受现实。可是如果在关键时刻给他们一根救命稻草的话,那这根稻草往往就会导致整条船都被打翻了。

而造成这一混乱的元凶白河,早已进入笼烟楼里了。

第二十章 老司机

进了笼烟楼,白河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都说追星如打仗,咱这次可算是深有体会了。而且,这还是同阵营之间的内战,要是哪天大周出现了第二个怜星或者邀月什么的,那两方的粉丝团岂不得打翻天?

唉,果然是追星有风险,入团需谨慎啊!

白河狠狠的唏嘘感叹了几句,便开始打量眼前的笼烟楼。方才一路走来,可没少听兰清明提起,如今好容易杀出重围,那必须得好好看看这座远近闻名的金陵第一青楼。

笼烟楼从外面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可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竟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数百人共处一堂,竟也丝毫不见拥挤,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不过想也知道,能以船为基在水中起楼,肯定不会是一般人。

正想多看几眼,忽听到兰清明的声音叫道:“老白,老白!这边!”

白河循声望去,正好见到兰清明坐在一个半敞开的包间里,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小姐玩那摸摸抓抓的小游戏,一看他上下其手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车技娴熟的老司机了。

那两个小姐模样尚可,算是清秀。只是看不出来,兰清明这丫的年纪轻轻,一副白嫩小鲜肉的样子,却居然好“御姐”这一口。

不过,咱不是来看怜星小姐的吗,这丫的怎么就忙着打救失足少女了?于是白河便走过去问了一句。

“老白你有所不知……”兰清明说着在那小姐姐胸口的大白肉掏了一把,答道,“方才我已经打听过了,怜星小姐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现在四楼上面歇息,稍后就会出来与大家见面的了,不要焦急。”

原来如此,白河表示理解。毕竟是大明星嘛,补个妆也是应该的,咱等得起。

“这不你看,大家都在等呢。”兰清明又道。

白河走过来的时候也已经注意到了,情况正如他说的那样,大家都在“耐心等待”着怜星小姐。

如今正是晚上七八点左右,笼烟楼开门营业已有一段时间,正是最热闹的时刻。纵然谢绝了一大部分客人,大厅内也依然是人满为患。放眼望去,到处一片莺歌燕舞,穿着暴露的小姐们与客人嬉笑逗趣,闹成一片,你亲我一下,我喂你一口,好不快活,那白花花的大胸肌和大长腿闪得白河眼都快瞎了。

那些公子哥们、才子学士们,别看他平时一个个都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可一进了笼烟楼大门,就全都原形毕露了。在外面,他们在淫湿脱裤之前还会打着吟诗作赋的幌子,可是在这里面,他们都是先淫了湿,脱了裤,才会开始吟诗作赋。

难怪孔圣人也会说食色性也,敢情无论放在哪个年代,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见此情形,白河不禁大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你看这些古人们多潇洒,多坦荡,他们想喝就喝,想嫖就嫖,非但不以为耻,更反以为荣。多少风流佳话,便是如此流传出去的,多少佳文诗篇,也是从这些你亲我喂的小游戏中诞生的。可是一到了后世,别说风流佳话了,只怕你前脚刚进会所大门,后脚就马上有人请你去局子里喝茶了。

如此优良的传统竟然不能很好的传承下去,真是我泱泱华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大缺失啊!一想到,白河便不禁连连扼腕叹息。

“别叹气了,来来来,坐下慢慢等,不急……”这时,兰清明招呼他坐下,又随口问了一句道:“我说老白,你是怎么搞了这么久才进来,不就是进个门而已吗?”

“我也不想啊,兄弟……”白河叹息一声,惆怅道,“我本不欲与众不同,奈何天生品位出众。门口那妈妈桑……哦,我是说门口那大娘,她见我长得帅,非要找一些不识字这样的拙劣借口来调戏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特么也很绝望啊!”

“噗嗤!”

兰清明怀里那两个小姐见他说得有趣,忍俊不禁道:“这个公子,要是让花姐知道你喊她大娘,小心今晚她今晚来找你算~账哦……”

算账二字她咬得特别清晰,娇声嗲气的,让人一听就知道是算哪种账了。

敢情那妈妈桑叫花姐,不知道全名是不是如花?白河暗笑一声,道:“花姐来找我算账我可不怕,就怕是小姐姐你来的话,我明天怕是下不了床咯,哈哈……”说着拿手指勾了一下那小姐姐的下巴。

这种风流阵仗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各种荤话那是张口就来,完全不用带草稿的,算是温故而知新了。

那小姐姐本就被兰清明摸得面红耳热,如今再被他的荤话一逗,眼里春情立马就仿佛要挤出水来似的,娇嗔道:“哎呀,公子,你好坏……”

女人在说你好坏的时候,潜台词往往就是说你还不够坏,白河当然懂了,哈哈一笑,随口又调笑了几句。

没两下,那小姐姐被他逗得浑身冒火,眼中露出饿狼一般的渴望,要不是被兰清明抱着的话,估计当场就转投他的怀抱了。

虽说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做小姐这一行迎来送往那是肯定的了,但是如果有得选的话,小姐们还是愿意挑一个更合眼的客人。

就好比眼前有两道菜,这两道菜都不是你喜欢吃的,但是你必须吃掉其中一道,不然就会饿死,你会怎么选?

那肯定是选相对更喜欢的那一道啦。

所以了,虽说兰清明这小鲜肉模样也不差,白白净净的一表斯文,可是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白河这种壮男,因为他够猛、够风趣。一番风流过后,又能拿钱,又能舒服,服侍好了指不定还能跟他回去做小三过上好日子,何乐而不为?

“老白你喜欢这妞?那让给你好了。”兰清明很仗义的来了句。

“不用,君子不夺人所好,小兰你还是自个享受吧。”白河连忙敬谢不敏。撩妹是男人的本能,这小姐姐虽然长得还行,身材也不错,但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那好吧……”

兰清明其实也是有点不舍得,见白河这么说了,便借坡下驴应了一句,然后又道:“不过既然是兄弟我邀你来的,说好了酒水我请,那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了。来人!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都给我带出来,让我这兄弟挑两个!”

敢情这丫的“酒水”还包含这些在内,既然兰大少爷一再坚持,白河再拒绝那就显得矫情了,只好勉为其难的挑了两道还算可口的“菜式”。

口感先不说,起码色泽还算对胃口。

二人坐定,兰清明又喊来了两坛酒和一点下酒菜,拍开封泥就满上了两大杯,道:“来,老白,咱兄弟俩先走一个!”

“好,先走一个!”

二人正要碰杯,忽然从包间门口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哟,这不是兰家的大少爷吗?哈哈哈,原来你也在,幸会幸会!”

“敢情是赵兄和钱兄二位,幸会幸会!”兰清明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如临大敌。

“你们金陵四兽……哦抱歉,一时说错,应该是金陵四少才对,你们金陵四少向来焦孟不离,如今怎么只有你兰大少爷一人如此寂寞,可真少见。”那个声音又道。

“叶兄与高兄俗务繁忙,实在没法抽身前来,以致错过怜星小姐的盛会,清明也很替他们遗憾啊!”兰清明笑了笑,毫不示弱的回敬道:“不过你们秦淮三狗子,哦不,是三公子,不也只来阁下二人吗,孙兄他人呢?”

“额,哈哈哈……孙兄他也是俗事缠身啊,都理解理解……”那笑声里多了一点咬牙齿的声音。

“好说,好说。”

什么四兽三狗?白河正好背对着门口,一听见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于是便放下了酒杯。结果回头一看,就正好见到两个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是纨绔”四个字的人走了进来。

左边那人肥头大耳,右边那个大耳肥头,白河都懒得去辨认谁是谁了,反正都是猪样。

那俩纨绔一见白河起身,顿时就被他的造型给愣了一下,右边那人道:“哎哟,恕我眼拙,这位兄台倒是眼生的很,不只是哪家的公子?”

“在下白河。”白河拱了拱手道。

“哎呀,原来金陵四兽之首,林家的白公子,失敬失敬!白兄这造型……哈哈哈哈,实在是新潮得紧,都怪我一时眼拙,没能认出来啊,还请白兄见谅。”那人口中说着见谅,实际上却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眼中尽是鄙夷。

反正今天被人指着发型来笑也不是第一次了,白河早已见怪不怪,于是冷笑不语,权当狗吠。

可是他想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只听旁边那人喝了一声,假意责备道,“诶,赵兄你这是什么话?什么白兄?是林兄才对!莫非你忘了,人家可是林家的人啊,哈哈哈……”

“哦对,都怪我一时糊涂记错了,还请白……林兄请见谅!”

二人一唱一和,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这酒是什么鬼?

呀?咱不惹你,你丫的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白河笑了笑,不动声色道:“好说,好说。俗语有云,肥人多善忘,在下理解的。依阁下二位的智商,要是不记错的话,那白某可真要见怪了,哈哈哈……”

俩纨绔愣了一下,半响才反应过来,原来白河在拐着弯骂自己肥兼且智商低下,齐齐冷哼了一声,面色不善的盯着白河,心里都在想,听说这二愣子向来一根肠子到屁股,从不会转弯的,今天怎么就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白河理也不理,一转头就低声问兰清明道:“这俩丫的是谁?”

兰清明闻言苦笑一声道:“老白,今天你可得救救小弟了……”

他暗暗指了一下右边那肥头大耳的纨绔:“这人叫赵明,旁边那个是钱光,与另一个叫孙大书的合称秦淮三狗,都是金陵大户的少爷。他们家与我兰家向来不太对付,是生意上的死对头,只差还没撕破脸罢了。如今,他们找上门,怕是想灌醉小弟,好看小弟的笑话……”

原来如此,白河点点头,这种事他经历过太多了,一听就明白是什么回事。

说白了,其实就是古代版的酒桌风云。

套路是这样的,先假装偶遇,客套一番,然后就找一大堆看上去很有道理实际上很无聊的借口,接着就开始死命的灌酒了,最终看谁的酒量好,谁就能笑到最后,这事他以前可没少做。

如今看这俩纨绔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兰清明那小身板指定是喝不过人家的了,看他一开口就像自己求救,以前怕也是没少被人做倒,白河于是笑了笑,低声道:“别怕,有哥在,哥保证他们有来无回。”

“那就拜托老白你了!”兰清明感激涕零道。

“举手之劳,说这话就见外了啊……”白河晒然道。

“老白……”兰清明一听,差点就感动得哭了。他跟白河穿越前的二愣子是拜把子的好兄弟,当然知道他的酒量也只是半斤八两而已了,如今听白河这么一说,还以为他够仗义,要替自己挨一刀呢。

殊不知,白河心里却完全不当一回事,不就是喝酒吗,咱还真没怕过谁来着!

以前在校时,但凡聚餐,他都是无酒不欢不醉无归的主,毕业后做了社畜那就更不用说了,醉也不归!

什么叫白酒三斤半,啤酒随你灌?

这口号可真不是吹出来,而是一口一口实打实喝出来的。如今兄弟有难,他当然不能见死不救啦。

“只是不知道这时代的酒是什么样的,据诗词中描述,好像很赞的样子……”白河如此想着,便往刚才拿起来还没来得及喝的酒杯中瞄了一眼。

结果一看,他差点眼都直了:“卧槽!这……这尼玛的是什么鬼?”

只见眼前杯中之物黄中带绿,有点混浊,上面还漂浮一点点细细白白像白蚁卵一样的玩意,不过值得安慰的是,还好这玩意不多……

可是特么的再少,那也是有啊,这怎么能喝得下去?!

看着眼前这杯所谓的“酒”,白河连肠子都差点悔青了,托大了啊,早知道先探明情况再答应兰清明那丫的好了!咱这穿越小青年大风大浪经历无数,难道要阴沟里翻船了吗?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忽然传来那赵肥头的声音道:“怎么了,林兄?莫非不肯赏脸?”

白河连忙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三个竟然已经干起来了。

只见桌面上不知何时多了足足十六个酒杯,大概是大排档的一次性杯的容量,呈“口”字形排开,每排各四杯,显然是每人一排。

如今其余三排都已经空了,陪酒的小姐姐正在往里面倒酒,只有自己跟前的这一排还是满满的。

“这……”白河忍不住干咽了一口,“我……在下是想看看这酒……”

“嗯?这酒有什么问题?”那钱大耳冷笑道。

“还是说……我们秦淮三公子身份低微,不配与你林家的乘龙快婿喝杯酒?”那赵肥头很配合的大喝了一声,气势十足,吓得兰清明人都晃了一下,貌似有点怂。

“这……这这这……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说这酒……”

白河是真怂了,不过不是被他这一声吼吓得,而是被这杯所谓的“酒”。喝酒咱是从没怕过谁,可这尼玛的是酒吗?!

见白河犹豫,那钱大耳眼中的不屑之色更浓,皮笑肉不笑道:“这酒,乃是笼烟楼酿制的黄醅酒,远近驰名。怎么?莫非入不了林兄你法眼?”

兰清明见势不妙,也附过头来很小声的补了一刀:“是啊,老白,这是你以前最喜欢的黄醅酒啊。你不会是失忆到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

这……这这这这!

连兰清明都这么说了,白河当时就傻眼了,心里一个劲的打颤,这特么真的是酒吗?还是咱最喜欢喝的酒?麻辣隔壁的兰清明,你到底是哪边的?别欺负咱失忆了就把咱当傻子蒙了啊!

这玩意特么也能算是酒?

喝下去会不会立马死掉啊?!就算不死,起码也得蹲上半天茅坑吧?!

还有……还有这一点点白白的是什么东西?是蚂蚁吗?是蚂蚁吧!原来古人也喜欢喝蚂蚁泡酒的吗?那还真懂养生啊,哈哈哈哈……

白河简直是头皮发麻,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那俩纨绔哪管这些,白河越怂他们就越开心,只在一个劲的起哄道:“喝呀,林兄,赏个脸,不就是一杯酒嘛,又不是毒药……”

“对呀,林兄再不给面子,那钱某可就要发飙了吼!”

“喝!”

“喝!”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喊得好不起劲。

白河恨不得把这杯玩意儿泼那丫的脸上算了。可是见他们满脸的“拳拳盛意”,喝的也同样是这种酒,他想想又是不敢了。谁让咱是穿越者呢,入乡随俗,大家都这么喝了,难道你还想来个与众不同不成?要是被人看穿了来历,鬼知道是浸猪笼还是点天灯啊?

得,输人不输阵,咱跟你拼了!

于是把心一横,白河便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

结果一入口,他顿时就愣住:咦?这口感不对,甜的?

他还以为是自己受刺激过度,产生错觉了,于是又尝一口,诶?奇了怪了,怎么又变酸的了?于是又尝了两口……

结果转眼间,那四杯酒已经下肚了。

那俩肥头大耳一见,顿时就鬼叫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喊道:“这才对嘛……来来来,给林兄满上,咱再走一个!”

于是那陪酒的小姐姐手一抬,唰,四个酒杯又满了。

然后那俩肥头大耳又开始起哄:“林兄弟,喝了这四杯酒,咱们以后就是好兄弟了啊!来,不要停,感情深,一口闷啊!”

这时,白河偷偷咂了咂舌头,可算是确定了:这黄醅酒模样是悲壮了点,可味道却是不差。甜甜的,还带着一丁点的酸味,有点像优酸乳,只不过多了点酒味而已。喝进口中,别有一番独特的口感。

哈哈,亏老子还以为是毒药呢,敢情古代的酒是这个味的!丫的连啤酒都不如!

第二十二章 这不可能!

白河差点就笑了出声,他看着那一脸虚情假意的赵、钱二人,顿时心头火起:你丫的还感情深一口闷是吧,不喝到你丫的跪舔老子跟你姓!

正好这时那两人已经又举起杯子了,大喝一声:“来,喝!”然后闷头就干。

“喝……”白河也懒得多话了,举起杯来,缩着脖子就开始慢慢舔。那模样,就好像有人拿刀子架脖子上逼他喝似的。

很快,四杯酒又完了。

“好酒量!林兄弟果然豪气!那就再来一圈如何?”那钱大耳假惺惺道。

“好!那就……那就再来一圈吧……哈哈哈……呃!”白河放声大笑,打了个酒嗝,好像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

“痛快!那便再来……”

那二人一见如此,都以为他快不行了,偷偷打了个眼色,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于是脖子一仰,又一圈,满上,再一圈……

白河来者不拒,一圈一圈的慢慢舔。舔着舔着,他的脸色慢慢就红了,说话也越来越“呃”了,仿佛再多舔一口他就会吐出来似的。

兰清明倒是爽快,一杯一杯的直接闷。而那俩纨绔就更不用说了,每次都是他们起头,白河二人跟着喝,不爽快一点那显得出“威势”来?

如是这般,四圈过后,那两坛子酒就已经见底了。算下来,差不多每个人都有三到四瓶啤酒的量。

那钱大耳二话不说,扔掉坛子就大吼一声:“小二,给爷再来两坛!”

“啊?还来啊?”兰清明显然是已经有点顶不住了,面色有点发白,他偷偷的看了白河一眼,那眼神的意思是在问:老白你还行不行啊?

白河心里简直要笑得抽风,咱还真没听说过喝酸奶也能喝醉的。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了,于是一甩头,假装没看见兰清明的眼神,然后一边晃一边似醉非醉的喊道:“来啊,为什么不来?哥我……呃……与这两位兄台一见如故,定要喝个痛快……呃!”

正说完,手脚麻利的小二就已经抬酒上来了。

那俩纨绔见白河将倒未倒的样子,哪肯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伸出肥手一拍,打开封泥便打算继续。

就在这时,白河忽然伸手一拦:“慢着……”

“怎么,莫非林兄不行了?”钱大耳肥脸一板,不悦道:“这可不行,咱兄弟才刚热身,还没……”

话没说完,就听到白河笑眯眯的来了句:“不不不,二位兄台多虑了,小弟只是想说……呃……用杯子太小家子气了,显不出咱兄弟的情义,是吧……要不,咱用碗的?”

“用碗?”二纨绔闻言一愣,对视了一眼。

“对呀,碗,最好是双掌大的海碗!”白河又道,笑得像只抓鸡的狐狸似的,“好兄弟嘛,就应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如此方显豪气啊,对吧?怎么,看二位兄台如此犹豫,莫非不敢?”

此言一出,那四个小姐姐都纷纷一脸期待的看着白河,只等他一倒下就马上拖回房去嘿嘿嘿……

送酒来的店小二也是看直了眼了,看着白河的眼神,就跟看着白痴差不多。谁人不知秦淮三公子可是远近闻名的将军肚啊,喝起酒来就跟喝水似的,可这林家赘婿却竟然敢跟他们斗酒?还是用碗的?简直不知死活!

就连兰清明也细声劝道:“老白,你行不行的啊?要不咱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别喝了?”

“男人,不能说不行。”白河摇着手指坚决道,说着抬眼看了看那俩纨绔,那眼神仿佛在说:喂,是男人不?

那俩纨绔当然是男人了,当即就一拍桌子道:“好,就用碗!小二,来十六个大碗!”

“不用,十二个够了,小兰那份……呃,我喝……正好有点口渴……呃!”白河语不惊人死不休。

滋!

周围顿时传来一圈整齐的吸气声,众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一挑二?!白河笑而不语,以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老子就是要一挑二!

“好!好!好!”钱大耳气急而笑,他纵横酒场这么多年,见过狂的,还真没见过这么狂的,既然你要找死,那老子也不跟你客气了!

“倒酒!”

一声令下,那陪酒的小姐姐又玉手轻抬,唰,十二个大碗满了。

“喝!”

喊口号似的,两方人马同时开干。

白河以一敌二慢慢的舔,那俩纨绔却是气上心头,一碗一碗的干。于是很快,俩纨绔就已经喝完他们的那一坛了,而白河的那一坛却还剩一半。其实他喝得也不算慢了,起码速度是相等的,可是有对比就有差距,与那俩纨绔一比,倒是显得慢了。

见白河如此慢条斯理,身子还是在晃呀晃,脸红得像染血了似的,那钱大耳只以为他方才一番狂傲只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由大笑了起来。

“林兄弟……为兄教你个乖,喝不下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只要你一碗酒倒头下,然后跪下喊一声爷,那为兄就允许你不喝了,如何?”他拍拍空坛子笑道。

白河没理他,又慢慢的舔完了一碗,这才反问道:“那要是……呃……兄弟我能喝完呢?”

“喝完,你当然能喝完了,不过是明年,哈哈哈哈……”钱大耳倒也不傻,还知道堵上文字漏洞,他笑了笑又道:“如果你现在、马上能喝完,那为兄反过来跪下来,喊你一声爷又何妨?”

“那赵兄你呢?”白河又问那赵肥头。

赵肥头冷哼一声,不屑道:“钱兄的意思,就是我赵某的意思。如果你现在能马上喝完,赵某立马跪下,喊你一声大爷。”

“好!就等你这句话,哈哈……”白河大笑一声,终于不用再演了。虽然咱演技好,但也不能免费义演啊是吧?你丫的还没交钱买票呢。

头一仰,手里就碗瞬间就空了,然后再一伸手,直接抬起那半坛子酒,只听咕嘟咕嘟几声,再放下来的时候,也空了……

“哈哈哈……”白河大笑一声扔掉酒坛子,笑吟吟道:“叫啊,孙子,快叫大爷!”

“你……你……这不可能!”赵、钱二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手指抽筋了似的指着他,你你你你你的你了半天蹦不出个屁来。

前一刻,他们还以为这小子肯定要倒,谁知转眼间,这小子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眼神清澈,笑容淫荡,哪还有半分醉意?

第二十三章 这大明星的魅力有点可怕了啊!(求收藏,求推荐)

那四个小姐姐连同店小二也都口瞪目呆的看着白河,心道,敢情这位爷一直在装死!

兰清明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脸激动道:“老白你……”

“哈哈哈……这点小酒嘛,小意思啦,哥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男人!”白河哈哈大笑道。

“你……好你个小子,你竟敢诓我?”到了这时,俩纨绔哪还不知自己被人耍了,不禁勃然大怒。

白河冷笑道:“不服?”

“不服!有酒未为输!”不肯做孙子的俩纨绔异口同声道。

“好!哥今天就让你心服口服!”

白河最看不起这种输不起还死皮赖脸着要翻盘的人了,方才被人一声声的喊“林兄”所引起的怨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咱丑话说在前头!二位今日要是喝不过我白某人,那咱也不要你们这不肖孙子了,不过……”

只听他大喝一声,舌绽春雷道:“从今以后,我白某人出现的酒楼,你俩不能再出现!我白某人走过的路,你们要回避!我白某人方圆百丈之内,就是你俩的绝对禁区!此话反之亦然,有请在座诸位见证。敢问二位,可敢应否?!”

两位纨绔已经是骑虎难下,能说不敢么?当下便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小二,拿酒来!在二位大爷喝趴下之前,不许停!”

“好嘞,爷请稍等!”小二应了一声,一溜烟的搬酒去了。

那俩纨绔见他如此气势如虹,早已面如土色,心下暗自打定主意:哪怕喝到吐、吐到死,那也得撑下去啊,就盼白河这小子也是外强中干吧!

结果……

大约十分钟之后。

“噗——!”赵肥头一碗酒往自己头上倒,趴了。黄的酒水,白的唾沫,一股脑的往外喷,吐得跟瀑布似的。

白河冷笑道:“赵兄已经光荣了,钱兄你呢?要不咱不要碗了,直接坛干?”说着,也不等他回话,拍开封泥仰头就干。

钱大耳脸色发白:“好……好,坛干就坛干……”

又过了五分钟。

“我……我没喝多,容我我去个厕所,回头再战,噗——!”钱大耳两眼一翻,也倒下去了。还没到地,一滩水迹就已经浸透了裤裆。

在地上,只见十八个酒坛子正骨溜溜的转个不停,引得旁边围观的众人眼珠子也跟着骨溜溜的转个不停。

“这就倒了?老子才三分酒意,你特么就倒了?辣鸡!”

白河狠狠的呸了一声,无限鄙视:“尼玛的,这点酒量也敢来跟老子拼酒,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

他骂完之后,忽然被酒气一激,只觉得喉咙痒痒的,有点意犹未尽,于是又抓起一坛刚开封的酒,二话不说,仰头便灌。

转眼间,便又是一坛见底,白河豪气顿生,搂过旁边早已经惊呆了的小姐姐,然后扯开嗓子就开始大唱特唱:

“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

两眼,是独相随,只求他日能双归

……

一生征战何人陪,谁是谁非谁相随

戎马一生为了谁,我能爱几回恨几回……”

……

疯了!

一首《一人我饮酒醉》嗷了几遍之后,整个大厅的人都特么的开始疯了!

相比二十一世纪而言,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思想观念,简直是不要太朴素了。他们看一个人,尤其是男人,最注重的是什么?

人品?

不不不……他们最注重的酒品。

正所谓酒品如人品,一个人的人品好不好,看他怎么喝酒就一目了然了。

方才白河以一敌二,一番豪饮喝到那两个纨绔不省人事,早已惹得人们无比敬仰。此时又听他如此放声高歌,歌词又如此豪迈铿锵,哪能不崇拜得要疯?

认识白河的人直接就笑了出声,不认识的就向发笑的人打听这人是谁,一听原来是“林家的白公子”,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他,难怪如此的……放浪形骸!

而更多的人,却在默默的跟着歌声偷偷的唱起来。

那两个被白河搂着的小姐姐更是不堪,只觉得一生从未见过如此豪情气概之人,被他那酒气、歌声、混杂着男人味一激,芳心顿时小鹿乱撞,如同见到了初恋情人似的。偏生又浑身热情似火,只恨不得马上宽衣解裳,与他颠鸾倒凤一番。

什么?你跟我说钱?!

妈的,只要他肯和老娘睡一晚,老娘倒贴!

……

其实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这首《一人我饮酒醉》简直是粗鄙不堪,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不过,好在如今的笼烟楼也不是什么大雅之堂,周围观众也并非什么大雅之人,听了也就图个乐罢了。

这种生动直白的歌曲,本就极能调动气氛,加上在酒色和美色的催化之下,整个大厅就开始嗨了起来。白河一边唱着歌,一边喝着酒,慢慢的,竟找回了几分前世在KTV里鬼哭狼嚎的感觉,别提多过瘾了。

就在这时,忽然“叮”的一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琴音。

琴声很轻,却经久不绝,在热闹喧嚣的大厅之中,也依然历历在耳。

顿时,就如同按下了停止键的播放器一般,大厅内毫无征兆的就突然静了下来。人们纷纷看向楼上某处,脸上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口中喃喃叫道:“怜星小姐……怜星小姐……”

就连白河,在听到琴声的那一瞬间,脑中也是迷糊了一下,如在梦中。

不过下一瞬间,随着掌心涌出一阵微弱的电流流遍全身,他便马上又恢复了清醒,不禁暗自咋舌:“这琴声……就是怜星所发的吗?我靠!只是一声琴音就这么大动静了,这大明星的魅力有点可怕了啊!难怪这么多粉丝……”

在感叹之余,他又觉得有些后怕,因为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后,自己已经是第二次失神了。第一次是侧面见到怜星的影子,而如今就是第二次。

如果不是洞玄子三十六散手自行激发的话,恐怕自己也是这满堂瘾君子其中之一了吧?

更可怕的是,这还是怜星无意为之而造成的,那要是她刻意针对自己的话,那自己这穿越者的身份岂不是……

白河越想越觉得有点肝颤,心中暗暗打定了注意:追星有风险,保密需谨慎,为了咱这小命着想,以后得留个心眼才行……嗯!一定要!

正想着,琴音已经缓缓散去,人们慢慢从梦幻中清醒过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他们略一沉静之后,就突然变得疯狂起来了。

“怜星小姐!”

“我要见怜星小姐!”

他们口中大喊着怜星的名字,一窝蜂的往楼梯那里涌过去。就在这时,那个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的妈妈桑突然跳了出来,拦在楼梯上就大喊一声道:

“各位大爷,请稍安勿躁!请听奴家一言……”

可是话未说完,就被一声怒骂打断了:“稍个屁!!如花你赶紧给我一边去!老子见到你那副尊容就想吐!”

此时人们急着上楼去见怜星,哪里肯听她一言还是两言三言,只是一个劲的你推我挤。可怜妈妈桑一句话都没说完,就淹没了在各种怒骂之中。一时间,那场面比刚才集体大骂白河还要壮观几分。

见此情形,白河的内心是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嗤,所谓的有头有脸,敢情都是这幅德行!

然而,那些叫声喊声威胁声,却声声不入如花耳。

只见那妈妈桑不慌不忙的退后一步,退入了楼梯入口第三格处,然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倒不是说她的后台有多硬,也不是说她的底气有多足,而是因为在她的面前,还有另外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黑一白,如今一左一右的守在楼梯口那里——正如方才他们守在怜星小姐车辇上那般。

而这两个人,赫然正是那两个高手兄!

第二十四章 你怎么不去抢?!

面对蜂拥过来的人群,只见那年轻版的“陆小凤”十分淡定的捻了捻胡子,笑了笑,也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跺了一下脚而已。

然而随着“咚”的一声闷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自他脚下荡漾开来,室内忽然狂风骤起,蜂拥的人流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似的,纷纷“哎哟哎哟”的惨叫着飞了回头。

与此同时,那个满脸忧郁的少年剑客也出手了,他虽然头也不抬,可是却抬了手。

白河清楚的见到,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那个忧郁的少年剑客已经完成了从抬手、到拔剑、到出剑、到归鞘,再到继续低头扮忧郁这一系列的动作。

一剑!

他只是出了一剑而已!

然而这一剑的后果却是相当的可怕——只见楼梯前多了一道剑痕,那剑痕大约半米长的,二十厘米宽,至于深度……白河倒是看不见有多深,因为笼烟楼的地板下面就是秦淮河了。

不过在那无伤剑归鞘的那一瞬间,他倒是隐约见到有一些河底泥飞了起来,然后又掉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擅自越界者,死!”收剑之后,那忧郁的无伤剑客默默说了一句。

两大高手同时发威,人们才终于从疯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大厅内瞬间平静下来,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啧……你丫的也不怕把这栋楼给整沉了啊?”白河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连忙问身旁的兰清明道:“小兰,这俩货是什么来头啊?”

兰清明这时早已从琴音中清醒过来,闻言便指着那个忧郁的少年剑客道:“那个黑衣的叫万仁,外号无伤剑。为什么叫无伤剑呢,因为见过他出剑的人都已经死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那个白衣摇扇的骚包,道:“而旁边那个呢,叫“四撇胡子”景阳,是无伤剑的师兄。他们两个都是文心圣阁的弟子,是圣后亲自挑选,特别指派给怜星小姐的贴身护卫,武艺十分高强。有他们在,就算千军万马来,恐怕也伤不了笼烟楼分毫。这帮人贸贸然冲上去,简直是自寻死路。”

“敢情是圣后指派的贴身护卫,难怪这么流弊!”白河恍然道。

他还真没想到,那个不见怜星就绷着脸好像谁欠了他十万八千两没还似的、见了怜星就流鼻血倒地不起的忧郁少年,居然这么大来头,而那个年轻版的“陆小凤”,却居然是他的师兄?

什么文心圣阁,听起来就逼格高高的样子啊!

还有什么无伤剑万仁、什么四撇胡子景阳,一听就是武林高手才敢用的名字了,因为——万人敬仰嘛!

“敢情在古代,还真的有武林的啊!这么说来,以前看那些武侠小说倒真不是瞎编乱作的了,而咱那未婚妻也是高手……咦?等等!”

他想着想着,忽然想起自家那口子林晚晴来,于是又连忙问道:“小兰,你说那这两个高手兄和我家那口子比,谁的武力值更高点?”

兰清明一愕:“你是说林晚晴?”

“除了她还能有谁?”白河一瞪眼。

“林晚晴的话……这个好像没有可比性……”兰清明沉吟一下。

他见白河不解的眼神,便解释道:“这么跟你说吧,这两位高手兄是一品武者,大概就是以一挡百的水平——是军人,不是平民。不过他们大器已成,如果没有重大机缘的话,这辈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水准了。而你家那口子呢,由于她是真武气域的拥有者,如今虽然也是一品,但是如无意外的话,她将来就是妥妥的超品大宗师,一个人就相当于一支军队。所以了,你要问我哪个更强,我只能告诉你,就目前而言,林晚晴不敌这两位高手,五年后,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十年后,林晚晴可以单手吊打他们两个。”

“……”白河冷汗当场就下来了,果然是珍爱生命,远离二小姐吗?大宗师啊我靠!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啊我靠!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对这时代的所谓“高手”,有最直观的认识。

可是一想到那个不太待见自己的未婚妻林晚晴,其实是一个武力值比眼前这两个高手更高的高高手,他就似乎已经见到,自己未来的婚姻生活到底是有多凄惨了。

另一边,见厅内众人已经安静了下来,妈妈桑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

“各位大爷,请听奴家一言……”

只见她又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站在第四格楼梯,这才挤出一张笑脸对下面的众人道:“相信大家方才已经听到怜星小姐的仙音了,心里一定很急着去见她。说实话,奴家也很想和大家一起去见,只可惜了,奴家实在……”

话未说完,下面马上就有人打断了:“有屁快放,别磨磨唧唧的!”

他们不敢越界,但不代表不敢出声啊,就算是有高手镇住了场面,那也不能剥夺了人家说话的权利不是吗?

果然。

人们一见两个高手一动不动,就当没听见那人打断妈妈桑说话似的,马上又开始闹哄起来了。

“大家是来见怜星小姐的,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时间宝贵,浪费可耻!”

“如花,有什么条件,你直接提出来就是了!”

“就是!长话短说,废话休提!”

那妈妈桑本来也是想把话说得圆滑一点免得得罪人的,可是这时眼见混乱将起,又有白河引发混乱的先例在先,她心里也是慌了。心想,这样闹将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于是飞快收起笑容,再也顾不得客套话了,直接道:“既然各位大爷如此心急,那奴家便长话短说了,诸位听好了,奴家只说一遍。”

说着,她干咳一声,就用最简洁的语言说了一句话——“名额一百,费用十两,交钱上楼,先到先得。”

果然够短的,只有十六个字。

白河听得差点笑了出声,看来这妈妈桑底气也是不足啊,她要真把这帮大爷给惹恼了的话,等怜星小姐一走,这帮大老爷把笼烟楼给拆了也不一定。

而人们一听到那妈妈桑的话,顿时便纷纷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来,骂骂咧咧道:“说了半天,不就是为了银子吗?喏,这里是二十两,拿去,不用找了!”

说着,那人便扔下银子就要上楼。

谁知他脚刚迈出去,那锭银子就突然飞了回头,在他头上砸出了一个包。

那人哎哟一声,捂着头正要大骂,可抬头一看,发现动手打人赫然是那个忧郁剑客,于是又连忙咽了回去。

他当然不敢找高手晦气了,只好质问妈妈桑道:“银子都给了,为何还不放行?”

只听那妈妈桑笑吟吟道:“十两银子?大爷,您打发乞丐呢?”

“不是你说的吗,费用十两啊。”那人道。

“大爷,奴家是说费用十两没错,但是……奴家可没说是十两银子啊。”妈妈桑假惺惺道。

“那你的意思是……”

“金子!”

妈妈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道:“奴家的意思是,十两金子。各位大爷如果想要上楼,那就请交出十两金子来,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马上就有人开骂了:“哇!十两金子,你还不如去抢!”

“抢也不是这般抢法的!”

大周朝的货币兑换率乃百进制,也就是:一两金子,等于一百两银子,等于一万铜板。十两金子的话,那就是十万铜板。

白河也是差点给跪了,十万铜板!

按照购买能力来换算,在前世那就是十万块钱,几乎等于一个普通工薪家庭一整年的收入!还得是没日没夜加班才有可能赚得到十万块钱!

难怪方才只需要花一千块钱就能进门了,一点也配不起天后的身份,敢情重头戏是在这里。

就连纨绔小鲜肉兰清明,此时心里也不免有点发憷。

他家是有钱没错,他也是的确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纨绔没错,可是并不代表他爹就很乐意视他如化粪池啊!要是被他爹知道他一下子拿个十两金子出来买门票追星了,还不连腿都殴断了?

第二十五章 竞争

“老白,要不咱们就别上去了吧?”兰清明摸了摸钱袋,感觉有点底气不足。

“嗯?咋滴?”

“钱有点不太够……”兰清明摸出钱袋,只见里面躺着两张银票和一些碎银,那两张银票的面额不多不少,刚好是五百两银子一张,加起来刚好是一千两。这些钱让一个人上楼去是够的,两个就呵呵了。

“我看看我这有多少……”白河说着也摸出自己的钱袋。

结果一看,他当场便狂汗了一把。

鼓囊囊的一袋子,竟然全是碎银,就算加上方才卖谜底赚来的四十两,也总共一百两左右,连兰清明的零头都不够!

“先别急,看看情况再说。”白河收起钱袋,淡定道。

兰清明闻言眼前一亮,自从老白挨了二小姐一巴掌之后,不但会吟诗作对,还酒量狂增,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说不定他真的有办法呢,于是定下心来,专心看戏。

这时,那妈妈桑又等众人安静下来了,才笑道:“各位大爷,你们想想,那怜星姑娘何等人也?那是连圣后陛下也亲自点名要见的神仙中人,哪里是我等凡夫俗子说见便见的?”

“可你一下子收十两黄金,也实在太多了。”

“很多吗?”那个年轻版的“陆小凤”景阳忽然开口了。只见他摇着扇子,笑眯眯道:“当初在神都,多少公侯子孙一砸千金,为求怜星姑娘一面而不得?如今只要这区区十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那次神都流血夜——诸位不会是没听说过吧?”

“是啊,是啊,各位大爷……”妈妈桑一唱一和道:“怜星姑娘天仙般的人,我等能见上一面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何必在乎这点点银子?诸位该不会以为……怜星姑娘会看得上这点俗物吧?”

“不敢不敢!”众人连忙道。

妈妈桑笑了笑,又道:“奴家就实话告诉各位吧,此乃天下青楼共同定下的规矩,但凡怜星姑娘登场会客之所,入场费用至少一千两白银,分文不少。不过怜星姑娘素来与文人亲近,此番巡游天下,目的也是为了与我大周各地青年俊彦交流学问,所以呢,诸位若是有功名在身的话,费用倒是可以酌情减半。”

此话一出,众人的面色才好看了一点。有一些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也出言证明了妈妈桑所言不假。

“小兰,你有功名在身吗?哪怕一个秀才也好。”白河悄悄问兰清明道。

“你觉得我会有吗?”兰清明苦着脸,笑得那叫一个尴尬。

“那我以前有吗?”白河又问。

结果兰清明只是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白河顿时一拍额头:“得了,不用说了,俺明白……”

敢情那二愣子和兰清明这货还真是臭味相投了,难怪是拜把子的好兄弟。

正说着,那妈妈桑忽然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由于我笼烟楼地方小,上楼名额有限,仅限前一百,先到先得!各位大爷,请抓紧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我先来的,让我先上!!”

“你丫的一边去,我爹是李刚,你算老几?”

“我娘还是清河崔氏世家家主的远房表妹呢,你爹李刚又算老几?你丫的给我排后面!”

一时间,人人争先恐后,唯恐抢不上那前一百的名额了,哪还顾得上钱多钱少的问题。

如今大厅里的人,忽略掉在笼烟楼上班的小姐姐以及小二等一众员工,少说也有两百人,还真是僧多粥少的。

那妈妈桑见众人争得如此激烈,不禁眉开眼笑道:“慢来慢来,诸位大爷,请听奴家一言。既然名额有限,大家都想要,那不如……价高者得如何?”

“高啊!”白河不禁竖起大拇指说一声佩服。

这妈妈桑模样是“绝色”了点,但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钻研经营的高手,竟然连拍卖这种手段都想得出来了!

如今名额供不应求,完全是卖方市场,这帮公子老爷们抢的越厉害,她就赚得越多,原本只需要一千两银子一个的名额,经过一拍卖,至少得翻上三倍以上,毕竟人傻钱多的现象并不是二十一世纪才有的啊。

至于那什么天下青楼共同立下的规矩?呵呵……

就算它真的有这么一条规矩好了,可是这笔钱最终会到哪里去呢?除掉赋税之后,剩下的,不还是落入了妈妈桑的荷包?

道理人人都懂,然而能沉着面对的人却并不多。白河见状笑了笑,便找来一张凳子坐下,准备看人杀水鱼了。

果不其然。

只见那妈妈桑喊了几嗓子之后,立马就有人喊价了:“我……我出十一两金子,让我先上!”

半响之后,妈妈桑见无人出价,便宣布结果:“恭喜这位大爷,拿下了第一个名额!您离怜星小姐的距离,又近一步了!”

那黑白俩高手很配合的往旁退开一步,那人顿时眉开眼笑,昂首阔步的上楼去了,活像打胜仗了似的。此时的绝大部分人,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犹豫的,毕竟是十两金子呢。

“十”这数字听起来不多,也就两巴掌的数而已。可是一换成铜钱的话——我靠!十万枚铜钱!

十万这个数字就有点夸张了,倒下秦淮河里去的话,估计水位都得上涨好几个百分点,于是都想看定点情况再做打算。

结果一犹豫,十个名额“唰”的一下又没了,都是十一二两的“高价”!

眼看着一个个得标者眉开眼笑的上楼,剩下的人们就开始后悔了:咱咋就不早点出手呢?就算多花点钱,在众人面前露个脸,那也是值得的啊!

于是接下来的竞争就比较激烈了,一开始都是以一百几十两银子的幅度上涨,相持不下,直至价钱去到二千两银子的时候,情况终于有了变化。

这时候已经卖出二三十个名额了,突然有一个出手特别豪气的神豪跳了出来,一开口就喊道:“我出六千两!要两个名额!”

“哇!”

六千两两个名额,那就是三千两一个了。价钱直接提高了三分之一,众人当场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那妈妈桑趁机眉开眼笑的宣布:“恭喜这位大爷!”

于是就这样,那神豪就这样一举拿下了两个名额,带着他的人上二楼去了。

白河有点怀疑那是妈妈桑请来的托,因为他正好看见那神豪在喊价之前,妈妈桑忽然挤了下眼,应该是在打眼色。

如今一个名额已经被炒三千两白银的高度了,要是换成铜子扔下秦淮河里,那得是多少个百分点的水位了啊?!而且更可怕的是,后面的喊价只能高不能低,等卖完这一百个名额,那秦淮河岂不是得缺堤?

一想到这,那些犹豫的人就后悔到连肠子都青了,决定不再犹豫,准备狠下死手——毕竟出手越晚,花费就越多啊!除非……咱不看怜星小姐了呗。

于是紧接着……

“三千一百两!”

“三千二百两!”

“三千五百两!”

“我出四千两!”

唰唰唰……转眼间,又是十来个名额被消灭。

就在这时,那妈妈桑忽然喊了一嗓子:“各位大爷,如今只剩五个名额了,想要的就抓紧了啊!”

众人一听,顿时“哇”的一声沸腾了起来:“不是说有一百个名额吗?这才竞出四十五个,怎么就只剩五个了?还有一半呢?”

妈妈桑笑着道:“各位大爷,真是对不住了,奴家方才忘了说,有五十个名额早已被人预定,那人身份高贵,奴家是万万得罪不起的,还请各位大爷见谅!”

一个大腹便便的大胡子脸跳了出来,怒气冲冲道:“什么人这么了不起了?让他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话音方落,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楼梯的上方:“是我,怎么了?”

第二十六章 姚方卓姚公子

那大胡子脸抬头一看,发现是个二十左右的白衣公子。

只见那公子身穿月白长袍,头戴金冠,手摇白玉折扇,腰挂琅琊坠,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风度翩翩,说不出的英俊儒雅。

像这种打扮的公子,在秦淮河边其实并不少见。只不过同样是白衣白裤,却没人能穿出这位公子的那种味道,两相比较之下,给人一种鱼目之于珍珠的感觉。

“这人是谁啊?”

“是哪家的少年郎,好生英俊!”

“看他举止气度,没有三代沉淀,怕是酝酿不出吧?”众人一见那位公子,当即就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

白河也问了兰清明一句道:“这骚包是谁啊?你认识吗?”

兰清明摇头道:“看着有点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了。”

那大胡子脸一见那位公子,也是楞了一下。不过他的脾气显然十分暴躁,只是顿了一顿旋即便喝骂了起来道:“你又是哪家的小毛头?竟敢一举包下五十个名额?你家大人没教过你什么叫低调吗?”

那公子被骂了却也不动气,只是摇着扇子,微笑道:“在下姚方卓,家父名讳上广下智。”

人们一听,纷纷议论开了:“姚方卓?……姚广智?”

“那是谁啊?”

“金陵似乎没有哪家大户姓姚的。”

这时,忽然有人惊叫了起来:“姚广智……姚方卓……啊!我想起来了!这位公子是……他就是我们金陵郡守姚广智大人的公子,姚方卓!”

只听“哇”的一声,人群又开始沸腾了。

金陵郡守是谁啊,那是金陵城的第一把手(相当于如今的市长)!

而金陵作为江南重镇,兵家要地,是大周朝乃至全世界最繁华的都市之一,其地位更是比其他同级城市高出一筹,金陵郡守的地位,当然也随之而水涨船高,说是江南道巡按使(即相当于如今的高官)之下第一人也毫不为过。就算在朝廷里,那也是相当重要的人物。

那大胡子脸没想到是金陵最高领导的公子亲自出马,当场吓得一哆嗦,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颤声道:“小人……小人有眼无珠,不识姚公子大驾,请公子恕罪!”

“见过姚公子!”其他人也纷纷拱手弯腰,齐声问好。

本着不当出头鸟的原则,白河也混在人群中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姚公子的目光好像在自己身上飘过好几次,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这时,那姚公子见满堂行礼,笑了一笑,然后才虚抬了一下手,谦声道:“诸位兄弟叔伯快快请起!在座诸位都是我金陵杰出人才,而我姚方卓一无功名,二无官职,也不过一介平民罢了。若非承蒙祖上余荫,在下恐怕也没资格在此与诸位见面,实在当不得诸位如此大礼,诸位快快请起吧。”

众人见他如此自谦,又称自己为兄弟叔伯,惶恐之余,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纷纷道:“公子过谦了,愧不敢当。”

又有人问道:“公子光临此间,不知有何贵干?”

姚公子笑了笑道:“在下来此的目的,其实与诸位都是一样……”说着他指了指楼上,笑而不语。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过,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

那姚公子又道,“怜星小姐素与文人亲近,此番巡游天下,也是为了能与天下各地才子名士交流学问。所以,在下擅自做主,出钱买下了笼烟楼上的五十个名额,将之送给金陵一带最有才学的寒门士子了。只是事先在下并未与诸位兄弟叔伯打个招呼,给诸位带来烦扰了,还请诸位见谅。”说着拱手行了一礼。

众人哪敢受他的礼,连忙避让道:“不敢不敢!公子贤良,求才若渴,实乃我金陵之福啊!”

“怜星小姐要是知道公子一番苦心,肯定十分欢喜。”

“照我说,怜星小姐早已将公子引为知己才是……”

“怜星小姐天仙之姿,姚公子也是相貌堂堂,堪称人中之龙,二人真是天生一对啊!”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被各种各样的马屁所充满,这姚公子口称不敢,可脸上的笑容却是深深的出卖了他。

“这骚包,真是装的一手好逼啊!”白河听得快要吐了。不知为何,他一见到这姚方卓,心里就有一种非常不爽的感觉,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老白……其实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好久了,你说的装……装逼,到底是什么意思?”兰清明忽然弱弱的问了一句。

“就是沽名钓誉,故作清高。”

“老白你何出此言?”兰清明惊奇道:“依我看,这姚公子贵为金陵郡守之子,可为人却谦逊温和,彬彬有礼,颇有大家风范,怎么在你眼里就变成装逼了?”

“所以说,小兰你还是太年轻了啊。”白河叹息一声。

“切,论年纪,你也只不过大我一岁而已。”兰清明不屑道。

可是论阅历,哥两世为人,甩你九条街了你知道吗?白河心下暗笑。

不过这话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于是干咳一声,便低声道:“小兰你有所不知,且听我说啊……第一,方才众人行礼时,那什么妖公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制止,而是等大家行过礼了,他才装模作样的说受不起。而且,在大家行礼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反正我是看见他笑了,很享受的笑了……这说明什么?”

“这能说明什么?”

白河一拍手,理所当然道:“说明他受了啊。他笑,说明他很享受那一刻,他受了那一礼之后才假惺惺的说当不起,那说明他装啊。”

“有这么夸张吗?”兰清明觉得有点惊悚,人家就一个动作而已,怎么老白就分析得这么阴暗了呢?

“一点也不夸张,所谓细微见真知,你懂不懂?”白河一瞪眼。

“不懂。”兰清明摇头。

“干!”白河不禁狠狠鄙视,也懒得解释了,接着又道:“第二,他说他买了五十个名额送给那些寒门士子,对吧?”

“没错,这等贤良之风,真让人好生佩服……”

“贤良你个头啊!”白河没好气的打断道:“首先,你怎么确定那些名额一定就会到了寒门士子的手上?他说是,你就信了?其次,如果他真的求贤若渴,那他为什么要急巴巴的跳出来承认呢?所谓施恩莫望报,他闷起头来偷偷做好事不是更好吗?”

兰清明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问道:“对哦,为什么呢?”

“你这猪脑子!”白河一拍额头,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不过见兰清明同学那求知若渴的眼神,他也只好耐心解释道:“千金买马骨的典故听过没?”

“这个倒是听过。”兰清明点头。

“如今那妖公子这么做呢,就是典型的千金买马骨了。”

“可是……姚公子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多了去了!”白河笑了笑,侃侃而谈道,“第一,假如那五十个名额真的送给寒门士子,那么他就收获了那批读书人的爱戴和拥护,同时也讨得了怜星小姐的欢心。第二,就算他把名额捏在手里,那么上二楼的那批人,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那还用说,当然是自己人啦。”兰清明道。

“算你还有点脑子。”白河赞许的点了点头,又道:“既然那一批全都是自己人,那么等下他想在怜星小姐面前出风头,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有道理!”

“第三,如今他急巴巴的跳出来,不惜冒犯众多达官贵人,也要承认是他买下了那五十个名额,无论是真送了也好,自己捏着也好,你觉得,在座的这些人会对他怀恨在心吗?当然不会!相反,他们还会对那妖公子十分佩服。你看他们拍的马屁,辣眼睛了都!第四……”

“还有第四?”兰清明不禁有点骇然。

这老白挨了二小姐一巴掌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酒量变高、才气见长也就算了,可如今却又多了一堆花花肠子,什么第一第二第三的,说得头头是道。光是那三点就已经够骇人听闻的了,居然还有第四?

“当然有了!”白河冷笑道:“第四点就是,你觉得……那妖公子真的会花钱买那五十个名额吗?”

“当然会了,毕竟明码实价嘛……”

“价你个头啊!”

白河简直被他气得牙齿发痒,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想想人家什么身份,金陵郡守的儿子啊,金陵城里级别最高的太子党!而笼烟楼呢?就算有怜星小姐点名要在这里会客,也不过是一家青楼而已。就算人家妖公子真的肯出钱,那妈妈桑敢收吗?就算给她个熊心豹子胆,她也不敢收啊,说不定还得倒贴一些呢!”

兰清明听得两眼发直,这时见白河忽然不出声了,便愣愣道:“还有第五吗?”

“没有了。”白河摇头道。

“啧啧……”兰清明摇头感叹道:“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人家姚公子不过是出来与大家见上一面而已,你怎么就把人家想得这么阴暗了呢?我怀疑你是因为姚公子他爹跟你家大小姐林晚晴将军不太对付,所以故意把人给抹黑了,对吧?”

“笑话!”白河不以为然道:“哥连自己老婆都不记得了,还会记得大姨子跟姚骚包他爹那点破事?”

“哦,说的也是……”兰清明这才想起这一茬,忽然又坏笑道:“那就是你看人家比你帅,心里不服咯?”

第二十七章 吹到他们怀疑人生!

哎呀?敢质疑哥的颜值,你丫的是皮痒了吧?白河顿时大怒,正想让这丫好好见识一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的说,可是这时周围却忽然就静了下来。

白河无奈,只好收起神通。然后一抬头,就正好见到那妖公子已经享受完大家的马屁,正拱手作揖向大家辞行的一幕。

“既是如此,在下便不打扰诸位雅兴了,诸位叔伯请自便吧。”姚公子微笑道。

众人纷纷拱手相送:“公子慢走!公子不送!”

姚公子拱手回礼,说了一句“告辞”,然后便摇着扇子踱步而去了。那身影,那气度,真是说不出的儒雅大方,潇洒谦和。

兰清明见此情形,啧啧有声道:“老白,你看看人家……啧啧!不是兄弟说你,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河没好气道:“随你怎么想吧,万一以后被这骚包坑了的话,你可别怪哥没提醒你就是了……”

还没说完,他忽然见到那姚公子在转身的一瞬间,竟然用一种强烈突破天际的嘲弄眼神看了厅内众人一眼——没办法看不到啊,因为咱鄙视别人的时候也是用这种眼神啊,不禁脱口叫了一声:“卧槽!果然有猫腻!”

他原本也只是出于本能的看那姚公子不爽,所以才半真半假的跟兰清明胡扯那一番而已,其实连他自己心里都不太肯定的。可是如今一见到那眼神,他立马就无比肯定自己的分析结果了。

兰清明听见他的惊叫,奇道:“什么猫腻?”

“小兰啊……”白河叹息一声,语重心长道:“你若是还想在金陵好好混下去的话,最好就听哥一句劝,以后离那骚包远点,那人不简单。”

兰清明见他说得严肃,本想抬杠几句的,可是转念想了想,防人之心不可无,老白说得或许也没错,于是便改口“哦”了一声。

白河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的了,只好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了。不过心里却在暗想:“你是最尊贵的太子党,我是软饭王赘婿,咱俩之间,就算用五零二胶水恐怕也粘不到一块去的了,希望大家能够相安无事吧!”

抱着惹不起也躲得起的心态,白河继续看热闹。

这时,见金陵第一太子党已经离去,大厅内霎时间又恢复了热闹的气氛。如今名额只剩下五个了,底价三千两,众人抢得那叫一个激烈啊!

“三千一百两!”

“三千五百两!”

“四千两!”

事实证明,这个时代的拍卖手段还是比较朴素的,基本就是看谁大声谁就能赢,什么心理战啊,故意哄抬价格啊这些,不存在的。

于是没多久,那五个名额也已经拍卖完了,最后那一个竟被拍到了五千两白银的高价,活活涨了五倍。不得不说,在“怜星小姐”四个字的吸引之下,人傻钱多的人就是多啊!

赢下了名额的人昂首挺胸,欢天喜地的上楼去了。

而剩下的人却一个个都垂头丧气,要么就哀叹自己福缘浅薄,要么就暗恨钱到用时方觉少。尤其是围在最外面的一圈人,他们本来就是咬碎了牙才挤出十两银子入门的穷酸学子,如今恐怕是要吃掉下巴才能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此时,眼见夺得上楼资格的人都上得差不多了,兰清明拉了拉白河的衣袖,问道:“老白,现在人都上去了,怜星小姐估计也要出来啦,咱们咋办?”

“凉拌呗!”白河笑道。

他口中虽然如此说着,脚下却大摇大摆的往楼梯走过去了:“跟着来吧,哥带你上去开开眼界。”

“这……”

兰清明不知道白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就这样大模大样的走过去了,不禁有点吃惊,心道,名额都没了,老白你还跑过去作甚?莫非以为人家会看在你是林家姑爷的份上,免费让你上去不成?可是一想到今天白河带来的惊喜已经够多了,他便摇了摇头干脆不想了,也跟着跑了过去。

那边,白河已经拨开人群走了上前,顿时又引起了人们一番骚动:

“这二愣子想干嘛?”

“看样子怕是要上楼去了。”

“上楼?哈哈……莫非他以为金陵最尊贵的姑爷这虎皮大旗还能管用不成?别开玩笑了好吗!人家怜星小姐是什么级数啊,他那狗屁身份算得了老几?”

“就是!换做林家两位小姐亲自前来那还差不多……”

迎着众人鄙夷的眼光,白河无视了声声嘲笑,走到了楼梯前,然后笑着打了个招呼:“哈哈哈,那个……花姐,你好啊!两位高手兄,你们辛苦了啊!”

说着,他很领导的招了招手,那自来熟的样子,就好像回到自家似的。说完之后,脚下便不动声色的往前移,似乎是想趁楼梯不注意偷偷跑上去。

结果还没踏上第一格楼梯呢,那数银子数到眼花的妈妈桑便头也不抬的来了一句:“慢着!白公子,恕奴家多口问一句,您这是要去哪啊?”

“哈哈,花姐,你这不是有眼看吗,何必多此一问?”白河缩回脚,笑道。

“依奴家拙见,莫非公子是要上楼?”妈妈桑皮笑肉不笑道。

“哈哈,花姐好眼光,佩服佩服!”

“白公子想要上楼,奴家当然无任欢迎,只不过……”妈妈桑话锋一转道:“今日情况特殊,楼上贵客已满,白公子若想上楼的话,改日请早如何?”

白河笑道:“花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要知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看你这笼烟楼地方不但不小,还大的很哪……”

妈妈桑语气一变,冷冷道:“公子过誉了,恕奴家这笼烟楼庙小,实在容不下白公子你这尊大佛啊!公子若是强行上楼的话,奴家就怕连笼烟楼也要被你撑破咯!”

“诶,花姐你这话又不对了。”白河面色一整,认真道:“我看你这笼烟楼构造特殊,设计精妙,它既是楼,但也是船,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对不对?”

妈妈桑一听,不由面露得色。要知道这笼烟楼,可是她花了极大价钱请出大周名匠赛鲁班亲自设计的,同时兼顾楼与船的用途,必要之时,甚至可以拆分开来,驶入码头以避风浪,端的神妙无比,没想到这二愣子倒是有几分眼光,一眼看出门道来了。

“不过话说回头,花姐你说在下会撑破笼烟楼,这话在下就不敢认同了。”白河说着,开始连比带划的继续道:“你看……我们可以把笼烟楼看做是一个整体,对吧?而我们在座的人,都是整体里面的个体,对吧?这么一来呢,连楼带人,也可以看作是一个整体了,对不对?”

妈妈桑被他那一通什么“整体个体”的节奏带得一愣一愣的,脱口就来了一句:“对!”结果话一出口她就马上后悔了,这货摆明是想混上楼去,听他在这糊弄干什么呢?

然而白河哪里会给她后悔的时间,马上又接着道:“你说对就行了。人所周知,个体在整体里自由行动,对整体的重量是没有影响的。就好比一个大蒸笼子,里面三层,每层都有几个面包,你把底层的面包拿到第二层去,整个蒸笼会变重或者变轻吗?”

很显浅的道理,人群中却有人听得十分入神,竟不由自主的答了一句:“当然不会了!”

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耿直配合自己,白河差点就笑了出声。

装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装逼的最高境界就是:原理你不懂无所谓,但你一定要会吹!只要你使劲的吹,玩命的吹,吹到天花开地花落,吹到他们怀疑人生,吹到连自己都信了,那你就是最牛逼的人了!

“这位兄台果然深明大理!”

强忍住笑意赞了一句那个好搭档,白河继续吹道:“所以了,花姐,无论从人体力学,结构学,工程学,建筑学抑或哲学等多个角度来说,你那个论点都是不成立的。别说我白某人要上二楼去,就算是跳到楼顶去揭瓦,那也不可能会把笼烟楼撑破的!”

妈妈桑被他吹得都差点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迷迷糊糊的就说道:“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白公子请上楼吧……”

结果话一出口,她便猛然反应过来,不禁一拍栏杆,恼羞成怒道:“白公子好口才!只可惜,今日任你舌灿莲花也好,你也休想踏上二楼一步!”

说着,那黑白两个高手很配合的往楼梯中间一堵,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小子你有胆就过来试试?

白河当然不会强闯这么蠢,他只是装糊涂道:“为什么呢?咱不是说明白道理了吗,笼烟楼不会撑破的啊。”

“白公子,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妈妈桑不再听他胡扯了,干脆把脸一板,便毫不客气的道:“如今二楼名额已满,别说你区区一介赘婿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休想上楼!”

听了这话,白河顿时笑道:“就连圣后也不行吗?”

第二十八章 圣后亲赐?

“圣后也不行……”妈妈桑说着,面色突然一变,颤声道:“什么?你说圣后?圣后凤驾在哪?”

周围的人一听,也顿时大惊失色,纷纷四下张望。就连已经上了楼的那一批大富豪,一听到连“圣后”凤驾也来了,也都瞪大了眼睛周围看。

可是眼下笼烟楼内的布局一目了然,哪里有圣后凤驾?任他们眼珠子都转成陀螺了,也见不到半点凤驾的影子。

就在这时,白河突然大喝一声道:“圣后就在此处!尔等竟然有眼无珠,不识圣后凤驾,该当何罪?!”

众人本来就被他吓得一惊一乍的了,这时一听到这句话,差点连胆都碎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跪倒了再说,口中高呼道:“草民该死、草民该死!望圣后开恩、望圣后开恩哪!”

一时间,只见一楼大厅之内,连同二楼上的人,全都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只有白河一个人是站着的。放眼看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好不壮观。

“啧啧……”

白河也被眼前的情景吓得不轻,没想到“圣后”两个字威力居然这么大,让这些人连个确认一下的念头都没有,说跪舔就跪舔了,不带半分犹豫的。

过了半响,他才回过神来,然后道:“不知者不罪,大家都起来吧。”

“谢圣后隆恩!”众人齐齐谢恩,这才慢慢爬起来。结果站直了一看,不禁眼都直了:眼前只有一个林家的二愣子赘婿,哪里有什么圣后?

“你……你竟敢……”人们又惊又怒,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楼上忽然飘来一个声音帮他们把话说完了:“竟敢冒充圣后,白河,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他抓起来!”

说话之人,正是方才出来装了逼就跑的姚方卓、姚公子。

刚刚在包厢里听到“圣后”的名字,其实姚公子也跟着一起跪了。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跪的人竟然是那二愣子白河。在姚公子的心里,跪天跪地跪父母,上跪圣后下跪圣人,跪谁都行,就是不能跪这二愣子!此时发现了真相,他二话不说便怒不可遏的跑下来找白河算账。

然而,在他下令之前,那两个高手早已经出手了。

只见万仁剑不出鞘,直接用剑鞘抵住了白河的喉咙,而景阳手中折扇同时轻轻一压,压白河肩头,白河立刻就感到如同千钧巨石压了下来一般,浑身一震,差点就跪了下去。还好他奋力坚持,这才屹立不倒。

只是脚下的木板地面却是不堪重负,“咔擦”一声碎裂开来,他整个人当场下陷了一截。

“靠,这次玩大了!”白河简直哭笑不得。他见林家赘婿的身份不好使,于是就想扯下圣后的虎皮大旗来用用而已,没想到却惹来这么大的乱子。

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是丝毫不惧,既然不扯都扯了,何不一扯到底?于是大喝了一声:“大胆!谁敢抓我?!”

然后,他便指着自己的“超级赛亚人”发型大声道:“看见老子这发型了吗?老子告诉你们,老子这发型乃是圣后亲赐,你们敢动我分毫,那就是罔视圣后恩典,难道就不怕掉脑袋了吗?”

“圣后亲赐?”

众人一听,当场又是大吃一惊,如果这古怪的发型真是圣后亲赐的话,别说姚公子了,就算他老爹金陵郡守姚广智亲临,恐怕也得坐轿下轿,骑马下马,然后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圣后万岁”了,更遑论拿他定罪。

那姚公子见白河如此正义严辞,也是吃惊不小,心道莫非真是圣后亲赐不成?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是事,可是感情上,他却又不敢冒这个险,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是真的呢?那可真是欺君之罪了,连他老爹都保他不住。

于是姚公子马上就怂了,将信将疑道:“白河,你说你这发型乃圣后所赐,可有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来,本公子定要你人头落地!”

证据?哈哈哈,这个太简单了,白河一见事有转机,顿时信心大增,笑了笑道:“想要证据?可以!不过,两位高手兄,你们是不是该先收回你们的法宝,咱才好说话?”

万人敬仰二人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便一起收起了武器。

“咳咳……”白河得了自由,信心又是涨了几分。他清了清嗓子,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想要证据嘛,那简直是太多了,林府门前整条大街的百姓,都是活生生的证据。姚公子,你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问问街上的老百姓,看今日早上圣后是不是发下神雷,当场处决了一个当街散播歪理邪说的番邦蛮子?哦对了,圣后神迹如今还在我林府门前躺着呢,你的人手脚麻利点的话,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瞻仰一番,是晚一点可就不好说了……”

刚说完,姚公子身边那个青衣小厮就很机灵的往外走了,看样子似乎真的是想去打听打听,姚公子哼了一声制止了他道:“不必了,此事本公子也有所耳闻,不过白河……”

他看着白河,道:“那番邦蛮子是罪有应得,所以才招致神雷处死,与你这发型何干?与圣后恩赐又有何干?”

“哈哈……姚公子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白河哈哈笑道,“敢问姚公子,你可知道当时在那番邦蛮子身边的人是谁吗?料你也不知了,告诉你,那人正是区区在下鄙人我,白河!圣后惩处番邦蛮子之时,白某就正好在场,当时情况是这样的,且听我慢慢道来……”

白河说着,便将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只觉得又是惊奇又是讶异,按照他的说法,这发型还真的是圣后亲赐的了!

因为自圣后如彗星般崛起以来,内平国乱,外定边患,神雷所向,天下无敌,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受神雷一击而不死的。圣后登基之后,更是以神念扫视天下,一旦发现有按律当诛之人,便当即发下神雷处死,从未出错。

正因如此,这才有了如今大周的安定繁华,百姓的安居乐业,也正因如此,大家如今才能在笼烟楼夜夜笙歌,不受那“宵禁”之困。

可如今,却偏偏出现了一个奇葩的白河,他非但生受了神雷一击而不死,反而还造成了一个如此……堪称“荡气回肠”、“磅礴大气”、“鬼斧神工”的发型,那不是圣后恩典是什么?天底下,试问除了圣后之外,还有谁能造出这样的发型来?

一见众人一惊一乍的表情,白河就知道自己这逼已经装成一大半了,于是又乘热打铁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众人面面相觑,哪敢有什么疑问,只是一个个都将目光放在了姚方卓公子身上,等他来定夺。

姚公子心有不甘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姚公子,那你意思是……你是在质疑圣后的威严咯?”白河笑笑吟吟道。

“在下不敢!”姚公子哪敢承认,连自称都变了,又连忙道:“只是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单凭阁下一面之词,实在是……”一咬牙,他便鼓起勇气道:“实在难以让在下信服,除非……除非阁下能拿出实质的证据来。”

“实质证据?哈哈哈……可以!”白河长笑一声,对身前的两位高手道:“听说两位高手兄来自神都,更是圣后亲自挑选,指派给怜星小姐当贴身护卫的,对吧?”

“正是。”两位高手道。

“那么二位应该认得圣后的神雷有何特征咯?”

“当然认得。”

“那就好!”白河说着,伸手一拍后脑道:“那烦请二位出手,替白某认证一下,我这头上是不是还残留着神雷的余力。”

说着,他就用手按住自己的头往前一伸,送到了两位高手面前,那如刺猬般耸起的发尖差点就插到人家鼻孔里面去了。

第二十九章 就是这个feel!倍爽!

两位高手兄又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便同时伸手摸了过来。

就在这一刻,白河的注意力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集中,心中大喊一声道:“出来吧,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顿时,一股电流应念而生,透过他的掌心直接射遍全身。

果然,那两个高手一碰到他的头发,面色瞬间就变了,然后闪电般缩回手,齐齐惊叫了一声道:“果真是神雷!”

就是这个feel!倍爽!

直到这时,白河才终于松了一口大气,扫视着大声质问道:“如今两位高手兄已经亲自确认,谁还有疑问?!”

“不敢!”众人连忙道。

“神雷所至,如圣后亲临!尔等还不快快跪迎?!”白河又大喊道。说着,他还特意盯了那姚公子一眼。

这一次,姚公子纵使再有不甘,也不敢吭出半个屁来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连同其他人一起下跪,然后齐声高呼:“草民参见圣后!圣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哇哈哈哈哈!

看着一直让自己不爽的姚公子,如今正俯首帖耳的跪在自己面前,白河简直就憋到内伤了。他以极大的意志力忍住才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然后绷着脸,憋了半响,这才装模作样的挥手道:“大家都起来吧!”

“谢圣后!”众人又齐齐高呼一声,这才慢慢起身。

这时,那姚方卓低着头主动前来请罪道:“小弟方才有眼无珠,不知白兄深得圣后隆恩,无意冒犯了白兄,还请白兄恕罪。”

白河差点就笑了出声,这姚公子明明比自己还大两岁,却还要自称小弟,看来也是吓得不轻。

不过爽归爽,他倒也不敢逼急了这金陵第一太子党,万一他回去告诉他老爹,跑到圣后面前告自己一状,那可就完蛋了,于是连忙见好就收,假意道:“罢了罢了,不知者不罪,想来妖兄你也是心急维护圣后圣颜,生怕有人冒充圣后招摇撞骗,所以才考虑不周而已,何罪之有?”

“多谢白兄明察!白兄英明!”姚方卓大喜过望。可是暗地里,他却差点连牙齿都要咬碎了,这死白痴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生受圣后神雷一击而不死,到处扯着虎皮当大旗,连自己堂堂金陵郡守之子也得对他低声下气,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恨归恨,他也知道自己从今以后都不能动这白痴分毫的了,于是又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了几句之后,随便找个借口告罪一声,便灰溜溜的跑回二楼去了。

妖公子是走了,可其他人却还眼巴巴的等着白河宽恕自己的“不敬之罪”呢。

白河一看他们那诚惶诚恐的眼神,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干脆大手一挥,便主动道:“诸位都散了吧,该喝酒喝酒,该乐呵乐呵,该干嘛干嘛去吧!”

“谢公子开恩!”众人如蒙大赦,又连连跪拜谢恩一番,这才慢慢散去。有几个胆气较小的,拜着拜着都差点哭起来了。

谁知没走两步,白河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于是又大喊了一声:“慢着,都给老子回来!”

众人一听,都觉得腿肚子有点发软,还以为他改变主意了,于是连忙又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颤声道:“公子,请问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白河讪笑道。

——都顶着圣后的招牌了,你丫的还有什么不敢?!众人暗自大骂。

“只是有一件事想提醒各位一下。”白河道。

“公子请说。”

“是这样的……”白河干咳一声,忽然变了脸,变得有点尴尬,讪讪笑道:“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就是……”

他指了指自己的“超级赛亚人”,接着道:“大家也知道,所谓圣心难测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圣后赐我这么个发型,到底是有何暗示。因此我想提醒大家一下,在圣后给出明确旨意之前,大家最好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与外人说道,免得被一些听风就是雨是愚人听到,有意曲解圣后的意思。他们骂我白某人无所谓,但是玷污了圣后圣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诸位,你们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要不是看在圣后的份上不敢动他,人们就连捏死这贱人的心都有了,哪还会主动替他宣扬,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当下便纷纷拍着胸口保证。

“明白!明白!”

“白公子请放心,今晚我等出了这个门之后,就保证会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忘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与人乱说。”

“白公子,你在说什么?什么这件事?今晚笼烟楼有发生什么大事吗?没有啊!”

白河见他们胸口都要拍碎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就滚吧!”

“是,公子!”众人生怕他在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应了一声,瞬间一哄而散,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这时,白河才笑吟吟的对那妈妈桑道:“花姐,我现在能上楼去了没?”

妈妈桑不禁泪流满面,心想你丫的连圣后都搬出来了,莫非我还敢拦你不成?不想活了么我?于是连忙道:“公子请,公子请!”

“可是这名额……”

“公子大驾光临,是我笼烟楼的光荣,哪还需要名额啊?公子尽管上去便是了……”

“那可不行,毕竟楼上那位,可是怜星小姐呢。我白某虽然承蒙圣后青睐,可与怜星小姐一比,却什么都不是了,毕竟人家可是圣后亲自钦点入宫的名伶呢,白某哪敢坏了她的规矩。”白河笑道。

妈妈桑都快要哭了,大爷,你爱上就上吧,别玩我了成吗?忽然眼珠一转,她便指着楼上某人大叫了一声:“你!就是你!给老娘滚下来!”

话音方落,二楼上便马上有个人屁颠屁颠的跑了下来。

白河一看,发现这下来之人赫然正是方才拍卖名额时一开口就吊高了一千两银子拿下了两个名额的那个神豪,不禁一拍大腿:我靠,你丫的果然是个托!

“花姐,有什么吩咐?”那神豪谄笑道。

妈妈桑理也不理,低骂一声“给老娘滚一边去”,这才谄笑着对白河道:“公子,名额有了,快请上楼吧。”

“那我这兄弟……”白河指了指兰清明。

妈妈桑连忙笑道:“公子说笑了,这不正好有两个名额吗,公子正好就可以与兰公子一起上楼,共同欣赏怜星小姐的绝世琴音了。”

“哈哈哈哈……”白河长笑一声,这才放过这妈妈桑,招呼兰清明道:“小兰,上来吧!”说着,便大踏步上了二楼去。

兰清明口瞪目呆,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老白……!

不但弄到了上楼的名额,省下了至少两千两银子,就连郡守之子姚方卓,也在他面前吃了瘪!这种谈笑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还真是绝了!

“还好咱俩是兄弟!”兰清明如此暗自庆幸着。

第三十章 怜星小姐的“小测试”

这时他见白河已经上楼去了,便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老白老白……你刚才为什么说那番话?”

白河一愣:“哪番话?”

“就是让大家不要说出去的那番话啊……”兰清明好奇道,“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让大家到处说出去更好点。你想啊,要是全金陵的人都知道你得了圣后恩赐,那以后谁还敢指着咱们兄弟来骂金陵四兽?谁还敢耻笑你是林家赘婿半句?”

白河一听,忽然停了脚步,低声骂道:“你笨啊!树大招风懂不懂?要是人人都知道,以后三不五时冒出一帮人来找我,说要瞻仰圣后神迹咋办?你替我挡?”

“好像有点道理……”兰清明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今日大街上的人不都看见你受了圣后一击神雷吗,就算你今晚不让这帮人说出去,那也瞒不了多久啊!”

“所以说,小兰你还是太年轻了……”白河摇头叹息道:“就算今早大街上有无数人都见到了那一幕,那也只是坊间传闻,多传几遍之后,真的就会变成假的。可是今晚这帮人就不一样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全都是大人物!大人物说出来的话,没人敢不信。这样一来,假的也会变成真,懂么?”

“可是纸终究保不住火啊!”

“到那时候,这件事的风头都早已经过了啊。真到了那个阶段,不管是真的也好,还是假的也好,所有人都不得不信我白河就是得了圣后恩赐发型的人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敢去找圣后对质——所以了,除了圣后亲自下旨,谁敢动我分毫?就算圣后真的下旨要抓我,可又有什么罪名呢?欺君?别开玩笑了好吗?哥我这发型本来就是圣后整出来的啊,我又没说谎话,哪来的欺君可言?”

“原来如此!”兰清明终于恍然大悟了,不禁当场就是一番膜拜,“没想到小小一件事,居然还藏有这么多门道……所以说,老白,你说得对,你们读书人的心啊,真脏!”

我日!这小子是夸我还是损我呢?白河眼前一黑,差点给气晕过去了。摇了摇头,他干脆就不理这货了,不然早晚得给他气出病来,于是便快步走上了二楼。

上到二楼,眼前顿时耳目一新。

相比一楼,二楼地方却是小了许多。如果说一层是二十一世纪的迪吧的话,那么二楼,就显然是清吧了,而且是装修格调高出不止一个等级的古典风清吧。

只见红木的柱子,米黄地板,浅绿的包厢,翠绿的珠帘,一切的一切,逼格都比上一世去过的清吧高出不止一筹,白河当场便“哇”的感叹了一声。

墙上开着一连排比落地窗小不了多少的窗户,视野十分开阔。

窗外便是围栏,栏上插着飘飘彩旗。此时月色正明,透过窗户外望,正好可以见到在月色下静静流淌的秦淮河,以及河边往来不绝的人群。

水色倒映着月影,灯光渲染着行人,别有一番静谧之意。

可惜了,这年代没有大电视,也没有世界杯,要不然的话,在这地方看球那该多过瘾!腿上坐着妹子,手里拿着瓶子,嘴里扯着犊子,一进球了大喊一声卧槽!然后激动鬼叫一阵,叫完然后把瓶子一丢,丢到秦淮河里去做漂流瓶,哈哈哈……那多爽!

暗自YY了一番,白河便回过神来,开始打量眼前的人群。

此时二楼上那些陪酒的小姐姐在已经退下了,换上了一批举止得体,训练有素丫鬟穿梭其间来回走动,场面十分热闹,也不知道那妈妈桑是从哪个大户人家借来的。

此外还有上百客人,如今正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堆而坐。

左边那堆是熟面孔,衣着普遍比较光鲜,都是出巨资买名额上来的神豪!而右边那堆,白河却是从未见过,衣着相对比较普通,一个个头戴方巾,看上去很有文化的样子,应该就是姚公子口中那些所谓的“寒门士子”。

“哟,大家伙正等着呢?哈哈,吃好喝好啊!”白河很自来熟的抬手打了个招呼,便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开了一坛酒仰头便喝。

一见到他出现,左边那堆神豪都有些惊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齐刷刷的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多一眼了,生怕被白河发现自己眼中的不屑。

这“林家的白公子”虽然有圣后恩典在身,可他还是个二愣子啊,还是个吃软饭的二愣子,还想咱有多尊敬他?

——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我,不看你不就得了?

而右边的那帮才子们呢,反应就有点奇怪了。

忽然唰一声,他们就静了下来,目光齐齐往白河身上扫,仿佛多看几眼就能从他身上割下几块肉似的。

据说,如果有足够多的视线集中于一点的话,也可以使物体升温燃烧起来,这就是所谓的看杀了。如今这数十才子就是在对白河使用“看杀”大招——我惹不起你,瞪死你!

不过可惜的是,这丁点人显然是不够的,白河被他们瞪了半天,依然在自得其乐的喝着小酒,哼着小曲,不知多快活。

反而是身旁的兰清明,倒是觉得脸上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也不知道是喝酒多了上头,还是被人瞪得升温了。

“老白……”

半响之后,他终于遭不住了,没话找话道:“你说怜星小姐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别急,明星嘛,哦,我是说名人……名人嘛,总得搞点神秘感才像是名人的,哪有那么容易见得到?”

白河咕嘟的吞了一口酒,老神在在道:“那妈妈桑不是说……那什么……她说怜星小姐巡游天下,是为了与天下才子交流学问。照这尿性,我估计会来点小测试考一考大家水平什么的,这样才显得够逼格……哟,你看,来了!”

兰清明抬头一看,果然见到有人来了,还是从楼上来的。

只见那人手执纸扇,一身白衣,面容有点小胖,鼻子下的两条胡子细细长长,好像眉毛似的,不过反过来说他的眉毛长得像胡子,好像也说得通——赫然正是怜星小姐的贴身护卫,一品大高手“四撇胡子”景阳。

这高手兄刚刚还守在楼梯当门神的,如今不知为何,竟从楼上跑下来了,看来高手就是高手,连上楼的方法都与普通人不太一样。

在高手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丫鬟,她们手里各捧着一个锦盒,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什么玩意。

那上百人一见这大高手出现,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心想高手都登场了,怜星还会远吗?一想到自己距离怜星小姐又近了一步,于是便纷纷围了过来,想问个究竟。

结果他们还没开始出声,那大高手景阳便提前发话了:“各位久等了!”

这年轻版的“陆小凤”没有他师弟那么冷酷忧郁,说话笑眯眯的,音量不怎么高,但每个人都听得见,笑道:“在下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很急着见怜星小姐,那在下也不废话了,直奔主题吧。诸位,请看——”

说着一摆手,那三个丫鬟便依次上前,打开了手里的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副卷轴,然后在柱子上挂了起来,赫然是三副对联——准确来说,是三副上联。

高手兄这种开门见山的作风,最是得人心了,众人哈哈一笑,一时间也顾不上继续对白河这贱人“看杀”了,纷纷喜滋滋的上前想看看那对联到底是什么内容。

结果一看,当场就有一半人要哭瞎了。而另一半人,却纷纷笑而不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高手兄摆出的三副对联之中,第一联比较简单,只有四个字:重重叠叠山青,青山叠叠重重。

看完这一联后,哭瞎的那一半人就睁开眼了,然后皱着眉头开始冥思苦想。而另一半人,却只是看了一眼,继续笑而不语,接着看第二联。

第二联稍微长了一点,有十一个字:水陆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那一半笑而不语的人看了看:“嗯……先看看第三联吧。”

第三联不长不短,上面写着七个字:寂寞寒窗空守寡。

然而看到这一联,笑而不语的那一半人却忽然变成语而不笑了,一个个都苦着脸,开始交头接耳,然后就像哭瞎的那一半人那样,皱着眉头,开始冥思苦想。

“诸位,规矩想必你们也清楚了,那在下就不多作赘述。”

这时,那高手兄又说话了,他指着那三幅上联,言简意赅道:“此三联,乃出自怜星小姐之手,在座诸位,能对出当中两联者,便请上三楼。为防止有人舞弊,诸位对出来之后,只需要写在纸上,然后交给在下即可。一炷香为限,马上开始计时。”

说着,他又是手一挥,然后便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做主考官了。

而身后的丫鬟却变戏法似的搬出了一个香炉往桌子上一放,此外还有个丫鬟端上了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以供众人作答。

焚香点上,怜星小姐的“小测试”正式开始!

第三十一章 追星诚可贵,装逼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高手话音方落,所有人都纷纷叫苦不迭。

第一副叠字联不难,别说是姚公子请来的那一帮寒门士子了,就连那帮花费重金买名额上楼的神豪中,也不乏许多有才又多金的学子能轻易对出。

可是第二联,虽然字数多了三倍,难度也高了将近三倍倍,但是如果花上点时间的话,应该、或许、有可能对得出,不过也只限于工整对仗而已了,至于意境嘛,呵呵……

至于第三联?呵呵呵呵……

最要命的是,这三幅对联若是出自其他人还好,却偏偏是出自怜星小姐。男人嘛,能在自己女神承认自己“不行”吗?

当然不能!

不过还好,只需要对上其中两联就可以了,最难的第三联可以直接忽视。问题是……只有一炷香时间的话,那就有点紧张了。于是众人不敢再浪费时间了,开始摇头踱步的冥思苦想,口中念念有词,想对出那两个上联来,好在怜星小姐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刚才一直被人群遮住视线,直到这时人们散开各自思考下联了,一直淡定喝酒的白河才终于有机会见到那三幅对联的内容,结果一看,他“噗”的一声便吐出一口酒来。

“少喝点吧,老白,你今天已经喝了七八坛了……”兰清明连忙给他顺气。

“滚犊子,哥没喝醉!”白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兰清明道苦口婆心道:“都吐成这样了,还说你没醉。少喝点吧,那对联对不出来也就算了,怜星小姐是在三楼会客,咱们虽然上不到三楼去,但是在二楼也是可以见到的,你不用拿自己的身体置气……”

“你……”白河气得差点又吐了一口,哭笑不得道:“你听谁说我对不出来了?我只是觉得这对子太简单了,一时间觉得有点意外,所以才没忍住而已。”

“忍不住就别忍了嘛,吐吐就习惯了……”兰清明说着,忽然惊叫了一声道:“啊!老白,你是说……”

白河嘿嘿笑道:“也不看看哥是什么人,哥当年可是五岁能诗,七岁作画,远近闻名的小神童啊,小小对联又算得了什么?虽说来金陵的这些年有点浑浑噩噩,可是现在么……嘿嘿!不过话说回来,酒喝多了,真有点饱就是了……”

兰清明哪里还顾得上他饱不饱,只是摇着他的手,惊喜得不能自已:“你真的能对上来?真的吗?莫不是逗我开心的吧?妈妈的……三楼啊!怜星小姐啊!面对面交流学问啊!你真真的能对上来吗?”

“嘘!嘘……低调,低调!”

于是兰清明连忙压抑心头狂喜道:“那你快去对啊,哈哈……你去拔了这头筹,气死那帮混蛋!”

“诶,小兰你这是什么话?像哥这么低调的人,怎么会做出拔头筹这么高调的事来呢,要去你去。”白河道。

你白河要是低调,那天底下就没人高调了,兰清明暗笑,一拍胸口道:“好,我去!那你快告诉我,下联该怎么对,好让兄弟我也在怜星小姐面前露个脸。”

你丫的就是有异性没人性,满脑子就是怜星怜星,白河鄙视了他一眼,忽然神秘一笑道:“对联先不急,不如……咱兄弟先赚点小钱先?”

“赚……赚钱?”兰清明被他这跳脱的思维给震惊了,如今大家都绞尽脑汁想对出那对子来呢,怎么你老白就想到赚钱去,于是问道:“赚什么钱?怎么赚?”

“喏,这不是一大帮金主在这么?从他们手里赚便是了。”白河指着周围道。

“他们是金主我懂,可是怎么赚啊?”兰清明道。

“嘿嘿,山人自有妙计!”白河说着,便扯过他耳朵,悄悄的说了几句。兰清明一听,顿时就眼都直了:“这……这不太好吧?楼上那位……可是怜星小姐诶?!”

白河切一声,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怜星小姐又怎么样,她再好看,再漂亮,你还能把她娶回家不成?等她一走,你丫的不还得眼巴巴的去抱楼下的小姐姐?”

见兰清明犹豫,又加把劲道:“小兰,听哥的没错,追星诚可贵,装逼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懂不?再说了……反正那对子哥随时能对出十副八副来,虽说不一定是绝对,但拿来当个通行证也是够的,咱兄弟就留两幅来自己用,其他的都……嘿嘿!”

白河笑得就像带小妹妹去看金鱼的怪蜀黍:“你想想……钱啊,白花花的银子啊,难道你不想要?我刚才可是听说你爹很反对你逛青楼的,一旦发现,零钱没收……”

兰清明一听到“零钱没收”四个字,立马就跪了,一咬牙便道:“行!就按你说的办!”说着,他便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那文房四宝前,唰唰唰的抽了十几二十张白纸,又拿了笔和墨便走了回来。

此时二楼虽不说是鸦雀无声,但相对一楼而言,也是安静得可怕的,兰清明的动作马上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顿时都一脸鄙视的看了过来。

“怜星小姐出的对子,无一不是经典绝对,就凭那俩货也想对得出来?简直痴人说梦!”

“拿那么多纸也不知道要干嘛,莫非是起草?哼,简直暴殄天物!”——这年代的纸还是很贵的,不然也不会有“洛阳纸贵”的典故。

“白河那贱人仗着圣后的名头混上二楼来也就算了,莫非还想混上三楼去?”

“呸!他有那个能力吗?”

“嘘,别那么大声,小心被他听到了……”

“听见又怎样,我等读书之人,正气浩然,又岂会畏惧一个只会狐假虎威的贱人?!”

“……”

这些人口中说着不服,身体却很诚实,鄙视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敢过来讨打的。

如此更好,白河乐得清静,笑了笑便开始在兰清明耳边絮絮低语。兰清明只听得眼中星光直冒,咧嘴无声狂笑,然后便挥笔疾书。

论才学,这小鲜肉就一草包,但字倒是还算端正,一手小篆写得似模似样,想来也是被他爹逼出来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写的是繁体字,那就够了。

当下一个说一个写,很快就将那几张白纸写满了。

二人看着眼前的战果,对视一笑,将那几张白纸撕成纸条,各自拿一半揣在怀里,然后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成交!

这时一炷香刚过四分之一,不过已经有人对出下联来了,而且正好就是那姚公子。

这骚包本来是躲在包厢里面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跑出来了,走了上前提笔“唰唰唰”的在纸上写了两行字,便交给了那高手兄。

高手兄拿过来看了一下,高声念道:“重重叠叠山青,青山叠叠重重,对——朝朝幕幕情幽,幽情幕幕朝朝!不错,不错!”

淡淡的赞了一声,又接着往下念:“上联:水陆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对——桥步余,余放鱼,鱼游余也游!不错,不错……”又淡淡的赞了一声,这才笑道:“姚公子果然好文采,请问还要对第三联吗?”

“怜星姑娘三联皆为绝对,在下能对出前二联已是侥幸,那第三联就不献丑了!”姚方卓微笑道。

“既是如此,那便请公子上楼吧!”高手兄道。

“不急,不急。”姚方卓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笑了笑道,“全因怜星小姐光临金陵,众位才子方能共聚一堂,实乃金陵文坛盛事一桩,所以在下还想留在此处参观一下,等下再与大家一起登楼。说实话,若是错过此等文坛盛会,在下定必抱憾终身!”

这一番话不卑不亢,既显出了自己的“礼贤下士”的逼格,又不着痕迹的拍了在场诸人的马屁,实在高明!

那高手兄点了点头,不咸不淡道:“既是如此,那便烦请姚公子稍候片刻吧。”

——这高手兄不知道是不是来自神都,王公贵族见多了的缘故,还是因为本身性格如此,对谁说话都是笑眯眯的,既不咸也不淡,哪怕面对金陵首席太子党也是如此。

“多谢!”姚公子作揖行礼,便坐回了原位。

这时众人一见有人拔了头筹,而且是金陵城头号太子党,顿时又是艳羡又是惊叹,外加许多佩服,一时间,马屁滚滚而上,瞬间便打破了二楼的平静。

没过多久,仿佛受了姚公子的刺激似的,陆陆续续又有七八人“交卷”了,全都是对上了前二联而通过“小测试”的。随后,他们就学着姚公子那般,默默坐回了原位,一起参与这“文坛盛事”。

——越快交卷的人,才学越高,然而前十都出来了,却竟然无一人能对得上第三联,甚至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第三联的难度由此可见一斑。

白河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人都是以姚公子请来的那批书生才子居多,看来那骚包也不是捏着名额不放的,至少他们的确是有几分才学。

事实证明,表率的作用还是很强大的,见有人专美在前,又有金陵城最高级的太子党强势围观在后,在这种压力的刺激之下,越来越多人都开始交卷了。

有人得到了高手兄的认可,成功过关,也有的人被刷了下来是,继续努力。

又过了一阵,那炷香已经烧完了一半,而对上来的人也过了一半。

这一半人中,绝大部分都是那帮子神豪。只有小部分,是姚公子邀请来的寒门士子——鬼知道他们是才学不够,还是心理素质不过关怯场了,所以对不出来?

此时,二楼的气氛已经轻松了许多,那帮才子们人人开开心心说说笑笑,再没有先前那般压抑——想来也是,我都分数都出来了,你还问我会不会挂科?

只不过,伟大的爱恩斯坦说过了:时间是相对的,速度是相对的,紧张也是相对的。能开心说笑,毕竟只有对出对子来的人,而剩下的那一半神豪,却比之前更加紧张了。

如今时间只剩一半了,那炷香正在不停的烧,而那三个该死的上联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没对上来的那一帮神豪急得想跳楼的心都有了。

可是,再怎么急也没用啊!毕竟灵感这玩意它不是屎,不是说你催一催它就会出来的了。结果他们越急脑子就越空白,越空白就越急……完了!一开始还有点点头绪的,现在连一点头绪都没了。照这个节奏下去,就算再多给几炷香时间,恐怕也是白搭的份。

“难道……是命运注定咱要与怜星小姐失之交臂了吗?”神豪们心头渐渐蒙上了一片阴影。

就在这时,白河忽然给兰清明打了个眼色:“就是现在了,上吧,兄弟!”

兰清明会意的点点头,然后就悄咪咪的摸到一个正独自躲在角落里挠头的神豪后背,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这位兄台,打扰了,咱想跟你商量个事。”

那神豪灵感憋没憋出来不知道,屎意倒是憋出了几分,此时他正纠结着到底是先上厕所好,还是先忍一忍等待灵感好呢,闻言头也不回就低吼了一声:“滚,别烦我——”

话音未落,就听到兰清明道:“——我这有下联,包能对得上,兄台想要么?”

“啥?”那神豪闻言一惊,差点就屎崩了,连忙忍住,问道:“你说啥?什么下联?”

兰清明笑而不语,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只见那纸条上面写着:刽子手,手砍首,首疼手不疼。

那神豪顿时眼前一亮,旋即又一本正经的鄙视道:“呸!怜星小姐以文会友,这是何等荣耀之事,你这厮却竟然公然贩卖下联,简直是有辱斯文!你觉得我会受你诱惑吗——还有一联呢?”

“前两联五十两一副,共一百两,第三联翻倍,恕不讲价。”

“成交!”

“嘿嘿……那请问兄台要一半呢,还是要全套呢?”

“全要了!”

“盛惠二百两,谢谢。”

“记住,不要说出去。”

“放心,我懂。”

钱与才之间的肮脏交易顺利完成,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兰清明拿着两张一百面额的银票,弹了弹,往怀里一塞,掏出两张纸条连同先前那张一起给神豪,就继续寻找下一个客户去了。

那神豪拿着纸条看了一下,两眼顿时青光直冒,如同饥渴了十五年的汉子突然见到一头眉清目秀的小母猪出现在眼前似的,心下更是扑通扑通的狂跳,绝啊!妙啊!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这二百两银子花得值啊!

他按捺下心情,又装模作样的思考了几分钟,这才“欣喜若狂”的大叫一声道:“有了!有了!我对出来了!”

这演技,放在二十一世纪也绝对是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得奖者。

那些交了卷坐等上楼的才子们听他喊得如此大声,还以为是哪路大神憋了大招终于忍不住要一鸣惊人了呢,于是纷纷将视线转移过来。结果一看,却发现竟是一个全场公认连二愣子白河都不如的人傻钱多土财主,当场就是“哇”的一声,哄堂大笑。

有人打趣道:“周老财,你有了?几个月啦?”

又有人接着打趣道:“看你这肚子……怕是要生了吧?”

“哈哈哈……”众人纷纷大笑。

神豪昂首阔步:“你们懂啥,我这叫深藏不露!”

“是啊,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哈哈哈……”

大笑声中,周神豪大踏步走到桌子前,抓起毛笔就要对下联。结果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又有人大叫了一声:“有了有了!我也有了!”

哇!

人们又是一场大笑,敢情你也要生了!

第三十三章 “不对!这绝对不可能!”

那人也不答话,一个箭步跳了过来,二话不说提笔便写。周老财哪肯示弱,连忙也下笔如飞,转眼间,第一联便已同时完成。

人们一看,顿时“咦”的一声:“看不出来,这周老财还真有两下子……”

只见周老财写的是:重重霭霭云雾,雾云霭霭重重。而另一个人写的是:上上下下人忙,忙人下下上上——都是对怜星小姐的“重重叠叠山青,青山叠叠重重”第一联。

格式对了,平仄也对了,而且内容既对仗又工整,从意境上看,前者更胜一筹。最重要的是,旁边做主考官的景阳大高手看过二人的下联,已经点头认可了。

“都说人急生智,这话还真有点道理呢,没想到这周老财居然也有几分急智……”

“别急,还有下一联呢。”

就在议论声中,周神豪与另一人已经写完第二联了。

周神豪写的是:刽子手,手砍首,首疼手不疼。而另一人写的是:木石屋,屋上乌,乌飞屋不飞——对怜星小姐的“水陆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第二联。

众人一见,都纷纷骂了起来:“狗屁不通!狗屁不通!虽然格式符合,但是意境……尤其是周老财你!你这下联的意境,简直是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周老财一听顿时就急了,红着脸嚷嚷道:“怎么?难道就只许你们对得上,就不许我对得上了?这位高手兄,你快说句公道话啊!”

于是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景阳大高手笑眯眯的点了一下头:“嗯,好,不错不错!”

“他认可了!他居然认可了!”周老财这次是真的欣喜若狂了,对上二联,三楼已经上定了。

“他认可了!他居然认可了!”围观嘲笑的才子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高手兄认可了这二人的下联,那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这时,高手兄又循例问了一句:“请问二位,可要对第三联?”

“还对个屁!”

周老财二人还没说话,众才子就已经纷纷叫嚷了起来:“你俩不知捡了什么狗屎运才对上了前二联,快快滚一边去吧,别侮辱怜星小姐的第三联了,那可是真正的千古绝对!——吸!周老财,你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叫骂就变成惊呼。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周神豪和另一人竟然同时下笔,把第三联也给对上了。

周老财对的是:寂寞寒窗空守寡——休偕佳偶但依僧。另一人是:寂寞寒窗空守寡——伶仃佛侧倦作僧。

二人意思相近,但终究是两副不同的下联,从意境上看,周神豪又扳回了一局——毕竟“佳偶”是名词,与“寒窗”更接近一点,而“佛侧”则差了点。

但这个并不是重点啊!重点是——他们居然对上来了!满堂才子都对不上来的第三联,他们两个土财主居然对!上!来!了!

静!

满堂皆静!

针落可闻的静!

看着得意洋洋的周老财,众才子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难道……我等十年寒窗苦读,到头来竟然比不上两个乡巴佬的一时急智吗?难道……果然是钱多才是硬道理?

然而更让他们怀疑人生的事还在后面,继周神豪二人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神豪派”的人把怜星小姐的三幅上联都给对上了。

没错,就是三幅。

更让人发指的是,就在炷香即将烧完的最后一刻,白河那贱人也带着他那个贱人兄弟兰清明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唰唰唰的几下,也把三个上联都给对上了。

那贱人的兄弟兰清明忽略不提,他们只注意到白河一个人——没办法,那“超级赛亚人”发型的仇恨值太高了。

只见白河对的第一联是:重重叠叠山青,青山叠叠重重;日日月月怜星,星怜月月日日。

第二联:水陆洲,洲停舟舟行洲不行;凌烟阁阁落鸽鸽飞阁未飞。

第三联:寂寞寒窗空守寡;惆怅忧怀怕忆情。

字迹好坏先不谈,第一联是否达标也先不谈——毕竟有拍马屁嫌疑,可是第二联和第三联就有点惊悚了,竟然比全场所有人的下联都好。尤其是第三联,无论从修辞,对仗,语境,意境甚至是情怀等各方面来看,都远胜“神豪派”的那些下联不止一筹。

人们只是看着这副对联,就仿佛看见了一个年轻守寡的女子独处深闺之中对镜自怜的情景,哀叹一声,愁肠寸断……

一片死寂之中,忽然传来“啪嗒”一声轻响,一个心理素质不过硬的才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口中喃喃说着:

“不……这不可能……”

第二十章

“哇哈哈哈哈……nothing is impossible,know?”看着满堂呆若木鸡的才子们,白河暗地里笑得差点连腹肌都出来了。

感谢周神豪的精彩表演!

感谢你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我才能闷声发大财!

感谢TVB!感谢爹地妈咪!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你们!

哇哈哈哈哈哈……

白河心里把诸天神佛都谢了一遍,他们兄弟俩人一共找到了十个客户,每个客户都无一例外的要了全套。其中前一二联五十两一份,第三联翻倍就是一百两,共二百两每人,十乘以二百就是……

二千两!

那帮神豪足足送出了二千两白银!白河想想就肝颤了,出门前还愁着第一桶金来着,没想到来青楼逛一圈就赚了二千两,就算跟兰清明对半分之后,也还有一千两,相当于前世的十万。

本来呢,他只是想偷偷赚点零花钱,大概能卖出个两三个下联,那就已经心满意足的了。可是事实证明,他终究还是低估了“怜星”两个字对这帮子神豪们的吸引力。

如今大家已经是在二楼,怜星就在三楼上等着,这帮子神豪为了见怜星小姐一面,居然豪爽到只看了第一联,就连问都不多问一句直接掏钱包全套了。

——要知道,他卖出去的那些下联,几乎都是“打油诗”那个级别的啊,只能勉强算是“对得上”的程度而已了,根本就难登大雅之堂,最好的那两个他都给自己留着呢……额,好吧,第一联不是,那第一联真的是他想拍怜星马屁来讨好高手兄,以图网开一面而特意作出来的。

可是他真的没想到,这些“打油”对子居然这么值钱!二十万块呢,说是一字千金也不为过了!啧啧,这笔钱放在前世都够买车了。

这年头……果然是有文化真可怕吗?

一想到这,白河就不禁泪流满面,我惭愧啊,我内疚,我要忏悔啊!我不应该卖这么便宜的,最起码提高个十倍啊!都怪我……都怪我的想象力太匮乏了,所以才侮辱了神豪们的潇洒……

“只可惜,时间太短了,不然还可以多卖几份……”他心里暗自嘀咕着。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时间太紧的话,估计那些破对子也不会这么畅销的了。所谓凡事皆有两面性嘛,现在都已经赚翻了,那就知足了吧,做人不能太贪心……

“不对!这绝对不可能!”

正暗爽着,忽然听到又有人叫了一声,白河连忙转头一看,发现说话之人赫然是那妖公子,这时正面色铁青的道:“此事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对得上来的!”

他忽然冲了过来,不问情由就指着白河骂道:“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刚才我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在他们旁边游荡,一定是你把下联告诉了他们!”

第三十四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一边指,就差没戳到白河的鼻子了。要是手里有板砖的,估计他这丫的还会二话不说就直接砸了过来。瞧这副泼妇骂街的架势,哪还有半分金陵第一太子党应有的风流潇洒?

那帮才子早就看白河不爽,这时一见姚公子出头了,也众口一词的指责道:“对!一定是你搞得鬼!”

“就你这草包那两下子,金陵城谁人不知?!这些下联一定是你抄来的!”

“对!绝对是抄来的……”

“赶紧把你抄来的那本书交出来,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某位哥们一时嘴快就暴露心声了。

这林家的白公子是金陵城有名的草包纨绔,要人相信他是凭自己的能力对出这些对子来,那还不如相信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呢。所以,一定是他抄来的!

不但自己抄了一份,还抄了十几份拿出来卖!

白河很是吃了一惊,哇靠,哥动作这么隐秘,这都被你看见了?不过他面却是不动声色的对那姚公子道:“姚公子,请注意你的态度。麻烦你看清楚点,你这是在跟谁说话。”说着很骚包的抹了一下头发。

“你!你——”姚公子一时情急竟忘了这一茬,只“兴奋”得全身直抽抽。

其实也难怪姚公子反应如此激烈,因为,他并没有白河想的那么阴暗,至少他并没有将那五十个名额捏在手里——毕竟他手底下也没有那么多有才的“自己人”啊,不是吗?

所以了,他请来的这帮才子,无一不是是江南一带负有盛名的才子,个个都是真才实学,没有一个是掺假的。

本想着让这帮才子帮忙烘托一番,侧显自己文采好、逼格高,好在怜星小姐面前露一次脸的。结果被白河这贱人这么一闹,竟连他自己都成了那贱人的绿叶,这让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激动?

白河才不管他那么多呢,冷笑着拨开他的手指便道:“姚公子,正所谓捉贼要拿赃,捉奸要拿双,你是哪只眼睛看见白某鬼鬼祟祟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白某真的有在诸位兄台身边游移过,那又能证明什么呢?莫非阁下认为,我白某有这个能力,每个上联都可以对出十几个不同的下联来?要是这样的话……呵呵,你说我应该多谢你看得起我白某人呢,还是该谴责你瞧不起怜星小姐的水平呢?”

“这、这——”

论诡辩,十个姚公子也不是白河的对手,这话他接也是死,不接也是死,姚公子顿时语塞了,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要知道他请来的才子个个都是才高八斗的主,要是他坚持质疑“神豪派”的下联就是白河搞的鬼,岂不是等于变相承认那二愣子才高好几十斗?那才子们的脸该往哪里放?呸!不可能!这贱人不可能才高好几十斗!

那就怪怜星小姐的对子水平太低咯?啊呸!那更不可能了!

要是怜星小姐的水平低,那自己连尝试对一下人家第三联的勇气都没有,岂不说明自己的水平更低?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不质疑吧,那又得打自己的脸了——刚才他还言之凿凿的指证白河搞鬼呢。再说了,那也没法解释那帮满脑子只有草包的土财主,他们的下联究竟是如何得来的啊。

莫非真的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

啊呸!那还不如承认是白河搞的鬼呢……

趁着姚公子语塞的机会,那一帮做贼心虚的神豪也开始落井下石了:“就是!白公子才学固然是无人可及,可是他水平再高,那也不可能对得出十几个不同的下联来啊!”

——这马屁拍得水平够高,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白河听得飘飘欲仙。

“再说了,哪有人这么傻,肯将下联拱手相让?要知道楼上的可是怜星小姐啊,姚公子莫非是在质疑怜星小姐的魅力?”

——得,连怜星小姐的魅力都敢质疑,姚方卓你丫的完蛋了!

“……”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没有怀疑怜星小姐啊!”

如今众口一词,姚公子简直百口莫辩,于是也开始怀疑人生了:“莫非……我潜意识中真的怀疑她?……”

这时,那帮才子不甘姚公子被人围攻,纷纷开始出言反驳了:“姚公子对怜星小姐衷心仰慕,日月可鉴,绝无半点诋毁之心!

“就是,姚公子就算质疑自己,也不可能怀疑怜星小姐啊!”

“分明就是白河那厮搞得鬼,不知他从哪里抄来了许多狗屁不通的下联,这才便宜了你们这帮蠢材!”

“你骂谁蠢材呢?”一上升到人身攻击,神豪们就不服了,马上反驳。才子当然不会示弱了,坚持道:“就是骂你怎么了?蠢材!”

“我好歹也对上了第三联呢,你连蠢材都不如……”

“你那是无耻抄袭,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你说谁抄袭呢?!”

……于是就这样,两方人马各展绝技,你互喷,我撕逼,大家一起人身攻击,好不精彩。

论文学,才子们固然是甩神豪派几十条街,可是斗嘴,他们哪里是神豪派的对手?结果没争到两句,瞬间就落入下风。于是画风一转,他们就开始问候对方祖上十八代女性亲属,以及人体上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

神豪派一见如此,当然不可能任由对方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上耀武扬威了,于是纷纷展开反击。

他们商贾之人经常走南闯北,见识过的各地方言简直多如恒河沙数,一时间各种比如“格我”、“娘希匹”、“妈卖批”之类的词汇纷纷粉墨登场,简直是方言大杂烩,好不热闹。

才子们当场溃败,于是又回归本源,开始引经据典……

就这样,双方斗了几个回合之后,情况愈演愈烈,到最后,终于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大家干脆板凳一抬、桌子一掀——

揍他丫的!

就在这时,眼看这帮神豪和才子们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景阳大高手忽然大喝一声:

“住手!”

这大高手笑眯眯地温声细语时,那声音都能压过百人之众,如今他都大喝出声了,人们哪还受得了?只感到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了一般,所有人当场“哇”的惊叫一声,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呆呆的看着高手兄,简直比老鼠见了猫还乖。

见一场恶斗消弭于摇篮之中,高手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白河兄弟,兰清明兄弟,麻烦你们俩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便伸出了两根手指晃了晃。

白河和兰清明二人此时正躲在角落里数着银子看热闹呢,闻言便看了一眼,结果一看,兄弟二人顿时就傻眼了。

第三十五章 “你、你竟敢侮辱圣贤?!”

只见高手兄的指尖上夹着几张揉到皱巴巴的纸条,上面还有些墨迹,正是他们刚才卖出去的下联——不用猜了,肯定是那帮神豪在激烈的“比污”中不小心掉下来,被高手兄捡到的。

“卧槽!暴露了!”

“咋办?”

“别怕,有哥在!”

二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白河拍了拍兰清明的手背,示意他放心,然后便走了过去。

“你们这帮没脑子的蠢材偷偷装个了逼也就算了,居然连毁尸灭迹这种最低级的常识都不懂?真不知你们那么多钱是怎么赚来的,干脆交给我保管算了!”

白河心里早已经将那帮子神豪骂到翻天了,可脸上却还在笑嘻嘻的装傻道:“咦,高手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啊,哈哈哈……给我看看?”说着不动声色的伸手摸了过去,想拿回纸条,看能不能亡羊补牢啥的。

结果那高手兄微微一笑,也不动声色的往回收了收。

白河顿时摸了个空,于是又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然后笑道:“哈哈哈,原来是几张纸条而已,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猜,应该是哪位兄台在思索下联时随手写下的吧,高手兄你捡来干嘛?”

“是吗?是随手写的吗?不过我看这字迹,好像有点眼熟啊,太像兰清明兄弟手笔了,还有这内容,似乎也曾经见过……”高手兄笑眯眯道。

说着,他忽然随手一翻,便翻出了几幅下联来,然后把手上的纸条一扔。

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可那几张纸条却好像长了眼睛似的,竟各自飘到一副下联上停下,两者的内容正好一一对应。其中只有一副下联是没有纸条对应的,那就是兰清明的那一副。

嗯,这是参照物。

“笃笃!”

高手兄敲了敲桌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河。

白河不禁暗叹一声,完了完了,这次彻底穿帮,糊弄不过去了!

如今,“闷声发财”的大计,就这样在高手兄的无形装逼中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切都已无所遁形,一切都已无须解释了。

“哇——!”众才子一见,顿时异口同声的叫道:“贱人!果然是你!”

那帮神豪当场面红耳赤,刚才出招有多污,他们脸上就有多红,一个个都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见此情形,那个正在怀疑人生的姚公子忽然有了一种吐气扬眉外加沉冤得雪的感觉,激动得连声音都颤抖了:“白河,果……果然是你搞的鬼!如今人赃并获,我看你……看你如何抵赖!”

白河很是尴尬的舔了舔嘴唇,然后硬着头皮将皮球踢了回头:“姚公子,你希望我是抵赖好呢,还是承认好呢?”

噗!

姚公子闻言顿时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差点没忍住。是啊,这贱人到底是抵赖好呢,还是承认好呢?

你说承认吧,他脸疼!

可你说抵赖吧,他心更疼——心疼有这么好的机会,却居然“nen”不死这贱人!

“有没有天理了还?老天啊,你怎么还不收了这贱人呢?”一时恍惚,姚公子差点就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还好他出身官宦之家,祖上三代都是朝廷大官,养气功夫颇为了得,于是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一番斟酌之后,姚公子终究还是觉得脸疼好过心疼,毕竟脸疼是一时的,可是心疼……那可就真的扎心了,一不小心分分钟有可能变成心理阴影,于是便厉声道:“白兄,怜星小姐亲自出题考究江南学子,这是何等盛事!可你却竟然仗着自己有几分歪才,趁机行商,从中得利,简直有辱斯文!你……你简直是卑鄙!无耻!下流!贱格!吾耻与为伍!纵然有圣后恩典在身,也容不得你继续在此放肆,请你马上离开!”

这番话他憋了好久,只是碍着圣后的面子不敢骂出口而已,如今终于逮着了机会骂个痛快了,心里那个畅快淋漓啊,简直是……哈哈哈!

说完后,姚公子便冷笑的看着白河,只看这个贱人如何应对。在他眼中,仿佛已经见到白河灰溜溜滚蛋的情景了。

那帮才子们一听姚公子发话了,也纷纷厚着脸皮出言声讨:“就是就是!请你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怜星小姐以文会友,与我等吟诗作对,此乃何等风雅之事,你这厮却竟然趁机行商,简直污秽!”

“所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你身为林家姑爷,却做出行商这等无耻之事,也不怕辱没了林家声名!”

“……”

白河见事情败露,犯了众怒,本也想着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灰溜溜滚蛋就算了的,谁知一听到最后那句“无耻行商”,他立马就来气了,他最见不得这种自命清高的装逼狗的了。

于是“嘭”的一声,白河当场一拍桌子便昂然道:“我行商怎么了?我凭自己本事上了楼,赚了钱,而你们这帮穷酸却连个登楼的名额都要人送,有什么资格说我无耻?”

众才子没想到这贱人居然还敢反驳,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没有一丁点的悔改之心,当场为之一窒,旋即又破口大骂道:“你、你这贱人简直……简直是无可救药!”

“冥顽不灵!”

“自甘下贱!!”

一时间,各种痛骂又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白河直接无视,冷笑道:“行商就是无耻?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圣贤云,商人不义,出乡不与士齿……”

“我齿你妹!”白河一声暴喝,直接就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口口声声说圣贤圣贤,那我斗胆敢问一句,你们的圣贤他有穿过衣服吗?有吃过米吗?他们有买过东西吗?有!那衣服何来?织来!米从何来?种来!可是你们的圣贤他们有织过布、下过田吗?没有!

他们都是一帮子只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混吃等死的废人!可是这帮废人偏偏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用,为什么?

因为有商人!

他们穿的、吃的、用的,就是从你们口中所谓“不义商人”手中买来的!没有商人卖衣服、卖米、卖日用品,你们的圣贤哪里有得穿?哪里有得吃?哪里有得用?难道他们都是光着屁股裸奔、饿着肚子升仙了,才报梦给你们传授你们圣贤之道?”

见他骂得如此激烈,众才子顿时面色一变:“你、你竟敢侮辱圣贤?!”

第三十六章 哥这心——痛啊!

“就侮辱他怎么了?!”

白河呸的一声,不屑道:“你们的圣贤重农抑商,可是据我所知,咱们英明神武的圣后陛下,却是开放政策,大力支持经商。你们辱骂商人,莫非是在质疑圣后的决断?那好啊,烦请你去那张龙椅去坐一坐,下令扼杀天下所有商业,然后再回来看看我大周朝如何繁荣安定,如何?”

“不敢、不敢!”大帽子一扣,众才子当场就是怂了。

给他们天大个胆子也不敢质疑圣后啊,更别说去那张龙椅坐上一坐了,那不是谋反么?不禁当场就冷汗一身,结结巴巴道:“这、这……你这是强词夺理!”

“哼,说我强词夺理?那你的意思就是,咱们那位正值春秋鼎盛的圣后陛下,不如你们那些早已化灰的所谓圣贤咯?”

白河大帽子接着扣,脸上不屑之色越加浓烈:“在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麻烦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所谓才子,先用你们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谁平定了大唐内乱,建立大周?是谁率兵拒敌,卫国边疆?又是谁劳心劳神日夜以神念巡视天下,惩治宵小,保我国内安定繁华?是所谓圣贤?还是当今圣后?”

众才子顿时为之沉默。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的,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敢回答。

回答是圣后吧,那就等于否定了圣贤,否定了圣贤,就等于否定了自己,否定了自己,那显然就等于将自身与那些最为不齿的商人放在同一地位——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才子们来说,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可是回答是圣贤吧,那就显然中了那贱人的奸计——你说圣后不如圣贤,那就是说你小子不服圣后咯?那好,请上龙椅……

一时间,场上沉默得像个义庄似的,那一个个面如考妣的才子就是死了爹的孝子。

可是就在这时,兰清明却忽然很激动的大喊了一声:“当然是圣后!圣后英明!圣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小鲜肉家里就是经商的,而且算得上是金陵城的头号“奸商”。金陵大街上最热闹最繁华的酒家“兰桂坊”,就是他家的——据说是因为他爹姓兰,他妈姓桂,所以才叫“兰桂坊”。

兰清明平日没少因为“商人”的标签而被那些读书人指着背脊辱骂,如今见自己兄弟不惜犯上众怒也要为商人正名,哪能不激动得热泪盈眶。

“白公子英明!圣后更英明!”那帮子神豪也纷纷道。

他们如今看着白河的眼神,简直就跟看财神爷差不多,只差没有叩头跪拜了。

自汉朝以来,受儒家学说影响,华夏士、农、工、商四个阶级之中,以商人地位最为卑贱,被读书人指着鼻子来骂也不敢吭声,就跟楼下卖笑的小姐姐差不多,从来没有人会为商人仗义执言的。可如今,却出了一个白河白公子,一张利嘴将这帮才子骂得哑口无言,简直大快人心。

“等回去以后,一定弄一个白公子的雕像,放上神台好好供着!——嗯,他这么贱,还是偷偷来好点,毕竟咱丢不起这个人……”神豪们都纷纷打定主意。

白河不知道这些神豪已经把自己当死人拜了,他冷笑着扫视眼前一众鹌鹑般的才子,只觉得余怒未消,于是继续骂道:“你们这帮子读书人——目无圣后,是为不忠!”

“家有老父老母待养,却不知自食其力,只会死读圣贤书,还跑来青楼风流快活,置父母于不顾,是为不孝!”

“同为大周子民,你们盲目歧视商人却不知反省自身,又因为我赚了点小钱而心生不忿,不问缘由便口诛笔伐,是为不仁!”

“平白伸手拿了姚公子的名额却无半点作为,那就是无功受禄,是为不义!”

他指着那帮才子,骂到狗血淋头:“你们这帮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平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事生产,不事劳作,要是好好呆在家里等死,我眼不见为净,那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你们却居然还有脸跑来骂我无耻?

如果我凭自己的本事赚点小钱这种行为也是无耻的话,那我便大方承认又如何?我就是无耻,怎么了?我再无耻,那也是自食其力!可是你们呢,你们连我一个无耻之徒都不如,又算得了老几?怜星小姐登临笼烟楼,文会天下才子,不也是要收门票吗?那也是一种商业行为啊,怎么不见你们骂她无耻?!去啊,去骂个痛快啊!”

说着,他抬掌狠狠一拍!

只听“嘭”的一声,身前那张案桌应声而裂,桌上白纸纷飞,墨洒如雨,刮得众才子脸上火辣辣的疼。

兰清明感动得差点就哭了,心想,老白为了赚点零花钱而扯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是挺不容易的,就连怜星小姐都被拖下水了。那桌子那么坚硬都一巴掌拍裂了,也不知道他手疼不疼。于是连忙跑过来安慰道:“老白你快消消气吧,为了这帮人而气坏了身体不值啊!”

白河唏嘘道:“没办法啊,这帮人就是犯贱,非得讨一顿骂才安心,哥只好成全他们,谁让哥就是这么好心的一个人呢?”

兰清明劝道:“他们犯贱是他们的事,咱犯不着跟着一起贱啊。”

“哎,小兰啊,哥的寂寞你不懂……”白河仰天长叹,痛心疾首:“想我大周在圣后的英明领导之下,安定繁荣,商业发达,国内安居乐业,国外万国来朝,这是何等完美的繁华盛世!可是却偏偏,眼前却还活着这么一帮贱人,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圣后威名的最大侮辱!他们的存在,就是对圣后努力的最大否定!”

他拍了拍兰清明的肩膀,神情无比落寞:“一想到这,哥这心——痛啊!哥就算再犯贱又如何,只要能骂醒他们,保住圣后的心血,那都是值得的……”

“老白,我真是服了你了!”

兰清明不禁为之倒绝,这丫的连骂人都能找到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简直让人不得不服,于是崇拜道:“没想到老白你如此忠君爱国,为了圣后威名不惜如此作践自己,兄弟我真是与有荣焉啊!你们——”

他转过头对着那帮才子,厉声道:“还不快感谢我兄弟,要不是我兄弟牺牲了自己的名声,你们如今恐怕还活在梦里呢!”

“不用了,小兰。”白河摇头叹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要他们明白哥的一番苦心就好,哥这小小牺牲算不了什么的,让他们给个十万八万两银子来,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用太多,太多了扛不动……哎,谁让哥就是这么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呢?”

第三十七章 “这……这就完了?”

众才子一开始被他大帽子扣得不敢还口,本想着看在圣后面子上生受他这一顿骂就算了,毕竟咱都是斯文人,不能与贱人一般见识,可是这时却越听越不是滋味了。

敢情你丫的骂了我,我还得感谢你是吧?还十万八万随便意思意思?说得轻巧,你以为银子是沙子啊?十万八万也不怕压死你丫的!

你这贱人要是视钱财如粪土,那刚才无耻卖字的人是谁啊?

还名声哩?你这贱人哪里来的名声!

“简直岂有此理!”

“公子!”

众才子越想越憋屈,纷纷看向姚公子,唯他马首是瞻。

姚公子也是头皮发麻啊,白河这贱人脸皮厚到简直就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偏偏头上又顶着个圣后亲赐的“超级赛亚人”发型,就算是自己是堂堂金陵郡守之子也奈他不何。要是强出头的话,惹他发起疯来,鬼知道会不会连自己都骂啊?

毕竟,那可是连圣贤都敢辱骂的主啊,自己区区一个金陵太子党又算得了什么?还有兰清明那厮,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可是这时见众才子们渴求的眼神,他又不能假装没看见,不然先前那一出“千金买马骨”的戏码岂不是演给瞎子看了?于是干咳一声,姚公子便硬着头皮开口道:“多谢白兄仗义执言,替我骂醒了他们……”

众才子见公子肯为自己出头,先是一喜,可是听他一开口,顿时就泪流满面了,公子啊,你到底是哪边的啊?

姚公子也是被兰清明的节奏给带翻了,一出口便自知失言,于是连忙“呸”的一声改口道:“我是说……白河!”

他换上了一副声色俱厉的面孔,“你好一张利嘴啊,竟能颠倒是非黑白,在下实在佩服!但是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你也必须给出个交代来,要不然,莫说在下了,就连在座众多才子,乃至整个江南道学子,怕是也容你不得!”

白河正享受着兰清明的膜拜呢,闻言瞥了他一眼,不悦道:“怎么滴?是不是我刚才骂醒了他们,没你份,所以你心里妒忌啊?要不我连你也骂一顿,好让你平衡一下?”

“你——!”姚公子不禁登登登的退后了几步,生怕这贱人真的发疯,连自己都骂了。

白河冷笑一声,又道:“还说什么江南道学子都容我不得……姚公子,莫非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能代表得了整个江南道?真是好大口气啊,姚公子,要是让不知道情况的人听到,怕是会以为整个江南道都是你家的呢。”

“当然……”

姚公子差点就把“是”字也说出来了,还好及时发现陷阱,连忙改口道:“当然不是了!”

说完后,他全身都几乎被冷汗浸湿了,只觉得与白河这死贱人说话,那简直是步步惊心,字自惊魂。因为那贱人的大帽子真的好像不用钱似的,一顶接一顶的往死里扣,完全不理会别人受得了受不了,一不留神就会被他扣死了。

什么叫“整个江南道都是你家的”啊?

这话他姚方卓能接吗?敢接吗?

别说他只是金陵郡守的儿子而已了,就算他老爹,金陵郡最大的官,甚至江南道巡按使大人亲自到此,也绝对不敢说出个“是”字来!因为敢说“是”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那就是圣后。

——整个大周都是圣后她家的,当然也包括江南道。

他姚方卓要是敢说“是”,那岂不是等于……谋反?

擦掉了冷汗,姚公子心知若是论诡辩的话,十个自己也不是这贱人的对手,越得说多只会越得错多,于是干脆不接他的话了,只是强硬道:“多说无益,总之你白河今日要是不给出一个交代,那么在下就算拼着被我爹责罚,也要到巡按使大人面前,替江南才子告你一状!到时,若是将事情闹大了,闹到神都去,只怕连林家也保你不住!”

白河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骚包居然还有点勇气,连鱼死网破这招都舍得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唬人的。

不过想想,还真不好把这骚包给逼急了,毕竟他是金陵第一太子党,总得给他个台阶下的,于是笑了笑便道:“那好,那你说说看,想我怎么交代?要不分你点银子去带他们去喝酒,大家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众才子一听,纷纷大骂:“我呸!谁稀罕你点破银子?我们要的是公道!”

“好!我这人最是大方的了,既然你们非要坚持的话,那就还你个公道又何妨?”白河哈哈一笑,道:“说吧,想要怎么个公道法?”

“额……”一听到这个问题,众才子也是傻眼了。

对吼,怎么个公道法?

分钱?呸!骨气呢?

打他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是……就算那贱人站着不动任你打,又有谁敢动他半根毫毛啊?

那就骂他?骂他……咱就别再自取其辱了好吗!

既然不要他钱,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让他道歉咯?道歉倒是可以接受,问题是……以那贱人的脸皮厚度来看,道歉管用吗?

不管了,试试看吧……

于是众才子交流了几个眼神之后,便一致同意道:“道歉!”

“对!你快道歉!”

忽然“噗”的一声,兰清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这帮才子真是太特么有才了!他们这哪里是找公道应有的架势啊,分明是求着老白道歉的节奏啊。

可天底下哪有求人家给自己道歉的道理,无论老白道歉不道歉,这帮才子都已经输了,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输在气势上。

果然,众才子刚说完要道歉,白河也立马就笑了,心想反正说声对不起我也不会少两斤肉,于是一开口便轻飘飘的来了句:“哦,对不起。”

说完,他便笑眯眯的看着众才子。

众才子等了半天没见下文,又傻眼了:“这……这就完了?”

“不然呢?要不我给你们跪下?”白河笑道。

“那敢情好!”众才子眉开眼笑。

白河也眉开眼笑:“真要下跪?那也不是不行,问题是……”他指了指自己的发型,一脸无奈道,“就算我肯跪,你丫的敢受吗?”

还真不敢受!众才子纷纷泪奔了——天底下除了圣后本人,谁敢受这贱人一拜啊?

不解气!

完全不解气!

明明这贱人都已经道歉了,为什么咱这心里还是这么憋屈啊,搞得好像道歉的人是咱们似的?众才子越想越憋屈,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被那贱人给拉低了,完全想不出有什么解气的方法来,于是又纷纷看向他们的“马首”姚公子。

第三十八章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公子!”

“公子!”

公你妹!

姚公子被他们搞得脑门都快要裂了,真想一巴掌拍晕自己装死算了,可是想了想,又不舍得好不容易收买回来的人心,忽见脚边散落了一地的对联,于是一跺脚,想也不想便道:“那就对对子吧!”

“对对子……?”众才子闻言一愣,旋即眼前一亮:对吼,咱还可以对对子啊!明着骂他骂不过,那咱可以暗着来啊,借联讽人什么的,咱实在是太拿手了!

那贱人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靠着一些不知道哪里抄来的对子,竟然碰巧蒙混过关了,那是他运气好。

正所谓盛极而衰,如今那贱人的运气定必已经到头了,这时候,咱只要用对子骂死他,他肯定连还口的能力都没有!

哈哈,姚公子果然英明,这计策实在是太妙、太解气了!

“公子高才!”

“公子英明!”

马屁突然滚滚而来,姚公子被拍了个猝不及防,当时就愣了一下,不过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连忙忍住笑意,装模作样道:“既然大家都是读书人嘛,找公道的事,当然也是用读书人的方法解决了。恰好如今又恰逢怜星小姐以文会友,那实在是太合理不过了,白贱……咳,白兄,你意下如何?”

“对对子?”白河闻言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失笑了起来:“怜星小姐的第三联,你们一个都对不上,有什么资格来跟我对对子?”

“额……”众才子顿时一愣,没想到这贱人连抄来的下联居然也可以如此理直气壮,不禁大骂道:“无耻!抄来的下联也好意思拿来显摆!”

白河哈哈一笑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的下联是抄来的,可有证据?”

“额……”众才子再次一愣。

对吼,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的下联是抄来的呢?地上这些?别搞笑了好吗!眼前这些下联只能证明是那帮土老财抄他的,抄的越多,越证明这贱人有才!

问题是这贱人有才吗?

他是出了名的草包,肯定没有啊!

可是你怎么证明呢?

怎么证明……得,问题又绕回来了!

一想到这,众才子又不禁纷纷泪目了,这个还真的没法子证明啊!

证明一个人有才容易,可是要证明他无才还真的有点难度了,难不成拉上一千几百个金陵的居民来作证,说这贱人是个草包?不可能啊!

白河见状大笑一声,大帽子又扣下来了:“无证无据便随意污蔑,大家熟归熟,但道理还是要讲清楚点才好,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诽谤你妹啊!

鬼才跟你熟啊!

众才子欲哭无泪,只好又纷纷向“马首”求救:“公子!”

“公子,您倒是说句话呀!”

这一次,姚公子是真的被他们搞到脑门裂开了,铁青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还好白河也懒得跟他们纠缠了,他慢条斯理的打开一坛酒,便晃晃悠悠的喝了起来,边喝边道:“反正我已经道歉了,你们爱受不受,恕不奉陪。”

说完,顺口还问了一句一旁坐着的高手兄:“高手兄,我应该有资格上楼去吧?”

“当然!”高手兄笑眯眯道,“如果连白公子都没资格,那么在座的诸位,怕是也没一个人有资格了。白公子,请。”

“哈哈,谬赞了……”白河提起酒坛示意一下,便慢悠悠的往三楼上去了。

身后众才子哪里肯依,纷纷出言道:“白河,是个男人的,就留下来跟我们对对子!”

好拙劣的激将法,要是放在平时,说不定白河还真中招了。可是现在?

他刚骂完一顿狠的,一时间有点累觉不爱,于是干脆就不理,权当狗吠,一边喝着酒,一边高声吟唱道:“一番争吵只为钱,让你三分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只见诗还没念完,他人影就已经消失了在楼梯之中。

那潇洒狂放的姿态,看得高手兄抚掌直笑:“这白公子,真是个妙人啊!好一句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他要是我武林中人的话,那就更妙了!”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武林中真出现这么一个无耻贱人的话,指不定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来呢。想那林家二小姐乃真武气域之身,家中无数武功秘籍,要是被这白公子随便偷一两本出来卖的话,怕是出现“十大门派围攻金陵林府、誓要诛杀无耻大魔头”这样的场面都有可能吧?

不,不是有可能,是一定会!

高手兄想想就觉得可怕了,打个冷战,连忙压下这种可怕的想法。

而旁边的姚公子以及其他才子看着白河的背影,却在面面相觑,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心里就别提多憋屈了。

不带这么玩的啊!

眼见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好让大伙出一口恶气,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鸟你,就这么干脆利落的不玩了,实在是太太太太太……不可描述了!

这人太贱了,麻麻,我要回家!呜呜呜……

这时候见白河已经走了,众才子不甘落后,纷纷涌了过来。

极个别对不出两个上联的才子,以及绝大部分连一联都对不上来的神豪,见状也想浑水摸鱼的溜上去,结果被高手兄伸手一拦,笑眯眯的来了句:“各位,请自重。”

那帮想摸鱼的人们顿时齐齐止步,心想高手兄果然是高手兄,竟然一点也不被那贱人影响心态,光是这份涵养功夫,就对得起“高手”两个字了。

忽然有人问道:“那他们怎么就可以上去了?他们也对不出下联来啊,那都是那白贱……咳,白公子的功劳。”

他指的是重金买下联的那十个神豪,尤其是兰清明。

高手兄面不改色,笑眯眯道:“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他们既然有幸能得到白公子相助,那就说明他们与怜星小姐有缘。既然有缘,那当然可以上楼。”

众人闻言齐齐倒绝:“这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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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她就是怜星吗?”

就这样,经过一番筛选之后,二楼足足上百人,最后上楼居然只剩六十人不到,将近一半的淘汰率,也是够残酷的了。

上到三楼,白河心里大定:“嘿嘿,青春的小尾巴,哥可算是抓住你了!”

他随便找个角落坐了下去,灌着酒,心里得意的大笑着,“追星追到这个程度,咱至少也算是死忠粉级别了吧?不但亲自参加了偶像的巡演会,还坐到这么近的距离来,嘿,放在前世,至少也是VIP区了吧……”

正想着,那姚公子已经率着众才子杀到三楼来了,其实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不过很奇怪的是,刚刚在二楼时,他们被白河又是扣帽子,又是骂祖宗,折磨得欲仙欲死,要不是看在不敢打他的份上,怕是活吃了他的心都有了。所谓相由心生,那表情就别提多精彩了。

可是如今仅是一层之隔,这帮人却是判若两人了。

只见他们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个个抬头挺胸,迈着八爷步,手摇折扇,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沮丧或者激愤,甚至还时不时摇头晃脑的吟哦两句骚词,大意内容就赞美三楼的装修特别豪华高贵啊、因为怜星小姐的到来而显得特别光亮有仙气啊、君心我心之类的仰慕之词啊,反正就诸如此类的。

别说,这些骚词水平还真的挺高——至少,如果是纯靠自创的话,咱们白河大诗人是拍马都追不上。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们好像突然得了“选择性失明”似的,一个个都目不斜视,俨然当白河是个透明人。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手变脸的功夫,恐怕是连高手兄都自愧不如。

白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发笑,这帮所谓的才子,为了在偶像面前摆个谱,留个好印象,也真是下足功夫的了。

这情况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甚至还有点怀念,那就是——

校园里,你正在跟同学打打闹闹讲荤段子,左一句CNM,右一句MMP,说得好不痛快。就在这时,你忽然见到你心仪的那个“ta”走了过来,于是画风就立马变了。

“嗯,这道题呢,我觉得应该这样子解的……你看,先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然后根据勾股定理、正弦定理、以及拉格朗日定理……”

等ta走到身边了,你会很“巧”的轻轻一撩刘海,恰好有微风吹来,你的刘海随风飞扬,十分飘逸……

然后你就会ta一笑,说:“嗨,这么巧啊?”

——嗯,那帮才子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幼稚……”白河不禁摇头笑骂一声,心道,如此正好,我乐得清静,懒得跟你们这帮骚人纠缠。

想起方才妈妈桑说过怜星小姐就是在这三楼会客,于是便望了望四周,结果没见到怜星小姐的身影,反倒是见到那个忧郁的少年剑客,无伤剑万仁。

只见那忧郁剑客正抱着剑,一根桩似的站在四楼的楼梯口那里,一动不动。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面孔,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瞌睡了。

白河见状顿时心念一动,莫非怜星小姐等下会从四楼下来?

他越想越有可能,于是便连忙招呼兰清明帮忙,将桌子往后一搬,二人干脆就坐到窗台上去了,背后就是栏杆,夜风吹来,甚是凉爽。

“哈哈……这个位置正好,视野开阔无死角,而且正对楼梯口,等下怜星小姐一出来,咱第一时间就可以见得到。”白河支起一条腿,呷着酒哈哈笑道。

“好个屁!”兰清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坐这么远,想跟怜星小姐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小兰,这你就不懂了吧?”白河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明星这玩意呢,其实就像莲花一样,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你离他越远,他就越是星光闪耀。可是等你靠近他、了解他了,你就会发现,所谓的明星,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说白了,也就是六个字:距离产生美感。”

“啧啧,老白,你到底是哪来的这么多歪理,说得跟真的一样。”

“靠,什么歪理啊?晋朝大诗人陶渊明的《爱莲说》,听过没?”

“爱莲是谁啊?没听过……”

“啧啧,所以说,人丑就该多读书……你要是不服,尽管搬凳子坐到前面去啊,看那帮穷酸不怼死你丫的。”

“切……本少爷才不怕,那帮废才连第三联都对不出来,有什么资格来怼本少爷……”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结果说着说着,就又说回了二楼的事了。

那帮才子被揭了伤疤,本来想假装没听见强忍下去的,谁知道那两个贱人越说越大声,一边说还一边指指点点的大笑,想听不到都不行,一时间都有点坐不住了,纷纷怒目而视。

看上去,像是要趁怜星小姐没出来搞搞事情以一雪前耻的样子。

白河当然不会怕他们了,冷笑一声就瞪了回去。

霎时间,场内就充满了火药味,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低能,马上就要干起架来了。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咚——”的一声琴响。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仙音拂过耳际,场内顿时一静。余音未尽,“咚咚——”,又是两声琴响。

“啪”的一声,兰清明打翻了手里的酒杯。

众才子脸上都露出了一股痴痴呆呆的神色,如同入了魔一般。

那个守在楼梯口打瞌睡的忧郁高手如同打了鸡血似的,抬起头来。

那姚公子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呆坐胡榻上一动不动,口中喃喃说着:“怜星……她终于要出来了吗?”

话音未落,“咚咚咚……”,琴声已经如行云流水般响起。

那些入魔了的众才子一听,瞬间便疯魔了,一个个都像等着主人喂饭的哈巴狗似的扑在了楼梯口,口中呢喃低唤着:“怜星小姐……是怜星小姐……”,要不是那忧郁高手挡在那里,估计早就扑上去了。看他们那如痴如醉的样子,怕是连爹娘都忘记了,哪还记得白河这一号人物。

而在第一声琴音响起之时,就如同方才在一楼听到琴声时那般,白河穿越大礼包附送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已经自主发动,电了一下,让他从迷幻中清醒了过来。

此时,他无视了琴音,顺着楼梯看上去,就见到四楼的楼梯口处不知何时垂下了一卷珠帘。随着珠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后面站着一个散发着粉红色光的人影。

那人影手抱琵琶,那如同仙音一般的琴声,便是从中流淌而出的。

“她就是怜星吗?”

第四十章 媚心气域

尽管对于这位怜星小姐的魅力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如今一见,白河仍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已令所有男人为之疯狂,等下露出真容的话,那又会是怎样的一番疯狂?”

正想着,那怜星小姐便已莲足轻移,伴着琴声穿过珠帘,缓缓拾阶而下。

只见她行动款款,身形婀娜,该大的地方一点不小,该小的地方半分不大,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简直让人为之叹绝。

然而,当白河的目光经历千辛万苦,越过那两座颇有“黄山归来不看岳”气势的高峰继续向上攀登时,他那颗充满期待的心,瞬间就化作一声失望的叹息:“唉……果然!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看得到真容的了。”

敢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有的明星都是这个尿性,都喜欢玩神秘——只见那怜星小姐的脸上,赫然蒙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什么叫雾里看花?这就是了。

看她眉目,满分!脸部轮廓,满分!可是想再看清点,那就做梦吧。

“人都出来了,还带什么面纱玩什么神秘啊?有意思吗?”白河忍不住暗自吐槽。在场那么多人,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想法的了。

那怜星小姐当然不知道有人在腹诽自己了,只见她十指轻挥,琴音缈缈流过,樱唇开合间,便有空灵天籁缓缓而来。

“细雨飘轻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尽……

……

……寻寻觅觅相逢在梦里……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初时歌声甚轻,似是山间隐隐响起的轻风,逐渐又变得迷蒙了起来,似是初春时润物无声的细雨。当细耳凝听时,那声音却又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好像是来自梦中的呼唤,又似在耳边私语,让人沉醉,不能自拔。

第一个字唱起之时,白河就忽然有一种想要抢过怜星手里的琵琶砸掉的冲动。

从来只有琴声弥补人声缺陷,这就是所谓伴奏。可是到了怜星这里呢,两者却反过来了——无可否认,她的琴技堪称完美,可是在她更完美的嗓音面前,伴奏却成了画蛇添足般的存在。

原本三楼上一片嘈杂,各种呢喃声,吞咽声,垂涎声,呼吸声混作一团,可如今一曲终了,却反而安静下来了,人们沉浸在怜星小姐的歌声中,久久不能自拔。

姚方卓公子两眼发直的看着怜星小姐,连手里的扇子掉地上了都没发现。那帮才子更是不堪,有好多个竟然很无耻的流下了口水来,十足的猪哥样。

而唯一的声音,却是那位忧郁高手发出来的。只见他鼻孔里缓缓流出弯弯的两道鼻血,像老鼠尾巴似的,然后“啪嗒”一声,就跟木桩似的翻倒在地,半响才爬起来。

……难怪他这么忧郁,敢情是失血过多不知怎么补回造成的。

所有人之中,最清醒的怕是只有白河这个林家赘婿了。

怜星小姐的琴技歌艺美则美矣,可是对于他这个饱受民谣、流行、古典、摇滚、嘻哈、重金属、蓝调、R&P等各种音乐流派洗礼的现代人来说,却未免太过单调了点。听时陶醉,听完即醒,也就这个程度了。

又过了许久,怜星小姐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静:“怜星见过各位公子,微末之技,献丑了,还望各位公子万勿见笑。”

随着话音落下,白河便见到她身周一直笼罩着的那层淡粉色的光芒缓缓散去,最终消失不见,露出一身浅蓝带着翠绿的衣裳,淡雅清秀,不失华美。

白河一见,不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正如今早见到的那位同样拥有气域的林家大小姐林暮云将军那样,怜星不是因为她的衣装粉红了她的光彩,而是她的气域粉红了她的衣装,如今气域一收,本色立见。

而直到这时,那帮才子才恢复正常。

姚公子率先反应过来,他若无其事的捡起扇子,击掌称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在下姚方卓,见过怜星小姐。”

见他率先开了口,其他才子不甘落后,纷纷开口道:“在下朱清平,给怜星小姐问好了——”

“在下鲁寒……”

“在下伍艺凡……”

“在下兰清明……哎呀!”见数十个书生才子争先恐后的献媚,兰清明也屁颠屁颠的爬了过去,结果却被白河揪着头发拉了回来。

白河好笑道:“人家急着献丑,你凑什么热闹?嫌不够丢人?”

兰清明很是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想抗议的说,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是全靠老白才能上得三楼来的,如今老白都不过去了,咱也不能重色轻友了啊。那个“爱莲”是谁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既然老白都说远观即可,不要亵玩了,那么听他的总没错吧?至少今晚被那么多人围攻,也没见过他吃亏啊……于是撇了撇嘴,他便打消了主意。

这时,一众才子已经第一轮献媚完毕,暂时安静了下来。

那怜星小姐又开口道:“怜星修为浅薄,气域尚不能收放自如,每次演奏,气域总会自发释放,给各位公子带来烦扰了,还请见谅。”说着,又是盈盈一福。

众才子一听,连忙摆手谦让道:“不敢,不敢!天选之人万中无一,如今能亲眼见识媚心气域之神奇,应是我等三生有幸才对,请怜星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否则真是折煞我也!”

当下又是一番客套加马屁滚滚而来。

白河在旁听得皱了皱眉,媚心气域?

这名字一听就是迷惑人心一类的气域了。也难怪这帮所谓才子会如此不堪,一见怜星便露出一副丑陋的猪哥脸来。

套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如果说林家姐妹的百战、真武气域是属于物理攻击,圣后陛下的真龙紫气是满地图炸雷的魔法攻击,那么怜星的媚心气域,就很明显是精神攻了,直击心房,让人无从抵抗。

更可怕的是,如今怜星已经收起她的媚心气域了,可她的身上却依然带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媚惑之意,让人一见到就忍不住想……

嘿嘿,男人都懂的……

第四十一章 这酒……真有这么好喝吗?

看着那帮才子的猪哥样,白河就不禁大为鄙视:“亏你们这帮才子还饱读圣贤书,说什么正气浩然,敢情都是精神抗性为零的废号,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不免大为得意:“还好哥有无敌穿越大礼包,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护身,不但免疫媚惑,还能催……嘿嘿……”

淫笑几声,他才慢慢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至于过去与怜星搭讪?他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毕竟咱是来追星,不是来捧星的。

追星的本质是什么?是看戏,而不是登台演戏。要是咱也登台演戏,那还要明星干嘛,对吧?

当然了,如果能与明星同台表演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只可惜,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那是不可能的。强行登台的话,最终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不免又是一番“装逼”与“打脸”之间的博弈,那多累啊!

“还是看戏好,既丰富了夜生活,又能看妞养眼,多妙!”白河如此想着,便抓起酒坛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了起来,边喝便打量着怜星小姐。。

不得不说,这妞儿真是得天独厚的宠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牵动着男人的心神。

她身材满分,样貌……即使蒙着面纱,那隐约的轮廓也难得一见的极品,声音更是完美到让天下所有的乐器都恨不得自毁的程度。只是奇怪的是,她明明是可以靠自身硬件大杀四方的,却为何偏要动用气域这种“外挂软件”……

那也只解释为大神的世界你不懂了。

这时,坐得远远的白河也没留心听她说了些什么话,只是三言两语的功夫,场间的气氛就忽然热闹了起来。

只见众才子就像蜜蜂见了蜜似的将她围了起来,他们心里明明很想扑上去的,可表面上却又装出一副“视红粉如骷髅”的清高模样来,保持着若即若远的距离;

他们心里明明很想唱一首“十八摸”的,可是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诗词歌赋圣云子曰。你一句清风明月,我一句云淡天高,你吟诗一首,我作赋一曲,话题十分的有深度、有内涵,要是让不明就里的人听到了,还以为他们在开诗词大会呢。

不得不说,能把逼装到这个高度,那也是一种天赋了。

而怜星小姐呢,居然也是出口成章,无论那些才子说什么话题,她都能引经据典一一对答,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大至政策时局,小至柴米油盐,她都能应对如流。而且还将所有人都照顾得面面俱到,既不会给你过度重视的错觉,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无视了自己。

再加上她堪称完美的琴技和嗓音,真应了那一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晓,无一不精”的评语。

白河默默欣赏着,不禁为之心折:这样的女子,实在很难让人与前世的那些花瓶明星联系在一起。如此风采,如此才学,也难怪她能风靡大周,通杀男女老少,就连圣后,也亲自召她入宫。

不过龙肉吃多了也会腻,于是看着看着,白河慢慢的有点审美疲劳了。

反正他们说的诗词歌赋他也是兴趣不大,歌又听完了,看脸怜星那样子,怕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再来一首的了,于是把头一扭,他就干脆不再看她了,专心应付眼前优酸乳……哦,是美酒。

这三楼上的酒,可不是一楼二楼的那些黄醅酒可比的了。在这个时代,黄醅酒虽说也是有一定档次的好酒,可是与三楼的琥珀酒一比,就有点相形失色了。

只见此酒明亮橙黄,倒在杯中如同晶莹琥珀一般,看上去粘稠浓腻说不定还会挂壁,正所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故因之而得名“琥珀酒”。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是——这酒终于有点酒味了,不再是纯粹的优酸乳了,这对于酒鬼白河来说,简直是比美女更加有吸引力的极品。

就这样,这边斟酒独乐,那边争相献媚,两边相安无事,十分和谐。

直到过了不知多久,情况终于出现了变化。

不知道是谁引开了话题,引得那边的怜星小姐忽然轻笑着说了一句:“听闻白河白公子楹联功夫乃是金陵一绝,就连小女子所出的那三幅上联,也让白公子对出了十几个不同的版本来,不知可有其事?”

众才子一听,唰的一下,就很诡异的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咯咯咯咯”的古怪声音,仔细一听,全是咬牙声……

自从见到怜星之后,他们一个个都只顾着献媚,激动得有点忘乎所以,一时间竟忘了还有白河这贱人在场了,如今听怜星小姐主动问起,众才子都觉得有点牙疼。

嗯,脸也疼……

转头一看,就见到那贱人正在跟一坛刚开封的琥珀酒较劲,连整张脸都埋进去了,只有那头高高耸起的“超级赛亚人”露在外面一抖一抖的,细心听还能听到“咕嘟咕嘟”的声响。

见他喝得是如此的专注,就好像在对付一个生死大敌似的,众才子都下意识的跟着“咕嘟”了一下,颇为意动:“这酒……真有这么好喝吗?”

“咳!”姚公子见状不妙,连忙干咳了一声。

汗……众才子齐齐反应过来,都觉得有点汗颜:一不留神,差点又被这贱人带节奏了,果然是被虐出阴影来了吗?旋即反应过来,心下暗喜:“这贱人只顾着喝酒,莫非没听见怜星小姐的话?哈哈……那再好不过了!”

“咳咳!”

这时姚公子又干咳了一声,他见怜星小姐询问的目光看过来,就想把这一茬糊弄过去算了,免得惹火烧身,于是便不动声色道:“怜星小姐,那白贱……咳,那白公子的确是有几分急智……”

刚出口,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了,没事赞那贱人干嘛呢,真是吃饱了闲着的!

可是既然已经出口,他当然不可能收回来的了,只好接着说下去了:“可是要说他楹联功夫乃金陵一绝嘛,那小姐就未免太过高看他了……”

怜星小姐笑而不语。

姚公子硬着头皮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据在下所知,这白公子,乃是金陵城里有名的纨绔,身为林家赘婿,非但不知自强自立,还仗着林家地位尊崇,日日坑蒙拐骗,人品极为低劣。怜星小姐你所方才所出的三联,就是此人不知从哪里抄来的几幅下联给对上去了。你是不知道,他那些下联啊,啧啧……简直是狗屁不通,实在是侮辱了怜星小姐你的上联,我都不稀得说他了。难得今晚诸位才子共聚一堂,不必为那白河而扫兴了,怜星小姐,不如咱们聊聊诗词如何?”

第四十二章 往死里整!

他说得口水都快干了,本以为可以将这事捂过去的说,结果怜星小姐听完了,却忽然来了句:“是吗?呵呵,既然如此,那怜星倒是更加好奇了,很想问问白公子他是从哪一本书上抄来的下联,竟然这么巧就把那下联给对上了。姚公子,恕怜星失陪了。”

说着,她轻笑一声,随手在桌上搁下一物,便樱唇微张,叫了一声:“白公子!”

“咕嘟咕嘟……”白河没听到。

而姚公子看了那物一眼,却不禁傻眼了,那赫然是一副对联。

上联:寂寞寒窗空守寡。

下联:惆怅忧怀怕忆情——那正是白河方才所对上的第三联。

字迹娟秀无比,堪称典范,远非白河那贱人的鸡爪字能比的,显然是出自怜星小姐的手笔。姚公子看得不禁惊呆了:这对联……怜星小姐她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还亲自写了一遍?

须知道,怜星小姐不但是天下第一名伶,琴歌双绝,更是天下有数的才女,“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这副对联要是盖上印章,绝对是千金不换的墨宝。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方才的畅谈之中,姚公子已经知道,当时在神都,怜星小姐此联一出,无数才子才女也为之倾倒,以致怜星小姐独孤求败,求一下联而不得。

而更重要的是,她此番巡演天下,文会天下才子,其目的之一,就是借机想看看大周朝有哪位才子能把这下联给对出来了,颇有点“剑试天下”的意味。不过没过没想到,绝世好剑没试成,反倒把白河这把“贱”给试出来……

想到这一节,姚公子就忽然觉得自己的肠子有点发青,都是悔青的。自古文人相轻,哪怕是个女子也不例外,如今怜星小姐对那兴趣已起,怕是没那么容易消减下去的了。

他看着白河那耸起的“超级赛亚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贱人好不容易消停一会,现在怕是又要出来蹦跶了,还是自己有份引他出来的……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而旁边的众才子心里也是有点崩溃:“公子你这到底是闹哪样啊?直接说聊诗词不就好了吗,非要解释那么多干嘛呢?这下好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怜星小姐对那贱人更有兴趣了,这可咋整?”

姚公子当然不会坦诚自己的思虑不周了,他瞪了白河一眼,心下已经有了计较,冷笑道:“咋整?往死里整!”

众才子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公子可有良策?”

“诸位且听我道来,等下那贱人过来,我们就……”姚公子说着,便唤过众才子,低语了几句。

众才子一听,不禁拍手称赞:“此计甚妙!那等下我等便不客气了,狠狠骂死那贱人,一来出一口恶气,二来也让他在怜星小姐面前丢尽脸面,永远抬不起头来!”

“那就有劳诸位了!”姚公子会心微笑。

“白公子,兰公子,请到这边一坐可好?”这边,怜星小姐见白河没听到,已经又叫了一声。叫完她还很有礼貌的对兰清明笑了笑,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笑容,可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兰清明本想着学白河那样远观而不亵玩的,可是他做梦都想到,怜星居然会主动向自己发出邀请。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指了一下自己,比着嘴型说:“你是在叫我吗?”

怜星小姐含笑点头。

兰清明一激动,“啪嗒”一声就趴了下去。他又马上爬了起来,激动得连心肝尖儿都有点打颤,说话就有点像抽筋似的:“老白、老白!怜、怜星小姐在……在叫咱们呢!”

说着,他下意识的一拍,拍在白河的脑门上。

“咕嘟咕嘟……嗝!靠,兰清明你丫的皮痒了是吧!”

白河听到有人喊自己,这时正想着放下酒坛看看是谁的说,没想到嘴巴刚离开酒坛,就又被兰清明一巴掌拍了回去,连头都差点塞到坛子里去了,不禁大怒。

正想“nen”死这小鲜肉,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兰清明就已经“咻”的一声溜出去了,连忙抬头一看,就正好见到怜星小姐正在做着一个邀请的手势。

“敢情刚刚是大明星在叫咱,哈哈,也难怪那蓝精灵那丫的这么急色……”白河见状一愣,旋即龇着牙笑了起来,没想到哥也有登台做嘉宾的一天啊,哈哈,咱果然是木秀于林吗,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结果一转头,他又见到怜星小姐旁边那帮才子又是羡慕又是嫉恨的眼神,于是又点了点头:嗯,敢情风必摧之在这里……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一帮臭穷酸而已了,算不了什么大风。

于是放下酒坛便走了过去,拱手一笑道:“在下白河,见过怜星小姐。”

“在下兰清明,见过怜星小姐。”兰清明也有模有样道。

“小女子怜星,这厢有礼了。二位公子,请坐吧。”怜星盈盈笑道。

白河不觉有点意外,本还以为这大明星名动天下,架子应该不小的,没想到她为人却是随和得很,并不像二十一世纪的某些所谓的明星那样爱耍大牌,连喝杯水也要助手消毒个十遍八遍。如果忽略掉她的媚心气域的话,也就是一个漂亮得过分的普通人而已……额,好吧,漂亮到这个程度,这本身就不普通。

不过白河也不是什么恭谨守礼的人,当下便径自拉过一张凳子坐下,笑道:“怜星小姐你不是与这帮穷……咳,诸位才子相谈甚欢吗,不知道突然传召在下二人,有何贵干?”

“贵干谈不上,小女子只是有点问题,想向白公子讨教一下而已。”怜星小姐笑道。

“哦?”白河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不知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怜星笑了笑,道:“怜星只是见诸位才子共聚一堂,而白公子你却一人独坐窗台自斟自酌,如此岂不寂寞?”

敢情大明星还照顾起小粉丝的情绪来了?白河哈哈一笑,道:“有劳小姐关心,不过小姐却是看走眼了,在下哪里是自斟自酌啊,这不是还有小兰吗?”

“是啊是啊,我们俩是好兄弟,向来形影不离的。”小鲜肉赶紧抓住机会站起来,狂刷存在感。

“是吗?”怜星小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只是淡淡的一眼而已,可兰清明这小鲜肉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一脸猪哥样的“是啊是啊”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白河鄙视了他一眼,一时间却有点摸不准怜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嗯了一声,也来个不置可否。

如此沉默了半响,只听怜星忽然吟哦了一句:“寂寞寒窗空守寡,惆怅忧怀怕忆情……恕怜星冒昧问一句,这下联,可是出自白公子之手?”

说着,她玉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白河往她指尖一看,这才发现桌面上还有张白纸,上面正好写着自己对上的第三联,不禁一愣:“额,怎么又扯到对联上来了?难道是……”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抬头一看四周,果然见到那帮才子个个脸上都带着“你死定了”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哦,果然是你们这帮穷酸打的小报告!”白河顿时明白了,不禁默默竖起了个中指。

第四十三章 3S级别的惹事体质

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冤枉这帮才子了。

因为众才子正巴不得怜星小姐压根不知道二楼的事呢,哪里会主动打小报告?那第三联的下联,其实是那年轻版“陆小凤”景阳报告给怜星小姐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白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鄙视着,忽听怜星小姐问了一句,白河连忙回过神来,随口胡扯道:“哦没,我只是见怜星小姐你貌若天仙,一时有些失神罢了。我白河自问也是阅尽百女的人了,可见了小姐你也有点把持不住,情难自已。而这帮穷……哦,是这帮才子却好像毫不心动的样子,这等心性修养,实在让在下佩服,所以竖起个中指表达一下敬意。此乃情不自禁之举,若是怠慢了小姐,还请小姐见谅。”

怜星闻言顿时就怔住了。

她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其中更不乏王公贵族、文人骚客,听过的各种赞誉之词也是多到耳朵生茧的程度,可是像这为白公子如此……直白的,却还是头一次。什么阅尽百女、把持不住的,这也是赞美人的话吗?不禁有点羞涩道:“不敢,公子谬赞了!怜星蒲柳之姿,哪有公子说的这么……这么好?”

“哈哈!”白河不禁大笑了起来,道:“怜星小姐你若是蒲柳之姿,那天底下恐怕就没有美女咯,哈哈哈……”

怜星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羞道:“白公子,你就不要再取笑怜星了。”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见她的脸色,可白河却见到了她羞红的粉颈,那白里透红的肌肤,简直是冰肌玉骨清无汗,看得他心里狠狠一荡:啧啧啧!这小妞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护肤品,皮肤居然这么好!是天生的么?是天生的吧!还有她那眼神……哎呀我去!媚骨天生,勾魂夺魄啊这是!!

再看那帮才子,早已经看得两眼发直了,那眼发青光的样子,活像饿狼似的。不远处那位忧郁剑客更是“咚”一声,又直直的摔倒了下去,两道鼻血弯弯的像老鼠尾似的……

他们眼中的怜星小姐,素来是冰清玉洁、不假辞色的形象,就好像天空中的月亮般皎洁,曾几何时出现这般含羞带怯的媚态?

干咳一声,白河有点不敢再看这怜星了,便言归正传道:“怜星小姐,你方才问我啥来着?”

“啊,怜星是想问,这下联,可是真出自公子之手?”怜星道。

“哈哈,怜星小姐,这个问题你何必问他,问我就行啦。”白河还没开口,兰清明这丫的又跳出来刷存在感了。

“哦,兰公子,愿闻其详。”怜星笑了笑,问道。

“是这样的,怜星小姐你有所不知,方才在二楼……”兰清明见女神垂问,如此大好的露脸机会哪会错过,当下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二楼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怜星问的,他说了,怜星没问的,他也说了,结果完了这丫的还很无耻的再刷了一通存在感:“哈哈,这下小姐你知道了吧,不但是这一副对联,就连另外两幅对联,老白也对上了十几个不同的版本来哦。怎么样,老白是不是很有才呢?当然了,作为他的好兄弟我,兰清明,也是大大有才的啦,哈哈哈……”

怜星:“……”

白河:“……”

所有人:“……”

一大批木鸡正在赶来……

结果还是有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护身的白河最先反应过来,他见兰清明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还想说下去,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心里早已经骂到炸天了。

我靠!兰清明你丫的到底长没长脑子啊?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全说了!

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懂不懂?

爱莲说懂不懂?

低调!哥早已经告诉你一定要低调,你丫的还说这么多干嘛?!你到底是来追星的,还是来坑爹的啊?!哥一世英名,怎么就摊上你这猪队友了呢?!

哥好心带你上来三楼,你丫的居然被个小妞笑一笑就迷得神魂颠倒,一转头把哥给卖了?!

我……我……@¥#!%@¥#%@¥#%!!!!

白河已经无力吐槽了。

照理来说,怜星小姐身为名动天下的名伶兼才女,能在她面前露一把脸,那绝对是够吹三年的壮举了,可白河并不是这么想的。

因为对于怜星这个人,他是打心眼里敬而远之的。并不是说是她有什么不好,相反是因为她太好了,好到有点非人的程度。

无论在任何年代,太过出色的女人,往往就代表着麻烦,这是千古不变的铁律。而那些麻烦,往往不是来自她本身,而是来自她身边的男人。

那什么媚心气域,一看就是3S级别的惹事体质,谁近谁倒霉。

你没看那两个高手兄吗?明明说好是“贴身”护卫的,可是偏偏每次见到怜星,都会不由自主的着了她的道,不是做了招财猫就是做了木桩,洋相百出。

而那帮所谓的才子更是不堪,连作者君都懒得费笔墨去一再赘述了。

唯一表现好点的,也就是金陵第一太子党了,不过也是五十步笑百步的玩意。

按照这个世界的发展规律往前推的话,当年令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乃至导致大商朝灭亡的妲己,十成十也是拥有媚心气域的人,至少也是同种性质的气域。

白河只是想追个星赶赶潮流而已,却从没想过要把星星抱回家的,尤其是这种分分钟有可能会带来无数麻烦的“妖星”。

——对,就是那种特别“妖”的星,妖到祸国殃民的那种。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看,麻烦已经出现了。

只见兰清明一住口,那帮才子马上就炸锅了,一个个指着白河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哪还顾得上什么形象?

“无耻!贱人!”

“抄袭的!那些下联都是抄袭的!”

“怜星小姐,你千万莫要被那对贱人给蒙骗了,那些下联都是抄袭的!”

一时间,各种辱骂、脏水铺天盖地而来,唾沫星子就差没把白河二人给淹死,这情况激烈到简直比之二楼之时更加严重数倍,而其中姚公子,更是领军头马!

第四十四章 调戏! 赤裸裸的调戏!

只见他先是示意众人安静了下来,之后才慷慨激昂道:“白河,方才你在二楼耍些小手段混上三楼来,那也就算了。在下看在你乃是圣后恩典之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可是如今……如今……”他指着白河,手指直颤抖:“你竟然还有脸拿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出来,在怜星小姐面前显摆?我呸!你简直是我金陵之耻!无耻之尤!”

说完一转身,他又对怜星小姐再一次强调道:“怜星小姐,白河与那兰清明二人不学无术,是金陵城里出了名的草包,是绝对不可能对得出小姐你那三幅上联来,绝对是抄袭的!而且他们人品极为低劣,素来行事卑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与另外两位名叫高尚和叶河图的纨绔一起,并称金陵四兽,而这白河,更是四兽之首。如今四兽只来其二,便已将小姐你的盛会闹得乌烟瘴气,要是来齐了的话,怕是连笼烟楼都会被他们给拆了,小姐万万不可听信他们的话,一个字也不。”

怜星:“……”

饶她见多识广,也被眼前壮观的“盛况”给整懵逼了。

过了好半响,她才回过神来,将信将疑的问白河道:“白……白公子,他们说你的下联是抄袭的,是真的吗?”

“他们说是就是吧……”白河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他不是怂了,只是被兰清明气得有点累觉不爱了而已,总之就管他谁爱谁、爱谁谁吧……

可是这句话落在众才子的耳中,立马就成了“供认不讳”的证明。

他们刚才在二楼“nen”他不死,现在一见有机会,哪里还肯放过,纷纷叫嚷道:“怜星小姐,你看你看!他认了!他终于承认自己的无耻行为了!”

“我就说嘛,怜星小姐三副上联无一不是经典之作,第三联更是千古绝对,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人尽数对得上来?”

“就是,更何况是每一联都对了十几个不同的版本。”

“更何况那人还是个草包!”

真是唾沫与酸水齐飞,马屁共鄙夷一色,好不壮观。

“这……”怜星小姐有些吃惊。

没想到自己独孤求败的上联,竟然真是抄来的。

不过,既然下联是抄的,那么想也知道,上联也肯定早已问世啦,亏她还以为是自己原创的说。

一想到这,怜星就不禁有些羞愧了,于是问白河:“那……既是如此,那怜星倒是很想知道,白公子到底是从哪位先贤著作那个……借鉴来的?能否借与怜星一阅?”

说什么借鉴这么委婉,直接说抄袭不就得了?白河看了她一眼,心里有点……

好吧,这妞太好看了,他一看就心软,实在是气不起来,于是便老老实实答道:“说到那本书啊,啧啧……那的确是一本千古奇书。它不但包含我华夏千年文化精髓,更是承载了人类有史以来的一切真理。怜星小姐你那三幅上联在里面,包括我所作出的……哦,是我抄来的那十几个不同的下联,也在里面。天至天文,下至地理,前至过去,后至未来,反正关乎人类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本书里面有记载。”

怜星小姐一听,吃惊当场就变成了震惊:“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书?!”

而更加让她惭愧的是,那本奇书连一个只会抄袭的草包都读过了,而自己却居然听都没听过,真是枉称“才女”了,于是连忙追问道:“那……那本奇书到底是什么书?不知白公子可否借与怜星一阅?”

她似乎怕白河误会些什么,又连忙解释道:“……啊,请白公子见谅,怜星并非觊觎贵宝典,怜星只是……只是太好奇了。如此奇书,怜星若能够阅读一遍,那真是不枉此生了,还望白公子成全。”

说着,她便满是期待的看着白河。

那眼神,看得白河又是一声叹息,这怜星简直是……没法形容了。

她唱歌弹琴时知性优雅,吟诗作对时从善如流,展颜一笑时魅惑众生,秀眉轻蹙时我见犹怜,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大美女。就连如今发出请求时,也会让人生出一种“拒绝就等于犯罪”的罪恶感,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他摇了摇头,正想回话,不料那姚公子听他说得玄乎,又跳出来蹦跶了:“怜星小姐,千万不要听信这无耻之人,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奇书?定是他捏造出来的。”

众才子也应声虫似的附和道:“就是,如果真有,那我等寒窗苦读十年,怎么会听都没听说过?”

你们这帮草包懂个屁?白河大为鄙视,正要付诸实践的说,却不料又被怜星小姐抢先了。

“诸位此言差矣!”

只听她婉婉说道:“须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等未曾见过之物,却并不等于真不存在。想当初在神都时,圣后陛下就常与怜星说,对于这个世界,要时刻保持一颗敬畏之心。因为有很多事情,哪怕她贵为圣后,也是无法尽数知悉。所以说,白公子所说的这部奇书,或许的真的存在也不一定。”

众才子一听连圣后都这么说,哪还敢出声,纷纷静了下来。

这时怜星说完,又回头看着白河,“白公子……白公子?”

哪怕有着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护体,白河也不禁被她的眼神迷住,一不留神又陷进去了,直到怜星又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连连摆手,苦笑道:“怜星小姐,请你不要再这有看着我了,我、我真的受不了……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你这样的凝视吗?”

调戏!

赤裸裸的调戏!

众才子眼中都快要喷出火来了,这贱人竟敢趁机调戏女神,简直是太……太遗憾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怜星闻言俏脸又红了,顿时又让那帮才子看得直了眼。

不过她刚刚才被调戏过一次,如今算是有一定的免疫力了,于是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轻声道:“既然白公子不喜欢,那怜星不看便是。可是白公子,你所说的那部奇书……”

“那本书,虽然是千古奇书,但不是什么珍贵玩意,我想怜星小姐你应该有看过。”白河笑了笑道。

“啊!”怜星不禁掩口惊呼,“那部奇书,我……我居然看过?”

第四十五章 何必要向你们这帮草包证明?

“正是。”白河点点头,严肃道:“不但是你,就连在座的各位,包括在下,包括小兰,大家都有看过。”

“啊!”怜星又惊呼了一声,不禁转过头来:“怜星自问也算是饱读诗书了,无论是儒家学说、佛家经典、道家精髓,乃至诸子百家学说皆有涉猎,却真的想不起何时有读过公子你所说的那部奇书。敢问公子,那书名为何?”

众才子也纷纷竖起了耳朵,都想牢牢记住那书的名字,回去好好攻读一番,以便将来“借鉴借鉴”。

这时众目睽睽之下,只见白河一脸认真道:“你要是不看着我,我就告诉你。”

怜星:“……”

众才子:“……”

我靠!你这贱人真是够了啊,调戏起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良久,怜星小姐才回过神来,她默默别过脸去,幽幽叹息一声道:“既然公子不肯相告,那怜星也无谓勉强了。想必那本奇书定是珍贵无比,所以公子才再三推诿。只恨怜星福薄,无缘见识……”

“行了行了,别叹了,告诉你便是。”

她还没说完,白河就心软了,心道这小妞真是的,不就一本破书吗,有什么大惊小怪?在这叹啊叹的,叹得人心都碎了!

见她似乎又要看过来了,只好连忙道:“那本奇书,不是我有意推诿,而是它真的一点都不珍贵。刚才在来路上,我就看见街上书店有卖来着,还便宜得很呢,一两银子一本还有找的。由此可见,那本书肯定通俗易懂,老少咸宜,我想你们一定看过……”

“啊!”话未说完,怜星小姐又是惊呼一声,她只觉得自己今晚的惊呼,比之以前一辈子还要多,没想到那本奇书竟然如此廉价。

结果惊呼声未落,就听到白河面不红心不跳的说了一句:“它叫《说文解字》。”

“说、说文解字?”怜星的惊讶一下就变成了傻眼。

“对,就是说文解字。”

说文解字,那就是古代版的新华字典,还真是一本包罗万有的宝典,白河一本正经道:“说文解字,是一部记录、解释以及定义文字的宝典。而文字呢,正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它包罗万有,无所不容,因为有了文字,我们的文化才得到传承,因为有了文字,我们的思想才得以流传;因为有了文字……”

他正想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的说,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众才子噼里啪啦的一阵咒骂给淹没了。

“你这贱人!”

“绕了个大圈子,不就是想拐着弯狡辩自己没有抄袭吗?!”

“我呸!能不能要点脸了!”

“哈哈……”白河也不动气,他只是哈哈一笑道:“一百个人眼里就有一百个哈姆……”

忽然想起这时代没有哈姆雷特的,连忙改口道:“……哈哈,一百个《春秋》。同样是一本说文解字,我看到的是文化的传承,而在你们却只看到各种羡慕妒忌恨,争风吃醋打压异己。说文解字包罗万象,天下文学尽出其中,我读其书,解其义,便是从中抄上一抄又如何?你们要是不服,那你们倒是原创一个给我看看啊?”

“哇”的一声,众才子更加沸腾了,简直怒不可遏!

在说文解字的基础上原创,那就是造新字了,先别说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就算有,他们敢吗?没有圣后恩准,谁敢乱造新字啊?!

还有,别看这贱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可是剥开层层外皮,其核心意思无非就是一句话:但凡是个识字的,都能对得上那三幅下联。

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你们这帮狗才子,读了那么多书,却居然连字都识不全,真是读到狗身上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公子!”

这时怜星也是回过神来了,敢情自己一番孜孜渴求,到头来却被人戏耍了一番,不禁有些温怒:“你若坦承那三幅对联真是抄来的,怜星也不会怪罪于你。正所谓天下文章一大抄,你能抄来而他们抄不来,那就是你的本事。可是你……你如此戏耍怜星,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对于自己的第三联也是颇为自信的。想天下芸芸众生,能对出第三联来的人,有!能对出十几个不同下联来的,或许也有——但那绝不是随便一个识字的人都可以做到的。

如今白河这么一说,她就算脾气再好,也有些无法忍受,因为这是在践踏着她的自信,否定着她毕生所学。

“哈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很过分吗,怜星小姐?”白河长笑一声,指着那帮才子有些无奈道:“众口铄金,他们一口咬死白某那下联是抄来的,就算我说不是,你会信吗?”

怜星咬牙不语。她就是不信,所以才一再追问那本“奇书”的下落啊。

白河看着她漂亮得过分的眼睛,就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苦笑一声道:“既然你已不信,那我还有什么好说?想我白河一介赘婿,非但不学无术,还人品下流,我若坚称那下联是我自己所作,那就是打击了你的自信,我于心不忍。若是承认是抄袭吧……”

他的笑容越发苦涩,“却又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如今我都埋没自己的良心承认是抄袭了,还将那部奇书坦言相告,可你却又说我耍你……呵呵,怜星小姐,若你是我,你会怎样?”

说完,他便有些兴意阑珊的走了回去:“小兰,我们还是回去喝酒吧,这些文人才子风流盛事,咱就不参和了,也参和不起。”

兰清明哦了一声,他看了看怜星,觉得有点不舍,可是又看了看白河有些落寞的背影,他犹豫一下,终究还是选择了兄弟。

“老白说得对,追星什么的,咱还是志在参与就够了,我又没想着要抱你回家,你爱咋想就咋想吧,我懒得伺候了……”如此想着,兰清明便准备滚蛋大吉了。

谁知刚转身,就忽然被人叫住了:“等一下!”

回头一看,却发现是那姚公子。

姚公子早已经对众才子耳提面命,定要在怜星小姐面前狠狠羞辱一番这贱人,出回一口恶气的,此时大功未成,哪里肯轻易放他们走?

更何况这贱人刚刚居然连怜星小姐都耍了,要是放他走的话,自己颜面何存?怜星小姐又颜面何存?

这时,只见他寒着脸道:“白河,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抄袭,那我问你,你可敢与我等才子当面对上一对,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有道理!”

“不管你是抄袭也好,真有才学也罢,只要当面对上一对,定必真相大白,也好叫你心服,免得说我等冤枉了你。”

白河悍然转身,狂笑道:“笑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白河一生行事癫狂,又何必要向你们这帮草包证明?”

第四十六章 怼不死你丫的,我就不姓白了!

白河这话一出口,顿时在场所有人全部都愣住了!

白河不屑的看着在场众人,嘿然道:“在你们的眼里,我本来就是草包,就算我真的证明了才学,你们会对我改观半分?万一我真的对赢了你们,你们又会心服?哼,暗地里定必又会指责我,说我的对子是不知从哪抄来的吧?”

“额……”众才子又是一窒。

别说,他们还真是这么想的。

他们就是料定这贱人不学无术,所以才借故所谓的“证明清白”羞辱一番罢了。至于对对子输了?呵呵,那肯定是抄来的啦,我只是输给了先贤,而不是你白河……

这时,姚公子又站出来了,冷笑道:“白河,你自己也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你真是清白,那亲自证明一番又有何妨?除非……你心虚!”

“就是!除非你心虚!根本不敢证明自己!”众才子叫道。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就当我心虚好了……”白河晒然一笑,理懒得理了:“小兰,我们走!”

谁知那帮才子根本就不让他走,纷纷往前一拦:“不许走!”

白河默默往旁一绕,可是他们人多啊,四五十个那么多,往那一站就是一堵人墙了,他哪里绕得过去?

然而这帮才子也不敢动粗,就是站在那里,一再坚持的说一定要白河“证明清白”,同时也还自己一个清白,免得传了出去,被人说他们是在屈打成招之类的。

还有人振振有词的道:“你若想走也可以,但你必须道歉!”

“对!跪下向怜星小姐道歉,那你就可以离开了。”

白河一听,顿时就来气了。

我这双膝盖只跪天地君亲师,其他人休想。今早圣后神雷亲至我都不跪,更何况是怜星这小妞?

简直做梦!

哪怕她是大明星、大美女那也不行!

他怒气冲冲的,正要大发神威怼死这帮贱人的说,忽然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认怂准备滚蛋了,可这帮才子却居然还不松口,莫非有阴谋?

于是低头看了看,果然见到那帮才子个个都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一见如此,他不禁微微一惊,暗道:莫非这帮人被打肿了左脸还不够,想把右脸也送上来挨打,好在怜星小姐面前平衡一下?这不太好吧,做人要知足常乐懂不懂?你们不怕脸疼,可我怕手疼呢……

还是说……他们之中有什么透视眼、读心术之类的气域,看穿我不擅长对对子了,所以就揪着这一点不放,想在怜星小姐面前怼死我,看我出丑?

有可能!

绝对太有可能了!

想怜星那小妞这么漂亮,虽说与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要是在她面前丢了人,那咱也接受不了啊,万一留下心理阴影,以后见到美女就条件反射的怂了,那岂不损失惨重?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了,于是连忙仔细打量了一番,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也不知道是他们把气域隐藏起来了,还是压根就没有。

而另一边,众才子见他不做声,只是瞪着一对贼眼在溜来溜去,都以为他怂了,于是叫得更起劲了。

就在这时候,怜星忽然开口了说了一句:“诸位,请稍安勿躁!”

女神一开口,场面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只见她走到白河面前,定定的看着他,道:“白公子,可否听怜星一言?”

“怜星小姐请说。”白河连忙道。

只听怜星缓缓道:“跪下道歉云云,那是万万不可当真的,想我怜星一介女子之身,如何受得起男儿千金一跪?所以,白公子不必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白河一听,心里顿时好受了许多。

他轻蔑的扫了一眼那帮才子,心下冷笑不止:瞧瞧人家堂堂大明星,多明事理啊,而你们这帮草包呢,一个二个都像个疯狗似的,咬住人就死不松口。什么叫差距?这就是了。

众人被他目光一扫,都有点不服,偏偏这话是怜星小姐亲口说,他们又发作不得,只好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只听怜星继续道:“不过怜星觉得,诸位才子所言,亦不无道理,白公子若真有才,与诸位才子讨教一番又有何妨?一来可以证明自己清白,二来,也好让怜星开开眼界,看一看这金陵才子的风采。白公子,你意下如何?”

得,敢情连你这大明星也不肯放过我这小粉丝啊,白河深感无奈,不禁苦笑道:“怜星小姐说笑了,白某哪里有什么才啊,要不是抄了几句下联,侥幸对上了小姐你的上联,我怕是连这三楼都上不了。”

怜星小姐忽然妙目一红,泫然道:“白公子这么说,莫非是在生怜星的气了?”

“不敢不敢,小姐言重了,我哪敢生你的气啊?”白河连忙摇手。

他倒是想生气来着,毕竟被人这样冤枉,佛都有火啊。问题是对着这个男女老少通杀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大美女,他实在是气不上起来就是了。

“难不成公子是要怜星亲自向你道歉,才肯消气?那好吧,那怜星这就给你道歉了……”怜星又道,说着她纤腰微微一弯,就要俯身下去。

白河一见,顿时就心软了,妈妈的,这小妞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这道歉谁受得起啊?不心疼死人么?于是连忙叫一声“受不起”,然后便伸手去扶。

谁知就在这时,他刚碰到怜星的手,只觉得她那肌肤滑腻无比,如凝脂温玉似的,心下就忍不住狠狠荡了一下,结果一激动,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就自主发动了,化作一股奇异电流就这样飞了出去……

“糟了!!”

“啊!”

怜星只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触自二人接触的位置传来,竟连她的媚心气域都抵御不了半分,瞬间流遍全身,于是轻呼一声,身子立刻就软了一下,媚态毕现。还好这时白河已经及时发现不对劲,忙不迭收起神通,这才没有闹出大乱子来。

二人旋即分开站定,怜星妙目带羞的看着白河,方才那种奇异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而白河却在一个劲的懊恼:“大意了,大意了!咱咋就管不住自己这双手呢?万一把这这大明星电得欲仙欲死,爱上咱了,那可咋办?可千万不要啊,3S级别的惹事体质,咱这小身板实在无福消受啊!再说了,家里还有未来的大宗师未婚妻呢,被她发现自己惹了个祸水级的大明星回来,岂不得打到我半身不遂?”

于是一转头,他就见到众位才子那一双双简直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心里火气顿时就蹭蹭蹭的往上冒了。

“都是你们这帮贱人在搞三搞四,害我差点就惹祸上身了!”

白河越想越气,当即一声大喝:“不就是个对对子吗,你们非要送脸上来挨打,难道我还怕手疼不成?!尽管放马过来便是!怼不死你丫的,我就不姓白了!”

众才子一听不禁大喜:你这贱人终于敢应战了!怼死我?哎呀,我好害怕啊,哈哈哈哈……看看是谁怼死谁咯?

第四十七章 咱是个俗人

他们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与怜星小姐之间的小动作,只是见到怜星小姐要道歉,那贱人受不起,于是就答应要当面跟大家对对子了。不过白河一掌拍空的这小动作,他们倒是清楚得很,落在眼中,就不免多了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更是喜出望外:“这丫的果然在充大头!”

“那诸位仁兄,等下请务必不要心软,狠狠的对死他!”

“当然不会心软!不过我得提醒大家一句,这厮脸皮奇厚,兼且诡计多端,须得慎防他使诈!”

“众目睽睽之下,他能使什么诈?”

“不好说,你看连怜星小姐的三个上联他都能对出来了,说不定还藏着什么阴招。”

“呸!就凭他那些狗屁不通的下联,也敢说是对得上?别侮辱怜星小姐了好嘛!”说话的人直接无视了白河的第三联乃是“真正绝对”这一事实,继续道:“再说了,刚才是有一炷香的时间给他思考,他才有时间去去抄,等下咱们是口头对对,哪有时间给他去想?”

“而且……”有人补充道:“如今更有怜星小姐亲自在场,不怕那贱人耍什么花样!”

“有道理!”

“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记住了,务必不要手软!”

“一定!”

第二十四章

怜星小姐听见白河应下比试,也是颇为欣喜的轻笑道:“早该如此了,白公子,姚公子,诸位才子,那怜星便作壁上观,看诸位……”

白河听她说得有些奇怪,不禁打断问了一句:“怜星小姐你不亲自出马?”

结果还未说完,就轮到他被人打断了,只听有人躲在人群中冷笑着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怜星小姐对对?”

“就是!”其余众人纷纷附和。

怜星小姐笑了笑,解释道:“白公子,怜星早已是你的手下败将,哪还有资格与公子对对?”

她说的是那第三联。

那第三联连她本人都对不出来,所以才独孤求败的,结果却被白河给对上了——不管他是抄来的还是原创的,那也终究是对上了。

再者,她自己也说了:哪怕是抄袭也好,他白河能抄得来别人却抄不来,那就是他白河的本事。

从这个角度来想的话,她还真是白河的手下败将。

眼下就看他能不能“抄袭”得更多,来怼赢这帮才子以证明自身清白而已了。

白河听得心下大乐,哈哈,这大明星倒是谦虚得很,比前世那些明星好多了!心想这帮才子来势汹汹,等下“战况”肯定十分激烈,这小妞不下场也好,免得哥心有不舍。万一错手把这小妞的脸都打了的话,那可就罪过了。

正想着,那边姚公子已经发话了,他直接开门见山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开始吧,烦请怜星小姐做个见证。”

怜星颔首道:“能见证诸位文比,乃怜星荣幸,诸位,请!”

众才子一听,纷纷摩拳擦掌,一个个都昂首挺胸,满怀期待的看着姚公子,以期得到一个“出战”的名额。

结果刚站定,就听到白河又叫了一声:“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那众才子当场就是“哇”的一声,纷纷露出“我就知道这贱人想搞鬼”的表情,纷纷转头望去,却见到那贱人不知何时掏出一锭银子,在那抛啊抛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他们一见如此,还是忍不住暗自警惕起来,交头接耳道:“这贱人到底想搞什么鬼?”

“不知,先看看情况。”

怜星小姐也有点好奇,问道:“白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白河笑道:“怜星小姐,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是要对对子,那总得立个规矩来吧?要不然岂不乱了套?”

怜星小姐点头道:“有道理。那不知白公子想要什么规矩呢?”

“咱是个俗人,就喜欢这点黄黄白白的玩意,所以了,这规矩嘛,其实也就一个彩头罢了。”

白河抛着手里的银子,瞟了一眼旁边的才子们,接着道:“瞧你们这帮穷酸也是没什么钱的了,那我也不欺负你们了,就赌十两银子一联,你们派个代表来出题,我来对。对得上,银子归我,对不上,银子归你,如何?”

“哇!”——又是一声惊叹,众才子纷纷侧目。这贱人死到临头都还想着赚银子,真是太……太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学识是如此的浅薄,词汇是如此的匮乏,竟完全找不出一个适当的词语来形容这贱人,实在愧对圣贤。更让人无法直视的是,这贱人刚刚才在那帮土老财身上赚了一笔,如今竟然还想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怜星小姐看得也是有点无语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位白公子了。

你说他是个草包吧,他却偏偏完成了许多文人才子都做不到的壮举。

可你说他有才吧,越是与“文人”、“风雅”一类沾边的事,他又越要往金银俗物上扯,而且是要当着自己的面,也不知道他是真穷还是故意恶心人……

想这两年来,自己走遍大周南北,见识过无数才子,他们无一不以能在自己面前显露才华为荣,可这白公子呢,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生怕别人知道他有才似的。难道自己的媚心气域,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一想到这,怜星小姐就不禁有点小小的挫败感。

“姚公子,你意下如何?”她问了一句姚公子。

姚公子面色本有些铁青,可听怜星问起,忙又堆出笑脸来:“好,那便依他所言。不过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有些话要说。”

“姚公子请说。”

姚公子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往桌子上一拍,道:“方才白兄替十人出了下联,那想必也有以一当十之才。既然如此,那为了证明白兄的清白,我等当然也要出十个人与他轮番对对才适合,这里是一百两押金。而白兄你……”

他转头看向白河,“当然也可以请你的好兄弟兰清明出手相助,如何?”

最后这句“如何”却是问怜星小姐的。

“言之有理!”怜星小姐闻言点点头。

第四十八章 1vs9

能把车轮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这妖公子也算是第一个了!不过偏偏这理由自己又无法反对,此时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至于指望兰清明那丫的?那还不如直接认输得了!于是苦笑一声,干脆认栽了:“怜星小姐都说没问题了,我能有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定吧……”

说完,他心里就暗暗叫起苦来:“完了完了,一下子打十个人的脸,咱这手非得肿了不可!早知道方才就提高点价钱了,好赚回点医药费啊……”

“那就一言为定!”姚公子道。

“一言为定!”

当下二人击掌为誓,旁边的才子们纷纷大叫了起来:“好!”

“公子果然体恤我等,这法子实在太解气了!”

“是啊,正愁着拿什么理由呢……”

一片叫好声中,兰清明拉了一下白河,细声问道:“老白,一挑十呢,你到底行不行的啊?这帮贱人太无耻了……”

你小子才知道他们无耻?要不是你受不住怜星美色的诱惑,哥会落到如此田地吗?白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我行我就行,不行也行,说我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你说我行不行?”

兰清明闻言一愣,旋即一拍脑袋笑了起来:“这都热身了,还能不行吗?那就上吧,怼死他们!”

“你丫的就等着收银子吧!”白河拍拍他的头,便长笑一声,对众才子道:“你们安排好了没?哪个先来送钱?”

姚公子既然早有预谋,那当然已经安排好的了,他一开口,就马上有人应道:“我!”

白河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个红衣书生。

敢打头阵的,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人了,不过他也懒得记他的样子和姓名了,直接便道:“出对吧。”

那红衣书生也不墨迹,冷笑一声便出了个拆字联:“有木便是棋,无木也是其,去掉棋边木,加欠便是欺。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白河,你就是那条仗势欺人的狗!!”

此联诛心啊!

狗是指白河无疑,而人呢,就肯定是指圣后了。这上联是暗指他白河借着圣后的威名,仗势欺人。

众才子一听,不禁大声叫好:“这贱人草包一个,肯定对不出来!”

那红衣书生也是一脸自得,对自己的上联十分满意。

白河见他们叫的热闹,不禁哈哈大笑,亏我还以为你丫的憋了什么大招呢,敢情就一副破拆字联,当下便嘻嘻笑道:“拆字联而已,又有何难?——有水便是溪,无水也是奚,去掉溪边水,加鸟便是鸡,得志猫儿狂过虎——”

“虎”字一出口,那红衣书生突然面色一变,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落毛凤凰不如鸡。”

只听白河念完了最后一句,笑吟吟道:“你看,我这不对上来了?脸疼不?疼快滚回家敷药去吧,别在这献丑了。”

那红衣书生大羞,方才有多自得,如今他脸就有多红,快要发黑了都。他盯着白河狠狠的“哼”一声,便灰溜溜的退下去了。

而其他众才子却眼定定的看着白河,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居然对出来了!

这贱人居然真的对出来了!

不是说他是草包一枚吗,怎么会对得出这个其难无比的拆字联?一时间,众才子都呆呆的看着白河,仿佛丢了魂似的。

怜星小姐也是有点意外。

这拆字联说难不难,可说易也不易。一时间想要对上来,哪怕是自己也会有点难度。可是这白公子呢,却居然想都不想就直接给对上了,孰优孰劣,一眼便见分晓。

“莫非……这也是抄来的?”怜星小姐心想。

而白河却不理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只是十分随意的叫了一声:“下一位!”

“那个谁,你去!”

于是在姚公子的示意下,二号才子便带着众人的期望华丽登场了。

这位才子不敢怠慢了,刚才那红衣书生借上联骂白河是狗,这一次他也接着骂:“你这贱人好生嘴利,竟能颠倒是非黑白!只可惜了——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看你也不差,为了拍你主子马屁也是不遗余力的,只可惜——马屁拍不出真情!滚吧,下一位!”白河头也不抬。

二号才子一愕,当场溃败。

他一走,三号才子立马就站出来了,一开口就让“狗”继续躺枪:“你这小犬无知嫌路窄!”

白河冷笑道:“我是大鹏展翅恨天低!——滚吧,下一位!”

三号才子,败!

紧接着,四号才子终于肯放过那条无辜的“狗”了,指着厅内灯笼里的蜡烛,用顶针法出了一联:“油蘸蜡烛,烛内一心,我心中有火!”

白河抬头看了他一眼,也同样指着灯笼骂道:“你纸糊灯笼,笼边多眼,你里无珠——不带眼的家伙也敢来挑战我?滚吧,下一位!”

四号才子,败!

五号才子年纪较大,火气却是不小,指着白河怒气冲冲道:“少小欺大乃谓尖(奸)!”

又是拆字联,烦不烦啊?白河皱了皱眉,大感不耐。不过见这人都差不多是爷爷级别的了,好歹该尊重一下,于是便笑问了一句:“老伯,贵姓啊?”

“老夫姓王。”四号才子傲然道。

白河忽然眼前一亮,于是也捅了“狗”一刀,笑吟吟道:“愚犬称王即是狂——老伯,你也请滚吧,下一位!”

王老伯脸上一红,哼一声,想要反击却已经没有机会了,也只好冲冲而来,冲冲而去了。

五号“才爷”,败!

紧接着六号才子登场,他连问一句贵姓的时间都不给白河了,直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道:“你蚊子不叮,跳蚤不咬——皮厚!”

白河哈哈一笑,论对骂,他曾几何时怕过人来着,只当他这话是赞美了。

他见这人门牙缺了一个,也不知道被谁打掉的,当下便笑眯眯的回敬一句:“你说话跟风,吃饭省米——无齿(耻)——滚吧,下一位!”

六号才子,败。

七号才子登场,却居然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正太。只见他拱了拱手,然后很有礼貌的问道:“请问白兄,稻梁菽麦棃粟,这些杂种,哪个是先生?”

白河见他年纪还小,于是便很有耐心的解释道:“小盆友,你妈没告诉过你吗,未成年人不要逛青楼,小心肾亏。诗书礼仪春秋,许多正经,何必问我?我看你还是快回家喝奶去吧,外面太危险了——下一位!”

小正太,败!

八号才子登场,二话不说直接开骂:“早就听过你白河说话尖酸刻薄,颠倒黑白,没想到你居然连个小孩都不放过,你简直是——灭绝再世,淫威不减当年!”

白河见这人眉尖额窄,没点贵格,瘦脸猴腮,还全是麻子,长得跟个鬼似的,便冷笑道:“我不想与你这个鬼婆重生,贱势谁与争锋的丑逼说话,免得脏了嘴!——滚吧,下一位!”

那人愣了一下,这才惊觉白河已经对出来了,于是脸都不红一下就走了——没办法,麻子实在是多,看不清脸色了都。

八号才子,败!

九号才子气势如虹道:“一楼二层共三贱人,不识四书五经六义,竟敢对七八九子,十分大胆——兰清明是贱人,你也是贱人,你比他更贱,一个顶俩,所以你们是三个贱人!这上联,你敢对吗?!”

“好!骂得好!”众才子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纷纷大赞,尤其是已经败落的人叫得最大声。

如今那贱人白河已经连胜八场,他们的士气已经低落到谷底的了,没想到这登场的第九人,竟然一气呵成骂得如此痛快,连带的把在旁边记账的兰清明也骂上了,简直大快人心!

而且更妙的是,他刚好是第九联,联中刚好有一句“竟敢对七八九子”,白河要是敢对上眼下这第九联,就说明他承认自己是贱人了。

哇哈哈哈……简直太爽了!

一时间,众才子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第四十九章 金陵第一狂生

这种情况就好比,女乒大魔王张怡宁调教队宠福原爱,眼见爱酱就要被虐哭了,却突然大发神威,一个高旋开球打了大魔王一个措手不及,这让岛国观众如何能不激动?

——俺明知是输,却非要恶心你这贱人一下,你吹咩?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一只阴着脸的姚公子,此时也不禁微笑点头,感到十分满意。

他悄悄瞄了旁边的怜星小姐一眼,发现她也是秀眉微蹙,仿佛也被这一联给难住了,心下不禁更为得意。

就连兰清明,此时也忍不住对白河说道:“老白,要是对不出就不对了吧,咱已经赢得够多了,就让他们嘚瑟一下吧……”

靠,你丫的有点出息好吗?!白河不禁暗骂。

他不说话,不是因为对不出来,而是有些奇怪,就是个破对子罢了,这帮所谓才子怎么也能乐成这样?看来真是读书读坏脑,没救了已经……

至于被人当面骂作贱人,他倒是一点也不生气。反正两世为人,骂得更难听的他都听过无数,早已经免疫了,何况是这轻飘飘的“贱人”两个字?

这时,众才子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都认定他是对不出来的了,一个劲的起哄道:“贱人,你倒是对啊!”

“就是,你对呀!你刚刚不是很嘚瑟吗?如今怎么就怂了?”

白河环视四周,只觉得这帮人真的无比的可笑,真应了那句“得志猫儿狂过虎”了,于是长笑一声便道:“哈哈哈……我要是对不出来,岂不是很对不起当年一起看过的星爷?也罢,既然你们非要讨骂,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了,谁让我心肠好呢……”

他扫了一圈四周,便指着那帮才子慢悠悠道:“你们这帮人啊,家中十室九贫,凑得八两七钱六分五毫四厘才读得起书,如今来逛个青楼尚且三心二意想着追星,简直一等下流!”

啪!

啪啪啪!

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奏起了“打脸三重奏”,众才子都觉得自己的脸有点麻了,去掉中间那些无关要紧的字眼的话,这贱人居然真的对上来了,还对得很巧妙——第九号才子只是顺着骂他们两个人,而他却反过来骂了他们一大片。

果然装逼不成反被打脸啊,众才子当场泪奔。

不服!

咱还有一个人!而且是最强的一个人——乌狂生!

“乌公子,你定要为我等出一口恶气啊,狠狠教训一番这贱人!”众才子纷纷泪目。

众望所归之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那是酒坛子跌落地面所发出的声音。这声音极大,显然不是无意中打翻,而是有人故意打烂的。

白河不禁微微一惊,还以为他们输急了眼要动手了,于是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忽然分出一条通道,中间一个头皮散发的黑衣书生,正踏着碎坛子缓缓走来。这书生极为狂放,手里还提着一坛刚开封的琥珀酒,他一边走一边喝,等走到白河面前时,那坛子酒就已经空了,那姿态简直霸气侧漏,颇有白河方才“一人我饮酒醉”的风范。

一见这黑衣书生,旁边的兰清明忽然惊叫了一声道:“哇靠,我就知道压轴的人没那么简单!老白,你可得小心了,这次的对手不简单啊,是乌狂生那厮!”

而姚公子一见这黑衣书生出现,一直阴着的脸也好转了许多,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就连一直默默观战的怜星小姐,此时也微微一惊,轻声道:“敢情这位就是名冠江南的金陵第一狂生乌云归?”

“区区贱名,竟也入了怜星小姐之耳,乌某三生有幸!”那黑衣书生微笑着回应道。

怜星小姐笑了一笑道:“乌公子言重了,金陵第一狂生之名,在江南一带如雷贯耳,怜星也是神往已久,只恨无缘一见罢了。没想到乌公子竟然就在眼前,怜星竟然不认得。实在眼拙了,还请乌公子见谅。”

“呵呵,小姐客气了!”乌狂生笑了一笑,显然十分受用。

不过他没有只顾着跟女神客套而忘了正事,随手丢掉酒坛,轻蔑的看了白河一眼便道:“一人只对一联,那也太没意思了,白公子,咱们来一场文斗如何?”

“额……你说啥?什么文斗?”

白河没想到这黑衣书生竟然这么大来头,连怜星小姐这种大明星也对他“神往已久”,也是吃了一惊,结果还没惊完,就又被“文斗”这种新鲜词汇楞了一下。想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于是悄悄问兰清明道:“小兰,那货是谁啊?文斗又是什么玩意?”

汗,兰清明擦了擦冷汗。

他也是被这黑衣书生牛逼哄哄的出场方式惊住了,一时间竟忘了白河“失忆”这一茬,于是连忙低声解释了几句。

原来这黑衣书生名叫乌云,是姚公子手下最得力的“王牌”,号称金陵第一狂生

他这人不但人狂,酒狂,楹联功夫也很狂,乃是名副其实的金陵一绝。但凡见人不爽,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是怼了再说。借故辱骂,指桑骂槐这些招数,他用得滚瓜烂熟,是个出了名的毒舌。偏生他文采又是十分了得,背后又有姚公子撑腰,所以在秦淮河一带,无人敢惹。

久而久之,没人再敢跟他对骂了,于是就落得个“金陵第一狂生”的称号,在江南一带都很有名的。

而文斗呢,则是文人之间特有的战斗方式了。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斗争。尤其是在青楼、酒楼、酒肆这种地方,斗争尤为激烈。

比如说,你我都在逛窑子,我在撩妹,你在吹牛逼,大家相安无事。可是如果你的牛逼吹得太大了,影响到我撩妹了,又或者说我纯粹就是看你不爽,不想听你在这吹牛逼了,想赶你出去,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呗!

打架那是粗人才干的事,咱都是斯文人,动口不动手啊。

那怎办?

很简单,文斗。

所谓文斗,顾名思义,就是文人之间的比斗,斗诗、斗酒、斗楹联、斗书法……只要是与文人相关的,什么都行。

自古武无第二,文无第一,两个文人之间发生摩擦了,就一定要斗得个你死我活才能罢手,如此一来,文斗就相当于武斗中的“生死斗”了,是最高规格的生死局。

可是文斗,也有文斗的规矩。总不能说你看我不爽,无端端来找我文斗,我就一定要接招的啊,对吧?万一我擅长书法,你却要跟我比作诗,那我岂不是输定了?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就是了——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是一件投资很高的事情,大家都是卯足劲去学,很少出现偏科现象……

总而言之,要文斗必须要有个规矩,或者说资格证明。

而这资格证明,通常就是这乌狂生干掉的那一坛酒——毕竟是一个读书人,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一口干掉一坛酒负担也是很大的。

当然了,如果你天赋异禀,酒量惊人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了,看谁不爽就直接去干他吧,无需任何心理负担——按照这时代的说法就是:连酒都不能喝,你丫的也敢学人文斗?滚回家卖咸鸭蛋去吧!

如今乌狂生干了那坛酒,那你白河就必须接招,否则就认怂滚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第五十章 战!

汗!

听完兰清明的解释,白河也是一脸的尴尬,咱是初到宝地,还真不知道有这规矩啊。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如今咱不是正在为清白而战吗,这老乌龟……哦,这乌狂生忽然跑出来算几个意思?”他问怜星小姐道。

怜星小姐闻言一愣,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来,旋即又清笑道:“公子为清白而战,如今只剩最后一人,若是乌公子要借此与你文斗的话,按照文坛规矩,那也是允许的。”

白河点了点头,又问:“那……文斗是否只限于一联?”

怜星小姐道:“不限。”

“哈哈哈……”

白河瞬间秒懂了,不禁便失声大笑了起来,指着那乌狂生鄙视道:“亏我还以为你丫的吃饱了撑的才来找我麻烦,敢情是输急了眼,想借机耍赖来着!”

“放肆!”那乌狂生闻言大喝了一声道:“你可知我乌狂生是何人也?!说我耍赖,凭你也配?!”

“放肆的人是你!”白河分毫不让,比他更大声的回敬了一句:“你可又知道我是什么人,竟敢在我面前扬威耀武?”

乌狂生不愧狂生之名,竟想也不想便说了一句:“切,一介赘婿尔……”

嘭!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巨响打断。

“一介赘婿?这四个字也是你能说的?”

白河狠狠一巴掌拍烂了手边的酒坛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林晚晴是我未婚妻,是拥有真武气域的天选之人!我的大姨姐,乃百战气域的拥有者,游骑将军林暮云,官拜从五品上,统率金陵数万兵马,身份尊崇。而我,白河,更是得了圣后恩典在身!就算是赘婿,那也是整个金陵城最尊贵的赘婿!你丫的又算老几?可有功名在身?”

“你!”没想到他居然抬出身份来压人了,乌狂生当场就失语了。

他有心反驳,奈何白河所说的却是句句在理,就算是个赘婿,就算风评再差,他也是金陵城里身份最尊贵的赘婿。

而他乌狂生呢?

号称金陵第一狂生,可终究也只是“号称”罢了,并无官方认证,也无功名在身,说白了也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万一他哪天出街见到白河,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人家一声白老爷,否则的话,人家治你一个不敬之罪那也是轻的……

这时,听到白河这一番话,厅内的一众才子也是噤若寒蝉,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直视白河,生怕这白大爷发现了自己曾经嘲笑过他,抓回去打板子了。

不过他们眼神里的不屑,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了——文斗不敢斗,那就趁早认输得了。你用身份来压人,跟小孩子打架输了找大人有什么区别?

鄙视!

贱人!

而旁边的怜星和姚公子二人,此时却在暗自叹息,似乎在为乌狂生默哀。

像他们这种站得高、看得远的人都知道,对对子这种事,最讲究的是急智和文学底蕴,尤其是在文斗之中,更加要讲究气势,步步紧逼,不给人半分活路,没有半分取巧可言。

这白河要是不肯与乌狂生文斗,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凭他身份,谁敢拦他?可他偏偏在这拿身份压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造势!

换而言之,就在白河问怜星小姐“文斗是否限于一联”那一刻起,文斗其实就已经开始了。从一开始,白河就已经赢在了“气势”这条起跑线上了。

而白河也正好是这么想的。

这时他见效果差不多到了,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便冷哼一声,假意道:“也罢,咱们文人之间事嘛,就应该用文人的方式来解决,乌兄,白某不该身份来压你的,是白某不对,在这给你道歉了,你……应该不会见怪吧?”

乌狂生一听,面色顿时就十分变得精彩了,青一阵红一阵的,让人一看还以为是便秘了。

无耻!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心里早已经骂到炸天了,可脸上却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说道:“不敢,不敢!应该是在下多谢白兄,不怪在下唐突冲撞才是。”

“不怪,不怪……咱大人有大量嘛,不会与小人一般见识的……”白河哈哈笑道。

乌狂生被人骂做小人偏还发作不得,心里就别提多憋屈了,他又在心里狠狠的骂了几句“无耻!贱人!”之后,这才拱手道:“那不知这文斗……”

“这文斗嘛,咱不是说了吗?”白河得了便宜还卖乖,笑道:“文人之间的事,就该用文人的方式来解决,这场文斗,我接了!乌兄,请出题吧。”

见此情形,怜星、姚公子二人又是一声叹息:这乌狂生,已经完全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姚公子有心出言提醒,但已是骑虎难下,只好作罢了,只盼乌狂生能自行醒悟过来。

可是乌狂生当局者迷,哪有这么容易看清这些门道?

只时,只见他说了一声“那好,多谢白兄赐教。”,然后生怕白河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便赶紧道:“白兄请听好了,在下的上联是——白鹅黄尚未脱落,竟不知天高地厚!”

“好!”

“好联!”众才子顿时大声叫好。

兰清明听出门道来了,小声提醒了一句:“老白,这小子在骂你呢……”

白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你这草包都看出来了,我难道会不知道吗?

不得不说,这乌狂生还真的有两把刷子,随口出一联,境界就比方才九位才子高出不止一筹。因为这上联里“白鹅”与“白河”谐音,不但骂了他白河黄毛未脱(即乳毛,黄毛小子的意思),同时也暗指他不识天高地厚,敢与乌狂生这位金陵第一狂生文斗,一语双关,相当不简单。

不过凭这点小儿科就想难倒咱白大诗人,那也是不可能的。只见白河笑了笑,便指着乌狂生道:“乌龟壳早已磨尽,可算是老奸巨猾。”

兰清明一听,立刻便拍掌大叫了起来:“好!!!对得好!!!”

乌龟壳对白鹅黄,老奸巨猾对天高地厚,不但工整对仗,而且还暗骂乌狂生看似铁骨铮铮,实则是姚公子的走狗,早已棱角磨尽,枉称狂生,简直是绝了!

众才子闻言也是一怔,白河这一联对得的确是无可挑剔。可是他们却还是不约而同地“嘘”了一声。

——不为别的,就是看你这贱人不爽。

第五十一章 你能不提个乌字了吗?

“乌兄,在下对得如何?”白河笑道。

“哼!”乌狂生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对得上了,还反过来骂了自己一顿,愣了半响才咬牙说一声:“佩服!”,然后抬起一坛酒,拍开封泥就是一通狂灌。

——这也是文斗的规矩,赢的笑,输的喝,输到最后的话,还得买单。

半响,他“砰”的一声放下酒坛,然后很认真的看着白河。

如今,他是再也不敢因为“赘婿”这两个字而轻视白河半分了,决定全力以赴。于是思索了半响,他便再出一联:“我见白兄方才口口声声自称我,那我便以此为联——鼠无大小皆称老!”

“好!说得好!”周围群众又叫了起来,太应景了这一联。

“老白,这丫的又骂你是鼠辈了……”兰清明又提醒道。

白河没好气道:“你给我闭嘴!难道我看不出来吗?”

他看着乌狂生,火气开始蹭蹭蹭的往上冒,心想我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见识,没想到你丫的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怜星这大美女、大明星还在旁边看着呢,刚才那九个骚包也就是算了,你丫的堂堂金陵第一狂生也不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非要逼着我来跟你对骂?

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是吧?好呀!来呀!来互相伤害呀!看咱俩谁怕谁?

于是冷笑一声,他便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龟有雌雄总姓乌!”

“你!”乌狂生一听,顿时又开始便秘了。

白河能对出来,是他预料中的事了,他本来就是想着杀敌一千字伤八百的,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货贵为“金陵最尊贵的姑爷”居然真的敢接招了,半分犹豫都没有。

不过这一次,乌狂生的火气也来了。只见他默默开坛,灌酒,放下,也懒得再说什么“在下”、“白兄”这下客套话了,脱口又来了一句:“两猿截木山中,小猴儿如何对句(锯)!”

“老白,他骂你小猴儿……哎呀!”兰清明刚说到一半,就被白河拍了一巴掌,顿时吞了回去。

白河不假思索的便回了一句:“王八陷身泥里,老乌龟也敢出蹄?”

“你——!”乌狂生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你什么你,是你自己非要找骂的,怪我咯?”白河冷笑道。

要是乌狂生出别的上联来,比如风花雪月什么之类的,或许还真的能对死他了,可他好死不死,却偏偏出了这么一句,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为什么呢?

因为关于这破对联的典故,他上辈子已经看到吐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那典故该不会就是从这里流传出来,到了后世才变成别的版本吧?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参与到历史中去,白河便不由感到万分荣幸。

“你能不提个乌字了吗,”

见白河字字句句都要揪着个“乌”字不放,乌狂生这时终于忍不住了,怒气冲冲道,“白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如此句句辱及姓氏,非君子所为!”

白河冷笑一声,道:“只许你乌狂生出口成脏,不许我白某人反手打脸了?教你个乖,出来混,早晚要还的!方才我对你三联,不如你也对我一联如何?”

忽然邪笑了一下,又补充道:“放心,我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真君子,保证不提个乌字。”

“好,你说!”乌狂生简直要气炸了,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他等下出什么联来,自己也要往“白河”二字上扯,好好出回这一口恶气。

“不急,你的酒还没喝完呢……”白河笑眯眯的提醒道。

“你……”乌狂生差点就气疯了,莫非这贱人还以为我金陵第一狂生会赖账不成?当下怒气冲冲的一抓,抓起酒坛就开始狂灌,仿佛那就是白河的血似的。

结果刚灌到一半,就听到那贱人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听好了,我的上联是——十年鼋鱼百年鳖,千年王八万年龟……你看,没有乌字。”

“噗!”

乌狂生一口老血终于忍不住了,眼前一黑便仰面栽倒了下去,顿时酒水与血水起飞,酒坛与黑脸一色,好不壮观。

“乌公子!”没想到堂堂金陵第一毒舌乌狂生也有被人气得吐血的一天,众才子不禁齐齐惊呼。

白河见状也是一愣,旋即摇头叹息道:“这就受不了了吗?啧,果然是站得越高摔得越痛吗?看来这乌狂生的胸襟气度也是挺一般啊,真是枉称狂生,活该他吐这一口血。”

众才子一听这风凉话,顿时便怒不可遏的大喝道:“白河!——士可杀,不可辱,你赢了文斗也就算了,又何必要落井下石!此等行径,绝非君子所为!”

“这也叫落井下石?那你们眼中的井也未免太浅了点……”白河冷冷一笑,看着众才子不屑道,“像他乌云归这种人,仗着有某人在背后撑腰,四处招惹是非,还敢号称金陵第一狂生,哈哈哈……真以为自己会对两句对子,就天下无敌了呢,简直可笑!我白某人这今天只算是给他个警告而已,懂吗?免得他日后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随时连脑袋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

“……”众才子顿时语塞。

这乌狂生的名号虽然是响亮,但是说实话,他的人品真的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有个“金陵第一毒舌”的别称,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他们之所以愤怒,纯粹是因为有白河这“大敌”当前,同仇敌忾罢了,并不是说有多喜欢乌云归这个人。

说真的,在座这些才子之中,有不少人还曾经被乌云归骂过呢。

众才子虽然读书读到有点迂腐,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这时听白河这么一说,都觉得十分有道理。像乌云归这条毒舌,如果不加收敛的话,以后指不定真的被人干掉了都不值得自己怎么死的——毕竟姚公子身份再尊贵,能量再大,也终究只是一个郡守的儿子罢了,撑得了他一时,未必撑得了一世。

这么说来,他还得感谢那贱人才对。

可是……

不应该啊!

你都把人家给怼到吐血了,还要人家感谢你?这不应该啊!

至少目前来说,乌云归还是“自己人”不是吗?而你白河呢,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敌人”,是金陵之耻,是人民公敌,天底下哪有感谢敌人的道理?

众才子越想越憋屈,偏生又发作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向姚公子求救。

“姚公子,你定要为我等出主持公道啊!”众才子纷纷泪目。

于是众望所归之下,姚公子缓缓起身,面色好像有点古怪。

第五十二章 白公子才华无双,怜星佩服!

其实他是不想起的。

方才他眼看着一个个才子灰溜溜的败退,就好像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自己脸上一耳光一耳光的狂扇。

啪啪啪——

耳光好响,脸好疼!

尤其是见到乌云归被那贱人三言两语便挑拨得方寸大乱,气势尽失的时候,姚公子更是觉得屁股下的椅子更是好像忽然长了牙似的,咬得自己膀胱发涨,坐立不安。更主要是,旁边还有个怜星小姐,这更让他觉得自己被人扇肿了脸之后,还涂上一层辣椒水……

本以为,集江南道才气最高的一众才子之力,羞辱那贱人一番那是双手抓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可是万万没想到,那贱人到底是忽然“对神”上身了还是怎么滴,非但没有被羞辱到,反倒羞辱了回头,就算自己亲自出面,恐怕也讨不到好去。

所以了,说实话,他真的不想出头。

然而,如今连乌云归都被人怼到吐血了,他要是再不起来,那么好不容易收买回来的人心就一下子没了,连带的还会在怜星小姐心里落下个“不战自败”的印象,那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于是姚公子只好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白兄,请多指教!”

而白河一见他站了起来,不由笑了起来:“姚公子,这帮穷酸犯贱,想要讨顿骂也就算了,莫非你也有这个嗜好?”

嗜好你妹!

我嗜好你一脸!

姚公子心里早已骂翻天了,可脸上还是不得不保持风度道:“在下忝为金陵第一才子,自当领教一番白兄大才。”

“金陵第一才子?”白河不禁有些惊讶,这妖公子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暗地里却是坏水直冒,居然是金陵第一才子?不会是那些穷酸看在他老爹的份上恭维他的吧?

姚公子谦虚道:“都是诸位同道抬爱,区区虚名,不足挂齿。”

“哦,原来如此!”白河点了点头,笑道:“那还真的挺虚的……”

姚公子一听,心里忍不住又骂开了:“谦虚,咱这是谦虚,你个草包到底懂不懂?”骂得正过瘾,忽然又听到那贱人笑道:“不过姚公子,如今白某十战十胜,你还想讨教个啥?”

姚公子顿时一愣,旋即大喜过望。

对吼!

十战十胜了!

咱现在是出师无名了,不用被这贱人打脸了,哇哈哈哈哈……

姚公子虽然是金陵第一才子,但是就“楹联对对”这一方面而言,他的水平与乌云归相比,其实也不过是伯仲之间罢了。这要是跟“对神上身”的白河对对子,他不一定能赢。但是如果连出对的机会都没有的话,那就一定不会输!

不会输,就不会丢人,丢人的只是那帮才子罢了,他姚方卓顶多是落得个“识人不明”的评价而已,不痛不痒。

身为金陵第一太子党,姚公子很快便理清了这一点,当下便状甚遗憾的道:“哎呀,在下见白兄才华出众,技痒难耐,想与白兄切磋一番,一时情急倒是忘了这一点,差点坏了规矩,还请白兄见谅。”

敢情这骚包也是个演技派!

白河一眼就看穿他的小心思,心下不禁暗笑,想着吓他一下,便笑眯眯的故意说了一句:“不过规矩是规矩,妖公子你要是实在技痒的话,在下便是陪你作上几对又何妨?”

姚公子哪里敢接,坚持道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改日,改日吧……”

“哈哈哈!”那一惊一乍的样子,看得白河心下直乐。

本想再吓他一下的,不过念在他爹的份上,倒也不好把这太子党的最后一块遮羞布都给撕了,尤其是在大明星女神面前,否则,鬼知道这骚包恼羞成怒之下,会做出些什么事来?于是干咳一声,便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那白某也不勉强你了,那就改日吧……”

“一定!一定!”姚公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白河也懒得理这骚包了,他扫了一圈眼前那一帮才子书生,大笑道:“你们这帮人啊,亏你们还苦读圣贤书,没想到却连我这个只会抄袭的草包都对不赢,如此看来……嘿,我这清白,只怕也是越证越黑的了,那还证来何用?……小兰,我们走吧,回家抄书去!哈哈哈哈……那个谁,等下乌云归醒了,记得提醒他把咱哥俩的账给结了!”

说完,他长笑一声,便扬长而去了。

“好嘞!”兰清明应了一声,又恋恋不舍的的看了一眼怜星小姐,这才终于舍得离去。

转眼间,二人的身影便消失了在楼梯之中,只留下一地呆若木鸡的众人。

怜星小姐看了看桌面上那张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一百两银票,忽然觉得有点刺眼——那是方才姚公子拿出来的押金,那白公子走得潇洒,却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她又看了看白河二人离去的方向,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欲言又止。

如此出神了半响,她才终于回过神来,然后默默竖起了个中指,心道:白公子才华无双,怜星佩服!

那一刻,月光皎洁,群星失色。

……

出了笼烟楼大门,白河抬眼看看天色。这年头也没有个钟表什么的,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于是便问兰清明道:“小兰,现在什么时辰了?”

兰清明也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倒是经验丰富,一下子就判断出来了:“大概是亥时过半吧……”

“亥时……就是几点?”白河楞了一下。对于一个习惯了二十四小时制的现代人来说,“亥时”这个说法还真的有点新鲜了。他暗自换算了一下,不禁微微一惊道:“这么晚了!”

在古代,一日分十二个时辰,按十二地支排列,自子时起(即零点),至亥时终(二十四点),如今已经是亥时过半了,那就是晚上的十一点左右了。

白河记得自己出门时顶多也就傍晚六七点左右,没想到进笼烟楼逛了一圈出来,居然就已经十一点了,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啊。

不过想想,也真是挺快乐的,斗了一番酒,上了三层楼,打了一通脸,追了一回星,还小发一笔横财,最后还在大明星面前来了个一挑十,装完逼就跑,贼刺激了,嘿嘿……

“咱也算是潇洒走一回了吧?……”正想着,忽听兰清明惊叫了一声:“哎呀!我糊涂了,怎么把那银票给忘了?”

“什么银票?”白河回过神来。

“那一百两银票啊!”兰清明一脸惋惜道,“你刚刚十战十胜赢来的那张银票啊,一百两呢!刚刚走得急,竟然忘了拿了……”

敢情是这个,白河哈哈一笑,大方道:“无妨,一百两而已,就当施舍给那帮穷酸好了。”

“哟?老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爽了?”兰清明奇道。

白河笑而不语,默默伸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沓银票在他眼前一晃:“登登登登……你看!”

“哈哈,对吼……我怎么忘了这个!”兰清明顿时眼前一亮,这才想起刚才卖下联赚的那二千两“巨款”。相比之下,那一百两就是个零头了,施舍给那帮穷酸又何妨?

当下二人一合计,刚好二千两,二人对半分,每人各得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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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

“啧啧……敢情这才是今晚最大的收获啊!”兰清明拿着白花花的十张银票,笑得嘴巴都裂了,啧啧有声道:“老白你说得没错,追星诚可贵,装逼价更高,但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什么怜星小姐都是虚的,银子才是正道啊!妈妈的,有了这一千两,老子下次再来笼烟楼,点十个粉头都够了!”

白河本还想夸这小子有觉悟来着,结果一听完后半句,立马就咽了回去,敢情这丫的只会用下半身思考,夸他也是白搭。

不过想想也难怪他乐成这个样。毕竟一千两换成软妹币,那就是十万块钱了。逛一圈青楼,非但一分钱没花,还血赚十万块,什么叫无本万利?这就是了。

兰清明笑了一阵之后,忽然塞了五张银票过来:“喏,老白,这个给你。”

白河顿时一愣:“你这是干啥?还钱吗?”

“额……”兰清明摸了摸头,这才想起自己还欠他钱来着,于是又塞了两张过来,道:“这二百两才是还你的。”

“那这五百两是……”

“刚才那些下联都是老白你想出来的,我只是动动笔头而已,分五百两已经很多了。”兰清明不好意思道。

这个倒是实话,动动笔头就赚了五万块,真的已经不少了。毕竟没有白河出的下联,他就算写出花来也没用。

“……”白河有点吃惊的看着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有良心的!不禁感慨,古代人就是朴素啊,要是放在前世的话,怕是要反过来多要五百两才差不多。

不过既然是分工合作,他也不好贪多了,于是便将那五百两推了回去:“说好的一人一半,拿着。”

“不行,我爹说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就拿五百两够了。”兰清明连忙推辞。

白河鄙视道:“就你丫的还君子?装,你给我装!还当哥是兄弟的,你就给我拿着!”

“这……”兰清明迟疑了一下,颇为意动。毕竟是白花花的银子呢,谁不心动?可是想了想,他还是把白河的手推了回头:“还是你留着吧,毕竟你家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白河笑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林家家大业大,不差这几百两零花钱吧?”

“你家那口子药不能停,金山银山都不够她吃的……”

“嘿,你丫的好好说话不行,怎么骂人呢?”白河怒了,一瞪眼道:“你才吃药呢,你全家都吃药!”

“我倒也想吃来着……”兰清明苦笑了一下,无奈道:“可是我没气域啊,吃药不得撑死?”

汗,气域……

一时激动怎么就忘了这个呢,白河一拍脑门,这才想起家里还有日销百金的大吃货未婚妻来着!也难怪怜星那小妞满世界开演唱会,门票还收那么高,敢情也是为了祭五脏庙……

“反正你就留着吧,五百两虽然不多,但好歹也能帮补一点,免得你家那口子整天骂你混吃等死。”兰清明又道。

这丫的刚刚才卖队友卖得这么爽快,这时候却讲起义气来了,白河哭笑不得之余,又有点感动。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再推来推去那就显得矫情了,于是他便收起了那五张银票,拍了拍兰清明的肩膀道:“那行,既然你小子嫌钱烫手,那哥就先收着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只要哥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小子喝粥!”

“那还用你说,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便搂肩搭背的往林府走去。

没走多久,便远远见到了林府那块金漆招牌。可二人还没走近,就忽然听到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打铁似的,间中还穿插着几声呼喝,好像有人在打架。

打架?

白河不由大感奇怪,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林府门前打架?难道他们不知道咱家那二小姐是高手高高手吗,未来的大宗师啊,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啊,到底哪路的小毛贼这么不开眼,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

他正想走上前看个究竟,忽然听到兰清明干咳了一声,然后面色有点古怪的道:“咳……那个,老白,我忽然想起我家的老公鸡好像要生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今晚就先这样吧,那白酒的事,我改天再来问你好了……”说完,他压根就不等白河回话,就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溜烟跑了。

白河对着他的背影笑骂道:“什么鬼啊?什么公鸡要生了乱七八糟的,公鸡也会生的吗……”

Biu!

话音未落,忽然不知从哪飞来一道人影,四仰八叉的摔在自己的脚下。

借着月光,白河见到那人影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少年郎,一身劲装,手提宝剑,十足前世在影视作品里见过的风流少侠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眶有些发黑,看上去有点熊猫,也不知道被谁打的。

“这位……骚侠,你没事吧?”白河好心问了一句。

“还好,多谢兄台关心。”那骚侠飞快的爬了起来,然后倒提宝剑,对着黑夜中的林府方向抱拳道:“二小姐好功夫,不愧是拥有真武气域的天选之人,在下自愧不如!”

二小姐?!

白河闻言不禁一惊,敢情这位“骚侠”的熊猫眼是咱那未婚妻送的?可是这半夜的,她不睡觉,跟人比什么武?

正想着,便听到林府方向传来一个如秋风般飒爽的少女声音道:“既然自知不如,那便请吧,规矩你是知道的!”

“当然。”那骚侠也是潇洒,二话不说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丢了过去。

嗖!

明明是一本书而已,却愣是被他丢出了瓦片的感觉,就这么直直飞向了林府的围墙。

“哇靠!传说中的化柔为刚,摘叶飞花?!”白河看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隐约见到林府那边有个窈窕的人影抄手接过,说一声“不送!”,然后便连人带书消失在夜色中。

那骚侠也抱拳说了一声:“告辞!”然后纵身一跃。

Biu——白河眼前一花,连忙转头,却只见到一道影子在屋顶上华丽丽地飘过,几个起落之后就不见了。

啧!什么鬼啊这是,拍武侠片么?白河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叹之余,又有点悠然神往的感觉。

摘叶飞花诶!

轻功诶!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啊有木有!

受金庸大大的影响,试问哪个华夏人心中没有几分武侠情结了?试问哪家的熊孩子,小时候没有试过披着床单从高处跳下来幻想自己在飞檐走壁?试问又有谁曾经没试过左脚踩右脚看能不能使出梯云纵来?

他白河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当武侠片中的情景真的在眼前出现时,他更多的感受却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在半夜打架,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走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江湖?

正在感慨着“高手的世界咱不懂”时,身后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叹息道:“可惜了,这么好一个苗子,却竟为钱所难,可惜啊,可惜!”

第五十四章 你是狄仁杰!!!

我靠,谁在扮鬼吓唬老子?!

白河吓了一跳,连忙扭头循声望去。瞪到眼睛都发酸了,他才终于看见,就在自己身后不远的阴影里面竟然站着一道影子。也不知道他是一直在那里,还是刚刚才出现的,反正自己刚才走过就完全没发现。

“你……到底是人是鬼?”虽然明知道世界上没有鬼,但白河还是觉得有点惊悚。

“哈哈,你觉得老夫是人是鬼?”那人笑着走进了月光里,他看着像鬼影,但声音却很是豪迈。

白河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这个自称老夫的人赫然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头带高帽,身上穿着红黑相间官服,款式就跟刚才在笼烟楼见到的黑衣武侯差不多,不过看上去要高级一点,腰间还插着一条黑乎乎的条状物——月光下的可见度实在不高,没看清楚。

不过,只要是人不是鬼就好,白河松了口气,没好气道:“这位大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

“是吗?”那“老夫”又笑了一声,目光炯炯道:“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你会被老夫吓到,莫非心中有鬼?”

“……”白河脸上一愣,心下却是突地一跳。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还真的心中有鬼,或者说他本身就是鬼——魂穿嘛,不是就是借尸还魂么?他有点狐疑的看了那男子一眼,心下暗道,这哥们莫非是时空特警,穿越时空来抓咱这穿越小青年回去的?

如果真的是,那敢情好啊!大周虽好,却非吾乡,您老快动手吧!

正期待着,忽然又听那男子笑道:“呵呵,公子莫要惊慌,老夫此话只是职业习惯罢了,并非有意针对你的,请不要见怪。”

嘘,你干嘛不针对呢?白河空欢喜一场,忽然想起他刚刚说什么为钱所困,便随口问了一句:“大哥,你刚说什么……好苗子?”

“哦,老夫是说林家这位二小姐。”那男子沉吟道,“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真武气域者,以她的资质,如今至少也应该有一品巅峰的境界。可是据老夫方才所见,她只不过是一品初期而已。因此,老夫推断问题应该出在灵药供应上。”

白河当时就笑了:“灵药虽然珍贵,但是林家财大气粗,怎么可能会买不起灵药?大哥,你这推断,嘿嘿……”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吗?可是再富有,那也供不起两个气域者啊。”

“两个?”白河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哦对,还有个大小姐……”

“可不……”那男子看了看夜色中的林家,又道:“若是玲珑小姐那种善舞气域倒也罢了,辅系气域对灵药的需求本就不大,对于林家来说可有可无。可是林家一门双战系,上有百战林暮云,下有真武林晚晴,那灵药的需求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林家家底再厚,怕也是支撑不起这样的消耗啊。”

说到这里,他忽然叹息了一声,“二小姐与人比武,赢了武功秘籍就拿去卖钱,也只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罢了,若不是玲珑小姐长袖善舞,估计林家早就垮了……”

汗,二小姐跟人比武竟然为了赚秘籍去卖钱?连规矩都立起来了,恐怕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吧?白河听得有点傻眼,不禁心想,果然是高手的世界咱不懂吗?见这男子似乎对林家十分了解,便问道:“大哥,我看你谈吐不凡,想来也是非凡之人,敢问高姓大名?”

“哈哈,老夫一时糊涂,竟忘了自我介绍。”那男子失笑一声,正式自我介绍道:“老夫狄仁杰,忝为江湖巡察使,白公子,失礼了!”

“狄、狄仁杰?!你是狄仁杰!!!”白河惊得下巴都掉了。在前世,关于这位大神探的影视作品白河可是没少看,尤其华哥主演的电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他更是刷了三遍,还有王者农药……

狄仁杰对他是知根知底的,没想到林家一介赘婿也听过自己的名字,不由奇道:“敢情白公子也听过老夫名号?”

“通天神探狄仁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在下白河,失敬失敬!”白河尊敬道。

本来以为这位大神探也跟着历史巨轮一起被圣后踢飞了的说,没想到他居然还健在,还多了个“江湖巡察使”的身份……啧啧,江湖巡察使,听起来逼格好高啊有木有?只可惜了……白河忽然有点遗憾,咱是魂穿过来的,没带手机,要不然跟他合个照什么的,那该多过瘾!

“通天神探?”狄仁杰闻言一愣。他是神探不假,可他也是听了这句话才知道,原来还有个“通天”这个前缀,也不知道是这白公子有意恭维还是真有此事。

不过这大神探比白河镇定多了,心里是有那么丁点虚荣,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呵呵笑道:“林家白公子名动金陵,老夫也略有耳闻。方才笼烟楼一见,果然名不符实,佩服,佩服!”

白河:“……”

敢情这大神刚才也在笼烟楼,不过他这话好矛盾啊,到底是赞扬还是取笑?

他正琢磨着,狄仁杰忽然抬头看了看远方某处,飞快道:“方才有个小贼在笼烟楼作案,老夫一路追随至此,不想正好见到二小姐深夜与人比武,一时心生感慨便忍不住多嘴了两句,惊扰了白公子,请别见怪。如今贼子已经现身,老夫去也!白公子,告辞!”话音未落,就已经不见人了。

忽然叮的一声——

白河连忙大喊一声:“狄大人,你掉东西了!”

可是大神探的速度多块快啊,话刚出口他就已经走远了。只听见夜空中远远送来大神探的话:“烦请白公子代为保管,老夫改日来取——贼子哪里跑!”

汗……

看来他真的很急,白河无奈之下,只好把那东西捡起来,看了看,才发现那赫然是一枚令牌。

只见这令牌大约十厘米宽,三四十厘米长,形状很像包青天开狗头铡时丢下的那种。材质非金非木,入手颇重,其中一面刻着“江湖”二字,而另一面却刻着“金陵巡察使”,也不知道是否插在他腰间的那一块。

他掂量了几下,也没发现这令牌什么奇特之处,于是干脆不理了,拿在手里便径自推门回府。

当当当——

“子时已到!”远处隐约传来打更声,十二点了。

白河一溜小跑回到西厢小院,却发现屋里的灯还亮着,小萝莉的影子映在窗格上,很是暖人,便推门道:“圆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干嘛呢?”

小萝莉正趴在桌子上用小指头一拨一拨的数着什么东西,数得很是入神,闻言先是一喜,旋即抬头道:“少爷你回来啦,我在数钱呢。”

“数钱?三更半夜的数什么钱?”白河走过去一看,发现桌上放着好大一笔巨款,数了数,嗯……大概二百文钱,全是铜板,扒拉一下便叮叮当当的乱响,好不悦耳,不由笑道:“好多钱啊,你哪来的?是工钱吗?”

“嗯。”小萝莉苦着小脸道,“这个月工钱又降了……”

“额……又?”白河一愣,“你是不是做错事被扣工钱啦?”

“才没有!是整个林府的下人工钱都降了。”

“无端端干嘛要降工钱啊?”白河好奇了,林府家大业大,降下人的工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难道偌大一个家族,连工钱都支付不起了吗?

第五十五章 吃货未婚妻

“少爷你有所不知,”小萝莉轻叹了一声道,“刚才你出去不久,夫人就发话了,说二小姐下个月开始要冲击玄关,必须大量进补灵药,府里的资金已经周转不过来了,所以要节衣缩食,以渡过难关。因此,所有下人的工钱都下降三成,就连少爷你每个月的例钱,也得跟着下降三成……”

啧啧!

白河听得暗自摇头:三成,这数字真是够夸张的了,要是放在前世,哪个公司敢扣三成工资,绝壁看不到第二天太阳就倒闭了。

他倒不是心疼自己那份例钱,只是刚才出门之前,就听小萝莉说林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可真没想到,居然紧到了这个程度。看来那吃货未婚妻的胃口不小啊,竟能把偌大一个林府都给吃成了这样,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天赋……

小萝莉又道:“还有大小姐方才也派人回来传话,说她的气域也修炼到了瓶颈,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已经不够开销了,问玲珑小姐能不能想想办法。可玲珑小姐又有什么办法啊?这些年来,她为了给两位小姐进补,所有办法都想尽了,才能勉强维持收支平衡,如今实在是凑不出更多的钱来。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减少下人们的工钱,等过了眼前这一关之后再补发。”

得!

白河点点头,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难怪方才狄仁杰也说再大的家产也供不起两大气域,敢情是俩大吃货一起发功……。

这时,他见小萝莉的脸都快皱成酸梅干了,那小指头划呀划的,恨不得将那堆铜板划多十倍来似的,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好不心疼,又想到自己出门时还骗她说要去打救落水少女来着,不由得有点愧疚了,便安慰道:“好了,别难怪了,府里扣你工钱不要紧,少爷我养你就是了。”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唰唰的数了十张,然后往桌上一扔,财大气粗道:“这是一千两,拿去花!”

“一、一千两?”小萝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还以为自己听错。可当她看清桌上那沓银票,不由震惊道:“这么多钱!少爷你哪里来的?不会是偷的吧?”说着忽然眼眶一红,竟真以为自家少爷跑去偷钱了。

“你这是什么话啊,少爷我是那种人吗?”白河笑骂了一句。

小萝莉闻言一愣:“那这钱……”

多纯良的小丫头啊,白河叹息一声,有些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笑道:“钱是少爷我光明正大赚来的,不是偷也不是抢,你就放心花吧……”,然后便说起今晚在笼烟楼的经过。

结果还没说完,小萝莉一听到这些钱是靠卖下联赚来的,忽然“呜”的一声,竟然哭了。

白河简直哭笑不得:“少爷我赚了钱是好事啊,你难过什么啊?”

“不是的,少爷……我、我是太高兴了……”小萝莉呜咽着说道,“以前二小姐总说你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做生意更加不行,就败家最行……可是如今、如今圆儿听说少爷会赚钱了,心里高兴,一时没忍住就……”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白河当时脸就黑了,才一千两这小丫头就哭成这样了,那个二愣子白河到底是有多败家啊?!

为了自己,也为了这小萝莉!“嗯,还有那吃货未婚妻……”他心里又补了一句。

不就是赚钱么,谁怕谁来着!

打定主意,白河又好言安慰了几句,小萝莉终于止住了哭声,然后把银票往他手里一塞,道:“少爷,这些钱我不能要,你拿去给二小姐吧!要是二小姐知道少爷你终于懂事,肯定得高兴死了。”

你才是最懂事的那个啊,小丫头!白河又是叹息了一声,笑道:“丁点银子我哪好意思拿得出手啊,圆儿你就拿去当零花钱吧。该买的买,该吃的吃,千万别心疼,知道没?以后还有更多呢……”

小萝莉见他说得认真,便道:“那好吧……”

说着,她很小意的抽出了其中一张——这已经够她三年工钱了,还是没被扣之前的水平,然后她把剩下的九张塞了回头,任凭白河说烂了嘴也不肯要了。

敢情大家都是嫌钱烫手,兰清明那丫的如此,这小萝莉也是如此,白河无奈苦笑,也不勉强她了,将狄仁杰那块令牌随便找个角落一丢,便跌落床上呼呼大睡。

睡到半夜,他迷糊中好像见到有个人掐着自己的脖子,凄厉的大叫道:“把我身体还给我,把我身体还给我!”,那架势,好像一言不合就要拼命似的。

“你谁啊?什么身体乱七八糟的,我不认识你!”白河先是一惊,旋即勃然大怒,扰人清梦等于谋财害命啊,混蛋!

于是一巴掌拍过去,只见一道电光闪过,啪吱——

那人就不见了。

忽然感到一阵气闷,他摸了摸脖子,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赫然勒着一条丝被,难怪会梦魇,嘀咕了几声,随手扯开那条被子,翻个身便继续睡了。

而隔壁的小萝莉,她抱着那一百两的银票,却辗转了一夜都没睡好,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喜的是,今早少爷被二小姐打了一掌,飞出大街上又被圣后劈了一雷,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既不像大少爷去世之前的那个富家公子,也不像大少爷去世之后的那个二愣子姑爷,反倒像是两者的结合体,还失去了记忆。时而斯文有礼,时而又狂放不羁,可是偶尔,他又会像以前那样人来疯,一根筋。如今,他去逛个青楼回来,居然赚了二千多两银子,完全不像记忆中的少爷。

……当然了,这是好事,值得高兴。

而忧的是……她怕自己是在做梦,明天一觉醒来,现在这个少爷就不见了,又变回了以前那个样,那可咋办?

胡思乱想着,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亮,小萝莉便起了个大早,顶着个熊猫眼,正打算洗漱一番,然后再看看少爷有没有变回以前的说,不料刚走出房门,她就当场愣住了。

只见到少爷正在院子里做着“伸伸手、弯弯腰、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的古怪动作,不时挺胯撅臀的,十分羞耻,嘴里还嘀咕着“一二三四,再来一次”之类的话。

本以为自己起的已经够早了,可没想到少爷起得更早,小萝莉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便问道:“少爷,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在干嘛呀?”

“哎,别说了……”

白河正做着伸展运动,闻言头也不回道:“枕头太硬,床也太硬,睡的我浑身酸痛,还落枕了!这不起来做做早操,舒展筋骨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你要不要一起来?我教你啊,第八套广播体操,很简单的……”

“枕头太硬?”小萝莉又是一愣,心想少爷不是一直都睡这种枕头么,怎么今天就忽然说太硬了,还落枕?不过见少爷玩得兴起,那挺胯撅臀的姿势也实在是太羞耻了点,便连忙道:“不用了,少爷,你、你自个做吧……”说着一溜小跑的去打水洗漱了,那模样生怕少爷抓住自己一起“操”。

回来的时候,却见到白河已经做完早操了,正坐在门口发呆,便走过去道:“少爷,脖子还疼不疼?要不我帮你揉揉?”

“不用了。”白河抬手阻止了她,“圆儿,走,去厨房看看。”

第五十六章 蒸酒

“哦,好。”小萝莉点了点头,还以为他饿了想吃东西,“那少爷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拿早点。”说着她便扭着小蛮腰往外走。

不料没走两步,就发现白河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不由好奇道:“少爷你这是要去哪?”

“去厨房啊。”白河道。

“去厨房?!”小萝莉闻言大吃一惊,在她的印象中,少爷可是从来不去厨房的,用他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君子远庖厨。

少爷以前是不是君子还有待考证,但“远庖厨”却是板上钉钉的了——事实上,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男人都是不会进厨房的。而如今,立志要做“君子”的少爷,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厨房?,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少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圆儿给你去请大夫?”小萝莉有点慌了,生怕昨夜的担忧成了现实。

白河哪里知道她想什么,只是笑道:“我很好啊,没有不舒服啊。”

“那、那你要去厨房干嘛?”

汗,去厨房就要请大夫?什么逻辑啊?白河汗了一下。身为刚穿越第二天的现代人,他一时间倒是没想起这时代还有“君子远庖厨”这种可以说是忌讳的风气,闻言便随口答道:“哦,有点事想去看看罢了……走啊,带路!”

“哦……”小萝莉见他举止谈吐还算正常,不像是犯浑的样子,顿时放心不少,弱弱的应了一声,便在前边带路。

二人很快就到了厨房。

林家家大业大,全府上下数百人,想要喂饱这么大一帮人也是挺不容易的,所以一大早,厨房就已经忙活起来了。而当白河走到门口的时候,厨房已经做完了早餐,十几个厨工正蹲在门口喝着稀粥聊天。

门口一个围着围裙的胖大妈,远远见到白河走过来,用手背揉了揉眼,忽然惊叫了起来:“哟,这不是姑爷吗?”

“呵呵,大家好啊!”白河笑着打了个招呼,便径自进门。

“哎呀,少爷,你怎么、怎么进这地方来了?厨房这种脏地方,哪里是你这样的贵人该进的,要是让夫人小姐知道了,岂不……”那大妈连忙拦住。她全身都是油烟,脏兮兮的,又不好把白河往外推,只一个劲地站在厨房门口,跟拦强盗进门似的,战战兢兢的。

“无妨,我就是进来看看。”白河笑道。

“这、这怎么行啊?姑爷你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奴婢就是了,没必要进去脏了身子……”胖大妈低眉顺眼道,主要是怕这二楞子姑爷突然发神经把厨房给拆了,那大家中午就等着饿肚子得了。

白河肯定是有事才来厨房的,如今哪有不进的道理,闻言便说了一句:“想吃啥我自己拿可以了,让开!”说着便往里面闯。

“圆儿……”胖大妈见拦他不住,只好向小萝莉求救。这姑爷虽然不受人待见,可这小丫头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就连夫人和二位小姐都对她疼爱有加。

小萝莉耸了耸肩,一脸无奈。来路上她不是没劝过,就连嘴皮子都差点说破了,可少爷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厨房,她也无可奈何。

这时,见白河已经进了厨房,门口那帮家丁立马就如临大敌的议论起来了:“那二愣子又犯什么浑,竟然跑到厨房来了?他不是一直都不进厨房的吗?”

“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快,快去禀告夫人,就说姑爷要来厨房胡闹了!”

“诶!”有一个家丁应了一声,便飞快的跑了。

正议论着,忽然听到白河大叫了一声:“来人哪!”

众家丁一听,顿时露出一副“完了完了,林府最后的一块净土也要被糟蹋了”的表情。不过见姑爷发话了,他们当然是不敢违逆的了——至少当着面不敢,于是便连忙跑进厨房,结果一进门,就见到白河正指着灶台上的木甑子发号施令:“把这个玩意给我拆了!”

可怜的甑子啊,你怎么就惹到这白痴了?众家丁心里不禁哀嚎。那胖大妈好奇道:“姑爷,你要拆了这甑子干嘛?”

“蒸酒。”

“额……蒸、蒸酒?”胖大妈傻眼了,她蒸过饭蒸过馒头蒸过饼,可是这蒸酒,却是听都没听说过:“这酒……也能蒸的吗?姑爷蒸酒来干嘛?”

“……”白河觉得一时间有点难以解释,想了想,便干脆将那二愣子的本色发扬到底,不解释了,咧嘴一笑便道:“蒸来好玩啊,你别管!”说着转头指指点点道,“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去拿凿子等工具来,顺便去找个熟手的木匠。再找几根竹筒回来,大概这么长、这么大吧……明白吗?明白了就去吧!”

被点了名的那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少爷吩咐,你们就去吧……”小萝莉说了一句,那几个家丁又纷纷对视了一眼,这才去了。

趁着去找木匠的功夫,白河正好肚子有点饿了,见锅里有粥,便干脆盛了一碗站灶台边就着刚出炉的蒸饼喝了起来。他前世就是农村出身的娃,并不挑食,如今清汤寡水也吃得津津有味。

那帮家丁一个个看得眼都直了,心想这姑爷莫不是中邪了?他不是常说这些粗食只配喂狗的吗,怎么今天吃得这么香?小萝莉也是十分惊奇,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少爷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结果刚伸出去就被白河一筷子敲了回头,抖着小手直抽气。

白河才懒得理他们怎么想的,只是自顾自的吃个痛快。俗话怎么说来着,有吃不吃,罪大恶极,万般皆下品,惟有吃饭高,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肚子啊,是吧?

杂物房并不远,木匠府里也有,白河刚吃了两碗,勉强填了个半饱,那几个家丁就已经带着木匠和工具回来了。

白河放下碗,笑眯眯道:“都来啦,那就准备开工吧。”

“请问姑爷,有什么吩咐?”那木匠名叫林四喜,年过半百,大家平时都叫他四喜叔,双手长满厚厚的肉茧,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木匠。

白河神秘一笑道:“放心,我不会拆了这厨房的,只是想改造一下这甑子,蒸点东西罢了。嗯……反正等下我怎么说,你就跟着做可以了……诶,等下,先别忙着拆!”

他看了看那竹筒,觉得还算满意,便在甑子上比划了一下,这才指示道:“从这里开个孔,就跟着竹筒般大小,记住一定要刚刚好,千万不能漏气……”他如此这般的比划了一番。

“好!”老木匠也是干脆,应一声便开始干活了。

第五十七章 齐活了!

众家丁见状不由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只是个甑子而已,姑爷要胡闹就由着他吧,只要不是拆了厨房就好。再说那甑子他也不是真的要拆了,只是改造一下而已,问题不大,等他胡闹玩咱再改回来就是了……

跟老木匠交代好细节,白河又继续对其他人下令道:“你,去把这竹节给我打穿了,大概留这么长……里面的脏东西想办法给我弄干净,弄完了再用开水洗两遍,记住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懂吗?你,现在就去烧水……”

“是,姑爷……”那俩家丁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跟死蛇似的。

白河见状皱了皱眉:不太妙啊这种工作态度!

看他们无精打采、半死不活的样子,能指望他们有多上心?万一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把咱的“发财大计”给耽搁了的话,谁赔?嗯,看来得给点激励才行……于是从怀里掏出钱袋抖了抖,将里面上百两碎银抖得“啪啪”作响。

众家丁一见,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一振,伸长脖子盯着白河手里的钱袋,就好像等待喂食的鸡仔。

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白河心下暗笑,扬声道:“大家听着!你们替我做事,我肯定不会亏待大家的,只要你们给我把这事情办妥当了,那这些钱就赏给你们!但是,如果有谁敢偷奸耍滑的话,哼哼……”冷笑一声,后果不言而喻。

“是,姑爷!”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众家丁顿时来了个大变脸,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等着白河下令,生怕他没点自己名似的,浑然忘记自己刚刚才鄙视过他来着。

世道就是这样,赘婿怎么了,白痴姑爷又怎么了,有钱的就是大爷!只要你有钱,别说鬼推磨了,就是让磨推鬼,那我也推给你看!至于他们心底里有没有耻笑这姑爷是个傻逼,随手一赏就是一个月的工钱,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白河对大家的热情非常满意,点点头,便继续下令道:“你,再去给我找两口干净的锅来……”

“是,姑爷!”

“呸,不是锅里干净,是锅底,干净到用舌头舔也不觉得脏的那种,最好就是新锅……什么?没有新锅?去买!另外……你看这里,这锅放上去之后会有些缝隙,去找些干净的布条来垫上吧,免得漏气了,懂吗?懂了就去吧……”

“对不起,姑爷!小的明白,这就去办,姑爷!”

“你,去给我搬三大坛酒过来,什么酒都无所谓,最好就烈一点的。嗯……顺便拿点酒糟,大概两三斤就够了,府里应该有酒糟吧?”

“有的,姑爷!我这就去拿……”

“你,去找几个空酒坛,洗干净了备用,记得一定要……”

“一定要用开水烫过嘛,我知道的,姑爷!”

“嗯,有悟性,我欣赏你……”

金钱所至,金石为开,随着一道道乱中有序的命令发布下去,一帮家丁都纷纷忙活了起来,白河这边提点一句,那边修正一下,也忙得不可开交。

厨房内一片热火朝天,一扫先前的懈怠。人多力量大,简单的一个改造,在白河的指示下没多大一会功夫就完成了,众家丁领了赏钱之后,此时正围着劳动成果指指点点。

甑子大体上还是那个甑子,可是如今,已经被改造得有点四不像了。只见甑子下口上方大约二十公分的地方被凿出了一个孔,一根被打通了的竹管自下而上的斜穿而过,直抵甑口下沿。而竹管上又开了个孔,孔内插着一个漏斗,然后原本的盖子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崭新的大铁锅,那漏斗就正好对着锅底。

白河琢磨了一下,也觉得颇为满意,暗道:“应该、或许……管用吧……”

其实昨晚睡觉之前,白河就已经想过怎么赚钱的事了。

种棉花虽然是一条大财路没错,但终究远水不解近渴。毕竟种子昨天才种下去,难道指望它明天就能摘了不成?而且后花园种下的那丁点还是试验田的说,想扩大生产更是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去。

而如今的林家已经等不起了,偌大的家业,快要被那吃货未婚妻吃到揭不开锅了都,所以了,必须要想个法子解决燃眉之急。

于是一琢磨,还真让他琢磨出点眉目来了。

全拜昨晚斗酒的那俩肥头大耳的纨绔所赐,白河很惊奇的发现,这年代的酒度数都低得可怜,味道就跟加了酒精的优酸乳似的,跟以前喝过的白酒出入极大。回来之后他才想起,蒸馏酒的制作工艺那是元朝才出现的,如今的大周根本就没有白酒这玩意。于是一大早,他便寻思着去厨房弄点白酒……的样品。

没错,忙活这么久,就是为了制作点样品。因为说实话,喝酒咱在行,但是说到蒸酒嘛,呵呵……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不是吗?

蒸酒的原理,无非就是利用水和酒精之间的沸点不同,通过加热的方式,将酒精从水中分离提纯,从而获得度数较高的酒精溶液。没蒸过不要紧,实践出真知嘛,咱有的是时间,只要琢磨琢磨,花点功夫,做点样品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今工具已经做好,接下来就看实操了。

小萝莉围着那甑子转了两圈,愣愣的问了一句:“少爷,你、你真的要蒸酒玩吗?”

白河笑眯眯道:“咱蒸的不是酒,是钱。”

“蒸、蒸钱……”小萝莉暗自嘀咕着,少爷这哪里是蒸钱,分明是烧钱才对吧!就改造这么一个破甑子,已经花了一百多两银子了都,那够买多少坛酒了啊……

白河也懒得去解释那么多了,蒸酒这种划时代的技术,三言两语是解释不清楚的,等样品出来了,就比说一万句都管用,于是便直接将那帮家丁赶出厨房,就准备开始动手了。

毕竟这年头没有保密条令之类的,咱就指望这玩意发家致富了,可不能让人给偷学去。要不然,这头刚蒸出点花样来,那头就出现山寨了,咱找谁哭去?

由于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工序啊、损耗啊什么的,白河也不讲究了,直接把那三大坛子酒往锅里一倒,再把甑子给架上去……汗,酒倒多了!于是又舀出来一点,再一次把甑子给架上去,嗯,这次刚好……

然后就是加料。因为这甑子本来就是用来蒸饭的,不需要改造就可以直接用了,于是白河把酒糟直接往里面一倒,拿筷子扒拉几下,看看差不多均匀了,便一拍手:嗯,了事!

最后,往甑口铺上几层纱布加强气密性,再把那口已经洗干净的新铁锅往上一放,里面添上冷水,搞定!

等会烧火加热之后,混合着酒精的水蒸气上升,遇到顶部的冷铁锅再次凝聚成液体,这样酒液就在锅底汇聚,滴到下面的漏斗,再从打通了的竹管,流进高温消毒过的酒坛子里。

“嗯,齐活了!”

第五十八章 入口柔,一线喉

一通忙活之后,白河志得意满,连汗也不擦就直接大手一挥:“圆儿,烧火!”想到酒精的沸点比水低,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嗯……慢火就可以了,别太猛。”

小萝莉看着他跟耍猴似的上蹿下跳了一阵,早就看傻了眼,要不是白河一再强调自己没病,恐怕她就忍不住要去请大夫了。此时闻言回过神来,心想既然少爷要疯,那就陪他一起疯吧,反正……

反正什么,她也没往下想了,只是小脸忽然一红,便手脚麻利的收拾柴火,开始烧火。

铁锅并不是很大,大概跟农村里的铁锅差不多,所以锅里的酒也多不到哪里去,也就三四十斤的量。

就这样慢火蒸了大概四五十分钟,白河也这样眼勾勾的盯着那竹管出口顶了四五十分钟。

可是慢慢的,他就有点坐不住了。因为照理来说,这时候应该出酒了啊,可看看那竹管口,怎么还不见动静?

白河不禁有点急了,抬手摸了摸甑体,热了啊,可是酒呢?怎么还不出来?

难道是这甑子的气密性不够,酒气都直接挥发了,无法凝聚成液?如此想着,他便围着灶台转了几圈,也没见冒烟啊——四喜叔的手艺可好了,那竹管插在甑子上就跟长在那里似的,一点也不漏气。

莫非是导管堵了?不应该啊,装上去之前,咱还亲自吹过气来着,是通的。

那么问题来了,又不漏气又不堵,也蒸这么久了,酒呢?!正琢磨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忽听小萝莉惊叫了一声:“滴了!少爷,滴、滴出来了!好香啊!”

卧槽!可算来了!

白河连忙一个箭步窜过去,果然!

只见一溜晶莹水珠,正顺着竹管滴到了拿来装酒头的小酒坛中,香气幽幽传来,就连不怎么喝酒的小萝莉闻了也使劲的抽鼻子,一脸陶醉。

一樽怀馥香,千年沉郁散。

酒香!

这是正宗的酒香!

“少爷,你真的蒸出酒来了!好香啊这酒!圆儿从来没见过这么香的酒!”小萝莉脸上红扑扑的,眼里尽是星光点点。本以为少爷只是人来疯要蒸酒玩的,没想到居然真的蒸出个名堂来了。

“哇哈哈哈哈……”

白河比她更激动,言语已经无法表达他的兴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捧起小萝莉的俏脸就“mua”的狠狠啃了一口,这才咧嘴笑道:“这不是酒香,这是银子香啊!圆儿,咱们要发财了,哈哈哈哈……”

结果一激动,掌心忽然一麻,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小萝莉顿时惊叫一声:“啊!少爷你——!”小脸瞬间红得就像被火烧似的,身子一酥正要软下去,可是这时白河已经松手了,凑眼过去瞄那竹管,哪还顾得上她是欲仙还欲死?

嘀嗒、嘀嗒——

酒液一滴一滴的滴入酒坛中,也滴在了白河的心坎里。他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就连怜星小姐那完美的天籁也比不上。

待到酒香没那么浓郁的时候,出酒量慢慢就增多了。

这时,白河见酒坛中已经差不多有三四斤白酒,忽然心灵福至,一抄手便飞快的换了另一个空坛子继续接酒,随便做了个标记,口中吩咐道:“圆儿,继续加柴!看好火势,保持慢火,千万别停!”

“嗯……”小萝莉脸上烧热未退,闻言蚊叫也似的应了一声,便强忍着羞涩继续看火,神情更加专注了。

白河伸手试了一下顶上那铁锅的水温,嗯,热了,于是连锅带水的端开,放一旁冷却。蒸汽氤氲,满室酒香,又赶紧换过一锅冷水,继续蒸……

就这样,主仆二人在厨房里捣鼓得不亦乐乎,眼看着酒坛子里的酒一点点增多,白河笑得就像个十八岁的傻子。

也不知道蒸了多久,白河见第二个坛子里也差不多有三四斤酒了,于是又换了一个坛子,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要验证实验成果。

“圆儿,拿两个碗来。”

“给,少爷。”

白河很是小意的从第一坛倒出小半碗,那清彻透亮得如同溪水般的酒液在碗里轻轻地荡漾着,诱人的酒香太、太勾人了!小萝莉不禁直了眼,结结巴巴道:“少爷,这、这是酒吗?太清亮了,跟白开水似的……”

“哈哈,你有见过这么香的白开水吗?”白河哈哈一笑,见她颇为意动的样子,便笑道:“来一口?”

小萝莉舔了舔嘴唇,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是不怎么喝酒的,可是这酒实在是太香了,勾得她馋虫都喊着要造反。然而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乖巧道:“少爷你先喝了,圆儿再喝。”

白河知道她不是让少爷先做小白鼠,而是真的在谦让,可不由得有些感动,啧啧,多贴心啊这小丫头!于是笑了笑,也不勉强她了,径自轻抿了一口,结果……

噗,他差点喷了!

不是这酒太辣,而是太、太不可描述了。

这第一坛里倒出来的,的确是酒没错,可是这口感……怎么透着一股子邪劲呢?难道咱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搞到蒸出来的不是酒,而是毒药?

小萝莉见他神色古怪,问道:“少爷,怎么了?”

“没……我再尝尝……”白河干笑一声,不动声色的倒掉这碗鬼东西,赶紧又从第二个坛子倒出半碗来。

这次他没有让小萝莉先喝了,直接就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腾!

味蕾瞬间爆炸,滚烫的液体像刀子一样在口腔里刮啊刮,刮得人火辣辣的生疼。咽下去,火辣辣的酒意顺喉而下,好像要要烧起来似的。

就是这个feel,倍爽!

那广告词怎么说来着:入口柔,一线喉……

“哇哈哈哈……成了!”白河笑得嘴巴都裂到后脑勺去了,哥果然是天才啊,第一次实验就直接成功了

不知道是不是劳动果实最动人的缘故,他只觉得就连前世喝过的瓶装茅台,也比不上眼前这碗新蒸白酒。跟这时代的优酸乳一比,更是天差地别!

两坛酒明明是一起蒸出来的,可口感却相差甚远,白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过眼下他也懒得去刨根问底了,因为他只需要一个成功的样品而已啊,研究口感什么的,那都是以后的事。

“少爷,让圆儿也尝尝……”小萝莉早已经馋不可耐,见少爷已经喝过了,于是也连忙喝了一大口。

没错,是一大口!

结果“噗”的一声,她就直接喷了白河一脸,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如同沾到了烫水一般差点跳起来,小脸呛得发红,一个劲地咳。

敢情这丫头还以为这白酒是她以前喝过的优酸乳呢,白河当时脸就黑了,见她咳得厉害,连忙又哭笑不得的给她顺背。

好半响,小萝莉才回过气来,吐着小舌头道:“少爷,这酒……真的是酒吗,太、太烈了!烧起来似的……”

“烧起来就对了!就是要它烧起来,哈哈……”白河哈哈大笑,说着他附身拾起一根柴火,往那碗里一点。

蓬……

蓝汪汪的火焰升腾起来,小萝莉“嘶”的一声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神仙似的看着白河:“这、这……我的妈呀,少、少爷,这酒还真的烧起来了!”那两眼发直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看得白河心里一荡,差点又想啃她一口了,还好他及时念动六字真言——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这才冷静下来。

第五十九章 二小姐

这时,他见那竹管里还在继续滴着酒液,想了想,便果断喊停:“圆儿,够了,咱不蒸了!”

“为什么呀?”小萝莉一愣。

“咱们是来做实验的,又不是真的蒸来喝。眼下蒸出来的酒虽然达不到二锅头的度数,但至少也有四五十度了,一般人都是三杯不过岗的量,足够了。”白河并没有眼前的成功冲昏头脑,很冷静的解释道。

“哦……”小萝莉点了点头,像二锅头、度数这些字眼她听不懂,但是她只要听懂少爷说已经足够了,那就足够了。

当下,小萝莉将刚蒸出来的两坛酒封好,然后二人就开始收拾“战场”。

甑子保留着,因为以后还要用到。

而那些蒸过的酒糟呢,白河直接扔泔水桶毁尸灭迹。蒸剩的原酒,被他很无耻的倒回了原处,再倒腾几次,将剩下的原酒装回一坛,等下还要拿出去扔掉。

这样做的话,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密。虽然有心查的话,还是可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但是白河并不认为厨房外面那帮家丁会是个有心之人就是了……

弄完这一切,白河看着桌上的两坛酒,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寻思着兰清明那丫的家里不是开酒楼么,那肯定会有自己的酒庄,咱就去跟他合计合计放大生产的事。到时候大批高度酒一旦问世,还不杀遍市场无敌手?优酸乳什么的,给哥死啦死啦滴!哈哈……

打定主意,白河便抱着两坛酒准备去找兰清明。至于刚刚试酒时蒸出来的那一丁点,脖子一仰,没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跟小萝莉躲在厨房里蒸酒的时候,屋外的家丁们早已经闹炸锅了。

这话还得从他刚来到厨房的那时候说起。

白河一来厨房,就马上有家丁跑去报告夫人了,可是没找着。一打听,哦,原来夫人一早就去了栖霞寺上香,没在府里,然后那家丁就去找大管家。

大管家就是玲珑小姐,她常年在外打理林家生意,除了过年过节以及宗庙祭祀之外,平时很少会在府里的,今天当然也不在,于是他又去找二管家。

二管家叫林慎,大家都喊他慎叔,是已经过世的林老爷的远房族弟。

慎叔听了家丁的汇报,便道:“姑爷的事我管不了,你还是去找二小姐吧……哦不,还是我去吧,正好我也有些事要禀告二小姐,你赶紧回去厨房看着,别让姑爷乱来。”

“是!”那家丁二话不说便跑回了厨房。

慎叔径自去找了二小姐。可是二小姐这时候正好在进行着每天雷打不动的晨练,练功期间不能打扰,这是林府的铁律,于是他只好在外头等着。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

好不容易等到二小姐练完功,慎叔便连忙跑进去道:“二小姐,在下有两件事汇报。”

“慎叔请讲。”

慎叔道:“第一件呢,是跟姑爷有关的。刚刚有下人来汇报说,姑爷癔症发作,要把厨房给拆了。”

啪的一声,二小姐手里正把玩着的一把利剑忽然断了,她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那第二件呢?”

慎叔眼皮一跳:“第二件其实也是跟姑爷有关,不过是昨晚发生在笼烟楼……”

“笼烟楼?!”咔擦咔擦的几声脆响,那把可怜的剑就这样被二小姐生生揉成了铁粉,只见她拍了拍手,若无其事道:“你继续往下说。”

“是这样的,想必小姐你也知道,怜星小姐光临金陵,就在笼烟楼会客,据在下所知……”

“说重点。”

明明是夏天,可慎叔却忽然觉得有点冷,哆嗦了一下便念经也似的飞快道:“在下得到消息说姑爷昨晚上对上了怜星小姐的三幅上联上了三楼之后又跟以姚公子为首的一众才子书生当场对对结果十战十胜还赢了一百两银子就连金陵第一狂生乌云归都被他气得当场吐血昏迷了大家都说姑爷那些对子是抄来的……”

难为他一把年还有这么好的纪肺活量,这么长的一番话竟然丝毫不带喘气的,结果话未说完……

嗖!

二小姐不见了。

而在厨房那一头,厨房里的家丁被白河赶了出门口之后,开始有点好奇,然后就开始后怕了。

刚才分银子的时候的确是很爽,可是转头一想,万一……我是说万一,姑爷真的一把火烧了厨房呢,怎么办?到时候夫人小姐责罚下来,姑爷肯定得挨打,这是没跑的事了。可是自己作为下人,也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啊!

“为了这点银子挨一顿家法,不值啊!”众家丁悔到肠子都青了。

他们不是没有敲过门,可是白河吼了一句“谁敢进来就家法伺候!”之后,他们就立马缩了回去。

姑爷口中的“家法”是什么啊?

那不是林家的家法,而是他白河一个人的“加罚”——说白了就是,他想怎么罚就怎么罚。要知道,那二愣子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打的,要是真被他收拾一顿,后果并不比受一顿真正的家法好多少。

正闹心的时候,那个去找夫人的家丁忽然回来了,众人一听:哇靠,夫人和玲珑小姐都不在家,慎叔亲自去找二小姐了!

完了完了,二小姐亲自出马,大家就等着挨揍吧!听说二小姐最近练成了什么“痛彻心扉掌”,正想找人试掌力来着。

又过了一阵,屋内的白河正好换冷水,那酒香弥漫开来,众家丁一闻便知奥妙,不禁泪流满面:姑爷,敢情你是真的要蒸酒啊?可你要蒸酒你就大大方方的蒸啊,干嘛要关起门来搞?这不吓唬人吗?

“快快快,快去禀告二小姐,让她不用过来了,姑爷这次没有胡闹!”

只要二小姐不来,随便姑爷怎么蒸都没事。可是二小姐一来,那没事恐怕也要变有事了,毕竟痛彻心扉掌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了啊!于是刚才去传话的那家丁又飞快的跑了。

结果他前脚刚走,突然的嗖一声,二小姐后脚便到:“白河,你给我出来!”

话音方落,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白河抱着两坛白酒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谁在叫我?”

第六十章 火玫瑰

定睛一看,二小姐那俏丽身影映入眼帘,白河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眼前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着一件黄色缎花碎裙,脚上蹬着一双淡红小蛮靴子,眉毛弯弯如柳,双目闪闪如星,薄薄的樱唇抿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透着一股刚毅的味道。

虽然年纪不大,但发育得很好,该大的大,该小的小,或许是长年练武的缘故,身形更是有着一股寻常大家闺秀所没有的英姿飒爽,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张拉开的弓,充满了爆发力。

总的来说,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坯子。

如果说怜星小姐是一朵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莲花,那这少女就是一朵火玫瑰——带刺的那种。

正想着这少女是谁,便听到小萝莉欢呼了一声:“二小姐!”

二小姐?这火玫瑰就是咱那未婚妻林晚晴?!白河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暗喜:自己前世还是个单身狗呢,没想到穿越之后天上就掉下个林妹妹来了,这事……啧啧,简直妙不可言啊!

你看,青楼的小姐姐咱看不上,怜星小姐那3S级别的惹事体质咱惹不起,通房丫鬟小萝莉又太小了,咱不忍心下手,身为有妇之夫,咱也不好出去随便撩妹,生活很寡啊,不是吗?可是如今,却忽然出现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那就有很多很多遐想空间了。至于个中原因,老司机都懂……

咳,儿童不宜,打住!

白河正YY着,旁边小萝莉却已经从他手里夺过了一坛白酒,正是那口感邪劲的第一坛,然后献宝似的递过去:“二小姐,你快看看,这是少爷刚蒸的酒,可香了……”

话未说完,二小姐便气冲冲道:“他没把厨房给烧掉就算万幸了,还能蒸出什么好东西来!”说着抬掌一拍。

啪一声,酒坛应声而碎。

香!

这酒真的很香,二小姐顿时一愣。

而闻着浓扑面而来的浓烈酒香,旁边的众家丁却齐齐的“哇”了一声,口水直流。

方才隔墙闻酒蒸汽就已经觉得很香了,可如今打破了酒坛子才知道,姑爷蒸出来的酒居然香到突破了想象!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香的酒,闻上一闻就好像醉了似的。

“二小姐……”二小姐的激烈反应吓得小萝莉的脸当场就白了。她不知道二小姐为什么会这么大火气,可是打烂了少爷的酒却让她很心疼。

她看了下二小姐,又看了下地上的酒液,眼眶忽然一红,那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真是又委屈又惋惜,可怜极了。白河见状顿时就怒了,冲上前去怒喝道:“你干什么?!”

第一次见面,他见这未婚妻长得水灵,还遐想过一番来着,可是没想到这妞儿居然如此野蛮,不分青红皂白就打烂了自己好不容易蒸出来的酒,顿时就将一切美好抛诸脑后,怒气冲冲的凶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得了,拿一个小丫鬟出什么气?!圆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这酒……”小萝莉摇了摇头,很是惋惜的看着手里的破酒坛子。

“酒没了还可以再蒸,你人没事就好……”白河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个从“娘家”带过来的乖巧小丫头他还是很心疼的。这时见她没事,便转头对二小姐冷笑道:“好大的威风啊,娘子!若是为夫有什么得罪了你,你不妨直言便是了,又何必为难一个小丫头?”

嘶!

周围传来整整齐齐的吸气声,众家丁就好像见鬼了似的看着白河,心想才一天没见,这姑爷胆气见长了啊!以前他见了二小姐就好像兔子见了鹰似的,今天居然敢顶嘴了,还敢自称为夫,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你、你叫我什么?”二小姐闻言又是一愣。

其实她是盛怒之下才出掌打烂了酒坛的,一出手心里就已经后悔了,毕竟圆儿这小丫头乖巧可爱,整个林府上下都是很喜欢的,当然也包括她们三母女。

接着她又闻到那浓郁到极处的酒香,心里更加后悔了,心想莫非我真的错怪了他?本想说两句什么的,可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又有点抹不开脸。

这时,她见白河又是娘子又是为夫的乱叫,不禁又羞又怒:“一天没见,你又缺教训了是不是!什么娘子为夫的,那也是你能叫的吗?!”

你是我未婚妻,连我都不能叫娘子,那谁能?这回轮到白河愣住了,心想莫非咱这头上是一片原谅色的大草原?不应该啊!就凭咱这阅尽百女的丰富经验,一眼就看出这妞儿是个未开封的原装货了,怎么会种草呢?

忽然转念一想,这不是说好的“未婚”妻么,还真的不能叫娘子了——至少现在不能,于是便试探道:“那……晴儿?”

呼!

话音未落,二小姐就一巴掌拍了过来:“我打死你!”

哇靠!

武林高手了不起啊,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咱也会轻功啊——懒驴打滚!白河下意识往地上一扑,咕噜噜的打了个滚,居然躲过去了……

堂堂一品大高手的一巴掌,他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居然躲过去了!虽然人家只是随手一掌,但也很了不起了好吧?

就连白河自己,也不禁有点傻眼:好熟练啊这动作,完全不经脑子的,哪里学来的?不会是以前那二愣子白河被打出条件反射来了吧?

他爬了起来,怒道:“你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还好另一坛味道正宗的白酒在刚刚安慰小萝莉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不然一早上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二小姐一击不中,倒也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冷笑道:“哼,干什么?这句话该由我来问你才对!你在干什么?”

“造酒啊,你不是有眼看吗?”白河余怒未消。

“造酒……”二小姐闻言抽了抽鼻子,嗯,真的很香!看来他还真的捣鼓出点东西来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她想起慎叔说的第二件事,冷哼一声便道:“这事先揭过。我问你,你昨晚去笼烟楼都干了什么好事?”

白河一听,顿时怒火全消:“额,昨晚……笼烟楼……干了什么好事……”

敢情这妞儿是来兴师问罪的,难怪火气这么冲,他想起自己昨晚跟那几个小姐姐玩过的摸摸抓抓小游戏,然后冷汗就下来了心道昨天夜里的事,她这么快就知道了?该不会是请了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全程跟踪咱吧?

正纠结着到底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好,还是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好,忽见二小姐玉掌一竖,似乎又要拍过来了,顿时吓了一跳,先前逃过一掌那是侥幸,再来一次可没那么好运了。

于是一咬牙,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坦白从宽:“晴儿……二!二小姐,我昨晚的确是去了一趟笼烟楼,可我只是喝了一些酒,还跟人对了一些对子,都是很正经的事。其他不正经的事我可一点都没做过,不信你可以去问怜星小姐的侍卫万仁和景阳,他们可以作证!”

“正经?……呵,你说你的对子很正经?”二小姐似笑非笑道。

第六十一章 望夫成龙

啊咧?什么情况?白河顿时一愣,一不留神就说了个大实话:“对对子那是文人的事,如果连这都不正经,莫非摸摸抓抓甚至一杆进洞了才是正经……哎呀我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换个角度来想,去青楼只追星而不进洞,还真的挺不正经的。问题是……二小姐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啊,这些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很好,但是一说出口就不太好了。

“二小姐你听我说……”他正想解释,却被二小姐一声大喝打断了:“够了!无耻!简直无耻!!”

“……”白河顿时失语。

其实他已经会错意了,二小姐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

诚然,二小姐的确是听了慎叔之言,才怒冲冲的跑过来兴师问罪的,以致一失手打烂了他的酒坛子。然而,她关心的重点其实不是青楼,而是“抄袭”。

因为在这个年头,花钱逛窑子那才叫风花雪月,是一种风尚,出轨是要浸猪笼的。而不像后世那样,出轨才是风尚,逛窑子却要浸猪笼。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传统文化的缺失,唉……

咳,扯远了……

根据以往经验,二小姐以为自己开口一问,白河就会马上乖乖招来的。只要他有悔改之心,那么教训一顿让他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再犯,这事也就算过去了。可是没想到,他非但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还满嘴胡扯那些不知廉耻的事,这让她如何不气?

——因为逛青楼顶多是作风问题,但是抄袭,那就是人品问题了,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如今的二小姐简直要气炸了。

“白河!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我……”白河顿时一窒,觉得有点心慌,莫非她真的请了私家侦探?

正迟疑着,便见到二小姐一手指过来,那双拿剑砍蚊子说砍左腿绝对不会砍到右腿的玉手,此时竟在微微颤抖:“你没有气域也就算了,我有!你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无所谓,我林家养得起你……想你白家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你白河一个孤丁,因为父亲临终遗言,把我许配给你,这是命,我也认了……我林晚晴又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大不了以后……以后生了孩子,就留一个随你姓白,继承你白家香火好了,这些都无所谓的,白河……”

她怒极而哀,哀极而泣,眼中忽有泪花闪动,臻首轻摇着道,“我从不指望你封王拜相,也不指望你武冠天下,只求你能安守本分,不要做那些行差踏错的事便已足够,可是你……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白河!那怜星小姐再有名气,你也不应该为了见她一面而自轻自贱,去抄袭人家的对子啊!那等无耻之事,是你应该干的吗?!”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咬下唇,泪珠滚滚而下。

“二小姐……”众家丁见素来坚强的二小姐竟然被姑爷给气哭了,不由得惊呆了。

他们本以为二小姐是听到姑爷要拆厨房了才专门跑过来揍人,正打算帮姑爷解释一番同时也为自己开脱的说,不料听到二小姐的话才知道,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抄袭?!

什么抄袭?

“听说是姑爷昨晚在笼烟楼抄了一些对子去讨怜星小姐欢心了,还跟姚公子他们吵了起来……”有消息灵通的家丁悄悄解释道。

众家丁一听:哇靠!果然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这姑爷!

有书他不读,有家他不顾,让他随玲珑小姐出去学做生意,他又不会算数。三头两天不是头疼就是腰酸,毛病一大堆,可是一转身,他又那些狐朋狗党厮混一起,真是文攻武略他不行,吃喝嫖赌样样精!

不过话说回来,他浑归浑,但这些都是作风问题,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属于“好人”范畴的,至少思想没有跑偏。

可是现在好了,他居然终于跑偏了……

——抄袭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新技能啊!为了学这新技能,连人格都拿去交学费了,难怪二小姐那么失望。

“你就不能乖乖的做一个有钱途的草包吗?非要作死干嘛呢?”众家丁见到二小姐哭时心里有多震惊,此时看着白河就有多不屑。

对于白家这个唯一的死剩种,二小姐可算是仁至义尽的了,凭林家的实力,就算是一滩烂泥,那也能给它扶得上壁去。可是那二愣子姑爷,却偏偏连烂泥都不如,如今更是连思想都跑偏了,没救了已经……

真是老天没眼啊,竟然如此折磨咱们二小姐!

白河:“……”

虽然二小姐骂得是那个二愣子白河,可是他听得也很不是滋味,谁让自己穿越过来,抢了人家的身体呢?可问题是,咱没有抄袭啊,那些对联都是咱正儿八经对出来的啊,怎么他们一个个都想也不想,就一口咬定咱是抄袭的呢?

他正想解释清楚的说,忽见那帮家丁正在旁边看热闹,想着堂堂二小姐却在下人面前哭鼻子,那也太没面子了,于是一瞪眼:“看什么看,吃饱了闲着是吧?都散了!”

众家丁被他瞪得心慌,心想他们俩口子的事,咱做下人的还是不要掺和了,免得惹火上身,便连忙“嘘”的一声作鸟兽散。

二小姐见他驱散了众家丁,还以为他又在想着什么鬼话来糊弄人呢——因为这事他以前可没少做的,不禁更加难过了。她偷偷抹掉了眼泪,心里又是气苦又是哀叹: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有这样的丈夫……

这时,小萝莉忽然弱弱的说了一句道:“二小姐,其实少爷跟我说过,他昨晚的那些对子不是抄来的……”

二小姐瞪了她一眼:“他是骗你的,傻丫头!以后你就到我房里来吧,别跟着你家少爷了,免得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不要,我就要跟着少爷!”小萝莉连忙摇头,语气坚定道:“还有,少爷是从来都不会骗我的,所以我相信少爷,他说不是抄的,那就不是抄的!”

见她言之凿凿,二小姐不由一愣。方才她又急又气,才会说出那番话来。如今话说完了,心也静了,仔细想想,觉得圆儿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自己的未婚夫是什么德行,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就算他再不堪,可是对于这个从“娘家”带过来的小萝莉,他还真的从没骗过。所以很多时候,他的一些谎话都是从小萝莉这边拆穿的,搞得她有时候都很怀疑他到底是谁的未婚夫……

“莫非他真的没有抄袭?”她如此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安慰。

可是转念一想,天下皆知,怜星小姐的才气甚至比她的媚心气域更加有名,那副“寂寞寒窗空守寡”的上联更是独步天下,无人能对,更遑论白河这个鼎鼎大名的草包?你说他那些下联不是抄来的,谁敢相信?

不过她还是将信将疑的问了一句:“那……那些下联是怎么来的?”

第六十二章 “我跟你拼了!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咳,是这样的……”白河见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便干咳一声站了出来,不料二小姐杏眼一蹬:“谁让你说话了?圆儿,你说!”

汗,这妞儿气场太强大了,白河招架不住,只好灰溜溜的缩了回去。

而小萝莉闻言却有点迷糊挠了挠头,心想少爷说不是抄的就不是抄的啊,我哪里知道是怎么来的?忽然两眼一亮,便欣喜道:“二小姐,可能是因为……因为少爷回来了!”

二小姐拧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骂道:“少爷糊涂你也糊涂,你家少爷不是好端端的在这吗,什么回来了出去了?”

“不是的,二小姐,我是说以前的那个少爷回来了!”小萝莉连忙解释。

“以前的少爷?”二小姐皱了皱眉,这回她听懂了。对于这未婚夫的悲惨遭遇,她也是一清二楚的,知道他来金陵之前是个小神童,不由得看了白河一眼,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希望:莫非他浑噩了这些年,如今突然开窍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敢情好!

“昨天少爷去偷看你……咳……”小萝莉说着忽然停顿一下。

二小姐俏脸霎时就红了,想起昨天的事,心里不禁又羞又气。可是听小萝莉说完之后,她一颗芳心却渐渐的凉了下去。

“……结果被你一掌打出了府门口,后来又中了圣后的神雷,不过还好没事。只是……少爷回来之后,就好像失忆了……”

——失忆了……?

“我想,会不会是二小姐你的九转回聪掌,再加上圣后的神雷,才把少爷给打醒了……所以了,少爷他会对上怜星小姐的上联也很正常啊,你看,他现在又蒸出了一些很香很香的酒呢……”

——九转回聪掌……原来我有练过这种掌法吗?呵呵,好神奇的掌法啊,居然能把人打到开窍又失忆……

“白河……失忆了,这就是你的解释吗?”二小姐心丧若死,他果然开窍了啊,以前从不骗圆儿的,现在连圆儿都骗了……

白河有苦难言,只好含糊道:“差不多。”

“哎……”二小姐闻言幽幽轻叹了一声,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想着啥。

白河也是无话可说,于是二人便相对沉默。

看着眼前这朵又哭又笑又叹气的火玫瑰,他忽然发现,坚强、刚毅、一品高手、未来的大宗师什么的,其实都是她伪装的面具。本质上,她就是一个矛盾少女。

没错,就是矛盾少女。

一方面,她迫于林老爷的遗言,必须“娶”那二愣子白河。

而另一方面,她却又不甘心屈服于命运,想要望夫成龙,所以才整日对那二愣子白河敲敲打打。只可惜那二愣子太不争气了,她一番努力,也只有得来“望夫成虫”的结果。

爱之深,恨之切?不存在的!若非林老爷遗言,天之骄女跟一个死剩种压根就不会发生任何交集,何来的爱,又何来的恨?顶多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有一句话叫怒其不争,那是指另一个自己,但也有一句话叫哀其不幸,却是指如今的二小姐了。

想到这里,白河不由得也叹息了一声。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你的白痴老公已经死了,我不是你老公,我只是个穿越过来的小青年而已,误打误撞上了你老公的身,其实我也很绝望啊,我也很想把你的白痴老公还给你,回去二十一世纪的花花世界啊!问题是我已经回不去了啊!

然而,这话他能说出来吗?

当然不能啊!

要是说出来了,点天灯还是浸猪笼,选一个吧……

所以了,为今之计,他也只有继续用“姑爷”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了,也算是报答这副身体的前主人的“让体大恩”了。

见了二小姐之后,白河再一次坚定了要“赚大钱”的决心。

之前他想赚钱,或多或少都有点被动的心态,可是如今,他却有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不为别的,就为了要喂妻!于是狠狠下定决心:“嗯……就从蒸酒开始,以后凡是能赚钱的东西,咱都要做,一定要喂饱这大吃货了,吃到她撑,撑到她吐!”

“白河……”

正想着,忽听二小姐幽幽道:“那神奇的九转回聪掌,我是没练过的了,不过我最近却练成了一种掌法叫痛彻心扉掌,是专为你而练的……”

只见她慢慢竖起了玉掌,“其实这种掌法也很神奇,痛彻心扉掌,顾名思义就是打人只会痛,不会伤……真的,一点皮毛也不会伤,不过也真的很痛,痛彻心扉那种痛——希望你痛过之后,能记住今日的教训,从此以后踏踏实实做人吧。至于怜星那边,我会亲自向她解释的,你放心好了……”

我靠!

痛彻心扉掌,只痛而不伤?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武功?

白河刚下定的决心差点就被吓飞了,不等二小姐动手,便连滚带爬的窜进了厨房,然后“嘭”的把门一关,飞快的大喊道:“二小姐你听我解释!我知道这事情很荒谬,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没办法啊……总之,以后你慢慢就会知道的了……啊!”

轰!

二小姐哪里肯听,只道他是为了掩饰自己抄袭的丑行,连最亲近的小萝莉都骗了,当下轻轻一脚就连门带人给踢飞了,然后举起玉掌追着便打。

“你怎么完全不听人解释的啊——啊!!”

一不留神,额……其实留神不留神结果都是一样的,白河当场便挨了一掌,果然痛彻心扉,他连一秒钟都忍不住就惨叫出声:“有武功了不起啊——啊啊啊!”话音未落,二小姐第二掌又来了,当场又是惨叫一声。

白河顿时怒了:“我跟你拼了!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猛冲回头一抓!

二小姐没想到他会还手,一失神竟然被他抓住了,随后又被那无耻又强大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一电,顿时便“啊”的轻呼一声,身子瞬间就软了。

第六十三章 老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白河大手一抓便抓住她的双手,然后另一只手照着她的脸庞便刮了下去!可是在最后关头,他见她玉面如花,心下忽然一软:“她现在是我老婆了,脸蛋这么漂亮……算了,不舍得……”于是摸了一下。然发力一拉,便将她翻转过来摁在自己的膝盖上,对着她的小翘臀狠狠一巴掌。

啪!

“啊——”

“啊!”两声惊叫同时响起。

其中一声含羞带惊,当然是二小姐的了,而另一声却是小萝莉的。本来呢,小姐打少爷这一幕戏,她是早已见怪不怪的,可是如今,剧情居然出现了戏剧性的反转,当场便惊呆了。见到那儿童不宜的画面,她连忙又双手捂脸,透过指缝偷偷的看。

可白河盛怒之下,哪管那么多,摁住二小姐就一巴掌一巴掌的揍。

二小姐死命挣扎,可是没有了一身武艺,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普通少女而已,哪里敌得过白河这一米九的大块头?顿时就挨了几下重的。

“白河,你——你竟敢打我?!”二小姐羞怒道。

“打你又怎么了?!老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打!”白河大叫一声,抬手又是几巴掌。

一时间,只听“啪——啪——啪!啊——啊——啊!”的声音此起彼伏,白河打一下,二小姐就叫一声,打一下就叫一声,场面十分热闹。

方才被驱散的那帮家丁躲在远远观望,早已经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个都心想:这姑爷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么滴,竟然敢打二小姐?!额……不对啊,他怎么可能打得过二小姐?!怎么可能!

看得正过瘾,小萝莉忽然跑了过来:“人家小两口恩爱,你们看什么看!羞不羞!都散了,散了!”

众家丁又是一哄而散。

那边,白河打了十几二十下,动作渐渐的慢下来了。他下手越来越轻,心下却在一个劲的惊叹:“妈妈的,这手感……也太好了!”结果到最后,就变得跟**似的,一边摸一边淫笑,表情十分淫荡。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正在摸的不是一般少女,而是一个比母老虎更凶的武林高手。结果他心神一荡之下,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竟然收了,紧接着——

嘭!

忽然一股大力传来,白河瞬间飞了出去,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回头只见二小姐的身体此时竟然冒出了一圈朦朦胧胧如同水汽一般的半透明光罩——真武气域!

二小姐揉着俏臀伏在地上,只感到那里火辣辣的疼,可是身体却又传来一阵阵异样的快感,心里不禁又羞,又怒,又惊,又怕。

羞当然是因为那无耻之极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了,怒是余怒未消,惊是因为白河的大手就好像有魔力似的,一被他抓住之后,竟然连自己满身充盈的真气都瘫痪了,而怕则是怕他打得这么重,自己的……那里,会不会开花了……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她完全想不懂自己为什么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只以为他使用了妖法。

“妖法?嘿嘿,这叫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是利用圣后神雷残余神力练成的,厉不厉害——哦还有,哥这发型也是圣后亲赐的。”白河嘿嘿一笑。

“胡说!”二小姐忍着羞意,嗔怒道:“圣后神雷正大光明,又怎么如你这般——这般淫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昨天大难不死,梦中得了高人指点……”

“不好啦!不好啦!”

白河正想胡扯一番,忽然一个家丁跑了过来,大叫道:“二小姐,不好啦!外头、外头来了个高人说要见姑爷,如今正在前厅候着。”

“高人?”

“找我的?”二人同时一愣。

二小姐是奇怪怎么会有“高人”来找白河,莫非是自己的仇家?毕竟自己经常跟人比武,赢了还要拿人家的秘籍去卖钱,惹下仇家也是正常的。可是不应该啊,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哪有仇家上门来不找自己,而是找白河的?

而白河却已经寻思开了,自己认识的高人只有三个,额……算上二小姐的话,应该是四个,而最有可能来找自己的人会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狄大人救命啊!要打死人啦——”

咱昨夜不是捡了大神探的令牌吗,他当时还说改日来取来着,如今除了他,还能有谁?白河鬼叫一声,便一溜烟的就往前厅跑去。

对于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大神探,他还是很好奇的,正好也有理由远离二小姐,怕她报复。

二小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到底是谁打谁了?

她有心想不管的,可是又不知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她担心白河有事,便毫不犹豫的跟了出去。她身为一品高手,又有真武气域在身,真气澎湃之极,白河那几下子哪里伤得了她?于是没走几步,真气一转,便已恢复正常。

小萝莉见他们忽然打得热闹,忽然又不打了,呆了一下,心想着大人的世界真复杂!便抱起地上的酒坛也跟着出去了。

白河窜进前厅,便见到一个白衣人映入眼帘,不由一愣:“高手兄?”

“白公子!”只见来者并非大神探狄仁杰,竟然是那个整天笑眯眯的高手兄,四撇胡子景阳。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高手兄来找咱干啥呢?”正疑惑着,便见到二小姐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顿时打个激灵,很没骨气的缩到了高手兄的背后去。

没办法,他实在是被打出阴影来了。虽然只是挨了两掌而已,可是真的痛彻心扉啊,哪怕反揍了二小姐一顿也不能忘记。

高手兄见了二小姐,拱手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林家二小姐了,在下景阳,江湖上送了个诨号,叫四撇胡子,久仰久仰!”

二小姐讶然道:“阁下就是四撇胡子景阳?失敬失敬!”

怜星小姐名动天下,“万人敬仰”这两个贴身护卫她当然听说过了,只是未曾见过而已,没想到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家伙就是其中之一。

刚才家丁说有高人来找姑爷,这景阳还真的挺高的,因为他是“圣后钦点”给怜星的护卫,单凭这四个字,便足见其分量。

高手兄笑道:“区区贱名,不敢有辱二小姐清听。”

“景兄客气了,请坐!”

“请!”

二小姐又瞪了一眼白河,那眼神仿佛在说:等下再收拾你!瞪得白河心里发毛,不由得又缩紧了一点。

三人分宾主坐下。

二小姐见自己刚刚才跟白河算完账,高手兄这头便登上门来了,还一开口就先跟自己打招呼而不是白河,只道他是因为白河昨晚在笼烟楼“抄袭”一事前来兴师问罪的,不禁有点耳热。毕竟老公在外面胡闹,她这个做老婆的也是面上无光啊,哪怕只是“未婚妻”。

不过她虽是大家千金,但同时也是江湖中人,这时见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于是也不跟他客套了,开门见山道:“景兄光临寒舍,想必是因为我家相公昨晚在笼烟楼一事而来吧?”

“二小姐神机妙算,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高手兄笑眯眯道。

二小姐闻言又瞪了白河一眼,然后落落大方道:“那烦请景兄回去告诉怜星小姐,此事我林家定必会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高手兄一愣。

二小姐又道:“我家相公性情不羁,很多时候行事都欠缺思虑,所以才会做出这等胡闹之事来,若有冒犯之处,晚晴定当亲自登门,替我家相公向怜星小姐道歉。”

“胡闹?道歉?”高手兄继续愣,“不知二小姐此话何意?”

啪!

二小姐一拍扶手,不觉有点温怒。想自己堂堂林家二小姐,身怀真武气域,江湖地位何等尊崇,如今都放低姿态了,这个景阳却如此不识抬举,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圣后钦点又如何?真当我林晚晴好欺负了是吧?

她正要发作,却忽然听到高手兄笑道:“二小姐,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贵府,乃是受怜星小姐所托,给尊夫白河公子带点东西。”

“带东西?”二小姐顿时一愣,不是兴师问罪么?

白河也是好奇,怜星那小妞居然有东西要给我?

只见高手兄自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桌上道:“白公子,你昨晚走得匆忙,忘了拿这个,怜星小姐托我给你带过来了。”

白河连忙一看,心下顿时就是一乐。

那赫然是一张银票,面额不多不少,刚好是一百两,正是自己昨晚对对子赢来的。昨晚兰清明还说忘了拿来着,没想到高手兄今天居然给送过来了。

“那个嘛,读书人的事,扯上金钱就俗了,俗了……那不过是一时戏言罢了,没想到怜星小姐居然当真了,真是的……”他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不动声色的把银票收入怀中,丝毫不带烟火之气。

毕竟是一万块钱呢,不要白不要。

“另外还有一事……”高手兄说着忽然又递过来一物,道:“白公子,怜星小姐邀你……”

话未说完,就被二小姐一劈手就把那东西抢了过去。结果她看了一眼之后,面色忽然变得有点古怪了,然后定定的看着白河,一言不发。

白河壮着胆子问道:“是什么东西?”

二小姐默默的把那东西递过来,白河接过一看,却发现居然是一张名帖,大体意思就是:怜星小姐很仰慕他的才华,邀他今晚一起交流学问,顺便夜游玄武湖。

嘶!

白河倒抽一口冷气,觉得有点牙疼。

第六十四章 青莲先生?!

怜星那小妞忽然整这出,到底是几个意思呢?难道真被咱的才华所折服了?不应该啊,只是几个对子而已,它对得再绝,也只是个对子,以她的境界,应该不至于这么看重啊!

最主要是,她明知道咱是个有妇之夫,她自己又是个祸国殃民的大美女,却故意派人把名帖送到家里来了,还当着二小姐的面,到底是几个意思啊?!莫非是在报复咱昨晚拿《说文解字》来忽悠她,想看着咱后院起火了心里才舒坦?

啧啧,小气!太小气了……

正想着,不料二小姐却把他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了,只见她俏脸一寒道:“敢问景兄,怜星小姐这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高手兄笑道。

“字面上的意思?好一个字面上的意思!”二小姐“呼”的一声站了起来。

一开始听高手兄说专程来送东西,她还以为自己误会了的说。这时一见到名帖,她就终于忍不住要发作了:“众所周知,除了圣后之外,怜星从不单独接见任何人。她明知我家相公不学无术,如今却故意送名帖过来,还明其名曰交流学问……哼,纵然我家相公抄袭他人作品冒犯了她,那也不要欺人太甚了!莫非她仗着圣后恩宠,真当我林家好欺负不成?!”

说着随手一拍,手边那张可怜的桌子当场壮烈牺牲。

嘶!

白河不禁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见到那张桌子不是碎了或者裂了,而是无声无息的变成粉了——连“啪”都不“啪”一声,就变成比面粉还细的糜粉了。他心里不禁一阵阵后怕:自己刚才是有多幸运才制服了她啊?要是一不留神被她拍上这么一掌,那岂不是……

不过除了后怕之外,他心里更多的,却是感动。

二小姐这武力值固然可怕,但是她里浓浓的回护之意却是毫不掩饰的。不管她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林家的声誉,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心为了“白河”而怒的。

“那二愣子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嫁给这么好的一个老婆……”白河忽然有点羡慕另一个自己,那一声声“我家相公”,听得可真暖心啊!

高手兄见状大惊失色:“二小姐此话何意?”

二小姐冷笑一声,将原话奉还:“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又何必明知故问!”

高手兄楞了一下,想了想,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想二小姐你一定是误会了!怜星小姐说,尊夫白公子才高八斗,纵观江南一道亦无人能及,她是真心仰慕尊夫的才华,所以才托在下送上名帖,邀请尊夫今晚前往玄武湖交流一番,并非有意来看笑话的。再者,怜星小姐也并非只请了白公子一人,还有另一位贵客呢。”

“才华?抄来的才华么?”二小姐只是不信。

高手兄真诚道:“诚如怜星小姐所言,就算白公子那些下联真是抄袭而来,那也是他的本事。如果白公子能一直抄袭下去,抄出别人所达不到的高度,那么是抄袭还是原创,又有什么区别?天下文章一大抄,就连你我所学武艺,又何尝不是先抄袭前人所创,才能汇百家之所长自成一家?二小姐,恕在下斗胆说一句,你虽然是白公子的妻子,但是在这一点上,你恐怕还不如怜星小姐一个旁人看得明白。”

他说得好有道理,二小姐无言以对。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是这个道理了。

白河却听得连连点头,心下大呼知己,怜星这小妞简直说道咱心坎里去了!嗯……那下次见面,咱就不忽悠她好了,大家就“赤诚相对”的交流交流吧……

高手兄又道:“诚然,白公子过往风评不佳,这是事实。如今突然做出惊人之举,二小姐与白公子夫妻情深,一时关心则乱也是无可厚非。不过,二小姐你可记得当年的青莲先生?”

“青莲先生……”二小姐闻言一怔,脸上忽然出现悠然神往的表情,“诗、剑、酒三绝,青莲先生!”

“正是他。”高手兄点头道:“当年世人皆断定青莲先生此生定必止步一品,无望宗师。可是谁又曾想到,他后来孤身入长安,与当时尚未登基的圣后一战之后,却突然觉醒了青莲剑域,成就宗师之境?再后来,圣后迁都洛阳,青莲先生再次与圣后决战紫禁之巅。结果虽然依旧不敌圣后神雷,可他也再一次获得突破,成为宗师之上,更是凭着此举获得圣后赏识,命其执掌文心圣阁。正因如此,才有了如今的诗剑酒三绝。二小姐,以前的白公子虽不成器,但世事无绝对,谁又能保证他日后不会是第二个青莲呢?”

二小姐简直惊呆了。

青莲先生是什么人啊?他是大周的传奇,是唯一一个当面挑战圣后而不死的人,是世所公认的圣后之下第一人!

如果说坐拥神都天下无敌的圣后是高高在上的神,那么青莲先生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人”!武林中,谁不视其为偶像?

没想到这位“圣后钦点”的高手兄,竟然会拿自己的草包相公与那位青莲先生作比较,实在是太……太虚荣了!二小姐虽然明知不可能,可也情不自禁的幻想了一下。

半响,她才恋恋不舍的回归现实,苦笑道:“多谢景兄看得起我家相公,然而,青莲先生乃何等人物也,又岂是我家这位能比?想那青莲剑域独步天下……”

“可是二小姐,白公子一无修为二无气域,身为一个普通人却能生受圣后神雷一击而不死,也是天底下独一份啊。”高手兄打断了她。

二小姐:“这……”

高手兄忽然神秘一笑道:“再者,二小姐你可知道,其实此话并非出自在下之口,而是青莲先生本人?在下不过转述罢了。”

“青莲先生本人?!这不可能!”二小姐不禁惊呼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

“说实话,在下刚听到时也觉得不可能,可这就是事实,否则,借我天大个胆,也不敢假传青莲先生之言啊。”高手兄苦笑了一声,又道:“这名帖,表面上是怜星小姐仰慕白公子才华发出邀请,但实际上,却是青莲先生的意思,怜星小姐只是代笔而已。”

第六十五章 有点陌生?

二小姐惊到麻木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青莲先生他、他不是漂泊江湖、四海为家吗,怎么会突然现身金陵?还邀请我家相公相见?”

高手兄道:“青莲先生与怜星小姐是同门,听闻怜星小姐来了金陵,刚好他又在附近,便专程过来一见。昨晚白公子前脚刚走,青莲先生后脚便到,结果就错过了。后来他听怜星小姐说起白公子的事,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非但能生受圣后神雷一击而不死,还突然由一个草……咳,突然变得才华出众,所以才借怜星小姐之手,送名帖来邀请白公子前往一见。”

“……”二小姐久久无言,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一个是传奇人物,一个是林家赘婿,一个是云端之上,一个是地底之泥,可是忽然有一天,有个人跑来告诉你,云端之上的传奇人物要下凡下来亲吻地上的泥了,换谁也接受不了啊!

……好吧,说亲吻太污了,而且自家相公也没这么低贱,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就对了。

她正发着愣,高手兄已经起身告辞道:“二小姐,如今话已带到,在下便不叨扰了,告辞。”说完拱一下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是见二小姐那呆若木鸡的表情,他心下却忽然有点暗爽:敢情受惊的不止自己一个,哈哈……

白河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青莲先生什么的,他是听都没听过。再说了,江湖上的人跟咱有关系?没关系啊!他打他的架,我赚我的钱,大家都不是一个片场的,听来干嘛?

不过看二小姐的反应,他也知道自己“抄袭”这一罪名算是洗脱了——没办法,高手兄那番话实在太有理了,别说二小姐,就连他自己也是无言以对。这时,他见二小姐还在发愣,还以为她被高手兄落了面子不开心呢,便于是壮着胆子安慰道:“二小姐,你也别难过了,那啥……大不了这约会我不去了呗。”说着拿起那张名帖就要撕掉。

结果二小姐忽然一把抢了过去,杏眼一瞪:“你说什么?”

白河秒怂:“我说你别难过了……”

“后面那句。”

“这约会……我不去了……”

“你敢!”

“当然敢……啊、不是!当然不去……啊、也不是!诶?不对啊……”白河终于反应过来,觉得有点懵逼,“你这话几个意思?”

“青莲先生亲自邀请你去见面,你敢不去试试看?”二小姐道。

“人家请我我就要去么,真是的……都把哥当成什么人了……想见哥他不会亲自上门?”白河正嘀咕着,忽见二小姐玉掌一竖,连忙跳了起来:“去!既然娘子有令,那我必须得去啊!可是那抄……”他迟疑了一下,问道,“抄袭的事……?”

“你……!”

二小姐崩塌的世界观还没重建起来呢,见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心里不由得又是气苦又是纠结,也忘了追究他叫自己“娘子”的事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抄吧抄吧抄吧……只要不被人拆穿,你爱抄就抄个够吧!”说完鼻子一酸,忽然觉得有点委屈,心想,合着我一片苦心,到头来只赚得里外不是人了,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白河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不觉好生心疼。

这妞儿打起人来的时候就是个母老虎,可是一温柔起来,却比母老虎还要可怕——因为老虎只是吃你的人,可这妞儿却会吃掉你的心,钢铁也化绕指柔。

他越想就越羡慕另一个自己了,不过再想想,如今自己就是“自己”了,那么羡慕他不就是羡慕自己?怎么感觉怪怪的……好自恋啊!

暗叹一声,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白河便安慰道:“放心吧,二小姐,没人能拆穿的、咳……我是说,我那根本就不是抄袭!哎,算了,总之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的了……”说着举起了手。

“少爷,二小姐!”正说着,小萝莉忽然抱着酒坛子晃了进来,她见气氛有点奇妙,不由楞了一下:“你们这是……”

“咳咳……”二小姐连忙收起小心思,正襟危坐。白河讪讪的缩回了爪子——他刚见二小姐委屈,情不自禁的想给她顺毛来着……

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男人就是这样,见得血,就是不见得女人泪。越坚强的女人,哭起来男人就越心软——尤其是二小姐这种刀子嘴豆腐心、武力值又爆表的女人。

不过天真单纯的小萝莉却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了,她见他们俩口子没再打架了,就由衷的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两夫妻就应该和和睦睦,相敬如宾。”

“人小鬼大!”二小姐俏脸一红,戳了一下她的脸蛋,小萝莉嘿嘿直笑。白河也嘿嘿直笑,不过笑的是什么,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对了,少爷,这酒咱还送兰公子家里去吗?”小萝莉晃了晃那坛白酒。

“送!当然送!咱还得亲自送——”白河果断道,不然他蒸来干嘛?说着瞄了一眼二小姐,询问道:“可好?”

毕竟是要出门,而且是去找那所谓的“狐朋狗党”,当然得问过自己老婆的态度了,哪怕是走个过场也好。

二小姐闻言便想起方才闻到的酒香,便指了指那坛白酒问道:“这是什么酒?”

“二小姐你看,这叫白酒,是少爷亲自蒸出来的,你尝尝……”小萝莉嘚啵嘚啵的把蒸酒的事说了一遍,说着拿过杯子倒了一杯。

二小姐很是豪迈的举杯一饮而尽,结果……

“这——咳咳咳!”

她猝不及防之下,顿时就呛得俏脸通红。好在她功力深厚,真气一转便已恢复过来,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河:“这酒……真是你蒸出来的?”

“千真万确。”白河笑道,一时嘴贱又补了一句:“放心,这次真是我原创的,绝对不是抄来的方子……咳!”

说完他就给了自己一嘴巴,连忙转移话题道:“哈哈……那啥,我这不正打算拿去给兰清明那丫的尝尝吗,他家是开酒楼的,应该能估个价出来,到时候再根据市价,酌量生产……嗯,我想应该能赚点小钱帮补一下府里。二小姐,你觉得如何?”

二小姐闻言不禁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不认得眼前这个人了,他明明是自己相处多年的未婚夫,却为何感觉有点陌生?

第六十六章 需要回去好好捋一捋……

以前的白河,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纨绔,哪里会对什么对子,又哪里会蒸什么酒,如今,他更是想着要赚钱了,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忽然升起一个很古怪的念头:莫非我真的练过那什么九转回聪掌?见白河和小萝莉二人还在等着自己回应,连忙回过神来,沉吟了一下便道:“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太懂。兰清明那人虽然劣了点,但若论对酒的熟悉,恐怕整个金陵城也没人比得过他了,你先拿去给他试试也好。等到晚上母亲回来了,我再跟她说说,去吧……”

说着忽然轻叹一声,心道:“要是玲珑姐姐在就好了,她是生意奇才,定能拿出个主意来……”

“好嘞,圆儿,我们走。”见二小姐放行了,白河也不多话,带着小萝莉便大步出门。

不过他心下却觉得有点惊讶,没想到兰清明那丫的酒量一般,却居然有这个技能,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了。还有,“人劣了点”这评价……有点奇妙……

没走两步,忽听二小姐在身后叫了一声:“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白河转身,只见二小姐走了过来,轻声说了一句:“今晚你若是见了青莲先生,记得帮我讨个字回来。”

“啊?”白河两眼懵逼,讨个字?什么鬼?

正想问清楚点的说,可是二小姐已经“biu”的一下不见人了。

她今天又是震怒,又是震惊,又是伤神,早已经累得心神大乱——最主要是高手兄的那一番话差点崩塌了她的世界观,她需要回去好好捋一捋……

“这……”白河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有点摸不着头脑,问小萝莉道:“圆儿,二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小萝莉摇头。

“哦,那不管了……”二人说着,便走出了林府。

出门左拐,沿着大路直走五百米,来到一间四层高的酒楼前,小萝莉叫了一声,道:“少爷,到了。”

白河抬头看了看,只见到门口挂着一块大大的招牌,上面写着“兰桂坊”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啧!看来兰清明他爹也是老司机啊,兰桂坊,看着就亲切……

蒸酒忙活了一早上,如今大概是九点多的样子,这年代的人大多没有喝早茶的习惯,可兰桂坊里还是人来人往,觥筹交错,生意挺好的。

一个伙计迎了上来,笑道:“哟,今个儿吹的什么风,把白少爷给吹过来了?里边请!”

“嗯。”白河走了进去,道:“有点事想找你们家少爷,他在吗?”

“回白少爷的话,我家少爷他……”那伙计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结果小萝莉眼一瞪:“我家少爷是有生意上的大事找你家少爷商量,一个时辰就是千八百两上下的,要是耽搁了你赔得起吗?”

那伙计一下就跳了起来道:“我家少爷就在楼上,白少爷,请随我来!”说着便在前边引路。可是一转身,他立马就露出了鄙夷的眼神,腹诽道:“全金陵谁人不知你白河是个只会败家的草包加纨绔?还生意……我呸!上次是谁说要带我家去少爷去找灵感,结果找到了窑子去的?”

敢情就跟小萝莉一样,都是相看两厌的主。小萝莉怕兰清明带坏了白河,这伙计也是怕白河带坏他家少爷……

直上四楼。

兰桂坊四楼是不接待客人的,就跟现代的办公室差不多性质,同时也作为兰家临时起居之所。

白河在大厅里见到了兰清明,发现这货居然在……看书?

只见那丫的正背对自己站在窗口边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摇头晃脑的看得津津有味,旁边还安静的站着一个跟小萝莉圆儿年纪差不多的小萝莉。不过颜值就差了点,还好够水嫩。

“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滴?兰大少爷居然也会看书?”白河见状打趣了一句,结果兰清明没反应,依然在摇头晃脑的。

“哟,还挺认真的呢……”白河笑了,走过去一看,我靠!这丫的哪里是看书看得入迷,分明是在钓鱼!嘴角流水,眼皮上还很生动的画了个眼睛。

再看旁边的小丫头,也是如此。

得!主仆一个德行的,还是咱家小萝莉勤快……

啪——

白河一个板栗敲过去,大喝一声道:“春天不是读书天……”

“……夏日炎炎好睡眠,秋有蚊虫冬有雪,好好读书待来年!”兰清明顿时站直,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大声往下接。

“兰公子,好诗才啊!”白河笑眯眯道。

“过奖,过奖……嗯?”兰清明发觉不对,睁眼一看就见到了白河,顿时楞了一下:“老白?怎么是你?”

“可不是吗?哥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小子居然这么好文才呢!你丫的昨晚居然藏拙,太不厚道了哈……”白河笑道。

“老白你就别笑话我l ……咳,那个,小绿,你先下去吧,少爷我有事跟白公子商量商量。”兰清明老脸一红,挥退了那小丫鬟。

“是,少爷。”那小丫鬟也被吓醒了,闻言很乖巧的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老白,救命啊!”小丫鬟一走,兰清明立马原形毕露,一开口就大叫救命了。

“读书是好事啊,又不是要你的命。”白河笑道。

“你有所不知了,老白!”

兰清明一把辛酸泪一把泪的喊苦道:“昨晚跟你去了笼烟楼回来之后,没想到被我爹堵在门口抓个正着,那点零花钱被没收了不说,还训了大半宿。下半夜好不容易睡了一会,结果今天一大早又被我爹抓到酒楼这边来看账本了,说要培养我接管家里的生意……啊啊啊啊!我哪里是做生意的料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白河瞄了一眼他手中的书,还真是账本,上面那堆一二三四的繁体字连他也是看得头晕,难怪这小子站着也能睡着。不过想想,好像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半夜做了个噩梦,还落枕了,一大早又爬起来蒸酒。要不是被二小姐打了两掌“痛彻心扉掌”提提神,如今估计也是倒头就睡的命。昨天被二小姐打出来的黑眼圈是消了,可现在又熬出了一对熊猫眼,跟兰清明都是半斤八两的货。

第六十七章 兰爸爸

白河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不就是账本嘛,改天哥教你点阿拉伯数字,再做个表格,一目了然,包你一个时辰就能看完一个月的账本了!”

“切,你就吹吧!”兰清明不信,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神奇的算账方法。

白河笑了笑,也不争辩,因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想起来意,便道:“小兰,你爹不是想让你接管家里生意吗,那正好了,哥现在有一门大生意要便宜你小子。要是做得好了,整个金陵城里,酒之一界唯你兰家独尊!”

“大生意?你?”兰清明一愣。

“嗯哼。”

“你哦?”兰清明强调了一遍。

“嗯哼。”

兰清明两眼一瞪,没好气道:“这一点都不好笑,老白……”

你说老白以前是个小神童,后来遭逢巨变变成了一个二愣子,结果昨天被圣后的神雷和二小姐的一巴掌给打醒了,于是文才就回来了,他信!昨晚笼烟楼一行就是最好的证明。可是你说老白会做生意,他是打死也不信了。

要知道,文才跟做生意完全是两码事来的。以前的老白一见到数字就头晕,买东西不是给多钱了就是压根不给钱——他连人家整个摊都买下来。就连他家的大管家,身怀“善舞气域”的玲珑小姐也说了:要是姑爷会做生意,我玲珑亲自给他洗一个月袜子!

他知道眼前的老白已经不是昔日的老白了,他也相信老白的才华,可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加相信玲珑多一点,毕竟人家有气域,而且是专为做生意而生的气域。

“你丫的瞧不起哥是吧?”白河一瞪眼,手一挥:“圆儿,拿酒来!”

啪!

小萝莉很配合的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白河指着那坛白酒笑道:“我家那口子说你是酒国万事通,哥还就不信了。你丫的要是能尝出这坛是什么酒,哥立马打道回府,绝口不再谈生意之事,并且从今往后,你兰清明出去喝酒,酒钱哥全包了!”

“好!要是我尝不出来,今后你老白的酒钱我也包了!”兰清明也是年少气盛,被他一激,立马就来了脾气了。

哈哈,咱就喜欢这种立flag的人,打起脸来特爽!虽然咱们是好兄弟,但也不能手软了啊。白河心里暗爽,笑道:“好兄弟,那今后哥的酒钱,就有劳你破费了。!”

“切,谁破费还说不定呢!”兰清明嘿嘿笑道:“不是兄弟我吹,老白!你别看我酒量小,但要说到酒这玩意,恐怕整个金陵都没人能比我更熟悉了!要知道,我打小就是在酒缸里泡大的,南方的稻米酒,比如说郢州富水、乌程若下、岭南云溪博罗、宜城九酝,还有北方的糜子酒,鲁酒,或者长安的西市腔、新丰酒、郎官清、阿婆清等等,兄弟我只要闻一闻就知道是哪里出产、几年分的了……”

白河被这些乱七八糟的酒名弄得头都晕了,不耐烦道:“别废话,喝!”

“嘿嘿……老白你就等着掏钱包吧!”

当下拿杯,倒酒,一口干——

噗!

这白酒之烈,连功力深厚的二小姐都被呛得不轻,更何况是酒量平平的兰清明?他直接喷了一地,哆嗦着舌头道:“你这酒、这酒……老白你太不厚道了,你到底是哪里找来的百年陈酿,拿来糊弄我?”

“百年陈酿?”白河冷笑,“说出来吓死你,这坛酒是哥今天刚做出来的样品,耗时一个时辰……不到。”

“这……这不可能!”兰清明惊叫道。别说一个时辰了,就算一个月、一年、十年,都绝对不可能酿出这么烈的酒来,所以他才一口断定是百年陈酿啊,这简直是颠覆了他对酒的认识。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白河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这生意够不够大?”

大!

简直太大了!

兰清明立马就认识到,如果这种酒真的是一个时辰之内做出来的话,那价值完全是无可估量的。他看了看白河,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反而突然大喊了一声:“爹!”

“哇靠!哥只是想找你合作做点小生意而已,你小子不用这么大礼吧?”白河吓了一跳,平白老一辈,咱受不起啊!

结果话音未落,兰清明又叫了一声:“爹!你快上来!有大事!!!”

紧接着,楼下便传来一声喝骂:“让你小子好好看账本,学做生意,你鬼叫个什么劲?要是吓跑了下面的客人,老子要你好看!”

汗!

白河老脸一红,觉得有点尴尬,他还以为兰清明激动过头,要当场认亲呢,原来是小的做不了主意,让老的出马。

随着登登登的脚步声,一个目光精明的中年大叔走了上来。他的样貌跟兰清明有七八分相似,年轻的时候定必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鲜肉。只可惜了,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当年的小鲜肉,如今已经被剐成了怪蜀黍,脸上少了几分鲜嫩,却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颇有魅力。

不用说,这位中年大叔就是兰桂坊的大掌柜兰爸爸、兰禄湖了。

在来路上,白河就向小萝莉打听过了,知道就是眼前这位兰爸爸,一手一脚将兰桂坊从一家破落小酒馆,经营成金陵最大的酒楼的,是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

“一天到晚惊惊慌慌的,成什么体统,等你老子我百年归老之后,看你怎么——”兰爸爸正骂骂咧咧的,结果一见到白河,顿时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拱手笑道:“哟,这不是白公子吗?难怪老夫今日左眼皮直跳,算卦的张铁口还说老夫今日会遇到贵人呢,老夫正道是谁来着,原来是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做生意的人就是圆滑,一张嘴跟抹了油似的,白河笑道:“兰蜀黍客气了,晚辈不请自来,还望兰蜀黍见谅才是。”

“不敢、不敢!”兰爸爸连忙谦让,又问道:“不知白公子光临小店,是有何贵干?若不嫌弃,不如咱们楼下坐坐,边吃边说?”

第六十八章 讨价还价

“额……不用了,兰蜀黍,晚辈出门前已经吃过了……”白河今天就吃了两碗稀粥,蒸酒时忙活了一阵,早消化了,说实话,他还真有点饿来着。只是兰爸爸这份客气劲,真的让他很不习惯。

想自昨日穿越以来,自己无论去到哪里都是受尽白眼,就连自家林府也不例外,唯独是眼前这兰爸爸是客气有加的,二话不说,先吃再讲。

不管他是场面话也好,真心的也好,就这份待客之道,就活该他有这么大一份家业了。

不过诡异的是,兰清明这丫的遗传了他爸颜值,却没有遗传到他爸的头脑,也不知道是基因突变了还是怎么滴……

正客套着,兰清明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爹,先别管吃的了,老白又不是外人,你跟他客气个什么劲?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尝尝这酒呢!”说着又倒了一杯酒递过来。

“你小子真的是——”兰爸爸为之气结,想好好教训这小子来着,可是当着白河的面又不好下手,只好恨恨的哼了一声。

白河连忙道:“对啊,兰蜀黍,晚辈跟小兰情同兄弟,你跟我客气,那就太见外了。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正事?”兰爸爸很是奇怪的看了二人一眼。

知子莫若父,自己儿子是什么料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而白河又是大名鼎鼎的草包赘婿,不由心想你们两个还能有什么正事?不过见二人表情严肃,不像胡闹,于是便按下好奇,拿起那杯白酒。

结果只是看了一眼,兰爸爸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再闻一闻,连面色都变了。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在兰爸爸面前,兰清明那所谓的“酒国万事通”还是嫩了点,只见他先是慢慢的嗫了一口,仔细尝了尝:“啧——啧——!”

接着再喝一口稍大的,再尝一尝。

这时杯中酒已尽,于是兰爸爸又倒出一杯,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饮而尽。

待放下杯时,他的脸已经红了,也不知道是被酒气冲的还是过于激动所至,他看着白河,目光炯炯道:“白公子,恕老夫托大,喊你一声贤侄。这酒,可是你带来的?”

白河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闻言便直接道:“实不相瞒,此酒乃晚辈亲手所造,名为白酒。”

“亲手所造?!”兰爸爸眼中精光一闪,然后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可能量产?”

“当然能!”和内行人说话就是省事,白河笑道:“晚辈此番携酒而来,一来是想请兰蜀黍品鉴品鉴,二来嘛,就想跟兰蜀黍您做个生意。”

“好!既然贤侄快人快语,那老夫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兰爸爸一拍手掌,果断当场拍板:“只要贤侄你能将酿酒之法提供出来,并且承诺不对外人提起,价钱尽管提!”

哇靠!

好大的口气啊!

白河当时就是一惊,心道这兰蜀黍看他一脸忠厚,没想到内心里却是个老狐狸啊,咱差点被他的外貌给骗了!好一句价钱尽管提啊,居然一口价就想买断咱的技术,要不是咱见过点世面,还真让他给打动了。

当下笑而不语。

兰爸爸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意动了,便伸出一个手指诱惑道:“贤侄,老夫出这个数如何?一万两!”

白河当然不上当的,笑了笑便直接道:“兰蜀黍,恕小侄直言,小侄虽然与小兰情同兄弟,但是在商言商,小侄不得不说一句,蜀黍您这个价钱真的太不厚道了。”

兰爸爸也笑了笑,不以为意。

他在商场摸爬打滚了数十年,也是个人精了,昨晚又听自己儿子说起了白河“失忆又开窍”的事,知道这个贤侄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于是不动声色的又加了一根手指道:“二万两!”

白河微笑摇头。

“那三万?……四万……五万?”兰爸爸直接一万一万的加,这豪爽劲比昨晚笼烟楼的那帮神豪痛快多了,看得兰清明眼都直了,很难相信眼前这位超级神豪是自己那位精打细算到一文钱也要掰开两块来用的亲爹!

然而更让他眼直的是,他爹每加一次价钱,白河便摇一次头,笑而不语,像个摇头翁似的。到最后,兰爸爸一咬牙,干脆双手齐出:“十万两!贤侄,看在你跟我家清明的情谊上,老夫最多只能出这个数了,再多的话,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十万两?!嘶——!”兰清明和小萝莉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十万两白银,那就是一千万铜币了,扔到秦淮河里也该涨潮了吧?

“少爷,十万两啊!”小萝莉激动得满脸涨红,她一个月的工钱才三两银子来着,可没想到少爷只是蒸了一坛酒,居然可以卖到十万两去了!

“十万两啊,这够我多少辈子的工钱了……一个月三两,一年三十六两,十年三百六十两,那十万两就是……哎呀,我的妈呀!”她默默算了一下,结果没算出来,不由眼都直了。

“是啊,老白,十万两银子啊!你还在犹豫什么?要不是我爹看在咱俩兄弟情的份上,还出不到这个价钱呢!”兰清明也在旁边猛打感情牌。

说真的,虽说情义无价,但是假如有人出十万两让他捅白河两刀的话,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心动。

结果白河还是摇头。

“老白,你到底想怎样,你倒是说句话啊!”兰清明都被他急疯了。

“是啊,贤侄,你有什么条件不妨直言是,万事有得商量。”兰爸爸也道。

“兰蜀黍,看在小兰的情分上,晚辈也不会要你太多……”白河终于开口了,伸出一只手来:“我只要这个数。”

“五万?好兄弟啊!”兰清明心里感动得要死,还以为老白良心发现了,只要一半的说,笑骂道:“那你刚才不早说,胡喘什么大气啊真是的!”

而兰爸爸却是勃然震怒:“五、五十万?!”只道他是狮子大开口,不由怒喝道:“贤侄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别说五十万了,就是十五万,老夫也断然不会给——十二万,不能再多了!”

结果两人一起开口,你听我欢喜,我听你震怒,听完之后又面面相觑,气氛十分古怪。

待那父子俩说完,白河才摇了摇头,笑咪咪的来了句:“不是五万,也不是五十万,而是五成。”

第六十九章 “还有第三?”

“五成?”父子二人同时愣住了。

“没错,五成。”

白河心里早已有底,笑了笑道:“林、兰两家合作开酒厂,你们兰家负责提供原料和制造,造出酒之后,同样也由你兰家负责经营——注意,是独家经营。而我们林家,则负责提供造酒技术和保障酒厂安全,大家分工合作,盈利五五分成。”

兰爸爸、兰清明:“……”

良久,兰爸爸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道:“贤侄,先前老夫只道你是要狮子大开口,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没想到,敢情贤侄你是想连狮子都一口吞了……呵呵,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呵呵,兰蜀黍你言重了,小侄也只是想赚点小钱养家罢了,没您说的那么夸张。”白河笑吟吟道。

“小钱……如果这也算是小钱的话,呵,那我兰家岂非穷到揭不开锅了?”兰爸爸自嘲一笑,然后正色道:“贤侄,两家合作经营,此乃双赢之法,不失为上上之策,你我两家合作亦无不可。”

“这么说兰蜀黍您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么?”兰爸爸苦笑了一声,沉吟片刻,又道:“只是贤侄你一开口就要五成,也未免太多了点。要知道酿酒,是要消耗大量粮食的……”

“那就四六——你四,我六。”白河懒得跟他扯皮,断然道。

“老白啊,做人要厚道啊!”兰清明顿时就哭丧着脸,白河露齿一笑:“那三七?要不二八也行……”

“你的良心呢?!”兰清明一脸悲愤。说好的兄弟呢?怎么一谈到钱,这老白就马上翻脸不认人,一刀更比一刀狠了?

所以说小鲜肉就是小鲜肉,心性还是太嫩了点。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钱”之一物,乃万恶之源,自古以来,多少兄弟阋墙,两肋互插刀的事件就是因为钱这玩意发生的?亲兄弟尚且如此,何况结拜兄弟?

白河也懒得逗他了,毕竟这丫的根本做不了主,成与不成,关键还得看兰爸爸,便问道:“兰蜀黍,您意下如何?”

“这……容老夫想想……”

白河见他犹豫,心想既然是两家合作,那定要亲密无间才行,要是还没开始就心生怨隙,那就不太好了,于是便问道:“兰蜀黍,我且问你,以你多年经验来看,同样的一坛酒,我这白酒较之其他品种价值几何?”

“此酒一出,天下无酒!”兰爸爸一口断定道。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以他多年经验来看,一眼就可以判断出,像白酒这种高度酒一旦问世将会酒业市场带来多大的冲击。与这白酒相比,其他所谓名酒佳酿都是淡然无味,除了极少数不喜辛辣的受众之外,将再无市场可言,正因如此,他才会不惜出十万白银的高价想要卖断白河的造酒技术。

毕竟天下酒家那么多,又不独你兰桂坊一个。人家白河一出门,转身就找别家合作了,你兰家又到哪里哭去?到时候,莫说赚钱了,能不破产就该偷笑啦。

甚至更彻底一点来说,林家目前虽然没有做酒的生意,但是只要有“白酒”这大杀器在手,凭他们的基础直接从零起步,一举在酒国杀出一片天来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那样利益更大,肥水不流外人田。

而白河也是吃定了这一点,所以才提出五五分账的,闻言一拍掌,便敦敦善诱道:“既然您都说了,此酒一出,天下无酒,其中有多少暴利,不用我说你也明白。那么问题来了,兰蜀黍,您想啊,假如这白酒一推出市场,您觉得那些同行的会是什么反应?”

兰爸爸闻言沉吟了起来。

然而白河也没想着要他回答,只是自问自答道:“显而易见的,他们要么改行,从此不卖酒了,要么就从你们兰家进货,然后转手再卖出去——这是最常见的做法。到那时候,你们兰家的独家经营权有多重要,那就可想而知了。但问题是……”

忽然话锋一转,“兰蜀黍,您觉得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打压兰家?或者告到商会去,说你们兰家欺行霸市,垄断市场,逼迫你们让出经营权?甚至再极端一点,您觉得他们会不会用一些不见得光的手法,逼兰家交出造酒之法,事后再搞到兰家从金陵除名?”

兰爸爸一听,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答案当然是会了!他们当然会这么做,甚至更加极端都做得出。

其实说真的,相比前面两个选择,后面的才是最常见的做法!他一生在商场摸爬打滚,见过这样的例子实在是不要太多!天底下,没有谁能抵挡得了金钱的诱惑,就连当今圣后,那也要为充盈国库而忧心啊!

“呵呵,扯远了……想当今圣后神雷天下无敌,杀人放火什么的,他们肯定是不敢做的了,但是难保他们不会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盗取造酒技术啊,所以了……”

白河话锋再次一转:“这时候我们林家的力量就能派上用场了。第一,我家那口子的武力值有多高,兰蜀黍你应该是知道的。以她在江湖上的地位,只要振臂高呼一声,定能找来一大批武林高手为咱们的酒厂保驾护航,然后再许以重利收买人心——当然了,这笔钱当然由我林家来出。到时候,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老鼠,也休想进入酒厂半步,可以确保造酒之法不会泄露出去。”

“第二,兰蜀黍,您可别忘了我大姨子是谁了?游骑将军林暮云啊,百战气域的天选者,只要她发个话,在金陵一带,谁敢借着官府的力量打压你半分?第三……”

“还有第三?”饶兰爸爸是个人精,闻言也不禁眼皮一跳。

这白贤侄前面那第一第二就已经够让人怦然心动的了,要知道,江湖上有林晚晴,官场上有林暮云,有这两座大靠山照着,区区一个酒厂可以说是铁桶江山,无人敢动分毫,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三??

第七十章 白公子,请受老夫一拜!

“当然!”白河笑得就像个偷了鸡的小狐狸,“您想啊……如果这白酒的名声打响了,传到神都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

“哄抢。”兰爸爸自信满满道。

“哄抢个……”白河一冲动,差点就蹦出个“屁”来,没想到兰爸爸精明一生,竟然也会说出这么不经脑的话来,哭笑不得之余,他毫不留情的抛出一块重磅炸弹。

“特供、皇室特供啊,我的叔!!!”

他将桌子拍得砰砰响,“既然咱们都可以做出普通的白酒卖给老百姓、各界富商高官,那么当然也可以专门做出更好的精品特供给皇室啊!!!你想想,皇室特供,兰家专卖,啧啧……那得是多大的名气啊!多少人宁愿倒贴钱也换不到这个机会呢!”

“皇室特供!”

这一次,兰爸爸终于被白河画出来的大饼砸给晕了,激动万分道:“贤、贤侄,您真能做出特供皇室的酒来?”

“这个倒是不好说,要是圣后不喜欢这么烈的酒,咱也没法……”白河可不敢把话说太满了。没办法,毕竟是大周时代,圣后就是天,能不能特供全看她的口味了。

扑通——!

话未说完,兰爸爸就忽然给跪下了,热泪盈眶道:“白公子,您为了光耀我兰家门楣不惜劳心劳力,可笑老夫居然还计较些许蝇头小利,实在是惭愧无地啊!——白公子,请受老夫一拜!”

“老白,兄弟今天真心实意给你跪下了!”旁边兰清明也“啪嗒”的跪了,咚咚咚的就磕了几个响头。

靠!至于吗?!白河当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道:“兰蜀黍,小兰,你们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还好他反应得快,及时拦住了兰爸爸,才没有受他这一拜,不然得折多少寿啊?咱这穿越小青年才来这时代第二天,花花世界还没看够呢,可不想这么早就归天了……

只是旁边的兰清明没拦着……呵呵,反正这丫的不是第一次了,他爱跪就跪吧,动不动就跪人,以后跪到他膝盖加护垫都有份!

“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么,怎么这些古人都这么喜欢下跪?”他心下腹诽两句,扶起那爷俩,便怒道:“兰蜀黍,不就是一起卖点酒吗?你这是又下跪又磕头的,何苦来哉?”

“贤侄,你有所不知!”兰爸爸感叹唏嘘道:“你出身名门,是不会知道我等商贾之家的苦楚的。若这白酒真的能特供皇室,那将是我兰家的无上荣光啊!要是能光耀我兰家门楣,别说区区一拜了,就是让老夫肝脑涂地,那又何妨?”

“这不是没影的事吗?只是有这个可能罢了……”白河皱眉道。

“有白酒就有可能,可要是没白酒,却是连一丝可能都没有。贤侄,就冲你这份心,就已经值得老夫一拜了。老夫只有清明这一个独子,他能有你这样好兄弟,那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啊。”兰爸爸坚持道。

白河沉默了。

他之所以会说那么多,一来是想着自己跟兰清明是哥俩好,大家有钱一起赚,同时又不想因为“分赃不均”而影响了兄弟感情,这才把话摊开来说。二来呢,则是因为兰家有现成的经销网络,与他们合作经营,可以省去自己很多很多功夫。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何乐而不为?

至于赚少钱了?呵……做人不能太独吃了,否则,蛋糕太大,小心撑死。

白河这人的性格就是这样,懂得感恩,你赠我以滴水,我报你以涌泉,也正因如此,他才不遗余力的弄些白酒出来,以报答另一个自己。

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居然会惹得这爷俩给跪了,这不折寿吗?——说到底,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在这个时代的“名”之一字对于一个商人之家的重要性。

须知道,钱之一物,生带不来,死带不走,能把一家酒楼做到“金陵第一”这个程度,兰家当然是不缺钱的主了,再多也只是摆着看。可是“名”就不一样了,有了名气,尤其是“皇室贡品、兰家专供”这种名气,对于他一个商人之家来说,那可真是祖上十八代都坟头冒青烟的光荣了,再多的钱也换不来。

这时,白河见气氛实在是沉闷,便言归正传道:“那这合作的事……”

“一切就按贤侄所言,二八分成!——林家八,兰家二!”兰爸爸果断道。

“汗……那倒不必,刚才小侄是逗小兰玩的呢,咱们还是五五好了。”白河汗了一下,没想到这兰爸爸一开始抠门得要死,还想拿一万两银子来忽悠人来着,现在却大方的要命了。要真按三七分,他们兰家岂不是得倒贴钱?

咱是来跟兄弟一起赚钱的,不是来坑兄弟钱滴,做人要厚道啊!

兰爸爸还想说什么,可白河一口咬定就要五五分,别的都不行。打了几圈太极之后,兰爸爸也不坚持了,毕竟都是钱呢,便顺势道:“那……好吧!便依贤侄所言,五五分成。那合同……”

“合同还是等林家派人跟蜀黍您详谈吧,小侄就不掺和了。”白河自问不是这块料,果断推辞。

当下双方又谈了一些大原则上的问题,务求合同尽可能做到公开、公平、公正,两家都不吃亏。

之后,白河便吩咐小萝莉道:“圆儿,你现在回府一趟,让人把那甑子拿到兰家酒庄去,少爷要做模板用的——酒庄在哪你知道吧?”

“知道的,少爷。”小萝莉应了一声,便兴匆匆的回府里去了。

她只感到自己今天好像做梦一样,只是陪少爷出来一趟,少爷就谈下了一笔不知够她多少辈子工钱的大生意,好像将来还要特供给圣后什么的……听不懂,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告诉二小姐了,好让二小姐也高兴高兴。

至于白河本人,则随兰清明先行一步去了兰家酒庄。

干什么去?

研究蒸酒的配方啊!

咱是穿越小青年,眼界比这时代的土著高出不知凡几了,该不会真的胡乱蒸一些白酒出来就卖吧,那得少赚多少钱啊?少赚就是亏,懂不?

第七十一章 又立flag了

这可不是白河胡扯,他是真的很正经的。

首先出酒率你得研究吧?

什么材料能蒸出什么味你得研究吧?

原酒和酒糟的比例是多少才能达到最大利用率,你得研究吧?只用原酒来蒸行不行?只用酒糟来蒸行不行?不同口味的酒糟和原酒混搭来蒸的话,又行不行?

同一炉蒸出来的酒,在哪个阶段味道才是最纯正、又哪个阶段最劣,你得研究吧?——被二小姐打烂的那一坛就的那股邪劲,白河至今都记忆尤深呢。

总之要研究的东西多了去了,毕竟蒸酒他也只是知道原理而已,随便做个样品出来他能行,但要讲究到细节去,他就两眼一抓瞎了,那都是需要慢慢去研究、去发现、去总结的,经过长时间的日积月累,才能弄出一套成熟的体系来。到那时候,就可以翘起二郎腿等收钱了。

为了喂饱大吃货未婚妻,白河也是拼了,事不宜迟,马上开工。

兰家酒庄不在城里,而是在金陵城外十里处的一家农庄。农庄周围有农户数十户,组成了一条村庄,名曰兰家村。村内男女老少加起来也有上三四百口人,规模不小。

这些农户都是靠种植兰家的田地为生,村内骨干又大多都是兰家本家人,相当可靠。农庄紧挨着秦淮河,农田种植粮食,取河水造酒,自产自销,倒也十分便利。

这年头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当然了,有钱人家是有坐骑的,就比如兰家。

如今,白河就是骑着一种名为“风生兽”的异兽,是兰家养的代步工具。这风生兽的样子就跟前世的水牛差不多,不过要精瘦一点,行动不快,但胜在够温顺勤劳,平稳舒服。

这就很玄幻了。

白河不禁想起前世在网上见过的一句话:科技向左,魔法向右。这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说,同一个世界,两种不同的画风,一个是科技风,而另一个就是玄幻风。科技风的世界,玄幻元素很单薄,比如前世。而相反玄幻风的世界,科技风也是弱得可怜,比如今生。

骑在风生兽上,他就怀疑自己就是从左边穿越到了右边的另一个平行世界。

这两个世界的发展大同小异,大同是指历史朝代的更迭,标杆式的重要人物,比如圣后、比如当年的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等等。而小异呢,就是指气域啊、异兽啊这些,还有前世所没有的“真?武林高手”……

总之一言难尽,懂的自然会懂,大家自行领会。

言归正传。

十来里路,愣是走了一个多小时,当白河赶到酒庄时,就已经快要中午了,正好饿了,就干脆在兰家别院吃了午饭再说,反正也就在酒庄隔壁而已。

饭后不久,小萝莉就把甑子送到了,顺带的,她居然还带着四喜叔。

“圆儿,你真是太有我心了,简直是少爷的贴心小棉袄啊,哈哈!”白河乐不可支,要不是有人在旁看着,他恨不得又啃她一口了。

有四喜叔这个“熟手”在,又有原先做的甑子做模板,真的能省不少功夫。至少,改造酒甑子这一块就完全不用他操心了。而且四喜叔也是姓林,是自家人,忠诚可靠,不怕他泄密。

小萝莉很是好奇:“少爷,小棉袄是什么啊?”

“小棉袄就是……”

汗,白河这才想起这世界的棉花还在后花园里种着呢,又哪里来的小棉袄?闻言便笑道:“就是小心肝,你是少爷的知心小心肝。”

“小心肝,我是少爷的小心肝……”小萝莉这回听懂了,又是欢喜又是羞涩,小脸红扑扑的,像个小苹果。

懒得理这有早熟倾向的小丫头,白河便开始交待四喜叔带着兰家的工匠开始改造酒甑子,而且一改就是十套,这样研究起方子来也比较方便快捷一点。

毕竟咱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兰家就有大把酿酒的老师傅,同样忠诚可靠,不用白不用,咱就动动嘴,让他们去跑断腿就好。

想来出门前二小姐就已经交代过四喜叔的,闻言二话不说就带人去忙活开了。

趁着这功夫,白河便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开始制作表格,想着一会用来记录实验数据。结果还没动笔,他就十分干脆的把笔一扔:“妈妈的!这破毛笔咱驾驭不来啊,要是有圆珠笔就好了,要不铅笔也行啊!……咦?铅笔,哦,对了,铅笔……”大喊一声,“圆儿,去给少爷拔几根鹅毛来,要不鸡毛鸭毛也行,总之要够粗壮,最好就要尾巴或者翅膀上的长根的。”

铅笔当然是没有的了,咱虽然知道铅笔的笔芯主要成分是石墨加黏土制作而成,捣鼓一番的话,估计也能弄出来,但现在也没时间去捣鼓啊不是吗?时间就是金钱,最重要的就是要快!

不过还好,还有另一种笔是咱可以驾驭的——鹅毛笔。

鹅毛笔虽然没有铅笔圆珠笔好用,但将就用的话,也是可以应付的。

“少爷,你要鹅毛干嘛?”小萝莉很是好奇。

“你别问,去拿就是了。”

“哦……”小萝莉应了一声,便走出门口:“那个谁,你……对,就是你,去厨房给我拔几根鹅毛过来,要不鸡毛鸭毛也行,总之要够粗壮,最好就要尾巴或者翅膀上的长根的……我家少爷要用!”

白河听得一头黑线:“复读机么这是……”

这小丫头还真不当自己是外人了啊,不过,兰爸爸早已经发话了:从今天起,酒庄里的一切调度都要听白少爷的,哪怕他要烧了酒庄,你们也得帮忙点火,否则,家法处置!

很快,下人就拿着鹅毛进来了,白河掂量了几下,感觉还行,便朝小萝莉一伸手:“剪刀!”

“给!”

咔嚓!

白河把毛头剪出形状,然后揉软了毛管,沾上墨,在纸上划了一下,不错,虽然不是很流畅,但至少能用。哈哈,历史上第一支鹅毛笔,就这样华丽丽的诞生了。

“哇!”兰清明、小萝莉二人异口同声,眼中充满了惊奇:“少爷(老白),你、你竟然能用鹅毛写出字来……”

“切,这算什么,改天我整支铅笔出来,你们就会知道,不但鸡毛能写字,连石头也可以!”白河笑道。

“切,你就吹!要是石头也能在纸上写字,我当场把那石头吃了!”兰清明不信,又立flag了。白河瞄了他一眼,阴笑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第七十二章 老朽连墙都不扶,就服你!

想着正事要紧,便干脆不理这丫的了,拿过尺子在纸上比划了几下,唰唰唰……没多大功夫,他便画出了几张表格来,然后又按照早已经打好腹稿的材料比例,开始填上各种数据。

兰清明见他写得认真,便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全是1、2、3、4,%……这样的奇怪符号,另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眼,看着眼熟,但又不太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鬼画符,便好奇问道:“老白,你写的什么?”

“实验数据啊!”白河头也不抬道。

“那这些呢?是字吗?”

“哦,这个啊……这叫简体字,而这些呢,就是刚才跟你说的阿拉伯数字,还有一些数学符号……”

“啧……你到底是哪里学来的鬼画符啊?能看懂吗?”

“哈哈,就是要你们看不懂,哥我自己能看懂就行……得了得了,别吵,别问,去看看四喜叔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吧,别打扰哥工作!”

“好吧……”

打发了这好奇宝宝,白河便全神贯注的做起表格来。没办法,这事除了他自己之外,谁都帮不了他。这年头也没有电风扇空调什么的,写写停停想想,不一会他便热得汗流浃背,不过为了钱,也只好忍了,就感觉自己当年高考也没这么专注过。

小萝莉在旁边打下手,热了就摇扇子,出汗了就抹汗,笔秃了又帮忙做鹅毛笔,表格用完了又帮忙画新的表格,另外还要斟茶递水,忙得不可开交。还好,这些都是一些很粗浅的功夫,依样画葫芦就行了,没多少技术含量,她还应付得来。

“姑爷,东西都做好了。另外,炉灶小的也已经命人搭好了!”没多久,四喜叔忽然进来报告。

“那便走起吧!”正好这时白河也已经做好了表格,闻言便带着小萝莉往酒庄那边走。

过去一看,只见院子里十个炉灶一字排开,前面各有两个兰家的酿酒老师傅在随时候命,那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本来像这种机密实验,要在屋里进行才是最好的,奈何一时间腾不出那么多地方,只好作罢。

白河又检查了一番,啧……四喜叔这手艺真是没得说了,赞就一个字!

“老白,这些都是自家人,信得过,你尽管用就是了。还有庄子周边的人我已经命人驱散了,谁也不许靠近,你就放心吧。”兰清明指着那二十个家丁说了一句,说着又转头吩咐那些家丁道:“等下白公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不要问为什么,知道没?事情办好了,本少爷重重有赏!”

“是,少爷!”众师傅齐声道。

白河见状有些感慨:同人不同命,同伞不同柄啊!同样是草包,可是兰清明在他家里还是很有地位的,起码能仗着他爹的虎皮大旗发号施令。不像自己,只要是个人都能鄙视一下……

自嘲的笑了笑,他便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然后照着表格上的数据,开始毫不客气的指挥老师傅们干活了。

“一号炉,底下清水二十斤,先猛火烧开,再加酒糟二斤,慢火蒸……滴出酒液了就叫我!圆儿,你今早蒸过的,有经验了,等下就帮忙看着点,记得提醒他们换上面锅里的水,他们有什么不懂的,你就教教……”

“是,少爷。”

“二号炉,底下清水二十斤,先放酒糟二斤,全程慢火蒸……滴出酒液了就叫我!”

“三号炉,底下米酒二十斤,米酒糟二斤,全程慢火……滴出酒液了就叫我!”

“四号炉,底下米酒二十斤,米酒糟三斤,全程慢火……滴出酒液了就叫我!”

“五号炉,底下高粱酒二十斤,高粱酒糟二斤,全程慢火……滴出酒液了就叫我!”

“……”

“……”

“九号炉,底下高粱酒二十斤,高粱酒糟四斤,全程慢火……滴出酒液了就叫我!”

“十号炉,底下米酒二十斤,高粱酒糟四斤,全程慢火……滴出酒液了就叫我!”

“好,先做这一批吧,开工!”

所以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是非常有道理的。如今有表格在手,白河发下的指令那叫一个有条不紊啊,全然没有了今早手忙脚乱的样子。那运筹帷幄的姿态,俨然一个沙场点兵的大将军,挥洒自然,胸有成竹。

旁边的兰清明看神仙似的看着白河:这老白,咱咋就越来越看不透了呢?莫非林家二小姐那什么九转回聪掌真那么好使,要不咱也去让她打几掌试试,看能不能变聪明点?可是一想到二小姐那爆表的武力值,他又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她一巴掌就直接打死了。

一时间,他心里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别提多纠结了。

兰家的那些老师傅此时看着白河,眼中也是异彩连连:素闻这林家的白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大纨绔,可是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像啊!亏咱们之前还担心他真的会把酒庄给烧了的说,如今看来,能不拖他后腿就算不错了。

一想到这,他们干活就更加卖力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第一批酒已经出炉了,庄内酒香冲天而起,令人闻之欲醉。兰家的那些老师傅一个个都惊呆了:“真是神了奇了!枉自己酿了一辈子酒,居然不知道酒还可以这样蒸的!”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师傅忍不住馋虫,喝了一杯,当场就“啪嗒”一声就给跪下了,眼中热泪纵横:“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奇香之酒!老朽这些年酿的酒……敢情酿到狗身上去了啊!”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没想到老朽此生,竟能见识到美酒,真是、真是死而无憾啊!”另一个老师傅也跪了,然后对着白河“砰砰砰”的磕头,“白公子,请受老朽一拜!”

“琼浆玉液!这是琼浆玉液啊!”

“老朽还以为此生已达酒道极致,可今日方知……自己仍是井底之蛙啊!”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古人诚不我欺!——白公子,老朽连墙都不扶,就服你!”

第七十三章 试酒

他们全都是酿酒一辈子的老人了,“酒”之一字对他们来说,就是毕生的信仰。他们本以在“酒”这方面,自己已经玩到出花来了,从来只有没想到的花样,就没有酿不出的酒。可是他们没想到,自己的信仰竟然……

崩塌了!

信仰崩塌的杀伤力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通通通通通……

只见一帮老师傅统统跪了一地,一个个都抱着酒坛子又是感叹,又是唏嘘,又是谢天,又是拜地,场面别提多混乱。

“靠,有这么夸张吗?!”白河简直惊掉了下巴。

他也是被这群信仰崩塌的老人给吓得不轻,此时见他们一个个都比前晚那帮才子见了怜星还要癫狂,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就闹出个心肌梗塞脑中风什么的,挂掉了,那乐子便大了,便连忙劝道:“各位,快快请起!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啊!因为后面还有更激动的呢……”一边说着,一边跑过去扶。

结果他刚扶起这个,那个又跪了,扶起了那个,又另一个跪了,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等这帮老家伙们平复好情绪,白河这才开始品酒。

咕嘟一声,一杯下肚……然后在表格上相应的地方填着:口感三级,纯度三级……

咕嘟一声,又一杯下肚……然后在表格上相应的地方填着:口感二级,纯度三级……

再咕嘟一声……

如此这般,没多久便已是六十杯酒下肚了。

没错,不是刚好十杯,而是足足六十杯——还好就酒杯不大,都是牛眼大小的小杯,不然就算他有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护体不会醉,也非得撑死不可。

这次大规模实验,可不像今早在林家厨房里那样瞎弄的了,每一炉酒,白河按照前、中、后三个阶段来分开装坛。至于按照什么标准来划分呢,那就没有太准确的标准了,只能按照酒花来大概划分。

刚才在蒸酒的过程中,白河就已经发现酒液滴出的时候,是会形成一些类似于泡沫的酒花,一开始馏出的酒泡沫较多、较大、持久,然后慢慢的泡沫开始变小,逐渐细碎,但仍较持久,再往后,就直到没有泡沫才停止蒸馏。根据常识,他觉得这时候蒸出的应该是纯水了,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

这三个阶段就是如此得来的。

在这个“魔法向右”的世界,自己又不是专业造酒的老师傅,所能做到的极致,也就如这个程度而已了。再往后的,那就要靠这帮老师傅慢慢研究了,这些都是水磨工夫和经验累积,急不来。

品完酒,记录好数据之后,白河毫不停留的就开始下一批实验。

至于口味啊、酒精度啊这些东西,跟材料的比例、材料的种类这些到底有没有关系呢,反复蒸馏的话,会不会真的能弄出纯酒精来呢,还有清香型、浓香型这些口味到底是怎么弄的呢,那就得实验完了之后才知道了。

反正兰家酒庄什么都没,就是酒多的是,他也不怕浪费的。

说到底,实验就是烧钱的游戏。

那帮信仰崩塌的老师傅也想学他这么来一场豪饮,想借此重建信仰的说,结果没几下就醉倒了几个,吓得白河赶紧让人把刚蒸出来的这批酒搬走,不然就他们这么喝下去,恐怕就无人可用了。

有了第一批酒的经验,第二批进行得非常顺利,紧接着又是第三批,第四批……如此这般,步骤重复。

众人是越干越来劲,完全不知疲累。就这样,柴火飞快的消耗着,原料飞快消耗着,蒸出来的各种白酒也随之而慢慢积累着。

傍晚的时候,大家都是胡乱扒了几口饭,便又一头埋进了酒缸里,继续研究。白河年轻力壮,牛高马大,当然撑得住,可那帮老家伙居然也咬着牙坚持下来了,看来信仰的力量真的不小。就连喝醉了的那几个,一醒来也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继续研究。

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个人闯了进来,惊呼了一声:“贤侄,你怎么还在这?!”

白河闻言回头一看:“兰蜀黍?你怎么来了?”

兰爸爸平时是很少回酒庄这边的,可今天不是有大生意吗,所以他就专程回来了。

其实在早上,他就很想跟着白河一起过来研究的了,奈何那头兰桂坊还需要他打理,实在抽不开身。这时他终于忙完了一天的生意,便连夜匆匆赶回酒庄这边,想看看白河的劳动成果。本以为白河早已经走了的说,可没想到他居然还在研究,实在震惊不小。

兰爸爸闻言好笑道:“这是我家酒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问题是贤侄你,如今都亥时了,你怎么还在这?”

“亥时了吗?!”白河微微一惊,亥时,那就至少是晚上十点了。他知道已经天黑了,但是真不知道已经这么夜了,敢情不知不觉间,一整天已经过去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他心下感叹了一句,低头看看手上那一沓厚厚的表格,才填完三分一不到,距离大功告成还差得远了。

其实他品酒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毕竟前世就是个“白酒三斤半、啤酒随你灌”的大酒桶,如今更有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在身,千杯不醉,喝起酒来就真的跟喝水一样。最主要是蒸馏的过程,实在是太耗时间了。

“贤侄,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吧,急不来的,要是熬坏身体就不好了。”兰爸爸如今真当白河是子侄看了,又是心疼又是感动道。

“也好……”白河点了点头,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回头看看那帮老师傅,也是一个个累得不轻,正好这是又刚蒸完一批酒,便道:“那今天就先到这吧,各位辛苦了。”

“不辛苦!”老师傅们纷纷应道,似乎还想继续奋战到天明,可是话音方落,便当场倒了几个。

他们忙起来时还不觉得,如今一停下来,就立马有一种“不得不服老了啊”的感慨了。

见此情形,他们也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明天恐怕就起不了床了,于是便纷纷告辞归家,至于睡不睡得着,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第七十四章 “明天还约不约?”

待老师傅们走后,兰爸爸道:“贤侄,若不嫌弃的话,今晚就留在别院里过夜吧,老夫等下派人去林府通报一声,想必二小姐会体谅的。”

“嗯……”白河伸了个懒腰。他昨晚就没睡好,今天又没停过,如今也是累得不轻,闻言就要应下。就在这时,忽然怀里有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便连忙捡起来一看,发现赫然是高手兄今早送来的名帖。这才想起怜星那小妞还有那什么青莲先生约自己夜游玄武湖来着,顿时惊叫一声:“哇靠!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兰蜀黍,我今晚恐怕不能在这里过夜了,我得马上回去。”

“贤侄这是有什么急事吗?”兰爸爸奇道。

“我忘了我今天约了个人。”

“可是如今都这么晚了,你现在回去恐怕也来不及了啊。”

“好像也是吼……”白河闻言一愣,还真是这个理。怜星那小妞的3S级别体质他压根就不想靠近,至于那什么青莲先生,呵呵……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好见的,咱又不好这口……

“既然如此,那便在别院住下吧。”兰爸爸道。

“那就……”

“不行啊,少爷!”白河正想答应,小萝莉忽然蹦出了一句。

“为啥?”

“少爷你忘了,你出门前答应过二小姐……”

“噗!”白河当时就是一口老血,咱还真是累懵逼了,居然忘了这茬。

既然是答应了二小姐,那就不回去不行了,就连兰爸爸也不敢留,虽然白河心里已经对这个“约会”没抱多大希望的说。

不过回去也好,如今配方的研究已经在进行之中,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有方案出台,很快就要投入生产,正好跟二小姐商量一下请保镖的事。

“对了,兰蜀黍,那几坛酒,对,就是打着五等标签的那几坛,明天您就可以拿去酒楼那边卖了,哦不,是送!”白河指了指其中几坛酒交代了一下。

“送?”

“对,就是送。”白河认真道:“第一,原来的酒您先继续卖着,但是从明天起,只要有人来店里喝酒,您就白送他一杯。记住是一定是送的,不能收钱,就算他们给钱您也不能要。第二,每个客人最多只能给一杯,半两左右,不能再多。第三,限量供应,先到先得,不论是一掷千金的高官贵人,还是只消费十文八文的贩夫走卒,都一视同仁。如果有人执意为难,您就抬出我家那口子的名头来,想必对方会知难而退的,回头我跟她说说。”

“请问贤侄,这是为什么?”兰爸爸奇道,“老夫做了大半辈子生意,却从未见过这样做生意的,贤侄这么做,莫非有什么深意?”

“这个您就先别问了,尽管照做便是。好了,时候不早了,小侄该回去啦,兰蜀黍明天见——记住我说的哦!”白河说完,便带着小萝莉骑上风生兽头也不回的走了。

此时,在玄武湖上一艘别致的画舫内,正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男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六七的青年,头皮散发,剑眉星目,神采飞扬,面容俊朗。他手执朱红葫芦,腰系古朴长剑,一身白衣与月色相融,十分潇洒。

时而对月而歌,歌起月徘徊,又时而持剑起舞,舞动影零乱。忽而举杯痛饮,酒入豪肠七分化作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了剑气,绣口一吐就是万古诗文。

而女的,却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生得貌美如仙,坐在月光中,彷如一株静放的白莲。

二人一动一静,举杯同邀月。

忽然,青年抬头看了看天色,问了一句道:“怜星,你确定景阳把那名帖送到林府了?”

“景阳行事素来严谨,他说已经亲自送到白公子手中,当可确认无误。”那少女微笑道。

“那你说……已经亥时了,那姓白的小子为何还不来?”

“这……或许是有事耽搁?”

“那就再等等吧……咕嘟!”青年喝了一口酒道。

“好。”

二人举杯对饮。

过了半个时辰,青年又问:“怜星,你确定景阳是亲眼见到那小子打开了名帖?”

“确定。”

“那你说……那小子为何还不来?”

“这……或许是有事耽搁?”

“那就再等等吧……咕嘟!”

“好!”

二人再次举杯对饮。

又过了半个时辰,青年眼勾勾的看着湖心的月影,幽幽来了句:“子时了……”

“是的,师兄。”

“那……”

“师兄,自酉时起,你每隔半个时辰就问一次,如今已经是第四次了,师妹还是只能回答你,他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女子微嗔道。

“哦不,师妹你误会了,我这次只是想问问你,那名帖上……你有写明约定时辰吗?”

“额……”少女闻言脸上一红,气道:“你青莲先生名动天下,只要一声令下,各路文人才子、江湖好汉还不第一时间就飞扑过来,从来只有别人等你,哪有你等别人的?”

“那就是没写咯?”

“额……”少女脸上再次一红,半响,她又气道:“那还等不等?”

“子时已到,我约他是昨日相见,而不是今日,不等了。”青年长身而起。

“明天还约不约?”

青年闻言有点苦恼的挠了挠头发,似乎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被人放鸽子的一天,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人,再说也是怜星有错在先,说好的拜贴,居然不注明时间,想了想,便果断道:“约!”

“好。”

二人再次举杯对饮。

片刻之后,画舫晃晃悠悠顺流而去。

另一边,因为夜路难行,白河回得比去时慢了一点,当他回到林府门口时,刚好听到打更声:“当当当——子时已到!”

小萝莉缩在他怀里,轻声问道:“少爷,子时了,那约会你还去吗?”

“额……”白河愣了一下,旋即理直气壮道:“名帖上又没约定时辰,只是说‘今晚玄武湖见’。如今都子时了,那就是‘昨晚’啦,不去了。”

“哦!那咱们回去歇息吧……”

“好!”

二人说着便麻溜溜的回了西厢小院。

林府里静悄悄的,除了巡夜的护院和值夜的家丁之外,其他人似乎都睡了。白河本以为自己回得这么晚,二小姐应该会拦门的,然而并没有,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第七十五章 这棉花有点不对劲啊……

打了两桶水随便冲了个凉,洗掉了一身汗垢便回了房里,他忽然想起今早落枕的事,便吩咐小萝莉道:“圆儿,再给我拿张被子过来!”

“少爷,你很冷吗?”

“如今正是夏天,少爷我身体壮健,又怎么会冷?只是这枕头太硬了,睡不习惯,所以想拿张被子垫垫。”白河道。

“哦。”小萝莉没多问,转身回房找了一下,很快便拿了一张薄被过来。

白河一看:咦,粉色的?又凑到鼻端闻了闻,一股熟悉的幽香直沁肺腑,他顿时汗了一下:“不会是那小丫头的被子吧?”

正想让她拿回去的说,可是那小萝莉已经“砰”一声关上门了:“少爷晚安。”

“算了,管他呢……”白河几乎是两天没睡,如今真的很困了,当下便把自己的被子叠成豆腐块当枕头,然后用小萝莉的被子遮住腹部,秒睡。

不过话说回来,改天还真要把“枕头”这事给解决了才行,不然这样下去还真不是个事。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白河打个哈欠醒过来。

“圆儿!”他叫了一声,可是没人应,又到隔壁房里瞄了一下,没人,也不知道那小萝莉一大早的跑哪去了。

径自打水洗漱,弄完之后,他忽然想起昨天种下的棉花,也不知道被人扒掉了没。虽然那老头子拍胸口保证,只要有他在,林府就没人敢动棉花分毫,但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吹牛的,还是去看看比较放心,于是便驾轻熟路的摸到了后花园去。

绕过二小姐的绣楼,穿过荷塘,很快,那株桃花树就出现在眼前。可还没走过去,便见到有个人正蹲在棉花地那里,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奇哉怪也,怪也奇哉!”之类的话。

“喂,你要干嘛?!”白河还以为是哪位不开眼的家丁要动他的棉花,连忙大喝了一声。

结果那人一回头,白河顿时就汗了一下,敢情这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摧花辣手,恰好相反,他是护花使者——正是昨日见到的那老头子。

“哟,小哥,你来啦?快来快来,快来看看!”还没走近,那老者第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奇葩特异的超级赛亚人,远远便招呼了一声。然而待白河走近之后,他忽然就愣住了,旋即恼道:“怎么是你个草包?快走快走,后花园不欢迎你!”

“额……”白河也是愣住了,这老头前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这又来又走的,到底是闹哪样?

想了想,忽然想起自己前日是鼻青脸肿的,这老头高度老花眼一时认不出来并不奇怪,可是今天伤势都已经好了,要是再认不出来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毕竟人家只是老花眼而已,又不是瞎。

笑了笑,白河便道:“您老真要我走?”

“莫非要老夫打断你的腿,然后再扔你出去?”老者的面色冷了下来,连自称都变了,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住白河的视线,不让他看见身后的棉花地。

看来那二愣子以前还真没少做那种辣手摧花的好事啊,连这慈眉善目的老长者都不待见他。不过那是以前了,咱现在不一样!于是又笑了笑,白河便对暗号似的来了一句:“别人笑我太疯癫。”

这两日来,老者念这四句诗早已不下数百次,闻言便下意识的接了一句:“我笑他人看不穿!”结果一接完,他就又愣住了:“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哦,这首诗啊,是姑爷教我的。下面还有两句呢,您老要不要听听?”白河挤眉弄眼的笑。

老者:“……”

他也是个人精了,吃过的盐多过白河吃的米,哪里还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了?闻言很是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白河。

醒目而奇葩的发型……

记忆中的草包姑爷,眼前的种棉花小哥……

还有他“作”的那首诗……

种种线索串联起来,老者的脑中很自然的就脑补出一个“天才少年遭逢巨变,心灰意冷之下看破世情,自甘入赘林家以大隐于市”的情节来,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声,自嘲道:“好一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白河啊白河,你藏得好深啊,竟连老朽也看你不穿,看来……不服老不行啦!”

说着,他忽然重重一拍白河的肩膀,“这些年来,整个林府上下都被你当猴子给耍了,好小子啊!真是个好小子……”

“嘶!”白河痛得龇牙咧嘴。没想到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力气却大得出奇,他只感到肩膀如同被人用大锤敲了一记似的,浑身一震便差点给跪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见他似乎误会了什么,白河想了想,觉得还是解释清楚点比较好,免得日后追究起来有麻烦,苦笑一声便道:“这话您老可冤枉了,我不是有意藏拙,而是因为前日挨了圣后的一道雷才……”当下便如是这般的说了一番。

老者听了“哦”的一声,惊奇道:“老朽昨日便听到传闻,说有人被圣后的神雷给劈了,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你!”

“可不就是我么?”白河摊了摊手。

“那你这古怪的头发也是……”

“后遗症!这是圣后神雷的后遗症!”白河连忙道,没再扯着“恩典”的大旗。一来是因为这老头高深莫测,在林府地位不低,他想讨好这座大靠山。二来是没必要,自己人嘛,扯那大旗干嘛呢。

“原来如此……”老者恍然大悟,他自然是不会怀疑白河说谎的了,因为天底下没人敢拿圣后的大旗来招摇撞骗,闻言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唏嘘道:“你浑噩了这些年,能醒来就好了,晚晴那丫头知道了应该也会很高兴。至于丢失的记忆嘛,那也无妨,福祸相依,有得必有失,天理如此,你不必介怀。来,让老朽替你看看有没有别的后遗症。”说着便抓过白河的手腕,仔细替他把脉。

果然是高人!白河没料到他居然还有这种技能,心下大受感动,便由他折腾了。半响,老者放开他的手,道:“脉象平稳有力,气血奔腾,并无大碍。”

“那就好。”白河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体内有另一股力量在滋润着你的血肉,这两天应该没少挨晚晴那丫头打吧?”老者忽然问了一句。

“老先生何出此言?”白河一愣。前天刚穿越的时候,自己还真的挨了一顿揍来着,昨天又挨了两掌痛彻心扉掌,那滋味至今难忘。

“呵呵……”老者笑了笑,道:“当年你初来金陵,惨遭巨变之后便大病一场,身子虚弱得很,晚晴那丫头便三不五日借故殴打你一番,实际上却是消耗功力替你舒筋活血,这一打就是好些年了。要不然,你以为你这牛犊子似的身子骨哪来的?”

白河:“……”

本以为自己是“嫁了”一个河东狮的说,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所谓的“挨揍”,竟然是二小姐的用心良苦。只是外人并不理解,所以才看成了“虐打”,果然是会武功就了不起吗?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想起来意,便道:“老先生,晚辈今天来,是想看看这棉花。”

“棉花……哦对了,棉花!老朽正想找你呢,你快过来看看!”老者惊叫了一声,害得白河还以为棉花被人糟蹋了呢,连忙扑过去。结果一看,只见地里翠绿点点,鲜嫩的翠叶迎着初升的太阳,在风中摇曳招展,充满了生命力,别提多可爱了。

白河放下心中大石,颇为怨念的看了那老者一眼,腹诽道这不是长势良好吗,一把年纪没见过棉花也不用这么激动吧,真是的!转念一想,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再想想,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正想着,便听到那老者啧啧称奇道:“前日播种,昨日发芽,今日出叶,啧啧……小白啊,那日听你说这棉花价值无比,老朽还有点不信,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棉花的长势之快,实乃老朽生平仅见啊!照这势头,怕不是十天八天就可以收割了?”

第七十六章 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作用?

轰!

脑中仿似惊雷闪过,白河瞬间被雷得五颜六色,一拍脑袋:“我就说哪里不对劲,敢情是这生长速度也太夸张了啊!”

试问天底下哪里有一日发芽两日生叶的棉花啊,发豆芽都没那么快吧!

不理那老者在那啧啧有声,白河就地一扑便趴到地上,然后瞪着眼睛仔细看。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的,可是看了好久之后,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棉花真的出叶了!

“妈妈的,这次赚大发了!啧啧……这哪里是棉花啊?这分明是摇钱树才对啊!”白河如今的表情就别提多奇葩了,那两眼发光的样子,就好像饥渴了三年突然见到了一直眉清目秀的小母猪,恨不得扑上去了都!

那老者是好诗如好色,他是好棉如好色,哦不,好钱如好色……难怪会惺惺相惜。

好半响,他才恋恋不舍的爬了起来,一个劲的傻笑。笑着笑着,忽然想起那穿越大礼包,便暗自寻思开了:“不知道是这世界的棉花本来就生长这么快,还是因为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作用?这两天自己用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到处电人,要不是见了这棉花还真忘了它还有催生的功能来着……”

于是一拍脑袋,白河便道:“老先生,你在这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不理老者的叫唤,他便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小窝,找出前日剩下的半袋棉铃,想了想,又分出一半留下,然后便提着那一小袋又跑回了后花园。

那老者一直在那里等着,见他来去匆匆的,便问道:“小白你这是要作甚?”

“小白……”白河脸一黑,这才发现这奇葩的称呼,不禁囧了一下,不过也懒得腹诽了,闻言便道:“老先生,我想做个试验。”

“试验?”

“嗯哼!”白河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他没说那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事,因为催情这功能,大家早晚都会知道的,但是催生的话,还是保留点好。这将会是自己日后的最大倚仗!——嗯,经济上的。

于是就只说了要再种点棉花,但是这里已经没地了,想跟老者申请点地。

那老者一听,想都不想就大手一挥:“刨!”

当下,二人便找来花锄开始忙活,很快就便又清出了一小片花地来。结果这么一搞,挺美的一个后花园,就好像被狗啃了一个角似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然而二人也不理这么多了,白河拿起棉铃,一半捧在手心用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催生,一半堆在身前,嘴里还装模作样的念念有词。那老者只以为他是在诚心向天祈祷,保佑我棉花茁壮成长,便在一旁捻须微笑,老怀安慰:小伙子懂得感恩,很不错哟~我看好你!

半响,“祈祷”完毕,二人便七手八脚的把棉铃种下去。

在白河的有心使然之下,“祈祷”过的棉铃跟没“祈祷”过的分开来种,之后他又假借松土,将前日种下的那片棉花一半用散手发功催生一遍,一半保留原样。至于除草?不存在的!杂草前日才除完,哪有长得这么快……

忙活了一阵,终于大功告成!

白河连忙又拜托那老者道:“老先生,这棉花就麻烦您多加照看了。”

“小白你放心,老朽定可保它无恙!说起来,老朽也是极为期待,这花开之日是何等盛况啊!”老者微笑道。

“定不会令您失望的!”白河道。想了想,忽然觉得这干巴巴的口头一句似乎没什么说服力,又想到这老头子是个诗痴,于是斟酌了一下,便吟诗一首道:“不恋虚名列夏花,洁身碧野布云霞。寒来舍子图宏志,飞雪冰冬暖万家。”

全诗二十八个字,却通过“夏花”的对比,“洁身”、“不恋虚名”的自述,“舍子”的牺牲,到“暖万家”的宏愿,描述了棉花从开花朵到用于保暖的整个过程,将棉花人格化、行为化,谱写了一曲爱国爱民的诗篇。

“好诗!好花!”老者听得两眼发光,赞不绝口。他本以为白河种棉花只是为了赚钱的,可是通过这首诗,他却看到了他的一片爱国爱民的拳拳之心,不由得肃然起敬,又竖起大拇指加了一句:“好人!”

“哈哈,老先生过誉了,花是好花,但我也只是个俗人罢了,满脑子只有金银钱财这种俗物,哪里算得上什么好人……”白河连忙谦让,在这个高深莫测的老头子面前,他可不敢乱装。

谁知无形装逼最是致命,只见那老者把脸一板,便教训道:“此言差矣!须知道,圣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衣食住行古来便是民生大事,没钱你穿什么衣,住什么房,吃什么饭,行什么路?想着赚钱又有什么不好的?若这棉花真的能飞雪冰冬暖万家,你白河今日此举,不下于圣人矣!赚点小钱,又算得了什么?”

得!

白“圣人”说他不过,只好虚心受教了。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白河想起自己还要找二小姐商量给酒厂找保安的事,便告辞道:“老先生,我还有点俗事在身,不如咱们改日……”说着又如前日那样,做了个两脚开溜的手势。

“行,你且去吧!”老者也不挽留,大手一挥,末了还不忘交代他多点过来看看,陪陪他这个老不死之类的,当然了,重点是要找点“灵感”,给他多念几首好诗。

白河满口答应,这才一溜烟的跑回西厢小别墅。

前脚刚跨进小院子里,小萝莉便已经迎了上来,问道:“少爷,你刚去哪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哦,没去哪,就是去了一趟后花园,有什么事吗?”白河随口答了一句,径自进屋。见桌上摆着食盒,里面是一些点心包子之类的早餐,顿时明白,难怪一大早不见小萝莉,敢情是给少爷备早餐去了。

他刚在后花园忙活了一通,觉得真有点渴了,见旁边还摆着茶壶和杯子,看也不看,便对着壶嘴灌了一口。结果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他便“噗”的一声,吐了……

不是太烫,而是那味道实在……太不可描述了!

这什么鬼?!

第七十七章 这太玄幻了有木有?!

白河连忙打开壶盖一看,只见黑乎乎的一壶……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东西,口感有酸有辣有甜也有苦,另外似乎还有点油腻的感觉。茶味是有的,但是初步估计,里面至少加了葱、姜、胡椒、枣子、桔皮、薄荷等一系列的不明物质,这哪里是茶啊,分明是黑暗料理好吧!

“难道这年头的茶都是这个味吗?!说好的雨前龙井铁观音、陈年普洱碧螺春呢?!咱不求你有多高大上,好歹来点粗茶解渴也好啊!”他正吐槽着,便听到小萝莉跟着进了屋,道:“少爷,我刚刚在外头见了二小姐,她说等你起来了就过去一趟,有事要和你商量。”

“那现在就过去吧,我也正好有事找她商量呢。”白河不动声色的放下茶壶,心里却暗暗记下了:嗯,这也是商机!

“好。”小萝莉应了一声,一如既往的在前边带路。

其实小萝莉不带路白河也知道怎么去,因为每次去后花园都要经过这地方的。前天第一次去后花园的,他还走错路差点闯进去来着,还好在门口便发现不对劲,及时逃了出来。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二小姐的绣楼。

绣楼,也就是俗称的闺房,只是因为大了一点,就像白河的西厢小别墅那样独立成院,所以才叫做绣楼,是后院重地,男性家丁与狗不得内进,其中也包括白河这个未婚夫。

不过他如今是奉命前来,当然另当别论。

去到绣楼,一个小丫鬟将二人迎了进去,对白河道:“二小姐刚练完功,如今正在楼上沐浴,请姑爷稍等片刻。”

“二小姐在洗澡……”白河一听,很自然就脑补出一幅“美女出浴”的画面,顿时便不由自主的面露淫笑。

正想着,便又听到那小丫鬟说了一句:“二小姐交代过了,如果姑爷再敢擅自闯楼,杀无赦!”说着亮出了一把剪刀。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什么要用剪刀!!!

只要是个男人,都对“剪刀”这种武器有一种本能性的恐惧,白河大惊,下意识的两腿一夹,一本正经道:“小姐姐你多虑了,所谓君子不欺暗室,少爷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趁虚而入的行为?烦请转告二小姐,让她放心沐浴便是,少爷就在此处替她把门,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宵小之徒有机可乘!”

那小丫鬟很冷酷的一言不发,不过那眼神却分明是在说:你就是那宵小之徒!

“哼!”白河转过面,心想圣人云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是大人物,不与这小女人计较,便开始打量起二小姐的闺房。

本以为像二小姐这样的武林高手,绣楼肯定也会像个演武堂似的,左边是兵器架,上面十八般兵器一应俱全,右边是大石锁、大铜鼓什么的,谁知进来了之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左边就是一个巨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白河好奇随便瞄了一下,发现有“追风三十六剑”、“天山折梅手”、“阿弥陀佛脚”、“七十二路乱披风掌法”等等全是武功秘籍,俨然天龙八部里面的琅琊书屋,最夸张的是,他在书架的最底层,赫然发现了一本《葵花宝典》……

右边,空的……

正面是一套桌椅,上面除了文房四宝之外,还摊着一本秘籍,应该是二小姐正在攻读的,所以没收拾。旁边还摞一堆高高的如同名帖一样的东西,白河好奇看了一下,竟然全是挑战书,地上废纸篓里还堆着一箩筐。随手翻了翻,发现天南地北各路少侠侠女都有,敢情二小姐在武林中还是个刷声望的大boss来着。

整体风格不太像一个女子的闺房,反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书房。当然了,这只是一楼,至于二楼上面是什么风景,白河也很想知道,问题是他不敢闯……

然而,最令白河注目的是里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

画上有一个青年……的背影,他一身白衣,腰插长剑,手里提着一个朱红色的葫芦,正对着天空中的圆月而饮。而在青年的身周,却是一池青莲绽放,相当有意境,那青年正是立于其中一朵青莲之上。

虽然是水墨画,但笔画却十分生动传神,寥寥几笔,剑客、青莲、圆月便已跃然于纸,一眼看去,竟给人一种“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感觉。

看看落款,赫然是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怜星。

“这画竟然是怜星那小妞画的?”白河一见,不免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着看着,忽然发现那画上的景物好像活过来了似的,人舞剑,莲飘香,月光如练,忽然一阵清风徐来,画中青年便化身剑光突袭而至。

如惊雷,如闪电,如飞鸿,如昊日,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这一人一剑而已。

“唉,我的妈呀!”白河不禁惊叫了一声,感觉就好像下一秒钟,自己就会在这一剑之下化作飞灰了。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二小姐的声音:“别看那幅画,你会死的!”

紧接着,一道雪白刀光自眼前划过,划破时空一般斩入了画像之中,与画中的那道剑光短兵相接。与此同时,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忽然自行发动,在两者的共同作用之下,幻象瞬间消失,白河打个冷战苏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转头一看,便见到头发湿漉漉的二小姐正带着沐浴完的清香站在自己的身旁,她的手里握着一柄很别致的小刀,方才那道雪白刀光就是她所发出的。

再回头看那幅画,竟然已经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几乎断为两截,意境全无。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幅画刚才还是活着的,可是如今它已经死了,就算再拼接回来,那也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那……那画里的人是谁?”白河心有余悸的问道。

二小姐闻言很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差点让他以为那是她的梦中情人了。

不过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一个是死剩种二愣子,一个天之骄女,纵然迫于父命收了他,也断然不可能会爱上他的,所以拿个梦中情人的画像挂在房里,似乎也很正常啊——反正是赘婿嘛,哪有资格管老婆心里念着的是谁?

然而下一刻,二小姐的一句话就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听她说:“一万两银子,没了……”

“噗!”白河一口老血:“什么一万两银子?”

“我花了足足一万两银子才买来的一道青莲剑意,是怜星亲作所写的真迹,还没参悟透呢,就被你一眼给看没了!——白河,你必须赔!”二小姐有点抓狂的道。

“噗!”白河再次一口老血。

他很想说这锅我不背,这么值钱的画,谁让你不收好了,非要挂在大厅里显摆?可是转念一想,跟女人讲道理明显是不明智的,尤其是生气中的女人,于是深吸一口气,忍了。

只是没想到,怜星那小妞的真迹居然这么值钱,一万两……一百万RMB啊我的亲娘!还有那什么青莲剑意,居然藏在画里面?

这太玄幻了有木有?!

第七十八章 “那咱们关起门来说?”

不过还好,他前世也是看过无数网络神书的人了,很容易就接受了这种设定,告诉自己:“那不是字画,那是高级附魔符!”,顿时心平气和。这时见二小姐怨气冲天的样子,便连忙顺毛道:“不就是一万两吗,咱赔你就是了,消消气哈……”想着将要杀遍酒国的白酒,白河那叫一个信心十足啊,一万两银子而已嘛,洒洒水啦!

二小姐本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可没想到他居然应得这么爽快,本想来一句“就凭你?”的,忽然想起这货不是往日的那个二愣子了,便硬生生忍住了,哼的一声别过脸去。

那微嗔的样子真是美极了,尤其是她刚洗完澡,那脸蛋嫩得好像要渗出水来似的,加上她还有“未婚妻”这一重身份,白河心里忍不住狠狠一荡,正想调戏两句的说,忽见旁边那小丫鬟拿着剪刀“咔嚓”了一下,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收起这些小心思,转移话题:“二小姐,不知你喊我过来有什么事呢?”

二小姐轻哼了一声,这才想起喊他过来的事,道:“我且问你,你昨晚见到青莲先生了没?”

“额……”

“那就是没有啦?”

“昨天在兰家酒庄那边忙了一天,回来的太晚了,所以……”白河尴尬一笑,又连忙解释道:“不过那名帖上也没写时辰啊,我就想着,像那什么……青莲先生?像他这种高人,应该很有耐心的吧,于是就打算晚一点去也无所谓的,谁知道晚着晚着……时辰就过了……昨天的约会,今天没好意思去……”

“你——!”爽约了居然还振振有词,二小姐心里那个气啊。

鉴于昨日高手兄的一番话,她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接受了白河“开窍了又失忆”的事实,本以为他会有所转变,敢情还是原来那个死相!亏她昨晚回来还特意想了一晚上自己到底有没有练过那“九转回聪掌”的说……

“白河啊白河,人家青莲先生是什么人物啊你知道吗?人家主动邀约,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要的好事啊,可你却居然——真是气死我了!”二小姐气道。

“巧了,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白河两手一摊,很是无辜。

“你——!”二小姐顿时气结。正想一巴掌拍过去,可是刚举起手来,她又放下了,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你失忆了,你最了不起!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便幽幽的竖起两根手指:“我不管,二万两。”

白河一愣:“什么二万两?”

二小姐理直气壮道:“昨天你答应过我,帮我去向青莲先生讨个字回来的,可是字呢?”

“哇靠!敢情你说的讨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要问偶像签名呢……哦,不对,那青莲先生的字也值一万两?”白河惊叫了起来。

“你以为?”二小姐冷笑道,“怜星的画里面只有青莲剑意的五六成真髓,就这样都值一万两了,更何况是青莲先生本人的真迹?”

“敢情那幅画里面的人就是青莲先生?”白河有点惊奇道。

“不然呢?你以为一般人物有资格出现在本小姐的房中?”二小姐傲然道。

“……”白河觉得有点蛋疼,还真是这个理。

他想想就悔到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那什么青莲的字这么值钱,那昨天还研究个屁方子啊?想要研究随时都可以进行,但是白赚一万两的机会却不是每天都有的……

“亏了亏了亏了,亏大发了这次!果然是高手的世界咱不懂吗?”

这时见二小姐目光炯炯的看过来,大有“你敢赖账就吃我一掌”的架势,白河很自然的就想起昨日吃过的痛彻心扉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十分干脆道:“好,这事的确是我不对,就算我欠你二万两好了。那请问,还有别的事吗?”

“当然。”二小姐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我问你,我种在后花园里的三枝五叶草,是不是你给刨了?”

“三、三枝五叶草?”白河顿时想起前日种棉花的时候铲掉的那一堆“杂草”,不由眼前一黑:完了完了……秋后算账的来了!

果然,只听二小姐慢悠悠的道:“别想着有四爷给你打掩护,本小姐就不知道是你干的好事。整个林府里,也只有你白河才有这个胆量,敢动本小姐的灵药了……哦,还有,”她指了指白河的衣衫,“麻烦你下次做完好事之前,记得先把衣服给换一换,连毁灭罪证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出去别说你认识我林晚晴,本小姐丢不起这个人!”

——敢情那老头叫四爷。

白河当时就脸都黑了,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崭新的一件月白长衫,如今已经沾满了污泥,黑一块黄一块的,别提多寒酸了。本来还以为是那老头子转头把自己给卖了的说,敢情是衣服露了馅。想着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便十分光棍的竖起三个手指:“那行,三万两。”

“哼……”二小姐轻哼一声,给了他一个“算你上道”的眼神,忽然又道:“白河,你真还得起才好,别下巴轻轻,想都不想就一口应了。”

“还不起就肉偿呗。”白河翻了个白眼。

此言一出,旁边站着的那两个小丫头当场便“扑哧”的笑了出声,姑爷就是二小姐的未婚夫,还是入赘的那种,他要是还不起钱的话,那还真的只能“肉”偿了。

“你瞎说什么,有人在呢!”二小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脸红红的便啐了他一口,方才那种高利贷上门催债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

白河嘿嘿一笑,打蛇随棍上:“那咱们关起门来说?”

“你——!”二小姐脸更红了,默默竖起玉掌。

“咳!”白河连忙转移话题道:“好,打住!我不说了……不过二小姐你一大早找我过来,不会只是催债这么简单吧?”

“哼!不行吗?”

白河眼一瞪:“你逗我呢?”

结果二小姐反瞪回头,于是他当场便败下阵来了,“行,你是债主,你说什么都行……”

第七十九章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咱的想象力吗?

“咯咯……”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二小姐忍不住就乐了,颇有种“出了一口气”的得意感。白河面无表情,料定她肯定还有下文的,便干脆来个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

笑了一阵之后,二小姐便忽然正经了起来,很认真的道:“白河,我今日喊你过来,找你算账是其次,主要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二小姐请说。”

“你以前浑浑噩噩的,骂你你不听,打你你不服,如今你已经清醒过来了,那么,就希望你能记住一点。”

“哪一点?”

“你要记住,你是我林家的姑爷,是我林晚晴的丈夫,你在外面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林家的声誉,你……懂我的意思吧?”二小姐含糊道。

“明白。”白河秒懂。

言下之意就是:以前看在你是个傻逼的份上,在外面怎么胡闹咱不跟你计较,但是从现在开始,你小子就给我放聪明点,别再跟咱林家丢脸了,怕你小子不知轻重,所以特意警告你一下。

嗯,大概是这个意思。

白河不由笑了,他并没有因为这种毫不客气的警告而心生不忿,反而觉得有些安慰。因为站在二小姐的角度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很难得的改观。

所谓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一举扭转对一个人的印象,光凭一句称得上是荒诞的“开窍了”或者“失忆了”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事关自己的终身幸福。二小姐肯发出这样的信号,至少表明她相信或者说暂时相信你白河说的话,那么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套用游戏术语来说:如果以前的“白河”和二小姐之间的好感度是负数,只是迫于林老爷子的遗命才勉强做了夫妻,那么从现在开始,二人之间的好感度就已经归零了,并且有望转正。

说直白一点就是:想要同床异梦,还是夫妻同心,你自己选吧!

要是更直白一点的话,那就是连二小姐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潜意识了:白河,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泡我了,只要你不是很劣,那我林晚晴就真心从了你……

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久经花丛的白老司机转念便想明白了这一节,不免有些安慰,甚至笑得有些淫荡:“不枉哥这么劳心劳力的赚钱喂你个大吃货啊,嘿嘿……”

二小姐见他笑得诡异,忽然莫名的觉得有点心慌。

不过心慌之余,她又觉得有点安慰:看来他是真的开窍了……瞧他说话多有条理,思路多清晰。昨晚母亲跟自己说起这事的时候,自己还懵了一会才醒悟过来,可白河却居然秒懂了。

不过这笑容也太淫荡了点……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要去练功了。”二小姐丢下一句,便逃也似的想要上楼。

“有事,当然有事了。”白河连忙回过神。要不是有事想找她商量,如今自己早就飞到兰家酒庄去了,哪还会大天早跑过来挨训,还差点被一道高级附魔符给灭了。

“什么事?”

“二小姐可记得昨日那坛白酒?”白河笑了笑,道明来意。

“当然记得。”

“那我们林家跟兰家合作开酒厂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吧?”白河又问。

“知道,兰老板昨晚派人过来,跟母亲说过这事了。母亲说你做得很好,难得有这份心为府里着想,她感到很欣慰。让我跟你说,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尽管放手去做吧,就当是一次考验好了。只要不是胡闹,有什么事家里都给你担着。”二小姐笑道。

哟,看不出来咱这丈母娘心还挺大的,这么大一桩生意,居然就放心让一个二愣子去搞了,白河不禁有些惊讶。

不过想来也是,林老爷子去世得早,林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支撑这偌大一副家业,还养出两个身怀气域的女儿,一个是武林高手,一个是巾帼将军,另外还有个善舞气域的玲珑也在她手下做事,可谓是一门三气域,相当惊人。这样的豪门,林夫人作为掌舵人,要是没点手段眼界的话,不早被人吞并了?

白河不禁汗了一下,不过此时见二小姐都这么说了,当下便一拍手道:“如此正好!那咱们就商量一下,给酒厂找几个护卫的事吧。”

“哦,原来是这事。府里的养着一批护院,都是当年追随我爹的老人,功力还算可以的,你随便挑几个合适的带过去吧。”二小姐无所谓道。

白河一愣:“我去?”

“难道我去?”二小姐没好气的反问了一句,又道:“叫你去你就去呗,这也是历练的一部分。”说完不等他回应,便登登登的跑上楼去了。

汗……

白河被轰出绣楼,不禁傻眼。本想着打着二小姐的旗号在江湖上找几个能人异士,顺便领略一下传说中的武侠世界到底是什么光景的说,可没想到居然被二小姐一句“随便挑几个护院”给打发了。亏自己还把这白酒看得比天还高,敢情在林夫人的眼里,其实就跟过家家差不多……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咱的想象力吗?

不行,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一出了绣楼,白河心下便已经有了计较:护卫是一定要请,但是林府的护院,坚决不能用!

笑话!

要是用了你林家的人,那外人是怎么看待我白河?肯定会说:哎呀,有林家给你撑腰,就算是一坨烂泥,那也给你扶上墙去啊,换谁不行?

要是用了你林家的人,那么这酒庄到底是林家的产业,还是我白河的事业?你林夫人不是把咱这点白酒看成过家家吗?那行,咱就搞点事情给你看看!

外人怎么看待无所谓,白河不计较这个,他主要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作为一个现代人,在他眼中赘婿只是个身份,并不代表要吃软饭。咱既然穿越过来了,那就继承这个身份好好活下去,但是怎么个活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

想到白酒方子的研究才进行了一半,放大生产的工具也还没开始做,白酒一个划时代的产品,可谓是百废待举,恐怕这段时间还有得忙呢!于是打定了主意,白河便带着小萝莉果断去了酒庄。

二小姐在楼上望着白河的背影,心里忽然泛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至于怎么个奇妙法,那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她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个未婚夫,怕是会搞出点幺蛾子来……

第八十章 有八卦!

却说林府门外。

白河二人刚走不久,高手兄后脚便到。

昨晚怜星小姐和青莲先生在玄武湖等了白河一晚上,结果没等着,于是今天又派他来送名帖了。

“请问白公子在家吗?”高手兄很客气的问府门前站岗的家丁。

“阁下来的不巧,我家姑爷刚门出去了。”那家丁答道。

“是吗?那还真的不巧了……”高手兄大失所望,想起怜星小姐一再叮嘱,一定要把名帖送到白公子手中,否则,万一青莲先生生气起来,后果相当严重,于是又问道:“那白公子有没有说他去了何处?”

“不曾。”

“那他有没有说何时回来?”

“这个……也不曾。”那家丁摇了摇头,又补充道,“姑爷只是说出去一趟,其他什么都没说。”

“好吧……”高手兄有点为难了,不死心又问道:“那么敢问贵府二小姐是否在家?可否通传一下,就说在下景阳,有事求见。”

“那你请稍等一下。”那家丁应了一声,便飞快跑进府里通报:“不好啦不好啦,昨天那高人又来找姑爷啦!”

很快,二小姐便闻讯赶来,见了高手兄。

二人寒暄几句之后,高手兄便道明来意,二小姐闻言也是意外,没想到青莲先生居然会再次下帖相邀,不禁有点小虚荣。

她当然知道白河去了哪里,只是想着昨天兰老板过来的时候,一再强调说造酒之法要保密,白河今天一大早来找自己,也是为了保护造酒的秘密来着,于是摇头答道:“景兄,实不相瞒,小女子也不知我家相公去了哪里。他这人行事向来随性,天马行空,我这个做妻子的,也管他不得,让景兄见笑了。”

高手兄好不失望,却还是不得不敷衍道:“二小姐说笑了,贤伉俪夫妻情深,让人好生羡慕。”

二小姐微羞,笑而不语。

他们二人其实也不是很熟,只是彼此慕名而已。如今白河这正主不在,双方男女有别,实在不宜久留,高手兄见正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只好起身告辞,回去跟青莲先生汇报了。

结果青莲先生听了他的汇报,顿时就来气了:“好啊你个白河,区区一介赘婿,竟连我李某人也见你不得?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你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不成?万仁、景阳,你们两个从现在开始,给我盯死林家大门。一见到白河那小子,我不管你是抓也好,绑也好,总之今晚子时之前,我要见到他站在我的面前!怜星,广发青莲令,让道上的朋友刮地三尺也要——”

“师兄,别胡闹了!”怜星小姐连忙劝阻。

文心圣阁是武林圣地,青莲先生忝为阁主,那地位就跟武林盟主差不多,他的青莲令通俗点来说就是武林圣火令,号令一出,天下群雄莫敢不从。这要是发动青莲令来找一个赘婿,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青莲先生说的也是气话而已,闻言恨恨哼的一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两大高手却是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是,先生!”便立即开始行动了。

只见他们二人回到林府,很是耿直的往门口那里一坐,然后就不动了。一左一右,一黑一白,也不知道该说像是门神好,还是像黑白无常好。

下人见势不妙,连忙又跑进去禀告二小姐:“不好啦、不好啦!那白高人带着个黑高人又来找姑爷啦!”

二小姐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知道此情形也是来气了,恨恨的想着:“好哇!想我林家好歹也是金陵望族,本小姐更是真武气域在身,如今你青莲先生邀请不成,竟然派人来堵门了?!偶像又怎样,偶像也没面子给了这次!想见我家相公是吧?哪有这么容易!”

“——来人呐!”

她大声吩咐下去,“派人去兰家酒庄送信给姑爷,让他今晚住那边,不用回来了!另外,门口那两人不用理会,当他们不存在就行了!他们要等,就让他们等个够吧!要是能等到白河,我这林字反过来写!”

“是,二小姐!”下人领命而去。

如此一来,事情就闹腾开了。

当今圣后威震天下,民风开放得很,所以平民百姓对于“江湖”这个圈子,并没有太多的惧怕和忌惮,反倒是好奇和仰慕更多一点,就跟二十一世纪的娱乐圈差不多,不过是玄幻版的。因此,过往的行人一见林府门口蹲着两个武林高手,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毕竟是神仙打架嘛,机会难得,不看白不看。

有人认得他们是怜星小姐身边的护卫,于是找林府的家丁一打听:得!敢情是怜星小姐昨日邀约林家的白公子,谁料被人给放飞机了,白等了一晚上,如今正派人来找场子呢!

哇!

人们一听,那还得了,八卦之心顿时熊熊燃烧:谁人不知怜星小姐是天下闻名的才女啊,居然会主动邀约一个白痴姑爷?还被人放了飞机?

有八卦!

其中肯定有八卦!

一男一女之间能有什么八卦?无非就是男男女女的那点事呗。虽说两者的身份地位差距甚大,但正因如此,八卦才更加劲爆啊不是吗?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真相就变得有点玄乎了……

有人说是白痴姑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家里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仍不知足,居然还去搞了人家怜星小姐,是个人渣!

有人说白公子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尽享齐人之福,当为我辈楷模,是个人才!

也有人说白姑爷与二小姐只是冤孽,怜星小姐才是真爱,人家早已经双宿双栖了,他平日种种行为只是装疯卖傻来做掩饰而已。

甚至更离谱的是,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当然了,在这个交通基本靠吼的年代,这些八卦都是需要时间发酵的,白河这才刚离开林家大门呢,当然没可能传得这么快。事实上,就在高手兄第一次来林府的时候,他正好就在附近不远。

真的不远,出门左转五百米就到了——兰桂坊。

那他在兰桂坊做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跟狄神探喝了两杯而已……

第八十一章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

这事还得从昨晚白河交代兰爸爸拿白酒出来送说起。

却说昨晚,兰爸爸听了白河临走前的交代,第二日,也就是今日,他便果断照做了。反正这白酒都是白公子捣鼓出来的,他如今又今非昔比了,那就听他的就没错。

结果白酒一出,果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真是不喝不知道,喝过都说好啊,然后……然后就没了。

没了,就是没得喝了。

因为这白酒只是赠品而已,而且每人仅限一杯,再多就没了。

于是有人马上就不干了,说:“喝过这白酒之后,再喝其他的酒都淡然无味,如今只喝了一杯就没了?你特么逗我呢?!我不管,我酒虫造反了,你一定要负责到底!总之钱不是问题,爷有的是钱!”

兰爸爸解释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规矩的问题。”

客人道:“嘿,你兰桂坊什么时候立了这么一条规矩,有生意也不做了?!”

兰爸爸连忙解释道:“小店当然没这条规定了,这规矩是提供这白酒的人给定的。小店只是代销,并无决定权。”

“到底是哪家的规矩这么大?你告诉我,我找他理论去!真是岂有此理了!”

兰爸爸笑道:“客官您请看,从小店出门右转五百米,那里有个大大的招牌写着林府,看见没?对,就是那里……府里有两位千金小姐,大的那个芳名暮云,是个将军。小的那个芳名晚晴。当然了,大小姐不在府里您是找不到的,您去找二小姐就可以了。这规矩呢,就是那位晚晴二小姐定下的,客官如有不服,尽可找她理论去。”

“林、林家二小姐!”那客人本还想着花钱买不到就来硬的说,结果一听到“林晚晴”三个字立马就怂了。

好吧,既然强来不行,那咱软磨硬泡总行了吧?兰家掌柜是出了名耳根子软,咱磨他一磨,肯定会让步的。咱要求不高,一杯,哪怕是再来一小杯也好啊……

结果他磨到嘴巴都开花了,兰爸爸就是笑眯眯的来一句:“无能为力。”给挡了回头。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从兰桂坊早上七点开门迎来第一个客人开始,这种持续到上午九点多十点就没停过。有时候一个一个来,有时候三四个一起闹,多的时候甚至有七八个,可以开两桌麻将了都。

有些脾气好的客人对于“只限一杯”的规定表示遗憾,并打定主意明日早来,而有些脾气不好还有点地位的客人呢,呵呵,恐吓呗,恐吓不成就强来呗,不敢强来就软磨硬泡、滚地板耍赖呗……

白河经过兰桂坊门口的时候,就正好听到有人在店内吵闹。

“此酒极佳!店家,可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再来一杯?”

“实在对不住了,这位爷,二小姐定下来的规矩就是如此,每位客人都只有一杯,多的实在是没有了,还望大爷莫让小店为难。”兰爸爸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林家二小姐的规矩?呵呵……那个,老夫忝为江湖巡察使,奉圣后之命巡察天下江湖武林,慎防江湖中人以武犯禁,在江湖上也是有点地位的。就算林家二小姐亲自前来,恐怕也会给老夫几分薄面,你就再给老夫来一杯又如何?”

“小的知道您老身份尊贵,可是林家一无作奸二无犯科,就算您身为江湖巡察使,也不能拿身份来说事吧……”

又有店伙计嘀咕道:“从今晨到现在,已经有一个人说他是金陵江湖巡察使,五个人说自己是林府族亲,八个是二小姐的至交好友……如今这位爷更厉害,直接就是江湖巡察使,监察天下武林,吹牛也不看地方的……”

“这不是……哈哈,这个……这不都是熟人嘛,店家,你就再来一杯如何?”

“除非有二小姐手信,否则恕难从命……”

“江湖巡察使……”白河正好就在门口,将这番扯皮听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他就觉得这声音耳熟,正寻思着是谁来着。后来一听到“江湖巡察使”这个名号,他立马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大神探狄仁杰吗?顿时眼前一亮:艾玛,咱正愁着如何在江湖上招兵买马呢,机会来了!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啊,哈哈……

狄神探身为江湖巡察使,专管江湖之事,他肯定有办法的!

“哈哈哈,这不是狄大人吗?幸会幸会!”白河长笑一声,便走了进去,假装偶遇……其实也不用假装的,因为本来就是偶遇。

兰爸爸一见白河,顿时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张口便来了一句:“贤侄你来得正好,这位客官实在是……实在是……”他今早已经打发了几十波客人,就属这大神探最难缠。

“无妨,兰蜀黍,您先忙去吧,这里交由小侄来处理即可!”白河笑道。

“白公子?”大神探见了白河也是觉得意外。前日晚上他追那小贼追了一天一夜,差不多跑了半个江南才抓到,这时正想找白河拿回那根遗落的令牌来着,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白河笑吟吟道:“狄大人,不如咱先坐下再说?——那个谁,拿坛酒来……呸,不是这个,要白酒!对,一整坛拿过来!——狄大人,这边请。”

白酒的创始人亲自发话了,那店小二当然是不敢怠慢的了,至于规矩什么的……见鬼去吧。

二人坐下,大神探好奇道:“白公子你这是……”

“哈哈,狄大人,先别说这个,来,在下先敬你一杯!”白河举杯道。

大神探眼前一亮,他也是极好这一口的,不然也不会拉下老脸的想再来一杯啊。如今一整坛摆在面前了,他哪还不垂涎欲滴?当下叫一声:“白公子,干了!”,然后举杯便饮。

一开始,白河见大神探口口声声自称“老夫”,还以为他是那种严肃古板的人,谁知同台对饮了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像他这种专管江湖事的江湖中人,性情最是疏爽,一点身为“神探”该有风范都没有。

只是不知道这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还是他狄仁杰一个人的恶趣味,想口头占人便宜什么的,明明才三十出头,放在前世还算得上是一个大龄青年呢,可他就喜欢自称老夫。

哦还有,兰爸爸也是这样自称的。

待酒过三巡之后,二人就已经开始搂着肩膀称兄道弟了。如此一来正好,白河本身也不是什么拘礼的人,这样的相处方式最对他胃口。所以说男人之间的感情来得就是快,只要谈得来,三杯酒下肚,分分钟跟你斩鸡头烧黄纸都有份。

第八十二章 论江湖

如此三杯又三杯,白河再次叫来一坛白酒,这才笑眯眯的问道:“狄大哥,你觉得兄弟我这白酒怎么样?”

“啧啧,简直没得说了!”大神探赞不绝口道,“此酒乃老夫生平仅见,想圣后宫里的佳酿老夫也喝过不少,可是与这白酒一比,啧……”

他没敢直接诋毁皇宫佳酿,只是用“你懂的”的语气啧了一声。

白河当然懂了,心下不由暗笑,圣后宫里佳酿再佳,那也是“优酸乳”的范畴,怎能跟白酒相比?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嘛。

不过这些话他可不敢说出口了,想起来意,他忽然故意叹息了一声,便道:“酒是好酒,狄大哥你要是喜欢,等下小弟让人给你备一坛回去慢慢喝。不然,狄大哥你下次再来,可就不一定有这般好酒了……”

这时候大神探就表现出一个神探该有的精明来了,一眼就看穿了他小心思,直接道:“老夫就知道白兄弟无故请饮,定是有事相求了。别拐弯抹角啦,直接说吧,有什么事需要老夫帮忙的?看在白兄弟这酒的份上,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事,老夫能帮的一定帮!”

白河心下大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结果还没开口,大神探又很职业病的自言自语开了:“呵呵,如果老夫猜得没错,白兄弟你应该是为酒庄的安危而担忧吧?哦不,应该是为了造酒之法的保密事宜才对!”

“狄大哥神机妙算!”白河听得暗自心惊,大神探果然是大神探,这份推理能力真不是盖的!

在一般人看来,顶多会以为他是为了怎样才能赚更多的钱而苦恼。毕竟这白酒是跨时代的产品,市场上完全没有参照可言,价值极难断定。定价高了,一般人买不起,流失下层客户。定价低了,又显得太没逼格,价钱也直接就缩水一大截,所以真的很难定价。

总之,一般人绝不会想到“保密”这方面去,因为在他的背后站着林家这么一个豪门世家。然而狄仁杰大神探偏偏就想到了——别管他是怎么想到的,光是这份“一语中的”的能力就不得不令人心折。

既然大神探都这么说了,白河肯定也不会有半分犹豫的,当下便将自己的难处如此这般的说一番。

大神探听得肃然起敬:“白兄弟身为林家赘婿,明明可以混吃等死快活过世的,却偏要自力更生、白手起家,这份自讨苦吃的高尚精神,实在让狄谋佩服!若是易地而处,老夫自问做不到白兄弟这般程度啊!”

白河:“……”

什么叫自讨苦吃的高尚精神啊?这大神探说话怎么总是这么让人纠结呢……不由苦笑道,“狄大哥你就别取笑我了,快帮我支个招啊!你不是专管江湖事的江湖巡察使吗,在江湖这一块的业务你应该最熟悉才是的……”

“嗯,这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一来要有真本事,二来要信得过,三来不能任人唯亲,让两家都能够信服,还真有点难度……”大神探沉吟了一下。

半响,他忽然问了一句道:“白兄弟,老夫先问你个问题。对于江湖中人,你有什么看法?”

“怎么看待江湖中人?”白河不料他会忽然问起这个,不由有点傻眼,“这是狄大哥你的本职工作啊,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咯,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又不会武功,还能有什么看法?”

“额……”大神探一愣,似乎也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白公子倒是撇得挺干净……他笑了笑又道,“这不是假如吗,假如你是江湖中人,在你的眼里,这江湖中人……是怎样的一群人?”

白河当时就笑了,既然是假设性的问题,那咱怎么胡扯都没问题吧?反正吹牛又不用交税。于是便笑了笑道:“江湖人是什么样的人?一群刺头呗,还能是什么人……”

“刺头?”这话倒是新鲜了,大神探很是好奇:“此话怎讲?”

“首先,行走江湖的首要条件是要有武功,对吧?”白河道。

“那倒不一定,江湖上也有一些人不会武功,但用毒却是行家的。”大神探很严肃的举了个反例。

白河:“……”

你丫的会不会聊天了?别以为你是历史有名的大神探咱就不敢打你脸了啊!

呼——吸——!

白河连忙深呼吸,心里告诉自己要忍住:“咱是好人,要尊老,不跟他一般计较!”他仰头干了一杯,这才开口道:“总之就是,他们都有一技之长,可能说,他们拥有寻常百姓所没有的特殊能力,可能是武功,可能是用毒,可能是轻功,也有可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法术之类的,这总没错吧?”

“这话倒是没错。”大神探这次不举反例了,而是点头认同。

“那不就结了?”白河两手一摊。见大神探很是不解的眼神,便又解释道:“狄大哥你想啊,平头百姓是人,武林高手也是人,既然大家都是人,可是有少数人却偏偏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那你觉得,他们最有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大神探觉得有点难以回答,因为江湖中人会做的事实在是太多了,一句话真的很难概括。

然而白河也没指望着他回答,想着反正吹牛不用交税,于是直接就给出了答案:“炫耀啊!他们必须各种螺旋花式炫啊!”

“炫耀?”

“没错,就是炫耀!无论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跑去跟人比武也好,仗着武力高超欺压百姓也好,占山为王也好,开宗立派也好,深夜不睡觉跑去做采花贼也好,还是干脆做个汪洋大盗打家劫舍也好,甚至像我家那口子那样,身怀真武气域却深居闺阁之中不问世事一心修炼也好……种种一切,从本质上来说,他们都是在用各种方式炫耀自己啊!一来显出自己不是一般人,有自我满足感。二来在江湖这个圈子里,他们也获得自我认同,有集体归属感。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心理,换在平民百姓的圈子里也是一样。只是在江湖中,这种表现的方式更加激烈,更加引人注目,这才有了各种三教九流的江湖人物罢了。”

“白兄弟真知灼见!”大神探再次肃然起敬。

第八十三章 玄幻版奥运会?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的,没想到如今终于得出了答案。能一句话概括出整个江湖中人的本质,这白公子乃他生平所见第一人。

“那刺头又是从何说起?”他又将问题绕了回头。

白河侃侃而谈:“相对于天下芸芸众生而言,这样的一群人只占少数,十分之一?没有……那百分之一?也没有……那千分之一总有了吧?那好,就当他千分之一好了!我大周人口千千万,即使是千中挑一,那也有将近十万之众。狄大哥,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圣后……哦不,你别误会,小弟并非有谋反之心,我只是假设——假设你站在圣后的高度,去看待这一群人,你会看到什么?”

“……”大神探一激动差点就想拿他归案了,毕竟这话不是一般人敢说的,还好他及时冷静下来,然后换位想了想,结果……他不敢想。

圣后威名深入人心,像他这样的原生土著哪敢想象自己就是圣后啊?哪怕是假设也不敢——除非有谋反之心。

也就白河这个穿越者,才有这个胆量而已了!

白河见他答不出来,只好自行揭晓答案了:“……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小撮人精力旺盛无处发泄,所以才到处惹是生非,那不是刺头是什么?”

狄仁杰:“……”

这大神探显然是被白河这番不用交税的牛皮给震住了,心想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枉自己身为江湖巡察使,可是对于江湖人的事情,却居然还没有林家这一介赘婿看得透彻,真是亏对圣后啊!

默默连灌三杯,他才消化了心里的震惊,苦笑道:“听君一席话,省我十本书!白兄弟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让狄谋茅塞顿开啊,来,老夫敬你一杯!”

白河不由腹诽:“胡说八道……那您大神探还真是有眼无珠了……”

不过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大神探这种奇葩的说话方式了,闻言也不在意,当下便跟他碰了一杯。

酒再过三巡,大神探又问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那老夫不妨多问一句,白兄弟,如果是你坐在老夫这个位置,你会如何管理这帮……刺头?”

“哪还用怎么管理?这不是有个圈子在那吗,让他们在江湖里斗个够呗,眼不见为净……”白河漫不经心道。

大神探被他这个血淋淋的想法吓了一跳,要真如他说的这般放任自流,江湖上不得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来?连忙道:“那不得天下大乱,万万不可!”

“哦不,狄大哥你误会了。”白河解释道,“小弟的意思是,江湖中人身怀绝技,斗是肯定要斗的了,但是怎么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愿闻其详!”大神探虚心讨教。

“嘿嘿……”白河忽然很淫荡的笑了笑。

大神探等了半天不见他开口,忽见他笑得淫荡,不由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敢情这白兄弟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

“哈哈……”他大笑道:“白兄弟你放心,只要你能说出个道道来,不管有用没用,你酒庄护卫的事,老夫都一定替你解决了!”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白河终于得意的笑了,然后伸出四个手指道:“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四字记之曰:堵不如疏。”

“如何个堵不如疏法?”大神探问。

对于怎样吹响这个牛逼,白河心里是早有腹稿的,由浅入深的开始分析:“江湖中人个个身怀绝技,一味的打压那只是下下之策,治标不治本。天下那么大,狄大哥你这个江湖巡察使也跑不过来啊,对不?”

“对!”大神探深以为然。前晚那个贼就是让他追了一天一夜,鬼知道这期间还有多少这样的毛贼采花贼同时作案呢?

“所以了,对于这帮刺头,直接一巴掌拍死……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也是我大周的子民啊,再说他们也没有十恶不赦,只是活跃了一点而已,对吧?那么问题来了,对于这一群人,你说杀吧,他罪不至死。可你说放任不管吧,他们又老是搞事情炫耀自己,实在让人心烦——那怎么办?很简单,咱们不妨换个角度来想……”

白河拿个筷子在桌上比比划划,开始勾勒出一幅宏大的蓝图来。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江湖中人也是人,他们也要吃喝拉撒,他们也要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对吧?所以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利益”二字!利益利益,它有两个部分,一个是名,另一个是利,也就是钱。

咱先说名的部分。

江湖中人想要名气,那咱们就给他名气!

——以朝廷的名义,定期举行一次武林大会什么的,定下各种各样的比试项目和规章制度,无论男女老少,都可以买票前来观看。如此一来,江湖人无处发泄的精力就可以尽情发泄了,无处炫耀的绝技也可以尽情炫耀了,而且是展示给天下人看,哇……多有面子啊?!

当然了,为防止有某些十八般兵器全能的天才级人物进行垄断,可以规定每人只能参加一项比赛。

比试之后呢,再从各项比试之中,选出各自的第一第二,比如天下第一刀,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腿,天下第一铁头功、铁裆功什么的……今年你第一,明年我第一,大家形成良性的竞争,多好!你想想,圣后认证的天下第一啊,那是多大的荣耀啊!多少人做梦都想不来呢……”

白河牛皮吹的呜呜响,暗地里却是笑得快要抽筋了:不就是奥运会的玄幻版吗,咱实在是太熟悉了!转念一想,这事要是真能成的话,改天捣鼓个足球出来,然后组建一个功夫足球队,岂不是……

卧槽!

真正的梦想啊!

扬国威啊!

“国男足队啊,你可以瞑目了……”白河想想就连自己都激动了,因为这时代真的有蹴鞠的啊,那就是足球的前身好不好!

第八十四章 李……李元芳?!

大神探是听得口瞪目呆!

他身为江湖巡察使,如何维持江湖平静、保证大周治安是他的天职。如今圣后登基才两年,所以他也是新官上任不久,早就为了此事而烦透了心,如今见白河对江湖事看得如此透彻,就想问问他意见来着,可没想到,他居然抛出这么一块重磅炸弹来!

大道理人人都会说,空口白话谁也会讲,可问题是,大神探之前采纳百家意见,从没有一个人的建议能像这位白公子这般有可行性的!

是的,最重要的,就是可行性!

“如果此法真的实行……”大神探试着幻想了一下,顿时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然而更令他激动的还在后面。

只见白河激动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然后重磅炸弹继续抛:“名的部分说完了,咱继续说利……

江湖人要利,那咱们就给利!

——我大周不是有很多资源丰富的深山野林因为各种异兽盘踞其中而无法开垦吗?那好,那就让这帮刺头到那里去开荒,好钢用在刀刃上,让他们去打野怪!

只要他们能开辟出地盘来,那就朝廷承认他们的地位。而作为奖励,朝廷允许他们在那里划出一片区域来开宗立派,广收门徒——当然了,这必须要在朝廷的监管之下进行,防止他们拥兵自重。

如此一来,利就有了。

而开辟出来的地方呢,朝廷可以用相关的政策鼓励附近百姓去那里耕种,同时命令那里的门派负责他们的安全事宜,一举两得。

至于钱?

开荒得来的异兽啊,当地的特产灵药啊,这些都是钱啊!一部分上缴国库,一部分允许自留,其他的你管他自行种植灵药也好,还是圈养异兽也好,那都是他们的自由,只要每年如数上缴一部分就行。

另外朝廷可以成立相关部门,对这些特产进行收购,他们送来多少,咱们就收购多少,来者不拒。如此一来,可以收集民间资源,再统一调配,便利民生也好,充实军队也好,都有用武之地,又是一举两得。

哦对了,补充一下,在武林大会那里,可以增加一个以门派为单位的团队赛,谁拿冠军,谁就是天下第一大派!——反正是虚名,封他个宇宙最强都无所谓了,不用花朝廷一分钱……咕嘟!”

“至于那些穷凶极恶、十恶不赦的汪洋大盗……那不是被圣后给收拾光了吗?哦,你说还有些罪不至死的啊?要么就进行思想改造,要么就丢到国外去,让他们祸害别人去呗……狄大哥,狄大哥?你有在听吗?”

白河说得口渴了,便拿起酒杯狂灌了几口。结果回头一看大神探,发现他嘴巴都大到可以塞个酒坛进去了。

狄仁杰:“……”

沉默了许久,大神探忽然“哗啦”一声……跪倒是没跪,他只是一激动就站起来,结果不小心把桌子给掀翻了而已:“天下奇人能士不计其数,狄谋自问见过十之八九,然而今日见了白公子,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单论见地而言,天下奇人不足白公子之万一啊!白公子,狄谋受教了,请受狄谋一拜!”说着便是长揖到地。

白河见状一愣,心道:“这就服了?那咱还没说到举办武术学校的环节呢……”

不过既然大神探都服了,他也乐得省点口水了,连忙把他扶起,很是小意的问了一句:“那狄大哥,咱这酒庄护卫的事……”

“包我身上!”大神探拍着胸口保证。

“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白河一通牛皮吹到口水都干了,闻言有了一种终于得尝所望的感觉,连忙问:“那狄大哥你打算如何解决?”

大神探沉吟了一下,忽然走出门口挥一下手,然后就回来了。

不一会,忽然有一个短发圆脸的小流氓走了进门,大约十五六岁,形容举止痞里痞气的,要是手里拿把西瓜刀,那就是活脱脱的古惑仔了。

只见小流氓径直朝白河二人走来,还没坐下呢,就先冲白河身后的小萝莉吹个口哨:“哟,好漂亮的小妹妹!告诉哥哥,你今年多大了呀?许了婆家没?”

惹得小萝莉啐了他一口,往白河身后一缩,小流氓才哈哈一笑,坐下,支起个二郎腿,对大神探道:“大人……”

刚开口,忽见桌上放着白酒,他顿时眼前一亮,飞快的斟一杯干了,“哈”的喷出一口酒气,这才很流里流气的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叫我来……有什么事吗?”那神态语气,仿佛他才是大人。

白河一脸黑线。

他一听这小流氓管大神探叫大人,便知道他是这时代的便衣“破里斯”了。可是见这丫的一身痞气,心下就不免腹诽了:亏咱还废了这么大工夫,这大神探不会是随便找个小流氓来敷衍咱吧?

转头看向大神探,却发现他也是一头黑线,显然也是对这小流氓深感头疼。

“敢情这丫的也是个刺头……”白河心下了然。

正腹诽着,便听到大神探板着脸对那小流氓道:“元芳,从今天起,你就先着这位白公子做事吧……”

白河顿时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啥?元芳?”

只听大神探继续道:“白兄弟,他叫李元芳,是老夫的那个……咳,亲信!对,是亲信!……从今以后,他就任你调遣了!元芳,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白公子的人了。他的话,就等于老夫的命令,明白没有?!”

“噗!”白河一口老血:咱没听错,真的是李元芳。

而那小流氓却是眼前一亮:“大人,可是造出这白酒的那位赘婿白公子?”

“正是。”大神探正色道。

“那敢情好!”那小流氓闻言大喜,生怕大神探后悔似的,竟连问都不多问一句了,直接就“神兽认主”般对白河来了一句:“白公子,从今以后,我李元芳就是你的人啦,请多多关照,哈哈……”

白河:“……”

第八十五章 大周酒厂

大神探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对自己安排的“亲信”不满意呢,连忙干咳一声,解释道:“白兄弟……白兄弟?……咳,那个,你别看这小子吊儿郎当,可是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

“我当然知道他有真功夫了,哈哈……”白河不说话不是因为对这小流氓不满意,相反是因为他太满意了,心里笑开了花,才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已。

李元芳啊,“元芳你怎么看”的那个李元芳啊,谁能不满意啊?

本来以为,大神探会推荐一两个江湖名宿过来,至不济也是很有潜力的少侠,可没想到,他居然会把李元芳给送过来了。亏这大神探还一脸嫌弃的样子,生怕自己不要呢,哇哈哈哈哈……这次捡到宝了!

虽然眼前这李元芳跟想象中的李元芳有点出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叫李元芳,是狄仁杰的手下,那就足够了。白河简直笑到抽筋。

不过转念一想,“我李元芳就是你的人啦”,这话怎么感觉有点怪怪……

算了,先不管了。

看如今的李元芳,应该是还没开始发迹的,白河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了,要不然,被大神探看出端倪要反悔,岂不是亏大?

连忙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白河轻哼一声掩饰内心的激动,然后很嫌弃的看了那小流氓一眼,这才对大神探冷笑道:“狄大哥,这你可不厚道了啊。亏兄弟我还请你喝酒,又帮你出谋划策管理江湖中人,可没想到你居然……呵,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坑我呢?就凭这小子,也能保护我酒庄的安全?怕只怕他一转头,就把兄弟我那点家底卖光了吧!”

“额……”大神探闻言也是尴尬,还真有这个可能。

要知道,李元芳这小子手底下的确是有真功夫没错,但是同时他也的确是个刺头。别的不说,光看他这做派就知道了,匪里匪气的,半点不像混体制的人,反倒像个土匪,能给人好印象才有鬼。

本来呢,金陵前任江湖巡察使告老还乡之前,是推荐李元芳接替自己的位子的,大神探例行公事的过来考察一番,如果无意外的话,那么下一任的金陵巡察使就是他了。可是万万没想到,素来耿直严谨的金陵前任巡察使,推荐的接班人居然是这么个货!

要是让这小子来管理金陵江湖,那还得了?怕不是三天不到就把金陵变成一个土匪窝了吧?

不行!绝对不行!

大神探想也没想就把这个提议给否决了,打算考察一番再说。

正好这时,他就遇到了白河,见白河对江湖中的那点事看得如此透彻,忽然灵机一动,于是就把李元芳给塞了过来。他这么做,未尝没有几分祸水东引的意思,不然的话,李元芳这货实在是不好安排。

这时见白河一脸嫌弃,大神探连忙又拍胸口道:“白兄弟如果信得过老夫的话,那就放心用这个人好了!日后他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老夫一力承担!”说着悄悄踢了那小流氓一脚,示意他做点事情。

谁知道那小流氓这时正对着那坛白酒流口水呢,哪里收到他的暗示,只气得大神探直跳脚。无奈之下,他只好又对白河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以增强说服力。

白河一听这小流氓居然是下一任金陵巡察使的候选人,也是微微一惊,看来大神探也不是胡乱找个人来敷衍咱的,算他有点良心。

不过说实话,李元芳是不是候选人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因为当他知道这小流氓就是李元芳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要定他了!

于是笑了笑,白河便借坡下驴道:“那好,既然狄大哥你都这么说了,兄弟我要是再有意见的话,那就瞧不起狄大哥你。不过……”他话风一转,“空口无凭,狄大哥,咱们签个协议如何?”

“协议?”大神探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白酒的价值非比寻常,人家白公子谨慎一点也是无可厚非的,倒不是真的信不过自己了,当下便颔首表示同意。

“那狄大哥你稍等一下,我这就让人拟定合同,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签个字画个押就可以了,很快的!”白河说着,便招呼了一声:“兰蜀黍,你跟我上来一下,商量点事情!”说着,便登登登的跑上楼去了。

小萝莉一见少爷都走了,有点害怕的瞄了那小流氓一眼,连忙也跟着爬上楼去了,只留下大神探在那对着小流氓吹胡子瞪眼。

四楼上。

白河跟兰爸爸嘀咕嘀咕的商量了一通。

半响,兰爸爸忽然惊呼了起来:“贤侄,兰家分红减少一成,老夫没意见。由狄大人举荐的人负责酒庄安全,这也是上上之策!可是……光一个护卫就要二成红利,会不会太多了点?”

“兰蜀黍,你老糊涂了!那二成不是给护卫的,而是给……”白河指了指天上,神秘兮兮道,“那位的!”

“圣后?”兰爸爸一惊。

“不然呢?”白河两手一摊,又解释道:“护卫只是其次,主要是把酒厂变成国营企业,明白吗?意思就是说,只要这合同一成立,那么酒厂就不再是你我两家合营了,而是你们兰家、我们林家、还有朝廷三方合营,收益你我各占四成,朝廷独占二成。国有,重点是国有啊——”他笑得跟个狐狸似的,“兰蜀黍,明白我的意思吧?”

“国有……”兰爸爸一开始还是有点懵逼的,可是斟酌了几下“国有”这两个字之后,他忽然明白过来,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贤侄精明,真是好算计啊!要是清明那小子能学得你一成,老夫就死而无憾了……”

“兰蜀黍你这是哪里话,小兰是我兄弟,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他吃粥!”白河笑道。

“哎……那以后就劳烦贤侄多多提携那劣子了!”

“一定、一定。”

当下,由白河口述,小萝莉代笔,很快就拟定出一份合同来,然后拿下去给大神探过目。

结果大神探看那份合同,当场就懵逼了,有点摸不准白河的意思。

这份合同字数不多,它的中心内容有以下四点:

第一,兰家酒庄正式更名为:大周酒厂,其性质由私营企业转变为国有企业。

第二,利益分成。该酒厂的所有收益永远接受朝廷监督,其中兰家、林家各占四成,剩下两成归朝廷所有。

第三就是各自的工作范围了。其中兰家负责生产、经营;朝廷只负责监管账目,和提供人手保证安全事宜;而林家,主要是白河本人,他以技术入股,担任酒厂厂长,有权决定酒厂一切事务,同时拥有自主调配朝廷派来的人员的权利。

说白了就是,派什么人来保护酒庄是朝廷的事,但是派过来之后,安排他做什么,那就是我白河的事,朝廷不得插手——他主要是为了李元芳那小流氓。同时,朝廷要派人来查账,可以,咱无任欢迎,但是你不能插手酒厂的运作,必须保证酒厂的独立性。

第四,国家利益神圣不可侵犯。朝廷必须承认白酒只能由大周酒厂制造、经营,其余的一切白酒均属违法。为防止狡兔死走狗烹,就连朝廷本身也必须受到这一条款的约束。

最后补充一句:该合同永久有效。

当然了,字面上肯定要委婉很多,“狡兔死走狗烹”这些字眼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大概意思是这个就对了。

一整份合同,用最直白的话来解释就是:酒厂改了个名字,林、兰两家无条件地各让出一成利润给朝廷,其余一切不变。而朝廷方面,就目前而言,只需要借出一个刺头李元芳,那剩下的就是等分钱了。

第八十六章 暗送对方一句:“傻逼!”

“哈哈,这白兄弟眼界是极高了,文采也不错,可是生意头脑实在是不怎么样啊!这不是白给圣后送零花钱么?”大神探看完合同,心下不由大乐。

这合同他有权力签吗?

当然有了!

林家,主要是二小姐林晚晴,她是在朝廷里挂了号的“江湖人士”,连户籍类型都跟普通百姓不太一样的。而白河是她的夫婿,那么换个角度来看,他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士了。因此,连带着他的酒厂也有了江湖属性。

而他狄仁杰大神探奉圣后之命,出任“江湖巡察使”一职,所有与江湖人士相关的事宜,都归他管,而且他只对圣后负责,不受其他任何官员监管,权力高得吓人,俨然大明朝的锦衣卫大都督,不过是仅限于“江湖”这一块而已。

这样的高官,跟一个小小酒厂签个合同,当然是不在话下,他回头只需要跟圣后提一嘴就够了。

你说圣后会不会反对?

笑话!有人白送二成身家给你当零花钱,换你你会反对吗?

不过……大神探还是有点不确定天上真的会掉下馅饼来,尤其丢馅饼的这个人是白河,便问了一句:“白兄弟你这意思是……”

“小弟承蒙圣后恩典,苦于没有机会报答,内心实在惶恐。”

白河指着自己的头发,态度无比诚恳道:“如今正好有机会,小弟便想孝敬一下圣后,以报答圣后的大恩大德。我知道,圣后肯定是看不上小弟这点小钱的,所以还望狄大哥你在圣后面前为小弟美言几句,请她务必收下小弟这点心意。”

“哦,原来如此……”大神探闻言点了点头,敢情是找个由头向圣后示好,想抱大腿来着,难怪会主动送钱……

虽然是前日的事,可他也知道白河这发型就是圣后给整出来的了,不由大感欣慰:“难得白兄弟还有这份心,懂得感谢圣后恩德,不错,不错!老夫果然没看错你!既然你盛意拳拳,那老夫便斗胆代圣后收下你这份心意吧!”

“多谢狄大哥!”白河感激涕零道。

然后二人相视一笑,均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哈哈……”

大神探也是个忠君爱国的人,眼下见有人哭着喊着要送钱给圣后当零用,他当然也不能太客气了,想着:交情归交情,这是私事。而为圣后谋福利,那就是公事了,老夫做事,向来公私分明,可不能因私废公了!于是便假意提点道:“不过白兄弟,你可别怪老夫说话耿直。两成实在太少了,就怕圣后非但体会不到你的心意,反倒会认为你没有诚意呢!”

白河一惊,还真是这个道理。

不过还好,“二成”也只是他临时起意提出的,早已料定大神探会跟自己扯皮了,于是便顺势道:“那照狄大哥你的意思,几成最好?”

“起码得这个数……”大神探默默伸出一只手。

“五成?!”白河又是一惊。

虽说就算分五成给圣后,自己也大赚特赚,可终究还是有点肉疼,便试探着道:“狄大哥,五成会不会太多了?须知道,制造这白酒所消耗的粮食,可比一般的酒要多得多啊。真要按这个数的话,小弟这酒庄怕是撑不了多久就要倒闭啦!当然了,酒庄倒闭对小弟而言是无所谓的,大不了回去做个赘婿,继续混吃等死,怕只怕圣后的这笔分成……你看两成半如何?”

“只多了个半成,你也太、太小家子气了吧?”大神笑了。

“那两成六?”白河很大方的往上加。

“更小家子气了,还不如就两成半呢!”大神探果断鄙视了他一眼。

“那就两成半吧……”

大神探:“……”

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他想为圣后谋求更多的零用,所以一下子提高到五成,本也是想留点讨价还价的空间。可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低估白河这贱人的无耻到程度了。照这个趋势谈下去,只怕贱人会两成六点一,两成六点二……这样无限的扯皮下去吧?

三成才是大神探的底线,当下他也懒得继续扯皮了,直接一刀切:“这样吧,三成,不能再少。”

白河一听,心里霎时就乐了开花。可他脸上还是装出一副被钝刀子割肉了似的表情道:“好吧,既然狄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三成吧……”

“哈哈哈,老夫就喜欢白兄弟你这打肿脸充胖子的风格,果然够爽快!想必圣后一定会感受到你的诚意的!”

“哪里哪里,只盼圣后别责怪小弟穷就是了……”

二人再次相视一笑,惺惺相惜。

当下便重新拟订合同。

就在小萝莉动笔的时候,白河指着旁边的小流氓,对大神探道:“狄大哥,你也知道,保密是一辈子的事,你今天派这小子过来当酒厂护卫,不会过两天又调走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小弟还不如不要呢!”

大神探一愣,还真是这个事。

刚才他指派李元芳给白河,那是部门内部的工作调配,还真打算过两天就找个由头把他换下来的说,毕竟他再怎么刺头,那也是前任金陵巡察使极力推荐的接班人,总有过人之处。

可如今不能这么做了,签了合同,那就是朝廷与民间的合作,性质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这份合同具有“终身制”这条属性。

如此一来,大神探倒也不好决定李元芳的“终身大事”了,当下便问了小流氓一句:“元芳,你怎么看?”

白河听到这句话,嘴角很诡异的抽了抽:好强的既视感啊!

而那小流氓闻言只是问了白河一句:“白公子,以后酒庄出产的白酒,我能免费喝吗?”

白河一愣,旋即笑得像只偷了鸡的老狐狸:“管够。”

“好!”

小流氓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还生怕白河反悔,强烈要求要把这个条件加入合同之中。白河当然答应了,大神探也肯定没意见。

过了半响,新的合同也拟定好了,二人看过之后:嗯,没问题!于是签字,画押,按手指模……大功告成!然后二人举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可是一转身,二人就不约而同的暗自送了对方一句:“傻逼!”

第八十七章 “你丫的是个惯贼吧?”

这道理就好像去步行街砍价一样:“老板,这衣服多少钱?”

“一百。”

“一百太贵了,十块吧。”

“十块钱我连运费都亏给你了,最少五十。”

“十五卖不卖?不卖我就到别家去看看了……”

“十五也太少了……唉算了算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也不赚你的钱了……添五块凑个整吧,二十块钱你拿走!”

“成交!”

你看,皆大欢喜……

如今的三成,也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又喝了几杯,大神探急着要将白河方才那一番关于如何管理江湖中人的方案呈交给圣后,便告辞离去了。

而送走大神探之后,白河突然“哇哈哈哈哈”的一声狂笑,真的笑成了个傻逼。

尤其是当他想起大神探临走前说的那一句:“待老夫禀明圣后之后,很快就会有正式的任命文书颁发下来。到那时候,你白河就是名正言顺的、圣后册封的大周酒厂总监造了,官拜七品!”之后,他更是笑成了大傻逼。

诚然,从字面上来看,朝廷的确是占足了便宜。

以这白酒的神奇,将来的利润是不可限量的,朝廷只是让白河挂个“国有”的名,送他一个七品芝麻官——还是挂名的那种,连俸禄都没有,就可以平白分得三成利润,连一个铜板的成本都不用出,而且一拿就是“永远”,何乐而不为?

你说李元芳?——“切!老夫正愁着找什么由头把那刺头踢走呢……”

然而,在白河看来,自己就真的吃亏了吗?

并不!

国有企业,这是什么概念啊?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国酒茅台,懂吧?茅台的一开始就是一个小酒坊,可是后来呢?厂长是正儿八经的副省级,放在这个时代,那就是妥妥的封疆大吏一枚!

同理,如今圣后当然是不可能一开始就给个“封疆大吏”白河做的了,但是日后呢?

白河只付出了三成利润的代价,就一举拿下了一个发展潜力远比国酒茅台还要高得多的“大周酒厂”的终!身!制!总!监!造!一职,还附送历史名人李元芳一枚,这是多划算的买卖啊!

在这个时代,白酒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竞争对手可言,它日后在市场上引起的动荡,是远远超出任何人预测的,它所带来的利益,也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相对而言,“总监造”这三个字的含金量当然也随之而水涨船高了。

好,你说未来太远,那咱就说眼前的——安全。

正所谓大树下好乘凉,如今酒厂靠上了圣后这棵大树,就远比十个林家还要靠谱多了——谁敢动我大周酒厂,那就是抢圣后的钱,到时候大帽子一扣,我就问你怕不怕!

总而言之,好处是多到数之不尽的。别说只是让出三成利润而已了,就算白河和兰家只占其中一成,其他全归国家所有,那也足够撑到他吐了好吗!

三成利润?呵呵,洒洒水啦!

早晚会有大神探后悔的一天,等着瞧吧……

“哇哈哈哈……血赚!这波真的血赚了!圆儿m~ua——!!兰蜀黍,来抱抱!小流氓,你也来抱抱——”白河狠狠的啃了小萝莉一口以表示激动,又抱着兰爸爸和一脸懵逼的李元芳又叫又跳的发泄了一阵,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然后便得意满的回到了兰家酒庄……哦不,现在应该叫大周酒厂。

小萝莉被他啃得多了,如今也生出免疫力来了,她微羞的擦掉脸上的口水,心里很是奇怪的想着:都送钱给人家了,少爷怎么还这么高兴?是嫌钱烫手了吗?不过,如果是送给圣后的话,那确实很光荣就是了……

回到酒厂时,便见到了二小姐派过来传信的家丁。

白河一听说今晚不用回府过夜了,点了点头,哦了一声表示收到,便没有其他的表示了。

酒厂百废待举,如今更是挂上了“国有”的名头,要忙的事情可就太多了,他本就打算跟二小姐申请在外留宿来着,免得两头跑,如今一听到二小姐的通知,正好,连申请都省了。

接下来,在兰家别院里吃过午饭之后,白河便继续研究昨日未完的配方,一切仿佛昨日重现,又是一天过去了。

不过因为昨日那帮老师傅有了经验的缘故,白河今天并不需要再全程盯着了,于是交代了一下各种材料的配比之后,他便抽空带着李元芳那小流氓逛园子去。

干什么去?

物尽其用啊!

咱好不容易连蒙带骗的拐……咳,是请了一个大名人回来,总得让他发挥作用吧?带他逛园子,就是想让他好好瞧瞧这酒厂有什么防御上漏洞。如果有,又需要怎么弥补,如果没有……不可能没有的!

逛了一圈下来,白河终于有机会说出那句风靡网络的经典台词:“元芳,你怎么看?”说完,他自己就忍不住笑了。

哇哈哈哈哈,这是货真价实的李元芳啊!

只可惜了,在这个时代,没人能和他分享这种另类的快感就是了……

结果那小流氓抱着个酒坛子,闻言头也不抬便很是装逼的来了一句:“这酒庄处处都是漏洞,但是只要有我李元芳在,那就一切都不成问题。”

得!

敢情这丫的不只是个小流氓,还是个装逼犯来着,白河点点头,笑了笑便道:“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必须的。”

“露两手来看看……”

嗖!

话音未落,那小流氓忽然扬了一下手,然后笑道:“公子,你好像掉东西了……”

白河定睛一看,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钱袋,看上去有点眼熟,再摸摸自己身上,顿时一头黑线:“你丫的是个惯贼吧?”

“只有做过贼的人,才最清楚如何防贼……总之我李元芳不会白喝你的酒就是了,放心吧……”小流氓说着把钱袋抛了回来,然后就不再理白河了,径自找了个墙头猫了下来。

那缩头缩脑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想到“鬼鬼祟祟”这四个字,哪里是防贼,分明就是做贼嘛,正在踩点呢!

白河:“……”

第八十八章 林夫人

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大神探要一脸嫌弃的把这小流氓往外送了。

不过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只有做贼的人,才最清楚如何防贼。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于是他就干脆不理了,就由这小流氓折腾去吧,径自回去继续研究方子。

等真出了什么幺蛾子,那再慢慢处理不迟。

反正现在咱这酒厂也算是“奉旨垄断”了,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当晚,白河早早就结束了当日的试验,让老师傅们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继续开工。毕竟来日方长,这批老师傅将来就是大周酒厂的第一批骨干了,都宝贝着呢,可不能累坏了。

老师傅们是休息了,可白河还是有得忙呢,既要整理这两日的实验结果,还要筹划明天去弄大型蒸酒设备的事。

毕竟实验归实验,拿实验设备来大量生产的话,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再怎么说,现在咱酒厂也是国有企业了不是吗?总得弄得像样点才行。不过设备这事倒不是很急,可以一边将就着生产,一边慢慢改进。

就这样忙着,心灵手巧的小萝莉在旁边磨墨,斟茶递水等,坐着一些打下手的功夫,如果不是偶尔就要拔鸡毛惹得那畜生咯咯乱叫,还真有几分“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的滋味。

过了一会,白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问小萝莉道:“圆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萝莉走出门口看了看天色,回来道:“戌时末,少爷。”

白河摸了摸下巴,觉得有点神奇。说实话,他一直搞不懂这年代的人是怎么看天色定时间的,就连个小萝莉居然也具备这种技能。要换做是自己,没有了手机钟表就完全是抓瞎了,闻言便点点头:“大概九点……还早。”然后跑出门口:“来人呐!”

“白公子,请问有什么吩咐?”立马就有兰家的下人跑过来了。

如今兰家的人都把他当财神爷看了,全天候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候在旁听候吩咐。还是那句话,有钱的就是大爷,能帮我赚钱的,那就是亲爹,管你以前是赘婿还是姑爷?

白河笑道:“帮我去挑两坛酒来,要一等的,然后派人送到林府去,要快!”

“现在送吗?”那下人问了一句。

“对啊,就是现在送。记住,一定要快,不然等下府里关门谢客就不好了。”

“是。”那下人应一声,二话不说就去安排了。

“少爷你这是要干嘛?”小萝莉明知故问,白河笑道:“说来也是我疏忽,这白酒弄出来之后,还没给夫人和二小姐尝过呢。昨天还让二小姐打烂了一坛来着……”

“二小姐她不是有心的!”小萝莉连忙解释。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有心的,我又没有怪过她。这不是想着她还没尝过吗,就让人送两坛去让她和夫人尝尝鲜。昨天气得她不轻,算是赔罪吧。”白河如此说着,心下却想,丈母娘不是说咱这白酒是过家家吗,那就让她尝尝过家家的玩意好了,看她有何感想。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白河又忙了一阵子,顺便调戏了一下小丫鬟,便早早睡下了。

一夜无话。

却说那头,兰家下人快马加鞭把酒送到了林府,正好这时候林夫人还没睡,正在绣楼里跟二小姐说着话。忽听闻下人来报,说姑爷派人连夜送了酒过来,便走了出来。

这时代的女人通常早婚,十五六岁嫁人生子的比比皆是,林夫人正是其一。只见她玉面朱唇,云鬓高髻,虽然生过两个孩子了,可是人不老,珠不黄,风韵不减当年。容貌与二小姐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稚嫩青涩,却多了许多成熟的风情。与二小姐站在一起,像姐妹更多于母女。用后世的标准来看,是一个介于御姐与熟妇之间的尤物,也就是少妇……

如果白河见到,他肯定会赞一句:“丈母娘果然基因优良!”

“白河这孩子真是的……都三更半夜了,还让人送东西回府,就不能等明天么?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定性下来……”林夫人有点小唠叨的说着。

“哼,算他还有点良心,还记得这个家!”二小姐轻哼了一声。

林夫人一拍她的脑袋,笑骂道:“你这丫头不也是一样?今年都十六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整天舞刀弄枪,哪里有半点女孩子家的样子?”

“我也不想啊,我的好娘亲!”二小姐故意叹了口气,很是俏皮的道:“谁让我生下来就比别人多了点东西呢……白河常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我本不欲与众不同,奈何天生品位出众!要是不舞刀弄枪,岂不是很对不起这真武气域?”

“你啊!好的不学,尽学人贫嘴!”林夫人戳了她一下,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说来也奇怪,明明她与林老爷子夫妻二人资质平平,一无气域二无修为,只是蒙祖上余荫才攒下这份家业,却偏偏生下两个身怀气域的女儿,一个做了将军,一个做了武林高手,就连林老爷生前收养的女孩儿玲珑,长大后居然也觉醒了善舞气域,一门三气域,风光无两。所以说,世事之奇妙,真是一言难尽。

“嘻嘻……”二小姐笑了笑,便道:“好了,先别说这些了,娘你还是先看看他弄出来的这些酒吧,真的很不错。”说着砸了咂嘴。

她近日深居简出,一心练功,并不知道这短短一日之间,白酒已经在兰桂坊闯出名头来了。她只知道,自己昨日在前厅喝了一杯,那滋味至今未忘。

“是吗?为娘瞧瞧……”

林、兰两家合作造酒之事,林夫人早已知晓,只是她的心里并未太当一回事而已。要不然,她也不会丢下一句干巴巴的“家里支持你”就任由白河一个人折腾了。

正如白河所想的那样,在林夫人的眼里,酒终究只是酒,再怎么好,那也只是酒,赚不来什么大钱,跟林家其他的产业相比,就跟过家家差不多。她只是念在二小姐说起白河“失忆又开窍”俨然换了个人的份上,才让他放手去做,权当一次考验。

如今白河让人把酒送过来了,林夫人也是有点好奇,自己这女婿到底折腾出点什么玩意来了。

当下打开封口,顿时酒香扑鼻而来。

第八十九章 “两次……怜星,两次了……”

这是白河特意挑选的一等酒,味道最是香醇正宗,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大概就是前世的五粮液这个水准——当然了,只是相对而言的。毕竟配方只是初步的研究,哪能一下子弄出五粮液那种千锤百炼的好酒来?不过放在这个时代,已经很惊世骇俗了。

倒出一杯,林夫人看着杯中清亮透明的液体,不禁皱了皱眉,心下暗道:“这酒清凉如水,味道却清香浓郁,与往日所见的酒截然不同,看起来真的很不错呢!看来是有点低估他了……先试试看。”就在她举杯的时候,二小姐忽然叫了一声:“娘,等一下——!”

“怎么了,晴儿?”林夫人望向她。

二小姐欲言又止,忽然眼珠一转,她便笑吟吟道:“没什么了,娘你喝吧,这酒真的很……”

“噗——!”

“……不错。”

迄今为止,所有第一次尝试白酒就一口干的人,除了功力深厚的二小姐之外,没有一个不中招的,林夫人当然也不例外,一进口她就直接喷了,然后惊叫了起来:“这是什么酒!?”

“白酒啊!”二小姐忍笑道。

林夫人一愣,忽见她脸上狡黠的笑意,顿时明白过来:敢情这丫头是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的,正等着看娘亲笑话呢!

又戳了她一下,林夫人的面色便渐渐凝重起来。她又慢慢的品尝了一杯,然后沉吟半响,忽然道:“此酒非比寻常,让白河一个人瞎闹的话,恐怕会出事。明日我便修书一封,让玲珑回来一趟吧。”

“让玲珑姐姐回来?有必要吗?”二小姐微微一惊。

林夫人郑重点头:“很有必要。”

二小姐顿时呆住了。

玲珑是林老爷子生前收养的女儿,比她大两岁,比她姐姐林暮云小两岁,刚好与白河同年。在林老爷过世之后不久,玲珑便觉醒了善舞气域,之后便一直在外打理林家的生意。林家之所以有如今的家业,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玲珑这个人,是世所罕见的商业奇才。

要不然,就算林夫人再有手段,孤儿寡母,也万万支撑不起这么大一个家族来,恐怕早在大小姐、二小姐尚未成长起来之前,就被人吞并了。

老天是公平的,他给了二小姐真武气域,但是在生意上,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痴,简直跟以前的二愣子白河有得一拼。她只知道这白酒很奇特,很烈,却根本看不到它的价值潜力。然而林夫人却不一样了,她只是尝了一口,就果断决定让家里的经济支柱玲珑亲自回来处理,这种魄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这酒……真的有这么厉害?”二小姐暗自寻思着,可是既然母亲大人都已经决定了,那就肯定有她的道理,自己只需要一如既往的做个旁观者就好。

不过心里真的很安慰就是了……

一夜好梦。

林府大门外。

两大高手堵了一天的门,当然是失望而归了。

面对吃瓜群众的指指点点,两人尴尬的干等了一天,子时一到,他们便掐准时间跑回去向青莲先生报告了。

青莲先生与怜星小姐此时正在泛舟玄武湖,只见明月、青灯、美酒、佳人,端的是风月无边,美景良辰。

“见过先生,见过小姐!”

“人呢?”

“人……没人。”

“没人?什么叫没人?”青莲先生一下子跳了起来,“两位一品高手,去找区区一个赘婿,居然空手而归?!”

“白河公子一日未归……”两大高手想起今日的遭遇,心里那个尴尬啊,就别提了!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二小姐居然会暗地里通知白河不用回府。这年头又没有扣扣微信什么的,他们又人生地不熟,只要人家随便找个地方一躲,想找到人就真的只能看天意了。

青莲先生:“……”

又等了一晚上,尽管心里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点意外。你说昨天没写清楚约定时辰,那小子爽约了那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今天呢?今天直接就连正主都没见着,啧啧……

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想我李某人一生纵行天下,如今竟然在一个赘婿面前吃瘪?还是两次!真是太……太有意思了!

“两次……怜星,两次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好像有点抽风,终其一生,也未曾有过这般待遇。

怜星小姐不禁掩口失笑道:“咯咯……没想到堂堂青莲先生,居然也会有被人爽约的一天,师兄,看来你这名头不太好使啊!”

青莲先生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说得好像你的名头就很好使似的……

怜星小姐立马就领会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不觉有点赧然。

她想起那晚笼烟楼上,众才子书生都围着自己转,唯独那白河公子与众不同,就仿佛自己是个祸害似的避之则吉,诚心追问他那本“宝典”的事,还被他拿说文解字来戏耍了一番。照这么推算,就算昨日的名帖写上了时辰,白公子也不一定会来赴约,“怜星”这个名头,还真不怎么好使啊!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心里有点崩溃。

想想,我是大名人,我下帖子邀请你,是我高风亮节,折节下交。可是你一请不来,二请不见,那就有点不太给面子了,很伤自尊啊!

然而伤自尊又能怎么样?人家白河是赘婿,你是武林盟主和圣后恩宠的知名才女,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体系的,大周法律又没有规定说你的名气大,想见他,他就一定要屁颠屁颠跑过来抱你大腿的。人家就是不鸟你,难道你还能去灭了人家满门不成?

青莲先生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天让人去堵门这个决定有点草率了,于是便向怜星小姐提议道:“怜星,要不发动青莲令试试?”

青莲令一出,别说找个人了,就算是个蚊子,那也绝对能搜出来!

结果怜星只是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回答这种没智商的问题。然而想了想,以师兄狂放不羁的性格来看,还真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便幽幽的提醒了一句:“师兄你不要脸,师妹我还是要的……”

青莲先生闻言,顿时就有种淡淡的忧桑,只觉得这玄武湖之夜的风光似乎也不怎么风光了。

半响,怜星小姐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时候也不早了,便干脆道:“师兄,明天还约不?”

“……”青莲先生沉默了半响,咬牙道:“约!”

第九十章 好奇的青莲先生

一开始他想见白河,主要是因为好奇。所以昨日下帖,与其说是邀请,还不如说是自持身份的“命令”,要不然也不会搞出忘了写时辰这种乌龙事件来。然而如今,两番邀请未果之后,他的好奇就已经转变为不服了。

——天底下还真没有我李某人见不着的人,想当年圣后长居深宫,我不也照样是一人一剑杀进了长安城去挑战她?你一个赘婿又算得了老几?

怜星小姐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好……”,然后便带着两大护卫驾舟归去了。而青莲先生心里那股子忧桑却是怎么消除不去,反倒是越想越忧桑了……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气煞我也!!!喝酒去——”于是“嗖”一声,他就跑去喝酒了。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整个金陵都已经睡了,然而在秦淮河畔,尤其是笼烟楼,美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小二,上酒!上最烈的酒!”青莲先生一进门,便直接大喊了一声。

“好嘞,这位爷请稍等——酒来啦!”

店小二见他气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贵的了,立刻就麻溜溜的给他上了一坛琥珀酒,这已经是店里最烈的酒了,同时招呼道:“这位爷,不知是否有相熟的姑娘……额……”

“拿酒来!”还没说完,青莲先生就已经干完一整坛了,大叫着“我还要”。

店小二一拍额头,顿时了然:得,敢情又是一个牛饮的!

事情是这样的。

前天晚上怜星小姐在笼烟楼会客,那金陵四兽之首的林家白公子大战秦淮三狗其中之二,一个人怼翻了人家两个,自那之后,牛饮坛干的猛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昨天还好,都是一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主,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有好些客人一上来就直接问:“你们这有没有白酒?”

“白酒?没有!小店有正宗黄醅酒,琥珀酿,客官要不要尝尝?”

“尝尝就尝尝吧,没有白酒,也只好将就了……”

于是客人们直接就开始坛干,干完了还撒酒疯,叫嚷着说“淡出鸟来了”之类的,想想真是见了鬼了……

这可不,店小二刚给青莲先生送酒来,旁边正好就有客人在摔坛子:“MMP!喝过那白酒之后,再喝这种酒,简直淡出个鸟来了!”

“正是!”旁边有人应和,叹息道:“虽然只是一小杯,但是那滋味啊……啧啧,至今难忘!”说着一摔酒杯,“——小二,给老子换酒,上你们最烈的酒!老子要整坛干了!”

“敢情兄台你也尝过兰桂坊那白酒?”

“可不就是……”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更多的人开始摔坛子了。他们都是在兰桂坊尝过白酒滋味的人,于是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有的人表示不解,也有的人表示不服:“你说那什么白酒这么神奇,完虐笼烟楼的佳酿,那好,你拿出来给大伙尝尝啊!”

“什么?白送的?还只有一杯?别闹了好吗,老兄!白送的东西哪有好货啊?亏你还有脸说什么白酒一出,天下无酒,蒙谁呢?一看就知道你是喝不起好酒的乡巴佬了,净拿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故弄玄虚,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你说谁乡巴佬呢?老子钱多到足够给你全家送终!”

“你大爷的!给谁送终呢?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结果火气一上来,就立马开始歪楼了。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于是就开始有了争辩,只差没打起来。然而没有实物为证,似乎大家都没理……

总之,酒之一字,个中滋味唯有饮者自知,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青莲先生初时也不在意,毕竟青楼这种地方,本来就是买醉卖笑的地方,哪能没有争执的,他早已见怪不怪啦。可是后来客人们越吵越厉害,他不禁皱了皱眉,心想还能不能好好喝酒了?于是便拽过店小二问了一句:“小二,这是怎么回事?”

“客官你有所不知,就是那白酒……”店小二将自己今日所见的情况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青莲先生听完,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白酒?白酒是什么酒?”

他被天下人称为诗剑酒三绝,如果说诗是他的名片,剑是他的身份,那么酒,就是他命根啊!对于“酒”这种玩意,绝对是有杀错没放过的。

“小的也不知啊……”店小二两手一摊道:“今日小店开门以来,这样的情况已经是第十八起了,都没个消停的。他们一上来就点名说要白酒,然而那白酒是什么酒,小的在酒楼做了十八年,却听都没听说过。客官你要是想知道内情,不如去问别的客人?”

“也好,那你先下去吧……”青莲先生挥退了店小二,然后不动声色的向那些摔坛子的人打听:“这位兄台,有礼了!在下刚听你说那酒恁得神奇,心里很是好奇,想向兄台讨教一番。”

“你想问白酒?”

“正是。”

青莲先生是名动天下,但是见过他真容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尤其在民间,那更是传说般的存在,那人哪里知道问自己话的居然是这么一尊大神,闻言没好气的凶了一句:“问我也没用,你想知道的话,明早亲自去兰桂坊看看吧!”

不过他见青莲先生气度不凡,终究还是补充了一下:“那白酒,据说是林家的白公子发明出来的,故而命名为白酒。你没尝过不知道,但那滋味真的……真正的酒中王者啊,此酒一出,天下无酒!目前就在兰桂坊赠送给客人们品尝,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这位兄台你要是想品尝的话,明日还得赶早才行。”

“林家的白公子……”青莲先生一听,不禁有点傻眼了:那不是连续放自己两次飞机的白河那小子吗?哦不,应该是一次,因为今天派人去堵门压根就没见着,不算放飞机……

见这位仁兄言之凿凿,他忽然有点理解白河为什么要放自己的飞机了,如果那“白酒”真的这么神奇,换做是自己,也会这么做啊!

第九十一章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这就是典型的见仁见智了。

如果是不喜欢喝酒的人,白酒绝对是一文不值。但是在青莲先生这种嗜酒如命的人眼中,那再大的怠慢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放个飞机又算得了什么?

之后他又问了一下其他人,结果得来的答案惊人的一致:白酒一出,天下无酒!于是他的心中越发好奇了。

“不行,明天我必须得去看看!”

打定主意,青莲先生便按捺下心头的那点小不爽,开始静待天亮。作为圣后之下第一人,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这点忍耐功夫他还是有的。

于是又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青莲先生压根就没睡,估摸着兰桂坊差不多开始营业了,他就开始出发,务必要第一时间品尝一下那白酒的滋味。

这个开门营业的时间倒是很好确定。因为通常来说,笼烟楼打烊的时候,往往就是饭馆酒楼开门营业的时候,期间相差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青莲先生直接就在笼烟楼喝了一夜的花酒,等笼烟楼关门送客了,他就开始出发去兰桂坊。以他的功力,笼烟楼和兰桂坊之间的丁点路程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的,绝对是眨眼即到。

然而眨眼这个动作呢,它包括眼皮的开与合两个过程。结果他眼皮子合上了还没打开,就差点连眼珠子都飞出来了:好多人!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够早的说,可到了地才知道,敢情是最晚的。

只见兰桂坊门口,簇簇拥拥的围着一大堆人,足有上百个那么多,其中不乏一些佩刀带剑的江湖好汉,连路心都堵住了,周围还围着几个如临大敌的黑衣武侯。

毕竟这么大一群人围堵在兰桂坊门前,鬼知道他们是聚众斗殴还是怎么滴?万一出了什么事,上头追究下来可不是一般的麻烦,还是看紧点好。不过还好,就目前来看,场面还算是平静。气氛虽然有点紧张,但是至少没有爆发动乱的迹象。

有几个相熟的人在打招呼:“哈哈,大锤兄,怎么这么巧啊?”

“是啊,好巧啊!铁柱兄你也是为那白酒而来?”

“可不是么?等一夜了都……想想那白酒啊,真的是……啧啧!入口柔,一线喉,一杯下肚,念念不忘啊!”

“那等下咱俩一起慢慢品尝如何?”

“那敢情好!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俩乘此晨光把酒话人生,岂不快哉?”

“这位兄台……”青莲先生走上前去,想打听打听,结果还没开口就被那人凶了一句:“兄什么台?跟你很熟吗?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插队了!我告诉你,没门!瞪什么瞪,带剑就了不起啊?睁大眼睛看清楚点,这里是金陵城,别以为带剑我就怕你了!有本事你动我一根毫毛试试,看圣后不一神雷劈死你丫的!”

青莲先生:“……”

从来只有他无视别人的份,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给无视了,这也算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了吧……

须知道,他虽然是圣后之下第一人,是云端之上的传奇人物,但是如今混迹红尘,那也得按照民间的规矩来办事了,不可能仗着武力高强地位尊崇,就可以横行霸道、欺压百姓的。在江湖上可以,但是在民间不行。否则,先不说圣后会不会找他算账,就是他自己,恐怕也会剑心有损,修为下跌。

修为越是高深,就越要讲究“心”的修炼。

除非到了圣后那个层次,内有真龙紫气护体,外有九州龙脉加持,主宰天地元气,方能从心所欲,想劈死你个番邦蛮子,那就劈死你个番邦蛮子,想给你个赘婿弄发型,那就给你弄发型,百无禁忌。

然而,圣后是圣后,青莲是青莲,天上地下,古往今来,青莲有无数,圣后却只有唯一,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咳,扯远了,言归正传。

简单点来说就是:哪怕是如青莲先生这般的传奇人物,如今来到兰桂坊,那也得乖乖的排队,不能乱来。

等没多久,兰桂坊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终于开门了!大伙儿冲啊!”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一窝蜂的往门内挤。

“这……”兰爸爸是从后门进店的,结果一开前门,就见到人群蜂拥而入,他顿时吓了一跳,还以为遭强盗了,连忙大喊一声:“阿福,关门,放狗!快去报官!!!”

话音未落,就听到有人喊道:“我是来吃饭的,你报什么官!赶紧上酒!”

兰爸爸一愣,旋即激动得泪流满面,老怀安慰。

他将兰桂坊从一家小酒馆打拼成如今的金陵第一酒楼,二十年来,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盛况啊!不过他也没有盲目到会以为这些客人都是冲着他兰桂坊的饭菜而来,那么原因就显而易见了——白酒。

“小老儿一时激动,还以为……哈哈哈,一时失态,各位有怪莫怪。里边请,里边请!阿福,让后厨抓紧点!”还好有了昨日的经历,兰爸爸如今也是经验老道了,当下便很是熟练的招呼客人用餐。

至于白酒?主菜都还没上呢,哪有这么快就送赠品的道理!要是连这点捆绑销售的技巧都没有,那也白瞎他这“金陵第一酒家”的名头了。

这时,饭菜还没上来,兰爸爸穿梭人群之中,这边招呼一声“客官稍等”,那边问候一句“好久不见”,端的是如沐春风,面面俱到。

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兰老板,借一步说话。”

“这位客官,请问何事?”兰爸爸问。

那人将兰爸爸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悄声问道:“在下乃受江畔酒楼的江老板所托,前来问问兰老板,你这白酒……可否接受代销?你放心,江老板最是豪气,只要兰老板你点个头,价钱不是问题!”

兰爸爸一听,心下顿时了然:敢情是同行!见识过白酒的魅力,想分一杯羹来着。这白酒才问世一天,他们这快就收到风声了,不得不说,这触觉也是够敏锐的。

然而白酒就连兰桂坊本身都还没开始发售,只是以赠送的形式试探产市场而已,哪有这么快轮到代销的来分食了?

第九十二章 没……没喝够……

“实不相瞒,这位客官……”他正要开口回绝,不料四周突然涌出一大帮人来,全是同行的,七嘴八舌的围着兰爸爸追问这白酒什么时候能正式上市,是否能接受预订,大批量订购的话,价钱几何,有没有优惠之类的,甚至有人更离谱的是,竟然旁敲侧击打听这酒是怎么酿造的。

兰爸爸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心道白公子果然神机妙算!

其实他昨晚回了一趟酒庄,大周酒厂的总监造白河大人已经交代过了:如有同行问价,一律回绝,并且拒绝让其再次品酒,别问为什么,照做便是。

兰爸爸本以为白河想得太严重了,这才第二天呢,同行的哪里会这么快有反应?然而今日一见,才发现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这时,见这帮同行们围得紧密,兰爸爸干脆也懒得扯皮了,扯开嗓子毫不客气的喊了一声:“阿福,送客!!!各位,请——!”

这下,顿时就有人不乐意了,扣着大帽子叫嚷道:“兰老板,你这做法可就不太厚道了啊!须知道这白酒乃产自我大周,理应由大周人共同经营,你岂能一家垄断?”

还有人叫嚣道:“正是!兰禄湖,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把经销权交出来,不然的话,恐怕林家也保你不住!你可知道我身后的人是……”

忽然“嗖”一声,那人还没来得及说出他身后是哪尊大神,就凭空不见了!

众人顿时一愣,旋即大惊失色:有高手架梁子!连忙回头一看,便正好见到远远的墙角那边坐着一个手执葫芦腰携长剑的白衣青年,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这边。

这青年正是青莲先生。

兰爸爸那一句“送客”可把他给乐坏了。

他昨晚打听得清清楚楚,兰桂坊的规矩是“先来先到,送完即止”,顶多也就是前一百份的量,之后就得看天意了。他本来就来得晚,刚才人群蜂拥进店的时候,他又自持身份落在最后,结果一进到门来,他就差点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时正懊悔着呢。结果没想到,这帮酒楼的同行们居然闹了这么一出,兰爸爸一声“送客”直接就让赠酒的名额一下子空出了一大半,他又哪能不乐?

混迹红尘虽然是要讲规矩没错,但是既然店老板都开口要送客了,店小二又忙得紧,那么举手代劳一下,也不算是坏了规矩啊,不是吗?

“请问掌柜的,可需要在下代劳,帮你送一送这帮恶客?”青莲先生笑吟吟的问兰爸爸。

兰爸爸闻言也是愣了一下,旋即笑逐颜开:“那就有劳这位大侠了!”

话音方落,就见到青莲先生的身形忽然模糊了一下,好像动过了,又好像没动过。兰爸爸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来着,可是一看身边,发现刚刚那帮同行居然不见了,然后再看店门外,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死当然没死,只是不知为何,他们都没法动了,此时正躺在地上呻吟。

“高人,绝对是高人!”

兰爸爸也是见多识广,心知眼前这青年绝对是自己生平仅见的高人、高人、高高人!只怕连林家二小姐也比他不过,连忙感激道:“多谢这位大侠仗义相助——阿福,赶紧上菜!先给这位爷上了!”

“来嘞,这位爷,请!”

闹了这么一下的功夫,后厨已经准备好,结果来得最晚的青莲先生,反倒成了第一个尝鲜的顾客。

这时,兰爸爸又拿来一小壶酒,酒壶不大,顶多就白河前世一次性杯三杯的量,里面装的当然是白酒。兰爸爸把酒壶放在青莲先生面前,恭敬道:“这是小店的新品,暂名白酒,大侠请慢用。”说完,他便径自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态度不卑不亢。

“这就是那白酒?”

看着眼前的酒壶,青莲先生心下意外之余,又有些唏嘘,别人都是一杯,而自己却是一壶,那么想也知道,肯定是掌柜的念在自己出手相助之恩额外赠送的。想想自己地位何曾尊崇,平时多少人哭着喊着要送酒上门,自己都不屑一顾呢,此时竟然要念在“恩情”的份上才能喝上这么一小壶……

他一念及此,不由得有点来之不易的感慨。

不过眼下酒已经在眼前了,旁边还有人眼馋着呢,青莲先生也不多想了,便慢慢斟出一小杯。

清澈的液体在酒杯中微微荡漾,青莲先生不禁两眼一睁:“酒水清澈如练,实乃生平仅见,这白酒之名,果然有些门道!”再闻上一闻,他的鼻子就开始抽抽了:“酒香辛辣,甘醇浓郁,竟丝毫不带甜味,令人闻之欲醉,果然不凡!”

紧接着小酌一杯……

腾!

味蕾瞬间爆炸,只感到一股灼热的暖流顺喉而下,然后在腹中疯狂造反,星星之火瞬成燎原之势,青莲先生不禁拍案而起:“这也是酒?!店家的,你给我送的是什么东西?!”

兰爸爸闻言一惊,还以为出了什么岔子:“大侠,这酒……”

正要解释,便听到青莲先生大笑道:“这哪里是酒,分明是琼浆玉液啊!哈哈哈哈……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白酒一出,天下无酒,此话果然不假!”当下便连干三杯……

没错,是连干三杯。

一共就三杯的量,被他脖子一仰,没了……

然后他就不乐意:如此美酒,竟然只有三杯?洒家这酒瘾刚起呢,居然就没了?!不够!大大的不够啊!

青莲先生舔干了杯子,咂咂嘴,然后问兰爸爸:“掌柜的,怎么才三杯?”

兰爸爸刚刚被他喘的那口大气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这时又听他问起,不由苦笑道:“这位大侠,实在抱歉,规矩就是如此,小老儿也是没办法。看在您方才仗义相助的份上,给您三杯已经是破例了,您看别人才一杯呢。”

青莲先生想想,的确是这个理,可是就算如此,那也才三杯而已,哪够啊?然而他也不好坏了规矩,于是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道:“那我用我这葫芦里的酒,跟你换一杯行不行?”

这葫芦里面的酒要是让江湖中人见到,莫说全部了,就算一滴,恐怕也得打破头来抢,用来换一杯白酒,那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兰爸爸并不是江湖中人,闻言只是笑道:“客官莫要说笑了,小老儿自家就是开酒楼的,哪有向客人买酒的道理?”

“可我这酒不一样。”青莲先生道。

“我这酒也不一样啊。”兰爸爸两手一摊。

第九十三章 这可是大八卦啊!

青莲先生顿时失语,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过了半响,他见兰爸爸不为所动,想了想,便很没节操的来了一句:“某家李白,大号青莲,乃文心圣阁之主,江湖人称诗剑酒三绝,敢问掌柜的能否卖我几分薄面,再赠我一杯?”

他没说一定要给,只是请求。

以他的身份而言,简直是给兰爸爸天大的面子了,满心以为他一听到“李白”两个字,肯定会哭着喊着把白酒送上来一定要自己收下的说,不料话一出口,旁边的店小二就笑了:“这位爷,您还是省省吧,您这招不管用啦!”

青莲先生顿时一愣,只听店小二继续道:“昨日至今,已经有五个林府族亲,八个二小姐的至交好友,三个金陵巡察使,一个大周江湖巡察使,七个李白来这讨酒喝,您这招啊,早被人用烂啦……”

“我真是李白!”青莲先生简直哭笑不得。

“客官莫要再说啦,小老儿见你气度非凡,想来也不是一般人物,如此低三下四姿态,恁的掉了自己身份,明日请早吧。”兰爸爸赔笑了一句,然后就继续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为了白酒掉了节操的青莲先生又软语相求了几句,可无论如何,兰爸爸就是不肯松口。因为大周酒厂总监造白河大人说得很清楚了:在白酒正式售卖之前,规矩不能破,一破就掉价了。白酒掉价无所谓,但要是因此而降低了大股东圣后陛下的分红,那后果……嘿嘿!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青莲先生再墨迹下去,那就真的掉价了。

于是,他忽然就来气了:难道我堂堂李白,还会弄不到一杯酒喝不成?!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白河那小子,你给我等着!

于是“嗖”的一声,他就上天了……哦不,他是踩着一把剑,飞走了。

店小二摸摸后脑,笑嘻嘻道:“嘿,这客官还真有两下子,居然会变戏法,偌大一个人怎么说上天就上天了呢……”

而店里的那些携刀带剑的江湖中人一见此情形,却瞬间就炸锅了:“卧槽!那是……那是青莲御剑诀?!”

“青莲先生!”

“他真的是青莲先生李白!”

所谓屁股决定眼界,店小二虽然有点眼力劲,但也仅限于“百姓”的圈子罢了,终究还是愚民一个,哪里会认得这传说中的人物啊?而那些江湖中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全都是青莲先生的忠实粉丝,要是再不认得这天下独一无二的青莲御剑诀,那还不如自挖双目练蝙蝠功去算了!

店小二傻眼了。

兰爸爸也傻眼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李白的人,居然真的就是李白!更没想到,李白居然会为了一杯白酒,竟拿出江湖上万金难求的“太白酿”来换。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然拒绝了……

霎时间,无数流言开始传遍了金陵城:青莲先生现身金陵城啦!

青莲先生神秘现身金陵,竟求一白酒而不得?

神秘的白酒,它究竟有何魅力,竟连青莲先生也为之心醉?!

赘婿白河?他不是二愣子吗,怎会造出如此神酒?

值得一提的是,有件事是世人皆知唯独白河不知的:青莲先生李白,乃是怜星小姐的同门师兄,素来行踪飘忽,神龙见首不见尾,世人极难一见。可如今,他却突然现身金陵,还求一杯白酒而不得……莫非,他真的为了白酒而来?

不,不太可能……

毕竟白酒昨日才出现兰桂坊,青莲先生不可能那么快收到消息的,那就是说……他此来是别有深意咯?

于是一结合昨日怜星小姐两大护卫围堵林家大门的事,流言立马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箭头直指林家赘婿——白河!

一个版本是支持怜星小姐的:林家赘婿白河是个悲情男,他与怜星小姐真心相爱,奈何迫于家中河东狮的压力,只好将其抛弃,回归河东狮的怀抱。青莲先生此番现身金陵,正是为其师妹来找林家赘婿出气的。

而另一个版本则是这样的:林家赘婿白河你个人渣,家中有娇妻还不知足,竟然还跑出去勾搭了国民女神怜星,勾搭完了之后又对女神始乱终弃,惹得人家师兄青莲先生都要来找你晦气了!

然而无论是哪个版本,其中有两个关键字眼是不变的:找晦气,有JIAN QING !

不得不说,人们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就凭这些蛛丝马迹,就已经脑补出一部完全不输于二十一世纪晚上黄金八点档的狗血剧来了。

在这个缺少娱乐的年代,这可是大八卦啊!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八卦,不是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狗血剧”还在“编剧”阶段的时候,青莲先生已经飞回了笼烟楼。

其实他倒是想找白河来着,可是现在那小子还不知道躲在哪个旮旯呢,哪能说找就找?于是他就回去找他的好师妹怜星去了,想走“曲线求酒”的路子。

当他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之后,怜星小姐顿时就惊呆了:“什么?!师兄你要我亲自去林府,为你求一坛白酒回来?!”

“我这不是没办法么,师妹你有所不知,那白酒真的是……真的是太美妙了!如今我再喝其他的酒,已经淡然无味,如果喝不到那白酒,我怕是活不过今天啦……”在自家师妹面前,青莲先生半点“世外高人”的架子都没有,节操继续扔。

说着,他还把自己平时爱不释手的酒葫芦随手一扔:不要了!

怜星小姐气道:“既然这么喜欢,那你为何不自己去?”

“我这不是抹不开脸么,好歹我也是阁主啊,我要是去了,那文心圣阁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你李白的脸是脸,那我怜星的脸就不是脸了吼?让我一介女子上门去找人家夫婿,传出去的话,让我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怜星小姐愤愤道。

“这不一样,你可以去林家二小姐嘛,你们都是女子,年纪相差仿佛,比较好说话一点……”

“哪有你这样做人师兄的……”

“那我就发动青莲令好了,刮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挖出来!”

“师兄,你的节操呢?”

带着委屈和怨念,兄妹情深的怜星小姐终究还是准备了一点心意,然后去了林家特意指名道姓要求见二小姐林晚晴。林夫人本来想亲自出来接待她的,结果听她这么一说,也只好让人去通知二小姐了。

第九十四章 相视一笑,惺惺相惜

“二小姐不好啦,外头来了个姑娘,说自己叫怜星,指名要见您的!”家丁连滚带爬的飞扑进去报告。

“怜星?找我?”

二小姐这时正好练完功,一听到怜星亲自登门来拜见自己,不由大感奇怪,我与那怜星素未谋面,她来找我干嘛?于是问那下人道:“她有没有说是为什么事而来?”

下人摇头道,“她只是说要见二小姐您,其他什么都没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二小姐挥挥手,心下便寻思开了。

她近日深居简出一心练功,对白酒造成的轰动一无所知,只是忽然想起前日那张名帖,然后又想到昨日两大高手堵门的那一场闹剧,顿时就明白了:敢情那怜星是为了自己的相公白河而来,至于“求见二小姐”云云,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她只以为是那日在笼烟楼里,白河与怜星之间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所以才搞到人家一请二堵三登门,心里就忍不住有点泛酸了:“白河你个混蛋,在外头花天酒地也就算了,居然还惹了风流账回家,简直岂有此理了!”

当下便登登登的往前厅走去。

要是白河知道她有这个想法,肯定哭得比窦娥还冤:咱对这3S级别的大祸水躲还躲不及呢,哪还敢主动去惹她啊?

一进入前厅,二小姐便见到了怜星。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无比确定,眼前这位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就是传闻中的怜星小姐了——因为怜星今日是有求而来,所以并没有以轻纱蒙面,而是以真容示人以表诚意。

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出另一张如此完美的脸了,哪怕是同为女人的二小姐,见了也不禁暗生惊羡,难怪这怜星能风靡大周,通杀男女老少,果然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这时见了怜星,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的想法都是多余的。像她这般天仙般的人物,又怎么可能会与白河产生瓜葛呢?人家又不是瞎……

这话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实话实说而已。

而对面的怜星见了二小姐,心里也是吃惊不小:“都说林家二小姐身怀真武气域,武艺高强,可没想到,居然还生得如此貌美,比之自己也是丝毫不差!白公子好福气啊,竟能有如此佳人相伴,真是羡煞旁人了!”

都说英雄识英雄,故而惺惺相惜,可是如今,这两个少女一见面,竟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所谓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看我亦如是,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了。

只见这两个女子,一个英气勃勃,眉宇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只要是个男人,一见到就忍不住心生征服之念。而另一个却是媚骨天生,令人心生怜爱。真是梅兰菊竹,各擅胜场,实在是难分轩轾。

二人相视一笑,身为主人的二小姐便当先开口道:“这位想必就是遐迩闻名的怜星小姐了,久仰久仰!怜星小姐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二小姐说笑了!怜星不请自来,还望二小姐不要怪我冒昧才是。”

“岂敢、岂敢!”

二女客套两句,随后各分宾主坐下。

二小姐终究是江湖中人,性情爽朗,说话最不喜欢拐弯抹角,一坐下便开门见山道:“我刚听下人说,怜星小姐有事要见晚晴,不知所为何事?”

“这……”怜星想起自家那掉光了节操的师兄,不禁脸上一红,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二小姐见她犹豫,便爽快道:“小姐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我林晚晴力所能及,定当在所不辞!”

“哎,既然二小姐相询,那怜星也不怕让你笑话了,是这样的……”怜星自嘲的轻叹了一声,便很隐晦的道明来意。聪慧如她,当然不会提到青莲先生李白的名字了,只是说自己无意中尝到白酒的滋味,很是喜欢,所以想求二小姐送她一坛。

“白酒……”二小姐有猜想过怜星来找自己的一万种可能,却偏偏没有想到“白酒”这一茬,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怜星又道:“当然了,那白酒如今只在兰桂坊只送不卖,想必是尊夫白公子另有深意,怜星也不敢坏了规矩。二小姐,你请看这幅青莲醉月图……”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心意”,那是一幅画卷,然后接着道:“此图内含青莲剑意七分真髓,乃怜星近期巅峰之作。小小薄礼,还望二小姐不要嫌弃。”说完,她便将画卷递了过来。

事实上,这幅“青莲醉月图”乃是青莲先生亲笔所作,只是为了掩饰,他故意削弱了三分剑意而已。

二小姐打开一看,只见图内青莲剑意逼人,比之昨日被白河弄坏的那一幅更胜一筹。这对于破境在即的自己来说,要是能参悟其中真意,只怕一朝突破桎梏进入一品中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哪里是薄礼啊,分明是大到不能再大的大礼才对啊!

要是放在江湖上,这幅画绝对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来!就算卖出去,至少也值三万两白银——要知道,剑意真髓差了一成,那价值完全是天差地别了。

没想到怜星这么大手笔,却只为了换一坛白酒……

有必要吗?!

二小姐只觉得有点惶恐。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她连忙推辞道:“怜星小姐,你能看上我家相公的白酒,那是他的荣幸,晚晴便送你一坛又有何妨?但是这等贵重之物,晚晴万万不能接受的,还请小姐收回吧!”说着,她便将画卷递了回头,然后吩咐下人道:“来人呐,去将昨晚姑爷送回来的那坛白酒拿出来!”

白河昨晚让人送了两坛白酒回来,一坛惊了林夫人,还有一坛没开封呢,如今正好拿来做顺水人情。

然而怜星却是坚持道:“画已送出,岂有收回之理?二小姐若是坚持不要,那怜星便毁了它吧……”说着她抬手就要撕掉那幅画。

“不要!”二小姐顿时惊叫了一声,暴殄天物啊这是!她抢回画卷,然后苦笑道:“你这是何苦来哉?”

“那二小姐你又是何苦来哉?”怜星两手一摊,有点俏皮的将原话奉还。

二小姐顿时就愣住了。

半响,二女忽然相视一笑,再生惺惺相惜之感。

第九十五章 一本满足

酒是二小姐自家老公产的,画也是怜星自家师兄画的,这两者,在外人看来固然是价值千金,但是在自家人眼中却是不值一提,以此作为交换,大家也只是各取所需罢了,皆大欢喜。

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二小姐也没再推辞了。

当下,随着下人拿出那坛白酒,剑与酒的交换很愉快地完成,然后怜星便起身告辞道:“多谢二小姐的美酒,怜星不敢打扰小姐清修,告辞!”

“晚晴也多谢怜星小姐你的画,他日若能破镜,定不忘小姐今日赠画之恩!”二小姐挥手相送。

看着怜星离去的背影,她心下忽然有点小虚荣:哈哈!没想到天下知名的大美人,居然也为了白酒而来,还送上这么一份大礼作为交换。看来自己那未婚夫真的捣鼓出了一些十分不得了的玩意呢!

接着,她便抱着“青莲醉月图”欢天喜地的参悟去了。

而怜星呢,她也抱着酒坛回了笼烟楼。

没错,是抱着的,以紧贴小腹的方式——就像孕妇扶着肚子走路那样。

真是行者无心,观者有意。虽然从林府的门槛到门前停着的鹿车只有十米不到的距离,但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这种诡异的抱酒方式,终究还是落在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眼中,因为隔得有点远,于是看上去就有点模糊了……

如此一来,顿时就坐实了昨日那番“有了爱的结晶”的谣言。

轰!!

谣传满天飞,关键词又多了一个,变成了:找晦气、有奸情、爱的结晶。

至于那林家的赘婿白河到底是尽享齐人之福的情圣还是始乱终弃的人渣负心汉,那就看你的八卦之心有多强烈了……

最诡异的是,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很多时候往往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唯独当事人不知,所以才会越传越离谱。

……

笼烟楼四楼上,青莲先生正在翘首盼妹归。

他左等右等,一时心急如焚,一时又喉咙发痒,只想有点什么东西烫一烫才过瘾。然而拿起往日最钟爱的“太白酿”喝了两口,他又一脸嫌弃的扔到了一旁:淡,真的淡,跟那白酒完全没法比!

“果然是白酒一出,天下无酒啊,喝什么都没味道了……”青莲先生不禁唏嘘感叹。尝过白酒的滋味之后,他感觉自己以后的人生恐怕离不开那玩意了,一天不喝就比死还难受……

这感觉,就仿佛瘾君子离不开烟一样,别提多煎熬。

怜星明明只出去了一个时辰不到,可青莲先生却仿佛过了一天似的,他正想完全丢掉节操施展青莲御剑诀杀到林府去,忽然“登登登”的轻巧脚步声传来,怜星小姐终于回来了!

“师兄,你的酒!”怜星把酒往桌上一放,没好气道。她想想方才在林府的情景,心里就觉得羞耻,真的太羞耻了!还好二小姐为人大方爽朗,并没有想到了别处,要不然的话,自己怕是没脸见人了……

“有劳师妹了!待回到神都,为兄定必好好奖励你!”青莲先生咧嘴一笑,哪还顾得上师妹的小抱怨,拍开封口闻了闻,顿时一脸陶醉。

这坛酒是白河专门挑选出来喂妻的一等好酒,味道比之在兰桂坊白送的那些五等酒胜出何止一筹,他只是闻了一下,就感觉到身心俱爽了,就连被白河两次放飞机的怨气,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才叫酒嘛,哈哈!”青莲先生大笑一声,就要喝个过瘾。然而刚举起坛子,就听到怜星幽幽来了句:“师兄,我可先说好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要是喝完了这坛,那师妹我就再也不管你了,你想喝自个想办法去吧……”

“额……”青莲先生动作顿时凝滞。

好酒固然醉人,豪饮更是过瘾,但喝完了之后……啧啧!他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了,于是连忙小撮一口过过干瘾,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酒坛,然后拿起酒葫芦走到窗边。

窗外就是秦淮河了,只见他反过酒葫芦一倒,咕嘟咕嘟咕嘟……

这要是让江湖中人见到,肯定会连眼珠子都瞪出来了——那可是万金难求的“太白酿”啊,此时竟然就跟泔水似的倒掉了!

那小小一个葫芦却内有乾坤,竟生生倒了十几二十分钟左右才倒干净里面的酒水,粗略算来,恐怕没有一百斤也要八十斤了。然而青莲先生却一点都不心疼,倒干净之后,他还倒了一点白酒进去,很仔细的晃了几晃,然后喝掉。

嗯,从技术角度来说,这个过程叫润洗,其作用之一是为了避免容器内的原有的溶液污染了新装的溶液。而从酒虫的角度来说呢,就是不让太白酿影响了白酒的口感,哪怕一点点也不行。

之后又润洗了两遍,青莲先生才小心翼翼的把坛子里的白酒转移到酒葫芦里面,然后对着葫芦口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撮,撮一口便摇一摇,然后听着葫芦里的清脆水声笑得一本满足。

这一坛白酒大约有十斤左右,慢点喝应该能够一天吧?至于明天……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管他那么多干啥?!

怜星小姐简直没眼看了:“师兄,你敢要点脸不?要是让外人见到了,我看你这阁主还怎么见人!”

青莲先生认真道:“脸?那是什么?能吃吗……哦,你说外人啊,有外人吗?”

“……”万仁景阳两大高手闻言默默侧过脸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话分两头,却说酒厂那边的白河。

在这个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相隔十里的酒厂对于金陵城来说,无疑是与世隔绝了,至少短时间内是的,因此,白河对外界发生的事至今一无所知。

这日一大早,他刚起床,还有点迷糊呢,便忽然有兰家下人慌慌张张的来报:“白公子,大事不好啦!酒庄里遭贼了!”

“什么?!遭贼了!!!”白河鬼叫一声,打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消。昨天才请了个李元芳回来做保安主管,今天你就跟我说遭贼了,你丫的逗我呢?!

他一拔腿就跑到隔壁酒庄那边,一看,顿时“啊”的惨叫一声:“我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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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莫非有鬼不成?

这两日蒸出来的各种品级的白酒,本来有上百坛之多的,可是如今竟然丢了一小半!他仔细看了看,得!这贼还真有品味,偷的全是一等好酒,二等及以下的碰都不碰!

然而诡异的是,十多坛白酒不翼而飞,而院子里的十个酒甑子却是丝毫无损。

不过想想也是合理的,如果是有人想盗窃造酒的方法,那么压根就不需要动酒甑子,只要看两眼就够了,因为这白酒的蒸馏最重要就是工具,并没有太多技巧性的东西。而如果那贼只为酒而来,那他动甑子干嘛?吃饱了撑着?

“李元芳呢?他昨夜都干嘛去了!贼呢?抓住了没?!”白河有点气急败坏,抓住那下人的肩膀就使劲摇:“还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东西都丢了,你才来跟我说还有个屁用啊?!”

“公子、公子请息怒……”那下人被他摇得猛翻白眼,“额……情况有点特殊……公子你、你……你最好还是亲自过去看看……”

“那还废话什么?带路啊!”

“是!”那下人应了一声,便跑在前面带路,一直把白河酒庄外足有半公里远才停下来。

严格来说,这里已经不属于酒庄的范围了,而是兰家村,正好是兰家村进金陵城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村口。还没走近,白河就见到前方聚集了一堆人,兰清明那丫的也在其中,如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哈欠,显然也是刚被人叫醒的。

“白公子!”

“白公子早安!”有人见到他来了,连忙请安道。

“嗯!”白河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黑着脸分开人群。结果却见到地上插在一根木桩,应该是拴牲口的,上面分左右绑着两条人龙,清一色的黑衣黑裤黑面罩,上至六十下至十六都有,约莫有十几二十个那么多,左边绑着一串,右边也绑着一串,场面十分壮观。

这情况还真有点特殊了,白河不禁有点傻眼:“这……这是闹哪样呢?拔河比赛?”

“不是拔河,这些都是贼呢……”兰清明打着哈欠答了一句。这两天他也一直住在别院这边,昨晚还被兰爸爸教训了,说要好好跟白公子学习之类的,半宿没睡,困得很。

“贼?这么多!怕不是捅了贼窝吧?”白河又是一惊。他捋了一下思路,便又问道:“这些贼都是李元芳抓到的对吧?”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呢……”兰清明也是刚到,闻言伸了个懒腰道,“我一起来,就见到这帮贼绑在这里了,我想……应该是元芳抓到的吧……”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

白河:“……”

算了,问这丫的也是白费劲,于是又问几个下人,结果答案却是惊人的一致:大家都是一醒来就见到这里绑着一群贼了,就连值夜的护院,竟然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这情况就有点诡异了,莫非有鬼不成?

然而白河想了想,觉得能做出这壮举来的人,恐怕也只有李元芳一个人了,毕竟这是一个“魔法向右”的世界,而李元芳又是前任金陵巡察使极力推荐的接班人,肯定有过人之处。于是问道:“丢失的酒呢,找到了没有?”

“这个……恐怕得问李少侠才知道。”下人答道。

“那他人呢?算了,问你也是白搭……”白河说着,也不管那小流氓在不在左近了,直接就吼了一嗓子:“李元芳,给我出来!”

话音方落,兰清明便指着远处叫了一声:“老白,不用叫了,你看那不是李元芳吗?”

白河定睛一看,便见到那小流氓从村外晃晃悠悠的溜了过来,只见他一只手拿着个酒坛,而另一手却提着一个人,那人黑衣黑裤黑面罩,这扮相一看也是个贼。

敢情这小流氓是追贼去了,也难怪大家都在疑神疑鬼。

“其他的酒呢,找到了没?”白河迎上去就问了一句。抓到的贼可以慢慢审,但是失物却是必须第一时间追回。要是泄露出去的话,这事可大可小的。

小流氓一愣,反问道:“酒?什么酒?”

“贼啊,偷掉的酒啊!贼你都抓住了,那丢失的酒你找回来了没?”白河简直抓狂,这小流氓哪来的这么大条的神经啊?咱还没追究你失职呢,你却在给我装糊涂?别以为你是历史名人咱就不敢动你了啊,谁敢动哥的银子,天王老子也没面子给!

结果小流氓当时就笑了:“一帮小毛贼,还没进村就被小爷我抓住了,在桩子上绑了一夜呢,哪里丢什么酒了?”他提起手里的黑衣人,又道:“喏,这还有一个……这小贼比较溜,费了点功夫……诶,那个谁,把这个也给绑了,等会一块审!”

说着随手一丢,biu——啪!

白河眼皮跳了跳,看这小流氓吊儿郎当的,手底下还真的有点两下子呢。偌大一个人少说也有一百三四斤,就这么被他当稻草似的丢出了十几米远,扑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份举重若轻的功夫,可不是什么“天生神力”可以解释的,只能说是高手,绝壁是高手!难怪大神探会极力推荐。

不过转念一想,贼还没进村就被抓了,这个消息让他放心不少,至少不用担心泄露。但是……酒庄里不见的那一半上等酒跑哪去了?是自己长脚跑了,还是被哪位过路的大神施展五鬼搬运大法给搬走了?

忽然闻到小流氓满身的酒气,就跟酒缸里捞出来差不多,再看看他手里的酒坛子,居然是开封的,上面还打着“一等”的标记,白河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禁脱口问了一句:“元芳,那些酒不会是你喝光的吧?”

“哪些?哦,你说仓库里的那些啊?哈哈,是啊,那些都是我喝光的,味道真不错呢……”小流氓笑嘻嘻的供认不讳。忽见白河面色不善,连忙又道:“怎么?昨天说好的白酒管够,我才跟你混的,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白河听得一头黑线: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敢情你这丫的才是最大的贼!偷酒喝闹得大伙虚惊一场,你小子还挺有理了?喝这么多酒,也不怕把你的肝给喝没了啊!

不行!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要不然,咱辛辛苦苦蒸点酒出来,还不够这丫的喝呢!

第九十七章 三品九阶

打定主意,白河便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去,假意笑道:“为了酒厂的安全搞到你一宿没睡,真是辛苦你了!以后还得多多劳烦你呢,哈哈……如今酒厂百废待兴,哥身为厂长,也没能给你什么奖励,实在惭愧啊!为表嘉奖,咱们先来捏个抓如何?”

结果还没说完,小流氓便“嗖”的一声窜出三米远,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的手:“白公子,我李元芳虽然不肖,但骨子里也是个正经的男人,不好龙阳之风,请你自重!”

“你丫的想到哪里去了……”白河当时脸就黑了,太污了这小子!你才是基佬,你全家都是基佬!

哭笑不得的收回手,改为拍肩膀。这下小流氓倒是不抗拒了,白河顿时心下一乐,好,咱就等着你的不抗拒!以为你丫的是武林高手咱就整不了你了是吧?看俺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

啪吱——

这小流氓看着是个没个正型,但实际上还是个处呢,火气旺盛得很,被无耻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电了一下,顿时就像冷水滴进了油锅,炸了!只见他的面色腾的一下变红,两眼圆睁,鼻孔呼着粗气,喉咙低沉咆哮,就跟个发情的公牛似的,连看着白河的眼神都有点暧昧。

“……我这是怎么了?好热、好热啊!……为什么这白公子看起来这么英俊……我果然是酒喝多了吗,还是太累了,出现幻觉?”小流氓心下暗自奇怪。

怪只怪白河这穿越大礼包实在太无耻了,无声无息,防不胜防,他又没有那方面的经验,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着了道,只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

而白河见他发情的样子,心里也是有点吃惊:“哇靠!这穿越大礼包也太强大了!简直是男女通杀啊!哈哈哈,太无耻了……我喜欢!”

说实话,用散手去电女人就电过很多,怜星小姐、小萝莉、和二小姐都中过招,但是电男人还是头一次,没想到效果却是惊人的好!

好了,差不多得了,再电下去只怕有人会菊……咳,儿童不宜,打住!

半响,白河见效果差不多了,于是连忙缩回手,然后大棒子加萝卜的手段玩得娴熟:“元芳啊,这酒呢,咱说好管够,那就肯定是管够的!但你这么个喝法也不是个事,下次你好歹跟厂里的人报备一声啊,是吧?要不然,搞到大家误会酒厂里遭贼了,那影响多不好……”

说着又拍拍他的肩膀,不过这次真的只是拍拍而已了,没有别的小动作,“你放心,等明儿咱酒厂正式生产了,酒肯定管够,你爱喝多少喝多少,搬回去洗澡也可以。既然狄大哥把你交给我,那你就是我白河的人了,只要你好好跟哥混,包你从今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大块吃肉,大秤分金……”

“这可是你说的!”小流氓顿时眼前一亮,白河这种匪里匪气的说话方式,最对他的胃口了。

本来呢,他是看在白酒的份上,外加大神探狄仁杰的命令,才同意卖身给白河做保安主管,对于白河这个人,倒不是有多尊重。

这个道理很简单。

试想一下,换做是你,你是一个武林高手,难道你会无缘无故的尊重一个鼎鼎有名的草包赘婿?哪怕他发明了举世无双的白酒,那你也只会尊重他的发明,而不是他的人啊,不是吗?李元芳就是这种心态。

可是如今,他听了白河的一番话,却忽然觉得:这白公子原来也是我辈中人啊,值得深交!当下便打蛇随棍上的拍着胸口保证:“好兄弟,够义气!老白你放心,只要你每天给我两坛……哦不,三坛白酒,我李元芳保证,从今以后绝不会再碰其他的酒了,要是少了一滴,你唯我是问!”

“又一个叫我老白……我很老吗?”白河有点郁闷。

不过既然这小流氓都已经保证不会再犯了,那就先放过他吧。当下便先不理这小子,让人把那两串黑衣人往别院里面赶,给李元芳丢下一句“把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审出来!”,然后便回到酒厂那边,洗漱一番,吃过早餐,便带着那帮老师傅继续研究。

如今,那帮老师傅已经很熟手了,也充分理解了这个“研究”的中心思想,白河见此情形,便干脆放手让他们自己干,留下小萝莉在这记录数据,到时候再整理成表格形式好了。而他自己,则带着四喜叔开始忙活做大蒸炉的事情。

首先,目前的实验用炉太小了,必须换大的,至少也得两三米高,一米多两米直径的那种。第二,导管也不能再竹管,要换铁的。白河画好图纸,便命兰家的下人去找打铁匠处理即可。第三,既然甑子换了蒸炉,那么顶上装冷水的铁锅也不能再用了,太不方便。装冷水的作用主要是为了冷却,那么把铁锅移开,上面密封,然后在铁管下面装个水箱,道理也是一样。

功夫说着简单,做起来可就繁琐了。

白河的思维太过超前,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别人不一定能理解,理解的又不一定对,理解对了也不一定能做得好……结果一通忙活,一天又过去,大炉子还没个影。不过好歹是解释明白了,剩下的就是等验收。

在这个手工业为主的时代,想做一件事情,动作稍微大一点,都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这让白河很是不爽,想着要不要搞个蒸汽机出来……当然了,这只是幻想。

中午的时候,小流氓李元芳已经把那帮贼子审了一遍,一共二十一人,全是江湖好汉,不过功力都不怎么样,最高的一个也才二品中阶,而李元芳呢,却是正儿八经的一品下阶的大高手,更有气域在身,实力只比二小姐差一点点,抓这群小贼就跟闹着玩似的。

所谓的一品二品,其实很好区分。

大神探狄仁杰所掌管的“江湖监察部”给出明确的划分标准:以大周官兵制式盔甲为标准,能剑穿一甲而不伤剑身是为三品,穿五甲为二品,穿十甲为一品,每一品又分上中下三阶,故而又称为三品九阶制。

一品上阶可以称为小宗师,以下皆为凡夫。

而突破一品沟通先天之后,就可以沟通天地元气补充自身,使真气循环不竭,聚气成刃,比如大神探本身,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宗师。

而在宗师之上,能随意调动天地元气为己用,比如青莲先生之流,那就是大宗师!在大宗师的境界里,有气域的会领悟气域的真义,天人合一。而没有气域的人,也可以自行形成一种类似于“域”这样的存在,在各自的“域”里面,战力比没有域的人高出不止一筹。不过纵观历史,貌似没有哪位天才不需要气域就能成为大宗师就是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当年刺秦的荆轲,他就是最接近大宗师的非气域武者。不过他是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将“域”扩散体外,反而是尽数收拢于体内,达成了“隐形”一般的效果。正因如此,后人才根据他的特点,假设存在“域”这样的一个理论。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上,气域其实就是一种如同外挂一般的存在。还好这玩意只能天生,而且数量也不多,要不然就满世界都是神仙打架了。

至于大宗师之上,那就是圣后的层次了。

对于圣后所处的境界,江湖监察部给不了任何的标准,天底下也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不过,曾经挑战圣后而不死、反倒因此而名震天下的青莲先生,倒是给出过一种更像是猜测的评价,他说圣后是——主宰。

第九十八章 不能卖,一定要保持逼格!

言归正传。

那二十一个贼之中,有七个是纯为偷酒而来的馋虫,三个是来踩点的,而剩下的全都是……

“商业间谍?!”

白河听着小流氓的报告,心下有点发愣。虽然早已经料到有这么一日,但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有点意外,因为太快了。

这才第二天啊!

白酒拿去兰桂坊试探市场,如今才是第二天啊妈蛋!

虽然小流氓李元芳发现得早,所以并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但是才第二天就来了十一个商业间谍,那要是过得十天半个月,酒庄岂不真成贼窝了?咱还好能不能好好赚钱了?!

“不行!元芳,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以后必须得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杜绝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要不然,别说你从今以后没酒喝了,要是圣后怪罪下来,就连我这个总监造恐怕也得喝西北风去!”白河拿着鸡毛当令箭,敲着桌子郑重警告道。

“不就是点小毛贼吗,至于么……”小流氓有点不以为然,不过一想到没酒喝这个惩罚,他也不敢怠慢了,点点头便准备去找个墙头猫起来好好想想怎么防贼。忽然回头问了一句:“那这群小贼怎么处理?”

白河一愣,反问:“根据你们江湖监察部的惯例,都是怎么处理?”

“这个……”小流氓挠着头想了想,“侠以武犯禁,擅闯民居,轻则杖打三十,中则加刑收押三个月至十年不等,重则废除武功。”

“废除武功也太重了点……”白河前世看过不少武侠小说,知道对于一个武者来说,废除武功简直比死还难受,如今他们只是盗窃未果而已,不至于受这么重的惩罚,杖责三十让他们长点记性就算了吧……

正想开口,不料小流氓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酒厂并非一般民居,而是朝廷名下生意。他们的行为可以定罪为妄图盗窃朝廷机密,按大周江湖律,可以当场处决!”

白河被这杀气腾腾的四个字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劝道:“杀人就太严重了,毕竟咱们做生意的只为求财,不是求气。再说了,正式文书还没下来呢,还算不上是朝廷的生意……这样吧,念在不知者不罪,那十个无名小贼就杖打三十,让他们长点记性,就可以放了。至于另外十一个,你查出他们背后的主使人,然后把他们吊到各自的家门去,以儆效尤!——嗯,吊起来之前记得扒光衣服,旁边还得加个告示,阐明他们的罪状……你们江湖监察部应该有这个权力吧?”

“这个法子好,权力必须有啊——我这就去办!”小流氓顿时眉开眼笑,心道这老白真的太贱了,我果然没跟错人!

江湖监察部,其实说白了也是江湖中人组成的,只是挂着官方的名头而已,说难听一点就是“朝廷鹰爪”。遇到这种情况,你想跟他们讲江湖规矩就讲江湖规矩,不想讲江湖规矩的话,那也可以按律办事,没人敢有意见。说白了就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当然了,一般来说,大家还是比较厚道的,能讲规矩就优先讲规矩,除非对方实在是十恶不赦,犯下了原则性的重罪,比如通敌卖国、奸淫掳掠之类的,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法律”来捉人了。所谓的大周江湖律,其实就是江湖规矩的官方书面化。

只是一般的江湖中人,不会有这小流氓那么恶趣味就是了,至少不会拿扒光猪当有趣。

当下,小流氓便出去办事,白河继续忙碌。

一忙又是一天过去。

如今实验了三天,白河那日定下的实验方案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酒庄大致上已经得出了初步的生产配方。那么剩下的,就要靠各位老师傅精益求精,以及工艺代代相传,进行积累了。

到了晚上,兰爸爸结束兰桂坊当天的营业,循例回到了兰家别院。白河与他一番讨论,给各个品级的酒进行定价。他们一个有两世为人的超前眼界,一个拥有多年的生意经验,很快就定下方案来。

按照酒精浓度、口味、造价等因素,他们将实验得来的一批白酒共分为五等。

第五等是最次的一等,在酒中地位就相当于如今的绿蚁酒、浊酒这一类,一两银子一斤。没错,换成RMB就是一百块一斤。

第四等价钱翻倍,二两银子一斤。

三等,五两一斤。

二等则是属于精品范畴了,贵一点,一千块一斤,也就是十两银子。

至于一等……

“一等酒不卖!”白河大手一挥,果断下定论。

“不卖?”兰爸爸闻言一惊,照理来说,酒这东西只有卖出去才能体现其价值所在,否则,再多的酒放在仓库里那也是废物,于是便问道:“贤侄啊,这一等酒,为什么不卖?”

“对呀,老白……”旁边的兰清明也是好奇:“最好的酒不拿来卖,难道你想用来养鱼不成?”

“没错,就是养鱼。哦不,应该说钓鱼。”白河笑眯眯道。

“钓鱼?”父子二人异口同声。

“嗯,放长线,钓大鱼…”白河点头,笑得意味深长,“物以稀为贵,二等已是精品,足以应付市场,但是一品么,嘿嘿,咱不卖,只能送!”

兰家爷俩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

“这个道理就好像……”白河沉吟了一下,然后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道:“花魁,一等酒就好比青楼里的花魁,懂不?所谓花魁,看起来清高,但实际上,她们的本质也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而已。但是同为青楼女子,别人就只能卖肉不卖笑,而却花魁却可以只卖笑不卖肉,凭什么?答案其实很简单,两个字——包装!当然了,我更喜欢称之为逼格,就是装逼的格调……咳,兰蜀黍你要是不明白什么叫装逼,等下不妨问问小兰,咱们继续说回包装……”

“这个包装,并非字表面上的外观装饰,它还包涵了一些内涵的东西在里面,比如才气,琴技,歌艺等等,这样一来,花魁的逼格一下子就突显出来,那些公子哥们为了装逼,往往会一掷千金以博佳人一笑。”

“而咱们的一等酒也是这个道理。花魁不能卖,一等酒也同样不能卖,一旦跟价钱沾边,那它的逼格就没了。就好比一个花魁被人破了……咳咳,被人那个了……哈哈,你们懂的……那么她也不配再称为花魁了,懂吧?只要逼格够高,那么咱们拿去送给达官贵人打点上下也好,进贡朝廷也好,甚至拍卖也好,它的价值都远比直接按斤卖出去还要大十倍、百倍、甚至千倍!”

“当然了,这只是目前而已。”白河说着,又补充道,“日后,如果老师傅们研究出更好的品种来,那么如今的一等酒就自动降格为二等,新品酒才是一等。总之一句话,最好的酒,不能卖,一定要保持逼格!”

“啧……”

听了他一番言论,兰爸爸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双唇又张又合,似乎想说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赞叹。可是过了老半响,他只挤出了一句干巴巴的“贤侄精明!”似乎已经没有语言能表达他的感叹了。

第九十九章 饮酒的事,哪能算是偷呢?

却说金陵城内。

中午的时候,小流氓按照白河的吩咐,将那十一个贼子剥了光猪吊到各自的主子家门口去,顿时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而且更让人发指的是,白河的意思是找个牌子或者纸张,写明贼子的罪状就可以了,可小流氓却是连纸张牌子都懒得找了,直接就写在了贼子的身上,然后拿出江湖监察部的大印章子一盖——啪!

这下乐子就大了!

那印章的颜料是特制的,盖在身上除非是刮掉一层皮,不然别想洗掉,如此一来,人人都知道这是个贼,最主要是人人都知道,这家同行的酒楼居然派人去盗取秘方,还被抓了现行——无耻!丢人!

虽说商业间谍什么时候都有,但你好歹也做得隐秘一点啊,这种事情暗地里做就很好,被人抓上了台面,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十一家酒楼、酒庄又不敢救人,一来贼子的身上只写明了罪状,并没有写明谁是主使,谁敢救人就是不打自招,只有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吞。二来是因为人江湖监察部吊起来的,说吊你一天就吊你一天,少一秒都不行!谁敢动就是妨碍公务,包庇同谋,说不得只好请你到衙门走一遭了……

然而都挂到家门口来了,谁是主使大家都心知肚明啦,只差没揭开最后一层遮羞布罢了,大家都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波波的吃瓜群众围着那十一条光猪指指点点,这个大新闻够他们吹一年了都,然后一打听是谁干的:得,又是林家的白公子!

这白公子怕是要上天啊!短短两天就连续制造了两个重大八卦,丰富大周百姓的业余生活,真是好人啊!以前他安安静静做一个草包赘婿,敢情都是假象来的?现在他终于忍不住要一鸣惊人了吗?

种种猜测不一而足。

而各位同行却是有苦难言。一方面,他们将把事情做绝了的兰家恨了个透,而另一方面,他们却又垂涎白酒的利益,再派人去盗取吧,不敢,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大笔钱财在眼前溜走自己却抓不住,又心有不甘。再者,等白酒正式开售的那一天,不知道兰家又会举起屠刀怎样痛宰自己呢……这种复杂的心情,就别提多纠结了。

而同样纠结的人还有一个,青莲先生。

他纠结的原因很简单——酒没了。

怜星小姐拉下脸皮并拿价值万金的青莲醉月图替他换回了一坛白酒,说什么也不肯再去第二次了。这一天过去,那坛白酒喝得再慢,到了晚上也终于告罄,结果本打算明日愁来明日忧的青莲先生立马就开始忧了,忧到眼珠子都有点发绿。

用白开水刷了三遍酒葫芦之后,终于刷成了“真之白开水”,然后青莲先生就坐不住了,他把心一横,就忽然找来了盗贼三件套——黑衣黑裤黑面罩。

怜星见状一惊,哪怕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可终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便问道:“师兄,你要干嘛去?”

“哈哈哈!”青莲先生狞笑一声,若无其事道:“为兄出去逛逛……”

“怕不是要逛到兰家酒庄去吧?”怜星幽幽道。

“知我者,怜星也,哈哈哈!”

“你还能要点脸不?!”怜星捂脸,“堂堂文心圣阁之主,天下有数的大宗师,竟然也学人做这种梁上君子的勾当,要是什么稀世珍宝也就算了,可你居然要去偷酒……师兄,你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哈哈,饮酒的事,哪能算是偷呢?……为兄去也!”

“去吧、去吧、去吧!事情败露了别说你认识我!我没你这样的师兄!”话没说完,青莲先生就已经不见人了,怜星简直绝望。

不过想想,凭师兄的修为,应该没人能识穿他的身份吧?

嗯,应该……吧?

……

青莲先生来到酒厂的时候,白河正好在跟兰爸爸他们在讨论定价的事,此时院子外面还有下人在收拾着杂物,院子内灯火通明,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于是他只好缩在暗处伺机而动。

为了命根子,这位大宗师还是很有耐心的。

他功力通玄,侧耳一听便将屋里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刚好将白河那番“白酒如花魁”的言论听进耳里,不觉有点惊讶:“师妹说这白河以前是个草包,要不是看在他能受圣后一击而不死的份上,我还懒得看他一眼呢。然而如今看来,这草包之名倒是有点名不副实啊!这小子是个人才呢,能将人性看得如此通透的,天底下可没有几个……”

兰爸爸还需要白河慢慢开导,可是青莲先生却是一听个开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什么逼格啊、包装啊,说到底,其实也就是“面子”两个字而已。

一等酒不卖却更值钱,就是利用了人们好面子的攀比心理。

就拿青楼举例,青楼里的小姐姐,卖身不卖艺的那种,你买得再多,那也只能说明不了什么。但如果是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呢,你把她抱回家了,那就倍儿有面子。

同理,白酒也是如此,而且它地位甚至比之花魁更胜一筹,因为花魁每一座青楼都有,但是白酒却全天下只有大周酒厂一家。当白酒卖遍天下声名大噪的时候,谁能拥有一坛“一等酒”那就是身份的象征,是面子的证明。

而且,这一天并不会很远。

有钱的人永远都不会缺钱,你眼中的所谓“神豪”,其实只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而已。为了这一点面子,或者说,为了比别人更加有面子,你永远想象不出他们是有多豪爽。

“哈哈,有意思!这小子真有意思!”

听完之后,青莲先生心下不禁大乐,暗自思忖:“本以为这白酒只有一种,没想到居然还有品级的……白河啊白河,我李白连约你两次,你小子居然都爽约了,那我等下就多搬你几坛一等酒好了……嗯,恐怕也只有那有价无市的一等酒才衬得起我李白的身份了!”

第一百章 这是个问题。

打定主意,李白便耐心潜伏了起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子时已到。

这时候,屋内的白河等人早已经散会各自睡去,酒厂里静悄悄的,李元芳那小流氓不知道是猫在哪个墙头,还是在村子里面游荡,不见人。

鉴于今天捉了二十一个贼这种壮举,除了李元芳这贼祖宗专业防贼之外,白河还特意安排了几个护院打着灯笼在厂里来回巡逻,另外还有两个三品上阶的武林“高手”轮班盯着存酒的仓库——这已经是兰爸爸手下最强的人了。

没办法,就算兰桂坊是金陵第一酒楼,可兰家酒庄在江湖人的眼里,也只是“民间”的一个普通的酒庄而已,像这种等级的酒庄,基本上每个城市都有一个,简直是多了去了,完全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入真正的高手的法眼。所以了,兰爸爸招募两个三品上阶的江湖好汉,来镇住一些普通蟊贼就已经足够。

为了保护这点基业,白河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他不指望这两个三品“高手”能起什么大作用,只需要盯着仓库,发现异动就大声警告,自然有李元芳这个真正的高手来处理,如此外松内紧,力保万无一失。

按理来说,这种程度的防护已经完全足够的了,因为真正的高手绝对不会自掉身价来偷酒,而会来偷酒的人,又绝对不会是真正的高手。那小流氓虽然是个令人头疼的刺头,但有一句话他说得很有道理的:有我李元芳在,一切都不成问题!

然而没人想到的是,世界上竟然会有青莲先生李白这么一个为了美酒而完全丢掉了节操的奇葩存在……

以青莲先生这种境界的超级高手,来做一个梁上君子的勾当简直是太大材小用了。只见他大摇大摆的进了酒庄,视来往巡逻的护院如无物,几个穿梭就溜进了仓库,简直比进了自家后花园还轻松。

刚好这时,巡逻路过的护院巡回了仓库里,他侧耳听了一下,然后往墙角的阴影里面一站,前面只隔着两三米远负责看守的那个护院竟愣是半点察觉都没有。

“什么人?!”而巡逻回来的护院好像发现了什么,便抬眼往墙角里瞅了一眼,结果只见一团漆黑,什么都没看到。

谨慎起见,他还打着灯笼转了一圈,可是还没走近,青莲先生便背贴着墙壁默默往上一缩,像条壁虎似的游上了屋梁,又消失了。

偌大一个人就在眼前游来游去,可是三个护院们却好像睁眼瞎一般,完全看不到。

“是我眼花了吗?”巡逻的护院挠了挠头。

那个负责看守的护院笑骂道:“肯定是你眼花啦,我这火眼金睛在这盯了一晚上,眼皮都不眨一下,有人早就发现了,哪还轮得到你?老刘,不是我说你,我都叫你平时多练功少骑马,你非不听,天天往窑子里面跑,也不怕肾亏哦……”

“老谭我去你大爷的!”护院老刘反口骂道,“哥哥我肾水充足,夜御十女不在话下,你丫的肾衰竭了我都没事呢!”

“胡吹大气!赶紧巡逻去吧,要是让那白公子发现你偷懒,准有你好受的!”

“去就去,还用得着你来啰嗦!看好你的酒,要是丢了一坛,白公子指定扒了你的皮!”二人骂骂咧咧的互喷了几句当提神,然后那巡逻的老刘就继续巡逻去了,看守的老谭继续看守。

半响,青莲先生听得那老刘已经走远了,便无声无息的从房顶滑落下来。正好这时候站了一晚上没活动过的老谭伸了个懒腰,将头和腰扭得啪啪作响。

青莲先生顿时一惊,还以为自己被他看见了。

要知道,他虽然可以隐匿自己的气息,让人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但是用眼看的话,还是可以看得见的,要不然他也不用这么鬼鬼祟祟的潜进来了,还找了盗贼三件套来作掩护。

于是连忙屈指一弹。

无声无息的,气劲破空而至,准确无比的点在老谭后颈的安眠穴。

老谭秒睡。

“哈哈……”青莲先生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看着小山般的上百坛白酒在地上垒得整整齐齐的,他差点就流口水了。

“一等酒、一等酒……哪些是一等呢?”视黑夜如白昼的青莲先生细细寻找了起来。结果一看,他就一脸懵逼了,因为他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哪种是一等酒的依据。

只见上百个酒坛子都是一个样的,如果非要说有何不同,大概就是上面贴着的古怪标记了,有的是“I”,有的是“II”,此外还有“III”,“IV”和“V”。

本来五种标记,对应五个等级是刚刚好的了,但是令青莲先生纠结的是,他看了看旁边,居然发现除了以上这五种之外,地上居然还有少数几坛是标着“O”的……

五个等级,六种标记,到底哪个是一等,哪个是末等,又哪个是不入等级的?

只找一等的话,那么,到底一道杠的是一等,还是圈圈是一等?

这是个问题。

按常理来推测,应该是一道杠就是一等,因为刚好是一。但是从画风来看,“O”又最有可能是一等的,因为它最独特——没有棱角。而且“O”标记的酒坛数量是最少的,摆放得也最不显眼,要是用来防贼的话,这“O”才最有可能是一等了……

“不管了,一试便知。”青莲先生干脆不纠结了,直接打开一坛“O”。

封口一开,顿时馥香扑鼻而来。

“就是你了!”青莲先生大喜。

这么香的酒气,比自己今日喝过的那一坛有过之而不及啊,绝对是一等酒了,甚至是特等也不一定!

于是他举起坛子就狂灌一通。

饿一晚上了,先解解馋再说。

结果酒水一入口,他就“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很荣幸地成为了继白酒创始人白河之后的第一个尝试了酒头滋味的人。

“什么玩意!”

要不是地点不对,青莲先生恐怕就要大骂出声了。他完全没想到,这酒闻着香得出奇,但是味道却居然会邪劲到让人怀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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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 真的贱!

“呸呸呸!”

吐掉口中的余液,青莲先生将目标锁定在“I”标记酒坛。结果一打开封口,他又懵逼了:空的。

排除了“O”之后,最有可能是一等酒的“I”,居然是空的!

他不信邪的又开了几坛,结果无一例外,全是空的。

“逗我呢?!”

青莲先生顿时怒了,干脆将“II”,“III”、“IV”、“V”各挑出一坛,然后一股脑的打开,逐个逐个的品尝。

“II”号尝一口,嗯,味道不错,但比今天喝过的差一点……

“III”号尝一口,更差了……

“IV”号……

“V”号……

青莲先生绝望了:敢情闹了半天,这里根本就没有一等酒。哦不,或许本来是有的,但是如今已经没了。

“到底是谁抢了本座的一等酒!”他很想怒吼一声。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咱是来做贼的,不是强盗。

最后纠结了半天,他终究还是选了“II”号,也就是二等酒:虽然不是最好,但也总比没有好,既然已经没得选了,那就将就了吧……

于是他就拿出酒葫芦准备装酒。

毕竟酒坛子这么大,他一个人能搬得了几坛?还是宝贝酒葫芦方便点!

正想动手,背后冷不丁传来一个跩跩的声音道:“哟,这位大侠,我看你忙活半天了,却只弄了些二等酒回去,有点对不起你这身手啊……”

“谁?!”青莲先生吃惊不小。

本来以他的境界,早就应该发现身后有人的了,可是一来他不是惯贼,警觉性不够。二来,他的注意力全被眼前的酒山给吸引住了。三来嘛,这说话之人也不是一般人。

回头一看,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个流里流气的小流氓,不是李元芳还能是谁?

“我猜……你想找的应该是这种酒吧?”小流氓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子,笑嘻嘻道。这是白河答应他的每日三坛其中之一。至于那些空坛,不用猜也知道是他早上偷喝的杰作了。

哪怕是惊鸿一瞥,青莲先生也清楚的见到上面一个特殊的标记——“I”。

一等酒!

“呼……”

青莲先生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来,就像发情的公牛见到了红布似的低吼一声:“把酒给我!”然后揉身扑了上去。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小流氓只是跟他打了个照面而已,就知眼前之人绝不简单了,于是一拧身,他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然后扯开嗓子大喊一声:“有贼啊!抓贼啦!!!!”

——贼啦!!!

——啦!!!——啦!!——啦——!

一品高手一声吼,大周酒厂抖三抖。

在这漆黑寂静的夜晚,这一声吼简直如平地惊雷差不多,顿时惊起无数夜莺,同时也惹来了无数呼喝和火把。

青莲先生顿时就愣住了。

同样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一看小流氓的举动便知道他也是高手了,毕竟天底下能无声无息摸到自己身后并且躲开自己一扑的人可不多,哪怕自己担心暴露行迹而没用上真功夫。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流氓高手居然一点节操和觉悟都没有,想都没想就吼了一嗓子,这就有点颠覆他的认知了。

根据江湖规矩,这种情况不应该是先过三招再谈其他的吗?哪有一上来就直接喊人的道理?

青莲先生不怕高手,但是此时此刻,他最怕人多。

一来是因为他做贼心虚。二来他不可能对一帮平民大开杀戒。三来是因为人多眼杂,要是有人“一不小心”认出自己的身份,然后大嘴巴传了出去,只怕圣后剁了自己都有份!

这时外面的人已经惊动了,情况紧急,青莲先生也不多想了,一转身抱起两坛二等酒就冲向门口,准备逃之夭夭。不料刚出门口,忽然一坨黑影飞了过来:“贼子,看暗器!”

真的是一坨!

而且是好大一坨,足有酒坛那么大!

不得不说,这小流氓的贱气也是够无敌的了。在仓库里面,他一看青莲先生的举动,就已经摸准了他的命脉——一等酒,于是溜出仓库之后,他根本就没走远,这时一见青莲先生出来,抬手就把手里的酒坛子当暗器砸了出去。

我看你是接好呢,还是不接好呢?

青莲先生此时双手没空,便想一脚把这“暗器”踢飞算了。不料眼角余光一扫,便见到这坨“暗器”居然是自己念念不忘的一等酒,于是连忙化刚力为柔力,轻轻一挑,一勾,然后用头一顶。那来势甚猛的“暗器”竟然被他完全卸掉了力道,牢牢的停在头上,就好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哈哈,多谢款待!”青莲先生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哈哈哈……客气、客气!”小流氓也大笑了起来,然而话音未落,不按套路出牌的他便已反攻了回头,拳打脚踢,招招不离青莲先生头顶的酒坛。

贱!

真的贱!

就算白河见了,只怕也要甘拜下风。

青莲先生双手没空,头也没空,怕被小流氓看出端倪又不敢动用他的招牌技能“青莲剑气”,于是只好用双脚跟他周旋。一时间,二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青莲先生想走走不了,小流氓想拿下他也拿不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纠缠着。

另一边,有下人将拍白河的房门拍得山响:“白公子、白公子!不好啦,庄子里遭贼啦!”

“又遭贼了!”白河早已经醒了,他刚睡着就被小流氓那一声吼给惊醒了,顿时怒气冲天,扰人清梦等于谋财害命啊,混蛋!火遮眼的他也不想想,连小流氓都要喊人的对手是什么等级的,一骨碌爬起床便顺手抄起个尿壶冲了出去。

这时青莲先生跟小流氓二人一追一逃,正好到了别院的门口。

白河一见,顿时火气更盛:妈蛋!又是黑衣黑裤黑面罩!敢情这年头的贼都是这个德性的吗?能不能有点新意啊?穿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贼是吧?你这是在侮辱咱的智商啊你知道吗!于是大喝一声:“元芳闪开!贼子看暗器!”

然后一抬手,呜——!

尿壶化身暗器,带着诡异的呼啸飞了出去。

小流氓听见他的声音早已经闪开了,青莲先生其实也想趁机闪人来着,可是这时候他见已经又一大坨暗器飞了过来,于是本能性的又飞起了一脚。

这坨暗器不是一等酒,他可不会再脚下留情了!

只见他轻轻一提腿间,脚尖便划着一道玄妙的弧线弹射而起,如同羚羊挂角,又如开弓之箭,丝毫不带烟火之气,暗含天地之道,端的神妙无方。

小流氓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喝彩一声:“好脚法!敢情你方才还有所保留呢,佩服佩服!”

第一零二章 单手吊打小盆友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啪嗒一声脆响,青莲先生的脚尖已经准确无比的从尿壶口插入,自壶底穿出,将上好的白瓷尿壶踢得四分五裂,惹得小流氓又赞了一声:“好眼力,哈哈哈哈……”

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尿……

尿壶,尿壶,不是用来装尿难道还能装酒不成?

青莲先生的反应还算快了,见势不妙便举手用酒坛遮住了脸面,至于身上么,呵呵……

腥臊的液体呈散射型顺着他的脚尖洒向小腿,然后在身上印下梅花点点。多倒是不多,但恶心是跑不掉的了,还有这酒……

当然,如果他神经够粗的话,酒是还能喝的。

“哇哈哈哈哈哈……”白河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这位大侠,只喝酒不加菜,不嫌乏味吗?老子给你加的料味道怎么样?正宗童子尿哦,哈哈哈哈……”这副身体在他穿越前是不是童子还有待验证,反正尿是跑不了的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了再说。

青莲先生脸都黑了:“……”

想他一生大风大浪经历无数,面对刀山火海、上古战场、深山兽穴这种大凶之地,他连眼都没眨过,可是如今,竟然被人泼了一身尿?!

“这……”

青莲先生游戏风尘,遇此情形并没有多愤怒,因为天下能让他动怒的事情真心的不多,他反倒被莫名戳中了笑点,愣了一下之后,就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某家这回算是长见识了!”

然而滑稽之余,他心里还是有点暗恨的:看这个发型,不用问也知道这个拿尿壶当暗器的小子就是白河了!

真是太贱了这小子!

必须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多谢阁下款待,某家真心喜欢得很!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如阁下跟某家走一趟,去尝尝某家的家乡特色小食如何?”

他有点心疼的丢掉了手上的两坛二等酒,至于头上的那坛一等酒,他还真的不舍得,说完也不等白河有所回应,身形一晃便扑了过去。

“不用了,我减肥,我不吃宵夜!”白河大惊失色。

一开始,他还以为凭小流氓的身手,搞定一个小毛贼是十拿九稳的事,所以才端个尿壶出来凑热闹。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小毛贼”竟然一点也不毛,连李元芳都挡不住他一招,等发现真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这时见青莲先生杀上门来,他终于知道怕了,很是滑溜的往屋里一缩,口中大喊一声:“护驾!李元芳,护驾!”

“贼子吃我一脚!”不等他开口,小流氓就早已经出手了。

然而此时的青莲先生早已空出双手,哪怕只用了五成功力,也绝非小流氓可以抵挡的。大宗师打一品下阶,那简直是单手吊打小盆友的局面啊!

只见他轻轻一跳,整个人如同幻影一般扑向白河,小流氓凌空飞起一脚,结果“啪”一声闷响,也不知道二人在身形交错的那一瞬间都做了什么,小流氓忽然便倒飞了回头,成太字形贴在墙上。伤倒是没伤,但是想再拦住青莲先生却是不可能的。

而青莲先生却是身形不变,击飞了小流氓之后便马上凌空一掌拍出,“呼啦”一声,刚被白河关上的房门便应声而开。

“你、你……休想伤害我家少爷!”小萝莉害怕到腿都软了,但见青莲先生走了进来,她却想也没想,拿起条板凳就要冲了上去赏他一套“三八疯魔凳法”。

这丫头!

白河被这忠心的小丫鬟感动得差点要哭了,但是眼前这武林高手哪里是她一个女孩能抵挡的啊,这不是自寻死路么?连忙伸手一拉把她拉回了身后,对青莲先生道:“这位大侠、好汉,有什么冲我来得了,别为难她!”时势比人强,不得不怒怂一波。

“你小子现在知道害怕了?太晚了!哈哈哈……”青莲先生故作凶狠的狞笑一声,大手抓去。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贼人在哪?!”

“在别院里!”

“李少侠正在与贼人纠缠呢!大伙快去帮忙!”

却是方才被小流氓一声吼惊动的兰家村民已经赶到了。只见无数火把向着兰家别院汇聚,将整个别院照耀得如同白昼。再看那小流氓李元芳,此时也已经飞扑回头了。

青莲先生颇感踟蹰,心道:“再不走的话,恐怕就要露出破绽了!”

那些下人他不怕,就怕呆久了会被小流氓看出端倪来。节操虽然丢光了,但是脸还是要的,要不然也不会出动到盗贼三件套,当下他便果断住手,看着白河恨恨的哼了一声:“小子算你好运,某家今天便先放你一马,改日定要你好看!”

说着回身一掠,如同惊鸿般飞上了院子对面的屋顶,再纵身一跃,便已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贼呢?贼人在哪?!”兰家下人赶到,一个个面面相觑。只见长空渺渺,夜色寂寥,哪里还有贼子的踪影?像青莲先生这种绝顶高手,他想来谁也挡不住,同样的,他想走谁也拦不了。

白河没好气骂道:“你们怎么不等天亮才来?酒厂都被人搬空了!”

“什么?”下人大惊,连忙跑到隔壁酒庄一看,结果发现一切都好好的。就连沾了尿的两坛二等酒,也在别院门口找到了。闹了半天,敢情只是丢了小流氓的日常福利的三分之一而已,不痛不痒。

于是众人忙乱了一阵之后,便各自散去了。

他们不知道来者是当世最顶尖的绝世高手,只当是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结果被李少侠给打跑了,所以就不太当一回事,就当做是一场闹剧了。反正遭贼这种事时常发生,不值得大惊小怪。

事实上,也的确是一场闹剧,不过是青莲先生一个人的闹剧而已。

收拾了残局之后,白河找来了小流氓李元芳,瞪眼道:“刚才你干嘛不追?”

“啊?追谁?”小流氓装傻。

第一零三章 “搞事情啊!”

“贼啊!”白河一拍他脑门,没好气道:“咱们酒厂遭贼了,你个保安总管就没有一点表示啊?任由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歹你也是江湖监察部的人啊,官方人物啊,难道还怕贼子灭了你不成?”

“我表示过了啊!”小流氓辩解道,两手一摊,很是无奈:“可是打不过,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白河顿时气结,虽说的确是这个理,但他听这丫的语气就觉得不爽,拍着桌子嚷嚷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流氓笑道:“老白你有所不知,江湖规矩跟王法不太一样。像这种失窃案件,你要抓住人了,才能跟他说王法。”

“那要是抓不住呢?”

“你说呢?”

得!敢情江湖规矩是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白河一阵郁闷,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不过像今晚这种高手应该不多吧,为了这点身家着想,他又问了几句。

小流氓很是自信的答道:“能一招打飞我的人,至少也得是宗师级别的高人。天底下也就十个八个吧。他们要么是一派掌门,要么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暂时还看不上咱们这小小酒庄。”

“那今晚这个你怎么解释?”白河一瞪眼。

“额,这个……”这个还真的没法解释,小流氓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便猜测道,“偷酒的宗师……如果非要说谁最有可能的话,那么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选……”

“谁?”

“诗剑酒三绝,青莲先生。”小流氓面色有点诡异,似乎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青莲先生?!”白河闻言一愣,这不是被自己放了飞机的那个青莲先生吗?

“世人皆知,青莲先生无酒不欢,如今他又刚好在金陵城,说不定是他知道你这白酒滋味好,特意跑来跟你开个玩笑也不一定。”

“啧!”白河不禁啧啧有声,因为晚上的时候,兰蜀黍正好提起过今早青莲先生来兰桂坊讨酒,结果失望而归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二小姐说那青莲先生是武林盟主,当今圣后之下第一人,像这种高到没边的绝世高人,也会来咱这酒庄偷酒?不至于吧!还能不能有点节操了?

正想着,又听到小流氓笑嘻嘻的继续道:“如果真的是青莲先生,我只能说老白你赚大发了!多少人哭着喊着想要送酒给他喝,人家还看不上眼呢。如今人家亲自跑来你的酒厂偷酒喝,这是要是传了出去,别的不说,江湖中人肯定蜂拥而至,到时候,你的生意肯定是大大的好!”

“好你个头!生意好那是注定的事了,不用你来卖口乖。我看你丫的就是想为自己找理由开脱!”白河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不过听小流氓这么一说,他倒是有八、九分肯定,青楼先生就是今晚的偷酒贼了,不禁有点来气:“武林高手就了不起是吧?管你是青莲还是黄莲,偷了老子的酒,那也得连本带利给我还回来!哼哼……”

小流氓见他笑得古怪,莫名感到有些心慌,问道:“老白你想干嘛?”

“搞事情啊!”

“搞什么事情?”

“你别管……”

又说了几句话,白河便让小流氓继续去猫墙头了。

一夜无话。

……

却说青莲先生拎着今晚的“战果”回到了笼烟楼,如今美酒在怀,泼尿什么的,盗贼三件套一脱,那就不值一提的小事啦!

怜星见他一身狼狈的跑了回来,好笑道:“哟,堂堂大宗师,怎么弄成这个样了?”

“还不是那小子给弄的……”青莲先生想着刚才那一幕,真是好气又好笑。

“那小子……”怜星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师兄,你见到白公子了?”

“可不是么?”青莲先生想想就觉得有点郁闷了,“本想着去酒庄偷偷拿点酒回来就算了,没想到那小子居然也在,一时大意,还被他的护卫抓了现行。还好我跑得快,这才没有暴露身份。”说着将今晚遇到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哈哈,活该!”

怜星小姐听完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毕竟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然而笑了一阵,她却觉得有点好奇:“不过师兄,居然有人能抓你现行,这份功力可不低了,到底是哪位高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危影气域的拥有者,李元芳。”青莲先生想起刚才白河那小子扔尿壶之前,喊了一声“元芳让开”。

“哦,李元芳!”怜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如果是他的话,那就不奇怪了。”

每一位身怀气域的天选者,本来就是天下共同关注的对象,更何况李元芳在江湖监察部任职,是朝廷体制内的人?他的资料对于外人来说可能是绝密,但是对于出自文心圣阁的自己师兄妹来说,却是必须熟记的内容。

所以,怜星小姐十分清楚:李元芳的气域名为“危影”,最善追踪、侦查、隐匿和刺杀,放在战场上,他是最好的斥候,放在江湖监察部,他也是少有的神捕——当然了,如果他兴趣奇特,非要做贼的话,那也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飞天大盗!所以了,如果说天底下有哪位一品下阶能无声无息的接近自己的师兄李白,那么当非“危影”李元芳莫属。

“问题是……李元芳不是金陵监察部的人吗,怎会在白公子手下做事?”怜星又问。

“谁知道呢?看来白河这小子不简单啊!”

青莲先生啧了一声,道,“你说的才气我没见着,不过贱气倒是见识了一番!那酒坛上的符号,明显不是胡乱画上去的。照我估计,背后很有可能有一套很成熟的理论体系。而且,那小子还将人心看得十分通透,说得出‘酒如花魁’这样的话来,可见是个难得一见的鬼才来,半点不像你所说的草包。这样……”

他沉吟了一下,便接着道,“怜星,你再替我手书一封,明日一早送到林府去,约白河那小子三日后于笼烟楼一聚……算了,还是我亲自来吧。”说着,他便找来笔墨纸砚,开始动笔。

第一零四章 大周江湖监察部金陵临时分部

怜星闻言又是一愣:“师兄,你这几日在金陵逗留,无非就是为了见那白公子一面而已。如今人你也见到了,为何还要下帖?”

“这点酒哪够啊?”青莲先生答非所问。

“……”怜星顿时明白,亏她还以为他是想趁机摸那白公子的底呢,敢情这没节操的师兄为了赚口酒喝,真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三日……”她想了想,忽然冷笑了一声道,“你今日当众施展青莲御剑诀,整个金陵都知道你李白现身了,三日后,你就不怕邀月师姐闻风而至?”

“邀月……”青莲先生此时正在奋笔疾书,一听到“邀月”两个字,手腕忽然一抖,在名帖上划下长长的一道墨痕。

过了半响,他默默将那张价值不菲的烫金名帖揉成一团,然后找过一张新的重新再写:“等她来了再说吧……”

……

……

第二日,白河交代好酒厂的事宜,便动身返回林府。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主要是敦促李元芳那小流氓尽早拿出一套完善的保安方案来,免得他一个人忙活不过来,让人钻了漏子。

结果小流氓让人做了一块大木牌,写上“大周江湖监察部金陵临时分部”一行字,然后在村口找间茅屋一挂,再拿出印章一盖,完事!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如今金陵巡察使告老回乡,新任巡察使还没定下来,金陵这一片江湖就小爷我最大!像这种临时分部,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只要有这块招牌在这里,哪路小毛贼敢再来这里作案,那都是挑战整个大周江湖监察部的权威!

白河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

这情况就好比前世的流动治安岗亭,里面有没有“破里斯”驻守、驻守的“破里斯”有多能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有个治安岗亭。

于是干脆不管了。

至于生产这一边,如今配方已经研究得七七八八,大型蒸酒设备又还没做好,那么目前能做的,就是用实验用的十个小甑子,开始有目的地蒸馏白酒了。虽然效率低了点,但也聊胜于无。

兰家本来就有自己一套成熟的运作体系,如今只是加入了白酒这一种产品而已,不可能说一下子来个颠覆性的变化的,这样太得不偿失。当然了,日后的生产重心,肯定会向白酒转移的。这种事交给兰家的人去做就好了,胜过自己亲力亲为一百倍——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搞实验,白河凭借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和眼界,自问还是有两把刷子,但是论经营实操,那就真不是那块料了。

如此一来,整个酒厂都忙起来了,而白河这个挂名的“大周酒厂总监造”,却忽然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的空闲了,这甩手掌柜做得也是够彻底的。

时隔两日回到林府,这时候关于那三个关键词的谣言已经传开了。

而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风声,说目前这姑爷跟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好像那天被二小姐一巴掌打出大街之后就突然开窍了,大家都悠着点。

信者有,因为他们看见当日姑爷“火烧厨房”的成果如今正在兰桂坊引人垂涎。而不信者当然也有,因为根深蒂固的观念,一下子难以扭转。

但是总体来说,大家都是将信将疑的。

如此一来,便导致下午才回到林府的白河还没进门就被守门的家丁当面“呸”了一声:“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负心汉、白眼狼!对得起二小姐、对得起我林家么你!”

——嗯,这个是二小姐的死忠粉。

对谣言一无所知的白河感到莫名其妙:“招谁惹谁了我?”想着大人有大量,便懒得跟他计较了,径自进府。

结果没走几步,又被人拦住赞了一句:“姑爷真有你的,尽享齐人之福,羡煞旁人啊!改日指教小人几招如何?”

——嗯,这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最后一路走来,竟尽是各种各样的唾弃和膜拜,搞得白河更加迷糊了,便抓住一个家丁盘问了一番。那家丁也是爽快,对于这个传言中“左拥右抱”的姑爷很是佩服,便言无不尽地将这两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白河听完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惊的是,没想到那青莲先生被自己放了飞机之后,居然会做出“堵门”这么荒唐的事来。而好笑的是,这时代的八卦党真可怕,这种捕风捉影的能力也是没谁了。

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机会啊!这是宣传白酒的大好机会啊!自己昨晚不是想让那青莲先生连本带利还回来么,现在正好,机会来了!

当下一笑置之,白河先去后花园看了看。两日不归,也不知道那棉花苗长得如何了,先去看看比较放心。

结果去到后花园,那位被二小姐称为“四爷”的老头子并不在,但是棉花的长势却十分喜人。

只见当日“祈祷”过的那一半种子如今已经发芽了,还长出三四厘米高的叶子,长势明显比没有“祈祷”过的好得多。而最先种下的那一批棉花之中,当日被穿越大礼包又电过一遍的花苗也明显比没电过的精神,如今都快有膝盖高了。

这就证明了一件事:并非这个世界的棉花本来就如此变态,变态的只是自己的穿越大礼包。

“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咱将来还真有可能会变成古代版的袁隆平了!啧啧,水稻之父啊,想想就忍不住激动了……”

证实了猜想的白河乐不可支,暗自YY 了一番,又将所有的花苗电了一番,雨露均沾,这才溜回了自己的小窝西厢小别墅。

结果一进门,便听到小萝莉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少爷少爷,你快过来看看!你变成名人了,好多人送名帖来邀你过府呢!”

“名帖?”白河好奇的走过去,果然见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摞名帖,虽然没有二小姐房里的挑战书这么夸张,但粗略数来也不下二三十张了。想来应该是这两天自己不在,府里的下人送过来的。

第一零五章 这才是真正的墨宝啊!

“都是谁送来的啊?”白河随口问了一句。

“有同仁酒店的王老板、齐富酒庄的陈老板、畔江酒楼的张老板……好多!都是金陵的大商户呢!”小萝莉答道。

“哈哈,看来这几日,白酒所造成的轰动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啊,这么多水鱼急着送上门来挨宰!”看着满桌的名帖,白河忍不住暗自得意。

不过现在就想分蛋糕还为时过早了,先饿一阵子吧!

他正想将这些名帖统统丢到垃圾篓去,忽然一张很特别的名帖映入眼帘。

只见上面字迹铁画银钩,一笔一划看着都像是一把剑,多看几眼,就仿佛要刺穿眼球似的。这种感觉很熟悉——正是那日在绣楼里,被二小姐坑了一万两的那幅画。虽然没有“高级附魔符”这么夸张,但画风是一样的。

“莫非怜星那小妞送来的?”白河顿时就来了兴趣。

结果打开一看,他立刻就两眼懵逼了:字的确是好字,但全是繁体字,还是文言文的,谁看得懂啊?!干脆把名帖丢给小萝莉,自己则很大爷的坐了下来:“圆儿,念!”

“好!”小萝莉与有荣焉,喜滋滋的打开那张名帖。

结果扫了一眼,她忽然两眼圆睁,激动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哇!少、少少爷……是、是青莲先生李白的帖子!少爷你真的成了名人了!”

“哦,原来是青莲先生,我还以为是怜星小姐呢……”白河淡淡的哦了一声,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等等!圆儿你刚说青莲先生……李白?”

“是啊,李白。”小萝莉将名帖递了回头。

白河扫了一眼落款,果然见到“李白”两个字,顿时有点傻眼:“这个李白……是不是姓李名白,字太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那个李白?”

“嗯。”小萝莉点头道,“大周就一个青莲先生叫李白,除了他还能有谁?”

噗!

白河当时就是一口老血:青莲先生就是李白,李白就是青莲先生……前世的那位诗仙李白还真有个外号叫青莲居士来着,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他了。可问题是……

不应该啊!

他的内心在咆哮:“李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啊!”

根据“科技向左、魔法向右”的理论,如今这个魔法向右的平行世界,虽然与科技向左的前世有点不一样,但是在一些关键的节点上,两者还是比较一致的,比如圣后武则天,大神探狄仁杰,比如小流氓李元芳,这些都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共同之处。

那么问题来了。

在前世,圣后武则天登基时已经六十七岁,那时候的李白才四岁。而如今的圣后武则天年方二十七,两年前登基,那就是二十五岁。那么,照这个规律往前推的话,再考虑到这时代人们的普遍适婚年龄,说不定李白他爷爷还是个受精卵呢,又怎么会冒出一个孩子都能打酱油的孙子来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鬼啊?!

在见到“李白”两个字的那一瞬间,白河有一种世界观正在崩塌的错觉,甚至一度怀疑这个李白也是同道中人,是穿越过来的。

“原来历史的巨轮被圣后踢了一脚,已经歪到这个程度了吗?这特么的太玄幻了有木有!”老半天,他才消化了心中的震撼,然后慎而重之地拿起李白的名帖,怀着一股膜拜的心情开始阅读。

但凡念过古诗、懂得古诗的华夏人,有谁不对这位站在盛唐文化巅峰的浪漫主义大诗人顶礼膜拜啊?参加过诗词大赛的白河当然也不会例外。如此重要的名帖,他当然要亲自拜读了,哪能让一个小丫鬟代劳?

“奉白河先生台鉴……”

开卷扑面而来就是一句尊称,让白河虚荣万分:连大诗人李白都叫我一声先生……那些年背过的唐诗啊,你们可以瞑目了!

继续阅读正文:

“白于笼烟楼中偶见先生墨宝,始知世有简体一书,得瞻麟趾,始接光仪。后闻敝师妹怜星所出三联,其下联数十皆出于先生之手,更知先生学究天人,才倾四海,乃诗书旧族,绿野高士。然未睹芝型,徒增想象,怅恨何极?”

“高山仰止,特修寸笺,意在相知。望先生勿以白冒昧,青目一览。”

“白本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二十成文章,历抵卿相。今者暑气渐浓,荷花正盛,梁屋落月,时且依依,听两部鸣蛙,宜动青草池塘之想,奈何浮瓜沉李,难消永夜,横剑赋诗,无人酬答,寂寥若失。”

“尝闻人生聚散,如青天片云,忽而东西,今得仰先生云迹,岂肯交臂而失之。先生五柳席前人物,孟德诗内豪杰,你我湖心邀月,把酒论文,清风左右,高语破心,足可令星河倒挂,何必拥城百二?”

“白于三日后戊时,假座于笼烟楼上,略备清肴几品,浊醴满瓮,干请先生促膝斗酒,正人生行乐时也。白煮酒洗鸣以待,得愿光辉早至,幸勿爽期是荷。”

“唯祝先生案头一窗好风,李白。”

“天授二年六月十七。”

这年头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断句全靠文学水平,再加上艰涩的文言文和繁体字,令白河足足了五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段话的大概意思就是,我李白在笼烟楼见过你白河的简体字了,也知道我师妹怜星的三副对联让你给对上了十几个版本来,知道你的文学水平高,心里很是仰慕。不过只见其字不见其人,感到十分遗憾。

李白祖籍陇西(即今甘肃省东部地区),家境一般,但是他十五岁学剑,二十岁书成,文武双全,如今已经杀遍天下无敌手了,灰常流弊。如今盛夏风景特好,只是可惜啊,这么好的风景,却没有一个同样流弊的人与我分享,很是寂寞。

后面则是把白河比作晋朝那位“独爱菊”的五柳先生陶渊明一般的风雅人物,又比作三国曹操那样的英雄豪杰,他李白既然遇见了,就不应该错过,理应把酒畅谈一番,探讨诗文和学问。

然后就是时间和地点了——也就是三日后,笼烟楼。

墨宝啊!

这才是真正的墨宝啊!

第一零六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河又翻来覆去读了不下二十遍,足足观赏了一个多小时,连字数都数清楚,三百二十五字,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名帖。

瞧瞧人家这文学素养,瞧瞧人家这份高雅出尘的风度,这才是真正的高山仰止啊!相比之下,白河真心觉得,自己那日在笼烟楼留下的简体字啊、下联啊,全都是狗屁!然而更诡异的是,人家李白居然很喜欢这些狗屁……

他强忍着拿这份名帖出去变卖的冲动,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心下很是惆怅:有道是观字如人,可是谁能想到,像李白这么高雅的一个人,竟然会干出“偷酒”这种没节操的事来呢……果然是高手的世界咱不懂吗?

这时,旁边的小萝莉忽然想起前几日少爷爽约的事来,便问了一句:“少爷,这一次是青莲先生亲自发帖了,你会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白河回过神来,一指桌上的名帖,大笑道:“不但少爷我自己去,大家统统都去!!”

“啊?”小萝莉不懂。

然而白河也没指望她懂,大手一挥便道:“圆儿,文房四宝伺候!本少爷要亲自给青莲先生回信了!”

“哦……”小萝莉一转身就跑去厨房拔鸡毛了。

没办法,这几日在酒庄那边,她早就发现少爷的毛笔功夫已经完全荒废了,写出来的字就跟狗刨差不多。反倒是那种奇奇怪怪的鸡毛笔用得十分滑溜,笔迹铁画银钩,别树一格。如今要给大名鼎鼎青莲先生回帖,当然要用他最顺手的笔了。

很快,鸡毛笔制作完成,白河蘸上墨汁,摊开空白名帖,然后大笔一挥,写下一个字:

约!

小萝莉还以为他会写出什么惊世佳作来,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下文,不禁有点傻眼:“少爷,这……这就完了?”

“不然呢?”白河反问。

他也想学李白那样牛气哄哄的回一封文言文啊,奈何人家大诗人珠玉在前,他这块破砖瓦实在是拿不出手。再说了,他会写的繁体字实在是不多,万一有错别字的话,那就糗大了。

“会不会太……敷衍了点?”小萝莉小心的问道,毕竟对方是青莲先生,再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放心吧,浓缩才是精华,青莲先生一定会感受到少爷我的诚意的!”白河吹干墨迹,感到十分满意:管他长帖短帖,能约就是好帖。

当下干脆连封面也不写了,便让小萝莉派人去送信。

结果没走两步,他又把小萝莉叫了回来,“唰唰唰”的写一张纸条,这才吩咐小萝莉道:“让人把这个送给李元芳,让他按我说的办。另外,咱们今天不是带了一批酒回府吗?挑两坛最好的送到笼烟楼去给青莲先生,就说……昨晚招待不周,今天请你喝个痛快!——记住,让下人一定要只字不漏的转告青莲先生。”

“好!”小萝莉没多问,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所谓上级动动嘴,下级跑断腿,姑爷的命令很快得到落实。

当晚,林家家丁便将酒和信送到了笼烟楼,并一字不漏的转述白河的话。

一个干脆利落的“约”字,外加有价无市的美酒两坛,如此真挚的“诚意”,青莲先生的确是充分感受到了。然而当他听到那句话之后,忽然又感受到满满的恶意,想起昨晚那一尿壶,不禁脸一黑:昨晚招待不周,今日请你喝个痛快……你小子是请我喝酒呢,还是喝尿呢?

“哈哈……这白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啊!”

怜星小姐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节,笑得花枝招展:“我的大宗师,你昨晚不是说,还好跑得快,才没暴露身份么?如今看来,你怕是跑得太快了啊!”

青莲先生一听,脸更黑了。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想来也是功力太高露的破绽,不禁有点懊悔:早知道就用三成功力啦,干嘛非要用五成呢?

看着眼前的两坛酒,青莲先生心里就别提多纠结了。你说喝吧,喝了就等于喝尿,他心里不爽,可是不喝吧,酒香又太诱惑,而且昨晚偷回来的那坛已经喝完了……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贱呢?!还能不能好好喝酒了!

……

而另一边,小流氓接到了白河的纸条之后,先是有点迷糊,后来想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哈哈,这个有点意思!”

这货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立马就开始行动了。

在金陵江湖这一片,小流氓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也不知道他跑哪去找了几个狗腿子,如此这般的合计一番之后,没多久,一个不知从何而起的小道消息在金陵城内不径自走:青莲先生邀请林家的白公子共进晚餐,时间三日后戊时,地点笼烟楼。

一开始没人信。

你想想,青莲先生是什么人啊?白河又是什么人啊?武林盟主怎么可能会邀请一个赘婿共进晚餐?最近不是都说青莲先生要撕了那赘婿为怜星小姐出气吗,怎么会突然变成共进晚餐了?

但是慢慢的,它却越传越玄乎了。尤其是当金陵大街有名的几个大喇叭长舌妇唱了几遍之后,也不知道她们哪里来的名帖拓本,见人就扬一次,于是人们不信也得信了。

谣言传了一千遍之后,假的也变成真的了,更何况本来就是真事?

消息一传开,顿时引来惊诧无数,然后一结合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三个关键词,立马就开始变味了。

“鸿门宴啊!这是鸿门宴啊!”

“三日后,青莲先生要与赘婿白河在笼烟楼谈判了!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这样的八卦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震惊!——她是天下最知名的才女!他是金陵地位最尊崇的姑爷,他们之间竟然有这样的故事!”

“号外!号外……”

当然了,这是仅限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们的看法。

而在各大商家之中,却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第一零七章 姑爷真是个好人啊!

就在小流氓散播谣言的时候,包括送名帖给白河的各大酒楼在内,所有与“酒”相关的行业老板,都同一时间收到了白河的“群体回复”:请我吃饭的人太多,我应付不过来,干脆换我请你们大家吧。时间三日后戊时,地点笼烟楼,我白河将会举行一场品酒大会,你们爱来不来,过时不候。

各大老板收到回帖之后,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欢喜的是:这几日来,白酒在兰桂坊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见到了其中的巨大好处,但所有人都不得其门而入。如今白酒的创始人,林家的白公子,召开品酒大会邀请金陵各大酒楼参加,那明显就是给大家一个分蛋糕的机会。

而忧的是:如今完全是卖方市场,而那林家的白公子又是个出了名的愣货,像白酒这种奇物,他造得出,可以解释为“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但是说到做生意,尤其是白酒这么大的利益,他……能驾驭得来吗?所谓的品酒大会,会不会是借机举起屠刀的“宰水鱼”大会啊?

不行!

事情关系太大了,必须跟“上头”商量商量。

作为一个酒楼,没有一两个后台,哪能在金陵这块地站稳脚跟啊?甚至有很多酒楼本身就是某位高官贵人私底下的产业,要不然就凭朝廷那点俸禄哪够养家?于是各大商家便同时找上了各自的“上头”。

结果两厢合计,事情就变得有点玄乎了。

你看哈,第一,日前有流言说白河与怜星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小故事,青莲先生就是为此而来。第二,青莲先生邀请白河的时间和地点,竟与白河召开的“品酒大会”完全吻合,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思维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因为没有青莲先生的批准,你一个赘婿哪里来的胆量在那个时间和地点召开品酒大会啊?

如此一来,结论就很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三日后戊时,青莲先生假借赘婿白河之名义,请大家去笼烟楼品酒!

霎时间,消息从“业内”传到“业外”,结果整个金陵城都惊动了。

那可是青莲先生啊!

这尊号称诗剑酒三绝的大神到底有多流弊,地位有多尊崇,自是不必多说的了,如今他主动发出邀请,这是江湖事,同时也是民间事,咱能不去吗?

去!

必须得去!

哪怕要挨宰,那也得去了再说!他会漫天要价,咱们也会落地还钱啊,到时候是谁宰谁还不一定呢!

“可是,咱们没有收到请帖啊?”有人问。

“没请帖也必须要去!咱们不是去赴宴,是去逛青楼巧遇青莲先生与白公子,懂吧?”

“懂!老爷英明!”

然后各家的上头又纷纷给出指示:“备礼!”

“备厚礼!”

“备两份厚礼!!!”

又有人不解了,问道:“两份厚礼……一份送给青莲先生的我理解,但是请问,还有一份送哪去啊?”

“你特么是猪吗?!当然是送到林府啊!”上头破口大骂。

好人啊!

他们都觉得,这白公子虽然是个浑人,但同时也是个好人啊!居然平白送给咱们一个亲近青莲先生的机会,必须得好好感谢他!二来么,也未尝没有几分贿赂的意思,只希望这白公子能看在咱这点心意的份上,到时候分一块大点的蛋糕给自己。

于是第二日一早,金陵城刚从沉眠中醒来,林府就被人挤破了门槛。他们全都是来给白河送礼的。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快,而各大商家的嗅觉又太灵敏,行动得太快了,以致连林府自家都还没搞清楚状况呢,府里前厅就被各种各样的绫罗绸缎、古玩珠宝、奇珍异兽堆满了,有些俗气点的,直接就奉上纹银千儿八百。

一时间,只见满室珠光宝气,让人眼花缭乱。

林夫人一介女流,自然是不方便接见外客的,于是便由二管家慎叔代劳。而慎叔这时刚睡醒呢,一睁眼就被这情形搞得一脸懵逼:又不是什么大喜日子,怎么会这么多人来府上送礼呢?

结果一打听:得!都是姑爷的功劳!

“快、快去请姑爷出来!”慎叔也是果断,想着这些礼物都是送给姑爷的,自己一个管家实在不好檀越,于是立刻就吩咐下人去请白河,让他亲自来处理。

不料下人很快就回来了:“回禀慎叔,姑爷说他不在西厢。”

“什么?”慎叔一愣,他说他不在西厢,那到底是在还是不在?

下人又道:“姑爷还说,如有人来问他去了哪里,那就说他昨晚已经连夜出府,不知去向。有什么事情,慎叔您自行处理即可。”

“……”慎叔也是个人精了,一下子就明白了白河的意思:我在府里,但我不想见人,二管家你看着办吧。

看着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收咯!

你没看人家都哭着喊着一定要姑爷收下这点“小心意”吗,就差没下跪了,咱们除了收下还能怎么样?当下,慎叔便命人开始清点入库,最后一合计:硕果累累啊!这批礼物,价值纹银一万两。

笑歪了牙的慎叔把事情上报给夫人,夫人大手一挥:之前府里缩减的下人的工钱,如今统统补发下去,安抚人心!结果发完工钱之后再一算,居然还能攒下一点给大小姐和二小姐买些好点的灵药加个餐,改善伙食。

要知道,家里有两大吃货要供,每天都是花钱如流水啊!

饶是玲珑小姐长袖善舞,也只能勉强维持而已,以致大小姐和二小姐一直以来用的灵药都是用“劣”的那种,还得省着用,目的就是为了省钱,只要三品的能应付得来,就绝对不会吃二品的。必须要用二品的时候,还得挑最便宜的,别提多可怜了。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天选者的待遇是这么差的啊?哪个不是吃一份扔一份的?相比之下,大小姐和二小姐简直是处在温饱线以下,别提多可怜了。现在好了,她们终于可以吃一顿好的了……

府里的家丁拿着工钱,一个个感激涕零:“好人啊!姑爷真是个好人啊!”

第一零八章 你……你这人怎么不穿衣服!

自从夫人宣布二小姐准备冲击玄关开始,府里的人都过上了节衣缩食的生活,连工钱都被缩减了三成。本以为这笔工钱是没指望的了,可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呢,一直以来只会败家的姑爷就忽然给府里进账了一万两银子。

如今工钱到手,家丁们哪能还不感恩戴德?

毕竟不是每个家丁都像姑爷的通房丫鬟小萝莉圆儿那么好运,有姑爷自个掏腰包养着的,一打赏就是一百两银子,还说是零花钱,啧啧……羡煞旁人啊!

这年头,都是有钱的才是大爷啊!

就在家丁们拍掌欢庆的时候,西厢小院里,忙活了几天才松懈下来的白河早上被慎叔让人给叫醒了一次,此时正在睡回笼觉。他正梦到刚扒了周公他女儿的上衣准备上马呢,二小姐突然大驾光临。

早已起床的小萝莉正在院子里对着一块墨条较劲,突然见二小姐走了进来,便连忙请安:“二小姐早安,你怎么过来了?”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二小姐早上刚练完功,听下人说府里的门槛被送礼的人给踩破了,反正闲着没事,于是便跑过来找白河,想问问是什么情况。这时,她见小萝莉弄得两手乌黑的,也不知道在干吗,便问了一句:“圆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磨墨粉呢。”小萝莉答道:“这是少爷昨晚吩咐的,说将这墨条磨成粉,等他起来了要用。”

“这白河还真是的!”二小姐微嗔,又有些心疼道:“这些粗重工夫,交给下人去做就好啦,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小萝莉憨憨一笑:“呵呵,少爷说要磨得越细越好,给他们做我不放心啊。”

“你呀!你家少爷就是让你这丫鬟给宠坏的!”二小姐戳了她一下,然后拿过她手里的墨条:“我来帮你吧。”

磨墨粉这种小事让一般人来做,怕是得费一番功夫,可是对于一个武林高手来说,却是简单至极。只见二小姐两手一搓,二指粗的墨条便瞬间变成糜粉,从她的指尖簌簌落下。

小萝莉连忙拿纸接好,二小姐又问:“还有没有?”

“有!”与她感情很好的小萝莉也不客气了,说着又拿出几块墨条来。二小姐玉手连搓,那足够她忙一早上的功夫,转眼间就完成了。

磨完墨条之后,小萝莉又弄来一些她早已经准备好的黏土,二小姐也不嫌脏,一一依言为之,前后所费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分钟而已。

最后拢了拢,见墨粉和黏土粉差不多各有半斤左右,小萝莉小心翼翼的包起来,这才甜甜的笑了:“二小姐,够了。”

“嗯,那就好。”二小姐洗干净手,便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家少爷呢?”

“少爷……”小萝莉迟疑了一下,“少爷还在睡着呢。”

“还在睡?”二小姐抬头看看天色,忽然有点来气:出息啊白河!一日之计在于晨,如今都日上三竿了,你居然还在睡觉?亏你还有脸让圆儿给你磨粉!

“圆儿,你在这等着,我去叫他起床!”说着,她便“唰”的一下冲了上楼。

“少爷他昨晚……”小萝莉一愣。她其实想说少爷昨晚忙到很夜才睡,二小姐就让他多睡会吧。结果还没说出口,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小脸一红,便连忙叫了一声:“二小姐,等下!少爷他没……”

可是二小姐速度多快啊,人家武林高手都不走寻常路的,在自己家里也是直接就往楼上跳,她哪里叫得住?还没开口,二小姐就已经没影了。

“糟了!”小萝莉登登登的往楼上跑。可是刚进小别墅门口,二楼上就突然传来二小姐的惊叫:“啊!无耻!禽兽!”

“晚了……”小萝莉默默停下了脚步。

房间内,只见白河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小腹盖着一张薄薄的丝被,两腿间有根大棒支起个高高的帐篷,画面简直辣眼。

这货竟然裸睡!

二小姐一掀开帐子就见到了这一幕,当场尖叫了一声。

“啊!什么事?什么事?!”白河睡得正爽,突然听到一声“狮子吼”,也是吓得不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眼都没睁开就“啊”的一声弹了起来。结果一个错手,他居然掀飞了身上盖着的被子,连支帐篷的大棒都露了出来,这下就真的辣眼了……

“痛彻心扉掌!”二小姐想都没想就一掌拍过去。

“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白河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呢,当场便挨了一掌,痛得惨叫一声,瞬间睡意全消。一睁开眼,便见到床前有个人影背对着自己,看身形和衣着就知道是个女子了,顿时又是一声惊叫:“啊!有流氓啊!非礼啊!”

他手忙脚乱的扯回被子把自己包成个粽子,这才看清眼前的女子赫然是二小姐,不由勃然大怒:“林晚晴,你干什么!”

“你……你这人怎么不穿衣服!无耻!”二小姐芳心扑通扑通的跳,脸蛋更是红得跟被火烧似的。

“我无耻你个头啊!这是我的房间啊,你管我穿不穿衣服呢?”白河泪流满面。他有裸睡的习惯,又是在自己的小窝里,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啊,谁能想到二小姐会突然闯进来呢?

“你、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那是以前……诶,不对!你还不出去?出去!我要穿衣服了!”白河大吼一声,说着就要掀开被子。

二小姐顿时又“啊”的惊叫一声,捂着脸逃也似的窜了出去。

下到一楼,小萝莉带着诡异的笑容,悄悄问了一句:“二小姐,少爷的身体是不是很好看?”

“是挺好看的,不枉本小姐这些年来一直为他打熬筋骨……嗯?”二小姐心乱如麻,连心声都说了一半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捏小萝莉的小圆脸:“死丫头你早知道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哎哟,疼……饿小假……哦有喊过里啊,可是……里灰得太酷爱……了……”小萝莉含糊的叫着。她的确是早就知道了,早上慎叔让人来找少爷的时候,她进去喊少爷起床,就被他辣过一回眼睛来着,本想阻止二小姐的,可是来不及了。

第一零九章 “色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二小姐欲哭无泪,一想着刚刚在房内的情形,她就羞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算了。

说实话,她也是很冤枉啊!白河的房间她早就进过无数次的了,以前他闯祸的时候,她都是直接进房拎人的。可没想到今日情况居然会不太一样,一进房间就见到了不可描述的一幕,还被人喊非礼,不禁又羞又气:到底是谁非礼谁啊?!真是岂有此理了!还好看……我呸,看脏了本小姐的眼睛,等下还得回去洗眼呢!

额,好吧……的确是有那么一丁点好看……

“咦,这是什么?”

二小姐忽见桌上摆着一叠稿件,上面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字,笔画纤细如针,地上的纸篓还堆满了一筐鸡毛,不由大感好奇,便忍住羞意拿起那叠稿件。

结果只看了第一句,她就当场懵逼了:各位亲爱的来宾,敬爱的各界同仁,欢迎来到大周酒厂第一届品酒大会……

——简体字,她看不懂。

这是白河昨晚熬夜写的演讲稿,不过考虑到用词太“新潮”了点,写到一半便停了。另外还有几张涂得乱七八糟的图纸,顶上写着一句:大周酒厂未来规划蓝图,同样是二小姐看不懂的简体字,却是白河昨晚根据前世的经验画出来的。毕竟他是挂名的“总监造”,这甩手掌柜总不能做得太彻底了,好歹做点事出来行。

至于有用没用……谁知道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画着好玩呗,万一有用呢?

此外,还有一分很认真地写出来的规章制度,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酒厂各种规条、注意事项等等,都是白河昨晚凭着经验写出来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草稿,具体的还需要进一步斟酌。

二小姐被这些缺边少角的简体字弄得头晕,便干脆问小萝莉:“圆儿,这些奇奇怪怪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这些都是少爷昨晚连夜写出来的,他说……”

昨晚白河写稿的时候,小萝莉就在旁边看着,当时她就问过白河的,今天印象还算深刻,闻言便翻着稿件介绍道:“这个是酒厂规划蓝图,少爷说将来扩建酒厂要用到……这个是员工规章制度、这个是员工福利制度……这个是演讲稿,打算明天品酒大会用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写到一半就放弃……哦对了,少爷还说这些字叫简体字,我也不是很懂……”

二小姐不明觉厉:简体字?世上有这种字体吗?不会是白河瞎编的吧?可是看着又不像……还有这什么蓝图和制度,他哪里学来的门道啊?虽然看不懂,可是看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呢……

正想着,又听到小萝莉在絮絮叨叨的替少爷说好话:“二小姐,少爷这几天都很努力呢!在酒厂那边,他天天熬到三更半夜,眼皮子都打架了都还说不困……昨天好容易闲了一点,本以为他会好好消息的,可是到了晚上他又开始写这些稿子了,一写就写到大半夜……子时没到,他就赶我去睡觉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写到什么时辰。二小姐,少爷他嘴上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二小姐你。”

“为了我?”二小姐一愣。

“是啊,他想多赚点钱你进补灵药。”小萝莉点点头,认真道。

“进补灵药?”

“嗯!是这样的……那天少爷从笼烟楼回来,我跟他说了二小姐你准备冲击玄关的事,还说府里缩减了下人的工钱……”说到这里,小萝莉忽然脸上一红。

二小姐也是脸上一红,缩减工钱的原因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小萝莉接着道,“然后第二天起床,少爷就去厨房蒸出白酒来了,说要赚大钱。之后就一直忙个不停,又要研究方子,又要抓贼,还请狄大人把李元芳调到酒厂来做护卫……”

“狄大人?李元芳?”二小姐闻言一惊,打断道,“你说的狄大人,是不是大周江湖巡察使狄仁杰、狄大人?”

“对,就是狄仁杰狄大人。”小萝莉笑道,“少爷好像跟他很熟的呢,喊他狄大哥……那天我们从绣楼出来,就在兰桂坊里面遇到了狄大人,少爷跟他说起想给酒厂请护卫的事,于是狄大人就把李元芳调过来,还签了合同。”

“狄仁杰,狄大哥,李元芳……”二小姐听得整个人都有点蒙圈了。

在大周混江湖的人,有哪个不知道狄仁杰是谁啊?而在金陵这一片混的,又有哪个不认识危影李元芳那个小流氓啊?二小姐当然也不例外。

她更加清楚的是,在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上,“李元芳”三个字甚至比江湖巡察使狄仁杰还要响亮。那就是一个无法无天、唯恐天下不乱的小流氓,要是谁不走运犯在他手上,呵呵……说好听点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是说难听点,那就是“宁惹阎王,莫惹流氓”!

没想到,那小流氓居然跑去给白河当护卫了。难怪说好了府里的护院随他挑的,可这几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敢情他是搭上了大神探狄仁杰的线,看不上眼府里这些三脚猫了。

二小姐近来一直闭门不出,完全不知道那日一巴掌把白河拍出大街之后,居然发生这么多事情。

她想着白河如此一片苦心为自己,自己却对他这么差,她心里不觉有点羞愧,又想到他昨晚熬都那么晚,自己却跑来吵醒了他不止,还打了他一掌,也不知道伤着了没……

正自出神,忽然见到穿戴整齐的白河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了。

“白河……”二小姐回过神来,正想说点什么,谁知刚开口,就见到白河忽然一把抱住胸膛,那神情就仿佛生怕自己会对他做什么人神共愤之事一般,然后张口就来了一句:“色女!”

“色、色女?”二小姐顿时一愣,刚刚升起的一丝愧疚瞬间荡然无存,心道:本小姐的便宜都被你占光了,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色女?

第一一零章 武林高手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她心里那个气啊,简直是词穷了!

还好她念在小萝莉刚刚的一番话,才忍住没有发作。只是忽然咔擦的一下,手下按着的桌子就崩了一角……

白河的起床气还没散去呢,才懒得理她那么多,径自出门去洗漱完毕之后,这才神清气爽的回到厅里,很大爷的坐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我……”二小姐被他气到连来意都忘了,你说这人怎么就这么嘴贱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当下把头一扭,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白河等了半天不见她开口,见她嘟着嘴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由得笑了,主动开口道:“二小姐,我猜你是为今早送礼的事而来的吧?”

“哼!”二小姐默认的轻哼一声。

“这事你问我也没用,说实话,我也没料到会闹成这样。”白河笑了笑,便坦白将自己昨晚的安排说了一遍,然后两手一摊:“我只是把消息传出去而已,他们非要把我和青莲先生扯到一起,我也很无奈……”

“你这是刻意混淆视听,要是青莲先生知道你假借他的名义,小心他找你算账。”二小姐嘴硬中隐含担心。

白河晒然道:“你说李白?呵呵,他前天晚上偷……咳!”忽然想到背后编排大诗仙不太好,好歹也是自己的偶像呢,便连忙打住:“总之你放心,青莲先生不可能回来找我算账的。”

“哼……”二小姐又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过了半响,她忽然轻叹了一声,又道:“可是白河,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你早上让慎叔收了人家的礼物,万一将来人家有求于你,你总不好拒绝吧?我听母亲说了,你弄出的这个白酒价值非比寻常,要是人家借此来求你分润……”

她欲言又止。

这次可是毫不掩饰的担心了。

白河心下一暖,嘴上却贱笑道:“哈哈,你林家白养我这么多年,可那日我打你屁股的时候,你可曾见过我手软?”

“噗嗤!”此话一出,小萝莉当场就笑了,连忙忍住。

二小姐想起那日的事,心里那个气啊,又词穷了!

她默默竖起玉掌,正想一泄前耻的说,可这时白河已经飞快的转移话题了,问小萝莉道:“圆儿,我让你找人磨的墨粉磨好了没?”

“二小姐帮你磨好了,少爷。”小萝莉忍笑道。

“二小姐磨的?嘿嘿,谢啦……”白河有点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位千金小姐未婚妻居然也会干这种粗活,闻言毫无谢意的笑了一句,便拿起那两包墨粉走了出去。

如今他已经摸准了二小姐的脾气,知道这妞儿就是嘴硬心软。她武力值虽然高,但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的那种,所以偶尔开一两句玩笑,根本不怕她翻脸。

“看你又想搞什么鬼!”二小姐果然没有翻脸动手,只是怀着好奇跟了出去。

出到门外,白河打开两个纸包,只见里面的粉末又细又均匀,竟比前世见过的机器磨出来的粉还要好,忽然想到那日高手兄来送帖时,被二小姐拍烂的那张桌子,顿时就明白这墨粉是怎么来的了,于是点点头,大感满意。

接下来,他便将两种粉末各取一部分,其中墨粉较多,粘土粉较少,两者大约是五比一的比例,然后放到杯子里,加水使劲搅拌,不一会就被他搅成了浆糊状。

二小姐见他变戏法似的一通忙活,奇道:“白河,你这是在作甚?”

白河头也不抬的答了一句:“做笔。”

“做笔?做什么笔?”

“做……”白河挠了挠头,觉得有点难以解释,便干脆道:“算了,做出来你就知道了……”说着便举步向厨房走去,准备把这杯浆糊烘干。

结果二小姐一见,又问了:“你这是要去哪?”

“去厨房把这杯东西烘干啊,不然湿哒哒的怎么写字?”白河反问。

“烘干……我来吧,不用去厨房那么麻烦。”二小姐也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闻言便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自己的掌心,有点炫耀的对白河笑了笑:“年轻人,看着吧!——火云掌!”

然后过了大约一分钟不到,诡异的一幕忽然出现了。

二小姐的掌心明明没有火焰,可是那杯子上方,却居然冒出了腾腾热气来,就仿佛那不是一只不沾阳春水的手掌,而是一块烧红的铁板。如此又过了两分钟,浆糊居然干了,变成了一坨黑乎乎的玩意……

嘶一声,白河不禁倒抽了口凉气:邓爷爷说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可是如今看来,敢情武林高手才是第一生产力啊!

他费了好大劲才将那一坨黑乎乎的玩意挖下来,然后在纸上一划,只见纸上墨痕清晰宛然,就跟前世用过的铅笔一模一样。

“嘿,成了!”白河心下大乐。

他昨晚写稿写到半夜,拔鸡毛都拔到手软,实在是受够了,于是便想着捣鼓几下,看能不能做只铅笔出来,没想到居然一下子就成功了,这手感简直是像极了以前用过的2B铅笔。不过这坨玩意倒是不方便写字,必须重做,于是又丢回给二小姐,笑嘻嘻道:“二小姐,能者多劳,你再帮个忙吧,碾碎它。”

二小姐白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玉掌轻轻一搓,唰的一声,那一坨玩意瞬间又变成了一堆粉末。

白河冲进书房找了一下,找到一支小指粗的毛笔,然后用力一拔,价值不菲的狼毫就这样被他毁了,看了看笔杆,空的。

“就是你了!”

于是他又跑了出去,将那堆粉末仔细的倒入笔杆内,然后泡进水里。

过了一会,白河见笔杆尾端没有气泡冒出了,便转头问二小姐道:“大高手,有办法将里面的玩意夯实不?越实越好,不过不要伤了笔杆,能行不?”

二小姐非常自信:“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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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 晚晴笔?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又出现了。

只见二小姐两掌相对,五指微张,然后那根笔杆就突然在她两掌之中悬空竖立起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吊着一般。

“天蚕绕丝手!”随着二小姐一声轻喝,笔杆就飞快的旋转了起来。转动速度极快,快到只剩一道影子。

这姿势,像极了风云电影里面雄霸释放三分归元气的模样。

“喝!”

又是一声轻喝,只见二小姐双掌上下抵住笔杆的两头轻轻一拍,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好了……要我把它烘干不?”

“那、那就劳烦你了……”白河简直惊呆了,涨姿势了这次,敢情铅笔是这样的练成的啊,这太玄幻了有木有!生怕她把笔杆都烧没了,于是又提醒了一句:“蒸干笔心就够了,笔杆要留着……”

话音方落,二小姐就已经收功:“哦……好了。”这次的水分少了很多,一下子搞定。

“啧啧……武林高手果然了不起啊!”白河看直了眼,感叹两声才回过神来,然后拿小刀削尖了笔头,再次在纸上试了一下。

唰唰唰——白河。

唰唰唰——林晚晴。

唰唰唰——圆儿。

白河越写越顺手,乐不可支:“成了!这次真的大功告成了!历史上第一支铅笔就这样华丽丽的诞生了,哈哈哈……二小姐,来抱抱……咳,算了……圆儿,mua!”

有了这支笔,以后写字可就方便多了。

鸡毛笔?见鬼去吧!

“这笔有点意思!”

二小姐见他写得滑溜,字迹与方才见到的稿件如出一辙,都是笔锋如针,不由得两眼一亮。

“给我试试。”

她一把抢过那支铅笔,运指如勾……嗯,标准的毛笔握法,然后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木木日免日青……

“哈哈,二小姐,你这字比你的功夫俊多了!”小萝莉没心没肺的大笑。

二小姐满头黑线:我堂堂一品高手,居然连一支笔都驾驭不来?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又写了一遍,结果全是“林氏分体式异构字”……

“二小姐,你这握笔方法不对,像这种硬笔,应该这样握的。”白河一眼看出哪里不对了,忍笑示范了一下。

二小姐依言又试了试,嗯,这次好点了。

不过这种“握笔如握剑、下笔如下刀”的写法,白河倒是生平仅见,算是涨姿势了。忽然撕拉一声,白纸被她活活戳穿,笔下入木三分。

是真的入木三分!

——能把一支铅笔戳进桌子里而不伤铅笔本身,这样算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了。

白河长大了嘴巴,不禁哑然失笑:“二小姐,你这是写字,不是跟人比武,手腕放松点,别那么紧张。来,我教你……”说着握住她的手,就像教小孩写字那样,一笔一划的写:木木晚晴……

嗯!又写歪了一个……

不过,这不能怪白河教的不好,只怪二小姐那握剑多过握笔的玉手实在太僵硬了。

再来。

“放松点……对了,就是这样!白……河……”

“嗯,很好!继续!林……晚……晴……”

不得不说,二小姐的悟性还是很高的,很快便掌握了技巧,三两下功夫就已经写得很流畅了。然而写着写着,她忽然停下来了,脸上悄悄一红。白河挥不动她的手了,愣道:“写得挺好的啊,怎么不写了?”

“你……放开我,我自己来可以了……”二小姐微羞道。

“额……”白河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如今二人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对。自己几乎是半抱着二小姐,二人大手握小手,写字一扭扭,彼此耳鬓厮磨,别提多暧昧了。

忽然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白河不由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心里一荡:“二小姐这小手可真滑呀,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护肤品的……不过这时代应该没有那么多护肤品吧,那就是丽质天生咯?啧啧……”

他忍不住轻轻抚摸了几下,直听到二小姐又颤声说了一句:“你、你还不放开我……”这才假装惊觉,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手,笑道:“哈哈,那个啥……刚刚不知怎么了,我的手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二小姐你千万别见怪……”

不说还好,一说二小姐就不禁大羞,心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闻着白河身上传来的男子气息,她的俏脸越发红得厉害,半响,忽然扔下笔:“算了,不写了!”

“不写就不写吧……”白河摸了摸鼻子,笑道:“像这种硬笔字,讲究的就是一个熟能生巧,待你练熟之后,别的不说,至少写字速度可以上升不止一个台阶。二小姐要是有兴趣,以后可以慢慢练。”说着挤了挤眼,骚骚的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咱们一起‘交流交流’……”

“这死人!哪来这么多花言巧语!”二小姐被他调戏的生活不能自理,干脆轻哼一声不理他了。

小萝莉在旁看得吃吃暗笑,心想:少爷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调笑二小姐……不过奇怪的是,二小姐好像并不生气?

过了半响,二小姐才平复了羞意,开声道:“白河,你这笔……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但也有几分可取之处,可有什么名堂?”

这妞儿倒是看得挺准的。

铅笔虽有万般好,但有一点它是拍马也比不上毛笔的就是:从书法角度来说,它的观赏性永远也不如毛笔字,根据华夏的传统和国庆,还真的登不上“大雅”之堂。

然而白河也不指望这铅笔能有多雅,只要自己用得习惯那就够了,这时听二小姐问起名堂,便开玩笑般道:“这笔在大周前所未有,还没有名字呢。不过既然是二小姐你亲自制作的,那不如就叫晚晴笔如何?”

“晚晴笔……这名字好!”小萝莉脱口来了一句。

“晚晴笔?”二小姐也是双眼一亮,嘴角油然勾起了一道弯弯的弧线,显然十分喜欢这个名字,不过她嘴上却谦让道:“这笔全是你白河的功劳,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动动手罢了,就算没有我,你也一样可以请别人做出来,那还不如叫白河笔更为贴切。”

第一一二章 虚伪了!太虚伪了!

“哈哈……二小姐此言差矣。我白河本来就俗人一个,要是连笔也叫白河笔,那岂不是俗上加俗、俗不可耐?依我之见,还是晚晴笔更好点,既优雅又好听。如此一来,我以后把这支笔带在身边,见笔如见人,就如同二小姐常伴左右,心里也有个念想啊。”白河哈哈笑道。

调戏!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

二小姐脸又红了,当场败下阵来,啐道:“一只破笔而已,你爱叫啥就叫啥吧,我才懒得理你!”说完,她便扭着小蛮腰登登登的走了。

不过白河眼尖,却见到她临走的时候悄咪咪的摸走了那两包墨粉和黏土粉,显然是打算摸回去再做一支来“练字”,心下不由得大乐:“哈哈……这妞儿也忒不老实了,明明心里喜欢得很,嘴上却非说不要不要……虚伪了!太虚伪了!”

“二小姐,墨粉和黏土比例是五比一,记得不要弄错了啊!”他大喊了一声。刚走出小院子的二小姐顿时一个踉跄,然后“呀”的一声掩面逃了。

“哈哈……”白河简直笑得打跌。

他闲来无事调戏二小姐,逗逗小萝莉,这小日子的确是过得挺优哉游哉的,可是外头的人们却没那么幸福了。

如今三日之约已经过半,明晚戊时就是“品酒大会”的召开之期,届时传说中的天下第二人青莲先生李白将会与大家见面,而与此同时,这几日来一直闹得沸沸扬扬的白酒,也将会正式进入大众的视线。

有意染指的各大商家一个个都卯足了劲,连夜开会商讨,准备为争夺经销权而战。

当然了,独家经销是不可能的。

因为人人都知道,白河身为“金陵四兽”之首,与兰桂坊的少东家兰清明是八拜之交,如今这白酒又放在兰桂坊亮相,只许尝不许卖,甚至还不许问,那么,他的意思明显是要便宜他的好兄弟啦。所以了,吃肉的人非兰家莫属,各大商家所指望的,只是争取多喝点汤而已。

而另一方面,前几日因为怜星小姐而共聚金陵的江南各地书生才子,本来已经打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了,然而突然闹了这一出,也全都不走了。这几日也纷纷摩拳擦掌,挑灯夜读,以期能在青莲先生和怜星小姐面前露个脸。

只不过,一想到这场盛会还有另一个主角贱人白河,他们就觉得有点脸疼。然而更蛋疼的是:上次被那贱人打了脸,如今竟然连打回头的资格都没有了。因为这一次人家翻身主人,而自己却依然是客人,还是不请自来的那种,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认清了现实,众才子不禁泪流满面。然后他们就很乐观的自我安慰道:哼,算你小子走运!从此以后,你走你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最好不要再见了!

而二小姐所担心的青莲先生会不会找白河算账这一点,倒是正好应了她自己的那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收了白河的两坛美酒,前一晚做“窃酒贼”又被小流氓抓了个现行,如今哪还拉的下脸去找白河晦气啊?

更何况,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难得这么多人共聚一堂召开品酒大会,对他来说也是美事一桩,被人借个名又算得了什么?

酒厂那边,昨晚接到白河的通知之后便已经连夜开工,依照定好的配方不计成本地蒸馏白酒,加上先前实验时存下的那一批,足够明日品酒大会之用。

而场地方面,兰爸爸也已经跟笼烟楼的老板洽谈好了。每日未时(即中午一点)开门营业的笼烟楼将会在明日酉时(即下午五点)开始清场,暂停营业,专供品酒大会和青莲先生的“鸿门宴”之用。

至于费用?

免费!

没错,就是分文不取这么大方。

当然了,笼烟楼之所以这么大方,不是因为白河的面子够大,而是纯粹因为在别的地方能赚到更多的钱而已——有青莲先生和怜星小姐两尊大神亲自坐镇的盛会,你不交个一百几十两银子也好意思进门?

如此一算下来,就算门票的钱要与酒厂五五分账,那也比一天的正常营业额要多得多了,而且成本也低了不少,何乐而不为?

当日下午,兰爸爸派人将消息传达给白河,白河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表示收到,然后便打发那下人回去了。

如今万事俱备,就等着明日时辰到了。

想到明天就会见到鼎鼎大名的青莲先生了,白河就忍不住有点小激动了。

毕竟那可是诗仙李白啊!

以一己之力撑起盛唐诗酒文化巅峰,并且光耀万世永垂不朽的的大神啊有木有!

拜那该死的诗词大赛所赐,白河饱读各朝古诗,要说唐宋元明清那么多诗人之中,他对谁最为神往,那就当非诗仙李白莫属了,说是偶像也毫不为过。不过一想起前晚那大诗仙竟然会做贼去偷酒,还被自己泼了一身尿,他就忍不住有点偶像崩塌的惨烈悲壮之感就是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听小萝莉提醒了一句:“少爷,你这身衣服该换了。”

“换衣服?”白河回过神来,看了看自身,今早起床才刚换的衣服啊,没脏没破没汗味,是正儿八经的唐装呢,还是八成新的,完全没问题啊,干嘛要换?

“你明晚就要去见青莲先生了,不能穿这种衣服去吧?”小萝莉轻声道,言下之意就是:场合太庄重,而少爷你这身衣服又太普通了,会丢了林家的脸。

白河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对吼,礼服!世界不一样,如今自己的身份也不一样了,参加这样的盛会,去见这么重要的客人,必须穿得正式一点才行。

“哪还等什么?走起!顺便也给你天几套衣裳……”于是大手一挥,他便带着小萝莉出门去了。

对于金陵城,白河如今只认得从林府到兰桂坊再到酒厂这两段路,就连笼烟楼,那日因为只顾着看街上那“大白馒头小笼包”的繁华娼盛,所以也不认得怎么走。好在小萝莉对这大街小巷熟悉得很,带着白河穿过拥挤的人流,没多久就来到一家名为“无缝”的布庄门口。

第一一三章 太彪悍了这妹纸!

白河特意多看了一眼那招牌,只觉得这店名逼格很高:“无缝……是取自天衣无缝的意思吧?看来这家店的老板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啊!”

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只见客人并不多,仅有的几个客人还全是女眷。偌大一间布庄,除了搬货的伙计之外,竟然只有白河一个男人,他个子又高,发型又别致,别提多显眼了。

然而白河却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看了一眼店内陈设,却诡异的发现这无缝布庄里竟然连一件成衣都没有,甚至连布匹也不多,货架上摆着更多的是一团团的线团。那几个女客人就在货架前面窃窃私语,应该是在讨论线团的颜色和材质。

“敢情这布庄的衣服全都是定做的……”白河顿时明白,不过问题来了:礼服明天就要穿了,现在才开始订做,来得及吗?

“少爷,你在这我等一下。”正想着,小萝莉已经很熟门熟路的进店去了,喊了一声一个正在整理货架的小姑娘:“素锦姐姐!”

“咦,是圆儿啊?呵呵,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啊?你家少爷呢?”那名为素锦的姑娘面露惊喜,说着还捏了一下小萝莉的脸,显然二人的关系非常亲密。

“呵呵,少爷不就在那边吗?”小萝莉往门口一指。

“哦……”素锦姑娘闻言看了门口一眼,远远的对白河随意招了一下手,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又对小萝莉笑道:“我就说你怎么忽然跑过来了,敢情是给你家少爷做衣服,明天品酒大会穿的吧?”她显然也听到传闻了。

“嗯呢!”小萝莉点头,甜甜一笑,又问道:“那素锦姐姐,织娘在吗?”

“在里面呢,我进去通报一下吧。”素锦姑娘说着便往后堂走去。过了半响,她又出来了,对门口的白河叫道:“公子,织娘请你进去。”

“织娘?织娘又是哪位大神?”白河摸了摸后脑勺。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这布庄有点高深莫测。

要知道,一般人哪会起个店名叫“无缝”这么高调的啊?而且身为一家服装店,店里没有成衣也就算了,就连布匹也少,放眼看去全是一团团的线团,而来店里的客人又丝毫不见奇怪,显然是早已熟悉了这店的风格,就算是量身定做,也没有这么乱来的吧?

不过,想既来之则安之,小萝莉既然带自己来这里,那就肯定不会是龙潭虎穴了,那就进去再说吧。打定主意,白河便举步进门。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声:“请问姑娘,织娘冯依在吗?”

白河转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长相十分明媚的绝色女子。

真的是绝色!

这女子光凭样貌就可以打九十九分了,保留一分作为进步空间不怕她骄傲。而且这女子神色虽然平淡,但身上却带着一股很独特的气质。

怎么个独特法呢?就是一见到她,就会让人无由想起十五的月亮,皎洁,出尘。

她一身劲装,作侠女打扮,手里很是随意的提着一把白玉长剑,非但没有影响到她的优雅,反倒平添了几分孤高,隐隐带着一股群星失色无以为伴的清幽寂寥,相当迷人。

同为女子的素锦姑娘,见到这位如月一般的女子,表情也很是惊艳。半响,她才回过神来,皱了皱眉道:“姑娘也要见织娘?可有信物?”

“居然要信物?”白河顿时一愣,自己可不需要什么信物啊,看来这织娘果然不一般!

“当然。”那绝色女子说着将手里的长剑递了过去,“这就是信物。你把剑拿给织娘一观,她自然知道我是谁。”

“姑娘请稍等。”素锦姑娘双手接过,再一次走向后堂。又过了半响,她一溜小跑的走了出来,将白玉长剑双手奉还:“姑娘,织娘有请。”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河,道“公子,你也一起进来吧。”说着便走在前边带路。

去到后堂,进了一个有点像织布间的地方,白河见到了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一双丹凤眼很是撩人,年轻的时候想必又是一个祸国殃民的角色。

“圆儿见过织娘。”小萝莉甜甜的一声问候揭示了这中年美妇的身份。

“嗯。”织娘点点头算是回应。她扫了一眼白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小子,先坐着吧。”,然后便转头看向同来的那位绝色女子了。见过信物之后,她也不问姓名来历了,开门见山问道:“姑娘想做什么衣裳?”

“我明天要去见一个人。”绝色女子答非所问。

“什么人?”

“负心人。”

“负心人?”织娘的丹凤眼微微一挑。

“正是。”绝色女子如月光般明亮的眼眸忽然浮现一丝幽怨,“说来也不怕织娘你笑话,那负心人本与我情投意合,但是后来,他为追求剑道极致,便只身入红尘,一躲就躲了我好几年,如今终于被我逮到他在金陵现身,这次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再让他跑了。”

“既然是负心人,何不一剑杀了痛快?”织娘问。

“一来打不过,二来舍不得。”绝色女子幽幽道。

好耿直的理由!

白河听得满头大汗,看来这绝色女子也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啊……只是很好奇到底是哪位仁兄这么白痴,居然放着这么个大美女不要,跑去追求什么剑道极致,呵呵……活该他单身!

“素闻织娘织造之术天下无双,故而想请你为我做一套天下最漂亮的衣裳,好教那负心人一见我就跑不动腿了,好让我逮他回去。他日我若得偿所愿,定不忘给织娘封一个大大的媒人红包。”那绝色女子又道。

“啧啧!太彪悍了这妹纸!”白河暗自佩服。在封建主义社会里面,这么勇敢追求真爱的女子可真不多见,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一个。

他刚想竖起大拇指,不料又听到那绝色女子幽幽的补充道:“但如果他真的要跑,那恐怕是谁也拦不住他的……如果真的如此,那这套衣裳便是我的殉葬之物。反正这一次要是找不回他,我也不想活了。就算是死,我也要在他心中留下最美的样子。”

第一一四章 天蚕绕丝手!

嘶!

白河当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妹纸好烈的性子,追不到汉子就要以死明志!看来也是怨念已深,所谓爱之深、恨之切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姑娘至性至情,真让冯依好生佩服!”织娘轻叹一声。

“那敢问织娘,这衣裳可否能做?”绝色女子问道。

“能做!”

“不能做!”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第一句是织娘说的,她后面还有一句相当自信的话:“天底下,就没有我织娘冯依不能做的衣裳。”

而第二句却是出自白河之口,他后面也同样还有一句:“要么结婚,要么殉情,也太极端了吧!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追不回那负心汉呢?姑娘如此貌美,死了多可惜啊!”

此话一出,所有人同时一愣。

半响,小萝莉悄悄拉了一下白河的衣袖,低声道:“少爷,别乱说话,织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带路进来的素锦姑娘饶有笑意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公子,你莫不是又皮痒了吧?

而织娘却直接就把这个眼神变成了语言,她看着白河似笑非笑道:“小子,你是又皮痒了吧?莫非是忘了上次的教训?”

那绝色女子轻叹道:“敢问公子,如果心都死了,那我还要这副皮囊何用?”

“哈哈……”

白河笑了一声,假装没听见小萝莉的劝告,无视了素锦的眼神,同时也不去想织娘所说的“教训”是什么教训,只是对那绝色女子道:“姑娘无非是想让那负心人回心转意而已,又何必寻死觅活?在下有一计,虽不敢保证能让姑娘一下子心愿得偿,但是至少,那负心人见了你就绝对离不开你。嘿嘿……只要留住人在身边了,以后想怎么拿捏还不是姑娘一念之间的事?不知姑娘可愿意听听?”

所有人又愣住了,似乎不相信天底下居然会有这么神奇的计策,可以轻易改变人心。

良久,那绝色女子才将信将疑道:“愿闻其详。”

“恕我卖个关子。”白河笑了笑,转头对织娘道:“织娘,可有白纸?”

“哼,看你小子想搞什么鬼!”见主顾都发话了,织娘轻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了,便找来一张白纸给他。

说到底,她也很认同白河的那句话:如此天仙般漂亮的一个人儿,死了多可惜?

白河掏出铅笔,哦不,应该是晚晴笔,略一思索,便在纸上“唰唰唰”的画了起来。

周围的人很是耐心的等待着。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白河停下笔来,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十分满意,心道:“还好哥当年为了泡妞,下苦工学过两年素描,功夫还没荒废……”

“姑娘请看,这就是在下的计策。”他将那张纸递给绝色女子。

绝色女子接过来一看,顿时“啊”的惊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其余众人见她如此表情,不由大感好奇,连忙探头过来察看。

结果只是看了一眼,所有人便当场惊呆了。

只见那白纸上画着一个面露微笑的绝色女子,其容貌竟然与眼前的绝色女子一模一样。那笔法前所未见,生动形象得简直就跟真人活跃于纸上一般。

然而更惊人的是绝色女子身上的服装。

那是一套前所未见的衣裳,头顶上是镂空地洁白丝围,就像随风飘浮的白纱巾。桃形的领口,双肩微露,酥胸也微露。束腰处,是一条长长地丝带轻轻飘浮。自腰间而下,长裙蓬松飘逸,洁白的裙摆宛若盛开的白色莲花。

明明是白纸黑笔,却通过浓淡刻画给人一种色彩鲜明的错觉,只是看了一眼,画中之人便已活在了眼前,灵动,隽永。

“这件衣服,我称之为婚纱,顾名思义,就是大婚之时才能穿的纱衣。它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白色,象征着天地间至真至纯的爱情与白璧无瑕的贞洁,只有最幸福的女子才可以穿上它,而且一辈子只能穿一次。”

白河介绍完,又对那绝色女子开玩笑道:“姑娘,只要你穿上这件婚纱往那负心人身前一站,然后大喊一声:如果你不娶我,那我就穿着这件衣服,随便找个乞丐嫁了——在下保证,就算他有三条腿也不敢跑半步,哈哈……”

好冷的笑话,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纸上的婚纱露出悠然神往的色彩,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好久,织娘才长叹了一声道:“实不相瞒,我本也打算为姑娘做一件独一无二的盛装,可是如今看来,不做也罢了……”

“敢问织娘,此衣可能做否?”那绝色女子指着婚纱默默问了一句,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十分激动。

织娘闻言看向白河,似乎在等他的答案。白河笑道:“当然能做!”

“他说能,那便能。”织娘微笑道。她竟然也不问问白河关于婚纱的细节以及布料等,直接就开始动手了,就仿佛只看了一眼,就完全看穿了婚纱的奥秘一般。

接着,很玄幻的那一幕又出现了!

只见织娘素手一招,便有数十根缝衣针便凌空飞起,针尾牵动着根根白丝,如同幻影一般飞舞起来。随着织娘十指微动,一件与画纸上一模一样的婚纱渐渐成型。

“素闻织娘的天蚕绕丝手功参造化,天下无人可比,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绝色女子一脸敬佩的自言自语着。

白河不禁瞪大了眼睛:天蚕绕丝手!这不是二小姐今早用过的武功吗?难道她就是跟眼前这位织娘学的?

此时亲眼见证了华夏历史上第一件婚纱的成型过程,他心下不禁感叹:果然武林高手才是第一生产力吗?!别人都是量布裁衣,这织娘直接就是织衣!

啧啧,涨姿势了,真的涨姿势了啊!

难怪这店名叫无缝,原来不是高调吹嘘,而是实打实的写照!这店里出产的衣服,是真的没有衣缝的啊,我的天!!!

嗤嗤嗤!

铁针飞舞,划出道道破空之声。过了大半个时辰,织娘忽然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好了……我冯依一生缝衣无数,如今能亲手缝出如此华美圣洁的衣裳,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第一一五章 婚纱

瞬间针影消失,白线归位,除了一袭婚纱正缓缓从天而降之外,一切就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

绝色女子伸手接过婚纱,美妙的眼眸中忽然有泪珠滑落,无语哽咽。

不过看得出,她眉目间的幽怨已经荡然无存,仿佛十分自信有了婚纱这件大杀器在手,这一次那负心人绝对不会跑路了。

“姑娘,不用试一下吗?”白河很是期待的问了一句。绝色的女子与绝色的衣裳,简直是绝配啊,要是不合身,那多尴尬?再说了,好歹这婚纱也是自己设计出来的,不收你设计费,你穿起来给咱养养眼也好啊!

“公子都说了,一个女子一辈子只能穿一次婚纱,那就不必试了。织娘的织造之术,我还是信得过的。”绝色女子摇了摇头。

“好吧……”白河失望轻叹,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刚刚就不把话说满了,随便说是什么喜庆的纱衣都行啊,逢年过节必须穿,心情大好要穿,心情不好也要穿,多养眼!

绝色女子又对织娘道:“织娘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罢了,我既然名为织娘,为人织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谈恩德就俗气了。”织娘摆了摆手,正色道:“看在姑娘痴情一片,此衣又是天下无二,那工钱我就不收你的了。此衣乃是用百年冰蚕丝织造而成,也唯有此丝,方衬得起姑娘的深情——只算成本,盛惠白银三千两。”

白河听得哑然失笑:敢情在这织娘眼中,恩德是俗物,金钱才是高尚的……艾玛,同道中人啊!

“那怎么行!”那绝色女子急忙道:“这是一万两银票,一来是织娘你应得的,二来也感谢这位公子。若无公子仗义相助,小女子恐怕此生也无缘得见此衣呢!还请二位万勿推辞。”说着,她眼也不眨就丢下了一笔巨款,然后又对白河道,“我看公子画技自成一派,不输宗师气象,请恕小女子眼拙,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哈哈,在下白河,不过一介赘婿而已,哪里是什么宗师啊?姑娘言太抬举我了。”白河笑道。

“白河?你就是造出白酒的林家姑爷白河?”绝色女子闻言一惊。

“姑娘认识在下?”白河也是一惊,心想这妹纸生得祸国殃民,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丝毫不比怜星那摊祸水差,不会又是一个3S级别的惹事体质惦记着咱吧?

“……”绝色女子沉默不语。她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躬身道:“白公子于我有大恩。我与那负心人日后若有所出,定会让孩子认公子为义父,万望公子不要嫌弃。如今衣裳已成,各位,告辞!”说完一抱拳,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急着回去试婚纱,然后赶去见心上人了……

白河被她弄得一脸懵逼:什么情况啊?怎么我莫名其妙就多个便宜儿子了?敢情每一个江湖中人都这么直爽的吗?

绝色女子走后,织娘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臭小子,我听说你那日被二小姐打了一巴掌之后,又被圣后劈了一神雷,回来就突然开窍了,初时我还不信,不过如今看来倒是真的了。又是白酒又是婚纱……哼哼,你小子也不简单。”

“呵呵,全赖二小姐和圣后陛下手下留情,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小命而已。”白河听她语气,似乎是“自己”的长辈,闻言便连忙应了一句,心想等下再问问圆儿这织娘是何方神圣好了。

“油嘴滑舌!”织娘笑骂了一句,又道,“不过,既然昔日臭虫如今已经翻身为龙,那以后就踏踏实实做人吧,莫要再让二小姐失望了。对了,你不是要做衣裳应付明天的品酒大会吗?念在你设计的婚纱份上,织娘赏你一套好的。”

“那就多谢织娘了!”

当下,织娘再一次施展天蚕绕丝手。她似乎很熟悉白河的尺寸,问也不问多一句,便直接开始动手了。

嗤嗤嗤!

铁针再一次飞舞起来,神奇一幕再现,再一次证实了“武林高手才是第一生产力”这个道理。

男装式样远不如婚纱复杂,没多久织娘便已完成,把衣服丢给白河。白河拿在手里,不禁啧啧有声。

只见这件衣服淡绿色为主,月白色为辅,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制成的,入手光滑柔软,轻若无物,远非一般的绫罗绸缎可比。提在手中只感到清凉如水,柔软无比,稍不留神,仿佛要从指间流下去似的。

款式大方得体,简洁而不是庄重,别说只是应付明日的品酒大会了,只要不是面圣,任何场合都足以胜任。

白河当场试穿了一下,嘿,尺寸刚刚好!

他个子本来就高,身材又匀称,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如今人换新装,也不知道是人太帅了还是衣服太好看了抑或两者兼有,只看得小萝莉和那素锦姑娘两眼放光。如果再来一匹白马,再忽略那怪异的“超级赛亚人”发型的话,活脱脱就一个英俊帅气的白马王子了。

织娘瞅了他一眼,笑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倒是不错。你这小子收拾一下,也是人模狗样的。”

“什么叫人模狗样?这是夸人的话吗……”白河脸一黑。不过照了照镜子,自己也感到非常满意,便懒得计较了,习惯性的问了一句:“织娘,这衣服多少钱?”

咚!

“哎哟!”

话一出口,便挨了织娘一记板栗。

小萝莉吃吃笑道:“少爷你又犯糊涂了,自家的店铺,你说什么钱?”

“自家的店铺?”白河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敢情这无缝布庄竟然是林家的产业!见织娘微愠的表情,连忙嘿嘿一笑,讨好道:“嘿嘿,都怪织娘这手艺太好了,我一时忘了这茬,让织娘你笑话了。”

“哼!”织娘轻哼一声,笑骂道:“这衣服乃是碧松蛛丝与冰蚕丝混编而成,市面上至少也得五千两起价,还有价无市呢,如今倒是便宜你小子了。看好了——”说着,她突然扬手一杯茶泼了过来,白河闪避不及,当场被泼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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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八大管事(求订阅!)

“织娘你干什么?!”白河大感心疼,这么好看的衣服弄脏了多可惜啊!

然而话刚出口,他就立马恨不得咽回去了。只见茶水顺着衣料滴滴滑落,转眼间地上便多了一滩水迹,而衣服却浑然无事,再伸手摸了摸,居然干的!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白河顿时眼前一亮,艾玛,法宝啊这是!仙侠里面常提到的法宝,不都是具有这种基本属性么?

“哼哼!”织娘冷笑道,“刀枪不入,那得看是谁用的刀枪了。水不侵也是肯定的,至于火么……你小子可以回府里让二小姐赏你一记火云掌试试,如果没事,回头记得告诉我,我好及时提价。”

“……”白河当场汗了一身,不过听织娘这么一说,他倒也知道这套衣服的优点了:按普通人的武力标准,这衣服称得上是刀枪不入了,但缺点是它只防水不防火。不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那也足够了,反正咱是斯文人,轻易不会跟人动手打架,更不会脑壳疼跑去挨二小姐的巴掌……

“这回捡到宝了,呵呵哒……”

正乐呵着,忽然听到织娘下逐客令:“小子,如今衣服已经做好了,你把婚纱的图纸留下,然后就滚蛋吧。”

“啊?这就赶人了啊?”白河一听,顿时就有点不舍得了。

这无缝布庄虽说是林家产业,但是他的眼里,却是名副其实的“装备店”了,如今入了宝山,却只得了一件装备,哪够啊?他想起出门时说过,也要给小萝莉买几套衣服来着,便笑道:“织娘,既然不做都做了,那不如请你也给圆儿做一件吧?”

“我不用的,少爷!我、我衣服多着呢……”小萝莉连忙摆手,她可没少爷这么贪心。

“那可不行!”白河把脸一板,觉得有些心疼。

这丫头哪里有什么衣服啊?来来去去就两套,都是今天洗明天换的节奏,洗到掉色了都。要是哪天下雨了,指不定就连衣服都没得换。

以前的二愣子白河怎么对这小丫头他管不着,但是如今,少爷有的,丫鬟也必须要有!

织娘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有点良心。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丢下一句“素锦你看着办吧”便径自忙活去了,显然是默许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白河终于一本满足的离开了无缝布庄,由内到外已经焕然一新。少爷终于有了点少爷的样,小丫鬟也变身成了小家碧玉,二人站在一起,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

素锦姑娘是织娘的弟子,她并没有她师傅织娘那么高冷,白河脸皮又厚,有了外装还不满足,插科打诨、撒泼打滚各种招数齐上阵,硬是给自己和小萝莉磨了一整套“装备”回来,从内衣到内裤,从袜子到头巾都有。

当然了,鉴于他那新超劲爆的发型,头巾帽子是没指望的了,怎么戴都不合适,只能任其自然,朝天高耸。

虽然并不是所有衣服都如织娘亲手做的那么好,但是它有一个很鸡肋、却又很强大的好处就是:不沾尘垢,还附带寒暑不侵的基本功能。

直白点说就是:不用洗,随身自带空调,这下再也不愁下雨天没衣服换了

还好这衣服造价不菲,一般人家是绝对穿不起的,要不然,白河种的那些棉花将会一点市场都没有。

“这衣服也太好了,改天再来弄多几套,回去换着穿,哈哈……”

新衣服穿在身上,光滑细腻有若无物,别提多舒服了,就连日头晒在身上也一点不觉得热,这让白河切身体会了一番“玄幻”的味道,不禁笑歪了大牙。

“少爷,要不是看在你设计的那件婚纱的份上,织娘早赶你出门了。如今她还让素锦姐姐给你做一整套,你就该知足了吧。”小萝莉抿嘴笑道。

“说的也是……”白河点头,还真是这个理。

因为刚才素锦姑娘说过,她们无缝布庄的产品,都是专门针对江湖客户开发的,从不卖给平头百姓,原则性极强。要不是看在自己是林家姑爷和婚纱设计图的份上,怕是连一块布头都不会拿出来。而小萝莉一开始带自己来这里,其实也是抱着“试一下”的心态——因为少爷明天要见的人是青莲先生,算得上是江湖事。

白河当时就在想:“婚纱能换一套,那要是改天我再拿些比基尼啊、情趣内衣啊、旗袍啊之类的图纸来,又能换几套?”

不过一想起那素锦姑娘,他就觉得有点牙疼。

因为那姑娘给自己的做装备的材料全是大路货,而给小萝莉做的那套却是怎么好就怎么来,完全不计成本的。到最后一合计:得!小萝莉一套的造价就顶自己三套了,是货真价实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敢情在那素锦姑娘的眼中,堂堂一个姑爷的地位还不如圆儿一个小丫鬟了……”这让白河有点哀怨:她这是赤裸裸的偏心啊!

不过人家小闺蜜感情好,自己还能吃这小萝莉的醋不成?

在回林府的路上,白河想到方才那位织娘,便问了一句:“圆儿,这个织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织娘啊?她是咱们林府的八大管事之一,专管织造生意的。”小萝莉如此答道。

“八大管事?”

“嗯。”小萝莉点点头,想到少爷对前事一无所知,于是又解释了一番。

林府家业庞大,其生意牵涉到无数行业,总体来说分为猎、铁、织、厨、植、镖、武,再加一个内务,那就是八大板块。所谓林府八大管事,就是每个板块的最高领导人。

其中,猎是指野猎,专事负责捕猎深山异兽,同时也兼顾皮草生意。

铁是铁匠,也就是做兵器盔甲的。

织是织造,管事就是织娘,以无缝布庄为主,在全国各大城市均有分号。

厨,就是膳食,专门负责府内灵药的调配。管事白河也见过,居然是第一次蒸酒那日想阻拦他进厨房的那个胖大妈,人称容婶。别看她其貌不扬,但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修炼所用的灵药,都是她一个人全权负责的。

植,顾名思义就是种植,管事是那个好诗如好色的老头子四爷,是个药师,同时也是毒师。

镖,保镖,也就是玄幻版的快递,懂的人都懂,这个没什么好介绍的。

武,就是武堂,可以理解为武装部。这是一支以大小姐和二小姐为中心建立起来的专属于林家的私人武装力量,也是林府的核心所在。其管事以前是大小姐,但是自从大小姐做了将军之后,管事就变成了二小姐。值得一提的是,白河穿越第一日见到的大小姐亲卫军——那牛逼哄哄的百战红缨三十六骑,就是从这“武堂”之中抽调出去的。

内务就是林府的内务部门了,打理府中一切大小事务,管事是慎叔。

如果将林府比作一栋大厦,那么以上八大管事,就是这座大厦的八大支柱。每一位管事,最差的那位都至少有二品上阶的修为,恰好就是织娘。可饶是如此,就凭她那一手堪称登峰造极的“天蚕绕丝手”,其战力也丝毫不输于一品下阶。而其中最强的四爷,更是妥妥的一品巅峰小宗师,实力直逼宗师之境。

在八大管事往上,还有个大管事,也就是人称大管家的林老爷的义女,玲珑小姐,目前实力不明。

再往上,那就是大小姐、二小姐和林夫人了。

“啧啧……”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几天,白河对这世界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的了,并不如最初时那样一无所知,听了小萝莉的话,不禁暗自咋舌:以林府的底蕴,要是日后二小姐突破到宗师之境,那就是妥妥一流大门派了啊!

——只有出了宗师,那才能称得上一流,没宗师的顶多就是二流。

你说有大宗师李白所在的文心圣阁?呵呵,那是超然世外的“圣地”级别,没有可比性的……

一开始,白河见二小姐房里堆满了挑战书,还以为她是江湖中人刷声望的野图boss来着。可是如今听小萝莉这么一说才知道,敢情二小姐不是野图boss,而是一个足足有七个小boss坐镇的超级副本的终极大boss啊!另外,这副本还有隐藏boss两枚——大小姐和玲珑小姐。嗯,丈母娘林夫人也有可能是一个。

而自己,充其量就是奖励小怪吧?

一想到这,白河就感觉自己头上好像有个“经验+1”的白字飘过……

太可怕了!连忙打住……

他怀着惊诧震撼的心情回到西厢小别墅,只感觉自己就是坐在井底的那只青蛙。林府在他眼中,忽然间就多了一种“大隐隐于市”的神秘感。就算有个扫地的家丁突然跳出来,说自己就是少林扫地僧,他也不会觉得意外。

可是转念一想:如今不一样的大周朝,有一位神一般的圣后武则天坐镇,手底下又有青莲先生李白、大神探狄仁杰这种猛人专管江湖事,民间治安好得不要不要的,就算江湖上的野火烧得再猛,想必也不会烧到咱一个凡人身上来吧?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只要专心赚钱养老婆就行了,其他的管他那么多干嘛?

只是不知道狄仁杰那大神探回禀圣后了没?酒厂的正式任命文书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还有那日在兰桂坊没交税就胡吹一通的“江湖治理策论”,大神探会不会向圣后说起?如果真的能实行的话,武林大会呢,那场面应该很精彩吧……

如此胡思乱想着,又一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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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 哈……哈士奇?!(上架第二更求订阅)

第二日,也就是大周天授二年六月十九日,金陵城经过前几日的持续升温,如今终于沸腾了起来,因为今日戊时,就是品酒大会召开之期。

有备而来的商人们,关注的是“白酒”这块大蛋糕;书生才子们所关注的,是怜星小姐这位大美人;吃瓜群众们所关注的,林家白公子与怜星小姐、青莲先生三人之间的八卦猛料;包括江湖中人在内的所有人共同关注,是青莲先生李白这尊大神……

这一场盛会,都将会在今晚戊时盛大开幕,可谓是万众期待。

还没到中午,白河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金陵城就已经热闹起来了。每条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恭……呸!当然不是恭喜恭喜了,而是:你今天抢位子了吗?

没错。

“秦淮河边,笼烟楼里,你抢到位子了吗?”这是人们挂在嘴边最多的一句话。

这事还得从白河给青莲先生李白送了酒那天说起。

那日收到白河的“诚意”之后,本来因为纠结着到底是“喝酒还是喝尿”而有些郁闷的青莲先生,当晚就收到了两大高手汇报的关于“品酒大会”的消息,忽然灵机一动,便笑着对怜星小姐道:“师妹,数日前你初临金陵,不是因为白河那小子而闹到不欢而散么?如今你看,报仇的机会来了……”

“报仇?师兄此言何意?”怜星小姐问道。

说起那日的“巡演会”,她还真的有些小郁闷来着。以往登场,都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场面,大家和乐一堂,说文论诗,别提多和谐了。可谁能想到,来到金陵之后,居然会冒出白河这个奇葩来,结果好端端的一桩文坛盛事,最后就搞成了苦大仇深的“声讨大会”。

慕名而来的一众才子书生被一个赘婿打肿了脸,她这个东道主也是面上无光,明明各大才子也是金句不断,经典无数,可是因为白河的存在,她总感觉逼格很低……

“那小子想要召开品酒大会,如今已经调动了金陵城内的热情,那师妹你不妨借此风头,举办一场真正的文坛盛事……”青莲先生在她耳边如此这般的说几句。

“师兄此计甚妙!”怜星顿时两眼一亮,又笑道,“不过,依我看,想报仇的人是师兄你才对吧?”

“嘿嘿……”青莲先生笑而不语。

当下便吩咐下去。

笼烟楼的老板也是个猛人——当然不是那妈妈桑花姐了,她就一个拉皮条的而已,手上有点权力,但不是老板,老板另有其人——这时,笼烟楼的老板刚好与兰爸爸洽谈完毕,本打算十九日还继续营业半天的,结果一听到怜星小姐的吩咐,直接就大手一挥,就改为全天停业了。

然后,他果断地花了大价钱请打造出是船也是楼的笼烟楼的名匠“赛鲁班”出马。结果一夜之间,白河还在用“晚晴笔”调戏二小姐的时候,秦淮河边就突然冒出了一长排的长亭。

只见这长亭依河而建,,长达数里,分成了数段,全部是竹子搭成,秦滩河上波光粼粼,小船如梭,坐在亭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喝上一口酒,令人心旷神怡

而与此同时,怜星小姐又传书至金陵各大书院,各大书院一收到来信,无数大儒教授纷纷出动,当白河还在无缝布庄做衣服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来到了秦淮河边,简直神速!

——亏得这是武林高手才是第一生产力的“魔法向右”的平行世界,要是放在白河前世那个“科技向左”的同期时代,绝对做不出这么彪悍的成果来。

时至今日,秦淮河边已经换了一番新天。

只见各大客栈里,早已经住满了来自金陵周边的才子佳人,不仅饮食住宿爆满,听说连那各个画舫里,生意也是暴涨一倍,妈妈桑们早已笑开了花,当真应了白河的那一句“繁荣娼盛”。

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各色各样的才子。有些人近水楼台,从怜星小姐光临金陵城开始至今已经住了好几天,也有些人是刚从外地赶来的,急着找地方落脚。不时响起旧友相见的惊诧声,兄台贤弟,之乎者也。

受“青莲先生”四个字的感染,他们开口子曰圣云,闭口诗词歌赋;受那玄乎其神的“白酒”感染,人们进店第一句必定是:店家,你这有没有白酒?

“没有?那便将就吧,来一坛贵店最烈的酒解解渴。”

一时金陵城内,处处听诗声,处处闻酒香。

越是接近笼烟楼,就越是人满为患,无数笙歌画舫,更是如同蜜蜂见了蜜似的靠在笼烟楼四周,放眼望去,犹如众星拱月。再结合岸边的十里长亭,端的是热闹非凡,以致那些文人“骚”客,倒是多了一个“淫湿脱裤”的好去处。

而林府方面,因为自己姑爷偷偷胡闹而处在舆论中心的林府一直后知后觉,事到如今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于是一大早,府里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备礼的备礼,筹措的筹措,忙得不可开交。之所以如此,全因林夫人当初的一句话:只要姑爷不是胡闹,那么他的一切行动,府里自当大力支持。

如今,姑爷要召开品酒大会,要见人的全是金陵名流,其中更有青莲先生这么一尊大神,这事是胡闹吗?

当然不是了。

既然不是胡闹,那就必须大力支持了,为了姑爷,也为了林家。所以了……忙就一个字!二管家慎叔脚不沾地的忙。

忙啥?

别的不说,如今秦淮河边连长亭都搭起来了,怜星小姐更是发话说要趁机举办一场真正的文坛盛事,一看就知道是要搞大事情了。那么,身为“品酒大会”的发起人,招待客人的酒水你得准备吧?就算没有白酒,但优酸乳总得备一点吧?

“哎,这姑爷也真是的!这么大一件事也不跟府里报备一声,事到临头了才发现……若是招待不周,那可真是失礼大众咯……”忙到没工夫擦汗的慎叔如此埋怨道。

不过还好,林府底蕴极深,如今虽然急了点,但也应付得过来。随着经验丰富的慎叔一路吩咐下去,各种美酒佳肴不要钱的往秦淮河边送,力求打点周全,做到最好。

忙忙碌碌又一天。

外面满城风雨,但是处于漩涡中心的白河却浑不当一回事。

一大早起来,他在府里晃晃悠悠的逛了一圈,先是去后花园看了一看棉花,然后顺路跑去绣楼,想看看二小姐的“晚晴笔”做好了没,如果方便的话,最好能跟她聊聊人生理想什么的交流交流感情,结果被告知二小姐正在练功,不便打扰。然后,他就跑去厨房找来一些荞麦壳,终于把“枕头”这一事给解决了,把被子还给小萝莉,免得她晚上没被子盖着凉了,之后又回房里睡了个午觉……

如此悠闲了一天,直到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换上昨天连蒙带骗拐来的全套装备,准备出发去笼烟楼。

谁料刚走出府门口,便有下人上前恭敬道:“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请!”

“车?”白河闻言一愣,自己平日出门交通基本靠走,最好的待遇就是骑了几次兰家的风生兽,没想到今日居然有“车”这种待遇,不禁心下一乐:两世为人,如今咱也是有车一族了,哈哈!

然而顺着家丁手指的方向一望过去,他顿时就脸都黑了。

只见门前那尊高大的石狮子蹲旁边,赫然停着一辆雕龙画凤的车舆,华美程度几可与怜星小姐那辆醉月青崖鹿媲美了。然而重点不是车,而拉车的……狗。

没错,这是一辆狗车。

而且,拉车的狗居然还是逛青楼那天兰清明说起过的、名为雪域东都汪的玄幻版二哈!——对,就是号称打架没赢过,吵架没输过的二哈、哈士奇。

白河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好家伙,足足七条哈士奇嗷嗷叫,别提多壮观了!

这七条二哈,每一条都充分证实了这个世界独有的“玄幻”元素,外貌、性情都与前世的二哈一模一样,但体型却大得不像话。左右各三条较小的,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中间那条应该是哈中之霸了,光是站在那里,背部就足有白河肩膀那么高!

这已经不是中型犬了,分明是巨型犬了好吧!

白河一头黑线:“车舆华美咱可以理解,但是这二哈到底是几个意思?咱不求能像怜星小姐那样来几头醉月青崖鹿,但好歹来个风生兽也好啊……”

下人道:“回禀姑爷,这是您最喜欢的东都汪啊!您以前啊,对它们比亲兄弟还亲呢……二小姐出门前亲自交代过了,说您如今代表咱们林家去见那青莲先生,千万不能丢林家的脸了,所以一定要用它们拉车,换别的都不行,如此方能显出姑爷您的气派!”

第一一八章 品酒大会(第三更求订阅!)

“用二哈拉车才有气派……二小姐这是哪门子的审美观啊?还比亲兄弟还亲……噗!”白河一口老血,已经无力吐槽了。忽见中间那条二哈背上居然还有坐鞍,他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以前那二愣子不会真的拿一条狗当坐骑的吧?

一想到那画面,他就忍不住打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了,转头以眼神询问小萝莉是否真有其事,小萝莉很认真的点头。

白河顿时哽咽了。

不过话说回头,如果忽略掉“二”这条属性的话,仔细看看这哈士奇还真是挺气派的。毛色纯白如雪,眼珠碧蓝如海,体格粗壮如牛,獠牙尖锐如刀,一看就是看家的好帮手,人类的好朋友。只是不知道为啥,明明是十分威武的一条狗,可白河看着它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笑……

想着未婚妻的一番心意不能浪费,白河便打算干脆一浪到底了,毕竟骑马骑车骑妹纸咱经验丰富,但骑狗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啊,于是吩咐道:“车就不用了,把这条二哈,是雪域东都汪,给我解开吧,本少爷要……啊啊啊啊!”

话音未落,中间那条哈中之霸似乎是闻到“兄弟”的气息,竟然“嗷”的一声挣脱了缰绳,冲上来流着哈喇子就是一顿舔。要不是白河这身装备防水性能极佳,恐怕就要当街洗澡了。舔了几下,哈中之霸忽然张嘴一叼,一甩。

Biu——

“哇靠!”

白河只感到眼前一花,便发现自己已经在坐鞍上了,还没回过神来,那哈中之霸就已经撒开爪子就疯跑了起来,一边跑,它还一边“嗷嗷嗷”的狂叫,仿佛十分高兴。

“死二哈!你跑错方向啦——啊啊啊!”话音未落,他人就“嗷嗷嗷”的跑没影了。

真是一骑绝尘,羡煞旁人。

那家丁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他望着白河的背影,眼中满是无法掩饰的膜拜:“姑爷的骑术又精进了!这雪域东都汪一般人都驾驭不来,可姑爷居然能倒着骑……此等骑术,简直叹为观止啊!”

“少爷,你等等我!”小萝莉急忙跳上狗车,早已随时候命的车夫紧随而上,很是熟练的掏出一根手臂长的肉骨头,钓鱼似的吊在那六条哈士奇前面晃了晃,顿时——

嗷嗷嗷嗷——天狼啸日!

大街上,六犬拉车,小萝莉风光无两……

当骑上狗背之后的第三分钟,意气风发的白河脑中无由的响起to step fromhell的那首经典名曲victory,然后他就“登登登”大声哼了出来。当前奏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看了一眼胯下的哈士奇,从它眼神中看出:它想骑着他去战场……

春风得意狗爪疾,眨眼看尽金陵花。

撒欢子疯跑的哈中之霸速度简直风驰电掣,转眼间带着白河逛遍了金陵城的九街十二巷。白河喊到嗓子都哑了,才终于把它喊回到正确的方向。结果当他来到秦淮河边的时候,小萝莉早已经在这等候半个时辰了。

她远远见到哈中之霸高大的身影,便大喊了一声:少爷,这边!

“圆儿……”白河高呼一声驱狗前行,行到近处才纵身跳下狗背。

“少爷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小萝莉好奇问了一句。

“别提了……这二货带着少爷我满街乱跑,叫也叫不住,能找着路来这就已经不错了,还能指望有多早?……不过还好,总算没迟到!”白河想起方才的情形,便不禁脸一黑。

“怎么会?”小萝莉闻言吃吃笑道,“小白可听话了,怎么会乱跑呢?是吧,小白?”说着她很是亲昵的抱了抱哈中之霸的狗头。

“嗷嗷嗷……”那二货涎着脸拿脑袋去顶小萝莉的胸,表情很是乐呵。

靠!

没想到这丫的居然还是条色狗!敢调戏主子的贴身丫鬟,改天就把你阉了!白河又是一脸黑线。

不过一想起一路走来惹起的各种惊呼艳羡,他便不由感到一本满足,拍拍哈中之霸的头,唏嘘道:“好狗!好兄弟啊!以前你叫啥名我不管,从今以后你就叫三滚吧。三滚啊,哥看你年纪也不小了,回头给你找个伴吧,你觉得泰日天如何?”

“嗷嗷嗷……”刚得了新名字的三滚甚是通灵,闻言扑上来又是一阵舔,十分兴奋。

“得了得了,别舔了,赶紧滚回家去吧!哥改天再教你什么叫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白河连连挥手。

三滚一听,顿时就连泰日天都忘了,“嗷”的一声两腿一夹,便带着六个小弟灰溜溜的跑回家去。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条“久别重逢”的“好兄弟”,白河才带着小萝莉,往笼烟楼方向走过去——没办法,人实在太多了,车辆坐骑根本无法前进,唯有步行。

尽管早已对眼前的境况有了足够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再一次踏足秦淮河边时,白河还是忍不住连连惊叹:这人也未免太多、太热闹了点,比之当日怜星登场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一想到她师兄李白的身份,却又觉得这点人流量似乎有点少了……

没走多远,距离笼烟楼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便忽然见到有一新做的拱门拦住大路,门顶上写着“品酒大会入口”一行字。

白河顿时“咦”的一声,这拱门的出现让他有点意外。

那日他也就跟兰爸爸提过一嘴而已,还以为兰爸爸顶多就请金陵各界名流到笼烟楼吃顿饭,顺便推广一下白酒而已,毕竟这时代没有“商品发布会”这个概念,不能指望他能做得有多出色。可是如今一看,兰爸爸居然做得还有模有样的,别的不说,这份理念就足够超前了。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场面完全是笼烟楼的老板搞出来的,与兰爸爸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想着自己的身份无人不识,白河正要举步进门,忽然有人伸手一拦:“公子,请留步。”

白河闻言定睛一看,却发现拦路之人赫然是笼烟楼的妈妈桑,如花,不由笑了:“哟,这不是花姐吗?今天没见,这么快就不认得小弟了?”

“白公子说笑了,奴家又怎么会不认得白公子您呢?”妈妈桑笑得很是妩媚,还故意用她胸前那对大凶器拱了白河一下。

这动作惹得旁边的小萝莉直皱眉,只觉得这女子风尘味太重了,一看就不怎么正经,只是想着第一次陪少爷出来出席盛会,不能丢了少爷的脸,只好强行忍住。

妈妈桑接着道:“就凭白公子您这发型,还有您那坐骑雪域东都汪,整个金陵都是独一份的,奴家就是瞎了,也必须认出公子您来啊!”

“既然知道是我,那你还拦我去路作甚?”白河好笑道。全城皆知,这品酒大会就是自己召开的,如今却居然被人拦路喊留步了,这是闹哪样?

“哎哟,白公子,这您可就冤枉奴家了!”

妈妈桑挥着小手帕,挤出一个比鬼还难看的笑容,娇嗔道,“放在平时,像白公子您这种贵客,奴家是盼都盼不来呢。可是今天么,奴家也很为难啊……皆因青莲先生亲自发话,让奴家在这路口候着,如果遇见白公子您,就务必请您过三关才能进楼。不然的话,只怕您这品酒大会就……”说着嘿嘿一笑,后果不言而喻。

白河默默退后一步,避开她的大凶器。

虽说初来之时有些意外,但如今听妈妈桑这么一说,又见到周围堪称鼎盛的文人风气,他也知道自己的“品酒大会”被人借了东风搞成类似于“诗词大赛”这样的盛会了。而拥有有这种号召力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怜星和李白那师兄妹俩。

品酒大会变成了赛诗会,其实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但对于白河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越多人参与,白酒的名声就越响亮,品酒大会的作用就越大。

可如今一听竟然是青莲先生李白给自己出难题,白河顿时觉得有点脑仁疼。赛诗会什么的他不在乎,但是“品酒大会”却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取消啊。

“花姐,不知你说的过三关到底是哪三关?”他笑问道。

“公子请看这边。”妈妈桑说着让开一旁,白河往她身后看去,便见到那里有个小巧的凉亭,亭前竖着一个牌子:品酒大会接待处。

亭内有桌,桌上有瓜果小吃,那都是林家送来的,招待很是不错。里面早已聚集二三十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个个神采飞扬,显得非常自信。而靠近秦淮河的那边,还有两个师爷模样的人物正襟危坐。

“公子进去,自然有人告知您该怎么做了。如今奴家已经接到公子,那就恕奴家还有琐事在身,不能再陪公子啦,公子请自便吧……”妈妈桑说着,又拿大凶器来顶白河。

这一次小萝莉不能再忍了,默默往白河身前一站,干咳一声,小脸冷得仿佛能刮得下冰渣来。

“额……”妈妈桑似乎听说过小萝莉的某些传闻,有些畏惧的看了她一眼,默默退开一步,又隔空叮嘱白河“以后一定要常来光顾”之类的,这才恋恋不舍的走了。只是一转身,似乎是胸前两块肉太重了,她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活该!”奸计得逞的小萝莉暗笑一声,默默收回小蛮靴。

第一一九章 高手们也蛮拼的(第四更求订阅!)

白河这时已经走进了凉亭,他那头标志性的发型顿时惹得那群才子窃窃私语:“头发高耸如针,这位就是林家那赘婿白公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传闻中,他不是个缺根筋的愣货吗,怎会如此仪表堂堂?别的不说,光看他的眼神,炯炯发亮,就知道绝非寻常人物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闻他的未婚妻,林家二小姐,那九转回聪掌啊,端的神奇无比,一掌下去,七窍全通……”

“啧啧!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说着,还有人站起来拱手向白河打招呼,说什么“久仰久仰”之类的。白河根本就不认识他,胡乱拱拱手糊弄过去了。

而那两个师爷明显也是受过叮嘱的,一个个都假装不认识白河,这时见他进来,便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报名参赛?”

“正是。”为了品酒大会,别说比赛了,就算是选美白河也只能说是了,于是点点头,又问道:“只是不知道这比赛规则,二位可否说说?”

“当然。”

左边那师爷点头答道:“这规则嘛,倒也简单。拱门之后,有长亭数里,共分三关。每关二十人为一组,同做一随机抽取的诗题,限定于七碗酒的功夫内完成,最终每组前两名自动晋级,进入下一关。为公平起见,诗文做出之后,均由三位知名儒者作裁判,至少要有两位裁判认可方可晋级。如此连过三关之后,方可今日笼烟楼内,参与品酒大会。”

“啧啧……兰蜀黍真是个人才!”白河一听就明白了,继续给兰爸爸加分——不就是选秀吗?一关就是一个赛区,每个赛区选出前二名进入总决赛。

不过十选一的淘汰率也未免太过惨烈了点,而且这比赛不只是比诗才,同时还比肚容量。假如连过三关的话,至少得二十一碗酒下肚。那碗有多大?眼前就有,都是海碗……

“那万一有人失手落选了怎么办?”白河问了一句。

“若有落选者,还有一次重新编入二十人组的机会再赛一次。如果再次被淘汰,那就只能选择离开了。此间风景独好,倒也是个好去处。”那师爷答道。

得!连复活赛都出来了……

到了这时,白河什么都明白了,于是拍拍桌子,果断道:“那行,我报名!”

“请公子赐名,好让我等为你登录。”

“白河,本地人士。”

“那好,白公子,盛惠纹银二十两。”师爷伸手道。

“什么二十两?”白河一愣。

“按照本次大会的规矩,报名参赛者需付报名费十两,你的随身丫鬟虽不参赛,但也要十两入场费。”师爷指了指旁边一脸懵逼的小萝莉,一本正经道。

尼玛的!老子举办的大会,怎么连老子都不知道居然还有报名费这玩意?

叔可忍,婶也不可忍了!

白河顿时跳了起来:“居然敢找我收报名费,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这品酒大会是谁发起的吗?小心小爷我拍拍屁股走人,让他们这帮与会者喝西北风干瞪眼去!”

师爷冷笑道:“公子是谁我当然知道,是谁发起的品酒大会我当然也知道,但这个是青莲先生和怜星小姐共同定下的规矩,公子要是不服,大可找他们理论去。我们只负责收银,其他的事一概不理。公子若要参赛,就请交钱。若不参赛,出门左转即可离场,慢走,不送。”

“……”白河顿时哽咽了,心里别提多憋屈了,这TM到底是闹哪样啊?

本以为可以免费借着李白和怜星的大名宣传一番白酒的,可谁想到,到头来竟然被那师兄妹俩联手坑了一回……看来咱这两天还真是乐观过头了啊!

“得!今天你们收我二十两,日后我要你们千倍万倍偿还!”憋屈归憋屈,白河还真的只能认栽了,转头对小萝莉喊了一句:“圆儿,给钱!”便潇洒进场去。

“拿去买糖,不用找了。”小萝莉手一抖,两锭雪白的银子落在桌面,然后跟着少爷的步伐,趾高气昂的进门去了。

两个师爷拿着银子干瞪眼:一共就是二十两,找个屁啊?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大诗仙李白被咱“盛情”招待了一番,心存“感激”,非要搞点事情礼尚往来一下,他们师兄妹都是大神,粉丝无数,咱除了接招没有别的选择。

交了银子之后,白河得到了一张跟名片一样的小卡片,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和编号:二百一十三,此外还有个防伪用的笼烟楼印章,背面写着一句备注:另有不参赛者随身丫鬟一名。

“倒是挺周全的……”

比赛开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长亭内早已聚集才子才女无数,他们二十人为一组,一个个或摇首吟哦,或冥思苦想,或开怀畅饮,文气极盛,尽显风流。

长亭外,更有许多才子在排队等候。

但白河见天色尚早,倒也不急着去比赛了,难得参与如此盛会,他便带着小萝莉四处闲逛了一下。

结果逛了一圈下来,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入口”只是个摆设而已,唯一的作用就是说明:从此处开始就是比赛区,其内并不禁止游客进入。

只见游人如织,他们或流连烟花之地,或欣赏才子斗酒比诗,或邂逅命中注定之人,或游览河边风光,不一而足。

青莲先生人称“诗剑酒”三绝,其号召力无人可比,如今诗和酒都有了,那么当然也缺不了“剑”。

路分两头,入口当然也有两个。白河进来的入口,就是属于“文比区”,而在道路的另一头,却还有一个“武比区”。

武比区从入口开始,就设有擂台若干,全是给各路江湖好汉一展身手用的。比赛规则与文比大同小异,都是随机抽题过三关,取前二晋级。

然而奇怪的是,在文人眼中的“江湖粗人”向来是直来直往,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可是这一次,却忽然多了许多花样。

文比固然有可能会随机抽到行酒令、回文诗、接龙诗、题字诗、七言绝、五言绝、乐府等等,多到令人眼花缭乱,但如今武比的比赛项目却也不遑多让。

首先它限制了参赛者不能跨品级同台,这是大前提。然后在此大前提之下,比试项目又分为轻功、内力、拳脚、兵器、暗器五大类。每一类又分出很多花样,比如剑劈木桩,一招八剑是为及格,在及格的基础上,谁出剑最多,谁就胜出。

当然了,剑是泛指一切武器,你非要用刀、用枪、用棍子也是可以的,就看你一招之内能攻击多少次罢了。

又比如腿踢铜锣啊、轻功绕圈跑啊、飞镖射筷子啊等等,都是这个道理。因为有裁判的存在,只要你能证明出你在该项目中是最流弊的,那你就有机会晋级。

你说我明明是二品上阶,但是因为运气不好抽到不擅长的项目,所以输给了二品下阶?不用担心,还有复活赛。

什么?复活赛也栽了?

那你赶紧回去洗洗睡吧,别来比赛了!

为什么?

因为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啊,倒霉到这个程度,就算让你真刀真枪的跟人家打,那你也绝壁是踩到香蕉皮摔倒而被人乱剑捅死的命……

而在两关淘汰赛之后,第三关还有一个总决赛:同品级无限制大乱斗,谁能笑到最后,谁就获胜。

前两关或许存在侥幸的成分,但是第三关大乱斗却容不得半分掺假了,全都得凭真本事。

白河看得心驰神往,只见擂台上三品多如狗、二品趴趴走,一品独尊占鳌头;你有闭月羞光剑,我有金丝大环刀,你会飞檐走壁,我会暗影飞星;东一招断子绝孙腿,西一招抓奶龙抓手,别提多热闹了。

虽然因为在大乱斗这个环节,比赛为了避免流血事件的发生,而改用沾了白色粉末的木制兵器的缘故,导致缺少了几分血性。但是白色粉末被武林高手们外放的真气激得满天乱飞,倒显得更加迷幻刺激了,活像好莱坞大片现场似的。

“看来为了夺得那张入场券,高手们也蛮拼的……”白河心道。

不过想想也是,在笼烟楼里等着他们的,可是鼎鼎有名的“诗剑酒三绝”青莲先生李白啊!要是能得到这位天下第二的大神亲口指点一二,绝对胜过十年苦练了,他们能不拼么?

看着四周热火朝天的场面,白河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他想了想,然后一拍脑门:艾玛,这不就是玄幻版的运动会吗!

你看,乒乓球有男单打、女单打、男双打、女双打,混合双打,跳水有十米跳、三米跳、单人跳、双人跳等等,还有跑步也分长跑短跑……把这些运动项目换成武林高手的比试项目,多对应啊!

“啧啧……人才啊!想出这种比武方式的,绝对是个人才!”白河啧啧有声。

正感叹着,忽听小萝莉叫了一声:“少爷少爷,你快看那边!那不是二小姐吗?”

“二小姐?在哪?”白河闻言一惊。

第一二零章 独孤求败啊这是(第五更求订阅!)

他早上想去绣楼找二小姐谈人生,结果被告知二小姐正在练功,不宜打扰。中午的时候又去了一次,可是那小丫鬟却说二小姐却已经出门了。他还以为这妞儿跑哪去了呢,没想到跑来这里凑热闹了。

“那边啊!”小萝莉干脆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很是热血的高喊道:“二小姐,上啊!打倒他们啊!”

白河连忙追过去,果然在一处标着“二甲”的擂台上,见到了二小姐的身影。

擂台上此时正进行着一次大乱斗,已经是决赛的了。

然而诡异的是,场上明明还有十多个人打得正热闹,可二小姐的身边却愣是一个对手都没有,别提多冷清了。有一个使暗器的高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抽冷子来一镖,也会很小心的避开了她的方向。偶尔失手,那高手居然也会再发一镖,将自己射歪的暗器打落……

别的不说,光这份后发先至的功力就够夸张的了!

当白河赶到时,就正好见到二小姐很没形象的蹲在擂台边缘的一根梅花桩上,两手缩袖,表情又是无奈又是气结,就好像抢不到糖果的小孩似的,别提多可怜了。

“哈哈……”白河看得忍不住发笑,便绕到二小姐的身后大喊了一声:“二小姐,你这是在干啥?”

“谁?”二小姐闻言回头,见到是白河和小萝莉二人,顿时就愣了一下:“咦,白河,圆儿,是你们啊?白河,这品酒大会你才是主角啊,你这时候不去笼烟楼里准备,跑来这干嘛?”

“别提了……”白河想起青莲先生给自己的“回礼”,便忍不住苦笑,于是简单解释了两句。

“活该!让你乱来,这下遭报应了吧?”二小姐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嘿嘿,二小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白河也笑了笑,反唇相讥:“如今大家正打得热闹呢,你却猫在那看戏,不觉得寂寞吗?”

“你、你以为我想啊?”二小姐顿时气结,哭丧着脸诉起苦来,“我也想跟他们打啊,可是他们根本就不肯跟我照面,我有什么办法?你看……”

话音未落,她便突然蹿了出去。

结果她一下场,那十几个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武林高手就当场“哇”的一声作鸟兽散。有剑的收剑了,出腿的收腿了,有个正在施展必杀技凌空战斧式双拳扣杀的,见状也生生变招,一按地上便借力弹射飞走,结果一落地就因为岔了真气吐血三升,被人一脚踢了下台。

擂台很大,但不过瞬间而已,二小姐身边居然就清场了,只见那帮武林高手一个个都鹌鹑似的缩在一旁,就仿佛二小姐是一个人形自走出界区,谁近谁输。

“啊啊啊……你们倒是跟我过两招啊!”二小姐追了上去,众高手连忙走避,口中连呼:“不敢、不敢!”

“来啊,打我啊!我让你一只手怎么样?”二小姐继续追。

“不敢、不敢!”众高手继续逃。

结果二小姐追了几圈,却楞是没有一个人肯跟她过招的。她走到哪,哪里就鸡飞狗跳,场面十分欢快。

场边的两个裁判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捂脸,不忍直视。

场下观众也在嘻嘻哈哈的瞎起哄:“二小姐威武!”

“二小姐神功无敌!”

明明是很严肃、很正经的比武,结果却生生被二小姐一个人搞到整个画风都不一样了,就跟赶狗撵鸡似的。

当然了,也有少数观众在唱反调的:“二小姐,既然擂台上没人敢跟你动手,要不你就干脆下来吧?”

“就是啊!谁人不知这品酒大会就是你家相公召开的,谁还敢跟你打?不怕被取消资格么……”

“二小姐,你就下来吧!还让不让人好好看戏了?”

画风如此诡异,实在太羞耻了!二小姐捂脸,真想一走了之算了。可是想了想,她却又心有不甘,无奈之下,只好又跑回来,然后对白河两手一摊:“你看,就是这个情况……气死我了!”

结果她刚走开,那边立马又嘿嘿哈哈的打起来了:“嘿!吃我一脚——!”

“哈!看刀——”

“喝!来来来,谁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好!”

“打得好!”观众们纷纷喝彩。

画风又恢复了正常。

二小姐不禁泪流满面:“还能不能好好比武了!”

“这……哈哈!二小姐,你、你……哈哈哈哈……”如此诡异的场面,擂台下的白河早已笑到腹肌都出来了,小萝莉的嘴角也在猛抽抽,忍得十分辛苦。

“你们、你们还笑!”二小姐都要气哭了。

她最近闭门不出,如今好容易碰上这场盛会,便想来凑个热闹。一来是散心,二来也是存着与各位高手印证武学的心思,毕竟闭门造车是成不了高手的。可谁知道居然闹成这样,真是气死个人了!

“其实我也不想笑,可是真的忍不住啊哈哈……二小姐你、你真的太强悍了,独孤求败啊这是,哈哈哈……不行了,让我喘口气……”白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二小姐玉掌一竖:“……痛彻心扉掌!”

“啊!!!”

一掌之后,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过了半响,擂台上还没分出胜负,白河终于忍住了笑意,然后很认真道:“二小姐,会不会是大家都知道你太强了,所以才故意送你晋级?”

“怎么会?”二小姐委屈道,“我自封修为,只保留二品下阶的实力,已经是擂台上最弱的一个了,再低就没法上台啦……”

“啧啧……”白河啧啧有声,心道:无形装逼,最为致命,连自封境界都做得出来,这未婚妻还真有为夫风范了。

不过二小姐话倒是没错。

这个擂台的标签是二甲,那就是二品甲号擂台的意思,是二品组专属的擂台。她是一品下阶,如今却出现在二品的擂台上,当然不是以大欺小的了,而是经过裁判认证,封闭了一部分修为才有资格上台的。

“既然境界没问题,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因为二小姐你这张脸了。”白河分析道。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脏了吗?”二小姐闻言一惊。说着,她居然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没见哪里脏啊……”

白河脸一黑:“……”

“二小姐,不是你脸脏了。”如此呆萌的二小姐倒是头一次见,小萝莉忍着笑,解释道,“我觉得少爷的意思,会不会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不敢跟你动手了?”

“知我者,圆儿也。”白河道。

“额……”二小姐顿时傻眼。本来就是突然发起的大会,她也是临时起意才参与的,哪会想到居然搞成这样?

“那怎么办?”她问。

“你去一品组不就得了,多简单的事……”白河两手一摊。

二小姐白了他一眼,懒得接茬。

白河一脸茫然:“参加一品组有什么问题了?大家都是一品高手了,总不会像二品组这么怂吧?”

“要是有一品组就好了……”二小姐幽幽道。

“二品组三品组都有了,怎么就没有一品组了?”白河更加茫然。

小萝莉显然是打听过情况的,闻言便掩口笑道:“少爷,一品高手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整个金陵城也只不过十来个而已,根本成不了组。就算勉强成了一个小组,但是除了二小姐和李元芳,其他都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他们也拉不下脸来参加比赛啊。再者,一品和二品之间的差距,远比二品和三品的大多了,就算他们想参加,裁判也不会允许的。”

“原来还有这种操作……”白河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不过想想,他却觉得有点奇怪,因为眼前就有一个参赛一品高手,于是又问二小姐:“那二小姐,你怎么就能上台了?”

二小姐瞄了他一眼,微羞道:“我有特权。”

“特权?”白河一愣,忽然想起刚刚观众起哄的那句话,顿时明了了:敢情这妞儿是打着自己老公的旗号,逼裁判放水,好让自己玩个过瘾。

自己好歹也是品酒大会的发起人啊,李白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人“回礼”而已,又不会针对其他人。裁判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然也不会吃饱了闲着跑去违逆二小姐的“雅兴”了……

这时,他见二小姐还在愁眉苦脸的,便笑道:“二小姐,你想找对手正正经经打一场还不简单。你现在认输,然后蒙住脸去参加复活赛就好了啊。”

“这……大家都有编号的,蒙住脸也认得出啊!”二小姐苦着脸道。

白河眼一瞪,笑骂了一句:“你个傻妞啊!刚刚才说你有特权来着,怎么转头就忘了?”

“诶?对吼,我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二小姐顿时喜上眉梢。可是转念一想,她忽然又有点气馁了,“修为高了可以自行降低,但是境界上去之后,却下不来的了,跟二品的对手打,一点意义都没有,不打也罢……”

“额……”白河一愣,这妞儿的觉悟倒是挺高的。

第一二一章 果然哪里有你就哪里有热闹啊

二小姐这句话其实很好理解。

修为就是修为,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真气有多浓郁、多纯粹。而境界,除了修为之外,它还包括了眼界、经验、技巧、各种武技的熟练度、武者自身的心性等等因素在内,只有面面俱全了,才是名副其实的一品。如今,就算二小姐封闭一部分的修为,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二品下阶去与人对战,对她的境界也不会有半分的提高,所以说没意义。

这种情况,说得多情点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说得高冷一点,就是黄山归来不看岳。而说得“小学生”一点,就相当于最强王者开一级小号去吊打青铜局……

虽然两者的对比王者到青铜没那么夸张,但大概是这个意思就对了,嗯……

白河见她有点闷闷不乐,连忙给她顺毛:“既然没意义,那就不打了吧,有这功夫,你还不如请教青莲先生呢。都说李白那厮嗜酒如命,他要是不肯教,那咱就拿白酒砸到他肯教为止!咱家什么都没有,就酒多,哈哈!”

“嗯……”二小姐点点头,倒是没有拒绝他的顺毛。

“那咱们一起到处走走吧,反正呆这也没什么意思……”

“你等我一下。”

二小姐抛下一句,忽然反身冲回擂台加入战场,对正在拼命的众高手愤愤道:“刚才给机会你们跟我打,你们非不肯打,现在,本小姐要让你们全都没得打!”

这时擂台上只剩十个人不到了,闻言大惊:“二小姐,你、你想干什么?”

“呵呵……想干什么?看招!”二小姐根本就懒得跟他们多话,直接出手……

哄哄哈嘿!

“啊!”

“啊!”

“啊!”

众高手轮番鬼叫了起来。

有真武气域这种外挂在身,同时境界也高出一截,二小姐就算压住修为,那也是同级无敌的存在,更何况那帮武林高手本来就未战先怯?

当下只见二小姐一阵拳打脚踢,身形如幻影一般在场上乱飞,只是三两下的功夫,一众高手连她一招都挡不住,就被她扔出了场外。最后只剩两个最弱的,正缩在角落里簌簌发抖。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二位实力都很不错哟!”二小姐对那二人笑了笑,然后便干脆利落的往场外一跳。

“林家二小姐出界,等同自动弃权——”裁判立刻宣布,然后对台上还在发抖的两位武林高手道:“恭喜二位,你们现在可以进入笼烟楼了!”

“多谢裁判!多谢二小姐!”天降馅饼,将那两位高手砸到笑眯了眼,裁判还没说完,他们就已经连滚带爬的窜进笼烟楼去了。

“这、这……”

观众傻眼了,被驱逐出场的众高手们也傻眼了,其中最有希望笑到最后的那位选手却是欲哭无泪:“这、这是闹哪样啊?”

他们本打算战至最后一人,然后与二小姐共同进楼的。可万万没想到,二小姐居然会突然翻脸,大发神威把大家都赶了下来。合着大家一番苦战,到头来居然便宜了两个打酱油的?

种子选手捶地喊冤:“还有没有天理了!”

其他选手纷纷叫嚣:“裁判!裁判——我等不服!重赛!强烈要求重赛!”

观众们热闹还没看够,也跟着瞎起哄:“重赛!重赛!重赛!”

“诸位莫急、莫急……”裁判们忙着抚慰道:“鉴于林家二小姐动手的时候,依然保持在二品下阶,所以根据大赛规矩,她并没有犯规……”

众高手哪里肯听,叫苦连天道:“这还叫不犯规?她都是一品了,还是个天选者……”

“有黑幕!黑幕啊!强烈抵制打假赛!”

“安静、大家都安静!”

“重赛!重赛!重赛!”

一时间,场面闹作一团。

也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不敢对二小姐开玩笑,却拿白河来起哄:“白公子,管好你家那口子啊,太乱来了,哈哈哈!”

“哈哈,谁是谁家那口子还说不准呢……”

“果、果然是近墨者黑吗?想那林家二小姐多循规蹈矩的一个人啊,居然也被白河那贱人带坏了……”

“这……这不关我事啊!”白河见此情形也是傻了眼。他正想拉二小姐出来堵枪口,谁知道转头一看,却发现二小姐早就没影了。

“靠!林晚晴,你给我等着——”如今见众怒难犯,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忙拉着小萝莉落荒而逃。

然而没走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白兄弟,果然哪里有你就哪里有热闹啊,你这无风生浪的本领,真让老夫好生佩服,哈哈哈……”

“狄大哥?”白河一听声音就猜到狄仁杰了。然后一回头,果然见到了大神探那张与身上严肃的公服半点也不搭调的捉狭笑脸,心下顿时明白,敢情方才的一幕他都看在眼里了,不由苦笑道:“狄大哥,你不会是专程来看小弟笑话的吧?”

至于大神探为何会在此处出现,他一点也不奇怪。因为眼下这么多江湖中人聚集于此,他这个江湖巡察使要是不盯紧点,只怕他头上乌纱帽明天就要换个主人了。

“白兄弟说笑了!”大神探哈哈一笑道:“老夫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说起来,老夫还得多谢白兄弟你呢,否则,老夫还赶不上今日这场盛会了,哈哈哈……”

“多谢我?狄大哥此话从何来?”白河奇道。

“白兄弟,且听老夫慢慢道来。当日老夫与你兰桂坊一别……”当下,大神探便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原来,那日在兰桂坊与白河分别之后,大神探本打算马上将他那番“江湖治理策论”飞书回禀圣后的,可是想了想,觉得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未经考察便随意上报,说不定圣后会认为自己办事轻佻浮躁呢,于是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将大周酒厂的事报告了上去,而“江湖治理策论”却压了下来。

正当他愁着如何进一步研究“策论”的可行性的时候,忽然听到白河要召开品酒大会的消息,还没来得及消化,紧接着又收到了青莲先生也要趁机搞事情的风声,大神探顿时喜出望外:哈哈,真乃天赐良机啊!这白公子,真真妙人也!于是他立马就跑到笼烟楼见了李白一面。

他们一个是大周江湖最高监察官,说一不二的实权派老大,而另一个却是公认的武林盟主,妥妥的精神领袖,两者都是圣后治理江湖的左右手,向来关系极好。在密议一番之后,大神当即拍板:既然太白兄有如此雅兴,那老夫也凑一份热闹吧!

于是以大周官方的名义,发出一面“江湖令”,号召金陵周边各路好汉积极参与品酒大会,正因如此,眼下才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中人出现。而大神探本人,则根据白河的“江湖治理策论”连夜拟定一出一份比赛细则来,虽说目前看来是有点粗陋,但是中心思想却好歹是抓住了。

“难怪比赛规则这么熟悉,我早该想到是狄大哥你的手笔了!”白河一拍额头,顿时恍然大悟。

“哈哈,可不就是老夫么?”大神探显然心情极好,哈哈哈的笑个不停。他很是亲切的搂着白河的肩膀,又道:“不过白兄弟,这计策是你先提出,如今这品酒大会,也是你发起,老夫未与你磋商,便擅自借你东风、用你计策,还望白兄弟不要见怪才好!”

“哪里、哪里!”

白河没想到自己当日吹的一番牛逼,竟然会带来这么深远的后果,如今听大神探说得诚恳,不觉有些汗颜,连忙谦让道:“应该是小弟感谢狄大哥你给个机会小弟为圣后略尽绵力才对,若此计真能为圣后分忧,这品酒大会小弟便天天开它十次八次又有何妨?”

“白老弟如此忠君为主,真让狄某佩服!待他日回京,老夫定要在圣后面前替你好好请上一功,哈哈!”也不知道这大神探到底探讨出什么真理来了,一直弥勒佛似的笑个不停。

“那小弟便先谢过狄大哥了!”

正事说完,二人又说了几句,然后大神探忽然指了指前方:“白兄弟,如今二小姐还在前面等你呢,老夫尚有俗事在身,就不打扰贤伉俪啦,改日得空,再来与白兄弟一醉方休吧!”

白河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二小姐正在前面笑眯眯的玩着这边,于是也不挽留了:“狄大哥请便!”

“告辞!”

“诶,狄大哥,等下!”大神探刚想离去,白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连忙叫住了他。

“白兄弟还有何事?”

“那晚狄大哥遗落的令牌,如今还在小弟家中,不知……”

“哦,你说那金陵巡察令啊?这事不急,白兄弟你先留着吧。”大神说着,忽然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说不定那令牌与你有缘呢,哈哈……”说完不等白河回应,便长笑而去了。

“有缘?金陵巡察使的令牌,能与咱一个平头小百姓有什么缘?”白河不以为然的撇一下嘴。不过这时候,他也懒得多想了,笑了笑便抛诸脑后,等哪天大神探想要回去再还给他好了。

第一二二章 这骚包怎么也来了?

送走了大神探,二人继续往前走,就见到了根本没走远的二小姐。

“咯咯咯……”二小姐大闹擂台之后就溜了,此时正在一座凉亭前看着白河掩口笑个不停,显然心情大好。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见到白河狼狈觉得好笑,还是因为发泄了一阵念头通达。

“林晚晴,你这是谋杀亲夫啊!”一想起刚刚那一幕,白河就恨得有点牙痒痒,还好自己跑得快,不然真被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们抓住背锅了。

“相公,你言重了!如果你真的走了,妾身会替你报仇的,你就放心吧。”二小姐居然跟他开起了玩笑。

哎呀?这妞儿居然撩我!

未婚妻如此俏皮的模样白河却是头一次见,看着她婀娜的身段和如花般的俏脸,牙痒顿时就变成了心痒,于是狞笑一声,便恶狠狠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吧,看为夫家法伺候!”说着便伸出大手抓去。

二小姐似笑非笑:“来呀,看谁伺候谁!”

奶奶的,你还撩!

白河简直心痒难耐,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他正想动手,忽见二小姐有意无意的竖起了手掌,顿时吓了一跳,干咳一声:“哼!看在打你不过的份上,暂且放你一马!”

“噗嗤”一声,小萝莉便笑了出声。

“咯咯……”二小姐也是忍俊不禁。

大小两美女齐声娇笑,魅力无可阻挡,忽然“Duang”的一声,旁边就有人顾着看美女不看路,撞柱子了。

白河正气头上,一瞪眼便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美女啊?!”

“美女的确是美女,但是帅哥么,呵呵……”那人鄙视了一句。

“靠!这么大一个帅哥站在这你居然视而不见,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白河只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可是那人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他找谁撒气去?

二女一见,笑得更欢了。

然而白河骂着骂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正所谓春风十里,不如佳人一笑,也难怪那路人甲看傻了眼。

笑了一阵,三人结伴前行。刚起步,二小姐就忽然问了一句:“白河,刚才那个武侯找你什么事啊?”

她问的是大神探狄仁杰。

武侯,也就是这时代的捕快。大神探的公服,乍一眼看去跟武侯的着装差不多,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他的款式和衣料都要比武侯高级很多。二小姐只是见大神探一身公服,担心白河犯什么事才有此一问。

“哪个武侯?”白河没想到这一茬,愣了一下。

“就是刚才跟你说话那个黑衣人啊。”二小姐道。

“黑衣人……”白河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哦,你是说狄仁杰吧?”

“狄仁杰?他就是狄仁杰?”二小姐微微一惊。

“是啊。”白河点头道,“你身为江湖中人,居然不认识他?”

二小姐摇了摇头:“没见过。”

“啧,你若想认识,改天遇到了我给你引见引见。”白河微笑道。这年头又没有相机、报纸、杂志之类的,通讯远不如后世发达,以至很多大名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也难怪二小姐不知道那就是鼎鼎有名的江湖巡察使狄仁杰。

“那……狄大人找你什么事?”二小姐又问。

“哦,巧合碰到而已,倒不是专程来找我的。”白河说着,便将事情的缘由简单的说了一下。

结果二小姐一听完他的“江湖治理策论”,不由大感震惊:“我就说比武就比武了,这一次怎么忽然就多了这些花样,敢情都是因为你!”

“我也想不到啊,那日我就随口一说而已,谁知道狄大哥都当真了。”白河摸了摸鼻子,这事他也是始料未及。

他说得轻巧,可二小姐却实在震惊不小。

要知道,江湖中人武力超群,性情又大多都桀骜不驯,实在不好管理。所以,如何治理江湖中人,那可是连圣后都感到头疼的大难题啊,没想到居然被自己的草包相公“随口一说”给解决了——至少也看到了解决的希望。

那套江湖治理策论若真能实行,的确能让江湖中人有了用武之地,正应了那一句“好钢用在刀刃上”的老话,一来有利于治安,二来也是利国利民,完全称得上“雄才大略”四个字。

“这下似乎真的望夫成龙了……”二小姐心里如此想着,觉得安慰极了,可嘴上却娇嗔道:“你这人啊!整天没个正形的,真不知道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花花门道!”

“哈哈……”

口是心非的二小姐,那微嗔带笑的小模样真的美极了,看得白河的心又痒了起来。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梁静茹自己的耳边高唱《勇气》,于是便不动声色的抓住二小姐的小手,低声在她耳边骚骚道:“为夫的门道多着呢,娘子若想见识的话,不如咱回家关起门,为夫再好好给你展示展示如何?”

“你、你作死——!”听着他的骚话,又闻着他的气息,二小姐瞬间就羞红了脸。本想赏他一掌的,可白河脸皮多厚啊,人又贼贱贼贱的,哪里会放过这个攻略未婚妻的大好良机?

“我电!”

啪吱——

那无耻又强大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一发即收,强度不轻不重,刚好可以让二小姐手软心跳又不会当街发情,于是二小姐刚举起的手掌当场就垂了下去。

她象征式的抽了一下手,无果,也只好放弃了,任由他牵着,心里有点掩耳盗铃的想着:“不是我挣不开,是他施了妖法……”

“哈哈……”成功牵到了二小姐的柔荑,白河心里别提多乐呵了。

正笑着,忽然感到自己另一只手里又多了一团柔软,低头一看,却发现居然是小萝莉有样学样的把她自己的手也塞进来了。

靠!咱牵牵未婚妻的手那是名正言顺,你一个小丫头居然也当街撩少爷?真是胆大包天了——不过我喜欢!嘿嘿……

白河悄悄看了一眼二小姐,想看她是什么反应。结果发现二小姐完全没反应,只见她低着头红着脸,就跟鸵鸟似的,压根就没留意二人的小动作。

“爽!”他心下更是乐不可支,于是悄悄握紧。

就这样,三人大手拉小手,并肩一起走。

只见两个妹纸一个乖巧可爱,穿着无缝布庄的“装备”精致得跟个洋娃娃似的,让人一见便心生欢喜。而另一个却是貌美如花,是远近驰名的大美人儿,多少江湖少侠为之魂牵梦绕。如今二人站在一起,当真是在秦淮河边上一道难得一见的靓丽风景。

而夹在中间的白河,此刻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他左手牵着二小姐,右手牵着小萝莉,回头率那叫一个高啊。

男人见了羡慕:“我家那黄脸婆要是有这两位美女一半好看,折寿十年我也愿意啊!”

女人见了暗骂:“臭不要脸的狐媚子!一个二个打扮得跟鬼火似的,也不知道要勾搭哪家的汉子!——哎哟,那衣服真好看啊,不知道是哪里买的,回头奴家也去买几件回来穿穿,迷死那帮臭男人!还有那皮肤可真白啊……”

然而当他们看清两大美女中间的白河之后,忽然又齐齐的“呸”了一声:“多好一朵鲜花,却让一坨牛粪给糟蹋了!”

“嫉妒!这是赤裸裸的嫉妒!”白河毫不在意,只把这些酸葡萄的话当成了赞美。

如今秦淮河边,十里长亭,清风徐来,佳人相伴,耳边是尽是诗词歌赋才子佳人,眼内满是刀枪棍棒江湖好汉,当真是良辰美景,他心里不知多舒坦,哪有功夫计较这些闲言闲语。

此时游客甚多,人流有点密集,三人随着人潮走走停停的行了一阵,前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呼:“金陵郡守之子,姚方卓公子驾到!”

顿时“哇”的一声,人群忽然骚动了起来。

“妖公子?”白河听到“姚方卓”三个字,不由得楞了一下。

抬头一看,只见远远走来一似马非马、似鹿非鹿的异兽,头生双角,通体雪白,名曰:泽鹿。相传此兽身上流着神兽白泽的血脉,乃祥瑞的象征。

泽鹿虽然没有大小姐的踏雪乌骓马那么神骏,也不如怜星小姐的醉月青崖鹿那么飘逸出尘,更不如白河的“爱犬”三滚那么威猛,但是也是难得一见的奇物,万金难求。

而在鹿背上,一位英俊公子正襟危坐,手摇折扇,面沐春风,不正是姚公子是谁?

身为金陵第一太子党,这姚公子在民间还是蛮有声望,为人又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此时一声高呼,顿时吸引了一大波腿毛前往抱大腿、拍马屁。人潮汹涌向前,反倒是把白河三人给挤进了旁边的一处凉亭。

“这骚包怎么也来了?”白河自言自语。

二小姐好笑道:“你这个品酒大会闹得满城皆知,如今更有青莲先生登场,声势比当日怜星的文会还要大上三分,金陵城有点头脸的人都来了,姚公子怎么就不能来?”

“他当然能来。只是几天没见,不知道他的脸消肿了没?”白河想起那日在笼烟楼的情景,不由笑了起来。

“消肿?”

“对呀,消肿,打脸……”

第一二三章 来者不善!

白河双手没空,头却甩来甩去的做出一个被打耳光的动作,接着道,“那天这骚包见你家相公我文采出众,在怜星那小妞面前出尽风头,便怂恿那帮才子,哭着喊着求我打他们的脸,我见他这么有诚意,只好成全他了……啪啪啪!说起来,我这手现在还有点疼呢,等下得问他要点汤药费才行……”

“打脸?手疼?”二小姐一愣。她早已打听清楚当日笼烟楼内的事,知道他和姚公子有过摩擦,只是“手疼”和“打脸”这个说法倒是新潮了点,她从未听过,一时间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也是冰雪聪明的人,想了一下便心领神会了,也娇笑了起来:“对方这么多人,还真难为你,不过汤药费就免了吧,免得人家说咱们林家小家子气。”

“娘子有命,为夫岂敢不从?”白河哈哈一笑,心道这二小姐平时看着严肃,没想到调皮起来也是有趣得紧啊!

玩笑归玩笑,二小姐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过白河,我听姐姐说姚方卓文此人治武功均属一流,为人看似大度,实则睚眦必报,且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颇深。而他们姚家,又向来与咱们林家不太对付,你那日得罪了他,小心他日后借机报复。”

白河笑道:“放心吧,你相公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身边又有李元芳那流氓,姚方卓那骚包哪敢动我?咦,等等,你刚说文治武功……那骚包还会武功?”

“不但会武功,而且相当不低。”二小姐点点头,屈起手指认真道,“金陵一品高手约有十三四左右,但年轻一代却只有四个,那姚公子便是其一。其中我林家姐妹均属一品下阶,江湖监察部的李元芳也是一品下阶,而最为年长的姚公子,听说他三年前便已是一品中阶,如今更是深不可测。”

“啧……”白河闻言皱了皱眉。

没想到那骚包看似人畜无害,暗地里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这就有点头疼了!明枪他不怕,因为在他的身后,站着一整个林家,底气足得很。而林、姚两家不和多年,要撕破脸的话早就撕了,不会等到现在,怕就怕那妖公子使暗箭!

“所以了,白河……”二小姐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以后我若不在你身边,你可得多加小心才行,他不敢明着对你怎么样,就怕他暗中使绊子。”

“得!敢情咱夫妻俩想到一块去了……”白河顿时就是一乐。

他也是个天掉下来当被子盖的乐天派,虽然听二小姐说的严肃,但他心里,其实也没把这姚公子太当一回事。这时一听了二小姐的话,立马便打蛇随棍上了,摸着二小姐的玉手骚骚道:“那你以后一直我身边不就好了,晴儿?”

“你——!鬼才有空一直陪你身边呢!”二小姐又羞又气,心下恨恨的想着:亏自己还为他担心,敢情这死人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还晴儿……去死吧你!

她用力抽回了手,结果白河又笑嘻嘻的抓了回来。此时人多,二小姐又不好当场发作,最终还是让他得逞了,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河正玩得开心,忽听小萝莉道:“少爷,二小姐,你们快看,那姚公子好像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额?”二人同时一愣,连忙抬头一看,果然!

只见人头涌动间,人潮忽然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那姚公子在一帮腿毛的簇拥之下,踱步摇扇而来,甚是风流潇洒。而观其方向,还真的是自己所在的凉亭。

“这骚包放着笼烟楼不进,跑过来这边干啥?莫非脸皮又痒了?”

“好像来者不善!”

白河与二小姐刚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姚公子就已经行到近前了。

对于这个表里不一的骚包,白河向来是没什么好印象的,哪怕刚刚知道他是个武林高手也不例外,当下便嘿嘿一笑,主动打招呼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姚公子!那一百两银子咱还没花完呢,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幸会、幸会!”

“哼!”

姚公子笑容顿时凝滞,一上来就被人揭了疮疤,他下意识的就想起当日的事,眼中顿时精光一闪,只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贱人!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大庭广众之下,他哪敢真的动手?于是冷哼一声便直接无视了这贱人,然后对二小姐抱拳道:“方卓见过二小姐。”

“姚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二小姐盈盈一礼,落落大方道。

姚公子又道:“据闻二小姐近来破境在即,一直在家中闭门不出,没想到今日竟然在此遇见,如此想来,二小姐定是破境成功了?”

“小女子微末小技,便不劳姚公子挂心了。”二小姐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

“哈哈哈,那就恭喜二小姐、贺喜二小姐了!”姚公子长笑一声,状甚欣慰的道,“二小姐,你我同属金陵武林,姚某虚长几岁,故而领先在前,如今二小姐后来居上,真叫姚某好生惭愧啊……”

话音未落,便听到白河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说姚公子,你专程跑过来,想试探我家晴儿深浅便直说好了,又何必拐弯抹角,不嫌累吗?”

“你!”姚公子顿时有点尴尬。

林、姚两家明面上相安无事,但暗地里的斗争却是无处不在的,所以他此番前来,还真的存了试探二小姐的心思。要不然,凭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境界,早就直接进笼烟楼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但是有些话,你我心知肚明就好,不能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啊,尤其是众目睽睽之下。

然而白河哪管他那么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这句话素来是他的座右铭之一,如今姚公子摆明要搞事情了,他当然要毫不留情的回敬一番,哪管他是天高还是地厚?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昨晚我家晴儿梦中得到神仙指点,一觉醒来就领悟了气域真义,如今已经是一位可以跟青莲先生比肩的大宗师啦,哈哈,羡慕吧?”

一夜之间从一品下阶变成大宗师,这是天方夜谭都不会发生的事,姚公子当然不信了,不过眼下自己的小心思被白河毫不留情的揭穿,他也不好继续试探了,于是又说了两句客套话,便拱手告辞了。

不过临走前,他却给了白河一个凶狠的眼神,仿佛在说:小子你给我记着!

目送一条大腿领着一群腿毛离去,二小姐就拉了一下白河的手,气道:“白河你疯了!我刚刚才提醒你要多加小心,以防那姚公子暗中报复,结果一转头你又去招惹他了,你是不是嫌命长了!”

“安啦安啦,没事的……”白河笑道。

“还说没事?”见他浑不在意,二小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要是真对你下了杀心,只怕连我也保你不住!”

“我说没事就没事,信我!”白河连忙顺毛,言之凿凿道:“我越是惹怒他,他就越不敢动我,相反还得求神拜佛,保佑我长命百岁你信不信?”

“这是什么道理?”二小姐顿时一愣。

白河淡定道:“你想啊,那姚公子是什么人?爱面子的人!是出了名的礼贤下士、求才若渴。而你相公我是什么人?一无修为二无气域的普通人,身边又有一品高手李元芳保护,一般人动我不得。而另一方面,整个金陵都知道林、姚两家不和,万一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说外人会怎么想?不用猜,一定是姚家下的手!因为除了他们,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和胆量去动林家的姑爷了。到时候黄泥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我看他怎么向江湖监察部交代!”

“再说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那姚公子真的想对我动手,那么就算我不去招惹他,你觉得他就会放过了我吗?”

“额……”

二小姐没他那么多花花肠子,听他这么一分析,觉得还真是这个道理,心道:“他倒是看得挺透彻的……”

可是转念一想,她忽然觉得有点头疼了:自己这个未婚夫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是胆大包天的主。以前懵懵懂懂也就算了,虽然小祸不断,但终究闯不了什么大祸,家里还兜得住。可是如今他清醒过来,却好像有反过来的迹象了,不惹祸则以,一惹就是大祸!像他这么做,与刀尖上跳舞有什么区别?万一稍有不慎,自己岂不是没完婚就成了寡妇?

二小姐越想越头疼。

不过要是真到了白河出事的那一天,那就等于两家彻底撕破脸皮了。到那时,林家说什么也要跟他们姚家拼个鱼死网破了啊,到时候是腥风是血雨,就只有打过才知道了,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到了那一天再说吧。

林家从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第一二四章 “竟然是你这贱人!”

“真是拿你没办法!”二小姐有些无奈,“如今不惹也惹了,说什么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白河……”她认真叮嘱道,“你这人天生不安分,三头两天就往外跑,我是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为安全起见,你以后出门就带着你那好兄弟吧,好歹也能有个照应。”

未婚妻的关怀让白河好生感动,不过听她一说,却是觉得有些好笑:“兰清明?他那小身板能有什么照应?”

“什么兰清明啊?我是说小白!”二小姐有些抓狂。

“小、小白?”白河有些傻眼,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二哈?哦,就是那雪域东都汪?”

“不然呢?”二小姐没好气道。

“这……二小姐,你把你相公的安全交给一条狗,有点不太好吧?”

虽说那二哈的确神骏,但一想到它那人来疯的性子,白河就觉得不太靠谱,鬼知道它会不会主动把歹人引过来啊?反正认贼作父这种事,二哈又不是没做过……

“小白不是一般的狗,它是最纯种的雪域神犬。不但天生神力,而且嗅觉灵敏,实力不下于二品巅峰,当年我求玲珑姐姐求了好久,她才花了大力从域外抓了回来给你的呢,你若不要,那就让给我啊,我从武堂给你调几个贴身护卫如何?”二小姐冷笑道。

“那敢情好!”白河眉开眼笑,不管怎么说,人总比二哈靠谱。

“你想得美!”二小姐拧了他一下,“当日我随你挑你都不要,如今还想回头要我的人?没门!再说了,小白自小由你养大,只认你一个人为主,我若跟你换了,到头来不是人狗两空?”

敢情那日她说的护院都是武堂的人,白河顿时明白了,摸着她的手,笑嘻嘻道:“咱们都俩夫妻了,还分什么你我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听着他的骚话,二小姐还是觉得面红耳热,有点招架不住,便连忙板起脸,正色道:“不用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然后一说完,她就马上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参加诗词比赛过三关吗?如今时候不早了,你还不快去?”

白河一愣,她不说自己还真有点忘了这一茬了,想着护卫什么的可以慢慢商量,但眼下还是正事要紧,于是便有点不舍的放开了二小姐的小手。

“哈哈,不就是诗词吗,小菜一碟啦,看我的!”

有前世的“诗词大赛”打底,他笑得那叫一个底气十足。也正因如此,他才浑不当这“闯三关”是一回事,到处优哉游哉。

此时正好旁边就是比赛用的凉亭,里面已经有十几个才子在等着人齐开赛了,于是他便径自寻了个位子坐了下去。

二小姐笑了笑,也抛开了方才的烦心事,饶有兴趣拉着小萝莉在一旁静静观看,似乎想看看这未婚夫被自己的“九转回聪掌”打开了几个窍。

没等多久,又来了几位才子,终于人齐。随后旁边的师爷一声唱喏,比赛正式走起。

比赛题目是随机的,抽题的人也是随机的,结果随机抽题的代表不是白河,而是一个看上去有点弱不禁风的软妹纸。只见那妹纸抽了题目回来,然后当众宣布:题字诗。规则:以春、夏、秋、冬为题,任取其一作诗,体裁不限。

一声锣响,众人开始答题。

然而,就在众才子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白河却一听到题目就已经有了答案,锣声未落,便站起来连干七碗优酸乳,然后大声念了一句: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念完他大笑一声,对众才子道:“诸位请慢,在下先行一步!”说着也不等裁判宣布结果,他拉起二小姐和小萝莉的手大步前行,准备去下一关。

二小姐一愣:“不是作诗一首吗?你怎么念了一句就完了?”

“完了,稳胜!”白河自信满满。

在他的身后,众才子纷纷哗然:“慢着!”

“阁下好生豪气,我等佩服!只可惜你这耳朵不怎么好使啊,题目是以春夏秋冬为题任取其一作诗,阁下却只念了这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就想蒙混过关?真是岂有此理!”

“就是!阁下此举,置我等于何地?”

白河充耳不闻,只顾着牵着二女前行,众才子一见,顿时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三位裁判忽然齐声大喝:“肃静,让他走!”而其中一位裁判更是遥遥拱手,恭敬道:“白公子才华惊人,老朽佩服!”

只可惜这时白河已经走远了,根本就没听到。

众才子顿时“哇”的一声,状甚鄙夷:就算他是品酒大会的发起人,可裁判徇私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结果还没“哇”完,便听到一位脾气火爆的裁判大声道:“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麻烦你们好好念一念这十个字,然后再说来不服吧!出局,所有人全部出局!”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皆静。

然后众才子略一回味,这才惊觉:原来白河这十个字竟然是一首回文诗!

它正确的读法应该是: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这是一首妙不可言的春景诗啊!人家白公子的诗早已作出,可笑自己居然连读都不会读,真是枉读诗书了!

这一局,所有人都输得不冤……

第二关。

第二关不在长亭内,而是在秦淮河的画舫里。那名匠“赛鲁班”也是个天才,一夜之间建起数里长亭不止,竟还就地取材,将笼烟楼四周聚拢的画舫连结在一起,学当年曹操八十万大军下江南那样,在秦淮河上建起了一块浮陆。

浮陆仓促起建,比之笼烟楼自是有所不如,但比之寻常画舫,却也显得豪华异常。

只见桌上笔墨纸砚,琴棋书画,应有尽有。台上有几个小姐姐正在娓娓弹唱,她们都是周边青楼里的花魁,个个人美声甜,如今应邀而来,过门客串,共聚一堂宛如繁花盛放,寻常时期极难一见。

台下有四五十才子们正击节而歌,应声高喝。他们能通过第一关那十比一的残酷淘汰杀到第二关的人,无一不是精英之辈,故而文士聚集的气氛极浓。

河面上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青天白云,映着将去未去的夕阳,显得分外凄美,无论风景还是文气,都比之长亭内胜出数倍不止。

当白河拉住两个妹纸到场时,顿时引来“哇”的一声惊呼。

惊呼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送给二小姐和小萝莉的,因为她们太漂亮了。尤其是二小姐,她的花容月貌比之怜星小姐也毫不失色。才子们没见过怜星小姐的真容,但是如今见二小姐随意往那一站,均觉得场内的花魁便已尽皆失色。

而另一个,则是送给白河的,原因无他……

白河扫了一眼四周,不禁大笑了起来:“咦,好多熟人啊!”

“是你?!”

“竟然是你这贱人!”

只见在场这四五十才子之中,竟有一半是熟面孔——全是当日在怜星小姐面前被打肿了脸那帮才子。当中,白河甚至还见到了当日被气得当场吐血的金陵第一狂生乌云归。

不过想想,他们本来就是姚公子从江南各地请来的杰出代表,属于江南一带文士的顶峰层次了,如果连他们都闯不进第二关,谁能?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这时众才子见了白河却连脸都红了,一半是羞,另一半是激动。

羞,当然是因为被打了脸。白河的手疼不疼他们不知道,反正自己的脸还是挺疼的。而激动,则是因为——报仇的机会来了!一想到这,众才子便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本以为这次大会是白河发起的,自己没机会报仇的了,可没想到,如今居然再一次遇上了——管这贱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总之既然遇上了,那就定要叫他好看!

“想过第二关?没门!”众才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上次斗对联,他们输得那叫一个憋屈啊,可是吟诗不同对联,这次绝对不可能在让这贱人蒙混过关了。

同仇敌忾的力量还是很大的,准确来说,应该是八卦的力量——那几个裁判早就听说过“林家姑爷三联戏才子”的典故了,如今一见有热闹可瞧,便连客套话都免了,迫不及待的宣布比赛开始。

当下,众才子便很自发的分成了两组,一组当然是有仇的“熟面孔”,而另一组则隔岸观火看热闹。而白河,则很理所当然的被裁判分入了“熟面孔”组,不然那有热闹可看?

然后是随机选代表去抽题的环节,结果“熟面孔”们刚集结完毕,那头抽题的人已经选出来了,正好是白河。

二小姐见场上气氛有点古怪,便问了一句:“白河,这些人你认识?”

“当然认识了!我的汤药费他们还没赔呢。”白河笑道。

“哦,原来是他们……”二小姐一听就明白了,便笑道:“那你等下下手轻点。脸打不打无所谓,可别伤了你的手。”

第一二五章 《梦游天姥吟留别》

刚才第一轮,她默念了几遍白河那首诗,便已明白其中奥妙,知道这未婚夫真的开窍了,这时倒是信心十足。

白河哈哈一笑:“谢二小姐关心!不过论诗词,为夫吹口气就能碾死他们了,压根不用出手,你就放心吧!”

“咳,谦虚点。”二小姐笑道。

“好说、好说……”

白河说着便去抽题。结果抽出来一看,他不由笑了:“又是题字诗,不过这次有点新意了……”他大声念道:“借山水以咏志,作诗一首,体裁不限。”

说完,他扫了一圈眼前众才子,问道:“诸位,可有人先来?”

众才子一听,纷纷缩了头,倒不是怕了,也不是作不出来,只是吃了上一次的教训,有人被白河怼到吐血,所以这次说什么也不肯先出招了,都想先看看这贱人能写出什么歪诗来,好见招拆招。

白河一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了,不过也懒得计较了,便当仁不让道:“既然你们都不做声,那在下便先献丑吧。不过事先说好了,我这人没什么本事,只会抄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玩意,这一次要是抄的不好,还望各位多多指正。”

众才子听他一说,脸上顿时又是一阵火热。

“却说昨晚,我睡到半夜,忽然梦见一座仙山,名曰天姥山。山上有仙人,那仙人对我吟了一首诗。白某不才,如今借花献佛,念给各位听听。”

“噗嗤!”

白河还没开始吟诗,二小姐便先笑了起来:这死人又拿仙人报梦那一套来糊弄人了!

咕嘟咕嘟咕嘟——!

白河再一次连干七碗。别的不说,就冲他这份酒量,就让那帮看热闹的才子们竖起了大拇指:算上第一轮那七碗,已经是十四完下肚了,可是这白公子居然浑然无事,这酒量实在惊人!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白河一开口,原先还有些骚动的浮陆霎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看热闹的才子们两眼一亮,三位裁判瞪大了眼睛,而那帮“熟面孔”一听顿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为首的乌狂生,更是面呈灰白之色。

只听白河继续念道:“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当当当!酒碗忽然跌落一地。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忽然“叮”的一声,弹唱的几位小姐姐扣着琴弦忘了松开。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又是“叮”的一声,弦断了。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终于一诗念完,全场却早已变得鸦雀无声。

裁判们神色迷醉,看热闹的才子们一脸敬佩,熟面孔们不可置信,小萝莉眼冒星光,二小姐掩口无声……

所有人都在看着白河,可是他们的灵魂,却仿佛早已随着他的声音骑上那白鹿,访上那名为“天姥”的仙山,看那青云欲雨,闻那倚石迷花,听那裂缺霹雳,叹那万事东流,只觉得:若能得见此山,终生流连不返又何妨?

寂静良久,终于传来低叹之声。然而叹息过后,众人又陷入了相对无言的境地。熟面孔们想起自己方才想要报仇的雄心壮志,此时都有点无地自容:就算不谈身份,那贱人与自己也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最终,还是白河打破了沉默:“请问三位先生,在下这诗抄得如何?”

“唉……白公子说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裁判默默叹息道,“这诗若是抄来,那老夫抄他千百遍又有何妨?”

“那这第三关,在下可否去得?”白河又问。

那裁判道:“白公子若不去得,天下何人去得?那第三关乃青莲先生亲自出题,如今先生已久候多时,公子,请!”

“多谢先生!”白河拱手一礼,便拉着二小姐和小萝莉扬长而去,哪管那些才子是惊是痴还是呆?

他张口就是一首《梦游天姥吟留别》,心里早已笑到抽筋,因为这首诗的作者不是别人,正好是旁边笼烟楼上的李白。哦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前世历史上的那位大诗仙,青莲居士李白,而非如今的诗剑酒三绝,青莲先生李白。

虽说两者都是以青莲为号,但终究还是有点差别的。

《梦游天姥吟留别》这首诗,其实是那位大诗仙李白在长安受到权贵的排挤,被放出京,返回东鲁(在今山东)家园,之后再度踏上漫游的旅途,与鲁东亲友告别时所作。而他作这首诗的时候,因政治上遭受挫折,精神上的苦闷愤怨郁结于怀,在现实社会中找不到出路,所以向虚幻的神仙世界和远离尘俗的山林去寻求解脱。

说白了,就是政治抑郁后的自我安慰。

那么问题来了:你说如今的诗剑酒三绝青莲先生李白会不会也作过这首诗?

不会!

为什么?

靠!人家在这个世界是天下第二人,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人生不知多顺风顺水呢,你倒是抑郁一下给我看看?

所以了,白河十分笃定:这首诗青莲先生绝对没有做出来——至少目前没有。至于以后他会不会得罪了圣后,被逐出神都……管他呢,反正劳资已经先作出来了!

没错,这贱人就是这么无耻,不但要剽窃,还要剽窃到连正主都没法收版权费!眼下三关就是青莲先生设的,那就用他的诗来闯关,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应景?呵呵,摘掉了李白作诗时的背景,这首诗就是一首纯粹的咏志诗,最是符合白河如今的性情:行事癫狂,不拘一格。若说在别人的眼中,他本是一个人来疯的二愣子,那么有了这首诗之后,他就是妥妥的狂士一枚了!

言归正传,第三关。

妈妈桑说白河要过三关才能进入笼烟楼,召开他的品酒大会。但实际上,一般的书生才子们只需要过两关就可以进入笼烟楼参加品酒大会了,而第三关只是青莲先生特意为白河加的菜而已,一般人可享受不了这种待遇:由他亲自出题,过了就给你开会,不过就免谈。

从浮陆到笼烟楼这段路上,白河就已经想通了这一节,心中颇不以为然:不就是放你两次飞机,还撒你点尿么,至于给小鞋咱穿吗?亏你还诗剑酒三绝,还武林盟主……

小气!

太小气了!

结果当他来到笼烟楼门前时,就遇上了青莲先生的第三关。

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位知客,见他们三人来了,伸手一拦:“抱歉白公子,先生说了,公子你需要把这题答了方可进楼。”说着递过来一张纸条。

白河打开一看,不由笑了:“不就是一首诗点明大会主题吗,太小儿科啦!”

二小姐见了题目,不由皱了皱眉,问了一句:“白河,作序不比一般的作诗,你可有把握?”

“没问题,真的太简单了。”白河笑道。

二小姐见他答得如此有信心,想起他第二关的那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于是也定下心来,提醒了一句“那你写好点。”便笑吟吟的静立一旁。

白河见边上有桌有椅有文房四宝,显然是早有准备的,然而毛笔他用不来,于是便掏出晚晴笔开始作答。

此时楼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的是望族,有的是富商,有的是才子,有的是佳人,更有许多一路真刀真枪杀进来的江湖好汉,就连刚才被馅饼砸晕的那两个打酱油的也在此列。他们来得早,因此早就知道青莲先生要出题考究林家姑爷白河公子的事,此时一见此情形,便纷纷围了上来观看。

青莲先生的题目是:以一首诗为今次大会作序。

看了题目之后,众人都有点跃跃欲试。

虽说此题是青莲先生专为白公子而设,但是生在这个时代,谁没有几分文气呢?就算真的没有,附庸风雅一番也是无妨的。

作序,通常都是由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者或者才华横溢的才子担任更能让人信服,是一种荣耀。如果青莲先生能亲自出手,那当然是最适合不过。但是如今,他要借着“考究”之名,将这份荣耀让给品酒大会的发起人白河,似乎也说得过去。

不过问题是……

造酒是一回事,作诗又是另一回事,都说这白公子有点……咳,有点那个啥,哈哈,你懂的……那么,作序这么重要的事,他能应付得来吗?若是写出一些九不搭八的歪词劣诗来,让这次大会黯然失色,岂不遗憾?如果换做自己来,又能做出什么样的序来呢?

第一二六章 “这白河……真的是传言中的草包吗?”

就在众人注视之下,只见白河提笔在纸上写道:我有……

谁知就在他才写下第一个字“我”字的时候,人群内就忽然传来了一声压抑低笑,转头一看,却发现笑了出声之人赫然是姚公子。

又是你这骚包,白河闻言停下笔,似笑非笑道:“姚公子,你有什么问题?”

“白公子,我看你这笔倒是新奇,请问可有什么名堂?”姚公子指着他手中的晚晴笔,假惺惺道。

话音方落,人群中顿时又发出了几声低笑。

只见白公子这笔光秃秃的,连笔尖都没有,那黑黑的是什么玩意?不会是木炭吧?啧啧……用木炭写字,这白公子行事还真是够“不拘一格”的,哈哈……再看向他写下的两个字,嗯,字体算是有力,但是也只能勉强称得上是工整端正,距离“书法”两个字还不小的距离。

“都说这白公子不学无术,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人们都心下暗笑。

不过笑归笑,除了那些想讨好姚公子的腿毛们之外,却没几个人表露出来的。

白河毫不在意:“你说这个?”他扬了一下手中的笔,随意道:“此笔名曰晚晴,顾名思义就是我家娘子亲手为我制作的,有什么问题吗?”说着他对身旁的二小姐笑了笑。

二小姐甜甜一笑,感到羞赧之余,又有点小骄傲。

“原来是二小姐亲手制作的笔。贤伉俪真是夫妻情深,羡煞旁人啊!”

姚公子说着羡慕,却一点羡慕的意思都没有,相反还有点妒忌,又道,“不过白公子,作序这么重要的事,你用这种笔似乎不太合适吧?”

日!我说你丫的鸡蛋里挑骨头也有个度吧?又不是你答题,老子用什么笔你管得着吗?白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没事找事就要跳出来蹦跶的妖公子,他真是烦到了极点。不过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懒得去打他脸了。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他答了一句,便径自埋头继续作答。

“额……”姚公子笑容一滞。

这句邓爷爷的至理名言他还是头一听,愣了一下才醒悟白河的意思不管什么笔,能写字的就是好笔,不由轻哼一声,心道:作诗不比对联,我就看你贱人能抄出什么破诗来!

当下冷笑不语。

不过他的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往白河身旁的二小姐身上飘,当看到她那张绝世无双的俏脸和窈窕的身姿时,眼中便冒出一股又妒又恨的光芒,负在身后的左手也悄悄用力握紧。

二小姐很敏感的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可是转头看去的时候,却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只见姚公子负手摇扇,云淡风轻。皱了皱眉,她只以为自己错觉,便也不理了。

旁边,白河正在奋笔疾书。

虽然从“书法”角度来说,铅笔字上不了台面,但是至少速度却是毛笔拍马也比不上的,没多少功夫,他便已放下笔,然后拿起白纸很是骚包的弹了弹,笑道:“搞定!”

“我看看?”

二小姐看了一眼,却发现白河写的全是昨日在他房间里见过的“缺边字”,不由得皱了皱眉,低声道:“白河,你写的都是什么啊?”

“诗啊!好诗啊!”白河理所当然道。

“我知道你写的是诗,可是你看你这写的都是什么字啊,你就不能好好写吗?!”二小姐瞪了他一眼。

“额……”白河顿时狂汗,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简体字!前两关过得毫无悬念,搞到自己都忘了这一茬。

“圆儿……”他正想毁尸灭迹,让小萝莉代笔重写一遍。

谁知刚开口,四周就突然哄堂大笑起来,大家都看到了纸上的内容,都忍不住暗笑。

那些想着分蛋糕的商家还算含蓄,一个劲的干咳,显得有些尴尬,似乎觉得跟在这个草包身后分食有点太丢人了。

一些有修养的世家望族也比较含蓄,一个个都含笑不语,可是眼中的鄙视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而那群想抱姚公子大腿的腿毛们却毫无顾忌的大笑着:“都说白公子才高八斗,这回算是长见识了啊,哈哈……”

“白公子你这笔虽然……哈哈,那个新奇了点,可是与你的字一比,却似乎有所不足啊!”

其中更有个脑子进了水的猪队友很是耿直说了一句:“连字都不会写,也想作序?赶紧让开吧,让姚公子来!”

姚公子笑而不语,但表情却分明是在说:正有此意。

他本身就是金陵第一才子,若真能代替白河为品酒大会作序,尤其是在青莲先生面前,那么一跃成为江南第一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于是笑了两声,他居然还真的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一句:天授二年,六月十九,青莲先生游金陵,适逢品酒盛会,与众同乐。

“好字!”喝彩声传来。

中规中矩的开头,但字迹却胜过白河的铅笔字不知多少倍了,这骚包人称“金陵第一才子”,果然有些门道。

姚公子笑道:“白公子,你可不要误会。姚某只是见青莲先生出题,一时心痒,想试试自己的水平罢了,并非有意檀越。胡写乱画,希望不会影响白公子你作答。你请自便即可,不必理会在下。”

“呵呵……”白河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如今大诗仙就在楼上看着,这骚包分明就是要装逼,却还强行解释一波说什么胡写乱画,呵呵……

虚伪!

鄙视!

二小姐说他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颇深……如今看来,只怕脸皮也不薄啊!不过装逼也得看地方啊,想打老子的脸?就凭你小子还差了点!白河冷冷一笑,便问小萝莉道:“圆儿,那日在家里写稿的时候,我教过你一些简体字的要义,你可还记得?”

“还有点印象,少爷。”小萝莉低声道。

简体字本来就是从繁体字简化而来,二者同出一源,当然有互通之处了,只要弄明白其简化的规则,自然很容易对得上号。白河那晚写稿时,一边写一边教,她还真的记住了不少。

“那这首诗上的字你可识得全?”白河又问。

小萝莉闻言又看了一眼那首诗,这才点头说了一句:“应该不会认错。”

“很好!”白河笑了起来:“那就去吧,好多脸呢,让你打个过瘾,记得不要手软!”

“别听他的!”二小姐白了他一眼,细心叮嘱道:“记得下手要轻,千万别打疼手了。”

“好的,多谢二小姐关心。”小萝莉怯生生的应了一声。

可是一转头,她马上就换了一张脸,一脸傲然的大声念道:“我有一壶酒,愿以慰风尘。尽倾河海里,赠饮天下人。来与君把盏,共看江湖深。”

“额……”清脆的童音如一股清流涌入浊尘,人们顿时一静:“小丫头,你刚念的是什么?”

小萝莉冷冷一笑,不答,只是自顾自的往下念:“我有一壶酒,何以慰风尘?百盏千杯尽,缘何不见君?月下饮空樽,谁问粥可温?”

“咦!”人群彻底安静下来。

小萝莉接着念:“我有一壶酒,无以慰风尘。醉里经年少,乍醒华发生。沧浪星野阔,月涌浮骚声。最恨鸿翼轻,难渡天下人。”

“我有一壶酒,聊以慰风尘。此生行万里,素影随孤身。踏足红绡里,遍寻知音痕。倾盏对明月,醉卧一江春。”

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脚踏星汉履,漫步上昆仑。望眼不见仙,低眉叹伊人。却见春枝里,斜倚桃花君。”

念至此处,四周早已鸦雀无声。

小萝莉的声音清脆干净,不知不觉间,众人便被她带进了诗中的世界,走入了诗人的心境。

此诗的每一阙,都用同一句“我有一壶酒”开头,朴素,却直白,听起来磅礴大气,引人入胜。

第一阙诗人发大宏愿,倾酒入河海,誓要与天下人共饮。然而到了第二阙,他举杯问世觅知音:我酒已千杯尽,可知心人你又在哪里?怅然何极!

接着第三阙便由怅然变成了失望:举世皆醉我独醒,此间最是寂寞。鸿翼甚轻,杯酒更浊,何以渡世人?又何以渡我自己?

第四阙诗人诉平生聊以**:红尘万丈,我有酒在怀,有影随身,醒时对明月,醉卧一江春,似乎也挺不错?

然后到了第五阙,索性自我放逐梦中仙境昆仑,到最后,他又自梦境中醒来,返璞归真,见到了春枝里的桃花君……

一阙一阙层层递进,扣人心弦,人们听着小萝莉一句一句念来,就仿佛已经走过了诗人一生的历程,均感不胜唏嘘。

“这白河……真的是传言中的草包吗?”

人们看着笑而不语的白河,心中都升起了同一个念头:这样的诗,真的是一个草包能作出来的吗?他能作出这样的诗来,你却说他连字都不会写?呵呵……

“我家少爷学究天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诗词歌赋不在话下,格物之术无一不精。他所写的字,乃上古失传的简体字,可笑你们这些庸人连读都不会读,居然还笑他不会写字?是谁给你们的脸?”小萝莉大声质问。

“额……”众皆默然。

“我家少爷召开品酒大会,宴请你们前来品酒,如今连门都没进,就让你们群起攻讦,摸摸良心,你们就不觉得痛吗?”小萝莉再次质问。

“额……”再次默然。

第一二七章 粉丝见偶像,两眼泪汪汪

啪啪啪!

一个字就是一个耳光,直刮得众人脸上无光,只恨不得把刚才说过的话一句一句的吞回去。小萝莉的手疼不疼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脸很疼,火辣辣的疼!

“嗤啦”一声,姚公子手中的纸揉成了一团,上面记载着他的下文,只可惜还没来得及问世,便已胎死腹中。忽然“啪”一声,连笔也断了……

仿佛情景再现,此时一诗念完,全场寂静良久之后,终于传来低叹之声。然而叹息过后,众人又陷入了相对无言的境地。

二小姐定定的看着白河,妙目中忽有莹莹微光。

所谓诗乃文人心声,白河的诗尚且孤寂如斯,那么他的内心,又是何等的凄清?这些年来,自己所认识的白河,是真正的白河吗?到底是他太痴,还是自己太愚,以致看不穿他隐藏在玩世不恭的面具之下的那颗真心?

“我这些年来……到底错过了什么?”女子天生的母性开始泛滥了,二小姐的心理十分复杂。

沉寂之中,白河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众人皆是一惊,见他出口成章,还以为他又有什么惊人金句了。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白河的确笑得很狂放,可是他的话却一点也不狂放。相反还很贱,贱到令眼下的氛围瞬间荡然无存。只听他说:“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凡人啊,又怎么会理解老子的境界呢?在老子的惊世诗才面前,还不快快跪舔?要是舔得老子开心,兴许老子就收你们做腿毛了,哈哈哈哈!”

噗!

噗噗!

噗噗噗!

无数老血不受控制的喷出,包括二小姐在内的所有人,瞬间幻想破灭。

他们本来还有那么一点膜拜的,可是如今全都化作云烟了,心里狠狠地都告诉自己:幻觉!刚才那意境绝对是幻觉!那诗中的白河不是真正的白河,眼下这个贱人才是他的真面目!

“哈哈哈……”看着眼前被憋得内伤的众人,白河又大笑三声,举步进门。

这一次,终于没人再拦了。

楼还是那座楼,只是人却已经不是当日的那批人了,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唏嘘。

白河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盲头苍蝇,对这个世界完全是一无所知。只是见有热闹可看,便跟着兰清明那小子跑过来凑热闹,还扯着圣后的大旗到处招摇撞骗,结果受尽白眼,想想也是够可笑的。

而如今,他虽不说是翻身农奴把歌唱那么夸张,但至少,也是在万众期待之下登场,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多了一尊大神,此时的笼烟楼布置得更加奢华。只见楼内飞檐走阁,雕栏玉砌,结红挂绿,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端的是气派万分。而那些专业卖笑的小姐姐,也因为格调太低,上不得大场面,也却换了一批训练有素的丫鬟。

走进楼内,忽然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好一句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好诗、好诗!”

然后白河一抬头,便见到了神往已久的偶像李白正拾阶而下。

他从没见过李白,但是一见到眼前的白衣青年,他就无比的确定:眼前之人就是李白。

李白人称青莲先生,但是除了腰间长剑上的一朵青莲剑坠之外,身上却没有太多与“青莲”有关的东西。简单的一袭红底白衣,式样寻常可见,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模样颇为俊朗。除此之外,长剑,酒壶,别无他物。

整个人就如同一壶醇酒,仿佛只要看他一眼,就会被他醉倒。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人,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诗仙。

粉丝见偶像,两眼泪汪汪,白河好容易才平复了内心的激动,抱拳作揖:“在下白河,见过青莲先生,久仰、久仰!”

这可是真的久仰了!

别看他表面从容,但暗地里,要不是因为眼下人太多有点拉不下脸,早就掏出个小本本来向李白讨个签名了——要知道,这可是大诗仙李白的亲笔签名啊我的亲!放在前世起码也值好几千万吧?!

李白似笑非笑道:“终于见到你小子了,可真不容易啊……”

“先生说笑了。”白河摸摸鼻子,想起这几日的种种,不觉有点尴尬,心道:你要是早说你就是李白,我早就屁颠屁颠过来抱你大腿了,哪还等到现在?

不过一想到这货居然会蒙面偷酒,顿时又有种偶像崩塌的感觉,别提多纠结了……

“哼哼……”李白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说话间,其余众人已经前来拜见大神了,当下一番客套,众人分宾主坐定。

白河身为大会的发起人,当然在主座。而李白地位尊崇,又借了白河的东风搞了一出诗词大赛和比武大会,同样也是主座。而除此二人之外,余者皆为客。

“如今,咱也算是大人物了吧?”白河扫视了一圈四周,不禁有点小激动。

只见在座的皆是金陵名流,高官、富商、望族、侠客,皆在其列,只是坐在那里,整个气派就不一样了。只可惜除了大诗仙李白、未婚妻二小姐、小萝莉圆儿、大会执行总监兰爸爸和小鲜肉兰清明、以及那骚包妖公子之外,白河一个都不认识……

至于怜星那小妞倒是不见人,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不过她不来也好,因为那小妞的体质太能惹事了,任谁见了她也会说话都不利索。

然后……气氛忽然就有点尴尬了。

只见商人们在看着白河,等着他开会“分蛋糕”。白河在打量着场上的众人,默默虚荣着。侠客们有的在看大美女二小姐,想找机会探讨探讨武学,也有的在看着武林盟主李白,看有没有机会让他指点两下。而二小姐又在看着妖公子,她总觉得这妖公子又是没事就偷看自己两眼,有点厌恶。妖公子呢,却一时看看这,一时又看看那,眼神飘忽不定。

结果大家你眼看我眼的瞪了老半天,没有一个人做声的。

“贤侄、贤侄!”兰爸爸忽然给白河打了个眼色,“说两句话吧……”

“说什么话?”白河收到了他的眼神,当场就愣了一下。

“你是品酒大会的发起人,在这里,你就是主人,大家都等着你发话呢。”兰爸爸抹了一把汗。

汗!

白河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站起,干咳一声道:“亲爱的各位来宾,尊敬的各位领导……”

结果一开口,众皆愕然:这是什么开场白?

白河自己也发觉不对了,又汗了一下。

虽说这品酒大会是他搞出来的,可是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品酒大会了,他也是没经验啊!

一开始,他就是想着假借“青莲先生”的名义,尽可能多地聚集一帮金陵的名流来参加个饭局,好给自己的白酒打个广告——就像前世的产品发布会那样。

可是谁想到,好好的一个饭局,先是被李白插了一脚搞成了诗词大赛,又被大神探借机搞出个“运动会实验版”,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就连他自己,也因为青莲先生的“闯三关”耽搁了一阵,搞到本应该最早到场的他,结果变成了最后一个,不像主人,反倒像是客人了……说实话,仓促之间迎接这么大的场面,换谁来也得手忙脚乱啊!

不过还好,白河的脸皮还是有点厚度的,当下又干咳一声,便若无其事的接着道:“……各位能够赏脸来参加我大周酒厂第一届品酒大会,我白河身为大周酒厂总监造,在此深表感谢。下面,请容我介绍一下,我们大周酒厂的发展史……”

众人再一次愕然:“大周酒厂?”

“总监造?”

“虽说这白酒是白公子创造出来的,但是听说一直是由兰家酒庄生产的啊,怎么忽然就变成他的大周酒厂了?还总监造?”

议论纷纷之中,厅内顿时一片喧闹。

“诸位肃静,请听我一言……”白河双手虚压,可话一出口就瞬间淹没在声潮之中。就在这时,旁边的青莲先生忽然轻哼了一声,如闷雷响起,顿时全场肃静。

白河趁机接着道:“诚如各位所知,大周酒厂的前身正是兰家酒庄。兰家酒庄如何发展起来的,我想在座各位都比我更加清楚,在这里就不再赘述了。然而在数日前,我巧遇大周江湖巡察使狄仁杰狄大人……吧啦吧啦吧啦……”

他简单将兰家酒庄如何变成大周酒厂的经过介绍了一遍,然后划重点:国有。

顿时“哇”的一声,沉闷的气氛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小高潮。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十分明白了“国有”两个字的分量,不禁又是羡慕又是惊叹。

羡慕的是:兰家辛苦经营二十年,如今竟然靠上了一座大到不能再大的靠山,只怕从此一飞冲天就指日可待了!

而惊叹的是:这白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闷声不响就傍上了圣后这棵大树,这手段果然不简单啊!莫非二小姐那“九转回聪掌”真的那么好使?

第一二八章 “臭小子真是一点不肯吃亏啊!”

一想到自己先前还担心他会不会乱来,以致搞砸了这品酒大会,不仅又有点惭愧。

二小姐妙目异彩连连,眼看着白河面对金陵最有分量的一众人等侃侃而谈,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安慰啊!

这未婚夫又有才华、又会赚钱养家、还会造些小发明来讨老婆开心,真的太安慰了!

而那姚公子听了白河的介绍,眼神却显得有点阴晴不定,神色有点阴翳。姚、林两家不和,林家越是风生水起,他身为姚家大少爷当然就越不开心了。

虽然被白河连番打脸,心有怨恨,但是在姚公子的眼中,却从来不把白河这贱人看成一个平等的对手,只以为他是一个只会投机取巧、偷奸耍滑的贱人而已,根本不足为虑。他眼中真正的对手,由始至终就只有林家的三位小姐。然而如今,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低估他了……

介绍完“发展史”,终于轮到了今晚的重头戏:品酒!

“既然是品酒大会,当然要有酒可品才行。下面,便请大家一起来品一品我大周酒厂的最新产品——白酒!来人呐,酒菜伺候!”

在这个时代,虽然民间已经出现了同桌共享的合食习惯,但是在重大场合上,还是以传统的分食制为主,以表尊重,眼下的品酒大会就是如此。

随着白河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美食佳肴纷纷奉上,分送各位客人。

然而“食”不是重点,重点是“饮”。

上完了菜,白河又拍拍手掌,立刻又有兰家的下人抬着一批标记着“V”的白酒上来,每人分了一小杯。

没错,就是一小杯。

倒不是白河小气,也不是白酒的储备不足,而是因为除了这一批白酒之外,后面还有一二三四那么多品级呢——说好是品酒大会嘛,当然是一样一样慢慢品了。白酒度数那么高,万一这些喝惯了优酸乳的土著们一杯倒了,后面的还怎么品?

“我大周酒厂所产白酒共分五类,此酒乃为其一。”

白河一本正经的介绍道:“这种酒性最烈(劣),口感辛辣刺激,极具战场铁血之风。正所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酒局如战场,战场上一刀见生死,而在酒场,这种酒同样也能一杯见高下。因此,我称之为——君莫笑!诸位,请尝——”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谢白公子款待,请!”

白酒的名气早已传遍金陵,然而在座这么多人,真正尝过的却没几个,都对这“白酒”向往已久,当下便齐齐举杯,也很豪气的一饮而尽。

然后,他们就真的“君莫笑”了。

一时间,只听“哇哇哇”、“咳咳咳”的声音不绝于耳,除了少数几位武林高手之外,一个个都呛得面红耳赤,咳喘连连,哪还笑得出?

二小姐看得不禁掩口直笑:“白河这死人真的太坏了!他明知道第一次喝酒的人都会受不了,却偏要故意引诱人一口闷,咯咯……”

旁边的青莲先生也大感好笑:“这明明是最劣的五等酒,这小子却偏偏说成最烈,还安一个君莫笑的名头糊弄人,哈哈,果然贱气无双啊!有意思、有意思!”

待众人咳喘过后,白河这才笑吟吟的问了一句:“诸位,这君莫笑的滋味如何?”

“好、咳咳……好酒!!一杯下肚,还真让人笑不出、咳咳……出来啊,哈哈……真不愧是君莫笑啊!”有人边咳边大笑道。

“哈哈……”众人一听,顿时发出会意的大笑声。

这下倒是笑得出了……

五等酒品完,四等酒登场。

白河又介绍道:“此酒虽不如君莫笑那般狂烈,但甘醇馥香,饮之齿有留香,让人流连忘返……正所谓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赏。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故名东流水,寓意酒香如友情般延绵悠长。诸位,请——!”又是一饮而尽。

说着,他还很小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白,因为这首诗就是李白作的《金陵酒肆留别》,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他到底作出来了没,如果作出来,会不会告自己侵权?

笑而不语的李白不置可否,心道:“嗯,四等酒……东流水……小子有一套!”

这次客人们不敢再豪气了,赞一句:“白公子出口成章,好文采!”然后有些小意的嘟嘴细尝,尝完之后再次大赞:“果然回味悠长,如东流之水,好酒!好诗!好名字!”

“哈哈,谬赞、谬赞了!有请下一批……”

四等酒品完,三等酒上场。

“此酒缠绵……所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诗名浣溪沙,酒亦名浣溪沙!诸位,请——!”

“好酒!好诗!请——咳咳!”

然后是二等酒。

因为这酒定价最高,所以白河重点介绍:“此酒无论烈度、香醇、回味等,皆是上上之选,比之先前三种均胜出一筹,最适宜招待尊贵客人,同时也是我大周酒厂的重头产品。有道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谈中,故而此酒可名为……”

“白公子,我斗胆猜测这酒名叫喜相逢,对不对?”有人开玩笑道。

“哈哈哈,这位兄台有悟性!”白河哈哈一笑,“不过在下认为,此酒名为临江仙更为贴切!”

“临江仙……临江仙!好一个临江仙!但为此名,当浮一大白!喝——!”一直默不作声的大诗仙李白忽然拍案叫绝。

大神都说好了,别人哪敢吱声?更何况,临江仙这名字已经确实比喜相逢高出不止一个境界,的确当得起这“一大白”。

于是举杯,饮——!

被先前的三种“烈”酒灌了一通,有某些不胜酒力的客人已经开始“飘飘欲仙”了,恰好此时又身处秦淮河边,正应了“临江仙”三个字,实在妙不可言。

然而下一刻,白河忽然抛出一颗重磅炸弹将他们炸下凡间:“最后给大家介绍我大周酒厂的压轴珍品——来人呐,上酒!”

“压轴珍品?!”众人皆是一惊,这临江仙已经醇到极致,后面居然还有更好的?!

议论声中,兰家下人扛着最后一批酒登场。

最后的一种,当然就是一等酒了。

不过这一次白河只是默默给大家分了一杯,说一声:“请!”然后喝了,然后就没了。

没了,就是没下文了。

没有介绍,也没有名字。

一杯饮尽,忽然“哇”的一声,所有人都瞬间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在座众人非富即贵,一个个都是食不厌精的主,只要酒味差上一点点,他们都能尝得出来。虽说前面的君莫笑、东流水、浣溪沙和临江仙这四种酒,味道都是各有特色,与以前喝过的优酸乳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有对比就有差距,他们还是一下子就尝出了一等酒的好来了,那简直是胜出那临江仙不要太多了啊!

就好比烟鬼抽烟,抽过了大中华,让你回头大前门,那对比就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在场还能保持淡定的,恐怕也只有白河、二小姐和李白三个人了——没办法,这几天他们几个天天喝一等酒,实在是惊喜不起来。

等了半天不见白河吱声,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心了,问道:“敢问白公子,此酒何名?”

“请恕在下江郎才尽,此酒……无名。”白河脸上苦笑,心里却笑到抽筋了:一等酒说好是不卖的“花魁”,老子才不会这么傻按个名字上去呢!没见大诗仙李白就在旁边吗,这名字肯定由他来起才够气派、够响亮、够逼格啊!

这大诗仙收了咱这么多甜头,要是不抠点好处回来,实在对不起咱这良心啊!

万一以后有人问起:“白公子,你这酒怎么卖这么贵啊?”

“废话!这是青莲先生李白亲自赐名的极品好酒,能跟那些普通酒一样吗?要是不卖贵点,你猜青莲先生乐不乐意?”

啧啧……你看,多理直气壮!

“臭小子真是一点不肯吃亏啊!”李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不由笑骂了一句。白河嘿嘿一笑,打蛇随棍上:“酒乃一等好酒,先生也是一等高人,赐名一事,舍先生其谁?”

“还请先生赐名!”未免留憾,众客人也纷纷劝道。

“哈哈,好你个白河!”对于这小子的贱气,李白算是领教颇深了,当下便失笑道,“我也喝了你不少好酒,想来不给你点好处你是不会死心的了……”

“先生果然目光如炬,佩服!”白河赶紧马屁奉上。

“得了得了,收起你这一套吧!”青莲先生笑骂,略一沉吟便道:“既然此酒由你白河所创,由我李青莲起名,那就从你的名与我的号中各取一字,名为白莲如何?”

“白莲?好名字!”青莲先生面前,所有人都是腿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大赞特赞。

白河却有点傻眼:白莲……这名字怎么这么邪教呢?亏咱还以为他会起个诗意满满的好名字来装逼呢!

“不行不行!”

第一二九章 你敢不敢再无赖点?

他生怕后世子孙戳着自己的脊梁骂邪教教父了,便连忙摇头道:“青莲先生,虽然我名字中有个白字,可你也是大名太白啊,青莲也是你的名号,如此一来,岂不是白和莲都是你的了?……嘿嘿,恕我愚钝,实在是参不破这名利二字啊!”

“额……”李白顿时一愣,还真是这个理。

“这……”客人们也有点傻眼,太白青莲亲自赐名,你居然嫌弃?还直言不讳说自己参不破名利二字……咳,虽说大家都是为了名利那点事情而忙活,但是口头上,谁不是标榜自己“视名利如浮云”的啊?白公子,你这么任性,你家娘子知道吗?

“……”二小姐默默转过头,假装不认识这货。

“哈哈,那不如这样……”青莲先生忽然大笑了起来,索性道:“既然你也是白,我也是白,那就干脆叫二白酒好了呗,大家都有份!”

“二白、二白……倒也朗朗上口!”

白河眉开眼笑,只要不是白莲就行,“我家还有条狗叫三滚呢,正好配对了,那就叫二白吧!”

“额……”李白又是一愣,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白河居然真的同意了,不由得又失笑了起来,凑热闹道:“好!那就叫二白酒了!”

众人眼前一黑:这名字哪里好了啊,妈蛋!!!比之君莫笑、东流水、浣溪沙和临江仙差得多了好嘛?!白公子,人家青莲先生玩世不恭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拿自家最好的酒来跟着胡闹啊?还三滚、还配对……我、我配你一脸!你好歹照顾一下客户的感受好嘛?!

“白公子,请三思!”

“青莲先生……”

他们正想劝说一番,可是白河已经郑重宣布了:“经过本人与青莲先生商议,一致同意将这最后一种酒命名为二白酒!如今我宣布,品酒大会完满结束,接下来……大家就尽情狂欢吧!”

“不要啊!”

“拜托你们换个画风一样的名字,哪怕不怎么贴切也行,至少也给咱们强迫症患者留一条生路啊!”众人惨叫。

可是白河哪管他们这么多。像他这种人来疯的性格,本来就不喜欢这种严肃正经的场合,如今终于赶鸭子上架的干完了正经事,当然要好好哈皮一下啦。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啊,懂不懂?

至于分蛋糕?

呵呵,那都是各大商家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分蛋糕。

托X米手机的福,让他知道有一种营销手法叫做饥饿营销。想分蛋糕?先饿一阵子再说吧!反正白酒完全是卖方市场,绝对不怕饿到他们粉转黑。

一声大笑,白河便扯着二小姐和青莲先生开始狂刷好感度:“来,先生、二小姐,咱们先来走一个!感情深啊、一口闷啊!闷啊!”

一边刷,他一边还回头给仍在发愣的金陵名流们提了个醒:“大家想喝二白酒就趁现在了啊,以后可没这个好机会了!别的不说,总之今晚的酒绝对管够!——诸位,让我们醉也不归!”

话音方落,忽然“叮”的一声琴响:“如此盛会,便由小女子为各位献上一曲助兴如何?”

转头一看,赫然见到许久不露面的怜星小姐居然在这个时候登场。只见她手抱瑶琴缓步走至大厅中央,紧接着,又有数位舞姬依序登场,然后开始载歌载舞。

这个身怀媚心气域的大明星,其魅力自然是无可阻挡的。霎时间,全场便安静了下来。

当下,只听叮叮咚咚叮叮咚……琴音袅袅如流水,歌声如百鸟飞舞:“我有一壶酒,愿以慰风尘……尽倾河海里,赠饮天下人。来与君把盏,共看江湖深……”

“哇靠!流弊啊!”白河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首诗分明是自己进门时刚作的,如今短短时间内,居然被她改编成歌了,听起来还相当不错,这音乐造诣简直是没谁了!

舞蹈之中,怜星小姐忽然回眸对白河盈盈一笑。虽然有轻纱遮住了面容,但是白河却见到她的眼睛已经笑成了一眉弯月,十分勾魂。

“妈呀!又被撩了……”白河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有点把持不住。要不是正室夫人二小姐在旁,估计就要扑过去跪舔了。

很快,一曲舞罢。

“怜星献丑,让各位见笑了……”怜星小姐盈盈一礼,然后款款退下,坐在青莲先生旁边。紧接着又有别的歌姬接替她的位置,开始弹着琵琶唱小曲,咿咿呀呀的,纵使白河听惯了电子合成音乐的熏陶,此时也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只是瞬间,场内的气氛就被点燃到炸了。

怜星小姐一退下,人们便纷纷离座,开始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他们要么就勾肩搭背,要么就成群结队,感情深的一口闷,感情铁的喝吐血,有冤的抱怨,有仇的报仇——谁先醉的谁就跪下喊爸爸!

有些趁机来拉关系问内幕想分蛋糕,被白河一句“找兰爸爸去”给打发。

结果等他们去问兰爸爸的时候,早就受过白河的叮嘱的兰爸爸笑眯眯来了句:“欲知内情,请密切留意我们大周酒厂动态,一有新消息,我们会马上公告全城的。”

噗!

同行们吐血三升,心里大喊一声:饿啊!这胃口吊得实在太饿了!

……

“哈哈哈……小子,好一个醉也不归啊!来吧,咱俩再来走一个!”主座上,酒过三巡后,青莲先生拍着白河的肩膀开始狂怼,想一泄先前所受的冤屈气。

白河心知肚明,但是有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护体,怎么喝也不会醉的,当然不会怕他了。偶像大诗仙又怎么样?上了酒桌,咱照怼不误!于是豪气道:“一个哪够?至少得三个啊!”

“好!爽快!哈哈……”李白号称“诗剑酒三绝”,最喜欢豪饮之人了。

于是三个又三个,转眼间,每人至少两斤白酒下肚了。

这时候,一些不知深浅的客人贪恋白酒的美味,已经醉成了一坨烂泥,而白河和李白这边好戏才刚刚开始。

“有酒无诗,也未免太寡了点……”又怼了三杯,大诗仙就开始出招了:“小子,我看你人是贱了点,但是诗才却也不错,不如咱们来对两句如何?”

“先生要我跟你对诗?”白河一愣,“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李白问道。

“先生你人称诗剑酒三绝,无论文才、武功、酒量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绝顶人物,而我白河不过是一介草包,只会抄袭,要我跟你对诗,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不过……”

李白好笑道:“不过什么?”

“不过……”白河眼珠一转,笑道:“如果先生输了就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那我就算明知不敌,说不得也要尽力一试了!”

李白一愣,然后大笑了起来:“哈哈……未战先言胜,好狂的小子!好!如果你真能赢我,那这东西就归你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从怀里掏出一朵约莫三指宽的青色莲花扔在桌上。

白河见这青莲花毫不起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诗仙在路边摊花两文钱淘来的,不由有点嫌弃:“一朵破莲花,谁稀罕啊……”

他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噗嗤”一声,一旁的怜星小姐笑了出声。紧接着,又被旁边的二小姐狠狠的捏了一把腰间软肉,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二小姐你抓我干嘛?”

“什么破莲花啊,我真被你气死了!”

只见二小姐咬牙切齿道:“这可是青莲令啊,你个呆子!见令如见先生本人,凭此令牌,就可以命令文心圣阁为你做一件事,只要不是谋反,就算杀人放火也随你的便了!”

“真的?”白河一愣,还真的看不出来这破莲花居然有这么大能量啊。

“我还能骗你不成?”二小姐气道。

“那就好……”白河顿时眉开眼笑,“咱是文明人,杀人放火的事当然不会做了,放心吧。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过先生了。”说着就要将莲花收入怀中。

“诶,慢来……”李白伸手一按,笑道,“你小子怎么就知道自己赢定了呢?如果你输了,又当如何?”

“输就输了呗……”白河两手一摊,很无赖的道:“输给诗剑酒三绝的青莲先生你,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吗?”

“噗嗤”一声,怜星小姐又笑了,边笑边道:“白公子,你敢不敢再无赖点?二小姐还在旁边看着呢呢,咯咯……”

“怜星小姐,你就别笑话晚晴了……”二小姐一头黑线,瞪了白河一眼,已经对这死人完全无语了。

“哈哈,那可不行!”李白也失笑了起来:“合着你小子是想赢了大赚、输了不亏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样吧……”他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放在桌上,接着道,“如果你输了,我也不要你什么,只要你以后每次见到我李白,就给我装满一葫芦二白酒就行了,这条件如何?”

白河心想,一个小葫芦,能装多少酒?这波真的血赚了!便爽快道:“好!一壶酒而已,小意思啦。”

“好!好!好!”他刚应下,李白便大笑了出声,连说三声好。

“……”旁边的二小姐和怜星小姐对视一眼,也是笑得古怪。

第一三零章 不打得你脸变猪头,老子就不姓白了!(求订阅啦!)

有一件事大家都知道唯独白河不知的是:李白这酒葫芦个头虽然小,但是内里却另有乾坤,装下百十斤酒也不在话下。如果白河真的输了,照李白嗜酒如命的性子,绝对会三头两天就要去酒厂叨扰一番。到时候,只怕白河那点珍贵的二白酒就全进他一个人的肚子里去了……

虽说李白不会真的喝到他破产,顶多就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但是看白河吃瘪也是挺开心的,于是二人笑而不语。

这时,怜星小姐笑了笑,忽然道:“白公子,师兄,既然你们如此雅兴,那小妹也添个彩头如何?”

“哦?怜星小姐想添什么彩头?”白河顿时来了兴趣。

“同样是一个条件,压我师兄赢。如果白公子你输了,那便答应我一个条件,你看如何?”怜星小姐道。

“好,没问题。”白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我也来赌一个条件吧。”二小姐也跟着凑热闹。

“好娘子!”白河眉开眼笑道,“那就让咱们夫妻同心,杀他们师兄妹一个片甲……”不料话未说完,便听到二小姐道:“我押青莲先生赢。”

白河:“不留……”

靠!二小姐你到底是哪边的啊?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好吧?你这样胳膊往外拐真好吗?他心里那个气啊。

二小姐眯眼一笑:“嘻嘻……”

得!

不信你老公的才华是吧?回头就让你给我洗一年内裤!白河不再理她了,转头大吼了一声:“大家看过来啦!青莲先生兴致甚高,要与在下对个诗,助个兴,烦请大家为我做个见证!”

他毕竟是东道主,厅内众人虽然玩得开心,但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这时一见有热闹可瞧,便纷纷起哄道:“好!青莲先生诗剑酒三绝,举世无双,白公子的才华也是冠绝金陵,那我等便拭目以待了!”

“另外,如果哪位才子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一起参与啊!如此良辰美景,大家饮酒作乐,吟诗作赋,岂不快哉?!哈哈哈……”白河又道。

“好!既然如此,我等便献丑了!”才子们跃跃欲试。

诗酒不分家,古来便是雅事一桩,如今能与青莲先生这样的传奇人物同堂作诗,那更是大雅特雅的事啊!虽不指望自己的诗能好过青莲先生的佳作,但是彼此交流、印证一下那也是妙不可言的事啊,哪怕只是露个脸也好……

而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更是扒拉干净桌子,开起外围来了:“押青莲先生的一赔一,押白公子胜的一赔十,赌注不限……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赌注不限?”马上就有人下注:“那我下一两银子钱,押青莲先生!”

“好!赌注一两,记下了!”

“哈哈……一两银子也收?那我下一杯酒,押青莲先生!”

“那我赌两杯,呃……也、也是押青莲先生……”

“吧啦吧啦吧啦……”

反正都是喝嗨了图个乐,所以也没人当真了。结果人们有的押酒,有的押几文钱,有的押一块鸡骨头……总之什么稀奇古怪的赌注都有。甚至还有人剑走偏锋,押了一只臭袜子赌白河赢,说如果白河赢了,庄家就得舔一口……

那庄家哈哈一笑,居然也受了。

最后一合计,战况一面倒: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押青莲先生赢,只有两个人看好白河的。一个是小萝莉,象征性的押了一文钱。她是少爷的忠实小粉丝,自是不必多说了。还有一个就是兰清明,那只臭袜子就是他押的。

于是一阵哄闹之后,赌约愉快达成。白河乐不可支,笑道:“诸事已定,那就请先生出题吧。”

“哈哈哈……”李白本来就是个玩世不恭的人,如今更被眼前的气氛所感染,闻言便大笑道:“好……既然是品酒大会,那便先来一首与酒相关的吧,谁先来?”

“emmmmm……”众人一听,顿时沉吟起来。其中下注的人开始拭目以待,而志在参与的才子们则开始寻找灵感。

能脱颖而出杀进笼烟楼里参加大会的才子,当然是有好几把刷子的了,半响,便有人越众而出:“在下朱清平,口占一首,还请先生指证!——香飘大江流,才满笼烟楼。诗酒光万丈,今古各千秋。”

念完,他挑衅似的看了白河一眼。

“好诗!”观众们纷纷喝彩,这首诗有酒有诗还应景,相当不俗。

白河微微一愣:“咦?这人有点面熟……”朱清平……总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忽见见到那朱清平很隐晦的望了一眼人群最前姚公子,而姚公子微微颔首,脸上似笑非笑,于是顿时明白:“原来是姚公子腿毛,前几天见过一面的。”

紧接着,又有一位才子站起大声道:“在下不才,也有饮酒诗一首:月现星迷已黄昏,青莲三绝脱凡尘。秦淮河边应有梦,剑过江湖岂无痕?”

李白和怜星一起点头:嗯,这小子马屁拍得不错……

随后又有几位才子纷纷作诗,都是难得一见的佳作。轮了一圈之后,见再无人出来应答,姚公子终于出场。还没开始作诗,他就先看了一眼桌上那朵青色莲花,眼神一片火热:青莲令!

先前见白河一杯酒一首诗出尽风头,他早就憋得不行了。这时一见到青莲先生居然拿青莲令跟白河打赌,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打定主意一定要拿出最好的水平来表现一番,心想:若能博得青莲先生青睐,赏一块青莲令固然是最好。但若实在不行,那也至少要压一下白河那贱人的风头。

这时见众人望了过来,姚公子笑了笑,便从容念道:“自剔银灯照酒卮,旗亭风月惹相思。忍抛白首名山约,来谱黄衫小玉词。”念完,他满怀期待的看着青莲先生。

这首诗借酒慰藉相思意,意境上完爆先前那几位才子的作品,除此之外,更是另有所指,乃是他生平最佳作品了,不禁大感满意。

青莲先生只是点了点头,这首诗虽说的确比前面几首好,但是在他的眼里,却是有点不够看。

而一直留意姚公子举动的白河,却忽然发现这骚包视线有点游移不定,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向自己示威,然而看清楚点才发现,这骚包看的居然是自己身边的二小姐!

那眼神好熟悉啊!

虽然他掩藏得很好,但是白河是什么人啊?像这种眼神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见过无数次了,哪还认不出来?——那分明就是垂涎欲滴啊!

“我日!”

联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姚公子刚刚的那首诗,白河很自然的脑补出一段“草包不配千金,本少爷替你来爱”的戏码,心下顿时大怒:“说你小子怎么总是在老子面前蹦跶,想打老子的脸,原来是想打咱未婚妻的主意!姚、林两家向来不和,若能两家变成一家的话……呵呵,姚骚包啊、姚骚包,你真是好算计啊!不过,就你丫的这点墨水也想出来卖弄?呸!——老子不打得你脸变猪头,我就不姓白了!”

他正想着如何整治这死贱人,周围的人却悄然议论开了:方才几位才子都是一个接一个的上,从不间断,如今到了白公子,他怎么就迟疑了起来呢?他方才一首诗一杯酒一个名,到了最后的“二白酒”却忽然自称才尽,该不会是真的才尽了吧?

二小姐见情况不对,悄悄捅了下他的手:“白河、白河,愣啥呢,该你了……”

“嗯?”白河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大家的眼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姚公子一首诗大出风头,心中正志得意满,此时等了半响不见白河做声,便挑衅道:“白公子,你不会是怕了吧?”

“怕?笑话!我这字典里从来没有怕字!”

白河很是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张口念了一句:“我一斗酒诗百篇,金陵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乃酒中仙!——像这种饮酒诗,我便是作上它三百首又有何难?只是你们的水平太低了,我在想用哪一首好点,给你们留一点自信。”

“白公子你——!”他誓要打姚公子的脸,其他才子惨遭牵连,当场被喷得泪流满面:白公子,你也太耿直了吧?

他们有心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你看,进门之时,白河那一连串的排比“我有一壶酒”大气磅礴,一诗诉尽生平,便已震惊四座。随后又以诗篇为四类白酒命名,更显才华。而方才在众人饮酒作乐时,又是有人将他闯第二关的那首《梦游天姥吟留别》也传了过来,那更是不得了了!

如今他又敢自称“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乃酒中仙”,这份豪情气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诗剑酒三绝李白多能比肩了啊!他说自己不配与他对诗,那还真的一点也不夸张啊,不服不行!

“哼!胡吹大气!”姚公子面色有点难看。

不过当众之下,他当然不会与这贱人一般见识了,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领教白公子高才了。如果白公子真能一斗酒诗百篇,那在下就……”

“你便如何?”

姚公子把心一横:“日后相见,我必以师礼见之!”

“你要拜我为师?”白河一愣,旋即冷笑道:“就你这水平,做你的老师又何必百篇,一篇足矣!”

姚公子咬牙挤出一句:“那在下便领教你的一篇!”

第一三一章 “莫非这金陵城要变天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姚公子话音未落,白河便已拍案而起,端起了酒壶就“咕嘟咕嘟”的一口而尽,“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张口就来了一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结果刚起了个头,便突然“唰”的一下全场肃静,姚公子面色一变。

只听白河接着念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念到这里,姚公子面色再变。

白河冷笑一声接着念:“……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完用手指勾了一下已经听呆了的二小姐下巴,骚骚一笑,仿佛这最后一句就是念给她听的。

二小姐大羞,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像喝了蜜似的一样甜。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那些弹唱助兴的歌姬,此时也纷纷停下来,定定的看着白河。

全场只有白河的冷笑声在响起:“姚公子,你觉得我这首诗,够不够资格当你的老师?”

“你——!”姚公子口瞪目呆,像《水调歌头》这种千古名诗,别说做他老师,就算做他师祖都够了!

然而白河还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道:“是不是觉得那首诗太长,你心里不服?那好,那就来一首短的吧——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七言绝句够不够短、够不够格?”

“还是太长了吗?那再来一首更短的如何?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又如何?”

“那这一首呢?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吧嗒吧嗒吧嗒……”

“突突突突!”

正应了那一句“我一斗酒诗百篇”,他机关枪似的念个不停,转眼间就念了几十首华夏各朝代关于酒的经典名句,就连唐朝的也不放过。

什么抒情的,咏志的,豪放的,幽怨的……总之想到什么念什么,张口就来。反正历史的车轮已经被圣后踢歪了,他此时又怒上心头,哪还管得上到底哪一首已经问世、又有哪一首还在酝酿之中?

连珠炮似的诗句,打得姚公子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于肿了。只见白河每念一句,姚公子的嘴巴就张一下,又念一句就合起来,再念一句又张开了……如此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很像金鱼。

嘴炮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逼格极高的嘴炮。

姚公子万万没想到,这死贱人不但一斗酒诗百篇,而且篇篇都是自己老师的级别的,他……他到底是哪里抄来的?!

“嘶!……”

大厅内看热闹的的观众们早已经惊呆了,齐齐倒抽凉气:这白公子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一下子念出这么多诗句,还无一不是经典,无一不是绝句,只怕连青莲先生也比不上他吧?

一想到自己刚刚还以为他才尽了,又不禁为自己的浅见而脸红。

那帮腿毛有心想为自己的大腿声援,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又能如何声援?一个个愣在当场,学着姚公子扮金鱼。

白河刚才还笑嘻嘻的,如今突然大发雷霆,二小姐终于发现不对劲,便悄声问道:“白河,你这是怎么了?”

“哼,这贱人眼珠子不干净,看着就心烦……就他那点斤两也好意思出来卖弄?下辈子吧!”白河低骂了一句。

“眼珠子不干净……?”二小姐闻言一愣。忽然反应过来,难怪刚才一直感觉有人在偷看着自己,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居然是姚公子!

她看了一眼白河,神色忽然有点复杂:“他这是……吃醋了吗?”

“姚公子,像这种诗,我张嘴就来,可你又能到作得出几句?”白河转头对姚公子冷笑道,“呵,就你这种水平,也好意思称金陵第一才子,你是太小瞧金陵了,还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呢?你想拜我为师,还得看我愿不愿意收你这劣徒呢!”

姚公子:“……”

场内继续沉默着,过了好久,他才面色涨红的拱手挤出一句:“学生姚方卓,见、见过老师!”

“别急着喊老师,先来见过你师娘吧。”白河一指身旁的二小姐。

“学生姚方卓,见过师、师……”姚公子说话声音都颤抖了,只觉得这个“娘”字又如千钧之重,怎么也说不出口。

喊白河一声“老师”他可以接受,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呢,一声老师算得了什么?可是喊二小姐一声“师娘”,他就万万不能接受了。

姚公子一直垂涎林家两位小姐的美色,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找个机会把两家变为一家,兵不血刃的拿下林家的基业。可是万万没想到,如今居然被白河一张嘴生生就把二小姐变成了“师娘”级别,让他的如意算盘尽数落空,这让他如何接受?

白河见他犹豫,眉毛一挑:“嗯?姚公子,莫非你想赖账不成?”

“我……”

众目睽睽之下,姚公子势成骑虎,只怪自己终究还是低估这贱人,把话说得太满了。这时见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如果赖账,那以后就别想见人了,只好硬着头皮,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学生……见、见过师娘!”说完,他连一声“告辞”也欠奉,便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公子!”

“公子!”众腿毛连忙追了出去。

嘶!

大厅内再次齐刷刷的响起一片吸气声:赚大发了!白公子这次赚大发了!哦不,是林家赚大发了!

有些事寻常百姓尚且不知,但是在上层名流圈子里,却是公开秘密。

当年,大约是六七年前吧,那时还是前朝大唐末期,国内局势比较混乱。当时的林家只是金陵一个普通家族,并无如今这般风光。

那一年,林家老爷子撇下孤妻女撒手人寰,金陵一家独大的姚家就想一口将林家吞掉的了,只是恰逢那时圣后肃清国内乱局,杀到了金陵,这才不敢下手。

随后年仅十二岁的玲珑小姐突然觉醒了善舞气域,趁机如彗星般崛起。短短两年之内,她便聚拢了巨额财富,将林家打造成铁板一块,这才给林家争取了喘息的空间。

到了圣后登基前两年,十六岁的大小姐林暮云又追随圣后出国拒敌,最后凭着功绩做了将军,回归故里,这才真正的保住了林家的基业。

而在此期间,年纪最幼的二小姐林晚晴又凭着真武气域飞速成长,直到后来圣后正式登基,君临天下,姚家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最终导致林家站稳了脚跟,与姚家平分秋色。

这几年来,姚家一直视林家如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林家的姑爷白河居然一跃成为姚公子的老师,辈分竟与他爹金陵郡守姚方卓大人同辈,那可是稳压姚家一头了啊!——至少,辈分上是的。

“莫非这金陵城要变天了?”有些阴谋论如此想着。

言归正传。

“都说姚公子年少早慧,可是如今看来,还是太年轻了啊,太冲动了!”就在一些老人们思古忆今摇头叹息的时候,一直不作声的李白却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一趟金陵果然没白来啊!师妹,你说得没错,这家伙果然是个鬼才!”

所谓诗剑酒三绝,当绝到了极处,往往就意味着寂寞。

李白已经寂寞了好多年,如今终于遇到了对手,那就是剑走偏锋、贱里贱气的白河。

一开始,他对于白河这个人更多的是好奇,后来尝了白酒就变得有点惊讶,再后来弄出了品酒大会这一茬,就慢慢变成了欣赏。到如今,他听了白河一轮“诗炮”,就越看白河就越觉得喜欢,如此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连金陵第一太子党也不放过,真是对极了自己的胃口,难怪他能作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样的诗句来!

“白公子果然是、果然是……”怜星纠结了半天也找不到用什么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看法。

“哈哈哈……”李白才不管那么多呢,径自笑个不停。

“兄弟……”他拍着白河的肩膀,欢喜到称呼都变了:“别管那些庸人,咱哥俩今天不醉无归!来,先走一个!”

见姚公子当场败走,白河此时也消气了大半,心想一味的打这些杂鱼的脸也太没意思了,快感找不到几分不说,还惹得自己不开心,忒不值当了!但要是在大诗仙李白面前装逼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便举杯笑道:“好,走一个!”

二人对饮一杯。

李白忽然站起身,正色道:“我李白人称诗剑酒三绝,除了当今圣后之外,此生未曾一败。这酒嘛,你白河弄了个白酒出来,让天下佳酿黯然失色,我自问不如你。但在剑之一道嘛,嘿,你又不如我。这两点上,你我算是打个平手好了。那么剩下诗这一道……如今你白河一斗酒诗百篇,老哥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专美在前了,总得拿点真本事出来,才能见个高下。”

第一三二章 默送对方一声:贱人!

白河笑眯眯道:“哈哈,好说、好说!先生,请指教!”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李白径自念了起来。

结果一出口,白河就当场一愣:将进酒?原来这首诗竟然是这么来的吗?那咱就不能太要脸了,哈哈……不然的话,那块青莲令还真不好拿到手呢!

于是,他就很无耻的往下接了一句:“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君不见……咦!”李白正要念这一句呢,没想到被他抢先了,当时就是一愣,心道:这一句正是我所想的下一句,他怎会知道?是巧合吗?嗯,这小子有几分鬼才,是巧合也不奇怪……于是赞了一句“接得好!”又接着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

结果话音方落,白河又笑嘻嘻的来了一句:“莫使金樽空对月。”

李白两眼一睁:“天生我材必有用……”

白河面不改色:“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一句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就真的有鬼了,他怎么会每次都念到自己的下一句起来?李白越想越觉得邪门,不信邪的又来了一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在座不知道有没有岑夫子和丹丘生两个人,白河瞄了一眼二小姐,便稍微改了改:“李太白,林晚晴,将进酒,杯莫停……”嗯,很押韵!又接着往下念:“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二小姐:“咦,我成了诗中人?”

那边李白接上他自己的原创:“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白河接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

“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

“径须沽取对君酌。”

他们你念一句我接一句,转眼间就念完了一首《将进酒》,最后异口同声:“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完美结束。

“这都什么鬼啊?!”念完之后,李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这小子忒邪门了!”

他两眼直勾勾的看着白河,有点怀疑这小子会读心术——毕竟天底下的奇人异事多了去了,真有人会读心术也不奇怪。但问题是,自己的境界那么高,他白河不过一介普通人而已,就算会读心术也读不了自己的心啊!

“先生好诗啊,小子佩服!”白河面不红心不跳。

旁边的怜星小姐有些两眼发直,忽然说了一句:“师兄,白公子,你们俩玩接龙呢?”

“……”李白定定的看着白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也希望这是接龙,但问题它不是啊!这小子……这小子每一句诗都念到自己的下一句去,就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世界上哪有这样子接龙的?

过了半响,李白没看出什么苗头来,不信邪的又道:“小子,不如咱再来一首?”

“好啊,先生请赐教!”白河毫不犹豫。

“这次你先来如何?”这次李白长了个心眼。

“额……”白河闻言楞了一下,不过这个要求倒不好拒绝,便点头道:“也行。”

这次大诗仙要求咱先起头,可得小心点才行了。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只见一轮圆月高挂,顿时灵感忽至,神使鬼差的就念了一句道:“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完了!这是李白的作品啊!”一出口白河就感到要遭了,结果回头一看李白,却见他两眼发光的来了一句:“好诗!那我接一句……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这……”白河一愣,忽然来了信心,小心试探道:“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李白地毫不犹豫:“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河信心大增:“白兔捣药秋复春……”

李白眼神越来越亮:“嫦娥孤栖与谁邻?”

“……”

“……”

“唯愿当歌对酒时……”

“月光长照金樽里!”

二人越念越快,转眼间,一首《把酒问月》又完了。

念完之后,二人相视一笑。

李白笑,是因为高山流水遇知音。

而白河笑,则纯粹是因为装逼成功,所以爽到发笑。先前那首《将进酒》是李白开头,自己无耻切入。可是这一首《把酒问月》,却忽然就变成了自己开头,引导李白往下接。

“哈哈……把酒问月有咱的一半功劳,这下不得名留青史了啊?!”他心下大乐。

旁观的众人表情有点抽搐,一个个都呆若木鸡:白公子,青莲先生,你说你们两个人玩诗词接龙,玩到完美无缺也就是算了,连这相视一笑的动作都一模一样,就跟照镜子似的,到底是闹哪样啊?

二小姐呆若木鸡:“……”

小萝莉呆若木鸡:“……”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一大批木鸡已经赶到现场……

然而更多木鸡还在后面。

只见二人笑完之后,怜星小姐忽然幽幽来了一句:“师兄,白公子,你俩性情这么合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是亲兄弟呢。”

“做不成亲兄弟,那就做结拜兄弟呗……”小萝莉童言无忌。

“诶,结拜兄弟?”一言惊醒梦中人,二人同时一愣,都觉得:既然我看你顺眼,你是我偶像,那么结拜一番,似乎也未尝不可。

于是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了一句:“兄弟(先生),你怎么看?”

结果一出口,二人又愣住了:神同步啊,不结拜就没天理了!

李白心想:“这小子虽然是个鬼才,但是看他为人贱里贱气,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主。如今他想跟我结拜,无非慕我名声,为他的白酒打响名堂吧?不过凭他的才华和美酒,给他借他名气也是应该的……知音难觅,他为人又极对我脾性……嗯,可以结拜!”

至于赘婿的身份?好像并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而白河却想着:“这世界的李白虽然是天下第二人,但是一点节操都没有,为了喝点酒,竟然连蒙面偷酒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如今肯跟我结拜,肯定是想打着义兄的旗号,以后好免费蹭酒喝吧?不过他毕竟是天下第二人,又是咱的偶像,跟他结拜的话,送他点酒喝也无所谓啊,正好可以借他的招牌给咱的白酒打个广告……嗯,这波不亏!”

于是很顺理成章的……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

两个人都是那种……嗯,说好听点是性情不羁,不拘一格,说难听就是有点人来疯的主,想做就做了。当下大笑一声,理也不理旁边快要瞪掉眼珠子的众人,当场就对月而跪,竖起三只手指对天发誓:“我李白、我白河……如今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从今以后,同富贵,共患难,荣辱与共,生死不弃……”

得!

好好一个结拜,结果搞得跟私定终身似的……

发完誓,拜三拜……礼成!

“哈哈……好贤弟(好大哥)!”二人四手相握,相视大笑,心里默默送了对方一声:贱人!

此时此刻,若是论发呆的话,在座众人可以毫不谦虚的说一句:在我眼里,天底下的木鸡都是垃圾!

怜星小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真的结拜了?”

二小姐、小萝莉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真的结拜了?”

而剩下的人们则眼睛雪亮:“真的结拜了!”

大名鼎鼎的诗剑酒三绝,青莲先生李白,他真的降尊纡贵,跟林家的赘婿白公子结拜为兄弟了!

哇靠!

大新闻啊!

绝对是本年度最劲爆的大新闻没有之一啊!

“哈哈哈……”

那边一对新人……咳,一对新兄弟拜完天地了,此时正一边大笑一边交换戒指……咳,交换礼物。

李白:“河啊,为兄素来一剑走天下,身上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朵小花花你先拿去玩吧,千万别客气。以后遇到什么难事,你就拿这朵花去找我……”

“大哥啊,这你可就太见外了……”白河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不动声色的收起那朵青莲令,很大方道:“你也知道小弟我的情况,实在一言难尽啊。总之从今以后,别的不说,酒绝对管够!”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为兄这辈子没别的嗜好,就好酒这一口,听你这么一说,为兄心里高兴啊!来,啥也别说了,咱兄弟俩走一个!”

“干了!”

“小弟兰清明,见过大哥!”本来就与白河结拜过、同为金陵四兽之老幺的兰清明也想过来抱李白的大腿,结果被李白笑骂了一句“你小子算老几?哪儿凉快哪儿呆去吧,咱们各交各的!”当场灰溜溜的滚了回来。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笑得牙都歪了:虽然是各交各的,但既然你李白是白河的大哥,白河又是咱们金陵四少的大哥,日后有事求你,难道你会视而不见?

第一三三章 “你终于来了……”

“咕嘟咕嘟咕嘟……”

这时见白河和李白二人喝得痛快,旁边正在鄙视木鸡的众人才终于如梦初醒,纷纷前来道贺:“恭喜青莲先生、恭喜白公子!”

“我等有幸能见证二位义结金兰,实在三生有幸啊!”

“青莲先生与白公子结拜兄弟,真是我金陵城的无上光荣啊!还望先生日后能多来金陵耍耍,好让我等一尽地主之谊……”

也有人跑去跟怜星小姐献媚的:“恭喜怜星小姐,如今令师兄青莲先生与白公子结拜,两家可谓是亲上加亲啊,实在可喜可贺!来,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小姐笑纳!”

“亲上加亲?”怜星小姐一愣。外头疯传她跟白河有JQ,只可惜这些传闻的逼格太低了,大家又当她是女神看待,才没传到她的耳中。

“呵呵呵……”那人笑而不语,只是摸着自己的肚皮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懂的!然后就退下了……

怜星小姐一脸懵逼,转头问二小姐:“晚晴姐姐,他在说什么?”——她见师兄李白和白公子做了结拜兄弟,二小姐又刚好比自己大几个月,所以就顺势改口喊她姐姐了。

“我也不知。”二小姐也是一脸懵逼。怜星住在最能传递八卦的青楼里尚且没听过传闻,更何况她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小姐?

“可能是他以为我跟二小姐亲近,如今又加上师兄和白公子这层关系,所以才说亲上加亲吧……”

怜星小姐如此猜测着,便不去理会了。

当下,只见笼烟楼一片热闹,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各式各样的小贺礼更是堆满了桌子。这些前来参会的人,他们本来就备有礼物是打算送给李白的,如今正好有了由头,送得个名正言顺。

无数白酒跟凉白开似的进了人们的肚子,有人偏爱君莫笑够烈,也有人喜欢东流水够缠绵,更多的人却垂涎二白的美味,众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反正白公子说了今晚酒管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结果当场就挺了一地“尸体”,真应了白河那句“醉也不归”了。

期间有人举杯前来向白河和李白二人敬酒,白河杯到酒干,来者不拒,喝了一圈又一圈。纵然有洞玄子三十六散手护体,那也架不住量大啊!他此时喝多了,也是有点上头。

而功力通玄的李白,他见新结拜的义弟白河一个普通人都如此豪饮了,当然也不会运功消化酒劲了,所以他的情况也是差不多,醉眼朦胧的,将倒未倒。

醉意朦胧之中,白河忽然听到有琴声“叮叮咚咚”的响起,转头一看,却发现怜星那小妞正在抚琴轻唱,二小姐在旁边打着拍子应和。

至于小萝莉?她见少爷今晚连出风头,还跟青莲先生做了结拜兄弟,高兴得喝多了几杯,早就醉成小猫咪了,此时正趴在二小姐旁边睡着呢。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白河凝神听了听,发现她唱的居然是那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琴声悠扬,声线完美,刚问世不久的的诗句,居然转头就被她改编成曲了,旋律还相当优美的,这音乐造诣简直是没谁了!

不过……

“怜星啊,这首歌……不是这样唱的……”白河醉眼朦胧,一手按住了琴弦。

琴声戛然而止,怜星微微一惊,笑道:“白公子……哦,白大哥,你也懂音律?”

“当、当然啦……”白河呵呵傻笑,舌头有点大,“当、当年……哥我这情歌小王子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哦?那请问白大哥,这首歌应该怎么唱?”怜星轻笑道。

“你且听好了啊……咳!”

开嗓子的这一刻,白河忽然感到自己再一次穿越了……哦不,是被穿越了,女神邓丽君穿越过来附体到自己身上了!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一出口,旁边的怜星小姐就忍不住捂起了耳朵。二小姐一头黑线,沉睡中的小萝莉睡眼惺忪的来了句:“谁、谁在杀猪啊……是容婶吗?别、别杀啦……”

李白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跌落下地,张着嘴,瞪着眼睛,面容扭曲。刚拜完天地,他就忽然有点后悔了

那些豪饮至今仍未醉倒的酒中豪杰们瞪大了眼睛,表情就像是刚被十万头发情的野猪从他们的脑袋上踩过。

地上摊着的“尸体”突然一个激灵,纷纷开始诈尸。

“转朱阁,低绮户……”白河还在嚎。

他越嚎越兴奋,手舞足蹈已经无法表达那种梦回前世KTV的激动心情,干脆抢了怜星的古琴半抱在怀中当吉他,“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扒拉。忽然一仰脖子又灌了几杯,这下就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终于唱完了,白河恋恋不舍的丢开古琴,得意大笑:“怜星啊,你听……听到了没,这首歌……应该这样唱才对啊,哈哈哈……”

在酒精的刺激之下,一首婉转悠扬的《明月几时有》愣是被他唱出了《男儿当自强》+《十面埋伏》+《将军令》加强版的感觉来。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天赋。

怜星小姐早已呆若木鸡:“据闻魔音灌脑大法失传已久,可没想到白大哥已经练至化境,小妹好生佩服……”

二小姐呆若木鸡:“相公魔音无敌,妾身自愧不如……”

小萝莉翻了个身:“容婶,你杀完猪了吗……那我再睡会……”

李白呆若木鸡:“贤弟如此神功,愚兄枉称剑绝……”

其余众人呆若木鸡:“白公子……”

一大波木鸡赶到现场。

过了半响,忽然又传来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悠悠道:“白公子不但诗才冠绝金陵,歌技更是天下无双,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道尽我心中所愿,实在佩服!”

“哈哈……谬赞、谬赞!我只是使出三成功力而已,想当年……咦?”白河正谦让着,忽然一愣: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转头一看,他当场屏住了呼吸。

醉眼朦胧间,只见明月斜照的大门内站着一个绝色女子。纯净雪白的婚纱,婀娜窈窕的身材,白玉长剑捧在手中,如同横持的玫瑰。

看着眼前的绝色女子,白河脑中忽然闪过了一句诗,一句现代诗——明月装饰了你的身影,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在这个绝色女子面前,月光,灯光,黯淡无光。

呼……!

大厅内徐徐响起因肺活量不足而被迫外放呼气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看着那位穿着婚纱的绝色女子,生怕一不小心便惊醒了自己的美梦。

良久又良久,白河揉揉眼睛,终于回过神来,有点惊疑不定道:“是你?”

“小女子邀月,见过白公子。”绝色女子盈盈一礼,正式自我介绍,她赫然是昨日在无缝布庄见到的那位绝色女子。

白河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变得有点诡异:“姑娘,你说的负心人不会是……”他指了下身旁的李白,“他吧?”

“正是。”邀月微笑道。

“噗!”白河一口老血,瞬间酒醒了一大半。艾玛,我早该想到了是他了,天底下有资格追求剑道极致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

邀月又道:“说起来,还得多谢公子的衣服,你看,他一见了我果然跑不动腿了。”

“哪里哪里!全因姑娘天生丽质,这婚纱顶多算是锦上添花而已……”白河连忙谦让,又回头看了看李白,果然呆若木鸡。

“完了完了完了!”

他的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刚拜完天地,自己就把义兄给坑了,造孽啊这是!早知道这邀月姑娘要找的人就是李白,我就……我就搬好板凳带点瓜子来看好戏了啊!

“大哥,作为兄弟,小弟劝你一句:从了吧……”

在追求真爱的路上奔跑的姑娘都是很可怕的,白河转身拍拍李白的肩膀,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径自躲到了一旁翘起二郎腿准备看戏。

二小姐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扯了扯白河的衣袖,轻声问道:“白河,这邀月姑娘是谁啊?你认识吗?”

白河笑道:“有过一面之缘吧。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大哥的姘头。”

“什么姘头啊,说得这么难听!”二小姐啐了他一口,又道,“她那件衣服真好看,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她左眼写着“羡”右眼写着“慕”。

白河道:“那是婚纱,你喜欢的话,回头我也给你整一件。”

“那衣服你做的?”二小姐微微一惊。

“是我设计,织娘动手做的。”白河道。

“那我要两件。”二小姐又惊又喜。

“十件都行。”

“白大哥,我也要。”怜星忽然插了一句。

“行,都做,都做!……嘘,别吵,先看戏。”

三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那边好戏已经上场了。只见邀月缓步上前,平静的看着李白,一言不发。李白也在看着她,灯光摇曳之下,可以清晰的见到他的眼中倒映着她的影子。

二人就这样相对沉默着。

良久,就在白河猜他们谁先眨眼的时候,李白忽然打破了沉默,轻叹了一声道:“你终于来了……”

第一三四章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在那日亲自提笔给白河下名帖的时候,他就已经料到邀月一定会来。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这样的她,实在太美了!哪怕他对她早已无比熟悉,也不禁感到惊艳,还真的有三条腿也跑不动了。

邀月看着他微笑:“嗯,我来了。”

李白叹息道:“你不应该来的。”

“我必须来!”邀月坚定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跑了!”

李白淡淡道:“你知道的,我若想走,谁也拦我不住。”

“那你为何还不走?”邀月问。

“……”李白忽然沉默,脚下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而邀月却似乎早已料到他会退后,亦步亦趋的向前一步,口中轻笑道:“我知道,因为你舍不得,对不对?”

“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李白再退。

邀月再进,目光温柔如水:“既然舍不得,那就跟我回去吧!”

“不回。”李白继续退,面色坚决如铁。

邀月继续进:“你可知道,这衣服是白公子亲手设计的。他说这叫婚纱,象征着天地间至真至纯的爱情与白璧无瑕的贞洁,只有最幸福的女子才可以穿上它,而且一辈子只能穿一次。但是我才不管这些呢,如果你喜欢,我天天穿给你看好不好?”

“不好!”

“为何?”

“衣服太美,你也太美,我怕我会只顾着看你,而忘了看剑。”

“既然如此,那你就干脆不看了啊,难道只看我一人还不够吗?”

“不够!”

“我不管!这一次你要是再敢走了,我就穿着这身衣服随便找个乞丐嫁了!再生十个八个孩子回头喊你做义父!”

“你若敢嫁人,那我就敢杀人。你嫁谁,我就杀谁!”

“那你娶我啊!”

“不娶……至少现在不娶。”

“那你何时才肯娶?”

“等我领悟了剑道极致……”

“我去你的剑道极致!这话我已经听到腻了——快跟我回家!”

“不回!”

得!又绕回头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得飞快,就跟说相声似的。可大厅内的人却早已经惊呼起来了,因为他们二人的对话虽然有点搞笑,但是行动却一点都不搞笑。

只见李白后退之时,一步生莲,步步生花,待他退到五步过后,大厅赫然已经出现数十个李白的分身。随着分身舞动,气劲纵横,逼得厅内众人连忙紧紧抱团。

然而更吓人的还在后面。

就在李白第一个分身刚出现时,邀月就已经拔剑出鞘。只听“呛”的一声剑鸣,笼烟楼内忽然间就升起了一轮圆月。

刹那间,满室光华。

紧接着,笼烟楼就忽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四周传来“卡拉卡拉”的声音,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散架了似的。

厅内众人何曾经历过这种场景,顿时吓得大惊失色: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他们有心逃出楼外,但是如今整个楼层都已经被李白的身影包围了,他们哪里敢动?可是照如今这声势,怕不是三招不到笼烟楼就要被拆了吧,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还是得遭殃……

逃也是遭殃,不逃也是遭殃,就在众人纠结万分的时候,二小姐忽然说了一声:“奇怪!”

“奇怪什么?”白河问了一句。

“青莲先生的剑影分身神妙无比,就连我也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可是你看……”她一指笼罩在月华之中的邀月姑娘,“那邀月姑娘的境界也只与我相差仿佛而已,她是怎么分辨得出真身来的?”

白河看得两眼懵逼。在他的眼中,只见到大厅内有华美的月光,月光下有一朵由李白的分身围成的巨大莲花正在徐徐绽放。而在花心之中,邀月姑娘正拿着长剑东一剑西一剑,打得就跟跳舞似的,跳得还挺好看的呢,又哪能看出什么奥妙来?

怜星忽然开口道:“因为有明月引。”

“明月引?”

“嗯,那是由师姐的月华气域衍生出来的一种印记。一旦被打上印记,就如同附骨之疽,除非走出师姐的气域范围,不然没有任何办法解除。所以师姐根本不需要去分辨哪个是真身,她只要认出明月引在哪里就够了。”

“原来如此。”二小姐不禁赞叹,这月华气域还真是神奇。白河却听得啧了一声:这不是玄幻版的GPS定位系统吗?贼高端了有木有!

“那……怜星,邀月姑娘的锁定范围有多大?”他好奇问了一句。

怜星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沉吟道:“如今正是月夜,至少十里吧。”

“十里……”白河暗自咋舌,虽然不如卫星全球锁定那么夸张,但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十里也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数字了。

说时迟,那时快。

这边话音方落,那边李白与邀月的对话正好回到了原点。

就在这时,室内突然一暗,邀月不想跟李白扯皮,要开大招了。只见她长剑一挥,所有的月光便忽然汇聚了过来,下一瞬间化作一道如同弦月般的弧形剑气射了出去。而与此同时,邀月也连人带剑电射而去,如同飞火流星一般。

黑暗之中,只剩下那一曲一直的两道光线。而两道光线的交点,赫然正是李白的真身所在。

顷刻间,所有分身突然尽数消失不见,李白哈哈一笑:“你这招能发不能收,以后还是少用为好,免得伤了自己。”

此时他的身后就是墙壁,当两道光线交汇的那一瞬间,他轻轻往后一靠,墙壁顿时无声无息的穿了一个人形大洞,然后,二人就一先一后的飞出了笼烟楼外。

笼烟楼本就是建立在水面,那么楼外当然就是秦淮河了。

直到这时,二人才终于迎来了开战一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只见李白二指轻轻一夹,“叮”的一声轻响,画面瞬间定格。

就在人们以为邀月的大招雷声大雨点小的时候,突然一股磅礴的气息荡漾开来,李白脚下的水面就突然炸了,就如同有颗深水炸弹突然爆炸了似的,只听“哗”的一声巨响,十米巨浪排空而起,声势之大,晃得笼烟楼也为之摇摇欲坠。

浪头落下之时,他们二人就忽然飞了起来。

李白身怀青莲御剑诀,当然是御剑而飞了,而邀月呢?她虽然没有御剑飞行的本事,但是随着她捏唇吹了个口哨,空中就忽然“啪啦啪啦”的飞来一只仙鹤,然后她就骑上仙鹤飞追了出去。只是转眼间,二人就已经飞到没影了。

“啊咧?什么情况啊!”白河顿时傻眼了。

他本来是等着看好戏的,如今戏是看到了,也的确挺好看的,太玄幻了,但是这剧本……怎么跟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啊?

你看,邀月穿着婚纱来追李白,怎么看也应该是言情剧啊,怎么就变成武侠剧了?

正发愣,忽然听到怜星叹息一声:“唉,果然还是这样……”

“你说果然?”白河一下听出八卦来了,连忙追问几句。

怜星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司空见惯罢了。自当年师兄离开神都游历天下以来,每次只要他一露面,不出三日,姐姐必定闻风而至。像今晚这种场面,今年应该有……”她想了想,“四次了吧?还是五次来着……每次都是一样的结局。”

“啧啧!”白河暗叹,这邀月姑娘真是……太彪悍了!这种勇敢追求真爱的决心,实在让人佩服!

怜星又道:“其实这次还算好了,至少师兄没有一见到姐姐就马上跑,而且还亲口承认了他将来会娶姐姐为妻。说来也多亏了白大哥你,没有你的酒,师兄不会在金陵逗留这么久,没有你的婚纱,师兄也不会透露心迹。”

“嘿嘿……”白河咧嘴一笑。

在这个时代,婚纱的魅力果然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啊,不但二小姐和怜星这小妞瞬间就沦陷了,就连李白这尊大神也抵挡不住,哈哈哈!

听怜星这么一说,他终于明白,昨日在无缝布庄,为何邀月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会说自己对她有大恩了,敢情都是因为这个。

不过转念一想,白河还是觉得有点遗憾,有情人不能成眷属,这剧情实在是狗血了点,不由摇头叹了一声:“太急了,真的太急了啊……”

“白大哥,你说什么太急了?”怜星好奇道。

“我说你的姐姐邀月姑娘,她勇敢追求真爱的精神的确值得佩服。但是方法不对,她这么做实在太激进了,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白河回过神来笑道。

“噗嗤……”怜星闻言失笑起来,“白大哥,听你口气,似乎很有经验?”

“那当然!要知道,哥我可是……”白河哈哈一笑,正要吹嘘一番,忽然感觉到背后似乎有杀气,连忙打住。他看了一眼二小姐,便面不改色的改口道:“哥可是有家室的男人啊,哈哈!”

“哼!”二小姐轻哼一声,默默收回玉掌,心里却想着:这死人以前连话都不敢跟我多说一句,又哪里来的经验?肯定是在外面花天酒地学来的!哼,回头叫你好看!

怜星看得吃吃直笑。

第一三五章 “污了?大诗仙也污了?”

“咳,咱说回邀月姑娘和李白大哥……”白河干咳一声,将话题扯回了原点。

二女一听,连忙竖起了耳朵,心想,他是不是真的经验丰富尚有待论证,但如果他真的有办法帮到邀月和李白,那么听听也无妨。

男追女或许有点难度,但是女追男还不简单?白河侃侃而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温水煮青蛙的道理?”

“温水煮青蛙?”二女一愣。

“没错。”白河比划道,“如果你煮了一锅沸水,然后再放个青蛙下去——呱!青蛙会马上跳出来。但是如果先把青蛙放进凉水里,然后再慢慢煮开,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会……”两个妹纸都有点傻眼。她们平时养尊处优,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青蛙会死!”白河揭晓了答案,“直到被人煮熟了,它也不会跳出那口锅。”又连比带划道:“如今,我那义兄李白就是这只青蛙,而邀月姑娘呢,她就是要把青蛙一下子放进了沸水里。像我义兄这种人,他表面看去没什么节操……咳,我是说玩世不恭,但实际上却是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试问邀月姑娘一味逼着他回家,他又怎么会不逃之夭夭呢?”

“那你的意思是……”怜星眼前一亮。

“很简单。”

白河笑了起来,“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用美貌去吸引他,用温柔去软化他,他要成仙,你就陪他上天,他要成魔,那就陪他下地狱,饿了送饭,冷了缝衣,困了送枕头……总之要想方设法,一步步打开他的心防,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让他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你的存在,到那时候……嘿嘿,想怎么拿捏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要是邀月姑娘实在是急着把自己嫁出去,那也可以下点猛药。趁他不备下蒙汗药也好,喂他吃春药也好,总之就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推倒。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饭,再生几个小李白出来,到时候就算你赶他走,他也不肯走了啊!要是找不到药的话,回头我可以让李元芳帮忙弄点过来,你们觉得是如来大佛棍好点还是……哎呀!”

见他越说越没谱,旁边的二小姐终于听不下去了——“痛彻心扉掌!”然后,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两个妹纸对视一眼,她们没谈过恋爱,但听白河说得一套一套的,都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如果真的按他的思路去做,说不定还真的能把李白给“骗”到手。

“不过……”怜星还是有所顾虑,皱着眉头道:“师兄他就是为了追求剑道极致才离开师姐的。就算真的使法子逼着他回去,只怕也只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到头来,反倒耽误了他的剑道……”

还没说完,就听见白河“嗤”的一声冷笑了起来:“剑道极致?那是什么?能吃吗?”

“白大哥你……”怜星一愣,学武之人,无不以追求武道极致为终身追求,不然的话,学来干嘛?

白河冷笑道:“所谓的剑道极致是什么?天道吗?呵,我白河一介俗人,不懂什么叫做天道,但是我听说过一句话,道德经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倒是觉得大哥身为天下第二人,他的剑道已经很有余了,再高,也高不过满世界打雷的圣后。但是在人道方面,他却似乎有所欠缺。如今他游历天下苦寻突破而不得,反倒把邀月姑娘的大好年华给耽搁了,那么我就想问一句,他损的是什么,补的又是什么?他这到底是在行天道,还是在行人道?”

“这……”怜星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白河又接着道:“到了大哥这种层次,我想更加注重的应该是心境的修炼,而不是纯粹的武技,对吧?可如今,他一见到邀月姑娘就好像见了鬼似的,有多远躲多远,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邀月姑娘会不会已经成为了他的心魔呢?如果是,那他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既然如此,何不干脆回头勇敢面对?要么杀魔证道,把心魔降服了,要么就杀身成仁,让那心魔把他自己给降服了,然后跟她生十个八个小李白,从此过上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到时候,说不定念头一通达,天道就不请自来了……哎呀!”

“你个死人,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嘛?净扯些乱七八糟的作甚?”二小姐见他一开始说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可是到后面忽然又跑偏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又给了他一掌。

“哈哈……那啥,怜星啊,哥我也只是随口乱说而已,你不必当真……”白河默默补了一刀,便不再说什么了。

像李白这种为了理想而献身、不惜抛下一切的人,他心里还是很尊敬、很佩服的。但佩服归佩服,如果换做是他,他却打死也不会这么做。

天道虚无缥缈,哪有人道来得有趣?

赚点小钱,喝点小酒,搞搞小发明,闲着没事就逛逛街,调戏一下妹纸,这日子多舒坦?

怜星小姐沉默了起来,心下却是震惊不小:白大哥这番话虽然……那啥了点,但是话糙理不糙,仔细想来,还真是挺有道理的。至少,关于“心魔”这一点他并没有说错。

过了半响,她才幽幽叹息一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要是师兄和姐姐他们能早点遇见白大哥你就好了……”

话未说完,忽然传来一声长笑:“如今遇见似乎也不晚。”

“大哥?”

“师兄?”

“青莲先生?”

三人同时一愣,循着声音来源一看,果然正好见到李白自楼上拾阶而下。

“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那邀月姑娘呢?”白河有点傻眼,这大诗仙不是御剑飞走了吗?这才多大点功夫啊,怎么又回来了?忽然恍然大悟,“哦,我懂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没错。”李白笑了笑,又道:“幸好我回来了,不然就要错过兄弟你那一番妙言妙语了,哈哈……”

“额……”没想到随口乱说居然被人当场抓包,白河顿时就有点尴尬了,还妙言妙语,分明是老司机飙车,污言污语才对吧?这大诗仙真是会说话……

“大哥你就不要笑话我了……”他正想说点什么,忽听怜星“咦”的一声:“师兄你……污了?”

“嗯,全赖义弟一言惊醒梦中人,为兄才终于悟了。”李白看了白河一眼,笑道。

“污了?大诗仙也污了?”白河一脸懵逼。

他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李白,想看清楚这大诗仙是不是也有驾照,以后也好有个伴一起飙飙车什么的。可是看着看着,他却忽然觉得李白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然而怎么个不一样法,他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就感觉李白的身上忽然多了点什么妙不可言的东西……

“估计是节操吧?”他心下如此想着。而这边怜星一听李白说自己已经悟了,忽然激动了起来:“恭喜师兄!”

“嗯。”李白点头微笑,笑得十分舒畅,就仿佛多年的老便秘忽然治好了似的。

他转头看向白河,忽然感慨道:“好兄弟啊!‘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句话,为兄早已经嚼到烂了,可是没想到,到头来反倒不如兄弟你一个凡人看得透彻!如今多亏你的提醒,为兄才知道,我这几年来一直苦寻的突破契机原来就在身边,想来也实在可笑……”

白河似懂非懂:“大哥你的意思是……”

“不可说、不可说!”李白神秘一笑,忽然拍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如今机缘已到,你小子就等着喝喜酒吧,哈哈哈……”说着他身形一闪,人就到了笼烟楼外。

怜星与二小姐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追了出去。白河一愣:听李白这么说,好像有大事要发生了?于是也连忙跟上。

此时月正当空,夜色净凉如水,只见李白悬于半空之中负手而立,目眺远方,仿佛在等候着什么人。

没多久,他等的人就已经来了。

只听“啪啦啪啦”的风声响起,远处忽有仙鹤踏月而来,正是邀月姑娘去而复返。她见到李白便远远喊了一声:“你果然在这。我看你这次还往哪里跑!”说着就要驾鹤飞过来。

“我不跑了。”李白主动迎了上去笑道。

邀月闻言顿时一愣,“不跑了?”

话音方落,李白便已到眼前,他的神情变得无比温柔:“我想通了,以后再也不跑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跑了!”

“你……你骗人!”转变来得太快,让邀月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从不骗人,更不骗你。”李白坚定道。

“你就是骗人!”邀月定定的看着李白,忽然大喊了一声:“如果你不骗我,那你为何还不抱我?”

这个要求,天底下只怕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更何况是李白?

第一三六章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于是他上前,伸臂,然后抱住,紧紧地抱住这个痴情的女子,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不但抱住了她,他还亲了上去,贪婪地享受着她口中的甜蜜。

天旋地转,邀月闻着李白的气息,尝着他口中未散的酒气和诗意,忽然无声落泪。如今她终于确信,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梦哪有这么美好?

地面上的白河看得口瞪目呆:这、这尼玛的太强大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飞”吻啊!

他的耳中甚至还仿佛响起了BGM:“和情人深深一吻来代替讲话,好嘛,这信号已无声仿有声,领略时未需解码……”

此时虽然比赛已经结束,但秦淮河畔的人群尚未散去,书生才子们仍在三五成群地吟诗作对,江湖好汉们也在交流切磋,所有人都尽情地享受着如此难得一见的盛会……同时也口瞪目呆的看着天空中的李白和邀月。

当众拥抱亲吻,在这个时代可谓是伤风败俗的行为,然而此时此刻,却无人出声谴责。因为太美了。

月色太美了,人也太美了,一切的一切,本应该出现在梦境之中的美景,如今却出现了在眼前,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忍心破坏如此唯美的画面。

良久,二人唇分。

深情一吻,如同打开了沉睡多年的封印一般,空气中忽然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荡漾开来,无数不知从何而来的玄妙光线围绕着李白的身周,慢慢汇成一朵巨大的青莲。

清风徐来,青莲缓缓绽放。

李白早有所觉,轻轻推开怀中玉人,就在花瓣将放未放之际,他高声大喊:“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月儿,你嫁我可好?”

“师兄……”邀月喜极而泣,她等这一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

她痴痴地看着莲花中的李白,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突然的转变。抹干眼泪,她笑了笑,忽然轻声纠正了一句:“是义弟为媒……”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无言之诺,足以托付终身。

“对,是义弟为媒,哈哈哈哈……”李白失声大笑。

那一瞬间,青莲终于完全绽放,金陵城的天空中突然剑气冲天而起,直冲云霄。人们还没来得及惊呼,苍天见有渺小凡人竟敢挑战天道权威,已经降下雷霆震怒。

只见明月之下,忽然狂风起,暗云涌。只是瞬息之间,便有层层密云遮天蔽日而现。乌云翻滚之间,天空中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

下一瞬间,“嗤啦”一声,一道巨大的雷霆自漩涡之中降下。

“来得好!”李白怡然不惧,长笑声中便有诗句随之而出:“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随后青莲动,长剑出,他就这样迎着雷霆扶摇直上。

“斩!”一声暴喝。

轰隆!

那一剑的风情,连雷霆也为之退避三舍。随着剑光一绞,乌云顿时散去。

雷霆散,天火现。

“斩!”

剑出,火灭。

紧接着又有九天罡风呼啸而至。

再斩,风息。

三剑过后,风平浪静。

何为剑道极致?这就是了。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当下,云消,雷散,火灭,风息,月朗,星稀,夜色如水,一切恢复平静,如同未曾出现过一般。唯有李白神闲气定,如天神般昂立半空。

有一句话白河说得没错:邀月,就是李白的心魔。杀,不舍得杀。然而要跟她回家,他又放不下心中的剑,只好一直躲着。

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直到刚才无意中听见了白河的一番话,他才终于顿悟:既然放不下,那何不抱紧?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自己这些年来的行为,不正是逆天而行吗?邀月,如果你就是我的魔,那我便为你入魔又有何妨?

于是在“杀魔证道”与“杀身成仁”之间,李白果断选择了后者。

是入了魔,还是入了道?李白不知。他只知道,三剑斩破天怒之后,自己已经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秦淮河边,距离最近的大神探狄仁杰肃然起敬:“恭喜先生得证大道!”

林府的后花园里,种花的老头子四爷拱手肃立:“恭喜先生得证大道!”

郡守府内,姚公子悠然神往:“恭喜先生得证大道!”

“恭喜先生……”此外还有更多的声音,自金陵城中、自遥远的地方先后响起。

冥冥中,自有天地之气息悄然荡漾,所有宗师境界以上的人,都感应到那道混着诗意和酒气的剑意,不胜唏嘘:那朵莲花,终于开了!

轰隆!

声声道贺之中,忽然又一声闷雷响起。就在人们以为天道之威还没结束的时候,有一个威严的女声自天际传来:“李白,你终于悟了。”

“圣后?”

“圣后!”

能伴随雷音而至的声音,除了当今圣后还能有谁?如霎时间,秦淮河边跪了一地:“参见圣后!圣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雷声稍竭,李白仰天长笑:“白资质愚钝,以致陛下等了许久,实在惭愧。”

“闻道不分先后,既你已悟,那便来吧,朕在神都等你!”

“烦请陛下稍等片刻,白随后即到!”

长啸声中,雷霆滚滚而去。李白御长剑,踏长空,如流星过境,他是如此的心急,甚至还没来得及与白河、怜星等人告别,嗖的一声,便已消失了在夜空之中。

“妾身愿与夫君同往!”邀月轻呼一声,也驾鹤随之而去了。

笼烟楼前,白河早已经惊呆。直到李白走了很久,他才终于回过神来,问身旁的怜星:“大哥此去何往?”

“入神都,战圣后,以赴当年之约!”

“战圣后?”白河吃惊不小,那可是圣后啊,当今皇上啊!不禁担忧道:“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好果断、好勇敢!所谓求仁得仁,不外如此了吧?白河不禁默然。

这就是世外高人的作风吗?刚突破就迫不及待的去挑战天下最强的圣后,虽然听起来很蠢,但真的很让人佩服就是了。

只是希望,结果不会太遭吧……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人去在意李白和白河之间的赌约到底谁胜谁负,也没有人去在意品酒大会到底何时才会结束,所有人的脑中只有两个字:李白。

以及他那惊天的剑意。

李白顿悟了!

李白突破了!

李白一剑斩破了雷电,又一剑斩灭了天火,他还一剑斩息了狂风!如今,他以毕生最强的姿态,又飞去神都挑战圣后了!

第三次。

这已经是李白第三次去挑战圣后了。

第一次,李白还只是李白,他只是世间无数一品武者的其中之一,而非如今的诗剑酒三绝。那时候没人看好他,都断言他此生必定止步于一品。也没有人支持他,虽说那时候的圣后也不是当今圣上,还是武媚娘,但人们都认为,李白去挑战媚娘,只是死路一条。

结果那一战,李白果然败了。

然而也是那一战之后,李白当场觉醒了青莲剑域,一跃进入宗师之境。

圣后怜其有才,不杀。

第二次是在两年前。其时大周方立,建都洛阳,那时候的李白已经名动天下,境界已达宗师巅峰,圣后也已经登基称帝,两人都是正值人生最巅峰时刻。所有人都认为李白疯了,放着自身大好前程不要,非要跑去跟真龙紫气大成的圣后一较高低,简直自寻死路。

那一战,堪称举世瞩目。

结果那一战,李白果然又败了。然而也是那一战之后,李白再一次突破自身极限,一举晋升了大宗师之境。

圣后当时说了一句话:“朕已体悟天道,立于众生之巅,本以为此生孤寂,无人为伴。然而如今,朕在你李白身上看到了一丝可能,你且去吧!青莲花开之日,便是你我再战之时,希望那时,你别再令朕失望了。”

于是从此,世间便多了一个诗剑酒三绝青莲先生,执掌文心圣阁,为天下武道执牛耳

如今,李白又再突破,终于领悟了剑道的极致。当他再一次向圣后发起挑战时,那么战果,又会是如何?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李白。

由他的剑,讨论到他的诗,到他命名的二白酒,点点滴滴,再到关于他的一切一切,最后还重点讨论了他的妻子……

“青莲先生娶妻了!”

“他的妻子名叫邀月,是怜星小姐的师姐!”

“他们三个本来就是同门!”

“青莲先生就是因为她才突破的!”

“那邀月姑娘貌美如仙,温柔果敢,与青莲先生真的是天生一对……”

“我们……没机会了……呜呜呜!”那一晚,无数视李白为梦中情人的侠女哭晕在厕所。

当白河离开笼烟楼归家的时候,甚至还见到几十个侠女正在河边哭得撕心裂肺,她们嘴里都喊着“李白我要跟你生猴子”之类的话,一个个哭得带雨梨花,真是我见犹怜。旁边还有好些书生才子、少年侠士,借那温言安慰之名,行那趁虚而入之实。

至于其中有多少人抱得美人归,又有多少人秒变备胎甚至千斤顶,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今晚的金陵城,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一三七章 “这是……陶瓷?”

品酒大会结束之后,余热持续了三天三夜才终于慢慢冷却。

据说在那三日里,秦淮河里的酒香十里可闻,河边青楼里卖笑的小姐姐们走路都有点合不拢腿,而各位妈妈桑,当然也都笑不拢嘴。

经此一事,白酒之名,响彻金陵。

而拜此所赐,白酒的创始人白河也变成了金陵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名人。

白河以前也很有名,因为他金陵城里地位最尊贵的赘婿嘛,林家的白公子,那个二愣子,傻缺,谁人不知啊?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终于摘掉了“二愣子”的名头,而多了一层闪着金光的身份:青莲先生李白的结拜义弟。

“你说白公子是个傻缺二愣子?”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他的义兄青莲先生也是个傻缺咯?那敢情好!来来来……咱过两招,问问我的剑看看到底谁才是傻缺!”

“你也说白公子是个傻缺二愣子?”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他的弟子姚方卓公子也是低能儿咯?那敢情好——大人,我要告这人恶意诽谤!”

事后,怜星小姐请来当裁判的大儒者们,将当日诗词大赛出现过的诗句整理成册,美其名曰:品酒诗集,并评选出最佳诗词若干。

其中那首“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毫无争议地成为诗集的序言——而且是原文拓印的那种。那“上古失传”的简体字让人不明觉厉,就足够他们顶礼膜拜的了。

这句诗开头看似平淡无奇,实则越嚼越有滋味,成为文人才子们开头装逼的不二之选。但凡交友聚会,请人吃饭,“我有一壶酒,X以慰风尘”这种格式必定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话语,并以此引申出各种各样的下文,一时间竟被引为风尚。

紧随其后的,是“白先生”的“大作”《梦游天姥吟留别》、《水调歌头》等——是的,与李白结拜之后,白河多了个尊称叫做白先生。白先生与青莲先生共同创作的《将进酒》、《把酒问月》,以及四种白酒的命名诗,无一不是脍炙人口的佳句,也均在其列。就连白河痛打姚公子脸时开的“诗炮”,也被一些博闻强记的人记了下来,一一记录在册。

此外还有一些比赛中出现的佳句,也都纷纷出现在诗集之中。

然而在白先生和青莲先生的耀眼光辉之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些所谓的“佳句”不过是红花底下的绿叶罢了,权作添头,以免显得诗集的格调太低。

品酒诗集一经发行,就立刻成为金陵畅销书籍榜首。要是没有一本诗集在手,人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读书人。

还有好事之人,将白河开大会、闯三关、收姚公子为徒、与李白对诗等一系列事迹改编成故事,每日不停在酒肆茶楼、天桥底下开讲。听说生意异常火爆,说书先生的茶水钱赚了个盆满钵满。

基于以上种种,白河总算是尝到了成名的苦头。

每次一出门,都会有无数人强势围观,有的求签名,有的虚心讨教学问,有的旁敲侧击打听白酒什么时候才会正式出售,甚至更离谱的是,居然还有的人拐着弯子来问他能不能请二小姐也给自己来一下“九转回聪掌”……

白河:“我去你大爷的九转回聪掌!三滚,咬死那丫的!”

“汪汪汪!”

……

以上种种,都是属于“文”的范畴。而在“武”的一边,李白三剑入天道,也令旁观的武林中人得到了无数好处。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李白得道,旁观者就很荣幸地成为了一起升天的鸡犬。

境界低的,见到那惊天动地的青莲剑势,眼界就自然而然的上去了,日后的修炼自然有了明确的方向。

境界高的,尤其是身怀气域的天选者们,也切身感受到“道”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

要知道,这种机遇是一辈子都不一定遇得到一次的,虽然不是亲身经历,但只是看一眼那也是大有好处的——好歹也算是见过猪跑了不是吗?

二小姐正是其中之一。

二小姐她本来就处在一品下阶巅峰,正摸索着怎么进入一品中阶,如今她终于见到猪跑了,不下于黑夜之中见到了指引明灯。于是自那晚笼烟楼归来之后的第二日,她便突然宣布闭关,说是“观先生破天有感,不得不为”。

灵感这种东西,它其实就跟便秘差不多。

翔不舍得出来的时候,你怎么催它也是没用,一不小心还会催坏了菊花。但当它想出来的时候,你却怎么憋也憋它不住。这时候,你最好就赶紧上厕所,解开裤头,这样才能让自己“豁然开朗”。

所谓文思如尿崩,练武其实也是这个道理的。

如今二小姐就是属于“憋不住”的那种情况,不然就等着……咳,打住。

本来府里做好充足的准备,想让二小姐下个月才开始冲击玄关的,但是如今没办法了,那就让她闭关吧,地点就在绣楼。

于是,府里的银子开始大把大把地往外送,换取无数稀奇古怪的灵药回来,然后源源不断的往绣楼里面送。府里武堂的高手们日夜守候在绣楼外,别说吃喝了,就连空气,他们都恨不得过滤一遍,才放进绣楼里供二小姐呼吸,慎防有人暗中下毒。

整个林府,一夜之间变得外松内紧,比打仗还夸张。

就连白河这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夫,每次经过绣楼去后花园看棉花,都要经过三次盘问,五次搜身,还要被人揪脸皮检查七次,看是否有人用易容术乔装打扮,想要蒙混过关借机接近楼中的二小姐对她不利,搞得白河有点害怕去后花园了……

这种如临大敌的阵仗,让白河不禁想起围在产房外面将要做爸爸的汉纸:二小姐当然是亲妈无疑,一品中阶就是她腹中的孩子。

问题是,这“孩子他爸”也未免太多了点……

……

不过这一切,跟白河本人都没多大的关系——准确来说,是没有直接关系。

出门被人围观,那咱就低调点呗。实在低调不起来,那就出门带着“好兄弟”三滚,绝对人畜勿近啊!去后花园嫌麻烦?那绕着走啊、走后门啊!多简单的事……

万般皆下品,惟有金钱高啊!

如今品酒大会开完,知名度算是彻底打开了,但是生产还没开始呢!总不能光打雷不下雨吧?搞搞饥饿营销可以有,但是一不小心把自己也饿死了,那得不偿失了。

于是品酒大会余热刚散,白河就一头扑到了酒厂那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赚大钱。如今家里有个大吃货未婚妻正在闭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每日灵药消耗远超往常,不赶紧把酒变成钱的话,还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至于李白,他除了等待之外,貌似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暂时放下不管了。

“汪汪汪!”

这日一大早,白河就带上贴心小棉袄圆儿,骑着“好兄弟”三滚一路狂奔,直冲城郊的大周酒厂。

还没进门,就远远听到围墙内内传来一阵阵惊叹:“这大家伙……可真不得了!”

“可不是吗?光是把它搬回来就费了咱们不少功夫!”

“臭小子,管好你的手!这宝贝可金贵着呢!弄坏看我不拆了你皮!”兰爸爸喝道。

“爹,拜托!这可是大疙瘩诶,哪有这么容易弄坏啊?”

“弄脏了也不行!”

“……行行行,你是老子,你说了算!”

“汪——”

三滚吠了一声,惊动了屋内的人们。白河刚把小萝莉抱下地,兰清明便迎了出来:“哈哈,老白,我听到小白叫声就知道是你来了。快快快……你快进来看看,大家伙做好了!”

“什么大家伙啊?”白河随口问了一句,一进门就顿时眼前一亮:“蒸酒的大炉子!”

经过会前三日,会后三日,一共六日的时间,兰爸爸托数十工匠连夜开工,终于把第一个大蒸炉做好了。

只见眼前立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大桶,直径也有一米多,摆在那里就跟个擎天柱似的,十分有压迫感。这大桶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什么工艺打造而成的,浑然一体,色泽圆润,毫无斧凿痕迹,摸起来光滑如镜,手感极好。

整个造型,就跟先前用的甑子差不多,只是体积大了好几倍。两头敞空,上边稍窄,下边稍宽,旁边还摆着其他比如盖子、铁网、铁架、梯子、导管、水箱、配套的大铁锅之类的配件。

检查了一番,白河觉得十分满意,摸了摸桶身,问道:“这是……陶瓷?”

“正是。”兰爸爸道。

“啧!这么大一个瓷器,这工艺简直是没谁了!”白河暗自赞叹。

在前世的唐朝,唐三彩、青瓷、白瓷等瓷器工艺就十分有名,甚至连中国的英文单词china,其中也有“陶瓷”意思,由此可见其成就之高。但是这么大一个瓷器,白河两世为人,还真的听都没听过。

用瓷器代替铁器蒸酒,当然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这年头是没有不锈钢的,用瓷器至少不用担心器皿会生锈,以致影响白酒的风味。不过问题是,瓷器传热比铁器慢,会不会太浪费柴火了?

第一三八章 神都,圣后

兰爸爸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笑道:“贤侄,请放心,这炉子是用粘土与朱雀泥混制而成,传热比寻常铁器更快,而且重量方面,也比铁器更加轻便,乃是上佳之选。”

粘土咱懂,但是这朱雀泥是什么玩意?得,又是玄幻世界的特产……

自行脑补了一番,白河便干脆不去纠结了,又问:“那硬度……”

Duang!

话音未落,早有意料的兰爸爸就直接用行动来证明了——他抡起个大铁锤,全力敲了一记!结果一看这大炉子,别说碎裂了,甚至连道刮痕都没有……

“好家伙!”白河惊叹,终于放下心来。

说实话,炉子的体积、硬度、气密性、重量、工艺等等,都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期,他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好的工具了。

旁边兰清明见状不禁开始碎碎念了:“刚刚是谁说摸摸就坏的……”

结果兰爸爸一瞪眼,他立马就闭上了嘴。

“那贤侄……这炉子可能用得?”兰爸爸小心的问白河。

“能用,当然能用!”白河眉开眼笑,这炉子要是不能用,还有什么能用?

“那就好……”兰爸爸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按照白河的设计是打算造个铁炉的,但是事到临头,兰爸爸忽然灵机一动,便擅自改成了这个充满了玄幻味道的瓷器,正担心会不会坏了白公子的大事呢。

白河哈哈一笑:“兰蜀黍,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这灵机一动,可真是动得太妙了!想你人生经历丰富,吃的盐也多过我吃的米,而我白河,不过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以后咱们酒厂还得靠你多多动几下这种灵机,才能更好的发展下去呢。”

“不但是眼前这件事,还有其他事情也是一样。”

他转头对其余众人道,“大家要是有更好的想法,也不妨提出来一起参详,不必事事都听我一个人的。若真的对酒厂有利,酒厂定然不会忘你们的功劳,届时论功行赏,人人有份,永不落空!”

“公子英明!”众人闻言大喜,齐声应诺。大家忙死忙活,不就是为了个“钱”字么?

当下便开始组装。

兰爸爸财大气粗,这些炉子不但用最好的材料打造,一个的造价就比寻常的铁器贵上十倍,而且他还一连打造了十个。眼前这个只是样板,剩下的依样画葫芦,很快也可以送过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如今蒸炉鸟枪换炮,光是一个的产量就比得上十个小甑子了,到时候十个炉子齐上阵的话,产量必定十分惊人。

众人拾柴火焰高,于是当日,第一批白酒便正式开始投入生产。

到了第二日,随着剩余的炉子陆续送到,生产进程顿时呈倍数增长,无数的原料消耗着,无数的美酒积累着,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兰爸爸要看店,兰清明带领兰家的人忙着蒸酒,这是肯定的。

小流氓李元芳忙着抓贼和防贼,毕竟是一块前所未有的大蛋糕,总会有些人甘愿铤而走险的。除此之外,他还建议白河在“大周江湖监察部金陵分部”贴出公告,并且放话出去,招募一批信得过、罩得住的武林中人来做护院。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么大一个酒厂,光靠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啊?毕竟我也是个人,也要吃饭喝酒睡觉啊,万一有个疏漏,让贼子偷了空那就不好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白河总觉得这小子是为自己偷懒找借口。不过想想,招一批护院也的确是势在必行的事了,于是同意了小流氓的提议。

而白河自己,则忙着林府、酒厂两头跑。

虽然白酒的生产已经上了轨道,但是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是需要他这个“总监造”来定夺的,比如定制员工规章制度,赏罚制度,福利制度,还有更长远的关于酒厂扩建的事,这时候也需要提上日程了,一时间还真的抽不开身。

一闲就闲出鸟来,一忙就忙到扑街,这种转变也是够大的了。

在林府这边,最早种下的那一批棉花已经成熟了。

只可惜由于林府如今正处在非常时期,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以致白河连找个人商量一下放大生产的事也找不着。而且棉花的生长期也实在太快了点,所以人们根本就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便被白河与小萝莉两个人采摘了下来,然后保存好,以作日后放大生产之用。

就这样,小日子充实而忙碌着,匆匆数日已过。

品酒大会过后的第五天,白河房里的请帖早已堆得山一样高,远远超过了二小姐房中的挑战书。有的是来自金陵各界名流,想要通过白河的关系抱上李白这条天下第二粗的大腿的,有的是慕名而来的书生才子们邀请他去交流诗词的,种种理由,不一而足。

而更多的,却毫不意外是来自各大酒楼同行。

至于目的?

显而易见了——订单!

对于这些请帖,白河的处理方法如下:想抱大腿的滚粗,咱不缺腿毛;想交流的回绝,自己买本诗集研究去吧,咱忙着赚钱,没空跟你们去风花雪月。

下订单的一律回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要订单就给老子耐心等着。咱就是这么霸气,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怎么滴?不服你特么来咬我啊!

什么?!你说还有些人想请二小姐出马,赏他一记“九转回聪掌”的?——“三滚,咬死他丫的!”

对于这种做法,兰爸爸表示十分不解:“贤侄啊,如今酒的名气已经打响了,那就赶紧卖出去换成钱才是正道啊,你这么压着,到底是有何用意?”

白河笑了笑,戏谑的反问了一句:“兰蜀黍,是不是见最近银子只出不进,你有点招架不住了?”

“这倒不至于……”兰爸爸神色有点尴尬。

酒厂的前身就是兰家酒庄,与兰桂坊两位一体,如今就算加入了白酒这种产品,开始进行产业转型,那也不至于落到入不敷出的田地。就算真的入不敷出,凭兰家的家底,支撑个一年半载也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那一批大蒸炉,别看那只是简单一个炉子而已,但每一个的造价都至少三千两以上,远非寻常瓷器可比,如此一整批弄下来,也确实花了他不少家底。

更遑论造酒的材料,那也是一笔大消耗。

商人逐利,此乃本性,眼看这么多白酒压在仓库而不卖,资金得不到回笼,还真的让兰爸爸有点急眼就是了。

“哈哈……”

白河也是开玩笑的,闻言便哈哈一笑道:“兰蜀黍,连你都急眼那就对了,有的人比你更加急眼呢,你就给我放心吧!总之你就听我的,如今,你不妨先把定好的酒价放出去,然后就按兵不动。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有办法让人主动送钱上门来。不但是蒸炉的钱,就连造酒的材料钱,也不会再要你多花一个铜板!”

“贤侄可有良策?”兰爸爸眼前一亮。

“良策就是……”白河神秘一笑:“等。”

兰爸爸:“等……”

如今兰家已经绑上了白河这条战船,既然船长都说要等,那么就算等到船沉,那也必须等下去l ,当下便去照办。

至于在等什么,那就只有白河自己知道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白河在金陵城中等待的时候,李白也在遥远的神都里等待着。不过他可没有白河那样故作神秘,他在等一个人——圣后。

大周神都,紫禁之巅,这个地方李白来过一次,风景很不错,举头是青天,低头是人间,颇有一番大气庞然的韵味。

上一次他来得战意高昂,去得满心不甘,总自己感觉还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就差那一点点,自己就与圣后同高了。

然而突破到大宗师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与圣后的距离,原来还是差一点点。

于是为了抹平这一点点,李白踏红尘,历九州,终于再一次突破。他觉得,这一点点的距离应该追上了,于是他又来了。

也没等多久,才三天而已。

李白等了三天三夜,终于将状态调整至巅峰,然后圣后就来了。

她神情平静,飘然而至。

那是一个……很难用语言去描述的女子,看她的脸,二十出头,可是看她的眼,却又仿佛见到了亘古以来的沧桑。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气息。

那气息并不如李白的青莲剑气那般纯净,显得有些繁杂。里面包罗万象,有花草鱼鸟,有风霜雨露,有柳湖雪莲,有诗意,也有酒气,有柴米油盐,也有许多铁与血的味道。

这道生命气息里,包涵了人间的一切。圣后一个人,就是整个人间。

“你来了。”李白垂目轻声道。

“国事繁忙,让你久等了。”圣后道。

“这年来,我有些事情想不通,也让陛下你久等了。”李白唏嘘道。

“能想通就好。”

“嗯,是挺好。”李白点点头。他看了一眼四周,意有所指道,“第二次来这个地方,我才发现,这里除了风景不错,还有点冷清。”

“确实冷清。”圣后轻叹一声,伸出两个手指叹道,“这偌大一片天,算上你才两个人。在你到来之前,朕已经孤单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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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昨天有事忘了更新了,今天三更补上

第一三九章 她就是神!

“九五之尊嘛,总得忍受点什么的,要不何来的寡人一说?”李白哈哈一笑。

“你这话要是让那些言官听见,说不得又要参你一本了。”

“咦,这里有言官吗?”

天底下只有一个人知道的境界圣后有多高,那人就是李白。天底下也只有一个人知道李白将来能走多远,那人就是圣后。他们以前是君臣,如今却已是同伴——天道渺渺,圣后孤身前行,那是何等的孤独?如今终于有了个伴,不免多说了两句。

然而谈了不到三分钟,地下忽然有个宫女喊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要打就赶紧吧,下面还有很多折子等着您批呢!”

“唉……”圣后叹息得有些无奈。

“小绵这丫头还是这么没规没矩。”李白哈哈一笑,“陛下,既然时不等人,那便来吧。”

“出剑吧。”

于是当世最巅峰的一场对决,就这样平淡无奇的开始了。除了宫殿下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宫女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观众。

那小宫女没有欢呼,也没有惊叹,只有一点隐隐的期待。

就在她隐隐的期待之中,李白出剑了。

三日前,他在金陵一剑斩飞了雷霆,一剑斩灭了天火,又一剑斩息了狂风。如今,雷霆、天火、狂风都成了他的剑。

只见一剑刺出,天空中顿时风起、云涌、雷鸣。

那不是真的雷鸣,只是剑气太过强大,他出剑的速度又太快,斩破了空气因而引起的音爆声而已。

那一剑里,有他的诗意,也有他的酒气。他的诗意传颂九州,他的酒气弥漫天下,往日散出去的,如今尽皆收了回来。于是李白的剑,也来自天地山川。

天地同音,山川共鸣,汇聚成歌。

这一剑,名曰:青莲剑歌!

宫殿外的小宫女忽然一阵迷乱,在她的眼中,既没有剑也没有李白,只有一朵散发着清香的莲花。换而言之,她根本就看不透李白的这一剑,也听不明那一曲青莲剑歌。

然而圣后却看得清楚,也听得很明白。

她看见了李白脸上恣意狂撒的笑意,她看见了他的剑尖在眼前缓缓放大,她还看见了剑柄上的青莲剑坠已经绷成了一道直线。

然后她上前一步。

面对着天下无人可挡的一剑,圣后竟然主动上前了一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是人。内有真龙紫气护体,外有九州龙脉加持,处身神都之中的圣后,她就是神!

轰隆!

真正的雷鸣终于响起,神都的天空就忽然暗了下来。

然后李白电光火石般的剑势刚到了圣后身前十丈处,就忽然慢了下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有星辰幻灭,有日出日落,有潮起潮敛,有无数春秋,更有无数细小到肉眼不可见的雷芒。

每一道雷芒,就是一把剑。

无数把雷剑同时击打在青莲剑身,发出无数细小到人耳听不到的“噼噼啪啪”声响,李白持剑的手忽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剑势虽慢,却一往无前,如同狂奔的蜗牛一般慢慢向圣后接近。

然而越接近,他的速度越慢。最后,在只剩一点点距离的时候,终于停止下来。

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

可是这一点点,却仿佛已相隔千里之远。

只听“咔擦”一声,那柄天下名剑榜第一的青莲剑如同风化了一般忽然间裂开,然后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剑毁了,人还在,李白他的人才是真正的剑。

李白的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比当日在金陵城第一次尝试到白酒滋味时更明亮。

在圣后上前一步的那一瞬间,他便知道自己已经败了,但他没有放弃,他就是想看看这“一点点”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跟上她的脚步,甚至与她并肩前行,哪怕为之而付出一切代价。

诚如白河所想的那样:求仁得仁,不外如是了。

于是李白继续前进。

此时他的手里已经没有剑,他的是指尖就是最锋利的剑。他二指并拢如剑,点向圣后眉心,仿佛想以此告诉她:我来过!

他的指尖距离她的眉心越来越近,可是凝聚在他身上的雷剑也越来越多。此时此刻,青莲剑气已经无法护住他的身体了,于是忽然“嗤啦”一声,李白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血流如注,飘洒在圣后的雷域之中,像雨。

然而李白的手还没放下,他还想继续前进。

就在这时,圣后忽然叹息了一声:“唉,朕孤独了好久,如今好容易才等来个伴,李白你就真的这么想死吗?不先陪朕走一段?”

“……”李白此时已经无力说话,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朕要你活,你李白又岂能轻生?退下吧!”圣后曲指轻弹间,一道雷芒闪过。

“唉!”李白认命的叹息一声,然后就整个人飞射了出去。

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才知道,原来自己与圣后之间的距离,岂止是“一点点”而已?——全力一剑,却只能在圣后的雷域之中前进一点点,这才是真相!枉自己还为了这“一点点”而舍命相搏,哎……

“虽然有些落后,但你总算是上路了。”圣后的声音缓缓传来。

服了。

听到这句话,李白真的服了,心服口服,五体投地的大写服。

他以前总想着自己的剑道还没去到极致,只要机缘一到,就一定可以追得上圣后的脚步,但是如今知道了真相之后,他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眼中的极致,只是圣后眼里的起点。

那“一点点”差距,大到无法想象。

“谢陛下不杀之恩。”好半响,他回过气来,虚弱道。

圣后欣慰道:“李白,朕果然没看错你,今日一战,朕很满意。”

“谢陛下夸奖,我也很满意。”李白哈哈一笑。虽然只出了一剑,但这一剑已经是他他此生最畅酣淋漓的一剑了,虽败,无憾。

“然而朕有一事不明。”

“何事?”

圣后缓缓道:“照朕估算,你最快也要五年才能走到这一步,如今却提前了一半,为何?”

“哈哈,说起来就得多谢我那义弟白河了。”想起白河那张贱贱的脸,李白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河?可是金陵林家那赘婿白河?”

“正是。哈哈,那小子可真是个妙人。日后若有机会,陛下不妨见他一见,定不会让你失望。”李白笑着,忽然回过神来,“咦,陛下你也知道他?”

“嗯。”圣后点点头道:“说来也巧,今晨狄卿家自金陵传回密奏,说他与人签订合约,建立大周酒厂,生产一种名为白酒的奇酒,其总监造,正是白河。”

“哈哈,可不就是他吗……”李白大笑,拿出酒葫芦,“正好白酒我这有一点,陛下要不尝尝?”

堂堂九五之尊,又怎么会喝他的口水?不过圣后也知道李白的性格就是如此,笑了笑,也不放在心上。

“吧啦吧啦吧啦……”

架打完了,君臣二人又闲聊了两句,直到下面回过神来的小宫女又催了,圣后才问了一句:“李白,今日之后,你打算去哪?”

“回金陵。”李白舍不得那美酒,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前日走得急,没来得及向我那义弟好好道谢呢,顺道也回去养伤。”

圣后笑道:“那正好。你回去时,便顺道替朕传一道旨意吧。”

“遵命!”

休息三日之后,李白便回到金陵。

这时白河才让兰爸爸把白酒的价格公布出去,仅两天,便引起了轩然大波。不是因为价钱太贵,而是……太便宜了!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大周酒厂这四种白酒皆是天下独一无二,而最贵的临江仙居然才十两一斤,尤其是最便宜的“君莫笑”,居然才一两银子?!

虽然这个价钱已经比寻常的酒贵了好几倍,但还是太低了啊!一时间,众商家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然而怀疑归怀疑,请柬却依然向雪花似的飘向林府和兰家。

这日,白河正在酒厂忙活着,李白就已经回到了金陵。他先去了笼烟楼,给师妹怜星报了个平安,然后再去了林府找白河。然而一打听,下人说姑爷去了酒厂,于是他又径自去了酒厂。

在半空还没落地,屋顶上便突然窜出了一个人——李元芳。他定定的看着踩在剑上的李白:“是你?”

“是我。”李白想着当日偷酒时的情景,笑了笑。

话音未落,小流氓便突然扯开嗓子大喊了起来,喊得撕心裂肺:“抓贼啊!那贼子又来啦!”

“汪汪汪!”高大威武的三滚也一个劲的蹦跶。

“你……!”李白此时重伤未愈,见此情形差点就从剑上掉下来了,还没来得及解释,酒庄里就传来了动静。

“贼?”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也有贼子敢临门?还真是胆大包天了……”白河带着众护院冲了出来,结果一见半空中的李白,顿时又惊又喜:“大哥,你回来了?!”

“可不是我……”李白摸摸鼻子,有点尴尬。众目睽睽之下,被小流氓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还真有点尴尬。

李元芳指着他,笑嘻嘻的对白河道:“老白,这贼子又来了!我认得他的味道!”

第一四零章 委任状!

“贼……”白河脸一黑,飞起一脚:“我贼你一脸!你丫的才是惯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偷酒喝——三滚,咬死他!”

“汪汪!”

“嘿嘿……”

一阵寒暄之后,白河将李白迎进了别院。

这几天他一直在担心着李白。要知道,他要挑战的人可是满世界打雷的圣后啊,要不是一不小心,那岂不是……

还好,如今他总算是回来了。

虽然看上去有点虚弱,但好歹是回来了。

别的无所谓,还活着就好!

“说来也是侥幸啊!”李白想起当时的情况,也是一阵后怕。要不是圣后一念仁慈,自己还真的回不来了。

白河问:“那大哥你以后还会不会去……”

“不去了……”李白摇头苦笑,“我本以为突破了之后,应该能追上圣后一点点,没想到我站得越高,就发现我与她的距离就越远。彼此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还怎么打?”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安心在金陵呆着吧,咱兄弟闲来无事就喝喝小酒,吟吟诗,多快活!”白河哈哈大笑。

“正有此意。”李白也笑了起来。

又说了一阵,白河忽然问了一句:“对了,大哥,你如今是什么境界?”

武学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三品,二品,一品,宗师,大宗师,然后就没了……圣后站在最高,李白称之为“主宰”,那么如今,李白明显是已经超越了大宗师,然而又没到圣后的层次,那么他如今是什么境界?白河很是好奇。

“这个……”

李白闻言也是楞了一下:“你这问题还真把我问住了。如圣后那样的层次,是因为有九州龙气加持于身。纵观历史,能到达这一境界的也只有当年的始皇嬴政、西楚霸王项羽、汉高祖刘邦等寥寥数人尔。而在那之下,大宗师便是公认的人间之巅,如今我超越了大宗师,却并无龙气加身,还真的开前所未有之先河。”

“既然是有史以来第一人,那不如叫暴君?”白河冷不丁冒出一句。

“暴君?”李白好奇道,“为何叫暴君?”

“没有为什么,就喜欢它听着够气势、够意思呗……”白河两手一摊,笑道,“你看,圣后是主宰,主宰这大周的一切。那么大哥你就是主宰下面的暴君,但凡吾皇剑之所指,皆为吾之所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多威武!”

李白顿时失笑了起来。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也不放在心上,笑道:“听起来也的确是有点意思……那么就叫暴君吧,哈哈哈哈……”

“要是大周改名为召唤师峡谷,那就更有意思了……”白河心里很恶趣味的补了一句。

当下二人又说了一阵话,李白便起身告辞了,白河送出到门口。

刚起飞,李白忽然停了下来,掏出一卷金黄色的卷轴和一块巴掌大的印章:“对了,光顾着跟你说话,差点忘了这个……喏,圣后让我转交给你的,接着。”

他将卷轴和印章抛下,然后就飞走了。

“这是……”白河一听是圣后给来的,心里就有了数,然后打开一开,果然!

委任状!

大周酒厂的委任状终于来了!而那印章,当然就是大周酒厂的专用印章。

咱这些天不就在等着这玩意吗?没有委任状,大周酒厂就不能正式开业,不开业,谁敢光明正大的卖酒啊?!

只见委任状上写着……文绉绉的繁体字,跳过。

白河只将最后一句话看得清清楚楚:“……大周酒厂准予成立,兹任命白河为终身总监造,官拜从七品。天授二年,六月二十一日。”

旁边盖着一个大印。

当然了,那不是国玺,而是大周江湖监察部的印鉴——这小小一间酒厂,还没够资格动用国玺。

六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品酒大会之后的第三日。从那日在兰桂坊见到大神探算起,至今也不过十来天而已,而来自神都的委任状却已经到了白河的手里,这效率也是够夸张了。

如今,委任状已经到手了,那还等什么?当下白河大手一挥:“兰蜀黍,择日开张!”

……

“大周酒厂要正式开张啦!”

消息一经传播出去,金陵城内再起风雨,无数人拭目以待。

经过品酒大会的宣传,如今白酒的魅力可谓是人尽皆知。君莫笑、东流水、浣溪沙、临江仙,以及品质最好但名字也最不搭调的二白酒,无一不为金陵百姓津津乐道。一杯在手,再把诗集念上,喝一杯,吟一首,再喝一杯,再吟一首,那叫一个骚啊!嗯,文人骚客的骚,不是风骚的骚。

只可惜,千金易得,一酒难求,人们想骚也骚不到哪里去。要是白酒管够的话,绝壁要骚到浪起来的节奏啊!左等右等,如今终于等到大周酒厂要正式开业了,那岂不是意味着……

“终于要分蛋糕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就说等了这么些天,怎么还不见动静,敢情那白先生是在等开业!”

“备礼!备厚礼!大周酒厂背景深厚无比,一定要备上重重的厚礼方显诚意!”

一时间,金陵城内鸡飞狗跳。

老百姓们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以及品尝那白酒的美味——十两银子一斤的临江仙咱虽然喝不起,但最便宜的君莫笑,咱还是可以尝尝的。听说那白酒十分抢手,到时候可得多买点回来存着才好……

而早就饿绿了眼睛、等着分蛋糕的各大酒家们,在备礼的同时,也纷纷伸长脖子等着……挨宰。

是的,他们已经做好了挨宰的心理准备。

这白公子今非昔比,你看,他先是不声不响弄出个白酒来,然后放在兰桂坊只送不卖,充分吊起了人们的胃口,然后再开一个品酒大会,连狄仁杰、怜星、李白这样的大神都惊动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紧咬底线,绝口不提经销的意向,甚至连价格都不肯公布。待到品酒大会余热散去之后,他又突然抛出价格来吸引视线,紧接着又大张旗鼓说要办一个开张仪式……

这一系列的举动,瞎子都看得出就知道这货不好惹了!其手段之老辣,连许多做了一辈子生意的老奸商都自愧不如,想分蛋糕哪有这么容易?等着挨刀吧!

盼只盼,他能下手轻点,好歹给自己喝口汤……

……

大周天授二年,七月五日,宜祭祀、沐浴、祈福、斋蘸、结盟,是个大好的吉日,酒厂开张的日子就定在那一天。

如今是六月二十五日,距离开张还有十天时间,与大周酒厂休戚相关的兰桂坊突然宣布休业十天,说是要进行整顿。

“整顿?托那白酒的福,兰桂坊生意蒸蒸日上,碾压其他同行,还整顿什么?”

“谁知道呢,白公子行事素来出人意料,估计又在憋着什么大招吧……”

“只可惜这几天喝不到那白酒了……”

“忍忍吧,等开业了喝个够。再说了,就算不整顿,你也不一定抢得到啊。”

“说的也是……”

人们议论纷纷之中,白河在兰桂坊宣布休业的当天就去了一趟笼烟楼,想找怜星商量点事,另外还要找笼烟楼的老板引见一个人——赛鲁班。

秦淮河边的凉亭、浮陆、擂台等等,都是品酒大会前才一夜之间建起,正是出自赛鲁班的手笔,甚至连笼烟楼本身,都是那赛鲁班设计的。那么不消说,笼烟楼跟那赛鲁班的关系一定非常密切。

如今兰桂坊停业整顿,白河就是想趁此机会将内部彻底整改一番,时间只有十天,有点紧张,于是就想请这位名匠帮忙。

品酒大会这么的排场那赛鲁班都能一夜之间捣鼓起来,十天时间整改一个酒楼,那当然不在话下了。

“汪汪汪——”

三滚载着白河一路疯跑,平时走路至少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只需要十分钟就到了。不得不说,这二哈虽然是二了点,但是作为一个坐骑,它还是很优秀的,至少够快,必要的时候还能吓唬一下围观的八卦群众。

拜品酒大会所赐,笼烟楼狠赚了一笔,如今都当白河财神爷看待了,更何况他的义兄李白这些天就一直住在楼上?于是白河与那妈妈桑打了一声招呼,便径自上了四楼,简直比回自家还方便。

上到四楼,李白不在,这大诗仙有伤在身也不好好呆着静养,不知道跑哪去了。

倒是怜星,白河上到去的时候,发现这小妞正在弹琴唱歌。而她唱的,居然是《明月几时有》——不是她自创的版本,而是白河在品酒大会那天喝醉了鬼嚎出来的“正版”。

当日白河兴奋过头,虽然唱得“有点”失水准,但大体的旋律还是有的,没想到居然被这小妞扒下来了,还原度至少有八成。

只见怜星正坐在靠河的那一边窗口抚琴独唱,而她的贴身护卫万仁和景阳两大高手却远远的躲在靠路的这一边,面向窗外,不敢转头去看。

怜星演奏的时候,媚心气域总会有意无意的散发,让人不知不觉中就着了道,如今这两大高手也算是学了乖了,才不至于闹出笑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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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出门开会,终于到家了,明天继续稳定更新

第一四一章 贱里贱气的

此时听着叮叮咚咚的琴音和怜星完美的歌声,有洞玄子三十六护身的白河自然不会被迷惑了,然后不禁再一次感叹:这妞儿的音乐造诣真是没谁了!

直到怜星一曲唱罢,他才抚掌叹了一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怜星妹子,你不但花容月貌,就连曲艺也是登峰造极,完美无缺,难道就没人告诉过你,太过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陷吗?”

“白大哥?”

怜星方才沉醉于音律,这时才发现他的到来,不禁微微一惊,旋即掩口笑道:“白大哥你就别取笑小妹了,小妹这点微末之技,你的魔音灌脑大法炉火纯青?”

“那倒是!哥当年那情歌小王子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白河厚颜道,“不过你也不差,快赶得上哥的境界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怜星顿时愣了一下,旋即失笑起来,心想:这白大哥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明明是反话,他却当真了。不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跟他这样说话挺开心的,当下便顺着他的话笑道:“恕小妹愚钝,不知差了哪一点?”

“琴是好琴,歌也是好歌,不过就是调子差那么一点点。你看这里,明月几时有……”白河说着唱了一句,接着道,“‘有’字这里低一点就好了,还有‘今夕是何年’,‘何年’这里,每个音都延长半拍,何~年~~”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着拍子慢慢唱,不知不觉就把这首歌唱了一遍。

听他唱完后,怜星整个人都有点懵逼了:这白大哥那日魔音灌脑唱得惨绝人寰,如今听他慢慢唱来,居然还蛮好听的。至少声音挺有磁性,比之女声的清越,别有一番滋味。尤其是那一拍一拍的节奏,总让人不知不觉就跟着节拍抖腿……

她照着白河的思路默默脑补了一遍,忽然喜上眉梢:“难怪小妹唱到这几处总有晦涩之感,原来应该这么唱的!白大哥你果然高才,不但能诗会对,还精通音律,小妹佩服!”

“哈哈,我都说了,哥当年情歌小王子的称号不是白叫的啊……”白河哈哈大笑,又问了一句:“如今明白了吧?明白了就来一遍试试?”

“好!那小妹便献丑了。若唱得不好,还请白大哥指正一二。”

“好说,好说……”

当下怜星又默想了一下,然后抚琴演唱一遍。一曲唱罢,那边的两大高手忽然就不动了,背对着怜星这边的面孔缓缓留下鼻血来。

“怎么样?”她期待的看着白河。

这一次轮到白河懵逼了:我滴神累!神还原啊!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国民女神邓丽君穿越过来的?”要不是及时被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电了一下,他差点就把这句话问了出口。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叹道:“恭喜妹子,你终于有哥的十成水准了!下次去了别的城市,就赶紧唱出来祸害别人去吧……”

“呵呵,白大哥你太谦虚了。”怜星很含蓄的笑了笑,并不揭穿他的自欺欺人。又过了半响,她忽然问了一句:“白大哥,你过来找小妹,不会是专程来教我唱歌的吧?”

“哈哈……”白河干笑一声,“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你看这风和日丽的,咱们喝点小酒,谈谈音乐,多写意……”

“呵呵……”怜星笑而不语,脸上写着“不信”两个字。

“好吧……”白河又干笑了一声,终于道明来意:“怜星啊,不知你可还记得,品酒大会那天的赌约?”

“当然记得。”想起当日的赌约,怜星笑了笑道,“不过白大哥,师兄与你对诗,好像并没有输吧?顶多算是平手而已。”

“平手,那就是没赢啊。”白河理所当然道:“你看,你是下赌注押大哥赢,对吧?结果他没赢,那换而言之,不就是你输了?”

“啊?这是什么道理?”怜星顿时傻眼,没想到居然被人抠字眼了。

“根据赌场规矩,我是庄家,你是闲家,平手局庄家通杀,多简单的道理!”白河两手一摊,然后故意挤兑了一句,“当然了,如果妹子你想赖账,为兄也是奈你不何的。谁让你是圣后身边的大红人呢……”

“得了,白大哥你别说了,小妹不会赖账的。”怜星被他说得脸都红了,不由苦笑了一声。没赢就是输,虽说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谁能想到,这白大哥居然无耻到这个程度呢?亏他还是师兄的义弟,占起自己人便宜来,可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啊!

她抬头有些幽怨的看了白河一眼,轻声道:“那不知白大哥你想让小妹做什么?”

本是无意之举,可白河的心忽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因为没有外人的原因,怜星今天并没有带着面纱,所以他这才发现,如今竟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

只见她杏眼娥眉,桃脸玉腮,脸上泛着淡淡的羞涩,颈项洁白如玉,往下便是高挺的那个啥……实在是惹人遐想。

红唇一张一合,明明是幽怨的语气,可听起来却像是意中人在耳边低诉情话,鼻端更是传来淡淡的女子幽香,让人心痒难耐,只恨不得一把扑上去然后那个啥……

最奇异的还是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粉红色光——媚心气域。

白河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眼,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沉沦了下去,脑中似乎一个魔鬼般声音在大声喝问:“这么完美的妹纸,你忍心对她提任何要求吗?!”

“白大哥,你想小妹为你做什么呢?”怜星又问了一句。

“我……”白河正要顺着脑中的那个声音说“我没有任何要求”,就在这时,忽然洞玄子三十六散手自行发动,白河浑身一麻,瞬间清醒过来。

这媚心气域好诡异啊,差点就着了道!

看着怜星写满了疑惑的小脸,白河脸上笑眯眯,心里MMP,心念一转,捉狭之心顿起,于是他就故意淫笑了起来,然后凑过脸去:“我要你……”

忽然停住了。

“你、你要做什么?”怜星顿时一惊。

她这两年周游天下,四处开演唱会,会场全都是在青楼,还是最高档的那种——因为在这年代男人逛青楼是一种风尚嘛,所以有钱人不一定逛高档青楼,但是逛高档青楼的一定是有钱人——因此,她什么样男人没见过?此时她看着白河的笑容,心里竟然隐隐有几分害怕的感觉,还以为他要借机对自己提出那啥的要求了。

正好二小姐正在闭关啊,不是吗?听说男人都好这一口,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而那边的两大高手此时抹掉了鼻血,也一脸紧张的看着白河,心想:“白公子不会真的对小姐提出那种要求吧?”

“我要你……”白河又重复了一遍,凑得更近了,于是怜星更害怕了,一时间竟忘记自己也是个天选者,而他只是个普通人。

那两大高手也更紧张了。

就在他们忍不住宁愿背信弃诺也要一巴掌拍飞这贱人以保小姐清白的时候,便听到白河轻轻道:“唱首歌……”

“不可能!”怜星想也没想便喊了一声。结果一喊出口,她就愣住了:“你、你刚说什么?”

那边两大高手也“啪嗒”的一声,紧张过头,差点就摔倒了。

“哈哈哈哈……”白河终于笑了出声,看着怜星惊愕的小脸,他心里别提多过瘾了,大笑道:“如今兰桂坊正在休业整顿,十日之后将与大周酒厂一起重新开张。所以,我想请你到时候去兰桂坊唱首歌、助个兴,就唱我刚教你的那首《明月几时有》,这条件不过分吧?”

“白大哥你、你就要我唱首歌,而不是……那个?”怜星愣愣道。

“那个……就是哪个?哦,原来是那个……”白河作恍然大悟状,然后一本正经道:“拜托!你想到哪里去了?哥可是有家室的正经男人啊,怎么会背着二小姐做出那种事来呢!”

“当着面来才更刺激啊!”他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你、我……”怜星差点就要哭了,心道:你才知道你是有家室的男人啊!还正经……你要是正经,那刚才是谁色眯眯的看着人家?

身为大明星,而且是连圣后都亲自点名入宫的大明星,怜星平时所见的男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无一不是才华横溢的学子大儒,然而像白河这种……这种贱人,她还真是第一次。做事贱里贱气的,说话也贱里贱气的,想让人唱歌就好好说不行吗,非要喘什么大气?看在师兄的份上,难道人家会拒绝你不成?

本来想不理他的,可是一想到刚才的情景,她又忍不住耳热心跳,隐隐间,竟有一种十分刺激的感觉……

“哈哈,就这么说定了。”正事说完,白河起身向楼下走去。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对了,我大哥去哪了?”

“西域。”怜星没好气道。这番美人薄怒的美态,看得白河小心肝又跳了,可是她的答案却让他有点傻眼:“西、西域?”

第一四二章 寻找赛鲁班

“嗯。今天一早就出门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怜星道。

“那他的伤……”

“无妨。师兄已臻天人之境,天下之大,皆可去得,就当散心吧。”

“好吧,大哥真好雅兴……”听她这么一说,白河也是放下心来了。

那日亲眼见识李白三剑之威,他知道这个大诗仙义兄基本上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如果说大宗师是凡人武学的巅峰,那么如今的李白应该是属于“仙”的层次,就好比修真之于武侠,画风已经不一样了。身为一个陆地剑仙,就算受伤未愈,想来也应该不是凡人可以伤害到的吧?

当下说了一声告辞,白河便下楼找到了正在准备开门迎客的妈妈桑。

“不知道白先生找奴家所为何事?”妈妈桑媚笑道。对于这个金陵城中炙手可热的林家姑爷,她如今可不敢再存着半点轻视之心了,礼数做得十足。

大白天的不喝酒,再说如今笼烟楼自酿的酒白河也看不上,所以妈妈桑奉上了——茶。

这个年头的茶,跟咱们现代喝的茶不太一样。

在这年头的茶,那是一种比酒更加高逼格的饮料。如果你走进谁的家门,主人拿酒招待你,只能说明你们俩的关系一般般,但要是拿茶来招待的话,那就是妥妥的推心置腹,座上贵宾了。而且这茶,也不是一般人家喝得起的,算得上是一种上层社会特有的奢侈品。

妈妈桑拿茶招待白河,足见其重视。

然而白河瞄了一眼杯中之物,黑乎乎的,便想起那日在自己小窝里“中了招”,笑了笑,没喝,只是径自道:“有点小事,想烦请花姐为我引见一个人。”

“敢问先生,什么人?”妈妈桑见他不喝茶,还以为他瞧不起自家“珍藏”,不由有点战战兢兢。

“找他。”白河一指河边尚未拆掉、也不打算拆掉的凉亭。

“先生你要找……”妈妈桑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赛鲁班?”

“正是。”白河笑了笑,“麻烦帮忙引荐一下,我有事相求。”

“引荐不是问题,问题是……”妈妈桑迟疑道。

“花姐有何难处,不妨直说。如果是薪金问题,那大可放心。”白河道。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妈妈桑犹豫半响,忽然一跺脚,“唉!还是让掌柜的跟你说吧,对于赛鲁班此人,他比较清楚。”

“那烦请带路。”

于是妈妈桑直接将白河带到了后院。

笼烟楼以船为基,建在秦淮河上,那么后院当然也就在河上了。去到后院,只见那里坐着一个人,白发苍苍,衣着华丽,正在垂钓,十分有高人风范。

白河还以为这个人就是笼烟楼的老板,正要打招呼,没想到妈妈桑径直走了过去。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她还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道:“开门了,还不快滚去扫地!”

那人一惊,差点摔了下河。

然后到了一间类似于账房一样的房间里,里头正有几个人在忙碌着,妈妈桑对角落里一个正在埋头算账的中年人道:“掌柜的,白先生找你。”

“白先生?”那人一抬头,白河顿时就楞了一下:他就是笼烟楼的老板?要不是妈妈桑提醒,他甚至还没留意到这里竟然有个人呢。

笼烟楼的掌柜,白河曾经向小流氓打听过。据说那是一个相当神秘的人,小流氓只知道他复姓欧,名字不详,来历不详,样貌不详,喜好不详,一切都不详。就连他的姓,小流氓也想了很久才想起来。

“总之这个人不简单。”小流氓当时是这么说的,然而怎么个不简单法,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河本以为自己跟这个欧智没多大交集,所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然而如今一见,才发现这个欧老板真的有点不简单了。

因为这人真的很没存在感,无论衣着样貌还是言谈举止十分普通,大约四十岁左右。总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从没见过,仔细一想才发现,原来满大街都是这种人,绝对是掉个招牌下来也能砸死一打的那种。

身为金陵第一青楼的老板,存在感居然这么低,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一句“低调”可以解释的了。以他的身份和家底,这种所谓的低调,本身就是一种另类的高调。

“不知白先生找小老儿有何要事?”那掌柜的拱手问道,语气不卑不亢。

“实不相瞒,我是来找赛鲁班的,烦请欧掌柜的引见引见。”白河直接道明来意。

欧掌柜捻须一笑:“先生要找赛鲁班?那可真是找对人了,呵呵。并非小老儿夸口,整个金陵,能请得动赛鲁班的人,恐怕也只有我们笼烟楼了。想当年,小老儿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与赛鲁班的祖父的祖父的父亲……”

妈妈桑说他比较清楚赛鲁班的事,果然没错。但问题是,他有点清楚过头了,仿佛还怕白河不清楚似的,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介绍起两家的历史渊源。

白河耐着性子足足听了二十分钟独角戏,才知道这赛鲁班复姓公输,名字比较奇葩,就一个七字,全名公输七,据说是战国时期公输班的后人。

故事大概就是当年……应该是隋末时期吧,那时候国内比较乱,欧家的先祖曾经用一块烙饼救公输家的祖先一命,所以就结下了渊源。

后来公输家先祖留下训示:但凡欧家有所求,公输家必须无条件满足。

然而人会变,月会圆,祖训流传到赛鲁班这一代就变成了:每一代人只为欧家出手三次,三次之后,两家这一代再无相欠。

——反正这欧老头是这么说的,白河就当故事听了。

至于赛鲁班到底是不是公输班的后人,这个无从考究。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祖传手艺是真的好,用这个年代的说法就是:格物之术LV MAX。据说当年圣后迁都洛阳,赛鲁班也有份参与建造皇宫的。

那三次机会,第一次用在建造了笼烟楼,第二次被欧掌柜用在品酒大会奢侈了一把,如今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说完,欧掌柜的自嘲一笑:“人老了就是啰嗦了点,白先生不要见怪。恕小老儿斗胆猜测,白先生要找赛鲁班,应该是为了兰桂坊整顿的事吧?”

“正是,白某心里有些想法,需要一位名匠来实施。”白河回过神来,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便直接承认道。

如果那赛鲁班真的名不虚传的话,那么等兰桂坊改造完成之后,肯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嗯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大周酒厂的扩建也让那赛鲁班出马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才是他的真正想法。

“白先生惊世之才,你的想法,定必鬼斧神工。”欧掌柜赞了一句,又道:“能为白先生略尽绵力,乃小老儿的荣幸,为你引见那赛鲁班也是分内之事。不过有一事,小老儿想先请白先生体谅。”

白河连忙道:“掌柜的但说无妨。”

欧掌柜道:“公输家每一代传人,只会为我欧家出手三次,如今已去其二,那个……”

“掌柜的请放心!你只管引见即可,剩下的白某自行处理。”白河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无非就是留条保险线以防万一之类的说辞。

“赛鲁班此人性情乖张,行事全凭喜好,先生若想请她出手,定要顺着她的意思来做。还有,希望白先生见到她时,千万别说是小老儿介绍的,免得她误会。”欧掌柜又叮嘱道。

“一定、一定!”奇人多怪癖嘛,这个道理白河还是懂的。

当下,欧掌柜便说个地址,然后又叮嘱几句细节,然后说自己俗事缠身不能做陪,就让白河自己去了。

白河再三道谢,便离开了笼烟楼。

一出大门他就后悔了:尼玛的那地址居然是在玄武湖畔,而且是北岸——咱不认识路啊!早知道就把小萝莉带出来了……然而转念一想,这么远的地方,只怕连小萝莉也不认识吧?

正纠结着要不要先回一趟酒厂,把小流氓那地头蛇给请过来,楼内忽然走出来一个人。

“高手兄这是要去哪?”白河笑道。

来人赫然是怜星身边的贴身护卫之一,无伤剑万仁。

万仁抱着剑,低着头,很高手风范的说了一句:“小姐听说你去城外找赛鲁班,担心路上不平静,特意让我送你一程。”

怜星?白河一愣,抬头一看,正好见到怜星那小妞的背影自楼内消失,不由哈哈一笑,这妞儿倒是有心,以后谁娶了她就幸福了!当下也不管她听没听见,径自喊了一声:“谢啦,妹子!”然后骑上二哈,“汪汪汪”的往玄武湖杀去。

而高手兄,也借了怜星的醉月青崖鹿,跟着一路奔驰。

玄武湖,在大周时期应该成为后湖,或者北湖,是金陵著名景点之一,当日李白邀约白河,就是约在这湖上见面。其历史最早可追溯至先秦时期,后来三国时吴王孙权引水入宫苑后湖,玄武湖才初具湖泊的形态。东汉建安末年,诸葛亮出使江东路过南京,作出“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的风水评价,而且直接与长江相通,湖中可以成为水军训练场所。

第一四三章 尚同墨方

玄武湖既是风景园林,也是文化胜地,历代文人骚客、政要名流都曾在此留下身影,皆为后人传为美谈。

然而这些都跟白河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沿湖岸而走,二人按照欧掌柜的指示来到北岸一个名为“秋雨林”的树林,这时天都已经快黑了,三滚忽然“汪”的叫了一声放慢脚步,似乎发现了什么。

白河打量了一下四周,隐约见到湖边有一间三合的小院子,前面围着围栏,院子的背后竖着一个大水车,很是精致。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幽静就很有“世外高人”风范了。

这小院子跟欧老板说的一模一样,白河便对高手兄点点头:“就是这里了。”

二人行至屋前,只见屋内静悄悄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白河高声喊道:“在下白河,旁边这位是无伤剑万仁,有事求见赛鲁班前辈!”

没有回应。

“烦请前辈现身一见。”白河又喊了一声。

结果还是没有回应。

“莫非出去了?”正想着,耿直的高手兄已经走了上前了,想要推门而入。然而刚走到门前,忽然脚下一沉,栅栏就自动升起了。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高手兄吓了一跳,连剑都拔出来了。

白河却发现这前门居然是一道很精妙的机括。地上是自动踏板,内有机括连着门,人踩上去之后,踏板下沉,牵动机括,门就会自动打开。这种自动门他前世在阿三哥开挂视频里面看过,很简单,但很实用,所以一眼就看懂了。

“这赛鲁班果然有点本事。”开门的这一刻,白河便感觉到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忽然“吱呀”一声,厅门打开了,一个小姑娘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大约十一二岁左右,虽然睡眼惺忪,但是一脸灵气,将来如果不长歪的话,是个美人。

她见到白河二人,有点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在下白河,这位是无伤剑万仁,有要事想要求见赛鲁班公输七前辈。”白河道明来意。

“你小子就是白河?”那小姑娘瞄了一眼他高耸的发型。

“嘿呀,小屁孩挺老气横秋的啊!”白河心道,不过想着有求于人,这小屁孩也不知道是赛鲁班的谁,便连忙放低姿态:“正是。不知赛鲁班前辈在不在家?在下有事求见。”

“我就是你口中的赛鲁班……”

噗!

白河顿时一口老血。他一直以为赛鲁班身为一个名匠,至少也是四喜叔那种年纪的糟老头子了,没想到居然是个比小萝莉圆儿还小两岁的小丫头,亏自己还口口声声喊她前辈。

“经验主义害死人啊!”白河暗自检讨。然而那小丫头却不管他怎么想了,接着丢下一句“进来再说吧。”就进屋去了。

二人跟着进了屋,那小丫头说了一声:“我先去洗把脸,你们自便。”于是白河就很不客气的逛了一圈。然后才发现,这间外面看起来清幽的小院子,里面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太高端了!

水是自来水,由屋后的水车牵引,湖水经过导管引入屋中,打开开关就可以直接取用,十分便利。椅是折叠椅,折叠椅白河见过多了,但是能把椅子折成一块木板缩到地板里面去的还真没见过。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说不出的精妙机关,比如头顶有风扇,脚下有自动门,上楼也有升降梯,会自动发出琴声的木头盒子等等。甚至,白河还看见天花板上飞着一个木雕的小鸟,门背后还站着一尊两米多高“变形金刚”,方方的脑袋,圆圆的躯体,手足四肢俱全,有种哥特式的美感。

高手兄说这叫机关傀儡,想来应该不会是模型。不知道那动力系统是什么来的,不过应该不会是电池吧……

总之整个屋子,到处都是一些精妙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机关,相比之下,门口那扇自动门简直是连“粗鄙”都算不上。如今就算有人说这座屋子会自动行走,白河也相信了。

看过秦时明月没有?这座房子就是里面的墨家机关城的微缩版。真的很难相信,在这个时代居然有这种科技,简直叹为观止。

传说鲁班曾经做过一只鹊鸟,能连飞三日不落地,白河一直是当笑话看的,没想到如今竟然被打脸了,还真有点疼。

“据闻公输家机关术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高手兄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机关术……这就是传说中的机关术吗?”要不是高手兄提醒,白河还以为是哪路大神穿越过来了呢。

小丫头洗脸很快的,二人正惊叹着,她就回来了,还奉上了茶。白河瞄了一眼,还是那种乌漆嘛黑的“黑暗料理”,没喝。

小丫头也不多话,喝一口茶直接就来了一句:“看在你小子弄的白酒有点意思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说吧,找本姑娘什么事?”

“这个……”白河忽然有点尴尬。他本想着请赛鲁班出手改造一下兰桂坊的,然而参观完人家这“蜗居”之后,忽然有点难以启齿了——实在是太太太太太低端了啊!虽说在他的理念之中加入了很多现代的元素,但对于人家的“变形金刚”来说,实在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既然不来都来了,他当然不会空手而回,于是便掏出几张早就准备好的图纸,直接道:“是这样的,前……咳,姑娘你请看……”

图纸是他这几日抽空画出来的兰桂坊设计图纸,小丫头翻了翻,咦的一声:“这个有点意思……”

“有意思吧?”白河一见有戏,连忙指着图纸开始介绍起来,然而刚开口,小丫头就便来了句:“我是说这笔迹有点意思,谁稀罕你这几张破图纸?”

“额……”白河又有点尴尬了,不过他还是掏出了晚晴笔放在了桌上。

小丫头眼前一亮,拿起笔画了几下,口中连说几声“有点意思”,问白河:“这笔你做的?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白河笑而不语,脸上写着“求我”两个字,满心以为吊住她的胃口了,谁知那小丫头忽然冷冷一笑:“你不说我也知道。”然后掰了一小节笔芯下来,放在手中搓成粉,蘸了一点放进口里尝了尝,便道:“墨粉五份,黏土一份,混合烧干,嘿……果然有点意思。”

白河简直看傻了眼:这……这尼玛的,你丫的以为你是神农尝百草啊,铅笔芯就这样放进口就不怕中毒吗?……哦,不对,你丫的舌头是什么做的啊,竟然连成分都分析出来了?!

如今,他总算是服了这小丫头了。年龄虽然不大,但绝对是个天才儿童,难怪会有“赛鲁班”这样的称号。

不过话说回头,鲁班的本名就叫公输班,乃春秋时期鲁国人,所以又叫鲁班。如果这赛鲁班公输七真的是鲁班的后人,那她这“赛鲁班”的外号还真是够大气的……

“你想本姑娘出手帮你整改兰桂坊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你这小玩意打动不了本姑娘。”小丫头冷笑道。

白河苦笑:“姑娘,你就直说你怎样才肯出手得了。”

“本姑娘今天心情不错,这样吧……”小丫头往身后摸了摸,忽然摸出一块四四方方的巴掌大玩意丢过来,“这是我无意中得道的一个小玩具,你小子若能扭成六色同面,本姑娘就出手帮你一次,如何?”

白河连忙接住一看,顿时就有点傻眼了:“这是……魔方?”

“你小子倒是有点眼光。”小丫头明显是听错了,纠正道:“这叫尚同墨方,你非要叫墨方也行。”

“尚同墨方?听起来有点逼格高高啊……”白河心道,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然而扭动了几下,发现这所谓的“墨尚同方”虽然看上去跟魔方有点不太一样,材料高级了点,四面镶着宝石看上去有那么一点高端,但它的确就是号称“强迫症头号杀手”的三阶魔方——这玩意他八岁就玩腻了,怎么可能会认错?

问题是,魔方不是匈牙利人鲁比克发明的吗,怎么就穿越到大周来了?好吧,玄幻!这是个魔法向右的世界,跟前世的历史不太一样,这叫墨方,不是魔方……

白河正脑补着,旁边一直不做声的高手兄忽然惊叫了起来:“尚同墨方?!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尚同墨方?!”

“你也知道尚同墨方?”小丫头微感惊讶。

“昔日在师门里,曾经在一本古籍上见过。”高手兄点头道,“估古籍上记载,这尚同墨方乃春秋时墨家创始人墨子所创,虽然是最简单的机关术,但其中却蕴含墨家机关术的原理和精华,相传只有当年的墨子才可以将其还原。”

“这尚同墨方,共由二十六个方块组成,核心有六,固定不变。边角有八,三面着色,棱块十二,两面着色,共二十六。魔方每个面均可自由转动,且不影响其他面。公输姑娘,我说得对不对?”白河悠悠接口道。

第一四四章 机关傀儡

“咦,连你也知道!”小丫头更感惊讶了。高手兄师门是武林圣地文心圣阁,所以知道尚同墨方的来历不足为奇,可是白河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还是金陵有名的草包,没想到他居然也知道尚同墨方!而且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好像十分清楚它的奥秘。

白河笑道:“我不但知道,我还可以复原。”

“不可能!”小丫头脱口而出,飞快道:“这尚同魔方的确是当年的墨家巨子所创造,内含墨家非攻机关术的原理和精华,但是时过境迁,这墨方从战国时期流传至今,其复原方法早已经失传了,连本姑娘也不能复原,你小子怎么可能做得到?”

白河顿时就脸都黑了:敢情你丫的压根就是没想过要出手,所以才故意拿出来刁难哥的是吧?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笑了笑,也懒得多话了,直接用行动证明这句话的正确性。掂量了一下这所谓的“尚同墨方”,发现手感还蛮好的,嗯,秀得起。于是……咔咔咔咔咔!

一只手。

白河只用一只手,花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就把这魔方,哦不,是墨方还原了,完了他还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道:“唉,好久没玩,有点手生了,不然可以更快点……”

浪!

实在太浪了!

“这……”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小丫头在已经惊呆了。她两眼发直的看着白河:“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河笑而不语。

这一次,他终于吊住这小丫头的胃口了。

小丫头仍自不信,忽然回过神来,啪啦啪啦的把尚同墨方打乱,“啪”的一声放在白河面前:“再来一次!”

白河还是笑而不语,脸上却多了两个字——求我

“你……”那贱样,让小丫头恨不得一拳把他的脸打成两个小饼饼,还好忍住了,又加了一个字:“请。”

“嘿嘿……”见这丫头终于服软,白河嘿嘿一笑,再次动手。这次他手熟了一点,大约二十秒后,那尚同墨方又六面同色的摆在了桌上。

这次小丫头连眼珠子都有点发绿了,她有点哆嗦的拿起那块墨方,仔细打量着,实在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口中又问了一次:“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河笑而不语,脸上又摆出那两个字——求我。

小丫头:“……”

半响,她终于有点抓狂的叫道:“不就是做个破房子吗?做做做!只要你把复原的方法教我,别说一间,十间我都给你做!”

“哈哈……”白河大笑,脸上的字却终于变了——成交。

哈哈,不是说赛鲁班性情乖僻,行事全看喜好吗?如今看来,也是不怎么样啊……咦,这话是谁说的来着?什么老板?

旁边的高手兄早已经看呆了眼,心想:这白公子实在是太……那个了点!竟然连传说中的尚同墨方也难不倒他,果然是能与青莲先生结拜的人啊!

白河才懒得理他那么多呢,这种“闪瞎我的狗眼”的眼神,他已经享受过太多了,等赛鲁班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后,三人就连夜动身赶回金陵城。

然后就轮到他的狗眼被闪瞎了——门背后那“变形金刚”果然动了!

也不知道赛鲁班做了什么,只见那变形金刚……好吧,叫变形金刚实在是太出戏了,还是叫机关傀儡比较妥一点。只见那机关傀儡往地上一伏,然后“咔咔咔”的一阵变形,竟然就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豹子。那小丫头再往上一趴,嘿……竟然有一种意外的反差萌。

宝贝啊!

这才是妥妥的玄幻风宝贝啊!比那什么鬼墨方值钱多了好吧?

要不是因为那小丫头想杀人的眼神,白河真的很想把这机关傀儡给拆了,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着电池,核能那种……

“那个……小七,咱俩换着骑怎么样?”他兴致勃勃的试探了一句。结果满腔热情,被小丫头一句“你有真气?”给灭了。

不过既然话匣子都打开了,不顺杆子上的话,他就不叫白河了。

当下各种**各种撩,其没下限程度直让旁边的高手兄连连掩耳,一度怀疑自己答应怜星小姐陪他出来走一趟是不是因为脑子进了水。不过转念一想,此行真的很长见识就是了……

终于在回到金陵城之前,白河成功收获了来自赛鲁班公输七的好感度“-1”,因为他未经人家同意,就把人家叫成了小七。

而小七则很“亲切”的叫他死贱人——因为这人实在是太贱了!要不是这尚同墨方对她实在很重要,关系到当年墨家非攻机关术的奥妙,她才不会被这死贱人要挟呢。

不过这一番狂撩,白河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少知道了一点关于小七的背景。

小七,真名公输七,后世的建筑土木鼻祖鲁班,正是她的老祖宗。性别女,芳龄二十,因为早期练功出了岔子,以致体型一直保持在十二岁的模样,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周版天山童姥。擅长机关术,土木建筑,爱好搞些小发明。至于性格方面,白河怀疑她是因为跳过了青春期的缘故,的确是有些孤僻和暴躁,有自闭症早期迹象,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情况时有发生,回来路上没少挨她的小粉拳。

“啧……好好调教、咳,教育一下,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实验助手!”这是白河对她的最终评价。

把这小丫头拐了上船,他就没想过放她走了。至于怎么留得住她的人和她的心,那还得费点心思才行。想来咱两世为人,不会攻不下一个小丫头吧?到时候要是真的留不住,大不了就带她去看金鱼好了……

回到林府,下人们见姑爷三更半夜带了个小女孩回来,不禁大惊失色,还以为他跑去做拐卖人口的勾当了。还好慎叔见多识广,认出这小女孩是大名鼎鼎的“赛鲁班”公输七,这才没有惊动到夫人,最后将小七安排在贵宾房。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兰桂坊正式开始动工改造,于是的百姓又有八卦可吹了。

“白先生的面子果然够大啊,竟然连赛鲁班都请出来了!”

“赛鲁班?!当年有份参与神都建设的那个赛鲁班?”

“可不就是她么!”

“啧啧……这白公子怕不是要上天了啊!你说二小姐那九转回聪掌就真的这么厉害吗,生生把一个傻缺打成了天才?要是我去求她赏我一掌,你觉得怎么样?”

“就你这块料,省省吧……”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兰桂坊的改造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其声响搞得就在隔壁不远的林府夜不安宁,怨声载道。要不是念在自家姑爷的份上,怕是连泼粪的心都有了。

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白河把图纸塞给小七,如此这般的解说了一番,就打算不管了,随这小丫头折腾去。

谁知道还没说完,就被童姥大人喷了个狗血淋头:“就你这破图纸也值得本姑娘出手?!哪凉快哪里呆去,别妨碍本姑娘做事!”

“诶呀?小丫头还挺能的啊!咱这设计的主旨是要便利经营,不是要攻城,懂吗?”

“本姑娘的机关术妙用万方,民用也可,战事也可,何时轮到你一黄毛小儿多嘴?”

“那你告诉我你在门口装个那什么……千机弩是吧,装这玩意干嘛?抓老鼠?呵呵,那你真是棒棒哒哦!”

“这里有个那什么……吧台?有个吧台就够了,你个死贱人还要加个钢管作甚?钢管舞?滚滚滚滚滚……这里是酒楼,不是青楼!”

“说多少次了!创意!咱们搞设计的一定要有创新精神,你个小丫头到底有没有听啊?机关术再精妙,不能便利民生的话,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滚!……”

“三楼那里弄一个旋转楼梯……什么?地方不够?把四楼拆了,让兰蜀黍回家睡去,天天睡办公室也不是个事啊,不是吗?还有后院也整整……”

类似这样的对话,白河每天清晨带着小萝莉前往大周酒厂的时候都会发生一次,然后晚上回府的时候又会发生一次。偶尔得了空,他也会跑来跟童姥大人斗斗嘴,美其名曰监工,实则是借机刷好感。

不得不说,赛鲁班还真不愧是赛鲁班,不但精通机关术,土木建筑也是level max,接受理解能力非常强大,很多时候白河只是起个头,她就能充分了解了他的意图,然后凭自己的机关术提出相关的改进意见,可谓是举一反三,古今合璧。

不过更多时候,她都是一言九顶就是了——顶嘴的顶。还有的时候,她也会犯点小迷糊,比如提议在厨房门口装个触发式的千机弩抓老鼠什么的……也不知道这小丫头跟老鼠是什么仇什么怨,念念不忘要置它于死地。

那千机弩小七还做过一个样板,说是给白河玩的。白河试了一下,简直是大杀器:九连发,五十米内说你眉毛绝对不会射到眼睛,太可怕了!于是果断否决这个提议。

而那个机关傀儡也是精妙得让人难以置信,就跟有生命似的,锯、刨、削、凿、钉等操作溜得一笔,做出来的部件比用尺子量还要精准,搞到好几个打下手的工匠都有点小埋怨:这机关傀儡一个顶仨了,还要我们这帮工匠干嘛?

反倒是被白河喊过来帮忙的四喜叔毫无怨言,叫他向东不会向西,叫他站定不会坐低,偷偷学了不少技艺。

第一四五章 “你、你是大小姐?!”

七月五日一天天临近,白河花大价钱征了上百临时工帮忙,将无数材料不要钱的往兰桂坊里面送,然后变成边角废料搬去了酒厂当柴烧,每天送材料的车队都成了城里一道另类的风景线。改造工程进行得飞快,到七月二日,已经接近了尾声。

其实以小七的技艺,只是一般装修的话,根本花不了这么多时间,皆因白河的想法有时候实在是太奇葩了点,以她的接受能力有时候也得消化个半天,然后花一个时辰去做完。用她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当年去做神都皇宫也没有这么闹心过,要不是为了尚同墨方的复原方法,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酒厂在造酒,百姓们在等着看热闹,大家各忙其事,小日子忙乱而又充实的过去了。

如今二小姐还在闭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关,照这个趋势,估计没有个把两个月是搞不定了,比修仙夸张。

而李白去了西域也还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他的新婚娘子邀月的度蜜月了,要是回来的时候多个小李白的话,那就更乐和了。

怜星还是每天都躲在笼烟楼弹弹小琴唱唱歌,白河去过两次,发现这小妞也不是光坐着的,偶尔也会照顾一下笼烟楼的生意,登场见见才子名儒交流学问什么的,小日子过得十分优雅。

七月三日这天傍晚,兰桂坊的改造终于完工,比白河预计的晚了两天——他本以为像品酒大会这么大的工程,小七都能一夜之间搞出来,那么一间兰桂坊当然也是手到擒来啦,谁知道小七当时就这么说一句:你这死贱人长得丑,想法倒是挺美的……

如今看着眼前的成果,白河大感满意:等到开张那日,肯定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反正也不会等很久了,就后天。

如此又花了两天时间拾遗补缺,终于到了七月五日,开张大吉。

这天天还没亮,白河还在光着身子跟周公他女儿约会,就被小萝莉强忍着羞意推醒了:“少爷少爷,快起床啦!”

“嗯?”白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见窗外一片漆黑,他昨晚睡得又晚,于是一倒头又挺尸去了。直到小萝莉又催了一次,他才半梦半醒的坐起来问道:“什么时辰了?”

“五更天过了,该起床啦,少爷。”小萝莉道。

五更天?这不是才五六点钟吗?白河睡眼惺忪:“还早呢,我再睡会……”

一日之计在于晨,在这个时辰,官员都得去衙门点卯了,恐怕整个大周也只有他一个人会觉得早,小萝莉又好笑又无奈,连忙拉起他:“不能睡了,少爷!今天是你开市的大喜日子,快起来啦!”

“开市的事让兰蜀黍操办就可以啦……”

“不行啊少爷,开市之前还要祭祖的,大家都等着你呢!”

“祭、祭祖?”白河顿时一愣,醒了一半。

小萝莉有点傻眼了:“少爷你、你不会是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吧?”

白河茫然摇头。他不是忘了,而没人跟他提起过,他压根就不知道开市之前还要祭祖这个习俗,而且还这么早。

不过既然都醒了,那就起来吧。

当下便在小萝莉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洗漱干净,白河便强打精神出了门。本来他还习惯性的想吃点早餐的,结果小萝莉说祭祖之前不能进食,以示尊重,只好作罢。

“少爷,我们要先去宗祠,祭完祖后才能去兰桂坊开市。夫人和各位管事他们都在宗祠等着你呢,还有大小姐也回来了,府里各系旁支的家主也来了。”小萝莉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么大阵仗,连八大管事和大小姐都来了?”白河顿时一愣。

“嗯呢……”小萝莉点头,喜滋滋道:“少爷你立业了,这是府里的大事啊,大家当然都要来见证了。”

“汗……”白河有点汗颜,还以为随便杀个鸡、弄点三茶五酒拜祭一下就可以,没想到,这祭祖跟他认知之中的祭祖貌似有点不太一样。

在古代,祭祖其实是一种很重要的仪式,不但规矩森严,而且要依足礼制,十分繁琐而且讲究,通常是在宗祠进行。

而宗祠,在这时代也是世家大族才能拥有的。何为大族?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册封。当代或者祖上曾受过朝廷册封,那就有资格成为世家。要是一个平头百姓随便起建宗祠,分分钟被人告你造反。

宗祠除了作为祭祀场所之外,还是执行族规家法的地方。族人的冠礼、婚礼、丧礼基本上都在宗祠进行的。除此之外,族人之间或族人家庭之中发生争执,也可以到宗祠中裁决。所以,在一定意义上,宗祠又具有一族“公堂”的性质。

只是到了后世,尤其是近代,由于社会风气的改变,这种观念和习惯才变得淡薄了许多。

这种改变有利也有弊,至于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那就见仁见智吧。

小萝莉把白河带到林府西边的另一个院子,只见黑油栅栏内五间大门,门口上悬着一块匾,写着是“林氏宗祠”四个大字。

进入院中,白石甬路,两边种满苍松翠柏,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皿。正对着院门的,便是林氏祠堂了,林家发源之地,里边香烛辉煌,锦帐绣幙,隐约可以见到里面竖着密密麻麻如同诺米骨牌一样的神主牌。

当白河推开半掩的院门进入宗祠的时候,当场吓了一跳:好多人!

只见林家宗祠里面灯火通明,人头簇拥,竟聚集了不下百人之多。火光下,可以见到为首的是一个仪态万千的成熟少妇,正是林夫人。

而她的身后站着两个妙龄女子,白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个正是二小姐,不由一愣:这小妞不是闭关么?怎么就跑出来了?几天没见她了,心里还挺念着的。还有那御姐是……咦,她是咱那丈母娘!”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却一眼认出眼前的美少妇就是自己的丈母娘林夫人,因为太像二小姐了。

“啧啧……”白河不禁暗叹,这丈母娘也实在太年轻了点,还美得惊艳,就跟熟透的水蜜桃似的,一点不像她的大女儿已经二十了,反倒像个大姐姐多一点。

不过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白河穿越了大半个月,竟然一次都没见过林夫人。如今一见,果然基因优良。

而另一个女子,因为视角的关系,所以白河没看清她的样子,想来她应该就是大小姐林暮云了。

而在两位小姐的后面,又众星拱月般站着几个一看就知道是武林高手的男女,他们就是林府八大管事了,白河认得其中几个:二管家慎叔,无缝布庄的织娘,还有那种花的诗痴老头子四爷。

再往后,白河只知道他们是林氏旁支,平时进出见过几次,至于叫得出名来的,却是一个也无。

此外就是一些打杂的下人。

上百人就这样层次分明的站着,很有规矩。

这时,二小姐见白河进来,眼睛忽闪忽闪的往这边飘了一下,满是盈盈的笑意。她举起手,似乎是想打招呼,可是不知为何忽然又缩了回去。

“姑爷来了。”

“林三见过姑爷!”

“恭喜姑爷,祝姑爷开业大吉,生意兴隆!”各旁支的族人向白河问候,以四爷为首的几大管事也纷纷向他拱手道贺。

“多谢各位!承各位吉言了!”白河边走过去边拱手回礼。谁知刚走近,就忽然听到“哼”的一声冷笑,定睛一看,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只见在林夫人另一侧笔直的站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妙龄女子,一身戎装,英气勃发,浑身散发着一股铁血的气息,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龄与那玲珑浮突的完美身材。

如果说二小姐是一支火玫瑰,那么这妙龄女子就是一朵彼岸花——开在黄泉彼岸的鲜花,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哼,白公子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竟让全府人都等你一个!”那妙龄女子看着白河冷笑道。

白河突然浑身一寒:“你、你是大小姐?!”

他虽然没见过大小姐的面容,但是他记得她的声音。他还记得她的马,名叫踏雪乌骓——天下坐骑排行第五的踏雪乌骓!

她叫林暮云!

她是林府的大小姐,林暮云!

——那天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还没搞清什么状况,就差点被这她的马踩死了,当时她就是这样子冷笑的!一想起当日的情景,白河便尤有余悸。

“看什么看,不认识本将军了?”大小姐冷冷道。

或许是这女将军身上的杀气太重了,只是被她瞪了一眼而已,白河就感到浑身不舒服,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心想这大小姐也实在太客气了点,一见面就送咱一个鄙视大礼包,还附送“下马威”一份,咱惹不起难道躲不起吗?便连忙低头认怂:“岂敢!我只是没想到大小姐军中繁忙,如今竟也抽空回府,一时意外所以才有些失态,请大小姐见谅。!”

第一四六章 宗族祭祀(求订阅!)

“哟,还蛮客气的嘛,看来还真的转性子了。本将军还以为,你小子又耍什么花样来蒙骗大家呢。”大小姐冷笑着冒出了一句。

“云儿!”林夫人低喝了一声,“宗祠重地,不可放肆!”

大小姐又“哼”的一声,别过脸去,白河这才感觉好受了点。

“云儿她就是这直性子,河儿你可别见怪。”林夫人很亲切的微笑着对白河说了一句。

河、河儿?

这称呼让白河有点受宠若惊,本以为那婚约的缘故,这丈母娘肯定不怎么待见自己的,没想到她居然会冷不丁冒出“河儿”这样的昵称,实在太出乎意料了,连忙道:“不敢、不敢!”

林夫人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明知道今日要开市祭祖,也不知道早点起床,要是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说着,她还整了一下白河微乱的衣领。

白河顿时又一愣,然后默默后退了一半步。说实话,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美丽御姐却口口声声称自己“孩子”,实在让他有点尴尬,虽然明知道她是自己名义上的丈母娘。

然而林夫人也没让他尴尬多久,她转身把白河带到那八大管事面前:“诸位,这孩子前些日子遭了些罪,有点忘事。如今还有些时候才到吉时,大家就趁此机会重新认识一下吧。河儿,这位是植园的四爷……”

四爷捻须呵呵笑道:“你小子好久没来后花园找我老头子喽……”

“俗事缠身,望四爷见谅。”白河忙道。

“这位是铁堂管事,叫锤叔。”林府指着一位铁塔般的壮汉道。

“小侄见过锤叔。”

“姑爷客气了,呵呵……”壮汉锤叔憨厚一笑道:“我就一打铁的,当不起、当不起!”

“这位是猎堂管事,叫三娘。”

“小侄见过三娘。”

“姑爷客气了。”

“这位容婶,你是见过的。”

“姑爷好。”

林夫人接着介绍:“这位是织堂的织娘……”

织娘笑道:“姑爷,这衣服可合身?”

“睡觉也舍不得脱。”白河一笑。

到了这里,八大管事就已经介绍完了。

林府八大管事,其中二小姐管武堂,植、厨、织和管内务的二管家慎叔这四位,白河早就见过,无需介绍。猎堂的锤叔、猎堂的三娘刚介绍完,再加上一位有事不能前来的镖头,八大管事齐了。

至于其他旁支的叔伯,林夫人刚想介绍的时候,慎叔忽然提醒了一声:“夫人,时辰差不多了。”于是林夫人只是对白河说了一句“以后有机会多多走动吧”就没下文了。

宗祠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白河回到了二小姐身旁站好队,二小姐悄悄掐了他一下气道:“你个死人,怎么不睡到晚上才来!”

“呵呵……”白河笑了笑,他当然不会说自己赖床了,悄咪咪的抓着她的小手,在她耳边轻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几天没见晴儿,刚才就梦见你了,不舍得醒来,所以才来晚了点。”

“油嘴滑舌!我信你才有鬼!”二小姐顿时耳热心跳。

“嘘!子不语怪力乱神,尤其是在祠堂门前!”白河一本正经道,二小姐顿时小脸一白,反过来把他的大手抓得更紧了。

白河心里直乐,不动声色的吃着二小姐的豆腐,口中问道:“对了,你不是闭关吗?怎么忽然就跑出来了?是突破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突破啊?祭完祖后我就回去继续闭关了。”二小姐说着,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种莫名的神光闪过:“你今天要立业了,是我林家的大事,我、我是你的未婚妻,能不来吗?只不过一点点时间而已,不妨碍修炼的。”

“原来如此。”白河心下一暖,倍感安慰,难得这小妞有这份心,真不枉哥这一场忙死忙活啊!

静待中,有股莫名的气氛在荡漾着。

后面站着的六位管事见二人手牵手的并肩而立,表情各异。有人会心一笑,有人不动声色,也有人暗含不屑,也有人想杀人。

过了半响,二小姐似有所感,忽然轻轻挣了一下:“白河,你、你放开我,姐姐在看着呢……”

“嗯?”

白河探头一看,果然有杀气!

只见大约站在林夫人另一侧的大小姐此时正面带寒霜的瞪着自己,那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和不屑,就仿佛在说:你个白痴配不起我妹妹,识相的赶紧放开你的狗爪子!

靠!

咱们小俩口亲热,你个大姨子难道还有意见不成?将军又怎么样,将军还能管我家事不成?白河一见,顿时就来气了。

他本来就对这大小姐没什么好印象,刚才又被她用不知什么法子吓出了一身冷汗,想来也应该是杀气之类的,心里更加就不爽,如今又被她赤裸裸的鄙视加威胁,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电!”

这人来疯的货如今气上心头,哪管这里对方是天王老子还是将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用穿越大礼包电了一下二小姐,趁着她真气失守的那一瞬间,飞快的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然后示威般的回瞪着大小姐。

二小姐顿时“啊”的低呼一声,满面羞红。偷偷牵牵手就算了,毕竟一次生两次熟,牵啊牵的就习惯了,可是当众做出“吻手”这种举动,就真的出格了啊!——尤其是在宗祠里面。

“你找死!”

和白河相看两厌的大小姐,更是瞬间被气得银牙紧咬,两眼冒火。

她从军多年,早就养成了一副杀伐果断的性格,眼里哪里容得下一颗沙子?只见大小姐双目一寒,就要发作,正这时,忽然“当”的一声巨响。

当!当!当!……

紧接着又是几声钟响,白河正与大小姐玩斗鸡,没仔细数。

暮鼓晨钟这个成语,在后世比喻使人警悟的言语,但是在这时代,却代表着一种礼制:早上敲钟,晚上打鼓,这是规矩!

这边钟声未落,隔壁不远的兰桂坊仿佛收到了信号似的,也传来了“当当当”的几声钟响。

随后慎叔一声高呼:“时辰到!”

祭祀开始了。

无论什么时代,祭祀都是一种很严肃的活动。而在古代,更是严肃到苛刻的程度。林夫人主祭,慎叔陪祭,另外有人献爵,有人献帛,有人捧香,也有人殿拜毯、守焚池等等,这些都是有规定的,各司其职,丝毫不能乱。

当下大小姐狠狠的瞪了白河一眼,也没空跟他计较了。

“林家列祖列宗在上,未亡人林温氏在此叩拜!”林夫人进入祠堂上完香,开始诵读祝文:“昔有白氏孤儿名曰河,入我林家门为婿,而今立业,特告祖宗……”

祝文很长,林夫人的御姐音很悦耳,温润如春风,听得白河……有点昏昏欲睡。

他本来就睡眠不足,刚跟大小姐瞪了一波眼提了下神,然后一进祠堂就被要求跪下了。想着好歹是这副身体的祖先,跪他一跪也是应该的,于是他就跪了。在如此沉默肃穆的气氛之下,于是他跪着跪着,没坚持多久就开始钓鱼了。林夫人念一句,他就钓一下,念一句,钓一下。

后面的旁支族人看得直点头:嗯,看来姑爷很有孝心嘛,别人都是只跪着就够了,他却一直在叩头。

而跪他身旁的二小姐却被气得半死:这死人!刚才整那一出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现在又开始整这些幺蛾子,你就不能正经点吗?!最好就被母亲发现了,赏你一顿家法,好叫你长点记性!

她心里说着不,身体却很诚实,悄悄弹出一道指风刺在白河的腰间。白河顿时一个激灵,差点叫了出声,总算没睡糊涂,及时忍住,不过好歹是提起神来了。

祝文长,祭祀过程更长。除了祝文之外、还有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献福辞、焚祝文、辞神叩拜等一系列程序,如此一轮搞下来,足足耗了一个多时辰。白河跪两腿发麻,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这还只是小型的祭祀,只有各房家长和几位管事到场,要是全族参与的那种,那更不得了了,至少沐浴斋戒跑不掉。

夏天的太阳都是比较早上班的,此时外面早已经大放光明,随着最后一道辞神叩拜做完,祭祀终于结束,祠堂内的氛围总算是轻松了点。

就在白河以为终于完事,大家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忽听林夫人开口道:“各位兄弟叔伯,如今祭祀已完,趁着人齐,我有一事想与诸位相商。”

“夫人请说。”众人连忙道。

林夫人看了一眼两个女儿,又看了一眼白河,缓缓道:“众所周知,我林家长房无男,我身为夫人,实在愧对林家列祖列宗……”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一惊,都有点摸不准她的意思,便连忙道:“夫人,万万不可这么说。”

“正是。三位小姐无一不是天人之姿,更胜男儿,何来愧对之有?”

第一四七章 咱不稀罕!

“诸位,且听我说完。”林夫人压下众议,接着道:“后来遵老爷遗命,招河儿入我长房为婿,也是无奈之举。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是他如己出,但终究也招来无数非议。”

“嗯,确实如此。”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在这个年头,赘婿的地位其实相当低下的,不比奴仆好到哪里去,同属贱籍,由外界对白河穿越之前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但是在林府里,由于二小姐的缘故——主要是林老爷的遗命,加上林家是武林世家,属于特殊情况,当然要特殊对待了,因此,各房的家主和各堂的管事倒也没把白河当外人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专门为白河举行立业祭祀了,确实称得上“视如己出”。

——当然了,下人和外人是如何鄙视他的,他们是管不来那么多的了,毕竟眼界和境界都不在一个层次了。

“想河儿来我们林家已有五载,以他这几年的表现,会招来非议也是无可厚非的,此处暂且不提,”林夫人接着道。

“呵呵……”众人会心一笑。

“万幸的是,”林夫人忽然话锋一转,“前些日子,这孩子遭了点罪,但也因祸得福开了窍。如今他造白酒,开酒会,与兰家合作建立大周酒厂,种种举措,相信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姑爷大器晚成,恭喜夫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众人欣慰道。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姑爷以前的确是不肖,但是他这半个月来种种举动,哪一样不是以兰桂坊为中心辐射全金陵城的?林府就在兰桂坊隔壁,大家当然早有耳闻了,这样的姑爷,确实当得起“大器晚成”四个字。

“由此可见,河儿已经长大成才。”林夫人终于进入正题,正色道,“因此,正藉今日河儿立业祭祖,妾身提议由即日起,河儿正式进入议事厅,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说到这里,祠堂内忽然变得有点骚动:原来夫人的真正意图在这里!

当不当外人是一回事,进入议事厅又是另一回事。

林府家大业大,上有族长林夫人,中有长房的三位小姐,下有八大管事,外有各系旁支,结构盘根错节,紧密一体。如果将整个林家比作一棵大树,那么议事厅,就是这棵大树的主干了。如果将整个林家比作一艘船,那么议事厅就是这艘船的舵,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进入议事厅,就意味着有权利左右林家的生死命脉,权力极大。

——要知道,那可是只有八大管事以上级别以及少数旁系家主才有资格进入的核心重地啊!

长房无男,夫人想将白河推进议事厅为长房增加筹码,这份心思,大家将心比心是可以理解的。由于有两位身怀气域的千金存在,各房也没有与她争权的意思,但问题是,虽说白河已经成才,同时也是二小姐的夫婿,说到底他终究只是外姓人。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一个外姓人进入林家的核心重地,真的合适吗?

更何况,白河如今还与青莲先生这尊大神做了结拜兄弟,他名下的产业大周酒厂更是有着圣后的背景,要是让他入主议事厅,日后这个家族到底是姓林还是姓白,那可真不好说了。

众人各怀心思。

骚动之中,掌管武堂的二小姐已经第一个表态了:“这事好啊,我同意。”说着还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河,笑了笑。

只可惜白河并没有get到她的欣慰,他只是一脸懵逼:不是祭完祖就去兰桂坊剪彩开张了吗?怎么忽然就扯到什么议事厅来了?

二小姐话音方落,大小姐林暮云就立刻站了出来:“我反对。”

“云儿!”林夫人眉头一皱。她在这个时候提出让白河入主议事厅,自然有她的道理。只是没想到,两个女儿居然会一个同意一个反对,实在是有点闹心。

如今的大小姐虽说已经做了将军,可以说是独立出林府之外了,但是她在家中的话语权并没有因此而下降,反而更高了——因为如今的她,就是林府这棵大树的靠山。也只有她,才有资格当面反驳林夫人的话了。

“姐姐你这是为何?”二小姐也是有些不解,姐姐自小就最疼自己的了,就算自己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想办法摘下来,这次怎么就跟自己唱对台戏了?

大小姐的态度生硬而直接,毫不留情地指出最关键的一点:“白河虽已成才,但他终究是外姓人。母亲,暮云认为此事仍需从长计议。”说完,她冷冷的瞟了一眼白河。

白河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心生不忿,恰恰相反,他甚至还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虽说他一直对这位大小姐没好感,但平心而论,若是易地而处的话,自己也会有这种顾虑。至于她是秉公而论还是以公报私,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林夫人又皱了皱眉,转头问其他人:“你们意下如何?”

此时有数位旁系家主见大小姐发话了,也纷纷站出来表态道:“我等也觉得,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有人带头,越来越多人发表意见了。

他们有的直接支持大小姐的观点,有的拿他的前科来说事,担心他突然转性,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之类的,还有的说白河年纪尚轻,需要多加历练,种种理由不一而足。

而表示同意的人也有,不过是少数,以织娘和容婶为主。

她们都亲眼见识过白河的厉害,说:“有志不在年高,当年大小姐带兵的时候,比姑爷还小两岁呢,还有玲珑小姐主持家业的时候,年纪也是小得可怜。”

当然了,也有人表示观望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铁叔,他憨憨一笑:“我就一个打铁的……”而另一个是猎堂的三娘,她说:“何不等玲珑小姐回来再说?”

总体来说,都是持反对意见的居多。

众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场面略显混乱。不过看得出,林府高层的团结意识都非常好,大家并没有多大的火气,只是以事论事而已。

混乱之中,忽听有人说了一句:“肃静。”

声音不轻不重,就很寻常的语气,但众人却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因为说话之人的辈分极高。有多高?比族长林夫人还要高出一辈。而且他的境界也极高,堪称全林府、甚至全金陵城之最。

这样的人,整个林府有且只有一个——四爷。

“与其争吵,何不听听他本人的意思?”四爷缓缓道。

众人讨论得热闹,也是此时才想起还有正主在呢,便纷纷看了过来。林夫人道:“河儿,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然而话音方落,大小姐就忽然冷哼了一声:“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还用问?”

“云儿休要多言,否则,别怪为娘家法伺候了!”虽说林夫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还是喝止了一声。

“哼!”大小姐冷笑一声,终于不再说话了。不过她看着白河时,眼中的那股不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了,一副“我早已看清了你的本性”的样子。

我尼玛!这大小姐是来姨妈了还是怎么滴?白河心里忽然又来气了,不就是个破议事厅吗?咱还不稀罕呢!

到了这时,他忽然有些明白林夫人的心思了。

——以自己为筹码,巩固长房权力尚是其一。其二,她恐怕也是看中自己的潜力,所以想通过“议事厅”把自己牢牢绑在林家这条战船之上,这才是最重要的。或许她如今还看不起白酒这点“小钱”,但是以后呢?

如今,外头还有无数商家正等着分蛋糕呢,而林夫人却已经釜底抽薪,直接从做蛋糕的人下手了。不得不说,身为一家之主,这丈母娘真是够深谋远虑的,难怪她会在祭祖之前让自己与八大管事重新认识一番。

白河很理解林夫人的苦心,不过他也有自己的主见,并没有因为大小姐对自己的敌视而动摇,便抱拳对林夫人道:“夫人厚爱,真让晚辈受宠若惊。但我这人向来懒散惯了,议事厅这么重要的职位,真不太适合我,还请夫人收回成命。”

“孩子,云儿她素来口直心快,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的。”林夫人认真道,她还以为他是因为大小姐的缘故所以才有所顾忌。

“夫人多虑了。大小姐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晚辈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相反还有些佩服大小姐大公无私呢。”白河摇头笑了笑,直言心声。

大小姐顿时一愣,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度,不过一想起他刚刚亲二小姐的手那一幕,她心里又不禁来气:“哼,也不知道是不是故作姿态。”

林夫人问:“那你这是为何?”

“就是啊,小白。”四爷也开口劝道,“议事厅这么重要的位置,多少人想进还进不了呢,你为何拒绝?如果是因为各房各管事反对的原因,那你大可放心。只要你点个头,老朽就算拉下这张老脸,也要替你某个位子。”

第一四八章 他好像真的不同以前了……

“谢四爷抬爱,晚辈心领了!”白河连忙拱手道,“有道是家和万事兴,若因晚辈一人之故,而伤了府里的和气,那我就真的百死莫赎了。夫人,四爷……”他看着眼前两位林府最有话事权的人,神情认真,“晚辈是真的懒散惯了,并无意入主议事厅,还望二位见谅。”

“这……”林夫人、四爷对视一眼,觉得有点傻眼了。这孩子情真意切,他的话自是不会有假,但问题是……因为懒,所以不做事,这是什么理由?

“这姑爷……”其余众人也有点傻眼,见过撂挑子的,还真没见过这样撂挑子的,他们心里都想着:姑爷啊,你把偷懒说得如此理直气壮,这样真的好吗?

以前大家还可以拿他吃白食不干活这事来指责两句,可是如今,人家的酒厂今天就正式开业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等着他去捞,还拿什么来指责?

而方才持反对意见的家主们,此时心情都有点复杂,脸也有点红:敢情人家还看不上议事厅里那个位子呢,亏自己还……哎!

他们看了一眼旁边的二小姐,都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演这一回白脸了,真是何苦来哉?

然而,白河却不理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旁边冷笑着的大小姐,便对林夫人道:“夫人,恕我斗胆直言,如果你让晚辈入主议事厅是为了那白酒的生意,那大可不必如此。”

“此话何意?”林夫人一愣。别说,她还真的有这个意思——至少其中一部分是。

白河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正是那日与大神探狄仁杰签订的合同,接着道:“当年我白家家道中落,晚辈与圆儿千里迢迢逃难至此,承蒙夫人收留,更将二小姐委身于晚辈,我白河方有今日。后来家兄白川(这是他后来向小萝莉打听来的名字)途中不幸离世,也是夫人将其厚葬方能安息。夫人对我白家有大恩,晚辈一直铭感五内,片刻不敢有忘。如今大小姐、二小姐破境在即,府里定必急需大量钱银,这是晚辈的小小心意,还望夫人万勿嫌弃。”他将合同放在神台上,然后告罪一声:“如今兰桂坊那边还等着我去开业,失陪了。”

说完,也不理众人的反应,便大步离去了。

“姑爷!”众人齐齐惊呼,想要挽留,可是白河好容易才将自己代入“白河”的角色,戏假情真的演了一出好戏,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了,哪里还敢停留半分?

直到白河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在宗祠之外,人们才收回目光。

林夫人有点的发愣的看了那张合同一眼,忽然惊呼了起来,喃喃道:“我误会他了,是我误会他了……”

四爷有点老眼昏花,于是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半响,他也叹息了一声:“哎,不服老不行啦,这一次,老朽也看走眼啦……”

他们二人一力支持白河入主议事厅,其心思多少也如同白河所猜想的那样,一来是增加长房的筹码,二来也是看中他的潜力——就目前来说,就是白酒。

但是在心底下,他们又有大小姐那样的顾虑:白河终究是外姓,就算与二小姐有婚约在身,他与林府之间,始终还存在着一种难言的疏离感。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赶在大周酒厂正式开业之前,想将白河牢牢绑在林家这条大船之上。要不然,林夫人也不会第一次尝到白酒滋味的时候,就果断决定让玲珑小姐赶回来处理了。

——这无关手段啊、权谋啊这些阴谋论,只是人之常情而已,就算换做白河自己也会这么做。

然而如今,合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林家如何,兰家如何,朝廷又如何,而由始至终,唯一出现“白河”这样的字眼的地方,只有属于小流氓李元芳的那条“卖身条款”,与白酒本身只有半毛钱的关系。

直到这时,他们才知道:敢情打一开始,白河就从没想过将白酒的利益据为己有,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

合同很快被传阅了个遍,然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就算是大小姐,此时心里也生不出“故作姿态”的想法来了,只是嘴上,她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算他还有点良心……”

话音未落,林夫人忽然重重一拍案台,大喝一声:“云儿,跪下!”

“娘亲,我……”大小姐顿时一愣。

“你眼里若还有我这个娘亲的,就给我跪下!”林夫人面如寒霜。

大小姐不知娘亲为何如此动气,但是在这一刻,林夫人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尽显无遗,哪怕她已经做了将军,可也终究是从她腹中出来的,当下便“啪”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慎叔,你执掌家中内务,”林夫人冷冷的问慎叔,“我且问你,依照家法,轻言挑拨,离间族人感情者,该当如何处罚?”

“轻者重杖十板,关闭宗祠思过一日。重者……”慎叔被她的气势所迫,下意识的说了一半才猛然惊觉,连忙劝道,“大小姐贵为千金之躯,更是一军之首,夫人,万万不可啊!”

“夫人,请三思!”

“夫人!出言反对姑爷入主议事厅,也有我等一份。如果夫人要责罚,就把我等也一并罚了吧!”众人大惊之余,也纷纷出言求情。

四爷开口劝道:“是啊,夫人。大小姐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白河那孩子也说了……”

“四爷无需多言,是不是就事论事,她自己心里最清楚。”林夫人抬手阻止他说下去,转头去问大小姐,“云儿,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自己说该不该罚?”

“娘亲,我……”大小姐似乎想要辩解,可是话到嘴边,她终究还是收了回去,只是默默道:“暮云甘受责罚。”

“念你初犯,杖责可免,今晚你就在祠堂里过夜吧!若白河那孩子因此而对府里离心,就算你是将军,为娘也定不饶你!”林夫人说着,转头对其余众人寒声道,“还有你们也是!”

说到底,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打大小姐,她也是下不去手,只是撂下一句狠话便迈步离去了。

“是,夫人!”众人连忙道。他们见大小姐自己都承认了,也不好再劝什么了,安慰了几句,便各自散去了。

二小姐幽幽叹息一声,对大小姐道:“姐姐,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了。”她定定的看着白河离去的方向,表情茫然之余又有点复杂,不知道想着什么。

“晴儿,不必多说了,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刚才娘亲已经警告过我了,可我还是……呵,反正不第一次了,习惯啦。”此间只有姐妹二人,大小姐终于放下了“将军”的架子,刚冷的俏脸忽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二小姐失笑了起来:“姐姐你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活该。”

“只是晴儿,白河这人……”大小姐抓起她的小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叹息了一声,“唉,苦了你了。”

“不,姐姐,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可是……”二小姐说着迟疑了一下,“可是如今,他好像真的不同以前了……”

大小姐闻言愣了下,看了她一眼,忽然惊呼了一声:“你个死妮子不会是对那白痴动心了吧?”

“姐姐,你说什么呢!”二小姐顿时满面羞红。忽然一跺足,似乎想起了什么,“唉,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他呢,等下还得回去闭关,时间紧迫,就先不跟你说了。等我出关之后,再去将军府里找你吧。”

“嗯,去吧。”大小姐点点头。可话刚出口,二小姐就已经逃也似的走远了,她无奈笑了笑,只好又大声叮咛了一句,“练功的事慢慢来,千万不可操之过急。”

“知道啦!”

……

……

后花园中。

“夫人,这次会不会有些过了?”四爷问。

“其实,我才是应该面壁的那个人啊。”林夫人叹息道,“说到底,我也是不够信任他。”

“夫人不必自责,你也是为了林家着想。想这些年来,要你们孤儿寡母支撑整个家族,真是辛苦你了。”四爷由衷道。

“老爷生前所托,我就算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林夫人的目光飘向了远方,“还好,如今云儿晴儿都长大了,玲珑也已经独当一面,都熬过来了……”

“是啊,都熬过来了。”四爷唏嘘道。

林夫人收回目光,又幽幽轻叹道:“也不知道白河那孩子会怎么想……”

“哈哈,夫人放心,以老朽对那小子的理解,私以为他不是那种小气之人,相反,他还是个明白人。如今他主动开诚布公,说明他并无二心,夫人应该高兴才对。”四爷忽然笑道。

“听四爷意思,似乎很了解那孩子?”

“那可不是吗?”四爷哈哈大笑,一指花园里被白河铲得光秃秃的那一角,“夫人请看,此花名曰棉花,正是那孩子种下的……”

“花?哪里有花?”林夫人一愣,除了光秃秃的花枝之外,什么也没看到。

第一四九章 少爷,少爷!擦擦口水啦!

“额……”四爷干笑一声,有点尴尬,“夫人有所不知,那花长势有点迅猛,被那孩子早早摘下了,因此如今只剩花枝。不过,他为这面花作了几首好诗,那叫一个精妙绝伦、高风亮节啊,夫人要不要听听?”

林夫人眼前一亮:“是吗?快、快念我听听……”

“不恋虚名列夏花,洁身碧野布云霞。寒来舍子图宏志,飞雪冰冬暖万家。”

“好诗!果然高风亮节!”

“还有一首是说他自己的,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哈哈,好诗吧?不过老朽总觉得这首诗意犹未尽,改天夫人有空,不妨帮我撬开那小子的嘴巴,把余下的诗句掏出来……”

“好!”

“好诗吧?其实还有一首是这样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白金甲……不过据说此诗冒犯了河蟹神兽,被作者君删改了,好生遗憾啊……”

“还真的挺遗憾……还有没有别的?……”

“吧啦吧啦吧……”

……

……

就在林夫人与四爷在后花园赏花吟诗吧啦吧啦吧的同时,二小姐凭着“武林高手就是了不起”的优势追上了刚走出林府大门的白河,完美的打了一个时间差。

“白河!”她“biu”的落在白河面前。

“什么人?!”白河一惊,旋即发现是她,不禁笑了起来:“二小姐?你不是要回去闭关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二小姐轻声道。

“啥?”声音太轻,周围人流又多,有些嘈杂,白河没听清。

可二小姐却以为他是在问自己是什么问题,便道:“我问你……”忽然迟疑了一下,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有点难以问出口。

或许是害怕他的答案,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二小姐只感觉自己的脸突然有些发热,但最终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我问你,你做这一切,都……都只是为了报恩而已……吗?”说完她便低下头去,一颗芳心如小鹿乱撞般,怦怦直跳。

“……”白河有点发愣。

这一次他倒是听见了,还很清楚,可是他有点怀疑自己听错,这妞儿话里……好像有点别的意思啊?正有点猜疑不定,可二小姐等他半响不见回复,不禁有些恼了,一时间也忘了羞涩:“你个死人!我问你就答啊,是或不是?”

白河见她如此,更加摸不准她的意思了,便忍不住调笑了一句:“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二小姐玉掌默默一竖。

白河吓了一跳,连忙道:“是……”

“果然……”二小姐芳心一沉,可她还没来得及失望,便又听到白河悠悠接一句,“也不是。”

“你!”二小姐顿时气结,这死人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嘛,胡喘什么大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这个问题,只是问:“到底是不是!”

“一半半吧……”白河耸了耸肩,笑道:“一半是报恩,而另一半则是因为……”他忽然停下,只是定定的看着二小姐。

他的眼中有她的倒影。

二小姐仿佛get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然后俏脸又偷偷的红了起来。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晨光之中似乎有个名为丘比特的小屁孩在飞舞,并在他们心上射了一箭。

半响,白河冷不丁问了一句:“二小姐,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我……”二小姐顿时傻眼。

“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她忽然有些抓狂大叫了一声,一把推开白河,便头也不回的跑了,一边跑一边嚷嚷:“我再也不想跟你个死人说话了!气死我了……”

“二小姐,这么多人看着,你真要我说出口吗?”白河远远大叫了一声,二小姐顿时一个踉跄,可悬着的一颗芳心却终于落地,无比踏实。

她又羞又气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嘤咛”一声,掩面走了。

“哈哈……”那一回眸的销魂哟,看得白河整个人都傻了。

“少爷,少爷!擦擦口水啦,好多人在看着呢……”

“嗯?”

直到二小姐不见踪影了,小萝莉使劲在他面前晃了几下手,白河才回过神来,然后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流口水了,前面还围着一圈人,正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

“真是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干笑两声,他擦干净哈喇子,甩开膀子往兰桂坊走去。

白河在林府里祭祀、开会的同时,兰爸爸也早已经在这边把一切都办妥了,他是经验老到,土生土长的古代人,这方面的琐事,自然不用白河来操心。当他送走了二小姐之后,远远便望见兰桂坊门口围着一堆人,“咚咚咚”的密集鼓点不断传来,十分热闹。

兰桂坊就在隔壁,对白河来说,是没什么期待感可言的。然而对于其他人来说,期待感可就大了。因为几乎整个金陵都知道,今日大周酒厂会在兰桂坊举行开业仪式,因此一大早,群众们就已经将兰桂坊围得水泄不通。

在门口的旁边,早已经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台子,上面有人正在舞狮。

舞狮的历史,其实比白河想象中的要早。

华夏本身没有狮子,在华夏文化中,“狮”本来是和“龙”、“麒麟”一样都只是神话中的动物。但在汉朝时,就已经有少量真狮子从西域传入,当时的人模仿其外貎、动作作戏,至三国时发展成舞狮,南北朝时随佛教兴起而开始盛行。到了前朝大唐,舞狮是大型宫廷舞蹈表演的一种,再到后来圣后建立大周,舞狮已经流传到了民间。

尽管前世已经看过很多次舞狮,然而如今,白河却再一次刷新了对“舞狮”的认识。

要知道,这世界可是有武林高手的。开业仪式的事白河没怎么管,全都交给兰爸爸去操办,谁知道在请人舞狮的时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小流氓别出心裁,找来了几个擅长轻功的江湖好汉,代替原先的戏台班子。那几个好汉一听说是近日名动金陵的白河先生邀请,立马就拍着胸口说免费,塞钱也不要。

由武林高手亲自演出的舞狮,自然要比凡夫俗子表演的好看多了。

此时,只见锣鼓喧天,两头高大威武的狮子在台上尽情发挥,起势、常态、奋起、疑进、抓痒、迎寳、施礼、惊跃、审视、酣睡、出洞、发威、过山、上楼台等等,无一不将“舞狮”文化演绎得淋漓尽致。除此之外,还加入了许多武林高手的特色元素——至少,白河就没见过有谁舞狮能舞到飞檐走壁这个程度的,时而爬上屋顶,时而挪腾跳跃,时而踏雪无痕,场面十分夸张。

而舞狮的台子,虽然是临时建造,但也充满了“小七”特色,时不时会冒出几根梅花桩,桩上会射出暗器,暗器炸裂又会冒起七彩轻烟,将整个舞台渲染得如梦似幻,充满了玄幻色彩。两头狮子就在梅花桩内翻滚跳跃,灵活得就跟兔子似的。

台下观众看得目眩神驰,掌声,喝彩声,声声不绝。欢呼,惊叫,阵阵如潮,场面十分热闹。至于周围的商铺,兰爸爸早已经打过招呼了,问题不大。

反正这年头也没有城管,不会有人来找茬说你占用公共地方、阻塞交通什么的。

如今万事俱备,只等时辰,也只等人。

什么时辰?揭幕、开门的吉时。

等什么人?等白河。

揭幕、开门是开业仪式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兰桂坊与大周酒厂两位一体,白河这个官拜七品的总监造自然当仁不让。

如今开门吉时未到,就全靠这节目来吸引人气了。

遗憾的是,这年头没有鞭炮,只有一种名为“爆竿”的玩意,火药也不怎么给力,爆竿的声音不够响亮,有点美中不足。

好在戏台表演十分精彩,算是瑕不掩瑜。

“白先生!”

白河站在人群外看的热闹,忽然不知道是谁发现今日的主角已经到场了,问了一声好。顿时,人群掀起了一阵骚动。人们连忙让出一条通道,口中连声道贺:“恭喜白先生。”

“贺喜白先生!”

“预祝白先生生意兴隆、蒸蒸日上!”

“多谢、多谢!同喜、同喜!”白河一一点头回应,颇有几分明星范,然后一挥手,大气道:“圆儿,赏!”

“是!”小萝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天女散花般的洒出去。钱也不多,有的几文,有的几十蚊,最多的也不过一两银子,就是图个意头。

“哇!!!”

金钱的魅力是无人可挡的,骚动顿时变成了尖叫,本来就被舞狮挑起的声潮顿时再上一个高度,人们喊到连嗓子都几乎要哑了。

越众而出,白河便见到兰爸爸、兰清明、四喜叔等人正站在兰桂坊门前有说有笑,性格有点孤僻的赛鲁班小七除了跟好感度-1的白河能说上两句话之外,跟谁都不熟,再加上她那头机关傀儡也实在吓人了点,此时正猫在更远一点的墙边默默看着热闹。

兰桂坊大门紧闭,门上的招牌也蒙上了一块红布,正等着白河去揭开。

第一五零章 重装修的兰桂坊

“贤侄,你可算来啦,再来晚点就没热闹可看咯,”兰爸爸等待已久,此时见白河来到,连忙迎上来,呵呵笑道。

“有点小事耽搁了一下,来晚了点。”白河笑了笑,又问:“兰蜀黍,情况怎么样,还算顺利吧?”

“呵呵,你也看到啦。”兰爸爸咧嘴一笑,甚感欣慰。

“嗯。”白河点点头,就眼前来看,简直是太顺利了。

“总监造大人,小的也要红包。”兰清明舔着脸伸出爪子,白河笑骂了一句:“滚犊子!你丫的好歹也是少东家啊,还好意思问我要红包?”

“就讨个意头嘛,谁让你是总监造呢……”兰清明嘿嘿笑着,结果被白河踹了一脚。二人嬉闹了几下,明显心情大好的小萝莉还是偷偷塞了兰清明一个大的,让这丫的笑不拢嘴。

看着眼前的盛景,白河忽然有些莫名的感慨。想自己两世为人,前世就一个混吃等死的穷屌丝,打着一份饿不死的工,如今穿越,也终于拥有自己的事业了,而且还是国有的那种,真有些做梦的感觉。

喧闹之中,时间去到了早上九点,也就是辰时。兰爸爸看了看天色道:“时辰差不多了,贤侄。”

“嗯。”白河点点头。

正好这时,台上的舞狮也已经到了尾声,正进行到“采青”环节的最后关头。忽然“当”的一声锣响,鼓点骤停,两头舞狮同时高高跃起,然后张嘴一咬。

“嘭!”

竿头上挂着的大红彩球突然炸裂开来,红纸漫天飞舞。紧接着“咚咚”两声鼓点,两头舞狮摆着威武的姿势伏地不动,划下完美的句点。

兰爸爸对白河做了个请的手势,白河点点头,便走上台去,双手虚压。人们一看舞狮结束就知道什么事了,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亲朋街坊!”白河高声喊了一句,“感谢大家赏脸,前来参加小店的开业仪式。”然后停了下来。

然后……

观众们:“……”

兰爸爸等人:“……”

此处应有掌声,可是白河这种别开生面的开场白,在这时代来说还是太新潮了点,搞得人们都有点懵逼:这白公子怎么只说了一句就停了?于是……

冷场中……

冷场中……

冷场中……

白河“……”他扫了一眼下方,只见到大家都在你眼看我眼的满脸懵逼,当时冷汗就下来了,贼特么的尴尬!

不过还好,他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当下干咳一声,便若无其事的接着道:“嘉宾临,开门红,事业隆。现在,本人怀着无比激动的喜悦心情向大家宣布:在圣后的英明领导下,在金陵各界朋友的帮助下,在兰、林两家全体同仁的共同努力下,我大周酒厂,正式开业啦!——大家鼓掌!”

啪啪啪……

掌声稀稀拉拉,就跟拍蚊子似的——他自己拍的。

兰爸爸:“清明,贤侄他这是在说什么?”

兰清明:“不知道,可能讲天书吧……”

观众们:“……”

白河再次冷汗,不禁腹诽,亏老子昨夜还背了一晚的演讲稿,搞到早上差点起不了床,这么直白的语言,你们居然就这么点反应?太不给面子了吧?!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再次干咳一声,画风突然一变。

“酒,乃貂婵之颜容,张飞之德性。酒,乃赴瑶池之天梯,上天堂之通牒。酒,更乃挑灯夜磨剑之豪气,男女私奔之胆色。昔有孟德对酒当歌,今有太白举杯邀月,一部春秋一世人,一半清醒一半醉……”

“说得好!”

这下台下的人终于听懂了,喝彩声如雷,纷纷竖起大拇指赞道:“都说白先生才华横溢,这一篇长短句,似骈文,又非骈文,果然精妙绝伦,创世代之先河!”

“原来……这时代的开业致辞,流行这种半古不白的散文。”白河顿时明了,更增了几分信心。于是便接着背诵:“男儿若不喜酒,少几分恣肆阳刚与豪迈。女儿若偶饮,又添几分诱人娇柔与妩媚。酒,乃男儿之豪情,女子之爱意,乃月下吟哦之浪漫,亦吾老品饮之安详,古今几多佳话,都付一醉中。”

“有道是: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识酒中趣,莫名醒自传。太白诗酒两神仙,空前绝后。东坡一尊酹江月,千古风流。真乃:酒诗自古不分家,赋曲畅饮纵天崖,一笔驰骋尽豪情,杯内乾坤自风雅……”

“好!说得好!”越是接近文言文,这时代的“土著”们就越能理解,尤其是最后这一段无形装逼两首诗,更是让他们把手掌都几乎拍烂,嗓子也真的喊哑了。

有几个才子悄声交流:“诗是好诗,酒也是好酒,不过……这东坡是谁啊?”

另一人摇头答曰:“不知道,可能是白先生的哪位文豪朋友吧?白先生交友广泛,他的朋友,我等从未听过也不足为奇……”

“你们快先别说了,白先生这致辞精妙绝伦,赶紧帮忙记下来啊!说不定以后会引领风潮呢……”

“承天之幸,感君之恩!”

台上,白河又背了一段,直到嗓子都冒烟了才终于背完。此时正在作开业致辞的最后总结:“蒙圣后恩赐,准予大周酒厂成立,任命本人白河,忝为总监造一职,官拜七品。而今开业,恳请各位乡亲父老代为见证!圣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后万岁、万岁、万万岁!”观众们跟着齐声高呼,并跪了一地。

随后,白河跳下台子走到兰桂坊的牌匾下,抓住垂下的一根红线重重一拉。

红绸落下,招牌匾额揭开。

啪啪啪!

顿时,爆竿声起,锣鼓声起,舞狮再起,祝贺之声随之而起。至此,大周酒厂开业仪式终于正式完成。接下来的,就是happy hours了。

招牌明显是换了新的,不过上面的字,却还是“兰桂坊”那三个大金字。然而眼尖的人们却发现,在“兰桂坊”三个字的右下角,还多了两个小一点的字:总店。

“总店?”人们一见,均露出了然的笑意:有总店,自然就会有分店。兰桂坊在金陵立足多年,却从没开过分店。如今傍上了白先生这棵大树,更有白酒这种大杀器在手,终于开分店了。

大门未开,不过人们却见到两旁已经新换上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劝君更进一杯酒。下联:与尔同销万古愁。

横批:醉也不归。

“上联出得妙,下联对得也妙,横批更妙!”人群纷纷喝彩,纷纷露出会心的笑意。

如今人人都知道白先生才华横溢,人群中的不少才子手里还捏着品酒诗集呢,这副对联一出,不消说也知道,肯定是白先生的佳句。不但应景,而且意境高远,用在兰桂坊简直是再适合不过了。

而且更妙的是,这下联赫然出自那日品酒大会上白先生与青莲先生同作的《将进酒》。

随后,就在人们瞩目之下,白河拍拍手掌,忽然有“咔咔咔”的声音响起,兰桂坊的大木门竟然缓缓倒了下去!

是的,就是倒了下去,就像护城河上的桥那样倒了下去。不过护城桥是向外开,而兰桂坊的却是向内的,正好镶入室内的地板里,连成一体,丝毫不见突兀之处。

“哇!”人们齐齐惊叹,一整扇门粗重不下两三百斤,竟然处理得如此巧妙,赛鲁班之名,果然了得!

问题是……这大门这么重,该要怎么关呢?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白河只是神秘一笑:“阁下若想知晓答案,不妨醉到今晚打烊?”

“哈哈哈,好主意、好主意!”

大笑声中,白河便将既是观众也是第一批顾客的人们领进到店内。

一进门内,众人顿时“咦”的一声。入目只见到楼梯旁横着一个“一”字型的长长吧台正对着大门,而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偌大一层楼,除了吧台之外,竟然清洁溜溜的连板凳都不多一张。

“白公子,你这是……”人们顿时一愕,暗道:难道是没来得及整顿完就开业了?

“诸位莫急,请看!”白河哈哈一笑,又拍拍手掌。

早已在吧台后面等候多时的店小二阿福立刻按动机关,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之后,紧接着“卡拉卡拉卡拉”的声音不绝于耳,吧台前边的地上,竟然缓缓升起了一个数米长的台子,正好与吧台形成一个“T”字形。除此之外,桌椅一类的家具也纷纷从地下冒出。

兰桂坊还是那座兰桂坊,依然是原来的复式结构不变,但是在一层楼,大周常见的酒楼布置已经完全改变,变成了……

酒吧。

没错,就是酒吧,还是带有T型秀台、上面可以让妹纸跳辣舞的那种酒吧。只见一楼内,吧台,酒柜,雅座,圆桌,高凳,沙发等,一应俱全。阿福穿着酒保服,手提拿抹布站在吧台后面,还挺像模像样的。

当然了,由于小七的强烈反对,钢管舞是肯定没有的了。不过T台上面倒是有个机关,可以再升起一座位子,差不多可以升到二楼那么高。

这位子干嘛用的?

说书用的。

想想星爷的鹿鼎记里面,韦小宝第一次登场时的那个镜头,自然就可以意会那是什么情景了。

第一五一章 贵宾卡

“哇!”人们早已经惊呆。赛鲁班的神妙机关自是不用多说了,可是像这样的酒楼格局,他们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实在是太……太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一个个都张大嘴巴,几乎可以塞进三个咸鸭蛋。

“哈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白河表面淡定,心里早已笑到抽筋。

良久,人们才消化了心中的震惊,开口问道:“白先生,此间格局虽奇,但是……好像不太适合吃饭吧?”

“当然!”白河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便道:“今日开始,一楼只为喝酒,佐酒的小吃当然有,但诸位若想正正经经吃顿饭,还是上二楼比较好。”

一楼变了样,二楼当然也不会保持原样的了。

只见新置的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散发出阵阵的原木幽香,上面摆着用名贵宣纸装订成册的菜单,里面每一道菜式都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价钱还非常的……“公道”!

是真的“公道”!

白河按照现代餐厅的格式进行装修,将二楼划分出了不同的模块,高低搭配,错落有致,桌椅虽多,却不显得凌乱,反而层次分明。厅堂中,还横着拉起了各种各样颜色鲜艳的小旗,与一楼相望的天井栏杆处,还有数道大大的烛台,自空中悬垂下来,布置的十分高雅。

偌大一层二楼,就这样被分割成数间大大的餐厅,中间用屏风隔开,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同时用餐,这下倒是有了几分酒楼的模样了。

装修不算有多豪华,但是非常精妙大方,绝对不会给人觉得拥挤或者喧哗的。四周还挂着许多名人的诗画——当然了,都是临摹的赝品——更是平添几分雅意,给人一种“说句粗口都是罪过”的感觉。

土生土长的大周子民们何曾见过这种格式的酒楼啊?他们观看了半天,不禁啧啧叹道:“白先生,您这酒楼的格局可不简单啊!”

“正是!眼光独到,颇具匠心,光看这阵式就知道,这老板不是个简单人物。”

“啧啧,我以前怎么没想到,酒搂也可以布置成这样子呢?以这格调,日进斗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了!”

白河哈哈大笑几声道:“那就承大家吉言了,等下上了菜,不妨多吃点,今日本店酒水消费一律八折。”

“那就先多谢白先生了!”

白河笑道:“哈哈,不客气!如果各位喜欢本店菜肴的话,也可以移步去柜台办理贵宾卡哦。日后凭着贵宾卡来本店消费,包括酒水在内的所有消费,最高可以享受七折优惠,最低也有九折。贵宾卡的品种有多样,各位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去柜台了解详情。友情提醒,今日正值开业第一天,现在办卡的话,还有优惠哦。”

“一定、一定!不如咱们先继续参观三楼、四楼如何?”

“应该的,诸位,这边请!”

众人一起笑着上了三楼,顿时又是惊呼四起。

只见三楼被隔成一个一个的单独雅间,秩序井然,门口一律向着中间的天井。若移步门外,还可以欣赏到一楼T台上的表演。楼层虽高,但是视野却丝毫不受阻碍,反而更开阔了几分。

若是喜欢清静,不为外界影响兴致,只要把门一关,特殊材料加特殊手法打造的雅间就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别说喧哗了,就算外面打雷,里面也绝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除此之外,每个雅间的门上,都用烫金的朱贴写上了名字,这个叫做梅轩,那个叫做竹园,这个叫做兰苑,那个叫菊阁,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诸如天上人间,富贵人家,似水流年等一系列的名字,无一不是素雅之极。

“雅间内,还配有年轻貌美的姑娘数名,陪吃,陪聊,陪喝,如果你实在是懒得动手,姑娘甚至可以亲手夹菜到你嘴边喂你吃。假如有哪位才子灵感忽至,有大作诞生,姑娘们也可以替你记录下来,让你切身体验一番红袖添香,素手研墨的滋味。如果诗句够好的话,那么恭喜你,小店不但免费招待,还将你的佳作贴在小店专设的佳文榜上一个月,以供他人瞻仰。当然了……”

白河如此介绍着,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想借机吃霸王餐,或者假醉对姑娘们行那非礼之举的话,对面就是林家……呵,你们懂的。”

“啧!”众人心里暗叹,均为白先生的奇思妙想所折服。

此情此景,他们别说是见到了,恐怕就连做梦都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精奇巧妙的创意构思!除了一声“啧”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言语可以表达心中的震撼了。

再上一层。

拾阶而上,只见四楼上空旷一片。这里本来是兰清明父子临时起居的地方,但如今已经被搬空了——是完全搬空的那种,没有房间,没有窗户,没有座椅……除了必须的支柱和安全起见的栏杆之外,整个四层连一块多余的木板都没有,俨然一座空中凉亭。

如果说三楼以下都是人间,那么四楼,就到了天上。

头顶,是星空——那当然不是真星空,而是赛鲁班小七用特殊颜料涂画而成的星空。到了夜里,画出来的星星真会发光的。

脚下,是浮云——那也不是真正的浮云,同样是颜料造成的错觉。但若是启动隐藏暗处的机关,“浮云”里就真的会有轻烟冒出来。清风吹来,人便宛若身在空中御风而行,那种感觉,就像是行走在了天上。

叹为观止!

简直叹为观止!

人们早已目瞪口呆,方才还能“啧”的一声表示惊叹,而如今,他们却连啧都啧不出来了,彷如置身梦境之中。

看着人们口瞪目呆的表情,白河心中满意至极。说实话,别说这些客人们了,就连他自己,在刚刚完工的时候,也是震惊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然而这就完了吗?

当然不!

如果只是简单的拆除和涂料,那怎么对得起小七的机关术呢?如果只是做个大型的凉亭,又怎么对得起这条寸土寸金的金陵大街呢?

“诸位,请看这边!”随着白河启动机关,四面便忽有墙板缓缓升起,中空的天井处也有地板伸出,闭合。随后,又有个三米见方的平台降落,转眼间,凉亭就变成了一个封闭的音!乐!厅!

“哈哈……”白河长笑一声,声音赫然增大了数倍。只要周围足够安静,哪怕轻声细语,也全场可闻。那不是回声,而是机关术创造的特色产物——回音墙!

这才是赛鲁班公输七的真正威力所在啊!!!

兰桂坊关门改造,共耗时八日,而其中在这四楼上,就足足花了三日!由此可见,这音乐厅到底耗费了多少精力?为了改造这一层楼,白河可没少挨小七的怨怼和小粉拳呢……

“诸位……”

众人惊呆了好久,白河才志得意满的咳了一声,收起机关,正打算招呼他们到楼下去,谁知刚开口,人们忽然“呜”的一声,闹哄哄的散了。正应了那句“来时一条龙,去时一窝蜂”。

“啊咧,什么情况?”白河顿时一愣,连忙走到天井处往下望,便见到人群蜂拥而下,直奔柜台而去。

“掌柜的,我要办卡!贵宾卡!”

“别抢!我先来的——”

“快快快!先给我来一张,别管他们!”

整座兰桂坊已经焕然一新,人们参观完之后,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一层更比一层高逼格。相比之下,号称金陵第一青楼的笼烟楼,简直连个猪栏都不如。

那么显而易见的,兰桂坊以后的经营方向,肯定是要走精品路线的了。而消费水平,不用说也肯定一层更比一层高,尤其是第四层,绝对是金陵之最,没有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如今兰桂坊原有的称号“金陵第一酒楼”中的“酒”字已经可以去掉了,绝对是妥妥的金陵第一楼,秒杀所有青楼、酒楼九条街!

那么可想而知,白先生口中的“包括酒水在内的所有消费都可以打折的贵宾卡”到底有多贵了,根据之前赠送白酒的那股尿性,万一贵宾卡也是手快有手慢无,那岂不是亏大?

今天办理还有优惠呢,此时不办,更待何时啊!

“你们这是……”

兰清明、阿福等人此时正在吧台内接待其他后进的客人们,见人群蜂拥而来,当场吓个半死,还以为他们要打劫,差点就要逃之夭夭了。然后一听他们说原来是要办卡的,顿时眉开眼笑。

“大家别急,排队、排队!慢来,慢来……”

兰清明从台下掏出一本账簿准备登记入册。不料刚开口,就被一沓银票砸了个五荤八素:“别废话!先给我来一张贵宾卡再说,要七折的那种,剩下的钱就当赏你了!”

兰清明数了数,有点尴尬道:“这位兄台,你说的那是一品贵宾卡。根据本店规矩,只有一次性消费满两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才能办理,你这点钱怕是不够啊……”

第一五二章 祝白公子开业大吉!

“哈哈,你个穷鬼,快给我滚一边去吧!——喏,兰少东家,这是三千两,给我来一张……不不不,我不用消费了,直接买一张!”

兰清明:“那行,先给你记上,就当预存款吧。”

“什么叫预存款?”

“就是一笔储备资金,以后您再来小店消费,都可以直接从预存款中扣除,而且是折后哦……好了,城东汪撕葱先生——请收好您的卡!有请下一位——”

“我!我要办……八折的那种多少消费?哦,原来那叫二品贵宾卡,要一次性消费一千八百八十八两才能办理——那给我来一张吧,这是二千两,同样是当预存好了……”

“我、我要一张八百八十八的三品贵宾卡!”

“少东家,有没有宗师贵宾卡?什么?那个一般客人不能办理?可我不是一般人啊……好吧,给我来张一品的……”

“我也要一品的……”

“二品……”

“喂!你们办卡就办卡吧,别打扰我们喝酒啊……”

就这样,知情者忙着办卡,不知情者忙着向知情者打听情况,待打听清楚之后,荷包够厚的又加入了办卡的行列,不够厚的则忙着将后来的不知者变成知情者……

楼下乱作一团,白河在四楼上看得非常淡定,然而握着栏杆的手微微颤抖,却将他内心的懊悔深深地出卖了。

低估了啊!

咱终究还是严重低估这世界的土豪们了啊!早知道他们这么豪爽果断,咱就把办卡的门槛再提高十倍八倍了啊!

“贤侄,这可真的太……真的太……”

正懊恼着,兰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了上来,他哆嗦着嘴巴太了半天,也太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有点怀疑人生。

这种会员制营销手法,在前世早已经烂大街了,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前所未有。兰爸爸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舍得掏出这么大一笔钱,来买一张所谓的“贵宾卡”,还哄抢呢。

要知道,那可是银子啊!最贵的将近三千,最便宜的也要上千,这么多银子,却只买来一张轻飘飘的小卡片,那所谓的“预存款”,也只能在本店消费才有效,到头来,钱不还是落入了兰桂坊的钱柜里吗?等预存款消费完了之后呢,不还是得继续掏腰包?他们到底是人傻还是钱多啊!

不过话说回头,贤侄这手段也真是够可怕的啊,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居然连这种圈钱的方法都能想出来,真是太……太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莫非二小姐那九转回聪掌真的这么好使?要不让那臭小子也去挨一掌试试?”踏实如兰爸爸,此时也不禁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白河哈哈一笑道:“兰蜀黍,这只是蝇头小利而已,根本不值一提啦,你没必要这样大惊小怪的。”

这还是蝇头小利?那得多少才算是大钱啊?兰爸爸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就凭贤侄你这一手,足可打遍金陵无敌手了吧?”

“金陵?金陵算什么……”白河咧咧嘴,笑道,“眼界有多高,就能赚多少钱,眼前这些只是小打小闹,能赚大钱的正主还没出现呢!”

“正主?”兰爸爸一愣,正想问问是谁。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高喊:“城南江畔酒楼张老板,恭祝白公子开业大吉,送明珠一对!”

“你看,大钱来了。”白河回头对兰爸爸笑了笑,便连忙下楼去迎客,“张老板大驾光临,真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不敢、不敢!白公子年少有为,真让老朽好生佩服!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张老板真是太客气了,你能来就是给了小店天大的面子,在下怎好收你的礼?——阿福,快把张老板的厚礼登记入册,记得回他一份大礼!张老板,这边请……”

还没坐定,那边知客又喊了:“醉仙居王老板,恭祝白公子开业大吉,送金貔恘一只!”

“张老板请自便,恕在下失陪了。”白河告罪一声。张老板十分理解,连忙道:“好说,好说!白公子请……”

接下来,就好像约定好了似的,商家,才子,江湖好汉等,各路人马开始纷纷粉墨登场。

“云来楼莫老板,恭祝白公子开业大吉,送白玉狮子一双!”

“醉月书院陈教授,率众学子前来,赠雪中饮梅图一幅,恭祝白公子开业大吉!”

“白鹿书院孙教授,率众学子前来,赠醉荷帖一份,恭祝白公子开业大吉!”

“金陵飞灵剑派大师兄率众弟子前来,恭祝白公子开业大吉……”

“南城黑龙帮帮主率各堂主前来,恭祝白公子开业大吉……”

金陵各大酒楼、青楼、酒家的代表人物们,有的是掌柜亲自前来,最低的也是幕后大老板家中的总管一类的角色。你送明珠,我送貔貅,你送白银,我送黄金,场面好不热闹。

而除了同行之外,因为青莲先生李白的缘故,金陵各大书院也给足了面子,纷纷派了代表前来道贺,或送字帖,或送祝语,或题诗一首,不一而足。

而金陵周边的门派,也纷纷派弟子送来贺礼——不是给白河的,而是给他身后的二小姐,按照道上的话来说就是:拜山头,寓意为请白公子(二小姐)以后多多关照。

一时间,兰桂坊内人满为患,掀起了开业以来的第二波高潮。

人们在兰桂坊内吃着喝着,到处参观着,无一不为兰桂坊这种集机关术和现代建筑学大成的精妙布局所震惊。

还没震惊完,商家们又遭到白河那妙想天开的“会员制”强烈打击,都怀疑自己这些年的生意都做到狗身上去了。

而文人才子们,也开始为兰桂坊专设的“佳文榜”而开始卖弄风骚,无一不以上榜为荣。而最有意思的是,受怜星当日第一次在笼烟楼登场启发,白河在每一层楼之间都设有上联一副,分别为“烟锁池塘柳”,“烟沿艳檐烟燕眼”,“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阁)亮”,并放言若有哪位文人才子能对上三联登顶四楼,即可获得兰桂坊宗师级贵宾卡一张。凭此卡,可以在兰桂坊享受终身免费吃喝的超级待遇。若对上两联,则赠一品贵宾卡,只对上一联的也有二品贵宾卡。

如此一来,更是引得文人才子们趋之若鹜。

对他们来说,免费吃喝、贵宾打折这些待遇尚在其次,主要是这三幅对联无一不是千古绝对,若能对上其一,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啊!若能取得那宗师贵宾卡,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楹联宗师”了啊!

而江湖好汉们,也十分中意一楼酒吧的简单,直接,一坐下就开始大吹牛逼,与民同乐。

一直持续到午后,高潮才开始有所缓和。

到了这时,门口的知客喊到嗓子都沙了,白河也收礼收到手软,咧嘴笑得跟个招财猫似的。兰爸爸笑不拢嘴,店小二们跑断了腿,无数美酒、佳肴一一送上。当然了,如今兰桂坊是打开门做生意,这些都是要收钱的。

兰桂坊里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单纯来道贺的江湖好汉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书生才子们仍在一楼酒吧吟诗作对,纯粹来吃饭的客人则在二楼聚堆,打屁吹牛。而各大商家们,此时正聚集在三楼的包间内,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门外又传来了一声高喊:“金陵商会会长傅信仁大人到贺,送匾额一幅,祝白公子开业大吉!”

听到这一声喊,忙活了一上午的白河却忽然松了一口大气:“终于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晚上呢……”

文人才子、江湖好汉暂且不提,可是那帮酒楼的同行们,白河却早就留意到了,他们虽然都随了大礼过来,可是暗地里,却怎么看都有一种笑里藏刀的意味。如今又扎堆在三楼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那么想也知道,肯定是别有所图。

什么企图?

白酒呗,经销权呗!

这么大一块蛋糕,白河才不相信他们会甘心乖乖的伸长脖子挨刀。抬头一看三楼,果然见到一众商家纷纷探头出来,那满脸期待的样子,就仿佛等待喂食的鸡仔。正所谓蛇无头不行,很显然这什么“副”会长就是他们的蛇头了。

白河行出门去,便见到一群人扛着牌匾浩浩荡荡走了过来,一路敲锣打鼓,惹得路上行人纷纷走避,排场十足。这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朱红锦袍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那什么副会长了。

这傅信仁一脸忠厚,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金陵商会乃金陵商会各行各业的龙头老大,这傅信仁贵为会长,想来也定必有其过人之处。

白河迎了上去,那中年男人当先抱拳道贺,“恭喜白公子,贺喜白公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多谢、多谢!”白河客套两句,便将这副会长送上了三楼雅间。

至于牌匾什么的,白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虽然是个赘婿,但他的身份却是高得吓人,小小一个商会会长送的牌匾,他还不放在眼里。不过出于礼貌,白河还是让人把牌匾送到了后堂厨房去,说先放一放表示尊重,等过几天再劈了当柴烧。

自此之后,终于再没有什么重量级的大人物到来了,兰桂坊恢复了正常营业,异常火爆。

第一五三章 三品会员晋升制度

如此忙活了一早上,待到午饭过后,白河才施施然的逛上了四楼。一上去,他便直接请退正在四楼观光的其他无关人等,然后径自发动机关,弹出桌椅等物,封闭四楼,之后又命人送瓜果茶酒等物上来,大摆龙门阵,等候各大商家出现。

果然。

没多久,就仿佛收到了信号似的,早已经在三楼等了许久的众商家也纷纷爬了上来。没多久,人们便已集合完毕,粗略数来,足有上百人之多,其中绝大部分是那日在品酒大会上露过脸的。

只见这上百人中,很诡异的分成了两堆。其中人数较多的一方,正是以方才来得最晚的金陵商会会长傅信仁为首。而人数较少的一方,只有十来个,正三三两两的分桌而坐。

半响,白河见再无人上来,便问了一句:“都来齐了吗??”

“额……”众人面面相觑,白公子反应这跟预想中的有点不一样啊。

众人齐聚于此,其目的确实如同白河所猜想的那样,是来分蛋糕的。但是同时,他们又担心这白公子不肯让步,所以就请了金陵商会的傅会长来主持大局。

双方若能谈拢,那自然最好不过。但若是白公子真的要吃独食,那说不得就要动用一点非常手段了。林家就在对面,动粗的他们当然不敢,但是联手打压、排挤、泼脏水、下黑手什么的,那就说不定了。

这些商家无一不是金陵一地的地头蛇,在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上多年经营,早已形成了一张庞大无比的关系网,牢牢掌握着金陵的经济民生,若他们真要联手针对某一家店,只怕连林家、姚家这样的大族也保不住。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白酒这么大一块蛋糕,没有人能抵御得了它的诱惑,如今为了分点蛋糕,这帮商家们也是拼了。

本以为今天会有一番明争暗斗的,可是如今看来,这白公子一脸淡定,仿佛在等着大家来抢食似的,实在有点出乎意料啊。

然而白河才懒得理他们在想什么,他见人齐了,也懒得客套了,直接开门见山道:“诸位齐集于此,如果在下猜得没错,想必也是为了这白酒的经销权而来吧?”

“白公子英明。”众商家一愣,旋即眉开眼笑,暗道,之前还以为这白公子会不舍得分食,敢情都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啊!这白公子明明就很上道嘛!

谁知正想着,忽听白河接着来了一句:“我大周酒厂成立伊始,可谓是百废待举,生产的这点白酒还不够自家销的,所以这经销权嘛,是不可能分给你们的了……”

“什么?!”

“不给经销权?你特么逗我呢!?”

“白公子,你也未免太独吃了点吧!傅会长,你可要为我等主持公道啊!”

众人一听,顿时激动了起来。这时候,那商会会长就准备出来“主持大局”了,谁知他刚站起,白河接着又来了一句:“不过,这白酒的制造技术,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

“嘎!”

场面顿时一静,那傅会长一屁股坐了下去。所有人都惊异莫名的看着白河,有点怀疑自己听错。然而随后,白河又言之凿凿的重复了一遍:“经销权没有,制造之法却可以与大家分享分享。非但如此,甚至连临江仙、东流水、浣溪沙、君莫笑这四种白酒的配方,在下也可以免费赠送。当然了,如果你们没兴趣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

“……”

沉默。

偌大一间四楼,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因为大周酒厂是挂牌与朝廷合作经营的,所以众商家的底线是拿到经销权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没想到,这白公子一语惊人,竟然会抛出制造技术来,还附赠四种白酒的配方,这特么的……他真的是大家所认识的贱气无敌的白河白先生吗?!

太大方了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们看着白河,都有种想撕开他的脸皮,看看他是不是哪路妖怪变化而来的冲动。

直过了良久,那傅会长长叹一声,才开口道:“白公子仁义,真让老朽佩服!不过那白酒配方和制造之法何等珍贵,想来公子也不会免费出让吧?”

“当然。”白河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制造之法与配方,那大家就必须要拿出点诚意才行,毕竟在下也是要吃饭的,辛苦捣鼓了点玩意出来,总不能便宜了大家,饿死了自己啊,对吧?”

“那是自然。”

有条件那就对了,没条件才是有鬼。那傅会长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放下心来,捻须笑道,“既然如此,白公子不妨直言便是。我相信,在座各位一定会让白公子感受到诚意的。”

“正是。”众人纷纷点头,一个个都喜上眉梢。

赚大发了!

如果拿到制造方法和配方,那就真的赚大发了!

想想,就算让你拿到经销权,可终究还是得看兰桂坊的面色吃饭,要是哪天兰桂坊不乐意了,随便找个借口说产量不足,所有经销商今年的份额减半,那大家不得眼巴巴的等着饿死?

但是有制造之法在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扼住命运的咽喉,不必仰人鼻息,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总之配方尚在其次,但是制造方法是一定要弄到手的——不惜一切代价!”众商家们打定主意,纷纷摩拳擦掌,等着白河开口提条件。

然而白河并没有直接提条件,他只是打了个响指:“圆儿!”

“是,少爷。”小萝莉早有准备,只见她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布袋里面拿出了一沓文件,然后往舞台前的一张桌子上一放。

“诸位,你们也看到了……”白河指了指那沓文件笑道,“这里有些文件,你们每人拿一张好好看看,在下的条件全都写在里面了,请吧。”

“这……”众人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对视一眼,便纷纷上前拿了一张。

文件上的字不多,人们很快就看完。然后,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惊拍案之声四起众商家们纷纷掀桌:“不!这绝对不可能!”

“白公子,你这不是讲条件,而是赶尽杀绝啊!”

“你这什么加盟店运营模式,简直是……简直是天方夜谭!白公子,我等满怀诚意而来,不是来陪你消遣的!”

“还有那什么三品会员晋升制度……简直岂有此理!”

“正是!就算林家势大,那你也不能仗势凌人啊!”众商家们纷纷出言声讨。

那文件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一为加盟店,二为三品会员晋升制度。

所谓加盟店,这个很容易理解。

就如同后世满街可见的麦当当、啃得起一样,我兰桂坊是总店,乃大周酒厂指定的白酒经营店。你们若想分一杯羹,那就必须前来加盟。

首先加盟费是必须的,每年续约费也是必须的,其次各加盟店冠名“兰桂坊”这种形式的前缀也是必须的。然后,各加盟店的店面装修、酒的价格、员工衣着等,也必须与总店保持一致,否则不予加盟——在这一点上,由于赛鲁班小七只有一个,不可能所有加盟店都如同总店这么高科技的,所以允许各大加盟店在保持总体格局不变的前提下,拥有各自的装修风格,亦即一楼酒吧,二楼饭厅,三楼包间的形式。

至于四楼音乐厅,你爱弄不弄。

什么?没有三层楼?对不起,这行业不适合你,赶紧转业吧……

而与后世加盟店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像麦当当、啃得起这种公司,加盟店的原料是由各自的总公司统一调配的,而大周酒厂则是开放技术,允许你自行制造白酒售卖,自负盈亏。不过每间加盟店的白酒——纯指白酒的所得利润,每年必须上缴一成作为技术研发费用。而根据各地粮食价格不同,也允许该店自行调节酒价,销售业绩优越者,每年年底还会有分红。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加盟店只能按照我大周酒厂指定的配方进行制造,其余的一律不予承认。若有发现违反,轻则罚款,重则取消加盟资格。而作为奖励,如果各加盟店研究出更好的白酒配方,也可以呈交上总店来,一旦取用,重重有赏。

鉴于这年头是没有联网的,所以,各加盟店也必须接受总店派出的专员稽查监督,以防有人弄虚作假,虚报账目。

以上就是加盟店的内容。

而关于所谓的三品会员晋升制度,咳……有一个比较敏感但相当形象的词语可以形容:拉下线。

这个三品会员晋升制度,其实是从五级三阶制变种而来。而一说到五级三阶制,很多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传销!五级三阶制,就等于传销。

但五级三阶制,就真的等于传销吗?其实不是的。

五级三阶制,它是一种奖金分配制度,起源于美国,由两名犹太大学生在毕业论文中提出,曾经获得过亚太直销大会银鹰奖。其分配制度本身并无好坏之分,只是使用它的人心术不正,才会演变成传销的模式。(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各位读者大大可以自行百度,这里不加赘述。)

而到了白河这里,他将这种制度变了一变,变成了三品会员晋升制度。

第一五四章 加盟

所谓三品,当然是参照武林高手的境界等级划分了,他规定每间加盟店都是从三品会员店开始,而每推荐两个新成员加入“大周兰桂坊连锁店”,则可以自动晋升为二品会员,新成员的加盟费,由其上级自留七成,三成上缴总店。

当其下线的两个成员都晋升二品之后,该店就晋升为一品会员店,成为光荣的“大周兰桂坊连锁店”的成员店一枚,地位等同于兰桂坊分店。其下线、包括下下线的加盟费,依然是自留七成,三成上缴总店。此外,成员店还享受连锁店的各种福利待遇,比如续约费打折、灾祸时期来自总店的补助啊、年终分红啊,某某区域的旗舰店、总经销啊、共享总店研究出的最新配方啊等等等等……

从三品会员晋升到一品,需要发展两个二品会员,四个三品会员即可,而到了一品之后,就没有了,再多的下线,总店也不会承认他们的资格了,以防止恶意增长。

如果有发现非会员窃取造酒技术,所有会员有义务、也有责任群起而攻之!

不得不说,这种晋级制度的确很诱人,难怪后世那么多人上了传销的贼船。咳,敏感话题,打住……

“白公子!”

那金陵商会会长傅信仁,看完文件之后,面色十分阴翳:“承蒙各位抬爱,才让老夫前来主持大局,与你谈一谈这白酒的经销事宜,本是好事一桩的,可没想到,你居然反过来想将金陵所有酒业一口吞并,你这胃口……嘿嘿,也未免太大了点吧,不怕撑死?”

“胃口大吗?哈哈哈……笑话!”

白河不禁放声长笑,他霍然起身道:“傅先生,我本以为你贵为金陵商会会长,眼界自然高人一筹,不会如他们这般短视。可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了。难道在你的眼里,就只有金陵这一亩三分地而已吗?你就不能看得更远一点?”

傅信仁一愣:“更远一点……”

“你看看窗外,那是什么?”白河一指窗外的蓝天白云,大好河山,再回头对众商家们大气凛然道,“是天下!在你们的眼里,就只看到一家店面的蝇头小利,而在我白河的眼里,看到的是整个天下!那里才是真正的金山银山啊!想我大周酒厂所出的白酒天下无双,就连青莲先生也说了:白酒一出,天下无酒。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吞并,呵……凭你们也配?”

“这……”众皆默然失声。

白酒一出,天下无酒,这是号称诗剑酒三绝的青莲先生亲口所言,绝对没有半份虚假成分。要不然,自己干嘛要干巴巴的来这里挨宰?就凭白公子的身份背景,以及白酒的至尊地位,还真的瞧不上自己这点家业。

白河接着道:“诚然,在金陵这一亩三分地上,你是醉仙居,我是兰桂坊,他是江畔酒楼……大家互不相让,争夺市场。但是走出了金陵之后呢?在其他州府的眼中,我们是什么?是两个字——金陵!天下何其之大,在其他州府的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兰桂坊、没有醉仙居、也没有江畔酒楼,他们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金陵’两个字!”

“只凭金陵这巴掌大的地方,利润再大也是有限的,大家又何苦在这里争得头破血流,而不把眼光放在更长远的地方呢?一根筷子,它很容易折断。”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根筷子轻轻一折,啪……断了,丢掉。

白河又拿起一捆筷子再折,嘎吱嘎吱……纹丝不动:“但是十根筷子,甚至一百根,就绝对没那么容易折断了,这个道理大家都应该应该比我更明白。”

他的声音充满了煽动力:“只要我们金陵人能放开眼前短见,所有的酒业紧抱成团,以兰桂坊为中心,必定可以将白酒之名推出金陵城,推出江南道,甚至推出大周国门之外,远扬异域!待我兰桂坊酒旗插满天下,尔等便是旗下开拓者、先行者、是为国争光的大英雄!到那时,尔等必将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岂不比窝在这金陵里,为了丁点钱银而内斗不休千倍万倍?千百年后,谁还记得谁是谁?”

“……”

“……”

沉默,又见沉默。

白河画出的这块大饼,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大了,所有人都两眼发亮的看着白河,要不是心里还有点清醒,知道自己只是个卖酒的,差点就以为这厮要揭竿造反了!

神特么的……卖点酒也能上升到为国争光的高度,他们除了说个“服”字,还能说什么呢?

忽然“啪”的一声,有人跪了,老泪纵横:“贤侄,老夫误会你了……实在惭愧啊!”

转头一看,居然是兰爸爸。

关于这个“加盟店模式”以及“三级会员制度”,兰爸爸其实是早已经看过了,他最初的态度也跟那傅会长一样,以为白河想狮子开大口,借机一口吞并整个金陵的酒业,唯恐引起反弹,因此还表示过反对意见。可是白河一意孤行,他也是没辙,只好听之任之。

然而如今,听了白河一番演说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在这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贤侄的一番拳拳爱国之心,亏自己先前还怀疑他要钱不要命了,如今想来,真是惭愧无地啊!

忽然“啪”的又一声,这次倒不是有人跪了,而有人拍案而起:“说得好!”

白河闻声看去,却发现这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只听那人慷慨激昂道:“好一个众志成城、扬名异国!如今我大周国内方定,但在国外,却仍有异国贼子屡屡犯边,觊觎我大周国土,全赖圣后神武,方可护我大周周全!一念及此,我欧某人便恨不得北上从军,杀敌饮血,只恨老弱残躯,心有余而力不足尔!若这兰桂坊酒业连锁真能扬名国外,为国争光,欧某便舍去这份家业又有何妨?再说了……只是加个盟而已,就真的会丢了家业吗?嘿嘿,白公子,你这加盟店,我笼烟楼第一个加入!”

“笼烟楼?”白河眨了眨眼,再看去,却发现说话之人已经不见了。

然后,他愣了好半响才想起,原来这自称“欧某”的人竟然是笼烟楼的老板!叫欧……欧什么来着?小流氓说过这人很存在感极低,除了姓氏,其余一切不详,如今看来,存在感还真的够低的,一坐下就不见人了……

不过有人带头加盟,白河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了,这让他原先准备好的托儿都不用上场了,乐得大笑三声。

由于那欧老板的存在感实在是低得惊人,所以他的视线焦点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只好两眼发直的对着空气傻道:“好!好!好!欢迎笼烟楼成为兰桂坊酒业连锁店的一员!作为第一个成员,贵店将享受加盟费全免、首年续约费全免的优惠,稍后请移步后堂,自然会有人与你签订合约!”

“谢白公子!”人群中冒出一个声音。

白河又找了一下,结果还是找不到人,只好客气了一声,然后又装模作样的众人道:“如今欧老板做了表率,还有哪位想要加入吗?前三名加入者,都可以享受七折优惠哦!”

轰!

人群一下子就炸锅了,以傅信仁会长为首的众商家纷纷交头接耳。白公子这两大方案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与他们原定的计划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上的,一时间真让他们有点无所适从。

然而,摆在他们眼前的选择似乎已经不多了。

就目前这半个月来看,因为白酒的问世,各大饭店、酒楼、青楼的酒水生意已经暴涨了三成——那是因为没得选了啊!有得选的话,谁还会跑去喝优酸乳?如今兰桂坊重新开业,并挂名为大周酒厂指定的唯一白酒销售店,没有酒厂总监造白河的批准,谁敢私自售卖白酒就是跟圣后抢钱!那么可想而知,从今日之后优酸乳还有市场吗?

所谓的“暴涨三成”,根本就是回光返照的表现而已了。

那么话说回头,诚如笼烟楼的欧老板所言,加个盟而已,难道就代表被人吞并了吗?

当然不!

按照白公子那两大方案的主旨思想,前期的确是要投入一大笔钱——加盟费和续约费,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是到了后期,那可真的是血赚了啊!

至于加一个“兰桂坊XXXX分店”这样的头衔……重要吗?如今,残酷的现实已经摆在面前——不加盟,就等死!头衔什么的,还重要吗?

而另一边那十来个老板们,他们很明显是属于“非商会”成员而被人排挤在圈子外的弱势群体,都是自己的产业自己做主的,背后并没有所谓的“大佬”,此时则有点跃跃欲试。

人类都是有一种从众心理的,白河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这一点,于是悄悄做了个手势。

于是很快,角落里就走出来两个人道:“白公子,我等也加入了!”

这两个人就是白河安排好的托,倒也不是那种空壳酒楼,而是实打实的酒店老板。只是他们素来与兰家交好,早已经跟兰爸爸通过气的了,客串一回托儿而已。至于加盟费?不存在的……

第一五五章 “你才玩泥巴!你全家都玩泥巴!”

“很好!欢迎同福、龙门两位老板加入,你们将享受加盟费七折、首年续约费七折的优惠!!!”白河装模作样的大声宣布,又问其余众人:“还有人要加入吗?前十名者,可享受八折优惠,并附送兰桂坊一品贵宾卡三张!”

那些摇摆不定的“弱势群体”们顿时就坐不住,各自对视一眼之后,便齐齐上前有点悲壮的说道:“白公子,我等也加入!还望白公子以后多多关照!”

在他们心里,多少都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想着反正自己就是被金陵商会排挤,靠着祖传老店勉强糊口而已,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找借口吞并了呢,就算情况再差,也不会变得更差了啊!

再说了,只是改个名而已,又不是丢了店,借此机会傍上白公子这棵大树,指不定还可以咸鱼翻身呢!别的不说,就兰桂坊这种装修,那绝对是胜出自己的所谓“祖传老店”N倍了。

“哈哈哈哈……欢迎欢迎!”白河不禁狂笑出声,然后拍着他们的肩膀安慰道:“拜托,别摆出这样的表情好吧?今天,你们可能觉得我白河是在坑你们,但是不出一年,你们就绝对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感到骄傲!因为——这是你一生之中最英明的决定了啊!兰蜀黍,记下他们的名字,八折优惠什么的免了,本公子心情好,直接赋予他们成员店的资格!”

“谢白公子!”众“弱势群体”顿时大喜。

一年后会不会因为今天的决定而骄傲他们还不知道,但是今天,就凭这种优厚待遇,他们知道自己足够吹一年了。

“诸位,请随我来……”

当下那十几个弱势群体便高高兴兴的随着店小二去了。而剩下的人却终于坐不住了,讨论一下子变得激烈了起来。有人坚持不肯加盟,甚至还说要报官,告兰桂坊欺行霸市云云,而有的人却明显已经心动了——毕竟加盟了只是有可能会死,而不加盟,就一定会死,很简单的选择题,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然而奇怪的是,心动的人却迟迟不见行动。

白河竖起耳朵听了半响,隐约听到那傅会长提到了“姚公子”、“得罪”、“下场”之类的字眼,心下顿时明了:我就说那姚骚包今天怎么不见人,敢情是被打脸打到怕了,自己不敢冒头,就支使这帮炮灰来送死!

看他们争论得不可开交,狗咬狗一嘴毛的,他也懒得打断了。只是不经意间,他手边忽然有个什么玩意掉了下来,咕噜噜的滚到前边去,刚好滚到一个人的脚边就停了下来。而这个人,刚好又是属于心动但因为“姚公子”而尚未行动的那种。

哈哈,真是巧了……才怪哩!

“这位老板,劳驾!”白河故意叫了一声。

那人正在与傅会长争论着什么,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结果当场就愣住了。只见那玩意赫然是一朵不甚起眼的青色莲花,半个巴掌大小,看着有点眼熟,他不禁“咦”了一声:“这是……青莲令?”

“就一朵破铁莲花而已,哪里是什么青莲令?阁下一定是看错了。”白河一本正经道。

“是吗?真的只是破铁莲花而已吗?”那人又愣了一下,若有所思。

他抬头看了看傅会长,傅会长不动声色,心里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他又看了看白河,白河只是笑而不语。半响,他忽然大声叫了起来:“白公子,如不嫌弃的话,你这兰桂坊酒业连锁也算我一份吧!”说着便捡起那朵“破莲花”走了过来,任凭那傅会长如何威逼利诱也再不肯停留半步。

“白公子,我等也要加盟!”其余早已心动的人一见此情形,顿时心领神会,也纷纷出言要加盟。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崩溃的,这年头,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更何况,加盟之后不但有钱,还很有势?

转眼间,那所谓的商会圈子便已分崩离析,当场倒戈一大半。八九十个人,如今只剩下以傅会长为首的三四十人,仍然坚持走“抱紧姚公子大腿”的方针不变。

白河收起那朵“破铁莲花”,对投靠过来的那一部分商家大笑道:“欢迎各位加盟!兰桂坊酒业连锁有你们的加入,定必前途无量!”

“那就须得白公子多多关照了!”众人连声道。

“加了盟就是自己人了,不关照你们,我还能关照谁去?”白河大声说着场面话。他脸上笑得一本正经,可是心底下,却早已笑到抽筋了:我还以为这什么破商会是铁板一块呢,没想到一个小小青莲令就瓦解了,切!

“你们——!”那傅会长早已口瞪目呆,色厉内荏的喝道:“你们竟敢违背姚公子的意思?!”

到了这时,白河也懒得跟他废话了,冷笑一声便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傅先生,那姚公子虽然贵为郡守之子,可是在这金陵城里,也不是一手遮天的。要知道这金陵啊,终究还是姓武,而不是姓姚的。”

“你——!”大帽子一扣,就算姚公子亲自前来也得认怂,更何况是一个商会会长?只见傅会长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不出的精彩。

他表面上是来主持大局的,但是暗地里,却早已得到姚公子的耳提面命,定要拉拢众商家与白河抗争到底,决不能让兰桂坊一家独大。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白河的手段。

钱,不够人家的前景大。

势,又不够人家有势。

至于权?那就更不用说了——人家白公子是圣后亲自册封的大周酒厂总监造,官拜七品,虽然是个芝麻绿豆官,可奈何人家是奉旨造酒啊,只需要向大周江湖监察部负责,连金陵郡守姚大人也管他不得。

“白公子!”

傅会长见白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略施手段就让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也知道自己今天讨不到好去的了,便强自笑了一声,放狠话道:“老夫忝为金陵商会会长,有责任维护金陵市场公正,你如此仗势凌人,欺行霸市,就算你是青莲先生的义弟,老夫说不得也要去郡守大人面前参你一本了!”

“有本事你就告到圣后面前去!”

撕破了脸的白河压根就懒得理这老家伙了,他的视线越过傅会长,扫向剩下的那群商家,“诸位老板,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今日你们放着大好的金山银山不要,非要守在那姚公子的脚边,我白某人也强求不得。但是日后,如果你们回心转意了,我兰桂坊酒业连锁的大门依然向你们打开。无论你们何时要加盟,白某都无任欢迎!慢走,不送!”

“……”那十来个人面面相觑,神色都变得有点复杂,至于是继续坚持还是心生去意,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哼!我们走!”傅会长再无多话,冷哼一声便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待他们走后,白河便转头对宣布加盟的众商家道:“诸位,别的就不多说了,总之我白河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加盟我兰桂坊酒业连锁,绝对是只赚不赔的买卖!只要大家按照总店的经营策略去做,亏一两,我白河就赔你十两!”

“好!”

“白公子豪气!”

“看来,咱以后真的要为今天的决定而骄傲了,哈哈……”众商家本来还有点忐忑的,如今得了保证,顿时心下大定。

当下,白河便安排大家依序前去办理加盟手续,如签合同、定合约、交加盟费等等,之后便是传授造酒之法以及临江仙、东流水、浣溪沙以及君莫笑这四种白酒的配方事宜了。

当然,这些都有兰爸爸去搞定,不用去白河自己去操心。他只是让人对外宣布,说今晚怜星小姐将会在兰桂坊四楼登场献唱,为大周酒厂的正式开业表示祝贺,然后便麻溜溜的滚回西厢小别墅去了。

干嘛去?

补觉啊!

他昨晚本来就睡得晚,一大早又被小萝莉叫醒去祭祖,然后又忙活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了,如今诸事方定,实在是撑不住了,必须好好补个觉才行。

……

……

回到西厢小别墅,白河正要推门入屋,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死贱人,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回头一看,发现是赛鲁班小七,不由笑了起来:“哟,小七,你怎么上来了,不去陪你的机关傀儡玩泥巴了?”

“你才玩泥巴!你全家都玩泥巴!”小七本来是找他有事,所以才专门跟着回来林府的,可一听他居然说集机关术大成的机关傀儡玩泥巴,顿时大怒,张牙舞爪的就要扑上来让他好看。

然而如今的白河跟她混熟了,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半点都不怵这大周版的天山童姥大人,只是笑嘻嘻的来了一句:“这么凶,尚同墨方的解法不想要了?”

“你——!”被人抓住死穴的童姥大人不怂反怒:“亏你还记得尚同墨方!如今这破楼也改造完成了,你弄个什么酒业连锁,也赚得瓢满钵满,满意啦?那墨方的解法呢?你已经糊弄本姑娘三天了,还想糊弄到什么时候去?”

得!

咱刚赚了大钱,这小丫头立马就追债来了!

第一五六章 “就凭你?”

“墨方的解法,教你也不是不可以,本来就是咱们交换的条件,不过……”白河忽然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不过……“能不能等我睡醒了再说?我真的困死了……””白河打了个哈欠,说着两眼一闭,就向小七的怀里倒了下去,好像要昏迷了似的。

“又来这招?!”小七才不上这个当,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这死贱人什么贱招烂招她没见识过?只是默默二指一竖,于是白河便很神奇的瞬间清醒过来,嘻嘻直笑。

小七怒目而视。

关于尚同墨方的解法,从兰桂坊改造完成的那一天起至今,她已经问过他不下十次了,然而这死贱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搪,一时说想不起,一时说肚子疼,一时又那解法博大精深,牵涉到空间学、高等数学、立体几何什么的,如今兰桂坊还没开业,实在没时间跟她解释。

……好吧,前面的理由都是放屁,后面那个还算勉强说得过去,于是小七又耐心等候了几日,而如今……

“如今诸事已了,是时候兑现你的诺言了。”她怒视着白河,口中冷冷道:“这次你要是再敢胡乱找些借口来糊弄本姑娘,休怪我大闹林府了!你林家虽然势大,可本姑娘的机关兽也不是吃素的!”

“好吧……”白河叹息了一声。他本来就是没想好用什么借口留住这小丫头,所以才一直搪塞的,如今见实在绕不过去了,便有点惋惜的道:“哎,既然你这么急着要墨方的解法,那我也不好再敷衍你了。这样吧,明日早上,你过来找我,我教你解法。不过现在,我真的要睡一下先,好困!”

“你、你是认真的?”小七一愣。

“你看我的眼圈,像是说笑吗?”白河指着自己的眼睛认真道。小七闻言仔细的看了他一眼,果然好大一个黑眼圈。

“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哪里像你们武林高手这样精力充沛啊?”白河又道。

“那行!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找你,你要是敢再糊弄我……”

“放心吧,不会的。”白河说着就要关门谢客。然而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小七,有个问题想问你好久了。就算我教会你墨方的解法,你就确定你真的能找出当年墨家的那什么非攻机关术的奥秘吗?”

“我……”小七很想说一句“我当然行”的,可是话到嘴边,觉得这句话实在太自欺欺人了点,于是又缩了回去。

来金陵的这十天里,墨方不是没有被还原过,相反,它已经被白河还原过很多次。可是无论还原了多少次,那传说的“非攻机关术”依然如镜花水月,不见踪影。那么显而易见的,秘密并不在于墨方的本身——至少不是解开就可以知道答案这么简单的。要不然,就在白河去到秋雨林那日,秘密就已经出来了。

“这个不用你管。”她默默说了一句。

“小丫头还挺性急的……”白河心道。

自兰桂坊改造完成的那一天起至今,小七已经追问过他不下十次墨方的解法,不过这死贱人早就打定主意,要调教……咳,是教育这小丫头成为自己的实验助手了,哪里会这么轻易放她走?

只是想着酒厂开业在即,实在没时间跟她慢慢忽悠,于是就借口说那墨方的解法博大精深,其中牵涉到空间学、哲理学、高等数学、物理学、立体几何等一大堆高深学问,实在急不来云云,小七听他说得玄乎其神,也就将信将疑了,结果就这样硬硬拖了三天。

如今三天已过,开业的事也忙完了,也是时候给她一个说法了,不然,凭这位童姥大人的脾性,指不定会炸了林府都有份。

“不就是个墨方解法吗,你想学,我随时可以教你,凭小七姑娘你的悟性,不出三天就可以学会了。”看着眼前一脸怨怼的童姥大人,白河笑着顺毛,冷不丁补了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小七心下顿时咯噔一跳。她最烦的就是从这死贱人口中听到“不过”、“但是”、“然而”这些字眼了,因为以她这几天与他相处下来得出的经验可以得出,每次听到都不会有好事发生的。

果然。

只听白河笑眯眯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这么急着要解开那墨尚同方,到底是为什么?”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告诉你也无所谓。”小七闻言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当下便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

说起来,也是老黄历了。原来在将近上千年前的战国时期,有两大机关术流派,一个是以鲁班为首的公输家霸道机关术,而另一个则是主张“兼爱、非攻”的墨家非攻机关术。这两大流派由于各自的理念、立场等一系列的不同见解而相爱相杀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期,总体来说,双方各有胜负。

后来随着历史的发展,六国被秦灭了,秦又被楚汉双雄给灭了,之后又经历了三国两晋南北朝等一系列变迁,因为汉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原因,两大流派还差点被灭了门。好容易躲过一劫,慢慢的,两家之间恩怨也就淡化了,期间两家甚至还有通婚的历史。不过那股“就算化灰也要压你一头”的执念,倒是很好的继承了下来,一直延绵至今。

就在小七爷爷的爷爷那一代,公输家无意中得到了墨家遗失已久的号称“蕴含墨家机关术至高精髓”的至宝——尚同墨方,后来她爷爷的爷爷归天之前留下遗言:后世子孙无论如何也要解开这墨方,取得其中的秘密,然后破解它,以证明我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才是天下第一!

——说白了就是:咱不争那炉香,偏要争那口气。

于是就这样……

“啧啧,都上千年了,我勒个去!这执念也是够可怕的了……”白河就好像在听神话故事一般,不禁啧啧有声。

不过感叹归感叹,他也没忘了正事,毕竟他是来忽悠人的,而不是被人忽悠的,于是便拍了拍小七肩膀,哄小孩似的道:“这么说来,你想要解开墨方的秘密,无非就是想为你家祖宗争口气而已了?”

“放开你的爪子!”小七冷冷喝了一句,才答道:“没错。”

“那就简单了。”白河缩回手,笑了起来,“就算给你解开墨方,并破解了其中的秘密,那顶多也只能说明,你的机关术到达了当年墨子的水平而已,并不能证明你的霸道机关术天下第一。但是,如果你能凭你的霸道机关术做出一些连墨家的先祖都做不到的造物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历史在发展,技术也在进步。时过境迁,如今的大周已非当年的战国,本姑娘的机关术也早已超越先祖公输班。要不然,你以为赛鲁班的称号是怎么来的?然而如今,本姑娘连墨子流传下来的一个墨方尚且解不开,更遑论其他?”小七冷笑,并不上当。

不过言下之意,倒是有点承认霸道机关术不如非攻机关术的意思,也难怪这小丫头这么紧张那墨方的解法。

哟吼,小丫头不但骄傲,思想觉悟还挺高的,不愧是我看中的实验好助手啊!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放你跑了,白河心下大乐,便自信满满道:“就凭你一个人当然不行,这不是有我吗?”

“就凭你?”小七嗤之以鼻。不过想着这死贱人性格虽然是劣了点,但鬼主意却是不少,便试探了一句:“比如说?”

嘿,上钩了!白河咧嘴一笑,便道:“比如说铁铸的大船,能载人上天的飞行器,便利出行的自行车等等……”说着用手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自行车示意图。

结果还没说完就遭到童姥大人的鄙视了:“载人上天的飞行器,凭本姑娘的机关傀儡也可以做到,只要真气充盈,飞行千里不在话下。至于铁铸的大船……哼,你这死贱人蒙谁呢?世人皆知,铁比水重,入水即沉,又如何能够做船?还有那自行车,呵,就凭这两个轱辘一个铁架若能前进而不倒,本姑娘就……”

“不,小七姑娘你且听我说完。。”白河神秘一笑,“我所说的这些机关造物,并非武林高手专用,而是平头百姓也可以驾驭,这才是重点。”

“那更不可能!”小七断然道。

白河嘿嘿一笑,开始收线了:“多说无益,打个赌如何?”

“好,赌就赌!赌注?”

“你若输了,那就从了我呗。”

“休想!本姑娘冰清玉洁……”

“我……我靠!你想哪里去?就你这小身板本公子还看不上呢好吧!我是说如果你输了,就学李元芳那样给我打工。当然了,工资方面是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没问题!可要是你输了呢?”

“本公子会输?简直笑话!……好吧,如果我输了,那我就从了你呗……”

“死开!从你的好晴儿去!”

“哈哈……”

三言两语,赌约愉快达成。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二十万两现金!

想着大名鼎鼎的赛鲁班就要被拐到手了,白河连睡意也消了几分,当下便兴冲冲的带着童姥大人直奔厨房而去。

厨房当然没有铁船了,但是有铁锅。他找了一口铁锅,叮叮当当的一阵敲打,稍稍改造了一下之后,觉得差不多了,便搬到后花园的荷塘里一放!

晃悠、晃悠……

铁锅一直晃悠,但就是不沉。

“喏,你看,铁做的,沉了没?”白河指着荷塘里晃晃悠悠的铁锅得意大笑道:“把这铁锅放大千百倍,那就是大铁船了,力载千钧不在话下。”

小七早已经看傻了眼,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哈哈,在本公子眼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白河哈哈大笑,又道,“那载人上天的飞行器,还要不要我示范给你看看?”

“要!必须要!”小七咬牙道。

“那个就更简单了。”白河直接找来一张纸,折了个纸飞机,然后抓了只蚂蚁放在背上,手一推,呼!飞得老远了……

他指着那随风而去的蚂蚁兄笑道:“看,飞机。放大千百倍,同样可以载人。”

小七:“……”

历史是在发展,技术也是在进步,这话固然是没错。但是在这个时代,技术却好像还没发展到这一步,眼前这颠覆性的一幕,实在有点毁三观啊!

“风筝为何能起飞?孔明灯为何能扶摇直上?树叶为何是是飘落,而不是如石头般坠落?风吹鸡毛,鸡毛又是凭何飘舞许久不落地?树上的果子熟了,为何会自然落地?人为何能在地上安稳行走,而不会随风飘去?铁明明比水重,但是为何又能浮于水面呢?以上种种现象你我平时都见得多了,但是其中道理,小七你有去想过吗?所谓细微见真知,平凡之中,处处皆学问啊,孩纸!”

白河谆谆善诱道,“佛经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理,我将之称为物理。不管是你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还是墨家的非攻机关术,在我眼中,其实都是物理学的高端应用而已,就连那尚同墨方也不例外。还是那句话,你要墨方的解法,我随时可以教你,手法多种多样,绝不重复。以你的悟性,三天足以学会。但是死记硬背有用吗?你可想过,为什么以这样的顺序去扭动,墨方就可以恢复六面同色呢?更何况,墨方只是三阶,那么在此之上,还有四阶、五阶、甚至九阶呢?你又该如何解开?这其中的道理,我想,或许就是你想要寻找的非攻机关术的奥秘吧。”

他拍拍早已惊呆的小七的肩膀,语气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语重心长:“我白河一介俗人,不懂什么机关术,但是至少,我懂物理学。小七姑娘,如果说机关术是你的道,那么物理学,我觉得就是你追寻的道之极致。只要精通物理之学,别说区区飞机铁船,就算做个火箭上天登月,哪又有何难?若真能做到那一步,岂不远胜鲁班、墨子之流?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你若有兴趣,不妨留下来,咱们一起研究研究如何?……不过话说回头,哥难得走一回心,说到嘴巴都干了,你倒是给点反应啊?那自行车,要不要我做一架出来示范你看?”

“……”小七的反应就是木然摇头——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摇头,她的神思早已经被白河的一番话带得飞上了天,随那蚂蚁兄坐飞机去了。

说实话,霸道机关术传到她这一代,的确可以说是到了极致,那个被白河喊作“变形金刚”的机关傀儡,就是霸道机关术大成的结晶。只要有机关傀儡在旁,小七凭自己区区二阶中品的境界,也可以力敌一品中阶而不落下风,对战一品巅峰也可以全身而退,其战力提升之大,远非一般的神兵利器可比。

然而到了这一步,霸道机关术就已经是极限了,再也无法寸进。

用术语来说就是:遇到瓶颈了。

然而如今,听了白河说说的物理之学,却仿佛给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小七从来没想过,原来机关术还可以往这个方向去发展的,如果真如那死贱人所说的那样,精研物理之学,造出普通人也能驾驶的铁甲大船、飞机、甚至是能够登月的那什么……火箭?到那时,在反过来改造机关傀儡的话,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将机关术发展到一个前人连想都不敢想的高度呢!

心驰神往,过了好久小七才回过神来。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河,就在白河以为这小丫头会乖乖跪舔打也不走的时候,忽听她鄙视了一句:“道理我都懂,不过这些跟佛经有什么关系吗?你这文盲!”

“噗!”

白河当时就是一口老血。嘿呀,好你个小丫头!哥好心开导你悟道,你不交学费也就算了,还敢鄙视老师?反了天是吧!要不是看在打不过你的份上,哥肯定要让你见识一下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为了留住小七这个实验助手,他也算是费煞苦心了,这关于物理学的一番话,不过如今看来,效果倒是不错,总算是把这小丫头唬住了。

其实物理学什么的,跟机关术虽然有一定的联系,但也没有他吹的这么牛逼。至少,小七那机关傀儡的动力系统,白河就完全弄不明白了。

不过想想,现代物理学和古代机关术碰撞一起,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呢?想想还真让人期待啊!如果真的能弄出飞机铁船来的话,再加上机关傀儡,然后往酒厂里一放——妈妈的!海陆空三线全天候standby,我看谁还敢来偷酒!

那画面,白河想想就忍不住激动了。

咳,连忙打住。

想着来日方长,于是他也懒得继续往下吹了,径自掏出墨方,教了小七最无脑的一种解法公式,让她自个琢磨,然后便掏出几张大周酒厂的扩建图纸来,让她依图改造去了,还美其名曰:从基础做起。

“死贱人!我看这才是你的真正意图吧?”小七颇有怨念的嘀咕了两句。不过她也没有拒绝这个任务,当晚就麻溜溜的搬到酒厂那边去了。

至于她会捣鼓出什么花样来,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不过连兰桂坊这么小的地方都被她整出花来了,如今给一整个酒厂那么大的地方她大展拳脚,应该不会差动哪里去吧?

……

……

当晚,怜星小姐登临兰桂坊,一曲《明月几时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引无数风流人物竞折腰。而除此之外,在笼烟楼欧老板的鼓动之下,秦淮河边上叫得出名的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都一起来参与演出,将好好的一间酒楼生生变成了女儿国。

似乎自白河回府之后,开业仪式的高潮才刚刚开始,直到半夜十二点多,在周围居民的联合抗议之下,兰爸爸才终于闭门谢客。宾客们尽兴而散,各自返归。

那一晚,赛鲁班小七亲手打造的“回音墙”,正式进入世人的视线,为金陵百姓“津津乐道”——这玄幻版的超高音大喇叭,简直是扰人清梦、谋财害命的神器啊!

在打烊之后,兰爸爸甘冒唐突之罪,也要夜闯林府见白河。结果小萝莉说少爷早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请早吧,或者去找夫人也行——因为刚才实在太吵了,所以夫人还没睡呢。

想着他们都是一家人,而且贤侄早已示意,钱银的事直接跟林家商量即可,不必向他汇报,于是兰爸爸就果断去找了林夫人。

结果一见之下,直接导致好不容易耳根清净了点打算睡下的林夫人一夜失眠。

——好多钱!

林夫人早就预料白河弄出的白酒会有大动静,可是她做梦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只见在兰爸爸的汇报之中,包括加盟费、首年续约费、会员卡等等所有收入在内,一共……咳,林夫人太激动了,灯光又暗,实在没看清那一连串的数字。她只知道,在扣除上交朝廷的三成,剩下的林、兰两家对半分之后,再各自预留出十万两白银供酒厂运作、扩建等之用,最后分到林家手里的还有——二十万辆!

现金!

二十万两现金!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一堆银票,饶是林夫人掌管了林家偌大一片家业多年,也淡定不起来了:这才是开业第一天啊我的老天爷!才第一天就净赚二十万,那以后还得了?

“这笔钱真的来得太及时了!有了这笔钱,正在闭关的晴儿终于可以奢侈一把啦,再也不用在温饱线下挣扎了……”林夫人如此欣慰的想着,激动得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了:“快、快去请河儿过来……”

只是一听说白河已经睡了,她又不忍心了。最后河儿没请到,反倒是把正在熬夜给二小姐炼制丹药的四爷给惊动了。

四爷也哆嗦了半天,才喃喃说出一句:“不容易啊!作者君给小白铺垫了二十多万字,一直颗粒无收。如今一收,就抵上咱全林府半年的净收入,真是不容易啊!也难为他憋了这么久……话说,夫人,二小姐那九转回聪掌真那么给力吗?老朽最近有点老花眼,要不等她出关了,也给老朽来一掌开开窍?”

林夫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对不起

就在林家地位最高的两位大人物激动到肝颤的时候,白河早已经找周公女儿约会去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也不外如是了。

然而名气这玩意,其实就跟咳嗽一样,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

第二日,白河还没起床,金陵城中便传出了惊天大新闻:全城内外,足有六七十间包括青楼、酒楼、酒庄、酒肆、客栈、茶楼等所有与“酒”相关的店铺在内,竟然一夜之间易名,统一换成:大字“XXX酒楼”(即原名不变),然后小字注明“兰桂坊XX号加盟店”这样的形式,不但字体一致,连大小也一致。

而其店内,也正在一边继续营业一边开始逐步装修,同时开始正式售卖从大周酒厂临时调送过来吸引人气的四种白酒。至于售价,当然与兰桂坊保持一致了。

有好事者一打听:得!这些加盟店不但有权售卖白酒,就连贵宾卡、装修格局、甚至是连店员的着装,都将与兰桂坊保持一致。

——当然了,贵宾卡这玩意,只是一种经营策略而已,是免费送的,白河脸皮再厚不好意思收钱。因此,各加盟店只需要根据自己的口碑制定门槛即可,不必学足兰桂坊那样,一张一品卡就要二八八八那么贵。

这情况,就好如同金陵城中一夜之间开了数十间兰桂坊一般。

于是“轰”的一下,整个金陵都炸锅了!

无数家中有娃的人都开始供奉了长生牌,祝愿二小姐顺利晋级,然后……赏咱娃一掌九转回聪掌啊!不求如白公子那样聪慧,有他一半也是好的……

众口相传之中,金陵城的热度几乎上升到要沸腾的程度。如今城中一大半酒业一夜之间易名,这么大的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城北。

城北有一座大宅,姓姚。

宅子外表略显破落,但内里却比林家更加奢华,典型的金玉其中,败絮其外。

后花园里,姚公子正面色愤恨的对一个白面黑须的儒雅男子道:“爹,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林家风生水起,而什么都不做?林家日益势大,早已非吴下阿蒙,如今再让白河那贱人……”

“你不是已经做了吗?结果呢?”这儒雅男子正是当今金陵第一把手,郡守姚广智大人。

“我——!”姚公子顿时语塞,一想起那贱人的嘴脸,他就恨得牙痒痒:“爹,你有所不知。那贱人实在是太……太贱了!不但卑鄙无耻,而且能言善辩,极善长剑走偏锋,让人防不胜防,孩儿一时大意才……”

轻敌了。

他承认,在最近半个月的几番交锋之中,自己真的太轻敌了!

想那死贱人一直以来都疯疯癫癫的,是个出了名的傻缺,所以才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谁知道他最近发什么神经,突然就不傻了,不但文才惊人,还莫名其妙的给他占了个大便宜,捡了青莲先生这个义兄。如果说他以前都是深藏不漏的话,那未免也藏的太深了点。

“贱?”姚大人冷笑,“别忘了,你已经当众认他做老师,他若是贱人,那你是什么?”

“爹!”姚公子悲愤欲绝,“我是你亲生的吗?”

“哼!就是亲儿子,为父才要这么说!”姚大人恨铁不成钢,“我平时怎么教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败就是败了,别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这样只会让你越来越无能!”

“是,爹爹教训的是……”

姚大人冷笑一声,又道,“贱也是一种本事,你要是有那白河一半的贱,五年前,金陵就已经没有林家的存在了,何至于等到今日?当年你信誓旦旦说一定会获得那林暮云的芳心,兵不血刃瓦解林家,可是结果呢?后来你又说要拿下二小姐林晚晴,结果又是如何?林府里还有个义小姐玲珑,要不要再给你几年去拿下她?”

“我……”姚公子有点委屈,似乎想辩解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你啊!”姚大人叹息一声,有点恨铁不成钢。

父子二人相对沉默。

清风徐来,姚公子觉得有点恍惚。

过了半响,他开口打破了平静,弱弱的问了一句:“那如今外面数十酒业店铺一夜易名,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姚大人闻言沉默了一下,忽然叹息道:“时不可失,失不再来,五年前除不掉林家,五年后也是除不掉了。如今林家羽翼已丰,国内又战事方停,需要安定,实在不宜内斗,免得冲了圣后龙威,此事就随它去吧。小小白酒而已,晾他翻不了天的。”

“可是……”姚公子迟疑了一下,“爹,我昨晚已经听傅信仁说了,昨日兰桂坊第一日开张,白河靠着那什么酒业连锁,一口气聚拢了至少八十万两白银……”

“八十万两白银!”听到这个数字,淡定如姚大人,眼角也不禁狠狠的跳了一下。

不过他马上就平复了下来,轻哼一声道:“哼,一锤子的买卖罢了,可一不可再,无须放在心上。再者,这八十万两,能落到林家手里的顶多也就二十万,根本不足为虑。你要记住,那白酒再神奇,终究只能在民间风靡,而姚林两家的较量,主要还是在于江湖之上,那里才是最能赚钱的地方。你最近收敛一下吧,不要再去招惹那白河了。他如今有青莲先生这种世外高人撑腰,你是斗他不过的,不如多点把心思放在江湖上。”

“就怕那贱人主动招惹过来……”姚公子嘀咕着。

姚大人一瞪眼:“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姚公子连忙摇头,“您的吩咐孩儿都记住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孩儿便先下去了。”

“嗯,去吧……”姚大人缓缓点头,可姚公子刚转身,他忽然又叫住了他:“等下!”

“爹还有什么吩咐?”

“你说那林晚晴……”姚大人认真问道:“她是不是真的练了什么九转回聪掌,能一掌把人给打开窍了?”

姚公子:“……”

……

……

“日出东方,睡得好爽!”

西厢小院里,白河一觉睡到大天亮,心情甚好。

外面的八卦已经传到要炸天了,可是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如今,白酒的配方已经弄好,蒸酒的工具已经到位,酒厂的改建事宜也有小七在忙活,就连未来的发展方案,也已经规划好并传授了给兰爸爸……总之,所有的事情他都已经安排好了,终于可以过上梦寐以求的纨绔生活啦!

——住洋楼,养番狗,没事逛逛街、调戏一下良家妇女,安心做个甩手掌柜等分钱,这小日子多美妙?

于是洗漱一番,吃完早餐之后,白河便哼着小曲绕过二小姐闭关的绣楼,优哉游哉的去后花园逛了一圈。

由于前段时间实在是忙,因此,那日摘下了棉花之后,他就再也没管了,也不知道那棉花苗是什么个情况,如今难得空闲下来,须得好好看看才行。

结果去到后花园一看,棉花树还好好的,没死,可是也不见有花开二度的迹象。

由于这棉花是用穿越大礼包催生出来的,跟正常的棉花有点不太一样,主要是这大礼包的催生功能还没研究透彻,于是白河想了想,便动手把棉花树铲掉一半,回小院里取来一些新收成的种子,电一半留下一半,然后分别种下。

而剩下的那一半棉花树,同样也电了其中一半,留另一半作为参照。

如此忙活了一个阵子,他才慢悠悠的溜回西厢小别墅,然后打算去大周酒厂看看小七动工了没。谁知在半路上,刚绕过绣楼没走多远,迎面忽然走来一个人。

“大小姐?”白河顿时一愣。

他不知道大小姐昨天一大早就被夫人关了禁闭,直到今天才放出来,还以为她祭完祖就已经回军中了呢,不由有点奇怪,不是说大小姐军务繁忙,忙到连家都很少回吗?怎么今天这么有闲心在这转悠?

“白河?”大小姐也见到了他,停住了脚步。

二人对视而立。

路只有一条,相看两厌的两个人狭路相逢,也算是冤家路窄了。虽然白河对这个高冷的将军大小姐实在是没多少甚好感,甚至可以说有些敬而远之,不过念在人家好歹是未来大姨子,如今既然遇上了,总不能假装没看见吧?

趁着心情大好,他也不想去想昨天的不愉快了,于是便主动迎了上去:“大小姐早安,大小姐再见。”说完便麻溜溜的闪到一旁,准备滚蛋大吉。

谁知他脚下刚动,大小姐忽然开口叫了一声:“慢着。”

“有事?”白河停了下来。

大小姐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就在白河以为她又要无脑喷的时候,忽然听到她说了一句:“对不起。”

“啥?”白河正准备迎战呢,闻言顿时又楞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

“昨日在宗祠里言语多有冒犯,对不起。”大小姐马上重复了一遍。她的语气很果断,很直接,很有军队风格,说一不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凡人修仙的故事……

这回话是听清楚了,可是话里的内容却白河有点摸不着头脑:这高冷无敌的大小姐居然会主动开口向自己道歉?什么情况啊?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他看着一脸冰寒的大小姐,真的很想问一句:“大小姐,请问贵姨妈走了吗?”然而终究还是没这个胆气,只是换成一句:“没关系……”

话音方落,忽听大小姐又道:“我向你道歉,是因为昨日确实是我不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知道。”白河点头道,他本来就没指望这大小姐会对自己有所改观。

还是那句话: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虽然从穿越以来,白河连出惊人之举,但是以前那二愣子的形象也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点,想一下子让所有人扭转这个看法,那是不可能的事。要不然,昨天为何那么多人反对他入主议事厅?

很明显,这大小姐就是没有扭转的其中之一。

只是不知道,她这毫不掩饰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这很让白河怀疑,以前“自己”是不是偷看过她洗澡、摸过她的屁股之类的,以致她怨念了这么多念……

不过想着以前没什么交集,自己也不想去拍她马屁,白河示意自己听到后,便拱手说了一句:“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嗯。”大小姐微微点头。

于是二人就此错身而过。

然而没走几步,白河便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白河!”

“嗯?”他停住脚步,转身回望,只见大小姐面无表情道:“好好对晴儿吧。若让我发现你做了任何对她不起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还用眼神威胁了一下,然后就华丽丽的走了,只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白河看着她的背影发愣,实在想不明白这大小姐到底是闹哪一出,莫非是姨妈还没走?

“女人心,海底针啊,认真你就输了……”想不通,他就干脆不想了,径自溜回西厢小院。

殊不知他刚转身,还没走远的大小姐便已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出神,那只掌握千军生杀大权的玉手也悄悄的握紧,紧到连指尖也有些发白。

她实在想不懂:就这样的一个人,要武功没武功,要气域没气域,说英俊也不英俊,晴儿为何会对他动心?

……

……

回到西厢小坐一会,白河正打算出发前往酒厂看看情况,不料还没出门,林夫人却来了。

“夫人?”白河顿时就愣了一下,连忙迎上去:“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都是一家人,就无需多礼了。”林夫人微嗔道。昨晚兰爸爸带了一大笔钱过来,她压根就一夜没睡,这一大早估摸着白河差不多起床了,就赶巴巴过来了,正好遇上。

二人一番客套,林夫人便道明来意。

大意就是:你为了晴儿好,我这做母亲的很宽慰。但是这笔钱是你辛苦赚来的,我这做丈母娘的实在不好意思要,不如你就自个留着做零花钱好了云云。

“原来是这事!”白河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听完便哈哈一笑道:“夫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钱您就安心拿着吧,晚辈好歹是个官,领着朝廷俸禄的呢,不差钱。这些年来承蒙夫人照顾,晚辈一直无以为报,如今总算是赚了点小钱,您就拿去给晴儿买点灵药好好补补吧。只要晴儿的境界能上去,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他想起昨天被丘比特那小屁孩射了一箭,二小姐含羞带嗔的俏脸在眼前浮现,心里就忍不住荡呀荡的……

林夫人一听,觉得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便也没再推辞了。只听了白河的话,她就有点忍不住无语哽咽就是了。

二十万小钱?还俸禄?就他那芝麻绿豆官,怕是领十辈子的俸禄也不够二十万吧?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林夫人心里也是欣慰极了:钱多少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份心。看来四爷说得没错,这孩子开了窍之后,是个明白人来的,一点也不因为昨日的事而心生怨隙,亏自己还担心他会不会想歪了呢。

“对了……”白河忽然想起一事,又道:“酒厂那边,夫人最好找个信得过的人前往接管一下。”

“为何?”林夫人微感讶然,“酒厂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自然由你管理才是啊。”

白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小纨绔,便找个理直气壮的理由道:“这么大一盘生意,晚辈也是误打误撞才走到今天。如今好不容易开了市,实在是兼顾不来了,还是让府里的人接管比较稳妥。”

林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他的小心思,不过她也没揭穿,只是笑道:“如此也好,这段时间,你也忙坏了吧?那就休息一下吧!酒厂的生意,我自会派人处理。说起来,玲珑那孩子这几天也应该到了。”

“玲珑?”白河一愣,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林夫人早已经写信让那大管家玲珑小姐回来了,按照脚程计算,她应该就在这几天回到。

那还真的巧了!白河心下大乐。

别看兰桂坊开业血赚了一波,瓢满钵满的,实际上,那只是个开头而已,后面的手尾还长着呢!比如说加盟店的管理,总得需要有人去监督吧?蒸酒的技术,总得分批让人去教吧?还有白酒的配方呢?后方的管理、资源的调配等等等等,都是需要专业人士去打理的。

创业容易守业难,搞发明白河自问是一级棒,但是管理生意这种事,自己就真的不是这种料了!一不小心,把这大好的局面搞砸了岂非得不偿失?

再说了,这也与自己的“理想生活”背道而驰啊!如果那玲珑亲自回来打理,那就再好不过了。

听说,这玲珑小姐是个商业奇才,当年她才十三岁,就一手支起了林家的经济命脉,在姚家的压迫之下,为大小姐、二小姐赢得了难得发展的空间,实在惊人。

有她在,再加上经验丰富的兰爸爸,再怎么滴也比白河自己瞎弄好。

当下二人又说了一阵,林夫人便告辞而去了,迫不及待的准备给二小姐“加餐”。

而白河,见左右无事,便带着小萝莉牵上狗出门溜达去了,正式开始享受他梦寐以求的“纨绔生活”。

如此匆匆过了数日。

白河每天要么是去兰桂坊坐坐,听听说书先生将自己的“风光事迹”说得个口沫横飞,狠狠虚荣一把,要么就去酒厂“教育”一下小七、再和小流氓吹吹牛、打打屁……除此之外就无所事事了,将“游手好闲”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顺便好好领略一番这充满玄幻色彩的大周风光,小日子过得不知多逍遥。

然而没过几天,就有人不干了。

“少爷,这每天逛呀逛的没个正事,也太无聊了……”

这日二人逛到天黑才回府,小萝莉便开始揉着小腿埋怨了起来,小嘴嘟得老高,都快挂得住酱油瓶了。

白河愣了愣,旋即失笑道:“金陵乃六朝古都,物华天宝,新鲜事多了去了。你看,昨天城西那豆腐西施生了对双胞胎,那小鼻子小眼居然像极了隔壁老王,她丈夫说这是天赐的缘分,要孩子认老王做义父呢!这不挺有意思的吗,哪里无聊了?”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有趣了……”小萝莉嫌弃道。

“那你说什么事情才有趣?”白河好笑问了一句。

“像少爷你之前造白酒啊、开酒会啊、斗联、斗诗这些就很有趣啊!”小萝莉眼冒星光。

敢情你小丫头就想看少爷我装逼打脸才觉得有趣,白河暗自虚荣之余,又有点哑然失笑,心道:拜托,你不审美疲劳本少爷还嫌手疼呢。

“那些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风骚事,是文人才子的专利。刀光剑影飞檐走壁,也是江湖好汉的日常,少爷我虽然住在林家,但我本身就一平头百姓,这生活嘛,本来就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每天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哪里有这么多的新鲜刺激?依我看,每天逛逛街、遛遛狗,这日子也是挺好的,至少比那些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人好多了。”他语重心长道。

小萝莉扁扁嘴,没说话。

所以说,这人的眼光一旦养叼了,就很难降下来了。白河见她委屈的小模样,心念一转,忽然笑了起来:“如果实在无聊,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小萝莉一愣。

“嗯哼,讲故事!”白河点点头,忽然阴森一笑,“保证新鲜刺激!”

小丫头不是要新鲜刺激吗?正好天黑,最适合讲鬼故事了,绝对新鲜,绝对刺激!咦哈哈哈哈……

“……”小萝莉有点惊悚的看着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又耐不住内心的好奇,便点了点头。

“很好……”白河鬼笑了起来,“那个,你先去把灯灭了。”

“哦……”小萝莉哆嗦着把灯灭了。

“下面,我给你讲一个关于灯笼的故事……”白河说着一关起门,只听吱呀一声,屋内顿时一片黑暗。小萝莉顿时“啊”的惊叫一声。

嗯……气氛立马就来了。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山村里,住着一个漂亮的女子……”

像这种瞎编的鬼故事,白河还不是张嘴就来?要不然,岂不是很对不起那年一起听过的张震?

天黑,更能增加人的想像力,白河那诡异、顿挫的语调,三言两语就把一个人皮灯笼的故事完全呈现在小萝莉的眼前。

“……就见那女子手提着一个人皮做的的灯笼,轻轻一点,灯笼亮了,就只见那艳红红的血从灯芯里滴落,嘀嗒……嘀嗒……”

“嘀嗒……”

“嘀嗒……”

“少、少爷……那是什么声音啊……”小萝莉的声音幽幽响起。她的小手都快绞成麻花了,抖得跟筛糠似的,使劲往白河怀里缩。

白河心下笑到抽筋,藏在椅子后面的手拿着茶杯继续滴水,口中却颤巍巍的说了一句:“难、难道是……”

嘎达嘎达……屋子内顿时响起了小萝莉门牙撞击的声音。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亮起了幽幽的灯光,忽闪忽闪的飘来飘去,伴随着忽远忽近的声音在门外飘忽不定:“姑爷……姑爷……”

“姑爷……是我啊……”幽怨的女声近了。

那昏黄色的鬼火就在门外飘荡,屋内那滴达声还在继续:嘀嗒——嘀嗒——

画皮里那女鬼的画面突然出现在屋内二人的脑海里,往窗缝处一看,仿佛还能感到阵阵的寒风阴阴地撩了过来。

“啊!有鬼啊——”小萝莉一下就尖叫了起来。

“何方妖孽在此作怪,还不速速现形!”这下连白河也有点慌了,大喝一声冲出门去。结果一出门,只听“嘭”的一声,好像撞到了什么,紧接着传来“哎哟”的一声惨叫,连忙定睛一看,白河顿时傻眼了:“你们……”

只见屋外不知何时竟然来了三四个下人,男女都有,其中一个人正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旁边有个灯笼被打翻在地,里面的灯油正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嘀嗒、嘀嗒……

“我们……我们见姑爷你回来了,可是……屋里又没亮灯,就过来看看……结果就刚好听到……”一个小丫鬟弱弱的解释着,说着抿嘴一笑,仿佛在说:惊喜不?意外不?

白河:“……”

小萝莉:“……”

……

……

十分钟之后。

“少爷,不如再讲一个?”小萝莉刚才明明是吓得要死,可是一转头,她就央求着one more again了……

白河哭笑不得:“还讲?你不怕?”

“怕。”小萝莉认真点头,旋即又道:“可是我还想听……”

白河:“……”

事实证明,世间从来不缺乏用于作死的勇敢者。正因有他们的存在,这个世界才更加丰富多彩,比如眼前的小萝莉。

不过,既然听故事的人都不怕,那讲故事的人怕什么?白河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年头没有什么消遣的,便大笑道:“好,讲就讲。你先去把灯灭了……”

“等等!”小萝莉忽然说了一句,然后跑了出去。过了半响,她便带着一帮小丫鬟跑了回来对白河道:“好了,少爷你现在可以讲了……”

“哇!有故事听……”众丫鬟两眼发亮。

白河:“……”

看着一群双眼冒光的丫鬟,再加上小萝莉,白河顿时就正经了起来,轻轻咳嗽一声,道:“既然人这么多,那我就给大家讲一个……凡人修仙的故事……”

“话说,这是一天晚上……二愣子睁大着双眼,直直望着茅草和烂泥糊成的黑屋顶,身上盖着的旧棉被,已呈深黄色,看不出原来的本来面目,还若有若无的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在他身边紧挨着的另一人,是二哥韩铸,酣睡的十分香甜,从他身上不时传来轻重不一的阵阵打呼声。

离床大约半丈远的地方,是一堵黄泥糊成的土墙,因为时间过久,墙壁上裂开了几丝不起眼的细长口子,从这些裂纹中,隐隐约约的传来韩母唠唠叨叨的埋怨声,偶尔还掺杂着韩父,抽旱烟杆的啪嗒、啪嗒吸允声。

二愣子缓缓的闭上已有些发涩的双目,迫使自己尽早进入深深的睡梦中。他心里非常清楚,再不老实入睡的话,明天就无法早起些了,也就无法和其他约好的同伴一起进山拣干柴。

二愣子姓韩名立,这么像模像样的名字,他父母可起不出来,这是他父亲用两个粗粮制成的窝头,求村里老张叔给起的名字。

韩立被村里人叫作二愣子,可人并不是真愣真傻,反而是村中首屈一指的聪明孩子,但就像其他村中的孩子一样,除了家里人外,他就很少听到有人正式叫他名字韩立,倒是二愣子、二愣子的称呼一直伴随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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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来晚了,抱歉抱歉!

第一百六十章 “少爷,后来那韩立怎么样了?”

第六十章

“吧啦吧啦吧啦……”

讲鬼故事,讲究的是气氛,可是眼下人多,还亮着灯,讲个屁?还是将长篇连载好,不但新鲜刺激,还省事得很,记住剧情就玩命吹可以了。

《凡人修仙传》这部神作,白河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当下便滔滔不绝的讲了一大段。粗粗算来,也算是日更十万的超级大神了……

众丫鬟一开始还以为他要讲鬼故事,所以紧紧抱团的,可是慢慢的,她们就张大了嘴巴,眼冒星光。

像这种从万千网文中杀出重围的神作,自然有其独到之处,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别说听了,就连想都不曾想象过啊!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哪家都老母猪生了一窝小狗也能说个十天半个月的,这种玄幻的杀伤力可想而知了。最主要是,凡人的主角是个二愣子,出身低,是个典型的草根人物啊!

代入感啊!

忒有代入感了有木有?!

众丫鬟一听就入迷,一迷就无法自拔了,一个个都听得如痴如醉,就仿佛自己就是那韩立,从一介凡人,向着那光怪陆离、惊险刺激的仙道迈进。

“说时迟,那时快!”

讲到紧要处,白河忽然捏了个剑诀,比划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韩立突然如天神般飞身而起,手持宝剑,对那墨大夫大喝一声——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小萝莉:“……”

众丫鬟:“……”

看着眼前呆若木鸡的众人,白河收起神通哈哈大笑道:“深夜了,大家先回去洗洗睡吧,想听故事,明日请早。”

“啊?”众丫鬟这才回过神来。

她们听得正入神,你突然就说明日请早……这特么的比老子裤子都脱了你才告诉我没套套还要无法忍受啊!

“咦!姑爷你不带这样的……再讲一段嘛,你就再讲一段嘛……”众丫鬟哪里肯依,纷纷央求着白河再来一段。有些比较热情奔放的,还拿刚长开的小胸部来使劲蹭、使劲蹭……

顿时,只见屋内一片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处处融融恰恰,你撒娇来我卖萌,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哈哈,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吧……明天!明天本少爷一定给大家讲个痛快,可好?乖,都回去吧……”

白河默念了几十遍六字真言“我不是萝莉控”,才好容易把持住,连哄带骗的把这帮小丫鬟给哄回去。

众丫鬟走后,小萝莉明显还没从书中剧情走出来,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冒着光:“少爷,你说的这些故事,什么修仙什么的,都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或许吧……”白河笑了笑,忽然朝天一指:“你看,咱们英明神武的圣后陛下,不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吗?青莲先生不也会御剑飞仙?”

“修仙诶,真厉害……”小萝莉顿时心驰神往,眼冒星光的作小迷妹状,忽然又问:“那少爷,这些故事你都是哪里听来的啊?”

“哈哈,这就得感谢咱们圣后陛下和二小姐了!”白河哈哈一笑,神秘兮兮道:“话说那日我被二小姐打出门外,又被圣后劈了一下,回来之后大梦一场,就梦见有个神仙带着少爷我去了千年后的世界逛了一圈……”

“咦!少爷你又拿着一套来糊弄人!”小萝莉一脸嫌弃。

百合呵呵笑道:“是吗?是糊弄吗?没有啊,少爷我很认真的好吧。你要不信,那我就给你讲个庄周梦蝶的故事吧。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地方叫做北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装不下……”

“不要,这个我听过了,我还是喜欢听那凡人修仙传多一点。”小萝莉摇头不已,兴致勃勃的问,“少爷,后来那韩立怎么样了?”

啧,这年头啊,说真话反倒没人信了,白河不由失笑。他说了一晚上,早已唇干舌燥了,不过这时见小萝莉都想听,倒是不忍心拒绝,于是就开小灶又给她讲了一段。

七月时分西厢里,夜半无人私语时。

白河又讲了一段,才说到韩立初见天阙堡的封岳,这时就真的已经夜深了,小萝莉再如何追更心切,也不好打扰少爷休息了,便满足的长叹一声,主动停止今晚的“故事会”。

白河一笑置之,然后倒头便睡。

第二日一早起床,却见到小萝莉正拿着晚晴笔趴在案桌上挥笔疾书,旁边摆着还没冒着热气的包子馒头。

这丫头起这么早,干嘛呢这是?白河顿时一愣,便走过去看看。

小萝莉明显写得很入神,丝毫没有发现白河已经到了自己身后。直到白河干咳了一声,她才“啊”的轻呼一声,惊醒过来:“少、少爷,你起来啦?”

“你在干嘛呢这是?”白河好笑道。

“少爷你昨晚讲的故事那么精彩,我想着听完了就没了,二小姐又听不到,那多可惜啊!我又没有少爷你这么聪明,记不住那么多故事……”小萝莉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白河适时插了一句:“二小姐也喜欢听故事?”

“嗯!”小萝莉很认真的点点头,“二小姐可喜欢了!以前啊,她就经常跑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讲故事,一听就一整天。还有绣楼里还藏着好多这种书呢,被夫人没收了好多次也不改,现在绣楼里还藏着不少呢,我就知道她藏在哪……额,少爷,这事你可不要跟夫人说,不然二小姐非得揍我不可。”

“……”白河哑然失笑。

“所以啊……”小萝莉接着道:“少爷你昨晚的讲的那凡人修仙传这么精彩,比说书先生讲的好听多了,我想她也一定非常喜欢的。于是我就趁着还有点印象,赶紧抄下来,等二小姐出关了好讲给她听。少爷你看……”她说着献宝似的把手里的稿件递了过来。

白河看了看,嗯,小丫头的铅笔字功力见长了,洋洋洒洒写满了数十页,应该费了不少功夫。他又看了一眼桌上,这才发现早餐的旁边居然还摆着油灯,里面的灯油早已燃尽了,顿时一愣:“你不会是抄了一夜吧?”

“嘿嘿,没事啦……”小萝莉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笑了笑。

“黑灯瞎火的抄一夜书,你这丫头也不怕瞎了眼!”白河有点心疼的笑骂了一句。然后洗漱一番,吃完早餐,赶小萝莉回去补觉,他便独自出了门。

讲故事本来是想着打发时间闹着玩的,可没想到二小姐居然也好这一口,这样一来,那就不能再闹着玩了。想起二小姐那美丽的脸蛋,和玲珑浮突的身材,白河心里就忍不住骚啊骚的开始发浪了:四爷不是说她快要出关了吗?嗯,那就送她一个惊喜好了……

他刚打定主意,正寻思着怎么送这个惊喜好,就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的声音:“……要说这白先生啊,那是一个不得了啊!他是什么来头?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只可惜啊,因为文曲星神力太大,他肉体凡胎的一时承受不住,这才浑噩了这么些年……”

“咦?”白河顿时一愣,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兰桂坊门前。

只见一楼酒吧那里,那个专为说书先生而设的机关,此时已经打开了,一个很神棍模样的小老头正坐在高凳上,摇着折扇,摇头晃脑大吹法螺,唬得下面的听众一愣一愣的。白河听了几句,发现他说的赫然是自己穿越以来的牛逼史。

“……”他心念一动,便走了进去。

“哟,白先生,您来啦!”那小老头一声高喊,众人这才发现故事的主角竟然出现在现场,顿时引起一阵骚动。

“别管我,你们继续乐呵……”白河呵呵一笑,丢了一块碎银过去,便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谢白先生赏赐!”小老头顿时眉开眼笑。如今不但主角在场,还得了赏赐,他灌了口茶之后,说得更起劲了:“咱们言归正传!——却说那日,白先生正在府中与二小姐嬉戏。二小姐你们是知道的,她是天选者!真武气域的天选者!那多厉害啊!一身功力通玄,举手投足即可开山裂石,而且生得貌美如花,温柔大方,与白先生真乃天生一对、地设一双的璧人啊……”

“他们虽然夫妻情深,但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不小心,二小姐竟然把白先生推了出门外……说来,那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啊!你猜白先生被推出了门外之后怎么着?

“怎么着?”观众们很配合的冒出好奇的表情。

“轰!打雷了!”

只听那小老头大喝一声道:“——是神雷!是圣后的神雷!圣后是谁啊?圣后陛下乃是真龙转世!在那一天,她冥冥中的感受到天意,于是就在白先生出了门的那一刻,神力穿透万里时空,放下神雷,轰的一声,打在了白先生的身上!”

“就在那一刻起,白先生体内的文曲星体质就觉醒了!那一日,金陵城内金光四射,天花乱坠。那文气直达云霄,惊动了西天的佛祖,更震惊了三十三层天外天上的太上老君……自此之后,白先生便一飞冲天……”

“哇!”

这样的桥段,几乎每天都会在兰桂坊里上演十遍八遍,但是很明显眼下这批听众都是第一次听到,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一个个转头看向白河,那眼神就跟看了神仙似的。

白河也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神特么的!要不是听你说了,咱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是文曲星下凡呢……咦?他忽然心念一动,这小老头有潜质啊!这牛逼吹得简直是没谁了!不由失声笑了起来:“哈哈,就是你了!”

第一六一章 搞出版?

白河正想着怎么给二小姐送个惊喜呢,没想到转头就遇到这吹牛逼不打草稿的小老头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等那小老头吹完牛逼……咳,是讲完书,他便走上去,笑问了一句:“请问老丈尊姓大名?”

那小老头受了那锭银子的好处,把白河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一直都在留意着他的举动,这时见他问起,便连道两声不敢,然后才答道:“回白先生的话,小姓孟,名神机,道上的朋友给面子,送了个外号叫百晓生。”

孟神机,百晓生……白河当时就哽咽了,这名字真是够可以的。他皱了皱眉便道:“你是江湖中人?”

在大周,江湖中人不是一般武侠意义上的江湖中人,他们有专属于的户籍。比如说,青楼女子有贱籍,平民百姓有民籍,贵族有官籍,江湖人也有江湖籍,属于朝廷、尤其是大周江湖监察部重点监察对象,二小姐就是属于江湖籍的。

“算是半个江湖人吧。”那孟神机摇头道,“小老儿资质低微,并无武功,也非江湖籍,但是整日在酒楼混口饭吃,三教九流的人见多了,难免会认识几个道上的朋友。我这外号,就是他们给送的。”

“孟老,你也太谦虚了,谁知不知道你江湖上的朋友比你口袋里的钱还多啊,哈哈……”旁边忽然传来一声玩笑。

“去去去,白先生面前,哪有你们说话的份?”那孟老头笑骂了一句,回头对白河讪讪一笑,“让先生见笑了。”

“无妨。”白河说着倒是真的笑了,不过他不是嘲笑,而是满意的笑。这百晓生不是江湖籍,却混在江湖中,难怪他的牛逼吹得这么厉害,敢情都是耳濡目染之下练出来的。

“会写字么?”他又问了一句。

“读过几年书。”那孟老头答道。

“嗯,很好!”白河简直是太满意了,大笑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说书了,跟我走吧……”

“啊?”孟老头忽然大惊失色。

他说了一辈子的书,这一辈子也只会说书,江湖八卦到处唱,无意中也得罪了不少人的,这时听白河这么一说,还以为自己惹上这位金陵炙手可热的大爷了,要断自己营生了,连忙讨饶道:“白先生,小老儿家里上有老母待养,下有小儿待哺,就全靠小老儿这张嘴养活开饭了!不知小老儿何处得罪了先生,还望先生大人有大量,放过小老儿一马!”说着竟然还“啪嗒”的跪下了。

“啊咧?什么情况?”白河顿时就傻眼了。

然而还没来及解释,酒吧里有几个听书的江湖好汉却忽然站了起来,有人问道:“孟老,你这是怎么了?”

也有人相劝:“白公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更有些脾气火爆的要行侠仗义了:“谁?!有我泰山石敢当在此,谁敢当众欺凌百姓?!吃我一击!”

“大侠先别冲动!那是青莲先生的义弟啊,估计是误会……”

看那架势,似乎随时准备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管他是文曲星下凡还是尊贵姑爷?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中人之所以被白河称为“刺头”,相当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很多时候都热血过头了,仗着有几分武艺在身,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不过话说回头,也只能怪圣后的神雷太可怕了,无视距离的全地图攻击,以致大周的治安太好,让这群好汉的精力无处发泄……

眼下你一眼我一语的,场面瞬间就热闹了起来,让白河想解释也有心无力。

“老白、老白!”

兰清明最近一直被他爹扔在兰桂坊学习打理生意,美其名曰锻炼能力,以期将来接管家业,这时不明就里的也冲了出来,悄悄对白河道:“老白,这老头嘴巴是大了点,每个把门的,但人还是不错的,在咱们兰桂坊说书也有些年头的了,他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大方说出来,小弟我替你好好惩罚他一顿就是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额……”

白河当时就是一把冷汗,心想这老头的脑洞也太大了吧,有哪只耳听到我要断你营生了?只听了半句就跪地求饶,有必要吗?不过话说回头,他这脑洞不正好是自己想要的吗?

过了好一阵子,众人才平静下来。这时,白河才扶起那孟老头,好气又好笑道:“孟老你先起来。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以后不用说书了,跟我做事吧。我最近正好有点事,想让你过来帮帮忙。至于薪酬方面嘛……”他对这时代的工资水平不是很了解,便看了一眼兰清明。

兰清明顿时会意,拍着那孟老头的肩膀大笑道:“老孟啊,这下你有福了!白先生是看中你的才能,要赏你口饭吃呢!你以后就不用再酒楼里厮混,过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啦,哈哈……我兰清明以少东家的身份郑重宣布,从今天起,你百晓生孟神机就是我兰桂坊的正式员工了,专职负责跟着白先生做事。至于薪酬方面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比你说书差!做得好了,还有奖励哦。”

这小鲜肉在酒楼混了这么一阵子,倒也有点领导样了。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太快,孟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兰清明又拍了他一下,提醒了一句“还不谢过白先生?”,他才猛然回过神来,然后对白河顶礼膜拜:“承蒙白先生抬爱,小老儿感激不尽。从今以后,小老儿我定必风里风里来,火里火里去,上刀山,下油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要报答先生知遇之恩!”

白河见孟老头一副恨不得肝脑涂地的样子,不由失笑了起来:“死而后已就过了哈,总之好好做,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谢先生!”孟老头又是连声道谢。

而周围准备行侠仗义的好汉们一见如此,都有点傻眼了。他们看着那孟老头时,眼中隐隐有点羡慕妒忌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可是白先生怎么就没看上咱呢?

想那白先生是什么人?

牛人!看如今开遍金陵的兰桂坊加盟店就知道他有多牛了。

要是有机会跟着他做事,岂不远胜在江湖上刀头舔血千百倍?!远的不说,光是有机会接近青莲先生让他老人家指点自己两句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做梦都笑醒了啊!哈哈哈,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啊!

就在各种羡慕妒忌恨之中,白河又鼓励了两句孟老头,便想带这百晓生回府准备开始干活了。谁知还没动腿,兰清明那丫的忽然凑了过来,舔着脸道:“老白,是不是最近闲得慌,又想搞点事情了热闹热闹了啊?是的话,那可得带上兄弟我啊,我天天在这记账、递酒,都快闷出个鸟来了!”

“去你丫的!”白河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你丫的就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吧,想你兰家就你一根独苗,我可不敢带坏你了。不然,兰蜀黍非得拆了我不可!”

“什么带坏啊?没有你老白,我兰家哪有今天?如今本少爷要跟你老白混,我爹他敢蹦出半个屁来啊?”

兰清明一脸的与有荣焉,说着又道:“不过话说回头,你要这孟老头做什么啊?什么?想写故事?让他给你代笔?老白啊!”

他忽然一拍大腿,叫嚷了起来:“老白你这是要准备进军出版业了吗?艾玛,果然好眼光啊!这年头,出版书籍可是能赚大钱的营生啊!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四大阶级,士排第一,那些穷酸们啊,一个个都读书读坏了脑子,钱虽然不多,但是人够傻啊,他们的钱贼好赚了,为了两本破书,掏光家底也在所不惜……你要真想出版书籍的话,那就得去找老高了,他家就是开出版社的,有钱,有关系……”

“吧啦吧啦吧啦……”

“……”

兰清明这一番话滔滔不绝的,听得白河一头黑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的点了话痨这技能呢?估计也是天天在兰桂坊对账本给憋出来的吧?

不过听他说到“老高”这个人,白河便好奇问了一句:“老高?”

“是啊,老高,高尚啊!你忘了?”兰清明笑道。他忽然想起老白失忆了,便连忙解释道:“咱们金陵四少,你老白排第一,我年纪最小排第四,老二的是叶河图那色胚,老三就是高尚高老三了。那色胚咱先不说,高老三他家是做出版这一行的,你若真想进军出版行业的话,找他就没错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这是真要搞出版了吗?”

白河:“……”

第一六二章 “小子,下面的呢?”

第六十三章

搞出版?这年头,出版这行业是赚钱没错,可是现在咱缺钱吗?不缺啊!既然不缺钱,那还搞这么多玩意干啥?不是自讨苦吃?

“八字没一撇呢,再说吧,再说吧……”白河只是想给未婚妻好晴儿送个惊喜而已,搞那么多花样干啥?于是连忙搪塞几句,就带着孟老头落荒而逃了。不过琢磨了几下这所谓的金陵四兽……咳,四少的剩余三位,他忽然好像发现了点什么。

你看,老二叶河图,老三高尚,老四兰清明……那反过来就是,清明,尚,河图……清明,上,河图……兰清明搞上叶河图!

卧槽!

真相了!

难怪兰清明这根独苗都十六了还没娶亲纳妾生个娃什么的,放在这个时代,绝壁是大大的“不孝之罪”了啊!敢情他丫的居然恏这一口!

白河带着百晓生走后,兰桂坊却忽然又骚动起来了。

这里本来就人多,其中更不乏听力奇佳的江湖好汉,白河和兰清明说话虽然小声,但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尤其是兰清明那一声叫嚷,更是连普通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什么?白先生要出书了?不会吧?”

“应该不会有假,刚刚兰少东家都说了……”

“啧啧,先成家后立业,然后著书立说……艾玛,著书立说,这可是大文豪才敢做的事啊!这白公子……果然是文曲星下凡吗?!”

“真不愧是青莲先生的义弟啊!”

“吧啦吧啦吧啦……”

八卦!

又见八卦……

回到林府,想着小萝莉还在补觉,白河也不想回去吵醒她了,悄悄回去拿了笔纸便将孟老头带到后花园去。那里有个凉亭,不但风景优美,而且十分幽静,平常很少下人会到那边去的,正好可以用来办事。

“哇!都说林府豪华气派,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孟老头说了一辈子书,天上的琼楼玉宇他是想象过多了,但是像这种货真价实的高宅大院、亭台楼阁,他还真的一次都没见过,这一路走来,不禁连连惊叹,就跟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似的。

嗯,又一个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的家伙,白河心下暗笑。不过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进入林府的时候,表现只怕也不比这小老头好到哪里去吧?

由于二小姐闭关的原因,紧挨着绣楼的后花园早已经被肃清了,夫人严令禁止下人接近,当白河去到的时候,果然一个下人都没有。

不过下人虽然没有,“上”人倒是有一个。

“慢着!”为避免麻烦,白河是走后门进的后花园。可没想到,他刚跨进一只脚就突然听到一声低喝:“再敢前进一步,就打断你的腿!”

白河连忙缩脚,然后张望一下四周,便见到一个美艳的中年美妇出现在视线里,不由笑了起来:“原来是织娘!”

二小姐闭关,林府各大管事轮流守护,今日正好轮到织娘。只是之前天天来都没事,怎么今天就说要打断腿了?莫非……正疑惑着,便见到织娘行到近前,然后指着孟老头问道:“小子,这老头是谁?獐头鼠目的,怕不是好人吧?!”

白河一愣,这才知道原来那句打断腿不是对自己说的,于是便如此这般的解释了几句。

织娘听完一愣:“给二小姐个惊喜?”

“嗯哼。”白河笑了笑。

“哼,亏你小子还有这份心。”织娘笑了起来,忽然又道,“不过你所谓的惊喜到底是什么?跟着老头又有什么关系?”

“织娘请看。”白河说着拿出小萝莉手抄的那份书稿递过去,“这就是晚辈所说大家惊喜。晚辈听圆儿说起,二小姐最喜欢听故事了,便寻思着给她弄本故事书。这位百晓生在兰桂坊说书多年,经验丰富,脑洞够大……哦,我是说思维活跃,文采俱佳,晚辈便是请他来帮忙润笔的。”

“我看看?”织娘一边听着,一边看起手稿。半响,她忽然“咦”的一声,“你这故事倒是有趣。我再好好看看……”她本打算随意看一眼的,结果变成了从头仔细看起。

虽然是仔细看起,但是看得出,织娘的阅读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又半响,她就已经看完了,然后有点意犹未尽的翻了翻,“小子,下面的呢?”

“下面没有了。”白河失笑。小萝莉用铅笔抄了一夜,就算速度再快,又能抄多少啊?当然不够看的了!正因如此,自己才请这百晓生孟老头回来,解放她的双手啊!

织娘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面色有点古怪,忽然问了一句:“你这故事……哪来的?”

“晚辈以前看过不少奇书杂学,最近隐约好像想起来了一点,结果东拼西凑的,就出来了。不成章法,让织娘见笑了。”白河道。

“嗯。”织娘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有点欲罢不能。

像这种修仙,里面那些什么天才地宝、五行灵根、御剑飞仙什么的,对于那帮小丫鬟来说或许只会当个故事来看,但是对于织娘这种武林高手来说,那就不一样了,因为距离更近啊!

所谓远看山是山,近看山是画。不同境界的人,看到的同样的事物,自然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原著中的修真词汇,例如下境界的“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化神”等,中境界有炼虚、合体、大乘三层等等,都被小萝莉高度还原了在手稿之中,此外还有那些听起来逼格高高的“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练神返虚”,“炼虚合道”等等,以及各种灵根,各种体质,元神金丹元婴心魔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分明就是融合了这个世界的“气域”体系和道家“修真养生”精髓之大成的修炼体系啊!

吹牛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吹到让人无从分辨真假。要不是织娘深知白河只是个一无武功二无气域的普通人,差点还以为他无意中从哪里得到了什么失传的武功秘籍,打碎了揉在这故事里面呢。

她把手稿还给白河,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这故事新奇有趣,异想天开,织娘我也喜欢得紧。这样吧,你小子写出来后,便拓印一本来我布庄,给我消遣消遣。”说着突然一瞪眼,面色霎时间就冷了下来,转头对那百晓生道:“孟老头,这地方本来你是来不得的,但既然姑爷看重你,那我便网开一面了。你一定要照足姑爷的意思,好好写,知道没?要是差了一个字……哼,你也算是半个老江湖,想来也听过我织娘冯依的名头?”

“织娘……冯依……”孟老头忽然楞了一下,“敢问一声,姑娘可是当年那位人称素手织天的冯依冯姑娘?”

“哼,算你这对招子还没瞎。”织娘冷笑道。

“我的妈呀!”

孟老头忽然一个激灵跌倒了在地,连忙爬起来,哆嗦着道:“姑娘请放心,小老儿定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风里风里来,火里火里去,上刀山、下油锅……”他似乎被“冯依”两个字吓得不轻,嘴一溜就又把那套说辞搬了出来,看来是练过的。

可是还没说到一半,就发现织娘已经不见。直到这时,孟老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背后凉飕飕的,全被冷汗浸湿了。

白河见他如此模样,便好奇问了一句:“孟老,你这是……”

“白先生你有所不知,放在十年前的金陵,提起素手织天这四个字,那可是能治小儿夜啼的存在啊!”孟老头抹了一把冷汗,这才答道。

咦,好像有八卦?白河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便连忙追问。

孟老头唏嘘了一下,才道:“想当年,在前朝大唐末期,八王乱世,百姓民不聊生……”像他这种经常与江湖中人打交道的老人,才最清楚那段混乱时期的老黄历,当下便发挥说书先生的本色,滔滔不绝的说了一番。

历史上的唐太宗十四个儿子,二十一个女儿,所谓的八王乱世,当然也就是他的儿子们内斗了。白河听了半响,只听出了一个重点:当年的织娘不是织衣服的,而是……织人皮。

是的,就跟他昨晚讲的鬼故事那样,织人皮。

最辉煌的战绩就是:一夜之间灭杀八百军队,之后又纪王李慎麾下黑甲精骑的八大武将在秦淮河畔大战三天三夜,结果完胜,最后还将那八大武将的皮剥了下来,做成人皮灯笼点天灯,那鲜血啊,啧啧!

嘀嗒、嘀嗒、嘀嗒……

足足流了三天三夜方止。

后来过了没几年,随着圣后崛起,林家大小姐从军,江湖上便失去了织娘的踪迹,没想到圣后定国之后,她就隐姓埋名,大隐于市了。

所谓的素手织天,那只是后来人添加的美誉,而真正的外号是——血手织天!

“我的妈!”白河听得毛骨悚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冷艳艳的中年美妇,当年居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哦不,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是大英雄才对。

还剥人皮、点天灯?

这手段只是听听就让人头皮发麻了好吧!难怪这百晓生一听到“冯依”两个字,就连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还好,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跟咱一个穿越小青年无关。当下,白河狠狠的“钦敬”了一番织娘之后,便带着百晓生孟老头到凉亭里坐定,开始写书。

第一六三章 凡人修仙传

第六十三章

“你先看看这个。”一坐定,白河就把那份手稿丢给了孟老头。

说好是润笔的嘛,总得让他知道润的是什么笔才行。连织娘都说有趣的故事,孟老头对这份手稿早已经充满了好奇,闻言道了一声“谢”这才双手接过,然后开始拜读。没半响,他忽然也“咦”的一声惊呼起来:“先生,您这故事……”

“我这故事怎么了?”白河问。

“啧”的一声,孟神机道:“小老儿说了一辈子的书,如楚汉争霸、三国争雄这种,早说过不下八百回,自问也够惊险刺激,但是与您这书一比……嗨!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您这书怕是只应天上有,人间无啊!要是能早十年读得您这凡人修仙传,只怕小老儿如今已经可以安享晚年咯……”

“少废话!”白河失笑,还以为有什么问题呢,原来是拐着弯来拍马屁的,便笑骂道:“你就说这故事你能不能理解就是了。由我来说,你来负责记录。不求你一字不漏的还原,只要你能抓住中心意思即可,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开口询问。”

“这个没问题,小老儿就是靠这一首吃饭的。”孟老头连忙道,忽然又问:“不过先生,小老儿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解答。”

“说。”白河挑了挑眉。

孟老头小心道:“不知您这手稿的笔迹,是用何种笔所写?我见这笔迹纤细如蝇头,仅一纸之地,却可容纳不下万字,想来应该是今日外界所传的二小姐亲手制作的晚晴笔吧?如果可以的话,可否让小老儿见识一下?”

他似乎怕白河误会什么,连忙又解释道:“小老儿并非觊觎先生的墨宝,只是想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晚晴笔若能用来记事的话,定能大大加快记录速度,也能节省不少纸张,还请先生明鉴。”

这年头的纸还是很贵的,越是与笔纸打交道的人,就越明白这一点。虽说林府财大气粗,并不在意这点小钱,但是这孟老头却有种潜意识的节约意识。

“诶?”白河一愣,旋即一拍脑门,对吼!咱咋就忘了这一茬呢?速记嘛,有什么毛笔快得过铅笔?

他本来就担心这小老头驾驭不了铅笔,所以就带了传统的文房四宝过来,这时听孟老头主动问起,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一支铅笔递过去,问:“这笔你能驾驭不?”

“我试试看?”孟老头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在纸上比划了两下。

白河静静的看他捣鼓。

看得出来,一开始孟老头笔法还是很生硬的,手指就跟鸡爪似的,可是当白河指点了两句之后,这小老头居然突飞猛进,没几下就“唰唰唰”的,当场下笔如飞,字迹又快又好,比白河这种写了一辈子硬笔字的人都要好得多。

“此笔……此笔甚好!此笔甚好啊!若能广而推之,实乃天下文士之福音啊!”孟老头欣喜若狂的叫嚷了起来,激动得有点不知所言。一边说着,他居然还转了个笔花,溜得一逼!

“妈妈的!这下好像捡到宝了诶……”白河看得眼都直了。

这小老头的手指,枯瘦的就跟鸡爪似的,居然能做出这么复杂的操作来,实在很难相信他才是第一次接触到铅笔。这是天赋吗?还是这时代的读书人必备的技能?

见这小老头高兴得就跟四五十岁的孩子似的,白河也乐得大方道:“既然你喜欢,那这笔就送给你吧。”

孟老头连忙道:“这可如何使得?此等墨宝,小老儿能用上一次就已经知足了,又怎敢据为己有……”

“无妨。”白河打断道,“正所谓宝刀赠烈士,红粉赠佳人。笔嘛,本来就是拿来写字的,不然再宝贵也是废物。”顿一顿,他又补充一句:“等下用完了,回头我再让人做一批出来送你几支。你就尽管用,大方用,总之别的不一定有,笔纸肯定管够。既然你跟着我白河混了,我总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那就谢先生慷慨了!”孟老头连声道谢,大生知己之感,那一句“宝刀赠烈士、红粉赠佳人”简直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要是没别的问题,那咱们就开始吧。”白河道。

“随时候命。”孟老头连忙道,说着便摊开了笔和纸,准备开搞。

白河看了他一眼,只见清风徐来,小老头老神在在的稳居凉亭之中,笔墨在前,竟别有一番“一笔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度。他点点头,暗自赞许一声,便开始讲故事了。

“原文再续,书接上一回。却说那韩立打败了墨大夫之后……”

“……几经辗转,他带着那曲魂走进了星辰阁……那个星辰阁可不得了了!高达二三十丈,长宽各有数里,里面各种法宝应有尽有……成套的,不成套的,高阶的,低阶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吧啦吧啦吧啦……”

“……只听那韩立‘嗨!’的忽然一声大吼,两手结出了一个古怪的法印,身子就一动不动了,但从鼻孔中却哼出一团拇指般大小的绿色光团,此光团飞快的飞到了曲魂鼻下,同样从鼻孔中钻进了去其体内……”

“吧啦吧啦吧啦……”

“……那练功密室的石门,这一关闭就是两年多的时间。直到了第三年六月时,密室的石门才终于缓缓的开启了……至此,韩立五行灵根齐全,筑基终成。”

连比带划“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要是放在原著中,怕是二三十万字的内容都有了,白河觉得嘴巴有点干,这才意犹未尽的停歇了下来,然后习惯性的伸手一摸桌上,想找点什么润润嗓子的说,结果摸了个空。

“……谢特!兰桂坊的包间多好啊,安静,还有吃有喝,咱干嘛要来这后花园呢!”他懊恼的暗骂了一句,然后回头看了看那孟神机,想看他写得怎么样了。结果却发现这小老儿不知从哪里掏来一把巴掌长的小匕首,正优哉游哉的削着铅笔头。

“小老儿混迹酒楼,有时候夜归,道上的朋友担心不安全,便送了我这把小刀防身……”孟老头发现白河望着自己的手中小匕首,便连忙解释道。

然而白河关注的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他只是愣了愣:“是我讲太快,跟不上了吗?”

“没有。”孟老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我下次注意点……”白河呵呵一笑,也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忘语大的神作实在太神了,一不小心就连他自己也沉迷了其中不能自拔。不过话说回头,这本书虽说是送给二小姐的惊喜,可是又何尝不是送给他自己的回忆?因为……

如今的自己,与前世唯一的联系,也就只有这脑海中的记忆了啊!

正出神,忽听那孟老头接着说了一句:“白先生,其实您可以再说快一点的,不必照顾小老儿这老胳膊老腿。”

“额?”白河闻言顿时一怔,回过神来,问:“你都记完了?”

“幸不辱命。”孟老头点头道。

“别勉强哦?”

“不勉强!”

孟老头看着白河,那眼神简直是迷之感动,心道:好人啊!这白先生,实在是太好人了!他贵为金陵城地位最尊贵的姑爷,青莲先生的义弟,却一点大人物的架子也没有,和蔼可亲得很。不但捡了俺这老头子回来做事,还一见面就送了一支传闻中的神笔“晚晴”,就连讲故事,也刻意放慢速度照顾我这老头子……简直是超级霹雳无敌宇宙第一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的大好人啊!

“……”白河又是一愣,完全get不到他眼神中的深意。不过既然他都说不勉强了,那就先看看再说吧,于是他便拿起桌上那稿子看了一眼。

结果,“嘶”的一声,当场倒吸一口凉气。

妈妈的!

这、这也太太太太太……不可思议了吧?

白河本来还担心自己讲得太快,孟老头跟不上节奏呢,可是现在呢?只见大大一方白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足有二三十万字的内容,被孟老头浓缩成……字数太多,白河实在数不清,但他可以肯定,这里绝对没有二十万字,因为孟老头用的是白话文。

白话文,就是原版三国演义、西游记的那种半古不白的白话文,知道吧?

用键盘敲出来的《凡人修仙传》,如今竟然愣是被这不起眼的小老头翻译成了古代版的白话文,不但神还原了原著的内容,而且还完美的浓缩了字数,就连白河这种半吊子的古文水平阅读起来也丝毫不受影响。字迹工整、简洁,一行行的没有错别字也就算了,连修改的也少,丫的整得白河差点就以为这是印刷出来的。

而除此之外,白河扫了一眼,还发现稿子上多了一些自己没有说到的内容,尤其是在修炼的部分,诸如“一炁”、“一阳”、“黄芽”、“丹头”、“活子时”、“一部之神”之类的字眼层出不穷,此外五心、六时、七门、八素、九转之类的字眼就更不用多说了。

这些道家专业的术语词汇,白河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看起来完全一头雾水。

第一六四章 孟大神

这些道家专业的术语词汇,白河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看起来完全一头雾水。

“孟老,这些……都是什么?”他指着那些内容问孟老头。

孟老头一愣,旋即有点惶恐道:“回白先生的话。小老儿年轻时当过几年道士,背过一些道经杂书,如今听先生说起,一时有了写灵感,便私自加上去……”

白河口瞪目呆:“……”

“莫不是坏了先生的大事吧?”孟老头见他如此表情,还以为自己闯祸了,顿时大惊失色,“哎呀,小老儿……小老儿真的是罪该万死!先生……先生莫慌,我这就改掉,这就改掉,还望先生再小老儿一次机会……”他说着就要动手修改了。

谁知刚拿起笔,就突然听到白河大喝了一声:“慢着!”

“啪嗒”一声,笔掉了,孟老头看着白河,眼神惊恐万状。

“哈哈哈哈……”白河看着纸上的内容,突然大笑出声,“留着挺好的,不……实在是太好了!简直不能再好了!哈哈哈哈……mua!”

他狠狠的亲了一口那手稿,也不嫌嘴脏的,跟个疯子似的狂笑几声,这才对那孟老头叮嘱道:“孟老啊!你做得很好!咱就需要你这脑洞……哦,我是说,请你务必继续保持这种风格,以后一有机会就把你的灵感加进去!是必须要——听到了没?”

逼格啊!

这就是逼格啊筒子们!

华夏四大名著为什么能名垂千古?不就因为逼格够高吗?你看,《西游记》里穿插有大量关于道、佛两教的描述——是真实的、经得起考究的那种描述,不是两眼一闭就脑洞大开的意淫,《三国》是基于真实历史的改编,《水浒》也有当时的时代背景,艺术水平最高的红楼梦那就更不用说了,里面出现的诗词、药方、风俗等等,哪个不是华夏文化的瑰宝啊?

如今咱这本古代版的《凡人修仙传》被这孟老头……哦不,是百晓生孟神机大神脑洞一开,加入了这些道家修炼的词汇,那逼格瞬间就突破天际了有木有!

要是到了一千年多后的世界,青莲先生李白的义弟白河先生的墓葬出土了,后人一看陪葬品:卧槽!原来古代人真的会修仙的!你看着他著作的这本书!妥妥的修炼宝典啊有木有!

“咦哈哈哈……”白河想想就忍不住笑疯了。

“白先生……白先生?”

直到孟老头……咳,还是叫孟大神吧,直到孟大神叫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有心想平静下来的,可是不知为啥,嘴巴总是忍不住往后脑勺去裂……

“咱继续!”

捡到宝了!

看着眼前的孟老头,白河就知道自己这次绝壁是捡到宝了!妈妈的,咱这穿越小青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惊人无数,没想到也有被人惊成傻逼的一天,真是太体验生活了。

那孟老头一听自己并没有坏事,反而得了白先生的嘉奖,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削好笔头之后就干得更加卖力了。当下二人一个说一个记,进度快得足够让后世无数扑街写手都恨不得切腹。

接下来这两天,外面还在疯传白先生到底还是不是真的要著书立说的时候,一件重大八卦,同样在林府里面传开了。

“姑爷又要讲故事了!”

“什么?姑爷要修仙了?快快——板凳,瓜子,水!”

“哎呀,我今天还得值班呢,太可惜了!……那谁,听完回来给我好好讲讲……”

白河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这本书对这个时代的冲击力。自从那天他讲了一段凡修之后,那帮丫鬟就激动得一夜都睡不着,然后第二天一早,他还没捡孟大神回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化身八卦小记者把这个故事传遍了整个林府。

说好是惊喜嘛,要是人尽皆知唯独二小姐不知,那还叫什么惊喜?于是这两天来,白河都是关起门来偷偷写书的。结果没想到,丫鬟家丁们一有空就一窝蜂的涌到院门外竖起耳朵偷听,虽然听不到什么,但好歹有个盼头啊,万一听到点什么呢?

他们趴在墙头,只见院内姑爷手捏剑诀,脚踏七星步,一边比划一边解说,那叫一个玉树临风、遗世独立啊,偶尔声音高一点,漏得只言片语,就够他们激动得好久的了。

就连白河的贴身丫鬟小萝莉,每天出去给少爷打饭的时候,都弄得好像跟打仗似的,一现身就被各房各部的家丁丫鬟缠着问剧情。而这丫头脾气又好,不懂怎么拒绝人,可是那边,白河又一再交代说不要向人透露,于是她每次打饭回来,都搞得好像杀了人全家似的内疚万分。

这情况搞得慎叔也很纠结。

因为织娘交班的时候跟他提了一下,再加上府里的动静,所以他也是好奇。而鉴于先前白河不声不响就弄了个白酒出来,搞到全金陵酒业一大半都改姓兰桂坊,而他这个内务总管却后知后觉,实在有点尴尬,所以这一次,他不敢再怠慢了。

“姑爷,外头都传闻你要著书立说了,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这日一大早慎叔就来到了西厢小院找白河,以明知故问的方式打开话题。

“额?著书立说?”白河一愣,他这两天闭门写书,还真不知道这一回事。

“就是那修仙啊!”慎叔提醒了一句。

“哦,原来是这个……”白河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下不由有点好笑,心想那些小丫鬟贪新鲜追着看也就算了,没想到慎叔这一把年纪了居然也好这一口。不过他也懒得解释,直接翻出两张手稿递给慎叔。

“这就是织娘说的那凡人修仙传?”慎叔好奇的看了看,忽然“簌”的瞪大了眼睛。这两张手稿正是一开始小萝莉默写出来的那两张,后来经过孟大神的润色,加入了许多道家的修炼理论,已经完整了很多。

按照孟大神本人的原话来说就是:小老儿这两日回去翻阅了许多道家典籍,以满足白先生的写作需要,结果还真翻出了不少好东西来。然而由于小老儿资质有限,所以修炼不出成果来。但是从理论上来说,这些修行理论都是行得通的。

“这是……”慎叔的境界比织娘更高,一下就看出苗头来了,有点哆嗦的问刚来报到的孟大神,“请问孟老,你以前在哪间宝观修炼?”

“修炼不敢当,小老儿就是一打杂的外门弟子而已。后来因为实在不争气,修炼不出苗头来,就被师尊赶出了山门。不过师尊慈悲,临行赐了几本道典,让我回家自行修炼。至于能否修出成果……呵呵,二管家您也看见了。”孟大神有点惭愧的答道。

“那请问,宝观何名?”慎叔又问。

“西宁。”

“西宁?!”慎叔闻言一惊,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西宁道观……”

白河见他如此表情,便问了一句:“慎叔,莫非西宁道观有什么来头?”

“哦,不。”慎叔回过神来,笑道:“老朽年轻时也走过些地方,与道家倒也有些交情,只是这西宁道观却是从未听闻。”

“山门简陋,名不经传,实在不敢有辱二管家清听。”孟大神插了一句。

“呵呵……”有修养的慎叔不好意思当着面打击人家的师门,只是笑而不语,于是白河当场就一脸懵逼:“那慎叔你这是……”

“哦,这个啊?老朽只是见一个不知名的道观,竟然也有如此高深的道门理论流传于世,故而一时失态,倒是让姑爷见笑了。”慎叔又笑了笑道。

白河:“……”

这时,慎叔又看了几下,便有点恋恋不舍的将手稿还给白河,然后问道:“姑爷,这凡人修仙传……就是你打算出版的书吗?若是如此的话,此书出版之后,不知可否也送老朽一本?说来不怕姑爷笑话,老朽对这种仙侠故事,也是喜欢得紧哪,呵呵……”

“额……”白河闻言一愣,觉得有点滑稽:怎么个个都以为咱会出书?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想写个故事,给未婚妻一个惊喜而已,从没想过要做作家好吧!尼玛的,做作家多累啊,天天码字,枯燥不说,还得各种撒娇打滚卖萌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求各种,连睡觉都不得安稳……咳,打住。

他正想着,忽听小萝莉也来了句:“少爷,我也想看……”

白河:“……”

半响,他大手一挥,气道:“送送送!人人有份!”

“谢少爷!”小萝莉顿时眉开眼笑。

“这是闹哪样啊?”白河简直哭笑不得。

转念一想,反正一本也是印,一百本也是印,既然你们这么想看,那就印它一百几十本见人就送好了。不过……白河有点恶意的想着:这书本来就长得惊人,原著就好几百万字,最近还开了仙界篇,到时候哥要是没空更新了,你们可别像作者君求订阅求打赏求月票求各种那样撒娇卖萌打滚就好,咦哈哈哈……

送走了慎叔,白河看看这两天的“战斗成果”,嗯,全赖孟大神写作速度惊人,动笔快过咱动嘴,差不多也有将近二三十万字了,着实喜人。于是收拾整理了一下,他便提前收工,带着小萝莉出门去了。

“圆儿,咱们走!去老笔斋——”

第一六五章 圣后英明!

老笔斋是一家书店,东家姓高,就是所谓的“金陵四少”高老三高尚家的产业,就跟兰桂坊是大周酒厂的门店一样,老笔斋的背后也有一个高家出版社。

前两日兰清明提起高尚这个人,白河当时虽然没有出版的心,但却记住了这个名。如今应大众要求,真要出版点东西了,那当然得找自家兄弟啦,因为熟人好办事嘛。

鉴于自己还没见过那高老三,所以在去老笔斋之前,白河先去了一趟兰桂坊,找兰清明那丫的当中介人。兰清明听他这么一说,还以为他终于要搞点事情了,不禁兴奋雀跃,二话不说就屁颠屁颠的就跟了出来,一路上还嘚啵嘚啵的宣泄他这几天来的憋屈,将话痨技能点到了精通。

白河也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反正这丫的也不会信,于是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打屁聊天,偶尔看看街上的妹纸养养眼,路上倒也不无聊。

老笔斋不远,就在金陵大街的尽头。

金陵大街南北走向,贯穿整个金陵城,林府在中间,兰桂坊在隔壁,而老笔斋就在北端接近城门的位置。由于出城不远的后湖之畔就有间白鹿书院,位置倒是极好,相当适合做读书人的生意。

三人去到北区的时候,正是下午日头最猛的时刻。沿着大道走没多远,就在路边见到了写着“老笔斋”三个大字的巨大招牌。

白河打量了一下,第一印象就是老,老店的老。第二印象就是大,比想象中的还要大!而且大很多!因为“老笔斋”这三个字实在太有误导性了,所以一开始,他还以为老笔斋只是一家小书店,充其量就是后世的新华书店的规模。然而如今一看,着实吃了一大惊。

只见支道入口处相对的两间商铺之间架着一座天桥,老笔斋的招牌就挂在这天桥上的,而不是店门口。粗略一看,光是这两间铺面就占地足有上千平方,三层高,俨然一间综合图书馆,跟店名里的那个“斋”字实在是太不相符了。

由于天气原因,店内客人实在不多,但也不至于冷清的地步。

若干身穿儒服的书生才子在书架前埋头苦读,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十分投入,偶尔还摇头晃脑的来回踱步,书卷味道十足。这里的书生倒是有了点读书人模样了,一点也不像先前在秦淮河边见到的那些“衣冠禽兽”。

而除此了书生之外,白河赫然发现还有几个携刀带剑的江湖中人,在店内走动,随意翻阅。

“哟,这不是兰家少爷吗?咦,白公子也在!可真是稀客啊!二位爷,今个儿吹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听说你家少爷近日公干归来,特意过来看看。你家少爷呢?在不在店里?”

“回兰少爷的话,少爷正好在楼上。二位爷也不是外人了,请自便即可,恕小的有事在身,不能做陪了。”

“嗯,你去吧。”

客套声中,兰清明将白河带进书店内,顿时就有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书香气息,让人精神也为之一振。

只见一排排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其中以四书五经之类的儒门经典居多,但其他的书籍也有不少。

白河扫了一眼,就至少见到了医书、道典、佛经、历史、建筑、律法等,种类一点不比前世所见的图书馆少。

而随着再上层楼,更让他注目的是,就在那几个江湖中人行走的那一片区域,居然还有一些极具本世界特色的土特产——武功秘籍,以及一些兵器谱、异兽图鉴之类的书籍。

纵观此楼,藏书不下数万。

此外那些笔、墨、纸、砚、帖、画、孤本、真迹、科举真题、乐器等等,自是不用多说了。

“这到底是书店还是图书馆啊?还老笔斋?这店名也太谦虚过头了吧!”看着眼前的老笔斋,白河不禁暗自惊叹,被这股浓郁的文化气息深深震撼。

不是说在两宋之前的华夏,统治者为了巩固政权,都实施愚民政策,对民间文化进行垄断吗?然而看眼前的老笔斋,哪有半分“愚民”的样子?

这就是华夏史上那个最辉煌的朝代的风采啊!

虽然这个世界跟前世的不太一样,但是其中有一些牵连,却是连时空之刃也斩不断的。一间老笔斋,不过是大周朝的冰山一角而已,那么可想而知,如今的大周朝,又是多么的鼎盛繁华?

“其实,以前的老笔斋不是这样的。”受周围的气氛感染,就连点了话痨技能的兰清明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边走边道:“我记得小时候的老笔斋,就只有如今一半的规模,里面的书籍也远没有如今这么多,其中九成九都是儒家典籍,像那些道典、佛经、历史、建筑、律法等等,在当时都是禁书来的,更别说武功秘籍、异兽图鉴了。话说,老白你看到那些武功秘籍了没?”

“嗯。”白河应了一声。

“说起来,还多亏你家那口子呢。二小姐她平时跟人比武,赢来的秘籍大部分都是放在这老笔斋售卖的。要是放在以前,可没人敢这么做。”

“……”白河哑然失笑。

兰清明笑了笑,又故作神秘的问了一句:“你就不好奇,不过短短几年而已,为何这老笔斋就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他的脸上写着“问我”两个字。

白河心念一动:“因为圣后?”

“哎,老白你这脑瓜还真灵了!”兰清明有点失望的一拍大腿,结果惹来旁边看得入迷的几个书生埋怨的目光,连忙告罪一声,这才低声解释道,“圣后在平定国内动乱之后,其实就已经是大周的无冕之王了,随后在她对外征战的那几年里,对内却大力开放政策,鼓励大周子民开创了许多前朝想也不敢想的先河,比如商路,比如教化等等……经过几年的发展,这才有了如今的老笔斋。其实不仅仅是老笔斋,可以说整个大周,都因为圣后一人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吧啦吧啦吧啦……”

听他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之后,撇除其中一些无意义的字眼,白河便大致明白了他话里的中心意思:在圣后之前,国情与传统的封建社会差不多。而在圣后强势崛起建立大周之后,华夏换了新天。

——简单点来说就是:改革了。难怪一些在封建社会中称得上是忌讳甚至忤逆的风气,在如今的大周屡见不鲜。

“圣后英明!”白河由衷的赞叹了一声。

如此国君,又岂是“英明”二字了得?天不生圣后,万古如长夜,也不外如此了。而她之所以会有这种勇于改革的魄力,想必也来自于她那无敌于天下的实力吧!

第一六六章 全国第一大出版社

“不过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咱弄的这本凡人修仙传也不会太过惊世骇俗了!”白河正如此想着,兰清明已经熟门熟路的将他们二人带上了三楼,然后推开了一间类似办公室的房门:“高老三,哥来看你了!”

门内只见一个年纪跟兰清明相差仿佛的少年书生正襟危坐,一身红袍,头上顶着一根高高的如同棒槌一样的发冠。只从桌后露出的上半身看得出,这书生的身材很是挺拔,样貌不说十分英俊,但属于很耐看的那种。

如果说兰清明是个小鲜肉,那么这个书生就一块七成熟的牛排了。

这快牛排……呸,这个书生就是金陵四少中的老三高尚了。别的不说,首先他头顶那根棒槌就的确够高的了……

推开门时,高老三手持书卷,正读得津津有味。他见二人走了进来,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十分淡定的放下手中的书,这才抱拳慢悠悠的打招呼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兰,月余不见,别来无恙?”看了一眼白河,又道,“这位……炸酱头兄却是面生得紧,不知是何方……咦,你是白大哥?”

“炸酱头……”白河顿时一脸黑线,能把一个爆炸头说得如此色香味俱全的,这高老三还是头一个。问题是……你丫的有见过这么黑的炸酱面吗?!

他正想吐槽两句,可兰清明已经很自来熟的走了过去,拿起高老三扣起的那本书一翻:“嘿!果然!”

“咦!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看……看这种书!无耻!”小萝莉顿时就呸的一声,羞得满脸大红。

白河好奇瞄了一眼,当场又是一头黑线:这高老三看着人模狗样,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的,没想到,他居然大白天的猫在房里看“本子”!

这金陵四少,老大是二愣子,老二是个色胚,老三是个衣冠禽兽,老四是快小鲜肉……尼玛的个个都是奇葩啊!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高老三面不改色:“天地有清浊,万物有阴阳,男女相合,阴阳调和,此乃天地自然之道,光明正大得很,又何来无耻一说?圆儿,你又调皮了。”

小萝莉:“……”

白河更羞耻了:“……”

兰清明哈哈一笑:“你看,这就是高老三……”

……

一番寒暄,兰清明这话唠身为中介人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如此这般的一番解释之后,高老三很自然就接受了白河“开窍”的设定,不免又是一番惊叹。

他前段时间出差,回来才没两天,对白河以及他弄出来的动静还真所知不多,这时听兰清明这么一说,他便握着白河的手唏嘘道:“白大哥否极泰来,重新做人,真乃喜事一桩,值得庆贺!此书据闻乃前朝大内珍品,经小弟考证,应该不假。白大哥你且拿去,权当贺礼吧!”说着便拿起那本画画本子塞了过来。

那动作自然,神情严肃,让白河差点就以为那不是一本画画本子,而是青莲先生李白亲笔题写的诗集孤本。

“三弟有心了,如此厚礼,我这做大哥怎好意思夺爱呢?”他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结果还没拿到手,就被小萝莉一把抢过,远远丢了出去:“少爷,不许你看这种不知羞耻的书!”

“咳!”白河干笑一声便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实不相瞒,老三……咱哥俩今天来,是有件小事请你帮忙。”

“哦?到底何事,大哥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定当在所不辞。”高老三仗义道。

“是这样的……”白河也不客气了,当下便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

“白大哥你想出版书籍?”高老三听完,明显愣了一下:“不知想出版何物,可否让小弟过过目?”

“当然,手稿我都带来了,圆儿。”白河向小萝莉示意了一下。

“给。”小萝莉点点头,便掏出厚厚的一叠手稿。

高老三一看,再次愣住了,有些两眼发直的看着白河:“这么多!”

“这只是一部分,后面还有更多呢。要算全部的话,大概……”白河掂量了一下,“要比眼下这些还要多十倍左右。”

“十、十倍!”

“哐”的一声,出身与书香之家的高老三一听到这个数字,也惊得连头上的棒槌都掉下来了,一扫先前的淡定,惊道:“如此庞大的数量,白大哥你又急着要在二小姐出关之前交货,说实话……钱银之事尚在其次,主要是这老笔斋目前还是我爹当家的,还轮不到小弟。小弟虽然想帮你,只怕也有心无力啊。”

“不就是印刷而已么,很简单的事啊。又不要求你一下子印出一百本来,先印一本就可以了,其他的慢慢来也不急。虽然是急了点,但是多请几个人帮忙的话,应该问题不大。至于钱方面,你放心,亲兄弟,明算账,做大哥的一定不会少你一个铜板。”白河拍拍胸口,财大气粗道。

“啧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白大哥,你这‘而已’两字可真够大气的,真让小弟佩服万分啊!”高老三摇头晃脑了一番,然后解释道:“白大哥,印刷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别的暂且不谈,你这书字数如此惊人,光是雕版就至少要十天半月的功夫才能完成,这还得全工坊的老师傅一起动手,日夜开工才行。”

“调班?印刷还要什么调班?”白河闻言一怔。

“雕版就是……”高老三顿时一窒。他家就是做这一行的,连印刷带出版自产自销一条龙服务周到得很,像“雕版”这种最基础的东西,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

旁边的兰清明也有点尴尬,这老白开了窍之后,聪明的时候是很聪明,但犯糊涂的时候也是一根筋,连雕版都不知道,亏自己还以为他要进军出版业呢……

“雕版就是一种木刻,在平滑的木板上,粘贴上要印刷的书稿,正面与板面相接,如此一来,字就成了反体……”

“……然后再将版面没有字迹的部分削去,这就成了字体凸出的阳文。如此一来,在印刷时,在凸起的字体上涂上墨汁,然后把纸张覆盖其上,轻轻拂拭纸背,字迹就留在纸上了。”

“书就是这样印刷出来的。”

二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解释了一番,白河只听了个开头就回过神来了,当场一拍大腿便脱口而出道:“我靠!都什么年代了,还雕版印刷这么落后!不求你们有打印机这么先进,但活字印刷总得有吧?”

“都什么年代了,不雕版还怎么印书?哦不,你说什么活字?”这回轮到高老三、兰清明二人愣住了。

“活字就是……”白河说出口之后才想起,活字印刷术这玩意,这年头好像还真的没有,那是北宋年间一个叫毕升的牛人捣鼓出活泥字之后,才标志着活字印刷术的诞生。而对照前世历的史年份,如今的大周顶多算是前世的唐初时期,连唐中都不算,距离北宋还差的老远呢!

呵呵,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了……

“活字就是……”看着二人好奇的眼神,白河正要解释,然而想了想,他忽然神秘一笑,然后拍着高老三的肩膀道:“老三啊,你小子走运了!看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的份上,哥今天就送你一场造化!此事若成,你老笔斋问鼎全国第一大出版社就指日可待了!”

“你连雕版都不知道,还全国第一大出版社?”高老三一脸懵逼,悄悄对兰清明比了个手势:白大哥莫不是傻了没好?

兰清明却是眼前一亮:老白好像要搞事情了?

这小鲜肉可是有经验的人了,因为全城改姓兰桂坊的加盟店就是证明,便偷偷还了一个眼神:你小子有福了!

白河懒得理这俩货在那挤眉弄眼,只是笑了一声便老气横秋的道:“高老三啊,你说这老笔斋还轮不到你当家,那行,那就喊能当家的出来吧。”

“看来是真的没好……”高老三又对兰清明比了个眼神。

因为在自己的印象中,这白大哥生平最厌恶的事有三:第一是书,第二也是书,第三还是书。以前他都是一见到字就头晕,一闻到墨气就作呕,所以结拜这几年来,他愣是连一次都没来过老笔斋,而如今,他不但来了,还居然说要送自家一场造化?还问鼎大周第一大出版?

“听他的!”兰清明笑而不语,只是兴致勃勃的用眼神提示他按照白河的指示行事。

高老三拧他不过,只好说了一句:“我爹今天没过来,在工坊里忙着。”

工坊,就是高家的出版社。像印刷这种污染极大的产业,其位置当然不会再城内了。三人骑着各自的坐骑出了城,沿着秦淮河往下游走出约莫十里余,便见到一片占地面积很大的建筑群。

那是一条村庄。

其房屋式样并无特别之处,就是大周随处可见的唐式建筑风格。就跟兰家村一样,这里也聚居着以高姓为主的村民,村庄名字倒是比较有特色,叫高老庄。

第一六七章 活字印刷术

白河刚见到村名的时候,要不是高老三一再强调,自己祖上并没有一个叫“高翠兰”的人,他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西游记世界里去了。

而高家出版社就在这高老庄之内。

“爹!白大哥说有要事想见你,孩儿把他带过来了,如今就在外头候着。”

“你的白大哥……可是青莲先生的义弟,白先生?请他稍等,为父这就出去迎接!”

高老三的一声呼喊,喊出了一个学究模样的中年人。白河打量了一番,只见此人年约五十,一身儒雅,相貌清癯之余,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度,看上去很有读书人的风骨。

他就是高尚的亲爹,老笔斋的大老板高时清,人称高先生。

高先生不只是一个商人,他还是一名儒者,是真正的大儒——金陵两大书院之一的白鹿书院天下有名,他就是院中教授之一。

圣后改革大周,高先生正是第一批尝到甜头的人。当年政策一出,他便积极响应号召,丝毫不理会世间种种不解与嘲弄,毅然辞去教授一职,下海经商,发大宏愿誓要“书香满天下”。凭着以往积下的人脉,将老笔斋这间书店经营得风生水起。

纵观平生,称得上“贤者”一枚。

“晚辈白河,见过高世叔,不请自来,还望世叔见谅。”对于这样的贤者,白河还是很尊敬的。

谁知高先生对他也同样尊敬:“白先生大驾光临,真让寒舍蓬荜生辉啊!据闻二小姐闭关破境已有月余,不知可否顺利?”

“尚算顺利,有劳世叔挂心!”

一声“白先生”,让白先生好一阵懵逼:这称呼、这语气,可是平辈论交的节奏啊!这下可好了,跟儿子是八拜之交,跟老子又是平辈论交,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然而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风骨……和迂腐,白河推辞了几次说受不起,都被他以一句“各交各的”推了回头,只好苦笑作罢。

随后高先生将白先生请入厅堂,一番客套之后,白河便说明来意:“晴儿出关在即,晚辈想送她个惊喜,如今正是为此而来……吧啦吧啦吧啦……世叔请看!”说着又拿出手稿递过去,趁着高先生阅读的功夫,他接着道:“而除此之外,晚辈还有一法,可极大提升印刷速度。不但省时,省力,而且无需雕版,节省纸张以及节省材料,还可重复使用,堪称一劳永逸,晚辈称之为活字印刷术。”

“白先生,此话当真?!”高先生“霍”的一下放下手稿,就连凡人修仙传这么精彩的内容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了。

他是一辈子与书打交道的人了,前半生读书,中期教书,后半生卖书,自然知道白河这话里的分量有多重。

“自然不假。”白河认真道。

“愿闻其详。”

白河笑了笑,便侃侃而谈道:“雕版印刷乃一个整体,不但雕版费时,而且浪费木材,印完后又留之无用弃之可惜,实在鸡肋。而活字印刷则不然,此法的精髓只在于四个字:化整为零。”

“化整为零?”高先生忽然眼前一亮。

“正是。”白河说着拿过一只茶杯扣在桌面:“世叔请看,这是一个字……”说着又拿起另一只茶杯扣起,并排:“这又是一个字……”

哐哐哐……

转眼间,他便扣起了厅内所有的茶几,然后哗啦啦的比划了一通:“……以字成词,以词成句,以句成文。如此以字与字的方式自由组合之后,再固定于版格之上,自可印刷书籍。我汉族文字总数不下数万,而常用的却不过三五千,只要以此法造出一套活字来,以后即可无限循环使用。如有磨损的,随时补上便是……晚辈言尽于此,剩下的,世叔可以自行领会。”

静!

满室皆静!

惊!

满室皆惊!

在白河说完之后,室内霎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兰清明、高老三二人看着白河,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小萝莉不知少爷在说啥,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她也跟着安静。只有高先生拿着手稿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发出细微的轻响:啪啪啪……

很简单的原理,所谓的活字印刷术,无非就是这“化整为零”四个字。

然而越是简单的道理,人们就越容易在另一条道上钻牛角尖,最终越走越远。就好比一层窗户纸,没人去戳破它,人们就永远不会知道外面的鸟语花香、风来云散。

高先生一辈子与书打交道,就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点。

其实别说是他,就连整个大周朝,恐怕也没有会想到这一点,要不然,活字印刷术也不会等到北宋才问世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滴答滴答”的轻响。

白河闻声一看,却发现高先生不知何时已经老泪纵横,昏黄的浊泪顺着脸颊低落在手中的稿纸上,在笔迹的映照下,溅开了墨色的细花。

“高先生……能不能看着点稿子,这是少爷花了好大力气写出来的……”小萝莉有点心疼的提醒了一句。

然而高先生早已经不在乎这个,他“唰啦”的把稿子塞回小萝莉的手里,然后双手扶着白河的肩膀,那老泪纵横的样子,让白河差点就以为他要啃自己一口了。

“先生、先生……”高先生憋了半天,啃一口倒是没有,他重重的拍了一记白河,然后放开:“白先生大义,高某无以言表,请先生受我一拜!高某替天下寒门士子感谢你的大恩!”说完长揖到地。

小小的改进,却是划时代的进步。活字印刷术的问世,对于印刷行业来说,不下于一场工业革命,高先生一辈子活在书中,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白河这短短的一番话内蕴含多大的能量。

“世叔言重了,晚辈只是急着想印刷出书,给二小姐一个小小的惊喜而已,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白河有点不好意思。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他的初衷就是这个,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至于活字印刷术对这个时代有多大的影响,貌似与他没多大的联系,反正他就没打算过进军出版业不是吗?至于高家会如何发展这们技术,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高先生抹掉眼泪,一脸敬佩:“先生献此奇技,却毫不居功,如此高风亮节,实在让人佩服!”

“呵呵……”白河被他夸得脸都红了,除了干笑还能说啥?笑了几声,他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不知我这……”

“小事一桩,先生请放心,就算倾尽全工坊之力,高某也要替先生完成心愿。”高先生拍着胸口保证。

“那不知要多久?”白河问。

“这个……”高先生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小萝莉手里厚厚的一叠稿纸,沉吟道:“最迟不出十天,即可印出千册。”

半个月印书千册,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速度的,这还是老笔斋这种金陵第一大出版社才有这个底气说出这句话。

但是对于白河来说,还是太慢了啊!四爷说,二小姐出关就这几天的事了,等到半个月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哪还有什么惊喜?

“太慢了……”他叹息了一句,试探道:“世叔,有没有办法快一点?”

“先生有所不知,这印刷一事……”高先生面有难色。

“晚辈明白,世叔不用说了……”

白河一看他面色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无非就是刚才在老笔斋高老三说的那套说辞,不禁暗自叹息:看来高老三没有敷衍自己,在这个时代,这个印刷速度已经是极限了。如今活字印刷术刚出台了理论,还没有成品问世呢,想来高先生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想了想,觉得有些不死心,于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世叔,如果方便的话,不知能否带晚辈参观一下工坊?或许晚辈能有些灵感,可以加快一下进度。”

“先生若不嫌脏的话,请随意参观!”高先生爽快道。

“哇靠,老白,你这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啊!”就在高先生在前边带路的功夫,早已惊呆了的兰清明才有功夫开口,咋舌道:“这活字印刷术……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啊?简直太天才有木有?!”

“正是。”高老三也严肃道,“白大哥,小弟降世至今,从未见过我爹对任何人如此尊敬有加,你是头一个。”

“呵呵,我家少爷啊,是天底下一顶一的聪明人!少爷,我说得对吧?”小萝莉与有荣焉,笑得很嘚瑟。

“咳,要低调……”白河干咳一声,笑得有些虚荣。小萝莉眼珠滴溜溜一转,斜了一眼旁边二人,冷不丁又来了一句:“哪像你们……”

兰、高二人顿时齐齐哽咽,这话还真的让人无言以对。

“先生,到了。这里就是我老笔斋的工坊了,还请先生指正!”说话间,众人已经进到了工坊内,高先生回身介绍道。

第一六八章 朱雀泥

到了如今,他已经将白河看成了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李白的义弟或者林家的姑爷,更因为他无偿献出的活字印刷术。这印刷术,实在是天下所有人的福音啊!

书籍,是文字的主要载体,文字是思想与文化的最重要传播方式之一,只要书籍供应够了,天底下哪里还有愚民?

想想,这白先生不仅有才,而且有财,更难得的是他还有情有义,脑子更是灵活敏捷,能想人所不想,若真能让他找到加快印刷的法子,对天下读书人、对老笔斋,更是锦上添花的美事。

白河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金陵第一大印刷厂里面最多的不是印刷工,而是……木匠。

是的,就是木匠。

放眼望去,数十个木匠正在对着一根根原木吭哧吭哧的下死手,锯、砍、凿、磨、雕、琢等十八般武艺齐上阵,乒乒乓乓的忙得个热火朝天,要是不明就里的人见到,指不定会以为这是一家家具厂,而不是印刷厂。

这就是“久仰大名”的——雕版了。

旁边还有些人在忙着涂墨印书的,白河好奇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在印刷的居然是《品酒诗集》——也就是品酒大会上收集到的优秀诗词集。

翻开扉页,“我有一壶酒”赫然入目……

“汗……虽然是很文人的事情,但咱为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呢……”看着眼前一本本犹带着墨香的诗集,尤其是序言上那页奇离古怪的简体字,白河就莫名觉得有点滑稽,忍得好辛苦才没有笑出声。

“说起来,也是妥了先生的福呢!”

高先生在旁呵呵笑道,“先生举办品酒盛会,传出佳句无数,书院的教授们将之收集起来,装订成册,这才有了这品酒诗集。此诗集一出,市面供不应求。白鹿、醉月两大书院学子几乎人手一本,金陵百姓家家户户书声不断。此外,还有周边城镇的学子也慕名前来求购,敝店巡月以来日夜开工,也满足不了大家的需求……”

“嗯。”白河只是点点头,不置可否。将“风声雨声读书声,我不出声”的风格发挥的淋漓尽致。

如此转了一圈之后,高先生便将话题带回了原点,问道:“不知先生看出什么来了没?”

“嗯。”白河又点点头。

他早就看出问题来了,的确有一个办法可以加快印刷的速度。哦不,应该说,可以极大加快整个封建社会手工业市场的生产速度。

“高世叔,晚辈看得出,其实大家都在下死力气地做事的了……嗯,很卖力,很不错!”白河先是嘉许了一句。

“先生过誉了。”高先生谦虚的笑了笑,又指着那帮忙得脚不沾地的工匠道:“这些老师傅无一不是我老笔斋的瑰宝,他们不但工艺纯熟,而且经验老到,由他们率领众杂工全力开工的话,先生想印的书册应该……”

“问题是……他们工作不得其法,以至于事倍功半。”白河悠悠说完下半句。

“不得其法?”高先生被人打断了,不怒反喜,忙问:“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如果用流水线标准化生产的话,印刷速度……多不敢说,至少可以提升五成以上!”白河胸有成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此法同样适用于制作活字。”

“流水线……标准化生产?”高先生再次一愣,忽然一拱手:“还望大人解惑。”

“嗯,这个流水线标准化生产嘛,打个比方……”白河想了想,转头去问小萝莉,“圆儿,我且问你,如果让你给少爷我做一件衣服,你得做多久?”

“我自己啊?我又没有织娘那么好本事,怕是至少三五天吧?”小萝莉板了板手指,可爱的皱起了眉头,老半天才得出这个结论。

“那如果让你光把袖子剪出样来,需要多长时间?”白河又问。

“不就是几眨眼的功夫嘛。”小丫头这次打得飞快。

“那剪出前后襟呢?”

“也就是几下的功夫……”小萝莉答了之后,忽然反问了一句:“少爷问这些干嘛?你是要圆儿给你做衣服吗?”

“嗯呐!”白河逗她一句,“你是少爷的贴心小棉袄嘛,你做的衣服少爷我穿得最自在了。”

“可是圆儿的手艺不好,做衣服很难看的……”小萝莉居然很认真的皱起了眉头。

“哈哈……”白河大笑,也不逗她了,转头对高先生两手一摊:“世叔,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如果说,这儿有七八个人,每一个人只做一件事,他剪出布样,另一个人负责拼接布样,还有一个人专门缝袖子,另一个人专门锁扣子……照此一来,你说说,他们一天能做多少件衣服?”

高先生“嘶”的一声,当场倒抽一口冷气,这方法实在是……

他儿子高老三明显也想明白了这一节,呆呆的冒出一句:“这样一来,印刷速度怕是得提升好几倍吧?哪止五成这么简单……”

周围有几个离得近的老工匠听到这些话,也情不自禁的停了下来,呆若木鸡的看着白河,连手里的工具“哐当”的一声砸到了脚也不觉得疼。

只有兰清明这小鲜肉后知后觉的问:“这样一来……做出的衣服岂不是一样大小了?”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所谓标准化,不就是凡事皆以一种标准来做么?而流水线,不就是一人只负责一件事,分工合作么?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高先生是一个果断的人,他回过神来后,便当场拍板,召集一众老师傅立刻开始商议流水线生产的事宜。然后,他又虚心的向白河请教了一下其他方面的细节,白河凭着自己超高的眼界,尽其所能的一一作答。

最后高先生问到活字的制作材料,关于这一点,白河有一个很好的建议:铅——前世那发明活字印刷术的毕升,不就是制造了铅活字么?

不料刚说出口,高老三冷不丁来了一句:“不,白大哥,还有一物要比铅好得多,陶瓷。”

“陶瓷?”白河皱了皱眉。

“正是。”高老三点头道,“黏土八分,混合朱雀泥两份,烧制而成的黑瓷不但质地轻便,而且坚硬如铁,制作活字之时亦更加易于塑形,各方面都要比金属一类胜出不止一筹。”

“朱雀泥……”白河顿时有些傻眼了,总觉得这玩意有点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时兰清明忽然也笑了起来,“诶,这个好……酒厂里那蒸炉也是用朱雀泥混合烧制的,确实好使。”

蒸炉!

白河猛然想起李白自神都回来那日,在酒厂里见到的那个大炉子,不由狂汗一把:经验主义害死人啊!咱老想着前世的铅活字,怎么就忘了这世界有玄幻特产呢?

嗯,看来以后不能再强行装逼了,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就指个大体方向好了,细节的东西,留给他们自己捣鼓吧……

打定主意之后,众人又商议了将将一个时辰,终于拍定方案。

白河念念不忘自己的书,又问了一句:“那请问世叔,有了这流水线标准化生产以及活字印刷术,那晚辈这书大概何时能印好?”

高先生沉吟了片刻才答道:“快则五日,慢则七八日。”他看了看白河,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有点惭愧的笑了笑,又道,“先生此法实在过于巧妙,纵然是老也实在无法估算能有多快,这五至八日,也是按先生所说的提升五成计算罢了。”

也的确是这个理,白河不禁暗叹一声,看来心急还是吃不了热豆腐啊!也罢……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送了高老三这一场造化,那不妨再加一把火好了!

如此想着,他转头对高先生笑了笑道,“世叔,你们先忙着。晚辈去给你请个帮手来,有她出手的话,三日之内,必然可以完工!”

“哦?不知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能耐?”高先生又惊又喜。

“赛鲁班。”

“原来是她!”高先生恍然大悟,喜不自胜。

赛鲁班公输七之名,在一般人的眼中或许只是个“能工巧匠”的级别,江湖人眼中也顶多是个“身手不错”的高手,但是在制造行业内,那可是大宗师级别的高人高高人啊!有她出手,以一顶百也不在话下!白先生果然高人,他的朋友不是诗仙就是大宗师,娘子也是个天选者,实在非一般人可比!

当下白河便留下的部分手稿,让高先生命人先行雕版印刷一部分,等小七来帮他们弄完活字之后,再双管齐下,如此一来,定能极大加快速度。为了弄在二小姐面前装个逼,这货也是拼了!

“那我等便先行告辞了,高世叔再见。”一声告辞,白河便告辞而去,带着兰清明和小萝莉前往大周酒厂。

高先生送出门外,直到三人走远,他才想起这份手稿还没看完呢,于是便看了几眼。

半响,高先生忽然“咦”的一声:“本以为白先生只是讨好二小姐写着玩的,可没想到,其中竟然包涵如此高深的道家精要!这书……不简单啊!”

第一六九章 拆迁队?

他读到精妙出,一连赞叹了几声。

“嗯,的确不简单。”

旁边高老三也在摇头晃脑的感叹:“你看,这里、这里、这里……”他在手稿上戳了几下,接着道,“错得一点都不简单。要是真有人把这些道家奥义当成武功秘籍来修炼,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荒唐!”还没说完,就被他老爹高先生瞪了一眼,喝骂道:“先生何等人物也,你纵然与他平辈论交,他的作品,又何时轮到你来指责?”

高老三淡定一笑,然后一句话就戳出了白河眼中的逼格来源:“不就是西宁一派的道典么,有何稀奇?孩儿三年前才看过一次,断然不会有错。”

“……”高先生顿时沉默了起来。自己生的娃,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德行,既然他说不会有错,那就绝对不会有错。

沉默了半响,他忽然把手稿塞了过来,“你的兄弟,你自己看着办吧……”

“简单至极。有错则改,无则加勉……白大哥既然写错了,我这做弟弟的替他改回来就是了……简单至极,简单至极啊!”

……

……

另一边。

白河三人沿着秦淮河溯游而上,行不出二十里,便是大周酒厂了。

“好些天没来酒厂了,也不知小七那小丫头扩建成什么样了……”白河骑在三滚背上如此说着。

小萝莉吃吃轻笑道:“我说少爷,你也未免太心急了点吧。才这么几天的功夫,这么大一个酒厂,小七姐姐就算再厉害,又能扩建到哪里去?”

“啊!”

正说着,旁边骑着风生兽的兰清明就忽然鬼叫了起来:“酒厂呢!兰家村呢!我家呢!……啊!夭寿啦!快来人呐,遭强盗啦!……老白,咱们酒厂不见啦!”

“什么!?酒厂没了?!”白河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一激动就差点从三滚背上窜了下去。

小萝莉也小脸一白,呆呆道:“不会啊!这里是金陵城郊,大小姐的军营就在附近不远,素来安全之极,怎么会有强盗?”

这时距离酒厂其实还有点距离,但是按理来说这里应该看得见酒厂的轮廓了,毕竟这么大一条村,藏不住的。可是如今,白河骑狗上前瞪了半天,愣是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反倒是废墟看见不少……

废墟……

卧槽!

二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兰家村,发现整个兰家村已经没了!

只见村口处小流氓挂起来的“大周江湖监察部金陵临时分部”的牌子还在,而村内,却到处都是拆迁过后的遗址,不远处不时传来“卡啦~轰”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有人在喊“哟,又倒了一间,真快呀!”,“大伙儿赶紧搬!哈哈哈……”之类的。

“什么情况?!”二人循着声音走过去,几乎到了村尾,才找到声音的来源,然后就当场就惊呆了。

只见数十个一看就知道是临时制作出来的机关傀儡,摇着四四方方的脑袋,自四周往屋子里一冲,然后又同时抱着一根支柱跑了出来,只听“卡啦~轰”的一声,木搭的房屋连一秒钟都坚持不住,瞬间就倒下了,相当的干脆,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天残脚从天上踩了一脚那样。

机关傀儡这种操作,简直比手术刀还要精准啊!

一群村民早已守候在旁,见房屋一倒就立刻嘻嘻哈哈的围了上去,挑出还能用的材料就搬走,而没用的则由机关傀儡处理。整个场面,明明是拆迁,可是村民们那嘻嘻哈哈的样子,愣是闹出了赶集的架势来。

“哟,少爷、白公子,你们来啦!”有村民发现了二人的到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有俩大人抬着一根完好的支木经过,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骑在上面,冲二人露出崩了门牙的笑脸:“清明哥哥,白河哥哥,你们来晚噜……房子拆完了,没热闹看噜,嘻嘻……七姐姐好棒!”

二人闻言看了一眼四周,还真的一间完好的房子都找不到了,刚刚拆掉的,就是兰家村最后一家钉子户。这冲这干脆劲,要是让前世的拆迁队看见,怕是要羞愧致死吧?

“这……这到底是闹哪样?不过几天没来而已,童姥大人就把兰家村给拆了?!”白河都已经傻眼了。他见小七正在旁边不远处,蹲在一个机关傀儡面前捣鼓着什么,便连忙走过去,问了一句:“小七,你在干嘛?!”

“这傀儡被重物砸了一下,得修修才行。”小七头也不回的答道,然后又嘀咕着自言自语了一句:“……哎,临时制作的玩意,就是不耐用,还是我的铜虎好……”

铜虎,就是那个变形金刚的名字,或者说是型号吧。这名字还被白河曾经狠狠吐槽过,因为那明明是豹子。

忽然“啪嗒”一声,小七从机关傀儡身体里掏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跟魔方差不多的小玩意,上面用银色的颜料涂着一些看上去很高深莫测的图案,有点像蝌蚪文,又有点像纹身,可是那种高大上的气息,又让人感觉那是一种图腾。

“咦?这就是……傀儡的动力系统吗?”白河心念一动,顿时被这小玩意吸引了注意力。

既然如今已经知道村子不是遭了强盗,而是这位一个人就是一直拆迁队的童姥大人的杰作,他也就放下心来了,静静的看童姥大人修傀儡,或者说是……秀傀儡。

要知道,童姥大人对她的机关傀儡可是宝贝得很,平时自己想摸一下都不让的,像如今这样近距离观察其动力系统的机会可不多见啊,赶紧看个过瘾再说。

只见小七“咔擦咔擦”的扭了几下那玩意,好像没发现什么毛病,便满意的放到一旁,然后拿出一个白河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工具,对着那傀儡的木头身体就是一通敲敲打打。如此捣鼓了半响,忽然传来“咔擦”的一声,就如同错位了的关节被人复位一般,听起来十分舒畅。

“嗯,好了……”小七停了下来。

随后,很……不可描述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小七拿起那块动力系统,扬了一下手,然后大喊了一声:“李元芳,滚出来!”

没动静。

小七冷笑,再次大喊:“再不出来,本姑娘就把你藏在床底下的那点宝贝砸个稀巴烂。别以为你那点小机关能瞒过本姑娘的眼睛哈,你也不看看本姑娘的外号是什么……”

“来了来了!”话音未落,白河就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飘来。紧接着,就见到小流氓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几天没见而已,原本活蹦乱跳的小流氓如今竟然已经脸色苍白,顶着个大大的黑眼圈,走路的时候飘啊飘,跟打摆子似的,活脱脱一幅纵欲过度的样子。

只见小流氓晃晃悠悠的边走边嚷嚷:“我的小姑奶奶诶,您就放过我那点宝贝吧!难得这两天趁着老白不在,我藏点酒容易吗我,你怕是不知道,如今在外面,那二白酒卖得有多贵!黑市价上千两银子一坛呢,还有价无市……额,老白?”没说完,他就见到本应该“不在”的老白,结果当场石化:“老白你、你怎么来啦……”

“我要是不来,还真不知道李小爷您做的好事呢……”白河冷笑道。

小萝莉掩口偷笑,兰清明两眼望天假装看不见,嘴角却抽筋似的一直在抖。

这就特么的就贼尴尬了!

这时,小七好像才看见白河的存在,瞟了他一眼,张口来了句“是你这死贱人!”随后把手里的那玩意丢给小流氓:“少废话,赶紧干活!”

小流氓伸手接住,然后很圆润的借机转移话题,开始向白河大吐苦水:“老白你终于来啦!你一定是来搭救我的吧?你是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几天,这小丫头压根都不把我当人看的,天天压榨……你看我这样子,都被她榨干了……你是总监造,你可帮我做做主啊!”

“小七做得好!”

白河虽然不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先是赞了一句,然后才如此安慰小流氓道:“精……咳,精力这玩意嘛,就跟时间一样,挤一挤总是会有的,你就当锻炼了……”

说话间,小流氓手里那动力系统忽然慢慢的亮了起来。准确说,是上面的图案亮了起来。

白河一见如此,顿时又“咦”的一声,大感好奇。

图案慢慢的发亮,如果他的眼睛有显微镜那种放大千万倍的能力,那就可以见到,有一股淡红色的气息正在那符号里面慢慢流动——那是小流氓的真气。

如果说那些图案的轨迹是河道,那么小流氓的真气就是洪流,自下而上的慢慢注满整个图案。当所有的图案都亮起来的之后,小流氓已经把这小玩意丢还给小七了,揉了揉黑眼圈继续向白河吐苦水。

只见小七把那动力系统塞回那坏掉的机关傀儡身体里,拍了拍……动了!木头做的身体居然就这样动了!

可是……它只动了一下而已,象征式的摆了一下手,随后就像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哦不,它本来就是死的。只是那块动力系统赋予了它另类的生命而已。

第一七零章 这……好像不太好吧?

啪啪!小七拍了拍,机关傀儡还是一动不动。

她看了看旁边强势围观的白河众人,脸上似乎有点挂不住了,又拍了一下,结果机关傀儡还是不动。

“噗嗤”一声,小萝莉很不合时宜的笑了出声。

只气得童姥大人七窍生烟,破口大骂一句:“我就知道墨家的玩意靠不住!什么非攻……去死吧!”

嘭!

她直接飞起一脚,把那机关傀儡揣得老远。谁知道机关傀儡一落地,忽然就“卡兹卡兹”的站了起来。它这下倒是动了,还扛起了一块木头,在童姥大人的注视之下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小七:“……”

白河:“……”

小萝莉:“……”

兰清明:“……”

众人都当场石化,只有小流氓很没心没肺的捧腹大笑:“哇哈哈哈……原谅我……真的憋不住啊!哇哈哈哈哈哈……”

童姥大人恼羞成怒:“……你也给我去死吧!”

“啊!杀人啦!老白救命啊!……”

……

……

如此闹腾了一阵,众人才回到了兰家别院——村子没了,这里倒是没拆。然后,白河问了一番,才知道事情的缘由。

原来在童姥大人的强烈要求之下,为了扩建大周酒厂,整个兰家村都要被拆了,只保留最中心的兰家别院和原兰家酒庄作为暂住之地,不过随着扩建工程的进行,这里也将会被拆除重建。

只是短短几天的功夫,原先的兰家村如今已经没了,不过在靠着秦淮河的那一边,却早已经建起了一连排的“集体宿舍”以供村民居住,据说这也是将来酒厂的重要一部分——由于那神奇的机关傀儡,童姥大人一个人就俨然一支建筑队,白河丝毫不怀疑她有这个能力。

至于酒厂的整体扩建,白河原定的蓝图已经被小七全盘否决,她把新的设计图纸给白河过目,然后开始介绍她的构想:“整个扩建工程非常庞大,从建筑的外形,到格局的布置,以及阵法基座的建设等,就算我有机关傀儡相助,也至少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对于童姥大人来说,做一个酒厂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很长了。

小七接着道:“……然而,这只是做成个整体框架而已,只能维持阵法的基本运行。要是再考虑方便出行、厂里的员工生活方便等等因素,后面的基础设施建设,所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吧啦吧啦吧啦……”

“……到时候,只要阵势一成,你这大周酒厂将会变得固若金汤!只需要有百余人把守关卡,就算有千军万马进来,也休想跑得出去!……什么?你说武林高手?哼,只要阵法一开,宗师之下的人,要是能找到仓库,我公输七的名字倒过来写!”

霸道!

不愧是超越了祖先鲁班的霸道机关术传人,童姥大人的蓝图实在是太霸道了!

在小七的描述之中,白河预想中的工业园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当宏大流弊的战争堡垒!里面不但设施齐全,而且每座建筑还会移动,可以形成阵法,不但会让人迷路,还会有恐怖的机关把守,一不小心就……咳,你懂的。

——当然了,那是战时才会启动的系统,平时只要防防小贼而已,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白河听完当场倒吸一口冷气:他计划中的仓库、酒窖、酒厂、办公楼、宿舍、厂道、实验楼、运动场等建筑倒是还在,可是整体的布局却已经变成了……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他有点哆嗦的指着图纸上呈现出的一个大大的八卦图,想到了一个历史上非常伟大的名字。

“嗯,没错,就是那个!”小七郑重点头,小脸上写着“崇拜我吧”。

白河:“……移动迷宫?”

“移……”小七顿时一脸黑线,旋即飞起一脚:“连卧龙先生的八阵图都不认识,去死吧,你个文盲!!!”

……

……

而关于白河最感到好奇的机关傀儡动力系统,说起来却跟小流氓有关。

原来那日小七被他忽悠到酒厂这边来之后,很快就跟小流氓“打”成了一片——就是口花花没个正型的小流氓被打的那种“打”成一片。

说起来,这两个武林高手被白河忽悠到同一个酒厂,也算是同病相怜了。然后有一次,小七正在按照白河所教的方法还原墨方,结果刚还原成功,墨方就被好奇了很久的小流氓抢了过去,然后他一不小心就……

拆了……

没错,就是拆了!

整个墨方被小流氓拆成足足二十六块,散得不能再散了。

就在小七要跟他拼命的时候,墨方却突然绽放光芒,在地上显示出一种小七称之为“铭文”的字符,也就是白河在动力系统见到的那种神秘图案。据说小七说,她家传的霸道机关术,核心也是这种铭文,只不过跟墨家的非攻机关术不是同一个系统而已。

白河将之理解为一种高级文字:由于公输家、墨家所学习的文字不一样,所以写出来的文章自然也各有不同。若两者融会贯通的话,应该就是这套文字的全部——公输家世代孜孜以求的机关术奥秘,也在于此。

那铭文一闪即逝,随后墨方自动复原,再也无法打开。只不过墨家的铭文,却被小七记下来一部分,并马上学以致用——也就是那一批临时制造的机关傀儡,所以才有了白河刚来到时的那一幕。

也正因为如此,小流氓每天都被小七呼来唤去作为赎罪,为她新学到的铭文做试验。按照白河的理解方式,那叫“充电”。

铭文需要真气方能启动,如今正要小流氓这么一个一品大高手就在眼前,放着不用?小七才没这么傻!大好机会,不榨干他怎肯罢休?

而小流氓这货口里虽然是诉着苦,可是白河看他笑嘻嘻的样子,分明是觉醒了“抖M”属性才对……

在兰家别院呆了一会,弄清这几日来发生的变化之后,白河便提出让小七前往高家出版社帮忙制造活字的事。

童姥大人还没听完就直接来了句:“不去!”

“别这样。”白河嘻嘻一笑,劝道,“你不是刚学了新的铭文吗?我看你新造的那些机关傀儡虽然力道有余,但是灵巧却稍嫌不足。而那活字制作,又是最讲究技巧的技术活,你就权当练手呗。”

“……”小七迟疑了一下,似是颇为意动。可是她想了想,马上又摇起头来:“还是不去。想练手,本姑娘在这酒厂也一样可以练,又何必跑这二十里路?既然是你兄弟的印刷社,那你便自行去帮他好了,与本姑娘何关?”

“这……”

果然是因为跳过了青春期缺失了荷尔蒙激素的刺激以致性格古怪无常吗?这话说得多冷漠、多伤感情啊!白河心下暗叹。

他其实很想跟她探讨一番“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的道理,让她感受一下友情的温暖,可是看童姥大人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样子,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的了,于是便毫不犹豫的使出了杀手锏。

“本想再教你一种解法的,可是……唉,算了……”他叹息了一声,结果小七“唰”的一下就竖起了耳朵。

虽然明知这死贱人是故意钓鱼,可她还是忍不住上了勾。

因为那墨方被小流氓无意中拆开透露了一部分墨家铭文之后,就好像没电似的,无论她怎么捣鼓也没有半点反应。玩倒是可以继续玩,但也只能玩玩而已了。

吃过新铭文的甜头之后,童姥大人就寻思着:要是换一种解法的话,墨方会不会再一次打开,然后显示出新的铭文呢?

说起来,就连现在这套新铭文,她都还没吃透呢,当时时间匆匆,只顾着吃惊,以致遗漏了许多,要不然,也不会出现机关傀儡“宕机”的尴尬情况了。

小七想想刚才那一幕就忍不住脸红:这么多人看着,本姑娘的金漆招牌都没了,好丢人啊!想了想,她竖起两根指头对白河道:“要我去也行,不过我有条件。”

白河顿时笑了起来:“说。”

小七道:“第一,解法我要两种。”

白河爽快道:“行,三种都没问题。”

“嗯……”小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第二,既然你想要快,那就必须要动用大批机关傀儡,而我一个人的真气根本不足以应付,所以李元芳必须跟着去。”

她的语气非常认真。

嗯,这年头谁出门不带个充电宝呢,更何况是那么多机关傀儡?白河对她的第二个要求表示充分理解。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迟疑了一下:“这……好像不太好吧?”

身为大周酒厂的保安主管,这小流氓要保护酒庄这工作尚在其次,因为如今金陵百家酒业已经联盟,有的是人比他自己更着紧酒庄的安全,有人想偷酒,都得问过他们先。

最主要是……

白河看了一眼正猫在墙头上打瞌睡的小流氓。只见这货摇摇欲坠的,映着斜阳散下的影子在地上群魔乱舞,瞧这状况,怕是已经被油尽灯枯了吧?要是再让他跟着小七去出版社那边没日没夜的开工,岂不榨成人干?

第一七一章 圆儿的心事

“你看元芳他那样……”

“哪样啊?”

白河的顾虑还没开口,就当场被小七堵了回去,只见她冷笑一声道:“你别被他那样子给骗了。机关傀儡虽然多,但都是相当低级的,连试验品都算不上,那丁点真气消耗对他李元芳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连调息都不用即可自行恢复。”

“是这样吗?”

“九牛一毛”这种字眼让白河觉得有点惊悚,因为太夸张了。

要知道,小七本身就有二品中阶的修为,就连她都说自己一个人应付了一大帮傀儡那么大的“电量”了,而李元芳不过是一品下阶而已,高她两级,居然就变成了“九牛一毛”?!

他瞄了一眼小七,总觉得这小丫头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比如趁机逆推小流氓那抖M什么的……好吧,这不太可能。

小七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冷笑了一声,又道:“我说你也别太小看‘一品’这两个字了。须知道,境界每提升一品,真气总量以及质量都以倍数增长,一品下阶与二品中阶之间,你可知道有多大?”

“多大?”

“也没多大,就十几二十倍而已……”

还“而已”……白河顿时就哽咽了。

由于跟李白这种已经修仙的大神混过,他的眼界早已经高到天去了,所以还真不知道一品、二品之间的差距居然会大到这种程度。这时,他指了指小流氓,有点发愣的问:“那他的黑眼圈……”

“哦,那是他天天半夜偷酒熬出来的。”小七毫不犹豫的把小流氓卖了。

什么?!天天偷酒,还熬出了黑眼圈?

白河心里顿时咯噔一跳,那得偷喝了多少啊?他干咽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什么酒?”

“二白酒呗。”小七笑了笑,又强调一遍:“黑市价千两白银一坛的二白酒,还有价无市呢。”

“靠,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白河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连“元芳你怎么看”这句经典台词都懒得问了,直接大吼了一声:“李元芳!老子以大周酒厂总监造的身份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跟小七去印刷社!有多快死多快!”

小流氓睁开眼睛,一脸懵逼:“谁?谁在背后说我帅?”

——啪!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勃然大怒的白河一只飞鞋砸下了墙头……

教训了一顿那小流氓,并将他的工资扣到了一百年后,白河才又教了小七两种墨方的解法公式,小七默默记住了之后,便毫不停留的带着一大帮机关傀儡和她的“充电宝”出发了。

至于酒厂这边的建设,由于材料暂时还没到位,正好可以歇一歇,给时间村民们清理干净,以备下一步的工程。

当下,只见上百机关傀儡迈着整齐的步伐,浩浩荡荡的向着出版社前进,童姥大人一骑当先,胯下的变形金刚铜虎拉风又闪电,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反差萌了!

而精力旺盛的小流氓,则在众多机关傀儡头上跳来跳去,一路高喊为其呐喊助威,就仿佛自己是统率三军的大元帅似的,只惹得路上鸡飞狗跳,人畜回避。

白河目送他们以及它们离去的背影,眼皮忍不住狠狠的跳了几下:鬼子进村即视感啊这是!

跑了一整天,这时候天色也将将入暮。

只见夕阳的余晖落在兰家村上,将这一片废墟映衬得分外荒凉,东一堆,西一坨,原本挺美的村庄,如今变得就跟被狗啃过似的,别提多难看。

“唉……”

白河叹息一声,实在没眼看下去了。随意在酒厂里转几圈,激励一下员工,巡视了一下生产进度什么的,如此瞎忙活了一阵子,然后就带上小萝莉打道回府了。

三滚“汪汪汪”的叫声之中,村庄渐行渐远,古城却越来越近。

白河漫不经心的观赏着周围纯天然无污染的风景,只觉得连吹来的热风都充满了清新的气息,不禁心情大好。

而共乘一骑缩在他怀里的小萝莉却明显在想着什么事情,小眉头不时皱一皱,偶尔仰头看看半抱着自己的少爷,薄薄的嘴唇忽然张了一下,随后又合上,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显得颇为纠结。

就在远远见到金陵城墙轮廓的时候,她终于叫了一声:“少爷,……”

“嗯?”

其实她后面还有一句什么的,可是白河没听清,闻言只是发出一声鼻音表示自己听到了,并提问什么事。

“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了?”小萝莉冷不丁冒出一句。

“嗯……嗯?”白河一愣,光顾着看风景,没听清:“你说啥?”

“我是说……”小萝莉忽然自他怀中转过身子,仰头看着他的下巴,圆圆的大眼睛透着莫名的担忧,“你以后会不会不要圆儿了?”

“额……傻丫头,怎么这么说?”白河这回听清了,不由一愣。

“……”小萝莉抿了抿嘴,不答。

“三滚,停下!”白河皱了皱眉,勒住三滚的狗头,然后很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才发现……这小丫头好像有心事。

“想什么呢,说我听听?”他有些怜爱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自穿越以来,这小萝莉就可以说跟自己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是睡在隔壁房的,近日只顾着逍遥快活,实在是有些忽略了这丫头。

只是他没想到,这丫头整天就跟个开心果似的,居然也会有心事罢了。

这是什么情况?她到底是想到了什么?

小萝莉闻言迟疑了一下,白河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才期期艾艾的开口道:“你看,自从那天少爷你被圣后劈了一雷之后,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又是造白酒,又是开酒会,还能跟青莲先生对诗,并做了结义兄弟。举办了酒厂,还让金陵那~么多酒楼……”

她说着两臂一张,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夸张动作,接着道:“……一夜之间加盟了兰桂坊,一下子就赚了二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两诶,我做梦都没见过那么多钱!现在你又要出书了,还想出了活字印刷术和流水线标准化生产这么奇妙的法子来……这些事情,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呢!”

“这不挺好么?”白河失笑道。

“是挺好……”小萝莉看了他一眼,又弱弱的说了一句,“可就是太好了,我怕……”

“怕什么?”

“少爷你如今一飞冲天了,身边的朋友又是青莲先生啦,又是怜星小姐啦,又是江湖巡察使狄大人啦,另外还有小七姐姐和李元芳这两位,他们哪个不是大名鼎鼎的大人物?最不济的,也是兰少爷那种富贵子弟,而我……却只是个笨手笨脚的小丫头,就连做个衣服都做不好……”

这些话小萝莉其实已经憋了很久,如今终于把话说出口了,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就嘚啵嘚啵的说个不停。

在这个时代,一个丫鬟敢对少爷说出这样的话来,严格来说,已经不是“越矩”那么简单了,简直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要是往重里说,大可以套一个“勾引少主,不知廉耻”的罪名然后拉去浸猪笼都毫不为过。

只是小萝莉的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因为白河——无论是以前的白河,还是现在的白河,其实都从没拿她当过下人来看。想当年白家破败,上至主母,下至丫鬟,四个人从长安一路逃难至金陵,最后却只死剩她和白河两个,个中艰辛,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而在大少爷白川死后,二少爷更是变成了傻逼,无疑是雪上加霜。

他们相依为命,彼此共过患难,同过生死,在彼此的心里,是亲人更多过主仆。

苦,小萝莉不怕,她就怕少爷不肯让她陪他吃苦。因此,如今的白河越优秀,她心里就越不安。因为,她怕自己跟不上少爷的脚步。

共患难易,共富贵却难啊,世情皆是如此。

“……圆儿出身卑微,从没想过要大富大贵,也没想过要什么名分,我只想……只想一辈子服侍在少爷的身边就足够了,生是白家的人,死也是白家的鬼……”小萝莉继续说着。

白河只听到一半就已经听出苗头来了,不禁呆了呆。

都说古代女子普遍早熟,尤其是小萝莉这种经历过巨变的女子,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她要是不主动说出口,自己还真不知她的小脑瓜里居然藏着这么多事情呢。这时见她越说越入戏了,白河便忍不住笑问了一句:“所以你担心自己没用,少爷我有一天会不要你了?”

“……”小萝莉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默默点头:“嗯……”

她的小手紧紧拽住白河的衣袖,就仿佛一松开手,少爷就会飞走了似的,委屈之余,又有点惊惧,我见犹怜。

“……”白河定定的看着她,呆了呆,心里有些复杂。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无耻的小偷,偷走了那个二愣子最珍贵的宝贝,然后忍不住妒忌。

第一七二章 专斩良心的大宝剑

他忌妒那个二愣子,嫉妒他有个这么好的丫鬟,而自己却……一想到这,白河就想骂娘。

该死的醉驾!

该死的594SB!

还有那该死的女神——呸!绿茶女表!要不是她推了自己的那一下,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

——如今来到大周也有一个多月,白河早捋清了穿越前的那一幕,然后得出结论就是:那醉驾的SB945本来是撞不到自己的,皆因惊慌的女神推了一把……

这特么就有点杯具了。

尤其是当他将记忆中的女神与眼前的小萝莉一对比之后,杯具更是变成了餐具。

骂完娘之后,白河就开始骂天:世界上天天那么多车祸,怎么到了自己这,就撞出个穿越来了?还是魂穿那种,现在好了,两世为人,如今终于有妹纸主动投怀送抱,可自己的良心却居然有点过不去,老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二愣子……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然而骂归骂,白河骂完之后,除了接受命运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就好比至尊宝曾经对紫霞说过那样: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老天是最大的,良心算什么?

“贱人就是矫情!”白河自嘲了一句,然后“呜啊”的把自己那还没黑透的良心一口吞了,马上开始这段感情。

“圆儿……”他忽然在小萝莉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小萝莉一听,顿时一愣:“少、少爷,你是说真的吗?”

夕阳在她圆圆的脸蛋上投下一层金黄的暮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无缝布庄出产的极品装备将她青涩的身子烘托得恰到好处,宛如一株含苞待放的青荷。

白河看得心里一荡,有点宠溺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少爷,我……”得到白河的肯定,小萝莉忽然无声落泪,所有的不安瞬间就变成了惊喜与激动,悬了好久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只感到无比的踏实。

“mua!”

这时大路上有不少进城晚归的村民经过,可是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在少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啃了一口,然后把自己的身体投进了少爷的怀里,跟个鸵鸟似的缩在他的臂弯内,小脸红得就跟被火烧似的。

柔软的樱唇暂且不提,她那稚嫩的小身板,却藏着一对与年龄甚不相符的乳鸽在少爷的胸前振翅欲飞,白河被她蹭得心里荡啊荡、荡啊荡,别提多浪了。

“哎……”他抹去脸上的口水,默默叹息一声:“以前自己mua了她不少次,现在终于被这丫头报仇了,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过了半响,乳鸽似乎飞累了,小萝莉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白河,眼中满是化不开的甜蜜,口中蚊叫似的冒出了一句:“少爷,圆儿过了年就……十五了……”

嗷呜!

此言一出,旁边三滚突然一声嗷了一嗓子。

过了年就十五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白河当场一个激灵,仿佛听见了月夜之狼的呼唤。

“天地良心!”

“咱的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绝对没有发动啊!实在是这丫头太……太能撩人了!得寸进尺啊这是!”白河泪流满面。

小萝莉不是紫霞仙子,所以他当然也没拔出过她的紫青宝剑。

但是他有大宝剑啊,一把专斩男人良心和矜持的大宝剑,而且就在两腿间。

刚刚被小萝莉这一顿蹭,大宝剑早已经出鞘,如今又听到“请公子怜惜”这样的潜台词,白河差点当场兽化,只恨不得将这撩人的小丫头就地正法。

幸好就在这时,那还没死透的良心忽然对他说了一句:“我觉得我应该还可以抢救一下。”白河这才很艰难的控制住自己,连忙默念几遍六字真言——“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之后,才让大宝剑归鞘,要不然,非得发生流血事件不可。

“圆儿啊……”他又叹息了一声,用力扳正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既然你刚刚都说,你生是我白家的人,死也是我白家的鬼,那么……大家本是同根生,你又何必相jian太急呢?”

“啊?”小萝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啊——少爷你好污!她“嘤咛”一声惊叫,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溃散,只羞得埋在他的怀里再也不肯抬头。

“哈哈……”

终于哄定了这小妮子,白河不禁开怀大笑,拍了拍她的小翘臀,赞叹了一番那美妙的手感,然后又抱了一阵子才把她揪出来,扔到三滚背上:“好了,不哭了,咱们回去吧。”

“嗯。”

“以后可不许胡思乱想了哈……”

“才、才没有……”

“还说没有!以后要是有什么心事,你就直接跟我说,别憋在心里了。要是再敢胡思乱想的话,少爷可就要打屁股了……别笑,我是认真的。”

“嗯,少爷是认真的,我知道……”

“总之该有的名分,少爷我以后一定会给你,定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了。不过现在你还小,不许想太多那些事,明白没?你看,三滚这么大了都没想,对吧?”

“汪汪汪!”

“乖,回头给你找个泰日天。”

“少爷,我……我哪里小了?我听说啊,当年夫人生大少爷的时候,也才十五岁而已,十七岁又生下少爷你了……”

“你哪里都不小,就除了年龄……”

青藤小树嫩芽,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白先生骑狗抱萝莉,对影成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嗯……画面挺美。

既然是相依为命走过来的,那么以后继续相依为命走下去,直到白头直到老,貌似也没什么不对。因为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啊,不是吗?

逆天而行?白河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兴趣,换李白来还差不多……

另一边,就在白河喂小萝莉吃定心丸的时候,童姥大人已经率领傀儡大军浩浩荡荡的杀到了高老庄。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种鬼子进村的盛况,当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进去向高先生汇报。

“不好啦、不好啦!老爷,外头不知哪里来了一大批树怪,马上就要进村啦!”

第一七三章 生产进行时以及小流氓修仙记(一)

“树怪?什么树怪?”

高先生闻言一怔,然后喝骂道:“简直荒唐!子不语怪力乱神,妖精鬼怪一说,不过是愚弄世人罢了,你也跟了老夫多年,怎么也相信这一套!”

“是真的,老爷,不信你自个出去看!”

高先生见他说得认真,便走出去看了一看。

结果,果然见到尘烟滚滚,如妖风般自远处袭来,无数方头方脑的“树怪”掩在浓烟之中,仿佛择人欲噬。

“真、真的有妖怪!”

高家上下顿时如临大敌。

正在众人纠结着到底是要去报官好还是去道观请道士好的时候,小流氓忽然跳了出来,大喝一声:“在下李元芳,奉大周酒厂总监造白河大人之名,前来助高先生印刷出书!”

“原来是李少侠!快快有请!”

大惊顿时变成大喜,人们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树怪,竟然是赛鲁班公输姑娘的机关傀儡。高先生倒屐相迎,连忙将大军请进庄内。

关于活字印刷术和流水线生产的细节,白河已经跟小七说过的了,由于他一再要求一定要快,于是二话不说,小七便指挥一众傀儡开工,开始没日没夜的干。

赛鲁班亲自出手,自非一般工匠可比,在强大无比的机关术面前,再老资格的工匠,也得瞬间沦为只配打下手的学徒级别。而高老庄家底丰厚,诸如黏土、朱雀泥一类的材料,早在高先生拍板要制造活字的时候就已经派人采购好了,如今人手又已经到位,这样一来,工程的进度简直快得令人发指。

那机关术之精妙,实在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就如同白河也搞不懂机关傀儡的动力系统一样,高家的工匠们眼睁睁的看着小七忙活,同样也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些机关傀儡明明是木头做成的躯体,怎么画上那什么……铭文?哦对,公输姑娘就是这么说……怎么画上那铭文之后,木头就可以跟活人一样动起来了呢?

虽然它们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但是如此一来,不是正好适合流失线生产吗?就算再复杂的工序,当分解成流水线进行之后,也是相当的无脑枯燥的,而这批由墨家铭文临时制作的机关傀儡,简直就是为流水线生产量身订造的啊!

至于为什么它们会做一段时间就会停下来,必须要李少侠填充真气之后才能动,这一点工匠们倒是不难理解:毕竟人也要吃饭的嘛,何况是傀儡?

一时间,人们看着小七的那眼神,都跟看神仙差不多了:这姑娘会撒豆成兵!仙家手段啊!

在见识到童姥大人一顶数百的强大生产能力之后,高老庄上下无不对白河白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连这样的神仙姑娘也在白先生手底下做事,难怪他能想出活字印刷和这流水线标准化生产这样精妙的法子来。

就这样,仅仅一夜之间,历史上第一批充满了玄幻特色的活字已经初见规模,印刷也将要提上日程。

却说小流氓李元芳。

由于高老庄没酒可偷,无所事事的小流氓便将“充电宝”这个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小七工作,他就随时候着,小七休息,他就跟着休息,小七叫他充电,他就充电,要小七没吩咐,他就在庄子里四处瞎逛。

然后不知怎地,他就逛到高老三那里去了。

高老三正在书房内看着手稿,一来是看故事,二来也是在找茬,为他的白大哥查漏补缺。这时见小流氓进来,头也不抬的便来了一句:“坐,桌上有茶。”

“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小流氓笑道。

高老三压根就没打算过管他,因为他知道这小流氓虽说是个一品大高手,但是节操却是半点也无,同样的,架子也一样是半点也无,于是随意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的继续看手稿。

白河留下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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