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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蜀》


第一章 梦议

许昌南门,城郊

“砰!”

一声巨响,攻城车凭借着无与伦比的冲撞力蛮横撞破城门,随之成群结队的荆州军卒蜂蛹而进。

片刻之息,便与城内负隅顽抗的曹军士卒厮杀着。

城外,军阵中,一员青年目光紧紧注视着前方,好半晌,长吐口气,道:“终不负父帅之望,取了许昌城。”

“许都,乃逆贼曹操经营数十年的根基所在,誉为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此刻,我荆州大军却攻取了许都,这必定能给前线曹军雷霆一击。”

“届时,父帅收到战报,必会趁机猛攻曹军,前来与我军会师,一同夹击奸贼曹操。”

这员青年正是五虎上将关羽长子关平,由于在襄樊前线,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

故,关平请战,亲提一军北上,攻取许都,以迎天子。

蜀汉一方一直以来的旗号便是兴复汉室,此时汉庭未灭,天子尚存,一旦关平真的成功拥立天子。

那政治上,蜀汉无疑彻底占据优势,天下人也会认为蜀汉的确有光复汉室的能力。

届时,各方英才必定络绎不绝,请求仕官。

基于此,关羽也同意了关平的请战,准许领军袭击许都的计划。

现在,许都已破,荆州诸将皆大喜过望,拥立天子之功即将实现,他们作为亲自上阵攻伐的一批,功劳必定是无与伦比的!

“全军进城,清剿残军。”

环顾四周,关平眼见诸将脸色挂着掩盖不住的喜悦,在见此时城中也大局已定,便挥手下令道。

号令传下,荆州全军皆肃然而起,徐徐步入城中。

随着荆州全军压上,短短功夫,彻底清扫残余的曹军军士。

许昌城,插上了“汉”字大旗。

…………

“报,少将军,皇宫空无一人,天子以不知去向。”

“报,魏王府无人,公卿大臣亦不在城中。”

忽然间,只在诸将随破城以后而欣喜时,前往控制城中各地的将领纷纷急促奔来,仓皇拱手道。

“啊?”

话音落下,诸将神色面面相觑,不知何言。

下一秒,关平却仿佛若有所思,喃喃道:“怪说不得,许昌作为重镇,我军能够轻易夺取。”

“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曹贼,真奸诈也!”

闻言,一旁的廖化不由面露疑虑,拱手道:“少将军,何出此言?”

此刻,其余诸将也纷纷反应过来,目光凝视着关平。

只是,还不待关平回应,外围又是传令兵纵马而来,道:“报,少将军,北门外魏军大举前来,乃夏侯惇所部。”

“报,东门外魏军以围城,乃张辽部。”

“报,西门外张合部围城。”

“报,南门方向,曹操亲自领军,挟天子率众而来。”

瞬息之间,战局急转直下,刚刚还因破城而喜悦的诸将,此刻早已面目无神。

随着围城消息奔走而至,荆州军士,士气迅速低迷,开始蔓延开来。

“少将军,曹操这是有备而来,快下令全军速速突围吧!”

下一刻,廖化会同诸将,一致高声道。

闻言,关平脸色平静,不急不缓,轻声说着:“诸位将军,你们以为,曹操针对吾,设了这一大盘局,会让我突围么?”

“如若吾所料不错,此刻在城外四周,想必早已是重重伏兵,父帅前段时日又水淹七军,大破曹贼。”

“吾为父帅之子,落到这地步,曹操对我定然是恨之入骨。”

“故,廖化将军,由你领大军突围南下,吾亲自坐镇城中,为你等吸引曹军注意。”

话音落下,诸将竭力劝说,却无果,关平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不为所动。

最终,廖化等将无奈,只得抛弃关平,领军从东门薄弱处突围而出。

至于关平由于固守城池,曹操下达了全军进攻的指令,城门被破,其在城头上仰天长啸,随后正准备拔剑…………

…………

襄樊前线,荆州军大营

“啊!”

忽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响声传出,一员青年翻身而起,睡眼惺忪的眼球不由惊惧不已。

“为何这梦境如此真实?”

此刻,关平已经醒来,穿戴好装束,徐徐拉开帐帘,紧盯着夜空夜色,思忖着。

这一晚,关平一直在苦苦思索着此梦,久久未能入眠!

实在是此梦太过诡异,白日间他才在大帐中力荐其父,趁刚取得襄樊大捷,声势正遍布中原之际,自己亲领一军北上,攻取许都。

以拥立天子,随在与主力里应外合,夹击曹军,活捉曹操。

然,在睡梦中,关平却是做了这匪夷所思的噩梦,这由不得他不惊惧。

“难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真的会应验?”

此刻,关平再也没有武将的那种豪迈气魄,反而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着。

其实,对于关平来说,这种事他是压根不信的,因为他内心的灵魂并不是属于这个时代,而是来自后世的天朝。

在那个科学技术发达的年代,谁又会信鬼神之说呢?

只不过,关平早在建安二十一年(216)便不知何缘故,魂穿为这个时代的关平,在这个时代生活已经有三年,其或多或少也受到了这年代的影响。

如若是平常,他做了这等荒唐噩梦,还不至于如此忧心,可如今联想到白日的请战。

关平此时内心是真的心虚发慌了!

这一刻,他内心也逐渐重视起古代的鬼神风水之说。

“还好父帅白日直接拒绝了我的计划,不然要是经过这一梦,我怕是会打退堂鼓,反而会不敢在领兵北上,徒惹得众将耻笑!”

此时,关平坐在帐外的一处大石板上,喃喃自语着。

毕竟,作为武将,最忌讳的便是战场上畏战不前,或临阵脱逃的将领,往往这样的人,都会被大众所鄙夷于懦夫。

于此,关平还是很庆幸的!

思索片刻,关平也不由想到其他,沉声道:“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三年了,那本古书怎么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一点激活的悬念都没有,这该不会是假的古书吧?”

第二章 名将

古书!

在当时来到这时代后,一部名为《三十六计》的古书便植入到关平脑海里。

只是,数年过去,这本古书却未有丝毫激活的动向,也没有任何关于激活的指示。

故,关平虽利用很多方法尝试激活,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网络小说的主角穿越所带着的金手指都是那种虎躯一震,文臣猛将便四方来投的大杀器。”

“相比之下,我怎么就这么倒霉,这金手指就跟废的一般?”

由于噩梦一事,导致关平一夜没睡,次日一早,便顶个黑眼圈走出营账,前往主账。

“少将军,早安!”

刚刚走出账外,一名约莫二旬的小将便紧随前来,拱手行礼。

见状,关平面色一震,郑重道:“士载,你随同我一起前往主账,讨论军议。”

“诺,艾…多谢…少……将军……器重!”

眼见少年还是一如既往地口吃,说话极其难受,关平不由摇了摇头。

这少年乃是原史上曹魏后期三大名将之一的邓艾邓士载。

来到这时代的几年,由于荆州相对和平,并无太大的战事,关平除了适应这时代以外,也是时常结交有才之士,遍访贤才。

邓艾,便是关平远赴汝南,费尽心机才将其招揽而来!

来自后世,关平自然知晓邓艾的军事能力,更知晓其是覆灭蜀汉的第一功臣,不过,据史记载,邓艾真正受到重视,是在司马懿掌权过后。

故此,为了提前得到邓艾这员大将之才,关平不惜以身犯险,秘密前往曹魏领地,进行招揽。

“士载,众多大夫为你诊治,都断言你的口吃不是天生的,是由于习惯外加自卑心态所形成。”

“如今既然身处军营,待在吾身边,你自当重拾自信,大声说话,改掉口吃才是,没必要继续自卑。”

“吾麾下军卒无人胆敢嘲笑你的!”

由于知晓邓艾有口吃的毛病,关平在将其招揽后,也时常请医术高明的大夫为其诊断,结果都表明,其口吃是后天养成,并不是先天生成。

如此,关平便决定,要帮助邓艾改掉口吃之病,不让这位历史上的名将在怀有这等疾病。

其实,邓艾口吃的严重,也与其年少时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乡里少年嘲讽,嘲笑,所形成的自卑心态有关。

“艾…定…尽力改正!”

原本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却见邓艾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说出,关平遂摇摇头,知晓要将病状彻底修正,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旋即,在关平的率领下,邓艾以及数名亲卫一同跟随其后,前往主帐。

…………

主帐,大营

“儿拜见父帅,也见过诸位将军。”

进入帐中,眼见众将以及其父都早已在场,关平迅速行礼,随即领邓艾站立一旁,倾听着。

等待片刻,主位上的关羽拂袖一挥,高声道:“诸位,数日前我军水淹七军,大破曹军,俘虏了于禁、庞德所部。”

“现如今,我军声势高涨,军士士气饱满,正是攻取襄樊之时,不知你等以为,先取何城为好?”

话音落下,前都督赵累率先站出,拱手道:“君侯,以末将之见,当取樊城为上!”

“你,何出此言,可有根据?”

眼见有回应,关羽也顺势询问着。

随即,赵累不在多言,径直走到屏风处,在挂着的地图旁伸手指着,道:“君侯,诸位同僚请看,樊城从地图上看,位于汉水北岸,与襄阳隔江而望!”

“而此刻,刘封、孟达二位将军已经兵取上庸,一旦我军拿下樊城,便能从南北西三面包围襄阳城。”

“届时,拥有精锐水军的我方,汉水上下将任由我军驰骋,襄阳亦是囊中之物。”

“其次,樊城守将乃是曹仁,此人是曹氏宗亲,更是奸贼曹操的爱将,一旦我军全力围攻樊城,曹操必定倾尽全力救援。”

“如此,我军便可趁势围点打援,歼灭曹军主力,则进可兵临许都,拥立天子,兴复汉室。”

“退,亦可夺取樊城,全据汉水,威胁宛洛。”

一席话,赵累分析得极为有理,帐中其余诸将皆面露赞同之色!

正当关羽准备宣布任命时,却忽然发现一旁的关平眉头紧锁,暗自苦思,不由叫道:“坦之,你在想什么?”

闻言,关平回过神,拱手道:“禀告父帅,儿在思索应如何取襄樊之事。”

“哦?”闻听,关羽顿时来了兴趣,原本便通红的脸颊露出一丝喜色,手摸额下长吁,道:“既如此,坦之,你便说说,赵都督的建议如何?”

眼见其父眼神里对自己的看重之情,关平心情难耐,平复良久,郑重说道:“父帅,诸位将军,平以为,赵都督之策不可取!”

一句话,关平说得掷地有声,毫不犹豫地反驳了赵累的计划。

闻言,不仅诸将面露疑色,就连关羽亦是大感意外,其子竟然没有附和赵累的计划。

此策,关羽觉得并无任何破绽,也符合其接下来的战事。

虽然心有不悦,可知子莫若父,关羽知晓关平不会无的放矢,便默不作声,准许其继续说道。

关羽不发话,计划被否决,赵累却是沉不住气,站出率先拱手询问,道:“少将军,你既否定末将之策,可否有根据?”

“哈哈!”闻言,大笑一番,关平大声道:“赵都督的计划,吾之所以不同意,就在于其中漏洞百出,而关键在于,这每一个漏洞都能置我军于死地!”

顿了一顿,环顾四周,眼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关平目光如炬,高声道:“以赵都督之言,樊城位于北岸,在往北便是宛城、洛阳地区。”

“诸位将军可以试想想,我军一旦夺取樊城,径直北上可直取宛洛,随后东进便能威胁许都。”

“其次,亦可取南阳郡为根基所在,然后领大军过武关,西进关中。”

“届时,一旦关中拿下,我大军便能成功与汉中接壤,领地连成一片,随后占据蜀中、关中,荆州的我军,对于曹操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所以,樊城此等战略重地,曹军绝不会放弃,我军如若真的全力相争,曹操定会不惜一切的派遣援军来援。”

“而我军实力有限,全面决战,我军兵力远逊于曹魏,差距太过明显,不仅如此,我军也要对东部的孙氏严加防范。”

“虽说我军与孙权互为同盟,可一旦我军与曹军在前线形成拉锯之势,保不准孙权便会趁机落井下石,遣军袭击后方。”

“须知,孙权对于荆州时刻皆有觊觎之心!”

一席话语,关平解释得坚铮有力,诸将听闻,皆面露惊恐!

“少将军,竟然怀疑盟友?”

此刻,这句话在诸将心底暗自沉吟着,在他们心中,是压根不相信江东方面会背盟的,或者说他们认为此刻以己方刚刚取得的大捷,全军正值军心高涨之时,孙权是不敢偷袭的。

思索一阵,关羽丹凤眼微微凝视,说着:“那依你之见,我军接下来当如何?”

闻言,关平徐徐道:“父帅,诸位将军,以我之策,接下来应当调集全军,水陆其发,一同攻打襄阳城。”

“夺取襄阳,稳定大局,随后驻军水营,与北岸曹军形成对峙之势,而曹操缺少水军,是决计不敢主动进犯的!”

“如此,我军主力便火速返回后方,全力防范长江下游的江东,谨防其偷袭荆州。”

一席话音刚落,帐中诸将顿时嗤之以鼻,纷纷鄙夷着。

“切,如此保守,那我军还如何开疆拓土,何日才能打倒曹贼,解救天子于水火?”

“就是,就是!”

以赵累为首之将皆如此小声议论着,唯有另一旁的一员中年士子暗自点头,对关平之策十分赞赏。

“叮!”

忽然间,关平脑海里却是亮光一闪,紧随着,陡然兴奋起来。

“三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此刻,关平不管帐中如何议论自己,暗自沉吟着。

ps:说明下,正史《三国志》没有关平字的记载,坦之是在一本县志上记录的,我引用的县志,以后关于关平字的说法,不在重复。

重申一点,这不是水字数!

第三章 古书激活

荆州军大营,单独营帐

“士载,你守在帐外,无我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诺!”

安排完以后,关平迅速揭开帐帘,步入帐中。

帐内,关平盘坐在伏案旁,开始细细感受着头脑里的古书。

此刻,脑海里隐约中有一本沉甸甸的古书闪闪发光,其封面上所著着“三十六计”这四个大字。

就在关平集中精神感受时,忽然一张类似说明书的方形纸张遮住古书,上面密布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见状,关平不敢怠慢,连忙用意念仔细查看着纸张上的内容,约莫良久,才算是大致弄清了古书激活的原理,以及作用和规则。

总的来说,古书之所以激活,是要由关平达成特定的成就,然后进行解锁,每达成一次成就,便代表解锁了《三十六计》中一个计谋。

古书总共分为三十六条计策,每四个计策为一个阶层,共有九阶层,至于解锁的每条计策都不尽相同,故此所实施的效果也不一样。

实施方式:在特定的条件下,可以以意念的方式默念相应的计策,然后计策会以技能的方式发动。

看罢说明书,关平大致了解了古书的流程以及使用方式。

旋即,发亮的古书自主翻开了第一页,上面忽然显现出字迹。

文字为:由于主人献策据守襄阳,与曹军隔江对峙,符合隔岸观火的策略。

故,解锁第一条计策,隔岸观火,激活《三十六计》。

正文:阳乖序乱,明以待逆。暴戾恣睢,其势自毙。顺以动豫,豫顺以动。

解释:此计是运用本卦顺时以动的哲理,说坐观敌人的内部恶变,我不急于采取攻逼手段,顺其变,“坐山观虎斗”,最后让敌人自残自杀,时机—到而我即坐收其利,一举成功。

技能介绍:当发动此计策时,可以任意指定二人,随后被指定者将会陷入短暂的互相猜忌期,如若心智不坚定者,还会互相进行攻伐,其次,如若一方将领对君主心生不满或忠诚度较低时,在实施策反,或驱虎吞狼等计划时,成功率将会大增。

(注:此计策发动以后的持续时间,将根据战场实际情况而定。)

一页纸张,关平徐徐看罢所有内容,遂沉默不语,开始吸纳这些东西。

“哦,原来解锁计策需要我达成特定成就。”

直到此时古书激活,关平才在说明中弄懂了解锁计策的原理。

沉吟一番,关平喃喃道:“解锁的第一条计策既是隔岸观火,等我想想,现在的局势下,能不能用上这条策略。”

其实,想到这里关平亦是明白了,这个金手指并不是那种无可匹敌的大杀器,只是一种小小的助力罢了!

每条计策可能所代表的不同,其技能的实施也会千差万别。

任何计策,都只有在特定的局势下才能发挥固有的作用,并不是通吃的。

“今日军议,父帅拒绝了我提出的攻取襄阳与曹军隔江对峙的策略,那接下来不出所料,全力取樊城,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既如此,樊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曹操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派遣援军这是必定的,就怕曹操继续犹如原史上那般,遣使往江东结交孙权,让其出兵偷袭我后方。”

思索到此处,关平心中越发肯定,襄樊战役,关羽军团北伐,最大的危机并不是来自于前线,而是后方。

“自从上次与孙权重划荆州以后,我军便只有武陵,南郡以及零陵三郡的统治权,兵力供养极限也就四万人。”

“一开始北伐时提兵三万,创造了水淹七军的胜绩,今日军议过后,父帅又传令后方在调遣五千兵马北上,攻取樊城。”

“现在,公安、江陵所驻之兵不超过三千余众,一旦吴军真的朔江而上,袭击荆州,我方是决计抵挡不了的。”

想了又想,关平忽然站起,深吸口气,道:“不行,为了避免后方遭受江东偷袭,襄阳,必须取!”

襄阳,是位于汉水南岸的重镇,汉水支流一直连接长江,沿汉江南下便能直抵汉津港。

“夺下襄阳,便能阻止回军时避免遭受曹军的追袭,然后以现有的战船技术,我方顺江直下的行军速度,可比朔江直上占据很大优势。”

“如此,只要届时能够在回军的时间上早过江东方面,荆州便能安然无恙。”

一番沉思,关平心里却是陡然浮现出一则计划,不过转念一想,却是掀开帐帘,吩咐数名亲卫继续守着,随后双目紧盯着邓艾。

“士载,进帐与吾论议军情!”

闻言,邓艾却是仿佛听错了般,好半响才支支吾吾的道:“少…将军…艾…也能讨论…军情…?”

“有何不可呢?”

“可…艾…口吃……症……状…还还……”

不等邓艾说完,关平便挥手打断道:“邓艾,你是吾千里奔赴汝南,费尽心思所招揽的。”

“在平的眼里,你旷世奇才,日后必定是不逊色于父帅的将帅之才,可为将者,最应当注重的是什么?”

“是威信,也是自信!”关平不让邓艾接话,自顾自道:“作为主将,必须拥有绝对自信,唯有如此才能震慑住军中将士。”

“所以,士载,吾让你重拾自信,不单单只是想治好你的口疾,也是希望你能够早日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一时,眼见少将军竟然苦口婆心的给自己讲解这么多,邓艾不由瞬息感到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很感激的心理。

随即,邓艾忽然挺直胸膛,随关平徐徐步入帐中。

分主次坐定,关平手指着案几上铺着的地图,说着:“士载,你来看一下,如若接下来我军要以最短的时间取襄阳,你作为主将,应当如何谋划。”

此刻,之所以召见邓艾前来,最主要的因素亦是关平心存培养的心思。

毕竟,邓艾虽在原史是一世名将,可关平可不敢保证,在离开了原本的栖息地,邓艾还能否依旧成长起来。

成为名将,不仅需要实力,同样需要机遇,更需要良好的环境。

闻言,邓艾此时心都快兴奋坏了,他当然清楚少将军这是在给他表现的机会,如果他此次能够说到点子上,那日后才更有被培养的价值。

想到此处,邓艾静坐于此,手指间渐渐在地图上略微滑动,头脑也开始迅速转动开来。

良久,邓艾陡然兴奋起来,胸中已有良策!

第四章 军令状

此时,关平亦不打搅,静静等待着。

等待片刻,邓艾拱手徐徐说着:“少……将军……”

见状,关平凝神,沉默一秒,道:“士载,放松心态说,不要如此紧张,此处唯有你我二人。”

“放松心情,说话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随着,在关平的示意下,邓艾暗暗下定决心,身形正坐,朗声道:“以艾…之见…,以襄阳的…地势,攻取难度很大。”

“此时,襄阳城由襄阳太守吕常领四千余众固守,这座坚城是曾经刘表倾以大半生的心血打造而成,外加襄阳连汉水,设有水门。”

“这无疑又给我军增添了攻取的难度,就算我军全力取襄阳,也需继续留一军围困樊城,不然曹仁也不是傻子,也会与襄阳里应外合。

“如此,强攻的话,损失兵力便过大矣!”

顿了一顿,眼见关平还在继续倾听,邓艾继续道:“故,艾以为,此次我军攻取襄阳,可以利用曹军战俘。”

“利用得当,我军取襄阳便可不损一兵…一卒。”

“战俘?”凝思片刻,关平脸色不起波澜,平静道:“士载,你之意莫非是以降将于禁为首,纠集曹军战俘攻击襄阳城。”

“只要双方伤亡互损时,那便会彻底不死不休!”

“如此,我军攻取襄阳不仅实力大增,战后这支战俘也必然无法在继续效忠曹操,只能为我所用,对否?”

闻言,邓艾立即喜形于色,拱手道:“少…将军,高见,艾正是此意!”

话音落下,关平便忽然意识到什么,先是以异样的眼神紧盯着邓艾,随之便欣喜万分。

因为,邓艾刚才说话时竟然未结巴饶舌。

遥见少将军紧盯着自己,神色万变,邓艾不由心下紧张几分,吞吐道:“少…将军,你…这…是?”

“哈哈!”闻言,关平轻笑一声,随即说着:“士载,你可发现自己刚才可有不同之处?”

“嗯?”

“你刚刚分析战局时,竟然没有口吃症状了。”

关平提醒,邓艾先是楞了片刻,随后狂喜,自己刚才好像真的没有在口吃。

旋即,关平想了想,正色道:“士载,吾一直便强调,世上无难事,只怕无心人,只要你一直保持着今日的自信。”

“改掉口疾,必不在话下!”

“少…将军,艾…必定早日改掉,不辜负……你的期望。”

紧随其后,关平身躯笔直站起,领邓艾一同往主帐行去,向其父陈述攻取襄阳的优势,并自己的计划。

其实,利用曹军战俘攻取襄阳,此策关平早已想到,让邓艾前来分析,只不过是想给其历练的机会,对其进行培养。

毕竟,关羽此刻已经年近六旬,以日后蜀汉匮乏的将帅之才,关平随其父镇守荆州多年,将来必然是要接其班的,既作为主帅,便不能凡事亲力亲为,那及早培养班底便是顺理成章的事。

…………

大营,主帐

“以曹军战俘取襄阳,你难道不担心哗变?”

闻言,关羽并不是没有想过此策,只是这计划风险性太大,稍有不慎,以己方之力不能及时镇压,城内曹军迅速出动,恐怕反而将大好战局皆葬送。

随后,关羽抚摸额下长须,道:“其次,虽可利用降将于禁弹压战俘军心,可别忘了,还有一块硬骨头呢。”

“有他在,想要用战俘攻城,根本不可行!”

话说到此处,关平也已经听出了关羽已经动心,只是还有一丝犹豫,想了想,立即给吃了一颗定心丸。

“父帅,你所担忧的莫非是庞德会在阵前搅乱我军的计划,可儿向你保证,此次在我的计划内,庞德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而且,庞德不是宁死不降,誓死效忠曹操么,此次儿定会让曹营上下都坚信,庞德已经归顺我军。”

一时,遥见关平说得信誓旦旦,所言非虚,关羽丹凤眼微微一凝,轻声道:“季常,平儿之策,你以为如何?”

闻言,从旁的一员中年文士拱手答道:“君侯,良附议少将军先取襄阳,随后稳定大局,与曹军隔江对峙的计划。”

想了又想,马良继续道:“君侯,如今汉中王才刚刚取得汉中大捷,暂时未有余力在继续北进,单凭我军之力,很难与曹操进行拉锯消耗战。”

“暂时先取襄阳,等修养数年,汉中王领蜀中主力出秦岭北伐关中之际,我军在渡江围樊城,取许都。”

“如此两面出兵,何愁曹氏不灭,大汉不兴?”

一席话语,马良坚定的站在了关平一方,也赞同取襄阳的策略。

闻言,关羽面色一显,紧接着犹豫道:“可本将在先前的军议中已经表明先取樊城的态度,如此朝令夕改,对军心不利啊!”

“而且为了快速夺取樊城,吾亦加急调令后方,遣军北上。”

话音落下,关平进一步劝说着:“父帅,其实无妨,无论樊城还是襄阳,都以城坚而闻名,我军要想快速取城池,都必须要有充足的军力。”

“至于军心嘛,儿希望父帅继续领众将围困樊城,防范北岸的曹仁所部,以及屯兵宛城的徐晃部。”

“然后调拨给儿五千精兵并周仓将军以及曹军战俘,儿在此立下军令状,一月之内,必取襄阳!”

此刻,关平亦是直接立下军令状,毫无拖泥带水。

商议到此处,关羽既以动心,也不是犹豫之人,片刻后,便同意了关平的请求,自己领众将屯北岸,防范曹军,则调拨五千精锐于关平,将襄阳战事全权交给关平指挥。

“儿必定不辜负父帅期望!”

眼见关羽同意,关平不由深吸口气,拱手答道。

既然计划同意,关平遂不在继续停留,便领邓艾拱手告退,退出营帐。

…………

退出帐外,关平紧绷的神色得以释放,随后大喜道:“哈哈哈,沉寂三年,也是时候该我扬名了。”

“此战,亦是我扬名之时,也必让曹军诸将闻风丧胆!”

释放片刻,关平话风一转,说着:“士载,随吾前往战俘营。”

旋即,二人便径直改变方向,朝战俘营行去。

第五章 庞德

战俘营

关平、邓艾一前一后,缓缓步入营内,寨门前守备的一队军士见状立即拱手行礼。

旋即,关平停住脚步,转头望着这支队伍的守备队长,道:“这几日战俘的情况如何,可有暴动的情况发生?”

“禀告少将军,战俘都很安分,并无生事迹象,唯有那庞德由于少将军下令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故整日盘旋在营中长叹。”

“嗯?”

听闻守备队长的汇报,关平一时也不由愣住,曹军没有暴动迹象,却反而出人意料。

毕竟,于禁所部七军,本就是由青州兵组成,青州兵是当年曹操击破黄巾贼以后,所收编的劲旅。

按理说,如此一支成分杂、桀骜不驯的军卒被俘,却相安无事,很不符合常理。

“少将军,其实战俘安稳也与你的命令有关,当时你下令不准虐待战俘,肆意打骂,要一视同仁时,正如此,时至今日,都无闹事之徒!”

说此话时,不仅守备队长,亦连负责看押战俘的众多军卒,也不由对关平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时关平下令善待战俘时,众军士都还不理解其意,直到此刻,他们才知晓,自家少将军的手段有多高明。

旋即,关平在询问一些情况,便径直跨入营内行去,徐徐步入营中,放眼望去,关押战俘的营帐连绵数里,至于此时,众多战俘则手脚各执镣铐,在一队队军士的看守下,此刻正在外面透风。

旬眼望去,关平陡然间察到一角落处,一名披头散发的魁梧壮汉,正盘坐于一块巨石上发愣,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虽然距离相对遥远,可关平还是一眼就看出,此人就是勇武高强的西凉猛将庞德。

凝视片刻,关平深吸口气,面色一震,领着邓艾朝那方行去。

“唉,想我庞德自幼习武,自认为勇冠三军,可前半生却错投主子,导致籍籍无名。”

“好不容易遇见魏王,深受器重,本以为可以跟随他建功立业,名扬九州时,却首战成为阶下之囚!”

“当真可悲,可叹,难道我庞德这一生终究如此结束了么?”

“哦,没想到一向铁骨铮铮的西凉勇士,竟也有如此忧虑的时候。”

“庞令明,既你想成就一番功名,何不投入我大汉,你我一起共同剿灭奸贼,匡扶汉室,千百年以后,你之大名必定如卫霍般,世代传颂。”

只在庞德想的入神时,忽然耳旁一声高喝想起,他不由为之一振,转瞬间抬首相望,随即冷冷道:“你?何来此处?”

闻言,关平故作意外之色,疑惑道:“想是庞将军不欢迎平来了?”

“不过,此处是我荆州大营,平既为少将军,如何不能来呢?”

短短两句话,庞德便被呛得一鼻子灰,遂知晓关平能言善辩,不在言语,转身背对而立。

这两日,关平前来劝降的次数也不计其数!

见状,关平也亦恼怒,面庞尽显笑色,随后忽然坐在庞德身旁,说着:“庞将军,你我虽为敌对之人,可你勇武绝伦,是西凉不折不扣的英雄人物。”

“吾十分渴求期待你加入我军,你我一同建功立业,兴复大汉。”

话音刚落,约莫思索片刻,庞德忽然转身,眼神正色关平,决然道:“你不必劝说,吾决计不会贪生怕死,投降于你军。”

顿了一顿,继续说着:“我庞德虽是粗人,可亦知晓忠臣不仕二主之事,魏王对我器重无比,我自当以死相报,绝不做那不忠不义之人!”

一席话语,说得坚铮无比,如若换成是他人,恐怕便真的成全其忠义之名了。

可关平既来自后世,他自知晓庞德的能力,对于蜀汉来说,这样一位勇武兼备的猛将,能够招降,那是蜀汉之幸!

毕竟,蜀汉缺少将才,这是事实,而且最关键的还是,庞德身为西凉人,曾经跟随马氏父子纵横凉州时,在当地也享有一定的名声。

如若庞德真的能够归顺,在日后己方出秦岭北伐关中、凉州时,亦能事半功倍!

“庞将军,你既说奸贼曹操器重于你,那平敢问,你是从何处觉得曹操重用你的?”

“难道身为降将的副将,这是很器重?”

话音徐徐落下,关平直指要害,察其脸色,见庞德未有丝毫变幻之色,关平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曹操任人一向以宗族为重,外将压根不会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庞将军你此次作为援军来援助,是于禁的副将,可实际上,无论是你,还是于禁,都要听从曹仁的指挥。”

“襄樊作战,你等亦是受曹仁节制,而不是单独一军,这是事实吧?”

一番话,庞德嘴角微动,却一言不发。

见状,关平神色不易觉察,感受着一丝转机,继续道:“由此说明,外将在曹操眼里,终归是外将,信任度终比不了宗室之人。”

“除外,庞将军可以看看,当初都督汉中,关中时,也是由宗室夏侯渊领弦,督张合、徐晃等战功卓著的老将。”

“其次,河北也是由曹操之子曹彰,夏侯惇为主,虽然东部以抵御孙氏的防线,是以外将张辽为主,可庞将军以为,曹操真有那么放心?”

“乐进、李典,张辽三将官阶相等,同属老将,互不统属,相互制约,正是如此,曹操才会放心。”

“故,以张辽、于禁、乐进等功勋卓著的大将,尚且屈居宗室将领之下,何况将军你还是后来者?”

“庞将军扪心自问,你觉得自己的功劳能比得上张辽他们?”

话音未落,庞德脸色反转,闷声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闻言,关平不急不缓,笑道:“吾当是劝你归顺于我军,与我一同匡复汉室。”

“我主汉中王信义著于四海,天下之人谁不相依,对待贤才,亦是大胆任用,无有亲疏之别!”

“吾父,张飞将军、你旧主马超将军、黄汉升老将军,以及现如今领兵坐镇汉中的魏延将军,我主却未论血缘、宗室之别,大胆任用贤才。”

“所以,庞将军,以你之才能,在曹魏莫非便是副将之才,终生屈居宗室之下,可在我方,只要有才能,独当一面、坐镇一方必不在话下!”

“庞将军可以仔细深思,不必如此早下定论!”

此刻,却见庞德头扭到一旁,并未直视关平,也未如先前,直言拒绝归降。

见此,关平暗松了口气,心知已经有所心动,只不过迫于颜面还在暗自苦思罢了!

随即,关平也不逼迫,转而说着另外的话题,道:“庞将军,你提醒下你的旧部吧,两日后,你们皆要跟随本将过江。”

这句话出口,关平遂不在继续打扰庞德思索,领着邓艾径直离去。

等着关平离去,庞德忽然扭转过身,眼中复杂之色越发浓厚,紧紧盯着关平离去的背影,心底是五味杂陈。

要说庞德完全不为所动,那是不可能的,似庞德这等人,身负万千之能,胸中功利心也必然雄厚无比!

关平所说的曹操重视宗族,这的确也是事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庞德不是傻子,自然知之甚祥!

此时此刻,庞德真的是心力憔悴,不知如何选择这道选择题,一方面归顺刘备,以自身之能,独当一面未尝不可!

另一方面,却也不想背负背主的负面名声。

…………

走出战俘营外,从旁的邓艾不由问着:“少……将军,你…觉得庞德…会选择归顺我军么?”

闻言,关平止住脚步,目光飞絮,轻声道:“如若庞德轻易归顺,那他就不是我所看重的那庞德了。”

“不过,这一次襄阳之战以后,庞德在曹营却再无立锥之地!”

下一刻,关平神色瞬变,冷笑着,随后,其目光紧紧凝视着前方。

第六章 背水扎营

汉水南岸

两日之后,距离襄阳城约三十里处,此刻汉水岸边,关平已经率先领五千精锐撑船渡过汉水,整装列队。

至于波涛荡漾的水面上,一队队被押解的曹军战俘则还在徐徐过来。

北岸,此时关羽领主力全面围困樊城,并且在邓县、新野等北部地带亦设置了驻军,以此防范即将来袭的徐晃部。

望着清澈见底的江面,关平朝一旁犹如铁塔般的将领道:“周仓将军,以你之见,我军背水扎营,何也?”

闻言,周仓先是感到诧异,随又仿佛略有想法,轻声说着:“少将军此扎营方式,以兵法中而言,是冒险之举,不过细细想想,此举也未尝不可!”

“不过,少将军可有把握稳定局势?”

说到底,周仓跟随关羽征战多年,对于行军布阵亦极为精通,他对于关平所说的背水扎营还是隐约存在着担忧。

毕竟,可不是人人都是淮阴侯,能够背水列阵,还能反击敌军,取得大胜。

既得到周仓首肯,关平目光顿时郑重起来,道:“那吾便决定,背靠汉水,沿岸边一线进行扎营,等战俘全部渡河完毕,便由周仓将军传令下去。”

“诺!”

闻令,周仓脸色顿时肃然而起,拱手接令。

他对于关平的背水扎营,却也没提出反对,虽然背水扎营存在着万千风险,可如今局势紧促,襄阳城中可战的曹军不过四千余众,太守吕常难道还敢提兵出城袭击?

须知,一旦出城交战失利,军力大损尚在其次,最关键的却是,荆州军可以顺势取襄阳。

然周仓也不相信吕常有胆量亲自出兵野战,退一万步说,就算关平真的战败了,仅一江之隔的关羽难道会无动于衷么?

正是想到这些,周仓也并未开口拒绝背水扎营的方案。

徐徐半个时辰而过,约莫两万余战俘已经全部渡江,周仓遂也不在耽搁,立即传令下去。

紧随着,荆州军便分为两部分,由周仓领一军时刻警戒,谨防城中曹军出城来袭,一部分则在汉水岸边,热火朝天的扎着大营。

营垒搭建完毕,军帐中

“邓艾,吾给你一千余众,命你看管战俘,务必使其不会暴动,你可曾做到?”

闻令,阶下的邓艾先是震惊片刻,随缓缓平复,拱手道:“诺,艾…必…不辱……使命!”

艰难的话语落下,关平暗暗点头,心底也十分看重。

收服邓艾以后,由于荆州方面相对和平,并无太大战事,邓艾也没太大历练的机会。

故,关平此刻掌兵,让其领一军,除了培养其军旅事务以外,也有让其在军中竖立威信的想法。

军中以武为尊,身居高位可以,但想要服众,就必须要军功,以军功竖立威信,震慑军卒。

随后,关平高声道:“既以安下大寨,那便请诸君回到各自岗位,严防警戒,预防曹军来袭!”

“休整几日,等攻城器械打造完毕,便正式攻城。”

既然号令传下,帐中诸将亦不在推诿,拱手领命,就此退下!

接下来的两日间,荆州军大营除了每日间军士操练以外,便再无任何动作。

这日夜色之际,关平独自望着夜空上的繁星,思绪飞转,喃喃道:“唉,看来吕常终归乃谨慎之人,如此沉得住气,竟未趁机来袭?”

“如此,却是煞费我的一番苦心了!”

其实,关平之所以决定背水扎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想利用这种扎营方式,让吕常以为他关平不知兵,只要他看清关平,说不定便会主动领军出城袭击,以此击破荆州军。

此战若胜,虽对于襄阳来说改变不了什么局势,不过却是来在大败之后迎来一个胜仗,凝聚下己军军心。

故此,这两日荆州军虽看似整日待在营中,实则诸将早就暗中接受关平之令,悄悄备战着,只要一旦曹军来袭,便能趁机击破之!

如此,便能省去力气,在进行攻城战!

襄阳,是刘表曾经经营十余年的坚城,易守难攻,不到万不得已,关平也不想徒耗损失,前去进行攻城。

可惜,此策并未奏效,吕常也并未上当。

寻思良久,关平紧盯夜色,道:“事到如今,也是时候启动这道计策了。”

话音徐徐落下,可夜色中,谁也未知晓关平那坚毅的脸色却陡然浮现出一抹冷艳的面容。

次日清晨,天光放晓,汉水上云雾缭绕层层白雾好似蒸笼里的蒸汽。

至于此时,关平则领百余亲卫前往战俘营,找到庞德,说着:“庞将军,如今襄阳城关近在咫尺,你可有胆量与我城下会晤?”

“关平,你究竟有何企图?”

话音落下,庞德却是茫然无解,满脸疑惑尽显于色,前两日关平携战俘渡江,到南岸扎营,庞德就隐隐感觉关平有何阴谋。

闻言,关平神色依旧云淡风轻,轻笑着:“庞将军,你高看平了,平的本意不过是邀请您一同前往襄阳城下把酒言欢,畅谈一番。”

一记对话下,关平亦不在多说,命数名亲卫将汉军盔甲给庞德穿戴着。

“士载,你与吾一道伙同亲卫与庞将军一同前往城下,今日我关平倒要看看,传说中精锐无匹的曹军敢不敢出城,捉拿于我。”

此话,关平说得坚铮无比,言语间充满着无尽的自信,更充斥着一股霸气。

襄阳城下

此刻,百余人的队伍徐徐抵达城下,以一字排开列阵。

须臾间,关平手执马鞭,轻打胯下战马,向襄阳城下行去,行进间默默计算着射程距离。

进入射程处便停止下来,关平昂首挺胸,屹立于战马之上,仰视城头,高喝着:“城上守军听着,吾为关羽长子关平,令特来城下,还请吕郡守现身一绪。”

话毕,关平竟在马背上微微躬身,说着。

见状,此刻城头上一位将官不敢怠慢,立即向从旁一位军士,下令道:“你速速前往郡府,向郡守如实禀告。”

“诺!”

随着曹军士卒离开城头,向城中奔去,此时城上守军皆不约而同望向城外,凝视着关平。

关平,究竟想干嘛?

第七章 关平,有何企图?

襄阳北门

城头上,此刻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接连响起,细眼一观,一员身披官服的中年男子紧急前来。

此人,正是襄阳郡守,吕常。

站在跺墙上,吕常神态自若,眼神飞速捕捉在城下,遥见射程之外一员青年骑乘在战马上。

沉思半响,吕常陡然大喝一声:“关坦之,你我之间现在是生死间的敌对关系,要战便战,于我城下,做甚?”

这记喝声极为响动,饶是处于一百多步距离的关平,也听得清晰无比!

见状,关平眼神微凝,暗自沉吟:“吕常果然不是寻常郡守,这行事作风、性格语气倒与我等武将相差无几。”

“看来,此战,的确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从一开始荆州军北上之际,吕常便果断迅速的收缩兵力防线,固守襄阳,故此就算曹军大败,关羽也没有趁机攻下襄阳成。

由此可见,吕常的能力便非同凡响!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襄阳这等关乎着荆北部安危的重镇,曹操又岂会将郡守随意任命?

仿佛印证了关平心中猜测般,下一秒,吕常高声吼着:“关平,你也别以为你军势大,就可以用实力来威逼我开城投降。”

“告诉你,吾誓死效忠魏王,绝不做于禁那等贪生怕死之徒!”

这一番决然之色,顿时令吕常的形象高大数分,城头之上的曹军士卒此刻见状,也是纷纷受其感染。

随后,曹军士卒竟一致咆哮道:“我等誓死效忠魏王,誓死忠于魏王!”

“誓死追随吕郡守守住襄阳。”

这一刻,曹军士卒之吼声可谓空前绝后,方圆之间数里地仿佛都有回音在盘旋着。

“哈哈哈哈,关平,你以为魏王麾下人人都是于禁这种人么?”

此刻,眼见吕常的表现,阵中的庞德陡然大笑而起,随之面目讥讽着。

于禁,此时俨然成为了魏军中的“败类”,令人不耻!

等待片刻,关平不理庞德,轻声说着:“尽情的欢呼吧,好戏才刚刚开始!”

“吕常,接下来吾就让你知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一声嘀咕声以后,关平眼神凝视,见响音差不多停下,不由直视吕常的身影,高喝道:“吕常,既然你如此自信,能够守住襄阳。”

“那如今本将就在城下,身后不过百余亲卫,你只要领一军出城便可擒吾,然后以吾之性命要挟吾父退兵。”

“届时,我军一退,你便是此战曹营中第一功臣,吕太守,如此天赐大功,可曾想取?”

此刻,关平直视吕常,话语间说得轻描淡写,俨然一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神色波澜不惊。

关平仿佛无事人,可身后的百余亲卫包括邓艾却陡然一惊。

“少将军,这是想唱哪一出,这要是曹军真的出城,凭这百余众可抵挡不了啊?”

邓艾年少聪慧,可今日,他从关平先押解庞德抵达城下,在到此刻的话音,都猜不出来,关平究竟有何目的。

其旁,庞德闻言也是摸不着头脑,用异样的目光紧紧盯着关平,暗暗道:“此子究竟有何阴谋?”

依照庞德的想法,关平不是无谋自大之辈,他不会蠢到前来送死。

“既如此,如今他这样说,必定是有所企图,难道是他想…………”

转念一想,庞德是越想越后怕,甚至倒吸一口凉气,道:“吕常要是真的沉不住气,率军杀出,恐怕定然是有来无回啊!”

这一刻,庞德坚信,关平是在以自身为饵,引诱吕常率众出城,然后城外埋伏的伏兵趁机杀进城,夺取城池。

“希望吕郡守千万沉住气,别上当!”

就在庞德心底暗暗祈祷的时刻,城上也是一阵议论声、鄙夷嘲笑声徐徐响起。

“关平,这是疯了吧,竟然送上来让我们俘虏,让我等立功?”

“是极,是极!我看这关平就是一自傲狂妄之辈,以为他父大胜一场,就以为我等好欺负?”

“不对,依我看,关平这是阴谋,是在以自身为饵来引诱我等领军出城抓捕他,实际上,他早就在城外隐蔽处藏下伏兵,伺机夺城。”

“故此,依我看,不能出城。”

耳听着城头上传来的交织声,吕常亦不由头疼,苦思半响,眼神不由望向从旁的两员将佐。苦笑道:“你等以为,那关平是何居心?”

闻言,从旁一位将领生的魁梧高大,秉性急躁,不由率先站出,郎声道:“郡守,依末将看,管他关平有没有企图,直接遣一军杀出去。”

“反正他此次只带了百余众,而此处距离汉水大营至少三十里地,我军短时间便能擒住他,而荆州援军却不可能支援。”

此言一出,顿时便博得了众多军士的影响,陡然间城上的守备军卒纷纷将目光转到吕常身间,渴望他下令出战。

毕竟,在他们军士眼里,刚才关平的一番话就是在挑衅他们,觉得他们已经被关羽余威吓破胆,不敢在出战。

眼瞧着众多军士眼中的渴求之色,吕常心知众怒难犯,正准备下令时,身旁另一位身材瘦弱,面目却略显冷静的将领,忽然出声道:“郡守,且慢!”

“嗯?”

见状,这员将领轻笑着:“郡守,关羽也是名动九州的名将,对于用兵之道,可谓是极为精通,关平作为他最看重的儿子,想来能力必不弱!”

“如今,关平言语挑衅,我军万不可轻敌大意,贸然出城。”

话音落下,那位魁梧将领顿时反驳着:“乐綝,你别如此小心翼翼,把那关平想的多强似的。”

“依我看,关平就是仗着他爹的余威罢了。”

“我……”

“好了,好了!”

此刻,眼见二人又准备针锋相对,吕常连忙站出阻止,道:“李基,其实乐綝说得有理,关羽既是名将,其子又岂会浪得虚名?”

“如今局势于我军不利,吾看,还是以坚守为主,守住襄阳不失,便是大功,不必冒险。”

思索一番,吕常也有了决断,觉得贸然出城,的确不妥。

话音落下,城上军士都不由露出失望之色,李基亦是愤愤不平,脸色阴沉。

下一刻,不等李基继续言语,乐綝便抢先道:“郡守,不用在考虑出城的计划了,这铁定是关平的阴谋无疑。”

第八章 阵前谈心

话音刚落,吕常眼神也顿时间飘向远处的一处密林,只见林内飞鸟纷纷盘旋于上空。

见状,吕常先是心惊,随之了然,暗道:“兵家有言:林中之鸟盘旋上空而不落,林中十有八九有伏兵,看来这果真是关平的诱敌之策!”

吕常本就极为谨慎,现在又证实了此事,便更不可能出城作战,随即大手一挥制止了众人间的议论,高喝着:“未免城池有失,本郡守决定固守城池,不予理会!”

话音落下,城头军士尽显失落之色,至于其旁的李基则满脸愤恨,紧盯着另一旁的乐綝,眼神极为不善。

至于乐綝,却是一脸平静,丝毫未有计策被采纳的喜悦,神色波澜不惊,沉稳至极。

“文达兄,你一世英明,战功卓著,深受魏王器重,可基儿却为何没有你半分之能,行事如此急躁?”

吕常轻轻叹息一番,又望着从旁的乐綝的表情,不由摇了摇头。

李基跟乐綝完全没有可比性!

李基,正是李通之子,在当时李通因病逝世后,由于吕常与他关系颇好,便将李基领养,亲自进行教导。

只不过,十余年过去,虽然李基继承了李通的衣钵,勇力超群,可行事却极为急躁。

可反观乐进之子乐綝,平日行事不仅沉稳干练,更专研兵法,作战亦有独立的思考,

“不出所料,乐綝日后必是大将之才!”

吕常此刻,在心里权衡比较着,顿了顿,暗暗道:“文达兄,令子常也只能如此了,至于日后成就如何,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城外

等待良久,眼见襄阳城门依旧紧闭,关平便已心知肚明,不由笑意更浓,大笑道:“吾原本以外曹军当中皆是敢战之士,结果却出乎我意料之外。”

“这哪是纵横天下的精锐,分明是贪生怕死的军卒,就凭如此军卒,就敢与我大军相抗衡,当真是自不量力!”

“大汉必胜!”

最后一句话,关平发自内心嘶吼而出,响彻城内城外,极为震撼。

此刻,邓艾也明白了关平用意,这是在使激将法激将敌军,既以想通,他也毫不犹豫,挥舞掌中战刀,高呼着:“打倒曹贼,匡复汉室。”

“打曹贼,匡大汉!”

随着邓艾鼓舞,身后百余军卒顿时纷纷高吼起来,吼声令人震颤,此时间,城头上曹军士卒士气竟开始浮动、下滑。

眼见己方人心逐渐不稳,吕常内心也开始焦虑不安,但他知晓城外有伏兵后,亦不敢在派遣军卒出城野战,此刻却是陷入两难境地。

“郡守,荆州军如此欺人太甚,难道你还准备忍让,快看看我军的军心吧,在不出兵,不用他关平攻城,我军就要崩溃了。”

此时,李基继续站出拱手劝说,满脸的亢奋之色,向其请战。

闻听,吕常此刻并未立即拒绝,而是开始权衡着,究竟该不该出城,野战又有几层胜算。

从旁乐綝眼见吕常面露犹豫之色,心底不由大急,立即拱手劝说:“郡守,如今我军局势本就不利,外加荆州军刚刚才取得大捷,正值军心高涨之时。”

“反观我军,这四千余众却由于常年固守襄阳,疏于战阵,固守尚可,野战绝不能战胜荆州军。”

“此是关平的激将法,还望郡守三思!”

最后一番话,乐綝声音压的极低,深怕话音泄露,更影响军心。

可这席话从旁的李基却是一字不漏的听见,不由怒喝着:“乐綝,你别危言耸听,我军皆是曾经跟随魏王,征讨各地的百战精锐,岂是南方蛮子可比的?”

“汝父作战凶猛,战功赫赫,汝却犹豫不决,贻误战机,可没有你父亲的风范啊。”

“李基,你……”

“好了,住嘴,本郡守已有定计!”

眼见着二人又准备大吵,吕常不由面色大变,怒喝着。

旋即,吕常高声道:“本郡守有令,全军坚守城池,任何人不得在言语,违令者,定斩不饶!”

号令一下,虽军中将士进皆不服,可却无人在言语,就连一直请战的李基也不敢在言语。

军令可不是儿戏!

见此,乐綝心底也松了口气。

只是,众人却都没料到,只因此次的政见不合,却是导致了军心不稳,互相猜忌。

城外,关平见吕常不仅没有率军出城,反而加强了城头守备,便心知吕常的决心了。

“唉,看来吕常心性果真不同凡响,行事竟如此滴水不漏。”

话毕,关平便用意念感受着脑海里的古书,只是却令他失望,隔岸观火的计谋竟然还是灰的,无法实施。

本来,古书激活时,关平极为欣喜,以为随时都能实施,可试验过后才知道,这计谋根本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实施,而是必须要达到那特定的阶段,才能实施。

简单来说就是,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合适的机会实施计谋,更多的还是需要关平自己亲自去引导战局,创造合适的机会,实施计谋。

这才是《三十六计》古书的正确使用方式。

“不过,现在经过吾的挑衅激将,城中军士已经心有不满了吧?”

“那么,接下来我便在加把火吧,我就不信,你吕常还能沉得住气?”

思绪一闪而逝,关平陡然回归现实,大声道:“邓艾,将本将所准备的东西布置上来,在请庞将军过来。”

“诺!”

听闻关平军令,邓艾立即开始着手开始安排,转瞬息,便见十余名军卒将一大块蒲团抬上前,在关平身旁开始铺着。

蒲团铺着以后,又有军卒将早已备好的酒菜放置在蒲团上,依次摆好,随后才各自返回继续列阵。

眼见庞德已押上来,关平瞬息跳下战马,向庞德躬身一礼,拱手道:“庞将军,如今天色尚早,你我皆未进食!”

“不如就借着这明媚的阳光升起之际,在此进食吧,请坐!”

闻言,庞德头脑里此刻却是数不清的疑问,在这里进食,这可是襄阳城下,开什么玩笑。

不过,思索半响,也并未猜透关平何意,庞德索性也不在猜测,径直上前盘坐于蒲团上,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管他的,既然准备了吃食,先吃饱再说!

这一刻,这就是庞德心里想法。

见状,关平却是露出浓浓的笑意,暗暗道:“庞德啊庞德,你可终于上套了,此次一过,你可别想在忠于曹操了。”

随即,关平也迈步上前,走在庞德对面,也盘漆而坐,与之一同进食。

这一幕,恐怕是古往今来前所未有了,一员主将和降将,竟然在敌城下进食,还是如此的其乐融融!

第九章 假象

“这!”

城头上,吕常等众见状,实在是感到匪夷所思,这是什么情况?

此时,关平、庞德二人正对立而坐,欢声笑语的疯狂进食,全然未把这里当成战场。

见状,李基脾气暴躁,陡然怒喝着:“好啊,庞德这小儿竟然归顺关平那小贼了。”

“原本荆州大营传出他宁死不降,吾还敬重他是英雄,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也似于禁那等贪生怕死之徒!”

闻言,从旁乐綝相对冷静,喃喃道:“不应该啊,吾父曾经与庞将军相处过,他说令明将军也是忠义豪杰之士。”

“按理说,如若庞将军真的是这种人,以吾父的秉性,也不会与之相交。”

“关平诡计多端,此事怕是有蹊跷,不可妄下定论!”

乐綝缓缓思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呵呵!”李基冷笑一声,道:“真的么?你注意看看庞德所穿盔甲,可是我军的?”

话音落下,城上之众皆旬眼望去,片刻后,守备军士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开始议论纷纷。

“庞将军,竟然身穿荆州军盔甲?”

“庞德逆贼,已经背叛魏王了?”

冷眼相看片刻,李基冷笑着:“乐綝小子,如今庞德投降,已经是证据确凿,你可还有何话说?”

“我…………”

话音未落,李基便陡然面向吕常,拱手道:“吕郡守,请允许末将领一军出城,擒杀逆贼庞德。”

闻言,吕常却是怒喝着:“退下,在言出战战,斩!”

待李基忿忿不平退下,吕常脸色才稍微缓和,解释着:“基儿,凡事要动动脑,不要动不动就要冲、去杀,如今你也知道庞德投降了荆州军。”

“那你出城作战可还有胜算?庞德勇武就算与护卫魏王的虎侯相比,亦不逞多让,外加从旁还有关平在。”

“虽说我等未看见过关平展现自身实力,可他既是关云长最看重的长子,武勇必定也不弱,你此刻出战,可有胜算?”

顿了一顿,吕常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基儿啊,这方面你也应该与乐綝贤侄学习,乐綝贤侄做事稳重,干练。”

“郡守,别再说了!”

眼见李基隐隐有不耐烦的趋势,乐綝不由又再次走到吕常旁,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郡守,放心吧,日后吾如若为一方大将,必定会照顾李基兄的。”

此刻,乐綝在吕常从旁,轻声说道。

“唉!”

浓浓的一声叹息,吕常遂望向城下,眼神正对着的就是关平、庞德二人进食处,他此刻可谓是心乱如麻,不知庞德投降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乐綝说得没错,在庞德归顺曹魏后,与曹营诸将都建立了良好的交情,众人对其忠义的品格也大为赞赏。

此刻,总总迹象都表明庞德已经投降,吕常却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难道,这又是关平小子的诡计?”思索一阵,吕常又疑惑着:“可是,他营造庞德投降的假象,目的何在呢?”

“或者说,庞德的确是已经真的归顺荆州军?”

现如今,各种疑惑一股脑的涌入吕常脑海里,让其头疼无比!

城下

至于此时,庞德还在饮酒进食,好不快活,丝毫没有察觉,城头上军士已经对其极为憎恨。

片刻后,关平端着酒樽,大笑着:“来,庞将军,小子关平敬你,算是为看押你的这段时日赔罪!”

说罢,关平毫不犹豫,便一饮而尽!

见状,此刻庞德亦有些微醉,浑然不觉,同样举起酒樽,饮毕。

这一刻,关平眼中笑意越发浓厚,悄然扭头瞟了一眼城头,随即露出畅快的大笑声。

“庞德啊庞德,看来如今就算吾放了你,你也回不去曹营了。”

“现在,你唯有两条路,要么归顺我军,要么以死明志!”

此时,关平思绪翻滚,暗暗沉吟着。

良久,关平手拿酒樽,目视着庞德,隔了片刻,不由询问着:“庞将军,其实平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嗝!”

此刻,庞德不由打了个酒嗝,亦有微醉之势,所道:“何事?”

“庞将军,既是忠义之人,跟随马腾马超父子二十余年,可在汉中之战后,你为何不继续南下,归顺旧主,而是选择原地投靠曹贼呢?”

“须知,你如若当初南下寻找马超将军,恐如今已经是镇守一方,而不是现在的阶下之囚呢。”

瞬息间,庞德面色陡然大变,冷厉道:“哼,马超?他也配我庞德生死追随?”

“想我庞德一世勇武,自少年时期便追随他父亲,马腾对我也极为器重,时常当做自家人看待,吾亦十分感激他。”

“可在他领全家入许都为官后,马超却竟然伙同韩遂等西凉逆贼,不顾其父安危,起兵作乱,导致全家被害!”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何德何能配我庞德生死相随?”

说到情深处,庞德也不由仰头灌了口酒,翁声道:“再说,马超在作乱时被魏王打的大败而逃,其间吾亦拼死护他,不离不弃,也算是报答了他父的恩德。”

“直到汉中,他却毅然投奔刘玄德,对我等不管不顾,如此之徒,我庞德又岂会继续追随?”

“哼,我为何要和你说这些?”

说到一半,庞德好似酒醒一半,意识到了什么,遂冷厉低头饮酒,不在言语。

沉吟半响,关平试探性的说着:“所以,就因为马超在我大汉之中位居高位,你便宁死不降,执意愚忠曹贼?”

闻言,庞德冷笑一声,道:“关平,你也别以宗族这话来说事,我庞令明不是傻子,对于我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能力,吾十分清楚!”

“要我冲锋陷阵,攻城拔寨,我庞德自认不比任何人差,可要说独当一面,统帅一军,我的确不如曹仁、张辽,于禁等将。”

“在说,我既作为降将,曹营诸将未歧视我,魏王依旧对我委以重任,这便足够了。”

“似曹营诸将,无不是追随魏王数十年的老将,他们战功赫赫,在吾之上,又能算得了什么?”

一开始关平以这席话诱导庞德,当时他还真无法反驳,可这段时日仔细想想,却觉得这完全是在坑骗自己。

眼见庞德渐渐醒悟,竟然反驳了自己,关平不由把玩着掌中酒樽,玩味道:“所以,庞将军是执意不肯归顺于我大汉了吧?”

“哼,绝无可能!”

此时,庞德面露坚铮之色,斩钉截铁道。

话音落下,关平忽然起身,望了城头一眼,遂高声大笑道:“哈哈,庞将军,今日你我相谈甚逆,改日在继续。”

“来来,接下来我们回去一同商议下如何攻取襄阳。”

随即,关平竟一手搭在庞德双肩上,转身一齐向阵中行去!

只是,虽二人以离去,可刚刚的一幕幕却都丝毫不差的落入城中军士眼中。

更重要的还是,临走之际的一席话,关平还特意放开了嗓门,这话城头上也依稀听见,在望着二人离去的亲密样。

李基勃然大怒,高喝着:“看看,庞德投降岂会假,这都在商议如何取我襄阳作为投诚见面礼了。”

“糟糕!郡守,襄阳危矣!”

只在李基怒色连连之际,一旁的乐綝却好似想到了什么,陡然惊叫出声。

第十章 攻城

回营途中

从旁的邓艾思索良久,实在是忍不住,不由拱手问着:“少将军,林内伏兵是周仓将军么?”

闻言,关平扭过头,瞟了一眼,笑道:“傻小子,哪有啥伏兵啊!”

“那不过是十余名军士动静罢了!”

话音未落,百余众皆惊,只有十余人,那岂不是说,他们才逃过了一劫?

本来,诸众以为,关平先前在城下信誓旦旦的挑衅,是胸有成竹,原因就在于早就安排了伏兵。

只是,现在事实却是……真的出乎意料!

这一刻,邓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少将军胆色真的过人,有乃父风范!

要知道,如若城中曹军真的杀出,那他们百余众可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地。

只不过,关平此次却霸气侧漏,以自身的镇定、胆识,在以疑兵之势,令吕常不敢轻举妄动!

不说其他,就这胆识气魄、谋略,邓艾觉得自己也自愧不如。

听闻关平的话语,另一边的庞德此刻酒也彻底清醒,身体陡然一颤,心惊道:“此子有勇有谋,不仅胆色过人,还不骄不躁,恐怕日后比关羽还难相与!”

这一刻,庞德忽然觉得,关羽对于魏国的威胁远远低于关平。

虽说关羽各方面能力都不俗,可他却有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自傲,为人处世极差。

反观关平却在此次城下,不仅没有直接攻城,反而以寥寥数语便动摇彼之军心,这样的人物,无疑才是最可怕的!

旋即,关平可不管庞德怎么想的,大喝一声,道:“收兵回营,集结兵马,准备攻城!”

号令传下,百余众皆怀着崇敬的目光,兴高采烈地回返营中。

………

汉水军营,主帐

“于禁将军,你初投我军,寸功未立,本将酌情考虑,特命你为此次攻城先锋,拔取襄阳。”

“只要拿下襄阳,平必定上表父帅,为你请功!”

此刻,诸将聚精会神的听着关平下令,本以为攻城的重任都会落在他们的头上,可话音落下,诸众却直接懵逼。

“这……少将军究竟在做什么,竟然用降将攻城?”

这一刻,诸将皆不理解关平用意,暗自议论埋怨着。

毕竟,于禁虽也投诚,可那只是迫不得已的,要真想让于禁真心为己方对付曹军,这根本不可能!

须知,于禁追随曹操三十余年,单凭这份情义,他也不会在攻击曹军上出力,除非攻伐东吴还差不多。

闻言,周仓毅然站出,昂然道:“少将军,仓请战,务必拿下……”

不过,关平却是挥挥手,制止了他请战,转而望向另一旁还在震撼的于禁,笑着:“于将军,你以为如何?”

“禁才疏学浅,恐怕难当大任!”

“哈哈!”关平大笑一番,缓缓道:“于文则,你早年跟随曹贼,徐州破吕布、南阳降张绣,官渡镇袁绍,威风凛凛,战功赫赫。”

“如若你这样的大将都能说才疏,那恐天下间,便再无大将了。”

闻言,于禁好似装作没听到夸赞,自顾自道:“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于禁,少将军看得起你,才让你领军攻襄阳,你推辞什么,难道你是诈降?”

此刻,邓艾早已心领神会,陡然站出大喝着,与关平一唱一和。

见状,关平凝神,徐徐道:“士载,稍安勿躁,吾相信于将军的人品,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小人。”

顿了顿,目光紧盯着于禁,郑重道:“于将军,你的能力不可小觑,堪为大将之才,吾父本就是天下闻名的名将,你败在他手里,并不耻辱。”

“这天下间,能胜过吾父之人,屈指可数!”

这一刻,关平双目有神,紧紧道。

旋即,关平再次说着:“于将军,此次攻取襄阳,便由你为先锋,届时由你率你的旧部进行攻城。”

“吾相信,由你统帅旧部,他们定能发挥强悍的战力,拔取襄阳。”

话音落下,于禁身躯不自觉间陡然一震,心神一颤,随后却瞬息惊惧而起!

“好,诸位将军,回营整装待发,明日攻城!”

转眼间,诸将离去,周仓亦带着于禁离开主帐。

片刻后,邓艾重新返回主帐,关平凝思,问着:“士载,你以为于禁明日会不会好好配合?”

闻言,邓艾沉思,并未立即回答,随后道:“少…将军,于…禁…心不愿也,可他也不敢违逆!”

“怕死…成为了如今他的软肋,他绝不敢违背。”

得到邓艾首肯,关平也越发对这则计划自信起来,目光放松,喃喃道:“做了如此多的战前准备。”

“襄阳,吾势在必得!”

次日,四更造饭,微亮的汉水岸边已是浓浓烟雾,五更在军卒依次用过早饭以后,便轰然列阵,径直向襄阳城行去。

襄阳城下,北门

此刻,众军卒全部列阵完毕,关平浑身穿戴着甲胄,身胯战马,高声下令道:“弓弩手上前,持弓而立!”

号令传下,千余弓弩手不敢怠慢,立即持弓上前,瞄准着城门方向。

“邓艾,给战俘发放武器。”

“诺!”

接令以后,邓艾也不拖延,立即持刀指挥军卒开始依次发放。

良久,关平才望向从旁的于禁,说着:“于将军,领军攻城吧!”

话音落下,犹如顺风一般,一闪而逝,于禁根本不理睬。

见状,关平陡然面色一变,冷声道:“于将军,你要想清楚,我大汉不养闲人,如若寸功未立,那便说明他没有丝毫作用。”

“日后,也不可能在安稳的活着。”

“当然,于将军也可以继续坚持,可攻城这事,并不只是你能完成,就算你不愿意,可依然有人接替你呢。”

在说此话时,关平目光还在朝着其他方向飞转着,像是在引导着什么。

见状,于禁顺着关平目光望去,陡然间不由感到内心一沉。

“庞德竟然身穿汉军战甲,难道?”

这一刻,于禁心里已经有所猜测,暗自沉吟着:“怪不得关平如此自信,原来庞德竟然已经投降。”

“那就是说,如今就算少了吾,他也可以让庞德领战俘攻城,达成他的目的?”

接下来,于禁面露紧绷之色,不发一言,好似正在思索着。

此刻,关平依旧面色不变,静静等待着,片刻后,正当其准备勃然大怒时。

“少将军,于禁愿领军攻城,还望成全!”

第十一章 乱像

犹豫良久,于禁终归还是妥协了!

见状,关平暗暗松了口气,随即面露喜色,高声道:“好,于将军,吾亲自为你擂鼓助威,望你尽早拿下襄阳。”

此话一出,于禁顿时心里一沉,心知此次自己必定是坐实了攻取襄阳的荆州军帮凶。

本来,于禁还在想,暂时先答应下来,待战时的时候却是出工不出力,尽量拖延时间,可现在关平却心思缜密,直接提出要为他擂鼓助威。

可想而知,一旦攻城战开始,两军真的互损伤亡以后,曹军战俘势必会与守军结仇,相互攻伐。

“唉,本以为关羽已经是国之大敌,可其子相比之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更难对付。”

遥望着关平不可质疑的目光,于禁不由暗叹一声。

只是,事到如今,于禁也唯有一条道走到黑!

旋即,于禁拨马上前,手指令旗,高呼着:“大汉将士们,结阵攻城,夺取襄阳,打倒曹贼,匡复汉室。”

吼声而出,众多曹军战俘便被强行结阵。

此时,眼见着于禁竟然为攻城主将,另一旁的庞德顿时义愤填膺,满腔皆充斥着狂怒,咆哮道:“于禁,你为魏王的嫡系老将,可你此刻却为敌军之……”

可惜,话还未落,负责看守他的邓艾便瞬息将他嘴堵住。

“庞将军,少费口舌吧,于将军愿意为我军攻取襄阳,他便是我大汉的有功之士,岂可像你这样顽固不宁,执意效忠曹贼?”

制住庞德以后,邓艾轻笑着。

此时,被制住的庞德口不能说,双眼却死死瞪着邓艾,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邓艾已经被杀了很多次了。

“出击!”

号令传下,众多曹军战俘在受强制驱赶下,只得被迫向襄阳城下结阵攻去。

北门,城头

此刻,遥望着城下军卒愈发逼近,早已整装待发的吕常大手一挥,高声道:“弓弩准备,待敌军进入射程,射杀敌军!”

一声令下,外城墙的跺墙沿线,守军弓弩手纷纷严阵而待,瞄准着城下军卒。

片刻后,在荆州一将领数百众驱赶下,曹军战俘已经逼近沿墙一线,进入射程之中。

此刻,战俘阵中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前进,就在刚刚他们前行当中,便有军士企图反叛。

只不过,才刚有念头,还没有联络其余军士,便被身后荆州军转眼间杀尽。

“继续前行,少将军有令,此次先登城墙者,免除战俘身份,官封一级。”

眼见着众战俘面露异样的目光,这员荆州将领不由高声喝道。

此话一出,本还有心有动摇的军士顿时便打消了念头,坚定了攻取襄阳的决心。

毕竟,并不是每位军士都是曹军的精锐,会史忠于曹操,这支战俘说白了前身便是青州黄巾贼,虽已跟随曹操征战数十年,可他们心系的也是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只是,作为一名军士,想要博取功名,又谈何容易?

故,如今之中,还有众多年过四旬的兵卒还孑然一身,数十年征战,依然毫无建树,此刻做了战俘,关平却在给他们机会,他们又岂会不心动?

步步逼近,距离城下越来越近,吕常面露一凝,挥手道:“放……”

“郡守,且慢!”

眼见乐綝阻止自己,吕常面露不悦,沉声道:“乐綝,本郡守知你足智多谋,可现在敌军已快攻至城下,你何来阻挡?”

乐綝察言观色,知晓吕常已经生出愤怒之心,拱手轻声道:“郡守,你仔细观察,城下军卒可是我方的战俘?”

话毕,吕常闻言,不敢怠慢,立即抬首仔细望着城下,片刻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支军卒是青州兵,关平竟然利用降卒攻城?”

默然一句,吕常面向乐綝,轻声道:“贤侄,看来你的猜测果然奏效了,关平那小子竟然真的以战俘为他攻取襄阳。”

“关平小贼,真奸伪矣!”

此刻,吕常细细一思,也猜到了关平此举的用意。

闻言,乐綝却是面色凝重,说着:“这倒是不难猜测,毕竟于禁、庞德皆以投降,关平能利用战俘攻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只是,现在局势时不我待啊,我军一旦放箭,那便真的落入关平的圈套。”

“关平此策,是阳谋也!”

直到此刻,乐綝也已经相信庞德是真的投诚荆州军了,本来,以他的猜测,只要庞德宁死不降,就算关平想利用于禁,率战俘攻城,此策也行不通。

庞德也随时可以以他的誓死不屈的品格感染着众战俘,如此关平此策便无法实施。

只不过现在,局面已经如此发生,那便只有一种情况,庞德也已经归顺了。

虽说乐綝心底很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只得相信。

此时,城下众多战俘越发逼近,甚至前锋距离城墙不过一隔之地,吕常却是面色绷得极为紧张,在心里绞尽脑汁的权衡着。

“究竟,放不放箭?”

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不放箭,荆州军便能借助战俘,不损兵卒顺势取襄阳,可放箭,那也就相当于将战俘直接推到己方对立面。

这一步棋,牵一发而动全身,吕常心力紧张,半分不敢下达最后命令!

至于此时城头各处守军,眼见敌军越发逼近,却不见放箭的指令,都陷入深深疑虑。

“为何不放箭?”

“峥峥!”良久,沉重的步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李基持枪大跨步而来,高声道:“郡守,敌军已至,为何还不下令?”

闻言,乐綝头疼,轻声解释着:“敌情有变!”

“哼!”李基冷哼一声,冷冷道:“有什么变,不就是战俘投降荆州军了么?”

“你们在犹豫什么,既然他们愿意背叛魏王,助荆州贼军攻我襄阳,那自当狠狠还击,灭了他们!”

此言一出,乐綝、吕常顿时感到大事不妙。

果然,李基吼声如雷,他这番话出口,城头守备军士都不由听见,紧接着,守备军卒一面望着吕常数人,另一面也紧紧盯着城下。

“这,果真是青州兵。”

“是极,是极!”

“战俘投诚了?”

“城下那人,是我堂弟。”

一时间,城中守军军心顿时大泄,不由都议论纷纷而起。

城下,军阵中,关平停止继续擂鼓,露出一抹计策得逞的笑容,暗暗道:“看来此策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乱吧,乱吧,越乱我也就越能浑水摸鱼,趁机得利。”

…………

眼见着李基坏事,此刻吕常眼神极为凶险,他也深知此时也在无退路,狠狠瞪了李基一眼,随后拔出腰身长剑,怒喝着:“弓弩手,准备!”

“放,放………”

第十二章 反目

号令传下,跺墙一线的弓弩手却未立即遵令发射,反而各自犹豫起来。

“真的要发射么?”

“他们可都是我方军卒。”

“堂兄,父亲,儿啊………”

城下,此刻由于距离较近,众多战俘们也发现了城头上的守军亲人,亦是埋头痛苦起来。

这一刻,城头城下都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停止痛哭,继续结阵攻城,违令者,斩!”

话音未落,这员荆州将领手起刀落,将前面一位痛哭的战俘斩杀。

旋即,这员战俘流淌着无尽的血液,面色狰狞,不甘的躺在血泊中。

此举,瞬息间便犯了众怒,其间一位酷似战俘军官的壮汉忽然高声道:“诸位,我等虽兵败被俘,可曾经也是魏王麾下的百战精锐,如今岂可任由荆州贼子,肆意欺压我们?”

“但凡还有一丝血性的,随吾调转枪头,反击荆州军,重回魏王麾下。”

不得不说,这员军官平日里在军中威势也不低,这席话语一出,众多战俘便开始蠢蠢欲动。

随即,战俘军官当先领着已经策反的身旁数十名军士返身,向监押的荆州军杀去!

一路行过,也越发激起了众战俘的斗志,纷纷跟随着。

反叛愈演愈烈,规模还在与日俱增!

见状,荆州将领冷笑冷冷,随即战刀高挥,下一秒,荆州军卒陡然从两侧散开。

“咻,咻咻!”

几乎在瞬息的功夫,漫天飞舞的弩箭犹如雨点般,倾斜而至!

下一刻,不绝于耳的惨叫声连连响起,战俘中箭者不计其数。

军阵中,关平瞧见此幕,面色依旧平常,暗道:“就知道战俘不会乖乖配合,这又是何必呢?”

一声嘀咕,弩箭依旧在持续,战俘阵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不管有无响应叛乱,全都射杀。

此刻,于禁放下掌中令旗,心却仿佛在滴血,不忍看这残忍的一幕。

“唉,都怪我啊,都怪我!”

此时,于禁面露痛苦之色,好似在忏悔,在自责自己当初的投降,害了这么多的军士。

另一旁的庞德瞧见,虽口不能言,可坚铮的脸色也依稀可见,竟有斑斑泪珠掉落。

这一刻,这员铁骨铮铮的西凉猛将,也落泪了!

约莫射杀数百人,关平持剑站出,挥手道:“停止放箭!”

“前方的战俘听着,如今摆在你们面前的唯有两条路,要么提着武器,攻击襄阳,博取功名,洗刷战俘之身份。”

“不然,刚才的弩箭将会继续持续。”

“本将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如何抉择,就看你们自己了。”

此时,关平全身间散发着无尽的肃杀之气,冷冷的高吼着,眼神中在没有半分怜悯。

话音落下,荆州军弓弩手继续严阵以待,瞄准着城下的战俘,时刻准备发射。

的确,关平希望让战俘与曹军互相攻伐,增加双方仇恨,然后引为己用,但如若战俘执迷不悟。

关平自然不会在手下留情,会将一切威胁扼杀于摇篮中。

须知,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旋即,场地之上陷入了短暂的安宁,剩下的战俘们聚集在一团,望着周遭的血水、尸首,惊惧的思索着。

至于此时,邓艾在领一军上前继续监管着战俘,以防不测!

就在这突发的暴乱下,此刻城头上吕常也下令暂时停止放箭,静静等待着战俘们的抉择。

遥望着城下的战俘,吕常喃喃道:“希望他们意志坚定,能够继续冲击荆州军,不然也别怪吾痛下杀手了!”

闻言,从旁的乐綝轻声说着:“郡守,此事难矣!”

“经历了刚才荆州军血腥般的洗礼,恐战俘们早已胆战心惊,余下的就算还有忠于我军的,恐也无济于事!”

“在说,关平那小子恩威并施,承诺先攻上城头的战俘可以官封一级,此举现在对他们也是极大的诱惑。”

徐徐一语,吕常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哀叹一声:“唉!”

“李基,时刻防范,一旦战俘做出最后的决定,便立即出击。”

“诺!”

此刻,吕常也做了两手准备,如若战俘当真反戈,冲击荆州军阵,那己方便立即杀出,趁机击溃荆州军。

可若战俘攻城,那也只能……

………

半个时辰,须臾而过

此时,荆州军弓弩手已经拉满弓弩,只等一声令下了。

关平上前数步,高声道:“诸位听着,现如今你们攻城,尚有立功的机会,可以改变后半生的机遇。”

“可就算你们返回曹营,难道你等以为就凭俘虏之身,还能称为曹营精锐么?”

“届时,你们难保不会受尽白眼,一辈子籍籍无名,如何抉择,可要想清楚了!”

一席话,飘荡在诸众耳旁,连绵不断!

忽然间,其中一位老卒捡起地面长刀,凶悍道:“娘的,曹军也好,汉军也罢,反正老子投军都是为建功立业的,只要命还在,为谁效忠不是效忠。”

“少将军,吾愿意攻城,博取功名!”

所谓“万事开头难”,凡事有了第一人站出,随后便会蜂拥而至。

随着这名老卒站出,接下来众多战俘纷纷捡起刀剑,高声道:“我等愿意将功折罪,还望少将军成全!”

“好,你等既有心,吾必不负你们,先登城墙者,官封一级,封万户侯。”

话音未落,战俘诸众此刻顿时吼声连连,压根不用在指挥,纷纷自发结阵,向城墙攻去。

见状,吕常无奈,向李基示意一眼,下一刻,城头上弓弩手纷纷拉开扳机,“破空”般的声响传出,万千箭矢凌空而下。

“噗,噗!”

无数的箭矢落入战俘阵中,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只不过,此举却并未吓住战俘军卒,他们既然做出了决定,便已经陷入了疯狂,继续悍不畏死的冒着箭雨冲击着。

沿路途中,一直也有战俘士卒中箭倒地!

“砰!”

巨响声响起,将一架架云梯安置在城墙上,众多战俘军卒便奋勇攀爬,攻击着城头,与守军进行了残酷的攻坚战。

身在后方的关平眼见局势已经进入白热化,立即挥手下令道:“周仓,率攻城车、井栏出动,于本将撞破城门,攻取襄阳!”

“诺!”

号令传下,周仓立即拍马舞刀,领荆州军推着攻城车,以及早已打造好的井栏出动。

随着荆州军的大举出动,城下犹如掀起一阵肃杀之气。

这一刻,战局已经进入激烈化,随着双方互损伤亡,无论是战俘还是曹军士卒,都已经杀红了眼。

“啊,去死!”

此刻,城头上李基浑身战甲已经染成血红,手提长枪,依然连连挑飞云梯,将准备登城的战俘军卒给摔落城墙。

第十三章 内乱

夕阳渐渐的淡化在天际,天空犹如蛋黄般发黄,黄昏来临!

“叮叮!”

随着鸣金声响起,荆州军以及战俘停止进攻,随后依次组织撤离,如浪潮般退去。

荆州军撤离,远方的夕阳好似余晖般,将城头照得晶莹剔透。

吕常战袍、身间早已如同血人,眼神凝重,道:“荆州军战力竟如此强悍,这才一日便数次攻上城头,要不是我等拼死奋战。”

“恐怕,襄阳一日便将失守矣!”

闻言,乐綝同样满身血污,喘气着:“更关键的还是在于,如今战俘已经完全被关平吸纳,有将近两万余众的战俘为助力。”

“接下来,襄阳局势越发危急也!”

此刻,就连一向主张请战的李基神色也暗淡,气喘吁吁,端坐一旁歇息着。

战事进行到现在,吕常、乐綝都已经保持不了乐观的心态,荆州军的战力出乎他们的意料,攻城一日,便差点夺取襄阳。

“荆州军战力恐怕不弱于魏王麾下的虎贲营了。”

思绪良久,吕常不由叹息着。

须知,他们固守的可是襄阳城,这座坚城早年由刘表经营了二十余年,后曹操夺取后,乐进、李通,吕常等将都多加经营。

可以说,襄阳现在可谓是固若金汤!

可是,荆州军强悍的战力现在已经让他们极为忌惮。

乐綝沉吟片刻,喃喃道:“名将关羽,果真名不虚传!”

“呜呜!”

“我竟然亲手射杀了我的父亲?”

“兄长!”

只在吕常等众在沉思时,此刻城头上却是忽然一阵哀嚎痛哭声响起,众多守军士卒此时满身血污,直接丢掉了掌中兵器,哀嚎着。

战俘营的军士大都是青州兵,而驻守襄阳城的除了一部分是江汉籍兵士外,其余的军士也是当初留守于此的青州军。

故,战俘与守备军卒之间,是有众多亲属的,如今,大战一起,少不了其中有亲属互相死在攻坚战中。

见状,吕常面色极为凝重,心知在让军卒哭丧下去,必将引起军心丧乱。

“在则痛哭者,定斩不饶!”

号令传下,吕常怒气难平,愤恨离去!

可此刻,李基却将数名依旧痛哭的军卒抓捕而起,亲自格杀。

“郡守有令,在哭丧影响军心者,这数人便是你等的下场。”

陡然间,李基面目冷厉,怒喝着。

眼见着李基如此无情,众军士却也不敢再哭,只得默默闷在心底。

可惜,此举却是犹如一根刺般,扎进了诸众心底。

徐徐退下城头,乐綝拉住李基,轻声埋怨着:“你怎么如此冲动?”

“郡守下令,只是震慑军卒而已,你真的实施,这会让军心崩得更快的。”

闻言,李基冷冷道:“乐綝,军法严苛,法不留情,正是如此,军中将校、军士才不敢触及军法,如若刚才吾不斩首数名军士,何以震慑军卒,他们又岂会停止痛哭?”

“唯有严厉的军纪,才能锻造强悍的军卒。”

“唉!”

听到此处,虽知晓李基说得有理,可乐綝心底依旧是隐约不安,总感觉此举不妥。

………

夜晚,将近子时十分

襄阳城早已宵禁,四周除了偶尔的火鸣外,几乎一片漆黑。

此时,沿着城门的街道上,百余名魏军士卒正悄然向城门口方向猫行着,极为小心翼翼!

其间,一员身材矮小的少年军士好似有些胆惧,轻声询问着从旁一位壮汉:“都伯,你说守军会让我等出城,前去收拢亲人的尸身么?”

话音落下,都伯不由脚步一滞,停顿下来思索片刻,面色好似有些焦灼,随后道:“继续走,到时随机应变!”

话音落下,诸众只得按捺住内心惊慌,继续前行。

其实,都伯此刻心底也没有把握,守城军士会放他们出城寻尸身。

在白日,乐綝在安排军士守城时,特意将原青州兵分离,换上了原江汉籍军卒,其用意便是防范他们,担心青州军意气用事,执意出城,到时候中了荆州军的伏击。

江汉兵在战俘当中并没有亲属,故此这员都伯也怕他们不通融。

行进许久,城门处忽然一声高喝,道:“尔等何人,站出来!”

眼见被发现,都伯示意诸众一起走出,并道:“是阎兄啊,吾是老雕啊。”

见状,姓阎的守备队长才松了口气,不过随后也问道:“老雕,值此深夜,你等鬼鬼祟祟靠近城门,意欲何为啊?”

“不会是准备偷逃出城,前去投降荆州军吧?”

顿了一顿,阎姓队长亦不由讥讽着。

此话一出,从旁的其余江汉籍军卒也是纷纷轰然大笑着。

此刻,都伯身后的百余军卒几乎义愤填膺,骨骼也是吱吱作响,愤怒到了极致。

其实,江汉籍与青州兵矛盾由来已久,这两支组成成分不同的军卒,一支是跟随曹操征战天下数十年的精锐,战功甚厚,资历尚老。

只不过,襄阳毕竟位于江汉地带,无论是李通时代,还是现在吕常时期,都倚仗的是江汉籍军士,这无疑就让老资历的青州兵上下进皆不服。

恰逢今日青州战俘投降荆州军攻城,也让城中青州兵的地位在降一步,江汉籍军卒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嘲讽。

“阎林,你别欺人太甚,真当老子怕你是吧,要不是如今正值战争时期,就凭你这番话,吾必定砍了你。”

眼见着江汉籍军卒的讥讽,雕都伯又岂会忍让,直接高喝着。

闻言,阎林队长冷哼着:“哼,吾说得有错么,你等主将于禁都已经投降荆州军,为之效力了。”

“你们这些小卒前去归附,难道有问题?”

“阎林,吾今夜有要事出城,没时间和你废话,你快命令你的军士把城门打开。”

此刻,雕都伯脸色极为阴沉,冷厉道。

“哟,你说打开就打开,你以为你是将军?如今已经半夜,你等出城干嘛,难道真的是要去投降荆州军?”

“你,究竟开不开门?”

陡然间,雕都伯浑身气势如虹,提刀迈步上前,逼问着。

见状,阎林怡然不惧,冷冷道:“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话音落下,雕都伯身后百余军卒,瞬息间提起战刀,围攻在旁,散发着无尽威势。

“哼!”

“将士们,结阵!”

随即,江汉籍军士便与青州兵对峙着,周遭气势仿佛被血气压制了一般。

………

荆州军大营,主帐

依旧灯火通明的大帐内,此刻的关平却是面色一喜,说着:“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第十四章 收心

古书亮了!

此时,关平用意念感受着脑海里的古书,“隔岸观火”计策竟然发亮了。

“古书的计策使用规则就是必须亮,亮了才代表可以实施。”

闻现,关平暗自沉吟着。

“唉,终归是引导成功了,看来想要依靠金手指的想法很不切实际,想要守住荆州,兴复汉室,唯有靠自身之力。”

随后,默默以意念翻开古书的“隔岸观火”篇。

“隔岸观火发动,古书根据现今局势指定最合适的人选为,江汉籍军士、青州军,这数日内,他们之间的猜忌心理会越来越加重,主人可以继续引导,让他们相互攻伐。”

转眼间,“隔岸观火”篇上便浮现出已经发动的文字。

见状,关平凝思,道:“既然曹军军士相互不合,那我也有必要在加一把火,如此,才能轻而易举夺取重镇襄阳城。”

其实,从一开始制定攻略襄阳的计划开始,关平就没有打算以强攻破城。

故此,这数日来,他才实施了一系列的方案,以造成曹军上下离心,军心混乱的局面,在从中浑水摸鱼,利用隔岸观火的策略破城。

毕竟,襄阳城坚,天下闻名,虽说城中守备军卒只有四千余众,可荆州军真要强攻,就算主力齐攻,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陷。

更别提只有五千精锐的关平了!

今日能够数次夺取城头,也全赖于关平成功策反了战俘青州兵,打乱了曹军军心的缘故。

………

次日清晨

待战俘与荆州军一同用过早饭后,全体军卒在军营列阵。

关平在周仓的陪护下缓缓步入将台,郎声道:“战俘赫林、卞梁,祁中等众出列。”

一声高喝,响彻军营,战俘阵中十余人昂首站出。

旋即,关平目光如炬,扫视军阵数眼,随后才目视十余人,高声道:“郝林、卞梁,祁中你等在昨日的攻城战中,作为战俘却表现突出,数次攻上城头与敌激战,战功卓著。”

“本将昨日承诺过,只要你等立功,不仅免除战俘的低贱身份,还能与我荆州军卒一样,可以官封一级。”

“所以,郝林、卞梁你二人不畏生死征战,本将在此任命你们为百人督,统领百人,直隶于邓艾麾下。”

“祁中为都伯,掌管五十余众,其余诸众各为什长。”

“望你们诸位继续奋勇当先,作战立功。”

“我等誓死效忠大汉,誓死效忠少将军。”

任命传下,十余众战俘顿时拱手,高声谢恩。

其间,被封为百人督的郝林就是昨日最先表态的老卒,他也是听了关平的承诺,才决定搏一番的。

如今,在他看来,是赌对了!

他虽然从军二十余载,大小战斗数十场都作战勇健,可惜青州兵中却是不缺乏他这样的拼搏之人。

故此,他却一直得不到太大的提升,这么多年来,也只是拼到了什长,掌管十余众而已。

而今,他只在攻城战中便被因功封为百人督,这也算是在荆州军中站稳脚跟,日后提升空间极大,这对已经年过四旬的他,也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汉承秦制,自汉以来,以军功论功绩,此举算是极大的激发了军卒间的拼搏力,从军者无不以封侯拜将为荣!

郝林,这员年过四旬的普通军卒,其胸间也暗藏着功成名就的雄心,这也是他昨日第一位站出来的原因。

其余几位,也跟郝林差不多,都暗藏雄心,却都在曹营中迟迟得不到提升。

此刻,军阵下方,诸战俘皆各自议论纷纷,大为惊讶,并对同为战俘的郝林、卞梁等众感到羡慕嫉妒。

其实,在昨日的攻城战中,也有许多战俘抱着的是出工不出力的想法,并未全力攻城。

毕竟,在他们的思维里,自己只是战俘,关平承诺立功便封官,一般只是空话而已,可现在事实却是,犹如一记耳光煽在他们脸上。

此刻,战俘当中,亦有众多战俘军卒在暗自悔恨着。

封赏完毕,关平静静站立在将台,目光飞转着,细细察着众战俘的神色变化。

良久,发现众战俘的眼神里亦充斥着立功赎罪、上阵杀敌的渴望时,关平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终于上钩了!”

嘀咕一声,关平拂袖一挥,高喝着:“诸位战俘们,本将说话算数,只要作战立功,你等面前的这几位便是你们的榜样!”

“战斗此刻依旧在持续,只要你等继续拼死杀敌,本将自然也会按功行赏,免除战俘身份,划分到吾汉军旗下。”

“在我大汉,本将自当将你等一视同仁对待,只要立功,就有提升的机会,无论是不是战俘。”

话音刚落,诸战俘顿时大喜,纷纷咆哮着:“少将军威武,我等必奋勇杀敌,争取早日洗刷战俘之耻辱!”

“呜呜,大汉万岁,少将军威武!”

此刻,军营之中彻底沸腾了,不仅诸战俘高声大吼,精锐的五千荆州军亦是大喝着。

这一刻,关平彻底收战俘之心,将这支精锐的曹军收为己用!

军营外围

身长八尺,面目憔悴的于禁呆愣的望着场地上,叹息道:“唉,关平小子不可小觑啊!”

“短短数日,便尽收战俘之心,襄阳恐怕不保矣!”

这一刻,于禁心底是越发在后悔,自己当初究竟为何不拼死抵抗,而要选择投降?

“哼,贪生怕死之徒,你也会自责?”

见状,在从旁不远的庞德此刻也是面目憎恨,讥讽着。

眼见庞德紧盯着自己,眼中满含滔天的恨意,于禁无言以对,只得默默低下头。

毕竟,此事的确是他的错!

本来,于禁也以为庞德投降了,可是在攻城战结束后,偶然瞧见了庞德的宁死不屈,他便知晓,这都是假的。

他被关平诈了!

望着众军卒拳拳鼎沸之心,关平心知趁热打铁的道理,立即高喝着:“各部依次出营,集结襄阳城下!”

“一举攻下襄阳,为大汉建功,打倒曹贼,兴复汉室!”

第十五章 在设计

“放箭,任何人不得退却!”

此刻,城头上,吕常已经是浑身浴血,亲自提剑厮杀在一线。

今日,诸战俘几乎个个用尽全力,拼死攻城,襄阳这座坚城,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本来,四千余众防守五千余人,绰绰有余!

只不过,在加上将近两万余众的战俘,吕常等众也吃不消了,毕竟,在牢固的城池,也需要足够的兵力,才能守住!

此时,关平几乎倚仗着兵多的优势,一波接着一波的强攻,丝毫不给守军喘息之机,城内守城的力度也在逐渐减弱。

最主要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关平所施展的一系列计策也在潜移默化的生效,曹军青州兵此刻大都军心滑落,斗志已经降到最低。

“乐綝,我方斥候可否成功渡江,将襄阳局势禀告给曹仁将军?”

“禀告郡守,关羽亲率主力沿樊城一线将汉江布置了防守,现如今已经将樊城与我军彻底分割。”

“郡守,襄阳已成孤城矣!”

此刻,乐綝奋勇杀到吕常从旁,焦急的禀告着。

“啊!”

这一刻,不由多想,可吕常却是敏锐的意识到,要是己方援军在不前来解援,恐怕襄阳失守必成定局也!

“嗯,李基呢,他在何处?”

厮杀片刻,吕常好似想到什么,不由大急道。

闻言,乐綝喘息着:“刚刚荆州军攻城车紧逼城门,撞击城门,控制了吊桥周遭。”

“危急之下,他顾不上请示郡守,领城中仅有的五百余骑杀出城外,凭借自身勇武杀进荆州军阵,毁掉了攻城车,捣毁了吊桥,致使荆州军无法在以城门为突破口。”

“可李基也伤势颇重,现如今已送回城中请大夫救治。”

“乎!”

耳听着李基并无性命之忧,吕常才略微松了口气。

厮杀一日,黄昏渐起!

关平眼见今日已无法破城,再次下令鸣金,荆州军瞬息间如潮水般退去。

…………

夜晚,半夜三更

此时,周仓却领千余荆州军卒连夜拾着火把,抵达了城下,随后开始原地驻扎起来。

至于城墙下便是这两日来所阵亡的军卒尸身,周仓领众固守于此,却也不清扫尸体。

城中,吕常、乐綝得知消息,不敢怠慢,立即整军集结城头防备,以防荆州军夜袭城池。

时间慢慢渐去,转眼四更天已过,荆州军除了继续驻扎城下以外,并无任何动静。

见状,吕常手掌扶着墙垛,满脸疑惑:“关平,这是又在玩何把戏?”

“这大半夜的,遣军前来,难道是想迷惑我军,降低警惕,然后忽然大军夜袭,夺取襄阳?”

徐徐思忖着,吕常喃喃猜测。

闻言,从旁的乐綝再次仔细深眼查看,半响后,否定着:“郡守,我看不像夜袭,透过微弱的火光可以发现,荆州军并未携带任何的攻城器械。”

“再则,夜间视线不明,攻城更吃亏,料想关平不会那么做。”

顿了一顿,乐进猛然惊醒,道:“郡守,恐怕关平在玩疲兵之计!”

“疲兵?”

吕常嘀咕一声,有些不可置信,乐綝继续道:“是的,关平以少部分兵力驻扎城外,随时窥视我军,让我等时刻保持着十足的警惕,精力得不到放松,不能休整。”

“白日,才更有利于荆州军攻城。”

“所以,吾提议,郡守领军回返修养,由末将率少部分兵力继续固守城头,与荆州军对峙。”

随着乐綝的建议,吕常细细思索一番亦觉得有理,便留下一队江汉籍军卒固守城头,随后领主力回返城中休整。

主力退去不久,黑夜中忽然变故突生!

只见约莫有数百众的青州兵悄然抵达城门处,与江汉籍军卒据理力争,要其打开城门。

“快开城门,让我等出去,我们要搜寻白日城外亲属所阵亡的尸身。”

“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准出城!”

就在相互对峙之际,城头上的乐綝也不由受惊动,连忙持刀奔来。

奔到城门口,乐綝见状,顿时怒气冲天,怒喝着:“你等成何体统,如今荆州军就在城外虎视眈眈,可尔等倒好,竟然自家先剑拔弩张,刀剑相向?”

“怎么,你们还想互相缠斗,让贼军渔翁得利么?”

一声怒喝,正在互相对峙的两派曹军下意识的便止住了刀剑。

旋即,守备队长不由拱手禀告着:“禀告乐将军,吾奉命守护城门,严令将军之命,不准任何人出城。”

“可他们数百人却执意出城,小人拦之不住,才无意发生冲突。”

话毕,乐綝冷眼相对,将目光对准青州兵一方,一言不发!

见状,青州兵诸众不由心底一沉,其间一位军侯装束的壮汉,站出拱手着:“禀告乐将军,我等出城实在是迫不得已!”

“关平贼子蛊惑战俘攻城,虽然他们背叛魏王,罪不可赦,可好歹其中大都是我等的亲属。”

“他们背叛已经身死,可我等作为他们的亲属,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暴尸城下,而无动于衷呢?”

“所以,我等恳求,还望将军恩准我等出城寻尸。“

“恳求将军!”

陡然间,在军侯的带领下,数百众青州军士轰然跪倒在地,声泪纵横的请求着。

见状,乐綝可谓是心如刀绞,也不由沉默下来,默然无语!

这一刻,乐綝没有在继续责备这些军卒,说实话,他们的做法还情有可原!

在这个时期,人们都讲究入土为安,要是人死不能入土,他们便会觉得是对死者的极大不尊重,是要受到谴责的。

如今,青州军士的亲属要为城外战死的战俘收敛尸身,这本身就没有什么不对。

思索良久,乐綝沉声说着:“诸位,你等能不能在静候着,如今荆州军便聚集在城外驻扎,要是你们此时出城收敛尸身。”

“荆州军必定会出击,如此你们必定有来无回!”

“可否听本将一句,在等等!”

闻言,那名军侯也露出一丝感激之色,拱手拜谢着:“末将代麾下将士感念将军对我等的提醒之恩。”

“只是,战事已经持续两日,尸身已经开始腐化,我等已经等不及了。”

“稍安勿躁,勿急,勿急,这支荆州军肯定不会一直固守,待黎明十分时他们必定退却,到时我等便可利用这短暂的空隙之机,出城收敛尸身,让你们亲属能够入土为安!”

思索一番,乐綝向青州兵承诺着。

此刻,青州兵也觉得乐綝说得有理,遂不在继续折腾,便聚集城门处等待起来。

至于此刻,乐綝则目光飞絮,紧紧目视着夜空,暗暗思索着:“关平啊,关平,此人心思竟这么缜密,竟然将每一步都看的如此透彻!”

“我方对上这等敌人,真的是不幸也!”

本来,先前乐綝还不明白周仓为何会领一军半夜驻扎城下,可此刻经历了己方聚众出城收敛尸身的事件后,乐綝陡然间明白了!

遣军驻守城外,阻止城中外出收敛尸身,这才是关平真正的计划啊!

第十六章 密谋

夜色逐渐褪去,晨日逐渐兴起。

诸众本以为黎明时分,荆州军退却以后,便能有一段短短的时间差,能够足够出城收敛尸身。

只是,城中青州兵想多了,包括乐綝也同样客观了!

周仓此刻的确退去了!

只不过,撤走不过小半刻钟,令人绝望的事情就来了。

“咚咚!”

远处的尘土飞扬,渐徐渐近,那“汉”字大旗的战旗已经尤为明显!

片刻功夫,关平便率主力抵达城外,随后开始接替夜晚周仓的工作,在四周布置防守,随后原地驻扎起来。

城头上,乐綝眼神时刻不离城外,目光凝重,着急道:“糟糕,关平小贼这是已经捏准了青州兵的软肋了啊!”

这一刻,乐綝心底是完全的绝望了,他知晓,此次守住襄阳的几率,几乎为零。

本来,从前几日打探的关平率五千余众渡过汉水南岸,直奔襄阳时,吕常、以及他乐綝都很自信,守住襄阳,必不成问题!

只是,局势发展到现今,襄阳失守仿佛已经成为定局。

毕竟,他们本就是以寡击众,关平又策反了数万战俘为己用,成功打乱了城中军心。

此刻,乐綝实在是找不到还能守住襄阳的理由!

“唉,没想到到头来,我等竟是败给了关羽之子。”

此时,乐綝面露苦笑,眼神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将军,我等已经遵循你的命令等待一夜,现在可否出城?”

就在乐綝思索的片刻,令他头疼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现在,他望着青州兵诸众眼神中的神色,都知道如若拒绝了,后果绝不会那么简单收场,可要是不拒绝,难道还放任他们出城?

如今,荆州军就在城外,他们出城寻尸,要么投降于荆州军,要么就是被围杀。

这两种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将对接下来的战事,会造成非比寻常的影响。

“将军!”

“乐将军!”

眼见乐綝迟迟未发话,青州大众不由更高声的恳求起来,眼中悲痛之色愈发兴起。

良久,一阵沉重的步履由远及近传出,随之传来的也是一记怒喝声。

“住口!”

“在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

旋即,吕常徐徐步入城头,依次下令其余军士按部固守。

走到青州兵诸众前,吕常高喝着:“吾在重复一句,如若继续不按令固守城头沿线,在言出城者,必定军法处置!”

这一刻,吕常神情冷厉,面目严肃。

诸众见状,哪还敢继续逗留,只得愤恨不平的继续前去驻防。

眼见数百青州兵徐徐离去,却皆含怒意时,乐綝不由行到从旁,轻声道:“郡守,如今青州兵军心丧乱,又加上一直以来与江汉籍军卒不合。”

“恐他们不服,会肆意闹事啊!”

闻言,吕常严肃的表情才略微舒展数分,叹息着:“唉,这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局势已经恶化到这地步,也只能以军法严令稳住他们了。”

“不然,此时出城强攻荆州军,将毫无胜算!”

“连郡守也丧失了守住襄阳的希望了么?”

听闻吕常的一番话,乐綝遂不在说,暗自摇头。

他也听出了吕常这番话的本意,那就是战局进行到现在,守住襄阳已经不现实了,现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凭最大努力延缓城池陷落的时间。

毕竟,襄阳每多一日失守,关平便能晚一日与关羽主力汇合,如此,樊城的危机便少一日,距离魏王遣援军的时日便又近了一分。

至少吕常是这么想的!

可如若吕常要是知道,关平的计划只是取襄阳,与曹军隔江对峙,并没有取樊城的打算,不知又是作何感想呢?

………

转眼数个时辰相过,中午十分。

此刻,天空中晴空万里,烈日高照,气温连连攀升,城下荆州军已经徐徐开始搭建帐篷避暑。

见状,吕常眼中浓郁之色越甚,喃喃道:“关平,今日究竟想干嘛,怎么又不攻城了?”

这一刻,吕常觉得,他对上关平是真的要崩溃了,思维完全跟不上。

关平每走一步都看似毫无作用,可随后却能对己方造成极大的影响。

从一开始的城下会晤,便差点挑起了李基与吕常、乐綝的不合,后来的庞德进食,也一定程度上引起了己方军心混乱。

其后,又利用战俘,直接导致军心丧乱!

白日时间徐徐划过,黄昏以后,关平跳上战马,挥刀道:“全军回营!”

号令传下,荆州军卒闻讯不敢怠慢,各自结阵,徐徐返回。

城头上,望着荆州军卒依次回营,吕常心里还有些担忧,立即挥手吩咐数名斥候悄悄出城,跟随其后,打探消息。

探查荆州军是否真的回营!

这一刻,经历了关平的层层诡计,吕常亦不由开始谨小慎微着,深怕他在中阴谋。

等待许久,直到夜幕降临之际,数名斥候才安然无恙返回,将探查的情况如实禀告,当听到荆州军已经回营以后,吕常悬着的一颗心才逐渐落下来。

随后,安顿好巡防军卒,吕常便命主力返回军营休整。

………

襄阳城东,军营

鉴于青州兵与江汉籍军卒的矛盾一直颇深,故此军营的建造也是分离的。

城东的军营是原本刘表时期便建造的,如今便是青州兵的营地,至于江汉籍军卒的军营则是新建,位于城南方向。

此刻,一处偏僻的营房中,十余名军侯、曲长等众正聚集一团,好似在小心翼翼的商议着什么。

“诸位,想必两日前的攻坚战中,战俘阵亡当中也有许多是你等的亲属吧?”

“他们与我等互相残杀,死在城下,可尸身却整日暴尸荒野,无人处理,难道我等既为亲属,不该收敛尸身,让他们能够入土为安么?”

一席话语,其余众也感同身受,频繁摇头。

随后,另一位军侯缓缓说着:“可昨晚你不是领本部军卒准备出城寻尸么,守城的军士却不通人情,禁止出城。”

“如此,我等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违背郡守之令?”

话音落下,诸众亦不由苦思着。

说实话,他们都是中底层军官,违抗将令,他们是真的不敢去想。

这也是连日来,江汉籍军卒禁止出城,他们不敢违逆,也不敢反驳的原因所在。

“诸位,江汉籍军卒与我等从最初便视同水火,如今我等亲属死在城外,他们当然觉得与他们无任何关系,根本不考虑我们的感受。”

“既如此,我等为何还要受他们脸色行事,不如整顿军卒,猛攻城门,杀出城外,收敛尸身,然后前去投降荆州军。”

“如此,我等也能与曾经的同袍汇合,一起立功。”

此刻,这员军侯面目冷厉,怒吼着。

“啊!”

“你?”

此言一出,营内诸众顿时惊惧起来,纷纷面露胆惧之色。

见状,军侯壮汉也冷笑着:“当然,吾不强求你们跟随我一同反叛,但是为了保证此次行动的隐秘性。”

“此事绝不能传出,故此今日在场的诸位,你们如若不与我一道,那就只有……哼哼!”

冷哼数声,营中忽然窜出数百余众,皆全副武装,将在场的其余军官包围在场,怒目而视。

这一刻,军侯壮汉早已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那就是拉青州兵一同反叛。

眼见于此,一名曲长站出,面露怒色,高喝着:“你,贼子安敢背……”

可惜,话才说到一半,军侯挥手示意,数名军卒上前,便将这曲长砍为肉泥。

瞧见这惨状,余下之众,人人自危而起,皆不敢在多言!

第十七章 城破

黑夜寂静,人影重重。

城门处,千余青州军卒全副武装,披甲竖立而来,抵达城门口,军侯壮汉面目冷厉,持刀怒喝着:“开城门!”

闻言,江汉籍军卒楞了片刻,随之守城队长高喝着:“郡守有令,禁止出城!”

“你等深夜出城,可想投降荆州军?”

遥望着又是青州兵,这员江汉籍的守备队长在没有丝毫的耐性,直接讥讽着。

这数日来,每夜都有零零散散的青州兵前来,企图出城,作为守备城门的他们,又岂会不烦?

只不过,此言一出,顿时便犯了众怒,军侯壮汉更是怒不可遏,眉宇间亦是隐现出杀机,手掌已经缓缓握在刀柄上。

“噗!”

一刀而过,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守备队长转眼间尸首分离,血流如注的喷洒着。

“将士们,杀,杀出城外,收敛亲属尸身,投奔汉军。”

一刀斩杀,军侯壮汉遂不在继续隐装,出言怒吼着。

号令传下,千余荆州军知晓开弓已无回头箭的道理,便不再犹豫,挥刀纷纷砍向守城军卒。

瞬息间,在军侯壮汉的率领下,荆州军犹如一只饥饿择食的猛虎般扑向江汉籍军卒,猛烈攻击着。

城门口,青州兵反叛,混战将起!

本来,这员军侯壮汉也心存侥幸,只要能放他们出城收敛尸身,也不必反叛。

毕竟,青州兵也是跟随魏王数十年的劲旅,不到迫不得已之际,他们也不想投降荆州军。

可惜,守城队长的一句讥讽直接激怒了青州诸众,连日来青州兵心底暗藏的怒火便陡然爆发。

由此,青州兵直接产生了叛乱!

………

城外,约莫十余里处,密林内

黑夜之中,一支全副武装,士气昂然的数荆州军卒正整装待发,隐藏在密林当中。

等待良久,前方城头好似隐约有厮杀的吼声传来,片刻后,打探的斥候立即奔来。

“少将军,果不出你所料,城中果然发生叛乱了,此刻城中青州兵正在猛攻城门,双方激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随着斥候的一席话语,此刻从旁的诸将领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对准关平,眼中崇敬之色亦挥之不去!

片刻,周仓更是激动万分,拱手道:“少将军,俺老周服了,你当真是料事如神也!”

这一刻,就连周仓这员老资历的猛将也受关平所折服。

当时,在第二日的夜晚,他奉命领军驻扎城下,却不夜袭城池时,还茫然误解,不知自家少将军又在策划什么阴谋。

直到次日关平让战俘穿戴荆州军战甲固守城外,然后让真正的荆州精锐隐藏密林时,周仓才渐渐的明悟。

此刻,眼见计划得逞,周仓这平日难得一笑的猛汉也不由畅快淋漓!

平复片刻,关平直直起身,不受周遭诸将的崇敬影响,面目严肃,高喝着:“诸位将士,今日之战,是夺取襄阳的关键。”

“成败在此一举,诸位随吾夺取曹贼这座江汉重镇,成就大功!”

“嗷嗷!”

话音落下,荆州军卒士气亦高涨而起,纷纷咆哮高喝着。

这一刻,既然青州兵已经反叛,隐藏了一天的他们终于可以褪下伪装,畅快的厮杀了。

此时,荆州军的神情群情激动,心底已经在默默盘算着,今夜战功能够官封几级了。

当然,不仅军卒心情按捺,关平虽表面依旧严肃,可心底早已是一阵翻江倒海,激动无以复加!

“谋划了许久,今夜终于要破城了!”

“此战,是吾独当一面以来的首战,今日之后,我的大名必定会令曹营诸将闻风丧胆。”

“必将扬名于天下,哈哈哈哈!”

此刻,关平在内心狂喜。

须知,襄阳城乃江汉重镇,坚固程度自然不必多说,如若是强攻的话,这座设有水门的城池,就算是拥兵数万,都不可能短时间内破城。

可关平自领众渡汉水以来,才不到十日,便要攻破襄阳,而且自身损失亦不过千余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此等战功,岂不显赫?

就算是当今闻名天下的名将,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就算是赤壁一役大放异彩的周郎,在凭借优势兵力围攻江陵时,也花费了一年时间,外加自身负伤的情况,才最终艰辛的拿下城池。

可反观关平,率五千精卒前来攻取四千余众固守的襄阳,短短十日功夫便能轻而易举夺取城池。

可想而知,此战过后,可还有谁敢在小觑关平的能力?

许久,关平略微平复了心绪,挥刀上马,高声道:“诸位将士,随吾杀至城外,夺取城池!”

“嗷嗷!夺取襄阳,取襄阳。”

号令一下,荆州军卒立即吼声如潮,迅速结阵向城池行进。

至于周仓则并没有跟上,而是受命领一队军卒朝着汉水沿岸一路疾驰而去!

受关平之令,那里还有最为重要的要地需要夺取。

………

城内

城门口厮杀如此大的动静,短短片刻功夫,整座城池皆已经传出青州兵哗变的消息。

吕常闻讯,立即披甲持刀而出,开始集结军卒,准备前去支援城门方向。

眼见面前徐徐结阵的江汉籍军卒,吕常面色复杂,喃喃叹道:“唉,青州兵追随魏王数十年,到头来竟然不如江汉籍军士。”

“当真讽刺啊!”

要说,此次关羽水淹七军以后,曹魏上下最觉得不可思议的便是,跟随曹操的老将于禁投降,后降的庞德却是宁死不屈。

如今,吕常也觉得这是极大的讽刺,本来守住襄阳,他最看重的还是青州兵,可惜上天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引以为傲的青州兵反而哗变,现在却要依靠江汉籍军卒前去平叛。

正准备出发时,吕常眼见乐綝急速奔来,心里略微一思,便快步走去。

“乐綝,如今战况紧急,吾率众前往城门处支援,你迅速动员城内诸众,向水寨转移。”

话音落下,事态紧急,吕常便瞬息领江汉军卒疾驰向城门奔去!

此刻,虽然吕常没有明言襄阳会失守,可乐綝也是聪明人,已经知晓此时的战况了。

沉吟一番,乐綝便率百余亲卫转身向城中行去,开始转移伤员等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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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缚李基

“城内青州兵听着,我乃关羽长子关平,以率大军前来,你等速速开城接应。”

行到城外,眺望着城门处火光冲天,厮杀声还是如此激烈,关平不由持刀上前,高喝着。

高喝声响彻,城内那军侯壮汉听闻,不由大喜,气势更浓郁数分,持刀继续劈砍着周遭江汉军卒。

“诸位将士们,汉军已经抵达城外,迅速打开城门,放他们入城。”

“不然,一旦等到吕常老贼率众前来,今日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随着荆州军已经抵达的消息,顿时便犹如一记强心剂打在哗变的青州兵身上,令他们逐渐消散的军心顿时凝聚起来。

这一刻,青州兵诸众浑身的气势比之先前,更加凶猛。

由于青州兵是久经战阵的老卒,战力本就极为强悍,现在又是伴随着他们的生死一战,几乎人人舍生忘死的搏杀,在加上荆州军的抵达。

此刻,青州兵的凶悍程度无人能及,短短片刻时间,便将江汉籍军卒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横生。

“快,迅速开城!”

杀到城门底下,军侯壮汉持刀,紧促的下令着。

“咯吱,咯吱!”

随着阵阵响声传出,城门缓缓打开!

城外

关平见状大喜,遂丝毫不做犹豫,高声喝道:“大汉将士,随吾杀进城,夺取襄阳!”

“杀杀!”

号令传下,关平当先拖刀纵马,犹如离弦之箭般而出,身后军卒紧随而上。

“啊,啊!”

狂奔进城门处,关平大刀砸落,瞬息的功夫,数名江汉军卒被斩为两段,尸首彻底分离。

“少将军神威,威武!”

紧随着,随后奔来的荆州军卒眼瞧于此,纷纷大喝着,气势转眼攀至巅峰。

此刻,余下的江汉军卒纷纷围拢一团,各自持刀、戟凝重的望向关平,露出惊惧的眼色。

经过这十余日,关平连施计策打击城中军心,可却从未展现过勇武,曹军士卒皆以为他不过是一员儒将而已。

可事实却再次证明,关平勇武同样难敌,有其父风范!

“结阵,攻杀贼军,占领城门!”

不过,楞神亦不过片刻功夫而已,关平便再次挥刀下令,随之亲自纵马杀在前沿。

一刀接踵一刀,关平身体里愈发感受着热血在沸腾,血液在加速流动。

“吾不愧为关家子孙!”

此刻,关平厮杀在战阵之间,斩杀着一员又一员的曹军士卒,脸上的畅快之色越发得到释放。

平日里,他广施谋略,却令诸众皆以为他关平只是一位儒将,这一刻,关平要用自身血淋淋的战刀告诉曹军。

他,关平不仅谋略超群,更有其父万人莫敌,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的强悍气势。

厮杀半响,在荆州军结阵以及青州兵的围攻下,守城军士皆以被消灭殆尽。

城门处,被彻底肃清!

旋即,关平分出千余人接管城门,并缴械看押降卒青州兵。

“将士们,随吾继续杀进城内,活捉郡守吕常。”

紧随着,关平丝毫不做停留,继续领其余汉军向城中攻去,沿途所过,所遇曹军士卒,皆通通灭之!

此时,还处于战时阶段,荆州军兵力本就捉襟见肘,故此关平并未下令接收战俘,而是以杀戮为主!

只在荆州军攻进城时,吕常率众已经行到街市,忽然一记高喝声响起。

“报,禀告郡守,城门已失守,荆州军已经攻进城,现正朝此处杀来。”

闻言,诸众见状,一员浑身浴血、伤痕累累的军卒疾驰奔来,喘气的禀告着。

听闻,呆愣片刻,吕常亦不由感到不可思议,急忙喝问着:“这,这怎么可能?”

“汉水大营距离城池三十余里地,可现在叛乱才持续半刻钟不至,荆州军如何来的这般快?”

此时,吕常越发想不通,三十余里,荆州军是怎么赶来的?

“就算是整装待发的轻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狂奔而至吧?”

闻言,吕常眼神凝重,暗暗沉吟着。

眼见吕常一副质问的语气,那名军卒急得都快哭了,哭腔道:“郡守,这是真的啊!”

“某与同袍们一同抵御哗变的青州卒,可关键时刻,关平亲领荆州军前来,里应外合之下,夺取了城门。”

“如此,我军守备军卒才被消灭殆尽的!”

见状,吕常虽不可置信,可军卒都已经如此汇报,那必定便是真的了。

荆州军真的攻进城了!

“全军迅速向水营方向,撤离!”

沉吟半响,吕常苦叹一番,遂不在继续支援城门,转而下令撤出襄阳。

他知晓,现在城门已失,襄阳失守必成定局,单凭己方这仅剩的军卒在继续与荆州军对垒,除了全军覆没以外,别无他途!

故此,吕常才会事先便命乐綝提前撤到水营,早做准备。

水营,还屯放着不少船只,如若被袭击,那么也就代表着曹军退路已断。

此刻襄阳失守,吕常现在唯一的寄托便是将这最后两千余众军卒平安带回樊城。

如此,也能为樊城的守备在增添一丝力量。

襄阳城中

随着吕常率众放弃城池,关平也将荆州军分散,各遣一支队伍清剿城中残余曹军士卒。

…………

城外,吕常率众沿着汉水方向缓缓前行着,忽然间,前方一阵火光以及厮杀声由远及近的响起。

“那是水营方向?”

“难道水寨也发生了变故?”

见状,吕常眉宇微凝,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片刻后,前方的那支军卒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透过微弱的火光,吕常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挥手己方军士接应。

等到近前,望着乐綝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的身躯,吕常不由询问着:“乐綝,水营如何了?”

闻言,乐綝强行鼓起一丝力气,徐徐禀告着:“咳咳……郡守,吾奉你命,提前前往水营早做准备,调令好战船。”

“可谁知,当吾行到水营外时,水营已经被关平麾下大将周仓领军夺取。”

“随后我率众与周仓一番激战,可荆州军实力强悍,吾战之………”

“杀,杀啊,全歼曹军!”

只在乐綝汇报之时,前方忽然火把齐亮,周仓纵马挺刀,当先领众杀至。

见状,乐綝大急,道:“郡守,快率众与我撤,我有办法甩掉荆州军,渡过北岸。”

耳听乐綝有退路,吕常顾不上其他了,立即率众跟随乐綝撤离。

随后,曹军与荆州军一前一后,追逐着。

………

城内

就在城外展开追逐战时,此刻街道的一处尽头,百余众曹军士卒护卫着正中的一位曹军将领,被荆州军包围在其中,不得动弹!

第十九章 自傲的关公

翌日拂晓,清晨的朝阳正徐徐升起。

襄阳城头,赤红色的“汉”字大旗正迎风摇曳,沐浴着朝阳的洗礼。

城中持续一夜的激战下,荆州军彻底夺取了这座位于江汉边的重镇。

关平此刻亲自屹立于北门城头,目光紧紧凝视着前方的汉水轮廓,望着那升起的仿若白嫩嫩的蒸汽,不由嘀咕喃喃着:“襄阳,算是拿下了!”

良久,一阵沉重的步履响起,片刻后,周仓那严峻的面容便显现在关平面前。

奔到近前,周仓立即拱手行礼,随后禀告着:“少将军,俺已经奉命攻取了江边水营,途中也正好所遇吕常率领的曹军。”

“末将领军冲击,已将曹军击溃,现吕常正率残余部众逃亡对岸,投奔曹仁所去。”

一席话语,周仓不卑不亢,如实将军情禀告,言语间丝毫未有居功的态势。

耳听着周仓已经夺取水营,驱逐曹军,关平此时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

直到这一刻,汉水南岸,襄阳郡才正式收复。

本来,襄阳地区在刘表割据时代,是分别隶属于南阳郡与南郡的,不过在三家分荆州后,曹操为了好统治,便将襄阳单独分出,设为一郡,以襄阳城为首府。

静静望着城外景色,关平此刻心境怡然自得,连日征战的紧张此时也缓缓释放了出来。

许久,邓艾也率众领战俘拔营而归,抵达城内。

旋即,关平大喜,笑道:“好,既然此次有功之将都聚齐,那诸位皆随吾前往郡府。”

“我等一同举行庆功宴!”

此言一出,诸将亦欣喜万分,随之便跟随关平身后,向郡府行去。

汉水,江面上

此时,百余只艋艟战船正航行在江面,数百军心低落,残余的曹军士卒正向北岸樊城方向靠拢。

“唉,文达兄,吾对不住你啊!”

此时,吕常站立在一艘斗舰上,神情落寞,眼神中竟是懊悔、自责之色。

他此刻不由遥想起当初曾向李通保证过,一定会尽全力将李基抚养成才,让其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只是,如今李基却是落在城中,生死不降!

此刻,吕常却是面如刀绞,流露出阵阵悲伤,他是看着李基长大的,知晓其人格,就算被荆州军俘虏,也是决计不会投降的。

“以基儿的性格,恐怕就算没有战死城中,也不会投降荆州军,那他的处境凶多吉少了啊!”

吕常沉默不语,从旁的乐綝心情同样不好受,别看平日里二人彼此针锋相对,其实实际他们交情也很深厚。

有时候,李基也只是由于性格急躁,以勇武著称的他,言语相对激烈而已。

“李基,你如若此次不幸战死城中,綝在此向你发誓,日后必定擒杀关平小贼,为你雪仇。”

乐綝面朝江面,面色坚毅,平静说着。

此次,他们能够在水营失守的情况下,都还有船只渡江,这也是乐綝的功劳。

早在荆州军北伐前,乐綝为了以防万一,便事先藏了百余只艋艟、斗舰于芦苇丛中,以做准备。

这一路,由于李基的缘故,吕常、乐綝心情复杂,故此都沉默寡言。

………

随着攻取襄阳,关平首先信守承诺,将此次战俘中有功之士皆官封一级,免除战俘身份,编入军中。

故,此次荆州军卒军力不降反增,从刚渡江的五千余众,到现今的六千余众,战俘营众约莫千人在此次攻城战众大放异彩。

至于这千余人,关平则命邓艾为军司马,让其统领。

其实,这也是关平有意为之,虽说他看重邓艾,可毕竟年纪尚轻,如若让邓艾统属荆州军,他威信不足,难以服众!

故此,这支降卒刚刚归附,立足未稳,正好适合让邓艾统属,历练其能力。

随后,关平也命周仓领一军前往水营驻扎,负责修缮水寨。

虽然吕常固守襄阳多年,可他却并不善习水战,故而水营平日除了屯放船只运送物资以外,也别无他途!

时至今日,水营也多加荒废!

“叔父,你此次驻扎水营,还请务必将水寨打造起来,说不定,日后我军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要利用这条汉水与曹军隔江对峙。”

“如此,水营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

闻言,周仓凝眉,遂拱手郑重道:“少将军,你放心吧,仓必不辜负你的期望!”

话音落下,周仓也不在耽搁,便立即大跨步走出,前往军营调兵。

紧接着,关平又亲自修书一封,将襄阳夺取的捷报,以及诸将此战立功的详细情况进行总结,然后遣军卒渡江,交与关羽。

关羽以前将军,汉寿亭侯的身份持节钺都督荆州,有临机调兵任命之权。

故此,关平也没有越俎代庖,代替其父封赏诸将,毕竟如此也容易落下口实。

接下来,关平便着手处理破城后的安民等善后举措。

………

汉水北岸,荆州军大营,主帐

关羽将近九尺的身长正襟危坐在主位上,手掌里捧着一封手书,细细品味着,并且来回看了数遍,眼中欣喜之色亦越发浓厚。

无他,此次关平的表现,关羽太震惊了!

“没想到平儿竟然足智多谋,这当真是给吾一记惊喜矣!”

放下手书,关平暗自沉吟着。

随后,关羽命从旁侍从将手书传递给阶下诸将查看,红润的脸庞上也充斥着喜色,大笑着:“诸位,此次吾子关平战功显赫,从他当初向本帅立军令状,请战取襄阳时,目前为止,不过刚刚十日时间。”

“十日间,他便以五千精卒攻取了曹贼的江汉重镇襄阳。”

话音落下,关羽喜色越浓,言语间、脸色皆挂着一丝丝炫耀之色。

众将此刻也徐徐看完了手书,大致知晓了战况,也不好拂关羽颜面,便不约而同的一致拱手大声道:“少将军足智多谋,果真不愧为君侯之子也!”

一番恭贺,关羽自信心越发爆棚,也极为欣喜!

良久,关羽挥手止住,高喝着:“诸位,今我军既取下襄阳,吾决议,集结重军,全力拿下樊城,兵临许都,解救天下。”

此言一出,帐中顿时沸腾着,众将皆嚷嚷着“愿为先锋大将取樊城”的话语。

这一刻,诸将也被关平十日破襄阳的战功给刺激到了,以至听闻关羽要取樊城的计划后,都疯狂了。

“少将军破了襄阳,反而让君侯更加自信了么?”

耳听着关羽取樊的计划,马良白眉一凝,不由暗暗沉吟道。

ps:今天凤溪思路有点乱,在思考怎么衔接第二个故事,故此第一更晚了,还请见谅。

第二十章 李基的决绝

一时间,马良旬眼望去,周遭诸将皆宛若疯狂的争抢着“攻城先锋”,却无人能够意识到,攻取樊城这则计划,现在实施就是错误的。

“江东孙氏,会趁机落井下石,偷袭荆州。”

这一刻,十日前的军议,关平的这席话陡然浮现在马良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沉吟许久,马良眼神微凝,暗自道:“少将军既说东吴背盟,绝非空穴来风。”

“天下没有永恒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盟友,一旦我军势大,曹孙必定联合对付我军。”

稍微思索,马良也越发肯定了关平的说辞,此刻取樊城,绝对是引火烧身,非良策!

正当马良准备站出劝阻时,席地而坐的关羽陡然起身,笔直站立,随之丹凤眼贼微凝视,面目严肃,高喝着:“廖化,即日起,将你本部兵力撤离汉水防线,向北固守湖阳防线,防范曹贼援军。”

先前,关平只率五千余众渡江击襄阳,关羽也不放心他,毕竟是初次统兵,故也命廖化领军在汉水沿岸巡视,作为关平的后援。

所以,这才是关平的底牌所在,不然一直挑衅,吕常早就率众出城截杀关平了。

此刻,襄阳亦取,那汉水防线的兵力便能调动北上,增强北部的防御。

原史上,北部防线被徐晃突破,也有荆州军兵力不足的缘故。

随即,关羽继续下令:“赵累,吾命你为攻城先锋,务必夺取樊城,不得有误!”

“诺,诺!”

号令传下,赵累、廖化不敢怠慢,立即站出,拱手接令道。

瞧见关羽志得意满,信心十足的神色,马良心底一沉,暗道:“看来君侯已经被连日来的胜利给蒙蔽了双眼,浑然不觉如今所处的危机了。”

思索片刻,马良陡然站出,拂袖而道:“君侯,良反对我军继续进军,夺下樊城,与曹军决战。”

话音落下,帐中诸将皆不约而同望向马良那势单力薄的身影。

此刻,关羽面色亦是阴沉,冷冷道:“季常,计议以定,诸将皆以赞同,你何故反对?”

直视着关羽那摄人心魄的凌厉眼神,马良依旧面色不改,许久后长吐一口浊气,淡淡道:“君侯,先前的军议,少将军曾分析过攻取樊城的弊端,良不在重复。”

“良在此只强调一点,那就是君侯务必要派兵回防荆州,加强后方守备,谨防江东偷袭。”

“故此,良建议,让少将军领众返回南郡,亲自坐镇江陵,我相信以少将军的足智多谋,就算江东倾全力来取荆州,也定会保荆州安然无恙!”

事到如今,马良已经看出关羽取樊城心意已决,不会改变,故此他才会及时调整计略,以推举关平率众返回荆州。

从先前军议关平将取樊城的弊端说出,以及此次十日破襄阳的战绩来看,马良相信,以关平运筹帷幄,掌控大局的能力,只要能领五千精卒坐镇荆州,必保荆州无虞!

闻言,关羽面色陡然一变,拒绝道:“不行,平儿所领五千精卒是我荆州军战力最为强悍的,此为攻樊城之主力,岂可大材小用,回去坐镇后方?”

“其次,我军北伐以来,先淹没于禁、庞德七军,在则襄阳大捷,我军此时声势正值最强盛时,此时不趁势取樊城,北上攻伐许都,更待何时?”

顿了一顿,关羽面色忽然露出蔑视的表情,冷哼着:“哼,至于孙权小儿,那不过是一群江东鼠辈罢了,何惧之?”

“近日吾也听闻,驻守陆口的都督吕蒙因病返回了京口养伤,如今接替他职务的却是籍籍无名的书生陆逊。”

“这不,昨日陆逊才书信于我,对我大肆夸赞吹捧一番,你等说说,此等庸人,可有何惧?”

说罢,关羽顺势拿起案几上的一封信,向诸众展示着。

自从水淹七军以后,陆逊便接替吕蒙职务,驻防陆口,每日便写信恭维关羽,溜须拍马,这让本就极为自信的关羽,更是从心眼里瞧不起书生陆逊。

故此,对于此时马良苦口婆心的劝说,亦不当回事!

眼见着关羽脸色上的决然,马良遂不在继续劝说,只得默默退下,暗自苦叹:“唉,少将军,良已经尽力了!”

“接下来,不知你可有计策保住荆州无虞!”

这一刻,马良心底最大的希望便寄托在关平身上了。

………

襄阳城,郡府

汉水大营,关羽与诸将商讨攻取樊城的计划,关平当然是暂时不知的,此刻的他,正在处理战俘李基一事。

“李基,吾如若未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建功侯的独子吧?”

“如今的你年纪尚轻,日后还有大好前程,你真的忍心愚忠曹贼,让你李家绝后,狠心抛下你的亲属么?”

此时,关平深居郡府主位,目光紧紧凝视着阶下被束缚的李基,劝降着。

在昨日的攻城战中,李基等众被重重围困,负伤的李基竟然也在最后关头,手杀数人,才力战被擒!

于此,关平也赞佩李基的勇武,故此想招降于己用。

可惜,关平好说歹说,李基依旧面色冷酷,宁死不降的态度比起庞德,竟丝毫不差。

“关平贼子,要杀便杀,何故费此口舌?”

“吾明确告诉你,吾父一生忠于魏王,既作为他子,自然不会三心二意,投靠你等贼军。”

“李家的忠义之名,并不比你关家差。”

这席话落下,李基不在言语,遂做出了一副坦然赴死之状。

见状,关平心下暗叹:“这时代,忠义豪杰何其多也!”

直到此时,关平终于明白自己前世为何如此酷爱三国时代了,无他,就因为这个时代层出不穷的忠勇之士。

庞德,魏国五子,蜀汉五虎,以及江表十二虎臣,甚至李基这员与关平年纪相仿的青年,皆是大难临头,能够为了忠义而舍去性命的豪杰。

如此时代,何不让人感到热血沸腾,何不让人向往呢?

凝视许久,关平缓缓道:“李基,你不愧为忠勇豪杰,吾敬你!”

随即,关平徐徐走下台阶,行到李基面前,拱手一礼。

“少…将…军,这………”

见状,从旁邓艾不由疑惑无比,自家将军竟然向敌将行礼。

关平挥手打断邓艾的疑虑,紧紧注视着李基,他觉得,这员与自身年纪相仿的青年气节值得他敬重。

“将李基带下去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号令传下,数名亲卫领命将李基带离郡守府。

“报,禀告少将军,府外一须发皆白,一身灰袍的老者请见。”

“少将军,不知见与不见?”

就在此时,门外侍从跨刀匆匆奔进府***手向关平禀告着。

第二十一章 荆襄名士

“须发老者?”

闻言,关平楞了一下,随后喃喃自语着。

凝思片刻,关平亲自向外行去,他倒是要看看,襄阳城才刚刚收复,究竟是谁求见自己。

府门外,此时一员身长七尺五的老者,鬓发须白,却神采奕奕,极为挺拔的站立于此。

良久,关平徐徐走出,眼瞧着,不由上前拱手行礼,询问着:“老先生,不知你是何人,找寻吾可有何事?”

虽然眼前这老者并未见过,可荆襄之地却是奇人异士极多,关平寻思半响,也不怠慢,便恭敬行礼。

“关少将军,此事不是说话之地,老夫不愿在这嘈杂地方暴露身份。”

闻言,面前老者仿若高深莫测的神态,轻声说着。

“哦,老先生,请进府。”

话音落下,关平反应不慢,立即便挥手示意。

随即,二人便一前一后走近府中,进入内堂,关平向邓艾吩咐着:“士载,你守在门外,禁止任何人入内!”

“诺!”

随后,分主次坐定,关平才略微起身,恭敬道:“不知老先生可是?”

“老夫小女为硕,字月英,如今乃大汉丞相孔明之妻!”

“乎!”

闻言,关平顿时不自觉间吐出一口浑浊气,随即立即起身。

“小子关平拜见黄公。”

一开始,关平只是觉得面前老者身份不同常人,可千思万想,他都没想到此人竟然就是黄承彦。

就是那位荆襄名士,黄月英的父亲,诸葛亮的岳父。

顿了一顿,关平坐回原位,徐徐道:“黄公,平记得你的山庄是在中庐境内,不知你今日何故前来襄阳呢?”

闻言,黄承彦端着案几上的茶泯了一口,笑道:“关少将军,不必如此拘礼!”

“老夫虽是孔明岳父,可也不过是乡野中人,并无官阶在身,不必如此。”

闻言,关平抱以微笑,并未多言。

实际上,关平面对黄承彦也压根不用如此恭敬,毕竟以关羽与刘备的交情,丝毫不比诸葛亮差。

关平对其恭敬,一方面是不想与诸葛亮间的关系闹僵,另一面也是对待年老之人的敬重。

须知,孝名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

“老夫会友归来,正巧路过北岸大营,发现营中军卒们正在热火朝天的打造攻城器械。”

“故,老夫猜测,关君侯恐是想取樊城,与曹军决战了。”

此言一出,关平面色陡然一僵,笑容逐渐凝滞,半响说不出话来,心底已经掀起一阵大浪。

“父帅竟然决定取樊城了?”

“如此说,吾费尽心机取襄阳,到头来是为东吴做嫁衣?”

“父帅,糊涂啊!”

此刻,总总念头在关平心底滋生着。

须知,关平为何要制定取襄阳的计划,其根本目的便是要取下襄阳,断绝曹军进攻江陵的陆路,阻止在己军回防荆州对抗东吴时,不会遭受北部曹军方面的威胁。

另一方面,关平也深知其父自尊心极为重要,北伐不能空手而归,故此想以襄阳替换樊城,让他打消在继续死磕樊城的计划。

只是,事到如今,关平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父亲竟然越胜利越膨胀,连此刻最本质的威胁都分不清了。

要知道,原史上的北伐失败,关键原因便是关羽死磕樊城,导致后方守备兵力不足。

“唉,可父帅毕竟是主帅,他执意要取樊,我应该怎么办?”

这一刻,关平不由感到头疼,很无语的感觉。

思绪良久,关平试探性的问道:“黄公,既你以知晓吾父帅的计划,你为何不入营劝说他改变计划呢?”

“哼哼!关少将军,你父帅的秉性,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觉得老夫这么一位山野村夫能劝得动?”

讥讽一句关羽,黄承彦继续道:“马季常乃州治从事,位高权重,可他亦无法改变关君侯的计划。”

“依老夫看,为今之计,要想改变决战曹军的计划,关键还在关少将军你了。”

“我?”

闻言,关平脸色越发疑惑,茫然无解!

“还请黄公教我!”

下一秒,关平连忙起身,行到黄承彦面前,恭敬的请教着。

“呵呵,关少将军高看老夫了,老夫只是山野村民,哪有什么良策?”

见状,黄承彦依旧保持着满面笑容,却婉拒了他的请求。

眼见于此,关平神色变幻,半响,咬咬牙忽然间跪地请求着。

“黄公,还请教我。”

“关少将军,你这是为何,快请起。”

眼见关平如此执着,黄承彦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立即伸手搀扶。

此刻,关平目光炯炯,面色严肃,说着:“黄公,你是丞相岳父,按关系来说,如今天下三分,你与我大汉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难道你忍心看着父帅一意孤行,实施错误的计划,却导致我荆襄大地被奸贼窃取,置荆州黎庶于不顾么?”

此时间,关平直接拿出诸葛亮和大义名分来说。

黄承彦被誉为“荆襄名士”,他如若不管荆州黎庶,那此事一旦传出,对于他这等爱惜羽毛的名士来说,亦是极大的打击。

其次,关平也敢确定,黄承彦能专门入城前来求见自己,绝不只是单纯的告知他父亲将要取樊城的计划。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真正促使黄承彦前来相见关平的正是十日破襄阳的战绩。

在听闻襄阳在坚守不到十日便失守的消息后,饶是黄承彦定力过人,也不由惊住了。

十日破襄阳,说着简单,一句话而已,可要真正做到,那真不是简单的事。

故此,在听闻领兵破襄阳的正是关平后,黄承彦才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前来,见见关平。

“好吧,既然关少将军坚执,那老朽便也说说我的愚见。”

话音落下,关平才徐徐起身,坐回原位,倾听着。

思绪一番,黄承彦好似早有准备,缓缓说着:“关少将军,要想挽救此次的危局,须记住这二十字。”

“坚执北上,浑水摸鱼,挑起战火,借道而过!”

“老夫言尽于此,接下来的便靠关少将军力挽狂澜了。”

说罢,黄承彦遂不在继续劝说,起身欲要离去。

见状,关平连忙起身拦住,急切道:“黄公,可否说得在详细一些?”

闻言,黄承彦依旧抱以微笑,笑着:“关少将军,凡事计划赶不上变化,再好的谋略也需要根据实际来行事,不然便成了纸上谈兵。”

“这道理关少将军应该很明白,所以,思路老夫已经给你,剩下的便靠你自己了。”

“此次,荆州最后的归属,全在关少将军的一念之间!”

最后一句话,黄承彦亦不由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看罢,关平知晓黄承彦不会来继续说了,遂不在继续请求。

毕竟,这等隐士不愿意透露的消息,那在如何强求都没有丝毫作用。

思绪片刻,关平忽然脑海念头一闪,一则疑虑便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问着:“黄公,平心底一直有个梦境,时常困惑着吾,不知你可为我解开?”

十日前,关平所做的领军北上攻伐许都的那梦,这几日来,亦是断断续续的出现,这也一直困惑着关平,不知道此梦究竟预示着什么。

“解梦?恕老夫无能为力。”

闻言,黄承彦此时倒是快人快语,直接回着。

解梦,他倒是真的不会!

不过,下一刻,黄承彦却是说道:“老夫虽不会,可保举一人,兴许他能解关少将军的困惑。”

“黄公,不知所举何人?”

“水镜先生,司马德操。”

第二十二章 偷听

“水镜先生,司马徽?”

耳听着黄承彦推举之人,关平目光如炬,喃喃嘀咕着。

“是的,德操精通阴阳学说以及相面之术,对于这方面可能有独到的见解,他应该能解你心中困惑。”

闻言,关平出言道:“黄公,那你可知水镜先生所居何处?”

“想求见司马德操,难啊!”

“那老家伙近年来时常在外,水镜山庄都荒废了许多,关少将军你能不能见到他,全凭机缘。”

此时,黄承彦面色不变,徐徐道。

听之一席话,关平略显失望之色,不过也很快调整过来,遂不再问。

本来,关平提出让黄承彦解梦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既然司马懿行踪飘忽不定,关平如今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前去寻找。

此时已经临近九月,关平猜测,曹操可能已经派遣使者秘密前往江东,与孙权达成共识,江东方面恐怕都开始整军备战了。

“谢黄公指点!”

一番致谢,黄承彦笑着接受,遂不在久留,告别关平后,便径直出府离去。

等待黄承彦离去,邓艾徐徐步入内堂,跪坐阶下,轻声道:“少少…将…军,艾…刚…才灵思间思索一策,能够彻底让…庞德归顺我军。”

“何策?士载,快说。”

闻言,关平陡然面露大喜,激动得将黄承彦的计略都抛之脑后,询问着。

此次,在夺取襄阳城的过程中,关平也数次设计迷惑吕常等众,庞德已经归顺的假象。

只不过,事到如今,关平心里也没底,吕常究竟相不相信,他撤回樊城后,会不会禀告曹仁,告知曹营诸将真相。

如若吕常心态坚决,一直坚信庞德的忠诚,那关平的此策便算是以失败告终!

毕竟,似庞德这样的忠勇之士,如若曹营诸将都未放弃他,那他是决计不会投降。

这一点,关平心知肚明!

思绪片刻,邓艾缓缓上前,凑到关平耳旁,一番耳语,半响后,二人同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只要此计一成,庞德必无法在效忠曹操。”

此时,关平暗自沉吟着。

………

夜晚,郡府

数名军卒押着被绳索束缚住的李基步入大堂,刚进入堂中,李基便顿时闻到了一阵扑鼻的酒香四溢。

旬眼望去,只见两架案几上规整的各自摆放着一壶酒,一碟碟下酒菜。

见状,李基狐疑无比,暗道:“关平,这又是何把戏?”

随着关平以层层诡计破了襄阳城,他的印象此时在李基心底,李基都感到不寒而栗!

片刻后,关平昂首阔步走来,不由说着:“李基将军今夜是吾请来,饮酒作乐,一同畅谈的。”

“你等怎能继续捆绑束缚他,还不速速松绑?”

号令传下,众军卒岂敢违令,立即上前将李基身间的绳索解开。

没有了束缚,兴许是绑的太久的缘故,李基不由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即冷声道:“关平,你究竟又想耍什么把戏?”

“明确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绝不会背叛魏王。”

闻言,关平面色不变,笑道:“李基将军,你我约莫同龄,今日请你来只是平钦佩你的忠义,更敬佩你的武勇。”

“故此,平在府中设宴,希望与你畅谈一番,你看看!”

话音落下,关平身形避开,手指案几上的酒菜。

“李基将军,就坐吧!”

虽然不知关平有何用意,李基也迈步上前,前往案几处,便跪坐下来。

反正有免费酒肉,不吃白不出,就算等自己吃饱了来处决自己,那也总比饿死鬼强。

这是此刻李基心底的心理话。

眼见李基识时务,关平面上喜色越发浓厚,挥手下令堂中军卒退下,遂也走到主位处坐下。

“李基将军,来,满饮此樽,权当是洗刷你我之间以往的总总恩怨。”

“杯酒下肚,我等一笑泯恩仇!”

话毕,关平高高举起,随之一饮而尽。

眼见于此,李基端着酒樽,思索片刻,遂也喝毕。

“嗝!”

放下酒樽,二人同时打了一个酒嗝,紧接着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而起。

此刻,关平趁热打铁,道:“李基将军,你与其父一直效力于奸贼曹操,那是以前曹孟德还以匡复汉室为己任,并未露出反心!”

“可是,现在曹操已经逼死皇后,逼迫天子,僭越称王,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你我同为汉臣,应当同心协力,携手并进,领军攻取许都,迎接天子,打倒奸贼曹操,兴复汉室。”

“你岂可继续执迷不悟,继续愚忠于曹贼?”

话音落下,李基放下掌中酒樽,面色郑重,说着:“关平,你不必在说!”

“你十日破了襄阳,吾亦十分佩服你智谋超群,可我既是魏王麾下战将,自当已死效忠,岂可三心二意,投降他人?”

“关平,这一生注定你我只能成为敌人,如若有来生,基希望与你成为好友。”

一席话不卑不亢,李基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哈哈!”

“李基将军,倒是平多言了,今日你我只聊私情,其他事改日再聊。”

大笑一番,将此事翻过去,气氛重新聚拢起来,二人也喝到正酣处。

此刻,李基,关平其乐融融,交织碰杯的景象,如若外人所见,压根不会想到这竟然是不同阵营的将领。

事实上,关平、李基年纪相仿,又同样勇武兼备,要是身处同一阵营,他们也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正当二人喝到正浓时,帐帘忽然被掀起,邓艾缓缓步入而来,随后拱手道:“少…将将…军,艾…有…万急军情…禀禀…告。”

闻言,关平不由露出醉酒的姿态,翁声道:“何军情,说吧!”

邓艾正准备禀告,却又发现从旁的李基,顿时欲言又止,说着:“少少…将军,这………”

“嗯?士载,李基将军如今与吾是好友,让他旁听也无妨,相信他不会说出去的。”

虽说关平这样说,可邓艾还是依旧谨慎,闭口不言!

见状,关平也无奈,不由起身走到李基面前,拱手赔罪道:“李基将军,平有军务处理便先耽搁一会,你先独自饮酒。”

“平一会便回来!”

话音落下,关平便领邓艾徐徐退出帐外。

见状,李基也继续饮酒,不做多想。

他现在反正也只是阶下之囚,去想太多也并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当李基端着酒樽时,却发现帐帘上映照着关平、邓艾正在帐外交谈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时,李基不由好奇心大气,放下酒樽轻轻起身,弯着腰以猫步缓缓向帐帘处靠近,随后默不作声地贴在帐墙上,细耳倾听着。

第二十三章 李基逃了?

“少少…将军…,艾…觉得…你你…上次所说的将庞德放回曹营,做我们的内应,此策…可可…行。”

“那好,士载,既然你以为可行,那吾便将此计划全权交由你负责。”

“不过,庞德是不是真心归顺我军,他要只是诈降,那他回到曹营,恐怕就是放虎归山了。”

“少少…将…军,庞德…忠诚不用质疑!”

贴在帐墙一侧的李基耳听着邓艾,关平一言一语的对话着,脸上变化亦是无限变幻。

直至最后,李基神色渐渐阴沉。

“关平竟然要让庞德回曹营做卧底,不行,一定要阻止。”

“这要是让庞德回到樊城取得曹将军信任,那江汉之地将不复我军所有也!”

此刻,李基心底暗自沉吟着。

对于此事的真伪性,以关平诡计多端的秉性来看,李基是毫不怀疑的,其次,早在城破之前,他便与吕常、乐綝断定了庞德已经归顺汉军的事实。

旋即,李基继续附耳倾听着。

“那好,既然庞德忠诚可以保证,士载你接下来就好好和庞将军商议一番,争取在诈降曹军的事上,做到万无一失。”

“不然,此计若败,我军便不能兵不血刃取樊城也!”

“诺!”

再次倾听片刻,李基便发现二人谈话结束,关平正向帐内行来,立即大急,遂继续猫着步伐回到最初的案几旁而坐。

心念急想,李基一手端着酒樽,却仰卧在蒲团上,一副醉酒之势,甚至能听到一些醉生醉气的胡话。

片刻后,关平掀开帐帘,迈步走进,发现李基正醉酒于此,嘴角不自觉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计划看来成功了!”

这一刻,关平心下大喜,暗暗道。

下一秒,关平却仿若无事人般,径直行到李基案几旁,蹲下轻声叫着数声,却无人应答,不由伸手推了几下。

李基睡得依旧沉寂!

“哈哈,兄弟,看来你这酒量不行啊,吾才耽搁片刻,你便醉倒了?”

见状,关平不由径直起身,满脸笑意,大笑着。

“来人!”

号令传下,帐外数名侍卫持刀而进,关平吩咐着:“李基将军喝高了,你等将他扶下去,好好休息。”

“诺!”

旋即,数名侍卫闻讯,便一致上前搀扶着李基,向外行去。

在出帐篷的瞬间,李基忽然睁开眼,面容上露出一记阴谋得逞的诡笑,随后转眼又回归醉酒的姿态。

短短片刻,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直到诸众完全退出帐外,邓艾才徐徐走进帐中,关平面色顺便,冷笑着:“哼哼,这一次就看李基的逃命本事如何了。”

“士载,追兵可否准备妥当?”

“一一…切…准备就绪!”

闻言,关平才露出一丝喜色,嘀咕着:“虽说李基有勇无谋,可既是做戏,便要做得逼真。”

府外,街道上

此刻,数名侍卫正搀扶着“半醉不醒”的李基向监牢行去。

行进中,一名侍卫不由抱怨着:“你们说,这是什么事啊,好端端的,少将军竟然宴请敌将,这是什么事么。”

“真不知道,少将军怎么想的。”

“是啊,是啊!”

一时间,数名侍卫都不由一边行进,一边吹着牛皮。

李基此时就“醉醺醺”的倒在侍卫肩上,踉踉跄跄的行进。

不过,他脑子此时却是格外清醒,飞速构思着逃跑路线,眼神余光也在若隐若现的瞟着四周,寻找突破口。

良久,街道另一旁,一员将近五旬的老汉正拉着一辆车缓步前行着,车辆行过,街道四周皆散发着一股恶臭味,让人极为难受。

气味传来,数名侍卫不自主间捂住口鼻,其中一员侍卫说着:“加快步伐,超过夜香车。”

注:夜香,在古时代指粪便之意,不是现在的夜香,不要混为一谈。

话音落下,数名侍卫便不约而同的架着李基快速奔跑一段距离,直到闻不到气味才停滞奔走。

“唉,物是人非啊,你们说,李老干清理夜香这活,也将近二十余年了吧?”

“是啊,吾记得当时还在刘州牧麾下为卒时,李老便在干了。”

“没想到十余年过去,李老还是依旧在如此谋生,年岁也越发年老了。”

此刻,数名侍卫也不由唏嘘的聊了起来,关平的这数名亲卫早年便是刘表麾下的兵卒,在曹操南征时,由于刘备的仁义之名,跟随其一同南下的。

故此,他们对于这襄阳城中处理夜香的李老是相当熟悉。

不过,就在诸众吹牛之际,注意力毫无防范时,李基却是陡然暴走,迅速将从旁两位侍卫打昏在地,随后丝毫不做停留,又快速狂奔,拳脚齐上。

短短片刻功夫,数名侍卫便被李基打翻在地,昏迷不醒!

由于荆州军刚刚收复襄阳,故此设立了宵禁,街道上此时是空无一人,而荆州军却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巡逻军士。

所以,时间紧急,李基没有时间前去补刀杀害,只是捡起其中一名侍卫的朴刀,迅速向后方行去。

行到后面,李基发现那年老汉子还在缓慢的拉着夜香车缓慢前行,也不由忍住气味的侵袭,持刀正面行去!

“啊,兵爷,你这是为何,小人可没惹到你呢,饶命啊!”

此刻,朴刀便架在那李老汉脖子上,吓得那老汉慌不择已的顿时磕头求饶。

自从刘表死,曹操南下取荆州赤壁兵败以后,曹魏便收缩防线,将襄阳郡作为抵抗刘孙的前沿。

襄阳城,亦是成为军事重镇,这对城中民众的影响十分巨大,这名老汉年过五旬,早就对人情世故熟记于心。

他知晓,这员军汉不会无缘无故前来逼迫他,故而直接开口求饶,只求保命!

乱世年代,各方势力之间打生打死,抢夺地盘,似李老汉这样的最底层民众,根本不关心谁统治襄阳。

他们只在乎的是自己性命能不能保全!

“迅速将你的服饰脱下来,不然就是死。”

此时,李基面色冷酷,冷喝着。

性命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李老汉哪还敢违抗,立即开始解衣带,将自己专门负责清理的夜香服饰解下。

服饰解下,李基对视其一眼,遂眼神坚决,开始换着这套服饰。

换好以后,李基瞧着李老汉正蹲在一旁瑟瑟发抖,不由冷声道:“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你走吧,今日你的活我替你干了。”

“明日,你到城北的小树林取车就行了。”

闻言,李老汉顿时松了口气,心知捡回一条命,哪还敢继续逗留,飞快的便奔走。

刚走两步,李基好似想起什么,瞧见还在奔逃的李老汉,心念一决,朴刀举起,径直丢飞而出!

“啊!”

转瞬息,朴刀半空飞过,刀尖径直将李老汉的胸膛洞穿。

杀了此人,李基丝毫未有怜悯,拉着夜香车径直便朝城门口行去。

第二十四章 李基的逃生旅程

郡府

“报,禀告少将军,巡逻军士在北街发现押送李基回监牢的侍卫被打昏在地,并且不远处还有一具尸首。”

“李基,已不知去向!”

闻言,关平面色大变,陡然勃然大怒,高喝着:“什么,李基逃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顿时间,关平怒火中烧,浑身气势浑然飘出,竟让面前禀告军卒都为之一振!

“你速速传令邓艾,让他遣军搜寻城内,如今时间过去不久,他应该还未出城。”

“并且,你在遣人前往水营通禀周仓将军,让他领众搜寻汉水岸边,谨防李基渡江。”

“诺!”

随着关平盛怒,禀告的军卒立即接令退出,此刻的他,哪还敢在继续耽搁犹豫?

随着军卒离去,关平怒火才瞬息平复,露出一丝笑容,暗暗道:“李基啊李基,你这逃命功夫一定要高明啊!”

“这要是都被搜寻抓住,那吾可就煞费苦心,设这一出了。”

襄阳城,北门

就在邓艾率众搜索城池,抓捕李基时,此时的李基正在城门处与守军据理力争。

“军爷,小人说的可都是事实啊,我叔父今日身体有恙,但这夜香也不能不处理,故而才替他当差一日。”

李基本以为假装李老汉的侄子,混出城应该是没问题的,可他却发现荆州守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

“当真?可吾记得李老汉一直以来是孤身一人,并无侄子啊?”

闻言,那名守卫军卒原先在刘表麾下为卒时,也时常控卫城门,故此对于经常拉夜香的李老汉也比较相识,了解的情况比较多一些。

此时,李基心下一沉,眼神凝重,他竟然没想到自己这“天衣无缝”的谎言竟然会被看穿。

“哦,军爷,小人以前一直与母亲在新野相依为命,由于前段时日母亲逝世,在将其遗体安葬后,才南下投奔小人唯一的亲属叔父。”

不过,李基毕竟也是军伍中人,片刻之息,便找到借口圆谎。

话音落下,那名军卒却是不太相信,不由徐徐走进,似要亲自好生观察。

就在这停留片刻功夫,装满夜香的车上恶臭气味也逐渐散发四周,不由令周遭守卫军卒皆捂住口鼻。

片刻,另一位军卒不由捂住口鼻,上前说着:“老张啊,你就别疑神疑鬼了,不过只是一小厮而已,放他出城,有何大碍?”

至于此刻,李基也已经暗暗做好准备,如若实在是混不出城,他便打算鱼死网破,强行杀出去。

“就算粉身碎骨,吾亦在所不辞!”

这一刻,李基在心底暗自沉吟着。

本来,被俘虏以后,李基便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可他却未想到自己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偷听到关平针对曹仁的绝密计划。

此刻,李基觉得,只有将这则消息带回樊城,才能避免己方大败,故此他才会假借酒醉让关平放松警惕,然后半道脱逃。

甚至,他为了保证消息能够尽量拖延,更是直接杀害小人物李老汉。

此时,李基已经做好大杀一场的准备,双拳不由暗自紧握起来。

不过,此刻那名奔来的军卒听闻从旁的同袍劝说后,不由停下脚步思索片刻,挥手道:“开城吧!”

“小子,回去转告李老汉,让他注意身体。”

“军爷,小人一定按照你的吩咐转告叔父。”

闻言,李基紧促的面色才不由舒展开来,拳头亦放松,随后恭敬的说着。

“咯吱,咯吱!”

随着城门打开,李基便继续拉着夜香车缓缓出城而去,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约莫良久,一阵阵疾驰声渐渐响起,片刻后,邓艾的面容当先纵马奔至,面向从旁守备军卒,不由挥刀道:“今今…夜…可有生人出城?”

闻言,先前那位军卒立即上前,拱手道:“邓将军,并未有生人出城。”

“不过在半刻钟前,有一位小厮自称李老汉的侄子,拉着夜香车出城了。”

想了想,这员军卒继续汇报着。

“小厮?此人年纪可是二旬出头?”

“将军,正是!”

闻言,邓艾面色陡然大变,大急道:“坏了,此人是奸细,速开城门,随吾追击。”

话音落下,邓艾竟然急得连结巴都没有了,见状,诸众哪还敢怠慢,立即开了城门。

城门打开,邓艾纵马率众,便杀出远去。

汉水,江面上

此时,荆州军战船一直摇曳在水面上,点起火把,沿着岸边来回徘徊着。

周仓在接到指令以后,顾不得休息,便立即披甲,率众巡逻江面,誓要抓住逃脱的“奸细”。

至于此刻的李基,则隐藏在黑暗的岸边芦苇中,暗暗观察着江面上来往的荆州船队,不由嘀咕道:“这密度,看来抢巡逻船渡江是行不通了。”

“诺大的水面,该怎么渡过去呢?”

此时,李基又再次陷入了难题,应该怎么样渡江。

按照现在荆州军的巡逻密度,就算有船也不能使用,动静太大,更别谈他还没船呢。

思索片刻,李基不由想到什么,下一秒,迅速沿岸向下游徐徐行去,直到奔到一处稍微比较浅的浅滩时,才停滞下来。

望着汹涌澎湃的汉水,李基脑海里浮现出各种画面,不过最终想到自身所背负的巨大情报后,却长吐口气,瞬息狠下心来,开始脱光身间衣物。

然后,李基直接跳入水中,开始游行着。

此刻,李基竟然狠下心来,打算游过汉水。

虽说樊城与襄阳隔汉水相望,但汉水两岸至少也有数十里的宽度,如若能游过汉水,真的算是奇迹了,这也能预示着李基当真是命不该绝!

须知,数十里的宽阔面,单单是气力耗尽,能不能游过去,都是一个大问题。

只是,如今的李基自以为自己偷听到了关乎江汉战局的重大情报,故而全然将生死置之度外。

游过汉水,也是李基死马当活马医的举措罢了!

………

城中,郡府

“什么,这么多人出动,竟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都是干什么吃的?”

“一群废物!”

随着邓艾一无所获回报时,关平自然又是怒气冲天,怒骂着。

虽说此次是做戏,可关平知晓,演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那首先自然是自己要先入戏,如若自己都不相信,别人又怎么能不起疑心呢?

故此,无论是关平还是邓艾全力以赴,怒气难消,以假乱真的把戏都是在为了把戏做逼真而已。

第二十五章 震惊的曹仁

北岸,樊城

此时的樊城周遭,真的可以用汪洋泽国来形容。

城外四周,洪水几乎吞噬了半个樊城,甚至连城墙都被淹没一大半,至于此时的荆州水军却直接以大船横行在外围水面。

荆州军轻松以半月阵的方式封锁了樊城外围。

更糟糕的还是,樊城城墙也由于连日来浸泡来大水中,此刻已经开始腐朽,早已如生锈的铸铁般,一推便到。

故此,主将曹仁这数日来发动军卒,一边防御荆州军的进攻,另一面也在对城墙多加修缮,用沙石堵住缺口。

说实话,如今的樊城防护能力已经虚弱到极致,可原史上,曹仁却是凭借数千之众,牢牢的守住了樊城不失。

城头上,一员身长八尺、身穿战甲的中年大汉眼神凝视,紧紧眺望着汉水南岸的襄阳城方向。

此将正是征南将军,驻守樊城,持节都督荆州的曹仁。

“唉,如今已经过去十余日,不知襄阳的局势如何了?”

沉吟良久,曹仁不由苦叹着。

由于樊城与襄阳一江之隔,故此曹仁对于关羽派遣关平率众攻取襄阳的战报早就洞悉,这段时间以来,他每日都要登上城头,关注着襄阳战事。

“将军,襄阳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外加郡守吕常拥兵四千余众,料想就算关羽遣主力齐攻,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取下。”

“这才十余日,襄阳应该无恙!”

眼瞧着曹仁面露忧愁,从旁的一位面色刚毅的中年将领不由出言劝慰着。

“伯宁,如若荆州军真的攻下了襄阳,你觉得关羽还会不会继续与我军为敌,继续围困樊城?”

闻言,满宠沉吟半响,拱手道:“将军,宠看悬,关羽的性子你我都知晓,他战败还好说,可他自北伐以来,便利用秋雨泛滥之机,大破了我方援军。”

“此等大胜,已经让关羽自信心极为膨胀,小觑我军,如若襄阳在被攻陷,这定然会让他越发盛气凌人,觉得我大魏不过如此。”

“故此,届时关羽反而会继续攻取樊城,与我军决战。”

不得不说,满宠此人对于关羽的性格琢磨得是极为透彻!

闻言,曹仁眼神凝重,喃喃道:“希望吕常能守住襄阳,不然局势于我军会更不利。”

顿了一顿,继续说着:“伯宁,魏王调令的援军可否抵达?”

“禀将军,前日徐公明将军来信言,他以率军进驻阳陵陂,只是公明表明,他麾下军卒皆乃新军,恐难与关羽军相争。”

“故,屯驻阳陵陂,便停滞不前!”

旋即,满宠思绪片刻,遥遥拱手说着。

“唉,如今我大魏真是多事之秋矣!”

这一刻,曹仁脸色忧色越发浓厚。

今年,在他看来大魏是极为不顺的一年,己方先有汉中大败,折损宗室大将夏侯渊,现关羽北伐,又大败七军,于禁投降,庞德被俘虏。

不仅如此,坐断江东的孙权亦是频频遣军攻取合肥,企图突破防线,夺取青徐。

凝视许久,曹仁喃喃道:“伯宁,你写信令人连夜送出,前往长安呈禀魏王。”

“樊城残废,望魏王迅速发兵来救,仁最多坚持两月,两月若援兵不至。”

“荆州危急,许都危急!”

满宠迅速将曹仁这席话记住,遂告退入城。

就在满宠离去半响,江面上忽然动静响起,曹仁眼神肃动,陡然便发现有百余只战船向樊城城头袭来。

“敌袭,注意戒备!”

见状,曹仁面色不变,沉着下令。

号令传下,下一刻,城墙沿线驻防的军卒纷纷戒备着,目光时刻不离城下,随时准备抵御攻击。

约莫半刻钟已至,江面上的那只船队也距离樊城只有百余步距离。

此时,曹仁眼神颇好,一眼便瞧见战船上所打着的“魏”字战旗,不由心一沉,忽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难道………?”

片刻后,一小将伫立斗舰甲板上,向城头高吼着:“曹将军,我乃乐进之子乐綝,快开城门!”

闻言,乐綝顿时将曹仁思绪拉回来,随后仔细观察一番,才确定了身份。

“乐綝?他不是随吕常镇守襄阳么,为何此时渡江而来?”

“襄阳,真的出事了?”

思索片刻,曹仁也不做犹豫,挥手道:“开城!”

旋即,一半伫立在水中的樊城南门便被艰难的徐徐打开。

见状,吕常也挥手示意残军徐徐入内。

眼见其军进城,曹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连忙大跨步的走下城头,前去接待。

“乐綝,你不是在襄阳随吕常固守城池么,何故来此处?”

闻言,不等乐綝发话,后面的吕常便紧随而上,拱手告罪道:“曹将军,末将有负魏王重托,未能守住襄阳城。”

“襄阳,已被荆州军夺取!”

“什么?”

“襄阳真的失守了?”

话音落下,曹仁脑海犹如遭受一击晴天霹雳般,半响才暗自道。

“襄阳城高墙厚,又设有水门,你等麾下亦有四千余众军士,为何会在十余日的时间失陷?”

“难道是关羽明面上竖疑兵与我在樊城对峙,实则他却暗中调遣主力,围攻襄阳城?”

平复良久,曹仁徐徐猜测着。

闻言,吕常面露异常,难以启齿,吞吐着:“不不…不是,荆州………”

羞耻之下,吕常半响说不出口,从旁的乐綝不由轻声道:“曹将军,攻取襄阳的并不是荆州军主力。”

“唯有关羽长子关平所率的五千余众。”

“什么,五千军卒?”

此刻,曹仁是完全惊呆了,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坐拥四千余众的坚城,竟然在十日功夫便遭受五千军卒攻陷。

这恐怕是军事史上的一道奇迹了!

沉吟半响,曹仁怒火陡然飘升,高喝着:“吕常,魏王如此器重于你,让你都督襄阳地区。”

“可你却身负失土之责,又不拼死奋战,反而不战而逃,你该当何罪?”

随着曹仁一番训斥,乐綝、吕常二人皆低头默然不语,只得耸耳聆听怒骂。

实在是,他们二人也没有脸面在反驳!

毕竟,拥兵四千的坚城竟然连敌军十日时间都抵挡不住,这几乎是他们作为领兵之将的耻辱。

良久,吕常抬首,脚步向前数步,自悔着:“末将知罪,还请将军降罪!”

闻言,曹仁怒气难消,看也不看吕常,冷声道:“即日起,吕常消除你的郡守一职务,发配为军卒负责守城,戴罪立功。”

“如若此战立功,将既往不咎,官复原职,可要在败,数罪并罚。”

见状,吕常立即拱手谢恩:“谢将军宽恕!”

旋即,曹仁面向乐綝,说着:“你将此次战役经过说与我听听,究竟如何会败?”

这一次,曹仁是真的震住了,他是思来想去也不明白,五千余众的荆州军是怎么在十日间攻破襄阳的。

“诺!”

闻言,乐綝不敢怠慢,遂一言一语将襄阳之战的经过说与曹仁知晓。

第二十六章 庞德,你走吧

“你们说,庞德也投降了?”

等待乐綝将战斗经过讲述完毕后,曹仁不由疑惑无比,询问着。

在七军覆灭以后,曹仁派出斥候所打探,得到的战报是于禁投降,庞德宁死不屈。

此刻,却听闻庞德已经投降的消息,而且和关平亲密无间的消息。

曹仁亦不由感到不可思议!

庞德此人,曹仁还是很了解的,在平定宛城候音叛乱时,庞德便统属于他麾下将领,对于其秉性,忠勇的性格还是挺敬佩的。

故此,这也是当听到庞德宁死不屈的消息,曹仁选择相信的原因所在。

闻言,吕常、乐綝一致拱手,郑重道:“将军,我等皆保证庞德必定投降荆州军了。”

随后,乐綝又解释着:“我军此次襄阳之所以会失守,其关键因素便是关平利用了战俘攻城,最终导致城中守军士气下降,青州兵哗变。”

“可将军想想,单凭于禁一人,关平也不可能利用战俘攻城,庞德是可以随时站出以自身誓死不屈的秉性感染战俘的。”

“须知,青州兵好歹也是跟随魏王数十年的劲旅,没有那么不堪的!”

听闻于此,曹仁也权当暂时相信了。

他毕竟也不是当事人,对于襄阳之战具体的过程也只能是听麾下将领的汇报罢了!

“庞令明,你当真背叛魏王了么?”

徐徐走上城头,望着那插在城楼上迎风招展的将旗,曹仁思绪万千,喃喃自语,言语着又充斥着不可置信的念头。

片刻功夫,吕常亦是走上城头,眼神飘在南岸的方向,暗暗发誓:“基儿,吾定会将关氏父子的首级取下,前去祭奠你的。”

………

襄阳城,郡府

关平盘膝而坐,自顾嘀咕着:“自李基逃走已有一日,想必也已经返回樊城了吧?”

“你二人,去将庞德带上来!”

思索片刻,关平面向阶下的两名侍卫,吩咐着。

“诺!”

随着侍卫告退离去,约莫半刻钟,二人便将用绳索束缚住的庞德押来。

见状,关平挥手道:“你们为庞将军解开绳索,便退出堂外吧,吾要与他交谈一番。”

指令下达,数名侍卫也不怠慢,立即上前解开,然后迅速退出。

只等到诸众皆离去,堂中唯有二人时,关平轻笑一番,伸手示意道:“庞将军,请坐!”

闻言,庞德却是面露冷色,淡淡道:“关平,你又有何阴谋,要说便说。”

“今日我庞德站立倾听就行了。”

经过襄阳一战,现在关平已经令庞德极为忌惮,他如今面对他时,无不是小心翼翼,谨慎无比,深怕在被算计。

起初,关平与他在城下进食时,庞德并没有发现不妥,却在事后结合总总关平的谋划,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遭了算计。

“那好,既然庞将军愿意直立,那吾也不强求,陪你一起。”

话毕,关平迈开脚步,徐徐上前数步,约莫在庞德一步距离间停下来,目光紧紧对视着他。

良久,关平笑道:“庞将军,此次你想必也看见了,平领军渡过南岸不过十余日,便收复了襄阳。”

“这说明什么?这正说明了天命在我大汉,大汉气数还未尽,也证明了我主汉中王兴复汉室,乃顺应天意之举。”

“曹操僭越称王,已是逆贼,难道庞将军当真要继续执迷不悟么?”

闻言,庞德冷哼一声,淡笑着:“哼,笑话,就算魏王是你等口中的“逆贼”又如何,他起兵定中原,平河北,北征乌桓,西定陇右。”

“如此功绩,天日昭昭,他刘玄德何德何能,能与之相比?”

“我庞德既是投效了魏王,自当助他一臂之力,扫清逆贼,让天下四海升平,民众重离战火,安居乐业!”

“如今,我就算背俘,也当保全忠义之名,誓死效忠魏王!”

“其次,史记所载: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既如此,那如今汉失其鹿,魏王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可?”

此时间,庞德言语间坚铮无比,一言一语,皆有理有据。

闻言,关平不由笑着,道:“好一个汉失其鹿,曹贼取而代之也。”

“没想到多日未与庞将军攀谈,庞将军口才大有长进啊。”

顿了一顿,关平话风却忽然陡然一转,反问着:“只是平有一事不明,秦失其鹿,故此最终被高祖、霸王等联军所灭,可我泱泱大汉四百余年,可有失其鹿的地方?”

“呵呵!”

话音落下,从旁庞德却是面露冷笑,讥讽着。

片刻后,高声道:“那好,吾就说与你听,汉哪里失其鹿了,也让你知晓得心服口服。”

“恒、灵二帝时期,对内宠幸宦官,导致外戚、士人,宦官互相争权夺利,全然不顾国家之安危,对外则搜刮、压榨民众,导致天下黎庶民不聊生,最终爆发了以张角为首的黄巾起义。”

“这难道不是失其鹿么?”

庞德徐徐说着,顿了顿,不等关平开口,继续道:“其次,远的不说,灵帝在位时期,大肆公开卖官鬻爵,致使有才之士纷纷背离大汉。”

“朝中,地方各级官吏鱼龙混杂,拉帮结派,压榨民众,就以吾所在的凉州来说,为何凉州地区频频发生羌乱,反抗大汉统治?”

“你以为真的是羌人不服管束,野心高涨,想代汉自立么?吾告诉你,根本不是这样的,羌人连年叛乱。”

“归根结底,都是受凉州官吏所剥削,压迫,你并不知道,凉地官吏与当地豪族相互勾结,互相谋私,对于我等民众的死活压根不管不顾。”

“吾庞德,亦是受尽官吏欺压,父母亲属皆遭饿死,要不是马腾将军收留我,恐怕我早已不复存在!”

“可你看看,魏王在平定凉州后,大肆启用凉州具有真才实学的士人,张既、杨阜等众,改善凉州吏治,着手整顿自汉以来的官吏勾结豪族的局面。”

“所以关平,难道这就是你要拯救的大汉?”

一席话,说得坚铮无比,最后亦是质问着。

见状,关平眼神凝重,思索着该如何回应,庞德刚刚所说的这番话,他的确是没办法否认。

庞德所说的确都是事实,是汉以来的弊端,错误。

不过,思索片刻,关平脸色瞬息浮现出一丝笑意,他虽没办法否认,但可以曲线反驳。

“庞将军,平承认你所说的这些都是汉室的错误政策以及弊端,可难道他曹孟德便是啥好人么?”

“想当初他为父报仇,兴兵攻取徐州,攻进州郡以后,曹贼为了泄愤竟大肆下令屠城,最终杀得泗水为之不流,这是事实吧?”

“关键时刻,幸我主不惧威胁,执意领兵救援陶谦,才制止了曹贼的罪行。”

“难道这就是庞将军所效忠的魏王?”

“反观我主,时刻都以爱民如子为己任,以仁义居之,从未有祸害民众之事,如此我等兴复汉室,有何不可么?”

“庞将军你觉得,我主与曹贼治天下,谁又能给民众带来更多的恩惠呢?”

一席话,关平亦是避敌就虚,抓住曹贼弱点说论。

话音落下,此刻庞德再次沉寂下来,他内心的确动摇了,在暗暗询问着自己,曹操真是自己要辅助的明主么?

难道真要投奔刘备,兴复汉室?

这一刻,庞德纠结半响,却还是拒绝着:“关平,吾感谢你的看重,可魏王毕竟对我有器重之恩,德不想背叛他!”

眼见于此,关平陡然大喝着:“好,庞将军果真不愧是忠义之人,平没有看错你。”

“既然你不愿归顺我大汉,那庞将军,你走吧!”

第二十七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放我走?”

闻言,庞德并没有一丝喜色,反而生出一丝意外之色。

“关平,你确定要放德离去,而不是打算明里放某离开,暗中却布杀手取我性命?”

“如若当真是如此,你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斩某,我庞德虽不是名人,可以不想死在小人之手!”

话音落毕,庞德气势如虹,露出坚毅般的死志。

闻言,关平笑道:“庞将军,你恐怕误会平了。”

“吾父既是万人莫敌的猛将,我关平自然也是光明磊落,行的端、做的正,绝不会行小人行径。”

“既口出之言,放你离去,那你不管前往何处,平都不会妄加阻拦!”

闻言,思索良久,庞德忍不住心底疑惑,道:“那你我既为敌对,吾不愿降汉,你为何还愿意放我,难道就不怕我再次回到曹营,兴兵与你作战?”

“哈哈!”大笑一番,关平大声道:“庞将军,这都是你宁死不屈的忠义之心打动了平。”

“吾父曾经也投效过曹贼,虽曹操对父亲百般厚待,可他却依然难割舍与汉中王的情谊,故此在打探到汉中王的踪迹后。”

“父亲便毫不犹豫的挂印封金,远赴千里,寻找汉中王。”

“所以父亲便时常教导我等子女,人生在世,必要重视忠义之心。”

“忠义,亦成为了我关家必须遵循的品质!”

“庞将军,吾正是在你的身影上看到了吾父的影子,故才决议放你离去。”

顿了一顿,关平也浑身充满气势,自信道:“至于你回返曹营会继续与我军对垒,可平也说一句,我等既能擒你第一次,那就必定能继续擒获你。”

“只希望下次见面,庞将军不要在变成我军阶下囚啊!”

一时间,关平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擒住庞德很轻松一般。

“这一点,你倒是与关羽很相似,极为自信。”

见状,庞德并未反驳,轻轻说着。

年纪小嘛,都很自信,有冲劲,自认为自己大过天,想他庞德年轻时,同样也以为自己勇武冠绝天下,丝毫不将同龄人放在眼中。

直到与少主马超对战后……庞德才逐渐改变了看法。

“那德便谢过少将军的不杀之恩,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庞德拱手道谢,遂转身向府外跨步走出。

走到大堂门前,数名侍卫持刀拦住,眼神冷厉,紧紧盯着庞德。

“这?”

见状,庞德回首望了关平一眼。

“退下,让庞将军离开。”

高喝一声,关平想了想,道:“释放庞将军既是吾自作主张,我自当亲自护送你过江。”

话毕,关平毫不犹豫上前携手,与庞德并肩离去!

一路上,二人交谈甚欢,由于有关平的陪伴很快便出城,向江边水营前去。

汉水,水营

此时周仓已率众前来,亲自拱手阻止着:“少将军,不可啊!”

“庞德勇武强悍,将其释放,无异于放虎归山,今日放他,日后我军说不定便有诸多军卒死于他手。”

“还望少将军三思!”

话音落下,周仓堂堂八尺大汉竟然声泪俱下的恳求着。

见此,关平虽于心不忍,可表面上依旧是严肃的表情,冷声道:“周仓将军,庞将军与平关系亲密,就算放他离去,他又怎会继续回归曹营呢?”

“周将军,不必在说!”

眼见周仓还想出言,关平直接挥手打断。

只是,周仓却是忽然间跪倒在地,泪流雨下的恳求着,可惜关平却不为所动,周遭军卒更是大为触动。

“周将军性格如此坚毅,此次竟然为了劝阻少将军,都跪倒在地了。”

“是啊,少将军为何如此糊涂,要放敌将?”

这一刻,水营将士都自发轻声议论着。

见状,关平此时心底却颇不是滋味,可依旧面色不变,暗暗道:“周仓将军,对不住了,为了保证你能更情真意切的入戏,吾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实际计划。”

其实,特意亲自护送庞德渡江,这也是计划之一,关平相信,只要李基安然返回樊城禀告他所偷听到的消息后,曹仁是必定会暗中派遣斥候前来探听虚实的。

至于瞒着周仓等诸将,也是为了能够让他更好的入戏配合。

如此,计划成功的几率便会大增!

旋即,关平亲自向庞德拱手道别,道:“庞将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我后会有期。”

“你如若真的回返曹营了,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哦。”

这番话关平说得极为高声,沿岸仿佛都能听见,可此刻庞德却是面色一震。

“约定,什么约定?”

不过,庞德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也同样拱手道别,遂转身向一艘停靠岸边的渔船奔去。

“等等!”

一声高喝,庞德不由回身,冷冷道:“关平,你可是反悔了?”

闻言,关平笑道:“当然不是!”

片刻功夫,数名亲卫便将一柄浑身乌黑,可刀身仿佛充斥着亮光点点的大刀抬了而来。

随即,关平一手接在掌中,迈步行去,走到庞德身旁,道:“庞将军,这柄大刀是你的神兵,赤铜刀。”

“你如今既离去,神兵自当送还。”

闻言,庞德此刻思绪万千,心底颇不是滋味,复杂的接过大刀,道:“多谢!”

随即,庞德持刀离去,奔到渔船上,划桨逐渐朝北岸行去。

看样子,庞德的确是打算重回曹营。

至于此时,周仓眼泪汪汪,遍布脸庞,眼睛竟然也哭红肿,关平见状,虽不忍心,可也没有选择说出真实计划。

“你二人,还不速速将周仓将军送回水营休养?”

号令传下,两名亲卫哪敢怠慢,立即上前搀扶着周仓,向水营方向回去。

“啊,少将军,你为何会如此?”

回去的途中,周仓更是大呼着,他亲眼看见庞德向北岸樊城方向划船而去,这不是给自己增加敌人,徒增麻烦么?

周仓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为何要放庞德?

此刻,关平眼神却紧盯江岸,暗暗道:“此次吾已经做了诸多努力,如若还是无法收服庞德,那也只能怪造化弄人了。”

此次,虽然计划都进行得很顺利,可关平心底也没有万全把握,庞德真的就一定会投靠己方。

如今还是有变数,有可能庞德面见曹仁,解释清楚,真的重回曹营了呢?

或者说曹营猜忌他,他一怒之下隐居山林呢?

总之,这总总都是不到最后关头,都不能掉以轻心的变故。

至于投奔孙权,关平压根没想,庞德就算不投奔汉军,也绝不会选择江东的。

此时,关平思绪万千,静静地望着江水,思索着。

可他却未发现,江边军卒中却有数名军卒悄然离去,不知所踪!

第二十八章 冲突

樊城,将军府

“报,禀告曹将军,我等已经打探清楚,庞德的确已经投降荆州军。”

“今日上午关平与庞德携手同行,在江边为他送行,还特意将其所用神兵赤铜刀所还。”

顿时间,数名斥候各自出言禀告,将今日在汉水南岸的情况逐一告知。

闻言,曹仁面做悲色,喃喃道:“汉军究竟有何魅力,竟然令庞德这员堂堂的忠义之人都投降了。”

这一刻,他不由出言感叹!

从旁的满宠沉吟半响,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思索片刻,拱手道:“将军,宠以为,不可妄下定论,说不定这又是关平的诡计呢?”

“须知,从吕郡守,乐小将军他们的战报来看,襄阳失守最主要的因素我军并不是军事上的失败,而是关平在战俘上做文章,导致士卒间军心涣散,青州兵哗变倒戈相向。”

闻言,曹仁抬首望了其一眼,眼神微凝,说着:“伯宁你之意,可是说这又是关平所设下的诡计,实际上是想让我等猜忌庞德。”

“他好在顺理成章的逼迫庞德归顺?”

“曹将军,这绝无可能,庞德做内应之计划是吾亲耳听到的,怎能有假?”

“在说,吕郡守、乐綝小子都能作证,早在城池还未破之前,庞德便已经归顺了荆州军。”

此刻,李基神情亢奋,直接出言高喝着。

要说此次李基以游泳的方式渡过江面,其当真是命不该绝,途中所遇数次荆州军船队,都险而的避过。

然后,更是凭借意志力,一边换气,一边游,几乎在江里浸泡一天一夜才游过北岸,进入樊城,将军情禀告!

可以说,李基能游过汉水,靠的就是身负绝密的军情战报,说激发的顽强意志力。

故此,此刻他听闻满宠竟然怀疑自己的军情,亦不由顿时情绪高涨着。

“李基,稍安勿躁,伯宁也只是按常理推测罢了,并未一定否认你的情报是错误的。”

见状,曹仁眼神凝重,挥手劝阻着。

至于李基的忠诚性,却也无人猜疑,在场诸众都知晓他的秉性,是绝不会背叛大魏的。

其次,李基如若真的是投奔了荆州军,那他用得着冒着生命危机游过汉水么?

思索片刻,曹仁不由想到什么,忽然问着:“李基,你说在你偷听到这个情报之前,是关平设宴与你攀谈?”

“是的!”

得到肯定,曹仁开始深思着,暗暗思索这之间有没有任何联系,可惜半响不得其解,不由看向满宠,道:“伯宁,你觉得此事可有蹊跷?”

闻听,满宠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继续询问着李基,问道:“李基将军,在关平设宴款待你之前,他可有对你有看重的态度?”

“还是说,前面你等关系都不友善,设宴款待你,是他一反常态的表现?”

话音落下,李基沉吟片刻,微微说着:“太大反差倒是没有,不过在我被俘虏后,他当面劝我投奔于他,但是我严词拒绝了!”

“然后就将我押进监牢看管,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遣人来劝说我归顺荆州军。”

一席话出言,满宠听罢,在脑海里思索权衡一番,面向曹仁拱手道:“将军,此事到略显正常,并无欠妥之处!”

“现在,庞德是否真的归顺荆州军,是前来做卧底的,此事尚且不好妄做揣测。”

“依吾看,还是等他真的回来,我等在接见庞德一番,看他如何言语,在做打算。”

听闻满宠一席话,曹仁似乎也有了决断,高声问着:“你等以为伯宁的方案如何?”

“我等附议满侯的计划!”

满宠官封汝南太守,关内侯,故称满侯。

闻言,乐綝,长史陈矫等众皆一致拱手赞同。

“好,既如此,牛金听令,本将命你遣三百余精卒趁夜出城至江边等候,一旦发现庞德回归,立即将其带到府来。”

“本将誓要看看,庞德究竟有无背叛我大魏。”

“诺!”

顿时间,一身长八余尺,面色毅重,身材魁梧的将领陡然站出接令准备离去。

“慢!”

此时,李基陡然大喝着,随后亦是拱手道:“将军,请准许末将与牛将军一同前往。”

闻言,曹仁面露异色,说着:“你?”

“将军,我在汉营中亲耳探听了军情,吾随牛将军一同前去,应该能有所获。”

“你们如何看?”

“将军,吾以为让李基随同,也无伤大雅!”

此时,乐綝思索片刻,站出拱手着。

“既如此,李基,那本将便准许你与牛金一同前去,只要庞德回归,务必将其带回。”

曹仁脸色郑重,高声道。

“诺!”

………

夜色渐渐降临,此刻的汉水岸边几乎是一片漆黑,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

黑夜中,一人悄悄将渔船停靠江岸,遂谁提大刀踏入岸上。

此人正是被关平放归的庞德,本来,从南岸渡江不过数个时辰便能抵达北岸。

只不过,庞德担心上岸以后,会遭遇北岸的荆州军,毕竟,只是关平答应放他,关羽可丝毫不知情,贸然被发现,少不得就是一番苦战。

故此,庞德才会在江面上徘徊许久,便是一直在寻找最佳登岸点。

登上岸边,庞德将渔船隐藏后,遂手提大刀向樊城方向行去,约莫行了半刻钟,前方城池轮廓便近在眼前。

庞德大喜,顿时便准备加快脚步,只不过,瞬息之间,便见四周忽然火光四起。

下一秒,数百身披曹军战甲的军卒便手举火把,提着朴刀将其团团围困住。

“哈哈,庞德,你可终于回归了啊?”

一声大笑,李基与牛金并排,一致从黑夜中徐徐走出。

闻言,庞德心有不悦,沉声道:“李基,牛金将军,你等这是为何?”

“吾此次正是前往樊城面见将军,述说实情的,为何拦住我?”

见状,牛金面无表情,淡淡道:“奉将军之令,在此等候庞德,一经发现,将其带回樊城。”

“如有异动,将格杀勿论!”

听闻,庞德心里一沉,高喝着:“何意?”

这一刻,庞德是真的搞不清状况了,为何自己刚刚回来,己方军卒就要强行抓捕自己,不从的话,便要直接斩杀。

“呵呵!”冷呵一声,李基讥讽着:“庞令明,你归顺荆州军,与之一同密谋夺我襄阳的事,难道这么快就忘记了么?”

“此次你回归曹营,想必又是与关平有何协议,助他谋夺我樊城吧?”

一句句冷嘲热讽,更被视为叛变之徒,积攒在心底的怒火顿时如火山般喷涌而出,庞德狂怒,厉喝着:“李基,吾庞德对魏王忠心耿耿,何时与关平密谋夺取襄阳?”

“吾又何时投靠了荆州军,你今日必须说清楚,不然我庞德认得你,可掌中宝刀却认不得你!”

闻言,李基后退一步,冷笑着:“怎么,事情败露,你庞德准备杀我等灭口么!”

“庞德,识相的便速速放下兵器,乖乖随吾入城面见将军。”

“孰是孰非,将军自有定论!”

“如若继续执迷不悟,那将别怪吾心狠手辣。”

此刻,牛金依旧面无神色,冷呵着。

瞧此,庞德心底隐隐做怒,不自觉间紧紧握着掌中大刀。

第二十九章 解谋

此刻,庞德已经是怒火中烧,满腔怒火便挤压在脑海里,随时都会有爆发的趋势。

等待片刻,庞德阴沉着脸,紧握拳掌,冷冷道:“吾想知晓,你等是奉谁的指令,前来抓捕我?”

此时,庞德是真的狂怒了,想他在荆州军营中,无数次都受到关平器重招揽,可他都言辞拒绝,为的就是效忠魏王。

可他却未想到,如今自己回归,曹营诸将不待见他就算了,却还要强行擒获他。

这口气,庞德终难忍!

闻言,李基面色冷淡,高声喝着:“庞令明,此乃曹将军的指令,他持节都督荆州,这也代表是在替魏王下令。”

“庞德,你投奔荆州军,夺我襄阳,识相的便速速放下兵器,乖乖进城接受我等调查。”

“不然………”

话虽未说完,可庞德胸中积攒的滔天怒火却陡然爆发了。

赤铜刀迅速闪过,瞬息将两名军卒给砍为两段。

“你等欺人太甚,便不要怪某手下无情!”

一声高喝,庞德彻底放开了底线,挥舞大刀便纵横阵中,大显神威,冲杀起来,那满腔之怒火都仿佛转化为无穷无尽的战力。

含怒之下,大刀连连施展,一名又一名的曹军士卒被斩杀。

见状,牛金顿时恼怒,怒喝着:“众将士,结阵攻击,灭杀庞德。”

号令传下,牛金不在犹豫,遂亲自舞刀杀入阵中。

“砰!”

刀与刀相撞,轰天的一击犹如雷击般,随后二人皆不约而同的后退数步。

此时,庞德陡然面色一变,拿捏大刀的手掌亦不由在颤抖着。

“曹仁麾下第一猛将,果真名不虚传,痛快,哈哈!”

虽然庞德面色凝重,十分忌惮牛金的勇武,可出自凉州的他,却反而大笑着应对。

这一幕,好似牛金的战力只是雕虫小技般,不足挂齿!

下一秒,庞德心底已有定计,遂全身气势陡然攀升,大刀蓄势待发,短短功夫后,便直奔牛金而去!

看样子,庞德是打算今日死战于此!

见状,牛金大笑,丝毫未受庞德的影响,怒喝一声,亦是提刀直上。

“崩!”

一声巨响,赤铜刀宛若从天而降砸下,刀锋直逼牛金头颅,见此,牛金连忙避退。

只不过,庞德面露冷笑,却未乘胜追击,反而调转大刀,转身便向外围的汉水岸边杀去。

一路所过,大刀飞舞,数百军卒虽皆乃精卒,可却又如何能挡住骁将庞德?

诸众虽拦,却无一合之敌!

杀至半响,庞德突出重围,则迅速向消失于黑暗中。

此刻,牛金面露阴沉,紧盯着李基,怒目斜视,一言不发!

这表情分明便是在质问,你为何要激怒庞德。

“牛将军,庞德以逃,还不下令追击,跑了他,你我如何向将军交待?”

闻言,李基自知理亏,态度并不强硬,而是转变话语道。

“众军卒听令,结阵向前,追杀逆贼庞德!”

听闻,牛金也知晓在纠结此事也无意义,如今当务之急是强行抓住庞德,遂下令亲自领军追击。

狂奔良久,庞德挥刀停住,望着面前的滔滔江水,微喘着粗气。

只是,来不及细想,后面的追杀声已经越发之近,庞德立即寻找着隐藏的渔船,片刻后,便在水草处找到。

随后,庞德想也不想,匆匆上船,以刀为浆,划着离去!

下一秒,数百军卒奔至江岸,齐齐望着约莫已经到江中心的庞德,不由黯然叹气。

“收兵,回城!”

此时,牛金眼神默然,高声下令道。

江面上

庞德眼见岸边火把渐渐消散,便知晓曹军士卒离去,下一刻,他仿佛便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停止继续划船,猛然坐在船上,任由船只在江上飘荡着。

“想我庞德誓死不渝,一直效忠魏王,可最终却差点受己方人杀害,当真是讽刺啊!”

此时,庞德眼神茫然,心情复杂,思绪万千。

这一刻,他心底几乎是一团乱麻,不知道下一步作何打算!

“曹营回不去,汉营今日才信誓旦旦的离去,在去投奔关平,他又会怎样看我?”

“事已至此,不如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吧!”

只是,庞德刚刚生出这念头,心里的一根执念便顿时躁动着。

“唉,可吾身负旷世勇武,难道下半生真就要如此过完余生,籍籍无名?”

“吾心不甘啊!”

此时,庞德这员西凉猛士,被称为“白马将军”的他,心底却是纠结、焦虑。

曹营不接受,汉营不愿回,那这普天之下,可还有他的立锥之地?

至于江东的孙氏,这念头刚升起,便瞬息被庞德磨灭,冷声道:“哼,孙氏小儿,何德何能,值得吾效力?”

………

襄阳城,内堂

此刻,就在庞德与曹军大战之际,关平却是并不知晓,他还在苦思着前日黄承彦的一席计略。

“坚执北上,浑水摸鱼,挑起战火,借道而过。”

黄承彦给他提出的这席话,关平深思许久,却是这两日都未明白其中之意。

思索半响,关平嘀咕着:“吾当时是坚决请求黄承彦为阻止江东偷袭后方,献计献策的,那他最后却给我说了这番话。”

顿了一顿,关平若有所思,喃喃道:“难道说,这就是挽救危局的对策?”

凡事只要找到思路,便轻松许多。

此时,关平找到一点,便忽然觉得思路豁然开朗许多,沉吟片刻,继续道:“坚执北上,何为北?”

“北方!”

思索良久,关平陡然高喝一声,遂又思绪着:“北方不就是曹魏领地,樊城北上则就可以兵临许都了吧?”

“难道说,黄承彦是献策让吾领一军北上,威胁许都,将战局更扩大化,引起河北的驻军南下,以此逼迫父帅打消攻取樊城,与曹军隔江自守,随后回防后方?”

苦思半响,关平可谓是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的。

“这应该就是黄承彦的本意了!”

“毕竟,如今虽然曹操僭越称王,可名义上却依旧是大汉天下,许都亦是大汉国都,是决计不容有失的。”

“一旦我方夺取许都,那无疑人心向背下,皆会支持我军,兴复汉室的可能性便会增大数分,这在政局上将会对曹军十分不利!”

“而且,往远了说,真的攻取许都,恐怕大王颁布檄文,以他的仁义之名,振臂一呼下,曹魏治下将会叛乱四起吧?”

微微沉吟一番,关平便弄懂了黄承彦让他北上的意义。

那如此,如若关平真的率众北上兵临许都,那曹魏河北驻军也必然会南下保卫。

随后,关平又轻声念着:“浑水摸鱼,黄承彦这又是在暗示着什么?”

此刻,关平继续深思着,继续解谋。

第三十章 猛将终降

“浑水摸鱼,难道是告诉吾北上不要前去强行与曹军硬拼,而是要伺机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利益?”

思索半响,关平喃喃嘀咕着。

“那挑起战火,借道而过的意思应该就是撤退路线了吧?”

此时,关平倒是思路如泉涌,片刻功夫便将最后一句的本意给剖析了出来。

毕竟,黄承彦献策给他,只是让他拯救荆州的危局,逼迫其父取消攻取樊城的战略计划,而不是真的要去攻取许都,称霸中原。

现如今,单凭荆州军还不足以抗衡曹军的全面反扑,可想而知,要是关平真的攻取了许都,那接下来曹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许都真的攻下,仅凭荆州军之力,能否守住,这都是一个问题。

故此,黄承彦也考虑得妥当,既献策北上威胁许都,又已经制定了退路。

至于退路是什么………黄承彦没说,这个只有关平自己规划。

实际上,退路这东西,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提前规划,战局瞬息万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预料不到之事。

在如何周密的部署,可能后面都会偏离。

黄承彦之所以加上后面一句,也是在警示关平不要贪图便宜,执意与曹军留在中原血战。

要伺机而动,以大局为重,及时撤离!

“看来据消息来看,父帅此次必定是下定决心要以攻取樊城,决战曹军为计划了。”

“北上之事,吾也要尽快纳入进程了,不然这大好胜果,被江东鼠辈夺去,可没地方哭去!”

实际上,在出征时,关平也并不是毫无准备,至少他已经将军士将校们的家眷安排妥当,真要发生不可控的情况。

届时,会先行将家眷向蜀中撤离,以免除军卒们的后顾之忧!

家眷被束缚,这也是原史上关羽兵败的最主要因素。

虽然早有准备,可关平心底却还是依旧担忧。

须知,守备公安、江陵的士仁、糜芳原史上可是由于兵力不足的问题,在江东大举来袭时,竟然毫不抵抗,直接不战而降!

至于这一世,他们还会不会如此抉择,关平不清楚。

但是,他觉得,只要江东依旧来袭,大概率还是会的。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只可惜,士仁,糜芳的资历、背景也极为雄厚,虽说关平想换将,可也并无职权。

关羽才是主将!

在说,己方全力北伐,后方除了他们,也无可以担当大任之人,他们没有犯错之下,亦是关羽在荆州权势滔天,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不然,消息传到蜀中,刘备怎么想,满朝公卿大臣又会作何感想?

恐怕,到时还会传出诸如“荆州是关家的一言堂”的话语。

故此,在士仁、糜芳等将未犯大错之前,只能任用。

这一点,关平就算是熟知历史,也无可更改,穿越者也并不是万能的。

“此次北上,应当如何取道,兵临许都呢?”

此时,关平眉头紧皱,喃喃思索着。

而且,如今要北上威胁许都以后,他心底对于那梦更是惊惧起来。

“吾要领军北上威胁许都了,此梦应该不是巧合吧?”

这一刻,关平总有这感觉,北上的途中,会有不详的事情要发生。

北岸,樊城。

就在关平苦思时,此刻的将军府,曹仁却是怒不可遏,脸色阴沉至极。

“李基,本将是命你与牛金去迎接庞德回来,并不是让你冷言嘲讽他。”

“此时好了,事情闹到这地步,恐怕就算庞令明先前还是继续忠于我大魏的,恐怕此刻也没有这心思了。”

如今,曹仁眼神里透露着总总愤怒,紧盯着李基,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恨。

就在曹仁训斥李基之际,诸众亦是大气也不敢出,从旁的满宠却是思绪飞转,若有所思。

等待良久,眼见曹仁斥责一番,怒气渐渐消散,满宠才站出拱手道:“将军,依宠看,我等恐怕都中了关平之策了!”

闻言,曹仁神色顿时凝重,问着:“伯宁,何意?”

话音落下,府中其余诸众亦是目光紧紧凝视在满宠身间,看他如何言语。

“此次事情极为反常啊!”

“李基将军既说,关平欲放归庞德回来,作为潜藏的卧底,以助荆州军破樊城。”

“可是,如此机密的计划,李基将军言辞拒绝了关平的招揽,那他又岂会轻易让你得知?”

“而且,李基将军你偷听到之后,竟然还安然无恙逃脱了看守,回来了。”

“诸位不觉得此事疑点重重,极为蹊跷么?”

闻言,李基顿时面露不悦,高声反驳着:“满侯,基重申一句,我能逃回来并不轻松。”

“汉江的情况,想必诸位将军都有所了解,在江面上遍布荆州巡逻队的情况,我还能游过江岸未被发现,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满侯以为,这很轻松么?换言之,如若这真的是关平诡计,他需要如此兴师动众么?”

话音说到一半,曹仁微微怒视,挥手打断,遂说着:“伯宁,继续说。”

闻言,满宠拱手,继续分析着:“由此可见,关平设宴款待李基将军,只是他设的一个局,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李基将军能够偷听到庞德要为内应的这则计划。”

“实际上,庞令明压根就没有投奔荆州军,背叛魏王!”

顿了一顿,思索半响,继续道:“至于李基将军所说的兴师动众,这不难理解。”

“李基将军换位思考下,如若是关平作为战俘,窃取了我军机密情报逃脱,你会不会下令封锁城池、江岸捉拿他!”

“所以,既然关平已经设计坑你,那他不把戏做足,李基将军你轻易便渡过了汉水,你不会生疑么?”

“他还能瞒过我等的双眼么?”

一席分析之下,满宠言语坚铮有力,有理有据,诸众闻言,进皆信服。

“伯宁,那关平绕这么大的圈子,那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闻言,曹仁思索片刻,不由问道。

“将军,自然是为了引起我军对庞德的猜忌,然后令庞令明对我军彻底失望,他在出面劝说庞德归顺,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

“须知,庞令明的性子我等都知晓,那是真正的忠义之人,绝不会轻易投奔荆州军。”

“唯一让他的归顺的办法,唯有我军放弃他,关平在以利诱其功名利禄心,庞令明身负旷世武勇,自然难以抵挡其利。”

诸众耳听着满宠的解释,府中诸将亦觉得有理!

只是,满宠此刻反应过来,也为时晚矣!

不过,乐綝却还是沉声道:“满侯,可攻取襄阳城时,庞德的确已经归降了啊?”

闻言,满宠轻笑着,淡淡道:“乐綝将军,你聪明一世,怎的也糊涂了?”

“以关平的手段,想让战俘皆以为庞令明已经归顺他,这还不简单么?”

一言一语,满宠呛得乐綝无言以对!

………

一夜过去,白日清晨徐徐而过!

襄阳城外

满身血污,手提赤铜刀的庞德披头散发,眼珠里布满血丝,徐徐跨步向城中行去。

第三十一章 计策在激活

“报,禀告少将军,庞德正在北门城外求见。”

“庞德来了?”闻言,关平面色陡然一喜,喃喃道:“计划成功了。”

随着守城军卒禀告,关平此时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放走庞德,关平最担心的也就是莫过于他与曹营诸将撇清了怀疑,重回帐下。

旋即,关平面露大喜,高声道:“走,吾亲自前去迎接他!”

此刻,关平要表现出很重视庞德的举动,要让其知晓,曹营并未有多看重他,但是他来到汉营就不一样。

至少我关平是很看重你的!

北门。

“开城门,让庞令明入城!”

迅速抵达城门以后,关平挥手下令着。

由于战事还未结束,故此虽然荆州军收复了襄阳城,关平也依旧四门紧闭,不准许民众随意进出,以防混入奸细。

“咯吱,咯吱!”

城门已开,关平亲自跨步出城,扶着庞德臂膀,轻声道:“庞将军,回来就好,就好。”

“大汉永远向你敞开大门!”

话音落下,关平遂拍拍庞德后背,并未多言,也未讥讽。

这一刻,庞德心底不由生出一丝莫名的信念。

想了想,庞德不由咬咬牙,放下掌中大刀,忽然拱手,表态着:“少将军,庞德愿归顺大汉,为兴复汉室出一份力。”

“希望日后能追随少将军左右,一同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庞德是西凉勇士,做事喜欢直来直去,虽他有些感觉拂不开颜面,但思绪片刻,还是拱手郑重道。

“好,有庞将军的相助,我大汉亦是如虎添翼也!”

顿了顿,关平郎声道:“诸位将士,庞将军勇武兼备,就算本将与之相比,亦有所不如!”

“如今庞将军既然愿意归顺我军,为兴复汉室建功,我大汉自然不能亏待忠义之士。”

“故,庞德听令,本将暂代父帅命你为千人督,统属千人,并封关内侯。”

关羽持节都督荆州,关平代替其父封赏,只要他不介意,这一切封赐便无任何问题。

闻言,从旁庞德楞神,言语间忽然紧促起来,说着:“这………”

“令明,不必拘谨,本将承诺过,我大汉唯才是举,你既是相信我,吾自然要给你好处。”

“而且,你的武勇冠绝三军,实力超群,我觉得你能胜任,亦能服众!”

话音落下,关平陡然转身,面向周遭守城军卒,高喝着:“诸位将士,庞将军的武勇你等可能比?”

“本将以他为千人督,关内侯,你等可服?”

此时,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诸众自然不可能在违逆,纷纷表示服从。

其次,他们也的确不敢小觑庞德的勇武,当初樊城对垒时,庞德接连挑战,武勇强于关平,稍弱于关羽。

如今,庞德既然愿意归顺汉军,统属他们,他们自然并无怨言。

其实,对于兵卒而言,他们反而希望跟随武勇强悍的将领,唯有跟着这样的将官,才能拼死杀敌立功。

如此,立功的机会也就更多!

曹营诸将中,张辽,徐晃等众皆是降将之身归顺,可如今依然是深居要职。

所以,对于兵卒来说,谁统属他们并不太重要,只要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立下战功,便是王道。

闻言,庞德此刻内心真的是群情激奋,颇有一种热血沸腾的举动。

“吾庞德愿为大汉效死,愿追随少将军。”

激动之余,庞德亦是高声大喝,拱手表态。

旋即,关平将庞德迎入城中安顿好,才向郡府返回。

回到府中,关平坐回主位,欣喜的托腮着,以意念感受着脑海里的古书。

就在刚才接见庞德时,他却是感受着,古书又亮了。

古书亮,便代表又有计谋激活了!

此时,关平怀着兴奋之心,忐忑的用意念翻开古书第二页。

“这一次不知道又会解锁何计策?”

对于《三十六计》的计策,其实对他的帮助也不小,虽然大多数情况需要自己设计引导,可最终决定关键一击的,还是计策的威力。

就如此次破襄阳来说,虽然关平事先设了很多计策让曹军士卒军心崩溃,可如若不是“隔岸观火”计略发动。

想要青州兵与江汉兵卒互相火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翻开古书第二页,上面依旧是密密麻麻布满文字,为:恭喜主人设计成功迷惑曹军,使曹军士卒军心崩溃,让曹营诸将完全猜忌庞德,故此,达成“瞒天过海”的条件。

故,解锁古书第二条计策,瞒天过海。

正文: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解释:防备周密,往往容易导致思想麻痹,意志松懈;常见的事情就不会产生疑惑(以致丧失警惕)。秘谋就隐藏在公开的行动之中,并不是与公开行动相对立的。最公开的行动当中往往隐藏着最秘密的计谋。

技能介绍:当此计发动时,主人在设计密谋计谋时,将会使指定的敌方将领判断力下降,对真正的意图会有错误的判断,从而导致误失良机。

(注:此计策发动以后的持续时间,将根据战场实际情况而定。)

“瞒天过海?”

想了想,关平喃喃道:“怎么激活的全都是阴谋诡计啊,这是要把我变成老阴比的感觉?”

“我堂堂的关羽长子,武勇绝伦,日后却是要密谋诡计,陷害敌众。”

不过,虽然关平嘴里振振有词,可神色上却极为欣喜,显然激活瞒天过海,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随着激活计略暂告一段落,关平思绪万千,喃喃念叨着:“如今庞德已经归顺了,那北上之事,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如今已经是临近九月,按照史书记载,曹操与孙权达成一致协议是在十月以后,这也就是说最多不过两月,江东必定会出兵袭击后方。”

算了算时日,关平徐徐思索着。

自从当日黄承彦献策以后,关平便一直在苦思北上的策略,可想来想去,他发现,要想自己父亲打消攻取樊城的计划,退回南岸,隔江据守。

真的只有扩大战局,让曹魏全线向襄樊靠拢,以强大的实力逼迫其父撤离。

关平知晓,其父只是自信心膨胀,并不是傻,只要让他感受到真正的威胁,那他也是必须要撤兵的。

不仅如此,关平还想通了,领军北上,还另有打算!

第三十二章 攻樊城

樊城,城外的水面上,荆州军众多的斗舰、艨艟游曳在城下。

甚至,在斗舰之后,亦有数膄仿若庞然大物的楼船横亘着。

这便是荆州军水战的底气,这阵容对付江东水军或许不占优势,可对不习水战的曹军来说,差距便极为明显。

关羽此刻持剑屹立在一艘楼船甲板上,丹凤眼微微凝视,平视着城头,思绪万千。

“国山,平儿还未率众渡江前来么?”

凝视许久,关羽面色不变,徐徐问着。

闻言,从旁文士装束的王甫拱手道:“禀君侯,吾昨日已经遣人前往襄阳,兴许此刻少将军已然收到消息,正整军前来呢。”

听闻,关羽凝重的脸庞才略微舒展,半响后,轻声道:“此次攻樊城,平儿麾下五千精卒才是主力。”

低喃一句,关羽面色陡然凌厉而起,高喝着:“传令,投石车准备。”

号令传下,层层斗舰上的桅蓬被掀开,随之一架架“霹雳车”便展露眼前。

霹雳车,出自曹袁官渡之战时,刘晔之手,自从这架新型攻城利器在曹营大放异彩后,其余各地也纷纷仿造。

如今的这数十架霹雳车便是关羽都督荆州以后,倾尽十余年时间所打造,为的就是今日。

“瞄准樊城城头,发射!”

眯眼望着城上片刻,关羽大喝着。

“轰,轰!”

阵阵破空声响起,瞬息功夫便见数十块巨石弹射而出,仿佛抛物线般,砸向樊城。

“咚咚!”

下一刻,轰隆声四起,在石块巨大压力的撞击下,四周城墙顿时木屑横飞,被砸得粉碎,诸多守备军卒耳听着这震天的声响,纷纷抱头乱窜!

“将士们,莫慌,寻找掩体蹲下,等轰击过后,我等在反击,痛杀贼军。”

此刻,曹仁持刀蹲在城墙下,低着头,高喝着。

他却是未料到,关羽竟然如此雷厉风行,襄阳才失陷不过数日,便对樊城发起了猛攻。

“咚咚!”轰击依旧在持续,石块砸在城墙上,墙体便如纸糊般,那么的脆弱。

这段时日,城墙遭受着大水的浸泡,腐蚀,又焉能挡住猛烈轰击?

此时,城头上同样是惨叫声连连,时刻有躲闪不及的军卒被凌空而下的石块给砸为肉泥。

见状,曹仁咬牙,怒骂着:“可恶!”

现如今,曹仁心底在滴血,望着周遭一员又一员的军卒无力的倒在血泊中,他感受到了那种无奈,可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关羽匹夫,吾誓杀汝!”

这一刻,曹仁的怒火也随着石块的砸落而越发憎恨,余光透过城墙上的雉碟望着水面楼船上意气风发的关羽,不由恼怒异常。

持续半响,霹雳车才渐渐停止了轰击。

下一秒,荆州军卒纷纷望去,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此刻,樊城四周城墙早已是面目全非,宛若一片废墟,不仅如此,就连曹军所堆砌的沙石亦是仿佛碎末般,散落当场。

遥望片刻,关羽陡然遥指长剑,厉声道:“传令赵累,让他率众先登樊城,务必拿下!”

“诺!”

得到号令,前都督赵累面色瞬息冷厉,高喝着:“斗舰在前,艋艟在后,依次靠拢樊城,随后登城。”

下一秒,荆州军前部五千余众便立即冲击而出,以斗舰护卫艋艟的方式,进攻着。

如今樊城的城墙几乎被轰平,荆州军压根不需要在借助高大的楼船压制城上的曹军弓弩手。

故此,关羽的打算却是直接以斗舰作为防御,在用体积小、速度快的艋艟运兵卒攻击城头。

不得不说,关羽虽为北方大将,可对于水军作战,却是颇有心得。

行到樊城城前近百米之地,战船便停了下来,赵累遂下令全军下船集结,攻击城头。

这百米除了有少许的水分挤压着城池外,大部分地带都是泥坑,战船压根通行不了。

故此,赵累才当机立断,组织强攻。

城头上,目光紧紧盯着来袭的荆州诸众,曹仁不自觉间握紧了战刀,高喝着:“弓弩手退后,刀盾兵上前。”

由于城墙防线已经轰塌,弓弩手的作用也就失效了,故而曹仁亦是直接选择肉搏战了。

“牛金,李基,你二人各自领一军严防城墙沿线,务必挡住荆州军的猛扑,不准一兵一卒攻上来。”

“诺!”

指令下达,牛金、李基虽明知困难重重,可却并未有丝毫畏惧之心,坚铮接令,随之退下。

旋即,曹仁继续道:“乐綝,你与本将一道,坐镇城头。”

“是!”

“杀!”

城下,赵累战刀一挥,荆州军卒便结阵攻击城墙沿线。

瞬息的功夫,两军便彻底交战到一起。

只不过是刚刚接战,两军皆是爆发了全力厮杀,其间牛金手挥战刀,将一名名的荆州军卒砍杀城下,浑身之间,已经沾染无数鲜血,可他却浑然不知,依旧在奋勇厮杀着。

“去死!”

至于另外一面,李基亦是手提长枪,将胆敢登城的荆州军卒给刺杀。

所谓:将是兵之胆,随着牛金、李基二人的勇猛,曹军士卒亦是军心大震,纷纷挥舞掌中朴刀,砍杀着荆州军卒。

此刻,战场之上,极为血腥!

“继续上,攻城!”

持续良久,樊城依然无法拿下,赵累不由狠心,遂亲自挥舞战刀,向城池攻击着。

一时,随着主将的加入,荆州军卒大受鼓舞,更为疯狂的攻击着。

此时,荆州军的压上,城墙沿线的曹军士卒竟然渐渐抵挡不住,有不敌之势!

城墙上,牛金全身浴血,甚至身间伤口十余处,却依然不肯罢休,全力挥刀砍杀着荆州军士。

“啊啊啊,贼军受死!”

如今,已经有十余名荆州军卒杀上城头,围攻着牛金。

只不过,他却丝毫不惧,挥刀向前,攻杀着。

牛金之勇,由此可见一斑!

片刻后,随着曹仁率众亲自来援,才艰难的将荆州军再次赶下城。

这一刻,两军之间,正式陷入了拉锯战!

无论是曹军还是荆州军,亦是对敌方不敢在小觑,随后再次厮杀开来。

第三十三章 北上前的准备

“砰!”

楼船上,关羽见状,脸色极度阴沉,紧紧握拳,扫在桅杆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曹仁贼子,吾誓杀汝!”

关羽此时眼中杀机必现,抚摸着额下发白的长须,怒喝着。

这一刻,眼见己方已经攻城一个时辰,数次攻上城头却都被驱赶而下,关羽也不由恼火起来。

当然,曹仁的负隅顽抗,也令他怒气冲天!

沉吟片刻,关羽陡然高声道:“提本督偃月刀来,吾今日誓要亲自领军杀上城头,剁碎曹营诸众等贼子,夺取樊城!”

闻言,周遭诸众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拱手劝说着。

“君侯,不可如此意气用事,你为三军之主,全军安危皆系在你的身间。”

“攻城战太过危险,如若君侯你出现何变故,我军危矣啊!”

此时,州议曹从事王甫顿时站出,坚铮劝道。

话音落下,关羽徐徐思索片刻,便打消了此念头,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王甫说得的确没错,他如今是一军之帅,所作所为的确要以大局为重!

“唉,真羡慕早年于万军从中,阵斩颜良的时刻了。”

一声叹息,关羽略微有点失神。

激战片刻,曹仁率众拼死抵挡下,荆州军的攻势又一次被赶下城池。

旋即,赵累身间布满道道血痕,却依旧怒喝着:“继续攻城,今日务必拿下城池。”

此时,眼见着主将赵累也不惧身间的伤势,依旧抱着猛攻城池之心,麾下众军卒亦是纷纷受其鼓舞,嗷嗷大吼着。

军心,此刻攀到最巅峰!

“赵都督,停止进攻,撤军!”

忽然间,马良迅速走到甲板前沿,代替着关羽下令,高吼着。

此言一出,赵累虽不甘心,可也无奈,只得依次下令各部后撤。

随着荆州军如潮水般退却,城头上曹军士卒也纷纷松了口气,李基、乐綝二将此刻气喘吁吁,掌中长枪早已被血迹染得通红,身间亦是数道伤痕,若隐若现。

由此可见,此战的惨烈!

此时,曹仁放下战刀,环顾四周,望着城上的己方军卒尸首,不由沉声道:“满宠,由你领一队军卒将将士们骸骨收敛起来,等战后统一进行安葬!”

“牛金,你率众驻防城头,注意情况。”

号令一道道传下,除了驻防军卒以外,其余军士都皆以下城休整,准备应对接下来更猛烈的攻击。

关羽在曹营待过,曹仁对其秉性十分清楚,既然第一日荆州军攻势都如此强悍,那只能说,接下来的惨烈程度会愈发强烈。

楼船上,关羽面色不善,淡淡道:“季常,我军此刻军心正旺,曹军已成强弩之末,今日继续进攻,必能夺取樊城。”

“你为何代替本将下令撤军?”

此时,关羽面色阴沉,以质问的语气说道。

闻言,马良拱手,轻轻劝说着:“君侯,我军如此攻取樊城,虽说拿下城池是肯定的。”

“可君侯看看,这才攻城多久,我军损失了多少部众?”

“届时,夺取樊城,我军又该损失多少军力,如若军卒损失较大,到时候就算取了樊城,可曹操遣援军来与我军决战。”

“我等又当如何抵御曹军?”

顿了顿,马良继续道:“而且,君侯别忘了少将军的忠告,我军一旦在前线兵力耗损过大,孙权必将率众袭击后方。”

一言一语,马良说得不卑不亢,毫无受关羽浑身气势影响。

“哼!”

虽说关羽面色不悦,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撤兵了,他也只得暂缓攻城,令各军依次回防大营休整,择日再战!

………

襄阳城,郡府。

此时,周仓与关平分主次坐定,正在商谈着。

“叔父,今日平接到了父帅的调令,他命我速速调军北岸,围攻樊城。”

周仓跟随关羽近二十年,由于年纪较大的缘故,平日里对于关平也颇为照顾。

故此,在私下里,关平对其便以“叔父”相称。

闻言,周仓愕然,遂道:“少将军,既是君侯有令,我等自当遵循,领军前去啊。”

“叔父,你怎么还不明白平之意,平请战渡江取襄阳,其目的便是想要让父帅取消攻伐樊城,全据江汉等地的计划。”

“因为,平知晓,取樊城如今时机未到,我军还未具备与曹军决战的实力。”

“如今之际,唯有夺取襄阳,随后以据汉江南岸,与曹军隔江对峙。”

“这才是现阶段最符合的战略。”

徐徐一言,关平大急,依旧耐心解释着。

听闻,周仓不由问着:“可是少将军,以如今樊城的守备兵力,的确是拔取城池的好机会啊,要是错过此次,日后恐怕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时机了。”

“仓想,这应该也是君侯的考虑吧?”

“叔父,如今的确是攻取樊城的好时机,这点平亦承认!”

闻言,关平面色颔首,点了点头。

随后,他却解释着:“可是,叔父想过没有,樊城是江汉北岸重镇,北进便是南阳郡,是控卫宛洛的重要屏障。”

“东面,更是毗邻汝南,许都。”

“如此战略要地,曹贼岂会放弃,我军全力相争,曹操定然会调集大军与我军决战,可叔父以为,单凭我荆州军之力,决战有胜负么?”

“就算攻下樊城,能守住么?”

“反之夺取襄阳,只要我军固守汉江,不在北伐进犯樊城,我军与曹贼便能相安无事!”

话音落下,周仓却道:“可少将军,你要须知,汉中王的宗旨便是要兴复汉室,打倒曹贼,如若我军与曹贼划江而治,那不就表明我等与江东孙氏一样,成为坐守之徒了么?”

对于周仓这等武人来说,他们渴望的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对于孙权这等胸无大志,坐守之徒,打心眼里是瞧不起的。

这也是庞德誓死不会归顺江东的因素。

“叔父,此言差矣!”

闻言,关平首先否决其说辞,随后道:“叔父,平的计划并不是要像孙权小儿那样,坐守江东。”

“隔江对峙,这只是暂时的策略,我军应当先将重心放在江南,将南方经营稳固以后,便能免除北伐后顾之忧!”

“如此,又何愁汉室不兴呢?”

“为何非要纠结于此,与曹军相拼,却让江东鼠辈捡便宜呢?”

此刻,关平面色大变,高声说着,情绪亦是激动起来。

第三十五章 隆中对的“漏洞”

原史上,关平作为关羽长子,一同镇守荆州,在败走麦城后,父子二人都被江东将领杀于临沮。

重活一世,关平自然对江东没有任何好感,退一步来说,纵观东吴的所作所为的确算是鼠辈。

建安十六年,孙权初次遣兵袭取三郡,导致刘备领蜀中五万主力下公安,汇合关羽三万精卒与之对峙。

如若此次不是曹军忽然攻取汉中,威胁蜀地,恐怕史上根本不会有什么湘水之盟,一郡还三郡,而是蜀军长驱直入,顺江直下,一战灭江东。

“一群只会背后玩偷袭的家伙,说你们是鼠辈,也算便宜你们了。”

思索着原史孙氏的作为,关平心底极度鄙夷,压根不想用正眼瞧江东派。

闻言,周仓却是极为震惊,楞了半响,后怕道:“少将军,你是说,在我军与曹军激战之时,孙权会率众袭击我后方?”

周仓毕竟也是从军数十年了,作战经验丰富不说,又时常在关羽从旁服侍,头脑反应自然不慢,虽说关平没有直言江东会偷袭。

不过,经过短暂的思索,他亦是想通了。

“此事太正常不过了,背盟偷袭这不就是孙权小儿一贯的作风么?”

随即,关平凝神,徐徐说着。

“故此,少将军你是担忧君侯一旦在北岸与曹军决战以后,我后方兵力不足,孙权小儿会率众袭取吧?”

所谓一点通,面面通,思索半响,周仓也明白了关平的想法,轻声说着。

闻言,关平拂袍,道:“叔父,江东在后,我军的确不能掉以轻心,要时刻防范于未然。”

“虽说父帅已经沿江遍布烽火台,用以传递军情,可如若我军真的在前线与曹军呈焦灼态势,到时就算想退,也不一定能退。”

“如此,我军倾覆的危机也来了。”

顿了顿,关平面向周仓,目光炯炯,深吸口气,道:“叔父,你跟随父帅的时日已然不短,他的秉性你想必十分清楚。”

“我军此次北伐,连胜数场,父帅既已经决定攻取樊城的计划,那我等断不能改变。”

“所以,平策划了一策,可以保住后方,避免遭受江东军偷袭,只是到时战端一起,我怕父帅陷入战争泥潭,无从退出。”

“故此,平也准备了一道锦囊妙计,叔父是平最信得过的人,我想将其暂时交与你保管。”

“等待平遣人回来时,叔父你便渡江将锦囊交给父帅。”

“届时,平相信,父帅看完锦囊必定会退兵与曹军隔江对峙。”

一席话语落下,周仓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面露疑惑之色,拱手道:“少将军,你究竟有何谋划,可有危险?”

“要不,仓与你一道,时刻护卫你的周全。”

此时,周仓神情也越发焦虑着。

见状,关平面露一笑,淡然着:“无妨,平已有完全之策,叔父无须挂碍!”

“刚刚平所说的,才是重中之重,到时江东真的偷袭,平也只能拖住敌军,父帅要是不能领主力回援,我也无能为力了!”

“而且,平离去以后,襄阳也需要有人镇守,可纵观全军,如今也唯有叔父你能担此重任了。”

闻言,周仓眼见关平神色坚执,遂不在说,便拱手领命。

旋即,关平起身迈步走到周仓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他,并郑重道:“叔父,平领军离去后,稳定襄阳的重任便交付于你了。”

“拜托了!”

“少将军你放心吧,仓必定不辱使命!”

随即,周仓亦是拱手道,脸色决绝。

在然后,关平重回主位坐下,继续说着:“叔父,此次平领军中三千余众,至于剩下的两千精卒,以及免功入营的一千降俘便归属于你统属。”

“叔父,你务必在接下来的这一月里,将水营的各项设施全力恢复打造起来,日后我军兴许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与曹军隔江对峙。”

此时,关平若有所思的说着。

据江而守,这是关平来到这时代后,所苦苦思索后,得出的战略计划。

这也是其父率众北伐,他没有反对的原因,毕竟,襄阳不取,南郡便永远暴露在曹军兵锋下,时刻处于不利的地位。

“夺取襄阳,据江而守,经营江南,攻伐东吴,以图二分。”

这道战略规划是关平深思熟虑以后,所制定的计划。

“毕竟,大汉十三州,曹操独占北方八州,实力强盛,单凭我方所据的一个益州外加小半部分荆州,想兴复汉室,谈何容易?”

“唯有先隔江据守,对曹军采取守势,在调遣重军,水陆并进,灭掉孙氏,以二分天下,方才能解决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北伐。”

“不然,我军北伐却反而要时刻提防江东,如此下去,如何能兴复汉室?”

此时,关平想到情深处,暗暗思索着。

“实际上,诸葛孔明给主公提出的隆中对战略规划,虽然给出了一条标准的发展道路,可在东和孙权上,却是有致命的漏洞。”

想到这里,关平越发觉得,诸葛亮所说的东和孙权只是一厢情愿而已,江东根本没当回事。

虽然赤壁一役,两家的确是联合抗曹了,可那也只是建立在曹操南征,威胁到了孙权的利益而已。

“可是,如若我方北伐,大败曹贼,势力也威胁到江东以后,孙权还会在与我军结盟,一同抗曹,这可能么?”

“除非我军也像东吴那样坐守,不进取,东和孙权,倒还有可能实现。”

“不然,东灭孙权绝对是目前最重要的计划,也最应该实现的计划。”

最后一席话,关平脸色坚铮,想的极为透彻。

片刻后,关平暗暗沉吟着:“原史上襄樊战役大败以后,刘备应该也推翻了诸葛亮东和孙权的计划了吧?”

按照原史发展,襄樊战役,关羽兵败,荆州失守后的第二年,刘备称帝以后,便尽起蜀中精锐全力东征。

此次战役前,以诸葛亮,赵云为首的老臣纷纷持反对意见的,可刘备却一反常态的,首次驳回了诸葛亮的建议。

“虽然刘备最后关头醒悟了,可惜时机却是晚矣!”

第三十五章 请战

暗暗思绪片刻,关平却是觉得,虽然刘备最后关头醒悟过来,推翻隆中对联吴抗曹的战略决策,转而实行先灭吴的规划。

这个在关平看来,如果是在关羽未败亡之前便实施的话,尚有机会,可失去荆州,在想灭吴,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须知,原史上刘备东征,连南郡都未拿下,直接就被陆逊锁在巫峡、夷陵等峡口地带,那片地区地形险阻,崇山峻岭,极容易布置防御。”

“如若是提前改变决策,以吾父的荆州水军为主力,在辅以蜀中大军,水陆并进,顺江直下,不过十余日便可杀到京口。”

“势如破竹下,东吴又何谈阻挡?”

思绪万千,关平暗暗思忖着。

想着这些,关平脸上也不由浮现出一丝坚毅之色,拳掌亦紧紧握着,暗暗道:“此次吾定当以尽全力守住荆州,决不让悲剧发生。”

“守住荆州以后,吾亦当劝说父亲,让他上表大王,调整战略规划。”

虽然诸葛亮在刘备集团来说,是最核心,也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刘备对他的确也是言听计从,可真要论起亲疏之别。

诸葛亮还是远远不如关、张。

“不过,此次孙权可一定要偷袭荆州啊,不然恐怕大王也不会下定决心灭吴的。”

此时,沉吟片刻,关平反到还希望东吴背盟了,因为在他看来,如若此次东吴不偷袭,刘备也不会下定决心改变战略决策的!

旋即,关平起身,郑重抱拳,道:“叔父,平离去以后,襄阳的重任便交与你了。”

“诺,少将军,你便放心吧!”

闻言,周仓也坚铮起身,面色不变,保证道。

………

由于北上许都,是进入了曹魏腹地,故此关平暗中命邓艾集结三千荆州军卒,并未向外透露丝毫的风声。

就是怕这消息传到北岸,令曹仁等众知晓,然后禀告曹操,让其早做准备。

不仅如此,因立功而被编入邓艾麾下的千余曹军战俘,关平此次也将其交给周仓统属,镇守襄阳。

毕竟,虽然曹军战俘立功归顺,可在怎么说说此次北上也是攻击曹军,让他们对付昔日的同袍,保不准会出现何变故。

当天深夜,关平,邓艾身披戎装,领三千已经全副武装的荆州精卒集结于汉水一处芦苇旁。

“诸位将士,此次我等的目标便是沿比水北上,翻过大胡山,兵临曹魏重镇,许都城。”

此刻,关平披甲而立,持剑朗声道。

闻言,阵中却是丝丝议论声瞬息兴起,遂开始各种议论着。

“兵临许都?”

“攻击许昌城,就凭我等三千余众?”

眼见诸众议论正酣,关平面带笑容,却并未打断,任由诸众发挥着。

这其实就是他有意为之,他想的是提前让军卒在出发时得到真实的作战计划,然后在让他们发泄一下内心紧张情绪。

如此,北上以后,全军才能沉稳淡定,不会导致军心涣散!

等待片刻,其中一员军侯壮汉拱手大声说着:“少将军,你是想率我等三千余众北上,前往曹军腹地,兵临国都么?”

“是的,吾亲自率领你等攻伐许都,以吸引曹军注意,然后能够让君侯领樊城前线的主力军拔取樊城。”

“平知晓,你等此时心底肯定有担忧,就凭我们这三千余人,能打下许都么,那不是自投罗网,送死么?”

说到这,关平顿了顿,自顾自的说着:“其实不然,此次我军北伐,先是水淹七军,大破曹军,后又取了襄阳城。”

“现如今,君侯又领军强攻樊城,声势早已惊动曹贼,那奸贼曹操此时已经在下令将治下各地军卒调往樊城。”

“可以说,现在许都便是最为空虚之时,我等此刻北上,便仿若一支奇兵插入敌军心脏。”

“只要君侯樊城大捷,那便能与我军遥相呼应,我等自然也就转危为安。”

“诸位,平承诺,此次北上,凡是作战立功之士,皆官封一级。”

徐徐一语,关平先是解释了许都周遭的空虚,又抛出了封官的诱惑。

此言一出,先前提问的那名军侯立即热血上涌,高声道:“少将军,小人愿意跟随北上,斩将立功,在所不惜!”

随着这员军侯表态,持续的众多军卒、将官纷纷高吼着。

“我等愿意北上!”

从旁的邓艾见状,不由暗自沉吟着:“少将军手段当真高明啊!”

实际上,这支军卒能有如此强烈的意识,也是来源于关平的承诺,凡是此战立功者,必定官封一级。

这才是激发他们战斗的来源!

所谓精锐军卒,是怎么来的?并不是平日的训练中训出来的,而是在血与火的战火中厮杀磨炼而出,外加上以军功激励军卒,封侯拜将,赐爵等手段,刺激众军卒。

唯有如此,才能锻造精锐的军卒,难以匹敌之师。

平日里,虽然立功也能有封赐,可那不比现在,那是整个军中的军卒一起在竞争,只有立功最高的才有机会官封一级。

而现在,却是关平承诺,只要此战立功,就都能在原有基础上,官封一级。

如此,竞争压力小了许多,军卒们的战斗渴望自然提升上来。

毕竟,从军之卒,心里盼望的都是在战场上杀敌立功,然后封侯拜将,荣归故里。

紧盯着那位军卒片刻,关平笑道:“你姓甚名谁,现居何职?”

“禀少将军,小人姓赵,名讳忠,乃前都督赵累之弟,现在军中担任军侯。”

眼见着少将军紧盯自己询问着,先前军侯拱手不卑不亢的说着。

话毕,关平面色笑意越发浓厚,迈步上前,走到赵忠面前,伸手拍着其肩膀,朗声道:“好样的,争取此次北上,斩将立功,官封一级。”

“早日与你兄长平起平坐!”

随后,关平又望着周遭军卒,遂大声道:“本将愿你们此次都能立功受封,活着归来。”

“少将军威武,威武!”

全军士卒眼见自家少将军如此平易近人,激励着他们,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依稀发出了响声。

随即,关平吩咐着:“士载,将战船掀开吧,让军卒们依次上船,然后开拔!”

“诺!”

号令传下,邓艾挥刀接令,遂安排军卒走到芦苇旁,将一层桅布瞬息揭开,然后约莫数百只船只便映入诸众眼帘。

只不过,这些船只并不是军用船只,而是所调用的渔船。

关平为了避免此次北上太过引人注目,故此便以渔船分散乔装前行,准备避过沿岸曹军耳目,渡过比水,出其不意的杀入豫州腹地。

“报,禀告少将军,庞将军求见,他说是为请战而来!”

就在三千军卒依次上船之际,传令兵紧急奔至,随后拱手禀告着。

第三十六章 渡比水

“庞德,他怎么来了?”

闻言,关平喃喃嘀咕着,脸色变换片刻,缓缓道:“让他过来吧!”

随着庞德大跨步走到关平面前,立即拱手道:“少将军,请准许末将随军跟随。”

“庞将军确定要随军北上,你可要知晓,此次北上许都,亦能遇到你以前在曹营的众多同袍,甚至于还有你子庞会。”

“本将也是慎重考虑后,才决定让你留在襄阳。”

“庞将军,你毕竟才刚刚脱离曹营,归于吾军,心里对于对垒昔日的曹军,兴许还未完全放开,此次你便暂时留下来。”

“日后立功机会还有很多,令明将军完全不必急于这一时!”

对于不将庞德带上,关平自然也有他的考虑,庞令明毕竟是新投,自己这一战是深入曹魏腹地,如若庞德真的届时出现任何变故。

那关平连哭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后方征战,必当慎之又慎。”

此时,关平暗暗思索,神态坚决。

只是,庞德此刻却是态度异常坚决,拱手请战着:“少将军,还请成全!”

“虽然德已经归顺大汉,可末将的家眷却都还在许都。”

“德愿意北上,一方面为大汉建功,另一方面也想解决家眷的后顾之忧,日后好全心全意效忠大汉。”

“还请少将军成全!”

这一刻,庞德神色自若,脸上洋溢着坚决,恳求着。

见状,思索片刻,关平喃喃道:“既如此,庞将军,归位吧。”

闻言,庞德顿时喜形于色,高声道:“多谢少将军的好意。”

话音落下,庞德便持刀径直向渔船上行去。

良久,眼见着军卒已经各自上船,整装待发,关平面色一肃,遂转身向岸边送行的周仓,拱手道:“周仓将军,襄阳要务,平便拜托于你了!”

“少将军,放心吧,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此时,周仓面色不变,可坚毅的脸颊上却是时刻在担忧着关平安危。

得到了答复,关平遂一笑而过,亦是腰旋利剑,持刀上船,下令“开拔!”

号令传下,百余只渔船迅速划着,逐渐消失于江雾遍布的黑夜江面上。

此时,周仓遥望着远远离去的荆州军卒背影,脸颊上亦不由的流下一丝热泪,暗暗道:“少将军,你可一定要安全归来。”

江岸边上,任由江风吹拂战袍,周仓便紧紧伫立于此,视线紧盯黑夜,仿若一尊毫无生气的石狮子般。

江面上,行经片刻,关平望着前方逐渐要分道比水的水面,不由沉声道:“士载,前方便要进入比水沿线,为了防止大军动作过大,容易被沿岸曹军眼线察觉异常。”

“接下来,你我各领一众,乔装分散而行,到时安全渡过比水后,在大胡山汇合。”

闻言,邓艾面色不变,沉着领命着:“诺!”

随即,三千军卒便在军令下达以后,纷纷拾起渔船上的渔民服饰,然后开始换装。

换上渔服,乔装分散前行,此计划是关平与邓艾一致商议后,共同所做出的决定。

毕竟,比水沿线,两岸之间距离远远没有汉水那么宽阔,如若荆州军卒大摇大摆的通行比水,那势必会引起沿岸曹军耳目的注意。

如此,便不能达到忽然突袭许都,令曹军手忙脚乱、军心大降的效果。

此次北上,关平也有抱着影响樊城前线曹军的军心士气的,要是真的能助其父夺取樊城,那也不亏。

只不过,最主要的计划却并不是这个而已。

片刻以后,全军自关平以下,皆换上了渔服。

“少少……将…军,那…艾便先行……离离去。”

权禀一声,邓艾便不做犹豫,遂隐藏了兵器以及军服,领一军沿比水另外一岸行去。

眼见邓艾率众离开,身披渔服的关平也徐徐道:“此次渡比水,本将将暂时不是你等主将,各部沿比水分散前行。”

“伍长,什长,都伯,百人督,军侯等,你等将官务必保证全军能够安然渡过比水。”

化整为零,就是关平渡过比水的计划。

“诺!”

号令传下,将官等众纷纷拱手接令,荆州军卒遂悄然扮做打鱼的渔民进入比水,一路前行。

………

翌日清晨,北岸大营,军帐中

“昨日我军将士拼死奋战,已经令樊城摇摇欲坠,今日一旦平儿领军前来。”

“樊城,便旦夕可破矣!”

此时,关羽席地而坐,手抚额下长须,喜庆地说着。

这也难怪他高兴,襄樊是进攻宛洛的重要屏障,亦是坚城所在,可如今己军襄阳以下,只要在拿下樊城。

那么己军便能乘胜北上,夺取宛洛,随后便彻底掌握主动权,进可兵临许都,亦可西进关中,接连蜀中。

退也可扶保荆襄,与曹军抗衡!

眼见关羽如此兴奋,帐中诸将纷纷恭敬的朝贺着:“这都是君侯料敌于先机,特意选择在秋季多雨时节北伐。”

“如此,我军才能无往而不利,屡败曹军。”

徐徐听着恭贺声,关羽虚荣心也越发雄厚,面色也越发红润,遂开怀大笑着。

帐中好一片其乐融融之景!

见此,从旁的马良虽表明镇静,可内心早已心急如焚,暗暗道:“少将军啊少将军,你可有何应对之策啊!”

“如今君侯自信心随着连日的胜利,已经空前自傲,在这样下去,我军必定会有倾覆之危啊!”

在马良看来,如今己军不仅仅是主帅关羽的问题,而是随着连日来的大捷,全军上下都已经呈现出一种“骄兵”的态势。

现在,军中军卒都会议论着这样的话语。

“吾原本以为曹军乃北方健儿,必定是战力强悍,极为精锐,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是极,是极,我等已经连胜数场,兴许在过不了多久,便能攻进许都了。”

“跟随关将军是我们最幸运的事了!”

如今的荆州军卒,已经普遍在瞧不起曾经令他们闻风丧胆的曹军精锐了。

不过,此刻马良却是极为担忧,暗暗道:“所谓骄兵必败!”

“少将军,良无能为力矣!”

这一刻,马良在一旁轻轻叹息着,他已经阻止不了关羽必取樊城的计划了。

“报,禀告君侯,少将军有书信前来。”

忽然间,就在帐中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之际,一名侍卫陡然奔进帐中,高声道。

第三十七章 宗室子弟夏侯楙

“父帅在上,请亲启,儿拜敬!”

“儿近因接到父帅军令,让吾遣军渡江北岸,围攻樊城,请父亲恕平难以接受军令,无他,只因攻取樊城在这阶段并不是正确的计划,我军根本不具备决战曹军的实力,可儿深知父帅的秉性,一旦做出决定,便极难更改。”

“故,平请父亲赎罪,儿不辞而别,亲领一军北上攻伐许都,意图吸引曹军注意,为父帅减轻攻取樊城的压力,还望父帅勿要一意孤行,强行决战曹军,到关键时候,务必要以大局为重,撤退至南岸,与曹军隔江对峙。”

“并且时刻注意江东孙氏的动静,及时援助后方,以免我军陷入倾覆之危。”

“父帅,切记,切记!”

徐徐看罢掌中书信,关羽胸中隐隐间怒火中烧,面色阴沉,恼火异常。

“诸位,平儿率军北上攻伐许都了!”

下一秒,关羽沉声说着。

话音落下,帐中瞬息掀起一丝丝惊讶声,不自觉间议论着。

其中,前都督赵累本就与关平不对付,此时抓住机会,顿时奋声道:“少将军北上?他究竟想做什么,我军如今当务之急应当是拿下樊城。”

“他难道以为北上许都,就凭数千余众,便能夺取许都,解救天子?”

“当真是可笑至极矣!”

闻言,其余诸将亦是纷纷拱手附和着赵累的话语。

只在诸众讥讽着关平时,一旁的王甫不由面色冷静,拱手道:“君侯,少将军可否在信中提出他为何要北上,攻伐许都的依据?”

闻言,关羽面色稍缓,徐徐道:“平儿所说,他领军北上,是为了给我军减轻攻取樊城压力,吸引曹贼注意。”

听闻,王甫不由摇头沉思着,思索着对策。

至于另一旁的马良亦是心绪大震,暗暗道:“少将军啊,你这又是玩哪一出啊?”

“你明明知晓现如今江东孙氏才是我等的大患,可为何还要北上引起与曹军的全面决战?”

“如若真的决战,我军又当如何应对孙氏的背盟偷袭?”

想了许久,马良也是毫无头绪,饶他智谋超群,可此时也是看不出关平究竟有何目的。

“君侯,既然少将军违令并未率众前来汇合,那我等也应该调整计划,转主攻为仰攻,然后大竖声势,吸引曹军来援。”

“如此,我军便可将曹军截住在樊城一线,则少将军所部兵临许都,突袭成功的几率也将大幅度提升。”

思索半响,王甫不由拱手,提出了自身的见解。

闻言,关羽思索片刻,丹凤眼微微凝视,也觉得可行,但他并未立即决定,而是面向马良,询问着:“季常,国山之策,你以为如何?”

话音传来,才将马良从思绪中拉回,沉吟半响,徐徐道:“国山之策,良以为可行!”

“少将军所部精卒未至,曹仁也是闻名的善守之将,强攻必定损失惨重,倒不如大造声势,佯攻城池,遂引诱曹援军前来,伺机野战消灭援军。”

由于一时并未搞懂关平的真实意图,马良也同意王甫的保守计划,以围城为辅,迎战曹援军为主。

“好,既然国山,季常都赞同佯攻樊城,那本帅便重新布置防御。”

“赵累听令,命你遣一军北上,接替廖化固守邓塞防线,在传令给廖化,让他前往邓县驻扎,时刻注意驻防阳陵陂的徐晃所部。”

“国山,接下来便由你接替赵累,领军屯驻樊城外围,围困城池,进行佯攻。”

“诺!”

号令传下,诸众瞬息站出,拱手应诺着。

………

豫州,许都以南。

自召陵以南之地,各地在水淹七军以后,各县城以及诸多群盗纷纷便宣告脱离曹魏统治,响应着关羽的北伐。

各县的长官亦是联名上书,遣使前往襄樊大营,向关羽表忠心,宣告效忠。

由于许都以南遭受如此重大的变故,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许都城的安危,留守城中的世子曹丕在与众谋臣商议后,决定派出大臣前往以南之地,安抚各路叛军。

其中,夏侯惇之子夏侯楙主动请缨愿意南下,前去巡抚各地。

随着夏侯楙主动请缨,又是宗室子弟,世子曹丕便加封为安南将军,令其南下巡抚各地叛军,又以御史中丞陈群辅助,一同南下。

舞阴城

夏侯楙一行南下以后,便屯驻于此,随后广布斥候前往各地前往打探消息。

而在打探的这段时间内,夏侯楙则无心军事,反而每日干涉着县吏处理政务,结交城中豪族,暗暗收罗着财帛。

陈群闻之,前去劝诫,可惜无果!

数日时间相过,斥候相继回返,向夏侯楙禀告着:“将军,比阳城背靠比水,有一支规模约莫千余众的水贼盘踞于此,时常打家劫舍,劫掠来往商人。”

“据小人所打探到,平日里这支水贼都还很收敛,还不敢跟官府作对。”

“可在水淹七军,荆州军大捷的消息传来后,那水贼头目便领麾下喽啰肆意劫掠比阳周遭,响应关羽。”

“由于这支水贼极熟悉水性,当地官府却是剿贼无力。”

这员斥候话音刚落,另一斥候也拱手禀告着:“将军,不仅如此,吴房周围也有曾经一支数百余众的悍匪黄巾贼盘踞,现也是响应荆州军。而出山四处劫掠。”

紧随着,数名斥候又继续汇报,将所打探的情报一一和盘托出!

不过,总的来看,势力最大的还是盘踞比阳的水贼。

思绪良久,夏侯楙不由望向从旁的陈群,说着:“先生,本将决定,兵临比阳,先灭这支猖獗的水贼,予以震慑其余叛贼,然后在辅以怀柔政策,迫降各地盗匪。”

“先生,以为如何?”

闻言,陈群徐徐沉思一番,拱手道:“夏侯将军,群附议!”

“我军南下只率两千军卒,只能前往比阳后,在做打算。”

随着陈群决定,夏侯楙也不犹豫,在舞阴城准备好军械粮秣以后,便领军东进而去!

第三十八章 邓艾抵比阳

襄樊大营,单独军帐

此时,马良盘坐下来,遂望着放在案几上的一封手书,久久不能忘怀!

“难道这就是少将军给我的破局之策?”

沉吟半响,马良闷闷想着。

今日军议结束,回到军帐,侍卫便将这封手书交给了他,据交待,这正是关平临行时,特意嘱咐一定要送到马良手里的。

紧紧凝视着案几上封闭的手书,马良想了片刻,沉吟着:“算了,还是听少将军的吧!”

只不过,关平也命送信的军卒提醒了马良,此信不到时机,不要拆封,须是等到曹操亲自领军南下支援以后,再则打开。

就在马良纠结犹豫的时候,比水之上,数千渔民正分散前行着。

………

比水,一处浅滩上,此时百余只船只停靠在岸边,数百众军卒正隐藏在岸上休整。

“我等如今已经到何处了?”

“禀告少将军,我军已经穿过湖阳境内,现距离比阳城约莫还有百余里距离。”

这支军卒正是关平所领导的,由于在沿比水北上后,越往北周边便是曹魏治下领地,虽然他们已经装扮渔民,可为了保险之下,在途中,关平又将部众分为数部。

每一部以军侯,都伯,百人督为主,各自领本部兵力沿岸北上。

毕竟,就算是渔船,最大规模也不过是数十人,规模浩大的渔船一起行驶,一看就知晓有问题了。

沉吟半响,关平目光如炬,望着从旁的军侯,询问着:“赵忠,近日来,诸众的情况如何了?”

“邓艾那面可有传回消息?”

闻言,赵忠面色一肃,拱手道:“少将军,各部昨日已经传回消息,他们已经过了湖阳,现正潜行岸边,为了防止生疑,故此分批北上。”

“小人估计,约莫三日时间,他们能够追赶上来,至于邓都督,目前还未有消息传回。”

“那就好,那就好!”

听完目前己军所处的情况,关平紧绷的脸色才徐徐舒展开来,暗松一口气。

此次北上,关平最担心的莫过于在途中遭受曹军发现,最终导致突袭许都的计划失败。

现今看来,己方暂时还隐藏得极好!

“虽然士载还未传回消息,不过在这关头下,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他率众北上还一切顺利。”

“不然,要是士载与曹军发生冲突,自然会有情报传来。”

“照此看来,士载此行,还比较顺利。”

思索片刻,关平暗暗沉吟着。

其实,此时关平率众北上,真的是时机太恰当了,由于襄樊前线,曹军连连失利,许昌以南之地,皆是受到冲击,政局不稳。

各地守备军每日除了平叛,安抚民众都已经焦头烂额,哪还有余力时刻盯着比水沿线?

故此,如今只要荆州军不露出太大的动静,基本上便能穿行比水。

比阳城,约莫三十余里开外的比水上,此刻一支军卒正在徐徐汇合着,遂退下渔民的服饰,纷纷换上了甲胄。

这支军卒正是分兵而行的荆州军,主将便是邓艾。

邓艾与关平各领一军,朝着比水两岸分散北上,他这面由于曹军守备相对薄弱,行军速度便相对较快。

此刻,已经逼近比阳城外围。

等待良久,眼见诸众已经换好甲胄,邓艾挥刀朗声道:“全全…军…听令,逼近岸滩,悄然取下比阳城。”

这一段时间以来,邓艾时刻记着关平的叮嘱,重拾自信,口吃症状也较有改善,如今说话明显比之前流利了不少。

号令传下,荆州军卒寂静无声,可他们的脸上却纷纷充斥着一种战斗的渴望,遂不动声色继续在黑夜中乘船北上。

行经片刻,在前方打探消息的渔船忽然返回,奔到邓艾从旁,拱手道:“都督,我等打探到,在前方十余里处,有一支水贼盘踞,正在岸边修造着水寨。”

“看其样子,像是准备夺取比阳城。”

“由于视线太暗,水贼具体人数不清楚。”

闻言,邓艾面色一惊,暗暗道:“水贼,竟然要攻取比阳城?”

思忖片刻,邓艾手一挥,下令各部停止前行,徐徐说着:“各部听令,就近寻找登岸的薄弱地带隐藏。”

“等到白日,在由旱路前去打探比阳城消息。”

号令传出,诸众自然不敢违逆,众军卒纷纷寻找,片刻后,便在附近寻找到一处芦苇丛。

随即,荆州军便徐徐上岸,然后将渔船以及渔民服一同隐藏在芦苇丛中。

“你你…等…此刻……立即南下,寻找少少…将军,将如今…比阳…状况告知于他。”

当一切准备就绪,邓艾在安排斥候南下寻找主力后,遂领军上岸隐藏着。

他虽然知晓水贼的目的是攻取比阳城,与己方的计划相同,但他也未立即上岸袭击水贼。

毕竟,荆州军远道而来,连当地的具体情况都还一无所知,这种局势下,邓艾觉得,应该慎之又慎!

一夜渐渐相过,次日比水岸边,水贼等众便连夜将水寨筑起。

寨中,一员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刀疤,面目冷酷的坐在主位上,俯视着阶下一众头目。

“各位兄弟,吾前几日派遣小卒前往樊城前线,示好关君侯。”

“关君侯当即便重赏了小卒,并且亲命本将为鹰扬将军,并授予了官印。”

“从今往后,我等弟兄便再也不是贼寇之身,而是拥有正规身份的荆州军一员了。”

话音落下,这员水贼大头目言语间极为兴奋,大笑一番后,便将关羽所授予的官印捧出,传递诸众查看。

闻言,阶下一员身材相对矮小,面向却极为阴翳的壮汉,拱手轻声道:“大头领,你当真决定好归顺荆州军了么?”

“二弟,你此话何意?”

闻言,大头目面露异色,目光凝视着二头目,询问着。

“哦,大兄,小弟对于归顺官军倒无意见,只是令小弟疑虑的是,平日里比县官吏时常招安我军。”

“为何大兄不答应投效魏王,反而如今舍近求远,要为荆州军效力呢?”

一席话语,二头目面目不善,冷冷道。

闻言,大头目却是未看出端倪,反而大笑道:“哈哈!”

“二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是再为各位弟兄谋利益啊。”

此言一出,帐中诸众皆面面相觑,不知其意。

第三十九章 水贼内讧

随着水贼大头目的一席话语,寨中诸众各小头目都不由细耳倾听着,静静等待下文。

等待良久,大头目眼神扫过诸众的面目表情,遂笑道:“诸位,曹军实力冠绝天下,兵多将广,纵横北地。”

“反观我等弟兄,规模不过千余众,二弟你以为我们就算接受招安,依附曹军,魏王便会重视我们?”

“恐怕到时候便是犹如当初的青州黄巾老弱,将我等放归乡里,做一世农民罢了!”

“籍籍无名过一生,二弟觉得,这是诸位弟兄想要的么?”

水贼大头目这最后一席话不再面对诸众,而是眼神犀利的望着那身材矮小的二头目,神情激愤,高声说道。

闻言,二头目徐徐听罢,冷声道:“哼哼!大兄,你这是为了你一己之私,将我等弟兄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吧?”

“当今天下,明眼人都能看出,魏王大势已成,横扫江东,蜀中轻而易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如今,你既然为了自己私利,全然不顾众弟兄安危,前去依附逆贼关羽,反抗魏王。”

顿了顿,那二头目陡然间手指大头目,怒喝着:“你这样的大兄,不值得我等追随。”

“你别当我不知晓,你不愿投效魏王,不就是因为曾经汝南跟随刘备时,其兄刘辟死于曹军之手么?”

“龚元,放屁,你给老子住口!”

忽然间,大头目面色陡然一变,怒喝着。

此时,他已经见到从旁已经有数名小头目被龚元说动,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

旋即,大头目眼神微怒,厉声道:“是,你说的没错,不愿投效曹操,吾是有私心。”

“吾兄辟死于曹军之手,我与曹贼有着杀兄之仇,自然要寻求一切机会为兄长报仇雪恨。”

“现在,关君侯在襄樊前线连连取得大捷,灭七军,取襄阳,此等大胜,不出所料,过不了多久,君侯必定能全线击破曹军,攻进许都,解救天子。”

“吾此时自然要选择拥护君侯,领诸位弟兄联合各大山头的贼军,威胁许都,一旦荆州军打倒曹贼,拥立天子。”

“我等自然也是从龙之功,不仅吾杀兄大仇得报,诸位弟兄也能得到应有的赏赐,这难道不强过归附曹操,籍籍无名活一世好?”

激愤说了片刻,大头目更是怒火中烧,大跨步走下,遥指龚元,怒吼着:“我虽然心有私心,可至少没有做对不住弟兄们的事,可你倒好,表面一家亲,暗地里却勾结曹军,企图以众弟兄的性命换取你的荣华富贵。”

“你这样的无耻之徒才该死!”

闻言,龚元心地一沉,好似心事被揭开一般,两眼又悄然环顾四周,便见诸众皆一脸不善的望着他。

见状,龚元强行恢复镇定,长吐口气,淡淡道:“勾结曹军,你可有任何证据证明?”

“吾承认,我的确联络过比县县吏,可那也是为了全寨的弟兄们前途命运着想。”

“好极,好极也!”

“龚元,吾原本以为,念在你我兄长同为好友份上,你又与我相依为命多年,我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想让你自己改变。”

“可是现在看来,你却是已经执迷不悟,那也别怪吾心狠手辣了!”

话音落下,刘姓大头目面色阴沉,挥手示意,随后便见一名喽啰捧着一叠叠的竹简走进寨中,传递给诸众察看。

静静等待着,良久,已经逐渐有数名小头目抬首,以愤怒的目光紧盯着龚元。

“龚元,这些信件想必你应该极为熟悉吧?”

“不仅如此,如若你还需要的话,吾还可以将前两日你送往舞阴,讨好夏侯楙的信件给拿出来。”

此时,大头目面色不变,徐徐说着。

现如今,眼见周遭各头目进皆对自己不善、愤怒的眼神。

龚元顿时感受到一丝不寒而栗!

“刘伽啊刘伽,看来我当真是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竟然会暗中派遣人监视于我。”

闻言,大头目刘伽冷笑,讥讽着:“呵呵,要是吾不多留一下心眼,恐怕如今项上首级已经被你卖给曹军,作为投名状了吧?”

此言一落,刘伽顿时面色一怒,浑身杀气布满全身,眼神中充斥着层层杀机。

很显然,他已然动了杀机!

旋即,刘伽拾起从旁战刀,步步而下,逼近龚元。

见状,龚元心急,不由露出一丝胆怯之心,高声道:“刘伽,你确定你要杀吾?”

“你可能不知道吧,早在你遣众劫掠比水沿岸各地时,吾便已经暗中遣人将军情送往许都,丕世子的手里。”

“想必如今丕世子已经调集重军南下围剿你等反贼。”

直面着刘伽,此刻龚元冷声说着:“刘伽,你以为,单凭你这麾下千余众,能与大魏精锐之士相抗衡?”

话音落下,他又面向诸众,大声劝慰着:“哈哈,诸位,如今大魏精卒已经在前来剿灭你等的途中,单凭这千余众,是决计抵挡不了的!”

“要想活命,听吾劝告,各位一同上前,围杀了刘伽,到时我定在夏侯将军面前为你等请功。”

“届时,尔等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必不在话下,不然,负隅顽抗,大魏精锐一至,你等除了被剿灭以外,别无他途!”

只是,虽然龚元说了这么多,可周遭诸众却无动于衷,依旧以漠然的眼神紧盯着他。

这神情,好似要吃掉他一般!

见状,刘伽止步停下,冷笑着:“龚元,你这吃里扒外的卑鄙小人,你觉得诸位还会相信于你?”

闻言,龚元亦不由大笑而起,淡淡道:“哈哈哈哈!”

“那里就不信试试,杀了吾,你等全军会不会被全权剿灭,为我陪葬?”

此时,龚元自以为背后有曹军为其撑腰,直到这关头,依然保持着高傲自大的神情。

眼见于此,刘伽越发难忍,迅速奔过,战刀以迅雷之势插入龚元腹部,转眼间,其腹部鲜血直流。

“哼,阴险之徒,死到临头,还敢威胁我?”

一刀斩杀,刘伽冷哼一声,冷冷道。

至于此时的龚元,则口吐着血液,吞吐着:“可惜…可…惜,当初…怪我…一时心软,没有…及时…下定决心。”

“不然…你等…岂有………”

只是,话音还未落下,龚元便含着不甘的面目,无力倒地。

第四十章 “自信”的夏侯楙

“将尸体处理了。”

此时,刘伽淡淡下令着,遂向主位行去。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坐回主位,望着被数名喽啰抬出的尸首,刘伽眼神冷漠,神情冰冷,暗暗想着。

龚元一直以为刘伽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自己与曹魏的合谋,他根本没察觉,故此才会如此大意,放松警惕。

可他却并未料想到,早在他遣使联络比县县吏时,便已经引起了刘伽的怀疑。

可惜直到死,龚元都不清楚刘伽怎么发现他的意图的。

“诸位弟兄,如今小人以丧,我等接下来将先行攻取比县,然后汇聚各大山头的群盗,一同威胁许都,响应关君侯。”

“各位,可有谁反对?”

话音落下,刘伽表情极为云淡风轻,好似何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可诸众回想着刚才龚元被斩的那种果断,却纷纷警觉起来。

片刻功夫,却无人站出反对,皆闭口无言!

见状,刘伽眼神微凝,轻笑着:“诸位,你等不必担忧,吾之所以斩杀龚元,并不是因为他与我理念不同,要坚持前去投靠曹军。”

“而是他为了投效曹营能够受到器重,竟然算计我等弟兄做垫脚石,你等觉得这样的卑鄙小人能留着么?”

顿了顿,刘伽眉头微微舒展,道:“我等既为生死与共的弟兄,接下来吾要领众归顺关君侯,讨伐国贼曹操。”

“你等是去是留,吾不强迫,你们自己抉择。”

一席话音落下,寨中顿时沉寂下来,诸众纷纷闭口无言,沉思着。

此刻,这些小头目也是在苦苦思索,究竟投效哪方。

刘伽其实说得没错,虽说荆州军实力弱,可一旦响应关云长的声势,助其拿下许都,那可比投效曹魏的利益大得多。

只不过,他们也有顾虑,就是万一忽然战局急转直下,荆州军败了,那他们响应造反,战后曹军的清洗,那也就完了。

刘伽一心响应荆州军,那是由于他与曹军有杀兄之仇,可寨中诸众,并不是每人都有这种仇恨的。

自然,他们有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此时,刘伽愿意让诸众选择,也是不希望再有心意不合的掺杂着,他此刻已经做好排除异己,彻底掌控部众的想法了。

思索半响,忽然下阶一位长须的壮汉站出,高声道:“大头领,吾愿意追随于你,誓死不渝。”

有了开头的效忠,片刻功夫,又有数名小头目站出,表示效忠。

“我等曾经响应加入黄巾,不就抱着有朝一日,能够建功立业,荣归故里么?”

“如今响应荆州军就有这种机会,搏一番又算的了什么,反正我等哪一天不是生活在刀口舔血的日子?”

“吾支持大头领的决定。”

“是的,搏一番才有未来!”

一时,寨中瞬息议论声响起,随之众多小头目也纷纷表示愿意效忠。

见状,刘伽面色一喜,高声道:“好,你等既然愿意相信吾,我也在此立誓,此生必不负你们。”

“攻取许都之功,我等共享!”

一番宣誓,刘伽此刻算是彻底掌握了权势,收复了诸众的心。

至于唯一剩下没有表态的数人,他也没为难,驱逐他们离开。

解决好此事以后,刘伽丝毫不做犹豫,立即率众出水寨,向比阳城大举攻去。

沿途之间,千余贼匪行走于官道上,各地村落、散落民众纷纷被吓得抱头鼠窜,瑟瑟发抖。

只不过,此次却是出乎意料,这支贼匪并没有丝毫杀人越货的心思,只全力向比阳城赶去。

约莫距离比阳城只有十余里时,周遭忽然喊声大作,四周瞬息涌现出层层身披曹军甲胄的军卒,转眼将千余贼匪给围困而起。

片刻后,靠城池的方向忽然有数骑打马而来,其中一骑身长体圆,面带喜色的一将,陡然大笑道:“哈哈哈!”

“先生,你果真是算无遗策啊,贼匪竟然真的打算前来攻取比阳城了。”

此将正是临时被世子曹丕任命为安南将军,奉命南下安抚各地的夏侯楙。

闻言,从旁的陈群并未言语,淡淡道:“将军,下令全歼贼军吧!”

眼见陈群脸色淡漠,丝毫未有讨好自己的心思,夏侯楙不由心有不悦,只得挥手,将满腔怒火发泄在贼军上,冷呵着:“弓弩手,发射,射杀贼军。”

号令传下,最前排的曹军纷纷拉满弓弩。

下一秒,千余只箭矢犹如漫天雨般,从天而降,洒落在贼军阵中。

“啊,啊!”

一时间,贼军阵中惨叫声连连响起,缺少防护的他们,又岂能凭借血肉之躯挡住锋利的箭矢。

短短片刻功夫,贼军便损失百人。

此时,贼首刘伽面露厉色,怒喝着:“弟兄们,速速向后撤,我等中伏了。”

话音落下,在这局势危急之下,麾下千余喽啰哪还敢继续逗留,纷纷跟随在刘伽从旁,拼死向外围杀出。

厮杀半响,贼军约莫折损两百余众,才勉强突出了围困,向水寨疯狂涌去。

战斗持续片刻,贼军便仓惶而逃,夏侯楙顿时高声大笑不止,朗声道:“哈哈,此等贼寇,当真是不堪一击尔!”

“竟然还敢冒犯我大魏天威,响应逆贼关羽,威胁大魏领地。”

“当真是自不量力矣!”

眼见着夏侯楙此时志得意满,神情激愤,言语间颇有一种沾沾自喜的话语。

从旁的陈群亦是受不了,不由出声打断着:“将军,贼军以溃,当是领军追击,扩大战果了。”

此言一出,夏侯楙兴奋的念头也被浇灭大半,面色陡然阴沉下来,眼神不善的盯了陈群一眼。

“陈群,你如此扫本将面子,等回到许都,吾在收拾你。”

此时,夏侯楙面色冷淡,暗暗沉吟着。

“全军听令,追击贼寇,斩尽杀绝。”

不过,夏侯楙也心知此时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便扬起马鞭,高声下令着。

号令传下,两千余众曹军士卒瞬息间高吼着向前追击而去,沿路追杀着仓皇逃脱的贼军。

一路追击之下,刘伽率众更是慌不择已的逃窜,逃到水寨,眼见曹军士卒步步紧逼杀来,遂继续奔逃,连水寨也不由放弃了。

夏侯楙率众奔至水寨,眼见着若隐若现继续向沿岸逃离的贼军,更是志得意满,不由高喝一声:“杀,今日务必全歼贼军!”

号令传下,曹军军卒已然是杀红了眼,毫不犹豫地继续追杀而去。

第四十一章 邓艾,取首胜

“弓弩…手手…,放放…箭,射杀杀…曹军。”

遥望着水贼徐徐从密林的小道上穿过,曹军亦是随后追击而来。

看准时机,邓艾奋然起身,挥刀下令道。

号令传下,荆州军弓弩手立即整装待发,下一刻,万千箭矢纷纷从密林上空抛落。

“啊,啊!”

顿时间,先行杀入密林的百余曹军士卒便被射成了刺猬般,哀嚎声不断,惨叫连连。

箭矢在继续发射,毫无防备的曹军则在箭雨的打击下挣扎着。

阵后,幸存军卒迅速奔至夏侯楙从旁,匆匆拱手禀告:“禀将军,密林内有水贼同伙伏击。”

“我军已中计!”

“中计?”

闻言,夏侯楙瞬息感到满脸不可思议,喃喃细语着,原本不是他率众伏击大破水贼,然后一路追击么,怎么现在又变水贼有同伙了呢?

而且,还早就伏击于此?

“难道,水贼从一开始就在施诈败之计引诱我军前来,贼军啥时候有这么强的智谋了?”

一时间,夏侯楙脑海里浮现出总总疑惑,不知所措!

“喔喔,杀,杀曹贼!”

此时,就在夏侯楙犹豫之际,林中忽然喊杀声四起,荆州军在邓艾的指挥下,停止放箭,纷纷持刀向曹军杀奔而至。

见状,从旁陈群失色,上前劝说着:“将军,贼军已经出动合围我军,我等已中计,速速撤退吧!”

“不然,我军将有倾覆之危矣!”

此刻,哪还用陈群劝诫,夏侯楙早已是被这四周高涨的喊杀声给惊住,心底陡然生出一丝恐惧,立即慌张高吼着:“全军,速撤…撤,向比阳撤离。”

号令传下,夏侯楙当先如一支惊弓之鸟般,驾驭战马疾驰狂奔逃去。

主将如此,麾下士卒也未有了求战之心,纷纷脱离战场,慌不择已的撤离。

此时,陈群眼神微微凝视着惊慌失措的夏侯楙背影,不由长叹一口气,暗暗道:“唉,果真是纨绔子弟啊。”

“为将者,竟然当先露出胆怯之心,真为兵家之耻也!”

一席念头悄悄浮现,陈群遂也不在逗留,亦是疯狂打马逃离。

“全军…追!”

眼见曹军逃离,邓艾战刀一挥,便亲自领众在后追击。

战局转变得是如此之快,先前还是曹军紧紧咬着水贼不放,此时便转换过来,变为了荆州军痛打落水狗!

沿途所过,凡是落后的曹军士卒,皆惨遭荆州军屠戮。

片刻后,两军一追一逐间,曹军再次过了水寨,随后疯狂奔回比阳城。

等到荆州军抵达水寨外围,邓艾挥刀止住,道:“全全…军…停下,进…寨。”

号令传下,荆州军便停止了继续追击,遂有序结阵入寨,掌控水寨。

此一战,荆州军在邓艾的谋划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轻而易举的小胜曹军一场,并且还夺取了水贼的水寨,缴获了不少战船。

站在水寨边上,邓艾望着岸边停靠的大小百余只战船,脸上也不自主间浮现出一丝喜悦,暗暗道:“此次夺取了战船,只要在攻下比阳,那兵临许都城下,吸引曹军注意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这一次,由于荆州军是横跨数百里北上,突袭许都,故此为了减少沿线曹军守备的注意,关平全军皆征调的是渔船。

换言之,就是此刻荆州军中并未拥有战船。

比阳城背靠比水沿线,是许都以南数条支流的交汇地所在,其地理位置可谓极为重要,其北沿汝水数十里便是许都。

向东汇入淮水,则可兵临汝南,淮南之地,南下亦可直抵江夏。

比阳城,只要占据此城,荆州军此次北上,便能进可攻,退可守!

攻取比阳,也是关平北上时,便制定好的策略。

沉吟半响,邓艾思索片刻,亦是传令数名斥候数道指令。

第一道指令,命数人乘船南下,寻找少将军主力兵力,告知他此地的情况,让其火速率军前来。

第二道指令,则是命斥候分散比阳四周,前去搜寻水贼的下落。

军令下达,邓艾则安排一部分军卒巡视水寨,剩下的士卒则返回寨中休整。

至于邓艾,亦是回返大寨中,身居主位,遂坐下思索着:“如今,许都已经派遣军卒南下,坐镇这周遭地区。”

“就算少将军北上会师,也不过才三千余众,想要攻取比阳城,也难如登天啊!”

这一日一夜,在水贼内讧,并遭受曹军伏击,败走的情况时,邓艾也是安排了十余名斥候混入比阳城四周打探消息。

最终,斥候刺探消息回报,曹军已经率众南下坐镇于此!

“这支曹军的主将究竟是谁呢,竟然能够在初来乍到之际,便设伏大破水贼。”

此刻,邓艾也在暗自猜测着对方主将。

按理说,能够在刚刚抵达比阳之际,便能摸准水贼要夺取城池,然后趁机设下伏兵,守株待兔。

单凭此策,邓艾便觉得此次领军之人极为不简单!

虽说在最后邓艾凭借情报,假扮水贼的援军,提前在密林设伏,用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策略,将了曹军一道。

只不过,邓艾此战也存在着侥幸成分,便是曹军并不知晓荆州军北上的缘故。

“那么,此战领军的主将又是何人呢?”

思索良久,邓艾想了曹魏诸多名将,却又一一否决,悬疑不觉。

实在是曹魏大将众多,宗室将领不少,很难猜测究竟谁领军前来坐镇。

思索片刻,邓艾思索着:“主将暂时不管了,如今既然许都方面已经派遣军卒前来此地坐镇,便说明他们已经重视了以南地区。”

“现如今看来,单凭我军之力,想要将许都周遭搅乱,恐怕极难!”

顿了顿,邓艾继续想着:“可有办法破局呢?”

这一刻,邓艾思绪在一直涌动着,思索着对策。

良久,他眼神陡然雪亮起来,面露喜色,喃喃道:“有有…了!”

“现在许都以南局势扑朔迷离,各地群盗已经伺机而起,要么趁乱劫掠各地,要么遣使送降表选择归附君侯。”

“既然如此,我何不设计联合这些群盗势力,增强己军实力,以此化敌为友,拉拢过来,一同针对曹军呢?”

此时,邓艾眼神微微凝视,暗自沉吟着。

第四十二章 陈群的无奈

比阳城下

此时,被誉为精锐的曹军士卒数千余众仿佛如丧家之犬般,拼了命的狂奔逃离着。

无其他因素,只因主将夏侯楙早已是胆战心惊,疯狂逃窜,自然而然的,士卒也跟着了。

将是兵之胆嘛,主将如何,军卒自然就如何。

纵马狂奔良久,夏侯楙眼见已经抵达城门口,忽然一拉缰绳,迫使战马停止,遂后才大口喘息着。

片刻后,瞄眼望着身后缓缓开始集结的军卒,他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惊心动魄。

许久后,各部依次抵达集结,陈群纵马狂奔而来,早已是面色惨败,眼神却是极为幽怨,紧紧怒视着夏侯楙,显露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目光。

“将军,何故惊惧成这样,你仔细看看,贼军可有追击而来?”

此时,陈群言语不善,质问着。

闻言,夏侯楙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转眼间便恢复了世家子的高傲气息,不由冷声道:“陈群,你此话何意?”

“我军遭受水贼伏击,难道不迅速逃离,还等着被围歼?”

听闻,陈群被呛得半响说不出话………主要还是无言以对!

“将军,你没有发现么,我军除了最初在林中损失了百十人以外,这沿路以来,基本没有太大伤亡啊。”

“你想表达什么?”

话毕,陈群此刻真的是心累,不想再说,他都提示到这地步了,夏侯楙竟然还未反应过来。

“夏侯楙,你日后真的不要在领兵上阵,安心当世家子混吃等死算了。”

当然,此话并未明言,而是他暗自思索的。

“将军,事以至此,情况已经极为明显,水贼虽有伏兵,可依旧实力不足,至少比起我军来说,还是有差距的。”

“不然,水贼此刻应当是一路追击尾随我军,趁机攻取比阳城,而不是追到一半,便只是重新夺回岸边水寨了。”

“由此可见,要是先前在水贼入寨后,将军能够重组军卒,结阵进攻,想必此时已经将这伙贼军给一网打尽了!”

现今,陈群拱手解释着,言语间亦是透露出一丝可惜的语气。

逃离时,陈群眼见水贼只是追击到岸边,便停滞了下来,当时他便瞬息意识到,贼军是实力不够,不敢在贸然进攻己方。

可是,正当他准备劝说夏侯楙重组军卒,一举突破水寨,将水贼全歼时,夏侯楙却早已跑的不见踪迹。

那一刻,陈群心是拔凉拔凉的!

“作为一军主将,却无丝毫作为,如此又岂能为将?”

听到陈群一番分析,夏侯楙恍然大悟,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在慌乱之间漏掉一次大功。

“先生,速速集结部众,随本将反杀回去!”

闻言,陈群面色一僵,随后拱手淡淡道:“将军,如今时机以丧,此时出击,并无胜算。”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都已经撤离到城下,军心已泄,贼军也固守水寨。”

“战机已然消失!”

一席话语,夏侯楙虽惋惜不已,可也没太大的包袱,便下令全军回城。

眼见其一脸轻松的面容,陈群面露苦笑,暗暗嘀咕着:“丕公子,日后群绝不在跟随夏侯楙随军了。”

此次,陈群仿若觉得,自己辅助他,真的是心累。

岸边,水寨

“报,禀邓都督,我等已经打探清楚,这支水贼自败退后,便一直向南疾奔数十里,然后却是缺少船只,无法渡河。”

“故此,便一直在那里徘徊不定!”

寨中,负责前往打探水贼的数名斥候此时依次陆续返回,向邓艾禀告着军情。

听闻以后,邓艾时而深思,时而喃喃道:“无法渡河,岸边徘徊?”

“难道是………?”

下一秒,邓艾仿佛若有所思,面上陡然一喜。

至于此时距离水寨以南的三十余里处,靠近比水的一处浅滩,数百残余水贼正军心低迷的屹立于此!

头领刘伽则目光眺望,紧紧凝视着湍急的水面,不由暗想着:“如今失去了船只,我等又该如何南下呢?”

思索半响,刘伽喃喃道:“我还打算趁其不备,先取了比阳城,在以威势联合各大山头的势力,然后一同威胁许都,为君侯在前线创造机会。”

“可没有想到,许都方面反应竟然如此迅速,已经率众南下。”

战局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刘伽此时敏锐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攻取比阳的机会,要是在不撤离,一旦等到曹军在此地稳定下来。

那么,单凭己军的这数百余众残军,肯定是被重点打击的对象。

就在刘伽思绪万千之际,一名喽啰迅速奔到其旁,喘气着:“禀告大头领,水寨已经被另外一支水贼占据,规模应该在千余众。”

“实力与我军相差无几!”

闻言,刘伽略显意外,轻声道:“哦,水贼?”

思索片刻,他好似想到什么,疑惑着:“咦,不对啊,我等已经横行比水沿岸数年之久,没听说过这附近还有能与我军分庭抗礼的啊。”

“这支水贼,哪里冒出来的?”

思索半响,刘伽也不知晓如何又忽然凭空出现一支实力不弱的水贼。

“接下来,我当如何应对?”

只不过,此时刘伽也面临着一道选择题,应该如何抉择。

“今日要不是那支水贼提前在密林设伏,恐怕我军损失会更加惨重矣!”

“照此看来,这支水贼也是在反抗曹军,目前来说,暂时不算敌人。”

“只是,他们占据了水寨,据有了战船,我军又当如何南下,投奔关君侯?”

刘伽暗暗想着,半响不知如何抉择。

沉吟半响,脑海里亦是生出了数道念头。

“遣人前往水寨与对方交涉,让其让出战船,供我军南下。”

“不行,还是直接领军强攻,重新夺回水寨吧。”

“只不过,才大败一场,实力受损,强攻恐怕实力不足,还是等到夜色之际,趁机偷袭为上。”

一时间,刘伽思索着,思索半响,他还是最终敲定下来,选择了等待夜晚,悄然偷袭水寨,将其夺回的计划。

虽说这支水贼今日设伏,败了曹军一阵,让他们安然逃脱,但刘伽此时却知晓,要是己方没有战船,压根就不可能南下襄樊前线,投奔荆州军。

“如今曹军已至,必须速速撤离,不然将会有倾覆之危!”

刘伽暗自沉吟,逐渐打定了念头。

随后又面朝水寨方向,喃喃自语着:“虽然你等救了吾一次,可为了我部的安危,只能恩将仇报了。”

第四十三章 降水贼

今夜格外安静,空中亦是乌云密布,遮住了明亮的月光。

黑夜中,寂静无声,人影重重。

水寨外,一支数百余众的水贼正悄然而至,靠近寨门外围,刘伽眼神凝视,望着寨中灯火通明,一队队巡防贼军来回巡视着。

旋即,刘伽挥手,轻声道:“停止前进!”

号令传出,数百众便不敢违逆,纷纷拨转刀枪,暗暗停滞不前,隐藏在寨门外围。

随即,刘伽便仔细盯着寨内的变化,静静等待着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相过,渐渐的进入了子时时分。

子时,也就是后世时常所说的半夜三更,大概就夜间一点左右。

三更天,也恰恰是人最困的时候。

“蹦蹦!”

不仅如此,此时夜空中天气忽变,原本聚集的乌云此刻越发浓厚,并且雷声也是与日俱增,轰鸣着。

眼见于此,寨中守备的一队队的巡逻队伍也不由柔着睡眼惺忪的眼神,窃窃私语着:“这老天,不会又要是下暴雨了吧?”

“乌云都密布高空了,肯定是了。”

“队长,暴雨即将来临,不如我等回去避雨吧,如今反正也深夜了,大概也不会出现异常情况了。”

“实在是有异常,我等及时发现示警就行了。”

话音落下,望着每位士卒脸颊上的期待之色,巡逻队长思索一番,也轻笑着:“既如此,那我等便前往遮挡处避雨,站岗吧!”

此话一出,巡逻士卒纷纷喜笑颜开,立即像寨内的一处篷内行去。

随着寨中火把逐渐消散,亦是徐徐进入了暗黑当中,见状,刘伽面色一喜,暗暗道:“时机终于来临了!”

“诸位弟兄,成败在此一举,杀进寨中,夺回水寨。”

此时,刘伽已经持刀迅速站起,轻声吼着。

“杀!”

号令传下,数百水贼顿时屹立,刀枪并举,一同攻向寨门。

抵达寨门外,刘伽挥刀下令:“上!”

命令下达,百余众贼军上前,轻轻用朴刀拨开了寨门。

寨门已破,刘伽遂不在继续隐藏,战刀高举,朗声道:“诸位弟兄,随吾杀,重夺水寨。”

“喔喔,杀。”

片刻功夫,数百贼军便高吼着,径直杀向寨内,朝深处行去。

沿途说过,喊杀声一片,寨中贼军眼见寨门被破,那还敢继续厮杀,纷纷胆战心惊,腿脚颤抖着,逃窜而去!

甚至,就连刚才巡逻借口避雨而去打瞌睡的巡逻队,此刻亦是吓破了胆,迅速分散逃离。

很快,数百水贼便彻底肃清水寨外围。

眼见进展如此顺利,刘伽也是心情大为顺畅,不由高声道:“诸位弟兄,向停放战船的方向攻去,夺取船只。”

这一次,刘伽头脑也很冷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去攻击水寨深处,而是先行前去控制战船。

这也是他的打算,这支水贼也算是与曹军作对的贼军之一。

刘伽也想着,能不爆发冲突便尽量避免,不然两军混战,最终让这消息传到比阳城,恐怕曹军会坐收渔翁之利!

下一刻,数百余众水贼也是迅速飞奔杀到停放战船的岸边。

只是,还不等刘伽下令,忽然间,四周火把忽暗忽明,瞬息亮起,顿时间犹如一道白昼般,闪着了水贼们的双眼。

下一秒,寨中各处顿时涌现出层层人影,各执弓弩,瞄准而立,只待一声令下,便朝被围的水贼发射而出!

见状,刘伽拨马在前,心念急转,不由喃喃着:“糟糕,中计矣!”

可惜,现在他才醒悟过来,已经为时晚矣!

此时,人影之后,一员身披甲胄的青年将领徐徐挥刀而来,高声道:“你你…等…已经被…团团…围困,要想…活命,速速放下武器…归降!。”

“不然,今夜……你等等…必死!”

此言一出,邓艾面色陡然冷厉,直面威胁被围困着的水贼。

眼见己方已经遭围困,刘伽心底不由一沉,不自觉间紧握着战刀,深吸口气,高喝着:“诸位弟兄,我等今日误中敌计,被其包围。”

“杀出去,不然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刘伽亦是咆哮着,下令全军突围。

他现在可谓是满腔的怒火,都直接忽略了邓艾所说的归降,只想畅快厮杀一场。

这两日来,刘伽心情也是郁闷到了极点,首先是己方内讧,自己无奈排除异己,然后兵临比阳城下,却是又遭到曹军痛击。

如今,自己苦思策略,决议趁夜突袭水寨,夺取战船,可谁知对面的水贼又棋高一招,算计了他。

可以说,现在的刘伽心底是极为恼火,愤怒的。

“杀,杀!”

眼见着数百水贼杂乱无章的冲击而来,邓艾面无表情,战刀一挥。

下一刻,弓弩手纷纷扣准扳机,万千弓弩便瞬息射出。

“啊,啊!”

水贼本就缺少防护,又是全力奔驰,如何能挡得住锋利的弓弩?

短短片刻功夫,数百水贼便如脆弱的麦秆般,被无限的摧残射杀,无力倒地。

“蹦蹦,哗,哗!”

此时,空中亦是雷声大作,电闪雷鸣,暴雨也是接踵而至,倾洒而下。

片刻之息,狂风暴雨便席卷而来,弓弩手依旧在持续发射,众多的水贼士卒中箭倒地。

一时间,浓厚的鲜血流出地面与地面上的积水融汇一团,交织在一起。

战况,可谓惨烈至极!

约莫损失百余众以后,水贼等众便在刘伽的带领下快速杀到荆州军面前。

眼见于此,邓艾面色依旧如故,严肃的挥手示意。

下一秒,荆州军纷纷丢弃掌中弓弩,取出身间朴刀,遂吹拂着狂风,迎着骤雨,结阵而行,徐徐攻来!

转眼间,两军便杀奔一团!

刚刚激战,刘伽一刀斩杀一位荆州军卒,面目一沉,暗暗道:“不,这不是水贼。”

“这支士卒战力强悍,浑身间皆散发着浓浓的杀伐之气,更是军令如山,结阵攻击。”

“普通的水贼绝对做不了这一点。”

就在刘伽沉吟的时刻,荆州军结阵大发神威,犹如砍瓜切菜般,将水贼诸众纷纷砍杀在地,杀得连连后退!

瞬息之间,刘伽以及诸众便被逼到岸边,然后荆州军卒迅速将贼军围拢着,然后俯视眈眈起来。

见状,邓艾示意从旁的军侯上前,让其高喝着。

“贼军听着,将军有令,如今你等已经在劫难逃,唯有放下掌中武器,投降。”

“不然,你等今日必死于此!”

军侯徐徐一番怒喝以后,荆州军卒纷纷以凌厉的眼神凝视着残余的水贼,气势如虹。

可想而知,要是今日水贼们拒绝归降,必将死于此地!

一时间,刘伽也是着急的思索着,究竟该不该降。

第四十四章 汇合

时间迅速相过,转眼便进入了寅时时刻,也就是五更天左右。

此时,邓艾抬首,遥望着空中黑影逐渐消散,朝着黎明转进着。

“你你…等…已经…考考…虑一夜,可…有决断?”

邓艾面目冷厉,冷呵着,眼神中已浮现出一抹杀机。

收服水贼为己用,是其制定的计划!

可这并不代表邓艾会无限制的容忍,如若这支水贼拒不归降,那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眼见敌方主将已经暗动杀机,刘伽不由心底一沉,在环顾周遭麾下儿郎脸上所表现的求活之色。

思索片刻,刘伽也放下了所谓的颜面,深吸口气,率先丢掉掌中战刀,向前数步,拱手道:“水贼头领刘伽愿率众归顺,还望收留,不要赶尽杀绝!”

这一刻,周遭被围困的水贼等众纷纷动容了,顿时间面露悲切之心。

“大头领,你不要归顺贼军,颜面为重。”

“我等弟兄不惧生死,愿与敌方奋勇拼杀,死而无憾!”

“头领,不要归降。”

此刻,诸众皆义愤填膺的高吼着,其声势令包围他们的荆州军也不由触动了。

很显然,刘伽作为头领,平日里在贼军中是深受敬重的。

如今,他又为了麾下儿郎的生死存亡,不惜放下颜面,向同为贼军的贼首归顺。

这本身就是极大的耻辱!

须知,贼军之间,争斗众多,平日便是谁也不服谁,想要让一支贼军向另一支表示归降,这是很难的!

闻言,刘伽环顾四周,扫了一眼,笑道:“诸位弟兄,吾如若能损失颜面便能换回你等的性命,那也值了。”

“颜面比起性命,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哈哈!”

就在贼军相互间倾诉之际,邓艾却是陡然走出,大笑着。

顿了顿,他朗声道:“你你…等…视…投降贼军…为耻…耻辱,可…本将告诉你等…归顺我军,你你…等…必不后悔!”

话音落下,邓艾笑的越发的灿烂了,他此时看明白了,水贼抵触的只是他们竟然要投降昔日的死敌。

正是如此,水贼们才会纷纷抵触,满腔怒火才会发泄而出!

“看来水贼是把我军当成贼军了啊。”

此刻,邓艾面容轻松,暗自沉吟着。

只不过,这也没说的,邓艾自密林伏击曹军以来,便一直将军卒伪装为贼军,从没打出荆州军的旗号。

水贼们又怎么能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

眼见着众水贼窃窃私语,先前的那位军侯持刀站出,高喝着:“我军乃是荆州军,关君侯麾下精锐战卒。”

“现正随着少将军北上,执行军令罢了!”

“此时你等觉得,投降我军还是耻辱么?”

一声高喝,依稀百米间距离皆极为清楚,水贼等众亦是面面相觑着。

“什么,荆州军?”

“他们怎么会是荆州军呢,要真的是,又怎么会伪装为贼匪呢?”

一时,水贼等众继续窃窃私语,私下议论着。

闻言,刘伽倒无太大意外,心念一想,遂跨步上前,走到邓艾从旁,拱手行礼:“小人参见少将军。”

早在刚刚激战时,他便看出荆州士卒军容严整,战力强悍,绝不是普通的贼匪。

故此,听闻是荆州军思绪片刻,便释怀了。

“少将军?邓都督是我军千人督,少将军还未抵达。”

此时,还不等邓艾言语,从旁军侯便轻笑说着。

“啊?”

话毕,刘伽却是陡然惊住,遂暗暗道:“这不是?”

“那十日破襄阳的关平,又是何等人物?”

思绪渐渐飘远,他此时对于关平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甚至敬佩。

刘伽之所以决定率众响应荆州军,除了曹军七军覆灭以外,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得知十日破襄阳的战绩以后,才打定的决心。

刘伽心想着:“关平既然能以数千余众,十日时间破了襄阳城,看来此次荆州军北伐,大有胜算啊!”

不仅如此,此时他更是震惊,面前此人智谋出众,接连算计曹军与他,可竟然只是关平麾下一员将官。

换言之就是,麾下一员将官能力都如此出众,那关平又当如何厉害?

至于荆州军的真伪,他现在并不怀疑,一支军容齐整的军卒出现于此,并且还是与曹军作战的,那又岂会有假。

“吾原本便打算南下归顺关羽,可既然如今已经遇到其子关平,说不定转机更大。”

此时,刘伽思忖良久,暗暗道。

关平率荆州军北上的目的,他压根不用猜测,便知晓肯定是兵临许都,牵制曹军注意的。

不然,荆州军北上,便无任何意义!

随着荆州军的消息得到确证,刘伽顿时大喜过望,遂向诸众大做思想工作。

花费了片刻功夫,邓艾成功收降水贼。

接下来,邓艾也未放松警惕,将军卒一分为二,一边驻守水寨,另一部分则回寨歇息。

持续了一夜的激战,军卒们的身心也极为疲惫,可相隔数十里的比阳城却还有一支曹军生力军固守。

邓艾丝毫不敢大意,深怕忽然间便遭受曹军来袭。

一夜过去,黎明的曙光徐徐升起,曹军并未趁机袭来,两军相安无事!

………

距离水寨约莫只有十余里的比水水面上,此时雾气缭绕,数千荆州军卒汇聚一团,撑着渔船,高昂行进。

自从邓艾派遣的军卒南下将军情禀告后,关平便毫不犹豫地集结了沿岸诸众,不在继续隐藏,迅疾前行。

毕竟,比阳已经是许都以南的重镇,荆州军想要兵临许都,此地是必须要掌控在手中的。

故此,既然邓艾已经先行临近比阳,关平也觉得没有在继续隐藏的必要了。

此刻,关平站立一艘渔船上,目光紧锁,盯着被白雾笼罩的岸滩,久久不语!

“士载所报,许都已经派遣军卒南下坐镇于此,又当如何取比阳呢?”

本来,关平一开始所想的是悄然北上,趁曹军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先行夺取比阳城,然后在大肆征召反叛的贼军,扩充实力,威逼许都。

可现在,曹军明显先他一步,稳定了城池,在行攻取,便有难度了。

此时,只在关平思绪万千之际,从旁的庞德也是默然无语!

即将便要威逼许都,与曾经的同袍作战,更有可能与其子沙场相见。

想到此,庞德便不由感受到头疼欲裂,茫然无措!

第四十五章 一刀,收心

“艾…率率…诸众…恭迎少将军!”

此时,水寨外围,邓艾正领军卒以及刘伽等众,迎接着徐徐下船上岸的关平所部。

闻言,关平环顾四周,眼神微微凝视,遂发现一队士卒面露桀骜不驯之色,脸色瞬息阴沉着。

“士载,这支可是你收服的当地贼匪?”

迎入寨中,关平面色不改,轻声询问着。

听闻,邓艾却是忽然露出崇拜的神色,拱手道:“少少…将军,真真…慧眼…也!”

“的确是的,昨日…才…收服的水贼,时日…尚短,故此…贼性还未…纠正过来。”

“嗯?”

“如今正值战争时期,按部就班的将水贼融入到我军,耗时未免太久,可我军时间有限,必须快速夺取比阳,兵临许都等地。”

“可有何法子,迅速收心?”

一边行进着,关平一边托腮沉思着。

良久,他偏头望向从旁邓艾,轻声道:“士载,非常之计,你我相互配合,演一出戏。”

话毕,邓艾头脑迅速思索着,关平此话之意,当发现他脸色挂着浓浓的笑意时。

邓艾瞬息明白了其意!

下一秒,他陡然站出,高声拱手道:“少少…将军,刘伽…他们…都是愿为我…大大汉…效忠的义士。”

“你…不可…小觑他们!”

“什么?邓艾,你给我说说,他们有何等值得吹嘘的战绩,值得本将前去高看?”

“吾父声名鹊起,是万夫莫敌的强盛勇武以及水淹七军,威震华夏这等功勋所支撑着的,就算是我,亦是有十日破襄阳的战绩在身。”

“我等自然有小觑弱者的实力,他们不过一群水贼,究竟有何实力?”

此话,关平刻意高声而出,并未有遮掩的态势。

下一秒,在身后不远的水贼等众纷纷闻听,然后原本便不服的神色更是瞬息涌现而出,顿时恼怒异常。

当时,他们是遭受邓艾设计伏击,迫降于荆州军的,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心底便会彻底服气。

要想彻底收心,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可现在时局紧迫,时间亦是荆州军最宝贵的,一刻也不能耽搁。

故此,关平才决定“兵出险招”,快速收水贼之心。

闻言,邓艾继续做沉思之状,声泪俱下,恳求着:“少少…将军,我军…兵力…有限,此刻兵临许都…还还…是应当需要结交像…刘伽将军这样的义士啊。”

见状,关平面色冷淡,冷哼着:“哼,我荆州儿郎军纪严厉,战力强悍,斗志昂扬,岂可滥竽充数,随便招收军卒北上?”

“除非,他们能够展露出应有的实力,让本将刮目相看!”

此时,寨中场地上,关平的一言一语,各种讥讽、瞧不起水贼,水贼诸众亦是厚此薄彼,一旁的刘伽同样也是感觉着胸中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燃烧着。

“不行,要想立功,便不能让关平小觑我等。”

沉思半响,刘伽暗暗沉吟着。

旋即,不等关平继续恼怒,刘伽瞬息站出,跨步上前,拱手道:“少将军,伽自认为有几分勇力,关君侯他万夫莫敌,勇武高强,想必将军你也不输他老的威风,战力必然不弱。”

“如此,伽想请教一下少将军的刀法,还望赐教!”

“哦,刘伽,你要挑战本将?”

闻言,关平心底一喜,心知自己的激将法已经成功,但也未表现出来,轻声说着。

“少将军,伽知你勇武高强,故想比试一番,向你请教一下。”

“好,既你有心,那本将便答应了!”

“事不宜迟,我等就在此处比试一番吧。”

随着刘伽再次请战,关平遂不在推脱,便痛快的迎下了挑战。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随即,亲卫便将所使大刀递过,关平接在掌中,把玩一番,遂望了刘伽一眼,然后径直向宽阔的一处场地行去。

“少少…将军,还请留情,不要…对刘伽…痛下杀手,以免…伤了…和气。”

此时,邓艾亦是面色动容,拱手劝说着,让人看起来,这根本不像是二人在唱双簧。

楞了楞,刘伽也紧握了掌中战刀,目光紧紧凝视关平,犹豫片刻,也向前走去。

而这一刻,比试的消息已经是奔走相告,无论是归顺的水贼等众,还是荆州军卒,都不约而同的聚在一团,围拢在周遭空地上。

“头领,必胜!”

“少将军,威武,威武。”

一时,双方军卒一致高呼着,各自为自家主将呐喊着。

此刻,诸众水贼也是被关平激将法所激,义愤填膺之下,却忘了如今他们正是隶属于关平统属。

不过,关平此时弄这场面本就是为了彻底收众水贼之心,故此也没在意他们一方的反应,遂手握大刀,面色严谨,目光炯炯。

下一秒,关平周遭却宛若一阵暴风吹拂而来,令四周军卒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正是关平所爆发的势,凡是绝顶武将,都拥有属于自身的气势。

这股气势,平时并看不出太大效果,可真到关键时刻,这也是分胜负的重要因素。

比如,就拿巅峰吕布的战力与巅峰关羽来说,可能关羽在武力上稍逊一筹,可这并不代表关羽便一定会败于吕布。

须知,绝顶武将交手,绝不会简单到一招分出胜负,必定会颤抖百余合以上。

一旦真的颤抖下去,关羽凭借他所积攒的那股万军从中斩颜良而归的气势,只要彻底压住吕布的势,那必然最后会战败吕布。

无他,吕布虽然武力强盛,被誉为“汉末第一武将”也不为过,可他的缺陷便是怕死,从而导致他不敢搏命!

不敢搏命,也就意味着十分之力只能发挥出数分,又如何能战胜别将?

此刻间,关平全力爆发,浑身气势亦是愈演愈烈,逐渐攀升至顶峰。

他现在需要的是立威,要以强悍的战力轻松胜刘伽,如此,以威势压制水贼,才能在短时间内尽收水贼之心。

毕竟,贼匪虽是贼,可也好勇斗狠,敬畏强者,只要关平展现出极强的实力,便能彻底掌控他们,让他们为之敬畏,然后心甘情愿地效力。

这正是关平的打算!

至于此时,刘伽也心存展现自身勇武的打算,故此也目光紧锁,紧握战刀。

片刻功夫后,关平率先出动,倒提大刀,迅速而出,约莫奔到刘伽面前十余步时。

大刀轰然凌空而起,携着无尽的威势俯空而下,直向刘伽头顶攻去。

这一击,虽还未砸下,可周遭的军卒却都仿若进入寒冬般,那么的摄人心魄,众水贼心亦是提心吊胆着,为刘伽处境担忧着。

第四十六章 刘伽献策

一刀斩出,可谓是风云变色!

“砰!”

大刀直面落下,此刻刘伽才感受到了这一击的锋芒,刀身上下仿佛吸干了周遭的空气,毫无生气,唯有深严冷漠的肃杀之力。

这股强大的气势悍然融在刀身之中,瞬息斩落而出!

这一刻,刘伽已经身心震颤,面色惊惧,遂拨转战刀,挥刀格挡。

陡然间,大刀斩下,破空般的“吱吱”声响起,却见这一刀直接震破刘伽的防御,双臂仿佛灌入了万千之力,拿捏战刀的双手也在颤抖着。

不仅如此,他五脏六腑更是犹如水墨盘般,遭受着重创。

一击之下,刘伽后退数步,仰面一口老血喷出!

此时,关平提回大刀,傲然于此,赞扬着:“不错,本将这一刀融汇了父帅的生平所学,战力极为强悍。”

“刘伽,你竟然能挡住吾这一击,看来先前是本将小瞧你了。”

关平面露喜色,夸赞着刘伽。

可此刻,四周的水贼等众却是纷纷深受震撼,不由窃窃议论着。

“这,竟然如此强悍?”

“头领,竟然一刀都未接下?”

“刚刚关平所说,他这一刀汇聚了关羽的生平所学,头领挡住了,那说明头领勇武亦不弱。”

短短片刻功夫,眼见诸众窃窃私语,略微有骚动的趋势,望向关平的神色也从先前不服变为了敬畏。

这细微的变化,当然瞒不住时刻在观察着的关平。

见状,关平心头大喜,他其实刚才那一刀,直接斩杀刘伽都毫无问题,只不过此次只是为了立威而已,在斩下的那一瞬间,关平至少收了数分之力。

不然,单凭刘伽的勇武,恐怕根本抵挡不了!

当然,关平所说的这一刀汇聚了极强的功法,也所言非虚,他这一刀在当初襄樊前线下,与庞德对战时。

庞德亦是感到了浓浓的威胁!

紧随着,关平再次大喝着:“刘伽,可还能否再战?”

闻言,刘伽自然也不服输,继续挑起战刀,二话不说,先行杀奔而至!

接下来,二人约莫激战十余合,关平每一次都爆发出强悍的刀劲,让四周之众都感到敬畏,可每次力道又都拿捏得非常准,只是震飞刘伽,并未完全击败他。

实际上,这也是关平的算计,他虽说打着的是立威,可也考虑到要是快速击败了刘伽,那不就等于告诉了荆州军,水贼终究是水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么。

如此的话,就算关平立威成功,水贼对他真的敬畏,那在后续中,也免不了军卒间发生摩擦,反而存在麻烦。

故此,关平才刻意轻微放水,没有让刘伽轻易便输,而是与自身缠斗了十余回合,证明其实力。

唯有这样,荆州军卒才不会轻视归顺的水贼。

二人交战,在二十合时,关平“终于”一刀破开刘伽防御,将其彻底击飞,倒地不起。

由此,刘伽才败在了关平之手!

四周军卒眼见此幕,纷纷自主高喝着:“少将军,威武,威武!”

“跟随少将军,必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时间,寨中可谓是空场热烈,到处洋溢着众军卒的欢呼之声。

反观此刻的众水贼,却都在未有了先前的桀骜不驯,不服的心思,进皆受关平那强悍的刀法所震撼,所折服。

眼见此幕,一旁的庞德眼神却是极为复杂,紧紧凝视着关平身影,暗暗思忖着:“治军之道,他倒是运用极为娴熟,跟随着这样的主将,何愁不能打胜仗,又如何会差立功的机会?”

“只是………唉!”

一声浓浓的哀怨,道出了庞德心底隐藏的心思。

庞德归降关平也有数日,静心思索下来,也算是想通了。

他被迫归顺荆州军,的确是关平在背后施展反间计,迷惑曹军他已经归顺荆州军,从而使曹营不能容他,使其只能投奔荆州军。

“唉,少将军啊少将军,我庞德究竟有何能力,值得你大费心思算计,逼迫我归顺。”

此刻,庞德目光如炬,紧紧凝视其身影,面露苦笑,暗叹着。

对于庞德来说,此时一方面不满关平施展反间计迫降他,另一方面也很欣喜关平看重自身的实力,从而就算费尽心机,都要招之己用。

想到此处,庞德又喃喃道:“对上昔日的曹军,我究竟会不会下狠手呢?”

片刻功夫以后,还未待关平发话,刘伽陡然站起,奔到其旁,恭敬行礼,道:“少将军实力超群,伽自愧不如。”

“从今往后,伽必定生死追随少将军,万死莫此!”

在刚刚交战的过程中,刘伽亦是感受到了关平一直在放水,深思考虑一下,他觉得,这是关平在给他留颜面。

不然的话,关平的第一刀,便能斩杀了他。

此刻,关平的做法也更是让本就崇敬他的刘伽,更加敬佩,直接开门见山地大表忠心。

闻言,关平收回大刀,递给从旁亲卫,遂伸手拍了拍刘伽的臂膀,朗声道:“刘伽,你武艺不弱,继续历练一番,还会有提升的,继续努力。”

“日后,你便作为吾的亲卫将领,护卫本将的周全吧!”

“诺!”

闻言,刘伽顿时大喜过望,立即拱手应诺着。

他本来以为,自己归降,最多不过被安排为一军侯,可惊喜却来得如此之快,竟然直接做了亲卫将。

亲卫将领,虽然官阶不显赫,可胜在时刻护卫主将,只要日后表现出色,立功的机会还会少么?

在汉代,一般能作为主将的亲卫,无不是亲近之人才能担任。

毕竟,亲近之人,才能保证绝对的忠心,甚至在临危之间,都会誓死相随,不会叛逃。

旋即,关平跨步前行,走到四周军卒正中央,面朝水贼方向,高声着:“诸位将士,既然你等已然归顺我大汉,那吾也确切告诉你等。”

“只要在我荆州军中,凡是敢战者,甚至立功者,吾绝不会轻视他的出身,必将任用。”

“所以,诸位奋力杀敌吧!”

顿了顿,关平激励水贼一番,又转首说着:“士载,接下来便由你负责,为归顺的诸位军卒讲解军中军规。”

话音落下,关平则迅速向寨中行去,他还有更重要的军务。

收水贼之心,只是次要的举措,最主要的还是要思索如何攻取比阳城。

比阳不取,兵临许都以后,则表明退路以断。

随着关平徐徐领庞德以及亲卫离去,邓艾面色也瞬息严肃起来,一边安排巡防军卒,另一面也集结水贼诸众,为之讲解军中军规。

就在此时,刘伽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大喜,立即便向关平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第四十七章 诈降

“少将军请留步,伽有一策,可保大军轻而易举夺取比阳城。”

奔上前,刘伽面色昂然,拱手说着。

此话一出,关平徐徐停滞脚步,面色忽然转向,望了他一圈,眼神异样,凝眉道:“刘伽,你怎能肯定本将非取比阳不可?”

这也不怪关平疑惑,无论是他还是邓艾,都从未向刘伽等众透露过真实的作战计划,可他此时却主动献策。

盯凝刘伽许久,关平忽然觉得,刘伽此人有将略,不能当普通的将领使用,培养好了,日后必定能力不俗。

思索半响,关平轻声道:“既如此,你与我一同进寨,详细说说。”

“那庞都督也暂时先回去休息吧。”

此时,关平也示意庞德避离,有意让其避开商讨关于对付曹魏的军机要务。

虽说他已经归顺,可毕竟时日尚短,要让庞德完全放下成见,全心全意对付曹军,也不现实。

人,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但这需要时间。

“些许曹操死后,庞德应该就能消除这种芥蒂了。”

现今,关平也在心底暗暗沉吟一句。

闻言,庞德也知晓其意,遂不在坚持,拱手领命:“诺!”

随后,刘伽跟随关平步入寨中就坐,至于亲卫则守在寨外。

分主次坐定,关平面朝刘伽,轻声说着:“你有何策,说吧。”

“要是此策可行,吾必定不吝啬赏赐!”

话毕,关平也做出了保证。

“少将军,早在邓都督还未前来时,我部曾发生过一场内讧。”

“在此次中,与我争权的龚元曾数次书信于比县县吏,表示愿意归附。”

“故此,伽觉得,如若少将军决议取比阳,可以在这上面动动手脚,些许能够趁势取城池。”

随即,刘伽一席话音落下,将前次与龚元的内讧如实禀告,并将他曾经秘密联络比县县吏的情况也说与关平。

“少将军,以为此策如何?”

话毕,刘伽亦是一脸期待之色。

他毕竟是初降,目前为止最需要的便是功勋,然后能够立足于军中,故此,刘伽如今最希望的便是自己这条计策能够得到首肯,并且成功实施建功。

唯有如此,他才能快速在军中立足不说,甚至能得到主将关平的青睐也不一定。

“你之意是想以龚元的名义书信于曹军,然后假意迷惑他们,你等在内讧,邀请曹军出兵里应外合?”

“实则却是,我军提前便设伏,然后一举歼灭曹军主力,在顺势取比阳?”

关平凝思,反问着。

闻言,刘伽顿时喜形于色,朗声道:“少将军,英明,伽正是此意。”

这一刻,他的确很欣喜,少将军关平既然没有直言否决这道策略,那便说明这一切都还有可行性,操作性。

随后,关平又思绪良久,抬首望着,凝重道:“刘伽,你可知晓许都方面派遣来的曹军主将是何人?”

此时,关平暂时放下这道计策,而是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虽然邓艾已经先行抵达此地数日,可由于曹军极为低调,荆州军斥候却是一直未查探清楚,曹军究竟所为何人。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关平现在最迫切的也是需要知晓曹军主将是谁,不然胡乱用计,恐怕会有反中计的危险。

“启禀少将军,伽清楚。”

“在曹军南下后,龚元暗中写信联络,准备将其送往舞阴,可惜这封信却是半道便被伽截获。”

“信中也将此次曹军主将透露而出!”

一席话音刚落,刘伽遂不犹豫,便伸手向怀中摸去,好半响,便从中取出一封以竹简封存的信件,然后起身上前递上。

见状,关平亦是面露喜色,然后迅速打开竹简仔细察看着。

“御史中丞陈群为参军随军南下,主将夏侯楙。”

“夏侯楙?”

忽然间,关平眼神一亮,瞬息兴奋起来,好似在灰暗的黑夜中找到一盏明灯般。

此刻,关平脑海里不由回忆起史书上对于夏侯楙的记录了。

夏侯楙,大将军夏侯惇之子,封列侯,娶曹操女清河公主,后官封安西镇东将军,持节镇守关中。

一瞬间,关于夏侯楙的生平便涌入了关平脑海内,不自觉的回想起来。

思索良久,关平不由想到什么,暗暗笑道:“吾记得不错的话,这夏侯楙镇守关中期间,在长安置办家业,不知兵事。”

“在孔明率军北伐之际,魏明帝曹叡亲自坐镇关中,却将夏侯楙调离长安,让其回朝担任侍中尚书。”

“这也就是说,连曹叡都十分清楚,以夏侯楙的能力压根守不住蜀军北伐,故此战端一开,便立即将其调离前线了。”

“由此说明,夏侯楙只是凭借其父的殊荣,还有娶了曹操之女才能做到高官显赫,实际上,他只是一介徒有虚名的将二代而已?”

一番思绪,关平暗暗沉吟着,面上喜色越发浓厚。

“照此看来,刘伽之策倒也可行,只是骗过夏侯楙容易,他身旁的参军陈群可不好糊弄。”

“应该想点其他谋略,至少要让夏侯楙独断专行,不听陈群建议才行。”

此刻,令关平又恼火的难题也接踵而至!

他此时觉得,对付夏侯楙倒是轻而易举,关键是陈群,此人不可小觑!

思绪万千,关平徐徐道:“刘伽,你可有把握,模仿出龚元的字迹。”

想了许久,关平也没有想到其他办法,倒是觉得这道诈降之策可以一试。

闻言,刘伽也看出关平有采纳的趋势,立即高声道:“少将军放心吧,伽与龚元关系匪浅,在一起做贼约莫十余年。”

“伽对于他的字迹无比熟悉,模仿出来,必定天衣无缝,骗过曹军不是问题。”

眼见着刘伽说得信誓旦旦,神色极为自信,关平遂挥手示意,道:“那你便退下前去模仿龚元的字迹,拟一封降表。”

“然后在来交与本将察看,我等在行商讨此策的具体部署。”

“诺!”

既然得到肯定,刘伽遂也不在久留,起身拱手行礼,便应诺退下。

第四十八章 夏侯楙,迷之自信

翌日清晨。

水寨,炊烟袅袅,众军卒依次用过早饭以后,便自发结阵。

旋即,关平倒提大刀,亲领军卒向比阳城下徐徐推进。

随着荆州军出营,负责沿岸打探的曹军斥候亦是纷纷迅速回返城中。

比县,县府

“报,启禀先生,我等在岸边日夜监视水寨动向,今日荆州军卒五更造饭,清晨出发。”

“现估计敌军以逼近城池!”

闻言,陈群不由徐徐思索片刻,遂问道:“荆州军攻城?”

“你等可查探清楚,敌军有多少部众?”

由于关平在接到邓艾已经逼近比阳的消息后,便大张旗鼓的率众北上,这当然是瞒不过沿岸的曹军守备的。

故此,如今比阳也早已收到荆州军北上的消息了。

闻言,从旁的另一位斥候拱手,如实禀告着:“先生,荆州军卒结阵而行,小人细微观察一阵,猜测至少有三千余众。”

话音落下,陈群摸着鄂下胡须,细细思索着:“照此看来,此次荆州军北上的兵力便约莫三千余众,外加前两日又收服了水贼。”

“现在大概军卒应在四千众左右。”

沉吟一番,陈群遂不在犹豫,便徐徐走出,向城头奔去,然后一边吩咐着从旁斥候,道:“你等继续潜伏城外,有何消息,第一时间报与吾。”

“你二人,快去城中寻找将军,告知其实情,让他立即遣军上城固守。”

曹军自从与邓艾首战,固守比县以后,夏侯楙便整日结交权贵,与城内豪强中人厮混一起,不理政事,更对军务不管不问。

甚至,对于曹丕让他南下,安定此地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针对此,陈群当然前去劝诫,可惜无果,夏侯楙铮铮反驳着:“先生,何出此言?”

“楙结交豪强,也是在安定城池,不让他们作乱,以叛我军。”

对于这夏侯楙近乎无懈的理由,陈群顿时无言以对!

故,这数日来,陈群可真的是军政一把抓,处理政务,安抚城中诸众,以及对外联络反叛的贼军等。

只不过,随着荆州军北上的消息传出,各地贼军也暂缓了继续劫掠,转而观望着。

他们在等待,等待胜负的消息。

如若荆州军胜,则顺势响应,一同威胁许都,可一旦曹军胜,他们亦接受曹军的巡抚,接受招安。

城头上。

此时,陈群屹立于此,眼神紧紧凝视下方军阵,神情顿时愁眉不展,暗暗道:“军阵严整,军心高涨,阵与阵间更是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气。”

陈群能够看出,荆州军是一支精锐劲旅,绝不可小觑!

这一刻,他知晓了,关羽能成为天下闻名的名将,绝不是偶然的。

单凭这治军、练兵的能力,便能位居顶尖大将之首,甚至比起张辽、徐晃,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战恐怕不好打!”

此时,陈群观察着荆州军的举动,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着。

良久,沉重的步履由远及近响起,片刻后,夏侯楙领亲卫登临城头,然后面朝陈群,高声道:“陈群,荆州军来袭,有多少军力,可否查清楚?”

“启禀将军,群已知晓,荆州军约莫四千余众,一倍于我军。”

虽说夏侯楙的不作为,令陈群心底不悦,可现在大敌当前,他还是并未发作,如实禀告着。

“哦?”

闻言,夏侯楙面露惊讶,遂上前望着城下射程外的荆州军阵,然后顿时喜笑颜开,喜色越发浓厚。

沉吟半响,夏侯楙高声喝道:“传本将令,全军集结,随吾出城,一举击溃荆州军。”

“诺!”

号令传下,周遭亲卫哪敢违令,立即便下去传令。

可此刻从旁的陈群却是惊住,好半响才奋声道:“将军,不可出城野战啊!”

“荆州军军心高涨,战力强悍,此乃精锐之卒也,更坚他们相比我军,人数占优。”

“现在出城野战,群不觉得有何胜算。”

此时,陈群先泼了夏侯楙一盆冷水,想试图浇灭他蠢蠢欲动的烈火。

闻言,夏侯楙却是勃然大怒,怒喝着:“陈群,你竟然阻止本将领军击溃荆州军建功?”

“我军将士曾跟随魏王纵横沙场数十载,战力闻名天下,又岂是荆州军这等南蛮子能相比的?”

“再说,荆州军真的是精锐么,陈群,你在仔细看看?”

话音落下,陈群再次望着荆州军阵,可这一次他却是眼神连连质疑,脑海迅速思索着。

这一刻,荆州军军阵竟然跟他前一秒所看到的情景大不相同。

夏侯楙还未抵达城头时,荆州军阵势井然有序,阵间充斥着肃杀气息。

可现在,荆州军军阵却是杂乱无章、军卒更是懒洋洋的瘫软在地,浑然未有丝毫精锐的气息展露出来。

按照这情况看来,荆州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半响,夏侯楙面露冷笑,讥讽着:“陈参军,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精锐?”

“要荆州军卒真是这样的精锐,那本将这麾下两千健儿,全歼他们,亦是轻而易举!”

此刻,夏侯楙说得极为坦荡。

不过,他说的的确也是事实,虽然只率领了两千军卒南下,可这支曹军却是出自曹操的虎贲营,战力很强悍。

顿了一顿,夏侯楙好似又想到什么,神情越发不屑,高声道:“就荆州军这种货色的战力,那关羽小儿竟然能大败七军,当真是运气爆棚,赶上了老天爷相助啊!”

“不然,这要是让本将率众南下,必将一举击溃敌军,哪还能容忍荆州军猖狂?”

“于禁,徐晃,曹仁叔父也太无能了吧?”

现在,夏侯楙在见识了城下散漫的荆州军卒后,亦是以点带面,心底也觉得,荆州军不过如此,关羽也不过是运气好,才能大败七军,捡了一场大胜利。

不仅如此,他更是觉得关羽才能不过尔尔,如若自己出马,必将一举擒关云长。

这想法,也就曹营诸将不知道,不然曹仁恐怕会气吐血!

特么的,谁给你说的荆州军战力淳弱,老子都快挡不住攻势了。

“将军,休得中计,那关平诡计多端,前段时日,我军重镇襄阳失守,据传来的消息,领兵破城的便是关平。”

“将军应当知晓,襄阳既是重镇,必然坚如磐石,又有郡守吕常,已故李文达、乐文谦之子辅助,关平却依然十余日破城。”

“由此可见,此人不可小觑,些许这正是关平的迷惑之计,其意图便是为了引将军出城野战,然后趁机吃掉我军啊。”

“将军,不可中计!”

此时,陈群双手合礼,面色凝重,打断了夏侯楙的自我遐想,大声劝诫着。

第四十九章 关平,“不堪一击”

“哼,陈群,你莫非高看那关平了吧?”

“敌军散漫,是你我亲眼所见,如此之近的距离,我军出城攻袭,荆州军压根没有重新结阵的机会。”

“此乃天赐良机,岂可错过?”

此时,夏侯楙面色冷淡,冷哼一声,怒斥着。

顿了一顿,他又冷笑着:“关平连基本的排兵布阵都不会,竟然还敢领军北上,前来攻击许都。”

“当真是可笑至极矣!”

话毕,夏侯楙嗤笑一声,心底更是瞧不起关平。

眼见陈群还想劝诫,夏侯楙顿时挥手止住,遂高声喝着:“本将已决定,领军出城,一举击溃荆州军。”

“诸位将士,如今荆州军便近在咫尺,我等战无不胜,岂可坐守城池?”

“诸位,随本将杀出去,剁碎贼军。”

“喔喔!夏侯将军威武,杀尽敌军。”

一席话语,顿时便将数千曹军士卒的士气给激励起来,纷纷爆发,高声吼出。

见状,夏侯楙眼见军心可用,也大喜过望,遂更坚定了出城野战的念头。

“只要此战击溃荆州军,肃清此地匪患,那我便拥有了扶保许都,此等大功。”

“等此次战役结束,以魏王对父亲的亲待,吾加官进爵必不在话下!”

如今,夏侯楙已经是热血上涌,被功勋给冲昏了头脑,心底亦是暗暗思绪万千。

“开城!”

“咯吱,咯吱。”

随着夏侯楙大喝,城门守军哪敢怠慢,立即便打开了城门,遂亲自领军杀出了城外。

此时,陈群劝之不住,目光紧锁,紧紧凝视城外,细细盯凝着城下一切战局的发展。

“希望不要出任何问题吧?”

随着夏侯楙执意出战,陈群现在也只得在心底暗暗祈祷了。

“此次若败,许都以南局势会于我军更不利也!”

“唉。”

一声浓浓的哀叹,陈群感觉自己身负万千之能,可却摊到了这么一位猪队友。

城外。

后方,关平目光时刻不离城池,眼见城门咯吱声响起,神色陡然一松,遂转瞬厉声道:“诸位将士,速速结阵,曹军杀出来了。”

“快,快!”

一时,关平一脸的慌张之色,惊慌失措的叫喊着。

只是,荆州军卒本就洒落一团,杂乱无章的,曹军攻杀速度又如此之快,此时却是还没有结阵阵势,敌军便以杀奔而至!

“将士们,杀,剁碎荆州狗。”

夏侯楙长剑一挥,高声大喝。

曹军转眼杀进荆州军中,相互厮杀起来。

可惜,曹军本就是精锐之卒,现在又是气势汹汹,含怒杀来,又坚荆州军仓促列阵,杂乱不堪,气势便已大挫!

短短片刻功夫,荆州军便被杀得接连后退。

见此,关平脸色顺变,大急道:“怎么可能,曹军战力竟如此强悍?”

“快,全军速速退却,曹军太强了。”

再次厮杀一番,关平情理之下,丝毫不顾及主将的身份,仓皇大吼着,遂先行在亲卫军的护卫下逃离。

主将已退,荆州军卒士气大挫,哪还敢继续接战,纷纷杂乱撤离。

见此,夏侯楙大喜,本想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可下一秒却面色黯淡,吞吐道:“庞庞…德。”

是的,此时负责断后的将领正是庞令明。

“诸将士,庞德贼子竟然背叛了魏王,投降了贼军,随吾一同上前,杀了这背主之徒。”

曹家,夏侯家本就是宗室之亲,荣辱一体,没什么分别。

现在,夏侯楙发现那庞德竟然归顺,他面色顿时阴沉起来,不由极为恼怒,立即便下令全军围杀庞德。

断后的庞德,望见曹军气势汹汹正杀来,心知己方新败,敌军正值军心高涨之际,绝不能恋战,又见己方主力也撤出十余里地。

“撤离!”

思索片刻,庞德心念急想,亦有不想面对曹军的想法,故而下达了撤退指令。

随着荆州军仓皇逃离,曹军佯装追击一番,便携着无尽的威势徐徐回返城中。

路途中,夏侯楙亦是大喜,喃喃道:“荆州军也不过如此嘛,真不知道叔父他们为何在前线会打的如此艰难?”

此刻,他是一脸的自信,越发觉得荆州军不过尔尔,甚至觉得关平那只是仗着其老爹的庇护,才能独领一军。

实际上,关平只不过是一介将二代“废材”罢了!

总之,现在夏侯楙脑海里浮现的各种都是对关平的总总蔑视,甚至轻视。

人,就是如此,凡是在瞧不起一个人时,那人的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

至于此刻,就在曹军志得意满,欣喜回城的时候,正在城头上观战的陈群,却是彻底傻眼了。

“这是啥情况?”

“荆州军竟然被夏侯楙率众击败了,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此时,陈群真的是很懵逼,喃喃自语着,完全没搞懂状况。

须知,关羽水淹七军,关平十日取襄阳这都是实打实的压制了曹军,由此也说明,荆州军卒战力的确很强悍。

故此,他是真的不愿意相信,荆州军会这么轻易的被击败,而且还是夏侯楙所领军。

当然,陈群怀疑的并不是虎贲营军卒的战力,而是不太相信以夏侯楙的能力,竟然能够领军击败同为精锐的荆州军。

只不过,事实胜于雄辩,现在荆州军的确败走,他亦没有反驳的余力。

“难道说这是关平的诈败之策?”

“只是,他这么做可有意义,诈败诈败,一旦稍不注意,那便是真的溃败了。”

“孤军北上的荆州军,关平敢冒险?”

暗暗沉吟半响,陈群还是自我否定,并未觉得这是关平的诈降阴谋。

毕竟,他实在是想不出诈降己方的用意所在。

想到这里,陈群面色复杂,喃喃道:“些许是夏侯楙运气爆棚,胜了一场吧?”

“陈群,本将已得胜回归,你还不速速开城,哈哈!”

不过,现在夏侯楙也领军返回,也不给陈群过多时间考虑,大笑道。

闻言,陈群遂收了心思,迅速走到城门处,吩咐守城军卒开城。

城门刚一打开,夏侯楙持剑跨步走进,随后面朝陈群,讥笑着:“先生,楙率众击退荆州军,获胜了!”

此话一出,陈群顿时面色一僵,不知何言!

开个单章说两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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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别的不多说了,下周上推荐就靠大家支持了,凤溪提前拜谢各位了,握手!

第五十章 深陷迷局

水寨外围,战鼓滔天。

此时,夏侯楙一身戎装,腰旋利剑,目光淡然,意气风发的屹立于军阵中。

“荆州狗,南蛮子快出来与我等决一死战!”

“你等莫不是昨日一战被我军吓破了胆,今日便龟缩不出了吧?”

一时,水寨外曹军士卒军心高涨,纷纷向寨中挑衅,大笑着。

自从昨日大败荆州军以后,今日关平便闭寨不出。

可惜,夏侯楙却是没有丝毫放过的意思,穷追猛打,直接亲自领军杀来。

寨中,箭塔上,关平望着外面极度嚣张的曹军士卒,不由面色阴沉。

“曹军竟如此欺人太甚,该死。”

此刻,关平一掌拍在从旁柱子上,浑身间充斥着无尽的怒火。

良久,他怒喝着:“邓艾,本将命你领军出战,迎战曹军。”

“记住,许败不许胜!”

听闻前半句,一旁诸众还未有什么,可后面一句话关平却是说得极为轻声,表情亦是面露异样之色。

诸将此时却瞬息疑惑起来,半响不得其解。

“败,不能胜,少将军为何如此?”

“难道说,昨日战败,是少将军故意的?”

不过,就在诸众狐疑时,邓艾好似领悟了其意,遂奋声道:“诺!”

号令传下,邓艾便挥刀领众,疾驰出寨,然后连阵势都不组织,便径直冲杀过去。

见此,夏侯楙面露讥讽之色,冷笑连连,暗暗道:“看来荆州军果真是一群乌合之众矣!”

“这样乱做一团的军卒与贼匪又有何区别?”

想了片刻,夏侯楙面色瞬息阴沉,冷冷道:“将士们,结阵,攻杀荆州军,务必全歼他们。”

“喔喔,杀!”

“咚咚,咚。”

号令传下,曹军士卒纷纷结阵,奋力喊杀着步步推进,士气亦是极为饱满,下一秒,战鼓声也是彻底响彻沿岸四周,震鼓擂擂。

这一刻,曹军士卒军心达到了最巅峰。

片刻功夫,两军便短兵相接!

只不过,荆州军卒压根没有结阵攻击,每位军卒毫无配合,杂乱无章的,却是在曹军士卒结阵的攻击下,被杀得步步后退。

鼓声震响,曹军声势越发之盛,荆州军卒更是无从抵挡!

此刻,邓艾挥刀斩杀两名曹军士卒,环顾四周,眼见己方军士已经被杀的接连后退,不由怒目圆睁,大喝着:“全全…军,速撤!”

号令传下,荆州军卒纷纷如泄气的皮球般,陡然迈步向寨中逃离。

箭塔上,眼望着己方在败,关平陡然大惊失色,喃喃着:“这…曹军战力竟如此恐怖如斯?”

顿了顿,关平高声喝着:“弓弩手,准备,掩护邓艾所部撤离。”

片刻功夫,邓艾先行率众狂奔入寨,曹军士卒亦是随之追来,想趁机杀进水寨,全歼荆州军卒。

“咻咻!”

可惜,此时寨中箭塔上遍布的弓弩手却是纷纷发射,阻挡着敌军的推进。

眼见于此,夏侯楙遂也下令全军停止追击,随后高喝着:“大魏威武!”

“万胜,万胜。”

此刻,曹军在胜一场,军心更是空前的气势恢宏。

耀武扬威许久,夏侯楙才心满意足地领军回返城中。

比县,城头。

陈群望着下方军阵中所散发的气势如虹的气势,不由暗自沉吟着:“难道又胜了?”

“荆州军真的如此废物,关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这一刻,随着己军连战连捷,荆州军的战力认知也在陈群心底被颠覆了。

“这究竟是不是关平设的诈败计策呢?”

“可他诈败又有何阴谋呢,难道是想让我军放松警惕,趁机袭取城池?”

“可这也不对啊,单凭他四千余众,想偷城也不现实吧,还是说关平有其他后手?”

一时间,层层疑问汇聚一堂,饶是陈群才思敏捷,可思索半响,也未推出有用的讯息。

接下来的两日内,陈群本意是想静观其变,固守城池,好观察荆州军究竟有何动向的,只不过,夏侯楙初战连连告捷,却已经不将敌军放在眼里。

这两日,夏侯楙每日都领军主动兵临水寨,挑战荆州军。

只是,连败的荆州军士气“低落”,关平却是不予理睬,严令全军紧闭寨门,闭守不出。

这一日黄昏,眼见荆州军依旧坚守不出,夏侯楙索然无味,徐徐下令全军返回。

“频繁两日坚守不出,关平究竟想做什么?”

城头上,望着己军再次不战回归,陈群眼神微凝,暗暗思忖着。

须知,如今荆州军轻军北上,所带粮秣辎重肯定不足以支撑长期作战,反观比阳距离许都便一水之隔,曹军随时可以得到补充。

换言之就是,持久战进行下去,越久反对越对曹军有利。

故此,这也是陈群极力反对野战,坚持固守的原因。

毕竟,如今随着荆州军与曹军大战,各地反叛的贼军也沉寂观望着。

陈群相信,只要己方拖垮荆州军,那届时许都以南的危局也就不攻自破!

故此,这也是陈群、夏侯楙持两种观点,意见始终相左的因素。

“关平既然能领军北上,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难道不知道持久战对他极为不利?”

“还是说他真的只是一介废材,只是仗着其父威名罢了,可已关羽的秉性,要是其子真的不行,他会放任关平领军北上,威胁许都?”

陈群终归是陈群,他权衡良久,既不敢轻视关羽能力,亦不敢小觑关平。

思索许久,陈群喃喃道:“恐怕关平的确有阴谋,只是他针对的是什么?”

既然印证了关平不是废材,陈群自然将己军连战连捷的情况给定义为这是荆州军的诡计。

不然,夏侯楙如何能连败关平?

夏侯楙有统兵之能,这个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陈群是一万个不信的。

“关平既能有十日破襄阳的战绩在身,便说明此人诡计多端,如今这局势越是反常,越容易出事。”

思索半响,陈群暗暗沉吟着。

所谓十日破襄阳,武将所想到的必定是关平武勇多么多么强悍。

可是细细深思都知道,以襄阳的城防,就算是数万大军围攻,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陷。

又何谈十日破城?

陈群由此便断定,关平此人是用谋破城,而不是强攻。

只不过,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陈群作为局内人,亦是深陷迷局阴谋之内,他也无法破局,知晓关平的真实本意。

第五十一章 信件

比阳城。

黑夜寂静,防守城墙沿线的数百名军卒此时亦是呵欠连天,无精打采的固守城头。

城外夜色中,数名伪装过的军卒迅速向城门处悄然靠近。

“咕咕,咕咕!”

靠近城门以后,伪装的数名军卒立即发声,以提醒城头诸众。

闻声,城上的守军顿时打起精神,立即通禀城门处开门。

“咯吱,咯吱。”

随着城门声响起,打开一半以后,数名军卒快速入内,随后便瞬息消失不见。

这正是曹军士卒分布在城外打探、负责传递消息的斥候,刚刚的叫声也是约定开城门的暗号。

如今,眼见他们风风火火的奔进城,想必是有啥大情报,诸众遂也不敢拦住询问。

进入之后,数名斥候直直奔到县府求见主将夏侯楙,可却由于他早已安歇,临睡时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故此,府外的侍卫便坚执己见,以深夜为由,言词拒绝不准求见。

无奈下,为首那名斥候队长剑眉一凝,徐徐道:“你等先回去歇息,吾去去在回!”

下令以后,这员斥候队长遂继续消失于黑夜。

军营内,军帐。

此时,帐中还是依旧灯火通明,亮堂堂的,陈群盘坐在案几旁,正拾笔批复着道道公文。

夏侯楙作为主将,入城之后基本上都居住在县府,然后整日与城中豪族厮混一团,反倒是将军务全权甩给了陈群。

所以,正是为了方便管理军卒,陈群才直接在军营住下。

“先生,先生。”

“何事?”

听闻帐外侍卫呼叫着,陈群不由放下笔,回应着。

闻言,那侍卫大喜,高声道:“先生,斥候求见,说有紧急军情禀告。”

“紧急军情?斥候深夜前来,恐怕真的是城外出了何事。”

“让他进来!”

想了片刻,陈群朗声道。

得到首肯,侍卫才让斥候进入帐中。

眼见斥候进入,陈群面色不变,轻声道:“深夜前来,可是城外有变故?”

闻言,那斥候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遂上前递去,见状,陈群眼神也微凝,不由接过信件,则快速打开,细细查看着。

这一看,他却是越看越震撼,仿佛被惊住了般!

“归顺荆州军的水贼中竟然有人要归附我军?”

此刻,陈群是真的震撼了,不由喃喃自语着。

信中所述,正是水贼曾经的二头领龚元所写,他先是表明自己一直以来便有投效大魏的举动,可惜却由于刘伽在贼中威望甚厚,无人响应他,故此他才一直隐忍蛰伏,等待着时机。

然后,龚元又说了前段时间刘伽率众劫掠各地,兵取比阳,威胁许都,这都是响应襄樊前线的荆州军,实际上,刘伽已经有归顺关羽的想法,所以在关平率众北上后,己方才义无反顾的归顺。

最后,龚元又在信中说明,自己心底一直希望投效大魏,可奈何水贼皆听刘伽的,故才忍耐到现在,而且还说明了他一直在与比县县令保持着联系。

“夏侯将军,这数日以来,由于你率众连败荆州军,致使全军都军心低落,吾亦趁机拉拢了数百水贼,他们都答应与我一同反叛荆州军归附魏王麾下。”

“故此,元思索了一策,还望将军夜袭水寨,我愿为内应,里应外合,助大军大破荆州贼子。”

“望将军早做回应!”

这是信件的最后一番话,直言的表示了龚元愿意归顺的消息。

缓缓看罢,放下信件,陈群望着斥候队长,徐徐说着:“既是重大军情,你为何不先告与将军,而前来求见吾?”

此时,他话音阴沉着,面色不善。

见状,斥候队长不由感到心里一沉,面露惶恐,急忙拱手道:“先生,小人先去便去的是县府,只是将军早已安歇,侍卫坚决不准我等入府打扰。”

“只是,军情紧急,小人又不敢耽搁半分,便想到前来报与先生了。”

“还望将军明鉴!”

这一刻,斥候队长拱手低头,解释着。

“既如此,那你先退下,前往县令府邸,请他立即前来面见我。”

“诺!”

闻言,眼见陈群面色恢复正常,斥候队长亦是暗松口气,然后面露喜色,立即拱手应诺着。

随着斥候徐徐退去,陈群才紧盯着案几上的这封信件,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水贼愿降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这该不会是关平的诡计吧?”

思索半响,陈群思绪万千,却是狐疑不堪,迟迟不敢妄下定论。

“算了,不想了。”

“信中龚元既然说他一直与县令保持着联系,那先等问清楚情况再说吧。”

思索片刻,陈群遂暂时放下,又继续处理着军务。

约莫两刻种的时间,比县县令才姗姗来迟,走进帐中,调整衣冠,遂向陈群拱手行礼。

(注:两刻种在古时为30分钟。)

“下官比县令拜见先生,不知先生深夜寻小人前来,可有要事?”

此时,比县县令却是面色疑惑,完全不知这么晚,为何还找他前来。

闻言,陈群转而将案几上的信件递给比县县令,并道:“你先看看此信,可觉得熟悉?”

话落,比县县令遂接过信件,开始细细看着。

“这是龚元的字迹!”

片刻功夫后,比县县令看罢,顿时欢喜道。

“怎么,你真的与他相识?”

眼见于此,陈群也已经确定了,看来龚元的确没说谎,是与比县令熟悉的。

旋即,比县县令不敢怠慢,立即解释着:“先生,这支水贼前身是当初肆虐汝南,投奔刘备的刘辟、龚都余部。”

“大头领刘伽是刘辟之弟,二头领龚元是龚都的同宗,在魏王亲征汝南后,刘辟、龚都战死,刘备率众逃亡荆州。”

“而刘伽、龚元为了躲避我军的清剿,便率众渡淮河,抵达比水、淮水的交界处,此处地势复杂,又坚贼军异常熟悉水性。”

“我等实力有限,屡屡剿之不灭,可由于水贼却纵横淮水、比水,劫掠来往商户,也是迅速发展到千余众。”

“直到数月前,那龚元主动找上吾,他表明愿意归顺于我军,故此这段时间我一直与他频繁联系。”

“只是,没想到最终这支水贼竟然投降了荆州军。”

“唉,可惜啊!”

徐徐一番话,比县县令率先将具体实情汇报而出。

第五十二章 不合

“按你这么说,龚元此人究竟可不可靠?”

听闻县令将实情汇报,陈群思索片刻,询问着。

闻言,比县县令不做犹豫,拱手道:“先生,下官不敢完全保证龚元是真心归顺我军,但我有八成把握,这应该不是作伪。”

“说说你的看法!”

此时,陈群眉目一凝,徐徐道。

见此,比县县令喜色面上越发浓厚,心知此次只要在陈群面前表现好了,等此战结束,他回到朝中,定然会推举自己。

如此,升迁也就在所难免!

有了信念以后,比县令也是思绪如泉涌,遂组织了下语言,分析道:“先生,其一是下官已经与龚元联络数月时间,从信中所透露的信息来看,他对于曾经刘备抛弃他们,独自率众南下荆州极为不满。”

“由此我断定,龚元绝不会真心依附荆州军。”

“其二,连日来,夏侯将军屡次大败荆州军,致使关平只得固守,这对军心肯定影响很大,而水贼又是新降。”

“如今荆州军既无法压制我军,反在夏侯将军的攻势下陷入了被动,水贼人心未平,龚元趁机收拢,意图联合我军,下官以为也可信。”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时在夏侯将军与先生还未领军前来时,龚元便曾信件示我,表示可以率部分水贼归顺。”

“当时,大军未至,城中实力有限,怕贸然招降了水贼,下官控制不住,其次,我也希望的是能够全歼水贼,便暂时让龚元继续潜伏,等待我军前来在论。”

“只不过,却未想到荆州军抢先一步,先行收服了水贼。”

话音落下,比县县令顿了顿,喃喃道:“先生,下官建议是龚元值得相信,不过具体作战,还是以先生、夏侯将军的方案为主吧!”

望着侃侃而谈的比县县令,陈群面色不由一动,暗暗沉思着:“谈吐不凡,更是懂进退,此人有郡守之才,等此次战斗结束回返朝中,吾必要向魏王推举。”

“你任比县令多久了?”

闻言,比县县令虽面露疑惑之色,可也立即拱手道:“启禀先生,下官自魏王当年覆灭逆贼袁术以后,便受委任为比阳县令。”

“至今来看,也有二十余年矣!”

话落,眼见着比阳县令眼中充斥着郁郁不得志的眼神,陈群了然,暗道:“二十余年,还没得到升迁,这样一位人才,就被埋没了?”

“此次荆州军来袭,你好好建功,战争结束,封赐必有!”

“下官先行感谢先生看重。”

此刻,比阳县令顿时是喜形于色,郑重的拱手行礼感谢着。

陈群此话是话里有话,说白了就是,你继续表现,此战结束回返许都,吾必定为你表功,推举你。

这对于早已经年过四旬的比阳令来说,还有什么诱惑能够比得上晋升呢?

思索半响,陈群遂说着:“如若没有其余事,你便先返回歇息吧,不过,今夜我等的谈话,切记不要透露出去。”

“尤其是夏侯将军!”

“诺,下官遵命。”

眼见陈群语气如此郑重,比阳县令也不敢怠慢,立即坚铮回应,随后缓缓离开。

等待比阳令离去,陈群才望着案几上的信件,盯凝许久,脑海里亦是思绪如潮。

“究竟该不该响应呢?”

“比阳令所说不错,只要龚元真心率水贼响应,愿意里应外合,那破荆州军便轻而易举。”

“只是,值不值得冒险呢?”

想了许多,忽然间,他脑海里又生出其余想法,喃喃自语着:“不对啊,如今随着我军与荆州军激战,其余各地的贼军亦是互相观望。”

“这完全可以闭守不出,拖垮荆州军,如此便能轻易稳定局势。”

“虽说响应水贼,有全歼荆州军的机会,可也会冒极大的风险,一旦这的确是关平的诡计,那我军便危矣!”

想了很久,陈群还是否决了响应龚元,里应外合破荆州军的策略,转而继续实行固守策略。

毕竟,比阳战略位置太过重要,一旦失守,必将影响到许都的安危,陈群也不敢轻易行冒险之机。

“关平看着吧,既然你愿意耗时间,那我们便耗着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此时,陈群面色阴沉,冷声着。

“不过这信件也要防范严密,不能让将军所知,不然以他这连日来大破荆州军的战绩,他必然会选择此策,以全歼荆州军。”

现如今,陈群心底也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将信件之事隐瞒着,不能让夏侯楙得到丝毫风声。

翌日,岸边水寨

“刘伽,那信件送出,敌方可有回复?”

此时,关平神色自若,望了其一眼,徐徐说着。

闻言,刘伽如实禀告着:“启禀少将军,曹军还并未有丝毫消息传来。”

“哦?”

“看来此信并未送到夏侯楙手中,应该是半途中便被截胡了。”

“不然,以我军如此示弱,夏侯楙连胜数场,要得知了军中有归附于他的,必定会早已回信。”

话音落下,关平只是稍微惊讶一点,随即徐徐猜测着。

“那如此,少将军,接下来该如何?”

“别急,让本将想想!”

顿了顿,关平说着:“你接下来继续写信,每日都继续联络对方。”

“诺!”

号令传下,刘伽应诺一声,遂退下。

此刻,关平才徐徐走出寨外,眼神眺望着水面中,暗暗沉吟着:“看来辅助夏侯楙的人不可小觑啊!”

“此人,究竟是谁呢?”

由于情报不足的缘故,荆州军此时除了知晓夏侯楙受曹丕任命为安南将军,授命南下巡抚各地区以外,对于辅助他的是谁,却还一无所知!

一连数日相过,每日刘伽都会写信暗中交给城外的曹军斥候将其带回,可每次信件却都不翼而飞,毫无回应。

………

比阳城,街道上。

此时,长长的街道之上,夏侯楙腰旋利剑,周遭百余亲卫将其护卫着,向城中另一处豪宅行去。

这段时间,每日间,夏侯楙都要亲自拜访一位豪族,然后以权谋私,囤积家财。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行经许久,街道上忽然数名曹军斥候仰面迅速奔来,向军营疾驰赶去。

此刻,夏侯楙见状,不由眉目一凝,暗暗道:“这不是安插在城外的细作么,他们着急蛮荒的进城做啥?”

怀着怀疑之色,夏侯楙徐徐上前,屹立于斥候们前行的必经之地上,静候着。

“我等见过夏侯将军!”

闻言,夏侯楙不由面色一沉,冷声到:“你等不在城外监视荆州军,探听虚实,如此慌忙的入城,意欲何为?”

“将军,小人们在城外截获重要军情,现正是前往军营,交与陈参军的。”

“军情,什么军情?”

“快拿出来,与本将看看。”

眼见着夏侯楙一脸期待之色,为首的斥候队长不由拱手说着:“夏侯将军,可可…可是参军有令,这军情只能报与他知晓。”

“还请将军恕罪,小人不能拿出!”

话落,斥候队长便招呼其余斥候向夏侯楙表示歉意,遂从他身旁绕过,径直离去。

此时,夏侯楙却是恼怒起来,高喝着:“听令,随本将前往军营。”

号令传下,亲卫军便顿时改换路线,簇拥着夏侯楙向军营行去。

这一刻,夏侯楙面色极为阴沉,是真的怒了,他万万没想到,军中之事,竟然全被陈群一人掌控。

而他,安南将军,却成为了摆设,竟然连斥候都只知陈群指令了。

第五十三章 制定策略

军营,营帐。

“先生当真是军务缠身啊?”

走进帐中,夏侯楙便正好发现刚刚所相遇的斥候队长将信件交给了陈群,遂不由出言讥讽着。

闻言,陈群抬首,面色陡然一变,下一秒则立即将信件夺过,想找着地方隐藏。

徐徐走进,到一旁坐下,夏侯楙面色一冷,暴喝着:“你等还不速速退下,怎么还想偷听本将与先生商讨军情?”

一声暴喝,斥候队长哪敢久留,立即飞身似的抱拳离去。

旋即,夏侯楙神色才逐渐缓和,似笑非笑着,喃喃道:“先生,听说你近日来,军务繁忙,都将军营当成自己家了。”

“是不是下一步便是准备将军卒变为自己的私军呢?”

此时,夏侯楙看似心平气和,可凌厉地语气却仿若严寒般,摧残着陈群的内心。

“夏侯将军,绝无此意!”

“群对魏王忠心耿耿,岂可将军营变为自己的一言堂。”

听闻,陈群哪还有先前的沉稳,面色凝重,背后却是直冒冷汗,坚铮的否决着。

开玩笑,这要是将军卒变为私军的罪名坐实了,那他陈群就算纵有滔天的智慧,也将洗不清自身的清白了。

毕竟,宗室子弟与外人,曹操会信谁,答案不言而喻!

“哦?既然先生并无此意啊!”

“那本将便有一事不明了,我军究竟谁为主将,某人如若将军情肆意隐瞒主将,那又该当何罪呢?”

顷刻间,夏侯楙早已是怒火中烧,步步逼问着。

此时,陈群面色越发的变幻,遂硬着头,拱手解释着:“将军,你听群解释,群并未有隐瞒将军的意思。”

“只是,将军平日里很少出没在军营,斥候打探到重要军情便直接送到了军中,群看罢后,觉得事态紧急,遂令斥候不要透露消息,以免泄露而出,于我军不利。”

“不知将军可是有何误会?”

这一刻,陈群竭尽全力的辩解着,他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刻意隐瞒信件的事实,不然,以如今盛怒的夏侯楙,恐怕定不会善罢甘休!

闻言,夏侯楙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还怪本将咯?”

“本将承认,的确很少出没在军营内,将军机要务交与你处理,吾亦相信你的能力。”

“可是,既然你也知晓是重大军情,为何要隐瞒着本将私自进行,难道你陈群真将军队当成了自己的私军?”

最后一席话,夏侯楙是越发恼怒异常,面色也越发冷淡。

话落,他不等陈群辩驳,继续道:“将信件拿出来,究竟是何军情,值得你大费周章的隐瞒我?”

话音落下,此刻陈群却是满脸焦虑,苦心思索着,权衡着利弊。

“难道真要将水贼愿意归顺的消息如实禀告?”

“一旦告知实情,恐怕我军必定会攻袭荆州军,可这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啊。”

“固守之策,又有何不可?”

就在陈群犹豫之际,夏侯楙眉目一凝,沉声道:“陈参军,你难道当真还想继续瞒着本将?”

“唉,罢了,罢了,告知实情吧,究竟攻袭还是固守,但凭他心意吧,我也是已经尽力了。”

一番逼迫,陈群哀叹一声,遂将连日来的信件全部取出,然后起身徐徐走到夏侯楙面前,将信递过。

接过信,夏侯楙面色才略微缓和,便开始按照时间顺序一封一封的看着。

“陈群,如此军机要事,你竟然隐瞒本将,以至于差点便错失了大破荆州军的良机。”

“哼!”

看完信件,夏侯楙瞬息面色阴沉,怒斥一番,遂冷哼一声,起身离开军帐。

县府,大堂。

眼见诸将以及县令都已经聚齐,居主位的夏侯楙便将信件取下,命从旁的侍卫传阅下去。

半响后,诸将一一传阅完毕,夏侯楙则面露喜色,高声道:“诸位,如今局势已经明朗,由于我军连败荆州军,导致其军军心不稳,士气低落。”

“新降的水贼人心飘浮,亲善我军的龚元特策反了水贼诸众愿做内应,与我大军里应外合,共破荆州贼。”

“此次召集诸位前来,便是事先告知你等出兵计划,而不是继续实行陈参军的固守之策。”

说到此处时,夏侯楙还特意瞄了阶下的陈群一眼,随后加重语气,厉声道:“所谓战机稍纵即逝,打仗又哪来十成的把握,岂能都畏首畏尾?”

“虽然我军固守的确占据优势,可如若能全歼这支荆州军,斩杀关平,那届时襄樊前线的关云长必定恼怒异常,从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其军锐气也必定消散。”

“如此,我军反攻之息便瞬息而来,固守之策太过保守,虽能保全其地,可也丧失进取性。”

一席话语落下,军中诸将顿时觉得有理,遂纷纷附和着:“夏侯将军有理,我等附议。”

“附议!”

“诸位将军,夏侯将军,稍安勿躁,你等出战的确并不能说错误,但万事要小心谨慎啊。”

“如若此是关平设计,那我军将有去无回啊!”

“须知,关平十日破襄阳,可是充分的体现了他诡计多端的一面,对付这样的人物,将军,务必要慎重啊。”

此时,陈群亦是面露凝重之色,拱手劝说着。

闻言,夏侯楙徐徐道:“文县令,既然陈参军心生怀疑,那你便给诸众讲解一下龚元的前因后果。”

“然后我等一致表决,固守之策附议多,那便固守,赞同里应外合,收拢水贼,攻袭荆州军的多,那便攻袭。”

“诺!”

既然被亲自点到名,比阳县令也不在推辞,调整衣冠,遂面向诸众,高声解释着,将龚元从一开始便与自己联络的事迹和盘托出!

约莫半刻钟,比阳令徐徐讲述完毕,夏侯楙高声道:“既然诸位都已知晓了龚元归顺的前因后果,那现在本将便将固守之策与攻袭方案放在这里。”

“我等一同决议!”

短短片刻功夫,表决便徐徐结束,最终诸将都一致赞同攻袭之策,唯有数名保守将领支持固守。

眼见于此,夏侯楙面上喜色越发浓厚,大笑道:“既如此,文县令,便由你负责与龚元通信,约定里应外合的具体计划,然后我军在出击一举歼灭荆州军。”

“诺!”

闻言,比阳令屹立起身,拱手道。

第五十四章 作乱

水寨,寨中。

“刘伽,这是第几封回信了?”

“禀告少将军,第四封了。”

此时,关平一边查看着案几上的回信,一边望着刘伽,询问着。

“第四封了么?”

“照此看来,下一封来信应该就是与你商讨里应外合,如何配合攻袭我军的方案了。”

思索片刻,关平小声低喃着。

“士载,计划可否准备妥当?”

闻言,从旁邓艾拱手道:“禀…少少…将军,一切切…准备…就绪,只只…等…曹军…一至,必定让…他他…们灰飞烟灭!”

虽然言语间存在着口吃,可邓艾此时神情却面露自信,显然对破曹军信心极大。

得到确切答复,关平面色一喜,笑道:“既如此,刘伽你继续保持联络,尽量不要露出破绽,曹军随军的陈群不可小觑,绝不可忽视他!”

“此战,关乎我军能否成功夺取比阳,随率众威胁许都,一旦无法全歼敌军,那便表示我军突袭许都的计划,将以全面告终。”

比阳城,向北便背靠汝水,是许都的重要屏障,南更是江夏郡与许都方面联系的关键所在。

可以说,荆州军取了比阳,进可兵威许都,亦拥有了退路,不至于有进无退!

可要是此次真的无法歼灭夏侯楙所部,那荆州军的突袭计划便只能搁浅了。

因为,数千余众的荆州军卒,无法强攻城池。

闻言,刘伽拱手领命,奋声道:“诺!”

比阳城,县府。

此时,比阳令亦在府中面向夏侯楙,拱手禀告着:“夏侯将军,下官已经与龚元互通数信,他已经将荆州军的防御部署皆已透露。”

“下一步,你看是否应该商讨关于里应外合,破荆州军的方案了?”

话音落下,夏侯楙遂接过“龚元”所透露的荆州军部署图,然后细细查看着。

片刻后,夏侯楙欣喜万分,轻笑道:“龚元做的不错,那你接下来便与他商议里应外合的具体操作吧。”

“记住,可以在信中许诺龚元,如若此次他能助我军大破荆州军,那届时本将必定亲自向魏王保举他。”

“诺!”

既然计议已定,接下来的两日间,刘伽与比阳令继续互通信件,商讨计划。

直到第二日的夜晚,关平好似察觉了什么一般,忽然全寨戒严,不准任何人外出,导致约定的信件,“龚元”并无办法送出。

等待至夜晚,比阳令却未等到信件,心念急想,遂直向县府奔去。

“夏侯将军,如今局势有变,恐关平那边已经有所察觉了。”

“不然,下官与龚元所约定的信件应该早就到了,可现在却音信全无。”

“现在看来,想必是关平已经有所警觉,导致龚元不敢在送信。”

刚刚抵达县府,比阳令都来不及喘气,便急匆匆地向夏侯楙拱手禀告着这一情况。

闻言,夏侯楙面色凝重,思索半响,缓缓道:“攻袭的计划可否约定好?”

“夏侯将军,攻袭计划已经达成一致,只是龚元这最后一封信并未送出,我军与水贼的时间便不能充分保证一致。”

“要是龚元先行发起突袭,而我军并未抵达,那此次里应外合,便功亏一篑了!”

一时间,比阳令拱手解释着,夏侯楙亦陷入了沉思。

他虽不晓兵事,可也清楚,里应外合最重要的便是要保持时间的一致。

“时间没敲定,这就难办了啊。”

想到此处,夏侯楙不由沉静下来,暗暗道。

“报,夏侯将军,城外水寨有异动,隐约间厮杀声响起。”

忽然,就在府中寂静的时刻,府外侍卫却是领着一位守城军卒进入,遂高声禀告着。

“水寨,有厮杀声?”

“龚元叛乱了!”

下一刻,夏侯楙、比阳令同时惊呼出声。

“夏侯将军,这定然是关平已经对龚元产生了怀疑,他提前领军叛乱了。”

“此乃天赐良机,我军应当抓住时机,速速集结全军,全歼荆州军。”

此刻,比阳令面色大喜,言语间亦是透露着激动之色,全力劝说着夏侯楙出兵。

毕竟,此次联络龚元反叛,都是他一力促成的,比阳令相信,只要己方此次能一举灭掉荆州军,届时,以他的功勋,仕途必定会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闻言,夏侯楙亦是大笑,道:“哈哈,好啊,龚元真给力。”

“你等速速前去通禀诸将,集结全军,务必迅速在城门处集合。”

“诺!”

号令传下,守城军卒与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应诺退下。

约莫两刻钟后,城门处。

“诸位,本将如今不妨告诉你们实情,刚刚据消息来源,荆州军所收服的水贼已经反叛?”

“现水贼正在肆意作乱,荆州军此刻必定无暇顾及我军。”

“故此,现正是我军与水贼里应外合,大破荆州军的时候。”

“诸位将士,杀,杀尽入侵的荆州贼。”

“杀,杀!”

此时,夜色的城头下,夏侯楙一身戎装,手执利剑,高声喝着,麾下军卒亦是纷纷受其鼓舞,高声大喝着。

“全军,出发,急行军奔袭城外水寨。”

下一秒,眼见军心可用,夏侯楙遂不在耽搁时间,立即下令。

“咯吱,咯吱。”

随着咯咯作响的城门声洞开,数千军卒便依次有序,迅速奔出城内,遂疾驰向水寨处奔去。

至于此时,城头上,一席青衫长袍的陈群屹立于此,望着逐渐消散在黑夜当中的曹军身影,脸上的担忧之色亦是越发浓厚。

“但愿大军告捷,平安归来吧!”

沉吟半响,陈群面色凝重,低喃着。

这一刻,陈群心里也没有底,他也摸不准这究竟是关平所设计的阴谋,还真的是水贼作乱。

故此,陈群此刻也没有态度坚决,阻止夏侯楙出兵攻袭的计划。

毕竟,夏侯楙说得有理,如若他们能大败荆州军或者击杀关平,那消息传出,必定对襄樊前线的关羽所部主力的锐气是有巨大打击的。

换言之,此战若胜,也会一扫前线连日来,曹军大败以后的颓废。

正是悬疑不觉,陈群此时亦未有全力劝阻,万一水贼反叛是真,那己方不就错失了大破荆州军的良机么。

“文县令,你将城中仅剩的五百郡兵全权集结起来,在城头处待命!”

许久,一声令下,比阳令遂领命退下。

旋即,陈群眼神才紧紧盯凝着城外,久久不能回绝。

第五十五章 夏侯楙,颤抖吧

城外,通往水寨的黑夜小道上,数千曹军纷纷迈着步伐,狂奔着。

“龚元啊龚元,一定要支撑久一点,不要片刻的功夫便被镇压了啊。”

此时,夏侯楙轻声祈祷着。

他现在最担忧的莫过于是,己方还未赶到,水贼便被提前清理。

真要如此,那此次计划也是以失败告终!

城池至水寨,也就三十余里的距离,如若换做平常,至少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可如今,夏侯楙却是率众倍道狂奔。

短短两刻钟的时间,黑夜中的水寨轮廓便逐渐显现在眼前。

“杀!”

“弟兄们,吾以联络了曹军,只要我等支撑住他们前来,荆州军便完蛋了,顶住。”

一时间,随着曹军士卒越发靠近水寨,亦是隐隐听见了寨中激烈的喊杀声。

在靠近一点,夏侯楙等众更是发现,此时寨中早已是乱做一团,黑夜中火把横飞,兵器激烈的碰撞着。

“哈哈,看来龚元投降是真,诸位将士,随本将杀进水寨,全歼荆州贼。”

“喔喔,杀!”

随着夏侯楙轻笑一声,遂高声下令,麾下诸众亦是怒吼着。

号令传下,曹军士卒纷纷携着朴刀,结阵迅速向水寨攻去。

一路所过,由于荆州军此刻正在寨中剿灭反叛的水贼,外围却是守备不足,曹军犹如无人之境,畅通无阻!

片刻后,数千曹军士卒奔到寨门外,抬首望去,此时的寨门周边的箭塔上却是狼藉一片,早已残破不堪,四周压根没有军卒防守。

见状,夏侯楙以为是水贼所毁,此刻更是深信不疑,高挥利剑,厉声道:“诸位将士,杀进去!”

“砰!”

未有荆州军卒防守之地,单凭木质所建的寨门又如何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曹军士卒?

片刻之息的功夫,曹军士卒奋力一同劈开了寨门,遂一拥而入!

只是,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刚刚还在寨中奋力厮杀的“水贼”与荆州军卒却是忽然消失,而下一秒,寨门之外瞬息涌出无数的火把。

然后,约莫千余弓弩手纷纷前来,瞄准着寨中,堵死了寨门出口。

透过后方火把望去,夏侯楙见状,陡然大惊失色,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侯将军,速速突围,寨中空无一人,我等已中计矣!”

只说,还在夏侯楙茫然无措之际,先行领众进入寨中的一将,此时立即狂奔而来,急切道。

“什么,中计?”

“这怎么可能?”

顿了顿,夏侯楙顿时面露阴沉之色,怒喝着:“龚元呢,龚元!”

“夏侯将军,不知可否是在找我?”

还在寨中曹军士卒不知所措时,沿岸的比水上,火把瞬息竖起,犹如白昼般照亮了整个水面。

刘伽领千余众战船徐徐停在水面上,目视寨中夏侯楙,冷笑着。

随后,刘伽遂又取出一物,倒提在掌中,奋力一抛,此物便仿若抛物线般,径直落在了寨中。

曹军士卒纷纷眼见,此物正是一颗血肉模糊,早已不知腐烂成啥样的首级。

“夏侯楙,这便是你要寻找的龚元首级。”

“这狗东西,老子待他不薄,他竟然如此吃里扒外,勾结你等贼子,想谋害我。”

“现在,却是已经被老子活劈,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哈哈!”

一声声高喝,刘伽之语在岸上绵延不绝的回荡着。

此刻,夏侯楙听闻龚元已死,却早已是面如死灰,心底已经是暗暗后悔起来,自己竟然当时不听从陈群的固守之策,非要前来攻袭荆州军。

后悔过后,其心底便是一阵阵惊惧,遂立即大喝着:“啊啊,诸位将士,速撤!”

号令传下,曹军士卒纷纷将夏侯楙围在中心,准备向寨门外突袭而去!

“将将…士们,丢…火把!”

只不过,此时早已等候在寨外的邓艾却是大手一挥,高声下令。

下一刻,百十只火把纷纷破空而入,被丢进了水寨之中,然后“炸烈烈”的响声响起。

水寨中,却是陡然大火冲天,蔓延开来,短短片刻,大火越烧越旺,长长的火龙弥漫着,徐徐淹没了曹军士卒。

“啊,啊!”

顷刻间,无数的曹军精锐士卒被烈火吞噬,浑身上下皆被点燃,遂滚到在地,此起彼伏的嘶吼着。

这惨叫声,是多么的欺凌!

烈火越来越旺,早已将整个水寨都已彻底点燃,燃烧起来。

此时,四周的火焰紧紧围困着曹军士卒,步步推进着。

“快,冲出寨外,杀出去,不然我等今日必定葬身火海之中!”

此刻,感受着火焰中阵阵阴森的热气,夏侯楙越发惊惧,怒喝着。

寨外,邓艾眼见着曹军正向外涌出,面色陡然一冷,阴沉道:“弓弩手,放箭。”

“射杀曹军,阻止他们突围。”

一声号令,漫天的弩箭纷纷腾空而起,下一秒径直落入乱哄哄的曹军军阵之中。

“啊,啊!”

一时,万千弩箭犹如死神的镰刀般,肆意洞穿了一位位曹军士卒的身躯。

这一刻,曹军士卒在箭雨和烈火的双重打击下,早已是胆战心惊,哪还有丝毫战斗力可言!

“继续冲锋,杀!”

眼见着雄雄烈火层层逼来,夏侯楙亦是高喝着,麾下军卒为了避免葬身火海,也同样冒着箭雨的打击,向前厮杀。

约莫损失数百众,曹军士卒已然厮杀到弓弩手从旁数步的距离,见状,邓艾从容挥手,道:“退!”

转眼间,千余弓弩手停止发射,纷纷向四周散去。

眼见荆州军竟然退却,夏侯楙早就被吓破了胆,哪还敢继续停留,立即领一众早已惊魂落魄的一众军卒迅速狂奔,向比阳方向离去。

只待曹军退走,邓艾立即又领众重新堵死了寨门处。

此时,寨中约莫还有百余众军卒未突围而出,被困在于此。

陡然间,一位军侯授邓艾之令上前,劝降着:“诸位军卒们,你等主将如今已经自顾不暇,独自突围离去,对你们已经放弃,你等难道还要继续愚忠于曹贼,被烈火活活淹没于此?”

“放下武器归顺吧,我荆州大军乃仁义之师,必定保证你等的性命安全。”

只是,虽然这员军侯竭力劝说,可百余军卒却是不为所动,依然持刀而立,丝毫没有归顺的意思。

看其神情,邓艾已经明白了,遂冷声道:“弓弩手,发射,斩尽杀绝!”

“咻咻!”

下一秒,万千箭矢破空而出,向寨中射去。

短短之息,未突围的百余众不是葬身火海,便是被箭矢给洞穿了身躯。

第五十六章 生擒之

夜色寂静,随着夜色越来越深之际,一阵阵秋风呼啸着而起。

一时间,原本便火势正旺的烈火,此刻风借火势,越烧越旺,整座水寨早已被浓浓的火龙吞没。

这暴虐的火势犹如一道道白昼,极为耀眼,方圆数十里地都清晰可见!

比阳,城头上。

这一夜,陈群一直变伫立站立城上遥望着水寨方向,从火起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沉了。

“唉,完了,一切都完了!”

望着烈火愈演愈烈,陈群哀叹一声,然后面无表情,低沉道。

他不是傻子,知晓火起代表了什么。

水寨是荆州军的寨子,己方军卒前去攻袭,可寨中却是大火纷飞,这只能说是荆州军早就准备妥当了。

不然,远道而来的己军士卒如何能够引起烈火燎原。

这一刻,陈群心里已经断定,龚元的里应外合之策必定是假的,退一步说,就算龚元有归顺的心思,可必然在最初便已经被发觉了。

“看来应是龚元打算归顺我军,可却是泄露了消息,然后关平将计就计,上演了一出诈败计、诈降计,引诱我军出城与之野战。”

“如此,他消灭了我军所部,比阳城便唾手可得,不然,单凭他数千北上的轻军,根本难以撼动城池。”

所谓一点通,面面通,此时陈群细细思索一番,便将关平的计划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可惜啊可惜,夏侯将军太容易受迷惑了。”

喃喃自语一番,陈群遂转向面对比阳令,道:“文县令,郡兵们的家眷都已经纠集好了吧?”

“你现在速速前去传令,诸众城门处集结待命,等将军返回以后,我军便放弃城池北撤。”

早在夏侯楙领众出兵时,陈群便做了最坏的打算,将郡兵以及其家眷都召集了起来,以防己军大败,届时好提前撤离。

此言一出,周遭诸众顿时惶恐不安,从旁比阳令亦是闷声道:“先生,如今胜负未分,城外还未有任何战报前来,你如何知晓我军必败?”

闻言,陈群面色凝重,伸手指了指烈火焚烧的水寨,喃喃道:“胜负已经分出了!”

一席话语,由于时间紧急,陈群遂不在给诸众议论的机会,立即传令着。

“夏侯将军,希望你能平安突围,不要折损于此!”

命令下达以后,陈群眼神微凝,依旧紧盯着漆黑的城外,低喃着。

夏侯楙,是夏侯惇亲子,要是此次战死,以夏侯惇的火爆脾气,恐怕定会牵连于他。

而且,夏侯楙还是宗亲,战死还好,可要是被生擒,那才是真的麻烦。

不过,陈群也很理智,也并未贸然领军出城救援,毕竟他很清楚,如若己方精锐都大败了,那数百战力低下的郡兵又有何用呢?

城外,黑夜寂静的官道上。

此刻,曹军从夏侯楙至底层军卒,无不是胆战心惊、人心惶惶,灰头土脸的,甚至依稀可见一些军卒身上还充斥着被烧焦的气味。

虽然这支军卒是出自虎贲营,战力强悍,可他们在遭受中计,火攻、甚至强弩的攻势后,也依然恐惧了。

这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畏惧。

“悔不听陈长文之策,吾恨,恨矣!”

这一刻,遭受这无比巨大的失败,夏侯楙也已经醒悟了,自己从头到尾就在被算计。

“连战连胜,荆州军不堪一击,龚元归降,哈哈哈。”

“事到如今,看来这都是关平的诡计罢了!”

此刻,夏侯楙却是控制不住自身的情绪,陡然癫狂的大笑不止,言语中亦是有一种悲悯的感觉。

可惜,败就是败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言!

望着身后跟随还仅剩的数百残兵败将,夏侯楙面无表情,一脸的沮丧。

上半夜,己军从城中出发时,大军还是气势如虹,士气饱满,可现在却………

甚至,夏侯楙都已经在思索着,当初他向世子曹丕请命南下,巡抚各地,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志得意满。

现在,能称曹营精锐的两千虎贲营竟然折损殆尽,大败而归,他都可以想象到届时许都城中,人人说风凉话的情景了。

只不过,就在夏侯楙想着,却未意料到前方,此刻正有一支甲胄整齐,军心饱满的军卒屹立于此!

眼见曹军士卒徐徐前来,为首的一将倒提大刀,拨马上前数步。

“夏侯楙,本将在此恭候你多时矣!”

此话一落,忽然之间,四周黑夜陡然一变,火把齐聚,照耀堂堂,千余荆州军卒结阵,阻挡在道路之上。

正前方威风凛凛的一将正是关平。

早在设计时,关平便已经决定,此战必须要活捉夏侯楙。

关平并不自大,他知晓此次己军北上,就算曹军皆以向襄樊前线汇聚,可许都腹地也不是他的实力能够撼动的。

故此,夏侯楙的出现,他便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无他,因为夏侯楙的身份极其特殊,首先是夏侯惇的亲子,其次又是曹操的女婿。

这等显赫的宗室身份,曹营将二代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须知,如今夏侯惇与曹操关系已经是好到一种程度,曹营中人,恐怕没有谁能够比得上他二人的。

如此,关平便敏锐的觉得,要是能够活捉夏侯楙,那对接下来兵临许都将会有极大的便利,与曹军激战,他们势必会投鼠忌器。

故,关平一早便亲领一军埋伏到必经之地上,等待着残兵败将的夏侯楙归来。

“关关…平?”

此刻,夏侯楙见状,心更是沉了数分,言语间亦是急切着。

他原本以为,此次突围出来,便算是脱离危机了,却未想到,关平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半响,关平面目一肃,高喝着:“夏侯楙,如今你等已是强弩之末,是跑不掉的,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不然,刀兵激战之下,死伤将在所难免。”

一席高喝而出,荆州军卒瞬息“嗷嗷”的高吼着,遂手执朴刀等武器,面目严肃,随时准备上前搏杀,军容极为严整。

可反观曹军士卒,早就在连连的中计下丧失了胆气,如今在遭受伏击,又如何能有强盛的勇气抗衡?

这一刻,曹军精锐竟然纷纷面露惊惧之色!

“将军,末将出战,愿斩关平首级来献,助我军杀出一条血路。”

此话出口,便见阵中一将手提战刀疾驰而出,直向关平处杀奔而去!

第五十七章 自刎,需要勇气

“庞将军,你暂且退下,此将由本将来。”

眼见庞德准备挥刀上前,关平李基纵马提刀而上,向其说着。

说到底,现在才刚收复庞德不久,关平能够感受到,他对曹营还有丝丝留恋感。

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斩杀了曹营将领,定会心生内疚,日后恐怕心性一旦走不出,那庞德也就废了。

这并不是关平愿意看到的结果!

故此,关平宁愿等待,等到时间已久,到曹操逝世,让庞德自发的接受荆州军的归宿,而不是让其斩杀敌将,强行并入。

闻言,庞德遂不在坚持,提刀退下观阵,至于此刻的关平则倒提大刀,目视着对面疾驰冲击而来的敌将。

此时,关平勒住战马,大刀倒立,却是暗暗蓄力,不在动弹。

见状,冲来的敌将面色一喜,暗道一声“好机会”,奋力一刀劈出,直向关平头顶砸下。

下一刻,令两军皆惊的情况便瞬息而出,关平竟然后发而至,大刀从下而上迅速而起。

“砰!”

一刀而过,浓郁的撞击声轰鸣般响彻,曹将的战刀转眼间被磕飞。

“啊!”

眼见于此,曹将不由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他竟是未想到关平的力道竟然如此之强。

可惜,关平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大刀斩落,一颗首级抛飞而出,脑腔里热滚滚的鲜血喷洒而出!

短短不过三十秒不至的功夫,曹将一招被斩,可关平却是纹丝未动,屹立当前。

此举,黑夜的月光照耀在他身间,却仿若天神下凡般。

“少将军威武,威武。”

一时间,千余荆州军卒瞬息士气大涨,军心备受鼓舞,不由自发的高吼着。

而反观对面曹军士卒,本就人心惶惶,胆战心惊,此刻将领被斩,更是军心丧乱。

下一秒,关平大手一挥,高喝道:“全军,听令,斩尽敌军,活捉夏侯楙。”

“活捉夏侯楙者,官封一级。”

号令传下,荆州军卒面色陡然一肃,遂手执朴刀等武器,结阵向前攻击。

“杀!”

片刻功夫,两军便杀至一团,由于关平有承诺封官之愿,众军卒亦是越战越勇,杀得军心低落的曹军士卒是连连后退,抵挡不住。

很快,曹军士卒损伤越发惨重,诸多的军士被杀得胆寒,可依旧在继续拼杀着,毫无一人退缩。

虽然如今曹军一方局势不利,可虎贲营缺依然与荆州军卒搏斗着。

这便是曹军精锐虎贲营,曹操的近卫军。

持续半响,眼见还无法击溃曹军,关平面露冷色,怒喝着:“杀,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此令一出,荆州军卒人人陷入疯狂,手提屠刀砍杀着一位又一位敌卒,然后将首级别在腰间,继续厮杀。

汉承秦军功制度,凡是立功者,回乡可为吏,在军则可封侯拜将,而计算军功的最直接的方式便是以敌人的首级为数。

此举,算是大大刺激了军卒们的战斗渴望!

试问,大好男儿谁不想出人头地,谁又不想封妻荫子,荣归故里呢?

再次激战着,可此时官道之后响声在起,片刻后,邓艾率众前来,参与了围剿曹军。

随着邓艾的参与,数百残兵败将的曹军士卒很快便被一一消亡殆尽,唯有主将夏侯楙被围困在正中。

此次,关平并未下达收拢俘虏的指令。

因为他知晓,此战是在曹魏腹地,稍有不慎,便会遭受曹军围攻,要是在收拢战俘,那势必会让己方本就兵力捉襟见肘的局面会越发紧促。

这要是与曹军大举激战时,这群战俘又忽然闹事,那不是自取灭亡么?

此刻,被围困在正中的夏侯楙,眼见周遭己军精锐皆以损失殆尽,不由面露惊恐之色,可下一秒,伴随着世家子的高傲却又令他愤怒不堪。

“关平,此次你屠我大魏数千精锐,有朝一日,魏王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吾今日虽死,可会在下面看着你,是如何被魏王所杀的,哈哈哈!”

大笑一番,夏侯楙陡然拔出腰间利剑,横亘在脖颈处,随时都有自尽的一面。

可此时,关平见状,却是面容一松,遂翻身下马,提刀跨步走来。

“夏侯楙,今日有胆你便自尽,只要你自尽于此,本将必定视你为壮士。”

轻笑一番,关平徐徐冷笑着。

这一刻,他嘴角,脸色挂着的讥讽之色,无一不显露而出,直面的讽刺着。

此时,夏侯楙见状,哪能受辱,遂便准备拔剑自刎,只可惜,剑身刚触碰到一处肌肤,便不由感受着剑锋那锋利的气息。

转眼间,夏侯楙瞬息恐惧不已,哪还敢继续自刎,陡然将利剑用力丢在一旁。

眼见于此,关平陡然大笑道:“哈哈,本将就说嘛,就夏侯惇这怂包儿子,也敢自刎?”

“看来上天的确没开玩笑,夏侯楙果真是草包。”

话音落下,关平瞄了其一眼,还假意的望了夜空。

“喔喔,草包夏侯楙,怂包一个。”

“这等贪生怕死之人,又岂能为主将,别丢脸了?”

一时,周遭荆州军卒纷纷附和,无限嘲讽着。

此刻,夏侯楙虽被无限讥讽,可他已失去了自刎的勇气,只得任由受讥讽,默默的低头,装作没听见般!

的确,自刎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并不是人人都有这种魄力,能够自尽的。

毕竟,自己对自己残忍,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甚至,有时候一员将领,被敌军抓住,将其斩首,可能他依旧面不改色,可要让他自刎身亡,恐怕却很难做到。

无他,有时候被别人杀了就是杀了,这好歹是实力不济,被动的,可自刎完全是主观因素,一旦内心还有留恋的,那他必然无法下定决心自刎!

这也是关平信誓旦旦断定,夏侯楙必不敢自刎的缘故。

因为,他还秋活的留恋,并没有完全的心存死志。

随后,关平转身望向比阳城,厉声道:“邓艾,你领军先行一步,夺取比阳城,克复城池。”

“诺!”

闻令,邓艾不敢怠慢,立即领众,先行狂奔而去。

第五十八章 计议收群盗

徐徐望着邓艾率众离去的背影,关平眺望前方,凝思着:“取了比阳,下一步便是要制造动静,将曹军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我就不信了,许都真的受到威胁了,曹操还真的会为了樊城放弃中原?”

许都,地处豫州颍川郡,位于中原腹地,更是天下之中。

并且,这也不单单只是地利的问题,许都现在还是大汉帝都,荆州军要是攻略了许都,那政治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正是基于此,关平觉得只要自己领军闹出的动静足够大时,以曹操的秉性,绝不会坐视不理!

那么,便必定会派遣援军增援,自然而然的,聚集在襄樊前线的曹军实力就会相对减弱。

为其父关羽减轻压力,这也是关平愿意率众北上的第一个目标。

须知,在原史上,荆州军不仅仅后方遭受偷袭,在前线的局势亦是不容乐观,随着曹操源源不断的派遣援军。

先是徐晃所部的新军,在然后又派遣了精锐的十二营兵马南下,正是在这种兵力差距极为明显的情况下,荆州军北部防线才会出现漏洞,从而被徐晃抓住机会,一举突破。

这一世,关平一开始便取襄阳,除了独特的地利以外,也有解放汉水岸边兵力的缘故。

毕竟,襄阳不取,那荆州军必然要分兵围城,这本就会对兵力捉襟见肘的荆州军产生影响。

“取了比阳,明日便让刘伽负责联络各地观望的群盗,我军携着大破曹军的威势招降于众,不怕他们不依附。”

此时,关平暗暗思索着。

正是知晓许都以南之地有众多的反叛者,关平才有底气只率众三千便径直北上了。

联络一切力量,威逼许都,这才是计划。

比阳城。

“报,先生,荆州军已经杀奔到距离城池只有十余里了。”

“速速撤吧,不然便走不了呢。”

闻听打探的斥候一席话,从旁比阳令神色顿时慌张起来,遂拱手劝说着陈群。

比阳令,其实此次心里也极为忐忑的,他亲自断言,自己与龚元联络颇深,值得信任,这才促使夏侯楙会下定决心出城袭击。

此刻己方大败,他心知自己必定脱不开干系,毕竟,联络者都是自己干的。

故此,他此时心底才会心虚,急着劝陈群撤离,想以保住一众县卒的功绩,洗刷此次失误。

闻言,陈群面色凝重,说着:“荆州军杀来了?”

“夏侯将军呢,战死了,还是?”

“希望不要是后者吧,不然我军便麻烦了。”

此刻,听闻荆州军杀奔而至,可夏侯楙却没有率军返回时,陈群心底便隐约有所猜测,随即暗暗沉吟着。

这时候的陈群更希望夏侯楙战死沙场,而不是被擒获。

紧盯城外许久,陈群叹息一声,无奈道:“文县令,组织诸众撤离吧。”

“诺!”

一声令下,城中诸众霎时间拖家带口的便向城西处行去。

“踏踏踏!”

约莫两刻钟的功夫,邓艾率军卒疾驰杀来,随后屹立于城外。

透露着依稀的火光,他挥刀止住,命军卒停止前进,遂拨马上前数步,仰视着城头。

“咦,敌城好似并无防守,空无一人?”

盯凝片刻,邓艾暗暗思索着,颇有些意外之色。

“全…全军,登城。”

号令传下,荆州军卒早已将备好的简易云梯扛着靠近城墙,然后将梯子斜搭着,便开始攀爬起来。

短短片刻功夫,荆州军卒便陆续登上城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并未遭受着抵抗。

“咯吱,咯吱。”

下一刻,城门轰然打开,一名军卒奔出城外,疾驰禀告着:“邓都督,城内空无一人,我等已经控制城头。”

“哦?”

闻言,邓艾稍微顿了一顿,遂暗暗道:“看来曹军大败,余下的都已经四散而逃了啊。”

“你你…二人前往…后面,向…少少…将军禀告实情,就说我军已经控制城池。”

“全军进城!”

一声号令,邓艾有条不紊的下达了各项指令,然后亲领剩下部众接踵入城。

黑夜逐渐退去,黎明时分的曙光悄然来临,渐渐照亮了空中。

此刻,经过一夜激战,比阳城终于被荆州军收复,城上插着的“汉”字大旗亦在迎风招展,展现着活跃的一面。

至于岸边水寨的熊熊烈火,也在燃烧一夜之后,逐渐化为了尘埃。

此时,一眼望去,近在眼前的便是沿岸周边充斥着无尽的硝烟,水寨早已是黑漆漆的废墟一片。

比阳,城头上。

诸众屹立于城头,关平目光凝视水寨方向,半响后,面露喜色,道:“一场大火,覆灭了曹军主力,取了比阳城。”

“比阳取下,我军北上许都便在无后顾之忧。”

“诸位,我等建功之际,不远矣!”

一时,诸众聚都未反驳,而且微微点头示意。

话落,刘伽站出拱手道:“少将军,如今比阳既以取下,也是时候该解决各地反叛曹军的群盗了。”

“在我军与曹军对峙时,各大贼军势力都在相望着,互不相帮,现在战斗结束,也该收拾他们了。”

一席话语,从旁邓艾立即附和着:“禀…少…将军,艾觉得刘伽说得…有理,降降…群盗…势力,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好!士载,刘伽说得有理,群盗不除,那我军后方便时刻充满着威胁。”

“唯有扫除威胁,我军才能安心北上!”

顿了顿,关平望向从旁的刘伽,轻笑着:“刘伽,你久在此处,与各方当地贼军势力想必都有交情,那现在本将便将招降群盗的任务交与你。”

“不知,你可敢接受?”

闻言,刘伽顿时喜形于色,立即应诺着:“末将领命!”

“还请少将军放心,如今我军初败曹军,声势正值锋芒之际,面对招揽,群盗势力必不敢拒绝,与我军作对。”

“其次,在此次反叛的数支贼军头领,伽与他们交情都不错。”

“少将军,看好吧,伽必定不辱使命,联络各方势力,前来依附。”

一时,刘伽面色不改,信誓旦旦的便接下了指令。

第五十九章 整顿

“报,禀告少将军,吴房境内贼军响应印绥,率众前来依附,规模在一千二百余众。”

“报,平氏境内贼军响应我军,率众前来依附,规模为八百众。”

“报,宜春汝水水贼率众依附,规模五百余众。”

比阳县府,此时数名斥候正奔进府***手向关平禀告着。

闻言,关平继续批复着军务,并轻描淡写的说着:“士载,那接下来便由你前去安顿众贼军吧。”

“记住,既要表现出重视之色,也要适时展现我军的军威,务必震慑住贼军,让他们臣服于我军兵锋下,不敢生出逆心。”

此刻,关平并未对群盗前来依附有丝毫意外,神色表现反而很平静,心底觉得收服贼军,是顺理成章之事。

毕竟,此次荆州军先是大破曹军,军威大震,关平又以时常混迹于此的水贼头领刘伽为代表,负责联络,收拢这周遭的贼军。

不仅如此,关平还已其父的名义,向各方贼军发放印绥招揽,正是在这数道攻势一同进行下,贼军才会纷纷响应。

“诺!”

号令传下,邓艾昂首而立,拱手应诺。

对于关平所说的既重视又威慑,邓艾也是明悟了,那就是贼军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他们初降,己军要是完全不重视,那长久下去,贼军必定会各自散去!

可一旦荆州军露出衰竭之心,各方贼军必定起轻视之心,不听号令。

随即,关平抬首,望着一旁刘伽,喜道:“刘伽,近日你的表现不错,周仓归附的贼军在日益增多。”

“你的功劳卓著,等此战结束,本将必定向父帅向你请功。”

“还望接下来再接再厉,继续联络各方反叛贼军,不要松懈。”

得到关平承诺,刘伽顿时面露兴奋气息,气势昂扬的接令。

城内,军校场。

此时,数千来依附的贼军便零零散散,漫不经心地散落在校场之上,三三两两的吹牛拍马。

良久,“踏踏”声响起,邓艾率众,整装待发,结阵迈着统一的步伐走来。

这一情景,两军的精锐程度便瞬息高下力叛。

“全全…军,归队,结…结阵。”

一记高喝声,荆州军卒面色严肃,随后径直前往校场另一处,严阵而立。

紧随着,邓艾登上将台,俯视场下零散的贼兵,大喝着:“各各…位…头领,你等…如今今…既以归顺我大军,自当…严守军纪…以我大军的军容为荣。”

“切记…不可在如此散漫!”

此话一出,邓艾面色严肃,从旁一员副都督会意,立即出声道:“都督有令,接下来全体新归附的军卒,皆面向我荆州大军,在半刻钟内结阵屹立。”

“违令者,当按军法处置!”

指令传下,这副都督也不耽搁,又迅速将军中军法讲述一遍。

“开始!”

随后,副都督高声下令。

号令传下,原本还散漫的贼军立即面向另一面结阵整齐的荆州军卒,开始模仿着结阵着。

半刻钟,迅速消散!

此时,校场上刚还喧闹一空,乱做一团的贼军也是陡然间列阵而起,虽然这阵势还无法与荆州军卒相比,可也算是勉强达标了。

只不过,在阵势外围,却依然还有百余众贼兵并未结阵,自然自顾自的聚在一起吹嘘着,神情亦是志得意满!

这神情,好似在挑衅、蔑视荆州军的军法。

见状,副都督面色阴沉,望向从旁的邓艾,轻声道:“都督,你看?”

闻言,邓艾并未说话,可手掌却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眼见于此,副都督明白了,遂立即跨步上前数步,高喝着:“军法规定,违抗军令者,斩首示众!”

“将场上乱做一团的百余贼兵抓住斩首,以儆效尤。”

一声高喝,分散在校场四周的侍卫立即涌上前,徐徐将百余贼众围住。

这一刻,被围住的百余众眼见着荆州军卒身间所散发而出的肃杀气息,不由为之一振,纷纷惊惧着。

“斩!”

此刻,副都督继续高声大喝着。

号令一下,众军卒哪还管其他,立即上前束缚住众贼兵,然后操刀上前,便准备实施。

“啊,啊!”

“头领啊,你快救救我等啊。”

“我们可都是听了你的指令,才来归附荆州军的啊。”

眼见着荆州军不似做戏,此时的贼兵们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趾高气昂,纷纷跪地求饶着,更有甚者,向阵中的头领大声恳求着。

闻言,阵中数名头领蠢蠢欲动,正准备站出请求时,邓艾陡然面色冷厉,怒喝着:“谁谁…敢…求情,按…同罪…论处!”

这一记高喝声响起,准备站出的头领立即退下,遂不敢在言。

至于百余贼兵,死就死吧,反正也无伤大雅,也是他们自作主张违抗军令。

死不足惜!

没有了头领出面请求,荆州军卒直接无视了求饶的诸众。

下一刻,屠刀斩落,一员员首级抛之二飞,血淋淋的血液浸透在军校场上。

随着百余众士卒被斩落,阵中的数千余贼军皆不由惊惧起来,仿若人人自危!

斩尽百余众,将台上邓艾面露冷笑,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关平给他下令,让他务必要竖立军威,威慑贼兵。

想了许久,邓艾觉得,初降的贼兵军纪定然散漫,然后他便决定以军法惩戒不服管束的贼兵,以此进行杀鸡儆猴。

片刻功夫后,邓艾眼神示意,副都督会意,面向诸众,高声道:“诸位头领,精锐之师,必定军纪严明,才能战力强悍。”

“刚才,吾下令,你等全军结阵,可却有百余众败类恣意妄为,不服军法管束,这成何体统?”

“既然你等已下山归顺我大军,那自然便要正视军纪,绝不可在将你等曾经肆意妄为的姿态在拿出来。”

“不然,岂不是败坏我军名声?”

一番怒喝,顿了顿,副都督继续说着:“被斩首的百余众就是如此,日后如若还有触犯军法者,必将严惩,绝不姑息!”

“当然,少将军也表明了态度,让吾告知各位头领,要是有不习惯受约束的,可以离开,自谋出路。”

“我军绝不强人所难。”

“至于留下来的则编入军中,日后便一视同仁,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诸位,言尽于此,是走是留,但凭本意。”

此话一出,校场上便瞬息寂静下来,下方各头领便各自汇聚一团,轻声商议着。

第六十章 留守

商议好半响,最终各大头领都表示愿意率众留下,编入军中,戴罪立功,除了一些贼匪小势力,二三百人不堪忍受军中军纪,率众离去。

对此,荆州军也未强迫,二三百众谅他们在后方也掀不起丝毫风浪来。

“既如此,诸位已决议好,那即日起,吾便替少将军令,宣布你等编入军中。”

得到从旁邓艾的首肯,副都督面向诸众,高声说道。

随后,副都督又说着:“不过接下来的时间还要继续委屈你等穿戴着身上服饰。”

“等到回军以后,才有条件换上统一甲胄。”

闻言,归附的贼军们纷纷附和,高吼着:“我等必誓死效忠大汉,奋勇当先,杀敌立功。”

将贼军安顿以后,荆州军卒便各自散去,邓艾也朝着县府前去,禀告实情。

县府。

“禀禀…告少少…将军,艾…不负指令…成功收复…贼军…之心。”

初入府中大堂,邓艾朝郑重拱手,面朝关平,禀告着。

闻言,关平亦是露出一丝喜色,夸赞道:“好,士载不愧为将帅之才矣,此次战斗功劳卓著,功勋甚伟。”

“战前,你随本将一同制定示敌以弱计,迷惑曹军,又献火计,提醒吾上山在曾经刘伽所在的山头取用猛火油等易燃物。”

“故此,本将思索一番,愿暂代父帅,暂封你偏将军一职,等此次战斗结束,吾便如实汇报你的功绩转正。”

“士载,还望你继续征战立功,不要懈怠!”

这一刻,关平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对邓艾的表现也是发自内心喜悦。

此时,随着邓艾在军中逐渐立功,能力也越发之强,关平心暗暗大喜着:“哈哈!”

“邓艾的成长总归步入正轨了。”

闻言,邓艾亦是大喜过望,立即拱手吞吐道:“诺,艾艾…必定…不会…辜负…少少…将军器重,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现在听闻自己竟然因功受封偏将军,他是真的欣喜若狂了。

须知,偏将军在三国时代虽然权位不算太深厚,可也不是底层军职了,在往上便是杂号将军了。

虽然只是暂代的,可邓艾依旧很满足了,面上依旧挂着喜色,毕竟他年纪尚轻,便已经位居偏将军,日后的时光里,还怕不能步步升迁上去么?

随后,关平又以军侯赵忠的功绩,封其为千人都,接替邓艾,至于接下来的军职,也是依次按功分配。

短短片刻功夫后,堂中诸众纷纷神情高涨,纷纷拱手道:“少将军威武,威武!”

“大汉万胜,万胜。”

此刻,随着关平按功行赏,他短短时间便在军中立下了自身的军威,让将校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

其后,此事处理完毕,关平再次道:“诸位,如今比阳城取下,我军退路已经打通,北上兵临许都,将再无后顾之忧!”

“只是,本将一直忧虑不堪,比阳既是重镇,这周遭守备曹军定不会善罢甘休,便心甘情愿便让城池作为我军后方,安心袭取许都。”

“依吾看,我军北上后,周遭曹军必定会伺机而动,趁机重夺回城池,断我军归路。”

“故此,本将决议遣一将固守城池,防范四周的敌情,保住比阳。”

“不知诸位,谁可以胜任?”

一席话语,关平徐徐将比阳城的重要性阐明,随后以言语引导着诸众,想要让麾下将校自我推荐。

话落,堂中却是沉寂下来,半响无人响应。

虽然比阳夺取,可诸众心底觉得,防范不一定便会轻松。

须知,关平率众北上威胁许都,必定是要领主力的,那能留下来的军力自然不会。

不然,便会将关平陷入危局当中!

故此,正是考虑到总总因素,却都无将应答,他们都深怕因自身能力不足,而导致城池失守。

毕竟,此次曹军并不是全军覆没,还有参军陈群事先便逃离,此人便不像夏侯楙那样脑子傻。

要是他还未返回许都,而继续留在以南之地,那比阳便有隐患了。

正是想到此,关平才一直对留守人选悬疑不觉,迟迟未下定决心,以谁固守。

“唉,还是军中人手不足啊,不然何至于如此忧心?”

思索半响,关平哀叹一声,浓浓的叹息着。

的确如此,要是现在荆州军有曹军那华丽的阵容,关平也不至于在留守人选上纠结。

“少将军,邓将军智谋超群,有勇力,此次又立下大功。”

“末将觉得邓将军挺合适,愿意诚心推举他为留守主将。”

良久,刚刚升迁的千人督赵忠先行站出,拱手郑重道。

此言一出,其余军侯,屯将亦是纷纷高喝附和着。

“士载,既然如今诸将众望所归,皆愿意推举你为留守主将,那本将便决定了?”

眼见诸众皆同意,关平也心喜,知晓邓艾在军中的威信已经在逐步提升。

如今他也有打算,那就是继续让邓艾担任留守主将,固守城池,继续培养。

闻言,邓艾面色凝重,拱手道:“既既…是…少少…将军…下令,艾…必定遵从!”

“只不过…艾…有一请求,还望…成全。”

“哦,士载,有何要求,尽管提?”

听闻,邓艾遂继续道:“少少…将军,末将想让…刘伽留下…辅助于我。”

话音落下,帐中诸众皆不知邓艾此意,不知为何他非要让刘伽为副将。

毕竟,在诸众眼里,庞德乃是勇武超全的猛将,邓艾不任用,竟然要请求调用刘伽。

此刻,诸众眼神里皆透露出一丝丝疑惑。

见状,邓艾察言观色,继续解释着:“少少…将军,刘伽…以前久居于此,对当地地势、局势都极为了解。”

“如今…如今陈群逃亡,不见踪迹,不知是否还潜藏在此地,要是他前去调集周遭驻军,等待少少…将军你率众北上后,忽然前来袭击。”

“那有熟悉地势的刘伽辅助,那艾…也不虚一战!”

随着邓艾一席话语解释,关平也不由沉思起来,徐徐思索着。

“好,士载,你的请求本将答应了,便让刘伽留守辅助于你。”

“不仅如此,吾还要告诉于你八字,只要你牢记,必能保城池不失!”

第六十一章 陆浑群盗

“敢敢…问…少少…将军,是哪八字?”

闻言,邓艾拱手,询问着。

“存人失地,存地失人。”

“士载你须记住,驻守比阳之间,如若曹军来袭,可实力却强于你时,切记不要强行对战,以免实力损失过大,反而得不偿失!”

话落,帐中诸众对于关平这番话却都面露疑惑,并未理解透彻。

旋即,邓艾徐徐道:“少少…将军,此话…何意,能否深刻…讲述?”

听闻,关平轻笑一声,解释着:“士载,简而言之就是,尽量避免与敌军正面作战。”

“你固守比阳的意义主要是为了给我军保住退路,在这基础上,只要能保住退路的情况下,就算城池失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军如今孤军深入,实力有限,损失一位军卒,战力便减一分,故此,士载你切记定要小心谨慎,这是在曹魏腹地,尽量避免正面厮杀。”

“反正,本将的原则便一条,城可以失,人定要存,须知,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

一席话语,关平侃侃而谈,诸众仔细聆听后,俱都恍然大悟!

存人失地,存地失人这战略正是后世太祖所提出的伟大战略,此刻,己方孤军北上,军力不能轻易受损,关平思索后,便觉得这战略可以作为接下来的固守策略。

“多多…谢少少…将军解惑,艾…明悟了,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徐徐一番解释,邓艾反应也不慢,轻轻思索片刻,便弄懂了。

随后,关平沉寂下来,脑海算了算,笑道:“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各地贼军初投,先让其军与我荆州军卒磨合数日,在行北上。”

“九月十日,本将在行率众北上,兵临许都。”

“既如此,诸位便下去整顿,磨合贼军,至少要做到号令统一,形成最基本的战力。”

“诺!”

一声令下,诸众遂拱手应诺,高声喝道。

随着荆州军比阳大捷的消息传出数日,许都以南之地,是轰然的沸腾起来了,各郡县的民众俱都议论纷纷攀谈着。

至于原本便叛乱四起的郡县,声势更是越发壮大,起兵后的诸众纷纷派遣使者前往比阳城会面关平,向荆州军大表忠心,遂接受了关平的印绥,愿意响应荆州军,兵临许都城。

如今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叛乱局势愈演愈烈,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连日来,除了响应荆州军,接受印绥的反叛者以外,亦有零零散散的各地贼军迅速向比阳奔来,前来归附。

短短功夫,荆州军卒便从北上前的三千余众,扩充至如今的五千众。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随着八月中旬的襄樊大捷,本就已经令中原震动,现在关平又创造了比阳大捷。

此时,中原腹地可谓是群起响应,纷纷起兵作乱,反对曹氏统治,以此迎接荆州军。

可以说,现阶段,荆州军的声势已然是空前绝后!

比阳城,城头。

“乱吧,越乱本将威胁许都的计划也就越能达到最佳效果。”

“吾就不相信,许都真的被面临攻破之时,曹操还依旧会死磕樊城,而无动于衷?”

此时,城上,关平手拿着分散在四周的斥候所打探送来的军情看罢后,感叹着。

现在,关平真的是气势勃发,兴奋难耐,可以说,如今中原大乱的局势,连他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原本的原史上,中原震动也只是限于许都以南,以及许都以东地区,可随着比阳大捷,这却是犹如导火索般,直接点燃了整个炸药桶。

现在,中原之地已经不仅仅是局部地区的反叛,甚至于已经影响到梁国、汝南等腹地。

遥望着城外许久,关平目光凝视,缓缓道:“如今中原已经乱成一锅粥,本将倒要看看,许都方面准备如何应对。”

“远在长安坐镇的曹孟德又当如何?”

闻言,从旁庞德面露难色,随即道:“少将军,还请记住你我之间约定,北上许都时,带上末将一同。”

“末将家眷还在许都,此次不管如何,德都会免除后顾之忧,全心全意为大汉效力。”

这一刻,庞德面色坦然,言语坚毅。

见状,关平轻笑一声,心知此时的庞德已经在逐渐的放下了对曹魏的依赖,唯一还有挂念的只是自己的妻儿而已。

“好!”

旋即,关平也承诺着。

就在诸众聚集城头之际,此刻城外数十里处,却是尘烟飞起,人影重重。

“咦,城外可有情况,这么大的阵势,恐怕是敌军来袭。”

“刘伽,速速传令,命军卒集结,上城抵御。”

“诺!”

眼见于此,熟悉战阵的关平瞬息警觉起来,连忙传令。

“这,难道是曹军袭来?”

“少少…将军,也不对啊,曹军…怎么来得…这么快?”

“不会是逃脱的陈群纠集部众杀来了吧?”

一时间,关平、邓艾,赵忠等众亦不由猜测着。

良久,城内脚步声昂扬响起,刘伽率众前来,遂依次驻守在城墙沿线,严阵以待!

此时,城外的数名斥候也疾驰奔进城中,等上城头,拱手禀告着:“少将军,我等已经打探清楚,这支军卒不是曹军。”

“是的,是的,这支军卒身穿甲胄全然不是曹军战甲,反而是我军甲胄。”

“的确是我军装束。”

此刻,数名斥候也依次补充,将打探的军情给汇报而出!

闻言,关平反而皱眉起来,脑海迅速转动着,沉吟不语,暗暗道:“我军装束,这又是何道理?”

“吾方并未有率众北上吧,怎么会有我军正规军卒呢?”

思索半响,可惜都半思不得其解!

如此,关平只得按耐住心神,令军卒时刻防范,然后静静等待着。

半响后,城外那支狂奔的军卒越来越近,逐渐抵达城外,掀起的阵阵尘烟也由此消散。

随后,一将大手一挥,全军肃然停下,迅速结阵而立,整个过程间毫无拖泥带水!

显然军纪严整,战力不弱。

然后,那将陡然奔出阵外,径直向城下行来,遂停在射程外,高声道:“陆浑将领孙狼,还请少将军收纳!”

第六十二章 孙狼来投

扶蜀第一卷荆州保卫战第六十二章孙狼来投“孙狼,他怎么来此处了?”

“本将依稀记得,他原本是陆浑民,却因叛乱而被曹军镇压,然后南下投奔我军,父帅授印绥,给其兵,让他重返故地,袭扰曹魏后方,以此配合我大军攻取襄樊。”

“可陆浑远在司州境内,距离此地千里之途,他们怎么前来了?”

一时间,听闻城下自报家门的孙狼,关平不由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着。

闻言,从旁赵忠面露喜色,说道:“少将军,既是孙狼部,便开城放他们进来吧。”

“我军兵力正好太过薄弱,他们来投,恰到时机啊!”

“不…可!”

“少少…将军,不可…可…大意,些许…这是敌军之计,孙狼已经…归顺曹军了呢?”

就在此时,邓艾却是陡然间轻声提醒着。

闻言,关平遂望向他,轻声道:“士载,孙狼既然已经南下接受父帅印绥,率众北上袭取曹氏后方,又如何可能投降呢?”

“退一步说,他就算想归顺,但以他接连叛乱肆意祸害司州地界的行为,曹军恐怕也不会同意吧。”

“少少…将军,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听闻,邓艾面色瞬息焦虑不安,奋声提醒着。

“好吧,士载,本将知晓了。”

眼见于此,关平接受提醒,遂轻声道。

随后,他顿了顿,面色陡然冷厉,高喝着:“刘伽,提本将大刀来,随吾下城前去迎接孙狼部入城!”

旋即,关平接过大刀,气势如虹的走下城头。

这一刻,他心底默默起了杀心,如若孙狼的确是真心归附,那一切自然相安无事!

“孙狼,你要真的背叛我军,投降了曹氏,那就别怪本将大刀,将你斩首祭旗了。”

此刻,关平也将气势锋芒暗暗隐藏在胸中,并不发作,可他却是早已做好准备,只要一旦察觉到异常,便当先一刀斩掉孙狼。

毕竟,邓艾所说的确没错,己方如今孤军深入,行事确实需要万分小心,如若孙狼真的是奸细,却率众归附,己方一旦未有察觉。

那在关键时刻,必将是全军覆没的打击!

“咯吱,咯吱。”

行到城门处,随着关平亲自下令,两扇城门徐徐打开。

城门一开,关平当先持刀领亲卫走出城外,停在护城河的桥头边缘上,高声道:“孙将军,吾为关君侯长子关平,你等从何处而来?”

由于比阳城便靠比水而建,故而也大肆打通了比水支流,围绕着城池,形成了一道道护城河,以控卫城池。

闻言,桥对岸的孙狼亦欣喜若狂,遂不在坚执,立即面向关平,单漆跪地行礼。

“少将军,末将当初领君侯印绥,奉命率众袭击曹魏后方,初期本都一切顺利,我等还纠集了当地反叛的贼众,一同攻城略地。”

“然后,趁曹军无暇顾及我等之时,连连攻破了十余座县城,各地群贼纷纷响应,声威一时风光无二!”

“只是,由于树大招风,却引起了曹贼的注意,驻军宛城的徐晃所部奉命攻击我军,由于我军实力有限,故此连战连败。”

“可惜,却由于宛城被堵,南下襄樊路线被断,我等一时走投无路,正值绝望之际,正好听闻少将军你率众北上,正在比阳与曹军对峙。”

“末将便当机立断,领众过昆阳,渡汝水,跨过千余里,才历尽艰辛,抵达了此处。”

在孙狼徐徐解释的时候,虽然隔着数里,可关平依旧在暗暗观察着他的面部变化。

“看其神色,不似作伪!”

暗暗沉吟一句,关平略微放松了点警惕。

随后,他扭头向从旁的邓艾轻声道:“士载,一会入城时,你安排数名军卒混入,瞧瞧是否有我军的军卒,然后问问情况。”

“诺!”

“既如此,孙将军,辛苦你了,那表率众入城吧,本将为你接风洗尘。”

话落,关平面色淡然一笑,笑道。

闻言,孙狼亦是大喜过望,遂挥手道:“诸位将士,依次入城,不可拥挤!”

号令传下,约莫千余军卒结阵而行,徐徐向城中行来。

眼见孙狼已至,关平立即跨步上前,面部尽显笑意,双手顿时握住其手掌,说道:“孙将军,让你率众北上袭击后方,辛苦你等了。”

“这一行,可还顺利?”

此刻,望着关平神色不似作秀,诚心的询问着自己,孙狼不由心下一松,也是感受着一丝暖流,不由拱手道:“多谢少将军挂念,此行无碍!”

话音落下,眼见面前诸众竟是露出疑虑,孙狼了然,遂解释着:“少将军,诸位将军,我等东进昆阳,渡比水时,正好是君侯襄樊大捷,曹军震动之际。”

“正是因为前线震动,曹军治下亦是乱做一团,然后徐晃也紧急授命南下支援,故而并未全力追击我军!”

“故此,这一路虽然有惊,但并未有险。”

耳听着孙狼的解释,关平也不由想了想,问着:“孙将军,你刚从司州方向而来,可知曹贼可否已经东进?”

曹操,自从汉中大败以后,便退守关中,随后便一直坐镇长安,稳定局势,直到襄樊战局连连不利,才在最后关头,亲自前往前线。

只不过,原史却并未有曹操究竟是何时从长安动身,南下襄樊前线的,故此,关平遂有一问。

“三国志上,依稀是十月,孙权,曹操达成一致,然后徐晃便率本部新军以及十二营曹军精锐,破了北部防线。”

“紧接着,曹操便随之南下,坐镇摩陂,在接着,便是江东方面偷袭了荆州。”

“也就是说,曹军南下的时间也就是跟东吴联盟达成一致的时候。”

徐徐思索一番,关平得出结论。

闻言,孙狼并未立即回复,而且思忖一番,道:“少将军,末将率众撤离时,曹操依旧坐镇长安,只不过却是调兵频繁。”

“恐怕南下,也就在这个月之内了。”

得到批复,关平也不在纠结,遂道:“好,孙将军,你我一同进城,今日不醉不归!”

“哈哈!”

城门口充斥着一声声欢声笑语,军卒们便徐徐入城了。

第六十三章 汝水奇遇

比阳城,县府。

“孙将军,你今日在城门口所说曹贼正在调兵遣将一事,可否详细说说?”

此时,酒宴已经持续半响,关平遂端着酒樽敬酒孙狼,然后询问着。

由于史书上只记载了九月曹操抵达洛阳,然后徐晃便率众击破荆州军的防线,然后便是东吴逆江西进。

故此,现在关平最想知晓的便是,曹孙究竟是在多久达成的共识。

“我可不相信,事情会这么巧合,徐晃刚刚击破父帅的同时,江东便偷袭了荆州。”

“他们两家必定是达成了一同出兵,夹击我军的协议。”

关平思忖一番,下首的孙狼也仰头灌了一口酒,遂说着:“少将军,末将率众突围前,曾打探到消息,曹操正缓缓将精锐调往洛阳。”

“至于曹操,则还在坐镇长安,不过如今君侯在襄樊前线,围攻樊城,已经是将曹仁逼迫甚急。”

“依狼看,曹贼应该最多在九月下旬便会抵达洛阳。”

一席话语,关平遂不再问,一边继续端着酒樽,一边暗自寻思着:“九月临洛阳,这倒是与东吴十月偷袭后方,能够吻合。”

“这也就是说,最多在十月,魏吴就会达成联盟?”

顿了顿,关平暗叹着:“唉,看来给我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啊!”

持续半响,酒宴也在欢声中结束,诸众各自散去。

旋即,邓艾才跨步走进,面向关平,拱手道:“少少…将军,艾…已经打探清楚了,据…我军的军卒所述,司州…战况与孙狼汇报的一致。”

“看看…来,是…艾太过谨慎了,少少…将军,末将愿受责!”

闻言,关平望着邓艾片刻,遂轻笑着:“士载,你并没有做错,我军孤军北上,而孙狼来投,这情况本身就很反常,你谨慎小心,有防备心理,这是很正常的。”

“换言之,为将者,就需具备冷静、沉稳的性格,如此才不会轻易折损部众。”

“如今既然孙狼并未有何反常,那我军目前的军力已有六千余众,那本将接下来便要率众北上许都了。”

“士载,在本将北上的这段时日,比阳的安危便托付与你了,你务必要守住我军的退路。”

“诺!”

望着关平极为郑重的眼神,邓艾亦是毅重的回绝着。

徐徐数日相过,九月十日。

历经着这段时间的发展,中原局势越发震动,为了镇压各地叛乱,许都已经是无暇他顾!

这一日,关平已然决议,率众北上,五千军卒集结在军校场上,结阵而立,誓师出征。

“诸位将士,此次我军将北上兵临许都,恐怕将要面对无休止的援军,处境可能危险重重。”

“但,此战若胜,我等必能为在襄樊前线浴血厮杀的同袍们减轻压力。”

“故此,我等此次必须攻许都。”

顿了顿,关平话音一转,高喝着:“当然,鉴于此次攻袭许都,危险成倍增加,本将自然不会让诸位将士们白白流血,丧失性命。”

“所以,本将决定,此次北上,如若某位士卒不幸阵亡,那届时回军后,吾必定禀告父帅,发放其家眷双倍抚恤金。”

“其次,要是战斗中军功甚侯者,吾亦会全权告知父帅,大王,赐封你等相应的官爵。”

“换言之,爵、官,此次北上作战,这便是你等战后的奖赏。”

话落,数千众军卒顿时群起激愤,高声喝着:“少将军威武,威武,我等誓死不渝,愿追随少将军,斩敌立功!”

这一刻,关平也知晓己方一旦北上,以中原的混乱程度,河北方面的曹军必定会南下支援。

因为,许都不容有失!

故此,关平却是直接先以官爵安诸众之心,提升军卒之间的凝聚力,以及军心、士气。

现在看来,这效果极为明显,诸众士气高涨,军心已经被全权调动起来。

“全军,出发!”

此时,关平面色一肃,高喝着。

号令传下,数千结阵井然有序,结阵而行,向城外比水岸边行去。

随后,关平则面向从旁的邓艾,眼神凝重,道:“士载,本将只给你千余精卒,望你能够不辜负吾希望,守住比阳。”

“诺,少少…将军,还请放心。”

再一次强调以后,关平便领亲卫,以及庞德等众离去。

这一次,由于攻袭了比阳,再加上各大山头的贼军投靠,也使荆州军的口粮从最初北上的一个月,达到了现在的两个月。

不过,此次北上,关平只命军卒携带了二十日的干粮。

换言之,这次北上伐许都,荆州军最多在半月以后,便要结束兵临许都之行。

良久,奔出城外,数千众抵达岸边,随后依次上战船,以及一部分渔船,然后便渡比水而北上。

如今,比阳大捷,荆州军突袭许都的计划自然也藏不住了,索性此时北上,关平便大张旗鼓,到处威慑各方,使之不敢妄动!

一路之上,由于荆州军取得大捷,沿着比水北上,途中却是畅通无阻,毫无阻拦。

不过,这也跟中原叛乱,许都方面无暇顾及有关。

行军三日,九月十三日,荆州军卒已经渡过比水,汝水,然后在召陵境内上岸。

召陵。

“迅速上岸,此处已经进入了中原腹地,我等必须尽快离开。”

此时,关平持剑而立,紧急下令着。

片刻以后,荆州军卒还在继续集结,可分散在周遭打探的其中一名斥候却是狂奔而回。

“禀告少将军,在前方百米处的一岸边,有一白发老者沉浸在此垂钓。”

“小人前去附近打探军情时,这老者却是说出了一番奇怪的话语。”

“说什么?”

闻言,关平愕然,手摸着下巴,问着。

“少将军,那老者说,少将军心中忧虑一事,他能为之解惑!”

“忧虑,解惑,何意?”

听闻斥候禀告,关平一时间也不由沉思起来,半响摸不着头脑。

随即,从旁的孙狼遂说着:“少将军,此事别理之,我等还是尽快率众离去吧。”

话音落下,关平便准备抛之脑后,下令开拔,可忽然之间,不由想到什么,立即道:“庞将军,孙将军,你二人先行率众前往前方十余里处,隐藏休整。”

“本将去去便归!”

此话一出,关平便手提大刀,腰旋利剑,犹如离弦之箭般,狂奔而出。

“少将军。”

“将军。”

一时,诸众却是神色疑惑,高呼着。

第六十四章 解梦

汝水,一处支流,河畔边。

此时,一员白发苍苍,松行鹤骨,气宇轩昂,面容反而十足精神的六旬老者正手持竹竿,从旁放着竹箩,里面盛满了水,数条大鲤鱼正在嬉戏着。

显然,今日他收获颇丰!

良久,远处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彻着,这老者早有察觉,嘴角不自觉间露出一丝笑容,装作不知,继续垂钓着。

“小子关平,拜见水镜先生。”

片刻功夫后,关平持刀跨步走到老者身旁,拱手行礼着。

闻言,老者却是反而露出一丝意外之色,暗暗道:“这小子好眼力,竟然一眼便看穿了我的身份?”

“哦,这位公子何出此言,水镜先生早在建安十三年便已逝世,此事荆襄之地的民众皆有所闻。”

“观公子的口音,也是荆襄人士吧,怎会不知此事呢?”

“你可不要认错人了,老夫只是一介山野村夫罢了,可当不得水镜先生大名啊。”

眼见着面前司马徽面容轻笑和蔼,却极力否定着自身身份,关平亦不由心生疑虑,暗暗沉吟着:“司马徽竟然愿意为我解梦,可为何又不愿公开身份?”

是的,在斥候向他禀告实情后,关平转念一想,便果断想到此人有可能便是司马徽。

因为,当时黄承彦曾说过,司马徽精通阴阳学,善于相面、解读术,还告知他,要想解心底疑虑,唯有水镜先生。

顿了顿,关平又暗暗想着:“难道说,建安十三年,荆襄民众皆传言司马徽逝世,这只是他所施的障眼法?”

“实际上,他只是诈死?”

本来,关平也以为司马徽的确是真的逝世,可直到黄承彦推举他,关平心底才逐渐升起疑虑。

直到此刻,在第一眼所见司马徽以后,瞧见他全身间所透露出的不凡,关平便隐约断定,此人就是水镜。

只是,没想到司马徽却是装傻!

见状,眼见他不愿透露真实身份,关平遂不再问,转变话题,拱手道:“老先生,吾听闻你能为小子解心中困惑,特斗胆前来。”

“还望老先生予以赐教!”

闻言,老者面容浮现浓浓笑意,淡淡道:“小子,想要答案,易耳!”

“看见从旁的鱼竿没,你我来比比,以一个时辰为限,谁要是钓的鱼儿多,谁便胜出。”

“如若你能赢过老夫,那吾在为你解惑。”

话落,一时间发现司马徽竟然直接无视了自己的问题,转而眼神飞转,紧盯着鱼竿,说着。

旋即,关平也知晓这等隐士的脾气,做事就喜欢故弄玄虚,不由微微摇头,遂走过去伸手拾起鱼竿,然后放上鱼饵便抛入水中。

转眼间,二人便坐在岸边石墩处,垂钓着。

时间一分一秒相过,转瞬息,半个时辰已经过去,老者面色坦然,悠然自得!

就在这段时间内,老者已经垂钓起两条大鲤鱼,放入了竹箩中。

反观另一旁的关平,却是苦钓半个时辰,连一条鱼的身影都未碰见。

此时,关平心绪不由微微浮躁着。

见此,司马徽侧目看其一眼,笑容满面,略微摇了摇头,却是并未表现出来,继续垂钓。

下一刻,空中骄阳似火,气温越发炎热,一个时辰亦是逐渐相过。

只是,一个时辰内,老者却是已经钓起数条大鲤鱼,将竹箩都已装满,十余条大鱼此时正在其中活蹦乱跳着。

关平,却依然一无所获!

此时,望着身旁司马徽满满的收获,关平本沉静的心绪却是越发焦躁,遂不由起身,在岸边四处踱步着。

“小子,听说过渭水河畔,姜太公垂钓的故事么?”

眼见着关平来回徘徊着,心底极为焦虑不安,不由轻笑着。

闻言,关平瞬息停下,遂喃喃道:“姜太公?”

“姜太公垂钓,愿者上钩?”

话音落下,老者笑容越发浓厚,便挥手招呼着关平前来坐下,然后才道:“小子,你也知晓这道理啊!”

“曾经,姜太公身负万千之能,毕生的梦想便是希望能够辅助一介明君,覆灭残暴的殷商,故而,他便以古稀的年纪整日在渭水河畔垂钓。”

“最终,钓到了周文王,姜太公从而出仕辅助,则奠定了大周八百余年基业。”

说到这里,老者喜色越发浓厚,面向关平,自顾自说道:“小子,你现在明白垂钓最需要的是什么了么?”

“是耐心,只有时刻保持着心情顺畅,不焦虑、不急躁的心态,才能最终钓到大鱼。”

“试想想,要是当初的姜太公垂钓毫无耐心,他又怎可钓住周文王这条大鱼,又如何能辅助他建立大周,奠定数百年基业,自身又如何能青史留名呢?”

顿了顿,老者加重语气,继续说着:“小子,钓鱼便要有足够的耐心,像你这样急急躁躁的样子,不把鱼儿吓跑便算谢天谢地了,又如何能够钓到大鱼?”

一席话语,关平听罢,却是面色凝重,尽显疑虑,显然未弄懂这番话其意。

随即,老者继续垂钓着,半响后,他轻笑一番,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小子,行军征战便犹如垂钓,两者皆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就是不能心急,就算是连战连胜,也要保持最初的心态,一旦控制不住自身心绪,而要强行出击。”

“恐怕到头来,因实力不济,吃亏的依旧是自己啊!”

“少将军,好好仔细想想吧!”

最后一句话,老者忽然起身,大笑着说道。

话毕,这老者竟然端起了竹箩,然后将所有钓起的大鱼放归水中,然后便手提箩筐,怡然自得的哼着小曲,悠然离去!

此刻,关平并未起身追赶,而是目视着滔滔江水,思索着刚才这席话的其意。

他知晓,司马徽既然提前在此处等待着自己,那肯定是有目的的!

思索许久,直到司马徽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关平陡然起身,面色大变,大笑道:“哈哈!”

“吾明白了!”

随即,他目光炯炯,对视着水面,高声大喝着:“老先生,小子多谢你的出现为吾解惑!”

话落,关平则拾起大刀,疾步离去。

此刻,经过对司马徽这番话的剖析下,关平才明白了,其实水镜先生是在借以姜太公垂钓一事告知他,行事务必要沉静,不能太过贪图便宜,要懂得知足。

正是因为己军襄樊大捷,他关平才会生出领军北上,袭击许都,拥立天子的想法。

可是,却由于实力不够的缘故,自己才会在夜间做噩梦。

司马徽其实便是在隐晦的告诉他,不要一昧的穷追猛打,要根据自身的实力,懂得进退。

简而言之,司马徽的意思表示,就算许都摆在眼前,可以轻易攻取,也不能攻下。

一旦攻下,荆州军的危机便在无缓和的余地!

远处,望着关平的背影渐渐远去,司马徽才徐徐走出,喃喃道:“这小子,悟性倒是不错嘛,竟然短短片刻,便悟透了。”

此话一出,司马徽遂也迅速离开,不知所踪。

这一刻,汝水岸边,安静一片,仿佛从未从未有人待过一般。

ps:凤溪查了下百度,百度说司马徽174出生,208逝世,也就是说他34岁就逝世了,对于此点,我是不信的,司马徽既然是诸葛亮他们那一辈的老师,208年的诸葛27岁,作为老师怎么可能才大十岁,这不科学,再说,精通阴阳学的水镜英年早逝,这也不合常理,所以凤溪觉得,百度上关于他生平的资料是不可信的,208年的司马徽不可能才30多岁,更有可能是障眼法,假死,原因是曹操攻下荆州后,一直征辟司马徽为官,但这样一位隐士肯定不会出仕,为了让曹操放弃这想法,想出假死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凤溪在这里说明一下我的设想,还请各位看到这里,勿喷!

第六十五章 夏侯尚

汉都,许昌城,丞相府。

“子林怎可如此意气用事,竟然损失了我大魏数千精锐将士,还将自身也折损进去?”

“吾真是后悔矣!”

此时,代替曹操处理军政的王世子曹丕位居主位,面向诸众,面露不忿之色,颇有一种恨其不争的神情。

特别是,现在夏侯楙还被荆州军捕获了,这要是此战结束,夏侯惇回归,得知他的儿子被抓。

曹丕都能想到,以他这暴脾气,还不知要如何呢?

良久,阶下一员身穿儒服,面色刚毅,年纪与曹丕相仿的青年不由拱手道:“公子,长文先生他来信怎么回的?”

此话一出,府中仅有的数人也尽显紧张之色。

这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本来,许都之中,宗室将领,甚至外将将领齐聚众多,可现在中原巨变,夏侯廉,夏侯衡,曹瑜以及外将张虎、徐盖等众,皆外放州郡,稳定一方。

现在,比阳大败,令当地局势更不容乐观不说,许都也在无余力遣军南下。

闻言,曹丕思索半响,为了安诸众之心,遂轻笑着:“长文来信表示,虽然子林不幸兵败被俘,精锐尽丧,可他却已经在纠集部众,意图反攻比阳城,夺回城池。”

“特来信,让我等不要挂念南部战事。”

此言落下,府中诸众神情微微放松,面容也轻笑着。

“只是!”

话锋一转,曹丕面色瞬息变幻,沉重起来,道:“可长文在信里表明,荆州军设计擒子林以后,其军在南部地带军威大震,当地贼匪纷纷率众而投。”

“如今的荆州军实力大涨,现在关云长之子关平已经率众,亲提主力北上。”

“目标不言而喻,想要攻伐许都。”

“伐许都?”

“关平竟然如此自信,单凭他数千兵力,便敢跨略北上,攻击城池?”

只说,就在诸众议论纷纷之际,夏侯尚却是陡然拱手,请战着:“公子,还请给尚一支兵马,吾必定将荆州贼扼杀于汝水沿岸,不让贼军靠近城池一步。”

此时,夏侯尚气势如虹,丝毫不惧如今声威大震的荆州军。

自从关羽北伐以后,曹军便连战连败,先是七军覆灭,紧接着便是襄阳十日告破,再则近日的比阳大败。

这一连串的失败,已经令夏侯尚这员夏侯渊的从子早已是掩藏着满腔的怒火,恨不得领军杀尽荆州军卒。

现在,听闻荆州军率众北上,故此他却是直接请战。

“伯仁,稍安勿躁!”

“吾已经派遣了斥候南下,前去打探荆州军卒的讯息,等弄清了关平所部的军力规模后,在商议出兵之事。”

稍稍安抚夏侯尚一阵,曹丕遂转向一旁的中年,说着:“华尚书,对于荆州军意图攻伐许都一事,你可有何对策?”

闻言,华歆早已思索半响,遂拱手道:“公子,歆以为,我军应当坚守不出,不予与荆州军出城野战。”

话落,他不管周遭诸众的疑虑,继续分析着:“如今我军前线战局不利,关云长围困曹将军甚急。”

“又加上荆州军比阳大捷,其军锐气此刻必定达到最巅峰,精锐主力又尽数调往襄樊援助,如今中原又再次发生震动,各地郡兵也纷纷需要固守,不能轻易调离。”

“现在,许都守备军卒不过四千余众,又何谈野战能够战胜正值气势汹汹的荆州军卒呢?”

“所以,歆建议,我军以坚守为主,以许都的坚固性,荆州军北上必定是轻军出动,想要攻破城池,根本不可能。”

“只要能够坚守到前线打退荆州军的猛攻,那许都,甚至之危自然迎刃而解!”

一席话语,华歆毫不藏私,直接将自身早已想好的对策和盘托出,告知诸众。

闻言,夏侯尚却不乐意了,面色顿时不善,遂大声道:“公子,华尚书所言,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一时,华歆不由反问着,然后上首的曹丕也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想要听解释。

见状,夏侯尚深吸一口气,目视周遭诸众,遂道:“公子,诸位,你等别忘了许都的不同性。”

“许都,并不只是一座普通的城池,而是大汉国都,荆州军亦是逆贼刘备麾下的军卒。”

“须知,刘备一直以来便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你等想想,如若许都城被荆州军所围困,我军却反而固守城池。”

“那岂不是告知天下之民,我大魏并没有护持汉室的能力,反而让小邦逆贼肆意围困都城,如此,局势将进一步恶化。”

“中原现今本就不稳,要是荆州军在尽收士民之心,那大魏将会有倾覆之危啊!”

此话一出,夏侯尚神色顿时郑重,拱手道:“尚还请公子三思,此战必不可坚守!”

“必须要以野战击溃荆州军,如此我等才能用一场胜利凝聚士民对我大魏的信念。”

话毕,曹丕闻言,也不由沉思着,迟迟不知如何采纳。

无论是夏侯尚,还是华歆的分析都很有道理。

坚守不出,的确会使局势更加对己方不利。

可要出城野战,荆州军卒战力不弱,一旦败了,那也不是小事。

这一刻,曹丕沉吟半响,轻轻敲击着头脑,亦是头疼着。

半响后,曹丕忽然望向阶下一旁鬓发发白,面容老态龙钟,却一言不发的老者,一时心情不由振奋着。

“程侯,如今这局势,不知你可有何见解?”

“刚才伯仁与华尚书的对策,你怎么看?”

话音落下,曹丕目光紧紧凝视着程昱,眼神里充斥着一丝希望。

见状,程昱也不在沉默不语,思绪片刻,抚须道:“公子,老臣以为,华尚书之言有理。”

“我军此时不利的局势,的确要慎之又慎,不能冒险,出城野战一旦战败,后果将不堪设想!”

耳听着程昱话语,曹丕以为他赞同华歆的对策时。

可谁知,下一秒,程昱却陡然话锋一转,眼神微微凝现,说着:“只不过,夏侯将军所说的确不错,一昧的坚守不出,只会让荆州军气势更甚,不利于战局发展。”

“故此,老臣建议,还请公子暂代魏王发布调令前往冀州,遣军南下。”

“遣军?”

第六十六章 割稻子

“程侯,可我军现在精锐都已南下支援,哪还有余力遣军前来许都呢?”

闻言,程昱面色淡然,目光炯炯,望着曹丕,笑道:“公子,魏王宫邺城如今不还有数万精锐大军么,又岂能说无军可调?”

此言一出,曹丕面色勃然大变,高声道:“这万万不可,要是父亲知晓丕擅自调动王宫禁军,非要撕碎了我不可。”

“再说,这数万军卒皆是当年跟随二弟出塞讨伐胡寇的精锐之师,当初,这支军卒跟随鄢陵侯一战使鲜卑首领轲比能臣服,让我大魏从此威震北疆。”

“故此,父亲才会将数万军卒编为禁军,屯驻王宫,其目的便是以此震慑塞外胡贼,这岂可轻易调离?”

“要是让胡贼得知消息,又趁机大肆寇边,大魏又当如何抵挡?”

一时,曹丕也考虑到总总,说出了自身的忧虑。

当然,这数万禁军既是曹操的嫡系,也只听从曹彰的指令。

曹丕更怕自己擅自调动,战后被责怪,反而丢掉了世子之位,更怕无法调动禁军,然后在众大臣面前,丧失威信。

至于此时的程昱则并未言语,他却在默默观察着曹丕的神色变化。

半响后,他已经摸透曹丕的想法。

旋即,程昱笑了笑,抚须说着:“其实,公子,老臣的意思并不是要擅自调动,也不是要将数万军卒全权南下。”

“那,程侯何意?”

随着曹丕相问,程昱徐徐解释着:“公子,在魏王坐镇长安时,曾使公子你暂代他行职权,有一应处理事务的权利,暂时调离数千禁军,并无太大问题。”

“在驻守幽燕之地防范塞外胡贼时,鄢陵侯曾倾尽全力打造了一支三千余众的精骑,这支骑士弓马娴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

“只要命这数千骑南下,在配合城中四千精卒,合计七千余众,野战驱逐荆州军卒,亦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当然,我军野战大胜也会极为保险。”

分析片刻,顿了顿,程昱继续道:“然后,公子在派遣哨骑迅速赶赴长安,通禀魏王,方可无碍!”

话音落下,从旁的夏侯尚不由想到什么,立即拱手道:“程侯,这支骑士乃是二公子所打造的,有他在,战力才能发挥到最盛,可现在魏王却是已经将他召到长安。”

“尚担心,恐三千骑士南下,缺少了二公子的率领,骑士战力会大打折扣啊!”

话毕,一时周遭诸众闻言,俱都点头赞同,纷纷表示附议夏侯尚的说法。

三千幽燕骑士,的确除了曹彰能够统领以外,其余将领,都无法掌控。

这一点,诸众都知晓!

闻言,程昱面色不变,淡笑着:“公子,老臣正想劝说你请求魏王,使其让二公子回归许都,率骑士击溃荆州军。”

此话一出,诸众都不由皆望着程昱,他们都不知晓,此次为何他竟然有如此大动作,还要将威震塞北的鄢陵侯给召回。

好似是看穿了诸众心底想法,程昱轻描淡写的说着:“诸位,此次就算不为别的,我等也必须出战,绝不能坚守不出。”

“如今正值九月金秋时节,城外的稻田………”

话说到一半,程昱便笑着停止,而这一刻从曹丕以下,皆明悟了。

“看来还是程侯思索周到,这一环我等倒是忽略了。”

想通此处,曹丕也不由喃喃自语着,至于其余众臣,也是面带笑容,赞许的盯着程昱。

………

许都郊外,三十余里,许田。

此刻,五千余众荆州军卒士气高涨,结阵而行,层层阵势之间皆散发着一丝丝肃杀气息。

军阵中,橙红色的“汉”字战旗亦是迎风摇曳,在空中飘荡环绕着。

阵中,关平身胯战马上,腰旋利剑,手持大刀,目光却一直紧紧注视在道路侧旁的田地里,望着那犹如批着金灿灿披风的稻谷,不由在思索着什么般。

“金秋时节,稻谷也到了收割的季节了啊!”

良久,关平不由徐徐出声,感叹着。

想到此处,关平也不由叹息一声,道:“唉,曹贼占据着中原这片如此优越的地利,大兴屯田,谷物的产量远远是我大汉与江东的数倍。”

“曹贼东西征战,疲于徘徊下,都能屡屡抵挡住我等的攻势,后勤却是没出现过太大的问题。”

“这都是大兴水利,大肆屯田的策略在背后支撑着。”

顿了顿,关平也不由暗暗惋惜:“可惜,我方却是没有大肆屯田的基础。”

曹魏的屯田战术,早在曹操迎接汉帝,迁都许昌以后,才接受枣祗、韩浩的建议,由此开始进行屯田。

实施到如今,也已经是二十多年,屯田策略早已是稳定,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可惜,不管是我方还是江东,却都无法如曹魏这般组织大规模的屯田。”

此时,关平一边行进,一边暗自思索着。

“毕竟,当时曹操能够顺利实施屯田,也有中原之地先被黄巾肆虐,后有军阀混战,导致盘综错杂的豪强势力被打残,各地残破不堪。”

“却是导致各郡县到处皆是荒地,反而让曹贼收归国有,迅速的大规模开展屯田。”

“可惜,无论是蜀中还是荆州,甚至是江东,各地都祥和一片,并无经历战乱,导致现在境内豪强大族势力根深蒂固。”

“这时候,要是大规模组织屯田,这便是抢他们的饭碗,无异于取死之道!”

思索半响,关平觉得,想要在乱世争霸期间打击豪强大族,那无异于自掘坟墓。

毕竟,各大族在州郡间的影响力是非同小可的,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思索一番,关平好似想到什么,不由面露喜色,暗暗道:“不过,南四郡土地荒凉,豪强势弱,此次保住荆州以后,倒是可以琢磨琢磨屯田的策略。”

“要是顺利实施的话,日后荆南不仅不会在成为拖累,反而会是己方粮仓重地。”

毕竟,虽然如今荆南地区还较为荒凉,可身为穿越者的他很清楚,这片地区只是还未开发而已,等一旦开发出来,粮食的产量必定成倍增加。

一时间,从金晃晃的稻田一路而过,关平也不由想的越发深远。

“全军停滞,原地宿营!”

这一刻,关平忽然拔出利剑,高喝着。

号令传下,诸众不敢违逆,遂纷纷开始按照指令,四处寻找林木,开始搭建简易营寨。

此时,身为前锋的孙狼面露疑惑,立即纵马奔来,拱手道:“少将军,为何在此处宿营?”

闻言,关平面色振奋,大笑着:“当然是割稻子啊,哈哈!”

第六十七章 仁义之师

伴随着一阵畅快的大笑声,关平不急不慌,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割稻?”

闻言,从旁的孙狼、庞德不由面露疑虑,丝丝茫然。

眼见着诸众不太理解的眼神,关平轻笑着:“诸位,如今我军声威正盛,数次大捷,如若许都方面坚守不出,你等觉得,就凭数千轻军能攻破坚如磐石的帝都么?”

“一旦曹丕固守城池,我军下一步计划便不能在实施。”

此次,关平率众北上,就是为了让曹军感受到压力,从而调遣邺城的大军南下,将战局扩大化,以此逼迫其父退入汉南,隔江对峙。

可现在,要是曹丕固守城池,他根本不需要调遣军力前来,这便不符关平的策略了。

“所以,本将现在就是在逼曹军出城野战。”

“屯田,一直是曹贼后勤的最大助力,特别是军屯,每年谷物满仓,完全能够支撑大军用度。”

“而如今我等所在的这块许田,也是曹贼最引以为傲的一块屯田地,你们试想想,要是我军大肆收割田间稻谷,后果会如何?”

关平徐徐一席话落下,庞德反应不慢,思索片刻,便说着:“那曹军今年收成将大减,许田是曹魏治下规模最大的屯田地。”

“如若我军真的抢先曹魏,收割了稻谷,那至少在来年的收成前,曹军将在无对外用兵的能力。”

“毕竟,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随着关平、庞德的先后解释,从旁的孙狼亦是明悟了。

“少将军,那如若曹丕趁我军割稻之际,趁机出兵,又当如何抵挡?”

此时,孙狼若有所思,徐徐问着。

闻言,关平面色不变,淡笑着:“此事易耳!”

“我军只需全力防范许都城内的曹军便可,至于割稻谷,不用操心。”

话音落下,关平陡然间高喝着:“赵忠,本将现命,你率五百军卒分别前往四周的村落、城镇,召集民众。”

“然后告知他们,我军会在前线防范曹军,他们可以肆意割许田之稻,所有收获归于他们个人。”

闻听着指令,赵忠面露疑惑,不过还是迅速拱手领命。

等待赵忠退去,孙狼若有所思,却还是面带担忧之色,遂上前轻声道:“少将军,曹贼治下之民,可否会配合我军?”

“呵呵,此事放心,不管怎么说,总有贪图便宜之人,会响应我军前来割稻,只要第一批割稻谷的民众得到了好处。”

“后面的,自然而然便会蜂拥而至!”

话落,关平自信满满,并不担忧。

贪图便宜,自古以来便是人的本性,能轻易得到的利益,没有几个人会主动拒绝。

号召当地民众,利用他们采割稻谷,是关平行经此处,临机所想到的一则谋略。

至于己方全权收缴稻谷,关平丝毫没有这想法,他很清楚,单凭数千军众,深入曹魏腹地,已是不易,又怎么可能安然割稻,还能运回去?

而且,人都是感性的,己方没有利益抛除,周遭民众又岂会响应他,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割稻?

毕竟,这可是军屯,是曹操专门用以军用的。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将这些稻谷送给周边民众,亦能结其心,己方的仁义自然便会逐渐向中原各地传播。

如此,日后己方就算大举北伐,也不会在遭到中原民众的敌视。

可以说,这便是一桩无本万利的买卖,荆州军不用出任何东西,只需借曹军之粮,便能尽收当地民众之心。

徐徐间,三日时间相过,九月十六日。

许都城,丞相府。

此时,尚书华歆急匆匆奔进府中,遂拱手道:“公子,如今局势不妙啊!”

眼见着华歆神色焦急,言语略显慌乱,不由轻声道:“华尚书,可是荆州军方面又有何问题了?”

“你怎的如此慌乱?”

说罢,曹丕满脸不解,他还是头一次见着华歆如此失态。

闻言,华歆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调整片刻,拱手道:“公子,三日前,分散在城外的斥候便传回消息,消息称,关平竟然在许田附近建造营寨,遂止步不前!”

“然后大肆动员周遭居民,前往田间割稻谷。”

“当时,只有区区数百民众响应荆州军,臣就没在意,便未禀告公子你。”

“只是,这三日间,那关平竟然一粒稻谷都不取,民众们割多少就收获多少,现在消息传出,每日响应的人数已经增长迅猛。”

“甚至,就连一些城中豪强大族都遣佃户出城收割,平日里,谁都不敢打许田的注意,可现在,前方有荆州军抵挡,这些人已经陷入疯狂,趁机收割了。”

“臣当时劝公子坚守不出,可现在我军务必出城野战,不然今年收成必定大幅度减弱。”

一席话语,华歆徐徐将目前情况讲述,曹丕亦不由面色大变,遂道:“华尚书,三千南下的精骑到何处了?”

闻言,华歆不敢怠慢,连忙禀告着:“禀告公子,调令传去,精骑便已经南下。”

“据昨日传回的消息,已经渡过了河,现已经过了濮阳境内,正疾驰奔来。”

此时,曹丕思索起来,沉吟半响,望向周遭府中的数名侍卫,道:“你等速速前去城中通知程昱、夏侯尚等众,让其立即前来府中,有要事相商!”

“诺!”

号令传下,数名侍卫一同拱手,领命退出!

许都城郊,许田。

此刻,关平腰旋利剑,在十余名亲卫的护卫下,昂首挺胸的行进在田间,目光四处张望着,眼见着地里人影重重,一位位农民正在辛勤的收割着稻谷。

看这热火朝天的架势,民众们真的是干劲满满!

见于此,关平不由心生感叹,徐徐道:“唉,华夏之民,自古以来便是辛勤的族民矣!”

“可惜,乱世一起,却是华夏大地的族民悲哀矣。”

这一刻,虽然他在心生感叹,可内心也越发坚定了,他要竭力辅助刘备,兴复汉室,统一天下,结束乱世纷争的想法。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沉吟半响,关平忽然有感而发,大声念叨了一句。

此刻,田间民众纷纷楞神,下一秒便望见了身处田地里的关平,立即跪地大声道:“少将军仁义,多谢将军赠粮。”

“荆州军真乃仁义之师也!”

这一刻,田间声响震天,真的是一片沸腾,到处都响彻着歌颂荆州军,赞扬关平的话语,感谢着赠粮的善举。

第六十八章 庞会请战

许都城,丞相府。

“程侯,想必情况你都清楚了吧,为今之计,你可有何应对方案?”

话音落下,程昱面带凝色,脸色深层,暗暗苦思着。

这一刻,事情真的复杂了!

他其实已经预料到,关平北上,定然会打稻谷的主意,毕竟,现在正值丰收的季节。

只是,程昱唯一没有想到的却是,关平竟然会以稻谷为诱饵,号召周边民众前来收获。

“唉,关平这小贼,年纪轻轻,心思却如此缜密。”

“果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关云长有如此虎子,这日后必是大魏大敌!”

此刻,程昱亦是面色复杂,叹息着说道。

“此战,必须将荆州军斩尽杀绝,将关平扼杀于摇篮中。”

下一秒,程昱却是面色陡然大变,咆哮着。

诸众此时都楞神片刻,他们这还是初次所见程昱竟然如此失态。

造成这结果的,却只是一位年过二旬的年轻人而已。

“公子,老臣建议,现在我军先派遣一军出城,驻扎郊外俯视荆州军,防御许田,只要发现割稻之民众,一律格杀勿论!”

“只要拖住三千精骑,以及二公子从长安返回,便全线出击,斩杀关平。”

此时,程昱面色阴沉,言语冷淡。

此话一出,从旁的众臣再次身心一颤,好似感受到了他身间久违的阴辣。

程昱,这位早年曾经因军中缺粮,而大肆在军粮中掺杂人肉的“毒士”,此时再次开始对手无寸铁的民众出手,丝毫不重视任何一条人命。

“公子,既然程侯决议了,那尚愿领军拖住郊外,守住许田。”

闻言,夏侯尚丝毫不犹豫,瞬息站出请战。

此刻,他知晓这是大魏的一次重大挑战,各方大将都汇聚前线支援,大都宗室将领也外放州郡,稳定各郡县。

现在,夏侯尚几乎便是城中唯一能挑起大梁的宗室将领了。

故而,他虽知两军实力差距过大,却毅然的站出来。

无他,因为这是关乎着大魏生死存亡的一战,他作为宗室之人,必须站出,绝不能退缩。

闻言,曹丕面色大喜,拍案道:“好,伯仁不愧为我大魏宗室,好胆气。”

“那丕便以你为将,领两千军卒驻扎郊外,防御许田。”

“等待我军精骑抵达,在行反攻!”

“诺,尚必不不辱使命!”

此刻,夏侯尚亦是面色决然,拱手道。

随后,他又望向从旁的程昱,轻声道:“程侯,当真要扼杀民众么?”

“他们可都是我大魏子民,这一杀必定会激起民愤矣!”

“就算届时全歼了荆州军,中原必定也会如徐州那般,长时间不能稳定。”

这一刻,夏侯尚也不由心面犹豫,目光中露出一丝唏嘘的目光,却是希望程昱能有其他的主意,阻止民众收割稻谷。

“嗯,如若夏侯将军能有更好的实施方案,可以不按昱所说的施行。”

只不过,程昱早已是年过古稀的人了,心里盘算精明得很,并未明言拒绝,直接将选择权丢给夏侯尚,让他自己决定。

此时,夏侯尚被呛住,面色亦有不悦之色,遂冷哼一声,向曹丕,从旁诸众大臣拱手示意,便准备离去点兵。

“夏侯将军且住,公子,会求见。”

忽然间,就在夏侯尚准备离去的瞬息功夫,府门处,数名侍卫正拦着一位青年壮汉。

由于被拦住,这员青年不由大急,索性高吼着。

听闻吼声,曹丕旬眼望去,面色“唰”的一下子便阴沉下来,冷冷道:“庞会,我等此刻正在商议军机要事,你有何事,竟敢擅闯府中?”

随着庞德归顺的消息逐渐传回曹营,曹丕知晓以后,便大为恼火,顺带着对于其子亦是不待见。

只不过,曹操却是传令回来,让他务必不要迁怒庞德的家眷。

要不是因为王令,恐怕现在庞德一家早就被曹丕打入监牢了。

闻言,庞会眼见曹丕一脸不善,立即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高声道:“公子,末将请战,随夏侯将军出战荆州军。”

话音落下,府中诸众皆面面相觑的望着庞会,遂嘀咕议论着。

“这小子,父亲都归顺了,竟然还想出战?”

“是啊,我看该不是假借出战为由,趁机前去依附他父,投降荆州军吧?”

“反正我看庞会请战,绝不是好心。”

庞会本就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一时间诸众的议论言语,早就听在心底。

此时,庞会面色阴沉,遂怒吼着:“公子,逆贼庞德既以归顺荆州贼子,那便不再是末将之父。”

“此次,末将愿立军令状,随夏侯将军,出战荆州军,以此戴罪立功,愿以全家性命做担保。”

“会绝不会做逆贼庞德,归顺贼子。”

这一刻,庞会面目狰狞,全身间充斥着无尽的怒火。

见状,从旁的夏侯尚看了看他,遂反身说着:“公子,既然庞将军能为大魏效忠之决心,那便允许他出战吧!”

“正好,尚麾下也缺能够像庞将军这般斩将夺旗的猛将。”

话落,曹丕看着夏侯尚劝说了,也就顺手推舟,缓缓说着:“那好,庞会,既然伯仁也为你请战,那丕便批准了。”

“记住,你家眷皆在城中,还望庞将军自重!”

最后一句话,曹丕语气严厉,说得极为明显。

“诺,必不负公子使命!”

一声应诺,庞会则跟随夏侯尚走出府外。

此时,战局风云突变,再次扑朔迷离着!

………

说做就做,领命以后,夏侯尚当机立断,便前往军营调兵两千精卒,领庞会等将,便出许都南门,前往二十里处的郊外扎营,与荆州军对峙,并且时刻监视着许田。

曹丕之所以只批准两千军卒出城,也是需要留守军力防范城中。

毕竟,许都作为大汉国都,并不全是魏军全部的势力,还是有一些潜藏蛰伏在暗中,并未被清理掉的汉室余孽。

曹丕也需要留守军卒,威慑着这些势力,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一旦这些反抗势力趁机里应外合与城外关平连结,那许都城便危急了。

第六十九章 回军路线

连续数日的割采下,约莫小半个许田的稻谷被收割,此次响应而来的民众亦是收获颇丰。

故此,这段时日内,关平的声名也逐渐受传唱着,时常都能听见歌颂的言语。

只不过,关平却并未独享名声,反而趁机宣扬汉中王刘备的爱民之心。

“汉中王仁义。”

“真乃仁义之主也!”

由于刘备仁义之名早就传遍天下数十载,此刻关平宣扬刘备的恩惠,短短时间,中原民众便自发的感恩戴德。

许田,荆州军大营。

“报,禀告少将军,今日割稻的民众又有数十人被突袭而来的曹军士卒给斩杀田间。”

随着斥候汇报,此刻的关平面色沉稳,丝毫未有惊讶之色,曹军会如此实施,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闻言,关平徐徐道:“这两日来,有多少民众惨死曹军屠刀之手了?”

“少将军,已经有数百民众惨遭厄运,现在已经有民众心生畏惧,已经离去。”

“至于剩下的民众也是人心惶惶,在无心思割稻,故此,这两日来,割稻的效率已经大幅度下降。”

听闻以后,关平面色陡然一变,厉声道:“曹军竟然如此残暴,擅杀无辜。”

“你速速前去传令,让赵忠领众时刻巡视田间,护卫民众之安危。”

“诺!”

随着斥候领命退却,关平紧皱的眉目才恢复平静。

这两日,民众被曹军斩杀,也有关平放任的因素。

毕竟,曹军杀得越狠,中原各地的统治也就越不稳,治下民众也必然痛恨曹军,然后己方在施以恩惠,便能轻松收获民心。

想了片刻,关平喃喃道:“不过,夏侯尚领军驻扎郊外,防范许田,除了以杀戮民众遏制民众割稻的积极性,并无其他行动。”

“目前看来,恐怕曹军是在拖延时机,等待冀州方面的援军前来,将我军一网打尽。”

“看来,是时候制定回军江陵的路线了。”

是的,就是回军江陵,而不是襄樊前线,从一开始关平策划北上许都的计划时,便未打算在返回襄阳。

直白一点,关平领军北上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掩耳盗铃,绕道先行回军江陵,驻防荆州,抵御江东。

毕竟,如若关平直接率众从襄阳南下,那就相当于不战而逃,弃樊城前线大军于不顾,这是关羽绝对不会允许的。

可从许都回军便不一样,只要引出了曹魏的援军支援,关平便可佯装不敌,趁势回军。

实际上,北上许都,绕道回军江陵才是目的,调动曹军援军南下,以此扩大战局,这只是顺带的计划罢了!

关平心底一直很清楚,目前为止,己方最大的敌人还是隐藏在后的“盟友”,而且,现在也不是与曹军决战的最佳时机。

“现在已经九月二十日了,想必东吴方面已经整装待发,该回军了。”

此时,关平面露思索,暗暗沉吟着。

“从比阳南下,有两条路线,一是横穿整个江夏,回到江陵,只是现在文聘率众屯驻随县,这条路行不通。”

“那就只有跨淮水,从汝南,江夏交汇地进入蕲春郡,绕行返回了。”

“虽然蕲春是东吴地界,可现在名义上两家依旧是盟友,就算我军借过,想必孙权为了保证偷袭的隐秘性,也不会在这时候翻脸。”

想了片刻,关平暗暗的一锤定音,便决定借东吴境内,返回。

“不过,我军要撤回,许都方面必定会堵截,不会这么轻易放任我军离开,应该想个能够堵住敌军的办法。”

“至少,也要拖住几日,不让曹军有追击的机会。”

徐徐思索着,半响,关平望向从旁亲卫,吩咐着:“你前去通告孙狼,让他迅速前来帐中,有要事相商。”

“诺!”

话音落下,亲卫领命退出。

约莫半刻钟的功夫,孙狼跨步走进,拱手道:“少将军!”

“孙将军请坐!”

等待孙狼坐定,关平才切入正题,说着:“孙将军,明日平将让四周民众各自散去,然后率众挑战曹军。”

听罢,孙狼沉思,摸着下巴,道:“少将军,可是有何变故?”

“号召民众割稻,这的确是好的策略,为何就要停止了?”

“孙将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现在,曹军已经驻扎郊外,防范许田,每日都会率众突袭,斩杀割稻民众,如今的他们已经是人心惶惶,早已没有了前几日的干劲满满。”

“照此看来,此策计划已经失效,在进行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其次,曹军现在摆明了就是在拖延时间,等待他们的援军抵达,然后将我军全歼于此。”

“我等是时候该回军了!”

一时,关平一言一语,将目前将要发生的情况给告知孙狼。

其实,关平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如今已经是九月下旬,东吴背盟近在咫尺。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说着:“所以,孙将军,你领一军隐藏起来,等待平率众引离曹军。”

“你便将我军携带而上的火油,悄然浇灌在田间,然后再以稻谷遮掩。”

此刻,关平下达了作战指令,虽然孙狼一时还未弄懂其意图,可还是接令了。

就在二人商议的片刻,此时,帐外一斥候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喘气汇报着:“少…少将军,曹军三千精骑已经过陈留境内,约莫不过多久,便要抵达许都了。”

闻言,关平面色凝重,轻笑着:“看来时不我待矣!”

“曹军果真是想一举歼灭我军!”

“孙将军,按照计划,你速速前去准备吧。”

“诺!”

这一刻,随着曹军援军已至,局势也越发占据优势。

………

许田,田间。

“杀尽曹军,护卫民众安危。”

此时,赵忠正发现一队袭杀民众的曹军士卒,不由高吼着,领众向前搏杀。

这一日,随着荆州军的大力防范,民众被袭杀的几率已经大大降低。

片刻后,今日前来的曹军士卒便被赶出了田间离去。

下一秒,众多辛勤的民众亦是纷纷跪地,以此表示荆州军的救命之恩。

“少将军仁义,荆州军真乃我等救命恩人矣。”

“汉中王威武,大汉万胜。”

“汉室必兴!”

此刻,一阵阵响彻云霄的吼声传遍田间。

第七十章 父子,诀别

九月二十一日,随着荆州军的安抚下,周边民众也未继续在许田割稻。

郊外,曹军营寨。

“启禀将军,今日许田并未有民众割稻。”

斥候缓缓说罢,从旁庞会顿时道:“夏侯将军,看来这群万恶的蝼蚁已经被我军杀至胆寒,现在不敢来了,哈哈!”

一声大笑,庞会心情极为顺畅,这两日领众突袭田间民众,便是他所率领的。

他从小便出身豪门,底层民众对他来说,杀死就跟踩死一只蚂蚁,并未有何区别。

“住嘴!”

见状,夏侯尚面色微沉,冷冷喝着。

“此次程侯之策,虽保住了大部分的稻谷,可后果却也极为明显,此战结束,我大魏在中原各地的统治,必定元气大伤矣!”

夏侯尚便是夏侯尚,他思索的地方远远不是庞会所能想到的。

“报,夏侯将军,寨外关平率众结阵而来,现正在挑战我军。”

只不过,就在夏侯尚等众还在聚集商议之时,关平便已经遣军杀来。

闻言,庞会顿时大喜,遂拱手请战着:“夏侯将军,既然荆州军主动挑战,那我军便杀出去,杀尽敌军。”

“让他们胆寒,不敢在肆意攻击我军。”

话落,此话得到周遭将领一致赞同,纷纷附和着。

“嗯,野战是肯定要野战的,就凭这简易的营寨,肯定是挡不了敌军兵锋的,坐地固守,反而限制了我军的机动性。”

“只不过,我军目前为止,与荆州军实力差距相差过大,就算是野战也不能盲目正面对击。”

思索一阵,夏侯尚缓缓说着:“这样,庞会,一会出战,你为先锋,领军先行挑衅荆州军,将其向许田远处引离。”

“然后,尚在领军在后,逐步与关平对峙,尽量全部将荆州军调离许田。”

闻言,诸将不由皆面露疑惑,遂纷纷拱手:“夏侯将军,为何如此?”

“呵呵!”

呵笑一声,夏侯尚解释着:“我军实力有限,如此做就是尽量避免与之过早对战,目前三千精骑、二公子还未至,我等还是以拖时间为主。”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将荆州军调离许田,如此,才能保证田间稻谷的收成。”

“毕竟,这些可都是我大魏来年的军用物资,不能被破坏殆尽了。”

“诺!”

一席解释,诸众遂不在疑问,立即拱手应诺。

寨外。

片刻功夫,两千曹军结阵而出,迅速列开阵势,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一看所散发的气势,便是精锐。

旋即,夏侯尚手持马鞭,拍马而出,喝道:“关平,听说你十日破襄阳,又在比阳计擒子林,如今,你我两军对垒,可敢一战?”

闻言,阵中关平亦是丝毫不虚,倒提大刀,走出屹立阵前,周遭顿时气势恢宏。

“夏侯尚,有何不敢,放马过来,本将接招便是。”

一声浑厚的声响传出,夏侯尚顿时大喜,遂挥手示意阵中军卒,见状,庞会会意,当先领一军向远方奔去。

此时,千人督赵忠也会意,正准备领众追袭,可从旁的庞德却是居然喝着:“赵都督,且住!”

“少将军,前方离去的那将是末将之子,青批准德率众先行追赶。”

“末将必定解决好此事!”

眼见着庞德眼神内的期待渴望之色,关平一时也不由心软了,遂点了点头。

见状,庞德顿时面露大喜,拍马舞刀,高喝着:“将士们,随吾杀,追击曹军。”

话音落下,两军便疾驰向许田东部狂奔,渐渐远去。

此时,夏侯尚面色平静,淡笑着:“关平,请吧,前方两军一战。”

“请!”

一席话语,两军为后翼,相互对峙着行去,这一刻,二人都在互相算计着对方,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许田东,约莫已过三十余里,庞德率众越发逼近曹军士卒。

此时,庞会见状,挥刀大喝着:“全军调转,结阵,准备攻击。”

号令传下,千余军卒并不犹豫,纷纷停止狂奔,迅速结阵止住。

片刻后,沉重的步履步步而来!

此处平原上,此刻两军对阵,那股双方军卒阵势间所透露而出的气势不由充斥在空气之中,犹如一阵阵刺耳的火花般。

“父亲,还请出阵一絮!”

旋即,庞会当先出阵,大喝着。

闻言,庞德丝毫不犹豫,亦是拍马而出,行到正中,紧紧注视着其子。

这一刻,父子二人相互凝视着对方,却都久久不语!

别看庞会请战时,言语极为激烈,可在真正面对庞德时,脸色却是变幻无常。

其实,庞会与其父关系也十分亲密,至少在他眼里,自己父亲就是忠勇无敌的猛将,也是他生命中最敬佩之人。

这从后来蜀汉灭亡,庞会为父报仇,斩杀关羽全家老少,便可看出。

如若他不敬重庞德,时隔数十年,按理说仇恨也渐渐淡去,所谓“祸不及家眷”,他不该迁怒关羽后辈的。

由此来看,庞会的确与其父关系亲密,唯有如此,庞德之死才会令他陷入疯狂。

许久,庞会面色冷淡,讥讽着:“父亲!”

“如今儿这样叫你,你可还有颜面答应?”

闻言,眼现着其子的神色表情,庞德面色复杂,眼神微凝,说着:“会儿,此事为父有难言之隐!”

“为父归顺荆州军,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住嘴!”

只不过,谁知话语刚刚落下,庞会却陡然面色大变,勃然大怒,怒喝着:“难言之隐?”

“有何难言之隐?”

“你平日里时常教导儿,人生在世,忠义之心必不可缺,可你现在又是如何?”

“我庞家作为降将归顺,可魏王却依旧以你为奉义将军,留典中军,此等殊荣,可你竟贪生怕死,投降敌军,是何道理?”

“你时刻皆知忠义之心,既然被擒,何不自尽,以死明志,效忠于魏王?”

顿时间,庞会一席席话语,毫不留情,咬牙切齿的怒吼而出。

见状,庞德眼神微凝,却是目光低垂,不敢正视其子。

他的确时常教导其子,要暗藏忠义之心,不可三心二意,做背主之徒。

当初,他的确也有萌生死志,自尽的想法,可在关平放他回归,曹营诸将竟然连相见曹仁的机会都不给他,见面便要砍杀自己。

正是如此,让庞德愤恨无比,便打消了自尽的念头。

因为,他觉得就算自己以死明志,曹营诸将依旧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会将他视为叛逆。

自尽,不值得!

不过,话是如此说,可现在面对着其子的质问下,庞德还是感受着一丝丝羞愧。

良久,庞德徐徐道:“会儿,为父知晓,现在无论我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为父只说,你好生在魏营建功立业,封侯拜将,娶妻生子,日后没有了父亲的照顾,你切记要照顾好自己,以及你母亲。”

“尽量,不要在朝中树敌!”

此话一落,庞德这员铁骨铮铮的壮汉,眼神间竟有丝丝泪水打转,遂徐徐流下面庞。

“你当真不弃暗投明,重返曹营?”

见状,庞会心下一沉,怒喝着。

闻言,庞德沉默不语。

良久,庞会厉声道:“好极,好极也!父亲,这是儿最后一次称呼你父亲。”

“庞德,从今往后,你我父子之情就此断绝,战场相争,必是你死我活。”

片刻功夫,庞会高举大刀,强行抹了面前泪珠,高喝着。

第七十一章 愤怒的黄须儿

“砰!”

随着父子二人最后的诀别,庞会遂不在犹豫,浑身气势暴涨,一刀斩出,可谓风云变色。

见状,庞德剑眉一凝,立即挥刀挡住了这一击。

一击未果,父子二人搏斗在一团,不过,却都是庞会在主攻,庞德一直在防御,并未用尽全力。

毕竟,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庞德心底有愧,也并未对其子出手。

“砰砰砰。”

随着后方脚步声响起,庞德耳目一动,遂轻声道:“会儿,从今往后,你我父子二人天各一方。”

“还望照顾好你母亲,为父有愧于你们!”

此话一落,庞德却瞬息倒飞而出,直落己方军阵中。

旋即,庞德艰难的起身,高喝着:“全军,速速回撤,向少将军靠拢。”

随着荆州军徐徐后撤,庞会紧盯着前方庞德身影,眼神微动,强忍着泪珠没有流下,也并未下令追击。

九月二十一日,关平与夏侯尚双方在许田以东对峙一日有余,许都方面终于迎来了转机。

三千精骑已经抵达,不仅如此,威震塞北的鄢陵侯曹彰亦是纵马驰骋下,进入了许都城。

许都城。

“大兄,弟接到你的紧急战报后,便立即启禀父王,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怎么样,局势控制住了么,弟没有回来晚吧?”

王世子府中,此时身材魁梧的曹彰气喘吁吁的拱手说着。

见状,曹丕不由露出一丝关切之色,轻笑着:“子文,这一路你风尘仆仆赶来,想必已经累坏了吧?”

“你先回府休息休息,等养精蓄锐,明日再领三千精骑出城,一举击溃来犯的荆州军。”

闻言,曹彰面色顿时坚毅起来,昂声道:“大兄,现在战况紧急,弟不用休整,立即便可领军杀出,击碎荆州贼子。”

“还望允许弟出战!”

一时间,曹彰竟然不顾身心疲惫,直接请战。

“不行,子文,你从长安千里迢迢狂奔回来,怎么能立即上阵搏杀呢?”

“听兄长言,先回去休息。”

“目前,伯仁正率众拖住荆州贼军,局势暂时无碍!”

“大兄!”

眼见于此,曹丕顿时面露不悦之色,冷呵着:“子文,回府!”

随着曹丕下令,曹彰亦是无奈,遂领命退下,回府休息。

等待曹彰离去,程昱、华歆等臣才徐徐进府,拱手行礼:“臣等参见公子!”

“诸位,免礼!”

一番客套,曹丕挥手示意,遂道:“华尚书,程侯,如今子文、精骑都已抵达,我军是否可以出城一战了。”

闻言,华歆先行说道:“公子,二公子勇武难测,三千精骑也是战力强悍,在配合着夏侯将军的两千步卒。”

“歆想,歼灭敌军不难!”

话落,从旁程昱思索一番,也道:“公子,老臣以为,此次让二公子领军出战,也要让他将关平给逼到比阳境内,不要在郊外剿灭荆州军。”

“程侯,此话何解?”

“公子,由于襄樊战役的开始,我军一直未有余力采割稻谷,可现在即将步入冬季,也避免夜长梦多,应当立即开始安排丰收。”

“故此,老臣才建议,将荆州军压缩至比阳境内,然后我等在募集人手,采割稻谷。”

随着程昱一席话语,从旁华歆频频点头,同样也拱手到:“公子,程侯说得有理!”

“好,既如此,那明日出战时,丕便告知子文。”

闻言,曹丕也轻声说着。

………

许田以东,平原。

此刻,两军正在相互宿营对峙,拖时间,片刻后,远远扬起一阵阵“踏踏”声。

半响,双方斥候俱以奔回本阵,禀告军情,一番汇报,夏侯尚却是顿时面露喜色。

对面,关平听了军情,面色不变,摸着鄂下隐约可见的青涩胡须,喃喃道:“曹军的援军已经抵达了,还是数千骑士?”

“看来,曹丕是真想将我军一网打尽啊!”

一席感叹,关平遂向从旁亲卫轻声下令:“你二人速速前去通知孙将军,让他先行率众前往汝水,寻找我等隐藏的战船,然后接应我等。”

“诺!”

紧随着,关平继续扭头望向从旁庞德,说着:“庞德,赵忠你二人,各领一军左右出击,引诱敌军向许田方向行进。”

“本将为前锋,先行撤往许田方向。”

“诺,诺!”

号令传下,庞德、赵忠拱手应诺,接令着。

旋即,二人便领军一左一右杀出,关平则领主力迅速后退。

一声炮响,随着庞德、赵忠先行与曹军交战,遂且战且退,两军又渐渐向许田方向行进。

次日一早,许都南门,此刻曹丕以及众臣聚集城头之上,曹彰则一身戎装,手持长刀,威风凛凛的屹立于城门处,身后则是气势恢宏,早已整装待发的三千精骑。

片刻功夫,曹丕持剑当先走出,面对着曹彰,高喝着:“子文,为兄今日便在城上等候着你领军出城,一举击溃荆州贼军,凯旋归来!”

闻言,曹彰亦是面如喜色,大吼着:“大兄放心,弟必不辜负诸位希望,一定凯旋而归。”

“诸位大魏将士,养军千日,就在此时,我等自从当初一战大破赛胡以后,便一直沉寂下来,在无出鞘之日。”

“今日,荆州贼子不自量力,来犯我军,将士们,碾碎他们!”

“喔喔,杀,杀。”

一时间,随着曹彰挥刀大吼鼓舞下,麾下三千精骑亦是纷纷举枪,大喝着。

这一刻,这支精骑再次昂扬怒喝,再一次向诸众证明了,他们是战无不胜,引敌于血的百战精锐。

“开城,出击!”

下一秒,曹彰高声大喝,下令着。

“咯吱,咯吱。”

城门徐徐打开,数千骑士纷纷跟随曹彰身后,疾驰狂奔而出,冲向郊外。

“踏踏踏!”

一阵阵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响起,这支精骑好似犹如一只只喋血猛虎般,破空而出!

许田方向。

“哈哈哈!”

“关平,你看看,威震塞北的鄢陵侯已经领数千精骑冲杀而来,今日你等荆州军必将覆灭于此。”

“识相的,你等速速归降,本将定会既往不咎,不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等的死祭。”

田间外,望着许都方向尘土飞扬,耳听着震天的战蹄声,夏侯尚亦不由越发大喜,遂望向对面的荆州军,劝降着。

只不过,关平却是面露一丝冷笑,淡淡道:“是么?”

“夏侯尚,别高兴得太早,好戏才刚刚开始!”

此话一出,夏侯尚等众不由纷纷疑虑起来,关平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为何还如此自信?

只是,思索半响,曹军诸众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好,关平,本将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此刻,夏侯尚面露大笑,言语间尽显讥讽之色。

他可不相信,如今的关平,还有反败为胜的计策。

毕竟,最多不过半刻钟,曹彰便能领三千精骑抵达,然后与他所领的步卒合军一处,将对荆州军发起猛攻。

夏侯尚丝毫不相信,荆州军战力会强到这种地步,能够抵挡住曹彰率领的精骑冲击。

思索半响,夏侯尚此时依旧面色如故,对己方此次大胜,充满了自信。

而他自信的来源,便是三千精骑。

“关平,鄢陵侯的三千精骑转瞬即逝,你今日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随后,夏侯尚继续挑衅着。

许田距离汝水,至少还有二十余里的路程,荆州军皆乃步卒,就算此时全力以赴的狂奔撤离,也必然会被精骑追上。

然后,免不了一场大败!

见状,关平面色阴沉,淡淡道:“鹿死谁手,尤未可知也!”

“好,那拭目以待吧!”

话落,夏侯尚也不在多言,望着奔来的骑士已经逐渐逼近,也开始下令结阵,随时准备攻击荆州军。

至于此刻,关平也在暗暗估算着时机,然后悄然下令着:“赵忠,随时准备,按计划行事!”

“诺!”

闻言,赵忠也接令退下,开始前去准备。

渐渐地,震天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声势亦是越发之盛。

此时,远处,三千精骑每前行一步,便仿若大地在颤抖一般!

“全军,停!”

半响后,三千精骑抵达许田道上,曹彰长刀一挥,数千骑士犹如离弦之箭般,陡然间停下结阵。

阵势之间极为森严,气势如虹,令行禁止!

旋即,曹彰拍马上前数步,傲然屹立道路上,高声道:“关平,大汉魏王之子,鄢陵侯曹彰在此。”

“吾率神兵前来,尔等贼子还不趁早下马归降,更待何时?”

一声大喝,响声极为高涨,传遍数里。

眼见于此,许田对面的关平轻声下令着:“赵忠,时机已至,一会看本将眼神行事。”

吩咐一番以后,荆州军阵中数百名军卒纷纷高举着火把,屹立着。

旋即,关平亦是回声道:“哈哈哈,吾当是谁前来了。”

“原来是曹操那奸贼的黄须儿啊!”

一记爽朗的大笑,关平有力的回击着,只不过,此言一出,曹彰却是瞬息面色铁青,陡然间身间浑厚的气势顿时爆发而出。

“关平,你竟敢挑衅本将,今日,吾誓杀汝,取你首级!”

忽然间,曹彰怒喝着。

黄须儿,由于鄂下长满一副黄色长须,故此平日里,其父曹操便戏称为黄须儿。

又由于他勇武莫测,深得曹操喜爱,故此每次作战时,便会大喝一声“黄须儿”出战。

可是,这个称谓,除了其父曹操称呼以外,其余任何人再称,曹彰便会恼怒异常。

此时,关平面带讥讽的言语传出,曹彰现在已经是愤怒到极致。

“夏侯尚,结阵,配合本侯精骑,准备向荆州军进攻。”

一声命令,正当曹彰、夏侯尚准备出击时,忽然间,变故突生!

“砰砰砰!”

短短片刻功夫,荆州军阵中,数百军卒出列,然后奋力将掌中火把扔向田间。

“呼!”

瞬息的功夫,火把触碰在干枯的稻谷上,瞬息之间,便演变为熊熊烈火,而且看这架势,亦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见状,曹军诸众纷纷惊惧起来,他们都想不明白,为何忽然之间,许田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夏侯尚见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虽说如今正值金秋时节,稻谷皆以干枯,可也不是那么容易酿成重大烈火的。

“难道是,田间被覆盖了火油?”

思索片刻,夏侯尚瞬息后怕不已,他竟然没想到,关平昨日率众引离他,竟是为了在田地里铺满火油,毁掉许田。

原本,他还在说,关平竟如此配合,可现在的大火一起,他才幡然醒悟。

只不过,为时已晚,沾染着火油的稻谷被点燃,烈火一直蔓延着整座许田。

不久,烈火亦是直接蔓延到道路之上,彻底将两军阻隔,断绝了曹军杀向荆州军的路线。

见状,关平顿时面露大喜,上前持刀大笑着:“哈哈,黄须儿啊黄须儿,没想到吧,你刚回许都,本将便给了你一个惊喜。”

“怎么,这惊喜可还满意?”

一时,曹彰已经是愤怒至极,双拳紧紧握着,咬牙切齿道:“关平贼子,你卑鄙无耻!”

此刻,曹彰、夏侯尚是真的未想到,关平竟然会毁其田地,毁他大魏根基。

须知,许田一直作为规模最大的屯田地,一直是维持着曹军军需粮草的根基所在,如今一旦被烈火焚毁,便很难恢复,来年的军粮,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眼见着烈火燎原,关平心情大喜,大喝着:“黄须儿,吾已将大礼送到,接下来我等便不再奉陪,先走一步!”

话落,关平大刀一挥,主力军卒遂向汝水渐行渐远而去。

至于对面的曹军,却是有气无力出,道路已经被烈火阻隔,他们无从追击敌军。

望着熊熊燃烧的田间,无数的稻谷被毁,曹彰不由高声厉喝着:“关平,吾这一生与你势不两立!”

此刻,夏侯尚也率众前来与精骑汇合,遂向曹彰道:“二公子,快快安排军卒返回,让丕公子着手安排人手,前来救火。”

“不然,许田根基尽毁矣!”

夏侯尚此时亦是急促的说着,至于荆州军,则已经抵达汝水沿岸,登上了早已等候岸边的船只,遂向比阳方向南去。

ps:这章不好拆分,所以就两章合一,直接发成四千字大章了,说明一下。

第七十二章 假途灭虢

只在许田烈火燎原时,关平已经率众沿汝水汇过比水,南下比阳。

此刻,战船甲板上,关平屹立于此,目光如炬,凝视着水面,望着周遭宜人之景,久久不语!

实际上,此次北上,关平可谓是心满意足,一开始本是只想将冀州方面的援军引离南下支援,扩大局势。

可关平也是在抵达许田以后,才思索到火烧许田,毁其根基的策略。

可想而知,许田经历了此次的大火焚毁,今年收成必定锐减,甚至还会影响来年的春耕。

良久,孙狼走过,面色大喜,道:“少将军,跟随你征战沙场,真的太过瘾了。”

“末将此时都还处于恍惚间,我军孤军深入许都,竟然还能烈火焚毁许田,当真是不可思议!”

话落,不仅孙狼,军中其余诸众,望向关平的眼神里,亦是充斥着无限的赞佩。

九月二十四日,行进数日,荆州军停靠比水岸边,上岸结阵宿营,原地歇息。

“你们几人,迅速分散四周,徐徐靠近比阳,寻找邓艾所部。”

“诺!”

这一刻,关平谨慎起见,并未立即前往比阳城,而是先派遣斥候进行打探。

毕竟,陈群先前可是领郡兵提前撤离的,以他的智计,号召周边军卒趁己方北上时,反攻比阳,也不是不可能的!

时间慢慢相过,等待良久,前方忽然脚步声响起,旗帜亦是隐约可见。

片刻后,荆州军的面容清晰可见,邓艾、刘伽率众前来。

两军汇合,关平立即上前,问着:“士载,如今情况如何?”

“比阳,已经被曹军攻下?”

闻言,邓艾苦叹一声,喃喃道:“少少…将军,在你率主力北上以后,那陈群便在周遭城池纠集了三千郡兵,回返而来。”

“艾一直谨记着少将军所说的存人失地,存地失人,故此便搬空府库,领军撤出比阳,在城外与曹军对峙。”

“这数日来,艾领军三败曹军,故而陈群便固守城池,不在遣军出城野战。”

一席话语,邓艾极为流畅的将这半月以来的军情禀告。

言语几乎未有吞吐,关平不由眼神异样,随之面露喜色,说着:“士载,口吃已经痊愈了?”

“嗯!”

轻嗯一声,从旁的刘伽亦是拱手道:“少将军,你是不知道,这段时日以来,邓都督领我等纵横野外,接连拖垮了曹军部众。”

“如今,军中将士们气势如虹,军心高涨。”

一时,副将刘伽也肯定了邓艾的功绩。

话落,邓艾也轻声说道:“少将军,下一步,我军应当如何?”

闻言,关平徐徐思索一番,道:“全军兵临城下,佯攻比阳。”

“然后,我军在趁夜悄然渡过比水,汇入淮水,从汝南、江夏边境穿过,绕道吴地,回返江陵。”

一席话语,他也做出了这道计划的解释。

号令传下,荆州军合军一处,结阵前行,阵势间军容齐整,战旗飘扬上空。

比阳城下。

荆州军卒结阵于此,关平当先持刀走出阵外,向城头上高喝着:“城上守军听着,吾乃关平,还请陈群出来一绪!”

此话一落,城头守军顿时窃窃私语着,眺望关平的身影时,还略有惊惧之心。

自从关平大半月前的比阳大捷,火烧曹军,这一战生擒夏侯楙以后,比阳周遭城池的守军,可谓是闻其名,而色变!

这一刻,这些临时被陈群所聚拢的兵卒,闻听着关平率众前来,都不由起了骚乱。

好在未持续多久,便有军卒前去通禀,陈群徐徐跨步抵达城头。

“关平,群深知你荆州军战力强盛,可如今,吾便固守城池,有胆你便挥师攻城。”

此时,陈群遥望下方军阵,面向关平,冷声道。

他虽然不知晓为何关平才北上半月时间,便南撤了,但他与邓艾交战数次,却是未讨到任何便宜。

故此,陈群近日来便一直在加固城墙,打定主意固守。

“哈哈!”

“陈群啊陈群,你以为固守,本将便拿你无法了么?”

一番大笑,关平掌中大刀一挥,高声道:“孙将军,将夏侯将军请上来吧!”

号令传下,孙狼遂不在耽搁,立即便将受俘的夏侯楙给押解阵前。

旋即,关平刀指夏侯楙,遂大喝着:“陈群,此人你当真不在乎?”

夏侯楙,是夏侯惇的亲子,以其秉性,他要是知晓陈群如若放任不管,恐怕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陈群真的是为了大局为重,也无用。

正是如此,关平才会想到利用夏侯楙,试试能不能引出陈群出城野战救人。

关平很自信,只要陈群率众出城,他便能在临回军之际,在大败曹军一场。

此刻,城头上陈群见状,眉宇间顿时皱成了川字型,面色凝重,喃喃道:“关平,果真奸诈!”

思索一阵,他暗自沉吟着:“可是,吾要是不出城救人,此事要是传到夏侯惇耳中,恐怕以其暴脾气,不会轻饶了我。”

“可要是救,单凭现今的数千战力低下的郡兵、县兵战力,野战又如何是荆州军卒的对手?”

“唉,究竟当如何抉择矣!”

一边叹息着,陈群一边权衡着,思索良久,他陡然面色一变,瞬息朝下方冷厉道:“关平小贼,不知你可听说过曾经夏侯元让与韩元嗣之事?”

“告诉你,群是不会屈服于你的,如若不然,你便杀了夏侯将军祭旗吧。”

顿了顿,他又望向一旁被束缚的夏侯楙,高声道:“夏侯将军,你父也是刚烈之人,想必你也一样,那么你就为了魏王,自尽吧!”

“也不要让群为难了!”

眼见于此,关平暗暗叹息一声,便知晓陈群已经做出决定了。

从他用夏侯惇,韩浩事件举例,关平便知晓陈群此次无论如何,决计是不可能开城出战的。

曾经,吕布攻打兖州时,麾下将领伪降于曹军,后趁乱挟持了夏侯惇,导致军中震恐,关键时刻,还是韩浩站出,坚决不受敌将威胁,不顾夏侯惇性命之危,而要剿灭敌军。

如今,陈群拿二人事件举例,便可知晓他固守的决心。

旋即,关平忽然扭头,轻笑着:“夏侯将军,看来你的地位在曹营不是太高哦,竟然连陈群都觉得你的重要性,比不过一座城池。”

“要不,投奔大汉吧,夏侯渊将军的侄女便是吾三叔的妻子,你过来,有我和三叔的举荐,汉中王必定会重用你的。”

此时此刻,随着陈群拒绝救人,关平也适时的进行了劝降术。

“哼,关平贼子,吾父与魏王父以兄弟相称,极为亲待,吾会投靠逆贼大耳刘备?”

只不过,虽然夏侯楙能力不足,可作为曹魏宗亲,还是颇有几分骨气的。

“哈哈!”

大笑一声,陈群闭门不出,荆州军也结阵在外,俯视眈眈,但并不攻城。

直至夜色降临之际,估摸着城头守备军士都已离开,关平才轻声下令,全军悄然向岸边徐徐上船,然后沿比水一路南下。

一夜之间,荆州军便神不知鬼不觉间,远离了比阳城。

第七十三章 张辽

一路行过,荆州军跨过比阳城,行经比水,进入了淮水流域,然后沿河南下。

由于江夏文聘都已将主力调集在随县,时刻守备着襄樊前线的关羽军团,以防荆州军忽然杀入江夏境内。

故此,在江夏与汝南边境行进,关平这数千兵力却是如鱼得水般,畅通无阻!

直到兵临安阳时,才遇到了麻烦。

安阳,只是汝南西部靠淮水的一座小县城。

荆州军正据城休息。

县府中。

“禀告少将军,据我等打探,在我军前方的新息城,一支数千余众的曹军士卒正在驻扎。”

此时,分散周遭打探的斥候亦是徐徐回归,禀告着军情。

闻言,关平问道:“曹军驻军,前两日你等汇报,不是都说前方没有异常情况么,为何现在又有军队了?”

“新息城驻扎的曹军主将又是何人?”

话落,斥候想了想道:“启禀少将军,由于新息城曹军守备森严,我等无法靠近,只能在远处悄然打探,并不知晓敌军主将为何人。”

“不过,新息城头上,却是挂着将旗,特写着张字。”

“张?曹军东部驻军将领,可有张姓?”

一时,关平闻言,面色贼动,亦不由轻声喃喃思索着。

“张姓将领,究竟是何人?”

不过,片刻时间,从旁邓艾说着:“少将军,江淮防线,合肥主将为张辽。”

“张辽,张文远?”

闻言,关平一时楞神片刻,然后顿时间惊惧着。

此刻,他不由联想到了原史上,张辽曾奉命率合肥之众西进,援助不利的襄樊战局。

“难道,张辽率众是西进,前去援助襄樊,对抗父帅的?”

此话是关平面对着邓艾所说,徐徐询问着。

闻言,邓艾缓缓道:“少将军,照此来看,应该是了,不然无法解释张辽为何好端端不驻军合肥,却率众到了汝南。”

“汝南沿淮水相过,便是江夏境内,径直过去便能抵达襄樊前线。”

“看来,应是襄樊战局,曹军越发不利,奸贼曹操为了压制君侯,才会不惜一切,率众支援。”

说到此处,邓艾脸上喜色越发浓厚,喃喃道。

毕竟,曹军支援越疯狂,越能说明荆州军在襄樊越战局优势。

只不过,邓艾在欣喜,关平却是越发忧虑!

“曹孙已经联盟了么?”

此时,关平想着,暗暗沉吟道。

顿了顿,他又思索着:“要是双方没有达成一致,曹操肯定不会放心的抽调合肥之兵援助襄樊。”

“既然如今张辽已经率众前来,那说明孙权已经下定决心,要偷袭荆州了。”

“既如此,时间已经不多了啊,我军究竟能否先江东军一步,提前回防?”

这一刻,关平已经切实的感觉到时间紧迫。

目前,已经是九月二十八日,他知晓,距离原史上十月曹孙联合出击的日子,已经不远矣!

“士载,召集诸将,集结军力,向新息城进发,吾要迅速解决张辽,回防江陵。”

闻言,邓艾愕然,眼见着关平急切的神色,不由心生疑惑,拱手道:“如今前线战局,君侯战局充分的优势。”

“少将军此刻如此急切,难道是孙氏已经进行偷袭了?”

自从当日献策,制定计划时,关平便与之解释了江东会背盟的总总因素,故而此刻邓艾也迅速反应过来。

“嗯!”

“兴许孙氏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征了,我军也要抓紧时间,赶回去了。”

轻嗯一声,关平喃喃道。

片刻后,诸将齐聚一堂,开始商讨着。

“诸位,据斥候打探,如今合肥守将张辽已经率众屯驻在新息城,意图想是西进援助襄樊。”

此话一出,府中诸众顿时群情激奋着,纷纷高吼着出战,一举击溃曹军的话语。

很显然,连日以来,荆州军连战连捷,已经让将校、军卒普遍的升起了骄纵之心,反而瞧不起曹军的战力。

见状,关平眉头一皱,心知己方太过盛气凌人,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骄兵必败,有一句话说得好,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则须重视敌军,任何时候,都不能对敌人掉以轻心,小觑他们。

何况,曹军战力本就极为不弱!

“诸位,打住,击溃曹军,恐怕极难。”

顿了顿,关平又徐徐道:“曹军主将乃是张辽,吕布败亡,他投奔曹贼后,以自身之勇武,立下赫赫战功,因功驻军合肥防范东吴。”

“数年前,他曾在逍遥津以区区八百之众大破十万江东兵马,此人能力我等有目共睹,不可小觑!”

“再说,据情报而言,敌军亦是数千之众,其中约有一支千余骑规模的骑士,战力丝毫不弱我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硬拼。”

一时间,眼见着诸将心底的盛气凌人,关平不由面色凝重,徐徐说着。

闻言,千人督赵忠拱手道:“少将军,正是由于张辽所部实力强盛,我军更应当拦住他们。”

“不然,一旦让他们抵达襄樊前线,与曹军主力汇合,那君侯的压力可就倍增矣!”

话落,其余诸将纷纷拱手,表示赞同。

“诸位,如今之下,时间紧迫,我军应当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迅速回防后方,防御东面孙氏的背盟突袭。”

“故此,我军绝不能与张辽部交战,相持于此。”

“所以,艾与少将军达成一致共识,前去与张辽和解,不出一兵的路过汝南边境,从淮水南下。”

“和解?”

闻听着邓艾的一番话,诸将都不由面露疑虑,孙狼先行忍不住,不由问着:“可是,既然我军与张辽所部相遇,他又如何轻易会轻易放我等离去,而不管不顾呢?”

此话一出,诸众纷纷点头,都点头示意,这的确是他们的疑虑。

闻言,关平面色淡然,轻笑着:“要是按照常理,那张辽肯定不会放我军过境,可别忘了,我军可有筹码在身。”

“只要有他在,我军定能安然无恙的过境。”

一时,诸将皆眼见关平、邓艾面色淡然,自信满满,都不由暗自揣测着。

半响,孙狼率众脱口而出,惊道:“少将军所说的,难道是夏侯楙?”

第七十四章 过境

“对,夏侯楙,他就是我军安然过境的护身符。”

话落,邓艾先行站出,轻笑着。

闻言,从旁的庞德不由喃喃道:“据了解,张辽此人不是那么容易受威胁的,此策真的行得通么?”

自从庞德与其子诀别以后,他便了却后顾之忧,全心全意为荆州军效力。

一开始,他之所以还挂念曹军,也只是担忧因为自己的归降,会连累到家眷,可从庞会坚决断绝父子关系的决定来看。

庞德,心底很欣慰!

毕竟,庞会坚决与庞德断绝父子关系,他才能在曹营立足,也就可以保住家眷。

闻言,邓艾笑道:“呵呵,此事无碍!”

“以夏侯惇与曹操的亲近,再加上夏侯楙还是曹贼的女婿,身份显赫,一旦张辽此次执意出战,堵截我军,而导致夏侯楙身死,那他在曹营的仕途,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庞都督以为,张辽是那种大义凛然,而不顾自身仕途的人么?”

一席话语,邓艾微微笑着,反问着。

话落,关平也确定道:“士载所说不错,张辽能在吕布败亡后,毫不犹豫地投奔曹贼,这便表明,此人胸中有浓厚的功利心。”

“既然夏侯楙为我军的人质,那他绝不会再继续与我军冒险交战,那和解之议成功几率便大增,这是其一。”

“其二,张辽既得到援助的指令,那他也必须要尽快赶往襄樊前线,那我军与其军力不相上下,一旦交战,必定是旷日持久!”

“张辽是聪明人,他宁愿让我军过境,前去对付江东,如此,可以牵制东吴军力,合肥安危反而大大倍增。”

话音落下,诸将顿时纷纷高声拱手道:“少将军,妙算,我等佩服!”

既然军议得到确定,关平遂也不耽搁,立即便召集兵力,结阵离城,乘船继续南下。

新息城。

抵达城下,荆州军按令结阵,关平当先挥刀上前,大喝着:“张辽,吾曾听家父提起,他在曹营时,与你关系是极为亲厚的好友。”

“如今,你胆敢出城一见?”

此话高声厉喝,早就传到了城头上,屹立城上的张辽闻言,面容微笑,喃喃嘀咕道:“这便是云长之子?”

“果真身材高大,器宇不凡,有云长之风。”

一时,张辽脑海思绪亦不由连连涌出,回想着。

“明副将,你紧守城池,谨防荆州军忽然进攻。”

指令下达,张辽手持长枪,集结数百骑士,便准备出城而去。

见状,从旁明副将顿时惊叫,立即劝说着:“将军,这不可,敌军势大,你乃一军之主将,不容有失!”

“要是出城遭受敌军暗算,那我军又当如何?”

闻言,张辽轻笑着:“放心吧,荆州军既然宁愿绕道淮水,想必也是得知了江东方面将要率众偷袭荆州的计划,才会急于回防。”

“既如此,那本将出城,自然安然无恙,要是辽有所闪失,敌军也休想在借道回返了。”

“正好如今双方都不想开启战端,本将也当出城相见下关云长之子,和解下,让他们安然南下。”

“嗯?将军,魏王既然已经与孙氏联盟,孙权调转枪头,西进偷袭荆州后方,不是于我军有利么?”

“只要后方失守,前线的关羽所部必定崩溃,那我军不利的局面不就瞬间逆转了么,将军此时更应当阻截荆州军回防啊!”

随着明副将一席话,张辽听罢,抚须大笑道:“哈哈,为何要堵截荆州军,让孙权小儿轻易夺取了荆州,于我军有何好处么?”

“反而,本将放开口子,借道荆州军南下返回,他们回防荆州以后,必定会与偷袭的江东军形成拉锯战。”

“两军对垒,他们便无暇在顾及侵犯我军领地,如此,魏王便可厉兵秣马,整顿军力,随时准备南征,一举灭掉两家势力,一统天下。”

一席话语,诸将皆不由暗暗点头,表示赞服。

不得不说,张辽的战略眼光也不逞多让!

话落,张辽挥手,止住明副将的劝诫,道:“你不必再说,本将已有定计。”

旋即,明副将领众继续固守城池,紧密严防着,至于张辽则率数百骑,径直狂奔出城外。

“咯吱,咯吱。”

城门徐徐打开,数百骑士列阵狂奔,士气昂扬,奔出城外,结阵着。

随即,张辽挥枪,打马上前,行到正中停滞,高喝着:“关平,辽已出城,可有胆出阵一绪?”

此话一出,张辽单人独骑,持枪屹立于此,极为平静。

闻言,关平面色淡然,丝毫不惧,径直打马上前,大刀一指,轻笑着:“雁门张文远,果真如传闻中一班,艺高人胆大,胆色过人矣!”

“怪不得吾父时常提及于你,说你勇力过人,是他一身的好友,只是他经常暗叹,你与他阵营不同,这一生注定只能成为敌人。”

听罢,张辽面色微沉,说着:“关平,你父亲真的还时常挂念辽?”

想到此处,张辽也不由思绪万千,暗暗想到曾经关羽还身处曹营时,一同相处的那段时光。

关羽,徐晃,张辽由于性格秉性相投,外加上汉代乡土观念极重,几人同属并州出身,自然而然多了一丝亲近感,也就成为了好友。

“是的,张辽将军,不仅是你,还有徐公明将军,父亲都难以忘怀,当初结下的友谊。”

这一刻,关平说得极为动容,并未撒谎,因为当初偶然之间,他的确发现其父有此感叹。

“唉,吾与云长,公明的确情谊深厚,可惜这一生注定只能兵戎相见了。”

想了片刻,张辽面容微动,轻叹着。

此时,关平不由大笑着:“哈哈,张辽将军,既然你与家父友谊长存,那不如便给小侄一个薄面,让我军相过?”

闻言,张辽亦是轻笑着:“呵呵,此事可不那么容易啊,如今你我两军正处敌对,辽岂可因私废公,让你军南返?”

“除非,你军相过,我军能有一定的好处,那辽还可考虑一二!”

虽然张辽心底早就有想法,但此时也并未展露出来,反而假装不知实情,说着。

“哈哈!张辽将军说笑了,我军借道而过,对于贵军,当然有好处。”

“此话何意?”

随着张辽询问,关平厉声道:“因为,张将军拒绝不借道,那你我两军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第七十五章 谈妥

“两败俱伤?”

闻言,张辽愕然,遂讥讽着:“你莫非高看你荆州军的战力了吧,虽然你我两军实力相差无几,可别忘了,本将身后的这支骑士军团。”

“这支精骑曾跟随辽大破孙权小儿十万大军,关平,你确定能战而胜之?”

此刻,张辽神情振奋,言语间亦是喜气洋洋。

威震逍遥津,大破十万雄兵,这便是张辽戎马一生以来,最巅峰一战,每次与人谈起时,都会有种浓厚的自豪感。

只不过,张辽本以为能够吓住关平,可思索片刻,关平徐徐说着:“张辽将军,你麾下千余骑士相比曹彰领军出塞的三千精骑,如何呢?”

“二公子的精骑?那的确是战力无双,军威强盛,辽不如也!”

闻言,关平面容尽显笑意,道:“那如此说,平才刚刚北上攻伐许都,以数千步卒,却令援助的曹彰三千精骑不敢追袭。”

“张辽将军,还会以为平惧怕你麾下千余骑么?”

这一刻,关平面部表情得极为轻描淡写,言语间仿若丝毫未将张辽麾下骑士放在眼里,极为自信。

“焚烧许田,阻隔曹彰的追袭,张辽此时必定还不知晓,那我便先诈一诈他再说。”

话落,关平亦是在心底暗自沉吟着。

“什么?他竟然已经与二公子交过战了,还毫发未损,这战力也太强了吧?”

闻听,此时张辽内心也震惊了,惊叹于荆州军的战力,竟然如此强盛。

至于事情的真伪,张辽倒是没有怀疑,毕竟此事自己早晚都能知晓,关平虚报战绩,有何意义呢?

不过,自己打自己脸罢了!

想到此,张辽沉声道:“你想如何?”

“哈哈,张将军,平无意与贵军发生争端,只需借道南返,还请将军成全。”

一声大笑,关平遂在马背上,拱手道。

“我军已经与孙氏联盟,孙权答应魏王,他愿率众西进袭荆州,为我军解围。”

“在这种情况下,你想南返回防后方,辽理当拖住于你,为江东争取时间,你觉得我还能借道于你?”

在曹操下令张辽领军援助襄樊时,便已经讲述清楚,不要隐瞒江东要偷袭的消息,反而要大张旗鼓的放出讯息,让越来越多的荆州军卒知晓。

故此,张辽此刻却是毫无负担,将江东要偷袭的消息直白的透露而出!

闻言,关平面色不变,轻笑着:“拒绝我军过境,阻止回防荆州,让孙权小儿成功夺取荆州,这恐怕不是曹操本意吧?”

“你,此言何意?”

此时,惊于关平推测的能力,张辽不由面色大变,急问着。

“没什么意思,只是平觉得,曹贼既然明言告知你等统兵将领,要大肆将江东背盟我军,偷袭荆州的风声传出,他难道不就是打着的让我军能够知难而退,不在继续北伐,而是领军回防么?”

“经历过这数月的激战,想必你等曹营上下,都不敢在小觑我荆州军的战力了吧。”

“曹贼一定知晓,只要我军能够提前回防,江东偷袭必然以失败告终,然后孙权定会恼羞成怒,继续加派军力,强行争夺荆州。”

“如此,我们两家才会无暇顾忌北伐,你军也就有时间积蓄实力,坐山观虎斗,这想必便是曹贼大肆传播信息,告知我军江东偷袭的本质原因吧?”

“不过,不得不说,此计的确阴险,让我军与江东火并,你等却在后面观战,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一席话语落下,张辽心底是越发的震惊了,暗暗道:“他又怎么知晓,大肆传播信息是魏王的主张。”

“这可是魏王密信,非统兵大将绝不可能知晓。”

只不过,张辽当然不知晓,关平有历史先知,自然知晓原史上,这是董昭向曹操献的计略,目的便是要关羽得到消息,从而放弃北伐,而回防后方,与东吴死磕,试图达到己方渔翁得利。

顿了顿,关平缓缓道:“张将军,平所说的可有误?”

闻言,张辽皱眉,喃喃道:“的确,你所说不错,但是,就目前为止而言,你荆州军的威胁远远强于孙权,那辽先配合江东,灭了你等再说。”

“孙权小儿,吾还瞧不上,他纵有十万雄兵又如何,相反,关平你和你父反而是我军大敌。”

“哈哈!”

“那平便先多谢张将军高看我父子了。”

一时,关平假意大笑,好似真的在庆幸张辽能够高看他一般,实则心底却在破口大骂。

“这张辽,竟然如此难缠。”

徐徐思索一番,关平继续道:“张将军,此言差矣吧!”

“试想想,如若我军当真失守荆州,那江南数郡,整个长江便尽在孙权的掌握之中。”

“届时,我军倒是无妨,还可以领军撤回蜀中,紧守峡口那片地势险峻之地,江东对我军便毫无办法。”

“到时候,江东一旦无法奈何我军,那张将军试想想,以孙权小儿的习性,他会不会调转枪头,对付你等呢?”

“而且,占据了长江以南的江东,既可兵发襄阳,也可率军渡江,直取江淮,而我军届时在出秦岭,北伐关中。”

“张将军觉得,局势真的这样发展,你军可还能应对?”

顿了顿,关平望了望张辽的神色变化,不由面色一喜,继续道:“可如若我军占据荆州诸郡,则是三足鼎立之势,江东便不可一家独大。”

“那如此,我军既可保住荆州,你军所遭受的威胁也大大降低,这双赢之事,张将军岂会想不明白?”

“平便不多说了,孰是孰非,但凭张将军做主,不过就算是你拒绝借道,那我大军也不惧一战,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一刻,关平既是一方面将大局势给依次分析而出,另一方面也以强硬的态度告知张辽,我荆州军不惧一战。

话落,张辽神色阴晴不定,心里已经被说动,可为了颜面,却又没有方面答应,徐徐思索半响,便转身率数百骑士回返城中。

“关平,智谋果真不逊,怪不得可以十日破襄阳。”

“此人,当真不可小觑矣!”

回返途中,张辽如此想着。

第七十六章 神医

“夏侯将军,你既然已经陪伴我军行到此处,那请自便吧!”

距离新息城以南的三十余里的淮水支流岸边,关平目视夏侯楙,面带微笑,道。

闻言,夏侯楙不由感到一阵不可思议,喃喃道:“你要放我?”

“当然!”

“这是张辽将军与本将之间的约定,吾既然答应,那自然不会食言。”

此时,关平面色微动,肯定道。

在二人阵前会谈以后,张辽的确也没有与荆州军兵戎相见的打算,便同意了借道。

只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释放被比阳被俘的夏侯楙。

夏侯楙,毕竟是夏侯惇亲子,身份地位显赫,张辽本就打算借道,他在提出这个小要求,也料到关平定然不会拒绝。

毕竟,只要过了淮水,荆州军一路南下,便能进入江东领地蕲春境内,那夏侯楙在留着,其实意义不大。

故此,关平得知后,也未有丝毫犹豫,便同意了。

其实,他虽俘了夏侯楙,可也未想好应该怎么处理,既然张辽愿意以借道的名义赎回,那双方自然皆大欢喜。

然,关平这席话说得却又令夏侯楙忍不住自我遐想着。

“张辽,约定?”

一时,夏侯楙心绪复杂,既有可以回返的喜悦,又有一丝丝疑虑在内。

“难道是张辽与荆州军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或者说有私利?”

“应该没错了,早年他本就与关羽关系匪夷所浅,照此看来,肯定有问题。”

此刻,夏侯楙徐徐思索着,却并未展露而出,他的确也不是傻子,心知张辽的忠心,背叛倒也不至于。

只是,他还是心底起了一丝疑心,生出了芥蒂!

想了片刻,夏侯楙便徐徐走下战船,朝着新息城的方向行去。

行经片刻,眼见着关平并未率众阻拦,夏侯楙心底一喜,亦不由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去,很快便消失于众人视线当中。

“少将军,当真就如此放任他离去?”

“此人身份显赫,日后再与曹军征战,可有大用啊!”

此时,从旁孙狼眼见,不由拱手道。

闻言,关平面色淡然,轻笑着:“孙将军,所谓‘人不信,则不立’,本将既然已经与张辽作出约定,他也信守诺言,并未在我军借道途中,对我军忽然袭击,那吾理当遵守承诺。”

“其次,孙将军以为,似曹孟德这等枭雄人物,真会为了夏侯楙这纨绔子弟而受我军威胁?”

“所以,吾便顺水推舟,答应了张辽以借道换回夏侯楙的请求。”

话落,关平目光飞转,紧盯着滔滔水面,叹着:“还好,张辽暂时无意与我军为敌,不然此次麻烦矣!”

这一刻,回想着与张辽的交锋,关平亦是十分庆幸。

别看他当时说得信誓旦旦,不惧一战,可一旦张辽执意阻截,他还真的没辙,那荆州失守,必成定局!

索性,曹孙只是利益性联盟,双方依旧互相提防,曹营诸将也不希望孙氏轻易夺取荆州,全据长江,坐视其实力壮大,转而对己方造成威胁。

正是如此,张辽才会放任荆州军南返回防,与江东军相互火并。

良久,关平挥手,正准备下令全军继续乘船南下,可忽然间却发现异常情况,面目一动,便倾听着。

“老王,你不是上月才说自己旧疾复发,周遭大夫都无法治愈么?”

“吾昨日听说,就在前面的西阳城下,神医华先生正在设台免费为民众们诊治病态。”

“老兄,快走吧!”

闻言,从旁那位年约四旬的王姓壮汉陡然间大喜,惊道:“老马,你说的可是实情?”

“华先生真的在前方?”

“是啊,是啊,我今早亲眼所见的,不会有错。”

随着二人的对话下,周遭所闻的村民纷纷面露大喜,下一秒,皆向西阳城方向迅速狂奔而去!

“神医?华先生?”

村民的对话,距离关平不过数十步,当然瞒不过其耳。

此刻,关平闻言,不由沉思着。

“难道是华佗?”

寻思许久,关平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记人名,遂越想越觉得可信。

下一刻,他面向刘伽,轻笑着:“刘伽,换上儒服,随本将前往城外。”

说罢,关平也不耽搁,迅速脱下战甲,换上戎装。

见状,刘伽虽不知其意,也按照吩咐开始换装。

片刻功夫,换上儒服,关平勇武气质被掩盖,反而隐隐有丝士子的风范。

“少将军,你可是为前方的神医前去?”

此时,邓艾亦是反应过来,相问着。

“恩!”

“士载,那你先领军卒在次休息一阵,有异常情况,便乘船驶离岸边,躲避。”

话音落下,关平遂不在多言,便领同样身着儒服的刘伽徐徐远去。

途中,关平脑海也在迅速转动着,究竟能否将华佗招入麾下。

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晓,古代的冷兵器作战,很多时候军中伤亡,并不是战场上的直接死亡,而是受伤以后,军卒们因伤口得不到及时的处理,导致感染而亡!

故此,此时关平在得知华佗的踪迹后,第一反应便是想招为己用。

毕竟,如若军中拥有一名神医,那便能研制出众多的药物,以救治伤员,从而导致大幅度的减员。

“只是,华佗这人好像闲云野鹤惯了,要他步入仕途,恐怕极难矣!”

此时,关平喃喃想着。

无论是在演义还是正史中,华佗都是那种视虚名为浮云,并不贪恋权势的人,除了游历四方,治病救人,造福民众以外,他并无他求!

这一刻,关平也清楚,对于招揽华佗一事,并不容易。

思忖片刻,关平暗暗沉吟着:“看来想要招揽他,必要剑走偏锋才行。”

······

西阳城北,城外。

此刻,四周源源不断的黔首涌来,然后一条形状似若长龙的队列便形成。

最前方,有一宽阔的蒲团扑在下方,上面摊位上则摆放着各种奇珍药药品,一名年近七旬,满头白发,却神采奕奕的老者正在细思为前来看病的民众诊断着。

队列最后,关平却在若隐若现的紧紧盯着最前方的老者,暗暗道:“看样子,应该是没错了。”

第七十七章 招揽

西阳城下。

持续大半个时辰,白发鹤颜的老者效率极高,原本排成长龙的队列在以肉眼能瞧见般的速度减少。

每一位前来诊治的民众离开时俱都洋溢着异常喜悦的神色,还千言致谢着:“多谢华神医”等等之类的话语。

片刻后,从旁一位年近三旬,孔武有力的中年不由开始收拾医药药品,遂说道:“师父,走吧。”

闻言,却见这老者面容淡笑,眼神若隐间望向远处,摆手道:“不用如此迅速离开,既有来客前来,我等自当接见一番,方才不失理数!”

“来客?”

话落,只在那中年还在疑惑之时,老者已经徐徐站起,然后步步行进着。

每走一步,老者都面色如常,跟中年人无异,并未有年老体迈的佝偻。

显然,此人对于养生之道极为精通!

短短时间,老者走到关平身前,脸不红,气不喘,微微拱手道:“草民见过少将军,不知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此话一出,饶是关平城府深厚,亦不由震惊,他此次就是深怕暴露身份,故而才换上儒服装作士子,前来的,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可面前老者却还是认出了他。

见状,关平假意不懂,作揖行礼,轻笑着:“老丈何出此言?”

“小子不过就一读书之人,那担待得起将军之称?”

“呵呵!”

老者轻笑一声,缓缓道:“少将军,你不必隐瞒真实身份了,你虽然隐装得体,颇有士子的风范,可你身旁的副将身材高大,身间不自觉间便会散发出一丝丝杀戮气息。”

“吾怎么看,都不像是士子,反而是久经沙场的行伍中人。”

“顿了顿,老者淡笑着:“其次,当初关君侯箭疮崩裂,吾有幸为其诊治,刮骨疗伤时,曾见过少将军你。”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我依旧是记忆尤深,故此如今少将军一来,便瞬息认出来了。”

提到关羽时,华佗也是面容露出了敬佩的神色,他行医数十年,还是头一次所见,像关羽这般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一席话语落下,关平仿若不知情般,咋舌道:“老…老丈竟然便是闻名于世的神医华佗先生。”

“小子关平拜见华神医。”

此时,他拱手行礼。

“然也,吾便是华佗。”

“只是,神医一事,当不得真,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佗也只是尽自身绵薄之力,行走于天下间,救治身怀疾病之人。”

华佗听闻关平的赞扬,却并未飘飘然,反而谦逊说着,言语间也不似作伪,片片真心之语。

“华神医高义,晚辈赞佩!”

这一刻,关平见此,的确是从心眼里崇敬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了,毕竟,华佗一生游经天下各郡,治病救人无数,可对于报酬却是并未那么重视。

甚至,贫穷家庭,他亦是分文不取!

正是如此,华佗才会饱受推崇,被冠以“神医”之名。

“哦,还没相问,不知少将军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佗观少将军面色红润,并无丝毫症状,想不是为治病而来?”

华佗一语点破,关平神情略显尴尬,以笑掩盖,说着:“华神医果然神算,晚辈的确不为看病而来。”

“那是?”

“华神医,晚辈此次前来,特地是邀请您与我一同回返,在我军治下治病救人。”

此话一出,脚步声瞬息响起,片刻功夫,中年收拾好东西,背着医箱,便迈着沉重的步履徐徐走来。

“吾师已经高龄,而且他老人家不喜功名利禄,官场仕途,闲云野鹤惯了,恐怕难以接受邀请。”

“少将军,还请回吧!”

一席话语,中年丝毫不给关平颜面,径直拒绝着。

话落,中年便搀扶着华佗,准备离去。

此时,华佗却伸手止住了中年,说着:“普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向少将军致歉?”

闻言,吴普闷闷不乐,道:“师父。”

“快点!”

眼见着华佗不怒自威的训斥,关平立即笑容满面,拱手道:“华神医,不必如此,普兄还比我年长,怎能为我致歉呢?”

“平担待不起,万万不可!”

半响,却见吴普并未有丝毫动作,华佗无奈,只得拱手道:“吴普是佗亲传弟子,平日言语习惯,一时口无遮拦,还望少将军不要追究。”

“至于前往江陵一事,恕佗不敢应往,吾这人,一生并不热衷于进入仕途做官,心中唯一的信念便是能够在有生之年,走遍天涯,救治众多身怀疾病的人。”

话落,华佗面色轻笑,也婉拒了。

此时,关平脑海大肆的思索着对策,究竟应该如何留下华佗。

他深知,此行北上,过不了多久便会受曹操征召,前往许都为其治脑疾,然后冤死在狱中。

故此,关平也很惋惜,才下定决心,誓要将华佗招揽过来,以此避免他在古稀年还惨遭厄运。

“华神医,此言差矣!”

思索半响,关平徐徐道:“神医你仔细想想,单凭你一人之力,就算走遍天下,日日夜夜的不辞劳苦,前去救人。”

“可毕竟势单力薄,天下间这么多人,你又如何救治得过来?”

“要是你随平一同南下,然后定居江陵,开办医馆,一面治病救人,另一面却召集天下医者,进行医术的传授。”

“如此之下,不出数年,神医你的门徒便层出不穷,然后再让他们游历州郡,前去治病救人,岂不是效率更高,救下的民众也会比先生你独自救人,多出数倍乃至数十倍。”

“这,也是神医你的功德!”

此话一出,华佗眼神略显异样,紧盯着关平,半响道:“少将军,你竟然不歧视我等医者?”

闻言,关平大笑,道:“神医,平不仅不歧视医者,还十分崇敬医生。”

“所谓医者父母心,只要是人,便不可能避免生病,那便自然需要你等医者的救治。”

“故,在平看来,医者不仅不是贱业,反而是极为高尚的职业,因为,正是有诸如神医你这样的医者在,我等身负折磨的病痛时,才能得到救治而痊愈!”

此话一出,周遭华佗、吴普俱都震惊了,他们都未想到,关平竟然并未有瞧不起他们,反而崇敬他们的目光。

须知,在秦汉时期,从商者、工业,以及医者都被士人所瞧不起,在他们的眼里,这些都只是属于奇技淫巧,远远不能跟他们的身份相比。

“少将军,佗代天下医者,十分感谢你对我等的敬重。”

话落,华佗双手拂尘,行礼着。

这一刻,华佗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高看了关平数分。

“不过。少将军,前往江陵一事,佗还是不能接受。”

“虽说开办医馆,传授技业,的确是功德无量之事,只是,如此而为的话,必定会涉足官场,这有违佗初衷。”

“还望少将军恕罪,佗不能答应。”

当然,此时华佗依旧顽固,并未改变主意。

“师父,走,别理他们!”

眼见着关平已经缠着他们许久,吴普早就面色不善,此刻亦是言语冷淡。

“你说什么,找死是不是?”

此时,从旁刘伽望着吴普的面容,也是怒火中烧,怒喝着。

“普儿。”

“刘伽。”

一时间,关平、华佗同时出言制止着,二人才不满的退下。

旋即,关平再次道:“先生,平能保证,你前往江陵开办医馆,并不会受官府干扰。”

“你只需潜心治病救人,传授技业,至于其他事,都不必过问,如此,也不会进入仕途路。”

“神医,你看如何?”

望着关平那极为郑重的眼神,华佗一时久久不语,半响,长叹一口气,道:“唉,少将军,恕佗无礼了!”

话落,华佗便招呼弟子吴普徐徐离开,脚步渐行渐远,向北而去!

一时间,关平不由面色大急,喃喃道:“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了么?”

望着华佗二人北上的行程,他不由暗暗想着。

毕竟,此次华佗一旦北上,必然会像史上那样而冤死。

关平这一刻,亦是感到了万般无奈。

“原来,穿越者也不是万能的。”

寻思片刻,关平喃喃自嘲着。

眼见着华佗逐渐远去,关平心底大急的同时,又不由想到了什么一般,陡然间大喜,遂立即高喝着。

“华神医,还请留步,平有言相告!”

第七十八章 《青囊经》

一声高喝,响彻数里。

行经数十步的华佗闻声,不由下意识的回身相望。

“华神医,吾听说你曾花费一生心血,著作了一部医书,名为《青囊经》。”

“平在此推测一下,想必先生对这部书籍寄予了重大厚望,希望能够流传百世,让后世众多的医者能够学到其中医术精髓,造福天下民众吧?”

此时,关平毫不拖泥带水,立即便将自己临机间想好的说辞,高声说出。

青囊经,算是华佗一生心血所著作而出的,关平相信,他绝对不希望这部书最终籍籍无名,而消散于世间。

不然,原史上的华佗身处狱中,也不会苦苦哀求狱吏,将这本书带出去,最终无果下,才含恨烧毁。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华佗顿时面露大喜之色,遂回转脚步,返回而来!

见状,刘伽疑惑,望着从旁重新恢复自信的关平,轻声道:“少将军,这?”

“呵呵,你不必惊讶,只需知晓,这部书籍对于华佗很重要便是了。”

闻言,关平淡笑,喃喃解释着,刘伽闻言,遂不再问。

片刻功夫,华佗与弟子吴普奔到近前,便立即出声道:“少将军,你此话何意?”

望着此刻华佗一脸的急切之色,关平神色反而恢复平静,不急不慌,说着:“先生,平之意为,你既然花费一生心血,著作了《青囊经》,自然不希望遗落、消散在民间。”

“可是,先生想过没有,单凭你个人之力,想要将书籍发扬光大,何其难也?”

“众所周知,凡是如若没有朝廷的助力,想要让全天下都相信一本书,这是压根不可能的。”

话落,华佗还未言语,从旁吴普面色不善,冷冷道:“不知,少将军有何条件?”

从此话中,师徒二人都已经听出了关平此话明显是有交易的成分在内。

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有所得,必然要所弃,这道理,无论是华佗还是吴普都明白。

故而,吴普有此一问!

“哈哈,吴兄多虑了,平并未有任何苛刻的条。”

“平只是希望先生能够定居江陵,开设医馆,治病救人的同时,也传授天下医者之技业,这个并不算过分,也不与神医的理想冲突吧?”

“毕竟,神医门徒越多,能够行医治病的医者也越多,拯救的病人也会急剧增加,平此举也不算是为了私利。”

“平保证,只要神医愿意答应前往江陵,《青囊经》发扬一事,吾必定会禀告我主,竭尽全力劝说他,在境内进行推广。”

“神医,吴兄,汉中王的仁义之名早就遍布四海,天下人谁不知晓,《青囊经》既是能造福天下民众的神书,想必我主不会拒绝的。”

“神医,还请妥善考虑!”

这一刻,为了将华佗绑在己方战车上,关平是真的豁出去,连刘备的名声也搬出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刘备一生所经营的仁义、爱民的名声,关键时刻,是极为有用的!

至少,提及刘备,师徒二人都是眉头一舒,很显然,他们还是愿意相信的。

“不过,想必少将军还有其他的条件吧,无私帮助佗发扬《青囊经》,这不太可能吧?”

一时,华佗也极为冷静,轻声说着。

虽说华佗并未入仕途做官,可他对官场的尔虞我诈,还是很清楚的,似关平这等拥兵一方的大将,岂会无私帮助自己,而不需回报?

华佗看的很透彻,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闻言,关平大笑,喃喃道:“哈哈哈,神医不要误会,平的确有一个小要求,但并不过分。”

“只是希望先生在治病救人的同时,也能专门培养一支规模尚可的军医,而这支队伍则专门负责为我军负责。”

“华神医,上阵厮杀的军卒也是人,他们也有自身宝贵的性命,而你忍心看着一条条鲜活的性命并未战死在残酷的战火中,反而死在后期保守折磨的伤势感染么?”

“由此看来,此举也并未违背神医您的意愿,平恳求先生答应。”

话音落下,关平拱手作揖,请求着。

此刻,他已经对华佗做出了很大的招揽规格了,如若他还是不上道,关平便真的没办法了。

至于…趁机将之斩杀,关平压根没想。

开玩笑,以华佗流传天下间的名声,一旦杀了他,那关氏父子的名望将彻底消散,更严重,可能会影响到刘备仁义之名。

而且,要是真的不同意,那关平也不用出手,他自然会走原史上的老路。

“少将军,此事太过突然,佗一时难以接受,还请给我一段时间,好好思索。”

“佗保证,一月之内,必定给其答复!”

思索半响,华佗拱手说着。

闻言,关平心底也暗暗松了口气,他已经微微听出了华佗其实内心已经有心动的感觉,只是还未完全下定决心罢了。

“当然,如何选择,全在先生一念之间,只是平还是希望,先生能以大局为重!”

“那就如此,平会在江陵等待神医的到来。”

事已至此,关平面容轻松,也表态着。

话落,华佗拱手辞别关平,遂领弟子吴普徐徐远去,逐渐消失。

此时,刘伽望了望前方,不由道:“少将军,你花费如此大的功夫劝说,难道就这样让他离去了?”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喃喃望着师徒二人离去的背影,关平喃喃说着。

此时,关平反而没有多大的负担,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华佗最终如何抉择,这便不是他能控制的。

思忖半响,关平面向刘伽,紧紧说着:“走吧!”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华佗究竟属不属于我方,一月之后便有答案。”

此话一出,刘伽遂不在恼怒,二人也迅速向岸边行去。

远处。

“师父,你当真要去江陵?”

“涉及官场,一向是师父你所不愿的,关平虽话如此,可真的一旦在江陵定居了,那必然会牵扯进官府。”

话落,华佗一时止住脚步,面色也黯淡了许多,喃喃道:“普儿,你所说这么多,为师也考虑到了。”

“只是,你知道的,《青囊经》是为师一生的心血,无时无刻不想发扬光大,关平说得没错,单凭我一人之力,想要推广,压根不可能。”

“故此,为师有点心动。”

闻言,吴普面色不变,道:“师父,那你决定好了么?”

“暂时还在权衡中,等一月以后再看吧。”

此话一出,吴普面色郑重,拱手道:“师父,你传授弟子一身技艺高超的医术,此事不管你如何做决定,普都无条件跟随你。”

一时,望着吴普那决然的眼神,华佗心里亦是感受着阵阵暖流。

他很欣慰,这一生收了这么一位好弟子。

………

淮水岸边。

关平、刘伽寻找到隐藏的军队,然后便下令乘船,一时间,荆州军卒庞大的船队,便径直沿着淮水南下而去。

ps:今天凤溪更新了五千五百字,将近六千。

第七十九章 东吴变故

举水,水面上。

连续数日乘船,荆州军已跨淮水,进入了举水支流,一路向东吴境内的蕲春郡边境行经着。

此刻,就在距离蕲春郡不过数十里时,主将关平静静待在战船甲板上,目光飞絮,紧盯着滔滔水面,思绪翻滚,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邓艾亦才徐徐走来,轻声道:“少将军,怎么,有心事?”

自从领军渡江取襄阳以后,邓艾便从未在见到关平有心神不宁的时候,而此时在摆脱曹军,即将进入“盟友”地盘时。

关平,反而忧心忡忡着!

故此,他由此一问。

闻言,关平目视邓艾,问着:“士载,你说我军如此大张旗鼓的穿行东吴境内,当真可行?”

闻言,邓艾愕然,思索一番,喃喃道:“少将军,艾觉得当初我等都想当然了,直接穿行,想必不可行!”

“从张辽率众援助襄樊,丝毫不顾及合肥安危,并且还愿借道我军,总总情况都已经证实,孙权已经与曹贼达成联盟。”

“此时,江东方面必然已经在整军备战,准备偷袭荆州,如若我军穿行其境内,而被江东斥候所探听到消息。”

“孙权必然会调集重军,围歼我军,阻止我等回防。”

顿了顿,邓艾面色凝重,道:“那时候,我军缺少大船,又身处江东腹地,地处江南,水系众多,必然会被江东军击败。”

“故此,照艾的猜测,恐怕穿行此策不可行也!”

话落,从旁关平继续盯着水面,面色凝重,片刻后,才淡笑着:“士载,你所说不错!”

“这正是目前为止,本将所忧虑的,先前我还未想到这一层,可现在越靠近蕲春郡,内心反而越发不安。”

一席话语落下,思忖片刻,关平陡然间挥手,遂传令各部,靠岸停船,宿营休整。

“你等数人沿岸南下,分散乔装前去打探,蕲春守将为何人?”

“诺!”

号令传下,数名斥候亦不敢怠慢,立即领命拱手而退。

一日相过,次日,九月三十日。

将近上午,午时时分,分散而出的斥候才陆续返回。

“禀告少将军,小人已打探清楚,驻军蕲春的主将为已故程普之子程咨,屯兵千余。”

“然后,守将程咨将守军分别各自安在举口,寻阳两地,而他则亲自坐镇寻阳一线,防范江夏的文聘所部曹军。”

一时,数名斥候连连出言,将所打探到的军情上报。

话落,关平闻言,不由思索着:“举口?”

“这就棘手了啊,举口是举水南下进入蕲春的入口所在,我军南下岂不是瞬息就被江东方面发现?”

“看来,程普的儿子,不可小觑啊,举口、寻阳一南一北,控卫着蕲春郡,他现在分兵屯驻,一旦曹军袭击,便能马上示警。”

“我军,难矣!”

这一刻,听闻了斥候的情报,关平面色越发愁眉不展,喃喃自语着。

片刻后,另一名斥候也拱手汇报着:“少将军,小人昨日夜间更是偶然发现一件特别重要的军情。”

“何军情?”

随着邓艾相问,斥候连忙说着:“昨日夜间,小人深入蕲春以南查探,却是发现彭泽湖上却是战船林立,一支支披坚执锐的江东军卒正在集结。”

“由于夜间,视线不明,小人也不敢靠近,不能确定准确的兵力有多少,但大概推测,至少约莫数千之众的规模。”

“数千众?全副武装,披坚执锐的江东军?”

闻言,一时间,从旁邓艾都不由惊住了。

彭泽湖,是接连鄱阳湖的一大湖泊,平日里除了要北上出皖口攻伐曹魏以外,孙权是不会再此处聚集数千规模的军卒。

而此刻,局势本就扑朔迷离,孙氏又与曹魏联盟,邓艾也不由惊惧着,内心越发觉得,孙权定然有阴谋在内!

至于此时,关平虽未言语,可大脑亦在加速思索着。

思索半响,他略有明悟,轻笑着:“这支集结的江东军卒,恐怕是孙权为了攻取荆州以后,能够有时间稳定荆襄数郡而做的准备。”

“怎么说?”

此话一出,周遭诸将俱是面露不解之色,然后纷纷眼神望着,神色上布满唏嘘的目光。

见状,关平徐徐解释着:“诸位,你们试想想,我军已经沿江遍布烽火台,而且据上游之势,江东地处下游,想要逆江而上,极为不容易。”

“随时都会有被发现的可能,一旦江东军卒偷袭计划被察觉,那届时必然是一场鏖战。”

“到时候,前线收到后方急报,父帅必然会放弃继续与曹军作战而回防后方。”

“这时候,要是有一支数千余众的江东军卒却乘船经沔水北上,据险而守。”

“届时,父帅前无退路,后有曹军俯视眈眈,那将是我军的倾覆之危矣!”

一席话语,掷地有声的落下,诸将不由闻之色变,遂纷纷破口大骂着孙权。

“孙权,真奸诈小儿也!”

“江东,一群鼠辈尔。”

一番番粗鄙之语,从诸将嘴里传出,纷纷怒火冲天,火冒三丈!

话落,邓艾面色冷静,说着:“照此看来,目前局势于我军越发不利,首先是我等被困在此处,不知如何穿过蕲春、江夏边境,回归江陵。”

“另一面,江东军也已经是整装待发了,随时都准备进攻了。”

“我军,应当迅速想个破局方案也!”

此话一落,诸众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沉思片刻,千人督赵忠翁声道:“不如,我军硬闯蕲春郡吧。”

“我军数千余众,虽说战船比起江东差之远矣,可举口不过数百余众,忽然突袭下,未必不能一举突破举口。”

“然后在以迅雷之势,迅速突袭寻阳,一战灭程咨,便渡江穿过云梦泽,华容,抵达江陵。”



赵忠这番话,也算是激起了诸众内心的奋战之心,陡然间,军中诸将纷纷面露亢奋,战意昂然。

“不可!”

只不过,此策一出,从旁关平想也未想,便直言拒绝。

“强行突破,先不说能不能突袭成功,就算能,那势必也会打草惊蛇,届时孙权必定会大发雷霆,提前发动对荆州的攻袭。”

“到时候,恐怕我军还未抵达江陵,江东军便已经杀至江陵城下了。”

“须知,陆口这等战略要地,可在江东的掌控之下,从陆口逆江而上,距离远远近于我军。”

“所以,强攻之策断不可取!”

瞬息间,关平便拒绝了这提议。

随着赵忠之计划被拒绝,片刻后,孙狼不由说道:“那不知少将军,可有计策?”

闻言,关平面色舒展,喃喃道:“为今之计,也唯有这一策能用了。”

第八十章 嫁祸

“士载,上次在比阳府库,缴获所得的曹军战甲共有多少套?”

一边说着,关平也思绪万千,目视着邓艾,徐徐道。

闻言,邓艾面色不变,拱手道:“禀告少将军,比阳一役,我军共所得一千八百三十二套余曹军战甲。”

“一千多?”

听闻,关中若有所思,遂喃喃道:“倒也足够了。”

“士载,你领千余众换上曹军战甲,然后操控战船在前行经着,靠近举口以后,忽然发动袭击。”

“举口之上,你务必全歼数百守备的江东军士,务必不使其有漏网之鱼出逃。”

“如若…若,举口周遭方圆数里有民众居住,也势必格杀勿论!”

此刻,关平神色阴沉至极,与往日的礼智表现反而截然不同。

对,穿戴曹军战甲,假扮江夏文聘所部,突然向举口发动突袭,对周遭的军民全权都进皆杀戮,进行灭口。

届时,在以幸存于此的民众逃离南下,借他们的口将曹军来袭的消息传回寻阳,甚至京口。

杀害手无寸铁的无辜民众,关平也不愿也!

可为了己方的大局,为了能够借过江东,而不被东吴耳目所察觉,那必然要将一摊水搅黄,让江东疲于应对江东,而没有精力在去管他们。

而杀周遭之民,除了谋划被民众看出以外,也有吓破其胆,然后举家逃离举口,南下传回这消息。

毕竟,军士都训练有素,要是能够安然回返寻阳禀告此事,恐怕以程咨,甚至远在京口方面的众江东文武不难推测出,这是荆州军的诡计。

可要是恐慌的民众,那效果便大不相同,须知,谣言的力量是可怕的!

而且,曹军本就有屠城,杀俘等恶名传出,反观刘备集团的军卒,可都是总总美名,怎么可能会肆意屠杀民众呢?

所以,唯有将水搅黄,荆州军才有机会趁机过境。

此事,也不需要瞒多久,只要能瞒两三日,荆州军便能穿过举水,入长江支流的云梦泽,到时便能轻装急行,返回江陵。

至于那时候,就算江东察觉出这是关平的诡计,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曹孙都已经联盟,大战在所难免。

关平觉得,只要他能够率众回防,领导军卒布置防御,就算孙权撕毁盟约进犯,也无济于事!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关平不杀江东军民,难道孙权就不会背盟么?

思索半响,从旁邓艾反应也不慢,立即出言,轻声道:“少将军,难道你准备趁机突袭江东军,然后嫁祸于江夏曹军?”

“然也!”

望着邓艾自信的目光,关平也面露喜色,点头道。

下一秒,邓艾却是面色凝重,拱手道:“少将军,可依艾看,此策却是有诸多漏洞,恐怕并瞒不过江东诸将,甚至孙权。”

话落,关平愕然,眼神异样的望去,他有些疑惑,这还是邓艾头一次反对他的计策。

“士载,说说你的看法。”

不过,关平也并未独断专行,遂问着。

“诺!”

应诺一声,邓艾思索片刻,遂道:“少将军,你试想想,曹孙既然才刚刚达成联盟,可后脚,却有一支江夏曹军竟然突袭了江东领地,杀掠军民。”

“此事,是否很可疑?”

“江东方面必定已经对我军借道南返的消息已经了如指掌,孙权之所以还隐忍不发,便是想拖延时间,让我军还以为他并未有偷袭荆州的想法。”

“然后,在关键时刻,在给予我军致命一击!”

顿了顿,邓艾面色舒展,继续道:“既如此,孙权对我军行踪一目了然,那一旦举口被袭,不用想,都知道是我军所为,然后嫁祸于曹军。”

“毕竟,如今曹孙初联盟,襄樊前线更是于曹军局势不利,孙权很清楚,曹军是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率众突袭的。”

“他知晓,江夏文聘,不是傻子。”

“只要想到这里,那剩下的不用再想,便知道是我军所为。”

“故此,少将军,艾以为,我军单纯使用此策,必不可行!”

短短功夫,一席话语落下,邓艾掷地有声,神色自若,周遭诸将听闻,进皆信服。

“邓将军所言有理!”

“我等附议。”

此刻,诸将俱是纷纷出言,拱手道,也都开始讨好着邓艾。

虽说邓艾偏将军一职,只是关平暂代其父所封,法理上说,是做不得数的,可诸将心里也很清楚,主将关羽治军严谨,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此次邓艾立下军功不小,战后被封将军,自然是常理之事。

闻言,关平面色不变,可也连连点头,暗暗沉吟着:“看来,我还是真的想当然了啊,竟然把这一大错误给疏漏了。”

“这要不是邓艾提出,恐怕突袭举口以后,必然会激怒孙权,反而会落下口实,让他能名正言顺背盟,提前偷袭荆州。”

这一刻,关平心底也是愈发觉得,此时的孙权还按兵不动,应该就是在等待时机,在等一个合适的理由背盟。

“士载,不知你可有计策渡江?”

思索半响,关平也将希望寄托在邓艾身上,遂缓问着。

“少将军,艾已思索一策,只需在您的策略上补充一下,便万无一失!”

“虽然不能瞒住江东军多久,但至少也足够我军趁机过境了。”

闻言,关平手抚鄂下青涩短须,喃喃道:“说说看!”

眼见示意自己述说,邓艾遂不在犹豫,立即分析着:“少将军,诸位,我军先假扮曹军士卒突袭举口,然后杀掉守备军卒,不让一人落网。”

“在趁机模仿曹军屠戮民众的方式,杀戮方圆数里的民众,迫使他们恐慌之下,举家南逃,将曹军来袭的消息散出。”

“然后,此时我军便毫不停留,在换上江东军战甲,杀入江夏境内,肆意到处劫掠,引起曹军震怒。”

“最后,我军便隐遁江上,坐观其变。”

“只要此事进行顺利,那就算文聘、江东诸将都猜测是我军所为,那也无碍,至少被我军肆虐的双方民众,他们可不认同是我军所为。”

“届时,他们必然会乱起来,如此,无论是江东还是文聘,都势必会陈兵边境,一为相互震慑,二为交涉,三则是给受害的民众一个交待,以免引起民愤。”

“而我军,此刻便可利用这短暂的交涉时机,迅速渡江,回防江陵。”

“这将是我军唯一的机会!”

此时,邓艾说到此处,面色凝重,言语间极为郑重。

毕竟,此策有极大的风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

话落,关平沉吟片刻,高声道:“诸位,士载所言,乃是我军目前而言,最好的计策。”

“本将决议,就用此策。”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本将相信,只要我军潜心谋划,定能成功。”

话音落下,周遭诸将纷纷拱手大喝着:“我等誓死听从少将军指令。”

一席话语,诸将也知晓此次的严峻,故而也纷纷表态。

第八十一章 程咨的应对

蕲春南,寻阳城,江边。

此时,一中年披坚执锐,屹立于码头旁,目光紧锁,紧盯着江面,久久不语,任由着江风吹拂着战袍。

这员约莫七尺五寸的中年正是驻军蕲春的主将程咨,历经三世老臣的程普之子。

良久,程咨轻声喃喃着:“吴侯下令,让蒋钦将军集结数千余众于彭泽湖,等待时机一到,便北上沔水,断关羽归路。”

“希望局势一切顺利吧!”

近日来,自从孙权决议与曹操联盟以后,境内各地都开始在整军备战,统兵将领亦是忙着安抚地方,早已是焦头烂额。

毕竟,江东之地世家大族林立,孙氏虽然割据数十年,可也并未彻底掌控地方,兵制也是以私兵制为主。

此刻,程咨亦是面目凝重,心底也十分期望,此次背盟袭荆州,能够成功,他知晓,己方能发动这一场战争,并不容易。

就在他依旧屹立江边时,忽然一阵沉甸甸的步履瞬息响起,其声由远及近。

片刻功夫,一员身长八尺,体态魁梧,年过二旬的青年走来,拱手道:“程兄,吾刚才率众出营巡视时,却是发现营外有情况,上前打听一下,才发现,举口方面出事了。”

“举口?”

“周邵,怎么回事,快详细说说。”

这一刻,程咨听闻举口方面出事,亦是不淡定了,连忙急问着。

闻言,周邵喃喃道:“吾已经带了数名从举口周遭逃难的黔首过来,程兄,你还是直接盘问他们实情吧!”

话落,他遂不在犹豫,大手一挥,便见十余名军士持枪,领数名民众徐徐过来。

半响,数名黔首抵达二人面前,程咨见状,不由大吃一惊,只见这数人衣衫褴褛不说,面色亦是灰头土脸,甚至于,有一两名身间还有浓浓的血色,显然伤势不轻。

“你等如实交待,举口方面究竟出了何事,你们竟然要逃亡于此?”

此时,程咨面色阴沉,言语不善。

闻言,那数名黔首见此情景,早已是惊惧不已,遂一言一语的述说着当时情形。

“将军,两日前,小人正在江边垂钓,可举水西面却是忽然数百只战船席卷而来,一支全副武装的军卒径直杀上岸上。”

“他们战力强悍,举口水营的数百军卒完全没有反抗的实力,便被屠戮殆尽。”

“紧接着,这些军卒竟然畜生不如,兽性大发,在举口周遭大肆捕杀我等手无寸铁之人,肆意杀戮。”

“小人的妻儿老小都被杀戮一空,小人也是拼死才逃过一劫,然后奋力南逃。”

话落,这员背部隐约间还在数道刀痕,尚且还血迹斑斑的平民,不由如实说着。

“是啊,是啊。将军,小人们世代久居于举口岸边,以打鱼为生,自认也没有得罪过谁,可却谁知,竟然此次横遭厄运!”

“将军,还请为小人们做主,为举口冤死的民众雪耻。”

一时间,这数名徐徐将所知情的信息如实告知以后,一个个便瞬息怒火中烧,悲愤的跪地求饶着。

话音落下,程咨面色亦是越发阴沉,遂冷声道:“你等可曾看清,袭举口的是何方军卒?”

此话一出,其中一员平民,擦干脸上泪珠,咬牙道:“将军,小人知晓。”

“好,你说!”

“将军,当时那支军卒刚登岸时,小人正巧打鱼回返,正巧碰见他们,这支军卒所穿戴的甲胄乃是曹军战甲。”

话落,从旁周邵顿时暴跳如雷,怒喝着:“什么,曹军士卒?”

“这**诈的畜生,竟然背信弃义,前脚才与我军联盟,后脚竟然肆意攻破我军举口要塞,屠戮军卒,劫掠民众。”

“程兄,吾请战,集结周边军卒,杀往江夏,剁碎曹军狗贼,为我军儿郎报仇!”

“将军,报仇,报仇,我等愿意投军,还望您收留,我等誓要杀尽这群狗贼,为妻儿老小雪耻。”

此时,眼见着周邵怒吼,从旁数名黔首亦是悲愤交加,附和着。

“周邵,且住!”

高喝一声,程咨先行挥手示意,然后命周遭军卒,将数名黔首先行带下去。

等待民众离去,周邵才忍不住,再次高声着:“程兄,他们都乃是举口四周的渔民,想必他们所说的都是事实,恐怕的确是曹军袭击了我军。”

“毕竟,江夏距离举口不过百余里而已,乘船不过半日功夫,奸贼曹操想是假意与吴侯结盟,暗地里却是差遣文聘率众,突袭我军。”

“要知道,曹军擅杀手无寸铁之众,可是恶名在外,程兄,你还在犹豫什么?”

周邵乃是周泰长子,自负勇武强悍,深得其父武勇,故而性格颇为急躁。

如今,直接请战着,毫无思索。

只是,从旁程咨面露冷笑,喃喃道:“周邵,此策,雕虫小技尔!”

“荆州军玩这把戏,他们以为就能够成功骗过我,从而嫁祸于曹军?”

“什么,荆州军,嫁祸?”

“程兄,你何意?”

闻言,周邵却是震惊无比,不由半响摸不准头脑,急问着。

“事实很简单,此乃荆州军假扮曹军所为,其目的不过是想让我军以为是江夏文聘所部,想因此而引起我军与曹军敌视,互相攻伐罢了。”

“这,怎么说?”

话落,程咨不由变幻脸色,缓缓解释着:“周邵,早在数日前,我方细作便已经打探到消息,说由关羽之子关平所领的一支荆州军在北上攻伐许都以后,便因实力不济而撤退了。”

“然后,他们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屯兵汝南西部的曹将张辽竟然与他们互不侵犯,还借道于他们南返。”

“算算时日,想必荆州军也已经跨过淮水,入了举水,如此看来,此次袭击举口,肆意杀害周遭军民,嫁祸于江夏曹军的事实,十有八九就是荆州军所为。”

“毕竟,如今关羽在襄樊前线接连压制曹军,奸贼曹操才遣使与吴侯协商联盟,想必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来结交我军。”

话语落下,周邵信服。

不得不说,程咨也颇得其父真传,行事也极善思考,短短片刻,便将邓艾的计划给猜了透。

沉吟半响,程咨也面色凝重,徐徐道:“只不过,此事也万不可大意!”

“周邵,你先领三百余众紧急赶往举口,驻防于此,谨防荆州军再次袭击。”

“不仅如此,你还要时刻防范江夏曹军,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说不准文聘还真的遣军袭击我军呢?”

“至于吾,则立即书信一封送往京口,报与吴侯,让其定夺!”

“诺!”

号令传下,周邵立即大喜过往,拱手应诺,便前去遣军北上。

此时,程咨再次目视滔滔江水,暗暗道:“关平,你究竟想玩何把戏?”

“吾陪你奉陪到底!”

这一刻,他亦是露出一丝冷笑。

在他看来,关平此策,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第八十二章 瞒天过海

江夏郡,东部地区。

短短数日时间,沿长江支流的数县,可谓是一片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沿岸边,城镇,也有一些低矮的县城,都遭受着“东吴军卒”的洗劫。

不仅如此,东吴军更是推锋必进,企图兵临上昶城,幸亏在关键时刻,主将文聘得到消息,先行派遣一支偏军南下,坐镇城中。

基于此,才打消了“东吴军士”的念头,听闻援军的讯息,瞬息便沿长江撤出了江夏境内,消失于江面之上,在杳无音信!

上昶城。

领军驻防的曹军将领正是文聘副将,姓吴,讳杰。

如今的他,可以说愤怒无比,他领命南返驻防城池,以驱逐“东吴军卒”,避免境内民众在深受其害。

然,事实却是,东吴军一得到他回防的消息,便立即逃离,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东吴,竟然恶人先告状!

昨日,周邵初率众抵达举口,便瞬息遣人前往江夏,质问曹军为何要突然袭击他们战略要地,举口,并且还在周边肆意屠戮沿岸民众。

那东吴军卒一副质问的神情,顿时便令吴杰怒火冲天,要不是周遭将官阻拦,恐怕他早已一刀砍了那名军士。

此刻,屹立城头上,吴杰依旧怒气未消,高声道:“江东贼子,真是可恨!”

“他们率众擅自入境,肆意劫掠我方东部县城、乡野,吾还未前去找麻烦,他们倒是先行找上门来,血口喷人。”

“真是,欺人太甚矣!”

怒骂一通,吴杰发泄一番,随后面对从旁将官,下令着:“你等速速安排下去,遣人前往举口,吾要讨回一个公道。”

闻言,从旁一位将官略显冷静,遂道:“吴将军,末将以为,恐怕这其中另有隐情。”

“有何隐情,你说。”

得到首肯,这将官面色大喜,拱手道:“将军,依末将来看,我军才初与东吴联盟,一致以对抗关羽为目的。”

“而以孙权小儿的秉性,想必早就对荆州这块肥肉垂涎三尺,如今关羽北伐,被我军拖在襄樊前线,后方可谓是极度空虚。”

“此刻,固然江东于我军有所不满,可他们的余力必定都在备战,以取荆州那面。”

“末将觉得,东吴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不然他又为何要答应与魏王的联盟?”

话落,吴杰若有所思,喃喃道:“你想说,这是那支南返的荆州军所为,然后嫁祸于东吴,想挑起两家争斗?”

吴杰毕竟也是文聘的副将,得到这一番提醒,反应自然不慢,便说出了这席话。

“将军聪慧,末将正是如此想。”

闻言,这将官也未居功,拱手夸赞着,随后又道:“将军,不过也不排除是东吴故意所为。”

“我军理当要遣人前往举口,与他们进行协商,不过态度不能太过强硬,不然我们两方也将矛盾激化。”

“到时,真的闹翻,文将军屯兵随县驻防,以防止荆州军趁机杀入江夏,局势反而于我军不利。”

“此时此刻,与东吴尽量以和为主!”

不得不说,这名将官还是很有眼光的,至少最基本的全局还是分析没错,知晓如今关羽兵锋强盛,己方不该在与吴起冲突。

此话一落,吴杰也不犹豫,立即便派遣数人前往举口,面见周邵。

江夏郡,武昌境内。

此刻,关平正率军卒隐藏在一截长江支流上,等待着时机。

“距离我军前往此地已经三日了,派出的斥候也没有丝毫消息传出,也不知晓此策成效究竟如何了。”

战船甲板上,关平面色凝重,喃喃着。

这一策,其实也是他临时所想,虽然又有邓艾随后的补充,让策略破绽更小,成功率更高,可此时,关平心里也没有底。

毕竟,想要彻底让曹营、江东两方都向自己所希望的那样去走,很难。

闻言,从旁邓艾徐徐说道,开解着:“少将军,你不必如此忧心忡忡了。”

“眼下之计,也只有看他们互相怎么应对了。”

“要是两方直接和平解决,那我军也只有强攻武昌,强行穿过长江了。”

“唉!”

话落,关平、邓艾神情落寞,也万般无奈,叹息着。

只在关平失落的时候,却是忽然让他神情一震,尽扫刚才的哀怨,瞬息间神情、身心间顿时充满了活力。

因为,就在此时,关平脑海里古书竟然再次发亮了。

古书发亮,代表着什么,他在清楚不过了。

上一次古书亮,发动了隔岸观火,促使了襄阳城中青州兵与江汉籍军士相互火并,成功让关平兵不血刃夺取襄阳城。

这一刻,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古书再次可以使用,关平觉得,改变态势的机会,可能就在此一举!

这,由不得他不欣喜。

旋即,关平遂不在犹豫,立即以意念翻开了古书,停留在发亮的第二页。

第二页,便是先前激活的第二道策略,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策略发动,古书将现今局势,指定最合适的人选为周泰长子周邵,现任驻防举口的将领,以及受害的举口方圆数里的江东民众,外加上江夏东部受劫掠的郡民。”

“被指定者将会在接下来作出错误的判断,望主人抓住时机。”

“呼!”

随着计策在关键时刻发动,这一刻的关平身心好似忽然得到缓解,遂面色淡然,面露喜色的盯着江面。

从旁邓艾眼见他转阴为晴,不由满脸不解。

………

举口。

“我军偷袭你们,你觉得可能么?”

“我军驻防举口方面的数百部众都已被全歼,劫掠你们境内,怎么劫,告诉本将?”

“依吾看,恐怕是你们先率众袭击了我战略要地,然后又自导自演,搞了一出自我劫掠的把戏出来,想要嫁祸于我军。”

“你等还有胆,前来质问我军?”

一时间,随着周邵接待了吴杰所遣来的数人,一番谈论下,他不由面露冷色,讥讽着。

由于在率众北上时,程咨也并未完全确定,这就是荆州军所为。

故此,周邵也保留了自身的意见,领众抵达举口后,所见所闻下,举口周遭可谓是一片狼藉。

其实,他此刻心底已经渐渐将矛头指向了江夏曹军所部。

因为,屠戮民众,曹军可谓是天下闻名,恶名昭彰。

反观荆州军,由于皆受刘备仁义之名的影响,几乎未有擅自屠戮民众,杀戮战俘的不利名声传出。

此时,又由于曹军遣人前来质问,更是令他恼火无比,心底越发坚定,这就是曹军袭击举口以后,自导自演的把戏。

一番交涉下,双方不欢而散!

走出营外,周邵陡然间见状,周边受害的众多民众俱都跪伏在外围,一致拱手请求着。

“将军,还请为我等做主啊!”

“今日,我等在江上打鱼,所遇江夏之民,他们欺人太甚,竟然污蔑我军肆意劫掠他们。”

“不仅如此,他们还扬言,一旦等到文聘率部回防,便誓要率军东进,屠戮我等,为他们受害的民众血仇。”

一时,民众一言一语,述说着目前局势,这不由令本就身怀怒火的周邵更是面色越发阴沉。

半响,周邵积攒的怒火陡然爆发,立即高声道:“诸部听令,全军集结,乘船开往江夏边境。”

“今日,本将誓要向曹军讨一个说法。”

号令传下,周邵杀气腾腾,营中无人敢不从,纷纷列阵乘船,准备出营渡江西进。

第八十三章 计议起兵

江夏边境,长江支流。

此刻,周邵率征召的数百军卒乘船停滞于此,然后战船一字排开,威慑着岸上众民众。

从两方百姓矛盾激化以来,周邵便再也未想过在忍气吞声,直接率众前来。

基于此,被派遣而来与之交涉的曹军数人眼见着,内心也清楚了东吴的决心,遂立即回返上昶城,禀明军情。

得到东吴来袭的消息,吴杰同样怒不可遏,一方面立即遣人北上通禀文聘,另一面也迅速遣军前往支流处,与吴兵对峙。

两军对峙于江面上,双方民众俱都欢呼雀跃,每日都自发组织送物资,然后请求消灭对岸敌军。

一时,支流之上,局势暗流涌动,大战之势可谓是愈演愈烈!

而身处寻阳的程咨率先得到消息,听着周邵竟然当先领军杀奔江夏的军情,不由大吃一惊,可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制止。

只得无奈叹息,遂领驻军寻阳的剩下部众向前线奔去,并分别调令下游重镇柴桑、武昌的驻军赶往举口方向集结。

行军北上以后,他也迅速遣人奔往京口,向孙权禀告最新的情况。

这一刻,程咨也慌了,他知晓此事要是一旦处理不当,那必将与曹军起战火。

“周邵啊,周邵,你怎能如此冲动啊,暂时联盟曹军,制定偷袭荆州,是吴侯现阶段最为重要的国策。”

行经途中,程咨焦虑的同时,也不由细细寻思着,也为周邵的处境感到担忧。

不难想象,要是此次双方一旦大战,而耽搁了吴军逆江西进取荆州的战略,那以吴侯孙权的秉性,必然不会轻饶了引起战火的周邵。

就算其父力保,恐怕也要受重罚!

只在江夏境内战火一触即发时,荆州军还继续隐藏于此,等待着时机。

京口,吴侯府,大堂。

此刻,吴侯孙权高居主位,阶下两旁文武大臣并立,左边以军师张昭领弦,顾雍、虞翻次之。

至于右边,则是以诈病返回的西线都督吕蒙为首,周泰、韩当等众屹立其后。

眼见诸众皆以到齐,孙权碧眼微增,遂高声道:“诸位,昨日驻军寻阳的程咨遣人紧急送回信笺,本侯不敢怠慢,立即拆开察看。”

“信中所述,竟是一支身批曹军战甲的军卒袭击了举口,将我军数百军卒屠戮殆尽,并且肆意屠戮举口方圆数里的民众。”

“你等以为,我军当作何处置?”

话落,孙权神色自若,并未有丝毫恼怒的情绪,平稳如常,脸色波澜不惊。

可此话一出,堂中诸将却是纷纷嚷嚷着:“吴侯,曹军竟然不顾与我军所签订的联盟,肆意屠戮我军?”

“吴侯,我等请战,举兵西进江夏,灭掉文聘所部。”

“泰愿领军!”

一时间,以周泰为首的诸将陡然间战意昂然,纷纷拱手请战。

见状,孙权眉头微轴,面色不悦,怒喝道:“稍安勿躁,如今我等聚集于此,便是在商讨此事的解决方案,在嚷嚷者,便滚出府去。”

一记高喝,他遂将目光对准阶下另一旁的张昭身间,喃喃道:“军师,你怎么看?”

闻言,年过六旬,鬓发早已发白,面色异常精神的张昭思索片刻,沉声道:“主公,依老朽看,这十有八九不是曹军所为。”

话音刚落,府中诸众纷纷面露疑惑,不知其意,孙权面色不变,淡淡道:“子步,何意?”

“主公,诸位同僚,数日前,亭侯程咨曾遣信而返,告知了以关羽长子关平为首的一支荆州军已经南渡淮水南下。”

“这才短短几日功夫,便发生了曹军袭击我军重地举口、肆意屠戮军民一事,老朽以为,此事有蹊跷,并不是曹军所为,而是荆州军为之,企图诱导我军,嫁祸于曹魏。”

“然后,趁机引起我等双方两军的敌视,甚至相互攻伐。”

顿了顿,张昭不急不慌,继续说着:“昭如此想,其原因有二。”

“其一,曹操为何遣使联盟与我军?不就是因为关羽率众在襄樊连战连捷,曹军局势不利,故想让我军袭荆州,以此逼迫关云长回援,减轻他的压力。”

“在如今这局势下,江夏文聘势必不敢肆意劫掠我军,与我军为敌,增添敌手。”

“故此,这种情况下,荆州军假扮曹军劫掠,然后嫁祸的可能性,便大增。”

“其二,荆州军既然从淮水南渡,那目标必然是想穿过长江沿线,从云梦泽回防江陵。”

“可关平也必定知晓,想要大摇大摆过境,我军必不会答应,肯定会在关键时刻,以军力围杀他。”

“基于此,他便想到以嫁祸之计,想引起我军与江夏文聘的战火,引起混乱,然后他则趁乱过境,返回江陵。”

“主公,依昭所看,这必定是荆州军的诡计,还请速速遣军,提前赶往西陵、云梦泽一带设伏,阻截荆州军回援。”

“一旦关平回防江陵,稳定了局势,我军再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夺取荆州,那将难如登天也!”

此时,张昭面露冷笑之色,一言一语的分析着,直到最后,屹立而出,拱手进谏着。

闻言,孙权了然,却又有丝担忧,遂道:“子步,前两日陆口陆伯言传回消息,他还在全力与驻防公安的士仁联系。”

“让我军暂时等待,他说,士仁一向与主帅关羽不合,前段时间又因为筹集军粮不利,被遭受斥责,故而心底生怨。”

“陆逊报于本侯,他正在全力策反士仁,以图兵不血刃取公安,在沿江西进取江陵。”

“现在局势有变,一旦关平真的成功回防,那我军该当如何?”

一时,孙权不由联想到目前战局,高声问着。

“主公,蒙建议,立即起兵,攻伐荆州。”

话音徐徐落下,还不等张昭出言,右边身长八尺,一身戎装,面色坚毅的将领吕蒙便拱手,奋声道。

“直接领兵袭荆州?”

听罢,孙权不由楞了一下,遂道:“子明,你常年驻防陆口,应当十分清楚,关羽沿江建造了无数的烽火台,遍布江岸。”

“防御可谓极其森严,我军想要神不知的逆江而上,兵临公安、江陵,恐怕难度极大。”

“依本侯来看,还是以陆逊之策,先行策反公安士仁,在取江陵吧。”

话落,孙权婉拒了吕蒙的请战。

只不过,吕蒙此时却不甘心,拱手高声道:“主公,蒙有一计,定可让我军悄然渡过长江,兵临江陵城下,而不被江边所驻防的荆州军哨卡所发觉。”

此话一出,府中诸众皆斜眼望来,他们眼见着吕蒙如此自信满满的神色,俱都疑惑无比。

甚至孙权,也一时面露疑色!

第八十四章 大战将起

“吕都督,别信口开河,荆州军在上游江边遍布烽火台,我军一旦率众逆江而上必被发现。”

“依温看,还是以吴侯之策,先让陆将军策反公安城士仁,再率众直接突袭江陵。”

“如此,更有保证矣!”

听罢吕蒙一言,徐徐思索片刻,张温不由出言劝说着。

闻言,吕蒙回首望了其一眼,遂拱手朗声道:“主公,请相信蒙,此次蒙必定一举夺取荆州,全歼关羽所部。”

这一刻,他面色决然,毅然的请战着。

眼见于此,孙权略微有丝动容,徐徐道:“子明,你有何策,能够让数万大军逆江而上,而不被发觉?”

话音落下,吕蒙面色淡然,笑道:“主公,蒙打算从军中挑选千余精锐军士,皆身着白衣,遥控商船,做商贾之服。”

“然后,蒙则亲率部众假扮客商,沿江而上,一一摧毁烽火台据点,消灭荆州军耳目以后,我军主力在紧随其后北上,进取江陵。”

“如此,失去烽火台示警的荆州军必然会被蒙蔽在鼓中,当不堪一击尔!”

“主公,速速下令吧,现今局势有变,蒙以为,不宜在拖下去。”

此刻,吕蒙再次面露焦虑之色,沉声恳求着。

话落,孙权愕然,一时呆愣,片刻后才道:“假扮商船,西进?”

“子明,这能否行得通?”

“启禀主公,此策蒙至少有八成把握,能够建功。”

一席话语,吕蒙先行肯定说着,以安诸众之心!

随即,望着孙权以及诸众疑虑的神色,不由又徐徐解释着:“主公,诸位将军,蒙知晓你等还心存担忧之色。”

“可是,行军作战,本就没有必定能功成的说法,如今,由于蒙诈病回京口养病,由陆逊接替我的职务,驻军陆口。”

“此举,以如今陆逊的名声,并不足以让关羽所重视,外加上连日来,陆伯言三日一封、五日一信的恭维关云长。”

“蒙确信,以关羽自傲的秉性,必然已经打心眼里认为陆逊不过是一软弱无力的书生之徒,不足为虑!”

“关羽轻视我军,这便是蒙白衣商船能成功的第一个原因。”

顿了顿,望着诸众都将目光聚集在自己身间,而仔细倾听时,吕蒙继续道:“其二,虽然我军现今与曹操签署联盟,共同进退的协议。”

“可这也不过是暗中进行罢了,关羽并不知晓,也就是说,名义上我军与荆州军依旧是互为唇齿相依的盟友。”

“这样,从我江东境内逆江而上的商船,沿江烽火台必定不会太过重视,而此次蒙的打算便是利用这轻敌的心理,趁机拔除这一个个钉子。”

洋洋洒洒一席话落下,吕蒙将自身所献“白衣渡江”之策给分析得有理有据,府中诸众大都赞服。

“主公,不知可还有疑虑?”

话音刚落,吕蒙便直视孙权,高声问着。

闻言,孙权却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先行对视着阶下张昭,问着:“子布,子明此策,你以为如何?”

听罢,张昭头脑也瞬息思索着,半响以后,才拱手徐徐道:“主公,吕都督之策,不失为一条妙计,的确可行!”

“只是,目前为止,偷袭一事,还要先暂时缓缓,不能现在便率众而进。”

喃喃思索,张昭不急不慌,缓缓道。

话落,从旁吕蒙面色大急,立即高声道:“军师,你说说,为何我军还要等待?”

“须知,如今关平已经率众临江夏一带,随时都有破围而出的可能,一旦让其军先行返回江陵,布置好了防御。”

“那我军届时将失去先机,只得强攻荆州,如此,胜算不大矣!”

“还望军师,主公,以及诸位将军考虑清楚其中后果。”

一席话语,吕蒙也直接说出了自身的看法。

“呵呵!”

闻言,张昭呵笑数声,遂缓缓道:“吕都督,你既然也知晓荆州军目前为止,暂时还是我军名义上的盟友。”

“那你也应当知晓,我军一旦此时率众袭取了荆州,又当是何后果?”

“如果我军毫无理由,强行背盟,就算届时夺取了荆襄之地,也将立足不稳,根本无法收服荆州之民的心。”

“一旦真的如此,我军就算全据荆襄,可境内却民心不稳,那我军夺取了荆州又有何用呢?”

徐徐一席话,张昭神态自若,淡淡分析着。

话落,主位之上,孙权思索半响,才沉声道:“子布所言非虚,我军的确不能盲目出兵,必须拥有一道可以出兵的理由,至少需要师出有名,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仅如此,本侯在与曹军使者签订联盟时,也曾约定,我等两军双方要同时出击,等到魏王曹操领主力兵击关羽时,我军在率众西进,一举夺取荆州,两面夹击,覆灭关羽。”

“故此,本侯决议,吾下令,吕蒙,接下来由你前往寻阳接替程咨,再此暗暗准备商船,以及商贾之服。”

“本侯指令下达,你便领众西进,拔取沿江烽火台。”

“诺,末将遵命!”

闻令,吕蒙也未犹豫,拱手应诺。

虽说他并不认同这个做法,可察觉到孙权已经神色决然,做出决定,吕蒙遂也不在坚执,便领命退下!

就在吕蒙退出片刻功夫以后,府外一阵沉甸甸的步履声瞬息响起,脚步声更是极为急躁。

半刻钟后,府外侍卫当先奔进府中,面向孙权,单漆跪地行礼,道:“启禀吴侯,刚寻阳斥候前来,有紧急军情禀告。”

“军情,寻阳又有何情况,速速报来?”

闻言,侍卫不敢怠慢怠慢,连忙将刚才斥候所汇报的军情一一如实汇报。

“吴侯,程将军遣人来报,由于举口周遭受害之民与江夏郡民起了严重的冲突,双方已然是势同水火。”

“故此,驻军举口的周邵将军便无比愤怒,遂领众渡江兵临江夏,现在曹军已经与我军在江面上相互对峙。”

“程亭侯言,他已经先行领寻阳、柴桑,武昌之卒赶往举口稳定局势,还望吴侯能够尽早拿出一个解决方案,平息此次冲突,未免引起交战,破坏了计划。”

话音落下,侍卫遂低头不语。

“你先退下吧!”

旋即,孙权碧眼微凝,望着侍卫,说道。

指令传下,这名侍卫遂立即拱手告退。

随即,孙权目视阶下诸众,淡然一笑,说着:“诸位,此事你等皆已经亲耳所听,不知你等可有何看法?”

只不过,话语落下,还不等其余诸众言语,阶下身材魁梧,身躯壮硕的周泰便瞬息站出,拱手请罪道:“主公,周泰请罪,还望责罚!”

第八十五章 山越,乱

“幼平,你这是为何?”

瞬息之间,便见周泰单漆跪地,低头请罪着周遭诸众默然,孙权不由眉头一皱,遂问道。

闻言,周泰拱手道:“主公,请责罚末将管教不严之罪,周邵这竖子竟然擅自出击,引发与曹军的争斗。”

“末将恳请主公降罪!”

一席话语,周泰义不容辞地将周邵擅自出兵的罪名都给揽在了自己身上,他心底很清楚,如若此次误会解除,倒还好。

可要是一旦两军真的矛盾激化,大打出手,那战后必然会被受到牵连的,故而,周泰以退为进,事先请罪。

毕竟,周泰包揽其子过失,代替受罪,也并不会有太重的惩罚。

毕竟,周泰曾经以身受十二创伤的代价,救下了孙权性命,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份情,孙权便不会对他太过重责。

纵观三国时代,凡是忠心护主的,皆是君主最为亲近之人。

例如,曹操前任保镖典韦,现任保镖许褚,就因为许褚数次舍身救过他性命,故此曹操称王以后,也受封其为虎侯。

其次,陈到、赵云同样如此,他们虽地位比不上诸葛亮等重臣,可要论起亲疏之别,可绝对不低。

不然,每次征战,刘备又岂可放心的将家眷等中交给赵云、陈到所护卫?

话落,孙权思索半响,陡然面露大笑,遂道:“哈哈,幼平,你说令子之事啊!”

“此事又与你何干呢?”

“将军,快请起!”

此刻,孙权也徐徐步入堂下,伸手搀扶着,说道。

闻言,周泰却是依旧跪地不起,述说着:“主公,可竖子却是擅自出击,打乱了我军计划啊。”

“哈哈,幼平多虑了,此事本侯觉得,周邵做的很正确,你不必自责。”

此话一出,不仅周泰茫然,周遭诸众亦是疑惑不已,皆望着孙权,不知其意。

旋即,孙权扶起周泰,遂转身走回主位,目光望向阶下诸众,面色淡然,解释着:“据程咨的传报可知,荆州军不仅假扮曹军袭击了我等。”

“更是装作我军,劫掠了江夏郡民,导致了举口周遭之民与江夏民矛盾愈演愈烈,在此种情况下,本侯以为,周邵领军与曹军对峙,无可厚非!”

“如若放任不管,幸存的黔首怒火无从发泄,势必会激起民变,到时反而不妙。”

一席话语,孙权简而言之的便将周邵擅自出击的罪名给开托了。

实际上,此时孙权心底极为恼火,虽然周邵领军出击,对峙曹军,以消民怨没错,可他却犯了致命错误。

那就是擅自出击,事先既没有请示上将程咨,也没有得到任何征召。

须知,为将者,擅自动兵,自古以来便是犯了君王的大忌。

只不过,周邵其父是周泰,孙权并未表露,而是将之淡化,毕竟,曾经他在遭受数千余众山贼围攻时,便是周泰不顾性命之危,以自身受十二创伤的代价下,拼死护他杀出了重围。

此等功劳,孙权很清楚,不能重罚,不然势必会让麾下诸众心生不满,离心离德。

“泰多谢主公恕罪!”

话落,周泰心底也心知肚明,这是看在他曾经拥有救命之功的份上,孙权才会网开一面,并未计较。

随后,孙权徐徐坐回主位,目光望向诸众,遂缓缓道:“诸位,以眼下局势,我军面临两方面的问题。”

“其一,我大军早已整装待发,应当如何找到合适的理由,出兵荆州?”

“其二,如今关平所部隐藏于江流水域,我等又当派遣何军,前去进行拦截?”

数道问题一落,府中诸众则纷纷轻声议论,或者思索起来。

半响过去,张温先行站出,拱手道:“主公,以温之见,当令程将军迅速解决与曹军的争端,然后遣军南下,追击荆州军。”

由于此时,江东已经调集重军于西线,准备伺机偷袭荆州,却是导致各地空虚,反而无兵可调,故而孙权有此一问。

此话一出,张温所言,诸众也纷纷赞服。

“吴侯,以翻看,程咨所部应当继续与曹军交涉,以此暂时解决误会,避免我军袭荆州的计划被打乱。”

“而程咨驻防蕲春,时常与江夏曹军对垒,由他出面解决此次争端,最为合适不过。”

顿了顿,虞翻拱手道:“至于阻截一事,不如便以驻军彭泽湖的蒋钦所部,前去拦截。”

“他们原本便是奉命屯兵于此,准备北渡沔水,阻止关羽以防得到消息,回援荆州的。”

“如今计划有变,荆州军提前撤回,关平既能北上与曹军交锋而不败,说明其军战力强悍,恐一般的军卒难以阻止他们回援。”

“而蒋钦所部,战船齐备,甲胄精良,军士亦是精锐之士,他们出面阻止荆州军,必然能将荆州军困于武昌、西陵地带。”

一席话语,虞翻也徐徐解释着,给出了理由。

闻言,孙权一时也悬疑不觉,面露沉思之状,思索着二人之策究竟如何采纳。

思索良久,孙权只得望向一旁的张昭,轻声道:“子布,依你看,仲翔、惠恕之策,吾当如何采纳之?”

闻言,张昭面色不变,依旧平稳如常,抚须道:“依老朽言,主公大可不必忧虑,一方面全权授予程咨,让其解决争端。”

“另一面,则下令蒋钦,让他率部阻截荆州军。”

“至于何时兵发荆州一事,主公也不必忧虑,以昭猜想,最多不过半月,我军自然能有合适的理由,西进取荆州。”

一席话语,张昭说得极为自信,孙权听闻,遂暗暗权衡一番,便传令从旁侍卫,按照张昭之言,前去传令。

“诺!”

一番吩咐,数名侍卫拱手应诺,遂缓缓走出府外。

就在此时,顾雍却是居然站出,拱手道:“主公,有一事我军须要重视。”

“嗯?”

“近日来,驻军南部的贺齐频频传回军情,告知连日来,山越叛军又开始逐渐出山劫掠,如今,会籍郡已有数县,遭受山越劫掠,受之掌控。”

“贺齐言,这大概是山越的试探,要是我军不大力出兵平叛,恐会发生大规模的山越叛乱。”

“雍,还望主公重视!”

此言一出,府中一片寂静,诸众半响无言。

第八十六章 病重

此言一出,不仅孙权面露头疼之色,江东诸众亦是同样如此。

这神情,俱都是束手无策!

山越,自秦汉以来,便是江东一地的土著山民,平日里他们大杂居、小聚居,好习武,尚武之风浓厚。

故而,这也导致了这支族群历代以来,便不服教化,时常叛乱,抵抗朝廷的统治。

在汉末大乱以后,山越规模更是日益壮大,成为了孙吴统治的心腹大患之一。

纵观《三国志江表诸传》不难发现,凡是统兵将领,无不是以讨伐山越而闻名,这也由此说明,在孙氏时期,山越叛乱的频繁,甚至规模性。

“孤记得,距离上次贺齐、陆逊平讨山越,也不过才两年未至。”

“山越,竟然又想叛乱?还想在孤袭取荆州之时反叛?”

这一刻,孙权面色极度阴沉,虽然眉宇间并看不出怒容,可群臣已经知晓,他已经发怒了。

一番恼怒,遂缓缓平息,孙权说着:“不知你等诸位,可有何策,先暂时安抚住山越民?”

一直以来,孙吴诸将都屡屡围剿,可惜却都是无法根除,虽然山越实力不济,可每次在无法支撑时,便会遁入山中周旋。

山越本就常年生活在深山当中,山里的地形他们本就熟悉无比,一旦进山,吴兵便无能为力!

这也是,吴兵屡屡围剿,却都屡剿不利的关键因素。

正是如此,每一次提到山越叛乱,作为吴侯的孙权都不由极为头疼。

“主公,依瑾之见,荆州此次必须拿下,不能为了区区山越叛乱而放弃。”

“荆州,控制着长江中下游所有支流要道,一旦荆州军东进,拥有上游之势的敌军,必将势不可挡,我军难以抗衡。”

“此次,关羽北伐,又兼吴侯已经成功与曹操联盟,正是取荆州的最佳时机,要是错过了此次机会,日后恐怕我军将在无染指荆州的机会了。”

此刻,一旁身长八尺,一席青衫,面容略显老态的诸葛瑾不由迅速站出,态度坚决,为孙权打气着。

他深怕孙权会在山越叛乱以后打退堂鼓,从而错失攻取荆州的良机。

闻言,孙权碧眼微睁,轻笑着:“子瑜啊,你所说的这些,孤又何尝不知?”

“只是,山越之事,事关国体,一旦我军尽数将军力调往西线,轻易夺取荆州还好,但如若陷入僵局以后,局势危矣啊!”

孙权作为主君,他所注重的是全局利益,如若为了争夺一个荆州,而导致江东本土遭受重创,那他也不会在执着于攻城略地。

话落,诸葛瑾面露冷笑之色,冷厉道:“主公,此有何难?”

“只需下令贺公苗,让其收缩军力,坚壁清野,固守会籍山阴城,便可保江东无碍。”

“山阴城,城池坚固异常,易守难攻,以区区山越简易的兵器,何谈攻破城池?”

“而此城又扼守着丹阳、吴郡的重要通道,只要山阴守住不失,山越士气必将师老城下,等待我主力大军夺取荆州以后回援,在大举出击,山越将旦夕可灭!”

“主公,癖鲜之疾岂可与国家大事相提并论,还望考虑周全。”

一席话语,诸葛瑾献上应对山越之策,不由让孙权眼前一亮,细细思索着。

半响以后,孙权目视诸众,高声道:“子瑜之策,你等以为如何?”

“臣附议。”

“末将赞服。”

话音落下,以张昭、顾雍,韩当等众,纷纷拱手赞同。

眼见诸众皆无反对,孙权也瞬息便同意了下来,遂立即遣人南下,告知贺齐作战计划。

京口城西,都督府。

“咯吱,咯吱。”

此时,从旁数名亲卫缓缓将府门打开,吕蒙遂步入府中,然后关闭大门的瞬息间。

“噗!”

片刻功夫,吕蒙连连吐出数口污血,一团团乌黑血迹浸染在府中地板上。

“大都督。”

“都督。”

眼见于此,周遭亲卫进皆吓坏,言语急切的高吼着。

吐了片刻,吕蒙此时面色苍白,有气无力,不由挥手止住众亲卫的吼声,然后仰望星空,目光凝重,喃喃自语着:“希望我这身体能够支撑到取下荆州吧。”

“取荆州,此次务必要攻取。”

一时,吕蒙目光凝视,面色淡然,暗暗默念着。

自从当初孙权借荆州与刘备以后,吕蒙便立誓,此生他务必要亲手夺回荆州。

“大都督,南郡曾经是你领我等诸将拼死奋战,历经一年,才夺取的,此次还望你在天有灵,能够祝我夺取荆州,灭杀关羽。”

这一刻,吕蒙亦不由在担忧自身身体的同时,脑海里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取荆州之事。

以身着白衣,假扮客商,白衣渡江之策,早在吕蒙诈病返回京口时,便已经制定准备好的计划,可以说,他为了夺取荆州,是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盯凝片刻,又是一阵寒风呼啸而来,风中隐隐透着寒意,极为刺骨,吕蒙一时不由极度吃不消,不由说道:“扶我进屋。”

话落,数名亲卫不敢怠慢,立即将之扶进屋内躺下,关闭房门,忙活完这些,烧着碳火的房中才有一丝丝暖气传出,吕蒙脸庞上略微开始恢复了一些血色。

“你等数人,切记不要将今日吾吐血之事传出,特别是主公。”

恢复一番,吕蒙不由面色坚决,高声吩咐道。

数名亲卫不解其意,不过在察觉吕蒙那面上极为坚毅的神色,便一致拱手应诺,道:“诺!”

吩咐完毕,吕蒙才带着疲惫的身躯沉沉睡去。

………

江夏境内,江流上。

“报,启禀少将军,我等已经打探清楚,武昌、柴桑所部吴兵都已受程咨调遣,纷纷开往举口方面,前去与曹军对峙。”

数日时间,分散打探的斥候终于按部返回,向关平如实禀告着军情。

听罢,关平挥手,示意斥候下去休整,遂面色舒展,喃喃道:“看来此策已经成功了,现在曹军与吴军已经处于对峙时期,双方应在相互交涉期间。”

“吾是时候应当领军横渡长江,迅速回返江陵了。”

此刻,关平暗暗思索着,神情间也流露出紧迫感,他知晓,此策必定瞒不过京口的孙权以及麾下众文武。

故此,他现在的打算便是要打一个时间差,在孙权遣军阻截他时,便渡过武昌,西陵,进入云梦泽,然后弃舟上岸。

关平很清楚,如今己军缺少战船,水上相遇吴军,必不是对手,只有登岸以后,才能与之一战!

第八十七章 横渡

举口,渡口处。

此刻,岸上扎着一座座营垒,形成了一座军寨,控卫着中军大营。

至于军寨四周,则大竖旌旗,可谓是气势恢宏,大营之上,更是插着一杆将旗,旗上龙飞凤舞的大写着“程”字。

岸边则是一排排战船列着,艨艟、斗舰无数,甚至还有数艘约莫四五丈余高的楼船横亘着,好不威风赫赫,震慑着沿岸两边。

这正是屯兵于此的吴军所部,由于此刻已经与曹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态势,故而程咨率众抵达以后,也尽数将郡内的船只都聚集着。

楼船,船身高大,容纳面积多,一艘便能容下三千余众,这放在两军交战时,优势差距可谓是显而易见!

相反,曹军还没有成建制的水军,甚至连艨艟、斗舰都稀缺,更别提水上“巨无霸”楼船了,在水上,他们压根无法抗衡吴军。

正是如此,程咨才会聚集战船,好以强悍的实力逼迫曹军交涉,不敢在亲启战端。

长江支流,江面。

此时,双方船只列阵于水面上,相互对峙着。

程咨持剑站立楼船甲板上,俯视着下方曹军,思索片刻,大喝道:“吴将军,本将昨日所说之事,考虑得如何啊?”

闻言,下首斗舰之上的吴杰不由面色阴沉,半响无语,还在细细思索着,可其面上却是极度阴沉,早已是憋了一肚子怒火。

距离关平率众袭击曹孙已经过去五日,而两军再此对峙也是已有三日时间。

这段时间,程咨每日在与吴杰交涉的过程中,都在已己方强悍的水军、精良的战船作为后盾,威慑着曹军士卒。

正是如此,吴杰才会越发恼火!

“要不是将军有令,现阶段务必以和为主,吾势必要与你等吴狗过过招。”

此刻,吴杰怒火中烧,拳掌紧握,喃喃自语着。

良久,吴杰仰视,面色不变,冷冷道:“程咨,你这是在威胁本将么?”

“须知,袭击江夏境内的,可是你等东吴军士,就算我们两军之间有盟约,那也是你们先领兵进犯。”

“难道,事到如今,还需要我军先领军撤回去?”

一席话语,吴杰虽知晓如今不可亲启战端,可骨子里的为将气息也在告诫他,不可轻易向吴军服软,故此直言而对!

只不过,话落,还不待程咨言语,从旁的周邵便怒喝着:“一群被荆州军压制的曹狗,也配与我大军叫嚣?”

“少废话,要么滚出长江,躲回江夏,要么便一战,谁怕谁。”

“喔喔。将军威武,我军必胜。”

这一番高喝,顿时便令周遭吴军士卒热血沸腾起来,纷纷怒吼着,其声可谓极其震动,仿若方圆数里江面,都响彻了般。

耳听着吴军的不屑之言,曹军士卒亦是怒火中烧,纷纷请战。

“将军,我等请战,杀过去。”

“吴贼欺人太甚,我等誓杀贼军。”

一时,双方进皆怒意尽显,火药味十足,各方都开始准备激战。

片刻功夫,程咨忽然面色大变,陡然望着周邵,冷呵着:“周邵,你想做什么?”

“全军都给我停下,在敢言战者,定斩不赦!”

随着程咨一声冷喝,麾下军卒才纷纷不敢在言,扬言出战。

“吴将军,以如今的局势,荆州军在襄樊前线频频大捷,恐怕文聘也不希望与我江东为敌,大打出手吧?”

“既如此,那怒火可否先暂时放下,我等应该好好谈谈呢?”

呵斥军卒以后,程咨面色渐渐平复,继续俯视着吴杰,高声说道。

闻言,吴杰思索半响,遂挥手示意麾下军士,不要妄动。

“程咨,那为今之计,你想如何解决此次争端?”

话落,程咨听罢,遂道:“就以吾昨日所说过的那般,以和为贵,两军都把兵归去,至于袭击一事,暂不处理,如此,你认为如何?”

此话一出,程咨不等其思绪,继续自顾自道:“吴杰,你要知晓,此次遭殃的不仅仅是你江夏境内,我军举口也同样遇袭,损失惨重!”

“并且,吾已经说过,此事乃是荆州军所为,其目的便是为了挑起我两家的矛盾,然后兵戎相见。”

“须知,如今襄樊前线,你军局势不利,如若再以我江东为敌,那时局将越发不利。”

“故此,魏王曹操才会遣使相见我家吴侯,促成联盟,想让我军率众袭击荆州,夹击关羽,以缓解你等的压力。”

“可你试想想,如若我军此时要是不取荆州,而是配合关羽,反而出兵合肥,你等可能抵挡呢?”

“据本将所知,如今驻守合肥的大将张辽已率众西进援助樊城了吧?”

话音落下,吴杰面色瞬变,顿时惊惧起来,张辽率众西进,他是知道的,可以说现在合肥城,可谓是空虚无比!

要是一旦吴军大举去攻,那经营多年的江淮防线,势必瞬息间土崩瓦解。

“你想如何?”

思索半响,吴杰面色阴沉,冷声道。

闻言,程咨笑道:“本将说了,目前来说,我们两家共同的敌人是荆州军,袭击一事,先暂时放下,各自退后一步。”

“等一致灭掉关羽,我等再来解决今日之事,你看如何?”

说了半响,程咨态度陡然强硬起来,厉声道:“你要记住,如今可是你军有求于我江东,而不是我军求你。”

“再说,就算你执意不撤离,那我军自然不惧一战,只是你别后悔就好。”

此言一出,程咨遂不在言语,缓缓挥手,便开始示意己方军士按令,有条不紊的撤回举口军寨。

吴军不愧为水军精锐之士,短短片刻功夫,便进皆撤离江上。

见状,吴杰也不耽搁,开始下令回返,撤离岸上大营。

………

举口,军寨。

程咨走下战船,踏入岸上以后,从旁周邵不由拱手问着:“程兄,你以为曹军会暂时放下袭击之事,撤去么?”

“嗯?”

闻言,程咨停下脚步,想了片刻,遂道:“如若曹军不想与我江东为敌,那吴杰必然会领军撤回江夏。”

“报!”

“程将军,武昌、西陵方向急报,近日前,长江水域上忽然出现数千荆州军卒,他们战力强悍,我军由于守备不足,无法阻截。”

“现如今,荆州军连破渡口,横渡长江,正向云梦泽方向突围而去。”

就在此时,数名慌忙的吴军斥候顿时赶来,仓促的禀告着军情。

第八十八章 三江口

江夏境内,三江口。

只说,数千荆州军卒连破武昌、西陵等地,抢掠停放的吴军战船以及武器坚甲后,不由实力大增,其逆流而上的速度也是快了数个层次。

短短两日功夫,关平便率众逆江而上,抵达了三江口。

此刻,关平屹立一艘斗舰甲板上,望着犹如风一般行进的战船,不由叹道:“唉,时常听闻吴人擅造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也。”

“这行经速度,的确比我荆州战船快矣!”

所谓不对比便没有伤害,荆州战船其实也不差,只不过相比吴人船只,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差距。

这一刻,关平也不由盛赞着东吴船只。

感叹一番,他不由扭头望着从旁邓艾,徐徐说着:“士载,从我军比阳南下以来,至今已经半月有余,军中所备之干粮,可还有剩余?”

闻言,邓艾拱手,答道:“禀少将军,军中每位士卒所剩干粮还够三日所用,现在已至三江口,只要在经过赤壁,便能进入乌林港。”

“所以,干粮完全足够,少将军大不不必担忧!”

“只是………”

眼见着邓艾眼神微动,话语间欲言又止,关平不由沉声道:“士载,可有何话,直接说吧。”

“诺!”

得到首肯,邓艾拱手应诺一声,遂才道:“少将军,我军每往前方行经一段距离,艾心底便会多一分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有何事要发生一般。”

“只是,艾也说不上来,隐约间有一丝预感罢了!”

“不详的预感?”

话音落下,关平也不由暗暗沉思着,喃喃道:“如今我等已经将程咨所部与曹军拖在举口方面,又过了武昌、西陵等东吴重镇。”

“按理说,如今只要过了赤壁,便能从乌林港穿过云梦泽回到江陵,你为何会在这时有这种感觉?”

随着邓艾提醒下,关平亦是越发心里悸动,感受到不安,心跳加速。

“难道是陆口所部的陆逊会遣军前来截杀我军,阻止回援?”

思索半响,关平联想到陆口,不由大惊失色。

无他,因为陆口便在赤壁下游,西南方向,正好与赤壁、乌林呈三角形,而且还是位于荆州境内,控卫着通往柴桑的陆路。

现在,细细思索一番,关平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陆逊趁机率众截杀于他,而在长江之上与全副武装的数万吴军水战。

他没有丝毫的胜算,除非是陆战,还可一搏。

“陆口?”

闻听着关平的惊声,从旁邓艾喃喃念叨着,遂后道:“少将军,陆逊大概率不会出兵的。”

“江东既然已经决议出兵偷袭荆州了,那自然是全力备战,以求一击必中,此刻陆口方面定会极为低调,不会再有任何的军事行动。”

“不然,一旦我军沿岸所遍布的烽火台示警,发现了吴军的企图,肯定会大肆加以重视,那么,江东想要偷袭的计划也将随之破产,到时,他们除了强攻以外,将别无他途!”

“此举,却是费时费力,反而将拖延时机,一旦拖到君侯主力回防,那江东便再无机会。”

“如此看来,陆口所部,应该不会因小失大,为了围杀我军而放弃争夺荆州。”

顿了顿,邓艾继续分析着:“其次,我军一行北上,行军速度在东吴前面,就算孙权传令,命斥候疾驰北上,也不可能会在我军之前,抵达陆口。”

“这样看来,陆口方面还是无法得知我军借道江夏境内穿行的计划。”

一席话语落下,关平随即开始暗暗思索着,半响,他才认同了邓艾的说法。

“既如此,那我军应当不会有其他危机了吧?”

想到此,关平面色舒展,喃喃自语着。

再次向前行经十余里,即将抵达赤壁水域时,关平忽然大手一挥,传令全军靠岸停却。

“全军速速靠岸休整,迅速食干粮,补充水分。”

这则指令迅速在斥候的传达下得到施行,荆州军各将开始依次靠岸休整,然后军卒们皆开始喝着淡水,将官则开始按部向他们发放着干粮。

此时,停靠岸边的斗舰上,诸将进皆聚集一团,手拿着干粮食着,商讨着军情。

“诸位,如今下一步便要进入赤壁水域,赤壁对岸便是我军境内,乌林港。”

“只要过了乌林,我军便能弃舟上岸,沿陆路迅速返回江陵。”

“故此,本将决定,此次休整过后,沿途将一直航行,直到抵达乌林在行休息,你等可有异议?”

一时间,关平也一边狠狠咬了数口干粮,嘴里搅拌起来,另一边也向诸将下令道。

闻言,诸将皆望着关平那决然的神色,不由纷纷道:“诺!”

“好,你们下去迅速督促军卒们解决食腹的问题,然后便启程吧,此处毕竟还处于东吴境内,不可久留!”

一席话语,诸将连忙应诺,各自回返战船上。

等待着诸将离去,关平才徐徐起身,望着滔滔江水,喃喃细语着:“我安排了十余名军士回返襄樊前线,向马良禀告江东背盟的消息,不知如今父帅将如何决断?”

早在从比阳南下时,关平便已经遣军士沿比水南下,回返襄樊,向其禀告军情。

这一刻,关平回想着,他依旧还在忧虑不已,深怕其父继续固执,反而斥责自己不战而逃,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啊!

“父亲啊父亲,此乃生死存亡之际,你务必不要在执迷不悟了啊。”

此时,关平面色并未表露而出,暗暗沉吟着。

关平很清楚,己方与吴军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必定会发生一场大战,他也很明白,自己这麾下数千兵力,就算能成功回防荆州。

那与东吴主力相比,也依旧是处于劣势,也只能守住一时,要是前线主力无法回援,迟早是守不住的!

故此,如今的关平想到这些,面露忧愁,眉宇紧皱。

只不过,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只见,分散在后卫负责断后的荆州军士立即撑船疾驰奔来,随后士卒上到关平所在的斗舰上。

“启禀少将军,三江口南,有数千吴军士卒乘船而来,他们甲胄精良,战船齐备,甚至还有数艘楼船屹立。”

“如今,距离我军身后,已经不足十余里了。”

一时,这名军士气喘吁吁的禀告真,显然是慌乱间狂奔而至。

“啊?”

此话一落,荆州军中一片惊呼,随后顿时寂静无声。

第八十九章 赤壁古寨

“东吴追兵?”

斥候禀告以后,关平一时也不由震住,喃喃思绪着。

“吴军为何能来如此之快,你等可曾查清楚,追击而至的敌将是何人?”

耳听着关平凌厉的语气,所禀告的军士不敢怠慢,拱手道:“少将军,小人们在后打探消息,隐约间看见吴军战船上所打着的将旗是“蒋”字。”

闻言,关平愕然,喃喃道:“蒋?吴军之中,姓蒋的将领有何人呢?”

“蒋钦。”

思绪片刻,此时关平顿时感到不妙,他本想,如若对方追击而来的是无名之辈,还趁机反杀回去,击碎吴兵。

可现在思索到是蒋钦以后,他瞬息便打消了此念头。

蒋钦是谁,那可是与周泰,甘宁并列为江表之虎臣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岂能轻易击败?

关键还在于,如今敌强己寡,吴军更是拥有楼船这等水上利器,以区区荆州军所缴获的数百条斗舰、艨艟,又如何能够抗衡呢?

时间徐徐过去,只见身处后卫的军卒越来越多的返回,然后前来禀告消息。

荆州军阵中,众军卒甚至各将亦是惊慌着,可此刻关平却依旧面如思索,还在苦苦权衡着,应当如何应对。

“少将军,吴军战船其速极快,我军此时就算逃离,也势必会被敌军追上,而导致大军溃散。”

“艾以为,我军应当背靠江岸,整军结阵,在江水上与东吴军进行一场水战。”

“胜者突围,败者覆灭,还望少将军迅速拿定主意,时间不等人。”

此刻,邓艾闻现着下游已隐约间所展现而来的吴军战船轮廓,也不由大急,拱手请战着,言语间丝毫未有一丝惧怕之色。

“德也愿意一战,还请少将军下令。”

“少将军,下令吧,我等不惧一战,此次必定痛杀吴狗,让他们知晓我荆州儿郎们战刀的锋利,杀得他们彻底胆寒!”

话落,一时间庞德等诸将,也纷纷紧随邓艾其后,厉声请战。

“少将军,我等愿意拼死一搏,还请下令。”

不仅如此,随着诸将面露的高昂战意,数千军卒亦是高声怒吼着,声势可谓极其强势,仿若江面之上,都充斥着回绝于耳之声。

见状,关平缓缓抬首,面色坚决,喝道:“全军听令,迅速上船,向赤壁进发。”

此令一出,全军皆惊!

“少…少将军,吴军船只远胜我军,事到如今,应当调头一战,方有胜算,岂能继续撤退?”

“一旦敌军碾压而上,我军必定会被分割所困,届时,全军必定溃散。”

“还望少将军三思。”

这一刻,诸将纷纷焦虑不安,拱手劝诫着。

“任何人,不必多言,按令行事,违令者,军法从事!”

只不过,关平却是大手一挥,面色陡然阴沉下来,冷声道。

见此,诸将无奈,只得纷纷各自回归战船,组织军卒,然后迅速开船向上游狂奔着。

这一刻,众将心底却都一片茫然,惶恐不安,他们都不知晓,关平究竟在想着什么?

“希望一切都还在吧,不要让我失望。”

战船行进途中,关平暗自沉吟着,眉宇间越发愁眉不展着。

行军许久,忐忑不安的军卒终于进入了赤壁水域,此时,关平却是大手一挥,高声道:“传令各部,沿岸行驶。”

“并且令前部赵忠,让他细心留意岸边,发现军寨立即报与本将。”

安排军令以后,关平向后眺望,一眼望去,除了冷若冰霜的江水以外,并无丝毫船只的痕迹。

“看来吴军应该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此时,关平喃喃低喃一句。

片刻功夫以后,前方书名军士返回,遂禀告着:“少将军,赵都督命我等返回,禀告于您,我等在前方数里处的江岸边,发现一座古寨。”

“古寨?”

闻言,关平陡然间面露喜色,随即大喝着:“全军,速速前行,向赵忠所部靠拢上岸。”

赤壁水域,江岸边。

此刻,关平屹立斗舰甲板上,望着岸上那气势磅礴,却又略显斑驳,沾染了岁月痕迹的一座古寨。

良久,关平此刻喜形于色,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忧虑,放声大笑着:“哈哈,看来天不亡我军也!”

“如今既然水寨还在,那我军反攻吴狗的时机,瞬息便以到来。”

冷厉般的声响徐徐响起,关平又挥手下令全军将船只开入寨中,然后集结全军,背靠水营,于营前正对着江水方向结阵,静静等待着。

结阵完毕,军阵之中,军卒们却都依旧面露疑虑,不知他们的少将军为何要在此处扎营。

水寨上,诸将聚集在关平从旁,赵忠先行忍不住,不由道:“少将军,你为何在此处背靠水寨,结阵?”

此言一出,诸将俱都将疑虑的目光放在关平身上,想得到答案。

“呵呵!”

见状,关平轻笑一声,徐徐说着:“诸位,以你等之见,以我军目前之力,在江上与吴军士卒进行水战,可有胜算?”

话落,邓艾缓缓说着:“少将军,虽然这样说的确打击我等自身的志气,但事实上则是,的确没有。”

“吴军此次数千军士逆江追击我军,那必然是战力强悍之众,其间所装备的楼船、斗舰等战船亦是一应俱全,反观我军的战船,还是从武昌、西陵等吴军重镇所缴获的一些废弃船只。”

“单凭这样,水战我军必败!”

此话一出,诸将虽不想承认,可事实如此,他们也只得微微点头。

“是的,士载所说没错,水战,我军的确不是吴军对手,当然,这不仅仅是船只的不足,还有战力的问题。”

闻言,关平否定了己方的水战战力,反而解释着:“你等应当知晓,我荆州大军,能够组织的军卒也就四万余众。”

“但是,真正是水军精锐之士的却是只有一万兵力,这一万水军将士还是当初汉中王客居樊城时,父帅所打造的。”

“在父帅都督荆州以后,他时常考虑的便是北伐中原,攻破许都,解救天子,故而后来所征召的军卒平时都是以北方军士的方式在进行训练。”

“对于战船的操练,配合的时间反而很少,而如今吾所率领的军卒,可以说是荆州军上下,战力最强悍,也是父帅的王牌之师。”

“可以说,他们就算与曹贼麾下的虎贲营相比,也丝毫不逊,这也是本将敢以数千兵力孤军北上,兵临许都的仰仗。”

“只不过,这支军卒缺陷也很明显,那就是几乎没有操练过战船,丝毫不懂得水军作战。”

一席话语,关平客观的解释着。

“所以,少将军的意思是,如若我军当真在江上与吴军攻击,必定是一击及败?”

“是的。”

思索片刻,从旁庞德也不由喃喃说着:“少将军,这些军卒也是荆州人士吧,他们也是从小便生活在江边,应该也是习水性之人吧。”

“就算他们没有经历过系统的水军操练,对上吴军,也应该能一战吧?”

闻言,关平轻笑,说道:“令明将军,非也,你乃是北方人,不懂得水战要理,父帅曾与我说过,水战并不是只要军士熟悉水性便行的。”

“不可否认,习水性是组建水军的基本,可一支军卒如若只是水性擅长,可丝毫没有操练的经验,那也不算水军。”

“毕竟,陆上步卒征战,需要结阵迎敌,以阵势之力破敌,同理,水面上战船也需要列阵,也需要配合,可一支毫无操练过的军卒,是丝毫做不到这些的。”

“故此,这也是吾退避此处,避免在江上与吴军作战的因素,因为江面对战,那就是以己之弱势,攻其之优势,此乃兵家大忌也!”

“哦,原来如此,德受教了!”

听了一席解释,庞德顿时面露恍然大悟,遂拱手道。

毕竟,他自幼便生活在西凉,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也是马匹、荒漠,初次抵达江南之地,哪里能搞懂这江河水系密布的江南呢?

片刻后,孙狼不由面露疑惑,遂问着:“少将军,你怎么能如此肯定,此处必定有水寨呢?”

“要是没有水寨,那我军就算提前抵达此处,也同样要与吴军水战啊。”

此言一出,孙狼可谓是问到了诸将心坎里,顿时间,数双眼便聚集关平身间。

“呃,这个嘛………”

第九十章 对峙

“其实,吾也是在赌,赌东吴并未拆除这座饱经风霜的古寨。”

沉吟一番,关平也轻声细语着。

“在赌?”

此话一出,诸将亦是纷纷不在乐观,他们本来以为,自家将军是肯定知晓此处有古寨的,却未想到,他竟然也是在靠运气。

思索半响,邓艾不由想到什么,轻声道:“少将军,这座古寨究竟有何来历?”

“观其水寨,寨中木质都已渐渐腐朽,饱受风霜雪雨的摧残,显然不是初建的。”

“而且,这座水寨连绵数十里,规模浩大,各方连接的亦是错落有致,建造此寨的将领必然有将帅之才。”

此时,虽然荆州军并未抵达水寨多久,可邓艾却眼神入微,观察细腻,故而心底有着此疑惑。

因为,察觉了这座水寨的非凡之处,他越发对那位所主持建造的将领颇感兴趣。

“呵呵,此将对你等来说,绝对耳熟能详。”

轻笑一番,关平喃喃道:“赤壁,便是他的成名地,正是此战,让其名声远扬,威震曹军。”

话已说到这地步,关平也并未再说,可诸将却略微思索一番,随后顿时异口同声,一致惊呼着。

“周瑜,周公瑾!”

是的,诸将能想到的,正是十年前领江东倾国之军,大败拥有数十万大军,席卷荆襄之地的曹操于赤壁一线的周瑜。

毕竟,十余年前,江东能设下如此营寨的,也就非周瑜莫属了!

话音落下,从旁孙狼也不由心生疑虑,喃喃道:“那赤壁大破曹贼后,曹操也退守北方了,按理说,这座古寨也并未再有存在的意义了。”

“为何战后,孙权不下令拆除呢?”

闻言,关平面色不变,微微轻笑,解释着:“这也是由于当年的周公瑾取得赤壁大捷后,并未就此却步,反而威势大增,乘胜追击,围攻南郡。”

“由于赤壁的地理位置优越,故而在长达一年的江陵攻防战中,这座古寨便成为了周瑜军储存粮的枢纽,一直担当着军粮的转运。”

“正是如此,这座古寨才能延续至今,虽饱经沧桑,可也保存完好。”

话落,在场诸将纷纷叹了口气,遂喃喃道:“还好,还好啊,孙权没有下令拆除,不然如今我军在江上所遇吴军,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啊!”

“是极,是极。”

“东吴,好人矣!”

一时间,诸将俱都面露喜色,兴奋不已。

沉思片刻,邓艾面色略有丝担忧,徐徐拱手说着:“少将军,艾明白你的意图了。”

“由于我军陆战能力极强,故而你才选择背靠水寨结阵,以此逼迫吴军上岸进行陆战,以充分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只是,艾思前想后,还是有丝担忧,如若吴军前来,眼见我军早就在岸边整装待发,他们还会如我等所愿,上岸厮杀么?”

“毕竟,水战是吴人的优势,陆战反而不是他们所长。”

一席话语,随着邓艾提议,诸众也不由反应过来,纷纷赞同,庞德也是拱手道:“邓将军所言有理,要是吴军并不上岸,只是以战船封锁岸边,与我军对峙呢?”

“他们只需要拖住我军,等待着陆口方面的主力军偷袭荆州以后,那我军便不攻自破矣!”

庞德话音落下,其余诸众也纷纷议论商讨起来,见此,关平看在眼里,笑意更浓。

“诸位,无妨,这一层本将早就想到了。”

闻言,关平挥手,面无慌乱,轻描淡写的说道。

“此次,吴军要是不愿放弃阻截我军,那他就别无选择,必须上岸。”

此刻,他亦是自信心勃发,言辞凿凿,高声道。

见状,眼见关平神情、言语极为自信,诸众遂也知晓他心底早有对策,也不在继续忧虑。

………

江流上。

此刻,下游之上,千余条战船分散列阵于江上,气势恢宏,盛气凌人,可谓是极其的震撼。

一艘高大的楼船上,身披坚甲,手执利剑,面色严肃的将领此刻正在听着前部所打探的军情。

“报!”

“禀告将军,我军前锋已经徐徐进入赤壁水域,却在沿岸边的赤壁古寨,发现了异常情况,被我军所追击的荆州军竟然将战船皆开进了古寨之中。”

“然后,这支荆州水军背靠水寨,结阵屹立。”

一席话语,蒋钦听闻,不由面露冷笑,冷冷道:“想以古寨为依托,在岸上与我军厮杀?”

不得不说,蒋钦不愧为江表虎臣之一,这临阵能力的确不可小觑,不过才初闻了荆州军的动静,便已经将关平的打算窥破。

话落,从旁一员将官不由拱手道:“将军,敌军弃舟上岸,以水寨为根基结阵,此举想必便是为了引我军上岸,与之陆战厮杀。”

“依末将看,我军不如沿岸封锁古寨,围而不打,拖延时间,想必以荆州军疾驰回军荆州的心绪,必定是拖不下去的!”

“届时,他们依旧会强行突围,与我军水战,到时候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将军此举你看,如何?”

“嗯,你说得不错。”

闻言,蒋钦轻笑,不由夸赞着。

“不过,全军先抵达古寨水域,在说吧。”

思索片刻,他心底已有主意,遂挥手示意全军,继续前行。

约莫半刻钟所过,吴军战船也疾驰行进,抵达了赤壁水域,与岸上背靠古寨所结阵的荆州军遥相对峙。

见此,蒋钦持剑徐徐走到甲板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观察着岸上的一举一动。

约莫半响,蒋钦不由面色铁青,暗暗道:“这支荆州军军阵深严,阵中军士气势雄厚无比,军卒间更是紧密配合。”

“看来,荆州军卒果真是精锐之士,看来岸上陆战行不通,不然我军就算最终战胜,也得不偿失!”

此刻,观察好半响,蒋钦徐徐思绪着。

这一次,孙权向他下令,除了让他率众追袭荆州军,阻止其回援以外,却是还有另一道指令。

那便是在击败荆州军以后,还要继续沿沔水北上,设置防线,抵御关羽军团,以免荆州军主力得到后方被袭的消息,顺利回援。

故此,这一刻蒋钦察到荆州军战力强悍后,也打消了上岸血拼的念头。

“保存实力,才是王道!”

旋即,蒋钦暗自沉吟着,喃喃道。

第九十一章 逼战

夜色将近。

持续一响午,吴军抵达数个时辰都未向岸上发动攻击,此刻,荆州军也有条不紊的徐徐撤回古寨之中。

眺望着黑影渐进的江面上,邓艾面色凝重,喃喃道:“少将军,看这局势,吴军应该是不会上岸进行陆战了。”

此言一出,诸将闻言,进皆面色一沉,浓浓叹息。

他们现在都很清楚了,吴军不上岸血拼,那不是好事,而是要以战船封锁江上,拖延时间,阻止他们回防。

片刻后,诸众遂一致望向从旁的关平,眼神里透露着丝丝希望,今日他可是轻描淡写说过无妨的。

那便表明,关平有应对吴军的方案。

“上岸以后,吾派遣十余名斥候沿岸南下,还没有返回么?”

话落,关平并未解答诸将疑虑,而是目视从旁的孙狼,问着。

闻言,孙狼拱手道:“启禀少将军,还没有。”

“那好,今日结阵半日,将士们也略显疲惫了,先让他们歇息一阵,食干粮补充体力,等待着斥候回返。”

话语落下,关平一声令下,遂不在多说,便径直着手开始布置层层巡逻军士,驻防古寨门,防止吴军趁机夜袭。

这一刻,所面对的敌将是闻名江东的江表虎臣蒋钦,关平也丝毫不敢大意。

将一切布防都安顿以后,诸将以及荆州军卒便徐徐回营休整。

只是,由于这座古寨已经持续十五年的风吹雨打,早已是腐朽不已,荆州军也只能是忍耐,打地铺将就着。

夜色越发较黑,此刻吴军士卒亦是战船遍布沿岸,呈半包围态势围着古寨,一时之间,两军就此对峙着。

如若不出意外,荆州军困守于此,突围不出的可能性极大。

将近亥时十分,约莫十余名军士从南部狂奔而回,迅速悄然的潜进了营寨,便向主营行去。

此刻,夜色已深,荆州军卒们都已经安眠,进入了睡梦中,唯有主帐依旧是灯火通明。

大帐。

此时,诸将聚集于此,关平身居诸位,都一言不语,帐中极其安静,沉闷,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少将军,负责打探的斥候已经返回,现斥候队长正在帐外求见。”

随即间,沉重的步履声渐渐响起,刘伽徐徐步入帐***手禀告着。

“让他进来。”

“诺!”

刘伽拱手应诺,随即转身退出。

片刻功夫,还喘着微气的斥候队长便奔进帐中,单漆跪地行礼着。

很显然,他打探消息返回,还来不及歇息便先行前来面见了。

“怎么样,沿岸南下情况如何,可否动兵?”

此时,还不等这斥候出言,关平面色不变,率先说道。

闻言,斥候不敢怠慢,立即拱手禀告着:“少将军,南部沿岸有众多村落,亦有众多豪强所在的庄园,不过他们实力不强,警惕性也很差。”

“以我军之精锐,趁着夜色的掩护,率兵前去劫掠,必可成功。”

此话一落,在场诸众顿时渐渐醒悟了,庞德作战经验丰富,率先说着:“少将军,你不会是想沿岸南下,前去劫掠周边的村落,豪强庄园吧?”

“然也。”

“撕!”

一时,得到关平证实,诸将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半响,邓艾蹙眉,轻声道:“少将军,劫掠豪强,此事恐不妥矣!”

“要是此事一旦日后传出,那我军仁义的名声必定会被破坏,那如此,我等便与曹吴成一丘之貉,将在无任何优势可言!”

“少将军,您当真决定好了?”

此刻,邓艾也不由想得更深,心底后怕不已,遂喃喃询问着。

这个时代,豪强大族兼并土地,雄据一方,实力不可小觑!

须知,孙氏坐镇江东数十年,可孙权却依旧无法摆脱大族势力,只得妥协与之联合,由此便可见,想要与豪强相对,那真的是取死之道。

毕竟,一旦今日荆州军劫掠之事传出,必定名声败坏,这也将会让天下士人纷纷望而却步,不在继续向荆、蜀而来。

这造成的影响,将远远大于劫掠的危害。

这也是邓艾担忧的一点,故此,他才会站出提醒。

此话一出,诸众也是纷纷点头示意,面露赞同之色。

显然,他们也知晓,豪强大族不可轻易得罪!

“呵呵。”

“士载,诸位,你们觉得如今我军困守于此,如若不施歼灭吴军,我军能够安然渡江返回荆州么?”

闻言,关平愕然,面色淡然,轻笑着。

顿了顿,他言语顿时气势一变,坚铮道:“所以,率众南下劫掠,早在本将上岸据守这古寨之时,便已经有所考虑。”

“毕竟,如今吴军既然下定决心,要围困我军,拖延回防时间,那我等除了劫掠下游沿岸的周遭村落、以及豪强大族庄园外,将别无他法。”

“至于豪强大族?荆州要是被攻陷了,那我等皆会身首异处,吾还在乎这点不利的名声?”

“而且,如今也只有如此,才能逼迫吴军上岸扎营,防范我军继续劫掠。”

“不然,要是蒋钦坐视不理,那消息一旦传到吴地,恐怕他们境内大族会先行作乱。”

“但是,本将一直说过,水战我军无法战胜吴军,可只要蒋钦胆敢率众于岸上扎营,必将全歼吴军,以震孙权。”

这最后一番话,关平面容动怒,飘然而起,高声大喝着。

言语间持续着一种此次不破吴军不还的决心。

当然,如若荆州军劫掠以后,蒋钦得到消息,当机立断退去而不在阻截的话,关平也会与之相安无事,趁机离去。

只不过,他也知晓,这个可能性很小。

毕竟,孙权既以知晓关平是回防荆州的,他又怎可放任荆州军安然回防,徒增袭取的难度呢?

话落,诸将也不由感受到了关平浑身的决心以及气魄,不由纷纷受其感染,奋声大喝着:“少将军,威武,我等此次必将誓死杀敌,全歼吴狗。”

吼声徐徐消散。

旬眼望去,眼见诸将脸上都洋溢着浓浓战意,关平面色悄然变幻,欣喜一下,遂恢复如初,继续道:“当然,士载所说不无道理!”

“得罪大族的确不行,所以我军目前需要暗中所进行。”

“故此,本将决议,此次由邓艾领众,刘伽为副,率所归顺的水贼前去劫掠,他们前身本就是贼寇,在抢掠方面,经验丰富。”

“黑夜劫掠,只要隐装得当,就算大族有所察觉,那也只得打掉了牙往肚里咽,因为,以我军的仁义名声,外界只会相信果真是贼寇所为。”

徐徐一席话,关平神色轻松,缓缓解释着。

话落,诸将心情才略微顺畅,孙狼不由面色大喜,恭贺着:“哈哈,原来少将军早就考虑周全了啊!”

“那看来是我等多虑了。”

“少将军,英明。”

一时间,诸将也纷纷面露喜色,拱手恭贺。

旋即,关平挥手止住诸众,朗声道:“士载,刘伽已经集结好了两千兵力,你便迅速领军南下吧。”

此话一出,他神色顿时一变,冷冷道:“听说自从当初赤壁一役,周郎大破曹贼以后,赤壁便成为了吴人的神圣之地。”

“此次,吾必定要以全歼这支吴军为代价,震慑吴人,让他们知晓,他们神圣的赤壁也挡不住我荆州大军。”

一席话语,关平说得极为冷厉。

话落,邓艾也不多言,遂拱手出帐,领军前去。

第九十二章 下战书

翌日,清晨。

江面上,一层层浓雾弥漫着,方圆数里,都白茫茫一片,不见丝毫。

一艘艘斗舰、艨艟等战船上所在船上歇息一夜的吴军士卒也纷纷向江上舀水,开始洗漱,然后食着所携带的干粮。

一般,古代水上作战,除了后勤会运输军粮作为扎营立寨以后的根本,每位士卒还会单独准备行军的干粮,易于携带,直接可以啃食的那种。

毕竟,在江河航行,一般都是不抵达目的地,不会扎营立寨,那么,如若不携带干粮,那在行军途中的吃如何解决,总不能再船上造饭吧?

如今蒋钦率众阻截关平只是顺带,真正的目的还是要北上沔水,驻防险要,以免荆州遭受袭击以后,荆州军主力回援。

故此,此次吴军士卒,也是各自携带了约莫数日的干粮。

一番完毕,吴军士卒各执刀枪,弓弩,列阵于战船上,继续封锁着上游,阻止着荆州军回防。

蒋钦心底很清楚,只要能够拖到己方出兵袭取荆州的那一刻,那么便大功告成,届时,就算放任荆州军回防。

时间上,也不够了。

楼船,主舰。

此刻,蒋钦披甲而立,手执利剑,身后十余名亲卫跟随着,时刻注视着岸上荆州军的态势。

这便是楼船的优势,数丈高的船身几乎跟一些城池高度相当,从上而下的俯视,将岸上局势尽收眼底!

片刻功夫,脚步声逐渐响起,一员亲卫快速飞奔而来,奔至蒋钦面前,遂喘着气,拱手道:“将军,我军分散后方负责搜集军情的斥候传来紧急消息。”

“昨夜,赤壁古寨沿岸的下游,周遭村落、甚至数家豪强庄园,都遭到一股不明武装袭击。”

“他们身着贼寇服饰,一夜之间,村落被打破,所能食用之物纷纷被洗劫一空,并未有民众伤亡,可一些庄园,不仅财务、粮食被洗劫,甚至人员还出现了损伤。”

瞬息功夫,亲卫便急速的汇报完。

话落,蒋钦闻言,顿时面露铁青,愤恨道:“沿岸南下,洗劫村落、庄园?”

“是贼军么?”

“损失如何?”

一席话语落下,他亦不由面色难看,艰难问着。

闻言,亲卫遂立即拱手道:“将军,据分散在后的斥候军情,估计有沿岸民众尽遭抢掠,庄园约也有一两家大族被打破。”

听罢,蒋钦面色越发难看,目光紧锁,紧紧凝视着岸上古寨,喃喃道:“关平,果真难缠也!”

时至今日,关平率众取襄阳城,领众孤军深入,直入数百余里伐许的总总威名早已是传到吴地,故此江东诸将对其层出不穷的谋略也多为忌惮。

蒋钦,自然也不例外!

他却没想到,此刻关平为了逼迫他上岸陆战,竟然使出了劫掠下游沿岸的民众,甚至豪强大族。

这一策,虽然够狠,可后遗症也的确很大,一旦暴露行踪,那荆州军的仁义之名也就几乎废了。

只不过,此策也的确行之有效,听闻此计后,此时的蒋钦面目严肃,沉默不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一名吴将走来,眼神细腻,一眼便望穿了蒋钦面色凝重,不由拱手道:“将军,出何事了?”

“荆州军,沿岸南下劫掠周遭大族庄园,甚至民众亦是深受其害。”

话落,沉吟半响,蒋钦面色复杂,喃喃道。

此刻,他也一时难住了,苦苦思索着究竟是放任不管,继续封锁江面,还是上岸扎营,防范荆州军继续一如既往的劫掠。

这两道选择,都不能轻易去选。

首先,如若是选择前者,吴军继续封锁,那荆州军肯定是突围不了的,如此,让己方偷袭空虚的荆州下,夺取是必定的!

只不过,蒋钦不傻,他同样也知晓如若真的放任荆州军继续劫掠,势必会导致吴地大幅度动荡,境内不稳。

毕竟,吴地大族实力庞大,江东各地大都有各大族间的产业,赤壁沿岸下游大族的庄园并不少。

这要是让他们得到消息,而且自己还无动于衷,蒋钦不敢想象,各大族群起作乱的景象。

“上岸,还是计划依旧?”

思索片刻,蒋钦不由感到极为头疼,半响拿不定主意。

其实,内心蒋钦也是倾向继续封锁江面,拦截荆州军的,毕竟,就算关平真的率众强行突围,他也丝毫不惧!

水战,蒋钦有自信,在关羽不在的情况下,吊打任何一路荆州水军。

“只是,一旦上岸,那胜负便不可控了啊。”

蒋钦思绪万千,喃喃自语着。

就在他权衡不觉时,楼船上又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迅速响起。

“启禀将军,荆州军卒求见。”

此刻,又一名亲卫上前,拱手汇报着。

闻言,蒋钦面露疑虑,说着:“荆州军士?”

“将其带过来吧。”

想了片刻,他还是挥手示意道。

“诺!”

话语落下,这员亲卫立即又拱手应诺离去,然后过去约莫半刻钟,二人徐徐前来。

望着这员壮硕的荆州军卒,蒋钦面露冷色,冷厉道:“贼子,如今两军交战,你竟然还敢前来吾之船只上,当真是嫌我军刀剑不利乎?”

一声响声,面露怒容,言语间隐约间存在着杀气,震慑着这员军士。

蒋钦本以为,经过自身这一怒喝,荆州军卒必定肝胆俱裂,立即心生畏惧的。

只是,事实却是出乎意料!

“哈哈哈。”

见状,这员军士反而大笑不止,片刻后才恢复如初,淡淡道:“哦,将军是要杀我么?”

“那便请动手吧,我不过贱命一条罢了,死不足惜!”

“也是时候让你等江东鼠辈看看,我荆州人胆气尚在,决不是你们这群鼠辈能够吓到的。”

一席话语出落,周遭吴将,甚至亲卫都大惊失色。

蒋钦更是茫然无语,暗暗道:“荆州军一员普通军士胆色都如此过人,这支军卒战力又将有多恐怖?”

一时,他不由遐想着。

本来,蒋钦便是打算先行展露自身浑身气势,威慑一下荆州军卒,看其反应如何,如果真的被吓得跪地求饶,那便说明荆州军不足为虑!

届时,就算上岸一战,他也不惧。

只是,如今这员荆州军士的表现,却令他眼神异样,以点带面,暗暗重视起荆州军的战力。

寻思片刻,蒋钦顿时冷声道:“快说,关平派遣你来,究竟有何事?”

一声冷呵,极为冷酷。

眼见着,这员军士丝毫不惧,面色淡然,轻描淡写着:“少将军,派遣我前来拜见贵军。”

“只有一个目的,他让我转告将军,你要是但凡还有一丝骨气,便不要像鱼头一样龟缩江里,有胆便上岸,与我军一战!”

“如此,少将军还高看你数分,不然你还是趁早领军逃回去算了。”

顿了顿,这员军士继续道:“要是贵军当真执迷不悟,不上岸与我军一战,那恐怕下游将会成为人间炼狱。”

“这位将军,你想清楚吧。”

一席话语落下,遂瞬息戛然而止,这员军士也不再说。

第九十三章 夜战

古寨。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也未见吴军有丝毫动静。”

“蒋钦,究竟该如何选择?”

此时,关平诸众屹立于寨墙上,目视着江上吴军战船,思绪万千,喃喃道。

想了半响,他又转身望着从旁邓艾,徐徐道:“士载,你昨夜领军劫掠时,可否将情况探查清楚,被打破的庄园是哪位大族的?”

闻言,邓艾心里早已有数,遂并未犹豫,立即道:“少将军,艾已经打探清楚。”

“我军昨晚共劫掠村寨二十三余座,攻破三处庄园,我从中得知,这三座庄园分别是吴中张、陆,顾这三家大族的产业。”

“劫了这三家,吾亦记得不错的话,这几家大族都有人才出仕,效力于孙权吧。”

“那现在看来,蒋钦应该不会放任不管了。”

沉思良久,关平喃喃自语着,思绪依旧飘向远方。

他知晓,江东世家大族林立,就算是孙权也只能妥协一部分权益换取大族的出仕,或者支持。

孙权尚且如此,蒋钦胆敢顾大族利益于不顾,而无动于衷么?

时间徐徐飘过。

只在此时,一艘斗舰上,十余名吴军军士忽然间下船上岸,并且拖着一具血淋淋的尸首前行着。

抵达古寨射程外,将那具尸首放下,其中一员酷似吴军什长的小军官,不由高声道:“尔等听着,吾奉我家将军之命,送还你等军卒尸身。”

“他说了,要战便战,何须遣这狂傲之徒前来。”

话落,那名什长迅速领十余名军士快速回返,深怕荆州军怒火中烧,忽然冲出来围杀了他们。

这一幕,寨墙之上,防守的荆州诸众俱是怒火冲天,怒色遍布全身。

他们竟然没想到,吴狗如此无耻,竟然连使者皆杀!

当真可恨!

“少将军,吴军欺人太甚,擅杀我军儿郎,请批准末将领军出战,全歼这群畜生。”

一时间,诸将亦是怒火中烧,千人督赵忠更是充斥着无比的愤怒,请战着。

这员军士本就是他麾下所看重的一名都伯,以其之能,晋升屯将并不是问题,可现在,却是没有死在以命相搏的沙场上,反而充当军使,被无端杀戮!

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自春秋以后,便定下的规矩。

“少将军,赵都督所言不错,吴狗竟然如此蔑视规矩,轻视我等,我军自当全军出击,一举全歼,让他们知晓何为规矩。”

此刻,孙狼同样屹立而出,高声请战,紧接着,诸将同样如此。

闻言,关平挥手,淡淡道:“你等数人出寨将军士尸首取回来收敛,等回到荆州在行安葬。”

“此乃是我军英雄,不可轻怠慢!”

指令传下,从旁数名亲卫领命,立即奔出寨外而去。

“少将军。”

“少将军。”

只不过,关平却是无视诸将的请战声,径直向寨门处缓缓行去,然后开始下令集结全军士卒。

半响功夫,数名亲卫抬回了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首,抵达寨门处时,关平挥手放下。

旋即,关平视线面对全军将士,面露悲愤之色,轻轻走向尸首旁,拱手恭敬行礼,嘴里还念叨着:“一路走好!”

眼望着关平恭敬的悼念着,这一刻,数千军卒眼神都不由湿润了。

这,就是他们的少将军,为了一位逝去的不知名军卒,却能够亲自悼念,这份心境便是众多将领所不能比。

试问,在那个时期,主将亲卫悼念一位军卒,谁能够做到?

“少将军,我等愿战。”

“誓杀吴狗。”

片刻的时间内,军阵中陡然间沸腾了,数千军卒纷纷转悲色为怒火,怒喝着。

怒喝声、悲悯声此刻彻响古寨,高昂之声势可谓空前绝后,方圆江面都隐约间有响声传出。

江面,楼船之上,蒋钦屹立不倒,耳听着荆州军卒一句又一句的悲愤怒喝交织声,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这一战,不好打矣!”

半响,蒋钦不由喃喃嘀咕着。

本来,他决议杀军使,便是存着威慑荆州全军,打击其士气,如此己方上岸驻扎后,才能在大战中占得一丝优势。

毕竟,水战他有十成把握,陆战,是真的心里没底。

故而,蒋钦才会出此下策,只是他却是未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荆州军凝聚力竟然如此之强盛,不仅军心未受打击,反而群起激愤,充斥着满腔的怒火。

“关平啊关平,你何故如此难缠?”

此时,虽然蒋钦与关平交手不过两天,可他却连连吃瘪,并未讨到丝毫便宜不说,反而被逼上岸,进行陆战。

这一刻,他浮现着关平的总总手段,也越发忌惮了,心里同时升起一丝信念,暗暗道:“此次务必击杀关平,不然放任其成长,必是我东吴大患!”

古寨。

“全军暂时歇息,等待吴军上岸,强行突杀。”

此时,关平面露悲愤,挥手止住诸众怒喝,言语沙哑,说着。

然后,他又徐徐道:“诸将进帐军议。”

话落,关平径直领亲卫先行离去,并未多言。

这一刻,荆州军卒的怒火已经彻底被激发而出了,此刻的他们只是需要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战发泄,这时候说再多的言语也并未有丝毫用处。

临行前,关平表达了自己坚决出战的念头,数千军卒遂将怒火暗藏在心底,解散休息而去。

主帐。

关平坐回主位,随着诸将依次屹立,面色才微微一松,没有了先前的悲愤。

“诸位,事不出所料,最迟今日傍晚之际,蒋钦必定率部上岸驻扎,以派遣游骑巡视,阻止我军今夜在劫掠周边。”

这一刻,关平神情自信,言辞凿凿。

他从蒋钦杀军使的行为便已经推测出,这是在威慑己方,所谓有因必有果,为何要震慑荆州军?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蒋钦决定上岸陆战了。

话落,都督赵忠面上怒色依旧,高声道:“少将军,末将以为,可在吴狗上岸以后,立足未稳时,瞬息发动突袭。”

“以我军之力,又是忽然袭击并未准备充分的吴军,必定能一战而胜!”

此话一出,诸将一致附议。

“恐趁吴军立足未稳袭击,此行不通也!”

“你等须知,如今这座古寨是周郎为抵御曹贼而修建,逐可容纳数万兵马,营寨连绵数十里,我军不过数千兵力,只是占据了古寨最核心的一座寨子。”

“其他营寨依旧是空虚的,依艾所料不错,吴军上岸必会选择这些寨子驻军,与我军对峙。”

“所以,如今看来,只能强行一战了。”

此言一出,诸将闻言,神情都不由有些沮丧。

话落,关平环顾四周,沉吟一番,遂立即起身,高声道:“诸位不必如此沮丧。”

“强攻又如何,以我军步战能力,在岸上强攻依旧能够大破吴贼。”

“我军,必胜矣!”

顿了顿,他继续说着:“接下来,我等便静待时机,等待吴军上岸,然后我军便发动夜袭。”

“以一战之力摧毁吴贼,让江东鼠辈胆寒!”

“必胜,必胜。”

话音落下,诸将亦是受之鼓舞,朗声高吼着,帐中瞬息沸腾起来。

第九十四章 血战

傍晚,黄昏时分。

只不过,由于如今进入了冬十月,气温开始下降,烈阳早已消失不见,自然也就没有太阳落山所映现的夕阳景。

此刻,江面上却反而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冷厉而呼啸着。

“全军交替掩护,徐徐前行,入营。”

只见,此时蒋钦屹立于战船上,挥刀指挥着己方军卒上岸入营,却是任由冷厉的江风吹拂在战袍上,呼呼作响。

至于此时的核心古寨上,聚集着众多的荆州军卒,他们目光紧紧凝视着下方吴军士卒结阵向古寨的偏寨行去。

眼中怒火越发之盛,战意在燃烧着。

虽然关平下令,让他们先行休整,养精蓄锐,只是早已满怀怒火的他们,又如何能够安心休息,放任吴军士卒撤进寨中。

只不过,关平并未下令出击,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屹立寨墙上,暗暗埋藏着愤怒。

“可恶,眼睁睁的看着吴狗上岸入营,我等却无能为力,这滋味当真不好受矣!”

盯凝许久,一员曲长拳掌紧握,狠砸寨墙,高声怒喝着。

片刻功夫,便见吴军大部分军士已经结阵入营,此时,蒋钦也开始挥手示意,余下的军卒开始操控着船只,开入偏寨水营。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唉,可惜。”

“这座古寨延缓了吴狗被杀的希望啊。”

一时,寨墙上无限有着荆州军士相互议论着,言语间不甘之色尽显而出。

随着吴军进皆入了偏寨,蒋钦立即挥刀传令,道:“你等速速驻防寨墙,防范核心营寨处的荆州军卒。”

“你等,立即领十余骑沿岸向下游奔去,暗暗隐藏,一旦发现荆州军任何异常情况,立即回返向本将禀告。”

“诺!”

此刻,蒋钦持剑屹立于寨墙上,徐徐下令,布置着每一道防御。

时间跨过,黑夜寂静。

核心古寨,寨门处。

“将士们,吴贼号称天下第一水军,曾在三江口追击我军,无比猖狂。”

“如今,他们上岸,作为精锐的我军,可能继续忍耐?”

黑夜中,火把众多,寨门处火光冲天,亮堂一片,那浓浓的火影仿若照映在一骑战马,身披坚甲,手执大刀的关平身影上。

这一刻,关平挥刀高吼,好似天神下凡般。

话落,数千军卒早已是憋着了一口气,此刻纷纷怒喝发泄着:“杀,杀。”

一席怒喝,无不宣泄着这两日来,吴军耀武扬威,肆意妄为的封锁他们的怒火。

“好,全军听令。”

“孙狼,赵忠,你二人领前部先行突击偏寨,务必攻入大营,为主力全军攻击创造机会。”

“邓艾,你与刘伽一道,领一军在最后,等待我军与吴贼大战以后,你们便趁机杀至吴军停放战船处,杀散吴狗,控制战船。”

“诺,诺。”

号令传下,诸将纷纷拱手应诺,随即,孙狼,赵忠先行领前部,前行一步。

“令明将军,接下来你我一道作为中军,杀入寨中,活捉吴将蒋钦。”

“你,可敢与吾并肩一战?”

闻言,庞德大笑,笑得是那么畅快淋漓,遂道:“哈哈,少将军,有何不敢?”

“末将掌中这柄大刀却是早已未饮鲜血,今夜誓要杀一个血流成河。”

这一刻,庞德亦是极为亢奋,内心对于杀敌的渴望之色,也越发浓厚。

毕竟,他不管怎么说都是初降荆州军,现在当务之急下,最应当所做的便是以自身勇武搏军功,只有立下足够的功勋,他才能逐渐在荆州军中有立足之地!

其次,对于吴军来说,一直便是敌对,现在说对阵的乃是吴军军士后,庞德没有先前北上杀戮曹军的纠结,反而大喜无比。

杀戮吴军士卒,他不会有丝毫负担!

旋即,关平拍马舞刀,行军正前,身后数千军卒持刀枪剑戟等各类武器,紧跟随后。

再次,邓艾、刘伽也领一众身后后卫,准备随时随机应变!

一场夜战,即将爆发。

偏寨,吴军营寨。

此刻,只见寨中内部防守森严,灯火通明,寨墙防守军士持续徘徊着,毫无破绽。

外围,黑夜里,此时千余双眼正紧紧注视先寨中,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

良久,一员将领徐徐道:“孙狼兄,目前看来,吴贼的确毫无破绽,在等待下去也将毫无意义,不如强攻吧。”

“好!”

再次观察确认一番,的确未发现丝毫破绽,孙狼才沉声道。

旋即,孙狼起身,挥刀高喝着:“儿郎们,前方便是吴贼屯驻地,杀上去,剁碎他们。”

“杀,杀。”

一时,赵忠挥刀附和下,亦是纷纷高吼,麾下前部军士纷纷起身,嗷嗷大喝着。

转瞬之息,荆州军卒依次结阵前行,刀盾兵再前抵御,长枪兵居后,步步前行。

“轰隆。”

破空声响传出,荆州军卒立即结阵完毕,徐徐杀上前。

这极大的响动声当然瞒不住寨墙上守备的吴军士卒,见状,一员将官立即持剑高喝,道:“弓弩手,等待敌军进入射程之内,便立即发射。”

“你,迅速返回主帐,向将军禀告贼军夜袭寨子。”

一时,这员将官也井然有序的下令着。

“咚咚。”

阵阵脚步声疾驰响起,荆州军阵中充满着阴冷、冷酷、无情,甚至令人畏惧的恐惧。

这一股股气息,一时不由令吴军士卒心生畏惧了。

“弓弩手,抛射。”

眼见着己方军士有被震慑的趋势,那名将官也不由大急,遂发现荆州军卒步入射程,立即拔剑高吼着。

“咻咻。”

短短片刻时间,吴军士卒纷纷拉满弓弦,射出了千余支箭矢,抛入上空,犹如大雨磅礴落下般,然后千余支箭矢犹如一根根锋利的利剑,徐徐落入军阵之中。

由于如今是身处夜战,四周本就是漆黑无比,作为主动攻袭的一方,自然是大肆打上火把,步步推进,同时也将周围照的通红。

毕竟,作为攻袭的一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袭击,恐还未突破偏寨,己方便首先互相残杀,阵脚大乱了。

这便是古代的弊端,正是由于缺乏照明,所以冷兵器时代却是很少进行夜战。

因为,如此容易误伤,很不划算!

“刀盾手,举盾,护卫。”

下一秒,赵忠反应极快,迅速挥刀凌厉高吼着。

吼声一出,荆州军卒同样也是嗷嗷咆哮着,掌中动作也不停歇,立即将盾横在头顶之上,连成一片。

这一刻,大盾进皆横在军卒头顶之上,可谓是毫无缝隙。

只在此时,犹如夺命死神般的箭矢呼啸声愈发强烈,已经急速下降,距离大盾越发之近。

这一刻,密集的盾阵,锋利的箭矢,即将展开碰撞。

第九十五章 搏战,赤壁

“咣当,咣当。”

阵阵刺耳的响音传出,荆州军卒头顶上方所遍布的盾阵仿若刺猬一般,好似针插不进,尖锐无比。

一阵箭矢打击,盾阵抵挡了绝大多数的箭矢,己方损失几乎是忽略不计。

“全军,结阵,继续攻击。”

下一刻,孙狼面色坚决,再次挥刀高吼着。

号令传下,刀盾兵收回盾阵,遂继续结阵进发。

实际上,这也是吴军陆战的欠缺,他们才发现荆州军卒进入射程便发射,可却忘了,盾牌是可以卸掉绝大部分力道的。

虽然是屹立寨墙,凌空而下,可才刚进入射程,箭矢却依然无法穿透盾阵。

这又与水上不同,在江河上之所以在距离很远之际便能发射箭矢,穿透到敌军战船上,这极大因素是由于江面上风浪甚大,箭矢借力,可现在身处岸上,却没有这个条件。

其实,说白了,吴军陆战战力弱,主要是实战的经验欠缺,当然,这也是江东地利因素导致。

所谓“一鼓作气。”

此刻,眼见着赵忠、孙狼亲自厮杀在第一线,领众突击,麾下军卒真的是悍不畏死,就算阵中有军士不幸被箭矢射杀,身后军卒亦会毫不留情,踏着同袍尸首而过!

因为,今日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开寨门。

持续短短时间,荆州军卒约莫损失数十人,终于在刀盾兵的掩护下,成功兵临寨门处。

见状,孙狼面色不变,高吼着:“刀盾兵,盾阵展开,长枪兵,刺。”

一席指令,诸众不敢怠慢!

“砰砰。”

眨眼之息,刀盾手纷纷将手中盾牌一致防护着身后长枪兵,至于长枪兵也疯狂出枪,利用着枪长的优势,一同挑着木质的寨墙。

由于这座古寨持续了十余年,遭受了各种风吹雨打,木质材质早已是腐朽不堪,故此,关平等诸将早在战前商议时,便一致同意,集结长枪兵,挑破寨门。

毕竟,腐朽的寨门,想要挡住如狼似虎的荆州军士,极为不易。

“破破破!”

此刻,长枪兵一进一退,可谓是干的热火朝天,挑得木质寨门木屑横飞,摇摇欲坠,并且一致还一致高声怒喝。

这响声,极为肃动!

寨墙上。

“弓弩手,速速调准方位,优先瞄准敌军长枪兵,发射,他们防护力相比刀盾手,弱了许多。”

此时,吴军将官眼见局势危急,也不由面色大急,大手一挥,高声怒喝。

顿了一顿,这员将官思绪片刻,也不由说道:“你领一众,前往寨门处与荆州军卒厮杀,务必不要让他们挑破寨门。”

“诺。”

话语落下,一员小将也拱手应诺,领众前去。

“杀,射杀荆州贼。”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这员将官感受着荆州军士的战力后,也不由疯狂了,放声大吼着。

他现在必须要拖住主将蒋钦领主力来援。

要是提前令荆州军突破寨门,杀进寨中,那吴军可就真的没有一战之力了。

一时间,双方激战已经进入到狂热当中。

“咻咻。”

盾阵也不是万能的,在连连挑刺寨门下,荆州阵势中,此刻亦是逐渐有了伤亡,长枪兵由于躲闪不及,也中箭倒地,血液染遍脚下。

不仅如此,如今寨门里,那小将也领一众吴军,结阵向荆州军长枪兵所刺来的长枪枪尖斩去。

一时,枪尖如何抵挡得了锋利的环首刀?

持续半响,荆州军中伤亡逐渐倍增,长枪兵的枪尖连连被斩断,虽然寨门处隐约间摇摇欲坠,却依然结实屹立。

此刻,孙狼、赵忠面上也不由露出焦虑之色,他们知晓,要是一旦拖到吴军主力全权集结到寨门处以后,那就算己方战力强悍,那也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蒋钦不想在此处兵力折损过大,关平同样如此。

“孙兄,由你继续领众,结盾阵抵挡吴狗的箭矢,忠亲自领一部分刀盾手上前,使刀斩破寨门。”

“此次,务必尽快突破!”

“嗯。”

由于如今战况紧急,孙狼也未推辞,遂立即高吼着:“刀盾兵盾阵,注意防范,长枪兵继续。”

旋即,赵忠面目一肃,冷声道:“诸位儿郎,不怕死的随吾挥刀上前,斩破寨门,冲进寨中,砍杀吴狗,斩尽杀绝。”

“杀。”

一声激励下,赵忠一手握刀,一手举盾防护,当先跨步上前,而此刻,百余名刀盾手同样如此,奋勇前进,高吼着。

靠近寨门,赵忠一刀斩落,寨门上陡然间出现了一道重重刀痕,仿若整座营寨都颤动了片刻。

“咔咔。”

转眼间,百余刀盾手一致劈砍着,在配合着长枪兵的突刺,寨门处真的是木屑横飞,开始重心不稳着。

只不过,赵忠以及百余众刀盾手却也付出了代价,由于他们上前,不仅遭受着寨墙上的弓弩重点打击,寨门内的吴军士卒也纷纷挥刀劈砍着他们。

这一刻,百余刀盾手的损失正以肉眼一般在迅速损失着,众多的刀盾兵身中数箭,轰然倒地。

甚至,就在赵忠奋力劈砍时,手臂、身间,小腿处皆不约而同的中箭。

一时,重心不稳,赵忠忽然跪地。

“都督,都督。”

从旁余下的刀盾手见状,皆不约而同高吼起来,遂纷纷向其靠拢,准备护卫他周全。

见状,赵忠强行鼓起一丝力气,怒喝着:“不要管我,继续劈砍,违令者,斩!”

这一声厉喝,周遭军士遂不敢怠慢,只得不管他,继续举盾,挥刀劈砍着寨门。

激战依旧在持续着。

眼见着麾下一员员军士倒在血泊中,赵忠此时心仿佛在滴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腔怒火。

“吴贼!”

此刻,赵忠怒火滔天,咬牙切齿的高喝。

下一秒,却见他陡然强行站起,捡起环首刀,举盾继续以伤搏命,劈砍着寨门,而且凶狠程度比之先前还未受伤时,更胜一筹!

见状,余下的刀盾手眼见,纷纷受其鼓舞,士气大震,却是反而不顾自身伤势,就算是被射到在地,只要不是当场射中要害死亡,便立即拾起战刀,继续屹立继续劈砍。

这一刻,寨墙上那员将官也不由惊住了,喃喃道:“这…荆州军的战力竟然……”

喃喃自语一句,他此刻内心却是不自觉间升起一丝恐惧,随即高喝着:“放箭,放箭。”

“务必阻止荆州贼破寨门,不然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此时,这员将官眼瞧着荆州军士的战力、意志,不敢在想,寨门被突破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场景。

恐,真是单方面的屠杀!

号令传下,箭矢打击愈发猛烈,荆州军士的伤亡也是越发倍增,连连有军士中箭倒地。

至于此刻,百余刀盾手已经锐减至二三十人,并且每位军士还都是人人带伤,就连赵忠身间血痕、伤势也是隐约可见,随时都有倒塌的趋势。

“将士们,继续,寨门就要破了。”

只不过,赵忠却依旧在硬撑着,高声鼓舞着。

“吱吱。”

当然,随着长枪兵与刀盾手的连续的劈砍下,本就腐朽的木质寨门已经发出极为强烈的响声,即将就要被摧毁。

此刻,居中指挥的孙狼一边眼见着赵忠所众即将损失殆尽,不由面色悲愤,遂高吼着:“长枪兵,停止突刺。”

“全军听令,向寨门冲撞。”

“杀。”

话落,荆州军卒纷纷接令,跟随着孙狼一道,纷纷收好武器,以血肉之躯冲向寨门。

此时,荆州军竟然企图要用身躯冲击寨门。

“砰!”

一声撞击声,荆州军卒纷纷一直以身躯重重撞在寨门上,陡然间,寨门发出强烈的响声不说,不仅如此,寨墙同样感受到一丝震动。

屹立于墙上抵御的吴军士卒,甚至感受着强烈的眩晕感。

紧接着,荆州军士并未放弃,依旧如此撞击着。

一次不行,那就第二次,第三次………反复数次撞击下,寨门破了。

“咚。”

这一刻,寨门本就事先被劈砍,突刺良久,又被千余军卒撞击多次,早就不堪重负,此时轰然倒去。

“逃!”

此刻,领众在寨门内阻止的那员小将见状,顿时惊恐不已,遂连忙高吼,自己跑的极为飞快。

只不过,他虽反应快,可吴军军士大半还未回神,便被倒塌的寨门给压在门下,血液随处可见。

“将士们,杀尽吴狗,为死去的同袍报仇雪恨。”

此刻,孙狼面露悲色,极为恼怒,高喝着。

号令传出,千余荆州军士立即挥刀上前,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本就无从发泄,此刻寨门以破,他们的杀戮之心再无所阻,浑身杀气陡然而发。

一时,荆州军卒刚入寨中,气势瞬息散发而出,吴军士卒感受着,纷纷感到了恐惧。

战刀划过,长枪突刺而过,连连将寨门处来不及脱逃的吴军士卒,给进皆斩杀,无一活口。

这一刻,荆州军士只需一场畅快淋漓的杀戮,洗刷着他们内心那无比的怒火,方才可罢休。

如此,孙狼又岂会下令留活口?

下一秒,先前率先逃离的小将此刻眼见荆州军士正在疯狂屠戮己方士卒,不由顿时怒而勃发,遂回身领众杀过。

“杀。”

见状,孙狼抹了一下战刀之上滴落的血迹,不由怒喝一声。

荆州军士亦是冲击而上,两军直直冲撞拼杀起来。

两军厮杀,那员小将也不由当先所遇孙狼,然后怒喝一声,道:“今日,你必死!”

话落,这员小将便携着无尽之力持枪杀来,眼见于此,孙狼不惧,挥刀而上。

“砰!”

一击而过,那小将长枪划过,却是被孙狼躲过,只不过,躲过的同时,孙狼战刀凌空而下,其速极快,势如破竹杀至。

此刻,那小将竟然隐约感受着刀锋间的寒意,在隐隐向他袭来。

刀锋所指,必将势如破竹!

一刀斩下,小将不由多想,立即挥枪格挡,只是还未挡下,刀锋便轰然斩下。

一刀落地,小将被拦腰斩断,身躯里逐渐喷洒着丝丝热血,溅了孙狼一身。

此刻,孙狼浑身沾染着斑斑血迹,仿若冥王殿的死神般,他此时徐徐添了一口嘴唇的血液,随即怒喝一声,加入了战团中。

刀锋所过,孙狼徐徐收割着一员员吴军军士的首级,由于小将的忽然被斩,吴军却是一时还未回神,士气陡然大挫。

反观,荆州军士反而充斥着无尽怒火,屠刀、长枪接连扫过,迅速便将吴军杀得溃不成军!

就这一瞬息的功夫,吴军便被气势恢宏的荆州军卒给杀得胆寒。

身处寨墙上的将官见状,心知寨门以破,如今唯有肉搏阻敌,不由拾起战刀,高吼着:“全军杀敌,阻止荆州狗贼。”

“杀。”

转瞬息,两军再次在寨门处厮杀开来,由于两军军士相近,虽然战况惨烈,可也杀了个势均力敌。

那员吴将,也与孙狼厮杀在一团,一时胜负未分!

至于此时的赵忠,虽浑身伤势勃发,却依旧强撑着,挥刀杀入战团,砍杀着一位又一位吴军士卒。

虽然己身频频遭到重创,可他依旧咬紧牙厮杀,丝毫未有退缩之势。

“诸位将士,继续杀,等待少将军的援军。”

此时,赵忠迅速斩杀从旁数名吴军士卒,随即高喝着,麾下军卒眼见他浑身惨状,更是受其鼓舞,士气大震,高吼着。

厮杀好半响,古寨外一阵疾程由远及近的响起,片刻以后,荆州主力的身影便若隐若现,从黑影中显现而出!

关平、庞德并肩而行,领主力径直杀奔而来。

与此同时,蒋钦亦是披甲而立,持刀领众杀来。

下一刻,大战展开。

数千荆州军卒与吴军士卒厮杀于寨门处一线,双方都用尽全力厮杀,死伤都无比惨重。

乱军中,庞德这员西凉猛将,纵马左冲右突,凭借着自身武道,挥舞大刀,肆意收割着一员员吴军军士首级。

“哈哈哈。”

“吴军,不堪一击尔!”

此刻,庞德刀劈数名吴军士卒,不由放声狂笑着。

“贼将,休得猖狂,蒋钦来战你。”

片刻功夫,蒋钦亦是杀气腾腾,浑身浴血的挥刀杀来,纵马直奔庞德。

见此,庞德收下轻视之心,紧握大刀,暗暗蓄力,静待着蒋钦狂速冲击而来。

阵阵马蹄声高昂响彻,顿时间,二将交战。

只见,蒋钦挥刀斩落的同时,庞德大刀瞬息自下而上,劈斩着。

“蹦。”

轰然一击,两刀相撞,竟是产生了强烈的气场。

下一刻,蒋钦却是手掌发麻,虎口都不由受震颤,仰面一口鲜血喷出。

一招之间,高下立判。

庞德武道胜过蒋钦多矣!

只是,蒋钦环顾四周,眼见着己方军士竟然连连遭受荆州军卒压制,肆意屠戮,不由思索片刻,便强行压制住内心的震颤,挥刀再次杀去。

这一次,蒋钦知晓,他不能败,一旦他也败了,那己方此次就全完了,毫无翻盘余地。

见状,庞德遂不在蓄力,挥刀斩击而上,两马相交,庞德不管是马术、武道都全面胜过蒋钦,刚一交战,便全面压制了他。

只不过,蒋钦刀法也不逊色,二人就此缠斗而起。

厮杀半响,又是一阵马蹄声疾驰响起。

只见关平冲破乱军,大刀拖地,纵马直驱向蒋钦杀至!

短短时间,关平便杀奔二人交战面前,遂一刀轰然斩出,直攻蒋钦头颅。

见状,蒋钦急忙拨转一刀逼开庞德,然后迅速持刀高举,抵挡凌空而下的一刀。

“砰!”

一刀斩下,犹如风云变色,关平力道本就强悍,蒋钦本就是事先与庞德激战,仓促间抽身回防抵挡,根本抵挡不住。

一刀所过,蒋钦战刀瞬息被磕飞,其身也被震落马匹,倒飞而出,掉落地面,然后鲜血口吐不止。

下一秒,庞德当先驱马上前,一刀逼住蒋钦,然后高吼着:“尔等主将已被俘,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一声喝声,传遍古寨。

随后,正在苦苦挣扎的吴军军士闻言,纷纷借助微弱的火光望来,正见蒋钦被俘的这一幕,不由瞬息间胆寒,战意全无。

紧随着,在荆州军卒的逼迫下,群龙无首的吴军士卒纷纷放下武器,蹲下投降。

ps:两章合一,不好拆分,这章4700字。

第九十六章 争执

一夜散去,天光放晓,亮如白昼。

古寨。

望着尸山血海的寨内,关平屹立寨墙上,不由低喃着:“唉,战争无情矣!”

虽然如此感叹,可关平也知晓,如今正值乱世,三国鼎立,如若一方不扫除强敌,统一华夏,那这样的战争便永不会停止。

半响,赵忠拖着浑身浴血、满是伤势的身躯抵达而来,拱手道:“启禀少将军,我军此战共损失一千多军卒。”

“一千多?”

闻言,关平浓浓嘀咕一番,遂也恢复如初,高声道:“虽然此战我军伤亡甚大,可我军却全歼了这支吴军精锐。”

“此战,大胜。”

“万胜,万胜。”

随着关平高呼一声,周遭疲惫的军士纷纷强撑着精神,大喝着。

一席响声,彻响方圆数里地,皆依稀听见。

“你二人,速速将赵忠搀扶下去,让军中大夫救治,处理伤势。”

“诺。”

这一刻,望着赵忠浑身的伤势,关平也不由大急,立即吩咐着从旁亲卫。

须知,要是伤势得不到及时的处理,那极有可能受感染,而丢掉性命!

随着赵忠被搀扶离去,片刻后,一席身影再次跨步而来。

半响,邓艾持刀奔来,面露喜色,道:“少将军,吴军战船已经全权控制,此次我等收获楼船数艘,斗舰、艨艟数百只。”

“嗯。”

轻嗯一声,关平遂下令道:“接下来迅速打扫战场,将尸首火化处理,以免引起瘟疫,然后将我军将士骸骨收敛带回荆州安葬。”

“有伤将士,尽快让大夫救治处理,避免感染,其余军士则入寨歇息。”

“夜晚,在行渡江西归!”

话落,关平不由又想到什么,遂望向从旁邓艾,徐徐道:“士载,我等前日夜晚劫掠了沿岸的众多村落,你现在立即领一众军士,携带所抢物资南下,等待夜色来临,民众都休息时,你们悄然还给他们。”

“诺。”

号令传下,邓艾拱手应诺,遂领命退去。

这一刻,关平目视远方,思绪万千。

他这一刻想的深远,由于劫掠沿岸村落时,除了掠夺物资,并未有伤人性命,如今他下令还回所有物资于民众,那就算日后,此事真的曝光。

吴中百姓也不会太过憎恨己军。

毕竟,沿岸民众,至今也不知晓劫掠他们的是荆州军,而是“贼寇”。

至于豪强大族,已经与荆州军发生了激斗,关平也没有在送回物资,因为那样毫无意义,大族依旧会痛恨荆州军,而不会感激。

这一日,关平率众于赤壁大破吴军,然后夜间押解战俘,领众渡江西进而去!

………

汉水北岸,樊城大营。

“什么,你是说少将军已经领众绕道江夏,回返荆州了?”

此刻,帐中,马良得到消息后,面色陡然大急,遂高声问着。

他此时脑海里可谓是一团乱,丝毫未想到,关平究竟在如何行事。

“孤军北伐,又领军南返,这是在唱哪一出啊?”

思索半响,马良不由面露苦笑,喃喃道:“少将军,你先斩后奏北伐,君侯已经很愤怒了,现在你又悄然回军。”

“君侯要是知晓,必将大发雷霆啊!”

想了半响,马良才目视屹立的那员军士,徐徐道:“说吧,少将军命你回返见吾,可是有何要事吩咐?”

由于一开始马良便与关平达成了共识,要时刻防范江东偷袭,故此,思索半响,他也算是大概了明白了关平的良苦用心。

闻言,帐中军卒单漆跪地,拱手道:“少将军让小人转告先生,现在时机已至,还请如约打开锦囊。”

“最后,少将军请求先生,让您务必按照锦囊行事,竭力劝说君侯。”

一席话落,马良了然,遂挥手示意传令军士退下,然后才径直从怀中取出一道锦囊,将之打开。

锦囊打开,一则纸张便落入眼帘,马良见状,立即将其展开,细细观看着。

“曹操南下之际,便是沿江据守,回返荆州之时,吴军已经整装待发。”

纸张上,便是这一句话,马良看罢,细细回味、思索一番,便立即顿悟了,随后立即起身,走出帐外,向主帐行去。

他今日要力谏关羽,放弃继续攻取樊城,撤军回防。

从这道锦囊,马良可以感受着关平的急迫性,吴军偷袭已然不是猜测,而是事实。

须知,这道锦囊是一个多月前,关平率众孤军北伐之际,弥留之际便准备好的。

这说明,关平一直在防范孙氏,而且十分断定江东必然会背盟偷袭。

正是想到此,马良此刻也丝毫不敢大意了,遂立即奔向主帐。

大帐中。

此时,关羽正襟危坐,阶下诸将亦是在相互争论不休。

“诸位,我军自从少将军取襄阳以后,便开始调集重军,强攻樊城,可现在已经持续将近两月,樊城依旧难以攻陷。”

“甫以为,我军理当停止攻取樊城,退回襄阳,隔江对峙。”

这一刻,由于历经一个多月,虽然一直压制着城中曹仁所部,可却依旧无法夺取樊城,王甫已经打定主意,劝说诸将退却。

只是,话语落下,前都督赵累却是怒喝一声,冷声道:“撤兵,隔江对峙?”

“此乃无稽之谈也!”

一记厉喝声,赵累顿了顿,继续道:“我军如今已经强攻樊城一个多月,樊城早已是强撸之末,只要在大肆进攻下,必将攻陷城池。”

“这时候撤退,如何对得起自北伐以来,阵亡的将士们?”

“不仅如此,我军自北伐后,先是连破曹仁数阵,逼迫其只得坚守不出,然后君侯又巧借暴雨尽淹没七军,使我军军威越发强盛,司州之地连连掀起叛乱。”

“同时,少将军又轻取襄阳,北伐许都,引起中原动乱。”

“王国山,如今曹魏内部早已是乱做一团,我军此时撤军,岂不是拱手放弃到手的战果,功亏一篑?”

一席斥责,赵累立即回身拱手行礼,目视关羽,请战着:“君侯,请再给吾两日时间,末将必定拿下樊城,尽屠其众。”

这一刻,赵累面露决然之色,高声请战。

本来,赵累与廖化是北上驻防,防备曹军援军的,只是,由于连日来,樊城连连不克,又由于徐晃所部的按兵不动。

故此,关羽又将赵累调回来,攻取樊城。

下一秒,王甫依旧站出,面色刚毅,拱手劝诫:“君侯,甫强烈建议,停止继续强攻,退守襄阳吧。”

“如今,襄阳已被少将军夺取,我南郡之地将不再时刻遭受着曹军的兵锋威胁,战略目的已经达到。”

“君侯,率众撤军吧!”

一时间,赵累、王甫二人此刻却是建议不合。

只不过,麾下将校却是进皆支持赵累,一致请战着。

闻言,关羽抚须,喃喃思索着众将的建议,正准备发话时,帐外侍卫立即持刀奔进来,拱手禀告着:“启禀君侯,帐外马从事求见。”

“马良?”

“让他进来。”

一席威严的言语声传出,侍卫立即拱手应诺,退出主帐传令。

第九十七章 湘关米,事件

“良拜见君侯。”

徐徐走进大帐,马良目视关羽,拱手行礼。

“季常,你前来可是北面防线出现了何变故?曹军南下了?”

“君侯,北面徐晃所部还暂时未动,不过的确有一事,却是相比曹军来袭,更为严重。”

闻言,马良徐徐解释着,并且快速将纸张取出,上前放在案几上。

“君侯,请看。”

见状,关羽丹凤眼微微凝视,面色略显疑惑,不由拾起纸张,看罢起来。

片刻功夫,关羽看罢,马良遂解释着:“君侯,此乃是一月多前,少将军率众伐许都时,曾留于良的。”

“当初,他特别告知良,不要立即打开,故此我一直放到现在,直到少将军遣军士返回,良才打开看罢,前来禀告君侯于你。”

“那竖子现在何处?”

闻言,关羽通红的脸庞上,神色阴沉,丝丝怒火在徘徊着。

这一刻,也别怪他心生怒火,那五千精卒才是荆州军的精锐,陆战实力极强,作为攻取樊城主力的话。

关羽心想,恐怕现在樊城早已夺取。

可惜,却由于关平擅做主张,领三千众北上,剩余的两千军卒也要由周仓率领,驻军襄阳城。

这不由全权推翻了关羽的决策,也使他恼怒无比。

“君侯,依所回归的军士所报,少将军已经从淮水南下,绕道江夏回防了荆州。”

“毕竟,以少将军所留的锦囊来看,他早就推测到我军之大敌是江东,而我军如今江陵、公安这等战略要地所驻防兵力不超过三千军力,一旦吴军逆江而上袭击,那必定会势如破竹!”

“如此来看,少将军先行回防,也就不足为奇了。”

顿了顿,马良紧紧凝视着关羽,半响,他才郑重说道:“君侯,少将军所派遣回归的军士,在返回时曾在江夏境内所遇一支曹军。”

“这支曹军旗号正是屯军合肥的张辽所部。”

“良再度力谏君侯,还请迅速领军撤离樊城,渡江屯驻襄阳稳定局势,然后领军回防后方,以防不测!”

话落,一旁的王甫也不由大为震惊,急忙道:“季常,你也认为,吴军会偷袭?”

虽然王甫先前还在与赵累据理力争,领军回撤,可他也并不是由于江东要偷袭的缘故,只是不想己方军力折损过大罢了!

闻言,马良扭头回望一眼,缓缓道:“是的。”

“两月前,少将军便说,江东会背盟偷袭我军,当初,良也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可回返军士在向我禀明了张辽率众前来援助樊城的消息以后。”

“恐怕,曹孙已经联盟了。”

“曹军联盟?”

此话一出,帐中诸将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半响无语,感受到了一丝丝不可置信。

沉默半响,赵累不由当先道:“不对啊,我军北伐之前,孙权小儿便率众进犯合肥一线,这才多久,互为死敌的曹孙就能摒弃前嫌?”

闻言,马良面色不变,解释着:“利益驱动下,没什么不可能的,良曾经出使过江东,与孙权会面过。”

“在良的认知里,此人就是一个唯利主义者,只要有利益,何事都能做出来。”

“目前来看,张辽常年驻防合肥,屡屡挫败孙氏的进犯,而如今却忽然领军西进,前来援助曹仁,诸位觉得,此事不可疑么?”

“要是曹孙没有达成什么共识,曹贼敢命张辽率众弃守合肥,反而支援樊城么?”

一席话语落下,一旁的王甫频频点头,表示附议。

“只是,甫很疑惑,曹孙之间同样频繁发生战争,外交关系亦是极为恶劣,他们为何能够达成一致对付我军的共识呢?”

此言落下,诸众亦是极为疑惑。

按理说,曹魏强盛,江东、荆州唯有相互联合,才能抗衡曹军的兵锋,这才是制胜之道,孙权背盟,他有单独抗衡曹军的实力?

这一刻,诸将内心不约而同的想着这席话。

沉吟半响,马良面色凝重,喃喃道:“兴许是曹贼许诺了尽割江南之地与孙权的条件吧。”

“毕竟,曹贼虽是逆贼,可他却控制了天子,他以天子旨意将江南之地尽数割于孙权,这便相当于是给了江东进犯我军,给了一道正当的理由。”

“至于孙权,他早就觊觎荆襄九郡,无时无刻不想夺取荆州,全据长江,曹贼以利诱之,如此正当夺取荆州的理由,恐怕他不会放弃。”

“那么,孙权背盟,将在所难免!”

一席话落,马良继续目视关羽,拱手到:“君侯,如今我军已经攻取樊城两月有余,可曹仁却是擅守之将,虽然城池一直摇摇欲坠,我军依然未能攻进城中。”

“以目前的局势看,孙氏背盟的意图已经极为明显,我军必须尽快回防,坐镇江陵,威慑吴军,迫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话落,关羽却是并未拒绝,一直抚须思索着,悬疑不觉。

这一刻,攻城两月,樊城只差一步之遥便能攻陷,关羽虽知晓后方局势不容乐观,可他更是不甘心,数月以来的战果就此放弃。

“如今曹仁所部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在强攻两日,必破樊城。”

“这要是撤军了,可就功亏一篑了,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么?”

这一刻,关羽暗暗沉吟,寻思着。

毕竟,此次关羽北伐,能取得如此重大的胜绩,并不单单是军事实力的强悍,有多方面的因素。

其一,是由于宛城侯音、卫开叛乱,导致了曹军后方不稳。

其二,秋季暴雨时节,让关羽抓住了机会,大破于禁、庞德所部,取得大捷。

其三,孙权率众进犯合肥,牵制了曹军实力。

关羽相信,下一次要想再有如此天赐良机,恐怕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此时是一直权衡不觉,既忧虑后方局势,又不甘心放弃前线战果。

沉思良久,关羽忽然起身屹立,面色严肃,高声道:“吾以决议,继续围攻樊城,等攻进城内诛杀曹仁以后,再回防荆州。”

一席高昂的话语,关羽决心已定。

麾下诸将纷纷附和,赵累更是高声道:“君侯,末将必定在两日之内拿下樊城。”

“不让吴贼有窥视我荆州的希望。”

此言一出,其余诸将亦是纷纷面容肃然,暗暗下定决心。

这一刻,诸众的士气更是上升数分!

从旁马良见状,面露忧愁,遂不在劝,只得无奈叹息。

“君侯,我军军中粮草已经告窑,恐怕已经不利于继续围攻樊城了。”

“江陵方面也传回消息,今年收成欠佳,往年存粮已经无法供应,还望君侯领军回防。”

下一刻,王甫却是陡然站出,拱手禀告着。

“军粮不足?”

话落,关羽眼神微动,徐徐思索着。

寻思半响,他喃喃道:“既如此,本帅下令,命糜芳取湘关米,以援我军。”

“取湘关米?”

此话一落,王甫、马良脸色瞬息大变。

第九十八章 凿冰

“君侯,此策万万不可啊!”

话音落下,王甫毫不犹豫,立即拱手反对着。

“湘关是我军与东吴方面的共同贸易口岸之一,其中所屯粮不仅有我军,亦有江东方面的,取粮还当遣使与孙权进行商议,不然一旦擅自取用,孙权必然会恼羞成怒。”

“到时候,本就打算偷袭荆州的吴军,将更加名正言顺,拥有借口逆江西进了。”

一席话语,马良亦是站出劝说着。

他目前的打算是暂时先稳住江东,拖到己方主力回援再说,不宜当机便发生不合。

如此,局势会极为不利!

虽说关平已经率众提前回防,可马良此时心底也在忧虑,他能否以数千兵力抗住吴军的全面攻击。

闻言,关羽抚须沉思,半响面色淡然,淡淡道:“遣使告知?”

“哼,以孙权小儿的秉性,他会放任我军取用么,恐怕到时候谈判都要持续数月,我军中都要断粮了。”

“故此,本帅令,直接取用,继续强攻樊城,夺城斩首曹仁首级以后,便南返回师。”

徐徐一席话,关羽便做出了决定。

这一刻,得知了江东已经与曹孙联盟的消息,他也坐不住了。

“曹孙联盟,曹孟德你打的一圈盘啊,恐怕现在孙权正在厉兵秣马,密谋偷袭我荆州了吧?”

关羽喃喃想着,他坐镇荆州多年,早就将唯利是图的孙权人格摸透。

“平儿,你既然已回军,那荆州安危便交付于你了,为父破了樊城,必定回师。”

很快,关羽便果断的下达了决策,荆州军士立即南下,前去通报取湘关米一事。

然后,关羽尽起全军,亲临樊城,号令诸将,猛攻城池。

一时间,双方喊杀声震天,曹军更是在凭借血肉之躯抵挡着。

………

汉南,襄阳城西,水营。

此时,周仓领众聚集水营,周边亦是身穿布衣的黔首,屹立于岸边,听候着调遣。

这些民众几乎都是襄阳周边的,此刻却是受周仓的征召聚集于此,一致凿冰,将汉水上的冰层凿松动。

“看来你等都已到齐,那本将便不再多言,开始吧!”

“本将所承诺给予你等赏赐会在战后兑现。”

良久,周仓屹立众民众前,朗声道。

承诺一下,众民众遂不再继续犹豫,纷纷拾起早已准备好的凿冰工具,向已经开始结冰的汉水地段行去,然后开始凿冰层。

半响,周仓巡视在沿岸,望着民众正不惧气温严寒,热火朝天的凿着冰层,不由思绪万千。

“少将军所言非虚啊,只要有足够的回报,民众便能为我军所用矣!”

当初临行时,关平同样也给了周仓一道锦囊,而打开以后,这道锦囊所写的便是,广召周边之民,给其利益,凿松冰层,以防曹军渡江。

由于如今已经进入冬季,气温骤降,严寒到来的情况下,温度会越发降低,汉水上下自然会开始结冰。

如若放任不管,那届时一些冰层深厚的地方,曹军完全可以踏冰过江,然后与东吴一道夹击荆州军。

所以,为了避免此种情况,关平早有所料,提前开始凿松冰层,然后已水军守住江上最主要的几处渡江口。

只有守住汉江,襄阳才能安然无恙,避免遭受攻击。

虽说原史上,曹军只是打退了荆州军,并未渡江追击,而是选择了坐山观虎斗,坐看荆州军与吴军相争。

可是现今的关平却是不敢赌,这一世的曹军还会坐观其变,毕竟,如今襄阳城已经夺取,保不准在己方与吴军战斗正值激烈之时,便率众夺取呢?

或者说,如若荆州军成功守住了荆州,打退了吴军进犯,曹操还会依旧坐观其变么?

简而言之,关平不敢赌,所以他早在之前,便已经想好,凿松冰层,避免曹军踏冰渡江的可能。

这一刻,汉北、汉南呈现出了不同的场景,北面喊杀声震天,攻守之战持续无常,南岸却是每日民众聚集冰层上,热火朝天的干着。

两日时间,瞬息而过。

京口,吴侯府。

“什么,关羽擅取湘关米,支援了前线?”

此刻,府中,听闻阶下军士的禀告,孙权瞬息惊住,高声道。

“是的,主公,荆州军昨日兵临湘关,强行运走了屯粮,丝毫未有将我军将士放在眼里。”

一席话落,孙权面色瞬息阴沉,怒火亦是越发之盛,怒喝着:“关羽,你既然如此小觑孤,孤必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你速速前去通禀张昭,诸葛瑾,让其迅速入府,有要事相商。”

想了片刻,孙权不由转阴为喜,吩咐着。

“诺!”

指令下达,阶下军士早已被刚刚孙权怒火给吓住,此刻毫无拖泥带水,领命以后常瞬息退下。

半响,约莫两刻钟时间。

府外脚步声循循渐进,诸葛瑾,以及拄着拐杖的年老张昭下了马车,然后相遇,遂一同奔向府邸中。

行进途中,诸葛瑾面带笑容,扭头望向从旁张昭,淡然道:“张公以为,主公如此急迫的召见我等,可是有何要事?”

“主公之意,我等岂可妄加揣测?”

闻言,一旁张昭老若同钟,一边行进,一边抚须,淡淡说着。

“老狐狸。”

眼见张昭如此神色,诸葛瑾哪还不知他心底早已心如明镜,不如暗骂一句。

旋即,诸葛瑾面容堆笑,以防尴尬,似笑非笑着:“张公,依晚辈看,我军开疆拓土的机会来了。”

一言既出,张昭笑而不语!

片刻功夫,二人同时步入府中,一致拱手行礼,道:“老臣(末将)拜见主公,不知主公召见我等,可有要事?”

此时,望着孙权神色如常,丝毫不起波澜,看不出丝毫喜怒来,二人不由问着。

话落,孙权才挥手道:“哦,是子布、子瑜到了啊,快快请坐吧!”

“诺。”

旋即,二人便向从旁案几走去,然后落座于席垫上,静候着。

半响功夫,主位之上的孙权面色淡然,轻笑着:“子布,子瑜,如今已经是临近十月中旬,气温是越发的严寒。”

“你等觉得,此刻我军趁机攻荆州,时机如何?”

第九十九章 白衣渡江

话落,张昭、诸葛瑾面上笑意越发浓厚,二人对视一眼,已经明悟了孙权的言外之意。

片刻功夫,诸葛瑾拱手道:“主公,时机已经来了么?”

闻言,孙权顿时面色严肃起来,道:“是的,孤刚刚收到最新战报,关羽军中由于增添了数万战俘的原因,现在军粮已经无以为继。”

“可关云长竟然心不甘,还要继续强攻樊城,现竟然一声不吭的取走了湘关米,孤却毫无所知。”

顿了顿,孙权话锋一转,淡笑着:“子瑜,你说这是不是我军的机会呢?”

此话一落,诸葛瑾不由面色一僵,半响才轻声叹息着:“强取湘关米,看来关羽依旧视主公,视我军为鼠辈啊。”

“不过细想想也属常理,西线都督能让其顾忌者,也就吕子明、还有已逝先都督鲁子敬,以陆伯言上位以后的所作所为,关羽恐怕更小觑我江东。”

“依臣料,此时就算他知晓我军要发兵偷袭,他也不会太过重视,因为他很自信,陆逊不过是一书生罢了,哪能排兵布阵呢?”

细细一想,诸葛瑾稍微一琢磨,便将关羽的心理给摸透了。

张昭端坐一旁,长须飘飘,沉吟半响,说着:“主公,如今举口之变,程咨已经与曹军协商解决,可关平却趁乱穿过了武昌、西陵等地,您命蒋公奕率众追击,不知现今局势如何,可有消息传回?”

话落,孙权沉吟道:“蒋钦方面还暂时未有消息传回。”

“不过,以我军战船之力,想必追上荆州军轻而易举,水上作战,孤对蒋钦信心十足,子布不必担忧!”

一席话语,孙权此时神色自若,张昭见状,遂也不再多言。

“那么,主公,进军吧。”

这一刻,诸葛瑾遂不在犹豫,拱手说着。

“本来,谨还担心,会让关平回防荆州,但现在有蒋公奕亲自领军,拦截荆州军应该不难。”

“那避免夜长梦多,主公,进军吧!”

此话一出,孙权也扭头望向张昭,见其也是面带同意之色,心底便瞬息有了决断。

“你二人立即动……”

“启禀主公,赤壁急报。”

正当孙权准备下令时,府外忽然一声急促声瞬息响起,强行打断了他的话语,片刻后,一名侍卫持刀走进,单漆跪地行礼。

“启禀主公,刚蒋将军麾下军士回返,带回了最新军情情况。”

闻言,孙权心底陡然一喜,暗暗道:“看来蒋钦已经击溃荆州军了。”

“快说,战况如何,荆州军可否被歼灭?”

此时,孙权神态自若,并未有丝毫喜色露出,以平常心询问着。

旋即,那名持刀侍卫深吸口气,心底做了好大的一番功夫,才缓缓道:“启禀主公,据幸存军士回报,我军惨败,数千军士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甚至,蒋钦将军在激战当中,亦被俘虏。”

“什么?”

“全军覆没,怎么可能?”

“蒋钦被俘。”

随着这道军情出落,在场本来都极为淡定的张昭、诸葛瑾,以及孙权,此刻却都惊惧无比。

“蒋钦竟然败了,而且还不是战败,己方全军覆没,这又怎么可能?”

此刻,三人面色紧绷,眼神里都透露着一丝丝不可置信!

下一秒,本来一向城府深厚的孙权此时却是大怒,厉声道:“你竟然谎报军情,左右,速速将其拖下去,就地斩首!”

话毕,那名侍卫听罢,立即惊惧起来,连连求饶着:“主公,主公,小人所说皆是实情啊,你要相信啊!”

“主公,主公。”

只是,从旁的亲卫却是不管不顾,直接将这名禀告的侍卫拖出府外而去。

此刻,跪坐两旁的张昭、诸葛瑾见状,心底都不由升起一丝畏惧,遂闭口不言,坐看那名侍卫被斩首。

他们很清楚,如今的孙权心底已经相信了这则军情,胸中亦是暗藏着无尽的怒火,斩杀这侍卫不过是泄愤罢了!

既然清楚,他们二人又岂会在这关头上前去劝说,触霉头呢?

半响后,求饶声逐渐消散,数名亲卫随即返回,拱手道:“主公,已经斩首。”

闻言,孙权面色才略微舒展,可怒火依旧如故,阴沉道:“关平可恨!”

“竟然灭杀孤数千军士,孤势必要屠戮荆州,以关氏父子首级来祭奠蒋钦将军以及麾下儿郎。”

此时,孙权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咆哮着。

下一刻,孙权起身,目视数名亲卫,高声道:“你等听令,现立即疾驰奔往寻阳口,告知吕蒙,行动开始。”

“速速前往,不得有误!”

“诺。”

话音落下,数名亲卫眼见着孙权那严厉的语气,再联想着刚才侍卫被斩的原因,纷纷一致拱手应诺。

随着亲卫离去,孙权再次下令道:“诸葛瑾,孤下令,调遣城中五千军士,由你统帅,领韩当、周泰等将渡江临陆口,与陆逊所部汇合,合计三万五千兵力,等待吕蒙拔除沿江烽火台以后,便横渡长江,直取江陵。”

“记住,此战不收战俘,斩尽杀绝,务必擒获关羽父子首级。”

话落,诸葛瑾眼见孙权面上怒火冲天,眼神极为不善,立即拱手道:“诺!”

号令传下,诸葛瑾徐徐退却。

接下来,吴中军力调动频繁,全力向京口集结,甚至于,由于山越躁动,全力出山劫掠,贺齐率众迁移会籍民众,然后领军固守山阴,与山越军对峙。

随后,五千军士齐立,在诸葛瑾等吴将率领下,上船逆江而上行去。

寻阳口。

此时,吕蒙也收到了孙权传来的消息,不由立即大喜过望,遂命麾下三千军士纷纷身穿白衣,假扮客商,将武器进皆藏在货物之中,搬离商船上。

“起航!”

一切准备就绪,身穿白衣的吕蒙大手一挥,商船徐徐开始沿江西进。

行进途中,感受着江面上的江风,吕蒙凝视前方,思绪万千。

“这一战,吾必取荆州,必杀关羽。”

这一刻,吕蒙面对滔滔不绝的江水,神色坚毅,拳头紧握,暗暗发誓。

第一百章 徐晃,行动了

扶蜀第一卷荆州保卫战第一百章徐晃,行动了樊城。

此时,樊城四周已是一片狼藉,早已干涸的血迹亦是映照在城墙上,显得城池是那么的悲壮,黯淡。

不仅如此,随着将近大半月的暴雨浸透下,城墙躯干也是发白,腐朽,摇摇欲坠起来。

这一刻,城下阵中,主帅关羽亲自督战,持剑目视着城头,指挥着军士,只见荆州军卒一波又一波的在众将的率领下高吼着冲击城头肉搏。

丝丝怒吼声传遍方圆数里!

“儿郎们,继续杀,杀尽荆州贼。”

残破的城墙上,曹仁此时早已是满脸血污,身躯上亦是沾染着无尽血液,一边挥刀斩杀着登城的荆州军卒,另一面也高声怒喝着。

这一段时间以来,随着荆州军愈发猛烈的攻势,本就局势不妙的樊城更是陷入不利局面,几次三番,要不是曹仁领众鼓舞军心,奋勇厮杀下,城池恐怕早已被攻破。

只不过,虽然挡住了攻势,可曹军的危机也越发倍增,防守程度也极度困难。

“啊,去死。”

再次斩掉两名登城的荆州军卒,曹仁不由朝着从旁持剑厮杀的满宠高声急喝道:“伯宁,魏王可传来消息,他何时调遣援军南下?”

“启禀将军,魏王传令,让我军再防守两日,两日之内,援军必至!”

话落,话语传到一旁,仗剑厮杀的满宠浑身浴血,不由也高喝着。

“什么,还要等?魏王可知我等目前的形势,已经支撑不住了。”

“徐晃呢,徐晃为何还不进军,攻击荆州军?”

这一刻,曹仁耳听着指令,不由面露惧色,咆哮高吼着。

他知晓,樊城已经拖住了荆州军数月有余,依关羽性子,一旦城池被迫,以他宗室的身份,必然会步夏侯渊后尘。

“将军,魏王有令,让我军务必守住樊城,丢掉城池者,军法从事!”

“至于徐晃所部依旧驻扎阳陵陂,他言,未有魏王军令,不可擅自出击。”

此时,满宠面色严肃,高声怒喝着。

这一记吼声,周遭厮杀的军士进皆所闻,下一刻,他们竟是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血性,内心中那极度求活的意志彻底被打开。

“啊,荆州贼死。”

“我不想死。”

这一刻,随着残余的曹军士卒纷纷陡然暴喝,荆州军卒竟然连连抵挡不住,被杀退。

随着满宠的那记吼声,曹军士卒俱都听得无比清晰。

“城池破,军法从事!”

随着这句吼声传出,不仅残余军卒爆发出强悍战力,将领乐綝,李基,牛金,都不顾自身伤势,纷纷奋勇当先,驱逐荆州军。

甚至,主将曹仁更是怒吼连连,挥刀杀入战团,夺走了一员员军士性命。

城下,军阵中,王甫时刻关注着城头上战局,眼见敌军越战越勇,己方被逐渐驱逐下城,不由拱手道:“君侯。”

“如今曹军军威大震,我军损失惨重矣!”

“快下令撤军,暂避锋芒吧。”

话落,关羽身形依旧不为所动,丹凤眼紧紧微凝,时刻注视着城上战局,眼见着己方一波又一波杀上城头,却又被驱逐而下。

“曹仁!”

这一刻,关羽拳头紧握,目视着大杀四方的曹仁身躯,不由怒喝着。

“君侯,撤兵吧。”

此时间,不仅王甫力谏,其余诸众也发现了城上的局势,不由高声劝说着。

耳听着诸将的劝说之言,关羽面上一言未发,可心底却是升起一丝丝不甘,暗暗道:“难道樊城终归攻不下攻了么?”

“吾不甘心啊!”

此刻,他在心底怒喝着,宣泄着内心连连不甘。

此时,关羽徐徐间脑海里浮现了一幅场景,那是十余年前,刘备、诸葛亮相继率众入蜀,然后命他总督荆州一应军政大权。

十余年来,由于曹魏一直趋于稳定,关羽并未找到任何时机北伐,故而一直屯兵,直到今年己方汉中大捷,大破曹操,南阳宛城、许都又大起叛乱,孙权又易欲取合肥,调动了曹魏大军尽数集结于江淮一线。

正是如此,关羽才果断抓住时机,率众北伐。

可惜,数月以来,除了先前的擒于禁、庞德,夺取襄阳,己方却一直受阻于樊城城下,数次都快破城之际,却都被曹仁亲自率众化解,保住了城池。

一时间,联想着这些,关羽心底越发不甘!

他知晓,无法突破樊城,也就不能继续北上,威胁宛、洛,己方进取中原的宏图大业便无法实现。

“吾现在已经年近六旬,难道有生之年,我再也没机会攻取许都,克复中原了么?”

这一刻,望着摇摇欲坠,却又坚如磐石的樊城,关羽原本坚定的信念也不由出现丝丝动摇。

此时,他不由想到了十余年前的南郡争夺战,周瑜以赤壁得胜之师,优势兵力围攻江陵,却是在自身重伤,历经一年的时间,才艰难战败曹仁,夺取南郡。

当时,他还在讥讽“周瑜,庸才尔!”

直到此时,关羽猛攻樊城数月而不下,他才体会到了当初周公瑾的难处。

“这的确不是周瑜弱,曹仁防守能力极强矣!”

此刻,一向看不起曹仁的关羽,也不由由衷叹着。

思索半响,关羽闭眼,权衡好片刻,才无奈挥手道:“全军,按部撤离!”

号令传下,诸将遂大喜过望,立即前去招呼各部按令撤离。

片刻功夫,荆州军卒便井然有序的撤去,只留下了浓浓的血腥味,以及满地的尸首。

此时,城头上,浑身浴血的曹仁屹立于上,紧盯着荆州军卒撤去的方向,喃喃道:“魏王,援军再不至,仁当真要扛不住了啊!”

这一刻,曹仁满腔憋屈,好似快哭了般。

连月来的攻击,虽然他连年抵挡住了荆州军的攻势,可城中的窘迫处境也是越发艰难,荆州军卒战力强悍,每一次他所面对的都是生力军的进攻。

再加上,初战数战的大败,城中军士军卒也是大受影响,正是在背负此种压力下,曹仁守住了樊城数月不失!

由此可见,曹仁之能非同一般!

此刻,曹军诸将亦是纷纷屹立曹仁身后,满面血污,神情间充斥着淡淡忧伤。

他们,真的要扛不住了!

………

荆州大营。

只说,全军刚刚撤回大营,便见斥候迅速狂奔至关羽从旁,高声道:“君侯,廖主薄命小人迅速返回大帐,告知君侯。”

“驻军阳陵陂的徐晃所部已经南下,现正在猛攻北部防线。”

“曹军攻势甚猛,廖主薄告急!”

第一百零一章 信笺

“郾城失守!”

大帐中,诸众听闻这则军情,纷纷大为吃惊,半响未回过神来。

闻言,关羽亦是面色凝重,微微凝视,道:“现今北部防线局势如何?”

“启禀君侯,敌将徐晃使计破了郾城以后,廖主薄便当机立断,力保邓塞、邓县两道防线,可局势却不理想,曹军战力强悍,我军压力倍增。”

“故此,廖主薄特命小人疾驰返回大帐,禀告君侯实情,还望早做决断!”

一席话落,关羽丹凤眼微凝,暗暗沉吟片刻,遂道:“为何会挡不住,徐晃所部不过是初经战阵的新军罢了,如何能与我精锐抗衡?”

事实上,关羽知晓领兵来援的是徐晃后,也并未大意,派遣了八千军力防御北部防线,现在却是失去一道防线不说,其他防线也被压制。

此刻,关羽怒火中烧,言语也厉声高喝着。

闻言,帐中军士眼见他盛气凌人,不由内心升起丝丝畏惧,略显心虚道:“君侯,在敌将徐晃使计破郾城后,曹贼派遣了殷署、朱盖领十二营精锐援助。”

“现今,曹军实力已经远胜于我军北部防线,故此廖主薄才会告急。”

此话一出,帐中顿时鸦雀无声,王甫瞬息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道:“曹……曹操南下了。”

这几乎是本能而出的言语,从旁马良思索片刻,遂道:“君侯,诸位,王议曹所说不错,这十二营兵力囊括了曹贼麾下军中精锐,可如今却尽数交于徐晃为前锋,以攻击我军。”

“曹贼十日前便已坐镇洛阳,试想想,他应该是要亲自南下救援曹仁了。”

话落,顿了一顿,马良立即拱手道:“君侯,如今樊城难破,曹操又亲自南下,以防不测,我军应当立即乘船渡江,据守襄阳。”

此言一出,此刻关羽权衡起来,心底隐约有所动摇,只是迟迟未做决断!

“君侯,别犹豫了,兵贵神速啊。”

半响,王甫站出,拱手道。

话落,却见关羽将近九尺身躯瞬息屹立于起,面目严肃,高声道:“王甫、赵累听令。”

“徐晃此人有大将之才,如今又得十二营精锐相助,本帅唯恐廖化难以抵挡,故决议亲提步骑五千北上,接应军卒回返。”

“所以,本帅暂命你二人紧守营垒,继续围困樊城,以免曹仁趁机出兵,夹击我军。”

“诺!”

话音落下,听闻关羽已有退却之意,王甫心底大喜,遂立即拱手道。

此刻,刚刚禀告军情的军士又不由拱手道:“君侯,还有一事,小人还未禀告。”

“何事?”

闻言,关羽面色不变,轻抚长须,说道。

“敌将徐晃率众与我军激战时,曹军士卒纷纷言语高吼着,曹孙已联盟,吴军已经大举进攻,攻取荆州。”

此话一落,帐中诸将顿时大惊失色,纷纷面面相觑着。

以赵累为首的诸将,一直以来都与关羽看法想同,压根瞧不起吴军,由此,他们也就丝毫未想过,吴军会趁机袭击其后。

先前,关平所派遣的军士回返时,曾发现了来援的张辽所部,虽然他们猜测可能曹孙联盟了,可也并未太当回事!

“君侯,末将以为,此乃曹贼之奸计,其目的便企图搅乱我军军心,好趁胜进攻,我等不可轻易相信。”

一时,赵累先行站出,反驳着。

话落,马良徐徐思索一番,遂解释着:“不,依吾看,此事不似曹军胡说,应是真实。”

“何也?”

闻言,关羽也面露疑虑,喃喃询问着。

“君侯,诸位,依良看,曹贼应该与孙权达成了联盟,联合夹击我军,依照曹贼的奸诈,他必定已经假传天子诏令,尽割江南之地于权。”

“依照孙权觊觎荆州的心思,必定会欣然允诺,必定会趁我军如今后方空虚之际,出兵袭击。”

一席话语,赵累不由道:“先生,那依你如此说,既然曹孙联盟了,那为何曹军还要大肆宣扬,让我军知晓呢?”

“我军如若毫无所知,孙权偷袭成功的几率不是大增么,那他为何还要告知?”

此话一出,帐中众将纷纷面露疑色,并将目光紧紧对视马良身间。

闻言,马良环顾四周,面容不变,轻笑着:“呵呵!这便是曹贼的奸诈之处了!”

“虽然我军兵锋强盛,曹贼需要借助吴军抗衡,可他亦不想孙权真的全据江南。”

“你等试想想,如若我军战败,吴军夺取荆州,全据江南之地,那孙权届时必将势力大增,对曹贼的威胁足以超过我军,如此,岂不是压力更大?”

“所以,曹贼才会出此下策,一边联合吴军抗衡我军,另一面却告知我等孙权的意图,想让我军知难而退,回防荆州,与吴军相争,他好休养生息,渔翁得利!”

“不得不说,曹贼想得挺好啊。”

一席话语,马良分析得当,诸将亦渐渐明悟了曹操的意图。

此话一落,还不等诸众出言,帐外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一名持刀侍卫连连奔进,拱手道:“君侯,刚刚巡视樊城外的斥候发现城中竟然有箭矢射出,然后却发现都是无头箭矢,上面还绑着一封封书信。”

“斥候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带回,君侯请过目。”

话落,这名侍卫便将刚刚从斥候手中接过的数十封信笺,上前放到案几上,然后退出帐外。

旋即,关羽徐徐拾起一封封信笺观看起来,半响功夫,他不由面色凝重,道:“诸位,这些信笺之上内容相同,皆是言曹孙已联盟,孙权已经整军备战,将要偷袭荆州的消息。”

“季常,你所说不错,看来吴军背盟,十有八九便是事实了。”

直到这一刻,关羽面容才瞬息凝重起来,开始重视着背后吴军。

就算先前听闻张辽所部前来援助,他也只是有所猜测,可也心存侥幸,并未放在心上。

闻言,马良面色严肃,拱手道:“君侯,看来少将军所说的确是真,那迅速领军撤军回防吧。”

“少将军麾下只有数千兵力,一旦吴军倾尽全力来袭,恐怕挡不了多久。”

话落,关羽凝神,高声道:“好,你等领军固守营垒,防范城中曹仁所部,本帅自领步骑五千北上,接应廖化返回,便领军渡江。”

“诺!”

此刻,帐中诸将纷纷面露难色,拱手应诺,无人在有继续留下激战的心理。

第一百零二章 大战,已至尾声

邓塞,隘口。

此刻,方圆数里地喊杀声震天,身披坚甲的曹军士卒推锋必进,强攻着营寨。

隘口上,约莫八尺身躯,面色刚毅,身形魁梧的廖化如今正手持利剑,嘶吼着:“弓弩手,继续放箭,阻止敌军逼近。”

号令传下,荆州军弓弩手亦是纷纷瞄准外围,持续放箭,转瞬息,数千支箭矢“咻咻”破空而出,从天降落。

“啊,啊!”

短短功夫,箭如雨下,冲锋再前的曹军士卒却是中箭倒地者居多,脚步为之一滞!

只是,曹军士卒本就是精卒,区区箭矢又岂会震住他们,不过片刻功夫,便继续嘶吼声如潮,继续向隘口杀至。

望着己军箭矢打击越发难以控制局面,廖化早有所料,遂不急不慌,下令道:“刀盾手,注意,一旦曹军靠近,便将之出击击溃。”

由于邓塞防线本就是临时加固,想要挡住如狼似虎的曹军,极为不易!

故此,早在全力抵御这防线时,廖化便已经集结刀盾兵待命,只要曹军逼近,便出击将之击溃。

厮杀声依旧在战场四周徘徊着,战斗亦是愈发猛烈。

厮杀半响,曹军当先杀至,此刻引领刀盾手的一员荆州军偏将陡然高举战刀,面目严肃,厉声道:“全军,出击,杀。”

“砰!”

转瞬息功夫,两军便缠斗在一团,相互以命相搏,厮杀起来。

战团惨烈无比,无论是荆州军卒还是曹军士卒,皆是死战不退,一方为强攻防线,另一方则是誓死守住隘口。

激战至如此,双方连连有军卒被斩杀倒地,可其余士卒却是踏着同袍身躯,继续厮杀。

一波又一波的强攻,可曹军却连续被打退,打退数波,徐晃忽然挥手示意全军静止,暂停攻击。

“全军,甲不离身,原地歇息,谨防曹军。”

此刻,廖化眼见曹军并未有继续强攻的动作以后,遂徐徐下令着。

号令传下,荆州军卒才略微松了口气,然后稍微放松,喘息休息着。

至于此时,曹军阵势中,身长八余尺,体态魁梧,面如重枣,手持大斧的徐晃打马徐徐奔出阵外,向隘口处单人独骑行来。

奔至正中,战马停却,徐晃眼神徐徐环顾四周,观察了一阵隘口处的布防,不由感受着一丝棘手,眼神略显凝重。

“这一战,难以攻取矣!”

思索一阵,徐晃暗暗沉吟着。

“敌军听着,吾乃大汉魏王帐下平寇将军徐晃徐公明,如今魏王已经亲自率大军南下,尔等如若识时务者,便趁早放下武器,出来归顺。”

“吾必定保证你等周全,如若顽固不化,一旦关云长败亡之际,定将尔等斩尽杀绝!”

一时间,徐晃高举大斧,面色冷厉,朗声喝道。

至他率众南下攻袭郾城以后,已经强攻邓塞防线两三日,虽然每日己方都奋勇攻杀,可这八千荆州军卒,却也不是等闲之辈。

数日下来,依旧是牢牢将曹军防守再外,不得存进!

话音落下,半响功夫,徐晃眼见着隘口之上,荆州军卒竟都冷眼相对,未有丝毫影响时,面色大变,心惊道:“这……荆州军竟如此忠心,太不可思议了!”

“云长啊云长,看来多久未见,你治军的本领越发熟练矣。”

想到深处,他也不由想到关羽,那位河东同乡,曾经曹营中的好友。

不过,徐晃见状,也并未轻言放弃,继续高声道:“你等可要想清楚,现在江东孙氏已经举倾国之力,与我军联合,攻取荆州。”

“尔等以为,你们还有大胜的机会么?”

话落,顿了顿,徐晃继续道:“究竟是弃暗投明,归顺朝廷,讨伐逆贼刘备,还是继续助纣为虐,相助逆贼,这可要想清楚了。”

“一旦选错,那便是万劫不复!”

此话一出,可谓真的是诛心了。

“近日来,曹军频繁高吼吴军袭击荆州,难道孙权当真与我军背盟了?”

“背盟?那以我军之力,焉能抵挡曹孙的夹击?”

“这可怎么办,敌军难破矣。”

瞬息间,荆州军卒受其一席话,不由军心浮动,开始浮想联翩,胡思乱想着。

从旁,廖化眼见,不由暗暗心惊,可反应也不慢,表面上依旧面色沉稳,怒喝着:“止住,你等不要轻信敌将徐晃的话语,他这是在故意迷惑我军,好让我等军心尽丧,然后好将我军一网打尽矣!”

“曹军,一向奸诈,孙氏背盟,不可信也。”

“你等想想,江东与我军一直便为盟友,唇齿相依,共同攻击曹贼,孙权岂可会与仇敌联合一起,偷袭我军呢?”

“所以,诸位将士,别被敌军蛊惑了,只要我等守住隘口,挡住曹军前进援助樊城曹仁的路途,便是大功一件。”

“届时,君侯是不会亏待我等的。”

一席话语,廖化直言不讳,高声喝着,言语间自信无比,毫无拖泥带水!

实际上,此刻廖化心底,对于孙氏将大举袭荆州的消息倒是相信了,毕竟,所谓“无风不起浪”,如若曹孙真的未有瓜葛,并未联合,曹军也不会如此高吼。

只不过,他更知晓,此时不管局势如何,都万不可承认此时,不然,己方军心必定崩溃,徐晃定会趁机大举强攻。

到时候,以军心丧乱的军卒焉能挡住如狼似虎的曹军精锐?

话落,周遭将校,军卒纷纷面露喜色,遂道:“是啊,是啊,廖主薄所说不错。”

“君侯都未传令于我等撤退,孙氏怎么可能会背盟呢?”

“这必是敌军之计无疑。”

此时,荆州军卒也认同了廖化的言语,并且还一致附和着。

“我等定当誓死挡住此防线,人在防线在,只要还有一人存活,必不会让曹军贼子穿过。”

下一刻,军中一偏将此时也趁机怒吼,短短片刻功夫,周遭军卒亦是纷纷士气大震,全力高呼着。

下方,徐晃耳听着这一声声响彻周遭的话语,严肃的脸颊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后拨马转身,回转阵中。

由此看来,他的计划终归还是失效了!

关键原因,还是徐晃小觑了荆州军的忠诚度,以及承受力。

“全军,强攻邓塞,势必突破!”

“嗷嗷,杀杀。”

回返阵中,徐晃陡然又面露坚毅,高声怒喝。

号令传下,曹军士卒依次结阵,向前攻去,气势比之先前再次强烈数分,纷纷怒吼着。

一场激战再次展开!

只是,时间徐徐相过,将近十月的季节,傍晚刚至不久,天际便逐渐被夜色遮住。

如此,徐晃无奈,只得下令回返郾城,以期次日再行强攻。

就在曹军士卒犹如潮水般退却不久,邓塞中此刻荆州军卒纷纷喜极而泣!

廖化亲自领众屹立隘口处,迎接着。

主帅关羽亲领步骑五千,抵达了。

第一百零三章 算计

郾城,临时大帐。

“你是说,魏王已经率众大举南下,现已过宛城,正全力赶来?”

帐中,徐晃端坐主位,面目严肃,向禀告的军卒,问道。

闻言,这名士卒也立即拱手道:“是的,徐将军,而且魏王为了保证将军能够快速突破贼军防线,特意命二公子领三千精骑先行一步,前来援助将军。”

话落,徐晃闻讯,面上陡然浮现出一丝喜悦,遂高声道:“二公子,领骑士南下了?”

“小人不敢隐瞒!”

“现二公子应该已经过新野境内,最迟明日响午,便能抵达此处。”

此刻,这名军士也郑重回道,神情不似在危言耸听!

旋即,徐晃再行了解一番,便挥手示意这名军卒告退离去。

“诸位,看来我军如今破关羽的时机来了。”

沉吟片刻,徐晃面向诸将,面露喜色,轻笑着。

由于徐晃已经安排了哨骑游曳于樊城一线,时刻巡视,故而关羽率众前来的消息也并未瞒住曹军,徐晃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

闻言,此时帐中一身长七尺五,体态魁梧的将领不由站出,拱手道:“徐将军,这何以见得?”

“虽说二公子勇武超群,领三千精骑来援,我军的确战力大增,可从近日与荆州军的交战来看,我军却是并未占得有利的局势,反而是呈势均力敌。”

“如今关羽亲自来援,恐怕麾下军卒实力会更胜一筹,末将担忧,就算有二公子麾下三千精骑前来,也不一定能战败荆州军。”

闻言,从旁同样身躯雄壮的一将屹立而出,拱手道:“徐将军,朱盖之言有理,荆州军战力不可小觑!”

“呵呵,殷将军多虑了,晃当然知晓荆州军战力强悍,故此本将并未打算正面击溃荆州军。”

“那……将军的意思是?”

闻言,朱盖、殷商一致拱手相问。

“徐商听令。”

“末将在。”

一声令下,一将奋声而起,应诺着。

“本将命你,现迅速领一队骑士疾驰向北,与二公子汇合,让其注意到来的时机。”

“你就言,让二公子等待时机,再晃与关羽激战一团以后,便瞬息率三千精骑冲击而来。”

“如此,荆州军必破矣!”

此话一出,徐晃面色自若,一拳砸在案几上,朗声道。

“诺!”

号令传下,徐商遂也不怠慢,拱手应诺,便告辞离去。

沉思片刻,一旁的殷商不由面露疑虑,道:“徐将军,可关羽当真会如我军所愿,被牵制于此,然后遭受二公子的精骑围歼么?”

事实上,荆州军虽然步战战力强悍,可相比曹军却是有巨大的劣势,那便是江南不产战马,无法组建成建制的骑士。

这一点上,如若徐晃当真拖住了关羽,等待曹彰率精骑分割而来,那荆州军必定是无法避免败亡一途!

闻言,徐晃思绪万千,面如潮涌,徐徐道:“无妨,本将准备修书一封于敌营,与之阵前约谈,想必以曾经关云长身处曹营,与吾的私交之下,应不会拒绝。”

“如此,只要能够拖住其一时半刻,料想无虞!”

“将军高见,我等自愧不如。”

一席话落,诸将听闻,进皆面色大喜,遂由衷拱手赞服。

“报!”

忽然间,就在帐中其乐融融之际,帐外持刀侍卫忽然奔进,高声道。

“何事?”

闻言,徐晃挥手止住诸将声响,面色不变,问道。

随即,侍卫迅速上前,然后不敢怠慢,道:“敌营主将关羽遣使送来一封手书,还请将军过目。”

下一刻,侍卫再次跨步上前,将手书放在案几上,随后便退出帐外。

“哈哈,看来天助我也啊!”

片刻功夫,徐晃看罢手书,便不由面容满面,大笑着。

见状,从旁将领吕建不由道:“将军,关羽手书究竟是何内容,将军过目以后,为何反而发笑?”

此言一出,其余诸将亦是纷纷面露疑虑。

闻言,徐晃轻笑着:“吾本还担忧,关羽如若拒绝阵前会晤,又当如何?”

“可却没想到,他竟然主动修书于吾,明日阵前约谈本将。”

“这,算是天赐良机矣!”

一席解释,遂解诸众疑虑。

一夜徐徐而过。

翌日,清晨。

邓塞防线外围,空旷的旷野之上,两军相互结阵而对峙。

双方阵势中,皆是旌旗蔽空,仿若遮云敝日,阵中军卒俱是呼吸着大口的新鲜空气,充斥着气势恢宏的气势,极为壮烈。

对峙良久,周遭冷气渐渐消散,空中一缕缕阳光徐徐升起,照耀在太平面上。

阵中,关羽一身墨绿袍,头戴一顶绿帽,坐胯浑身通红,身间仿若股股血流,却又尽显神采奕奕的赤兔神驹,手持着一柄约莫一丈有余的青龙偃月刀,徐徐步出阵外,居中而来!

这一刻,缕缕阳光照射在刀锋之上,却是仿佛令青龙偃月刀被激活了般,浑身透着青芒,宛若青龙重生一般。

关羽,也仿佛成为青龙,傲立两军阵前。

“徐公明,你我曾经相交莫逆一场,可敢有胆量,出阵一绪?”

此刻,关羽声若铜钟,吼声传遍方圆数里,极为刺耳!

见状,徐晃剑眉一凝,环顾四周一番,暗暗道:“他竟然先发制人,军卒间气势几乎被他一人之力所震慑。”

此时,只见关羽单骑持刀屹立两军阵前,身间散发着无尽的威势,震慑着曹军士卒。

这是一股杀伐果断的气息,一种万军丛中取敌首级的无敌气势。

良久,徐晃胆色自然不弱,纵马挥斧而出,径直奔向关羽所在方向而至。

“云长,看来多年未见,你依旧如此盛气凌人,艺高人胆大啊!”

奔至近前,徐晃面露笑意,调侃着。

闻言,关羽面色淡然,并未有了以往的傲骨,言语和蔼,道:“公明,你可还记得曾经我等的交情?”

“哈哈,云长说哪里话,你我相交莫逆,私交甚好,晃又岂敢所忘?”

一番爽利的大笑,二人此刻却都放松了警惕,攀谈起来。

说实话,同时代的众多人物,能让关羽瞧得上的没有几人。

甚至,关羽与徐晃的交情,超过了张辽,更对于曹氏宗亲,如曹仁,夏侯惇等辈,压根瞧不起他们的。

这,其实与他的出身相关,关家这一辈到关羽之父这一辈时,早已是家道中落,成为你落魄的豪族。

史书记载,关羽傲上而不辱下,由此可见,他对于出身高贵之人,一向是瞧不起,特别是仗着家势而官居高位之徒,亦是极为痛恨!

至于徐晃这等同乡,出身却又相似之人,由于性格相近,反而能友情甚好。

攀谈良久,关羽抚须大笑,道:“公明,吾记得你曾说过,这一生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尽自身所能,全力扶保大汉,剿除天下逆贼,光复汉室。”

“让大汉能够烈火重生,重燃四百年盛世。”

“如今曹魏僭越称王,视高祖之组训于不顾,置当今天子视若无物,公明,曹贼所行之事,岂不是与你之志向相违背,你还依旧愚忠于贼么?”

“吾兄乃汉室帝胄,其生所想便是能够打倒曹贼,解救天子于水火,扶汉室于危亡!”

“公明,听吾一句劝,弃暗投明吧,你我一同北伐逆贼,灭贼而兴汉,方才不枉此生,断不可继续效忠于贼。”

洋洋洒洒的一席话,关羽面露笑意,抛出了橄榄枝,直接在两军阵前,公然在两军阵前招降徐晃。

这一番言语,关羽说得极为响亮,身后曹军士卒纷纷清晰可闻!

顿时间,曹军军士纷纷侧目而视,观测着徐晃准备如何应对。

第一百零四章 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会算计?

“云长,许久未见,你竟学会了诛心啊。”

随着这席招降之语朗声出口,徐晃亦不由扭头环顾周遭军士数眼,瞧见他们面上的神色后,不由紧紧目视着面前关羽,笑道。

闻言,关羽通红的面色越发松动,轻笑着:“公明,羽并未说笑,你我乃是好友,故此才会好心劝你弃暗投明,一同匡扶汉室。”

“还望你能及时醒悟,别执迷不悟,愚忠于贼。”

此话一出,关羽面色瞬息严肃起来,说着。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冷厉道:“公明,如若你执意效忠曹魏,助纣为虐,羽也只得无视你我的私交,率众消灭于你了。”

“哈哈哈!”

话落,徐晃却是不怒反笑,冷冷道:“关云长,你当真如此自信,能灭杀于我?”

“哼哼,徐公明,如若你当真执迷不悟,你便试试吾掌中青龙偃月刀能否斩你项上首级。”

一时间,关羽冷哼,面上尽显怒火,冷冷道。

“那便拭目以待吧!”

陡然之间,正中旷野上,原本还谈笑风生的二人,此刻却是忽然面色一变,场上气氛陡然一变,冷起来。

二人对视良久,徐晃忽然眼神飘了上空一眼,发现响午时分已至,不由暗暗备战,掌中大斧也紧紧拿捏着,随时准备进攻。

沉吟半响,关羽面露冷色,淡淡道:“公明,不知考虑如何了?”

“是战是降?”

闻言,徐晃大斧高举,面露冷笑,道:“呵呵!”

“关云长,魏王视吾为良将,数十年来,从未亏待于我,如今正值大魏危亡之际,晃岂可做那不忠不义之事?”

话落,他面色又冷厉数分,言语再次拔高数分:“关羽,你熟读春秋,一生以忠义为本,难道在你眼里,我徐晃便是不忠不义,背主之徒么?”

一记高喝,徐晃浑身气势暴涨,冷冷喝道。

这一刻,他是真怒了,他没想到关羽竟然会招降于他,对于其他人招揽,徐晃可能会一笑置之,并不会如此动怒。

可是,现在招揽于他的却是关羽,就是那位他引以为傲,私交甚好的好友。

须知,关羽自身便以忠义为标本,同样也知道他徐晃是忠义之士,可现在却反而还阵前招降。

这在徐晃看来,便是羞辱于他!

下一刻,徐晃勃然大怒,举斧瞬息劈砍而至,并高吼着:“关羽,看斧!”

一斧如闪电般席卷而至,周遭空气仿佛都都吸干了一般,关羽见状,瞳孔微缩,转瞬息,竟是感受着了一丝丝恐惧。

下一秒,关羽也未怠慢,掌中青龙偃月刀也仿若发出了数声撕鸣之声,仿若青龙咆哮一般,径直向凌空而下的大斧迎击而去。,

“砰!”

一声轰天的撞击,二人身形都为之一振,深深感受到了一丝震颤,遂不由相互纵马分开。

退往一旁,关羽面色凝重,暗暗沉吟着。

此刻,他竟是平生隐约间感受到了初次恐惧。

徐晃,不易对付也!

旋即,徐晃再次挥斧,厉声道:“关云长,你已年老体衰,现如今气力已远远不如以往。”

“现在,你绝不是吾之对手。”

一击交手,一向沉稳的徐晃也不由露出极为自信的神色,高声道。

“将士们,杀,杀尽贼军。”

此刻,关羽面色刚毅,高举偃月刀,高声下令着。

“杀!”

当然,徐晃也立即挥手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转瞬之息,两军士卒纷纷结阵高吼,冲杀一团,开始残酷的厮杀搏斗起来。

厮杀半响,眼见两军厮杀一团,却是势均力敌,暂时胜负未分,徐晃不由面露冷笑,徐徐道:“关云长,你以为这一战,你赢定了?”

望着关羽一脸自信的神色,徐晃不由出言道。

“呵呵,此战我军必胜!”

闻言,关羽丝毫不示弱,冷冷道。

“哈哈哈!”

一席大笑,徐晃大笑一番,遂道:“也是,你治军的确有一套手段,竟然将南蛮子打造成为了与我军精锐战力不相上下。”

“你有如此自信,晃倒也能理解。”

“只不过,如若我军要是忽然有数千精骑趁机袭来呢,云长你可还有如此自信?”

话音落下,徐晃面庞陡然升起一丝冷笑,道。

“哦?”

“看来你早就调遣了援军啊,羽先前还一直再疑惑,公明你一向行事谨慎,此次竟然会毫不犹豫地便同意了阵前会晤。”

“看来,你是早有打算啊!”

听罢,关羽面色不变,依旧沉稳至极,缓缓道。

闻言,徐晃轻笑着:“当然,吾正是在得到准确军情,鄢陵侯正领数千精骑疾驰向此处赶来,故而,晃才会答应你的会晤,以求拖延时间,等待二公子率众前来,然后在瞬息分割你军。”

“如今,想必二公子已经快抵达战场,就算你现在撤离,也绝对会被精骑追上,然后免不了一场大败。”

“云长,怎么样,感到一丝绝望么?”

顿了顿,徐晃面容轻笑,道:“你如今驻防邓塞防线的还有万余部众,今日之后,想必这些人都将会与你陪葬!”

一席话语,他面露冷色,高声道。

见状,关平抚须,面色平静,喃喃道:“公明,看来羽的确低估了你的能力了。”

“没想到你竟然会暗中算计于我,这的确不失为一条好计策,拖住我军,然后与曹彰合围我军,这要是吾毫无准备的话,恐怕这一战当真会凶多吉少。”

“只是,可惜了,公明,你有张良计,吾亦有过墙梯,你细细看看吾之防线,可还有军卒再内?”

一席话,随着关羽轻描淡写的说着,徐晃顿时面色大变,遂向远处的邓塞隘口徐徐望去。

一时间,遥远的隘口内,隐约间好似有旌旗蔽空,可却仿佛并未有军士走动,仿若一座空的隘口般!

片刻后,徐晃面色大变,道:“关云长,你这是……?”

这一刻,他好似发现了其中的异常情况,不由道。

见状,关羽面色淡然,淡淡道:“公明,你以为只有自身能够算计,吾便没有对策了么?”

“你以为,吾邀请你阵前会晤,就只是招降你这么简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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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子债父偿

一连串的问题下,眼见关羽神色依旧自信,丝毫未受影响,徐晃顿时恍然大悟。

关羽,亦是在拖延时间!

“云长,看来是晃小瞧于你了,吾以为你率众北上,是准备与我一战的,可没想到,你现在年老体衰,不仅武道略有下降,连胆色也不足了。”

“现在,连堂堂正正一战都没底气,只能靠天时意外取胜么?”

一席话语,徐晃心知荆州军大部分已经撤离,此时就算曹彰领军前来围歼,那也未必可以尽全功,故而他言语讽刺,想以此重新激怒关羽的自信心。

“呵呵?”

讥笑一番,关羽面色冷淡,不由特意压低声音,轻声道:“公明,别用如此拙劣的激将法了,你当真以为羽会为了面子独抗你曹孙联盟么?”

“唉,既然无法全歼你这支骁卒,那今日你的首级便留下吧!”

顿时间,徐晃面色瞬息冷漠起来,继续挥斧袭向关羽,并怒喝着:“关云长,你武道天下无双,晃早有与你一较高下的想法了。”

“今日,你我一战。”

一记高喝,关羽面色严肃,挥刀道:“好,今日吾便成全你,让你知晓我关氏刀法。”

这一刻,二人气势再次飙升数分,气场强悍至极!

“砰。”

一击交手,偃月刀与大斧相撞,关羽不由感受到一丝丝震颤的力道灌入身间,搅动着五脏六腑。

“云长,你要继续如此势弱,那此战必败也。”

话落,徐晃强行挥斧压下偃月刀,遂面露笑意,高声道。

闻言,关羽偃月刀再次挥动,凌空劈来,喝道:“好,再来!”

“砰砰砰。”

一时之间,斧与刀连连相撞,虽周遭气势强烈无比,可二人武道却都极为不逊,虽说关羽年老,可也不是那么弱的。

此刻,旷野之上,不仅徐晃、关羽阵前相斗,双方军卒亦是惨烈厮杀,各方将领都在心存拖延时间。

曹军则是再等待曹彰领精骑前来,荆州军则是再拖住曹军士卒,让已经提前率众撤离的廖化能够拉远距离,安然返回大营。

事实上,此刻留在此处的荆州步骑不过三千余众。

厮杀继续持续,直至午时时分,吹拂着的冷风却依然无法阻止两军交战。

就在此时,北部方向却是一阵尘烟渐渐扬起,其响动声也是由远及近的扩大。

这一刻,久经沙场的将领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大规模的骑士军团来袭!

就在荆州诸将各自思绪的时刻,后方尘土飞扬,战蹄声仿若雷霆般响彻原野之上。

短短功夫,数千精骑在一将的率领下,踏踏而来,直指荆州军卒。

“大魏儿郎们,前方便是屠戮我军的刽子手,冲击,碾碎他们,为屈死的同袍报仇。”

“报仇,报仇。”

此刻,随着曹彰挥刀高吼,麾下三千精骑亦是满腔怒火,一边冲击,一边厉喝着。

这一次,他们要雪耻!

冲击的过程中,曹彰目视着关羽所在的方向,陡然高喝道:“关羽匹夫,你之竖子往日前羞辱于本将,今日子债父偿。”

早在关平当初设计火烧许田,几乎毁掉了大半的田地,又毫不留情的羞辱曹彰,早已是令他身怀满腔的怒火。

故此,再关平撤离以后,曹彰便率麾下精骑马不停蹄西进洛阳与其父汇合,援助襄樊,向关羽雪恨!

这一刻,曹彰从上到下,所遇荆州军卒以后,纷纷怒火中烧,尽将从关平身间的愤怒转移到关羽身上。

“关云长,受死吧!”

由于年老体衰的缘故,交战良久,关羽却是气力不支,已隐约间受徐晃压制,毕竟,他的年龄小了数岁,自然精神也更充沛一些。

当然,徐晃所使的大斧也是重兵器,交战许久,也并不好受,故此,虽然他压制了关羽,可也无法取胜。

“踏踏。”

片刻功夫,三千精骑杀奔而至,顿时便参与到围杀荆州军的战斗中,随着数千精骑的围攻下,荆州军本就不利的局面顿时岌岌可危着。

一员又一员的军卒被砍杀再地!

“二郎。”

“兄长。”

“啊,曹贼,我与你们拼了,还我兄弟命来。”

一时间,随着荆州军伤亡惨重下,又未有关羽下达撤退的指令,诸多军卒纷纷怒气勃发,撕心裂肺的高吼,奋勇持刀与曹军士卒厮杀起来。

此刻,战场上,两军军士完全陷入了疯狂。刀砍钝了,那便用拳头、手指,继续去拼。

另一面,曹彰也同样怀怒持刀,气势汹汹的打马奔向徐晃、关羽处,就在快抵达的此时,忽然怒喝着:“关羽,受死!”

话音刚落,含恨的一刀便携着无尽的威势,瞬息袭向关羽身间,意图要将之拦腰斩断。

这一击,埋藏着滔天的怒火,刀锋之上所散发的威势,关羽同样感受到了,见状,不敢怠慢,立即偃月刀凌空而下,一刀劈开了大斧。

一时,徐晃攻势受挫,关羽转而以瞬息的空隙,持刀径直杀向袭来的大刀。

“砰!”

一击交手,关羽竟是身形不稳,连着胯下赤兔,不约而同的倒退数步,身间身受重创。

由此可见,曹彰之勇,非同一般!

只不过,他也并不好受,一击交手之后,曹彰也是身形不稳,向后倒退数步。

随后,曹彰目光紧紧凝视,半响以后,才冷声道:“关羽,看来你的确神勇莫测,当得起万人莫敌的称号。”

“只是,你为何却生了一懦弱无能的儿子,竟然打探到我曹彰前去,便不战而逃了。”

“关平那竖子可没有你的风范啊!”

此时间,曹彰与关羽交手,身心也不由受其震撼,也不由重新审视起关羽。

关云长,的确难以匹敌!

这是如今曹彰心底所想。

“父王一直如何如何给吾说,那吕布武勇如何如何强悍,堪称天下第一猛将,照此看来,这关羽恐不比那三姓家奴差。”

这一刻,曹彰也暗暗沉吟着。

下一秒,徐晃却是挥斧打马而来,朗声道:“二公子,如今樊城局势危急,关羽之勇,非一人所能抗衡,你我联想战败他,遂领军南下援助曹将军。”

“好!”

闻言,曹彰也未拒绝,瞬息便答应了。

他虽然知晓以多欺少,并不是英雄之举,可这知晓战场之上,哪有这么多规矩,胜利才是王道。

并且,他刚刚与之交手,也的确感受道,单凭一人之力,并不能将之击败!

一时间,徐晃,曹彰迅速达成共识,然后一左一右,分别挥刀,斧向关羽杀奔而来。

见状,关羽面色微沉,眼神里也隐约露出一丝忌惮,下一刻,他二话不说,便调转马身,仗着赤兔神驹速度快的优势,迅速奔出了战团。

“诸将,领军撤回邓塞,继续固守。”

“将士们,有序撤离,别乱。”

一时间,随着关羽的号令下,诸将立即开始命麾下军卒沿阵撤离。

然后,在关羽亲自率众,凭借自身武道掩护下,其军迅速撤入了邓塞防线。

见状,曹彰怒气未消,面色阴沉,怒喝着:“全军,追击,赶尽杀绝!”

“诺,诺。”

号令传下,数万曹军步骑纷纷结阵追杀而上,只留下了血迹斑斑,尸山血海,宛若屠宰场一般的战场。

冷风吹拂,阵阵刺鼻的血腥味飘散在战场上空,久久未散!

ps:晚点还有一更。

第一百零六章 关羽,不能杀

邓塞。

“启禀二公子,徐将军,贼子关羽已经率残余部众仓惶南逃。”

“全军,追击,斩尽杀绝。”

随着斥候传令,曹彰怒气依旧,举刀下令。

“诺!”

只不过,还不待命令下达,徐晃瞬息出言,拱手反驳着:“二公子,不可!”

“如今关羽已成强弩之末,如若我军继续追击,他必定逃不回樊城大营。”

“如此,关羽必被我军俘获矣!”

话音落下,曹彰顿时侧目而视,遂道:“徐将军,此话说的,俘获关羽不是更好么,他水淹七军,屠杀了我大魏多少儿郎?”

“这等乱臣贼子,就应该押回许都,当着天子之面将之斩杀,以震慑朝中宵小之辈,告诫他们,这就是反抗大魏的下场。”

此话,曹彰特意将“宵小”二字说得极为刺骨,徐晃瞬息便明悟了。

他口中所谓的宵小,其意便是指汉室老臣。

这话翻译过来,以通俗之语来说,便是以关羽首级震慑天子,以及残余的汉室老臣。

只不过,徐晃却是面色刚毅,继续拱手否决着:“二公子,晃依旧反对追击关云长。”

“关羽,不能死。”

眼见徐晃一如既往反对自己,曹彰本就暗藏胸中的怒火正迅速飙升着,面色阴沉,冷声道:“徐晃,你岂是想因私废公?”

“你别以为本公子不知晓,曾经关羽身在曹营时,你与之私交甚好,现在关羽率残余之众逃窜,你竟是不顾国家利益除贼,反阻拦本侯追杀他。”

“徐公明,你是何居心?”

这一刻,曹彰怒火中烧,越发之盛。

见状,徐晃面色大惊,瞬息跳下战马,单漆跪地,拱手道:“二公子,关羽不能斩尽杀绝,此乃魏王指令,我等皆不可违背!”

“胡说,父王恨关羽,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他岂可下达如此荒唐命令?”

“徐晃,这明显是你想要放任关羽逃脱,故意假借父王之令,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可嫌命太长了?”

此话一落,曹彰便瞬息暴走了,翻身下马,大手直指着徐晃,冷声喝着。

大骂一通,曹彰竟是陡然抽出腰身利剑,直接架在他脖颈上,怒斥着:“徐公明,你假传父王之令,其罪当诛!”

“但,只要今日你让本公子领军南下生擒关羽,那吾便不会再父王面前,向其告状。”

“不然,你必死无疑!”

这一刻,曹彰说话极为冷厉,毫不留情,利剑依然架在其脖颈之上。

看他神色,要是徐晃胆敢说不字,恐怕真敢仗剑斩杀。

只不过,徐晃依旧面色不变,淡漠道:“二公子,禁止追杀关羽,一直便是魏王的命令,晃不过是服从罢了!”

“如若你想斩杀末将,那尽管动手好了,只是还烦请二公子不要冤枉晃因私废公。”

话落,徐晃遂不再言,眼神紧闭,一副寻死之状!

见状,曹彰顿时气急,仿若气的身躯都在发抖,不由道:“徐公明,你别逼本公子。”

闻言,徐晃面不改色,依旧道:“晃只服从魏王指令,其余人一概不听!”

“好,好极也。”

“徐晃,你今日既要自己求死,那就怪不得吾了。”

这一刻,曹彰怒火冲天,作势便要当场斩杀徐晃。

“魏王令!”

就在此时,北部一骑疾驰而来,抵达邓塞以后,那军士翻身下马,高喊着。

见此,曹彰面色严肃,冷冷道:“快说,父王有何吩咐?”

闻言,那传信军士李基单漆跪地,拱手道:“二公子,徐将军,魏王已经身抵摩陂,再闻讯你等已经攻破荆州军北部防线,特下令让小人疾驰赶来,转告你们,只可沿路尾随关羽,不可大张旗鼓,追杀关羽。”

“什么?”

“你再说一遍,这是王令?”

话落,曹彰事先的怒火更盛一筹,怒喝着。

眼见着盛气凌人的他,军士虽心有畏惧,依然只得小心翼翼的说着:“二公子,此千真万确,是魏王在摩陂亲自向小人下的王令。”

“不然,小人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假传魏王之令啊!”

此时,传信军士都快担惊受怕的快哭了。

至于如今,从旁的徐晃却是依旧跪地不起,面色严肃,冷眼相待。

此刻,随着曹操的王令,徐晃知晓,曹彰已经不敢肆意斩杀他了。

只是,曹彰却是越发盛怒,取回利剑,狠狠插在从旁地面上,高声怒吼着:“父王,父王!”

“你岂可如此糊涂啊,关羽乃世之虎将,此次放他回归,无异于放虎归山啊!”

“来日,关氏父子再渡北伐,必将会为大魏带来巨大的祸患啊。”

一时间,曹彰怒火中烧,面露悲色,自顾自嘀咕着。

就在此时,曹操胯下身骑浑身漆黑的绝影神驹,再从旁亲卫将许褚,以及周遭气势恢宏的卫士的护卫下,徐徐步入邓塞防线内。

此时,他步入进来,耳听着曹彰的发泄之言,并未打断他。

直到完全走进来,一旁的徐晃见状,才瞬息拱手道:“魏王,你怎么来前线了?”

此话一落,曹彰顿时反应过来,立即回身,才拜道:“儿臣拜见父王。”

闻言,曹操缓缓跳下神驹,眼神不善,冷冷道:“听说刚才你竟然仗剑逼迫公明?”

“竖子,禁止追杀关羽之令,此乃当初本王的王令,公明按令实施,你岂敢如此?”

顿了顿,曹操怒火更盛,言语越发冷厉,高声道:“徐晃是谁,他是跟随为父征战沙场数十年的元功宿将,以他的地位,岂是你能撼动的?”

“啪!”

曹操走近,一耳光便煽在曹彰脸庞上,怒喝着:“你还不快向公明赔罪!”

眼见曹操浑身散发的怒火,曹彰哪还敢违逆,只得向从旁的徐晃跪地,拱手请罪着:“徐将军,彰知错了,还望恕罪。”

“二公子,不必如此。”

只不过,徐晃也不敢当真让曹彰跪地,遂立即伸手将之搀扶起来。

起身过后,曹彰却是满脸的疑虑,喃喃道:“父王,关羽乃我军大敌,此次他落魄之际,理当斩杀,剪除后患。”

“父王你为何会下令,放过关羽?”

“儿臣不解。”

第一百零七章 据江而守

“唉,彰儿,不要一昧的就去打杀,凡事都要多动动脑子。”

此时,曹操胸间怒火才渐渐消散,叹息一声,和颜悦色的说着。

下一秒,冷风吹拂,曹操不自觉间裹了裹身间红袍,遂道:“你要知晓,关羽与逆贼刘备情同手足,生死与共!”

“试想想,一旦关云长兵败被我军俘获或者战死,那届时刘备必定迁怒于我,势必会大军齐出,北伐中原,必与我军不死不休。”

“如此,我军局势将不利也!”

闻言,曹彰沉思片刻,翁声道:“父王,我军实力远胜刘备小儿,为何要忌惮他率众北伐?”

“依儿看,刘备如若胆敢北伐,我军正好一击灭掉他,何须惧怕?”

话音刚落,曹操原本恢复的面色不由再次变幻,扯了扯身后红披风,沉声道:“彰儿,你别只想着灭杀关羽,消灭刘备。”

“如若江南割据者唯有刘玄德,那我军自当全力出击,全歼荆州军,生擒关羽,断其一臂膀。”

“只不过,事实却是,如今江东孙氏、蜀中刘备都野心勃勃,俯视眈眈,无不时刻觊觎着我军土地。”

“关羽都督荆州十余年,恩信著于荆州,他便是麾下数万强悍荆州军卒的军魂,关羽在,则荆州军尚存,可一旦关羽灭,荆州军自然旦夕可灭!”

“如此,荆州军一旦全线崩溃,以后方荆州的空虚,孙氏偷袭必定一战而定,如若局势照此发展,那岂不是成了我军拼死与荆州军在前线搏斗,反为孙权做了嫁衣?”

此话一落,从旁徐晃亦是目视曹彰,拱手补充着:“二公子,魏王所言极是!”

“关羽死,吴军必定将尽取荆州之地,全据江南,届时,江东对我大魏的威胁必将超过现今的关羽。”

“所以,我军如若灭杀关羽,那便是消灭一方强敌,然后再铸造更强的敌人。”

一席话语,徐晃面色不变,沉声道。

此刻,随着曹操、徐晃的先后直言,曹彰不由暗暗思索着,半响,才逐渐明悟。

“父王,你难道是想让关羽率众回防荆州,让吴蜀两家相互火并,而我军则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然也!”

闻言,曹操神色尽显笑意,肯定道。

片刻功夫,曹彰又心生疑虑,喃喃道:“可是父王,如若关羽回防以后,再次与孙氏和解,又一致对抗我军呢?”

“那岂不是局势更遭?”

话音落下,此刻曹操从旁一员士人装束的七尺汉子,徐徐说着:“二公子,多虑了!”

“以关云长的秉性,如今孙氏率先背盟,联合魏王偷袭荆州,他回防以后只会越发痛恨吴军,不仅不会和解,反而战局会越发扩大。”

“其次,孙权对于荆州觊觎了数年,如今箭在弦上,是他最有全据江南的机会。”

“放心吧,此次我军可以安心当渔翁,坐看两家争斗了。”

闻言,曹操盯凝其一眼,遂道:“公仁,所说不错!”

此话一落,曹操面色陡然严肃,挥剑下令道:“徐晃,曹彰听令,本王命你二人先行领三千精骑沿路南下追击荆州军。”

“一路之上,大造声势,咬紧荆州军身后即可。”

“诺!”

既然已经知晓了计划,曹彰也不再抱怨,遂与徐晃一道拱手接令,便领精骑迅速奔出邓塞防线,沿途追击。

其后,曹操再次朗声道:“公仁听令,你领殷商、朱盖等众,引领十二营兵力紧随徐晃之后,等待关羽渡江以后,便接应曹仁返回。”

“诺,魏王请放心,昭必不辱使命!”

号令传下,董昭立即站出,拱手接令,面色严肃。

此时,身躯不过六尺五,一身红袍的曹操紧紧凝视着离去的己方军卒,不由思绪万千,低喃着:“云长,华容道的恩情,操已经还与你了。”

此刻间,随着曹军大举南下,邓塞距樊城的路途上,可谓是喊杀声震天,数万曹军精锐尾随追杀,逼迫着残余的关羽所部。

途中,关羽身骑赤兔神驹,身后千余荆州军卒,神情落寞,浑身血迹,正在狂奔着。

其间,一偏将扭头望着后方疾程而来的曹军精骑,不由茫然不已,遂拱手道:“君侯,情况有异常!”

“嗯?”

“君侯,曹军精骑早已尾随我军身后将近两刻钟,按理说,应该追上我军,然后恶战一场了,可直到目前,他们却依旧只是高声呐喊,大造声势逼迫我军,可却并未有围杀的趋势。”

“这,会不会有诈呢?”

一席话语,关羽面目松动,也徐徐瞟了一眼身后,望着战蹄所掀起的尘土,不知在思绪着什么。

半响,他面色微沉,淡淡到:“别管了,约莫还有十余里便抵达大营了,催促军士们,继续狂奔。”

号令传下,诸将遂纷纷开始鼓舞着军卒,卖力向大营奔去。

时日徐徐相过,一追一逐间,天色逐渐黯淡下来,越靠近江边,吹拂的冷风也越发之盛,寒意也开始刺骨。

樊城大营。

“乎!”

持续大半天的狂奔,千余荆州军卒抵达了营垒外,不仅军士累的气喘吁吁,关羽面部同样略显疲惫。

甚至,赤兔神驹亦是喘着微气。

毕竟,赤兔马已经纵横沙场数十载,跟关羽本人一样,早已是年老体弱,耐力已经远远比不上以前。

此时,关羽倒提偃月刀,眼神微睁,仿若透露着丝丝精光般,察觉着了大营内的不对劲。

营中,竟空无一人!

是的,随着军卒打开大营,却是发现营内早已是人去楼空,毫无丝毫人影。

一时间,千余军士疲惫的脸上也是露出了疑虑之色,互相窃窃私语着。

“咦,大军呢?”

“怎么会这样?”

就在诸众胡思乱想之际,江边方向却是一骑迅速狂奔而来。

半响,那骑便狂奔而至,透眼望去,竟是主薄廖化。

“启禀君侯,马先生、王议曹他们已经备好了战船,将我军主力军渡过南岸,现特命末将前来告知君侯,速去江岸。”

“以免遭受曹军大举围攻,腹背受敌!”

一席话落,关羽紧绷的面色才略微一松,神情得到释放,遂挥刀道:“全军,听令,向江岸行去。”

号令传出,千余军卒哪还敢怠慢,遂顾不上歇息,便继续奔走着。

“吁!”

此时,随后而至的数千精骑奔来,再曹彰的指令下,停留在樊城大营外,静静望着荆州军卒离去。

见状,从旁徐晃面色淡然,喃喃道:“二公子,我等计划已经完成了,向樊城靠拢,与曹将军汇合吧。”

“好,走。”

一声令下,三千精骑遂不再继续观望,调转马头,便向樊城奔去。

………

江面上。

此时,荆州军卒已经全部上船,向南岸徐徐渡江。

一艘楼船上,关羽持剑屹立于甲板上,目光紧紧注视着滔滔江水,不由面露疑惑,说着:“季常,如今冬季降临,气温骤降,往年,江面此刻结冰厚度应该无法支撑战船行驶了吧?”

“今年,气温也极低,按理说,江面应该也结冰了吧,为何此时反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丝毫未见结冰的趋势?”

一席话语,关羽首先指出了问题核心,诸将见状,亦是满脸不解。

闻言,从旁马良笑意越浓,轻笑着:“君侯,此事全然多亏了少将军啊。”

“关平?”

听罢,关羽面色越发疑虑,眼神透露着懵懂。

“呵呵!”

“君侯,还是让周仓将军向你禀告原委吧。”

轻笑一番,马良徐徐拱手道。

下一秒,关羽闻讯,眼神也注目而来,周仓遂拱手将关平先前所给的锦囊妙计一五一十的汇报而出!

半响,关羽听闻,抚须思索着,笑道:“看来这竖子,倒是早就料到汉江结冰一事了。”

“是极,是极也,经此一战,少将军有经天纬地之才矣!”

“我等恭贺君侯,日后以少将军之能,必定能为君侯分忧了。”

这一刻,周遭诸众纷纷面带笑意,拱手恭贺着。

耳听着恭贺声响,关羽表面上神色自若,心底也暗暗兴奋着。

“诸位,如今江水既然难以再结冰,那我等便继续商议一番,应当如何利用好这汉江天然屏障,抵挡曹军。”

“你等以为,本帅当如何调配兵力?”

此刻,关羽也不愧为大将之才,转眼间便想到了布防的问题。

闻言,船上诸众开始徐徐沉思着,开始构思着如何抵御曹军。

毕竟,如今只是才刚刚进入冬季罢了,气温只会越发严寒,约莫在十二月之际,江面必定会大面积结冰,届时,恐怕便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呢。

一旦冰层坚固,那荆州军水军优势,汉江屏障便再无用处,曹军铁骑便能踏冰渡江,围攻襄阳城。

思索半响,前都督赵累先行道:“君侯,依末将看,不如留守步卒于襄阳,防守城池,只令水军回防江陵,防范吴军。”

“如此,就算到时候曹军渡江,那我军也有一战之力。”

此言一出,倒是获得了诸将的认同,纷纷附议!

不过,此刻从旁的王甫却是面露思绪,却是有着不同的意见,拱手道:“君侯,依甫看,完全留下精锐步卒于襄阳防范曹军,此策不可行!”

“距少将军留给季常、周仓将军的锦囊来看,孙权此次联合曹贼,偷袭荆州,必定是精锐齐出,要是我军只领一万水军回援,很难抵挡。”

“毕竟,江上水战,我军水军虽然战力不逊色,可论战船,却远远无法比拟吴地战船。”

“故此,甫以为,留守襄阳的兵力不宜过多。”

话落,马良同样拱手道:“良附议国山的计划。”

顿时间,荆州诸将便分为了两派,以赵累为首的军中诸将主张精锐步卒全力防守襄阳城,防范曹军进攻,水军南下回援。

至于王甫,马良等众,则是恰巧反过来。

双方争执片刻,却依然无果,周仓只得站出,拱手道:“君侯,诸位,以少将军的锦囊来看,他指出,将水军一分为二,五千水军驻防水营,随时窥视汉江之上的动静。”

“然后,再留守五千步卒驻防襄阳城,与水营的水军呈掎角之势,防范曹军。”

短短功夫,周仓言语高昂,缓缓说着。

顿了顿,他又径直面向关羽,道:“君侯,少将军还言,此次曹贼不到万不得已之际,不会渡江进攻。”

“此次,我军水淹七军,敌军早已是大伤元气,曹操无力反攻不说,其次,曹贼也想坐收渔利,等待我军与吴军火拼。”

“不过,少将军也曾严明,让君侯遣使渡江西进,奔往上庸,告知刘封将军实情,让他时刻关注江汉战局。”

“一旦曹军进犯襄阳,便让其率上庸之众攻略宛城,袭扰曹军后方。”

“如此,襄阳必能坚如磐石矣!”

话音落下,周仓徐徐将关平事先的吩咐全部禀告,遂不再言语。

听罢,王甫思索片刻,喃喃道:“君侯,少将军此策可行,与刘封将军相互接连,的确好策!”

“嗯,良也支持此策。”

“我等也附议!”

一时间,诸众纷纷面露笑意,拱手道。

见状,关羽也细细沉思着,半响后,丹凤眼微微暴睁,道:“周仓,听令,本帅命你统帅五千水军驻防水营,时刻防范北岸曹军的动静,谨防曹贼忽然发动袭击。”

“诺!”

随后,他又继续下令,道:“王甫,本帅也给你五千精锐军卒,由你坐镇襄阳,与周仓呈掎角之势,合作防守。”

号令传下,王甫亦是拱手应诺。

旋即,关羽面色瞬息严肃,高声道:“剩下诸众,便跟随本帅一道,渡过汉江以后,便乘船南下,押解曹军战俘,沿水路抵达汉津港。”

“诺。”

一声令下,诸将拱手应诺。

时间徐徐飘过,荆州军很快全军渡过南岸,然后关羽立即派遣使者渡江西进,前去联络上庸刘封、孟达。

其后,关羽又进城押解曹军战俘上船,然后除了留守的王甫以外,便操控战船,率众万水路南下行去。

战局进行于此,曹军正式与荆州郡进入隔江对峙的局面。

ps:两章合一,4200字。

第一百零八章 走公安

汉南。

只说,关羽举兵渡江抵达襄阳以后,将守备军力一切安排就绪,便领大军,押解数万战俘沿水路急速往汉津港行去。

一路之上,顺江直下,速度奇快,不过旬日间,便已过当阳境内。

原史上,关羽之所以无法回军江陵,便在于蒋钦率众北上阻拦的缘故,这一世,由于关平提前歼灭吴军,自然也就不存在江东方面的军力拦截了。

摩陂。

就在关羽正率众紧急回防时,此时魏王曹操却正命甲士严阵以待,披甲而立,屹立于外围迎接着各路援军的到来。

“魏王,末将请罪,辽来晚矣!”

“不然与徐将军合军,必定能全歼荆州军,哪能让他们安然无恙呢?”

一身戎装的张辽率众抵达,面见曹操后,顿时便单漆跪地,请罪着。

闻言,曹操挥手止住,大笑着:“文远不必挂意,既然来了,那便随孤入营,与诸君一道,以进行庆功宴。”

“庆功?”

话落,曹操先行领众回去,此刻张辽闻讯,却是喃喃思索,面色渐渐疑虑着。

“文远,是的,就是庆功,你没听错。”

“此战虽然我军惨败,可战略上却是分化了吴蜀联盟,让两家兵戎相见,相互火并,这岂不是一场大功么?”

“哈哈哈。”

随着从旁徐晃提醒,张辽也大笑起来,随即二人一同跟随其后,步入大营。

………

长江,江面上。

此刻,数百只战船齐备,数千荆州军卒正操控着战船逆流而上,正向公安城前行着。

楼船甲板上,主将关平目光凝视江水,眉头紧皱,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希望还来得及吧!”

半响,他徐徐沉吟着。

本来,按照最初的打算,再抵达乌林港后,关平是准备弃舟上岸,沿陆路狂奔江陵,稳定局势的。

只不过,抵达乌林港口后,他却是改变了方案,并未继续实施陆路回防的方案,而是继续沿水路航行,直奔公安城。

沉思半响,关平面色越发凝重,沉吟着:“原史上,荆州短时间失守,父帅几乎是毫无应对之力,这除了吕蒙白衣渡江,行动极为迅速、隐秘外,也与士仁这二五仔举城投降有关联。”

公安,地处江陵下游对岸,是防范吴军的屏障所在,公安城若失,吴军便能瞬息之间进入江陵外围的平原,然后团团围困城池。

如此,江陵与外界的联系便将彻底断绝。

“兴许糜芳就是在这种内外断绝的情况下,心生动摇,才举城投降的吧。”

此时,关平依旧面色凝重,暗暗想着。

细细思索一番,他倒是排除了糜芳、士仁同时背叛的因素,毕竟,糜芳身份不同,在蜀汉是位高权重的国舅。

可投奔东吴以后,那就是受以诟病的降将。

关平可不相信,糜芳好端端的会投奔吴军,那么,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便是,士仁先行举城投降,然后帮助吕蒙隐藏行踪,沿途尽数消灭己军耳目,兵临城下。

致使直到江陵失守,身处前线的关羽都没有收到后方告急的军情。

故此,此刻关平才会沿水路,疾驰奔往公安,先行控制士仁,稳定公安局势,避免城池失守,陷入危局。

此时,他思绪万千,眉宇间忧郁越发之盛,现在他最担忧的莫过于是,士仁已经给东吴方面所提出的利益所打动。

如此,局势便难制矣!

半响,沉重的步履闷闷响起,片刻功夫,数名军士押解着略显狼狈的八尺大汉,前来。

“禀少将军,已按照您吩咐,将战俘蒋钦押解而来。”

汇报完毕,那员军士眼见蒋钦依旧昂扬屹立,不由大怒,怒喝着:“贼子,如今你已是阶下之囚,见了少将军还不待跪地行礼,还待何时?”

“哼!”

闻言,蒋钦冷哼一声,依旧面无惧色,并不言语。

“你……”

见状,那军士怒气越发之盛,正准备握鞭鞭笞,从旁关平却是挥手示意,道:“你等退下吧,蒋钦将军是吴军的顶梁柱,岂可如此羞辱于他?”

指令下达,数名军卒虽忿忿不平,可也只得无奈拱手告退。

随后,关平徐徐跨步上前,抵达其面前,便开始为蒋钦解缚身间绳索。

见此,蒋钦见状,面色尽显疑虑,片刻后,淡淡道:“关平小子,你竟然帮我解开绳索?”

“我蒋钦武勇虽比不上你之父亲,可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你将我的绳索解开,就不惧我忽然出手将你擒获,以你之性命,逼迫他们放我离去?”

一时,蒋钦思索半响,却依然无法揣测关平究竟想干嘛,不由冷声道。

闻言,关平楞了片刻,手上动作也停滞了数秒,蒋钦瞧见此幕,还以为是他听了此言,畏惧了。

只是,下一秒他便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关平又开始为他解绳索。

“蒋钦将军,你以为凭借你的身手,能够擒住我?”

“须知,吾麾下的猛将庞德,你与之交战,不过二十余合,便被彻底压制,可你知晓再樊城前线时,本将与之数十合胜负未分么?”

“当然,如若将军不信,尽管试试。”

解开绳索以后,关平目视蒋钦,玩味的笑道。

眼见其自信满满,蒋钦也暗叹口气,打消了此念头,遂面目又瞬息严肃起来,冷声道:“关平,你这是何意,是在羞辱某么?”

“我蒋钦既然兵败被俘,那要杀要剐,你尽管动手。”

“想让我归降,你觉得这可能么?”

闻言,关平神态自若,面露笑意,轻笑着:“将军啊,劝降于你?”

“本将可没这想法,你可不要多想。”

实际上,关平的确没有招降蒋钦的念头,毕竟此乃是孙策时期便投奔的老将,忠心自然难以撼动。

可以说,招降蒋钦的难度比起庞德来说,将会更加艰难。

“那,你押某前来,是想如何?”

“哈哈。蒋将军不必多想,平不过是敬重将军是条汉子,特意想与你畅谈一番罢了。”

大笑一声,关平喃喃说着。

“将军,你既为孙权麾下大将,奉命率众沿沔水北上,准备阻截吾父回防大军,好成功让吕蒙袭取荆州,全据江南。”

“那不知将军可否透露一下,孙权打算何时起兵袭击我军。”

闻言,蒋钦依旧面色淡漠,一言未发,并不理会。

开玩笑,透露出兵消息,这难道不是通敌,让荆州军早做准备?

“呵呵,看来将军果真不愿透露矣,那平也不继续问了。”

轻笑一句,关平面色依旧透着浓浓笑意,沉声道:“将军,那我们来探讨下你感兴趣的事吧。”

“你既为吴军大将,那本将便很好奇,你一人能够值几座吴军重镇呢?”

短短功夫,一席话语徐徐落下,关平轻笑着。

可话落,从旁蒋钦再也不淡定了,甚至隐约间从关平眼神里,感受到丝丝寒意。

此人,虽年纪尚轻,可却心思缜密,行事也雷厉风行!

关平的言外之意,他已经听懂,故此,他此刻却是十分惊惧,会因为自身的存在,而影响接下来吴蜀交锋的战局。

第一百零九章 公安之变

夜色寂静,冷风吹拂。

此刻,数百只战船正沿岸停靠,除了千余荆州军卒负责在船只上看押吴军战俘以外,其余军卒纷纷下船上岸集结。

关平领诸众徐徐上岸,黑夜的夜空中远处隐约间可以看到一座城池的轮廓。

那,便是公安城!

“全军行动,迅速向公安………”

话还未出口,从旁的庞德忽然间耳目一动,像是听到什么一般,遂道:“少将军,前方好似有人影在狂奔。”

“人影?已经夜深人静,大半夜的好端端怎会有人?”

“难道是,公安有异动?”

陡然间,关平面色一动,好似想到什么,遂立即下令道:“赵忠,你领数人悄然摸上去,查探一下情况。”

“诺!”

指令传出,赵忠遂不犹豫,立即拱手应诺,领十余军士悄然离去。

约莫半响,周遭沉重的步履渐渐响起,下一秒,黑夜中十余道人影窜出,旬眼望去,正是赵忠等众。

“启禀少将军,已经打探清楚,那道人影乃是吴军信使,现已被末将斩杀,俘获了这封信笺。”

说罢,赵忠也未怠慢,立即将缴获的信笺呈递给关平。

“少将军,请过目!”

见状,关平不敢怠慢,连忙命周遭军士打起火把,透过微弱的火光打开信笺察看着。

“啊。”

半响,关平合毕,发出了一丝惊叫声。

公安,真的出事了。

下一刻,关平面色顿时严肃起来,高声道:“全军迅速狂奔,向公安城靠拢。”

“踏踏。”

号令传下,数千荆州军卒充斥着无尽的威势,结阵而行,其速极快。

约莫半刻钟功夫,荆州军便抵达了公安城下,打着火把,整齐结阵。

随后,关平持剑上前,目视着城头方向,高吼着:“城上守军听着,吾乃关平,还请速去通禀士仁将军。”

此话怒喝而出,响彻城头,极为高昂。

听罢,城头上留守军卒纷纷自发议论着。

“城下的是,少将军?”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深夜前来?”

议论半响,其间一员守备队长才面向城下,拱手道:“你真是少将军?”

“自然是真,如假包换。”

听罢,关平便命数名亲卫尽将火把照耀在他脸庞上,好让城上守军能够隐约所见。

毕竟,留守荆州的大部分军卒都是曾经从北方便跟随的老卒,他们自然十分熟悉关平的面貌。

城上那名守备队长细细观察半响,才神情坚定,向周遭军卒朗声道:“看来没错,的确是少将军领军到来!”

“快传令下方城门处,让他们开城接应。”

“诺。”

“无本将之令,你竟敢擅开城门,想死是吧?”

只是,就在一军士准备下城前去传令时,一员身材壮硕,满脸横肉,长相凶悍的将领忽然走上城头,冷冷道。

见状,周遭军士进皆畏惧,纷纷拱手行礼:“将军,士将军。”

此将正是镇守公安主将士仁。

由于士仁性格暴虐,自从领军屯驻公安城以后,凡是麾下军卒有不如意者,轻者谩骂,重责直接打死的都有。

故此,这也导致麾下军卒见其,纷纷畏惧如常!

“将军,城下乃是少将军领众前来,小人才打算开城接应他入城。”

此刻,守备队长按耐住畏惧的心理,徐徐解释着。

“关平?”

闻言,士仁冷漠的神色上不由露出一丝惊色,遂暗暗到:“他不是跟随关羽再前线北伐么,怎么抵达此处了?”

“难道是,发现了本将的端倪,前来兴师问罪了?”

“不可能啊,我与吴军的谋划隐秘至极,他身处前线,怎可能知晓?”

一时,士仁暗自沉吟着。

“将军,你怎能直呼少将军名讳?”

只不过,忽然之间,那位守备队长却是心惊,连忙拱手高声道。

此话一出,周遭军士纷纷眼神聚集过来,冷眼相待着。

眼见着守备军士眼神不善,士仁不由吞了吞口水,面上略显惧色,不过,下一刻,他却是忽然脸色瞬变,变得凶悍起来。

“将士们,听令,登城,围杀叛军。”

一记高喝,瞬息的功夫,只见千余披甲而立的军卒纷纷持刀登上城头,包围了守备军卒。

见状,守备队长惊惧,怒吼着:“将军,你这是何意?”

眼见着局势已经逐渐掌控住,士仁眉宇间才露出了一丝笑意,高声道:“本将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知你等一事。”

“吾已经与东吴大都督陆逊达成共识,愿以公安城为晋升之资,投奔吴侯,攻略荆州,攻杀关羽、关平父子。”

“现在,摆在你等眼前的唯有两条路,要么随本将归顺吴侯,要么就死,做出选择吧。”

此刻,提及着关羽之名时,士仁却是胸间露出极为愤怒的怒火,仿若与他有杀父之仇般!

“关羽,你仗着官威,官报私仇,打压吾,竟然还肆意斥责,还扬言要回军处置我。”

“告诉你,我忍够了。”

这一刻,士仁心底暗暗浮现出当初关羽总总斥责他的情景,只是他却有意识的忽略了,自己嚣张跋扈、肆意违抗军令的事情。

话落,周遭守备军士纷纷大惊,遂怒目而视,眼神中充斥着万千怒火,正斜眼紧盯着士仁的身躯,恨不得吃了他!

驻防公安城的原本是五千余众,只是由于荆州军北伐,又抽调了三千军卒北上,如今城中只余下了两千众的规模。

只不过,致命的却是,曾经在汝南、樊城的老卒大都已经抽调北上,现如今留守城内的老卒不过只有数百余众。

余下的皆是士仁亲自征召,编制的军卒,而他们忠心自然无法与老卒比拟不说,却反而对士仁言听计从!

故此,这也是士仁胆敢心生背叛的底气所在。

下一秒,那员守备军卒却是满脸怒火,怒喝着:“贼子,你焉敢如此,背叛君侯,叛离汉中王?”

“那又如何呢?”

眼见着士仁一脸玩味的神色,守备队长不由大怒,高喝着:“诸位将士,士仁贼子吃里扒外,已经决议献城投奔江东鼠辈。”

“我等皆是十余年前便跟随汉中王、君侯南征北战,岂可效忠于吴贼?”

“如今少将军便率众屹立于城外,我等誓死拼杀,打开城门,让主力进城,围杀贼子士仁,掌控权势。”

“将士们,杀!”

“喔喔,杀。”

一时间,随着守备队长一番鼓舞下,守备城头的百余名军士立即士气大震,高声怒喝着。

下一秒,他们进皆围绕在守备队长从旁,持刀与包围他们的士仁嫡系军厮杀开来。

“少将军,贼子士仁已率众背叛君侯,投奔吴贼,还请速速破城。”

“少将军,士仁已背叛。”

此刻间,百余老卒一边持刀奋勇厮杀,一边高吼,向城下传递着消息。

响声,传递方圆数里,城下射程外,亦是清晰可见!

见状,士仁大急,遂挥刀瞬息杀入战团,刀刀斩出,将一员员军卒砍杀在地,强杀着不愿投奔的老卒。

一时,随着士仁亲自领众围杀百余军士,城头上局势顿时岌岌可危!

第一百零十章 士仁,吾誓杀汝!

皎洁的夜色中。

“少将军,这?”

此刻,耳听着城头上的嘶吼声,以及隐约所见的厮杀,城下阵中诸将不由纷纷面露疑虑,尽将目光对准关平身间。

一脸疑惑的紧盯着他!

诸众弄不清楚,为何己军初至,城中就发生叛乱了。

见状,关平面色凝重,目光紧锁,盯着城头上,喃喃道:“诸位,士仁已经叛变了。”

“他准备举城投奔江东贼子,以做晋升之资!”

“啊?”

“背…背叛?”

此言一出,在场不仅诸将惊讶无比,结阵军卒纷纷半思不得其解。

他们都想不通,士仁为何会叛变?

“少…少将军,你说士仁已经决定背叛我军了,这怎么可能呢?”

“他毕竟是早在幽州之时,便曾追随汉中王,君侯,数十年来多么艰难险阻的道路都挺过来了,现在我军越发强盛,士仁怎会突然背叛?”

“背叛我军,投效东吴,他能得到何好处?”

此时,从旁邓艾也知晓士仁的资历,不由面露疑色,向关平拱手问着。

“这,本将也不清楚。”

闻言,关平面色淡然,喃喃道。

顿了顿,他才道:“这还是刚才赵忠率众截获了吴军信使,截了这封书信,吾亦才确信士仁反叛,至于为何反叛,动机并不清楚。”

说到这里,此刻关平心底也是心生了新的疑虑,那就是士仁为何会投奔东吴。

毕竟,在蜀汉,以他的资历必然是元功速将,待遇极为封侯,从独自镇守公安城这等重镇,便可看出。

可他投奔东吴,能得到什么,孙权会放心任用一员临阵背叛的降将?

答案,显而易见!

沉吟片刻,关平遂不再想,面色陡然一变,瞬息严肃而起,挥剑朝城头高喝着:“城中将士听着,士仁狗贼吃里扒外,暗通吴贼,企图举城投奔。”

“你等皆为我荆州精锐儿郎,君侯可曾亏待过你们?”

“听本将令,城中军士听着,斩杀叛贼首级者,官封一级,打开城门,取士仁首级者,吾必定如实禀告君侯,上报汉中王,必将赏千金,封侯赐爵。”

一席高喝声,瞬息传遍城中,皆依稀可闻!

转眼功夫,城中剩余的荆州老卒本就不愿投奔江东,听闻关平这记喝声,纷纷持刀冲击着城门而来。

只不过,才刚到街道上,四周便陡然出现了大批的甲士,进皆全副武装,持戈、矛结阵而行,开始围攻着数百荆州老卒。

由于士仁早已准备妥当,叛军纪律严明,结阵而攻,数百军卒仓促之间哪还能抵挡,几乎被杀得节节后退!

戈、矛等长兵器亦是势如破竹,洞穿了一员员荆州老卒的身躯。

城头之上,也在士仁亲自率众厮杀下,灭掉了百余不愿归顺的守备军卒。

甚至,守备队长也被士仁一刀授首!

此刻,士仁浑身沾满着血迹,配合着凶悍的脸色,在这夜色之中,仿若从地狱冲出的恶鬼般!

“关平,本将早已与陆逊大都督达成共识,只要我举公安城投奔,他便保举我为交址刺史,领众征伐士燮家族,然后屯兵此处,牧守一方。”

“你看看,东吴多有诚意,愿意重用吾这员降将,反观关羽那匹夫,却任命我为公安这座小城的守将。”

“关平,吾早年投奔汉中王时,你父都不知还在何处,论资历,他岂可能够比过我,可刘备却如何对待老将的?”

“竟然任命关羽都督荆州,还让我给其打下手,吾自然不服!”

此时,士仁走上城头,目视下方,神情极为冷厉,高声怒喝着。

片刻功夫后,他再次高声道:“城下军士听着,逆贼刘备识人不明,肆意任命亲近之徒,委任一方,你等跟随着这样的昏主,绝不是明智之举。”

“江东吴侯,雄才大略,积极纳言,擅用贤才,你等不如取了关平贼子首级,跟随于某,吾必定带领你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此举,又何乐而不为,岂不比跟随那忘恩负义的伪君子刘备好?”

瞬息之间,士仁竟是屹立于城头之上,招降着城下军卒。

只不过,劝说半响,阵中军士却是充耳不闻,不为所动!

见状,士仁还待继续招降,阵中关平忽然浑身怒火中烧,持剑上前数步,冷喝着:“士仁,本将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当真要背叛我大汉?”

冷厉之语徐徐出言,怒火冲天,虽隔了城墙,可士仁却还是不知觉间感受着一丝畏惧。

沉吟半响,士仁才强行平复内心恐惧,怒吼着:“关平贼子,吾既然已经与陆逊大都督达成共识,又岂有后悔之理?”

“倒是你与你父,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阶下之囚矣!”

“哈哈哈。”

话落,此时士仁却是放声大笑着。

眼见着这一幕,关平拳掌紧握,怒目而视,冷冷道:“士仁狗贼,吾誓杀汝。”

一记高喝,响彻城上,威势极为肃动。

“哈哈哈。”

闻言,士仁不由大笑而起,随后道:“关平,你还是固好你自己吧。”

“吴侯已经与魏王曹操联盟,过不了多久,陆逊大都督便会尽起陆口大军逆江而上,西取荆州。”

“如今,你父还继续犯傻,再前线与曹军作战,你以为单凭你这麾下数千兵力,就能抵挡吴侯数万精锐么?”

“某倒是担心,你还未杀吾,自身便先成为阶下囚了。”

一时间,士仁继续言语讥讽着。

下方,关平眼见士仁已经清除了城中仅有的不愿投奔吴军的士卒,掌控了城池,沉思半响,面容一松,便挥手下令:“全军,撤!”

他知晓,如今士仁已经是铁了心的要举城投奔江东,己方并未拥有攻城利器,虽然军卒战力强盛,可此刻却也无法对公安城造成丝毫威胁。

毕竟,公安虽地狭民少,可却由于地利位置优越,是江陵的屏障所在,故而早在以前,便大肆修缮加固。

时至今日,公安已是坚城!

不仅如此,公安还由于靠长江支流,更是设有水营,水门,极难攻取。

号令传下,邓艾上前,拱手道:“少将军,我军就如此放弃公安了么?”

闻言,关平目视城池许久,喃喃道:“先暂时撤军吧,如今我军沿途千里南下,军卒早已是疲惫不堪,除外,我军也并未拥有攻城利器。”

“公安此时不易强攻,先回军江陵,休养生息,迎击即将来袭的吴军吧。”

“唉!”

临走之际,关平浓浓叹息一声,内心极为不甘。

他自从率众抵达乌林港后,便率众继续乘船狂奔,为的就是能够提前赶到公安城,入城也没你局势,避免士仁投奔江东。

可事到如今,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士仁依旧犹如原史上般,决定举城归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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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章 不同剧本的白衣渡江

江面之上,三千余众操控的商船沿途逆流而行,穿行武昌、黄州,三江口等水流,逐渐进入了荆州水域。

“各部按事先指令行事,从现今起,我等便是从吴中沿江西进贸易的商队,沿途所遇烽火台上,荆州军卒的盘查,注意不要露出破绽。”

“不然,一旦被发现我等的真实身份,那届时兵不血刃取荆州的计划便泡汤矣!”

此时,江水上,身着白衣的吕蒙屹立商船上,徐徐向各部下令着。

号令传下,身着白衣的军士都各自押运着商船分散而行,沿着长江支流继续前行。

约莫半响功夫,麻屯境内,沿岸边,一眼望去,便是数十座高约两丈有余的烽火台耸立在江岸两旁。

不仅如此,几乎每隔十余里,便接连了一座烽火台。

远远望去,单单是这一处,便修筑了百余座烽火台,层层布防,防御极为严谨。

远方,商船越行越近,吕蒙目光也逐渐注意到了前方紧密的烽火台,不由喃喃道:“这沿江密布烽火台,当真是杰作,完全监视了下游。”

“我军一旦有丝毫风声,都将瞬息被敌军得知。”

一时间,吕蒙也是目光紧锁,暗暗沉吟着。

他之所以诈病返回吴中,以养伤为由,推举名声不显的陆逊接替,除了有迷惑关羽,己方无意袭取荆州的心思外。

最重要的是再借机思索对策,应该如何破沿江烽火台,悄无声息的杀到江陵城下。

这才是吕蒙,诈病返回的真实意图。

思索良久,他才想到以假扮客商的策略。

“前方就要到了,注意言行,不要暴露。”

此刻,吕蒙神情严肃,目视周遭跟随的客船,徐徐下令着。

指令传下,吴军商船其速亦不算慢,短短时间便抵达了两岸的烽火台内,然后速度便降下来,准备接受着台上的守军盘查。

只不过,令人惊奇的事件却来了!

只见,吴军商船穿过一座又一座烽火台,皆是畅通无阻,并未有丝毫军卒阻拦,盘查,一路畅通无阻!

又向前行驶数里,吕蒙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

“停船,你领一众靠岸上去,悄然奔上烽火台,打探一番情况。”

“荆州军究竟有何把戏。”

这一刻,由于己方并未遭受着阻拦,吕蒙也丝毫提不起庆幸的神色,反而面露忧虑,不敢再继续向前行驶。

毕竟,沿江烽火台便是荆州军设在长江沿岸,防范下游吴军的屏障所在。

可现在己方前行却并未遭受阻截,很难想象,这不是敌军的阴谋。

故此,再吕蒙命一众上岸前去打探后,也下令其余商船靠岸停放,暂时进行休整,等待军情。

半响功夫,脚步声匆匆响起,刚刚奉命领众前去打探的一员军侯立即回返,上船拱手道:“启禀大都督,我等已经查探清楚,烽火台上空无一人,并无丝毫荆州军卒的踪迹。”

“不仅如此,连绵数十里的沿江烽火台都已经是人去楼空,丝毫未见荆州军的士卒驻防。”

一席话落,吕蒙愕然,遂面如土色。

“什么,密布江岸的烽火台竟然空无一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

此时,吕蒙也半思不得其解,荆州军究竟去哪了?

“难道是撤离了?”

思索一番,他又否决着:“可这也不对啊,这道防线是抵御我江东的最有利地界之一,荆州军岂会如此轻易就放弃?”

“这不合常理啊!”

只不过,此刻那名军侯又继续禀告了,前方麻屯渡口方面,也是守军全无,顺带着连战船都已经消失不见。

得到这则军情,吕蒙面色越发疑虑,暗暗沉吟着:“看这架势,荆州军真的是坚壁清野,全线撤离了啊?”

不过,搞清楚了这战况,他也继续命麾下军卒继续休整,并未立即前行。

这一刻,吕蒙徐徐步入岸上,凝视着江上滔滔江水,感受着江风的吹拂,闭目沉思着。

他在思索着,荆州军究竟有何谋划!

毕竟,策划了一手白衣渡江的计略,目的便是要一一拔取沿江烽火台据点,消灭掉荆州军耳目,然后袭取荆州的行踪可以不被泄露,安然突袭公安、江陵。

可按照现在来看,这道防线却是直接被放弃了,吕蒙思索半响,都未得出结论。

“荆州军是收缩防线,还是另有目的?”

此时,目视着江水,他暗暗苦思,反而不敢再轻易继续逆流前行。

毕竟,如今敌情不明,吕蒙也担忧这是荆州军的引诱之计,万一继续西进,反被伏击,那便大事不妙了!

一时间,三千白衣部众便停滞于此,并未存进。

直到夜色逐渐降临时,麻屯下游才传来丝丝响动,片刻后,一副壮观的场景便映入诸众眼帘。

只见,下游的江水之上,千余只战船齐备,其中楼船十余只,斗舰、艨艟若干,船只上吴军士卒林立,弓弩手整装待发。

行军之间,战船列阵整齐划一,隐约间能够感受着每位吴军健儿身间的肃杀气息。

远远望去,这支船队规模极为浩大,约莫数万大军有余。

片刻后,数员吴军斥候先行划艨艟抵达烽火台处,吕蒙等众休息旁。

“大都督,你等怎么还在此处?”

数名斥候上前,立即便发现了正在此处休整的商船,白衣军士,不由奔到吕蒙面前,拱手道。

闻言,吕蒙回首,沉吟片刻,遂道:“咦,你们怎么来了?”

话落,其中一员吴军士卒拱手道:“启禀大都督,主公所派遣的援军,以诸葛瑾、周泰韩当等将,所领导的军士抵达陆口以后。”

“公安守将便与陆将军达成共识,愿举公安城献城归降。”

“故此,陆将军便点齐陆口数万兵力,齐出逆江西进,他言,大都督此刻想必已经摧毁了此处的烽火台据点。”

“己方西进,便能隐藏行踪,势如破竹,与大都督一道,一同兵临江陵城下,进行围城。”

短短片刻功夫,这员军士便将出兵指令进皆汇报。

话音落下,吕蒙一言未发,只是面露苦笑。

如今的局势,扑朔迷离,他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说,他被困此处,不敢再继续用兵么。

这岂不是打自己的脸,毕竟,偷袭荆州的计划本就是吕蒙一手促成的。

等待片刻,吴军战船齐齐抵达此处,陆逊的主舰也随后抵达。

然后,眼见白衣军士进皆停留于此,陆逊疑虑,立即上岸,前去面见吕蒙。

二人相见,吕蒙不由面露苦笑,将前因后果诉说一遍,遂道:“伯言,你以为荆州军有何诡计?”

“蒙总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啊!”

闻言,从旁陆逊也不由沉思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吕蒙的打算

二人屹立江岸边沉思良久,却都未推测出荆州军卒忽然放弃烽火台防线的原因。

半响功夫,身披锐甲的诸葛瑾才跨步行来,拱手施礼道:“大都督,陆将军。”

“瑾奉主公之命领军从京口渡江西进前,曾有斥候回报吴侯,说追击荆州军的蒋钦所部,被关平全歼于赤壁水域。”

“依瑾推算,现在荆州军恐怕已经过了麻屯防线。”

话音落下,从旁一声戎装,面色俊郎,年纪尚轻的陆逊不由恍然,喃喃道:“子瑜先生,你之意莫非是说,关平再回防江陵的路途中,途经此地时,下令撤走了此地的所有军士?”

闻言,诸葛瑾并未反对,频频点头,十分附议陆逊的说法。

“只是,烽火台是关云长特意为防范我军说大肆所建,关平岂会如此轻易的便放弃了沿江数十里的烽火台据点?”

“蒙以为,这是敌军之计!”

不过,此刻吕蒙却是眉宇依旧紧锁,面带忧虑,徐徐道。

话落,诸葛瑾轻笑,遂解释着:“大都督,多虑了!”

“其实,关平撤走驻防烽火台的军士,不难理解他的用意。”

“毕竟,他领军绕道淮水、举水,穿行江夏境内,回防荆州,再这途中,他设计让程咨与江夏曹军双方起冲突,想必是已经得知了我军将要大举率众袭取荆州的风声。”

“而现如今,关羽所部主力还依旧在樊城前线与曹军对峙,我军真要全力取荆州,单单凭沿江烽火台,并无丝毫作用。”

“毕竟,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此次大都督白衣渡江行动失败了,那又如何?”

“我大军倾力来袭,在这大江之上,就算烽火台能够及时示警,关羽就能得到消息,及时赶回么?”

顿了顿,诸葛瑾面色轻松,徐徐道:“故此,依瑾猜想,想必关平也是想到了这一层,为了避免己军徒增伤亡,才会途经此地时,撤走了所有军卒。”

一席话语落,吕蒙、陆逊进皆沉默不语,沉思起来。

半响,二人都觉得说得极为有理!

片刻功夫,陆逊面色不变,轻声道:“子瑜先生分析不错,兴许这便是关平的想法,不然,他绝不会凭空放弃这道防线的。”

“既如此,大都督,继续进军吧。”

“事到如今,我军也不需要再行伪装,暗中逆江而上了,直接大军开拔,强取荆州。”

这一刻,徐徐思索片刻,陆逊陡然面露严肃之色,奋声着。

“瑾支持陆将军的决议,还请大都督速速下令。”

话音落下,一旁的诸葛瑾也不多想,立即拱手表态着。

毕竟,如今荆州军既已经撤离烽火台,关平又提前回防,那代表对方肯定已经知晓了己军的计划,行动恐怕早已是泄露了。

如此间,偷袭已经不重要了,为今之计,也只有率众强攻了。

只是,二人劝说之言,吕蒙却并未立即决定,而是继续一言不发,深思着。

“伯言,子瑜,其实未尝没有偷袭的机会,只要操作得当,我军依然可以趁其不备,兵临江陵,进行围城,切断江陵城与前线关羽的联系。”

此时,却见吕蒙面色冷厉,冷笑着。

听罢,陆逊也不由暗暗沉吟,拱手道:“大都督,这?”

“关平既以知晓了我军将要袭取荆州的计划,那他回防江陵了,必然会立即下令全军戒备,防范我军。”

“此时,再想偷袭,何其难也?”

“不仅难度倍增,而且还有丧命的可能。”

“大都督,还请三思!”

一时间,就连一向平稳如常的陆逊也不由拱手连连劝诫着吕蒙。

言语落下,从旁诸葛瑾虽未明言,可其神色上的面容,也已经透露而出,他也是呈反对的!

毕竟,按如今瞬息万变的局势来说,偷袭之策已然是不可取,率主力强攻才是正途。

只不过,此时吕蒙却是斜眼分别盯凝二人片刻,随后竟是露出一丝大笑,才高声道:“哈哈哈!”

“伯言,你早在上任时,便已经再亲自联络公安守将士仁了,你刚刚初到时,已经给本督言明,你已经成功招降了士仁,他愿意举城归顺我军。”

“既如此,这么好的一次机会,我等何不好好利用呢?”

此话一落,诸葛瑾一团雾水,陆逊则是若有所思,可依旧还有一丝懵懂。

眼见他们的神色,吕蒙轻笑,解释着:“你等想想,关平虽然得到我军将要偷袭荆州的计划,提前回防了。”

“可他最多也就比我军快了一两日,两日时间,他想做到全线戒备,防范我军,这是压根不可能的。”

“而我军,此时便可利用这一道时间差,先行率轻舟疾驰奔至公安城,接管城池。”

“公安,便位于江陵下游对岸,距离江陵城不过相隔数十里江水,只要到时接管了城池,再让士仁带路,以他常年镇守于公安水域,必然对当地地形极为熟悉。”

“如此,配合上我军本就奇快无比的轻舟,不过半日便可渡过北岸,兵临江陵城下,进行围城。”

“以江陵的地形,团团围困并不困难,只要我军切断了与关羽之间的联系,再等到大军抵达,便可一战而定。”

“荆州,必破矣!”

洋洋洒洒的一席话,吕蒙将自身打算告知陆逊,诸葛瑾。

听罢,二人细细沉思着,半响后,陆逊先行道:“大都督此策,的确可行!”

“不知子瑜先生,可否有不同的主见?”

闻言,一旁的诸葛瑾面露笑意,淡淡道:“此策,倒也可行。”

“只是,轻舟虽然速度快,可防御力却也极差,所容纳的军士亦是大大减少。”

“不知,大都督打算先行领多少军士,提前西进?”

此言一出,吕蒙也知晓陆逊、诸葛瑾已经同意,遂也顿时面露严肃之色,雷厉风行的下令着:“好,既如此,那本督便开始下令。”

“此次,陆逊由你与吾一道,并甘宁、潘璋,徐盛,领六千军士,数百条轻舟先行北上。”

“至于诸葛瑾,以凌统为你副手,并周泰、韩当等众,领主力紧随其后。”

“此战,必破荆州,必杀关羽,还望诸君齐心协力!”

下一刻,吕蒙却是登上战船,面向船上诸将高喝着。

一席言语,极为高昂,仿若江面上数里皆依稀可见!

下一秒,吴军诸将亦是纷纷回应着:“必杀关羽,取荆州。”

“必胜,必胜。”

不仅如此,就在诸将怒喝时,江上数万军士亦是纷纷士气受之鼓舞,满含战意,高喝着。

嘶吼声,响彻江面之上,不绝于耳!

ps:每周二都是满课,所以更新晚,凤溪正在写第二更,一会更新。

第一百十三章 临机一策

就在麻屯境内,吕蒙率轻舟先行西进的同时,通往江北的江面上,荆州军卒也乘船疾驰北上,向江陵行进着。

夜色之间,江岸之上寂静无声,漆黑一片,旬眼望去,只是观测着黑漆漆的月光所照耀着的微弱江水。

“哗哗哗。”

寂静无声的江面上,清脆的江水流动声连绵不绝,一直滴答的流淌着。

行进的楼船甲板上,关平目视江水,面色凝重,半响无言,在浓浓哀叹,思绪着。

自从公安士仁反叛,他便一直心情极为不顺畅,极为压抑!

“唉,早知如此,吾便应当决议从陆路提前返回江陵,掌控局势的。”

“现在局势越发难矣!”

屹立甲板上良久,关平心情低迷,暗暗嘀咕着。

这一次,的确是他的失误。

本来,按照原史上,士仁举城归顺,是在吕蒙拔取沿江烽火台,瞬息兵临城下,他才投诚的。

可现在,却是由于关平率众前往公安,想进城先掌控兵权,稳定局势,避免士仁依旧如史上般,投奔东吴。

谁知,反而弄巧成拙,让士仁内心深处心生畏惧,导致他提前反叛。

这一刻,关平还未抵达江陵,可公安却已经失守,他知晓,接下来的战事便愈发举步维艰矣!

毕竟,公安失守,江陵东部门户洞开,吴军随时可从长江上威胁城池,或者上岸围困。

每每想到此处,关平心底都不是滋味,他此刻是越发的自责,为自身的错误感到无地自容。

“唉,看来就算知晓历史走向也是有利有弊矣!”

思索片刻,关平暗暗沉吟,暗暗感叹着。

的确,如若不是他知晓原史上的士仁会举城投奔东吴,那也不会选择继续前往公安,反而让士仁心生畏惧,提前反叛。

“要是当初直接先率众沿华容道等陆路返回江陵坐镇,再逐步解决公安事件,那恐怕局势会很多矣!”

一时,关平头脑涌动,暗暗想着。

“少将军,还在为士仁反叛一事,忧心么?”

就在此刻,邓艾也徐徐走上甲板,眼见着神色铁青的关平,不由走近道。

“哦,士载啊。”

闻声,他回身望了邓艾一眼,遂继续盯凝着滔滔江水,一言不发。

思绪片刻,关平才目视而来,透着唏嘘的眼神,喃喃道:“士载,你说,此次是不是吾太过了着急了?”

“要是本将先行返回江陵,掌控大局,兴许士仁畏惧之下,也不会投奔东吴了。”

此时,细细想想,士仁本就与陆逊早有联系,眼见荆州大军兵临城下,他自然心生恐惧,会联想到这是关平前去兴师问罪的!

自然而然的,气急之下,便直接举城投奔东吴了。

这一刻,关平觉得,如若他先行返回江陵,温水煮青蛙,逐步削减士仁兵力,可能局势便不会如此遭。

闻言,从旁邓艾细细沉思着,半响才道,安慰着:“其实,少将军,不必如此自责!”

“依艾的观察下,当时我军初至城下,还未过多久,士仁便率众出现了,然后听见守备队长下令放我军进城,便瞬息间翻脸了,攻杀不愿跟随他投诚的军士。”

“士仁此次行事如此果决,而且数百精锐老卒,却在短时间内便消亡殆尽,由此观之,他还真不是仓促起兵叛乱,而是早有预谋!”

“他提前所埋伏的嫡系军卒,防范数百老卒,想来是早有图谋。”

话落,关平听之,目光依旧紧锁,喃喃道:“士载,你是说,士仁并不只是最近这段时日才与东吴暗中联系?”

“是的!”

闻言,邓艾肯定回道,遂分析着:“少将军,从先前士仁初见我军,便立即翻脸反叛,这决心极为果决,这由此可证明,士仁心底是有鬼的!”

“试想想,一位没有任何问题的守将,少将军领军前去,他岂会如此行事?”

“这恰恰表明了再很久以前,士仁便与东吴在暗中达成了某种共识,互相勾结,共谋利益,出卖我军军情等等。”

“绝不是最近这段时日,他才决定投奔的。”

顿了顿,他继续解释着:“毕竟,如若没有谈妥条件,士仁是做不到如此果断便背叛我军的,至于他所说的只要举城归顺,便能受孙权赏识,成为征南大将军,征伐交址,然后牧守一方。”

“这一点据艾的看法,想必是吴军决议袭取荆州以后,开给士仁的筹码。”

“实际上,恐怕早在数月前,甚至数年前,士仁便恐怕已经与东吴相互勾结了。”

“士仁既然愿意与江东勾结,那肯定不是征南大将军这一空头支票所能打动的,背后肯定有更吸引他动心的利益所在。”

“其次,再加上他本就与君侯不合,又受到少将军您怀疑,恼羞成怒投奔东吴,实属常理!”

“少将军,你不必再自责,依艾猜测,就算现今士仁不投奔,再吴军大举来袭时,他必然也会献城归降,此人就是一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之辈,君侯用只守公安,真的是错误决。”

喃喃一席话,邓艾缓缓分析着,从旁关平听罢,虽未完全附议他的说法,不过大部分论据,他还是相信的!

“吾年少时还记得,在汉中王屯驻樊城时,士仁便仗着自身资历雄厚,便肆意胡作非为,纵兵劫掠,抢夺百姓口粮,不仅如此,还大肆滥用职权,在军中拉帮结派,搜刮民财,败坏汉王名声。”

“要不是汉中王担忧斩杀了他,会导致外界名声不利,传谣其斩杀资历老将,恐怕士仁早已人头落地,这也是父帅从今往后,并不待见士仁的原因。”

“只是,虽然父帅并不待见他,可依旧让其镇守一方,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可事到临头,他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投奔东吴。”

“由此也能看出,士仁的确自私自利,品性极差,父帅重用他,便是最错误的举动。”

一时间,关平徐徐追忆往事,喃喃说着。

话毕,他也遂不再继续言语,细细望着江北方向,冷风吹拂再战袍上,吹的呼呼作响,盯凝许久。

半响以后,关平好似想到什么,面色瞬息而变,面向从旁邓艾,轻笑着:“士载,吾刚刚临机思索一策,只要谋划得当,必定能揪出我军境内埋藏着的众多反骨仔。”

一言既出,他不由眼神瞬间雪亮,紧接着言语亦是高声而起。

听闻,邓艾愕然,遂拱手道:“少将军,何策?”

第一百十四章 荆州变故(一)

“士载,这样,这样。”

“你以为如何?”

此时,关平再邓艾从旁,轻声耳语半响,遂说着。

闻言,邓艾愕然,却是一时未完全接受这计策,面庞稍显诧异,不由细细沉思着。

良久,他才缓缓道:“少将军,此策真的可行么?”

“万一真的照此发生,而我军又并未及时返回,那可就真的是上天无路了啊。”

“放心吧,吾有把握。”

“那…既然少将军有万全之策,那此计倒是可以一试,成功了我军也将免除后顾之忧。”

这一刻,眼见着关平露出自信的眼神,邓艾想了想,道。

“那好。”

既然计议已定,关平也立即召集数名斥候前来,向他们下令吩咐一番,然后,数人便乘轻舟,先行趁夜离去。

………

夜色散去,清晨的初冬时节,日光徐徐而出。

江陵城,三面临陆,东面接连长江水系,四门皆引灌水流,修筑了宽约两丈有余的壕(护城河之意),屹立于城门外围,控卫着整座外城。

不仅如此,城墙本身也是以青石打造而成,雄伟坚固、墙体高约数丈。

正是总总因素,导致了江陵城坐落长江岸边,成了易守难攻的坚城。

当然,也由于江陵地处江汉平原之上,一旦被敌军四面围困,那失陷也是时间问题。

照此看来,这也算是其弊端吧!

此刻,城头上,一缕缕日光照耀于城池跺墙上,一排排身披坚甲,手执弓弩等利器的荆州军卒也在冷厉的寒风中感受着丝丝暖意。

这便是冬日的阳光,温度适宜,光线并不似夏季那般毒辣!

沉寂良久,城外外围,响动声彻响起,忽然异变突生!

隐约望去,数名身穿荆州军卒战甲的军士正喘息抵达城下。

“城上同袍,吾乃少将军麾下什长,特奉命先行赶回江陵,向糜将军禀告军情。”

“还请迅速开城,放我等进入。”

抵达城下,这员什长命身后十余名军士原地等待,而他则上前数步,高声道,向城上守卒汇报实情。

话音落下,这番言语也早已传到城头,城上守卒也不敢怠慢,一员守将先是细细观察一番,察觉对方的确是身穿荆州战甲,疑虑才稍微打消数分。

“开城。”

“你,领百余军卒于城门处接应,等他们进城,再细细探查一番。”

“诺。”

瞬息间,这员守将警惕性也是丝毫不弱,有条不紊的下令着。

“咯吱,咯吱。”

下一刻,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遂徐徐打开,然后,便有军卒开始向壕上搭设浮桥,忙活半响,浮桥才搭建完毕,十余名军士才徐徐沿浮桥上跨过壕,进入城中。

入城以后,又受一道盘查,才确认无误,那什长才命其余军士先行前去休息,自身则去拜见守将。

“将军,不知糜将军何处,小人受少将军之令,有重要军情禀告之!”

话落,眼见着眼前这员军士面上急切之色极为浓厚,守将也不敢怠慢,立即便命麾下一员将佐带他前往城中,前去拜见将军糜芳。

糜府。

此时,城中偏西的方向,一座庄园屹立于此,约莫占了一亩之地,府外四周更是充斥着一股华贵之气,极为气派。

由于糜芳地位显赫,故此他在荆州的地位,也只是仅此于关家。

府内,大堂。

此时,一身长七尺五,雍容华贵、略显肥胖,年过四旬的壮汉正伏于案几上饮着酒,堂中,亦是充斥着一股股四溢的酒香,极为扑鼻。

此人正是如今江陵守将,糜芳。

“唉,关云长领军再前线大破曹贼立功,扬名立万,却让吾坐守后方,统筹军粮调度。”

“这,当真是看不起吾矣!”

一杯酒入肚,糜芳面露酒醉之色,不由浓浓叹息,神色悲悯,喃喃说着。

神情满是不忿,更多的则是充斥着对关羽的不满。

一樽又一樽的美酒入肚,糜芳怒容越发之盛,嘀咕着:“不行,下次回返成都时,吾必定要让兄长向汉中王参关羽一本,让他知晓关云长再荆州拥兵自重,打压异己,培植自身势力。”

一言一语的嘀咕着,半响后,府外卫士立即推门而入,单漆跪地,拱手道:“启禀将军,府外一名军士求见,他说乃是少将军麾下军卒,特奉少将军之令前来向将军禀告重要军情。”

“将军,可否请他进来?”

话落,糜芳醉醺醺的目光不由稍微苏醒数分,遂懒洋洋道:“关平?他不是跟随北伐么,有何军情,需要告知于我?”

不过,虽然话是如此说,可他也不敢怠慢,立即端坐而起,命令卫士前去带军士进来。

“诺。”

指令下达,卫士也拱手应诺,退出堂外。

毕竟,虽然糜芳身份显赫,可现如今来说,关羽才是荆州的一把手,势力绝不是他能说触及的。

其次,真要论亲疏之别,关羽本就与刘备关系更为亲近,再说,糜夫人也早已亡故十余年,要不是由于早年糜家在刘备最落魄之际,生死相随,钱粮源源不断的资助。

恐怕,糜家现在的地位都未必有。

所以,糜芳虽然平日里跋扈,可也不敢当面与关羽硬顶。

半响功夫,堂外脚步声匆匆响起,一员军士步入大堂,先行单漆跪地行礼。

“糜将军,小人乃少将军麾下什长,此次特意返回,将重要军情所禀告,还望将军早做应对!”

话音落下,军士便在糜芳的示意下,起身跨步上前,然后从甲中取出一则信笺,转交给他。

接过信笺,糜芳连忙摊开观看着。

“啊?”

半响以后,糜芳陡然发出一声惊叫声,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惊惧。

“公安城失守,守将士仁叛变了?”

这则信笺上正是记述了公安守将士仁将举城投奔东吴的消息,故此,糜芳看罢,才会如此惊惧。

毕竟,公安是江陵屏障,此城若失,那江陵一旦被围城,也免不了被破的境地。

这也是糜芳现在惊恐的原因。

思绪半响,他不由忽然想到什么,遂道:“不对啊,关平不是随君侯正在襄樊前线与曹军作战么,为何会忽然得到公安守将士仁背叛的消息?”

这一刻,糜芳细细想着,也不由面露疑虑,问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荆州变故(二)

望着糜芳一脸茫然之色,阶下什长也不怠慢,连忙拱手将关平率众绕道南下,回返荆州的总总情况如实禀告。

话落,糜芳此时酒早已醒了大半,顿时猛然起身,往复徘徊着,神情亦是极为着急。

毕竟,士仁叛变,那江陵局势便不容乐观了!

而且,这员什长还禀告了吴军将要大举袭击荆州的消息。

这,更让糜芳感受到了危机,没有了先前的从容姿态。

“关平呢,既然他知晓了吴军将要大举袭击荆州,又得到了士仁背叛的军情,那他何时率众回返,驻防江陵,抵御吴军?”

下一刻,糜芳也不由朗声问道。

闻言,什长深吸口气,喃喃拱手道:“糜将军,少将军言,他恳求将军暂时守住江陵,务必保住城池不失!”

“如今,少将军已经率众向汉津港奔去,汉津港北临沔水、襄阳,东临夏口,为避免吴军出兵将港口夺取,切断我军与君侯的联系。”

“故此,少将军才会当机立断,领军进驻汉津港,接应君侯主力,他让小人转告糜将军,务必要领军守住江陵,等待我军主力回防,再行击溃吴贼。”

一席话落,糜芳眉宇间紧锁,沉默半响,才喃喃道:“这……这都啥时候了,如此危急存亡之际,关平竟然还有心思去据守一港口。”

“罢了,你出去吩咐本将之令,让卫士立即前去告知城中诸将以及诸公,半时辰后再郡守府内议事,就说有紧急军情商议。”

“诺。”

号令传下,这员什长感受着糜芳脸色上的严肃性,也瞬息拱手而出。

随后,糜芳轻轻坐回主位,茫然失措,仿若失魂落魄般,喃喃道:“吴军打过来了么?”

约莫半时辰,郡守府内。

此时,堂中留守诸众进皆得到指令,汇聚一堂,至于糜芳则作为留守诸将,如今关羽不在,自然当仁不让的位居主位,主持军议。

片刻后,糜芳坐定,面向诸众,眉宇间尽显忧虑之色,挥手道:“诸位,不必拘礼!”

“都入座吧。”

言语落下,阶下诸众也遂不再战力,纷纷跪坐于蒲团上,倾听着。

自从关羽北伐,糜芳作为主将留守江陵以来,便几乎未召集他们进行过军议。

如今,糜芳如此大肆的召集他们,显然是有要事。

等待半响,一员约莫四旬上下,身穿青衫官服,面容消瘦的壮汉徐徐拱手道:“糜将军,如此紧急的召集我等,可是出要事了?”

此话一出,其余诸将亦是纷纷眼神向糜芳望去,目光中露出不解之色。

“糜太守,有何事,请说吧。”

旋即,阶下另一位跪坐蒲团,年近四旬的文士,面色淡然,拱手道。

此人正是如今荆州位高权重的州治从事,潘濬。

眼见着诸将目光俱都聚集在自己身间,糜芳面上忧虑越发浓厚,叹息一声,道:“唉,诸位,本郡守刚刚收到了加急战报。”

“君侯之子,关平命麾下军士送回加急信笺,在信中言明了公安守将士仁背叛我军,将举城投奔东吴。”

“并且,孙权已经与曹贼所联合,将大举率众袭击荆州,如今局势已经陷入危机四伏的阶段,不知诸位,可有何对策?”

此话一落,府中便顿时沸腾了,帐中诸将纷纷议论起来,面上也仿若露出一丝丝惧色,心惊的各自诉说着。

“守将士仁,竟然背叛了,还要举城投奔东吴?”

“吴军居然与曹贼联合,要大举袭我荆州?”

“公安城是江陵屏障,此城失守,江陵几乎是无险可守矣!”

“接下来,我等当如何啊?”

一时间,堂中诸众议论纷纷,面露胆颤之色,亦是人心惶惶。

如今主力皆已在前线北伐,后方极度空虚,吴军要大举来袭,他们压根无从抵挡,在场诸将遂便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眼见着这股悲鸣气息有蔓延,愈演愈烈的趋势,先前的那员青衫壮汉不由面露严肃之色,拱手高声道:“糜郡守,你说这消息既然是少将军所传来的。”

“令观疑虑的是,少将军不是跟随君侯一道,再襄樊前线么,他是怎么得知吴军偷袭荆州的机密计划,并士仁背叛的消息呢?”

话落,一旁的潘濬也不由想到了这层,遂也拱手问着。

随着二人徐徐发问,刚刚心惊胆战的诸将也不由回过神来,面容松动,心神不宁的注视着糜芳。

见状,糜芳沉吟一番,遂徐徐将前因后果,关平绕道南下返回,并且又率众进驻汉津港的消息告知诸将。

听罢,众将纷纷面色紧张,下一刻则一致抱怨着:“这……少将军想什么啊,士仁既然已经背叛了,江陵的危机也将大增矣!”

“他竟然还有闲心领众进驻汉津。”

“难道,少将军以为,汉津的重要性能比江陵城?”

此时,一众江陵本就对于吴军将要大举来袭的消息给吓得面红耳赤,如今听闻关平统领着数千军卒回防,一开始还面露喜色,觉得守住荆州还是有希望的!

可现在,关平进驻汉津的消息,却如霹雳一击,将诸将重新怀着希望的心思给击碎。

“诸位,如今关平如此选择,并未回防江陵,城中守备不过三千甲士,如若吴军当真数万大军来袭,还有叛将士仁的配合,我军绝难抵挡,不知你等可有对策,守住城池不失?”

话落,糜芳细细沉思半响,喃喃询问着。

一言而出,麾下一将却是厉声道:“郡守,少将军进驻汉津,并不回防江陵,那以我军的军力,是决计守不住江陵城的。”

“那以防避免城破,我等皆丧失吴军屠刀之下,依末将之见,等待吴军大举兵临城下时,我等不妨开城归顺。”

“如此,我等不仅能保得身全,还能让城池免遭生灵涂炭,城中民众饱受战乱之苦,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时间,这员将领竟是毫不犹豫的当场劝说糜芳归顺东吴,丝毫不避讳在场诸众。

不仅如此,此将话落,竟然还有数名早已惊惧不已的将领出言附和。

顿时,投降的言论竟是充斥在整个府中。

这一刻,府中诸将却都心念异动之色,都有归顺的心思。

他们,都不想经历城破被斩杀的命运!

“一派胡言!”

“尔等焉敢?”

转瞬之息,青衫壮汉听闻投降言论,顿时便大怒不已,狠拍面前案几,怒斥着。

下一秒,他翁声道:“糜郡守,观建议,将妖言惑众,擅说投诚者,皆推出府门斩首,以儆效尤!”

一言而出,凌厉无比,极为冷厉。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荆州变故(三)

“殷别驾,此事再议吧。”

话音落下,糜芳并未接受,缓缓说着。

如今江陵城防军力不足,他也并未强烈驳回这数员将领的建议,而是做了冷处理。

此刻,糜芳心里全然有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是持续到后,城池当真不可守,那举城归顺这条路,还是有得选嘛!

“殷别驾,你既然如此自信满满,可是有何破敌之策?”

半响,糜芳目视着他,朗声道。

这员青衫壮汉,正是如今州治别驾,殷观。

曾经孙权想攻取蜀地,便打算与占据荆州的刘备联合,共同进军。

只不过,刘备怎么可能会让吴军进蜀地,殷观也献策,明面上答应联合进军,实际上则是按兵不动,让吴军独自穿行南郡伐蜀。

试想想,孙权岂会放心穿行荆州,独自伐蜀,由于刘备采纳了此策,伐蜀一事也就无疾而终了!

殷观,也因此从主薄被任命为州别驾从事。

闻言,殷观思绪万千,半响功夫后,才缓缓道:“糜郡守,其实少将军率众前往汉津,反而是明智的决定。”

“殷别驾,你此言何意?”

“少将军既然都已经知晓吴军将大举袭击荆州,他不思回防江陵固守,反而进驻弹丸之地的港口?”

“这,岂不是因小失大?”

话落,先前计议降城的将领闻讯,不由面露冷笑,讥讽着。

“是极,是极,南军侯所言不错。”

“少将军,真的太没有大局观了。”

话落,一时府中诸将也不由纷纷附和着南君侯,声讨着关平率众进驻汉津的军情。

“哈哈哈。”

“一群目光短浅之辈,你等岂能明悟战略要地?”

此时,殷观面露冷笑,阴沉着脸,目视着诸将,好似再看跳梁小丑一般。

半响功夫,他才缓缓出声,解释着:“糜郡守,潘从事,诸位将军,你等细细沉思,汉津的战略位置,再说其他。”

“汉津港,位于江陵东,距离夏口不过百余距离,是襄樊南下,水路的必经之地,也是我军唯一的港口。”

“如若少将军坐视不管汉津港,那一旦吴军趁机大举袭击,侵占港口。”

“那君侯沿水路南下,退路便断,我等与君侯的主力联系也将断绝。”

“到时候,诸位试想想,如若君侯无法回援,那就算少将军领麾下数千余众固守江陵,又能如何?”

“以吴军的军力,团团围困城池,那我军的局面便是曾经曹仁所处的境地。”

“此刻,你等还以为,少将军是因小失大,不懂兵事么?”

一席话,殷观自信满满,高声道,言语间满含着笑意。

这一刻,话音传遍府中,诸众闻听,却是瞬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着。

下一秒,沉思片刻,潘濬拱手道:“糜郡守,殷别驾分析不错,少将军这道部署的确算是深思熟虑后的行动。”

“江陵地处江汉平原之上,唯有安然让君侯率主力回防,才能凭借优势兵力,堂堂正正与吴军一战。”

“不然,一旦汉津失陷,君侯被阻隔,吴军势必会利用优势兵力,进行围城。”

“如此,我军必败矣!”

此时,眼见着阶下府中最位高权重的二人都一致肯定着进驻汉津的计划,糜芳亦不由深思起来,细细深思着这道计划。

半响,他面色陡然一变,瞬息严肃着,高声道:“殷别驾,潘从事所说不错,本郡守决议,继续加固城墙,继续加派军士防范城中防守。”

“此次,我军务必严防死守,守住江陵,等待主力回援。”

此刻,糜芳也受殷观、潘濬提醒,遂顿时奋声站立,高声下令。

指令传下,虽然还有数将忿忿不平,可也只得无奈,拱手接令。

只说,就在军议持续的同时,城中城东街道的一处尽头,一座略显简易的府邸屹立于此。

只见,这座府邸占地不大,虽谈不上破落,可也不算豪宅,与江陵各大族的府邸相比起来,反而略显寒酸。

门上府门的牌匾上,竖立着“关府”两个大字,这二字书法绝伦,字间充斥着一种气势磅礴,仿佛整座府邸都彰显着一种贵气。

这,正是关家府宅,由于关羽本就出身破落的豪族,对于所居住的宅子并未有多么讲究,像其他大族一样花红酒绿,反而是一切从简,极为节俭。

此时,关府之内,一片院落里。

一名年近二旬,天资国色,面上洋溢着丝丝笑容,乌黑的双目仿若小乔流水般飘逸,身穿一席纯白裙,全身间亦是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般,是那么的一尘不染!

此刻,这女子目光紧紧凝视着府门,沉吟半响,喃喃道:“你初从军中返回,夫君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忧?”

话音徐徐落下,这女子透露出极为关怀的言语之色。

听罢,先前回返的什长顿时面色郑重,拱手道:“少夫人,放心吧,少将军并无大碍。”

“最多不过一两日,他便将率众返回了。”

话落,这女子悬着的心才微微放下,转而嘴角露出丝丝笑容。

此女正是关平之妻,今年刚过妙龄十九的年纪,早在去年关平穿越到这时代以后,其父关羽便包办了这一场婚姻,进行完婚。

事到如今,二人成婚也已经一年有余。

虽然关平心底的灵魂是现代人士,可一年的融合、相处之下,二人的婚后生活也很甜蜜,并未有太大的矛盾发生。

故此,在关平跟随其父北伐以后,她也时常屹立于院落里,紧紧凝视着北面方向,心里思念、挂念着他。

担忧之色,久久不能忘怀!

沉思半响,这女子徐徐道:“对了,你说夫君命你托一封重要信笺与我,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话语落下,她也不由细细深思着,自家夫君可是遇见困境了,不然,以他的秉性,是不想将军情告知于她的。

“是的,少夫人,此有少将军书信一封,还请过目!”

话毕,从旁什长也不再怠慢,立即从甲胄中取出一封保存完好的信笺,并道。

旋即,女子接过信笺,并未立即拆开,而是目视什长,轻声细语着:“你,暂时退下吧,有事,吾在通告你。”

“诺。”

指令传下,什长立即拱手应诺,随即告退。

眼见着什长徐徐退出了府外,女子才不由拂步走到一旁的石凳处,轻轻入坐,然后缓缓摊开信笺,观看着。

信笺前半部分,自然是对妻子的关爱之言,女子徐徐看着,也越发动容,泪水便在眼眸里打转,看到后面,便迎来了这则信笺的重点。

“夫君,当真遇见困难了?”

半响以后,女子面色忧虑,默默嘀咕着。

这一刻,她不由想到了更多,自家夫君究竟有何困境。

信笺中,关平表示,让她注意防范城中诸将,紧盯着他们,以防勾结东吴,举城归顺。

并且,要时刻注意郡守糜芳、州治从事潘濬的动向,避免他们暗通东吴,最后,还告知她,时刻与别驾从事殷观商议。

殷商此人,绝对可靠的!

实际上,关平之所以如此相信别驾从事殷观,也是在一年来,时刻与他接触,已经深深了解了他的性格,知晓其忠义不二,对己方并无反心。

其次,殷观也是早在刘备屯驻樊城时,便归顺的老臣,他今天所拥有的地位,这一切也全耐于刘备的提拔。

故此,他如今心底只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心理,并未有其他想法。

这也是关平让其妻,凡是遇到难事,便前去找他进行商议的因素。

看罢信笺,女子也不由暗暗沉吟起来,脑海涌动,开始思索着。

“夫君,竟然开始怀疑糜郡守,潘从事了?”

“不过,夫君倒是很难冤枉人,照此看来,他们应该是有问题的。”

顿了一顿,女子徐徐道:“接下来,我便暗中盯凝一番,看他们动向如何。”

当然,作为枕边人,女子自然是相信关平的,短短一席思索,便打定了主意。

片刻后,她徐徐起身,便挥手命佣人前去召集侍卫队长前去面见她。

“少夫人,召集我等前来,可有要事?”

沉默半响后,脚步声匆匆响起,片刻功夫,百余名浑身散发着无尽气势的精锐侍卫,便一致而来,其间,侍卫队长拱手缓缓说着。

这百名侍卫,前身便是关羽引以为傲的王牌军,五百校刀手中精选而出的百余军士,充当府内侍卫,负责平日里的家人安危。

故此,他们忠诚度,战力都极为可观!

闻言,女子轻笑,喃喃道:“我召集你们前来,便是需要你们分散而出,潜伏城头之上,暗中观察诸将,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旦发现他们派遣使者出城,或者有暗通敌军的情况发生,立即报与我。”

“可有误?”

这一刻,女子也不由面露严肃,丝毫不拖泥带水,果决的下令着。

号令传下,百余侍卫除了十余名依旧防范在府中,负责府内安危以外,其余人则都分散而出,开始混入城头,潜伏着,执行指令。

只说,安排完命令以后,女子也进屋收拾一番,身穿戎装,一副女将军打扮的形象。

此刻,女子相貌又与刚才大有不同,现在的她头发盘起,一身戎装,那金灿灿的盔甲穿在身间,可谓是英姿飒爽,英气更是逼人。

要说,刚刚她还是小鸟依人的话,此刻便是一副雷厉风行的女将军。

“走,都跟随我前往别驾府,面见殷别驾。”

“诺。”

话音落下,数名持刀侍卫便护卫着女子上了马车,然后向街道上行去,逐渐消失不见。

ps:这章3000字章节。由于今天活动晚会表演,所以就只有3000字的更新了,抱歉了。

上架感言

写到这,凤溪想说,这不是我第一次写上架感言了,但是这次真的是心底五味杂陈,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口的感觉………

这本书,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有更好的推荐,更好的成绩的,然而造化弄人,也可能是时运不济吧,在推荐pk上,空降一大神、一五级大佬,凤溪和他们同期pk。

结果……不言而喻,凤溪没有了后续的好推荐,成绩自然也扑街了。。。

当然,凤溪也不怪任何人,大佬就是大佬,他们本身就有特权,这个怪不得人,同时,我也要感谢我的责编吧,虽然pk失败了,但后续也给了我几个一般般的推荐,让这本书成绩有那么丝丝回暖。

好了,不煽情了,说正事吧。。。

本书明天中午大概十二点半上架,明天凤溪会发保底五更的更新,还望各位读者能够支持凤溪,继续支持这本书,去首订,订阅,经常混起点的读者可能知道,首日订阅对一本书至关重要,这关乎着以后本书究竟是生是死。

如果首订低了,那肯定就是死了,以后就算上架,也没任何推荐,所以拜谢大家了!

另外,凤溪也希望各位读者能一如既往的支持这本书,坚持订阅,毕竟,凤溪是在校大学生,还是一名即将踏入社会的学生,经济也紧张,就希望靠这本书的稿费能维持下每个月生活费。

还望各位读者支持!!!

当然,凤溪无以为报,唯有竭尽所能,谱写好书中的每个故事、剧情,回馈你们。

凤溪,再次拜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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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七章 赵氏(求首订)

城南,殷府。

旬眼望去,并不算气派的一座府邸,规模也较为一般。

江陵城的特点便是,豪强大族一般聚集在城西,而文武官僚则大都在城南,这其实也是关羽的打算。

将豪族聚在一起,也能最大限度的掌控其信息,要是大族有反叛者,只需聚而歼之,如此,反而能够避免有漏网之鱼!

此时,台阶之上,女子身披戎装,目视远方,静静等待着,至于数名持刀侍卫则控卫两旁。

约莫等待半响,忽然间前方响声传动,车轴渐行渐进,很快便映入眼帘。

片刻功夫,一架车轴停留殷府外,数名随从便立即上前,簇拥着青衫壮汉下车,然后向台阶上行去。

这,正是别驾从事殷观。

“妾身赵氏,参见殷别驾。”

眼见着殷观已入府门前,女子也并未有丝毫犹豫,立即上前,拱手说着。

虽然关家在荆州权势滔天,可赵氏也明白,一昧的跋扈,只会给家族竖立越来越多的政敌,唯有姿态放低,与他们时常相交,才能让荆州文武不排斥关家都督州郡。

这,也是一年来,关平一直努力的方向。

所谓妇从夫随,赵氏此时也自然当先,拱手行礼。

话落,殷观陡然面色一变,立即返礼,道:“少夫人,你如何前来观之府邸了,可是有何要事?”

闻言,女子沉吟半响,徐徐道:“殷别驾,妾身是受夫君委托,前来与你商议要事。”

“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别驾你看?”

话音落下,这席话语已经说得极为明显,殷观闻讯,立即向周边随从,下令着:“你等据守府门外,如有宾客盈门,便推辞吾身体不适。”

一声令下,他则返身,拱手道:“少夫人,请进吧!”

“我等府中一绪。”

听罢,双方侍从都据守府门,二人则一道径直入府,前往内堂。

内堂,在外堂之后,此时却是大门紧闭,女子与殷观分坐次坐定。

殷观当即道:“少夫人,少将军是遇见困难了么?”

闻言,女子面色淡然,平静如水,轻声道:“殷别驾,并未身陷困境,如今夫君率众已经抵达江陵城外数十里处。”

“什么?”

“少将军,已经抵达城外了?”

闻言,殷观陡然面色大变,满脸惊讶,他脑海里开始寻思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须知,先前郡守糜芳才召集他们进行军议,关平派遣军士回返,命他们紧守城池,他已经率众大举进驻汉津,接应北伐主力军。

可现在……却是,情况不对啊!

“殷别驾,你这是为何,夫君回军了,我军防守大增,面对即将来袭的吴军,不应该胜算大增么?”

此时,赵氏眼见着,不由缓缓问着。

话落,殷观面色尽显无奈,喃喃道:“少夫人,先前少将军派遣军士回返,禀告糜郡守,他将要率众进驻汉津,据守港口,接应君侯。”

“还让我等务必要撑住吴军的大举进攻,等主力回援。”

“可少夫人,你现在却说少将军已经在………”

后面言语并未明言,可赵氏也是聪慧之辈,也立即便明悟了他的意思。

简而言之,便是她与他们收到的情报不同。

一席话语,赵氏也开始徐徐思索着,自家夫君的打算。

半响,她略有所悟,遂道:“殷别驾,夫君告知于妾身,让我时刻防范着糜郡守、潘从事。”

“并对军中诸将时刻严密布控,谨防他们背叛,暗通吴军。”

话音落下,殷观闻讯,陡然间面露大喜,他终于弄懂了,为何关平要假传情报,说是率众前往汉津了。

先放出风声,公安守将士仁已经举城投奔,然后又大肆告知吴军将大举来袭,后又告知城中守将,自己并不立即回防,而是要去进驻要地汉津港,接应主力。

试想想,这一连串的打击下,城中势必有心智不坚定者,将会因畏惧之下,而秘密与吴军暗通书信,表忠心。

实际上,关平此刻就隐藏于城外,凡是暗通东吴的信笺,必定会全部被截获,如此,便能轻而易举间,将城中叛逆者给一一纠出。

正所谓“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细细想来,关平如今的计划便是先一网打尽城中叛投者,肃清隐患,然后在全力防守城池,抵御吴军。

半响无语,殷观细细沉思着,联想到刚才其妻的话语,他总算是明悟了关平为何要假传消息。

这,就是在迷惑城中,想以此引出叛投者!

“少夫人,少将军高见也。”

此时,殷观也将自己的一番思索,一言一语告知赵氏,然后道:“今日军议,的确有数将得知士仁背叛,东吴将大举来袭的消息以后,心生畏惧,蠢蠢欲动,竟然当面劝降糜郡守举城投奔吴军。”

“照此看来,少将军的计略真的毫无问题,守江陵,清楚叛逆,刻不容缓。”

这一刻,殷观亦是面色坚决,肯定了关平的计划。

顿了顿,他又说着:“糜郡守恐怕也有问题,先前军议,他竟然对要投降的数将进行了冷处理,并未立即斩首,以儆效尤!”

“依观猜测,他恐怕别有所图,想必是在坐观局势之变,如若吴军当真兵临城下,而己方又不可守时,他恐会率众举城投奔,保住性命。”

“这算是他给自己留下了退路,故此才会对投降的将领网开一面。”

“如今想想,想必糜芳必定会放任城中叛逆者联络暗通吴军,而不闻不问。”

“至于潘濬,以观猜测,此人典型的投机取巧者,荆州于我军手上,他便会效力我军,至死不渝。”

“可一旦我军兵败,荆州失陷,为了保全家族,恐怕他也会毫不犹豫投奔东吴。”

一席话语,殷观缓缓提出了观点。

话落,赵氏思索一番,喃喃道:“殷别驾,照此看来,如今我军局势已经不容乐观矣!”

“夫君既然并未进驻汉津,那汉津港口便随时都有被袭击的危险,关键时刻,君侯主力兴许会被阻截于汉水之上。”

“那,我军守备实力便不足矣!”

“一旦吴军大举围城,局势危矣。”

一时间,赵氏毕竟出身将门世家,眼界自然不弱,徐徐便将数道关键问题提出。

“少夫人,所以观决议,我等背着糜郡守,悄然派遣军士出城西进,前往蜀中求援告急,请求援军。”

“另一面,少夫人,也由你暗中与城外少将军相联系,让他能够时刻知晓城中的局势,能够在关键时刻,进城平叛。”

话音落下,赵氏徐徐听闻,也果决道:“照此看来,也唯有如此了。”

半响功夫,二人再次商议一番,便制定了策略。

第一百十八章 谋而后动

江陵城。

“哎,你们听说没有,听说吴军已经大举集结,逆江而上,打过来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

“何至于此,我还听到,驻防公安的守将士仁竟然已经背叛,将举城投奔吴军。”

“什么,士仁都背叛了,他可是资历雄厚的老将,连他都暗通吴军,那此战………”

只说,军议结束不过一夜,吴军来袭、士仁背叛等消息便不经奔走而至。

城中军营、城头驻防军士听闻以后,大都面露忧色,特别是得知士仁背叛的消息以后,更是惊恐万分,面露惧色。

毕竟,如今主力北伐,后方空虚,吴军大举袭击,仅凭他们压根不能抵挡。

甚至于,谣言愈演愈烈,片刻功夫,这则消息更是在城中掀起轩然大波,百姓纷纷人尽皆知。

这一刻,众多民众面露惧色,担忧吴军打过来,会进行屠城,他们更是拖家带口奔在街道上,想出城向西而行,逃难蜀中。

当然,针对这一局势,郡守糜芳也强力镇压,禁止百姓出城。

也由此,百姓民怨越发沸腾,江陵城一时仿佛间陷入了摇摇欲坠的境地。

城池,逐渐不稳!

江陵城东,外围数十里地,废弃沼泽地。

如今,数千荆州军卒正隐藏于此,静待着时机。

这,正是关平所领部众。

当时,江面之上,关平临机所想,然后与邓艾所合计的策略,大体便与殷观所分析的并无太大区别。

关平,就是想利用吴军大举来袭的消息,营造己方守备困难的境地,然后诱出叛逆者或者决心不坚定者,将之一网打尽,肃清城中隐患,再行守城。

故此,早在计划制定后,关平便未继续沿水路通往江陵,而是半道便绕道弃舟上岸,从华容这陆路行进。

然后,便隐藏军士于这片废弃之地,等待时机。

约莫良久,远方数道人影悄然而来,半响功夫后,邓艾跨步前来,拱手禀告着:“少将军,少夫人刚刚已经派遣军士前来,艾已经了解清楚。”

“江陵城中,已经全城知晓了吴军率众袭击,士仁背叛的消息。”

紧接着,邓艾徐徐拱手禀告,将江陵城中所发生的情况一一汇报。

听罢,关平沉吟不语,暗暗思绪着。

“乱吧,所谓不破不立,等我军摸清了城中暗通吴军的奸细以后,再忽然回军,稳定局势。”

“如此,江陵上下才会更紧密团结,这对于接下来的守城战也越有利。”

说到一半,关平也面露忧虑,喃喃道:“不过,如今吾唯一担心的还是汉津方向,不知父帅能否先行回军。”

“要是吴军先行袭击,那此战便难矣!”

这一刻,关平也不由感受到了乏力,一拳难敌双手的能力。

虽然,关平也知晓汉津的重要性,可他却不敢真的率众进驻汉津港,毕竟,江陵才是荆州军基本盘。

荆州军的全军将士,皆在江陵。

一旦城池有失,那荆州军将不战而败!

故此,就算知晓汉津战略意义重大,己方水军要屯驻于此,才能与吴军在江上抗衡。

不然,汉津若失,荆州水军便类似没有了双脚,只得纵横陆地。

闻言,邓艾凝思,喃喃道:“唉,少将军你也尽力了,汉津也的确是没有余力顾及了。”

“现在,唯一能够寄托于的便是希望君侯能率众提前吴军一步,回防吧。”

事到如今,他们都不敢心存侥幸,吴军不会夺取汉津。

思索半响,关平喃喃道:“士载,你前去告知军士,让他转告少夫人,继续防范糜芳、潘濬,以及诸将。”

“诺。”

号令传下,邓艾拱手应诺,告退。

等待邓艾跨步离去,关平又面露忧色,忧虑着城中局势,以及诸将的情况。

“按照所汇报的情报来看,如今糜芳是给自身留了一条退路,潘濬则是暂时无碍,至少荆州不失,他忠臣还是能够保证的。”

“目前来看,就看军中究竟有多少暗通吴军的奸细了。”

此时,关平面目严肃,喃喃细语着。

实际上,他怀疑潘濬的原因,也在于原史上,潘濬投降东吴以后,尽数将蜀汉的军事布防告知了孙权。

此举,让荆州直接在短时间内,便全境被吴军夺取。

正是如此,关平心底极不放心,潘濬是一个忠臣。

如今,他已经掌控了江陵东进的陆路、水路,只要城中奸细胆敢联络吴军,那几乎是来多少俘获多少。

“现在城中乱局,是暂时管不了。”

“只有先肃清了内部奸细,再谋而后动,稳定局势了。”

一时间,关平徐徐思索着。

随后,悄然出城汇报的军士得到回复,又再次悄无声息的除了沼泽地,回返而去!

同一时间,公安城。

城下,数百只轻舟停靠岸边,城下,八千吴军士卒正结阵而立,前方,一身戎装的吕蒙面色凝重,紧紧凝视着城头上方。

“都督,不必如此忧虑,士仁此次必不敢玩花样。”

片刻后,从旁陆逊面色淡然,轻声说着。

话落,不等吕蒙回应,陆逊面容淡定,持剑缓步上前,抵达射程之外停下,朝城内高吼着:“城上守军听着,吾为东吴将军陆伯言,乃是你家将军好友。”

“你等速速前去禀告士将军。”

话音落下,城头守军士卒神色略微有丝触动,不过沉吟片刻,一员军士便准备下城前去通禀。

自从那日夜晚,士仁正大光明与关平翻脸后,城中凡是忠于荆州军的军士都已经被清剿一空,如今的军卒,进皆是嫡系,愿意跟随叛乱的。

故此,他们并不是那么排斥吴军。

“不用了。”

就在那员军士正准备下城时,一记喝声瞬息响起,随后,士仁的身躯便徐徐出现于城头上。

登上城头,旬眼望着下方的陆逊片刻,才拱手行礼着:“陆将军,末将有礼了。”

“只是不知大都督何处?”

一记回应,吕蒙面色松动,遂挥枪上前,抵达陆逊从旁,高声道:“吾便是吴军大都督吕蒙,士仁,我等大军已至城下,你还不开城接应,更待何时?”

一声高喝,极为严肃、冷厉,言语间透着丝丝阴冷。

一时间,士仁却是感觉背脊透着丝丝寒意,可却是不敢怠慢,立即挥手示意军士,下令道:“开城,接应!”

ps:先两更,剩下下午更新。

第一百十九章 以城换子(第三更)

“咯吱,咯吱。”

号令传下,厚重的公安城门轰然打开。

“儿郎门,随本将冲进城,控制城池。”

此刻,阵中甘宁手执战戟,艺高人胆大,先行领本部兵力,入城探查而去!

虽然,他们都坚信士仁献降是真,可关乎全军性命攸关之事,吕蒙、陆逊也不敢轻敌大意。

故此,城池才刚刚打开,甘宁便领会其意,先行前去探路。

等待半响,甘宁孤身一人,执戟屹立于城门处,朗声道:“大都督,入城吧!”

一记高喝声,吕蒙眼见着神情自信的甘宁,知晓他已经排除了城内埋伏的问题,遂也不再犹豫,挥枪道:“全军,入城。”

指令下达,徐盛、潘璋,朱然等将尽起本部兵力,按部进入。

此刻,眼见着吴军已经大举进入,士仁立即奔下城头,屹立城门处接应着。

这一刻,他已经开城归顺,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讨好吕蒙、陆逊,让他们能够将自身功劳推举给孙权。

半响功夫,远远的,吕蒙、陆逊并向走来,士仁连忙堆着笑脸,迎上前去,拱手道:“降将士仁参见大都督,陆将军。”

“公安城,是江陵屏障,还望陆将军能遵守约定,向吴侯肯定末将的功绩。”

一席话落,陆逊面色变幻,知晓此刻士仁对于己方还有用途,遂满脸笑意,道:“士将军还请放心,逊自然不会食言。”

“此战结束,回返京口,逊便请求吴侯给士将军加官进爵,以正你的献城大功。”

此话,他说得极为郑重,神情吐露,好似情深意切般。

不过,士仁也年近五旬了,经历的人情世故自然丰富,岂会受这番话蒙蔽,故此,他话音一落,便拱手道:“大都督,末将已如约举城投奔,还望都督能够遵守诺言。”

闻言,吕蒙楞了一下,一时还未想起来,从旁陆逊轻声提醒一句,才瞬间反应过来,大笑道:“当然,当然!”

“士将军,乃我军功臣,我等自然不能亏待。”

“令子,本都督已经带来了。”

话落,长枪高举,身后百余军士便押着一员年纪二五左右,身躯间的铠甲破烂不堪,发鬓也极为凌乱无比的青年行来。

片刻后,那青年立即喜极而泣,激动的大吼着:“父亲,父亲。”

闻状,士仁原本面如死灰的脸颊瞬息大变,仿若重新恢复了活力般,目光转动,高声道:“军儿。”

旋即,士仁激动之余,却是直接奔过去抱住了其子,不由老泪纵横,悲痛道:“还好军儿,你并无大碍,不然你让为父怎么独活啊。”

士军,正是士仁独子,正是因为只有一子,故此从小到大,他才会万分宠耐,对于其安危自然是极为上心。

只不过,早在半年之前,其子却是伙同城内一众豪族的子嗣外出游玩,可却是不知节制,不幸深入东吴境内,随之则被扣押。

后面,在得知士军竟是士仁之子后,吕蒙便上报孙权,禀告此事。

故此,早在半年之前,士仁便私下与江东方面有了交集,一直在交涉,直到襄樊大战爆发,关羽率主力北伐,吕蒙计定袭取荆州的计划以后。

便让陆逊联络士仁,让其暗暗等待时机,再关键时刻,举城投奔。

不然,以士仁的资历,不到迫不得已之际,又岂会轻易投降?

事实上,所谓的与关羽关系不睦,嫉妒他身居高位,这其实只是士仁投奔吴军的契机罢了,真正的爆发点还是独子被俘,无奈献城归顺。

毕竟,士仁如今已经年过五旬,却只有一子,丧子之痛,又如何能够承受?

先前,士仁满面自信的向关平倾诉自身只要举城归顺,便能在东吴阵营如鱼得水,官封大将军。

这些也只是士仁为了掩盖其子被俘的事实,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颜面而已。

毕竟,他堂堂的一介公安守将,竟是连自家儿子都看管不住,传将出去,外人又将如何议论?

连人都看不住,又岂会能镇守一方城池?

这势必会遭到外人诟病。

眼见着士仁父子相互抱头痛哭,吕蒙面色淡漠,向从旁卫士下令道:“一会等他情绪好了,命他前往公安府邸。”

“诺。”

号令传下,吕蒙命陆逊接管军卒,指挥诸将领众入城,而他自身则孤身一人,快速离去!

一时间,陆逊及诸将,却都是满脸不解,心生疑虑。

“大都督,为何如此急躁的离开?”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罢了,诸将也并未在意。

花费半响时间,吴军终于全军入城,陆逊下令分兵驻防了武库、粮库,安排了驻防军士,将城防治安继续稳定下来,并且三令五申,严令禁止抢掠百姓,违令者斩的军令。

一时间,公安城再次风平浪静,好似并未发生什么一般!

良久,公安府,大堂。

“陆将军,末将已经到了,不知大都督可有要事?”

匆匆步入府中,士仁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拱手行礼,说道。

闻言,位居主位的陆逊见状,遂面色轻笑着:“士将军,不必如此拘礼!”

“你乃我军大功之臣,快快入坐。”

“如今大都督还未前来,我等先等待片刻。”

一席话落,眼见陆逊如此盛情,士仁虽摸不着头脑,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得走到一旁案几处,跪坐于蒲团上。

约莫等待半刻钟,吕蒙才一身戎装,神色自若,高昂的迈着脚步行入府中。

每走一步,都彰显着他盛气凌人的姿态。

只不过,陆逊却是心下一沉,却是发现了端倪,吕蒙脸庞上,隐约间苍白无力,好似弱不禁风。

“大都督,这是怎么了?”

联想着吕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陆逊知晓如今士仁便在从旁,也不方便细问,便不动声色的起身,拱手道:“都督,请上坐。”

话落,陆逊跨步下台阶,走到一处案几旁,跪坐于蒲团,等待吕蒙入坐主位,静待着他发言。

沉吟半响,吕蒙面容松动,轻笑着:“士将军,你驻防公安,可曾发现数日前,关平率众逆江而上,穿过了公安城,前往江陵?”

闻言,士仁想了片刻,喃喃道:“大都督,两日前,关平的确率领了约莫五千军士抵达城下,意图进入城中,掌控城池。”

“当时,他便对末将已有怀疑之色,幸亏我当机立断,出其不意消灭了城中负隅顽抗的荆州军士,禁止关平入城。”

“这才保住了公安,不然,今日恐怕末将早已成为无头尸首,大都督也不可能兵不血刃便取了这座重镇。”

顿了顿,士仁又说着:“只是,关平无法入城,他也并未继续沿江而上,回防江陵。”

“并未回江陵,那他去何处了?”

话落,还不待吕蒙出言,一旁的陆逊便急切相问着。

ps:晚上还有两更。

第一百二十章 袭汉津(第四更)

随着陆逊发问,主位之上的吕蒙亦是面露疑惑,虽未出言,却也用尽显疑虑的目光紧盯着士仁。

见状,士仁长吐一口浊气,拱手道:“大都督,陆将军,关平再率众离开公安城以后,末将便暗中派遣斥候,严密监控。”

“在向江陵行进的江水半道上时,荆州军却是忽然调准方向,向东北部方向行去。”

“末将事后细细思索下,才想明白,关平这是率军进驻汉津港了。”

“汉津港?”

闻言,吕蒙喃喃嘀咕一句,遂挥手打断了士仁的解释,便猛然低头望着身前案几之上所铺着的地图。

盯凝半响,他又沉思一番,暗暗道:“汉津相隔夏口不过百余里,如今关平提前进驻港口,难道是担忧我军会突袭?”

细细思索一番,吕蒙晃了晃脑袋,遂目视着士仁,微笑道:“士将军,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等便不打扰你了。”

话落,士仁也明白这是吴军诸将要进行军议,可现在自己身为降将,没有话语权也纯属常理,故此也拱手应诺退却。

眼见着士仁离去,陆逊面露忧色,顿时大惊,高声道:“都督……”

只说,就在这一瞬间,主位之上的吕蒙却是一大口污血“噗嗤”而出,吐落在地,更是连连剧烈咳嗽着,脸上也露出丝丝汗滴,面色苍白如纸。

好半响,咳嗽才稍微停歇,吕蒙稍微休息一番,擦拭着脸上汗珠,才挥手道:“伯…伯言,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出去,蒙担忧会扰乱军心,让军卒士气大受打击。”

“你也不要通禀主公,如今正值取荆州关键之际,吾担忧主公得知了我的病情后,会下令让我返回吴中养伤,反而让取荆州功亏一篑!”

“我军等这一次机会,等了十余年,不可轻易放弃,此次必将要全据长江,割据江南。”

这一刻,吕蒙也是丝毫不在乎自身的病情,言语坚铮,朗声说着。

闻言,下首的陆逊却是忽然沉默了,徐徐望着吕蒙一脸的决然之色,想着他是在忍受着病痛的折磨过程中指挥作战,心底便不由心生佩服。

“主公啊主公,大都督忠心天日可见,此次一旦取了荆州,你务必要广召名医,全力救治他的病情矣!”

此时,陆逊也不由暗暗想着。

半响,吕蒙强撑着向从旁卫士,朗声下令:“你等速速前去通禀诸将,迅速前来府邸军议,有要事宣布。”

“诺。”

号令传下,两名卫士拱手应诺,便前去传令。

此时,陆逊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都督,你这是打算领军突袭汉津港了?”

“是的。”

闻言,吕蒙肯定了一句,然后说着:“吾也是刚刚在听闻士仁的禀告后,才偶然所想到这则策略,先夺取汉津港,可能更有利于我军拔取江陵城。”

“伯言,你想想,江陵乃是坚城,如今关平先行返回,虽然并未回防,但蒙想,恐怕如今城中都已经知晓了我军来袭的消息了吧?”

“蒙以为,我等事先所制定的趁其不备,偷袭荆州的计划,如今应该失效了,江陵强攻是必定的。”

“只不过,蒙十余年前,曾在周都督帐下为将,跟随他对战曹仁,围攻南郡时,深知江陵城的坚固,强攻极难。”

顿了顿,吕蒙自嘲一番,遂道:“论统兵作战能力,蒙远远不如周都督,连他都在曹仁孤立无援,内外断绝的情况下,耗时一年,拼尽自身受重创的界地,才艰难拔取南郡,据有荆州。”

“如今,我军面对更为强悍的荆州军,想要强攻,恐怕更难。”

“故此,蒙想假意打着逆江而上,兵威江陵的计划,实际上则是暗中出兵疾驰,趁机将空虚的汉津港拿下。”

闻言,陆逊不由面露疑虑,拱手道:“可是,都督,士仁先前禀告,不是说关平率众先行进驻汉津港了么?”

“现在,我军应当趁关羽还未得到消息回防之际,趁机渡江过江北,夺取空虚的江陵,方为正道啊。”

话落,吕蒙却是一副异样的眼神,紧紧凝视着陆逊,半响,陆逊疑虑,喃喃道:“都督,你这……”

“哈哈哈。”

旋即,他收回目光,说着:“伯言,你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矣!”

“关平,这小子虽然年纪尚轻,可他却多谋善断,先是十日破襄阳,紧接着又率众孤军伐许,并且还全身而退。”

“随后,又在举口方面引起了我军与曹军的相互敌视,趁机穿行两军边境,回防荆州。”

“不仅如此,更在三江口水域全歼蒋钦将军所部,这等智谋,绝不能等闲视之!”

“伯言,日后你如若对上关平时,必定要万分谨慎,千万不要陷入他的算计里面去,纵观他大胜的数场,无一例外不是抓住了与他对敌的弱点,然后趁机大破之。”

顿了顿,吕蒙轻笑着:“所以,如今我等如若真的坚信他进驻汉津港,才是真的中计了。”

话落,陆逊沉思半响,也瞬息恍然大悟,喃喃道:“都督,你是说,关平假意向汉津方向只是为了迷惑士仁,迷惑我等。”

“实际上,他半道上早已改道,趁机弃舟上岸,从陆路返回江陵了?”

闻言,吕蒙想了向,颔首道:“也不一定,以关平的聪明,他肯定也知晓汉津港的重要性。”

“毕竟,汉津港除了与夏口相邻以外,也是襄阳沿水路南下的必经之地,更是南郡唯一的一道港口所在。”

“你想想,汉津一旦失守,那荆州水军也势必将毫无用武之地,从此,长江之上,岂不是任由我军纵横驰骋?”

“故此,蒙以为,关平不会完全放弃汉津,他应该会派遣一支偏军屯驻汉津港,接应关羽主力军团。”

“而我军,此刻最主要的便是,要先关羽一步,提前赶往汉津港,夺取港口,切断荆州军主力与南郡的联系。”

“然后,我军主力再趁机渡江,兵临城下,将江陵四周的据点一一拔取,将之变为孤城,利用优势兵力,团团围困。”

“如此,夺取荆州,方才有一线生机!”

一席话语落下,陆逊此时也不由心生赞佩了,吕蒙的这道计划的确是很完美。

实施起来,只要能够据守汉津港,将关羽阻截在港口之外,己方便能肆意围困江陵。

“大都督,果真高见,逊不如也!”

沉吟半响,陆逊面露苦笑,由衷的拱手道。

只不过,吕蒙却是并未居功,面色淡然,轻笑着:“伯言,不必如此谦逊。”

“吾之所以能临机应变,思索到新的策略,在于这十余年来,对荆州山川地利的了解。”

“早在当初主公借荆州于刘备时,周都督临终前紧紧拉着我的手苦苦哀求,定要夺回荆州。”

说到此处,吕蒙却是不由忽然面容松动,眼眶却是湿润了,泪水在眸里打转着,思绪仿若早已飘远,轻声道:“大都督这道遗嘱,虽时隔十余年,可吾却依旧历历在目,至今都还记得都督那极为不甘的神色,而含恨而终!”

“南郡,是都督拼尽全力,以自身性命强取的,本是为了作为西进益州的前哨,可却是没想到,主公当时竟然将荆州借给刘备,直接断送了都督夺取蜀中,以图天下二分的梦想。”

“故此,蒙自从那一刻起,便一直静心钻研着荆州的山川地形,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夺回荆州,完成都督的遗嘱。”

“所以,此战吾苦心期盼了十余年,这一次,蒙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势必要夺取荆州,手刃关云长,以之首级告慰都督在天之灵!”

此时此刻,吕蒙不由面色严肃,时常追忆着过往。

从旁,陆逊虽不是当事人,可也能够感受到他此刻心底那份沉甸甸的决心。

片刻功夫后,吕蒙忽然抬首望着下首陆逊,徐徐道:“伯言,你聪明伶俐,才智过人,如今所欠缺的不过是实战能力。”

“只要日后在军伍磨炼数年,成就必定再吾之上!”

“你日后必定能出将入相,作为主公的顶梁柱。”

“如若……如若某一天蒙故去了,还望你能竭尽全力辅助主公,守住江东基业。”

这一刻,吕蒙眼神郑重无比,紧紧凝视着他,言语坚铮而又恳求着。

二人谈论半响,忽然脚步声匆匆响动,随后,卫士进府拱手道:“大都督,陆将军,诸位将军已至府外求见。”

“那,迅速召集他们进府。”

“诺。”

卫士拱手应诺离去,半响,诸将进皆一致进入府中,一致拱手行礼。

“大都督。”

旋即,吕蒙也不再继续打哑谜,开门见山的将事先制定的袭取江陵计划所改变,然后临机偷袭汉津港的消息告知了他们。

随后,并将袭取汉津的理由告知诸将。

半响后,甘宁面色大笑,高声道:“哈哈哈,都督此策,可行!”

“只要我军能将关羽那匹夫阻拦于江水上,那江陵城便旦夕可下。”

“都督,末将甘宁,愿请战袭取汉津,阻截关羽。”

顿时间,一身戎装,面色严肃的甘宁,率先拱手请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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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控局

一席话落,甘宁斗志昂扬,当先请战。

紧随着,身披朱红战袍,年过三巡的中年壮汉亦是瞬息站出,拱手道:“大都督,末将朱然请战。”

“末将徐盛请战。”

短短片刻功夫,诸将自信满满,高声道。

话落,吕蒙徐徐起身,眼神环顾四周,遂道:“你等请战可要想清楚了,率众袭击汉津港,可不仅仅只是攻占那么简单。”

“如若不出所料的话,得到我军攻略荆州的消息以后,前线关羽必定将率主力军沿水路南下。”

“届时,汉津作为南郡唯一的港口所在,必将直面遭受荆州军主力的猛攻。”

“关羽之骁勇,天下闻名,你等当真不惧?”

话音落下,府中顿时陷入了沉寂,刚刚还一脸面露战意的诸将,却是瞬息间熄灭了数分。

那可是关羽啊!

万军从中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前段时日又创造了水淹七军,声势威震曹军。

此等战功,声名赫赫,吴军诸将又焉能不惧?

见状,吕蒙凝眉,心底暗暗叹气,轻微摇头。

显然,诸将的表现,他很不满意。

“哈哈哈。”

就在他失望之际,甘宁一声豪迈的大笑打破了宁静,高声道:“大都督,末将甘宁愿领军前去攻占汉津,阻拦荆州军。”

“不就是关羽么,一介匹夫罢了,此战,吾势当生擒之!”

一席话语,甘宁坚铮有力,浑身气势暴涨。

下一刻,众将也纷纷受之鼓舞,纷纷拱手请战着。

“我等请战,此战必定擒获关羽,还望大都督批准。”

一时,高昂的请战声彻响在府内。

闻言,吕蒙、陆逊面露笑意,对视一眼,吕蒙则顿时严肃起来,厉声道:“本督决议,以陆逊为将,领甘宁、徐盛,并五千军士立即动身,袭取汉津港。”

“诺。”

号令传下,陆逊、甘宁,以及面色严肃的徐盛纷纷拱手应诺。

“朱然,你随本都督一道,屯军公安,整顿治安,厉兵秣马,等待主力军抵达,再西进取江陵。”

“诺。”

随后,吕蒙徐徐躬身行礼,朗声道:“诸位,此战,事关我江东国运之战,只可胜,不可败!”

“还望诸君用力,吾再此拜托各位了。”

“还请都督放心,我等定当奋勇争先,击溃荆州军,生擒关羽。”

言语落毕,诸将也纷纷高声附和。

同一时间,江陵城外,废弃沼泽地。

“士载,这两日来,城中局势如何了?”

此刻,关平、邓艾屹立一处,交谈着。

闻言,邓艾拱手道:“少将军,据少夫人所传递的消息,她已经与殷别驾制定了详细的计略,现在计划已经进入正轨,凡是有嫌疑的将领,都已暗中安插了暗哨监视。”

“局势可保无虞,他们没有机会开城献降。”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其次,为了以防不测,少夫人已经派遣军士暗中出城,沿着夷陵西进蜀中,面见汉中王,禀告实情,请求援助。”

“只是……”

最后一语,邓艾却是面色凝重,言语道断,却是半响说不出口。

“士载,沉重可是有何变故?”

眼见着邓艾神色不对,关平面目严肃,沉声道。

闻言,他不由长吐口气,遂道:“少将军,据所传回的消息来看,由于糜郡守下令强制禁止百姓出城逃难。”

“如今,江陵城中已是人心惶惶,艾担忧持续如此,届时会生出民变矣!”

“少将军,不得不防啊!”

一席话语,关平听罢,细细沉吟着。

半响,他挥手喃喃道:“此事,暂时无碍。”

“相比起清除城内暗通吴军的奸细,民患尚在其次。”

“等奸细剿除,本将再率众回防,颁布惠民措施,在已安民众之心,更容易便平息下去。”

“士载,你不用太过在意!”

话落,关平面色淡然,眼神里透露着极为自信的目光,遂不再继续诉说这话题。

“士载,我军遍布于江面上,以及陆路上的暗哨,可否有斩获?”

闻言,邓艾遂不再想其他,面色陡然郑重,拱手道:“少将军,昨日有数名军士企图顺江直下,向公安方向行去。”

“却被我军暗哨给截下,搜身以后发现,果真是江陵一些将领暗通吴军的信念。”

“观信来看,暗通吴军的大部分将领都出自长沙、桂阳等郡。”

“少将军,艾以为,这会不会是孙权暗中诱降他们?”

徐徐一语听罢,关平皱眉,紧紧思索着。

“此事暂时不管,继续加派人手,巡防陆路、水路,务必不要有漏网之鱼!”

“诺。”

指令下达,邓艾也不怠慢,便领命告退,前去进行布置。

等待邓艾徐徐离去,关平目光凝视,脑海中思绪万千,轻声道:“目前来看,计划都在掌控之中。”

“现在,就不知晓父帅能否先吴军一步,进驻汉津港。”

想到此处,他也是面露忧虑,喃喃思索着。

毕竟,关平知晓汉津港的重要性,己方绝不能丢失,可他却也分身乏力,不能率众亲自进驻港口。

毕竟,相比汉津,江陵城才是核心。

不仅仅只是城中有己方全军军士家眷,更是由于江陵城地利的因素。

江陵,西接宜都郡,夷陵、巫峡,是与蜀中联系的关键所在。

事实上,荆南四郡全部合起来,其重要性也远远比不了南郡。

因为,只要江陵城在手,那蜀中便相当于有了二路北伐的路线,而不仅仅只是出秦岭,伐关中。

可一旦江陵城失守,那就算四郡皆在手,可孤立无援之下,四郡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关平,正是再权衡了江陵的重要性,才毅然的放弃了汉津,保江陵的方案。

只不过,他也同样心存侥幸,希望己方主力能够先一步,回防。

时间徐徐相过,夜色散去,又一日。

这日清晨时分,负责水路、陆路布防的孙狼、庞德一致来报,言他们晨时又捕获了企图联络吴军的使者。

片刻后,关平手拿着各信笺,大致扫了数眼,心里隐约有数,颔首道:“孙狼,庞德,前去召集诸将前来吧,我军回城的时间到矣!”

“诺。”

半响功夫,诸将一致聚齐。

“诸位,这两日来,自从江陵城得知士仁背叛,吴军将大举来袭的消息以后,守备军卒中有数将竟然暗藏反心,暗通吴军。”

“想以打开江陵城为代价,换取他们的荣华富贵。”

“诸位将军,你等可否答应?”

话音落下,关平徐徐将近日来所截获的信笺一一拿出,命诸将传阅察看。

看罢,孙狼本就是民众出身,脾气火爆,怒骂着:“这群胆小如鼠之辈,岂配成为荆州将领?”

“国难当头,不思报国恩,守住荆州,却是吃里扒外,暗通贼军。”

“少将军,末将请求,立即回返,诛杀奸细。”

一声怒喝声,约有数将也是面露决然,一致附和着:“孙将军说得有理,此等贪生怕死之辈,理当迅速斩杀,以儆效尤!”

这一战,自从八月底,军中诸将皆跟随关平征战以后,这短短的一月多时间,他们便受其人格魅力所折服。

计破襄阳,孤军伐许而全身而退,假途灭虢迷惑陈群撤军,举口挑起曹孙守军的仇恨,最后更是设计于三江口,以众击寡,全歼数千吴贼。

正是这总总战绩,让诸将纷纷对他赞佩不已。

故此,连年的胜利,诸将也是逐渐蜕变着,铁血无比。

话落,从旁庞德拱手奋声道:“少将军,你准备何时回军?”

“今夜。”

闻言,关平面色不变,肯定着。

顿了顿,他才解释着:“本将便是要趁夜回防城中,让暗通吴军的奸细措手不及,再睡梦中将他们擒获,然后处以极刑,威慑其余军将。”

一席话语,诸将才渐渐打消了疑虑。

旋即,关平目视邓艾,道:“士载,先安排斥候悄然返回江陵,秘密与暗使接头,让少夫人、殷别驾做好准备,趁夜迎接我军回归。”

“诺。”

闻言,邓艾面色坚毅,拱手道。

此时,眼见着邓艾身间气势越发浓厚,面色也逐渐趋于冷静,关平心底也暗喜,轻声沉吟着:“邓艾,看来是在逐渐成长,并未废掉。”

自从收复邓艾以后,关平一直以来忧虑便是,他在离开原本的栖息地以后,会无法成为原史上的名将。

可如今事实证明,名将就是名将,只要有出色的天赋,以及后天的努力,就算环境不尽相同,可依旧能够成长起来。

军令安排下去,荆州军卒继续隐藏,暗暗等待着夜色降临。

………

江陵城,关府。

内堂中,赵氏与一名年近五旬、面色老态,遍布着满脸皱纹的老妇对坐,交谈着。

这老妇,正是关羽之妻,关平之母,胡氏。

“琳儿,你与殷别驾所暗中制定的这则计划当真可行么?”

“这一旦受察觉,势必会让他们提心吊打,铤而走险,提前叛乱,控制城池矣!”

“如今平儿还未率众回防,一旦程咨遭受叛乱,那我军可麻烦也。”

一席话语,胡氏目视着赵氏,言语略显担忧的说着。

闻言,赵琳面容轻笑,道:“母亲,你便放心吧,我等安插的暗哨天衣无缝,叛将定然无法察觉。”

“而且,如今夫君便隐藏于外围,他们所派遣而出的联络使者,压根无法暗通吴军。”

“故此,我等目前最重要的便是要掌控叛将越多的信息,如此,夫君回防后,才能名正言顺,剿除这批奸细,彻底肃清城中。”

话落,眼见着她信心满满,胡氏也心安不少,遂道:“老身对于军政一事也一窍不通,如今夫君与平儿都不再城内。”

“琳儿,你出自将门,如今城内安危便交与你了,务必不要让暗通吴军的阴谋得逞。”

“母亲,放心吧,我会处理妥当的。”

言语落下,赵琳说罢,也起身前去搀扶着胡氏,回房歇息。

一言一行,尽显贤惠。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访

夜半子时,寂静无声,城东外。

此刻,数千荆州军卒并吴军战俘正隐藏在外围黑夜中,静待着时机。

至于战船,早在弃舟上岸时,便已经令数百军卒开回乌林港停放。

时间一分一秒相过,等待半响,城头之上,隐约间传来火光。

那是,信号!

见状,从旁邓艾立即拱手,轻声道:“少将军,这是约定开城的信号。”

“那你速速前去回应。”

话落,他谁不再怠慢,也从一军士掌中接过火把,徐徐打马上前,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式挥舞着。

“咯吱,咯吱。”

片刻后,城头上火把熄灭,沉重的城门声响起,徐徐打开。

见状,关平面色不变,挥剑轻声道:“全军,按部入城。”

号令传下,荆州军卒自发结阵,在各将的指挥下依次进入城中。

踏入城门处,关平便一眼注意到了身披火红似的战袍,手执长枪的赵琳,不由连忙跳下战马,迅速奔过去,将之一把抱在怀中。

此时间,二人紧紧簇拥一团,相互倾诉着。

此刻,邓艾等诸将眼见,皆面露笑意,不过却并未打扰他们,组织军士看管战俘,关闭城门。

约莫半刻钟,二人才温存完毕!

旋即,关平面庞红润,才轻轻放开了其妻,柔声道:“夫人,城中局势可否都已彻底掌控?”

“我军此次行动,该不会有漏网之鱼吧?”

闻言,赵琳笑着:“夫君,放心吧,这数日来,妾身与殷别驾已经在暗藏反心的将领亲卫中安插了暗哨,时刻监视着他们。”

“如今,情况、以及证据也基本掌握。”

“现在,殷别驾正在城中暗中隐藏,掌控着大局,等待着夫君行动。”

一席话落,关平面露喜色,笑道:“哈哈。”

“夫人果真不愧为将门虎子,我能娶你为妻,夫复何求矣!”

一番赞美之词,赵琳并未倨傲,一笑而过。

“邓艾、孙狼,你二人各自率军前往城中,与殷观汇合,然后听从他的指示,对暗通吴军的将领实施抓捕。”

“庞德,刘伽,你们与本将一道,一同率众前往军营震慑,以免有漏网之鱼逃到营内纠集旧部反叛。”

“今夜,务必将城内奸细一网打尽!”

“诺。”

号令传下,邓艾、孙狼也不浪费时间,立即率千余军士前往城中心行去。

紧随着,关平又命一队守备军士押解着被束缚的吴军战俘前往监牢看管。

然后,他才领庞德、刘伽,以及其妻赵琳,率众向军营奔去。

号令传出,军卒进皆整装待发,注定今夜的江陵定是不眠之夜,必将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关平为何选择深夜悄然入城?

实际原因便是要趁其不备,在夜间便将城中叛将全权肃清,稳定局势。

不然,白日再行出击,叛将又得知了关平率众回防的消息,保不准会狗急跳墙,纠集旧部叛乱,那就大事不妙了!

荆州军卒迅速行军,很快便抵达军营营门外。

驻防军士见状,本还想阻拦,可发现纵马奔来的关平后,脸色却是瞬息而变,立即拱手行礼,道:“小人参见少将军。”

闻言,关平面目微沉,挥刀道:“你速速前去通禀各营,让将校迅速集结军士,校场待命,如有不来者,军法从事!”

一言而出,极为冷厉。

此刻,驻军士卒闻讯,哪还敢怠慢,立即便入营前去通报。

“全军,入营。”

“庞德,进入营门后,你领军接管营门,以及四周防御,阻止一会城中官邸有逃脱的将领奔往营中,挑动军卒反叛。”

“诺。”

话落,庞德面色严肃,拱手接令。

随后,关平领亲卫将刘伽、其妻,以及麾下军卒向营中校场行去。

此次,他要先掌控住军营,避免心怀异心,却还未暴露的将领于关键时刻反叛。

城中心。

此时,邓艾、孙狼也与暗中观察的别驾从事殷观所遇,三人细细沟通一番,了解了大概局势。

殷观轻声道:“既如此,那邓将军便领军抄城东部分将领的家族。”

“孙将军便领军前往城西叛将的官邸。”

“将人质都控制以后,便将之带入此处,吾会一直盯凝着,以防不测。”

一席话语,二将也觉得他安排并无不妥之处,便一致同意了,遂开始领兵前去。

“砰!”

“啊,你是谁?”

“叛将受死!”

短短片刻功夫,城东一处叛将府邸,邓艾当先率众踢开了府门,面目严肃,高声下令。

转而间,百战军卒便一拥而上,冲入府中,肆意抓获早已歇息的诸人,凡是有反抗者,必将遭受一顿毒打。

这一刻,并未有任何一员军士心慈手软。

他们本就是精锐之师,绝对忠心的,如今己方军中出现叛将,企图暗通吴军,献城投奔,他们又岂会手下留情?

早在公安城时,诸将便对于士仁背叛,便窝了一肚子火而无从发泄,如今有了这机会,怒火自然中烧,都一瞬间释放而出。

此时,军卒们斗志昂扬,效率极快!

转眼功夫,邓艾便捕获了一家的叛将家眷,紧随着领军向另一处行去。

同样的,此刻孙狼所在的城西处,也是进展迅速,片刻时间,便控制了数名叛将的行动。

只不过,再捕获一员叛将的官邸时,却是发生了异常情况,由于一将警惕性十足,却是在荆州军卒刚刚杀进来,便警觉了。

然后,他便立即榻上起身,慌慌张张的拾着一件单薄衣衫笼在身间,衣衫褴褛的持刀冲出,厮杀着出府奔逃而去!

这一举动,却是瞬间惊醒了其余还没被捕获的叛将。

转眼间,还剩下的数名叛将纷纷慌忙的衣衫不整,持刀行出,奔出府外。

街道上。

数名叛将火急的相见,面色不由异常焦虑。

“老何,如今可有应对之策?”

“如今,看这样子,是我等联络吴军的情报暴露了,引来了糜芳的忽然袭击。”

“唉,目前为止,如何应对,老何,你是我等战团里,最足智多谋的一位,各有方案?”

一时间,各叛将亦是一言一语,面露忧色的相互交谈着。

直到此时,他们都还以为是郡守糜芳发现了他们暗通吴军的企图,从而导致被围剿,丝毫没意识到,关平已经回城了。

闻言,被称为老何那将,身躯约莫八尺有余,面上挂着一丝刀疤,可谓是面目凶悍至极!

思索半响,他急促道:“如今荆州军大举出动,我等的家眷必定是保不住了。”

“依吾来看,我等应当迅速前往军营,营中,近年来,都已经培养了自身的嫡系军力。”

“我等立即返回,纠集部众,再行卷土重来,杀散荆州兵,攻入郡府,控制糜芳。”

“然后,再立即派遣使者联络吴军,让他们迅速兵临城下,接管城池。”

“如此,我等拥有献城之功,下半生也必定能保证荣华富贵了。”

一席话语,被称为老何的此将,提出建议道。

闻言,其余数人听罢,急切之间,也不犹豫,立即便道:“好,我等一同前去军营纠集旧部反叛。”

“既然糜芳不给我们弟兄活路,那我等变干脆彻底反了他。”

计议已定,数名叛将便迅速向军营奔去。

只待数将逃脱离去的同时,此时府邸内却是嘶吼声彻响起,家眷们纷纷受之牵连,成为了阶下之囚!

半响功夫,邓艾、孙狼纷纷押解着数名军卒向街道中心行去。

随后,两军汇合,殷观当先迎了上来,高声道:“二位将军,刚刚再你等抄家时,已经有数名叛将侥幸逃脱,聚在一起,一致向军营方向狂奔去。”

“观猜测,他们必定是前去纠集旧部,反攻的。”

顿了顿,他继续诉说着:“经过这两日的监视下,观已经得知,这些叛将早在暗中便培养了自身的嫡系,隐藏于军中。”

“我等绝不能让他们进入军营,不然城池必定大乱矣!”

一时,殷观神色着急,言语焦虑,劝说着二人立即前去追击。

只不过,话语落下,孙狼却是大笑起来,朗声道:“哈哈哈。”

“殷别驾,您多虑了!”

“这些叛将,压根进不了军营。”

话落,殷观沉默,片刻后,露出一丝疑虑的神色。

见状,邓艾面色淡然,喃喃道:“殷别驾,不用急躁,这早在少将军的掌控之中。”

“先前我等奉命领众前来抄家时,少将军便会料到肯定有漏网之鱼逃脱,故此他直接便领众奔往军营而去。”

“想必,此刻便坐镇军营,静待叛将自投罗网呢。”

一席话语,邓艾言语说得极为淡然。

从旁殷观听罢,却是喃喃自语着,暗暗沉思着,他倒是没想到,关平竟然提前料到了叛将会逃往军营纠集旧部一事。

思绪片刻,殷观也道:“那既然少将军已经稳操胜券,我等便将这些所抓获的叛将以及家眷,先行押入监牢吧。”

“等城中叛将全部肃清以后,再由郡守、少将军全权处置。”

“诺。”

话音落下,邓艾、孙狼也一致拱手应诺,随即领命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舆论导向

江陵城中心,闹市区。

四周军士身坚执锐,手执长戈,屹立围拢于一处广场上,数员鬓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叛将正被束缚跪倒于此。

片刻功夫,刘伽手持大刀,领众押解着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少前来,徐徐抵达广场上,围困着。

此刻,高台之上,百余甲士林立,两旁则是身穿官服或者披战袍的诸将屹立,主位上,则是郡守糜芳,侧方所在的则是关平。

时间一分一秒相过,场上依旧寂静无声,并未有人言语,十余名叛将跪倒广场正中低着头,好似在忏悔着。

渐渐地,围拢而来的民众愈发增多,很快,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众多百姓不明所以,也纷纷聚集而来。

这一刻,整座广场人声鼎沸,被人海所覆盖。

良久,关平徐徐抬首,望了望上空,目视着响午时分将近,不由转向身旁的糜芳,拱手道:“郡守,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

闻言,糜芳也环顾四周,旬眼望了周遭聚集的百姓,正在议论纷纷,思索片刻,便道:“好!”

此话一落,关平瞬息径直起身,向前行进数步,然后俯视下方,面目严肃,高声道:“刘伽,何在!”

“末将在。”

“你,将下方叛贼的罪名给一一罗列而出,让全城民众进皆知晓,他们究竟所犯何罪。”

“诺。”

此时,关平面露怒色,言语坚铮,冷声道。

昨日夜间,由于他趁夜回防,让前两日暗通吴军,表忠心的叛将毫无防备,故此,荆州军卒在他们睡梦中,便将他们以及家眷一网打尽,全权俘获。

就算是逃脱的数将,企图奔往军营纠集旧部负隅顽抗,也在刚刚才抵达营外,便被庞德所抓捕,并无漏网之鱼!

故此,今日,关平决议,要在城中闹事区,当着全城民众,甚至是全军将士之面,公开揭露叛将的罪行,将之处决,以儆效尤。

这,不仅仅是处决他们那么简单,而是想通过这一批叛将警告心智不坚定之人,日后如若还有胆敢暗通吴军者,一律杀无赦,毫不留情。

号令传下,刘伽也不怠慢,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状书,然后跳下战马,跨步向广场中央行进着。

半响后,刘伽屹立于中央广场上,怒目而视,紧盯着跪地的叛将数眼,然后环顾四周民众,高声念道:“吾乃前将军长子关平,经调查,军中十余名叛将在听闻公安守将士仁背叛,将举城投奔大举来袭的吴军后,便心思活跃,立场不定。”

“幸,本将再率众回防江陵的路途中,偶然截获了叛将暗通吴军的信笺,故此才避免了悲剧发生,不然,如今我等全军将士皆会成为奸贼的阶下之囚。”

“全城百姓,亦会沦丧在吴贼的残暴统治之下中,而身处于水深火热中。”

“所以,本将与南郡郡守糜芳联名署议,特一致决定,将暗通吴军、绳之以法的叛将,于今日午时三刻执行腰斩,并家中家眷全部发配为奴,交与汉中王发落。”

在布告的最后一段话中,刘伽语气加重,高声道:“今日之事,还望三军将士、全城百姓谨记,日后凡是还有暗通敌军,吃里扒外者,一经发现,必将处以极刑!”

“其家中家眷势必也会实行株连法,一人有罪,全家承担。”

“还望在场诸位务必牢记!”

一席话语掷地有声的落下,他不由命令军士将先前在城外所截获的信笺全权传递给结阵的军卒们,依次传阅着。

“看看,看看,这便是我荆州精锐的败类,竟然暗通吴贼,残害同袍。”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顿时间,刘伽一记怒喝声传出,响彻广场之上,四周皆依稀所闻,然后便挥手示意,高声道:“执行官,行刑。”

号令传下,转瞬息的功夫,数十名行刑官便一拥而上,架着受束缚的叛将奔往邢台上。

此刻,广场四周聚集的民众越发之多,皆不由听到了刚刚所颁布的株连法,顿时间,便感受着一丝不寒而栗!

下一秒,诸众也各自议论纷纷着。

此时,向邢台行进间,已经有数名叛将畏惧之心越发浓厚,不由撕心裂肺的高吼着:“啊,啊,我不想死啊!”

“少将军,末将知错了,还请饶命。”

“啊,少将军,小人再也不会暗通吴贼了?”

“啊,啊。”

一时间,诺大的广场中央,此刻寂静无声,只是充斥着无限的嘶吼求饶之声,极为欺凌而无助!

只可惜,行刑官并未理会,依旧强行拖着他们向行邢台奔去。

高台上方,主位上的糜芳眼见这一幕,不由悲从心来,出言道:“关少将军,如今这些叛将都已经知错了,你看是不是吓唬吓唬就得了,别真的全部斩杀了啊。”

话落,关平不由回首,正目视着糜芳,面容似笑非笑,半响才冷冷道:“怎么,糜郡守,以为平搞这么大的阵势,只是再做样子?”

“呵呵!”

面露讥讽一声,关平脸色顺变,顿时面露怒色,高喝道:“自古以来,便有言在先,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一支军队如若不能严格遵守军纪,那要军法何用,军功何用?”

“这样的军卒只能会沦为一盘散沙,一群乌合之众,毫无战力可言,又岂会成为战力强悍的百战精锐?”

“此次,我军当中数将在听闻敌军来袭,不思固守城池,击退敌军,却反而暗通敌军,想出卖同袍来换取自身的荣华富贵。”

“如此败类,留他何用,自当是人人得而诛之!”

顿了顿,关平亦是面露阴沉之色,言语努力更盛数分,咆哮着:“古时商君曾言,王子犯法亦与庶民同罪。”

“如今,我军中出现这等败类,理当以严酷的军法严惩,以正军纪,岂可饶恕?”

这一席话语,言语坚铮,极为高涨,仿若传遍整座广场,四周民众也是依稀可闻!

下一秒,广场上,结阵的军卒听闻这席话,却是纷纷士气高涨,纷纷持戈怒喝着:“少将军,说得好。”

“此等军中败类,当斩!”

“斩,斩。”

随着数千军卒的怒喝,道道响声已经彻底响彻徘徊于广场之上,吼声迟迟未能消散。

眼见着如此强悍的阵势,四周企图看热闹的民众亦不由纷纷受震慑,半响无语!

被架着良久,数将即将被拖上行邢台之际,其余数将依旧在嘶吼着,那名为老何的将领却是忽然奋起,顶飞了身旁的两员行刑官。

然后,他拾刀迅速斩断了身间绳索,飞身向高台底下狂奔着。

这一情况来得极为突然,半响功夫,身后刘伽才瞬息大怒,怒喝着:“快,抓住他,务必阻止其脱逃!”

号令传下,原本屹立于四周的甲士纷纷持戈上前,追击着那将而去。

半响,那将先行奔到高台下,面色悲愤,高喝着:“少将军,你既说我等暗通吴军,将要处以极刑。”

“末将敢问,我等可曾真的勾结吴军,献城归顺?”

“反倒是你等,趁夜之际,叩开我等府门,抓获我们,难道勾结吴军以后,我等还会安然自若的再府邸里睡觉么?”

一时间,此人言语激烈,场外的民众也是依稀所闻。

下一秒,果不其然,百姓的质疑声也纷纷传来。

“少将军,既然你说叛将暗通吴军,那他们究竟有何过错?”

“虽有信笺明证,可并不能表明,他们却是勾结吴军,将要举城归顺。”

话音徐徐而出,百姓自发质问着。

此时,屹立侧旁的邓艾闻现,不由眉头一皱,暗道不好。

如今,全城大半民众都聚集于此,斩首叛将以后,要是无法让他们信服,势必会造成城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这,对于接下来的守城战将极为不利。

可要是不斩首叛将,他们留着就是祸患,保不准关键时刻,便会出问题。

要是斩杀,以如今所截获的信笺,却是远远不够。

毕竟,虽然证据确凿,这些将领的确有暗通吴军的嫌疑。

可事实上,吴军还未大举来袭,他们说要献城,可却还未付出行动,便被一网打尽。

没有实质上的背叛,单凭信笺斩杀,邓艾觉得,难以让全城民众信服!

故此,想到此处,他不由跨步行过,拱手道:“少将军,这……”

闻言,关平面色自若,淡笑着:“不用在意,今日吾必将处决叛将,将他们斩草除根。”

开玩笑,关平苦心孤诣的设下了这一道道计谋,为的便是纠出城中心智不坚之辈,好趁机将之剿除,免除后患。

事到如今,这些叛将已经彻底翻脸,就算饶恕了他们,也不会感恩戴德,反而要时刻提心吊胆,提防着。

此话一落,广场外围议论声不绝于耳,徐徐扩大,众多民众开始参与进来,请求关平给他们合理的解释。

眼见于此,高台下方的那将,不由面露冷笑,心底升起一丝笑意。

这,便是他的求生之策,利用舆论来逼迫关平。

这一刻,高台上诸将也开始忧心忡忡静候着,不知关平准备如何收场。

等待半响,眼见民众的声响开始势弱以后,关平才昂首挺胸,步步走下高台,傲立于中央广场上,目视着诸多百姓。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从者如云

屹立广场中央,环顾四周,关平眼神微动,已有定计,开始组织着语言。

“诸位江陵同袍们,自从我军坐拥荆州以后,吾父汉寿亭侯在任对各位并无压榨之心吧,反而时刻遵循汉中王之意,扶持你等乡民。”

“以往你们时常被地方豪族压榨,每年田间收成大部分都被收敛。”

“豪族的欺压,沉重的苛捐杂税,时刻伴随于你们身旁,可你等细细想想,这十余年来,吾父汉寿亭侯都督荆州以来,你等生计是否有改善?”

此话高声而出,响彻方圆数里,周遭民众听闻,皆不由沉思着。

半响,人群当中,一位略显佝偻,年近五旬,手拄拐杖的老者不由神色顿变,瞬息神采奕奕起来,高声道:“少将军,此话所言不错。”

“这十多年,我等生活却是较之以往,的确改善许多,少了官府的横征暴敛,少了地方豪族的欺压,至少我们纳税以后,能自给自足。”

“小人明白,这都是君侯整顿吏治的局面。,不然,我等岂会有如此美好的生活。”

“关君侯,便犹如我等再生父母矣!”

顿了顿,这员老者忽然转身,面色陡然严肃着,老态的眼神目视诸众,高声道:“诸位,你们说,我等是否该感谢关君侯,关少将军?”

“是,是。”

只说,有了老者的带头下,很快,众多的民众便反应过来,他们能有今天的生活,全耐于关羽都督荆州以后,一力整顿吏治,大刀阔斧的改革。

故此,片刻功夫,百姓们纷纷高吼着。

下一刻,全城民众却是忽然一致跪地,高呼着:“汉中王仁义,关君侯威武。”

“仁义,威武。”

一时间,百姓们不遗余力的高吼,这吼声却是传遍全城,江陵周边村落亦是进皆所闻,然后也一同加入到吼声当中。

此刻,高台上,郡守糜芳、以及周遭诸众都面露惊色,纷纷感到了不可置信!

“这,少将军竟然短短两句话,便引起了民众们的顶礼膜拜?”

“少将军,果真足智多谋矣,君侯有此子,当真是人生之福气也。”

“照此看来,关平的演技丝毫不弱于汉中王也。”

最后一席话,是糜芳心底所想。

一时之间,眼见于此,诸众也纷纷暗暗赞扬着关平,对其也不由更看重了数分。

嘶吼半响,关平面容松动,挥手示意着。

渐渐地,民众们也先后停滞了呼声。

此刻,关平轻笑着:“诸位,都请起吧!”

“汉中王,吾父整顿吏治,也只是希望天下民众都能够安居乐业,同时,他们也希望能够早日匡扶汉室,扫除奸贼,拨乱反正,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让我大汉百姓都能犹如诸位一般,并无饿殍之忧。”

“所以,诸位不用特意拜谢吾父,这都是他应该所做的。”

一席话语落下,民众们徐徐起身,此刻,他们虽未明言,可眼中的丝丝信念却早已受关平这席话打动,对关羽、刘备更崇敬数分。

顿了顿,关平觉得时机已到,遂道:“诸位,我等如今已经拥有安定的生活,可本将却得到情报,身处长江下游的吴军竟然不顾与我军的盟约,肆意毁盟,趁君侯率主力北伐之机,大举来袭,企图夺取荆州,破坏我等的安稳生活。”

“诸位以为,我军应当如何?”

一番反问,他又徐徐停却,继续引导着百姓。

本来,关平还未想到,应当如何激发城中的民众士气,让他们能够同仇敌忾,万众一心抵抗即将来袭的吴军。

可是,刚刚的叛将挣扎行刑官的束缚,狂奔而来,大吼大叫,企图利用民众的舆论保住性命。

此举,却是顿时令关平灵机一动,想到了激发民众间的士气。

话落,周遭民众纷纷高吼附和着:“我等应当誓死捍卫城池,抵挡贼军,不让他们毁掉我们安稳的生活。”

“抵挡吴军,誓死不渝。”

“对,我等就应当拾起武器,抵挡贼军的猛攻,保卫我等来之不易的生活。”

顿了顿,关平面目瞬息严肃起来,又翁声道:“只不过,吴军好歹也是外敌,他们袭击我军,尚且也情有可原。”

“可是,再听闻吴军来袭的消息后,我军中竟然有众多贪生怕死之辈,吃里扒外,暗通吴军,企图献城归降。”

“以此作为投名状,出卖我们的利益,却换取他们的荣华富贵。”

“你们说,这样的败类,可还能留?”

“不能,不能。”

“杀,杀。”

这一刻,随着关平的层层铺垫下,不仅周遭民众沸腾了,结阵的军士们亦是怒火冲天,义愤填膺,一致目视着行邢台上的叛将,眼神内充斥着无尽的怒火,高呼着。

此时,高台下方,名为“老何”的将领见状,不由心下一沉,面无表情,喃喃道:“完了!”

本来,他的打算是大喊大叫,引起百姓的注意,利用舆论,让关平投鼠忌器,放弃处决他们。

毕竟,他们只是才刚刚与吴军通信笺,并未有实质性的勾结。

故此,他想的是,兴许迫于百姓舆论的压力下,至少死罪可免!

可惜,他却低估了关平的能力,万万没有料到,关平竟然能够反戈一击,反而激起了民众们内心的无名怒火。

如今,百姓们看他们的眼神里,不由都充斥着无尽怒火,恨不得将之生吞活剥,又怎会施加舆论呢?

果不其然,下一秒,关平手执利剑,面露冷色,步履蹒跚,极为沉重的向他走来。

此时,他望着关平那遍布满脸的杀机,顿时感受到了恐惧,好似背脊都在发凉。

“少将军,饶命,末将知错,日后再也不敢了。”

这一刻,此将立即双膝跪地,拱手求饶着。

半响功夫,关平走近,面容冷漠,毫不留情,拔剑出鞘。

“啊!”

一剑封喉!

紧随着,此刻仿若广场之上皆陷入了沉寂,只流传着那无尽的欺凌声。

下一秒,关平再尸首上擦拭着剑上血迹,然后放回剑柄,遂冷喝着:“听本将令,将叛将斩尽杀绝。”

“斩尽杀绝!”

这一记喝声传遍广场每个角落,极为冷厉。

下一秒,行刑官面无表情,纷纷挥刀斩落。

“啊,啊。”

瞬息之间,行邢台上剩余的叛将无一例外,皆被腰斩,然后鲜血淋漓,齐流而出,沾染于大地之上。

只不过,十余名叛将却是并未立即死去,还在呻吟着,面目扭曲,极为痛苦。

这,便是腰斩!

堪称古代最痛苦的行刑方式。

由于腰斩以后,会先是鲜血直流,只有失血过多,人才会死去,故此,在这阶段,被腰斩之人将会承受着非人般的痛苦。

关平下令腰斩,也是想以此告诫剩下之众,谁要是胆敢言降,也势必会被处以此等极刑。

半响时间,呻吟声才缓缓沉寂,显然是叛将已经失血过多,彻底死亡!

此刻,关平才面色一舒,重新走回广场中央,面向周遭民众,高声道:“诸位,如今叛逆已经彻底清除,可吴军却也已经大举杀来。”

“可是,君侯率领的主力军一时半会却是无法返回,所以江陵城还需我等坚守一段时间。”

“可我军面对着倾巢出动的吴军,兵力上却是略显弱势,本将希望,再这生死攸关之际,你等能够站出来,拿起武器,保卫属于我们自己的城池,击退贼军。”

“诸位,可有自愿响应的么?”

一席话落,关平静静等待着。

只不过,半响时间相过,人群之中,除了有人犹豫之外,却是并无何人站出。

见状,关平面色一沉,高声道:“诸位,如今正值生死攸关之际,难道我堂堂荆襄大地,竟无一人可站出,捍卫自身利益么?”

“难道,你等忍心看着吴贼肆意践踏自家的家园么?”

“我大汉民众理当是不避战、不怯战,当战,敢战之人,岂可畏惧如鼠,懦夫不配成为大汉百姓,那只能是耻辱!”

话音一落,忽然有十余名青壮受不得激,立即站出来,奋声到:“少将军,我等愿从军征战,保卫大汉,保卫我等自身的利益。”

“击退吴贼,大汉必胜。”

随着十余人拱手站出应召,短短时间,又有百余名青壮站出应召。

“好,好,这才不愧为我大汉儿郎,有血性。”

激励一声,关平又陡然高声道:“本将替吾父承诺诸位,凡是此战自愿受征召守城者,等战事结束后,所有应召之士,其家庭皆免除赋税三年,赐田十亩。”

“如若有不幸身亡者,官府当发放双倍抚恤金于他家庭,赡养其家眷。”

一记高喝,响彻广场之上。

听闻此言,全城民众进皆沸腾了,眼神里仿若瞬息冒着金光,蠢蠢欲动。

“少将军,我等愿应召。”

“我等愿上阵杀敌。”

一时间,应召之人越发增多,短短之间,竟是有数万应召之人。

见状,关平剑眉一凝,喃喃下令道:“此战,我军只需征召五千民众,青壮优先,有勇力者优先。”

“刘伽,由你负责选拔!”

“诺。”

号令传下,刘伽立即拱手接令,随后率众前去进行选拔。

这,便是免赋税、赐田地的魅力。

就这简简单单的一道承诺,便瞬息引得城中民众纷纷应召守城。

高台上,诸众眼见周遭民众群起应召的这一幕,不由纷纷侧目盯凝在关平身间,不由都感叹着:“少将军,果真不愧是将门虎子矣!”

“此等能力,再成长数年,恐怕君侯都略有不及也!”

至于一旁的糜芳见状,则是暗暗思绪着:“照此看来,有关平在,吴军无忧也。”

“江陵必定坚如磐石。”

这一刻,诸将纷纷见识了关平的能力,都不由更凝固了信念,加强了守住江陵的信心。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断联系

沔水,汉阳水道。

此刻,江面之上,数百只战船,并艨艟、斗舰,以及数艘楼船列阵,沿着江水航行着。

船舷甲板上,数千吴军士卒正昂然而立,感受着弥漫两旁江岸而又凛冽刺骨的江风。

楼船甲板上,冷风肆虐,战旗飘扬。

一身戎装的陆逊持剑而立,面色严肃,目光紧紧凝视着前方江水,沉吟不语。

“将军,我军距离汉津港只剩下三十余里,可否现在进行备战,趁机突袭港口。”

“据前部所打探,如今汉津内战旗稀少,巡逻军士极为稀疏,想必港口中并无多少荆州军守备兵力固守。”

“末将以为,我军兵贵神速,迅速突袭下,拿下港口不成问题。”

半响功夫,吴将徐盛迅速奔往甲板上,目视陆逊,言语坚铮,拱手道。

闻言,陆逊思绪涌动,闭目思索着。

半响,他才喃喃道:“文向将军,再等等。”

“如今天色还约莫有一个时辰才夜幕降临,等深夜之际,我等再行突袭,如此损失必定降至最低。”

“毕竟,拿下汉津问题不大,可随后如若关羽从水路回防,那我军势必会直面荆州主力军团。”

“这时候,便很有必要保存实力了,所以,本将传令,全军暂时靠岸休整,静候时机。”

“诺。”

闻言,徐盛并未反驳,拱手接令,便前去传令。

号令传下,陆逊又盯凝着江水观望半响,才吩咐从旁一位卫士,道:“你速速前去前方,命前部都督甘宁,让其必须趁夜取汉津。”

“此乃关乎我军能否夺江陵,全据荆州的关键,务必完成。”

“诺。”

一时,眼见着陆逊言语坚铮,这员卫士也不敢怠慢,便立即领命前去通禀。

时间缓过,黑夜渐进,深夜徐徐来临。

这一刻,前部甘宁屹立一艘斗舰之上,手持战戟,怒喝着:“儿郎们,随本将杀向汉津港,杀光荆州狗贼,让他们知晓知晓我军精锐的战力,是不可战胜的!”

“杀,杀光狗贼。”

一番激励,两千余军卒,百余只斗舰、艨艟等战船,甲板上所屹立的军士纷纷挥刀怒喝着。

军心,士气极为震颤!

由于关羽都督荆州,一直以来便视吴军为江东鼠辈,轻视吴主孙权,丝毫未将之放在眼里,自然而然的,麾下荆州军士也小觑吴军。

久而久之,吴军再他们眼里,也就成为了“弱鸡。”

事实上,纵观吴军于东线与曹军所进行的陆战来看,战绩真的是惨不忍睹!

故此,如今甘宁这一番怒喝,也纷纷令吴军士卒军心大震。

“行动。”

下一刻,号令传下,百余只战船便径直前进着,越逼近汉津时,甘宁内心也紧张一分,同样也紧握战戟数分,时刻提防着。

深怕荆州军熟悉这片水域,而设下伏击。

渐渐的,渐渐的,吴军战船行进极快,半响功夫,便靠近了汉津港口水门处。

见状,甘宁面色不变,沉着下令,道:“儿郎们,斗舰相连结阵,艨艟为两翼,与防护力雄厚的斗舰交互前进。”

“一旦港口上敌军发射箭矢抵挡,斗舰上的弓弩手便立即发射弩箭对射,掩护其余艨艟打开水门。”

“诺。”

号令传下,百余只战船瞬息间变阵,然后疾驰行驶。

整个过程几乎毫无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由此可见,吴军不愧为水战健儿,甘宁也的确乃是深得水战要领的大将之才。

夜色浓浓江雾之中,吴军军士纷纷心生警惕,步步靠近水门,随时准备厮杀。

可是,行进良久,直到吴军战船进入了汉津港射程之内,却也依旧未发现港口上有弓弩射出阻挡他们的步伐,依旧是一路畅通无阻。

此刻,不仅仅是船只上军士疑惑了,甚至斗舰上的甘宁也愣住了,不由暗暗质疑着。

“这是啥情况?”

“敌军,又使诡计。”

这一刻,周遭军卒也不由暗暗议论着。

当然,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虽然明知感觉前方有诈,可战船也在继续朝着水门处逼近。

“砰,砰。”

直到良久,艨艟首先靠近了水门,然后船上的吴军士卒开始操控船身之力,撞击着木质的水门上。

一声声的撞击,震耳欲聋,江水仿佛也为之一动,声响徐徐飘荡上空。

此时,后面斗舰上的甘宁神情越发严肃紧密着,他不由暗暗沉思起来。

“这是荆州军知晓己军实力不足,特意放弃了这道港口?”

“还是故意以此为饵,用空港诱惑我军,然后在全歼我军?”

“这也不对啊,关羽未回防,关平兵力不足,压根没有余力设伏我军啊。”

“难道是,关羽提前回防设计,撤出了守备军卒,想等我军进驻以后,合围我军?”

一时间,数道问题于甘宁脑海里生起,不由暗自狐疑着。

“甘将军,水门破了。”

只说,就在这寻思的瞬息间,便有军士立即撑船而来,拱手禀告着。

闻言,甘宁思绪才恢复过来,不由沉声道:“你,前去传本将令。”

“大军停滞港口外,原地待命。”

“命十余名斥候深入港内,仔细探查每一处角落,一旦发现可疑情况,立即禀告。”

“诺。”

闻令,传信军士也不怠慢,立即便撑船回回返,传令而去!

这一刻,遭受着如此变故,甘宁虽然气势正盛,可此时也极为冷静,丝毫不敢大意。

后面,楼船上。

短短间,告捷战报瞬息传来!

“报,陆将军,前方我军将士气势恢宏,已经拿下汉津港。”

“甘将军,特命小人撑船前来向将军汇报。”

一时,靠近楼船,缓缓登上数层甲板,一员军士拱手,面色坚毅,拱手禀告着。

“哦,这么快?”

话落,陆逊面色亦是一变,没有了先前的镇静,显然也有些吃惊。

毕竟,这才没过多久,再说,就算荆州军守备军卒薄弱无比,可要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拿下汉津,也并不现实!

故此,现在陆逊也有丝疑虑,甘宁究竟如何能快速夺取港口。

当然,这则答案也并未让陆逊疑惑多久,便揭露了!

“启禀陆将军,甘将军也命小人回返,向将军如实禀告前线战况。”

这一刻,先前那员传信军士从旁的军卒,也快速拱手,禀告着。

紧随着,这军卒便在陆逊满脸的疑惑下,将前方攻击间所遇到的战况一一汇报。

听罢,陆逊不由面色更加震撼,喃喃道:“攻取汉津港,不战而夺?”

“港口完全空虚。”

一席话语,数则信息便细细联系起来,也不由让一向才智过人的陆逊给难住了。

“全军听令,速速传令下去,战船加速,迅速抵达汉津港外,与甘宁回合。”

思索半响,可惜无果,陆逊也当机立断,先行率众疾驰前往。

半响功夫,汉津港外。

“陆将军。”

“将军。”

眼见着陆逊抵达,甘宁立即面色大喜,迅速与之汇合,随后开门见山,高声道:“将军,想必传令卒已经将此处所发生的战况给你详细汇报了吧。”

“那末将便不再提。”

“现在,末将担忧港口内设有伏兵,或者这是荆州军之策。”

“故此,陆将军,末将迟迟未下定决心,领众进港,控制港内。”

话音刚落,陆逊喃喃思索一番,轻笑着:“事已至此,港口已经拿下,如此重要战略要地,自然不可丢失!”

“依本将看,先行命斥候前往港中打探吧。”

“避免荆州军于港口中埋藏着满是干柴烈火、暗藏着火苗的战船,然后趁我军不备,先打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损失便惨重也!”

话落,甘宁眼见着如今的陆逊愁眉苦眼,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淡然,不由疑虑,拱手道:“陆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难道,城中当真有荆州军伏击,这真的就是他们的诡计?”

闻言,陆逊眼神微动,看了其一眼,缓缓道:“事出有因,不可不防。”

“关平的确是诡计多端,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诡计呢?”

“你要须知,如若如今汉津港内屯放着众多的火船,一旦等待我军全军进入,便趁机突袭引燃,那我军岂不是军力大损?”

“须知,赤壁一役,我军火船逼近乌林港后,是一番怎样的场景,那时的曹孟德只得仓惶的逃往江北。”

“从此可看出,火策当真是人力所不能抗拒的,所以,本将才要慎之又慎!”

一席解释,甘宁渐渐明悟,遂不再问,大手一挥,便又命数名斥候前往港内探查。

约莫等待了两刻钟,才陆续有斥候返回。

然后,最后一员斥候队长从港口内走出拱手道:“陆将军,我等已经探听清楚。”

“港口内一切正常,并无任何有隐患之处!”

“而且,甚至港口中一粒物资、一艘船只都没有。”

闻言,陆逊面色不变,淡然道:“可否有隐藏的火船?”

“没有。”

一时,那斥候也回答得极为干脆。

此时,陆逊更是疑虑起来,荆州军究竟有何把戏,竟然真的放弃了汉津港?

这可是他们唯一的港口屯驻点,如今失守,那水战上,荆州军便不足为虑了!

思绪万千,耳听着斥候禀告并无异常情况,甘宁也请求着:“将军,先进城吧。”

“儿郎们已经忙活大半夜,也应当歇息歇息,养精蓄锐了。”

话落,陆逊楞了一下,不过倒也未继续犹豫,面色一舒。

利剑出鞘,便下达了全军入港口的指令。

随后,汉津港上,荆州战旗毁于一旦,转而营墙之上,便插上了吴字将旗。

汉津,这道战略重地,正式陷落!

由此,江陵与荆州军主力的联系也彻底断绝。

第一百二十六章 水战

汉津港,周遭水寨上,如今已然竖立了无尽的“吴”字战旗,迎风招展着。

港口外,汉津北约莫三十余里处的江面上。

此时,数百余只斗舰、艨艟,以及数艘庞大的楼船正满载而归,航行着。

半响功夫,数员身披荆州战甲的军士迅速奔回,登上楼船,拱手道:“君侯,小人领命撑船先行往前方刺探军情。”

“就在刚才,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小人与数员同僚抵达了汉津港江面,可我们却发现了异常情况。”

“汉津港上,好似飘着的不是我军战旗,反而是吴军将旗。”

“吴军将旗?”

一席话落,身长高大的关羽着墨绿袍,屹立于甲板,此时不由丹凤眼微睁,却是隐约感受着一丝不同寻常。

“你确定,不是我军将旗?”

“君侯,小人们发现这一幕以后,却也担忧打草惊蛇,并未太过靠近。”

“可我等数人都对我军战旗极为熟悉,这应是不会看错。”

旋即,虽然斥候并未万分保证,可关羽也从他的神情上,感受到了丝丝坚铮。

显然,这斥候眼力不错,自信他看到的是正确的。

闻言,关羽红彤的脸庞上却是浮现出凝重之色,思索半响,抚须道:“你,迅速前去通禀诸将,前来议事!”

“诺。”

号令传下,斥候先行退下,从旁亲卫军卒亦是拱手应诺,前去召集诸众。

此刻,关羽面色不由越发凝重,眼神紧紧凝视着江面,一言不发,不知再沉思着什么。

“君侯。”

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许久过后,马良、王甫等众徐徐登上甲板,一致拱手行礼着。

闻言,关羽徐徐回身,挥手示意诸众落坐,然后跨步行去,面目严肃,朗声道:“诸位,刚才我军斥候所打探到,汉津疑似已被吴军夺取。”

“吴军袭击了汉津?”

“对。”

随即,关羽言语坚铮,将先前斥候禀告的情况大概给诸众讲明。

听罢,赵累先是一阵错愕,然后满脸疑虑不解,高声道:“可不对啊,吴军袭击我军的计划既然如此周密,那肯定是以取荆州为终极目标。”

“如今,吴军不趁我军还未回防南郡之际,趁机攻取江陵,却反而袭击汉津。”

“这,又是何道理?”

一席话语,可谓是说到了在场诸将的心声,进皆频频点头。

唯有马良听其言,喃喃不语,眉宇间丝丝忧虑透露而出!

“不过,由于发现了反常情况,斥候也怕打草惊蛇,便未敢继续深入。”

“也有可能,斥候眼花了,并未彻底了解清楚。”

此话一落,关羽抚须,言语也极为轻声,并未有了先前的自信,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也只是心里安慰罢了!

毕竟,斥候没有绝对的把握,也不会上报此事。

话落,一旁马良不由面露忧色,拱手高声道:“君侯,诸位将军,依良看,吴军袭取汉津,斥候情报应该属实。”

“汉津港,先前一直有五千水军士卒的规模再此屯驻,可自从我军北伐以后,此地守备力量便几乎已近空虚。”

“吴军只需数千军士,趁夜突袭下,我军断难抵挡的!”

闻言,主薄廖化也不由面露疑虑,询问着:“可先生,孙权既然如此兴师动众,竟不惜背盟我军,反而与曹贼称臣结盟,必然是以攻取荆州,全据江南为终止。”

“如今,吴军偷袭汉津,可却暴露了他们的行军意图,如此,我军于江陵的守备军卒必然会得到消息,万分警惕的抵御吴军。”

“真这样,那吴军无法夺取南郡,岂不是因小失大?”

一席话落,诸将不由纷纷将目光聚集在马良身间,也是满脸露出浓浓的茫然。

下一秒,从旁马良不由面露笑意,喃喃道:“其实,此事很简单。”

“你等可别忘了,少将军可是提前领军回防的,而且还是穿过淮水、长江支流,于东吴江夏边境穿过的。”

“很显然,少将军在回军的过程中,不由发现了吴军的作战意图,迫使他们袭取荆州的计划被洞悉。”

“良保证,此时少将军肯定已经回防江陵,正在稳固城防,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吴军围城。”

顿了顿,马良环顾四周诸将,以及一旁静静听闻,却一言未发的关羽,不由道:“故此,良猜测,吴军必然是无法再继续偷袭江陵城以后,才临机改变计划,前来夺取汉津的。”

“毕竟,汉津乃是襄阳与江陵水路之间的必经之地,只要一旦控制汉津港口,便能牢牢扼制住我军回防江陵。”

“如此,他们便能有时间,以主力大军围攻荆州城,清除江陵周边的所有据点,将之变为孤城,与我军进行消耗战。”

“须知,我军自从七月北伐曹贼,至今已经征战数月已余,军士早已是人困马乏,战局长久僵持,于我军不利!”

“依照良所想,这应该便是吴军的真实意图。”

话音落下,马良面色也逐渐转为忧虑,拱手喃喃道:“君侯,此战难矣!”

“此次偷袭汉津的吴军至少也有五千余众。”

“而港口争夺战,实际上,也就是水军之间的比拼,可我军总共便一万水军的规模,襄阳留守了五千水军健儿于周仓统领,驻防汉水。”

“至于剩下的五千水军将士,想要于江面上正面击溃吴军水军,何其难也!”

“毕竟,吴地水师、战船自古闻名,于江河争锋,我军难以取胜。”

此话一出,诸将亦是顿时陷入沉寂,却是无人再反驳着马良的话语。

事实上,马良说的确是实情,如若此刻是陆战,荆州诸将可以说丝毫不惧,各个都能大拍胸脯,扬言大破吴贼。

可现在却是即将要面临与吴军的水战。

这,诸将心里都没底!

沉寂半响,还是赵累先行打破了沉默,朗声道:“累有一事不解,从襄阳回防江陵,并不只有水路可行,我军依然可沿陆路,途径当阳、麦城回防。”

“为何吴军便如此断定,我军会沿水路南下,然后前来袭取汉津?”

此话一出,诸将面上疑虑更胜一筹。

此刻,便不待马良出言解释,关羽面色不显,淡淡道:“此事,还用说么?”

“很简单的逻辑,沿水路南下,回防时日比陆路少上许多,我军既然能有水路回军,又岂会舍近求远,前去选择陆路?”

“其次,我军也押解着数万曹军战俘,也更不可能选择陆路,东吴多智者,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退一步来说,就算东吴大臣未想到,可那吕蒙小儿心计可不弱,也必然会想到袭击汉津。”

“毕竟,汉津乃我军唯一的一道港口,一旦有失,那我军日后于长江之上,将再无与吴军争锋的希望。”

“如此,就算吴军此次夺取荆州失败,可他们也立于了不败之地,失去唯一港口的我军,就算还心存顺江直下灭吴的心思,恐也无能为力了!”

话说到此处,关羽不由哀叹一声,面露忧虑道:“唉,这才是吴军的企图啊。”

一言落毕,才尽解诸众疑惑。

不得不说,关羽不愧为擅长水战的大将,尽将水战要领熟记于心。

实际上,事实如此。

江上作战,港口便相当于后勤保障所在。

不然,未有港口的存在,遥遥江水上,水军士卒一直待在战船上休息么?

话落,关羽丹凤眼微睁,面色陡然大变,高喝着:“廖化,由你统帅步卒于此处严阵以待观阵,马良你辅助之!”

“赵累,你于本帅一道,领五千水军健卒,并数百条战船,向汉津港逼近,挑战吴军。”

“这一次,本帅誓要领教一下,这长江之上,究竟谁能称雄一方。”

此言一出,关羽竟是浑身气势暴涨,高喝着。

这一刻,吴军的到来,也激起了他的雄心,誓要一份高下的心思。

毕竟,这一万水军自从当初还屯驻新野、樊城时,便组建的,可后来由于联吴抗曹,一直未有与吴水军一决高下的机会。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关羽又岂会放过?

他现在想的便是,要以水军之力,堂堂正正于江面上,彻底击溃吴军,重夺回港口,回防南郡。

之所以名步卒固守停靠岸边固守,关羽也有打算。

毕竟,步卒虽然有数万规模,可这江水作战,不懂得战船的调配,再多的军卒也是惘然!

赤壁一役,曹操大军是东吴的数倍,可结果呢?

这,便是证明!

“记住,没有本帅军令,你等只能停驻岸边,不可妄动。”

“违令者,斩!”

只说,此刻组织好水军士卒以后,关羽手执利剑,面色严肃,目视着廖化,高声道。

闻言,廖化亦是丝毫不犹豫,拱手应诺道:“还请君侯放心,末将分得清轻重。”

“不会为君侯添麻烦的。”

眼见廖化言语坚铮,关羽遂不再述说,利剑出鞘,一声令下,数千水军士卒便操控着数百只战船,沿江而下而去。

一场水战,在所难免!

岸边。

目视着水军士卒的背影徐徐离去,逐渐消失于尽头,一旁廖化不由喃喃道:“先生,你说,君侯此去,会不会有闪失?”

此言一出,便能看出廖化内心的担忧。

毕竟,吴军水师不可小觑!

“哈哈。”

轻笑一番,马良高声道:“廖主薄多虑了,虽说我军战船性能比不上吴军的。”

“可君侯统帅水军之力,可丝毫不逊色于吴地任何一员江表将领。”

“廖主薄不必心忧,此次就算君侯无法战胜吴军,可自保之力也还是有的。”

一言而出,眼见着马良神色自若,言辞凿凿。

廖化遂也不再多说,可依然是一如既往地紧盯着江水上。

见状,马良轻笑一番,也不再多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陆逊,关羽间的博弈

扶蜀第一卷荆州保卫战第一百二十七章陆逊,关羽间的博弈汉津,港口外。

此刻,数百只斗舰、艨艟,甚至一艘楼船屹立于此,船舷甲板上荆州水军结阵而立,气势恢宏,眼神冷厉,紧紧凝视着港内。

如今,吴军切断了归路,这些荆州军卒早已是怒火中烧。

阻拦他们回家,那就一战,杀怕吴贼,用掌中战刀,杀得敌军胆寒。

这一刻,荆州军众纷纷心底如此郑重发誓。

一艘楼船上,关羽持剑而立,抚须借助船身的高度,观望着港口内周遭水寨的大致情况。

半响,他面色凝重,面向从旁赵累等水将,喃喃道:“看旗号,乃是陆字将旗。”

“想必此次主将便是前段时间接替吕蒙驻防陆口的陆逊了。”

“只是,令本帅很意外啊,这陆逊竟然身负将帅之才。”

此时,关羽也不由面露忧色,喃喃说着。

“君侯,此话怎说?”

话落,从旁诸将闻言,却还是初次眼见他如此面露棘手之色,不由心生疑虑,询问着。

陆逊,不过是一介书生,献媚之徒,君侯为何如此忧愁?

前段时间,荆州军还在襄樊围攻樊城时,陆逊刚刚接替吕蒙,驻防陆口,便频繁书信示之,信间不由言辞凿凿,吹捧着关羽的威名。

还一直强调自身不过是微亮的萤火虫,又岂能与光芒四射的汉寿亭侯相比呢?

正是这总总自我贬低,不仅关羽小觑陆逊,诸将亦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可现在,他面色凝重,却是说明了问题。

“诸位,你们注意看,汉津港内,水寨与水寨之间,吴军士卒防范严密,军容正盛。”

“这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吴军战船调配有度,相互接连。”

“一旦交战,吴军战船便能迅速汇聚一团,爆发出极为强悍的战力。”

“由此可见,陆逊先前是在刻意为之,隐藏实力,迷惑我等。”

一席话落,关羽此刻都未有了往日的自信,反而内心极度心惊,不由暗暗沉吟着。

“这,要是平儿没有率先回防的话,恐怕如今吴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吧?”

这一刻,关羽也不由暗暗沉吟着,思绪万千,越是想着,越是后怕。

“陆逊先前有意隐藏实力,迷惑吾,恐怕东吴一早便已经在谋划偷袭荆州的计划了吧?”

想着先前陆逊有意隐藏实力,关羽也不由面色微沉。

“君侯,末将请战。”

“赵累请战,攻击吴军,夺回汉津港。”

一时间,赵累等将纷纷拱手请战,可关羽却是挥手止住,然后命军士暂时停留江面上,继续旬眼观察着。

此刻,他有预感,陆逊绝对是强敌,这一战,不好打!

港口内。

“启禀陆将军,港口外围,江面四周出现众多的战船,一眼望去,船上尽数飘扬着关字将旗。”

“据小人们打探,这正是荆州水军,主将亦是关羽。”

只说,就在荆州水军逼近港口时,吴军斥候也疾驰狂奔进水寨,拱手禀告着。

闻言,吴将肃然,虽然早有准备,可心下还是一沉,暗暗自语着。

“关羽,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归根结底,还是关羽气势太盛,饶是吴将,也是身受震撼,仿若不敢与之对阵。

半响,眼见着己方不由有势衰的趋势,一旁的甘宁不由站出,冷声道:“将军,末将愿请战,迎击荆州军。”

“此战,末将甘宁必当生擒关云长。”

一席请战之语,言语极为浑厚,丝丝之语,震慑着寨中诸将。

话落,陆逊细眼入微,微微一笑,便看出了甘宁的打算。

“好,难得甘将军能有如此胆识,能在面对威震天下的关云长,气势却丝毫不逊,反而敢与之搏斗!”

“此等勇气,方才是我吴地豪杰。”

“吴地儿郎,战无不胜,走岂会惧一小小的关羽?”

这席话,陆逊直接是吼出来的,厉声充斥着整座水寨内,诸将早已是若有所思。

下一秒,耳听着陆逊的吼声,刚才还略有畏惧的吴将,也仿佛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纷纷面露怒色,高声请战。

“陆将军,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生擒关羽。”

一时间,陆逊面露笑意,与一旁的甘宁对视一眼,笑意越浓。

一言未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徐盛,集结全军,乘船出港,迎战来犯敌军。”

“诺。”

号令传下,身躯将近八余尺的徐盛,面色坚铮,拱手应诺,遂退下。

片刻功夫,港口外围。

此时,吴军与荆州军相隔十余里,而相互对峙着。

这一刻,这片江流内,战船林立,旌旗蔽空,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荆州军阵中。

徐徐望着吴军阵型,关羽抚须喃喃道:“一会攻击时,你等注意听从本帅号令行事,务必不要擅自出击。”

“陆逊排兵布阵不可小觑!”

“你等一旦被吴军缠上,势必危矣!”

这一边,关羽再向诸将商议着策略,那一面,陆逊也在静静旬眼观察着。

半响,他才目视从旁的徐盛,道:“文向,一会出战以后,你迅速领左舰冲击荆州水军侧翼,务必要拖住他们,不能使之与关羽主舰汇合。”

“兴霸将军,你则领右舰同样冲击敌方侧翼,与徐盛一左一右拖住荆州军的两翼,务必切断与关羽主舰的联系。”

顿了顿,他缓缓道:“然后,其余诸将,则随本将等待时机,只要等到敌军势衰时,则立即大举杀出,压垮荆州水军。”

“如此,我军此战必胜矣!”

此刻,江面之上,两军依旧沉寂,紧紧对峙着。

江水之上,都仿若充斥着一股极为强悍的气场。

这,正是两军之间所散发而出的气势所汇聚而成的。

持续半响,关羽眼神微动,紧紧凝视着对面的陆逊,拔剑出鞘,厉声道:“将士们,行动。”

“战船呈一字排开,向两翼冲击吴军,分割敌军。”

“诺,诺。”

指令下达,转眼间,便有数将闻讯听令,便开始下令着。

随即,荆州水军士卒便各自操控着战船向两翼前行,斗舰再后掩护,艨艟则交叉于其中,攻向吴军。

见状,陆逊剑眉一凝,暗暗沉吟着:“看来,关羽水战果然不逊,这水军征战恐怕丝毫不比曾经的周都督逊色。”

“出战!”

只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下一秒,陆逊也拔剑出鞘,厉声喝道。

号令传下,甘宁、徐盛也不怠慢,立即领舰队疾驰而出,开始向两翼迂回包抄着,企图切断荆州军之间的联系,意图让战船首尾不能相连。

“呜呜。”

号角声徐徐吹响,双方军卒进是憋了一口气,双目仿若喷火般,紧盯着对面。

怒火冲天,眼神冷厉。

很显然,今日这长江之上,必将是一场惨烈的血战。

第一百二十八章 汉津激战

“杀。”

此时,双方战船已经接弦,甘宁奋身跳上荆州军战船,怒喝一声,遂执戟大杀特杀着。

只见,甘宁之勇非同一般,战戟横扫,凡是周遭军卒,皆不是一合之敌,短短片刻功夫,其身躯、戟刃上无不沾染着鲜血。

至于战船甲板上,则是层层尸首。

一时间,甘宁勇武,却是略微震慑着荆州水卒,令之身形一震,士气受挫!

下一刻,吴军其余士卒也随后登岸,遂挥刀与荆州军卒搏斗着。

“杀。”

“结阵,擒杀吴将。”

由于甘宁勇武之盛,右翼的荆州将领心知搏斗不是其对手,便不由挥刀再后,指挥着。

不过,所谓“将是兵之胆”,甘宁勇武强悍,其麾下军卒也纷纷战力爆棚,士气也压制住荆州军。

右翼吴军,算是稍微压制住了荆州水军的攻势。

同样,如今左翼吴军,也于徐盛的率领下,轻微压制住了荆州军卒。

如此,荆州水军两翼也落入了下风,局势极为不利!

“君侯,让累率众出战吧。”

“敌将甘宁凶猛,我军左翼逐渐快支撑不住,末将担忧侧翼防线会被吴军突破,从而导致崩溃,危急将旗。”

这一刻,赵累眼见着甘宁大发神威,武道强悍,连连冲杀于己方阵中,竟是无人可挡时,也不由激起了他的战意。

故此,他此时也拱手,急切请战着。

闻言,关羽却是面色不变,丹凤眼依旧细细穿过江面,紧盯着对面的陆逊,半响后,不由凝思道:“本以为这陆逊初出茅庐,不堪一击!”

“可没想到,战局进行于此,他竟然波澜不惊,面色沉稳至极,毫不动摇。”

“此人,任其继续发展,日后必是我军大敌。”

喃喃思索一番,关羽不由眼神微沉,沉声道。

再次等待半响,关羽不由厉声道:“赵累听令,本帅命你统帅两千牙舰绕过两翼防线,直取敌军主舰,生擒陆逊。”

“诺。”

号令传出,赵累当即大喜,顿时拱手应诺。

“将士们,随本将出击,冲杀吴贼,夺回汉津。”

“杀,杀。”

一席吼声彻响,两千水军士卒的怒喝之声仿若雷霆般,徐徐覆盖了滔滔江水之声。

这一刻,仿佛四周江面上,都充斥着怒喝。

下一秒,赵累举刀下令,荆州军士便操控着斗舰、轻舟等战船,绕过两翼,直取吴主舰。

此时,楼船之上,一员将领不由走近,拱手轻声道:“君侯,赵都督直取主舰,会不会有危?”

“毕竟,观敌军主舰周遭,战船林立,至少还约有三千余众的规模,可真能攻上主舰?”

一席话,此将心思谨慎,徐徐道。

闻言,关羽抚须,半响才悠悠说着:“放心吧,观吴军两翼攻势凶猛,不出意外,陆逊想必是打算以两翼为突破口。”

“只要能够击破我军两翼,他便能趁机主力其出,一举攻击我军主舰。”

“故此,如若本帅所料不错,如今吴军强兵猛将都于两翼一线厮杀,主舰却反而是他最薄弱的位置。”

喃喃说罢,关羽面色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轻笑着:“唉,陆逊虽名声不显,可能力的确是不俗,可惜,却还是太过年轻,统帅水军经验太少。”

“他聚集强将猛攻我军两翼,然后再则大举攻击主舰,殊不知,就在他猛攻两翼的这段时间,本帅便能直捣黄龙,反而兵威他的主舰。”

一时,关羽抚须说着,从旁将领闻言,也不自觉间凝神抬首观看。

这,果真与他说的一般无二!

只见,短短功夫,赵累竟是率众杀入距离吴军主舰不足五里之地,气势依旧恢宏。

战船相连,赵累跳上战船,持刀跨步杀着,连连杀退吴军士卒,领己方之众逐渐逼近主舰。

此刻,主舰之上,一众吴将不由面露惧色,纷纷拱手道:“陆将军,敌军攻势凶猛,还请暂时避退,不然将军性命危矣!”

话落,陆逊面色淡然自若,喃喃道:“你等慌什么,荆州军一时半会还近不了前,可甘将军却已经突破了右翼防线,径直领众杀奔关羽主舰而去!”

“此战,胜负还不好说矣。”

一席话语,他亦是轻描淡写,依旧沉稳至极,丝毫不顾及自身安危。

事实,也果真如此!

如今,甘宁仗着自身勇武,终是领众逼退右翼荆州军卒徐徐向主舰方向靠拢。

由此,他也迅速领军逼近。

此时,楼船甲板上,从旁一将面色微变,道:“君侯,你看,吴将甘宁已经突破右翼,向我军杀奔而来了!”

“甘宁?”

轻轻嘀咕一句,关羽面色瞬变,变得冷厉起来,高喝着:“取战刀来,今日本帅要誓要亲自出马,击退吴贼。”

“振奋我军军心士气。”

一言既出,周遭将领自然免不了一番劝诫,可惜关羽所决定的事,又焉能轻易改变?

话落,关羽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柄普通战刀,命周遭主舰军士纷纷操控着战船前行着,接应着侧翼败退的己军。

战船之上厮杀,由于船身相对狭窄,长兵器几乎施展不开,故此大多以朴刀这等宽度不过一米有余的近战战刀厮杀。

青龙偃月刀自然也属于长兵器,此刻关羽也换上了普通战刀。

半响功夫,右翼荆州将领领众撤回。

旋即,船身高大的楼船箭孔中,荆州军弓弩手渐渐瞄准着正疾驰奔来的吴军战船。

下一刻,双方水域之间的距离可谓越来越近。

“发射。”

紧随着,箭孔之上,数千余支箭矢仿若漫天飞舞的雨点般,径直从天而降!

下一秒,吴军战船上,此起彼伏的嘶吼声连连响起。

楼船本身船身便高约数丈,如今甘宁袭来,战舰也只是以斗舰为主。

只不过,斗舰的高度又岂能与楼船相比?

自然而然,吴军此时便被荆州军的箭雨全面压制,伤亡亦是与日倍增。

“儿郎们,速速寻找掩体躲避箭矢。”

此刻,甘宁单手执战戟,躲藏于女墙之后,面色大急,连连怒吼,下令着。

“啊,啊。”

“无耻狗贼,竟然欺我无有楼船。”

此时,眼见着周遭越来越多的军士因躲闪不及,而命丧箭雨打击之下,甘宁不由怒火冲天,怒喝着。

下一刻,他径直下令道:“艨艟听令,迅速扬帆,不要畏惧箭雨,立即接近楼船,搏战厮杀。”

“吼。”

大吼声传出,艨艟之上的吴军纷纷闻讯,将官立即传令迅速进军,靠近楼船。

这,便是甘宁的打算。

由于楼船船身高大,虽然远距离居高临下,有着天然的优势,可以借助箭雨的打击,可劣势同样明显,一旦被敌军逼近,那也将再无任何优势可言!

毕竟,楼船船身高大,却是操作极为不灵活,敌军一旦靠近,便能迅速登上甲板,与之厮杀。

艨艟,船身小,防护力不足,可最大的好处,便是其速极快。

故此,自汉以来,江河作战,艨艟便成为了双方接弦作战的突击战舰。

甘宁,本就是极为精通水战的将领,他此刻很清楚,一旦被楼船缠住,以己方的军力,压根破不了防御。

届时,局势只能是一边倒,反而任由荆州军宰割!

所以,此时甘宁才会孤注一掷,直接将艨艟全权派出,接近楼船。

见状,关羽剑眉一凝,暗暗道:“看来这甘宁是打算与我军搏战了。”

沉吟一番,他面色不变,举刀道:“全军,弓弩调整方向,瞄准敌军艨艟,射击。”

“咻咻。”

号令得到,荆州军弓弩手依然不怠慢,箭孔之外,依旧是漫天的箭矢疾驰而落。

只不过,艨艟船身小,速度快,很多箭矢却都射空,径直掉入了江水当中。

当然,艨艟也太过密集,一些船只却是躲闪不开,防护力极低的船只却是连人带船都被射成了刺猬。

十余艘艨艟却是身中百余箭,却是承受不住重力,倾刻间倒入江里。

箭矢浮现而过!

此时,吴军艨艟越来越近,甘宁亦是继续领斗舰紧随其后逼近。

如此,不过两轮箭矢,吴军艨艟便距离楼船不过数里余地。

此时,甘宁怒火滔天,神情面露怒容,怒喝着:“儿郎们,抛勾接弦,控制楼船。”

“诺,诺。”

号令传下,下一秒的功夫,艨艟之上的吴军士卒却都转瞬息从身间取出飞勾,然后一致丢出。

然后,便见数百只飞勾径直飞过,勾住了楼船四处船身,固定着。

“登船,厮杀。”

斗舰之上的甘宁迅速逼近艨艟旁,然后一手单提战戟,迅速奋身跳上船只上,另一只手接过一道固定于楼船上的飞勾。

下一秒,便见甘宁用力一抓,整个身躯便不由轻飘飘的白云般,却是瞬息悬浮于空中,然后借助着飞勾的力道。

瞬息间,甘宁却是径直借用飞勾,登上楼船,再这过程中,他亦是掌控着自身矫捷的身手,频繁躲闪着朝他射来的箭矢。

半响功夫,甘宁放手,稳稳落在楼船甲板。

旋即,他不做犹豫,立即握住战戟,开始向四周涌来的荆州军卒杀奔而去,企图于船只上杀出一片立锥之地!

此刻,身后吴军士卒,也纷纷模仿着甘宁,开始借助飞勾,登上楼船。

眨眼间的功夫,甘宁于船上挥舞战戟,连连厮杀喋血。

吴军士卒也是越来越多的登上楼船,开始加入肉搏厮杀。

此刻,数层甲板上,关羽俯视着下方,注视着发生的这一幕,不由面色凝重,道:“看来这甘宁,勇武的确不可小觑矣!”

平常人,遭遇这种压制,第一想法便是撤军,以保存实力。

可甘宁却是强行杀上楼船,进行肉搏厮杀。

关键的关键,竟是他成功杀上来了!

见状,关羽深吸口气,冷声道:“亲卫军,听令,随本帅杀下去,驱逐吴贼。”

第一百二十九章 校刀手

只说,就在甘宁执掌中战戟奋身杀敌,大杀四方时,忽然间,他不由感受着远处竟是传来一股强烈的气势。

这股气势的杀气极为浓厚,甚至强悍。

一时间,甘宁都不由感到背脊发凉,隐约间面庞上亦是浮出一丝恐惧。

“嘶!”

徐徐旬眼望去,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关羽,竟然亲自杀奔而来。

不仅如此,就在他杀下楼船底部的这一刻,其身后的数百军卒亦是气势勃发,持刀一致杀向甲板上吴军士卒。

“啊,啊。”

瞬息之间,只见一员员吴军士卒被砍到再地,于血泊中哀嚎着。

此刻,甘宁眼神目瞪口呆,面色瞬间失惊!

“这?”

另一旁,关羽面色冷厉,却是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持刀杀奔上前。

其速极快!

见状,甘宁避无可避,浑身气势也不由陡然爆发而出,极为浓厚,握紧掌中战戟,仿若离弦之箭般杀出。

“砰!”

瞬息间,刀与戟相撞,阵阵强烈的交织声响起。

一击分开,甘宁却是感受着五脏六腑都被狠狠鞭笞着般,痛不欲生,紧握战戟的双手亦不由在颤抖着。

而对面的关羽,却是依旧面色不变,持刀而立!

由此可见,关羽之勇武可见一斑。

虽然其年纪于甘宁之上,可武勇却是丝毫不逊色,反而还强过一筹。

不过,甘宁何许人也,岂会轻易认输?

“关云长,今日吾甘宁势必与你不死不休!”

顿时间,甘宁仿若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般,气势伴随着他胸中怒火一同抛出,愈演愈烈,强撑着受挫的身躯,握紧战戟,杀奔而至。

见状,关羽面色依旧沉稳至极,丝毫不惧,继续挥刀,上前。

“砰砰,砰。”

一连数招,甘宁身躯越发受创,内腑伤势也越发严重,可依旧却是以命相搏,全攻关羽。

这一刻,他本就是狂傲之人,又岂能容关云长武勇在他之上?

早在当初湘水对峙时,甘宁便曾放下豪言,只要关羽胆敢率军渡河,必定生擒之!

由此可见,如今关羽武勇在其之上,他又焉能不怒?

当然,持续的激战下,关羽毕竟也是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如今也渐渐势衰,与之战成平手。

“哈哈哈。”

此时,甘宁也感受到了这一切,也不由放声大笑,高喝着:“关云长,要换做是你壮年时期,吾的确难以匹敌于你。”

“可惜啊,如今的你早已过了武勇的巅峰时期,气力早已下降。”

“今日之战,便是吾甘兴霸击败于你,扬名天下之时!”

此话一出,甘宁斗志不由愈发高涨,竟是开始抢攻着。

击败关羽,这几乎是如今天下间所有武将最为渴求的事。

关羽啊,那可是早年便能匹敌吕布,戎马一生,鲜有败绩的人物,自从诛颜良以后,更是自诩为天下第一猛将。

如此人物,何人不想将之击败,扬名立万?

这,将是多么雄厚的诱惑?

此刻,由于交战多时,气力略有下降,关羽也不由调整策略,不再继续猛攻,反而持刀抵住身前,进行防御。

果不其然,甘宁却是难以攻破防御,战局也由此僵持着。

可惜,吴军却是不给力!

只见,关羽麾下数百持长刀的军卒,却是仿若狼入羊群般,一路结阵向前,掌中长刀连连挥舞,甲板之上,吴军竟是无一合之敌!

短短片刻,这数百长刀军卒竟是长驱直入,犹如砍瓜切菜般,杀得吴军军士接连后退。

随后,其余水军士卒也是一同厮杀着,原本还士气高昂的吴军士卒局势却是危急起来,随时皆会有败亡的地步。

不仅如此,如今吴军主舰前,赵累所部亦是大发神威,连破吴军船只的阻挡,距离主舰愈发相近。

赵累,也是武勇难测,凡是前来阻拦的武将,皆被他掌中战刀击溃或者斩杀。

主舰,楼船上。

“陆将军,荆州水军攻势凶猛,我军抵达不住,敌军已经将要杀到主舰面前了。”

“此时,敌将关羽也是亲自出击,其麾下军卒战力异于强悍,甘将军恐怕也快撑不住了。”

此刻,一员武将面色急切,却是狂奔到陆逊面前,拱手禀告着。

话音刚落,周遭其余将佐也不由瞬息围拢过来,纷纷拱手劝说着:“将军,快迅速撤退吧!”

“此战,我军局势不利矣!”

“在继续激战下去,恐怕我军损失会越发大也。”

一时间,这些将佐皆是军中经验丰富的将领,他们如今见识到了荆州水军的强悍,竟然全面压制住了己方,也不由面露惊色。

毕竟,吴地水师,自古以来,便稳居天下第一,无有能出其左右。

可现在,荆州水军却是江面正面作战,反而压制了他们,这能说明什么?

关羽的强大,还是荆州军的战力强悍?

当然,战局发展到如今,至于是什么却是不太重要了。

因为,吴军已经处于下风了。

“擂鼓,传令撤军吧!”

徐徐观测半响,陆逊面色凝重,轻叹一声,挥手道。

此次,他心中也透露着总总不甘。

本以为,他以为自己统领着吴中精锐水师,于江上对战荆州军,就算不能取胜,那保持五五开的胜负,也是肯定的。

可,事实却告诉他,他错了,己方竟然被压制了。

实际上,陆逊此时目光一直凝视着侧翼与甘宁所部激战的那数百长刀军卒。

这数百军卒气势如虹,结阵有序,战力强悍,充当主力,杀得己方军卒连连后退,才让其余荆州军抓住了反攻的机会。

此刻,陆逊觉得,要不是有这数百军士,此战,甘宁虽不能战败关羽,可己方军卒也能凿穿敌方战船。

毕竟,论水战,论操控战船,吴军还是相对要强一点。

可惜,大好的局面都被那数百军卒给破坏了。

“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轰隆响起,响声传遍江面,即将攻破左翼防线的徐盛闻讯,丝毫未犹豫,举刀道:“全军,缓缓后撤,不要恋战。”

号令传下,虽然麾下军卒都面露惋惜之色,可军令如山,却也不敢违逆,只得依次后撤。

眼见吴军退却,荆州将领才略微松了口气,长叹着。

吴军要是再不退,他可就真的要挡不住了!

此刻,正在全力攻杀关羽的甘宁,也同样了听见了战鼓雷雷声,可却未立即下令撤退,反而加大攻击力度,继续猛攻着。

这一刻,他不甘心,自己混迹长江数十年,竟然连北方汉子都拿不下。

他觉得,如若此战不拿下关羽,必定是戎马一生的耻辱!

所以,他才无视军令,继续攻杀。

主舰上,陆逊见状,不由剑眉微凝,面色却是隐约间露出一丝怒色。

甘宁如此公开抗令,这是在挑战他的主将权威。

如若此事一旦被全军诸将得知,都有样学样,那他还怎么号令军队?

说到底,这还是陆逊初上位,于军中战功不足,威望不够,压根制不住甘宁这等桀骜不驯却又战功赫赫的大将。

“你,速去传令,让甘将军速速返回,不要恋战。”

“倘若不从,必将军法从事!”

此刻,陆逊却是未有了往日的冷静,反而面色冷厉,厉声道。

闻言,从旁一名卫士便前去撑轻舟,疾驰赶往右翼防线。

临阵抗令,陆逊熟知兵事,知晓这乃是兵家之大忌,如若军中号令不一,主将威信荡然无存,那何谈指挥三军?

右翼,双方依旧在惨烈的厮杀着。

只不过,吴军的形势已经越来越不利,众多吴军士卒都被荆州军卒逼得连连后退。

甘宁此时也发现了这一幕,其实也萌生了退意,可狠话刚才已经放出,他却是抹不开脸面,下令撤军。

“甘将军,陆将军下令,命你部速速后撤,一旦违逆,必将军法从事!”

“关云长,此次不是宁怕你,要不是军令如山,此战必杀你。”

只说,随着卫士撑轻舟赶来传令,甘宁当先便虚晃一戟,逼退关羽,便跳出战团,战戟一指,便面露冷厉,还假意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高喝着。

闻言,关羽面色冷淡,冷冷道:“本帅等着你,就怕你没这个实力。”

“想要击败本帅,下辈子吧!”

只不过,甘宁想要比傲,又岂能相比关羽?

“哼!”

“全军,速速后撤。”

下一刻,甘宁冷哼一声,遂不再言语,便招呼军士跳下己方斗舰,然后撑船快速离去。

旋即,关羽持刀傲立,面露赵累方向,不由道:“传令吧,让他返回,此战想要攻破敌军主舰,难也!”

“陆逊不是好轻与之辈,再激战下去,只能是徒损军力。”

话落,荆州传令兵便立即前去,传令着。

这一刻,关羽才丢下掌中普通战刀,遂抚须紧盯着滔滔江水,只见此时的江水上早已是浮尸一片。

原本,清澈见底的江水此刻也被血迹浸染着。

随即,他又徐徐飘向周遭的数百亲卫军,望着他们脸上坚毅的神色,不由暗暗点头,表示对他们今日的表现十分满意。

五百校刀手,便是关羽引以为傲的王牌军卒,一直作为他的亲卫军,平日里很少出战,大都是作为督战队露面。

可一旦战局僵持不下时,他们便会出击,往往能逆转战局。

这数百校刀手便是关羽于新野、樊城时,便亲自纠集旧部以及江汉军士所倾尽全力打造而成。

不仅如此,由于早年关羽曾见识过高顺的陷阵营,以及虎豹骑的战力,外加陈到所训练白耳精兵。

故此,这数百校刀手也继承了精锐战卒的精华所在,不仅精通陆战,更能驰骋战船战斗。

所以,这也是关羽最强盛的底牌之一。

毕竟,曾经他华容道设伏擒曹操,率众夺长沙,都只动用了这五百校刀手。

由此可见,这支军卒的战斗力有多么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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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回军

汉津。

江面之上,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一日水战,就此结束!

陆逊率众回返汉津港,关羽也不乘胜追击,连续激战,己方军卒也疲惫不堪,便朝上游行去。

索幸,廖化、马良提前便搭建好了简易营垒,供给全军歇息。

这一刻,关羽刚刚下船,正准备回营,却是斥候来报,前方出现一员身穿荆州战甲的军卒求见。

闻言,他凝思片刻,抚须道:“将之带过来吧!”

既然得知是己方军士,关羽也并未拒绝接见,毕竟,以他的武道,还不至于忌惮一员军士袭击。

“诺。”

半响功夫,斥候便迅速离去,将那员军士给带回来。

“小人参见君侯!”

“小人乃是汉津港守备军都伯之一,丢失港口之罪,还请君侯恕罪。”

刚刚抵达,这员年约三旬上下的都伯便不由顿时间单漆跪地,请罪着。

闻言,关羽面色不善,冷声道:“有事,先进寨再谈。”

话落,他便先行昂首阔步离去,这员荆州都伯才起身,随后跟着。

寨中。

位居主位的关羽细细听完阶下都伯的话音,遂抚须轻轻沉思一番,便道:“你先暂时退却,歇息吧!”

“诺。”

闻言,这员都伯遂不敢怠慢,立即拱手告退。

等待都伯徐徐离去,他才回首面对诸众,朗声道:“诸位,今日本帅领水军与吴贼进行水战,激战半日,却也只是略占上分,并未取得实质性的战果。”

“由此来看,水战想要夺回汉津港,难矣!”

“可汉津却是我军回防江陵,却是必经之地,如今吴军进占港口,摆明了便是阻止我军回援。”

顿了顿,他抚须沉吟半响,才道:“关键的关键,还是在于吴军主将陆逊。”

“此人,前段时间刚刚接替吕蒙时,竟是不断书信于本帅,言语间尽是示好之意。”

“可今日一见,吾与之相对,却发现吴军军容齐整,战船部署间亦是井然有序。”

“不仅如此,再激战当中,他也时刻保持着冷静,如此人物,恐绝非夸夸其谈的书生。”

“本帅观之,此人能力不俗,如今只是初次统兵,于军中尚无威信,可一旦历练一段时日,他对于我军的威胁将不弱于吕蒙也!”

此话一落,寨中诸众却是不由面露疑虑,却都感受到一阵不可思议。

前段时间,关羽言语,神色间,还大肆贬低陆逊,评价此人不过一介书生,凡夫俗子罢了,又岂能统兵征战?

可今日的一场水战,却是令之印象大为改观,甚至还一昧的肯定了陆逊的潜力。

由此观之,陆逊能够让关羽都大为重视,其能是必定不可小觑!

这,便是真实的关羽性格。

他并不是一昧的瞧不起士人,实际上,关羽只是对于出身高贵、却才能平庸,可又轻轻松松担任高官。

对于这等人,他内心不仅极度瞧不起,反而极为鄙夷。

可换成诸葛亮、鲁肃这等能人,关羽依旧有敬仰之心。

徐徐一席话,关羽目视诸众,遂道:“诸位,如今想水战取胜,突破吴军阻截,一时半会恐难以实现。”

“可本帅觉得,吴军既然费尽心机进占汉津,切断我等与南郡间的联系,便必然会迅速进军,围攻江陵。”

“故此,吾决议,遣一将领军返回,从返陆路,于当阳、麦城回防江陵,汇合城中守军坚守城池。”

话落,马良当先拱手道:“君侯之言有理,如今水路断绝,我军也只能从陆路回军了,虽然时间长一点,可也总比于此耗时间强。”

“而且,先前我军取的湘关米,估算时间的话,也应该快到当阳城了吧。”

“如今,正好命一将领一军返回,押运军粮返回江陵,固守城池。”

“如此,就算吴军全力围攻城池,可江陵城三面设有护城河,东面亦是背靠长江,地势可谓易守难攻,只要军粮足够,我军坚守一年,都不成问题。”

一席话落,其余诸将也纷纷附议这道策略。

半响功夫,前都督赵累先行站出,拱手道:“君侯,末将愿意领军回防。”

“论军中率步军实力,无人能比肩末将,故此,我愿率众回军。”

请战话语徐徐落下,关羽默不作声。

寨中,又顿时沉寂下来!

很显然,他并不是关羽理想中的人选。

“君侯。”

“君侯。”

连续呼喊数声,可关羽依旧不理睬,随后,马良才面露笑意,徐徐道:“君侯,良推举,让廖主薄领一万步卒从陆路回援吧。”

“元俭行事沉稳,乃回军不二人选。”

“准!”

“廖化听令,本将命你率一万军卒回援南郡,与关平一道固守江陵,可有把握?”

言语落下,关羽神色顿时振奋,便准许了马良的推选。

此刻,一旁的廖化忽然闻讯此话,却是有点懵,半响未反应过来。

他,沉思半响,却都还一脸茫然!

回军的主将,竟然就这样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这是如今廖化唯一的心理话语。

从旁,赵累听罢,不由陡然群情激昂,立即高声道:“君侯,南郡乃是我军的根基所在,不容有失!”

“一旦失守,我军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廖主薄统兵经验并未有末将丰富,还是让吾领军吧。”

一时间,赵累言语极为刻骨,从旁的廖化此时也不由面露怒色,遂站出拱手道:“君侯,末将接令,愿领军回防,协助少将军守城。”

“末将愿立军令状,定保城池不失!”

这一刻,廖化亦不由言语坚铮,他也是被刚刚赵累的那番话给激怒。

“好,你速速前去点兵吧。”

“今夜,便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徐徐一席话,关羽便下了指令,便挥手其示意离去,前去准备。

“诺。”

等待廖化昂首阔步离去,赵累不由面色大急:“君侯。”

只不过,关羽此时又恢复了沉寂,不再言语!

一时,赵累脸色不由越发着急,持续半响,从旁马良才悄然得到关羽眼神示意,遂徐徐走出,轻笑着:“赵将军,稍安勿躁啊!”

“虽说回防江陵,的确乃是重中之重。”

“可是,君侯留你于此,更是另有深意啊。”

顿了顿,他才徐徐解释着:“赵将军,你要知晓,如今吴军进占了汉津港。”

“汉津港,这道港口控制着襄阳与南郡之间的水路,其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其次,这道港口亦是我军防范江夏吴军的前哨所在,更是我方水军屯驻地所在。”

“如若此城不夺回,那江陵、襄阳水道便时刻守吴军控制,日后就算守住了荆州,可也将彻底丧失长江之上的控制权。”

“故此,君侯决议,此次无论如何都要夺回汉津,毕竟,汉津港,对于我军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纵观军中,唯有将军您精通水战,能够为君侯分忧,一旦你领军回防,那我军又当如何与吴军水战呢?”

“赵将军觉得,是也不是?”

徐徐一席话,马良面带微笑,徐徐解释着。

话落,赵累才不由面带狐疑之色,露着茫然的眼神,望着主位之上的关羽。

半响,关羽才抚须轻声道:“是的,季常所说没错,这便是本帅的打算。”

“江陵不容有失,汉津也必须夺回。”

这一刻,关羽面色陡然严肃,一拍面前巨石,长须飘飘,怒喝着。

闻言,赵累才放下了心底芥蒂,转而喜形于色,便高吼着:“君侯放心,下次水战,末将必定攻占港口,驱逐吴军。”

“赵将军,刚才你言语过激,惹怒了廖主薄,他对你心存芥蒂,这可不是好事。”

“这日后必将影响我军的精诚团结,依良看,您还是前去与之握手言和吧!”

旋即,马良也适时站出,轻声道。

话落,赵累此刻得到了完美的解释,心情正是顺畅之际,道歉又算的了什么。

“君侯,先生放心,累立即便去寻求廖主薄原谅,不会引起相互敌视的。”

“哈哈。”

轻笑一番,赵累便拱手告退。

紧随着,寨中其余将佐也依继返回,唯有马良还停留于此!

旋即,此时关羽才又重新召集先前那员都伯回来。

进寨以后,这都伯眼见并无任何人在场,便将自身所前来的情况,进皆告知关羽、马良。

“君侯,先生,就是如此。”

禀告完毕,这员都伯也继续退出寨外,时间之短,好似从未进寨一般!

听罢,沉吟半响,关羽面色忧虑,喃喃道:“季常,此策你以为如何?”

“我军实施,把握可有多大呢?”

闻言,马良思索一番,也道:“君侯,依良看,此策时机还未到,如今吴军才刚刚进占港口,正值警惕性最强烈之时。”

“现在便实施,很难成功。”

“就算侥幸成功,可对于吴军也无关痛!”

“故此,良建议,还是先等等。”

“这段时日,先进行水战,以此降低吴军防范性为主!”

一席话,马良徐徐提出了自身的见解。

闻讯,关羽细细思索一番,也颇觉得有理,便暗暗打定了主意。

“季常,我军军粮还能支撑多久的用度?”

话落,马良头脑涌动,细细回忆一番,道:“君侯,除外廖主薄率众离去,领数日口粮外,剩余粮食,还能支撑时日用度。”

“故此,这道计策必须于十日之内使用,大败吴军,抢夺其口粮。”

“不然,我军恐怕难以夺回汉津港。”

听其一番解释,关羽也敲定了主意,决议接下来继续与吴军进行水战。

唯有进行战斗,才能让陆逊扫除一切杂念,无暇他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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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军已至

两日时间相过,汉津周遭江面上,依旧厮杀声如潮,爆发着惨烈的水战。

不过,自从遭受初次的私利后,陆逊也是进步神速,调度水军配合亦是井然有序,渐渐与荆州军战平。

这,也不由让关羽更视其为心腹大患。

同一时间,公安城。

港口处,此时只见周遭江面之上,战船林立,井然有序的开往港口内停放,然后吴军士卒亦是上岸列阵。

此刻,吕蒙领潘璋,朱然等诸将,以及一众亲卫,聚集于栈道岸边伫立着。

半响功夫,诸葛瑾、韩当等众所乘主舰才靠近岸边,然后徐徐上岸。

旋即,吕蒙领将先行迎了上去,面带笑意,道:“子瑜,蒙左盼右盼,你终于领军抵达了啊!”

“让大都督久等了,瑾率众来迟了。”

话落,诸葛瑾面露风尘仆仆的神色,拱手道。

“好!”

“先进城,你们歇息一番,一会将军府中再详谈关于如何进取江陵一事。”

顿了顿,他遂扭头望着从旁朱然、潘璋,下令道:“你二人,负责安顿大军。”

“诺。”

号令传下,吕蒙便领诸葛瑾、韩当,周泰等大将向城中跨步行去。

约莫半时辰相过,诸将大堂齐聚。

吕蒙位居主位,面色面带微笑,眼见阶下诸众到齐,遂朗声道:“诸位,如今你们初至,想必还不了解江陵城的局势。”

“既如此,本督先让朱然向你等讲述现今的军情。”

话音刚落,吕蒙便挥手示意,一旁的朱然遂拱手站出,面向诸将,一字一句的讲述着。

半响功夫,响音才缓缓停下,然后退回。

“诸位,关于进军江陵,你等可有建议?”

眼见着诸众听罢以后,神色若有所思,吕蒙不由询问着。

话落,一旁体态魁梧,身长八尺的周泰奋身站出,翁声到:“大都督,如今江陵城不过万余守军不至,关羽那匹夫又被阻挡于汉津北。”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如今,我军兵力数倍于荆州贼,理当全军出击,将城池团团围困,迅速攻取南郡。”

“江陵城,乃关羽匹夫的首府所在,一旦南郡失守,其余各地畏惧于我军兵锋之下,定可传檄而定也!”

顿了顿,周泰忽然间浑身气势暴涨,面露怒色,厉声道:“大都督,泰愿请战为先锋,先行攻上城头,夺取城池,生擒贼子关平,将之碎尸万段。”

这一席言语,周泰可谓是说得咬牙切齿,恼怒异常,恨不得生啖其肉般!

早在行军时,半道上周泰便已经得知了蒋钦所部于三江口水域竟是全军皆丧,连其本人也被荆州军所俘虏。

蒋钦,早年便曾同他乃是至交好友,二人一齐投入孙策帐下,关系莫逆,如今被俘虏,己方又即将兵临荆州城下,周泰又焉能不对关平恨之入骨?

话落,老将韩当亦是站出,高喝道:“幼平言之有理!”

“如今,我军数倍于敌,而江陵城又位于江汉平原之上,正适合围城。”

“我军断可利用兵力众多的优势,困敌于城,然在分遣兵力,攻取周遭据点,彻底将江陵变为一座孤城。”

“如此,就算关羽届时真的突破了汉津陆逊的抵挡回防,也将于事无补。”

“我军,自当稳操胜券!”

一席话落,韩当面色淡然,言语自信。

显然,在他眼里,荆州已经是囊中之物!

“周将军说的对,我等附议。”

“支持韩老将军的策略。”

下一刻,阶下一众将佐也顿时纷纷面露求战之色,拱手附和着。

眼见于此,吕蒙面容凝重,若有所思,却是并未立即采纳此策。

半响,他眼见着一旁的诸葛瑾却是寂静无声,一言未发,细细沉思着。

“子瑜。”

“周将军,韩老将军之策,你以为如何?”

话落,诸葛瑾才反应过来,拱手还礼,遂徐徐说着:“大都督,瑾以为,围城的确是我军如今唯一的强攻方案了。”

“毕竟,如今趁其不备,瞬间突袭的策略已经失效,荆州军已然有防备,强攻南郡是必定的!”

“不过,瑾思来想去,却是有一点我军还需注意。”

话落,周遭诸将不由皆面露虑色,不知其言。

周泰更是高声道:“子瑜先生,如今荆州贼不过已是强弩之末,焉能与我军对抗?”

“还须注意什么,难道关平当真有三头六臂,还能以数千之兵破我数万精锐?”

“哼,末将倒是希望贼子关平能领军出城野战,如此,吾亦能生擒于他,为公奕报仇。”

冷哼一声,周泰神色越发不善,冷冷道。

闻言,吕蒙挥手打住,示意他继续解释。

随即,诸葛瑾面带笑意,喃喃道:“周将军,勇力无双,我等自然知晓。”

“可关平既然能够十日破襄阳,孤军伐许而安然回归,此必然不是好轻与之辈,我等与之队长,绝不可轻视。”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道:“当然,如今瑾所说需注意的乃是围城事项。”

“不知诸位可还曾记得十余年前的江陵战役?”

一记疑问,犹如流星般砸落!

府中,此刻却是忽然沉寂下来,诸将沉寂。

这,诸将都已经明悟了诸葛瑾之意。

十余年前,时任东吴大都督的周郎携赤壁大胜曹军的得胜之师直取南郡,围攻江陵城。

当时,城内曹仁所部亦不过万余不到的兵力,可结果却是吴军围城,拔取了周遭全部据点。

然而,孤城江陵却依然坚不可摧,曹仁仍然坚守一年有余。

此时,吕蒙凝神,道:“子瑜,你的意思可是说,如若我军围攻江陵城,可能会导致十余年前的江陵战役重演,也久攻不下城池么?”

闻言,诸葛瑾轻声道:“大都督,诸位,瑾不敢断定,一定会如此。”

“可碍于江陵的城防,却是难以攻陷。”

“最为关键的还是,关羽经营荆州十余年,早已是竖立恩信,根基牢不可破,比之曾经的曹军,将更难以对付。”

“都督曾经也参与过江陵战役,应当知晓江陵城强攻的难度。”

“故此,瑾以为,此事不可不防!”

话落,诸葛瑾遂面露不语,沉默着。

其实,他还有一番话并未说出,那就是江陵接连巫峡、夷陵地带,与蜀中鱼复距离相近,一旦江陵城久久未下,刘备闻讯,必然会派遣援军前来相助。

不过,他也知晓,此话不能说,一旦让己方诸将得知,必然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反而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

一席话,随着诸葛瑾的提醒下,阶下诸将也沉吟不语,甚至吕蒙也顿时屏弃了心底的客观心态,开始细细思索着。

半响,他才抬首,望向诸葛瑾,喃喃道:“子瑜,不知你可有何策,能够让江陵城中守备军士丧失斗志,陷入绝望?”

对,陷入斗志,便是刚刚吕蒙所想。

江陵城,是坚城,这是地利,肯定是要面对的,不可改变!

故此,想要迅速取城池,也就只有在守军身上做文章了。

闻言,诸葛瑾却是仿若心底早就已有主意,立即说道:“大都督,以瑾之见,不妨于我军大举进取江陵的路途中,也迅速派遣军士前往长沙。”

“如今,黄老将军屯驻长沙,让他遣军渡湘水而西进,取武陵、零陵郡以后,便趁机进军蜀中,扼守险要,阻挡可能要东进来援的蜀地援军。”

“如此,围城时间一久,江陵城必然会陷入缺粮境地,可蜀中援军却又无法前往荆州支援。”

“届时,江陵城中必定军士离心,民怨沸腾,我军再行挑拨离间一番。”

“如此,只要操作得当,瑾只为,半年拿下南郡应当不成问题。”

一席话语,诸葛瑾面色不变,徐徐说出了自身的计划。

“传信公覆,让他领军前来?”

“这可行么?”

“毕竟,主公并未下达指令于他,擅自用兵,这罪责我等可担待不起也!”

话落,一旁韩当却是面露担忧之色,不由轻声嘀咕着。

闻言,主位之上的吕蒙沉思一番,不由高声道:“韩老将军,子瑜之策的确可行!”

“如若只是单纯的按照原定的计划围城,也难以攻陷城防雄厚的江陵城。”

“如今武陵、零陵空虚,以黄老将军之能,夺取二郡,想必是易如反掌之事!”

“然后便趁机西进,依托巫峡、夷陵那片崇山峻岭之地,扼守险要,阻挡蜀中援军,断绝与荆州的来往。”

“本都督看来,此策可行!”

顿了顿,吕蒙陡然起身,面色瞬息严肃,厉声道:“此策,本都督准了,立即派遣军士前去长沙传令。”

“如若黄老将军不愿,便以本都督军令强制执行。”

一时间,他却是面露坚毅之色,丝毫不犹豫。

显然,吕蒙为了夺取荆州,已经付诸一切!

如今,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他当然不愿放弃。

话落,朱然、潘璋都不由瞬息面露惊恐,遂纷纷拱手劝诫着:“都督,都督,不可啊!”

“主公并未传令黄老将军,要是战后怪罪下来,我等可都担待不起啊!”

“还望都督三思。”

“大都督三思啊!”

顿时间,府中诸将一致拱手,劝说着。

旋即,吕蒙不由挥手打断诸将劝诫,朗声道:“诸位,不必再说,吾意以决,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要是主公怪罪下来,本都督将一逆承担,绝不连累诸位,甚至黄老将军。”

这一席话语落下,不等诸将反应的时间,吕蒙雷厉风行,又高声下令道:“本都督下令,即日起,我军开始整军备战。”

“为免夜长梦多,两日之后,全军出击,兵发江陵。”

号令传下,诸将虽不愿,可也只得拱手应诺,道:“诺。”

只不过,就在此时,朱然却是瞬息站出,拱手道:“大都督,然有要务禀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定计

“嗯?”

“义封,你有何事?”

此刻,吕蒙闻讯,不由眉头一皱,喃喃问着。

闻言,朱然先是面向诸将,报以微笑,随后面露严肃之色,拱手道:“大都督,以然之见,我军围城时,必先要分配好兵力。”

“如今,我军聚集于此的主力有三万五千余众,加上汉津阻拦关羽的五千精卒,以及驻防长沙的黄老将军,总计将近五万军力。”

“故此,然以为,围城兵力,至少需要不下于两万兵力,不然关平一旦聚集兵力,攻其一点,我军防线必定土崩瓦解。”

“其次,夺取四周据点,然以为,只需五千兵力外加黄老将军所部便足矣!”

一席话语,朱然面色淡然,轻声道。

眼见他半响未言,韩当却是率先忍不住了,不由出言道:“朱然,如若刚才按照你所分配的兵力,我军还多出一万。”

“这一万大军,又当如何?”

此话一落,府中诸将才纷纷反应过来,紧紧凝视着朱然身躯。

是啊,还有一万人呢?

“大都督,瑾失策了,还望恕罪。”

就在此时,诸葛瑾却是面露忧色,徐徐站出,拱手乞罪着。

“子瑜,你这是何罪之有?”

这一刻,吕蒙见状,也不由懵了,这是玩哪一出啊。

随即,诸葛瑾言语道断,喃喃解释着:“大都督,诸位将军,刚才我等都忽略了北部的防线。”

“还是朱将军思索妥当,考虑到了这一节,提醒了瑾。”

顿了顿,眼见诸将眼中疑虑之色越发浓厚,不由轻了轻嗓子,高声道:“如今我军提前进占汉津,将关羽所部回防的水路断绝。”

“可是,我等却是忽略了,从襄阳至江陵,并不单单只是水路,亦有陆路可通行。”

“所以,朱将军的打算便是,提前于北部防线构造防线,抵御陆路回援的荆州军卒。”

此话一落,朱然立即拱手,言语坚铮,说着:“诸位将军,没错,子瑜先生所说正是然所想。”

“关羽突破不了汉津,心忧江陵局势,必然会选择重回陆路,虽然稍微耗时,可也总比被一直困守于江面上强。”

“故此,大都督,我军也当趁早打算,不可不防。”

随着诸葛瑾,朱然的先后解释,诸将寻思一番,也明悟了。

眼见这一幕,正襟站立的吕蒙也不由微微浮现着一丝笑容,暗暗道:“看来我军当真是人才济济,日后就算吾逝去,东吴也依旧能抗衡曹刘。”

“主公,你务必要重用诸位将军啊。”

此刻,吕蒙面色是陡然一松,他是真的放心了!

原本,他疾病缠身,最担忧的莫不是自己身损以后,己方会陷入无人可主持大局。

可现在,陆逊、朱然,甚至诸葛瑾,无不展现出了自身之能。

如此,东吴又何愁忌惮曹刘?

“好,本都督下令,我军两日之后,逆江西进,剑指江陵。”

“此次,务必夺取荆州,诛杀关羽,全据江南。”

一声冷厉的高喝声瞬息响起,吕蒙面容严肃,言语间透露着总总坚铮,诸将闻讯,遂纷纷拱手应诺,随即离去。

紧随着,公安城外,方圆数里,旌旗烈烈,吴军士卒正在加紧备战着,上空亦好似隐约浮现着浓浓战意。

这一幕,无不预示着,大战一触即发!

………

与此同时,江陵城,关府。

“诸位,就在刚刚,本将便已经收到汉津方面的战报。”

“吴军果真不出所料,率众袭取了港口。”

“如今,吴军主将陆逊与君侯于江面激战数场却是胜负未分,迟迟未能突破防线,为今之计,父帅已经派遣一万步卒重返陆路,准备从当阳、麦城回防。”

顿了顿,关平眼神凝重,环顾四周,严肃道:“如若不出所料,驻防公安的吕蒙想必也已经得到这则消息。”

“故此,本将猜测,最迟不过两日,吴军必将进驻城下,进行围城。”

“照此看来,想要守住江陵城,唯有靠我等抵挡吴军的攻势,将他们拖在城下,等待父帅所派遣的援军回防,以及蜀中汉中王得到消息,派遣援军东进。”

“如此,我军方才有一线胜机。”

“所以,为今之计,唯有拖时间,只要江陵不失,我军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言一语,关平目视诸将,徐徐说着。

话落,一旁邓艾面色不变,拱手道:“少将军,如今我军守备军卒在八千余众,算是这数日来,所征召的城中青壮守城,兵力也约有一万五千余众。”

“艾猜测,想必吴军的兵力也不过三万之众,双方兵力差距倒不是太大。”

“守城,还是能守住至少半年以上的。”

此话,邓艾神色自信,其余诸将听闻,亦是面露笑意,进皆附议。

是的,吴军不擅攻坚,又何况是江陵这等坚城。

故此,诸将都有极强的信心,能够守住城池。

闻言,关平面带笑意,缓缓道:“刘伽,前两日本将命你转移江陵周边村落民众,坚壁清野,肃清城外。”

“此事,你办得如何?”

话音刚落,刘伽便瞬息站立,拱手坚铮说着:“启禀少将军,吾已经安然将城外周边民众进行转移,现将他们分别安置于中州、枝江等城。”

“好。”

“刘伽,此次你行事不错,功勋先暂时记下,等战后一同禀告君侯,再行封赐。”

“诺。”

只说,得到了承诺,刘伽顿时面露喜色,高声道。

他本身便为贼寇,力排众议响应荆州军,为的便是于军中博取功名。

如今,他立下战功,又焉能不喜?

随即,望着诸将一脸的自信之色,关平笑了笑,却是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

“诸位,此战如若只有一万军力防守城池,你等可有把握,守住城池不失?”

“少将军,你这是何意?”

望着关平那面露淡然的脸色,邓艾不由心下一沉,遂率先拱手相问。

他太清楚不过了,每次关平有此神色,便绝对有奇策!

沉思一番,邓艾面露坚毅,拱手道:“少将军,需要守住城池不失,至少我军回防的五千精锐之士,要留守三千于城中。”

“单纯的依靠原本的守备军卒以及所征召的民众,艾不敢保证。”

“故此,艾能担保,只要有三千精锐之士留守城中,在会同征召的青壮,至少守住城池半年不失!”

一席话,邓艾言语坚铮,率先表达了自身的立场。

话落,从旁诸将孙狼,庞德等将,进皆纷纷面露不解,用异样的目光紧紧凝视着关平。

这是,又要出奇策了?

这句话,是诸将此时内心中的唯一想法。

半响功夫,庞德先行拱手道:“少将军,你可是要遣军出城,并不固守城池?”

“然也!”

话音刚落,关平便点了点头,肯定道。

“少将军,可如今吴军兵锋正盛,我军固守城池尚且兵力不足,哪还有余力与敌军野战呢?”

此时,孙狼亦是面露忧虑,徐徐说着。

“哈哈哈。”

“诸位,你等细细想想,如若我军当真全力固守城池,以江陵雄厚的城防,定能保住城池不失去,这是必然的。”

“可是,一旦江陵周边据点受吴军拔取,城池又被全面围困,那战局又将如何发展?”

顿了顿,他不由目视诸将,眉宇间仿佛露出一丝追忆之色,遂道:“那我军便是曾经的曹仁。”

“他吕蒙便能成为曾经的周郎。”

“兵法云:城池久守必失,此句话是极为有理的。”

“你等想想,我军的确能全力以赴,防守城池,可能守住一月时间,也能守住百日。”

“但是,围城半年呢,一年呢?”

“难道,我军只能寄托于援助的到来破敌?”

一席话语落下,邓艾思索片刻,沉声道:“目前为止,这是唯一的办法吧?”

“毕竟,我军兵力不足,就算再有奇策,恐也难以实现。”

此话一出,庞德、孙狼,刘伽等将纷纷附议,然后劝诫着。

见状,关平眉宇一舒,挥手止住,遂道:“吴军大都督吕蒙早在十余年前,周郎病危之际,便心存取荆州的心思。”

“故此,鲁肃还未亡之际,吕蒙便一直屯驻陆口,时刻考察着荆州地势,为夺取荆州做准备。”

“可以说,吕蒙谋划取荆州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而是预谋已久,此次机会他等待了许久,对于取荆州,更是势在必得!”

“所以,本将能想象到,在吴军围城之际,无论是父帅,还是蜀中援军,必定都无法快速援助江陵。”

“如果,我军单纯固守城池,而将战争胜负寄托于援军,那此战才会举步维艰,战局也会陷入危局!”

“所以,本将想先行出击,打乱吴军部署,然后将水搅浑,如此,局势才会愈发利于我军。”

一席话语,关平神色自信,轻声说着。

闻言,诸将肃然,庞德遂拱手道:“少将军,你可已经有绝佳方案?”

“方案已有,只要江陵能守住不失,此次我军必定能掌握战争主动权。”

“当然,江陵战局也是吾一直所忧虑的,故此一直未下定决心。”

此时,关平同样面露虑色,徐徐思索着。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故技重施

“少将军,艾愿领军令状,必定率城内军民坚守城池半年,半年之内,绝不让吴军踏入城中半步。”

一席话语,诸将也听出了关平言语间对于江陵城的担忧,心知他迟迟未下定决心,便是惧怕自己一旦率众离去,城池将会失守。

毕竟,江陵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江陵在,则南郡存,南郡若存,则荆州军便能永不算败。

故此,邓艾此时才会坚铮站出,拱手请战。

“好,既然如此,士载,那城池安危吾便交托于你了,务必要守住江陵。”

“我军将士的家眷都在城内,一旦城破,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刻,关平面色严肃,言语坚铮道。

他可是很清楚,原史上己方之所以会兵败,最大的原因便在于吕蒙的白衣渡江完全成功,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袭到江陵城下,令糜芳措手不及,无奈降吴。

然后,吕蒙入城,严肃军纪,安定民众,于百姓秋毫无犯,又以攻心之策,利用荆州军卒家眷,导致关羽主力全军崩溃。

由此,才导致了他的败亡!

换言之,如若江陵尚存,将士家眷不被控制,那胜负还另说。

计议落定,关平面色坚毅,喃喃道:“士载,本将明日会前去拜访殷别驾,告知计划实情,他乃是汉中王老臣,资历雄厚,能力卓著,你与他共同一道守城。”

“本将相信,江陵必将稳如泰山也!”

话落,一旁的孙狼不由面露虑色,道:“少将军,那郡守呢?”

“他?”

“就让他于城中继续享受富贵生活吧,就别来城头添乱,吾便很感激了。”

一席话落,关平面露冷色,却是言语不善,直接忽略了糜芳的存在。

“少将军,你之计划可是如何行事?”

下一秒,庞德却是问道了关键问题,诸将纷纷寻声而来,眼神里进皆透露着希冀的目光。

闻言,关平面露笑意,轻笑着:“哈哈。”

“其实,吾计划很简单,便是于关键时刻,趁机渡江入湘水,袭取巴丘。”

“袭巴丘?”

话落,邓艾率先瞳孔微缩,遂喃喃惊叫着。

“这……这这,少将军,巴丘可是连接南郡与南四郡的交汇所在矣!”

“据情报而言,如今黄盖驻防长沙,时刻派遣军士屯驻着巴丘,我军想要突袭拿下,恐怕极难。”

此话一出,其余诸将也是纷纷附和着邓艾之言。

毕竟,以如今己方之力,守城尚且不足,的确不适合突袭巴丘。

这,也是诸将力谏的原因所在。

闻言,关平却是目视诸众,陡然大笑而起,反到弄得诸将不知所措!

“少将军,这?”

“你这是为何?”

一时间,眼见着关平大笑,诸将不由面露疑虑。

“士载,令明,你等可曾忘了,两月前,我军是如何破襄阳的?”

半响功夫,关平却也是面带笑意,反问着。

闻言,庞德、邓艾却是瞬息思索着。

“少将军,你竟是打算故技重施,以吴军战俘破巴丘?”

顿时间,邓艾忽然恍然大悟,瞬间明悟了关平的想法。

闻言,关平面色淡然,笑而不语。

这副淡定的神色,显然是肯定了邓艾的说法。

思绪片刻,庞德却是有些担忧,拱手道:“少将军,当初您能以战俘扰乱襄阳城中军士的军心,那是在于城中乃是江汉籍军卒与青州兵早已积攒着矛盾的缘故。”

“也正值城内也有众多青州兵战俘的家属,此策才能成功实施,可东吴乃是私兵制,军士一般只听从于直系将领。”

“就算是孙权本人,也无法越级指挥。”

“德担忧,恐怕故技重施,吴军根本于吴军士卒不管不顾矣!”

话音落下,庞德也徐徐提出了自身的忧虑。

利用战俘破敌,这道策略,庞德当初便曾是见证者,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不过,曹军军制与吴军军制相差甚远。

他,现在很担忧,此策究竟能否让吴军守备军士投鼠忌器。

此时,邓艾同样有此忧虑,唏嘘的眼神望着关平,示意其取消这次行动,安安心心固守城池。

见状,关平凝神,淡淡道:“此策,本将吾意以决,诸位不必多言!”

“如今,我军兵微将寡,如若一昧固守坚城,那一旦君侯或者蜀中援军并不能及时来援,那城池早晚必破。”

“反观,突袭巴丘,虽然看似风险极大,可实则收益也极高。”

顿了顿,眼见着诸将都听得极为聚精会神,他继续解释着:“你等想想,巴丘乃是战略要地,既是南郡接连南四郡的主要交汇所在。”

“湘水、资水,沅水进皆要汇入洞庭湖,而巴丘却正好坐落于洞庭湖之上,可谓是牢牢掌控着北进长江的交通要道。”

“同样,也是南四郡威胁我南郡的前哨。”

“你等试想想,巴丘一直在吴军控制之中,吴军兵锋便能随时窥视、震慑我军,使我军提心吊打。”

“关键时刻,出兵袭取南郡,亦是事半功倍。”

“可你等想想,一旦我军夺取巴丘,局势又将会如何呢?”

此刻,关平指尖一直游动于铺在案几上的地图上,细细分析着。

话落,一旁邓艾沉思一番,徐徐说着:“一旦巴丘港夺取,那我方不仅南郡危局瞬解,反可以作为我军屯兵所在地。”

“巴丘,距离长沙的屏障益阳不过数十里,如此,我军便可将之作为攻取长沙的基地所在。”

随着二人分析,其余诸将也纷纷频繁附议着。

只不过,沉吟半响,庞德却是依然拱手道:“可少将军,就算我军战力强悍,可巴丘毕竟守备军卒不弱,利用战俘一策,未必能使敌军投鼠忌器。”

“届时,少将军兵临巴丘,却又攻克不下,一旦吴军合围,那局势便瞬间危急也!”

“末将还望少将军三思也。”

话音落下,关平并未有丝毫犹豫,便立即挥手止住了诸将,遂陡然起身,面露坚决之色,厉声道:“本将已经有把握破敌,你等不必太过担忧!”

“诺。”

“我等谨遵少将军令。”

旋即,既然关平已经高声下令,其余诸将也不再力谏,便纷纷拱手道。

由此,关平率众出其不意,突袭巴丘一策,便确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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