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别这样~ - xp1024.com
《房客别这样~》


房客别这样01

流年不利,一个月内冷静连续遭遇三次重大打击。

第一,闺蜜胡一下结婚,离开了她们的女人世界,抛弃了她们的革命友谊,头也不回地投奔男人去了。

第二,自己的初恋男友也要结婚了,新娘身高144.5(cm),身价144.5(亿,台币),女财男貌,共同促进海峡两岸的和谐稳定。

第三,她的设计勇夺国际大奖,时尚教父褒奖有加,某国际影星穿着它,惊艳红毯,四大顶级杂志均有刊载——

此等好事也算重大打击?

算!

冷静在网上看到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把电脑砸了,原因很简单:她的设计被署上了别人的名。

而剽窃她设计的,正是去年炒了她鱿鱼的“miss.更年期”。

新仇加旧恨,冷静坚决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正在国外出差顺带蜜月旅行的胡一下似乎比她好不到哪儿去,电话那端气呼呼的:“我以为我和老公车震遭遇地震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姐们儿你比我更背。没事儿,等我回来,咱们一起把她的设计室掀个底朝天!”

冷静告诉自己:冷静!调整好了心情,才能顺利地讲述自己这几日来的悲惨遭遇:“我前几天去了miss.更年期的设计室,刚出电梯就被俩彪形大汉架了回去,别说掀个底朝天了,我连她的面都没见着。”

“你不会想就这么算了吧?那可不行,你所有衣服的第一次都是我的,现在被她剽窃了,以后我再穿它出去,别人还以为我穿山寨的呢!”

“放心,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冷静咬牙握拳。

此刻的她坐在车上,头戴鸭舌,黑超遮面。车子就停在设计室所在的大厦外,她的双眼正紧紧盯着大门,她的手里握着重要武器——录音笔。

就这么守株待兔了将近一个小时,一个球状身材的女人终于出现在了大门口,冷静暗叫大好,眼看miss.更年期坐上候在门边的奔驰,而奔驰也很快驶下车道,冷静一刻都不耽搁,猛踩油门,推排档杆,紧跟而上。

跟着奔驰在二环绕了大半圈,miss.更年期终于到了目的地,冷静尾随她进了高级酒店,miss.更年期进了电梯反身站好,那一刻冷静差点撞上她的目光。

一瞬间,冷静心跳几乎停滞,赶紧闪身躲到景观盆栽后。她连喘好几口气再出来,电梯门已经慢慢合上,球状身材也随之消失在电梯门后。

电梯楼层数一直在往上跳,好不容易停了,冷静看一眼——67楼。下一秒,她已经闪进了另一台电梯。

67楼专供vvip住客使用,一整个楼层只有8间套房,冷静犹豫再三,是在电梯口守着,等miss.更年期自动送上门?还是主动出击,逮她个正着?

很快,她得出了结论,闭眼默念一句:上帝保佑!

做个深呼吸,然后按响了第一间套房的门铃。

但很显然,上帝并不准备保佑她。

冷静连闯5间套房都没看见miss.更年期的身影。一身狼狈的她,来到第6间套房门外,突然有点委屈了。

双手合十,闭眼,虔诚祈祷:菩萨保佑!

“叮咚——”她又一次按响了门铃。

不多时就有人来应门。

开门这人个子很高,冷静只觉得一瞬间所有光线都被遮挡住,逆光看不清对方的脸,冷静也没打算看清,不等对方开口,她已经张开双臂扑了过去:“honey!”

这么甜蜜的昵称冷静一辈子都没说过,如今全豁出去了,树袋熊似的抱紧这陌生人不放,借势拼命往门里挤。

眼看胜利在望,马上就要挤进客厅,男人却突然脚下一顿。冷静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她蓦地手臂一痛——

下一幕,男人反折她的手臂,把她扣在了墙上。

“你是谁?”他的声音很紧绷。

冷静胳膊都麻了,笑得龇牙咧嘴,却还要腻歪地娇嗔:“死鬼,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他似乎有些犹豫,稍微松开了对她的压制,冷静正为下一步做谋划,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一声:“小圣人?”

小——圣——人?

这爱称已经够让冷静倒胃口了,而这属于miss.更年期的声音,只会让她更倒胃口。

冷静这才有功夫打量眼前的状况。男人身着浴衣,头发有些湿,难怪在刚才的较量中有水溅到她脸上。

鲜嫩硬朗的男人,这个时间段在酒店洗澡,外加一个饥渴的miss.更年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勾当——

生可忍、孰不可忍,冷静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一切谋划统统被抛到九霄云外,她猛地推开这男人,拔腿就往里跑。

可还没跑两步,她腰上就突然一紧,双脚也忽地悬空——

冷静就这样被人捉小**似的拦腰捉回去。

男人火速摘掉她的鸭舌帽和眼镜,冷静低头躲闪,他直接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说,你到底是谁?”

冷静咬牙,死活不吭声,但有人替她回答了:“冷……冷静?”

中国人的地盘,菩萨比上帝管用,此时此刻,miss.更年期正站在玄关与客厅的连接处,瞪着双眼不可思议地唤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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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的狼狈被miss.更年期看见了,冷静气上心头,低头照着他的手一口咬下。

男人当即吃痛地放开,冷静挣脱开,转眼就窜到miss.更年期面前,笑得有些狰狞:“我敬爱的朱设计师,您应该知道我找来这儿的原因吧!”

miss.更年期眼神闪避,要绕过她:“这女孩子疯了,小圣人你帮我叫保安上来把她……”

这男人脸上的谨慎顿时消散,反而换了副懒散的表情,好整以暇地打量冷静:“我看她挺正常的。”

他身手很好,冷静原本还有点忌惮,怕他助纣为虐,现在总算可以放松些,专心对付miss.更年期:“您不是说过我的作品都是垃圾么?为什么还要偷我的垃圾?”

年轻女人不笑的时候五官尤为冷艳,一边质问一边把对方逼得直往后退,气势十足,男人像是挺感兴趣,眯了眯眼,抱着双臂站在一旁,静候事态发展。

miss.更年期一步步往后躲,冷静一步步紧逼,直到被逼到了电话旁,miss.更年期突然见到救星似的,劈手勾起听筒,一边拨号一边小声嘲弄道:“那设计确实是你的,可那又怎么样?你在圈子里只是个无名小卒,天赋再强又有什么用,有人会欣赏么?倒不如给我……”

冷静一动不动站着,miss.更年期肆意地笑起来,权当这女孩子被唬住了。殊不知冷静藏在裤袋里的手,正死死捏着录音笔,把她的话一字不落的收录进去。

接到求救电话,保安很快赶到,冷静本就没打算反抗,十分配合地束手就擒。

被保安架着走到那个叫做小圣人的男人身边时,冷静甚至笑了出来:“小白脸,劝你一句,另找金主,跟着她你捞不到太多好处的。”

见他皱起眉头,冷静别提多爽,可没走出多远就被叫住:“等等!”是小白脸的声音。

保安停下了,冷静也被迫停下,她嘲弄的笑还没来得及敛去,小白脸已经走到她面前。

他的手,慢而轻佻地从她下巴滑到锁骨,再往下滑——“喂!”冷静尖叫,她的笑脸没了,他的笑脸却挂了起来。

他的手从上至下,直滑到她裤袋里:“那你觉得我该找个什么样的金主?”

冷静因紧张而骤然紧缩的瞳孔里,倒影着他嘴唇的一张一合,她只能一遍又一遍默默安慰自己:他不可能知道她口袋里有什么,绝不可能……

他从她兜里摸出录音笔,在她眼前晃了晃:“在你告诉我金主的答案之前,这玩意儿暂时由我保管。”

房客别这样02

乖乖兔般束手就擒的女人突然变身母老虎,两个保安始料未及,一脱手就让冷静溜了,其他人还瞪着眼没反应改过来,冷静已经低咒一声“混蛋!”目露凶光地朝小白脸扑了过去。

扑倒了吗?

一秒后,男人脚步一偏,轻松躲过。

两秒后,扑空了的冷静直接朝着茶几倒去。

两秒半后,男人顺手一带,冷静没有砸在茶几上,改趴在沙发上了。

三秒后,打开着放置在沙发上的那个幽兰色绒面首饰盒,被碰落在地。

四秒后,miss.更年期不可思议地盯着盒中项链,一声尖叫:“北极星!!!”

二十分钟后,三个人坐在派出所喝茶。

miss.更年期手指尖刻地指着对面的冷静,声音颤抖地向警察述说:“就是她!摔坏了北极星!我一定要追偿到底!”

低着头的冷静闻言,默默喝下一口茶水。

因为miss.更年期不许任何人碰首饰盒,包括警察在内的所有人都只能隔着一米的距离,挤眉弄眼,极力试图看清。眼神稍微好点的看清了,也纳闷了:“只是大钻石旁边掉了颗小钻石而已,再镶上去不就行了?”

miss.更年期气得胸脯起伏,脸上横肉一甩,偏过头去,拒绝与无知者交流。

一直一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无所事事敲桌面的男人就在这时突然抬起头,看看珠宝盒,眉心隐秘的一皱。

他替miss.更年期解释:“除去钻石和底托本身的损坏,光是顶级镶嵌师的人工费就已经是天价了。至于具体要赔多少,还需要专业鉴定师来评估。”

miss.更年期十分认同,骄傲地笑着颔首,一旁的警察恍然大悟地点头,冷静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把纸杯捏扁。

这个时候,谁也没料到男人会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这条项链如果是真的话,我说的这些才成立,不过很可惜,”他用一只手指挑起项链,直皱眉头,“它是仿品。”

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指上挂着项链的他踱步到垃圾箱前,手一滑,项链就这么掉进了垃圾篓。

miss.更年期“噌”地站了起来:“小圣人……这……这这怎么可能?”

男人抱歉一笑,就这么转身走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冷静也是缓了好半天才适应这样的大起大伏,看向门口,小白脸早没了踪影。

她这才想起录音笔的事,立马起身去追。

miss.更年期也脚步匆忙地往外走,民警急得要上前拦下她们:“喂!你们还没销案!”

却不料,miss.更年期不是要离开,而是跑到了垃圾箱旁,伸手就往里掏——

手太胖,卡住了。

远远看去,垃圾箱与miss.更年期恍若一体。她叽里咕噜骂了一大串之后才有两个强壮的民警上前帮忙。她的胖手倒是□□了——

民警用力过猛,垃圾箱盖“咔嚓”一声断裂,一大堆脏东西和箱盖一道,瞬间盖了miss.更年期一整脸。

那边厢,冷静跑到派出所外头,只来得及看着他的车绝尘而去,头脑发热地去追车尾,只吃到满嘴车尾气。

车中人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后头那个灰头土脸的女人,失笑。再看看驾驶台上的那支录音笔,笑容敛去。

他正准备加速,手机响了。看了来电显示,原本想要挂断,可顿了顿,他还是挂上蓝牙耳机接听了。

“朱阿姨!”他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芥蒂。

“都怪我不好,本来想帮你找到corrine的遗物,没想到拿到假的了,”miss.更年期说得直喘气,不知是急的还是怒的,“真是惭愧,让你刚回国就碰上这么件烦心事,不过小圣人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真的……”

“不用了,翟先生当年给我妈的那条本来就是假的,真品在他刚娶的那个小娇妻身上。”

“……”

“还有,只有我妈才会叫我小圣人,您以后还是直接叫我翟默吧。”

“小圣……”

他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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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脸人间蒸发了。

冷静到酒店堵人,服务生告诉她客人已经退房。她的录音笔没拿回来,她的生活却从那天开始出现转机。

miss.更年期说的没错,她是无名小卒,名设计师想要封杀她,比捏死一直蝼蚁还要简单。miss.更年期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一个电话就让她丢了电视台时尚栏目的工作。

当年辍学入这行,她从没后悔过,如今好友胡一下谋划着要怎么为她报仇,她也会应和着骂两句,只是心里很明白,什么向媒体爆料、什么向协会投诉——这些,在设计界这个等级分明的小世界面,根本行不通。

不免有些沮丧。

就在这沮丧中,冷静接到了一个电话。她在miss.更年期的设计室工作的一年间一次都没见过的大老板,主动约她见面。

阳光明媚的午后,私人会所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约会大概只用了十几分钟,大老板绝口不提他是怎么知道抄袭事件原委的,他甚至只说了四句话。

“冷小姐你好,请坐。”

“朱设计师是我的一张王牌,我品牌的高端产品线目前全靠她撑着。我不会动她,也希望你不要再追究。”

“我想聘请你回我的设计室,确切点说,是回朱设计师手下工作。这是聘书。”

“别误会,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堵你的嘴,也不是为了补偿你,而是相信你的天赋。用另一种方式报仇,相信会更有趣。”

接下来的十分钟,大老板沉默地喝红茶,冷静则一直对着聘书发呆。另一种方式报仇……她想她是明白了,快速签完名,毕恭毕敬地把聘书递还:“我想明天就开始上班。”

历来不苟言笑的大老板微微一笑:“没问题。”

**

第二天一早。

冷静在电梯里一直对着镜中的自己做深呼吸。

这栋大厦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miss.更年期差使过她在27楼的餐厅买西点、买下午茶;她跑过好几趟39楼的律师事务处理和客户的合同;她因为换一批不合格的布料而迟到,被罚清洗44、45楼的厕所;赶设计到深夜,遇到断电,她在电梯里困了几个钟头……

很多记忆随着电梯的快速上行而“嗖”地一声从她脑中扫尾而过,电梯“叮”地一声到达,她迈出去的那一刻已经展开了笑脸:“嗨!”

前台的女孩见到她,眼睛瞬间瞪得比牛还大。赶忙环顾下四周,并未发现miss.更年期的党羽,才敢小声提醒她:“miss.更年期还没来上班,你见不到她的,快快!趁保安过来之前赶紧走,别又被逮住了。”

冷静走过去,笑吟吟地弹她脑门:“放心,我又应聘回来了,这回不是来讨打的。”

对方仍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假的?”

冷静刚张嘴,还没出声,又一声电梯抵达的“叮”声响起,前台抬眼望去,瞬间正襟危坐。光看前台如临大敌的表情,冷静就已经猜到,扭过头去,只见miss.更年期走出电梯门。

对于冷静的出现,miss.更年期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打量打量她,悠悠然一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助理:“前几天那个谁谁……就是帮客人试衣的那个……”

助理机灵地接话:“哦!那女孩啊,辞职了。”

miss.更年期下巴点一点冷静:“你接替她的工作。”说完直接绕过冷静,进了工作室。

前台伸长脖子往后看,见球形身材走得够远了,才敢拍拍冷静的肩,稍作安慰:“miss.更年期前阵子打包票说能让corrine的珠宝秀用咱们的礼服,结果泡汤了,她正在气头上,咱这段时间就别招惹她了,啊?”

冷静握紧拳头,告诉自己:笑,你要笑……

她迎视着前台担忧的目光,真的就这样笑了出来:“没事儿。”

总有一天自己会在朱丽楠的眼皮底下击败她,超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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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茶点,洛可可风格的沙发,l型私人伸展台,刁钻的客人,试衣的模特们,两个客户助理,外加冷静这个衣物管理员——她的新工作就这样拉开帷幕。

上午接待了两个vvip客人,第一个还好,第二个客人要求就特别多,模特换了十几套礼服她也没看中一套,反反复复直到中午才折腾完。

吃午饭的时候又被miss.更年期叫回去搬两箱史上杂志——

冷静搬完了杂志,午饭时间也过了。她刚进存衣间,客户助理后脚就进来了:“怎么办?来了个男客人,竟然挑剔模特的长相不合他眼缘,说要换……”

客户助理目光扫过冷静的脸,突然噤声。

“等等……”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冷静来,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每个角度都不错过。

冷静听了他欲言又止,本来就有点挠心,现在更是被他盯得有点发憷,只能顺着他的话猜下去:“客人说要换……模特?”

客户助理沉默地摸着下巴,好半晌,突然扣住冷静的肩把她往换衣间里推,一面还兴奋地直嘀咕:“那个客人描述了他想要的模特,简直就是在说你啊!快快快!茱蒂!快把样衣拿来!”

冷静刚被推进换衣间,一条t裤、一对隐形胸罩和一件小礼服就这样隔空飞到她怀里,她没来得及说半个字,客户助理已经“砰”地一声帮她把门关上了。

片刻后——

冷静站在了伸展台的幕布后,双臂抱胸,怎么站都不自在,模特们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机会,都坐在一旁看她,她用口型向她们求救:“我不会走——”

“走秀”俩字都还没说全,客户助理已经按下按钮,幕布快速拉开。

瞬间视野变得开阔的冷静看见了伸展台,当然,也看见了坐在伸展台前的男客人。

距离有点远,冷静又万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蹬蹬蹬”穿着高跟鞋一路快步走上前。

这回,她不相信也不行了。

华贵的洛可可风格沙发上坐着的,是个痞子,是个小白脸,是个看着她一点也不吃惊、反倒有点嘲弄的男人。

“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仿佛在笑。

房客别这样03

让我们回到几个钟头前的午餐时间。

这是一栋设计匠心独运的写字楼,玻璃幕墙璀璨夺目,外观如同一个巨大的u型。此处地段极好,不少公司争相入户,与朱丽楠设计室隔空相望的,就是一间刚搬进写字楼没多久的传媒公司。

上班族们三三两两结伴外出就餐,一个穿着帽t、仔裤和板鞋的男人则逆人流而行,三拐两拐进了电梯。令旁观者频频侧目的,不只是此人养眼的长相,还有他那让人实在不敢恭维的懒散着装。

他一路来到传媒公司,到达老总办公室,透过虚掩的门缝往里一瞧,不怀好意地一笑,然后捏着嗓子,故意拖长尾音唤了句:“韩总~”

被称为韩总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原本正在处理公务,闻言,手中的笔一顿,然后恢复,头也不抬地说:“别学我秘书说话。”

门外人的恶作剧没有得逞,耸耸肩,悻悻然推门进来。韩叙依旧埋头签文件:“什么风把翟大公子你吹来了?”

翟某人随口答了句:“东风。”无所事事地在办公室里绕了一圈,最感兴趣的似乎是落地窗前架着的天文望远镜,于是停在望远镜前,调试好后,直接把镜头对准对面。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翟某人皱着眉笑起来。

他好半晌没吭声,韩叙有些纳闷,这才扭头看他。见他嘴角挂着莫名的笑,韩叙更纳闷了。愣了愣才正色道:“最近很多人都在向我打听翟大公子你,你现在出现,就不怕我把你打包卖给她们?”

翟某人的手虽然放开了望远镜,却仍有些不舍似的,又看了一眼才慢慢直起身,踱回到韩叙面前,斜倚着在办公桌嬉皮笑脸:“以前你陪人家观测月球的时候还叫人家小默默,现在新人胜旧人了,就改叫人家翟公子。你个没良心的。”

韩叙顿时被雷得脸一阵黑一阵白。

翟默很满意这效果,勾过椅子反身坐下,两人面对面,翟默敛了笑容:“这都是你妹那个大嘴巴捅出来的篓子,她到处拿我吹牛,结果那些女的见了我,跟饿狼见了鲜肉似的,就差真的朝我扑过来。”

韩叙皮笑肉不笑:“恭喜啊,你这么受欢迎。”

“别提了。我这几天泡吧,差点把自己的命泡没了。”

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翟默落在办公桌上的,是一个薄如纸裁的剪影,一如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让人看着,还真觉得他有多大的怨气。

韩叙即使深谙面前这人阴险狡诈、没心没肺的个性,也不免心生担忧,合上文件放下笔,表示愿闻其详。

“光昨晚就有4个女的高跟鞋不稳摔到我怀里。有点肉的话撞着还不疼,可你也知道那些女模,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我这儿……”翟默指指胸口,眉梢压出个抑郁的弧度,“……撞了一大块淤青。今天我是找你来救命的,一句话,救不救?”

话都说到“生死”这份上了,韩叙两手一摊:“怎么帮?”

“你能炒红那些女明星,当然也能炒黑我。韩总……”翟默学着女秘书的腔调,眉梢一扬,几乎是在挑逗,“……你行的!”

韩叙抻头思考片刻,勾起听筒准备拨内线,着手安排相关事宜,翟默对他的效率十分满意,悠悠补上一句:“哦对了,还有,管管你妹的嘴。”

翟默话音一落,只听“啪”地一声——韩叙转眼就把听筒扣了回去:“第一条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但我实在拿韩千千没办法,别说管她的嘴了,我连她的钱包都管不住。”

看来,烦闷的不只是翟默。

只听韩叙继续道:“她已经有三个衣帽间了还不满足,我赚的钱一经她的手,全溜进了对面那家设计室老板的户头。她今天下午有研讨会,还让我秘书去对面帮她挑新货。”

说出口的是满满的无奈,翟默拍拍他的肩以作安慰。

“往好的方面想想,比如,她现在不用总往欧美的时装周上跑了,你起码可以省点旅费。”他的手还按在韩叙肩上,若有所思的目光却已经飘向了窗外,心念已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这么着吧,下午我帮她去挑衣服,就不用出动你秘书了。”

这般异乎寻常的热心,不由得引来韩叙满含狐疑的打量。翟默虚虚一笑,调头朝门口走去,手臂懒懒一挥,算是告别:“窗外风景不错,你光顾着赚钱,错过太多了。”

韩叙目送他离去,下意识看一眼窗外。

当年的兴趣和热忱,早已化作如今望远镜上的那一层厚厚的灰。那一刻心念所动,韩叙起身过去。透过被翟默设定好了角度望远镜,只见对面写字楼里有一个背对窗口整理杂志的女人。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那小子口中的风景?韩叙无语地摇头。

然后?

然后翟默架着二郎腿坐在了伸展台前,迎视着台上这女人片片如刀的目光,轻佻地把眉一扬:“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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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怒了!

二话不说,取下一只高跟鞋就朝他砸去。

他动作倒快,一下子就躲过了,周围人都还没怎么闹明白,只见高跟鞋擦着他的胳膊飞了出去,而他,站在一旁,抱着双臂乜斜她一眼,耀武扬威全写在脸上。

冷静不解气,劈手就要摘下另一只高跟鞋,哪料他突然双手一撑,就这么翻上了伸展台,站定在冷静面前。

这男人不笑的时候陡然变得侵略性十足,与之前的形象截然不同。被他这样紧迫盯人,加之他身高上的压迫,冷静心中陡然生出一丝忌惮,默默退后一步,运足了气,抬头迎视:“我明明记得预约簿上写的是韩千千这个名字。”

冷静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气势了,可这男人无视她脸上的傲然,只顾低头欣赏她一脚高、一脚低的站姿,甚至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

冷静被他笑得浑身发憷,就在这时他毫无征兆地跨前一步,冷静下意识地后退,差点崴了脚不说,还几乎跌下伸展台。

男人英雄救美了没有?

自然是没有。

冷静脚下突然失了重心,还是有点慌的,却也没指望这小白脸救她,只是双手本能地一阵乱抓。具体抓到了什么她来不及细看,一阵慌乱之后她总算恢复了平衡,然而,她都没来得及松口气,耳畔就响起了暧昧不明的一句:“讨厌,吃人家豆腐。”

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说着腻歪无比的话,太过矛盾,冷静凌乱了,低头一瞧……不看不要紧,一看不得了,她她她,她抓着的,是他胸口?!

一瞬间,冷静脑中只剩一个声音在百转千回:抓奶,抓奶,抓奶,抓奶……

翟默稍微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微微一笑:“韩千千是我的新金主,怎么?有问题?”

冷静勉强算是回过神来,松了手,转头去找客户助理的身影。

所有人都躲在幕帘后探头探脑,不敢靠近,其中最贼的那双眼睛属于客户助理,冷静冒着火光的眼就这样正对上:“打杂跑腿已经是我的底线,再不济我也是个设计师,我拒绝为一只‘鸭’服务!”

一整天憋闷在胸,直到这一刻冷静才算稍微畅快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冷静没打算从小白脸那儿看到什么好脸色,甚至不屑于看他,甩掉另一只高跟鞋,赤脚往回走。

下一秒冷静手腕一紧——

小白脸拉住她,有些用力,可他脸上仍有浅浅的笑:“职场三定律: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你确定你现在走人,将来不会后悔?”

有一种人,说话欠扁到让人恨不得掐死他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这男人就是如此。

就在冷静心生犹豫时,客户助理也跑来拉她:“miss.更年期刚才还打电话给我,问你做的怎么样呢。”

冷静看看面前这一劝慰、一嘲讽的俩男人,心怀不甘。

翟默见状,手慢慢松开了。

当他在天文望远镜里看到这女人虽然极不乐意、却仍旧一本一本地收拾杂志;当他在停车场看到她一个人,一箱一箱地把杂志搬进电梯,嘴里虽骂着“娘”,动作却特别麻利;当他把这张青春洋溢的脸和那张永远不可能出自朱丽楠之手的、充满生命力的设计图联系在一起时……翟默突然觉得,自己亲自把录音笔交到她们老总手中并提议让她回到朱丽楠手下工作,十分正确。

冷静拾起台上的鞋,一直咬着牙齿,准备下台找另外一只鞋,小白脸已经替她捡回了台下那只,冷静愤愤地看着他,他则无谓地耸耸肩:“难道要我为你穿上?”

说着就要蹲下`身。

冷静劈手夺下他手中的鞋,自行穿上。

小白脸转眼安坐回沙发中,品着茶,嘴角挂笑等着她。

“真是抱歉。”客户助理鞠了个躬,赶忙往后台走,“好了好了都给我散了干活去!”

“转个圈让我看看。”小白脸说。

冷静耷拉着脑袋转个圈。

“你身高多少?”

冷静瞥一眼客户助理的方向,确定没有被监视,以只有小白脸听到的音量呛了句:“关你p事?”

“鸭也不是这么好当的,我起码得知道你和我的金主身形差多少,才能帮她选到对的衣服,我的饭碗才保得住。”

冷静怒!

冷静忍:“170。”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三围呢?”

“33,22,33。”冷静以为自己豁得出去,可她话音一落就见他的目光往自己胸口瞄,她还是十分不是滋味的。而且顿时生出一种要冲下去掐死他的冲动。

更可恨的还是他接下来的话:“33——a杯对吧?”

刹那间,冷静眼中燃烧的烈焰比前面任何时候都要旺盛:“b!!!”显然,蔑视一个女人的能力,远没有蔑视她的身材来得糟糕。

房客别这样04

连续换了17套衣服,t台来回走了40多遍,冷静腿都软了,小白脸选定、下单之后终于滚蛋,冷静整个人摊在换衣间的凳子上,好半晌才歇足一口气,都没来得及换回自己的衣服,客户助理就在外头催了:“冷静!人呢?”

“就来!”她三下五除二扒了礼服,穿上legging、套好衬衫就往外赶,鞋勾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忙着系衬衣扣。

可惜她闷头跑了不到两步就停下了,只因当时余光一瞥,就这么瞥见了站在她对面的小白脸。

这人怎么又滚回来了?冷静心生疑惑,再定睛一看,倚着杂物柜的小白脸正在翻看设计稿——她的设计稿!

他的侧面正对着她,神情严肃,脸部线条刀削般锋利,怎么看都不像之前那个欠扁的痞子,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冷静心头“噌噌噌”往上直冒的火气。

小白脸看得十分认真,丝毫没注意周围,冷静正准备开骂,却中途改了主意,单眼眯起瞄准角度,快准狠地把鞋丢了过去。

正中!

原以为小白脸起码要痛得跳脚,却没想到他只是吃痛的绷紧侧脸,“嚯”地扭过头来,一声不吭。冷静差点被他一瞬间的阴翳眼神震慑住,愣了愣才学着他的样子,挑衅地扬起眉,抱着双臂走过去:“有没有教养?随便翻人家的包?”

“你的设计稿掉到地上了,我替你捡起来。”这男人笑容无害,冷静不禁怀疑刚才锋芒毕露的他,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哪有b?”小白脸突然话锋一转。

“什么?”冷静有点跟不上他说话的节奏。

他的下巴点了点她敞开的领口:“明明就是a。”

冷静很想给他一拳,可惜不能如愿,她得赶紧把衬衣扣全部系上。她敌意满满,小白脸却不怎么在意似的,第二次把她的武器——鞋子——双手奉还。她一边穿鞋一边抢设计图,他还夸她:“挺灵活的嘛。”

虽夸她灵活,他却把手一扬就轻松躲过她的无影手:“我怎么觉得这衣服颜色搭配有点怪?”

“门外汉懂什么?今年就流行高饱和撞色。”

她还在试图夺回设计图,翟默索性按住她双手:“上身换成亚麻灰会不会好点?”

冷静被他的话戳中,瞬间安静。

绘图前,自己确实曾在暗色系和亮色系之间摇摆不定……

“你手机里应该装了迷你绘图软件吧?”他继续。

小白脸懂得还挺多,冷静不是不诧异,手摸进口袋,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手机,他已经捏出她的手腕,把她手机拿走。

拍照,找到软件,熟练地改色……一气呵成,翟默把屏幕举到她眼前:“怎么样?”

冷静沉默了。

“还有这个,”他又从她画夹里抽出一张,“腰带直接用希腊绳替代?”

“刚才你还口口声声说是因为我的设计稿掉到地上你才替我捡起来,现在怎么就光明正大地翻我画夹了?”

他早料到她会兴师问罪似的,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专业领域遭人践踏,没面子是肯定的,冷静底气都没了,想了想,悻悻然改口道:“女人的玩意儿你还挺在行的嘛!”

他似笑非笑:“别小看一只鸭的智慧。”

小白脸还在捯饬她的手机,碍于他提了宝贵意见,冷静没好意思多说什么,等到看清他是在拨号而不是在弄软件,她想阻止,已经迟了。

“喂!”冷静伸手去夺——

小白脸兜里的手机已经响了。

他满意地挂断,将她的手机双手奉还,绅士派头十足:“这是我的号码,记得call我。”

冷静都顾不上瞪他,拿回手机第一件事就是删掉他的号码,按键按得哒哒响,牙齿咬得咯咯颤,可她越气恼,他的笑容就越和煦:“敢问小姐芳名?”

“混蛋!”

“混蛋?你的名字真特别。”他摸出自己的手机输入名字,嘴上始终挂着笑,“对了,我叫翟默。”

***

冷静连续几天都在担心接到骚扰电话,始终不敢放松戒备。

胡一下婚后,女人之家里就剩下她和qq女。色`欲熏心的qq女只会给她一种建议:“何方妖孽?你把他介绍给我,让我去收了他。”

╮(╯_╰)╭

她的苦恼没处说,只有自行消化的份。

在miss.更年期无所不在的淫`威下,她这几天连绘图板都没碰过,倒是把设计室里各种杂务做了个遍。

没有最不如意,只有更不如意——

照旧忙得苟延残喘的中午,她接到陌生号码来电。

那一刻冷静多么希望电话那头是小白脸,那样起码可以臭骂他一顿解解心头气,“哪位?”

她没好气。

可惜,听筒里传来的是那位即将大婚的初恋男友的声音。

“上次送给你的请柬你收到了没有?”

“……”

“其实……虽然请柬上写了要携伴参加,但是……”初恋男友似乎对她接起电话时的那一声狮子吼还有所忌惮,说话磕磕巴巴的,“……如果你没伴的话,也可以一个人来。”

“谁说我没伴?”冷静冷冷地反呛一句。

他又欲言又止了。

当年被劈腿她还哭过,现在想想,真替自己的眼泪不值,可就是现在,冷静发现自己的鼻子又有点酸了。

幸好这时,有人敲了敲她的桌面。

冷静的临时办公桌设在库房旁边,午休时间找上门来的是miss.更年期的一号狗腿:“让你把这些衣服送到客人府上。”

说着便丢给冷静一份打印得密密麻麻的取衣号和客户地址。

狗腿no.1扭着小腰走了,冷静咬了咬牙:“你的婚礼我会准时出席。”话音一落,“啪”地挂断。

冷静带着近百套衣服在外头跑了一下午,从日头当空到夕阳满天,总算只剩下最后一个客人。

看到最后一个客人的名字,她着实愣了好一阵。

韩千千?小白脸的新金主?

酒店式公寓,过了保安那关之后电梯可以直接通到韩家。两个问号就这么一直困扰着冷静,直到她出了电梯门。

放眼望去,屋子里空无一人。

“请问?……”

她的声音在挑高的屋顶下幽幽地回荡。顿了顿,她似乎听到二楼有人说话:“上来吧。”

是……男人的声音。

冷静拎着好几个精致繁琐的时装盒上楼,推开二楼所有房间中唯一房门虚掩的那一间。

她看见了一个坐在办公桌前办公的男人。

男人抬眼看看她。

“我是来为韩……”她舌头打结了。

为什么打结?

因为男人站起来,开始,开始,开始……脱衣服??!!

他把衣服放到一边,透过穿衣镜瞥了她一眼便趴到了床上:“开始吧。”

***

韩叙趴在床上等了等,身后没有任何动静。随后,耳边渐渐响起小声的、类似小孩子哽咽的声音。

他不解地回头。

一回头就有n多个盒子朝他飞来。一片盒子飞舞中,他依稀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气恼、羞愤的脸:“我卖衣服,不卖身……”

房客别这样05

让我们回到几个小时前。

韩叙刚出差回来就被翟某人约去剑道馆。翟某人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你妹怕你过劳死,特别求我找你出来放松放松。”

这次出差没能成功拉到风险投资,韩叙正缺个发泄的管道,二话不说挂了电话,行李丢给助理,直接从机场驾车到达剑道馆。

换上剑道服,翩翩君子的那股狠劲呼之欲出,木剑撞击声在场内“嚯嚯”地响,翟默连挨了他三击,头发都湿了,却不怒反笑:“哟,火气不小嘛!”

“你的珠宝秀这么成功,春风得意,怎么会懂得我等小角色不得志的心情?”

“别介,我还等着韩总您帮我摆脱烂桃花,”翟默戏谑地看着他,“我很有诚意的。”

韩叙动动手腕,刚才挥剑太用力,一双手臂都有些麻了,仔细瞧了翟默一眼:“如果你真的有诚意,那么就尽全力和我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让我。”

翟默有点不确定地看看他:“你确定?”

韩叙沉默地站好位,定好姿势。翟默见状,慢慢地也正经起来,把面罩往下一拨,持剑缓缓退后三步,深呼吸。开始——

一分钟的快攻反击。

一分钟后韩叙被打趴在了地上,但他很快坐了起来,面罩下的嘴角扬起酣畅淋漓的笑。

翟默来到他面前,摘了面罩,有点抱歉地打量打量他:“我想,你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位跌打师傅了。”

然后?

然后韩叙趴在床上,等着试试传说中女跌打师的金牌功夫,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女人的哭声。

韩叙赤着的上半身本就一块青一块紫,如今又被厚重的礼盒狠狠砸中,疼痛瞬间加倍,他咬着牙起床,看一眼礼盒上的logo,恍然大悟地正要道歉,这女人已经劈手抓起写字台上的烟灰缸,这就要朝他砸来。

烟灰缸足有两厘米厚,半秒钟时间内韩叙飞速算了算自己丧命于此的可能性——

半秒后,写字台上响起的手机铃声救了他的命。

韩叙觉得自己疯了,竟然伸手对这女人比个“暂停”的动作:“等等,我先接个电话。”

冷静也觉得自己疯了,听他这么说,她抓着烟灰缸的手竟然不受控地停在了半空中。

韩叙扯过衬衫穿上,动作原本就有些急,但在看到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后,他动作更急了,几乎是光速接起:“喂!”

“跌打师傅的手艺怎么样?”

“我被你害死了!”话音刚落韩叙就猛地挂断,系着衣扣,神色紧绷,“你……是来给千千送衣服的?”

这一来一回,冷静勉强算是冷静下来了,放下烟灰缸,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在想,韩千千那淫`魔到底圈养了多少男人?

昂贵的新衣散落的一床一地都是,冷静收拾好它们,把单据递到他面前:“请签收。”

她眼眶还是红的,却已经摆出一副顾客至上的模样,韩叙低头签名,又犹豫地抬头看看她:“抱歉,小姐,刚才那是……误会。”

冷静笑一笑,拿回单据准备走人,转身那一刻笑脸就撤下了,冷着表情离开。

韩叙站在原地愣了愣,走出卧房时看见这女人已经下楼了,他没有叫住她,站在走廊上目送她离开,表情有点难堪。低头看看手里的单据备份,看到右下角员工签名那一栏,他不由得念出声来:“冷——静——”

韩叙的手机握在另一只手里,胸腔里堵着某种情绪,并不好受。他回拨了刚才那个电话:“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打一场。”

“又是挂我电话又是想要揍我,看来你今天火气真的不小,”那边语气懒散,有点漫不经心,“我下次奉陪吧,现在有事,正等人呢。”

翟默收了线,探出车窗看一眼面前的写字楼,再看看表,估摸着下班时间差不多到了,愉悦地拨出在他手机里署名“混蛋”的号码。

紧接着,还在电梯里的冷静,把响铃的手机从包里掏出来,不管这陌生号码是谁的,她也不管不顾地接听了,心理安慰自己的台词是:再倒霉也倒霉不过刚才了……

“下班了么?”

“你是?”冷静听出来了,可是明知故问,语气自认已恶劣到极点。自己在那些所谓上层人士那里受了委屈,起码能通过耍耍这小白脸赚回点自尊心。

“翟默。”

“哦……是你啊。我刚给你那个姓韩的金主送衣服,她家里藏了个十分秀色可餐的男人,估计她已经另结新欢了,恭喜你失业。”

“你在……韩家?”他似乎没听懂。

冷静透过电梯壁上的镜子看到自己在笑,果然,从无所事事的混混身上找存在感,这方法还是可行的:“我刚从韩家出来,恭喜你失业。”

那端突然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不明所以的冷静竖着耳朵仔细听辨,就这样清晰无比地听见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失业了,你就那么开心?”

冷静一滞。

他说话很缓,慢慢的,嗓音拉成余晖一样没有生命力的波动频率:“那我告诉你,我现在无家可归了。你听到了是不是更开心?”

冷静吓得当即就把电话挂了。

自认没心没肺的她,神奇地内疚了。

特别是晚上在家,当她手拿那张参考了他的意见而修改的设计稿,准备开始打样的时候,内疚感神奇地膨胀了。

手机就放在描线轮和曲线板旁边,她稍一偏头就能看到,而且伸手一够就能够着,冷静觉得自己不发这条短信,都对不起手上这张设计稿。

“有个工作,周末雇佣你一天,负责接送你上下班,还包两餐,干不干?”短信发送出去,冷静看着屏幕算时间——她只等三分钟,三分钟他不回短信,过期不候。

结果?

半分钟还没到就有电话进来,来电铃声在空阔的房间里回荡着,冷静一时间还真有点紧张,电话是小白脸打来的,大半夜里,他的声音很清明,没有半点睡意:“什么工作?”

“事先声明,我出的价不高。”

“价钱不是问题。”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冷静反倒顿生懊恼,工作性质她是死活都说不出口了,只告诉他:“你家住哪?我周末去接你,记得到时候穿西装。”

“……”

“喂?”

他像是在思考什么,答得慢了板怕:“那个,我目前居无定所,而且我没有西装。”

“小白脸有你这么当的么?房子没捞到,票子也没捞到,”冷静抹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最后只能妥协道,“算了,你周六晚上八点以后来设计室找我。”

“这么神秘?”他微微拖长的尾音听起来像带着不明所以的挑逗,冷静听后,故作冷静地掐了线。

***

周六晚八点,写字楼早已人走楼空,设计室也只剩下冷静一人,在miss更年期的安排下打扫写字楼。

本该拿着拖把满场飞的冷静,此刻却翘着二郎腿坐在miss更年期的办公室里,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

大概十五分钟后,小白脸到了。

循着各间办公室里最亮的那一间推门进来,翟默看见总裁椅上大喇喇坐着的女人,又是无奈又是摇头又是微笑。

“你看看,我有没有你一日金主的范儿?”

翟默从没见她这样闲散的表情,就像只慵懒的猫,一双猫儿眼里闪着熠熠的光,

“一日金主?”他点头,“有,相当有。”

冷静瞅瞅他,满意地站起来,把椅子靠背上挂着的衣服拎了起来,径直朝办公室里那张国王尺寸的设计桌走去:“这是我原来准备拿去参赛的男装设计,面料可是一等一的,你过来,脱了外套,我量量你的身形。”

他乖乖跟过去。

她拿着皮尺,边量边嘀咕:“细节有点夸张,到时候我再改一改,很快搞定。等我一小时,顺便帮我把走廊的地拖了。拖把啊什么的都在茶水间旁边的小房间里。”

“拖地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他语气愉悦地反问,看着她细白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渐渐的气氛低迷下去,翟默微微低头,她软软的头发擦过他下巴,心念一动,他声音又低又沉:“你有没有想过创立自己的时装品牌?”

“没钱。”冷静边说边抬头,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目光里。一秒,两秒,三秒……她侧了侧头,“稍微蹲点儿,我量肩宽。没事儿长这么高干嘛?我手都举酸了。”

“你确定?”他意味不明地笑,看着有点不怀好意。

“废话这么多干嘛?让你蹲点儿你就蹲点儿!”

他很配合的轻蹲了,然后——冷静就后悔了。他蹲下的角度十分刁钻,一瞬间,两人之间不止距离拉近了,甚至还成了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巴……对嘴巴。

他的呼吸温热,没有烟味,很干净的味道,轻呵在她的唇上,冷静颤了下,默默退后一步:“我量好了,你快去拖地。”

房客别这样06

冷静估人身高、身形一向估得很准,小白脸裸上半身的画面还存在她脑中,冷静估摸着他应该和标准男模的身形没差,下午坐班时就已经偷偷摸摸改了大半,在这张她梦寐以求的设计台上,她更是干劲十足,不出半小时就搞定了。

走出办公室一看——哟呵!外头灯火通明,地面光洁如新,冷静抬手往旁边的绿屏植物的叶子上一摸,一点灰都没有。

小白脸坐在她的格子间里,手臂一伸,示意她到处看看,冷静有点不可思议,手指一路顺着每个格子间的桌面摸去,真的是纤尘不染:“够速度的啊!”

翟默将眉一扬,可那些洋洋自得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女人就把西装往他怀里一丢:“走!去换衣服。”

翟默听着都笑了:“你还真当我是你奴才啊?”

冷静撇撇嘴,一派“你奈我何”的架势:“对了,我们得先去amy那儿偷双鞋来,你的尺码是多少?”

翟默无语地摇头,把“偷”说得这么光明正大,此女不愧为奇葩一朵。

把小白脸领进换衣间,冷静倚着换衣间外的台子,嘱咐了一句:“穿鞋的时候悠着点儿,别弄坏了,明天过后我还得把它们还回去呢!”

之后便开始给还在国外蜜月的闺蜜打电话。

两端时差不过两小时,既不是上班时间又不是睡觉时间,可直到忙音响到最后一刻,对方才接起。

虽然接通了,但胡一下迟迟不说话,闹得冷静都有点摸不清头绪:“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在忙啊?”

“没,没啊。”

好友的声音有些怪,有点慵懒,但又似乎不是慵懒,而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媚,冷静不禁皱起眉,声音不由得带了点迟疑:“你老公是不是有辆世爵?明天借我用一天咋样?”

“嗯?”胡一下的声音很细,音量很轻,说话十分困难似的,“好啊。你,直接……直接拿备份钥匙去他公寓,车钥匙都在、在……”

“你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冷静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胡一下又微喘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答:“我……我在运动。”

“运——动?”

冷静眉头蹙得更深了,就在某个答案呼之欲出时,那端的电话似乎被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中,紧接着,一个一听就让人不敢得罪的男声响起:“对,运动。”

冷静吓得手一抖,就这么把电话个挂了。大概一分钟后,她满头的黑线还没散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上闪烁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了,平复一下尴尬的情绪:“运动完了?”

“中场休息。”这声音……

这低沉冷硬的男声,这十分有质感的男声,这再听就更让人不敢得罪的男声……

冷静手又抖了,幸好在她又要吓得挂机之前,另一个她熟悉的女声嗔骂道:“讨厌,电话还我……”

电话终于回到了女人手中,冷静暗自唏嘘一声:“你们啊,小心过劳死。”

“来这儿第一天就遇到地震,接下来14天,天天忙得脚不着地,好不容易今天休息,我们当然要抓紧时间啦!”看来胡一下的元气已经恢复,说话终于不再那么断断续续了,“对了,我刚没说完,车钥匙都在书房进门左手边的架子上,随便你选。”

“哦。”

“还有,你借车要干嘛?”

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还真有点难以启齿,冷静支支吾吾:“那个,你也知道,明天某混蛋婚礼,我可不想在他和她老婆面前……”就在这时,换衣间的门开了。

冷静抬头,愣住。

“你们赶紧开始下半场去吧,让他等急了我怕我小命不保。”冷静说完立马挂断,目光始终直盯前方,只是越发愣怔了。

她有点不确定自己认识面前这个男人。

在酒店里围着浴巾、和miss.更年期做着不法勾当的男人,或是穿着t恤仔裤、有些不修边幅、在t台下对她指手画脚的男人——那才是她认识的。

眼前的他穿着浆得笔挺的白衬衫,黑色西装外套与同色长裤,配上锃亮的黑色皮鞋,整个人都被衬得冷而硬,甚至眼里都多了一抹幽暗。

“穿上龙袍还挺像太子的嘛,不错,不错。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冷静干咳两声,不知为何比刚才打搅了人家夫妇的好事儿还要尴尬,眼睛在他身上乱瞄,就是不能直视他的眼,然后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你领带怎么系成这副鬼样子?”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系领带。”他仿佛知道自己拥有多大杀伤性似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哦?是吗?”冷静终于找到再度鄙视他的理由,漫不经地上前,一边帮他系领带一边随口问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妈的葬礼上。”

冷静手上动作不由得停了。

有点不确定地抬头看他,他的神色有一秒钟的严肃,不过很快恢复笑容:“没想到你这么容易被吓到,哎,我开玩笑的。”

冷静微微眯起眼,眼睛里散发危险信号,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把领带结使劲往上

一扯,翟默顿时喉咙一紧。

冷静手里攥着领带,耀武扬威地看着他,可下一瞬,她的洋洋自得僵在脸上——

翟默下意识按住她的手,遇袭即要反击的本能在作祟,不容大脑反应,他已经翻过她的手腕,转眼就把她反扣在了墙上。

“砰”的一声,冷静止不住地尖叫:“我的手!”

翟默这才反应过来,慢慢放开她:“抱歉。”

冷静恨的咬牙切齿,顿时冷了脸,离开设计室,到停车场取车,全程一声不吭。

回头见小白脸还跟着她,冷静想了想,从钱夹里拿出几张纸币:“这是打车费,你走吧,明天早上我再通知你集合地点。”

“我好想告诉过你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关我p事,我只答应你包车马费和两餐。”

“这样啊……”他像是有些失落,低了低头,脖颈是个落寞的弧度,可立刻,他的语气就变了,“那我就不能保证我明天能不能准时出现,会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席ex的婚礼。”

这女人的脸“唰”地一下僵硬,翟默自觉危险,退后半步:“是你刚才讲电话太大声。”

“算你狠!”冷静猛地拉开车门,“上车!”

“我那儿确实有个空房间,不过保险起见,你得把身份证暂时压我这儿,明天过后再还给你。”

“你手刚扭到了,我来开车吧,”翟默说完,都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转眼就坐上驾驶座,“我身份证没带在身上,不过你放心,我对a杯女人不感性趣。”

-_-#“那现在就去把你的身份证找来!立刻!要不然就滚下我的车!”

翟默眉心隐秘地一皱,不过此男历来变脸比变天还快,立马恢复笑脸:“好吧我错了。你有b杯。”

把这个有着暴力倾向的小白脸带回女人之家,冷静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胆量了,毕竟他对她来说,还还算陌生人。

他住五星酒店,虽然他声称他只是在酒店的pub打工、晚上顺便在pub里守夜;她的车停在酒店外等,而他从酒店出来,拿给她的不是身份证,而是国际护照——

冷静暗自决定,明天婚礼结束就立马把这小子扫地出门,这才按开女人之家的密码门。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

翟默边说边往屋里看,抬脚就要进去,被冷静拦住:“你今晚住我卧室旁边的空房间,注意,11点半之后你绝对不能踏出房间半步,因为我还有个室友,她一般11点半回来,你如果被她发现了,我就把你扔出去。”

“遵命,金主。”翟默拍拍她肩,分明口是心非。

他说着便绕过她进了屋,看着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冷静一百个不放心,跑进玄关,率先奔上二楼,到自己房间拿了用来反锁的钥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

这时,翟默也已经到了二楼,冷静把拿钥匙的手藏到身后,另一手指了指走廊最角落那间房:“你住那间。”

翟默顿住,看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眼睛质询似地眯起,冷静只做一派心无城府的样子:“磨蹭什么,快进去啊!”

他依言进了房,冷静站在门口,牢牢握着门把:“附属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床也是干净的,晚——安——”话音一落,冷静猛地拉上门。

“砰”地一声,回音都还在走廊山回响,冷静已经麻利地反锁了门。

门里传来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女人,你干嘛?”

小白脸倒是挺处变不惊的嘛,声音都不见一丝不稳——冷静更没有罪恶感了:“锁着你我才能安心,抱歉啦!”

她晃一晃钥匙,故意晃得叮当响,得意地踱回自己房间。本来因为明天要外出,她该在今晚就把工作全部搞定,可一开电脑,冷静就有些无心工作。

点开隐藏文件夹,全选,删除,文件夹中的照片就这样全都进了回收站,那个明天大婚的男人,以这样的方式被她丢弃。

还是有点失落的,毕竟是初恋嘛,冷静安慰自己,换了睡衣下楼倒水。

厨房没有亮灯,冷静摸黑给自己倒了杯水,正准备离开,却在这时,耳畔响起类似人在吃东西时发出的、唇齿相碰的声音,冷静蓦地一怔。

“谁?!”

冷静“啪”地按亮桌灯。然后,彻底愣住。

什么叫接二连三的打击?就是继她打搅了闺蜜胡一下的所谓运动之后,又撞上了室友qq女的运动时间。

灯光大亮,冷静不仅看清了坐在桌边的qq女,也看清了qq女旁边的那个男的。

冷静突然闯来,qq女和男伴一时也愣住了,男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qq女很快醒过神来,不仅不介意,还笑吟吟地朝冷静微笑:“你明天不是要参加ex的婚礼?这么晚还不睡,明天有黑眼圈就不好咯!”

这世界上冷静只佩服qq女这一个女人,努力调整脸色,未果——她实在做不到qq女那样淡然,转过身去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继续,晚安。”

说完就要箭步离开,qq女不忘提醒:“哎!你的水杯!”

冷静随手从桌上拿过杯子,“咕噜咕噜”几口灌下,立马闪人。qq女目送她消失,歪回男伴怀中:“亲爱的,继续……”

男伴看看她,又担忧地看看桌上那杯水,最后,把水杯旁那个喝空了的杯子拿到qq女面前:“你朋友把咱们那杯加了料的喝了。”

qq女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猛地一拍额头:“天!”淡定瞬间碎了一地。

***

怎么这么热?

冷静热得睡不着,辗转反侧了许久,猛地坐了起来。

进浴室洗了把脸,从洗脸池中抬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酡红的脸,冷静很是不解,索性再洗个澡。

同一时间,隔壁房间。

翟默看看时间,已过凌晨。女人撒起慌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这个房间根本没有附属浴室,没有洗漱用品也就算了,关键是连便池也没有!

试着开锁,未果,翟默估摸着他那臭脾气的房东已经睡了,来到露台,目测完两边露台的距离,翟默活动活动筋骨,两个露台间的墙壁上有管道,攀住它们,手脚并用地一跃,翟默稳稳地站在了臭脾气房东的露台上。

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往屋里看,里边一片漆黑。她应该是睡了……翟默拉开落地窗,悄无声息地进入。

见床上空无一人,翟默纳闷了:这大晚上的,她能跑哪儿去?

就在这时,翟默看见了从不远处的浴室门缝里透出的光线。

翟默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他的手刚握上门把,“啪嗒”一声——浴室里传出门把转动声。翟默一顿,扭头看过去,浴室的门开了。

这女人走了出来。

逆光的缘故,翟默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她靠近的脚步异乎寻常的慢,呼吸却比平时重,翟默担心这女人发飙,顾不上纳闷:“我只是借道你房间而已,没有恶意。”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的手按在了他手腕上。

她的手心出奇的烫……

房客别这样07

清晨第一束阳光透进房间时,冷静醒过来。

眯开一条眼缝,用手挡住阳光,光这一个动作就令她难受得想要呕吐。

头痛欲裂,仿佛前一晚宿醉,冷静暗自骂了一声,试着坐起来,这才发现另一只手无法动弹。

她迷迷瞪瞪地看向自己的手,一惊——

自己的手腕竟然被……绑在了床柱上??

不仅如此,她的睡衣肩带也被扯断了,床铺凌乱不堪有如战场,她的手腕、脚踝上都有泛青的掐痕……

短短几秒钟内一惊再惊,冷静讶异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而彻底将她击得魂飞魄散的,是紧随其后响起的有点慵懒的男声:“醒了?”

这带着睡意的声音使冷静蓦地陷入石化,缓慢而机械地回头——

翟默侧卧在床上,单手撑着头,看着她微笑。

冷静愣了一秒,两秒,三秒——“啊!!!!!!!!!!!!!”

一时间卧房里响彻冷静的尖叫声,若不是被绑着手,冷静早已把他的脸抓的面目全非,翟默迅速翻身下床,躲开她的五指神功,暗暗算好距离,站在离她利器般的指甲只有一寸远的床边,看着她徒劳地挥舞着手,他眼里藏着笑,表面上却皱着眉头揉耳朵:“别叫了,我耳膜都要穿孔了。”

差一寸她就能抓到他了,差一寸而已!冷静哼哧哼哧地喘气,历来承受力强大的脑袋里飞速地设想着昨晚的种种可能,任何一种可能都足以让她把他碎尸万段,冷静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翟默特别无辜,“不是我对你做了些什么,是你对我做了些什么才对。”

冷静充耳不闻,解开了绑在手上的床单,“噌”地一下跳起来朝他扑去,翟默来不及躲,手臂一展,掌心就撑住了她的额头,隔着他的一只手臂,她的拳头根本落不到他身上,翟默这才继续道:“你昨晚吃了春`药一样,要不是我把你绑住,你差点就强了我。”

这姿势滑稽极了,冷静又气又恼:“那我身上的伤哪来的?”

“我的贞`操差点就交待在你手里了,你就不准我自卫反击一下下?”

他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全然不似她的气急败坏,冷静头晕目眩,手臂酸了,声音哑了,也没有力气吼了,却还要逞强:“鬼才信你!放,放开我!”

翟默一脸的恶趣味,一手撩起自己的衣角:“你看,你在我身上咬的这些……”话音未落,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屋内两人同时噤声,屋外的qq女却扯开了嗓子:“冷小妞?醒了没冷小妞?”

“放开我!”冷静色厉内荏地瞪一眼小白脸,不改之前咬牙切齿,音量却放低了。

翟默悠悠然松手,眼里却满是警惕,牢牢盯着她,如果她接下来要反击,他好迅速作出反应。

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冷静拉开衣柜门,扯了件睡袍披上,直接去开门。

冷静只拉开了一条门缝,尽量不让屋里的某人曝光。qq女见她安然无恙,欣慰地吐一口气,“刚才是你在尖叫?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把你自己给……”说着不忘眯眼往屋里瞧,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冷静一手拉着门把,一手紧攥领口,心跳越快,脸上越没表情:“什么?”

qq女不好意思明讲,拐弯抹角装神秘,“昨晚我在crazynight拿到了好东西,本来是想和小草莓一起享用的,可惜被你误喝了……”

冷静愣了下。

crazynight……

好东西……

小草莓……

一些断裂的记忆开始在脑中重组,冷静渐渐领悟过来,手指不觉僵了又僵,脸色一沉再沉,qq女有些心虚,悄悄往后退:“冷小妞,这事儿可不能怪姐姐,是你自己拿错杯子了。那玩意儿堪称治疗空闺寂寞的良药,你没有男人,就当姐割爱吧。吃了不会有副作用的,你放心……”

冷静慢慢点头,慢慢关上门,慢慢回头,慢慢“飘”回里屋,慢慢回到翟默面前:“好吧,我承认你是正人君子。”

翟默闻言,笑容展开到一半,她却突然话锋一转:“但是,麻烦你解释下,大晚上的你不好好呆在隔壁,好死不死的跑我房间来干嘛?”

“……”翟默无语抚额,这女人难道就没一点感恩之心?

何止是感恩之心,她连良心都没有——

一大早的,翟默连早饭都没得吃,刚洗漱完就被她打发到了车库里,这女人美名其曰不想被室友发现,就这样让他在车库里等了一个半小时。一小时后她终于出现,一句关心都没有,直接递给他一个保温饭盒,翟默满心欢喜打开一看——

一整盒的白粥。

“我们先去我朋友家拿车,然后直接去婚礼现场。”冷静坐进她的小黄车,把礼服和西装丢到后座,徐徐驶出车库。

迟迟没得到他的回应,冷静这才透过后照镜瞥一他眼,“干嘛不吃?”

“我舌头被你咬破了,无福消受你的粥了。”

翟默说完,意有所指地偏头看她,却只看到她波澜不惊的侧脸。不免有些失望。他不知道的是,面前这故作镇定的外表下,有个声音在绝望而嘶哑地低吼:我,吻了,一只鸭……

好友胡一下的新居装潢十分温馨,冷静来不及欣赏,小白脸被她推进厕所换衣服,她自己拿完车钥匙,则直接在书房换衣服。

红色的小礼服,玫瑰在裙摆上盛开,原本是她为定制客户设计的,可惜最后miss.更年期拿走了花瓣裙摆的创意,她的礼服也就成了压箱货。

待礼服上身,冷静才记起客人是c杯,自己的上围实在塞不满它。冷静叹气,弯腰,手伸进抹胸,绕过腋下,掌心用力贴住肉,一点一点往罩杯中聚拢。

胸前的“事业线”开始集中,再集中,冷静满意地笑起来,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屏气到最后一刻,突然——门开了。

冷静还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手还放在罩杯中,僵化。

翟默倚着门框,发出促狭的“啧啧”声。

冷静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慢慢直起身,装模作样地扫一扫裙摆,拿起车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向门边,路过翟默身边时,看都不看他一眼:“看什么看?走了!”

为了挽回些颜面,冷静坐在副驾驶座上,俨然一副领导的架势:“这车是我朋友的,小心点开,蹭掉一点漆唯你是问。”

“会不会开车啊?跑车有开这么慢的么?”

“喂喂!开这么快干嘛?撞到人怎么办?”

“……”

“吱——”

翟默一个急刹车,轮胎顿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冷静下意识搂紧安全带:“干嘛停车?我们赶时间哎!”

他慢条斯理地瞥她一眼,突然就拉门下车,冷静愣在座位上好一会儿,看着他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人群中,意识到自己玩大了,赶紧追出去。

踩着小高跟一路“蹬蹬蹬”,冷静就这么跟着小白脸进了路边的百货大楼,二楼,左拐……冷静尾随他进了店门,放眼望去货架上挂着各式女士内衣。

她蓦地顿住脚步,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一眼招牌,瞬间凌乱。内衣名品店刚开始营业,冷静眼睁睁看着小白脸穿梭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之中,很快挑中一款,付款后直接来到她面前——

冷静低头看看他塞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胸贴……

反观翟默,任何荒谬的事经他演绎,都变得十分理所当然:“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用这个。”

冷静有些狐疑地凝视他。

足够了解女人,女人投怀送抱却能够坐怀不乱……冷静还记得他曾说过,对a杯女没性趣……是对a杯女没性趣,还是对女人没性趣?

冷静没工夫深究,从试衣间里出来,内衣里再加一副胸贴,她突然想到许多年前的一句广告词:“做女人,挺好。”

深吸口气,昂首挺胸,挽着小白脸上战场!

房客别这样08

超跑在闹市区实在开不快,离婚礼现场不到一个街区时,周围的车流才变得稀疏,可翟默没有加速,反倒减速,直至停车。

一路走走停停,冷静对这男人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幻想中挽着美男子拉风至极的出场方式注定要化为泡影,冷静认命之余还是不免有些失落,这时,耳边响起小白脸略有些严肃的声音:“事先说明,你到底是真心来祝福的,还是只想抢风头?”

“如果不想抢风头,我雇你来干嘛?吃饱了撑的啊?”

她语气有点冲,翟默低声应了一句:“了解。”一手按下敞篷键,一手伸向她后脑勺。

眼看他欺近,冷静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干嘛?”

他二话不说,一把扯掉她的披肩。这时敞篷全部收了起来,微凉的风徐徐地吹,冷静身上一凉,赶紧双手掩胸。

他见状,似乎笑了下……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有双神奇的手,皮筋都没有,转眼却帮她扎了个马尾。整个肩颈都露了出来,一时还真没安全感,冷静的目光瞄向后照镜,侧着头照照镜子,这才发现代替皮筋的是自己的手绳。

而他是什么时候扯下她的手绳的,她全然不知。

“太暴`露了……”冷静有点不敢恭维镜中的自己,露胸又露背,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这才叫真正的抢风头。”他的手还在捋着她的马尾辫,乜一眼她线条美好的肩颈,目光悄然往上游弋,最终定格在她的唇上。

冷静只顾着把抹胸往上提,历来机敏的脑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靠近:“这样确实有范儿多了,你的审美观蛮不赖的……”

……冷静不由噤声。

因为小白脸此刻离她,只有一个眼睫的距离。

冷静眨眨眼,睫毛似乎都能挂在他的眼皮上,“又怎么了你……唔……”

他吻了她。

确切来说,是他咬了她。

他的牙齿在她唇上撕磨,冷静条件反射地朝他胸口打去,可惜拳头挨着他之前,他放开了扣在她后脑上的手,迅速退到安全距离,顺手把后照镜推歪些,示意她看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娇——艳——欲——滴?”

冷静用眼神杀他一遍,这才抬头看向镜子,玫瑰红的嘴唇,被咬肿了反倒显得更立体,“妈的!我包里有口红,不需要你多此一举!”

他在一旁轻笑出声。

冷静脸色阴沉下去,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翟默不肯就范:“怎么?想咬回来?”

她的声音比脸色还要阴沉:“脸凑过来,让我打一巴掌。”

“……”

“不凑过来是不是?”冷静夸张地活动筋骨,“等我扑过去,就不是一巴掌能解决的了,我会揍得你连你妈都不认得,信不信?”

翟默犹豫了下。

乖乖凑过去的同时,悄悄把排挡杆推到最底。

他回到她面前,像是真的准备挨打似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冷静固定住他的下巴,扬起的巴掌对准他的脸——

巴掌落下的前一秒他突然开口,冷静还以为他要说“轻点”……

翟默带着笑意,对着她的唇轻呵:“坐稳咯。”

说着,猛一踩油门——

引擎的低吼伴随冷静的尖叫,瞬间划破晴空。

不久后车子急刹停下,轮胎的摩擦声拉成一道尖锐刺耳的钢丝,片片凌迟冷静的听觉神经,翟默下车绕到她这边,替她拉开车门:“到了。”边说边递过一只手来。

冷静迟迟没从眩晕中回过神来,尖叫的余音还存在嗓子眼里,耳中似乎还回响着刚才超跑飞驶而过时刮起的霍霍风声,看着他的手发了好一会儿呆,用力晃晃脑袋,这才抓着他的手跨出车门。

不远处迎宾那女的冷静认识——自己差点就成她嫂子了——没被她发现之前,冷静一边扯着嘴角练笑,一边用指甲狠抠某人掌心,皮皮笑肉不笑地说:“找死啊,开那么快?”

翟默疼得直皱眉,嘴角却始终挂笑,把车钥匙给了一旁的泊车小弟,顺势把她的手牵到自己臂弯里。

露天午宴,花香鸟语。

礼金桌摆放在白玫瑰点缀的双拱形门前,桌后坐着一粉一蓝两个穿着小礼服的年轻女人,一个正盯着他的脸,另一个则盯着他们那辆已经驶离的超跑,翟默微微侧头凑到她耳边:“看来我的任务完成的不错,金主大人,是不是该考虑给我加薪了?”

“你不知道药家鑫么?要、加、薪——死路一条。”

她的语气分明十分愉悦,翟默不再逗她,敛了敛神色,一对璧人,款款前行。

桌前,999支白玫瑰摆成心形,翟默嗅着这沁鼻的芬芳,听这女人在耳边低斥:“有必要这么奢侈么?”

她话里满满地酸味几乎要盖过玫瑰的清香,翟默正想回一句,她的表情却突然多云转晴,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变,笑吟吟地凑上去抱了抱礼金桌旁站着的另一个女孩子:“展晴!”

亲昵地抱着展晴时,还不忘扭过头来,小声命令他:“去帮我签到。”

翟默依言到礼金簿那儿签字,听身后两女人寒暄。

“静姐?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呵呵。”

“咱们好久没见了吧,这位是你……男朋友?”

“呵呵。”

“我哥和嫂子在里边呢,我还要招呼客人呢,就不陪你去打招呼了。对了,下午去教堂,咱俩坐一块儿怎么样?”

“呵呵。”

翟默边签字边无语地摇头,这女人难道只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像只骄傲的孔雀?

事实证明,是。

中午宴请的都是年轻人,开放式场地,前端是buffet和活动区,后端的酒席还没开席,放眼望去,正式的餐桌并不多,风和日丽,泳池里碧波粼粼,处`女道布置成一座桥,鲜花铺道,过了桥,便是放着香槟塔和蛋糕的长桌。

有人谈笑风生,更多的则在忙着互相勾搭,有穿正装的就有穿沙滩裤的,有穿礼服的就有穿比基尼的。冷静一路走去,一直低声喃喃:“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翟默听了却只是笑,目光渐渐沉敛下去,只因他已看见不远处的那对新人。

“这是我一直想要的beforeparty,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说我这想法太酒池肉林了,不实际,而且没意义。”

眼看两对人越来越近,她还在愤愤不平,翟默不得不提醒:“注意前方敌情。”

她似乎没听见,翟默的手迅速往下探到她腰间,轻轻往里一览。明显感觉到怀里这女人腰身一紧,她蓦地抬头瞪他,翟默的视线往前方一瞟,以作提醒,这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似的,又瞪他一眼。

翟默无奈了,正准备把话挑明,她突然收起凶神恶煞的表情,优雅地扭回头去,一眼锁定面前这对新人:“嗨!”

新郎官愣住,这不足为奇,可连翟默都小小的诧异了下,这女人应该早就摸透了场内的情况,完全不需要他在旁应承都能把一切处理妥当,自己还真是小瞧了她……

相比新郎,这女人似乎和新娘关系还更亲密些,女孩子见面,一个贴面吻还不够,还要握着手,麻雀式叽叽喳喳地聊天。

“做新娘的就是不一样,你今天太漂亮了。”她嗲。

“哪里哪里,你这小礼服配上你这唇色,才是真的漂亮呢。”她更嗲。

“哇哦,这就是你们的婚戒?太闪了吧!”她更更嗲。

“叫他别乱花钱,他就是不肯,你看,这么大的钻石戴出去,都没人相信它是真的了。”她更更更嗲。

两个男人在一旁,比谁更尴尬似的,一个比一个脸僵。等到两个女人寒暄完,新郎看了眼翟默,再淡不过的对冷静说了句:“他很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场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新郎官声音很低,其他三人似乎都没听见,很快冷静挽着翟默离开,新人继续迎客,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冷静脸上的笑容彻底收了起来,从翟默臂弯中抽回手,甩着手独自一人找了个座位坐下。

冷静独自呆了会儿,一只手斜刺里伸过来,将一杯酒放到她面前的桌上:“金主小姐,怎么这么闷闷不乐?”

冷静拿起酒杯仰头就往嘴里灌:“我虚伪的一面是不是很精彩?哎,谁给我颁个奥斯卡小金人?”

“显然新娘的演技比你好,你刚才没看见,我们一走她不仅笑脸没了,戒指也丢还给她老公了。”

侍应生端着盘子穿梭在客人中,冷静顺手就从路过的托盘上又拿了一杯,一边品一边看向自己的无名指:“我以后结婚,一定要老公给我买个麻将牌一样大的钻戒。”

翟默支着下巴,伸手捏过她的指尖,目测一下她手指的指围:“那如果以后你爱上的是个穷小子怎么办?”

“我妈嫁给穷小子,被甩,还得每月接济他,寄钱给他养新家,展某人曾经也是穷小子,结果我也被甩,还是被我好——朋——友撬的墙角。”

“……”

“还想不想听更好笑的?猜猜我是在哪儿捉奸的?在我和她合租的公寓,如果不是狐狸,我那天又失去男朋友,又失去好朋友,还失去住的地方,说不定我已经杀了这对狗男女、现在还在美国坐牢。”

冷静撇撇嘴,讲故事似的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爱算什么?床上翻翻滚下就有爱了,说好听点叫荷尔蒙作祟,还没有钱的保质期久。”

“你这不是一竿子打翻世界上所有的穷小子么?”

冷静“嗖”地一下把手抽回,眯眼瞧瞧他:“爱情和面包如果只能选一样,你也会选面包吧,要不然你这么费心地勾女富婆是为了什么?”

翟默耸耸肩,话题走到了死胡同,自己的情绪都被带坏了,放眼望望那些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这才调试回来:“咱们今天是来找乐子的,来!”

冷静不愿动,他勾起她的腰把她从座位上拎起来,有些强势,不容置喙。

泳池那片区域玩得很high,冷静原本懒懒散散的跟在他后头往那片走去,可渐渐的,她眼睛越瞪越大——

他竟然,边走便脱?!

到泳池边时,他正好脱下最后一件上衣,就只有一条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冷静赶紧冲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你,你干嘛?疯啦?”

翟默挑眉看着她,目光几近放肆,冷静要把他往回拉,他反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一把扯下领带,把它挂到她脖子上:“昨天我在你房里翻到好几本dna杂志,里面男模的身材确实不错……”

冷静脸色一僵。

“你平时隐藏得挺深的,还真看不出原来你好这一口,不过也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盯着我不放了……”冷静刚要开口反驳,他立即竖起食指抵住她的唇,“哎!别不承认。”

个子高身材好的男人自出现起便是目光焦点,好几个女人开始吹口哨,周围人也越来越多的开始起哄,如果有屋顶,此刻一定已被掀翻,翟默似笑非笑的,手指勾过她的下颚,示意她看斜对面:“你看那边,新娘的表情是不是很精彩?相信她以后一想起今天,想到的一定是我们两个,而不是什么狗屁婚礼。”

好吧,冷静不得不承认,新娘的表情她十分受用,小白脸转眼就爬上泳池旁的救生高椅,如同优雅的豹子,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展臂一跃,是养眼的流线型,壁垒分明的身体在空中一道优美的弧线,急速划落,“噗通”一声,入水。

水面上的涟漪迅速扩大,周围人的兴奋的尖叫声也层层叠近,所有人都忘了这行为有多幼稚,女人们尖声议论,猎艳的目光急切地搜寻落入水中的身影,好胜心起的男人们则一一摩拳擦掌,准备仿效。

眼看水面已经恢复平静,小白脸却迟迟没上岸,冷静慌得一矮身就跪在了泳池边,尽力往水里看,身子越俯越低,最后脸几乎都要贴到水面上了——

突然,藏在水中的翟默一跃而出,擦着她的鼻尖冒出水面。

水溅得她一脸都是,这女人破天荒没有发火,她愣住了。鼻尖撞在鼻尖上,眼里有彼此的倒影,她像是僵化了,一动不动,原本一脸恶作剧得逞的笑意的他,渐渐的,也敛去一切表情。

感觉古怪,翟默人生中第一次心生退却,心未动,身先行,劈手抓住女人纤细的脚踝,猛地一拉——

冷静以最狼狈的姿势入水。

水深还不到翟默胸口,他抱着双臂等着砸起的这一大片水花平复,却不料水花越溅越高,疑惑地定睛一看,他的金主正溺水般拼命在水里扑腾。

翟默双腿微蹬,稍稍一划就来到她面前,都不用伸出援手,惊魂未定的金主大人如同抓住浮木,双臂狠狠一合,搂住他颈项死活不撒手。

翟默被勒得有些呼吸不畅,“噗通”“噗通”“噗通”……谁的心在肆无忌惮的跳动?

胸腔里躁动难安,胸前感受到的压迫一如昨晚混乱时感受到的那样——

白皙的肌肤,软嫩的胸部,紧紧夹在他腰杆上的她的腿,藤蔓一样紧密纠缠,凌乱的喘息,汗水与津液,荷尔蒙的味道从唇,到下巴,到锁骨,最后抵达炙热与欲望的核心。

翟默闭了闭眼,下意识地依靠打趣压制些什么:“你竟然是只旱鸭子?”

冷静双手双脚仍死死夹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整一个树袋熊,“你才是鸭,全家都是鸭!”

房客别这样09

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往泳池里丢,跟下饺子似的,翟默抹一把脸,托着这女人的后背往岸边游,她似乎觉得安全了,正渐渐松开对他的钳制,可突然,她再度死死搂住她。

见她脸色比刚才还差,翟默不由得停下:“怎么了?”

冷静满头黑线,“我的胸贴好像,掉了……”

翟默愣愣地看她一眼,忽的,“噗”一声笑了出来,冷静只觉脸上一阵冷一阵热,怒得伸手要掐他脖子,就在这时,岸边响起她熟悉的声音:“你们没事吧?”

偏头望去,新郎官正担忧地看着他们。当然,新娘紧随其后,眼里“噼里啪啦”地烧着烈焰。

“能不能麻烦美丽的新娘子帮我把衬衣拿过来?”翟默笑容很好,新娘没理由拒绝,敛去怒意,不甘不愿地捡起地上的衬衣递过来。

怀里这女人见状,悄悄贴到他耳边:“把她拉下来。”

翟默戏谑地看看她,同样贴在她耳边回:“坏女孩……”

衬衣入水则变半透明,但披到她肩上,好歹是遮住了胸口,眼睁睁看着新娘安然不恙地退回去,冷静恨不得咬碎牙齿——

当然,她可舍不得自残,而是一张口,狠狠咬住小白脸的肩膀。

这还不解气,冷静狼狈地爬上岸,当即对着他的小腿补了两脚。新娘挽着丈夫过来,打量一下面前这个妆全花了的女人,顿时怨气全消,皮笑肉不笑:“冷静你没事吧?”

“没事!”冷静笑吟吟地扯掉已经脱胶的假睫毛,贴到翟默身边,亲昵地挽住翟默的胳膊,指甲悄悄一掐,再狠狠一扭。

翟默疼得眉一皱,却比她笑得还要好,几乎完美。

当然,笑得再好,也敌不过面前这个艳光四射的新娘:“哎,真可惜,我没有合适你的衣服借你,你应该不介意穿着这身衣服去教堂的哦?”

冷静一愣。

再无法回嘴,完败。

胜利者的笑渐渐在新娘的嘴角绽放,又突然凝固,只因她瞥见这个只穿了一条湿西裤的男人脸色突然一变。

似乎是错觉,此人的冷脸转瞬就被微笑替代,他从路过的服务生端着的盘子上拿过两杯香槟,靠近她,递上其中一杯:“敬我们最美丽的新娘。”

即使对方在笑,新娘仍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差点就要踩空。显然她的第六感不准,他不仅没对她造成威胁,反而把她往旁边带了一步,免得她真的掉进泳池。

她接过香槟:“谢谢。”说着就要与这绅士碰杯。就在彼此的酒杯快要碰在一起时,他却突然轻巧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一个助跑着往泳池奔跑的男人来不及急刹,慌张大喊:“让开!”

为时过晚,男人和新娘来了个亲密接触,转眼间,新娘带着她华丽的白纱裙,华丽入水。

白纱与长发齐飞,欢腾与尖叫齐响,好不热闹。翟默微微一笑,搂过冷静,免得她再被池水溅湿。

新娘猛地从水里冒出来,长发盖脸,有如贞子,手里还拿着酒杯,可惜,是满满一杯的水。翟默蹲下`身,与她碰杯:“新婚愉快!”

他仰头饮尽的同时,耳边响起划破天空的一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新娘的怒吼。

“啊、唔、嗷、噢、呼,嘶……”各类惊呼声此起彼伏;相机、手机……各类3c产品齐上阵,相信新娘落水的每一帧画面都不会被错过。

翟默拉着她的手逃离。

冷静坐进副驾,脸憋得通红,心跳比这车速还快似的,好不容易憋出一个字:“爽!”

上身只套了件西装马甲的翟默透过后照镜瞧了她好一阵:“能不能用点有深度的词夸我?”

冷静笑着拍了他一下,快准狠,翟默几乎吐血,见她这么开怀,翟默暂且把她这一掌解释成这女人下手越重,表示越亲密。

一路畅通,超跑飞驶,冷静还有点可惜:“你应该再替我教训下那个臭男人的。”

前边车多,路况不太好,身旁这男人熟练地换挡,注视着前方的样子看着还挺严肃,说出口的话倒还是往常风格:

“孩子,不能这么贪心的,教训他的任务,还是交给他妻子吧。一个女人的婚礼被毁了,这理由足够她折磨丈夫好一阵子了。”

冷静暗暗觉得此话有理,却一贯的嘴硬:“亏你还叫小圣人呢,你简直就是个恐怖分子。”

翟默真没听过比这更好的赞美,却一贯的皮笑肉不笑:“千万别侮辱我的爱称,会遭报应的。”

“切……”嘴上鄙夷,脸上却笑得眉眼飞扬。

两小时后,她笑不出来了。

“啊——嚏!”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的女人,扯过一张纸巾,狠狠擦掉鼻涕。刚擦完,鼻子又是一阵痒——

“啊——嚏!”又一挂鼻涕欢快地流下。

冷静把刚用过的纸巾揉一揉抛到一边,床头柜上那庞大的纸团阵营中就又多了一员。正准备再抽一张,房门开了。

翟默端着水杯进门:“来,喝点热水。”

“我不是已经付了你薪水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冷静吸吸鼻子,声音糯糯的没有一点恫吓力。

“我的护照你还没还给我。”他探过身来,手撑着床头架,“来,喝水。”

冷静不客气地接过,咕噜咕噜几口喝完:“你的护照在那边的抽屉里,自己去拿。”

他过去拉抽屉,冷静对着他的背影龇牙咧嘴以示不满:“你个乌鸦嘴,说我要遭报应,我还真遭报……”

话音未落他突然回过头来,冷静一杵,张着嘴僵在那里。眼看这女人的鼻涕几乎要流进嘴里,他不笑都难。

忍住,皱眉表示不解:“抽屉里没有。”

冷静一顿。

定睛一看,从她的角度看见的,确实是空抽屉,一脸问号的赶过去:“怎么可能?我早上出门前它还在的。”

抽屉全拉了出来,反反复复找了两遍,护照竟然不翼而飞?

她用力吸吸鼻子,狐疑地扭头,眯眼打量他:“你刚趁我不注意,把护照藏起来了是不是?”

翟默一脸无辜,“你不是一直盯着我么?我又不会变魔术,手脚没那么快。”

这男人就像一个怎么也探不到底的秘密,冷静还真有理由怀疑他会变魔术,说时迟那时快,她扑过去就是一通乱摸,哦不,是搜身。

翟默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到了床边,退无可退,一矮身就坐下了,正好抽张纸巾帮她擦鼻涕。

冷静的手卡在他裤袋中,怎么也抽不出来,被他一带,只能跨跪在床上以保持平衡,急得又流鼻涕了。

“你把我护照弄丢了,该怎么赔偿我?”

“你不就想借着机会在我这儿混吃混住么?告诉你,没门儿!”她恶狠狠地瞪着这个帮她擦鼻涕的男人。

“哎这主意不错。”翟默把她凌乱的头发往耳后拨,态度随性,“我也不是白吃白住,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修修图、顺便给你点参考意见。”

“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达人啊,你的意见能值几个钱?”

冷静还真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男人,都这样了他还笑容无虞。刚动了点恻隐之心,这男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那咱们就去趟派出所,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让人民警察为我伸张正义,惩治你这个色`魔。”

这哪是好脾气?这分明是白眼狼!

他怎么还有脸笑得出来?冷静彻底冷静了,狠狠把手一抽,翻个身瘫倒在床上,颐指气使地朝门边一指:“去!给我弄碗姜汤来!”

姜汤很快送到。

账单也很快送到。

什么账单?

冷静比众位看客还要一头雾水,抱着纸巾盒跑到一楼去开门,依序送进门的有:高级双人床一张,按摩浴缸一台,沙发一组,立体环绕声音响一套,苏格兰长毛地毯一张,电脑一台。

搬运工头子——壮硕的大汉,从停在院外的卡车上赶来,看着面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大肥羊”,笑得十分得体:“请签收。”

“这是?”冷静惊诧得鼻涕都不流了。

还没得到解答,远远驶来的一辆摩托车停在了院子门口,驾驶员是个顶着头小黄毛的年轻人,他核对门牌后,一路小跑着来到冷静面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一张账单。

冷静看看左边的大汉,再看看右边的小黄毛,苍天啊大地啊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黄毛说:“这是昨天晚上您在我清洁公司的消费记录。”

大汉说:“这些都是您一小时前在我商城网购的产品。”

冷静正努力消化他们的话,斜刺里突然伸来一只手,替她接过账单,“唰唰唰”签上她的大名:“金主大人,付账吧。”

这女人瞬间化作一尊石像,送走了送货的各位,翟默关上门,轻拍一下她的肩:“放心,大型家具可以分期付款。”

她仍旧一动不动。

翟默的声音更温柔了:“我房间没有厕所,按摩浴缸是替你买的,明天我就找人给你换上,以后偶尔借我用用就行了,我不贪心。”

她似乎听见了,嘴唇慢慢张合,她说话声音很小,翟默凑近了听,终于听明白,她一直在重复一句话:“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爆发中的女人杀伤力惊人,翟默退后一步,表情从未有过的诚恳:“清洁公司是我昨晚请去打扫设计室的,你不也夸他们打扫得干净?”

冷静悄悄握拳:“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用我的名义请了清洁公司的人来帮忙……”话音一落,挥拳相向——

翟默手掌一包就包住了她整个拳头另一只手,端起刚才被他放置在装饰柜上的碗:“你的姜汤。”

她奋力挥手,怎么也甩不掉他,看看碗,再看看他,就这样,一句话悄然爬上心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接过姜汤,一口灌下,烫得她龇牙咧嘴。抹抹嘴,碗往他怀里一丢:“上楼!”

冷静上楼,走得特别大爷,身后跟着个大型猫科动物似的男人。到了书房,拿出很久没用过的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阵算,嘴上念念有词:

“以后你的工作就是水电工、杂工、保姆、厨子、搬运工、车夫马夫外加跑腿的。月薪1500。”

翟默点头,冷静淡淡瞥他一眼:

“别这么快同意,我这儿月租是2000,不包水电不包三餐不包油钱也不包上网费,扣掉这些,等于你每个月倒欠我至少500,你今天害我感冒,我的误工费、营养费、治疗费还有精神损害费,加起来5000,这上头还得再加上这些账单的费用——保守估计你四个月后找到新金主,到时候你就欠我……”

冷静又是“噼里啪啦”一阵算,最终,把显示器上的一长串数字送到他眼皮底下:“……到时候你就欠我这个数。”

翟默笑不出了。万分诧异地看着面前这朵奇葩。

冷静把计算器往桌上一放,挥挥手:“好了,我饿了,现在——做饭去。”

这男人张口想要反驳,冷静见识过他的厉害,怕他短短几个字就能推翻自己刚才说的那一长串话,不给他开口的时机,推着他的肩赶他出去,“你去做饭,我来拟合同,咱们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就这么定下了。”

说完,“砰”地关上门。

得意地搓搓手,欢快地擤一擤鼻涕,开电脑。

在开文档拟合同之前,她得先确认一件事:之前在泳池边,她听到两个女人的对话,如果她当时没听错的话……

冷静在收索栏里输入:“翟默”“corrine珠宝”

……

房客别这样10

百度搜索出了名的“三多”,假消息多,变相广告多,垃圾资讯多,偏偏这次,冷静一搜就搜到了想要的,眉头却是生生一皱。

“corrine创始人翟默?惊天骗局!”

这条消息位于几万条搜索结果之首,来源自某权威门户网站。冷静迟疑了下,手贱点进去,片刻后自插双目出贴。

退到原始页面,随便再点进某论坛的一则八卦贴:“八一八伪富豪、伪慈善家、伪富二代、伪红三代、伪名媛们的那些破事儿。”

“翟默”光荣挤进了被扒皮行列的前十。楼主声情并茂地分析此人的身世、家产、住所、座驾,最终得出结论:坊间传闻的这位corrine创始人,豪车是租的,豪宅是不存在的,纯粹就一假冒伪劣,楼主真诚建议corrine官方发表一份声明,别因为这个冒牌货毁了品牌形象……

冷静迅速往下滑拉着鼠标,想看看有没有翟默的照片,可惜其他“伪劣产品”们起码都被贴上了一张照片,唯独翟默没有。

再次回到原始页面,重新搜索,冷静眼都挑花了,愣是只找到一张极其模糊的侧面照,还只有1/5的侧脸,另4/5是耳朵和后脑勺。

奇了怪了……

房门在这时悄无声息地拉开一条缝,某人的脑袋悄悄探进:

“晚餐想吃些什么?”

耳边突然想起这么一句,冷静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门边。翟默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没得到回答的他又问了一遍。

“随便啦!”冷静有点不耐烦,想轰他出去,可转念一想,改注意了,换上笑脸,一面关掉网页,一面招手示意他,“你过来。”

待他走近,冷静用手指比划个圆圈示意道:“转个身,让我看看你侧面。”

以“耳”识人?冷静盯着他耳朵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终于发现这行为蠢得要死。果断放弃。关了电脑准备回卧室好好睡一觉:“两荤两素一汤,做好了叫我。”

目送这个身上裹得跟粽子似的女人拖着毯子消失在书房门口,翟默尾随其后,走过去把门反锁,再折回来开电脑。

电脑设了开机密码,有点麻烦,翟默叹口气,拖过椅子坐下。

两分钟后破解了密码,翟默调出浏览记录,整个屏幕“唰”地出现n多个他的名字。

那女人刚才神色诡异,他走近时分明看见她在急忙关闭网页,原来如此……

翟默皱着眉头笑起来,摸出手机拨号码。电话很快接通,翟默先一步开口:“兄弟,未免做得太绝了吧。”

那端顿了两秒,笑:“如果我没记错,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我只是请你帮我搞定麻烦,不是让你把我弄得遗臭万年。”翟默又开了个网页,仔细研读,“不过话说回来,替我谢谢那个枪手,他起码没说我的脸也是整的。”

“放心,我会给他加工资的。”

-_-|||

时间不早了,翟默正要挂断电话,被韩叙叫住:“对了,知不知道哪儿有修钻石手链?”

清理使用痕迹,关电脑,翟默起身往外走:“去corrine,让师傅帮你修。我去做饭了,回聊。”

韩叙十分诧异:“你会做……”翟默已经收了线。

打电话叫外卖,顺便请外卖小弟买点感冒药、退烧药,外卖到了,电饭煲里的饭也熟了,装盘、盛饭、摆筷,大功告成,翟默上楼请金主用膳。

房门反锁,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翟默只能来到隔壁房间,像昨晚那样绕道天台进去。

看见床上那个几乎缩成一团的身影,这才觉得不对劲,快步过去,手往她额上一探——她发烧了。

“喂?”翟默拍拍她脸,想要扶她坐起,被她无情挥开。

这女人重新缩回去,蹬着腿要踹他下床,嘴上喃喃:“狗……男……女。滚……”

片刻后翟默端着水杯和退烧药回来,“我又滚回来了。”扶起这臭脾气的姑娘,“起来,吃药。”

撬不开她的嘴,塞进了药片却灌不进水,还被她踹了几脚,翟默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无奈地看她一眼,轻声说:“别怪我。”

她还在那儿不明所以地喃喃,翟默噙一口水在嘴里,避开她的无影腿,捏起她的下巴。

离她嘴唇不到半厘米时他停下了,仍旧有点犹豫,毕竟他的舌头禁不住她再咬一回。正踟蹰不前,她突然双臂一伸下巴一扬,唇牢牢贴上他的……

这女人松手倒回床上,翟默一时还没晃过神来,摸摸自己嘴唇,含一含自己舌尖,上头似乎还有她留下的味道。紧接着,有些不置信地笑起来,原来是个善于法式的姑娘……

***

当然,也是个生命力旺盛的姑娘,吃了药半小时她就醒了,眼皮还有点重,看到坐在她脚边的这个男人,愣了两秒,快速坐起,一脚踹向他的脸。

翟默眼疾手快,脸往后一躲,手往前一伸,牢牢攥住她脚踝。

“你下次再擅闯我房间试试?”她两颊绯红,不知是烧的还是气的。

这男人脸上竟还有笑:“恩将仇报的丫头,要不是我,你说不定已经烧傻了。”

冷静“嗖”地收脚,边揉太阳穴边穿鞋:“饭做好了?”

他点头。先到一楼,把灶上煨着的菜端上桌,趴在桌上的冷静抬眼一看,都是些清淡但不寡味的菜式,立马有了精神,舀一勺松果玉米肉丁嚼得欢实,翟默舌头还没消肿,只有喝粥的份。

这女人真不像在生病,胃口好到他都嫉妒了。拴住了她的胃,她的嘴巴自然而然冒好话:“不错,大厨水准!我决定……”

“给我加工资?”

她狡黠一笑,竖起一根手指嚣张地晃晃:“我决定,以后每顿饭都由你做。”

翟默如她所愿,摆出一副失落的模样。她对他这反应十分满意,看一眼他的粥碗,刻意放慢速度给明虾剥壳,沾了汤汁的手也被她吸得“嘬嘬”响。

以为这男人一定会馋得吞口水,可惜她抬头看见的,是一张有些严肃的脸:“既然我们已经形成了长期的雇佣关系,我想,我有必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冷静的手指还放在嘴里,转瞬间已正襟危坐起来。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行不好混,有时候为了让自己显得贵气一点,我们必须……”

冷静脑中像有胶片“唰唰”飞转,快速放映着网上那些内容,金主大人不淡定了,却还要压抑着,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话题猜下去:“扮阔?”

对面这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仿佛被她一语戳中要害,沉默片刻,他点头:“我知道有个珠宝大亨的中文名和我一样,所以……”

“corrine珠宝?”

他诧异得都忘了说话似的。

一时说溜了嘴,冷静心有戚戚,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来,已经换上一副惊喜的神色:“我竟然猜对了?”

他盯着她看了好半天,终于放下疑心。冷静心里默默地笑:冷静啊冷静,你怎么那么聪明……

“嗯。不过……”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牢牢勾起冷静的好奇心,不过什么?她眼睛都放光了,没等来他的回答,却等来玄关那儿突然传来的开门声。

冷静一惊,“嚯”地抬头,大门已经被拉开1/3,qq女两手拎满了东西,笑吟吟地进门——

***

说时迟,那时快,冷静劈手夺下他的碗筷,三下五除二把他摁到桌底下。

他似乎生气了,掀起桌布探出个脑袋低喝:“干嘛?”刚说完又被她摁了回去。

冷静顺手把他的碗筷也藏到桌底下,再抬头时qq女已经进了饭厅,“怎么这么早回来?”

“电影不好看呗!”qq女一屁股坐在了翟默坐过的位置上,扫一眼饭桌,不禁咽口口水,“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菜?”

“把某人的婚礼搅黄了,吃多点犒劳犒劳自己呗。”

女人撒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可这番淡定没维持多久,桌底下的某人突然脱下她的拖鞋,开始抓她的脚底板——

冷静险些崩溃,想要踢他,又担心一不小心踢到qq女,拼命咬牙忍住,声音都发颤了:“你的小草莓呢?电影不好看的话,你们可以……可以玩别的吧?”

“他晚上貌似有课,已经回学校了。”

桌下那人不抓她的脚底板了——

改搔她的小腿肚了。

忍无可忍!

继续再忍……

冷静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瞄一眼qq女,嘴馋的qq女正用指甲小心翼翼捏起明虾的尾巴。冷静眼珠一转,突然双手捂住喉咙:“咳咳咳……”

qq女被她的咳嗽声惊得抬头,只见她皱着眉,满脸痛苦:“我被鱼刺卡到了……”

“鱼——刺?”哪有鱼的菜?qq女来不及低头看看,冷静越发痛苦了:“快!帮我去厨房弄碟醋来……”

qq女慌张地奔进厨房,冷静立马撤掉所有表情,掀起桌布让他出来:“躲到外面去,晚点再回来。”

他脸上表情有些复杂,还以为他要翻脸,哪料他突然眉梢一挑:“求我。”

冷静怔住。

有点不情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求——你!”

“乖……”他颇为满意地摸摸她的头。

***

再一次被赶出门的翟默没有手机,没有车钥匙,一摸口袋,还有4块5——外卖小弟找给他的零钱。

到附近超市换硬币打电话:“我在xx区xx路xx号xx超市,派车来接我。”

“翟大少,拜你所赐,我的伤刚好,击剑拳击什么的我奉陪不起。”

翟默:“我帮你修钻石手链。”

“……”

韩叙本人开车来接他。

翟默刚坐进副驾驶位,手里就被塞进一个巴掌大小的首饰盒。

打开盒子,用食指勾起手链,稍稍目测了下,然后降下车窗,凑近阳光仔细看:“成色不错,镶工精致,款式土了点,大概这个数。”

韩叙从后照镜里瞥一眼他竖起的三根手指:“3万?”

“30万。”翟默把手链放回盒中,“它哪来的?你怎么连价钱都不知道?”

韩叙本人都似乎有些诧异:“这你就别问了,衔接的地方应该是碰坏的,能不能尽快修好?”

“这是3、40年前流行的用料和镶嵌手法,现在没几个人能完美修复。”

“困难?”

“困难?翟大师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

韩叙无语。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达翟默的工作室,两个小时后,二人带着修复一新的手链出来,去吃晚餐。

粥店。

韩叙有些不可思议,震惊压在心底,不吐不快:“肉食动物转性,改吃清粥小菜了?还有,刚见你我就想说,你这身衣服哪来的?穿得跟个大学生似的。”

“这些都是个叫小草莓……还是小菜梅的?反正不是我的。”

翟默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再抬眸看看桌上那几碟不见丁点油星的小菜,无奈耸肩,“你以为我愿意吃得这么寡淡?舌头破了,只能喝粥。哎……”

他这一声叹息引来韩叙的失笑摇头。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最终,下巴点一点他手臂上、脖子上的暧昧红痕:“看来是个热情的妞。”

“何止热情?简直火爆。”翟默似是而非地答。

房客别这样11

吃完饭泡完吧,再回酒店拿行李,此时夜色已旖旎,打车到了别墅区外,步行走完剩下的路,衣领弄散些,表情再沮丧些,尽量让自己显得颓废。

在看到坐在别墅门外台阶上的那个女人时,他正在试着弄乱自己的头发。

就这样怔住,定睛一看,台阶上那女的正是他的金主。

下午她还只把自己裹成粽子,现在,她分明把自己裹成了北极熊,悄无声息靠近这只脾气火爆的北极熊:“喂!”

她睡着了。

翟默蹲下,与她平视,确认她不是假寐,这才探手摸她额头。已经不太烫了。

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准备抱她起来,发现她手里攥着手机,他的手机。翟默点一点她的鼻尖:“你在等我?”

音量很轻,被夜风吹散。睡梦中的她因为被推了推鼻子,重心不稳而耷拉下脑袋,看着就像在点头。翟默见状,微笑却不自知。

记忆力向来很好的他稍一回忆就想起昨晚她在这道密码门前按了哪几个数字,很快打开了大门,打横抱起她,进屋。

像是睡在颠簸的船舱里,手脚也像是被束缚住,冷静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谁的胸膛?

冷静怔住,有点不明白梦里miss.更年期那张满是蔑视的脸怎么会突然变成面前这壁垒分明的身躯。

稍稍抬眼,依次映入眼帘的是领口、锁骨、喉结、下颚……

她看见此人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意识低迷的声音传进耳际:“你还挺重的。”

冷静被这熟悉的声音打回现实,猛地抬头。

离得太近,近到她甚至有点看不全他的五官,她快要被他的气息包围了,耳边响起的有点不稳的呼吸声,似乎属于他,又似乎属于自己。

最后对上了的是他的双眼,周围有些暗,他的眼睛熠熠生辉……冷静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跳下他怀抱。

双脚落地时才发现彼此正在楼梯上,她来不及惊呼,脚下已经踩空——

有人搂住了她的腰,冷静下意识抗拒:“放开你的爪子!”

翟默毫不在意,也毫不松手:“要我放开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我腰上那两个爪子是谁的。”

冷静低头一看,抓在他腰两侧的爪子……是她的……

赶紧松手,推开他,毫不迟疑地跑上楼。快要跑到二楼走廊了,身后响起悠悠的一句:“女人这种生物真难懂,明明一直在等我,我现在回来了,她却要跑了。”

他状似自言自语,音量却恰好够她听清,冷静脚下一顿。

被人拆穿的滋味真不好受,冷静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还站在楼梯上的他:“要不是因为qq女又约会去了,狐狸也还没回国,我才不会一时头脑发热想要找你诉苦。”

只有一楼的灯亮着,二楼没开灯,这女人的脸隐在黑暗中,有点不甘,有点气恼,有点失落。有一瞬间,翟默很想靠近她。

实际上他只是抓住了楼梯扶手,暗地里紧紧抓住,脸上尽量展现出一个好听众该有的表情:“我洗耳恭听。”

“等价交易,你分担我的苦水,我付钱给你。”她似乎有些犹豫,特意这么强调。

“那再好不过了。”翟默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更“敬业”些。

翟默话音一落,她竟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设计室季末选送3到5个设计作品作为下一季度主推商品的备选,明天就是选送会,miss.更年期的助理傍晚才打电话给我,说我的作品被临时撤换了。”

“你的作品?我建议你修改的那几张?”

她没回答,脑袋靠在一旁的栏杆上,抱着双膝瑟缩着。沉默良久,他突然开口:“选送会开始之前,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它们混到那些备选作品里。”

冷静哭笑不得:“miss.更年期肯定会看到我的署名,说不定在选送会开始前就把它们撕了。”

“那就别署名。”

“不署名的话,miss.更年期更可以正大光明地剽窃了。”

这男人的脸上瞬间空白一片,没有任何表情,冷静还从没见过他这样。越发颓丧。

半晌,他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忽地拽起她:“把你那些设计稿给我,我有办法。”

冷静不置信地看看他,挥手甩开他:“没用的。”

他有些急了:“相信我。”

冷静觉得自己肯定是着魔了,因为他一句“相信我”,因为他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自己竟然真的把设计稿卷好放进画桶里让他背走了。

深夜、子夜、凌晨……

冷静等到最后,几乎要以为他拿着她的设计潜逃了,qq女都回巢了,小白脸仍旧不见踪影。

周一需要提前两小时到设计室,冷静透过栏杆的缝隙看一眼一楼的玄关,从楼梯上站起来,回房间洗漱。

车库里那辆世爵超跑被他开走了,冷静顿时领悟,几乎要扇自己一巴掌,坐上自己的车,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终于忍不住骂开:“你个白痴,竟然相信牛郎的话!”

驾着她的小黄车驶出小区,拐上大道,冷静一手掌握方向盘,另一手一直摩挲着手机。打电话报警?

她下意识拒绝这么做,可脑中理智的那一部分告诉她,真让那小子跑掉的话,她绝对赔不起一辆世爵的钱。

一咬牙一握拳,她的手指按下了:1,1,0……

接通了。

报警电话接通的同时,有引擎的低吼声渗进车厢。

冷静一顿。

挂断电话的下一秒,熟悉的黑色车身速度快到几乎拉成一条黑色的线,迅速超车,打横,直直拦在小黄车前头。

冷静来不及打开车门,超跑上下来的那人已经跑到她车窗边,她刚降下车窗,他就把画桶塞了进来:“你的署名在画的右下角,蘸了水以后就显形。”

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报警,冷静又有打自己一嘴巴的冲动了,脑袋有些不够用来处理正事:“显……形?”

“我小时候考试经常这么作弊,哪想到这些化学药剂现在这么难弄到手。祝你成功……”

冷静都来不及说声谢谢,他已经离开,把超跑开到路边,让出路来,让她的车过去。

有个男人,时而娘炮时而超人,时而007时而变态,时而奥特曼时而小怪兽……冷静在欢快地驶往设计室的路上决定,给他加薪!

miss.更年期的助理见到她,语气十分值得仔细琢磨:“哟,心情不错啊?”

冷静笑得花般灿烂:“需要咖啡吗?我正好要去茶水间。”

“看来朱设计师天天让你跑腿,你已经跑出觉悟来啦?”不无讥讽,“正好,朱设计师刚才叫我去楼下星巴克买一杯。老规矩,黑咖。尽快。”

见她非常开心地往外走,同事们无不瞪大双眼,深怕脾气火爆的她回头就给对方一拳,有和她相熟的女孩子经过她身边,还小声安慰:“千万忍住,咱不跟那种狗腿货色计较啊?”

血肉横飞或者互相抓头发、抓脸地场景没有上演,冷静很快带着咖啡回来,并主动送进miss.更年期的办公室。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miss.更年期正站在窗边打电话,见到她,脸色自然没多好,一阵指手画脚,示意她放下咖啡直接走人。

冷静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桌上那些准备选送的设计稿。背对miss.更年期而站,用背影挡住miss.更年期的视线,一手放下咖啡,一手迅速从衣服里取出自己的设计稿,“嗖”地塞进备选稿中。

大功告成,冷静正准备开溜,突然,miss.更年期不悦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出去?!”

冷静低下头,直往门外冲,竟然又被叫住,“还有,让cici赶快进来,把备选稿送到会议室去,客人提前到了。”

提前到了?那就没时间确认设计稿了?冷静心中大喊:天助我也!

连忙点头,一溜烟飘出办公室。把cici叫进办公室后,冷静一直猫着腰躲在门外,透过门上那一截玻璃,想要看清里面的状况。

突然,她肩上一重……

冷静顿时吓得跳脚,霍地回头。

拍她肩的,是miss.更年期的一号狗腿。狗腿狐疑地打量她,冷静的脸越来越紧绷,“怎……怎么了?”

“你的快递。”

冷静长舒一口气,平复了快要爆表的心跳,去取所谓的快递。虽说是快递,可送快递来的却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也不需要她在签单上签名。

拿到手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冷静还在想着设计稿的事,直到打开盒子、看清里边的东西,才彻底回过神来——

她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这条手链了。

盒子里还有张便条,冷静拿出来看,上头写了个名字:韩叙……

房客别这样12

还以为手链丢了她就能彻底摆脱了……

冷静无奈地戴上它,扣链很久之前就坏了,她一直都用细绳绑着,被碰掉也不稀奇。如今修复一新,她戴着还真不习惯。

手链藏到袖子下,拍拍自己的脸,奋斗去!

远远看见客人被狗腿2号领进会议室,那摞设计稿也随后送进会议室,冷静心上有如蚂蚁爬,眼看四下无人,赶紧跟过去。

会议室的百叶帘被拉上,冷静趴在落地玻璃窗上,挤眉弄眼地往里头瞄,几乎要看清时,突然,肩膀又是一沉。

冷静几乎要忍不住骂街了,咬着牙,僵硬地微笑着回头,miss.更年期就站在她面前。

miss.更年期的眼睛被脸上的横肉挤得几乎只剩一条缝,可眼里的精光不减,狐疑地打量一下她:“第三批布料到了,去核对下。”

走?不走?

冷静真想扑过去把miss.更年期的眼皮用牙签架起来,让她看清楚自己满腔愤怒,实际上却只能耷拉下脑袋,调头离开。

走到一半,她停下了。换上笑脸回头,已然心生一计:“刚才客人叫我去买咖啡,他钦点了……呃……什么口味的来着?”

miss.更年期进门前被她叫住,没好气地挥挥手:“那还不去买?动作麻利点!”

冷静自然是点头如捣蒜,“嗖”一下溜了,自掏腰包,拎了一手的咖啡回来,大咧咧闯进会议室。

她服务周到,每一杯咖啡都直接送到客人手边,miss.更年期看着挺满意,也没阻止,冷静趁放下咖啡的空档,瞄了眼摊在桌上的企划书,一愣。

corrine珠宝来这儿挑秀服?

还是两家公司联合推出下季主打?

她最近和corrine太有缘了点儿吧?

晃晃脑袋,不让自己纠结在这事儿上,设计稿正经由miss.更年期之手,分别被递到客人手里,冷静集中精力盯着miss.更年期的一举一动,深怕出纰漏。

在分发到其中一张时,miss.更年期停顿片刻。

冷静心下一紧,咖啡全部分完了,她想都没想就从一旁的2号狗腿嘴下抢回一杯,端着它靠近miss.更年期。

果然,miss.更年期手里拿着的,是她那张没有署名的。

miss.更年期眼尖,立马找出了所有没有署名的设计稿,不好在客人面前发作,暗怒着招来1号狗腿:“这怎么回事?”

这边厢,一号狗腿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回答miss.更年期,那边厢,客人还没有找到满意的,含着失望的目光投向miss.更年期手里这几张。

miss.更年期精明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鬼头鬼脑的冷静,当机立断,有些抱歉地迎向客人的目光:“真是抱歉,这些人把废稿掺了进来。”说着手一扬,示意狗腿1号把没有署名的都收走。

冷静已经准备冲过去抢设计稿了,蓦地瞥见miss.更年期的目光,她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斗不过我的……

就是这么一瞥,脑中有声音理智地响:冷静,别自乱阵脚……

眼看狗腿1号走过自己身边,冷静脚尖往前一勾——

“啊!”狗腿一号尖叫。

冷静眼疾手快,作势扶她,顺势把她的腰往里一带——

“砰!”狗腿1号没倒在地上,改倒桌上了。

设计稿在桌面上轻巧地飘过,直接飘到客人面前。咖啡也倒了,流了一桌都是,冷静俯下`身,凑近狗腿一号作关切状:“天哪!破相了!”

一听破相,狗腿一号瞬间尖叫,会议室好不热闹,冷静作势检查她伤口,实际上嘴巴正对着桌上的咖啡拼命地吹,吹,吹。

咖啡被她吹得在桌上迅速扩散,最终,浸湿未署名的设计稿一角——客人这才从这场闹剧中回过神来,一眼扫过纸上的裸色长裙,顿时眼睛一亮。

客人赶紧去抢救设计稿,反复确认它没被咖啡毁掉,最终,目光定格在稿纸一角慢慢显形的字,有些迟疑,有些不可思议:“冷……静?”

眼见miss.更年期张口欲言,冷静快她一步举手示意:“在!”

“冷——静!”miss.更年期咬牙切齿地沉声唤她,她充耳不闻,收拾好自己的设计稿,绕到客人面前,全部递上。

一室安静。

放眼望去,同事中有人愤恨,有人替她担忧,其中就数miss.更年期最面如土色,相比之下,corrine那边的人气氛好多了,抵头低语片刻,主管发话:“直接送去打样。下午之前我要看到样衣。”

miss.更年期阴沉着脸注视这一切,这令冷静隐隐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正事要紧,冷静不去想别的,有些狗腿地迎上那位主管。

“为了避免珠宝产品在发表会前泄露,我们这次完全没有对外公开过设计细节,冷小姐你的设计款式和颜色搭配倒像是特别为我们的珠宝定制的,相信成品会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不得不说,很有缘。”

冷静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嚣张。

主管转而与miss.更年期握手时,miss.更年期还有些没缓过来,脸色僵硬道:“合作愉快。”

狗腿1号虽没破相,头却磕肿了,冷静还是有些歉疚的。该不该道歉?她又怕狗腿一号怒到直接用那恐怖的水晶指甲刮花她的脸。

前有狗腿一号,后有miss.更年期,还是保命要紧,冷静脚底抹油开溜,可惜还没溜出会议室就被miss.更年期叫住:“冷静!”

冷静杵在那儿不敢回头,miss.更年期前几次大动肝火时那横肉一抖一抖的模样她至今记忆犹新。

客人们鱼贯而出,路过她时还向她道别,冷静浑身僵硬,脸部发麻,说了句:“再见。”再不敢出声。

“去核对布料。”沉默良久后,miss.更年期竟然只说了这么一句。

冷静长舒口气,窜逃而出。

往库房赶的路上,她手机响了,看一眼来显,迫不及待接起:“你真是会挑时间打来,选送会刚开完。”

“如何?”

他懒懒的嗓音透过电波传来,伴随着轻轻的呼吸声,丝丝地痒痒地刮着她的耳膜。圈养小白脸的好处还是挺多的,顿时有种女王之气环绕住冷静,声音不绝豪迈了:“你的金主亲自出马,当然杀的对手片甲不留。”

他“呵”地一笑。

冷静已到了库房门外,正准备挂电话,突然想到一件事,神情不觉严肃起来:“对了,我们设计室下一季的合作方竟然是corrine,你说巧不巧?”

冷静还挺期待他是什么反应,至于这番试探是出于什么目的,她自己也不清楚,他倒没有丝毫迟疑,当即诧异道:“corrine不是做珠宝的么?怎么插足服装业了?”

“服饰、化妆品、配件……这些产品的市场都比珠宝大,我觉着吧,corrine是时候拓展疆土了……嗨,跟你这外行说这么多干嘛?晚上我请吃饭,你不用下厨了。”

挂上电话,冷静直叹:真是完美的一天。

天气晴朗,大吉大利,她大战miss.更年期的消息不胫而走,中午吃饭,冷静俨然成了打怪英雄,被欺压惯了的同事贡献各种菜肴,吃撑了的冷静,腆着肚子迎来下午的样衣,也迎来好友胡一下的归国航班。

当然,她事前并不知,直到下班以后去取车,她边给小白脸打电话确定饭馆,边往车那儿走,然后就看到一个小妞倚着她的车头,朝她拼命挥手:“冷二妞!”

电话还没接通冷静就挂断了,一走近就拼命揉胡一下的脸:“提前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呗!”胡一下笑呵呵地去扯她的手,“哎呀别揉了,发型都被你揉乱了。”

“不愧是蜜月归来的人,你看你现在,容光焕发,脑门闪亮。”说着不忘往四周看看,“你老公呢?”

“别提了,下了飞机他就直接回公司了,得晚饭的时候再见。”新婚的女人,抱怨都抱怨得这么甜蜜。

冷静纳闷了,看眼手表:“这都已经晚饭时间了,你存心气我是吧?跑来见我一这么面,然后丢下我跑去跟老公烛光晚餐?”

她说笑的语气明显,心里念叨着,她们分头行事其实也蛮不错,她和老公吃烛光晚餐,自己和小白脸吃大排档——

胡一下却当真了,接过车钥匙,把冷静往副驾驶位推,自己则当仁不让地最近驾驶座:“我像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么?我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接你和我们一起吃饭?走勒!”

好友一路讲述蜜月见闻,冷静听得起劲,故事听完了才想起要给小白脸打个电话,可就在这时,胡一下突然刹车,一头雾水地看看窗外街景。

冷静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怎么了?”

“好像……走错路了。”

-_-|||

“我按照导航仪的指示走的,怎么会错?”胡一下急忙调出导航仪里的路线,怎么也检查不出那段路出了错,冷静凑过去一看——

“噗……”她彻底无语了,“我们要去的是王府井店,不是广安路店!”

“是吗?是吗?”胡一下还不能确定。

“知道找个iq太高的老公最大的坏处是什么吗?”

“什么?”

“你会变得越来越笨。”

“切……”胡一下有点不甘心,自我安慰道,“你嫉妒我。”

嫉妒?

好吧,冷静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点嫉妒。一点而已。尤其是坐在餐桌两端,对面两人甜蜜蜜,她一人独霸桌子另一边,孤零零。

同是女人,她的男人是精英中的精英,自己却只能圈养个只知道混吃混喝的小白脸——

这样的差距教人情何以堪?

她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小白脸来电。看一眼对面这对新婚夫妇:“我接个电话。”说着便起身,到僻静点的地方接电话。

“现在是……7点50。”

这人是在拐着弯指控她放他鸽子?“临时有事,这顿晚饭先欠着。”

“哦。”

冷静以为他要挂断了,哪料他又突然开口:“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烦不烦啊你……”说到一半她不禁停住,望一眼那边餐桌上的新婚夫妇,想了想,“好消息。”

“按摩浴缸装好了。”

“那坏消息呢?”

“你室友发现我了。”

冷静一滞,“你再说一遍?”她禁不住咬牙切齿。

“这不能怪我,她突然回来,我一直躲房间里,哪想到她突然尖叫,声音大到地都在震,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只能出去看看情况。”

“然后?”怎么越听越云里雾里?

“她怀孕了。”

o__o"…

“我劝她去医院做正规检查,没准验孕棒验错了。”

冷静脑袋彻底当机,舌头打结:“然,然,然……然后?”

“她出门了,没再回来。”

冷静整个人成了个大大的惊叹号,切了线之后拨qq女的手机,对方没接。还想再拨,qq女回了条短信:小草莓家中,见家长。

冷静一条短信改了又改,写了又写,最终发出的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祝你好运。

她回到餐桌,胡一下的男人也刚结束电话,最后一句尤其清冷,不怒自威:“如果真有诚意,让你们老总亲自来和我谈。你?还不够格。”

冷静被这强大气场恫吓住,胡一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自顾自地包着烤鸭卷,自己咬下一半,似乎酱料太多了,另一半不想吃,就直接塞到刚结束通话的丈夫嘴里。

见她回来,胡一下抹抹嘴边的蘸酱,把另一个包好的烤鸭卷塞到冷静嘴里:“等会儿我们三个去唱k?”

这绝对绝对绝对绝对是个糟糕透顶的提议。

而冷静……她竟然答应了?!

答应得这么爽快,冷静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到了ktv才真后悔,虽说是好友的丈夫,可只要是正常人,都不好意思在这样一尊boss面前放胆嘶吼。

胡一下估计也郁闷了,丈夫在包厢内外来来往往了几遍,接连不断地接电话,她一个人唱实在没意思,注定又要出馊主意:“好没意思,走!去楼下pub喝一杯。”

好友老公对冷静说了这么一句:“我待会儿得去见一个人,你陪她去吧,千万别让她喝酒。”再知会胡一下一声:“乖一点,等我回来接你。”

转眼就消失无踪,留下胡一下不满地嘟囔:“妈的,动不动就‘乖乖乖’的,我又不是他女儿!”

相比三人行,冷静还是觉得二人世界自在些,神采飞扬地点一点胡一下的脑门:“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走啦!”

酒吧的霓虹在墙上造就摇摇欲坠的幻象,一派旖旎与醉生梦死中,两个女人要了张卡座。

左半边桌子上都是属于千杯不醉的冷小姐的酒精类饮品,当然,少不了她最爱的血腥玛丽;属于胡一下的那半边桌上摆的都是些孩子喝的软饮料。胡一下也只是稍稍表示了不满,倒也挺配合的不去碰酒。

冷静很想说说自己今天白天的光辉事迹,但显然,她不是个厉害的叙述者,本该精彩的故事,被她三言两语地平淡讲完。

但她绝对是个完美的聆听者。

繁忙的工作,隐婚的刺激和酸苦,还有她注定被压的命运……胡一下娓娓道来,精彩程度绝对让冷静想要拍手叫好。

对话从卡座转移到舞池里,两只花蝴蝶似乎忌惮地笑着跳着,毫无章法却青春洋溢,遇到搭讪的男人就一溜烟躲开,舞池里,鱼一样的自如。

还是和闺蜜在一起哈皮,什么都不用想,可惜——

胡一下嗨到一半,不知怎的想起要给丈夫打个电话,语气里的嗔意,连震耳欲聋的嗨歌都掩盖不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呀?”

“我?我在舞池里!你听!”

挂了电话之后不忘对冷静说:“他已经在大堂了,马上就……”

话未说完,突然音乐停了。

舞池里的热血男女们也诧异地停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舞池里渐渐发出“嗡嗡”地议论声,就在这时,酒吧里的几盏高亮灯“唰唰唰”全亮了,音响中传来刻板的声音:“警察临检!”

众人瞬间沉默,也不知是谁,突然骂了一句:“靠!”紧接着便开始窜逃。

舞池里顿时骚动起来,人挤人的场面一时失控,冷静被那些人带着险些趔趄,怒起来也不管不顾了,拉过胡一下,闷头往外冲。

这俩女人运气不太好,冷静的包突然被人撞掉,里头的简装药盒掉落在地,滚啊滚的,竟然就滚到了便衣的脚下。

一看透明药盒里装的是药丸,不得了,便衣警察立即如同猎手般逮人:“站住!”

蠢货才站住,正常人都是跑得更快,俩女人高跟鞋穿着,照旧健步如飞,可惜——

便衣警察很快锁定了她们。

眼看自己成了两个便衣越缩越小的包围圈中的猎物,胡一下急得跳脚:“怎么办怎么办?”

冷静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下,也有些不知所措:“没准要进局子了……”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突然急冲而来,在场所有人谁都没来得及反应,胡一下就这样被人拽走,转眼狂奔下楼。

那个人,似乎……是胡一下的男人。

意识到这点,冷静脑中顿时飘出一句话:你现在孤军奋战,更完蛋了……

下一瞬,突然有人拽住她的胳膊。

冷静一惊,脚比脑子快一步,顺着这股力道,径直往对面的紧急出口里跑。

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忙乱的脚步声,冷静什么都听不见,渐渐的,那人的手从她的胳膊上滑到她的手上,紧紧抓住她,力道坚定不可撼动,带着她从安全出口一路狂奔,横穿马路,闪身进对街的小巷。

两个人分别靠在两边墙上,面对面。

路灯晕下一层光圈。

在这层怀旧的暖黄色下看对面这男人,冷静觉得眼熟。他微喘,胸腔起伏,还挺性感,冷静喉咙不知为何而干,不禁咳了一声。

他抬头,轻巧地捕捉到她的注视:“怎么了?”

“觉得你有些眼熟。”

他笑了笑,唇边有光影掠过。

“你好,”他绅士地递出一只手,刚才紧紧握住她的那只手,自报家门,“韩叙。”

房客别这样13

让我们回到一小时前。

韩叙的车停在娱乐城前的停车格里,他抱着双臂,倚着车身等人。

他等的人姗姗来迟,从娱乐城纸醉金迷的旋转门出来。韩叙迎过去。

他们虽从未谋面,却早已熟知彼此。

“韩叙。”

“詹亦杨。”

“久仰。”

两个男人不多寒暄,在附近找了家相对幽静的咖啡馆谈事情。

几个小时前的晚饭时间,他公司的总监终于联络上这位詹总,得到的回复却是:“我不管你们老总是什么顶级名校高材生或是什么传媒界新贵,想拿到我们的风投,用效益和可行性报告说话……如果真有诚意,让你们老总亲自来和我谈。你?还不够格。”

韩叙本来今晚要出差,接到总监的电话时,他已经在过机场安检。

有这么个跋扈得让人头疼的投资者,他不亲自出马都不行。挂了电话后,韩叙当即往回赶,风风火火地来到这儿,亲自送上盈利数据和可行性报告。

一小时过去,詹亦杨看完可行性报告,并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是相约隔天让彼此的团队正式见面。

詹亦杨返回娱乐城接妻子,取消了行程的韩叙则想着去那儿喝一杯。

两个男人回到娱乐城,穿过大堂往电梯间走去,却有一行人先他们一步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隐约传来那些人的对话:“待会儿临检的时候都给我利索点……”

韩叙顿觉不妙,还没来得及行动,身旁的詹亦杨已猛地调头,率先往楼梯处狂奔。

韩叙紧随其后,酒吧在娱乐城的七楼,他刚冲上六楼拐角就听见了上边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忙乱的脚步,尖叫与喝止——

顺着这些声音仰头一瞧,只见已经赶到七楼的詹亦杨抓住酒吧门口的一个女人,转身就往楼下冲。

彼此擦身而过的瞬间,韩叙分明听见被拽着的那个女人说:“冷静还在那儿!”

这句话使得一直置身世外的韩叙生生一怔。

定睛一看,酒吧门口那个女人、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他都记忆犹新。

韩叙只觉头脑一热,转眼已冲上前去,拽过她闷头狂奔。

场面有些混乱,他用肩膀撞开安全出口的门,之后便是无止境的奔跑,耳边只剩下这女人的呼吸声,她的高跟鞋清脆地敲击着地面,也敲击着他的心。

躲进对面巷子,韩叙靠着墙壁平复呼吸。

她默默地把手从他手里抽走。韩叙手心一空,抬眸看她,正好捕捉到她的凝视。

她在看他,目光带着不确定。

“你好,”他递出一只手,“韩叙。”

“韩叙?”她皱着眉默念,他的名字就这样缠绵在她唇齿间。

他郁郁地看着她,沉默。

她盯了他许久,仿佛突然间醒悟,有些不可思议地解开袖口,示意他看她腕上的——“手链?”

“前段时间你帮我妹妹送衣服,手链掉在我家,”韩叙微笑着补充,“我妹妹叫韩千千。”

这个男人的笑有如月光下的暗潮,虽然让人觉得陌生,却不让人觉得危险,冷静配合着笑了下:“你好。”

皮肤的贪婪度胜过头脑,她与他短暂的握手,韩叙已不想再放开。

只可惜此时,她的手机响了。

韩叙手心再度空落,看着她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似乎很着急,声音大到连韩叙都听得一清二楚:“冷二妞你怎么样?逃出来没有?”

冷静的回答倒是足够冷静,声音平淡无澜:“我在娱乐城对面的巷子里,你……”

韩叙默默偏头望向娱乐城门口的骚乱场面,冷静也在这时突然噤声——

电话那头不再是咋咋呼呼的女声,而是换成了张弛有度的男声,这道男声,轻巧地打断冷静:“你没事就好,小狐狸明天还要上班,咱们下次再聚吧。”

话音一落就挂了电话,完全没有给冷静回答的时间。听着随后响起的忙音,冷静有点不是滋味,再看看对面这个半陌生的男人,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琢磨半晌,也只琢磨出两个字:“谢谢。”

准备以一个拉风的转身结束这个悲催的夜晚,可她转身离开,刚走一步就停下了,顿了顿之后,冷静满头黑线地低眸瞅瞅自己右脚的高跟鞋——

鞋跟什么时候脱胶的,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韩叙看着她突然僵住的背影,一时没弄清状况,刚准备靠近,只见这女人突然弯身,麻利地脱下高跟鞋。

冷静脱了鞋蹲在路边,“砰砰砰”,索性把两只鞋的高跟全部敲掉。

重新穿上鞋,起身顺顺裙摆,故作轻松地走向停车格,找到自己的车,头也不回地开门坐进。

目睹了全程的韩叙直到她的车驶出十几码才醒过神来,看着那两道车尾灯,十分无语,只得失笑摇头。

****

冷静开着车,透过倒后镜看一眼后头那个被她的举动惊诧到的男人,糗得直想揪自己头发。

她为了躲避警察一路狂奔,鞋跟跑坏了不说,脚踝也磨破了皮,冷静开车回到家,不得不以畸形无比的姿势一路从车库来到家门前。

如果小白脸巴巴地奔来迎接她的话,她起码还还好受些,毕竟自从她养的小哈被邻居家的母哈士奇勾搭走了之后,她很久都没享受过“主人”的待遇。

可惜,屋子里一盏灯都没开,更别提有什么别的动静。

冷静一路黑灯瞎火地走上二楼,终于看见一丝亮光——

从她卧室里透出来的亮光。

冷静忍着脚疼,扶着墙,慢吞吞地进房间,有人在她的浴室洗澡。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在洗澡,冷静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火冒三丈,想都没想就“嚯”地拉开浴室门——

门竟然没反锁?

她竟然,就这么拉开了?

冷静的怒意顿时被手足无措所取代,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对面的男人却仍旧眯着眼躺在按摩浴缸中,怎一个惬意了得。

他的模样太享受,太自然,太心安理得,冷静反倒成了个冒失的闯入者,就在她考虑是不是该悄悄退出来时——

“下次记得敲门进来。”

耳边突然响起这么一句,听得冷静一惊。条件反射地循声望去,冷静二惊——

他,竟然,从水中,站,了,起,来!

“哗啦”一声,他站起时掀起的水花声如警钟般狠狠敲在冷静脑中那根名为“男女授受不亲”的神经线上,敲得她手脚麻痹,动弹不得。

就这么瞪着眼睛,惨白着脸,眼睁睁看着男人出浴。然后?

然后,冷静三度惊诧了——

看看他那张不怀好意的脸,再看看他腰上围着的浴巾,顿时松了口气,架势也回来了,不屑地睨他一眼:“你有病啊,围着浴巾泡澡?”

他跨出浴缸,随手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擦头发。“我这不是怕你害羞么?”边说边走近。

浴室里明明十分凉快,怎么她觉得越来越闷热?不禁干咳两声,“姐在后台不知道看过多少男模露三点。你这小身材板,入不了姐的法眼。”

“真……的?”

假的。天知道她多想摸摸面前这壁垒分明的腹肌。

碍于自己冰清玉洁的形象,冷静克制住没伸手去摸,但实在忍不住垂眸瞄了两眼。

不瞄不要紧,一瞄不得了,冷静正好看见他解开浴巾的动作。同时,耳边响起他刻意压低的嗓音:“看过之后再得出结论也不迟啊。”

话音一落,他“唰”地一声扯掉浴巾,甩到一旁。

冷静慌忙捂住眼睛,刚退后一步便脚下一滑,脚脖子一崴,转瞬间她华丽丽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冷静脚崴了,尾椎也几乎坐裂了,疼得龇牙咧嘴,捂住眼的手却死活不松,“你个暴露狂!还不快穿上裤子?”

她的尖叫他不予置评,她怒的要踢他,反倒被他趁机扯掉遮在眼睛上的双手,冷静六神无主之下急得要埋头做鸵鸟,哪知无意地一瞥,她的动作顿时定格——

原来他在浴巾下还穿了条沙滩裤。

翟默“呵”地一笑:“瞧把你吓的!”

心情大好的他甚至摆个pose展示自己的沙滩裤。

这女人对一个人动了杀念时,眼睛往往会渐渐眯起,在这个危险信号初露端倪时,眼疾手快的翟默已乖乖搀起她:“谁让你放我鸽子?我一晚上没事干,只能把时间消耗在整人计划上头。”

这话说得,就好像他比她还委屈。冷静欲哭无泪。

悲催的一夜,唯一欣慰的是,起码还有一顿迟来的烛光晚餐等着她——

冷静被他搀扶到饭厅,看着他把重新热过的菜端上餐桌,心中慢慢的憋屈,终于有了抒发的管道。

她埋头吃东西,脚搁在另一张椅子上,翟默坐在那儿帮她揉脚,贴膏药。

“你到底是有多倒霉?昨天感冒发烧,今天崴脚摔跤。”

他的语气里有疼惜,没有幸灾乐祸,算他还有点良心。但冷静绝不会感谢他:“还不都是你害的?”

罪魁祸首终于没脸再狡辩:“你的医药费从我工资里扣,这样行了吧?”

冷静没搭理他,心里正盘算着,遇见他之后自己是一天一灾,他1500的工资够她扣多久?

****

第二天一早,她脚肿的连油门都踩不动,小白脸主动请缨送她上班。

女人的世界就是八卦的世界,只要有一个同事看见年轻英俊的男人开着她的车送她上班,那么绝对不出一小时,这个消息就会被以讹传讹,被添油加醋,最终,全设计室的人都会收到“冷静养了只小白脸”的假消息——

好吧,这不能算是假消息,她确实养了只小白脸。

车子行驶到地下停车场外头,冷静果断踢他下车。

翟默站在外头可怜兮兮地敲车窗,“你真把我当宠物啦?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看看自己肿的跟熊掌似的脚踝,冷静磨牙霍霍地看着他笑:“你就是我的小狼狗。”

冷静说完,换到驾驶座,加速离去。

目送车尾消失在地下停车场,小狼狗两手插袋,转身朝写字楼的另一边大门走去。

到了韩叙的公司,翟默就跟回到自己家似的,嗲声嗲气的女秘书扭着小腰为他泡咖啡去了,可惜翟默进了老总办公室,却扑了个空——韩叙不在。

女秘书把咖啡送到他手里,顺便告知:“韩总跟艾世瑞的詹总谈判去了。”

“哎,本来还想来这儿跟你们韩总蹭顿早饭的。”

他似抱怨又似打趣,片刻后,女秘书就送来了各式精致的茶点。翟默自然不客气,当场笑纳,叼着跟蛋酥卷踱到窗边。

望远镜终于不像他上次来时看见的那样布满灰尘,如今它光洁如新,甚至还换了更高级的镜头,翟默只需微调,就能将对面的风光尽收眼底。

他在这端吃着送到手边的茶点,那端的女人,却两手拎满了喝的东西冲进设计室,正忙着把纸杯送到各位同事手里。

翟默噙着笑的嘴渐渐僵化。

神情严肃地拨通了对面那女人的号码。

似乎他的电话来的很不是时候,她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上的东西,躲到相对僻静的地方摸出手机。电话通了。

“喂?”

“金主大人,吃早饭了么?”

“正吃着呢。”

撒谎。“这么惬意?我还以为miss.更年期会给你小鞋穿。”他语气轻松,脸却是冷的。

“姐可是下一季主推的设计师,不是谁都敢爬到我头上作威作……”

她突然噤声,翟默眉心紧蹙:“怎么了?”

“没事,开始工作了,挂了。”

不待他开口,她真的就这么挂断了。

又撒谎……

翟默的手不知不觉已僵硬成拳,不知是愤怒亦或无能为力的情绪攫住他,几乎呼吸困难。他分明看见,有个头上贴了纱布的女人把咖啡浇到了她脚上。

女秘书推门进来,笑吟吟地看一眼面窗而站的男人。

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他周身散发闲人勿进的气场震慑住。思忖片刻,女秘书打消了调笑两句的想法,悻悻然放轻脚步进来,拿起沙发上的鞋盒,再悄悄溜出去。

女秘书刚走到门边,翟默突然转身朝门边快步走来,女秘书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儿,他跟没瞧见似的,疾走出门时甚至擦撞到了她的肩。

鞋盒就这样被撞掉在地,里头的高跟鞋蹦跶出来,直落到翟默脚边。

女秘书“呀!”了一声,赶紧蹲下去捡。翟默愣了愣,弯腰拾起从盒里飘出的便利贴:

“这双的鞋跟应该很结实。尺码不对的话可以去换。”

落款:韩叙。

女秘书见他神情终于不再那么严肃,笑着解释道:“韩总昨晚call我出去挑鞋,我还以为是要送给我的呢,可惜,白高兴了一场。”

换做平常,他一定驻足聆听,只可惜现在有更要紧的事等着,翟默把便利贴还给她,急着要去对面——

“韩总马上就要开始谈判了,竟然还惦记着这事儿,特地打电话回来让我把鞋送到对面去。真想见见那位冷小姐,看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让我们韩总这么心心念念。”

翟默生生顿住。

***

原本只是脚踝肿,如今脚背也肿了,同事送来各种烫伤药膏,冷静脚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终于没那么灼烫,看一眼自己的脚,真是又白又胖。

她正坐在角落给脚扇风,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拿着烫伤药膏的手,冷静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正是额头上贴着块纱布的狗腿一号。

冷静重新低头,对她和她带来地药膏视而不见。头顶上方响起她的声音:“你昨天在会议室害我出糗,我今天烫你的脚,咱们现在扯平了。”

冷静笑了,抬头看她,那般明媚,“我这人,有仇必报。对我好的人,我加倍对她好,得罪我的人,我也一定加倍奉还。”

狗腿一号气得都笑了,僵着背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竟又折回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冷静,笑得比冷静还要心无城府:“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朱设计师体谅你脚受伤,决定由我——代替你跟进下一季度其他主打单品的开发工作。我要代替你去corrine开会了,好好休息吧。”

电脑显示器上映照着她的脸,冷静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笑,如何一点一点的隐去。

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她,冷静情绪复杂到再也分辨不出这些目光里,哪些是同情,哪些是幸灾乐祸,她只知道对着显示器上自己的影子说:没事的,不准哭,没事的,没事的……

“冷静?”有人在叫她,不确定的,怯怯的,担忧的。

“嗯?”她弯起笑,有点艰难地应声看去。

“你的包裹。”估计她的笑太丑,太勉强,吓得同事把盒子放到她桌上后,立马溜走。

盒子里是一双红底高跟鞋……又是韩叙。

天知道她多想要穿上它,再用这吓人的高跟踩碎某人的心脏。而这位“某人”,就在这时,把内线切到了她桌上的电话中。

“冷静?”miss.更年期的声音。

“是。”

“脚受伤了?”

冷静冷笑,静候下文,果然——

“放你十天假,养好了伤再回来销假。corrine那边,让melody暂时替你跟进。”

“corrine那边的人怎么说?他们不会允许主推设计师告假走人的。”

“我告诉他们你身体状况不行,他们同意让你在家赶设计。”

这一轮,冷静完败。

发了十几分钟的呆,冷静拨号码给小白脸,电话一接通,她劈头就是仨字:“来接我。”

他似乎一点也不诧异,几乎下一秒就回答:“好。”

“到停车场了就给我打电话。”不多说,“啪”地挂断。

不出半分钟——

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冷静觉得自己像在穿越。

“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你让我来接你的?”翟默蹲下`身,“脚怎么样了?”

她不让他看。

他笑了下,不再看她的脚:“背你走还是抱你走?”

冷静愣怔,无法作答。同愣住的还有周围一众同事,同事中一人转眼就往miss.更年期的办公室跑——冷静瞥了那人一眼,是miss.更年期的二号狗腿。

她只瞥了这么一眼的时间,翟默已弯身,似要抱起她。

周围一圈人中渐渐响起小声的嘀咕,小白脸众目睽睽之下寻上门来,这感觉可不太好,尤其是——

“小圣人?”miss.更年期不知何时出现在格子间外,惊疑不定地唤了这么一声。

miss.更年期身旁还站着个跑去打小报告的狗腿二号,好不热闹。

周围人统统噤声,沉默地看着miss.更年期和这个不速之客,只听miss.更年期的声音越来越不确定:“你怎么在这儿……”

翟默恍若未闻,径直抱起冷静。

冷静大脑短路了,完全没有反应,只知道瞪着眼看他。

所有人都大脑短路了,全都不知所措,只知道瞪着眼看着冷静。

翟默对着miss.更年期笑了下:“我来接我女人。”

房客别这样14

“我来接我女人。”

听闻此言,冷静突然很想掐死他。

miss.更年期玩腻了甩掉的小白脸摇身一变成了她的男人,这事无论摊到谁头上,不是奇耻大辱一桩?

冷静想也没想就直接跳下他怀抱,双脚落地的瞬间才记起自己脚伤在身,可惜为时已晚,冷静脚踝顿时被震碎了似的,那叫一个痛入心扉。

咬紧牙关,强忍住疼,冷静快步朝外走,眼看小白脸要跟上来,她没好气地回头一喝:“别跟着我!”

怒极转身时,她几乎摔倒,翟默差点就要奔上前搀她,可她下一秒就凭自己的力量站稳了,翟默索性两手一摊,目送她离开。

想看看这女人到底能强撑到什么程度——

这是不是种心理变态?翟默兀自笑笑,miss.更年期就没这样的好心情了,怒喝一声:“都给我回去工作!”看客们俱惊,瞬间作鸟兽散。

“我说她怎么可能走的这么顺,原来是你在背后帮她。”

“……”

“阿姨曾经一度以为你是公私分明的人,现在想想,实在是看错你了。”

翟默沉默,任由miss.更年期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盯着自己。

“阿姨劝你一句,一旦你任由这种女人靠裙带关系爬上主推设计师的位置,迟早有一天,她会毁掉你的帝国。”

她义愤填膺,翟默却满脸不以为意,低头把玩着冷静桌上的鞋盒,要笑不笑的:“corrine一直是职业经理人在管,我从来不插手,不过——您这提议不错,我突然很想试试做昏君的感觉。”

不给miss.更年期再开口的时机,翟默微微倾身,给予她一个贴面礼,不急不徐地离开。

刚走到外接走廊就看到那个蹲在电梯旁的女人,翟默不禁停下。

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脚,翟默立在原地,抱着双臂欣赏她的丑态,冷静似乎听见笑声,抬头见是他,大咧咧地朝他伸手:“笑什么笑?还不快来扶我?”

翟默被这女人闹的哭笑不得,低眉顺眼地回了句:“遵命。”

尽量做好小白脸的本分,小心翼翼地搀扶金主大人进电梯。

电梯一路下行到达地下停车场,她的小黄车停在挺远的地方,翟默要背她,她死活不让,甚至还教育他:“注意形象。”

翟默彻底拿这女人没办法了,搀着她一分钟,走了还不到十米,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与正从他俩面前走过的那队西装男风风火火的架势形成鲜明对比。

一直低着头的冷静只见一溜考究的皮鞋从自己眼前快速走过,抬头时只来得及看到那些人西装笔挺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肿得吓人的脚,顿时羡慕嫉妒恨。

翟默正忙着环顾四周、搜寻小黄车的身影,突然听她颓丧道:“算了,还是你背我吧。”

冷静脚不方便,手倒是很利索,话音一落就顺势勾住他脖子,跳上他背脊。

翟默一时不查,这女人的动作又是前所未有的迅猛,他的脊椎都差点被她压弯,双手下意识往后一抄,捞住她的后膝盖,刚站稳就开始逗人:“你怎么那么重?”

体重是女人永远的死穴,不教训教训他,他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冷静悄无声息地抬手,刚准备给他后脑勺一掌,他却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动作快准狠,抓住她之后,甚至还耀武扬威地回头看她。

这边厢,两人欢快地较量着,那边厢,那队西装男已进入另一边电梯,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停车场里突然响起促狭的男声:“再动?小心摔下去!”

这声音清晰地传进电梯,为首的韩叙不禁一顿,继而眉心一皱,蓦地伸手格住电梯门。

门重新开启,一对打打闹闹的男女正映入韩叙眼帘,女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貌,但那个男人,他再熟悉不过,不禁扬声唤了句:“翟默!”

闻言扭过头来的,不只是翟默,还有翟默背上那女人——

韩叙终于看见那女人的庐山真面目,却是生生一怔。

***

当然,愣的不只是韩叙。

原本还在打闹的两人也被瞬间定格了似的,静默的时间,足够韩叙看清眼前的每一个细节——她揪着他耳朵,他捏着她手腕;张扬的她的笑,因护住她而变得明显的他的臂肌……

翟默最先反应过来,朝韩叙笑笑,脚步却突然加急着往小黄车方向去,只丢下这么一句:“有急事先走,回见!”

冷静的视线从韩叙身上划过,半秒都来不及停留,就被当做麻布袋一路抗走,最终被丢进副驾驶座。

还没来得及扣上安全带,车子已“嗖”一声疾驶而去。

她怎么也想不通,不由得一遍又一遍打量小白脸,他专心开车,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冷静破天荒有些忌惮这样的他,犹豫几番才开口:“你……认识韩叙?”

“他是韩千千的哥哥。”

他回答时,半点犹豫都没有,表情不变,声音很稳,冷静的那些狐疑顿时被他轻巧地挥散,聪明的脑袋开始自行消化他的话:韩千千是他的上一任金主,韩叙指不定多不待见这个勾搭了自家妹子的小白脸……

“难怪……”

这女人对她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翟默余光瞥她一眼,嘴角隐秘地一扬,可转念想到另外件事,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那你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专心开车!”冷静伸出一根手指,把他侧过来的脑袋推回去,显然,她不打算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

到医院开了烫伤药,之后直接回家,接下来的一整天冷静都窝在自己房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落地窗都反锁了,杜绝了小白脸翻阳台进她屋的可能性。

这次她回到朱丽楠的设计室,实在是亏大发了,一时意气用事跟大老板续签了合同,如今她想辞职,还得赔偿违约金。她一整天呆在屋里,就是忙着打电话向圈子里的朋友们求救,看看有哪家设计室肯接收她,顺便替她付违约金——

直到下午,冷静挂了最后一个电话,不禁仰天长叹:希望渺茫啊!

她的复原能力一向惊人,4点不到,脚已经不那么肿了,如今饿得肚子咕咕叫,她跳着脚蹦向门边,准备让小白脸给自己弄点吃的。

哪料一开房门就看到地上的托盘。

房门上还贴了纸条:我有事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不用下楼就有东西吃,这待遇不错,冷静端着托盘回房间,他的字真的很丑,但他做的菜实在是香,几乎是酒店大厨的级别,冷静决定把一整天的郁闷统统化作食欲。

此时此刻的翟默,就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享受大厨现做的佳肴。

他最近一直在这间餐厅订外卖,菜很合他口味,今天中午的餐自然也是在这家订的,他完全能够想象某人发现了放在门外的食物后大快朵颐的样子。

可惜如今他对面坐着的,是韩叙。

下午4点,餐厅就他们一桌客人,平常两个男人见面,不是在拳场就是在球场,现在这样面对面吃饭还是头一遭,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主动约了人来却只顾埋头吃饭,他这行为令韩叙格外头疼:“说吧,找我出来什么事?”

“我总觉得关于上午那件事,你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我现在正好给你个盘问的机会。”

他倒是会先发制人,韩叙无奈。

午后的阳光正好,碎碎地映在玻璃上,也映照着韩叙微蹙的眉头,上午那一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真有些不是滋味,韩叙正了正脸色:“我只有一个问题,是正在追,还是已经追到手了?”

翟默沉默良久,也思考良久,脸上突然多云转晴:“我人生头一遭碰见个肯花钱养我的人,韩总,让哥们儿一回行不行?”

“别对着我这样假笑,我会害怕。”

显然这话起了反效果。

韩叙抬腕看表,不再看他那张笑得越发瘆人的脸,“我也只是和她交个朋友而已,没不良企图。待会儿还有饭局,就不吃你这顿鸿门宴了。对了,我妹周末去你店里挑祝贺我妈再婚的礼物,我的卡已经快被她刷爆了,是朋友的话,就别向她推荐超过7位数的珠宝。回见。”

损友也是朋友的一种——

这就是为什么翟默能在韩叙还未走出餐厅门口时,就联络一级店长:“周末有重要客人,d(100)级以下的不要,7位数以下的不要。”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小时后,冷静听见门铃声艰难地从二楼挪下来,拉开大门时,面前站着的是不请自来的新婚少妇胡一下:“怎么这么慢?门铃都要被我按坏了。”

冷静愣了愣。

她还拿着手机——下楼之前冷静刚结束了和朋友的电话,电话里,朋友不无失落地告诉她,暂时还没有设计室肯接收她。

冷静把手机揣回兜里,尽量把糟糕的情绪抛到脑后,朝突然出现的胡一下笑笑:“你不是应该在上班么?怎么突然跑这儿来……”

原谅她突然噎住,因为她竟然看见了,韩叙???

房客别这样15

冷静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敢于确定站在胡一下身后的男人,正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韩叙。

胡一下笑嘻嘻地把还在发愣的她拎出来:“走!四人约会去!”

穿着人字拖一瘸一拐的冷静就这样被逼上了车。韩叙驾车,两个女人坐后座,冷静完全被冷落在一旁,只听胡一下透着兴奋的嗓音在车厢内回转:“对了对了,咱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那个女明星真的谎报年龄?不可能吧,她看起来超年轻的!”

韩叙人如其名,说话沉敛而含蓄:“而且她和你一样,是隐婚一族……”

对彼此来说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两人聊得这么欢,没人发现冷静渐渐危险地眯起眼,这两人真正发现她的不对劲,是她突然爆出一声尖叫:“谁能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什么鬼四人约会?!”

胡一下吓得一滞,惶恐的上下打量冷静片刻,却又不以为意的笑了:“哎呀别急嘛,去了就知道了。”

冷静真的很想脱下拖鞋敲她的头——

当然,她没有这个胆量,因为很快她就见到了“四人约会”的最后一个人,詹亦杨。

欺负詹亦杨的老婆,会死得多惨?冷静可不想以身犯险。

不过似乎,詹亦杨对妻子安排的这次四人约会也不太满意。泰国餐馆环境不错,客人之中情侣居多,他们这一桌倒也像是两对情侣的搭配,然而,韩叙和胡一下比较像是一对——

用餐全程不时穿插着胡一下猎奇又欣羡的嗓音:“原来做传媒这一行这么精彩!”

始终插不上话的冷静和一直沉默用餐的詹亦杨,则更像一对沉闷且感情淡薄的恋人。

冷静除了吃饭,唯一能做的就是偶尔看看手机,只可惜小白脸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过。

失望而不自知。

她再次把手机揣回兜里,刚抬头就撞见对面的詹亦杨的目光,他阴翳的视线扫扫冷静,又看看韩叙——

冷静充分领会了他眼神传递的指令:搞定韩叙,别让他再缠着我的女人。收到指令的冷静这才不甘不愿地拽一拽韩叙的衣角。

韩叙就坐她旁边,两人座位离得很近,他微微一侧身,耳朵就凑到冷静嘴边:“嗯?”

这突然拉近的距离令冷静不由得稍稍愣怔,硬着头皮问一句:“能不能说明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你到底算哪边的朋友?詹亦杨的?还是狐狸的?突然把我拉出来作陪,起码得事先跟我解释下吧。”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为人处世都十分得体,见她对这果断的距离有些避讳,韩叙十分配合的稍微向后退了些,字里行间也十分客气:“我和詹总近期会有公事上的合作,双方私底下相处的是否愉快也很重要,冷小姐你和他夫人是好友,我想请你……有偿帮忙。”

她脸色不觉一沉,意味不明地咀嚼他的话,又有些想笑:“狐狸一口一个‘传媒新贵’地夸你,原来在你传媒新贵眼里,有偿帮忙就只是还条手链,送双鞋这么简单?小气了点吧。”

大概她之前那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在他脑海中烙印的太深,这样有些剑拔弩张的她,还真令他怔了几秒,韩叙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地目光打量面前这个女人了:“看来冷小姐今天火气有点大。”

你们聊得这么哈皮,完全注意不到旁边还有个脚伤患者,这能不让人火大么?——

话到嘴边,却换成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浑身冒火的女人走了,历来缺根筋的胡一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餐桌上一时陷入沉默,詹亦杨不为人所察觉地勾勾嘴角,将蘸好酱的炭烧虾送到妻子盘里。

一头雾水的胡一下望了眼那个朝洗手间走去的背影,不知该怎么做,只好低头吃虾。韩叙的目光却始终若有所思地跟随者那抹身影,直到冷静突然停在一对男女面前。

刹那之前的冷静还在心里骂着:“冷静啊冷静,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刹那之后的她,却硬生生停住脚步——

她的初恋男友正挽着一名年轻女郎,在服务生的领路下朝雅座走去。

狭路相逢已经够让人心里堵得慌了,更关键的是,这年轻女郎身高足有170公分,再怎么误认,也不会把此女误认成他那个144.5公分的妻子。

她愣过之后,下意识一低头,自顾自继续走,彼此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她被叫住:“冷静——”

冷静硬着头皮停下来,僵硬地扭头,僵硬地笑:“嗨,好巧。这位是?”

表妹?干妹?表姐?干姐?短短时间,冷静已替他设想好了无数种说辞,哪料对方潇洒的很,坦诚的很:“我女朋友。”

“女朋友?那你老婆呢?”

“托你的福,我的婚礼搞砸了。不过也要谢谢你,毕竟那本来就是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

冷静哭笑不得。

只要看到这男人的嘴脸就想笑;只要想到自己竟然爱过这样的人,就想哭。一来二去,她只能僵硬地抽抽嘴角。

可最终,这个艰难的笑也僵住了——

“你电话经常换,你爸联系不上你,让我转告一声,他外孙很快要办满月酒,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

“冷静,跟家里多联系联系吧,我们都分开好几年了,你爸竟然都不知道,还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

“上次你带去婚礼的那个男人,说实在的,行径有些幼稚,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没什么感情。”

“……”

“如果找到真心疼你的就尽快定下来吧,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开心,真的。”

他若再说半个字,冷静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狠狠掌掴——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看就是还准备说些什么,冷静慢慢扬手,已经算准了要给他几巴掌,却在这时,一只手悄然搭上她的肩膀:“怎么了?”

冷静一顿,仰起头,正看见韩叙的侧脸。

初恋男友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道貌岸然的脸色一点一点瓦解。

他一派无澜的表情有种奇异的安抚作用,冷静渐渐沉下心绪,回了句:“没事。”直接调头回座位。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还没落座冷静就抄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的同时一屁股坐下,

腻歪在丈夫怀里的胡一下惊诧的陡然坐直:“冷……冷静?”

冷静没回话,手里这瓶还没灌完,已经迫不及待地扬手打个响指,示意不远处的服务生:“再来两瓶!”

喝着喝着,桌上渐渐堆了一摞酒瓶,冷静喝酒的架势十分豪爽,看得胡一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惜手刚碰到酒瓶就被自己丈夫捉了回来:“她是千杯不醉,你是一喝就醉。”

看着眼看就要到手的酒瓶转眼就被换成装着果汁的杯子,胡一下不甘地撇撇嘴。

房客别这样16

胡一下深谙好友的性子,劝她别喝,只会起反作用,等啊等,等到千杯不醉的冷静醉糊涂了,胡一下也快打瞌睡了,可即使冷静醉成这样,眼力见照样惊人,目光稍稍一扫,就这么精准地捕捉到那对用完餐准备离开的男女——

冷静一个箭步冲上去,初恋男友的脸她看得清楚分明,伸出手指,戳准他的额头:“我开心的很!带着你那些假惺惺的关心,有多远滚多远!”

冷艳的女人,火爆的脾气,食客们好整以暇地旁观,女人步履蹒跚地离开后,食客们甚至还有些惋惜。

冷静进了电梯,再不用装醉,意者电梯壁抚了抚额。

不知何时,耳边悄然响起带着无奈的男声:“胆小鬼,装醉才敢发脾气。”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韩先生,就算我是胆小鬼,也比你这条跟屁虫强。”

韩叙无声地笑,不为所动,出了电梯仍旧一直跟在这女人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直到尾随到路边,目送她上车。

冷静上车关门,回头看看那只站在路边的跟屁虫,这才把设计室的地址报给司机。

拿回她的设计,彻底跟更年期saygoodbye,从此再不受压迫——

理想很美满,现实却是,她在更年期办公室找到的,只是被绞碎了的设计稿。

她的设计稿,比她的心碎的还要彻底。

冷静看着废纸篓中的这些碎片,到没有什么其他感觉,只是发呆。她的手机响了多少次,她也全然不知。

而她在设计桌上坐了多久才有脚步声传来,她也不太清楚。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进入办公室,停在她面前,“喂。”

“……”

“这么重的酒味?喝得太嗨了吧你。”

“……”

“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就准备拿你现在这副表情报答我?”

烦!冷静挥开他正戳着她额头的手,“找我干嘛?”

“怕我的金主被拐卖呗。走了,回家了。”

翟默抹一把额上的汗,准备把她弄下设计桌,她却置气地将头一偏。

“醉得走不动了?”翟默拍拍自己的肩示意她,“上来,我背你。”

“谁告诉你我喝醉了?”她怒横着眉眼回过头来,然后愣住——

彼此的脸离得很近。

但似乎,又不是很近。

冷静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晕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愣愣盯着眼前这张菲薄的唇,看着那唇瓣一张一合:“大楼管理员快锁门了,动作快点。”

翟默攥住她的小臂转身就走,她却突然一个用力把他扯回面前。

“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说不下去了。

他被堵住嘴了。

连冷静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寂寞惹得祸?还是她对他,早已觊觎?

房客别这样17

作者有话要说:
《房客别这样》已由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全国各大新华书店、民营书店以及当当、卓越、京东商城均有销售,感谢筒子们的支持~

一切结束之后,冷静浑身酸疼地侧躺在设计桌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了,却在这时感觉到凉的薄的唇瓣贴在了自己后背上。

她的背上一片霞红,翟默顺着那片霞红一路向上亲吻,轻地、若有似无地吮,她香甜的汗水,盈着他的口。

冷静眼都懒得睁,反手一巴掌拍开他额头:“我明天要去看内科、外科、皮肤科、妇科,你又倒欠我一大笔钱了。”

“没事,我不介意多肉偿几次。”

冷静欲哭无泪。

“嚯”地扯过布料,直接从脚底拉到头顶。

几小时欲生欲死的补眠之后——

冷静“嚯”地睁开眼。

没开灯,周围昏暗一片。

她笑了下,原来自己是做了个香艳的真实至极的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仿佛都感觉到双腿之间的肿痛。

她看着天花板,手在床周围摸着。被单的触感有些怪,床也有些硬——她不由得顿住。

三秒之后,冷静猛地坐起,哗啦一下掀开被子。

很好,她浑身光溜溜的。

拿在她手上的,也不是被子,而是半成品布料。国王尺寸的设计桌的另一边,是熟睡中的小白脸。

思绪翻江倒海地回到她脑中,冷静双手捧着脸。

她后悔了。

和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人“出海”,这不要紧;她是他的房东兼债主,这也不要紧;在这连床都没有的设计室里、在一地的半成品布料上、在她偶像可可·香奈儿的照片面前——

这非常非常非常要紧!

想到这里,顿时一股寒意袭来,黑暗之中冷静偏头看一眼身旁:男人趴着睡,被子只遮到腰部,整个背坦露在外,刚才极致的纠缠中,他的背肌拉成性感的流线型——

冷静及时打住邪念,一遍遍告诉自己,他这种欠债肉偿的行为,是非常非常非常错误的!

***

翟默醒过来。

一时辨不清日夜。

慢慢回想起自己昨晚是关了灯的,这才领悟办公室里如此光亮,是因为此刻已是白天。

眯着眼看向身旁——

没有人。

翟默瞬间清醒过来,刚坐起就听到办公室外的声音:“早啊,linda!”

外边有人在互道早安,翟默心里蓦地“咯噔”一声。

有些僵硬地转头望向挂着百叶帘的落地窗,透过百叶帘的缝隙中,似乎能看见外头的格子间里、一派晨间特有的充满活力的的场景——

又有女声传来:“对了,linda,去把昨天的样品布料拿来我看看。就在朱设计师办公室里。”

另一人回答:“好嘞!”

紧接着就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并逐渐靠近办公室。历来反应迅速的翟默此时却生生慢了半拍,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翻遍桌上的布料找自己的衣服。

找不到……

不仅衣服找不到,他的长裤也被人扒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把他的衣物统统拿走,只留一条底裤。

翟默瞬间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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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客别这样18

凌晨4点到家,冷静一直睡到9点。被窗外直射进来的艳阳逼得睁开眼时,还有些不适应。

眯眼瞧瞧乱得可以的卧室,目光一一扫过地上躺着的衣服,床尾挂着的浴巾,床头柜上倒着的空水杯,和水杯旁那两粒避孕药。

越想越后悔。

门铃响了n久,坐在床头发呆半晌的冷静这才听到,按按抽痛的太阳穴,趿上拖鞋,随便从衣柜里扯了件衬衫套上,下楼开门。

门一拉开就看到翟默的脸。

冷静一惊,条件反射地甩上门——房门关上的前一秒被他抬手格住。

他脸色铁青,这前所未有的模样看得冷静肝直颤,“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

冷静垂眼偷瞄他身上的衣服,黑色衬衣,烟灰色西裤,线条流畅,俊朗修长。衣服下头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冷静逼自己不去想。“你……怎么回来的?”

“你,说,呢?”

翟默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反问。

一看到这女人事不关己、没心没肺的模样,翟默就不禁回想起自己当时翻到窗台外的场景,那高度,那风势,那姿态,还有他披在身上的那块布,丝毫不逊于内裤外穿的超人。

迎风凌乱间,他唯一能庆幸的是这女人曾带他来过一次设计室,他也曾趁着清洁工打扫格子间的空档参观了各个房间,那一刻,他站在窗外的蓄水台上,记忆力强悍的大脑开始回忆设计室的格局,凭着依稀的印象,沿着不足40码宽的蓄水台、背脊紧贴窗面,步履维艰地朝成衣间方向挪去。

当时,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对面的写字楼,竟撞见两个女人惊诧无比的目光。她们的脸死死贴着窗户,鼻尖几乎被玻璃压平,翟默几乎能猜到她们在惊呼什么:“看!内裤男!”

趁更多的人加入围观行列之前,翟默翻身进入成衣间。

典型男模身材的他不难找到合身的衣服,换上衣裤后,他终于能够舒口气。经此一役,面子早已丢尽,翟默光明正大地走出成衣间,走过看客们那一道道震惊的目光,如入无人之境——

各种屈辱,翟默的脸色瞬间由青转黑。

一条门缝里外的两人僵持不下,“你先把手放下。”

“你先让我进去。”

“不行,你先!”

这男人眯眼打量她几轮,似乎在权衡,见他迟疑着、缓缓地放下手,冷静瞅准时机,“嚯”地关上门。眼看就要和他的黑脸说再见了——

他却更快,突然抬臂拦住,冷静用力生猛,门夹住他手臂,发出好大一声响,只听他“啊”地一声短呼,吓得冷静赶紧撒了手。

他弓着身子捂着手臂,看样子十分痛苦,冷静慌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没事吧?我看看严不严重?”

冷静低着头,错过了翟默嘴角渐扬起的的弧度。

一低眉就扫见她急红了的耳朵。小小的软软的耳垂,竟然还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地方?心念所动,翟默缓慢而隐秘地欺近。

他越是死捂着胳膊不撒手,冷静越是着急,“让我看看你的手,到底怎么样了?”愤怒抬头,愣住。

他眉眼弯弯像在笑,顿了顿,突然低头吻她。

被夹伤的手毫不费力地揽住她的腰,直把她揽进玄关,门被他的脚勾着关上,“砰”地一声,是冷静撞在门背上的声音,他的唇离开她的,一路滑到她的耳际,觊觎已久的那枚耳垂眼看就要含进口中——

“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剪掉你的小**。”

o__o”

翟默僵化。

瞬间的情绪,比吃了苍蝇还纠结。

冷静把他的脑袋推远些,“如果你还想留在我这儿白吃白喝,就对我规矩点。”

“你忘了昨晚是谁主动的?”

“忘了。”女人扯起谎来,眼都不带眨。

“吃干抹净装失忆,非君子所为。”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他瞪她,她便由着他瞪。那样没心没肺。翟默眉心越皱越深:“我这还是头一遭碰着能把我气成内伤的人,你就不怕我……”

“难不成你敢杀了我?”

这女人的无赖俨然已经上升到一种境界,翟默的表情却突然多云转晴,淡淡的目光淡淡的笑,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正经:“……就不怕我爱上你?”

冷静浑身跟过了电似的,狠狠麻了一下,人也瞬间僵在那里无法动弹,如此反常的反应,看得翟默也是一滞。

他似乎开始谨慎思考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有了几分欲言又止的味道,“其实我……”被电话铃声打断。

铃声惊醒梦中人,冷静逃跑似的朝着客厅,翟默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惊讶于这女人怎么能溜得这么快,毕竟他还能看见她脚踝处可怕的红肿。

背后传来的那两道目光令人挠心挠肺,冷静劈手勾起话机,和她的沮丧不同,彼端的胡一下声音格外欢快:“你真在家啊?”

“我昨天不是告诉你,我被miss.更年期下封锁令了?”

“别跟那种嫁不出去的老处女一般见识嘛,我们正在打高尔夫呢,过不过来玩?放松下心情也好。”

嫁不出去的老处女……

冷静大汗。

小白脸就曾是miss.更年期的入幕之宾……自己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和他这种不干不净的……

冷静打住各种悲催的念头:“我又不会打高尔夫。”

“没事儿,这儿有现成的老师。他打的特别好,包教包会。”

冷静正想开口,背后的气息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下意识回头,差点就撞在了身后那人的下巴上。冷静吓得险些叫出声,惊魂未定地看一眼悄无声息站定在她背后的小白脸——

他眼里半点忌惮都没有,甚至有点越贴越紧的趋势,冷静紧了紧捏听筒的手,想都没想就改口道:“哪间球场?我现在就去。”

弊端胡一下刚报上地址,冷静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一瘸一拐却照旧健步如飞,翟默看着她三步两步就上了楼,哑然失笑,不一会儿就见到她换了全套运动服从楼上下来。

“你对你的金主也敢这样毛手毛脚、没有规矩,这太令人发指了,今天就让你在家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下。”

这女人丢下这么一句,转瞬间就消失在玄关处,留下翟默,对着她背影幽幽地叹:“刚才一进门就该彻底吃掉你——我该好好反省的是这个。”

冷静一路跟敢死队似的驾车到了高尔夫会所,风和日丽,阳光晴朗,草场晨间才精修过,此刻正飘散着清雅的草香,石楠花和金雀花簇拥下的球道辗转曲折,轮廓精巧的果岭上插着标杆。

绝伦的景致将不远处那对只顾着拥抱、心思全不在打球上的夫妻衬托的格外美好——冷静坐在代步车上,看着种种美妙的场景,不由得深呼吸一口,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所舒缓。

胡一下被丈夫詹亦杨自后轻拥着,丝毫没发觉代步车停在了他们不远处,冷静蹦下代步车,悄悄走近,誓要吓她一吓。

就在这时,被树干遮挡住的地方突然飞出一个高尔夫球,小白球在冷静眼前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飞向远方,她虽然不懂高尔夫的游戏规则,但看见连詹亦杨都拍手称好,不难猜出这是个好球。

隐藏在树后的高手终于踱步而出,摘下白手套,把球杆交给球童,脸上挂着谦和却又当仁不让的微笑。

冷静没吓着人,反倒被人吓着了——

这位高手,不是韩叙是谁?

冷静发现韩叙的下一秒,他也发现了她,愣了一下便再次微笑:“早!”

冷静回以干笑。

胡一下闻言,顺着韩叙的目光回望,瞬间眉开眼笑:“二妞,你终于来了!”看她如此兴奋的小模样,冷静这才恍悟,某人新婚燕尔吃饱了撑的,准备开始做红娘了……

果然片刻后,胡一下便自作主张、以一个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却错漏百出的借口把她与韩叙遗弃在了水洼旁。

微风将水洼表面吹拂起层层的水褶,冷静看到倒影里无奈的自己,再看看旁边这位男士,不得不佩服他的云淡风轻。

因为佩服,所以客气:“韩先生,我知道你正在寻找各种机会和詹亦杨接触,但这件事别牵扯上我,成么?我最近够烦的了,没工夫助人为乐。”

他打量她,像在打量有趣的物品:“我教你打球?”

冷静无语了。

究竟要不要把这脸皮撕破?思量半天,无法得出结论,天知道她是不是最近被打击得太惨了,脾气都被磨光了,反正她现在是一点泼辣劲都使不上来,“韩先生,你……”

冷静被不远处的尖叫声打断了。

循声望去,一辆代步车失控地朝他们所在的低洼处飞驶而来!而驾驶代步车的,正是胡一下……

“啊啊啊——!!!让开!”

冷静拔腿就跑——

刚跑了半步,忘了脚伤的她顿时痛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代步车“砰”地一声,与人的血肉之躯结结实实地擦撞而过——

一切转瞬即逝,冷静还在惊讶自己为何毫发无伤,韩叙已经护着她,顺势往后一带,代步车擦过他们的胳膊驶进水洼,陷进泥里,终于停了下来。

“你……”

听她语带迟疑地开口,韩叙绅士地松开了环搂住她的那只手:“你没事吧?”

冷静摇头。

韩叙艰难地从车里爬出来的胡一下:“那你呢?”

相比彼此现在这副惨状,胡一下显然更担忧别的问题:“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我老公。千万!千万!”

“我会替你保密的。”这男人的笑容和煦如风,令人镇静使人信服,可他绷得极紧的下颚线却令人愈发担忧:“你没事吧?”冷静扯扯他衣角。

韩叙回视冷静,指指自己右手,还真是云淡风轻:“应该是骨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周多没更了,躺平任抽。毕业旅行回来,火速找工作、火速找房子……终于一切搞定,从今天开始恢复稳定更新。

小圣人被吃干抹净了,韩叙英雄救美了,男人之间硝烟起了……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看文不霸王,结果作者打**血了,日更了,日二更了,然后……累shi了……对俺一周的消失有怨念的孩纸,化怨念为动力,努力让我累shi吧!

凌晨更文,白天上班,祈祷不要有黑眼圈,你们霸王都对不起我的黑眼圈啊!

晚安。。

房客别这样19

冷静终于明白刚才那一记让人光听着就耳膜钝痛的碰撞声到底从何而来,可他异乎寻常的淡定表情实在太有迷惑性,使冷静又观察了好一阵才试探地问:“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他脸上不知是沁出的汗珠还是车子冲进洼中溅起的水花,衬得眼里都氤氲了,幽幽地看着她:“嗯。”

转头又对刚淌水走到岸边的胡一下说:“抱歉,不能陪你们打球了,替我们向詹总道个别。”

他句句话都说得无比客气,动作却一点都不客气,二话不说就牵起冷静的手,稍显急切,冷静心里小小的“咯噔”了一声,就像某跟心弦被拨动了似的。

一个脚伤患者,一个受伤患者,就这样相依相伴地来到医院。

冷静在走廊上坐着,等得直打瞌睡,身体快要下滑到长椅底下去了,这才猛地惊醒,坐直了睁开眼,恰好看到韩叙站在自己面前。

这厮这么悄无声息地站了多久?这个问题在冷静脑子里幽幽地飘着,以至于余光瞥见他似乎要在自己身旁落座时,冷静条件反射地“噌”一下站起来。

避之惟恐不及的模样牵动起韩叙嘴边一抹笑,“看来我真的很惹你讨厌。”

他迎视着她,有种成为柔和的光在眼里徐徐地漾着。冷静干咳一声避开,低头在他身上找些别的东西来看——他左手拿着医院的大纸袋,右手打着石膏,三角巾吊着,挂在脖子上,原本玉树临风的小样儿瞬间大打折扣。

愧疚之心就这样悄然滋生,无奈她左思右想,从来不懂迎合的嘴只蹦得出俩字:“谢谢。”

不幸的是,要被奸商捕捉到破绽,两字足以:“谢?怎么个谢法?”

o_o

韩叙趁胜追击:“估计接下来两个多月,我这手都不能拿笔拿筷子了。”

如果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心生愧疚,那他成功了,冷静顿时觉得无言以对,“你不会……要我负责你这俩月的生活起居吧?”

“这倒不必。”

冷静刚舒一口气,他慢条斯理补充道:“我只想尽快从詹亦杨那儿拉到风投。”

“……”

“和詹氏夫妇成为朋友,对我绝对没有坏处。”

“……”

“将来我的公司上市,冷小姐你就是我们所有员工的恩人。当然,如果你……”

“打住,打住。”冷静赶紧比个暂停的手势,“韩先生,有话直说,真不必绕这么大弯子。你不就想让我做你和狐狸两口子之间沟通友谊的桥梁么?”

他以微笑回应她的指控,以沉默静待她的答案,谈判桌上的菜鸟遇上个中老手,冷静彻底甘拜下风,口水一咽,牙一咬,眼一闭:“我尽力配合你就是了。”

因为她这句话,这个男人原本虚虚地浮在表面的笑脸顿时变得格外生动真实,眉梢眼角都在微笑,舒舒缓缓,比这微风还要和煦。冷静看着却直冒冷汗,心里叹:奸商的真面目啊……

“今后狐狸和她老公如果有什么活动要拉我做电灯泡,我都会带上你。”趋利避害的本能令冷静悄无声息地退后两步,转身欲走,“咱们到时候再联络吧,我待会儿还有事,就先……”

他快准狠地截住她的话头:“现在几点?”说着不忘瞄一眼她腕上的手表,表情淡而无害。

“11点46,怎么了?”

见不明所以的她慢下脚步,韩叙微微一笑:“正好,吃午饭去。”

冷静顿时有种被人一步一步领进陷进的预感,自然有点不乐意,可没等她的异议说出口,他又截了她的话头:“詹亦杨和胡一下也会去。冷小姐,你刚才还说尽力配合的,不会转头就后悔了吧。”

她,确实,已经后悔了……

***

打起精神,重整旗鼓,冷小姐的字典里不允许再有“颓败”这个词的出现:“吃饭也行,不过,饭馆我来选。”

“没问题。”显然,韩先生已十分适应她情绪转换的速度。

两个伤患打车到了附近一家颇负盛名的特色餐馆,嗜辣如命的冷静一看到那鲜红火辣的湖南菜馆招牌,彻底顾不上后悔了,脚也不疼了,往大堂里快走,整个一健步如飞。

韩叙始终保持优雅地陪伴左右,直到她噼里啪啦地翻着菜单,手指在上头迅速地点着:“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服务生手中的笔可快不过冷小姐的嘴,他来不及记录,满脸急色,韩叙看那服务生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先别填菜单。

冷静正准备翻到下一页,被韩叙按住了菜单:“你确定你的脚伤允许你吃得这么重口味?”

冷静一顿,瞥一眼他打了石膏的手,对这所谓的传媒精英又多了几分佩服:这话说得多么圆滑,看似在关心她,实际上却是为了提醒她,他的手伤可不允许他吃辛辣的食物。

冷静自认还算通情达理的人,俩人意见一中和,片刻后上桌的菜,彼此都很满意。腊味合蒸,东安子**,焦盐兔片,翠竹粉蒸鮰鱼,炒素什锦,青韭鱿鱼丝,葵花虾饼……

看了就让人食指大动,无奈另两人迟迟不来,冷静只得忍着馋虫苦等,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包间里仍旧只有韩叙一人,冷静顿时有种想回洗手间再躲一会儿的冲动。

无奈韩叙已经瞅见她了,甚至朝着门边的她笑了下,冷静只得硬着头皮回座。

彼此都还不熟,沉默间确实有点尴尬,韩叙为她倒上一蛊茶:“听说你是苏州人。”

“嗯。”

“大三辍学,放弃医学,改学设计?”

一提到这茬,冷静脸色一滞。

她的设计师生涯正以光一般的速度走向崩溃,工作室里那只miss.更年期,还有家里那只小白脸,全都是隐形炸弹。原本还奢望能借着corrine的合作案咸鱼翻身,可如今,她的设计图被miss.更年期送进了碎纸机,corrine的相关人员至今也没有联络过她……

韩叙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顿了顿,彻底结束之前的话题:“对了,上次送你那鞋,尺码还合适吧?”

“那鞋挺贵的,算是你提前支付给我的报酬?”

“你喜欢就好。”

再怎么尖酸刻薄的问题丢到他那儿都成了绕指柔,冷静彻底放弃和他抬杠的想法,作势看一眼手表:“他们怎么还没到?”

韩叙为她夹了个虾饼,“他们刚打电话给我,说不来了。”

他说得格外轻描淡写,对于詹亦杨的缺席,似乎还挺高兴,冷静还没从这个疑问的愣怔中回过神来,看见他左手拿筷,又是一愣。

“怎么了?”

冷静总觉得他眼里藏着一抹揶揄,好似知道她在诧异什么。那种被人一步步领进陷阱的错觉再次攫住她:“你之前不是说,接下来的两个多月你都不能拿笔拿筷子了么?”

“请注意,我之前说的是,估计接下来两个多月我的右手都不能拿笔拿筷子了。但很幸运的是,我是左撇子。”

***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说得轻描淡写却照样气死人,冷静好不容易忍住脱口而出的国骂,差点就摔筷子走人了,他又脉脉飘出一句话:“我还得要向你承认一件错误。”

他这样故作歉意、实则脸上就写着“我没错”的表情实在太像一个人,冷静好歹恍惚了一阵才道:“说。”

“刚儿你电话响了好几遍,你人又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所以,我替你接了。”

冷静脑中还是他刚才那副令人似曾相识的欠揍表情,不甚在意地拿起手机翻来电显示,然后——

彻底僵住。

“他他他……他说了什么?”原谅冷小姐突然的结巴吧,因为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三个字:小白脸。

“我刚‘喂’了一声,对方就挂了。”韩叙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似乎、也许、仿佛……带点试探。

冷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回拨键,迟迟无法按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头那抹负罪感从何而来。

无奈地瘫坐而下,抓起筷子就把食物往嘴里塞,什么也不愿想。

韩叙默默看着对面的她,欲言又止几番,见她碗里东西吃完了,顺手就给她补上:“冒昧问一句,我是不是误接了你男友的电话?”

冷静刚把他送过来的一片焦盐兔叼在嘴上,闻言一顿,眼珠子转转,再抬眼看看他——优质男,别有用心地散发出一种“我对你感兴趣”的磁场,实际上只是单纯的彼此利用,对于这样一个人,冷静发现真没必要撒这个谎:“不是。”

这个答案足矣,韩叙又为她倒了蛊茶:“我约了他们夫妇周末去朋友店里看珠宝,有没有兴趣一起?”

冷静挺喜欢他点到即止、适时转移话题的作风,起码这样不会让人觉得为难,她也尽量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与事中抽回神智,下巴点一点韩叙打了石膏的小臂:“我欠你这么大一人情,当然会尽力配合你。”

话说得还挺冠冕堂皇,然而此时冷静另一部分脑子里正在计算着,到时候把自己那条钻石手链卖了,够不够她支付miss.更年期的违约金。

一顿饭吃下来,冷静辣的嘴里火烫,整个人面光泛红,穿过大堂时手里还拿着瓶冰水,她历来是对自己身体不知爱护的人,一边想着待会儿脚一定会更肿,一边却又在寻思下回什么时候一定得再来这里吃顿地道的香辣盛宴。

刚走出饭馆的感应门,就有一股热风袭来,知了的叫声就这样叩开了炎夏的大门,冷静瞅准了马路上那辆正迅速驶近地出租车,正准备向韩叙道别,却见他朝她身后某处抬抬下巴,示意她回头:“我让助理来接我了,正好顺路送你回家。”

冷静回头瞅了眼停在不远处那辆大奔,心思却早已经飘到了那迎着滚滚热浪驶来的出租车上,“我不是回家,是回公司呐,不顺路的,就不麻烦你了。”

他也没有勉强,微笑着放行。

冷静快步走进烈日下,短短一段路就出了一身的汗,头上戴着的那顶高尔夫球帽形同虚设,半点遮阴效果都没有,眼看她已经拦下了出租车,手都已经握在后座的门把手上,谁料半道里突然杀出个程咬金,冷静都没看清这人长什么样,这人就已经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嗖”地一下钻进去。

副驾驶座的车门一关,出租车就启动了,留下冷静站在路边,对着车尾尖叫:“有没有搞错?这是我拦的车!”

她的声音在这热浪中只来得及发出“磁”的一声,下一秒便被蒸干,摘掉帽子抹一把汗,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刹车声。

运气还不错嘛,刚走一辆,又来一辆——冷静沾沾自喜地抬头一看,停在面前的是辆黑色大奔。

正对她这边的车窗徐徐降下,韩叙那张微笑的脸与车里的冷气一道袭来,分外沁人心脾:“上车吧。”

***

就站了这么一会儿,冷静就已经热得快要虚脱,车门里那个透心凉的世界张开它冰爽的翅膀,那是多么极致的诱惑,就这样毫无悬念地把冷小姐勾进了车门。

冷静刚坐稳就惊诧到了,哟呵!短短时间里,这位韩先生竟然已经换上了一身笔挺西装。

那吊在脖子上的右手却是大煞风景,可惜了这一身绝佳的行头。

助理小哥开车又快又稳,车厢里静得就只剩下冷静的呼吸声,韩叙招呼她上车之后就一直忙着翻看文件,冷静正好趁机将他上下左右观察个遍,此人不苟言笑的模样虽给人几分距离感,却让人觉得这才是他本该有的面目,之前的种种假笑,实在不适合他。

然后冷静就看见他嘴角动了动。

冷静暗叫不好,可他紧接着便抬起头来,优哉游哉地回视她。冷静不自觉地咳了一下,慢慢慢慢把头扭正,非礼勿视,只对助理小哥说:“我的公司在xx街xx道xxx号,麻烦你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助理小哥,不正是既给她送手链又给她送高跟鞋的伪快递?

助理小哥透过后照镜朝她笑笑。“冷小姐,我们公司就在你们对面。”

韩叙放下文件,失笑地看着她故作镇定的侧脸。汗水顺着她的耳际蜿蜒进领口,像在一寸一寸亲吻她的皮肤,最终蜿蜒出一个有些暧昧、有些放纵的词:香汗淋漓。

韩叙敛了敛眸,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擦擦汗吧。”

“谢谢。”她的眼睛被汗水蒸的有些氤氲,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这个精明的女孩子此刻笑得有点憨。

谁还记得那个最初的动机:想要看看自己的校友如今混得有多惨……

冷静接过纸巾,攥在手里没用,隐隐有些不可思议:“难怪我昨天在停车场看到你。”

这女人唇峰上那颗小小的汗珠,像她这个人一样年轻、倔强,甚至还带点似是而非的性感。

突然想要碰一碰那微微嘟着的唇峰……

***

韩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无波无澜、无起无伏的瞳光:“你这是回去上班?”

没人看见他放在文件夹上的手几乎已经僵硬成拳。冷静自然也顾及不上那么多,如今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待会儿如何跟miss.更年期对峙。

想想都头疼,或许真应了胡一下的一句话:你上辈子一定是杀了她妈,奸了她爸,把她全家都剁成了肉酱,她这辈子是来报仇雪恨的。

屡战屡败多少会让人心生胆怯,车子已然驶进地下停车场,冷静却突然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无奈身旁这位韩先生已经发话了:“那……周末见?”

再这么赖在人家车里头也不算个事儿,冷静硬着头皮拉开车门,干笑到嘴唇都咧不太开:“再见。”

彼此下车,各自往反方向离开,韩叙快步朝a座地电梯口走去,中途却是蓦地脚下一顿。

回头看一眼那个走得有些吃力的女人,眉头微皱:“你不用跟去开会了,买几灌跌打喷雾送过去。药贴也买几盒。”

可怜了跟在后头的助理,因为没料到他突然停下,差点撞上他的背,都还没站稳,就又被差遣着跑腿。

那边厢,冷静好不容易挪到b座入口,眼看电梯已经下到负一层,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就这样找到了不去设计室的理由——

她的手机等等物件都还放在那辆大奔里。

曾经的职场女战士摇身一变成了缩头乌龟,冷静满怀着侥幸调头,原路返回。此时早已人去车空,她的机车包静静躺在后座。

低调的车,张扬的包包,二者风格格格不入。

片刻后冷静站在b座的一楼大堂,一身高尔夫球服的她与来来往往的一众职业装男女相比,同样风格违和。在公司牌前看了又看,最终,目标锁定45楼……

她来的不是时候,“韩总正在开会。”接待员如是说。

冷静被领着朝接待室走去,因为还在午休,格子间里充斥着各种小点心和闲聊的员工,冷静仿佛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域,给前台的接待员小点心,和乐融融,一派舒缓,这种没有等级之分的场景,绝不会出现在朱丽楠的设计室里。

冷静认命地承认,她羡慕嫉妒了。

接待室隔壁就是会议室,百叶帘并没有合得太严实,坐在主席位上、神情严肃但不失平和地聆听下属发言的那位,绝对是一个体恤员工的老板——

精英的魅力啊!

为什么小白脸就不能争气点?

脑海中突然冒出翟默那张虚以委蛇的脸,冷静被生生遏住,赶紧打住这连篇乱想,晃晃脑袋,把那张脸晃到九霄云外。

冷静在这边厢自顾自纠结着,丝毫没察觉到百叶帘那边的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偏头看了过来,当然,她也错过了男人藏在眼里的那抹几乎称之为欣喜的情绪……

会议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冷静的视线正好对上开门人的第二颗衬衫钮扣,她的眼睛不经意地往上看,就看见男人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同一时间,耳边飘过来一句话:“带她到我办公室去等吧。”

***

这声音……

冷静一憷,再稍稍往上看,果不其然看见韩叙的脸。

“我只是来拿落在你车上的东西的!”她赶紧表明立场,可这般脱口而出了,才发觉自己这副这样子,真是应了那句话:越解释,越掩饰。

与会时的那抹严肃全被韩叙扔在了会议室里,他淡淡地笑,对她的解释不予置评,只竖起拇指往后一指,示意冷静朝会议室里看——

圆桌旁的那群大男人齐刷刷地盯着他们俩,有的竖着耳朵瞪着眼睛,就像在等着某出好戏上演,另一些人脸上则挂着暧昧不明的笑,笑得人心里直发麻。

冷静识相地噤声了。

“等我。”他的声音沉沉的,似乎较平时低了一个音阶,冷静点头而不自知,等到会议室门再次合上,才惊觉自己只剩半句话没讲了,只得悠悠地、不甘地对着门板补上后半句:“你把车钥匙借我用下就成了……”

近距离、全方位无死角围观了全程的接待员笑呵呵的:“里头那群爷们儿,八百年没见过我们老大跟女同事以外的异性说话了,包涵包涵!”

冷静略有尴尬,点点头,都已经走开两步了,突然又想到什么,咬着牙,闷头折回来,当着接待员的面儿来了个郑重声明:“你别误会,我跟你们韩总没啥关系。真的。”

看着接待员对此话的反应,冷静就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解释就是掩饰”的大忌。冷静灰溜溜地进了韩叙办公室,和之前她所看到的格子间里的冷清场面不同,几乎每隔五分钟就有一个职员进来,借着端茶送水送点心的名义来她跟前走一趟,敢情都把她当成稀有动物参观来着。

哭笑不得。

等到冷静面前的茶几上已经放了5杯果汁、3杯水、4碟开心果,韩叙仍旧没出现,送走又一个端水进来的女职员后,她算是被他的员工组团参观的精神给彻底惊着了,在这茶几前再也坐不住,“噌”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躲到一扇门之隔的办公间去。

办公间的落地玻璃视野开阔,绿屏植物被阳光衬得熠熠生辉,冷静却没空欣赏,外头的窗景看得她直纳闷——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再走近瞅瞅,冷静一惊,朱丽楠的设计室就在对面楼下,那片她所熟悉的严苛无比的工作环境,轻轻松松就尽收眼底。

窗边甚至还架着副天文望远镜,冷静心念一动,直接把镜头对准miss.更年期的办公室——

除了miss.更年期,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她们似乎在开会,冷静甚至能看见miss.更年期手里拿着一份类似文件的a4纸。

敌情就在眼前,冷静那叫一个心急如焚,无奈作为一个门外汉,她怎么调都无法把望远镜调到合适的焦距,那滋味,比猫儿爪挠在心窝最痒处还难受。

就在冷静急得几乎要跺脚时,她惊觉身后贴过来一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子气息。

头只回过去一半,对方的手已经自后揽向前,手掌覆盖在了她握着镜筒的手上。

***

“你得先用肉眼在望远镜外粗略对准目标,调节调焦螺旋,再转动调焦手轮,使天顶镜接口端慢慢旋出。这个过程一定要慢,如果调节幅度过大,很容易错过最佳成像点。就像这样——”

他的声音像是被裁纸刀裁过一样,简洁有力,冷静觉得思绪有一时的板滞,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直到他把目光从望远镜上挪开,仰起头,重新看向她,薄唇带笑:“已经调好了,你看看。”

目光碰撞,冷静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半步,差点就擦撞到他打石膏的手。看着他这副伤患的模样,冷静这才稍稍从此时的诡异氛围中抽回神来,依他所言,弯身去看镜头。

一个望远镜前挤着两个人,冷静这样凑到镜头前去看,她原本以为他起码会把脸微微侧开些,免得彼此距离太近,哪料他只是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靠近似的。

他的左手虽看似在扶着望远镜,实则却更像是要将她环搂入怀,但是即便如此,他一个伤患,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实质的威胁性,她的忌惮似乎有点多余。

“麻烦让开下。”

她义正言辞的表情配上一张殷红的唇,越发显得呛辣,令人不禁回想起她在满桌的香辣菜色前大快朵颐的豪爽样,只是不知这小巧的紧实的嘴巴,被品尝起来口感如何?

韩叙被自己这想法闹得分外无语,退后一步,在彼此之间隔出一个手臂的距离。

冷静这才安安心心弯身看望远镜。果真是好东西,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认miss.更年期办公室里的那两个客人,就是她上次见过的corrine珠宝的代表。

不仅如此,她现在连miss.更年期手中那份文件的标题都看得一清二楚——

解约书。

无奈miss.更年期此刻的情绪有些歇斯底里,拿着文件的手气愤地挥舞着,使得冷静除了“解约书”三字,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也有值得庆幸的,那就是miss.更年期似乎为了找回最后一点面子,刻意放缓了说话节奏,从miss.更年期的口型来看,冷静几乎能读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代我向小圣人传句话,做人不能这么赶尽杀绝的。”

冷静在心中一字一字地默读着miss.更年期的口型,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转念一想……等等……miss.更年期刚才说的是“小圣人”?

一定是看错了——冷静这么告诉自己。

只可惜corrine珠宝的代表已经不打算多谈,离去之前都没再说什么,只简单地向miss.更年期道了个别,冷静也就没什么好偷窥的了,悻悻然直起身子。

韩叙还是那样好脾气的样子,把刚从外间拿进来的果汁递给她:“我很好奇你刚才看到了什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

她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又是咬牙又是假笑的,甚至破天荒柔声细语唤他:“韩先生……”

韩叙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是诧异的,面上是微笑无虞的:“怎么了。”

“我以后能不能经常来这儿用你这台望远镜?”

“随时恭候。”

冷静如今心心念念的全都是这台望远镜了,他与她短短两句对话的间隙,她已经偷瞄了窗口不下三眼,韩叙微微抿唇,尽量不让自己再度失笑:“我待会儿还有行程,抱歉不能送你下去拿包。车钥匙在我助理那儿,我让他过来领你下去……”

慷慨大度的冷小姐连忙摆手:“不要紧不要紧,你去忙你的吧,我……我在这儿等你,晚上还准备请你吃饭呐!”

冷静一下午都留在这间办公室里,看到miss.更年期在对面大发雷霆,看到送到miss.更年期手里的那些赶工而成、粗制滥造的设计图,看到miss.更年期脸上每一道皱纹在镜头下分毫毕现,她就浑身舒爽。

谁能想到,通过这台小小的望远镜竟能获得如此多变态的快`感?

下班时间一到,miss.更年期黑着脸离开设计室,百米外的偷窥者冷小姐则满足地倒在沙发里。

心里正盘算着明天要不要来这儿继续观察,就这样无意瞥见了沙发角落的那个封好了口的纸袋。

这才想起韩叙临走前似乎说了句:“袋子里的东西给你的。”

勾过纸袋,看看里头有什么东西——

一罐云南白药,一罐好得快,一盒五虎丹,又一罐云南白药,以及她所见过的市场上所有牌子的狗皮膏药。

冷静心尖麻了一下,一下下而已,但已经足够她坐立难安,这一袋子药她统统没要,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溜出总裁室。

同一时间,韩叙的车证夹在下班高峰的堵车车流中动弹不得,他时不时瞥一眼操作板上的电子时钟,连助理都读出了他的急切,真可谓奇事一桩,“老大,我都按你吩咐把你晚上的行程全部推掉了,你就回家休息呗,真犯不着这么急吼吼地回公司。”

韩叙看看旁坐的机车包,再看看驾驶座中人,有点无奈。自己怎么会请了个这么笨的助理……

***

冷静随身带着的那点钱只够坐公交,绕来绕去的公交路线加上路上大塞车,她回到家时早已是夜幕降临。

大门只锁了一道,她直接按密码开门,热流稍稍退了些,有风徐徐地吹,直吹进玄关。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一盏灯都没亮。

突然之间有点迟疑。“我回来了。”

没人回答她。

“姓翟的?”

“小圣人?”

“喂!死哪去了?”

冷静从玄关一路唤到二楼,推开小白脸房间虚掩的门,说好了要闭门思过的某人,如今彻底不知所踪了……

她一屁股坐在了床尾,下意识地要摸包掏手机,可周围空空的,没有她的包,床上什么都没有,连他曾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突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

黑暗中有房门合上的声音。

冷静一惊,心脏一阵扑通乱跳,她条件反射就要站起来,依稀看见了门边那抹熟悉的身影,这才舒口气跌坐回去看清了:“被你吓死了。”

他擦着头发走近,没说话。

“躲哪去了?叫你那么多遍都不应。”

“当然是去你的浴室享受按摩浴缸。”说话间,翟默已来到她面前。

他头发上滴水,脖子上一条毛巾,腰下一条浴巾。白得刺目的浴巾,黑得幽暗的他的眼睛。

“我还以为……”

翟默没让她说下去,湿漉漉的脑袋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冷静推他脑袋,“别贴这么紧,热。”

他拿鼻尖来回蹭了蹭她的耳垂,冷静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心里有什么东西变得又酥又软。

她要站起来,但被他按住了双肩。冷静警惕起来:“你想干嘛?”

“你。”

冷静一时还没听明白他这回答是什么意思,来来回回地反复咀嚼,干嘛?你。干……你……顿时面红耳赤:“流氓!”

翟默笑纳了这个称号,作为回馈,他稍稍咬了一下她的下巴,就这样一点点的刺激都能让她像小动物一样颤抖,有趣……他乐此不疲。

没开空调的房间加上彼此紧密相贴,冷静额角渐渐沁出一道细密的汗珠,沿着她头顶上的高尔夫球帽帽檐,濡湿了发丝:“我警告你,昨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

翟默停下了。

却又突然一声不吭摘掉她的帽子,仔仔细细看她的脸,仿佛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带着审视、探究、和隐隐的一丝野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动了邪念。”

“从来都只有金主折磨小白脸的份,你倒好,反客为主。我说是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没得商量。”天知道她说这话时嘴唇都在发抖,“好了,我话说完了。滚。”

他十分戏谑:“我哪有反客为主,我只是请你不要折磨我的灵魂,直接折磨我的肉体吧。”说着,抓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体上。

一碰上他的皮肤冷静就控制不住想缩手,无奈被他另一手捞住了腰身,他的手臂瘦长但有力,把她往怀里一带,是掺杂了欲望的力道。

她的手被迫贴在他胸膛,一寸都不敢挪动,他的手却放肆得多,轻轻滑过她汗湿的脊背,直到最后滑进她的身体。

欲望一经触发,覆水难收。

“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谁能料到此话将成为冷小姐今后再也摆脱不了的口头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和下章加起来,突破2万字大关了嗷嗷嗷嗷

凌晨两点更新的作者,一更就更两万的作者,就算更的频率有点慢,也还是可以被原谅的吧,更何况是如今这样的福利大放送阶段。。。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被灵肉折磨的小圣人啊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辛苦赶回公司却被女主放鸽子的韩同学啊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被工作折磨的作者啊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紧盯着这篇文、瞅着机会就要举报的小人啊

不留言的孩纸对不起被我的敲键盘声吵得睡不着的作者室友啊

各种对不起啊

房客别这样20

不由得一遍又一遍打量小白脸,他专心开车,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冷静破天荒有些忌惮这样的他,犹豫几番才开口:“你……认识韩叙?”

“他是韩千千的哥哥。”

他回答时,半点犹豫都没有,表情不变,声音很稳,冷静的那些狐疑顿时被他轻巧地挥散,聪明的脑袋开始自行消化他的话:韩千千是他的上一任金主,韩叙指不定多不待见这个勾搭了自家妹子的小白脸……

“难怪……”

这女人对她自己的推理深信不疑,翟默余光瞥她一眼,嘴角隐秘地一扬,可转念想到另外件事,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那你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专心开车!”冷静伸出一根手指,把他侧过来的脑袋推回去,显然,她不打算跟他讨论这个话题。

***

到□医院开了烫伤药,之后直接回家,接下来的一整天冷静都窝在自己房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落地窗都反锁了,杜绝了小白脸翻阳台进她屋的可能性可能性。

这次她回到朱丽楠的设计室,实在是亏大发了,一时意气用事跟大老板续签了合同,如今她想辞职,还得赔偿违约金。她一整天呆在屋里,就是忙着打电话向圈子里的朋友们求救,看看有哪家设计室肯接收她,顺便替她付违约金——

直到下午,冷静挂了最后一个电话,不禁仰天长叹:希望渺茫啊!

她的复原能力一向惊人,4点不到,脚已经不那么肿了,如今饿得肚子咕咕叫,她跳着脚蹦向门边,准备让小白脸给自己弄点吃的。

哪料一开房门就看到地上的托盘。

房门上还贴了纸条:我有事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不用下楼就有东西吃,这待遇不错,冷静端着托盘回房间,他的字真的很丑,但他做的菜实在是香,几乎□是酒店大厨的级别,冷静决定把一整天的郁闷统统化作食欲。

此时此刻的翟默,就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享受大厨现做的佳肴。

他最近一直在这间餐厅订外卖,菜很合他口味,今天中午的餐自然也是在这家订的,他完全能够想象某人发现了放在门外的食物后大快朵颐的样子。

可惜如今他对面坐着的,是韩叙。

下午4点,餐厅就他们一桌客人,平常两个男人见面,不是在拳场就是在球场,现在这样面对面吃饭还是头一遭,气氛着实有些诡异。

主动约了人来却只顾埋头吃饭,他这行为令韩叙格外头疼:“说吧,找我出来什么事?”

“我总觉得关于上午那件事,你会有很多问题要问我,我现在正好给你个盘问的机会。”

他倒是会先发制人,韩叙无奈。

午后的阳光正好,碎碎地映在玻璃上,也映照着韩叙微蹙的眉头,上午那一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真有些不是滋味,韩叙正了正脸色:“我只有一个问题,是正在追,还是已经追到手了?”

翟默沉默良久,也思考良久,脸上突然多云转晴:“我人生头一遭碰见个肯花钱养我的人,韩总,让哥们儿一回行不行?”

“别对着我这样假笑,我会害怕。”

显然这话起了反效果。

韩叙抬腕看表,不再看他那张笑得越发瘆人的脸,“我也只是和她交个朋友而已,没不良企图。待会儿还有饭局,就不吃你这顿鸿门宴了。对了,我妹周末去你店里挑祝贺我妈再婚的礼物,我的卡已经快被她刷爆了,是朋友的话,就别向她推荐超过7位数的珠宝。回见。”

损友也是朋友的一种——

这就是为什么翟默能在韩叙还未走出餐厅门口时,就联络一级店长:“周末有重要客人,d(100)级以下的不要,7位数以下的不要。”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小时后,冷静听见门铃声艰难地从二楼挪下来,拉开大门时,面前站着的是不请自来的新婚少妇胡一下:“怎么这么慢?门铃都要被我按坏了。”

冷静愣了愣。

她还拿着手机——下楼之前冷静刚结束了和朋友的电话,电话里,朋友不无失落地告诉她,暂时还没有设计室肯接收她。

冷静把手机揣回兜里,尽量把糟糕的情绪抛到脑后,朝突然出现的胡一下笑笑:“你不是应该在上班么?怎么突然跑这儿来……”

原谅她突然噎住,因为她竟然看见了,韩叙???

冷静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敢于确定站在胡一□后的男人,正是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韩叙。

胡一下笑嘻嘻地把还在发愣的她拎出来:“走!四人约会去!”

穿着人字拖一瘸一拐的冷静就这样被逼上了车。韩叙驾车,两个女人坐后座,冷静完全被冷落在一旁,只听胡一下透着兴奋的嗓音在车厢内回转:“对了对了,咱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那个女明星真的谎报年龄?不可能吧,她看起来超年轻的!”

韩叙人如其名,说话□沉敛而含蓄:“而且她和你一样,是隐婚一族……”

对彼此来说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两人聊得这么欢,没人发现冷静渐渐危险地眯起眼,这两人真正发现她的不对劲,是她突然爆出一声尖叫:“谁能告诉我,我们到底要去什么鬼四人约会?!”

胡一下吓得一滞,惶恐的上下打量冷静片刻,却又不以为意的笑了:“哎呀别急嘛,去了就知道了。”

冷静真的很想脱下拖鞋敲她的头——

当然,她没有这个胆量,因为很快她就见到了“四人约会”的最后一个人,詹亦杨。

欺负詹亦杨的老婆,会死得多惨?冷静可不想以身犯险。

不过似乎,詹亦杨对妻子安排的这次四人约会也不太满意。泰国餐馆环境不错,客人之中情侣居多,他们这一桌倒也像是两对情侣的搭配,然而,韩叙和胡一下比较像是一对——

用餐全程不时穿插着胡一下猎奇又欣羡的嗓音:“原来做传媒这一行这么精彩!”

始终插不上话的冷静和一直沉默用餐的詹亦杨,则更像一对沉闷且感情淡薄的恋人。

冷静除了吃饭,唯一能做的就是偶尔看看手机,只可惜小白脸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过。

失望而不自知。

她再次把手机揣回兜里,刚抬头就撞见对面的詹亦杨的目光,他阴翳的视线扫扫冷静,又看看韩叙——

冷静充分领会了他眼神传递的指令:搞定韩叙,别让他再缠着我的女人。收到指令的冷静这才不甘不愿地拽一拽□韩叙的衣角。

韩叙就坐她旁边,两人座位离得很近,他微微一侧身,耳朵就凑到冷静嘴边:“嗯?”

这突然拉近的距离令冷静不由得稍稍愣怔,硬着头皮问一句:“能不能说明一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你到底算哪边的朋友?詹亦杨的?还是狐狸的?突然把我拉出来作陪,起码得事先跟我解释下吧。”

看得出来这个男人为人处世都十分得体,见她对这果断的距离有些避讳,韩叙十分配合的稍微向后退了些,字里行间也十分客气:“我和詹总近期会有公事上的合作,双方私底下相处的是否愉快也很重要,冷小姐你和他夫人是好友,我想请你……有偿帮忙。”

她脸色不觉一沉,意味不明地咀嚼他的话,又有些想笑:“狐狸一口一个‘传媒新贵’地夸你,原来在你传媒新贵眼里,有偿帮忙就只是还条手链,送双鞋这么简单?小气了点吧。”

大概她之前那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在他脑海中烙印的太深,这样有些剑拔弩张的她,还真令他怔了几秒,韩叙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地目光打量面前这个女人了:“看来冷小姐今天火气有点大。”

你们聊得这么哈皮,完全注意不到旁边还有个脚伤患者,这能不让人火大么?——

话到嘴边,却换成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间。”

浑身冒火的女人走了,历来缺根筋的胡一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餐桌上一时陷入沉默,詹亦杨不为人所察觉地勾勾嘴角,将蘸好酱的炭烧虾送到妻子盘里。

一头雾水的胡一下望了眼那个朝洗手间走去的背影,不知该怎么做,只好低头吃虾。韩叙的目光却始终若有所思地跟随者那抹身影,直到冷静突然停在一对男女面前。

刹那之前的冷静还在心里骂着:“冷静啊冷静,你怎么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刹那之后的她,却硬生生停住脚步——

她的初恋男友正挽着一名年轻女郎,在服务生的领路下朝雅座走去。

狭路相逢已经够让人心里堵得慌了,更关键的是,这年轻女郎身高足有170公分,再怎么误认,也不会把此女误认成他那个144.5公分的妻子。

她愣过之后,下意识一低头,自顾自继续走,彼此即将错身而过的瞬间,她被叫住:“冷静——”

冷静硬着头皮停下来,僵硬地扭头,僵硬地笑:“嗨,好巧。这位是?”

表妹?干妹?表姐?干姐?短短时间,冷静已替他设想好了无数种说辞,哪料对方潇洒的很,坦诚的很:“我女朋友。”

“女朋友?那你老婆呢?”

“托你的福,我的婚礼搞砸了。不过也要谢谢你,毕竟那本来就是一桩没有爱情的婚姻。”

冷静哭笑不得。

只要看到这男人的嘴脸就想笑;只要想到自己竟然爱过这样的人,就想哭。一来二去,她只能僵硬地抽抽嘴角。

可最终,这个艰难的笑也僵住了——

“你电话经常换,你爸联系不上你,让我转告一声,他外孙很快要办满月酒,让你有空回去一趟。”

“……”

“冷静,跟家里多联系联系吧,我们都分开好几年了,你爸竟然都不知道,还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

“上次你带去婚礼的那个男人,说实在的,行径有些幼稚,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没什么感情。”

“……”

“如果找到真心疼你的就尽快定下来吧,我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开心,真的。”

他若再说半个字,冷静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狠狠掌掴——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一看就是还准备说些什么,冷静慢慢扬手,已经算准了要给他几巴掌,却在这时,一只手悄然搭上她的肩膀:“怎么了?”

冷静一顿,仰起头,正看见韩叙的侧脸。

初恋男友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道貌岸然的脸色一点一点瓦解。

他一派无澜的表情有种奇异的安抚作用,冷静渐渐沉下心绪,回了句:“没事。”直接调头回座位。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还没落座冷静就抄起桌上的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的同时一屁股坐下,

腻歪在丈夫怀里的胡一下惊诧的陡然坐直:“冷……冷静?”

冷静没回话,手里这瓶还没灌完,已经迫不及待地扬手打个响指,示意不远处的服务生:“再来两瓶!”

喝着喝着,桌上渐渐堆了一摞酒瓶,冷静喝酒的架势十分豪爽,看得胡一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惜手刚碰到酒瓶就被自己丈夫捉了回来:“她是千杯不醉,你是一喝就醉。”

看着眼看就要到手的酒瓶□转眼就被换成装着果汁的杯子,胡一下不甘地撇撇嘴。

胡一下深谙好友的性子,劝她别喝,只会起反作用,等啊等,等到千杯不醉的冷静醉糊涂了,胡一下也快打瞌睡了,可即使冷静醉成这样,眼力见照样惊人,目光稍稍一扫,就这么精准地捕捉到那对用完餐准备离开的男女——

冷静一个箭步冲上去,初恋男友的脸她看得清楚分明,伸出手指,戳准他的额头:“我开心的很!带着你那些假惺惺的关心,有多远滚多远!”

冷艳的女人,火爆的脾气,食客们好整以暇地旁观,女人步履蹒跚地离开后,食客们甚至还有些惋惜。

冷静进了电梯,再不用装醉,倚着电梯壁抚了抚额。

不知何时,耳边悄然响起带着无奈的男声:“胆小鬼,装醉才敢发脾气。”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韩先生,就算我是胆小鬼,也比你这条跟屁虫强。”

韩叙无声地笑,不为所动,出了电梯仍旧一直跟在这女人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直到尾随到路边,目送她上车。

冷静上车关门,回头看看那只站在路边的跟屁虫,这才把设计室的地址报给司机。

拿回她的设计,彻底跟更年期saygoodbye,从此再不受压迫——

理想很美满,现实却是,她在更年期办公室找到的,只是被绞碎了的设计稿。

她的设计稿,比她的心碎的还要彻底。

冷静看着废纸篓中的这些碎片,倒没什么其他感觉,只是不由自主地发呆。她的手机响了多少次,她也全然不知。

她在设计桌上坐了多久才有脚步声传来,她也不太清楚。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进入办公室,停在她面前,“喂。”

“……”

“这么重的酒味,喝得太嗨了吧你?”

“……”

“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就准备拿你现在这副表情报答我?”

烦!冷静挥开他正戳着她额头的手,“找我干嘛?”

“怕我的金主被拐卖呗。走了,回家了。”

翟默抹一把额上的汗,准备把她弄下设计桌,她却置气地将头一偏。

“醉得走不动了?”翟默拍拍自己的肩示意她,“上来,我背你。”

“谁告诉你我喝醉了?”她怒横着眉眼回过头来,然后愣住——

彼此的脸离得很近。

但似乎,又不是很近。

冷静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犯晕,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愣愣盯着眼前这张菲薄的唇,看着那唇瓣一张一合:“大楼管理员快锁门了,动作快点。”

翟默攥住她的小臂转身就走,她却突然一个用力把他扯回面前。

“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说不下去了。

他被堵住嘴了。

等到脱下的衣服与身下柔滑如□肌肤的布料揉合在一起,等到身体交缠,再也分不清彼此,冷静也就再没功夫去分清,这一切,到底是寂寞惹得祸?还是她对他,早已觊觎?

唇齿分开之后,冷静抵着他的额头喘气,看见他眼里的那一丝疑惑,她竟莫名的有些得意。

他那双指节分明的、修长有力的手,带着不确定,轻柔地摩挲她微肿的唇:“真醉了?”

她眯着眼,舒服的都想叹气了——他的味道可真好。

见她始终不答,翟默甚至微俯身,避开她的唇,在她鼻尖轻嗅。

鼻尖对着鼻尖,酒气渐渐□盈满彼此的心扉。

这欲吻不吻的距离,就如细而软地猫爪子,在她那根名为自制力的心弦上轻轻的挠着,冷静双手不自觉地攀住男人的肩,想要翻身压制住他。

很意外地,她竟然真的办到了,只听“砰”的一声,翟默的视线天旋地转,转眼跌靠在设计桌上,而这个女人,正耀武扬威地垂眸看着下方的他。

这个女人跪在他腰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的唇,是菲薄的红。

翟默看着,一时失神。双手下意识地揽上去,顺着她窈窕的腰侧缓缓向上,探进衣摆。

她却浑然不觉,压低身子,凑到他耳边,声音糯糯的:“姐心情好,你欠我的钱,今个儿就肉偿了吧。今晚之后,咱们……银货两讫。”

“……”

“这买卖对你来说还是很划算的,来!笑一个!”

食指轻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可惜他仍旧面无表情。

冷静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之后,继续埋头干活。用牙齿在他耳根处撕磨片刻,然后顺着他的脖颈吻至瘦削的下颚,滑过锁骨,再一颗一颗咬开他的衣扣。

他壁垒分明的身体在她的唇下隐忍的起伏,她用鼻尖蹭蹭他的腹肌,呵呵地笑起来。

设计桌足够大,全不用担心会摔下去,冷静再往下移一些,张口咬住他的裤链,徐徐向下拉。

她如同幼兽,孜孜不倦地挑战他的底线。翟默慢慢闭上眼,听到自己体内的潮汐翻涌的声音。

“嚯”地睁开眼的同时,翟默一把抄住她的腋下,猛地把她拎上来,冷静只觉身体一轻,额头不期然撞在他下巴上——

“唔!”她那声吃痛的低呼都没来得及冲出喉头,他已精准地寻找到了她的唇,用力扣下她的后颈,看她的眼睛,还有唇,狠狠攫住她,深吻。

像在无声地控诉对她的不满,他用力到她都疼了,冷静在他的吸咬下吃痛地哼哼,他却乐在其中,翻身将她反制回下方。

冷静挑着眉,迎视着这个摁着自己双肩的男人,带点挑衅。

翟默在看她,她亦然。面前的男人,白炽灯的光勾勒出深刻的轮廓。他的目光出乎意料的冷淡。这是她唯一不满的。

翟默慢条斯理地伸手扯掉这女人的皮筋,她的马尾辫瞬间散开,长发黑得比窗外的夜还要诡异,将她领口处露出的那一小片白皙肌肤衬得格外诱人。

此情此景,令人更想毁掉她穿在身上的一切阻碍。

冷静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猩红,不自觉地缩缩脖子,抬手护住自己,可惜晚了一步,他已一把扯开她的衣服——

扣子瞬间崩开,散落在地。

衣服领口被拉下大半,冷静来不及阻止,他的掌心已经罩住那方柔软,细细地碾。

天花板上的灯有些晃眼,她被放置在设计桌上,赤着的肩胛就这样贴上材质细致的桌面,微凉。

她躺着,他站着,吻一下她的唇之后,脸埋进一片温软之中,细细汲取。

呼吸和心跳交缠在一起,有些痒,还有些酥,冷静无意识地哼了一声,闭上眼,努力尝试调试这些古怪的感觉,他却在这时抬起头来。

她眉心蹙着,不时地润一润干燥的嘴唇,喉咙里压抑着某些无意识的哼哼。翟默不得不停顿片刻,仔仔细细地看她,任何一处都舍不得错过。

“看来你真的不止a。”

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听得冷静迷迷瞪瞪睁开眼。有些不明所以地低头,正对上他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别再穿这种卡通胸衣了,胸会越穿越小。”他的下巴搁在她胸口,微笑着继续。

冷静一愣。

翟默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带着剥茧的指尖掠过她的腰腹,探进她的仔裤。

冷静的怒意瞬间被惊恐取代,□顾不上其他,赶紧推住他的双肩。

翟默看她的眼睛,还有唇,渐渐敛去笑容。

静止的几秒间,有他焦渴难耐的呼吸,也有她小心翼翼的微喘。

她抵在他肩上的拳头如羽毛般在他心尖撩拨,翟默声音不由得低沉下去:“怎么了?”

“关灯……”

翟默瞥一眼远在门边的灯擎,眉心悄悄一皱。

迟疑了一下,扭回头来,继续。

也不知是因为灯光越发刺眼,还是因为他的目光越发贪婪,冷静只觉万分羞赧,扯紧领口坐起来:“去!关!灯!”

回应她的,是他不管不顾贴过来的唇。

翟默不再压抑自己,啄一下她的唇,探进她口中攻城略地,就如毒蛇吐的信子,危险但是灵活,他的心脏,隔着皮肤、血肉和骨骼,在她的耳膜上强有力地跳动。

这女人的仔裤十分紧身,翟默脱得十分费力,冷静渐渐从方才的魂魄不齐中醒过神来,只见他汗水缓慢滑落,继而停在他尖锐的下颌上迟迟不肯滴下。

她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凑上去,把他下巴上那滴水珠吮进嘴里。

继续笑。

“真有这么好笑?”

“……”

“还笑?”

他还在与她的裤子作斗争,样子还真有点可怜。

好不容易将它全副褪下,翟默抹一把汗,光亮的中心,是她。如初生婴儿,薄薄的皮肤,比铺在桌上的高档布料还要柔滑。

他揉一下她隐秘的核心,冷静不自禁地哼了一声。忙不迭扣住他的手,却陡然失去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闯进禁区。

她呼吸一窒,瞬间紧绷的像一张弓,他的手指停在她内部,不能移动。

拧着眉头瞪他,他才不再那么野蛮,改而一点一点的徘徊,缓缓深入。

即便如此,冷静仍止不住阵阵抽吸,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缩着脖子,要往后躲,却被他另一手托住后腰,跃入她的最底层。

这女人张着嘴呼吸,如离开水的鱼儿,这回终于轮到他笑了。

笑声在耳畔扩散扩散,冷静怒由心生,二话不说,抬脚就要往他不怀好意的脸上踹——

却被他捉住脚踝。

扭伤的脚一经触碰,冷静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狠狠捶他:“我的脚!”

翟默看一眼她肿得高高的脚踝,不禁松开对她的钳制,“很疼?”

他揉着她的脚,态度认真,力道适中,冷静真当他是好心,等到他的手从脚踝慢慢向上,直至最后提起她的膝弯、冷静才惊觉不对。

她这回倒是学乖了,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脚踢他。

正好踢在他的胸口。

有点疼,忍着。翟默侧了侧身,以免鼻子中招,将她一条腿挂在肘弯上,压住她另一条腿,结识的身体挤进去。

翟默吻着搁在他肘弯上的那条腿,细腻的肌肤,那样甜蜜的折磨一直从她的腿心延伸到脚踝,冷静胸前剧烈起伏,快要窒息时,耳边突然响起他的咳嗽声。

抬眸,只见他脸色瞬间又青又白——

似乎,也许,大概,是因为他把她脚上的跌打药膏吃进嘴里了。

请原谅在这种关键时刻二度笑场的冷小姐。

“真不敢相信你这破技术竟然能讨到那些富婆的欢心。她们都是怎么看上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翟默脸色一沉。

接着却是微微一笑。

接着却是微微一笑。微微一笑。

天花板上的灯有些晃眼,冷静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看这个男人如何逆着光,慢慢靠近自己:“欠债肉偿这事儿我也是第一次做。不过你放心,包君满意。”

包君满意……

有些恶意上扬的尾音还在空气中回荡着,翟默蓦地将这女人拦腰折起,□滑入那方温软。

冷静皱着眉,清晰无比地感受他一点一点的攻占。

她的长发微微晃动,几乎是在配合他的节奏,翟默拨开她额前的发,要看她的眼睛。

她瞳孔里有一抹蹿升的火苗,因他而灼烧,翟默不觉一笑,亲吻她的额头,眼睛,鼻尖,下巴含在唇瓣中,一点一点地啃,勾起她的双手,将它们缠上自己颈后,箍住她的腰,狠狠向前。

毫无征兆的一记狠撞令她瞬间一滞。翟默发出快慰的低喘,贴着她的颈侧,闭眼享受这一刻的紧缠。

眼前大片大片的空白散开之后,映入冷静眼帘的是墙上的两道紧密相贴的影子——

男人的肩胛骨突出,就像正要发起进攻的豹,背肌拉成流线型,白的光,黑的影,像他们的身体一样纠缠,不分彼此。

墙上挂着的、相框中的可可·香奈儿,正倨傲而性感地乜斜着他们。

冷静心虚地回过头,看一眼还穿着黑色长裤的他,再看看他腰上夹着的自己的大腿,黑与白缠绕在一起——

她不禁伸手抚摸他的身体,手掌下的他壁垒分明,肌肉起伏。

翟默突然捏住她作恶的手,看着她,再看看她手上戴着的钻石手链——猛地扯落它。

手链飞出一道璀璨的曲线,那清脆的响声在冷静耳际一刮而过,很快消失在设计桌旁的垃圾篓中。

她早已神智不清,丝毫不曾察觉,只知道在欲海中翻天覆地的,全是这个叫翟默的男人,这道欲望的漩涡直教人鬼迷心窍,直教人禁不住一次又一次悄悄打量他的眉眼,他的唇齿,和那微微滚动的喉结……

翟默看着她在这亲密无间的桎梏中迷失自己,无声轻笑。

突然间的一个狠刺,她连呼吸都窒住,身体不受控地、摇摇欲坠地抱着他,任由他搅乱一池的平波无澜。

他那近在咫尺的脸,放肆的书写着欲望。

他会在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的时候俯身吻她。

冷静低头避开他有些需索无度的唇,额头点在他的肩上,气若游丝地说:“够了……”

“……”

“我说……够了。”

冷静想要往上缩,却听见他闷哼一声,突然攫住她的腰身往下按。她一瞬间坐到最深处,冲喉而出的尖叫被他掌心捂住。

“是你先招惹我的。”他提着她的膝弯,逼她更多的容纳。

翟默嗅着她的鼻息,强忍着肆意凌虐的冲动,听着她在自己掌下的呜咽,撞击得缓而重。

她不得不伏在男人肩上喘息,在他的怀中曲起手脚,蜷成一团,只有那一处被撑到极致。

翟默搂住她,继续深入。

深入到那极致的温汩之中……

……

冷静浑身酸疼地侧躺在设计桌上,迷迷糊糊地就要睡过去了,却在这时感觉到凉的薄的唇瓣贴在了自己后背上。

她的背上一片霞红,翟默顺着那片霞红一路向上亲吻,轻地、若有似无地吮,她香甜的汗水,盈着他的口。

冷静眼都懒得睁,反手一巴掌拍开他额头:“我明天要去看内科、外科、皮肤科、妇科,你又倒欠我一大笔钱了。”

“没事,我不介意多肉偿几次。”

冷静欲哭无泪。

“嚯”地扯过布料,直接从脚底拉到头顶。

几小时欲生欲死的补眠之后——

冷静“嚯”地睁开眼。

没开灯,周围昏暗一片。

她笑了下,原来自己是做了个香艳的真实至极的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仿佛都感觉到双腿之间的肿痛。

她看着天花板,手在床周围摸着。被单的触感有些怪,床也有些硬——她不由得顿住。

三秒之后,冷静猛地坐起,哗啦一下掀开被子。

很好,她浑身光溜溜的。

拿在她手上的,也不是被子,而是半成品布料。国王尺寸的设计桌的另一边,是熟睡中的小白脸。

思绪翻江倒海地回到她脑中,冷静双手捧着脸。

她后悔了。

和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人“出海”,这不要紧;她是他的房东兼债主,这也不要紧;在这连床都没有的设计室里、在一地的半成品布料上、在她偶像可可·香奈儿的照片面前——

这非常非常非常要紧!

想到这里,顿时一股寒意袭来,黑暗之中冷静偏头看一眼身旁:男人趴着睡,被子只遮到腰部,整个背坦露在外,刚才极致的纠缠中,他的背肌拉成性感的流线型——

冷静及时打住邪念,一遍遍告诉自己,他这种欠债肉偿的行为,是非常非常非常错误的!

翟默醒过来。

一时辨不清日夜。

慢慢回想起自己昨晚是关了灯的,这才领悟办公室里如此光亮,是因为此刻已是白天。

眯着眼看向身旁——

没有人。翟默瞬间清醒过来,刚坐起就听到办公室外的声音:“早啊,linda!”

外边有人在互道早安,翟默心里蓦地“咯噔”一声。

有些僵硬地转头望向挂着百叶帘的落地窗,透过百叶帘的缝隙中,似乎能看见外头的格子间里、一派晨间特有的充满活力的的场景——

又有女声传来:“对了,linda,去把昨天的样品布料拿来我看看。就在朱设计师办公室里。”

另一人回答:“好嘞!”

紧接着就有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并逐渐靠近办公室。历来反应迅速的翟默此时却生生慢了半拍,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

翻遍桌上的布料找自己的衣服。

找不到……

不仅衣服找不到,他的长裤也被人扒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把他的衣物统统拿走,只留一条底裤。

翟默瞬间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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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凌晨4点到家,冷静一直睡到9点。被窗外直射进来的艳阳逼得睁开眼时,还有些不适应。

眯眼瞧瞧乱得可以的卧室,目光一一扫过地上躺着的衣服,床尾挂着的浴巾,床头柜上倒着的空水杯,和水杯旁那两粒避孕药。

越想越后悔。

门铃响了n久,坐在床头发呆半晌的冷静这才听到,按按抽痛的太阳穴,趿上拖鞋,随便从衣柜里扯了件衬衫套上,下楼开门。

门一拉开就看到翟默的脸。

冷静一惊,条件反射地甩上门——房门关上的前一秒被他抬手格住。

他脸色铁青,这前所未有的模样看得冷静肝直颤,“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

冷静垂眼偷瞄他身上的衣服,黑色衬衣,烟灰色西裤,线条流畅,俊朗修长。衣服下头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冷静逼自己不去想。“你……怎么回来的?”

“你,说,呢?”

翟默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反问。

一看到这女人事不关己、没心没肺的模样,翟默就不禁回想起自己当时翻到窗台外的场景,那高度,那风势,那姿态,还有他披在身上的那块布,丝毫不逊于内裤外穿的超人。

迎风凌乱间,他唯一能庆幸的是这女人曾带他来过一次设计室,他也曾趁着清洁工打扫格子间的空档参观了各个房间,那一刻,他站在窗外的蓄水台上,记忆力强悍的大脑开始回忆设计室的格局,凭着依稀的印象,沿着不足40码宽的蓄水台、背脊紧贴窗面,步履维艰地朝成衣间方向挪去。

当时,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对面的写字楼,竟撞见两个女人惊诧无比的目光。她们的脸死死贴着窗户,鼻尖几乎被玻璃压平,翟默几乎能猜到她们在惊呼什么:“看!内裤男!”

房客别这样21

门一开,翟默就迫不及待的走出去。不出半秒,脚步生生僵住。

同样僵住的,还有电梯门外的冷静……

翟默僵住——那个背对他而站、正在等对面电梯的女人不正是……

冷静僵住——电梯一到,周围的乘客就一股脑儿涌了进去,她最后一个进,一只脚刚踩进电梯,耳边就响起了电梯超载的“滴滴”声。

瞬间,所有人齐刷刷地盯向她,仿佛她一个人的重量就能压塌一座电梯那般十恶不赦,眼神之凌厉,硬是把冷静一步步逼出了电梯。

只能等下一趟了……

这边厢,翟默很快回过神来,看一眼那女人无知无觉的背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马瞅准一条开溜的小径,拔腿就跑——

可惜转眼就被韩千千再度缠上:“你能有什么急事啊?下次再谈?下次你又不知道溜哪儿去了。”

“嘘!”

“嘘什么嘘,翟……唔!”

翟默终于把这狮子吼女王的嘴给捂严实了,揪着的心刚有所放松,可怕事情的就来了——

这高级写字楼里怎么会有这么精彩的争吵?听见动静的冷静带着疑惑,循声往后看。

那一瞬间,翟默怔得连呼吸都滞住了。

三分之一秒的惊魂不定。

三分之一秒的手足无措。

三分之一秒的计从心来。

一秒钟后,冷静回过头来,一怔——

对面站着个男人,正冲她微笑。

对面站着的这个男人,正是翟默。

二分之一秒的呆立当场。

二分之一秒的不敢置信。

冷静的神智被他的突然出现打的七零八落,完全没有发现翟默身后缓缓合上的电梯门里,有一位刚被推进电梯、正透过电梯门中间那最后一点缝隙怨念地看着翟默的年轻女人。

冷静直愣愣地看着他:“你……”

翟默微笑着走近,不快,也不犹豫,像踏在她心上似的,一步一个脚印,他的眼睛也是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冷静一时之间陷在他的目光里,完全没发现他突然轻巧地拿过旁人手中那束鲜花——

******

翟默前一刻已经瞅准了斜前方那个抱着一大束鲜花的年轻男人,看对方身上的制服,似乎是附近花店的送花小弟。

正焦急地等着电梯的送花小弟莫名其妙被夺了花,他立刻眉眼一横,瞪向面前的小偷:“喂!你……”话没说完,手里就塞被进几张纸币,送花小弟低头一瞧,彻底忘吱声了。

夹在花茎间的祝福卡片连同钞票一起被韩叙塞回了送花小弟的手中,鲜花则被他直送到这女人眼前:“surprise!!!”

勿忘我簇拥下的白玫瑰,以粉、紫双层卷边花纸包装,配蝴蝶结束扎,圆形的一捧,精致可爱——

没有女人能拒绝这样的惊喜,嘴硬的冷小姐也不能,嘴里说着:“你不是应该正等着我回去验明正身的吗?”嘴角却咧开,再咧开,笑容再怎么也藏不住。

“我刚才还以为你已经走了,这花差一点就白买了,幸好你又回来了,”某人得寸进尺,没脸没皮地贴过来,“别太感动哦。”

冷静用指腹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洁白的花瓣,又低头嗅一嗅花香,简直是爱不释手,然而即便如此,仍旧是嘴上一句好话都没有:“你欠我的债还没还完呢,哪还有闲钱买花?”

翟默真想捏捏她的脸,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道貌岸然?让人无语只余又有点心痒痒的想要欺凌,“你就别装了,明明就很喜欢。”

这女人看着那束花的眼神,柔的能滴出水来,从没享受过这待遇的翟默都有些嫉妒了。

原本期待着她抬头回视他的时候,还能保持这般柔情蜜意,可惜啊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么适合温存的时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的柔光转瞬即逝,抬头看了翟默一眼,没给他一个吻就算了,还直接把花推还到他怀里。

“我刚光顾着跟你打电话,合同都落在会议室里忘带走了,在这儿等我,我马上下来。”

说着,闪身就进了另一趟刚停在一楼的电梯。

浪漫氛围瞬间消散,如今和翟默面对面的,只有那冷冰冰的电梯门,他怀里还抱着一大束鲜花,像极了一个被女人拒绝了的可怜男人。

送花小弟还没走,看一眼翟默,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离开之前不忘拍拍翟默的肩:“兄弟,节哀。”

这送花小弟叹什么气?该叹气的是他——可惜翟默没时间叹气,他甚至也没时间解释,刚解释“她只是上去拿样东西,不是拒绝我。再说了,我这根本就不是在求爱。”这么一句,偏头一看,那送花小弟早就走得没了人影。

郁闷至极的翟默告诉自己,不要紧,这让人憋屈的小插曲很快就会过去,待会儿那女人就会挽着他,抱着玫瑰去吃大餐……

心情好的时候,就连接到韩千千的电话,他说狠话也能说得那么温柔:“我待会儿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真要坏我好事的话,我很可能在阿姨的生日趴上一不小心就喝多了,又一不小心酒后吐真言,把你还在和那个40岁的老处`男见面的事儿说出来。”

“滚!他明明只有39岁半!”

“哦?是么?那你介不介意我到时候把他弄去阿姨的生日趴?顺便再告诉阿姨,我只不过是个冒牌货,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不知道你的那位39岁半的处`男先生有没有勇气喊出那声‘丈母娘’。”

“……”

“……”

韩千千“啪”地就把电话挂了。听着盲音,翟默微微笑。

***

心情大好的翟默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好心情竟然会在接下来那一分一秒的等待中渐渐被耗得一干二净——

翟默在电梯口外徘徊了n轮,手表看了n次,终于在第n+1次看表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分钟。

帅哥与鲜花就这么被晾在一楼,一晾就是十分钟,帅哥可忍,鲜花不可忍,一个电话催过去,盲音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不说,这边厢,翟先生等得凄凄惨惨戚戚,那边却是热闹非凡,就像在办公室里开party。

一问之下,果然:“他们请了餐厅中午来公司办自助餐,同事们都在,总监让我留下来,和同事们相处相处,顺便熟悉下环境。”

“我重要还是你同事重要?”

“同事。”

-_-#“是你先约我的。”

“工作重要嘛。”

-_-##“你这是第几次放我鸽子?”

“第一次。”

-_-####“第——二——次!”

“大不了我今晚做菜给你吃,当赔不是咯!”

这语气好,勉强里带点撒娇,骄傲里又带点小闷骚,翟默想了想——

^v^“好啊。”

翟默挂了电话,抱着玫瑰往大堂走,行到中途却又蓦地停下脚步,并非因为周围人频频投来的探究目光惹怒了他,而是他突然想到,既然已经争取到了吃这女人亲手做的饭菜的福利,当然是越快享受到越好,他可等不及晚上。

五分钟后——

饿着肚子、灰溜溜地在停车场里找车的冷静,第一眼看见了自己那辆小黄车;第二眼看见了那个倚着引擎盖凹造型的某人。

某人也看见了她,微微笑。

“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还在这儿?”冷静讷讷地看着这个无处不在的男人。

***

翟默顺手接过她的包,“你不是在和同事吃自助餐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嘴上惊奇,表情却像是早就料到似的。

“别提了,我们大老板真是说晴就是雨,听说这次自助餐是他前几天订好的,说是慰劳大家,结果刚才突然来电话,让几个总监立刻赶去见首席设计师,从酒店运来的食物又全给运了回去,人也走光了,还吃什么吃?哎……”

翟默拍拍她的肩安慰道:“精英们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怪癖或者性格缺陷的。走!回家吃饭去!”

“还是找家饭店吃吧。”

冷静现在只想瘫在某个角落等待发霉。

虽然午餐没吃到,但她好歹是有机会和同事们在餐会开始前聊了一聊,就是这让人兴奋的同行聚会,竟然能让人无比受挫——

她在所有助理设计师里是资历最浅的。

只有她是从学医转到学设计的,其他人都是学院派,其中更不乏国际知名设计院校出身。

除了她,所有人起码有一项国际赛事奖项在身,起码在三个奢侈品牌公司历练过——

郁闷只能自己吞,小白脸哪懂她的苦?

果然,他关心的事无非只是:“还说你老板说晴就是雨,你不也是主意一会儿一个变?说好回家做给我吃的。”

“……”

“干嘛这么看着我?”这女人看出破绽了?翟默从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读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郁闷的时候,逗逗面前这只大型萌物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冷静这么琢磨着,顿时觉得自己的活力回来了一些,继续眯着眼上下打量他,半晌——

“你当初绝对入错行了。”她煞有其事地、自顾自点着头说。

“哈?”

“你的口才真不是盖的。我真替你可惜,明明是块做律师的材料,却无故沦落进了风尘。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当初的一念之差,这个世界就这样少了一位诡辩律师,可惜啊可惜。”她夸张地长吁短叹着。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你那么聪明,我是夸还是损,你会听不出来?自己揣摩吧。”冷静装模作样地拍拍他的肩,一矮身就钻进了车里。

见他站那儿不动,又探出个脑袋:“再不上车我就一个人走咯!”

翟默彻底败给她了。

一个小时后,翟默发现自己错了,他真正彻底败给她的时刻,应该是现在——

她在厨房切鱼。

戴着黑超墨镜切鱼。

“现在做菜都流行这造型?”

“你落伍的很啊你!城乡结合部出来的吧,现在的大厨都流行这造型,时尚!懂不懂?”

这姑娘忽悠人的本事真是日益见长,翟默站在她身后看了好半天,依旧没看出门道,心念一动,悄悄走近,她低头切菜,菜刀在砧板上剁得异常认真,完全忽略了他的一举一动,突然!翟默的手从后方绕过来,一把扯掉她的墨镜。

冷静始料不及,目光一下子就钉在了那血红的砧板上。翟默手脚特别利索,立马就逃到几米远,采取防御姿态,背对着她,翻来覆去的研究这副刚夺到手的墨镜:“到底什么玄机?”

手里的墨镜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令他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身后那女人竟然没有抓狂,且不说抓狂与否,她甚至连半声都没吭。

奇哉怪哉,翟默回头看,顿时被惊着了。一个箭步冲回去,扶起瘫坐在地的冷静:“喂?喂?”

她恨恨地抬眸看他,嘴唇颤啊颤的,声音像蚊鸣,翟默凑近了听,才好不容易听清她在说什么——

“妈的!老娘晕血啊……”

***

翟默不知死活的抢夺墨镜的后果是,冷小姐躺在卧室大床上休养生息,一厨房的烂摊子则全摊在了他头上。

也不知过了过久,翟默端着热腾腾的菜上楼,直送到她床前。

菜色卖相佳、口味好,特别是这鱼,辣而不燥,滑而不腥,鲜得她这位食客味蕾都快要融化了。手艺又有长进了嘛——冷静正准备夸他,突然顿住。

“不好吃?”见这女人刚才还一副享受的表情,现在却忽的皱起眉头来,翟默不禁凑过来,也夹了一筷子。

“我们买的明明是草鱼,怎么换到这儿就变成鲢鱼了?”冷静索性把鱼头夹起来,仔细瞅瞅。

“你刚刚被血一吓,吓糊涂了吧?我们买的就是鲢鱼啊。”

睁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就是像翟先生这样,真诚、无害、笃定的表情,看得冷静一愣一愣的,最后甚至恍悟了似的“哦……”了一声。

翟默暗自喘口气,调头往外走:“你先吃着,我去看看电饭煲里的米熟了没有。”急吼吼地下楼,就为尽快处理掉饭店的外卖袋子。

他走了,卧室里便留冷静一人,尴尬异常地坐在床头。晕血,丢人!记性突然变差,丢人至极!她完美无缺的形象啊……懊恼地只能拿起一个枕头拼命得抡向另一个枕头:“这都能记错?这都能记错?”

抡得手都酸了,正好吃菜补充□力,菜色确实美味,但就油盐味精放得比较多这一点来说,还真有点像是饭店做菜的风格,没有米饭就着吃,越吃越咸,小白脸又迟迟没回,冷静晃一晃还有些晕乎的脑袋,趿上拖鞋,下楼去催米饭。

厨房里有人在讲电话,冷静心心念念的都是香喷喷的白米饭,没怎么注意听,准备直接过去盛饭。

耳边讲电话的声音一直没停过,冷静走了一步,两步——停住。

她没听错?

那确实是的小白脸声音?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小白脸会说这种话?

如果不是的话,那又是谁在用他的声音说着:“只是一点小矛盾而已,那丫头也不是第一回跟我这样闹别扭了,阿姨你别担心。”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怪我没让着她。”

“我想拼搏几年再结婚,这样也可以给千千更好的生活保障,让千千安心做翟夫人。”

“您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冷静呆立在厨房外,耳边那徐缓温和又谦逊的声音持续的响起,她的思绪却似乎渐渐有些飘远,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难道她真的晕血晕糊涂了?竟然能出现这么具有真实感的幻听……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我来高歌一曲:掌声在哪里呀鲜花在哪里?

日更的作者终于有勇气炸霸王浮水咯!

炸!霸!王!

房客别这样22

翟默结束通话,手机揣回兜里,盛了一大钵米饭,另一手端着碗炖猪手。往厨房外走,刚过拐角,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那儿阴测测地站着一个人——

翟默吓得一滞。定在原地直到看清对方的脸,才失笑着继续走近:“你怎么下楼来了?”

冷静的表情还有些僵,看看他,接过那钵米饭调头就走:“你这么磨磨蹭蹭,等你把饭送上去,我估计都饿死了。”

这小子没脸没皮的,大步追来,抬起胳膊揽她的肩,笑呵呵地看她板起的侧脸:“怎么?不晕了?有力气抬杠了?”

“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嘿嘿。”

“‘嘿’你个头!再不拿开,信不信我把它剁了炖汤喝?”

显然,她的冷言冷语没有半点威吓力,这小子转眼就把那碗炖猪手放到了她空闲的那只手上。

眼下这状况,冷静两手都端了东西,更方便了那只咸猪手作恶。这不——他不仅没放开,反而变本加厉顺着她的背向下一滑,直接改搂在她腰上了:“这碗里不就是现成的炖猪手么?就不需要从我身上贡献了吧。”

冷静怒!

冷静忍!

把这一切都化作食欲,一坐上桌就抱着那碗炖猪手拼命地啃,脆骨咬得“卡兹卡兹”响,听得坐在一旁的翟默真真胆寒,甚至不由自主地搓搓泛着阵阵寒意的手臂。

终于啃完了一整碗猪手,冷静擦擦油腻的嘴巴,对面的小伙被她兽性的吃相呕得一筷子都吃不下,冷静乜他一眼又一眼,只因酒足饭饱之后,她就特别容易想起那些原本不应该去想的事情——

他的手机就放在侧兜里。

冷静强压下心中急切,腆着肚子做一派酒足饭饱、心无城府状,直到他开始埋头吃饭,冷静的目光才悄悄的向下挪,看向他的裤子口袋。

“女人,干嘛偷瞄我那儿?”低头吃饭的翟默突然问道。

冷静被抓了现行,始料未及的她吓得差点反胃。

相较于冷静的风云残卷,同样饿坏了的某人吃得斯文的多,可即便他依旧低头吃着饭,却能猜到她现在是哪种表情。趁胜追击,补上一句:“男人的重要部位不能随便乱看的。”

重要部位——

冷静花了半秒钟时间来理解他这句话,真是不知道该哭该笑了。她当然不可能说:我只是想看看你裤子里的手机,更准确来说,是看看你手机里上一条通话记录——

“是啊,我突然发现你的‘小弟弟’比你可爱多了,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怎样?”

翟默拿筷子的手是彻底僵住了,抬起头来看看她,看到她有点放肆的目光,翟默有些焦躁地抓抓头发,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冷静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可惜彼此之间本来就隔了不到半米,他现在这样微微俯身靠近她,还坐在凳子上的冷静转眼就既没了后路,也没了前路。

“既然觉得它这么可爱,就摸摸它吧。”

冷静的脸顿时幻化成一个“囧”字,挥挥手想把他的脸挥远些:“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行了吧?封你做‘抬杠大王’行了吧?”

显然,翟默不这么认为,她胡乱挥着的手被他轻巧地捏住:“我不是抬杠,我是说真的。”边说着,边捉着她的手,移向下方。

眼看她的手离目标越来越近,冷静顿时满头黑线:为了套一个电话号码而出卖色`相,到底值不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这章……很瘦

下午重装了系统,码字的时间全用在装软件上了。

本来这章应该要写到一个重要转折的,结果……哎!

下章,下章保证很肥美!

哦,差点忘了说:明天继续……

房客别这样23

“等等!”她突然尖叫道。

把一个淡定的人惹毛能给人带来多大的快`感?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从翟默越发明媚的笑容里得出。

做事得掌握个度,把人逼急却又不能真逼得人家翻脸,翟默是个中高手,自然不会再逼她。

他的钳制一松开这女人就把手抽了回去。如他所料,她突然踢开凳子站起来。

他没料到的是,她踢开凳子站起来,既没甩巴掌也没给臭脸,更没有逃走,而是——

抬手搭住了他的肩颈。

“你想干嘛?”

显然,他也问了句废话。

这女人的手从他肩上滑下,慢条斯理地抚过胸膛,那样自然而然地摁在了他的腰侧。

因为仰视的关系,她看着他时眼角会微微吊起,眼神里就像写着崇拜与迷恋。裤腰是条分水岭,更是条警戒线,这种被崇拜的错觉伴随着她那已经越过警戒线的手,狠狠攫住翟默的神智。

随着她指腹的游走,西裤面料摩擦在翟默的皮肤上,触感微凉,却浇不灭人的满腔热血。翟默的心思全栓在她的手指上,由着她一举一动牵引着自己的神经——

这不,她的手只不过稍稍往裤袋那儿偏了一些,有所察觉的翟默便是一怔。

瞬间就从方才的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的翟默皱起眉头看看怀里的她,直看得冷静心下一紧。见他低头、似乎想要看看她的手到底在做些什么,冷静一慌,不由分说地捧起他的脸:“小圣人……”

冷静柔声唤他,一手抚着他的侧脸:“你知不知道……”趁他专心致志地等着她的后话,另一手悄悄伸向他的口袋。

这男人的警觉心真是让人大吃苦头,冷静自己都快被自己的语气嗲酥了骨头,他却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怀鬼胎,疑心一起,差点又要低头——

慌乱之下的条件反射,冷静凑过去就是一吻。

这一下就让翟默彻底思考不得、动弹不能。

这一下就让冷静成功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藏到背后。

说是一吻,其实只不过是在他嘴角浅啄了一下,冷静倒也不觉得吃亏,手机已经到手了,得尽快想个法子溜走才是,冷静悄悄退后一步,趁他晃神,扭头就走——

某人脚步一闪就来到了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显然,男人不会允许女人给点甜头就开溜,尤其是,被挑起了兴致的男人。

他一步一步逼,冷静一步一步退,直退到料理台旁,退无可退。

周围的整体橱柜就像一个三面环绕的牢笼,冷静倚着料理台,面前杵个他,背后还藏着支手机,顿时感觉到四面楚歌般的危机感。

作为回礼,翟默也低头啄了下她的唇,“你话还没说完呢。‘你知不知道……’然后?”

“你知不知道……”冷汗狂飙,心脏狂跳,脑筋飞转,计从心来,“……你的牙缝里有菜渣。”

-_-|||

“吃完饭赶紧去刷牙吧兄弟,我就不奉陪啦。”

说着又要开溜。

又被他拎了回来。

冷静的手心本来就有汗,手机也没有握得很紧,如今被他不期然地一拉,冷静手一抖,手机立马就被甩到了洗碗池里。

手机碰在池子的不锈钢壁上,发出很响亮的“磕”地一声。

精明如他,立马循声看去。

冷静心中当即响起了悲壮的哀乐,声声慢慢,就仿佛在吟唱着那三个字:完,蛋,了……

什么叫越挫越勇?就是冷静在种种想哭、想撞墙、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绝望心态之下,突然间生出一种孤勇。一咬牙,豁出去了!捧住他的脸,狠狠吻上他。

这次的吻虽然依旧短促,却十分生猛,速度太快,彼此嘴唇几乎是撞在一起,都能听见牙齿磕到的声音。

吃痛的翟默不由得皱起眉头,看到她一眼痛意满脸憋屈,他的眉头还没来得及舒展呢,就已经失笑开来。

他看着她,眼里藏着三分不解,七分促狭。

不过很快,他眼里的不解和促狭统统都融化了。

融化在她的吻里。

要吻得多火热,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闭眼享受,不再看别的地方?

要吻得多缠绵,才能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越压越低,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摁在料理台上,好让她手臂稍一伸长就能够得上手机?

手机好不容易回到手里,冷静再不敢怠慢,死死地握着它,终于可以安心想想该怎么溜号了。

可惜,事情由她挑起,却由不得她结束。吻着吻着,胸衣的搭扣开了,腰间的皮带开了,裤头的拉链也开了……开了开了都开了,它们都是什么时候被解开的?冷静完全不知道。

惊悚……

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像层层包装的礼物一样拆开的罪魁祸首,轻轻松松就把她拦腰抱上料理台,站在她两腿间,正一寸一寸地品尝着被他从布料的包裹下解放出来的、她的肌肤。

从尖尖的下巴一路光顾到圆润的肩头,继而是绵软的手臂——

翟默这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藏在身后。

果断把她的胳膊捉到前边来。

冷静一惊,誓死捍卫,无奈空出的那只手力气再大,也没法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这座大山。他在她此番的自卫反击中毫无悬念的占尽优势,冷静怒地都要忍不住踹他了——

他稍稍朝后一躲,冷静立马训了空隙,跳下料理台,可她只来得及转身,他就再度紧迫粘人地贴了上来。

翟默一手自后揽向前,圈住她的腰侧以防她再溜,另一手还在孜孜不倦地试图捉住她躲躲藏藏的那只手,身后他的气息里多多少少带点任由她打打闹闹、却逃不出他手心的优越感,冷静对此的不满与愤懑统统化作一个肘击动作,狠狠撞向他的肚子——

这女人狠起来还真是一点情面不留,翟默微笑无虞地接招,虽然他成功避开了,丝毫没伤着,却对她手里的秘密越发好奇了。

而在他忙着招架她的肘击的时候,冷静已经拉开了头顶上方的橱柜,果断把手机丢了进去。

可惜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从橱柜里拿出来,他已经稳稳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紧贴在她身后,每一丝微喘都能通过胸腔的起伏准确无误地传递到冷静的背脊上。

“说吧,你手里到底藏了什么?”他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边说边把她的手从橱柜里捉出来。

待看清她手里的东西,翟默愣了,继而笑了:“这是?”

被迫展开手心、露出那几枚杰士邦,看他一脸促狭,还要听他明知故问,三重折磨上身的冷静笑得比哭还难看:“为你准备的。”

……

……

黑洞洞的橱柜里,被丢弃的手机旁边竖立着杰士邦的包装盒,而包装盒上那只戴着墨镜的黄灿灿的香蕉先生,正笑容狡诈地看着他们。

……

……

厨房,洁净如新的、无缝拼接的白玫瑰暗纹地砖上,静静的散着一双男式拖鞋,一只女式拖鞋,和一条细细的女装皮带。

与开放式厨房相对着的饭厅,意大利式复古的白色餐桌旁、铜饰雕花的椅背上,静静的挂着一副被扯断了一边肩带的内衣,蕾丝,黑色,a罩杯。

饭厅通往厨房的走廊上有一团杂糅在一起的衣物,仔细分辨,原来那是一条磨白款的女式牛仔裤,一件色彩繁复有如涂鸦的波西米亚款式上衣,和一条男士皮带。

客厅,几粒暗金属质感的衬衣纽扣散落在深色的软毛地毯上,地毯旁是一只女式拖鞋,女式拖鞋旁,静静的躺着一个撕开了口的锡纸包装,和一条黑色的做工考究的男士西裤。

白色的真皮沙发上,留着一小片在重压下形成的、还来不及恢复的凹陷,而那凹陷处的最外围,隐约可见某种微带黏性的液体干透后留下的水渍。而在沙发靠背上也有几个印子,像极了女人的指甲留下的痛苦难耐的抓痕。

与沙发统一样式风格的茶几上,则静静躺着一条男士内裤。

通往二楼的黑棕木的楼梯扶手上,孤零零地挂着一条黑色蕾丝边小裤裤,小裤裤已经湿透,慢慢慢慢地,滴下一滴和沙发上一模一样的微带黏性的液体。

从液体滴下的那级台阶往上走几级,是一个薄薄的湿淋淋的塑胶套。

再往上,到了二楼走廊与台阶的连接处,又有一个撕开了口子的锡纸包装。

二楼走廊很安静——准确来说,是有些时候很安静,有些时候则会有断断续续的、细小而压抑的呻吟声传来,甚至有些时候,只是一些被逼到了极致的闷哼。

声音的源头,就在那扇虚掩的门里。

透过那道门缝往里瞧,窗帘敞开着,午后的阳光铺洒在那个宽肩窄腰长腿的男人身上,光影交错间,在地板上落下一个正在或快或慢的起伏着的黑影。

趴跪在那儿的女人,十指僵白僵白地握着床头的栏杆,在这般的摇摇欲坠中,她的那些断断续续的闷哼声,就像在配合着那道黑影律动的节奏,一声又一声,似痛非痛,既像渴望又像拒绝。

男人重重的喘息声响起,背脊起伏的越来越快,垂在床沿的床单一下又一下、无力地晃着——

突然,一切归于静止。

周围突然变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因为没了撑扶而跌倒在床上的她被搂进了对方怀里,侧躺在那儿,双腿柔柔地曲着、并拢,膝盖上跪出的青青红红的印子衬得那双腿越发莹润的白。

相互依偎着躺了会儿,这个只穿了一件衣襟大敞的白衬衣的男人下了床,站在床边,俯身抱起全身瘫软的她。

女人头发凌乱,眼光迷离,小声抗议着:“不行不行我快死了……”

男人的笑声紧接着响起,虽是笑着,却不容置喙地抱起她,径直朝房内另一边的磨砂玻璃门而去。男人说了什么,因为声音太过低沉,隐隐约约只让人听清一句:“你不会死的,要死也是‘欲仙欲死’……”

他们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那道磨砂玻璃门后,只留下一整床的凌乱不堪,和几团用过的纸巾。

看客们的目光请跟随他们而去——

原来那扇磨砂玻璃门里,是一间干湿分离的浴室,那件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白衬衣此刻被丢弃在了洗手台上,衬衣的主人,则刚刚一腿迈进里边的浴缸。

温水,按摩浴缸,细致的浴盐,先一步被放置进浴缸的冷静几乎要睡着。

与这水温相比,温度略低的一只手拂过她的肩膀,将她汗湿的鬓发拨到耳后。浴缸足够大,冷静双手一用力就把自己送到了浴缸另一边,躲他远远——

冷静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她哪儿躲得掉他?

她趴在浴缸边缘,双手都搁在浴缸外,一动都不想动,身后的男人很轻易的就环搂住了她无遮无拦的腰。

腰上揉揉,背上揉揉,力道适中,腰酸背痛腿还差点抽筋的冷静有一瞬间错以为自己是在美容院享受按摩。

很快她的错觉就被打破了——

那双手,在她胸前揉揉,小腹揉揉。

冷静最终成功的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时,他已经一路揉到了她的臀部,把他的手狠狠甩开艰难地转个身,正面相对,她抬脚就要踢他。

左脚踢他,被他捏住左脚踝。

右脚踢他,被他按住右膝盖。

稍一用力,她的双腿就又被他分开了。

冷静嘴唇都白了:“明天周六,约了姐们儿家两口子逛街,请、你——别让我连路都走不动。”

翟默稍稍撑起手臂,没在那么紧迫地压制,看看她的眼睛,嘴巴,还有水下的身体——

稍微支起身体,手臂再一撑,翟默就这样仰躺到了一旁,冷静则被他按着肩膀托着后腰,助她在水里翻个身、趴到他身上。

她的下巴搁在他锁骨以下、胸口上方,刚好能够看见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的身影。她闭起眼,不去看,刚撑起自己就被他的手扣住后脑勺按了回来。

勾起她的下巴,意犹未尽地吻着。

冷静的双唇还在被他细致的品尝着,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被吃进他嘴里:“我跟你说,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他笑,不说话,轻吮她的舌尖,交缠间,发出舒缓的、濡湿的声音。

为了一个电话号码把自己彻底卖了,冷静欲哭无泪。

再也不向肉`欲妥协,冷静警告自己。

……

……

很久很久以后冷静才知道,一次的妥协与侥幸,会给人的一生、特别是女人的一生带来多么大的变化。

更久更久以后冷静才知道,让qq女不幸中招的,就是qq女藏在橱柜里的那盒假冒伪劣……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留言好少,霸王好多

霸王们,就不怕作者一伤心,后天就继续不了了么?~~~~(>_<)~~~~

房客别这样24

“我跟你说,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如果我做不到,我就跟你姓。”

这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被吃进他嘴里,他却始终没接腔。微笑、深吻、暗地里思考:她这句“我就跟你姓”一语成谶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

……

冷静一动不动的在床上“躺尸”,双腿间一阵一阵的痛,睡裙的长度正好在膝盖上方,上头跪出的红印看得她后悔至极……

20多年的人生里,她还没试过这么激烈的,可是这种新奇的体验,冷静绝不想再尝试第二次。况且,过程再美妙,也不能掩盖她的对象是个过气牛郎这一事实。

就在她满心纠结时,过气牛郎抱着一大堆衣物回来了:“都收拾好了。”

灰色的睡裤松垮垮地套在一双长腿上,他赤着上半身,头发乱糟糟的,配上一张年轻的面孔,抱着衣一大堆衣服杵在门边,看起来真的非常好欺负。

人不可貌相,这绝对是个狠角色。冷静懒懒地瞄了他一眼,转个身面朝里睡,有气无力地差使人:“去,帮我把衣服洗了。”

身后没有动静。冷静随闭着眼,却正竖着耳朵听。把这小白脸支走,她才能下楼把橱柜里的手机拿回来不是?

至于得到那个号码之后她能做些什么、采取些什么行动,冷静现在没有力气思考这个。

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响起了“呼呼”风声——

竟然还是热风。

冷静“嚯”的睁眼,近在眼前的是一张无辜无害的小白脸。

“又想干嘛?”

翟默蹲在她旁边,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胡乱揉着她的头发,“不吹干头发睡觉的话容易头疼。来,坐起来……”

“不是说让你去洗衣服吗?”

“用洗衣机呗。”

“我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的,洗衣机洗坏了,你负责啊?”

“哎,你还是在床上的时候比较可爱。”

“你说什么???”

他心虚地笑了下,把这女人扶起来,吹风机交到她手中:“我现在就去洗,手洗,行了吧?”

冷静撇撇嘴,挥挥手让他赶紧的。

洗衣房在顶楼阳台,冷静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他差不多已经都顶楼了,冷静也是时候行动了。

出了卧室,一路回到一楼,冷静的双脚都是颤巍巍的使不上什么力气,偏偏还一路都能看到令人抓狂的东西——

是谁大言不惭地说“都收拾好了”?那只的塑胶制品怎么还不知廉`耻地躺在那儿?台阶上那几滴可疑的白浊色印痕又该怎么解释?

冷静顿时哭丧起脸,蹲下去用两只手的指甲尖颤巍巍地捡起那的玩意儿,那上头慢慢滴下一滴水来,看得冷静浑身一哆嗦,眉头也皱得更深了。

顾不得腿心的酸软,冷静下楼梯时“噼里啪啦”地一阵狂奔,终于在它滴下第二滴之前赶到了垃圾箱那儿,踩开垃圾箱盖扔它进去,彻底的眼不见、心不烦。

长舒口气,洗手洗三遍才觉得手上没有那浓重的男性荷尔蒙味道,一切妥当,她可以办正事了。

从橱柜里拿回手机,翻到最近通话记录的号码:1521059xxxx。反复默念三遍之后,这号码她都能背诵了,可——

知道号码了,她又能怎样?回拨过去?她又是他的谁,有什么立场干涉他的私事?

这可难倒了冷静,小白脸和自己到底该被界定在哪层关系上?论交情的话,他们或许连炮`友都算不上。

算了——

冷静晃晃脑袋,暂时先把号码记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也不迟。现在迫在眉睫、急需解决的,是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机送回去。

冷静还记得手机最初是放在他裤袋里的,可她已经记不太清他当时到底把裤子脱在了哪里——似乎是客厅,可当时她被他折磨的神志不清,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自己几乎要被他一下一下的狠捣捣得魂飞魄散,其他的记忆,全被卷进了当时高`潮的漩涡,如今全都没了印象。

管他呢!直接把手机丢沙发底下,反正冷静不相信他在那种时候还能把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

手机丢进沙发底,冷静重新站起来,还没来得急转身——

“在想什么?”温柔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

劲瘦的胳膊也毫无征兆地搂了过来。

那一刻冷静虽然惊得都僵在了原地,心脏却在漏跳一拍之后很快就恢复笃定。果然,玩多了突然袭击,人是会有免疫力的。

况且除了翟默,她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对这种幼稚把戏这么乐此不疲的人。

她既没尖叫也没乱蹬,翟默突然袭击的目的没有达到,多多少少有点扫兴。

“能不能问个问题?”她突然说。

这样小心翼翼地征询,不太像她以往的行事风格,翟默不得不正经起来:“什么?”

“你是不是对你的每一任主顾都这么的……”冷静想了想,发现没有什么特别文雅的词能形容他这类过分亲昵的举动,“……热情?”

“这是我们专业的服务态度。”

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却已下海多年的行中老手来说,上上床,吃吃饭,玩玩暧昧,搞搞关心……这一类服务项目还不是手到拈来?

“你去黏那些富婆应该比黏我这种人更赚吧?”

“那些富婆哪有你聪明伶俐、年轻貌美、筋开腰软会旋转?”

-_-|||冷静极其勉强的收下了这些让人恶寒的赞美。

“你的问题都问完了?”

“差不多吧,怎么了?”

“那是不是该轮到我问问题了?”

“什么?”

“你干嘛把我的手机丢到沙发底下?”

o__o”…

翌日,周六。

冷静毫不留情地把周五的所有记忆都赶出了脑海,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前天和今天,绝对没有昨天。

只因为一想到昨日种种,尤其是当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时、他的那句又像失望又像试探的话:“这回怎么不堵我的嘴了?刚才为了这手机,你可是堵了两次。”冷静就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嘿!”突然有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冷静的肩膀,冷静几乎形成条件反射了,蓦地回头看,见自个儿眼前不是那张小白脸,反倒愣了一下,脑筋转不过弯来。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胡一下挽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

在想什么,想男人……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冷静看看身旁这位因为丈夫要晚到所以一直黏着自己的好友:“我在想——到底谁家的老婆会那么缺心眼,竟然把老公精心准备的婚戒吃了,拉了,最后还直接冲了。”

胡一下顿时面如菜色,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嘿嘿笑:“我那是不小心嘛,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那么老土把戒指藏在冰激凌里,谁让那医生开的腹泻药太管用,又谁让我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一用完马桶就条件反射地按了冲水键……”

冷静很想提醒她,这已经是她掉的第二枚婚戒了,想想还是不要打击她的好,改口道:“好吧,都怪你老公和那个医生,还有那个该死的马桶。”

显然,胡一下对冷静的这个结论还是很满意的。

此时此刻的他们刚从车上下来,还没走出停车场,正准备前往楼上的珠宝店。

corrine的亚太总店就坐落于此。

两个女人挽着胳膊聊得特别嗨,韩叙则站在自己名义上的女友身旁,做个称职的聆听者。

沉默的聆听者,微笑而不自知,冷静始终没听见他吭一声,差点要忘了这个男人的存在,无意间偏头看了一眼,冷静愣了足有一秒。

女人是不是都是贪心的动物?

是不是都会偶尔幻想一个完美无缺、聚集了所有她想要的优点的男人出现?

家里那个男人的幽默、机智、风趣,为人随意,不拘小节,偶尔又坏得恰到好处,带点桀骜不驯,才能勾起女人的征服欲;

面前这个男人的内敛、成熟、体贴,给人以疏离感的同时,又让女人从那张历来严肃、沉默的男人脸上看到一抹惬意的、因你而起的淡淡笑容,继而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更关键的是,此人还有一个那么干净的身家背景。

可惜,小白脸是小白脸,韩叙是韩叙,哎……

这回拍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重了许多:“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精神看起来挺差的,还老走神?”

原来他们已经进了电梯了,就冷静一个人还傻愣愣站在电梯门外头。

赶紧一个大步走进去,拍拍自己这张明显是纵`欲过度的脸……

“呵呵,是啊,昨天面试成功了,我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

“难怪我觉得你的黑眼圈比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严重了好多。”

胡一下对她的话从来是深信不疑的,冷静的目光从好友身上移开时,再度不期然地扫过韩叙。

这个男人像是读懂了什么,一瞬不瞬的目光里有怀疑,有探究。冷静赶紧低头,习惯性的摸摸耳朵,做一派心无城府的样子,扭头和胡一下继续胡侃瞎聊:“那你呢?吃了什么还是用了什么护肤的,气色这么好。也推荐我用用?”

胡一下像小狐狸一样贼贼地笑起来,看一眼冷静,又看一眼韩叙,目光流转间有说不出的深意,末了才凑到冷静这边来咬耳朵:“因为我有男人的滋润啊。”

同样是有男人的滋润,为什么她这样光彩照人,自己却丑的要命……

不容冷静多想,胡一下偷乜了眼一旁的韩叙之后,声音越发的低,也越发的赤`裸裸了:“你看他,个儿高精瘦,有肩膀有胸膛,腰是腰腿是腿,打了石膏还这么风度翩翩……”

“狐狸,要是詹亦杨知道你对别的男人这么赞赏有加,不知道他是会弄瞎你的眼呢,还是打断韩叙的另一只手呢?”

胡一下有一秒条件反射地、来不及掩饰的怯意,可这份害怕转眼就被她豪迈地挥开:“哎,别看詹亦杨在外头分光,那是因为我给他面子!你是不知道,在家里他就是一妻管严。我管事儿!我掌权!我说一不二!”

冷静笑了一下,想起了她俩每次出去哈皮,她瞒着老公喝酒时那心惊胆战的小样儿。

冷静不拆穿她,听她继续道:“冷二妞,趁早搞定他,你一年得省多少护肤品和保健品呢!听我的,准没错。”

冷静无语了,又是失笑又是摇头。

就在这时,韩叙突然轻咳了一声。

冷静一顿,循着这声咳嗽看过去,只见韩叙虽然面色不变,但眼神里分明透出些许诧异,冷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男人要么听见了她俩在说什么,要么就是猜到了她们在谈论他。

胡一下还要继续说下去,冷静赶紧让她打住。冷静深谙好友个性,平白无故想要堵住她的嘴,那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冷静想了想,眼珠一转,随手拈来另一个话题:“你家那位妻管严到底什么时候到啊,不会工作抽不开身,索性不来了吧?”

话音刚落,电梯“叮”一声抵达。

电梯门开启,三个人都顿住——妻管严先生,就坐在对面的迎宾沙发上,正随意地翻着商品目录,身旁还站着个随行导购。

用一句话形容那沙发:低调而奢华。

用一句话形容那男子:臭脸加臭脸。

冷静和韩叙都没做声,胡一下已经大步跑了过去:“老公!”

詹亦杨这才抬起头来,长得倒是赏心悦目,眼神却冷冷的带点肃杀之气,微皱着的眉心就像藏了把刺刀在里头,听到妻子欢这一声唤,脸上才稍见暖色——

鬼才相信胡一下那只狐狸的“妻管严”一说。冷静对此越发笃定了。

两个男人礼节性握手,胡一下是有了老公忘了老友,吊在詹亦杨胳膊上亲亲秘密地往里走,再也不挽冷静的手了。

虽然这种失落感冷静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也有所习惯了,可仍旧免不了有些失落感。仿佛有道分割线,那边的、属于亮丽的彩色世界的小夫妻;这边的,孤零零的、乌云盖顶的冷小姐。

这样的反差看得一旁的韩叙不禁又笑起来:“冷静。”

他这好像是第一次直呼她名讳,因而冷静迟疑了一吓,并没有接腔。只见韩叙微微挎起了手臂,正静候她揽上去似的。

冷静迟迟没动,如果是平常,他这个绅士只会干咳一声收回手,宁愿自己尴尬,也不勉强对方,然而——

他突然勾起她的手牵到自己胳膊上:“做戏做全套。”

此话听着冠冕堂皇,却让人无法拒绝,尤其是他现在手上还打着石膏——她欠他人情的证据。

通过三层保全系统进入vip室,一行四人,两两相挽着在珠光宝气间流连,挑花了眼的胡一下不禁有些走神,左望望又望望,突然发现新大陆,兴奋地拍拍丈夫的肩膀,让他也回头去看——

“哇哦哦,他俩手挽手了哎!”

始终没有表情的詹亦杨悠悠地扣住妻子的脑袋,把她的脸转回去,除了面前的婚戒,不准她再看别的。

相对珠宝,冷静还是比较爱华服,刚才胡一下那样活脱的目光也已经吓得她把手从韩叙臂弯里撤了回来:“我还是去外面看看吧。”

没等韩叙同意,她已经扭头走了。

冷静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等,数着手表上的指针打发时间,有支晶莹透亮的长颈高脚酒杯被递到她面前。

抬头看,是韩叙。

“你怎么也出来了?不是要为你妈妈挑礼物么?”

“我妹妹刚来电话说她正陪我妈过来。女人们的东西,还是让她们女人自己挑吧。”

香槟酒冒着小小的气泡,酒杯底座刻着corrine的花体logo,这一点倒是让冷静看得十分赏心悦目,毕竟她也已经是corrine大家庭中的一员了。喝了一小口,她微微笑。

可惜因为签了保密条款,暂时还不能对外透露corrine进军时装业的消息,自然也没法正大光明地告诉所有人,她这份工作就在corrine。

“我发现你今早真的频频走神。”韩叙呷一口酒,淡淡地说话,有香槟的芳香。

“什么?”她回过神来是听见他这句话的最后几个字。

果然又走神了。

韩叙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道是觉得无奈还是有趣,慢慢地,抬手取下她鼻梁上那副用来遮熊猫眼的平光黑框眼镜。

拿下了眼镜,整张憔悴的脸顿时暴`露无疑,“丑死了,眼镜还我。”冷静拿手背揉揉眼睛,动作难免有些孩子气。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上写着哪四个字?”他的声音越发的柔了。

冷静继续揉眼睛,心想,只要不是写着“纵`欲过度”就行。

他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主动跳过了刚才那个问题,这样的体贴倒是令人有几分暗暗心惊的,“还有,你早上出门很赶吧。”

“嗯?”

“口红都没涂好。”说着,他的手指便点在了冷静嘴唇上。

用指腹轻轻为她擦去多余的唇膏印。

冷静愣了一下,揉眼睛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放下了。耳边像是有导购小姐的声音传来:“请这边走。”

另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妈,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小气,他……”不知为何,说到中途突然没了声。

似乎还有一个较为年长稳重的女声,看到了什么特别值得开心的场景似的:“这样才对嘛,小两口吵吵架,怎么会至于闹到翻脸呢?”

男人没说话,只淡淡笑了声。

这笑声,冷静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外边一行人就这样踏着融洽的氛围拐进了冷静的视野里。先是那位长者,接着是那个年轻女人的身影,年轻女人的手被另一只大手握着,似乎就是因为这样岁月静好的相握,才使得她刚才的那些不满顷刻间消散殆尽。

大手的主人最后一个进来,冷静看到了他的手臂,然后是他的肩膀,最后才是他谦和的温润的、浅笑着的脸。

那张笑脸上,右眼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类似被猫儿爪子刮破的红痕。冷静还记得——午后——白色真皮沙发上——她真的像猫儿一样一点一点地舔舐着被她刮伤的、某人眼角下方的那一小块皮肤。

冷静这回是坐在沙发上彻底动弹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吗?

孤军奋战好累的说,给我打**血吧!打**血吧!打**血吧!

习惯霸王不习惯留言的筒子也打**血吧打**血吧打**血吧!

这章将近6000字啊,我们终将成就一个全民**血的时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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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客别这样26

冷静抬眼。

韩叙回头。

翟默低眸——

一时之间,在场这三个人统统愣住了。

就连身处状况外的韩母和韩千千也都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或疑惑的皱起了眉,或惊疑地瞪大了眼,尤其是当她们看见自己那从没带女人回家见过家长的宝贝儿子、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沉默寡言的可怕而且不近女色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的大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帮一个女人——

擦——唇——膏?

韩千千最先醒过神来,打破这沉默的,自然是从她嘴里爆出的一句:“咳咳咳……公共场合,注意点形象啊!”

嘴上虽这么说着,实际上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哥哥大庭广众之下摸向女人的那只手,边盯着边自顾自贼笑起来。

韩叙一惊,立刻收回了抚在冷静唇上的手。

翟默一滞,悄悄抽回了握住韩千千的那只手。

冷静一顿,“唰”地站了起来,收回震惊的目光,微微垂下了头。

韩千千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凑近来将冷静上下打量了个遍,顺便用手肘撞撞韩叙:“哟!这是哪位呀?”

韩叙并没有立刻回答,悠悠地看了眼翟默,这才转回视线,态度暧昧地反问:“你说呢?”

韩千千立即做一副恍然大悟状,一把就抓起了冷静的手:“原来是嫂子啊!”

o__o”…

“你怎么逮着谁都叫嫂子啊?”

在冷静彻底被这亲昵的架势吓着之前,这句话轻飘飘地飘进了她的耳朵,同时,韩千千紧握她不放的那只手被人轻巧地拎开了。

声音源头近在咫尺,冷静视线稍稍往上一抬,就能看见一张对“嫂子”这个成为略显不满的脸,翟默的脸。

韩千千很少见到这小子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扭头去找救星:“妈!你看翟默他,又凶我!”

韩母这回彻底没工夫顾及闺女的感受了,自打进了这屋,她那双眼就没离开过自家儿子身边这女孩儿,“韩叙,怎么也不正式介绍下,这位小姐是……?”

只要不去关注小白脸和那位总爱一惊一乍的韩姑娘之间的互动,冷静的反应还是很快的,“阿姨好,”微微点头,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我叫冷静。”

“你好你好!”韩母对这陌生女孩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对一旁的自家儿子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韩叙,你也是的,要带朋友来见我,事先也不跟我说一声,不然我也好准备点小礼物什么的……”

“阿姨,您别怪韩叙,是我临时说要跟他一起来挑礼物的。”

她一口一句“阿姨”叫得特别甜,韩叙杵在一旁听了好一阵才敢确定如此懂得讨长辈欢心的女孩子是他所认识的那位说话痞痞贱贱的冷小姐,不由得微笑起来。

看着这女人装乖巧装得似模似样,站在另一旁的翟默,眸色却是一沉再沉。

翟默冷冷看着对面这三个人,朝韩千千的方向稍微歪过头去,以只有韩千千能听到的音量,神情严肃地说:“待会儿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一定要配合。”

“啊?”

韩千千一时没听明白,刚扭过头去准备仔细问问,韩母的注意力就转了过来:“看我,聊得太开心了,都忘了跟你介绍,这是韩叙的妹妹,千千。这是千千的未婚……”

“韩叙,你刚不是说导购小姐告诉你东西都已经从保险柜里拿出来了么?要不咱们先进去吧,边挑边聊。”

这句话成功的把韩叙的神志从两个女人融洽的相处氛围里勾了出来,使得他一眼就瞧见了好友嘴边暖暖的笑,和眼底冷冷的光。

垂眸想了想,韩叙最终决定配合:“那我们就先进去吧。”

从刚开始的瞠目结舌到此时此刻的乖巧伶俐,冷静都有点佩服自己了,跟在韩母与韩叙身后,目不斜视地走过某人身边。脸上不动声色,耳朵却竖得高高的,连身后的翟默和韩千千那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她都能听清个大概。

当韩母与韩叙率先走过另一个拐角——

当冷静也即将拐过拐角——

突然就被攥住了胳膊。

突然就被拉着往反方向离去。

突然就被带进了一间空置的展列室。

虽然他们走得很快,但她面前的某人未免胸腔起伏的过于厉害了,看着不像是累得在喘,倒像是在生气。

“阿姨,您别怪韩叙,是我临时说要跟他一起来挑礼物的。”他学着她刚才的语气,甚至比她说得更腻歪,然后才眉梢一横,“要不要说得这么做作啊?”

冷静本来已经甩脱他的手准备走人了,闻言蓦地顿住,忍了半秒,忍无可忍,扭过头就是一句:“那你呢?刚才进门之前要不要笑得那么大声啊?身怕别人不知道你又榜上有钱人啦?”

翟默深呼吸了两轮,那带着杀气的眼睛才微微敛去了些锋芒,他就这么突然跨前一步,唬得冷静赶紧退后。

这一退后,她的背就直接撞门上了。

他一手按在她脑袋旁边,一手扣着门把,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别怪冷小姐自作多情,她真以为他是想要吻她……

他动了……

冷静慌得一闭眼……

“啪嗒”一声,门开了。翟默劈手就把屁颠颠地跟过来、躲在门外看热闹的韩千千给拎了进来。

冷静听见动静,“唰”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翟默把韩千千逮到自己面前。

冷静的脸顿时就白了。接吻?鬼个接吻,冷静现在只想抽死自己。

翟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冷静,又看看韩千千:“韩小姐,我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咱们把帐先结了吧。”

韩千千还沉浸在方才被他快准狠地从门外逮进来的惊诧中,片刻后才回神:“帐?”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么?我假扮你的男友,只要哄得你妈妈开心了,这费用就能立马打到我账上。看在你我之前也算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你算个友情价,七折。”翟默淡淡的向她使了个眼色,精明如韩千千,自然而然就联想起刚才他那令人不明所以的话:待会儿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一定要配合……

“我像那种会赖账的人么?那……”韩千千直接从包包里掏出皮夹,里头的钞票一股脑全抽出来,拍到翟默手上,“……这些钱足够了吧。”

翟默接过钱的同时,朝门边稍稍瞟了一眼,韩千千明白这是让她先闪的信号,果断拉开虚掩的门:“收了我的钱就别忘了做戏做全套。记住,搞定了这边就赶紧去我妈那儿!”

展列室只留下他们二人。

见这女人迟迟不说话,翟默有些不确定地问:“需不需要我再解释一下?”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虽说如此,可冷静还是有点迟疑。

说不出的不对劲。

脑中一直浮现着刚才韩千千那张漂亮的鹅蛋脸。

韩千千的眼仁儿比一般人的要大,又黑又亮,滴溜溜地转着,看起来特别贼,这点倒和正在里头选婚戒的胡一下挺像的。三分亲切感就这样油然而生。可与此同时,冷静心里又不禁犯起了嘀咕:

胡一下只有在酝酿谎言的时候,眼睛才会那样滴溜溜地转……

“你这次找到工作了,想要什么礼物?正好拿这些钱去买。”翟默的手,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她的肩膀。

“啊?”冷静一脸迷茫地仰起头来看他,显然,刚才根本没在听。

“我说……”

翟默刚要复述一遍,这女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点慌着打断他:“狐狸和他老公还在里边等我,我再不出现的话他们该急了。先走了,我待会儿再去韩叙那边找你。”

噼里啪啦说完,一溜烟儿就走了,翟默的手心从她肩膀上滑下,突然之间竟然有那么点失落感。

翟默捏捏眉心,将这莫名其妙升起的低落情绪驱逐出境,深呼吸一口,享受这劫后余生的惬意感。

刚走出展列室的冷静,却是一直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走着走着,冷静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茅塞顿开。

她终于想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不仅仅是韩千千那张脸、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出了问题,关键是,连韩千千的声音都大有问题。

当时自己从小白脸手机里听到的那声情并茂的一句:“998!现价只要998!”分明就是——韩千千的声音。

冷静一言不发地调头往回走,始终皱着眉头。快要走回到展列室门口了,却有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人先她一步进了展列室。

“boss……”陌生的声音,应该属于那位西装男。

那么,被换做老板的人……

冷静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展列室门外,背着门偷听。可惜,除了那声“boss”,里头的人再没有一句对话。

听觉神经快紧绷得断了,冷静一个字都没在听着,是该进去问个清楚还是再看看情况?冷静犹豫了三秒,闷着头就直往里冲。

“砰——”

冷静跟正从里头走出来的西装男撞了个正着。

西装男手上的签字笔和单据转眼就被撞到了地上。冷静差点就“啊”的一声痛呼出来,可下一瞬,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死捂住嘴,未免展列室里头的人听见什么动静。

她沉默地揉着撞得闷疼的肩膀,蹲下去帮对方捡东西。

蹲下,就在站不起来了……

那单据的落款上,分明是“翟默”两个字。

力透纸背的草签,一笔一划都透着野心,气势凌厉,真正的“人如其字”……

什么人能在几分钟的时间内性格大变?

翟默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名叫冷静的女人。

这个一天前还在他身下辗转旖旎的女人,现在怎么就能亲昵地挽着韩叙的臂膀,和韩叙相谈甚欢?又怎么能因为胡一下那个损友的一句撺掇,就真的让韩叙为她试戴情侣戒?

这个几分钟前还在展列室里因为他和韩千千的关系而一脸醋意的女人,现在怎么就能对他视而不见,跟她说话,她不搭理就算了,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不愿投来?

但是很显然,更大的变化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彰显——

这女人,被韩叙约去吃晚饭,不仅不懂矜持、不知道婉拒,甚至,吃顿饭吃到彻夜不归???

夜深人静,小白脸打电话几乎打到爆。

夜深人静,已经和韩先生串通好说辞的冷静把关了机的手机丢到一旁,霸占着好友的婚床,承担着很可能会在第二天被詹亦杨凌厉的眼神杀死的危险,和胡一下盖着被单聊天聊到忘了时间。

小白脸,耍得我团团转,这次我不连本带利耍回来,我就不姓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昨晚经某人强推,看了《潜行狙击》,那叫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看完以后再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这时候才记起要码字,结果码字码到睡着了,再醒来……已经下午。

还好上章写的是“明天继续……吗?”而不是明天继续。

好像回到了顾着看电视忘了写作业的中学时代啊,哎……

霸王的妞们,你们对不起我的黑眼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客别这样27

清晨,微凉。

破晓的晨光,乍起的微风,略有些湿意的空气,一辆suv停在了幽静的小道上。

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对着也刚从驾驶座里下来的男人微笑:“谢谢。”

男人附和着笑了笑,目送这女人转身进了大门、进了院子、最终进了屋,他才一矮身回到车里,驾车离去。

冷静进了屋关了门之后,忍不住通过猫眼瞅了瞅那辆刚启动的suv。自己提这么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他不仅不问原因,还十分乐意奉陪……韩叙啊韩叙,你可真是个怪人——

正这么感叹着,突然——

“至于这么恋恋不舍么?”不高不低、不酸不淡的声音幽幽地从二楼飘来。

冷静滞了一滞,习惯性的要扭头呛回去,头是扭过去了,恶狠狠的表情也已经准备就绪了,转念想了想,冷静突然又沉下气来。

冷静,拿出你藐视一切的霸气来!

冷静,给这小白脸点冷暴力瞧瞧!

冷静自我安慰着,突然就视某人为空气了,一言不发地拎着两手的袋子上了楼。

袋子里的奢侈品一部分是胡一下蜜月旅行的时候买给她的礼物,一部分是她从胡一下那儿借来研究的,冷静就这样目不斜视地拎着它们路过正顶着俩黑眼圈死盯着她的某人身边,不为所动地朝自己房门走去。

“喂!”被彻底忽略的翟默低沉地一喝。

冷静睬都不睬他,开了门直接进卧室,正准备关门时,门被人轻轻格住了。他作势要推门进来,冷静一心防他,手上的袋子顿时“哗啦啦”撒了一地。

袋子里装的都是些名牌包包和配饰,从a打头的到c打头的奢侈品牌子一应俱全。

翟默从被自己格住的那道门缝里把这一地的东西看了个一清二楚,不觉有些急了:“喂!不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他送给你的东西?”

冷静顿了顿才明白过来小白脸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否认的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她又是一顿,然后笑了起来:“哎,我终于知道男人刷卡付账的样子原来那么帅!”

这是这女人从昨天下午的某一时刻起到现在为止,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但这不仅不能让翟默放宽心,反而神情都突然紧张得纠结在了一起:“你没拿什么跟他作交换吧?”

她模棱两可的笑着实吓到了翟默,他脑子一热,“嚯”地蛮力推开门,一把捞过她的胳膊就把她往床边带:“我不信,我得检查一下,验明正身。”

“喂喂喂喂喂!”冷静当即大惊失色,耍他耍到了床上?这可不是她的初衷,赶紧让他打住,“要验也轮不到你来验吧?快给我起开!”

为时已晚,她的长裙已经被他撩到膝盖了,裙边被他攥着,双手被他扣着,再不行动她真的要死很惨了——

“我昨晚睡在胡一下家里啦!!!”

“……”

“你聋啦?我都跟你说了我昨晚睡在……喂喂喂你怎么还撩啊??”

“……”

牛仔布小坎肩被他扯下来了,白花花的大腿也已经露出来了,冷静几乎要欲哭无泪了,突然——

压制在她身上的重负变轻了,某人野蛮的动作也停了,他撑起自己,悬在她脸上方,看看她,再看看她,“呵”的一笑:“逗你玩儿呢!”

逗……

你……

玩儿?????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骗我了。”他脸上写这四个字:旗开得胜。

原谅冷静呆躺在床上、眼睛圆睁睁地瞪着,一动也不能动。翟默笑着摸摸她的脸,帮她把乱了的头发理顺,这才起身回到门边那堆衣物那儿,拾起其中一个贴了礼品纸的盒子,心情愉悦地念起上头的文字来:“冷二妞,这瓶印度神油是我好不容易淘到的,带着它去征服世界上所有雄性生物去吧……外加三个惊叹号。狐狸留字。”

“……”

“其实我刚闯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张礼品纸了,”翟默边拆盒子边回到床边,“你那朋友挺有趣的,这明明是瓶费洛蒙香水,她怎么管它叫印度神油?”

冷静,你的淡定到哪儿去了?

冷静,你的机智到哪儿去了?

冷静,你的巧舌如簧又到哪儿去了?

第一回合,冷静完败。

视而不见以达到打击对方自尊心的这一招,在这个比狐狸还狡猾的男人身上完全行不通,冷静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起第二招。

吃午饭的时候,冷静就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去找工作啊?”

某人大言不惭:“伺候你就是我的工作。”

冷静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他,千忍万忍,好歹是忍下了这口恶气,循循善诱地把他朝自己设的陷阱里领:“要不这样吧?你到corrine来做我的助理。上头给了我一个助理的名额,我觉得你对设计流行这方面的嗅觉蛮敏锐的,干脆你过来上班,我开工资给你。”

虽说得云淡风轻,眼镜却如钩子,直勾勾地等待着他接下来任何一丝不为人所察觉的表情变化。

果然,他垂了垂眸,果然,他再抬眼时,刚才的那点迟疑全变成了如今没心没肺的笑:“对于我这种认为女人什么都不穿比穿什么都美的男人来说,要怎么去帮女人设计衣服?”

如此强大的借口……冷静彻底败给他了。

吃块水晶咕咾肉缓一缓,“就这么决定了。要么你明天就跟我去corrine上班,要么我明天下班以后回来,你和你的行李都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我眼前。”

他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冷静看着突然之间沉默下去的他,内心狂笑:看我明天不当着你所有员工的面拆穿你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印度神油神马的,要不要让它尽快发挥效用呢?

ps:这文怎么会直接从24章跳到26章?谁能帮我找到消失的mr.25?找到的同学,将有免费的“印度神油专场”的入场券发放哦~

pps:在上两章评论区吭了声的筒子为毛那么少?你们再霸王我?再霸王我?再霸王我我就……

看我暴虐的嘴脸↓

房客别这样28

时尚界有句话:流行易逝,风格长存。

一如香奈儿的优雅,阿玛尼的简约,古奇的妖冶,lv的经典,爱马仕的奢靡。胡一下那些奢侈品能助她推断下一季的流行元素,而冷静更需要做的功课,是研究这新上任的首席设计师will.chen特有的设计风格。

所以冷静在正式上班前的这个周日晚上,一直挂在网上,搜集所有她能找到的will.chen的往年作品。

大半夜了忙成这样,不免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嫌疑,冷静一边忙着把电脑上下载的秀场图导入手绘板,一边在心里愤愤然:都怪某人,害她最近对工作都不怎么上心了。

幸好她和will.chen也算半个校友,她曾经的同学中也有一个留校执教,这个时间段的纽约也还是白天,冷静很快就收到了同学传真给她的一些will.chen在校时的设计作品。

往往是最初的作品最能反映一个人的设计风格,冷静仔细研究了那些传真回来的图片,终于找到了些许头绪——明天就可以安心上班咯!

冷静关了电脑,伸着懒腰往床边走,走到半途,好心情就没了。一想到明天得想方设法把小白脸弄到公司去,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赶紧摇摇头,安慰自己道:难不成他会蠢到装病逃过一劫?她最近老失眠,皮肤状况差到白天上妆都更容易脱妆了,深呼吸,摒除杂七杂八的想法,扑倒在床上逼自己:睡!觉!

什么叫料事如神?

就是当她第二天洗漱完毕、妆容搞定之后去瞧某人的房门,前来应门的他,真给她来了招满脸病容。

“不要告诉我你生病了……”冷静狐疑地眯起了眼睛。

翟默皱皱眉以表示自己对她明知故问的不满,“还不是因为你?彻夜不归玩失踪,我在门口等你一整晚,能不感冒么?”

这借口再配上他惨白的脸色,简直绝了,冷静心里暗自唏嘘,要不是她早有防备,估计又得被他诓骗。

“昨天白天还气焰嚣张地把我压床上,怎么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服了你了。”她这番试探的话,只换来他几声咳嗽。

“好吧,既然你生病了,那就……”冷静话锋刻意地一顿,“先跟我去公司报个到,等你病好了再正式上班。”

翟默哪料到自己竖着耳朵、心心念念盼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不近人情的要求,说时迟那时快,他的眼里立马带上了点指控,更带上了点委屈:“你怎么舍得让这病人大热天的在外头跑?”

冷静直接推开他进了他房间,拉开他衣柜,随便拎了一套衣服出来,丢床上示意他:“时间来不及了,快换上。再说了,我又没让你在大太阳底下跑,我亲自开车带你去公司,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翟默无语凝噎。

原来以为这女人是嘴硬心软,哪料到自从她跟着韩叙那小子混久了,心也变硬了。

他昨晚狂吹空调狂洗冷水澡狂喝冰水……试图让自己病容枯槁的种种努力,在这个突然变得冷血的女人面前,统统白费了,翟默真想大叹口气:“那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跟我还客气什么?甭害羞,直接换吧。”她可绝不会再蠢到给他机会打电话通知公司的谁谁陪他演大戏……

“你确定你要看我换衣服?”翟默的吃惊实实在在的写在脸上。

“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豪迈地就像个……女流氓,翟默彻底受伤了,心有不甘地当着她的面一把脱了t恤。

动作生猛,**鲜活,冷静淡淡地看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藏在哈伦裤那大大的口袋里的拳头却是捏的死紧死紧的,

脱下的t恤随意的抓在左手,翟默敛眸看了她几秒像在质疑她此番淡定的反应,然后才徐徐走近。

越来越近了,冷静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了,忍啊忍拼命忍,忍到他走到她跟前,微微朝她俯过身来。

鼻尖虚虚地贴着她的鼻尖,翟默笑了一下。他已经感觉到这女人的浑身僵硬了,一点一点瓦解她的淡然,这竟然这么有趣?翟默就这样保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手指状似无意地滑过她的胳膊,绕到她身后,轻巧地拿起刚才被她丢到床上的衬衣。

令翟默可惜的是,这女人竟然除了身体略微有点僵硬之外,就再没有其他或尴尬或娇羞的表现了。

满心满眼地瞪着看她尖叫着捂眼的翟默难免有点受到打击,开始加砝码了——换完了上衣,接下来当然是,换、裤、子。

翟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慢慢移到自己腰部。

冷静有一瞬间的迟疑。

她大可以选择看向这男人的身后某处或者就直接让眼神放空,实际上她却低头瞥了眼他的动作,冷笑着对他挑了挑眉。

在她的注视下,翟默拉着睡裤上的绳结,一点一点往外扯,当他即将把绳结全部解开时……

“要不咱们不去上班了吧?我可以让你一次看个够啊。”他突然停了动作,改口道。

挑逗的阴笑突然就变成了狗腿的呵呵笑,这男人变脸的速度之快,连冷静这样的有备而来,也差点要应接不暇。

那一刻,冷静的心思矛盾到她自己都不忍去面对了。又想捏捏他萌的要死的脸,同时,却又想一巴掌把他欠扁的狗腿样拍回娘胎。缓了又缓,才重新找回自己冷淡,调试出一脸的不耐样,看看他,敲敲自己腕上的手表,无声地示意他动作快点。

他一顿,仔仔细细看她,一遍又一遍,终于问出口:“你……真的是冷静么?”

他凌乱到连这种荒谬的想法都产生了,冷静终于有种扳回一城了得感觉,得意地睨他一眼。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撤下,突然一双魔爪“啪”地拍在她脸上,一点不客气地扯她的脸。

“喂喂喂你干嘛?”

冷静的镇静顷刻间碎了一地,她赶紧往后躲,拼命挥手要打开他的爪子,他却一边作势要撕掉她的面具,一边还在自顾自地反问:“你不是冷静吧?不是吧?不是吧?”

半小时后……

一头乱发的女司机开着辆小黄车狂飙进停车场,紧接着一个急刹。车子还没停稳,她就劈手把后照镜的角度调到自己这边,理一理头发,把还残留在眼睫上的那半副假睫毛扯掉。

副驾驶座坐着的男人十分配合地递上梳子,得到的却是女人恶狠狠的眼神一剜:“你故意的吧!把我的妆揉成这个样子,你让我待会儿怎么见人啊?”

“你现在这样……”翟默明显是在忍笑,调整好呼吸才继续,“……你现在这样也很漂亮。”

骗子!

冷静从后照镜里看到的自己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可惜她已经没有时间卸妆重化了,拎着包下车,边朝电梯奔去边按下电子车锁。

当然——她另一手还拎着翟默的手。

拎着这个所谓的助理刚进公司,就碰到了另一个助理设计师薇薇安。

薇薇安喜欢男人,尤其是有点姿色的男人,这点众所周知,冷静也见怪不怪。翟默就做不到那么淡定了,尤其是当他的手轻佻地摁在了自己胸膛上时。

没错,各位看官没看错,确实是“‘他’的手”——

这个取了个典型女士英文名的人,本身也是个男人,翟默退后半步躲开了他的手,隔着不远不进的距离,自以为安全了,却在下一瞬就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给调戏了个遍,顿时毛骨悚然。

薇薇安欣赏够了,这才转向这英俊小生的“所有者”冷静:“模特?”

“我的助理。”

“哦哟!辣哦!”

冷静面上微笑,心里大笑:被自己花钱请的人调戏是个什么样的感受?该有多郁闷?越想越觉得有趣,不由得斜睨翟默一眼。

薇薇安还在那儿啧啧叹:“我真喜欢这地方。听说boss也是鲜嫩货色一枚,准备去泡杯咖啡都能碰上这么个极品货色。”说着还从西装内兜里摸出张名片,塞到翟默手里,“弟弟,随时联系!”

向冷静嘱咐玩:“哦对了,别忘记去跟总监道声早安。我去泡咖啡啦,回见。”虽是向冷静道别,薇薇安却是对着翟默飞了个临别前的媚眼。

冷静憋着笑,状似同情地、学着薇薇安的目光,把他上下打量了个遍:“他靠调戏同性获得灵感。你就……尽量见怪不怪吧。”

说完,扭着小腰、十分惬意地离去。

看着她傲娇的背影,翟默的脸“唰”地一沉,扭头就准备往反方向离去,脚底刚抹油,就被人叫住:“哎!你去哪儿啊?”

翟默满头黑线地停住,始终不肯回过头去,“我去参观下工作环境。”

“待会儿我再带你参观,现在跟我去见总监。”冷静就喜欢看他被自己逼得无路可走的惨模样。

哎,我怎么舍得这么轻易就放过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看到一位筒子高度总结概括的一句话:真相揭开之日,就是洞房花烛之时……大家觉得这样发展如何呀?可是我还没开始虐哎,怎么办,好手痒好手痒,特别是虐某只翟姓大型萌物,肯定特别有成就感,大家觉得呢?

接下来是一曲霸王退散咒:霸王退散!还我留言!霸王浮水!共赴jq!

房客别这样29

“我先去上个厕所。”

“不行。”

“我帮你把东西拎到你办公桌上。”

“不必。”

“我……”

“闭嘴。”

冷静淡淡地喝止住了他的话。看他憋屈的样子,怎一个解气了得?

一路走向总监办公室,冷静几乎能听到跟在她身后的那声声细微的脚步声里藏着多少焦虑。

当然,某人越是焦虑,冷静越是满意,连带着她的脚步都变得十分欢快,不一会儿就来到总监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里头即刻传来一声:“comein.”

冷静余光瞥了眼突然僵在那儿的某人,嘴角扬起阴测测的一笑,她就这样带着一抹笑意先行进了办公室:“早安。”

总监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整理画稿,看起来挺忙的,闻言只稍稍抬起头来,看一眼冷静,下巴点一点他面前的椅子,示意冷静道:“坐……”

话音刚落,冷静都还没动,总监却动了——

突然“唰”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总监这般举动反常,只因某人正缓缓从门外走进。总监愣了半秒,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毕恭毕敬道:“b……”

相比总监的慌张,翟默只微微一皱眉,食指抵唇,对着总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总监就这样蓦地止住话头,可他虽然没有喊出口,神色却十分的不对劲。

翟默把食指从唇上拿开的同时,冷静回过头去瞧他,那无知的神情,仿佛在问: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冷静在观察翟默的同时,翟默也在观察她,这女人脸上分明写着不解,翟默这才放下心来,信手拈来一副笑脸,凑过去向总监打招呼:“总监早!我是冷小姐的私人助理。”

总监被他这话生生噎住了,半晌都没接话,翟默的手伸向总监,总监这才迟疑地抬手,回握了下:“你好。”

眼下这状况和冷静所预想的相去甚远,她不由得愣在当场。几秒前某人还在用阴狠狠的眼神警告人家,现在却握着人家的手,顶着张阿谀奉承的脸,腻歪无比地唤叫人家“总监”。

还有这总监,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刚才的毕恭毕敬和小心翼翼都被如今的淡定给取代了,甚至配合起那小白脸来,冷静看着,心里直摇头:这么会演戏,做什么设计呀?改行做演员算了……

“总监,我这助理,您还满意吗?”冷静试探着问。

总监几乎条件反射就蹦出一句:“满意。相当满意。”

“哦……”冷静不由得感到失落,微微低下了头,妄图掩饰住情绪。

趁冷静低头的空挡,总监那带着征询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翟默,只见翟默稍稍偏头,朝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总监花了半秒领悟,立即道:“没什么事的话,暂时先出去吧,你的办公室在c区。”

逐客令下得这么明显,冷静除了道别离开,还能怎样?

这女人率先转身走向门口,翟默落后她几步,走到总监身边时,不忘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感谢。

出了办公室,冷静始终眉头深锁,翟默抱着双臂优哉游哉地跟在后头,笑容不自觉地挂在嘴边,冷静越想越不甘,蓦地停下脚步,转身向他。

这女人突然气呼呼地停在自己面前,翟默下意识地一顿,勉强收住脚,没撞上她。她呢,则是眯着眼盯着他,神色古怪。

“干嘛?”

冷静揣摩着用词——

刚在办公室里我就发现了,你一直在跟我们总监眉来眼去,小子,从实招来,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行!这样问太直接,换一种——

“你不觉得我们总监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吗?”冷静尽量问得委婉些,把自己的真实意图掩藏。

“估计总监和刚才那个薇薇安一样,被我的美色所迷惑了。”翟默一本正经地说。说完,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如果自己当场倒地、吐血而亡,是不是就不用再看到他这副自恋的模样了?

冷静好不容易在吐血而亡和被雷得外焦里嫩这两种反应之中找到了平衡点,慢慢慢慢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到时候如果大老板接见我们,你可得给我把皮绷紧点,别给我丢脸。”

“大老板”三字一出,小白脸立刻脸色微变,冷静绷紧了嘴唇,脸部尽量保持僵硬,免得因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而忍不住大笑出来,“我想你是不知道,我们大老板出了名的好色,生活那叫一个骄奢淫逸,夜夜笙歌,酒池肉林,不仅这样,他还男女通吃,最擅长的就是辣手摧花,不知道有多少未成年男女被他祸害过,总之一句话:令人发指!人人得而诛之啊!”

她这话说得叫一个溜,嘴皮子比那说相声的还快,只见翟默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红了又紫,紫了又绿,苦于没有立场为那所谓的“辣手摧花大老板”说两句公道话,嘴角抽搐着、抽搐着,抽搐到最后只有那弱弱的一句:“不会吧?”

冷静的眼睛就跟雷达似的,一刻不停地看着他,甚至能看见小白脸的眼皮正微微跳动着,等她酝酿好了情绪,立马关切地凑过去问:“哟!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生病嘛,脸色差在所难免。”他还嘴硬。

“我看你右眼皮在跳哎!”

“呵……呵……”

冷静又叹了口气,可怎么听怎么觉得她的无奈里有着某种幸灾乐祸的成分在,只见她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俗话说,左眼跳,桃花开,右眼跳,菊花开;兄弟,自求多福吧,千万别被我们那位辣手摧花大老板看上了。”

菊……

花……

开……

这三个字像跑马灯一样一直在翟默脑中360度、无死角、全方位地播放着,以至于他生平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毛骨悚然……

“弟弟,想什么想这么入神呢?”一句甜腻腻的关切悠悠然地飘进了翟默的耳朵里。

翟默一惊,差点就把手里的咖啡给撒了。刚把杯子拿稳,一张奶油小生的脸就闯进了他眼帘。

这张因为距离极近而放大了许多的脸,这张属于薇薇安的脸——

“啪”地一声,手里的杯子坠地,翟默终究是没能护住这杯咖啡。

翟默顾不得捡杯子碎片,只顾着连忙退后一步。薇薇安见状,呵呵笑:“冷静那人呢?你们一早上都黏在一起,怎么现在分开了?”

翟默只觉得从面前这双闪着狼一样目光的眼里读出一句话:他的主人不在,我终于可以痛下杀手,享用个痛快了……

顿时恶寒阵阵,翟默不禁又退后一步,“她让我帮她过来泡咖啡,”随意地瞥了眼一地的碎片,翟默终于找到开溜的借口,“我去拿扫帚。”

转身就已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

薇薇安都没来得及多说上一句,这块鲜肉就已经溜得无影无踪。看得出来,薇薇安还是有些失落的,可他很快就撇撇嘴,危险地眯起眼,兴奋的光在眼里徐徐地流转。

他对着某人溜走的方向,把手狠狠一握,仿佛在无声地表示着:迟早会抓到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小白脸被薇薇安辣手摧花了,冷静会不会英雄救美呢?小白脸会不会以身相许呢?

原谅我,我又恶趣味了

明天继续……

留言的筒子才有机会看到小白脸如何以身相许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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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客别这样30

这层楼翟默是彻底呆不下去了,正是午饭时间,电梯间来来往往都是人,他想回自己办公室,还得走安全梯上顶楼。

做老板做到他这份上,说出去都丢人,翟默有些沮丧地低着头,手插在双兜里,懒懒散散地回到自己地盘。

顶楼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秘书坐那儿打电话。翟默走过去的时候还没被注意到,直到他站在了秘书桌前,敲了敲桌面,煲电话粥煲得正欢的秘书才有所察觉,无意间一抬眼,立马僵住。

翟默带着些许不满的一挑眉,秘书慌忙站起来:“老……老板我……”

“虽然我说过女秘书请来是为了养眼用的,可你——”

翟默意有所指地看向他手里的电话听筒,秘书这才醒悟过来,“啪”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面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个好老板,准确来说,他是个不太爱管事的好老板,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母亲那儿继承了天赋、头脑、才识与眼光,当然,也继承了这家公司。秘书还是头一回见他彻底冷下脸来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在生闷气,想来确实有点古怪,况且老板平时很少来公司,几乎可以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周却是频频出现,现在自己煲电话粥被抓了现行,自然是吓得心肝直跳:“对……对不起。我……我……”

翟默面无表情地杵在那儿等着她的解释,没等到她开口,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埋怨声:“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翟默被这话瞬间定在原地,骂脏话的冲动都有了。要不要这么阴魂不散啊?

阴魂不散的某人就这样飘了过来。秘书见老板脸色越来越阴沉,几乎带着哭腔在说话:“老板,我刚才来不及说,韩小姐已经在这儿等了你一早上了。”

“我都已经不打算要你那条宝贝项链了,你干嘛还躲着我?”

韩千千的表情有些复杂,既因为成功逮住他了而开心,又为了面前这人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而小小的不满。

与此同时,楼下的冷小姐也在苦苦搜寻着小白脸的身影。吸烟室,没人;餐厅,没人;茶水间,还是没人。

泡杯咖啡都能把人给泡没了不成?冷静皱着眉头,不免担忧,小子该不会是偷溜了吧?或者正忙着和相关人士通气,以免身份被她拆穿?

一面怪着自己太粗心大意、竟然让他帮自己泡咖啡、给了他这么个溜走的机会,一面绞尽脑汁、掘地三尺也要把某人挖出来。

挖啊挖就挖到了安全出口,挖啊挖又挖到了楼梯间,挖啊挖就直接挖上楼了,一边上楼还在一边想,老板办公室应该是在顶楼吧?

挖啊挖就……挖停下了。因为她听见了楼上传来的女人的声音:“别走啊!你给我解释清楚。”

估计是情侣吵架,本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原则,冷静正准备调头回去,突然又定住。这女人的声音……不就是那位“998”韩小姐?

而就在冷静定住脚步的下一瞬,男人的声音接踵而来:“你喜欢老男人,我喜欢小姑娘。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吧。”

果真是998小姐和小白脸先生……冷静很想隔空给一个不屑的表情,可惜,在她能给出任何反应之前,又飘来一句:

“那个冷……什么的,起码25了,卸了妆指不定啥样呢?还小姑娘呢?”

愣怔,郁闷,烦躁,抓狂,掀桌——顿时,冷静心里一系列的翻江倒海——

靠!姐姐我貌美如花、婀娜多姿、楚楚动人、冰清玉洁、风姿卓越、仙姿玉貌,懂不懂欣赏啊?

靠靠!亏我还觉得你像胡一下!胡一下比你可爱多了!

靠靠靠!你卸了妆还指不定啥样呢?

靠靠靠靠!小白脸,还不快替我平反???说句公道话啊喂!

“那是因为你没看过她幼稚的一面。”

幼稚????

如果小白脸现在就站在冷小姐面前,估计已被她利器般的目光给片片凌迟、尸骨不剩了。

真是一句都不想多听了,可冷静刚下了两级台阶,又停下了。

“我不管,我哥前天晚上特地找我谈话了,他对这女的不止是单纯的追追而已,是真的想定下来。这么说来,她就真的是我未来嫂子了,你不能再打她主意。”

这还像句人话,冷静默默评断着。

韩叙是位好同志,冷静默默地做了个经验总结。

冷静再这么掐指一算:前天晚上,韩叙估计在把她送到胡一下家之后就去找韩千千谈话了。

当然,在那之前韩叙已经把她想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了。韩叙当时在车上对她说的那番话,冷静还记忆犹新。

总的来说,前天的夜不算太纠结,起码冷静在听韩叙说实话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当然,冷静印象最深的还是韩叙高度概括性地评价“998”和小白脸的那句话:对待感情,太过孩子气,和我们这种习惯了成年人的游戏规则的人完全不同。

成年人的游戏规则……

这边厢,冷静稍稍有些陷进了沉思的泥淖中,那边厢,998小姐还在据理力争:“喂喂喂你这什么表情啊?虽然我们说好了婚前各玩各的,可你不能玩到我未来嫂子头上去啊!”

“那你之前干嘛还帮我圆谎?”

“那是因为我那时候还不知道韩叙对她是认真的啊!”

“……”

“别给我装深沉,反正我坚决不会允许你玩剩下的让我哥给娶回了家!”

开口闭口都是一个“玩”字,冷静对这俩幼稚鬼完全无语了。

冷静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你要冷静,你要以一个成年人的视角看待这些问题,你得保持着宽容的态度对待这些所谓孩子气但实则只是eq太低的生物。

一遍遍自我洗脑过后,冷静觉得浑身都舒畅了,楼上那两人的声音渐渐的离她越来越近,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听情况似乎是小白脸一言不发地下楼企图躲掉998,998自然是片刻不离地跟下来——

冷静闪身躲进安全门里,透过安全门上的玻璃视窗,目送这对男女下楼。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只有一点点而已。冷静赶忙闭上眼,按着太阳穴给自己念咒: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自己不也早就准备连本带利耍回来之后就毫不留情地踹掉他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度洗脑成功之后,冷静立即给胡一下拨电话:“一起吃午饭。”

不是疑问句也不是请求,这种语气只透露给胡一下一个讯息——出大事了。

被晾在餐桌旁的丈夫那道能吃人的目光都没有冷静那破天荒的祈使句来得杀伤力大,胡一下心急火燎地撇下丈夫,从一家餐厅赶到另一家餐厅,去和冷静吃午饭。

果然,胡一下的第六感对了,冷静一开口就是要搬家。

“你不是住的好好的么?干嘛突然要我把房子租出去啊?”

胡一下在跟丈夫吃饭的时候已经半饱了,吃饱了得时候思维别提多敏捷,破天荒地从冷静的沉默中读出了真相——

“不会是因为那个叫……叫什么小圣人的男人吧?”

“……”

“你准备跟退了房,玩失踪啊?”

“不是玩失踪,是彻底和他划清界限。”

“不对啊,你明明说要把他耍的团团转吗?我还特地放弃了我的**一刻来给你出了那么多整人的主意哎,岂不是都白费了?”

周六晚上,冷静把这两个月的事情向闺蜜和盘托出,当然,虽说是“全盘托出”,但她也要选择性的隐瞒一部分内容——比如,某个**的夜,又比如,某个激情的午后。

这样就放弃了她们精心谋划了一整晚的整人计划,确实有点可惜,毕竟不仅仅是胡一下放弃了她的**一刻,她也在隔天被詹亦杨的杀人眼神给扫射了个体无完肤。但是——

“因为我突然醒悟了,如果我还沉迷在这种耍来耍去的游戏里的话,岂不是跟他们一样幼稚了么?我的思想觉悟可比他们高n多个等级,还陪着他们浪费时间的话,简直侮辱了我的eq。”

“那你在corrine的工作怎么办?”

“被耍了,再厚着脸皮在他手下工作,那就太伤自尊了。”

“可这工作那么难得,发展前景又好,就这么放弃的话,太可惜了吧?”胡一下难得的没有意气用事,竟然还替她考虑到了事业的问题,冷静顿时片刻,内心有点挣扎,不禁仰天长叹:“工作,我所欲也;自尊,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我嘞个去也。”

***

第一条短信:你下午怎么请假了?

第二条短信:在哪儿了?

第三条短信:到底在哪儿?回不回家?要不要替你留门?

第n条短信:冷静!回个话啊拜托!

***

第二天。

派出所,翟默:“我要报失!”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不继续呢?

要看后续就别霸王哦~

房客别这样31

“我要报失!”

值班警察上下瞅瞅这个趿着拖鞋、手拿手机、头发凌乱的男人:“什么丢了?”

“债主。”

(⊙o⊙)

值班警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什么丢了?”

翟默明显不愿再这事儿上浪费时间,冷着眼阴着脸,声音又低又缓又狠:“债——主。”

值班警察被这阴阳怪气的男人激怒了,“噌”一下站了起来,挥手赶他走:“捣乱呢吧?走走走!没工夫陪你玩儿!”

“我是认真的。”

“鬼才信你!有谁跑派出所来找债主的?”

值班警察脸上跑马灯似的闪过一句话:这小子疯了吧?可又不敢断言他真的疯了,最后只能任由这人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不停地打电话。

几分钟后,总局接到厅里的电话。

又几分钟后,分局接到总局的电话。

又又几分钟后,派出所接到局里的电话。

又又又几分钟后,值班警察接到所长的电话:“有没有一位先生来咱们这儿报失?”

“……”

“声称找债主的一位先生。”

“……”

“全力配合他。”

“……”

“这是上头的命令。”

值班警察彻底风中凌乱了,握着已经传来盲音的听筒好半晌,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个坐在角落长椅上的男人。恰逢此时男人偏过头来正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耸肩,仿佛在说:这回你相信我了吧?

于是乎,辖区片警们将多年来从找猫找狗找仓鼠中获得的种种实战经验运用到了帮人找债主的工作上来,在各方面人士的积极配合下,淋漓尽致地发挥了主观能动性,终于——

回到家里等消息的翟默接到了他们的回复:“找到了!”

翟默“呼”地松了口气,终于停下了来回踱个不停的脚步,调头朝玄关走:“在哪儿?”

“在xx百货xx路店的女子养生会所里。”

“女子会所?”

“目标任务和另一个女人正准备进桑拿房,需不需要我们先扣住她?”

冷静啊冷静,亏我我苦苦找了你这么久,你竟然跑去给我蒸桑拿??生可忍,孰不可忍,翟默冷冷一咬牙:“我现在就赶过去。情况有变化的话随时通知我。”

那女人的那辆小黄车翟默开得一点儿也不顺手,车程不算久,卡在这小小的踏脚地里长腿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万分憋屈,更憋屈的是——

到了女子会所门外,他竟然被拦下了。

“女子会所,当然只有女人能进。”

同样侯在门外的男警员凑到翟默耳边小声道:“我们已经有女警跟进去,牢牢监控住了目标人物。我们就在这儿等她们出来吧。”

翟默未理会此话,冷着脸硬闯,服务员见此人人高马大不好对付,也不硬拦,直接悠悠然地抛过来一句:“虽然您胸肌看起来挺大的,可也不能冒充女人呀!”

-_-|||

翟默被她的揶揄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杵在门边,在力争到底与妥协退让只见挣扎良久,突然一沉眼,再抬眼时,已经换了副近乎于悲痛欲绝的模样,声带颤啊颤的,颤啊颤的,终于成功说出一句:“我只想见她最后一面……”

这回轮到服务员生生僵住。

一个凄丽壮美就这样被娓娓道来。

青春懵懂的开始。

缠绵悱恻的过程。

无限惋惜的错过。

荡气回肠的离别。

唏嘘不已的结局。

“我知道她已经结婚了,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了,我不想打扰她,可是……”翟默深深的提一口气,悲恸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似的,“可是……我真的很想见她最后一面,就算远远地看她一眼都好。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能释怀的。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我么?”

感动的泪水在服务员的眼眶里打转,故事结束了,她还久久无法回神,一边又抽了张纸巾,一边低头把接待桌上擤过鼻涕的那几个纸团扫进桌底下的废纸篓里:“快……快进去吧,别再错过了。”

连一旁的警员都感动得语不成言,直到翟默迈步朝里走,才想起要说句鼓励的话,可惜,嘴唇激动地颤啊颤,警员仍旧没能从那肝肠寸断的故事中回过神来,最后只得拍拍翟默的肩:“情痴啊兄弟!”

翟默沉默地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往会所里疾走的同时立马撤掉了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那一抹复杂的笑。有喜悦,有无奈,更有对里头那个女人除之而后快的阴森。

同一时间,倚坐在桑拿木上的冷静,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坐在一旁的胡一下被她这一声惊得连身上的浴巾都惊掉了,抹一把额上的汗,凑到冷静近旁插科打诨:“不都说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在骂你么?肯定是詹亦杨在诅咒你,因为你拐跑了他老婆。”

“到底是谁跟老公吵架,然后还翘班,然后还要死要活地硬要我来帮你刷爆他的卡?”

毫无疑问,胡一下立马狗腿地笑起来:“好啦!你是我的大恩人行了吧?对了,待会儿我们去哪儿逛?”

“你确定你这次不主动去找他?”

“如果我这次还不能让他主动来求和,我就不姓胡!真后悔嫁他了,詹亦杨那人,要他多说一个字都跟要他命似的,每次都搞得好像我在无理取闹一样,害我连吵架的乐趣都得不到。”

“孩子,你扭曲了。”

“跟一尊石像结婚,我能不扭曲么?”

冷静附和着干笑了两声,搓搓鼻子,擦擦大汗淋漓的额头,重新闭上眼睛。

发了誓的胡一下却坐不住了:“哎!说不定他已经打电话给我了,我是不是该出去看看手机?”

冷静无语了:“你都已经出去看三回了。这样进进出出,冷热交替,你就不怕爆血管啊?”

“哎!”胡一下叹口气,重新坐回去,刚坐不到两秒又“噌”地站了起来,“我还是出去看看吧,我有预感,他这次真的打电话给我了。”

冷静听到好友的脚步声远去,听到开关门的声音响起,之后便是一室安静。蒸汽房里温度很高,真真水深火热,冷静索性把浴巾敞开来,大喇喇靠在那儿享受大汗淋漓,脑袋渐渐被蒸得晕晕乎乎,她也不确定到底过了多久,又有脚步声传来。

相比之前离开时的匆忙,这回的脚步声慢了很多,像是有些失望,估计是又白跑一趟了——冷静这么琢磨着,一听到对方坐下时的“吱呀”声就问道:“他还是没来电话吧?”

对方没回答。

嫁了个不会疼人的主,果真会自尊心受挫的吧!——冷静内心默默为好友惋惜了一把,取下了盖在脸上的毛巾,扭头看过去:“你呀,越是这样对他牵肠挂肚,就越……”

冷静的喉咙猛地一噎。

愣了三秒她才敢确定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冷静倏地站起:“你怎么会在这儿???”

只围了条浴巾在腰上的某人懒懒地一耸肩,就好像在无声地鄙视着她的大惊小怪,“我来蒸桑拿。”

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冷静三步两步就到了门边,“嚯”地拉开门,指着门上的牌子:“有没有看到?ladies`only!只限女性!”

翟默一把把她拉回来,顺手关上门,另一手拎着她的浴巾,直接拎到她面前,眼睛朝下方扫了一眼:“不好意思,你落下了这个。”

桑拿房里雾气氤氲,冷静连他的脸都看不太清,自然也没太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直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体,才猛地惊醒,想要夺回自己的浴巾,被他一扬手躲开了。

“还我!”

“你最近怎么老爱玩失踪?”

“先把浴巾还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

“韩叙已经挑明了要追我了,我怎么可能允许你一个小白脸毁了我做少***机会?”

“骗人。”

冷静懒得理他,趁他惊疑不定,一把夺回浴巾,草草围上之后扭头又去拉门,刚拉开一条门缝,后边伸过来的手快准狠地扣在门上,门“砰”地一声关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骗人。”

“我有必要骗你么?”

翟默低头,用力咬她的唇。再说,他就再咬,“属狗的啊你……”翟默索性扣开她的下巴加深这个吻,用力地吮,牢牢堵住她的声音。

她妥协了,安分了,予取予求了,任他在她口腔里攻城略地,翟默终于满意地放开她。

冷静看都没看他,用手碰碰嘴唇:“你想害死我啊?待会儿我还要和韩叙一起吃饭呢。”

翟默愣了一下。

却很快又笑了一下,“你还是我认识的冷静吗?”

冷静推开他的肩,有些鄙夷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别搞得好像你有多了解我一样,我可从来都不敢保证我认识真实的你。”

冷静转身出了门,他没再阻拦。

她没去做推油,而是直接去置物柜那儿找胡一下。果然,胡一下蹲在置物柜下边,正忙着在手机上写字。

看得出来胡一下十分纠结,短信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冷静默默呆在一旁半晌,她那条短信始终都没有发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幅纠结的画面,冷静却想起了桑拿房里那个男人,那张一片空白的脸。

冷静摇摇头,一遍遍告诉自己,看着他失魂落魄,自己别提多爽了……

**

冷静请假请到今天中午,下午要回corrine销假,有一副设计图需要填色,她去人事那儿销了假之后就一直在手绘板前忙着改色,直到——

“小乖乖,你画抽象画呢吧?”

薇薇安的声音悠悠响起,冷静一惊,赶紧去看手绘板面,不看不知道,一看便冷汗直下,眼前的手绘板上,颜色填的一片混乱,惨不忍睹。

薇薇安欣赏了好一阵,摸着下巴修改了结论:“不对,这不是抽象画,应该是涂鸦吧?”

冷静干笑一下,狠狠揉着太阳穴,警告自己别再走神。

刚把手绘板恢复成初始画面,就有一条内部email跳出来,简简单单的黑体字:“助理设计师们都集合一下。首席设计师十分钟后过来。”

冷静看完email,从手绘板上抬起头来,放眼望去,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因为收到这封email而雀跃不已。

十分钟后——

在设计桌前正襟危坐的各位助理设计师迎来了首席设计师。

准确来说,他们不止迎来了首席,还迎来了老板。

老板与首席一起走到他们面前,薇薇安已经控制不住低声惊呼了一句:“god!”

老板与各位一一握手,最后,走到僵成一座石像的冷静面前。

他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翟默。”两个字,很简短。

说着,翟默递出了手。

冷静直愣愣看着面前这只手。

她到底是要握?还是不握?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回来,还剩半条命,明天继续……

为了保留我用来更文的这剩下的半条命,大家不要霸王了吧……泪光朦胧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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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客别这样32

冷静站在洗手台前发愣,忘了关龙头,水“哗哗”地流着。

“妹子啊!”温柔的男声幽幽地传来。

冷静吓了一跳,慌张地抬头,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薇薇安。冷静松了口气,“你也太招摇了吧,这可是女厕。”

薇薇安毫不在意,抱着胳膊大摇大摆走向厕所隔间,一间一间地推门查看,确定洗手间里只有他俩,妖娆地倚着洗手台开始盘问:“妹子,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的助理为什么摇身一变成了咱们的老板?”

“你认错人了。”冷静低头洗手,做心无城府状。

“你当我瞎子啊?刚才他要跟你握手,你都老大不情愿的,一看你俩就是认识的。还有,刚才老板走了,留我们跟首席开会,我就一直见你愁眉不展,”薇薇安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一只耳朵等着听秘密,“是姐妹不?”

冷静关了水龙头,掏出口红开始补妆,淡淡抛下俩字:“不是。”

“……”

“而且你别误会,我愁眉不展是因为首席在会上说的关于咱们下个月首秀的事。”

薇薇安立马捂着胸口做受伤状,末了正一正脸色:“既然你不愿说,那就算了。好在他们昨天都跟着首席出去做调研去了,也就只有我见过你那个所谓的助理,你呢,就继续装神秘吧,我这人很识趣的,绝不拆穿你。不过你最好还是帮我们向他求求情,明明之前给了我们三个月时间筹备首秀,结果老板一句话,我们就只剩一个月时间,坑爹不坑爹呀?”

何止是坑爹?冷静腹诽着,面上却还要强颜欢笑:“反正合同里写了决定我们去留的是明年的四大时装周,他既然敢赶鸭子上架,就不怕我们搞砸,就算真的搞砸了,那就等明年翻盘咯!”

安慰薇薇安,也是在安慰她自己。冷静收好口红,拨了拨头发准备出去,回头见薇薇安还是那副纠结状,冷静也有点沮丧了:“还不走?还在想首秀的事儿?”

薇薇安长吁短叹了一阵:“我在想我现在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染指他,毕竟他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哎!”

“……”冷静囧囧有神地飘走了。

虽然前一刻他们还在洗手间里插科打诨,不过很显然,在这间设计室里的人,一个个都把作品和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薇薇安并不是例外,冷静自然也是不例外。

和首席开了一下午的会,所有人都回到各自办公室,昏天暗地的忙起来。

冷静从洗手间出来,刚好碰见赶着去给各自的设计师买晚饭的助理们。

“要不要我们帮你带饭?”

“你们忙吧,我待会儿自己去吃就行了。”

“冷小姐你要尽快请助理了,要不然琐事都得自己处理,那多麻烦。”

冷静干笑一下。她的助理今天下午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她面前,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冷冷地走掉了……

冷静!别再胡思乱想了!!!——她边走边使劲揉着太阳穴,却是越揉越烦躁,踢开虚掩的办公室门,高跟鞋踢踢踏踏地一路走向办公桌,然后一愣。

她的桌上怎么会有餐盒?

在她发愣的当口,办公桌后那张的靠椅突然动了,慢慢由椅背转到正面。

坐在那儿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自称小圣人却总干龌龊事的男人。

正值傍晚,余晖洒进落地窗,柔柔地在这个男人的侧脸上淬了一层晶莹的光,宁静而美好。

冷静又是一愣。

“是不是后悔了?”他突然开口,冷而硬的语气打破了宁静。

“什么?”

“不是想做少奶奶么?corrine的所有者可比韩叙富有多了。大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我真替你惋惜。”

“神经病。”她转身就走。

“站住。”

“……”

脚不听使唤,连耳朵都时常了似的,一时间听力变得特别好,靠椅发出的“吱呀”声,然后是那慢条斯理的脚步声,最后,是在她耳侧响起的那句:“现在呢,你要学会服从。”

翟默的手从她垂在腿侧的指尖一路上抚到她的肩头,一路酥酥麻麻,皮肤的记忆似乎回到了某个温存的夜,在冷静快要受不了推开他的时候,他扣住了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就想从我嘴里听到我后悔了、后悔死了么?”

“嗯哼。”

“我承认我后悔了,毁的肠子都青了,这么说您满意了吗?”

翟默笑了起来,冷静之前还挺迷恋他微笑时那弯弯嘴角、弯弯的眉梢眼角,现在却只想朝这张脸上揍上几拳。

“需不需要我给你个机会,挽回我?”

啊呸!——冷静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摸出兜里的手机做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赶紧接听:“喂?”

听筒里越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冷静越是语气欢快:“韩叙?”

“……”

“我还没吃呢。”

“……”

“好啊。那家餐厅?”

她眉眼飞扬,看得面前这男人从鼻尖发出“哼”的一声,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冷静懒得理他,自编自演地正欢实,他突然劈手夺过她的手机。

“喂!”她惊得一声低喝。

“喂?”翟默对着手机问了句,听筒里没有半点回应。他拿着手机在她面前晃晃,嘲笑的嘴脸。

冷静狠狠一咬牙,要夺回手机,被他抬手躲开,“我说怎么可能这么巧,电话说来就来。”

话音刚落,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翟默的脸“唰”地一沉,冷静垫起脚瞬间拿回手机,末了不忘恶形恶状地瞪他一眼。

“下班了么?”

“还没。”

“怎么办?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

冷静不自禁地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男人,他只淡淡地看着她,似乎并不生气,冷静无来由地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吃完了我再回来加班。”

冷静边说边转身开门,他没有拦她。

她走出办公室,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明明是他欺骗在先,为什么有负罪感的却是她自己?不受控地回头看一眼,正对上翟默的目光。

冷静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办公室的门缓缓合上,某人复杂的目光终于消失在门后……

他的人也凭空消失了似的,过后的一个月时间,冷静都没再见过他。

一整个月昏天暗地地忙碌,唯一能闲下来的时间只有睡觉时间,可惜,这唯一的闲暇也要被某个丈夫出差的女人给搅黄了。

离首秀还有一周的倒计时,冷静打完一通追订一批布料的电话,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多。也懒得洗澡了,直接回房间睡觉。

闺房寂寞的胡一下跟她挤同一间房,正在打越洋电话:“想我么?”

“……”

“说嘛!别害羞嘛!”

“……”

“你先挂。”

“……”

“不,你先挂。”

“……”

“要不然,咱们再聊会儿?”

……

终于结束通话的胡一下心满意足地翻个身趴在床上,正准备进入甜甜的梦乡,却突然发现冷静披散着头发、瞪着双眼睛、非常阴森地看着自己。

冷静好不容易消化掉惊恐,顺一顺胸口:“大晚上的干嘛不睡?扮贞子吓人!”

“问个问题。”

“哈?”

冷静又凑近几分:“如果詹亦杨凭空消失一个月,你要怎么办?”

“这个嘛……”胡一下歪着头认真想了想,神情原本很严肃,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又笑起来,“这个假设不成立,他哪舍得一个月不见我?”

冷静无语了,默默趴回床上。

胡一下却贼贼地黏了过来:“你不会在想你那老板吧?”

“胡说什么呢?”

胡一下眼睛眯起来,捏她的脸:“冷二妞!你骗不了我的,你呀,一撒谎就爱吹胡子瞪眼装出一副特别义正言辞的样子。”

冷静索性用薄被把脸蒙起来。

“哎,其实吧,和你那老板相比,我更喜欢韩叙,本来想撮合你们的,可每次约你们出来给你俩制造机会,你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们每次出去不不都忙着和你老公打电话么?哪只眼睛看地得到我心事重重?”

“我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打电话一边监视你。哦对了,还有,我上次去你公司,买了午饭,躲靠椅后头给你惊喜,结果你呢?竟然问了句:‘小圣人?’你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吗?”

冷静狠狠把被单从脸上扯下来:“我忙得都生物钟紊乱了,连大姨妈都不来造访了,哪有功夫管他现在在哪儿逍遥?睡——觉——!”

睡觉……

睡得着觉就好咯!冷静又是一晚失眠。

第二天去现场看模特彩排,会场员工摆了水果和小点心招待,其中不乏冷静爱吃的几样。

吃了一口……

突然,胃部翻涌——

冷二妞华丽丽地吐了。

薇薇安吓得再度跟到女厕所:“你没事吧?”

冷静整张脸埋在洗脸池里,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9月4号继续……

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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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客别这样33

薇薇安叹着气帮她拍背:“你呀,就是太拼命了,我没见过哪个助理设计师会多弄两套备用方案来自我折磨的。本来首席钦点了你的作品做第二主打,这功劳就已经够你两手一摊、啥事儿不做了。”

冷静刚抬起脸来准备说话,胃里又是一阵翻涌,赶紧趴回去继续干呕。终于舒服了,漱漱口,接过薇薇安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两口,“我都二十好几了,再不努力一把,就真的甭想功成名就了,你也知道,在这个圈子里可容不得半紫不红的二线设计师。况且,你也听说我得罪过朱丽楠的事了吧,我如果不能比她爬的高,迟早有一天都会被她盯死。”

“你不是还可以靠我们老板么?”

靠老板?靠翟默?冷静现在只想骂一句:我靠!

见她一副纠结的表情,薇薇安识相地跳过这个话题,边尾随着她出去边说:“哪天有空你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再说吧。”

“千万别拖,小心在你功成名之前就已经过劳死了。”

薇薇安的劝告冷静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她一整天都忙翻了,不仅要根据模特身材对服装细节做个别修改,还要回公司开会,开完会,还赶去发布会的倒计时现场凑了回热闹。

发布会上,miss.更年期和朱丽楠设计室的大老板一同前来道贺,朱丽楠工作室和corrine闹翻的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媒体见到这冤家路窄的场面,自然是一拥而上,镁光灯闪个不停,冷静站在首席身旁,在首席的引荐下,与面前这位自己曾经的老板握手,不卑不亢。

发布会临近尾声时,miss.更年期前来敬酒,首席意有所指的瞥了眼不远处的冷静,悠悠端起酒杯:“为了那位你们炒掉了而我接手了的得力助手,cheers!”

郁金香酒杯相碰,清明可爱的声音,miss.更年期的表情可一点也不清明可爱,看到miss.更年期望向自己时,那藏在眼睛里的那一星一点的怨毒,冷静顿时感到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夜色迷蒙,冷静喝了点酒,打车回女人之家,小白脸消失了,她也没必要让胡一下把女人之家租出去,一路哼着歌穿过前庭,还没走上大门门前的台阶,冷静就看见了坐在地上聊天的俩女人。

冷静晃了晃脑袋,还以为自己喝醉看错了:“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qq女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未施粉黛的脸,笑得很欢实:“我来送请帖啊!”

胡一下也站了起来,却是顿时把嘴一扁:“我要离婚!”

冷静皱着眉头打量打量胡一下,不由得再晃晃脑袋,心想:我真的喝醉,都出现幻听了?

冷静一手在门上按着密码,另一手一直按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她眼前这两个女人形成一道鲜明的对比,一个眉眼飞扬,一个垂头丧气,冷静左右看看,还是决定先关心一下垂头丧气的那个:“你不是说詹亦杨今天回来,要去接机的吗?”

胡一下狠狠一咬牙:“别提了。总之,我要离婚!”

“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和他吵了那么多次,哪回不是一吵完没多久就屁颠颠地跑去和好了?”

胡一下气呼呼地把头一偏,qq女神秘兮兮地朝冷静凑过来,悄声说:“他俩这回估计有点悬了,小狐狸刚跟我说,她在机场看到她老公和……”

冷静竖着耳朵听到最关键处,胡一下突然开口打断了qq女:“都别说了,总之这日子没法过了!”

qq女吐吐舌头,扭着一点也看不出怀孕的小蛮腰朝客厅走去,一身灰色莫代尔长裙,打扮得格外“良家妇女”。冷静瞅瞅状态着实不太对的胡一下,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和qq女聊起来:“见你这打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之前不都说高跟鞋是你的命、不化妆会让你生不如死么?怎么今天打扮的这么淑女?”

“我刚从婆家过来嘛!不能让老人家们被我的真面目吓着不是?”

没有了胡一下的咋咋呼呼,冷静和qq女都觉得少了什么似的浑身不是滋味,齐刷刷看向胡一下,只见她一直盯着手机,一边还念念有词:“让你别烦我,你就真的一个电话都不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哼!”

冷静这酒是彻底醒了,凑向qq女:“她到底在机场看到什么了?”

“我还是决定不说,免得你给她出馊主意。”

冷静撇撇嘴。得!她自己的破事儿都处理不好,确实没资格做胡一下的军师……拍拍兀自走神的胡一下的肩:“吃了饭没?”

胡一下可怜兮兮的把嘴一扁:“没。”

“等着,我去给你做。”

qq女还坐那儿欣赏胡一下的窘样,冷静顺手也把她走。qq女虽一边嘟囔着:“我现在可是孕妇,厨房这种杀生地我还是不进去了吧?”脚下却没多少犹豫,乖乖跟着进了厨房。

冷静切着番茄,qq女斜倚着料理台全程观看。冷静刚切好一块,就被qq女吃掉一块,冷静作势要瞪她,qq女大无畏:“我现在可是孕妇,你可千万别瞪我,吓着我的宝宝了怎么办?”

冷静彻底败了,“得!您是老佛爷!我伺候您吃番茄!”恭恭敬敬把切好的番茄送到qq女嘴边。

qq女满意地笑纳了。

qq女很快消灭完又一块番茄,随即便将魔爪伸向了另一边刚切好的火腿片,瞥见冷静正在开橱柜拿鱼罐头,qq女这才想起一件事,嘬一嘬手指,发话了:“对了,帮我把那边那个柜子里的杰士邦拿去扔了。”

冷静忙着开鱼罐头,没听清:“什么?”鱼罐头似乎有些不新鲜,冷静差点忍不住干呕出来,慌忙捂住嘴。

“我说,上边那个柜子里的杰士邦——帮我扔了。要不是它,我现在也不用带球跑了。我还有大把的帅哥没泡,还有n多家新开的夜店没去光顾过,现在却……哎,前段时间我孕吐的特别厉害,吃什么都吐,就喝水不吐,简直生不如死啊,全是被这坑爹的假冒伪劣给害的。”

柜子?

杰士邦??

孕吐???

假冒伪劣????

冷静杵在那儿,比石像还僵硬,脸色也早已经一片煞白,“你……说的是,右边、上头、第二个柜子里的那盒杰士邦?”

精明如qq女,当即嗅到不对劲,伸长脖子要看清冷静的脸色:“你怎么会知道?”

冷静一怔,赶紧正一正脸色:“我之前打扫的时候发现了一盒,早就给扔了。”

qq女仿佛还是觉得不对劲,目光跟雷达似的,一瞬不瞬地揣摩着冷静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冷静尴尬地笑,机械地运转着脑子,想着该怎么把现在这个话题圆过去,好在这时,qq女的手机响了。

qq女不舍地收回探究的目光,低头掏手机接电话,冷静根本没心思听qq女说了什么,她现在整个人都被一个声音狠狠攫住了: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当qq女终于结束通话过来,冷静已经调整好了情绪,qq女又打量了她一会儿,没再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舍得道别:“小草莓打电话催我回去了。”

“不再坐会儿?”冷静面上留客,心里却默默松了口气。

当晚,冷静、胡一下各睡床头两侧,各自满腹心事。

翌日,离首秀就只剩下五天时间了。冷静很忙,她努力让自己忘了qq女那席话;

倒计时第四、第三天,冷静依旧很忙,她几乎要忘了什么杰士邦、什么假冒伪劣、什么孕吐;

倒计时第二天,薇薇安意有所指地对冷静说:“听说大老板明天回国,后天会出席剪彩,还会来看秀。”薇薇安一席话,令冷静脑中那个几乎已经被她强行关闭的记忆匣子,瞬间裂开一条缝隙;

离首秀就只剩下最后一天时,冷静午饭时间抽空去药局买了验孕棒,下午和首席一起去秀场,验孕棒藏在包包里,她抱着包,简直比做贼还鬼祟,这时:“妹子……”这样悠然地一声呼唤吓得冷静手一抖,包包就这样掉在了地上。吓死人不偿命的薇薇安仍是那样悠然自在地替她捡起散落在地的东西,然后愣住了:“你买这玩意儿干什么?”

首秀当天,冷静请假了——

睡到日上三杆醒来。

这天注定要成为不寻常的一天,向来早起的冷静破天荒睡了个懒觉,向来爱赖床的胡一下却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冷静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冷静拿着昨天买的验孕棒进了厕所。

验好之后要等验孕棒的反应结果,冷静在马桶上坐不住了,一直拿着它在马桶前踱来踱去,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冷静一直咬着手指甲,脚步也越来越乱,就在这时——

“砰砰砰!”突然有人在外头敲门。

准确来说,是有人在用力砸门。巨响声声,门板都被敲得在震,本就神经紧绷的冷静一吓,手一松,眼睁睁看着验孕棒掉进了马桶。

顿时有如醍醐灌顶,冷静看着马桶里的验孕棒,懊恼地狠狠一敲脑门,转身对着厕所门就是一阵低吼:“谁啊???”

外头的人只顾着敲门,根本没搭理她,冷静狠狠一咬牙,把马桶盖盖上,气冲冲地去开门。

门嚯的拉开,正对上门外那个隐怒不发得男人。

“你……”冷静忽然间失语。

翟默一言不发地闯进来,第一眼,锁定了洗手台上验孕棒的包装盒。

第二眼,锁定她空空如也的手。

第三眼,锁定了马桶旁边那个垃圾篓。

片刻后,踩开垃圾篓盖子的翟默,神情严肃地盯着垃圾篓的验孕棒看了好一阵,确定自己看到了上头的两条红杠——

翟默慢慢回眸,锁定这女人略带疑惑的脸。他的脸上,震惊、疑惑、狂喜、期待、压抑……种种情绪汇成他投向她的目光,:“这是什么?”

房客别这样34

他给她机会说“垃圾桶里那个不是我的,马桶里那个才是我的”了吗?没有。他直接开条件了:“我希望你生下它,谈个条件吧。”

冷静发现自己开始有点怀念之前的小白脸了,面前这个男人陌生得让她觉得很可恶。

眯起眼打量打量他,“条件随我开?”

“只要不是太过分。”

冷静止不住“哼”地一声笑:“什么才叫‘太过分’?要你全部家产就叫过分?开口向你要个百八十万是不是就不过分了?”

翟默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眉眼间有隐隐的纠结,仿佛没料到她真的会提条件似的:“全部家产估计是不可能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出个主意。”

冷静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有些哭笑不得:“你帮我出主意?”

“嗯哼。”

“说说看。”

“嫁我,然后分走一半财产。”

冷静“嚯”地瞪大眼睛:“你,你说什么?”

“嫁给我。”

冷静听得直摇头,抬头看他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语地扶着额头越过他朝门外走。

翟默并没有跟过去,只不咸不淡地抛下一句:“还是要我把我的财产证明和韩叙的财产证明统统拿给你,让你对比之后再做选择?”

听到这话,冷静脚步不由得慢下来,最终却没停下,而是走得更快了下一秒,低着头,转眼就把自己扔到床上去。

“不妨考虑一下。”不知何时他已来到了她的床边。冷静装没听见,直接拿被子蒙住自己。

虽蒙住了自己,但不妨碍冷静偷偷竖着耳朵听他的一举一动,这男人似乎不打算走了,那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去马桶里把验孕棒捞回来?冷静等得几乎要抓狂,抓狂到最后就剩下无力,无力到最后就有点犯困,犯困到最后,她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来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睁开眼睛下意识扭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下午四点半?

冷静“噌”地就坐了起来,环顾四周,阴魂不散的小白脸终于滚蛋了。

她那时候为了逃避他,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也没脱鞋,而现在,她的拖鞋工整地摆在床下,她的睡姿也被摆弄正常了,被角牢牢地掖在手臂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都是谁做的。

不过冷静可不想感谢他的贴心,她有更需要操心的事——冷静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径直往洗手间走。戴上塑料手套,把东西捞出来。

好家伙,上头一条杠都没了。在水里泡太久,验的结果都给泡没了。冷静回卧室换外出的衣服,准备再去药局买一支来。

换好衣服拿了手机就准备走,这才发现有n通未接来电。最后一个打电话来的是薇薇安,冷静回拨回去,一接通,薇薇安埋怨的声音就来了:“妹子啊,你首秀不出现也就算了,庆功宴也不准备来了?”

“哎,我光顾着处理自己那点破事儿,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差点忘了。”她刚在事业上咸鱼翻身,结果很有可能一翻就翻进了未婚妈妈的行列中去,光想想就头疼,冷静摇摇头,把那些胡思乱想统统扔得远远的,“对了,首秀反响如何?”

“你没看电视?”

“没。”

“也没人打电话给你道贺?”

“倒是有很多未接来电。”

“我服了你了,赶紧过来吧,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意义上的功成名就。”

冷静顿时来了精神,“这么牛?我马上过去。”

可她刚拎了包往门外走,又停下了:“老板也会出席庆功宴吧?”

薇薇安古怪地一阵停顿后才答话:“原定出席的首秀他都没现身,庆功宴他铁定也不来了。”

“你确定?”

“姐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冷静这才安下心来:“我很快到。”

事实证明,随便相信一个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可惜当她看见某人带着女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庆功宴上时,已经来不及了。

冷静愤怒的目光在搜寻过整个会场之后,终于成功地落在了薇薇安身上,只可惜薇薇安已经和一个帅气的秀导对上了眼,对冷静如炬的目光自然是视而不见。

冷静想要躲起来,但已经看见某人身旁的女伴向自己摆手打招呼了。冷静刚才只顾着向薇薇安传递杀人眼神,没怎么注意那女伴,现在定睛一看,原来那人就是韩千千。

还是穿着她所设计的礼服出场的韩千千。

**

冷静干掉第二杯香槟的时候,成功拿到秀导电话号码的薇薇安姿态婀娜地朝她走来。拿走她的酒杯,替她喝。

“干嘛骗我说他不会来?”

薇薇安把空酒杯放回桌上,笑得比那香槟里那细密的气泡还要迷幻:“哟,你不是说他跟你没什么关系吗?干嘛这么紧张?”

冷静无言以对。

薇薇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敬爱的ceo早上是不是去找你了?”

冷静望一眼不远处的某人。他正在和客人聊天,带点公式化的疏离;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他,韩千千挽着他的胳膊,一派顺从的模样,也不再是那个爱无理取闹的大小姐。

冷静突然觉得自己或许根本就不了解这两个人,她从那两人身上收回的目光直接撞上薇薇安那笑眯眯的双眼,冷静心里一紧:“哎哎哎,你别乱猜哦。”

“知不知道我在大学的第二学位是犯罪心理学?”

“你就吹吧你!”

“妹子你别不信,我对人的心理很有研究的,特别是心怀鬼胎的人。今天早上我就只是稍稍透露了那么一点你的近况,他神色就不对了。一听说我在你包里看见了验孕棒,他二话不说调头就走。”

“……”

“哎!当时有多少记者堵在门口等着,就是为了捕捉他的庐山真面目,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没被他们发现的呢?”

薇薇安还在兀自分析着,冷静咬着牙忍啊忍,终于是忍无可忍,对着

“消消气,消消气。告诉你个好消息——”薇薇安纤纤素手悠悠一指,引冷静看向正和翟默详谈甚欢的一拨老外,“——那几个可都是顶级的时装采购师。”

显然,冷静不怎么兴奋,“拜托,我也是这个圈子的,会不知道他们是采购师?”

薇薇安:“还有一个好消息。”

冷静洗耳恭听,看这所谓的第二个好消息能不能挽救自己糟糕透顶的情绪。

只见薇薇安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vogue》已经和我们的公关部敲定了采访计划。”

冷静双眼“噌”地一亮,薇薇安不忘强调:“注意,是《vogue》美国版哦!”

“叮叮叮——”清脆地敲击玻璃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循声看去,某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台上,正拿着精致的小银勺轻敲酒杯。

翟默的目光扫过已经安静下来的大厅,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着他说话。不知为何,冷静总觉得他扫过全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台上的他,冷傲的他,淡然的他,胸有成竹的他。

“……我今天,想要在大家的见证下,向在场的一位女士求婚。”

翟默的目光最终缓缓地落在了她身上,静静的将冷静钉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住的房子剧烈晃动。。。。在楼下躲了半小时。。。。确定是震感而已。。。。上楼来更文。。。惊魂10秒。。。。后怕半小时。。。。

希望大家都安全。。。。阿门。。。。

房客别这样35

翟默的一番宣言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人窃窃私语,也有人已经开始环顾四周,想要看看那个幸运儿到底是谁,更多的人,则是目光整齐划一地投向离主席台最近的韩千千。

翟默走下台来,一步,两步,冷静觉得他的脚步就像踏在了自己心上,引发些微的共鸣。

一瞬间冷静脑袋里闪过很多画面,所有画面都是同一个男人的脸,时而很傻很天真,时而很搞很幽默,时而很冷很强大。渐渐的,人群中的窃语声越来越大——翟默分明不是在朝韩千千走去。

薇薇安用手肘撞了下她:“恭喜你啊,泡走了我想泡的男人。”

他这么轻轻一撞就把冷静从回忆里撞了出来,她有些迷茫地看向薇薇安,“愣着干嘛?快过去啊。”

薇薇安话音刚落她就动了,却不是如薇薇安所想,而是退后半步,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另一边,眼看那个女人窜啊窜的就快窜没影儿了,翟默正准备追,斜刺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拦住了翟默的前路。

看着面前的韩千千,翟默皱起了眉:“你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干嘛?”

两个人窃窃私语着,翟默有点不耐地想要绕过她,就在这时,自以为搞清楚了状况的围观者们跟事先商量好了似的一道鼓起掌来,甚至已经有人涌过来道贺了:“恭喜你们!什么时候喝喜酒啊?”

被求婚的女士脸色不好,当然,求婚者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渐渐的,自以为搞清楚了状况的客人们突然又陷入云里雾里。

似乎……好像……貌似……韩小姐还没有松口答应男方的求婚……看客们顿时有了一种媒婆的自觉:“答应他!”

“答应他!”

“答应他!”

这一片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中,翟默骑虎难下,那个脚底抹油的女人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他在这儿,既要面对一群不明真相的客人,又要面对反常的韩千千,头疼得厉害:“别胡闹!”

韩千千笑起来,不由分说垫脚搂住了他的颈项,在所有人爆发欢呼声的时候,韩千千带点警告意味的在他耳边低声说:“他是我哥喜欢的女人,我早就跟你说了,不准打她主意。”

什么叫群众的力量?就如同薇薇安在看到所有人都在鼓掌、都在祝福时,他也迟疑地举起了手,虚虚地鼓起掌来。

又如同翟默,看到那么多人的祝福,原本已经扣住她腕子的手停住了,终究没有把她的手扯开。

**

冷静是在第二天收到老板要订婚的消息的。

“你说什么?”冷静还以为自己听错,赶忙抓住要走出茶水间的薇薇安。

薇薇安上下打量一下冷静,末了直摇头:“你昨晚走得这么潇洒,现在这么紧张有个屁用?”

“谁说我紧张了?”

薇薇安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女人嘴硬的程度了,也不说话,下巴点一点冷静手里那只已经被捏皱得纸杯。

冷静循着他的目光看到纸杯,顿时满头黑线,自己刚准备倒水来着,结果与她擦肩而过的薇薇安突然爆出了这么个惊人的消息,自己一时没控制住,几乎把纸杯捏成了一团。

薇薇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再垂眸,仔细一琢磨,不由得端正了脸色,抱着双臂做一副大家长的样子:“妹子,我就问你一件事。”

“你说。”

“关于那验孕棒……”

冷静知道他想问什么了,她看看四周,确定只有他俩在这儿,走过去把茶水间的门锁了,这才开口:“我今天早上验了一遍,没怀。”

“果然你和老板的关系不简单。”薇薇安刚得意地微微一扬嘴角,却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顿时,脸色隐隐的一僵,“你不会是老板和那姓韩的女的之间的第三者吧?”

冷静一愣。小三?

自己该怎么向他解释?难道要告诉他,一个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家财有家财的男人,会有假扮小白脸、傍着女人骗吃骗喝的癖好?

而那个背傍的女人,还是她这样一个被前老板剥削、被前男友欺压的倒霉蛋?

冷静懊恼地抓抓头,索性跟他打迷糊眼:“你不是说只问我一件事吗?这可是第二件事了,我拒绝回答。”

这女人口风紧得很,薇薇安准备隔些日子再慢慢问出点门道,这次就暂且饶过她,拿了只新德纸杯帮她倒了杯水,送到她面前:“反正呢,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他俩订婚的消息了,如果你真的打算袖手旁观的话,我也就没话说了。”

**

同一时间。

“她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咱俩订婚的消息了,如果她真的袖手旁观的话,你就没话说了吧?”

对面的翟默,沉默。

“喂!哑巴啦?说句话啊!”

韩千千自认挺了解他的,这人虽然平时痞里痞气,却是真正的天之骄子,除了父母辈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他还真的从没受过什么挫折,这种一帆风顺造加上天生的优越感,他对任何事都是那么胸有成竹。

可现在,很明显,他也迟疑了。

韩千千看着这样的他,顿时也变得有些迟疑,可是转念想想,她又开始重复那句像是要催眠翟默,也像是要自我催眠的话:“你连她喜不喜欢你都不确定,就这么贸贸然跟她求婚,你说你是不是傻了?相反,我哥摆明了就是喜欢她,她对我哥也比对你好多了。你还有什么胜算?还不如成全下我哥呢。”

翟默淡淡“哼”了一声:“你还真是你哥的守护神。我都想替你哥感谢你了。”

韩千千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我哥从小就那么宠我,关键时候,我也该有点行动维护他不是?”

对这兄妹俩相互体贴到让人发指的地步的关系,翟默从来就没弄懂过,也不想弄懂,乱糟糟地想着些别的事,“那如果咱俩真订婚了,你那个39岁半的老处`男怎么办?”

“反正只是订婚而已,有没有白纸黑字的合同。到时候你再随便想个理由悔婚不就得了?”韩千千挥一挥手,毫不在意。

因为长辈的缘故,他和韩千千一直被撮合,两个人都存着私心,等着对方把关系挑明,明明这种关系,现在却演变到要订婚的地步,该不该说是命运的捉弄?

**

订婚礼办得很仓促。

之前的一个月翟默为了疏通关系和渠道,忙着在世界各地的奔波,现在回国了,好不容易有空了,却是对订婚礼倒是一点都不上心,宁愿泡吧打球,也不愿赔着准新娘去置办些东西。

准新娘的状况大同小异,每天依旧是学校和名品店两头跑,就是不愿花一点时间在订婚礼上。

他和韩千千最近的一次通电话,聊的东西也和订婚礼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已经让人把请柬送给她了,你现在的住址我也透露给她了,看她到时候是会在订婚礼之前来挽留你呢,还是直接大大方方去参加我们的订婚礼。”

翟默这段时间任由她胡闹,实在是因为自己现在也十分迷茫,可听韩千千那得瑟的语气,翟默不由得开始思考某种可能性——抢婚?

有没有可能?

事实证明,韩千千年纪轻轻就坐上心理学副教授的位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所谓的订婚礼前一夜,翟默看见一个女人在他的酒店楼下徘徊。

**

夜深人静。适合游荡,适合思念,适合纠结。无星无月的夜晚,有个女人在散步。

与其说散步,不如说是漫无目的的游荡。至于为什么要游荡,当事人自己或许都说不清楚。

等到她的漫无目的游荡终于告一段落时,她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到了某人下榻的额酒店楼下。

走?留?

上楼?还是继续徘徊?

她正犹豫时——

“喂!”

熟悉的带点共鸣的声音在唤她。

冷静循着声音扭头——

翟默站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酒店。。

深夜。。。

送上门的女银。。。

守株待兔的男银。。。

会不会发生。。。。

大家需不需要点福利?

房客别这样36

一路狂奔而来,翟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眼里的光却是笃定的,直勾勾地瞅着面前这女人,仿佛要用目光画地为牢。

被这郁郁的夜色包裹的,是一颗迷茫的心:“我……”

“千万别说你只是路过这里,”翟默打断她,“这类谎话没一点技术含量。”

他还是那样不正经的姿态,可这不正经中,又藏着某种笃定,冷静觉得生气,生他的气,生自己的气,尤其是看到他此刻胜券在握的模样。她气到连话都不会说了,翟默却还是那样顶着一副无辜无害的表情瞅着她。这女人因为生气而一声不吭就调头走掉的次数太多,翟默早有准备,几乎在她转身的一瞬就先一步攥紧了她的手臂。

“既然都来了,帮我个忙吧。”他说。

“……”冷静看着自己手臂上那只爪子,下意识地要拨开——

“就这一次,明天开始我们两不相欠。这样总可以了吧?”

冷静还是头一遭听他把话说得这么重,有些东西渐渐变得不受控制,不止他攥着她小臂的那只手积蓄着某种令人甘心臣服的力量,就连他的目光都隐隐有了重量似的,冷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跟他上楼,他进了酒店套房,她跟了进去;他进了卧室,她也就迟疑了那么一下下,最终还是跟了进去。直到他开始脱衣服——

“你,你这是……?”

“怎么了?怕了?”

冷静突然之间就后悔了,默默退了一步。而他,则慢慢靠近她一步。冷静就这样被逼着一步步后退,他也变本加厉,走到她近前,突然一把掀了t恤。

“明天我就要订婚了……”他意有所指地望着她的眼睛,同时微微俯身,手慢慢慢慢伸向她,像要扣住她肩膀。

一时间之间冷静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不由自主地在心底做着各种句式的排列组合:

明天我就要订婚了,今晚是我们的最后一夜,所以,好好珍惜吧;

明天我就要订婚了,但是我还是放不下你,除了这种方式,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达我对你的心;

明天我就要订婚了,不过婚后我和她一样各玩各的,所以一点儿也不会妨碍我和你之间的关系,要知道在爱情的世界里,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肩膀了,冷静猛地一醒神,抬头就见他这已经低下头来,像是要吻她。冷静条件反射咬紧牙,闭上眼,整张脸紧绷的就像一堵墙,隔绝一切不怀好意的靠近。

可是她等啊等,没有等到吻,也没有等到所谓“最后一次”的宣言,而是等到了——“……可是我的礼服出了点问题。”

冷静惊疑地睁开眼,只见他的手越过她的肩头,从她斜后方的衣架上拿过来一套男士礼服,“你应该能帮我把它改得合身点吧?冷设计师。”

冷静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上的东西,末了回头看看,只见活动衣架上挂着一套燕尾服,一套平口式礼服,加上他手上这套晨礼服,光看这架势就能预想到明天的订婚礼会有多隆重。

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冷静默默地低下了头,眼不眨了,脑子不转了,突然委屈的想哭了。

她听见自己说:“我来这儿其实是想告诉你,上次你看到的那支验孕棒不是我的。你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不需要内疚。”

翟默愣了半晌。只不过他就算有再多的复杂的情绪,低着头的冷静也欣赏不到。

“你明知道我不……”

这次冷静不想再做什么句式的排列组合了,她甚至不想再听他狡辩什么,她扬起脸来笑了一下:“你都把衣服脱了,正好,先换上衬衫,我看看哪里需要收哪里需要扩。”

针线等一切所需的工具这儿都有,翟默对订婚礼不怎么上心,韩千千对饭店、宾客、甚至她自己的礼服都兴趣寥寥,唯独对准新郎官的东西感兴趣,甚至不由分说地拉着自家哥哥去试礼服,试出来的礼服,自然和翟默的身型不搭,设计师亲自到府帮忙修改,无奈某人走到窗边看了会儿风景之后就不客气地把设计师给“请”走了。

冷静这段日子忙得快飞起来,早就练就了快速到令人发指的修改速度,不出半小时已经改好两套礼服。

把改好的衣服丢给他:“穿上试试。”

“你真的希望我和她结婚?”

“好像还是有点不合身,我再改改。”

“回答我。”

“老板,我这么晚还跑来加班,有没有加班工资?”

“冷静!”翟默劈手把她手上的东西都拿走,不让她再有分神的机会,“你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冷静看着摁在自己肩上的那双手,觉得有点荒唐:“你明天就要订婚了,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那如果我说,只要你一句话,我明天就不订婚了呢?”

冷静第一个反应就是狠狠格开他的手,“发什么神经?”

他的脸色沉下去,沉下去,最终沉出一片郁结之色,冷静不想看他这个样子,转过身去:“既然没有加班工资,我就不陪你疯了。”

她一鼓作气走出卧室,走出套房,穿过走廊,走向电梯间,她一路都再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想,自我催眠到最后,她的脚步却不由地主地越来越慢了。

还没走到电梯间呢,她就已经停下了

冷静仰头看着数字板上闪烁着的楼层数,心里有一点酸,似乎还有一点痛,“不甘心”这三个字,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心脏最脆弱的那一处——

到底谁才疯了?

皱着眉,咬着牙转身,慢慢往回走,和刚才出来时的状况正好相反,这条去而复返的路冷静走得越来越快,最终回到套房门口时,她都已经气喘吁吁了。

房门大敞着,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里头那个男人呢?是不是也和她离开时一样落寞、绝望?

冷静踏进一步,想要一探究竟——

“她怎么走了?”

这是……“998”的声音。

冷静停下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998”的声音有些急了。

“她到底有没有被我们激到?”

“哎哎,说话啊!你到底搞定了没?”

“你倒是说句话啊!好歹不能枉费了我在隔壁套房等了那么长时间。”

“她如果没来求你别结婚,那咱们这赌,可就是你输咯。到底是个什么结果?你倒是说话啊,我可不想真的和你订婚!”

“小圣人?哑巴啦?”

里头的小圣人哑口无言。

外头的冷静也哑口无言了。

事不过三,为什么她独独要被这个男人骗这么多次?

里头的男人沉默了多久,冷静就思考了多久,在怀疑了自己的情商、智商、怀疑了种种种种之后,冷静默默地下定了决心,她边走边拿出手机拨号,握着手机的手指还有些僵硬。

对方接听了,但他没开口。

“我骗了你。”冷静说。

或许因为她说的太突兀,彼端的翟默没有接话。

“骗了你两件事。”她补充。

“……”

“那个验孕棒其实是我的。”

她缓缓抛下这句话,如同闷雷抛进水里,水深处激起巨浪,拍打得他声音都隐隐发颤了:“你还在不在酒店?站着别走,我现在就……”

“先听我说完。”要她这个不善于说谎的人现编现造,着实有点难度,所以冷静说得格外慢条斯理,“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坦诚。”

“……”

“我其实一点儿也不希望你结婚。”

“……”

“我好像,爱上你了。”

冷静自己都被自己最后这句狠狠地雷了一下,可想而知那男人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不等他再开腔,冷静毫不犹豫地就把电话挂了,一边进电梯,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姓翟的,你欺人太甚,是会出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有人扬言我敢给小圣人甜头就刷负。

我想说,放过这篇文吧,它还是个孩子。

轻松搞笑、互斗互爱jq四射的文愣是被你拉拔到人类觉悟上去了,哎……这位朋友,认真你就输了。

不给甜头了,让等着吃肉的狼孩儿们继续饿着了,你那颗三观正的不能再正的愤怒之心可以平复了吧……

37.插播番外

某个宿醉醒来的清晨。

韩叙捏着眉心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凌乱的床铺,他愣了下。看到周围典型的酒店装潢,他不由得皱起眉心。

试图回想一下昨晚发生的事,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头疼。

他掀开盖在自己腰部以下的被子,又是一愣。自己赤条条地坐在床上,而双人床的另一边,有一大片水渍干涸的痕迹和几滴血渍绽开的花朵。

现在不用绞尽脑汁地回想也能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韩叙从床底下找到自己的裤子换上,去浴室找昨晚那位神秘女郎。

刚走没几步韩叙又停下了。地毯上有一小枚东西折射着光线,发出戏而璀璨的光线,韩叙从那厚实的地毯中找到了它——原来是枚钻石耳钉。

估计是昨晚互动的太激烈,把她的耳钉都弄掉了。

韩叙想着,脸色越来越沉,一路寻去,浴室没人,起居室没人,台球室也没人——很显然,这位神秘女郎已经走了。

他的钱包则静静地躺在起居室的茶几上,卡和身份证都在,现金不见了。

人走了,钱也拿走了,人货两清,韩叙对这样的处理结果感到满意。打电话给客房服务,叫了早餐,让她们把他的衣服拿去干洗,之后韩叙进了浴室洗漱。

刷牙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神疲惫,肩头处有一枚牙印,手臂外侧则有几条像是被小动物抓伤的红痕。

该有多激情,可他一点儿也记不得了。或许,也并不是一点儿也记不得。

起码他还记得自己为什么要买醉。

起码他还记得自己把本来用来求婚的钻戒扔进了垃圾箱。

起码他还记得那间酒吧的旖旎光线。

那女人的皮肤细腻柔滑,他还记得手指划在上头时那凉凉柔柔地触感,也记得因此引发的她细微地颤抖。

纤弱的腰,纤长的腿,纤细的脚踝,还有他慢慢把她折成任人予取予求的姿势时,她绯红的脸颊、紧咬的嘴唇和微皱的眉头。

他自己,则颇有些残酷,折磨的她说不出话来。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他断断续续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那女人的声音的任何印象。

或许……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印象。

他其实依稀记得她说了一句话。

“我是……”

“……”

“……千千。”

“啪”的一声把韩叙的思绪从回忆里狠狠地扯了出来,韩叙晃过神来,低头一瞧,原来是牙刷掉在洗脸池里发出的声音。

那个女人柔柔的声音惊得他连牙刷都拿不稳了,韩叙缓慢而镇定的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

但下一秒他的故作镇定就被击了个粉碎,他脚步迅疾地出了浴室,去拿自己的手机,都已经拨了韩千千的手机号了,却又蓦地挂断,想了想,转打给家里。

大清早的电话被家中最早起床的丽姐接听了。

“千千在么?”

丽姐被电话那头急切而冷硬的声音唬住了,顿了顿才疑惑地问:“韩叙?”

“是我。”

“你找千千啊。这么大清早的,她还在睡呢,要不要我叫她起来听电话?”

“不用了。”历来擅长自我调节的韩叙此时说话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寻常那样的谦谦合度,“你知不知道千千她昨晚几点回来的?”

“她一整晚都呆在家里,没有出去啊。”

韩叙终于松了口气。

丽姐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不确定地问:“真的不需要我叫她听电话?”

“不用了。”

他挂了电话。时间还早,干洗好的衣服已经送了回来,韩叙换好衣服,看一眼满桌精致的早点,早就没有了食欲,

退房的时候,前台服务员告诉他,他的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韩叙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车钥匙,脸上一片空白地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又折了回来,问道:“我的车……是昨晚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开来的?”

“是啊。”

“你还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停了服务员的一番描述后,韩叙的心又稍稍的放松了。短发、浓妆艳抹、浓郁的香水——这些特征都不符合韩千千。

他驾车回公司,一路上都还在试着回想。

除了把那句令人惊悚的话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回味到他相忘都忘不了的程度之外,他其他的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终究还是不放心,车子都已经开到公司所在的那个街区了,他突然一个急刹车,想了想,蓦地调头,回家。

回到家时,不到9点,正好是向来爱睡懒觉的韩千千的早餐时间。

饭厅已经准备好早餐了,韩千千却还在房里,没下来。

丽姐正疑惑着他怎么突然回来了,被问到韩千千在哪儿,只得压下疑惑,先回答他:“我正准备上去叫她。”

“我上楼叫她吧。”

韩叙上楼,在她房门外迟疑了一下正准备敲门——

门被人从里边拉开了

韩千千盯着一双熊猫眼,无知无觉地抬头,猛地一怔。

韩叙咳了一声,对这个陷入深深的愣怔中的女人说:“下楼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个宿醉的原因,后文会提到

╮(╯▽╰)╭

今天这么早就更了,大家有没有奖励呢?花啊神马的,别吝啬,统统扔来吧,让我享受下花团锦簇的赶脚。。。

房客别这样38

虽然比不上某人消失一整个月那次来得潇洒,但冷静自认自己这次“离家出走”还是挺有意义的。

庆功会后她本来就有假放,这回正好趁着放假回趟苏州,去参加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婚礼。

黑色小礼服,配上一顶遮住半边眼睛的面纱,冷静穿得就跟黑寡妇一样,偏偏涂了一张艳红艳红的嘴,她承认她这次是特地来触霉头的。

她穿着细高跟,送礼金,签字,踩着众人的惊讶进入会场。偶尔还能听到人一轮:“这人谁啊?”

“不知道啊。”

“好像是慧慧她姐。”

“不错啊,这身打扮还蛮漂亮的。”

“哎!你懂什么?一看就是来触霉头的。”

旁人目光,冷静全然不顾,她的目光就像雷达一样,一眼就锁定了那个幸福洋溢的三口之家。

她款款走去,对冷荣添:“爸。”

对叶美萍:“小妈。”

对冷慧慧:“恭喜啊,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单那一句“小妈”就已经让叶美萍脸色阴了一阴,“冷静啊,不是阿姨说你,你的行踪太不定了吧,你爸还是通过你男朋友才联系到你的。哦不对,我差点忘了,你男朋友说你俩早就分手了……”

向来和她敌对的冷慧慧却突然神色尴尬地打断叶美萍:“妈!”

这两母女之间显然很快达成了某种默契,叶美萍突然转了性似的,纵有不甘,却已经没那么咄咄逼人:“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大喜的日子,来来,冷静啊,这边坐。”

冷静今年参加的两场婚礼都是这种欧式的调调,草地,鲜花,小天使一样的花童,处`女道两旁摆放着圆桌,香槟色桌巾与一旁的香槟玫瑰相得益彰。十足的好天气,空气中飘散着淡淡芬芳。冷静一路走到座位上都在想,某人的订婚礼到底办不办的成,如果办成了,是不是也会选用这种欧洲风格。

叶美萍的声音很快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李晨他啊打小在国外长大,为人作风都洋派得很,中午是中式,晚上非要弄欧式,不要太讲究哦。”

看到这位小妈眼高于顶的样子,冷静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李晨是何许人了。

冷静笑一笑:“真可惜,我错过中午场了,要不然我可得给慧慧提点意见……如果是我,绝不会用淑女鞋配鱼尾婚纱,好歹得是双凉鞋或者一双露出脚趾的鱼嘴鞋吧。而且,慧慧是溜肩,穿这种肩领的婚纱只会显得肩更斜,不大气。最最重要的,李晨不是自小在国外长大么?”冷静下巴点一点站在冷慧慧身旁的那个男人:“怎么拿英式西服配法式衬衫?还有那双商务鞋。天!他难道没买双像样的德比鞋或者牛津鞋么?”

说完不忘淡淡地扫一眼小妈,仿佛在说:比毒舌,您可不是我的对手。

冷静等着她发作,看着她紧紧握着的拳头,冷静顿时感觉到某种……变态快`感。可惜,她没等到叶美萍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歇斯底里地嚷开,冷慧慧已经挽着丈夫走了过来。

很快她就知道冷慧慧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了——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冷静竟然是慧慧的姐姐。久仰。”

大名鼎鼎?冷静还以为自己听错。

李晨说完,冷慧慧帮了句腔:“李晨也是学珠宝设计的,你们俩也算半个同行了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冷慧慧笑得好,冷静抬头看看天边那一道夕阳,然后才迎视自己的妹妹,笑得比她还要好:“太阳还是有点大,我还是进大厅等等吧,待会儿再出来,就不妨碍你们迎宾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厅里也挺热闹的,男方的家属、女方的朋友,聊得都挺欢的,冷静刚拿了杯果汁坐下,就有另一人坐在了她身边:“你现在的公司不就是做珠宝起家的?他好歹是你妹夫,能帮则帮吧。”

冷静喝了一口果汁润润嗓,也压下了语气里的嘲弄,只淡淡地说:“你女儿不过就是一个打工仔,给老板介绍人才,这事儿还轮不到我来做。”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当年我……”冷荣添还没说完,就被一串高跟鞋的声音打断了。

这个角落人不多,冷慧慧站在沙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冷静。

冷静见她这副样子,微微笑:“哟,慧慧,谁惹你生气啦?”

“你真以为我请你来是为了续姐妹情的啊!总之就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之前的和善早被烧得一干二净,即使冷慧慧刻意压低声音,仍听得出句句带怒。

冷静叹口气,自言自语般说:“看来我和婚礼这种的地方气场不太合,怎么净碰见些极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这对父女听到。

还没等冷慧慧发怒,叶荣添已经替女儿出头了:“你怎么能说这么没教养的话?!”

冷静听了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哦,那可真抱歉,我有爹生没爹养,老妈又被小三给气死了,谁来教我教养?”

她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朝自己妹妹走去:“你要弄清楚,是你爸爸求我过来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

“算了,跟你说也只是对牛弹琴。你老公不是想找工作吗?我不介意你们来北京找我的,当然,到时候我答不答应你们,看我心情。”

冷静起身准备走了,被她拦下。

“我最近心情不好,别惹我。”冷静冷冷地说。

冷慧慧怒极反笑,却突然转向了冷荣添,“爸,你还真说对了,有时候把脸给大了,人家不一定当脸。”

冷静一怔。一个父亲就是这样评价他那不受宠的女儿的?

顿了顿,冷静才幽幽地说:“对于那些专门贴人冷屁股的脸,我还真不屑于要。”

“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走了狗屎运闯出了点名堂,至于眼睛长在头顶上么?果然跟你那个妈一副德行。”

“我妈是什么德行?她最大的德行就是对贱`人心慈手软。我怎么可能跟她一样。我向来有仇必报的。”说完,手里的果汁就轻巧地泼向了冷慧慧。

冷慧慧顿时一声惊叫,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纯白的婚纱,冷静放下杯子:“哎呀真抱歉,我刚才手抖了下。”

冷慧慧一双眼睛瞪得泛红。周围渐渐有人被这泼妇对决的架势给吸引了过来,冷静也分辨不清自己当时的情绪到底是痛快还是丢人,只觉得心里麻麻的,一抽一抽的,突然就想到她参加前男友婚礼时,紧握住她的手给予她镇定的那双手,还有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的那道力挺她的目光。

那双手、那道目光的主人现在在哪儿?在千里之外的北京,或许正在焦急地寻找着她,或许正在在订婚礼上与客人碰杯。

冷静在赌,赌某人会结束某个荒唐的游戏,那样她才有机会把受到的欺骗连本带利讨回来。

也在赌冷慧慧的巴掌什么时候才能落下来,那样她才有理由连本带利地掌掴回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得先准确架住冷慧慧的手腕。

冷慧慧抬起手扇来,有人快准狠地架住了她的手腕——

冷静不由得愣了愣,只因架住冷慧慧的,并非她自己,而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顺着那只结实的胳膊向上看,看到一张说熟悉不熟悉,说陌生又不陌生的脸。

冷静有点不确定:“陆征?”

军姿飒爽的男人冲她微微一笑,旁人都仿佛不存在,陆征虚握着她的手要带她走。

军装总给人一种威慑感,反正冷静是呗震慑住了,一言不发跟着他往外走,冷慧慧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想起仇还没报:“站住!”

……

……

片刻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冷静狠狠抹一把脸上的香槟酒:“姓陆的你有没有搞错?她把整座香槟塔推到我身上,你都不阻止她???”

坐在一旁开车的陆征比她好不到哪儿去,也是一身的香槟酒,“知不知道男人23岁才能结婚,可是18岁就能当兵。就因为女人比敌人难对付。”

冷静撇撇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问:“老爷子叫你来找我的?”

“你一下飞机你外公就知道了,当然,你外公答应你不管你,一定说到做到,我过来找你只是个人行为,主要是想来看看热闹。”

“你再这么幸灾乐祸,我就跳车了啊!”

“您别气。说正经的,咱们得尽快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

……

又片刻后。

冷静领他回了自己下榻的酒店。她拿了衣服进洗手间,进去之后又突然探出个脑袋不忘警告:“别坐我床上哦,我可不想晚上睡觉还闻到一股子酒味。”

“啰嗦。还不快去换?换好了陪我去买衣服。”

她这才进了浴室。

陆征悠悠地在套房里转着,开开衣柜,看看她的化妆品。就在这时,她放在晚宴包里的手机震起来。

震了一遍又一遍,原本不打算帮忙接听的陆征都不由得扬声问洗手间里的冷静:“你电话!”

“我设置了呼叫限制,只有一个电话打得进来。没事儿,是我闺蜜,你帮我听。”

陆征接听了,果然是个怯怯的女声。可对方一开口竟然是这么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一句:“二妞,你别怪我……”

“她在洗澡,你找她……”

陆征没说完,因为电话那头突然换成了一个十分阴沉的男声,声线紧绷地问:“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起,隔日更至结束。

第一次挑战这种更法,姑娘们,赐予我力量!!

看我奋笔疾书的模样,姑娘们忍心霸王咩?

房客别这样39

陆征眉心一紧:“你又是谁?”

“……”

“……”

“我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它爹。”

陆征顿了好几秒才领悟自己确实没有听错,当即失笑,起身走近洗手间,敲门讲笑话:“你肚子里的孩子它爹找你。”

里头的水声骤停,不出五秒门就开了,冷静夺过手机,挂断以后还觉得不够,直接关机:“是个专打骚扰电话的,别理他。”

陆征突然间出奇地沉默。冷静纳闷地抬头,瞄到他通红的耳朵,再顺着他的目光瞄回自己身上。

浴巾围得并不紧,眼看就快要散开了。冷静脸色一白,扯紧了浴巾夺回浴室,“砰”地关上门。

刚才耳朵红的是他,现在出言调侃的也是他:“我们小时候就坦诚相见过了,有什么好躲的?”

“我可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坦诚相见过,我只记得我小时候差点炸掉你的小弟弟。”

陆征囧。

这段小插曲很快被抛诸脑后,冷静陪他去买衣服,显然心不在焉,一件t恤一条牛仔裤就想把他打发了,陆征有点嫌弃:“你不是设计师么?怎么就这品味?”

“你一大男人要打扮得那么漂亮干嘛?嫌我挑的衣服不好,你回自己家换你自己的衣服去。”

陆征倒也不气,还有工夫优哉游哉地打量她:“这么多年不见,你脾气真是见长了。还是你生理期来了,忍不住发火?”

冷静服了他了:“你这话哪像是个军人说的?还不快回酒店洗个澡换上新衣服,再穿着军装到处晃,有损部队形象了啊!”

“还不是因为我成天不是对着导弹就是对着导弹发射器,没个人说话把我憋着了呗。老爷子这次请我去讲课,我才发现自己的交际能力退化到了幼儿园水平。”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看他这么可怜,冷静就当做善事,勉强原谅了他的话痨。好在晚饭吃到一半他就被一个电话叫回部队,冷静一个人把饭菜都解决干净了,在酒店里的咖啡吧上了会儿网,很早就回房睡。

第二天很早她就被吵醒。眯着一双睡眼去开门,外头站着个意气风发的陆征:“这么晚还在睡?”

“拜托,现在才7点半。”

“我怎么记得你中学的时候每天6点就起来背英文?”

“你也记得那是中学嘛,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现在年纪大了,嗜睡了,行不行?”

从小这俩人就没少抬杠,冷静都不明白他当年是怎么成为学校公认的冰山美男的。

吃完早餐冷静爬回床上睡回笼觉,他坐在外头看无声电视。冷静一觉睡到大中午,有点饿了,下床去寻觅食物。

陆征正在打电话,语气颇为冷硬:“如果类似情况再次发生,后果自负……”

听到她的脚步声,陆征下意识回头,脸上的寒意还没来得及撤下,冷静被他给冻住了,直到他挂了电话,脸色也多云转晴,她才回过神来:“叫了午餐没?”

“饿了?那我打电话叫她们送上来。”

不知为何此刻的陆征让她想到一个人,一个道貌岸然的人。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成了话唠陆征,冷静发现自己还是更能接受一个话多人傻的陆征,而不是一个冷眼冷心冷言冷语的他。

可往往纵容就是变本加厉的开始,冷静都不记得他到底是怎么毫不突兀地就把话题扯到了那通电话上去,“你真的不用给昨天那人回个电话?我总觉得他找你有要紧事。”

他们当时正开车驶往墓地,午后的阳光有点烈,陆征把墨镜都戴上了,冷静则闭着眼,有些爱理不理:“我真佩服你,才跟他说了几句,就听出他有要紧事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了。你这样躲着他也不是办法吧。”

“你从哪里看出我在躲他?难不成也是你的第六感告诉你的?”她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他。

陆征没接话,即便他戴了墨镜,冷静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了她的肚子,冷静下意识把那束雏菊挡在了肚子前。

“你就不怕他找上门来?”

冷静没接话,心里想,怎么可能?

扫墓回来已经是傍晚,日薄西山,人的情绪也随之低落了下去,“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我妈的墓地一直是老爷子在派人看顾吧。”

“虽然脱离父女关系,但是父女总归是父女,再嘴硬也否认不了。”

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冷荣添的一通来电只让人更没胃口:“你妹妹妹夫明天就要去蜜月旅行了,今晚回家吃顿饭吧。”

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冷荣添的电话直接打到了陆征这儿,冷静就纳闷了:“他怎么知道你电话?”

“他前段时间想要把和你妈联名的一些产业变卖掉,为了这事儿我替老爷子跑过几次腿,他有我的名片。”

“那些都是我妈一个人赚回来的,他凭什么说卖就卖?”冷静当即怒地夺过电话,“你要不要脸啊?”说完狠狠挂断。

这样还不解气,把手机往操作台上狠狠一扔。抬眸就看到陆征透过后视镜看着她。

他的目光有点严肃,冷静耸耸肩:“放心,不会把你手机摔坏的。”

“我又不在意这个。”

“难不成你觉得我骂得太狠了?”

“只是觉得你进步多了,起码不再像原来那样哭鼻子。”

她还做过哭鼻子这种丑事?冷静没什么印象了,他却似乎记忆犹新,开着车还不忘细细地回忆一遍,末了得出结论:“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你了。”

陆征打趣着说,可片刻后,他笑不出来了。

这女人晚上滴米未进就敢直接往酒吧闯,陆征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她。

冷静喝酒喝得挺凶的,一上桌就点深水炸弹。她刚端起小酒杯正准备丢进大酒杯,被陆征按住了杯口。

他的目光不受控地瞄向她肚子:“你确定?”

“我真服了你了,婆婆妈妈的,还让不让我喝了?”

“怀孕不能喝酒。”

“我没怀孕!”

陆征犹豫着松了手,转眼她就把深水炸弹干掉了,摇一摇空瓶子对酒保示意:“再来……”

陆征赶紧把她按回去。“别喝烈的了,喝点温的。”

“放心,我酒量好得很。”

“你的酒量是我教出来的,我会不知道你几斤几两?”

冷静有点烦躁,“我不把自己灌醉,说不定真的脑子一热就跑冷荣添家里去烧房子了。”

陆征摸摸她的头。冷静不需要他顺毛,当下就把他的手扯开:“我平生最恨三样东西,小三,欺骗,还有吃软饭的,偏偏我自己的爹就是这样的渣。”

不仅是她爹,就连她喜欢的人也……

冷静一惊,喜欢的人?她拍拍脸颊,看来自己真的有点醉了,她身子一歪就趴在了台面上,再不敢多想。

震耳欲聋的音乐环绕四周,冷静满心满眼的空白。然后一杯烈酒被推到了她面前:“算了,你喝吧,不拦你,醉了我就扛你回去。”

真让陆征说中了,深夜从酒吧出来,陆征果然是把她扛上车的。

刚把她放进副驾驶座她就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了那里,陆征帮她扣好安全带,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小腹。这次,他的手也不由自主地贴了过去。仔细摸了摸,柔软而平坦,没任何异常。

那通电话,真是所谓的“跟踪狂”打来的?陆征不知为何顿时松了口气,开车驶向酒店。

天窗和车窗都开着,车厢里还是一股酒味,她倒是安静,估计是睡着了。回到酒店,搀着她进电梯。

缓慢地朝套房走去,没曾想在套房门口碰见个人。

这个陌生人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更准确点来说,是盯着他怀里的这个醉鬼。

陆征瞅他一眼,才拿房卡开门。

房卡插进卡槽,“滴”的一声。同时,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放开她。”

陆征有点不确定地看着这个陌生人:“你,在跟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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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客别这样40

清晨。

准确来说应该是黑暗未退,黎明未至的时刻。

冷静的意识醒了过来,眼皮却重的睁不开,头痛得都跟脑袋烧着了似的,却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

以后再也不宿醉了,她幽幽地发誓。再试一试,终于有力气睁眼了,却在刚撑开一条眼缝时听见——

“醒了?”

很轻很柔的声音,却听得冷静顿时头皮发麻,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翟默的脸。

他刚从外头回来,手里拿着水杯:“你怎么就不怕醉死街头?”带点斥责,脸色也是冷峻的,动作却很小心,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起来,把水杯塞到她手里。

不领情的女人抬手挡开他的水杯:“他在哪儿?”

“谁?”

“还能有谁?跟我在一起那男的。”

“……”

“说啊!”

“医院,也许。”

他说得云淡风轻,冷静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酒吧那个昏暗的角落,试着回想到底是不是陆征把她送回来的,越想越头疼,用力晃晃脑袋,就这样瞥见了床头柜上她的手机,冷静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拿过手机,开机,一边拨打陆征的电话一边下床,离这小白脸越远越好。

可刚走两步就被他摁回了床上。

“喝水。”两个字像蹦子弹一样从他嘴里蹦出,冷冷硬硬的。

从来只有她被他气得跳脚的份,现在风水轮流转,他一副恨不得把她撕了的模样,冷静却很突然很诡异的心情大好,尤其是看到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隐隐有青筋暴起。

他的手就像钳子一样,冷静知道自己抗争不过,索性任由他摁着,坐在那儿继续拨号。

这男人估计被她气昏了,竟然自己喝起水来,冷静就没正眼瞧过他,电话接通了,陆征那明显带着郁闷情绪的声音响起:“喂?”

只听到这么一声,她的手机就被狠狠抽走了。冷静眼看手机被他丢到床上,眼看自己也被丢到床上。

不喝水是不是?不合作是不是?

翟默捏住了她的下巴,深深看她一眼。冷静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瞳孔里的影子被他的怒火烧得灰飞烟灭,他狠狠地吻了上来,真的狠,冷静的牙齿都快被他撞裂了。

她听见自己的一声闷哼,嘴里被哺进一大口水,呛得她推开他直咳嗽。

“你凭什么……”

没说完就被他打断:“我凭什么?你怀孕了还敢喝酒,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你醉倒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对不起我。你说我凭什么?”

她的手机欢快地震起来,冷静顾着拿回手机,没空和他争辩,动作却没他快,她的指尖刚碰着手机,他就已经把手机牢牢地握在了掌心。“啪”的一声,手机砸在墙上,电池都蹦了出来。

冷静看一眼那孤零零地躺在地毯上的电池,“你有病啊你……”不由得噤声。

冷静有些不甘地承认,这男人现在这副样子前所未有的吓人,看着就像要揍人,如果身手那么好的陆征都被他整进了医院,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她更是死定了……

“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她的语气依旧疏离,却已经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不容易触动导火线的话题。瞅他一眼,看他的反应,不忘默默安慰自己,她不是心生怯意,而是单纯的不愿跟一个没了理智的人计较。

翟默看着她,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许久才走向外间,很快带回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你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冷静看一眼手里的机票:“你……”

“当然,你想继续呆在这儿也可以,现在就向我辞职。”

“……”

“……”

“算你狠!”

冷静下床穿鞋,径直朝衣柜走去。

“去哪?”

“机票是下午的,我现在还有权利自由活动,我说的不对吗,老、板!”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咬牙切齿,说着,冷静狠狠拽下衣架上的外套,披上就走,留下那孤单地摇摆着的衣架,留下他站在床边,满脸郁结。

**

冷静不是在医院找到陆征的。她敲开陆征家门,看到嘴角贴着胶贴的他。

陆征看见她,笑了笑,估计是扯到伤口了,立马疼得抽气。

“没事吧?”

“事先声明,不是我身手不如人,是他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拳,而我作为人民的好儿子,不跟他一般计较。”

冷静原本存在心里的怜惜全被他的贫嘴给说没了,直接进了屋,一屁股坐沙发上:“给我弄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你面对一个伤患,就这态度?”陆征跟进来,嘴上不满,却真的去冰箱那拿东西。

他抛过来一袋面包,冷静稳稳接住,拆开包装就埋头狂啃,昨晚空腹喝酒喝得胃烧灼,清晨又在酒店被某人气得不轻,她现在大快朵颐,权当发泄。

一杯牛奶递了过来,她看都没看就接过,仰头就灌。

陆征坐到了她身旁,看了她很久才开口:“那个人……”

“别跟我提他。”

“行,我不提。我只问一句,你,真的没怀孕吧?”

“怎么我认识的人最近总爱把这俩字挂在嘴边?我最后回答一次,没、有!”

他像是松了口气。

冷静却万万松不下这口气。

回到北京之后,冷静才领悟到自己的错误。她才对陆征说了“怎么我认识的人最近总爱把这俩字挂在嘴边”,就有全然你陌生的人为这件事找上她的门——

“你和小圣人的事,我听说了。”一个长者,男人,找到她家里,也不自我介绍就直接冷冷开口。

“如果要用怀孕这种事捆住我们翟家的人,那冷小姐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个长者,有了岁月痕迹却仍能看见年轻时的英俊影子的男人,用一种独特的眼光审视着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冷静说。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不要紧。你能理解这张支票就行。”他推过来一个信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才见识到机场跟菜市场一样的场景。

误了飞机,各种杯具的作者爬上来更文……

霸王我的孩只以后都会跟我一样误飞机,摊手……

房客别这样41

冷静想了很久,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个傲慢的老头,伯父?叔叔?“翟先生……”

“我不姓翟。”他打断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哈?”

对于冷静的大惊小怪,老人家皱眉表示不满,冷静越发闹不清了:“你……不是翟默他爸?”

“准确来说,我是代表小圣人的母亲来找你的。”

“哈??”

这大嗓门的小姐瞬间吸引了周围几桌客人的目光,冷静赶紧压下音量,忍着一身的恶寒问:“他母亲不是去世了么?”

“是翟老先生的现任妻子。”

“哦,原来是他小妈……”

老人家狠狠瞪了冷静一眼,显然,“小妈”这个称谓触怒了他。

“恕我直言,翟默的爸爸都还没出动,她这个后妈就已经迫不及待了,会不会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点儿?”

冷静估计戳到他死穴了,只见他怒气冲冲地拍桌而起:“没教养的丫头!”

这回,不止是周遭几桌的客人,几乎整个小咖啡厅的人都望向这边了,这位冷静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长者很快记起了他自己的教养,将脾气压了下去,恢复了清冷而傲慢的样子:“总之,拿钱办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冷静慢慢打开信封,看一眼支票上的数额,谁曾想到她的第一桶金竟然使用这种方式得到的。支票这玩意儿她之前还没见过,“只要去指定银行兑换就能拿到现钱了,是么?”

老头没说话,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把冷静拿支票的那只手举高些,她举着支票,就像犯人举着姓名牌,而老头,凑到她这边来,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yeah!”顺便按下快门。

“有了这张照片,就算你反悔,小圣人也不会娶你了,要知道他最痛恨见钱眼开的女人,你好自为之吧。”

冷静没办法回话,因为她已经被他囧死了。

旗开得胜的老头调头走人,冷静醒过神来叫住他:“翟默他后妈……我是说,翟夫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我嫁进翟家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夫人她才没你想的那么恶毒,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翟……”老头似乎这才记起自己凭什么要跟这种没教养的丫头解释那么多,皱了皱眉,草草噤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冷静一个人,拿着支票看了又看,她本来就没打算母凭子贵,毕竟怀孕这事儿纯粹子虚乌有,她也跟们没意愿跟翟骗子结婚,原本还以为翟骗子的小妈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结果这种事情都不调查清楚就直接派人来给她送支票。

这些钱够她自己开工作室了,可惜她和corrine有合同在身,如果毁约,她在业界的名声一定大跌,哎,纠结——冷静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咖啡厅离女人之家不远,她步行回去,10点钟不到的光景,太阳已经很烈,就算打了伞,回到家也已经把两颊晒红了,没有了胡一下的陪伴,她现在又成孤家寡人了,收了伞进屋,她竟然闻到了一阵粥香。

随着这股粥香挪到厨房门口,冷静看见了挂在餐椅上的小碎花围裙——

胡一下回来了?她疑惑地抬头,刚好撞见一个人从里头出来,来人左手一个盘,右手一个碗,装的全是早餐。

“你……你怎么进来的?”

他全然不像她这般诧异,只顿了顿,就绕过她,把两手的东西全放在了餐桌上,“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你有没有虐待我的小小圣人。”

小小圣人?

冷静花了很长时间才领悟他说的小小圣人到底是谁,刚准备说“这里不欢迎你,你出去。”转念一想,她突然皱着眉坐下来,瞅瞅满桌吃的,突然反胃:“我不是有意要虐待你的小小圣人的,我实在是没胃口。”

“你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还什么都没吃?”人生头一遭下厨的男人可谓狼狈至极,油溅在手背上,点点红斑,煎个荷包蛋几乎要了半条命,现在这女人竟然一句没胃口,就把装着他心血的盘子全部推还到他面前。

翟默盛碗粥给她:“喝粥总喝得下去吧?”

冷静又是一阵皱眉:“除了老李粥铺的皮蛋瘦肉粥,其他的,闻着都没胃口。”

“老李粥铺?”

“太远了,开车来回都得一个多小时,”她苦着脸站起来就准备走,“你自己吃吧,我上楼了。”

刚走两步就被他拉住了:“告诉我老李粥铺的具体位置。”

……

……

冷静坐在沙发上,啃着薯片看电视,茶几上还有她刚吃完的小蛋糕盒子,整个客厅都飘着菜香的余韵,别提多惬意。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冷静把电视音量调小,刚接起电话就听到翟默的声音:“我找到老李粥铺了。”

此时距离他出门,已经40多分钟时间过去,冷静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懒懒地应了一声:“哦。”

“可它大门紧锁。”他的声音渐渐晕上一层怒气。

“哦?是吗?”冷静心口不一地回应着,“哦对了!我忘了老李粥铺周末不营业这事儿!”

冷静没能等到他的回答,玄关那儿就响起了“叮咚”一声。估计是她的外卖到了,冷静边起身朝玄关走去边说:“对不起,真对不起。”嘴上说着“对不起”,心里却别提多得意。

“如果让我知道你在耍我,后果会……”他的声音越发地沉了,冷静对着手机做个鬼脸,“嚯”地拉开大门。

门里,瞬间陷入僵化的冷静。

门外,和外头那艳阳天格格不入的冷脸男。

她还发着怔,翟默慢慢抬手,这动作十分值得细细体味,又像是要抚摸她,又像是要揍她,冷静就在这样的不确定中忐忑地沉默着,而他的手,慢慢碰上她的嘴角,替她揩去嘴角的奶油。

冷静被他一碰,蓦地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要关上门,动作晚了一步,就被他格住门、闪身进屋,他的手轻易地扣住了她的肩头,就这样带着她一步一步往里走,最终走到了一片狼藉的茶几面前。

翟默低头扫一眼茶几:“薯片,优格,蛋糕,曲奇,还有旺仔小馒头?”

“我,只是突然有胃口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冷二妞华丽丽地结巴了。

翟默与她面对面站着,另一只手也搭上了她的肩头,形成一道桎梏,让她前进不是,后退也不是,只能抬头看着他,听他说:“让我知道你在耍我,后果会很严重。”

他说着,突然瞄了眼她的肚子,这绝对是种暗示,这绝对是种不好的暗示——冷静来不及多说半个字,脚下突然一轻。

她被他懒腰扛起了。

翟默二话不说就往楼上走,吓得冷静把拖鞋都踢蹬掉了:“喂喂喂!你要干嘛?”

“检查身体。”

“检查个鬼!放我下来!”

“……”

“要检查也不用上楼啊喂!”

“不脱光怎么‘检查’?”他冷冷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会发生什么?邪恶一笑……你们懂的……

今天俺生日,更完文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出去哈皮咯!

俺的生日愿望是:多多花花,少少霸王。霸王的筒子对不起伟大滴祖国母亲的生日哇!对不起小小一个蓝白色的生日哇!

飞去哈皮咯!

房客别这样42

夏天的衣服就这么几件,哪够他扒的?冷静刚被放到床上,她身上那件罩衫就被他一把扯了。

这男人的臭脾气就跟女人的大姨妈似的,周期性发作,冷静慌忙应付着,可惜挡他左手,他就用右手,她再挡,他就索性一把捏住她双腕,把她的手扣在床头架上,用牙齿咬开她内衣前扣。

“不可以!”

“一个爱我的还怀了我孩子的女人,我为什么不可以碰?”

“你和韩千千……”

“我跟她的关系从来就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丫头一门心思想着让我先向长辈摊牌,她闹出个假订婚来,就是为了把我名声搞臭,她可以理所当然做受害者,你也会心甘情愿做她嫂子。这点伎俩瞒得过我?要不是因为你一直在跟我闹别扭,我才懒得配合她。现在好了,我摊牌了,里外不是人了,韩叙把我揍了……”

说起这事儿他就一肚子火,冷静明显感觉到他的力道重了几分,她的手腕都开始麻了。

他再这样怒下去,她的手腕差不多就要废了,冷静试着分散他的注意力:“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委屈,我还不了解你?对你没好处的事你会去配合?鬼才信……”

这话绝对说到了点子上,冷静看见他眼里很隐秘地闪过一丝得意,果然,连他的声音都变得胜券在握了似的:“如果不是小小圣人争气、提早登场,我估计到现在还是焦头烂额。”

翟默空出一只手来,轻轻点了下她的肚皮。做贼心虚的冷静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紧抬头看他的反应。难道是她的错觉?她竟然看到他的目光中有几分试探。

冷静用力地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还来不及细细观察他,他就已经突然抽开了她运动短裤的带子。

该死的为什么要压住她的膝盖?若是活动自如,她一定踢他个断子绝孙,冷静默默咬牙,收起快要冲头上脸的杀意,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医生说了三个月内不能做剧烈运动……”

翟默放在她裤腰上的手僵住了,又是那样带着点审视的意味看着她:“你去看了医生?产检?”

“是……是啊!”

翟默的手松开了,冷静赶紧溜到床头的另一侧,大大地舒了口气。

他坐在床侧,突然间沉默下来,那副样子就像是在谋划着什么,看得冷静心跳连连,再不敢多呆,悄无声息地挪到床的另一边,蹑手蹑脚地下床,准备通过阳台外的旋转了楼梯溜个无影无踪——

“我们结婚吧。”

冷静被这轻轻浅浅的五个字钉在了原地。

“得了吧,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跟你……顶多算半个陌生人。”

“陌生人?陌生人会知道你胸口有颗痣?”

冷静汗颜,“我指的不是所谓身体上的了解。做人是要讲心的,不是那么肤浅的,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你知道我就想把你耍个够本之后挥手跟你说拜拜吗?冷静心里默默补充。

“都有小小圣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为了一个胚胎——不——应该说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胚胎,后妈出动了,翟默也出动了,冷静觉得自己顿时有了种被逼上梁山的无力感。她摇摇头,把那糟糕的预感抛诸脑后,思来想去,底气不怎么足地说:“你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考察。”

翟默想了想:“详细点说。”

详细点?“我需要一个任劳任怨、尊重彼此、积极进取、感情真挚、不存二心的丈夫。”

“就这些?”

“我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以后再慢慢补充。”

翟默起身朝她走来,手自然而然地揽上她的肩:“成交。”

“哎——”冷静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肩上拿拎开,意正言切地重申道,“尊、重、彼、此!”

翟默在不敢碰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okok!”

冷静对此颇为满意,眼神一扫房门:“你暂时先出去,我现在有事要做。”

他真的乖乖地出去了,冷静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内心感受就一个字:爽!

**

冷静一辈子都没过过这么惬意的小日子,上下班有人接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陆征来这儿玩,她一句“我要上班,你是老板,你比较闲,帮我去接机。”翟默就把陆征安安全全地送到了她家。

见惯了大场面的陆征都被吓得看直了眼:“我没看错吧?他就是上次揍了我的那个人?”

训导有方的冷静骄傲地一挺胸,瞄一眼在厨房做菜的某人:“是啊,就是他。”

陆征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真是……惊悚。他不会在饭菜里给我下毒吧?”

冷静看一眼胆战心惊的陆征:“就你这点出息……哎!反正下毒也毒不到我,我晚上出去吃饭。”

说着看一眼手表,补充道:“我还能陪你10分钟。”

就在这时,厨房里幽幽地飘来一句略带怨念的声音:“晚上出去?和谁吃饭?”

冷静想也没想就答:“韩叙。”

“啪!”的一声,是翟默把盘子狠狠哒在桌上的声音。冷静瞄都不瞄他:“说好要尊重彼此的私人空间,怎么?你忘啦?”

“……”

“……”

翟默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早、去、早、回。”

冷静挂起了胜利的微笑,陆征却被这男人冒火的眼睛给惊着了,立马跟着她站起来:“我也去。”

其实冷静去见的,是韩千千。

在餐厅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陆征有点等不及了:“大牌到底什么时候到?”

“估计堵车。”冷静也有点等不住了,盯着手表看了又看。

陆征电话响,接通之后说了不到两句就挂了:“临时通知有事,就不陪你等了,先走了。”

电话通知的比较紧急,陆征进电梯下了几层楼才记起西装外套没拿,只得换乘另一趟电梯上去。上行的电梯非常拥挤,陆征一直盯着电子板上的楼层数,不曾想——

斜前方的女人突然恶狠狠地回过头来,扬起手,“啪——!”

“变态!”女人打了他一巴掌后说道。

“……”

韩千千又恶狠狠地看一眼这装得斯斯文文的男人,把被对方的咸猪手给揉皱了的裙子拉整齐,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留下不明所以的陆征,怔怔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房客别这样43

陆征回到餐厅,第一眼先看到面对他而坐的冷静。

冷静也看到了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征没回答,因为他看见了背对他而坐的那个女人,一个头发很短发型很酷的女人。

酷女的发型和她那粒莹润的珍珠耳钉,陆征觉得似曾相识,在陆征愣怔的空档,这女人回过头来。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冷静作为旁观者,是怎么也看不懂了,只好再瞅瞅陆征,却是越看越觉得异样:“你的脸怎么了?”

陆征回过神来,沉了沉气,:“被个疯子打了。”

他边说边拖过椅子坐下,坐在那儿的韩千千不动声色地把脚一勾,“噔”的一声,陆征的椅子被她踢到了一旁;“啪”的一声,陆征直接坐地上了。

冷静觉得自己差不多能从这两人隐怒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了,她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终决定把陆征推走:“你不是说有急事么?赶紧去,别让人家干等着。”

陆征沉气,默数三秒,果断站起来,提醒自己别跟个女人一般见识,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就走。越走越远,身后两个女人的对话也越来越模糊:“韩小姐……”

“别这么见外,还是叫我千千吧。”

陆征脚步顿了顿。韩…——千千?

很好,韩千千,咱们来日方长……

**

冷静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是叫不出****千”这么亲昵的两个字,纠结了半刻,还是客气地叫:“韩小姐,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你找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韩千千的眼珠转了转,这幅样子真的跟胡一下像极了,但显然,韩姑娘比胡一下道行高多了,一开口就是:“嫂子!”

冷静顿时被雷得浑身舒畅,“我,我什么时候成你嫂子了?”

“迟早的事嘛!”韩千千笑嘻嘻的,“我哥可比翟默靠谱多了,你说是不是?”

这后半句倒是大实话,冷静不得不表示赞同,可是……“可这也不意味着我和你哥哥就必须得在一起啊。”

冷静理解不了这位韩小姐的思考模式,一如韩千千也不了解这位冷小姐的思维逻辑:“我就问你一句,你还能找到比韩叙更好的男人吗?做女人不能太挑的。”

冷静真的认真地想了想。韩千千说的话或许没错,甚至或许还真的有那么点道理可言,可是……

一想到韩叙,冷静就有无数个“可是”冒出脑袋,婚姻和恋爱都应该是唯一的、肯定的、非他不可的,这么多“可是”,这么多“不确定”,是不是都在证明,韩叙并不是那个所谓“对的人”。

“那我也问你一句,你真的确定你哥哥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许我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不错的对象而已。”

韩千千愣了愣。

她不是没问过韩叙这个问题,而韩叙当时给她的答案,和她这个未来嫂子给说的话竟然那么如出一辙,犹记得韩叙带着一贯的淡淡的表情谈论这个叫冷静的女人:“她是个不错的对象。或许,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会很不赖。”

韩千千也记得当时自己有多艰难地压抑着心底的那抹奇怪的酸涩情绪,故作平静地问:“那你,爱她么?”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情啊爱啊的,对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对象就可以了,我不想把婚姻搞得那么复杂。”

对的时间……

合适的对象……

呵,原来婚姻真的就这么简单……

韩千千努力把自己从那段糟糕的回忆里抽回神来,但是,一看到对面的冷静,就不禁有更多的记忆翻涌。比如,韩叙喜欢像冷静这样长发的女人,喜欢冷静这样进取、努力、不三心二意的女人,喜欢冷静这样性子冷冷的女人。

而她,留短发,打耳洞,挥霍,三分钟热度、不务正业……就是为了告诉自己:韩千千,不可能的……

看着走神的韩千千一直往咖啡杯里加糖,冷静终于忍不住按住她的手:“整罐糖都快被你倒光了。”

韩千千一惊,回过神来,看着都快要浮出咖啡水平面的方糖,头都大了,却还得装得若无其事:“没事儿没事儿,我就爱喝甜的。”

“我知道你关心你哥哥,可是感情的事——就算你是他妹妹,也插不了手。况且,我跟韩叙很久都没见面了,前段时间频繁接触,也是因为他和我朋友的丈夫有生意上的往来,或许他现在已经有新对象了呢?你说是不是?”冷静循循善诱着,掐指一算,又补充道,“我刚算了算,我跟韩叙,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

只可惜韩小姐是个立场坚定的人,完全不被说动,兀自喝了口甜死人的咖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告诉冷静:“他现在忙到三餐都要我打电话去催他才记得吃,哪有空去认识别的女人?更何况……”

更何况,我在他抽屉里看到了戒指……

韩千千没说下去,跟自己过不去似的,硬是喝完了那杯咖啡才起身,现在她倒是不用再一口一句“嫂子”地套近乎了,淡而冷地抛下一句:“冷小姐,如果你以为没有我哥哥这个绊脚石就可以和小圣人一帆风顺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总之,祝你好运吧,以后你别后悔就行了。”

看着神情冷酷地走掉的韩千千,冷静突然觉得,这才是韩千千的真面目,很酷的女人,非要装作一个没心没肺没大脑的丫头片子,实在让人闹不懂。

翟默来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冷静回了条:“早着呢。”可她坐在位置上犹豫了片刻又后悔了,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吃饭。

回到家天色都已经全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饭厅倒是亮着灯,但翟默人不在,冷静尝了口冷掉的菜,手艺实在是糟糕,这才是他真实的厨艺水平吧!冷静这么想着,上楼去找mr.伪大厨。

二楼,翟默的房间房门虚掩。

冷静走到门边,本来准备敲门的,可是想了想,还是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门缝,悄悄往里瞄。

某人被对她站在桌边,正在打电话。

她听见翟默说:“可那又怎么样?”

“……”

“我知道她没怀孕,可那又怎么样?”

她听见他语带冷冽地重复道。

房客别这样44

“我知道她没怀孕,可那又怎么样?”

门外的女人因为这句话生生愣住,门内的男人则音色又低了几分,带着点嘲弄道:“既然你都能查到她没怀孕,为什么不学学我,再去查查她的家境背景,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说的‘门不当户不对’有多可笑。”

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手机狠狠扣在桌上的声音。这声音敲在冷静耳膜上,敲回她的神智。听到“没怀孕”那儿冷静就走神了,她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还听到了“门不当户不对”几个字。

由不得她多想,冷静余光瞥见他转身要朝门边走来,她赶紧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刚回到楼梯那儿,身后就传来了房门拉开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

这女人火气冲得有些莫名其妙,翟默都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她,她已经发号施令赶他下楼“我饿了,去把菜热一下。”也不等他反应,冷静绕过他,甩门进了自己房间。留下翟默在这昏暗的走廊,想,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

冷静关上门后就一直倚着门背,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从兜里摸出手机,想了想,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竟然想打电话向目前感情问题比她还遭的胡一下求助,冷静啊冷静,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冷静懊恼地抓着头发,这时,有人敲门:“孩儿他妈,饭菜热好了。”门外人彬彬有礼地说。

孩儿他妈囧囧有神地开了门,心境复杂地看一眼面前这位所谓的孩儿他爹,突然就想到一句歌词:说谎要吞一千根针。

显然,类似的折磨远远没有结束,饭桌上,某人的殷切让冷静头疼。

“多吃点,这个对身体好。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

“怎么不吃?”

“……”

“该不会要我喂你吧?”

冷静实在无法消受“孩儿他妈”的待遇,但看他真的作势要喂她吃饭,冷静赶紧避过,逼自己吃。

看似狼吞虎咽,实则味同嚼蜡。

一边默默后悔自己干嘛撒这种谎,一百年继续听他说:“趁着你还没回公司销假,这两天我们去哪儿玩玩……我看了你的行程表,下周开始有的你忙了,你需要尽快请个助理,你没空面试的话我帮你面。还是我让人帮你分担下行程?你太累了的话,对你、对小小圣人都不好。”

这厮明明已经知道她没怀孕,却装得似模似样,冷静抬头看看他,突然觉得睁眼说瞎话的某人似乎没那么可恶了。

这种突然间滋生的好感可把冷静给吓着了,她端起被扫荡一空的碗筷就往厨房走

后头的他像揶揄又像真的在感慨:“今天怎么这么好,主动帮我洗碗?”

冷静没理他。自讨没趣的某人开始找别的话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拜访下你家长辈?或者,我带你去见见你未来公公?”

回答翟默的,是“啪”的一声碗筷掉在地上的声音。

“好端端的拜访我家长辈干嘛?”

这女人又竖起了浑身的刺,翟默头疼:“我又不是要去杀你家人灭口,不用这么紧张吧。”

冷静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真去杀他们灭口,我还就带你去了。单纯拜访的话还是免了……”

“喂小心!”翟默这一声提醒已经晚了,这女人只跨过了那一地的瓷器碎片,没注意那些碎渣,结果就是——

“嗷!”一声狼嚎的冷静痛得抬起那只脚做金**独立状,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脚底板滴下的血正一滴滴地落在白色的地砖上。

冷静暗叫一声:完了。瞬间,头晕眼花。

“你没事吧?”

废话!换你晕血试试?冷静只有在心里默默争辩的份了,捂住眼睛一动不敢动,颤巍巍地保持着金**独立的姿态。

“还不……还不快来扶我?”说话都有气无力还结巴。

翟默上前扶她,她闭着眼睛单脚乱跳,翟默:“看路!别又踩着碎片。”

她愣是不肯睁眼。翟默无他法,只得弯身,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了她还紧闭着眼一动不能动。帮她包扎的时候她倒是意见特别多,闭着眼在那儿指点江山:“嗷!轻点!”

“……”

“这什么味儿?红药水?不行不行,我闻不得这个味儿。”

“……”

“给我包扎的漂亮点,别包的跟猪蹄似的。”

“……”

冷静听见他的叹气声了。终于受不了如此机车如此龟毛的她,要开口表达不满了吧?她闭着眼睛等啊等,等到的却是无比耐心的一句:“可以睁眼了,都包扎好了,包你一滴血都看不到。”

冷静慢慢睁开眼,看到这个男人蹲在自己脚边,他正满意地看着她脚背上那个用绷带绑出的蝴蝶结,顿了顿,才像个等着老师评分的小学生似的抬起头来看着她,就像在期待她的评语。

冷静半晌没话。

翟默有点气馁了:“别这么盯着我,不满意就说出来。”

她还是没吭声。

翟默不由得皱起眉,疑惑地靠近她,再靠近,她此刻的表情复杂到他都读不懂了。一张沙发,他蹲着,她坐着,冷静脑袋一热,唇上也是一热——

她亲了下他。

没错,她,亲了他。

不止翟默愣了,冷静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得愣住了,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渐渐掺杂进一些些惊喜,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与疑惑。

冷静醒过神来,习惯性地先发制人,理所当然地回视他,就像个强抢民女还大言不惭的恶棍:“干嘛?不行啊?”

翟默一时没接话,看看她的眼睛,看看她的嘴唇,就这样反复逡巡着,像要再吻一遍,但是又有些迟疑。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冷静双手揪过他领子,低头,瞅准了他的嘴,狠狠烙下去。

此时的冷静,一部分的理智正在提醒她,她绝对绝对绝对是被刚才的血光之灾冲昏头了。另一部分的欲望却在畅快地高歌着:憋了这么多个月,老娘终于豁出去了!

最终的最终,冷静不甘的承认,她确实很怀念金主与小白脸的那段日子。既然她是金主,他是小白脸,冷静怎么也不允许他像现在这样反客为主地侵占她嘴里的气息。

推开他,让自己的嘴可以自由说话:“事先说明,我可是收了你后妈的钱。”

翟默的身躯占了大半个沙发,冷静缩在一角,有点插翅难逃的感觉,他也像没听清她的话似的,不管不顾地又要低头。

冷静果断捂住他的嘴。

他的声音从冷静的指缝模糊地传来:“这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什么关系?”

这男人是真傻还是装傻还是真的不在乎?“当然有关系!”

这女人义正言辞的神色配上她两颊上不寻常的潮红,看得翟默失笑:“我知道啊。”

“你知道???”

冷静讶异到嘴巴都不由得张大了,却正趁了某人的意,他掰开她捂在他嘴上的那只手,准确地吻下去,轻易分开她的唇齿,舌尖相碰时的香软一触即发,翟默一个翻身把她捞到自己身上,扣着她的脑袋,辗转着,焦渴地吻着。

她震惊地都忘了推开他了。这模样可比颐指气使的她讨喜多了,翟默吻够得志得意满,一点一点的啄着她的锁骨,下巴,“如果我说,我还知道你去律师行询问了离开corrine单干的违约金问题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翟默笑笑,默默探手向下……

房客别这样45

脑袋一片眩晕的冷静在被摆弄成跪姿的那一瞬间醒过神来,她明显不愿配合,扭头看身后的他,眼里的柔柔蜜意里多少有点警告意味。

某人却大言不惭:“安全体位,对宝宝好。”

这厮是有多混蛋?竟然把一切私欲都怪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孩子头上?冷静真想回他一句“好个屁”,他却在这时引导着他自己,突地闯入。

“嗯——!”冷静咬住嘴唇,好歹没有尖叫出来。

他吃得太急,每进一寸冷静就忍不住喘一下,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趴下去,他的手按在她肩上,支撑着她,却也侵犯着她。

有点半强迫地沉腰撅臀,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一、下一下地缩着。周围闷闷的,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热,还是热,很深,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后来偶腰也酸了,腿也麻了,他渐渐地有点狠了,哪像是所谓的“安全体位,对宝宝好”?冷静次次被他撞得直向前冲,几乎要撞到头,想换个姿势,他死活不让,研磨着轻挑。

好热……

不,好痒……

不止这些,还有一丝丝的痛,一丝丝的……

他突然加快节奏,不知道被他撞到了哪儿,冷静瞬间双腿又失力软下来,那儿不断地痉挛,紧缩,身后的他短促而低沉地呻吟了半声,不由自主地加大操动力度,冷静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他的手从她肩头移开,想要扣住她的腰,就这么短短的半秒,她就已经支撑不住,整个人仰面倒在沙发上。

身后有微微的无奈的笑声传来,紧接着她就被某人捏住下巴、自后吻住。

冷静眯开眼睛看看他,彼此身上的衣物一件不少,却比□更让人觉得□,她的一边肩头从衣服的大领口里露了出来,内衣虚虚地挂在胸前,裙子被掀到半腰,若隐若现地露出那不断沁出香软蜜液的秘处,他揉着她,吮着她,她几乎要融化、蒸发……

他的吻还在继续,手上动作也没停,冷静醒了醒神,缩在沙发一角,闷闷地埋头说:“够了。”

“我还没够。”

老娘管你够没够?冷静心里正骂着,突然被人牵过手去,他引导着她的手来到他身上,滚烫的**碰到了她的掌心,惊得她连连缩手。

“别动。”他突然低喝道。

冷静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就不敢动了,可是……可是……他不让她动,却又要引导着她的手上下滑动。

触感,很奇怪。

明明不喜欢这种触感,冷静却顿时心跳如雷,面红耳赤,嘴唇越来越干,他还握着她的手,迫使她捋弄——冷静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周围太安静,咽口水的声音惊人的清晰,听得翟默一顿。他放开她的手,低头看着她,嗅着她的鼻息,觉得她的呼吸都融进了专属于他的味道。

翟默的目光一一掠过她泛着微红的身体,突然一把将她搂过来,分开她的腿让她跨坐在他腿上,冷静有点不稳,他握住她的腰,冷静才勉强保持平衡,条件反射地反握住他扣在她腰上的手腕,由着他将她微微抬起、对准,最终引导着她深深地坐了下去。

“啊!”一瞬间入到最深处,冷静几乎有了一种被刺穿的感觉,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他又发出那样低沉的模棱两可的笑声,然后就这样抱着她,站、了、起、来……

上楼,把这女人放置在床上,进浴室放好水,回来就看见这女人忙着穿衣服——

冷静系胸衣扣子的手被人按住了,回头看,正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小白脸。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慢慢的,他又把她刚系好的扣子给解开了,冷静转身躲了一下,正好趁了他的意,他轻巧却不容人反抗地压在她的背上。把她的头发顺到另一边,露出她的颈项,他低头开始吻她的脖子,双手并用脱下她的衣服,脱到手腕的时候,动作突然变了——

他用衣服紧紧地缠住了她的双腕。

“喂你……”

他凑过来堵住她的嘴,抱起她进浴室。

洗澡?

不。

冷静坐在洗手台上,一条腿被抬高、架在他肩上,另一条腿扯得很开圈在他腰上。想要推开他,却只能紧紧的搂住他。

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臀一下一下地碾磨着冰凉的洗手台,此刻脑子早已一片空白,自己做了什么,完全没意识,他却突然低笑着抵住她的唇:“嘘,小点声。邻居都要听到了。”

冷静囧。索性将头埋在他肩膀里,闷闷地哼着,明显他很不过瘾,突然把她抱下洗手台,转过她的身,自后紧紧地抵住她,把她的腰轻轻抬了起来,缓缓抵进。

冷静踮着脚尖俯在洗手台前,颤抖如风中飘零的落叶。他俯下`身,一手握住她的腰,另一手伸绕到前边,食指伸进了她嘴里。

一边撞击,一边用中指挑逗着她的舌头,冷静被刺激得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不要出声哦。”边说边猛烈地律动……

冷静浑身累散了架,被他搂着腻在床上,手还不老实,在她身上细细地抚摸,检索,在她红肿的腿间流连,时不时浅浅探入,刺激得冷静一下坐起来,皱眉踢踢他,示意他老实点。

床单上湿了好大一片,看着都黏黏的让人觉得不舒服,冷静下床找东西,怎么也找不到,回头就见斜躺在床上的某人一手支着太阳穴,一手挂着她想找的东西——小裤裤。

可怜的小裤裤被他的食指勾着,在她眼前晃啊晃,冷静扑过去就要夺回它,被翟默避开了。

“还我!”

“都湿成这样了,还穿?”

作者有话要说:冒死发上来的,乃们忍心霸王咩?装可怜ing

完完结

房客别这样46

他的话令冷静后脊发凉,他的手则雪上加霜地在她背上来回地轻抚,使得冷静频频打冷战。抬眼瞪他,他便不客气地低头吻她。

“你给我正经点!”冷静用力地晃晃脑袋,闪避他的嘴。

翟默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的嘴唇看了会儿,“好吧,那我说正经的,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见家长?”

冷静顿时更加头大了,“这么急干吗?都说了看你表现。”

她试着搪塞,他却在这话题上较起真来,“不是我急,是小小圣人急,难不成你想大着肚子穿婚纱?”

大着肚子穿婚纱……

此刻的冷静完全没有意识到此话将一语成谶的可能性,“你还真会为小小圣人着想。”冷静嘴上应承着,心里却在想,他那时候差点把她折在身下狠命冲撞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小小圣人的感受?

冷静正腹诽心谤着,他突然一个翻身翻到了她身上。冷静承认他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时候,有种很诡异的美感,她就是被这种美感给慑住了,他吻了下来,很柔很密地在她唇上浅酌,感觉很美好,她微微张口哼了一声,他趁机加深这个吻,辗转含弄,冷静的舌尖被他吮得微微发麻了,他才慢慢下移,冷静看着天花板,眼睛忘了眨,只因为全部神经、全部感官都被他的唇齿勾了去,一边胸口被他含弄得滚烫,他的手还紧紧地拢着她的另一边胸口,唇已经滑到了她小腹上:“小小圣人快睡觉,接下来爸爸做的事有些少儿不宜。”

冷静“噗”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他突然扣住她的膝盖把她的腿弯了起来,冷静整个人转眼就被他拦腰折起,顿时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

少儿不宜?明明就连成人都“不宜”好吧?冷静连忙探手下去阻止,他的唇点在了她的手背上。

“我累了。”

“那你休息。”

冷静顿时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他接下来竟补上了这么一句:“我出体力就好。”

话音一落便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腰臀把她拖下来些,吓得冷静差点就魂飞魄散了,就在这时——

“叮咚!”门铃声如同救世主一般降临。

翟默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冷静顿时长舒口气。紧接着又响起了一声门铃声,听得翟默直皱眉,他一咬牙,不管不顾地就要低头继续。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冷静的手牢牢挡在那儿,踢踢他肩头:“去开门。”

再三衡量+垂死挣扎的结果是翟默灰溜溜地下楼去应门。劫后余生的冷静立马跳下床,一个箭步冲到窗边,抱着丝丝感恩之心,看看到底是谁在这么恰当的时间出现,救她一命。

下楼去开门的翟默却全然是另一种心境,“嚯”地拉开门,被打断了好事的他一脸的不满,在看清门外站着的陆征后,整张脸“唰”地就黑成了包公:“你来干嘛?”

“我暂时住这儿,冷静没跟你说?”陆征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子——衣冠不整,欲求不满——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到底出了什么事。

暂时住这儿?短短半秒间翟默已经衡量好了各种利弊,冷冷地嘱咐了声:“等等。”

转眼就开始往楼上狂奔,又一转眼就回到门边,塞给陆征一张卡和一些现金:“你去住酒店。”

“为什么?”

“不方便。”

陆征憋着笑,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方便?”

翟默杀人的心都有了,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弄昏他把他丢出门,楼上响起了某女的声音:“陆征你回来啦?”

回头看,一身家居服的冷静就站在二楼走廊,态度亲昵地说:“客房的床单还没铺好,你自个儿上来弄。”

陆征朝着翟默抱歉一笑,把他辛苦从二楼拿下来的钱和卡都塞还给他,然后施施然上楼去也。

上楼的过程中,陆征完全能感受到有一道冒着刻骨烈焰的眼睛正盯在他背上,但他对此忽略。

用眼神发泄完怒火的翟默孤零零地杵在门边,无奈地抚额,并暗自咬牙:好不容易得来的性福时光,他怎么可能会让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给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不写h,一写h就收不住,码这章的时候写的那叫一个兽血沸腾,写完一算,哇靠,船戏是正戏的一倍,周五才被警告过一回,罪过罪过,赶紧删减,可删减完之后,就剩这么点了,囧……

乃们说我到底该不该继续写他们的性福生活呢?矛盾ing

房客别这样47

翟默过起了悲催的三人行生活,更准确点说,是过起了比三人行更悲催的二人世界——他和陆征的二人世界。

苦命打工仔冷静天天早出晚归,两个不用上班的公子哥日日大眼瞪小眼。

如今这女人对他说的最多的话,要么就是:“你没事的话就带陆征到处逛逛。”要么就是:“陆征是客人,你做顿饭给他吃怎么就不行了?”

于是在饿了陆征三天之后,良心发现的翟默多叫了份外卖,把陆征叫下楼吃饭。

陆征入座之后看了眼自己的碗,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是……狗粮盆?”

翟默回答得十分道貌岸然:“家里没多余的碗了,将就着用吧。”

陆征短暂地思考了下,“咱们还是把话摊开来说吧,你为什么就这么看我不顺眼?”

翟默挑了挑眉,把话题又抛了回去:“你说呢?”

陆征放下筷子正襟危坐起来,“好吧,我承认在见到自己曾经的发小长成了一个漂亮女人之后,我确实有那么一刻的心动。”

翟默双眼顿时危险地一眯,陆征赶紧补充声明:“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你可不能怪我。况且在我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的存在之后,我就没再动过歪脑筋。”

翟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这人没在扯谎,转念一想,计从心来:“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搬出去,立刻。”

陆征生平很少佩服一个人,却不得不拜倒在面前这男人的居家裤下,什么叫做比狼还狠、比狐还刁,陆征算是见识到了。看看窗外,天色已尽黑:“你让我这个时候搬,太不人道了,这么着吧,我待会儿约了朋友泡吧,一起去?”

翟默不为所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

翟默不为所动。

“说不定我到时候喝了酒管不住嘴巴,会告诉你一些冷静小时候的事。”

翟默眼睛“噌”地一亮。陆征见状,微微一笑:“那就这么定了,时间不早了,吃完饭咱就走。这狗粮盆看着虽然挺可爱的,可我用起来有心理阴影,要不……给我换个碗?”

翟默默默权衡个中利弊,果断起身替他换碗。

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陆征拿到全新的一副碗筷之后默默感慨道。

**

夜场闹bar,外场的舞池里美女如云,陆征所在的包厢里却是清一色的男人,有人不乐意了:“陆征你小子怎么说话不算话?说好的妞呢??”

陆征顺手就把一支啤酒抛了过去:“用你那140+的智商想一想,我来北京才几天,能认识多少妞?”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你上次还跟我们说你被个女人给打了。你来这儿这么短时间就能惹上一身情债,兄弟们可都私下夸你是我们男人中的典范呢。”

显然,男人中的典范另有其人。这位“男人中的典范”正躲在角落里喝酒装孤僻,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逃过这位智商140+的法眼,他当即就推了推陆征的肩膀,下巴点一点翟默的方向:“你那朋友什么来头?自打踏进酒吧,一溜美女上前跟他打招呼。要不你让他约几个美女?一群大老爷们躲这儿喝闷酒,丢不丢人?”

陆征禁不住朋友撺掇,起身朝翟默走去。毕竟俩人还不太熟,陆征正犹豫着怎么开口,翟默的手机突然响了。

陆征目睹他神情一紧,目睹他快速起身离去,目睹包厢的门开了又关,抓抓头,有点尴尬地坐了回去。而拿着手机急忙躲进洗手间僻静处的翟默,稍微缓了缓呼吸之后才接听。

即使是在厕所最里头的隔间里头,仍旧能依稀听到外头闹嚷的音乐,翟默尽量捂实了听筒说话:“喂?”

“在哪儿?”冷静的声音很平静。

翟默顿了顿,“我在……”

“我在家”三个字生生被他噎回喉咙里,翟默改口道:“你不是加班么?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我问你,在哪儿?”这回她的声音倒是绝对的不对劲了。

“我跟陆征在外头,泡吧。”

冷静若有所思似的“哦”了一声,翟默正想问她怎么突然想起要查岗了,被她抢白道:“我现在忙死了,不跟你说了,挂了。”

她的声音没之前那么紧绷、那么阴郁了,却照样说挂就挂,完全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翟默听着盲音,郁闷极了,狠狠把手机揣回兜里,回包厢喝酒去。

此时的包厢已经热闹非凡,智商140+发挥其高智商,成功邀来了一拨因为来得晚而没有订到包厢的女孩子。翟默都已经没位子坐了,只能站着喝酒,陆征则被一波霸女的盯上了,闪烁的灯光不仅映着波霸女那白花花的胸部,也映着陆征羞红的脸。

会脸红的男人?翟默囧。

陆征终于摆脱波霸女,一溜烟跑到翟默这儿,借着翟默的身高这一天然屏障安安稳稳地躲了起来。

翟默看着直摇头:“我真服了你了,又说要找妞,妞来了你又没胆子下手。”

“我在纪律部队呆了这么多年,周围全是爷们儿,一下子把我丢进女人堆里,我能不呼吸困难吗?”

翟默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那正好,给我讲讲冷静的事。”

陆征喝口酒缓了缓才开口:“她的事情你应该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吧。毕竟你都已经见过她外公了。”

翟默突然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来,陆征识趣地补充道:“放心,你见过她外公的事,我没告诉她。”

“……”

“还记不记得上回你在苏州揍了我一顿?哥也是有练过的,一般情况下怎么可能躲不掉你那拳?就是因为我那时候看着你觉得面熟,一时恍神才着了你的道。”

“……”

“我后来想了很久,终于想起在哪儿见过你了——在老爷子的办公室。”

翟默眉心一皱:“我怎么不记得我去她外公办公室那会儿有见过你?”

“老爷子的警卫员当时不让我进去,我就只在门外望了一眼。”

望了一眼就能记住?翟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佩服下他。

“本来我还好奇偌大一个苏州,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冷静下榻的那家酒店的——也是老爷子告诉你的吧。”

翟默没直接回答,只说:“这事儿不准告诉冷静。”

那女人当时正为首秀而忙碌,他也在世界各地奔波,那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她自然不会知道他找人查了她,更不知道他亲自飞了趟苏州,去见了她外公。

陆征讳莫如深地一笑,可一转眼,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相信你也看得出来,老爷子表面上虽然从不过问冷静的事,实际上最疼的就是这个外孙女。要不然冷静那前男友也不会被逼得在大陆混不下去,最后只能倒贴到台湾去。”

翟默对此很有异议:“真的疼她,就不会让她在工作上吃尽苦头。”

“有句话叫‘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这才是老爷子高明的地方。”

翟默不屑地“切”了一声,陆征也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你是不是就不用赶我去住酒店了?”

陆征没能等到他的回答,只等到了突然响起的“砰”的一声。动静很大,包厢里的人全都一惊,循声望去,原来是有人踢开了门。

可怜的门撞在墙壁上,巨震,门外的女人叉着腰眯着眼一脸醉相,目光扫过包厢里的人之后,女人得意一笑:“小圣人?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唔……”

这位美女绝对喝高了,止不住了干呕了一声,推门的架势也顿时没了,趔趔趄趄地走进包厢,“……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翟默早已在这女人踏进包厢的那一刻醒过神来,见她一步步走近自己,小幅度地侧头对陆征说:“替我拦着她。”

因为门开了,外头叫嚣着的音乐顿时毫无遮拦地冲进包厢,陆征没太听清他的话:“什么?”

陆征发问的当口,女人已经走到了他和翟默面前,打着酒嗝说道:“要不是我在对面那家店里碰到了冷静,还不知道……”

对面的店?

冷静?

翟默一愣。

陆征也是一愣,不由得扫这女人一眼。

这个酒气熏天的女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陆征瞅着对方那张小巧的脸,还没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突然,这女人朝他身旁的翟默扑了过来。

陆征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翟默是个腹黑。而往往腹黑在这种关键时刻是绝对要找个炮灰的。陆征很不幸的成了“炮灰”,翟默快准狠地拽住他胳膊,快准狠地把他往那女人的方向一拉。

“砰”的一声,女人扑倒了陆征,翟默则早已脚底抹油溜得老远。

女人还不知道自己扑错了对象,在陆征耳边沾沾自喜地咂咂嘴:“你和冷静真是搞笑,泡个夜店还要瞒着对方……”说到这里,女人正好抬起头来,看看自己下方这张脸,她愣住了。

陆征没太在意这女人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快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的目光越过这女人的肩头看向已经走到了门边的翟默,只见翟默似乎用口型对他说了句:抱歉啦!

翟默嘴上说着抱歉,却是笑眯眯地转身走掉,陆征无奈地收回目光:“这位小姐,你能不能先起来……”

然后?

然后陆征也愣住了。

这张小巧精致的面孔,这双被灯光打得明灭恍惚的眼睛——陆征突然想起来了:“是你????”

压在他身上的韩千千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顿了顿,幽幽地吐出两个字:“变……态……”

大眼瞪小眼。

小眼瞪大眼。

“呕——”

韩千千突然发出一声干呕。

陆征一惊。好在她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这状况看得陆征心惊肉跳,推推她的肩膀,示意她赶紧起来,并且严正声明似的一字一顿、刻意强调地说给这醉鬼听:“你、千、万、别、吐、我、身……”

“呕——”

她又发出一声干呕。

陆征眼疾手快地扯过一旁台子上的一个空的冰桶塞到她手里。她抱着冰桶弯着腰,整张脸都埋在了冰桶里,紧接着传来的一声又一声的呕吐声听得人头皮发麻,陆征硬着头皮帮这女人拍背。

拍着拍着,这女人竟然一动不动了。

“喂!”陆征试着叫她,她没反应。

试着把冰桶从她手里拿走,她却像抱着救命稻草那样抱着冰桶,死活不撒手。陆征也急了,用力把她的手扯开。

终于搞定,陆征松了口气。可是——

这女人竟然已经睡着了。

韩千千睡得格外香甜,却难倒了一屋子的男人。再漂亮的女人醉成这样,正常男人都要退避三舍,在座的男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提出了实质性的建议:“她总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吧,把她送回她朋友那儿不就行了?”

这主意很好,男士们均点头表示同意,可是——

这女人没带手机、没带钱包、什么都没带,她究竟是从哪儿闯到他们这儿来的?她的朋友现在身在何处?也没人知道。

于是乎,所有人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统统把目光投向了陆征。陆征顿时明白过来他们的眼神里所隐藏的深意,赶紧撇清:“别这么看着我,我不认识她。”

没人相信陆征的说辞。

这样一来二去,连陆征都开始怀疑自己就这么放着这女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点不负责任。

打电话给翟默,翟默不接。

打电话给冷静,冷静也没接。

夜越来越深,友人们纷纷离去,到别的地方继续哈皮去了,留陆征一人收拾烂摊子,这女人歪在沙发里,睡得很……安详,特别是那长长的睫毛,看着让人格外的……心动。可是——

睡梦中突然打出的酒嗝彻底破坏了美感,陆征嫌弃地皱了皱眉,最后一次试图拨通翟默的电话,这回对方索性关机了。

陆征最终只能搀起这醉死过去的女人,艰难地踏上归途。

一路走一路想要把这女人送到哪儿去,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除了酒店,他还真不知道能把这女人送到哪儿去。

出了酒吧,夜风一吹,这怕冷的女人跟小狗似的一个劲往他怀里钻,陆征赶紧把她拎开点,好不容易把这女人弄进副驾驶座,赶紧扣上安全带,免得她又闹出什么事端。

看她一眼,确定她露着安全带,没有攻击性,陆征这才长舒一口气,发动车子。车子开始加速,与停在对面的停车格里的那辆小黄车擦身而过。

那辆小黄车……

没错,正是冷静同学的那辆小黄车。

或许我们该回到几个小时前,回到韩千千脱口而出的那句“要不是我在对面那家店里碰到了冷静,还不知道……”之前;回到韩千千闯进陆征包厢之前;回到冷静打给翟默的那通莫名其妙的查岗电话之前……

……

冷静今晚决定不加班了,回家好好尝试一下小白脸那突飞猛进的厨艺。正准备打电话回去通知一声,她的电话就响了。

因为来电显示上的“狐狸”二字,冷静毫不犹豫地就接听了。

可是接听过后不到半秒,冷静就后悔了。

出于好友间的义气,冷静即使知道自己会后悔,还是应了胡一下的要求,陪她去完成一场“人妻叛逆之旅”。

胡一下所拟定的行程如下:时间,夜;

地点,夜总会;

关键词,提供某些特殊服务的夜总会。

冷静自认见过了许多声色犬马的场面,可她对胡一下的提议还是有点不适应:“你不会又和你老公吵架了吧?”

除此之外,冷静还想不到其他的理由解释现在好友所做的一切出格行为。

冷静这话绝对说到了点上,否则胡一下不会像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狐狸那样炸毛:“他不让我泡吧,我偏泡!他不让我看帅哥,我偏看!”

当时她们还在吃晚餐,冷静给自己拿了杯酒,给好友拿了瓶娃哈哈:“你这脾气可是越来越差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早孕期综合症?”

“他能陪客户去找小姐,我也能找牛郎,哼!”

冷静眼睛“噌”地就瞪大了:“不会吧?找小姐??”

“他说他是去应酬的,正眼都没瞧她们一眼。可是!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有木有?”

胡一下边说边夹起一块寿司整个塞进嘴里。嘴巴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起来,就像个发怒的刺豚。

“呃……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酒足饭饱又开车溜达了一圈,冷静估摸着好友的气应该消了,正准备先斩后奏地把车开到詹亦杨那儿去,哪料到一直闭着眼坐在副驾驶位的胡一下突然警觉地一睁眼:“这不是去夜总会的那条路吧?”

冷静汗颜。

在胡一下的坚持下,冷静硬着头皮调头,开车前往夜总会。一路上问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你确定?

冷静:“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胡一下:“……”

冷静:“你确定你老公不会突然空降,把牛郎和我杀掉,再把你打包带回家?”

胡一下:“……”

就这样,冷静心怀忐忑地把车停在了夜总会门口。这间酒吧从外观上看,与周围的酒吧没什么两样,冷静又禁不住要问了:“你确定这里会提供……那种服务?”

胡一下欢快地蹦下了车,特别豪迈的一招手:“走!姐这就带你进去见识见识!”

走了两步,见冷静没跟上来,胡一下不满地回头瞅瞅她:“我包厢都订好了,你可不能临时打退堂鼓!”

冷静站在那儿,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只顾着一个劲地朝对面看。胡一下闹不明白了,折回去拍拍冷静:“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要不要这么巧?还是她眼花了?冷静盯着那一拨走进对面酒吧的男人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其中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冷静垂眼想了想,头绪都还没理清,胡一下已经等不及了,抄起冷静的胳膊就把她往夜总会里带:“别磨蹭了,快点。”

妖娆的妈妈桑为她们送上菜单。

没错,菜单!

胡一下选了很久都拿不定主意,问冷静:“你想试哪个?纯情的还是火热的?大叔还是正太?”

冷静正走着神,胡一下送到她手边的菜单她看都没看,被问急了,随便一指,胡一下看看冷静手指指向的套餐,觉得不错,转头对妈妈桑说:“套餐三:初恋。”

妈妈桑抱着菜单妖娆地出去了,冷静也坐不住了,胡一下忙着环顾四周,频频感叹:“二妞,咱们以后也开一家这种店吧。就叫……叫‘万受宫’咋样?”

冷静“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胡一下被她惊到了:“我这提议不错吧?瞧把你给惊的。”

冷静想的和她完全不是一回事,丢下一句:“我去打个电话。”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包厢。

冷静躲进一个清净的角落打电话。对方隔了很久才接听。

“在哪儿?”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

彼端的翟默顿了顿,“我在……”

如果他撒谎……冷静已经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了一遍,他却突然改口道:“你不是加班么?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逃避问题,绝对有问题!冷静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阴郁:“我问你,在哪儿?”

“我跟陆征在外头,泡吧。”

竟然坦白了?

冷静想着待会再发个短信向陆征确认下,嘴上应承地“哦”了一声,随便扯了个借口就把电话给挂了。

调头回包厢,路过走廊的墙壁上镶嵌着的复古镜子,冷静看到自己的脸,被自己的表情给震慑住了。

“冷静啊冷静,不过就是证明了他没撒谎,至于把你开心成这样吗?”冷静对着镜子拍拍自己额头,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争气,可还是止不住地扬起了笑脸。

胡一下被她多云转晴的样子给弄糊涂了:“你中彩票啦?突然这么开心?”

冷静笑眯眯地瞅瞅她,没做答,直接按了服务铃:“套餐三什么时候上?”

那端的服务生:“马上就到。”

显然,这家店的服务质量并不算高,说了“马上就到”,可还是让冷静她们等了很久,果盘、酒盘倒是上的很快,唯独那“初恋”迟迟不来。

酒都快被冷静喝光了,妈妈桑终于挂着抱歉的笑脸推门而入,“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不能喝酒只能吃水果的胡一下最是郁闷,妈妈桑赶紧把门再拉开些,为马上要登场的牛郎引荐道:“套餐三,初恋!”

冷静、胡一下,四只眼睛齐刷刷望向门边。

然后,胡一下愣住了。

再然后,冷静也愣住了。

踩着那道明暗交界线的男人缓缓走近,渐渐现出了面貌,直勾勾地看着冷静……没错,就是直勾勾的。

“你好。”他冲着冷静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竞猜:mr.初恋/牛郎,到底是何许人也?

有奖竞猜的奖品想要什么?

一整章的船戏?

还是陆征和醉鬼女的下闻?

7000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忍心霸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房客别这样48

胡一下愣住的原因:“哇……这么帅……”

冷静愣住的原因,很快就由胡一下亲口揭晓:“这帅哥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胡一下边说边屈肘撞撞冷静。

冷静被她一撞,立马回过神来,可她什么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走近她,眼睁睁看着他坐在了她身旁。

冷静瞟一眼一旁的胡一下,胡一下的目光已经被随后进来的另一个年轻男人给吸了去,并没有注意冷静这边。冷静这才凑到某人耳边小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某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第一天坐台,还不熟悉游戏规则,有什么招待不周的还请你多多见谅。”

冷静用力瞪了他一眼,禁不住咬牙切齿:“你又要搞什么鬼?”

某人微笑无虞地拿起冷静的那杯酒:“怀孕的女人可不能喝酒,这杯我替你喝了。”说完便仰头灌下一杯酒。

“你……”

冷静刚开口胡一下就凑了过来,打量打量为自己服务的那名男子,再打量打量为冷静服务的这名男子,笑嘻嘻地对冷静说:“要不咱俩换换?”

冷静囧,但是认真想了想,竟然一口答应了:“好啊。”说着就跟胡一下换了个位子。翟默被她这招杀了个措手不及,正准备起身逮她,胡一下已经一屁股坐下了,正好挡住了他的路。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胡一下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翟默的目光越过胡一下的肩,盯着那个女人僵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你可以叫我小圣人。”

“小圣人?这名字好奇怪。艺名?”

“算是吧。”

“你第一天坐台?”

“嗯。”

“好巧,我们也是第一次出来玩。”

一番简单寒暄过后,胡一下便彻底原形毕露了,原本是来找乐子的,却说着说着就变了调,控制不住自己地开始讲述她那个人神共愤的丈夫。一边在心里大骂詹某人,一边默默感叹:小圣人果然是个温柔的倾听者。

胡一下觉得自己是找到知己了,“那你呢?怎么想起干这行了?”

小圣人摆出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咱们也算交心的朋友了,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说不定还能帮你呢。”——一直坐在他们不远处、偷偷竖着耳朵听完全程的冷静顿时无语地低下了头,为自己这位头脑简单的好友默哀。

只听小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爱的女人不爱我,让我一下子对整个世界都失望了。”

“哦!真可怜。”胡一下同情地皱起了眉。

冷静听得都快要吐了,努力压下那股恶寒,集中精力听翟骗子怎么往下编。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

胡一下立马接过小圣人的话茬:“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那起码有很多很多的钱也是好的。”

小圣人的声音越发寂寥低沉了:“我在她眼里几乎可以说是低到尘埃了,我对她那么好,为她洗衣,做饭,为她收拾房子,每个月还一分不少的交钱给她,她喝醉了,我照顾她,她彻夜不归,我为她担心,她被人欺负了,我替她出头……”

胡一下的眼里顿时放光:哇,绝世好男人啊!

可是每个绝世好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不懂珍惜的坏女人:“可她呢,却觉得我丢她的人,她朋友来访,她就让我躲桌子底下,或者把我赶出门;她一不开心,就玩失踪,跑去找别的男人;我甚至还为她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可是她一得到那份工作之后,就开始疏远我,开始和有钱老板牵扯不清。”

胡一下同情万分地瞅瞅小圣人,捏着拳忍着对那不知名的女人的各种鄙视,听小圣人继续道:“最近她甚至还要我容忍家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另一个男人?哇靠!这女人太极品了!”

胡一下顿时就出离愤怒了!

身后的冷静也终于忍不住狠狠拍桌而起。

胡一下被拍桌子的声音惊得瞪眼回头:“二妞你干嘛?”

冷静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呃……没、没什么。”灰溜溜地坐下之前,冷静分明看到翟默眼里那一丝促狭。

胡一下还沉浸在这个悲惨的故事里,在心里为他暗暗抹一把同情泪:“你可真是遇人不淑。”

冷静坐在那儿听着身后那两人的对话,越听越不是滋味。臭小子,要不要在不明真相的人面前这么诽谤我啊?正暗暗愤恨着,冷静面前这个顶多20岁出头的小男生发动攻势了:“妹妹,发什么呆呀,来,喝酒!”

冷静有点不愿搭理,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怎么逮着谁就叫妹妹?我年纪可比你大。”

对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即模棱两可地笑起来:“怎么可能?你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一二岁,我刚才还想说是哪个大学女生没事跑这种地方长见识来了呢。”

这恭维话真是怎么听怎么舒心,冷静抿了抿嘴,几乎可以说是羞涩地笑了起来。妈妈桑果然没说大话,她手下的弟弟们果然一个比一个精通业务。

趁冷静心情好,小男生又加了一把火:“你看你,笑起来多漂亮,就别板着脸啦,来来来,喝酒!”

冷静正准备接过酒杯,突然听身后的胡一下一声低呼:“小心!”

冷静不由得扭头看了看,只见翟默低着头,正忙着抽纸巾擦拭从杯子里溢出来的果汁,胡一下则在嘟囔着:“你刚怎么走神了?倒个果汁都能倒洒出来。”

翟默没说话,却突然抬头,冷静的目光正好撞上他的,他带点警告意味地看了眼冷静,冷静赶紧回过头去,想了想,顿时泛起一阵窃喜。

小白脸,我这回不把你气得跳脚,我就不姓冷——冷静暗自握拳,突然对着面前的小男生就是一记粉拳:“你好坏啊!”

小男生被她给说懵了,仔细瞅瞅这个突然热情起来的女客人,有点不敢置信,不过个中老手就是个中老手,他醒悟过来之后立马顺水推舟地把冷静的拳头摁在了自己胸口,“我发誓,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就像一点即燃的火星,冷静与小男生聊得热火朝天,嬉笑声都快要盖过了包厢里的音乐,深谙冷静性格的胡一下都看呆了,频频回过头去看。最后冷静坐到高脚椅那儿去唱歌,小男生坐在下头当观众,又是狼嚎又是安可,看得胡一下都嫉妒了,一边在嘴上啧啧称奇,一边扭回头去,正准备再安慰小圣人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贱女人”,却发现他正盯着台上的冷静看。他的目光看似平静,可那微微眯起的眼睛总让人觉得里头藏着某种阴狠。

顺着小圣人的目光看向冷静,一点异样都没有,唱着《爱我的请举手》唱得正嗨。

当唱到“爱我的请举手!”对面的小男生十分配合地举手。

当唱到“爱我的请点点头!”对面的小男生更是热烈回响,大方赠飞吻。

当唱到“这时分一脸诚恳不如给我一个,一个一个一个一个又一个热吻!”场面更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小男生起身就往台上冲,跑了一步、两步——

“砰!”小男生华丽丽地被绊倒在地。

谁也没看到黑暗中有一条长腿悄无声息地伸了出来,正横在路中央,小男生四仰八叉地倒在那儿一动不动,两个始料未及的女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低叫,伴唱音乐孤零零地响着,翟默悄无声息地收回腿,优哉游哉地抱着双臂,等着看好戏。

这一跤摔得极惨,两个女人合力才把小男生搀起来,胡一下担忧地看看他:“你不要紧吧?”

冷静同样担忧地看着小男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眉心也越皱越深:“你的鼻子……”

听冷静这么说,小男生赶紧抬手去摸自己鼻子。鼻、梁、歪、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包厢里顿时响彻悲惨的哀嚎声,“我刚花两万隆的鼻!”

**

小男生捂着鼻子窜逃而出,妈妈桑很快再度登场:“哎,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真是抱歉,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们这里货源充足,还有很多弟弟们可供选择。今晚两位客人的一切消费,我都给你们算八八折!”

冷静是彻底不愿再在这里多呆了,无奈胡一下死活不肯走,冷静只能妥协:“我去趟洗手间。”

“货源充足?”胡一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努努嘴,示意妈妈桑去看小圣人,“有没有比这个更帅的?”

这个问题让妈妈桑有点为难,一直坐在那儿扮悠闲的小圣人突然站了起来,只见他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卡,递给妈妈桑:“结账。”

结账?胡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妈妈桑笑吟吟地接过卡,胡一下凌乱了:牛郎买单?

“多刷两万,让他回整容医院回炉一下。”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胡一下愣是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妈妈桑见这傻姑娘还在苦思冥想,只好把实情说了出来:“其实呢,他也是我们的客人,只不过你们是来享受生活的,他是来体验生活的。”

“体验生活???”

“现在这个社会压力大,扮牛郎也不失为一种特殊的纾压方式。”

胡一下消化了妈妈桑的话,可算长见识了,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

冷静洗了把脸,抬起头来看看镜中的自己。

冷静啊冷静,你现在是闹哪样啊?先是陪狐狸跑到这种地方来,碰到韩千千的时候故作大方地告诉她翟默就在对面,看见韩千千真的跑去找翟默的时候,一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一边又像一个依靠犯错来得到家长关注的小屁孩似的想,他要是知道自己来这种地方,会不会逮她回家。

你以为你在陪着这些人疯,我看你才是真的疯了吧——冷静在心底把自己臭骂了一顿,擦干脸,补了点妆,深呼吸,开门出去。准确点说,她是开了门,却没来得及出去,就被外头的人给堵了回来。

门被反锁的声音。

冷静头都懒得抬:“你又想干嘛?”

“你生什么气?”他这么问她,可很明显,他比她更生气,说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每个包厢外都有一个单人洗手间,面积本来就不大,他还挤着她,把她挤到门背后的角落里,冷静发起狠来,直接用高跟鞋踩他脚背。

这一脚踩得可不轻,翟默没躲过,痛得脸都白了。

冷静这回解气了。

“你下脚忒狠了吧?”

“活该,谁让你在我朋友面前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

“我说的那些可都是大实话。”

“啊呸!”

“那你说说,我说的哪句不是事实?”

这话把冷静给问住了。

“你敢说我没为你洗衣、做饭、收拾房子?”

“我……”

他打断她:“你敢说你没收过我的租金?你敢说你喝醉的时候不是我在照顾你?你敢说你彻夜不归的时候我不在为你担心?你敢说你被人欺负了,我没替你出头?”

“你……”

他又打断她:“你敢说你朋友来访的时候你没让我躲桌子底下?你敢说你没和韩叙牵扯不清?你敢说你最近没让陆征住进家里,让我容忍家里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在他平静无澜却字字见血的指控下,连冷静都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真的做了这么多人神共愤的事?

不对!冷静赶忙打住正层层往上叠加的歉疚:“你明明就是避重就轻,夸大其词,你怎么不说你联合韩千千……”

翟默突然抬手捂住她的嘴。冷静条件反射地一挣,他便用膝盖抵住她的腿,冷静被压在墙边动弹不得,瞪他,用眼神杀死他。他却不为所动,原本捂在她嘴上的手移到了她的下巴,反托起她的脸,深深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爱的女人不爱我,你敢说我这句话是假的,是错的么?”

冷静一愣。

“我爱的女人不爱我”,这句话就像个双关的文字游戏,又像一张细密的绵绸的网,牢牢地笼罩住了冷静的全副神思。

她的整个下颚骨都契在他的虎口,他的拇指来回地磨蹭着她的嘴唇。

“怎么不说话了?”

他这样明知故问,冷静很无力,“我……唔……”张口就被他吻住。

她一想说话他就吮住她的舌头,一次是这样,两次也是这样,冷静都被他吻烦了,拼命地晃着脑袋,好歹是把他给摆脱了。

冷静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嘴巴都肿了:“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又要让我说,我一开口你又要堵我的嘴。”

“那是因为我有先见之明,知道你不会说什么好话。”某人很大言不惭地回答到。说着又要低头吻她。

这厮绝对患上了接吻强迫症,冷静不敢陪他闹了,嘴唇再肿一点的话,她明天绝对没法见人了,冷静这么想着,果断挥开他:“你自己一个人躲厕所里慢慢玩儿吧,狐狸还等着我,我先走了。”

事实证明冷静同志想得太天真了,这不,她刚拉开门,一只手就快准狠地拍在了门上,顺势就把门关上了。

“还准备去找那假鼻男?”

“要你管?”

“那妈妈桑手底下带着的人哪个有我资质高,哪个有我硬件条件好?劝你还是别浪费钱了。”

冷静被这个自视甚高的男人雷死了,忍着阵阵恶寒,试图把这挡道的男人从门边弄开。他却牢牢杵在那儿:“你们刚才点的是套餐三:初恋?”

“……”

“套餐三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来点刺激的。”

在他讳莫如深的表情里,冷静读出了三个字:有危险,急得她赶紧从他手中抢门把。翟默索性把她的手连同门把一起握住,稍稍俯身在她急红了的耳旁轻声说:“套餐一,偷——情——”

**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冷静被压在门板上,力气就像她身上的衣服一样被人抽丝剥茧。

他一手托住她后脑勺,迫使她不得不抬头,他就势低头让彼此的双唇契合,没有缝隙。唇舌辗转时发出的羞人的声音在冷静的耳膜上轰鸣,让人连基本的半推半就都忘了。接吻强迫症,他一定是把这个病传染给她了,否则……她怎么会……呼吸困难,脑子空白,四肢无力,只能软软地勾着他的颈项。

他却突然掰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置在他肩头上,方便他往下亲吻。下巴……脖颈……锁骨……胸口……每一寸肌肤都烙下他的轻噬,冷静咬住自己的手指不让自己叫出声。

沉迷的表情、压抑喘息,如同丝丝暖暖的油分浇在一片亟待燎原的火星上,“噌”地一下就把欲望给点燃了,翟默突然一怔,直起身来,看了她一眼,狠狠的望进灵魂里那样的看了看她的眼睛,更加激烈地吻下来。

他就像头横冲直撞的大型猫科动物,冷静一时没注意,后脑勺“砰”地一下撞到门上,脑袋里顿时“嗡嗡”直响。

她痛得龇牙咧嘴,他却“呵”地一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冷静被严重打击到自尊心了,丢下一句“老娘不陪你玩了!”转身就走。可她要走到哪里去?门反锁着,他又紧紧地贴着她,最终冷静也只能被她扳着肩膀带回怀里,帮她揉后脑勺。

他动作很轻和,冷静头没那么疼了,警戒心也松懈了,直到他的手伸进她的牛仔裤,她才反应过来。他的手指这时已经准确地穿过了布料的阻碍,冷静根本来不及阻止,翟默看着她的眼睛,不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同时,就着寻找到的那颗隐秘而柔软的花蒂,缓而重地欺凌起来。

冷静浑身不由得一颤,“嗯……”从鼻子里难耐地哼出的那一声低吟把她自己都吓到了。有些慌张带点怯意地抬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那目光,熠熠生辉;那表情,情深不寿。

趁这女人走神,翟默另一只手绕到她背后,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冷静只感觉到自己胸前一松,紧接着却又蓦地一紧——

他的手掌拢住了那一方极致的绵软,有点控制不住力道的揉捏。酸软,疼痛,酥麻……各种感觉纷至沓来,要将她淹没。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震动了起来。

在这逼仄的火热而静默的空间里,震动的声音轰鸣般不容忽视。冷静分辨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是她兜里的手机在震。

冷静有点不确定地看看面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眉心狠狠一皱,摸出她的电话就要关机。

无意间瞥见来电显示的冷静却下意识地、声音干哑地阻止了他:“等等。”

胡一下丈夫的电话=臭脸王的电话,接也是死,不接会死得更惨——冷静在现在这种脑子一片混沌的情况下仍能记住这条定律,实属不易。

电话接通了,臭脸王的声音比他脸还臭:“胡一下和你在一起?”

冷静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试图把那只在她身上作恶的手拎出来。却没想到她越是阻止,他越是变本加厉,手指沿着那紧致的肌理一点一点刮蹭。

她向后一缩,又被他捞了回来。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我刚出差回来就看到她留在家里的万字指控书。”

冷静用力地闭了闭眼,试图把一切感官暂时踢出大脑,缓一缓才道:“既然你已经看见她的指控书了,就应该知道她现在有多生气,多不想见你。”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某人的手指慢慢地滑了进去,冷静赶紧捂住嘴。

一直沉默的翟默突然开口:“是这儿么?”一边问一边集中力道,狠狠抵弄他手指触碰到的至软至滑的那一点。

顿时一股热液自身体深处潺潺流出,冷静一边用力咬牙,一边死死捂住他的嘴,警告他别出声。

此刻的她不止脸红,连胸口都红了,粉粉润润的色泽引得他低头含吮,冷静恼得咬他,牙齿都要陷进他的肌肉了,他却一点也不恼,面带不怀好意的笑,把手抽了出来,举到她面前:“好湿。”

狐狸,对不起了……冷静闭上眼默默忏悔了一句,再不迟疑,直接就把地址告诉了詹亦杨,话音一落就急忙挂了电话,用腾出来的手去推该死的某人。

推搡的手被他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背脊也被他牢牢地摁在了暗红色的墙上。

冷静的两颊和那墙壁一样,绯红。他的手指还要在那里翻搅,她受不住这样的对待,手探下去按住他的手腕。

翟默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秒,两秒,眼睛里那两簇小小地火苗渐渐地弱下去,却又在下一瞬间,眼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他转身就把马桶盖翻了下来,让她跪上去。

“你……你要做什么?”

冷静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梦游般地问他。

“为客人服务。”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说笑的成分。空气里弥漫的是在真是无比的情……欲……味道。

他的尾音幽幽地飘散在这一室的情`欲里,一手微微提着她的腰,膝盖自后分开她的腿,慢慢的,危险的抵近。

突然——“扣扣扣。”

两个人都僵住了。

谁在外头敲门?

“二妞?”

“……”

“你在里面吗?”

房客别这样49

“二妞?”

“……”

“你在里面吗?”

她的二妞确实在里面,而且正被逼着摆出一个十分“二”的的姿势跪在那囧囧有神的马桶盖上——

而马桶上方的提示板上明明白白画着三个绘图版的禁止标志:禁止在马桶周围呕吐、禁止蹲在马桶圈上上厕所,禁止在厕所里ooxx……

冷静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看到了那销魂的禁止标志——标识上的两个小人甚至采用了跟他们现在一模一样的姿势——冷静顿时就良心受谴责了,门外的胡一下还在锲而不舍地敲着门:“喂?二妞你在么?说句话呀!”

醒过神来的冷静赶忙拨开扣在她腰上的手,转眼间就已经跳下马桶盖整理自己的衣服,一旁的翟默倒是看不出一丝凌乱,衣服也穿得好好的,抱着双臂靠到墙上,悠然自得地欣赏这女人忙着掩盖她身上各种香艳痕迹的样子。

冷静真是手忙脚乱,上身还没整理好就去找自己遗失的那条小裤裤,总共就那么大点空间,可她左找右找,愣是没找着,询问似的抬头看看一旁那个异常安静的男人,他这样放任自流的样子令冷静顿时心生余悸。还是不管不顾地扯着她捂着她的嘴胡来比较像是他的风格。

这种陌生感都令冷静不好意思问他自己的小裤裤在哪儿了,只能硬着头皮回想。当时她在接电话,耳边是詹亦杨冷酷的声音在嗡嗡作响,可脑子里却响彻了她如雷鸣一般的心跳声,和自己体内液体翻搅的声音。她的牛仔裤早被某人脱了扔到洗手台上,长版的衣服只遮到大腿根,某人的手就藏在她的衣摆下,狡猾地探进裤缝边缘,穿刺,戏狎,揉弄……

冷静摇摇头,赶紧把思绪从这条不正确的回忆轨道上扯回来,继续回想,当时她身上就那么一层屏障了,她死活都要按着不让他再脱,可惜小裤裤是两边系带的款式,他轻而易举就扯开她一边的带子,再往外一抽,再利索不过地褪下了她的内裤。

冷静还记得当时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看着她,把那小裤裤团一团,直接就……塞到了他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短短的几秒钟回想了那么多,冷静整张脸红得简直快要滴血了却不自知,低着头走向他,不看他的脸,手往他裤子口袋一摸——果然在那儿。

冷静囧得很,扯回内裤穿上,牛仔裤也利索地套上了,但却始终低着头,就连跑去开门的时候都不曾抬眸看他半眼。

然后她低着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鞋——

他一个大跨步走过来就挡住了她的前路。

“劝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他悉心劝到。

冷静抬起手臂要隔开他:“让开。”

“我们现在这样出去,就算没做什么,她也以为我们做了什么。”

这话乍一听真像绕口令,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冷静闷头想了想,自己这个好友绝对是四次元生物,现在这样出去顶多被她色`色地盘问上两句,但是如果继续躲里面不出去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冷静嘱咐翟默一句:“那你躲里面暂时别出来。”说着就拉开了门。

门缝拉开了四分之一厘米时,冷静听见了门外的胡一下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刚才服务员明明说看见她往这边走了……”

门缝拉开了半厘米时,冷静看见了好友掏手机打电话的动作。

门缝拉开了四分之三厘米时,冷静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门缝拉开了一厘米时,门外的胡一下听见了震动声,立马疑惑地抬起头来。门缝内外这两个女人刚对上眼,胡一□后就悄然走近了一个人。

那人气场极强,那人阴狠非常,那人所到之处,压强骤降,两个女人一个抬头、一个回头,统统不由自主地看向那个人——

“你你你,你怎么……”胡一下都没来得及把自己的诧异表达完整,就被那人捂住嘴巴掳走了。

冷静听见好友尖叫,想也没想就“嚯”地拉开门准备出去救场,刚踏出一步就顿住,只因她突然醒悟了过来:她,刚才,看见的,是——詹亦杨???

那人出场、掳人、离场速度都奇快无比,冷静还是有点不确定那是不是詹亦杨,正准备探头仔细看看,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往里一带。

门“砰”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她的背“砰”的一声被人摁在了门背上。

俗话说的好:詹总一来,妖孽退散。可为什么她眼前这只妖孽还在这儿?还能够不怀好意的淡淡地笑?

如今的冷静手握冠冕堂皇的借口:“狐狸有危险,我得出去救场。”

“那是她丈夫吧?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怎么好插手?”

冷静挺惊讶的,这厮好像就见过狐狸夫妇一面吧,怎么就能把人认得那么清楚?反观胡一下,跟他聊心事聊了那么久都没发现这人其实曾经和她们一起逛过珠宝店……

冷静又慌忙摇摇头,把思绪扯回来:“可是……”

翟默竖起一根手指按住她嘴巴:“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咱们两口子的事。”

冷静当即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谁跟你是两口子?”

她的手被他按住了,被他带领着探向下,被他幽幽地放在了他的裤链上。掌心下的触感……唔,冷静禁不住地咽了口唾沫。

“老婆,这儿疼。”个子那么高一人躬着身体在她颈边像小狗一样地蹭着,尤其显得可怜巴巴。

明明知道这是他一贯的手段,冷静还是不争气地心里一阵酥麻。

这感觉可不是一般的奇怪,不像偷情,道真的像……初恋。

“万一狐狸被她老公……唔……”

好吧,他的接吻强迫症又犯了,冷静反勾住他的脖子,承着他的吻,回应着他,慢慢的沉迷地闭上眼。心里的那一点点罪恶感正在小声地为好友祈祷:狐狸,只能在这里默默祈祷你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

很显然冷静的祈祷灵验了,胡一下不仅没有很惨,而且第二天还融贯焕发地来公司请她吃午饭。

真真是融贯焕发啊,冷静自愧弗如,尤其是看看胡一下那白白嫩嫩红红润润的脸蛋,再看看自己眼皮底下那两个吓人的黑眼圈。

忙了一早上,冷静剪裁布料的时候还一瞌睡就把自己的手给剪伤了。包了厚厚的一层纱布外加一张ok绷,以至于她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只能跟胡一下的那盘意大利面换着吃。

冷静一直不太爱吃西餐,现在更加没胃口,胡一下却吃得津津有味,一点也不像个会犯困会孕吐的准妈妈。

等到胡一下吃甜点了,冷静那盘意大利面还剩满满一盘,吃饱喝足的胡一下开始对她进行语音轰炸了:“昨晚你干嘛躲厕所里不出来?”

冷静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想来自己做的其实挺不地道的,胡一下有个家长里短都爱跟她分享,丝毫不隐瞒,相反,她瞒着胡一下的事倒是挺多的。

冷静就在这种隐隐的罪恶感中继续着她的隐瞒:“呃……没有啊,我之前在那家店不是碰到了个朋友吗?我那时候跑她包厢玩去了,忘了告诉你。”

“真的?”胡一下狐疑地眯起了眼,“我怎么觉得我那时候在厕所外头的门缝里看见的人是你?”

“你绝对看错了。”

胡一下“哦”了一声,当时灯光确实有点暗,而且又只是从门缝里看了对方0.01秒,估计自己真的看错了。

胡一下的性格坏在她从不爱追根到底,当然这也是她性格上最大的优点——至少冷静是这么认为的,果然,胡一下立马就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哪个朋友啊?是不是就是咱们进去的时候在走廊上叫住你的那个头发很短的女的?”

“对,姓韩。”果然跟骗子混久了,她说谎也不打草稿了。

“那你怎么不叫上我?看你这样子就知道她们包厢很好玩了。”

她的样子?她现在是什么样子?这盘意大利面冷静是一口也吃不下了,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看看。

这家西餐厅就在冷静公司对面那栋楼,又是顶层,她们坐的又是靠窗的座位,光线格外的好,冷静脸上的每一道疲惫都被照得十分明显。

冷静赶紧拿粉底压一压黑眼圈。

胡一下在一旁看着,笑嘻嘻地:“别遮了,你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遮都遮不住。”

“哪有?”冷静现在百口莫辩了,底气也不足了,声音小得连坐她对面的胡一下都没听见。

“赶紧跟我说说你朋友那包厢是个什么玩法。看你这纵`欲过度的样子就猜到会有多嗨了。”

胡一下摩拳擦掌等着听故事,冷静却再没力气往下编。

她该怎么说?难道要说那个兔崽子提议的偷`情套餐几乎要掉她半条命?

还是告诉胡一下,那个看起来十分狭小的洗手间里实际上的可利用空间十分之大?比如,墙角与洗手台之间的那个范围足可以容纳两个人,如果有人让你趴在那儿、从背后进入你,只要动作幅度不太大,你就绝不会撞到头。

或者告诉她,洗手间里那个镜子安装的十分巧妙,如果有人把你放在洗手台上,只需要架起你的一条腿,那么你腿心的一切一切都可以从镜子里看到?

还是要告诉她,洗手间里唯一的不足就是洗手台上的大理石又硬又冰又咯,臀部一次次的摩擦到的时候,会疼得你一直忍不住地收缩?

或许自己还可以告诉她,那家夜总会的隔音效果超级好,叫破嗓子都没人听得到;马桶盖的承重量也不错,不单单你一个人跪在上面一点事都没有,就算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男人坐在上头,把你捞到他身上剧烈抛弄,马桶盖依旧坚固。

“二妞你怎么了?”胡一下的担忧声把冷静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冷静缓了缓才回答到:“没什么啊。”

“那你的脸怎么一下红一下白的?”

“呃……”冷静默默做着深呼吸,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话她一定会欲`火焚身而死,冷静果断转移话题,“……对了,我昨天回到咱们那个包厢的时候你都不在了,打你电话也关机,怎么回事?”

“哎,别提了,”语气像是在说一件非常糟糕的事,表情却透着丝丝甜蜜,“詹某人昨晚竟然找到夜总会来了。”

冷静绝不会告诉她,是谁把她们的行踪告诉詹亦杨的。做一派心境坦荡状,语气尽量表现地好奇些:“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他逮回家了,不过!”胡一下就像要宣布一件重大事件一样,“噌”地竖起一根手指,“我昨天罚他睡客厅了。我牛吧?”

果然好友是被詹某人压迫成习惯了,罚他睡个客厅就能把她高兴成这样?冷静在心里为好友掬一把同情泪。

“你不会是让他一睡客厅就原谅他了吧?”

“哪有这么容易?”胡一下讳莫如深地一笑,“你是不知道,他曾经给我制定过一个五大纪律、五不规范,我现在也给他制定了……”

冷静越听越玄乎了:“什么玩意儿?五大纪律?”

胡一下耐心解释道:““五大纪律呢,就是第一,永远都不准和别的男人单独见面。第二,别人追求我,第一时间告诉他我已婚;第三,他打来的电话必须在二十秒内接起,如果没有接听,必须在一小时内回电,并解释原因。第四,早上出门前要帮他打领带,goodbyekiss不得少于三分钟。第五,晚上要一起洗澡,缓解地球水资源的紧张,为环保做贡献。”

冷静彻底惊悚了。这这这……这什么跟什么嘛?

胡一下同情地看看她:“你现在这反应就跟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还没完呢,下面还有五不规范。”

“……”

“第一,陌生男人和我搭讪,我不能理睬;第二,除了他以外不准对其他男人和颜悦色;第三,没有经过他同意,不准夜不归宿,就算他同意了也不行,除非他在我身边;第四,没有经过他同意,不许把我的电话、地址、生日擅自告诉他人;第五,不得随意剥夺他作为丈夫的‘福利’。”

冷静已经囧得说不出话来了。

完全想象不出詹亦杨说这些话时会用什么表情。

胡一下无奈地补上最后一句:“以上所有条款解释权均归詹亦杨所有,詹太太必须时刻谨记,百分百贯彻执行。”

“哇靠!”冷静几乎要拍桌而起了。

“……”

“这就是赤`裸裸不平等条约啊!!!这哪是讨老婆,这简直是在侵略!”

胡一下两手一摊,“所以咯,我现在也给他制定了五大纪律、五不规范。他要是敢违反,就不是睡客厅那么简单的了,绝对要让他跪搓衣板!”

冷静深深点头表示赞同,心里默默地寻思着,和詹亦杨一比,小白脸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那你的五大纪律、五不规范具体有哪些?”冷静现在绝对来精神了,双眼那叫一个熠熠生辉。

胡一下清清嗓,略带得意地徐徐道来:“狐狸版五大纪律,第一……”

该死的有人电话突然震动起来。刚听得起劲,谁在打搅雅兴?冷静顿时怒目瞪向发出震动的源头,一愣。

原来是她的手机在震,冷静囧。

哎!只能打断好友了:“我接个电话。”

接完电话冷静更想叹气了,边对胡一下解释边起身:“采购师来了,我得立刻回公司。”

“有没有搞错啊?”胡一下依依不舍地看看手表,“吃饭才吃了不到20分钟就把你叫回去,怎么能这样?”

“我周末一整天有空,咱们到时候再说。”

“周末?”这段时间因为丈夫总是忙公事而寂寞坏了的胡一下顿时来了兴致,“那到时候咱们约qq女打麻将?”

“好啊。”

冷静边说边走,已经走到隔壁桌了,突然被想起一件重要事情忘了嘱咐的胡一下叫住:“等等。”

冷静回头。

“一提到qq女我就想起件事。”

“什么?”

“特别是鉴于你昨天玩得这么凶的状况下,我觉得更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胡一下补充道。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了?快说。”

胡一下贼贼一笑:“关键时刻要记得戴套哦亲!”

“……”

以后再也不去那间餐厅了!

太丢人了!

隔壁桌的客人都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还让不让人活了!

冷静一路在心里咬牙切齿,她当然知道戴套的重要性,她当然会在关键时刻让某人戴上。可是……

她当然不会知道什么人、会在什么时候、会以什么目的,用针把套套戳出很多个洞来……

**

忙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看到陆征,冷静才知道什么叫“世界真奇妙”。

她以为会很惨的胡一下精气神满满地找她吃饭还约她周末打麻将,而她一直忽略的陆征,却在一夜未归之后,突然以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出现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

陆征顶着一头的纱布坐那儿优哉游哉地看电视,先后进门的冷静和翟默却看得直接愣在原地。

翟默先反应过来,见怪不怪地换上拖鞋,也坐沙发上看电视去。冷静只好跟着他走近。

不走近还好,走近细看,冷静又吓一跳——

陆征的脚上也绑着石膏。

新闻联播里那沉稳的男声铿锵有力地在挑高的空间里回响着,淡定而飘远——就像在座的两个男人一样淡定。冷静完全没他们这种境界,冲到陆征面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陆征的右手四个手指都包着纱布,只能用左手拿薯片吃。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冷静顺着陆征拿薯片的手看向陆征的脸。嘴巴肿了,眼皮底下有抓痕,下巴上有牙印,耳朵也红了一大块。

“你……这是怎么了?”冷静完全可以确定陆征是遭遇车祸了。

陆征淡淡地抬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你昨晚不是泡吧么?怎么把自己泡成这副惨样了?”

陆征淡淡地回答到:“遭遇恐怖袭击了。”

“恐怖袭击?”

“……”

“……”

坐在一旁始终沉默的翟默突然悠悠地插上一句:“女人,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势力。”

冷静没听懂。但显然陆征听懂了,路政看向翟默,就像看着一个志同道合的战友,末了,特别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字数更的越多,霸王也越多……来回泪奔

某颜色让小圣人吃到了,让霸王看不到,哼……

有筒子说这几章这么肥,都怀疑还是不是我写的了,这位筒子真可爱,其实这几章是红黑色写的,不是蓝白色……

50、网络版,以上

陆征伤得不轻,冷静不禁一遍又一遍打量他:“你要不要报警?”

摇头。

“那你要不要去住院?”

“你多花点时间呆在家里做点好吃的给我补补就成了。”陆征艰难地扯了扯开裂的嘴角说到。

“我可没空。他比较闲,让他给你做。”冷静朝一旁的翟默努努嘴。

陆征朝着冷静的示意看过去,只见翟默眯起眼狠乜了他一眼。陆征果断摆手:“那还是算了吧。你真有这么忙?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亲力亲为地照顾我几天?”

“那有什么办法?时尚就要走在最前端,你们还在穿今年的短裙,我们就已经在做明年的冬衣了,你说我能不忙么?时装周马上就要开幕了,你要珍惜我在国内陪你的时间,好好做几顿好吃的犒劳我才对。”

一直沉默的翟默侧脸肌肉越来越紧绷了,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人神共愤!深呼吸一秒,两秒——

“《vogue》的电子样刊出来了。”

六月的天,翟默的脸,表情说变就变,刚才还在咬牙切齿,扭过头去看着冷静说出这句话时,却已是一脸笑意。

冷静“噌”地睁大眼睛:“在哪在哪?我要看?”

“在我邮箱。咱们上楼开电脑?”翟默说着已经率先起身了。

冷静果断蹦起来,拉着翟默扭头就朝楼梯走去,翟默边被拉着走边回头,挑眉觑一眼陆征,十足的胜利者姿态——

可怜的陆征同志就这样被抛弃了。

***

冷静终于尝到了初成名的滋味。

corrine接到了四大时装周的邀请;美版《vogue》不吝用二十页的篇幅刊登一组时尚大片,国际排名top.5的名模穿着他们这个华人团队的设计惊艳眼球;央视时尚频道轮第一时间播放她们最新的秀场视频。

冷静正式入驻拥有无敌cbd夜景的办公室,还配一个帅气小助理,小助理魅力无边,薇薇安总找借口往她办公室跑。

公关部抱怨接电话接到手软,冷静都见怪不怪了,哪料这天公关部直接把内线切到了她的办公室。

有媒体要约她的个人专访。

“答应吗?”

“行。”

“那好,我让你助理把它加到你行程表里。”

他说着就要挂断电话,冷静心里却是没来由的一激灵,“哎等等!”冷静急得叫出口,可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刚才乍一听就觉得杂志社的名字耳熟,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似乎是韩叙公司旗下的高端定位杂志。

她刚才怎么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冷静真想敲死自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推掉采访比较妥当,可惜天不遂人愿,冷静回拨给公关部,电话占线,再回拨时就已被告知:“我们已经跟他们杂志社敲定采访计划了。”

“……”

反应慢半拍的后果是冷静现在只能抱着听筒懊悔不已。

***

冷静就这样被赶鸭子上了架。不过话说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抹油,约了10点半在总店接受采访,冷静八点起床就开始化妆。

半夜翻阳台潜入她房间的某人侧躺在床上,懒洋洋地支起下巴:“周末还上班?”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冷静手一哆嗦,眼线笔“嗖”的一下就描到了太阳穴。

边擦掉眼线边恶狠狠瞪某人:“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某人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冷静直接抄起瓶乳液砸过去:“穿上裤子!”

某人稳稳接住乳液瓶:“害羞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_-#

欣赏了一会儿她穿着他的t恤光着两条腿坐在化妆镜前的样子,翟默这才从一地的凌乱中找到自己的衣物穿上,“咱们都没正儿八经的约会过,要不我以老板的名义命令你陪我一天?”

“想得美。”

翟默一点也不恼,一边琢磨着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女人一天的行程空出来,一边朝房门走去。

冷静一个箭步上去拦下他:“你昨晚怎么进来的,现在就怎么出去。”说着不忘抬抬下巴,点了点阳台方向。

“为什么?”

“你这样大摇大摆地从我房间走出去,万一被陆征撞见了怎么办?”

“咱们的丑事早就人尽皆知了,你啊,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翟默笑着低头,狠狠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趁她惊得张大嘴的空档赶紧开门,窜逃而出。

冷静下意识地追出去揍他,刚跑到走廊就看到陆征一瘸一拐的从客房里出来。陆征怔怔地看看面前这个只穿了长裤的男人,再看看这个只穿了t恤的女人,“呃……你们继续,我再进去睡会儿。”

说着又拖着那条打了石膏的腿回到客房。

冷静瞬间窘红了脸。扭头见翟默一脸懊悔,冷静不禁斥道:“我都说了让你别走正门,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真被他撞见了。”

但显然翟默的思维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只见他咬牙握拳,好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该死,我媳妇的大长腿被他看到了。”

“……”冷静说不出话来,因为她被雷死了。

***

冷静十点钟到总店,杂志社那边的人已经恭候多时,冷静已经提前几天拿到了采访稿,主题是《婚纱梦》,杂志社自然不会放过借她们的婚纱拍一组时尚大片的机会。这边在准备对稿,那边灯光、摄影都已经开始布置场地了。

还没开始访问,冷静倒有一个问题想问问负责对稿的这位编辑:“你们怎么知道我一直立志做一个婚纱设计师?”

“呃,这个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待会儿可以问问我们副主编。”

“你们副主编也会来?”自己的待遇不错嘛,都还出动副主编了,冷静小得瑟起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穿着裸粉色绷带款裙装的女人踩着恨天高从门口大步流星而来。

这位美女副主编并不是孤身一人前来,一个助理编辑跟在她身旁,她则跟在另一个西装男身旁。

西装男,韩叙是也。

杂志社的工作人员全都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韩叙的身影穿过他们的目光来到冷静面前:“好久不见。”

***

冷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韩叙却还是那样温柔地笑:“路过这儿顺便过来看看,怎么?不欢迎?”

“怎么会?”冷静口是心非地答,转头让自己助理为客人泡杯咖啡,“你们的专题很对我胃口。”

“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婚纱设计师,正好我们杂志的周年刊号准备做婚纱这个专题,我就想到你了。”

原来如此……冷静恍悟,可是转瞬又更加疑惑了,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过婚纱设计师的事?

采访十点半准时开始,她事先做好了准备,聊的又是她最感兴趣的话题,韩叙也没有坐在一旁盯场,冷静和编辑聊得很轻松,顺便还带编辑去了趟隔壁间的大片拍摄现场,闪光灯一闪,她设计的婚纱就这样永远定格了胶片上。那一刻,冷静无比满足。

麻豆表情专业、姿态优雅,很好的诠释了她的作品,可是等到要为她拍摄介绍设计师的照片时,冷静瞬间就成了木头。

化妆师特地为她换了妆,素颜、只化一张红唇,可惜再别有匠心的衣服和妆容,也盖不住她僵硬的脸。

“冷设计师,别这么僵硬,笑一笑。”

“笑容不要这么大,收一点,对,再收一点。”

“看镜头。”

“眼神别这么绷,柔和些。”

冷静这只拍照无能生物彻底歇菜了。摄影师拿着相机来到她跟前想跟她再探讨下,还没开口就有一只手按在了摄影师肩上。

“我来吧。”

熟悉的男声传来,摄影师闻言回头,冷静闻言抬头,看见的都是一张小白脸。

***

“你是?”摄影师一脸疑问。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冷静“噌”的站了起来。

“这是我的店,我怎么不能来?”

好吧,冷静又忘了小白脸还有个双重身份——她老板。

凑到冷静耳边说完话的翟默转而看向摄影师,示意摄影师看门口。只见韩叙站在那儿,朝摄影师点了点头。

获得了首肯的翟默接过摄影师递过来的相机,拉起冷静的手就往外走,路过韩叙身边时,冷静听见小白脸说了句:“谢啦。”

韩叙看看她,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舍,却只是一瞬间而已:“不用谢。”韩叙往后退了一步,让这两个人过去。

冷静还没从这两个男人时间古怪的互动中抽回神来,翟默已经拉着她进了设计室。

“我在忙正事,不要闹了!”

“我这样子像在闹么?”

何止是像?根本就是!冷静拿这男人彻底没辙了,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往座椅里一丢,头一低就趴在了设计桌上。

“你给你朋友设计的婚纱不是还没完稿?你现在画,就当我不存在。”

“你又玩什么花样?”

“相信我。”

冷静将信将疑地抬头看他。

对于已经很久不敢相信人的冷静来说,看到眼前这个历来嬉皮笑脸的男人郑重地说出“相信我”这三个字,心中某个地方很奇妙地被触动了。

她迟疑地拿起了画笔。

总店的设计室规模不比公司,设备不太齐全,冷静在纸上画素描,一时之间设计室里只剩下笔尖的“唰唰”声。

胡一下拿了证却没有办正式的婚宴,现在怀孕了,要赶着在肚子更大之前做一回美美的新娘,赶制婚纱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冷设计师的头上。

这个女人专注起来的时候有种沉淀了的静谧,她一直听到相机的快门声,却不为所动,翟默透过镜头看她,总觉得有别样神采。

她接受采访的时候他一直在外面听,当听到她说“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婚纱梦,我在为她们织梦”时,就像心灵深处被触动了似的,翟默突然很想看到这个女人为自己穿上嫁衣的模样。

每个呼吸,每个动作,每个表情……

“咔嚓”

“咔嚓”

“咔嚓”——

快门声停了,冷静的初稿也完成了,“拍完了?”

看了一遍拍摄成果的翟默从相机的显示屏上抬起双眼:“走!回去交差!”

***

翟默的成果显然博得了摄影师的青睐,相机连上电脑,照片导入大屏幕,冷静看见了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自己。

红唇、浅眸、长睫毛还有那素白的脸,加上一支仿佛有生命力的笔,众编辑一致认同:“就选这张!”

冷静忍不住偷偷用手机把屏幕上的照片拍下来,那边厢摄影师开始对小白脸感兴趣了:“你学过摄影?人像太美了。”

翟默浅浅一笑:“我只是把我眼中的她拍出来了。”

冷静捯饬手机拍照功能的动作不由得停了。

她再没听过比这更动人的情话。

悄悄抬起的目光与某人的视线撞个正着,有种感觉叫做……怦然心动,冷静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逮住自己那个正在打盹的帅哥小助理就问:“下个行程是什么?”

助理忙不迭地掏包找ipad查行程,冷静却等不及了:“我还有要紧事,那我就先走了?”

跟在场的工作人员草草道了声别,窜逃一样离开。

每每看到她手忙脚乱的样子翟默就忍不住要微笑。

冷静,承认吧,你动心了……

***

翟默心情好得就差要哼歌了,坐在外场沙发上的另外一个老板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兄弟,怎么了?”翟默走到臭脸的韩叙面前,好一阵明知故问。

“这种情况下你都能趁机打情骂俏,兄弟服了。”韩叙的表情很是模棱两可。

翟默撇撇嘴,扯过沙发凳坐下,顺便瞥一眼内场。

工作人员开始清理场地了,场面有点混乱,翟默找了一轮都没看见韩叙的助理,“没带助理来,看来这你今天真的挺有空的。”

韩叙笑了笑,继续低头看杂志。

翟默也顺带瞄了眼杂志。

自己赶来这儿的时候就看见韩叙坐在这儿翻杂志,当然,翟默也记得当时自己这位好友的目光正定格在杂志某一页上写着的“设计师冷静”这几个字上。

不知为何,翟默脑中飘出了韩千千,那个也曾这样看着“韩叙”这两个字久久发呆的韩千千。

“既然都来店里了,挑几件衣服带回去给你韩千千吧。”翟默双眼紧盯他,等着看他反应。

韩叙却始终淡淡的:“看来你和千千的关系完全没有因为你单方面取消婚约而改变。”

“倒是你,我怎么听韩千千说你最近都避着不见她?”

“没有的事,我最近比较忙而已。”还是那样淡淡的不太上心的语气。

翟默附和着笑笑,想了想,决定再试探试探:“对了,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个叫陆征的小子在打她主意?”

韩叙瞬间脸色微恸,却很快恢复,“我还以为你会找我谈冷静的事,怎么突然扯到千千头上去了?”

翟默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下韩叙。“她一大早就起来打扮,我也早就知道向她约访的是你的杂志,本来我没打算过来盯场的,可是越想越不安心,干脆过来看看。不过……”

“什么?”

“到这儿以后我看出来了,兄弟你是已经打算放弃她了吧?”即便对她还有心,却是除了放弃,别无选择。翟默觉得自己读懂了对面这人的心思。

韩叙脸上似有挣扎之色,“想知道原因吗?”

“嗯?”

挣扎散去,韩叙还是那个平静内敛的韩叙:“没有比听到一个女人喝醉之后叫着其他男人的名字这件事更伤的了。”

“……”

“……”

“什么时候的事?”翟默脸色大恸。

即便是多年之后,韩叙仍记得某个夜晚,某个喝醉的女人被她朋友塞进了他的车里后,他一直在听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婚纱设计师,小圣人。

一个,是她一直在执着的。

另一个,是她一直不敢执着的。

可是当时当刻,韩叙并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口,只是起身拍了拍翟默的肩:“哥们儿,我很羡慕你。”然后潇洒地离开。

***

生活还在继续。

corrine的大老板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因为他除了是corrine的大老板之外,又多了另一个身份——冷大设计师的家养小情人。

从纽约时装周上载誉而归的冷静又换办公室了,现在她和薇薇安平级,薇薇安再也不用楼上楼下地跑,直接敲开隔壁办公室的门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帅哥小助理。

迎来孕吐期的胡一下也即将迎来她的婚礼,只可惜让詹亦杨成为真正的妻管严的愿望仍是泡影。胡父胡母和詹父詹母为了小宝宝该取什么名字展开了激烈辩论,最终决定在婚礼当晚用麻将决一胜负。

miss.更年期终于嫁人了,甚至在胡一下之前举办了婚礼,备受压迫的员工私下赠其另一别名:mrs.励志姐。成功减重三十斤的mrs.励志姐穿着剽窃自冷静的“完美嫁衣”步入礼堂,新郎致辞时mrs.励志姐感动大哭,哭崩了婚纱,其走光图片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横扫各大八卦杂志版面。

陆征一身的伤终于痊愈,在他好心送韩千千住酒店却遭到了她哥哥的暴打之后,两人的关系产生了微妙变化。韩千千约喝酒,陆征心有余悸,问曰:“我不会又遭到你哥的毒手吧?”答曰:“我从小到大就见他动过这么一次手,他要玩死一个人有一千种方法,根本没必要用拳头这么低级的手段。”结果她再次喝醉,他再次好心,其哥再次出现,他再次被暴打。上次被打是因为被吐了一身的他洗完澡、光着膀子去开门,这次他身上一件衣服不少,照旧开门就被拳头伺候,倍感委屈的陆征只能叹,女人果真是世界上最大的恐怖势力,啥事儿不干都能引发男人世界的全面战争。

曾经给过冷静一张支票的老人家又出动了,不过这回有点不巧——她和小白脸都在家。老人家直指这女人假怀孕,心机深,这男人蠢到家,知道她假怀孕还不醒悟。冷静最终以小白脸再次欺骗了自己为由,骗他包下接下来一整个月的家务活。冷静则一边享受着一箭双雕的成果,一边偷偷把早上刚用过的那支验孕棒层层包裹后扔掉,验孕棒上的那两条红杠自此尘封地下,真相大白的日子注定要推迟了……

冷静同父异母的妹妹带着妹夫来北京投靠姐姐,与来京开会的冷静外祖父在机场偶遇,一个小时后,妹妹妹夫被警卫送上了回苏州的班机,老爷子则迈着胜利的步伐,用拐杖敲开了女人之家的大门。前来应门的冷静瞪大双眼呆在原地,老爷子傲娇一笑:“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我外孙女婿的。”于是那一晚,冷大设计师的家养小情人被连人带被子扫出了卧室,只能去睡客房。冷大设计师则扎了一晚上小人,一边扎还一边念念有词:“混蛋!竟然找人查我!混蛋!竟然跟老爷子说要娶我!混蛋!就知道口头说说,也没见你真的行动!混蛋混蛋混蛋!”

***

在冷静和翟默的又一次冷战中,胡一下的婚礼悄然来临。

风和日丽,黄道吉日,外国电影看太多的胡一下如愿以偿的把婚礼安在了教堂。白顶建筑,绿野仙踪,

复古敞篷车上走下一对璧人,穿着冷静设计的婚纱的胡一下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了,伴娘冷静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了。

这么美好的场景偏偏被某个多嘴的客人给搅黄了:“你也喜欢这样的婚礼?”

翟默不知何时来到了离伴娘队伍最近的观礼道上,他屈肘撞撞冷静,却只换来冷小姐恶狠狠的一瞪。

这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混蛋,冷静不屑于搭理他。

白衣胜雪的新娘,俊朗冷冽的新郎,伴娘们紫裙飘飘,伴郎们英气逼人,牧师,宾客,花童……冷静心里暗暗地说:我,很想要这样的婚礼。

新郎张弛有度的声音在挑高的教堂顶端微微的共鸣:“我,詹亦杨,愿意娶胡一下为合法妻子,从此与她……”

不止胡一下,在场所有女士的心都化了。

当牧师问到“有谁反对”,真的举手反对的,不是笨死就是被新郎的眼神杀死,果然牧师问完瞬间全场安静,牧师继续:“我现在宣布……”

“等等!”从观礼客人中冒出的声音惊得所有人都僵住,僵得最厉害的非冷静莫属,那声音,冷静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说话那人慢慢站了起来。冷静后脊僵硬,没勇气回头,只在心里默默祈祷:詹亦杨你千万要忍住,千万别一时意气用事就冲过去干掉那个闹事的。

有脚步声,清晰、郑重地朝冷静走来。

“我想借用大家三分钟时间。”

冷静的背越来越僵了,因为翟默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她现在僵得动都没发动,耳朵却异常灵敏,听见胡一下惊讶的声音:“这这这……这不是那家夜总会里的……”听见詹亦杨阴寒的声音:“弄走他。”听见客人不明所以的声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抢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会拉起新娘的手时,冷静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柔地牵了起来。

“有一个女人……”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

有一个女人,我想要预定她的一辈子。

有一个女人,我想要呵护她,因为我知道她一路走来有多么艰难,我希望把属于她的艰辛都背负到自己身上。

有一个女人,我想要了解她,我希望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才华,我想要看到她成功,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比我更欣赏她。

有一个女人,我希望她专一地爱我,我想要每天早晨醒来,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不论是开心、生气、还是难过,我都希望能和她分享,也希望她委屈的时候能够记得,我的肩膀可以依靠。

有一个女人,我戒指买了,婚纱到了,教堂选了,证婚人找了,喜帖印了,饭店订了,就等她点头了……

***

全场安静。

客人们都被这一幕打动了,不止是客人,连新娘都被打动了。胡一下嘴巴扁着扁着,又似委屈又似羡慕,扭头小声向丈夫抱怨:“为什么人家求婚都说这么浪漫的话,你给我的就只有五大纪律、五不规范?”

第一次被人比下去的詹亦杨目光冷冷一闪,却苦于没有立场辩驳,只得甘拜下风,不甘地、缓缓地举起手来——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来自冷脸新郎,胡一下立马也反应了过来,笑着鼓掌,比自己结婚都欢。

渐渐的,客人们也被带动了,掌声越来越大,期间还夹杂了无数唏嘘:“好感人……”

“好甜蜜……”

“好帅……”

“好矫情……”

“好大的钻戒……”

冷静的手心都湿了:“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

翟默看看自己拿在手里的戒指,再看看这女人不知所措的样子,轻柔一笑:“你不是抱怨我只说不做么?”

他怎么知道?!冷静“嚯”地睁大眼。

翟默还是那样迷人眼眸地微笑:“是不是还缺单膝跪地?”

“别!”

她赶紧小声阻止他,他却已经单膝跪下了。

她想要把他拉起来,他却反拉住了她的手。

她想要抽手却不能,他已为她戴上了戒指。

***

璀璨与永恒,在她指间绽放。

***

男人,女人。

他拉着她奔跑,除了奔跑时刮起的风声,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彼此的心跳。

不少看热闹的人跟着跑到了教堂门口。

看热闹的人群中还站着个穿婚纱的女人。

没错,正是我们的新娘胡一下。

看着那辆婚车载着一对璧人向着远方离去,沉浸在这甜蜜的情绪里的胡一下久久不能自拔。

哎,真是个难忘的婚礼……所有看热闹的人都这么感叹道,胡一下自然也不例外,可是感叹着感叹着,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

望着那婚车尾巴上拖着的h&z字样,胡一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更重要的事。

有点不确定地回头朝教堂里头张望,就见到冷脸新郎站在不远处,新郎身后还跟着个囧囧有神的神父。

“呃……这不是我俩的婚礼么?”很显然,詹太太问了个傻问题。

***

浅紫色的裙摆在复古婚车后飞扬。

车子越驶越远。

终点站在哪儿?

或许就是……幸福。

***

网络版,以上。

一周多的时间,反复修改这章,只是希望它能给每个女孩带来更多一点的甜蜜 手机用户访问:m.hebao.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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