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豪俱乐部 - xp1024.com
《富豪俱乐部》


正文 序章

每个人都想成为富豪,他们光鲜的生活离我们究竟有多远?他们富丽堂皇的住宅、珠光宝气的派对对普通市民来说也许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梦想。每个城市都有号称富豪倶乐部的地方,这样的倶乐部无疑是当地精英们云集的会所。这些倶乐部基本不对外做广告,新加盟者多是老会员介绍,而倶乐部也会对会员进行基本的背景调查。某些倶乐部会员卡的有效性可以延续到国外其联盟倶乐部,这些倶乐部,并非有钱就可以进入。对提出入会申请的新会员,倶乐部首先要通过有关部门对他的资产进行核实。大多数富豪倶乐部,对会员身价的要求是拥有500万元以上的个人资产,并保证这笔钱收入合法;其次是拥有金领级别的职位;此外,还要对入会者进行职业、品质和信誉考证,有一样不合格,纵然是身价数千万的人也会被拒之门外。

既然这样的倶乐部这样神秘,那么里面的生活是怎样的呢?其实,富豪和我们一样,不同的只是彼此的社会地位和由这种地位而产生的不同的生活方式罢了。他们为了维持那个层次的生活也需要辛苦奔波,他们的感情也会有困扰,家庭关系也会充满矛盾,所有的一切富豪与普通大众无异。只是,他们习惯了那种生活方式,自然就有了与我们不同的思维方式以及行事风格。富豪们之所以要参加这样的倶乐部,很多时候不是为了享受或者炫富,更重要的是社会上适合他们这个阶层的社交场所太少了,加入富豪倶乐部不仅会丰富他们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会对他们的事业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

早在中午欧升达就接到了楚之洋的电话,叫他晚上不要安排别的事,说是要带他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欧升达与楚之洋是朋友,是无话不谈的朋友,是曾经患难的朋友。当年,他俩一起来鹏城拼搏,也曾演过几出精彩的商场大戏,只是后来,欧升达喜欢上了房地产,楚之洋喜欢上了开工厂,两个人才分开,各自开创了自己的事业。当然,现在都已经算是事业有成。

他和楚之洋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地过来了,大家都在关键的时候支持过对方,这一过程简直可以用爬雪山、过草地、八年抗日、三年解放战争直到胜利来形容。

欧升达是一个别人眼里的成功人士,所谓的成功无非是有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房子,不止一处;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并且头上还有一点政治光环,混了个人大代表的名衔戴在头上,办公室里也摆了开人代会时全体代表的合照,还有就是各级领导来他公司参观指导工作时与他的合影。

可是,这些都是包装而已,欧升达就是欧升达,还是他老婆乐枫眼里那个当初不好好在单位上班,哭着喊着要下海,结果被呛了水,差点没淹死的欧升达。要不是乐枫自作主张卖掉了那间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帮欧升达还了债,说不定现在正在路边开个小饭馆勉强维生呢。

欧升达现在是鹏城有名的房地产商,走在鹏城,经常可以看到他开发的楼盘。可是,他总觉得自己跟楚之洋没法比,且不说自己每天都能在电视上看到楚之洋公司的广告,就是觉得自己的生活都被楚之洋控制着。为什么?固定电话要通过楚之洋公司的程控交换机,移动电话要通过楚之洋公司的各类交换机和基站,就是上网,也得通过楚之洋公司的路由器。最近听说楚之洋居然要进军手机和手提电脑等个人终端产品,气得欧升达不禁大骂楚之洋:“你小子是不是想让我上个厕所都能看到你之洋公司的手纸啊?”

楚之洋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阴阴地笑着,那架势绝对有国民党军统要把窃听器安装到欧升达生活与工作的每一个角落的意思。那笑容似笑非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现在,欧升达接了楚之洋这个电话,一时摸不清这个坏东西的路数。神秘地方?在鹏城还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他这么多年跟楚之洋见面基本上都是老一套,用楚之洋的话来说,那就是请客吃饭,吃饭以后做文章。乐枫还没有调过来之前,也正是楚之洋没有结婚的空床期,他俩曾经战斗在鹏城的各大夜总会和高档桑拿,可现在那些不能与时倶进的赤裸裸交易再也不能刺激两个人了。后来,迷恋过捧明星,可新鲜感过后,发现那也不过是花了大价钱,得到了最低劣的服务,两个人也就对那些女人失去了兴趣。再后来,打了一阵子高尔夫,结果发现,那也不过是把灯光下的交易换到阳光下而已。

当初他一农家孩子追上乐枫这个教授家的千金,怎么也算是癞蛤蟆和天鹅有了约会。但是,结婚以后,两个人在文化品位和生活习惯上还是有些摩擦的,好在人家乐枫能忍受自己,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他们俩之间的准则是,乐枫可以经常指责欧升达,欧升达绝对不可以指责乐枫;欧升达在外面可以骂人,在家一定要做君子,因为用乐枫的话来说,绝对不能叫欧广群染上一点农村人的坏习气,要从小教他做个贵族。

欧升达拿起电话,拨通了乐枫的手机:“在哪儿呢?”

乐枫道:“我领着几个研究生在研究选题方案,不说了,晚上吃什么?我回去做给你。”

“不用了,我晚上有应酬,你自己吃吧。”欧广群平时住校,现在马上升高三,学习忙得很,所以平时家里也就是欧升达和乐枫两个人外加上保姆张翠。

“那好吧,我也不回去了,就在学校食堂对付一口算了。”乐枫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大学教师的习惯,一点也没有富婆们的坏习气,“你晚上别喝酒,你血脂高、尿酸高,多注意一点。”

“没事,我跟楚之洋两个,他说要带我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欧升达回答。

“哦,那我就放心了。”乐枫对楚之洋和欧升达的关系那是绝对放心,这主要是楚之洋给欧升达的掩护做得好,前两年欧升达也曾花过,但都是楚之洋给做的挡箭牌。这两年,两个人都收心了,乐枫对两个人那更是挑不出过分的地方了。

“对了,过两天是咱爸的忌日,你准备一下,咱们去趟公墓。”乐枫的父亲是欧升达的系主任,正因为他的原因,欧升达才能娶了乐枫并且留在了市里。为此,欧升达一直对岳父尊敬有加,视如亲生父亲。乐枫的父亲去世前一年忽然瘫痪在床,那时,欧升达尽管很忙,但一有时间就陪护在乐枫父亲左右,端屎擦尿,乐枫一直很感动。

“我知道了,就周末吧,正好孩子也回来,我们一起去。”乐枫放了电话。

在熟人的印象中,欧升达和乐枫的婚姻总是充满了幸福生活的经典元素。夫妻恩爱伉俪情深,男的事业成功,女的工作出色同时还将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其实,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至于这个家庭表面上的和谐局面,无非是双方皆为明白人,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罢了。

前几年乐枫对欧升达天天防着,生怕哪个狐狸精将他从自己身边夺走。这几年,虽说威胁相对小了一些,可乐枫依旧如美国部署在阿留申群岛钻井平台上的那部相控阵雷达一样,时刻都处于一级战备状态。欧升达一有风吹草动,军事和政治上的压力就会随时而来,甚至也会出现安理会一致谴责的可能。当然,安理会就是由欧升达的父母外加欧广群组成。

经历过几次安理会的一致谴责,欧升达现在绝对不敢叫联合国核查小组核查,不过,核查的结果是叫乐枫满意的。于是乎,现在的国际形势是很好的,至少不会有伊核问题或者朝核问题的产生。

“这个楚之洋,搞什么鬼?”想到这里,欧升达不禁摇了摇头。

楚之洋最近比较活跃,似乎又投入到了为广大美女服务的伟大事业中去了。也难怪,因为去年他离婚了。这是楚之洋的第二次离婚,第一次的婚姻是在楚之洋还在内地当公务员时结束的,对方给他生了一个女儿,那个女人因为跟自己的局长拎不清,楚之洋不得不跟她离了婚。离婚以后,楚之洋觉得抬不起头,就跑到鹏城来打拼,谁知就再也没有回去。这第二次离婚,不,严格地讲,这不叫离婚,只能算是分手,因为楚之洋根本没有跟那个叫詹娜的女人走过法律手续。因此,在楚之洋发现詹娜养小白脸儿以后,叫人搜集了詹娜和那小白脸儿的相关证据。本想利用所谓事实婚姻敲楚之洋一笔的詹娜在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面前,不得不接受楚之洋给她的一笔生活费离开了楚之洋的别墅。

楚之洋处理完詹娜这个历史遗留问题以后,曾心有余悸地对欧升达说:“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什么女人结婚或者同居了,我只做爱不恋爱,爱情这玩意儿离我们太远,咱们这个岁数玩不起。”

欧升达只得干笑着,却无法规劝这个义无反顾当钻石王老五的朋友。

尽管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了,什么好吃的也吃了,好玩的也玩了,但自从接到楚之洋的电话,欧升达还是难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因为他知道,楚之洋绝对是个够层次的人,之所以跟自己卖关子,说明这个神秘的地方一定是叫他有了兴趣。欧升达不得不承认,这些年自己有些好的习惯和爱好还真是楚之洋培养出来的。欧升达从小生活在农村,到现在身上也保留着很多农村人的生活习惯,像楚之洋身上那种说不出来的典雅和格调,欧升达一直也无法完全学到。

神秘的地方。整个下午,欧升达都莫名地兴奋着,就连开会他都不由得感到浑身毛孔里散发着热情,搞得几个副总和那些中层干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青春起来,所以,汇报起工作也是十分的卖力。

快下班时,楚之洋打来电话:“升达,忘了提醒你,晚上来要穿正装。”

“什么地方啊,还要穿正装?我见市长也都是一身休闲的,不是叫我去相亲吧?那我可不去啦。我有你嫂子了,不想娶二房。”欧升达反问着。

“都说了保密,你怎么跟八婆似的,总问个没完,来了你就知道了。”楚之洋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带个人去行吗?”欧升达问。

“带司机可以。”

正文 第一章 神秘别墅

在海边的一个高速公路路口,欧升达见到了楚之洋。令欧升达吃惊的是,他居然开了那台雅致。这令欧升达很奇怪,平时楚之洋总是提醒欧升达,做人要低调,特别是像咱们这样要经常跟政府官员打交道的人,穿衣开车一定要让人觉得普普通通才好。所以,平时楚之洋不过开一部奥迪A6的3.2,至于欧升达,也不过是开奥迪A8的2.8而已。为什么要开奥迪?因为这车够低调,况且市委书记也不过才坐A6的2.4而已。试想一下,你去政府办事或者请政府官员吃饭,你开一部本特利或者恩佐,人家一看,你如此有钱,明明能给你的支持和优惠也会打折。

因此,做人要低调,这是欧升达和楚之洋这么多年一直坚持的不二法则。今天他开了这台雅致,什么意思?见欧升达到来,他在前面招招手,示意欧升达的司机跟着他的车走。

车子在海边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走了很久,绕到了半山上,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被郁郁葱葱的藤蔓包围着的大门。有一个身穿黑色衣服、打着领带、头戴耳机的英俊小生走到楚之洋的雅致前面,楚之洋从雅致的后座伸出手,递给他一张卡片。那年轻人仔细看了看,又向欧升达这边看看,对着楚之洋一鞠躬,大门慢慢地开了。

展现在欧升达面前的是一条幽静的小路,欧升达坐在后座,只觉得车是在树林里面转来转去,不过每个路口都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指挥。

司机唐宫如感叹道:“董事长,没想到鹏城会有如此幽静的去处,简直像世外桃源啊。”

欧升达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应该是我们在高速公路上看到的那个别墅区。不过,在下面看不出来什么,这一上来可是别有洞天啊!”

正说着,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平台出现在眼前。

有人示意唐宫如停下车。欧升达下了车,极目望去,眼前是一片蔚蓝的大海。在他的记忆里,下面应该是高速公路,可是,站在平台的栏杆前,只能看到山坡下葱翠的树木和掩映在其间的几处别墅的屋顶,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楚之洋走过来:“怎么样,升达?”

欧升达不由得叹道:“真是别具匠心,太美了。可惜,就是缺乏一个海滩。”

楚之洋笑了:“升达,你有所不知,这个地方有一条小路,直通海边,那里有一处绝美的私人海滩,没有游客的。”

欧升达还想问一些,一个男子迎了过来,对二人鞠了一躬:“二位请。”

欧升达回过头来,发现后面是一个三层的别墅,墙上也是爬满了枝蔓,他心里想:这简直跟作战指挥部似的,隐蔽得这么好,难怪在山下看不到这里?

这个三层的别墅在外面看并不大,但一走进来,欧升达惊讶地发现,这里大厅的面积绝对不小于鹏城任何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大堂。

“没想到吧?”楚之洋含笑问道。

欧升达环视四周,发现里面有好多人,或坐在沙发上,或站在一边,轻声地聊着天。那男子转过头来,微笑着对欧升达说:“先生第一次到我们这里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是我们的公共接待大厅,整个别墅是在山上挖出来的,外面的窗子都是装饰用的。你看,天花都是天然的山体。这栋别墅只用了很少的钢筋水泥做结构,主要是天然的山体略加修饰。”

欧升达点点头:“不错,不错。对了,你这里是宾馆吗?”

“这里不是宾馆,但胜似宾馆。”

见欧升达还有些茫然,楚之洋笑道:“准确地讲,这是一个私人会所,鹏城顶级的私人会所。”

欧升达小声问:“是不是吃、喝、嫖、赌、吸毒的地儿?”

楚之洋笑了:“你想哪儿去了?这里当然有美女,但绝对没有毒。至于赌,小赌怡情是可以的,大赌就不行了。”

欧升达道:“我可告诉你,要是有犯法的事,我可是转身就走的。你知道,我这人向来是清清白白的,你可别拉我下水。”

楚之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你小子别狗咬吕洞宾啊!”

一个穿黑色套装,将雪白的真丝衬衫领子翻在外面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过来,那个男子跟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她点点头,对楚之洋道:“楚先生,先请您和您的朋友到楼上休息一下吧。”

说着,向旁边一伸手,一部古色古香的电梯静静地停在那里。

出了电梯,女子在前面带路,欧升达和楚之洋跟在后面。那女子腰肢纤细,屁股圆圆,长发丝一般飘在肩头。欧升达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许久未曾发动的机器居然有了反应。

楚之洋意味深长地看了欧升达一眼,似乎在说,你也太没自持力了。

进了一个包房,欧升达发现这个包房的装修简直太前卫了,里面充满科幻的气息。那女子轻轻按一下按钮,精美闪亮的桌子魔法般地从地面上徐徐升起。

“楚先生,请问你们喝什么?”

“六安瓜片。”楚之洋虽然是在北京长大,却是在安徽出生,那时他父亲还是一个团长,所以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安徽茶,这点欧升达是知道的。

女子走到一边在墙上的屏幕按了几下,回头向二人鞠了个躬,微笑着道:“二位稍待片刻。”

少顷,欧升达看到他们进来的门边有一扇小门亮了几下,一个身穿兰花丝绸小褂,黑绸裤子的清纯少女飘了进来。欧升达之所以感觉那女子在飘,原因是这房间的地板也是一块巨大的屏幕,此时的色彩似乎让欧升达感觉就是身处六安的山间小溪旁的草庐一样。女子脚步轻轻地在二人面前蹲下来,轻声道:“楚先生,请允许我为您和您的朋友服务。”

欧升达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他不知道是茶香还是女子的体香。一抬头,却看见引导他们进来的女子已经退出了房间。欧升达喝了一口,觉得香入心脾,通体舒畅。放下杯,欧升达问楚之洋:“之洋,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不错嘛,跟我那个观澜高尔夫球会的会员一样吗。”

楚之洋喝了口茶:“类似,但这个会所入会更加严格。观澜高尔夫球会你交钱就可以成为会员,而且会籍可以转让。这里则不同,你有钱也不一定允许你入会。”

“哦!你说说看。”欧升达忽然有了兴趣。

“这是家股东制私人会所。换言之,会员缴纳从15万至30万港元不等的入场费后,在享受种种服务之余,还可以赚钱。当然,能否成为会员,还要由倶乐部管理者和其他会员决定。”楚之洋示意那绸衫女子给欧升达斟满茶。

“哦!”欧升达有些不明就里。

“这种私人会所也叫超级富豪俱乐部,申请入会者需要提供一份资产证明确认自己的身价。而除了前面我所说的会费外,你每年还将要缴纳2.8万港元的年费。这些还是小事,你的资产来源必须是正当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提出申请,倶乐部遴选委员会通过调查,发现你的资产来路不明,你就不能入会。”楚之洋看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难以掩饰的快乐。

“你是这里的会员吗?”欧升达问。

“是的。”楚之洋点点头,目光叫欧升达感到了某种自豪。

“除了缴纳会费和年费还需要别的什么条件吗?”欧升达问。

“首先要获得两名有一年以上资历会员的推荐,然后要等,直到有空缺后,遴选委员会便会连续四个星期分批与你面试。在20个委员之中,只要有一个反对,你就没机会了。会员被视为身份的象征,之所以要有这样严谨的规则,就是要限制会员人数,确保会员素质。”

“入了会,会有怎样的服务呢?”欧升达问。

“上餐厅不愁订位,开派对不用张罗。凡是会员提出的合理要求,倶乐部都会设法满足。例如,你想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举行派对;在超级豪华游艇举行婚礼;还可以举办独特的香槟酒会、私人晚宴,甚至可以玩到天亮。倶乐部对会员信息严格的保密体制以及由海军陆战队退役军官来保证的安全系统,则构成了另一个吸引力。”楚之洋回答着。

“看样子我是没机会了,我只认识你一个会员。”欧升达感到有些沮丧。

“你有戏,我今天带你来,就是想给你介绍另外一个会员。”楚之洋显得有些得意。

“谁?我认识吗?他来了吗?”欧升达有点迫不及待。

“暂时保密。”楚之洋依然跟余则成一样严守机密。

“当初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倶乐部的?”既然敌人死也不招,欧升达决定使出软招数,力求迂回前进,曲线救国。

“我也是别人介绍的,是我两个国外的客户介绍的,他们是这个倶乐部的国外总部会员。不过,我参加倶乐部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寻找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按理说,我应该早点介绍你到这里来,只是这个倶乐部对会员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须具备良好的品质、信誉和财务状况。这不,我做会员刚满了一年,有了资格,就想介绍你也进来。”

“嗯,说明你还有点良心。这要是以后叫我知道你在我面前耍花招儿,看我怎么收拾你。”欧升达喝了一口茶,觉得唇齿留香,他不禁多看了绸衫女子一眼。他注意到女子的胸前有一个铜牌,他很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可是又觉得盯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举止有些轻浮,于是作罢。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会忘了你。记得朱子富吧?”楚之洋问。

“怎么不记得,就是那个号称建筑业老大的家伙。他的公司给我做过工程呢。”

“我跟你说,前几个月他来申请入会就被打了回票。”

“为什么?他不也是身价十几亿吗?”

“呵呵,他其实都见过几个遴选委员会的成员了,可就在见第三批的时候,他在餐厅粗声大气,又不停地抽烟给遴选委员留下很不好的印象。而直接导致他出会的是,他那天衣冠不整,会所服务员警告他,他却大声地跟服务员吵架。”楚之洋的笑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警告我啊?”欧升达有些警觉,因为朱子富身上那些毛病他也或多或少有一些。

“你说呢?”楚之洋不置可否,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肯定。

“看来,要想加入这个倶乐部,可比我当年入党难多了。”欧升达若有所思地说。

“升达,你真的要多严格要求一下自己了。你要知道,有的候选会员就是因为在宴会厅大声打电话,或者刚游完泳就穿着浴衣上楼用餐,小孩在咖啡厅大声哭闹等原因没有通过。你可不要让我没面子哦。”楚之洋嘱咐道。

欧升达正想说什么,忽然,包房的大门闪了几下,一阵悦耳的音乐响起。

楚之洋连忙站起身来,对欧升达道:“我约的人来了。”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细皮嫩肉、面目清秀,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身上穿着一件很合身的裙装,显得大腿晶亮丰满、很有风姿。

男的身穿白色休闲西装、黑色裤子、身材挺拔,乍一看误以为是那个歌手井冈山呢,但仔细一看,又比井冈山年轻一些,而且顺眼一些。

楚之洋向欧升达介绍道:“升达,这位女士跟你是同行,廖冰旋,听说过吧?”

欧升达当然听说过,廖冰旋是鹏城宝山区区委书记张自江的夫人,是宝山区投资公司的董事长。

他连忙谦卑地走上前去,握住廖冰旋伸过来的手说:“幸会。”廖冰旋的手很柔软,凉凉的。

廖冰旋嫣然一笑:“欧董事长,幸会,你在鹏城可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

欧升达嗅到了一股华贵的香水味道,他对香水很敏感。乐枫从来不用香水,所以,他对香水有一种好奇,他好奇所有的香水,他觉得香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迷人的东西。有段时间,他甚至想说服乐枫也用香水,但是乐枫坚持说老师用香水不好,所以把他去法国买的那些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瓶子都塞到了梳妆台的最底层,这让欧升达很失望。他一直想和一个有着雍容香气的女人相拥在一起,因为那能够激发他的欲望。可是,乐枫不是这样的女人。现在,他忽然嗅到了这种味道,心底里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男的楚之洋似乎也不认识,他有些犹豫。见此情形,廖冰旋笑道:“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古梦柏,也是这家会所的老板。”

“哦,原来是古总啊,我在这里一年多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您。”楚之洋紧紧地握住古梦柏的手。

“这位就是欧董事长吧?”古梦柏主动伸过手,笑容很有分寸。欧升达的手一碰古梦柏的手,软软的但是却有一种特别的力道,欧升达说不清那是什么。

“哦,古总,幸会。”欧升达爽朗地笑着。

“大家坐。”楚之洋招呼着。

四人坐下,欧升达忽然发现,房间里的景色变了,是一种类似内蒙古草原的辽阔和宽广。

“菜品安排了吗?”古梦柏问。

楚之洋回答:“已经安排了,客家风味,加了几道海鲜。这不是有廖总吗?她可是客家妹子啊!”

“我很随便的,楚总不必客气。”廖冰旋的声音舒缓而文雅,听得出来很有修养。

“要不试试西班牙菜?我这里来了个西班牙厨师。”古梦柏用探寻的口气询问大家,“西班牙菜肴具有独特的风味,它融合了地中海和东方烹饪的精华。你完全可以通过这些菜中浓郁的橄榄油味和喷香的蒜茸味识别西班牙菜。它跟法国菜比,更注重食物的香浓和营养。”

楚之洋看了看廖冰旋:“廖总,要不试试?”

廖冰旋微笑着:“我没什么,看看欧董的意思吧。”

欧升达连忙说:“我听廖总的,女士做主。”

穿过三楼的走廊,是一段长长的隧道,两边镶嵌着鱼缸,不同颜色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隧道的顶部是大型的电视墙,上面映着天空白云以及各种鸟儿。穿过隧道,是一段廊桥,廊桥下面是潺潺的流水,里面仍有各色的鱼儿惬意地游来游去。

接下来,就走进了另一幢别墅,这幢别墅完全是依山而建,却是欧洲城堡的风格。

古梦柏笑容可掬地介绍到:“这里是吃西餐的地方,吃中餐的地方则在另一幢别墅里。”廖冰旋开玩笑地说:“古总,你把这里搞得这么考究,我要是吃越南菜,你岂不是要建个竹楼给我们?”

古梦柏一本正经地说:“廖总,吃越南菜不在竹楼里面,而是在下面的一幢法式别墅里面。你要知道,越南过去是法国殖民地,有些菜深受法国菜的影响。我们这个倶乐部的宗旨就是,只要会员需要,我们都尽力满足,哪怕是个梦,也要让他梦想成真。”

这是一间三面能看见大海的房间。也许是位置的原因,整个房间就像悬在大海上一样,远处有几点白帆,恰似一幅绝美的印象派油画。

“太美了,我以前怎么没来过这个房间?”廖冰旋做出一种铁达尼船头的飞翔姿势。

“廖总,这是刚装修好的,你们三位是第一批客人。”古梦柏嘴角上翘,弧度优雅。

廖冰旋转过身来看着欧升达,略带娇嗔地说:“欧董,你看啊,我这个同学,大学里总一个人躲在一边写诗,对我们这些人不理不睬。你看,这一毕业,变化这么大,接人待物滴水不漏,以前那种桀骜不驯哪里去了?”

欧升达看了一眼古梦柏道:“算命的说,人一生天注定。古总把这个倶乐部搞得像梦幻世界一样,也许那时他研究的不是诗,而是境界。”

廖冰旋看了一眼古梦柏:“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梦。那时他做梦,现在他叫咱们做梦。”

古梦柏一脸的宠辱不惊,标准地笑着。

转眼之间,菜一道道地上来了。

楚之洋对古梦柏说:“古总,我们这几个都是乡下人,你是不是给我们介绍一下这西班牙菜啊?”

古梦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却看着廖冰旋:“那我就说说?”

廖冰旋友好地一笑,又是那副宽容大度的贵妇人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

古梦柏道:“西班牙菜肴最突出的特点是采用清香健康的橄榄油调味;偏重喷香的蒜茸味;不用辣,但每一道菜都很精致。比如这道西班牙凉汤,这在西班牙炎热的地区很常见,当地人夏天都喜欢喝凉汤,中国人可能不太习惯。原来这道汤只是用隔夜面包、盐、橄榄油、大蒜、醋等做成。不过现在已经改进了,加入了各种新鲜的食材。大家尝尝?”

大家都喝了几口,味道是很特别。廖冰旋问:“梦柏,这汤不容易做吧?”

“廖总。”古梦柏含笑道。

廖冰旋打断他:“你别一口一个廖总的,听着别扭,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廖冰旋或者旋子好了。”

古梦柏一怔,马上又恢复那标准的笑容道:“呵呵,不好意思,这不是在欧董和楚总面前吗?显得尊重。既然你嫌别扭,那我还是叫你旋子吧。旋子,这汤的做法其实很简单,把新鲜的蔬菜放到搅拌机里打成糊状后煮汤,然后把汤放凉再加上一些碎面包、番茄块等,最后浇上一些橄榄油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廖冰旋有些怀疑。

“是的,很多看似复杂的东西其实往往很简单。人习惯于把简单的事物复杂化,其实,那不是事物本身复杂,是人的心灵复杂。”古梦柏端起酒杯,指着一道沙丁鱼道,“你再比如这道沙丁鱼,你吃起来觉得表皮香脆可口,里面鱼肉比较细嫩。其实就是将沙丁鱼烧烤后加上少许海盐,吃的时候浇上橄榄油,就这么简单了。有人认为,它跟法国菜、意大利菜可以并称为西餐三大流派,而这三者里面,意大利菜是源头,奠定了西餐的基础;法国菜是发展,提高了西餐的标准和文化;而西班牙菜是普及,它扩大了西餐的影响范围。”

廖冰旋眼睛里充满着欣赏,看着古梦柏:“梦柏,我发现我还真是不了解你。上学时我总觉得你是个令人捉摸不透、总把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没想到,你这么有思想!”

古梦柏的笑容丝毫没有波澜,他看着廖冰旋:“那是你总把眼光放在远处,忽视了眼前的风景。”

楚之洋拍起手,笑道:“古总的语言妙趣横生,宜攻宜守。廖总,看来当年你是失去了个机会。”

廖冰旋明眸含笑,落落大方:“是啊,我那时是忽视了梦柏。”

欧升达忽然插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我和之洋在这里有电灯泡之嫌啊?之洋,我看我们还是别给人家添乱的好。”

廖冰旋笑得很甜:“哟,看来二十年前的错误今天又重演了,我是不是也忽视了欧董呢?”

欧升达笑着点点头:“我真的吃醋了。”

楚之洋在一旁打击着他:“升达,你吃什么醋?人家是老同学重叙旧情,你跟着添什么乱。”

欧升达一本正经地说:“廖总是鹏城企业家之中最美的鲜花,鹏城市人民政府命令我要保护好廖总,不允许除我之外的男人向廖总献媚。尤其是古总这样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美女杀手,要坚决予以歼灭。”

大家哄堂大笑,就连古梦柏的笑容也放大了许多。

笑了一阵子,廖冰旋问欧升达:“欧董,你准备怎么歼灭古总呢?”

欧升达看着廖冰旋:“保护美女是鹏城市人民赋予我的神圣职责,但现在是文明社会,跟古总决斗那种事情不时兴,他拿刀砍我一下,我打他一枪,血淋淋的太煞风景。我决定,跟古总连干三杯。古总,你不是想放弃阵地吧?你要是想放弃,可以不喝。”

古梦柏看看廖冰旋:“旋子,看来我是不喝不行啦。”

廖冰旋关切地问:“你行吗?”

古梦柏站起身来,对欧升达道:“欧董,我接受你的挑战。来,干!”

欧升达也站起来:“其实啊,咱俩都是苦命人。你看啊,咱俩这么拼命,阵地早被张书记占领了。所以咱们还是喝个团结的酒,联盟的酒,喝完以后一起挑战张书记咋样?”

“妙极!”古梦柏毫不犹豫地喝了一杯。

“酒逢知己。”欧升达也豪爽地喝了下去。

楚之洋看着二人:“你俩怎么一眨眼又成了一丘之貉?”

“大敌当前,我们首先得形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欧升达笑眯眯地回答。

一来二去,一瓶加利里亚白葡萄酒就喝光了。楚之洋和廖冰旋只喝了一点,基本上都被古梦柏和欧升达喝掉了。只不过欧升达脸色有些潮红,古梦柏却脸色如初,似乎那酒对他一点也不起作用。

看到欧升达兴致很高,古梦柏问:“欧董,要不要再来一瓶?”

楚之洋在一边阻拦着:“还是不要了,晚上还有其他活动,别喝太多。”

欧升达忽然记起楚之洋喝茶时跟他说的一席话,觉得自己要是喝多了失态,不能加入这个倶乐部,那不是会跟朱子富一样没面子,叫人看不起?于是,他对古梦柏说:“算了,点到为止,你这里精彩节目多,我可不想今晚跟酒瓶子一起度过。”

廖冰旋问古梦柏:“梦柏,你介绍一下今晚这里的节目好吗?”

古梦柏道:“今晚这里有酒会,可以跳舞;还有一个讲座,是一个著名经济学家讲国际金融形势;还有一个小剧场话剧。你们几位看看对哪个有兴趣?”

廖冰旋想了想说:“听讲座,接着宵夜,然后回家。”

古梦柏问:“怎么,不住这里?”

廖冰旋道:“老张明天要去欧洲考察,我得回去给他收拾东西。”

古梦柏道:“这些还用你亲自做?叫保姆做就可以了。”

廖冰旋微微一笑:“这些事怎么会叫保姆做?我毕竟是他妻子,谁能代替我?”

古梦柏的脸上飘过一丝冰冷,但只是一瞬,马上又是阳光灿烂。

欧升达真想仔细看他一眼,这人也不是心静如水啊?但他克制住了自己,这点职业素养他还是有的,如同面对从天而降的黄金,绝不能立刻便面露贪婪一样。何况,即便人家心里有什么想法,抑或吃醋,作为大学同学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欧升达到目前为止,他对这个会所的硬件是满意的,这么多年他去过的地方多了,像这种骨子里都透出了一种低调的奢华的地方他还真是第一次。在这里流连的都是些怎样的人物呢?

好在讲座就在这幢别墅里面,三个男人像呵护月亮一样围着廖冰旋走进那个多功能厅。讲座的时间还没到,里面只有不多的几个人。早有会所职员过来引导几个人到一张桌子前就坐,古梦柏不停地跟经过的每一个人打招呼,态度热情却又很有分寸。

刚坐下,服务员送上茶。令欧升达吃惊的是,送上的茶却是三种:六安瓜片、凤凰单枞和西湖龙井。楚之洋是六安瓜片,古梦柏是西湖龙井,廖冰旋和欧升达是凤凰单枞。

“他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凤凰单枞?”欧升达有些不解地看着古梦柏。

“对不起,我们对会员推荐的目标对象都做过调查,包括你的财务状况、人品、爱好等。所以,今天你来到这里,电脑里自然显示出你喜欢喝凤凰单枞,在你没有特殊点别的茶品的情况下,他们自然给你端上你的最爱。”古梦柏有点轻描淡写地说。

“那么说,在俱乐部面前,我是透明的喽?”欧升达问。

“那也不是,比如您的个人隐私就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古梦柏微笑着。

“那还好,不然的话,你这里就不是倶乐部,而是克格勃总部了。”欧升达端起茶,口感很好,就像乐枫沏的一样香浓。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咦,这不是欧董吗?幸会,幸会。”

欧升达一时没想起来这个男人是谁,有些发愣,古梦柏道:“欧董,这是咱倶乐部的遴选委员,康美电器的董事会主席王光玉,王主席。”

“哦,瞧我这记性,对不起,王主席。咱们见过。”欧升达握住王光玉的手。

他们是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一次是王光玉要在欧升达的一个商业项目里面开一个连锁店,两人进行了一次谈判;还有一次就是在市长徐中方的一个宴会上,那天王光玉有点喝多了,对此,欧升达印象很深。

寒暄一阵子,大家都坐下了。王光玉问古梦柏:“欧董也提出申请了?”

古梦柏轻轻一笑:“还没正式申请,只是现在楚总和廖总向遴选委员会推荐了,是不是加入还要看欧董本人的意愿。”

“欧董,不会嫌我们这个倶乐部庙小吧?”

“哪里?王主席这话叫升达汗颜,我只是怕自己人微,没有跟大家比肩的资格。”欧升达很真诚地道。

廖冰旋看了一眼欧升达:“欧董千万别这样讲,你若不够资格,我们就更不够资格了。正好讲座还没开始,叫他们拿来表格,你填一个申请?”

“就在这里申请?要不要举行个什么仪式,比如向某面旗帜宣誓什么的?”欧升达故作严肃地说道。

“得了,你别卖关子了。老板在这里,举荐人在这里,遴选委员在这里,你就别装了。”楚之洋捶了欧升达一拳。

欧升达望着古梦柏:“古总,加入你们这个组织难道还要先严刑拷打一番吗?”

古梦柏一如先前那样含着笑:“欢迎欧董的加入,你的加人必然会使我们增加快乐”。他回头招了一下手,一个职员过来,他小声说了几句。

很快,职员拿来一叠表格,在他的指导下,欧升达很快填完了。

欧升达轻吸一口气,注视大家:“我这就算入伙了吗?”

古梦柏笑道:“还不算,你还要跟遴选委员们一一见面。等下讲座完了有个聚会,王主席,安排一下,让大家利用今晚和明天上午跟欧董见见好不好?”

王光玉点点头:"OK。"

欧升达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做梦,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思凡的仙人正眺望远方的红尘世界。一扭头,看见廖冰旋正含笑望着他,眼睛里有种慈爱。一刹那,欧升达忽然觉得这事情顺利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多功能厅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有几个欧升达比较熟悉。有一个人大讨论组的,有一个行业协会的,还有银行的,大家都相互打着招呼,相互介绍着。那气氛就像参加谁的婚礼一样,大家都挂着同样热情的笑容,“你好”、“幸会”,此起彼伏。

因为古梦柏在欧升达这里坐着,不停地有人过来握手,而古梦柏则把欧升达介绍给别人。不一会儿,欧升达就觉得自己的手已经变得黏黏的了,上面混合了各色人的不同的气味,这使他很不习惯,找了个借口,他走到了洗手间。这几年,欧升达在世界上发达不发达的国家也转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了,可如此豪华的洗手间他还是第一次见过。香港马会的洗手间算是豪华了,但跟这个洗手间比也是小巫见大巫。这里不仅最大限度地保护了个人的隐私,而且处处追求卓越精致,无微不至。

他走出洗手间,迎面走过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士,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飘然而过,留下一丝优雅的香水味道。他有些奇怪,这女人是谁呢?以前见过吗?

欧升达慢慢地往多功能厅走,不时有人在他身边经过,他也开始主动地跟别人点着头。在这种环境里,别人优雅地向你致意,如果你没有反应,只能证明你素质低下。没有人不受氛围的感染。你若长期在嘈杂的菜市场里工作,久而久之你也一定学会了粗声大气;你若在装修简洁明朗,用具高档讲究的SPA会所畅享一番,干蒸、冲浪、淋浴,就不信你能唱出二人转来。

一旦是顺利入会,一定要带乐枫来畅享一番。欧升达这样想着,人已经进了大厅。他发现,演讲已经开始,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溜着边,悄悄地找到了座位。

演讲者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可是观点却十分犀利,他对国家面临的经济形势看得很清楚。他知道他面对的都是鹏城的经济精英,所以说起话来也一针见血。他提出一个观点:挽救中国制造业的问题不在于调控措施的松与紧,而在于经济模式不能再执行修修补补的策略,必须有一个大的变革。

这个观点叫欧升达这桌人都变了颜色,特别是楚之洋和王光玉,身体绷得很直,似乎很紧张。尤其是讲到上一轮经济增长的动力,来自于上世纪末开始的国企改制、加入tO和大量基础设施建设,融入国际市场的结果使中国成为世界工厂。眼下到了再一次变革的时候。他提出有些制造业实际上已经是空壳企业了,要淘汰掉一批这样的企业。在国际市场上,要靠品牌、技术、知识产权而不是价格和退税跟别人做生意。油价上涨,世界财富在向资源输出国流动,要想办法打入石油生产国这些富国市场,降低对美国的依赖。

欧升达注意到楚之洋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看得出来,他心情很沉重。演讲结束,到了提问的环节,楚之洋第一个举起了手开口问道:“教授,你觉得制造业企业在利润严重下滑时,能否利用虚拟经济赚到钱?”

那个教授看了看他,未加思索就回答道:“我前几天听到一个朋友在说虚拟经济也能制造财富。你千万别把它当真,否则一辈子做穷人,不合算。你买大米到家里来,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吃饭;买股票可以分红,分红之后可以买大米吃饭。但是区别在哪里呢?在分红之间股票可以交易,这有价值;人想吃免费午餐的心态非常强烈,人在进化当中是有这个基因的,但这个基因会引起泡沫,是不理性的。我觉得泡沫就是虚伪的,这跟传销是一回事,没有产生财富。”

“那么,你觉得制造业企业的出路在哪里?”楚之洋又追问了一句。

“减低成本,技术创新,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出路。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制造业的精英。投资其实跟买青菜一样,有好处是最关键的。具体来说,首先要行业好,其次要能够做出规模。行业好是指其增长率要远快于经济增长率,而且通常在行业里,小公司很难生存下来,因为通过整合后行业里只有大公司才能活下来。”

楚之洋没有再问下去,坐在一边默默地想着什么。

欧升达望着他,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因为楚之洋的公司刚刚上市不久,现在经济形势不好,企业利润下滑,他准是动了炒股的念头。因为炒股很有可能让他公司的中报或者年报好看一些。

楚之洋心情一沉重,欧升达同样也心情沮丧。他知道,自己跟楚之洋就像手心和手背,哪边受伤都会痛到另外一边。他扫了一眼桌上的几个人,廖冰旋正微笑地注视着台上的教授,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浑身的线条真叫一个圆润,恰到好处。看到欧升达的目光扫她,廖冰旋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而就在这时,欧升达忽然发现,就在廖冰旋后面不远的一张桌子旁坐着刚才在洗手间门口遇到的那个漂亮女人。见欧升达目光射到了自己身上,那女人对他微微一笑,表示问候。欧升达更加疑惑,她认识自己?

想到这里,欧升达不由得多看了那女人一眼。一扭头,正碰上楚之洋不怀好意的目光,似乎在问,你又在勾三搭四?欧升达有点不好意思,两人不禁相视一笑,而这一笑正被王光玉和古梦柏看见。

演讲结束了,本来大家约好一起吃夜宵,但是楚之洋却说有事先走了。演讲后的聚会其实也就是吃吃自助餐、聊聊天,地点就是这幢别墅的宴会大厅。古梦柏因为是主人,不停地跟各色人打招呼。王光玉正不停地介绍俱乐部的遴选委员给欧升达认识。其实,跟每个人也说不了几句话。这样就算是遴选了?欧升达自己一直狐疑着。倒是廖冰旋一直陪在他身边,不停地跟每个遴选委员打着招呼,介绍着欧升达。不过,欧升达能体会得到,虽然廖冰旋的话不多,但每次都能恰如其分地说到点子上,不大一会儿,就把欧升达的商业地位给垫踏实了。

“欧董,今天感觉怎么样?”廖冰旋眼里含着关切。

“在这个会所,我今天所体会的绝对是一种浓缩到骨子里,延伸到身心的顶尖享受。”欧升达低声回答。

“如果你能顺利加入,会有更多的体会及意外收获的。”廖冰旋顺手从身边走过的服务员手上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鸡尾酒,递了一杯给欧升达,“来,预祝一下。”

欧升达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变得忸怩起来:“还是不要了,我还没有通过。这样,为了感谢你的推荐,我们喝一杯吧。”

“No,为这个我不喝。”见欧升达有些尴尬,她笑了一下,举起杯:“要是为了友谊,我可以喝。”欧升达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并不年轻的女人在自己眼里忽然美丽起来,她的笑容在自己眼前绽放,灿烂得叫周围的美女全变得毫无颜色。

古梦柏走了过来对欧升达道:“你今天可是成中心了,大家都在议论你。”

“议论我?不会吧?我头上又没长角。”欧升达笑着回答。

“你有所不知。今天这个场合有三个候选会员,有一个已经被直接拒绝了,另一个现在看来也不妙,只有你,现在还没有一个遴选委员对你表示反对。”

“这么说,我还是大有希望的喽?多谢。”欧升达也想把笑容弄得跟古梦柏一样,可在廖冰旋的眼睛里却比哭还难看。

“得了,你别学梦柏,他那是在国外经过专业训练的,你还是做好你自己就好了。你的笑容多真诚,不像梦柏,不知道他笑容背后安的什么狼子野心?”廖冰旋笑着说。

“欧董,我可真要跟你决斗了。”古梦柏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为什么?”欧升达问。

“你看啊,仅仅几个小时,我多年的老同学居然站到了你那一边。本来我还想跟你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现在看来不行了。楚总说得对,攘外必先安内,我要跟你决斗。”

还没等欧升达回答,廖冰旋却先开了口:“梦柏,你什么意思?你口口声声要跟欧董决斗,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把我当礼物往外送啊?”

古梦柏的笑容忽然夸张了起来:“我说不过你们,我招呼客人去。”说完,又进了人群。

欧升达笑道:“廖总,你这个同学蛮有意思的。”

廖冰旋忽然脸一沉:“你别廖总廖总的,你也像梦柏一样叫我旋子好了,怎么这么见外?”

欧升达忸怩了一阵子,终于脸红红地低声叫道:“旋子。”

这些年,欧升达见过的女人实在不少,但是一般都很江湖,像廖冰旋这样骨子里还保持着那份难得的纯真的还真是不多。欧升达脑子里马上想起张自江那张严肃的面孔,心里想,他怎么有福气娶了廖冰旋这样的女子?一这样想,他的脑子里不禁想起乐枫,乐枫哪里都好,就是对自己总是防着这一点很叫他不爽。其实,乐枫也知道,欧升达即使是在外面插了什么彩旗也不会影响自己红旗的位置,可她还是要不断地清空她周围的障碍,不允许自己的周围有任何一面其他颜色或者其他形状的旗帜出现。用楚之洋的话来说,乐枫其实就是对自己不自信,或许是因为年龄,或许是因为其他。总之,强烈的保护意识后面折射出的就是恐惧。

看着欧升达眼神飘忽,廖冰旋问:“欧董,你想什么呢?”

欧升达连忙掩饰着自己,生怕自己的心事被廖冰旋看穿,他解释道:“哦,我忽然想起我一个项目的事,没什么。”他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今天倒是轻松,不但不用去想生意上的事,还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跟一个优雅的女人谈天说地,是个有意思的晚上。

“欧董,除了那几个你认识的人,你这里还有熟悉的异性吗?”廖冰旋忽然问。

“没有啊?这里我不认识什么异性。”欧升达回答。

“不对吧,我怎么觉得有人一直在注意你呢?”廖冰旋的眼睛看着别处,似乎很随意地说。

“有人注意我?不会吧!我又不是什么帅哥。”

“没有?喏,你看!”

廖冰旋下巴向前一动,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欧升达分明看到了一个人,那个漂亮女人。看到欧升达的目光转向自己,她向这边举起杯。欧升达也举起杯回礼,结果,那女人嫣然一笑,向他这边款款而来。

廖冰旋目光复杂地看了欧升达一眼,轻声道:“别跟我说你不认识这个美女啊?”

那女人走到二人面前,嫣然一笑,那笑容如一道闪电,令欧升达感到夺目:“欧董,还记得我吗?”

“你是?”欧升达有点不敢确认。

“你是涵涵小姐?”廖冰旋笑着问道。

女子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是的,我是涵涵。”

见欧升达还是有些茫然,廖冰旋有点不满地对欧升达说:“怎么,你还没想起来,涵涵是去年的中国小姐啊。”

“不好意思,那都是评委谬爱,我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个头衔不过是让我有机会做一些慈善工作而已。”涵涵笑道。

欧升达忽然想起来,去年在海南参加博鳌论坛,在一个酒会上有人介绍过这个女孩子,只不过是当时自己忙着跟北京的两个部长说话,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留了名片。后来,这个涵涵打过电话给自己,希望升达地产能够参加一个关心贫困山区孩子的公益助学活动。也巧,当时欧升达在国外,他答应涵涵升达地产捐助一百万人民币。后来,似乎在上海搞了这个活动,涵涵又打电话给自己,希望他能参加,欧升达没有时间,只是叫副总经理张震铎代表自己去了上海。

“哦,涵涵小姐,对不起。我们在海南见过一面,今天在这里,有些不敢认了。”欧升达抱歉地说。

“我要是男人,如此惊艳的美女绝对会过目不忘的。”廖冰旋笑着调侃着欧升达。

欧升达显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对着涵涵稍微鞠了一躬:“对不起,涵涵小姐,请勿见怪。”

涵涵赶紧回礼:“欧董,千万别这样说,您有什么该道歉的?倒是我,应该早点到升达地产向您当面致谢。只是这一年来行程安排得很紧,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正巧今天能在这里遇到,我才有机会当面致谢。”说着,向欧升达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代表山区的小朋友们,谢谢欧董的慷慨。”

廖冰旋眼神复杂地看看欧升达,又看看涵涵,没说话。可是,欧升达感到她的目光里面有种强烈的赞许。

只听她轻叹一声:“欧董,你还是非常具有爱心和社会责任感的。”

声音不高,却让欧升达感到全身都漂浮在舒展的得意中,感觉身体像鸟儿一样轻盈。

“别这样说,我都有些脸红了。”欧升达感到一股灼热从自己的身体里升起,透过每一个毛孔,散发到皮肤的表面。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

欧升达更加感到浑身不自在,廖冰旋对涵涵道:“你看,欧董脸红了。”

涵涵抿住嘴,尽量不使自己笑出来。

“涵涵,你最近在忙什么?”欧升达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哦,是这样,我们正筹备一个名人名媛慈善拍卖会,准备筹集一笔款建几所山区小学。”涵涵回答。

“准备什么时候举行?”欧升达问。

“这个月底吧。到时候二位请务必赏光。”涵涵的表情恢复了刚开始的自然。

“一定,一定。”欧升达点着头。

“那二位就不打扰了,你们聊,我去看看朋友。”说完,涵涵飘然而去。

“别那么盯着人家不放,注意点影响。”廖冰旋忽然道。

“是吗?”欧升达被说穿了,有些不自在。

“开玩笑呢,世界上没有什么柳下惠,我理解。这男人啊,活在世界上很重要的就是为了在异性面前展示自己最美丽的羽毛。”话虽然有些刺耳,但是欧升达听出廖冰旋并无恶意。

“觉得我像个色狼?”

“跟你开玩笑呢,你千万别当真,升达。”一句升达,立刻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旋子,你说得很对,从某种意义上讲,男人奋斗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女人。如果一个男人不能在女人面前展示自己,那么他的世界一定是灰暗的毫无色彩。”

“其实,我们女人也一样,年轻时就是这样,以为世上只有一个最好的男孩子。后来呢?呵呵,后来,时光荏苒,经历的多了,终于忘记了什么是爱。反正后来是知道了这样一句话:结婚前,以为适合自己的男人很少,但结婚后才知道其实很多。”廖冰旋说着,眼睛却盯着别处,似乎感慨颇多。

欧升达心里一动,很想借机发表点什么看法,可是,忽然觉得不妥。毕竟自己刚跟廖冰旋认识,多说无益。一个服务员从身边走过,欧升达又取了两杯鸡尾酒,然后把其中的一杯递给廖冰旋。

廖冰旋笑道:“再喝我就多了。”

欧升达道:“不会,我看你的酒量蛮大的。”

廖冰旋给了欧升达一个标志性的微笑,让他从心底里涌出一种舒畅。不知道怎么了,他特别喜欢看廖冰旋的笑,这笑容的变化是那样的多,如暧暧的光波一样,一下子就能将他感染;又像是一种氛围,在他面前呈现出一个另外的世界,让他沉浸其中,完全忘却了事业和生活中的种种烦恼。

古梦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静悄悄地站在他们背后,要不是廖冰旋回头看什么,二人完全不知道他的到来。

“你这人怎么像个幽灵似的?吓我一跳。”廖冰旋娇嗔地骂到。

“嘿嘿,我是想偷听一下欧董是不是打你主意。”古梦柏连声轻笑。

“讨厌,你管得着吗?”廖冰旋对他做了个鬼脸。

“我当然管得着,他要是对你不怀好意,我当然有义务提醒你,不要上他的当。”古梦柏笑得很开心。

“我上不上当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

“欧董,刚才涵涵小姐邀请你参加那个名人名媛爱心慈善晚会了?”

欧升达点点头。

古梦柏道:“你是非会员里唯一受到邀请的,我提醒你一下,有一件涵涵小姐自己捐出来的,她曾在中国小姐获奖晚会上穿过的旗袍,你必须拍下来。”

“为什么?”廖冰旋问。

古梦柏神秘地一笑:“这个不能说。欧董,你要记住,别的东西你可以不举牌,但是这件旗袍你一定要拍下。拍下以后,晚上我安排个机会,你再把这件旗袍转送给涵涵。这件旗袍对她来说意义非同小可,你如果拍下来,以后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相信我,没错的。”

“你这人总喜欢卖关子,有什么底你就告诉欧董,老这么神神道道的。”廖冰旋口气有些讥讽。

“看看,欧董,我能对你不吃醋吗?你们刚认识一晚上她就这么护着你,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了,她也没这样对我啊。”古梦柏作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算了,旋子,你就别难为古总了,他不说总有不说的道理。做他这行,保护客人隐私那是最起码的。古总,谢谢你的指点,升达不胜感激。”欧升达很真诚地道着谢。

“别客气,应该的。对了,等下还有几个遴选委员从香港赶过来,我叫王主席安排一下,争取今晚有个结果。”

欧升达想了想,看着廖冰旋:“廖总,你还要给张书记准备出国用的东西,时间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去?”

廖冰旋摇摇头:“那怎么能行?两个推荐人都不在你身边,遴选委员要是提出什么刁钻的问题我怕你应付不来,我还是陪着你吧。”

“那怎么好意思?”欧升达感到很抱歉。

“没事的。”廖冰旋一句话,把古梦柏的笑容给凝结了片刻。

这是欧升达今晚第二次注意古梦柏的这个表情细节,他相信,古梦柏心里一定是很在意廖冰旋的,说不定以前他们在大学里还有过一段不为人所知的故事呢。

有会所职员过来跟古梦柏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古梦柏点点头,回头对二人说:“对不起,VIP别墅有事,少陪。”说完,匆匆离去了。

“你这老同学很忙啊,他说的VIP别墅是怎么回事?”欧升达问。

“有点累了,我们找个位置坐一下吧。”廖冰旋环视四周,找了个角落,两个人坐下来。她望着窗外,海面上黑黑的,只有几点灯光,那应该是路过的船。

“对了,你刚才问VIP别墅是吧?是这样,会所里有两栋别墅是VIP别墅。那里只有少数的会员才有资格进入,而进入那里,必须通过指纹验证才可以。”廖冰旋道。

“这么严格,不是像电影里进入美国某些大公司的实验室那么麻烦吧?”欧升达笑着问。

廖冰旋轻笑了一下说:“倒是没有那么严格,不过这样做,倒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能使用那两栋别墅的都是股东会员,消费越多则分红越多。”

欧升达注意到,有个职员走到涵涵那边,跟她说了几句后,她跟着职员也向VIP别墅方向走去了。

他笑着说:“旋子,你说这些很有意思,不过我觉得对于股东们来说,他们绝不会认为自己消费得越多,就能获得越多回报。这种想法像吞食自己尾巴的蛇一样荒唐。”

“你在看什么?”廖冰旋回过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因为涵涵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扇门的后面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欧升达回答。

“这个自然,这里外面看着很低调,里面的一切都很奢华。比如我们手里的杯子,这是意大利纯水晶杯。还有随意摆放的那些装饰品,其实都是价格不菲的艺术珍品。”廖冰旋慢慢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是这样啊,我说这里感觉怎么如此不同?”欧升达感叹道。

廖冰旋端起杯,自己呷了一口道:“这里的会员分为股东会员和普通会员两类。‘股东会员’和‘普通会员’不同,‘股东会员’的准入要求颇高,须是具有影响力的社会名流,投资入会之后无须支付年费也可享用倶乐部设施和服务,并将在每年获得一定比例的分红;而‘普通会员’则需支付年费,并且不能享受公司分红。”

“你是什么会员?”欧升达问。

“我是普通会员,你如果能通过,第一年也是普通会员,至于以后,还要看股东会员的投票结果。”廖冰旋静静地看着欧升达,那眼神就像一口没有涟漪的古井,深邃得叫欧升达有一种想探寻深浅的冲动。

“你平时来的多吗?”欧升达问。

“我平时来的并不多,自江很忙,孩子还在上学,所以我很少出来。今天若不是之洋说要来见你,我不会出来的。”廖冰旋淡淡地说道。

“真对不起,耽误了你这么久。”欧升达真诚地端起杯,跟廖冰旋碰了一下。

“又来了,你别这么客气。说实在的,认识你我很高兴。”廖冰旋眼里有点亮光在闪,就像是一颗钻石落到了古井里面。

“我也一样。”欧升达看着她,心里忽然一动,脑子里忽然冒出某种飘来飘去的感想。

王光玉引导着两个男人走过来,其中一个五十多岁,脸色红润,意气风发。另一个鹤发童颜,下巴上长了一颗大大的痣。

王光玉一介绍,欧升达大吃一惊,五十多岁的就是著名的台湾代工大王冷鸿海,而旁边的则是台湾稳坐微电子制造宝座十几年的蹇君博。他们也是倶乐部的遴选委员。

几个人坐了一会儿,冷鸿海只是问了些鹏城房地产的未来走势问题;而蹇君博却跟欧升达聊起了古典诗词,而这些恰恰是欧升达的弱项,好在廖冰旋不时地给他解围。即使是这样,欧升达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很蹩脚。

有人给冷鸿海送上来一个漂亮的杯子,里面装满碎冰,旁边放着一杯伏特加和一杯绿色的薄荷酒。冷鸿海先将薄荷酒倒进杯子,然后把伏特加倒在冰块上,用服务员递上来的打火机将酒点燃。冰块上燃起蓝色的火苗,烈火熊熊燃烧,冰块慢慢融化,融入绿色的薄荷酒中,清香扑鼻。

看到欧升达和廖冰旋很好奇,冷鸿海问:“二位要不要试一试?”

廖冰旋摇摇头:“我可不敢。”

倒是欧升达说:“我想,我可以试试。”

冷鸿海给欧升达和自己各倒了一小杯,笑着说:“这酒要一口喝下。”冷鸿海自己先喝掉,看那表情似乎很享受。

欧升达一口喝下,一条热流像一条直线顺着喉咙直达胃里,而他的头像爆炸一样,耳朵也嗡嗡地响起来。

冷鸿海微笑着:“欧董,感觉怎么样?”

欧升达吐了一下舌头:“天哪,太刺激了。不过,我喜欢。”

“为什么?”廖冰旋望着他。

“这是勇敢者的酒,男人嘛,总要尝试一些新的东西,这样才能不断地突破自己。”欧升达认真地说。

“哈哈,欧董的性格我喜欢。你这票我投了。”冷鸿海道,然后转身问蹇君博,“你怎么样?别老拿你的长项考别人,有几个人有你那样的修为?你说是不是。”

蹇君博笑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欧董也许精力并不在此,老朽也就是随便聊聊,请别介意。”

欧升达谦逊地说:“在蹇老面前,看出升达的愚钝,也许这是大陆这边教育的缺陷吧?我读书时很早就分了文理班,所以我对文学和历史是有缺陷的。”

“哈哈,别说这个了,我们俩刚坐游艇出海回来,有点饿了,吃点东西去。欧董,廖总,你们慢慢聊。”冷鸿海适时地结束了谈话。

望着两人离去,王光玉道:“他们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绅士生活啊!刚才他们说的游艇是冷鸿海自己的,一亿多一艘呢,而他们两个都有私人飞机。”

廖冰旋笑道:“王主席你在鹏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游艇飞机对于你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王光玉摇摇头:“买倒是能买得起,可那样做就太高调了。在中国,太高调很容易被人注意,被人注意就是麻烦。我们的商业环境与境外毕竟有很大不同。你没听说,上了胡润的富豪榜那就是进入检察机关的调查名单了吗?”

欧升达点点头,并没有接着发表什么意见。这些年他学会了倾听,而倾听的时候你能思考,而思考能让你避免很多的错误。

“看来一切都很顺利,冷鸿海和蹇君博二人要是没有什么意见,估计等下从香港那边开车过来的几个也就是走个过场。”王光玉道。

“这么就过了?然后我要准备什么呢?”欧升达问。

“也不用准备什么,要是遴选委员会通过了,一周之内会有会所职员跟你联系,一是要你的财产证明,还有就是要留下你的指纹。因为这个会所的很多地方是必须要通过指纹验证的,否则,你哪儿也去不成。”王光玉笑眯眯地说。欧升达注意到,他的笑很干,似乎缺少点什么。

两个女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廖冰旋忽然笑了起来。欧升达问:“你笑什么?”

廖冰旋道:“我发现这里的女人都很有意思,都是一水儿的LV包。”

“怎么,不可以吗?”王光玉笑着问。

“你们可能觉得我八卦或者矫情。说真的,中国人这种炫耀真是叫人感到幼稚。”廖冰旋一脸不屑,这跟她一贯的平和忽然有了反差。

“在中国,你的富裕要让别人看得见,否则没人会相信你真的有钱。”王光玉感叹着。

“法国的大街上我都没看见这么多的LV包,买奢侈品不像买白菜。可是,我们国人很多居然敢用一年的薪水买一个包,这是什么心理?”廖冰旋看着两个男人,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王光玉想了一会儿说:“质的奢侈才是真正的奢侈,本来吃一客安格斯就能吃饱非要一桌子龙虾鲍鱼的事情,是土老帽儿干的傻事。所以,分析和解读中国富豪的奢侈行为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我们可以一目了然地发现,谁还在干在一客安格斯以外再点一桌子海鲜的蠢事,谁正在成为顶级服务的享受型动物。”

欧升达道:“这就是中国人的悲哀,他们只知道炫耀财富,却不知道享受财富给他们带来的惊喜。”

王光玉的手机亮起来,欧升达注意到,那是一款限量版的诺基亚8800 Arte,价格应该跟一辆小汽车差不多。

王光玉接起来,只是嗯了几声就放下了电话。然后他对欧升达和廖冰旋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少陪。”说完,匆匆地走了。欧升达注意到,他去的方向也是VIP别墅的方向。

“你注意没有?这个王光玉上下的行头可是不一般啊。”看到欧升达的眼神一直盯着王光玉,廖冰旋忽然说。

“我对衣服的品牌没什么研究,我穿的衣服都是乐枫给我买的,我也不知道价格。”欧升达老老实实地说。

廖冰旋很宽容地笑了一下:“其实,你穿的衣服也不错。这是marx,一个美国牌子,这个牌子符合主流审美又没有炫富的姿态。一个人的穿着打扮是他自身教养最形象的说明。穿衣品位,是一种生活态度,更是一种无形的智慧和财富。”

“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我的办公室里面有两套,我平时不怎么穿,只是今天楚之洋打电话叫我穿正装,我才穿上了它。你看,这一个晚上我都觉得不舒服。”欧升达像小孩子一样跟廖冰旋诉着苦。

“你穿西装还是蛮好的,尤其是只系一个扣子,看起来很从容,代表着你有一般男人不具备的自信。你注意没有,古梦柏穿着就显得很拘谨,至于王光玉,则很张扬。你可能没注意,他穿着敞角领衬衫以及亮蓝色西装,牌子则是ZEGNA,就连他衬衫袖口的袖钉,都是特制的。”

“我对这些不是很在意。”欧升达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呀,就是让老婆给宠坏了,一切都不操心。”廖冰旋轻声道。

欧升达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是的,我哪套衣服配什么衬衫和领带都是乐枫给事先准备好,叫司机带到办公室放在衣橱里面的。要穿,按摆放的位置穿上就好了。”

“服装不能造出完人,但第一印象的80%来自于着装。看似简单的穿衣之道,实则包罗万象。在某些特殊的场合,得体的服装会让你获得某种交际优惠。看得出来,你太太是个很有品位的女人。好男人都是好女人打扮出来的。”廖冰旋由衷地赞道。

正在这时,一个职员走过来,对廖冰旋说:“廖总,你好,有人找。”

廖冰旋向欧升达一笑:“欧董,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身边突然没了熟人,欧升达变得无聊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半杯鸡尾酒,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水晶杯。

忽然他听见后面两个女人在聊天,一个女人问:“赖姐,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年轻了?是不是有爱情的滋润啊?”

另一个女人笑道:“哪有什么爱情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接下来,两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第一个说话的女人吃惊地问:“羊胎素?真的那么有效吗?”

被叫赖姐的女人回答:“一个星期打一针,打15个星期,保准你的皱纹没有了,皮肤变得非常好,人也年轻了。那样的话追你的人还不从蛇口排到大梅沙。”

两个女人咯咯地笑起来,然后又是一阵低语。

正在这时,一个职员走过来,对欧升达说道:“欧董,麻烦您跟我来一下。”走出餐厅,穿过一个两旁挂满油画的走廊,欧升达被带进一个四周摆满沙发的房间。一群人正站在那里,除了廖冰旋和王光玉以外,还有冷鸿海和蹇君博等遴选委员。

见欧升达进来,冷鸿海走过来握住欧升达的手:“欧董,经过全体遴选委员的评议,我们决定接纳你为倶乐部会员,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遴选委员拍起手来,欧升达赶紧跟每个遴选委员握手,口里不断地致谢。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夜晚,欧升达没想到一转眼自己就成了鹏城这个最神秘倶乐部的一员,他也没想到,他的人生开始就在这天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正文 第二章 商业合作

第二天早上欧升达刚刚上班就接到古梦柏的电话,说是倶乐部的职员将会到升达地产为欧升达采集指纹,以及办理其他手续。

欧升达说:“不要那么麻烦了吧?有时间我自己去办就好啦。”

古梦柏笑道:“欧董,从昨晚你通过遴选以后,你已经是俱乐部的正式成员了,就要享受到倶乐部最好的服务,像办手续这样的小事怎么能让你亲自跑一趟呢?记得昨天接待过你的那个美女吧?那是我们会员部的经理尹诗双,等一下她去贵公司拜访您。”

欧升达道:“没问题,不过等一下我有两个会,大约要到十一点钟才有时间。”

古梦柏道:“没问题,十一点钟她到您那里。对了,按照惯例,倶乐部对新会员都有一个欢迎晚宴,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叫运营部门安排一下,尽量多一些会员参加。”

欧升达道:“我明天要去北京出趟差,大约一周后回来,下周您怎样安排都可以。”

“那好,等一下您跟尹小姐交代一下您去北京的行程,倶乐部会把您在北京的一切事情安排好的。”古梦柏道。

“怎么?北京的事倶乐部也能安排?”欧升达问。

古梦柏笑了:“欧董,只要是会员的事,不管是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们都会尽力服务的。安排您跟国家主席、国务院总理吃饭恐怕不行,要是安排你跟哪个部长、副部长吃饭,一般还是可以的。”

“真的?”欧升达问。

“绝无虚言,请相信我们的能力。”古梦柏道。

“那好,等一下我跟尹小姐商量一下。”欧升达说。

“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不会干涉会员的隐私,但是绝对会做到叫会员满意。这次您去北京的航班、住宿和娱乐,包括北京最炙手可热的餐厅订位,甚至可以叫您在北京最神秘的地方搞私人派对,只要您有需求,倶乐部一定尽量满足。我们能让您进入不可能进入的地方,也能让您见到您不可能见到的人。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古梦柏的口气很自信。

“我明白了。”欧升达这次是陪副市长路克杰去北京,名义上路克杰是去开会,其实会议并不重要,更多的是路克杰要跑跑关系,而欧升达则是为他在经济上保驾护航。

紧张的两个会议结束,欧升达疲惫地走回办公室。刚一进办公室,秘书小姐就过来说:“欧董,你的客人到了。”

“那麻烦你请她过来。”欧升达打开办公桌上的一个盒子,那里面分门别类地放了一些红红绿绿的药片儿,那都是乐枫给准备的,即使是出差也要带上。欧升达至今也不知道那些药片叫什么,起什么作用,但只要是乐枫叫他吃,他就吃。他现在越来越感到在乐枫面前自己就是个孩子,不管什么事情,似乎都被她安排好了。一切都变得很机械,似乎每天都按部就班,没有什么不同。

打开面前的水杯,正想把那一大堆药片吞下去,秘书小姐将尹诗双和一个中年男人带了进来。

“您好,欧董,我是尹诗双,这位是俱乐部给您配的私人医生,林艺夫博士。”尹诗双今天还是一身套装,只不过颜色变成了银灰色,衬衫也变成了淡蓝色。这使她看起来没有昨天那么严肃,多了几分俏丽。

“您好。”欧升达绕过办公桌,走过去跟两个人握了手。

林艺夫是一个身材保持得很好的男人,肤色很健康,带着明显的香港口音。一问才知道他在香港是开私人诊所的,是在美国毕业的博士。

尹诗双打开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那里面是几份协议,是倶乐部与会员之间签署的,包括签单协议,相互义务协议,委托协议等。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协议,欧升达开玩笑地说道:“我怎么觉得跟卖身契差不多啊?”

“您可真能开玩笑,这些协议都是为了使我们有更好为您服务的机会,怎么说是那种东西呢?”尹诗双的笑容尽管跟古梦柏颇有些神似,但却让欧升达感到很舒服。笑容和笑容不一样,有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看到这种笑容你就会感到舒服;有的笑容像面具一样浮在皮肤的表面,不管它怎样灿烂都不能打动你。

签完字,欧升达叫财务总监开了一张支票给尹诗双。尹诗双拿了一张卡递给欧升达:“欧董,这是一张临时卡,正式的卡片要在15个工作日后才能提供给您。在此期间,您就用这个吧!”

“欧董,请留下您的指纹。”林艺夫谦卑地在一旁说道,说完递过一个类似商务通的东西。

“采集完指纹,欧升达回头打算继续吃那些药片。

“欧董,你吃的是什么?”林艺夫拦住了欧升达。

“哦,这是我太太叫我吃的,说是对身体有好处。”欧升达回答道。

林艺夫说:“欧董,不要老吃这些所谓的维生素之类的补药。回头我找个机会约您去我的香港诊所做一个全面的体检,然后给您量身设计个食疗方案,没有什么特殊的问题,这些药就不要吃了。是药三分毒,时间长了对身体没好处的。”

看看时间不早了,欧升达道:“我请二位吃个饭吧?”

林艺夫看看表:“不好意思,下次吧。”

望着二人走出去,秘书小姐颇有些嫉妒地说:“这个尹小姐可真漂亮啊,气质真好。”

“是吗?”欧升达问。

中午欧升达正在吃饭,古梦柏打来电话:“欧董,您的北京行程,怎么没跟尹小姐说?”

欧升达道:“对不起,是这样,我是和另一个朋友一起去,主要以他为主,他的行程没有确定好,我这边也不能贸然安排。这样,我下午跟他确认一下行程再跟会员部联络,你看怎么样?”

古梦柏回答:“好的,我们等您的消息。”

其实,欧升达是有些担心这次自己去北京的目的被别人知道,但古梦柏先前说,他们可以叫自己去不可能进入的地方,也能让自己见到自己不可能见到的人,这句话一直吸引着自己。要是自己能叫倶乐部安排路克杰见到两个重量级的人物,这样路克杰回来对自己肯定也会全力帮助。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楚之洋,希望听听他的意见。这么多年了,他但凡遇到大事,总是想先听听楚之洋的意见,而楚之洋也一样。

他刚拨了楚之洋的电话,对方就接起来了,仿佛是电话就拿在他手上一样。

“我一猜你就要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倶乐部要安排你去北京的行程,你心里有点不放心?”楚之洋一语道破欧升达的狐疑。欧升达要去北京的事楚之洋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欧升达去的目的。

“是啊,你知道,路克杰这次就是为了他能更进一步去活动,这种事叫俱乐部安排会不会有走漏风声之嫌啊?”欧升达有些不放心。

“我在这个俱乐部一年了,倒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发生。倶乐部对会员的隐私保护做得还是很到位的,要是有会员隐私被泄露的事情发生,这倶乐部还能办下去吗?”楚之洋这话让欧升达的心从高处往下落了一大截。

见欧升达不置可否,楚之洋接着说:“你不妨这样,先叫倶乐部安排你的机票和宾馆,这样他们只知道你跟路市长一起去北京,并不了解你们的目的。然后你看看路市长想见什么人,你叫他们安排一下,这样你去的目的他们知道的就少一些?”

“这也是个办法,我下午同路市长商量一下,然后再打电话给他们。”欧升达回答道。

放下电话,他清理了一下思路,拨通了路克杰的电话。

听欧升达说,可以安排自己见一些人,路克杰很高兴,他自己正有些犯愁,有几个部门他并不是很熟悉,如果能安排见见面,吃吃饭,那是再好不过了。

欧升达说:“这样,你稍等,我安排一下,回头给你电话。”

古梦柏听完欧升达的要求,沉默了一会儿说:“请欧董稍等,我现在就叫北京那边安排。”

不到一小时,古梦柏打回电话,说北京的事情除了路克杰要求见的张老还在联系之中以外,其余几个部委的事情基本落实。而且他告诉欧升达,去机场的车是在旋梯下面等的,住则是在北京他一个朋友的私人会所里面。到了北京,无论是吃住行,都有专人负责安排,只要吩咐一声就好了。

“谢谢。”欧升达道。

“谢什么,能为您这样的知名企业家服务是我的荣幸。”古梦柏的话虽然很客气,但总让欧升达感到他和自己中间隔着什么。

众所周知,石墨与金刚石的成分是完全相同的,其特征与价值的完全不同,就是因为分子结构的不同。客气和客气也不同,有的客气让你如沐春风,有的客气叫你恍若严冬。古梦柏的客气既不像春风也不像严冬,欧升达想不出怎么形容,但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在北京下了飞机,欧升达发现前来接机的居然是尹诗双,她开了两部车,前面一部她自己和路克杰的秘书坐,后面一部是路克杰和欧升达坐的。

车一前一后出了机场,司机按了一个按钮,一道玻璃从前后座位之间升起,这是方便两人谈话。

路克杰道:“我真是羡慕你啊,升达!”

“路市长别客气,升达能有机会为路市长服务,那是求之不得的,安排得不满意还请路市长海涵。”欧升达很诚恳地看着路克杰。

“有什么不满意的?这样的待遇我还是第一次享受到。你知道,我只是个副市长,在鹏城那就是为领导服务的,以前也多次跟领导一起出差,哪次不是我鞍前马后地安排,争取叫领导满意?可是,无论怎样,也不能安排到欧董这样的程度。”路克杰感慨道。

“路市长,千万别这么说,我这也就是在北京有几个朋友,一切都是他们安排的。我跟他们说了,路市长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要是接待不好让路市长不高兴,回到鹏城给我小鞋穿,我就跟他们翻脸。”欧升达板着脸,但是口气能叫路克杰感到是在开玩笑,因为这样,能让两个人之间互相放松下来。

“你呀,下回不许这么安排了,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升达啊,商场如战场,官场险于商场,现在我在市里担任这个职务,则是置身于战场、商场、官场三场合一的极难境地,万事都要小心,不能叫别人挑出一点毛病。你明白吗?”路克杰用手拍着欧升达的手背。欧升达知道,这是极其信任的表现。

欧升达点着头:“路市长,你尽管放心,我办事绝对不会叫别人发现毛病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点轻松的。升达,前面车里那个女孩是你公司的?很漂亮啊!”路克杰看似很随意地说。

“哦,她不是我公司的,是朋友公司的。这次负责全面安排咱们的行程。”欧升达回答。

“这么说,连那几个部委的人也是她联系的了?”路克杰问。

“具体的联系人我不是很清楚,但是,跟哪些人见面包括吃饭,都是她一手安排的。”欧升达很小心地回答。他不知道路克杰这么问是啥意思,因此说话加了几分小心。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看样子路市长对她印象不错啊。”欧升达问。

“嗯,这个女孩给我特别的印象:冰清玉洁,风华洋溢,笑容可掬。”听这评价,欧升达心里有数了。

住的地方是东方君悦大酒店,尹诗双跟欧升达说,之所以安排住在这里,是因为这里距离路克杰要办事的几个部都很近。最主要的是这里的粤菜在北京是出了名的,请客也有面子。

欧升达和路克杰住的是楼顶的行政楼层,把路克杰送到房间,尹诗双来到欧升达的房间告诉欧升达,她跟路克杰的秘书住在下面,有事就打电话,车子也停在楼下随时待命。

另外,她拿了一份这几天的行程安排让欧升达过目,欧升达注意到,这份行程表安排得十分详细,甚至连请客的菜式都一一列出。欧升达注意到,最后两天的下午和晚上暂时都在空着,他问:“这两天怎么不安排?”

尹诗双道:“我们现在还在联络张老,张老最近刚从国外访问回来,时间比较紧,我们现在联络上了他的大秘,他正在积极安排,那两个空白就是给张老接见路市长做的准备。一旦张老的大秘通知,我们随时就会将路市长送到张老家。对了,大秘说,张老最近对鹏城很关注,很想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他会争取叫路市长在张老那里谈的时间长一些,最好能一起吃个晚饭。”

“张老能轻易地请路市长这种级别的干部吃饭吗?”欧升达有些不放心。

“这得安排妥当,最好是碰。碰上了,自然也就能有机会。对了,去的时候要带点鹏程的土特产。”尹诗双道。

“这没问题,你叫联系人问一下张老的大秘,看看张老都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我叫他们准备。”欧升达把行程表还给尹诗双。

“这些都是小事,你放心,我们都会安排好的,您只要说一声就好了。等一下7点钟在楼下吃饭,我们安排了几个路市长的老同学为他接风,尤其是还有当年他的梦中情人。”尹诗双道。

欧升达笑了:“你的心可真细,通知路市长了吗?”

尹诗双粲然一笑:“我怎么会通知他?这样做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欧董你先休息一下,从鹏程飞来很辛苦,等一下我提前十分钟打电话给你。”

尹诗双转身要走,欧升达叫住了她:“尹经理,路市长对你印象很好,要是有可能的话,这两天尽量多陪陪他。”

一抹红晕忽地飞上尹诗双的脸,她微微地点着头:“我知道了。”

尹诗双走后,欧升达的心里就翻滚起异样的感觉。他忽然有种深深的负罪感,更有说不清的担忧和后悔。他知道尹诗双听懂了自己的话,至于她会怎样和路克杰玩这场游戏,欧升达并不知道。可是,自己赤裸裸地将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孩推向路克杰是不是有些无耻?一时间欧升达什么样的感觉都有了,什么样的思虑都有了。

那天晚上,吃饭的气氛很好,路克杰的几个同学虽然也都在各个部委工作,但都是些没什么权力的司局长。这使得作为副市长的路克杰很受他们羡慕,毕竟他的权力摆在那里呢。

本来尹诗双安排好了菜式就想跟路克杰的秘书到旁边的意大利餐厅简单地吃一口,但路克杰说,这些都是他的同学无所谓,一起吃算了。尹诗双看看欧升达,欧升达点点头,她才留了下来。

果不其然,路克杰的那个梦中情人罗曼的确与众不同。她不仅漂亮,性格也沉静,简直就是一个成熟版的尹诗双。欧升达心里顿时明白了路克杰在车上所说的那句话的另一层含义。罗曼是人大的教授,知识的积累,更使她的眼神里闪烁着一层智慧的光芒,这不仅表现在她的谈吐举止间,更洋溢在她的气质上。她没有平常女人那种虚华浮躁的浅薄,既像出水的芙蓉,无须佩戴任何外在的饰物,也像一块美玉,一举一动都透着精雕细刻的功夫。尽管她待人态度平易随和,但却让人感觉到她骨子里隐藏着一种难以同俗的清高,这种清高不怒则威,让人不敢心存贪念,更不敢搞任何的亵玩之举。

欧升达看得出来,虽然路克杰与她天各一方,但路克杰还是对她心存敬畏,一点也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倒是他那几个同学似乎都知道他俩当初的那点事,不停地有人开他们的玩笑。开始,两个人似乎还有些尴尬,但是时间一长,气氛自然也就轻松起来了,两个人也逐渐不那么紧张了。

在这个场合上,欧升达渐渐发现了尹诗双的厉害,她很少说话,但是每次说话都能化解路克杰与罗曼之间的尴尬,并能将他们的感情拉近一步,经过她的几次调和,罗曼跟路克杰说话终于随便起来了。

罗曼一有欢颜,路克杰就难抑自己的兴奋,跟其余几个同学打了两个通关。他的秘书知道他的酒量一般,便不时地提醒他,但路克杰根本刹不住车,一杯接一杯地干起来。也许是酒精的刺激,也许是有罗曼在场,路克杰开始有点话多,不时说出一些一语双关的话来,幽默而又得体。

有人问路克杰:“老路,像你这样在鹏城身居高位,身材一流,文采飞扬的干部,是不是有很多女性仰慕者啊?”

路克杰看了一眼罗曼道:“哪里,哪里,我这人无趣得很。我只知道工作,对那些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再说,我这人情商太低,不懂风情。”

“不懂风情?不懂风情当年谁一首接一首地写情诗?”一句话,大家都被逗得放肆地笑起来。

路克杰装糊涂:“写情诗?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不记得?这老路就是装,当年趴在宿舍床上用手电筒写的那些都是啥?”路克杰不住地摇头,不时偷偷地扫一眼罗曼。罗曼脸色有些绯红,眼神里既有少女般的羞涩又有某种期待。

欧升达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路市长,没想到你平时很严肃,原来骨子里还那么浪漫,当年你写的诗还记得吗?给我们背诵一首吧?”

尹诗双带头鼓掌,喊着:“背一首,背一首。”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不要了,都是年少不懂事,说出来叫大家笑话。”路克杰连连摆着手。

“是不是不好意思啊?罗曼,你要是叫他背,他一定能背。”有人叫道。

“还记得吗?要是记得,就背一首。”罗曼轻声道。

路克杰看着罗曼,脸忽然红了,他清清嗓子说道:“以前的那些我记不全了,既然大家这样要求,我就现场作一首吧。”

大家热烈鼓掌,路克杰端起酒杯,轻声吟道:

我愿把爱化为水,

用心浇灌出属于爱情的花!

我面前的这杯,是泪水、汗水还是酒水?

我醉了,

醉在你的世界里……

不管怎样,

只要默默地爱你,

默默地醉在你的世界里,

思念你,

望着天空仿佛出现,你我的瞬间……

路克杰的语调深情而且极富韵味,这是欧升达没有见过的一面。他注意到,路克杰的几个同学似乎也都受到了感染,都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尤其是罗曼,居然有某些晶莹剔透的东西闪亮在她的双眸。不用说,路克杰的诗唤醒了她尘封多年的记忆。

那天晚上,路克杰和他的同学们都喝了很多,因为有路克杰感情这个话题。大家在一起回忆了许多的往事,就连欧升达这个外人也深受感动,跟着喝了很多酒。

临分手时,大家都互相拥抱,罗曼没有开车,路克杰坚持要送她。几个老同学都开玩笑说:“送什么送,干脆你俩在这里回忆回忆当年算了。”

罗曼也不生气,笑道:“回忆过去也不能今天,两个酒鬼岂不是会把美好都破坏了?”这个回答叫欧升达感到很意外,酒这个东西真是很奇妙,就连罗曼这样的女人在酒精的刺激下也会变得如此口无遮拦。

在路克杰的一再坚持下,罗曼坐上了早在门口等待的车。

望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车流中,尹诗双怅惘了很久。回头见欧升达站在那里,她嫣然一笑:“欧董,感觉怎么样?我看你也没少喝啊。”

欧升达回答:“还好,这种场合我也有点感动。”

尹诗双笑着问:“这个效果还不错吧?”

欧升达赞许道:“真的不错。你看,路市长在罗教授面前今天是把坚强和柔情都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样的安排一定会让他难忘的。”

尹诗双微笑着:“欧董,能让您和路市长满意我就知足了。”

欧升达笑道:“非常感谢。小尹,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尹诗双微笑着:“按照规定,我至少要等到司机回来才能睡觉,万一路市长有什么要求,我还要去办呢。”

“没关系,也许他俩会找个地方喝喝咖啡、叙叙旧什么的,你别等了,有事我应付就行了。”欧升达道。

“那怎么能行?为会员服务是我的职责。欧董,你千万别让我失职啊?”尹诗双很认真地回答。

“那好,你先回房间休息一下,等一下有事我在跟你联络。”欧升达说。

回到房间,欧升达冲了个凉,刚打开电视,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一看是廖冰旋。

“怎么样,到北京啦?”她的声音是那样的亲切。

“是的,到了。一切都是倶乐部安排的,很细心、很体贴。”欧升达回答。

“那就好,我现在出差也都是让他们全权安排,这样省了不少麻烦。”廖冰旋道。

“张书记走了吗?”欧升达关切地问。

“下午走的,估计现在快到了。”廖冰旋回答。

“你没去送送?”欧升达问。

“送什么送,他们是集体活动,当老婆的送什么?再说,他出差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多。我平时都是给他收拾一个换洗衣服的包,就放在他办公室里面,他随时走都可以。这次是时间长,我才给他另外准备一些东西。”廖冰旋显得有些无奈。

“唉,你也真不容易。不过这也算是一种幸福,有这么一个能干的老公。”欧升达道。

“唉,以后啊,孩子找老公一定找个做技术的。这做官员的老公啊,说是你老公,可是你跟他说话的机会大概不会比他手下的一个底层干部多。平时他忙,你看不到他,偶尔回来了,不是喝得醉醺醺地叫你给收拾残局,就是不断地接电话,等你好不容易找时间想跟他说点家里的事情,他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你没醒,他就又去什么地方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老人生病、孩子上学、买房子、装修房子都是我一个人处理,家里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不仅如此,我还要给他处理这事那事,哪个同学孩子上大学啦,哪个同学离婚啦,都是杂事。我就是不发工资的张办主任。”廖冰旋诉着苦。

“哈哈。”欧升达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廖冰旋问。

“你呀,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张书记是一级政府主官,关心老百姓多了,对家庭的关注自然就少了。”欧升达道。

“你还替他说话?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想的。对了,打电话给你是有事,差点忘了。”

“啥事?”欧升达问。

“对了,刚才古梦柏说打你电话不通,他叫我告诉你,你正式入会那天,务必要带夫人,千万别忘了,他们是有一张附属卡送的。你不在的时候,她可以行使你的权利。”廖冰旋道。

“嗯,我知道了。”

“那好,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吧。”廖冰旋放了电话。

放下电话,想想刚才廖冰旋对张自江那番牢骚,欧升达不由得心生感慨。看样子张自江主要是为了工作常年冷落她,才使她心里有些怨气,但是,无论从哪里看,廖冰旋都算得上是个出色人物。欧升达能体会到,廖冰旋对什么事都能理解和包容,甚至可以说,她身上有着一种母性的东西,一直能温柔地环绕着你。这个张自江,怎么就这么不在意廖冰旋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光想人家张自江的不是,自己是不是也忽视了乐枫呢?他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但电话一直没人接。乐枫去哪里了?难道保姆也不在家?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打过来的却是欧广群。欧升达问:“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欧广群回答:“今天回来向我妈要钱,我们周末要去聚会。你有事啊,爸?”关于欧广群,乐枫一直要求得很严,身上一般就给带些伙食费,这样做主要是怕他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成为令人不齿的富二代。

“没事,就是看看你妈在干什么。”

“哦,她跟她那些学生在花园里烧烤,研究什么课题,我翠姨也在,要不要叫她们?”欧广群回答。

“哦,不用了,你别去跟她们闹,早点写完作业,然后睡觉,明早别迟到。”欧升达叮嘱道。

欧广群答应一声放下了电话。关于这孩子,欧升达一直很骄傲,他个子高,学习好,人也本分。跟一般的富家子弟比起来,他是那样的纯真,对物质的要求基本属于零。自己家住的那个别墅区很多家小孩穿得奇形怪状,甚至开着名牌跑车,可是,欧广群一直是穿校服或者运动服,来回坐公交车。这不能不说是乐枫的功劳,前几年自己忙,顾不上教育孩子,这孩子能上鹏城高中,完全是乐枫教育有方。

家庭是个什么东西?欧升达一直没有想清楚。说,婚姻家庭犹如一座城池,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可是,欧升达却不这么认为,城里的生活总有新鲜的东西,感觉也会不同。有人在城里尽享春色的美景,在婚姻的殿堂里感受滋润、温馨;有人在城里经受常有的寒风,在风雨之时寻找港湾、挡风墙;有人在城里感受偶来的细雨,在家庭的屋檐下体会酸辣、甜蜜;有人看着自己的城却不想进去,总想走出城去,看看还有没有更理想、更适合自己的城。

欧升达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家庭对他来说就是自己的自留地,争争吵吵是他和乐枫自己的内部矛盾,不高兴的时候骂上一句,也无伤大雅。自留地种什么与外界概无关系,赔与赚与别人也不相干,苦与乐自己吃了,甜与酸自己喜欢。

打开电脑,进入公司的内部网络,处理了几个急办的事项,电话忽然响起来,是尹诗双:“欧董,你好,路市长已经回来了,司机说他有点醉酒。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欧升达想了想说:“你上来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一转眼,门铃就响了。打开门,发现尹诗双身着一身休闲装站在门口。

两个人一起走到路克杰的房间门口,按了半天门铃也没有人开门。打路克杰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尹诗双有点急,问欧升达:“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不然叫服务员吧。”

欧升达想,路克杰为什么不开门也不接电话?是晕倒了,还是……他问尹诗双:“你肯定他回来了?”

尹诗双道:“司机说他上了电梯,看样子有点摇晃,我这才打电话给你。你看怎么办?”

两个人正在犹豫不决的当儿,有人在后面道:“你俩在这里搞什么阴谋诡计呢?”

一回头,见路克杰半袒胸口,衣袖卷到臂弯,头上油渍渍地站在他们身后。

“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司机说你有点醉酒,我们就想来看看,按门铃不开门,打电话又不接。这不,我们正商量叫服务员来开门呢。”欧升达说。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着急了,先进来再说。”路克杰打开门,让二人进来。

进了门,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我手机快没电了,充电器在秘书那里,我怕他睡了折腾他起来麻烦,就自己跑了下去,没想到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

“那就好,要是没事我就先下去了。”尹诗双站起身来,轻轻鞠了一躬。

“那好,尹小姐,做个好梦。”路克杰道。

尹诗双走了,路克杰问:“升达,这个尹小姐到底是什么来路?我怎么觉得她有些手眼通天呢?刚才在车上,罗曼告诉我,今天下午是她们副校长亲自打电话叫她晚上参加一个晚宴,只是说有重要客人,却没有说跟谁。说实话,要是我打电话给她,她还真的会犹豫,而她的主管副校长打电话,她则不得不来。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场合。你要知道,一见到她,我真是百感交集啊。”

欧升达问:“今晚的感觉怎么样?”

路克杰叹口气:“人生能有几个今晚?”

“那就好,只要您满意,我就放心了。”欧升达道。接着,他就把自己怎么加入这个倶乐部的事跟路克杰详细地说了一遍。

“看样子是真有这样的地方。以前有人跟我说过,我以为是那种颓废的场合,一直没敢去,听你这么一讲我还真有兴趣了,回去你带我去见识一下?”路克杰道。

“您真的没去过?”欧升达问。

“我是共产党的干部,不是你们这些富翁。他们发展会员又不会发展我们。就是想发展,我也不能去不是?偶尔去一次还行,要是经常出入那种场合,纪委就得找上门来。”路克杰笑道。

路克杰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笑颜如花:“罗曼,我到了。是的,今晚真的很高兴。我还要在北京耽搁几天,回头我单独请你。好的,拜拜。”

放下电话,路克杰笑道:“没办法,有点旧情复燃的意思。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只要相处得时间久了,特别是二人独处,内心就不知不觉间亲近了很多,说话也就轻松随意起来。”此刻的路克杰,全然没有了往日郑重、俨然的架势,天真顽皮甚至有点无赖起来。

欧升达也笑起来:“要是能让您美梦成真,我欧升达岂不是做了媒婆?”

“要是我真能美梦成真,我也满足你一个梦。”话似随意,但欧升达知道里面的分量。

“好,一言为定。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天的安排。”欧升达道。

接着欧升达把这几天的大致安排说了一遍,特别是说到张老那部分,他极力强调了张老的大秘准备安排他跟张老吃个便饭的事。路克杰很高兴,对欧升达道:“升达,要是我有机会往上走一步,绝对忘不了你的。我这个人,既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有着不可遏止的权力欲,把脑袋削尖了往上爬,甚至用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官翎也在所不惜;也不是金钱拜物教的忠实信徒,为了抓钱把道德与良心拿去喂狗,闻呛人的铜臭如沁人心脾的花香;我只想一心一意追求自己心中青春的梦想,成就一番卓尔不群的事业。升达,你给我搭建了这个平台,我一定会把它利用好。”说着,紧紧地握住了欧升达的手,欧升达感到那是一种真正的友谊。

欧升达转身走了两步,回头问路克杰:“你似乎是对那个尹小姐印象不错,要不要我做做工作?”欧升达问。

路克杰摇摇头:“你理解错了,我对她印象好只是因为她的眉宇颇有些罗曼的影子,她让我想起了很多,至于别的你不要多想。不管咋样,升达,我是拿你当自家兄弟的,要说欲望我不是没有,可是,在我还有机会向上走一步的时候,我不能犯这些原则上的错误。”

“那好,您休息,我走了,明天上午司机送您和秘书去开会,下午的行程和晚上的安排,尹小姐已经交给您的秘书了。”欧升达道。

“对了,升达,去张老那里是不是要准备点什么特别的礼物?”路克杰问。

“这个您不用担心,已经有安排了。你这几天晚上回来要做点案头工作,据说张老很想了解点基层的真实情况。你看看应该怎么说?”欧升达道。

“真的?”路克杰问。

“是的,这是张老大秘说的。”欧升达回答。

“可真实的情况怎么对张老说呢?这可真是个难题啊。升达,你不在体制内,你可能不知道这真实情况的厉害。要是这个度把握不好,会捅娄子的。”路克杰脸色有点凝重。

“那您就挑点不轻不重的说?”欧升达试探地问。

路克杰面带愁容地说:“升达,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张老大秘所说的真实情况,那可不是随便地隔靴搔痒就能糊弄过去的。那样的话,张老会觉得我的工作不深入不细致,敷衍了事。张老虽然在北京,下面的事他也不能没有耳闻的,所以,我不能不拿出点猛料。但是,拿什么样的猛料我需要好好想一下,既不能让张老觉得我是个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又不能把话说出去之后收拾不了烂摊子,甚至引火烧身。我了解张老一点,抬轿子、吹喇叭等,只能有损自己的人格,却得不到他重视与尊敬,倒很可能引起张老的反感和轻视。升达,我这两天想想,你放心,你动用了这么多关系,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接下来的几天,尹诗双安排得很圆满。路克杰在开会之余,不仅见到了几个相关部委的重要人物,而且还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这些活动绝大多数欧升达都没有参加,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场合。每到这时候,欧升达都和尹诗双在旁边随便吃点东西,等他们结束,然后埋单。或者是他们要换个地方,两个人再提前去安排。

直到第三天,欧升达才得到准确的消息,张老要在第二天下午四点钟接见路克杰。

到了那天,欧升达和尹诗双特地安排了一辆不起眼的车子将路克杰送到张老家的门外。由于他们去的时间比较早,所以大家就在车里等着。直到张老大秘打来电话,欧升达才叫路克杰的秘书提着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土特产,陪着路克杰走进那个门面并不很大的四合院。

望着路克杰小心翼翼的样子,欧升达不由得感叹:“这也是管理着上千万人口大城市的副市长啊,来到了这里,也是战战兢兢啊。”

“皇城根儿下,水太深啊。”尹诗双也有些感慨。

这些天,欧升达跟尹诗双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渐渐地对她也有些了解。原来她是在一家五星级宾馆做事的,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古梦柏,古梦柏把她送到新加坡和英国学习了两年,回来后便委以重任。

欧升达一直想知道古梦柏为什么这么有钱,能搞这样一个会所?而且他哪里有这么多人脉?尹诗双每到这时都语焉不详地给岔过去了。不过,欧升达能隐隐约约地感到,古梦柏可能不是真正的老板,他的背后其实另有其人,而且不止一个。

本来以为路克杰在张老家两小时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开始,欧升达跟尹诗双还能东拉西扯地说些大家都感兴趣的新鲜事,到后来大家都有些饿了,心思也就不在聊天上了。

张老住的这个地方周围没什么商业,他们又不敢轻易离开,因为不知道路克杰什么时候会出来,让一个省级城市的副市长在这条灯光不是很明亮的路上走出一两公里去打车,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也不敢打电话给路克杰,因为不知道他现在跟张老是在谈话还是在吃饭,万一打断他思路,让他在张老面前说错话那罪可就大了。

在车上坐得实在是累了,欧升达问尹诗双:“尹小姐,咱们下车走走吧?”

尹诗双点点头,两个人走下车子,在路边散起步来。

路上的人并不多,但天气却很热,走了不大一会儿,欧升达就感到有点汗流浃背了:“这北京的天气怎么比鹏城还热?”他嘟囔着。

尹诗双笑了:“鹏城是海洋性气候嘛。再说,你就是心里太急躁了,所以感到热。”

“尹小姐,你这是批评我不稳重吧?”欧升达问。

“欧董,你这就折杀我了。这等人啊是最折磨人的,别说你,我也是有点烦呢。”尹诗双回答。

“幸亏这车上有水,不然的话,咱们可真是要重温一下上甘岭了”。欧升达笑道。

“没关系,这点困难无所谓。”尹诗双笑道,“对了,欧董,你在外面出差,我怎么觉得你电话特别少啊?我以前也陪别的客人出过差,他们的电话都特别忙,好像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一样。”

“哦,是这样,我们公司早已经实现了无纸化办公,有什么事情都是在网上处理。这些天,我也没耽误工作的。公司里有几个副总,各自负责自己的事情,不是紧急情况,他们不会打电话给我的。要是电话整天响个不停,那我的麻烦就来了。”欧升达解释道。

“你真是跟别人不大一样。”尹诗双看着欧升达像是要在他脸上找出些什么一样。

想起这些天倶乐部的服务,欧升达真是没的说的,正如尹诗双所说的那样,倶乐部最重要的工作任务不是保证客人享受到顶级服务,而是一流的保密工作。

差不多到了十点钟,路克杰才跟秘书从张老家走出来。

见二人站在路边,他问:“你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欧升达点点头,路克杰又问:“一直没吃饭?”欧升达又点点头。

路克杰叹口气:“辛苦了,上车吧。”

路上,路克杰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表情也很沉重。欧升达不好问他效果怎么样,也只好默默地坐着。

路上的灯光不停地明明暗暗,映在路克杰的脸上,似乎他的表情也阴晴不定。

到了宾馆楼下,他对欧升达说:“我累了,你跟尹小姐吃点东西去吧,我就不陪你们了,今天辛苦了。”

说着就下了车,走了两步,他回过头说:“对了,回头订明天早上最早一班飞机票,咱们回鹏城。”

那天晚上,欧升达和尹诗双谁也没吃好,因为他们不知道路克杰此次见张老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第二天,路克杰和欧升达乘一班飞机回鹏城,尹诗双说北京还有事情要处理,晚一点才回去。

在飞机上,路克杰一直没提见张老的事情,也没怎么说话,一直想着什么。

直到下飞机,他才对欧升达道:“升达,你赶紧找个项目,趁我工作没有发生变动之前,我给你批一下。你是我兄弟,我现在只能做这些了。”

欧升达心里一紧:“路市长,您要调走吗?张老有这个意思?”

路克杰道:“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不过必须有这种心理准备。”

正文 第四章 后院起火

升达地产和宝山投资管理公司正式签约那天,正好赶上乐枫去北京汇报工作。欧升达问她能不能晚一天走?乐枫道:“别以为就你有什么事业,我也有我的事业。北京的事是学校和市科技局好不容易才安排好的,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欧升达没办法,只好说:“那好,你有你的事业,我得做好你的家庭妇男不是?”

乐枫白了他一眼:“你不给我添乱就好了。对了,这个周末是广群的生日,我答应他让他在家里办一个生日派对。那天你不准安排别的活动啊。”

“不会的,我会叫张姐提前把饮料和材料准备好,不过,你要叫广群提前告诉我有多少人。”欧升达帮乐枫提起箱子。

“对了,我打了电话给旋子,叫她那天也过来。”乐枫道。

“你叫她来干什么?”欧升达一惊,手里的箱子差点儿没掉到楼梯上。

乐枫显得有些不高兴:“怎么啦?她家张奕然和广群年纪差不多,让他们认识认识怎么啦?两家大人关系这么好,孩子也理应有交往。”

“你做什么事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不要老这么自作主张好不好?”欧升达脸色冷冷地说。走出门口,他把箱子放在车尾箱里,“你约了旋子,约了她家张自江没有?”

“哦,张自江的考察期延长了,要下周三才回来呢。”乐枫道。

欧升达皱皱眉头:“真麻烦。”

“对了,广群的手提电脑坏了,你给他买个新的吧。”乐枫道。

欧升达发动车子,慢慢往后退:“不会吧?他那个手提电脑是去年才买的,两万多呢。”

“你真是老土,电脑的配置半年就过时。再说,你儿子的电脑里都是他那些科学实验资料,他又不像别的孩子一样打游戏,给他换一个怎么啦?”乐枫跟张翠摆摆手。

欧升达将车子倒出大门,驶上小区路,眼睛看着前方:“我发现你最近有点变了,以前你对孩子不是这样的。”

“你这就错了,我对孩子的态度是,生活尽可能简朴,但学习上我是肯花钱的。别说是一部手提电脑,就是他要在家里搞个化学实验室我都同意。”乐枫白了欧升达一眼。

在机场,欧升达居然看见廖冰旋也来了,两个女人拥抱在一起,然后在一起说悄悄话,似乎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欧升达走到一边看着航显,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俩女人现在好得跟亲姐妹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乐枫过了安检,廖冰旋笑着说:“这下好,张自江在国外,乐教授也走了,接下来的天地属于我们了。我刚才把我的司机打发走了,现在坐你的车,随你拉我到什么地方都行。”

“我把你拉到哪个山沟卖给人家做老婆。”欧升达道。

廖冰旋俏皮地问:“那你舍得?”

欧升达回答:“我怎么舍不得?反正是张自江的老婆。”

廖冰旋咯咯地笑起来,伸出粉拳打了欧升达一下。

坐上车,上了高速,廖冰旋看看表:“升达,离咱们签约还有六七个小时的时间,你看,我们去哪儿?”

欧升达问:“你想干什么。”

廖冰旋道:“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欧升达笑了:“我正在想你想干的事啊。”

“流氓。”廖冰旋忽然羞红了脸。

在莞城一个欧升达常去的宾馆里,当两个人汗淋淋地瘫软在床上时,廖冰旋长叹一声:“升达,感谢你给我的幸福。你知道吗?我觉得这是上帝对我的恩典。”欧升达道:“可是,我却觉得这是一场错误。虽然我不知道错在哪里,但肯定是错了。”

“你后悔了?”廖冰旋将胳膊横放在欧升达的胸口。欧升达仰面躺着,手从廖冰旋的腰间穿过,不断摸着她圆圆的臀部。

欧升达回答:“谈不上后悔,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似乎有些丧心病狂。这样搞不好,也许会毁了两个家庭。”

“不会的,你没看我正在努力和乐枫做朋友?我跟她关系越好,她越不容易怀疑我们。”廖冰旋的脸在欧升达的胸口蹭来蹭去,痒痒的,“我告诉你个秘密,我送了套香水给乐枫。你知道为什么吗?”廖冰旋神秘地笑着。

“为什么?”欧升达问。

“嘿嘿,以后我们俩就是一个味道了。我就是哪天跟你幽会,她也发现不了。”

“你这人不去军统真是瞎了材料,我就纳闷了,你演得也太像了,乐枫那么敏感的人居然没有发现你的阴谋诡计?”

廖冰旋得意地笑起来:“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乐枫是你的妻子,捍卫妻子的权益,指责分享别人丈夫的女人,她责无旁贷。于是,她看谁不顺眼,比如涵涵或者尹小姐,我都义无反顾地站在她的一边,帮她出主意想办法,经常给你打预防针,免得你真的陷进去,走火入魔。这样她就觉得我是知己,一旦她对我心里不设防,那么我不就把自己隐藏起来了?以后就是别人对她说,咱俩有什么关系,她也不信,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欧升达道:“你这人太坏了,心肠堪比王熙凤。”

“你呀,就是不了解乐枫。从表面上看,她好伟大、好全面,似乎是一个没有缺点的女人。实际上,那都是她装出来的,她看起来一切都很优秀,那其实只能说明她心里没有底儿,于是才会这么焦躁不安。要是我不陪着她消磨时间,平息她的怨气,她会疯狂的。你说是不是?”廖冰旋轻轻地在欧升达嘴唇上亲了一下。

欧升达感觉着廖冰旋的两坨肉在胸前滑来滑去,“你这人是学心理的吧,怎么把乐枫研究得这么透?”

廖冰旋态度不清地笑着:“我是女人嘛,所以我了解她啊。你看啊,乐枫在外人看来是那么完美、那么贤淑的女人,即使有女人跟她争夺你,她会为难你吗?她不会做那样的蠢事。你看她那么从容不迫的样子,根本就不像一个受害者,其实她越这样伪装,心里就越急躁,回家就会对你发脾气。”

“还真是这样的,她在大庭广众下很给我面子,回家就不一样了。”欧升达点点头。

签约以后,一切工作进行得都很顺利。因为宝山投资管理公司只是分他们应该得到的房子,所以,合同上已经约定好,他们也没有必要派人来。污水处理厂后面的别墅区用地需要升达地产付现金的,因为廖冰旋跟欧升达早已经商量好价格和付款方式,所以第一笔款很快就打到了投资管理公司的账上了。

只是这两天楚之洋还是要参与这个项目,几次来找欧升达。欧升达一直犹豫着,他主要是担心楚之洋把这么一大笔资金抽出来会影响他的生产。

这天早上,他刚刚走进办公室,楚之洋就跟了进来。

欧升达问:“你怎么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我要是去别的地方办事,你不是白跑一趟?”

“你能去哪儿?大不了我在你这里等着。”楚之洋坐在沙发上,秘书小姐赶紧给他倒上茶。

“你实在要参与得考虑清楚,房地产跟你做实业那可不是一回事,不但资金投入大,而且周期长。我这几天之所以迟迟没答应你,主要是怕影响你的事业。”

楚之洋喝口茶:“升达,你要知道,现在市场情况很复杂,原来的市场基本上都被法国的阿斯通、日本的下川、美国的普林斯等几家大公司平分了。我之洋产品现在能在他们的合围中攻下一块,并能逐渐扩大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前有伏兵、后有追兵,要想光靠主业,恐怕难给股东满意的答卷。再加上这两年,行业的利润不断下滑,不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是不行了。记得那天那个经济学家的讲演吧?给我触动很大,现在各行各业的资金都在往房地产和股市涌,因为只有这块儿才有利润可言。我知道这个行业风险大,可我又不能不去冒这个险。”

“是啊,我也发现了,制造业资金正在进入股市、楼市和车市。由于企业家的困境没解决,因此部分信贷资金没有进入实体经济,而是进入了股市。银行信贷的急速扩张又造成了大家的通货膨胀预期,因此避险资金也不敢投入实体经济,而是进入了股市和楼市。”欧升达忧心忡忡地说。

楚之洋站起身来,走到窗口,感叹道:“是啊,看起来股市很活跃,其实股市的基本面就是我国投资营商环境迅速恶化,这个基本面太重要了,它决定了我国这么长时间的股市走向。投资营商环境更加恶化的情况下,银行增加了大规模的信贷给企业,而企业在投资营商环境恶化之下找不到投资出路,而钱只能用在短期,我们能干的只是炒股、炒房地产。好在我有你这样一个开发商朋友,所以,我这还算是幸运呢,我这也算是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不是?所以,你千万不要想得太多。我既然决定了,就有了承担风险的心理准备。”

欧升达没出声,想了一会儿说:“既然如此,之洋,我也不说什么了。别墅项目咱俩各占一半股份,因为那个风险小,写字楼这边你就别参与了,一是建设周期长,二是销售期也长,一旦市场有个风吹草动,我怕你承受不住。”

“可我不能只占便宜,不承担风险。这样我两个项目都参与一下,咱哥俩发财一起发,跳楼一起跳。”楚之洋道。

“别,你千万别这样,你要是这样,我就不让你参与了。”欧升达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热乎乎的。

“这……”楚之洋还想说什么,欧升达拦住了他:“别说了,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叫合约部搞份合同出来,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那中午我请你吃饭?”楚之洋道。

“好啊,你也该请我吃饭。你那个周惜雪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哦,她回法国办理辞职的事了,大概要过些日子。”

正说着,欧升达的电话忽然响了,乐枫在那边问:“你给广群买电脑了没有?”

“哎哟,你不提醒我,我还忘了。这两天一直在忙科技园那边的事,等一下我就叫人去买。”欧升达回答。

“你呀,就这么没心没肺的。赶紧落实,要不等会儿又忘了。”乐枫语速很快,似乎要赶着办什么事,“还有啊,旋子的女儿不能吃烧烤,你叫张翠准备点不热气的东西。你别喝酒,广群的班主任也去,你别给儿子丢人知道不?”乐枫叮嘱道。

“知道了,你比我妈还烦。”

“前两天文达来家里,说他原来的单位不好。我那天跟旋子讲了,让她想办法把文达调到她那里去,晚上你问问啊。”

欧升达突然很恼火:“我说乐教授,你别什么事都自作主张好不好?像这么敏感的事你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升达地产跟宝山投资公司现在是合作关系,这时候你把文达调过去,人家会怎么议论他?他以后怎么开展工作?”

“这个我不管,反正旋子答应给办了。你当哥哥的就不能多关心一下文达?好了,不说了,我开会去了。”

欧升达很无奈地对楚之洋道:“你看这乐教授,比国务院总理还横。”

“理解,太理解了。”楚之洋笑道。

欧升达不屑地说:“你理解什么?我跟她一张床上睡二十多年了都没理解。”

“哎,你这就是身在庐山了。这乐枫从小就是他父母的心头肉,一直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虽然她没有娇小姐那么多的毛病,但凡事都从自己的角度考虑已经习惯了。再说,你们结婚以后,你也一直都顺着她,她已经习惯了。还有啊,你前几年走麦城,她卖了房子支持你,这也是对你有恩,所以啊,她这样也是正常的。”楚之洋喝着茶,脸上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对了,跟你咨询个事。晚上广群过生日,乐枫约了廖冰旋和她女儿张奕然,你说怎么办?”欧升达问。

楚之洋本来在沙发上斜躺着,一下子坐了起来:“我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这会不会是个套儿?乐枫就那么相信廖冰旋?女人都是多疑的,她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人的。你跟廖冰旋沟通一下,一定要把戏演好,千万别忘乎所以。别看乐枫不在现场,一定有其他眼睛盯着你俩,明白?”

欧升达回来的时候,看见张翠和一个穿运动装的女孩子在指挥几个人往房间里搬饮料和晚上用的一些东西。张翠见他回来,微笑地跟他点头。

开始他还以为是超市里的业务员,也没大注意,就独自上了楼,冲了凉换了衣服。等他再下来,却发现那女孩子正跟张翠在腌制晚上烧烤用的鸡腿、鸡翅什么的。

见欧升达下来,她笑着打招呼:“欧董你好。”

“你是?”欧升达问。

“哦,这是老弟的女朋友童蓝。”

“哦,你好。”欧升达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这么多年欧文达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个也不知道能交往几天。

“张姐,你准备的东西够吗?”欧升达问。

“够,我跟小区门口的牛肉店也打了招呼,要是不够,就让他们送点牛肉丸和其他的东西来。对了,你派车去接他们了吗?”张翠问。

“哦,我安排了。”

童蓝手脚很麻利,很快把一盆盆材料整齐地摆放好。欧升达注意到,她不是很漂亮,可笑起来很灿烂,并且很容易感染人。

欧升达问:“童蓝,你是做什么的?”

“哦,我是乐教授的研究生。”她笑着说。

“哦?那我怎么没见过你?”欧升达很奇怪,乐枫的研究生经常来家里,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子。

“哦,我见过你。有次你回来得晚,我们在院子里讨论项目,你也许没注意过我。”童蓝笑着答道。

欧升达抱歉地一笑:“哦,对不起,我这人记性不好。你跟文达交往多长时间啦?”

“有一段时间了。”童蓝脸上飞过一丝红霞。

“哦,那好好交往。你们忙,我上去打个电话。”

走上楼,欧升达明白,这童蓝和文达就是乐枫派来的奸细。不过,他并不生气,这至少证明乐枫信任他们。只是刚才他看到童蓝,总会觉得乐枫是乱点鸳鸯谱,文达那吊儿郎当的人,跟这个做事麻利的女孩子能交往到一起吗?

正想着,电话响了,一看却是涵涵。“怎么会打电话给我?”欧升达问。

“昨天我看你被软禁了,就没去再麻烦你,总觉得没道声再见有些遗憾。我这时候打电话,是不是很唐突?”涵涵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沙哑。

“涵涵小姐太客气了,没什么的。怎么有事吗?”欧升达问。

涵涵似乎有些抱怨:“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你怎么好像总是对我有防备,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哦,对不起,我没这意思。”欧升达客气着。

“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会不会让您感到冒昧。”涵涵的声音有些慵懒,欧升达总觉得她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

“请讲,不必客气。”欧升达道。

涵涵轻咳了一下:“是这样,我听说你要在宝山区建一个高档别墅区是吗?”

“是啊。涵涵小姐有兴趣?”

“嗯,我想跟你预订一套,只是我没有订金。”涵涵道。

欧升达笑了:“涵涵小姐说笑呢,没有订金怎么订房子?你要知道,这别墅都要四五万一个平方,没订金让我很为难啊。”

“我倒有个办法叫你不为难,只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涵涵还是有点咳。

欧升达道:“涵涵小姐不妨说说你的想法,我看看可不可以接受?”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两件古董,当然它们不值什么钱,我想把它们放在你那里,先当订金,过一段时间会有两个人去分别卖这两件古董,你通过某个古董行开出发票给他们,当然,税费由他们自己出。这样,这两件古董卖出去,我的房钱就有了。大概还多一点,我算了一下,也多不了多少,就算您的佣金好不好?”涵涵道。

欧升达脑子里迅速一转就明白了,这不是洗钱吗?准是涵涵靠上了哪个当官的,这所谓的卖古董其实就是受贿。但是自己能拒绝吗?古梦柏的话犹在耳际,涵涵既然能开这个口,证明她背后的那个男人是知道这两笔交易的,拒绝就等于得罪了那个人。反正自己也是卖房子,管她钱的来路呢。

“涵涵小姐,你要明白这里面的风险。但既然你开了口,这个面子我还是要给的。这样吧,过两天我派公司的人跟你联系。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太好了,欧董,改日我请你吃饭。”

放下电话,欧升达心里说:你请我吃饭,我敢去吗?

欧广群在下面喊他,说客人都到了。欧广群的老师是个长得很中庸的男人,没有一点特色,欧升达赶紧上前握手:“你好,是孙老师吧?早就想拜访你,一直很忙,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幸会幸会。”

孙老师面带笑容:“欧董是名人,时间紧、工作忙,没关系,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不过,乐教授我倒是常见,她经常去学校跟我沟通广群的学习和思想情况。”

“真不好意思,我对孩子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啊。广群在学校没给你惹麻烦,让你生气吧?”欧升达拉着孙老师到客厅里坐下。

孙老师环视四周,感叹道:“难得啊,你们这样好的环境,广群却没有一点纨绮子弟的习气。”

“呵呵,我们家也就是这几年才好一点的,以前生活也都是一般。广群这孩子从小在他外公身边长大,就爱学习,别的没兴趣。我常跟乐枫说,这孩子可能有点傻。”欧升达笑着。

童蓝过来给两人倒上茶,对孙老师说:“你好,请喝茶。”

欧升达问:“文达还没过来?”

“哦,来了,我看水果不是很多,就叫他出去再买点。”欧升达忽然觉得她的笑容很熟悉,像谁呢?

张翠走过来问:“孩子们我就安排他们在院子里连烧烤带吃菜,你们几个大人先在房间里喝点酒,等一下吃蛋糕时再出去跟他们一起闹一闹,怎么样?”

欧升达看着孙老师:“怎么样?咱么先喝点白酒?我这里可是有50年的茅台呢。”

孙老师笑道:“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正说着,欧广群跑进来:“爸爸,有人找。”

欧升达扭头一看,原来是廖冰旋带着一个比她高半头的漂亮女孩站在门口。

“快进来。”欧升达招呼着。

廖冰旋和女孩走进来,欧升达问:“这就是张奕然吧?可真漂亮。”

张奕然笑得很甜,叫了声:“欧叔叔好。”然后主动跟欧广群打招呼,“你就是欧广群吧?你好,我叫张奕然,大你一岁,你就叫我姐姐吧。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倒是欧广群很腼腆,脸红红地说:“奕然姐姐好。”

欧升达介绍道:“这是广群的班主任孙老师。”

廖冰旋和张奕然都问了好,廖冰旋对张奕然道:“你跟弟弟到外面认识认识新朋友吧。”

张奕然主动拉起欧广群的手:“广群,走,你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同学。”

望着两个孩子出去,欧升达道:“你家奕然真是落落大方,不像广群,似乎总放不开。”

廖冰旋笑着:“这孩子,性格像她爸,自来熟。”

张翠走过来:“都准备好了,你们坐吧。”

正要坐,外面忽然一阵喧哗。几个人不知所以,走到外面,发现尹诗双带着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抬着一个包装得很精美的盒子进来。

欧升达问:“尹部长,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古总叫我送来的,祝贺欧公子生日快乐。”

欧升达说:“谢谢。不过,我很奇怪,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家里举行这场派对?”他转身问廖冰旋,“你告诉他们的?”

廖冰旋说:“我可没说。”

“哦,是我问的楚总。”尹诗双解释道,“还有,这是古总私人送给欧公子的一个礼物。”说着,她递上一个晶莹剔透的盒子,里面是一尊黄金鼠。

欧升达示意欧广群接过去,欧广群脸红红地说了一声:“谢谢。”

“那好,祝你们玩得愉快。我有事,先走了。”

大家挥手告别,尹诗双走到门口,差点迎面撞上刚刚从外面回来、拎着几个大袋子的欧文达。欧文达一见尹诗双,呆呆地望着她,尹诗双被看得不好意思,脸一红,连忙上车走了。

欧文达走到欧升达面前:“哥,刚才那女孩是谁啊?”

欧升达一皱眉头:“谁你也不认识。来,见过廖总和孙老师。”

欧文达赶紧笑着说:“不好意思!廖总,孙老师,我手里有东西,不能握手,等一下我陪二位喝酒。”

欧升达也借势招呼道:“来来来,大家请入席吧。”然后招呼着,“孩子们,你们都是广群的同学,都不是外人,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应:“欧叔叔放心吧。”

欧升达笑着回头对孙老师说:“孙老师,你把这些学生调教得太有礼貌了。”

孙老师笑道:“千万别这么说,这些孩子哪是我调教得好?他们经常出席这种场合,习惯了。哪像我们那时候,到了大学都还是傻乎乎的。”

欧升达对文达道:“坐在这里一起吃吧。”

欧文达答应一声,跑到厨房去找童蓝。童蓝扎着个围裙,满脸歉意地过来道:“欧董,不好意思,你们先吃吧,张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孙老师,廖总,实在是对不起啦。”

话虽不多,但是很得体,欧升达对这个女孩子很有好感。于是他对欧文达道:“这个女孩子不错,你要用点心。”

欧文达边给大家倒酒边回答:“知道了。”

饶是欧升达的酒量在朋友圈里算是大的,可跟孙老师比起来还是有点相形见绌。不大一会儿,一瓶酒喝光,欧升达早已是眼圈周围红红的,可是孙老师却似乎一点事也没有。

又开了一瓶,欧升达道:“孙老师,声明一下,我的酒量有限,这瓶你多喝点,我少喝点,你说怎么样?”

孙老师笑了:“欧董,咱们今天尽兴,也别说谁多喝谁少喝。这样吧,我出个题,你要是能答上,我喝;你要是答不上,你喝怎么样?”

欧升达本想说不行,但想想还是答应了。

孙老师问:“第一个登上月球的宠物是什么?”

欧升达想了想:“好像是一条狗,没错,是一条狗,前苏联的一条名叫莱卡的狗。”

孙老师笑道:“不对,是玉兔,嫦娥怀里的玉兔。”

大家哈哈地笑起来,廖冰旋道:“狡辩,纯属狡辩。”

欧升达端起酒杯:“孙老师,那咱俩一起干一杯吧?”

“欧董的生活太让人羡慕了,像我们这样的普通教师,对这样的生活那是想都不敢想啊。”孙老师感叹道。

“其实,现在教师的待遇很高了,比我们这样的单位那是好多了。”欧文达插了一句。

“唉,马马虎虎吧。欧董,我听说你的那个御景海岸最近要开盘,能不能优惠我一下?我也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八折怎么样?”孙老师半真半假地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心里一阵反感。八折,御景海岸开盘至少两万块一平米,那就意味着要便宜几十万,可是,你不答应,他又开了口。“这样吧,孙老师,你也知道,现在御景海岸的房子开盘至少得两万块一平米。要是八折我估计很难说服股东们,你看这样行不行?开盘之前,你来御景海岸提前选房,你选最好的楼层,最好的朝向,我在最优惠的价格上,总价给你便宜10万块,你看怎么样?”

孙老师盘算了一下,笑道:“好啊,就这么说定了。来,我敬欧董一杯。”

欧升达注意到,廖冰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赶紧把眼光移开,生怕欧文达看见他们俩的这次交流。

张奕然拉着欧广群跑进来:“妈妈,欧叔叔,出去切蛋糕了。”

欧升达对孙老师说:“走啊,看看孩子们去。”

游泳池边,尹诗双送来的蛋糕已经拿掉了包装,插上了五颜六色的蜡烛。孩子们围在一起,脸上洋溢着欢乐。

有人喊:“广群,你和你姐一起切蛋糕吧?”

其余孩子开始吹口哨,怪叫。

欧升达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了一眼廖冰旋道:“这些孩子还很能闹呢。”

廖冰旋笑道:“这些孩子太早熟了。”

张奕然大大方方地拉起欧广群:“走,切蛋糕去。”欧广群还有点犹豫,张奕然笑道,“你还挺害羞,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在大家的祝福声中,两个孩子用刀切下,突然,蛋糕中心弹起一个卡通小玩偶,嘴里喊着“祝你生日快乐”。孩子们开始一惊,继而鼓起掌来。

欧广群和张奕然各单手端着一块蛋糕走过来,对欧升达和孙老师说:“请吃蛋糕。”欧升达和孙老师接过来,冷不防,俩孩子同时伸出背后的另外一只手,分别往两个人的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跑开。

欧升达和孙老师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两个人一样的大花脸。

廖冰旋故作生气地道:“这俩孩子,没大没小的,这准是张奕然出的主意,广群老实不会起这样的么蛾子。对不起,孙老师,快进屋洗洗。”

孙老师呵呵笑道:“没关系,就这样很好。”

童蓝端过来几杯香槟,欧升达拿了一杯给孙老师,又拿了一杯给廖冰旋,大家开始闲聊。

孙老师问:“欧董,这里是你自己开发的吗?”

欧升达道:“不是,这里是一个朋友开发的,不过给了我很大的折扣。”

孙老师道:“这地方真是人间天堂啊。”

欧升达笑道:“哪里,像这样的别墅区,全国多着呢。在美国,像这样的别墅区根本不算什么。”

孩子那边一阵惊呼,几个大人走过去,发现蛋糕的底部出现个水晶球,水晶球里面刻着一行字:欧广群同学十七岁生日纪念。

欧升达看了一眼廖冰旋:“你这个同学还真是有心啊。”

廖冰旋道:“也许是他特别在意你吧。你看,我入会也一年多了,奕然过生日他就没有这样的举动。”

欧升达心里忽然产生了某种疑问:这个古梦柏对我这么关心不是有什么目的吧?可是细想一下又不像,这些似乎都是情理之中的营销手段。

孙老师在一旁也感叹:“欧董,你这个朋友的礼物送得可真是别致,有创意。”欧升达笑道:“既然你喜欢,赶明儿你过生日,我也送你一个。”

“那多不好意思。”孙老师嘴上虽然客气,脸上却是喜笑颜开。

文达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些烟花来,带着孩子们放起来。

廖冰旋看着他:“你们哥俩的性格真是大不同,你像个土匪,他就像个孩子。”

“对了,乐枫跟你说的事你不要给她办啊。”欧升达望着五颜六色的烟花升上天空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廖冰旋问。

“不想给你添麻烦啊。”欧升达回答。

廖冰旋轻轻一笑,一如往常的优雅:“小事一粧,我就说是为了跟你沟通方便。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把他安排到办公室,这样也自由些。”

欧升达正想说什么,孙老师忽然道:“廖总,我小姨子一直在一家私企打工,你看看你那里能不能安排一下?”

廖冰旋一愣,看了一眼欧升达,欧升达不置可否。廖冰旋道:“哦,你叫她准备好简历,下周一去找一下我们的人事部经理,我会跟他打招呼的。”

欧升达向孩子那边努努嘴,廖冰旋望去,发现张奕然俨然已经成了孩子们的中心。

“奕然这孩子不仅漂亮,亲和力也强,真像你。”欧升达赞道。

廖冰旋脸一红:“你这是表扬我吧?”

欧升达笑道:“我以为有一些人永远都不会骄傲,因为她太低调。看来,某些人也有翘尾巴的时候。”

廖冰旋更加羞涩:“讨厌。”

童蓝悄悄地走过来:“欧董,请喝东西。”

欧升达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跟廖冰旋开玩笑,就对孙老师说:“来,孙老师,我代表我太太敬你一杯。”

回过身来,欧升达看见童蓝还站在那里,笑着说:“童蓝,你忙活一个晚上了,抓紧时间吃点东西,等一下我叫文达送你回学校。谢谢你的帮忙。”

童蓝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没关系的,我会把事情办好再回去的。”

廖冰旋看看表:“噢,时间不早了,我跟奕然先回去了。”

看着廖冰旋的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欧升达心里问自己:今天的生日会,我跟廖冰旋的谈话不会有什么纰漏吧?唉,这个事情得抓紧时间有个了结,否则夜长梦多,难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第二天早上,欧升达刚到办公室,前台就打电话说有人找,欧升达问是什么人,前台说是个小姐。欧升达以为是尹诗双,结果进来的却是涵涵。

她今天未施粉黛,但是这样却更显得眉清目秀。她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身一件短t恤,一动就能看到一段白白的腰肢。

秘书小姐端上茶,欧升达示意她出去。

涵涵笑了一下:“欧董,我今天过来是想把昨天那件事办了。”

欧升达回答:“对不起涵涵小姐,我昨晚想了一下,觉得里面有个细节不妥,那就是由我们这边提供文物的发票,这样操作起来会有一些麻烦,我想这个文物的发票我们不能提供。”

涵涵一笑:“欧董原来是怕惹麻烦啊。我能理解,咱们这样操作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吧,这事我解决,你现在只要叫人把合同跟我签了,然后跟我去银行。我在那里租了个保险柜,东西放在那里。你们去重新开个保险柜,把东西转移到你们自己的保险柜就好了。”

欧升达想了想道:“那好吧。”

涵涵道:“那好,我去办手续。为了感谢你,中午请务必给我个机会,请你吃个饭。”

欧升达笑着道:“实在是对不起,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了一会儿出去办事,改日,改日好吧?”

涵涵回眸一笑:“其实,欧董你不要总这样,我涵涵虽然有点名气,但也没有那么可怕吧?我也不是老虎,你怎么有那么多顾虑呢?”

欧升达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涵涵小姐,也许你以为我是有些杯弓蛇影,可事实上,做生意做到我这个地步,有些事就身不由己了,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有时会影响许多人的行动。我希望你能明白。”

“嗯,我明白了。”涵涵的声音虽然沙哑但还是透露出一种难言的柔媚。

涵涵走出去,欧升达出了会儿神,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务。

电话响了:“我昨天表现得还可以吧,没让你家的那些间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吧?”

“嗯,还可以。你怎么样?休息得还好吗?”欧升达问。

“怎么能休息得好?我睡不着,一闭眼睛满脑子都是你。升达,我现在就是觉得,你是上帝派来搭救我的。”

欧升达实在受不了了:“对不起,有人来了,有时间我打给你。”于是匆匆挂了电话。事情越来越麻烦,要尽快脱身才行。可怎么才能脱身呢?欧升达默然半晌也没想出个头绪。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把欧升达忙得够呛,先是跟楚之洋签订了那个合作协议,然后是组织别墅项目的开工。这几天倒是常看见廖冰旋,但都是工作场合,两人也就是随便聊聊。欧升达得知张自江已经考察回来了,还是整天地忙工作。廖冰旋说她每天都跟乐枫有通电话,她大概要到周末才能回来。

单独通电话的时候,廖冰旋不时透漏出想单独见面的意思,欧升达都以工作太忙给推了。这是事实,廖冰旋也说不出什么来。倒是涵涵,自从订了那栋别壁以后,总以要感谢欧升达为借口约他吃饭,欧升达也都以工作忙推掉了。

要说这也该算是欧升达的一种必要素养,不说这两年他跟楚之洋已经能够做到在美女面前表现出异常的淡定,就是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的那些栽倒在某个二流演员或者是主持人身上的那些血淋淋的事实也叫他不敢造次。何况现在还有廖冰旋这个麻烦呢!这些天他下了班就回家,冲冲凉就睡觉,他知道,这些事情乐枫都会问张翠。而一旦她知道自己目前老实,就会放松警惕。

实际上,他不是完全没有时间,欧升达心里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跟这种背景不清的女人打交道,虽然她不拿自己当外人,言语间透露的细节也给了自己足够的进攻机会,但跟这种女人打交道,势必要浪费掉大量的前期投入,既有时空的折腾,也有费用的铺垫。满腔热情地扑向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手,搞不好还会白忙活。想想任务的艰巨与复杂,欧升达还是打消了跟她交往的念头。

在此期间,古梦柏也打了几个电话,希望能和大家聚一聚。欧升达一想,既然跟廖冰旋说没时间,古梦柏约就有时间,那不明显有假吗?于是也推脱说没时间。

不过这么一消停,欧升达居然有机会审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跟廖冰旋的荒唐,总让他后悔不已。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怎么才能把这事平稳地解决掉,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廖冰旋会不会配合他。爱情以及人类的一切事物,最终还是一个心理问题。假如廖冰旋自己在那个角落走不出来,欧升达再努力也没用。

这一转眼就到了周末,乐枫要回来了。欧升达打电话给欧广群,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接妈妈?欧广群说要到期中考试了,老师不让回家。欧升达说:“嗯,那你好好学习。你妈从北京带回来什么好吃的,我叫她给你送去。”

刚放下电话,廖冰旋的电话就跟了进来:“升达,我在雁田的一个度假村,你过来接我一下,我们一起去接乐枫。”

度假村?欧升达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想去,可又不好说不去,因为就是顺路的事。想想也好,正好把话说明白,以后大家忘了这事,该做朋友做朋友。

一进度假村房间的门,一双灼热的唇就贴了上来。欧升达任凭她的热烈,还是很冷静地推开了她:“算了,等一下还要接乐枫,现在要是折腾起来,恐怕会引起不良的反应。”

廖冰旋一听这话,忽然扭过身体,用手捂住了脸。欧升达转到她前面,发现她的眼泪一对一双地扑簌簌落了下来。

他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赶紧安慰她:“旋子,你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说了,我明白,在你心里我还是什么都不是,我顶多算是一个填补真空的临时快餐罢了。”

欧升达心里有点复杂:“我从来没有这样看你,只是我怕乐枫会发现什么。”

廖冰旋似乎很无力,轻轻地靠在欧升达的胸口。欧升达很快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算了,还是安慰她一下吧。可接下来廖冰旋的热情却让欧升达大吃一惊,虽然她不像桑拿小姐一样有那么多技巧,但她投入的程度却不能不让欧升达也慢慢地燃烧起来。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放松和放纵,于是,在廖冰旋的配合下,欧升达开始释放着自己所有的情感而且毫无顾忌。

完事之后,欧升达叹息一声道:“就这一次,下次可不能这么疯了。”

廖冰旋含糊地嗯了一声,不过马上又撑起身体,目光如炬死盯着欧升达:“你什么意思?”'

欧升达回答:“就这意思,咱们这样是不行的,从现在起,忘了这一切吧。”

“忘了?怎么忘了?欧升达,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能忘,我能忘吗?”她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温文尔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歇斯底里的愤怒。

欧升达尽量使自己平静:“旋子,你不要激动,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我对你也非常有好感。可你想过没有,我们这样早晚是要出事的。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所造成的政治影响、社会影响,进一步来讲就算和乐枫、张自江的关系无可挽回也无所谓,关键是那两个孩子怎么办?大人怎么都好说,但伤害了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我们罪过可就大了。”

廖冰旋神情凝重地看了欧升达半天:“你真是这么想的?”

欧升达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但人终归扛不起折腾。你明白吗?”

廖冰旋表情严肃地点点头:“我明白。升达,你也知道,我跟张自江表面上是幸福的,可是他一直冷落我,在他面前我就是个透明人。我也有感情、有追求,自从遇到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了,我就像是初恋一样,对未来充满幻想,似乎你就是那白马王子,我就是那灰姑娘一样。升达,你别拒绝我,我知道你的难处。这样,以后我不会经常跟你见面,不会给你的生活增添困扰。只是你要知道,有一个旋子在远处暗暗地关心你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欧升达还能说什么?他长叹一口气,将廖冰旋紧紧地搂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情算个什么东西?大致就像是一块牛皮糖吧,让你抹不掉,甩不开。何况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你就此罢手,就能减轻自己的罪过吗?谁都不想伤害谁,结果谁都受了伤害。唉,还是随遇而安吧。

乐枫和廖冰旋的见面还是那么的令人感动,用外交部发言人常用的话,那气氛是亲切友好的,不过欧升达认为,还是用时下最贴切的“和谐”二字来形容最合适。

两个人上了车,谈的都是那天欧广群过生日的事,当谈到那个蛋糕是尹诗双送来的时候,乐枫突然问欧升达:“你也不像话,人家给你送礼,你也不留人家吃个饭?”欧升达明白她这是话里有话,就随意说了一句:“人家忙,哪能为这些小事留下吃饭呢?”

乐枫没说什么,想必是她也找不出什么把柄来。但欧升达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她沉郁的脸。吃饭是在廖冰旋常去的一个潮州菜馆,店面不大,装修却很别致,干干净净的。两个女人点了一大堆素的,吃得欧升达觉得自己就像个兔子。正吃着,廖冰旋接了个电话,边听边点头:“好好好,我明天一定准时到。”

放下电话,她道:“是梦柏的电话,明天是涵涵的那个拍卖会,他叫咱们早点过去。”一听涵涵两个字,乐枫的脸色马上晴转多云。不过碍于廖冰旋在,她并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喝汤。

欧升达道:“她在我这里订了套别墅。”

廖冰旋道:“我说她怎么那几天老追着你,原来是有目的的哦。”这话明显是给欧升达解围,欧升达心里自然明白,不由得心存感激。他补充道:“嗯,她总想让我多打点折给她。这女人别看是个时尚圈的,还是蛮会理财的。”

廖冰旋故意带着嫉妒的口气道:“一个中国小姐,去年还选美呢,今年就有钱买别墅。这人啊,长了个漂亮脸蛋就是财富啊。”

“那是自然,像她那样的,没有人在后面支持,也选不上中国小姐不是?”

乐枫开始有些笑意,跟廖冰旋聊起在北京的一些趣事来。

回到家后乐枫忽然问:“你今天跟旋子在一起很长时间吧?”

欧升达不解其意,回答道:“是啊,早上我们就在一起,商量写字楼开工典礼的事。你怎么问这个?”

“哦,我闻到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想来你们应该在一起很长时间了。”乐枫说得很随意。

“是吗?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你的鼻子可真灵。”欧升达平淡地说,不过他心里暗自骂自己,跟廖冰旋从床上起来以后为什么不好好冲个凉呢?

“你不知道我对香水过敏吗?可惜,旋子还送了一套给我,我也用不了,改日送给童蓝算了。”

“这次去北京还算顺利吗?”

“还行,科技部的人对我们的项目很感兴趣,过一阵子要派人来。”她回答。

“你要是争取下来这笔经费,学校还不得好好奖励你一下?”

“我是为国家做贡献,又不是为了赚钱。咱们家的钱不少了,我赚那么多有什么用?等着你给别的女人花啊?”乐枫的眼睛并不离开资料。

欧升达将头靠在她的腰部,手已经伸到她睡衣的里面,摸到了那片青草地。乐枫伸手打了他一下:“拿开,没看人家在忙吗?”

“哎,我突然间想起来了,你说那个涵涵在你那里订了别墅,你那里还没定价,你怎么收她钱?”

欧升达把涵涵在电话里跟他约定的事对乐枫讲了一遍。以前这种打擦边球的事他是不会说的,免得她担心,这次他主动说出来,主要是为了打消乐枫的疑虑。

听完了欧升达的解释,乐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明天我还真得去现场看一看。你说,她明天举行的那个所谓的慈善拍卖不会是销赃大会吧?”

“你可真有想象力,那个拍卖会的拍卖品都是国内一些知名人士捐出来的,拍卖所得也是给山区的孩子,怎么会有销赃这一说?”

乐枫放下书,想了一会儿:“我听旋子说,古梦柏一定要你拍下涵涵获奖时穿的那件旗袍,你说为什么啊!”

欧升达道:“这也是我一直在疑虑的问题。古梦柏之所以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不肯说,就证明这事很重要。我怀疑,跟涵涵背后的那个男人有关。”

“看样子一定是个很有钱的人喽。”乐枫道。

欧升达摇摇头:“不,我估计是一个很有权的人,而且还能够掌握我的生死。”“不会是徐中方吧?你不是说你跟涵涵是在他那里认识的吗?”

欧升达瞪了乐枫一眼:“你怎么这么八卦?这种话你也敢乱说?睡觉。”

乐枫有点不服气:“看看,你这人还急了,我不就是随便一说嘛。”

慈善晚宴是在上次欧升达他们住过的那栋VIP别墅举行的,邀请的人并不多,不到一百人,但欧升达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吃饭的时候,欧升达问楚之洋:“参加这个活动,你有什么感受?”

楚之洋道:“那还用说,无比的荣耀呗。”

欧升达叹曰:“是啊,这种晚宴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秀场,能够被邀请出席是对各位被邀请人身份的肯定。”

楚之洋问:“你觉得来参加的人真的那么有爱心吗?”

欧升达笑了:“在我看来,这些人在拍卖的时候或许有着那么一些同情心或善意,但同样的在他们心里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是无以复加的。而涵涵他们往往就是利用了大家的这些心理,用尽一切手段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不但在财富上而且在精神上也是高人一等的,让他们能用金钱购买到自己内心的一种虚荣感。”

“那你还来?”廖冰旋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句。

“我来是要完成梦柏给我的任务。”

廖冰旋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是目的不纯,完全没有一点爱心。”

乐枫呵呵地笑着:“我看啊,别说是升达,来的每个人都是各有鬼胎。”

“何以见得?”廖冰旋问。

“不知道你们注意没有,今天来参加这个慈善晚宴的人,除了少数的几个人,绝大多数人身边带的女人都应该不是自己的原配。”

“我怎么没注意?”欧升达问。

“是啊。”楚之洋也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乐枫不动声色地道:“你们看,就连蹇董身边的女人都换了个女演员,不是那天名表展览会他夫人了吧?”

“对啊,我还真没注意。你看,王主席平时都没有带过女伴,今天身边好像也多了个歌星。乐枫,我就纳闷,这是为什么啊!”廖冰旋问。

欧升达道:“哦,我明白了,这也是一场竞争啊。这种身旁站着伴侣的比拼也是残酷激烈的,往往伴侣的优秀也能衬托出他本人的格调。”

楚之洋在一边道:“我看这些头脑简单、心机欠缺的女人即使是真嫁入了豪门,也得重新学习几门课程。”

“什么课程?”廖冰旋问。

楚之洋嘿嘿一笑:“还不是老一套?如何管理男人、保地位、争财产、除小三。”

“乌鸦嘴,看我哪天不教教你那个周小姐。”廖冰旋在一旁骂。

晚宴结束后,拍卖会就开始了,文艺圈、体育圈明星捐赠的东西一一被拍走。欧升达注意到,王光玉拍到了一幅国画,蹇君博却出乎意料地拍到了一个姚明签名的篮球。

他悄悄问楚之洋:“蹇董怎么拍这个东东?”

楚之洋回答:“你没看她旁边那个女人吗?肯定是拍了送她的啊。慈善不过是像蹇董这样的有钱人用来泡妞的一种手段。”

接下来是古梦柏捐赠的4瓶酒,都是1949年产的波尔多葡萄酒,冷鸿海、蹇君博、王光玉各拍了一瓶,价格都在35万以上。最后一瓶是楚之洋拍下的,38.5万。拍卖师锤子落下,楚之洋对欧升达道:“看到了吧?这就是那天我们喝的那种。”

欧升达没有回答,因为这时已经开始拍卖涵涵的那件旗袍。

开始有十多个人竞买,到最后,只剩下欧升达和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出手很快,大家都不认识,很快价格就飙到了80万。楚之洋道:“这么不行,你直接开到100万吧。”

欧升达举起了手里的牌子:100万。全场一阵哗然,果然,那个年轻人再也没有举手。

拍卖锤落下:“成交,恭喜这位先生,今晚的标王诞生了。”拍卖师喊到。

欧升达没有参加以后的受买人合影,而是拉着乐枫快步走出了会场。

乐枫问:“你走得那么快干什么?”

欧升达道:“难道我还等着记者采访我吗?”

乐枫问:“你说,古梦柏这样安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欧升达道:“一定有他的道理,等咱们把这旗袍还回去,也许就会真相大白了。”

车开出地下停车场,乐枫把窗子打开:“我很纳闷,跟你一起竞买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呢?”

“我以前没见过,但能进来这个别墅的,不是会员就是会员家属,因为要验指纹的吗。怎么?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托儿?”

“我倒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他。”乐枫道。

“那好办,我打电话问问尹诗双不就知道他是谁了吗?”

欧升达拨通了尹诗双的电话:“尹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是否方便透露?”

尹诗双笑了:“欧董尽量说,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

“那个跟我竞买的年轻人我怎么没有见过啊?”欧升达问。

尹诗双回答:“他啊,他是奔马网李子夜的助理。本来李子夜要亲自来的,结果临时有事没来,这样才派了他助理来。要是他亲自到场,这件旗袍你能不能拍到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放下电话,欧升达道:“是李子夜的助理。”

“李子夜?就是上次请我跳舞的那个人?”乐枫问。

欧升达点点头。

“今天到场的可都是各个行业的精英啊,这些人也真大方,几乎每个人都有出手。”乐枫忽然道。

欧升达稳稳地开着车:“说实话,我是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来的,这里的气氛不对,总给人一种斗富的感觉。虽说这善款是要捐给山区孩子的,可你注意没有,这慈善晚宴规格很高。”

“也是,今天这顿饭估计建一个小学也绰绰有余了。”乐枫眼望着窗外,把手伸出去似乎要感受速度的快感。

“你把手缩回来,很危险。”欧升达道。

“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居然害怕我受伤。”

“我平时不关心你吗?”欧升达问。

乐枫闻言不禁瞪了他一眼。欧升达顿时觉得此刻的乐枫与平时的形象判若两人,多了些迷人的女儿情态。“你平时嘛,不是不关心,而是关心的程度打了折扣。”

“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我怎么知道你要我做到哪个地步你才算满意?”欧升达唉声叹气。

“主要是你平时的眼神,看到我时太过散漫,那是一种漠视。你要是看我像看旋子那种眼神就好了,关心、欣赏。”乐枫眼睛看着前方。

欧升达心里一惊:“你什么意思?旋子你也吃醋?”

“谈不上吃醋,只是觉得你的眼神不对。”乐枫道。

“以后在你面前我不看她了,省得你醋海翻波。”

乐枫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按理说不能啊,那天身上的香水味我解释了。欧升达心里有事,一不留神,差点儿跟一辆摩托车撞上。

“怎么?我一提旋子你就走神?”乐枫表情还是那么平静。

“懒得理你。”

夫妻之间,犹如躲迷藏一般,你怀疑我,我不放心你,有话一直憋在心里,宁可相互试探,也不肯直接沟通。这就像有光明大道不走,偏要在山间小道上蜿蜒几个来回,不把人累得筋疲力尽才怪。

正文 第五章 危机四伏

涵涵的拍卖会结束以后,升达地产与宝山投资管理公司的合作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别墅现在已经开始推广,名称经过研究决定叫水榭山谷;写字楼那边则简单得多,就叫宝山投资大厦。欧升达安排副总张震铎去负责那个项目,张震铎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跟踪这个项目,对项目很了解,叫他去负责,自己也落得个省心。

周惜雪从国外回来后担任之洋公司的副总裁兼海外事业部总经理,一天东南西北地飞着,大家也很少见面。但每次见面,她都是滔滔不绝地给大家讲她的构思和远大理想,这同她以前没有进入之洋公司,大家在一起时的那种低调有很大的不同。

科技部来人考察了乐枫他们报上的项目以后,很快给他们拨了一笔科研经费。她现在忙起来了,经常半夜回家,有时就在实验室搭个行军床睡了。

文达还是去了宝山投资管理公司,可能是廖冰旋觉得他原来那部车开着有些乍眼,就给他配了一部半新不旧的红旗。童蓝最近倒是老到家里来,她说是乐枫忙,叫她过来看看欧升达或是欧广群有没有什么需要。其实,张翠的工作很令人放心,没事派个童蓝来干吗?还不是来监视自己。欧升达一直这么认为。好在童蓝过来还能帮广群补习一下功课,欧升达倒也乐见其成。

涵涵的那两件文物现在已经还给了她,因为有人已经把她的房款给交清了。

只是上次拍卖会拍下来的那件旗袍还放在倶乐部,欧升达想找个机会当面再送给涵涵,可是她最近总是各地跑,也没有个空闲。不过她倒是经常发一些暧昧而含糊不清的信息给欧升达,总是让他有点心惊肉跳。

这天他正跟宝山国土局局长李文岚在一起聊天,涵涵又发过来一条短信。欧升达摇摇头,顺手删了。坐在对面的李文岚笑道:“肯定是哪个妞发的短信。”李文岚是刚刚上任,这件事路克杰给他运做得很好,虽然过程有些烦琐,甚至民主测评时还有些麻烦,但毕竟还是通过了。李文岚很感谢路克杰,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欧升达所起的作用,所以,一上任就到升达地产来拜访欧升达。

欧升达不好意思地笑笑:“一个小女子,整天发些乱七八糟的,纯属恶作剧。”

“不对吧?还是你给她幻想了,不然女孩子不会这么主动的。”李文岚笑着说。

“我真没给这个女孩子什么机会,她也见过我老婆,可还是这样三天两头地发信息。你没听歌里面唱到:我只有不停地要,要到你想逃。你说现在的女生怎么都这样?越来越强,越来越主动,心也变得越来越粗糙。”

“你OUt啦。现在的80后还在乎你这个?在她们心里,越是难啃的骨头越有兴趣,所以啊,你越是不理不睬,她越有誓不拿下你绝不罢休的劲儿。你呀,麻烦了。不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吃饭。”

欧升达道:“你这就见外了,你来我这里,那是我公司的荣幸,今天我不但要请你,还要带你去个好地方。”

“这不好吧!欧董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还要你请我吃饭?”李文岚笑得很局促。

欧升达道:“你说什么呢?以后咱们就是哥们儿了,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欧升达打了个电话给行政主任,叫他安排车在楼下等。然后打电话给古梦柏,叫他安排一个两个人吃饭的地儿。古梦柏问:“两个人?很重要的朋友?”

欧升达说:“是啊。怎么,还有特别的安排?”

古梦柏笑了:“欧董,你这不是笑我吗?我这样的会所,只要是客人有要求,我们都会做到的。对了,今天这里有个小歌星,饭局价都是很便宜的,我叫她们陪陪你们?”

欧升达想了一下:“好吧,你看着安排吧。”

正要离开办公室,李文岚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到欧升达桌上:“欧董,我知道,这回我的事路市长跟你都没少费心。这是一点意思,存在香港的银行,请千万不要推辞。”

“李局长,你这是做什么?路市长说了,他帮你是因为你人有能力,对领导负责。这个东西你拿回去,路市长不可能收这个东西。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毁了自己的形象。”欧升达表现得很严肃。

“路市长真是这样说的?”李文岚有些半信半疑。

欧升达上前把支票塞回他的公文包:“李局长,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还是好好干吧,千万不要辜负路市长对你的期待。”

李文岚很激动:“欧董,哈话也不说了,我一定不会叫你和路市长失望。”

收买人心是个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做好的。李文岚不是大官,解决不了大问题,但只要能利用好他,利用好他手里的权力,很多麻烦就能迎刃而解了。

在路上,欧升达打了个电话给乐枫,告诉她晚上有应酬,乐枫说:“正好,我们有台实验设备出了问题,正叫经销商来修,我可能也会晚一点,你要是回去早了就早点睡吧。”

欧升达道:“你不会还想在实验室里搭行军床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注意身体。”

乐枫道:“这几天我在想,是不是跟后勤部门申请一间宿舍,可是一想校园里不让开车,走路去宿舍和回家差不多,也就没申请。可有时候真是累。”

欧升达有点不满地道:“你呀,总那么好强干什么?你看别人就教教课,平时就在家看看书,多清闲自在?你看你,课程比别人多,还同时做好几个项目,为啥呀?”

“行啦。干完这几个事儿,我回家好好伺候你,好不好?”乐枫显得有点不耐烦。

“说得好听,到时候就变卦。”欧升达嘟囔着。

放下电话,他看见李文岚正好奇地看着他:“怎么,给老婆打电话很稀奇吗?”

李文岚摇摇头:“我是想象不出,像欧董这样的大老板还会这么儿女情长。像我们这些打政府工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什么时候回家老婆都不问的。”

欧升达笑道:“我在家里是五把手,凡事都得请示啊!”

李文岚问:“怎么个五把手?”

“一把手我儿子,二把手我老婆,三把手保姆,四把手扫帚,我是五把手。”一句话逗得李文岚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李文岚道:“我泱泱大国,妻管严如此严重,悲哀啊!”

“这么说李局长跟我也同病相怜?要不要今晚我给你治治?”

“怎么治?”李文岚问。

“让无限的春光驱散那让你得病的严冬。”欧升达绷着脸道。

“欧董,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吧?”

“见到美人,不是我要,而是你自己奉献,可能到时候我拦都拦不住。”欧升达依然脸色平静。

李文岚笑嘻嘻地道:“嗯,我这倒有兴趣了。我倒是想知道,这无限的春光怎么明媚到让我这常年的老病根儿药到病除。”

车到了会所,站在观景平台上,李文岚长叹一声:“想不到在鹏城,还有我李文岚没来过的地方,这个地方简直太美了。”

欧升达笑道:“怎么样?经常在山下的高速公路走,没想到这里会别有洞天吧?”

“唉,没有享受过美景的人是不完整的,而没有享受到这片碧海蓝天的人则更不完整。”李文岚叹息着。

尹诗双走过来:“欧董,请您和您的朋友跟我来。”

这个房间,是另一种风格。依然是美轮美奂,所有的家私都是椭圆形的,有一种漂浮的感觉。

“这房间真是太特别了,要是有恐高症的还真不敢进来呢。”李文岚笑道。

欧升达道:“21世纪,玩的就是个心跳。”

有服务员送上凤凰单枞,这是给欧升达的,服务生问李文岚喝什么,他想了想道:“那就来普洱吧,要十年以上的茶饼。”

古梦柏走进来,俯在欧升达的耳边道:“那两个歌星马上就到。这样,我看你跟客人吃饭也就在这个房间,吃完饭闹一闹,这个房间两边各有一间休息室。”他拿起遥控器,一按,两边的墙上各出现一个门,他道,“里面的设施都很全面,都是水床,一些增加刺激的东西也一应倶全。走的时候从各自房间的正门出去是另外一条走廊,直接下去就是停车场了。”

欧升达点点头:“明白了。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古梦柏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在,那俩妞能放得开吗?她俩很好玩的,尽量放开一点。如果不尽兴,那边的抽屉里有大麻,一人给她们一根,立马疯狂。”

欧升达赶紧摆手:“得,你打住,我俩怎么能碰那玩意儿?”

“那随你,有什么需要跟服务员说就好了。”古梦柏微笑着退了出去。

少顷,尹诗双带着两个美女进来。别说,这两个女人还是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其中唱通俗的长得像洋娃娃的叫桑真,李文岚说他车上还有她的专辑,既然如此,桑真自然就坐到李文岚的身边;另一个长得很文雅,是唱民歌的,叫乌梅,一身黑裙,看起来很淑女,坐在了欧升达的身边。

乌梅一坐到欧升达旁边,他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她用的是跟廖冰旋一样的香水。他不知道这种香水叫什么名字,想必是很贵吧。欧升达是一个喜欢香味的人,热爱所有的香味,他觉得香味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迷人的东西,所以,他从小就喜欢跑到田野里闻各种花香。

开始两个女孩子说不喝酒,两个人也就不勉强,可是吃了一会儿,桑真开始有些活泼,不断地讲她们演出时遇到的一些趣事,谁是同性恋啦,谁和谁半夜钻到一个房间去了等。

这些倒是欧升达和李文岚闻所未闻的,所以,他俩也蛮好奇地东问西问。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聊到明星们喜欢high药的事上了,桑真笑着说了几个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名字。

“我就不明白,你们这个圈子怎么都好这一口儿?”李文岚问。

桑真想了想道:“人生得意须尽欢。太多原因了,但我觉得大多数是压力大,有的是喜欢,有的只是娱乐,有的只是想工作后放松放松。”

乌梅笑了:“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一个环境的问题。说出来也许二位会笑,high药其实也是时髦。”

“时髦?”欧升达似乎很吃惊。

乌梅端起饮料,轻呷一口,样子也妩媚起来:“是的,娱乐圈的人只要是有了点儿名气,在钱上就不愁了。各个都是住洋楼、开靓车、泡酒吧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这种生活在老百姓看来是够享受了吧?可是他们并不觉得,为什么?因为他们有钱。当他们厌倦了这种生活时,他们又开始另寻新鲜事物来玩了。人生在世什么都要玩玩,什么都要试试。”

“都喜欢玩什么?”李文岚问。

乌梅慢慢道:“开始也学你们,玩高雅,打高尔夫;玩赛马,赌博。可娱乐圈的人毕竟生活活动范围太大,满世界地飞来飞去,有共同爱好的人不一定总能聚到一起,这样慢慢的所谓的高雅也没人感兴趣了。于是有些明星就开始尝试传说中令人神魂颠倒、飘飘欲仙的药了,这绝对不是个别明星的心理,很多人都这样。谁知一试就上瘾,要知道明星在娱乐圈有很多朋友,他们经常到歌厅酒吧玩,当某明星拿出药来high时,其他人也就受到了影响,或在其劝说下也吸了起来。娱乐圈的人有钱,拿毒品对他们来说不成问题。于是,渐渐地从边缘蔓延到主流。很多明星都当high药是一种高级时髦的消费,一种地位的体现,吸毒对他们来说是很前卫,很时髦的。正是这种贪玩的想法导致这个事情在圈子里很流行。”

“你俩也会high吗?”李文岚问。

桑真看了一眼乌梅,然后很大方地说:“反正也没啥不好意思的,我俩都high。”

乌梅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也就是在有些场合应酬一下。”

“你就别在两位老板面前装了。我告诉你们,她吃high药是因为她失恋。”桑真快言快语。

“你别瞎说,再说我不理你啦?”乌梅突然脸红了起来。

欧升达道:“算了,想必是一段很难忘的感情,别提了,谁都有难以启齿的过去,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说完,举起杯道,“来,我们共同喝一杯怎么样?”

桑真看了看眼前的饮料:“我俩还是饮料,这样不好。服务员拿两个杯子,给我们倒点啤酒!”

李文岚连忙道:“二位歌星,喝酒对嗓子不好,还是算了吧。”

桑真笑道:“看样子李老板是很会怜香惜玉的。那我就跟你说吧,我最喜欢跟两位这样斯文的企业家在一起玩,不像有些人,觉得有点钱就趾高气扬。上回在北京和一群变态的温州佬喝酒打赌,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结果把我们一群女孩子都给脱光了。变态!”

“你们真脱了?”李文岚似乎有点不信。

“脱就脱呗,又不是没见过。”桑真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过欧升达注意到,乌梅似乎很羞涩,低着头不说话。

喝了一会儿啤酒,桑真说不过瘾,问欧升达要遥控器,欧升达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就随手给了他。

她按了一个按钮,电视下面弹出个小柜子,她走过去拿出来一盒香烟和一个小瓶子,以及一沓裁好的烟纸。

欧升达问:“这是什么?”

桑真道:“麻烟,里面有大麻。不过,乌梅喜欢这个,我不喜欢,我喜欢吸油。”她拿起那瓶油将烟纸细细地捻成一根棍儿,蘸了点油,将油慢慢地滴在烟头上,然后点燃。

乌梅拿起那盒麻烟:“二位老板要不要试一下?”

欧升达赶紧摆手:“得,我从来不吸烟,更别说这个了。”

李文岚也摆手:“我享受不了。”说着拿起自己面前摆着的九五至尊。

抽了两支麻烟,两个女人眼睛有些迷离,开始口无遮拦起来。桑真用手揽着李文岚的脖子:“李老板,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你别否认,从你的眼神里我就能看出来,你把我跟那些坐台小姐归为一路货色了。”

“桑真,你喝多了,别喝了。”乌梅声音很软,也靠在欧升达的身上了。

“你说,你是不是把我们看成小姐啦?”桑真继续追问。

李文岚顺势在她白白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怎么会呢?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

“真的吗?真的吗?”桑真将麻烟送到李文岚的嘴边,他抽了一口。

“哎,我有个问题,你们歌坛那个大姐,出不出来吃这种饭?”欧升达问乌梅。

“她啊,跟你们这些老板就是纯吃饭,跟别人就不知道了。”

李文岚问:“她对老头子特别有兴趣吗?”

桑真道:“那谁知道?反正靠上那老头子以后,演出那是多多了,去国外演出都是有人抢着给埋单,不是为了跟她上床,是为了她在老头子面前美言几句。”

“得,别说她了,她是她,人家演出光服装就做上亿元的,哪像我们,为了上个央视还得主动跟人家上床,不是一个档次。就别说这个了,喝酒!”桑真顺手把自己面前的酒喝下去。

“别喝多了。”李文岚劝道。

“你喜欢我吗?”桑真搂住李文岚,眯眯眼睛问。

“喜欢。”李文岚嬉皮笑脸地道。

“喜欢你还装什么?”说着,桑真就开始剥李文岚的衣服。

李文岚有些惊讶:“就在这儿?”

“就在这儿怕什么?”桑真的手一转眼就把李文岚的上衣剥了下来。

“呵呵,我们可不愿意看AV,你俩滚进去。”欧升达找到遥控一按,墙上的门开了,一间灯光暧昧的房间出现了。

李文岚抱起桑真,像博尔特一样冲了进去。

门关上了,墙壁恢复原状,那两个人就像会传说中的穿墙术一样,消失在了那一边。

“欧董,我们也进去吧?”

欧升达想了想:“你自己进去睡一觉吧,我要回家了。”

“为什么?你们的费用是包括这项服务的。”乌梅不解地问。

欧升达轻轻地拍拍她的脸:“你是个好歌手,不要沉湎于这种地方,还是把精力放在艺术上吧!我相信,如果有缘,我们还会见面,但不是在这种地方。”

“可是,我收了你的钱,就要讲职业道德。”

欧升达站起身:“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不能。”

乌梅沉默了一下:“你跟别的男人真不一样。对了,你等等。”说着,她从手袋里拿出一盒CD,“这是我的最新专辑,有空听听吧。”

欧升达走出房间,顺手发了条信息给李文岚,告诉他单已经结过,走时叫楼下的职员开车送他。

坐在车上,他把那盒CD递给司机。

车行驶在海边的高速公路上,乌梅清亮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天际传来。司机道:“这个女人的声音真纯。”

欧升达没说话,心里一直纠结着。

回到家他惊讶地发现乐枫正坐在大厅里面看电视。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你不是说要在学校住吗?”欧升达问。

“经销商的维修人员说要明早才到,我在那里也没用,就提前回来了。对了,你怎么也这么早?”乐枫问。

“跟宝山国土局新局长李文岚一起吃饭,也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就是随便聊一聊。”他坐在乐枫旁边。

“廖总也去了?”乐枫问。

“没有,只有我们俩。”欧升达回答。

“哦,没什么。翠姐在做饭,我晚上还没吃饭,你要不要再吃点?”乐枫往旁边挪了挪,离欧升马远了一点。

“好啊,我也陪你吃一点。”欧升达回答。

“好啊。”乐枫一副懒懒的样子,脸上看不出是喜悦还是别的什么。

“怎么?有些不高兴?工作上有问题?”欧升达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她脸上还是隐藏着某种不快。

欧升达知道,夫妻之间没有谁是谁肚子里的蛔虫,即便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也不能担保每猜必中。还是等一下再问吧。谁知,那天晚上,乐枫吃完饭就钻进了书房,说是有事做,欧升达只好一个人睡了。早上起床,没看见乐枫,张翠说她一大早就上班去了,欧升达摇摇头:“整天把自己搞得比校长还忙。”

张翠道:“你不知道啊,乐老师一夜没睡。”

他赶紧拨通了乐枫的电话:“怎么?我听张姐说你一夜没睡?”

“哦,有个材料要整理,没事的。不说了,维修人员到了。”她挂了电话。

正想坐下来吃早餐,楚之洋的电话打了进来:“升达,我要出趟国,大约要半个月的时间,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行,我给你饯行。”欧升达回答道,“去哪儿?还是会所?”

“好,你最好带着乐枫。”楚之洋叮嘱道。

“嗯,好的。”再拨乐枫的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

上午欧升达在工地跟设计院的人研究设计变更的时候,忽然接到了尹诗双的电话,问他上次竞拍到的涵涵的那件旗袍怎么处理。欧升达这才想起来,当天自己跟乐枫是拍卖完了就走的,手续虽然办完了,却一直没去拿实物,主要是因为涵涵自从那次拍卖会以后一直没在鹏城。

欧升达想想说:“这样吧,你查查她现在在哪里,派人给她送去吧。”

尹诗双问:“要对她说点什么吗?”

欧升达道:“不用了,送给她就好。”

说来也巧,刚放下电话,涵涵就发来一条信息:很想跟你跳舞了。

欧升达摇摇头,删掉。

一转眼,她又发过来一条:你总不回复,我自己都有点鄙视自己了。

欧升达这下子犹豫了。回吧?可能会很麻烦;不回吧?也许会伤了她。买旗袍那100万不是打了水漂儿?忐忑半天,还是没回。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沙。欧升达想离涵涵远点,又不想伤害她,该怎么拒绝呢?关键不是拒绝的问题,古梦柏虽然没跟自己说明白涵涵背后的那个男人是谁,但一定是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如果自己总这样躲着她,又如何能利用上她背后的关系呢?

凡事都有个度,过了度一切都会不可收拾。跟这样的女人来往密切,非但没利用上,反倒惹一身麻烦也不是没有可能。

直到中午再打电话给乐枫,她才接:“哦,我把电话忘车里了,跟着维修人员忙了一上午,刚有点空。怎么,有事吗?”

“哦,之洋要出国,我想给他送送行,你一起来吧。”欧升达说。

“不行啊,设备刚修好,还要调试,我就不去了。对了,旋子去吗?”

“她当然去。怎么了?”欧升达问。

“没事就问问。”乐枫放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古梦柏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欧董,我听尹部长说,你要我们把旗袍送到涵涵小姐那里去?”

“是啊,最近我也一直没见到她。”

“欧董,你听我说,这件旗袍对涵涵是有特殊意义的,具体的事情我不好随便向你透漏,但是,你一定要亲手还给她,而且还要单独。”古梦柏很严肃地说。

“可是,我……”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明白吗!兄弟不会害你的。”古梦柏的口气不容反驳,这倒是欧升达没有想到的。

“亲自交给她和你们送就那么大区别?”欧升达还是有点不愿意。

“我不解释了,以后你会明白的。对了,昨天那两个还可以吧?”古梦柏笑着问。

“马马虎虎。对了,楚总要出国,晚上给他送行,你也一起参加吧。”

“好啊,我请客。”古梦柏笑着放了电话。

古梦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涵涵背后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啊?想到要单独面对涵涵,欧升达不禁有点犯怵。

晚上到了会所,欧升达发现,廖冰旋和楚之洋还没到,只有周惜雪一个人在房间里。她今天跟往日的打扮不同,浓密的乌发盘在头上,瓜子脸略施脂粉,秀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双眼炯炯有神,圆圆的翘臀包裹在窄裙里,浑身散发出一种淡雅、知性的味道。

看着欧升达的眼神,周惜雪耸了下肩:“怎么?不认识啊?”

“这样看起来更像女强人了。”欧升达坐下来。

“怎么?女强人看起来不好吗?”周惜雪嫣然一笑,欧升达这才注意,她的胸也是蛮坚挺的,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呢?

“不是不好,而是女强人总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欧升达低头喝茶。

周惜雪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听了一会儿道:“我告诉你,不管你在之洋公司做了多久,有多大的功劳,这个项目你搞不定,我照样会在第一时间Fire你的。这样,你赶紧把事情搞定,有什么事情不必麻烦楚总,现在我是海外事业部的负责人,你要明白。”她的语气很严厉,语速也很快。

放下电话,周惜雪看到欧升达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觉得我像个怪物?”

“我突然发现,你怎么这么厉害啊!跟下属说话不要这样,有点回旋的余地好不好?”欧升达微笑着说。

“哦,这些人还没有养成良好的敬业精神,我要用阿斯通的管理方法,把他们以前那种散漫和不思进取改变过来。”周惜雪显得信心满满。

欧升达不急不躁地道:“惜雪,我怎么觉得你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啊。你要明白,一个公司有一个公司的企业文化,这种文化的产生是有一定历史原因的,不要想着在一定时间内就能改变。你现在是副总裁,你的一个决定,就可能改变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命运。改变得好,事业会飞速发展;改变不好,也许会成为你的滑铁卢。”

周惜雪想说什么,忽然又把话咽了回去。

半晌,她才幽幽地道:“欧董,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来到之洋公司以后,发现我在阿斯通那里得心应手的一些东西在这里完全不好用,时间长了,甚至发现有很多抵触,也许我是该思考一下了。”

欧升达点点头:“如果你并不是真的关心你底下的人,你永远也不会成为那种他们会撇下一切去跟随的领袖。一个老总,要做好事情,必须先用好做事情的人;要用好人,必须要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要想了解他们的实际情况,就必须深入到他们中间;要想融入他们中间去,就要跟他们做朋友,不要总高高在上。”

“谢谢。”周惜雪忽然小女人一般声音低了很多。

欧升达的目光虽然空泛,但她窄裙下面白白的大腿还是很夸张地涌进他的眼帘。这毕竟是之洋的女朋友,他站起身来,尽量躲开那种诱惑。

他走到窗口,望着外面,海面上混沌一片,往日的碧海白帆已经不见,海天都陷入灰暗的雾气之中。

“欧董,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周惜雪也走到窗边。

“得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以前我们在一起,我只是觉得你说话幽默、豪爽,现在我发现你很有现代企业管理天分。跟之洋比,他更像是一个浪漫的诗人,而你则像是一个在船尾默默工作的舵手。诗人的浪漫和他所目及的一切,都是舵手所掌握的。”周惜雪声音温柔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霸道,这女人变化真快。

欧升达向旁边走了一步:“千万别这么说,之洋有之洋的优势,他对新事物敏感,容易接受新的东西。比如当年,他就看准了通讯设备这个市场,我却觉得那些东西很虚。所以,那时候我们才分开了,不然,我俩没准儿现在还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呢。”

“那不一定,也许你们当初分开是正确的,主动的分开比被动的分开好。之洋太理想化,你又太务实,要是在一起,恐怕会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现在则不同了,你们各做各的,互相支持,所以才保持了友谊。”周惜雪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当初要不分开,现在会成为敌人?”欧升达问。

周惜雪目光炯炯:“至少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自如。”

欧升达摇摇头,叹道:“也许你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想,之洋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你别太自信,那是没有一种东西让你们产生那种矛盾。”周惜雪看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不明的东西。

“欧董,你说我怎么才能叫我的团队做到我这个大脑想什么,他们就会像肌肉一样迅速作出反应?”

欧升达笑了一下:“惜雪,我不了解你目前的处境,所以我也拿不出什么良策。但是,你要注意,做管理的人最危险的时刻,就怕方向感丧失;方向感一丧失,营盘就会乱。”

“嗯?”周惜雪似乎有些疑问。

“历史的更迭,很可能就是在人性深层次的变更中被改写的。你要记住,做正确的事比正确地做事重要。”欧升达似乎是自言自语。

“真正的智慧,是经历大风大浪、层层苦难自己悟到的,光知道、看到,境界还是无法达到。欧董,以后我得多请教你才行,我没有国内企业工作经验,有时候不懂的地方还要请你指点。”周惜雪看着欧升达,似乎很诚恳。

“之洋对企业的了解不是比我更深?”欧升达问。

周惜雪轻笑了一下:“可是,他更多的是些理想化的东西,我要的是能够使用的武器。”

欧升达想了一下道:“也许你需要一次蜕变。”

“蜕变?”周惜雪似乎有点不解。

欧升达正视着周惜雪:“蜕变是夹杂着童年、性格、社会阅历、思想在某一逼迫环境下的裂变升级。也许在这个环境下,你能完成这次蜕变。”

周惜雪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突然间,周惜雪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不再是初次见到的那种精明干练的模样了。莫非在爱情和事业面前,一个女人能迅速脱胎换骨?

正说着,廖冰旋来了,令欧升达感到好笑的是,她今天也穿了套装,而且款式跟周惜雪差不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做保险的,或者是售楼小姐。

也许是廖冰旋看出欧升达的疑虑,就解释说她刚刚去政府汇报完工作,所以穿得正式了一些。

周惜雪很知趣地走到房间另一侧的阳台上去了,留下廖冰旋和欧升达在一起。

“这两天还好吗?”欧升达问。

“不好。”廖冰旋回答。

“怎么啦?”

“还不是烦?家里的事,单位的事,还有就是你。”廖冰旋很忧郁地回答。

欧升达回头看了一眼阳台那边的周惜雪,她的身体隐藏在窗帘后面。

廖冰旋道:“也许只是我自寻烦恼。这老张从国外回来,我总共也没跟他说上几句话,这不,这两天又去招商了。我就搞不懂了,他整天怎么那么多事?回来这么多天,在家里待的时间加上睡觉时间也没有多少小时。工作上呢,也是烦,有人向区里反映,说咱们的合作造成了国有资产流失,要求区里重新评估咱们的项目,这不,我在那里解释了一个下午。”

“问题很严重吗?”欧升达问。

廖冰旋显得很平静:“也谈不上严重,咱们签合同的事,事先我也是打过报告给区里的,他们也是同意的,说有责任大家都有责任,所以闹一阵就过去了。只不过刚才乐枫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啦?”欧升达问。

“开始她聊了一会儿孩子的事,后来忽然问昨天我们在哪里吃的饭。我说,昨天我没跟欧董在一起啊。”廖冰旋回答。

欧升达道:“这正是我担心的,她现在是怀疑一切。最近没什么事咱们还是少见面,少打电话。她去邮局查我们的通话记录也不一定。”

“哎哟,这两人说什么悄悄话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楚之洋进来了。

“你这话说对了,我们俩之间的话都不可告人,你咋的吧?”欧升达道。

“得,我惹不起你们,我躲得起。看看你俩多可恶,把我们惜雪给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人都不敢在房间待着,真没人性。”说完,他把手里的包放下,径直向阳台走去了。

“我进来之前你俩说什么呢?”廖冰旋忽然问。

欧升达回答:“哦,惜雪似乎还没有进入状态,跟下属之间的配合还有点不好。”

“我看她表情有点不大对劲啊?”廖冰旋道。

欧升达回头看了一眼,楚之洋和周惜雪还在阳台上:“不对劲?我怎么没注意?”

廖冰旋白了欧升达一眼:“你当然没注意了,你能注意什么?”

“你什么意思?”欧升达低声问。

廖冰旋道:“你说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你不去做食品工业真是可惜了?”

“我做什么食品?”

“醋啊?”

廖冰旋问:“你又是什么意思?”

“一山可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欧升达一本正经。

“你敢说我是骗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欧升达说着就要胳肢廖冰旋。

谁知,就在这时门开了,进来的却是乐枫。

“咦,你不是说你不来了吗?”欧升达问。

乐枫看了二人一眼,表情很镇定:“哦,维修人员说今天调试不好,我看也没什么事做,想想会很长时间见不到之洋,就过来看看。”

廖冰旋拉着着乐枫,亲亲热热地道:“嫂子,你来了我真高兴。你不知道,你老公刚才欺负我。”

乐枫把包放在一边,眼里含着笑:“他为什么欺负你啊?”

廖冰旋道:“他说我是母老虎。”

乐枫笑着问:“为什么啊?”

廖冰旋俯在她耳朵边说了几句,乐枫回头看看阳台上的两个身影:“是这样啊。”

“嗯。”廖冰旋做了一个你爱信不信的表情。

乐枫宽厚地笑了一下:“人的烦恼就是会联想,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一件一件地放在一起,就像在市场卖菜,萝卜是萝卜,白菜是白菜,你说多好。”

“来啦?”楚之洋和周惜雪从阳台上走进来。

“哦,本来不想来的,想想这么长时间见不到你,还是怪惦记的,就过来了。对了,你跟惜雪一起出去吗?”乐枫问。

“哦,我是去非洲,她要带着技术团队去北欧,我们不是一个路线,不过我们要在巴黎见面,然后一起回来的。”楚之洋解释道。

“哦,你们真是忙。不像我一天只是待在学校。”乐枫笑着。

古梦柏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实在是对不起。”然后挨个握手。握到乐枫的时候,他忽然说,“乐教授来这里少,每次都是参加活动,以后要多参加点儿这样的家宴,你看上回你没来,我安排了他们几个坐游艇。可惜,今天海况不好,不能出海。”

乐枫问:“坐游艇出海很享受吗?”

古梦柏笑容可掬地道:“那当然,出海是很浪漫的事啊。你看上回出海,之洋和惜雪回来就确定了关系。”

“是吗?”乐枫看了楚之洋一眼。

楚之洋想把话题岔开:“那就是个契机,我们早就有意思。”

周惜雪道:“唉,乐教授,说起出海那可是真浪漫。明月照在海面上,船就像行驶在银色的花海中,海风迎面吹来,再配上美酒,别提多浪漫了。在那种环境里,人不知不觉就会动情的。”

乐枫看了欧升达一眼:“真有那么浪漫吗?”

欧升达干笑着:“浪漫原来是一种心境,他俩那种情况下玩浪漫也是正常的。”

廖冰旋拉住乐枫:“哎呀,你别说,那种环境还真是让人陶醉。看着他俩缠绵,我真想打个电话给你,借你老公用用,可惜没信号。”

乐枫宽厚地笑着:“没关系,你可以先用,回来打报告啊。”

廖冰旋俯在乐枫耳边说了句什么,乐枫看了一眼欧升达道:“他就那样,木头一个。下回有这种情况,你别跟他客气。”

廖冰旋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两个女人暧昧地笑起来。

欧升达的心情放松下来,刚才古梦柏和周惜雪的话还真是叫他紧张了一阵子,他还真怕这话题引出乐枫什么联想来。不过,欧升达知道这回自己是真的错了,但怎么平稳渡过,把这段瑕疵弥补上,还真是要动动脑筋。

大家坐下来,古梦柏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您好。王主席?要我帮助调查一下?好的,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欧升达很是奇怪,以前他接电话都是很快离开座位到一边去接,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

看着大家充满询问的眼神,他不好意思地道:“真不好意思,最近有个女主持人,对王主席追得紧,他也有点动心,所以叫我帮忙调查一下那女子的背景。”

周惜雪道:“像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也是应该谨慎,一旦选择不好,将来要是离婚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如财产分割,因此难免导致个人事业的夭折。”

欧升达注意到乐枫和廖冰旋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表态。

古梦柏笑容依旧:“是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千万不要理解为财富在他的婚姻里只是个金钱问题。不是钱多钱少问题,而是牵扯到公司安危和事业成败的问题。”

周惜雪嗯了一声:“古总,我想问一下,像王主席、奔马网的李子夜这样的人,按理说背后的追求者应该不少,但他们为什么选择单身呢?”

古梦柏看看大家,想想道:“我觉得是被事业耽误了。前几年正好是王主席恋爱的黄金时期,可恰好又是创业的最好时期,两难之下,他不得不选择了后者。哎呀,这点我没有发言权,还是楚总说话有说服力。”

楚之洋想了一会儿道:“我想,还是没时间吧。就说我自己吧,如果有个女人愿意跟我一辈子,我就要给她最好的。怎么落实呢?只有工作、赚钱,根本没时间陪她。像我这样,今天去非洲,明天也许就到了美国,后天也许就到了巴西,事业看着很成功,可爱情却越来越远。”

“你啥意思?你是说你现在跟惜雪没有感情?”古梦柏问,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楚之洋喝口酒:“这个我还没想好,虽然惜雪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可我也做好了哪天她离开我的准备。”

周惜雪问:“你认为我跟你会分手?”

楚之洋道:“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你也看出来了,我这人很乏味,事情也多,跟你交流的时间少。现在刚开始,你还没什么,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烦的。我以前那个女朋友不就是无法忍受我的忙碌和对她的忽视吗?”

周惜雪道:“寂寞真的那么可怕吗?其实,我也是整天忙忙碌碌,感觉不到寂寞的可怕。”

“你俩强强联合,应该会有个好结局的。奋斗过程中产生的感情同风花雪月的感情毕竟是不一样的。”欧升达忽然插了一句。

“也许吧?谁知道随着时间的变化,我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呢?”楚之洋有些惆怅。

“你好像对我没什么信心啊?”周惜雪似乎并不生气。

楚之洋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惜雪,我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对我自己不放心。也许我应该调整一下心态,这个跟你无关,主要是我自己的原因。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一定要了解我生活中是什么情况,不要光看我好的一面,我生活中最不好的一面你也要知道。”

周惜雪嗯了一声:“你说这些我理解。就说我自己吧,以前我挺讨厌自己的,性格像男人,喜欢批评别人,就算谈恋爱也在气势上压着别人,一点都不小女人。以后我改。”

大家忽然鼓起掌来。

楚之洋问:“你们什么意思?”

欧升达笑道:“这就是恋爱。两个人在一起,不再隐藏自己的缺点,这就是好的开始。”

古梦柏提议:“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大家放下杯,古梦柏接着道:“其实啊,我真的挺羡慕你俩的,不管怎么样,你们能开诚布公地在朋友面前说这个,我觉得你们的头儿开得很好。不像有些女孩子,一心想嫁富翁。富翁真的那么好嫁吗?嫁了以后真的会幸福吗?”

“嗯,这是个问题。梦柏,我倒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廖冰旋忽然插了一句。

古梦柏看了大家一眼:“算了,今天的主题是给之洋送行,我老发感慨不合时宜。对了,乐教授总不说话,你是资深富婆,对于幸福,你应该有发言权,还是你说吧。”

本来乐枫正专心对付刚上来的一块t骨,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资深富婆?我算什么富婆?”

廖冰旋看着古梦柏:“嗯,我也觉得你这个定义极其不准确。乐教授身上根本就没有富婆的那个劲儿。”

古梦柏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波澜:“可事实上你就是富婆啊。”

“呵呵,有钱就是富婆吗?只有物质而没有精神,充其量也就是暴发户。”廖冰旋反驳了一句。

“好,我们不说富婆这个话题。可如何经营幸福,乐教授可是有发言权的,这点你不能否认吧?”

“这个话题也太大,我恐怕回答不了。我跟升达的日子其实也同普通家庭一样,还不是柴米油盐?”乐枫笑着。

“可我想问乐姐姐一句,欧董身边肯定美女如云,你是怎么控制他的呢?”周惜雪半开玩笑地道。

乐枫放下手里的叉子:“这个嘛,我也没有控制他,他要是看中哪个美女我也不干涉,要是哪天他烦我了,我离开就是了。”

“哦,乐姐姐就是自信。可我想问,万一他出轨了怎么办?”

“得得得,吃饭,别说这些没用的。”楚之洋忽然制止道,“你就是闲得多事。升达是有名的妻管严,他出什么轨?”

“我就是问问嘛,跟乐姐姐取点儿经。”周惜雪有点不服气。

廖冰旋看着乐枫:“看看,这惜雪现在有点进入状态了。”

乐枫宽容地一笑:“其实,我跟升达一起这么多年,他一时糊涂出去混的事也不是没有,男人嘛,都需要新鲜感,需要刺激,这么什么,没必要在意。”

“乐姐姐,你能说得具体一点吗?”周惜雪问。

乐枫脸色平静地道:“也没啥说的,我跟升达在一起也太平常。不过,你就记住一点就对了,要求男人还不如要求自己,要求男人完美不如完善自己,否则你慢慢地跟他距离拉大了,你会栽倒在栽培他的路上,那样岂不是可惜?”

“栽培男人。乐姐姐,你这句话我记住了。”周惜雪端起杯,跟乐枫碰了一下。

“我怎么觉得王主席平时对女人不感兴趣啊。你看,咱们参加几次活动,他身边都没什么女人,总是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欧升达问。

“哦,他来这里主要是谈业务,不喜欢有女人在场。”古梦柏回答。

楚之洋顺口说了一句:“他就是要求太高,其实,你只要是注意,芳草还是可见的。”

古梦柏摇摇头:“他那人没办法,完美主义者。哪个女人跟他交往几天,他都会发现人家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

“所谓的完美主义就是矫情。”廖冰旋道。

欧升达嘿嘿一笑:“挑剔在很多时候就是代表在乎她,不在乎她又怎么会挑剔她?总不能站在大街上对一个女人说‘喂,你走路抬起头来,别老弯着腰’吧?其实对男人来说,挑剔一个女人,并不代表他真的要否定这个女人,因为,如果要否定的话,他就没必要选择你了,他只是希望你更好,希望你在这个基础上有所完善,或者向谁看齐。”

廖冰旋不以为然地说:“那不一定,王主席的挑剔对女人是带有歧视性的。”

“他就是小心过了头。”楚之洋道。看大家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接着说,“适当的谨慎十分必要。但王主席在我看来,是小心过了头,因而走上另外一个极端。”

半天没说话的乐枫说了一句:“如果在某一方面过于追求完美,那往往会适得其反。要知道,永远会有条件更好的人出现,但他不见得就适合你,所以要全面衡量,挑一个最适合你的人,而不一定是最优秀的那个人。”

“我就是不优秀的喽?”欧升达歪着头问。

“你呀,只能算是勉强合格。”乐枫轻描淡写地道。

古梦柏笑着看欧升达:“欧董,我可羡慕死你了,不,准确地讲是嫉妒。”

廖冰旋嬉笑着:“梦柏,以后你找老婆就拿乐教授当标准算了。”

乐枫看了一眼古梦柏:“你最好是睁大眼睛,你要是真找我这样的,你就会有回家跟回幼儿园一样的感觉。”

“什么意思?”古梦柏问。

“有的人是一直比较嫌我唠叨的,老说我像他妈。”乐枫瞟了一眼欧升达。

“是吗?”古梦柏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嘿嘿一笑:“这女人啊,她唠叨的时候你觉得她烦,但她要是不唠叨,你还真觉得缺点什么。”

楚之洋看了欧升达一眼:“我知道了,你这就是贱。准确地讲是得了被管强迫症。”

欧升达一本正经地看着楚之洋:“精神病学里有这个病症吗?”

周惜雪打了一下楚之洋:“你懂什么,人家欧董这是爱乐教授。哎呀,乐教授真是幸福,我要是有这样的老公,他在外面养二奶我都愿意。”

乐枫笑了,对楚之洋道:“看见没有,这女人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只要是你对她稍微好一点,他什么都可以原谅你。只是升达好的时候少,坏的时候多,唯一的特点就是经常遇到桃花运。”

“桃花运?我怎么不知道?”欧升达不明所以地看着乐枫。

“等你知道的时候都变成桃花劫了。”乐枫道。

“完全是栽赃。我这人遇到桃花的概率,不比猪悟能遇到白素贞概率更大?”欧升达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廖冰旋咯咯地笑起来,乐枫问:“你笑什么?”

廖冰旋道:“你真得采取点措施,你家这个老公简直太狡猾了,看着是个老实人,我看啊,准是泡妞学校毕业的。”

欧升达板着脸道:“谁说我是泡妞学校毕业的,分明是泡菜学校毕业的嘛。”

楚之洋问:“此话怎讲?”

欧升达揽着乐枫的肩头笑着对大家说:“因为我们家有这么个老醋坛子啊。”

“你得了,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足。乐教授多好,对你都这么宽容。你要是我老公啊,我天天给你穿上铁盔甲。乐枫大家都是女人,不妨我把我这么多年的绝学传授给你,这招一旦用了,保管他以后再也不能在女人面前放电。”

楚之洋问:“这我倒是有兴趣了,你是打算用苗族女人的蛊术,还是干脆给他毁容,再不直接宫刑呢?”

廖冰旋反问:“你以为我那么恶毒吗?”

楚之洋问:“难道除了这些办法还有别的绝学不成?”

廖冰旋对着乐枫的耳朵说了几句,乐枫忽然掩嘴笑起来。廖冰旋问:“怎么样?有可操作性吧?”

乐枫笑得直捂肚子:“太绝了,太绝了。”

欧升达叫道:“要阳谋,不要阴谋,说出来,叫大家知道知道你的绝学。”

廖冰旋瞪了欧升达一眼:“叫你们知道了,那还叫什么绝学?”

楚之洋和周惜雪第二天就走了,不过,周惜雪经常打电话给欧升达,问他一些管理上的问题。欧升达虽然说自己对通讯不懂,但管理这东西一通百通,他还是尽自己的所能跟周惜雪说一说这方面的事情。而就在同周惜雪通电话的过程中,欧升达忽然发现,自己的管理也有些需要改进的,原来自己认为很完美的管理方式,竟然有那么多的瑕疵。

跟廖冰旋的合作一直很顺利,水榭山谷项目建设很快,估计很快就能进入销售期,宝山投资大厦估计再有两个月也能到达正负零“正负零”指的是主体工程进展程度,在主体工程中的地下工程部分完成,该进行主体地上工程部分的时候,也就是主体工程达到“正负零”。

廖冰旋上次给楚之洋送行之后,也意识到如果跟欧升达走得太近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有意无意地减少打电话给欧升达的次数,见面也只限于公开场合,私下约会几乎没有。用她的话来说,要小心地维系这段感情。

这天在工地,两个人开完联席会议,廖冰旋道:“我们去走走吧?”

欧升达一想,这样也好,两个人走在工地上,说什么别人也不注意。

于是,两个人走到工地中央,看着四周忙忙碌碌的人们,欧升达道:“看到这些,我真是感到骄傲,这是我们的项目,我一定把它们做好。”

廖冰旋苦笑一下:“可是,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你。升达,你知道,不应该发生的一切在那天晚上都发生了,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因为这并不是我和你之间两个人的事,还会牵扯出很多事,比如我和你的合作,乐枫的事情。还有就是如果发展得不好,可能我和你连朋友也没有办法做下去。”

欧升达低下头,廖冰旋叹口气道:“我对这些都并不是没有考虑到的,该来的总是要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性,爱会发生变化。”

欧升达道:“也许,我们是该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这样不行,太危险了。”

廖冰旋在欧升达身边转了一圈:“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我不敢面对张自江,尤其是张奕然,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个好女人了,婚姻让我感到无助。尤其是我想到乐枫会时时刻刻关注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更是难受。”

欧升达回答:“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一直在想,一旦张自江发现我们的事,他会怎么对付我,又会怎么折磨你。”

“我也知道这种爱像罂粟,有毒但会让人上瘾。我现在就是这样身陷其中不能自拔。”廖冰旋道。

“走吧,他们还在那边等着你呢。”欧升达道。

“嗯。”廖冰旋转身离去。

欧升达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他忽然注意到,她的脖子后面有一道红丝线。欧升达忽然心里很酸,无力地挥了挥手。廖冰旋越走越远,但是她脖子上的红丝线却一直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手机上忽然有条信息:我今天下午到鹏城,是涵涵。

见不见她?欧升达犹豫起来。

见有危险,欧升达不是一个意志力坚强的男人,他经不起女人的诱惑;不见又没有推脱的理由,他只好站在风中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下。

也许是做贼心虚吧。其实他和涵涵什么关系也没有发生啊,自己在怕什么?当一切你想象不到的东西到来时,你只有去接受,因为那是你最想得到的东西。

于是,他下定决心,回复:好,我在会所请你吃饭。

生活就是无数个饭局,要从无数饭局过渡到一个饭局,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运气。

那天,欧升达走进涵涵事先订好的房间,他惊讶地发现,里面布置得很温馨。

涵涵身穿一件白色线条简洁的裙子站在那里,一如一个天使。

“好久不见,想你了。”涵涵伸过手,欧升达感到那手凉凉的。

欧升达很想像范伟一样,用英文说声:Me too。但是想想那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就改口道:“你越来越漂亮了。”

“是吗,谢谢。”涵涵笑靥如花。女人都喜欢奉承,概莫能外。

“可以上菜了吗?”有服务生过来问。

涵涵点点头。

吃饭的气氛开始多少有点儿僵硬,两人谈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欧升达告诉涵涵,她的别墅钱已经交完,还剩了一些,问她是不是要做装修费?涵涵道,你看着办吧。

吃到一半,尹诗双带着会所职员端着个盒子上来。

欧升达示意她把盒子放到涵涵的面前,涵涵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她当年获奖的那件旗袍。

涵涵惊得半天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淡淡地说:“早就想给你,但是一直没机会。”

涵涵从桌子对面飞扑过来,给了欧升达一个拥抱,完全没有在乎旁边的尹诗双和会所职员。

尹诗双看了欧升达一眼,带着职员退了出去。

欧升达绅士地将涵涵送回座位:“高兴吗?”

“太意外了。”涵涵道。见欧升达坐下,她问,“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欧升达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可以为山区的孩子捐款,却不能因此让你失去对你最有意义的这件旗袍。”

气氛忽然变得暧昧。暧昧这种东西,似乎一定要跟吃饭搅在一起,要不然就缺少滋润和滋味。

涵涵沉默了一会儿:“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是一个不懂女人的男人,看来不是,你很懂,只不过是将这种懂,很好地掩藏了。”

“是吗?”欧升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涵涵端起手里的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对了,你相信缘分吗?”

欧升达将杯子在手里转了几圈:“究竟什么才是缘,什么又才是分呢?我这个年龄已经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我相信缘分。”涵涵眼里含着笑。

“我……这事我不太信的,我不相信缘分这件事。”欧升达不能随意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她问的目的。

“一切随缘吧。”涵涵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欧升达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涵涵边吃边说。

欧升达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怎么……有什么事?”他疑惑地问涵涵。

涵涵因为喝了点酒,脸色更加迷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愿意接近你,我只知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欧升达赶紧说:“打住,别说这个话题。首先,我有家庭;其次,我比你大了将近二十岁;再次,我不了解你。我们只见了几面,说这个不合适。”

“是吗?”涵涵盯着欧升达,眼睛里有种让他慌乱的东西,“这些我不在乎,你在乎吗?”

“得,今天的话题到此结束,我走了。”欧升达道。这顿饭是他吃得最上火的一顿饭。欧升达如坐针毡没有一丝吃的意思了,只想早点离开。

“为什么要逃呢?”她问。

欧升达道:“无所谓逃避,只是继续下去了无新意。”

“你这只是借口而已,其实,你只是内心恐惧。”涵涵眼睛里依然带笑。

“笑话!我恐惧什么?我走了。”欧升达站起来。

“哈哈,你是逃不掉的。”涵涵在后面道。

欧升达关上门,心想丢死人了,差一点就经不起诱惑。面对一个女人如此赤裸的表白,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动心。可欧升达却不能回应,因为已经有了廖冰旋那个麻烦,再来一个麻烦,自己的生活非得乱套不可。殴升达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快乐也有悲伤。以后该怎么样面对这个女人呀?本来是想利用一下她背后的关系,结果却是这个样子。他心烦意乱。算了,不管她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再说吧。

司机把车开上高速,欧升达特意回眸望了一下,上面依旧是郁郁葱葱,只露着一点点房屋的痕迹。那会所隐蔽得真好,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可是,它在那里,而且很多的神秘也在那里,就像神秘的涵涵一样。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是为你而生的,她对于你来说神秘与不神秘就看你对她感不感兴趣,感兴趣了,她也就神秘了。

回家的路上,他能想象出等一下见到乐枫的每一个细节,吃消夜时的所有内容,上床以后的每一个程序。他渴望激情,却没有足够的理由甚至勇气去改变这一切。对于未来的日子,欧升达不知道如何坚守自己的爱情,心里还是充满对于孤单的害怕,充满对于安全感的渴望。他之所以依旧坚持,是因为心中,有最深的对爱情、对家庭的渴望。不论是怎样的男人,家庭一定是他心中最柔软的一环。

尽管如此,他的心里也蛰伏着某种渴望,希望有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希望生活中会不期而遇一位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可出现了又能怎样?就像自己跟廖冰旋一样,发生了以后不但没有享受到自己作为男人这一物种的猎奇心理,相反还整天担惊受怕。唉,值得吗?平静的生活因为这次外遇而变得动荡不安,捉襟见肘,想想也真不值得。

车子很快就到了沙头角,可欧升达依然无法平静,涵涵那句“你跑不掉”一直在他耳边转来转去。就连司机也看出了他的不安:“欧董,你心里有事啊?”

欧升达摇摇头,司机再没问下去。

他心里还在纠结着。自己本来是社会的精英,世人的楷模,可是自己的私生活却难与人言。就这样在乐枫与廖冰旋之间周旋;在责任与欲望中挣扎;在刺激与内疚、光明与黑暗中左右摇摆着。秘密原本是自己快乐的源泉,但是这种秘密就像手雷一样会随时引爆。当该来的最终来到时,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做?

自己的生活本来四平八稳,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狼狈不堪?现在又出来了个古灵精怪、聪颖刁钻的涵涵。唉,麻烦,真的是麻烦。

乐枫现在是不是发现自己什么了?她那晚的一夜无眠肯定是因为自己那天身上有乌梅的味道叫她对廖冰旋产生了怀疑。可是,她为什么没有来跟自己吵?也许她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在斗争挣扎,努力地抓住或者决绝地斩断,意志坚强,手段高明,这不能不防。

男人在面对年轻有活力女孩子的时候是没有抵抗力的,这话一点儿不假。欧升达在心里对自己说,欧升达,你要坚强,你要挺得住,涵涵就是个仙女你也要忍着。

回到家里,乐枫没回来,倒是张翠在厨房里面忙着什么,见欧升达回来,她说:“乐老师在搞实验,不一定几点回来。你要是饿了就叫我,我给你做宵夜。”

欧升达嗯了一声就往楼上走,谁知,楚之洋的电话不紧不慢地跟了进来:“你在干吗?”他问。

“哦,我刚到家。”

“你到家之前干什么啦?”楚之洋问。

欧升达回答:“没什么,跟一个朋友吃饭。”

“你就别瞒我了,怎么,遇到麻烦啦?”

“你怎么知道?”欧升达问。

楚之洋反问:“不遇到麻烦你会这么烦躁?我还不了解你,只有遇到麻烦才会这样,这么多年了,你肚子里有几两香油我是清清楚楚。”

“好吧,我就不瞒你了。”于是,欧升达一五一十地把今晚的事情跟楚之洋说了一遍。

楚之洋道:“你最近怎么啦,老唱,走了桃花运?”

“你得了,我这哪是桃花运,不成了铡美案就不错了。我就纳闷,这些女人都怎么啦?放着大好的男人不去找,非要破坏我家庭的团结稳定和谐,而且还表现得那么前仆后继,英勇无畏?”欧升达一边通着电话,一边脱着衣服。

“你有魅力呗。”楚之洋的语气明显带着讽刺。

欧升达把裤子踢到一边:“你这人有没有一点儿同情心?我都啥样了?委屈惶恐,左右周旋,焦头烂额,整个一可怜虫。”

楚之洋冷笑着:“你自找的,我凭什么同情你?你要是回到大理国,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段正淳。可惜啊,你是生不逢时,得了段王爷的病,却没有段王爷的命。”

“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大半夜的,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这趟非洲效果怎么样?”

“你终于想起我出来干什么了。别提了,拿下了两个小单,大单还是让阿斯通抢走了。”

“你没问问周惜雪是什么原因吗?”欧升达问。

“这不,我正要去巴黎同她会合。这事得总结一下,肯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对了,你那里还算顺利吧?”楚之洋问。

欧升达笑着:“还行,宝山投资大厦要出正负零了,水榭山谷也一切正常,一期进入销售期,我赶紧打回点钱给你,好让你的年报好看一点。”

“我今年真得靠你了,这主业损失就得副业补了。”楚之洋叹息着。

放下电话,欧升达走进洗手间,任水流打在自己的身上。欧升达坚信乐枫已经怀疑自己跟廖冰旋的事情,她之所以这么闷着,肯定有她的原因。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谁都不是傻子,只是每个人对自己的行为都是假糊涂而已。

他洗完澡,走出洗手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想打个电话给廖冰旋,可当他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时,又犹豫了,她现在肯定不方便,算了,还是不打了。这个傻女人啊,满园春色何苦偏做那一枝出墙的红杏呢?我想离开你,可是,也不想看你难受。

看看时间还早,就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可是,他发现自动登陆的QQ只有自己的,乐枫的居然上了密码。他试着用自己的生日、欧广群的生日、乐枫的生日、甚至家里的电话和银行密码都不行。这个乐枫在搞什么鬼?

不过,乐枫博客里的心情却变成了:成年人的本领就在于即使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也一定会干得光滑漂亮。她这是在说什么?是在暗指自己跟廖冰旋的事吗?看看博客里的内容,却还是关于孩子教育的,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是自己多心了吗?

欲望、爱情,随时都会发生;爱情、婚姻,随时都会凋谢。他突然看见廖冰旋的QQ签名变了样。他有些紧张,虽然他跟廖冰旋都有对方的QQ,但只限于谈工作,绝口不谈私事,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太不安全,随时有泄密的可能。她现在换了签名,什么意思?

唉,谁叫自己在游艇上软弱了一把?让下身支配了上身?尽管现在自己步步为营,可是错一步,后面得再错十步来遮掩最初的那一步错,千万不要到最后枉费愁肠千百度,落得个里外不是人啊。

快刀斩乱麻结束同廖冰旋的感情又显得那么决绝,这女人对自己那是真好,伤了人家也是于心不忍。可不当机立断,这种闷骚的人,就如同慢性的绝症,一旦粘上了,却会把人折磨得精疲力竭,然后还是不免一死。

难啊,欧升达看着电脑,心却早被撕成了两半。他又拨通了楚之洋的电话,问他到底怎么办?

楚之洋想了一会儿说:“要我说,情感中的分歧与矛盾就如同鞋里的沙子,你不及时把它倒出来,它就会持续地磨脚,随便你说脚底板有多结实,都能给你磨得直渗血,让你穿不得鞋、走不得路,及时地清理沙子才是王道——如果这沙子能清理掉的话。”

“可是,怎么清理沙子?”欧升达问。

楚之洋笑道:“你别问我,我纯属围观。”

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欧升达道:“好了,不说了,乐枫回来了。”

楚之洋道:“听我说句话,肺腑之言,千万千万别走到我这步。你看我,这么大年纪还这么吊着,别人说我是钻石王老五,其实,苦辣酸甜自己才知道。”

“你跟周惜雪不是很好吗?”欧升达问。

楚之洋突然叹口气:“唉,好是有不同的定义的。这话太长,回国以后我再跟你聊吧。”

收了线,正好乐枫走进来,看到欧升达的表情她问:“你在跟谁通电话?”

因为书房的门是开着的,想必是乐枫能听到些只言片语,于是,欧升达回答到:“哦,是之洋。”

“他最近怎么样?”乐枫问。

“哦,不大顺利,只签了两个小单,大单还是败给了阿斯通。”欧升达回答。

乐枫把手里的包放在台面上:“周惜雪不是熟悉阿斯通吗?怎么没起作用?”

“谁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不,他正准备去巴黎跟周惜雪见面,分析问题呢。”欧升达道。

“你冲过凉了?”乐枫问。

“嗯。”欧升达点点头。

“你最近好像很注意个人卫生啊?”乐枫问。

欧升达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潜台词就是你在消灭罪证;但是,他不能说破,那样的话就更显得有鬼。于是,他笑了:“这还不是你教育的好?”

乐枫哼了一声:“是吗?你这么说我还是颇有成就感的。我这不是把一凤凰男成功地改造成了绅士?”

欧升达问:“什么是凤凰男?”

乐枫道:“凤凰男的意思就是你离开了鸡窝,变成了凤凰。”

欧升达知道凤凰男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他还是装着糊涂说:“那是,听说城里生活好,我就来了。鸡窝关不住金凤凰。你就说我吧,多聪明,真是蓝精灵转世,一休托生,要不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知性美女?不对吧?我不应该叫凤凰男,我应该叫凤男,而你叫凰女才对啊?凤是公的,凰是母的嘛。”

乐枫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有些蹬鼻子上脸啊。”

欧升达道:“你这不是有点贬低自己嘛,我之所以变成了那神鸟,是你的功劳啊。要不是你像园丁一样,仔细地修理,我就不是神鸟,而是鸟人了。”

“少贫嘴,到楼下吃宵夜。”乐枫道。

“得令。”欧升达回答。

“对了,今晚跟谁吃的饭啊?”乐枫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欧升达脑子迅速地转了几个弯,但还是老实地回答:“哦,跟涵涵。我把那件旗袍还给她了。”

“哦,还就还了吧。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没搞点浪漫,她不是喜欢找你跳舞吗?”

“让我捐了100万,又在我这儿买了便宜房子,哪还有空儿跟我跳舞?”欧升达回答。

乐枫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敢情你也有自知之明啊?想当初她一个劲儿找你的时候,是不是脑子里也产生过美好的憧憬啊?”

欧升达赔着笑脸:“还是我老婆聪明,我想什么你都知道。现在看来,我那时也就是在心里罪恶了一回。我现在算看明白了,合着但凡有一线生机,在涵涵面前,我就是一被利用的主儿。”

“嗯,有进步。”乐枫在桌前坐下。

“你说像我这么谦虚的人,还有你这么一块明镜,我怎么能不进步?进步怎么能不大呢!”欧升达嘻嘻地笑着。

“对了,这几天有没有见到旋子?”乐枫用勺子慢慢地搅着碗里的粥。

“哦,见的比较少。有人跟区里反映,说她这次跟我们的合作涉嫌国有资产流失,好几个部门正在调查她。她正应付这事。”这才是正题,欧升达心里明白。

“没啥问题吧?”乐枫很平静。

“不好说,不过没什么,有些事情还是调查一下的好。调查清楚了,有些人自然就闭嘴了。”欧升达回答。

乐枫夹了口酥鱼:“她老公是区委书记,也就是走个过场吧?”

“这不好说,这是她老公政敌的暗招儿也不一定。”欧升达也夹了口酥鱼,味道很好,连骨头都可以嚼掉。

“不会影响到升达地产的正常经营吧?”乐枫又问。

“暂时不会,不过也说不定。跟国企打交道,受到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不知道哪座庙的菩萨会横插一杠子。不管它,咱们跟他们有合同,白纸黑字的,怕什么?”欧升达道。

“你跟旋子没有什么秘密吧?”乐枫问。她不知道为什么用了秘密这个词。

“有什么秘密?都是为了工作,她想盘活国有资产,我想赚取利润。”粥有点烫,欧升达慢慢地吹着。

“真的?旋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不过我感觉她很有野心的。”话开始敏感起来。

“谁没野心?你没野心天天钻到实验室里干什么,还不是想干出点成绩,让大家肯定。”欧升达反问道。

乐枫放下筷子,直视着欧升达:“你这人我太了解了,你就是跟她有什么秘密也不会说给我听的。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房地产的那点弯弯绕儿,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用不着跟我遮遮掩掩的。”

欧升达避开她的锐气,反问:“怎么非得屈打成招?”

乐枫轻笑一声:“你别这么大反应好不好?我这是为你好。现在像你们这种合作,国企的领导能没有点好处?他们不是焦裕禄,不会无私奉献。你要是说旋子在这件事上没有私心,那就是她对你有私心。”

这才是今天谈话的关键,欧升达太明白了。他想想道:“既然你说到这一点了,我就跟你说吧,我对她肯定有承诺。至于怎么操作的你就别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不就结了?咱们是夫妻,你那套我还不明白?”乐枫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欧升达夹了一块咸蛋:“我知道,凡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在你面前就像如来佛手掌里的猴子。”

“另那么可怜兮兮的,好像我是克格勃似的。”乐枫道。

“你哪是克格勃啊?你分明是摩萨德和CIA的联合体。”欧升达反唇相讥。

“对了,童蓝要实习了。你看看是不是安排到你那里干一阵子?”乐枫好像很随意地说。

欧升达脑子转了几圈。童蓝的专业根本不对口,怎么会要求在升达地产实习?哦,明白了,这是钉子嘛。

“哦,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安排到哪个部门实习啊。”欧升达道。

乐枫看了欧升达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那就安排到宝山投资大厦那个项目吧,在工程部。这跟她的专业有点贴边儿。等我给她找到合适的实习单位再说。”

“没问题,我的态度一直是听老婆话,跟老婆走。”

“那都是口号,你心里恐怕不是这么想的吧?”乐枫的语气有点不屑。

“我向毛主席保证,句句都是心里话。”

乐枫更加不屑:“口号喊得响的一般都是假马列。”

正文 第七章 暗渡陈仓

第二天一大早,欧升达正和乐枫吃早餐,周惜雪发来个信息:等一下我要约你老婆和廖冰旋去SPA,你要是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做个好妹妹;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人心情不好就难免说出点什么。

欧升达把手机拿给乐枫,她看看,回了一条:好女人从不咄咄逼人。

少顷,她又发来一条:怎么,你犹豫了?

乐枫笑道,这妮子还真好对付。

于是,又回了一条:要是那样的话,我无法面对楚之洋。

欧升达问:“你在干吗?”

乐枫笑了一下:“你真是笨啊,这些都是证据啊。现在她手里有照片,咱有这些,保存下来,将来一旦摊牌,对她也是个制约。”

“你这人将来能当官儿。”欧升达道。

“你什么意思?”乐枫问。

“心够狠手够辣。”

乐枫得意地一笑:“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一会儿她约你,你去吗?”欧升达问。

“干吗不去?又不用我和旋子花钱。”

欧升达叮嘱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如何拿捏分寸,明白吗?一定要把谈话的氛围控制在一团融洽中。”

周惜雪回了一条信息: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自有办法让他察觉不到。

乐枫道:“你不用操心,高人自有办法。女人之间的事,你不懂。”

然后,她回复:你不把照片还给我,我心里有障碍。回复完了,对欧升达轻轻一笑。欧升达知道,这是得意。

周惜雪又回了一条信息:我们去个地方,我当你面删掉。

乐枫笑了:“升达,人家可是投怀送抱,你可别不识抬举啊!”

“下面你该怎么回?”

乐枫把手机扔回给他:“下面的事我怎么知道,反正很快你就要幸福无边啦。”

“我幸福得想哭。”

欧升达的写字楼顶楼有一个很大的露台,欧升达把它改造成一个漂亮的空中花园,平时员工在这里吃饭,偶尔也会接待一些客人。

王光玉是一个人来的,他在楼顶转了一圈,对欧升达道:“你这个地方可是世外桃源啊。”

“没想到在鹏城还有这样的地方吧?”

“到底是欧董啊,总能搞出与众不同的东西。对了,我的总部设计方案刚出来,改日我请你去给参谋一下怎么样?”王光玉坐在那里把玩着面前的茶具。

欧升达笑着道:“我其实也就是个半吊子。哪天我公司的叶总从通衢市回来,我叫他过去看看,他才是专家。”

“你这茶具貌似很高级啊?”王光玉忽然问。

“这是民国制瓷高手江生昌的作品。”

“欧董对收藏有兴趣?”

“唉,我也就是附庸风雅而已,但这个江生昌的作品我是真喜欢。”

王光玉不时地看表,欧升达注意到,他带的是一款 Patek Pek Philippe 表需2~3年的时间,一只简单的表型制造出来至少需9个月。像王光玉带的这款,估计至少要上百万。

“还跟我卖关子,你的神秘嘉宾到底是谁啊?”

王光玉微笑着道:“暂时保密。”

又喝了一会儿茶,王光玉的电话响了:“好的,好的。”他恭谨地回答。

然后,他对欧升达道:“客人到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

两个人走到电梯间,从里面出来的是市长徐中方。

“徐市长,我怎么也没想到王主席说的神秘嘉宾居然是你。”欧升达和徐中方边握手边说。

“是吗?光玉就能装神弄鬼。”徐中方看似批评实则赞许。然后,他环视一周,嘴里赞叹着,“欧董这里不错啊,花木扶疏,水瀑潺潺,毫无市区的车马喧嚣。”

欧升达道:“这个我都没参与过,都是我老婆跟行政部门弄的。”

“乐教授还有这个特长?”王光玉问。

“乐教授?鹏大的乐教吗?”徐中方问。

欧升达微笑了一下:“正是贱内。”

徐中方笑眯眯地说:“看来我这个市长是真不称职啊!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不知道。前几天我还听了乐教授的项目汇报呢,居然没想到她就是欧董太太。听完汇报我还跟科技局的同志说,要重点扶持,抓紧项目的转化呢。科技局的同志说,资金需要的数目很大,我还叫他们想办法筹集呢。现在,有你们两位老总在,我看这个问题的解决指日可待啊!”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市长啊?”王光玉歪着头看着徐中方。

“你说我像什么?”

“你像皇军。”

有服务员过来问:“欧董,可以开饭了吗?”

欧升达点点头。

今天主菜是客家焖狗肉。

油汪汪的狗肉端上来,徐中方深深地吸一口气道:“真香啊。”

欧升达道:“这是我们这里厨师的拿手好菜。我们这里有三个厨师,一个客家,一个湘菜,还有一个西餐,都各有各的拿手菜。”

大快朵颐了一阵,徐中方道:“欧董,今天就咱三个人,有些话我也就直来直去了。”

欧升达看着徐中方道:“徐市长请讲。”

“是这样的,前一阵子,光玉对我说他也想进入房地产界,可他自己又没什么经验,所以,想找个有经验、有实力的朋友合作。经过他观察,觉得欧董为人豪爽、仗义,生意做得又好、口碑也好,所以想跟你合作。他自己本来想跟你说,又怕你驳面子,所以,让我做个中间人说合一下。”徐中方看着欧升达,眼里的含义很丰富。

欧升达想了一会儿:“王主席的想法是很好的,能跟王主席合作也是我的荣幸,只是现在有些困难。”

“什么困难?”徐中方和王光玉一起看着他。

“第一,升达地产现在正在寻求上市,资产评估正在进行,如果现在跟王主席合作,以前做的一些资料就要重做,而且还有可能影响上市的进度;第二,公司现有的土地储备都有了融资,如果王主席加入,这就涉及一个回报率和财务成本的问题。所以……”

“怎么,欧董的意思是暂时不想合作?”徐中方问。

欧升达回答:“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升达地产本身现在在扩股有实际的困难,但是我们可以组建一个新的公司。我拿出一块储备土地入股,王主席拿等量资金,这样我们就可以各占50%的股份,你们看怎么样?”

徐中方看着王主席道:“你看欧董的建议怎么样?”

王光玉问:“你升达地产上市后,与康美电器将来可不可以交叉持股?”

欧升达道:“这是后话,当然可以商量。不过呢,现在我有个条件,那就是希望王主席拆借给我一笔钱。”

“你现在不是不缺钱吗?”徐中方问。

欧升达道:“最近我有个重要的事要做,我怕银行融资,时间上来不及。”

徐中方看看王光玉道:“王主席,这事属于商业的问题,我就不参与了,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吧。”

王光玉笑了:“欧董,我能猜到你要这钱做什么,没问题。你要是想做,你提个数目,我一定帮忙。”

“5000万,你看怎么样?”

王光玉笑了:“你要做的那事这点儿钱哪够?这样吧,我给你准备1亿,要是到时候还不够,你再说,我再给你想办法。”

徐中方问:“你俩打什么哑谜?”

王光玉道:“事情过去了我再跟你讲。”

徐中方笑道:“好了,我不问了,来,祝你们合作愉快。”

将徐中方和王光玉送走,欧升达正要叫司机送自己回家,电话突然间响了。他一看却是廖冰旋,他一接起来,她就问:“你在哪儿?我想见你。”

这是很奇怪的事,廖冰旋晚上一般不打自己的电话,用她的话来说,那是怕乐枫吃醋,现在突然间打电话给自己,是怎么啦?等他在写字楼对面的咖啡厅见到了廖冰旋才发现,她居然戴副墨镜,显得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怎么了?”欧升达问。

沉默,无言的沉默。

过了好久,廖冰旋慢慢地摘下墨镜。欧升达惊讶地发现,她的眼眶乌青,明显是挨了打。

“是张自江打的?”欧升达问。

“嗯。”廖冰旋的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

欧升达递过纸巾,她轻轻地擦拭着,然后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缘由。原来,今天傍晚,本来说要去接待客商的张自江突然间回到家里,劈头就问廖冰旋是不是跟欧升达有男女关系。廖冰旋开始不承认,谁知,张自江将她暴打一顿,然后丢下一张照片转身离去。

欧升达一看,正是周惜雪手机里的那张。

“张自江还说什么了?”

廖冰旋低声道:“他说他也要找个女人睡觉去。”

“没说别的,比如离婚什么的?”欧升达问。

廖冰旋摇摇头,表情透着伤感:“他不会离婚的,离婚对他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报复我,折磨我。”

欧升达心里一阵酸麻,他想说点什么话把这种酸麻遮掩过去,但他努力了几次都说不出来,他的思维似乎被堵塞了。

过了好久,他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廖冰旋更加忧伤地道:“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些跟你没关系,倒是我觉得很对不起你。白天我跟乐枫在一起,看见她那么大度地对待我,我真是有点儿不敢看她。每次看到她,我都有些心虚。”

欧升达明白,乐枫这样做完全是在周惜雪面前演戏,可是,又不能跟廖冰旋说明真相。唉,难为廖冰旋了。

“要不要我找张自江谈谈?”欧升达忽然有一些伤感,继而眼眶竟然也有一点潮润起来。他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找他谈什么,跟他赔礼道歉?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你错了吗?错了,但是不是错在你睡过他的女人,你明白吗?他张自江的女人跟别人睡了,是他张自江有了错误。”

一丝酸酸的滋味在欧升达的心头掠过,像一根针在那里狠狠地划了一道:“我害了你。”他低下头道。

“你用不着自责,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是脓包早晚要出头。以前瞒着张自江,我心里还老有些自卑和恐惧,现在好了,事情摊在这里了,我反倒不怕了。他不是敢打我吗?我就让他打,难不成把我杀了?”

欧升达忽然觉得廖冰旋很勇敢,相反自己总是有些畏首畏尾。

“很疼吧?”欧升达很想伸手抚摸一下廖冰旋,但是,他没有勇气。

“身体上的疼和心理上的疼比起来又算什么。他说他要找女人,其实我清楚,那只是个借口。其实,他外面有女人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只是找到了一个机会向我公开罢了。”廖冰旋脸色惨然地道。

欧升达觉得心里像撕裂了一样痛。本来他想说点轻松的话把这种撕裂的疼轻松地转移过去,但他努力了几次,还是说不出来:“这个周惜雪简直是太可恶了。”

欧升达狠狠地说,这是他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你跟她有过那种关系啦?”廖冰旋问。

欧升达知道自己无法隐瞒,就把自己跟周惜雪的事老老实实地跟廖冰旋说了一遍。当欧升达说到自己怀疑中了周惜雪的圈套时,廖冰旋道:“看起来上次你怀疑游艇上的酒有问题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周惜雪和古梦柏过去是恋人。现在想起来,这一切的后面都有古梦柏的影子。”

廖冰旋想了半天:“如果是这样,古梦柏一定是在报复我大学时拒绝他的事儿。可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对你究竟是又为了什么?以前你做生意得罪过姓古的或者姓周的?”

欧升达摇摇头:“我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对了,古梦柏是上海人对吧?”

廖冰旋道:“是啊,怎么啦?”

欧升达摇摇头,若有所思地道:“这就更怪了,我不可能在上海得罪什么人啊?”

廖冰旋嗯了一声:“这事太怪了。”

“不说这个了,心情好点了吗?”欧升达心里颤抖、脸上却在晴朗地微笑。

“这两天你跟之洋有联系吗?”看欧升达低着头,廖冰旋转移了话题。

“没有,我不敢打电话给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感觉到无法面对他。”欧升达回答。

“说句实话,一般像你们这样是很难解释清楚的,一个男人也好,一个女人也罢,有多少人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同自己的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廖冰旋轻呷一口咖啡。不知道怎么了,她说话的模样、腔调,还是让欧升达很着迷。

“可是,这事不解释也不行啊?”欧升达愁容满面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解释?”

“唉,我也没有想好。这两天在办公室,我常常用硬币来占卜,正面怎样、反面怎样,吉凶就在一正一反中揣测着。”

“干脆,楚之洋回来以后,你让他打你一顿啊。”

“要是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我让他把我腿打断都没问题。这件事太荒唐,让周惜雪这么一搞,所有人都受伤了。听说猫捉耗子,总是要玩痛快了才会吃的。书上说的总不会错吧。”欧升达狠狠地说。

“也许,这事现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要不我去古梦柏那里试探一下?”廖冰旋问。

“你怎么试探?”欧升达反问。

“我就假装不知道他在里面搞了鬼,以我们过去的关系,也许他会透露给我些什么。”廖冰旋回答。

“你要小心,古梦柏这人心机很深,别让他看出什么来。”

“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办,我走了。”廖冰旋重新戴上墨镜。

廖冰旋走了好一会儿,欧升达拨通了周惜雪的电话,周惜雪似乎很快乐:“想通啦,怎么肯主动打电话给我?”

“想通你个头,你为什么把我和廖冰旋的照片给张自江?你这个人可真是脑子有病,你想怎么着,把照片给楚之洋?我告诉你我不怕你。”说完,挂了电话。

“是啊,怕什么呢?”欧升达对自己说。

然后,他拨通了楚之洋的电话:“你在哪儿呢?”

楚之洋道:“我在百慕大陪客人呢?”

欧升达问:“你什么时候回国内?”

“怎么着也得一周吧?”楚之洋道。

“你陪的是女客户吧?”欧升达问。

楚之洋听了哈哈地笑起来,看样子是让欧升达说对了。

楚之洋有个女客户是非洲的叫路易斯,那形象是绝对让大家敬仰的,身高有180厘米,体重也不少于那个数字。那时楚之洋跟詹娜还在热恋之中,楚之洋为了陪这个女客户,可是叫欧升达当了好几回陪绑的。不然,詹娜非得把楚之洋的“第三条腿”割下来不可。好在那个项目搞下来了,不过,楚之洋的“小牙签”在那个路易斯的“油桶”里面也是经历了风雨的洗礼。

“你赶紧回来吧,我有急事跟你谈。”欧升达道。

“有什么急事也不行,这件事涉及我公司下半年的业绩。”楚之洋道。

欧升达真想脱口说:“我把你马子搞了。”但是,他又怕楚之洋当这事是玩笑,有些东西很难见光。

社会学家研究什么的都有,不知道有没有研究欧升达这种给好朋友戴了绿帽子以后内疚自责心理的。欧升达叹口气,本来还想说什么,发现楚之洋已经挂了电话,估计是跟女客户去床上谈生意了。

欧升达忽然烦躁起来,感觉所有人都像在嘲笑他一样。电话屏幕又亮起来了,是周惜雪。欧升达按掉,她接着打,两人反复好几次,欧升达实在烦躁,就接起来:“周惜雪,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咱俩的照片发给楚之洋吧,我无所谓。”

周惜雪道:“升达大哥,我就想问,张自江手里真有我拍的,你跟廖总的照片?”

“你少跟我装糊涂,你自己干的鬼事自己还不清楚?”欧升达喝道。

周惜雪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事我没法解释。”

“你还解释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本来我还考虑跟你好好谈谈,现在根本用不着了。你手里的照片你大可以拿给楚之洋看,还可以放到网上,没关系。你能想象的一切手段你都可以用上,我欧升达不怕。”欧升达冷笑着道。

“升达大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欧升达回答:“现在谈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必要了。你是什么人现在与我无关,关键是你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我的生活。不过这也没什么,晚上我就回家向我老婆坦白,怕什么啊?不就是离婚上法院吗,有什么啊!”

话虽这么说,但欧升达还是往四周看了一眼。他毕竟心虚,觉得每个人都似曾相识,每一个微笑似乎都含有深意。

“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见一面,我有话说。”周惜雪道。

“干吗,想做爱?我欧升达不是猛男这我知道,需要猛男富临有上好的鸭子,你随便选,坐台五百,包夜三千。咱俩现在是话不投机,最好别见面。”欧升达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该死该活就跟她摊牌算了。

“你,你欺负人。”周惜雪道。

欧升达狠狠地咬咬牙反问道:“我欺负人?我偷拍别人照片了吗?我下套儿把别人弄到自己床上了吗?得了,周惜雪,别刚当完了中山狼就装东山羊。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

“你就一口咬定张自江的照片是我给的?”周惜雪语气有些沉重地问。

“你没给,你手机里的照片会自己飞到张自江的手机里?”欧升达觉得周惜雪这人很奇怪。他想,你没给,那就是你又跟古梦柏去鬼混,古梦柏拿到了照片。

周惜雪的声音有些喑哑:“这个我是说不清楚,也很难说清楚。你说说,那些照片放在哪里最有用?当然是在我手机里,因为在我手机里才有威慑,一旦流传出去,那就没什么用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欧升达被她一提醒,倒是有点儿冷静了,这事是有点儿蹊跷。古梦柏或者是周浩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他们的目的绝不会这么简单,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照片公布。这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起楚之洋还没有回来,有些事情自己也还没有布局到位,就这么跟周惜雪翻脸不是什么好事:“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圆满的解释,否则,之洋一回来,我马上跟他承认错误。”

“别,升达大哥,你千万别,我要是不能把这事解释清楚,那些照片我自己删除。”

放下电话,欧升达心情略有好转,不管将来这些照片周惜雪会不会删除,至少威力不是那么大了。不过,很快又有一个疑问涌了上来,周惜雪不是说还有些裸体照片吗?那些照片为什么没有到张自江的手里?

正文 第八章 峰回路转

“这是好事啊!本来我还怕伤到旋子,现在看来虽然有些伤害,但问题还不是那么大啊!”乐枫听完了欧升达的汇报这样说道。

“旋子去找古梦柏了。”欧升达道。

“她找他干什么?”乐枫问。

“旋子说她要假装不知道古梦柏和周惜雪的关系,试探一下他想干什么。”

“我估计她什么也试探不出来。古梦柏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本来是想把你同之洋置于死地的,现在忽然出了这么个意外,他肯定把自己掩藏得更深了。他现在一定在想办法补救,这件事也太奇怪了。周惜雪说不是她给张自江的我还真相信,可关键是什么人把这些照片给张自江的呢?”乐枫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这事还真是奇怪,周惜雪说她拍了我跟旋子的裸照,那些照片为什么没有到张自江的手里?会不会是周惜雪吓唬我,没有这些照片呢?”欧升达皱着眉道。

“不管咋样,这事已经伤了旋子,明天我得找她好好谈谈。对了,你现在怎么想?”乐枫问。

“怎么说呢?这样一来,我心中有愧疚、有痛苦,有一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现在是里外不是人,一对不起你,二对不起旋子。”欧升达沮丧地说。

乐枫听了这话时眼睛里有一些感动。欧升达发现自己最近有一些变化,知道怎样体贴人了,可能是自己变老了的缘故吧,他想。

“那你以后就欠两个女人的情啦。”乐枫道。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暗地里帮我们?”欧升达忽然问。

“谁会暗地帮你?不要跟我说,你在外面还有红颜知己什么的。我神经可是受不了。”乐枫道。

欧升达心想也是,周惜雪的熟人自己都不熟,哪有人会帮助自己?

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是叶汉声的,上面写道:欧董,我老婆那边一切正常,请放心。

“我现在就是担心啊,这张自江会怎么对付我?”欧升达忧心忡忡地说。

“怎么对付你,你都要勇敢地面对,谁叫你睡了人家的老婆?”乐枫冷笑着。

欧升达没吭声,转身进洗手间准备冲凉,乐枫又说了一句:“不过,你俩要是斗个两败倶伤,还真中了别人的奸计。”

“难道让我去找他主动承认错误不成?”欧升达反问。

“你没听说过化干戈为玉帛?”乐枫道。

欧升达拿着睡衣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这事可难,张自江那人肯同我和解吗?”

“现在他在火头儿上,自然不肯了,但你要记住,即使是这两年他跟旋子感情淡了,他也不想离婚这是真的吧?他为什么不想离婚?除了他好面子以外,旋子身上还是有很多令他喜欢的地方吧?再说,这次旋子跟你的这事,他没责任吗?他是不是也该思考一下自己的错误,是什么原因叫旋子出轨了呢?”乐枫冷静地分析道。

“按你这么说,张自江还是可争取的对象?”

乐枫想了一会儿道:“事在人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国共还能合作,何况你跟张自江又不是势不两立,为什么非要搞个你死我活?”

“唉,我这回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呢?”欧升达有些垂头丧气。

“你这人啊,智商经常像学龄前儿童,一到那时候,我就知道,你又该犯错误了。以前我还想提醒你一下,只是后来我怕自己唠叨影响你对我的观感,所以就少提醒了你一些。谁知道一眼没照顾到,你捅出这么多娄子来。”乐枫半笑着。

“你得了,别拿我开心。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啊?”欧升达皱起眉头。

乐枫忽然笑起来:“我同情你,我怎么不同情你啊?你看,你现在多幸福,你找了情人,我还得给你收拾残局。”

欧升达一下子脸红了:“乐枫,我一定改。”

第二天一大早,乌梅就打电话,问欧升达是否有空儿,说冷鸿海想请他出海钓鱼。欧升达想了想道:“好啊。”

乌梅嗯了一声:“你几点方便,冷董随时恭候。”

欧升达想了想:“三点钟吧,上午我还有事要安排。”

刚放下电话,秘书小姐进来通报,说涵涵小姐约见。

欧升达说:“请她进来。”

少顷,涵涵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看似精明程度甚至远远超过周惜雪的女人。

涵涵笑着介绍说:“这是康美电器的首席财务官马娜思。”欧升达一愣,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新疆的那个神秘湖泊。

马娜思伸手跟欧升达握了一下,那真是一双纤纤细手,握在男人的大手掌里感觉柔弱无骨:“你好,欧董,王主席委托我将康美电器与升达地产的资金拆借合同带来给您过目,如果没有问题很快就能到账。”

欧升达道:“这样吧,我叫秘书带你去跟我的财务总监讨论这份合同,你看怎么样?”

马娜思走出去,欧升达问涵涵:“怎么,你跟王光玉的财务官很熟吗?”

涵涵道:“哦,我不熟,只是王主席一早飞北京了,他叫我把她带过来。”

欧升达马上心里画了个魂儿?这涵涵和王光玉是什么关系?平时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亲密,怎么一眨眼这么大的事会叫她来办?

他没有问,亲自沏了壶上好的凤凰单枞给涵涵。

“欧董,那周惜雪怎么那样为难你?是不是……”涵涵并不客气,开门见山。

欧升达看着她叹口气道:“这话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啊!”

“按我对你的理解,你不会看上周惜雪这种类型的女孩子,何况她还在同你最好的朋友谈恋爱,我有点想不通。”涵涵神情严肃地问。

“那天晚上谢谢你了,不然的话,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来。”欧升达低头倒茶。“你正面回答问题。”涵涵问。

欧升达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同涵涵说周惜雪的事情。

涵涵看欧升达很遮尬,就道:“这事你不说算了,但估计够你受的。对了,还没问你,你去北京见到周浩啦?”

“嗯。”欧升达点点头。

“他除了说做楚之洋的庄,还说什么啦?”涵涵问。

欧升达想,这事不说她也能知道,就回答:“他说帮我的公司操作上市。”

“果然。”涵涵冷笑一声。

“你知道他要干什么?”欧升达问。

涵涵笑道:“周浩在北京圈子里的酒桌上放言他最近要做件大事,估计就是指这事。”

“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做承销商?”

涵涵笑道:“这对周浩来说那是大事吗?”

欧升达没再继续说下去,底牌掀开了没什么意思。

涵涵看看欧升达说:“税务局的事现在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对方可是来势汹汹。你这边有什么事还是要及时跟我沟通,这边的管道应该会畅通,但是,也不能让他们抓住太大的把柄。”

“我明白。”欧升达回答。

“王主席让我转告你,如果有什么困难他一定会站在你背后的。”涵涵轻声道。

“谢谢王主席。”欧升达给涵涵续上茶。

一个信息:我想见见你,跟你解释一下。是周惜雪。

欧升达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回复。

涵涵微笑着看着他:“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看你现在也是左右为难,是不是怕名誉受损啊?”

欧升达自嘲道:“名誉受损的前提是我有个好名声。想当年我跟楚之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现在出现点与女人纠缠不清的事,大不了在我的坏名声上再加上一层坏人的着装。”

“你这人倒有点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儿。”涵涵微笑着看着欧升达。她的头偏着,像看一件好奇的东西。

“那还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啦。”欧升达道。

“你不是一个做事很被动的人,怎么说这样的话?”涵涵问。

“我主要是怕伤害了之洋。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因为这些事伤害了彼此的感情就太不值得了。何况他现在正在危险之中,我不能不同他站在一起不是?”欧升达的脸色显得有些忧郁。

“你为什么不找他谈谈,楚总那人看起来一切都看得很开,话说清楚他也不一定跟你怎么样吧?”涵涵拿起茶杯,细细地品着。

欧升达神情更加沉重:“可是,我还是没有信心。这事毕竟不同于别的事,万一谈不好,之洋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敢跟我绝交。”

涵涵正想说什么,马娜思回来了,欧升达问:“搞定啦?”

马娜思点点头:“等一下我回去就转账。”

欧升达看着涵涵:“中午我请两位美女吃个饭吧?”

马娜思赶紧摆手道:“这就不麻烦欧董了,我那边的事太多了。改日王主席回来,我们请您。”

涵涵和马娜思走后,欧升达抓紧时间处理了几件公司里的事。正忙着,忽然廖冰旋打来电话,约他到宝山投资大厦工地去谈谈。他明白,廖冰旋这是为了避嫌。虽然说张自江知道了他俩的事,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们之间还是简单的合作关系。

到了工地,欧升达注意到,廖冰旋依然带着昨晚的那副墨镜站在工地中央。

“怎么样,还疼吗?”欧升达问。

“还好,早上我在SPA会所做了一下护理,美容医生说,最多三四天就会恢复原状。”廖冰旋回答。

“昨天晚上见到古梦柏啦?”

“嗯。”

“他说什么?”

廖冰旋看看天空,那里正有塔吊吊着一块钢梁缓缓地旋转着:“哎,升达,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看不透我这位老同学,我昨天跟他说了周惜雪的事,你猜他怎么样?他只是说他跟周浩是好朋友,他跟周惜雪是恋人的事只字未提。而且还连声地说周惜雪从小被家里惯坏了,太任性等,仿佛一切事情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这样啊,你怎么看他的这种表达?”欧升达盯着廖冰旋。

“我觉得,他越是想撇清自己,越说明这事跟他的关系越深。”

“这事跟他肯定有关系,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这么往死里整我和之洋到底是为了什么?”

廖冰旋用手扶了扶眼镜:“我也试探了他一下,可能是因为他早有防备,说话滴水不漏。我也不好再深问,怕引起他的怀疑,所以,就谈了点别的。不过,可能是他为了在我面前摆明他对你的关心,有意无意地说,他给你在徐市长面前营造了很好的气氛,具体怎么营造的他却没说。”

欧升达马上明白了古梦柏话里的意思,但他还是说:“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

“是不是……”廖冰旋正想说什么,欧升达发现她忽然显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他顺着廖冰旋目光的方向回头望去,发现张自江正脸色阴沉地走过来。

“怎么,一天不见就受不了了?”张自江并不看欧升达,眼睛紧紧地盯着廖冰旋。

“对,我现在一天不见他就受不了,怎么啦?”廖冰旋挑衅地看着张自江。

欧升达想说点什么,但是,张自江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你到底想怎么样?昨晚上你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张自江问。

“你听我解释……”欧升达道。但是,廖冰旋拦住了他:“你不用跟他解释。”

然后,她对张自江道:“对,我就是跟他在一起,你想怎么样吧!”

“你跟他睡觉了?”张自江显得有点急。

“漫漫长夜不睡觉难道唱歌?”廖冰旋反问。

“你?”张自江有点气急败坏。

“干吗?想打我?张书记,这是公共场合,注意形象。”廖冰旋满不在乎。

张自江咬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你跟招商局那个姓杨的副局长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俩没睡过。”廖冰旋讥讽道。

“你那是望风捕影。”张自江有点儿慌乱。

廖冰旋满脸鄙夷:“张书记,你啥时候改改你的虚伪真实点儿行不行?想当初那个敢作敢当的张自江哪儿去了?”

“你俩还是别吵了,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下,心平气和地谈谈。”欧升达道。

“不,就在这儿谈,张书记,你说是不是?”廖冰旋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张自江脸色更加地阴沉:“欧升达,你也太大胆子了,连我张自江的老婆也敢动?”

“怎么了,难道我廖冰旋是皇帝的老婆?”廖冰旋的声音不高但明显是生气。

“我没问你,你少插话。”张自江更加气愤。

“张自江,你没权利这么跟我说话。廖冰旋是你老婆不假,可是,老婆不是让你冷落的,不是一块让你随便丢在那里不管的一块石头”。欧升达声音平和地说道。

“哎哟,欧大老板看来挺能怜香惜玉的。”张自江很不屑地说。

“张书记,我是不是怜香惜玉这个并不重要,现在既然你在这里,关于这件事,我们三个当事人既然把话说开了,就要有个解决的办法是不是?”欧升达不紧不慢,他知道自己不能急,否则就会进退失据。

“怎么解决?你睡了我老婆,难道还叫我睡你老婆不成?”张自江恶狠狠地道。

“你卑鄙。”廖冰旋道。

“怎么,觉得自己吃亏了?”张自江微笑着问。

“你滚。”廖冰旋对着张自江低声道。

“哎呀,看来你还真向着这个卖房子的黑心商人啊?”张自江看着廖冰旋。

“他再黑心也比你干净,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就是干干净净的。”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张自江的软肋,他的气焰一下子弱了很多。他低声道:“旋子,我跟你说,你要是保证以后不再跟这个男人来往,我可以对你既往不咎。”

“呵呵,你这是站在道德法庭上把我审判了,然后再大度地原谅我是吧?”廖冰旋道。

“任何人都不能代表社会道德,而只能代表他自己。我们不理解的东西不一定就是错误的,也不一定就是不道德的。”欧升达补充道。

“你俩一唱一和的,好像我这受害者要向你们这对野鸳鸯道歉似的?”张自江毫不相让。

“随便你怎么理解,我无所谓。我只是要跟你说明,我跟旋子不是你想象的只是因为欲望而在一起。她是个优秀的女人,美好的事物谁不喜欢?”欧升达道。

“喜欢你就抢,你就偷?”

欧升达轻笑了一下:“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偷,什么叫抢?感情这种事啊,你忽视了,冷落了,你防御的功夫再好也是挡不住的。”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张自江脸有些红,脖子上开始有了青筋。

“感情也有保质期。你不重视维护,出现了问题,你自己就没责任吗?”

张自江斜着眼睛:“小偷儿质问起失主‘谁叫你不把东西看好了’是不是?”

“我介入你的生活不是问题的关键,而是你的生活为什么有机会让我介入这才是关键。”

“你让我们夫妻之间出现了裂痕,在我心里割开了一道伤口,你明白吗?”

“这道伤口本来就存在,它就在廖冰旋的心里。现在我的行为要是在你心里也割了一刀,那算是公平。”欧升达回答。

“你这是人话吗?”张自江有点儿气急败坏。

欧升达依旧平静:“你真是太自我了,完全没有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

“你什么意思?”张自江忽然有点儿不自信起来。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和你的那些下属,而是你的情敌,就是我。”

“做我的情敌,你配吗?你信不信我会报复你?”张自江道。

“这个我相信,你也一定会报复我,甚至还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可是,我希望你能记住,那样的结果也许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两败倶伤,还可能会伤及旋子,伤及你的家庭。你愿意看到那种结果吗?”

“你在威胁我?想让我不得不咽下这个苦果,想不战而屈人之兵?”张自江问。

欧升达看出他在后退:“千万别这样想,这件事对我们三个人都是件痛苦的事。现在你要做的是能不能让旋子不痛苦,而不是为了出口气,跟我拼命。”

“欧升达,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我做个交易的砝码跟张自江妥协?”半晌没说话的廖冰旋忽然问道。

“旋子,你别误会,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每一天都开心。这一点我做不到,也许张自江能做到。”欧升达深深地凝视着廖冰旋。

“他会吗?”廖冰旋问。

欧升达望着张自江:“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日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

张自江没有立即回答,半晌,他才说:“也许有这个可能,可是,你要保证以后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如果你以后能让她幸福,我自然会远远地看着;但你要是还跟以前一样,甚至会因为我们的事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你想想我会怎么办?”

“我怎么觉得你这人有些不可理喻啊?你自己有老婆为什么还要惦记着别人啊?”张自江黑着脸道。

欧升达不急不火地说:“谁能肯定自己今生只会爱上一个人,像你这样,也正应了那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和旋子发展到今天,你觉得只是我们不顾家庭,不讲道德吗?每一个忠于家庭的女人,谁不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该怎么样去相信你这种男人。只要有了外遇的男人,再不会说谎也会说谎,然而女人的心终究是世界上最灵敏的仪器,任何一点改变都是感觉得到的。这点,张自江你承认吗?”

“旋子,他说的是真的?”张自江迟迟疑疑地问。

廖冰旋叹口气:“唉,怎么说呢?张自江,我和你的感情就像从一大片灌木丛中找到一湾泉水,总是有许多你清理不了的东西,像无数的乱发缠着你的手你的心。所以,爱上你这种男人,注定是会痛苦的,爱得越真痛得越真。”

“所以,你就报复我?”

廖冰旋看看欧升达,又看看张自江,摇摇头:“也不全是,我毕竟是个成熟的女人,很知道走出每一步意味着什么,甚至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不会说你真的爱上他了吧?难道,你认识几个月的男人还不如我这个你认识二十多年的丈夫?”张自江的眼睛里有很多的不自信。

“你俩是不同类型的男人,没有可比性。”廖冰旋叹息一声。

张自江终于低下头:“其实到了今天这个样子,我算明白了,再完美也会有审美疲劳的,咱们的关键就在于我会经常地走神。”

欧升达见势说道:“这样,你们俩先聊着,我先走一步。”

廖冰旋轻轻地点点头。

张自江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还是向欧升达点点头。他的心情是复杂的,欧升达明白。有些事隆重地开幕,结果却是一场闹剧,也许还会发展成喜剧。欧升达走出工地,回望那对还在谈话的夫妻,心里这样想。

去会所的路上,欧升达接到古梦柏的电话:“欧董,我想跟你谈谈。”

欧升达故意装得糊涂:“有事吗?要是没事我还要跟冷董去钓鱼。”

这话可攻可守,果然,古梦柏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就是想跟你随便聊聊。”

“哦,那等一会儿我去你办公室坐坐吧。”

古梦柏是要搞一次紧急灭火,看来是周惜雪给他们已经布置好的进攻出了个难题。

古梦柏一见欧升达立刻夸张地笑起来:“欧董,你这两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是吗?”欧升达淡淡地道。

“嗯,看起来红光满面,看来是有财运啊。”古梦柏的笑容比平时放大至少百分之三十。

“是吗?对了,周浩说要派人帮我准备资料怎么还没来?要是能上市,我还真有可能发财。”欧升达笑道。

“哦,这个不急,周浩说一定要派最有经验的人来操作欧董的公司上市,一定要做到一炮打响。”古梦柏笑道,不过欧升达注意到,他的笑容已经不那么夸张了。

“对了,周浩不是说要拉升之洋的股票吗?什么时候开始,我得买点顺便发点小财。”欧升达笑道。

“你这大老板还在乎这些?”

欧升达呵呵地笑着:“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要是买几百万的股票,周浩把那只股票拉升10%,我儿子将来出国留学的费用不是就有啦?”

“真是奸商,这点小钱也算。”古梦柏指着欧升达笑道。

欧升达显得很开心:“不算怎么能行,都是过日子,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受大穷。”

古梦柏也笑起来,忽然,他话锋一转:“欧董,听说你这两天跟惜雪有点儿矛盾?”

“没有,没有。”欧升达故意说,这样会给古梦柏一种假象。欧升达并不知道廖冰旋来找过古梦柏。

“真的没有?”古梦柏问。

“真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欧升达把球踢回给古梦柏。

“哦,早上她来过了,说好像是把你得罪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又不说。”古梦柏道。

防守得还很严密,欧升达心里想:“她自己想多了吧?没啥,没啥。”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过了半晌,古梦柏道:“欧董,惜雪有些任性,要是她哪里做得不对你跟我说,我叫周浩批评她。这事可千万不要影响大家的友情啊。”

欧升达微微一笑:“古总不必担心,这公事私事我还是分得开的。”

“那是,那是。”古梦柏微笑着,但是笑容有些僵硬。

“看样子古总还是很关心周惜雪的,怎么以前没下手,让楚之洋得了便宜?”

“这个,”古梦柏脸上闪过一道不明的阴云,“哦,光顾了工作,不小心叫楚之洋钻了空子。”

“是这样啊,太可惜了。周惜雪是个很能干的女孩子,跟古总很相配的。”欧升达似乎很随意。

古梦柏笑着:“别开我玩笑了,叫楚总听见对惜雪不好。”

“没事,之洋心胸开阔着呢。”欧升达显得很开心。

“对了,之洋这一出去怎么这么久不回来?挺想他的了。”古梦柏想把话题转开。

欧升达爽朗地笑着:“谁知道,可能被哪个外国妞给迷住了吧?”

“也许。”古梦柏附和道,但是马上又问,“听惜雪说之洋公司最近丢了几个大单,他心情怎么样?”

“这个不大清楚,听电话里说还算不错。那人没心没肺,丢几个单没什么的。”

“等他回来,我搞个派对吧?”古梦柏提议道。

“好啊,到时候你安排吧。”欧升达道。

“最近见到旋子啦?”古梦柏似乎很随意地问。

“早上还有见到。”欧升达回答。

“她最近在忙什么?”

这明显是假话,昨晚他们还有见面,问这话是什么目的?

“还不是她自己那些工作。我们的合作也很正常,工程进展也很顺利。”既然你装,我也装,欧升达想。

“你们能合作愉快,我是再高兴不过了。”古梦柏微笑着。

欧升达打着哈哈:“这事还得感谢你跟之洋啊。要是我公司能正常上市,我忘不了兄弟的情谊。”

“小事,小事。”古梦柏笑着说。突然话锋一转,他问欧升达,“假如不是周浩要拉升之洋公司的股票,你会炒股吗?”

欧升达笑道:“也许你不知道,之洋公司上市时,我是有一些他的股票的,可是,我一直没卖过。我对股票买卖不在行,听说那行业是很危险的,只要是下跌,那就不得了。”

“欧董多虑了,周浩是坐庄,你大可以跟着他,包你有钱赚。”古梦柏笑着。

欧升达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已经发生的,没有什么是可以确定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还是一句话,我是很敬重欧董的,要是惜雪真有什么得罪欧董的地方,你尽可以跟我说,我代表她哥哥管教她。”古梦柏忽然又把话题拉到周惜雪身上。

“真的没什么。”欧升达依然打着太极。

“那就好,那就好。”看来,古梦柏也是无从发力。

欧升达看看表:“哟,对不起,我跟冷董约的时间到了,改日再聊?”

“好吧。”古梦柏道。

欧升达走出古梦柏的办公室,回头望望,古梦柏正站在窗前向他挥手。他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输钱皆因赢钱起!

到了码头,欧升达远远地就看见尹诗双站在游艇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欧升达笑着问:“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尹部长。”

尹诗双笑道:“是因为你心情好,所以跟着别人一块开心。”

欧升达想想也对,经过同张自江和古梦柏的交锋,自己的心情是不错。于是他笑着说:“大家都开心,都开心。”

冷鸿海已经在游艇的观景台摆上了各色精美水果和点心,见到欧升达上来,居然夸张地跟他来了个拥抱。

欧升达虽然不习惯同男人拥抱,但还是被他的热情所感染。尹诗双和乌梅在一边笑着。很快就开了船,船游弋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远处香港的美景犹如一幅水墨画时卷时舒。

“感觉怎么样?欧董。”冷鸿海问。

“哎呀,冷董真会生活,真是羡慕啊。”欧升达喝了一口饮料感慨地说。

冷鸿海优雅地道:“有什么羡慕的,凭欧董的实力,买艘游艇也不是难事。”

欧升达看了一眼远处的一个不知名的小岛,回头道:“买大概是没问题,然而,高昂的购置费、养护费、泊位费只有少数像你这样的世界顶级富豪才能够轻松支付。我这样的只能望洋兴叹,不敢尝试啊。”

冷鸿海轻笑了一下:“其实,欧董有个误区,买游艇不仅仅是为了玩,它其实是财富、身份的分水岭。玩游艇离不开倶乐部,就像汽车需要停车场一样,游艇也需要一个专业码头与专业维护。游艇倶乐部的成员大都是高端的老总级人物,加入游艇倶乐部,就等于进入了一个新的社交圈;在休闲娱乐的同时,融进了对玩伴社会身份的选择和认同。怎么样?要不要我介绍你加入一个倶乐部?”

“这个等等吧。”欧升达解释道。

“对了,听说欧董的公司准备上市?”冷鸿海忽然问。

“嗯,有这个打算。”欧升达心里道,这些人的消息真是很灵通啊!

冷鸿海笑道:“上市好啊,在现在的环境下,公司上市不仅可以从大陆市场圈钱,而且还能到香港市场再圈钱;不仅能圈一次钱,而且能圈多次钱;关键是圈来的钱既不用付利息,还可以永远不用偿还。不仅如此,上市两个字本身就是招牌,凭着上市公司这块招牌,你融资也容易,而且跟政府办事也容易。”

“冷董对大陆环境吃得很透啊。”欧升达看着冷鸿海笑着,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尹诗双和乌梅也笑起来。

“吃得再透,我们台商也不能上市。”冷鸿海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欧升达有点奇怪:“报纸上不是说要加快台商上市的速度吗?”

冷鸿海道:“大陆鼓励台商企业抓住大陆资本市场大力发展的良好机遇,通过上市融资、并购等各种手段,谋求更大的发展,这点没错;可大陆办事的人可真是有问题。”

“冷董这是什么意思?”欧升达问。

冷鸿海道:“我们其实早就接受了上市辅导,但现在提出申请快一年了,还是没有什么希望。”

“为什么?”欧升达问。

冷鸿海看了一眼乌梅,乌梅见势对尹诗双道:“走,咱们到厨房看看去。”

两个女人走后,冷鸿海叹口气道:“这涉及到一个上市指标的问题。”

欧升达道:“我这里刚刚开始接触证券公司、基金以及会计师事务所的人,有些事还不大明白,冷董还要明示。”

冷鸿海道:“现在争上市指标真可以用打破头来形容,我们派人去北京活动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拿到指标。”

“这么难吗?我听一个朋友说不是很难啊?”欧升达有些不解地问。

“你是说周浩吧?他净说大话,不靠谱儿的。以前他也想操作我们公司上市,我没答应他。”冷鸿海淡淡地说。

欧升达忽然明白了,周浩也是倶乐部的股东,冷鸿海自然跟他很熟。于是,他点点头道:“是他跟我说的,冷董,对上市指标这事我不大懂,你给我详细说说。”

冷鸿海端起饮料喝了一口,低下眼皮道:“所有的公司在取得上市资格之前都要带着几百万上千万到北京去活动。所谓活动,就是砸钱。这么多钱砸到什么地方去了?当然不会砸到长安街上了,而是砸进了某些人的腰包里。而这个过程,周浩他们也要扒皮的,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他找的人是不是真能解决问题。”

“看来北京哪个行业的水都很深啊。”欧升达若有所思地说。

冷鸿海哼了一声:“那是自然。所以啊,最终争到上市指标的总是少数,没有争到上市指标的还是占大多数。”

欧升达大吃一惊,问:“按你这么说,岂不是我公司上市也是遥遥无期?”冷鸿海呵呵地笑起来:“也不尽然,可以走曲线救国的道路。”

“怎么个走法?”

冷鸿海拿起一枚莲雾,但是并不吃,拿在手里把玩着:“可以借壳上市。”

“借壳上市的概念我倒是经常听说,可是具体怎么操作呢?”

冷鸿海笑道:“比如,某个上市公司尽管里面的东西可能早已经被全部掏空了,但它还在证券市场拥有一席之地。这就是个‘壳’,只要有了这个‘壳’,经过适当的资产置换或债务重组,就照样能让它洗心革面,焕然一新,成为一家有题材的上市公司;就能继续发挥它的圈钱功能,达到圈钱效果。”

“我明白了,如果通过正常的渠道,也使用了各种手段,还是争取不到上市指标的情况下,买个‘壳’也是可以达到同样的目的。”欧升达看着冷鸿海说道。

“嗯,关键是怎样寻找一个这样的公司。”冷鸿海微笑着。

“是啊?我是外行,你是内行,你说说怎么买‘壳’?再说,到哪里去买一个这样的‘壳’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冷鸿海笑着,眼里有很多东西。

欧升达心头一震:“你是说之洋公司?”

冷鸿海点点头,并不说话。

“可是,你说的‘壳’跟之洋公司并不相符啊?之洋公司虽然遭遇了一些麻烦和困难,但它还不至于沦为‘壳’啊?”欧升达大惑不解。

“所以,要想利用这个‘壳’,就要另想办法。”冷鸿海细细地品着莲雾。

“什么办法?”欧升达感到紧张。

冷鸿海忽然目光炯炯:“这个办法就是让楚之洋下台。”

“啊?”欧升达大吃一惊。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冷鸿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本想说,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做。可转念一想,不妨听听冷鸿海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问:“冷董,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冷鸿海咽下最后一口果肉,清清嗓子道:“上市公司也叫公众公司,具体来说,就是凡是拥有该公司股票的人都是公司老板。话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并不是每个购买了之洋公司股票的人都要来参与公司的管理与决策。如果每个购买了上市公司股票的股民都来参与公司的管理与决策,那一定乱套,实际上,上市公司日常决策管理权归公司董事会。”

欧升达尽量使自己平静:“这事我明白,之洋公司董事会董事长是楚之洋,总裁也是他。也就是说,他既是公司的老板,也是经营团队的核心。”

冷鸿海倒了杯饮料给欧升达,接着道:“按照公司法,上市公司的最高权力是归股东大会,但这种大会每年才召开一次,无法真正行使日常管理和决策权力。所以,日常权力仍然在董事会,而之洋公司董事会董事长是楚之洋,其他董事绝大多数都是他一句话就任命的,而且这些人一般都是他公司原来的高层管理人员。既然如此,那么这些董事必须跟楚之洋保持一致,如果不保持一致,那么楚之洋当场就能抹去你董事的头衔。董事会说白了还是楚之洋一个人说了算?”

“对啊,这个道理我明白啊,这跟拿之洋公司这个‘壳’有什么关系呢?”欧升达回答。

冷鸿海笑了:“在任何一个公司里,真正说了算的人只能是一个人,不能有两个人,否则这个公司就会陷入内耗,也就无法正常运转。这样,要是想把之洋公司当‘壳’来用,必须把董事会总裁这个职务拿下来。也就是说,一旦是有人盯上了之洋公司这个‘壳’,那第一步就是要让楚之洋下野,让他不再有控制董事会的权力。”

欧升达问:“这么说冷董是志在必得了?”

冷鸿海想了一会儿:“其实,只要是想用这个‘壳’的人,没有不想到这一步的。我这样想无可厚非,你也可以想,甚至周浩也可以想。”

欧升达问:“我不明白冷董为什么要跟我谈这个?”

冷鸿海向远方眺望了一会儿:“你知道怎么才能拿下楚之洋这个董事会董事长的职位吗?”

欧升达道:“要是你应该怎么办?”

冷鸿海笑道:“对付上市公司,自然要用资本的力量啦!”

欧升达哦了一声:“怎么运用呢?”

冷鸿海道:“之洋公司上市以后,股价一直在发行价左右徘徊,而且随时有破发的危险。你应该知道,一旦这样,他的日子会非常难过。别的不说,一旦是他的年报不佳,股票就很有可能破发,那样,还会产生其他更直接的负面效应。比如影响公司的信用等级,融资就会出现问题;还可能造成职工内部股票的价值低估,这样员工情绪就会不稳等。因此,周浩跟他提出拉升之洋公司股票,他马上就同意了。”

“你是说他这步棋是臭棋?”

“这步棋的前景怎么样我们先不谈。你知道吗?之洋公司手里的筹码并不多,一旦是出现股价大幅下滑他根本没办法制止。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即使他动用公司资金护盘,也是杯水车薪。”

欧升达感到背后一阵阵发冷,他没出声继续听冷鸿海分析。

“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人放出公司业绩不佳的利空消息,你觉得他的股价会怎么样?”冷鸿海看着欧升达问。

“会下滑到很低的程度,可是这跟楚之洋的地位有什么关系?”欧升达问。

冷鸿海轻笑一声:“有人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要逢低吸纳。这些人暗中吸纳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坐庄?无论从理论还是从实践经验看,在没有与目标公司达成合作的情况下,任何庄家是绝对不会贸然炒作一家业绩明显下滑的公司股票的,除非是有人另有目的。”

“比如说要将楚之洋的董事长位置拿下?”欧升达问。

“你说呢?这个时候有人暗中吸纳之洋公司的股票,如果不是为了坐庄,那么就只能是为了投票,为了在股东大会上投票。投谁的票?当然不会投楚之洋的票,而是投他们自己的票。”冷鸿海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明白了,可是冷董,你既然也需要之洋公司这样的‘壳’,为什么要把拿到这个‘壳’的操作手法告诉我呢?你要知道,我不会这样对待我兄弟的。”欧升达坚决地说。

“你不这样做,我不会这样做吗?周浩不会这样做吗?”冷鸿海看着欧升达道。

欧升达没有立即回答,他脑子里迅速地旋转着,冷鸿海今天这番谈话的意图是什么?应该不是恶意,否则,他根本用不着跟自己谈,凭他的实力直接做就行了。

“谢谢冷董,你今天这番话我记住了,我会找机会跟之洋谈谈的。”欧升达回答。

冷鸿海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其实,不光是楚之洋,就是你自己也是别人的目标。这一点,我想不用我提醒你吧?”

“我能体会得到,因此,我也作了些防备。”欧升达回答。

冷鸿海微微一笑:“证券公司那边你做得还可以,但是一定要告诉他们小心,不要让别人看出你现在正在吸筹建仓。”

欧升达愣了一下,冷鸿海笑着说:“我有点像间谋是吧?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被别人算计。你应该知道我跟康美电器是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那么我跟王主席也是很好的个人关系。康美在香港上市,我也透过我们集团在香港的子公司取得了一部分康美电器的股权,因此,王主席要做什么事我也是知道的。”

“昨天我跟王主席借钱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欧升达问。

冷鸿海道:“这个他的确没跟我说,但你在证券交易所做的事我们是知道的。”

欧升达一惊:“既然你能知道,那周浩会不会也知道了?”

冷鸿海道:“暂时他应该不会知道。这次巧的是,你安排的人实际上也是我们信任的人。”

欧升达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欧董,虽然我们不是完全知道周浩和古梦柏的最终目的,但我们还是尽量提醒你小心。”冷鸿海轻轻地说。

“那涵涵小姐和尹小姐对我说的一些话是您叫她们透露给我的啦?”欧升达问。

冷鸿海笑了一下:“这里面有我的意思,但也有她们个人的意思。”

欧升达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涵涵很感谢你为她拍下了那件旗袍。”冷鸿海笑了一下。

“她跟您?”欧升达试探着问。

“哈哈,你想问我们是不是有那层关系对吧?我可以告诉你,我和王主席跟她是很好的朋友,朋友。”冷鸿海特地强调了一下“朋友”二字。

欧升达明白了,一些念头在他灵魂的最深处涌动,像南海的涛声。

欧升达知道,有些话冷鸿海不说,自己也没有必要问。毕竟人家也是身在商海,有什么目的那是人家的事,只要是对你没有恶意就行了。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跟楚之洋说,欧升达太了解楚之洋了,就这么跟他说他肯定不相信,即使是勉强相信,又要装得无所谓的样子。最难办的就是,哪天那个诗人的伟大道德再一上来,有可能把心里话跟周惜雪说了,那样的话非把事情搞砸了不可。可这件事要是不能跟楚之洋达成共识,光凭自己是很难打赢这场仗的。那么,现在找个机会跟楚之洋沟通好这件事,取得他的理解和支持才能继续战斗下去。现在有了自己跟周惜雪的这事,楚之洋会轻易原谅自己吗?这下子他忽然明白了周惜雪这件事的重要性。怎么摆平周惜雪现在是个关键问题。

他现在还没有想好一个完整的对策,还必须继续想。

“看看,咱们说是出来钓鱼,结果光顾谈话了,要不要甩两竿?”冷鸿海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出。

“好啊,不过对这个我不在行。”欧升达回答。

“没关系,这钓鱼啊,讲求的是一个心态,长期钓鱼能修身养性。”

两个人走到船尾,早有船员准备好了鱼竿。

冷鸿海问:“你打算钓什么鱼?”

欧升达回答:“当然想钓大鱼。”

冷鸿海挑了一根鱼竿给他:“一般新手用一个短的手竿就行了。我看欧董是个想钓大鱼的人,给你把碳素竿吧。”

两个人坐下来,冷鸿海道:“一些钓鱼的新手将鱼线拋到水面,看着鱼钩沉入水里,就以为大功告成,只等鱼儿上钩就行了;但往往经过长时间的等待之后,鱼漂一动也不动,便渐渐失去了耐心,时不时地拉起竿来瞧瞧,最终徒劳无功。其实,钓鱼仅有耐心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技巧。”

“嗯。”欧升达眼睛盯着鱼漂。

冷鸿海淡淡地说道:“鱼是游动的,机会也是在变化的。我们必须不断变化位置来寻找大鱼,并且在其饥饿的时候投下鱼饵,把它钓上来。所以,你应该知道你在什么水域、什么时间才容易钓到你所想钓到的鱼。”

欧升达扭头看着冷鸿海,似乎在琢磨他话中的含义。

这时冷鸿海忽然大叫:“拉起来!”

一拉却拉不动,冷鸿海一个箭步冲过来帮忙,熟练地将竿指向鱼线的方向,一会儿狂舞钓竿,一会儿放线、收线,大约过了有十多分钟靠旁边船员的帮忙,才钓上来一条七八斤重的。

冷鸿海笑嘻嘻地道:“今晚的主菜就是它了。”

吃饭之前,欧升达打了个电话给楚之洋,在他的脑海里这世上有几样东西是最重要的,其一就是他与楚之洋的友谊。他曾经跟乐枫说过,关键的时候可以放弃她和欧广群,但是不能放弃楚之洋,为此,乐枫还吃了好久的干醋。

“你丫的这几天一天一个电话,你催命呢?你不知道我忙着吗?”楚之洋接起电话。

欧升达讪讪地说:“不是有事要跟你谈吗?”

“啥事?你电话里说不行吗?”楚之洋显得很不耐烦。

“关键是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我想等你回来好好跟你谈谈。”欧升达感觉心里很苦。

楚之洋咦了一声:“这有点儿不像你欧升达啊。你平时总是直肠子,这几天怎么忽然绕起弯弯来了?”

“之洋,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我必须得跟你面谈。”欧升达道。

“你呀,要是做项目缺钱。我这儿拿不出多少,两三千万还是能凑的。”楚之洋道。

“不是钱的事。”欧升达道。

“不是钱的事,能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支支吾吾的?不是我让你照顾周惜雪你小子下手了吧?要是那样看我不骟了你,别说了,下周我回去。”说完放了电话。

欧升达感觉到有点儿什么东西忽然卡在喉咙那里,咽不下、吐不出。

吃饭时,四个人坐在游艇的餐厅里,面对着那条硕大的海鱼,冷鸿海对欧升达道:“这机会啊,稍纵即逝,刚才你要是再犹豫一会儿,这鱼就有可能跑掉。”

欧升达点点头说:“那是,只要你及时地钩紧了它,它就再也跑不掉了。”

冷鸿海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要学会收放自如哦。钓鱼的基本技巧是线要细、饵要香,轻轻地投钩,不要把鱼惊走。”

欧升达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嘿嘿一笑:“我钓鱼不会像有些人那样牺牲兴趣和快乐的。我争取做到从容淡定地将大鱼收入囊中。”

乌梅嫣然一笑:“欧董这么快就掌握了钓鱼的真谛?”

欧升达嘿嘿一笑:“钓鱼这玩意儿有意思,你就说刚才这条鱼吧。冷董提醒我收线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那种力度通过鱼线传递到我的全身,越靠近水面,它挣扎所传达出的力量感就越强。与鱼之间展开的这场较量中,我忽然明白了你必须体会目标在自己手下挣扎时的那种求生的欲望。”

尹诗双忽然笑了:“欧董钓条鱼都能有这么多感触,我真服了。”

欧升达看了一眼冷鸿海:“还是冷董点拨到位。”

冷鸿海笑得很开心:“我们看一片水域好坏,并非看其大小、地势等,而是看是否有我们需要钓的鱼。换一句话说,你要知道自己要什么。欧董,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欧升达道:“我明白了,来,我敬您一杯。”

欧升达看着冷鸿海有些敬畏,他从来不信命运、不拜神。但在那一刻,欧升达想,是谁改变了我的生活?

冷鸿海喝酒很爽快。据他自己说,他年轻时在金门当过兵,有时候可以喝两瓶金门高粱。游艇在海面上驻泊,也没有什么风,几个人的饭吃得也惬意。乌梅偶尔讲一两个娱乐圈的趣事,尹诗双却是很少插话。

欧升达一直判断着这两个女人同冷鸿海的关系,刚才有些话冷鸿海并没有让她们听到,可在吃饭过程中冷鸿海跟她们说话的方式又似乎很随意。随意有时就是熟的表现。

尹诗双是什么角色?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是冷鸿海安插在古梦柏身边的一颗钉子。想到这里,欧升达心里像装了一只刺猬,很不舒服。尽管大家把这场海上的宴会气氛搞得浪漫无比,但是欧升达明白,其实这还是一场商业谈判。冷鸿海绝对不会是雷锋,他不会没有一点目的地来给自己下指导棋。

欧升达这些年身经百战,跟政府官员、建筑商、供应商、经销商、广告商……谈判过无数次,跟形形色色的人相互攻防,早:就历练出一身刀枪不入的本事。其实欧升达的诀窍只有两个:一是后发制人,先让对方发球;二是拼命藏住自己的底牌。那么,现在冷鸿海的底牌是什么?他不说,自己也必须明白,因为自己不能成为他手里的棋子。

现在在这个温馨浪漫的酒桌上,他肯定不会透露出什么,但是话里话外,他不会没有疏忽的。

乌梅坐在冷鸿海面前,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瞟着欧升达,这让他有点儿心动。欧升达这人很奇怪,这女人没主儿他没什么兴趣,要是旁边有个看守,特别是有个强有力的家伙,总是能让他产生战斗的欲望。然而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只是一闪而过,他自己骂自己:一个周惜雪还折腾得你不够吗,还想黏女人?

冷鸿海看着欧升达:“欧董,等一下吃完饭再甩两竿?”

欧升达知道他肯定还有话要说,就点点头。

钓鱼是一种事先完全未知其结果的事情,这样的事欧升达觉得很有挑战性。不过这回冷鸿海却叫两个女人也坐在旁边。欧升达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坐在一边还是抄起了原来冷鸿海给他选的那根竿。

乌梅坐在冷鸿海的旁边,淑女得让人感到生活充满乐趣和动力;可坐在他旁边的尹诗双却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钓了半天,没什么收获。冷鸿海扭头对欧升达道:“这个时候鱼都吃饱了,算了,不浪费时间了,怎么,觉得很失望吧?”

欧升达轻轻一笑:“没啥,钓鱼就跟人生一样,一切都是未知,只能在钩钓中期待机遇,期待运气。”

冷鸿海递了杯饮料给乌梅,样子很是亲昵:“可你要是准备了好饵,成功的概率也很大。”

欧升达心想,乌梅不是你的饵吧?但是,他嘴上却说:“要想钓到大鱼,不用美饵勾引那是不行的,可是,怎么摸透鱼的口味还是个问题。”

冷鸿海眨巴了一下眼睛:“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下大本钱如何钓到大鱼?”

欧升达知道他这是话里有话,但是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正想着,冷鸿海忽然问:“欧董通衢市的项目进展得还顺利吧?”

欧升达回答:“还可以。”

本来他以为冷鸿海会继续这个话题,谁知,他转向了别处:“既然钓鱼是一种运气占主要成分的事情,而运气又是未知可遇不可求的事情,那么,垂钓就要顺其自然。”

冷鸿海话虽不多,可是欧升达忽然意识到了一种危机,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时刻有可能被钓住的鱼儿。尹诗双递过一个桃子,欧升达接过来的时候,发现尹诗双的手十分修长,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再仔细看了一眼尹诗双,面色还是那么平静,看不出她内心有什么波澜。她会是冷鸿海给自己下的一个鱼饵吗?

欧升达看了她一眼,尹诗双嘴角往上一翘。尽管没说话,但还是让欧升达感到了万语千言。想起来自己跟她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她做的事情都是那么有分寸,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的。

欧升达同时也还了她一个微笑:“谢谢。”

然而就是这一句话,尹诗双的脸上忽然泛起了一丝红晕,这让欧升达感到很是意外。乌梅轻声地哼起了一支曲子,很悠远的调子,在这傍晚的海面上显得别样的浪漫。晚风吹来,微咸里带着一股幽香,那应该是尹诗双的味道,而这味道一下子让欧升达想起廖冰旋来。她跟张自江谈得怎么样?欧升达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

说来也巧,他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涵涵。

他起身走到游艇的右舷,涵涵告诉他说,王光玉的那笔借款已经打到升达地产的账上了。

欧升达回头看看,冷鸿海正跟两个女人谈着什么,似乎很开心。

他回答:“谢谢。”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啊?”涵涵有些俏皮地问。

欧升达想想说:“送个东西给你吧。是珠宝还是别的什么,你随便。”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一个爱钱的女人吗?”涵涵忽然显得很生气,说完这句话就放下了电话。欧升达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拿着手机在船边愣了半天。几只海鸟在游艇边飞来飞去,远处的香港岛已经亮起了点点灯光。

夜色什么都可以覆盖,不管你是快乐还是忧伤。

一条信息:升达大哥,我知道我在你面前已经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是周惜雪,语气似乎很恳切,但在欧升达看来,却是那么的虚伪。

欧升达是一个念旧的人,他习惯记得别人的好,但是不习惯记住别人的恶。可是,叫他这样就忘记周惜雪带给自己和廖冰旋的伤害,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慢慢走回船尾,不知道什么时候冷鸿海和乌梅已经离开了。

尹诗双安安静静地坐在休闲椅上,欧升达从旁边悄悄走上去,一看,她的嘴角翘着在笑。

“你怎么一个人在笑啊?”欧升达问。

“因为和你一起啊。”她仰起头来说。

欧升达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在越来越迷离的气氛中他恐惧起来。

“要不喝点酒吧。”欧升达看到旁边的冰桶里有瓶红酒。按理说不应该喝红酒,因为红酒过于暧昧,可是此时,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改变这个气氛。

尹诗双想想掀开酒瓶盖说:“来,我们好好地干上几杯。”

“要不要叫冷董他们?”欧升达问。

尹诗双看着欧升达,轻轻一笑:“你想他们这时候有空儿喝酒吗?”

欧升达想想也是,两个人离开这里能去干什么?忽然想起了那天自己与廖冰旋的那一幕,也许,船舱里激情正在上演吧?

几杯下肚,尹诗双的脸有些绯红。

欧升达问:“怎么样,还能喝吗?”

尹诗双望着远处已经华灯初上的香港,蒙眬地道:“没事,这样的一个夜晚多喝点没什么。昨天我遇到乐教授了。”

“哦,是周惜雪请她和廖总去SPA会所。”

一阵冷风吹来,有点冷,很潮湿。尹诗双似乎有点冷,欧升达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尹诗双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你最近是不是同周惜雪有点不愉快?”尹诗双忽然问。

欧升达心想,这女人的心怎么都这么细?但他嘴上还是说:“没什么。”

“没什么?廖总生日那天,我怎么看着她好像在逼你做什么而你又不想做什么啊?”尹诗双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慵懒。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啊?”欧升达回答。

“后来我看你跟涵涵跳了舞,不久她的衣服就被淋湿了,不是你叫涵涵干的吧?”

“怎么会?”欧升达回答。

“不过晚上散会,我可是看她去了古总办公室,他俩谈了很久。我借口进去,却看见古总拿着她的手机在看什么,看我进去,古总把她手机放在了自己抽屉里。”尹诗双直起身,欧升达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有种火焰。

欧升达回避了这股火焰,似乎很随意地道:“那有什么?”心里却有了对很可能出现糟糕事的恐惧。

“我想也没什么,他俩过去毕竟是恋人嘛。现在不在一起了,也还算是朋友吧。”尹诗双的话虽轻,但还是在欧升达的心里扎了一下。

“那是,那是。”欧升达胡乱回答着。

“我看乐教授和廖总关系很好啊?”尹诗双忽然问。

“还行,她们平时有时候一起吃个饭喝个咖啡逛逛商场什么的,似乎关系还不错吧!”欧升达回答。

“嗯,真挺羡慕她们的。”尹诗双说完整个身体又缩回到了阴影里,欧升达又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欧升达又给尹诗双倒了点红酒:“也许是她们年龄经历爱好都差不多吧。”

“是吗?也就是说她们都喜欢相似或者相同的东西才使她们走到一起?”尹诗双的话看似漫不经心,欧升达却听着别扭。

“也许,女人之间的事,我一般不问。”欧升达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你说,我要是也喜欢乐教授喜欢的东西,她会不会对我也像对廖总那么好?”她的声音不高,但是却很清晰。

“这个我哪知道?”他的心有点儿悬在半空的感觉。

“哎,我有个问题不明白。周惜雪现在似乎跟乐教授也很好,她比乐教授小那么多,不会也喜欢同乐教授相同的东西吧?”

尹诗双的话叫他感到了某些东西,而这些东西让他愧疚不安。

“我不是问你,我能不能跟乐教授做朋友吗?”

“或许,你跟周惜雪做朋友比较合适,你们年龄差不多,思想应该也会差不多。”欧升达道。

“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要是能成为朋友早就成朋友了。可是现在……”尹诗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她生生地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两个人忽然无语,一种奇怪的气氛像一张网一样,把两人罩住。

“哎,咱俩认识也很久了,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她的声音不高但忽然有无限的娇羞。

“漂亮、能干、为人处事很得体。”

尹诗双看了欧升达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看了一眼:“你把我当朋友吗?”

欧升达装着看向别的地方:“我觉得你不是我朋友。”

“为什么?我有得罪你的地方吗?”尹诗双似乎很吃惊。

欧升达憋着笑:“我不是把你当朋友,因为那样辱没了你,我是把你当小妹妹。”

“你这人真坏。”尹诗双的粉拳马上招呼了上来。

欧升达没有躲开,任尹诗双在他肩头捶打着。

待到尹诗双停下双拳,他道:“哪天乐枫有工夫,我叫她准备几个好菜,你去我家做客吧?”

“是吗?”她问。

“嗯,我再让乐枫叫上廖冰旋。”欧升达回答。

“哦。”尹诗双的语气明显没有了兴奋。

“怎么,不喜欢廖总?那我就不请她了。”欧升达问。

“不是,我挺喜欢她的。”尹诗双忽然离欧升达远了一点。

欧升达回头拿起了桌上的红酒,灌了自己一杯,开始胡思乱想。

“哎,我要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尹诗双忽然转过身看着欧升达。

欧升达咧开嘴笑了:“你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尹诗双的脸上迎着斑斓的灯光,看不清她具体的表情。

“你回答我,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哥哥对妹妹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呢?”欧升达笑着。

“好,这可是你说的。”

她能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古梦柏的圈套里有她的参与?

正想着,冷鸿海和乌梅从船舱里走出来,欧升达注意看了一下,两个人穿得整整齐齐的,不像是做过爱,那他们干什么去了?

“欧董,你俩好兴致,喝了这么多?”冷鸿海看着那瓶红酒。

欧升达笑了:“这么好的环境,自然会有好心情。”

冷鸿海扭头看看乌梅,笑道:“咱们也分享一下欧董的快乐?”

正文 尾尾声

一周以后,冷鸿海打来电话,告诉欧升达他已经与周浩签订了协议。他在目前价位上每股加0.85元接受周浩目前持仓量一半的股票,另外一半股票锁仓,所有仓位账户和密码由冷鸿海旗下的一个公司和第三方营业部掌握。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周浩将目前他在倶乐部的股份无偿地转让给冷鸿海。

“冷董这个条件蛮优厚啊。”

冷鸿海轻笑了一下:“也不能把他逼得太狠,这样他已经是很受伤了。他的直接损失也很大,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既然冷董这样做了,我就不说什么了。”欧升达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毕竟周浩只是断了条腿,假以时日,他还会反扑的。

冷鸿海接着说:“我叫人起草了两份合同,一份是倶乐部的股权买卖合同,一份是股票买卖委托协议,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去,没特殊情况就签了吧。”

“嗯。”欧升达答应道。

冷鸿海继续说:“还有,因为周浩不是大股东了,所以,古梦柏也不再是倶乐部的总经理;而且在交接的过程中,我们审计了一下他的账目,发现他有较大的经济问题。本来我们打算以法律途径来解决,但后来周浩说这些问题由他来解决,我们也就没有深究下去。另外,在我跟周浩签订协议的同时,蹇董也跟奔马网签订了一个股权转让协议,因为奔马网也参与了这次炒作,损失严重,所以,蹇董现在成了奔马网最大的股东。”

“哦?”欧升达没想到,这次的战斗还顺带打倒了一个奔马网。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李子夜是古梦柏的弟弟,他们之间能没有经济来往吗?

“升达,经过几个大股东的推荐,董事会决定提名尹诗双为倶乐部新任总经理,今天正式上任。”

这个消息并不让欧升达意外,尹诗双应该早就是冷鸿海和王光玉的人了,取代古梦柏也是正常的。接下来的两周,楚之洋从法兰克福回来。之洋公司向社会公布,他们已经与欧洲两家电信运营商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在未来的十年内,之洋公司将成为他们唯一的设备供应商。

消息一公布,市场反响热烈,沈宾阳率领她的团队乘机发动了攻势凌厉的上攻行情,很快收复了前期周浩打压之洋股票时的高点,现在又到了十五元整数关的关口。

之洋股票的上涨,除自家资金上拉外,另外几家大基金公司也开始介入,同时还借用了部分报社和股评家们的力量,现在他们不断发表看好之洋股票的文章,不断地上调之洋股票的投资评级,那都是因为沈宾阳巧妙安排的结果。不过,欧升达还是很冷静,他让沈宾阳要慢慢地出货,而且无论如何都要控制15%左右的流通盘在手里。这些筹码虽然不能保证楚之洋董事长位置不受威胁。但一旦发现之洋股票未来有异动,现吸筹重新打一场保卫战也是来得及的。何况楚之洋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业界的领军人物,一般人也轻易不敢打他的主意。

欧升达公司上市的问题现在由徐中方推荐的一个公司来做。这个公司与其他公司不同,他们事先不收任何费用,唯一的要求就是事情办好以后服务费比其他公司高一成。

涵涵抛掉了那批股票,狠狠地赚了一大笔,去香港买了一栋半山豪宅,几次约欧升达去香港。圣诞节到了,尹诗双很早就打电话给欧升达,叫他带家人一起去会所参加派对。那天到了会所,乐枫和欧广群立刻跟廖冰旋、张奕然冲进了欢乐的人群。

欧升达对穿得像个花花公子的楚之洋道:“你小子发骚啊,怎么穿得这么浪?”

“我现在又是光棍了,我得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一点,好吸引一下美女啊。”

前一阶段,周惜雪跟楚之洋提出分手,又回欧洲去了。楚之洋本来想挽留她,但她说古梦柏回巴黎打工了,她要去找他。

周惜雪这样说楚之洋也不好勉强,他们两个轰轰烈烈地做了一次爱以后,周惜雪当着他的面把手机丢到了洗澡盆里,对他说:“一切都结束了,我要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中。”

楚之洋一直想问问她为什么要为古梦柏付出那么多?但是,周惜雪没有主动讲这个问题,楚之洋怕触动她心里的伤口,也没有敢问。

欧升达笑嘻嘻地说道:“你小心,别再遇到个周惜雪啊。”

楚之洋用拳在欧升达的小腹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道:“怎么,你还想给我戴绿帽子?”

两个人顿时一脸淫笑。

冷鸿海走过来,一派儒商风度,西装革履,脸上带着文雅的笑容:“二位,看起来好清闲啊。那么多美女,怎么不去谈谈?”

欧升达道:“我现在哪还敢跟美女们搭讪,即使是我老婆不管,我自己心理上已经有了阴影。”

冷鸿海低声问:“你不是不行了吧?”

“嗯,真的不行了,不过你最近有新女朋友没有?有的话可以叫她检验一下。”

冷鸿海用手指着他对楚之洋笑道:“这人太坏,太坏。”说完笑着走了。

涵涵今天特地穿了欧升达竞买来的那件旗袍,楚之洋看了一眼欧升达,轻声说:“看着吧,又是一个廖冰旋。”

欧升达轻轻地踩了一下楚之洋的脚:“少废话。”

“欧董,我们一起跳个舞吧?”涵涵的鼻音很重,像是感冒了。

欧升达点点头,带着她旋进了舞池。

“你最近还好吗?”她问,脸跟欧升达贴得很近,气息扑在欧升达的耳际,痒痒的。

“还行。”欧升达不苟言笑。

“你就像一块冰。”她眼睛紧紧盯着欧升达。

“涵涵,别再提这种事,我们是朋友,难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升达,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见到你,我就有冲动。”涵涵低声说道。

这句话何尝不让欧升达心中热血翻滚,紧张而且冲动,涵涵年轻美丽的身体里散发的那种诱惑几乎让他不能自己。但他还是努力使自己冷静:“涵涵,你的路还很长,喜欢你的男人也很多,还是去寻找属于你的缘分吧。”

涵涵道:“你知道想一个人的感觉吗?就像蚂蚁咬噬着你的心。升达,我有决心把你感动。”

欧升达摇摇头,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有嘴唇在轻轻地嚅动。

回到楚之洋身边,他一脸坏笑:“差点防线失守吧?”

欧升达尴尬地回答:“敌人的炮火太猛烈。”

“我看你的阵地早晚要被占领。”楚之洋嬉笑着。

欧升达正想反击他两句,尹诗双走过来:“两位老总,对不起,打扰一下,有位朋友想见你们。”

“嗯?”欧升达跟楚之洋对视一眼。

“请跟我来。”尹诗双在前面引路,欧升达注意到,她的屁股比以前似乎圆润了许多,更增添了些成熟的味道。

在二楼的一个包房里,窗口站着一个穿着夹克的人,听见有人进来,他转过头来,令欧升达和楚之洋吃惊的是,那人居然是周浩。

“很意外是吧?”周浩走过来,跟两个人握握手。

“下面那么热闹,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欧升达很友好地问。

“哦,等一下我要跟几个朋友见见面,他们还没到,所以我想先跟二位谈谈。”他一指旁边的座位,三个人坐下。

尹诗双道:“三位慢聊,我回头叫人送上酒水。”然后退了出去。

“惜雪现在怎么样?”楚之洋问。

“哦,她还在找工作,不过梦柏已经在喜来登旗下的一家酒店谋到了职位。”周浩神色淡然地回答。

楚之洋满脸真诚地说:“要是有机会的话,麻烦你告诉惜雪,之洋公司永远欢迎她回来。”

“算了,她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可能知道,她喜欢古梦柏,为了他,她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应该不会再离开古梦柏了。唉,我这个妹妹啊,为了爱情,她付出的太多了。”

服务员送上啤酒,三个人默默地碰了一杯。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周浩先开了口:“咱们的事也算告一段落了,我知道,二位一直有个谜没有解开。今天,我来兑现我给欧董的一个承诺,那就是告诉你们故事的来龙去脉。”

欧升达和楚之洋对视了一眼,都坐直了身体,绷紧了神经。

“你们还记得宋金平这个人吗?”周浩问。

“当然记得,他是梅州人,当年在一个争取彩电指标的事情上我们碰了头。他做事不得法,花了很多钱也没有拿到指标,后来他为了弥补亏空又去炒股,结果赔了个精光,后来不知所踪了。怎么,他是你亲戚?”楚之洋问。

“不是亲戚,我甚至不认识这个人。”

“那你为什么要提到这个人?”欧升达问。

“我跟他没关系,但是我古叔叔跟他有关系。”周浩喝口啤酒。看欧升达和楚之洋满脸疑问,他接着解释道,“我古叔叔就是古梦柏的父亲。他是我爸爸原来的警卫员。‘文革’时期我爸妈都进了牛棚,是他到北京把我们接到他家,一养就是好几年。”

“哦。”欧升达和楚之洋不约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

周浩接着说:“我古叔叔以前是梅县行署财政局的一个干部。这个宋金平原来是我古叔叔手下。梅县变为市以后,我古叔叔被派到下面一个县当副县长主管财政,他就把这个宋金平调到那里做财政局局长。后来有一阵子全民经商,这个宋金平说买彩电可以赚钱,我古叔叔不知怎么被他说动了心,就答应他去试一试。结果,宋金平亏钱跑了,我古叔叔因此进了监狱,后来死在了里面。临死前,他托人带话出来,叫古梦柏兄弟俩一定要记住他是怎么死的。”

“于是,古梦柏就把他爸爸死的仇恨算在了我们头上?”欧升达问。

“这事还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捎出来的也只是个口信。所以,这件事在梦柏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对我和惜雪也一样。古叔叔家境也不是很好,稍微好点的东西古婶婶都舍不得给梦柏吃,都给了我和惜雪。”周浩很动情。

“我有个问题,李子夜跟古梦柏到底怎么回事?”楚之洋问。

“子夜是我们回到北京以后生的,古叔叔出事以后,古婶婶改嫁,他随了后父的姓。”

“哦,有人说他跟古梦柏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楚之洋道。

“那是误传,他们是亲兄弟,这点我最清楚。”

半晌没说话的欧升达问:“周总,我想问一下,报复我和之洋这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的?”

周浩叹口气:“怎么说呢?这仇恨的种子早就深深地扎在梦柏的心里,即使是在他去法国留学的时候也时刻不忘这件事。回国的时候,他对你们做过调查,发现你们现在已经是鹏城顶级的企业家了。这使他很有挫败感,开始他甚至有过雇凶杀人的想法,后来我制止了他。我对他讲,要打败你们其实并不难,只要找到你们的弱点。”

“你们找到了吗?”楚之洋问。

“当然找到了,只是我们在实施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意外,不然的话,欧董会离婚,财产会跟老婆平分;楚总的企业会落到我们的手里。可惜一切都是功亏一篑。”周浩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似乎还有些许的遗憾。

“现在还恨我们吗?”欧升达问。

“经过这一次失败,我跟梦柏作了一下总结。我是想通了,这次的失败都是因为仇恨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让我们看不清全局所致。可是梦柏似乎还有些想不通,不过,他也不会走极端了。最让我们遗憾的是连累了子夜,他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年轻人,虽然他还有奔马网的股份,但是失去了对奔马网这样一个成长性很好的企业的控股,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周浩显得很无奈。

“我还有一个疑问,”欧升达端起杯跟周浩碰了一下,“古梦柏有没有跟你说,他为什么把廖冰旋扯进来?”

周浩一饮而尽,回答:“在走之前,他跟我说过,廖冰旋在大学时似乎伤害过他,所以,他也要报复。具体是什么事伤害了他他没说,我也没问。”

“那他积极地把我跟涵涵拉到一起,这又是为什么?”欧升达问。

周浩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哦,这事是我的主意,本来我是想借徐中方的手除掉你的,结果事与愿违。你这个人在廖冰旋那里倒是很快倒下了,但在涵涵这里居然能坚持住,我真是佩服你。”

他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了一下,显得很不好意思地对二人道:“不好意思,我的客人到了,我要去接待他们了。今天我跟二位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二位明白,以后也许我们还会有竞争,但是不会再有类似的圈套啦。”

他大度地伸出手来:“跟二位的斗争我失败了,但我很高兴,因为败在你们手下,我感到幸运。”

三个人握手。

周浩走了,楚之洋问:“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至少有一部分是真诚的。”

“我们下去开怀畅饮一番吧!”

欧升达走了下去,站在一群美女中间有些茫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乐枫走到他身边,轻声地对他说:“旋子跟张自江正式离婚了。”

欧升达没有回答,他默默地走到窗前,望着深蓝色的大海。他仿佛看见了上帝,他正漂浮在海面上,向他露出鄙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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