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官二代 - xp1024.com
《富二代官二代》


1

李氏家谱

--> 李尚俊,有个很传奇的家庭。

老爸老家是某农村叫李家湾,湾上都是姓李的,走进去随便都能踩死两个亲戚,如今还保留着她爹下乡当知青时的破土房子,另外还有一本有她膝盖高的族谱,据族谱记载,她家是李世民不知道哪一代旁系的旁系的旁系的嫡系子孙,具备鲜卑血统,这基本可以解释李尚俊那两个中国人父母为啥生出了一个颇有混血儿相貌的闺女。

她奶奶出生地主家庭,裹过八天的脚,结过两次婚,生了十个崽。

第一次结婚,嫁了个当兵的,生了老大。当兵的去打仗,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那传说中的老大后来去了哪里,语焉不详。

第二次结婚,洞房花烛夜,男人站起来,才发现是个瘸子。

接着生了三个女儿,再生了六个儿子。老六遇上60年自然灾害,饿死了,老七某天在澡盆里淹死了,其他有幸长大成人。

大姑做了二十年火电厂工人,某天不幸下岗,开了家当时很新很颖的火锅店,十几年后,成了全国著名火锅连锁店的大老板。

二姑读了卫校,做了医生,自李尚俊记事起,她二姑就是市医院的副院长,她二姑爷就是市委副书记。

三姑做了几年小学教师,嫁给了建设局长,然后转投财政事业,成了市财政局的副局长。

大爸当兵回来,加入了公安事业,前几年到了省上,做了公安厅副厅长。

三爸进了银行,管贷款什么的,91、92年好好的稳定的工作不要了,跑到东部去倒卖国债,然后冲入了新兴证券市场,五年后跑了回来,做上了国内某大型证券公司的总经理。

小爸在李尚俊八岁那年倾家荡产包括变卖了小妈所有首饰凑足一百万,离开了生他养他的a市,奔赴成都搞房地产,十几年来从来在成都看不到他影子,大约两三年前他终于回来了,自己开了家房地产公司,身价数十亿。

李尚俊的老爸是奶奶第二个儿子,总排行老五。

关于李爸爸的光辉事迹有两件,李尚俊时常挂在嘴边。

一件是李爸爸年轻时候倒三角的肌肉,某日在海边散步,散着散着衣服一脱扎进海里,游了一个小时,上了一座岛,然后睡了一下午,又默默地游了回来。当然,这是他老爸口说无凭无证人,李尚俊对此表示深度的怀疑。

另一件人证很多。说的是她严重冷静稳重的父亲大人,在十岁佳龄时,手持短刀,一把捅入了小伙伴的屁股,理由是这小伙伴叫了她爷爷的名字。从此以后,李尚俊只要听见哪个同龄人敢直呼李爸爸姓名,便二话不说上去扇两个耳刮子,美其名曰:榜样的作用。

李爸爸是八十年代西部罕见的名牌大学生,毕业后被分配沈阳,准备为祖国的第n个五年计划而奉献终身。无奈他爹政治觉悟不高,成天琢磨着回老家,于是乎大腿一拍,让家里给他物色门亲事。

她二姑拍胸脯保证,说医院里来了个甜美可人的实习生,秉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准备介绍给她三爸,谁知道三爸早恋,便不如介绍给她爸。

于是乎,李妈妈师命不可违,开始与师傅她弟弟,也就是李爸爸通信,长达一年。终于盼来了首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李妈妈被惊悚了。

李爸爸虽然英俊强壮,貌如华仔,奈何却是个少年白。

李妈妈年轻貌美,正值二九年华,怎能便宜一个老头?

但毕竟老师面子在这里,遂决定意思意思一下,约个两三次会,然后以性格不合拜拜。

熟料,在某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那时电影这东西,在a市还属于稀罕物。一天晚上,坝上来了放电影的,万人空巷,前呼后拥搬着小板凳围观。李爸爸带着李妈妈先行一步,出了门槛,见外面走廊灯泡坏了,就对李妈妈说:“你先走,我去去就来。”

李妈妈表示不理解,觉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如看完,回头再来?

李爸爸义正言辞道:“这进进出出多少人,要是妈他们路过跌倒了怎么办?”言罢不作丝毫逗留,轻轻地走了,正如他等下轻轻地来。

李妈妈再次被惊悚了。

天啊,地啊,神啊,祖啊,这么孝顺,靠谱,有责任心的男人,打着灯泡都找不到阿。

于是二话不说,于见面二十天后,闪婚。

只此一事,标榜新新人类的李尚俊一辈子望尘莫及。

终于,李爸爸依靠政治婚姻回家奸计得逞,成了a市唯一的仅有的大学生,一时之间当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在大爸的安排下,李爸爸进入了公安系统,做了没几年,顺利当上科长。

李尚俊读小学的时候,有一个公安系统的科长爸爸,和一个妇产科的医生妈妈,生活小康滋润,处处受到群众的爱戴。

李妈妈上班,上一天值一天休息两天,某日觉得光阴虚耗,不若设法赚钱,于是和几个麻友一合谋,决定开家麻将馆。

那个年代,一般麻将馆都开在家里,这也是李尚俊小时候时常在隔壁邻居家过夜的重要原因,当然,她也目睹了警察突袭时几个叔叔跳二楼的壮观场景。

依托雄厚的家庭因素,李妈妈成了麻将馆的核心人物。这麻将馆越开越大,从五十平米,到一百平米,到两百,到三百,当某天面积达四百的时候,李妈妈一狠心,拍下了这块地,改名鸿升茶楼,成了a市第一家大型娱乐会所。

a市人爱打麻将,尤其爱打夜麻将,到了晚上不肯走,偏偏还要找沙发睡觉。李妈妈买了很多沙发后,突然觉得这也是条生财之路,遂一咬牙,租下隔壁三百平米,包装改造成鸿升宾馆。

时间又继续过阿过阿,到李尚俊读完初中,她老爸老妈便辞职,把鸿升茶楼扔给了大姑二姑,再把她一脚踢到重庆某伪贵族公立中学,两人私奔到成都,一门心思开酒店,终于成为雄霸西南的一代酒店大亨。

没错,李尚俊,她是个典型的正宗的富二代&官二代。

李尚俊

--> “北京的金山上有位好姑娘,我马上就要跟她进洞房,跟她爹说,跟她妈说,让她爹妈去做工作,只要工作做好鸟,我们马上就,进洞房,嘿啪嚓嘿。北京的金山上……”

富丽堂皇的三层别墅中,反复回旋着这样一首令人抓狂的歌曲。

第二层敞开的卧室大门隐约露出了内里一片凌乱。

少年的手腕戴着zenith,在床头摸啊摸啊,终于忍不住捏紧拳头,爆发出震天怒吼:

“艹你妈的,乔旭凌,接电话!”

无人反应。

戴着zenith的少年反手抓了抓寸头,咆哮一声想把头塞到枕头底下,可无论如何也摸不着枕头,他再骂了一次娘,用大拇指堵住耳洞,转身趴进柔软的被褥。

“北京的金山上有位好姑娘,我马上就要跟她进洞房……”

电话铃声再接再厉永不言败地响着。

齐安终于无法忍受,腾地坐了起来,睁开惺忪双眼,扫视一圈,在脚底发现横在床上,下身在外,上身被被子包裹成粽子的乔旭凌,狠狠一脚,把他踹下了床:“接电话!”

乔旭凌嘟囔了声,从被子里露出头,因为长期的挤压,英俊的面孔全是褶痕印出的深红,他滑下床,痛苦地抱头嚎了一声,重重吐口气,从一堆歪歪倒倒的啤酒瓶里找到电话座机,半眯着眼接过,却不小心带翻一旁还剩一半的啤酒瓶。

啤酒瓶倒下,摁断了电话,泼湿了地毯。

半晌,乔旭凌才迟钝地低咒一声,捡起啤酒瓶,目光不经意扫过来电显示,顿时一颤,扭头猛地横压在齐安背上,拼命摇晃睡在齐安身边不省人事的女人:

“李炜,你们家打过来的。”

李炜“唔”过一声,一拧转,把头钻到了齐安腋下。

乔旭凌再推了推她,见没反应,头一歪,就这么靠在齐安身上眯了眼睛。

“北京的金山上有位好姑娘,我马上就要跟她进洞房……”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去接,找你的。”乔旭凌扯了扯李炜的额发,李炜这次没有反抗,闭着眼垂头丧气坐了起来,从乔旭凌身上往旁边一滚,以狗吃/屎的姿势,半截身子在床下,半截压在齐安身上的乔旭凌的屁股上,拿起了话筒。

整个过程,被压的齐安表示很淡定。

“喂……妈?对,凌今天走……中午我们四个再一起吃顿饭……是啊,昨天晚上稍微喝了点儿……我知道,我没跟他们三个一起睡……干嘛……改名字?……”

“改名字?”床底下,杜畅赤膊迷迷糊糊揉了揉眼。

李炜仍然稀里糊涂:“为什么要改啊……算命婚姻生活不美满?”

乔旭凌爬了起来,盘腿看着李炜。

李炜睁开了眼,扯了扯自己头上几根板寸毛:“妈,我才十二岁。……好吧好吧,随便你,你想改成什么?”

“李艳红?!”

这下连起床气最大的齐安也醒了。

“……写起来好看有什么用啊?彦鸿听上去跟艳红有区别吗?”

“李飞鸿,李飞鸿!”乔旭凌在一旁比着口型。

李炜横了他一眼,继续电话:“还有些什么名字?李如童?李南俊?李彬彬?李尚俊?喂,这里面除了李尚俊以外其它名字还能听么?……喂,喂,喂……”

李炜拿着电话,呆呆地抬起眼睛。

“你妈说什么了?”杜畅打了个呵欠,爬上床,“让让,让让,你们昨天谁把我踢下去了?”

“她说她和我爸也觉得李尚俊最好听。”

齐安耸了耸肩:“李炜挺好的,要改也改个女人的名字,改成李尚俊和不改有什么区别?”一边说一边从脚上勾出枕头,垫在了头下。

“怎么突然想起来改名字啊?”乔旭凌接过电话筒,拨了个号码:“张阿姨……对,是我,四份,要豆浆,嗯,对,你直接放客厅吧。”然后一脚踩上床,冲齐安道:“往里边去点儿,再去点儿。”

“管他的,睡醒了再说。”李炜摇了摇头,最后一个爬上床,站在床尾,蹙了蹙眉:“给我腾个位置啊!”

乔旭凌和杜畅一人往一边挪了挪。

李炜把身子往下一压,闭上眼睛:“凌,你几点走?”

“下午三点。”乔旭凌嘟囔回答。

李炜闻言阖上双眼,迅速睡死过去。

巨大的king-size上,三男一女,一字排开,蔚为壮观。

李炜:天格吉、人格凶、地格凶、外格大凶、总格:凶!

李尚俊:天格吉、人格大吉、地格吉、外格吉、总格:大吉!

矫枉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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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尚俊还叫做李炜的时候,她基本就是个男人婆。

据李妈妈说,她也有过曾经纯真可爱的年华。两岁前,方圆一米内有人靠近李妈妈,李尚俊会立刻嚎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生离死别。每次在外面被比她还矮还小的小妹妹欺负以后,她都会泪奔着回家向李妈妈哭诉。

李妈妈对此表示异常的愤怒,你说她一个成熟女性,总不至于跑去把些个小p孩揍哭出气吧。

于是李妈妈开始殴打李尚俊。

敢哭着回来?跪!跪着还哭?抽!边抽还边骂:“被欺负了就打回去啊!你自己不打还能指望我去吗?你往死里打啊,会打的怕不要命的!”

会打的怕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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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妈妈矫枉过正了。

李尚俊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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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从此奠定了她在a市的大姐头地位,即使很多年后,当她留着飘飘长发,穿着一袭碎花连衣裙小巧依人地靠在骆子涵怀里时,85后的a市人老远见了,还是会恭敬地喊一声:

“炜姐。”

小学时代的李尚俊发育过快,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老娘满了十二岁后个头和奶就没长过。

那时每到星期一升旗、课间操、体育课时,她都高高耸立在第一排第一位,睥睨群雄。

纵使此时的她虎背熊腰,带着一帮兄弟叱咤风云,却依然无法避免萌生了思春之心。

她喜欢上了杜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杜畅的爸爸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家里,于是他们开始了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生活。她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做完作业,我们两个躺在沙发上,灯光很强,他用书盖住眼睛,露出了嘴巴,好想亲一口哦!”

这句话,从齐安和乔旭凌口里一字一句念出来,并从此嘲笑了她整整一年。

杜畅每天放学都跟齐安、乔旭凌一起回家。因为喜欢杜畅,喜欢跟他在一起,渐渐地,李尚俊与齐安、乔旭凌也越走越近。

在这之前,李尚俊对齐安毫无印象,并且与乔旭凌不共戴天。

究其缘由,要追溯到她们读四年级的时候。

李尚俊人高马大,虎威震于殊俗,天资聪慧,成绩格外优秀,深得班主任青睐,虽为体育委员,但已经成功篡夺了班长、副班长、中队长的权利。每次课间操或者大型活动,她都可以鹤立**群地站在方队之外,对任何看不惯的人指指戳戳进行惩罚,群众敢怒不敢言。于是在某次数学考试练习中,班主任临时被年级主任叫了出去,授权李尚俊监考。

李尚俊勤勤恳恳地履行职责,却抓住坐在她眼皮底下的乔旭凌胆大包天公然抢抄卷子。

李尚俊怒而阻止,乔旭凌狂妄不逊,大战一触即发,两人对骂两句后,李尚俊从讲桌上跳将起来,抓出一把粉笔头,向乔旭凌发射了暗器大招梨花满天。坐在第三排的乔旭凌因此愤然跳上课桌,运起凌波微步再跳上讲台,而就在这一瞬间,李尚俊使出了她的成名连环计:

佛山无影脚+猴子偷桃!

乔旭凌,重伤。

乔旭凌家境殷实,他老爸挑煤炭挑着挑着当上了包工头。李尚俊周围搞房地产的叔叔伯伯很多,但乔旭凌的老爸,却是整个a市最早进入房地产行业并且取得最大成功的杰出青年企业家。

早在九十年代初期,乔旭凌已经每天坐着广本,由专业司机送来上学。傲人的家境令乔旭凌叛逆期严重提前,成为小学生中为数较少的觉悟较早的热血少年,从一年级开始和小妹妹约会到公然与校花乔甜甜出双入对,充分可以论证他具备庞大的自负心。

李尚俊对他的当众羞辱给年幼的早熟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他开始在任何场合与李尚俊叫板,严重冒犯了李尚俊身为体育委员的权威性。

两人这样互啃了一年,直到彼此都忘记当初为何结仇时,终于在杜畅的力量下,化干戈为玉帛。

这个故事教育了李尚俊,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

四个人,每天一起放学回家,友情日益浓厚。

而她对齐安的印象,在某个下午回家路上,齐安掏出一包还剩下六粒的话梅,说:“我跟乔旭凌关系最好,我们两颗,你一颗,杜畅一颗”后,变得格外清晰。

纯真的年华匆匆而过,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小学毕业。而李尚俊对杜畅的喜欢,也渐渐变作了朋友间的真挚情感。

九十年代初期,由于一位跨时代的伟人,中国伟大设计师的离世,该伟人的家乡b市迎来了重大的发展机会。全国的资源都向b市集中,媒体里成天讲述着美丽的b市,人杰地灵的b市,乔旭凌的爸爸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毅然决然地要举家搬迁入b市,在b市当时人迹罕至后来成为主城区的新区疯狂拿地建房,广置商业门面。

乔旭凌,作为乔家在a市的最后一人,自然在小学毕业后就要给a市说拜拜。

而他的校花女朋友,也在这天为了一中某个“更有男人味”的叫做韩斌的初二男,把乔旭凌给飞掉了。

毕业的下课铃响起,四个人抱着各自的课本和乔旭凌的情书跑到学校背后的公园里,一把火烧掉了乔旭凌的伤心往事。烧到最后,还剩下一样东西,却是李尚俊不知道小学二年级还是三年级时候的写字本,它在一个诡异的时间诡异的地方就这么出现了,然后李尚俊看了看自己鼓胀欲出的书包和脚下那一摞书,再看了看乔旭凌,说:“你先帮我装着,回头再给我。”

从公园出来,四个人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听着乔旭凌对乔甜甜的骂骂咧咧,李尚俊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最上面的自己写了不到五页的日记本上,突然开口:“杜畅,其实我以前暗恋过你。”

六道目光齐刷刷照到李尚俊脸上。

她很淡定地说:“真的。不信你们看我日记。”

乔旭凌把书往地上一扔,第一个抢了过来,大声念出:“今天放学,我让他帮我做作业,他想都没想就拿了过去,我在背后看着他的后脑勺,觉得好高兴哦!”

杜畅的脸抽了抽。

李尚俊小跑两步和他并排走在一起:“你怎么没反应啊?你没话对我说吗?”

杜畅想了想:“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喜欢我了?”

李尚俊语塞,茫然。

一旁,乔旭凌和齐安头凑在一起,还在大声念着日记,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等李尚俊和杜畅发现时,那个比他们高出一个头的男生已经一巴掌朝齐安挥了过去,齐安白皙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五道指痕。

那个男生还在冷笑,被四、五个初中生围着。然后,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那男生往前一趴,摔倒在地。

李尚俊像头牛似地冲撞了他。

那男生立刻爬起,朝李尚俊挥出一巴掌,被她神奇地躲过,两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

整个过程,李尚俊都秉持着李妈妈的打斗原则:会打架的怕不要命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李尚俊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是每次老同学聚会时,齐安都会眉飞色舞地描绘她当初的英勇与不可挡。而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李尚俊,跟大双打过架。”

大双,就是那个男生,后来成为a市出名的流氓,在那个《古惑仔》横行天下的时代,被道上的人视作陈浩南式的金牌打手,自成名后未曾一败。

李尚俊有幸赶在他成型前击败了他。

几年后,李尚俊跟着骆子涵去吃饭,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大双。

大双拿着一瓶啤酒,光着纹满刺青的双臂走过来打算敬骆子涵酒,但是,他的第一句话是指着李尚俊说:“我记得你。”

当事人终于出来证明了关于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李尚俊,一战成名。

自小学后,那些曾经跟在她屁股后面一栽一栽的黄毛小子们,个个拔地而起。而李尚俊也再没有真正打过架。

但是,只要她站在那里,就如同千军万马。

十二岁那年,一辆大奔载着乔旭凌离开。带走的,还有她的写字本。后来乔旭凌又换过两幢别墅,最后结婚他从别墅搬进了酒店公寓,但无论在哪里,乔旭凌都能从卧室柜子里精确地拿出这本写字本放到她面前,说:

“你看,你的写字本。”

在乔旭凌离开后不到十分钟,李炜被告知,她那高效的父母,在短短四个小时内,办妥了所有文件手续。

她,真的被改名了……

李炜,成了李尚俊。

姐被告白了

-->

李尚俊初一第一个元旦节,收到了人生第一封情书。

那时,《古惑仔》的电影开始风靡大街小巷,从人在江湖到支手遮天,俘虏了万千青少年的心,并整整影响了一代人。

a市一中最为靓丽的风景线,便是初三那帮大哥们穿着全黑发亮的古惑服,一字排开走在学校操场上,而这里面有个叫戴曼的女人,比所有男人都帅,比所有人类都酷。

李尚俊班上有个女生千方百计搞来了一张戴曼的照片,染作金色的头发微微搭在眼前,双手插裤包,嘴里叼着根烟,眼神迷离而颓废,惹得一群女生尖叫不止,直到上课都还痴迷地欣赏着。

眼尖的数学老师发现后,没收了这张照片,并且严厉谴责告诫学生不许上课的时候看明星照片。

由此可见戴曼的帅气。

这张照片辗转落到了李尚俊手里。李尚俊在小学时,曾被无数人誉为戴曼的接班人,可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戴曼的模样。

第二次,是在学校大门。二中一个初三男生的女朋友,和一中一个初三男生的女朋友吵架,吵到最后各自喊了男朋友来掐架,掐架再之后升级成为火拼。

李尚俊、齐安、杜畅吃着冰淇淋在外面不明真相围观。突然之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人群当中,清爽,帅气,一把抓住二中带头男生的头,哐一声撞上电线杆,对方软趴趴落地,那人再朝地上补上两脚,终止了无休止的斗殴。

正是戴曼。

李尚俊幼小的心灵,从此被彻底俘获。

她立志做戴曼第二。

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开始学抽烟,开始“混社会”,刻意留了陈浩南的发型,穿着也越来越向戴曼靠拢,甚至开始学戴曼泡妹,在一中和二中宣布了两个女朋友由她罩着。

她几乎忘记自己是名少女。

初一的元旦节下午下课,李尚俊早早跑到齐安家里,换了之前买好的人生第一套古惑服,用摩丝抓起前面头发往后,然后站在镜子前,用大拇指挖了挖耳朵,露出陈浩南似的冷笑,对自己非常满意。

他们三人一字排开,走进学校,却在学校后门遇到了小学时候的同桌唐晓东。

唐晓东正抱着一摞新买的卡片往里走,见了李尚俊径直问道:“你不送我卡片?”

李尚俊条件反射:“送,送,明天送。”心里郁闷着拜托我跟你也不算很熟谁记得要给你啊?

唐晓东显得很高兴:“记得啊。”

“哦。”

两人擦身而过后,李尚俊立刻忘记了这件事。

下晚自习后,李尚俊背着一书包卡片如往日咋呼着兄弟们回家,却在教室门口意外地看见了唐晓东。

唐晓东把卡片郑重其是地交给了李尚俊,又反复叮嘱:“记得明天送我卡片。”

李尚俊表情抽搐地接过,看来这是非送不可了。

回家的路上,她拐进文具店,随手抽了张卡片放进书包里。

李爸爸和李妈妈此时还在麻将馆没有回家。

李妈妈在李尚俊小学时期,对她管理十分严格,按时吃饭,按时做作业,按时睡觉,李尚俊做了多少作业,李妈妈就做了多少作业。后来李妈妈开了麻将馆,李尚俊也成日在麻将馆吃晚饭。李妈妈曾一度担心这会影响她的学业,直到某日李尚俊放学回家,被李妈妈抓到她不务正业地在和人搓麻将。

李妈妈愤怒地咆哮:“去做作业!”

李尚俊无辜地,轻飘飘地说了句:“做完了啊。”

李妈妈震惊了,如迅猛龙般一爪抓起李尚俊的书包,端着x光眼刷刷刷地检查,而结果:

perfect

从此以后,李妈妈再也不过问李尚俊的学习。

李尚俊逐渐过上了“自生自灭”的自由生活。

她迅速洗了澡,穿着背心短裤盘坐床上,把所有卡片从背包里倒出来,一张张打开浏览,然后看到了唐晓东的卡片。

“炜:人也有多娇,爱意情上情,若问今生有何憾,只恨无缘去相见。注:记得剪头发,我还是觉得你短头发的样子好看。”

面对这狗屁不通的诗,和唯一不是“圆蛋快乐,生蛋快乐”的祝福,李尚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唐晓东喜欢写诗,她作为他的同桌,是早就知道的。但是她没有料到他爱写诗爱到这么狂野。

李尚俊想起还要给他回赠卡片,立刻摸出笔来,写道:

“圆蛋快乐,生蛋快乐。注: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写完她七手八脚装好,正要看下一封,却不意看见了“炜”字左下角跟“火字旁一撇”差不多大的一个“爱”字。

李尚俊心跳加快了。

她重新拿出那张卡片,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然后发了会儿呆,蹬蹬蹬跑到电话旁拨通了齐安家的号码。

“wk,他喜欢你!”齐安迅速的判断与李尚俊不谋而合。

唐晓东喜欢她?

唐晓东居然喜欢她?!

李尚俊感到不可思议。她对唐晓东的唯一好印象是他是唯一一个不跟她划三八线的同桌。除此之外,对于这个成天神神叨叨写诗的傻不啦叽的小男生,她表示极度的不理解和鄙视。

另外,唐晓东很会骂人,出口成脏。李尚俊每次骂不赢他,都会找当时的吵架之王曾际帮忙。曾际在无私地奉献了n次后,终于感觉到词穷,带着李尚俊跑到大街上的电线杆面前,强迫她把共计九条,每条四字的性/病/梅/毒专科背下来,隔日再战时,唐晓东完败李尚俊。

这就是李尚俊对唐晓东的主要印象。上初中后两人不在一个班上,她早把他扔爪哇国去了,此刻,她居然被他告白?!

这天晚上,李尚俊把这封情书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一边看一边露出吃吃的诡笑。

然后,她终于意识到,她也是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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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件事对她的刺激显然比不过《古惑仔》深入骨髓的潜移默化。

新的一年过了,经过初一上激烈的竞争,李尚俊再次确立了她在一中初一九班的权威地位。班主任惠姐对她在上学期的工作给与了全方面的肯定,从此李尚俊开始了她在一中的风云时代,雄霸班长与纪律委员的宝座直达她毕业,而依旧同班的齐安,在她的暗箱操作下,稳稳坐牢了中队长一职。

新学期伊始,高中部的学生会与团委开始物色接班人,大名鼎鼎的李尚俊自然成为重点观察对象。经过几轮严格的评审,或者说,经过一中校长、政教处主任、团委书记在鸿升茶楼麻将桌上与她二姑爷、三姑爷,以及齐安他那建设局副局长老爸的友好切磋后,李尚俊顺利保送上垒,以未满十三的年龄成为他们这届第一批发展为共青团员的优秀骨干分子,并且当选为98级团支部书记,掌控了教室同层的小会议室钥匙与晚自习时间随时召集会议权。

李尚俊再次热切地推荐了齐安作为年级学生会学习委员,推荐了杜畅作为年级学生会纪律委员。

人称,三巨头!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为了锻炼新团委、学生会干部,高中部决定,五月全校运动会的初三年级动员工作交给初一团支部和学生会去完成。

当天晚自习,李尚俊就带着她手把手挑选出来的全体初一干部,到初三十个班进行逐一的“路演”。

初三七班,被誉为一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烂班,聚集了当时一中初中部三大头目:骆子涵、韩斌和戴曼。

李尚俊想到马上就要亲眼见到这些传说中的大哥级人物,在自己敬仰的前辈面前展现自我,就叫那个激动,那个慷慨。

在初三七班,她超常发挥,嚣张而自信,充分体现了身为学生干部骨干和小太妹的综合素质。

演讲完,戴曼带头鼓掌,李尚俊信心因此得到了极度的膨胀。虽然她后来才知道,她的堂姐,也就是是戴曼的学姐,专门来给戴曼打过招呼要她帮忙罩着。

出了七班教室后,李尚俊突然想起什么,拱了拱齐安问道:“哪个是韩斌?”

齐安在窗外觑了半天,指着戴曼后排浅笑连连的帅哥说:“就是这个。”

桃形脸,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眼神属于李尚俊鉴定为狭长所以迷离,瞳孔大所以朦胧的类型,还带了那么点点引人犯罪的无辜,两个字:水嫩!

与她幻想中的冷酷高大肌肉虬结宛若陈浩南的大哥形象南辕北辙!

李尚俊瞅了半天:“乔甜甜就是为了他把凌给飞了的?说实话我觉得他不比凌帅啊。”

齐安露出嘲讽的笑容:“韩斌早就把乔甜甜甩了。”

李尚俊稀奇地看了看齐安,怪道:“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如果我没记错,你小时候也喜欢过乔甜甜的吧,还有你。”她指着一旁冷酷到底的杜畅。

杜畅瞪了她一眼:“放屁。我们这伙人当中,就我没喜欢过她!”

“为什么啊?她长得很漂亮啊,现实生活中我没见过比她漂亮的女生呢……好多明星都比不上她……不过声音太粗了……” 李尚俊发表真诚的观点。

“反正我不觉得她好看。”杜畅无所谓耸耸肩:“别jjww了,快点干活。”

李尚俊哦了一声,正要走进初三八班教室,又想起什么,脑袋转回初三七班的后门:“哪个是骆子涵?”

齐安迅速地扫视,摇头:“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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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的初三游,令其声名大噪。

当天下晚自习,初三就有几个看不惯她的大姐,带了五六个人在初一九班后门堵她。结果李尚俊没有找到,倒抓住了齐安。可怜的齐安此时尚未发育,三言不合,就被几个大姐拧进了女厕所。

李尚俊从小卖部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大骂了一声“艹!”,从教室后面抓了个拖把,往肩上一扛就朝女厕所里冲进去,果然看见一群女的围着齐安,她当即大喝一声,抡着拖把冲上前,一阵乱劈乱砍,把领头的大姐追出了女厕所。

那大姐这辈子打架,靠的就是人多势众,普通情况下小女生被这么一围,哪里还需要打,根本就是赤果果的欺凌,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几个女生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往走廊另一头跑,李尚俊不依不饶,扛着拖把穷追不舍。

从厕所出来,这一层楼分别是初一十班、九班、八班、七班。

李尚俊从女厕所跑出来,齐安跟在后头。

路过初一十班,她大吼:“余响!”

一个高高大大的,长得有些像何润东的男生冲了出来,身后跟了两三喽啰。

路过九班,也就是她的本班,她大吼:“打人!”

以刘泽为首的九班“十匹狼”哗啦一声涌了出来。

路过八班,她继续大吼:“曾际!”

一名五官清秀的男生顶着桃花眼喝着百事可乐站起来往窗外瞄了眼,神色一凛,一手抄起凳子赶上了大队伍。身后也跟了两三喽啰。

七班在走廊尽头,对着楼梯。李尚俊的队伍初具雏形,把初三那批人团团围住。

江湖规矩:下跪,道歉。

初一的李尚俊,跟大双打过。

初一的李尚俊,把初三的打得跪地求饶。

初一的李尚俊,家里带杠杠的,a市最nb的两个黑社会大哥都成天要去她家里孝敬。

初一的李尚俊……

江湖事,江湖了,这件事没有被告上老师那里。大人面前,她还是那个成绩优秀办事有效能镇住全班的祖国栋梁,只有同龄人知道,初一的李尚俊……

炸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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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即将来临,身为98级首席执政官的李尚俊异常繁忙,繁忙的主要体现就是每天晚自习她都必须召集年级骨干分子在小会议室磋商。

眼瞅着明天就运动会开幕式了,小会议室再次人满为患。

“打多少?”齐安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叠崭新的四大元老。(第五套人民币好像是1999年发行的)

李尚俊点了根烟,从屁股包里摸出两张百元钞和零碎的散钱:“老规矩,打二上五,打四上十。一百封顶好了。底轮着上,从我开始吧。”

m闻言,默默从内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大钞。

m是a市著名保险公司董事长的儿子,本名叫做艾猛,鉴于四川地区普遍发音不标准,他有幸获得了一个洋气的外号。和李尚俊四人帮幼儿园、小学都是一个班,却不是很熟,听说小会议室斗金花后跪求齐安带他加入,从此成为组织的一员。m的人基本和名字是差不多,远看都是正方形,女朋友相貌身材质量却是他们这伙人中最高的,但他多次声明自己与励志帝存在本质区别,因为他五官端正,眼睛又大又亮,是胖子中罕见的美男,美男中罕见的胖子。

李尚俊作庄,尾家m说话,m想也不想甩了张一百:“梦个四!”

m下家是杜畅,手气霉了好几天,所以他不跟梦,自己先翻牌看了看,眼皮一抬:“四元?”

m一点烟:“四十!”

“艹。”杜畅接过打火机也点了烟,从屁股包里摸出皮夹子,拿出一叠,直接甩了张百元大钞:“上一百!”

曾际和八班的两个同学直接打了个激灵,匆匆看牌,曾际捏了个对子,原本想拼一拼,可见堂子上那几位四大元老,想想自己囊中羞涩,很冷静地扔掉了。

一圈下来,场面上还剩下李尚俊、齐安、m、杜畅。杜畅一个人看过牌,其他三家都还梦着。

第二圈、第三圈、第四圈……

金花的规矩,除非只剩一家没看牌,否则不许拼大小。其他三个人都是四十一手,拖着杜畅一百一手。杜畅其实也就抓了个小对子,到第五圈时,他怒了,pia地一声把皮夹子扔在桌上:“***你们三个打算拖几手,直接摊了吧,别一圈一圈的。”

齐安数了四张,左右看了看:“十圈吧。”

m点点头,数了四张放到中间,开始搓牌。李尚俊直接从齐安那里拿了一半,也跟了四百:“明天还你。”

李尚俊搓出副狗屎,也就k大,颜色根本挨不着边,她想了想,反正都挨了四百多了,指着杜畅道:“我开你的。”言罢往中间扔了张一百,直接把牌递给杜畅,杜畅捡起来看了眼,丢进了牌堆里。

“哎哟,畅哥今天很风骚啊!”m逗笑一句,搓出最后一张,嘿嘿一笑,扔了张一百进去:“跟上!”

“死胖子。”齐安掐掉烟头,把钱往牌上一压,也扔了张一百:“跟上。”

这三个人又开始死磕了。李尚俊无聊地从旁边拿了瓶可乐。曾际以前还没跟他们玩过金花,走到李尚俊身边低声道:“wk,你们玩得这么大?”

李尚俊不以为然。要知道乔旭凌走了以后,他们三个已经收敛了很多。过年的时候乔旭凌回来,几乎每圈都要搞个两三千。

就这么会儿,那三个又拼掉了一千,这才第一把,并且还没有消停的趋势。

曾际还算镇定,他带来的同学脸色都白了,偷偷对曾际说:“这么个玩法我们玩不起啊。”

李尚俊急忙安慰道:“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去得快来得更快,有时候我们打一晚上,输赢才两三百。”

这样的安慰聊胜于无。

等他们终于拼完,曾际上前道:“喂,你们再这么来我们不玩了。”

齐安一听,很好说话道:“那要不十元封顶?”

m无所谓耸耸肩:“我随便。”

杜畅没开腔,但是打了两把后就兴致缺缺地说他回去上自习了。

剩下的人也没说什么,继续开搞,听到下课铃响,齐安说屋子里全是烟,出去透透气,大家纷纷附议。

小会议室在走廊这头,齐安他们趴在外面栏杆上聊天,李尚俊就去上了个厕所。从厕所出来,看见她堂姐的好朋友骆菲带着于潇潇和李佳站在楼梯口,另外还有个有些高的男生站在骆菲身边,眼廓很深,眼睛又大又狭长,小麦色肤色,留着短头,额前头发稍长一点,微微向上翘起,穿了件黑蓝相间的格子t-shirt,长得相当相当地帅,连她都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于潇潇也是李尚俊小学同班同学,张得不错。而李佳是本年级与乔甜甜、秦典齐名的三大级花之一,近来和齐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名声不大好。anyway,这三个级花名声都不大好,都是出了名的滥交。

李尚俊跟她们打了个照面,走上前去喊了声:“骆菲姐姐。”寒暄两句,正好看见楼上杜畅趴着栏杆聊天,直接撤退上去拽了杜畅回小会议室继续打牌直到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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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运动会开幕式啦啦队表演,戴曼带队。八个超短裙性感妹妹伴舞,戴曼穿了件男式拉丁舞衣,头发染回了黑色,四六分,分头两边各挑染了一拙金色。在那个年代,挑染,不用说,自然又迷倒了一大片花痴,整个场子像巨星登台一样,只听见少女们嘶声尖叫着:

“戴曼,戴曼!我爱你!!”

开幕式结束后,李尚俊就获悉了两个八卦。

一个是她们班上的朱珠成了戴曼的女朋友,皮夹里还有两人的亲密合照。朱珠在班上一时风光无限,直到这学期毕业,风头都盖过了李尚俊。

另一个是于潇潇成了骆子涵的女朋友。于潇潇在年级上一时风光无限,但落魄得更快。

运动会结束后第二天,确定惠姐不会再来班上巡查,李尚俊趁着第二节晚自习下课,跟齐安、杜畅和m翻墙旷课出去打星际。刚爬过墙,就看见不远处昏暗的路灯下,于潇潇把一大瓶幸运星双手递给一个高个儿男生,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

李尚俊只看到这男生的背影,心想,这个多半就是骆子涵。

没想到隔日她来上课,班上的八卦女王sandy便跑来告诉她:于潇潇被骆子涵甩了,因为骆子涵找了李佳当女朋友。

李尚俊想,噢,原来那天在楼梯口看到的男生就是骆子涵,他是来相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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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和齐安每年都要过两个生日。一个是农历那天跟家里人聚餐,一个是李尚俊和齐安两个人的生日。

齐安同学不幸比李尚俊同学晚了四天出生,从此就注定了一世小弟的命运。姐姐往后推两天,弟弟往前进两天,这一天就是他们两个一起过的生日。自小学四人帮成型以来,每到这天,便是四人帮喽罗狂欢的日子。

虽然临近期末考试,虽然仍要上晚自习,但他们坚定而执着地,旷课了。

m早早在a市最高档的ktv订了间豪华包间,第一个到的,是旷课更加彻底,下午便出发从b市跑回来的乔旭凌。

乔旭凌自记事以来,上哪里都是专车接送,这次为了兄弟,人生第一次找到了公车站,达达达达颠簸回来。李尚俊很担心他会因此而憔悴,孰料一见面,此君居然红光满面眉飞色舞开始描述他前后左右晕车吐得死去活来的几号人,那神情好像在炫耀他接受了国家主席接见似的,末了他感叹一句:“真恶心啊……”

众人集体黑线。

因为乔旭凌必须赶在正常下晚自习时间回家,所以他在a市总共能呆一个半小时,就又要达达达达颠簸回去。结论就是他们必须抓紧一切时间娱乐。

一旁m在声情并茂地再现张学友原声,双眼迷蒙陶醉,身体自然前倾,头微微扬起,恍若演唱会现场,时而哀伤婉转,时而撕心裂肺。另一旁李尚俊、齐安、乔旭凌、杜畅、曾际和另外五个老同学已经噼里啪啦炸上了金花。

乔旭凌看着桌上出现的一元人民币,嘴张了张,还没开口就被李尚俊踢了一脚,他会过意来,知道十元封顶,也不说什么,很正常地过渡进入赌博状态。手上不停,嘴上也不停,开始抱怨b市新同学的不耿直、不热忱等等,抱怨了足足十分钟,他才想起什么,扭头对一旁不停吃西瓜的杜畅道:“唉,你个赌棍怎么不玩?”又瞥眼m:“胖子,你发/春啦?滚过来打牌啊!”

m屁颠屁颠挪动身体过来,牌都没拿到,就往桌上甩了十元:“一个十……”

“你tm牌都没有搞毛呢,闪开!”齐安挥手推他,m就顺势倒在沙发上,双腿双脚蜷起跟个球似地,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嗯~嗯~不要……你好凶……”

众人哄笑一番后,杜畅抬了抬眼:“你们打吧,我去拿蛋糕。”

“这家伙怎么了?”乔旭凌见杜畅出了门,随口问道。

曾际班上的一个同学立刻没好气回答:“他只打大牌。”

气氛安静了片刻,齐安一边洗牌一边道:“他现在是有点神,反正都是玩玩嘛,搞得像要靠这个吃饭似的,唉,不说他了,我们继续。”

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了,大家把乔旭凌送到公车站,在外面依依惜别。正要送他进入票口,一辆半旧的普桑停在了李尚俊身边。

“小俊。”温柔清澈宛若天籁的声音响起。

“小俊……噗!”乔旭凌先喷笑了。

李尚俊翻翻白眼。虽然初中部很多老同学都还是叫她李炜,可新认识她的,可都唤她大名李尚俊,少数人动不动还给她乱取些什么俊俊、小俊的外号。

整个一中,叫她小俊叫得这么肉麻的,只有一个人。

“佳睿哥哥。”

魏佳睿,一中从初一到高三所有正常少女的梦中情人。

高二部,身高一八一,浓眉大眼,五官清秀俊俏,温柔善良,德才兼备。学生会会长、篮球队队长、自他入校大大小小任何考试永远高居榜首、国际奥林匹克数学银牌得主!

光这一串介绍报出来,心脏脆弱的少女们就已经昏厥了。

李尚俊能在初中部混得如此风生水起,以初一的资质主办运动会大获好评,除了她显赫的背景摆在那儿外,魏佳睿绝对是首席功臣。谁让一中大名鼎鼎的学生会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认为她前途不可限量,对她格外器重看好,平日里有事无事总来她班上关怀一下,在学校领导老师面前大加称赞。

魏佳睿对她的格外青睐,连李尚俊自己都受宠若惊,一中的其他女生,那就更是红果果的嫉妒了!

运动会她报了100米,铅球、跳高、跳远四个项目,每个项目魏佳睿都能精确地出现在场地旁对她进行现场鼓励,末了还有晚上的电话鼓励。运动会结束后,李尚俊终于忍不住,跑回去把她家亲戚挨个问了遍,想知道是不是谁委托魏佳睿对她特别关照,一无所获。

于是李尚俊得出结论,魏佳睿真是个好人呀!

“你旷课了?”魏佳睿蹙了蹙眉,把车靠边走了下来。

李尚俊心想,你不旷课怎么知道我旷课了,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心底还真有点敬畏魏佳睿,在他面前一向乖宝宝,她指了指乔旭凌:“我最好的兄弟从b市过来给我过生日,现在赶着回去,我送他。”

魏佳睿奇怪道:“你不是前天刚过过生日么?”

魏佳睿当然知道,他还给她送了礼物,是个很漂亮的音乐盒。李尚俊这辈子过生日只有出血出力的份,就没从同辈人手上收到过礼物,当即很是心花怒放。她拿回家打开,发现不响,就自己拆开了检查,谁知道拆开后就装不回去了,只好求助电工自强达人李爸爸,李爸爸咔嚓八察修好,告诉他要上下面的发条,并且严重警告她:

“这谁送你的?别谈恋爱啊!被我抓住了把你吊起来抽!”

李尚俊心底寒了寒,咧嘴笑道:“我朋友给我庆祝,都是今天。”她又指了指齐安,“我们两个一起过。”

魏佳睿认识齐安,两人友好一笑。然后魏佳睿提议道:

“b市也不算远,开快点一个小时能到,干脆我送你们吧。”

李尚俊眼睛顿时闪闪发亮了。

佳睿哥哥,真的是好人哪!

2

港澳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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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时大家年纪都还小,尤其男生们尚未发育健全,挤挤挤挤,一辆普桑居然连司机塞下了七个人,其中还有m这种一个人占掉一个副驾驶位的彪形大汉。

这帮人也都是受虐体质,没事非要全部睡一张床,现在都塞在车厢狭小空间内,个个还觉得异常哈皮惬意,越挤越兴奋,结果到了大约一半路程,魏佳睿指着某县出口说这附近新开发了一篇风景区叫御临洞,当年朱元璋的孙子建文帝朱允炆逃到四川,就在这洞附近隐居过,如同打了兴奋剂的几个毛头立刻起哄要去看看。

魏佳睿于是离开高速,跑上了环山公路,十几分钟后抵达那所谓风景区门口一看,md进去的路都没有修好,坑坑洼洼全是泥巴,众人下车转了转就嚷着离开。

回来路上,天色已晚。公路旁靠山一侧的护墙上是一片玉米林。乔旭凌看着这篇玉米林,突然就说起几年前他们在郊区偷人家农民伯伯的番薯土豆挖坑烤了吃的童年往事,一说起此事,大家都来了劲儿,起哄着去偷玉米。魏佳睿平时看上去正人君子好好先生,此时却只是笑,默默把车靠边了。那几个男生呼拉涌了出去,猴子似地爬上护墙,唯独李尚俊懒在后座,趴窗子上看。

不消片刻,这帮猴子就已经消失在玉米林中。

“那音乐盒还喜欢吗?”魏佳睿突然开口。

“喜欢!”李尚俊连连点头。

魏佳睿还要说什么,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狼狗愤怒的吼声。两人一惊,急忙探头观望,不多时便见那几个家伙抱着七零八落的玉米丢盔弃甲地钻了出来,齐齐跳下护墙,仓皇奔入车内:“快开车!快开车!”

五个人迅速完成了塞车工作,跑在最后的曾际凉鞋也掉了一只,直接从窗户钻了进来,横在后排人身上,双手还百折不挠地抱了两个玉米:“开车开车!”

魏佳睿立刻脚踩离合油门,飞也似地逃离作案现场。

“狗在追你们?!”被压得凌乱的李尚俊双眼放光问道。

齐安还喘着粗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我靠,这家人养那么多狼狗搞毛啊!”

曾际把整个身子移进车厢内,大家调整好座位,看着怀里绿叶包裹尚未完全成熟的玉米,面面相觑,然后曾际咧嘴一笑,半个身子钻出了车窗外,屁股坐在窗棱上,用力把一个玉米扔了出去:“呜呼——————————!”

坐最右边的乔旭凌也有样学样,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开始洒玉米。

副驾驶的m也来劲了,正要往外拱,被李尚俊大吼一声:“胖子,你***别把车窗压坏了!”

m只好缩了回来,朝最远处用力丢了个玉米棒子:“啊达——”

星夜璀璨,少年少女的欢笑声洒在公路上,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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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结束统考,李尚俊全年级排名第十。李妈妈鉴定完毕,觉得结果尚佳。

考完后第一个晚上,鸿升茶楼生意爆满。李爸爸、杜爸爸、齐爸爸和艾爸爸同台切磋,相互一交流下,发现子女关系密切,于是叫了他们四个进来,语重心长地教育一番,叮嘱另外三位男士应该多多向李尚俊学习,并且拜托李尚俊经常督促鞭策他们。

出了门,齐安低声咒骂了句:“艹,跟着你?学好?”

李尚俊但笑不语。

隔日,四人去理发店剪头外加按摩,李尚俊毫不犹豫地把头发给挑染了。

当晚,李妈妈觉得还挺好看,但李爸爸怒了。

再隔日,李尚俊被迫做回了龙的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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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不可靠的传闻说a市以前所有的地都是某个地主家的,后来这地主的后代跟着蒋介石跑去了台湾,当上了台湾立法委员,但是记念家乡,两岸通航通飞机后,就开始在家乡大力发展慈善教育事业。一中的图书馆、游泳池,都是这个台湾人家族捐助的,这台湾人的孙子吴先生还在暑假设立了一个英语交流班,由他出面联络美国、台湾的学生志愿者来a市作老师。

这年头在a市这鬼地方,wk,来了个外国人,那简直就是稀罕物,走在大街上回头率100%。老外亲自教英语,nb大了,何况这两个暑假班,每个班20的名额,大家都削尖了头往里挤。当然,无论从身家、成绩、活跃度来说,李尚俊都是铁板钉钉的头号入选者。

这些英语老师,说白了也都是年轻人,上课第一天,就被李尚俊拐到网吧去打星际对战,被a市这帮兔崽子虐得死去活来走投无路,其中一个长相特别可爱的老美micheal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干脆拜了齐安为师,没事就同他们伙在一起,临到暑假课结束时,micheal还依依不舍,说他离开后不会直接回国,还要去北京、上海、香港一路玩两个月。

micheal走了不到三天,某日在鸿升茶楼吃饭时,李尚俊的小爸问了句:“香港澳门,想去不?”

99年暑假,澳门还没回归,香港刚回归不久,鲜嫩嫩的勾引,李尚俊连连点头,捎上了齐安,给micheal发了封邮件,约好在香港碰头。

小爸,建国哥哥带着李尚俊、齐安先抵达澳门国际机场。老远就看见迎客处两名西装笔挺的高大男子举着装饰精美的牌子,上面写着“葡京大酒店”、“李承赟”“周建国”的字样。

出机场,直接一辆加长型豪华林肯横在那里。李尚俊与齐安啧啧惊叹,上车后感觉无比拘谨。等到了葡京大酒店,那已经不能用惊叹来形容了。a市那些所谓的超高档啊豪华会所什么的,在这酒店面前那完全就是茅草房!

李尚俊和齐安根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震撼了,鸭梨了。

但是小爸和建国哥哥显得很兴奋。

周建国,李尚俊虽然从小喊他建国哥哥,但岁数却跟她三爸差不多,只不过他比较凄惨,辈分在那儿了,成天被帮小孩喊哥哥,对他毫无尊意。当年三爸跑去倒卖国债,建国哥哥也一于奉陪,捞了大桶金子跑回来,讨了个煤炭寡妇当老婆。回来后他自己做过地下赌场,做过煤炭,后来a市房地产火了起来,他又跟风做了房地产,许是遇到好时代,做什么成什么,钱滚钱,金滚金,如今身价不详。这次和李尚俊小爸来港澳地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豪赌一场。

李尚俊和齐安呆在葡京酒店,觉得上哪儿似乎都儿童不宜,两人合谋合谋,小爸他们是不敢去指使的,就强迫建国哥哥先把他二人放生去香港。反正香港那边有熟人接待,建国哥哥很干脆地当天下午就找船送他们过去。

以前香港没有回归的时候,香港人来内地做生意、内地人到香港,全部需要通过公安机关很严格的控制,李爸爸刚好负责这块,因此有不少香港商人朋友。李尚俊他们下船后,让香港的陈叔叔一车去宾馆接了micheal,便开始香港游。

陈叔叔心想初来乍到,总归有名的地方都去看看,原计划安排晚上直接到维多利亚湾星光大道,第二天游览海洋公园或者黄大仙,刚好跑马地有赛事,晚上可以去看比赛,最后一天去尖沙咀购物。

安排说完,李尚俊和齐安对望一眼,齐齐道:“我们要去铜锣湾!”

铜锣湾,洪兴陈浩南的地盘!

a市古惑仔心目中的圣地!

陈叔叔心想,铜锣湾夜景也算一绝,二话不说开车去了铜锣湾。

铜锣湾怡和街车河里,李尚俊、齐安兴奋地扑闪着充满童真的双眼,热切地看着这个与《人在江湖》开篇八分相似的地段,虽然感觉香港时尚味太重,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古惑,街头人类也很正常,但是他们终于置身于一个古惑仔的终极地盘——铜锣湾!

这是多么神圣的日子。

香港之旅,两个小朋友三天全部花在了游览陈浩南的铜锣湾、十三妹的钵兰街和山**的屯门上,既不去逛明星商店,也不逛著名景点,临走前在铜锣湾时代广场意思意思由陈叔叔做主给老家那帮子亲戚带了些东西,各自带了套《古惑仔》的正版,心满意足返回澳门。

陈叔叔非常不解,直感叹现在的小孩兴趣爱好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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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澳门回来,只有小爸带着他们。临到开学前,李尚俊才依稀听大人们说起,建国哥哥这次去澳门输了四百多万,气得他老婆在闹离婚,总之是**飞狗跳,又纷纷庆幸小爸没有栽进去。

千禧年,小爸独身去了澳门,回来后身价增加了七百万。从此之后,a市的人见了小爸,纷纷称其为“赌神”,甚至有人传闻,李家承赟就是靠赌博发家的。

可小爸迄今再也没有去过澳门赌场。

很久很久以后,李尚俊才听李妈妈很隐晦地提起,当年已经三十好几的小爸回来,被大爸、李爸爸关在房子里,狠狠男男联合双打了一顿。李尚俊这才依稀想起,是有那么一年暑假,小爸鼻青脸肿了很长一段时间,躲在家里都不敢出来。

小弟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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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一开学,李尚俊便意识到了一些微妙的征兆。

96级三巨头,戴曼、韩斌去了二中继续扩大他们的势力,骆子涵下落不明。97级是扶不起的阿斗,98级当仁不让,要接手整个初中部势力。可是问题就在于新入校的99级。

可以说,从99级入校以来,整个初中部都是清一色三巨头时代,以至于李尚俊的98级,虽然也新人倍出,形成了大大小小各种势力,但由于戴、骆、韩三人的存在,始终处在被压制局面,就算没有97级那么直接受害,却也没有形成有组织有纪律的统一规模。总之,一盘散沙,各自为战。

可这99级不同,99级从入学第一天,就有且仅有一名领袖,那就是郑奕。

郑奕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其大名就如雷贯耳。他原本跟李尚俊一届,比李尚俊还略大,后来不幸留级。

李尚俊第一次听到郑奕的名字,是在她读五年级的时候。

那是个周六,李尚俊出门帮李爸爸买闭路插头,孰料一下楼就被小区里的小伙伴们围住。

自从李尚俊搬入这个小区,成为当仁不让的孩子头后,就开始组织小伙伴们有规律地开展活动,比如星期五晚上去小河沟,星期六晚上开联欢会,后来她虽然渐渐淡出活动,但这项优良传统得以保持。

这天小伙伴们正在开联欢会,来了两个外面小区的男孩,霸占了他们的活动场地,还对李尚俊的小妹们出言不逊,毛手毛脚。正当大家群龙无首间,竟然看到大头目出现,立刻把她包围起来大吐苦水,称这两个男生已经连续这么来了三周了。李尚俊一听,立刻杀气腾腾跑到场地,果然看见两张生面孔,也不废话,走到他们面前,双手拎起大点儿那个的衣襟,将他直接甩了出去,小的那个一见形势不对,撂下句:“你等着!”立刻就溜了。

然后李尚俊拍拍手,跑到杂货店里给李爸爸买闭路插头去了。

隔天早上,李尚俊的小妹敲开了她家大门,径直道:“洪亮昨天晚上拿刀等了你一晚上!”

李尚俊一生打斗无数,却还是第一次有人端刀伺候,心里立刻就发毛了。详详细细一问,原来被她甩出去那个就是洪亮,洪亮声称李尚俊打了他的脸,回去就操了把菜刀站在李尚俊家楼门口蹲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小的那个又来过,说洪亮是跟郑奕混的,已经告诉了郑奕,下午郑奕就要过来。

一句话里三次提到郑奕,想不引起李尚俊注意都不行。

李尚俊当即问:“郑奕是谁?”

小妹惊讶道:“你连郑奕都不知道?”

郑奕,二小的龙头大哥,留级后成为a市一小、二小、三小、四小独一无二的老大。

李尚俊心里更毛了,可在自己小弟小妹面前怎能示弱,她硬着头皮道:“老子不认识,下午见是吧,去告诉洪亮,我下午就在门口等着他,让他把刀洗干净等我!”

说完把小弟小妹们推了出去,关上门立刻陷入焦虑情绪中,她思前想后,牙齿一咬,心想:***,不要命了!

对手是比自己还小的家伙,李尚俊打肿脸充胖子,为了面子连齐安等人也没通知,单刀赴会。

结果当天下午,别说郑奕,连洪亮的影子都没有,只有那小弟来跑了跑龙套,还是那句话:“我们去找郑奕来了,有种等着别走。”

靠,被砍的那个还要等砍人的,这什么世道?等着不走,见鬼去吧!

李尚俊立刻回家,心底琢磨琢磨,以她这么多年来的打架斗殴经验,看来敌人是心虚了。而且他们越是强调郑奕,估计跟这郑奕越是不熟,要请来这座大山,纯属yy。既然敌弱我强,不趁胜追击,彻底瓦解对方的士气,更待何时?

星期一放学她单枪匹马直接去了二小掳人。

结果,李尚俊多了一个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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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级比96级还要清一色,这对原本有野心在黑白两道上彻底接手整个初中部的李尚俊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嗯,得先探探路,看这郑奕到底什么分量。

心动不如行动,一下课,李尚俊向sandy大致八卦了下郑奕在哪个班,独个儿溜达到隔壁初一部,伪装看望新入学的跟郑奕一个班的小妹余珊。

余珊家与李尚俊家里十分有缘。先是余家爸爸姓余,妈妈姓李,跟李尚俊家里恰好相反,余爸爸又是李爸爸的顶头上司,两家以前住公安局家属院隔里隔壁,从小一块儿玩到大。连家里电话号码都是只差一位。

余珊比李尚俊小一岁。李尚俊七岁那年,两人在公安局里玩,刚好有个台阶下面是个瓦片库房,充满探险精神的儿童商量着上瓦房冒险,李尚俊担心会从屋顶上掉下去,余珊先爬了上去,说“你看你看,没事”,李尚俊轻信了她,孰料刚上去走了没有两步,脚底哗啦一声坍塌,李尚俊在坠落的过程中条件反射把余珊从下面移到了上面,着地时当了活肉垫。

库房被紧锁,两人被关在里面,余珊只知道哭,李尚俊心里怕得要死,但在这个时候充分显示了保护者该有的素质,非常镇定地对着头顶破洞扯开嗓子大喊救命,总算惊动了旁边办公人员,找到李爸爸寻来钥匙救了两人。从此余珊铭记于心,奉李尚俊为救民恩人,言听必从。

这余珊也是个传奇人物。

李尚俊的赌博团伙,几乎就她一个女的,偶尔余珊会来参与。有一次斗地主,余珊当庄,打出了一副地主教科书般的经典牌。

她先是一阵连牌打得另外两家毫无招架之力,最后一把十、j、q、k、a报单,下家一把炸掉,余珊捏着那张单牌被人打了个反春,无语凝噎,打完翻开一看,她报单报了张九,全体哗然。

无法形容的低智。

李尚俊很快找到余珊,随口寒暄了两句,余光雷达似地在她班里搜索,直奔主题:“郑奕是谁?”

余珊偷偷给她指了,李尚俊瞄了瞄,是个肤色略微苍白,打扮发型很潮男,长相中等偏上,但身高颇寒碜的男生。和她想象中的肌肉伟岸男比,简直就是风吹**蛋壳,一吹就破。

“姐,你也想找他耍朋友?”余珊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粉红。

李尚俊白了白眼:“你当我发神经?”

“哦。我还以为你也听说郑奕和陈筱分手了,所以来找他。今天已经有四个你们年级的女生过来找郑奕耍朋友,连乔甜甜都来过。”

李尚俊不可思议地啊了一声,又看了看郑奕,嘀咕道:“这么个矮子,那些女人眼睛瞎了,想玩哥俩好么?”

“我觉得还可以啊……”余珊小声顶了句。

李尚俊看怪物似地道:“别告诉我你也喜欢她。”

余珊点点头:“你忘了,以前你还帮我揍过陈筱。”

李尚俊苦思冥想,余珊在旁提点:“不是有次陈筱带人打了我,后来你帮我去找她,扇得她嘴都不敢顶了。”

李尚俊又想了半天,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个陈筱说余珊勾引她男朋友,教训了余珊一顿。余珊跑来跟她告状,她就让她带路,在放学路上堵到陈筱,直接上去就打了她一耳光,那女的嘴很傲,要动嘴动手还击,被她拧着又扇了一耳光,直接打得她原地转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李尚俊带着余珊扬长而去十万八千里远后,她才在背后破口大骂,结果被李尚俊一听,又折回来追上她再给了个耳光,这次她才真的安静了。

说曹操,曹操到,李尚俊刚想起这号人物来,陈筱已经出现在走廊尽头,目光专注地上下打量李尚俊,带着三号喽啰径直奔来。

李尚俊一惊,暗度:想来报仇?好,立威的时候到了!

陈筱一头短披发,自然卷,水汪汪大眼,能雄踞郑奕女友宝座长达两年,长相绝非泛泛之辈。她微喘着到了李尚俊面前,嘴角带着恭敬的笑容:

“炜姐!”

李尚俊真冷静假冷酷地看着她。

“我想认你当大姐。”

陈筱光是郑奕交往时间最长女友这个头衔,就说明了她在99级的影响力,有这样一个小妹,对李尚俊而言是不无裨益的,但是……

她偏头低声问了句余珊:“你们之间……?”

余珊摇摇头:“早没事了。”

那就好,李尚俊点点头。

结果,李尚俊多了一个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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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半途杀出个陈筱,李尚俊找郑奕的事情宣告无疾而终。

一中的课程是下午两点半开始正式上课,但是学生得提前十五分钟进教室自习。晚自习七点开始,提前半小时进教室。李尚俊这个纪律委员的主要作用便体现在这四十五分钟无老师区间内。这天下午十五分钟自习,她坐在讲座上满脑子想着自己的势力分布问题,扫眼看见朱珠刚进教室,时间已经几乎两点半了,遂毫不在意地在出勤本上给朱珠划了个叉。

朱珠自从当了戴曼女朋友后,越发目中无人,自诩九班大姐头,一瞄到李尚俊的动作后立刻走到讲座旁,冷着狭长凤目道:“你给我打迟到?”

李尚俊心不在蔫地“啊”了一声。

“改回去。”朱珠发号司令。

李尚俊横行霸道了一辈子,道上混的男人都没几个敢这么跟她说话,何况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娘们?

她把眼一眯,斜了斜朱珠,四指舒展,大拇指挖了挖耳朵,很陈浩南地道:“闪开。”

朱珠已经怒火腾腾了:“李尚俊,你信不信我找人打你!”

全班陡然安静下来,看着讲座上剑拔弩张的一幕。

李尚俊很淡定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朱珠气得瓜子脸白灿灿地,鼓了半天气,陡然转过身来,冲全班道:“你们听着,以后谁再跟李尚俊玩,我就找戴曼打谁!”

“切。”李尚俊翻了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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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李尚俊没放在心上。班上正常学习的好宝宝们,平时本来就与李尚俊接触不多,也没有放在心上,可第一个权衡完利弊响应朱珠号召的,就是八卦王墙头草sandy,紧接着,九班十匹狼中除了齐安、刘泽以外的七匹(还有一匹就是李尚俊本人了),都对李尚俊开始有点淡淡的疏离。

李尚俊本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与她同级的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从小学四年级起,每次李尚俊经过走廊都会与他打照面,两人对冲着笑到了初二,李尚俊连人家名字也不知道。诸如此类事情多了去了,何况一中她最铁的是齐安、杜畅、m、曾际,其他人对她如何,恕她感觉欠奉。

加上与她最亲的齐安对她没变,她的同桌刘泽也没有变,那就更别怪她少跟神经了。

但是齐安是个非常敏感,非常圆滑,非常会为人处事的家伙。天变了,当天他就有所察觉。

他暗暗看在眼里,只是不说。

一周以后,原本每天要来报道的陈筱开始转向朱珠报道。

两周以后,十匹狼聚餐少了三匹狼却多了头猪猪。

李尚俊依旧毫无察觉……

信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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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最近很忙,忙得她连郑奕都管不了了,哪里还有空理睬班上的风云变幻?

开学后原本应该到一中高中部报道的骆子涵离奇失踪,下落不明。

李尚俊他们旷课常去的天堂网吧,神秘停业了。

鸿升茶楼最近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便是一中开学那晚上街头发生了枪战!

齐安被李佳折腾得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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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门外最大最精致最豪华的文具用品店——绿卡店内小黑屋中,烟雾缭绕。

m庞大的身躯背坐堵门,里面一圈围了李尚俊、齐安和杜畅等人,当间一名大腹便便的欧吉桑露出一口稀疏黄牙,吞云吐雾,慷慨激昂道:

“妈的,幸好老子那天晚上出去吃面去了!”

这位大叔是天堂的老板,因为姓梅,m就给他取了个梅毒的外号。

梅毒大叔眉飞色舞道:“你们不晓得,那天晚上人特别特别多,全部***在打cs,骆子涵跟另外三个坐的外面,韩斌一个人坐的帘子里面。打到一半,骆子涵说肚子饿,要去吃面,那几个家伙全部打癫过去了,他就跑来散了老子根烟,让老子去给他端。结果这个时候,差不多两点多吧,就你们年级那个,经常扎个马尾巴,跟骆子涵耍过的那个……”

“李佳。”m不怀好意地撇了撇齐安,却被齐安恶狠狠剐了眼。

“对,就是这妹儿,跑进来,刚好被骆子涵看到了,骆子涵要躲她,跟个老鼠一样扯着老子就从后门走了,我们吃到一半,突然就听见好大的枪响,跟放鞭炮一样。我们两个魂都吓落了,直接跑到网吧对面小区楼上偷看,没过多久就看到个傻儿冲出来跑了。”

梅毒大叔磕了磕嘴,像想到什么笑话似地嘴巴也合不拢道:“哎哟,你们不知道那个韩斌,老子服都服了。当时不是他们那一伙人都在打cs么?”

“啊。”众人应合,期盼地等待着后续故事情节。

“那伙人跑到网吧来,根本没有找到韩斌,只在外面开枪,结果韩斌带着个耳机,里面开枪开得噼哩啪啦地,外面开枪也开得噼哩啪啦地,他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打到一半,唉,看见队友不动了,被人爆头了,掀开帘子就对着外面骂,一下就被人发现,冲着他就连开好几枪,也算□的他反应快,直接往后面跑,所以才肩膀中了枪,□的,现在的小娃娃,不得了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李尚俊好奇宝宝问道。

“鬼知道啊,老子的网吧被公安查令停业整顿一个月,老子才是霉透了。”

梅毒大叔继续大吐口水,众人又抽过一轮烟,便做鸟兽散了。

上完晚自习回家路上,李尚俊问齐安:“你跟那李佳到底怎么样了?”

齐安叹了口气,郁闷道:“那婆娘有病。以前初一的时候我追她嘛,她不答应,成天吊着,后来她跟骆子涵在一起了,我心想就算了,结果从香港回来后,她又主动跑来联系我,成天约我出去,是个神的。”

李尚俊又问:“那怎么办呢?你还要跟她一起不?”

齐安摇摇头:“不说这个了。”

这事情发生一周后,李尚俊他们才从梅毒大叔这里听到风声。不用说,韩斌出事,骆子涵、戴曼、郑奕都没了影,每天像护士一样蹲在医院里。齐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李尚俊跟大双好上了,隔三岔五陪着大双也往医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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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情在a市也算不大不小地闹了场风云,可偏偏有些牛人,专选这节骨眼上闹事。

曾际班上一个姓查外号“人渣”的家伙,家里也是局子里的,开学第二周,就从家里摸了把枪来学校耀武扬威,结果擦枪走火,子弹爆了出来,还好是个弹头,爆到额头也只是擦伤,但是在学校轰动不小,人渣被记大过留下察看,顺道也害苦了他老爸,成日里大包小包往鸿升茶楼探望,比服务员还勤快。

李尚俊对这些事也都一知半解,比较漠然,她还有更焦头烂额的事情。

乔旭凌开学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在b市新交了个女朋友,那时《还珠格格》横空出世,暴红于大江南北,她那女朋友也因某些特征得了个香妃的外号。但凡名作香妃的,都是红颜祸水。某日乔旭凌带着女朋友在外游荡,女友被小混混调戏。乔旭凌势单力薄,当时吃了亏,回头就找了几个社会上的,谈好五千的价格,让他们帮忙教训了对方。这几个社会上的事情是办好了,可却坐地要价,逼乔旭凌给他们一万,否则就把事情捅到学校和乔爸爸那里去。乔旭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好让李尚俊帮忙凑钱。

钱倒是小事情,他们这帮人随便凑凑就够了,但李尚俊担心的是对方敲诈得手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勒索乔旭凌。

乔旭凌也不是傻子,明白其中道道,却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遂商量着来个先礼后兵。钱,他给,但是和他们谈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背地里,让李尚俊找一车a市的混混去b市,给那伙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a市的人出去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事情被齐安拍胸脯保证下来。他们凑够一万五千,一万给乔旭凌,另外五千让齐安拿去请大双吃了顿饭,没过多久,这事情就算彻底结了。

这事情,的确也让李尚俊担忧了些个晚上,可仍然不是她心无旁骛漠视周遭重大事件的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她和刘泽,现在到底算个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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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匹狼迫于朱珠淫威,集体孤立李尚俊,除了齐安,刘泽是唯一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这不是刘泽有什么高度的立场和觉悟,而是因为……他是李尚俊的同桌……

刘泽在九班,成绩差,却不是倒数第一;身材好,却非最高的;长相英俊,仍然算不上前三,就算当李尚俊同桌当了整整一年,也是个时常被她遗忘的角色。

唯一重要的时刻是在老师布置晚自习作业时。

李尚俊,有非常繁忙的“学生会工作”,哪里能有时间天天抄写些二百五的政治历史作业,于是每到晚上七点前半个小时,就会听见两人如下对话:

“刘泽~~”娇嫩的。

“嗯……”颤抖的。

“我~爱~你~”深情的。

“嗯……”绝望的。

然后,李尚俊扬长而去,刘泽默默地帮她抄完作业。

这天晚上,齐安他们都有事,李尚俊难得老老实实上了次晚自习,做作业做到一半,在她斜背后三排的同学还钱给她,李尚俊手臂勾了勾,短了一截,遂冲着刘泽道:“帮我拿一下。”

刘泽似乎在看什么东西,目光没有抬起,手臂往后舒展,勾不到,遂翘着板凳往后靠上桌子,拉开长臂摸了摸,牵动着锁骨移动。

李尚俊原本在看刘泽,目光不自觉就落到他锁骨上,再慢慢落下,看见他因为手臂伸展而微微撑开的衬衫v型尖处,再抬起目光,看着他俊朗深邃的侧面轮廓,人生中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书里曾经描绘的,什么是“晕染了一层荧光”!这是真真正正的,她看到了荧光!

李尚俊直接伸手去拿他的眼镜,刘泽不舒服地避了避,还是任由她取下眼镜,露出睫毛浓密,狭长而清澈的双眼。

要死了,平时戴着眼镜看上去顶多中上之姿,如今眼镜一取,立刻就帅得惊天动地了!

她身边居然还有如此美色!

刘泽没有抬头,接到钱后径直递给李尚俊,李尚俊的目光又落到了他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宽厚的光滑如玉的大手上。

她没有接过钱,反而抓住了刘泽的手,翻过来,小小的食指在他指肚上薄茧处摸了摸,好奇道:“你手上怎么会有茧啊?”

刘泽取掉眼镜后有些不舒服,不再看书,用得空的左手揉着睛明穴随口回答:“打篮球啊,还有练单杠。”

李尚俊闻言,又用小手指去戳刘泽的上臂,刘泽很配合地绷紧肌肉让她感受男性的力量之美。刘泽这家伙,平时戴着眼镜,一副小受模样,真没想到体格竟然出奇地好,修长而健美,直看得李尚俊啧啧赞叹。

戳够了肌肉,她又抓过刘泽的手,把自己的手捏成拳头放了进去,刘泽还是很配合地收掌,直接将她整个拳头包得严严实实,修剪干净的指甲甚至还可以再伸长碰到她的手腕。

李尚俊彻底被这大掌迷晕过去了。

某种特别的情愫陡然升起,李尚俊豁然抬头,冲着刘泽说:

“刘泽,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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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说:“刘泽,我喜欢你。”

刘泽愣了愣,默默从李尚俊桌上拿过作业,放在一旁:“知道了,马上就帮你做。”

李尚俊囧了。

你要做,你就做吧。李尚俊趴在桌子上,侧着头,专注地看着一旁美妙绝伦的大手。

刘泽被她看得发毛,认命地把她的作业摊开,拿起笔,没好气道:“我这就帮你写!”

李尚俊这次不看手,换盯着刘泽的脸发呆了。

哎呀呀,她以前怎么都没察觉刘泽原来也是个这么帅的家伙呢?

面对李尚俊的异常,刘泽视若无睹,见怪不怪。

下晚自习前,刘泽做完作业还给李尚俊,见李尚俊还在趴着看自己,终于忍无可忍道:“我的大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刘泽,我喜欢你。”

刘泽崩溃了。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爱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李尚俊坐直身子,很认真道:“我是说真的,我,喜,欢,你!”

刘泽已经哭笑不得了。

见刘泽死活不信,李尚俊来气了。这个时候快下晚自习,老师早走了,她眼珠子一转,径直走到讲台上。

身为班长兼纪律委员,李尚俊的这个动作没有任何人表示质疑。

然后她站在讲台上,气宇轩昂,声若洪钟道:

“喂,如果我说,我喜欢刘泽,你们相信么?”

底下人面面相觑,过了会儿,陆陆续续有人说:“不信。”然后这个声音越来越大,汇成了一股洪流,将李尚俊淹没、击垮。

初吻阵线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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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人生的初次告白,被人拒绝,或者像她对唐晓东那样装傻充愣也就算了,结果居然是——不信?

李尚俊真是苦恼啊。

她把自己的青春情怀与兄弟帮们交流一番,除了齐安,其他几个人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刘泽是哪一个,再听了她恋上某人的心理路程后,纷纷对□熏心的她表达强烈鄙视之情,纯粹当她发神经病,仍然没一个人相信她真的芳心萌动了!

李尚俊愤怒了。

你们不信,我还非让你们每个人都相信!

李尚俊卯上了。

隔日,她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意,非但不让刘泽帮她做作业,反而主动要求帮刘泽做作业,吓得刘泽屁滚尿流,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李尚俊开始无心赌博,无心“混社会”,每天苍蝇似地围着刘泽转,早上强迫他等她一起吃早饭上学,课间上哪儿都得捎着她,晚上她更是彻底见色忘义,抛弃兄弟帮屁颠屁颠地跟着刘泽一起放学回家,临到分开时还总问句:“你信不信?”

刘泽从拖沓的没好气的“信——”,到认真的不可置信的“不信”,如此被折磨了将近半个月后,李尚俊再问他,他只是笑着摇头,也不说话。

李尚俊打听来,中秋节,刘泽过生日。

周末她为此独自坐公车跑了趟重庆,在nike店里打包了一整套篮球服篮球鞋加篮球。到了中秋节,上午上课时,她反复叮嘱刘泽中午提前在教室等他,然后以光速跑回家,把这一整套抱上出租车,抵达校门,她看见旁边的绿卡,想了想,跑进去买了张粉红色爱心形状的图片,写上:

刘泽,生日快乐。礼物希望你喜欢,我喜欢你哦。——李尚俊

然后她一溜烟儿烟来到教室,后门敞开,里面就一个人,正是无聊地伸懒腰的刘泽。

李尚俊pia地一下把篮球砸了出去,刘泽如同脑后长眼,反应迅速地扭身一手抓住篮球。只觉眼前花了花,就看见李尚俊提着衣服眼儿弯弯地站在自己面前。

“生日快乐。”

她把东西给了刘泽。

刘泽受宠若惊地接过。跟李尚俊混迹了一年多,她的德性他多少也是知道的,逢年过节绝不送礼也不收礼,只是伙同一大帮人吃喝赌抽,连齐安这辈子都没从李尚俊手里压榨出一根头发丝儿出来。

刘泽放下篮球,拿过衣服比了比,又瞄了眼球鞋,全是他的码子,丝毫不差。而且看这一套,对于a市普遍一周不超过五十元零花钱的初中生来说,绝对是天价。

他整个人还处在极度震惊中,手上又被塞了张卡片进来。绝对的非李尚俊风格的正常少女喜欢的心型卡片。

“你看啊。”李尚俊凑得更近了,眼巴巴地盯着他,毫无耐性地催促。

刘泽打开卡片,看着那简短而直白的祝福与表白,突然觉得——事情仿佛,由不得他不信了……

“你现在相信我喜欢你了吗?”李尚俊半跪在椅子上,偏着头,眼睛眨巴眨巴直勾勾地盯着刘泽。

“啊……嗯……嗯。”刘泽羊脂白玉般的脸颊浮现一层可疑的红晕。

李尚俊心满意足地笑了。

刘泽突然觉得整个教室,孤男寡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气流,汹涌澎湃,令他有些想落荒而逃,又有些恋恋不舍。

缺筋的某男人婆喜滋滋地一屁/股坐在刘泽身旁,自干自活,晾着被告白的一方傻傻无语望天花板。

李尚俊,是学校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

刘泽还记得开学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同桌,是一个五官精致得如同漫画般美丽的女孩,一头短长发(咳咳,请大家想象陈浩南的发型……)干净清爽,独自安静地沐浴在阳光中,灵气逼人,又仿佛带着些与世隔绝的冷艳。当即令他惊为天人。

但现实是残酷的。

他还羞涩得不敢主动与她攀谈时,他心目中的窈窕淑女扭过头来,流里流气来了句:“小刘,老子是李尚俊,以后跟我混了。”

刘泽幻灭了……

最开始,他很不能适应这么张脸配了这么副德性,久而久之,渐渐习惯,甚至开始喜欢上了她的本性。虽然行为霸道,但态度不傲慢,豪爽大方,没有丝毫做作。

当时年级上公认的四大美女,第一乔甜甜,第二秦典,第三李佳,第四李尚俊。可在刘泽眼中,这样的排名只是被李尚俊的行为举止自己把自己辱没了。事实上,乔甜甜的确最漂亮,却不如她灵气;李佳第一眼十分令人惊艳,却不如她耐看;秦典模特儿身材,气质出众,但在刘泽眼里,总不如李尚俊来的大气。

这四大美女,其他三个忙于混迹各色男伴中,论学习成绩,论学业社团地位,与李尚俊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更别提李尚俊那令整个a市人咋舌的家庭背景。

物以类聚,围绕在李尚俊周围的,也都是家境富实,非富即官的杰出才俊。更何况几乎全校学生都风闻,一中首席梦中情人学生会主席魏佳睿在追求她,一中头号少女杀手龙头大哥骆子涵找人在打听她。

刘泽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李尚俊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半晌,刘泽缓缓开口: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杜畅也问过差不多类似,可这次李尚俊不茫然了,她笃定道:“你侧面好好看,锁骨好好看,手更是好看死了!”

刘泽几乎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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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刘泽相信了李尚俊的告白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突破发展,反而陷入了僵局。虽然自打她首次告白后,刘泽每周都会去她家里玩,看看碟打打游戏机什么的,但每次都带着其他同学,两人也没啥超越友谊的娱乐方式。

这就是李尚俊最为苦恼的事情。

某天下课,她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刘泽在跟班上另外一名女生说说笑笑,觉得格外扎眼,想上去阻止,却突然想到:

我凭什么干预他的交友?

我算他什么人?

想来想去,她陡然灰心丧气,没精打采。

放国庆长假后,李尚俊好几天没见着刘泽。是她主动追的他,每次出去玩也都是她主动约她,可自打那次看见他和其他女生说笑后,她居然自己生起了闷气,自作多情地跟刘泽打起了冷战,暗度你不主动找我我也不主动找你,于是两人五六天音讯全无。

这几天李尚俊依旧每日里伙着兄弟帮们打牌唱k,临到假期到数第二天晚上,当时她正在长期k歌的小夜曲里扯着嘶哑的喉咙唱《友情岁月》,突然收到了乔旭凌的bb-call。

上面写着:告别初吻了,哈哈!

她立刻八卦地跑到齐安身边,神神秘秘地掏出bb-call给他看。

齐安很不屑道:“我也没了啊。”

“啊!”李尚俊拿着话筒尖叫一声,大喊:“什么时候!你都不告诉我!你太不够义气了!”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露出了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

唯独m在旁边揉着耳朵笑得很□。李尚俊一看更来气了:“草,死胖子都知道,你居然不告诉我!谁,是谁!”

齐安无奈地耸耸肩:“唉,不说就是不想你知道嘛,那个人你不喜欢。”

“李佳?”李尚俊怪叫一声,絮叨道:“你们两个每天搞些什么,妖爷儿七八的——快交代!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事情发生的起因经过高/潮结果!”

齐安嘿嘿一笑道:“就放假前,晚自习,她突然叫我出去,就亲了啊。”

“哪里啊?”李尚俊八卦到底。

“就七班外面走廊拐角,平时黑的没人啊。”

“然后呢?你tmd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没什么然后,她突然就主动抱住我,然后就踮起来亲了我一口咯……”

“哇——靠——!”李尚俊拍案而起:“艹,你们都不等等老娘,我落伍了落伍了落伍了!!!!”

李尚俊这一晚上都很暴躁,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脱离了组织遭到了排挤。

临到睡前,她神经兮兮地偷偷拨通了大姑家的表姐和大爸家的堂姐的电话,问了同样的问题。

“姐姐,你初吻还在吗?”

表姐说:“初吻啊……大概一年前就没了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堂姐说:“哦,我昨天晚上刚失去初吻,怎么,你也被夺了?初吻嘛,无所谓的,被亲一下又不会怀孕。”

李尚俊愤怒地砸断电话。

老天爷你玩我是吧!

我,奥特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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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李尚俊辗转反侧,纠结痛苦,天刚蒙蒙亮,她就拨通了刘泽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刘泽的妈妈,估计美梦被人扰乱,口气相当恶劣,待听到是个小女生找刘泽,立刻警惕起来:“你是谁?”

李尚俊很镇定道:“我是他班上的班长李尚俊。”

刘泽妈妈顿时态度逆转:“唉呀,李尚俊啊,听说你学习成绩很好,一定要多多帮助我们刘泽呀#¥%#¥……%¥—(以下省略一千字)……刘泽,刘泽,起来,李尚俊找你!”

“喂……”刘泽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与沙哑。

“刘泽,你下午来我家玩吧。”李尚俊直奔主题。她想了一晚上,跟自己打了个赌。

以前她喊刘泽去她家玩,刘泽总是带着同学过来,如果这次刘泽带同学过来,她就还是保留自己的初吻,如果他一个人来,她就便宜他了!

“嗯……好……”刘泽还是有些稀里糊涂。

李尚俊正要挂电话,又捡了起来,以命令口气道:“如果你妈问你我找你干什么,你就说我问假期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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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牵挂放下,李尚俊顿觉睡意绵绵,一个回笼觉睡到了中午一点,还是被刘泽打来的电话吵醒的。

“我现在过来了。”刘泽说。

“好,给我带午饭来。”睡完一觉,李尚俊已经罹患失忆症,压根儿想不起自己喊刘泽过来的初衷,很是心安理得地女王着。

刘泽来的时候,李尚俊蓬头垢面,穿了条米色小熊的睡裙就开门了。

这一次,只有刘泽一个人过来,带着午饭和东成西就。

李尚俊去洗脸刷牙,刘泽帮她把饭菜装进家用碗里,又体贴地给倒好饮料,驾轻就熟地开好家庭影院,然后坐进沙发里自己先看了起来。

李尚俊洗漱出来就听见刘泽爽朗的笑声,跑过去看到部大明星云集的电影,边吃边喷饭,跟刘泽一起笑得死去活来花枝招展天花乱坠歪七倒八,直到出现梁家辉扮演的段王爷嘟着嘴要亲“真心人”,可怜的张国荣一边吐一边被人索吻索爱时,李尚俊才陡然想到自己的目的。

刘泽是一个人来的!!!

她的脸偷偷开始转红了。

不紧张不紧张,不就皮儿碰皮儿么?

可是,刘泽被她偷吻后,会不会像张国荣那样反感得吐来吐去阿……

李尚俊一边想着,一边悄悄冲手心呵了口气,感觉没有异味,却总觉得不踏实,想到自己刚吃过东西,干脆一溜烟儿跑进浴室刷牙。

清洁好口齿,她回到客厅,不知为何,双腿竟然有些虚软,手微微颤抖,跟小学一年级第一次当着全校进行演讲比赛的感觉比较类似,这种感觉实在是久违了阿!

“喂,你快过来,刚才搞笑死了,倒进倒进。”刘泽见李尚俊靠近,很自然地一把扯过她,兀自遥控,手随意勾在她肩膀上。

倒进完,是众人一起来找梁朝伟叶玉卿算账那段,李尚俊脑子里已经完全无法接受任何讯息,嗡嗡响着,双颊飞红,声如蚊蚋道:

“刘泽,我把初吻给你好不好?”

刘泽正在捧腹大笑,闻言险些没被呛死,连咳嗽了好一阵子,才侧着身子无奈地盯着李尚俊:“大小姐,你又发什么fen……”

话音未落,刘泽眼前黑了黑,一片柔软湿润,微微发凉,带着高露洁牙膏清香的物体,如蜻蜓点水般拂过,又迅速离去。

弹开的李尚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与她五官相符合的羞怯动人气质。

刘泽维持着被李尚俊突袭后微微后倾的姿势,愣了愣,脑海中什么也无法思考,只是下一秒,他已经伸出手,将李尚俊一把拖抱到腿上,往后窝进沙发,满满地贴上了她的芳香。

先只是浅尝辄止,两人的唇瓣紧紧相贴,然后刘泽尝试性地用舌尖舔了舔她的粉色晶莹。李尚俊猫咪似地唔了一声,刘泽仿佛得到了极大的鼓舞,完全凭着身体本能的驱使,从各种角度与方式咀嚼吸取这她的甜美,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紧密,沉醉而无法自拔。

两人唇齿激战了约莫五分钟,方依依不舍离开,刘泽环住李尚俊,幽黑双眼弥漫了一层灰蒙蒙,直勾勾望入佳人眼底。

李尚俊探出舌尖舔了舔下唇,不知道是不是喝过饮料的关系,她觉得刘泽嘴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除了开始有些心脏乱蹦,现在她已经彻底放松,脑中第一反应是等刘泽走了她就要去给齐安打电话炫耀,她这可是真真正正的热吻,才不是嘴皮儿碰嘴皮儿呢。

亦正亦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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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开学后,世界复归平静,仿佛一切如常。只是李尚俊旷自习旷得没有那么风骚了,大多数时候都坐在刘泽身旁,有事没事把他的手抱着玩弄一番。晚上重色轻友,一脚踹开齐安等人,跟刘泽专寻黑路绕路远路走,如此太平无事半个月。

直到某天李尚俊从外面回到教室,发现刘泽又在跟那女生说说笑笑,她想上前撒泼,可转念又想:t***,她算他什么人,这事情还是没有说清楚啊!

下午晚餐时间,刘泽如常等着李尚俊一块儿去外面小饭店吃饭,可等了半天,身旁女人东磨西蹭,就是不拿正眼看他。这很不符合李班长雷厉风行的作风,他终于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吃饭去。”

李尚俊翘个二郎腿,晃啊晃啊,没好气道:“你算我什么人,我干嘛要陪你去吃饭?”

刘泽闻言脸色白了白。他早有预感,这没心没肺总是心血来潮的女人估计玩不了他多久就会厌倦,他原本只是很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不管是多长,可没想到她变脸这天会来得这么快。

刘泽垂眼抿了抿嘴,也不多说,自个儿从后门走了出去。

这下李尚俊傻眼了。愣了片刻后,一张小脸恼羞成怒涨得红红的。

靠,她主动得还不够吗?要是不喜欢,好歹拒绝她,现在算什么意思,白得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暴走女郎又原地呆了五秒钟,蹭一声跑了出去,在七班外面追上刘泽,一把扯着他胳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憋屈窝囊的雾气:“刘泽,你到底什么意思?”

刘泽转过头来看着她,也不说话。

“问你话呢!”李尚俊恼怒吼道。正是放学晚饭时间,走廊上人来人往,见大名鼎鼎的李尚俊发彪,迅速号召了部分围观群众。

“我问你,你当我算什么?”李尚俊觉得脸很烫,暗度如果刘泽当众给她难堪,她恐怕只有跑到b市乔旭凌学校去混了……

刘泽感觉抓住他胳膊的小手不自觉用力,落眼她要哭不哭的晶亮眸子,三个字脱口而出:

“女朋友……”

一听到这三个字,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原本通红的面孔也以光速恢复正常,如演戏般善变,李尚俊恢复了正常的态度:

“那我们以后就算男女朋友了是不是?”

刘泽点点头。

“那我跟你出去吃饭。”

刘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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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隔日,全校大名鼎鼎的李尚俊名花有主消息不胫而走,连带着刘泽知名度也节节攀升。

当那女生又当着李尚俊眼皮底下跟刘泽打情骂俏起来,她很冷酷地卡到了两人中间,一把挽住刘泽手臂往外拖去,如小狗撒尿画地盘般宣告所有权:“我要去小卖部。”

自打李尚俊初恋以后,四人帮团伙成员也纷纷忙于谈情说爱。

乔旭凌在天南海北的地方与香妃甜甜蜜蜜着,电话是越来越少,平时周末长假也不回a市遛弯了,重色轻友。

齐安近来也脱离组织,开始跟十班的余响走的特别近,因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齐安跟李佳自打接过吻后,反而觉得这女人没意思,暧昧关系迅速冷却至相看两厌。差不多就在李尚俊跟刘泽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同时,一次齐安路过初一部,被陈筱看见,惊为天人,遂主动追求,齐安跟她交往了两周,又觉得没劲儿,草草分手。

然后他对十班的戎姗姗一见钟情了。

在李尚俊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齐安开始跟戎姗姗正式交往。戎姗姗同班的闺中密友林静正好在跟余响交往。这两位妹妹虽然谈了恋爱,却格外羞涩,在学校要假装跟自己男朋友不熟,放学了还非要出了学校老远才敢跟男朋友走在一起。不知是羞涩到了极致还是生活的情趣,一放晚课,她们两便结伴飞也似地向校外逃窜,犹如投胎般神速。齐安余响这对难兄难弟开始时没有足够的警觉性,屡屡跟丢佳人,后来学乖了,一放学就开始往十班冲,两位妹妹见有人追,更是撒腿子跑,两名男同胞只好甩开脚继续追,如是每日训练马拉松,怨气颇重。

中期考试完那天晚上,李尚俊下午放学后临时被班主任抓去帮忙改卷子,自然没去上晚自习。结果m带着四班的同学在小会议室打牌,被年级主任一锅端了。艾爸爸周旋后,m只是警告处分,但回家少不了一顿竹笋炒肥肉,被揍得那叫一个形销骨立。

小会议室聚众赌博在初中部并不算什么天大的秘密,可一年运营下来一直太平无事,无缘无故被年级主任大菠萝端掉,李尚俊虽然有班主任当人证保全,可这里的钥匙毕竟是她保管,她根本没法全身而退。

大菠萝具备刑讯的潜质,让她跟m分别交待钥匙的事情,李尚俊是咬死了说钥匙就在她手上但是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干过。m也格外心有灵犀,只说别人给他的钥匙。然后两人分别交出两把钥匙,把逻辑指向如下推测:有人偷了李尚俊的钥匙配过一把据为己用,李尚俊是不知情的无辜的,m是迷糊的不知道谁给他钥匙的。

大菠萝审不出东西,火大之极,不小心就说漏了嘴:“李尚俊,不要以为我没抓到你现成犯你就能狡辩,你身为学校干部,领头旷课聚众赌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尚俊顿时了然,很镇定道:“罗老师,捉奸在床,拿奸拿双,你别平白无辜诬陷我。”恰好这段时间她见色忘义,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压根没旷过课,又更恰好这段时间大菠萝天天巡视晚自习,不知多少次看见老师不在时她李尚俊坐在讲座上维持纪律,有她女王镇场,九班的自习纪律,那是杠杠的。

大菠萝找不到证据,辱骂过头了,李尚俊这个法制保护意识觉悟极早的学生立刻就搬出一堆大大小小的法律制度对暴力老师进行血泪谴责,大菠萝没辙,只得将此事草草收场。可当周周五下午的全年级老师会议上,大菠萝从第一件事就开始跑题,用整整两个小时的会议时间让各位老师对李尚俊这个人进行点评。

李尚俊是惠姐的得意门生,她自然竭力维护,几个任课老师对这成绩全班前三的好学生赞许有加,体育老师跟她更是铁哥们老烟友,溢美之词不绝于口。可外班那些旁观者清的老师,多多少少碰到过李尚俊伙同帮伙打架斗殴寻衅闹事,颇多微词。两派争论不休,最后总结呈词:

亦正亦邪!

这也是一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有且仅有的一次,为了评价一个学生的人品而展开了激烈讨论的年级老师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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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菠萝放生出来,李尚俊带着m挨个班上召集她的弟兄们,一圈下来没见着齐安。

她带齐人马返回自班上找,没人影,遂问了坐第一排门口的同学,答曰:“跑马拉松去了。”

李尚俊莫名其妙,被兄弟们围着七嘴八舌交待一番,方知这段时间自己错过了不少好戏,估摸着两小妹妹跑也跑不了太快太远,遂不耽搁,手一挥,一窝蜂杀过去堵齐安。

临走前她对久未召唤的十匹狼道:“走。”

只有刘泽动了。

李尚俊心里更加明亮剔透。

一伙人横冲直撞追到学校后门大街上,老远便看见齐安跟余响两人情绪很和谐地漫步着,上前询问,得知两小妹妹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玩上瘾了,这次居然提前下课开溜,他们实在没兴趣再追了,让她们俩自己玩儿去吧。

人头都齐整了,众人往新开张越发豪华宽敞的天堂网吧拐了进去。

梅毒大叔不在,梅毒大叔的老婆伊波拉孃孃在,招呼他们进了私人小基地——也就是网吧老板守夜的起居室。

这个伊波拉孃孃原本姓杨,跟伊波拉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身高一七三,相貌端庄清丽,重庆直辖市银行职员,收入稳定,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了离乡背井跑来a市跟着梅毒大叔开网吧,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m对她觊觎已久,奈何佳人名花有主,m因爱生恨,心想你tmd跟梅毒为伍,那你就是伊波拉,遂唤如此大美人为伊波拉孃孃。

四人帮团伙成员挤作一团,挨个点烟,李尚俊发话了:“有人告密——我估计是我们班的。”

齐安翻翻白眼,长叹一声:“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刘泽很淡定。

李尚俊挽起袖子,一脸杀气:“这仇肯定要报,我们班那帮崽子最近是不是在排挤我,谁借的胆子?朱珠是吧?”

齐安继续白她,这不废话么。

“艹,仗着戴曼撑她了不起了?找个妹去勾搭戴曼,先断了她后路,我明天就去修理她。”

齐安点点头,吐了口烟:“你先去找她,如果有问题我帮你收拾。”

“你要怎么办?”

“你别管了,反正事情我帮你办好。”

李尚俊听齐安这么说了,不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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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到学校,李尚俊先去找了sandy。

sandy当时正在走廊上和同学聊天,见李尚俊过来,条件反射要闪人,却被她一把拧住胳膊拖了回来,开门见山道:“你最近跟朱珠走得很近是吧?”

sandy不敢回答。

“老子今天开始跟朱珠彻底翻脸,有她没我,你自己选好队伍。”李尚俊撂下这句话离开。

朱珠刚进教室,早自习铃声响了。

换作平时,李尚俊一般对迟到两三分钟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今日专门守在门口,拿着出勤本走到朱珠座位上,整齐摆好,拿了只红笔,在朱珠面前,把她从星期一到今天的出勤全部打叉。

朱珠腾一声跳了起来:“李尚俊,你不想活了是吧?”

全班陡然安静,所有目光都看着鹤立**群的二人。

李尚俊冷笑一声,波澜不惊,以所有人刚刚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从今天起,谁要跟朱珠走得进,就是跟我李尚俊过不去。”言罢冷冷扫视全班,刻意瞥了其余七匹狼。

自从朱珠与李尚俊宣战以来,李尚俊处处不理会,处处无所谓,处处被阴了还不察觉的态度,令众人非常失望,自然全数投奔了朱珠,可老虎不发威人家当病猫,朱珠这一闹,自己把头沉睡的狮子给踩醒了。

朱珠脸色大变,阴沉沉道:“李尚俊,你把柄在我手上,今天你就当着全班叫我声姐,我就放过你,否则惠姐马上来,我立刻把你跟刘泽谈恋爱的事情捅上去。”

刘泽原本跟齐安守在前门以防老师过来,闻言皱了皱眉,微微前倾,却被齐安拉住,示意他没必要动作。

李尚俊哂笑两声:“你去捅啊,看是我恋爱的动静大,还是你跟戴曼上床的动静大。”

朱珠忍无可忍一耳光向李尚俊挥过去,却被李尚俊轻巧躲开,与此同时一拳击中她的肾部。

朱珠也算打架老手,欺负过不知道多少女生,可一般女生打架,无外乎扇耳光抓头发,哪里是李尚俊这野人的对手。当即抱着肚子蜷倒地上,连翻了两排桌子,她身边的学生纷纷作鸟兽散,把战场留给了李尚俊。

李尚俊动作连贯,在朱珠到地几秒内,给与周围人充分的撤退时间,然后一步上前,抄起板凳,乓一声朝她背上砸了过去。这野人下手向来心狠手辣,普通男生都扛不住,何况朱珠这娇滴滴的女孩子,被殴得连还手余地都没有,又被她一把拧住头发,拖到女厕所。

见李尚俊出门,齐安命令其他人把桌椅还原,又威胁一番告状的下场请参照朱珠,然后泰然自若返回座位。

没有人知道李尚俊对朱珠干了些什么,只是当天朱珠没有再进教室。

晚上,戴曼带着人过来掳李尚俊,被大双和李尚俊的堂姐截住,也不知说了什么,戴曼乖乖走了。

隔日,朱珠来上课,路过被sandy、十匹狼众星拱月的李尚俊,连看也不敢看一眼,自己灰溜溜返回座位。

现场震慑后,sandy这个话唠充分发挥了她八卦女王传声机的作用,挨个挨个向人传诵李尚俊对她的谆谆教诲,七匹狼一听,立刻明白李尚俊给他们机会弥补关系,集体态度端正表达忠诚并殷切围绕在以李尚俊为核心的四人帮周围,从此再不敢起异心。

直到整个初二结束,九班没有一个人敢跟朱珠说话。

3

黑马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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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先头的风声,小会议室赌博被搬到了绿卡店后小房间和天堂网吧。

临近元旦,学生会与校团委组织全校召开元旦晚会动员,连久久与世隔绝,逐步从一线退下来的高三学生干部也一并参加。因为下学期高三学业会更加紧张,从星期一到星期天上午都要上课,晚自习更是延长到十点半,全力攻克大学,免除一切课外活动和体育课,因此这也是是魏佳睿在校最后一次主持大型活动。作为一中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学生会班子,自然要风风光光交上毕业答卷。

各项准备活动紧锣密鼓布置下去,不问世事的学生会会长亲自走了一趟初中部,把李尚俊逮到小会议室讨论活动安排,包括各班的表演节目,年级表演节目和相应全校各黑板报,宣传栏的布置等等。

两人讨论从下午下课一直讨论到初中最后一节晚自习即将下课才结束,李尚俊见时间不久,心心念念着刘泽还在等她一起放学,正要脚底抹油,却被魏佳睿喊住:

“小俊,我最近听说你在和一个叫刘泽的交往?”

魏佳睿的口气不大好。

李尚俊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没来由怕魏佳睿,自诩就算拿着刀站在骆子涵、韩斌面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打抖。

“没有啊……”她当对付家长老师般死鸭子嘴硬。

“没有?”魏佳睿嗓音提了提,半眯着眼盯着李尚俊步步后退做贼心虚的样子,颇严肃道:“你急着走?”

“没有!”李尚俊立刻缩回来,嘿嘿笑着跑到魏佳睿身边:“佳睿哥哥,你别听那些人乱说,连我妈都搞不清楚谁是我男朋友谁是我朋友,这纯粹流言蜚语!”

魏佳睿伸手掐了掐少女粉嫩脸颊,语气稍柔:“你以后打算考哪个大学?”

李尚俊两大禁忌,一是有人乱碰她的脸,一是有人乱碰她的屁股,普通人敢犯忌,绝对当场被她揍趴下。可魏佳睿不同。

你爸扇你耳光,你敢还手么?

你妈打你屁股,你敢挣扎么?

李尚俊对大学毫无概念,事实上,她连自己能不能考上一中高中部都没概念。就如她当初以2%免高价录取比例莫名其妙就考进一中一样,她对自己的成绩实在没概念。

“不知道。”她很龟孙子地实话实说,顺带拍马屁:“佳睿哥哥你要考什么大学?你考什么我就考什么。”

魏佳睿没好气笑了笑,淡淡道:“我要考北大光华。”

北大她知道,北大光华是个什么玩意?不管什么,反正北大就是离她很遥远的事情,那都是书上的天才啊神童啊介绍经验才会出现的地方,跟哈佛一样远,都不是她这种凡人会去的地方,一中除了前年莫名其妙出了个清华保送生外,近十年都没有谁奢望过这种变态学校。北大光华,听名字就nb轰轰的,估计更是跟她搭不上边。

“佳睿哥哥……你好厉害啊,我可考不上。”李尚俊再接再厉拍马屁。

魏佳睿笑着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如果这次掉了,我可能复读,反正第二志愿我也不填其它的了。”他顿了顿,“你现在初二,再过四年,刚好我读大四的时候你能上大学,必须考北京的学校知道吗?”

“好。”李尚俊没有概念地点头,总之先答应是没错的。

“自己好好读书,你这么聪明,肯定没有问题,别成天跟些有的没的人瞎混,耽误了青春。”魏佳睿声音严厉起来。

李尚俊心底颤了颤,觉得魏佳睿跟她老爸真有一拼,跟耗子见了猫似地**啄米似地赌咒发誓她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祖国的栋梁。

魏佳睿又掐了掐她脸蛋,顺手拍了拍,爱抚小猫一样道:“好了,回去吧。”

李尚俊如获大赦,全不逗留溜出门,刚拧了把手,突然被魏佳睿上前一把抱入怀里,不同于刘泽的青涩,带着成熟男性的气息自后在她脸颊耳畔轻轻点了点,低声道:“乖,我等你。”

李尚俊如遭雷击,知道有些情况不对劲儿,但她生生压制了那股警觉,不停对自己说好兄弟亲亲脸好兄弟亲亲脸,然后呵呵一笑,不予评价地溜了。

这件事情后,魏佳睿继续人间蒸发,李尚俊不敢跟齐安说,事实上她连回忆都不敢回忆,潜意识说服自己失忆,没过多久,就真的忘了这码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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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元旦大型歌舞晚会,红了一个人——余珊。

连李尚俊自己都不知道她居然有这么能跳舞的妹子,那小腰扭得,小屁股摇得。之前高一部有个艺体特招生苏欢,李尚俊从小就听过她的名字,不知代表多少过多少次学校出去参加比赛,这次基本上还没有开赛就已经预测一等奖十拿九稳是苏欢的。待苏欢金光闪闪露脐印度舞一上台,再用那抛着媚眼的pose下台,整个比赛早没悬念了。

天知道,居然爆冷杀出了一匹黑马余珊。

纯比舞技,余珊是不如苏欢的,她表演的舞蹈曲子李尚俊没听过,反正是首英文歌,中心思想是圣诞之夜小女孩的所有玩具复活,那华丽丽的舞台道具,新颖可爱的玩具舞服,和中间那红彤彤毛茸茸白雪雪的小姑娘,还有那棵不知哪里挖来的巨型圣诞树!额滴神哪,什么是视觉效应!

一中的老师当场就被这棵圣诞树给震晕了,某些老顽固认为苏欢的舞蹈有伤风化的,纷纷向余珊的梦幻国度缴械投降。

颁奖时,苏欢在一旁脸都气变了形,蹭蹭蹭跑到后台来,一步跨入魏佳睿跟李尚俊中间,娇滴滴冲着英俊的学生会长抱怨委屈。

李尚俊对她原本没什么意见跟想法,可她与魏佳睿说话说到一半,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且完全当她空气,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当即有些火大,一斜眼瞟到余珊领奖下来,立刻大喊一声:“二妹!”

余珊头上有个姐姐,因为先天有些生理疾病,所以才批准她出世,因此李尚俊从小唤她余二妹。

见余珊笑盈盈红光满面地过来,魏佳睿主动向她打了招呼,并表达了热烈的祝贺与赞美。苏欢当即被凉一旁,脸色更加难看。李尚俊出了恶气,也懒得与她多做纠缠,跟魏佳睿飞了个byebye,挽着余珊径直撤退。

刚出门,便看见那个成天在走廊上和她对笑的男生与郑奕路过。

李尚俊跟他打了个照面,条件反射地笑了笑表示友好,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走了过来:“演出结束了?”

李尚俊点点头,好像大家很熟的样子随意问道:“你们呢,不看了?”

那个男生说:“我们刚去过洗手间。”然后目光瞥到余珊,“你是刚才的主跳吧?”

余珊不知为何双脸粉红,那么厚的粉都没有盖住。她在李尚俊背后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齐安也走了过来,与那个男生点头寒暄了句。然后那个男生才对身旁的郑奕道:“齐安你们早认识了,这个就是李炜。这是郑奕”

郑奕邪邪一笑,探出手来跟李尚俊握了握:“炜姐,早就想认识你了。”(ps:郑奕其实年龄比李尚俊大哦)

一声“炜姐”,喊得李尚俊身心舒畅,顿觉郑奕真是个好人呢。

郑奕两人离开后,李尚俊立刻贼眉鼠眼指着微笑走廊男问齐安:“那是谁?”

齐安翻了翻白眼:“谭家淮!你问过一万次了!”

隔日,sandy传来新八卦,郑奕跟余珊交往了。

初二上学期结束,李尚俊全年级排名还是万年第十,惠姐怒道:“李尚俊,你敢考个前五名看看么?”

李尚俊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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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非比寻常。

世纪之交,千禧年。

除夕前一晚,乔旭凌家司机开着他老妈新买的代步玛莎拉蒂把他送回a市,m在今年新开的更豪奢的新ktv皇冠订了间豪包款待。新豪包里可以自主打光热舞,这几人把需要嚎叫的主打歌点过一通后,便关灯开闪光抽起疯来。

余珊跟李尚俊把外套甩着圈在桌子上拼命甩头,跟磕了摇头丸似地,直甩得天旋地转,一个趔趄栽下去,被刘泽接住,她抱着他咯咯笑个不停。

又疯过一阵子,余珊bb-call响,出去一趟,回来身后带着郑奕、乔甜甜。

余珊解释,郑奕是来找她的,乔甜甜纯属路过。

初恋男友和前男友齐聚一堂,乔甜甜俨然泰然自若,视郑奕如无物,径直走到乔旭凌身旁,倒上一杯红酒,回眸浅笑,百媚横生:“凌,好久不见了。”

齐安最贼,顶了顶m,m迅速出门,一会儿之后俯在齐安耳边,李尚俊也凑过去听道:

“颜强他们在隔壁。”

颜强仿佛是乔甜甜现任男友。

乔甜甜,真乃神人也!

乔旭凌跟乔甜甜相谈甚欢,两人蜷缩一角说悄悄话。郑奕坐了会儿,说骆子涵他们也在这里订了房间唱歌,他得过去陪着,齐安闻言带着杜畅、余珊跟他一道过去敬酒。

李尚俊蜷在刘泽怀里当麦霸,一口气唱到了十一点多,觉得差不多时间可以回乔旭凌宾馆房间了,这才起身扭头,却见角落中乔旭凌已经抱着了乔甜甜,那手明显是伸进她衣衫里,所以她胸前出现了奇怪的隆起。

李尚俊又去看齐安,齐安向她努了努眼,跟m先去柜台买单,李尚俊带着剩下的人紧随其后。埋完单在楼下等了约莫十几分钟,乔旭凌一个人下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李尚俊八婆追问。

乔旭凌见人多,只是笑笑,双手一摊:“没什么啊。对了,齐安、杜畅跟我去宾馆过夜,m,你有问题没?”

m说给他爸打个电话即可。

“那我呢?”李尚俊指了指自己。

刘泽掐了掐她的腰肉,低头睨她。

乔旭凌哂笑道:“你?自己滚回去吧。”

“我……”李尚俊还要说话,却被齐安偷偷踢了脚,幅度很轻,谁也没有发现。她这才闭嘴,乖乖跟他们告别,让刘泽送她回家,在楼下阴暗处又缱绻会儿,才依依不舍告别。

刘泽前脚刚走,李尚俊后脚就贼眉鼠眼溜了出来。

乔旭凌住的a市最高档的号称准五星级喜来酒店就在她家对面,她一路小跑过去,果然见他们提着一件啤酒都还在酒店门口等着。

乔旭凌见了她,开门见山道:“你妈准你出来过夜?”

李尚俊摇头:“刚打过电话,我妈说不管玩到多晚必须回去,我决定等她亲自过来抓人再说。”

一进房间,众人熟门熟路地把两张单人床拼做一起,再在电视旁边拉来一圈坐椅,开始吹瓶子。

这几人大部分都是海量,唯独李尚俊跟齐安不行,顶天了两瓶啤酒的额度,都是自己人,也不逼他们,只要尽兴即可。李尚俊便抱着一口没动过的啤酒追问乔旭凌后续。

乔旭凌答曰:“除了最后一关,该做的做了。”

“你是玩还是……?”李尚俊继续八婆。

“不知道……”乔旭凌蹙了蹙眉,笑得很复杂:“毕竟两年……说没有感情根本不可能……唉……”

“那香妃咋办呢?”

“再说吧,也不定能跟她复合呢。”乔旭凌耸耸肩。

旁边m跟杜畅正在划拳,一顿流利喊着:“骑(七)上你的背啊,扒(八)开你衣服啊,是(四)不是个处啊,一(一)炮就清楚啦!侮(五)辱你……”闻言打住扭过头来:“凌(零)啊……玩玩,玩玩!喝!”

“艹,我又没输,为毛要喝!”杜畅怒道。

“老子出的零!”m得意洋洋比着手,“正宗宝一对,这有喜头的,应该罚两杯!”

“什么时候!”杜畅拍案而起。

“凌啊,玩玩,玩玩,凌,零!”

杜畅瞠目结舌,语塞了。

众人哄堂大笑,笑完,齐安也拍了拍乔旭凌:“玩玩搞搞就行了。”

喝到一半,余珊也过来了,上阵立刻豪爽地狂吹三瓶,然后直接倒床上。约摸三点左右,她乍醒,冲进厕所狂吐不止,李尚俊爬起来把她照顾完,觉得室内温度极低,冷飕飕地,调了半天空调,无济于事,遂让四个男生过来逐一检查,折腾半天都没反应,乔旭凌无奈,打开门直接跑到本层客服那里,回来后一脸无语。

“怎么样?”

“那服务员说,人要休息,空调也要休息得噻!”

准五星,牛的!

捅篓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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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除夕,鸿升茶楼一掷千金,花了一万元购置各类烟花不说,李爸爸还从公安局察管烟火中调来一大批爆竹礼炮。

一九九九年农历十二月三十一日晚11点55分,李尚俊、齐安、杜畅和老当益壮不服输的李爸爸在a市新区最繁华的一条主干道尽头集结完毕,伴随李爸爸一声大喝:

“预备!跑!”

众人一并奔出,如离弦之箭,跑步进入千禧年。

沿路烟花漫天,震山裂地,绚烂,瑰丽。

一九九九年农历十二月三十一日晚12点整,李尚俊在奔跑中用李爸爸的手机拨通了乔旭凌的电话,她高高举了起来,众人一起高声呼喊道:

“我——们——在——跑——!!!”

“听到了吗?”李尚俊重新贴近电话一边跑一边问。

“我——也——在——跑——!!!”乔旭凌那边同样是鞭炮噼里啪啦,他竭尽全力吼道。

晚上一点多回到家,李尚俊把爸爸妈妈、四人帮、刘泽和陈浩南的照片放在枕头旁,在千禧年之夜,与当时她认为最重要的人们,在烟花灿烂中,一起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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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98级9班同学相约到刘泽家玩,李尚俊也破天荒头次参与了没有四人帮的集体活动。

她自以为到得很早,孰料进门一看,除了她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个成天跟刘泽说说笑笑的女同学正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李尚俊不乐意了,吵着她也要炒,刘泽只得答应,问她炒什么。

李尚俊从头到尾也只会炒一个菜:青椒土豆丝。

这还是小时候,她专门炒给比她小两岁的大堂弟吃的,不过那时她不知道炒菜要放油,还放了很多盐,炒出了史上最苦涩的青椒土豆丝,让她大堂弟记忆深刻,痛并快乐着。

今天厨房里有土豆,有青椒,李尚俊当即挽起袖子,开火倒油。

李家自从有了鸿升茶楼,整个大家族的厨房都成了摆设,除非初一十五,李妈妈平时根本不下厨,更别提李尚俊了。

油一下锅,噼里啪啦就开始炸水,吓得李尚俊险些失态地尖叫出声。

她惊魂未定躲到厨房门口看了半晌,瞄准锅旁边的圆形锅盖,用围裙包住手,冒着刀山火海低头音速靠近。锅盖得手后,她立刻以其为盾,缓缓靠近,疾速关小火,想把那女同学早切好的土豆丝放进去,孰料刚斜了斜盘子,水先下去,油炸得更加厉害,李尚俊躲得也更远了。

她又想了想,再次持锅盖靠近,距离油锅约一米距离,抓起土豆丝开始往锅里射飞镖。

刘泽进来时,正看见李尚俊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抓着一大把土豆丝远远往锅里扔。在她抄起第二把时,刘泽捏住她的手,无奈叹气,想把锅盖拿过来,可她死活不放手,他再次重重叹气,把剩下的土豆丝一并放旁边,铲起锅里零星发黄的条状物,又把一旁青椒先下了锅,兀自炒了起来。

李尚俊依旧持盾在他背后观望,见菜下锅后油好像炸得没那么厉害后,以刘泽看不到的极其崇拜的目光仰望他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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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开学没三天,郑奕便把余珊给飞了,余珊跑来李尚俊这里哭得是死去又活来,一到下课就要拖她出去诉冤谈心,仿佛李尚俊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如此折腾了一周,方渐渐消停。没想到两周以后,李尚俊收到消息,余珊已经有新男朋友了。

真是少女之心,海底针哪!

齐安的戎姗姗与余响的林静依旧每天玩着老鹰抓小**的游戏,丝毫不理睬两位男士的感受。这二人马拉松又练过一个月后,终于产生了厌倦之情,尤其是余响。

关于余响,用齐安的话说:“别说女人跟他在一起有安全感,男人跟他在一起也有安全感。”

不同于李尚俊这种从小街头摸爬滚打,余响是真正的练家子,懂中国功夫的!身材高大,初二时已经有一七七,浑身肌肉□,极富美感,长相酷似何润东,是98级公认的第一酷男。若硬分辨起来,应该是林静主动追求余响。余响陪兄弟,陪到最后成了每天搞马拉松,还为了他妈个自己不是很在意的女人,越想越窝囊,渐渐就不陪了,任齐安一个人追去,自己悠哉悠哉跟着李尚俊那一大伙人摇回家。

齐安一个人又持续了一周,也渐渐觉得缺乏动力,遂逐渐回归组织。

就在这两对关系出现裂痕时,李尚俊同学干了两件蠢事。

某日上午最后一节课,李尚俊闲来无事翻娱乐书籍,看到里面关于星座爱情的点评,无外乎双子女射手男花心等等,待看到她印象中最顾家的巨蟹时,书上大意说:如无外界诱惑,巨蟹一般不会主动变心,但是如果有外界诱惑就很难说了。

当时无聊到脑残的李尚俊突然觉得需要找个人来验证一下星座书算得准不准——于是她拿唯一想得到的巨蟹男余响开刀了。

不顾男朋友就坐在身旁,这厮东借西借,找人要来荧光笔和粉红信笺纸,开始动笔写情书。

情书内容如下:

余响,我发现我喜欢你,虽然你现在有女朋友。我也不需要你做出回应,反正告诉你就行了。李尚俊。

写完,她用作文本纸包起来,在面上注明自己的写作意图,让人传给齐安。

齐安看完,回头给她比了个ok。

下课铃响起,李尚俊跟齐安蹭一声闪了出去,跑到隔壁十班,赫然发现十班老师在拖堂。

这两人毛皮擦痒地等了十几分钟,九班人都快散光了,十班还在拖堂。余响从窗户看到两人,以目光示意他们先走。李尚俊翻白眼想了想,偷偷摸摸将十班后门推开一道缝隙,把情书塞了进去,对最后一排靠门的人道:

“传给余响。”

当天下午,十班传来消息,余响直接跟林静分手了,林静下午没有去上课。

李尚俊和齐安2b了。

这下似乎玩过火了。李尚俊与齐安在小会议室相对而坐,进行反省与深刻的自我检讨。

“你看你看,你发什么疯写什么情书。”

“wk,我脑残,你当时不阻止我,还说我情书写得不够情深意切!你不是看好戏看得很high么!”

“那现在怎么办?余响这个人自尊心那么重,如果让他知道被我们耍了,wk,这辈子兄弟都没得做了!李炜,这事情你必须给我扛住!”

“我还扛飞机呢!”

“飞机你也得扛!我说要不你跟刘泽分了去和余响交往吧。”

“你妈卖菠菜!你怎么不去跟戎姗姗分了跟余响好!”

“余响哪里不如刘泽了?再不然,你先跟余响在一起,等过段时间,我们再找个人去跟他告白,巨蟹男的爱情特征不是测试下来很准吗,到时候你就去找刘泽复合。”

“搞怪作恶你最行,正儿八经让你想办法时全是馊主意。”李尚俊头疼地揉了揉睛明穴,最后叹道:“反正我们咬死了不说,我继续装无辜好了,过段时间就没事了,你赶快让戎姗姗怂恿林静去补救关系去!”

“好吧。”齐安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理办法,捶着额头要出小会议室,临门口道:“今天晚上我把刘泽拐走,你跟余响一块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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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响等李尚俊放学,放谁眼里也不会觉得奇怪。

加上杜畅、m班上同学,四人帮喽罗众多,他二人夹杂其间,一点不会尴尬诡异。也没有人留意到一个细节:向来跟齐安走在一起的余响,今天一直站在李尚俊身旁。

李尚俊全当没事人似地跟他东拉西扯,眼瞅着就快平安到家了,十字路口横横地杀出了林静。

见林静走来,众人自动分道,李尚俊更是做贼心虚飞快地缩到m“魁伟”的身躯后。

林静走过来,十步开外便开始流泪,走到跟前,那更是哭成个泪人儿,也不说话,就紧紧地扯着余响的袖子。余响似乎很不耐烦,但压制住脾气,开口道:“有什么回去打电话说吧。”

林静哭得更厉害了。

李尚俊心想,要是她是林静,这么出丑法,真的只好跑去b市投奔乔旭凌了。遂更深刻感觉捅了篓子的巨大压力。

她也就这么想了想,林静已经快哭断气了。

大马路上,这么也着实难看了些,m出来打圆场道:“余响,要不你送她回去吧,人家毕竟个小妹儿,留些脸面。”

余响点点头,趁众人分神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住李尚俊的手,紧紧握了握,又迅速放开,冲林静道:“走吧。”

林静乖乖跟在他身后走了。

李尚俊看着自己的手,更加2b了。

第二件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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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或许便是天生冤家路窄,比如余响和曾际。

虽然是四人帮共同的好朋友,但这二人向来不对盘。曾际看不惯余响耍酷,余响看不惯曾际自恋,也不知梁子是怎么结下的,反正为同样的理由两人已经大动干戈过两次,还有一次若非齐安拉住,曾际非得住院不可。

刚进初中的时候,曾际还时常跟他们伙在一起,可自打齐安跟余响走近后,他便渐渐不出没了。即便隔里隔壁,李尚俊这没心没肺的,朋友多得数不过来的女人,也渐渐淡忘了曾际的必要性。只是偶尔听身边女生提起,曾际有多么多么帅,多么多么英俊,多么多么潇洒。直到某日,她在走廊意外邂逅曾际,才发现以往小学那顶多算清秀的矮冬瓜骂人王,不知何时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破茧成蝶,还是只超级杀人蝶。而她对他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当年他带她去电线杆背性/病梅/毒专科的时代。

自初二下起,若谁问起初中部第一号帅哥,曾际是当仁不让的头号种子选手,桃花电波眼,浓黑剑眉,唇红齿白,长睫如扇,其英俊程度俨然有超过当年骆子涵的势头,甚至当时红透半边天的新生偶像谢霆锋在一中的人气,都不及曾际。

李尚俊那时忙着勾搭刘泽,对其他事漠不关心,即便见了犹如去韩国整容成功的曾际,也只是一句:“哎哟,现在变很帅了嘛。”

后来从齐安那里听说曾际交女朋友了,对方是他的同桌。这一段情缘被一中少女们恶毒地讽刺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鲜花是曾际,牛粪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同桌。齐安对她的评价是:大饼脸,马尾巴,脸上全是雀斑,身材“健壮”,丑死个人。

而曾际对她的评价是:温柔,很会照顾人,对我特别特别好。

于是乎,曾际最恨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斥责他女朋友长相问题。

李尚俊从齐安那里收到消息,某次在走廊邂逅曾际,随口问了句:“听说你女朋友很丑很温柔。”

曾际立刻跟她翻脸,足足两周没有睬她。

两周以后,李尚俊这2b,拆散了余响和林静。

那时她最为头疼的就是晚上放学回家,刘泽、余响,全部人都走在一起,时不时还会被魏佳睿逮去学生会数落一通。她觉得有些焦头烂额,所以她遁了。

放学回家走路十五分钟,她却逼着她大表哥每天开车来接她放学。

晚上还好,白日子里,刘泽对她是越来越冷淡。李尚俊早被他宠坏,如今又有余响贡着,丝毫受不得委屈,见刘泽平日里不冷不热,遂干脆和他打起了冷战。

临近中期考试,惠姐心血来潮给全班来了个桌位大换血,刘泽跟她顿时相隔十万八千里,而且还与那个成天跟他说说笑笑的女生成了同桌。

因为是冷战,她只能看着刘泽每日里跟那女生说说笑笑,牙齿都快咬碎,某女澎湃的情绪濒临爆发的界点。

某日。

李尚俊是小强体质,平时若来例假,冷热酸甜,想吃就吃,体育课上小腿儿照抡,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低落,她竟然破天荒头一遭,痛经了。

早上第一节课下课,她没有如往日呼朋唤友上小卖部吃早餐,而是一个人匐在桌上穷郁闷。

齐安察觉她不对劲儿,问了问,她只说没胃口,齐安就不太放心上,吆喝着其余人去了小卖部。八分钟以后,刘泽从小卖部回来了——替他的同桌带回了早饭。

虽然冷战,但李尚俊的注意力一直在刘泽身上,他一举一动她全部看在眼里,记在心头,面对此情此景,顿觉心头翻涌,如滚油锅,哪怕在三十秒后,齐安抱着滚热的牛奶和松软的面包坐在她身边要喂她吃,她仍板着死人脸摧残自己下唇。

齐安毛了:“艹,许星乐一副发育不全的小娃娃样,你都能吃醋?”

于是李尚俊干脆跟齐安也翻脸了。

痛经,众叛亲离,李尚俊陷入了人生的低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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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大菠萝针对当前学生自由散漫,早恋打游戏的现象要召集临时全年级纪律会议,会议时间定在下午,五点半到六点一到五班,六点到六点半六到十班。各班班主任向众人传达大菠萝的旨意时,李尚俊正躺在学校医务室床上,一无所知,孤家寡人。

她昏昏沉沉醒过来,见已经过了五点,腹中咕咕乱叫,憔悴不堪往教室走,却意外遇到了曾际。

“你怎么一个人?”

“你怎么一个人?”

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经痛。”李尚俊直言不讳,顿了顿,又道:“其实现在也不算疼,就不知道为啥蔫趴趴的,没精神。”

“那你跟我去吃饭吧。”曾际的桃花眼笑了笑,“你想吃什么?”

李尚俊呆呆道:“辣的。”

曾际嘴角抽了抽:“跟我喝稀饭去。”

喝粥,李尚俊嘴都快淡出鸟来了。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她都沦落到喝粥的地步,看着这碗白卡卡,稀稠稠,淡透透的粥,李尚俊感到无比的挫折与受伤,还有一种含蓄极深的怨怼在翻滚叫嚣,她勉强抿了一小口,正要丢勺子摔碗时,曾际幽幽来了句:

“你真的觉得我们不合适?”

“嗯~~~~”李尚俊心底起了到顿挫音,目光笔直望向曾际。

“每个人都这么说,我们不配,是不是真的就那么不配?”

有八卦!

李尚俊敏锐的直觉立刻充斥入每个神经末梢,她如死灰复燃般涅磐而起,温柔引导道:“怎么了?”

曾际吁了口气,如细雨清晰的双眸中带着一丝迷茫:“如果……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没责任感的男人?”

李尚俊悟了。

“我到底……该不该……”

“你还喜欢她吗?”李尚俊打断曾际零落的语句,干脆利索问道。

“……”

“不喜欢?为了责任?”李尚俊的口气尖酸刻薄且毒辣。

“……”

曾际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出卖了他一切的想法,最后他有些没精神地撇了撇嘴:“我实在是憋在心头难受,又找不到人说,我想周围就你一个朋友是女生,女生嘛,总归是情感细腻些……看能不能想出个道道来……”

李尚俊眼珠转了转,快人快语,直奔主题道:“说句难听的话,我看过那女生,长得实在有些对不起你,不过我们不能以貌取人,你要真喜欢的话,就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把那些说是非的话统统镇压下去。”

“倒不是别人的看法……可能,还是我太不成熟了,有些对不起她……”曾际低沉地垂头。

“哎哟,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你情我愿,不合就散,你要真不喜欢了,为了什么责任勉强自己,也不见得会高兴啊,拖拖拖拖,还耽搁了人家,我估计那女的跟着你也苦死了,不知外面被多少女人找过麻烦。”

曾际点点头,笑得很难看:“倒是被你说中了……不过,她从来都不回来给我说,怕给我添麻烦,我也只是道听途说……”

“好了好了,别要死不活的,毛个责任,你现在这屁大的孩子跟人谈责任,你还想从现在直接跟她恋爱到结婚啊?现实点儿大哥!别把简单问题复杂化,一句话,还喜不喜欢?”

曾际的桃花眼水淋淋地扫过李尚俊:“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安抚过别人,李尚俊自己的毛病不治而愈。

她可真是知心大姐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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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曾际吃过饭回学校,已经快六点了,看着空空荡荡的走廊,曾际才想起来纪律大会这码子事,李尚俊更是头次听说,她让曾际先去,自己上了个音速wc,飞也似地冲入会议室。

阶梯教室位置几乎爆满,背后已经站了好几排,大菠萝就在台上,场面异常安静。九班主要人员聚集在右半场,但李尚俊是从左边门跑进去的。她一路找位置一路往上走,很快看到曾际在最后一排冲她招手,那里明显是八班集结场所,在曾际前面三排,坐的便是他的那位温柔丑女友。曾际把他身边一个男生硬推到后面去,给李尚俊挪了位置出来。

李尚俊泰然自若坐在曾际身边,目光撇了撇前三排,曾际释然一笑,两人头一凑,如童年时期自说自笑去了。

因着李尚俊最后一个进场,几乎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她走到了谁身边,坐到了谁身边。

那个人,是当前一中公认的最帅的帅哥,曾际。

齐安的表情写着“wk”两字,余响的眼神冷如冰霜,刘泽淡淡地,低声与许星乐说说笑笑。

开完会紧接着就直接上课了。第一节课下课,魏佳睿杀了过来,不由分说拉着李尚俊往初中部教学楼外走,直拖到图书馆才停住脚步。

“你和曾际怎么回事?”

魏佳睿的口气异常不善。

李尚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嬉皮笑脸道:“佳睿哥哥,你快高考了吧……”

“李尚俊!”向来斯文亲切的阳光哥哥变身超级猛兽,魏佳睿一把拖住李尚俊的手腕将她摁到墙壁:“我问你话呢!”

“没什么啊。”李尚俊的身体警报系统依旧处在瘫痪,很搞不清楚状况,白目道:“他下午心情不好,和女朋友闹分手,我帮忙安慰安慰啊。”

“只是这样?”魏佳睿眯了眼,威胁地俯视她。

李尚俊暗自嘀咕这他妈也太扯淡了吧,当初她给刘泽告白告了一万年,交往交往了一万年,才有人将信将疑地把她恋爱的消息传播开去,当时魏佳睿来兴师问罪,也是不痛不痒,没见有多紧张。可今天,她不过就跟曾际吃了顿饭,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都不知道已经被传成什么样子了?!

她跟曾际从小学玩上来,出去吃吃饭怎么了?以前也没少独处,没见这么大反应阿!

难道是男大十五变,现在的曾际已不同往日,所以必须区别对待?!

李尚俊把前因后果给魏佳睿仔仔细细交待出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经得起推敲分析,魏佳睿这才怒火稍熄,但圈着李尚俊的手没有放开,他的目光看着地下,半晌突然抬起,直勾勾盯着李尚俊:

“小俊,当我女朋友吧。”

风雨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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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俊,当我女朋友吧。”

魏佳睿,一中的首席梦中情人,向李尚俊告白了。

李尚俊被他很日本漫画地堵在墙壁,表面小鸟依依,软语细气,温柔体贴道:“佳睿哥哥……你都快考试了……高考是很重要的,我不想你分心……”

一面暗自剖白:佳睿哥哥阿,小妹我喜欢的是陈浩南,我们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呀。

魏佳睿盯着眼前少女微微带着害怕实际黠光炯炯的双眼,挫败地苦笑一声,轻轻在她唇上烙上略为干燥的碰触。

李尚俊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嘿嘿笑了两声,好不容易被她遗忘的记忆再次浮上水面,容不得她逃避忽视,可她就是铁壳乌龟怎么地。

“上课了,你先回去吧。”魏佳睿的手缓缓抚上她后脑勺,摩挲她细密的没耳中长发。

“哦。”

为防魏佳睿偷袭,这次她是一步几回头地侧身挪上大道,然后撒开脚丫子逃命似地奔回教室。

刚进教室,sandy立刻迎了上来:“你总算回来了,刚才曾际的女朋友来找你。”

“啊?”李尚俊晕晕乎乎,知道铁定没好事,径直向外,正好与曾际的温柔丑女打了个招面。

其实仔细看,这妹妹五官还行的。

“李尚……俊……”温柔丑女说到俊字时,李尚俊看见一粒豆子那么大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滚了出来。

wk,又哭了一个!李尚俊再度2b当场。

“我……我知道,配不上,他,我,希……望,你一定要,要,好好对他,比对,对自己更好……”温柔丑女说到这里,掩面飞奔而去。

这怎么跟临终托付似地!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李尚俊条件反射没有抓到她,那句:“喂……我有……男朋……友的……”被铃声刮散风中,消逝。

真是邪了门了!

李尚俊进教室,迎上刘泽带着些许寒意的陌生目光,真是一肚子委屈无处话凄凉。此时她才得知确切消息,曾际从纪律大会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温柔丑女分手了。

事情发生在他与李尚俊两人横穿校园,二人晚餐,又携手会议室之后。

而放学后因为心情不好,需要李尚俊继续开导劝解的曾际,摆着亮丽眩目的pose杵在九班外面,更为这道绯闻频添了无尽瑰丽色彩与遐思。

余响与曾际,果然是冤家路窄,几乎同时被一个女人搞砸了恋情,又被同一个女人把前女友弄哭了。

98级四大美女,个个坐拥美男如云,桃色新闻满天飞,最干净的就是李尚俊。

可现在,李尚俊也红了,红透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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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解流言蜚语的最好办法是创造或出现一个更大的流言蜚语。

就在李尚俊悲摧地自作自受地陷入4+2角恋时,整个川东地区陷入了死亡的恐慌中。

事情从一个或者一对学生情侣的离奇死亡开始。当时谣言满天飞,各种版本描述并不一致,有说是大学生,有说是中学生,也有说是小学生,死亡是有说是一个人,也有说一对人,还有说正在ooxx的一对人等等。简而言之,从这“批”学生死亡开始,两周内同时出现了有说四起,有说五起,也有说每天一起的学生被杀事件。

人心惶惶中,附近的b市又发生了一件确之凿凿的真人真事:b市刑警大队长被黑社会的人杀了。

然后,谣言四起,说纵横整个川东地区的老家在a市的最大黑社会组织的龙头大哥江二娃江羽落网了,他的小弟们为了营救大哥开始四散作恶,向政府宣战,声称若不放人,在接下来会每天杀一个学生,把人头挂在市政府门口示威。

因为有大约三起学生被杀事件发生在b市,乔旭凌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学校已经停晚自习,全校警严,下午放学必须由家长来接送。

紧接着a市二中也暂停晚课,一中以a市还没有发生学生被杀事件为由,仍在坚持。

但是学生坐不住了。

约摸三分之一的走读学生家长向学校请假免除孩子的晚自习,此非常时期,学校不好多加干预,毕竟若真出了什么事学校根本担不了责任。

李尚俊某日在鸿升茶楼,终于看见了自己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忙起来可以一个月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彼此不见面的老爸。

她听说老爸在明月间睡觉,遂兴冲冲过去,到了门口,虚掩着,她瞄到了小爸的背影,隐约听到老爸的声音:

“你马上回成都,江二娃的事情你如果插手,我跟你大哥都救不了你。”

李尚俊周围的叔叔伯伯很多是包工头出身的房地产老板,包工头手下带着那么大批人要养着,有些时候行为作事,说白了就是真正的黑社会大哥。他们这一家子中,小爸做房地产做得最深,跟那个江二娃经常在一起打牌玩乐,这些李尚俊都知道,看来谣言的确是空穴来风。

当天下午,李尚俊就在包包里放了把又重又沉的钳子上学去了。

齐安更夸张,包包里放着榔头,绿卡里还存着一把西瓜刀。一中以前对学生携带管制刀具有严厉的责罚和控制,可这一次,没有一个老师敢出来责备学生的不是。

晚自习下课,派出所与城管大队在学生附近来回巡逻,李尚俊他们一伙约摸十几人结伴同行回家,每个人书包里都携带了自卫武器。

唯一不带武器的,就是余响。

一群人回家,走到漆黑处,垫在最后的一个一定是余响。

他神情自若,无比轻松。

因为要集体行动,不只四人帮团伙,十匹狼也加入了返家大队,与李尚俊持久冷战的刘泽也不得不跟她,跟余响走在了一起。

刘泽似乎也不怎么害怕,总是一个人走在最旁边。

而李尚俊,爱冲在第一个。

三人以诡异的方位结阵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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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其他人,李尚俊最先到家。

李爸爸向来回家很晚,李妈妈今天值班。好死不死小区走廊灯坏掉了没人修,因此李尚俊走在路上,毛骨悚然。

小区很大,树影憧憧,平日里风景如画,今日里格外阴森。

然后……她听到了女鬼夜哭……

李尚俊怕的是暗处跳将出来个持械贼人,如今听到女子哭泣,反倒壮了胆,循声前探,

她鬼鬼祟祟躲在矮丛里往动静处挪,在离她家估计六幢楼的小凉亭,借着昏黄的路灯,看见了久违的骆子涵。

骆子涵大名是如雷贯耳,可李尚俊真正看到这个人的次数屈指可数,上一次见面印象还停留在三英战吕布,他骆子涵独挑骆菲、李佳和于潇潇时。

如今的骆子涵似乎比上次看到还要英俊,男性轮廓愈深,隐约有些像近来刚刚窜红的吴彦祖。他面前站着一个身材很好的长发女生,很高,她目测骆子涵有一米八以上,可这女生只矮了他半个头,不过因为背光看不清楚,而刚才的女鬼夜哭正是她发出来的。

李尚俊条件反射是骆子涵这花心大萝卜又在甩妹妹了。

见没什么奇特的八卦可挖,她正要摸索着走人,却听骆子涵以极其柔和的口吻道:

“你先别急,韩斌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

他这一说,李尚俊立刻想起本年级三大美女中的秦典不正是韩斌的女朋友?再看看那女生的背影,果然就是秦典。听他们对话,莫非韩斌出了事?

她再次蹲下竖耳朵偷听。

秦典哭得稀里哗啦,哽咽着说了什么,李尚俊实在无法分辨,只见她说着说着就扑进了骆子涵怀里,抱着他哭得浑身颤抖,骆子涵一边安慰她道:“你别急,我答应过他照顾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你直管找我就是。”一边伸手拍她的背,借着这个姿势和她拉开了距离。

李尚俊又看了会儿,觉得没啥意思,躬着身子一溜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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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连续被害事件又如此持续了几天,过了周末,李尚俊逮着老爹空闲时间询问前因后果。

老爹告诉她不用当回事儿。

原来是附近c市有一个女大学生,快毕业了回家来玩,和男朋友跑到荒郊野岭,被人打劫杀害,后来又巧合发生了两起学生被杀事件。b市刑警大队长遭仇家杀害。这一系列事情被a市有居心的黑社会团伙利用,对外声称是他们干的,想以此要挟公安局,为被抓的江羽造势。何况重庆、成都那边已经借派武警部队过来处理此事,真实情况原没有传闻那么恐怖。

于是这事情雷电大,雨声下,逐渐平息下来,a市的学生又恢复了正常作息。

小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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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波平息后,李尚俊跟刘泽的冷处理关系又开始纠结她。

这样不冷不热装陌生人的日子实在令她倍受折磨,反正当初是她主动追他,也不在乎再主动个一次了。

这样的想法在李尚俊心里酝酿着,挣扎着,等候着她下定决心的一天。

在这天之前,天有不测风云,晚自习突然下起了雷暴雨。

这种时候最能体现四人帮成员见色忘义的本质。齐安叫了辆出租车送戎姗姗回家,余者也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刘泽的伞一直放在学校,他知,她也知。

李尚俊心想这是个绝佳的和好机会,一直等着刘泽主动开口送她回家,可直到放学,他也没有任何表示。

李尚俊心灰意冷,原本有一万种避免淋雨的方法,可她偏偏选择了蛮牛似的独自冲了出去。

熟料刚出教学楼,踩着倾盆大雨跑了没十步,就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拉扯住,头顶也撑开了一方天地。

刘泽!

她欢喜地回头,却对上了余响责备的目光。

余响撑伞送她回家。

雨很大,伞很小,纵使两人贴得很近,身体仍难免被淋湿,出了校门后,余响干脆一手勾住李尚俊肩膀,将她拉得很近很近。

一路上两人什么话也没说。

但李尚俊脑海里想的却是,明天一定要跟刘泽说清楚,他到底要怎样!

淋漓如柱雨幕中,一个孤孤单单撑伞的男子,在远处默默看着余响与李尚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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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放学前,李尚俊黑着脸直接走到刘泽面前,撂下句话:“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真名叫做临河街,又名情人街。这条街位于a市护城河畔,人烟罕至,灯火寥落,稀疏隐蔽着几家发廊,是一中小情侣们放学后最爱溜达的地方。安静,不会被熟人看见,可以摸摸搞搞。李尚俊跟刘泽也不例外。

李尚俊放学后一个人直奔情人街,打算好跟刘泽说清楚了和解,可是左等右等,刘泽始终没有出现。

她不是个有耐性的人,等了约摸十分钟,远远超过了常理可以耽搁的时间范围,李尚俊顿时明白刘泽不会来了。

她感觉很难过,也很冒火。

刘泽就是这么个温吞吞的个性,两人在一起,他几乎都不主动,这就算了,可情人街这鬼地方,要真说一个女孩子独自跑来,也算危险的,他如果不原意来,完全可以直接当面拒绝他,让她跑来这里傻不啦叽地等,算什么意思?

李尚俊怒气冲冲,又强自说服自己他可能有事情耽搁了,多等了五分钟,再继续说服自己,又等了五分钟,到她打算第三次说服自己时,一个神情猥/亵的男人不怀好意向她靠近了。

放学高峰期已经过,平日里人烟罕至的情人街现在连情人都寥寥落落没了几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眼望去都是红灯发廊,李尚俊**皮疙瘩立刻起来,顺着那男人靠近的方向向前疾走,想跟他拉开距离。

熟料那男人也走得更快了,李尚俊大喊不妙,脚下更快,几乎跑了起来,耳闻身后脚步声也越来越快,她加快速度,目光四处搜索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武器。该死的学生被杀事件后她就没有带钳子榔头了,现在要真空拳跟大老爷们打,她还真没把握!

她快,那男人更快。李尚俊突然感到肩膀被人狠狠一抓,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后扯去,周遭是浓烈的酒味。她转身一个屈膝狠狠顶了那男人不知道什么部位,目光迅速扫到街上小树底下的砖头,弯腰拾起。

就这当儿那男人猛地抱住了她的腰,李尚俊一砖头拍失手,反被他钳制,感觉有什么东西顶了过来,她心底一阵慌乱,但毕竟还算镇定,一边大力挣扎,一边继续搜索武器。

李尚俊所有注意力都在对付流氓,忽然之间被钳制的身体一松,毫无心理准备地向前打了个趔趄,她摔地以手支撑,只一刹那捡起另一块板砖迅速起身扭头,正要招呼上去,却见那流氓被一个高大的男人双手拎悬空,然后被横着甩飞了出去。

大而狭长的眼睛在黑夜中宛若凶残的猎豹,前额微微翘起的短发显得凌乱,俊美的面孔寒气四射。

骆子涵!

只见骆子涵将那男人甩飞瞬间跟了上去,大手像抓篮球似地抓住流氓的后脑勺,“碰”一声把他脑门撞到树上,那流氓当即软趴趴滑落地上。骆子涵再轻松上去补了两脚,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她:

“李尚俊?”

李尚俊抿了抿唇,也没有跟骆子涵道谢,头也不回一阵狂奔,以百米冲刺速度向刘泽家里跑去。

按理说刘泽早该到家了。李尚俊打定主意这次就算上他家里闹翻天也要逼刘泽说个清楚。他明知道情人街危险,还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等,今天晚上要不是遇到骆子涵,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被流氓给非礼了。

李尚俊面色煞白,气喘吁吁跑到刘泽家小区,还没有到门口,却在岔口处看见刘泽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走。

李尚俊立刻变身愤怒赛亚人,腾得横插在刘泽面前,在他还在诧异间一耳光结结实实甩了过去。

李尚俊力气不算小,刘泽脸上立刻起了指印,他愣了片刻,陡然眼中怒火炽原,右臂高举,眼看就要落下巴掌来,却生生地停住,然后愤怒“哼”了一声,从李尚俊身边擦身而过,气冲冲地走了。

刚刚那么危险都不哭不闹不喊的李尚俊,在刘泽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后,再也克制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

视野模糊,她一边拼命擦眼泪,一边闷头往家里走,孰料走了没三十来步,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虽然眼睛已经花透了,但她立刻分辨出这是骆子涵。

她走到骆子涵身边,他侧了侧身给她让路,她也不客气地继续向前,向前,向前……可他一直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三、四步距离。

直走到她家门口,骆子涵仍跟在她背后。

李尚俊眼睛红肿,不哭时呼吸也一抽一抽地,但情绪也算稳定了下来,扭头对骆子涵道:

“谢谢。”

骆子涵没有太多表情,无所谓地眯了眯眼。

然后李尚俊径直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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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李尚俊杀爹骂娘地向齐安血泪控诉了刘泽令人发指的行径,第二天,她的悲惨遭遇就传到了刘泽耳朵里。

交往以来,刘泽第一次主动找上了李尚俊。

他拜托齐安开口,让李尚俊去了小会议室。李尚俊进门看见刘泽,当即知道自己被骗,头也不回摔门而出,刘泽两步赶上,将她硬拖抱回来,背一侧反锁住了会议室门。

不及解释,李尚俊已经挣扎起来。对付刘泽,她向来不用真拳头,反倒像小女孩打打闹闹,硬闹腾了会儿见挣不脱,遂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上他的手臂。

他仍然没有放手,也没有喊叫,李尚俊心一黑,咬得更加用力,当牙齿嵌入血肉,嘴巴充实充满嚼劲儿时,她愤怒憋屈的心居然出现了一丝丝发泄放松的快感,于是她闭眼咬得更狠了。

刘泽的唇紧紧贴着她耳畔,苦涩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

对不起,wk,我把你杀了说声对不起可不可以阿!

“我……我昨晚去情人街,等了很久没看到你……我以为,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多找找的……”

李尚俊愣了愣。仔细想了想,虽然同是情人街,不过她跟刘泽的老地方,似乎仿佛好像的确有两个不同的地方……原来是他会错意了?

李尚俊松口睁开眼来,孰料一抬眼皮,却看见鲜血淋淋的手臂。

“啊!”她有些慌张地缩了缩,想挣开他检查手臂,却被他更紧地抱在怀里,刘泽半垂着被咬伤的手臂,另一只手环住她,狠狠覆上她微微沾染血腥的粉色唇瓣。

李尚俊宛若小兽般嗷呜嗷呜,支离破碎地斥责道:“你……不是不理我么,你不是成,成天,跟许星乐,勾勾搭搭么。”

刘泽嘴角涩涩地勾勒一个幅度,继续以吻封缄。

“那天下那么大的雨,你也不管我!”她继续愤怒地控诉。

刘泽顿了顿,双瞳幽黑,淡淡道:“我追出来,看见有人借伞给你,便一直跟在你们背后。”

李尚俊哑口无言。

完蛋,那天余响那b好像勾着她肩膀的,不会误会什么吧!

李尚俊气短了,支支吾吾把头埋进刘泽怀里,磨蹭了会儿,突地想起什么,低头一看,果然见鲜血已经蜿蜒着淋了他一手臂,形状可怖!

“去医务室!”

她匆匆拽着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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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医生一看刘泽的手臂,冷静地抬了抬眼镜:“被狗咬了?”

李尚俊华丽丽地囧了。

刘泽笑了笑,不怀好意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李尚俊,无所谓道:“是呀,被只小母狗咬了。”

李尚俊石化黑线了。

医生依旧很冷静:“打一针狂犬病疫苗吧。”

李尚俊轰隆一声,崩塌了。

4

孬种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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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结束,李尚俊全年级第五名,精准而恰好地符合惠姐上学期提出的要求。

魏佳睿顺利考上北大光华,一时之间成为a市民族英雄,大人们茶余饭后言必称佳睿,简直就是世上只有佳睿好,有佳睿的妈妈像块宝。李尚俊例行公事打电话去表示了祝贺,但面对魏佳睿的各种邀约,以奇奇怪怪的理由推托,后来实在推无可推,她一撒丫子溜到乔旭凌那儿囤了半个夏天。

直到八月份魏佳睿提前赴京,李尚俊才溜回a市,当天就约了刘泽来她家玩。

打电话过去时七匹狼正在刘泽家里打麻将,闻言起哄者要转移阵地,其中张伟外号春/药(不知道这个外号怎么来的,那伟哥总知道了吧!)说要带盘毛片过来,借李尚俊家的家庭影院一用。

众人抵达时,李尚俊正在玩《古龙群侠传》,被卡在了拼八卦图那里,当时百度娘尚不普及发达,可苦了李尚俊,死活找不到出路,恨不得删游戏重来。

春/药喊看片的时候最带劲儿,跑来看见游戏了,便将毛片抛诸脑后,与李尚俊躲在屋子里折腾那该死的八卦图,任由外面的野狼们自个儿high去。

李尚俊家的家庭影院不是盖的,就算里面呻吟得呜呼连天,隔壁书房关上门几乎连顶点儿声音也没有。

李尚俊与春/药倒腾了半个小时才凑出那可恶的八卦,然后很有成就感地推门出去。

李尚俊家里是小二楼,也就是俗称的跃层,书房在楼上,她推门出来站在栏杆旁,巨大的家庭荧幕正对,正是经典的日本爱情动作片关键部位超清晰特写,配上她家那巨型屏幕,那视觉效果,简直不能用震撼来形容。

李尚俊虽然芳龄十四,身体早在十二岁已经发育健全,与刘泽的关系也进展到袭胸的程度,可前半辈子只看过白生生的小大象,成年男性的玩意儿,她这真是头遭看见。

一见,就给她来了个放大特写,肌理纹路一清二楚,哪里是可爱的小大象,纯粹就是根又红又丑的熏香肠!

她的审美观不允许。

李尚俊小学六年级前住在医院的家属院,她妈妈单位有个小哥哥,从小一起玩到大,小学一年级过马路还是这个小哥哥手拉手带着她过的。可是后来这小哥哥得了某种病,需要吃激素,她有一次听乔旭凌和齐安说这小哥哥因为吃激素的关系,那个地方特别大,从此李尚俊觉得小哥哥是个怪物,看见他就觉得恶心,渐渐关系也疏远了。

现在她尤其感到翻胃。

李尚俊没有下楼,站在那里多看了几分钟,实在无法忍受,一个人折回书房,胸口还在不住翻腾。

她坐了会儿,没有继续打游戏,反而开了网页,搜索男性生/殖器官。

以前生物书上也有,学校给学生上性启蒙课的时候也有,不过上课这种事情必须很含蓄,是全年级一起上的,在阶梯教室,还是男女生分开两批上课,那图更是解剖图,看上去没任何异常。

李尚俊一边觉得翻胃,一边又知道这是正常生理现象,努力调整心态观看,如此坚持了十来分钟,总算有些淡定,复又出书房,入眼“砰”又是一幅男女交/配的大特写。

这下好了,别说男性特征,就连她自己从来看不到的女性特征,都一清二楚……

李尚俊好不容易调整平复的胸口,又开始翻滚阿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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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匹狼看完毛片便吆喝着打牌,撇开刘泽和李尚俊刚好两桌,于是乎刘泽便坐在书房里陪李尚俊打游戏。

李尚俊今天受的刺激不小,打起游戏来明显心不在焉,刘泽比她过之而无不及。

他坐在舒适转椅上,两腿分开,中间夹坐着李尚俊。说是看她打游戏,可那手悄悄便探入了她衣衫内,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她丰润的柔软,掌上薄茧细细摩挲那半软半硬的小突起。

李尚俊觉得身子一阵发麻,弓身蜷了蜷,却被他轻轻含住了耳垂,湿润的舌尖小心翼翼地舔吻打旋,逼得她忍不住婴宁出声。

刘泽拧过她的头,从她耳侧吻到嘴角,急切地汲取芳香,双手已经捞起了她的t-shirt,那白净玲珑的女性曼妙便暴露在空气中。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今天不知为何,李尚俊觉得全身格外地虚软,浑身滚烫,当刘泽埋头咬住蕊尖深深吮/弄时,她突然觉得身体划过奇异的电流,一片湿润。

她不知所措地抱紧刘泽脖子,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然后他突然起身,与她对调位置,跪在她两腿间,一手便将她的超短裤扯落一半。

下/身一凉,李尚俊心也陡然一凉。整个人从情/欲中惊醒,险些跳了起来。

宛若条件反射地,她一把推开刘泽,接着便送上了一巴掌。

刘泽的脸色当即就僵硬了。

恋爱可以多,上身可以摸,处/女膜一定不能破!

因此这一巴掌她给得堂而皇之,理直气壮。

刘泽似乎也觉悟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事,保持被击中的姿势侧首半晌,闭目深深呼吸,复柔声开口:“对不起,我刚才不该……”

“我妈说了,女孩子第一次要给自己老公。”李尚俊镇定心神开口。

刘泽闻言不知道该答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滞。

半晌之后,李尚俊缓缓开口,期盼地看着刘泽:“刘泽,我们以后会结婚吗?”

这次刘泽回答得很快:“只要你不说分手,我们一定会结婚。”

李尚俊心满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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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李尚俊抱着一堆暑假作业杀到齐安家里赶功,她正兀自埋头做得起劲,眼角花了花,忽然看到一碗粘糊糊且白中带点隐约黄色的粥出现在右手侧,她惊吓抬头,入目一根和昨天看过毛片男人一样长短大小粗细的肉色巨棒!

李尚俊吓得往后一仰,险些栽翻过去,那一瞬间一度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等她惊魂未定地站稳,却见齐安一脸无辜地把那□放进口中,狠狠咬上一口,咀嚼着道:

“我妈做的稀饭和香肠,你要不要吃。”

李尚俊嘴角抽搐着,抽搐着,最后裂了裂,猛地捧腹笑弯过去。

齐安茫然地看着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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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初二李尚俊对朱珠宣战以来,全班敢理踩朱珠的,只有sandy一个。

并非她多么多么讲义气不畏恶势力,反而是这女人是在太胆小,太墙头草。她不敢得罪李尚俊,同时又害怕朱珠。若朱珠主动找她玩,她是绝对不敢拒绝的。反观李尚俊,虽然威慑大,但实际是个没心眼的,今天宣战明天就忘脑后去,即使被李尚俊撞见好几次她跟朱珠在一起,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因此sandy权衡了轻重利弊,采取了两面不得罪战略。

朱珠如今不敢直接跟李尚俊叫板,因此不会阻挠她对李尚俊鞍前马后,反而对于这个唯一的朋友格外珍惜。

李尚俊压根不把朱珠放在眼里,对她和朱珠的亲密行为完全视若无睹,让sandy全无后顾之忧。

这样的状况维持到初三开学后不久。

那天,李尚俊如往日与全班同学到操场做课间操,忽然间春/药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急道:“朱珠和sandy打起来了!”

李尚俊一想,嘿,平时看不出sandy还是这么带种的,当即课间操也不做了,带着一批人马就冲回教室。

刚上楼,老远看见朱珠一个人站在走廊上,正怒气冲冲地与李佳说话,并不见sandy身影,她便直接进了教室,果然看见一群女生围着sandy。

sandy坐在当央,手抚着左脸,眼泪汪汪。

平日里很罗莉的许星乐叉腰站在sandy面前,怒气腾腾直嚷道:“你为什么不还手啊?为什么不还手啊?”

李尚俊抱着把sandy罩到底的想法上楼,见了此情此景,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在一旁听了会儿,才搞明白:

哪里是两个人打起来了,根本就是朱珠扁了sandy。

sandy死活不说原因,只是朱珠一巴掌一脚下来,她没有还手,而是捂着脸发愣,用她的原话说是:

“我一下就觉得耳朵嗡嗡嗡嗡的,以为自己聋了。”

这一句话,彻底激到了李尚俊。

***,哪个人被别人扇了耳光第一反应是“唉呀我耳朵嗡嗡地聋了”,是个正常人第一反应都该一巴掌还回去吧!打不打得过在其次,被打了不还手,就是孬种懦夫的行为!

李尚俊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孬种懦夫,当即替sandy出头的心情也没了,只是强烈地极度地鄙视她。

因为sandy爱拍她马屁,平日里对她极好,买早点做作业带漫画书什么的,李尚俊还一直帮她当作自己屈指可数的女性好朋友之一。当初她和刘泽吵得天翻地覆互不理睬,有一次几乎闹到分手。结果她下课提分手,上课时sandy就哭着跑进了女厕所,许星乐也请假跟了出去。

李尚俊以为sandy出了事,正要跟出去,却被春/药制止,从背后塞了张纸条给她。

第一排是sandy的字迹:为什么?

第二排再熟悉不过的,是刘泽的字迹:不管怎样我喜欢的都是李炜,对不起。

李尚俊顿时明白,艹***枉她拿她当朋友,她居然趁虚而入想挖她墙角!

但刘泽的回复很是安抚了当时李尚俊的情绪,这事情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不过对sandy的人品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渐渐有些疏远了。

这一次,sandy再次踩到李尚俊的尾巴。

对这种无药可救的家伙,李尚俊再也不拿她当朋友,不过用不着脏她的手,有朱珠在,她以后会有好日子过的。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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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珠与sandy突然反目的原因果然是戴曼。一次约会,朱珠带上了sandy,回来后指责sandy勾引戴曼,具体事实真相谁也不知,反正这对“好姐妹”是彻底翻脸了。sandy在九班一时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不仅李尚俊鄙视她,连当初她企图挖李尚俊墙脚不成的往事也被许星乐拿出来传播,整个初三上学期她的处境,怎一个“惨”字了得。

李尚俊知道齐安平日里看上去老老实实,本质却是朵交际花,吃喝嫖赌社会作陪项目他是一套一套,只要认识他的人,都夸他会为人,三教九流他都能打交道,自然也认识骆子涵。

骆子涵也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那之后她一直想找个机会好歹请人吃顿饭,于是拜托齐安去约他。

齐安提起,骆子涵便一口答应,可再约具体时间,却每每遇到他有事。李尚俊耳闻那段时间刚好碰上韩斌出事,韩斌家里没什么钱,骆子涵为了帮他跑官司是焦头烂额。齐安曾提过,骆子涵家里是在重庆做生意的,身价恐怕不在乔旭凌家之下,但骆子涵和他爸爸关系非常不好,处于半断绝关系状态,连生活费也是他妈妈偷偷塞给他,韩斌这次出事,几乎耗光了骆子涵的全部个人积蓄。

李尚俊后来又催齐安主动约过骆子涵两次,两次他都不在a市。李尚俊最怕欠人情,想了半天,一狠心把如今所剩无几的去年压岁钱——约摸三万全部提了出来,让齐安拿去借给骆子涵。

对于李尚俊的行为,杜畅和乔旭凌都觉得不靠谱,李尚俊自己也很清楚,了不起三万打水漂还人情,从给出手那刻起就没想过能要回来。只有齐安拍胸脯保证,毫不担心地提了钱去给骆子涵。

骆子涵收到钱非常惊讶,但也没客气,只是托齐安转达李尚俊,年后还她本息三万五。

这种社会上的人的承诺,李尚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当放/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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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没多久,魏佳睿来信,简约描述了他在北大的大学生活,叮嘱李尚俊不要成日里旷课混日子,又附上了一张他在北大西校门的照片。

李尚俊看着这古色古香到有点像拍清朝僵尸片的地方,觉得她心目中光芒四射金灿灿的北京大学长得也不过如此。

她正要给魏佳睿回信,却突然被校团委总支书遣人召唤了去,一番谆谆教诲与慷慨激昂,大意是一中历史上最伟大的前学生会长临走前力荐李尚俊为接班人,校团委和校领导们通过决议,认为李尚俊的确堪当此重任,但考虑到她在读初三,面临中考压力,不知道是否有精力胜任。毕竟,一中并没有初中部学生干部任学生会长的前例,因此要询问李尚俊自己的意见,末了投出友好的枝叶:如果李尚俊答应,只要能考进全年级前一百名,可以直接保送一中。这对在整个a市囊括周边县城所有考生中只免高价正式录取五十名的一中来说,已经是能够开出的最优惠的条件了。

威胁+利诱,李尚俊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一中历史上最年轻的学生会长应运而生。

会议上,面带微笑威武不凡的校长大人怎么也想不到,他眼前这名漂亮大气的端庄淑女,在不远的将来,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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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捞了学生会长如此响当当的名头,四人帮喽罗们都非常开心,乔旭凌又乘着公车达达达达溜回来,出钱出力办了十桌大宴给李尚俊庆祝。据乔旭凌转述:“李尚俊”三个字不仅响遍了一中,甚至连附近几个市的学校都传开了。在b市,她更是给乔旭凌长足了面子。

棒打出头鸟。李尚俊这个当红炸子**,是学生们的焦点,聚焦了无数赞美的,爱慕的,喜爱的目光,当然也有同样多的嫉恨的,厌恶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在某个上晚自习前,怀孕不久的班主任惠姐突然把她喊了出去,开门见山问道:

“尚俊,你在和刘泽谈恋爱?”

“没有。”李尚俊矢口否认,比任何考试时都冷静,面不改色气不喘:“老师,你怎么这么说?”

惠姐微胖的脸上目光锐利,她推了推眼镜框:“尚俊,老师希望你说实话,你的一些事情,老师知道得很清楚。”

李尚俊明白她又被人卖了。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朱珠,语气依旧平稳道:“老师,我不知道被传成了什么样子,但是您知道我对您向来不撒谎,说实话……其实是我喜欢刘泽,他还没答应……”

大难临头,与其挨两个,不如她一个人抗了。

惠姐没有想到李尚俊会这么回答,愣了半天,支支吾吾斟酌道:“尚俊啊,你这么优秀,怎么……当然,老刘泽这孩子有他独特的优点长处,但他其实并不适合你……咳咳,像你们这种年龄,对同学产生情愫也是很正常的,只是要正确对待,毕竟你已经初三了……”

李尚俊一听惠姐松口,似乎开始帮她做心理辅助了,肯这么跟她说话基本上就表示她安全了,这事情铁定不会捅到家长那儿去。当即不作声色,佯装迷途少女,接受老师痛心疾首的谆谆教诲。

李尚俊在教室外面挨批,刘泽在教室里面烦躁。

惠姐找李尚俊出去的理由以神速传播开,刘泽知道今次铁定少不了被家长老师教训一番,早晚都是死,他根本无所谓,可心里仍然难以压抑慌张不安。

班上以前好几对这是这样被老师家长拆散的,他知道李尚俊的性子,要么她根本不在乎他,上头稍微施压,她就会毫不伤心愧疚地点头分手了;要么她很在乎他,那以她的拧性子,估计会逼到李爸爸出手跟揍犯人一样揍她一顿,然后立刻换学校。

不管哪种结果,都不是刘泽想要的。

眼瞅着七点晚自习要开始了,李尚俊与惠姐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刘泽看不出她的表情变化,怕惹起怀疑,更不敢盯着她看,好不容易惠姐走了,他立刻给李尚俊写小字条:惠姐跟你说什么了?

李尚俊很快回道:下课跟你说。

于是刘泽坐立难安等下课,好不容易下课铃响起来,他正要抓李尚俊出去,李尚俊却比他还心急,“噌”一声便窜出门。

刘泽追出去,哪里还有李尚俊的人影,他东张西望楼上楼下找了半天,才想起什么,匆匆往小会议室去了。

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李尚俊骂娘的咆哮从里面传出来:

“……老子要让它生不如死!齐安,给大双两万,让他去找几个小混混,把朱珠给我抓去轮了!”

刘泽打了个冷战,推门而入,将门紧紧掩实,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母老虎。

“说什么疯话呢……”齐安翻了翻白眼,“你就知道一定是朱珠?”

“除了她还有谁!”李尚俊大抓狂,一眼扫到刘泽,口气稍缓冲他道:“刘泽,这事情我一个人抗了,随便谁来问你,你一口咬定说我在追你,你没有答应。”

刘泽满腹的关心被她一句话全给噎回了肚子。

他愣愣地盯着李尚俊愤怒叫嚣的面孔,听着她指挥着一众人打打杀杀调查谁出卖她,嘴角渐渐露出一丝苦涩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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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姐的嘴确实严。一周下来,李尚俊豪无线索,朱珠对她的态度一如既往,丝毫不露得意嚣张,倒真不像她干的。为了保险起见,李尚俊还是托表姐关照了一下戴曼。

李家第二代三女四男,从大到小排序,大表哥、二表哥,堂姐,表姐,李尚俊,大堂弟,小堂弟。

中间三个女的,皆乃女中豪杰。但用堂姐的话说,是一代不如一代。

堂姐的父亲就是李家家长,李尚俊的大爸。在堂姐读完高一后,受大爸操纵直接念了警校,摆明未来要当接班人。李家最为叛逆的堂姐这次啥也没说,拎着包袱当女警去了,余在a市的势力由表姐接手。

表姐霸气不比堂姐,但人缘极其丰富。成日里迷迷糊糊搞笑耍宝,让人感觉不出威胁。受了李尚俊委托,看似嘻嘻哈哈地给戴曼打个招呼,让她管好下面的小妹妹,背地里却连李尚俊也没知会,直接让人找朱珠“谈”过一次。

表姐具体用了什么手段谁也不知道,反正打那以后,朱珠看到李家的人,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连带着对李尚俊态度也恭敬起来。

大约一个半月以后,李尚俊才得知表姐好好照顾了朱珠。李家人的护短李尚俊感同身受。表姐保护她就跟她保护她的大堂弟一样,凡有纠纷,崩管谁有道理,扁了再说。因此李尚俊也实在不好说表姐什么不是,只是原本她并没有拿到朱珠的证据,被表姐这么一折腾,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朱珠,加上朱珠主动示好,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相互之间也逐渐淡定了。李尚俊随即也撤回了对朱珠的孤立令。

加上这也是个多事之秋。

江二娃已经被定刑,连带出一大批黑色白色灰色的关系网。李家在a市,想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好事不进门,坏事要成双。

这紧要关头,李家天灾人祸,层出不穷。

先是建国哥哥带着三爸家大半生的积蓄跑路了。建国哥哥这几年嗜赌成性,隔三差五往澳门跑。去年包了个工程,说服三妈取出大半积蓄投资,熟料他转手却拿这钱去赌,赌输以后房子造不起来,开发商那边派黑社会来催,他没办法,丢下老婆孩子一个人逃到北京去。

这事情在鸿升茶楼说的沸沸扬扬,各位叔伯都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

家里出了这么大乱子,三爸也从华东跑了回来。

建国哥哥与三爸一般年纪,从小穿开裆裤长大,最是要好。三爸听家里人说了前因后果,知道建国哥哥现在躲在北京,平日里就睡在天桥下,想方设法联系到了他,第一句话,是说:

“老子又没催你还钱!社会上那边我找大哥帮你搞定,你赶快回家吧!”

建国哥哥在电话那头痛哭流涕。

烟酒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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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恋的事情,李尚俊一肩挑掉。告密者始终没有抓出来,平日里在学校她也极为收敛,不再成日里与刘泽卿卿我我。她与刘泽之间本来就是她主动比较多,如今她收敛了,两人在学校简直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曾际那边,情绪逐渐淡定,没事也没必要成天缠着李尚俊,关系恢复正常,但在旁人眼中却好像是两人不合闹僵了。

如此这般,最后与李尚俊形影不离的反倒成了余响。因为对着余响李尚俊问心无愧,本来就没啥关系,反倒走得更近。而就算李尚俊从头到尾也没给余响个正式说法,林静也终究没有办法挽回些什么了。

整个初三上后半学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无波无澜地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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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九,四人帮团伙按惯例吃团年饭。余珊作为团伙中唯一的女性(忘记李尚俊吧……),备受宠爱,自然醉得最快,火锅开了没一个小时,就捂着嘴巴呕呀呕呀,李尚俊便将她提进了厕所。

等她夹着余珊返回包间时,却在自己座位旁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新筷、新碗、新调料、团年饭里的新面孔。

一个男人,身着简单干净,略微贴身的咖啡色休闲西服站了起来,招牌的以啫泥定型的略翘的短额发下剑眉大眼深邃锐利。轮廓纵深,高鼻薄唇,俊美非凡。

他身旁的齐安也站了起来,冲李尚俊招了招手:“李炜,这是涵哥。”

李尚俊把余珊交给m,走到骆子涵身旁,很是自觉地把啤酒满上,举杯道:“涵哥,敬你。”

“干。”骆子涵嘴角扬起,煞是迷人,电眼非凡,所向披靡,李尚俊心底嘀咕了句:果然有妖孽的本钱。

两人很干脆地一饮而尽,分别倒置杯子,不流一滴酒,以示感情深一口闷掉了。

李尚俊在任何社交场所里,身旁坐的必然是齐安。如今齐安硬把骆子涵塞在他们中间,明显对方目标是她。于是乎李尚俊非常主动江湖气地开口了:“上次多谢涵哥出手帮忙了,早就该亲自给你道谢。这一杯,算是自罚。”李尚俊话音落,又是一大杯满上,干脆利落地下肚,脸上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头也晕乎晕乎地。

但是输酒量不输气场,该喝的时候绝不扭捏作态。

骆子涵很是客气地陪干了一杯,不紧不慢开口,声音低沉,有着不属于青少年的沙哑磁性:“该道谢的是我。钱已经还你卡上了,有时间去确认一下吧。”

李尚俊这才想起那湮水里的三万,很是吃惊地看了看齐安,齐安适时扭头笑道:“连本带息三万五,李炜你这是放高利贷呢。”

李尚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朋友之间江湖救急嘛,别说什么利息不利息的,回头我让齐安把那五千还给你。”

“这没什么好推让的,你若看得起我,便什么也别说收下。”骆子涵的嘴角在笑,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他的说一不二的震慑力。

李尚俊尴尬地抿了抿唇,接到齐安的眼色,不知不觉间又满上了一杯:“既然这样,今天吃喝玩乐,我就狐假虎威,帮涵哥包了。”

骆子涵这次没有废话,干脆地跟她又干了一轮。

三杯下肚,喝得又急又猛,李尚俊已经有些耷了,觉得眼角双颊滚烫荡漾,一个人垂着头,用额发掩饰,偷偷闭目调息。

这当子由齐安作介,带着骆子涵挨个打圈,一人一圈,时间过得很快。骆子涵打圈时李尚俊再一口气干掉,其他人打圈她则完全不用理会,那些个人也不会找她喝酒。

饭怎么吃完的,她怎么被架上车的,怎么到ktv的,李尚俊稀里糊涂。一进ktv包房便横在沙发上睡死过去。当感觉到齐安的声音靠近,身子前面沙发往下一凹,她便一个抬身滚出来,把头放到了齐安腿上,手熟练地一叉,把齐安的右腿当枕头抱得紧紧的。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

骆子涵看着自己腿上满脸通红的醉猫脑袋,愣了。

齐安2b了。

与李尚俊隔着骆子涵的齐安立刻跳跨到她另一侧,用力把她头抬起来,无奈扯不开她的手,只能晃着她脑袋抓狂喊道:“睡这边!”

起码十秒后,李尚俊才勉力睁开迷离醉眼,软趴趴地斜支起身子,焦距乱散地与骆子涵四目相对,然后往前一栽,钻进了齐安怀里。

齐安也喝了不少,酒量本就只比李尚俊略高,撑着通红的脸抱歉地冲骆子涵笑了笑,手忙脚乱调整好李尚俊的睡姿,也昏昏沉沉迷眼靠了会儿。

杜畅已经配合服务员调好了红酒,提了一扎坐在骆子涵身旁:“这两个人酒量差得很,我陪你喝。”

骆子涵余光扫了扫睡在齐安腿上的李尚俊,不经意道:“他们两个在交往?”

杜畅摇摇头:“从小就这样,李炜男朋友叫刘泽,他们班上的,齐安还是跟戎姗姗一起,你应该见过。”

骆子涵点点头,接过红酒杯自斟自饮,自言自语道:“还是那个刘泽……”

杜畅接话:“是的。”

骆子涵又问:“我听你们都喊她李炜……她以前叫这名字?”

杜畅点点头。

骆子涵不再多问,与杜畅、m逗着余珊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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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到晚上一点,李尚俊醒酒醉酒已经两个回合,第三次眯眼后,地震也摇不醒。众人当中意识清醒的惟有骆子涵与杜畅,两人凑合着研究了路线,杜畅才醒悟道:“涵哥你竟然跟李炜一个小区的?”于是由杜畅顺路送m等人往城西,骆子涵顺路送齐安、李尚俊往城东方向。

骆子涵送完齐安,带着李尚俊往回走。出租车开进小区,他按杜畅说的楼层房间望了望,一片漆黑,估计没人在家。他从前排下来,拉开后排车门,摇了摇李尚俊,她醉得跟摊烂泥一样。骆子涵无奈,身子往前一躬,探入车厢,双手环住,把李尚俊拖出来,打横抱起,径直往她家里走去。

寂静冬夜中,男人抱着女人,安静地伴随电梯上升。

在李尚俊家门口,骆子涵按了很久门铃,确定没人后,从她随身提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李尚俊家的房型和开关设置处都与他家不一样,他摸了半天找不到灯,李尚俊靠在他身上又不停往下滑,骆子涵只得把她扛米袋似的挂在肩膀上,小心翼翼抹黑往前,空出来的一只手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摁开了灯。

琢磨着某间就是她的房间,骆子涵一把推开。

米白色素净简洁的双人大床,同色系的书桌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靠近枕头一侧的衣柜门敞开着,里面堆着比他人还高的漫画书。床前电视接着的游戏机胡乱摆着,当然,最夸张地还是入目满墙壁的古惑仔和拳皇的海报。

骆子涵嘴角抽了抽,停顿片刻,向隔壁房走去。

一圈下来,他认命地重新回到这间疑似李尚俊弟弟的房间,骆子涵被迫接受了这属于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他一度看中的气质清冷的“淑女”。

把李尚俊甩上床,马马虎虎脱了鞋子盖上被子,把钥匙放在书桌上,骆子涵靠着椅子揉了揉眉心。

他转身滑开一旁窗户,冬夜冰冷的空气迎面袭来,然后他从包里摸出烟点上,抱胸侧首,望着窗外。

雷都劈不醒的女人,狗鼻子嗅到烟味后,回光返照睁开了眼。

“来一根。”她的嗓子已经沙哑得比骆子涵还低沉了。

骆子涵闻声回头,把嘴里的烟递给歪坐床头的李尚俊,自己重新点了根抽上。

李尚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接过烟叼着,眼也不睁,要睡不睡,偏还有清醒的意识是必须烟灰不能乱弹,必须毁尸灭迹。

她迷迷糊糊抽了张纸接着烟灰,感觉快抽完了,疲惫地睁眼趴在床上,低头在垃圾桶里搅和,一会儿撕纸一会儿往里倒水。骆子涵看了半天,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喂。”

李尚俊萌萌地盯着他,像听话的小狗。

“看着。”

骆子涵说完,抽出一张抽纸,用手捧着靠近嘴巴,吐了点儿口水,燃烧的烟蒂放上去后迅速熄灭,他把纸捏团扔进垃圾桶,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背着家长抽烟的老手。

“好办法。”李尚俊由衷赞美。然后头一歪,又不管不顾睡死过去。

骆子涵起身,重新环视了这间屋子里的海报,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关上卧室门,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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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骆子涵送我回家的?!”李尚俊在电话这头对着齐安悲摧地咆哮,“为毛我每次出丑都要摊上他,那我以后在他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你说你也醉了不知道?wk,人可是你带来的!”

“……哎呀,反正我不管了,我的光辉形象呀……你要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哪……”

某女絮絮叨叨哀叹不停。

拯救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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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校长曾经用这样的话评价96级——史上最糟糕的一届。

但是初三下的98级和初二下的99级,已经让校长大大无法以言辞表达他的愤怒之情了。

以李尚俊的个人体会,她觉得事情从惠姐生小孩起开始一塌糊涂。

那天早上英语课,惠姐还挺着大肚子气宇轩昂地写黑板,到了下午,李尚俊就收到消息:惠姐现在在手术台上,小孩马上就要生出来了!

惠姐一走,大菠萝立刻火线皮条了一名代理班主任,也就是九班新来不久的语文老师超超。

超超何许人也。

李尚俊在周记《论超超之谬》中如是描述:

“超超乃中国封建残余势力尚未根除的最佳代言人。整天自以为清高,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围着中国古代打转;他憎恨近代文学,但崇尚鲁迅,却不奉行鲁迅的拿来主义,有事没事就指着美国日本一顿臭骂,似乎洋人杀了他爷爷奸了他奶奶似。更或者不停地吹嘘中国人该自豪,其他民族该自己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因为除了中国人的“人”全该自卑加自贱。

如此思路推而广之,中国人里面也只有他超超脱离红尘,淡泊名利,除了他超超以外的中国人也全该自卑加自贱。他还成日举例论证,说他初中时代学校要“消灭”少先队员,就他一个死活不肯入团,因为他觉得入团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依我之见,非也!事情真相是他小子连被“消灭”的资格也没有!”

以上是李尚俊同学对超超的早期印象,当超超开始像做日常一样上课下课把:“你们九班,简直糟透了,哼,我以前的那个班¥%¥%¥……”挂在嘴里时,李尚俊对他的愤怒也无法以言辞表述了。

没错,没有惠姐压阵,九班纪律乱得一塌糊涂。上课的时候前面睡觉后面男的打牌女的编手链绣十字绣。可再乱你也不能直接进行人身攻击啊是不是。

整个九班的愤怒在积蓄压抑着,直到导火索被彻底点燃。

当年擦枪走火外号“人渣”的查同学初二转班到了九班,并且成功晋级为超超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天上课,人渣照例睡得昏天黑地,适逢超超在讲台上提出问题:“什么是哲学?”

全班哑然。

超超一反常态突然把九班给夸奖了一番,大意说他们具备深刻的悟性,因为有些事情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最后他说:“哲学,就是具有哲理的学问。”

李尚俊险些拍翻桌子,这tm扩句呢这是!

超超仍然洋洋自得,目光如雷达居高临下扫视,突然就看见了睡觉的人渣,当即脸色一变,心想我上课如此具有艺术特色,你居然能睡着,怒火腾腾就上来了,他迈动孔乙己似脚步飘到人渣面前,一把拧住他耳朵。

人渣是整个98级,不,整个一中,或者说整个a市最高的男人,被拧醒后站了起来,超超举手揪他耳朵的样子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许是终于察觉到这样缺乏风度,超超放开手来,问人渣道:“你告诉我,什么是哲学?”

人渣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哪里。

超超当即怒不可泄,大发雷霆,一手叉腰,一手指出,向着九班开炮:“你这个人渣,你们九班个个都是人渣!”

人渣怒了。

没有人知道怎么发生的,等李尚俊反应过来时,人渣已经提着板凳把超超追打出了教室。

全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李尚俊把手上学了半天也鼓不起来的幸运星一扔,从屁/股底下抄起板凳,追着人渣去了。

剩余九匹狼面面相觑,以同样的姿势流程,一窝蜂冲出教室。

紧接着,整个九班暴动,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提着板凳追了出来。

这一伙人以雷霆般的响动震惊了隔壁楼上楼下正在上课的所有班,大菠萝追了出来,声嘶力竭想要阻止他们,他的喊叫还没有发出就已经淹没在了轰隆隆的巨声中。

他们把超超追到了校门口保安室,又把超超和保安一起追打到了政教处,平日里黑脸黑面嚣张跋扈的政教处主任关紧走廊大门,隔着监狱栏杆似的铁门冲李尚俊人哆嗦道:

“你……你,你们……想干,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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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最后惊动了110,惊动了整个a市教育界。

依托家长的力量稳定住九班学生后,校长带着政教处主任开始对九班纪律进行大清洗,把挑头分子逐一分开审问,要他们交待参与打牌打架的学生名单,并威胁交待越多越有可能降低处分,却独独漏了李尚俊。

李尚俊的下场并不比他们好。李爸爸在家关上房门,一脚过去,她大腿立刻裂开长长的口子。李爸爸的拳头是揍犯人的,这结结实实揍在李尚俊身上,没几下就把她打趴下了。

可向来畏父如虎的李尚俊,这次犟死了嘴不认错。

李爸爸打够了,把李尚俊关在卧室,扭头喊了李妈妈进书房,点烟叹道:“她的那个代理班主任,我看见了都忍不住想打。”

李妈妈嘴角抽搐。

李爸爸很认真道:“一中校长成天只想着捞钱,乱收高价,这几年师资流失也很严重。李尚俊的班主任曾经跟我谈过,说她生完小孩后就会跳槽到b市去,我看让小孩再继续呆在这里对她不好。”

李妈妈问:“那怎么办?带着一块儿去成都?”

李爸爸摆手:“我们过去成天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对她影响不好。也没太多时间管她,我怕她越来越翻天。”

李妈妈又问:“那怎么办?”

李爸爸蹙眉道:“我再想想。”

李尚俊从小挨打挨得不少,但李爸爸揍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数量虽少,但揍一次就得让她记一辈子。以往被打了,她没啥话好说,可这次,或许是叛逆期到了,李尚俊跟李爸爸斗上了。

她冲李妈妈哭得声嘶力竭吼道:“他一拳打我太阳穴,他这是当爸爸的打法吗!我没有这样的爸爸!”

于是展开了为期一月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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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级主任老赵,现二班语文老师,德高望众,为了九班的事情,拖着年迈身躯,再度出山,亲自代理九班班主任。

老赵出马,一个顶俩,加上刚经历如此大动静的整顿,九班顿时改头换面。

而就在号称全年级最乱的九班与代理班主任超超展开斗争与反斗争的这段期间,98、99级兴起了一股邪风——磕迷幻药。

带头者,是98级风云人物乔甜甜。

直到老赵带着大菠萝开始全年级逐个清理磕药学生,还头一个从九班开始整顿结果发现九班居然没有一个人磕药后,九班的人马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事情从乔甜甜为了颜强磕了一百颗舒乐安定片后在a市南门桥上发疯,最后被送入医院洗胃开始,除了九班以外的98、99级所有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一批批把舒乐安定片当口香糖吃的人。

后来他们做了一个排行榜,乔甜甜以一百加荣居榜首,接着是李佳的五十六,然后是余珊的三十五……当听到余珊的名字时,李尚俊很是吃惊。虽然她本人吃喝嫖赌无所不通,但迷幻药摇头丸毒品她是绝对不碰的。她去找到余珊,把她狠批了一通,可余珊只是无所谓的笑笑,满不在乎说她以后不吃就是。

李尚俊感觉很无力,回家又给乔旭凌打了个电话。

她知道这些年乔旭凌跟乔甜甜断断续续都有联系,过年过节的乔甜甜也会去b市找乔旭凌,两人的关系也绝不普通。可对于乔甜甜这女人,她实在是佩服到了家。她当初跟韩斌交往,后来又和郑奕交往过,追骆子涵的时候在脖子上纹了个“l”,现在又为了颜强磕药,最最离谱的是,这四个男人是极好的兄弟伙,她相当于把这伙人给交往了个遍,李尚俊简直无法想象他们的相处模式。

她把她的想法给乔旭凌说了,让他警惕这个女人,乔旭凌当时敷衍着应了,隔日又打电话过来,说想拯救乔甜甜的灵魂,就要让她感觉到真正的爱。

李尚俊如听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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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旭凌真的付诸行动,跑回a市拯救乔甜甜的灵魂来了。

他二人在那家空调也要休息的准五星宾馆中独处了一整天,然后李尚俊终于接到电话,乔大皇上幸够了甜贵妃,召唤小李子送膳。

她带着外卖顶着天雷表情推开宾馆房间门,入目乔甜甜穿着乔旭凌的armani黑色外套蜷缩床头。

听到声响,乔旭凌从浴室露出头来,下半身裹着浴巾,把李尚俊拽了进去。

“去给我买事后避孕药。”

“你不是处了?”

两人同时开口。

然后李尚俊愣了愣:“买你妹,那种地方我怎么敢去!”

乔旭凌摸了摸湿漉漉的头:“那怎么办?”

李尚俊恶毒且直白道:“让她自己买吧,她铁定有办法。”

乔旭凌的表情有些尴尬。

李尚俊没好气地努了努他,推开浴室门,把外卖往桌上重重一放,哼哧哼哧摔门而去。

毕业大赦

--> 冷战一个月后,李爸爸把大爸请回了a市,由李氏大家长出面对李尚俊进行劝解。大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罗列李爸爸各项优点好处,说得原本气都快消光的李尚俊摇摇欲坠,也不知道是不是排练过,就在这时,李爸爸精确地登场,跟她联袂出演了一幅父女冰释前嫌其乐融融的伦理剧。

趁热打铁,李爸爸向李尚俊提出了转校的打算,说他在重庆有个老同学梁叔叔邀请李尚俊去重庆一所名牌中学读高中,这所高中每年有十几个清华北大学生,而且还在呈加速上升的趋势,只要三万的高价,就可以转去初中部,户口什么的梁叔叔搞定。

临近初三毕业的李尚俊,直接拒绝了李爸爸。

她在一中念书念得好好的,发什么神经一个人离乡背井跑去重庆?

不去不去,弄死也不去。

李爸爸李妈妈和梁叔叔都没有放弃劝说李尚俊,每日里轮番上阵。

九班经历大整顿后,纪律虽然好了,但是士气极度低落,三天两头还要被大菠萝和老赵抓到操场去罚站,美其名曰苦难教育,不久,一位李尚俊十分欣赏的高中数学老师跳槽去了a市二中,这个以往被人看不起的,各方面都不如一中的二流学校。又过了没多久,李尚俊班上的学习委员转校了,临走前对李尚俊说:“你继续呆这里会被毁了的。”

李尚俊有点动摇了。

她去问齐安:“如果我去重庆读书,你跟我去吗?”

齐安愣了愣,想了想,说:“我得问问我爸爸妈妈。”

她又去问杜畅:“如果我去重庆读书,你跟我去吗?”

杜畅很快回答:“你爸已经给我爸说了,我爸好像也要把我弄去重庆,如果你去,我也去吧。”

最后她跑去问刘泽:“如果我去重庆读书,你跟我去吗?”

刘泽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开口时很冷清:“你要转校?”

李尚俊连连摇头。

刘泽蹙了蹙眉,认真想了想,道:“不会。”

“为什么?”李尚俊有些不高兴了。

刘泽很坦白道:“我的成绩连二中的高价线都不到,更别说去重庆了,我妈他们不会硬凑这么多钱送我去好学校的。”

李尚俊语塞了。

刘泽一席话,几乎打消了她蠢蠢欲动转校念头。晚上她气呼呼气馁馁冲李爸爸李妈妈道:“等我考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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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测风雨,人有祸福旦夕。

中考前一天,也不知是不是被魏佳睿的电话给问候出的,总之李尚俊发烧了。第二天她抱着病体稀里糊涂考完,感觉传说中紧张刺激的中考平常得跟随堂测试似的。排考场的时候,余响离她最近,知道她发烧后小担心了会儿,可看着出了考场后依旧焕发着强大气场的李尚俊,他才发觉自己担心是多余的。

李尚俊烧还没退完,这才刚离开考场,李爸爸便捉了她说下重庆去看梁叔叔顺便买新衣服。

李尚俊不是傻子,立刻就知道大人们想诱拐她,但她心想总归去看看也是不错的。果然,到了重庆后这帮大人直奔主题把她拽到了重庆xx中学。

重庆xx中学那是刚起步的前几年,被重庆人戏称伪贵族学校,虽然是公立,但学校设施收费堪比贵族学校。以前在重庆算不上一流,也就在李尚俊前两三届,校长开始让老师在整个重庆及周边地区花大价钱去挖好老师和好学生,倒真被他给闯出了条路。校长是个民主党派人士,除了兼任校长外,也是某个集团的老总。反正从李尚俊进这高中这位校长就对他们宣称他们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可直到李尚俊大学毕业,这位校长还在对她那些高一的小师弟师妹们说你们是我带的最后一届。

梁叔叔怕李尚俊有排斥心理,循循善诱道:“不一定要在这里念书,人家校长还不见得愿意收呢,我们先去看看环境。”

这环境看着看着就看进了校长办公室。

李尚俊就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民主人士。经典的地中海和大肚皮,和一般中年人无二,只是表情更庄严。他与李尚俊简单交谈了几句,李尚俊心情轻松,对答如流。随意聊了聊,也没有提到入校事宜,校长大人业务繁忙,还有人要招待,他们就先离开。

李爸爸告别梁叔叔载着李尚俊返家,还没出重庆界,忽然便接到梁叔叔的电话。

梁叔叔说这位民主人士校长对李尚俊的印象非常好,也仔细研究过她的成绩状况。虽然重庆与四川总分制不一样,但以李尚俊的成绩,入学只用交一万高价,分配到尖子班,高二下学期若能考进全年级前“?”名,可以全额退款。

当时李尚俊没有听清楚“?”到底是什么,当时的她也没兴趣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这个“?”后来迫使她考到全年级前一百不放心,又考了前五十,还不放心,又靠了前三十,还是不放心,最后高二下学期她靠了全年级第三,心想:

管你“?”是什么,这下看你敢不退老子钱!

李爸爸非常开心,立刻调头要去交钱。

李尚俊怒了,凉凉道:“老头,不是说去看看环境么?”

李爸爸很镇定道:“反正交了钱多个选择嘛,你到时候不想来读就不读呗。”

虽然有了重庆xx中学这个备胎,李尚俊的心思还是落在一中的招生榜上。

那天她烧得厉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考出个什么样子,虽然有学校给的优惠承诺,她对自己的成绩依旧没底。等到快出结果的时候她正要打电话给惠姐,惠姐已经先一步告知她:

“恭喜你尚俊,你以全市第五名的成绩被录取了。”

李尚俊的笑容还没上脸,惠姐又狠狠飞来句:“你这个万年老五,你敢进个前三给我看看吗!”

李尚俊还没有上脸的笑容皲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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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毕业就是大赦。

录取情况基本明了后,李尚俊、齐安、杜畅便一窝蜂杀去b市。乔爸爸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举家搬迁至成都,就等着乔旭凌毕业。去了成都以后不是说坐个公车达达达达就能回a市的路程了,他三人这次便是专门给乔旭凌饯行的。

乔爸爸带着一家亲戚和几个小鬼,蜿蜒一路豪车杀到了三岔湖山庄包场。山庄是准五星级宾馆,位于湖心岛,建筑是中国古典式。可以开快艇,可以打网球,可以游泳,可以看晚会,还能跟晚会上跳舞的超漂亮姐姐手牵手(这个乔旭凌最喜欢),此外,乔爸爸还购置了五万元的烟花给他们放。

到了深夜,他们四个终于决定开展除了打牌以外的娱乐活动。

选了最偏僻的一座四合院,刚好四间房间,也不开灯。坐在宫灯黑树憧憧中,喝着86年红酒兑雪碧,互相盯着对面人的背后,开始讲鬼故事。

那真叫一个刺激!

玩到最后大家都觉得背脊发凉毛骨悚然,吆喝着去棋牌室打会儿牌缓解缓解。一行人鱼贯而出,不知不觉经过一片四合院,因为乔爸爸包场,这片地方没有住人,因此红漆大门紧闭,宫灯不亮,有些像古代宫廷闹鬼的冷宫,走在前面的乔旭凌朝齐安、杜畅使了眼色,另外两人会意,偷偷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突然就跑了起来,等李尚俊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一哄而散了。

靠,想吓她!

李尚俊眼眶当即涩涩的。

不是被吓的,而是觉得他们几个联手整她一个,就是排挤她是女生!

她埋头气呼呼往回走,闯过一条条林间碎石路,忽然听到前面有动静,抬头一开,却是乔旭凌的妈妈和他家里的三姑六婆们打完麻将散伙回房间。

乔妈妈看见李尚俊,正要打招呼,忽而眼前闪了闪,怪道:“乔旭凌,你们几个鬼鬼祟祟躲什么躲?”

李尚俊一听,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像是笑,又像生气,她不用回头就知道,这三个家伙居然一路躲躲闪闪地跟着她。

乔旭凌见行踪被自己老妈泄露,只好跟齐安、杜畅悻悻然走了出来。

李尚俊继续故意生气地在前面闷头走路,另外三个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她。

到了四合院,她径直回自己房间,乔旭凌见情况不对,急忙卡住门,和齐安一起把她拖进了他的房间里。

推攘进去后,李尚俊作势要钻出去,乔旭凌把她半抱着甩上床,与齐安一左一右把她夹住,笑道:“唉呀,真的生气了啊?”

“切!”李尚俊歪着嘴横着眼。

“别这么小气嘛!”

“哼!”

“给你一百,给爷笑一个。”乔旭凌摸出钱包。

“滚!”李尚俊推开他。

乔旭凌又摸出四张:“五百,给爷笑个。”

李尚俊面部抽搐。

“一千,爷给你笑一个!”他一把把钱塞进李尚俊手里,在他面前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李尚俊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拽着钱就往屁股包里放。

乔旭凌惊了:“wk,你真收啊!还我!”

“滚,你说了给我的!”李尚俊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实,挣扎着就往齐安背后躲。

乔旭凌见白花花的钞票真要打水漂了,一个猛子扑到李尚俊身上把她压住,四手在她臀包周围拧打纠缠,熟料这时齐安一把跳上床,往上猛力一跃,腾地压到了乔旭凌身上,底下同时传来李尚俊和乔旭凌的惨叫。

“杜畅!”齐安一边拼命按制下面竭力挣扎的二人一边喊道。

“我来了!”一直坐在旁边的杜畅把烟一扔,如同三级跳远般“哐”一声冲刺了上去。

“啊————!”

小小的四合院,传出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5

什么是爱

从三岔湖回来,一中的暑假英语班开始了。

尚未正式开课,李尚俊已经耳闻这次这个暑假班已经被爆掉了,因为据说这个吴先生的孙子——一个超级大帅哥要来当老师。她前脚刚收到消息,后脚老熟人micheal便自觉地在天堂网吧找到了她,身后跟着一个非常魁梧的男人。

典型的美籍华人的身材,其魁梧程度一看就是吃牛肉长大的,但是脸的比例很小,目测身高已然超过了接近一米九,却还有九头身的比例,模样也很abc。一番介绍下,来者原来就是让一中女生疯狂的帅哥老师ethan。

ethan自我介绍,原来年龄也不过17岁,可李尚俊觉得他看上去特别特别成熟,感觉像二十多岁的大人。寒暄几句后,直接上场打魔兽争霸,ethan再次被故乡的同胞们教训得体无完肤。

或许是因为先见面感觉比较亲切的原因,后来开课后,ethan与micheal总是伙着李尚俊等人一起侃天娱乐。

这次参加暑假课的还有李佳和曾际。

李佳成日里缠着ethan,而曾际却成日里被另外一个美籍华人缠着。

那个美籍华人是个男的,天天提着把老式吉他,曾际刚好最近在学吉他,便与他寒暄上了,没想到这家伙还来劲儿,成日里粘着曾际,恨不得与曾际形影不离,直到暑假课结束人都要走了,还非把吉他送给了曾际,并通信长达四年,李尚俊一直断定这家伙是个gay。

那天中午李尚俊来得早,看见曾际一个人在阶梯教室里玩gay的吉他,便一屁股坐到旁边,撑着下巴听了听,开口道:“我要学。”

曾际二话不说把吉他塞到她手上,简单教了下,先让她随意拨弄,熟悉指法,然后又让她摁着柄上的弦试音。开始还好,可一要摁柄上的弦,李尚俊就傻眼了:

娘的,她手短了!

勉强是没有好结果的,李尚俊立刻宣告放弃,可曾际来劲儿了,非要拉着她学,恨不得自己的手截给她似的,教着教着就把李尚俊抱到身前,以她的角度来想该怎么个解决法。

曾际很投入,李尚俊很绝望,如此折腾了上来分钟后,她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小孩子一样猛地推开吉他,边打腿边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不学我不学我不学我不学……”

曾际脸都气歪了,愤愤道:“孺子不可教也!”抱着吉他离开了阶梯教室。

曾际刚走,ethan走了进来。

ethan会说国语,可是不会写中文,因此沟通上也比较困难,李尚俊向他简单抱怨了刚才曾际逼迫她学吉他的事,立刻引发了ethan的共鸣。

ethan点着头说:“我也很讨厌李佳。”

牛头不搭马嘴的,李尚俊歪了歪脑袋:“怎么啦?”

ethan说:“她非要教我写自己的名字。”

李尚俊好奇道:“学写你自己的名字不好吗?”

ethan苦着脸道:“好难。”那股台湾腔让他说话听上去有些像在撒娇。

李尚俊更加好奇了:“你中文名叫什么?”

ethan从那个登山包一样巨大的随身背包里摸出张小便签,递到李尚俊面前。

上面赫赫三个大字:吴懿德。

李尚俊囧了,顿时向ethan投去充满理解的同情目光。

熟料ethan抬起笑目,递过一支笔给李尚俊:“不如你教我吧。”

李尚俊更囧了,接过笔瞥了瞥嘴:“你想讨厌我?”一边落笔“懿”字。她手把手教着ethan写了四、五遍,他依葫芦画样没问题,只要把字撤掉让他默写,便铁定写不出来,李尚俊很快丧失耐心,咂咂嘴开始对ethan进行诱惑:

“你累了没,趁还没上课,我教你打魔兽吧。”

这次ethan和李尚俊都满意地咧嘴一笑。

暑假课只有两周时间,这两周上课下课李尚俊与ethan都形影不离。李尚俊没有察觉,反正她和她的兄弟们都这样,潜意识里,她也认为自己跟ethan的相处是兄弟之间的相处,直到有一天刘泽过来学校找她,李佳当着众人的面前给大家介绍这是李尚俊的男朋友时,她突然想打个地洞遁走,更不敢望ethan那边看任何一眼。

很难得,刘泽主动约她出去玩,或许是她消失了太长的时间,长到她自己都不记得上次跟刘泽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依稀记得是在中考前一、两个月。但是更难得的是,刘泽主动约了李尚俊,李尚俊却拒绝了他。

刘泽也没多说什么,无所谓地走了,李尚俊更离谱,扭个头就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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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过得很快,转眼间,明天早上八点,这一批英语老师就要回家了。下午都没有上课,而是学生与老师们做最后的互动,留言、拍照什么的。

李尚俊拿着精美的笔记本第一个去找ethan留言,ethan让她先找其他老师写。李尚俊很合作很配合,一圈写下来后她又找到ethan,这次ethan收走了她的笔记本:

“明天早上来送我好吗?我晚上回去给你写。”

李尚俊忙不迭点点头:“几点?”

ethan想了想:“六点。”

李尚俊心底哎哟我的妈呀这么早,嘴巴上应承得却很快。

老师和学生照完相,ethan专门留住了李尚俊,把她带到走廊,从他那个巨大的背包里掏出个小口袋,李尚俊接过扯出来一看,竟然是条紫色的褶皱连衣裙!

“我觉得你穿会很好看,我想和穿着裙子的你照相。” ethan诚恳地表达。

李尚俊这辈子没穿过裙子,她一手提着那裙子,偏着头想了想,边侧身边道:“那你等等。”

跑进厕所,她利落地换上裙子,可惜鞋依旧是运动鞋,跟这飘逸的及膝裙风格不是很协调,她也管不了这么多,拖着运动鞋便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短发飘飘,美人如画,削肩长腿,裙舞流风。

ethan见她第一眼,便露出了赞许的笑容,而拿着相机从教室里出来跑龙套的齐安则彻底傻眼。

ethan上前扶住她的手,很绅士地弯腰行了个吻手礼,然后他转身对齐安道:“帮我们照一下好吗?”

齐安这才醒过神来,表情古怪,在李尚俊俨然与外貌大相径庭的“别拍我的脚”的吼声中对准两人一阵乱闪。

拍完后,李尚俊以衣服鞋子不和谐为理由,强烈要求换回自己的牛仔裤+t-shirt,ethan没有反对,齐安却把照相机往ethan手上一塞,拖住李尚俊,笑得格外淫/邪:

“来,跟弟弟也照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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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第二天醒不过来,李尚俊一连调了三个闹钟,刚好大堂弟放暑假住在她家里,她临睡前又叮嘱大堂弟明天早上一定要叫她起床,非常时期可以采取坐她肚子的非常手段。

第二天五点半,大堂弟直接便采取了终极手段,李尚俊在极端的痛苦与恶心中洗漱完毕,飞也似地赶到了ethan住宿的宾馆里。

ethan和那个gay一个房间,李尚俊去的时候曾际已经在了。见李尚俊进门,gay便带着曾际出去吃早饭,留下ethan和她二人独处。

ethan把笔记本还给李尚俊,李尚俊倚坐床上径直翻开。ethan写了很多,整篇的英文,看得李尚俊头晕目眩,大意是说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回顾了一下这两周以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末了道:

“i like you。”

英文水平很中国的李尚俊看着这句话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告白,焦点落在了这句话之后,满篇唯一的中文上: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李尚俊如发现新大陆般:“这是你写的?”

ethan点点头。

李尚俊心痛道:“你辛苦了。”

ethan露齿一笑,然后提笔在这段英文前面加了个称呼:to 李尚俊。

李尚俊更加感动了,坐在他身边仰头道:“你自己的名字会写了么?”

ethan摇头。

这下李尚俊情感丰富得一塌糊涂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学生,不少是不请自来找ethan的女生,ethan礼貌地应付,让李尚俊在房间里等他。李尚俊等着等着便倒头睡了过去,因为房间亮着灯,她便扯了被子罩住脸。

朦朦胧胧间,感觉到有支手恶作剧般隔着被子捂她的脸,她第一直觉是ethan,便用普通话说道:“别闹……”

边说边伸手去抓,孰料一抓到那手,她立刻知道来者何人了,改用四川话道:“齐安,别搞!”

然后扯开被子,蓬着头坐起来,正对上迎面ethan的笑容,而齐安侧坐床头不怀好意笑道:“哎哟,居然知道是我。”

李尚俊心想,难道你还等着我把你当成ethan撒娇发嗲看我好戏么?

“车已经在外面,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ethan上前一步,帮李尚俊理了理头发。

信息来得有些突然,没心没肺的女人不知跑哪儿去的依依不舍随着这句话突然出现,迅速而猛烈地伸长,以最快速度攻陷禁锢了她的心脏。

李尚俊有些发愣地送着ethan往外走,还没到门口,便看见了那辆将要带走ethan的大巴士。

行动永远比大脑快的她,忽然扯住了ethan的胳膊。

ethan回头看她,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念头,拉着ethan就往旁边的安全通道走去。

进门后,她几步上了台阶,站到与ethan同高的地方,飞快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ethan怔了怔,美丽的笑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伸手将轻盈得如同薄纸的小女孩抱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直到门外的巴士喇叭响起,ethan才轻轻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人前,他没有放开她的手,直到上了巴士。

他坐在窗边看着她,没有了笑容。

而她抬头看着他,笑得很勉强。

有些感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直到失去的时候,却陡然如此清晰。

巴士启动了,学生们跟在巴士后面依依不舍挥手告别,这或许算这么多届暑假班中,师生感情最浓厚的一届。李尚俊伫在原地没有动,直到远远的巴士即将消失在拐角处,她也没有动,只是莫名地,眼泪如卸闸洪水往外流。

没有抽噎,没有哭泣,心也不痛,只是泪水不停流在脸上。

不知什么时候齐安走到她身边,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手缓缓向下,勾住她的肩,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柔声道:“好啦好啦,哭出来就没事了。”

李尚俊仍旧垂着头开水龙头。

身边的齐安身躯忽而一震,他惊喜地拍着她肩膀:“喂,喂……”

李尚俊抬起头,无奈双眼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突然,她被拽入了一个宽厚无比的温暖怀抱。她的眼睛还是睁不开,只是感觉嘴唇被人撅住,深深紧紧地占据了她的呼吸。

她的双脚离地,似乎被人抱得很高很高,她的身躯因为巨大的力量禁锢而微微发痛,良久之后,当她的唇再次接触到新鲜空气好,她终于哭出了声,双臂狠狠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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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han终究还是走了,李尚俊的心也空了。

某种汹涌到几乎将她击垮的情感突然涌来,又突然被人悉数卷走,李尚俊不明白这是什么,她对刘泽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么强烈的情感,她问齐安:“我是不是爱上了ethan?”

齐安说不知道。

从巴士彻底消失在李尚俊眼帘那刻起,她变得无比脆弱,她不能想ethan,一想心口就剧烈抽动,眼泪凭借自己的意志就能往外跑,可一个人的时候她无法阻止自己,所以她打电话把一圈亲戚全喊了出来打麻将,这个时候,她急需亲情和友情的抚慰。

麻将还没打到中午,刘泽打电话过来了。

李尚俊明白,今天早上她跟ethan的街头热吻,铁定已经传开了,刘泽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拿着电话,那边半天没声,末了,一个很冷清很淡泊的声音道:“下午出来玩吗?”

李尚俊暗自发笑,也对,刘泽怎么可能找她兴师问罪,要找她问罪,也不差ethan这一个了。

她心情很差,不想和他废话,于是她说:“不了。”

然后,毫无征兆地,连她自己都没有想过,之前,包括ethan走了之后她最痛苦的时刻都没有冒出来的念头,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了:

“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进入第二卷!第二卷我的男主终于要正式登台了。

环境·选择

李尚俊虽然一直不曾意识到自己的长相对少男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有一点她是非常清楚的,那就是:

女追男,隔层纱。

纵观她的情史,那真是一马平川,无波无折,手到擒来。

喜欢的,就自己去追,反正男人嘛,随便追追,不可能追不到的。这就是李尚俊的逻辑。

军训结束后,极度孤单寂寞的李尚俊把她人生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了方绍行身上。她知道他喜欢打篮球,干脆成天蹲在篮球场旁边拿着相机拍他,也不管别人认不认识他,只要他打篮球,她就去买可乐让人送给他,但是方绍行每次都只是接过来放在一边,并不喝。

但是无论如何,李尚俊觉得自己又充实了,又不无聊了,又不空虚了。

自从ethan离开后,他们一直保持e-mail联络,一周至少通信一次。可来到重庆后,两人亲密拥抱的照片仍静静地躺在皮夹里,而她对他的眷恋一天天冷淡。

9月11日,某个晚自习,教室的电视新闻里,美国双子大楼浓烟滚滚,冒出了蘑菇云。那以后,李尚俊再也没有收到过ethan的来信。

李尚俊隐隐约约感觉到些不对劲,但此时的她所有注意力都只有方绍行一个人。

毕竟,当初她与ethan一别便是生离死别,对于一个对她而言早死掉的人,她实在是再也找不回当初哭丧似的痛苦。

但潜意识里,她又觉得,有些事情只要不去追究,那个人便能永远快乐地活在另一个国度,这和那个人活在天堂一样,对她而言没有本质的切身的区别。

回来后某一天,她吃完午饭,在食堂远远看见方绍行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便拿着还没有洗干净的饭盒走到他面前,客气道:“我可以坐这里吗?”

方绍行正在刨饭,闻言诡异地看了看她,点头道:“随便。”

于是李尚俊坐了下来。

“我叫李尚俊。”她说。

方绍行继续吃饭,咽下口中食物后随口道:“我知道。”

很好,至少他对她并非完全陌生的,李尚俊于是径直道:“我喜欢你。”

正在吃饭的方绍行险些没被这句话给噎死,他咳了半晌,取出餐巾纸擦干净嘴巴,跟看怪物似地看着李尚俊,然后缓缓地,面无表情道:“为什么?”

李尚俊说:“你长得很像我初中一个女生。”

方绍行傻眼了,脱口而出:“你说我像女的?”

李尚俊摇摇头:“那个女的超级帅。”

方绍行努力消化了这个信息,神态奇诡,慢条斯理道:“我不喜欢你。”

李尚俊认真道:“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方绍行站了起来:“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完,他拿着饭盒,头也不回走了。

李尚俊愣了。

脑子里先茫了会儿,然后一种燥热感开始袭上脸颊,她垂着头,人生第一次,颜面尽失。

但她的脸也就红了那么会儿,除了被人拒绝的尴尬外,她惊喜地察觉自己好像没有被喜欢的人拒绝后的伤心难过。

但她想不通,想不通为啥会被人拒绝。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

于是她跑去咨询杨舒敏。杨舒敏言辞闪烁地以性格不合回答了n次后,始终无法说服李尚俊,最后她忍无可忍,把李尚俊扯到人少处,无可奈何道:“我跟你说实话,你听了别难过。”

李尚俊全无感知地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名声烂透了。”

李尚俊很是二百五地看着杨舒敏。

杨舒敏翻了翻白眼,头疼道:“我们班上有个女的叫白思琴,你听过吗?”

李尚俊点点头,这些八卦能力她还是有的,这女的从本校小学一直到高中,几乎是公认的级花,她跑去给方绍行告白前也曾听李大魔说过,方绍行从小学就喜欢白思琴,而且这女的六岁的时候从八楼摔下去,连皮肉擦伤都没有,被传为一时新语。

“你是说方绍行喜欢白思琴?可是她又不喜欢他,她不是有个姓秦的什么什么的男朋友了吗?”

杨舒敏一副绝望而复杂的表情,沉闷半晌,似乎在组织语句,最后豁出去般道:“尚俊啊,其实跟你认识这么久,我知道你是个很直爽很没心机的男人婆,可是,唉,你听了别难受。”

李尚俊依旧全无感知地点点头。

“你还是稍微注意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吧。你进学校第一天跟着李大魔在学校里逛,就有人去问李大魔你是不是他的新女朋友,后来你又跟着你们班的那谁谁逛,人家都传你一天换了两、三个男朋友,四处勾搭男人。还有,丁颖是不是找过你,他到处跟人说,你自己说自己是校花,现在那些人都给你取外号叫‘花花’了。还有你们宿舍的,具体是谁你也别问了,说你第一天来拼命显阔,好像自己很有钱的样子,还不是农村班的。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家里又有钱,还偏偏是新来的,白思琴能看得惯你吗?这娘们小气得要死,觉得你一农村班的跑来xx中学还敢这么嚣张,李大魔还跟她说你这人有些疯疯癫癫的。方绍行听到这些话,怎么可能接受你?不把你当神经病就不错了!”

李尚俊彻底愣住了。

连续好几天,杨舒敏的话如同魔咒般萦绕在她耳畔,对她的打击,不知比方绍行拒绝她大了几百倍、几千倍。

她向来如此大大咧咧,兄弟无数,可到了这里,她成了勾三搭四死不要脸的骚娘们。

她随口的玩笑自嘲话,成了她是个自恋的疯婆子的有力证据。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成了摆阔扮大小姐?

她把李大魔当这个学校最好的朋友之一,他竟然背着她肆意诋毁?

到底是人言可畏,到底是这里的人都出问题了,还是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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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丢脸丢到家的事,她不敢给向齐安和乔旭凌倾诉,找过杜畅几次他都忙,她也不敢找他了。

这短短几个月,以前最懒得写信的她每天给以前的老朋友写信,写完了她这一辈子能写的分量,而内容都不能说到点子上,她的内心越来越痛苦。

她有意识地收敛自己的行为,无奈早先的事件已经让新环境对她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影响,没法改变任何现状。

而中期考试,全年级三百八十九名,更让学习上顺风顺水的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三百八十九,几乎是尖子班中倒数一二。

李尚俊慌了,她想集中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她开始像五班其他学生一样,下课也不出教室,埋头拼命苦读,可一个月后的年级统考排名,她滑到了五百三十一。

数学150的满分,她只考了22分。

拿到成绩刹那,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荣耀都与她无关,她突然从巅峰跌落,如同一个小丑般。她像蛆虫一样挣扎,可蝴蝶离她越来越远。黑色,无边无际,闪烁着嘲讽的冷笑。

从小到大,第一次,她为了学习主动拨通了李爸爸的电话。

当听到老爸的声音时,她再也无法克制,泪如泉涌。

李爸爸也慌了。

李尚俊在电话这头哭了约莫十分钟,然后她哽咽着断断续续道:

“爸……爸,我,我,我呜……中期三百多名,我,我努力了一个月……呜……考,考了五百多名……呜……”

李爸爸顿了顿,尽量冷静道:“想不想回来?”

这次李尚俊没有回答,她只是哭。

父女俩各有打算。

李尚俊想的是,她当初不要一中跑来重庆,搞到如此潦倒,回去也无脸见江东父老,更毁了她老爸老妈一世英名。她的脸可以丢,她们李家在a市的脸不能被她丢了,就算头破血流,就算死,也得死在这重庆xx中学。

李爸爸则想的是,孩子的自信心最重要,如果这个环境彻底摧毁了孩子的信心,倒不如换个环境。

因此挂掉电话后,李爸爸立刻跟李妈妈商量,a市,为了小孩的面子,铁定不能回去了,他干脆就先联系好b市或者成都的学校,只要李尚俊主动要求转校,他立刻就给她转了。

但那个电话以后,李尚俊恢复正常,再也没有提到类似的问题,任凭李爸爸旁敲侧击,她只是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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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把全部心思都扑在了自己的学业上,但效果甚微。

重庆xx中学与一中最大的区别在于应试性很强。一中很大程度依赖于学生自治,可这里的学生组织几乎是空架子,什么事情都以学习为重,你成绩好,就是老师的宠儿,成绩不好,就感觉到处低人一等。

高一下就要文理分科。虽然当时的舆论认为理科好找工作,理科的学生才是真正聪明的孩子,但李尚俊很明白,自己的强项在文科,她没有跟李爸爸李妈妈商量,直接选择了文科。最后知会父母时,李爸爸李妈妈全力支持孩子的选择。

选择文科,就要再次分班。所谓的直升班和农村班不保留。一到三班成了理科尖子班,四、五班是文科尖子班。李尚俊和杨舒敏都被分配到了四班。

班主任姓桂,人称桂姐姐。

第一节课,桂姐姐要选班干部,鼓励大家主动,全班再次沉默。

其实当时桂姐姐已经有了心目中的理想人选,前四班班长陈芳,也就是桂姐姐的得意门生。老四班的学生几乎都知道,但李尚俊不知道。虽然她已经告诫自己要尽量低调,可每每遇到这种冷场的情况,她的屁股就是管不住脑袋,又举手爬了上去,说她以前有很丰富的学生会工作经验,有能力胜任班长一职,希望大家给她机会。

在没有候选人的情况下,桂姐姐被迫履行诺言,让李尚俊当班长,试运行一个月,这样还不止,选举快结束前,又点名说陈芳对四班情况比较熟悉,也任班长,先两个班长并行。

就算李尚俊神经再粗再傻,也感觉到了桂姐姐对她的强烈不满。

有什么工作,有什么通知,桂姐姐只找陈芳,仿佛彻底遗忘了李尚俊这号人物。

但陈芳这女生心眼很实衬,什么事都喊上李尚俊,有商有量。两人坐在前后桌,一个月相处下来,李尚俊发现这女孩是与她彻底相反的类型,天生会心思细密,极会照顾人。李尚俊的书桌乱了,她每过一周会帮她收拾,而若遇到什么扛桌子扛板凳扛书的粗活累活,李尚俊则一肩挑了,绝不让陈芳插手累着。

她有时候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陈芳。

迷来迷去,莫非她其实喜欢的是女人?

从桂姐姐宣布一个月试用期开始,李尚俊就很明白她这班长只能当一个月,但她没想到桂姐姐能偏心偏到如此地步。

正式选举班长头天晚上,桂姐姐找她谈话,对她的发型进行了严厉的抨击,又指责她脖子上戴了项链手势,末了怒道:

“李尚俊,你至少现在还是班长,班长,就该有班长的样子!”

当天晚上,李尚俊把脖子上跟了奶奶十年,97年奶奶去世后又跟她到现在的平安扣从脖子上取了下来,绑在腰间。

第二天正式选举,她连上台都没有上。

虽然这一个月当班长,她的能力已经得到了很多同学的支持,虽然有不少人小声对她说:“李尚俊,上去啊。”

她始终坐在座位上,埋头一动不动。

选举的结果没有任何意料之外,陈芳,实至名归。

桂姐姐依旧看不惯李尚俊,总是有事没事找她麻烦,某次谈话中,桂姐姐有些叹气道:“李尚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你呢,成天只知道搞搞发型,打耳洞戴项链什么的,你说你到底有什么目标?”

李尚俊冷冷地回答:

“非北大,不考。”

桂姐姐被一个中学生的气势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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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xx中学,教会李尚俊的第一节课是:

环境永远不会来迁就人,只有人去适应环境。

重庆xx中学,教会李尚俊的第二节课是:

有了选择,便要全力冲着目标而去,即使这意味着放弃某些过去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张狂的青春,也总会要学着长大,离开熟悉的环境,离开父母家族的羽翼,寻找到真实的自我,在挫折中成长。知道大家想念骆,说了第二卷他会正式登场,请耐心等候,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酒吧闹事

过年回的成都,跟乔旭凌大眼瞪小眼,高一下李尚俊终于能回到久别的a市。

重庆开个什么国际会议,利好了广大中学生,全部免学三天,连带着后面的五一,这一放假便是十几天。

因为家里没人,李尚俊家的房子便让给在一中读书的远房亲戚熊柯。李尚俊中午到家的时候,齐安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头晚因为放假兴奋得打了通宵游戏,到家后李尚俊跟齐安点了点头便直接倒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时天色已晚,客厅里坐着三个人。齐安一件黑色针织衫米色休闲裤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俨然脱离了以往的愣头青形象。一旁熊柯穿着件连衣裙与齐安说说笑笑,熊柯身旁坐了个陌生女生,看上去非常文静,扎着小辫子,水蓝帆布牛仔裤,黄t-shirt,即便坐着也始终背着个包,看着齐安熊柯,笑不露齿。

“唉,尚俊终于起床了?”熊柯第一个发现她,热情地冲过来给了个大拥抱,一看就是偶像剧看多的结果。

李尚俊扒拉开身上的八爪鱼,冲着齐安上下看了看:“你今天不上课?”

“我刚下课又过来的,马上去上晚自习,出去吃饭吧。”

哎哟,电话里听不大出来,现场才发现这小子声线都变了不少。

“嗯。”李尚俊点点头,迅速洗漱,换了身干净衣服,一行人便热热闹闹向她大姑家的火锅旗舰店出发。

“什么时候到的?”柜台上跟了大姑很多年的梅姨见是李尚俊,热情地迎了出来。

“梅姨好。就中午到的,还有雅间吗?”李尚俊礼貌地打了招呼。

“有,在五二零,梅姨带你们过去。爸爸妈妈回来了么?”

“没有。梅姨你忙吧,我自己过去。”李尚俊一边走一边对齐安道:“给曾际和余响打电话说我回来了,胖子呢?”

“m那sb,上学期旷课旷太多,被他老爸知道,直接抓他去重庆卖报纸体验生活去了,你不知道?”

李尚俊闻言哑然失笑,正要细问,却见熊柯和那文静女生不走了。

“怎么了?”李尚俊倒转去问,却见熊柯怒目圆睁,而那温婉美人满脸憔楚,两人的视线聚焦于大厅靠窗的一群人,更准确地说,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李尚俊并不陌生。

蓝黑相间t-shirt与黑色休闲裤,线条刚毅,眼睛大而狭长,目光带着些许游离与狂魅。

——骆子涵。

他左手趴着只美女蛇,也是大熟人,a市艺术界赫赫有名的苏欢。

在这喧闹的环境中,李尚俊明显体验到某种暧昧的气氛在“我们”与“他们”之间弥漫。

“怎么还杵这里?”打电话回来的齐安打破了僵局,熊柯回过神来,又朝骆子涵那边瞪过一眼,拉着那温柔美人进雅间了。

“熊柯,还没介绍这位是?”饭局时,齐安提醒熊柯道。

“这是我的好姐妹,赵雪莉,你们叫她shelley吧。”

“hi,shelley。”李尚俊朝shelley点头示意,人如其名,都很美。

“你们三个刚才在外面看什么?”向来精明的齐安关键时刻脑子秀逗般,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畜、牲。”熊柯说话音量一直很高,现在更高。李尚俊在桌子底下踩了齐安一脚,满脸堆笑对熊柯道:“要不要毛肚,我帮你烫。”

一提食物,熊柯不再废话。酒饱饭足后,趁着shelley上厕所那会儿,熊柯这超级大喇叭立刻冲着二人破口大骂道:“shelley的男朋友,脚踩三条船,连这么单纯的女孩也欺负,你说是不是人!畜牲啊!”

“就在外面?”齐安八卦道。

李尚俊暗自翻了翻白眼,如果她的男朋友是骆子涵,她一点都不意外!

“这种人飞了啊。”

“他从来不怕让女朋友知道自己花心,shelley又一副离了他活不下去的样子,怎么飞啊。”

你看你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熊柯你气又有毛用,李尚俊继续暗自想道。

就在这时,齐安的小灵通响了,他拿起来寒暄两句就直接递给了李尚俊,李尚俊问也不问接过,“喂”了一声。

“李炜,你回来了?”是曾际的声音。

“是啊,有没有想我啊?”李尚俊非常风尘地调侃道。

“想得我心肝都碎了,晚上出来碰个面?”

“好啊,你明天上课没关系?”

“我妈知道你回来,让我在外面玩通宵都没问题。”

“那行啊,等你们下课,去哪?”

“有家新开的酒吧mix,去看看?”

“ok。”

李尚俊刚挂了电话,shelley回来了,双眼红肿,连李尚俊这粗神经都察觉不对劲,支开齐安去埋单,她正要以上厕所为借口给她们二人留下交流空间,shelley已经先一步泪如泉涌。

“怎么了?”熊柯有些急躁地问道。

shelley哭了会儿,断断续续道:“我……我找他,分,分手了。”

熊柯和李尚俊面面相觑。

shelley继续抽噎道:“他,他问,想清楚了……就,就走了……呜……”说到这儿,

shelley已经泣不成声。

果然是畜牲啊。李尚俊暗度。shelley刚好是她喜欢的类型,对于这样的女生,别说男人了,就是女生也会不由自主心生怜惜,骆子涵对女人果然够冷血,不过这也的确是他的作风。

熊柯抱着shelley低声安慰,李尚俊实在不善于处理这种情况,尴尬地坐了会儿,悄悄摸出门去。

因为shelley情绪不稳,熊柯便带着她先回家了,李尚俊送齐安到校门口,便钻进天堂网吧里打了会儿游戏,打到齐安放学找到她,说曾际先去mix订位置了。

他二人出网吧打了个出租车抵达mix,孰料一进酒吧大门,李尚俊便被拉入了一个怀抱,一股淡淡的cd香水味扑鼻而来。她怔了半天,直到那个人放开她跟齐安勾肩搭背到一块儿,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位热情人士。

“怎么去趟直辖市回来变傻了?”那人转过头来嫣然一笑,李尚俊脑海中顿时电闪雷鸣四个大字——“潘安再世”!

眼前男生白色t-shirt,浅灰色拖地裤,头发略长,但打理得干净时尚,一双桃花眼像充了几百万伏高压,四处乱放电。

等等,等等,这,这位是——

“曾际?!”

“你tm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是谁!”曾际挑了挑眉瞪着李尚俊。

李尚俊噎了噎,不敢置信地死死看着曾际的脸,感叹道:“人家说女大十八变,怎么你个2b就跟变形金刚一样!”若说初中的曾际已经是一朵含苞待放雨中带露的极品玫瑰,那么现在的他,俨然亭亭净植,傲笑尘世百花争艳的瑶池仙荷了,而且以往只是脸的轮廓加深,如今拔地而起,不过半年多不见,李尚俊已经不得不仰望60度角才能瞻仰他的尊容。

这比古天乐转型还可怕。

“怎么,看我太帅芳心萌动了?”

曾际习惯性地圈住李尚俊脖子,把整个身子重量向她倾斜,李尚俊险些没站稳打了个趔趄,嘴里马骂骂咧咧道:“大哥你长多少斤了,小心我这把老骨头!”

“你这钢筋铁骨的家伙少扯,我帮你减肥呢!”

李尚俊与曾际一路斗嘴,一路被摆弄着前进。

mix的舞池是上下拉通的,看台有三层,以螺旋梯连接,几乎仅容两人贴身挤过。曾际订的位置在三楼,他们一行人佝偻着爬上二层,刚好一人迎面下楼,曾际正要侧身让他过去,那人却蛮不讲理地吼道:

“妈的,好狗不挡道!”

“狗骂谁呢?”曾际火了,身子一横硬挡住那人,把通道彻底堵死。

“你***闪开!”那人酒气熏天,猛地推了曾际一把,因为楼梯很斜,那人站在上面,曾际一个重心不稳险些往后仰倒,幸亏背后的李尚俊与齐安及时托住了他。

“你别嚣张,马上道歉!”如今的齐安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从李尚俊身边挤前,与那人冲了起来。

许是看到他们人多,那痞子恶狠狠地哼了一声,转身上楼。

若换作以往的李尚俊,估计早一板砖敲得那人头破血流,可毕竟在重庆当了这么久的忍者神龟,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尚俊半开玩笑半骂咧道:

“你们太冲动了,他如果卯起来硬推我们一把,那我们还不全部滚楼梯,应该让他下去,然后从背后踹他一脚。”

“不去三楼了,叫服务生把我们换台到二楼,眼不见为净。”曾际气呼呼一手拽着李尚俊,扭头招呼着齐安往二楼走去。

二楼约摸三分之二的位置被七拼八凑组成了一桌,竟然是以前96级那伙人,三大巨头和走廊hello男谭家淮、郑奕等一个不缺。李尚俊一眼扫过,刚好跟趴在看台栏杆上,一手端啤酒杯,

一手拿烟的骆子涵四目相对,苏欢正埋头贴着他胸膛,笑脸盈盈说着什么。

骆子涵冲她点了点头,李尚俊也友好地笑了笑。

“唉,十三少?”身着白色休闲服的谭家淮瞅到齐安,举着啤酒杯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李尚俊身上,颇兴奋道:“哎哟,李炜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尚俊笑道:“就今天中午。”

谭家淮颇为豪气地拍了拍齐安的肩膀,但目光对准李尚俊:“高材生,好久不见了。他们都说你当时拿到一中录取通知书,两手一撕,潇洒帅气地走了,我简直佩服死你了。”谭家淮一边说一边用双手做撕毁状,然后往外一摊,的确潇洒。

李尚俊哭笑不得,别说当时不是她去领的,天知道到现在一中的录取通知书还好好被她珍藏在床头柜里呢。

众人一番寒暄,谭家淮招呼他们一块儿坐,被齐安婉言拒绝,只说等下过来敬酒。

他们三人坐在靠近楼梯的小圆桌上,李尚俊贼眉鼠眼瞅着齐安:“不得了了嘛,十三少,这外号怎么来的。”

“你烦死了你。”齐安没好气丢给她一个白眼,坚决不解释。

啤酒冰块才刚刚上齐,他们三人正要倒酒过去打圈,趁着dj换舒缓音乐的短暂放松时间,三楼突然传来一阵难听的辱骂声:

“下面那个大波mm,把奶甩出来喂哥哥喝一口好不好!”

“艹你妈的dj,你他妈会不会打歌啊,老子都快睡着了,要不要老子下来教你啊,哈哈哈哈!”

李尚俊皱着眉把头探出栏杆外望上看了一下——是刚才楼梯口撞上的恶心男,他周围还有几个,也都是一脸酒气,□上半身,油光可鉴,跟抹了猪油似的。

那恶心的叫骂声不绝于耳,同样靠着栏杆一边的曾际实在忍无可忍,猛然起身就想往楼梯口冲,可有人比他先一步动手了。

“哎哟!”杀猪般的惨叫声突然响起,李尚俊立刻偏头,却见原本捏在骆子涵手里的啤酒杯不翼而飞,正中楼上恶心男的鼻梁。

紧接着,骆子涵猛吸了口烟,把烟蒂扔地上狠狠碾了两脚,径直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站走楼梯口不动了。

李尚俊距离他最近,入鼻一股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烟草味。

很快,三楼拥了一堆人下来,如蚂蚁出洞般堆挤到二楼。

黑社会火拼直播在mix上演。

他们三人被推攘到一边,现场一片混乱。

“曾际呢?”李尚俊突然发现曾际不在身边,连忙探头四处张望,齐安先一步看见他,留下句“曾际在那儿!”便直接冲向了楼梯口。

李尚俊条件反射想拉住齐安,手被滑了一下,曾际与齐安已经跟人打做了一团,她原想冲过去把他们扯出来,却一眼看到有人提了凳子往齐安背后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李尚俊如闪电般瞬间转移到凳子男背后,结结实实一拳直击命中偷袭者的后脑勺,又如与生俱来的本能般,下一秒抄起地上还没碾破的倒下的空啤酒瓶,“哐当”砸在那人头顶,一套连环招,那人直接就倒趴在了地上。

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干脆就开战吧。李尚俊袖子一卷,巾帼不让须眉,捡起凳子男还未脱手的凳子,加入了这场混战。

mix二层乱作一团,突然,有人拿着mic狂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

场面更加混乱。

灯光突然就黑掉,只余昏黄的壁灯。有些人挤向楼梯,那螺旋梯几乎要被挤垮了,有些人则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李尚俊被人群冲开,根本无法在一群脑袋中找到齐安和曾际的踪影,她焦躁半天,不小心受人偷袭,背部被狠狠撞了一下,小腿也被踹中,然后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趴,歪在栏杆上,腹部一并受到了剧烈的撞击。

她目光左右扫了扫,咬了咬牙,双手撑住栏杆往外一跃,而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几乎同时和她往下跳。

这二楼说高摔不死人,说矮跳下来又痛死个人,李尚俊本来小腿就受了伤,这一跳,连脚踝都被拐到了。她趔趄着起身,身边人拥堵不堪,又被撞了好几下,正要挣扎着寻路逃跑,胳膊却突然被人拽住,身子猛轻,便被人半抱半拖,逆着人流,从隐蔽的后门推了出去。

出去后,李尚俊才看清楚刚才帮她的人是骆子涵,两人再次四目相对,他没有废话,大掌握着她手腕,拼命地往外跑。

李尚俊被骆子涵拉着不知跑了多少条街,穿过多少条阴暗小巷,终于体力不支摔了个狗吃/屎。

“我……我不行了……”她喘着粗气挣脱骆子涵,一手摁着自己的腿,一手锤打在不停抽痛的胸口,上气不接下气,一阵阵反胃。

骆子涵见状,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喘气喘得不比她好多少。

水火不容

“你是不是女人。”骆子涵估计喘够了,侧着头笑得邪恶,“身手不赖。”

“你,你也是强悍,无比啊。”李尚俊还没缓过气,奉承着回答。刚才慌张所以不觉得,现在喘得差不多了,她的背阿,她的小腿阿,她的脚踝阿,那真是各种痛。她忍不住卷起裤管来一看,果然是又红又肿,小腿也青中发紫。

***,自从小学后,她好多年没有真的动筋骨,几乎都是靠人多群殴,没想不到这一来就重伤了。

“看你逞强吧。”骆子涵凑过脸来,没好气地笑了一下,那双又黑又亮睫毛又密又长的眼睛便放大在李尚俊眼前,险些没让她伤上加伤,喷出鼻血来。

虽然曾际的确是帅,不过她似乎对骆子涵这型更没有抵抗力。

“还能走吗?”骆子涵从裤袋里摸出烟来点上一支,想了想,取出来递到李尚俊面前。

李尚俊估计死到临头也不会放弃吸烟,干脆地接过叼上,含糊不清道:“困难。你有电话没?”

骆子涵给自己点上烟,从裤包里摸出手机递给李尚俊,李尚俊接过看了看还给他:“坏了。”

“啊?”骆子涵接回来检查了一下,摇了摇头,又放回裤袋,然后站起身拍了拍灰,吸了口烟,“这附近不好找出租车。”

“那怎么办?”李尚俊看着他。

骆子涵眼睛眯了眯:“你单腿跳回去如何?”

李尚俊无语。眨巴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宛若被遗弃的猫咪。

骆子涵这次笑出了声,丢掉剩下的烟头,用脚踩熄,转过身蹲在了她面前。

“干什么?”李尚俊明知故问。

骆子涵没好气道:“小姐,背你。”

李尚俊也不客气,直接趴到了骆子涵背上,入鼻依旧是那股混合着烟草味的酒香。

骆子涵背着她慢吞吞走在漆黑小巷上,李尚俊开始聒噪起来。

“涵哥,你为啥不横抱我呢?”

“我干嘛要横抱你?”

“英雄救美后,不是要公主抱,才显得荡气回肠吗?”

骆子涵顿了顿,冷笑道:“老子刚跑完长跑,你再唧唧歪歪,我立刻把你扔大街上。”

“涵哥,别这样嘛,小妹我一向很仰慕你的。”

“李炜,你是不是真的想睡大街?”

“涵哥,我错了,你真是好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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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气不错,走出小巷就遇到了过路的出租车,骆子涵把李尚俊送到楼门口,还要背她上去,她突然想起家里居住着极度仇恨骆子涵的熊柯,这几天还得仰仗着她下厨供她吃喝呢!唯恐受株连,李尚俊再三感激,自己单腿跳进电梯。

回到家,地上多了双鞋,熊柯还没睡,见李尚俊鼻青脸肿地回来,关心地问了几句,又说shelley今天跟她一起睡,李尚俊暗自庆幸不让骆子涵送到家门口果然是明智选择。

回到家第一件事是给齐安、曾际打电话,打来打去乱占线,直到深夜一点才拨通齐安的小灵通。

齐安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大吼:“你想吓死老子!”

“我这不没事吗,曾际怎么样?”

“都没事,刚分头找你去了,我通知他回家。”

“你们跟谁打起来了?”李尚俊刚挂电话,熊柯端着杯冰水递给她。

李尚俊老老实实把晚上mix的事情抖了出来,隐去最后骆子涵带她逃跑的事,心底有些虚,毕竟对熊柯这种“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性格的人来说,一定无法原谅她与大敌人骆子涵“卿卿我我”。

“哦?那骆子涵死了没?”熊柯狠狠道。

“没……”李尚俊心脏又颤了颤,借口困了,一溜烟儿钻回自己卧室。

她的卧室有独立的卫浴,泡在超豪华按摩浴缸里,李尚俊脑海中不禁浮现了骆子涵叼着烟怀笑的样子,小心肝没来由撞了撞,紧接着又是一股罪恶感,哎呀哎呀,她怎能肖想朋友的朋友的前男友呢?

不过,她再次暗自庆幸,还好她肖想了骆子涵,至少证明她喜欢的仍旧是男人……

她正胡思乱想着,家里电话突然响起,李尚俊从水里伸出手来抓过电话:“喂。”

“李炜。”是曾际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而沙哑。

“感冒了?”

“没,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啊,受了点儿小伤,对了,你明天会不会来一中?”

“来啊,你要我给你带晚饭吗?”

“你晚上来?”

“应该是吧,怎么,这么想我?”李尚俊嘻嘻哈哈打情骂俏道。

“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得了吧你,洗洗睡吧。”

“嗯,晚安。”

“安安安安。”

挂了电话,熊柯敲门,也不管李尚俊是不是裸/体直接推开浴室门,挤眉弄眼道:“你居然勾搭上了曾际这种人间绝色。”

“你要不要,送给你?”李尚俊没好气打出一片水花,把熊柯给泼了出去。

熊柯笑嘻嘻缩到门后,继续大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天去一中,你祈祷别碰上余响吧,否则夹心饼干,有你受的。”

“wk,这两人还在闹吗?!”李尚俊绝望地悲嚎一声,却得到熊柯幸灾乐祸的回答:

“斗得比初中更厉害,你自己保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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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实在折腾得不行,李尚俊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熊柯在微波炉里留了早中饭,李尚俊随便解决掉,在镜子面前爬了爬她的陈浩南头发,用水把翘起来的几撮压了下去,随便笼了件暗红色的t-shirt和牛仔裤,踩着双没有后梆子的休闲鞋,把钱和小灵通放在裤包里,打的去了一中。

抵达一中时还不到下课时间,李尚俊便先去了小卖部,此时人烟稀少,只有少数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人零星站在卖柜前,因此李尚俊大老远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本来就高高的余响如今更高,为毛她周围的人全部在冒个儿就她还是万年不变。以前的板寸如今变得又细又软,高而挺的鼻子,弧形漂亮的嘴唇习惯性地抿着,随便往哪一搁,便散发着冷冽无比的气场。

这还真是怕谁来谁。

余响也一眼瞄到了李尚俊,手里拿着杯饮料走了过来,食指往她鼻子上一刮,顺手勾住了她脖子:“你怎么跑回来了?”

“我昨天到的,到了就给你打电话,你不知道?”

“我这几天都住我姐姐家里。就你一个人回来?杜畅呢?”

不提还好,一提杜畅李尚俊就超级不爽,她没好气道:“他忙着和新朋友建立赌博帝国呢,哪有美国时间回来。”

余响无所谓点了点头,看了眼左腕手表,偏头道:“差不多快下课了,一起吃午饭?”

这个……

李尚俊想了想,反正她和曾际约的晚上,中午陪余响吃晚饭,趁他上课后再去找曾际,总之她绝对不要同时出现在他们两人面前当夹心饼干!

“好,那我们出去吃吧。”

余响酷酷地点头,与她并肩往后校门走去。就算不经过校区,一路上李尚俊同学也冷汗直冒,如坐针毡,唯恐曾际突然就从哪个角落蹦了出来,路上经过一群上体育课的初中生,对着他二人看来看去指来指去,李尚俊暗道,妹妹们,想偷看别做这么明显哪。

陪余响吃过午饭,李尚俊又故意拖延时间拉着他玩了半天,刚好赶在下午上课时间回学校,计划如此完美无瑕,一切都照着她预料的轨道迈进,眼看就要把余响塞进教室了,李尚俊正准备松口气,一道身影突然就出现在她视野范围内。

完蛋!曾际!

她心里大叫一声,看见走廊那头齐安和曾际正在说些什么。必须趁没被发现之前闪人!

“余响,我……”她的脚底抹油大计还未开始,曾际已经朝他二人走了过来。

“干什么?”背对曾际的余响看李尚俊脸都快僵掉了,还关心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李炜。”曾际已经杵在两人面前,而余响也终于明白李尚俊脸色发僵的原因。两人立刻进入对峙状态,曾际双手插在裤包里,挑衅地瞪着余响,余响则一手勾住李尚俊肩膀,一手插裤包,冷冷地回视曾际。两人不发一语,剑拔弩张,李尚俊被夹在中间,感觉刀光剑影,嗖嗖环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左右为难,两面不是人。

“那个……”

靠,先跟谁说话呢?李尚俊求救地盯着齐安,齐安回了她一个“你完了”的眼神,然后一步上前拍了拍余响的肩膀:“现在几点了?”

余响瞄了眼时间,冷声道:“两点半。”

“下午第一节是你们班主任的课吧?”齐安好心地提点,顺便给余响使了个眼色,余响知道这是在给台阶下,这个时间又当着李尚俊的面,也没法把曾际怎样,遂点点头,冷着脸道:“我还有课,先走了。”

“啊,拜拜。”李尚俊见支走了一个麻烦,忙不迭笑脸欢送。

余响一走,曾际也一声不吭掉头走了。李尚俊急忙跟了上去,嬉皮笑脸道:“曾际,你走太快了。”

“不理我?”

“再不理我,再不理我我就把你吃掉!”她学着汪仔牛奶广告里的声音道。

曾际猛地停步,铁青着脸怒目而视:“你来一中干什么的!”

李尚俊无辜道:“看你和齐安。”

“那怎么跟余响裹一起去了?!”

“偶尔遇到了。”

“你不是说带晚饭来吗!”曾际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个……”李尚俊的声音越来越小,嘀咕道,“大哥,这种话随便说说,能当真么。陪吃可以,你要我上哪儿给你晚饭去……”

曾际闻言脸先涮黑,嘴角抽了抽,最后哑然失笑,伸手拧了拧她脸蛋:“没用的东西。”

“别随便玩姑***脸!”李尚俊一爪拍开,曾际却神速般又重重掐了她另一半脸,她怒不可遏地往前一脚,落空,曾际已经跑开,她便骂骂咧咧追打上去。

熟料刚过拐弯处的柱子,便跟一人擦身而过,不小心略有碰撞,李尚俊转头道歉,却面色一白。

刘泽!

刘泽愣愣地看了她足足五秒,仿佛反应过来什么,温和一笑:“好久不见。”

“啊。”她笑得尴尬。

刘泽又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曾际下午有篮球比赛,跟李尚俊约好她必须去当啦啦队后先行离开,他前脚一走,李尚俊后脚便贼着齐安问道:

“刘泽怎么在一中?”

齐安没好气:“人家考上的呗。”

李尚俊咬了咬唇,心底有些愧疚,又想起什么,弱弱地问道:“那他现在……有新女朋友吗?”

不提还好,一提齐安更是以强烈鄙视的目光俯视她:“你把人家害死了。”

“怎么说?”

“还记得以前你们班上的许星乐不?”

李尚俊点点头。

“你们分手后,许星乐就开始追刘泽,对刘泽不要太好,可刘泽到现在都不肯接受,你说是因为谁?我看,要么就是对你旧情不忘,要么就是被你害得对那种主动追求的女生有了心里阴影!”

李尚俊尴尬地咳了咳,决定不要再深入这个话题。

6

欲哭无泪

“曾际后援会”!

刚到操场旁的李尚俊无法置信地看着旁边清一色的数不胜数的女生,还有那条大型横幅上令她跌破眼镜的五个大字。

这厢还没被惊吓完毕,那厢少女们震耳欲聋的“曾际曾际我爱你!”已经彻底摧残了李尚俊脆弱的鼓膜。

“姐!”

余珊大老远看见她,从少女群中飞奔而出,一把把她扯进去,她迅速被淹没在鲜花丛中。

“那,这就是我姐,她跟曾际可铁了,曾际的什么事情她都知道。”

一进人群,余珊便飞快介绍到,这时几个初二初三的已经认出这就是当年叱咤风云鼎鼎大名的李尚俊,立刻,“炜姐”声此起彼伏,而李尚俊走后才入校的初一妹妹们初生牛犊不畏虎,劈头盖脸便冲着李尚俊道:

“炜姐,你跟曾际真的很熟吗?”

“算……算熟吧。”李尚俊有些被时下年轻人惊悚了。

“那曾际最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他的口头禅是什么,喜欢什么歌,喜欢哪个明星#¥%#%#¥……(以下省略不计其数的问题)”一个初一小妹妹带头打机关枪,后起之秀层出不起,以各种诡异的问题对李尚俊进行狂轰滥炸,听得她冒出一身冷汗:

***,我好像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我真是愧对“曾际最好的女生朋友”这么响当当的名号!

李尚俊应接不暇,有些抓狂,就在这时,曾际一个带球上篮,终于制止了几十万只鸭子的聒噪,制造出了超高分贝的集合尖叫,李尚俊的鼓膜,已经嗡嗡作响。

这一球后对方教练喊停,曾际在场边喝了口矿泉水,四下望了望,目光落在李尚俊身上,笑着朝她径直走了过来。

因为他这一笑,李尚俊周围的人潮立刻汹涌沸腾起来,少女们都疯狂了,不停冲着曾际招手,狂热地呼唤着:“曾际!曾际!”

“怎么样?”他一走过来,少女们自动分道让开路,然后他就站在了李尚俊面前。

“帅呆了!”李尚俊急忙努力恭维道。

“你下来看吧。”他习惯性地勾住李尚俊肩膀,侧身一指:“齐安在那边。”

为了生命有保障,李尚俊迅速而不着痕迹地往前躲开,飞快向那边移动,曾际迈大步跟上,还是习惯性地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她刚走到齐安身边,曾际便上场了。齐安双手环胸靠着栏杆柱,冷笑着扫过李尚俊:“自己看后面。”

李尚俊扭头一看,oh my ladygaga!余响的教室!他正半撑着头直勾勾盯着她,四目相对,她急忙满脸堆笑朝他打了个哈哈,悄声对齐安说:

“这他妈就是龙潭虎穴!我先去小卖部避难!”

她一溜烟儿去了小卖部,买了点饮料和零食独自坐在小卖部外面的花园石凳上,想起曾际和余响,有些沾沾自喜的虚荣,也有些焦头烂额的发毛,但最多的还是迷茫。

她和这两人,现在到底算个什么事?

正发着呆,身旁突然有人坐了下来。

她偏首一怔:“骆子涵?”

他还是昨天晚上的穿着打扮,手指夹着根烟。

“你怎么在这儿?”

骆子涵没有立刻回答,从怀里摸出包烟,眼神示问,李尚俊点点头,他仍旧把嘴里叼着的递给她,自己重新点了根。

烟雾徐徐升起,他才不紧不慢道:“我也是一中的学生。”

李尚俊脑子里迅速计算:“你,你现在念高三了吧?”

骆子涵自哂笑了笑:“高一。”

“啊?”李尚俊傻眼。她读初一他读初三,她读初二他读高一,她读初三他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她高一了,他还是高一。

“那……”

李尚俊的话还没有问完,骆子涵已经先回答:“我旷课旷太多,还有一年没上学。”

“那……”

她还是没有问出来,骆子涵又回答到:“现在正在旷课中。”

“那……”

骆子涵侧首露齿一笑:“正在等女朋友。”

“走了。”他突然站起来,烟头掉在地上,他习惯性地碾熄,从李尚俊眼前走过,然后她便看见一个长发及肩,穿校裙的女生跑过来挽住了他的手,满脸小女人的幸福。这个学生妹不是苏欢,骆子涵现场表演了何谓“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

李尚俊心头不知为何有些怪怪的,她长吐口烟,也跟着碾熄,拿起饮料回到篮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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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次一中备受煎熬,李尚俊发誓绝不再去,只晚自习放学后在后门接齐安。

五一前最后一天晚上,她把她大姑几乎废置的老款bmw停在路旁,站在驾驶位外面张望齐安的身影,约莫下课后10分钟左右,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远处,齐安一路“淫/笑”着朝她跑了过来,见面将她肩膀一搂塞进了副座,然后他屁颠屁颠无证驾驶,刚发动油门就说道:

“刚才我们班上有个sb突然冲回来,说校门口站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宝马女,我们一群同学飞奔过来看,tmd居然就是你。”

李尚俊乐了,脸凑到齐安面前,抽筋似地抛着媚眼道:“唉,那你觉得我到底漂亮不漂亮?”

齐安冷笑一声,斜眼道:“少蹬鼻子上脸了。”

李尚俊哼哧哼哧扁嘴臭脸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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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长假头个晚上,熊柯去shelley家过夜,李尚俊和齐安在她家里联网打了通宵的3c,直到中午还在一起呼呼大睡,门铃响了一万年,两人硬扛着比耐性,后来李尚俊不敌齐安,只得耷拉着脑袋去开门。

“余响?”

门打开,余响靠在墙上,白衬衫米灰色针织衫,头发微湿,刚洗过头发的样子。

“这个点了还不起床?”余响没好气地横了横眼,低头脱鞋进门。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李尚俊原本穿着露臂连衣睡裙,飞奔着溜进卧室抓起衣服冲进厕所随便笼上。

“你睡糊涂了?现在是五一。”

李尚俊家里是错层,俗称小二楼,她穿好衣服后往外冲得太快,居然一个不留神从梯子上栽了下去,家里的大花瓶放在错层处靠墙壁的位置,这一下去就是“瓶毁人亡”,吓得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妈呀——!”

千钧一发之际,余响接住了她,等她惊魂未定地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被余响双手横抱着,而他的腿踩在错层上方稳住了向他一侧倾斜的大花瓶,动作之惊险宛若拍武打片。李尚俊一时之间只能怔怔抓着他的衣襟,余响厚重的呼吸吹拂过她的额头,有股头发的清香味。

他把她放下,上下打量一眼:“这裤子不是你的吧。”

“咦?”李尚俊低头一看,这条裤子的款式和颜色跟她昨晚穿的一样,可明显长了大截,刚才情急居然把齐安的裤子给穿出来了,难怪被绊倒。

余响摇摇头,酷酷地手插裤带叠腿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赶快去换吧,风风火火的,永远都改不了的个性。”

李尚俊嘿嘿笑着跑回卧室,在衣柜里找了条干净裤子,见齐安依旧睡得死猪一样,忍不住弯腰捏住他鼻子,学女鬼呼唤道:“余~响~来~了~”

齐安刨开她的手,头颅往被窝深处钻去。

李尚俊翻翻白眼,拿着裤子走进厕所里,好好洗漱着装,这才走进客厅,坐到余响身边。这时电影频道里正在放《大话西游》,不一会儿就演到唐僧“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你妈贵姓”那段,李尚俊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偏头要跟余响交流,却发现他似乎完全没看电视,而是直勾勾盯着自己。

“你发什么呆?”她笑得抽搐还没缓和过来,却被余响一句话噎得面部神经发痛。

他说:“你鼻子很好看。”

李尚俊调整了半天才活络开两腮,半晌傻乎乎回了句:“你的鼻子也很好看啊。”

“好看得真想亲一口。”向来不爱笑的余响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神态轻松似乎在说“你吃饭了没有”,说完自己转过头去开始看电视。

这下换李尚俊盯着他发呆了。她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象了一下被余响亲鼻子的画面,等等……鼻子下面,是嘴巴呢……

“余响,你来了啊。”关键时刻,救世主终于睡醒了!

齐安穿着睡衣睡裤蓬松头发站在小二楼上,伸了个懒腰,神游般走进浴室。

这么多年李尚俊和齐安的关系余响看在眼里,早已见怪不怪,别说齐安穿着睡衣在她家里游荡,就算他在她家里裸/奔,他也绝不会想歪半分。

齐安洗漱完毕,还是穿着那套可爱的灰色小熊睡衣,一屁/股坐在李尚俊与余响中间,与他东扯西扯,又指使李尚俊去给他们热了午饭,三人和和乐乐吃完,余响的妈妈突然打电话叫他回去,似乎家里有点儿事。把余响送出门,李尚俊正要去补个回笼觉,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的号码令她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喂……曾际……你要过来啊……”

桃花朵朵

没错,余响唱罢曾际登场,李尚俊只能额手称庆自己没让这两人撞上!

曾际不仅来了,还带来谭家淮和他的女朋友张璐。

五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碟片,实在无聊,大家要李尚俊出主意玩,她没好气道:“要不怀念下童年时光,摸摸猫怎样?”

她只是说反话,没想到那几人面面相觑之后,居然异口同声道:

“赞!”

齐安最是活泼,在沙发上跳了跳:“我知道李炜的红领巾放哪儿,用来蒙眼睛吧!”说完他便蹭蹭跳上小二楼上,不一会儿还真拿了条红领巾出来。

李尚俊对他佩服到五体投地。

黑白配决定了张璐的猫。李尚俊迅速扫视了一下客厅,饮水机与阳台中间有块小地方,缩那里保证安全,还懒得东躲西藏。她一溜烟冲过去,孰料英雄所见略同,曾际也扑了过去,两人你推我攘地挤到一块儿。

张璐当猫老是抓不住人,齐安还老故意用拖鞋去碰她,谭家淮估计心痛老婆,便自己迎上去让张璐抓了。换猫时李尚俊与曾际又急急忙忙涌了出来,唯恐泄露“国家机密”。

谭家淮手长脚长,身手灵活,当猫够厉害,把齐安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主都吓得退避三舍,而且他像长了狗鼻子一样,老远能闻出张璐的味道,每次要碰到她时都会不小心失手。这就苦了齐安,每次都追着他抓,而齐安一当猫,张璐便立刻遭殃,接着又得靠她男朋友救场。

如是三番,那三人对李尚俊与曾际这两个坐壁上观看人演戏的漏网之鱼极度愤怒。再轮到谭家淮当猫时,齐安把拖鞋往他二人那边一掷,便把谭家淮引来了。

李尚俊与曾际立刻爆发了激烈的内战,拼了老命把对方往外推,她的力气自然不及曾际,可就在谭家淮的手差点拂过她脸时,李尚俊卑鄙无耻地痛下杀手,毫不留情一口咬住曾际手臂,曾际“啊”地一声惨叫跳起,自个儿撞进了谭家淮的魔爪。

“李炜,你太毒了!”曾际狠狠瞪了她一眼,走出去蒙上可爱的小红领巾。

李尚俊心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曾际一定一为她不敢继续躲那儿,她就偏偏躲那儿。岂料曾际是“不放过每一个可能性,稳扎稳打从老地方干起”的人,丝毫不受拖鞋落地抑或跑动声干扰,直直就冲她去了。

wk,李尚俊心底咒骂一声,已经被曾际堵死逃路。她哪里会坐以待毙,随着曾际的手扭动身躯,蹑手蹑脚站起,爬上了阳台。

果然,曾际还以为李尚俊仍蹲在那小角落,矮着身子在那儿挥舞半天,一无所获。

“居然不在。”曾际嘟囔一句,猛然站起,恰好正对着李尚俊,两人几乎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别说李尚俊,就连围观群众都纷纷表示心跳漏了半拍。

李尚俊背脊冒出冷汗,猫着腰往旁边爬,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只要能拉开一点距离,她便能立刻跳下阳台逃生,到时就算曾际听到响动,也绝对追不上她。可就差了这么点儿距离,曾际张开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挥。

李尚俊猛惊,为了躲他的手竟然忘记这是阳台这里窗户开着而且外面就是“万丈高楼”,居然把身子往外一侧,然后又条件发射尖叫一声,双手向前扑进曾际怀里,死命圈住了他的脖子。

“抓到了。”曾际抱着她的腰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一手扯掉红领巾。而还没从生死关头清醒过来的李尚俊,仍然死命抱着曾际的脖子。

维持这个造型约十秒后,李尚俊才气急败坏发飚道:“你差点儿害死我!”

曾际没说话,突然不笑了,只是看着她。李尚俊自认为自己没啥修行,顶不住这几百万伏的电眼,索性移开目光:“唉,我的猫,我的猫。”

“生气了?”曾际握住她手腕,弯腰于她耳畔轻问。

“哼哼。”李尚俊皮笑肉不笑地甩了甩手。

“那你再咬我一口算扯平?”他重新露出灿烂笑容,吊儿郎当开着玩笑。

“手伸过来。”

“不要咬手。”

“肩!”

“不好吧。”

“你到底有没有诚意!”李尚俊用中指弹了弹一口锋利而洁白的牙齿,双手缠紧曾际的手臂便开始疯狗似地“嗷嗷”,奈何他挣扎太凶,没一口中。

“等等。”疯闹了会儿,曾际绕到李尚俊背后反手抓住她手腕:“给我留点儿面子,到书房去锁了门慢慢咬。”一边说,一边已经不由分手将她拉进了书房。

进书房后,曾际把门反锁,一屁/股坐在转椅上,双手一摊,视死如归:“来吧!”

“别反悔哦。”李尚俊又弹了弹锋利的牙齿,对准他左手一口咬了下去。

“啊!”惨叫声响起,不是曾际,是李尚俊。

“曾际,你耍赖!”李尚俊捂着右肩,龇牙咧齿地瞪着他。

“防人之心不可……哎哟!”曾际得意的神情瞬间扭曲了,在他叫唤的同时,李尚俊的牙齿已经深深地烙在了他右脸颊上。

“你毁我容!”曾际捂着脸指着李尚俊血泪控诉。

刚才那一口可谓倾注了李尚俊毕生力气,准保痛死丫的。

这下换她得意了,她笑得盘腿坐在地上,仰视着他:“嘿嘿,防人之心不可无。”

“最毒妇人心!”曾际揉了半天,“我这怎么出去见人?”

“谁管你,活该,就说被狗咬了呗。”

“你的意思是你是狗?”

“如果能咬你当狗又怎么了,当狗也没你曾大帅哥被狗咬丢脸。”

“李炜,真的很痛啊!一点儿轻重也没有!”

李尚俊瞄了眼,乖乖,真的冒血印了。她扁扁嘴,就着盘势跪直伸手去摸曾际的伤口,嘴里念道:“好了好了,包包散,包包散,不要妈妈看。”

她伸出去的手被曾际一把抓住,他目露凶光:“我要咬回来!”

这句话抵达李尚俊的听觉神经,还没来得及从大脑向四肢下达躲避命令时,曾际已经一口扑来。

突然之间,李尚俊感到左脸颊有股温湿的感觉,牙齿在上面轻轻磨了下,并没有痛下杀手,可她那铁皮城墙的脸却不自觉红了。

“算你有人性!”她仓皇往后退直,正要起身,却被曾际一把拉了回来,跌坐在他双腿间。

“曾际你……”正想开骂,曾际突地轻轻点上了她的嘴唇。

李尚俊头脑一下全空了。她惊讶地瞠眼瞪着他,这时的曾际完全没了平时嘻嘻哈哈死不正经模样,用非常“男人”的目光俯视她,然后他缓缓俯身,按住她的后脑勺,展开了一个灼热的深吻。

李尚俊彻底傻眼了。任凭他舔噬果冻般品尝着她的唇瓣,脑子里一团乱麻。

“你们两个到底在里面干嘛?”齐安不愧为职业救世主,该出现的时候一定立刻出现,一天之内救了李尚俊两次!

听到齐安在敲门,李尚俊立刻醒神推开曾际冲了出去,双颊滚烫,回头看了看曾际,刚才那正经八百吓死个人的男人荡然无存,他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样子,捂着脸大叫:“我被小母狗咬了,我被小母狗咬了!”

李尚俊当即决定学习曾际,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把鸵鸟精神发挥到至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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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曾际,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熊柯打电话说她今晚继续睡shelley家,齐安蹲在书房宣告“此人已死。”李尚俊破天荒没跟他一块儿打游戏,独自坐在沙发上不停切换电视频道,心情一片烦躁。

电话铃再次想起,她筋疲力尽地看了看号码,连哭的力气也没了。

“喂。”她绝望地拿起话筒。

“要死了?”余响的声音响起。

“啊,困死了……”

“我在你楼下。”

“啊……”李尚俊捶了捶脑袋。

“买了烧烤。”

“啊……”李尚俊悲摧地起身,捂着话筒冲书房喊道:“十三少,要不要吃烧烤!”

“吃,你去帮我买!”齐安的声音传来。

李尚俊翻翻白眼,对着电话筒道:“你等等,我马上下来。”

五月的夜晚微微湿冷,李尚俊拿了件外套准备出门穿,孰料穿上鞋后就把外套给扔在了鞋柜上。

下了楼,她走到上次遇见骆子涵和秦典的小亭子,余响已经摊开烧烤,瞥眼看见她:“齐安呢?”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李尚俊坐到余响对面,拿了串羊肉嚼吧嚼吧吃了,突然鼻子痒了痒,狠狠打了喷嚏,这下好了,花椒辣椒全部冲进鼻子里,当即辣得她乱咳乱跳。

余响急忙递来矿泉水,又是喂她喝,又是用水沾拍她的鼻子,过了半天,她才消停下来。

好了后第一句话是:“我的外套呢!”她明明记得出门时专门拿过外套的阿!

余响脱下外套扔他头上,没好气道:“关门的时候丢鞋柜上了吧。”

李尚俊把记忆在脑海倒带重放,满脸黑线:“嘿嘿……被你说中了……”

“狗改不了吃/屎。”余响半是玩笑半是责备,又问道:“还冷不冷?”

“不冷了。”李尚俊摇摇头,正要继续再接再厉吃烧烤,却见余响站起来一边收拾餐盒一边道:“算了,你拿回去吃吧,给齐安也留点儿。”

“那你呢?”

“我之前和我表弟他们吃过一轮。”

李尚俊点点头不再废话。

余响提着塑料袋送她上楼,开门后,李尚俊把他的外套脱下来递给余响:“拜拜,不送了啊。明天趁早。”

余响白了她一眼,接过外套穿上,却突然用双手撑住门框,弯□子,与李尚俊拉近距离,几乎鼻子碰鼻子,那万年面瘫的表情中居然透露出一丝勾引:“我大半夜给你送烧烤,你不给点儿好处?”

“啊?”李尚俊直觉要坏事,往后一跳,屁股包里摸出一叠钱:“姐赏你一百小费!”

余响危险地眯了眯眼,抓住她手腕硬拖回刚才的距离:“李炜,我要亲你鼻子。”

李尚俊望着他,脑子再度陷入混乱,也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许是破罐子破摔,闭眼道:“你亲吧。”

余响闻言,嘴角勾了勾,放开她手腕,双手插进裤包,弯下腰身,柔软的唇在她鼻子上如蝴蝶振翅般点过。头发的清香弥漫她的嗅觉,她觉得自己鼻子好像动了动,待她睁眼,入目却是余响罕见的柔和微笑。

“我走了,晚安。”他直起身子,再次笑了笑,转身消失在电梯。

今夜,桃花朵朵开的李尚俊,注定失眠。

同床共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李尚俊死命扯着自己的头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卧室。

书房门大敞着,齐安横在沙发上,估计是昨晚打游戏打着打着就歪旁边睡着了,真是幸福滴人哪,哪像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现在才早上五点多,她明明头也痛胸口也痛浑身都痛,偏偏就是没有丝毫睡意!

她从卧室拖出来薄毯盖在齐安身上,跑到客厅里走圈圈,心情越来越烦躁,从窗外看着小区里有老年人在打太极拳,她便干脆从家里走了出去,穿着无袖连衣睡裙披薄外套独自转达。

朝露还未散去,薄薄笼着一层雾,空气很湿,走了会儿,似乎头没那么痛了,人也稍微清爽了点儿。

李尚俊住的小区很大,里面有游泳池、篮球场,大楼间错杂着花坛草坪喷泉水池林荫道和小亭子,在a市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豪华住宅区。她在这里住了一万年,却还从未好好欣赏过周遭风景,难得今天失眠,干脆沿大路走了一整圈,顺便数数着里面到底有多少幢楼。

a幢、b幢、c幢、d幢,恩,这里是她住的……e幢、f幢、g幢、h……?

李尚俊走到h幢面前站住。

大楼前门厅外大理石阶梯上,一个人靠着门口竖立的石雕睡着了。

“……骆子涵……?”

骆子涵穿着灰绿色衬衫黑色休闲长裤,混身一股浓重的酒气。

“涵哥,涵哥,骆子涵!”李尚俊蹲在他身边使劲摇晃,“喂,你怎么睡这儿……你醒醒!”

摇了半天,骆子涵才勉强扯开眼,迷迷糊糊抬眼瞅了瞅她,然后狠狠抓了抓额发,跌跌撞撞扶着石雕爬起来,不分东南西北地就要走。

“你怎么在这儿?”李尚俊沿着他走的方向一边退一边问,他看上去醉得一塌糊涂。

骆子涵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又扯了扯额发,突地一把抱住李尚俊,把全身的重心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李尚俊没站稳往后连退好几部,才勉强撑住两人,然后听见一个细小而沙哑的声音响起:“扶我回g幢17楼……”

眼看骆子涵完全站不稳,李尚俊只得一手扶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把他的手固定在她肩膀上,和他一起左摇右晃举步维艰地走进g幢,才进电梯,骆子涵便干脆滑坐地上,无论怎样也拉不起来。

“到17楼了,骆子涵!”

电梯迅速抵达17楼,李尚俊一边按着开门键,一边催促骆子涵,可他靠墙坐在原地,似乎睡死过去,她喊了半天,直到电梯已经嘀嘀嘀嘀报警,他也没反应。没辙,李尚俊干脆像拖死人一样抓着他脚踝拖出了电梯。

“你住哪边?”每层两间房,李尚俊见骆子涵不省人事,只好从他腰上取下钥匙,随便选了个门开。幸亏他钥匙圈上只有一把钥匙,否则还真麻烦。运气不错,门一下就开了,免去了李尚俊“撬锁入室”的罪名。

敞开门,她继续把骆子涵拖尸般拖进了屋。

“家里有人吗?”

一片宁静回答了她。

这家伙是独居吗?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他父母呢?李尚俊心底冒起小问号,不禁联想到曾经听说过的他跟他爸爸关系不好的传闻。她跑进厨房里用碗接了点儿冷水,很不客气地泼在骆子涵脸上,他这才有了反应,微微皱眉。李尚俊急忙问:“你卧室是哪间?”

骆子涵不吭一声抓着李尚俊站起来,再次压在她肩膀上,用手指了指小二楼大约相当于她的卧室位置的房间。李尚俊急忙摇摇晃晃地把他扶进房里,一把丢在床上,他便一动不动地趴好了。

不知何时她已经满头大汗,叉着手喘了喘气,悲叹自己失眠一晚还要摊上这么个醉鬼,但谁让对象是她两次的救命恩人呢!

李尚俊认命地长叹口气,帮他把鞋袜脱掉,又想把他身下的被子扯出来给他盖上。无奈骆子涵头朝下大字型压满整张床,李尚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推开一点,好不容易扯出三分之一的被子裹过来盖住他,起身时已经站立不稳地两眼发黑了。

她虚脱地靠坐在床边大口大口喘气。翻来覆去一晚上,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干这种粗活,瞌睡虫终于向她发起了全面进攻,李尚俊垂头丧气叉腰,准备起身回家睡觉。

站起,晕,坐下。

她又歇了半晌,正欲再起身,一只手突然从她右肩绕过脖子钳制住了她,她不及反应,整个身子便被拖到床上,骆子涵抱枕头似地整个儿压到她身上,大腿还毫不客气地横在她小腹上。

“骆子涵!”李尚俊怒不可遏地一边搬开他大腿一边吼道:“放开我!”

刚移开,骆子涵的腿又横了上来,而且横得更靠上,更紧,跟锁链似地。李尚俊打他没反应,推也推不动,喊更加无济于事,奋战半晌,终于听到他大爷小声嘟哝了句。

“你说什么?大声点儿!”

“……吵死了……”

李尚俊被噎死了。

她努力地撑着不住打架的上下眼皮,悲摧地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顶灯,最后把心一横,不管不顾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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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时人晕乎晕乎的,一偏头,发现骆子涵的头靠在她肩膀上,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已经变成淡淡的酒香。不及观摩大帅哥的魅力睡脸,她立刻发现自己禁锢解封,忙不迭翻身爬起,不料这一举动居然把他给弄醒了。

骆子涵用手将身子支起,一双迷离的桃花眼瞅着李尚俊看了半天,低沉沙哑的声音缓慢问道:

“你怎么在我家?”

李尚俊险些厥了过去,恶狠狠爬下床,双手叉腰吼道:“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回家的!”

他偏着头想了一下,又问:“你怎么穿着睡衣?”

李尚俊抓狂了。

“你管我!喜欢乐意!”

她扒拉自己蓬乱的短发,肚子叽里咕噜一阵乱叫,眼睛瞅到桌子上半杯开水,端起咕嘟咕嘟一口饮尽。

喝完水,两人大眼瞪小眼,骆子涵的目光渐渐清澈,一抹坏笑爬上了嘴角,他靠回床头,大张开腿,慵懒道:“你激/突了。”

李尚俊闻言脸刷地一下透红,双手护胸的同时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关键部位,然后老羞成怒地往房门挪去:“走了!”

“喂。”骆子涵话音落,已经从床上爬过来,半截身子在外,半截身子跪在床上,一把逮住了李尚俊的睡衣后襟。李尚俊没站稳,被他朝后拉坐床上,就着力量的惯性倒进了他怀里。

她急忙手舞足蹈地挣扎着爬起,可骆子涵的手还抓着她后襟,她终于忍无可忍咆哮道:“干嘛!”

“你起床气很重嘛。”骆子涵轻松道:“我饿了,帮我做点儿吃的。”

这次,李尚俊足足愣了10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整个人已经濒临暴走边缘,使劲拉扯着骆子涵的手,愤怒地骂道:

“要吃饭找你妈去!我这儿不是开饭馆的!”

“大家好歹一场交情,我一天没吃东西,你总不能看我饿死吧。”

趁着骆子涵说话的档儿,李尚俊瞟了眼手表,下午五点多,这么说来她也一整天没有吃东西,难怪肚子也在不争气地大唱空城计。

“你家冰箱里有冷饭冷菜吗?”她挫败地缴械投降,扭头询问。

一看骆子涵一脸茫然她就知道自己白问了,径直走进厨房,骆子涵也尾随而入。打开冰箱,空荡荡的。再不小心瞅到他家的锅,上面竟有一层白色霉状物!

李尚俊大惊:“你家多久没有开锅了!?”

骆子涵眼神更加迷茫,仰头想了半天,方慢吞吞道:“不知道。”

李尚俊对这个人的生活方式彻底绝望,无奈道:“你想出去杀馆子还是去我家吃?”

他想了想:“出去吃吧。”

“哦,那我回家了。”李尚俊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却再次被骆子涵提住了后襟,像抓兔子一样把她提到了他可以俯视的位置。

“你不陪我去?”

“骆子涵,你***再提我,我杀了你!”李尚俊一把打开他的手,面肌几乎扭曲地咆哮道,“你没见我穿着睡衣吗?不回家我怎么出门啊!”

“好吧。”骆子涵揉了揉被李尚俊的蛮力打痛的爪子,“你像个女人点儿,这么凶谁敢要你?回去换了衣服再跟我去下馆子。”

“神经啊你,回家了当然在家里吃饭!找你女朋友们陪你去!”

“我现在单身。”骆子涵一边说一边把她半推半扯地抓到房门口,“那我还是去你家吃饭吧。”

又甩了?这位仁兄也忒花心了吧!李尚俊心里想着,被他稀里糊涂赶到d幢楼下,眼看身后的恶霸已经摁下电梯按钮,她才想到一个残酷的事实,当即一把挡在他面前严肃道:

“不行,你不能去我家。”

“为什么?你刚刚自己问我要不要去你家吃饭的。”

“因为shelley!”李尚俊抓狂道。

熟料骆子涵面无任何变化,眼神中还微微流露一丝迷茫,wk,这家伙不会连前女友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吧?

“我家的大厨是shelley的死党兼换贴,你不怕被毒死我还怕受株连呢!”

骆子涵闻言摸了摸微微冒出胡渣的下巴,点头道:“嗯,那还是你陪我出去吃吧。”

李尚俊崩溃了:“涵哥啊,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吃饭啊!?”

“没人陪吃饭我胃口不好。”骆子涵理所当然道。

靠,这是什么逻辑。李尚俊欲哭无泪,把牙一咬,算了,人家好歹帮过她两次大忙,不就陪吃饭吗,又不会怀孕!

“好吧,我上去换衣服,你在这儿等我。”

“嗯,去吧,快点儿,两分钟之内见不着你人,别怪我破门而入逮人。”骆子涵双手环胸傍着墙壁,眯眼威胁道。

“切!”电梯合拢前,李尚俊朝骆子涵比出根中指,“你又不知道我住几楼!”

电梯门关上,骆子涵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低头摸了摸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待看见电梯屏幕上显示出的“15”时,笑容更深。

花言巧语

杯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李尚俊蓬着潦倒的发型,衣冠不整杵在自家门口,感到人生最最无力霉运的时刻莫过于此。

她居然没带钥匙!

而且看这情形,家里还没人!

“开门啦,开门啊!熊柯!齐安!!!!”李尚俊做着垂死的挣扎,气急败坏对着铁门一顿猛踹。

“李炜!”电梯门突然打开,一个比李尚俊更加气急败坏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掐住了她的肩膀。

“曾际?”李尚俊莫名其妙看着他,昨天那一幕突然充塞她大脑,她赶紧压了压自己的紧张,挫败道:“你怎么在这儿?我进不了屋了……”

“你还敢说!”曾际劈头盖脸责骂道:“一大早齐安就到处打电话找你,还以为你出事,就差没报警了!”

“啊?”不是吧,不就跟骆子涵睡了一整天吗……“那你是专门来看我回家了没的?”

“废话!”曾际铁青着脸掏出钥匙打开门,“齐安让我守在屋里等消息,我实在受不住跑出去找你——你死哪里去了?”

“没去哪儿……”打死她也不会说她在骆子涵家里睡大觉。一开门,李尚俊便一溜烟儿钻进卧室,随便套了衣服就准备出门,可当走到客厅,看着曾际横眉冷目的样子,她心里还是颤了颤,别人这么担心她,她总不能一回来就往外跑吧……

“我给齐安他们打电话报平安……”她故作轻松道,心里却有些担心,这两分钟早过了,骆子涵不会真的上来抓人吧。

“已经打过电话了,他们马上回来。”

“哦。”李尚俊坐进沙发,双手抱腿,呆呆地盯着电视,感受到无比的煎熬。

曾际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懒懒靠进沙发上,陪她一起发呆看电视,什么也没说,可李尚俊就是没来由地发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李尚俊屁/股长针似地,动了动身子,孰料曾际以为她要起来,竟然一把握住她肩膀,语出惊人:

“骆子涵在下面等你?”

李尚俊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的,从现在起,不准再跟这个人接触!”曾际的脸色隐晦得可怕,态度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喂……没这么夸张吧……”

李尚俊刚想与曾际争辩几句,却被他怒气冲天的咆哮声打断:“骆子涵这人做兄弟没话说,可是对女人,那是出了名的大烂人一个!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你跟他走得太近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以后一定会吃亏会后悔的!”

李尚俊有些被曾际的样子吓住,瞠目结舌看着他,可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插入突然插入两人中间。

“感谢你对我的赞美。”骆子涵悠悠哉哉从门廊走了出来,一手手肘撑着墙壁一手插在裤包里,冲着李尚俊邪魅一笑,“你们没关门。”

曾际像被针扎似地把李尚俊完全藏到了他身后。

“涵哥,我们虽然交情不深,不过看在家淮的面子上,别对她下手。”曾际话说得彬彬有礼,可口气充满了火药味。

“说得我好像洪水猛兽似的。”骆子涵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语气却如寒风冷雪。然后他理所当然地冲着曾际身后的李尚俊道:“换好衣服该走了。”

“喂,我……”李尚俊伸手捅了捅曾际的背,却被他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无语地翻翻白眼,使劲拍了拍他:“那天在mix多亏他帮我,我就当陪朋友吃个饭,别这么反应过激好不!实在不行,你一块儿来咯。”

“说了不准你去!”曾际恼怒地斥道。

“唉你……”李尚俊话还没说完,骆子涵却突然冷飘飘地插嘴道:“你是她男朋友?”

“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曾际猛地回头颇有些吃惊受伤地看着李尚俊,李尚俊居然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察觉自己似乎在外人面前严重伤害了曾际的自尊,她急忙拉着他的手要解释,却被他轻轻打开,以零度口吻道:

“你坚持要去我也没资格管你,8点钟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希望你在家里。”

说完,曾际没有看李尚俊,也没有看骆子涵,把钥匙扔在茶几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唉!”李尚俊急忙去追,孰料路过骆子涵身边却被他一把提住衣襟,双腿几乎悬空打了个转儿,就这一会儿功夫,电梯门已经阖上了。

李尚俊乱手打开骆子涵,无力地看着电梯,抓了抓头皮,扭头看着他,憋了半天,终于吐出句话:

“就你这长相,曾际犯得着当你洪水猛兽吗?”

骆子涵足足愣了五秒,“扑”地笑出声来,双手环胸摇头叹气盯着李尚俊:“小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的长相不满意。”

就这样,两人之间沉默凝重的气氛化解于欢声笑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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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开着李尚俊的bmw径直去了a市有名的一家高级饭店“菲扬”。进去后迎宾小姐径直上前鞠了个躬:“少爷,你来了?”

骆子涵点点头,走在迎宾小姐前面,熟门熟路拐到最深处名为boys的雅间。

“少爷?”刚入座,李尚俊已经憋笑憋得吐血了。

骆子涵抿唇阴恻恻盯着她:“怎么啦?老子让他们别这么喊的,说不听!”

李尚俊呵哧呵哧扭曲地笑了半晌,才抬起弯弯的眼睛道:“这是你家开的?”

“算是吧,挂的我老姐的名号,我投了点儿小钱。”

“你还有姐姐?”李尚俊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边浏览边问。

“我姐你认识的吧。”骆子涵也拿了份菜单,“骆菲啊。”

“骆菲是你姐姐?!”李尚俊惊讶抬头,“亲生的?”

“废话么这不是。”骆子涵白了她一眼,噼里啪啦点了一堆吃的,丝毫不征求李尚俊的意见,就让服务员下单去了。

这人真是她遇到过最霸道的,在他面前她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说涵哥,你是不是该问问我要吃什么?”

听到李尚俊的抗议,骆子涵抬头瞥了她一眼,轻飘飘来了句:“我点的菜不会不合你胃口。”

看看,看看,这种目中无人我行我素的德行,她还真是被他打败了!

李尚俊对吃也没太多讲究,见骆子涵作主了,也不再深究,继续刚才话题道:“我还一直以为她是你女朋友之一。”

骆子涵无所谓笑了笑,又开始翻饮料单,李尚俊趁着档儿摸出小灵通来给曾际打电话,响了半天,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是我,你生气了?”

“……你现在在哪里?”

“菲扬,吃饭呢。”

“……”

“我8点一定回去!我发誓!”

“随便你。”

说完,曾际挂断了电话,李尚俊则一副无语问苍天的悲愤神态。

“曾际是你男朋友?”骆子涵一手撑着下巴神态轻松问道。

李尚俊摇摇头。

“余响?”他又问。

李尚俊诡异地抬头看着他,还是摇摇头。

“那……还是那次被你打耳光的家伙?”

李尚俊摇摇头:“早分手了。”

“哦。”骆子涵点点头。

“你不是说你成天旷课么,我看你对学校的八卦非常清楚嘛。”

“……学校……我可是天天去,那些事情……听人说的。”骆子涵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古怪。李尚俊直觉他天天去学校的原因绝不简单,可与她何干。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几楼?”她岔开话题。

骆子涵闻言一哂:“别忘了,我送你回家过,啧啧,你家墙上那些海报呀……你真不像个女人……”

“关你屁事!”李尚俊恶狠狠顶回去。

骆子涵蹙了蹙眉,直腰环胸:“就算没送你回去过,那电梯直上直下,屏幕上大大的15,除非笨成你那样儿,否则真的很难不知道。”

“艹!你才笨!”

骆子涵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个女孩子成天说脏话不好。”

“要你管我!”李尚俊双手环胸往椅子上一靠,大叉着双腿,一副我就这样你想怎么的的天王老子表情。

骆子涵搓了搓下巴上新冒未剔的胡渣,斜眼看着李尚俊,慢悠悠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有次在你们教室附近,我姐也在,我们见过。”

李尚俊点点头,那次见面她记忆犹新哪:“我知道,你来相亲嘛,先是相中了于潇潇,然后又相中了李佳。”

“错。”骆子涵坏坏一笑,身子向前倾了倾,目光挑逗道:“我相中的是你。”

李尚俊傻了。

就这儿当,他居然站起来绕到她旁边位置,手勾搭在她背后椅子上,头凑得更近,幽黑深潭直勾勾盯着她,笑得好不狂狷:“你那天穿了件牛仔衣,于潇潇也是,回来后我姐问看中了谁,我就说穿牛仔衣的,结果她以为是于潇潇,就跑去给她说了,我没办法,只好先跟她交往,回头骂了我姐一顿,说她搞错了人,结果她又跑去跟李佳说我看中的是她。李佳嘛,其实还将就,如果你不来,我可能就看中她了。我跟我姐说还是不对,她怒了,说就这两个,没其它的了,我也只好跟李佳凑合了。”

李尚俊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只是觉得这男人简直太嚣张太嚣张太嚣张了!!!

“你现在没男朋友?”

他的脸凑得更近,李尚俊往后一缩,猛地抓起筷子挥到两人中间,耳根红透了:“关你屁/事!”

骆子涵又蹙了蹙眉,面色略沉,“你的德性跟我第一次见你时以为的实在是南辕北辙。”

“哼哼,老子就这样!”李尚俊一把拱开他,保持距离。

骆子涵随着她的推势往后仰了仰,独自掐着下巴陶醉般回忆道:“不过如果哪个女人能为我哭成你那可爱的样子,我这辈子也算值了。”

李尚俊双手抓着筷子冷飕飕盯着他,心底警钟大作:

情圣骆子涵,大烂人骆子涵,花心萝卜骆子涵,果然名不虚传!

就算知道他是在说花言巧语,她的芳心已经活泼乱跳了!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7

三角关系

不听曾际言,吃亏在眼前!

李尚俊立刻下定决心,吃完这顿饭,赶紧收拾包袱跑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秦小姐,这里已经有人了。”

“你们搞什么?这个房间不是只有骆子涵专属的吗,怎么可以随便安排人进来?”

“这个……”

“给他们钱,赶他们走!”

“秦小姐,秦小姐……”

伴随服务员慌乱的呼喊,雅间大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材高挑姣美的女孩出现在门口,身着粉色蕾边上一米白色流苏短裙和米色短靴,光是驾驭粉色、蕾丝和流苏后还能显得如此光彩照人宛若t型台上的模特儿,就知道来者身材气质有多么出类拔萃了。

李尚俊所见过的女人中,除了乔甜甜,没一个能与秦典媲美。

“子涵?”秦典原本骄横的神情在看到骆子涵后流露出一丝诧异与撒娇。而骆子涵看见秦典,突然敛起了一切邪肆狂放,表情格外冷漠,却又带着李尚俊从未见过的“无可奈何”——至少在她心目中,这个词不该用在骆子涵对付女人身上,而且……她甚至觉得,骆子涵有些怕她?!

“李炜?”秦典的目光扫过骆子涵旁边的李尚俊时,变得虎视眈眈,“你们?”

“我朋友。”骆子涵开口,语气比表情更加无奈,险些没让李尚俊眼珠子滚出来,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超级不爽起来。

门口又进来一个女的,明显跟秦典一路,娇俏的小脸和柔韧身形露出来,竟然是骆子涵女朋友之一——苏欢。

“子涵?”苏欢明显怔了怔,随即甜甜一笑。

这是什么情况……这两个女的把骆子涵当夹心饼干一样。两人似乎是好朋友,可她咋就觉得有股浓烈的杀气在平静的海面下汹涌起伏呢?再看骆子涵,对刚刚进来的苏欢态度冷中带着漠视,跟他与秦典的态度比起来,更加凸显了前者的匪夷所思!

“子涵,等下我要去皇冠,你陪我去吧。”秦典简直比骆子涵还要霸道。

骆子涵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好言好语道:“秦典,你找韩斌陪你去吧。”

“我现在找不到韩斌啊,再说了,是你说的不管我提什么要求都答应我的,你不可以食言。”秦典的口气软中带娇,却不容拒绝。

“我帮你找。”骆子涵掏出手机来正要打,却被秦典一把抢了过去,“我不管,我就要你陪我去!”

李尚俊实在看不下去了,苏欢则更加看不下去,当即发话道:“秦典,你的男朋友是韩斌,你不找他,缠着子涵干什么?子涵是我的男朋友也!”

秦典闻言咬紧嘴唇,喷火的瞪着苏欢:“你不是说你已经和他分手了吗?还是好朋友,你居然骗我?”

苏欢更加火大:“我为什么要和子涵分手!你神经病啊你!”

“你……子涵!”秦典一把拉住骆子涵的手,“你说,你喜欢苏欢吗?”

“你们两个别吵了!”骆子涵一副头痛得要死的模样,李尚俊看在眼里,心头翻涌得越来越厉害,该死的!为什么看到齐安和女生说笑,她最多有东西被人抢了的失落,为什么看着曾际余响和别人说笑,她能无丝毫反应?甚至当初对刘泽和许星乐,她也就心里不爽打冷战?可现在,她真的有冲上去赏这两个女人几耳巴子的冲动!

秦典的眼泪说来就来,楚楚可怜梨花带泪地盯着骆子涵道:“子涵,你不会对任何女人动真心得,对不对……你只是玩苏欢对不对?”

李尚俊捏了捏拳头,不行了,她要不行了,她的小宇宙在燃烧了!

骆子涵没有说话,掏出烟来狠狠抽了几口,不着痕迹地瞟过李尚俊,恰好与她四目相对,他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尴尬。

秦典突地冲出门去,声势颇为吓人,骆子涵“靠”了一声,站起来又坐下,最后实在无奈,冲着李尚俊道:“你出去看看。”

李尚俊点点头,迅速追出门去,问过服务员,在饭店门口发现了秦典的背影。

“秦……你干什么?!”

入目,秦典竟然正在用瑞士军刀割自己手,左手臂上已经划出了五、六道血痕!李尚俊一把抢过刀,拿出餐巾纸帮她止血。她恍惚地站着,突然又发疯似地抢过刀冲进饭店。

这女人绝对是疯子!!!!

李尚俊急忙追回去,还没到boys,便听见里面传来秦典的哭喊:

“你是不是不和她分手?”

“秦典,你别这么过分!”这是苏欢的声音,好像也哭了。

李尚俊加快步伐冲入雅间,正好看见骆子涵豁然起身抢过秦典手上的刀摔在地上:“你搞什么?你这样我怎么跟韩斌交代?”

“韩斌!什么都是韩斌!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他也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为什么你们两个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秦典哭得一塌糊涂,作势又要去捡刀。

“疯子!”骆子涵一把掐住她胳膊,“行了,你别闹了,我跟苏欢早分手了。”

苏欢闻言一愣,向后打了个趔趄,声势更大地冲出了雅间,还差点儿撞翻门口的李尚俊。

李尚俊看着苏欢的背影,忍不住瞅了瞅骆子涵,再次与他四目相对。

她的目光询问着:追不追?

骆子涵轻轻摇头。

这个时候,秦典笑了。她伸手抓起桌上的餐巾纸缠住流血的伤口,用闪烁着晶莹泪光的灿烂笑脸边哭边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任何人,这样你只会对我一个人好,只会听我一个人的。”

天,这女的爱骆子涵爱疯了吧!

“我会跟韩斌说是自己心情不好乱割的,你不用为难。”秦典以手揩着脸上泪水,手臂上的血一下粘在脸上,骆子涵皱了皱眉,冷声道:“我送你去诊所。”

秦典乖巧地点了点头,像只温驯的小猫。

骆子涵带着秦典走过来,低头对木桩似杵在门口的李尚俊道:“李炜。”

“嗯?”

“不好意思……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没问题,你赶快带她去止血吧。”李尚俊笑得颇为勉强,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大大咧咧道,“反正老娘陪吃任务已经完成,巴不得早点儿脱身呢。”

“哦。”骆子涵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拉着秦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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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跟骆子涵搞一块儿去了?”

刚跨入大门,齐安的声音便从客厅传来。

李尚俊如受惊的老鼠般飞速冲进去,手摁着嘴唇不停“嘘——”。齐安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翻了个大白眼:“熊柯不在家。”

李尚俊这才郁闷地蜷在齐安身边,弱弱道:“你也觉得他这人是高危分子?”

齐安冷静分析:“若说当朋友,骆子涵绝对够兄弟。不过男女关系方面……这么多人都说他烂,总归是空穴来风。”

李尚俊闻言不说话,闷了半天,她抬了抬眼:“有多烂?”

齐安一愣,骤然严肃提声道:“靠,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他了?!”

李尚俊不敢说话了。

又过了半晌,她把下午的事情和她当时的心理俱细无疑地告诉了齐安,齐安沉默半晌,有些无奈道:“曾际、余响不行吗?!”

“兔、子、不、吃、窝、边、草。”李尚俊凉凉回答,非常认真道:“你说我是跟曾际在一起从此和余响绝交,还是跟余响好从此不理曾际?余响还好,曾际我们从小玩到大,要以后崩了怎么办,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男女关系兄弟都没得做,这么多年感情,划不来。而且阿……”

“好朋友不碰,前男友的朋友不碰,好朋友的男朋友不碰,是原则问题!”齐安接过话,与她异口同声道。

然后他摇了摇头,二郎腿叠来叠去,摸出手机拨通了乔旭凌的电话,按下免提,把李尚俊的情况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乔旭凌在那边嗯了半天终于听完,简单直接道:

“大家都玩呗。”

李尚俊偏头看着齐安。

齐安很冷静:“你说清楚点儿。”

“就李炜这德性,不让她去告白她憋得住么?骆子涵玩女人,李炜就玩男人呗,反正现在单身,马上就要回重庆,过得了五一再说!”

李尚俊与齐安的嘴角同时抽了抽,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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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放假第四天,李尚俊坐在“激情冰火”里一边喝着柠檬牛奶沙冰一边对着齐安大吐苦水。

“就之前三月份不是他过生日么?老子跑到他班上去找他,本来想问他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结果***我还没说完,你知道他说什么?”

“什么?”齐安配合地问道。

“他说,啊?我约了我们班上同学一起吃饭,你不认识,来的话不太好吧。我考,我tmd根本就没想过他有美国时间来跟我吃饭,他这话真的把我伤透了。”

齐安沉默了片刻,叹气道:“其实我也发觉杜畅变了很多……这事情你告诉过凌没有?”

“说过,凌说他不信杜畅会变这么多,反正老子跟他彻底翻脸了,以后除非凌回来非要喊上他,否则老子绝对不要跟他一起玩!”

“好了,你别太放心上,有机会我们找杜畅好好谈谈,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挺不容易的。”

“随便你,你找他谈好了,我早找他谈过,md我谈恋爱都没怎么哭过,那次还把我说哭了,他当时说得好好的,说他没照顾到我的感觉,结果呢,妈的好了没两天,又开始这样,我反正对这个人已经彻底绝望了,白眼狼,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好了,不说这个了,曾际说他在mix唱歌赚外快,要我们晚上去捧场。”

“行啊。”

李尚俊话音刚落,一眼瞧见店门口刚进来的熊柯和shelley。

熊柯穿了件浅蓝色的中长裙,shelley则是浅黄色短裙和鹅黄色条纹吊带,头上系了根丝带,宛若天使般。

“李炜,齐安。”熊柯向他们打了个招呼挨着李尚俊坐下,shelley则冲他们温柔一笑,背对门口方向坐了。

“晚上我们去mix,shelley你去不去?”和shelley说话,李尚俊的声音都不自觉降低八百度。

“好啊。”shelley点头刹那,李尚俊又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骆子涵。”熊柯眼尖立刻就发现,小声喊了句,shelley的身子立刻有些发僵。李尚俊心底也没来由咯噔一下,迅速压低脑袋假装没看见也不认识,余光瞟过,去愕然发现骆子涵身后跟着韩斌与秦典。

真是精彩的三角关系!

服务生安排他们三人就座后,shelley似乎觉得十分不自在,小声道:“李炜,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说完就要起身告辞,刚站起来却又硬给吓坐下了

——骆子涵直挺挺地立在她身后。

好聚好散

“hi。”骆子涵跟shelley打了声招呼,直奔主题道:“李炜。”

“嗯?”李尚俊猛地抬起头:“干嘛。”

“前天抱歉,本来该送你回去的。”

“啊?”

不好,熊柯的目光充满了杀气,shelley的目光带着疑惑与不解!涵哥啊,你老老实实等着我来告白就行,干嘛在这当头让我挨炮阿!

李尚俊连忙摆着双手极力撇清关系道:“没有没有,我没什么,礼尚往来嘛!”

“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骆子涵旁若无人道。

杯具了,完蛋了,大家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了!尤其是韩斌身边还有道攻击力100的机关枪哒哒哒哒地瞄准她,去不得!

“我,我……”怎么拒绝?“我脚痛!对吧,齐安!”

齐安凉凉道:“嗯,你脚痛。”

骆子涵沉默片刻,突地迈到李尚俊面前,不由分说把她打横抱起,“跟我出去一下。”

李尚俊,华丽丽地,炮灰了……

“涵哥,放我下来吧,我能走。”她小声商量着,头几乎缩进胸里。

“不是脚痛吗?”骆子涵没事儿人一样抱着她走进一个空的雅间,蹲身放在沙发上,面对她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口,袅袅青烟冉冉升起,烟雾中浸染着一种奇妙的氛围。

“前天的事情……”

“哦,我知道我了解,我懂的涵哥,就这事儿何必专程解释呢,搞得神神秘秘地,让大家误会了多不好。”最后一句话她喊得很大声,唯恐外面听不见,一边笑嘻嘻敷衍一边摸向门口。

“你的脚不是痛吗?”骆子涵的目光似乎有点儿冷。

“涵哥,你这么聪明,怎么看不出来我的小伎俩呢。”李尚俊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先出去了,shelley还在外面等我。”她故意加重了shelley二字。虽然shelley严格意义算不上李尚俊的朋友,但最近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总的做人吧不是。

“李炜。”骆子涵霍地起身,低头凝视着她。

李尚俊正要东拉西扯,眼前突然一黑,紧接着一个软湿的东西覆在了她唇上。她瞠大眼睛看着骆子涵,他的舌滑了进去,灵巧地翻挑着她的舌尖,不同于刘泽的青涩与小心翼翼,不同于ethan的眷恋悱恻,更不同于曾际的禁忌强势欲迎还拒,他的每次拨弄都带着目的,他的呼吸,他的进退,无时无刻不在娴熟地勾引着她的敏感与欲望。李尚俊也算一张红唇万人品,可现在才明白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的差距。

以前看言情小说,那些女主被男主一吻便娇喘连连,身体发软,她每次都当笑话看,可如今的她,居然也有了这些反应!腿越来越软,眼看要不支弯曲,骆子涵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腰肢,不知怎么一捏,直接让她突破临界线,猛然跌入他怀里。

啧啧,这时机拿捏得,高手阿!

骆子涵一手圈住她往后靠入沙发,让她整个人趴在他两腿间,微微退开,以说话能摩擦到她鼻尖的距离性感低语:

“把眼睛闭上。”

李尚俊乖乖闭上眼。

一片漆黑中,她感觉自己的唇再次被他覆上,但这次没有深入,他很快从她嘴角吻到她左耳垂,轻轻地吸吮,故意把呼吸喷洒在因湿润而更加敏感的耳尖,然后她又辗转到右耳垂,以同样的方式舔弄,这次她感觉一股电流刹那袭击,连连缩脖,他却强悍地不准她离开,开始专攻她的右耳,李尚俊小幅挣扎,渐渐觉得四肢都快不属于自己,小腹下一片燥热,虽然贪恋那种奇异的欢娱,却还是急急忙忙睁开眼。

骆子涵右腿盘靠在左膝,将李尚俊圈住,让她重心落在他右小腿,见李尚俊睁眼,半眯着勾魂夺魄的幽目,低声道:“怎么这么不乖?”

“涵哥。”李尚俊清了清嗓子。

“嗯?”他性感的鼻音中含着宠溺。

“我当你女朋友吧。”李尚俊两爪搭在他肩膀,

骆子涵微怔,继而嘴角一扬,大掌掐住她下巴往前一拉,重重“啵”了一口。

“不过丑话说前头。”她调整好呼吸,摆出谈判嘴脸,骆子涵不以为意,向后一靠,双手交叉垫在脑勺后。

“我知道你喜欢踩船,你踩好了,但别让我发现,否则我一定找人海扁那女的和你。”

骆子涵笑容越来越大,慵懒地看着她:“就这个?”

“还有……你跟那个秦典……嗯,如果我和她冲突了,你不帮我可以,但是别阻止我揍她……”她又想了想,“其他的没有了。”

骆子涵抿了抿唇,目光邪恶,又将她拉趴在他胸口,一口咬住她右耳,轻声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做我女朋友了?”

呢?

李尚俊愣了。

见李尚俊傻兮兮抬头看着自己,骆子涵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喂,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这还不是女朋友?”李尚俊挣扎着直腰,就要退开,骆子涵却把腿收更紧,双手合拢把她抱了满怀,坏笑道:

“要我答应就别乱动,乖乖让我再亲会儿摸会儿。”

李尚俊扭头看了看门外,果然乖乖靠近,主动亲了骆子涵一口,又抓起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脖子上擦了擦,迅速道:“好了,我要出去了。”

骆子涵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的活宝,见她急着开溜,总算松开钳制,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出门时正要牵她手,却被李尚俊闪避了一下,她兔子似地跳开,满脸认真道:

“等我回去向熊柯shelley招完供,现在出去装哥俩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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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出门便带人跑路,骆子涵笑着看她身影消失水吧门口,点了根烟坐在韩斌身边。

秦典似乎去了洗手间,韩斌接过骆子涵的烟,目光从门口收回,面无表情道:“那女生是李尚俊?”

“嗯。”骆子涵满不在乎点点头。

“你爱玩我从没说过你,可这个女的不能乱碰。”韩斌皱了皱眉,“她家里不是好相与的,玩玩容易脱手难,你要占她便宜,以后铁定麻烦不断。”

骆子涵依旧扬着嘴角,抽了口烟:“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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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激情冰火,还在大街上,熊柯已经对着李尚俊狂轰滥炸严刑拷打。

“有shelley这个前车之鉴你还要往火坑里跳,李炜,你搞什么!”熊柯气得暴跳,

shelley在旁边一言不发。

“哎哟,他玩我我玩他,不就谈谈恋爱吗,过得了五一再说。”李尚俊无所谓甩甩手。

“你不怕被人占便宜?”熊柯已经在尖叫了。

“哪有这么多便宜能被人占。”李尚俊暗自嘀咕,不就亲亲小嘴摸摸小胸,反正早就不值钱了。

李尚俊的态度令熊柯彻底无语,气呼呼拉着shelley就要走,shelley却挣脱她走到李尚俊身边,小声道:“你知道我和骆子涵怎么在一起的吗?”

她说话声音一向很小,每次李尚俊都得尖着耳朵才能听清楚,这次也不例外,于是她向她靠了靠:“怎么在一起的?”

shelley故意跟齐安拉开距离,齐安也很上道地说他去买烟,然后她低头缓缓道:

“我、熊柯和骆子涵,我们高中是一个班的。开学的时候,我们一起暗恋他,熊柯没有告诉我,我却哭着告诉她我喜欢了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熊柯知道后就想办法撮合我跟他,她说,像我这样的女生,骆子涵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不会是玩玩……后来,熊柯去给骆子涵说了,他也答应了,再后来……我成了他交往最久的女朋友,超过半年……可是,从交往第二周起,他就开始脚踏两条船,三条船,有时多得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最离谱的,是当时一中和二中有两个同名同姓的女生,都是他女朋友……他倒几乎没有开口找女生交往过,但只要长得不错的女生主动找他,他绝不会管自己有多少个,来者不拒……”

shelley说着说着又开始掉眼泪,“我找他谈过一次,他说得很清楚,他说最开始只是跟我玩,交往后发现我很单纯,所以只要我不找他,他是绝对不会主动提出分手的……他说他不值得我喜欢,应该是我甩他。”

李尚俊摸出餐巾纸递给shelley。

shelley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这些……我,我,总之你自己要考虑清楚……”

考虑清楚。

李尚俊考虑得很清楚。

反正她现在空窗加寂寞,不就耍个朋友么,好聚好散,感情搞得那么丰富干啥。

打情骂俏

晚上九点多李尚俊一行便杀到了mix,算上齐安、曾际的朋友和以前初中常混在一起的,前后差不多十几来个人。因为到得早,酒吧还在慢摇,唱歌与领舞节目得到十一点才开始,dj也很空,李尚俊到的时候,曾际正在帮dj打歌。

因为是帮曾际捧场,李尚俊特意打扮了下,走了理发店,修眉吹发,吊带超短裙加短靴。

今晚据说是曾经参加比赛拿过奖的王牌djfox来客串,李尚俊站在曾际旁边,端着小酒,随着音乐与灯光屁/股脑袋扭阿扭的与余珊划拳,一个约莫一七八的男生经过她们身边向dj台走去,头发染成黑紫相间,包了块布,但是不让人觉得杂乱,耳朵上一排耳钉,耳垂上还有一根拖至肩胛骨的链子,眼睛在昏暗的酒吧灯光下散发出带着荧光的蓝色,重金属项链手镯戒指,肥大的t-shirt和休闲裤。他走过李尚俊身边,发现什么,又转过头来,冲着她“hi”了一声,刚好追光灯打过,李尚俊才发现这男人居然画了眼影!

她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的潮男阿!

见李尚俊笑得很僵硬,那人笑了笑,用手指着自己:“你认不出我来了?”

她不敢肯定道:“fox?”

那人点点头,咧开嘴笑:“还是没有认出我来啊,前几天刚去过你家哦。”

他一说,李尚俊还真觉得眼熟,她仔细瞧啊瞧啊,脑中某个影像骤现,当即张大嘴几乎能塞进一个**蛋:“谭、家、淮?!”

“你居然认不出我来,太让我伤心了。”谭家淮做西施捧心状。

李尚俊依旧满面震惊地盯着他目不转睛,半晌之后摇摇头:“就算知道是你,还是觉得认不出。”

谭家淮又是一阵爽朗大笑,与她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李尚俊跟余珊爬上dj台。聊过之后才知道,他跟曾际将来打算搞个乐队,已经代表学校拿过好几次奖项了。

dj台很高,谭家淮打碟,另外三个坐在后面闲聊,前面舞池的状况几乎看不见,自然也没看见十点多的时候带着一伙人走进来的骆子涵。

十一点,表演正式开始。以前泡ktv的时候李尚俊就知道曾际唱歌很好听,没想到当众表演时,啧啧,那台风,那气势,简直太有明星范儿了,无怪乎满场少女尖叫连连,据谭家淮谦虚地介绍,今天几乎半个场的人都是专门冲着曾际来的。李尚俊与余珊看得兴奋了,也趴在dj台上拼命跟着大伙儿舞动荧光棒,扯开嗓子狂叫。由于是捧兄弟的场,那fans姿态摆得更足更豪迈,不过看场面气氛,曾际似乎也不差她这个后援。

虽然只是几嗓子,李尚俊已经哑了,见又有美女大跳脱衣舞为曾际热场,她更加兴奋,干脆站在凳子上乱蹦,耳朵上还半挂着谭家淮的耳机。

她这边狂热得几乎失去理智,半天才感觉到有人不停在扯她的腿,低头一看,谭家淮似乎正在拼命对她说什么,可是周围太吵闹,她实在听不清楚,矮了身子,还是听不清楚,最后只得整个人把耳朵贴了过去,才听见他喊道:

“xx叫你过去!”

“谁?!”她捂着耳朵大声问道。

“x!x!x!”

“谁?听不清楚!你大声点儿!”

就在这时,全场突然断电,人群骤然安静,只是一秒,灯光再度亮起,但音乐声没了,大家刚开始张望,dj台下面,几乎就在李尚俊鼓膜旁边传来mic巨大而震撼的声响:

“你给我滚下来!”

李尚俊险些被这声音吓得栽翻过去,当然,麦克风方向第一时间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李尚俊低头一看,却见骆子涵一把扔开话筒,脸色非常难看地盯着她。

这种时候她大脑什么都想不了,第一反应就是赶快下去,她迅速跳下凳子,正要再爬下dj台时,骆子涵张开双臂阴沉开口:

“别爬,直接跳下来,我接你。”

“啊?”她困惑地看着他。

“别让我再说一次!”骆子涵口气火药十足。

她只好很合作地把手伸给他,让他举抱过去,感觉一只大掌托住她臀部,似乎抓住了她的短裙下摆。她心头一凉,还没等骆子涵开口,便悄声道:“我走光了?”

“你说呢!”骆子涵口气非常恶劣,把她放到地上,但手一直捏着她的腰没放开。

曾际已经在往这边过来,无奈fans太多,见他下场几乎一拥而上,骆子涵用余光瞥了瞥,嘴角露出几乎无法察觉的冷笑,单手揽着李尚俊,半抱半推往酒吧外面走去。

李尚俊被他不由分说地推出去,一直到了大街,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便见骆子涵摸出车钥匙摁了一下,她只来得及“喂”了声,就被塞进了一辆跑车。李尚俊有限的豪车知识中只认识奔驰宝马法拉利的标志,这辆车标志从未见过,只晃到一眼什么“infiniti”。

“干嘛?”她茫然地问。

“去我家。”骆子涵已经坐进驾驶位,从旁边拿起一杯饮料喝了口。

“啊?”

虽然骆子涵现在算她男朋友,可是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小白兔跟大灰狼的,不太合适吧!

“我,我还没给齐安他们说。”李尚俊作势要开门,骆子涵伸手来抓,她反应过激猛然一挥,骆子涵手上的水便华丽丽地倒了他一身。

水渍分布在男性非常羞囧的部位,骆子涵低头看了看,抬头,恶狠狠地瞪来一眼,李尚俊赶紧乖乖窝入座位。

他二话不说发动油门,刹一声开起飚车,一边开一边拨了电话,李尚俊用余光瞟啊瞟阿,听见他道:

“是我,骆子涵……嗯,李炜现在跟我在一起……我们等会儿过来……好,拜。”

“你给谁打电话呀?”她很龟孙子很弱姿态地开口。

“齐安。”骆子涵冷酷回答。

不消一刻钟,骆子涵的车就飚进了小区。停车,下车,开门,把李尚俊拉出来。

“去你家干什么啊?”她使蛮力与他抗衡。

“换裙子。”他蛮力更大拖着她前进。

“我家这么近,我回家换。”

骆子涵闻言以目光抽了她一巴掌,头也不回道:“你要我扛你上去?”

李尚俊抗议的话未及出口,已经被他塞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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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开门自己走了进去,也没管李尚俊站在哪里,不一会儿从他隔壁卧室提了条裙子出来,目光扫了扫,见李尚俊还杵在门口,遂朝她招了招手:“把我姐的裙子换上。”

李尚俊从他手里接过迅速窜入离门最近的客房,锁上房门,裙子才脱到一半,便听见骆子涵在门外道:“我洗澡换条裤子,你好了自己在书房玩会儿电脑。”

李尚俊急忙拉上裙子,看看表,趁骆子涵还没洗澡跑出客房道:“我们还要回酒吧?”

骆子涵回头理所当然看了她一眼。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要不别回去了,我也自己回家了。”

骆子涵闻言也看了看客厅里的钟,遂摸出电话来分别知会了齐安与韩斌,挂了电话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往浴室走道:“你书房玩会儿,等下我送你回去。”

这么近还送?!李尚俊正要反对,骆子涵抢先开口:“你敢趁我洗澡的时候开溜,下次我直接抓你进浴室。”

李尚俊石化了……

好吧好吧,算他骆大爷厉害,她怕了他了。李尚俊乖乖走进书房,骆子涵的电脑一直没关,她随意点开些网页浏览,突然听到清晰的哗啦哗啦水声,身体不禁一紧:wk,骆子涵没有关门?

原本就有些小紧张的她如今更是紧张得不得了,也没心思看网页了,她进入彻底警备状态,竖着耳朵听到动静。约摸十分钟以后,水声停了,然后是他走来走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背都挺直了,突然一只大手拍在她肩膀上。

李尚俊硬是把尖叫吃进肚子,那感觉简直和失重没两样。

“在玩什么?”

骆子涵只穿了一条休闲宽松的及膝短裤,浴巾搭在脖子上,性感健美的身躯体挂着小水珠,头发也湿漉漉的,手上端着杯冰水,见李尚俊回头便神态自若地把冰水放在桌上,非常自然地把她从老板椅上拉起,抱到腿上,胸贴背,双手摸上键盘,在她耳边道:“有qq没?”

“有。”

李尚俊这辈子不知道见过多少赤膊的男人,平时乔旭凌、齐安、杜畅只穿内裤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都当空气,可偏偏这个时候害羞了,她想镇定,伸手拿起冰水咕噜咕噜直喝,却连握着被子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开了加我好友。”骆子涵把头靠在李尚俊肩膀上,她立刻闻到一股洗发精的清香。

“哦。”李尚俊刻意往前缩了缩,想稍微与他保持点儿距离,握鼠标的手,敲键盘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骆子涵垂目看着她的手,又缓缓移上目光,注视着她血红的耳根,抿嘴一笑,突袭咬住了她的右耳垂。

“啊!”李尚俊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

可下一秒,她被拖回骆子涵怀里,被抱得更紧,因为笑,他的呼吸急促地拂过她的耳畔发丝,令她原本就透红的脸颜色加剧变深。

她奋力挣扎起来。

“怕我把你怎么了?”骆子涵忽然松开手开怀大笑,李尚俊一个用力便向左侧倒去,biaji,摔趴在地上。

“骆子涵!”李尚俊咬牙切齿,险些骂娘了。她就知道他深更半夜拽她来这儿没啥好事!

骆子涵笑了半天,李尚俊坐在地上气了半天,他才摁着肚子要来扶她,却被她张牙舞爪地打开。

“好了,我跟你闹着玩呢,起来。”骆子涵终于收住笑起身来抱她,他力气很大,几下制服李尚俊重新抱坐怀里,孰料还没坐稳当,他又贴着她脸颊突然冒出句:“你内裤是白色的。”

“你大爷!”李尚俊拼了老命猛然一甩,嚯地挣脱骆子涵站起,气急败坏就往大门冲,真是再多待一秒她会被呕厥过去!

骆子涵跟在她身后,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还好心地帮她把鞋子从鞋柜上放了下来。李尚俊正想弯腰去穿,突然想起这色胚的爱好,于是止住势头,硬是直立着把脚塞进鞋里,也不穿好,当拖鞋踩住鞋后跟。

“吃一堑,长一智。”骆子涵毫不吝惜赞美,取下门旁便衣柜里的外套扣上,踩着双人字拖跟在李尚俊背后。

“就几步路,不用你送了。”李尚俊气呼呼地挡在电梯门口,却被骆子涵硬挤了进去,他阴恻恻眨了眨眼:“还想跟我回屋?”

“骆子涵!”李尚俊脆弱的神经喀啦叭嚓碎裂一地,她现在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斗嘴她是绝对斗不过这无赖的!

“深更半夜这么大声,别吵到邻居。”

“……我……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穿个裙子跟没穿一样,还好意思?”

“我艹!”词穷的李尚俊实在忍无可忍,对准他手臂就死命咬了下去。

“哇!”骆子涵惨叫一声,一把抱住她的腰翻了个转儿让她背对他凌空提起,“死丫头,成天习些什么烂毛病!”

“要你管我,你烦死了,臭流氓!”李尚俊还在垂死挣扎着要咬他手臂,两人打闹了会儿,骆子涵见她还不肯罢休,遂干脆抱着她往电梯墙壁上重重一挤,狠狠撅住了她的嘴。

又是那带着淡淡烟草香味的深吻,李尚俊“唔唔”了两声,便收起厉爪搭拉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骆子涵的吻从唇辗转到她敏感的右耳垂,然后轻轻呵了口气:“小荡/货原来喜欢这个?”

李尚俊陀红着脸,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述说着欲迎还拒的含娇细语,若是不说话时,这副腮晕潮红的神态由她精致剔透的五官表达出来,竟令他这见惯风月的情场浪子喉头失控地一紧,抱她的力道又重了重,深眸幽幽欲阖,俯首又要去吻,孰料意乱情迷中,下唇却被她不知轻重地突袭!

骆子涵吃痛疾缩,李尚俊叼着他的下唇头跟着去,他急忙丢开她,她却干脆双臂抱着他脖子,两腿也如老根盘结,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就是粘死了不放,一张小脸笑得无比灿烂,哼哈哼哈乐得花枝招展。

“到一楼了,快放开!”他狰狞着脸使劲要把她往下拉。

“哼哼哼哼哼哼。”她笑得像呛哽一样。

“李炜,被人看见了不好!”他晓之以理。

“深更半夜我不怕。”她用鼻音道支支吾吾道。

“再不放我咬回来了!”骆子涵横眉竖目威胁,作势就要下狠牙,李尚俊这才急急忙忙收嘴,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刚落地立刻撒开丫子往自家大楼方向猛冲,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追上没,孰料骆子涵只是捂着嘴原地不动,她这才边退边放慢脚步,两人拉开约摸百步,他一手插包一手遮在自己下唇不紧不慢跟在她背后,见她摁了电梯进门,方凶巴巴瞪过一眼,自个儿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infiniti好像是06还是07年才进入中国,小李高一时国内应该只有走私车。

酒后真言

电梯缓缓上升,李尚俊靠着光洁如镜的墙壁,一想起骆子涵,便忍不住吃吃低笑起来。

推开房门,家里一片漆黑。她把自己甩进沙发上,给齐安打了个电话:

“你在路上了?”电话那边比较安静,不像在酒吧。

“没,他们几个说要去天堂打3c,我们在天堂呢,你要不要来?”

李尚俊抬眼看了看钟,快一点了,她盘腿坐直:“熊柯她们呢?”

“她说她去shelley家,你跟骆子涵今天搞得这么惊天动地的,小心被暗杀。”

李尚俊努了努嘴,忽然想到什么:“曾际跟你们一起的?”

“他呀,他爽了。”齐安扯嘴一笑,“你还记得二中00级的那个级花童童吧?”

“有点印象。”

“人家今天过来敬酒,我们开玩笑说帮曾际忙,灌翻这女的,谁知道这女的酒量吓死个人,喝翻了我们四个人,她屁事儿没有,我就跟曾际说,‘我算看懂了,这女的就是来主动献身的’。”

“后来呢?”

“后来曾际喝醉了,那女的送他回家。”

李尚俊闻言奸诈一笑:“哎呀呀呀,你们坏死了。”

“你到底来不来?”

“来啊,对了,我的车你开着的吧?”

“嗯,你让保安喊出租车,要到了给我电话,我下来接你,最近a市治安不是很好,自己小心。”

“好的!”

李尚俊挂掉电话就要出门,穿鞋子的时候想了想,又跑进卧室换下裙子,卸了妆,跩着肥大的休闲裤素面朝天一蹦一跳向小区门口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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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波拉孃孃~”

一进天堂,李尚俊老远便冲着柜台里怀抱着半岁大小孩的美人老板娘大呼小叫。

“唉,李炜,你啥时候回来的?”漂亮的老板娘热情地打过招呼,与她就小孩出生以及夜哭之事展开了一番交流后,齐安才领着她入座。

一干人热火朝天地分好队就开始掐架,迅速地取得了2比0的成绩,对方有一个新加入的战友,瞄了李尚俊一眼,走到齐安面前道:“你女朋友?”

“这就是李炜。”

“啊,久仰久仰。”那人热情地跟她握了握手,“你微操很nb啊,不像一般女生。”

“那是。”齐安拽拽道,“人家可是wcg2001星际争霸成都赛区第八名。”

“wk,职业选手阿!”那人更加兴奋了,几句下来,大家决定转投星际怀抱,要见识见识李尚俊的技术,李尚俊大大方方应承下来,保守估计了一下,决定她带2家简单电脑挑对方三人。

李尚俊蹂躏对方蹂躏得正爽,感觉有些热,遂拔了耳机,拧开可乐喝了口,突而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喂,子涵吗?是我。”

李尚俊从电脑旁边瞥了一眼,发现自己对面坐的居然是秦典。

“……你出来一下,我在天堂等你……你今晚突然走,还在mix跟李炜玩那么凶,你出来好好解释一下不对吗?……我不管,要么你出来…… 我爸妈早睡了,不会发现我出来了,反正你来,不见不散!”

李尚俊收回目光,与齐安对视一眼,两人鬼鬼祟祟缩了头,躲在电脑背后。

李尚俊这边已经蹂躏完毕,从新开始3c,骆子涵依旧没有出现,秦典似乎等得不太耐烦,拿出手机又开始打电话。

可是这次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听,她不厌其烦毫不间歇地拨号,李尚俊推测骆子涵家电话起码响了一个小时,终于——

“你肯接电话了?”秦典冷冽的表情在骆子涵接电话那一瞬间溶化成汪洋大海,她哭了……

“你来见我一下好吗?我为了你才深夜跑出来的……那你送我回去呀……如果你不来,我现在立刻跑到大街中间站着,你知道a市治安不好,如果我出事了,你怎么跟韩斌交待?……”

李尚俊皱皱眉,掐鼠标的手不着痕迹紧了紧。

“唉,炜姐,十三少?”一个声音好死不死在此刻响起,李尚俊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郑奕……”李尚俊身体微僵地扭头,悲摧地发现秦典已经开始注意这边了。

“你不是跟涵哥一起的吗,怎么在这儿?涵哥呢?”郑奕兀自嘀咕,彻底忽视了她对面的定时炸弹。

“李炜……?”对面脆脆的声音幽幽响起,完全在李尚俊意料之中,她无可奈何地转头面对秦典。倒是郑奕,顿时吓得退避三舍脚底抹油。

秦典微偏着头紧紧盯着李尚俊,眼光不住上下打量,看得她直起**皮疙瘩。

“hi。”她尴尬地笑了笑,礼貌一下总不会错的。

秦典没有立刻回话,半晌,她冷冷一笑:“骆子涵只是玩你。”

这八婆也忒讨厌了,所谓先礼后兵,李尚俊也不是挨打了蒙着耳朵想耳聋的人,不屑地耸耸肩:“玩我怎么了?他连玩也懒得玩你呢。”

秦典脸色变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原样:“他是为了韩斌才躲我。”

“你怎么不说如果没有韩斌他理都不会理你呢?”李尚俊笑得轻浮。

“李炜!”秦典嚯地起身,咬牙切齿瞪着她,浑身发抖,泪水呼之欲出,某种“怜香惜玉”的情感不合适地在李尚俊体内四处乱窜,她头疼地捶了捶额头,扭过脸去保持缄默。

“秦典。”

就跟拍电视剧一样,所谓无巧不成书,她俩人一触即发之际,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韩斌的身影急匆匆出现在了天堂。

“你这么晚出来干什么?你家里知道不打死你?”韩斌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你怎么来了?”秦典错讹地任由韩斌搂住自己。

“我送你回去。”韩斌把她桌上的上网卡一拿,勾着她肩膀就往外走,秦典先愣了半晌,随即痛苦地哽咽起来:

“……是不是,骆子涵,他叫你来的?”

韩斌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转得铁青,他低下头,没再说话。

李尚俊看着这么个大男人如此痛苦地处在自己最好的兄弟和最爱的女人中间,不禁有些同情。

“王八蛋!”秦典狠狠跺了跺脚,奔出天堂,韩斌立刻追了出去。

事情搞成这样,郑奕这导火索也不好再装没事人,急忙追了出去。李尚俊与齐安对视一眼,跟着跑去看热闹。

刚冲出楼梯口,两堵大墙挡住了去路,韩斌与郑奕门神似地杵着,透过肩膀的缝隙,李尚俊看见大街中间,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把秦典打趴在地上。

“你这臭丫头,深更半夜遛出来,你翅膀硬了性子野了是不是?!”男人猛地提起秦典怒火冲天道,“跟老子回去!”

“我不,我不回去!”秦典拼命挣扎,头发乱糟糟遮住了半边脸,哭得死去活来,“我要去找人,我不回去!”

“混账!”她的叛逆彻底激怒了中年男人,他张开五指又一巴掌,秦典的脸顿时红肿一片,“成天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你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该死!”韩斌一拳捶在墙壁上,指关节血迹斑斑。

“拦吗?”郑奕着急地看着韩斌。

“我去她不是更惨?”韩斌似乎都快急哭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爱她爱的不浅哪。

“现在这样子急也没用,他毕竟是她老子,打打就是,你别难受了。”郑奕无奈,只能安慰韩斌。

秦典死活坚持要去找人,奈何她爸爸力气太大,终于给强行拖了回去,而李尚俊等人则陪着韩斌到最近的小酒吧开了个包间。

“大斌哥,你少喝点儿,都三扎了。”郑奕忧心忡忡看着韩斌,手机忽然响起,他跑到旁边小声咕哝了几句,可对方很愤怒,咆哮声直达李尚俊耳底,他挂了电话尴尬地笑了笑。

“你家里生气,你就快回去吧。”韩斌瘫在沙发上,以仅存的理智对郑奕道。

“我没事。”事实上,郑奕也陪韩斌喝了不少酒,早就头重脚轻了。

“回去吧……呕……”韩斌猛地抓过垃圾桶吐了个死去活来。

郑奕脚步虚浮地起身绕过齐安走到韩斌身边帮他拍背,齐安酒量本就最差,第一个歪沙发上不省人事。

“你回去吧,回去吧。”韩斌吐完抚了抚胸口,甩着手推郑奕,可郑奕就是不肯走,两人你推我攘,争得面红耳赤,李尚俊太阳穴突突跳了半天,拼命拉开他二人,用力拍了拍郑奕:“你先回家,这里有我呢。”

郑奕要甩脱她,却被她硬往门外拽去,边拉边道:“放心,我找骆子涵过来帮忙。”

听到这句话,郑奕才放弃反抗,回头冲韩斌打了个招呼,歪歪倒倒往外走去,李尚俊急忙扶住他,又帮他喊了两出租车,这才返回包间。

进门,韩斌仰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于是李尚俊准备摸出电话打给骆子涵,可是翻来翻去找不到电话,又在齐安身上摸了半天,还是没见电话,目光瞥到咖啡桌上韩斌的手机,遂一屁股坐到沙发与咖啡桌中间的地上,开始给骆子涵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李尚俊正要放弃挂断重拨,肩膀突然被人按住,韩斌摇摇晃晃睁开眼:“嗝……你给谁打电话……?”

“哦,我想找骆子涵出来,毕竟……”咦,电话通了?熟悉的低沉声音慵懒响起:“大斌,什么事?”

“喂,是……”李尚俊刚开了个口,手机被韩斌出其不意猛然打掉,飞出去在地上碎得稀帕烂,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头。

韩斌翻身坐了起来,一边苦笑一边又猛灌了几大口酒。

“……我现在不想见他。”

李尚俊怔了怔,是呀,如果她是他,这个时候也不会想见骆子涵的。

“你会喝酒吗?”韩斌问道。

李尚俊酒量也就号称三杯倒,可这种时候,她一句废话也没有,拿起旁边的啤酒与韩斌一干,咕嘟咕嘟大口闷下。

“我们见过好几次,这却是第一次说话吧。”韩斌显然喝高了,话显得特别多,李尚俊只好洗耳恭听,不知怎地却将话题扯到了他、骆子涵与秦典身上,说到这儿,韩斌更激动,话也更多了。

“我跟子涵从幼儿园开始同学,我念书念得大,以前他个子小,我当他亲弟弟照顾,他也一直很依赖我。他很聪明,我记得小时候他成绩很好,六年级的时候我留级,那小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直接旷考要陪我留级,结果被他老爸打得死去活来。后来我开始混社会,他也跟着我混,有次出去打架我帮他挡了一刀后,他对我就更好了,你知道,他本来就很讲义气的一个人。”

李尚俊点点头,又陪他喝了一大口:“他跟他爸爸关系不好?”

韩斌闻言一哂:“他爸一直在外面晃,养了很多情妇,子涵跟他妈妈近,自然不爽他老爸,最离谱的一次,我们社会上有个兄弟的女人是做小姐的,有次陪他去找那小姐,刚好在接客,接的就是他老爸,那次他跟他爸打了起来,再后来他书也不肯念了,一个人住在a市,怎么都不回重庆。”

平时看骆子涵大大咧咧嘻嘻哈哈死不正经,却没想到他家里关系如此紧张。

韩斌目光对着天花板迷离奢华的水晶灯继续低喃道:“我跟骆子涵……那个好呀……钱一起花,衣服可以一起穿,连女朋友都可以一起用,现在想起以前的日子,真的很堕落也很快乐。后来……后来我对秦典动了心,于是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全部扔给他去解决,他那时三天两头跑我这儿来骂街拆房子说我尽给他添麻烦。”说到这儿时,韩斌一个人笑了很久很久。

李尚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陪着他一口接一口地喝。

“高一的时候我被学校开除,正二八经地混起社会来,混社会第一件事,就是帮大哥顶罪,酒后肇事撞死人,我那时刚满十六岁,轻判了两年,跑官司,照顾家里,都是他一个人。”说到这儿是韩斌突然笑得很凄惨,“我还让他帮我照顾秦典……”

李尚俊闻言头晕目眩地看了看他。

“等我出狱以后……有一次,我去接秦典,子涵不在,她居然不肯跟我走了……她说‘我要和子涵一起’……哈哈……”韩斌狠狠喝了一大口啤酒,“我不是瞎子、聋子……我相信子涵……可是现在的秦典眼里只有他,她只是利用我,利用我接近……骆子涵!”韩斌激动起来,“你知道吗?我tmd戴着这顶绿帽子,真想杀了骆子涵!可他是我,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想把这贱/货给甩了……可是,可是……我tmd到底算什么!到底算什么!”

韩斌的泪落了下来,痛苦万分,李尚俊手足无措,只能半跪在地上看着他哭,他哭了很久,渐渐累了,就保持那样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韩斌,在李尚俊的记忆中,原本是那个打败了乔旭凌,夺走了乔甜甜的得意男人,可现在这么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为了个女人哭成这副模样,她印象中的那个符号似乎突然之间活灵活现起来,成为了血肉之躯。

李尚俊发怔地看了他半晌,感觉十分疲惫,有些反胃地捶了捶几欲爆炸的头。她晕头转向爬坐到隔壁沙发,正想倒头大睡,一阵轻微的震动从坐垫下传来,没过多久便停止。她闭着眼乱抓一通,勉强扯开眼皮瞄了眼,居然是她的小灵通,再一看未接来电,居然有三十七通!

而且全部都是骆子涵打来的!

李尚俊急忙往回拨,孰料手机又震动起来。

“喂。”

“……”对方似乎没料到能拨通,稍稍愣了下,然后骆子涵恶狠狠略微干涩地咆哮道:

“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齐安拽拽道,“人家可是wcg2001星际争霸成都赛区第八名。”(不要去考证第八名是谁,这是小说!)其实我不懂星际争霸,但是01年wcg只有星际的比赛没有魔兽争霸的比赛,so,……

8

生生相克

酒劲儿上来,李尚俊昏头昏脑道:“在cafe,天堂附近。”

“你跟韩斌一起的?”

“啊,他喝多了。”

“让他听电话。”

李尚俊看了看韩斌,无奈道:“他喝醉了,摇不醒。”

“你怎么跟他一起去了,不是回家了吗?”骆子涵的口气非常不善。

“我回家后到天堂上通宵网,遇见他了,他喊我们陪他喝酒。”李尚俊上下眼皮直打架,醉意朦胧歪在沙发上回答,一句一句间明显迟钝了不少。

“我现在马上过来,电话不准挂,拿着。”骆子涵发号司令。

李尚俊的大脑已经快停止运转了,迷迷糊糊“哦”过一声,便拽着电话蜷缩沙发,睡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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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好几天昼夜颠倒加通宵卖醉,李尚俊醒过来时,看着灰蒙蒙的天,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今夕何夕了。

她怔怔地看了半天窗帘,慢慢转动无比酸痛的脖子,这才微回过神来,扫视房间,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又在骆子涵卧室!

她“腾”地坐起来,毯子一滑,身儿一凉,头一低,“啊”地低声尖叫出来。

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许是听到尖叫声,骆子涵推开卧室门,短裤t-shirt,手里夹着根烟。

李尚俊半个身子光在外面,与他四目相对了三秒,这才哧溜一声钻进毯子里。

“你……”她紧紧抓着毯子,脸都不会红了,脑中一片空白。

骆子涵冷着脸坐到她身边,吸了口烟,半眯着眼道:“不用问了,我帮你脱的。”

“……”人家主动承认了,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半晌之后,脸几乎埋到胸膛,蚊子般道:“把衣服还给我。”

骆子涵没有动,继续寒嗖嗖盯着她,缓缓开口:“昨晚我跟你一起睡的。”

李尚俊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和语气冷得可怕:“我要乐意,上了你,你能把我怎样?”

李尚俊咬了咬唇,低头不敢答话。

“先是我,然后韩斌,你当我们这些人都吃素的,你tmd是吃了豹子胆还是发愁没人干/你?”骆子涵突然把烟摁熄,手一扯,她身上的毯子立刻就飞了出去,李尚俊只来得及叫唤了两声,使出吃奶的力气翻过身子朝下,却觉被巨石碾上般,男人可怕的气息将她彻底笼罩,她双手夹叠紧紧护住胸,却感觉灼热的大手硬挤入身子与床板间,直接就握紧了她双腿,然后轻巧一掰,她吓得气都不会喘了,紧闭惊恐的大眼死死挣扎。

“我现在就上了你,你跑得掉吗?啊?”骆子涵铁青着脸一把掐住她下巴拧过来。

李尚俊依旧死死闭着眼睛,感觉他的钳制略松,手忙脚乱抓过脑袋下面的枕头慌乱遮在身前,不停往床头缩去,与骆子涵拉开了距离。

骆子涵双手撑起,低眼看着李尚俊,不再动作,也不再说话。李尚俊瑟缩了半天,才哽咽着小声道:“我,我知道错了……”

骆子涵维持姿势,冷冰冰地看着李尚俊,直到她畏畏缩缩睁开眼。

“你觉得a市的治安很好?”

李尚俊忙不迭摇头。

“你知道一晚上有多少个你这样的女人被占便宜?”

李尚俊继续摇头。

“你觉得你李炜了不起了天下无敌了谁都不敢弄/你?”

李尚俊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

“你不知道还敢给我这样玩?!”骆子涵怒吼一声,李尚俊这辈子头一次被人教训到如此境界,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话也不会答了。

“猪一样的脑袋,你给我好好想想!”

扔下这句话,骆子涵火冒三丈地起身把地上的毯子拣起来砸到李尚俊头上,“砰”,重重摔门而出。

李尚俊被吓得发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到处找自己衣服,手忙脚乱穿好,直直盯着门,却没胆子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门铃声,蹑手蹑脚靠近墙壁想偷听,门突然被打开,她条件反射立正站好,果然是骆子涵,背后竟然还跟着齐安。

“走吧。”齐安冲她招了招手。

李尚俊怯怯地看了骆子涵一眼,不敢动。

“怎么,想留这儿陪我上/床?”骆子涵靠着门棱双手环胸言辞恶毒态度恶劣道。

李尚俊脸忽红忽白,低头从他身边走过,扯了扯齐安,落荒而逃。

出了g幢,一直闷声不语的齐安突然叹了口气,李尚俊疑惑地回头,却听他道:

“天下一物降一物,李炜,你碰上克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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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还剩下最后一天,齐爸爸骂齐安玩得忘乎所以,责令今天必须回家,李尚俊只得告别齐安,一个人关在卧室里狂赶假期作业。

从骆子涵家里被赶出来后就没联系过,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老是控制不住想他,以前她一做起作业来,可以达到心无旁骛万事皆空的境界,可现在写草稿写着写着就变成写他的名字,如此混混噩噩很没效率地做到深夜,想到明天就要回重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失落难过。

抓起小灵通摁出熟悉的号码,她有些紧张地听着有节奏的电话铃响。

“喂。”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我。”

“…… ”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叹了口气,骆子涵没好气道:“在家?”

“嗯。”

“在干什么?”

“做作业……”

“良家了?”

“……”

“在卧室吧?”

“嗯。”

“开窗。”

“啊?”

“让你开窗。”

“哦。”李尚俊站起来拉开窗帘滑开窗户,她窗外是一片花园,路灯靠近大路照不到这里,因此看下去一片漆黑。

“看到我了吗?”骆子涵问。

“没有。”她努力地往外探了探身子,一无所获。

骆子涵想了想,突然又问:“看到了么?”

只见一片漆黑中,有一簇微弱的火光闪烁着,那是打火机制造出来的光芒。

“看到了。”李尚俊高兴道。

骆子涵终于口气柔和下来:“想我了?”

“嗯。”她破天荒地非常小女儿地乖乖道。

“你明天就走?”

“嗯。”

“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那你下来。”

“啊?”李尚俊已经盘腿坐在突出的窗台上。

“下来。”

于是她穿着吊带小背心和超短运动裤,披了件薄外套开开心心跑下楼。

电梯门一打开,李尚俊便觉眼前一黑,不妨被人攫住了唇,拉进温暖宽阔的怀抱。

凉风习习,花园静谧,一对紧密贴合的身影在月光树下缠绵悱恻,难分难舍。

两人辗转私语郎情妾意了到深夜一点多,骆子涵含笑盈盈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李尚俊坐在他腿上紧紧抱着脖子不肯放。

骆子涵低笑两声,贴近她耳朵呵了口气:“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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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在家里已经洗过澡,骆子涵径直带她进了洗浴室:“这是我的洗脸帕,牙刷你也用我的吧。我先洗澡,你好了先睡。”

他说完便自顾自地脱掉薄t-shirt,露着精壮性感的上身调试水温,李尚俊急忙埋头洗漱,然后哧溜一声钻进卧室。

等骆子涵洗完澡,乱着湿漉漉的头发,腰间缠着浴巾推开卧室门,却见李尚俊大字型摆在床中间,被子踢得乱七八糟,睡得无比香甜。

房间顶灯壁灯都开着,一片亮堂堂,李尚俊这几天生物钟颠三倒四,睡眠都很浅,不知怎地知道他在身边,居然心里无比踏实,原本正常也要翻来覆去半个小时才能入睡的多动症患者,今晚居然脑袋贴枕头,也不管光亮,自个儿睡了。

骆子涵保持着拧门把手的造型盯了她足足十秒,嘴角一扯,摇头露出无奈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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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长假李尚俊没睡得这么爽过,又沉又稳,因此醒得格外迅速,大眼一睁,感觉有人从后面抱着她,立马回头。

入眼是骆子涵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样。一般人睡醒后总有些油光满面,可是他因为肤色好,反倒有种柔和舒服的干净,李尚俊正想伸手摸他脸颊,身旁突然响起小灵通的铃声,骆子涵被吵倒,睁开了惺忪的眼。

李尚俊翻过身接电话,来电显示的名字让她没来由咯噔了下,正想摁掉,手上一滑,被骆子涵提了过去。

“啊!”她想抢回来,却被他手臂一挡,摁在床上,他则坐了起来,轻松自若地接了电话:

“喂。”

那边顿了顿,声音颇清冷:“……齐安?”

“骆子涵。”

电话那头不说话了,隔了半晌,方道:“我是余响,我找李尚俊。”

“电话给……呜呜呜呜呜呜!”李尚俊垂死挣扎,却被他捂住嘴继续摁着。

“她还在睡觉。”

李尚俊两脚乱踢,可以自由呼吸空气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

“你怎么可以抢我电话!”她兴师问罪。

骆子涵冷冷瞪了她一眼,把电话抛到床头柜上,语带威胁:“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男生朋友,该断的都给我断干净。”

靠,我没说你男女关系乱你还敢来说我?李尚俊心里咒骂着,却不敢喊出来。

“那都是我的朋友。”她竭力捍卫自己的权利。

“毛个朋友,你别逼我亲自动手收拾人。”他半支身子继续揉眼,伸了个懒腰,又滑回被窝,顺带把李尚俊给抱了过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李尚俊从小到大交友没被如此干涉过,真有些生气了,不依不饶地要挣脱他,孰料骆子涵只是眯着眼,昏昏欲睡,后来她打人力气让他真有些痛了,才愠怒着睁开眼,冲李尚俊狠声道:

“以后我看见你跟哪个搞三搞四我就废了哪个!”

李尚俊被这气势十足的威胁震愣了,憋了半天,以颇为歇斯底里的声音怨怒道:“那齐安呢!”

这次骆子涵没有黑脸,鼻子哼了哼:“齐安就算了,但什么睡在一起的动作也别来。”

李尚俊拳头握紧,非常认真追问:“m呢?”

骆子涵不说话。

她更加认真了:“那凌呢?”

“谁?”

“乔旭凌!我跟你提过的!”

“见都没见过,谁知道你们什么情况。”骆子涵皱着眉道。

李尚俊气鼓了腮帮子,肩膀抖啊抖啊,厚积薄发,使出全身力气重重推向骆子涵:

“骆子涵!你这个恶霸!”

韩流入袭

李尚俊自打去了重庆,每次回来、离开,那场面都是浩浩荡荡,可今年受骆子涵从中作梗,她连齐安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便被他提上跑车,亲自送到学校。

李尚俊从小野惯了,走哪儿都称王称霸,来了重庆后没人罩着,脾气收敛不少,可再收敛也不至于现在这么龟孙子。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要他凶一凶,瞪一瞪,她就没来由地想撒娇,只要她一听话,他冲她温柔一笑,她就乐开了花。

难道是在重庆被压迫得性格扭曲了?

一路上她都扁着嘴超级不爽,直到车停在宿舍楼底下,骆子涵把行李和她一块儿提进房间,她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他告别。

骆子涵来的时候宿舍另外三个女生都表现很镇定,待他一走,立刻围上前拷问,连隔壁的杨舒敏都忍不住跑了过来,一脸兴奋:“这大帅哥是你什么人?”

骆子涵的确是非常帅,模样好不说,就那身高,那体魄,那气场,那时尚略带贵族气质的打扮,走到哪里便有聚光灯跟着,更何况在这女生宿舍。

李尚俊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屑。

得意地是,这是他男朋友。

不屑的是,看见骆子涵就这样了,那什么时候让你们见着曾际,还得了?

“这是谁?别告诉我是你男朋友!”见李尚俊埋头收拾行李,杨舒敏着急地催促。

李尚俊淫/荡一笑,引得杨舒敏感慨万千:“我说你瞎眼了吧,这种帅哥都能泡上手,当初非要去追方绍行给自己找不自在。”

方绍行,这个名字对现在的李尚俊而言,恍若隔世般。

李尚俊收拾完行李,约杨舒敏一块儿去教室拿东西,在路上,杨舒敏聊起最新的八卦,说学校来了个转校女生,姓令狐,一年之内转过好几次校了,据说是个疯子。

令狐这样的姓非常特别,李尚俊也忍不住好奇心,怂恿杨舒敏一块儿去看看长得到底像何方神圣,却刚好遇到路过的陈芳。

陈芳在整个上学期已经被李尚俊调/教得愈发温柔体贴,大老远便满面笑容道:“老公~”

李尚俊骨头酥麻了,屁颠屁颠跑上前把陈芳手上的重物统统扛上,一脸色眯眯道:“老婆,有没有想我。”

“嗯~”陈芳的声音可爱之极。

杨舒敏翻了翻白眼。

陈芳接着道:“俊尚老公……”

杨舒敏喷了。

“俊尚?”李尚俊莫名其妙,“这谁呀。”边说着,边跨进了教室。

教室门口原本三三两两聚着些女生,见李尚俊进来,又听到陈芳那声“俊尚老公”,全跟打了兴奋剂如恶虎扑食扑向了李尚俊,围着她东一个“俊尚我好爱你”西一个“俊尚我好喜欢你”,搞得她越来越迷糊。

“这到底谁呀?”

杨舒敏当怪物似地非常鄙视地看着她:“你没看过《冬季恋歌》?”

李尚俊丈二和尚摸不准头脑。

后来她才明白,五一期间重庆电视剧频道开始放冬季恋歌,风靡万千少女。

李尚俊从小不大爱看电视,她夜生活十分繁忙,有了电脑后便与游戏相依为命,隐约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叫《天桥风云》的韩剧,后来经常听同学提起什么什么生死恋,但就这天晚上,连她老母都抽风似地开始唤她“俊尚”并自诩自己有先见之明走在了时代的前端后,她才发现韩流已经入侵了我大中华民族,腐蚀污染着万千少女少妇与大妈的心灵!

从此她与陌生人的初次见面总会存在如下对话:

版本一:“你好,我是李尚俊。”“哎呀,你的名字好像韩国人哦。”“……”

版本二:“你好,我是李尚俊。”“哎呀,你的名字好像男生哦,你是不是哈韩族呀?”

后来伴随金雅中那首红遍大江南北的maria,李尚俊名正言坐实了“尚俊哥”的称号。

再后来,她会淡定地回答:“我这是算八字算出来的封建迷信成果,百分之百中国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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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帮子同学在身边时,李尚俊还不觉得有多思念骆子涵,只是他的身影总会突然在脑海闪过。待下午下课一个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对他的思念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方绍行雷打不动地出现在篮球场上,李尚俊呆滞地从旁边经过,突然感觉一个东西蹦过来,她急忙抱头跳开,抬眼见方绍行跑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视野都很空洞。

这时有人在喊她,她张头探望,见是佳佳姐。

佳佳姐的男朋友刚好在与方绍行打球,她在一旁观看。

李尚俊对当时的场景印象非常非常深刻,直到很多年以后,高中的事情已经成为模糊的回忆,这个场景依旧深刻地印在她的脑海。

佳佳姐扎了个马尾,穿着深红色的t-shirt,黑色的牛仔裤,端着珍珠奶茶,一手抱肘,面朝篮球框,侧脸对她微笑。

李尚俊点头跟她打了个招呼,继续往宿舍走去,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佳佳姐很特别,她站在那里,与喧闹的操场格格不入,那么恬静,那么美丽,甚至在她继续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后,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回到宿舍,她给骆子涵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只得没精打采返回教室。

整个晚自习,她脑海里只有骆子涵,她无聊地在本子上写着他的名字,画他的卡通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五一已经过了。

晚上回到宿舍,她再接再厉地给他打电话,这次是关机。李尚俊洗了澡趴在床上心不在焉看小说,电话铃响了好几次,都不是找她的,最后一次任丽接了,似乎是她老家的男朋友,两人褒了近一个小时电话,这时熄灯已经半个小时了。

李尚俊窝在床上,心里堵得慌,辗转难侧,听着任丽与男友打情骂俏,更是郁闷得不可开交。

任丽刚挂电话,电话铃声又响起,她接了起来,抬头道:“尚俊,找你的。”

李尚俊如死灰复燃,腾地跳起,弯下腰就抢过电话,险些没从高高的床上摔下来。

“喂。”她兴奋道。

“喂。”是齐安的声音。

李尚俊再次消沉。

“干嘛?”她恹恹问道。

“靠,没这么重色轻友吧?”齐安很愤怒。

“少废话,干嘛。”

“就跟你说声,你有作业放我这儿了,明天我小舅来重庆,我托他给你带过来。”

“哦,好。”

那边顿了顿,齐安似乎叹了口气,斟酌道:“你跟……骆子涵,你不打算和他分手?”

“干嘛要分,马上就暑假了啊。”李尚俊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心虚。

她是没起过找他分手的念头,可不代表他没这个打算呀……

毕竟,异地恋,靠不住。

齐安无奈道:“反正劝是劝不住你,你自己小心点儿,别陷太深……”他又顿了顿“‘保重’身体。”

“哦。”李尚俊心不在焉,没能体会到齐安字句间的深刻含义。

挂了电话,她又瘫回床上,彻底打消了期望。

近十二点,宿舍其他人几乎都快入睡了,电话铃再度刺耳响起,李尚俊急忙从梯子上爬下来一把抓起电话。

“喂。”这次她尽量让自己不抱希望。

“……李炜?”

熟悉低沉的声音入耳刹那,李尚俊不知自己怎么了,眼眶一阵酸涩,险些落出泪来。

她拿着话筒走到走廊上,掩上门扉,低声道:“你怎么一天都不接我电话?”

“手机忘车上,被你打没电了。怎么,想我了?”

“嗯。”她乖巧而诚实地回答。

“怎么听上去像在哭呀,没几个月就放暑假,而且我周末会经常来看你。”

“真的?”

“假的。”

“……”

“不会真哭了吧?”

“没有。”李尚俊嘟哝着,丝毫不曾意识到自己小女儿情态有一发不可收拾之状。

骆子涵又逗了她几句,两人东拉西扯,窃窃私语,一晃眼一个小时就这么过了。恋恋不舍挂掉电话,李尚俊嘴角噙笑钻回被窝,安然入睡。

从此,每天聊夜电话,似乎成为两人不成文的规矩,无一日荒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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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转眼过去,李尚俊回到梁叔叔家过周末,几乎一整天都挂在网上与骆子涵猛聊qq,两人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但每次回想,李尚俊又想不起来到底说了什么内容。到星期六晚上吃过饭重新爬上qq,见骆子涵也上来了,她急忙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天堂跟韩斌一起,等下要打cs。两人闲侃半天,不知怎地说道秦典身上,又从秦典说到了骆子涵以前混乱的男女关系身上,孰料他突然很直接地问道:

“你还是处/女吗?”

李尚俊看着屏幕上跳出的字傻眼了。

虽然她自诩为太妹,偶像也是陈浩南,但她对她周围的朋友实际上想得都很单纯,所谓的滥交,在她的概念里,也就是换对象换得快,且不论人际关系地乱换,潜意识里根本没往那个方面考虑过。毕竟,以他们这个年纪,是处/男处/女应该算非常常规的现象,不常规的是乔旭凌和乔甜甜。

李尚俊偏头想了半天,老老实实道:“是。虽然婚前接吻啊,摸胸什么的无所谓,可我觉得女生第一次还是应该结婚后给老公。”

打人看谁

“可我觉得女生第一次还是应该结婚后给老公。”

骆子涵肩膀上突然冒出个脑袋,一字一句念道。

他嘴里叼着烟,斜了身后韩斌一眼,往椅子上一靠,用手夹着烟在烟缸里弹掉了烟灰。

“看不出这小妹儿这么保守?”韩斌啧啧道,低头拍了拍骆子涵肩膀:“你打算怎么回答啊?”

骆子涵一耸肩,就在框里敲字,如下:

“既然如此,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打完他靠回椅子,抿嘴笑着睨了韩斌一眼,却被韩斌猛推了一把:“艹,你这臭小子,滚开。”

“干什么?”骆子涵不挣扎不反抗但是也不让位置。

“成天玩玩玩玩玩,你tm就不能认真谈次恋爱?我觉得这小妹儿不错,人漂亮又豪气,最重要的还是个良家,我说你敢正儿八经谈一次不?”

骆子涵不回答,依旧抿嘴笑,不过这次韩斌再推他,他很容易地就起来让了位置。

韩斌坐下,迅速删除之前的信息,一个一个键盘慢吞吞敲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两个人谈恋爱,不一定非要发生什么关系哈。”

很快,李尚俊那边也有了反应:“呵呵,是呀。那你呢,你应该不是了吧?”

“喂,怎么回答?”韩斌用肩膀撞了撞骆子涵,骆子涵瞄过一眼:“照实答呗。”

“靠,问你当没问。”韩斌奸诈地笑着,想了想,继续慢吞吞埋头对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敲道:

“不是。不过就一次,有次喝醉了酒,我自己也不大记得了。”

骆子涵嘴角抽了抽,满脸黑线道:“你说出去谁信啊?”

“走开走开,你闪一边儿去,没烟了,出去买一包。”韩斌彻底无视正主,很投入地盯着屏幕等李尚俊回应。

屏幕上迅速又跳出一段字:“那那个女生是cn吗,你们后来怎么办?”

骆子涵嘴里的烟险些没喷出来,韩斌则一脸得意:“她多半信了。”

骆子涵简直想冲去重庆把李尚俊的脑袋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他蹙了蹙眉,又点了根烟,低喃道:“没这么蠢吧?”

“什么蠢?”韩斌横了他一眼,“啧啧,别看李尚俊成日里跟男生裹一起,以我阅女无数的经验,这次你遇到的可是如假包换的良家。”

骆子涵摇摇头,起身拍拍韩斌:“你玩吧,别给我惹出毛事来,我去买烟。”

“去吧去吧。”韩斌赶苍蝇似地挥挥手,继续敲字:

“她不是,社会上的,后来没有联系过了,我也很郁闷。”

李尚俊那边回应道:“男生也会在乎自己的第一次吗?”

韩斌屁颠屁颠答复:“是呀,男生也希望第一次能和最爱的女孩。”

韩斌打字速度非常慢,因此骆子涵买完烟回来便见他发送出去这么段话,当即想把他拖入厕所爆揍一通,实在无法忍受,硬把他拽了起来:“拿着你的烟滚蛋。”

然后迅速敲字道:“我去打cs了,过会儿聊。”

打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的cs,两人以前混社会时的一帮狐朋狗友走了进来,相互寒暄后,他们叫走了网吧里的另一个朋友,然后招呼道:“味精媳妇儿要带四中的三个妹过来,今晚我们把她们办了,大斌哥涵哥要不要一起玩?”

韩斌伸了个懒腰,笑道:“你嫂子管得严,我就不去了。”

“涵哥,你呢?你要肯去,能省我们多少功夫啊。”那混混大笑连连,引得旁人附和:“是啊,涵哥你勾勾手指,那些妹还不前赴后继地献身?”

骆子涵这时正低头在看手机,嘴角含笑,心不在焉道:“啊,好。”

“那走吧。”混混非常热情地来勾骆子涵肩膀,他这才回过神来,迅速把手机往包里一揣,瞥眼看见郑奕拿着饮料进门,遂把他推了过去,笑道:“我今天晚上还有点儿事,郑奕跟你们去吧。”

郑奕简单问了几句,便点头跟那伙人去了。

这些人走后,韩斌不怀好意超他抛了几个媚眼:“你今晚有什么事呀?”

骆子涵把烟一摁,直起修长双腿,回抛了个媚眼:“听你的话,认认真真谈恋爱呗。”言罢径直往网吧外走去。

“喂,你去哪儿?”韩斌大声问道。

骆子涵挥了挥手机,头也不回:“给媳妇儿打电话。”

韩斌收眼望着屏幕上已经变灰的qq头像,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跟骆子涵十几年兄弟,知道他这人男女关系混乱,但本质上对性有严重的心理洁癖,尤其是亲眼见到他老爸在床上干情妇,干的还是儿子交往中的女人后,他就说过,以后找老婆必须是良家处女。但平日里跟女生交往,从没见过他在乎“你是不是处/女”这种问题,刚刚却这么直接问了李尚俊?!

wk,这小子哪里是要分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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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姓令狐的,还真是个疯子!”四班的高音小喇叭茉莉大嚷着冲进教室。

茉莉真名汪爽,英文名jasemin,班上人都叫她茉莉,《梦里花落知多少》出来后,那小茉莉的名更是叫死了,跟她一辈子,多少人只知茉莉不知汪爽,还真以为她叫汪茉莉。

“怎么了?”同学们叽叽喳喳围坐一团。

“别废话,快出去看好戏,圆形走廊那边,gogo!”

茉莉这一咋呼,四班倾巢出动直奔圆形走廊,到了那儿才发现从一楼到顶楼,栏杆上全是人,以楼比操场集合还热闹。李尚俊死命挤啊挤啊,什么都看不见,遂逮着茉莉问:“发生什么了?”

“就那新来的姓令狐的,她果然是个神经病,她跑去找高二的丁颖,说他是道明寺,她自己是杉菜,丁大帅哥险些没被吓死,刚才她追着丁颖到处跑。”茉莉一脸兴奋,打机关枪般叙述。

“啊,那人呢?人呢?”李尚俊挤得更用力了。

“不知道啊,刚还跑着呢。”茉莉也举着雷达眼努力搜索。

李尚俊看着水泄不通的样子,估摸着当事人早跑掉了,又挤了挤,终于趴上栏杆,四下张望无获,意兴阑珊打道回府。

一路依旧摩肩接踵,她冲前,好不容易给陈芳和杨舒敏杀出条血路,终于抵达楼梯口。到了楼梯这里,不知为何人反倒稀疏起来,于是乎,冤家路窄,看得分外真切。

在李尚俊宏伟的人生道路上,有一道永远的伤疤,那就是方绍行。

而伤疤上的盐巴,就是白思琴。

李尚俊从来觉得众生平等,可在白思琴面前,她老觉得低了个头。

被方绍行拒绝后,她也安慰自己,输给一个从八楼摔下去都皮肉无损的女人,她必须心服口服。

但此时此刻,白思琴站在她面前,左侧是方绍行,右侧是一个更高大的秦松。

这个男生她没法不印象深刻,他是理科尖子班的学生,跟她宿舍另外两个女生同班,因为教室地理位置与两人作息时间关系,每天上课下课总要碰上好几次,而最不容忽视的是,这个男生很高。

李尚俊的人生处处充满了高个子男生,更准确地表达,她只喜欢关注高个子的男生。

一米八以下只有三个是男人:老爸、齐安和乔旭凌!

每到一处,最高那个总是最快让她长记性那个,所以她很久以后才记住谭家淮,但是一进初一她就记住了人渣。作为重庆xx中学01级最高的身高达一米九二的秦松,从第一次走廊偶遇,李尚俊便留意过他的手,进而留意这个人。

喜欢方绍行后,倒来倒去,知道方绍行喜欢很久的白思琴的男朋友就是秦松后,她对这个人印象更加深刻。

但这种深刻有些特别。

比如说她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宿舍另外两个女生八卦秦松很帅。但或许是抬头太累,他留给她的主要部位都在胸口以下,五官一直很模糊。

再比如说她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宿舍另外两个女生八卦秦松家里很有钱。但身为富二代兼官二代并且周围全是富二代和官二代的李家五小姐对此表示毫无压力。

还比如说她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宿舍另外两个女生八卦秦松在外面做兼职模特,但或许是他的手太突出,她彻底无视了他其他的身体比例而把所有注意力落在了这只她所见过的最大的手上。

又比如说她每天晚上还能听到宿舍另外两个女生八卦秦松说其实是白思琴主动倒贴秦松,秦松在澳大利亚还有个女朋友。总之也是很精彩的四角关系,李尚俊便觉得为她报仇雪恨的秦松真是天下第一伟男子!

现在,李尚俊从楼梯上下来,那三人皆抬头仰望着她,目光交融。

李尚俊从右扫到左,头越来越低。她心里素质还比较□,目光直视地面迅速擦身而过。

刚从三人行包围中突破,白思琴用不大的声音冷嘲热讽道:

“真倒霉,居然碰到全学校最讨厌的人。”

陈芳和杨舒敏身子都僵了僵,疾步上前想安慰李尚俊,却见李尚俊慢慢悠悠转过来,老神在在走到白思琴面前:“你说我?”

白思琴环胸冷笑,挑衅地看着她,如高傲的公主。

李尚俊捏着鼻子,耸耸肩:“你妈生你的时候,大蒜吃多了吧?”

“你!”白思琴眉目猛抬,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就挥起掌风,却“啪”一声,被李尚俊狠狠接着了手腕,稍稍用力,立刻捏得她哎哟喂呀直跳脚。

方绍行见状急忙来拖,还没碰到李尚俊,她便提前放手,冷冷扫了白思琴,笑道:“你要真讨厌我,就先打听清楚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言罢,在杨舒敏与陈芳花痴的目光下潇洒不羁离开。

龙七对

“喂,尚俊!”

晚上,李尚俊正在与骆子涵甜甜蜜蜜褒电话粥,隔壁一名白目女激动万分冲过来:“你认识我们班的秦松吗?”

“怎么了?”李尚俊用手捂住话筒茫然道。

“他今天找我要你手机号了呢。”

李尚俊更加茫然了:“我有手机号,我怎么不知道……”李爸爸李妈妈一直认为中学生不太适合带手机,顶多放假回a市给李尚俊配了个小灵通,她也从没想过忤逆爹妈偷着买的问题。

“我知道,所以我给了他你们宿舍的号码。”

“哦。”李尚俊点点头,敷衍掉同学,又准备与骆子涵甜甜蜜蜜,孰料刚把听筒放在耳旁,那边就冷飕飕道:

“秦松是谁?你给我不老实?”

李尚俊立刻喊冤,说就一个高个子,话都没说过,骆子涵沉默,半晌后冷笑一声,岔开话题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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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一个月,眼瞅着这周末快到李尚俊与齐安的生日了,老早她就买好车票决定回a市,到星期四放学,她偶然邂逅高二认过她妹妹的几个学姐,便随口问起好像很久没看到佳佳。

那几人闻言一愣,怔了很久才慢慢道:“你不知道吗?佳佳一周前已经过世了。”

李尚俊懵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上周周末,佳佳和她男朋友在她老房子那边幽会,没想到她妈妈突然带人过来看房子,两个人就躲到阳台上,结果佳佳失足从楼上摔下去……当场死亡。她男朋友亲眼看着她掉下去的,受不了刺激,休学到现在,已经在办理转校了……”

李尚俊觉得背脊一阵发凉,头皮也麻了。除了奶奶去世,她几乎没有经历过周围亲朋好友的死亡。

当年奶奶去世时,每个人的反应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几个姑姑和媳妇趴床头哭天抢地,大爸是躲在厕所里哭,三爸躲在阳台哭,小爸躲在隔壁卧室哭,老爸躲在厨房哭,两个姐姐站在门口擦眼泪,两个哥哥和大堂弟跟她一样,眼泪哗哗流,就是没有声音。最小的堂弟才一岁,没敢带来。她记得当时脑子空白,什么都想不了,心也不痛,但不知道为什么就一个劲儿流泪,流泪流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没。

就像现在,她好像在掉眼泪了,但也没声音,只是这次不是麻木,而是发慌。

那天在篮球场最后看到佳佳的场景不住闪烁在脑海中,明明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年轻生命,就这样突然消逝了。

这一晚李尚俊失眠了,她不停地回想那最后一眼,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生命,原来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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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李尚俊正宗的生日。晚上,她顶着熊猫眼憔悴地走下公车,齐安与m早等候多时。

见了面,她紧紧抱着齐安和m,感到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齐安察觉她不对劲,问了原委,安慰她不要多想,m在开车,对这事情没多评价,还是一贯的搞笑风格逗她,她心情又好了些。齐安又问她打算星期六还是星期天过生,她说老规矩,星期天吧。

然后齐安笑了笑:“骆子涵找我要人,说你今天归他。”

“他人呢?”李尚俊坐在车上探头问副驾驶的齐安。她原本以为骆子涵也会来接她,结果小小失望了一把。

“他本来要来接你,家里临时出了点儿事。”说到这儿m突然爆笑出声,齐安也忍俊不禁。

“怎么了?”李尚俊好奇道。

“他下午打麻将,自摸龙七对管三家,还没收到钱,他妈打了个电话来说家里遭了强盗,估计十几万的珠宝首饰和现金被偷了,搞得他哭笑不得,成笑柄了。”

李尚俊闻言也扑哧笑了起来。

“你笑啥,他本来给你买了根钻石项链,也一块儿被偷了,正发火呢,去找专管这一代偷儿的杨三爷帮忙去了。”

m握着方向盘接话道:“他连qq签名都改成:以后自摸龙七对管三家,赶快得回家。”

李尚俊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住,笑得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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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每年正生都是跟家里过,动辄三十号人。九岁生日是唯一一次在家,爸爸妈妈买了个蛋糕,害得当时雄性激素最旺盛时期的钢铁小李同学哭了整个下午,从此以后,再也不敢给她过冷清的生日了。

今年十六岁生日,花季,非常重要,李家长辈早早给她订了饭店庆祝,恰巧就是骆子涵家的“菲扬”。骆子涵得到消息,让李尚俊吃完饭直接到boys找他。

一顿饭吃到晚上八点多,李尚俊在齐安与m的掩护下顺利撤离,急急忙忙就冲进了boys。

“你干着急有什么用,我已经在处理了!”

刚推开门,骆子涵不耐烦的冷言冷语便传入李尚俊耳中。

他一身米白色短袖衬衫,休闲西裤,右腿盘在左膝,手夹着烟搭于桌上,正在打电话。听见门口响动,回头来睨到李尚俊,脸色仍然冰寒,肩膀往里动了动,示意她过来,但那沉狠的目光竟让李尚俊一瞬间感到陌生与恐惧。

她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才移着小步坐到骆子涵对面,他起身拉了拉她手腕,硬拽到面前,趁李尚俊屁/股还没挨上板凳前将她抱上腿,然后保持着左手握腰,右手拿电话的姿势。

李尚俊隐约听到对方是个女人,骆子涵的口气极度不耐烦,末了几乎咆哮道:

“你行了!不就是骆天盟送你的么……说了给你弄回来就弄回来,吵什么吵!”

然后狠狠掐断电话,手指狂按,又拨通,语气沉稳,但面色仍旧难看:“我骆子涵,怎么样?”

李尚俊盯着他的额头一动不动,大约听明白他是在跟人说下午入室盗窃者的线索,给不同的人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约莫十几分钟后,他打了最后一通,这次口吻说得上非常客气,最后道:“那多谢三爷了,明天我等你消息。”

挂掉电话,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抛,低头看着怀里的李尚俊,往她鼻尖唇上吻了吻,放低音线:“星期天你还要过生,礼物只有那个时候补送咯,想要什么?”

李尚俊摇摇头。骆天盟这名字她很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哪里听过,如果没猜错,刚才打电话的女人是骆子涵的母亲,而骆天盟就是骆子涵的父亲。

虽然好奇,但她很识时务地不去追问,双手绕过脖子,紧紧抱着他,小声道:“我好想你。”

李尚俊的头搁在骆子涵肩膀上,看不见他嘴角流露出一闪即逝的柔和,他拍着她后脑勺,往后扯开,再捧住小脸霸道地含住了眼底的柔美芳香,舌尖灵巧挑拨,很快让她在他怀里融化成了一汪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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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取出来我看看。”

a市老凤祥金饰店铂金饰品柜台前,曾际低头指着一款风信花纹路的手链道。一圈的柜台小姐,或假装聊天,或偷偷注目,都无法不把注意力放在这位罕见的英俊男子身上。

招待他的柜台小姐更是满面笑容拿出他看中的手链,在一旁说着大吉大利的话。曾际又仔细看了会儿,抬头道:“就这个,谢谢。”

柜台小姐帮他放好手饰在,指引向门口附近收银台结账,他走过去,趁着收银的当儿,不意看见柜台里坐了两个人非常眼熟,脑中一闪,想起这是以前经常跟骆子涵出出入入的,其中一个人的父亲似乎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那两人兀自聊天,并没有看见曾际,但他却对他们留了下心,意外听到了聊天内容。

“……就昨天?”

“那不是,88分的钻石,md这段冷季,这可是柜台里摆的最大颗的了。”

“涵哥也太有钱了吧?他这次是要追谁?”

“你不知道?就以前来我们班上宣传过晚会的那个初一小妹儿,很漂亮很嚣张的那个。”

“哦,李尚俊!这小妹儿不好追吧……唉,她家里政府公安的也,如果谁真能泡到这妹,起码少奋斗二十年啊。”

“切,你管好追不好追,送钻石呢,涵哥送钻石,我敢赌一千,不出三天,这妹儿保证不是黄花闺女了。”

“我才不跟你赌……”

曾际脸色越难看,待听到那两人开始回顾骆子涵用什么东西几个小时内搞定了什么女的,实在忍不住,也不及付账,撂下句“我不要了”,匆匆走出首饰店,给李尚俊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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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你有没有不老实?”李尚俊坐在骆子涵腿上抱着他肩膀摇晃着问道。

“你不是说只要没让你知道就行了?”骆子涵挑挑眉,一脸坏笑。

李尚俊原本玩笑之话,只需一句“没有”便可敷衍,孰料听了骆子涵的回答,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阵不快,当即不爽,半撒娇半埋怨道:“你到底有没有偷腥嘛?”

骆子涵半眯着眼,嘴角更扬:“你a市这么多哥们成天监视我,你不知道去问他们?”

李尚俊愠怒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骆子涵也不哄她,只是含笑盯着她气鼓鼓的腮帮。

两人僵持约摸半分钟,还是李尚俊忍不住,回头捶了他胸膛一拳,俏脸认真道:“你要有想法红杏,便发发善心提前告诉我,如果是女人你都行,也不差我一个。”说到这儿不知道为何鼻子微微发酸。

骆子涵收起笑容,垂眼看着她,目光落在那不住扑簌的浓密睫毛上。

似乎女人都爱问这种问题,李尚俊也不例外。骆子涵应付女人的各种刁难,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比如现在,对于她这样的女人,他只需要封住她的嘴,然后岔开话题,便能让她恢复小鸟依人的可爱,但不知为何,瞧见她吃醋的模样,他非但不觉得烦躁,反而胸口软绵绵的,想继续逗她,又怕真把她逼急了。

见骆子涵半天没反应,李尚俊开始心头发慌胡思乱想起来,就要从他腿上往下跳,却被他紧紧抱住,然后他柔声道:

“好啦,天天晚上给你打电话,哪有时间去红杏?而且你运气好,这段时间都在陪大斌疯狂传奇升级呢,打游戏的人哪有心思搞东搞西?”

沉迷游戏的人总是能理解沉迷游戏的人,听骆子涵这么解释,比听他说他为了她不肯出轨还靠谱。

骆子涵话音刚落,李尚俊的小灵通响了。

审美标准

有了上次被骆子涵抢电话的教训,李尚俊甫睨到来电显示上的“曾际”二字,立刻往前一扑跳到旁边接起电话。

“你回来了吧?”曾际劈头盖脸问道。

“对,下午刚到。”李尚俊说这话的当儿,腰被骆子涵两手掐住往后重新拧回腿上,她急忙用倒肘去推,忽觉胸口一松,拧着电话瞠目结舌地斜盯着骆子涵。

她胸罩带扣被神奇而迅速地解开了!

斥责的话不及出口,原本掐腰的一双大手迅速上滑,罩在了衣衫内两团软圆之上。李尚俊不安分地在他腿上左右乱摆,因接着电话,不敢开口,孰料越挣扎他抓得越狠,曾际那边见她半天没声以为电话问题,不停催促。

李尚俊左支右绌,乱作一团,一边嚷着“我在”,一边用手去扣骆子涵,他却一个巧劲儿将她抱转过来面对自己,隔着衬衫便含上了那凸起的嫩尖。

李尚俊以前与刘泽也到过这层关系,又挣扎了会儿,想到对方是骆子涵,遂渐渐放弃,弓着身子任他恣意妄为,企图赶快应付掉曾际,可他偏得寸进尺,一把将t-shirt卷到小兔儿上方,嘴里含着一个,手上又揉/弄着一个,时而舔/弄,时而吮吸,时而又轻轻噬咬,若她不开口,他便放一放,而她一跟曾际说话,他便使出百般解数挑/逗抚/摸。

李尚俊哪里是他的对手,被折腾得险些没呻吟出声,曾际说什么是一个字没听入耳,当骆子涵从她嫩尖上方吮吸到她脖子,企图在上面制造吻痕时,李尚俊再也忍不住,直接冲曾际道:“我等下打给你!”

刚掐掉电话,那娇吟便逸出喉咙,她羞红着脸拼老命推拒着强悍的男人,口中直嚷:“你在这儿做出印子我回学校怎么办!”

骆子涵抬起魅惑迷人的双眸,嘴角抿笑,放开了她。

这厮根本就是故意的!

察觉到他的意图,李尚俊颇恼怒地回瞪他,自个儿摸进衣服扣好带子,谴责与控诉尚未出口,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骆子涵的手机响了,他迅速接起:“三爷……对,今天下午大约三点半……不过我早上就出门了,家里一直没人……”

李尚俊奸诈地笑着,爬回骆子涵腿上,有样学样,小手探进衬衫中直奔主题。

骆子涵用手挡了挡,她不依不饶,他无奈摇头,好笑地看着她,撤开手去,纵容她玩闹。

她先是摸了会儿男人结实的胸膛,然后解开他纽扣,对准一点暗红张嘴含住,舌尖细细品尝,不时观察他的表情,却见他神态自若,毫无异样。

李尚俊不甘心地再接再厉,一会儿亲他胸膛,一会儿咬他脖子,可骆子涵愣是如石头人坐怀不乱,语调四平八稳,最后她不得不放弃,挫败地偎依他怀里,手指摩挲着男人光滑的肌肤发呆。

摩挲了会儿,李尚俊又不安分了,心底想着:这男人的皮肤怎么比女人还好?像齐安的皮肤,就有点疙疙瘩瘩。想到这里忍不住又东摸摸西摸摸,然后解开他衬衫,以探索的目光审阅他肚脐以下无丝毫赘肉的小腹,突然又弯腰,一把捞起他裤管看了看,然后又挽起他袖子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骆子涵挂断电话后立刻询问:“你干什么?”

“涵哥,你怎么没毛啊?”

骆子涵面部抽搐了。

李尚俊很稀奇道:“男人的小腿手臂腹部上应该毛很多很长吧,你怎么这么光滑?”

骆子涵突然有种揍人的欲望,他抿了抿唇,阴恻恻盯着她,口含威胁:“怎么,你喜欢有毛的男人?”

李尚俊点点头,白目道:“我的梦中情人,要有很大的手掌……”她抓起骆子涵修长的手盖在自己胸上,“一手能盖住我双奶,还有有很多毛,很强健的胸肌……”

手掌控,是从刘泽就开始的。而她周围的男人,最有魅力的李爸爸,小腿有毛;最有气场大爸,络腮胡体质;最好的朋友齐安乔旭凌,皆有毛;最帅的男人曾际,依然腿部小臂毛发旺盛。因此,李尚俊不免产生了“毛多胡子多=真男子”的审美观。

骆子涵张了张嘴,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活宝。

沉默片刻,他严肃认真对李尚俊道:“你去找大猩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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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菲扬出来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李尚俊被骆子涵送回家后才想起来给曾际打电话,孰料对方开口就咆哮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

李尚俊无辜回答,顿时瓦解曾际的愤怒于无形。

“刚才呢?”

“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李尚俊镇定道。

曾际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你考虑清楚了?”

李尚俊点头,但是曾际看不见。

“如果我说我喜……”

“曾际。”李尚俊立刻打断他,“我李炜的朋友,一辈子都是朋友。”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与骆子涵已经确定了关系,她也不想再添无谓的麻烦。

这次曾际很久没有说话,李尚俊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为中国电信事业做着无私的贡献,差不多五、六分钟以后,曾际慢慢道:“你自己把握分寸吧,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回头,我都要你。”

这样的话,乔旭凌以前也对她说过。

她还记得是看部电影,具体什么内容忘记了,女主的母亲因为幼时被人强/奸,结婚后被父亲发现,惨遭家暴,没多久就离婚了。她当时看了感慨万千,乔旭凌就说:“放胆子玩,要以后真没人要你,我娶你!要我那时结婚了,还有齐安可以娶你。”

这句玩笑话成了李尚俊感情创伤的保底安慰,在与刘泽冷战的几个月,在痛苦思念ethan的几个月,是朋友支撑着她继续快活过日子。

可今天曾际的话,意义完全不同。

不是兄弟义气,而是一个男人对自己所喜爱之人的承诺与等待。

曾际说完就挂了电话,但李尚俊拿着话筒发了半天呆。

放下电话后,她一阵心烦,盘腿坐在床上左右不是,直到快天亮,方下定决心:要想做朋友做到底,就得装傻装到底!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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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李尚俊又昼夜颠倒睡了一整个白天,醒来后打电话给骆子涵,自然免不了被嘲弄一番。骆子涵说也就这个时间了,赶着去商场买几件新衣服过生日吧。

李尚俊高高兴兴下楼钻上骆子涵的车,又接到李爸爸打来的电话,说考虑半天决定给李尚俊买部手机和车,驾驶执照方面李爸爸可以帮她改年龄,笔试已经找好人帮她考试,场考也安排好了,路考成绩都打出来了。她只需要星期天去趟现场拍照录像即可,条件只有一个:车不能买得过于张扬。

李尚俊顿觉天降横财,屁颠屁颠就打电话给齐安、乔旭凌炫耀一通,刺激到了乔旭凌,说他也要马上去搞个驾驶执照。

到了商场,李尚俊正准备在二楼逛少女馆,却被骆子涵直接拎到了五楼。

五楼是内衣和床上用品。

“你要给我买内衣?”李尚俊倒也不觉得很害羞,只是有些惊讶。

骆子涵点点头,让她自己选款式。因为在重庆内衣得自己洗,她便很卑鄙地选了黑色。柜台阿姨很热情问道:“小姐是什么号?”

李尚俊道:“34b。”

骆子涵道:“34c。”

柜台阿姨笑得很暧昧。

李尚俊回头:“我妈说我是34b。”

骆子涵低头:“你妈几年前给你说的?”

李尚俊哑口无言。

柜台阿姨上道地拿来一件34c。李尚俊乖乖进去试穿,突然从帘子里露出头来:“我觉得大了,我真的是34b。”

柜台阿姨正要进去,却被骆子涵抢先一步,他大剌剌掀帘而入,对上目瞪口呆的傻乎乎的李尚俊。

虽然两人同床共枕不下一两次、也被他摸过亲过,可大庭广众之下,日光灯还这么强烈,这也太太太……

她条件反射护住胸,骆子涵却径直从勾子上取下内衣,把她旋了个身,不顾她反对穿了上去,一边穿一边道:“别以为越紧越好,小心胸部变形!”

“真的松了!”她陀红着脸竭力阻扰他上下其手,效果甚微。

“带子调调不就好了?”他无视她的张牙舞爪,手突然按住她的副乳往前一抹,一手一团塞来塞去,最后探出手来从外面握了握,满意点头:“这下对了。”

已经彻底放弃挣扎的李尚俊半垂目,小脸粉嫩,嗫嚅道:“你怎么这么懂女人的事情啊……”

骆子涵一愣。

俊美的面孔迅速闪过一丝尴尬与慌乱,但很快收敛自如,他依旧冷酷着脸,满不在乎道:“我妈和我姐成天研究这个,想不知道都很难。”

李尚俊不疑有他,匆忙穿上外套,抱着口袋在柜台阿姨诡异的目光下亡命似地逃离现场。

9

“2339”

星期天大清早齐安便陪着她去考驾照。

先是计算机笔试,她nb熏熏地说自己来,上去认真做啊做啊,那监考老师突然走到她旁边小声道:“时间不多了,你快做完吧。”

这句话吓着了李尚俊,她一看还有半个小时,自己就剩下五、六道题,不该说时间不多了呀,无奈迫于监考老师一直站在旁边的压力,她迅速填完,一看得分,85,没过!

李尚俊如丧考妣,万念俱灰走出考场对齐安说:“没过。”

受她大爸所托的a市主城区派出所所长见她出来,立刻招手:“赶快场考。”

“笔试没过。”李尚俊诚恳道。

“怎么会不过。”所长叔叔很笃定地不由分说地推她进场,一进去不得了,好长好长的人龙,她正要去排队,却被所长叔叔一拉,钻进隔壁小房子,又七拐八拐,直接出现在了倒车现场。所长叔叔让她等着,跑前去跟监控室的人说了两句话,回来后便直接让她上车。

李尚俊有些稀里糊涂,乖乖爬上考试车,正要自个儿倒,旁边哧溜上来个监考官,递了个耳机给她。

她疑惑塞进耳朵,便听见里面有个大汉在喊:“向左打死,打死,打死!”

她一惊,立刻把方向盘向左打死。

“好,回,回,回,好,停!”

李尚俊丝毫不用大脑地过了场考。

场考出来,李尚俊的笔考成绩也打印出来了,95分,过关。

“好了,尚俊自己去玩吧,一个月后驾照就出来了。”所长叔叔笑容可掬地道别。

齐安在她背后道:“下次让你大爸也这么帮我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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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齐安十六岁生日。包场的任务依旧由m来执行。

骆子涵在菲扬订了个豪华会议餐的房间给他们庆祝,两人的好朋友陆陆续续来了三十来号人,两个大圆桌都挤不下。

李尚俊忙进忙出招呼客人,好不容易逮着空去厕所,却见齐安在走廊打电话,她这才想起,齐安的女朋友戎姗姗没有来。

李尚俊一点儿都不喜欢戎姗姗。

戎姗姗在李尚俊眼中,就是典型的有公主病的女人。

跟齐安出去玩,绝对全部都是齐安掏钱,出门上厕所都要男朋友接送,她周围一群朋友成日里比美比穿着,还动不动就伸手向齐安要非常贵重的礼物。就算他们有钱又怎么了,毕竟是学生,戎姗姗这种女人,三个字概括,就是“拜金女”!

俗话说物以类聚,他们这伙人跟戎姗姗玩不到一块儿去,齐安也很少带她出来,顶多也只是露个脸便消失,今天肚子痛,明天眼睛痛,后天经痛,搞得李尚俊头痛。

齐安跟她从初二交往到现在,李尚俊感觉不出来他有多喜欢她,也几乎当这女人不存在。

但是今天,是齐安的生日。

十六岁,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生日之一。

在齐安最重要的日子里,难道这戎姗姗又要东痛西痛不来?

于是她上前问道:“你老婆呢?”

齐安道:“她家里有应酬,出不来,说晚上唱歌的时候过来。”

李尚俊点点头,不再追问。

这天,骆子涵的朋友也来了不少。

比如,带着朱珠过来的戴曼一见李尚俊便嫂子前嫂子后,朱珠也甜蜜蜜“嫂子生日快乐嫂子越来越漂亮”。

比如,带着苦瓜脸秦典过来的韩斌,见面便是三条软中华,笑呵呵道:“弟妹生日也不知道送什么,这个最实用啦。”

再比如,作为余珊近来最好朋友的sandy见了朱珠与李尚俊活泼地说笑仿佛她从来没被她打过也从来没撬过她墙角。

还比如,曾经的男女朋友们其乐融融相聚一堂。以前是郑奕女朋友的陈筱跟着现在的男朋友味精,以前还是郑奕女朋友的余珊作为李尚俊家属与郑奕大眼瞪小眼,当然,这里面缺少了一双玉臂万人枕跟谁都有几腿的颜强女朋友乔甜甜——否则这场面就更经典了。

李尚俊一打听,才知道乔甜甜毕业后没有继续在a市读书,而是被她老爸送到北京海军那儿当兵去了。

实乃a市纯情少男们的一大福音。

整个场子里几乎所有人都正在或曾经在一中读过书,人员主要集中在96、97、98、99级,于是乎,当年三巨头的风光再度所向披靡,连带着李尚俊的江湖地位也一并**犬升天了。

饭后,大家商量着三三两两结伴往麦乐迪唱歌,李尚俊忙着安排车马,突然余珊跑到她身边来低声道:“姐,郑奕又来找我交往。”

李尚俊脑子一团糟,敷衍道:“那就交往啊。”

“……我……”余珊有些犹豫,但目光中更多的是喜悦。

李尚俊只读懂了喜悦,遂头也不回道:“喜欢就交往,玩玩不好了分就是,犹犹豫豫做什么?唉,m,你的车至少得挤6个人过去!”

这件事就这样被她抛诸脑后。

并让她为自己的不负责后悔了整整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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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另外载了一批人先到麦乐迪,李尚俊到的时候他又出去给她拿蛋糕去了。

熟料他人还没回来,齐安另外的朋友已经端着插好蜡烛的巨型蛋糕唱着生日快乐歌走出来。吹蜡烛许愿的时候骆子涵终于出现,笑着挤过人群走到李尚俊身边。

李尚俊的三个愿望起得很虔诚:

一、爸爸妈妈姑姑姑父伯伯伯母叔叔叔母表哥堂姐表姐堂弟们身体健康;

二、我的成绩天天向上;

三、……能和骆子涵幸福美满地在一起!

许愿完毕,众人起哄着要骆子涵亲李尚俊一口,齐安亲戎姗姗一口后才能吹蜡烛。

骆子涵十分配合地不需别人威胁强迫地抱着李尚俊展开一个舌/吻,但戎姗姗却一直扭扭捏捏,始终不肯让齐安亲,到最后弄得其他人都有些扫兴,还是m救场,一段现场搞笑祝福后让两人吹了蜡烛。

李尚俊坐在骆子涵身上一人一口吃蛋糕,吃得满手满脸都是,便独自去洗手间清洁,刚进门,却意外遇到了戎姗姗。

她在这群人中向来女王惯了,对着戎姗姗也没客气,看着她的眼睛摇头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说完径直洗手上厕所再洗手,出门。

她与一群朋友猜拳玩骰子玩得兴高采烈,突然有人拍她肩膀,她转过见骆子涵满脸严肃,遂收了笑容跟着他走到安静的走廊上。

“你是不是跟戎姗姗说了什么?”骆子涵直奔主题。

李尚俊一时没想起来,茫然地摇摇头。

“真的没有?”骆子涵蹙了蹙眉,“戎姗姗跑了,说是被你骂走的,还对齐安说了很过分的话。”

李尚俊这才想起,脸刷地红了。

她居然在齐安生日的时候骂跑了他的女朋友!

她有些慌张,直觉道:“齐安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骆子涵抱胸无奈看着她:“你真骂了?”

“嗯……我看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齐安留点儿面子,就说了她不懂事……我……我去找齐安。”李尚俊说完就往里跑,骆子涵叹了口气快速跟上。

齐安正坐在吧台上跟m等人说笑,李尚俊进去直接把他拉了出来,开口道:“对不起。”

齐安无所谓笑着拍了拍她肩膀:“没事的。”

“对不起,要不你打我吧。”李尚俊难过道,她还好意思去骂别人不懂事,真正不懂事的是她!

“好啦,说了没事就没事。”齐安勾着她肩膀要把她往里推,李尚俊不知所措地看看骆子涵,又看看齐安,埋下头去。

反正她又捅篓子了。

这事之后,李尚俊也没了心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周围欢声笑语,音乐很摇滚,但她觉得很冷清,老忍不住去看齐安,一个多小时后,齐安突然悄悄往走廊走去,李尚俊也偷偷跟了过去。

她不敢靠太近,只见齐安脸色很差地打了好几次电话,最后捏着手机发呆。

然后他转头往ktv包房走,李尚俊也急忙闪了回去。

刚坐稳,齐安就走了过来,神态自若道:“我出去买条烟,马上回来。”

李尚俊点头。

齐安走出门,李尚俊一个人走到窗户旁,不一会儿看见齐安开着m的车从车库里出来,扬长而去。就在麦乐迪马路对面,有一家通宵营业的中华烟草专卖店。

李尚俊就这么愣愣地盯着,余珊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姐,我答应郑奕了。”

她麻木地点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第二天李尚俊还要上课,直到她上了骆子涵的车准备回重庆,齐安都没赶回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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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李尚俊都看着窗外发呆,骆子涵看了她好几眼,默然。

她比他大四天,她是他姐姐。小时候他被人欺负,她都挡在前面,她为了他打过大双,打过高两个年级的师姐,她一直在罩他。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了那个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大树,他为她安排好一切,他为她处理人际关系,他帮她安排衣食住行。李尚俊身边有齐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所以渐渐地,她习惯了所有事情都以自己为核心转,彻底忽略了他的感受。

她把他当成自己的东西占着,看见她有别的要好的女性朋友,她会吃醋发脾气,对于他的女朋友,她左右看不惯觉得配不上他。她当着他的面宣泄自己对戎姗姗的不满讨厌,给他造成困扰后非但不收敛,反而以此认为这是他不喜欢戎姗姗的现象。

一个交往了近三年的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她忽然想起了齐安的手机号码末四位:2339。

爱姗姗久。

她到现在才察觉他的真正心思。

她根本不配当他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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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把车停在学校后门,侧头对李尚俊道:“这几天我会一直在重庆,住我姐姐家。”

李尚俊依旧看着窗外发呆。

骆子涵安静地看着她,从衣服内包摸出小礼盒,手绕过她脖子,把项链戴了上去。

非常简洁的款式,吊坠周围如火焰外廓抽象勾勒,中间一颗璀璨钻石,名火焰之心。

李尚俊感到颈部一凉,伸手摸住锁骨间的吊坠,回过神来看着骆子涵。

骆子涵笑着摸了摸她后脑勺:“太晚了,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了。”

初识巨人

李尚俊其实并不真正了解骆子涵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只知道他会打架,会抽烟,会喝酒,爱旷课,还有就是男女关系混乱。从外貌行为到内在都符合古惑仔的基本素质。

这次生日回老家出了龙七对悲剧事件后,她又知道他爱打牌,而且打得非常大。

但是她没想到骆子涵赌性会这么强。

骆子涵从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李尚俊自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是怕她心情不好才留在重庆的,事实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骆子涵很忙。

原本说好她的手机和车都由他帮她选,可除了周末她连他影子都看不见。她知道他找关系渠道用某人的身份注册了一个公司壳在重庆一家大型券商开户,然后便成天跟营业部的老总和一些政府官员喝酒吃饭,隐约察觉些事情,他似乎在利用其他客户的资金借公司壳干些暴利的勾当。

她也知道游戏打得好的人非常聪明,但她没想到成天旷课的骆子涵数学会这么强,有次她去他姐姐家,看见他在用电脑某些陌生的统计软件狂算,那庞大的数据她光看看就头晕,算完了他就拼命打电话,彻底无视李尚俊。

然而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新鲜期的李尚俊非但不觉受冷落,反倒对他产生了盲目崇拜之情。

骆子涵不喜欢上学,但他真的是台印钞机器。

像李尚俊这个年龄的少男少女,应该都是追追星,玩玩时尚,讨论懵懂的爱情和学习,出格点儿的像她这种所谓“混社会”已经很不得了了,她重庆的同学听她讲她的初中生活个个都傻眼。而骆子涵的世界,她听都听不懂。

她原本觉得乔旭凌和齐安已经很像大人了,但在骆子涵面前他们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乔旭凌听李尚俊说起骆子涵的事,给了句中肯的评价:

“你男朋友这个人,以后要么就是大人物,要么就是通缉犯。”

因为骆子涵忙,李尚俊只好自己去选手机和车。

手机还好,买大品牌最新款的总不会出差错,可车就麻烦了,她对车几乎一窍不通。她向乔旭凌和m进行了广泛的征询,又查阅了不少网络,最后觉得按照学生的身份,价格控制在十万左右比较合适。她本来是个爱开车的人,考虑动力性和操作性,又弃日本韩国系中看不中用的车不用,把目标锁定在德国车与美国车上,再最后得出结论,选中了一辆银色的手动宝来。

她把甄选结果报给骆子涵,骆子涵一听她选来选去殚精竭虑最后选了辆宝来,当即表达了强烈的鄙视,说你要开着舒服,还不如买辆普桑,岂非更低调!?

李尚俊被打击得不行,加上骆子涵近来实在过于冷落她,遂首次发了脾气,说“你管都不管还好意思当男朋友,去死吧!”于是砸断电话。

这时已经临近放暑假,某天晚上,李尚俊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

自从毕业后,魏佳睿十天半个月总会对她嘘寒问暖表达关怀,可这次电话打过来,开口便是:“我在重庆,下午出来吃个饭吧。”

原来这学期北大已经开始放暑假。学校老师要到重庆来选艺术体育特招生,魏佳睿因为跟团委领导关系不错,也陪同前来,顺便带了山鹰社的一批成员路过。

李尚俊过去虽有些怕魏佳睿,可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她早忘得七七八八,一口答应下来。

魏佳睿订的火锅店在解放碑,离李尚俊特别近。一下课,她便坐着公车直奔目的地。

那家火锅店生意特别好,魏佳睿订得仓促,只剩下大厅,李尚俊到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他,和另外一个陌生人。

见她走过来,两个男生一起站了起来,然后李尚俊的目光就直直地落在了那个陌生人身上。

乖乖龙叮咚阿,这他妈是巨人吧!

李尚俊第一反应,这家伙真高,感觉比秦松人渣还高,肩膀也比秦松人渣宽,简直就是个巨人。

然后她的第二反应是立刻看他的手。

这一看,眼珠子险些掉出来,转都不会转了。

对于手掌控的李尚俊来说,这手绝对能让她鼻血飞流直下三千尺。

把她过去认识的所有男人排序,手最大的是秦松,手最好看的是刘泽。可是这个巨人的手无论从体积还是形状上,皆彻底击败了这两人,从而把李尚俊的审美世界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这时魏佳睿道:“小俊,这是蓝爵。”然后他又对蓝爵说:“这就是小俊。”

一听“小俊”二字,李尚俊立刻从美好世界中幻灭,**皮疙瘩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蓝爵微点头,非常绅士道:“你好,常听佳睿提起你。”

蓝爵说的是普通话。或许是普通话的原因,李尚俊觉得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柔和如春风吹拂又带着些许英伦风情的嗓音。然后她抬起头,正式打量了蓝爵一眼。

只这一眼,李尚俊脑海中闪过两个大字:

男爵。

蓝爵的眼睛不大,但是狭长,低头看人的时候眼睛半眯,就更加狭长,配上深邃的眼廓,带着一股迷离感。但是他戴了副无框眼镜,反倒营造出一种斯文儒雅下的神秘性感。鼻梁高挺,唇薄,比骆子涵还薄,皮肤白皙得像珍珠,下巴尖尖的,典型的男士头。他对着李尚俊笑,笑不露齿,温柔礼貌之极。束身灰白色敞口短袖衬衫,干净庄严却不拘谨,那长腿长得,娘呢快到她胸口。宽肩,窄腰,窄臀,长腿,估计只要衣服能穿上去,都不会不好看。

他的五官形状与气质给人第一印象非常王力宏,但又没有力宏的大男孩感觉,反而非常有欧洲贵族世家的风范。

李尚俊被他这么一看,突然有种自己是乡下黄毛丫头的感觉。

然后李尚俊仰望他道:“你东北人吧……”

蓝爵嘴角弯弯如月牙,狭长的眼睛弯弯也如月牙,唇红肤白,真对得上“嫣然一笑”这四个字,但因为他那身板儿摆在这里,丝毫不显女气,说话的气腔简直比唱歌播音还好听:“不,我上海人。”

蓝爵彻底颠覆了上海人在李尚俊心目中的印象,在那之前,一提起上海男人,李尚俊第一个想到巩汉林,第二个想到打毛衣,第三个想到穿围裙做饭。

虽然很多年后,她也看着蓝爵拿着锅铲炒菜,因为抽油烟机太低被迫扭着身子低着头,而她在他背后跳啊跳啊,但是他不穿围裙。

李尚俊十六年来从没见过蓝爵这样类型的男人。不是她这样暴富的富二代,而是具备欧洲古典传统的贵族世家才能培养出的气质的男人。

他们一边吃火锅,一边闲聊,蓝爵连吃到鼻头冒汗用餐巾纸擦鼻子的模样动作都像经过训练似的优雅干净。

然后她了解到,蓝爵几乎就是上海重点学校的魏佳睿。高中时代成绩优异,人品备受推崇,一流的学生干部骨干,篮球足球文学社社长,作为正面教育的典范,在如明星般的焦点目光下成长。到大学后,光华金融班班长,学院学生会主席兼篮球队队长,校团委社团文体部最核心的学生骨干,还是刚上任的山鹰社社长。

能让魏佳睿的光彩黯然失色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骆子涵,胜在他们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一个就是蓝爵,于同类型比较中毫无异议地获胜。

李尚俊高中时代卧谈会,曾经对自己的梦中情人发表过意见。除了她这喜爱黝黑肌肉多毛巨掌非近视眼男的怪胎,其他三个完全一致地描述了魏佳睿与蓝爵这样的男人。

因此现在的李尚俊颇为飘飘然地想:黑锅奶奶,要让任丽她们见着蓝爵,还不迷晕死过去。

李尚俊还要上晚自习,饭后三人从解放碑逛到临江门送她上公车。解放碑无论何时何地人都特别特别多,他们走路也不能老走直线,靠近有马路的地段,蓝爵突然从李尚俊右侧插到了左侧,他做得非常自然,但向来粗神经的李尚俊偏偏今天敏感地发现了这一小细节,于是她问:

“你干嘛走这边?”

蓝爵闻言低头一笑,正要解释,魏佳睿已经开口:“唉,这是这家伙的习惯。跟人走马路总是自己走人行道外侧,和人撑伞也总要向别人那边歪,文明病。”

蓝爵莞尔不语。

李尚俊想,我妈估计一辈子都养不出这样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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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魏佳睿与蓝爵便离开了重庆市区,据他们说之后还要去四川某山区登山。星期五4s店的经理小姐给她打电话,说周末就可以提车。

那天挂了骆子涵电话后,他便一直没联系过她。李尚俊想他想得要死,偏死撑着不肯主动,好不容易捱了两天,眼看就要破功,骆子涵居然主动打了个电话过来。

李尚俊原本想拿桥摁几个再说,但这念头刚刚浮现便被扼杀于萌芽状态。她迅速接起电话,不及开口,骆子涵便道:“我在你学校门口。”

李尚俊一眼便看到那辆极其风骚的infiniti。

她非常冷酷地坐上车,但骆子涵完全不吃她那一套,径直道:“走吧,陪你去订车。”

李尚俊凉凉开口:“早订好了,明天就能提车了!”

骆子涵发动油门目视前方问:“你梁叔淑帮你弄的?”

“我自己弄的!”

“就你?”骆子涵扫了她一眼,“保险、牌照什么的,都搞定了?”

“废话!你不要小看人!”李尚俊被他那种蔑视的口吻激得跳脚,伸手就要去抓他,骆子涵避了避,笑道:“看不出我媳妇儿满独立的嘛。”

他还要说什么,却突然接到个电话,他先说他没空,后来对方唧唧歪歪了半天,他不耐烦道:“我现在带着我女朋友的。”

对方又扯了半天,骆子涵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

挂了电话,他用余光瞥瞥李尚俊,也没多说,在前面路口调转,直接杀去了解放碑。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齐安的电话号码……我只能说你们太牛叉了!!!光华金融实验班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确定了,whatever 这是小说……也别去人肉历代山鹰社长了,你们会幻灭的……

我也困了

骆子涵的车在大都会后门停下来。

然后李尚俊望着他下车,打开后车厢,这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另外一边,知道有个人在往里面放东西,却看不见样子了。

随着后车盖关闭的“嘣”,车门被打开,一个穿超短皮裙黑丝的大美人钻上了车。

李尚俊坐在副驾驶上往后看,那大美人就冲着她笑,很高兴的样子。

她头发很长很长,能到臀部下方,又黑又直又亮,眼睛大且明艳,妆容很深,胸部宏伟,堪称“波霸”,身上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不是很看得出年纪,猜测在三十来岁左右。李尚俊不敢多看,从后视镜瞄了两眼,觉得这大美人和某人长得非常像,一个想法逐渐在她脑海浮起,她偷偷瞅着骆子涵。

似乎察觉李尚俊的目光,骆子涵冷冰冰道:“这是我妈。”

李尚俊对于突然见家长没有丝毫心理准备,急忙笑着回头点头哈腰:“阿姨好。”

大美人忙不迭端出灿烂笑容,从随身口袋里取出一盒巧克力:“刚买的,要不要尝尝?”

李尚俊婉言谢绝,大美人又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条超豪华超长的丝绸围巾:“我刚知道你和子涵一起来,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李尚俊急忙摇手摇头,骆子涵冷飕飕插了句:“你收下吧。”

她这才乖乖接过,连声道谢。

大美人又想起什么,在口袋里翻呀翻呀,摸出瓶香水:“我今天去买香水,觉得这味道很甜忍不住买了,但其实不太适合我这种中年妇女,味道跟少女比较搭配,要不你拿去用吧。”

李尚俊有些承受不住大美人的热情了……

骆子涵也有些忍无可忍,不耐烦道:“滨江路哪家饭店?”

大美人迅速说了个名字,又望着李尚俊道:“要不你们跟我一块儿去吃饭吧。”

李尚俊想跟她客气,骆子涵抢先不客气道:“不了。”

大美人脸上一闪而过失望神色,但很快又笑容洋溢地看着李尚俊的侧脸,看着看着眼珠朝上转了转,咦道:“你是不是……李尚俊?”

李尚俊背脊骤凉。

死翘翘了,这阿姨估计认识她老爸老妈!

“嗯。”李尚俊小声应答。

“你真的是尚俊?哎呀,你肯跟我们子涵交往真太好了,这小子成天旷课,你要多帮帮他呀……”

“闭嘴!”骆子涵沉着脸怒道。

李尚俊吓了一跳,尴尬地把目光专注在副驾驶前车厢的锁眼上。

大美人居然真的心不甘情不愿闭了嘴。

到饭店后,骆子涵帮大美人把一大堆口袋转移到另一辆女式轿车上,趁着这空档,那大美人迅速靠近李尚俊,很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道:

“尚俊,这可是我们子涵第一次带女生回来呢。”

李尚俊笑得很僵硬。

“我以前在a市就听说过你,其实子涵很聪明的,就是不肯好好念书,你帮我多劝劝他吧,我们说他他听不进去,你说话他多少能听。”

李尚俊笑得越来越僵硬。

“他这样已经气坏了一中校长,不肯再收他,我在重庆给他联系了一所高中,你帮我劝劝他,让他答应过来读书好不好?你现在也是在重庆读书,你们两个这样不是就近了?”

这句话说到李尚俊心窝窝里去了,她想了想,点头道:“我尽量。”

滨江路上全是饭店,骆子涵随便找了家与李尚俊吃饭。等菜时李尚俊跟他提了下来重庆读书的事情,被他以“再说吧”打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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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分班后第一学期,李尚俊全年级排名三十七,其中数学严重拖累了她的总成绩,但整体看还是不错。尤其住校以后,不比初中成天东玩西玩,她可以专心学习的时间更多,本来上课效率就非常高,基本又喜欢自学,其余各门成绩都有了质的提高,总算也能达到直辖市水平,李尚俊的信心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放暑假回到a市,四人帮团伙队伍越发庞大。

骆子涵每天要赶至少两个场子,一会儿来李尚俊这边,一会儿去自己社会上的朋友那边。余珊和郑奕交往后,郑奕几乎每次都陪着骆子涵一起行动。sandy因为余珊的关系,也每天出现在李尚俊团伙活动中,人多的时候,一桌麻将,旁边跑三匹马,还能余出一波斗地主与看斗地主的人。

这次回来,在李尚俊的主动要求下,齐安也喊戎姗姗出来一起玩过好几次,不过戎姗姗不喜欢打牌,经常是露露脸便离开,但出镜率也超过了过去三年总和。

杜畅回来通过骆子涵的关系认识了骆子涵社会上那帮朋友,便很少与李尚俊齐安一起打牌,和那群人混在一起的时间比骆子涵还多。

骆子涵几乎不带李尚俊与社会上那批人接触,直到韩斌生日专程让他带上媳妇儿,他才颇不情愿地答应。

吃饭前骆子涵很严肃地下达命令:“不准喝酒,不准接烟,不准忤逆我的任何话。”

熟料一上饭局,就有人端酒来敬李尚俊。李尚俊也不是没跟社会上的人打过交道,以往总是豪气地干了再说,可这次骆子涵直接撂话“我老婆滴酒不沾”,挡掉了她所有酒。吃完饭去唱歌也是,别人唱歌蹦迪非常high,李尚俊却得乖乖坐在沙发上,骆子涵应酬多,一到ktv除了韩斌这场外还要跑好几个房间去打圈,也不一定时时能陪李尚俊,李尚俊独自一人,跟其他人不熟,还要遭受秦典恶意排挤,憋得都快抓狂了,实在难以忍受,就自个儿跑外面阳台上去呼吸新鲜空气。

她一个人趴阳台站了十几分钟,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但第一次跟他见他朋友们,又不好意思先走,正无聊得要死,阳台门被推开,戴曼走了出来,看见李尚俊先是一愣,然后道:“唉,你怎么在这儿,涵哥到处找你呢。”

“他找我?”李尚俊奇怪,还要问什么,戴曼已经推着她往里走,让一个疑似她女朋友的女孩看着李尚俊,便急急忙忙出房间,没多久,骆子涵就气急败坏冲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李尚俊极其无辜,她啥也没干,可大家看她的样子,仿佛她是千古罪人一样。

骆子涵倒没责备她,只是用刺寒透骨的目光凝视了她一分钟,然后握着她的手,这一晚不管去哪里,再也没有放开过。

一直带着她,唱歌也好、跳舞也好、去打圈也好,问题都不大,可有一点让李尚俊很崩溃。

他去上厕所,居然也抓着她。

ktv包房有独立的洗手间,骆子涵牵着她往里走时,她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可他锁上门自顾自解皮带刹那,李尚俊脸唰唰透红,慌忙转身,极其窘迫地站在一个小角落面壁。

骆子涵洗手时,李尚俊终于忍不住涨红着脸问道:“你今天怎么了,当我珍惜动物一样看着?”

骆子涵顿了顿,缓缓道:“他们喜欢在酒里下迷幻药,还有几个是吸毒的。”

李尚俊不解:“我是你女朋友,他们应该不会乱来吧。”

骆子涵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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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多快散场时,郑奕带着余珊过来了。

告别韩斌他们,李尚俊、骆子涵、郑奕、余珊又跑去吃啤酒夜宵。

余珊长得虽然小家碧玉斯斯文文,实则是四人帮团伙里面最擅长搞笑的天才,搞笑的水平还都很可爱,有她在总不会冷场,因此这顿夜宵吃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郑奕还举着一整瓶啤酒说了段非常绕的敬酒词:

“我们这是亲上加亲哪,涵哥是我大哥,又是我姐夫,炜姐是我嫂子,又是我姐姐,二妹是涵哥的弟妹,又是妹妹,我是弟弟,又是妹夫,来,为我们四个,吹了这瓶。”

骆子涵笑着新拿了瓶啤酒,用牙咬掉瓶盖,与郑奕一饮而尽。

过了十二点,余珊的妈妈打电话来了,余珊看着来电显示,撒娇地挽着李尚俊小声道:

“姐,我跟我妈说今晚到你家睡吧。”

李尚俊偏头问:“那你实际打算去哪里?”

余珊笑着回答:“我们都去你家玩通宵?”

李尚俊觉得这个建议很好,遂接过了余珊的电话。

余妈妈一听是李尚俊接电话,语气顿时很兴高采烈,她说什么统统答应,并且放心地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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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骆子涵抱着李尚俊在书房打游戏,郑奕与余珊则在客厅看碟。快三点多的时候,余珊打着呵欠走进书房,说她困了。李尚俊说:“那你去客房睡吧。”

她跟骆子涵打得正high,等快四点轮到李尚俊犯困跑浴室洗脸路过走廊,才发现客厅灯已经熄灭了。

然后她诡异地看了看客房紧紧闭阖的房门。

她走进卧室,经过浴室门口,目光落在自己柔软温暖的大床上,突然之间全身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我要睡觉”,于是她改变方向歪倒床上,阖眼前想:我就眯一会儿。

或许心有所思,李尚俊突然睁开了眼。顾不得头痛欲裂,她猛然跳起,看了看表,五点多了,她居然没给骆子涵打声招呼就凉着他一个人跑进来睡觉,顾不得揉眼理头,她直奔书房。

听到背后动静,骆子涵从老板椅上侧了侧。

“不好意思!”李尚俊急忙认错。

骆子涵眼睛半眯地看了看她,手指轻按alt+f4,然后鼠标点击关机按钮,站起来伸了个大懒腰,将她肩膀一勾:

“我也困了,陪我睡会儿。”

第一次心痛

李尚俊很困,但是她辗转难眠!

她穿得完好无损,只简单洗漱,没有洗澡。这样的状态就是她一个人也很难入睡,何况旁边还多了个男人!

她跟骆子涵总共睡过两次。一次他不省人事,一次她不省人事。可这次,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彼此都明白,对方很清醒!

李尚俊是多动症患者,强自保持一个姿势不超过十分钟,终于忍不住侧身,再侧身,再再侧身,再再再侧身……当她不知道第几次背对骆子涵时,他终于动了。

他从平躺向右,一把抱住了李尚俊。

李尚俊小心肝瞬间扑通扑通扑通扑通跳蚤般肆虐。

虽然开着空调,但是全副武装又被一个火炉抱得紧紧的李尚俊开始冒汗,她苦撑半晌,还是忍不住往外动了动,小声呢喃:“好热。”

骆子涵闻言掀开毯子坐起,直接脱掉了上衣。李尚俊耳朵竖起僵直身躯护胸后缩面对他,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铛”,那是皮带扣撞击地面的清脆。

他钻回被窝,伸手便去捞她衣服,她急忙死死拉住道:“我要穿着衣服睡!”

骆子涵闻言停止动作,长臂一摊,将她头颅搁在自己肘窝上。

李尚俊今天很悲摧地穿了件正面一排扣子腰上各一排扣子的小洋服,扣子挤席子,再被内衣束缚着,她觉得硌得不得了,十分怀念刚才“眯一会儿”的状态。她背对骆子涵,偷偷把内衣往外拉了拉,企图松一松,好了没多久又难受,再偷偷松一松,突然一只大掌抚上她背部,然后她立刻感觉到自己“解脱”了。

她急忙抓住衣服下摆,但他手臂只稍稍用了用力,便如入无人之地,很快,他捏着她两手臂一推一拉,便扯出胸罩,甩飞地上。

李尚俊双手交叠于胸前保持背对骆子涵的姿势,不敢再乱动,若她继续困扰于扣子,她十分笃定下一件飞出去的会是她最后的遮羞之物。

李尚俊以极大的毅力克服多动症,当那种暴躁超越某种质变的界限,她突然放松下来,绵绵欲睡。

可这个时候,滚烫的掌心钻进衣衫,抚上了她的小腹。

李尚俊好不容易养熟的瞌睡虫瞬间全灭。她急忙拉住衣服,刚喊了个“不”字,便听“哧啦”一声,她的小洋装惨遭分尸,而她正面向上,尽入他眼。

李尚俊伸手要打他,却被他不知怎么一拧,如投怀送抱般双手蜷起压在了男人结实光滑胸膛。

他压在她身上。

吻,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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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的吻,是罂粟。

而此刻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有心机。

唇舌纠缠舒缓与否,呼吸喘气的频率,手抚摸的地方与力道,都是最性/感最诱人最能令女人晕头转向的。李尚俊脑子并不迷糊,她知道他在干什么,可她所有的挣扎与抗议,无论言语抑或肢体,都被他强悍地掌控着。

当最后一片薄布从她腿侧滑落,当再不明人事的她也明白紧抵她腿间的炽热坚硬意味着什么,当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撼不动身上巨石般沉重的身躯分毫时,她终于被吓哭了。

“我不要。”三个字出口,仅余难以辨认的咕哝。

骆子涵的脸颊很快感觉到了她眼角的湿润,他放过了她柔软的唇瓣却没有松开丁点儿钳制。

他哑着嗓子,声音如芳醇醉人的红酒,既魅惑又危险,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她两腮:“不喜欢我碰你?”

终获言论自由的李尚俊一味呜咽,没有回答。

“还是不喜欢我?”

他在施展某种可怕的催眠术。每个音调都经得起千锤百炼,每一次呼吸都能令她浑身发颤。仿佛一个神秘的黑洞,不住地蛊惑周遭一切,巨大的破坏力与强烈的吸引力,逼迫猎物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

凌晨天已微亮,李尚俊卧室窗帘隔光虽好,可也有零星光线从缝隙中潜入,李尚俊的脸被骆子涵强悍地固定着,她能看到那双亮得可怕的魔眼,咄咄逼人,势在必得。

她羞恼地别过头,可他得寸进尺,肆意亲吻着她雪白的脖项,再次幽声低问:“不喜欢我?”

李尚俊四肢已经虚软到无以复加,激烈汹涌的电流与铺天盖地的火浪在她体内乱窜,蚕食着她岌岌可危的理智。她明明是很喜欢他的,可喜欢他与这件事没有必然逻辑!

“涵……哥……”她几乎哆嗦着哀求,“我……不……”

骆子涵重新咬住她的唇,大掌开始肆虐她每寸肌肤,魅惑沉吟:“说,喜欢我吗?”

“喜……喜欢……”李尚俊毫无意识低喃出真心。

骆子涵闻言,满足地轻叹一声,展开了一个霸道而灼热的长吻。

“唔……”

他的吻向下,抵达两座秀美云峰,李尚俊再也忍不住娇媚低吟,骆子涵温柔地抚/弄着,突然道:“这里……是不是只有我碰过?”

李尚俊像被突然掐住嗓子般僵了僵,小脸却红得更加厉害。

骆子涵抬起半眯的深眸,顿了顿,掌心狠狠一收,痛得她蹙眉叫唤,他却猛地咬住她下唇,那鲜红欲滴的唇瓣顿时破败发肿。

李尚俊做贼心虚,被他汹涌的醋意报复,心底又是惧怕,又潜藏着一种诡异的喜悦。

“……当初……”他突然掐住她下巴,冷声道,“就该直接收了你。”

李尚俊讪笑着想抓过被子。

骆子涵阻止了他。他用四肢将她困于全然属于他的一方天地里,他偏着头,宛若伺机吞食猎物的黑豹,冷酷却情绪激动道:“现在也不迟……”

言罢,挺腰猛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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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平时,或者如果换了骆子涵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李尚俊会一脚灭掉他子孙根再给他一巴掌,然后愤怒地告诉他“婚前男女之间不可以有这样的关系!”对于这一点,饱受李妈妈荼毒的她有一套自己的严密理论。

在当代速食爱情自由婚姻前提下,婚前发生关系,最终承受变数与痛苦的是女性。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就应该尊重保护她,在婚后再合法的占有她。所以,如果男人一定要婚前发生关系,就证明他只顾一己私欲,完全不顾惜女人的未来,对于这样的男人,分手乃大幸。

可现在的李尚俊遇上了克星骆子涵。

这套严密的理论根深蒂固地存在她内心深处,却被他刻意制造出的巨浪滔天的欲/望淹没到一片空白。

因此,她在第一时间并没有做出坚决地反抗,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将女性最隐私柔嫩的城池大门暴露在了男人的铁骑冷兵之下。

在那支精锐之师刚冲入城门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了李尚俊。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周身力量突然被抽干,心脏悬空下坠,宛若失重,牵动着四肢抽搐,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身体的感觉像在大脑中形成了显微镜,把两人接合处的每一个细胞活动都显示得一清二楚。

若一定要具体地形容,只能这么说:李尚俊突然感觉一挺机关枪突突突突突地在她太阳穴扫射,然后结合处宛若千军万马同时敲击战鼓,咚咚咚咚,如心脏收缩般的节奏。

李尚俊的理智终于被这金戈铁马的磅礴给砸醒了。她猛地缩腰,爆发出小宇宙,将毫无防备的骆子涵推了开去,连滚带爬抱着被单蜷缩床头,然后从未体验过的莫名的强烈失落空虚蜂拥而至,她几乎瘫倒下去,鼻头一酸,抱着膝盖后怕地流出泪起来。

骆子涵先有些发懵,但很快剑眉迅速拧起,瞳孔放大,条件反射般汹起愤怒,可当目光落在她不住瑟缩的肩膀时胸口一绞,回过神来。

他咬紧牙,腮帮轻微抖动,缓缓阖目,拳头捏得紧紧地,深深吸了口气,无济于事,随着手上青筋突起,他猛地起身如风卷残云般冲进浴室,连带着狠狠摔门,巨大的响动让整个房间都振颤了一下。

李尚俊原本只是眼眶红润,听到动静后心头一阵发酸,豆大的眼泪无声无息一粒粒滚出来。

根本不及想到他之前对她做了什么,此时的她居然开始十分逻辑清晰地想,想一件说出去就是铁定被骂没出息找活该的事情:

她不肯给他,他一定就不想要她了。

她在害怕他会找她分手!

然后,李尚俊严密的逻辑,在遇到骆子涵后,仅余感性的恐惧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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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蓬头的冷水哗啦哗啦从他头顶往下,骆子涵双手抵住墙壁,闭眼猛喘,脸色铁青。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不是未经人事的愣头青,比李尚俊妖娆丰满十倍的女子一\丝\不\挂卧在他怀里,只要他不想,便一定能够控制住自己。而兵临城下,只要他想,也可以随时鸣金收兵。

可刚刚的他到底在做什么?

半是诱哄半是硬来,他居然用这么不入流的方法,无视她的害怕求饶,一门心思要强占她?!

骆子涵企图回忆自己刚刚愚蠢的行为到底动机在哪里,却不知不觉走神,变作入迷地回味刚才抱着她的感觉,她身上的气味,她的温暖,她的声音,原本没有得到疏解的欲/望更是涨得发痛,痛得他再次恢复理智,气急败坏将开关压到水龙头出水,身子一蹲,把头低在水龙头下,让冰冷强烈的水柱击打自己的后脑勺。

驱散掉脑海中一切遐思,骆子涵在十分钟内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

看着镜子中神态自若的自己,他再次深深呼吸,用浴巾裹住腰,伸手去拉浴室的门,却发现门已经被他摔坏,阖不上了。

走进卧室,床上皱巴皱巴的毯子包裹住她,跟他进去前的样子无丝毫改变。

骆子涵轻轻走到床头,双腿跪于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坐起来。

毯子滑下,露出她惨白的面容,泪痕已干,双眼血丝密布,红肿得可怕。

骆子涵人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心揪得无法呼吸”。

他没有办法做到有条不紊地筛选当前哄女孩子开心的招数然后对诊下药,他手足无措地盯着她,两手虽然握着她肩膀,却心虚地想缩回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企图从她眼中读出些什么,两人沉默了好久,他终究心虚呢喃道:“……李炜……”

他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她的眼泪却没来由地汹涌而出。

骆子涵受惊,条件反射将她一把抱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可她哭得更厉害,原本是没声的,现在已经要抽断气了。

她哭了,小手紧紧掐着他的肉,骆子涵见状反倒舒了口气,脑子总算活络过来,低下头将她眼角泪花一一吻干,手不停轻拍,温柔轻喃:

“乖,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许是哭累了,许是真的累了。李尚俊坐靠在他怀里,居然直接睡着了。

骆子涵确定她睡熟后,才轻手轻脚将她放平,手柔柔地抚摸着她脸颊,忍不住将她吻了又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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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受惊,睡眠不稳,不到中午十二点就睁开了眼。醒来时骆子涵正坐在床头抽烟,见她醒来,体贴地喂她喝了水,又问饿不饿,然后告诉她郑奕余珊早上先出去了,给他们买了早点,不待她回答,又主动去厨房端着牛奶热面包进来。

以往两人在一起,都是骆子涵使唤李尚俊,他突然这么鞍前马后,前所未有的小心温柔,倒惹得她有些不自在。

“我没事了。”她精神抖擞地坐起,见自己身上穿着他的t-shirt和新内裤,脸颊红了红,爬起来穿上拖鞋道:“我先洗澡再吃。”

骆子涵“嗯”了声,从门背后钩子上取下浴巾递到她手上。

李尚俊进了浴室,不到三秒就开始发愁了。第一,她忘记拿换洗衣服进来;第二……浴室门锁不住了……

她抓了抓头皮,正打算去客房浴室,骆子涵在外面敲了敲门:“李炜,我去客厅等你。”

“哦。”她低声应道。

等骆子涵走出卧室,李尚俊才走出来,打开衣柜找了几件换洗衣服,转身欲返,目光却不经意扫过毯子掀开后露出的席子上。

她们家的席子是很古典的棕黄色竹席,上面有块非常突兀的暗黑色污渍,就在她昨天睡的地方。

李尚俊缓缓靠近,直直盯着污渍,然后用抽纸沾了沾杯中的白开水,往上一擦。

黑色污渍被擦落1/3,而白色的抽纸上,显出污/秽的血迹。

李尚俊耳边“轰隆一声”,呆若木**。

就在这时,门吱嘎响了,骆子涵推门进来:“李炜,我拿下烟。”

作者有话要说:长评都不给我写,还成天逼我双更周末更,哼!

一天一夜

骆子涵来得太突然,而此时的李尚俊迟钝到无以复加。

因此他第一眼便看见她一边手忙脚乱扯过毯子,一边把一团纸扔进垃圾桶,然后惊慌地望着他,面色煞白。

骆子涵蹙了蹙眉,走到她身边,站住。

李尚俊从床头柜拿起烟递给他:“给,你先出去吧,我马上洗澡。”

骆子涵不声不响接过烟,突然身子一矮,风飘过,毯子腾起,李尚俊扑过去。

然后他单臂悬空抱着她的腰,目光落在那块残余的拇指大的黑色污渍上。

李尚俊绝望地咬紧下唇,指甲深深嵌入他手臂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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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抱胸站在床边,李尚俊垂头坐于床弦。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沉默了快半个小时了。

骆子涵在等李尚俊的反应,可李尚俊一直在发呆。他又忍耐地等了会儿,坐到她身边低头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李尚俊双目涣散抬眼,声如蚊蚋:“你……昨天晚上,进来了?”

骆子涵抿了抿唇。他不敢确定,他印象当中刚要占据她,便被她狠狠推开,可那个时候的她湿润异常,也不排除他其实已经探得有些距离的可能。

他半蹲于地上,圈住她的腰身,低声道:“我问你,你经期是什么时候?”

“二十多号……还有段时间……”

骆子涵顿了顿,又问:“你推开我前,有没有很痛?”

李尚俊茫然摇头,脸绯红绯红的:“我,我当时就觉得下面像小鼓敲,心脏像失重……”

骆子涵哑然。

她不懂,他岂会不懂?他的目光飘过席子上的污渍,意识到他的女朋友,宝贵的贞操被他夺取时非但不痛,反而立刻抵达了欢/愉的巅峰,这算不算对他的一种恭维?

李尚俊一转不转盯着骆子涵,颤巍巍道:“我是不是……不是了?”

骆子涵看着李尚俊微微发灰的唇色,心底泛起一阵阵不快,连带着语气也有些难听:“让我碰了你就一副要死的样子,你是嫌我脏还是讨厌我?”

李尚俊原告成被告,急急忙忙摇头,跟做错事的孩子垂首,手绞在一起乱搓。两人又这么安静会儿,她突然勉强地笑着抬头道:“算了,没事了,我们出门吧。”

说完她就恍恍惚惚往卧室门口走,却被骆子涵一把拧了回来,他有些挫败有些恼怒地吼道:“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尚俊在想什么,她自己当然清楚,以她的口齿,也不存在表达不清。可她不敢说,她怕被骆子涵鄙视,怕他笑她保守。

骆子涵也不是笨蛋,见她低头一动不动,忽地想起她以前在qq上说过的话:

虽然婚前接吻啊,摸胸什么的无所谓,可我觉得女生第一次还是应该结婚后给老公。

他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心上,至少李尚俊给人的感觉不是太传统太保守太在乎这个的人,他甚至一度以为她过去至少跟刘泽、曾际都发生过关系,可现在想到这句话,他顿时一惊。

他玩女人,不该碰的绝对不碰。比如shelley这种,一旦要了她她就会指望你一辈子负责,就算不缠你一辈子也会恨你一辈子的类型,就是全世界只剩她一个女人,他也不碰。

但他没想到李尚俊其实也是这种类型的女人!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在意识到这件事后,没有夺门而逃,而是猛地抱紧她,狠狠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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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被骆子涵推倒半天后,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昨天以后他的道歉态度一直很诚恳很温柔,把她瓷器般呵护着,可怎么说变就变了?

她依旧挣扎着,可他比昨晚更强悍更野蛮。他也不哄她了,只是疯狂地吻过她每寸肌肤。

她的手腕被皮带缠于头顶,与他□地紧密相贴,然后在她的喊叫声中,他突而埋头,唇舌肆虐了她最隐秘的禁地。

很久以后,李尚俊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回想起这一段往事,都忍不住面红耳臊。也是在很久以后,她才真正懂得骆子涵在这天里,到底对她使了多少手段。若把男女闺中私事形容做刀兵相接,那这一天,她可以大言不惭地说,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便把十八般兵器见识全了。

第二天中午,李尚俊神智模糊间在数她的小鼓敲过几次。

唇舌侵略后,小鼓跳得跟前晚一样,然后他探入了手指,没过多久她再度跳鼓,这次以后她觉得全身力气被榨干,连呻吟都呻吟不出来,可他立刻占有了她。

真真正正的,一步一个脚印地占据了她,全部。

撕碎般的胀痛令她害怕得浑身发抖,可他狠狠吻着她,明明已经把她嵌进身体了,却还是觉得不够,然后他终于开口,喘息着唤道:“……李炜……”

在激烈的冲撞中,在她第四次虚弱酸乏痛苦发疯般抽搐中,他释放了全部的欲望。

后来的事情她几乎不敢确定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她整个脑子、身子都浮了起来,却似乎负重千钧,沉得厉害。

他在她身身上喘了很久,用抽纸略作清理,点了根烟。掐烟瞬间,他从背后再次占据了她。

他的狂野完全超过了她可以承受的极限,以至于身体与意识彻底分家。身体还在伴随他起舞至巅峰,脑子已经休眠入梦。

中途有一次她被迫醒来。

他的进攻令她突然感觉到极度的酸麻,仿佛是汹涌的尿意,仿佛又不是。她害怕地拼命推他,可他不依不饶得寸进尺,然后如黄河闸般,与此同时她回光返照小宇宙爆发推开了他,激烈的水柱直喷他小腹。

羞耻之心令她痛哭流涕,恨不得挖个洞自埋,可他笑得很邪放,那个表情她一辈子都忘不掉。之后他迅速捉住她的腰,逆喷泉而上,一边猖獗地低笑,一边更狠地占据着她。

这次以后,受到从未有过的羞辱的她如疯狗般撕咬捶打骆子涵,他不避不让,在她耳边如情人般呢哝:“李炜,你是我的人了。”

她继续发疯。

他迎着厉爪尖牙吻过她眼角脸颊鼻头,再次重申:“你是我的人了。”

床上一片狼藉,如水灾侵袭,李尚俊手在底下胡乱擦拭着,终于咆哮出了心底恐惧,她哭喊道:“你都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侮辱人!”

“我爱你。”

他说。

牛头不对马嘴。

李尚俊睁大明晃晃双盼看着他。

骆子涵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陷得这么深,这么投入,他仔细抚摸着她的眉眼,缓慢而满足道:“我爱你,我想要你,等不到什么婚后。”

李尚俊嘴唇颤了颤,虽然骆子涵表情很认真,可这话越听越让她觉得自己上当受骗被情场浪子占了便宜并且未来即将被抛弃步入她妈妈多次描述的不得善终的妇女下场。

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他半眯着深邃星目,柔声道:“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是人都知道她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然后十几岁青年可怕的恢复力再度体现,他猛然沉身,在她失声作抖刹那紧紧抱着她道:“把那些想法扔掉,我告诉你,爱一个人,占有她,天经地义。”

他使出浑身解术,不管她是否可以容纳,教会了她男女之间独有的亲密,身体与精神的契合,难以言喻的痛苦与欢乐,诱哄着她沉醉于他的拥抱,无法自拔。

李妈妈十几年的教化成果,被一个男人,用了一天一夜,彻底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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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醒过来时,骆子涵正抽着烟看电视。她圆着惺忪双眼自下而上看他,然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也要。”她说。

骆子涵把嘴里剩下的半截烟递给她,点燃一根新的。她平躺着,看着骆子涵吞云吐雾,忽然翻身爬起,笑得很得意:“我会吐圈圈。”

“嗯?”骆子涵把目光从电视机移回她身上,好笑地看着她。

李尚俊很得意地深吸一口,然后嘴成“o”型,食指不停敲自己腮帮,于是一个接像她嘴长的那么大点儿的小圆圈从她嘴里扑扑扑扑斜向屋顶。

骆子涵一愣,随即笑出声来:“什么东西啊这是?”

李尚俊恼怒地捶了他一下,他却转过头来眨眨眼,随便往外一吐,一个大大的烟圈便逐渐扩散开,趁李尚俊看傻眼时,他又吐出一个标准的大圈,再吐出一道直柱,穿心而过。

李尚俊立刻闹着要学。骆子涵说得简单,可她却怎么也学不会,不到五分钟,已经被她吐掉了四根烟,连骆子涵这大烟枪都受不住这刺鼻味,掐住她下巴硬是取出烟来,扔出窗外。然后他伸进被子用巴掌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宠溺道:“赶快去洗个澡,再窝家里,我们要断粮了。”

两个人发生关系后,是发生关系前再亲密也想象不到的。从昨晚被他逼得她主动哀求他给她起,李尚俊的少女羞涩之心便被骆子涵摧毁坍塌。因此她主动缠上他耳鬓厮磨半天,才懒洋洋地钻进卧室。

没多久,骆子涵闻到一股怪味。

他鼻子抽了抽,突然跳下床跑到窗边,然后飞速回头一把拧开浴室的门。

李尚俊在淋浴,先被吓了跳,见他兀自拿盆接水,也不及害羞,浴巾都顾不得了,赤着身子追在他身后惊讶连连:“起火了!?”

骆子涵一盆水往外泼去,身子探出去看了看,鼻子再抽了抽,然后关窗拉帘,回头看着李尚俊。

两人一同捧腹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期间,不容易!

10

醋意横生

两人又在床上磨蹭半天,直到纷纷饿得眼花缭乱,才打电话找了郑奕与余珊一块儿吃饭。

李尚俊见了余珊,两人相视一笑,笑得忒有韵味。

走路时她们俩手挽手落在后头说悄悄话。

李尚俊厚着脸皮问:“你是不是前天晚上……”

余珊凑过脸来:“姐,你呢?”

李尚俊脸颊红了红,点头道:“别告诉别人啊。”

余珊说:“嗯,保密。我们俩姐妹连那个都是一天,呵呵。”

李尚俊闻言也吃吃笑起来。

“姐,你第一次痛不痛啊?”余珊好奇道。

现在李尚俊已经明白那个小鼓敲是什么生理现象,她再不要脸也不敢承认自己第一次不但不痛还直接high了,遂支支吾吾道:“不知道,不算很痛吧。”

余珊闻言嘟嘴蹙眉抱怨:“我都痛哭了,不过你从小都不怕痛,你知道我最怕痛了。”

李尚俊口里道是呀是呀,心里开始羡慕嫉妒恨,她看言情小说,里面描述第一次几乎都是“一阵撕裂般的痛”,好像这才是一个少女蜕变为女人的成人礼,可她的成人礼实在……太另类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李尚俊一看,竟然是乔旭凌。

乔旭凌打过来聊得都是些没营养的**婆话,说他最近又在追谁谁谁,而且是动了真感情。这话李尚俊耳朵都听出茧巴来了。

男人心海底针。她身边按道理最花心的双子男齐安,嘴巴里从来不情情爱爱,但是初恋到现在,搞不好本质是个几乎绝种的痴情男;而每段感情都说他动了真心陷入爱的漩涡的乔旭凌,她都不知道说他多情还是滥情了。

她冷哼道:“嗯,你爱她你爱她,我知道了。”

乔旭凌抱怨:“你别不相信啊!”

李尚俊哂笑:“赌不赌?一年后你还能这么跟我说,我给你十万。”

乔旭凌回哼道:“走着瞧!”

这时骆子涵与郑奕在一家水吧面前停下,示意她们两快跟上,李尚俊其实还有话急于告诉乔旭凌,遂指了指手机,独自站在水吧外街边人少处。

然后她做贼心虚地用手半捂着手机小声道:“凌……我给你说个事儿。”

“咋了?”

“我跟骆子涵那个了……你别告诉齐安呀!”

“……我听齐安说这骆子涵男女关系很乱的……李炜你搞什么,你不像那么不清不楚的人啊。”

李尚俊更小声了:“我也不知道……反正都发生了,我也没办法啊,就是心里有点发慌……你真别告诉齐安,他一直反对我跟骆子涵一起,要他知道肯定骂死我。”

“你当我就不会骂你?”

“……我一个人憋心里更慌更怕……”

乔旭凌在那边沉默片刻,然后深深吐了口气,严肃道:“别说这个了,我问你,你们避孕没?”

李尚俊一愣,她压根没考虑过这问题。被乔旭凌这么一问,手都发软了。

“好像没有……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乔旭凌又顿了顿,冷静道,“别慌,你去找骆子涵,让他给你买事后的避孕药,不会出大问题的,但是我警告你,这种药对女孩子身体有伤害,若非特殊情况千万别偷懒把这当饭吃,若他再要跟你发生关系,你记得吃那种定期服用的妈富隆。不过药吃多了总归没好处,他要对你真心替你着想,就让他自己戴套子,是男人都不喜欢戴。”

李尚俊恨不得手上有笔和笔记本把乔旭凌说的每个字都记录下来。乔旭凌又跟她说了些注意事项,末了语重心长道:

“李炜,我是个男人,男人的想法是图自己爽,嘴巴上再爱再心痛,若出了事,痛的哭的都是女孩子自己,以后一辈子落下隐患的也是女人,谁都保护不了你,只有你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这辈子乔旭凌就这么正儿八经教训过李尚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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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还有满肚子疑问想请教乔旭凌,余光瞥到骆子涵从水吧推门出来,急急忙忙挂断电话。

“给谁打电话呢,鬼鬼祟祟的?”骆子涵蹙眉,手掌一摊,示意她把手机交出来。

李尚俊递过去,脑子里开始斟酌怎么开口让他帮她买药。

骆子涵目光落在“凌”上面,想了想,问道:“那个乔旭凌?”

李尚俊心不在焉点头。

骆子涵没有多说,把手机还给她同时牵过她的手。因为这是a市,大街上随便都能踩死几个认识她父母的叔叔阿姨,李尚俊急忙缩手。骆子涵抓空,面色沉了沉,有些不高兴,但也不勉强,径直往前走,李尚俊只好跟上。

他叫了辆出租车,停在药店门口,很快上车返回水吧。进门后他拉着她径直去了洗手间,刚锁上门便从包里摸出两盒药来:

“这一盒是两颗,隔12小时吃一次。”顿了顿又道,“这是避孕药,昨天我没准备……这种药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然后他又拿着另外一盒,上面标示着乔旭凌刚提过的“妈富隆”道,“这个等你经期第一天起吃一片,连吃21天,怎么吃说明书上有。”

李尚俊接过,目光落在药上,嘴里喃道:“那不是天天要吃药……?”

当即心口有些不舒服,犯哪个身体健康的人也不乐意天天吃药阿。

“这个没什么副作用。”骆子涵安抚地勾着她肩膀,李尚俊臭着脸别开,把妈富隆一甩,发脾气道:“我不吃。”

骆子涵低眼,眉头微蹙,但很快平整,从后硬抱着她,柔声道:“好啦,不吃就是,发什么脾气?”

骆子涵很少迁就她,因此他语气一软,她便顿时消气,拿出那盒紧急避孕药打开封就想吞,骆子涵急忙拉着她道:“猪脑袋,你现在吃了,深更半夜三点爬起来吃第二颗吗?!”

“那几点啊?”李尚俊抬头望着他。

骆子涵无语地摇摇头,把药放回自己裤包里:“算了,我什么时候给你吃你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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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骆子涵借口监督她吃药把李尚俊领回家里,不用说又是一番颠鸾倒凤。

意乱情迷时,经验非常青涩的李尚俊彻底把乔旭凌的警告忘到九霄云外,任由骆子涵驰骋,可临到关头,他突然撤出,从裤包里摸出一盒崭新的杜雷斯打开,李尚俊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面对骆子涵不需提点的主动,她难免陡升奇异的喜悦。

至少他还是爱惜她的。

骆子涵喜欢开着灯,他说这样他才能看清楚她的表情。

一番激战后,她软绵绵地侧卧着,他突然拉着她腰上的红绳,将平安扣转动到手上,手指磨了磨,咬着她耳朵道:“这谁送你的?”

李尚俊上下眼皮直打架,浑身酸涩无力,刚才的姿势,腰都快被他拧断了,于是断断续续似睡非睡道:“……奶奶……”

“我送你的项链呢?”

“……”

“李炜。”恶霸口气不善了。

“……学校……不让带……怕丢……收好……”

“你皮夹里那个男人是谁?”恶霸口气如冰窖里泡过。

“……”李尚俊很费力地思考皮夹里到底有什么男人,想了半天无果,可即使在梦中,她也感觉到了他强烈的怒气,疲惫不堪睁眼茫然看着他,“什么什么男人?”

骆子涵冷笑,弯腰越过她,从手提包里取出皮夹扔在李尚俊胸口。

李尚俊眨巴眨巴眼定好焦距,猛的一个激灵,全醒了。

她都忘了她和ethan拥抱在一起笑得很甜蜜很灿烂的照片一直夹在皮夹里!

虽然相处不久,但她明显感觉得出骆子涵是个占有欲非常强的大男人,现在“证据确凿”,不知他准备发多大的火!

她急忙用手臂夹着皮夹挣扎坐起解释道:“这是我之前的……男朋友,他是美籍华人,回国后就没联系过,我都忘记这事儿了。”

骆子涵笑得讽刺:“你之前男朋友不是刘泽么,怎么又多出来一个?”

“我跟他就谈过两周,我就是因为他才和刘泽分手的。”李尚俊的重点想表达她和ethan的恋爱非常短暂,其实两周都算不上,可听到骆子涵耳里,却只剩下那句“为了他才和刘泽分手。”

骆子涵不说话了。

他半跪在她身上,平日里靠发泥定型翘起的短额发柔顺地搭于眼前,一双鬼魅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李尚俊,嘴角冷得没有丝毫余温,在昏黄的壁灯光芒下,危险如黑翼之魔。

李尚俊心脏咯噔,不自觉往后缩了缩。

他缓缓伸手掐住她下巴靠近,几乎抵住她的鼻梁,语气如霜刀风剑,剐得人皮肤刺痛。

“你们到什么关系?”

李尚俊脑海中立刻浮现那年暑假在朋友中广为流传的街头热吻。

如此罗曼蒂克的场景现在说出来不是找死么!

她明显的迟疑与隐瞒怎么逃得过骆子涵这个人精的法眼,原本就有些怒意,如今更被火上浇油。他咄咄逼人,一不做二不休:“你跟曾际、余响,发生过什么没!”

李尚俊知道自己刚才欲盖弥彰把事情搞得更加棘手,正想挽回,因此听到骆子涵的审问,立刻脱口而出:“就接过吻……”

骆子涵脸都黑了,不怒反笑:“那刘泽呢?你说过亲嘴摸胸无所谓,想来是都发生过了?”

李尚俊再也不敢回答,蜷缩一团垂头捂住耳朵。

骆子涵倒没有预期中的暴怒,只是冷笑一声,然后李尚俊感觉脚腕被人狠狠一捏,便被拖了下去。

骆子涵对她不是没有野蛮过,可那种野蛮都建立在亲密之上,让她不禁陷入疯狂,但这次,她真的是第一次感觉到做这种事原来可以这么痛。

痛到她后面好几天上厕所都如火烧般。

他折磨她近两个小时,然后突然起身,把衣服胡乱套在两人身上,就把她往门外拖。李尚俊走路踉跄,一阵阵刺痛,他便干脆将她扛到肩上,一路直奔她家里。

一脚踢开她卧室门,骆子涵把她扔在床上,从包里摸出根烟,又用脚把桌底下的垃圾桶扫到李尚俊面前,面若冰霜道:“自己把照片都拿出来,撕给我看。”

李尚俊从小到大的隐私权都得到了完全的尊重。李爸爸李妈妈从来不翻她的东西,如果关着门,只要她不让他们进,他们绝对不会擅自开开关关,因此她也养成自己锁门睡觉的习惯。

刘泽算是她过去唯一的一段正式恋爱,他几乎不管她,也管不着她。别说她和男生的照片,就是她和男生不清不楚,他也不会这么凶狠地来质问。

所以那瞬间,她涌起万千委屈。

无论什么照片,都是她人生的见证,她只是把这当作自己回忆的一部分,又不是旧情不忘。

床头打架

李尚俊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令骆子涵无名火起。

他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可这该死的女人不知有多少瞒着他的未了情。

恶有恶报,这算老天给他的报应!?

骆子涵大发雷霆。

他动作极粗鲁地开始翻箱倒柜,把能找到的所有箱子抽屉都倒了出来,找出无数信件卡片和相册,然后他目光睨到李尚俊敞开的堆满漫画书的衣柜中间一个有锁眼的暗柜,手一伸,狠声道:“钥匙给我。”

李尚俊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死死咬住下唇愤怒回瞪。

这是她第一次公然反抗他。

骆子涵残酷一笑,径直走了过去,便听轰隆咔嚓两声,他竟将暗柜强行拆解下来。

李尚俊面色苍白站起身,看着骆子涵把暗柜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倒出来,抽着烟开始一样样翻。

她以前的日记,她和刘泽的照片,和ethan的照片……

曾经有一次,李妈妈帮她收拾房间时发现这柜子没有锁,李尚俊立刻冲上去训斥了李妈妈,说你不要窥探我的隐私,李妈妈好笑道:“真要隐私就别乱放,还有,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跟男孩子照相太亲密了,要以后长大了被丈夫误会,有你好受的,我劝你早些处理掉。”

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骆子涵拿出一本日记随意翻了翻,剑眉簇生冷霜,黑眸亦越发幽深起来。

李尚俊一看他的起手势便知道日记即将惨遭毒手,立刻飞扑过去,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趁他不备如疯狗般踢打咬推开骆子涵,然后把日记本抱得紧紧的。

骆子涵双眼喷火,咬牙切齿道:“最后说一次,撕了!”

李尚俊后怕地垂下眼,挪了两步,然后仰脸说情:“这里面记得是我以前周围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不光是写刘泽,我不是因为他才不肯撕,这是我以前的回忆啊……”为了证明自己的可靠性,她跪爬过床从另一侧地上抱起都被她遗忘在风中的照片和信件,又望着骆子涵道:“你若不信,这些我都撕了。”

骆子涵铁青着脸,抱胸靠在墙上,偏头盯着李尚俊。

李尚俊果真一张张撕掉。照片和信笺纸都比较厚,没过多久,本来就体力透支的她撕得是胳膊手腕直发酸,她揉了揉,低眼看着往昔珍贵快乐的回忆变成一片片碎片,很多连底片都没有,是真正的绝版。还有她初到重庆xx中学那年,曾际、余响不断写信安慰鼓励她,现在这些泛黄的温柔与真挚也即将付之一炬。

李尚俊心底的怨念越来越深,机械动作着,脸色不比骆子涵好看。

然后一叠照片被她拿起——是她和ethan的。

这是ethan的相机拍出来后送给她的,也是绝版。911以后她尝试过再联系他,无果。她没有继续深究这个人的去向,他是她生命中真正的过客,偶尔回想,如梦蝶怅惘,却留下了远山晴空的清新。

照片、信件虽然被撕掉了,可人还在她的生命中。但ethan,留下也的惟有这几张照片了。

李尚俊捧着照片没有动。她看了会儿,手指紧了紧,颇有些颤抖地撕碎了第一张。

骆子涵的双眼如飓啸前夜幕浓重的海洋。

烟已经烧到手指,可他一动不动凝视着李尚俊,面色深寒刺骨。

一片洁白的羽毛在他瞳孔中突兀地飘了飘,宛若慢镜头般,他看见一张照片无声无息从李尚俊腿上飘落至床脚,随着她蹭来蹭去的拖鞋乱踢,那照片被地上乱七八糟的碎纸与拖地床单掩盖得仅余一角。藏于腋下的拳头不经意收紧,通体冰透,阵阵发凉。

几乎耗尽全部毅力,李尚俊一鼓作气撕光照片,然后吸气呼气,继续摧毁下一堆。

整个过程维持了近半个小时,当李尚俊看着狼藉的地板与爆满的垃圾桶,这才抬头看着骆子涵,冷冰冰道:“这下你满意了?”

骆子涵缓缓走到垃圾桶旁边,两根手指拎出之前她皮夹里那张照片残破的尸身,上面画着ethan的笑脸,语气不带丝毫温度道:“这是你最爱的男人?”

李尚俊摇摇头,有些苦涩道:“我为了你,把这些东西都撕光了,你还问我这些话?”

骆子涵嘴角慢慢上扬,笑得鬼魅,血腥中带着萧瑟,他蹲在李尚俊面前,语气轻松道:“你没有藏上几张?”

李尚俊面色苍白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说出这样残忍无情的话。

“我没有。”她觉得浑身无力,难过地别开脸,被人冤枉的委屈与憋屈一拥而上,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是吗?”他一字一句,饱含讽刺意味,“真的没有?”

李尚俊握紧拳头,猛然抬头,唇色又干又白,颇激动道:“骆子涵,你不要欺人太甚!”

骆子涵笑得更加猖狂,左肩一低,袖风呼呼,一张纸片便甩在了李尚俊胸口。

她躲了躲,合拢两手接住,低头一看,却是一张她趴在ethan背上,两人都笑得格外灿烂明媚的照片。

李尚俊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没有故意藏。”她激动地解释,不自觉提高音量。

骆子涵盯着她笑,笑得格外冷。

“我真的没有!”李尚俊肺部膨胀,险些吐血,真的是百口莫辩。

皮夹里是ethan,唯一一张疑似被她藏起来的照片也是ethan,老天爷拿她寻开心呢!

李尚俊抓狂地解释,说她曾经是一度以为自己爱上了ethan,其实现在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她把他的照片放皮夹里,后来根本就忘了这事儿,这次撕照片,她根本没想过要藏,这是意外。孰料解释半天,骆子涵只听进去她亲口承认“爱”上了ethan。

骆子涵原本脾气就不好,这下真是忍到头了。

明知她刚被他要得擦伤,痛得厉害,他还是没有任何前/戏地从背后占有了她。

他只是把她的裤子拉至腿间,为了占有而占有,宛若禽兽。同时,说着极其残忍的话:“反正你就下半身值钱不是么?”

这个姿势下她被他摁住腰,丝毫挣扎不得。她痛出声来,更明确地说,骂到声嘶力竭。

他将欲/望释放到她体外,然后迅速拉上裤链,在她奄奄一息的闷噎声中大步流星,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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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韩斌被骆子涵从被窝里拽到mix,看着这男人一瓶接一瓶的狂灌自己。

就算骆子涵号称千杯不倒,也没这种喝法呀。

“你到底怎么了?”韩斌很少看见好友如此失控,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又和你爸吵架了?”

骆子涵不回答,面无表情又一口气吹掉一瓶酒,然后擦了擦嘴,对韩斌道:“不行,换白的来。”

“你丫要在酒吧里面喝茅台?”韩斌沉下脸硬抢过他手中的酒瓶,“骆子涵你够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骆子涵被他顺势一推,仰头在沙发上靠了靠,重新坐起,低头又拿出一瓶啤酒,顺手往桌弦上一蹭,正要送入嘴巴,韩斌劈手夺过,骆子涵暴躁地将手一挥:“别烦我!”

韩斌脸都气歪了,硬压住火,取出手机想打电话让李尚俊过来绕指柔,打了四、五次对方才接电话。

“喂……”她的声音又干又哑,还不停打嗝,似乎在哭又努力压制中。

“喂,李炜,你……”

韩斌原本看着骆子涵,却见他突然睁眼直直望着自己,眸子冰寒森森。

韩斌顿了顿,知道是小两口吵架了。他随口敷衍两句,匆匆挂断,有些不敢置信地坐到骆子涵身边,斟酌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拍拍他肩膀,把酒塞回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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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一个人在家里当了一天乌龟,终于爬出被窝给齐安打电话,就说了两个字“我饿”。

李爸爸李妈妈定居成都后,李尚俊就偷偷给齐安配了一把她家里的钥匙。因此齐安提着外卖一路狂飚而来,撞开卧室,便看见堆积如山的纸屑和餐巾纸,而李尚俊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双眼浮肿如同女鬼。

趁齐安打扫房间的档儿,她狼吞虎咽填饱肚子,又慢吞吞洗漱完毕,依旧穿了睡衣靠在床头。

“出门走走吧。”齐安打开衣柜去扯她胳膊。

李尚俊没理他,盯着手机发呆。

她的事情,前脚挂电话后脚乔旭凌就通知了他,他原本心想这种事情就是万丈深渊,要不要跳谁都帮不了你,李尚俊既然都跳了,他也只好看着,因此没主动联系她,没想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好好一个人,居然把自己搞得鬼头鬼脸。

他气急败坏把她扶直,咆哮道:“他干了什么事?这不像你啊李炜,他是不是欺负你?就算他是骆子涵怎么了,你要报仇,还怕弄不死他!”

李尚俊摆摆手,懊恼地抓着头发道:“他冤枉我。”

然后,齐安耐住性子听她乱七八糟地说当时事情的情况,听完后他不确定地又让她重复了一遍,最后连心思玲珑的齐安也茫然了。

骆子涵,到底是太在乎李炜所以打翻了醋桶,还是为他甩女人寻找托辞?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时候还不流行用电脑存照片,否则骆哥哥直接砸电脑就方便了还有,大家不要哭着喊着说要看到炜姐了。小时候强悍是性别不明,或者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哪个女孩子真正爱上了不是先让泪洗一遍?然后哭着哭着,才真正学会了坚强洒脱与收放自如。总要有过程的

床尾合

宿醉的骆子涵在韩斌家里也睡了一整天,醒过来昏天黑地不清楚是凌晨还是傍晚第一动作却是开冰箱找酒。

“骆子涵你搞什么呢,醒了醉,醉了醒,你有这么脆弱么!”韩斌硬扯住他胳膊,骆子涵冷冷横过手臂,两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僵持了会儿,骆子涵终于闭了闭眼,疲惫道:“我就是心烦,不想想事情。”

韩斌放开手,放他径直走到客厅窝沙发上开啤酒看电视,顿了顿,缓缓道:“前晚你喝醉后我给李炜打过电话……”

骆子涵面无表情,眼珠子都没转过。

“她估计哭得挺厉害的……我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都两天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骆子涵把电视机一关,钻进韩斌卧室,“嘭”地反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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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一周了,要真这么难受,自己去找他问清楚呀,长痛不如短痛!”

a市一中附近一间咖啡馆雅间里,李尚俊、齐安、m与曾际正凑成一桌搓麻将。

李尚俊在外面真还算坚强,除了笑得少点儿冷酷点儿,只有齐安知道,这厮天天晚上打电话来哀怨,说着说着就狂掉泪,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没见她哭得如此high过,真跟水龙头一样,害得他连续三四天天天趁着老爸老妈睡着后偷溜出来陪她。

情场失意赌场得意,李尚俊以一句“杠上花”作为回应,扑倒了牌。四川麻将是血战到底,她第一家走,便左右开始找烟,怎么都找不到,遂问m“烟呢”,m说“抽完了你去我车上拿几包吧”,她接过钥匙下楼,在后车厢找啊找啊,刚压下车盖转身,却见一人迎面擦身,要去对面马路。

他一身球服,头发微湿,大手向下直接捏住篮球,因为运动没有戴眼镜,目光一如以往的清澈。

李尚俊愣了愣,随即点头道:“刚打过球?”

刘泽微微一笑,跟以往一样腼腆中带着青草气息,但更高,五官也更深邃:“嗯,你去打牌?”

李尚俊点头,指了指腋下的半条烟:“我们在这上面,下来拿烟呢。”

刘泽又笑了笑:“那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

回到包房,她说起刚才在楼下遇到刘泽的事情,m便又拿出刘泽受她阴影至今单身的事儿狂说,起劲儿得跟唱戏似的,齐安看着曾际越来越不爽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使劲儿踹了m一脚。

打到下午,天空突下下去雨来。

结完账,几人随便找家面店解决饥饱,便商量着晚上去哪儿玩。齐安说天天泡酒吧唱k打麻将,都腻了,不如集体去网吧打3c算了,大家纷纷附议。

于是大家上了m的车,在雨幕中奔向天堂。

轿车在天堂下缓缓停靠,李尚俊坐在后排中间,透过车前淋漓的玻璃窗,看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红色束腰连衣裙的女孩先走出来,朝天空撑开了雨伞,然后她身后,身着浅灰色略微束身时尚衬衫的骆子涵低着头,走到伞下。两人并肩消失于雨幕中。

李尚俊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网吧开始打游戏的,她只知道在外面她不能崩溃,不能显示出丁点儿脆弱,但她整个大脑已经彻底卡在刚刚他低头走进伞下的画面里,无法自拔。

很早他们就把她送回家,然后齐安留了下来。

李尚俊一直表现都比较稳定,乖乖洗完澡睡觉,齐安关了灯坐卧床头看电视,他知道这样比全部的黑暗与安静更容易催眠她。李尚俊闭着眼没怎么动,好像是睡着了。齐安关低声音,听了听她的呼吸,平稳有度,看来的确没事,他这才舒了口气,蹑手蹑脚去浴室洗漱。

网吧前那一幕,他们每个人都看见了。

今天不算账,不代表他明天不找骆子涵算账。

齐安一边思索着明天需要而且可以动用的关系势力,一边洗脸,却突然听到了门铃声。

他第一反应是m或者曾际也偷偷溜过来了,毫无心理准备打开门,正对上一双寂黑如夜的眼眸。

两人表情皆是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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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一直没睡着。

她自作自受不听齐安的话,已经连累他担心了这么久,现在着了道儿,她哪里还有脸在他面前哭诉。所以她只好装没事装睡。她听到门铃声,齐安去了很久,她听不到动静,便又不禁开始回忆下午的画面,心口一阵阵发慌,眼眶也开始酸酸苦苦,鼻头抽了抽,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做不到。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她想立刻起来找齐安,然后抱着他再哭哭舒服,可刚有这个念头,她就听到脚步声,有人推开了门。

齐安真来了,不让他担心的念头再次占据上风,李尚俊迅速调整心态,强自镇定,继续装睡。

她绝对不要让齐安操心了!

刚在心底狠狠发了把誓,露在空气中的脸颊被温热略微干燥的东西贴上。

李尚俊这一惊非同小可。

是个正常人,第一直觉都是齐安亲了她。这对李尚俊而言,比被骆子涵甩,甚至被七八个混混轮x还恐怖。

内心翻江倒海,可表面上她睡得更沉了。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醒,插她十万刀她也不能醒!

可他得寸进尺,温热的手掌伸入了被窝,探进她衣衫中反复爱抚,吻也渐渐移到她鼻尖唇稍,熟悉的淡淡烟草味钻入她每个神经末梢,这味道……

李尚俊猛地张开眼。

男人的脸靠得太近,她其实看不清楚,但他迅速伸手捧紧她后脑勺,腿微微一横,欺身而上。

他吻了她很久,轻柔,缓慢,却深刻,让她一时忘记挣扎忘记质问,在她忘记一切彻底沉溺于他的温柔中时,他占据了她。

李尚俊吃痛地“唔”了一声。那次后她痛了好几天,眼看着快好了,这下前功尽弃。

感觉她浑身痛苦地僵直,骆子涵缓缓退出,以手臂支撑,抬高身躯,低眼幽幽地凝视着她。

突然的痛赶跑了情/欲,李尚俊想起下午的事,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巴子,她愤力推开他,但他纹丝不动。

她恼怒地要翻身爬起来,骆子涵立刻压低身躯贴紧她的裸/背,将她紧紧抱着,低声道:“下午那个是陈筱,味精在隔壁麻辣香锅喊吃晚饭,我跟她一块儿过去而已。”

骆子涵这么一说,李尚俊倒想起难怪她觉得那红衣服女孩子身形很眼熟。

她嘴巴扁了扁,趴回床上,扭头还要说什么,骆子涵再度抢先开口:“那天我是没轻没重了……我没想到你现在还痛……”

李尚俊这一听,委屈得又眼红了,转过头来伸手紧紧抱住了他脖子,隐隐已有撒娇的势头。

骆子涵挂着无尾熊换了个侧身位,双臂纠缠将她裹在怀里,脸上没有多余表情,但语气格外轻:“你跟ethan的事情……齐安刚才跟我说了一些……我问你,包括感情最好的时候,你这些段感情中,最喜欢的是谁?”

这下别说眼睛,李尚俊觉得连嘴邦子都酸酸得,从鼻孔里闷声闷气发出句:“你。”

他嘴角隐约扬起满意的弧度,居高临下逼问:“那你说这事儿到底谁错?”

李尚俊这辈子最恨被人冤枉,更恨被冤枉后别人不相信他。闻言立刻辩驳,声音又不自觉提高,急躁性格毕露无遗:“我没有藏,它自己掉下去的,我没看见!”

骆子涵不回应,也看不出想法。李尚俊又烦躁焦虑地重申:“真没有,你就是不相信我……你……”

抬头的她在他那双极度迷人魅惑的眼眸中看到自己,平日里少根劲的李尚俊突然意识到——他心里他是受害者,他都主动来找她了,她是不是也该给他个台阶下?

然后她僵着脸,嘴颤了颤,满脸委屈垂头,心不甘情不愿从牙缝里挤出个:“我错了……”

“既然知错,这几天倒狠心不来找我?”

话刚出口骆子涵自己先僵了僵,这么哀怨的话他就这样脱口而出,什么时候变得跟娘们儿似地……

李尚俊眼儿弯弯地盯着他,原本是生气的,现在却想笑,于是干脆鼓起腮帮,让自己气不成也笑不成。

骆子涵见她脸蛋涨得跟气球似的,还不停呵呵呵呵,忍不住剜过她一眼,手一掐捏瘪了气球,李尚俊便被迫发出“噗”的一声。

“猪脑袋。”

他的骂声中喊着腻腻的怜爱。

李尚俊高高兴兴将头埋进他怀里,正要阖眼,忽地想起什么,拱来拱去道:“你那么爱吃醋,怎么却好像很喜欢齐安的样子?”今天在她家的如果不是齐安是任何一个,估计现在场面都不会不血腥!

“我又不是瞎子。”骆子涵连续好几天宿醉浅眠,突然觉得十分困顿,和李尚俊说了没几句,已经睡意绵绵。

可怀里的东西十分兴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扯着他说东说西,一会儿说凭什么就要她撕毁过去的照片信件他不撕,骆子涵迷糊回答“我没有”,她于是问“那我们两个呢”,他说“我不喜欢写信照相什么的”,她更来劲儿了,吵着明天去照大头贴,折腾得他头痛,遂大手一探,将她嘴巴紧紧捂住。

整个世界清静了。

hg5209

李尚俊第二天醒来头等大事便是拽着骆子涵往照大头贴的地方去。

骆子涵不喜欢照相,可实在拧不过她,全程艰难地弯腰曲腿缩在里面木无表情任由李尚俊摆布,无奈如此俊男美女,怎么摆布照出来效果都其佳,老板帮他们洗了两版后笑眯眯问他们能不能再加洗一版贴在墙上做宣传。

李尚俊立刻拒绝。

开玩笑,这是a市阿,让她把她谈恋爱的证据贴大街上,还要不要活了?

骆子涵原本无所谓,听她拒绝得这么彻底干脆无丝毫回旋余地,反倒蹙眉眯眼,一声不吭趁其不备从李尚俊手上拿过一版,哧啦撕下,吧唧贴到了墙上。然后拽着她就要离开。

李尚俊知道又踩着这占有狂的尾巴了,不敢反抗,自我安慰她家大人不可能来这种卡瓦伊的地方,可这照片一人一版,其中一版已经被骆子涵贴掉了,她还得加洗一版哪!

于是她脚步生根重心后坐不肯走,嘴里嚷道:“我们只有一版了!”

骆子涵头也不回:“给你。”

李尚俊立刻就不高兴,拼命去甩骆子涵的手。骆子涵无奈地叹口气,回头大步迈至老板面前,指着最下面最大的那张道:“这张切出来。”

老板手脚麻利地照做。

然后骆子涵一手拿着那张小照片,一手摸出皮夹放到李尚俊手里:“你慢慢折腾。”

李尚俊的脸又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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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照相,还有件事李尚俊也盘算了一晚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骆子涵让她的光辉岁月惨遭毒手,她也得去他家插旗。因此她大剌剌冲进他房间,翻箱倒柜,两眼如雷达,结果竟然是毫无所获!

他抱胸靠在门口冷笑:“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见一个爱一个?”

这绝对是反咬一口。若说男女关系,她区区虾兵蟹将怎比得过他骆大爷,到这儿角色逆转,成她是交际花,他是良家男了!李尚俊气不可遏反驳:“我没你那么有经验,知道销赃!”

骆子涵理直气壮:“谁销赃了?!”

李尚军死鸭子嘴硬:“花花公子怎么会留下证据,不留证据自然不用销账!”

骆子涵继续反咬:“留证据说明你动心动情了!”

李尚俊抓狂:“不喜欢还在一起干什么!”

骆子涵延续她的思路:“所以说你见一个爱一个。”

李尚俊七窍冒烟,气得语无伦次,口无遮拦道:“是是是是是是,涵哥就是涵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骆子涵闻言暴怒!他再次不由分说抱着李尚俊大干一场。期间李尚俊一服软,他便逼她说各种他想听爱听的话,于是一场一触即发的大战无疾而终。做完后睡了一个小时,李尚俊爬起来开始活动。她把一张张大头贴粘在电视、电脑、床头柜电话上,连衣柜门把旁边都有,然后她满足地叉腰环视,又腾腾腾穿上衣服跑回家,没多久抱着自己的睡衣内衣拖鞋牙刷和崭新的笔记本来了。

骆子涵看着她忙忙碌碌地把内衣与他的内裤混塞在一起,把睡衣挂进橱里,把有两只小老虎的杯子放在床头……

彻底无语。

更令他咋舌的是,李尚俊最后抱着个笔记本跳上床,逼他写情话。

骆子涵头皮发麻。

他板着脸准备教训她,她居然先臭了脸。他决定转变为怀柔战术,她却像个牛皮糖似地粘在他胸口发嗲。总之,软硬不吃。骆子涵哭笑不得,任她抱着自己手臂,手提着笔,挤眉眯眼道:“你要我写可以,你说一句我写一句,别让我自己想。”

李尚俊一下感受到了写作的痛苦。

她歪脸想了半天,跪在他身边指着第一排道:“我爱李尚俊。”

骆子涵迅速落笔,这是李尚俊第一次看他写字,钢硬有力,颇有瘦意。

“我要一辈子对她好,爱护保护她,以后只有她一个,不出轨,如果背叛她天大雷劈没小jj!”

骆子涵眄了她两眼,飞速写完,更快地收笔合拢笔记本塞回即将继续口若悬河的女人手上,顺手掐了掐她脸蛋:“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缸,还没完没了了?”

李尚俊见好就收,四处看了看,把笔记本放进骆子涵书桌下的抽屉里。

趁她忙碌的档儿,骆子涵穿上衣服打开电脑。没多久李尚俊听骆子涵喊她,问她有没有邮箱。

“这破网络游戏要注册邮箱,你的给我注册。”他说。

李尚俊一边帮他注册一边好奇道:“你没邮箱吗?”

骆子涵摇头。

“我帮你注册一个?现在新浪、126、163的都不错。”

“注册这个干嘛?”骆子涵无所谓道。

“那我回去读书了,你可以给我写邮件啊!何况现在网络上很多东西动不动就要绑邮箱。”

骆子涵对写信没兴趣,但为了打游戏方便,便答应了。

没多久,李尚俊便屁颠屁颠给他演示道:

“你看,这个地址很好记吧。”

骆子涵点头。

“你的用户名和密码都是hg5209,涵哥我爱你久,好记吧?”

骆子涵继续点头,然后他道:“是不是该赏你?”

李尚俊眼儿弯弯:“赏什么?”

骆子涵附耳低语,李尚俊立刻撅嘴:“这是赏你还是赏我?”

他坏笑道:“是你动还是我动,是你舒服的次数多还是我?”

言罢开始使坏,李尚俊咯咯直笑轻喊“救命呀,非礼呀”,没想到还真把人给喊来了。

客厅外大门突然有了动静,骆子涵急忙把她衣服拉好,转身走出书房,从楼梯上看见了这辈子他最讨厌的人。

两人四目相对,骆子涵面无表情扭头,拉起李尚俊的手,把她挡在自己背后径直往外走。

擦身而过时,李尚俊好奇地睨了那人一眼。没见这人时,她觉得骆子涵很像他妈妈,见了他,才知道骆子涵眼睛像他妈妈,其他地方原来跟这男人一个模子出来的。

与此同时,她想起来哪里听过骆天盟这名字。

骆天盟也是从a市出去的。以前专门搞装修,跟乔旭凌家有过很密切的关系,后来受乔爸爸的影响转行房地产,是重庆第一个提出并推行精装修理念的成功商人,媒体对他关注很多,因为是同行,跟李尚俊小爸也有过密切交往,但现在更多是竞争对手。

骆天盟也不着痕迹地睨过李尚俊,两人视线交错一刹那,李尚俊便觉此人目光内敛沉厚,不怒而威,急急忙忙低头靠骆子涵的身躯避开他。

似乎察觉到骆天盟正在打量自己女人,骆子涵面沉如冰,眼含魔魅回过头来,阴沉道:“你要饥不择食碰她分毫,我绝不会放过你。”

这哪里是父子,分明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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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一连好几天都睡在她家,直到某天他妈妈登门拜访,说有些事要跟他说。孰料他前脚刚走,后脚骆菲便来了。

“我爸爸想请你吃饭。”骆菲笑脸盈盈,很是亲热。

饭店在重庆一家五星级酒店,偌大的会议圆桌,就稀稀疏疏三个人,显得格外压抑冷清。

骆天盟一直亲切地与她闲话家常,问她的学习生活,跟骆子涵认识多久了之类,再加上骆菲时不时插科打诨,气氛渐渐轻松下来。吃完饭,骆天盟让骆菲送李尚俊回a市,直到上车前才微笑着道:

“看得出子涵对你很在心,他的情况你也清楚,我们大人说的话他不肯听,以后还得你多帮忙劝劝。”

李尚俊受骆家父母所托,感觉肩上责任重大。

然后骆天盟取出一个盒子,含笑双手捧到她面前:“不曾好好准备,这也算长辈给小辈的见面礼了。”

李尚俊连忙客气推辞,发现这一家人都特别喜欢用礼物来收买人心。

骆天盟笑容可掬,但态度强硬,李尚俊也不好过于忤逆长辈,只得先收下。

上车后她焦虑对骆菲道:“骆菲姐姐,你爸你妈不会把我卖了吧,我这年龄,要被我爸爸妈妈知道我谈恋爱,吃不了兜着走啊。”

骆菲笑道:“我老爸老妈可都是人精,你放一万个心。”

骆菲开着骆天盟的车把李尚俊送到家门口便告辞,李尚俊坐着电梯上楼,孰料电梯门刚打开,一尊门神便立在他家门口。

骆子涵面如修罗,眉间风云变幻,极其冷厉。

她尚未开口,他出手快如闪电,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臂,一字一句,狠声道:“这一下午……你去哪里了?”

李尚俊有点被吓倒,刚回答:“你爸爸……”左手提着的袋子便被骆子涵劈手来夺,她没拿稳,袋子里的东西一下掉出来,盒子摔开,清脆声起,滚出了一只钻石镯子。

骆子涵看到那桌子,瞳孔急缩,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上次为了ethan他发脾气,真的还只能说是发脾气,可现在的他,双眼带着糜诡如地狱藤蔓的血丝,十指关节喀喀作响,唇色苍白如纸,但整个人宛若从白骨战场中走出来的杀神恶鬼。

李尚俊根本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一个东西迎面砸来,尖锐地边缘擦过她脸颊,她感觉皮肤破裂,吃痛地别头皱眉,余光看见一张信用卡腾跳着逐渐平稳于地上,与此同时骆子涵冷森如蛇般道:

“又是一个喜欢钱的?”

李尚俊不明所以回望他,可他悬空抱起她压到墙上,捞起了裙摆。

李尚俊大惊失色,这走廊又不是她家里的,急忙挣扎着喊道:“你怎么了,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不是有钱就可以了么?”他笑得苍白而残酷,“卡里很多钱呢,让我在这里干/你,钱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别去考证重庆房地产谁最早搞精装修!涵哥就是涵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原本是句很简单的话,但是前几天看到某个读者的评价,我笑了好久,遂无耻地引用了!

禁果代价

李尚俊明白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不顾骆子涵粗鲁的动作,她促声喊道:“你姐姐带我去重庆和你爸爸吃饭,他要我劝你读书,这镯子他说是见面礼,不信你问你姐姐!”

骆子涵闻言停止动作,目光缓缓向上直视李尚俊。

李尚俊面色也是煞白煞白地:“骆子涵你白痴么!你觉得我缺钱吗?!他是长辈他硬要我收我有什么办法,你要觉得有问题你拿去还他好了!”

骆子涵维持姿势没有动,半晌后他放下她,头靠在她肩膀,颇有些无力地压在她身上。

李尚俊下意识去拍他的背,安抚半天后,才听到他颇自嘲地低声:“我反应过度了……那个人不是什么长辈,以后你也不用正眼睬他。”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你爸爸?”李尚俊轻声道。

骆子涵沉默,然后牵着她的手道:“郑奕叫我们去打牌,走吧。”

李尚俊被他拉着走进电梯,有些话憋心里难受,遂不吐不快:“我觉得他很关心你,问我的都是你的事情,他毕竟是你爸爸……”

“闭嘴。”骆子涵冷声开口。

李尚俊坚持继续说:“父子没有隔夜仇,以前我被我爸爸打,我也说不认他,但他本意始终是为了我好。”

“我让你闭嘴!”骆子涵不耐烦吼道。

“你怎么不认他,你都是他生出来的,而且你家人现在都很担心你,我知道你聪明,可这社会未来就是要看文凭的,你好好完成学业不让他们操心,将来也可以随心所欲干自己喜欢干的事情啊。”李尚俊固执道。

“够了李炜!”骆子涵放开她的手,脸色极其难看,“我找的是女朋友,不是找个妈成天罗嗦!”

任何一个人少女被人以“妈”来比喻,心里都不会好受,李尚俊的火气也被骆子涵这一句话激发了,她大声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和你家人谁有害你的想法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激!”

骆子涵也不反驳了,头也不回往前走。

李尚俊站着不动,心里面难受得厉害,他以为只有他会耍狠,他以为她什么事都该顺着他依着他,实在太过分,实在太过分!

“骆子涵,你家里再有钱,你自己再有钱怎么了!你个初中毕业文凭,以我爸爸的德性,一辈子都不会答应我们俩的事,你只图自己高兴,你为我着想过吗?为你爸爸妈妈着想过吗?!”

骆子涵没有停顿,身影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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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以后,没有告诉任何人,骆子涵独自启程,在庞大的地图上随便选了个地方作为目的地,登上了飞机。

坐在飞机上,他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云彩,耳畔不断浮现李尚俊的话,味精他们的话与骆天盟的话。

跟李尚俊吵过后,他径直去天堂打游戏,碰上了味精、郑奕他们,那帮人拿他开玩笑,说他现在陷入爱河,其中一人道:

“涵哥,你运气太好了,谁能把到李尚俊,起码少奋斗三十年哪!”

他当时一拳就把那人揍趴地上。

后来他喝了很多酒,稀里糊涂往家里走,最后倒在了自家门口。醒来时躺在床上,听见客厅里骆天盟在说话,他说:

“这畜牲这辈子都在胡来,这次总算像个样子了,等李尚俊念大学后我们便去提亲,你看好这混小子,千万别让他昏头昏脑地在外面乱搞。”

他妈妈回答:“现在说这些事情会不会太早了,年轻人的事,顺其自然地好。”

骆天盟不齿道:“什么顺其自然,李家与我们,门当户对,以后我们在成都那边很多事,都要靠李承赟几兄弟。哼,你看看他以前乱七八糟交往得些什么东西。”

骆子涵望着天花板,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得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出,他也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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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就这么失踪了。

所有人都在找他,所有人找不到他第一反应就是去问李尚俊。可最痛苦最担心最害怕的,正是李尚俊。

她应付不来韩斌的焦急,应付不来骆妈妈的眼泪,更应付不来骆天盟期盼的口吻。

到最后他们不得不报警。

可是除了能查到他最后去了安徽合肥,便再也没有任何住宿刷卡记录。

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最后被发现放在家中床头柜里。

彻底断了线索。

李尚俊这阵子整天整天挂在qq上,希望他能上线,无果,后来,她想到她帮他注册的邮件。她开始不停给他写信,每写一封,就把内容copy到qq信息里。

她知道只有很小的几率,他会去看邮件,可需要寄托,需要慰藉的还有她。

她想他,想得快死去般。

最开始几日,几乎日日夜夜以泪洗面,齐安说她认识骆子涵以后,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后来只要刻意不去想他,只会心头发慌,不会那么揪心那么痛苦那么害怕。

她知道这次,她极可能真的失去他了,可现在的她已经不能没有他,那种感觉像是溺水的人对空气的期盼。

李尚俊从来不知道谈场恋爱会让自己这么脆弱,脆弱到几乎日日生活在崩溃的边缘。

他离开一周以后,她开始把每天周围发生的每件事,自己想他的每个细节都写下来,她不停地写不停地写,因为她发现写字可以缓解她的痛苦,有时她还能对着文字出神的笑,也只有这个时候,她还有笑的能力。

时间或许真的可以淡化一切,她从萎靡与黑暗的世界里挣扎着走出来,可刚刚看到一丝光明的尾巴,上帝却再次无情地将她打入地狱。

那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走出家门,回到自己朋友身边。周围的人依旧打打闹闹嘻嘻哈哈,m突然说起谭家淮和张璐的事情。

大约在她失身前两个月,谭家淮和张璐也品尝了神秘的禁果。因为两人都是爱的初体验,这事情据m介绍,探索了整整一周才成功,青涩男女自然不懂欢乐后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于是当他们发现异常时,张璐已经怀孕近四十天了。

对于都还是学生的他们,这个孩子的出现绝对不是天使的赐福,而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他们只有一个选择:人流。

张璐不过十六岁少女,根本不敢去正规的大医院,这事情一拖再拖,直到孩子差不多两个月大了,谭家淮才找到一家比较靠谱的私人诊所。就在昨天,谭家淮在帘外,听着里面凄厉的惨叫,不住掉泪。后来他亲眼看到了那团东西,透明透明的像包裹了一个小青蛙。

大家都听得毛骨悚然,不住叹息。

而李尚俊则是彻头彻尾地懵了。

她的月信,到现在都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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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她缩在被窝里,泪如泉涌。

她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未知的恐惧。

一夜难眠,她觉得一阵阵反胃,小腹似乎比平时涨了不少,还时不时还阵阵抽痛。昏黄的壁灯,安静而空旷的房间,令李尚俊更加害怕。她跑进书房,颤抖着手打开邮箱,想把自己的害怕全部向邮箱倾诉,可以往总能令她如释重负的解压方法今晚不起作用了,她的手摁在键盘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只能找到齐安。

齐安很快就过来,她在他怀里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他也很慌乱,这种事情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处理。

齐安拼命让自己先镇定下来,他给谭家淮打了个电话,问了些注意事项。

谭家淮好奇地问是不是戎姗姗出事了,齐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挂完电话他安抚她道:“无论如何,明天先测测看结果再做决定。”

李尚俊哭着点头,最后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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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合肥附近的一个小县城,一家不起眼的酒吧。

骆子涵偏头看着舞池中扭动如蛇的红男绿女,手中握着盛着红酒的高脚杯。这杯酒,他喝了快一个晚上。

迎面走来一位性感撩人的高挑美女,是今晚第十一个主动向他搭讪的女人。

他还是说了同样一句话:“晚上陪我去网吧。”

他知道那些人会通过身份证查他行踪,所以这些日子他几乎都睡在网吧里,便宜又热闹,一箭三雕。前天实在受不了想找个地方洗澡,他便跟一个女人去了她家里。

洗澡的时候,那个女人赤/裸着身体走进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然后埋首跪在了他两腿间,当舌尖触碰到炽热顶端沟漩时,他自然而然有了生理反应。

他还记得,他哄了她两个晚上,她才肯尝试这种事情——真真正正的浅尝辄止。他耐着性子教她,她总能找出各种耍赖的借口,一会儿说嘴巴肌肉抽筋,估计得休息一年半载才会好,一会儿说弯太久腰好痛,她得平躺着缓缓,末了便像个妖精似地缠上来,笑得又坏又可爱,蹭着他肩膀嗲道:

“涵哥,你只顾自己舒服了,我怎么办,我也想啊……”

想到这里,他的欲/望愈发坚/挺,女人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水媚万千地抬眼看了看他,更加卖力。

可他却苦笑地伸手阻止了她。

他迅速离开浴室,留下了一千元现金。

把已经都送进嘴里的美食吐出来,不是头一遭,却是首次全无理由,他解释不了自己在干什么,也不想去深究。

前面十个女人,都当他神经病走了,只有这个女人稍微愣了愣,笑得妩媚。

“好啊。”她挽上他胳膊,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不过这得算出台费哦。”她一边说着,手慢慢滑向了男人小腹之下,上下轻柔抚/弄时,她靠得更近,几乎咬着他耳朵道:“看你样子漂漂亮亮的,没想到这里这么厉害……便给你打个折吧……”

骆子涵心情好的时候,会跟女人玩得很疯,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宁愿喝酒,但今天晚上,他既不想喝酒,也不想要女人。

他放下高脚杯,点了根烟,站起身子:“走吧。”

他需要的,只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让自己不那么陌生。

11

虚惊一场

女人没想到客人带她去网吧,便真的只是去网吧。

她原以为这个男人口味重,喜欢在公共场所的某些地方办事,可他把她带进网吧,便一人一台电脑,凉着她自个儿玩游戏去了。

钱她已经收了,爱怎么玩是他的事,于是她也图得轻松自在,高高兴兴看起了自己喜欢的偶像剧。

职业道德让她时不时回过神来抚摸身旁的男人。

他打了很久的cs,眼睛有些累,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便百无聊赖把电脑里有的单机、网络游戏都点开了看,于是她向他推荐:“你要不要玩玩看石器时代呀?”

他点头开始注册,输入邮件地址时手摸着键盘没有动,她好心道:“你没有邮箱?我帮你注册一个?”

他没有回答,手缓缓放下来,点了根烟,然后道:“我有。”

他迅速输入了一个地址,填完其他信息按下一步,进入了邮件激活界面。

满屏幕密密麻麻的粗体黑字跳了出来,全部来自于同一个人,十分刺眼。

旁边的男人如见鬼般迅速关掉了这张网页。

他靠回沙发,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这家网吧设了小雅间,他们背靠墙,就两人并肩。烟缸很快就堆满了烟蒂,他突然回过头来:“你走吧。”

女人浪媚一笑,想在他脸颊留下一吻,但他偏了偏头,女人也不在意,提着皮包起身,却突然顿了顿:“先生是外地人吧?”

他扫过她一眼,不予置评。

“如果心里这么想着一个女人,怎么还不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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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想到李尚俊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一想到她那天里“义正言辞”的模样就心烦,想到所有人那句“把着她就是少奋斗几十年”,想到“门当户对”他简直想杀人。走的时候他对自己说,反正都走了,再玩下去也没多大意思。

走,是抛弃一个女人,摆脱一段麻烦,最简单干脆的方法。

可前天开始,他开始不停走神,他竟然尝试着说服自己,从“她为他着想的角度”去原谅她,但很快他又开始厌恶她。她站在骆天盟那一边,从她的角度想,就是要他从骆天盟的角度想,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恶心。

但是现在他关掉了网页,坐在这里,天已经快亮了。

他满脑子都是那堆未读邮件。

邮件的题目很简单:x月x日。

酒吧那个女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他还是迟迟不肯重新打开邮箱。

他又坐了很久,重新买了包烟,点燃,深吸一口,在烟雾缭绕中半眯着烟,蹙眉重新登陆了邮件。

他离开a市十三天,总共四十七封邮件。

他从最后一页往前看。

先是迅速地下拖浏览,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他离开后第三天,她写了六封信。她不停地道歉,求他回来,她说她很担心他,她说她不了解他的家庭,所以没有做好他的女朋友,她请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很认真地把韩斌,他的家人和骆天盟找他的情况,说的每句话巨细无遗地陈述给他。

第四天,十一封信,洋洋洒洒好几万字,只有一个内容,她说她在家里想他。睁开眼时怎么想了,看见烟时怎么想了……连他曾经坐过的书房的椅子,她都能写上好几百字……

然后,每天信的数量渐渐少了,内容却越来越长。有时一天一封,有时一天两封,几乎都是晚上临睡前写的,把她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滴水不漏地交待清楚,当然,最主要的内容还是想他。

骆子涵的眼珠从左到右机械地反复运动,心口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宛若巨石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字里行间,他唯一能想象到的她,除了哭,就是哭。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那个给了男人一巴掌,然后苍白着脸自己无声无息坚强回家的女孩。

那双令他从此无法忘怀的泪眼。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及看完信,他迅速冲到柜台拿起电话拨通了铭刻于脑海的号码。

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

宛若成千上万的蛊虫突然从石缝里一只只钻出来,爬在他心口,密密裹住,然后一口一口地咬。

他疲惫地将自己摔回沙发,目光缓缓抬起,定在最近的邮件上,两个小时前发送过来的。

他轻轻点开了它。

这是所有邮件中最简短的一封,总共只有二十个字。

“我好像坏孕了,我很害怕,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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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安和李尚俊根本不知道早早孕这种东西哪里有的卖,问过谭家淮,他说成人用品专卖店有。

成人用品专卖店……

两人面面相觑。

对于两个十几岁的中学生而言,大白天进这种地方,跟大白天满大街喊我要召/妓没有本质区别。

李尚俊白着脸看着齐安,齐安脸色不比她好看。

两人在一家成人店约摸百米开外的街道十字路口张望,踌躇不敢前。

后来还是齐安让李尚俊在原地等着,他伺机进去。这“机”一伺,就伺了一个小时,齐安仍旧在店外半径五十米外兜圈子,李尚俊实在急了,心想再糟糕的事自己都撞上了,还怕进个成人用品店不成?咬咬牙就打算硬着头皮往店门跑,却被齐安一把扯住。

他欣喜地指着斜前方店门楣上的广告牌子道:“上面有电话号码!”

于是他让李尚俊等着,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很快和店里老板达成一致,让老板把货带出来,他在隔壁一家小网吧楼梯口等着收货。

挂完电话,李尚俊直赞齐安聪明伶俐。

齐安很快做完地下交易气喘吁吁跑过来,拉着李尚俊钻进车直奔她家。

在车上,李尚俊仔仔细细看用法说明,看完后又念给齐安听,齐安听了半晌把车往路旁一靠,抓过来埋头研究,然后满怀自信道:“我知道怎么弄了。”

李尚俊很快从浴室里钻出来,手里抓着一根红线的测试棒,满脸压抑的欣喜:“是不是没中,你看看是不是没中?”

齐安坐在沙发上,拿过来仔仔细细看了很久,又对照说明书确认过一遍,偏头咧嘴笑道:“虚惊一场!”

李尚俊高兴得从背后一把吊住齐安的肩膀,头搁在上面,身体兴奋地跳啊跳啊,劫后余生连连叹息:“太好了,太好了。”

齐安也喜笑颜开,手拍拍胸口,突然想到什么,扭头对背上的她道:“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来?”

李尚俊迷茫地摇摇头。

齐安眉毛迅速团聚,低声道:“会不会是怀得不久,还测不出来?”

李尚俊脸刷拉,又白了。

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怀孕就肯定不来月经,来月经就肯定不会怀孕对吧?”他问。

李尚俊还是摇头,她不是专业人士又没怀过,她怎么可能知道。

“要不……我们再去买几盒回来,你过两天测一次,连续测个二十天,这样保险。”齐安想当然道。

李尚俊犹豫了一下,点头:“好吧。我们现在就去买。你还是让老板送出来吧。”

“嗯。”

两人说干就干,风风火火冲出门去。

门刚关上,沙发上李尚俊的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来电号码是本地的座机,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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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姗姗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李尚俊心知肚明这段时间她把齐安占用得太过分,急忙赶走齐安,指天踏地赌咒发誓说她已经没事了儿,齐安拧不过她,更拧不过戎姗姗,撂下句晚上给她打电话,急匆匆走了。

李尚俊抱着一个密封的黑口袋从车上下来,做贼心虚地探头探脑,趁着没人迅速冲进电梯,忐忑不安唯恐中途有人进来。好不容易即将顺利抵达自家门口,她才手痒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又开始反复确认说明书的情况。

虽然很明显是一根,可在上面一根表示阴性,下面一根表示测试失败阿!这图和实际效果差那么多,她那根到底是阴性还是无效呢?

她捉摸着,听到电梯嘀嗒打开,埋头往外走,却觉眼前一黑,吓得立刻背手藏起验孕盒。

眼前的人,她幻想过一万万次,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她愣愣地抬头看着他,看进他深邃如海洋的瞳孔,看见那双眼睛离自己越拉越近,近在咫尺,然后唇被覆住,轻柔而怜惜地一啄便退开,舌尖恋恋不舍地蹭过。

他已经看清楚她藏在身后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他从她手上拿了过来,单臂拦腰抱入怀,唇在额头烙紧,低声道:

“别怕。”

没有想象中久别重逢的惊天动地与干柴烈火,两人的表现都很冷静。

骆子涵跟着李尚俊进了浴室,亲手帮她测过。

等待结果的时候她垂头站在他旁边穿裤子。他靠坐洗漱台上,目光随着一片绸缎般的朦胧血色往上移。

时间很短暂,她裤子刚拉好,他已经把测试棒用餐巾纸包裹住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转身洗手,用背影对她道:“没事。”

“哦。”她闷闷应了句。

等他洗完手后她走到中间弯下腰,水花在并捧的手心间聚拢时,一双结实的手臂亦缠上了她的腰肢。

就在浴室的洗漱台上,他要她要得急切又猛烈。她有很多话想说,想问他去了哪儿,为什么又突然回来了,可最后她只能紧紧缠着他的脖子,跟随他的节奏,抵死缠绵。

当他释放出欲/望时,她已经绽放到最后的花蕊毕露无遗,极度的灿烂与美丽后,她倦极地挂在他身上。

他喘息片刻,将她打横抱起,一手拨开水龙头,就势坐在浴缸沿上,开始狠狠地吻她。

水很快蓄满,他试了试温,把她放了下去,随后覆盖而上,水面因为两具纠缠不休的身体突然满出,淋了一地。

热烈的亲吻与抚/摸后,他让她背靠着自己,手轻轻扒拉着她湿润的黑发,轻声道:

“李炜,把头发留长吧。”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那个时候石器有邮件注册功能么?最近可能熬夜太多,有些火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或许有的人天生喜欢强男强女,但是我真的很讨厌不看全一个东西就枉下评论的做法。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女主也是个正常人,迷上一个人会不顾一切付出,会痛,会掉眼泪,也会学着坚强,有她的友情亲情爱情,然后慢慢长大。我倒真的不理解那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唯我独尊完全不宽容理解别人眼睛长顶上的个性有什么好,真的,你要我把个16岁的小姑娘写成铁石头,·#%¥#%……不想说了。

暗黑往事(一)

“好。”她的声音跟身子一样软。

骆子涵笑了笑,突然将她抱着转了一圈放上浴缸,握住脚踝曲起少女柔韧的双腿,无名指中指并起,探花寻幽。

李尚俊刚承过两次雨露,见他动作,知道接下来要玩得估计吃不消,急忙倾前抓住他手掌,脸颊晕染浓重的红润,极其羞涩惴惴不安道:“涵哥……我想问你个事……”

“嗯?”他挣脱她的阻挠,拱起的手指往上顶得更深,身子靠得也近了些。

“你……不准发脾气……”她眼珠转了转,宛若可爱的小白兔。

“你说。”骆子涵早有心理准备,这次回来的路上,他也一直在想,觉得很多事情或许不是那么难以启齿,或许直接告诉她反倒没那么多误会。

“……”她的脸更红,晶莹如苹果,“嗯”了半天,非常小声说了句话。

“嗯?”骆子涵似乎听到了她的疑问,但他不敢确定,三分意外三分尴尬三分紧张一分好笑地盯着她。

“那个……你说你以前喝醉了跟女人做过一次……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你懂的东西好多……”她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小了。

骆子涵僵了半天,抽出手指硬摁住她粉嫩的唇瓣,迅速往脸颊咬上一口,颇为浪/荡道:“这种问题……过会儿再说。”

因为骆子涵心不在焉脑子正思考问题,所以这次折磨非常持久。最后李尚俊彻底沉溺于欢愉痛苦中,毫无理智,百般娇吟哀求着两人真正的结合,以填补她身体与精神的渴求。

但他却突然,非常突兀地停手,然后将她捞起裹住,返回卧室,摆正了放到床上。

玫瑰红色尚未从肌肤上褪去,她水润双眼半睁半阖仰望他。但他背对她站起,点了根烟,默默地抽着,然后表情略僵硬地转身,咳了好几下,坐在床弦又调整过几次位置,方支支吾吾道:

“李炜……我……”

察觉到这个霸道强悍的男人破天荒流露出某种算得上“惶恐”的神情,李尚俊清醒了些,手臂向后撑住身子,疑惑地看着他。

“你要不要抽根烟?”他问。

李尚俊愣了愣,点头:“嗯,好啊。”

两人面对面,开始抽烟。抽完烟李尚俊好奇地看着他,等了半晌还不见他开口,忍不住晃了晃他手臂:“你怎么了?”

骆子涵抚着额头,揉了揉眉,又干咳两声,方慢吞吞道:“嗯……那次跟你,聊qq的……不是我……”

“????”李尚俊还没想起来他说的哪件事。

骆子涵有些老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你在重庆的时候,告诉你我喝醉酒跟女人做过一次那个,不是我。”

李尚俊睁大眼巴巴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骆子涵耳根可疑地红了,目光游离,口气却更加凶悍,明显是心虚:“我之前……有过很多女人。”

两人交往这么久,对于他的过去她好奇过,但从来没细想过,骆子涵这句话让李尚俊觉得自己被误导到了歪路上,她调整心态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道:“唔……我知道你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

骆子涵颇无语,猛吸了口烟,叹气握着她的手,目光落于她白皙的胸口,说得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之前跟很多女人发生过关系。”

李尚俊脑子卡住了,愣愣地脱口而出:“多少?”

骆子涵蹙眉沉默,然后尴尬摇头 :“不清楚。”

李尚俊坐起了身子,不安地动了动,然后喃道:“嗯……那个,你再给我根烟。”

骆子涵急忙点好烟送到她嘴里。

她一口气巴掉半根,方目光闪烁低问:“于潇潇……”

骆子涵面无表情点头。

“李佳……”

骆子涵还是点头。

“苏欢?”

骆子涵继续点头。

然后李尚俊沉默了,半晌她有些走音道:“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基本上都跟你,那个……”

骆子涵没有回答,抬起眼来与她对视。

她反而不敢看他的眼睛,慌忙别开头,忽然失声道:“那shelley?”

“没有。”骆子涵迅速否认。

李尚俊松了口气,又想到了谁,身子再僵:“乔甜甜呢?”

“没有,我讨厌这女人。”

还好还好,如果骆子涵和乔甜甜也有一腿,不然她想到自己的男朋友跟乔旭凌用过同一个女人,打住,还是别深入了!

骆子涵沉住气注视着李尚俊每个表情,不着痕迹地将她拉靠到胸膛,双臂交环,尽量让语气四平八稳道:“我以前私生活非常混乱。”

李尚俊抿着唇,脚趾头有些冷。其实她觉得有过那么那么多女朋友还几乎都睡过已经是很混乱很混乱了,因此她完全想不到骆子涵所谓的混乱能是什么样子。她倒没多余的想法,只是突然觉得心尖发慌,如在云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她不自觉又点了根烟。

骆子涵沉默片刻,徐徐开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从来不怀疑么?”

“这个……”李尚俊微偏头,她周围最好的几个朋友之间向来不隐瞒撒谎,或许是习惯成自然,“我……不大喜欢怀疑别人的话……你要骗我骗住了就骗住了,没骗住……我一般会把人整得更惨……嗯,你也是,你要骗我就把我骗得死死的,我也不笨,若我自己发现了什么……真逼急了,我也不是个无原则退让的人。”不待骆子涵回答,她又道,“不过,难怪他们都说你‘烂’,我以前还想,不就女朋友很多么……原来……”

骆子涵闻言自哂一笑,把她嘴里的烟取出来摁熄,懒懒地靠回床头,叹气道:“我的事情,与其以后别人来告诉你,还不如我先跟你摊牌。”他忽然想起什么,将眼睛凑近:“你倒大度,一点儿不吃醋?”

李尚俊坐直身子认真抬头:“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我们在一起后,我不觉得你心思有在其他女人身上……那你到底做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李尚俊不说,骆子涵自己都没发现,他自打跟这丫头“玩感情”开始,好像的确“守身如玉”了……

但她看似无心的疑问却让他尴尬地咳了两声,惹得她立刻如刺猬般炸毛,小老虎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

“……就前几天,我在外地,跟一个女人去她家里洗澡,不过后来我什么都没做就走了!”最后几个字骆子涵说得非常快,因为他眼里的她已经开始变色,他急急地将她抱紧,她竟没有挣扎,半天后冷飕飕道:

“反正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信……”

骆子涵的额头心有余悸地流下一滴汗。脚踩几条船,说谎是基本活,可这从不怀疑他的小丫头,却让他连半点儿谎话也说不出口。

其实骆子涵早想过,这件事迟早她会知道,他原本以为她至少会大吵大闹哭一场,但事情解决得实在比他想象中轻松简单多了。

他这边厢还在暗自庆幸,那边厢李尚俊已经意识到些问题,十分紧张懊恼地看着他,灰心丧气道:“你这样的人……会不会就是那种不安于室,特别容易失去新鲜感的类型,或者,对那种事需求很多,需要很多女人才能满足,是不是?”

骆子涵被她问得有些茫。

李尚俊更加沮丧,背一躬挣脱他怀抱,就要找衣服穿上,骆子涵哭笑不得地拦住她:“不会的。”

李尚俊恶狠狠回瞪他一眼,眼眶倒是水汪汪的。

骆子涵啼笑皆非,好言好语道:“我要真负了你,你那么多兄弟堂姐的,还不把我抓进派出所乱刀砍死?或者让你大爸,你老爸知道,我还能活么?”

李尚俊脸立刻红了,干吼道:“你怎么知道?该死的,一定是齐安出卖我!”

李尚俊很小的时候喜欢看漫画书。因为年龄小,零花钱不多,买不起书,所以特别爱到人家书摊去看。有一次遇到一个高年级的,嘲笑她没用,然后现场表演了怎么看着看着就把书给污掉,小小的李尚俊立刻有样学样,果然没被发现。于是隔三差五地来污书,后来终于有一次被老板逮住,当场给了她一巴掌。她老羞成怒,晚上去找了她堂姐,她堂姐就去找了派出所的一个哥哥,随便找了借口把这书摊老板殴了一顿,后来又抓进局子里打,再后来这书摊老板就不做生意走了。

这是李尚俊这辈子最羞于启齿,最愧疚的一段往事。

她更不想跟骆子涵说话了,委屈地扁嘴坐在床另一侧。

骆子涵好说歹说地逗她,她不理不睬,他只得叹口气,无奈道:“难得想跟你好好聊一聊,算了……”

李尚俊想了想,眨巴着晶亮晶亮的眼睛转过身子仰望着他:“涵哥你说嘛,我听。”

“不想说了。”他故意抱胸扭头,作势欲睡,李尚俊急忙窜上来摇着他脖子:“说嘛。”

“说什么?”他装无辜。

李尚俊假装很稳重道:“那你第一次到底是谁,你很喜欢她吗?”

骆子涵无所谓道:“就喝醉酒跟个女人干了,那女人的男朋友也是社会上混的,后来事情闹大,当年大斌就因为这事儿替我挨过一刀。”

因为故事实在太离奇,跟拍《古惑仔》一样,李尚俊倒不觉得跟她有多大关系,只是好奇地追问故事的起因经过结果,如同听戏。

骆子涵声音不大,不疾不缓,有些关系他不多说,但有些故事他讲得很细:

“于是我们两伙人就结仇了。过了一年多,那个人换了个新女朋友,两个人要结婚,颜强去把他未婚妻给掳了出来……要轮/奸她。”

李尚俊咋舌:“……你们不怕她报警么?!”

骆子涵摇摇头:“她也是社会上混的,在社会上混,这种事情多了去,警察哪里有功夫来管,她生活环境在这里,若敢去报警,以后只会更惨。”

李尚俊闭嘴继续听。

“她反抗,他们就打她。我那个时候在旁边看着好玩,就过去拉住他们说:‘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们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然后她就拼命拽着我的手不肯放。大斌一看就笑,他说:‘骆子涵你太耍心计了,从来不排第二,行,便宜你,你打第一炮。’”

李尚俊眼睛都瞪圆了。

骆子涵依旧很平稳陈述:“然后我让他们都出去,那女的就哭着求我救她……”

“你救了她对不对?”李尚俊急忙开口。

骆子涵一顿,笑得残酷:“她不自愿,我做起来不舒服,我当时只要一个配合的女人。”

李尚俊背脊发凉,如遭雷击。但他不许他退缩,一手掐紧她腰肢,继续道:“我说他们不会放过你,除非你是我女朋友。她拼命说她愿意,然后我说,那如果我们不发生关系,他们不会相信的,她立刻就答应了。”骆子涵说到这里顿了顿,“嗯,没想到她是个处女,还是个白虎。”

白虎,李尚俊以前听十匹狼说荤话的时候知道,专门形容身上无毛的女子,据说只有青龙可以驾驭白虎,若不是青龙的男人上了白虎,会有血光之灾。

“做完以后,我说我去隔壁跟他们求情,然后我过去后就睡了。那女人倒也聪明,见我没了影儿,便对那些人说她有性/病。”

李尚俊越听越是发寒,觉得眼前跟他说话的人,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涵党不好当

暗黑往事(二)

偌大的卧室,光晕自雪白墙壁上倾斜而下,烟雾袅袅向上,空气中弥漫着罪恶与体/液的刺鼻。

“那一天这女人逃过一劫,后来味精越想越不对劲儿,又把她给掳了一次,第二天放出来,这女的在南门桥跳河自杀未遂。”骆子涵略作停顿,加重语气一字一句盯着李尚俊道:“这次掳她,不是我们这伙人动手,是她男朋友。”

李尚俊**皮疙瘩一粒一粒冒了起来,害怕地盯着骆子涵。

“她男朋友被我们搞怕了,想修好,自己把自己的女人送出来。”

李尚俊渐渐有些懂他所说的“混乱”的含义了。

骆子涵不肯罢休,又迅速转移了一个故事:“你认识苏欢的。”

李尚俊点头。

“苏欢跟我交往时发生过一件事。”

李尚俊一听这开头就知道不是好事。

“当时郑奕交往了一个女生叫唐月,她自己在社会上认识了一个所谓的好姐妹,三个人一块儿去酒吧玩,遇到那个好姐妹的朋友,就让那好姐妹把苏欢和唐月带过去一起玩,后来这帮人酒喝多了,把包房门一锁,让那女的走,要把唐月和苏欢办了。她们三个吓得不行,去求情,那女的说‘苏欢是骆子涵的女朋友’,那伙人就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认识苏欢么,我说认识,是我的人,他们也没说到底什么事,让苏欢走,把唐月留下。苏欢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跑过去求情说‘唐月是郑奕的女朋友’。那群人不认账了,说不可能全部放走。”

“然,然后呢……”李尚俊颤巍巍开口。

“还能怎么然后?唐月被留了下来,苏欢跑回来告诉了我。他们动唐月,损的是郑奕的面子,所以我们带人去报仇,事情闹得很大,一起混的一个人在这次被人砍死了,两个坐牢,味精在外面躲了一年多,我算运气最好的,只是背上挨了两刀,后来他们讨论,把责任全怪在当年那个白虎身上,说果然碰了白虎有血光之灾,呵。”骆子涵说到最后自嘲地笑。

“那,那唐月……后来呢?”

“她被那么多人干过,郑奕怎么可能要她,后来没见过了。”

李尚俊听到这里,除了害怕不安外,脑子反倒渐渐有些清楚骆子涵到底要跟她说什么东西。

难怪自从跟她在一起后,他与他社会上的那帮朋友接触越来越少,难怪他不喜欢带她出去,难怪韩斌生日那天他那么紧张她……

骆子涵凑近了些,手指轻轻抚摸她脸颊,神情很隐晦:“李炜,我知道你的,是不是因为迷恋古惑仔,觉得打打杀杀很帅很酷,所以喜欢我的?”

李尚俊迷茫地回望着她,她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那么爱他。

“混社会……和你电影里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这一年我已经渐渐脱离他们……我也想过,你说得对,文凭有总好过没有,成日里混着,肯定还会回头跟他们伙在一起……”他又沉默了会儿,前所未有地认真道,“我……真的就像他们说的,是个烂人,这些事情我不想瞒你……你也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李尚俊的嘴张了张,被骆子涵轻轻摁住,他苦涩一笑:

“先别急着回答我。你自小是一帆风顺的,以后能上名牌大学,出身社会,认识些更好的人,而我……我跟骆天盟,迟早断绝父子关系,我做的事情,很多也都钻了法律的空子,以后你不一定能看得起我,跟着我也不一定能过好日子……你说得对,你们李家,不一定能接受我,其它不说,就我前些年干的勾当,虽没被抓进去,但探监的次数……恐怕你爸爸对我也不会太陌生。”

李尚俊垂下眼睑,神色倒还镇定,骆子涵读不出她的情绪,没有害怕,没有惊慌,也没有厌恶。然后她抬头看着他,全不若以往在他跟前的娇憨,像个小大人般冷静: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你爸爸?”

骆子涵深深呼吸,目光很遥远:“我妈妈一直都没有工作,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从我记事起,家里就很有钱了,但是骆天盟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有次我妈带着我在街上买东西……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撞到骆天盟搂着一个女人,我妈冲上去哭闹,他给了她一耳光,带着那女人走了,我妈在车后面追,追不上跌在马路中间,像个疯婆子一样哭。”

李尚俊握紧了骆子涵冰凉的大手。

他侧眼一笑,神态自若:“我没事的。小学的时候他们经常吵,有次他打我妈时,差点儿把我的耳朵也打聋了,半年才好。很多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后来我妈也不哭闹了,就算知道他在外面有再多情妇她也能忍。最离谱的一次,我还有我姐我妈,我们三个回家,开门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在沙发上干,我妈居然直接关门带着我们走了,像什么都没看见。”他顿了顿,“从那个时候,我就觉得,男人只要本事,女人就离不开,不管怎么男人对待女人。我不觉得他错,反而觉得是我妈没用,活该这样。”

李尚俊不说话,安静地聆听。

“大概是我十五岁还是十六岁的时候,交往了一个女生,也是骆天盟第一次知道我在谈恋爱,他教训我,我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们两个打了一架,于是我干脆离家出走,他找我的时候,把我所有开房记录都查出来,回来又打得我半死。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就成了他的情妇,他带着她在我和我妈面前晃,男人都受不了被戴绿帽子,他故意给我难堪,我自然不会放过他,所以后来我就去勾引他的情妇。他知道后还来劲儿了,我交往的每个女人他都要来染指,斗了差不多半年,然后某天,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父子关系让我想吐,就一个人搬出来;长大后,也是很突然的,觉得他对我妈的态度实在让我恶心,就越来越厌恶这个人……”

李尚俊听到这里心头打了个咯噔,难怪那次他知道她单独出去见骆天盟后反应会那么偏激。

骆子涵半阖魅眼,长睫如扇,手不自觉在她光滑背部来回抚摸,轻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没有。”李尚俊想也不想回答。

骆子涵紧紧盯着她,手捧上她脸颊,她摁住他的手,目光澄清:“你过去怎么样我不在乎。反正我只认识我认识的你……”

骆子涵再次打断她的话,面色深沉如渊,垂首低目:“你认识我什么?李炜,像你这样的女孩,我随便什么法子都能让你死心塌地地以为我爱你,转眼却把你给卖了,我不是没干过这种事,你听了这些都不害怕吗?”

李尚俊固执地摇头:“你害过我什么了?”然后她顿了顿,黯然道,“还是你这次回来……这样说就是想让我主动离开你,不再纠缠你,这也是你的手段么?”

骆子涵猛然抬头,矢口否认:“不是!我……”他低叹一声,“我不想你以后后悔,甚至恨我……”

李尚俊扁了扁嘴:“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贼船都上了,你要我在湖中间跳水么?”

他似乎要开口说什么,她却蓦然抓紧他的手,两眼格外明亮:“你先答应我两件事好不好?”

“你说。”

她沉吟道:“我不管你父母怎么样,总之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我偷人你也不许打我,女人怎么打得过男人,这是一件;第二……不是男人有本事女人就离不开的……你不许出轨,身体和精神都不可以,被我发现一次,绝不回头。若你做得到,不管怎样我都陪着你,就算你和你爸爸断绝父子关系又怎样?你不喜欢念书,我去念,念最好的大学,以后自己独立,哪怕我爸爸妈妈不接受你,我们也不怕。”

骆子涵的目光逐渐放软,他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何会衷情于眼前少女,他俯首含住她的唇,正欲深探,客厅厚重铁门吱嘎声突然响起。

两人皆是一惊,李尚俊跳起关灯反锁住卧室的门,闻得一阵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向上,才想起这时间她父母根本不可能在家,来的人只可能是齐安。

她仓促穿上睡裙开门,与三两步跨上阶梯的齐安打了个照面。

“晚了点儿,没事吧?”齐安关切道,余光一闪,却见骆子涵赤着上半身从卧室露出头来,当即目瞪口呆。

齐安气不打一处,掠过李尚俊上前一拳挥击过去,骆子涵条件反射把头闪开,闪到一半顿了顿,硬生生挨上,嘴角瞬间染血,左颊浮肿。

然后齐安伫立原地,哼哧哼哧直喘,想是刚才一路跑上来还没来及歇口气。李尚俊本来要拉,见齐安没下步动静,一手挽着他胳膊,看看他,又从他身侧露出眼睛看着骆子涵,呵呵笑出声来:

“活该。”

骆子涵苦笑抹去嘴角血丝。

“笑个屁阿!”齐安狠狠瞪了李尚俊一眼,“以后你是死是活老子不管了!”

“十三少!”

“齐安。”

左边李尚俊依旧笑嘻嘻得缠紧他胳膊不让他走。右边骆子涵一把捏住他臂膀。

齐安无语地朝天狂翻白眼。

“我今天一路赶回来,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要不要去夜宵?”骆子涵放开手,但是上前了一步。

齐安的白眼翻滚得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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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便真的去吃宵夜了。

a市每到夏天,会出现一片一片的刨冰摊,卖些夜啤酒卤味凉面,有时甚至会铺到主马路上,放眼望去不着边际,若谁下心仔细走一趟,估计三姑六婆都能踩死好几个。他们三人随便选了家坐定,尚未上菜前就遇上好几拨熟人,等啤酒干过,在另外一家的郑奕已经带着余珊和谭家淮众人过来拼桌,说没上两句,便道哪里哪里是谁谁谁,哪里哪里又是谁谁谁,于是乎骆子涵和齐安就不停地离桌敬酒,又不停有眼熟眼不熟的人跑过来打圈,如此跑来跑去,一个诡异的时刻出现了。

李尚俊与秦典面对面坐着,周遭空无一人,因为那群男人都到大双那边去打招呼去了。

李尚俊和骆子涵交往了也有段时间,遇上秦典不是一次两次,估计是被韩斌收拾过,她虽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却也低调地没发过疯。

李尚俊坐得很不舒服,适时乔旭凌打了电话过来,她就捏着手机走到几幢房子中间的僻静小路上讲电话,讲到一半看见六个女生走了过来,个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明显情况不对,她迅速挂了电话,一声不吭往回走,果然被两个女生并肩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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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带着人回桌,扫视一圈不见李尚俊,遂问秦典她的去处。秦典冷冰冰地回答不知道,没多久就硬拽着韩斌走了。骆子涵急忙给李尚俊打电话,她始终不接,心下立刻慌了神,正要去找,却听不远处人越聚越多,似乎有人争吵。隔壁桌的是齐安初中同学,听齐安问起看见过李尚俊没,便道她好像往那个方向去了。

骆子涵人高,远远望去,眼尖地看到了人多的地方有个女生跑出来,是他曾经交往过的,分手后一直对他纠缠不休,他起码有三四任女朋友被这女生找人掳出去打过,心底立刻觉得不对劲儿,立刻向那边冲了过去。

两人勇猛而暴躁地挤开人群,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前一排已经有散去的趋势,随便抓了个逼问,却道刚才是几个女生打架,已经往巷子深处去了。

骆子涵断定李尚俊吃了闷亏,二话不说往里狂奔,跑到死路也不见人,气得咬牙切齿,以前他放任那女的闹事,没认真处理过,这下惹出了祸端,悔不当初,摸出电话来又是一阵猛打,这次干脆关机了,心下更如蚂蚁滚油锅。

两人一路呼喊一路往回,如是重复两遍,再次出来时,却见李尚俊叉腰捂膝站在巷子口街道边上。

“李炜!”他急忙唤她,迅速冲到跟前,一把搂住她肩膀上下打量。

李尚俊头发微乱,脸上身上有明显抓痕,其他伤势倒看不出来。齐安相较之下还冷静些,开口问道:“怎么了?”

“一群找死的。”李尚俊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冲骆子涵摆手道,“没事。”

两人轮番审问下,李尚俊简略交待对方她不认识,直接就围了上来把她往隔壁楼梯里拖,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跟她们打了起来,然后其中两个被直接打跑了,另外四个被她拿着大型垃圾箱的撬铁棍追到死路上,三个往楼上跑,一个跟丢了,她就追到顶楼,其中一个说是四中的牧璇叫她们来找她麻烦的。

然后她暴虐咆哮道:“这***牧璇是哪个婊/子!”

骆子涵头遭看见李尚俊撒泼大发雌威,十分震惊,木了半天方喃道:“你……没吃亏?”

齐安早已司空见惯,镇定道:“一般她是很难吃亏的……你不知道吧,她以前跟大双叫板打成平手。”

骆子涵消化了很久才娓娓道来牧璇来由,总结四个字:红颜祸水。

然后他冷脸道:“这事情我会处理,以后绝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你。”

李尚俊刚打完架,怒气鼎盛,双手握拳一捏,狰狞着脸咬牙切齿道:“用不着,你别管了,明天老娘就去找她算账。我的手机被丫的脑袋给撞坏了!”

最初骆子涵认识的李尚俊是个很豪气的女孩,深入交往后在他面前就算发脾气,也顶多算娇蛮,平日里几乎言听计从,乖得不得了。此刻他彻底傻眼,并且意识道:

自己好像找了个很厉害的母老虎当媳妇。

尚俊吃醋

女人间的事情,男人实在不方便插手,这也是骆子涵对前女友们的混战一直置身事外的主要原因,你说他一堂堂男子汉,总不至于动手打女人吧。但这次情况很不同。

他交往过的女生不给他添麻烦的屈指可数,交往了三个月还没给他添麻烦的,那就李尚俊一个。

而且还是他最宝贝的一个。

因此当天晚上他就专程找了趟戴曼,让戴曼出面解决这件事,并且下令必须干净漂亮,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他打电话的时候,李尚俊就坐在身边全神贯注打游戏,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第二天早上,见她依旧置身事外仿佛将此事抛诸九霄云外,骆子涵有些沉不住气,询问道:“昨天的事,你说你要自己处理……你打算干什么?”

李尚俊一拍脑袋“哦”过一声,说她险些忘了这茬,言罢游到电话旁正要拨号,骆子涵扯住她:“算了,你既然都忘了,那别管了。”

李尚俊眼睛转了转,咧嘴一笑:“嘿嘿,突然有个人来帮我,我还有点儿不习惯……”

骆子涵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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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打牌,m突然问起重庆xx中学的情况。李尚俊一听那口气就知道艾爸爸有意向把儿子往名牌中学塞,她立刻把重庆xx中学吹到天花乱坠,末了觉得不够,又打电话去对着艾爸爸狂吹。

艾爸爸一边听一边激动地应合,说m整个高一就几乎没上过学,干脆想办法改了丫的学历把他送到重庆重新从高一读起,在李尚俊眼皮底下看管提携艾爸爸表示他十万个放心。

艾爸爸满腔热血无处发泄,又分别给李家长辈打了好几个电话,找到了梁叔叔这层关系,一个小时后就跑来抓着m去了重庆。保险公司总经理的办事效率,那真是岗岗的!

m的事情九成有着落,李尚俊的念头又动到齐安身上。可以往她去那儿就去那儿的齐安,怎么都无动于衷。李尚俊感到很灰心丧气,趁着齐安去上厕所,斟酌语句准备再接再厉,骆子涵低声发话:“行了我的小姐,这里有谁你不想想,猪脑子。”

戎姗姗?!

若说上次生日李尚俊意识到了戎姗姗这个人的存在感,那么这次她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人的重要性。

于是她无话可说,缴械投降。

差不多三点的时候,一个电话突然打到齐安手上。

他接起来,“啊?哦,嗯。”

挂掉后起身,笑得格外灿烂:“凌回来了,马上进城。”

乔旭凌自从举家搬迁至成都后,一年能回来的机会屈指可数。

因为他回来,棋牌室里的人陡增。

先是从来不跟李尚俊和骆子涵一起出现的曾际带着谭家淮和以前小学的几个联系很少的老朋友过来,接着宛若人间蒸发的杜畅匆匆赶到,最后抵达的是余珊,带着sandy和乔旭凌以前相熟的两个低年级妹妹。

m收到消息,称他速战速决,晚上尽快向组织报道。

乔旭凌开着一辆崭新的造型风骚的纯黑色雷克萨斯停到街边,下车来,深灰色范思哲夏装,窄脚裤故意露出脚踝,蹬着双黑布鞋,比他的车还风骚。那两年乔旭凌格外钟情于范思哲,以至于后来李尚俊看到范思哲就想到凌。

凌看见她老远第一句话是:“唉,你是不是瘦了点儿?”

李尚俊兴高采烈张开双臂向他走去:“有吗?”

两人靠近,她正想按老规矩来个熊抱,却觉身子一轻,风声哗哗地被突然公主抱起转了两圈。

下地时还有些懵。

“肯定瘦了。”乔旭凌捏了捏她肩膀,从车上取了个盒子出来,“听说你手机坏了,这给你带的。”言罢擦过她身边,用力抱了抱齐安、杜畅和曾际,然后勾着齐安就往里走。

李尚俊仍然有些发怔。

她记得以前凌很单薄的,风吹**蛋磕一吹就破,可刚才抱得那叫一个稳当,实在太太太太男人味了!

雅间里骆子涵还在打牌,乔旭凌一进门,齐安便向他介绍。

李尚俊看着两人非常商务地握手,然后互相递烟,简直像极了她那几个叔叔伯伯的动作,忍不住咯吱咯吱笑得花枝招展。

乔旭凌一出现,赌博场面顿时血腥无比。

众人没准备,有的专程出去取过一次现金。骆子涵、杜畅一看就是长期在外面打大牌的人,一听炸金花,炸得还那么彪悍,二话不说一人摸出半个玻璃杯高的百元大钞压场子。齐安说他先去取现金,李尚俊也要跟着去,骆子涵叫住了他们两个,从里包又摸出一叠甩给了齐安。

至于李尚俊,他冷冷扫过一眼:“男人打牌,女人掺合什么?”

李尚俊被这句话震得目瞪口呆。

“喂,以前我都是跟他们一起打的。”李尚俊没好气反驳。

“行了。”骆子涵拉住她手腕往里一扯,手臂拦腰将她横抱腿上,点上根烟,很理所当然道,“你一边看着就是。”

李尚俊略微挣扎,也没太往心里去,反正他们两个算一家,都在桌子上,如果最后剩他跟她两个人那就没意思了。她老老实实坐在他身上看了快一个小时,实在手痒,见他不赢不输,遂捅了捅他胸口:“换我玩儿会儿吧。”

骆子涵没搭理她,径直发牌。

“喂,我玩儿会儿。”她开始推他。

“好了,听话别闹。”他像哄胡闹的小孩一样。

李尚俊真不高兴了,凶巴巴道:“骆子涵,你怎么这样啊,我怎么不能玩了!”

“行了。”骆子涵依旧敷衍的口气,把她扔到旁边拍拍小屁股:“你跟余珊她们聊天去,别瞎搞。”

这时齐安也连连附和道:“嗯,你别闹了,旁边儿去。”

乔旭凌笑着睨过她一眼:“对,给你买的手机你还没看呢,趁现在琢磨琢磨呀。”

李尚俊顿时七窍生烟。

她感觉自己因为性别的关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挤!

可对象是她最爱的男朋友和兄弟!

因此李尚俊不能大发雷霆摔门而去,她只是黑了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以前绝对不会这样的,一切都变了!而变化的祸根是——骆、子、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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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到下午一起去吃饭,包场专业户m抵达a市,人没到饭店,先去真爱包掉了整个慢摇吧。

吃饭的地方在郊区的一家十分美味的鱼庄,这浩浩荡荡大伙人三三两两分车,骆子涵载了一波人,李尚俊坐的乔旭凌的车。在路上的时候后座聊得热火朝天,乔旭凌低声对李尚俊道:

“你这男朋友,人不错的。”

李尚俊疑惑“嗯?”了声。

“牌打得很好。”乔旭凌随口道,顿了顿,“找时间再说吧。”

因为骆子涵带着齐安还要先去接戎姗姗,乔旭凌这车人最先抵达鱼庄,点完菜先到的人自由活动,乔旭凌便与李尚俊蹲在小溪边聊天。

“杜畅,确实好像有点儿过分。”乔旭凌帮李尚俊点了烟,蹙眉道。

李尚俊下午在恼骆子涵,没怎么注意牌面情况,何况对于杜畅,她早绝望了。听乔旭凌提起,有些幸灾乐祸:“怎么了?”

“输赢计较得太厉害了,不是有一圈家淮赢,场面上有张一百的,家淮收八十,他要收二十,他直接就抓了进去,说欠着,这种动作……说实话,若他不是杜畅,我他妈要骂人的。”乔旭凌口气已经有些冲了,“他在搞什么名堂?”

“唉,他现在成天跟着外面的人玩大牌,不跟我们玩了。他还是通过骆子涵的关系才认识那伙人的,我看骆子涵跟我们一起玩的时间都比他多。”说绝望说不在乎是表面话,乔旭凌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儿,李尚俊就满腹牢骚。

“这都还好,下午齐安输了都快两万块了,有一把剩你男人、齐安跟他。齐安看牌跟了钱,我就坐骆子涵旁边,看着他搓出一副k金,他顶了三轮就把牌扑掉,明显是放水给齐安,杜畅居然还死活咬住,咬到最后没咬过就骂骂咧咧,那一轮也就五六千,他倒像真恼了似的。什么个事儿?他家里最近怎么样,很缺钱么?”乔旭凌声音和火气都越来越大。

“没有吧。”李尚俊远远看见骆子涵的车,把烟摁掉起身:“算了,人都是会变的,反正我说他他是没反应了,你有空去跟他聊聊看,他对你倒还是挺看重的,若能说通也是好事,大家这么多年的感情,也挺不容易的。”

乔旭凌点点头:“我走之前找他好好聊聊,大家都长大了,社会上的习气是为了应酬,用来对待自己人就太那个了。你说我们几个打牌,不就是图个开心么,今天下午场面上的硝烟气真让我不舒服,难不难得回来一次,唉……”

李尚俊拍了拍他的肩膀,乔旭凌吁了口气,耸耸肩和她并排往屋子里走。

走到一半他想起什么,随口道:“你还别说,你男人打牌打得很好。”

李尚俊撇了撇嘴:“还行吧,炸金花不就看手气么?听别人说他在外面打牌很厉害的,不过平日里看他跟我们打没赢过钱,但也不怎么输就是。”

乔旭凌闻言一笑:“你男人不愧是老江湖,可比你会为人处事多了。”

一句话令李尚俊醋意滚滚。

下午的事情还没算账,现在连凌都这么说。

t***,丫的骆子涵跟她抢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通过牌品看人品,很准的!

12

老鼠屎

李尚俊虽然性格火爆,有时候说话没遮没拦,本质上却是个极其乐观大度的人,这天底下能真的惹毛她的事只有两件:

一是有人敢动她朋友,一是有人敢动她俩堂弟。

骆子涵居然敢跟她抢齐安和乔旭凌!?这梁子接大了。

整个晚上,骆子涵都明显地感觉到来自李尚俊的敌意。

他跟齐安说两句话,她就会找出各种法子拖走齐安,他跟乔旭凌喝杯酒,她就能闹肚子痛鼻子痛脖子痛。大家坐一桌,她非得挤最中间,什么话题都抢,翩翩若花蝴蝶,对谁都笑脸盈盈,唯独对他,那是两眼喷火没给过好脸色。

一般正常女生该恼怒的,比如他那混乱的往事,她能当野闻奇谈来听;哪怕前女友找上门,她也不来半点儿气;现在倒跟他较上了,像小狗撒尿圈地盘似的,骆子涵真真是哭笑不得。

齐安、m不说了,骆子涵接触下来十分喜欢,乔旭凌虽然刚认识,可行动说话也都很豪气,也难怪李尚俊成天嚷着说物以类聚,或许这三个人都对他胃口吧。因此骆子涵也不恼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他提着酒老老实实跟郑奕、谭家淮耗着,离得远远的。

终于把骆子涵驱逐出境,李尚俊甚为得意地抿着兑了红酒的雪碧。fox谭家淮亲自打碟,火爆异常,而且满场都是沾亲带友的熟人,玩得也很high,很快舞池里全是人,桌子旁边就剩下李尚俊与乔旭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不知怎地说到男女之事上,脸越贴越近,已经快耳朵咬耳朵了。

他二人正潜心研究何谓女人的高/潮,李尚俊作为一名女性最有话语权,乔旭凌作为一名男性,充满了学习的渴/望。李尚俊经验是丰富的,但知识是浅薄的,她只知道骆子涵每次会特意碰些地方,一碰她就全身兴奋,于是乔旭凌就追问到底是哪里。

她用语言实在难以表述,便用酒沾手指在玻璃桌上画,画着画着左边肩膀露出了一个脑袋,m那胖乎乎的英俊的圆脸笑容洋溢:“再说一次,前面的我没听到。”

于是她再说了一次,m不确定问:“那这样岂非用手指,不进去都可以?”

李尚俊非常肯定地点头,肩膀被人一勾,让乔旭凌抓了过去,他一嘴酒气:“那你得再说清楚点儿。”

“嗯。”不知何时齐安也围了过来,指着玻璃桌上淡淡的痕迹道:“就这儿?”

羊群效应迅速体现,看一堆人神神秘秘地围着李尚俊,而且每个人都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便有更多的男人围了过来。

面对大家认真严谨层出不穷的疑问,李尚俊表示压力很大,难以应付,最后逐渐崩溃,讨饶道:

“说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把骆子涵喊过来跟你们说……”

“不行。”大家同时否决。

开玩笑,男人的自尊心和面子怎么能允许他们去向另一个男人请教这种事情!

就在这时,谭家淮走了过来,面色很严肃,四下张望了下:“sandy呢?”

李尚俊往后一指:“不就……咦,人呢?”

谭家淮蹙了蹙眉,神色更加严肃,急匆匆就跑掉,齐安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追出门。m张望张望,一脸了然,余者也似有所悟,唯乔李二人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者头脑。

仅一点亮堂雪亮:他俩又奥特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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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齐安和谭家淮一左一右架着醉醺醺的曾际走过来,李尚俊急忙起身让出沙发给他睡,凉鞋一踢跳硬挤进m背后巴掌点儿的空间里,爪子前挠:“胖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胖子压低声音:“还不是你那个sandy搞出来的。”

李尚俊啪啦朝他头顶飞过一掌:“什么我的sandy,关我毛事。”

“那谁把这女人带进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儿?”李尚俊干脆去扯m头上那几个根刺猬毛。

“唉,也没什么。坐过去点儿。”齐安也挤了过来,身后跟着乔旭凌,几人推来攘去,小小的两人沙发上前后塞满六个人。然后齐安点了根烟开始说话:

“你去重庆念书了不知道,就上学期初,她跑来找我告白。”

李尚俊险些把烟给喷出来。

“我已经很明显地拒绝了她,大家都一起玩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况我本来就有女朋友,她倒没什么,反正还是天天来我面前晃,没多久,努,该你说了。”齐安瞥了眼谭家淮。

谭家淮于是道:“她又来找我告白,还tmd被张璐给知道了,搞得我就艹了,完全是无妄之灾啊!我当时就怒了,当着面骂她婊/子,其实第二天我挺内疚得,觉得毕竟朋友一场,可她倒没事儿人一样,最近……”他弯腰指着最靠边占沙发面积最大的m道:“天天跟着胖子转,也不知道有没有一腿。”

李尚俊于是又开始扯m的头发。

m很听话地仰头让她扯,苦哇哇道:“喂,她打电话让我去接她,玩的时候她又老打电话问我们在哪里,你们知道我耳根软的,我总不能说‘你管我们在哪里’。扯不扯啊,而且她都很明确地给曾际告白了啊。”

“曾际也没放过?”李尚俊鬼笑扫过一眼:“都快全了。”

“曾际鸟都不鸟她,但她缠曾际那才是厉害,上次出去玩你回家,曾际送你走了,你们一走她就开始哭,吓死个人啦。” m一边说一边拍拍胸。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李尚俊苦思冥想不知道他们到底说哪次。

“你这重色轻友的,对我们一向很漠视!” m大声控诉。

众人闻言开始大笑,笑过一阵子后谭家淮继续道:“就刚才她一直磨着曾际,后来曾际喝多了说去上趟厕所,我就好像听sandy说她也要去上厕所,但我看她是往你们这边过来了,跟郑奕他们聊了会儿觉得不对劲儿还是过来看看,结果我一去厕所,就看见……”谭家淮卖了个关子,冷笑一声,抽了口烟,“那边厕所就两个门,一个锁着一个开着,曾际弯着腰狂吐,sandy就要进去,看见我跟齐安来了,假装回头去洗手。”

“要真有什么也是曾际占便宜啊。”李尚俊发表观点。

“毛,我们男人也会吃亏的,被这种女人玷污,曾际醒过来会恨我们的!”

又是一番哄笑,哄笑完毕m骂骂咧咧道:

“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哈,人家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她这是专逮窝边草吃么?这不就跟……”谭家淮说到一半闭了嘴巴,尴尬地瞥开眼,不敢去看乔旭凌。

“呵。”乔旭凌无所谓耸耸肩,自嘲道,“她那功力哪里比得上乔甜甜,至少第一次谁都会答应乔甜甜的,第二次还理她的,估计全天下就我一个蠢货了。”

李尚俊急忙安慰:“唉,她最初跟你在一起的两年还是很单纯的,你若晚点儿认识她,也不会喜欢她了。”

乔旭凌不置可否,又把话题转回来:“这sandy小学的时候是一班还是几班的吧,跟我们不熟啊,怎么现在天天混一起了?”

李尚俊抬眼想了想:“好像是二妹带过来的吧。”

“二妹?”谭家淮怪叫一声,“你去跟她说说吧,哼,照这样下去……”

“喂,话别只说一半哪。”李尚俊催促。

谭家淮表情古怪:“反正两个都爱搞窝边草的人,很容易臭味相投的。”

“到底什么意思?”李尚俊连问好几次,谭家淮不肯说,她又去推齐安,齐安摇头,然后抿了抿唇:“当时余二跟郑奕交往来问过你吧,她说是你劝他们好的。”

李尚俊愣了愣:“我没劝阿,我让她玩玩呗。”

齐安蹙眉盯了她一眼:“玩个屁啊,不知道怎么当别人的姐的,乱来。”

李尚俊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莫名其妙的望着齐安,这时乔旭凌拍了拍两人,一手勾了一个:“周瑜打黄盖呢,也不能全怪李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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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按老规矩,乔旭凌开了个家庭套房,所有人去他那里玩通宵。以往李爸爸李妈妈在的时候李尚俊都没有缺席过这个活动,但这次有人管得比她父母还宽。

骆子涵没有任何废话,直接将她拧上了车。

李尚俊又打又踢要下车,可她那帮朋友没一个帮她的,都说:“你回去吧,你回去吧。”

于是李尚俊郁卒了。

进了小区,她坐在车上臭着脸不动,骆子涵拉过她两次都被挠开,于是干脆也黑着脸抱胸坐下,跟她互耗。

耗了半个小时的结果,是李尚俊头挨着靠背偷偷睡着了。

骆子涵再次哭笑不得,只得动作尽量轻柔地抱她下来,孰料刚进电梯,这家伙迷迷糊糊睁开眼瞅了瞅,便搂着他脖子继续睡。等他洗漱完钻进被窝,她反倒清醒了,瞠着双精神抖擞的明媚大眼张嘴就问:

“我问你,郑奕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二妹的事?”

骆子涵沉默片刻,摇头:“这段时间我不在,不是很清楚。”

于是李尚俊翻过身背对他,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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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想要知道郑奕的情况,有时候根本不需要打听。

他只需出现在他以前经常混的朋友圈子里,他们就会自动把每个人近期的浪荡事八卦得一干二净。

这次八卦郑奕的是戴曼。

就在骆子涵离开a市后三四天,郑奕勾搭上了余珊班上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先是头天晚上,郑奕在余珊父母还在家的时候偷偷潜入,躲避于卧室,跟余珊一夜缠绵,上午从她家里出来,便把余珊那好朋友给接回自家。到了下午,余珊给他送碟片来,她站在门口,她的好友就赤/身/裸/体睡在郑奕卧室。用郑奕的原话是:

“简直太惊险,太刺激了!”

骆子涵现在知道了,但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李尚俊的德性,对朋友的事远比对自己的事上心。而且看这八卦的势头,估计用不了多久,余珊自己便会听到些风言风语了。

飞车惊魂

乔旭凌原计划在a市只过一夜,第二天下午回成都,孰料中午聚餐的时候他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小声聊了几句后眉飞色舞地盯着李尚俊道:“你妈让我把你一块儿领走。”

李妈妈的原话是太久没看见李尚俊,让她过去跟父母住段时间直到开学。

李尚俊一想,仿佛是太久没见着爸爸妈妈,突然有些思念,遂决定立刻回家收拾收拾。一边收拾她一边怂恿齐安和m去成都玩,却不巧他二人最近家里都有事,便约好了一周后过来。煽动失败后她又给骆子涵打电话,说她要去成都。

骆子涵在电话那头很淡定很无所谓道:“嗯,好,路上注意安全。”

李尚俊立即难过委屈了。她拿着电话既不说话又不挂,保持沉默。骆子涵察觉不对劲儿,坏笑道:“怎么了?”

“你怎么一点儿都没舍不得我!”她怨气冲天伤心得不得了。

“你不是要我读书么?”骆子涵耐心解释。

“嗯,然后呢?”

“我刚才跟我妈商量了一下,她去联系学校,我要在这边配合,等事情差不多了我就去成都看你。”

“那你快点儿。”没给他打电话前她屁事没有,孰料一听到他声音她就万般不舍,口吻依旧酸酸涩涩的,撒了会儿娇,反复叮嘱他要看管好自己的小弟弟别搞东搞西,这才挂了电话。

从a市出发到成都要好几个小时,李尚俊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又开始给骆子涵打电话,东拉西扯讲了一个多小时,连乔旭凌都不得不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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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是一座美丽休闲时尚的都市,唯一的缺点就是红绿灯太多!

红绿灯多就算了,可能不能不要在车冒烟的时候交通塞死了呀!

“李敬瀚,这次被你害死了!”李尚俊在副驾驶上崩溃地怒吼。

李敬瀚,李尚俊的小堂弟,小爸的独苗,整个李家的心肝宝贝疙瘩小祖宗,比李尚俊小了整整八岁。家里公认李家最最好看最最漂亮的男孩。

李尚俊统共有且只有两个弟弟,大堂弟李昱宪比她幼两岁,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栽,心腹得力,国字脸,长相英俊中透着一股成熟稳重。两人站在一起,不认识的都以为是她哥哥,也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能手,深得老姐真传,甚至青出于兰而甚于兰。

小的这个李敬瀚目前只有八岁,却充分体现了身为90后的超前性。因为是老么,全天下都宠着,只有李尚俊会揍他。他三岁的时候,某个周日来李尚俊家里玩,隔天李尚俊为了显摆把家里的子母机的子机当大哥大带去学校炫耀,晚上忘记带回家,李爸爸四处寻觅不得。隔日,李尚俊做贼心虚把子机带回来放在鞋柜里,然后佯装惊讶发现。李爸爸遂奇怪:“怎么会在这里?”李尚俊配合“揣测”:“周日看见瀚儿在这儿玩,是不是他放这里的?”她当时就想好了,反正瀚儿只有三岁,他说的话谁也不会当真,她诬他头上这事就成无头公案了。李爸爸果然怀疑,打电话去问瀚儿,不想三岁的瀚儿在那边听了半天道:“嗯,嗯,是我。”李尚俊惊悚了,待瀚儿稍微大点儿后便拿这事情反复说,说他们李家的小孩就是一条心,小孩子的事小孩子自己解决,对付大人都是统一阵线。李敬瀚果然将此事引以为傲。

李敬瀚五岁的时候特别喜欢跟哥哥姐姐玩,但玩着玩着又要哭鼻子找妈妈,有段时间这一症状格外严重,李尚俊非常厌恶,便跟表姐商量好不带他了。她们两个扔下瀚儿跑出鸿升茶楼,在街道十字路口拐了个弯。按照正常逻辑,五岁的小孩基本不会追人追出屋,何况鸿升茶楼那么大。孰料李尚俊无心一回头,竟然发现瀚儿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她立刻抓住表姐的手飞窜上一辆出租车,直奔最偏僻的城东。刚下车,却见后面一辆出租车飞奔而至,下来的是可怜巴巴的瀚儿。他身上一分钱没有,就让出租车跟紧前面的车。表姐和李尚俊心痛愧疚之余再次被这孩子的聪明给惊悚了,从此认命带着他,而他也不再动不动哭闹找妈妈。

后来,小爸举家搬迁至成都,瀚儿就离开了a市。第一年去了回来,李尚俊带着他去网吧玩,下楼的时候他说:“唉,a市好脏,我去了这么久都快找不到这儿的路了。”李尚俊二话不说一巴掌甩了过去,把瀚儿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儿。然后她冷冷问:“还认路么?”瀚儿捂着脸不敢掉眼泪,出门后每到一个岔路口就说这里过去是哪里哪里,这里过去又是哪里哪里,路熟悉得不得了。

李尚俊到成都后第一件事,肯定是要跟小爸一家人吃饭,又因为瀚儿的关系,她便干脆住到了小爸家,跟瀚儿一起睡。

小爸是整个李家唯一不抽烟的主,因此偌大的屋子没有丝毫烟味,李尚俊躲在瀚儿卧室里想抽烟,瀚儿就拿着小板凳去把所有窗户都打开,然后姐姐抽烟,他就拿本书在旁边拼命扇。她抽完了,他又把窗关上,拿空气清新剂来喷。自从来了小爸家,李尚俊抽烟那就是帝王般的享受,不但有个小少爷伺候着,连烟都是这小少爷自己出钱出力给她买。

看瀚儿如此尽心尽责,她忍不住问:“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抽。”

瀚儿笑,不说话。

“你才八岁,还没姐姐高,不准的,等你啥时候一八零了,姐姐就买一条最好的烟送你抽,一八零之前敢抽烟,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瀚儿伸出小手指说:“姐姐说话算话。”

李尚俊要在成都玩,没有代步很不方便。小妈说车库里还有辆以前小爸最早买的广本雅阁,干脆就给她开。她头遭开了去接乔旭凌出来玩,没想到半路上发现温度一直在full状态,吓得她不行,急忙换了乔旭凌来驾驶位,乔旭凌刹车油门都不敢踩,一路挂空档,焦头烂额找地方修车,怎么都找不到不说,还遇上大塞车。

李尚俊崩溃了:“李敬瀚,你家这车多久没保养过了!”

瀚儿极其无辜。又塞着塞着,他突然从后背硬是钻到前面姐姐腿上抱着道:“姐,会不会爆炸呀。”

一句话令李尚俊毛骨悚然,紧张地抓住乔旭凌手臂:“随便找个地方先靠边吧!”

乔旭凌也没辙,拐进一条小路靠到人行道上,连忙打开引擎盖,热浪扑面而来。隔壁就是家大超市,他让李尚俊跟李敬瀚一边盯着,飞快进去买了整箱的矿泉水,两瓶两瓶往引擎上浇。然后李尚俊便听见看见煮饭时的哧啦声和冲天浓烟滚滚,吓得她抓着瀚儿往外跳了好远才停。

乔旭凌也有些抓狂,水一浇下去全部变水蒸气,一箱矿泉水转眼就打水漂,他指使李尚俊又买来一箱,继续往引擎上浇,那震撼浩荡的浓烟场景令周围行人个个退避三舍,如看电影般惊奇。

浇完后乔旭凌非常镇定拉开车门:“走,上车,开回去。”

李尚俊跟瀚儿是打死都不要上这辆看上去随时会爆炸的车。

“扔这儿算了,这开回去不是找死么!”她小嗓子直颤,本来精神就高度紧张,肩膀还突然被人一抓,吓得蹦了老高。

回头,却是个超级意想不到的人。

“佳睿哥哥?!”

魏佳睿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也逐渐靠近。

“蓝爵哥哥!?”

李尚俊顺了顺她的小心肝:“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社团活动结束,招待蓝爵他们在成都玩两天就各自回家了。”魏佳睿指指楼上茶庄,“在上面教他们打四川麻将呢。你这是怎么回事?”

“破车开出来才发现不散热了。”

“我帮你看看。”蓝爵答话,径直向前。李尚俊依旧拉着瀚儿躲得老远,见蓝爵跟乔旭凌简单说了两句,然后乔旭凌从后车厢取了个工具箱递给他。车盖挡住,两人埋头忙活老半天,李尚俊让瀚儿原地待着,放胆子靠近,在他们背后晃了晃,瞄见那高温引擎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天气这么热,要不你跟我们先上去?”又等了会儿,魏佳睿道。

李尚俊把瀚儿往前一推:“佳睿哥哥,你带我弟弟上去玩儿会儿吧,我下面看着。”

魏佳睿点点头,上前跟蓝爵说了两句便带着瀚儿进了茶庄。李尚俊则站在茶庄门口观望,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蓝爵与乔旭凌关了车盖走到人行道旁边。乔旭凌向她招了招手,她急忙跑过去接过他们递过来的矿泉水,倒着给他们洗手。

轮到蓝爵时,李尚俊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双沾满油污但是修长骨节分明美轮美奂的大手,口水险些流出来。

瀚儿一直在窗边看他们,见好像修完了,也一溜烟儿跑了下来。

蓝爵洗干净手甩了甩,狭长深邃的眼睛抬起,鼻尖有细密的汗珠,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出一丝红晕。见李尚俊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手,遂柔笑着平摊开,五指舒展。

“努。”他朝她一笑,眼睛微眯,薄唇桃红,格外的俊美,带着阳光的气息。

李尚俊高兴地“嘿嘿”,小手一张“啪”地一下贴到他手上,掌心相对,她绷开了手指也只能勉强到他第二节指关节的地方,纤细娇小的手在对比下显得更加可爱玲珑。这时瀚儿也走了过来,举起右手对着蓝爵晃了晃。

蓝爵于是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瀚儿立刻学他姐姐的样子贴上去,全纳在了他掌上。

李尚俊兴奋扭头道:“李瀚儿,看到没,这哥哥以后就是你的目标,长不到他那么高,手没这么大,就别说你是我弟弟。”

李敬瀚冲他姐扁扁嘴,然后抬起头看着这个感觉弯着腰都比他姐姐高的大个子,目露崇拜,冒了句:“你抽烟吗?”

蓝爵愣了愣,温和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带着英伦感觉的口音和蔼之极:“只有大人才可以抽烟哦。”

李尚俊一听明白了,迅速收回手从口袋里摸出烟散了过去:“唉呀,蓝爵哥哥,看你样子还以为你烟酒不沾呢。”

蓝爵优雅地接过,没有立刻点,另一手抚在瀚儿头上,颇为诧异地看着李尚俊:“你在你弟弟面前这样,倒不怕带坏小孩?”

乔旭凌这时走上前来:“她这弟弟早被带坏了,你知道他姐跟他说什么?”

蓝爵好奇地看着他们。

“他姐说,瀚儿,就你这模样,十五岁前没交过十五个女朋友,你怎么好意识说你是我弟弟呀?”

蓝爵手捂着下巴,大拇指掠过嘴角,扑哧笑出声来。

“每次过年带回来,都跟着他姐姐泡酒吧ktv,还最喜欢给我们点那种乱嚎的歌,崇拜she是吧,superstar要主打对吧?”乔旭凌恶作剧似地逗李敬瀚。李尚俊也全没姐姐的自觉:“没错,还自掏压岁钱给我们买烟,像我只要不偷我老爸的烟,平时自己买,买的都是二三十块云烟玉溪的,他出手大方,动不动就是六十以上的芙蓉王、熊猫。”

李敬瀚全当他们夸奖他。

蓝爵含笑颇稀奇地看着这对姐弟。众人又寒暄几句,李尚俊说既然你们到了这儿,总得尽尽地主之谊,刚好她家的酒店饭店部分已经正式营业,便约好晚上她作东邀请整个社团的人一起晚餐。

蓝爵先道谢,又简单叮嘱乔旭凌开车小心,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道:“你们这个年龄……能有驾照?”

乔旭凌道:“我开车一直都不用驾照,只要不出事没人管的。”

李尚俊举手回答:“我有,但这车我不敢开。”

蓝爵对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目瞪口呆,抿了抿唇,开口建议:“……我看,不如我帮你们先把车开回去吧……”

这三人一致觉得蓝爵是个非常靠谱的人,他主动要送他们,他们求之不得,**啄米似点头。

蓝爵见状给魏佳睿打了个招呼,两人便一道下来送他们。

两肋插刀

其实蓝爵对这破车的处理方式和乔旭凌的处理方式大差不差,但不知为何,李尚俊和李敬瀚就觉得这车安全多了,至少是不会爆炸的。一行人小心翼翼抵达小爸家别墅,刚好小妈在家,李尚俊立刻百倍夸张地抱怨了这辆车及他们惊心动魄的乘车经历,小妈极其愧疚,说那你开我的车吧。

李尚俊拿到了小妈的大奔,上驾驶位坐了三秒后发现找不到档在哪里,只得向乔旭凌招招手,主动退开,然后开始给她妈妈报备请客事项。

李妈妈一听她要请一群北大的吃饭,心花怒放,二话不说答应后还表态她要立刻去买衣服盛装出席!

挂了电话,乔旭凌还是没发动车子,埋头乱找。

李尚俊鄙视道:“你老爸的不就是大奔么,怎么你也找不到挡。”

“我家那一百年前买的车能一样么!岂止是档,这tmd钥匙往哪儿插?”

“李瀚儿,你知道不?”

李敬瀚表示:“这车刚买没多久,我都没坐过几次。”

这时蓝爵从背后伸过手来指着方向盘一旁乱七八糟的按钮逐次道:“这是自动刹车,这是档,应该不用钥匙,靠近后自动识别,长摁这里看看。”

李尚俊很崇拜地回望他:“蓝爵哥哥你懂得真多。”

蓝爵笑的时候眼睛半眯,如月牙清澈优美:“不是我懂……是这上面有标志……”

李尚俊于是瞪了乔旭凌一眼:“你看,让你成天不务正业不好好学英语。”

乔旭凌回骂道:“喂,你成绩比我好!”

李敬瀚接话:“姐,凌哥,你们俩普通话好烂哦。”

“闭嘴!”前面一男一女同时回头凶神恶煞道。

蓝爵和魏佳睿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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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学生的招牌打出来,晚上这顿饭人数大大超过预期,乔家、李家的三姑六婆亲朋好友全都带着小孩慕名而来,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才生们也深切体会到了四川人民的热情好客。

蓝爵简直可作王牌师奶杀手,他就那样绅士地坐着笑笑,点点头,电力就扫射了一圈妈妈,纷纷群起而围之要求交换电话号码。

他礼貌地交际完妈妈们,又被爸爸们喊过去敬酒。李尚俊刚好缠着李爸爸要抢他的新手提用,见蓝爵过来,无论爸爸们说什么话题,政治经济社会,他都对答如流。但实际上他说话很少,别人说话从不打岔,但随便谈吐几个字就能让人印象深刻,很多东西她表示完全是听望天书。

李尚俊暗地里跟乔旭凌交流,说北大果然不是常人能去的。

乔旭凌挤眉弄眼,戏谑她:“我看你对着那个蓝爵挺花痴的,还蓝爵哥哥蓝爵哥哥,你肉麻不肉麻。”

李尚俊回瞪他:“他是魏佳睿带过来的,我从小都喊魏佳睿‘哥哥’,总不能对着蓝爵就直呼名字吧,不过话说回来,蓝爵的手可真是令人垂涎三尺哪!”

“你的喜好怎么这么变态,放着这么个光芒四射的大帅哥不看,成天盯着人家手流哈喇子,神经。”

李尚俊扁扁嘴:“帅吗,太高了我不怎么看脸,气质倒真不错。不过反正我就不喜欢这种温柔似水男,正二八经的,闷都闷死个人,男人还是要爷们点儿,霸道点儿,吵架完以后能超man地把我推倒ooxx之,哈哈。”

乔旭凌一阵恶寒:“你可真是受虐体质,成天被骆子涵虐得那么开心,那就别动不动打电话来都是哭鼻子呀。”

一提这个李尚俊颇为唉声叹气,托着下巴皱紧眉,哀怨道:“我也觉得我跟他好象三天两头地吵架,不说了!”

“喂,你不是真郁闷了吧?”乔旭凌见她突然没精打采,忍不住推了推她的背。

李尚俊两臂一举做肌肉状站起,大声道:“唉,太久没被虐,浑身不自在!”

乔旭凌嘴角一阵抽搐:“你每天早中晚打几个小时的电话还如此相思成灾,受不了了。”

“你管我!”她斜眼凶巴巴瞪过他就要离开,乔旭凌一把勾住她肩膀,小声道:“明天中午送蓝爵他们去机场后,你帮我个忙。”

如此神神秘秘,难道有猫腻?

李尚俊眼神质问。

“别问那么多,明天中午告诉你,还有,千万别带你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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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山鹰社的人后,李尚俊以暴力强行摆脱了李敬瀚哼哧哼哧冲到乔家大院。抵达时乔旭凌已骑着辆运动型自行车守在门口,她敏捷跳上车,两人鬼鬼祟祟跑到社区背后的小商业街,在离十字路口最近的岔路上乔旭凌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然后语重心长附耳悄声道:

“帮我在十字路口的药房去买点儿药。”

“啥药?”她仰望。

“你进去问补肾的就行了。”

“……”李尚俊呆若木**。

半晌后,她走音问道:“你……你,你,你才多大,就要补肾?!”

“唉。”乔旭凌脸微微发红,“最近太辛劳,有点儿过分了……我之前有个去英国读书的女朋友明天就回来,我得补补。”

李尚俊满脸黑线:“那你磕伟/哥啊。”

乔旭凌摇头:“用过一次,搞了好久我都没啥感觉,女人最后都痛了,还是慢性补肾的比较好,一边亏一边补,长期调。”

李尚俊狂抓头皮:“你……你要我去帮你买!? wk,上次去成人店买个早早孕我都不敢,还是齐安去的,你现在要我去药房买补肾药?”

乔旭凌抱着她肩膀扑闪着眼睛撒娇道:“那怎么办呢,我去买不是更丢脸丢大了么,炜姐求你了。”

李尚俊暗道反正这是成都,城市那么大谁也不认识她,为了兄弟娘的她豁出去了,不就丢个老脸么,手往前一指:“这么走,十字路口的药店是吧?”

乔旭凌**啄米似地点头。

李尚俊一咬牙,牛b熏熏地冲进了药店。

大药房里人很少,柜台上零落几个白褂子。李尚俊觉得自己一下成为瞩目的焦点,气场与勇气相辅相成地下跌,最后挪到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阿姨面前,声音蚊子点儿大道:

“嗯……有没有什么补肾的药?”

医生很职业化询问:“年纪大不大?”

李尚俊连连摇头。

“那用这个。”医生迅速从柜台里拿出来,察拉察拉说好注意事项,让李尚俊去付钱。李尚俊音速办理完付费,抓了药就想逃跑,那阿姨突然在背后大声道:

“晚上睡觉前用盐水吃,有助于夫妻生活。”

这句话如同万箭穿心,李尚俊险些没羞窘而亡。

出了药房她投胎似地跑,乔旭凌骑着自行车在远处热泪盈眶地等待迎接女中豪杰。李尚俊混乱而紧张地把药藏在他包包里,飞也似地跳上车,乔旭凌两腿一蹬,落荒而逃。

远离商业街后,她抱着他的腰在背后镇定朗声道:

“凌。”

“嗯?”

“晚上睡觉前用盐水吃,有助于夫妻生活。”

乔旭凌的车头一歪,打了个踉跄。

许是做贼心虚,乔旭凌把自行车停回车库走出来,刚要关车库门,却听碰一声。

两人同时跳脚。

那自行车尽然往左一歪,倒在了乔爸爸的大奔身上。两人急忙围过去蹲下,仔细察看,发现一个格外明显的赫赫然的凹处,遂对望一眼,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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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在成都备受思念煎熬了半个月,骆子涵终于带着齐安和m过来了。

她拽着拖油瓶李敬瀚飞奔而至他们落脚的宾馆。甫开门,骆子涵一边接电话一边露出头来,李尚俊便眉飞色舞树袋熊似地跳到他身上,双腿缠腰,紧紧搂着他脖子蹭啊蹭。

骆子涵单臂箍着她腰防人下滑,对着电话又说了几句挂掉,低头要亲她,余光瞅着门口眨巴眨巴大眼睛盯着他们猛看的小孩,止住趋势,问道:“这就是你弟弟瀚儿?”

李尚俊点头,这才想起儿童不宜,从骆子涵身上滑下来,冲李敬瀚下命令:“叫姐夫。”

李敬瀚酷酷地藐视了她,径直往前,看见里屋的齐安和m,脸上露出笑容,很小大人地点头:“十三少,m。”

齐安立刻冲过去把瀚儿抱起来转,一边转一边喊:“天哪,你小子个头也长太快了吧!”

他们这边厢刚开始叙旧,宾馆门铃再度响起。李尚俊跑过去开门一看,六、七张全部都是陌生男人面孔。

那群男人鱼贯而入,此起彼伏地招呼道:“涵哥。”

骆子涵起身点了个头,勾着李尚俊肩膀道:“这是以前跟我一起跑业务的兄弟,难得过来一次,便招呼他们碰个面。”然后又道,“这是我老婆。”

那几个立刻很热情很上道地鞠了个小躬,齐声喊:“大嫂。”

李敬瀚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看骆子涵的眼神已经流露出某种绚丽夺目的光芒。

骆子涵说还有一波人会过来,他要先跟他们吃个饭,让李尚俊带着齐安等人先和乔旭凌碰头,他晚些过来找他们。于是李尚俊一行人先行离开,甫上车,李敬瀚就扑到他姐姐耳边道:

“姐,姐夫好威风呀。”

李尚俊洋洋得意点头:“那是。”言罢又偏头问齐安,“涵哥是真混还是假混啊?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齐安无语:“这是你男人,他以前干什么的你问我?”

李尚俊很无辜:“他以前的事我几乎都不问的,你不是交际花么,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齐安撇撇嘴:“他和大双最早都跟过江二娃,那帮干房地产的包工头很多都是黑社会老大,地下钱庄打手什么的,后来有一年他一个人跑到重庆、成都放水,招集了很大一帮兄弟,建过帮会,现在都漂白了,号称做营销什么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们具体干过些什么事。”

李尚俊咋舌:“他也就比我大两岁啊,这人生经历也太丰富多彩了。我有时真觉得他是个二三十岁的大人……”

m插话道:“就说你男人是赌棍,胆大包天,心黑着呢。”

李尚俊突然觉得头痛,你说你要个大鳄回头去读高中,这不是要人命么……看来骆子涵的学业,前途多舛了……

**同鸭讲

其实有句心里话,李尚俊一直不敢说。

那句话就是:

涵哥真有其父之风。

当天晚上直到深夜散伙回家,骆子涵也没出现,李尚俊非常失落,打电话他也不接,快深夜一点了才打回来,说他在酒吧,周围太吵没听见,又说估计今晚脱不了身,明天来找她。

李尚俊心里那叫一个翻腾,狠狠把电话扔到床上咒天骂地:“凭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只有你找人,谁都找不到你!”

越想越不爽,她一把抄起手机,把它坚决地关闭了。

第二天她和乔旭凌陪齐安买衣服,表面很冷漠,内心很矛盾。

一方面,她就要制造出骆子涵找她而不得的效果,让他也尝尝她的煎熬痛苦;另一方面,她又隐隐期盼骆子涵会通过齐安或者谁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又爱又怒地斥责一通,最后进展到激烈到令人鼻血乱飚的男女运动。

但显然现实是残酷的缺乏戏剧性的,整整一天骆子涵音信全无。

晚上回家李尚俊打开手机,原本以为会跳出几万通来电,但手机只是安静地躺着,连老爸老妈都破天荒一个电话没打。

好了,整人不成,反倒让自己更加纠结郁闷了。

一晚上李尚俊半梦半醒,老是拿电话出来看,骆子涵愣就是一个不打。她再也控制不住想东想西。

当初骆子涵跟她说起他过去混乱的男女关系时,她没太大反应,可一到这种时候,那不安全感便汹涌澎湃滚滚而至,如无形的大手扼住咽喉,无法呼吸。李尚俊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担心,手指发颤地拨通他手机,对方居然是关机!

她情绪爆发,难以克制地跳了起来。

虽然有客房,但她跟瀚儿就非要睡一间,起来的时候她摇醒瀚儿,低声道:“我现在出去一趟,早上回来,你调个闹钟,六点来给我开门。”

瀚儿点头。

她蹑手蹑脚窜出门,让小区保安叫了辆出租,飞也似地前往骆子涵宾馆。

齐安他们原本和骆子涵开在一起,但今晚刚好都去了乔旭凌家睡,李尚俊也不知骆子涵到底睡三间中的哪一间,干脆逐一狂按门铃,如是反复,就在她打算放弃时,左边刚按过的门被推开,骆子涵一头乱发探出头来,睡眼迷朦,见是李尚俊,也不多话,稀里糊涂拽了她就往床上倒。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李尚俊被他手脚压得断气,使劲儿侧身吼道。

骆子涵不吭声继续睡。

“骆子涵!”她一把掐住他喉咙,非常用力。

他微怒地抠开她的手:“别闹。”

李尚俊气不可遏掀开他钳制盘坐起来,不停捶打他肩膀:“我问你今天一天干嘛去了!你给老娘起来!!”

骆子涵被她吵得头痛欲裂,发火道:“行了烦死了!”

李尚俊心肝脾肺肾都快炸了,又累又怄又难过,气得四肢发抖,站在床上朝被子里的死猪狠狠踹了一脚,立刻跳下地,“哐”一声摔门而去。

骆子涵昏头昏脑,崩溃中带着无奈地坐起身,手掌使劲儿地按了按太阳穴,长长呼吸,然后猛地掀开被子,胡乱穿上衣服追出门去。

李尚俊在等电梯,见骆子涵出来,立刻调头往安全通道跑。

他加快脚步追到她面前,先捂住她嘴巴,不由分说往房间里拽。

拽进去后背靠门挡着防她乱跑,又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走廊墙壁的日历上,嗓音沙哑道:“今天几号?”

李尚俊表情冷酷抱胸离得老远。

骆子涵疲惫地坐在她必经之路的床沿,打了个大呵欠,动了动脖子,站起来:“我去洗把脸,你别乱跑。”

李尚俊不予置评,一屁股坐进沙发。

浴室里叮叮咚咚,骆子涵出来时看见李尚俊气呼呼歪着眼窝沙发里,两腿分开叉得直直的,忍不住皱眉道:“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坐相。”

“你管我。”

骆子涵垂着肩膀坐她面前,没好气:“怎么了?”

“你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昨天说了晚上过来不过来,今天一天人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吗,成天失踪找不到人!”

骆子涵闻言摇摇头,重新靠回床上,昏昏欲睡:“还以为什么事……”

“你还睡!”李尚俊站起来抓过枕头就往他脑袋拍。

骆子涵一把挡住,横眉怒目道:“好了!别动手动脚的,哪个女生像你这么粗鲁!”

李尚俊的理智咔嘣,断弦了。

“去你妈的粗鲁,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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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粗鲁,分手吧!”

此话一出,李尚俊立刻后悔萎顿了。

骆子涵也彻底清醒了。

一双冷眼欺霜蒙尘,如刀子般锐利,直勾勾箍住李尚俊。

他口气令人如滚冰窖:“想清楚了?”

想清楚,李尚俊明显没有想清楚!实际上,胡话出口,她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可骆子涵一句“想清楚了?”却令她耳朵陡然火烧火燎,但面色四肢冰得碜人。

她脑子里莫名闪过当年shelley如天使般的面孔楚楚动人泪落满腮道:“我……我找他,分,分手了。他,他问,想清楚了……就,就走了……”

李尚俊长长的睫毛不着痕迹抖了抖,发白的嘴唇拼命咬紧,往后退了两步,便一步一步走向了门口。

轻轻关上门,她似乎全身力气被抽走,勉强扶住墙壁,脑子里嗡嗡作响,又是那种感觉,不痛不苦,麻木到什么感觉也没有,就是眼泪一颗一颗不停往下滚,连泪爬在脸上的触觉都感觉不到。

骆子涵打开房门,入目走廊上如石雕般伫立不动的纤细身影。

他面无表情走到她背后,低声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李尚俊没有反应,于是他迈前与她并排,却看见她空洞的目光平视,脸上汪洋成灾,手紧紧抓着左胸口的衣服。

就这一眼,骆子涵原本强行压制的狂躁情绪被生生捅开个口子,再无可遏地倾泻而出。他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如狂风袭击般撞回房间。

她没有挣扎反抗,任他将她放回沙发,然后他半蹲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只是不住用手帮她揩眼泪。

李尚俊耗尽所有意志去克制自己的眼泪,克制抽噎,她捏紧两只小拳头,深深吸气,呼气,情绪稳定后,缓缓抬眼盯着骆子涵。

骆子涵又递来一张餐巾纸,一边帮她擦脸颊,一边道:“前天晚上我喝多了,今天睡了一整天,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我提前告诉你,不让你担心,至少让你知道我在哪里。”

见李尚俊不答腔,他破天荒摁住自己的火爆脾气,尽可能平和道:“这次是我不好,我自由自在惯了,没考虑到你。下次不会了。”

李尚俊语气僵硬道:“是不是和我分手,你根本无所谓。”

骆子涵顿了顿,面色沉下来:“我们两个脾气都不好,但分手这种话别随便挂在口上。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再这样,我真翻脸了。”

李尚俊别开脸,愠怒道:“你只知道说我不懂事,说我不像女孩子,你要喜欢温柔的女人,还找我做什么!每次都是这样,说好的话不算话,说不见就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还老弄得好像是我做错事一样!”

骆子涵没有回答,起身离开点烟。

李尚俊火气一发而不可收拾,委屈伤心厚积薄发,腾地起身吼道:“我跟你在一起,三天两头吵架,两天一小哭,三天一大哭,哭完了你招招手我就贴过来,你当我是犯贱犯惯了还是怎么!你只知道教训我,你什么时候对我温柔过!我今天就是说分手又怎么了!?反正你又不稀罕我!”

“够了!”骆子涵怒道,一把拧住又要跑出门去的女人,她竟然回头踹他,迅猛用力,还来真的了!

骆子涵轻巧一拱躲开,手臂用力,立刻将她反钳压到了墙上,贴着她脸愤然道:“你个野丫头别发疯了,深更半夜的东跑西跑找死呢!”

“我就找死怎么了,反正你不稀罕!你连丁点儿安全感都吝惜给我!”

骆子涵算彻底被她打败了,满腔愤怒发泄不出来不说,还只能哭笑不得道:“稀罕,稀罕,怎么不稀罕了?”

一句话令李尚俊原本怨气冲天的愤怒指责如一拳打到了空气上。她现在继续发彪也不是,软下来更不是,前后为难地被禁锢在灼热的男人气息与冰冷的墙壁之中,眼看骆子涵又要按老办法扯她上床了,她消匿亿万年的女性自尊终于觉醒,狠狠抵住他,无比坚决道:“我要回家!”

骆子涵不理睬,欲强吻,李尚俊跳脚地两手挥拍嚷道:“反正你觉得不管发生什么做完了就能搞定,你还说稀罕我,你根本从来就不顾我的感受!”

骆子涵闻言维持着一手托臀,强迫她双腿分开缠绕他腰际的姿势,抿了抿唇,星目半阖:

“……真要回家……?”

李尚俊一脸坚决狂点头。

骆子涵将她放下,无奈叹气:“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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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两人坐得老远,各望左右,互不干涉。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后李尚俊一个人先窜了出去。骆子涵结账后也下了车,小跑追上她拉住:

“我现在彻底搬出来一个人住了。”言罢他从包里摸出钥匙放在李尚俊手里:“这是新家的钥匙,离m家比较近,下次回来我带你去。重庆的学校我暂时不考虑,因为到重庆和骆天盟始终会扯不清楚,这点希望你理解,我联系的学校在c市,是家新开的私立学校,找的一中以前的老校长过来当校长。……反正,周末我会经常抽空来重庆看你的。”

骆子涵这么一说,李尚俊才想起马上就要开学。昨天李妈妈打电话来,说马上又要念书了,别成天在外面玩,还是回来陪爸爸妈妈几天,她也答应了。若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便不可能像现在这么自在,搞不好又是好几个月看不到骆子涵。

当即态度软了,水汪汪眼睛上睨,小声道:“你马上就要回a市吗?”

“最晚后天吧,我还要去趟重庆,有些事情要处理。”

李尚俊怨气又起:“你还说来成都是看我的,分明就是看你那些兄弟的。”

骆子涵顿了顿,实话实说:“这次过来的确是有事要找他们帮忙,你是我老婆,稍微体谅下我好不好?”

李尚俊扁着嘴:“我都不知道你每天在忙什么。”

骆子涵嘴角微扬,摸了摸她的头:“赚钱给老婆用啊。”

“是不是很危险?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李尚俊从小男孩子堆里长大,又是大姐头,出事了人家第一个咨询求助的就是她,可在骆子涵面前,她好像就是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小女人,这种感觉让她非常失落。

“算不上,我自己有分寸能搞定,说了你也不懂,总之男人的事男人解决,好了……”他弯腰捧着她的脸,“来,笑一个,叫声涵哥,别气鼓鼓的了。”

众生平等,骆子涵你这大沙猪凭啥小看女人?!

李尚俊更加憋屈,但她知道这话说出来也是**同鸭讲,而且以她现在的本事,要真是摆道理打擂台,根本是自取其辱,遂扁着嘴心不甘情不愿挤出两个字:

“涵哥。”

又玩失踪?

骆子涵走后,李尚俊才发觉这个时间点她压根进不了门。好在乔旭凌家不远,她干脆打了个电话跑过去,在m肥美的横肉与乔旭凌健美的肌肉中间硬塞了两个小时,再“神魂颠倒”地溜回小爸家。

前后加起来睡了不超过四个小时,她又得强打精神被李妈妈领回家去。回家后她坐在书房玩电脑,李妈妈在旁边帮她切好西瓜一片片喂,喂着喂着突然道:“兔崽子。”

“嗯?”

“你这黑眼袋……我看你得好好给我补补美容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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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伊始,李尚俊异常忙碌。

m来了!

她那个激动得呢,鞍前马后,又是帮他打理宿舍,又带着他熟悉校园,惹得m宿舍的男生疯狂眼红,等李尚俊走后围着他七嘴八舌道:

“艾猛,这是你女朋友吗,你女朋友好漂亮好贤惠啊!”

m得意地笑:“这是我家大姐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尚俊那边舆论也一片哗然,杨舒敏很直白很不客气很崩溃开口就是:“李尚俊,我真怀疑你的欣赏水平是不是被狗吃了,先是方绍行,现在又是个大胖子,你能不能像个正常人类啊。”

李尚俊立刻慷慨维护兄弟:“胖子怎么了,m其实长得很帅啊!”

于是m是她男朋友的谣言坐实了。

她这边兴奋不超过一天,再次被骆子涵折磨得形销骨立。

这个死骗子臭骗子烂骗子,又开始玩失踪!!说好去了新学校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可都一整天了,音信全无,手机怎么打都是关机,她要爆走崩溃了!

暑假被折磨出经验来了,她倒不如之前那么伤心痛哭,已经有了一整套如何让自己□生存的心理调节战术,可第二天、第三天……骆子涵那畜牲,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李尚俊再也克制不住疑神疑鬼起来,晚上想到他又开始掉眼泪,隔天起来眼睛都跟桃子似的。她跑去买了个笔记本,一想他就狂写,写东西据经验验证是抒发内心苦闷的好办法。

他上次跑去安徽回来后跟她提过,他以前甩女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玩失踪,因此李尚俊老控制不住自己往这方面想,一想就心如刀割,惶恐不安。写到星期五,笔记本已经用掉了2/3,洋洋洒洒起码六、七万字,然后她的痛苦也趋于麻木状态了。

星期五下午骆妈妈辗转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说她找不到骆子涵,问李尚俊有什么办法。

李尚俊拿着电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能怎么办,她算什么女朋友,她也找不到他呀!

这周周末恰好还是梁叔叔过生日,她又不能跑去c市现场抓人,备受煎熬,心里将骆子涵恨到了极致。

她发誓,再也不要为这臭男人掉一滴泪了!

星期六凌晨七点,手机铃声吵醒了浅眠至有些精神失常的李尚俊,她稀里糊涂摸了电话,却闻对面一阵久违的熟悉的“喂。”

誓言瞬间坍塌,甫听清楚那声音,她忍了好久的眼泪哗啦哗啦倾泻而出。

骆子涵愣了半晌,怪道:“怎么又哭了?”

李尚俊哭得死去活来,噼里啪啦狂说,但骆子涵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只知道她情绪格外激动愤怒,等她发泄完毕,方缓缓道:“这破学校实行全封闭,还不让学生用手机,进校第一天就被没收,我当时就想退学,为着你苦捱呢。不让用手机就算了,新学校公共设施也没修好,电话只能看不能用,好不容易憋到星期五放学想出来给你打个电话,结果郑奕那蠢货,说是来陪我读书,开学第一天就得罪了本地的混混,一放学对面十四个人掳我们两个,我现在混身都是血,在医院找了半天才找到个破电话。”

李尚俊的眼泪凝固了,颤声道:“你……浑身都是血?”

“不是我的,我都是皮肉伤,郑奕挨了三四刀,还在手术台上。不过对方现在也不比我们好……”然后他停了停:“李炜……我尽力了……这次多半又要被开除……”

李尚俊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无语。

她平息了半晌,开口道:“你不打架会死么?”

骆子涵无所谓:“没办法,欺到郑奕头上了,我总不能看着不管吧。换了是你和齐安,你忍得住?”

一针见血,驳得李尚俊无丝毫还嘴余地。

“那现在怎么办?你妈在找你,要知道你又被开除……唉……”她太阳穴突突乱跳了。

“我至少要等到郑奕的情况稳定了再做打算,反正那破学校我肯定不去了。”

李尚俊沉默,无尽的沉默,然后干涩道:“那你打算报仇吗?”

骆子涵“啊”了一声,表示肯定。

李尚俊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挂掉电话。

人生头一次,她对古惑仔的行事风格产生了厌倦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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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原以为她是最悲苦的一个,但很快便发现有人比她还凄惨。

余珊同样一周没有郑奕的消息,打电话过来声音都在发颤:

“姐,我怀孕了。”

李尚俊头皮发麻,还没开口,余珊又哭着说:“我药流了,现在好痛……”

这种时候安慰顶个屁用,李尚俊痛心疾首,用当初乔旭凌教育她的话教育了余珊一番,说身体是自己的,以后痛的落下病根子的都是自己,女人一定要爱惜自己。余珊在那边一边嗯一边哭。

挂完电话,她急忙打给齐安,让他这段时间上哪儿都捎着余珊,多照顾照顾,千万别让余珊做傻事。孰料齐安比她还焦躁,劈头盖脸骂了她一通,说她这姐姐不知道怎么当的,又把郑奕背着余珊乱搞的事情告诉了李尚俊。

李尚俊异常震惊愤怒,立刻就说要去告诉余珊,却被齐安制止。

“余二又不是傻的,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你猜她知不知道?郑奕不是个好东西,你劝劝她可以,但别在这种时候火烧油。”

这一整天李尚俊心里都翻腾得厉害。

要说烂,当初她跟骆子涵确定关系后,非议的人远比郑奕。也或许是骆子涵名堂太大,掩盖了郑奕与余珊的危机。这些日子看着郑奕对余珊柔情蜜意,时不时送花煲汤,到哪儿都惦记着,去一趟重庆回来大包小包给她带礼物,她还埋怨过骆子涵,说他对她不如郑奕对余珊体贴温柔,现在看来,她倒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因此她对骆子涵的怨气稍舒,想找他说几句话,无奈根本无从找起。转念想到郑奕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一方面格外解恨,一方面又替余珊担忧。如此种种念头萦绕,更加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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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骆子涵被退学的事情,骆家父母远比李尚俊镇定。

骆妈妈得到消息后专程到学校请李尚俊吃饭,约她陪她逛解放碑。两人在大都会一阵血拼,不管李尚俊是否乐意,骆妈妈都硬是买了一堆衣服鞋子给她,末了上车后才进入主题,格外讨好道:

“尚俊啊,其实子涵不在那里读书也好,我已经在重庆给他联系上了三中,只要他肯来,马上就能办理入学手续。他爸爸在这个学校赞助了一所图书馆,校长极是给面子的。”

三中?!李尚俊咋舌,那可是跟重庆xx中学不相伯仲的名校,或者说,重庆xx中学是后期之秀,三中是经典名牌。

骆妈妈继续道:“这小子是个犟驴脾气,就怕他不来,我们压根不敢跟他提这事儿,他极在意你,还是你去跟他说吧。”

李尚俊非常动心。若骆子涵点头,一来她可以经常见着他,二来三中的确是好学校,以她在重庆xx中学的经历,大都市学校的学生总归是本分点儿,骆子涵一个人在这里,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生事。

但这里有骆天盟,她还真没把握说服骆子涵。

骆妈妈极善察言观色,也不逼她,岔开话题去。没想到隔天骆天盟亲自来了。

自从听骆子涵说起他和他爸爸那些龌龊的往事,李尚俊看着骆天盟也有些心里发毛,寻了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不愿意跟他出去单独吃饭,骆天盟无奈,只好在学校附近就近找了家体面的饭店。

席间东拉西扯问着她的近况,末了才隐晦道:“唉,若子涵愿意好好念书,他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了。”

李尚俊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忙不迭巧笑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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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子涵找学校要回手机,便头也不回直奔a市。

开了机,发现这段时间找他的人真不少,他也懒得逐一回复,随手抛在车上。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喂?”

对方顿了顿:“涵哥,让我好找呀。”

骆子涵立刻听出是戴曼,无所谓道:“什么事?打牌我不来,下午去重庆。”

“不是打牌。”戴曼笑道,“就上次的事儿,我觉得有个情况还是知会你一声比较好。”

“什么事?”骆子涵不自觉微蹙眉。

“牧璇我找人收拾过了,不过……那女的说……”

“别吞吞吐吐的,你知道我没耐心。”骆子涵口气愈发恶劣。

“她说那天晚上是秦典主动找到她,说你现在的女朋友在,怂恿她去找李炜麻烦的。她还说……秦典似乎还有打算动李炜,具体情况我也逼不出来了,你让你老婆自己小心点儿。”

骆子涵一手拿着电话,调转方向盘,目光森寒。

13

警告手段

秦典还在一中读书,骆子涵要找她易如反掌。

如今一中初中部少男少女或许只知道曾际、余响、十三少,可高中部依然无人不识骆子涵。他的车在高中部教学楼下一摆,大跨着两三阶梯一步往楼上冲,整个教学楼都在传:

“骆子涵来了。”

刚好是下课时间,齐安从窗户外看见他,估摸着时间提前到楼梯口等候,却见骆子涵面容冷酷,杀气腾腾,颇惊讶道:“怎么了?”

骆子涵撂下句:“你帮我把其他人拦住。”径直往楼上。齐安急忙尾随,却见他一个闪身便走进一间教室,没多久拽着一脸莫名其妙既惊又喜的秦典出来,继续往楼上走。

齐安立刻有不好的预感,这时平日里围在他身边有几个兄弟,他急忙招呼跟上。果见骆子涵把秦典拖到了顶楼。

“把门堵着,不许人进来!”齐安立刻下令,飞速窜入,举目扫视,顿时如遭雷击。

教学楼北面靠近另一幢楼,中间是狭窄小道,人际罕至,楼下一般也卡视角,可就在这里的栏杆前,骆子涵背对他弯下腰,单臂抱着一双胡乱踢踏长腿——

秦典半截身子已经悬在了外面!

“涵哥你干什么!”齐安胆战心惊,双腿刹那软了软,强自镇定靠近,入目骆子涵一手掐着秦典喉咙把她头往下压,一手倒提着她双腿。秦典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哭得死去活来,不住求饶求救。

“说。”骆子涵阴沉开口。

“救命!救命!!”秦典哭喊到声嘶力竭,无奈下课吵闹,刚才齐安在顶楼都听不清她呼救,遑论他人。

“我数三声。三……”骆子涵宛若地狱恶鬼催魂索命。齐安作为旁观者都吓得死去活来,何况秦典。她尖叫不停,疯狂喊道:“骆子涵,你要敢动我,我看你怎么向韩斌交代!”

“二。”骆子涵情绪不受丝毫阻碍,绝顶残酷狠冷。

“涵哥,你别乱来!”齐安顾不得其他,冲上前去死死抓紧秦典双腿。

秦典见状更加死命哭救:“齐安,救我,救我!”

熟料骆子涵手肘一顶,便将齐安推了个趔趄,而伴随秦典尖锐的嘶嚎,她的腿又向下滑出半截,原本腰以下被他圈着,这下只剩膝盖小腿,其余身子完全悬空,飘飘荡荡,煞是恐怖。

终于在骆子涵吐出“一”之前,她狂哭不止颤声道:“是我让牧璇去为难李炜的,我找的鬼风,他们还没动手,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骆子涵冷笑一声,二话不说将她拖了上来,甫脚踏实地,秦典便瘫作软泥,浑身抖若筛糠,眼泪鼻涕哗哗乱流,原本艳丽的面孔一片青灰,缓了缓神,嚎得更加厉害。

可骆子涵没有就此放过她,他迅速蹲腰,大手掐紧秦典咽喉,她双脚乱踢泪眼翻白不住抠他手指,无济于事。

他慢慢开口,如霜风利剑,令人毛骨悚然:

“你应该清楚我手段的。不要怪我没警告你,以后李炜若少了半根毫毛,我全算你头上。”

秦典连连点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骆子涵总算松开了她,就着蹲势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是给韩斌打的,他径直开口:“秦典动我老婆。”

韩斌愣住。

骆子涵阴沉沉道:“现在没出事,就这么算了,若我老婆有个三长两短,大斌你别怪我到时候对她乱来。”

韩斌沉默很久,缓缓道:“你放心。”

挂完电话他阴恻恻扫过秦典一眼,又打给另外一人:“是我,骆子涵……帮我约鬼风。”

然后他起身,朝齐安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齐安这时才隐约明白骆子涵为何专程找秦典麻烦,虽说是为了李炜,可他的方法依然令齐安心有余悸。他愣愣跟在骆子涵背后,直到快送到车上,方冷汗直流道:“涵哥……你这样,也太……唉……”

骆子涵嘴角扬了扬,拍了拍齐安肩膀,无所谓道:“吓唬她呢,你真当我会把她扔下去?”

齐安觉得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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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失踪人口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李尚俊歪嘴抱臂瞅着桌上震动的手机,咔嚓,摁断。

再来,再摁。

还来,恩,好事不过三,摁最后一次。

好了,又打过来了,可以接了。于是她抓起电话,摁开,放在耳朵旁,不开腔。

冷飕飕一段话灌入她耳朵:“我现在在你学校门口,你再胡闹我立刻进教室抓人,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哼!”李尚俊用鼻子重重出气。

骆子涵有些被噎道,没好气道:“别闹了,快出来。”

“我马上要上课。”李尚俊波澜不惊,平缓陈述。

那边顿了顿:“还跟我较劲儿呢?算我怕你了,我住万豪,房间号发你手机上,晚上下自习过来。”

言罢立刻挂断电话,没多久短信就过来了。

去你妹,李尚俊暗想。老神在在点开短信,却见房间号后面多了几个字:

[老婆,原谅我吧,我好想你,晚上来接你,爱你。]

李尚俊冷酷深沉地抿了抿唇,然后把面板往桌子上一压,双肩抖动,发出呵哧呵哧怪声。

万豪离学校并不远,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前,李尚俊给骆子涵发了个短信,让他去给她买点儿烧烤放着,不用来接,她自己开车过来。骆子涵满口答应。

临下课前,跟她同宿舍但不同班的两个女生和李大魔突然找到她,说有事想找她帮忙。

“尚俊,你是不是有车呀?”她们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李尚俊点头。

“以前我们初中的一个老师离职,老xx中学的人今晚都去送她,不巧秦松喝多了,你能不能开车送下他?”

李大魔也道:“嗯,我跟他住得近,你看方便不,我跟你一块儿送他回去。”

李尚俊刚来学校时李大魔对她也算关照,虽然后来发生了些不开心的事,但她早忘到九霄云外,她知道他住在解放碑家乐福附近滨江的小区里,刚好也是顺路的,遂一口答应。

她把车开到楼下,很快李大魔便扛着秦松下来扔进后座。李尚俊望后睨了眼,经常听人说秦松很帅,长得特别像rain,无奈她一点儿也看不出rain帅在哪里,现在仔细看清楚他长相,发现果然很rain。

沿路送掉秦松与李大魔,她这才慢吞吞抵达万豪。

骆子涵来开门时就下腰裹着条浴巾,见面第一句话是蹙眉冷声:“你跑去喝酒了?”

李尚俊原原本本交待,骆子涵抱胸眯眼,沉默片刻后道:“怎么又是这个秦松?”

李尚俊莫名其妙,好奇道:“你啥时候还听过这人啊?”

他剜了她一眼:“少跟我装傻充愣。”

李尚俊是真给忘了。

她踢掉鞋一个猛子跳上床,弹了弹,又跨脚往骆子涵身上跳。他急忙接住她,怒声连连:“你给我消停点儿,让你有点儿女孩样!”

“就不就不。”她双腿缠住男人腰肢,左摇右晃,“你刚又想冤枉我是不是,啊?”

骆子涵抿了抿唇,身子猛压,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扑,握着她腰,笑得好不邪魅:“老子半个多月没碰女人了,泄完火再跟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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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事,两人爬起来抽“事后烟”,李尚俊匐在骆子涵胸膛上,突然道:“我想劝余二跟郑奕分手。”

骆子涵“唔”了一声。

“或者你去劝郑奕收拾收拾,别成天东搞西搞的。”

骆子涵面无表情,吐了口烟:“这种事靠悟的,劝没用,要劝你还是劝余二吧。”

李尚俊没精打采把脸埋进他胳膊肘里,换了个话题:“要不你来重庆读书吧。”

骆子涵低眼冷笑:“我妈来找过你?”

靠,大人真不靠谱,还说他们不敢给骆子涵提让她来提,转眼就出卖她,也不通通气!

李尚俊坐起身子,不爽道:“你爸……骆天盟说只要你肯去三中读书,他不会干涉你任何事。”

“学校他找的,校长他联络好的,他说不干涉怎么可能,也只有你这猪脑子会信。”骆子涵掐掉烟打开电视,不想跟她深入话题。

李尚俊一把抢过遥控板关掉,宛若张牙舞爪的小兽:“今天把事情说清楚。”

骆子涵揉了揉眉心,摁捺脾气尽量冷静道:“不要老为了无关的人跟我吵架好不好?”

李尚俊眼睛横了横,也板下脸来:“你爱怎样怎样,我不管你,那我呢?你说不见就不见,你不知道我找不到你会担心么?我想你在重庆陪我也不行?”

“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骆子涵已经有些不耐烦。

李尚俊知道再固执下去估计又不好收场了,心里万般委屈,一个人侧着身子缩至床沿,不搭理骆子涵。骆子涵关了灯,径直躺下,也没来迁就她。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回了学校,途中骆子涵发了个短信,说他今天回a市,然后又给了她个号码,说是渝中区派出所管事人的,让她如果有什么麻烦去找这人帮忙。

李尚俊能感觉到他还是很在乎她,可她夹在他和他的家庭中间,格外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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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一学期,李尚俊都没有办法劝动骆子涵。他每周周末都来重庆看她,让她也找不出什么妖蛾子的借口发难耍嗲。到11月中旬,差不多在余珊流产两个多月以后,齐安打了个电话来,格外低沉道:

“余珊又做了一次药流。”

李尚俊气得手指甲都在发颤,破口大骂道:“艹***郑奕,他不是在手术台上么,手术台上都干得动,我艹,艹,艹,艹,艹!”

“二妹怕你说她,不敢告诉你,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然后他顿了顿,“这次我觉得你真该好好找她说说,她这样下去,小心以后生不了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秦典找鬼风要对小俊干些什么事情,骆子涵会怎么想,请大家从暗黑往事推敲一二!

潮流难追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出尔反尔……恩,刚收到出版/社消息说由于他们高层乱七八糟的变动我这批签合同的作者要延迟一个月,jj怕被忽悠,已经召回了这批合同,这就意味着,本书可能不出版,我成了受害者,但是自由了……泪……大家就当被我惊吓一场了吧,嘿嘿,因祸得福啊,不过更新上我可能改成两日一更了,因为怕那边再出什么意外,希望大家要体谅,我已经被合同和法律绑架了……另:如果还能出版,我一定会出版的,不过这次有经验了,我会尽全力争取完结后出版,也算给vip读者一个交待,我现在也在咨询这方面的事情,如果有对这个比较清楚的高人希望能指点一二 周末李尚俊飞奔回a市,找到余珊时她正在和sandy那帮姐妹喝咖啡聊天,主要是以前99级的学妹,在场的还有陈筱,见了她皆点头哈腰道:“炜姐。”

余珊满面红润,笑得花枝招展,全不若李尚俊想象中的苦兮兮小白菜模样。

“你们都去隔壁雅间一下。”李尚俊手指一点,发号施令。

众女立刻鱼贯而出,李尚俊把门一锁,拿起玻璃桌上的烟盒使劲儿敲了敲,语带不善:“你这坐小月子吧,还抽?!”

“你知道啦……”余珊吐了吐舌头,抱住她胳膊:“没事啊,上次打掉当晚我还去酒吧呢。”

“我让你避孕,避孕!避孕你懂不懂?他管不住自己,你不知道随身带套!你现在是年轻恢复力好,这些tmd的毛病以后都是祸根哪!”

余珊扁了扁嘴,撒娇道:“唉呀,我那天打电话吓着你了?我那就是太痛了找人发泄发泄。”

李尚俊抿了抿唇,冷颜道:“当初让你跟郑奕玩,我看也玩得差不多了,你跟他分手吧。”

余珊不敢搭话。

李尚俊叉腰低头:“我看有些事情你也心知肚明,郑奕就是***畜牲,你再跟着他没好结果的!”

余珊咕哝了一句,李尚俊脸色转青。

她一阵气闷,强行压制暴躁,深深吐息,方尽量柔和道:“你要说涵哥,我就跟你说你涵哥的原话,浪子回头,靠悟的,不是靠感化的!你姐我是瞎猫遇上死耗子,刚好他要上岸,否则下水的是我!”

“姐,我心里有数,我已经跟他闹过一次分手了,他后来跪着哭着道歉,说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觉得他……反正他现在对我很好,这次是我们太不小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

一个男人给女人下跪……

李尚俊皱了皱眉毛,不敢置评。

沉默片刻,只能说:“你吃药吧。”

余珊小声抱怨:“吃那个药会长胖,你看我现在重了快十斤了……”

“靠!”李尚俊破口大骂,“你脑子不清楚了!”

“好了,姐,我会小心的!”

李尚俊劝解无果,也没心思继续呆下去,径直返回重庆,临走前给齐安打了个电话:

“把郑奕盯着,如果他再到外面晃,立马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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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上学期即将结束,重庆地区周边几所重点中学举办了第一次联合模拟考试,令李尚俊声名大噪。

这个全年级排名时常在二三十徘徊的黑马异军突起,勇夺联考第一,别说全学校老师跌破眼镜,连李尚俊自己都异常震惊。唯桂姐姐信心满满,在期末班级总结会上慷慨激昂道:

“以前班上某些同学刚来的时候,行为举止很不像学生,让我有些看不顺眼,但自从一次交谈后,我便彻底改观。如今的学生,敢拍胸脯说出‘非北大不考’,并且一步步接近自己既定目标的,寥寥无几!这份气魄,这份对理想的执着,值得大家学习。李尚俊。”

全班噼里啪啦开始鼓掌。李尚俊老脸红了。

桂姐姐显然精通演讲技巧,待热烈的掌声之后,继续道:“李尚俊虽然以前一直在年级二三十名徘徊,但整体来看,是偏科导致的,软肋在数学和英语听力写作上,但这次联考的题目恰好数学英语偏简单。其实一直以来,我们虽然是文科班,在数学上的难度,是和理科班保持一致的,未来高三模拟考试、甚至高考,难度都不会在这次之上,所谓由难入简易。但是大家也不可掉以轻心,因为考题的难度谁也无法预测,偏科的同学还有一年半,必须绷紧神经,全力冲刺,勤能补拙。”

被老师当众夸奖,在一中的时候完全是家常便饭,李尚俊听得都麻木了。但这次意义非凡,这可是她在新学校,从把她视作眼中钉的桂姐姐嘴里得来的夸奖!李尚俊颇为飘飘然,刚好前桌的陈芳回头来看她,笑嘻嘻地朝她挤了挤眼,她立刻倾前小声道:“老婆,下课给老公啵一个当奖励呀。”

陈芳笑得更加欢畅。

李尚俊突然觉得有些怪怪的。

哎呀呀,她怎么说话语气越来越像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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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初五是二姑五十大寿,整个李氏家族都要回a 市过年,因此放假后李尚俊先直接去了成都。

李尚俊在成都的家和小爸在一个小区,租的酒店公寓,这次过来,李妈妈说家里别墅装修好了,新年新房,让她去看看。她甫推开门,便见四层挑空的门廊,一块“瀑布”倾斜而下,当即吓了一跳,没头没脑道:“wk,老妈,你们抢银行了么?”

李妈妈从背后一招天马流星拳砸在她脑袋上,怒道:“女孩子家的,给我注意言辞!”

比a市老房子客厅还庞大的厨房,有两个坐便器而且还区分男女外加超大型双人配电视按摩浴缸的浴室,李尚俊光看了这两间便喜出望外道:“妈,我们是不是暴发户了?”

李妈妈阴恻恻道:“李尚俊,你皮痒欠奏?”

她从客浴出来,本来要进大厅,忽眼瞅见旁边有条下路,惊喜道:“还有地下室?”二话不说咚咚咚往下。楼下空间比楼上小了一半,入目是可供三辆车并排停靠的车库,旁边有扇豪华的门,她推开往里一探,脸便笑歪了。

这是间大型家庭影院,每个地方的布置都很家庭很影院,唯独靠窗很不协调地破坏了整体感硬塞了台机麻。

李尚俊抱胸点头作沉思状:“这果然是a 市人的豪宅呀!”

她在成都要耗到年二十九才能回a市,每天唯一的娱乐项目就是跟着乔旭凌东游西荡。乔旭凌的新朋友们清一色的公子哥儿,超过三分之二有出国留学打算,李尚俊这才知道,乔旭凌是肯定不会在国内读大学的了。

乔爸爸与李爸爸也经常举行高层会晤,所以没多久李妈妈便回来试探她道:“你这成绩,现在去英国,能考牛津剑桥不?”

李尚俊冷笑道:“就你女儿这英语水平,还牛津剑桥,估计一出国就被人卖了!”

李妈妈诚恳建议:“凌不是要读一年雅思么,要不你跟他一块儿读?你英语怎么也比凌好吧,人家凌都敢去,你不敢?”

李尚俊恶毒道:“凌那破成绩在国内考大学还不如不考,那自然要送出国了,你女儿的成绩,随便什么名牌大学去不了?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

李妈妈偏头沉思。

李尚俊笑得谄媚:“妈,你真舍得我?”

李妈妈恍然大悟,猛拍大腿:“不成,你不能出去!老娘就指望着你一个养老呢!”

李尚俊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晚上打电话她立刻邀功,骆子涵听完却冒了句:“出国读书,对啊,我怎么没想过。”

李尚俊一口气接不上来险些噎死,咳得心肝脾肺肾都飞出来了。

骆子涵闻声大笑,现抄现卖道:“就你男人这英语水平,还出国读书,估计一出国就被人卖了!”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你真提醒我了,我看我也甭读什么书了,直接买个国外学校的文凭算了。”

李尚俊七窍冒烟,愤懑怒吼:“你之前还跟我说你读书是怕成天混着混出问题来了!”

骆子涵认真道:“我现在不算混了吧,我是在努力工作赚钱哪。”

“好了好了,换话题!”李尚俊头痛欲裂,“每次说这个事情都让我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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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九李尚俊终于回到a市,甫抵达,李敬瀚便看似无心地问道:“姐姐,你要去找姐夫么?”

见了面,骆子涵依旧额发微竖,略微凌乱,黑色v领针织衫加咖啡色外套,右耳上三个藏银色耳环。李尚俊偏头瞅了会儿,怪道:“你什么时候打耳洞了?”

骆子涵看着牌随口回应:“早就有了,一直没戴,原本四个,有个长死了,我怕其它几个也堵了,所以戴几天。”忽地想到什么,没好气睨了她眼:“你对你男人可真够了解的。”

隔日,从来一身nike的李敬瀚,突然身着时尚欧风v领贴身黑衣棕色外套相当成熟打扮出现在鸿升茶楼,那娃娃脸配上高高翘起的额发,险些没让李尚俊喷出血来。

骆子涵今天倒很休闲,发型依旧,深蓝色呢子休闲外套,就黑色牛仔裤包和裤脚有些造型别致的拉链,鞋比较像短靴,但也不到靴子那么骚包,遇上李敬瀚,他也没感觉出什么异常,只说:“唉,你弟弟今天扮相很成熟嘛。”

余珊在一旁笑得神魂颠倒,连连叹息:“潮流实在是不好追啊!”

今天是大年三十,李家定居外地的住在宾馆,但活动都在鸿升茶楼展开。因为鸿升茶楼地处市中心,从八点多开始外面便鞭炮烟花满天炸,压根儿听不清楚春节联欢晚会在说些什么,李尚俊蹲了会儿,看大人都在打麻将,便冒着烟火带了两个堂弟往隔壁皇冠会所跑。

到豪包前里面人已经爆棚,正开着闪灯热舞。余珊一个人站在中间茶几上,拿着件外套和头发一起甩,周围男士纷纷起哄。李尚俊推门进来,见状立刻脱衣,一个箭步跳上茶几,和余珊保持姿势,大甩及肩短发,比磕了摇头丸还high。

歌曲是首老而经典的窜烧曲目,众人一边狂舞一边起身嘶吼:

“没有□,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新生活,没有新生活,就没有性生活,没有性生活,你要我怎么活!摇摇你的头啊,摇摇你的背,摇摇你的屁股今晚跟我睡……”

她二人甩得大汗淋漓,头晕目眩,相继落马,余珊滚下来被齐安接住,立刻借着他手臂往后仰,把他当钢管开始扭,齐安也非常配合摆出享受的表情;李尚俊跌下来便坐在地上靠着沙发,盯着余珊与齐安狂笑狂喘。

就在这时,骆子涵与韩斌、郑奕走了进来。余珊从齐安手上一个华丽国标转圈飞进郑奕怀里,新进的三人也立刻进入状态,跟随音乐点头耸肩。

然后郑奕拿起话筒,冲骆子涵道:“涵哥,来一个!”

旧地重游

骆子涵笑着摆手,往李尚俊身边走。

“骆子涵,别扭扭捏捏的,***一万年没见你跳过了,给兄弟们乐乐啊!”韩斌也抢过话筒起哄。这两人一左一右夹着骆子涵拼命吹捧,李尚俊抬起兴奋而好奇的目光,恰好与他对视。

骆子涵眨了眨眼,突然肩膀移动往右方横移,动作看似简单,却包含高难度的舞步,然后以心脏跳出的动作收尾,前后不过四、五秒钟,李尚俊还以为自己眼花,张大嘴盯着他走过来。

等他坐好后她才反应过来,以狗爬式吊住他脖子尖叫道:“涵哥,跳给我看嘛,跳给我看嘛!”

骆子涵摇头:“太久没跳,身体都僵硬了,你身边有曾际这种舞艺超群的,还看得起这些小伎俩?”

李尚俊百折不挠地死缠烂打,加上韩斌郑奕这些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骆子涵只得无奈妥协,就着舞曲走到中间空旷地方,即兴一舞,虽然表情很敷衍,但动作让这帮门外汉目瞪口呆啧啧惊叹,最后一个倒立的地板动作收尾,李尚俊和余珊已经尖叫到嗓音嘶哑。

骆子涵起来后整了整衣服,一边低头拍手上的灰一边往包间里的独立洗手间走,到门口朝李尚俊使了个眼色,李尚俊立即飞窜进去。

她进去时骆子涵背对她弯腰洗手,她笑嘻嘻从后环紧他的腰,镜中映衬出他勾魂夺魄的邪放笑容。

骆子涵转身,单臂抱起李尚俊抵住门,顺手反锁住,顶着她鼻尖道:“刚才起哄起得挺开心的?”

“嗯~”李尚俊笑眯眯点头,爪子搭上他肩膀。

“那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开心了?”骆子涵垂目,宛若夜之魔魅。

李尚俊觉得腿间有硬物顶来,长睫眨了眨,可怜巴巴地盯入他深瞳:“涵哥……你要打野/战啊……”

“这里算不上吧?”骆子涵眉毛挑了挑。

“我要不乐意你会放过我吗?”李尚俊搂着他脖子,嗲声嗲气作苦恼状。他已经托着她臀部放上了透气窗的窗台,吻蜿蜒而下,隔衣狎/玩。

“你说呢?”

李尚俊在抽/搐中抵达极乐的巅峰,软软挂在他身上。她知道骆子涵向来持久,还得有会儿,可刚刚欲/火/焚/身不觉难受,现在才觉得她那小蛮腰阿,真快折断了。她咬唇苦捱,渐渐又有了带着痛楚的欢/愉感,方呻吟出声,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拍击声。

李尚俊吓得浑身紧绷,直往男人怀里缩,骆子涵倒还镇定,蹙眉扭头。

然后门外传来m的惨叫:“你们还有多久啊!我尿都快流出来了!”

“艹你妈的,找外面的厕所去!”骆子涵宛若野兽般的咆哮令门外噤若寒蝉,李尚俊的耳膜都震得发麻了。

被m这么搞了个小插曲,李尚俊以为他兴致被扫,会草草了事,孰料他却更加兴奋,挞伐幅度愈猛。等他大爷心满意足鸣金收兵,她的腰肢已经彻底报废。

骆子涵提着她略作整理清洁,便要开门出去,李尚俊却躲了躲。

“怎么了,不好意思?”他坏笑着又伸手进去恣意抚/弄。

李尚俊苦洼洼道:“我忘记我俩弟弟在外面了……”

骆子涵扑哧乐了:“李昱宪会不知道他姐是什么样的人?”

李尚俊狠狠瞪他:“谁跟你说宪儿,瀚儿哪!瀚儿才多少岁!?”

骆子涵笑得更狂,给了她一个鼻刮子:“你现在才想起来要当好榜样,会不会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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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家里的传统,大年初一得爬山。不凑巧的是这也是全城人民的传统,因此可怜巴巴的一个小山公园,摩肩接踵人头攒动。

骆子涵每年三十通宵狂欢,初一几乎都睡过去了,可这次因为“交友不慎”,把最不喜逛公园排队的他给逼到如此境地。李尚俊精力充沛勇往直前,他蔫头耷脑频临崩溃,好不容易折腾完,骆菲打电话来,说晚上家里团年,叫他无论如何带上女朋友回家吃一顿饭。

骆子涵再厌恶骆天盟,这点面子总要给他妈妈的,也没多说什么,“哦”过一声表示答应。

到了晚上,骆家长辈在“菲扬”十分热情地招待了李尚俊,骆妈妈更是全程挽着她形影不离,惹得她格外愧疚。毕竟在缓和骆子涵和家里紧张关系下,她没起到半点儿作用。因此骆妈妈老生常谈时,李尚俊诚惶诚恐。

骆妈妈却不以为意,趁着骆子涵不在场,低声说着悄悄话:“自从跟你交往后,子涵几乎没像以前那么混了。不过呢,他爸爸也说,他搞的这些所谓生意,都是些小聪明,说难听点儿,就是投机倒把,还是做实业的踏实。他爸爸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家里这么大的担子,都要交到他身上。”

李尚俊点头附和。

骆妈妈继续唉声叹气:“你也应该有感觉,子涵不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是没有兴趣,若他肯把这些小聪明放到家里的生意上面,绝对不比他爸爸逊色。若他真不喜欢读书……问题也不大,但至少该回公司跟着看看,他也成人了,总不能再继续外面晃着。”

李尚俊表示骆妈妈说得非常正确,骆子涵的确是天生的生意人,真正的赌棍。

骆妈妈音线又压了压:“尚俊……子涵应该跟你提过我和他爸爸的关系吧。”

李尚俊尴尬“唔”了声。

骆妈妈偏头,长发直坠,从那一双明媚大眼仍清晰可辨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她目光柔和道:“他爸爸过去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但近年来真的收敛了许多,或许是老了,更看重家庭,看重自己的儿子。唉,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也不指望他爸爸真有一天会彻底收心,至少他现在不会再带些野女人回家里,也不会在我面前晃,基本都会回家来,每天说起子涵都摇头叹气,他爸爸辛辛苦苦打了一辈子江山,还不全都是子涵的?骆菲玩心重,对家里的生意不管不问,以后找个好婆家嫁了便是,可子涵……我们可都眼巴巴盯着他回来呢。”

“阿姨,我会尽量劝他的……你别看他成天凶巴巴的,我觉得他心里挺在乎您的……”

“这孩子。”骆妈妈笑了笑,突然双手握紧李尚俊道:“到现在他最让我放心的一件事,就是跟你交往了,我真怕他被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女生给毁了,找上你,至少说明我们子涵还是有眼光的……”

“有你这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的老娘么?”

一道凉凉的声音从两人背后突然响起,吓得李尚俊心肝儿一颤。

骆妈妈没好气抬头瞪他道:“我说得没错么,你再这样荡下去,小心守不住自己媳妇!”

“她敢跑?!”骆子涵挑挑眉,伸手捏住李尚俊下巴,把她捉了起来。

“你个臭小子,有这么折腾人家女生的?”骆妈妈立刻巴掌招呼,直袭骆子涵胳膊。

骆子涵如被蚊虫叮咬,也不放开李尚俊,坏笑道:“她皮糙肉厚,抗打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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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李尚俊说肚子涨想散步,骆子涵便搂着她逛情人街。

两人搂抱在一起,左摇右晃,李尚俊把刚刚骆妈妈跟她说的话斟酌着告诉了骆子涵,却见他撇撇嘴:“以后真不能让你跟我家里人接触了,一点儿主见没有,说什么是什么,说你猪脑子你还真傻呼呼的。”

“靠。”她一脚踹上他膝盖,被他灵巧跳开后反击,单手反钳她双腕,另一手在她脸上乱掐乱揉。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会儿,李尚俊靠在他身上懒洋洋道:“喂,我还有一年就高考了,你说我考川大如何呀?”

骆子涵想了想:“你以前不是说要考什么北大么?怎么,最近成绩直线下降?”

“老娘是重庆联考第一!”李尚俊咋呼道,“我还不是想和你在一起!要真去北京读书了,你总不能像现在打飞的来看我吧!”

“你想考什么就考什么呗。”骆子涵满不在乎,“反正别以后后悔跑来说什么是我连累你。”

“骆子涵!”李尚俊定住脚大喊:“怎么你每次都这样,见不着我一点儿也无所谓一样!”

“没有啊。”骆子涵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硬拽着她往前,“女人就是爱东想西想的,你现在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

“异地恋很痛苦的!”李尚俊咬牙切齿。

骆子涵没接她话,突然停了停,搂住她腰凑过脸来,手往前一指:“还记得这里不?”

李尚俊一看,当即了然,依旧臭着脸:“怎么样?”

“喂,当年我可是英雄救美,你还没报答我呢。”

“报答?以身相许好不好?”李尚俊没好气道。

骆子涵用很轻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将手一撤,独自往前:“现在这项已经不值钱了。”

“你去死。”李尚俊勇猛向前,一记佛山无影脚。

骆子涵立刻闪开,手一抄把她打横抱起,骂骂咧咧笑得好不嚣张:“反了你?信不信我把你扔河里去。”

“你扔啊扔啊!”

“哼哼……好了,下来……”

“哼。”

“你重死了,下来下来。”

“就不下来!”

“要我这样一直抱着?”

“嗯!”

“那我随便找个小巷玩火车便当咯。”

“……大、色、魔!去死!”

“我死了你就守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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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转瞬即逝,李尚俊看着日历上期盼已久的情人节遇上开学,不胜悲愤。

明儿李敬瀚就要回成都了,晚上李昱宪带着他到李尚俊家里睡,趁小魔头洗澡时,李昱宪悄悄对他姐道:“昨晚睡觉,瀚哥跟我说了心事,他小子春心萌动,喜欢上了……”他故意卖关子。

李敬瀚对骆子涵的崇拜溢于言表,大家为了逗他,也不喊他瀚儿了,都尊称“瀚哥”,音近“涵哥”,他极是受用。

“快说。”李尚俊兴奋追问。

“余珊。”

“噗!”

李尚俊噎了噎,愣愣道:“真的假的?”

李昱宪道:“还记得两天前,他跟着小妈去小妈那边吃团年饭,晚上打个电话来,问我们是不是又在外面唱k,我说是,他就问有哪些人,我就随口说了你啊,齐安啊,m啊,然后他就突然问,‘那余珊不在吗?’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为啥他谁不问,就偏偏要问余珊呢,所以昨晚我就逼问他,他就承认了。”

李尚俊半天回不了神。

其实最早秉持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她一直想撮合年龄相近的余珊与李昱宪,无奈这两人死活看不对眼。她也不觉奇怪。这二人都深受她的影响,余珊嘛喜欢男人的类型跟她如出一辙,自然对外表堂堂正正一脸正气的李昱宪不来电;李昱宪从小在老姐阴影下长大,深受荼毒远超李敬瀚,发誓此生取媳妇必须以他姐姐为反面教材,找个彻底相反的类型,那余珊自然是类型之外。

可现在……

等李敬瀚从浴室出来,她盘腿将他拉到跟前,严肃道:“瀚哥,你喜欢余二?”

李敬瀚耍酷半晌,最后嚣张抬头:“怎么样?”

李尚俊再次哽了哽,往床里头移了移,扯住李敬瀚拉到两腿间,让他背对自己,双手环抱住他,对李昱宪道:“用手机拍一张。”

李昱宪立刻照办。

然后把那张十六岁的姐姐搂着八岁弟弟做“yeah”的照片呈现在李敬瀚眼底。

李尚俊语重心长道:“瀚哥,你如果跟余二谈恋爱,就是照片里这种效果……您老想清楚啊。”

谈天论地

2003年初,开学不久,新闻媒体报道北大农园发生爆炸案。

祸不单行,不久以后,全国,噢不,全世界爆发了sars大恐慌。

重庆发现疑似病例较晚也较少,虽然学校公开称实行全封闭,但学生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可作为远在成都的李家父母,却难免为女儿担忧,建议她暂时休学在家自习,孰料遭到女儿拒绝。

李尚俊对自己的免疫力具备强大无比的自信,满不在乎。但听说北京成为sars重灾区,北大学生已经开始封闭,她总算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该慰问慰问一直以来对她关怀备至的魏佳睿。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打电话到他宿舍,那边接过电话,是令她过耳不忘,或者是个人都会过耳不忘的声音。

恭敬平和,令人如沐春风。

“他现在不在宿舍,请问需要给他留口信么?”

李尚俊想了想,问道:“蓝爵哥哥?”

那边恍然道:“是李尚俊么?”

“是呀。”

“魏佳睿现在刚好在上选修课,要不你打他手机吧。”

“啊行。”李尚俊心想好歹相识一场,遂寒暄道:“听说北大食堂爆炸又sars横行,我就想打过来问问你们怎么样了。”

蓝爵很轻松道:“是呀,说来惊险,食堂爆炸前半个小时,我刚好在爆炸那个位置吃饭呢。”

“啊?那你运气可真好,到底怎么爆炸的?”

“现在也没个说法,估计是意外吧,再说了,要炸炸农园多没意思。”

哎哟我的妈呀,原来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爵大人也会开玩笑的!

李尚俊应景地笑了笑,继续问:“那你们现在生活有受影响么?”

“还好,就是被关着不许出去,不过宿舍可热闹了,全楼联网打cs,晚上没电就搬到走廊上来牵厕所的电,噼里啪啦跟枪战现场一样。”

“蓝爵哥哥你也打游戏?!”

“为什么不打?”

李尚俊傻笑道:“我看你样子,还以为你是品学兼优天天向上的好好学生,原来你跟我一样,也要抽烟打游戏的……”

蓝爵呵呵微笑,佯作苦恼道:“没办法,长相气质太欺骗大众了。”

李尚俊眼睛都笑眯了,以往蓝爵在她心目中就是个面板,一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偶像符号,如今总算跌落凡尘,有了人情味,遂道:“你给人感觉一点儿都不像上海人呢。”

蓝爵还是那样平和淡然的温柔语气,打趣着:“嗯,一般人夸上海人好都说他不像上海人。”

“嘿嘿,人家说吴侬软语,是不是上海人说话腔调都像你那么好听呀?”

“唔……我说普通话没有上海味的哦。”

“那你说一句上海话来听听?”

“说什么?”

李尚俊看着宿舍的女生想了想:“我们是女生。”

“阿拉日小姑娘。”

……

李尚俊楞了会儿,突然爆笑出声。

蓝爵莫名其妙。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阿拉……阿拉(真主那个阿拉)……日(日在四川话里是fk的意思),哈哈……小姑娘……哈哈哈哈……”

蓝爵听懂了,忍俊不禁,也笑了起来,叹息道:“你呀,你呀……算了,我再教你一句。”

“什么?”

“阿子木娃,阿达西娃。”

“这怎么跟日本话一样?啥意思?”

“鞋子没坏,鞋带先坏。”

李尚军闻言跟着念了几次,笑容满面道:“嗯,这句好,这句好,这句可以有。”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会儿,蓝爵听说李尚俊没有去过上海,便道如果她有机会来上海旅游,一定找他出来当导游,李尚俊忙不迭答应,又拍胸脯道:

“蓝爵哥哥,这次来没多少时间带你玩儿,你若以后来四川重庆,这是我的地盘儿,包吃包赌包喝包嫖!”

蓝爵爽朗大笑。

以往李尚俊觉得跟人交流学习经验是件特傻冒的事情,孰料和蓝爵随口聊聊,聊着聊着说到她考大学的问题,一不小心就谈了整整一个小时。

跟魏佳睿不一样,魏佳睿每次跟她说学习的问题,都痛心疾首,蓝爵的态度和她倒比较像,顺其自然。听说她英文不好,便很卑鄙道:“听力写作占得了多少比例,关键是阅读,国内的考题,阅读都有模式的,你多做点儿摸索摸索,总结总结,就算满篇英文你不认识它它不认识你,也能做出来。”

李尚俊深有感触,连连附和,说她阅读其实不错,一般最多扣十分,虽然很多她表示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也能找出答案来。蓝爵便道:“那你再强化强化呗。”

然后又说到她的数学。

蓝爵还是那句话:“做吧,多做点儿,题型95%是老题型,换汤不换药,把小明改成小王,把分苹果改称分梨子,我看你还是偷懒做少了。你刚不是说你记忆力好么,把所有题型都做了整理一篇笔记,考前从头到尾做一次强化,上考场熟练工呢。英语也可以这么干,从现在开始直到高考,把你做错过的题目全部整理到一起做好注释,考前什么都别看就做这个,铁定错不了。”

李尚俊感叹:“你不去当应试教育的老师真是太可惜了。”

蓝爵哈哈直笑:“我这是因材施教。”

李尚俊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问道:“我听说一般上海人都不愿意离开上海读大学的,要么出国,要么复旦什么的,你怎么考北大去了?”

蓝爵依旧轻松淡然:“我们零志愿可以填北大清华,刚好我那时喜欢的女生,一门心思要考北大中文,我就把零志愿填了,谁知道就被提前批给录取了。”

“那这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李尚俊羡慕道。

“嗯,不过她没考上,去了复旦……我那时那叫一个悔,真是郁闷透顶。不过后来还是觉得出来看看挺好的,老在上海,对外地是有些偏见。”

“你一直在上海长大的?我听你口音,还以为你出过国的呢。”

“没有呀,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我说话有口音吗?”

李尚俊想了想:“没有耶。不过你给人感觉就像英国绅士。”

“我还一直很自得地以为自己很法国呢……怎么我给你感觉很古板?”蓝爵打趣道。

“哈哈,不是古板,是洋气!”她打岔回到刚才的话题,“那后来你就和你女朋友异地了。”

“嗯,异地了一年多,后来分手了。”

李尚俊现在最怕就是听到异地恋不得善终的故事,当即有些失望。连蓝爵这样看上去对女朋友肯定体贴温柔痴心情长的正人君子都抗不住异地恋打击,她和骆子涵——前途堪忧哪!

藏好心思,她兀地想起蓝爵本人的样子,于是冒出个奇怪念头,脱口而出:“蓝爵哥哥,你以前女朋友多高呀?”

蓝爵道:“175、176左右吧。”

恩,果然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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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蓝爵的电话后,她才发现自己调成震动的手机有好几通来电没接到。

全都是曾际打过来的。

李尚俊打过去问啥事,不料曾际竟给她甩过来一个超级劲爆的消息。

“我可能要被北大破格录取……”

“……你说清楚点儿,起因经过结果高/潮!”

曾际想了想道:“嗯,我妈见你在重庆发展不错,也想把我弄过去,重庆一中那边托人找了关系,结果恰巧遇到北大过来找艺体特招生,我之前学唱歌的老师跟那边很熟悉,就直接把我的学历挂在一中推荐过去了,后来……嗯,就考过了,对方说只要我能上全国重点线,就可以录取。”

李尚俊尼加拉古瀑布汗:“你唱歌……我知道你唱歌好听……原来已经好听到这么nb的境界?你,你唱的什么歌呀……”

曾际顿了顿:“我唱的美声,西班牙斗牛士进行曲。”

李尚俊石化了。

在她脑海中,唱美声的人长得都跟郁钧剑一个腔调,她实在难以想象她那如妖孽般俊美比明星还时尚潮流的曾际唱美声会是个什么状况!

再进一步交流,曾际在两天内就会收拾包袱来重庆,李尚俊说知道了,到时她带着m过来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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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际这次可是光宗耀祖,曾家老少如欢送英雄般将他护驾至重庆,没想到他入学第一天就掀起轩然大波,一中出名的四大校花之一,向来独来独往眼睛长天上谁都不放眼里的石美人,上门认哥哥!

曾际无所谓地答应,课没上完两节,来认干哥的女生成倍爆增,他这才觉得似乎影响不好,婉言拒绝,孰料拒绝的第一个就是四大美人之二,人称电波眼,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被她一扫就神魂颠倒的夏才女。夏才女从未受此侮辱,羞红脸进了走廊,居然流下眼泪。

曾际立刻成为全民男性公敌。第二天,有人看不惯他要揍他的消息便传进了耳朵。

曾际对这种状态几乎习以为常,当初他跟余响打得你死我活也没怕过,并不放心上。周围男生都不大搭理他,女生又搭理得太过分,他头遭离乡背井在外求学,觉得心里发慌,下午下课到晚自习虽然只得两个半小时空闲,他也打了个出租车直奔李尚俊学校。

李尚俊班上的风格是下午放学后集体赶作业,曾际默默找到她班上,便往后门一立。

茉莉上完厕所回来,埋头乱走,突觉眼前炽光辉煌,一宛若神祗的绝色男子侧身玉立,嫣然迷离桃花眼微微扫来,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脑门,三魂六魄飘飘荡荡全移了位。

然后他笔直对着她走过来,茉莉顿觉鼻头一痒,猛然捂住,垂眼扫视,还好只是错觉不是鼻血!

“能帮我喊下李尚俊么?”

“尚俊……”茉莉如游鬼般飘进教室,捏了捏埋头狂做作业的李尚俊,“有人找……”

李尚俊先抬眼看了看怪里怪气的茉莉,然后扭头,下巴突然被那暴力女给掐住,令人毛骨悚然铿铿锵锵磨牙声响起:

“你不是有骆子涵了么?什么时候又勾搭了这么个极品,还不交代!?”

李尚俊这时还没看到曾际,但她已经知道曾际来了。

于是她收好文具,穿上外套走到门口:“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曾际习惯性地跟在她左后方。

“学校报道了?”

“嗯。”

去m教室要从一幢教学楼经过圆形走廊,两人这一路过去,回头率整的没100%,但女性回头率必然是100%。

“你晚上不上自习?”

“等下得赶回去,刚过来,没啥熟人,不是很习惯,以前上哪儿都一帮子朋友。”

李尚俊笑了笑,慢半步拍拍他肩膀道:“你知道我当年的痛苦了吧?慢慢习惯吧年轻人,而且我看你这招蜂引蝶的模样啊……你小心有麻烦。”

曾际无奈地翻了翻眼,长睫如扇,真是帅哥叹气都有回风舞雪之态:

“已经有麻烦了。”

14

愚人节

“曾际在重庆读书?!”

骆子涵的震怒令李尚俊的手机都瑟瑟作抖。

但某个反应迟钝的女人不慌不忙回答:“是呀,他现在一步登天了,只要能上重点线就能上北大,一中那些老师学生简直都爱死他了,你也知道他那长相,啧啧,啧啧。”

“你知道得倒很清楚。”骆子涵冷笑。

“是啊,他刚到重庆,大家都有些排挤他,他也不想老跟着女生混,每天下午都过来找我们吃饭,周末也几乎一起玩,我现在总算对重庆有点儿归宿感了,和老朋友一起打打小牌,喝喝小酒,唱唱小歌,唉呀唉呀,这才是a市人的生活呀。”

“那你们算形影不离咯?”骆子涵口气愈发阴沉。

“我们关系本来就好啊。”李尚俊忽然想到什么,兴奋道,“就昨晚我们去唱歌,我以前一直觉得曾际唱歌好听,但我就想不明白凭唱歌怎么就能进北大了,所以昨天我让他清唱他考试的那首西班牙斗牛士之歌什么的,我的天哪,你不知道,我真的真的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唱美声能这么好听,浑身狂冒**皮疙瘩的感觉呢!真的是超级震撼,超级超级震撼!”

骆子涵沉默。

李尚俊以为他听得很来劲儿,继续道:“后来他又唱了一首,说是什么月光女神和个瞎子合唱的,具体什么忘了,好像是个什么什么goodbye的歌(time to say goodbye),我滴神哪,我真是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什么叫作天籁之音,天籁之音呀!我原以为我这辈子和美声是沾不上边的儿,但现在我发现我迷恋上了美声,唉,什么时候让你也听听看,我真是形容不出当时震撼的感觉,真的……尤其是……这种声音居然从曾际这样的皮囊里发出来,好不和谐哦。你知道的,他穿着一身牛仔裤休闲服,唱这么正式的歌,感觉好诡异,但是因为对比,又让人超新鲜超兴奋的……”

李尚俊还在喋喋不休,骆子涵终于忍无可忍了,淡淡道:

“我明天来重庆。”

“唔?”

“联系三中读书,你不用住宿舍了,搬出来跟我一起租房子。”

李尚俊求爹爹告***用了一年缠着骆子涵拜托他来重庆读书,他总能用各种诡招化解于无形,没想到这次,他居然主动提出,她才懒得理睬他哪根神经搭错了线,重要的是结果,遂欢天喜地挂了电话,兴奋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第二天骆子涵果然来了。打电话说他回去找骆天盟谈判,等事情差不多了再联系她。

为了方便她游击作战,骆子涵先订了她学校附近的宾馆,然后慢慢开始在附近找房子。

骆子涵跑来占山为王,曾际也识趣,渐渐不过来了。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大爷头一天上课回来,李尚俊兴奋地搂着脖子询问上学情况。

骆子涵大字形摆在床上,极不耐烦道:“屁股都坐出疮了,反正我从头睡到尾,脖子也痛,腰也痛,浑身不自在!”

李尚俊很无奈:“你要真无聊,拿点儿什么小说上课看?”

“真不明白你们非把人逼到一个地方傻睡傻看小说有什么意思。”骆子涵阴沉着脸,把她往身下一摁,就要脱衣服。

李尚俊急忙求饶:“我明天还上课呢,爬不起来迟到了会被班主任干掉的。”

骆子涵危险地半眯着眼,嘴角扬起冷沉的弧度:“刚好我要白天睡觉,晚上就不能睡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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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练一晚上的结果是第二天李尚俊昏头昏脑爬起来上学,而骆子涵大睡特睡,死活拉不起来。

李尚俊耍尽手段,软硬兼施,最后只得抢他被子,彻底激怒了起床气极大的骆大爷,长臂一挥,怒道:“滚,别碰我!”

李尚俊愤慨到无以复加,重重摔门而去,下了晚自习也没回宾馆,径直去了宿舍。

骆子涵一天也没联系她,她很淡定地知道这人肯定到现在都没睡醒。

想想以前为他哭得死去活来,再看看如今的冷静与沉着,真是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隔天早上骆子涵终于呵欠连天打电话过来了,李尚俊不冷不热接过电话,酷酷道:“我看我们还是都住校吧,你要真在我学校附近找房子,你也不用继续上学了。”

骆子涵说也好,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小别胜新婚,到周末两人见面翻云覆雨郎情妾意时,李尚俊深刻地感受到这个决策的英明之处。

但很快周末亲密日也疲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领袖模样,比如骆大爷。

读书没读上两、三周,已经在新学校纠集了一票子“小弟”,到了周末就前呼后拥地聚众赌博或者打游戏。这两项本乃李尚俊之最爱,可败就败在“最爱”上。

赌博,骆子涵觉得她技术臭得无颜见江东父老,且赌瘾太大,上了桌子拉不下来,当众扫他大爷脸面。

游戏,某女打起来是废寝忘食进入物我两空不食人间烟火境界,彻底无视了男朋友的心理感受。

于是结果,每到周末,骆子涵打牌打一整天,她就必须小鸟依人地在旁边看一整天;他大爷玩游戏玩一整天,她也得乖乖搬个小板凳在旁边看他打一天。

这一回两回,还能说是培养感情,他娘的长此以往,李尚俊就毛了:

“你说我打牌打游戏时没心没肺不理你,你打牌打游戏的时候就理过我啦!?”

骆子涵面无表情扫了她眼,全不放心上,淡淡道:“乖,别闹。”

李尚俊妥协,既然如此,那两个人分开玩吧。

但她小姐在重庆最好的朋友屈指可数,数来数去不是m就是曾际。骆子涵一听她要去跟曾际玩,无论如何不允许。

李尚俊真想提把菜刀来削了这王八羔子。

每天蔫头耷脑摆在他身边当花瓶,她算明白了什么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或许骆子涵就是她的克星,这种鬼日子,她也咬咬牙忍下来了。平日隔三差五趁着下午放学的几个小时去三中陪他吃饭,也不介意着这男人几乎从不过来找她,到周末,为了伺候他大爷,她还无师自通拿本书来学炒菜。

虽然仍然怕炸油,因此她戴着胶手套,戴着墨镜,每次下菜得沥半天的水,但好歹也知道炒菜要油,分得清盐巴味精和糖了。

可骆大爷心安理得享受便算了,居然还**蛋里挑骨头,成天说她炒菜动作慢,早上爬不起来给他做早饭,晚上又发懒不肯给他下夜宵,炒菜炒来炒去都这几个死相,没新花样。由此又发散到她只会用洗衣机洗衣服,可他大爷的衣服几乎都不能机洗,晾衣服也不知道抖一抖,干了全部皱巴巴。李尚俊咆哮说你成天嫌这嫌那儿,那我们请保姆佣人吧!

骆子涵立刻否决,说他就要吃老婆做的菜。

于是李尚俊咬咬牙,继续忍。但她悲剧的阿信生涯颇有改善,就是骆子涵对她后来把所有衣服都送去洗衣店并未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某日苦媳妇李尚俊终于忍无可忍,把锅铲一扔,围裙一甩,淡淡道:“老娘不干了。”

这段日子也不知骆子涵到底和骆天盟谈判了些什么,看他渐渐每天把上学当上班,生意电话一个接一个,有时到了周末还会晚上出门应酬到第二天才回来,有次李尚俊帮他洗衣服,翻出张崭新的名片,上面烫着天诚地产副总经理骆子涵字样,她才确定骆子涵是答应骆天盟回公司了。

李尚俊说不干了的时候,骆子涵正准备出去拍地。这些日子两人大吵小吵天天吵,吵得都快成老油条,因此他也不放心上,穿上鞋子在她脸颊亲了亲,便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他走后,穿鞋穿到一半的李尚俊操起拖鞋使出吃奶的劲儿殴打地板整十分钟,气呼呼返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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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受虐日子过得也很快,转眼今天居然就是愚人节了。

李尚俊自打前几天跑回宿舍后,骆子涵是说什么她都不肯回“家”,他那边好像也很忙,最后只得敷衍道:“好吧,你冷静几天,这周周末我难得没事,到时带你去泡温泉。”

泡你妹!

这次绝对绝对不能中这臭男人的迷魂汤,她要捍卫自己的女性尊严与自由到底!

晚上下自习后她仰在床上玩手提,她多久没这样轻松惬意心无旁骛地打游戏了,自由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李尚俊都快感动得掉眼泪了。

她玩得投入,没注意进进出出很多人窜门子,那帮娘子军叽叽喳喳半天,隔壁的白目女突然爬上她的床笑容洋溢道:“尚俊,帮个忙吧。”

“干什么?”

“今天愚人节,帮我们整个人吧。”

今天愚人节?!wk,她差点儿错过这么重要的节日!

她关了笔记本坐起身子往下俯视,才发觉寝室里已经聚集了四、五个其他班的女生。

“怎么帮?”

“我们想去给秦松告白,不过我们几个一个班,怕他听出来声音,你的声音他肯定听不出来,你帮帮我们吧。”

“这么老土的整人办法?”

“哎哟,秦松超级自恋的,就这么玩吧,帮帮忙?”

“那你们拨号。”

娘子军们兴奋了,白目女拿着手机先召集群众,让他们整理好对话题目和各种情形,用李尚俊的笔记本记录,然后围着李尚俊和她的笔记本,热情洋溢地拨通了号码。

“哪位?”对方懒洋洋道。

“秦松吗?”李尚俊翘着二郎腿开始读题目。

“嗯,你哪位?”

“我是你们年级的,今天找你们班上同学要了你的号码,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李尚俊目光从左扫到右,对这段对白一阵阵恶寒。

秦松顿了顿:“你谁呀?都快十二点了才想起来整人?”

李尚俊朝娘子军们翻了翻白眼,发现她们给她整理的对答项目里根本没考虑过这条!

遂即兴发挥道:“啊?今天愚人节吗……我,我太紧张了,都没注意看日子……”

白目女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秦松似乎轻笑了下,老神在在道:“那你告诉我你怎么喜欢上我的?”

李尚俊无须思考对答如流:“我经常在走廊上看到你,不知怎么就喜欢你了。”

秦松继续道:“你既然喜欢我,为啥不肯告诉我你是谁?你不让我知道你是谁,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又有什么用?”

嘿哟,这秦松不傻的嘛。

李尚俊反应更快,悠闲的喝着奶茶,心不跳气不喘:“就算你知道我是谁,你也不可能看得上我的。也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我才有勇气跟你说话。”

“哦~”那边拉长了声音,顿了顿:“大名鼎鼎的联考状元李尚俊,我哪里敢看不上眼啊。”

李尚俊的奶茶噗得手提一屏幕。

她手忙脚乱擦拭电脑,恶狠狠地扫过白目女,直接把电话递给了她。

熟料白目女果然很白目,居然吓得挂了电话。

李尚俊眉毛一垮,心里凉了凉,哎,反正她刚进这学校早声名扫地,也不在乎多出次丑了!

“明儿你们自己去跟秦松解释吧。”

李尚俊很快忘记这段插曲,又玩了会儿游戏,洗了个澡,便摸出手机来关机,却看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你怎么想起愚人节来整我的?]

李尚俊回道:[明天自己去问你们班上的xxx。]

过了会儿,就在她快睡着时,那边短信又来了:[上次喝醉听说是你开车送我回去的?]

李尚俊朦胧眼瞥了瞥,翻个身继续睡。

同居裂隙

然后她就被秦松缠上了。

先是晚上短信骚扰,李尚俊只好存了他手机号码。等稍微熟点儿,他便说[你愚人节这么整我,是不是该请我吃饭作为心理补偿?]

李尚俊道:[冤有头,债有主。]

秦松于是换了个说辞:[上次你送我,我是不是该请你吃饭表达感激?]

李尚俊道:[想找我吃饭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你定时间地点吧,ps:周末我没空。]

择日不如撞日,秦松当天就邀请李尚俊去解放碑吃火锅。

他态度也算诚恳,下课便到李尚俊班外候着。两人一路走出去直奔解放碑。吃饭时也基本东拉西扯,聊聊学校聊聊都认识的同学。

然后晚上杨舒敏鬼鬼祟祟走到她面前附耳询问:“你把上秦松了?”

李尚俊无语:“我跟骆子涵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把个屁啊!”

杨舒敏勾着她肩膀笑得荡漾:“你这下报仇报得可真狠,白思琴眼睛都冒血丝了!”

李尚俊这才想起来:“对哦,秦松是白思琴的男朋友吧?”

杨舒敏甩甩手:“早分了。秦松提出来的,都分了好久咯。”

李尚俊仰天大笑:“哈,哈,哈。”然后得意洋洋道,“真是大快人心哪!方绍行苦恋白思琴,白思琴苦恋秦松,秦松看样子是要来把我,可惜把不到!哇哈、哈、哈、哈、哈、哈!”

杨舒敏翻了翻白眼:“瞧你那得意样。”

“哎呀呀,我心理可真灰暗。”李尚俊摇头晃脑,屁颠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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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周末,李尚俊已经做好心理建设跟骆子涵闹,闹到他超级男人味地亲自跑来逮人,然后她委屈地被捉去,然后他霸道而情深地哄她,然后然后……

但骆子涵一通电话令她美梦幻灭。

“我周末突然有急事,你晚上要过来直接过来,昨天有个人上门来说我们什么费到期了,记得去缴一下。”

李尚俊再次吐血欲亡。

她如同衰神附体垂头丧气开回她和骆子涵的“家”,打开门,见床头凌乱地摆放着很多文件,什么乱七八糟的合同书计划书和工程图,扁着嘴收好放桌上。自己点了个外卖,一边打游戏一边吃东西,差不多九点多时给骆子涵打电话,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骆子涵道:“忙。”

电话被挂断。

她鼻头发酸,蜷腿缩在老板椅上,抱膝闷了会儿,重新点开游戏,可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来,约摸过了一刻钟,骆子涵打回来,声音很小道:

“刚才在陪当官的打麻将,不方便说话,今晚说不准了,你要困自己先睡。”

李尚俊放好手机,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寂静得有些阴森。

眼泪没来由啪嗒啪嗒滚了出来,她突然特别想嚎出来,于是慢慢放纵自己,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汹涌。

哭得累了,她拼命抽噎着,双手控制不住发颤地给他发短信:

[我闷得慌,我想出去找m他们玩。]

他很快回复:

[不准,乖了,在家等我。]

于是李尚俊又环着膝盖大声嚎哭发泄。

然后她抱着手提窝在床上,打会儿游戏,看会儿手机,想到自己如同“软禁”的生活状况,眼泪又流啊流啊,流着流着犯了困,便保持抱着手提的姿势睡着了。

直到凌晨四点,骆子涵才蹑手蹑脚推门而入,见家里电视电灯电脑全开着,李尚俊衣服也没脱坐着在睡觉,心底涌起一股歉疚负罪,简单洗漱后,轻轻从她手上抽走笔记本,俯首吻着她额头嘴唇,将她抱进怀里。

李尚俊本就睡得很浅,迷糊睁开眼。

骆子涵手指轻轻抚过她发红发肿的眼眶,她藕臂乱推,却被他塞进胸膛,手底利落抚弄,熟门熟路地占据了她。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低声挣扎咕哝,骆子涵却加快了进出的速度,紧紧攫住她略为干涩的唇瓣,燃烧炽情燎原。

不管工作日还是周末,不管头晚劳累的是谁,李尚俊基本都比骆子涵先起床,除非他有事忙。

中午太阳晒屁/股的地时候,她才腰酸背痛睁开疲惫双眼,破天荒看见骆子涵身着干净的白衬衫背对她看资料。那身行头很不符合他张扬的潮男风格,利落简洁,大气庄严。

她抓了抓蓬乱头发,涩涩道:“你今天又要出去?”

骆子涵这才发现她醒了,回过头来:“不出去,今天在家陪你。”

李尚俊愕然凝视眼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人。

“你……近视?”她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崩溃。

骆子涵迅速取掉眼镜:“有一点儿,两百多度,平时不用戴,这些字看起来太费力了。”

她爬行向前,仰起头,露出诱人的白皙曲线:“你再戴给我看看,我觉得好帅。”

“神经。”骆子涵目光往下落在那悬挂的玉圆上,探手拢了拢,将她扯到自己腿上。

李尚俊举臂挡住,板下脸,语气格外坚决:“我不想要。”

骆子涵也不强迫,大手拍了拍她光洁的臀瓣,坏笑道:“不要也可以,今天一整天你就这样了,不许穿衣服。”

她眼珠子转了转,死鱼般往床上一倒,咋呼道:“那你速战速决。”

骆子涵半眯星目,毫不客气欺身而上,勤恳耕耘。这段日子他刚接上公司的活儿,每天累得精疲力竭,还要去上那该死的学,饱受身体与精神的折磨,因此同居生活的质量和数量都急剧下滑,有时就纯粹为了发泄,没怎么顾及到她,这次算是大补偿,施展浑身解术,势让身下女人美到欲仙欲死。

李尚俊在这方面真是完全任凭骆子涵摆布,渐渐觉得吃不消,好不容易消停下去,两人累极相拥而眠,不知不觉又睡到下午六点多,能甜甜蜜蜜谈情说爱的周日也差不多到头了。

醒过来后骆子涵觉得现在还让她去买菜做饭,也实在太不仁道,两人稍作打扮整理,手牵手往小饭店去。

难得他骆大爷能不分心地跟她说话,她急忙问起他们父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骆子涵顿了顿。

那天回家,他让骆天盟兑现诺言,不要干涉他任何事情,孰料骆天盟倒跟他说起子承父业的事情。李尚俊之前跟他提过,他有心理准备,立刻撩狠话说我们各做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两人言辞皆激烈,三言两语说出了火,便争吵起来,然后就开始翻陈年旧账。

末了他道:“滚你妈的,谁是你儿子,你外面不知多少野种,随便找个回来继承你这破烂产业好了!”

骆天盟被他这句话居然给气厥过去了。

家里一片手忙脚乱把骆天盟送去医院,他原打算事不关己走人,孰料他/妈居然哭着给他跪了下来。

她说骆天盟因为长期在外跟人应酬,心脏越来越不好,血压也越来越高,已经有脑出血的先兆症状,这次倒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爸爸纵有千般万般不是,连我都不埋怨他了,你怎么还不肯原谅他?骆子涵,你就非得弄到家破人亡才满意吗?”

就冲着他/妈的这句话,骆子涵二话不说把公司一肩挑了。

原来骆天盟的确是被他气得脑出血了。天诚地产的总经理找过他,说董事长现在在医院躺着,建议他立刻退学来公司主持大局,他没答应。

他知道,如果他真的不去上学,他就一辈子别想脱离天诚,脱离骆天盟。

这事情他没有跟李尚俊提,他太了解她,所以知道她不会理解。

“我答应他在公司做做看,以后到底怎样,再说吧。”

他回答。

“我能不能帮你?”李尚俊郁闷垂目。

“这种事情男人会搞定的。”骆子涵依旧一贯的大男人主义。

李尚俊无话可说,心里憋得发慌发痛,遂闷声不吭。吃晚饭回家,他又开始忙碌,一会儿看资料,一会儿打电脑,一会儿电话不停,李尚俊蜷腿打游戏,刚好这个游戏打到结局,她无事可做,便开了qq晃荡。

她qq申请得特别颇早,是六位数的号码,早先最初接触时,也有些乱七八糟的网友。加上她上得很少,结果一开,信息乱跳,无数人加好友,还都是那种“喜欢一夜情么?”“今夜让你无眠……”诸如此类。

李尚俊这才想起自己忘记隐身登陆,急忙更改状态,可骆子涵已经凑过头来。

她也不知道他看到些什么东西,只见黑色镜框上浓眉微蹙,他把她拉到一边,开始改密码。

李尚俊觉得不对劲儿,仰头道:“你干什么?”

“密码改掉,你别用了。”

“李尚俊怔了半晌,才想起阻止他,可他动作坚决蛮横无丝毫回旋余地,迅速改了个密码后,双手一摊,冷道:“密码我也不记得了。”

李尚俊无法用言辞形容当时的愤怒,她第一次被一个人气到胸口郁结,真真正正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是无语,是胸口闷痛欲狂到无法说话!

不是心理描写,而是生理描写!

面对她的震怒难当,他淡淡飘来句:“若要联系些什么朋友,你直接跟我用一个号。”

李尚俊只是煞白着脸盯着他。

骆子涵揉了揉眉心,拉住她的手:“我最近太忙,没多少时间管你,这样省心些,你稍微体谅下。”

李尚俊深深地呼吸,呼吸,呼吸。

然后她向后趔趄,低声道:“我明天还要上学,今晚先回宿舍住。”

骆子涵抿了抿唇,起身穿了外套:“走吧,我送你。”

到宿舍,他吻她,她没有拒绝。

但是抵达宿舍后,她做了一件事。

她发了条短信,上面的内容是:

[我真的觉得好累,你要掌控我一切生活,却不肯给我一点儿安全感。我知道你很忙,可我真的觉得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陌生,我们还是分手吧。]

骆子涵没有回复。

这一晚,李尚俊喊了m和曾际出来,在酒吧喝到凌晨,泪如泉涌,没有停止过。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结束了,有些话想说。当初写这个故事,是想写一个女孩的故事结果后来因为榜单,因为出版,因为篇幅,很多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也在努力满足这些商业的条件这部书最开始我是想分上下部来写的,不过最近写着写着,我也开始不大想在意这些问题了。连载最大的问题是作者总会不停看到读者的评论,难免会让作者改变一些初衷,但现在我只想好好把一个我想说的故事说完,不考虑其他,字数上可能要超过之前估计的30w.另,明天开始估计连续几天日更。

生日快乐

基本上后来这十几天,李尚俊都混混噩噩的。

秦松依旧对她展开短信轰炸,因为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的时候想他,想去求他复合,她逐渐开始回秦松的短信来分散注意力。两天后,秦松约她周末去逛街吃饭,她没有拒绝。

见面时,秦松捧着很大一束红玫瑰站在商场门口,鹤立**群,玉树临风。

李尚俊接过来,他自然而然地搂过她肩膀,她愣了愣,睫毛微阖,并没有躲开。

他的安排是先去溜冰,然后逛鬼屋,晚上吃完饭后看电影。李尚俊却走神想的是:骆子涵从来没有这样带她出去玩过。

秦松问:“这样安排行不行?”

李尚俊点头,但脑海里想:骆子涵绝对不会问她的意见,他说天就是天,说地就是地,她是他的女人,不许二话。

商场楼上是溜冰场,秦松问:“你会溜么?”

李尚俊摇头:“我只会四个轮子的旱冰,真冰没有溜过。”

秦松温柔笑道:“没关系,我教你,不会让你摔着的。”

李尚俊果然没被摔着。

除了刚穿上鞋不习惯冰刀,她看场子里的人脚法看了半分钟,就立刻运用自如往前滑动,十分钟以后,她已经在学怎么倒滑。

秦松格外惊讶问:“你不是不会么?”

李尚俊耸耸肩:“我旱冰滑得很好,可能平衡力好吧,所以上了真冰也一样。”

秦松环胸靠着栏杆,由衷感叹:“李尚俊,你真是个特别的女生,总让人有层出不穷的意外惊喜。”

多年以后,也是同样高大英俊的男子,用同样的神情对她说了类似的话,然后他弯腰吻着她,轻轻道:

“即使你是穿肠毒药,我也甘之如饴。”

然后去鬼屋,李尚俊再次把秦松迷得神魂颠倒。

她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非但没被鬼屋吓着,全程乐呵呵嘲笑被吓得活蹦乱跳的大个子,还聪明地预知了一个“机关”,冲过去把“鬼”给吓了一大跳。

她咯咯咯咯笑着走出鬼屋,秦松看着那张如花笑靥目不转睛,直到她抬眼来瞅她。

“看来你不喜欢玩鬼屋。”他挫败道。

李尚俊摇头又点头又摇头,然后呵呵道:“我很喜欢啊,好好玩,我下次还要来!”

那一瞬间她冒出来的念头是:下次抓骆子涵过来,她一定要装得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的样子冲他撒娇。这念头一闪而过,她怔了怔,看着身旁的秦松,才记起那个男人现在已经和她没有瓜葛了。

晚饭秦松带她去的必胜客。她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西餐”,感觉比较新鲜,味道也不错,只是排队的人太多,上菜也特别特别慢,等他们吃完出来,离电影开始还差十几分钟。

这边都是步行街,秦松拉着她狂跑。李尚俊跑四步当他跑两步,几乎是被拖着走,跑着跑着还被他带得同手同脚,秦松突然察觉,扑哧笑开。

李尚俊见状对着他胸口笑,忽觉眼前一黑,嘴唇被人偷袭,一触即逝。

然后秦松的脸在她面前放大,朝她眨了眨可爱的单眼皮。

李尚俊完全没有任何感觉,脸红什么的害羞什么的羞辱什么的,都没有。她偏开头,留下句“快迟到了,跑吧!”继续往前。

脑子却不住浮现那个男人轻蔑的话语:“反正你就下半身值钱。”

电影是部国际著名的爱情大片,到最后电影院响起一片片抽泣声,尤以女生为主。李尚俊钢铁面容由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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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个01级都知道,李尚俊成了秦松的女朋友。

李尚俊没有辩驳。

每天秦松会来等她一起吃午饭晚饭,周末会约她出去玩。节目总是安排得满满的,看得出来花了心思。

他家里养了一条非常名贵的雪撬犬,黑色的毛在某些光线下隐约泛紫光,李尚俊特别喜欢这条狗,因此秦松常带着狗出来让她去滨江路上溜,溜得累了,两人并坐木椅上,他喜欢仰躺在她腿上,可她清澈的瞳孔中,从来只有那条狗。

有一次,她突然问他:“你家的狗是公的还是母的?”

秦松茫然,他还真没关注过这个问题。

然后某日,李尚俊接到秦松兴奋地打来电话道:“我家的狗是母的!”

李尚俊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松顿了顿,笑得诡异:“她……流血了……”

李尚俊这辈子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他偶尔会吻她,都是轻轻碰碰,似乎不敢吻得太用力,有次送她回家,他突然说:

“以前就觉得你很冷,交往后才觉得真是个冰霜美人。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

李尚俊低头道:“没啊,我知道你对我很好。”

然后他低下头,抱紧她的腰肢,展开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临走前他说:“有时候觉得,一眨眼你就会跑掉似的。”

对于秦松,她知道她是亏欠的,她笑了笑,柔声道:“你放心,你不找我分手,我是不会找你分手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秦松很喜欢吻她。两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他总会痴痴地看着她的侧脸,然后逐一吻过她的眉,她的鼻,她的眼,她的脸颊。

骆子涵很少会这么细致地吻她。他的吻是霸道无回旋余,带着浓重的情/欲与占有。

秦松的吻像春风,骆子涵的吻,是罂粟。

分手至今,他们便彻底断了音讯。

李尚俊觉得是时候了,是时候借秦松忘掉这个令她最爱,最恨的男人。这个让她从未停止过哭泣的男人。

她对他没那么冷了,偶尔还会撒娇,秦松倍感惊喜,对她更是宠溺得无以复加,几乎整个世界都在围着她转似的。

很快,她的生日来了。

老规矩,星期天她决定回a市跟齐安一起过生日,但她把她真正的生日,星期六,留给了秦松。

秦松很高兴,说你来重庆这么久,还没有逛过公园吧,要不我们去逛公园。

李尚俊点头答应。

两人手牵手在绿树阳光下穿梭,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宁静。走得累了,他们在一旁的木椅上休息。秦松腿非常非常长,李尚俊可以面对他盘腿而坐。他顶着她的额头,低笑着述说满腔柔情蜜意,她只是笑,笑得像个孩子。

或许,她一直错了,她应该寻找的,是一段学生般的,宛若清新空气般的爱恋。

而与骆子涵的忽冷忽热,要么灼伤她,要么冻透她。

在如梦似幻的和煦阳光下,李尚俊靠在秦松胸膛,平和地闭上眼睛,宛若一艘在暴风雨中飘荡许久的小舟,停靠入避风港湾。

可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独属于一个人的铃声响起了。

李尚俊跳起,迅速从秦松身上下来,快步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喂。”她的声音在发抖。

那边沉默了会儿,语调沉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生日快乐。”

“……”甫四个字,她居然忍不住想哭。

她竭尽全力遏制濒临爆发的情绪与眼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在欧洲,有批建筑材料要亲自过来看,估计得你放暑假后才能回来,学校那边我请病假了。”

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李尚俊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骆子涵兀自道:“要我带点儿什么东西吗?”

李尚俊轻声道:“不用。”

骆子涵几不可闻叹口气:“你生日我没法给你过,回来补上。”

李尚俊更加惶惑。他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尽快办完事回国,就挂了电话。

她愣在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松走了过来,握住她冰冷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李尚俊掩饰一丝惊慌,随口道:“我爸,家里有点儿事。”

“没关系吧?”他紧了紧手,担心地望着她。

“没事。”她笑得勉强,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心慌意乱胡诌道:“我爸说他马上到重庆了,我要赶快回去。”

秦松颇惊讶,难掩失望神色,踌躇片刻,还是强打笑意:“好,我送你回去,晚上给你电话。”

李尚俊连忙摇头:“别,我自己回去……”察觉态度过于僵硬,她急忙补了句,“如果被我爸发现就惨了。”

秦松点点头,体贴地把她的提包挂到肩膀上:“走吧,我送你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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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之后,骆子涵继续音讯全无。

李尚俊每天形容憔悴。

夜里睡不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他跟她现在算什么。他到底看到那条分手短信了么?如果看到了,为何会打这样的电话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若没看到,这么久来一个消息没有,他有照顾过她的感受么?如果和好,是不是又要回到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状态?如果不和好……

如果不和好,她连想都不敢想。

秦松那边也是个麻烦。

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该怎么向骆子涵交待,光是向秦松交待,她都一个头两个大。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关系搞到今天这么复杂的境界,难道她本性是个水性杨花,不甘空闺寂寞的女人?

她很清楚自己在利用秦松,对他愈发歉疚。所以这些天他找她吃饭,她总是半推半就地答应,只是有一次,他想吻她,她却跟兔子般躲开后,秦松的神情很受伤,但他没说什么,对她只好不坏。

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熬着,眼瞅着暑假快到了,李尚俊心思忐忑,七上八下,恍恍惚惚。

最后一周周末,秦松送她回到梁叔叔家,李尚俊想跟他说些话,嘴动了动,不忍心开口。

她想,慢慢故意疏远,他会明白的。

没想到,晚上八点多,秦松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她接起,那边劈头盖脸道:“李尚俊,你在a市是不是还有一个男朋友?”

李尚俊愣着,不及回答,秦松口气焦躁欲狂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还跟他上过床?!”

李尚俊丝毫没有被抓破的惊恐,前所未有的冷静淡然:“你听谁说的?”

秦松一愣,或许有些被她的冷酷吓着,语气稍软:“是……白思琴说的,她说她调查过你,你以前在a市有个社会上混的男朋友叫骆子涵,到底有这回事吗?”

白、思、琴。

李尚俊承认这件事她不对,但她再错也轮不到白思琴来管闲事。

她平静道:“第一,我和你交往的时候,跟骆子涵已经分手了;第二,我不是处女。”

秦松直接砸了电话。

李尚俊忽然觉得被人当众给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她自哂一笑,对一句话有了切身体会: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从小她妈妈是怎么教育她的?女孩子要自爱,婚前性生活会伤害女人一辈子。

秦松之前当她心肝宝贝疙瘩,如今一听说她不是处女,丢都丢不及。

强悍如她,都不得不在社会面前低头。女人,真是弱势群体。

不过也好,至少她兑现了承诺,是他抛弃了她,也算还他点债。

但很快,秦松发了短信过来:

[我只有十七岁,你要我突然之间知道女朋友不是处女,你要我这个年龄的男生怎么接受得了?]

女人尊严

[我只有十七岁,你要我突然之间知道女朋友不是处女,你要我这个年龄的男生怎么接受得了?]

李尚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反复看这条短信,回了好几次都删除,最后发送如下:

[你想怎么样?]

秦松很久没回复。李尚俊想了想,又主动发送一条:[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这次秦松回得很快,但牛头不搭马嘴:[白思琴马上就要出国了。她问我以前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又问我一直以来最爱的女人是谁。你知道我最爱的是谁,但是她要出国了,我想给这段感情画个完满的句号。]

李尚俊读了好几遍才大致确定他在说什么。

讲真的,她对她跟秦松的关系已经是放任不管的态度,他能想通抛弃她,她是阿弥陀佛求神拜佛,也犯不着愧疚下去。

可这次,她真的怒了。

不争什么,争口气。

在感情上,她已经在白思琴面前败得一塌糊涂,她绝不允许自己再败一次。

在伦理上,不就是失贞么?难道失贞的女人就该一辈子抬不起头,妄自菲薄,一辈子任男人指点评价,挑选轻/贱!?

李尚俊直接干脆地打了电话回去,格外沉静,真应了冷美人之称。

“秦松,我问你,你迄今为止最爱的女人是谁?”

秦松愣了愣,略吞吐道:“你。”

“那好。”李尚俊说话很快,如打机关枪:“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觉得我不是处女你接受不了,我无话可说。白思琴要出国,你可以亲她,你可以说爱她,你要跟她上床,我一句废话都没有,但是!不要拿我去跟她比!如果你要比,我就要赢,你最爱的就必须是我。”

秦松似乎想解释什么,李尚俊打断他冷酷之极道:“若你硬要拿我去跟她比才能把你的感情划个完美句号,那我们朋友都没得做。”

然后她挂了电话。

觉得无比解气。

晚上临睡前,有些懊恼,似乎自己太蛮横不讲理,但管他的,这口恶气出得真他妈爽,她好久没这么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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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下午她提前从梁叔叔家回宿舍,刚开车过长江大桥,秦松突然发了个短信来:

[尚俊,昨天的事情对不起,我太不成熟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李尚俊一边开车一边扫过两眼,木无表情。她摁下车窗,风吹起过肩长发,凌乱飞舞,然后她的嘴角略略弯起,突然张狂笑出声来。

女人,值钱不值钱,靠自己定价。

秦松约她下午见面,李尚俊想了半天,觉得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遂打个电话给曾际,让他下午来一趟。

曾际似乎刚起床没多久,很难得不注意形象,乱蓬蓬头发跑过来,但即使这幅模样也足以杀伤少女万千,而且比平时多了一种颓废慵懒的危险气质。

李尚俊见了他,二话不说挽上手臂,从宿舍经过教学楼再到校门口,拉通逛完一圈,然后喊上m去解放碑买衣服。

他三人疯玩至晚上九点多,李尚俊接到了秦松的短信:

[我们分手吧。]

她回复:[嗯。]

秦松气急败坏打了电话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李尚俊只求心理安稳,她说她不找他分手,她做到了。该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她干脆地把电话递给曾际,曾际很上道接过,本来就会美声的腔调微微掩饰,便带着十分的阴狠十分的低沉:“别再骚扰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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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对秦松原本是十分的歉疚,可临到分手时,才逐一发现这个男人各种幼稚可笑之处,这些无聊的手段不断折磨着她的耐性和良心,把她彻底逼作了一个卑鄙无耻的坏女人。

分手后,她忙于应付期末考试和联考,几乎淡忘了这茬,可没多久,一些流言蜚语便进了她耳朵。

秦松四处跟人说,他把她甩了,说她看看还可以,交往下来无聊透顶。据杨舒敏转达原话如下:

“我牵白思琴的时候,还有点儿感觉,牵她的时候,感觉跟牵我妈一样。”

然后她又从宿舍女生口中得知另外些谣言,秦松跟人说她心计很深,设计了许多陷阱来离间他和白思琴,幸好他没有掉入她的陷阱。

当然,传得最难听的,是说她一双玉臂万人枕。

李尚俊一笑置之。算她欠他的,随便他怎么说好了。

杨舒敏来向她求证,她无所谓道:“是他把我甩了,我这辈子头次被男人甩呢。”

期末考试前,令人更加哭笑不得事情发生了。

已经好几周断绝联系的秦松忽然发短信来道:[今天带狗去滨江路,想到以前旁边坐的是个人,现在是条狗,忍不住哭了。]

李尚俊抿了抿唇,回道:[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从头到尾我爱的恨的只有一个男人,是我太不懂事,做了许多过分的,伤害人的事,不企求你原谅,只能深表歉意。]

秦松回道:[开玩笑呢,你当我真会喜欢上你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

这条短信令原本在此事上一直替秦松打报不平的杨舒敏义愤填膺,倒戈相向,彻底加入李尚俊阵营。

熟料第二天,秦松又发来短信:

[你知道一个135的号码么?]

李尚俊震撼得无以复加。

全世界那么多135的号码,他问她知不知道一个?!

但她很客气地回复:[应该不知道吧,我们两个的朋友交集很少,你要找的人我多半不认识。]

秦松固执道:[1351的。]

李尚俊没回。

当他再接再厉发到大概第六位数字时,她忍无可忍回复:[你既然有号码,就自己打个过去看是谁阿。]

他完全不理睬,只是问她知道这个号码么。到最后十一位发全了,李尚俊直接关机。

晚上她打开手机,没有多余的短信。但临到睡前,秦松又短来:

[你一直就是这么玩弄别人感情的吗?]

李尚俊终于耐性耗尽,噼里啪啦短回去:

[我怎么玩你了?你又没喜欢过我,又没掉入过我设计的陷阱,我还成天像你妈一样牵着你到处玩,你还想怎么样?]

然后将此人号码永远拖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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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进入高三,李尚俊的数学英语渐有起色。为了应付考试,今年暑假有近半时间学校尖子班必须补课,开学后一周上六天半的课,周六晚上放学,星期天下午二点半开始上课,晚自习延长到十点半,桂姐姐发起战檄:

“向最后一座堡垒发动全面冲刺。”

李尚俊要准备进入高三的第一次重庆辖区摸底考试,学习非常紧张,一定程度上淡化了重伤,加上冷情寡义了一回,心理颇有些坚强如铁,可有的人就是不肯消停,专拣关键时刻来骚扰。

晚自习时,从来不跟她私下联系的郑奕突然发来短信,询问她跟骆子涵的情况。

李尚俊实话实说:[不是太好,可能性格不合吧,总觉得他不是很在意我,喜欢的也不是我这个类型的人。]

郑奕回复:[是涵哥不懂得珍惜。]

李尚俊莫名泛寒,总觉得他这话不对劲儿。起初她以为自己想多了,可郑奕又发来一条短信:

[如果我是涵哥就好了,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

李尚俊傻眼。她也没心思复习了,皱紧眉头拿着手机有节奏地敲击桌子。

短信很快来了:[炜姐,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李尚俊险些拍翻桌子。

你tmd第一次就喜欢我,你还去碰我妹妹干什么!艹!

她没回,她等着看郑奕还要说些什么。

果然,他再接再厉:[可是那时候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没想到却就此错过,后悔至今。你知道吗?每次看着你在涵哥怀里的样子,我心如刀割,痛到你无法想象。]

李尚俊终于开始回复:[你给我说这些,你当我二妹是什么?]

郑奕“诚恳”道:[我承认,最开始我想通过二妹接近你……但是交往下来,才发现她的可爱之处,我知道自己是对不起她了,我会负责,但是我不想欺骗自己的本心,我只想你知道,我心头真真正正的是你。]

李尚俊道:[如果我没记错,以前骆子涵救过你命的吧?你背着他跟我说这些,你觉得妥当么?]

郑奕回复:[不妥当,所以以前我只能闷在心里,不敢透露半点儿。炜姐,不知道你注意过没有,每次我们四个一起吃饭的时候,我都坐在你对面,因为这里能把你看得最清楚。今天我敢来说,是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涵哥这么对你。你是个好女人,值得被男人呵护,而涵哥只是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哭泣。]

李尚俊有些懂为什么身高不怎样,长相不怎样的郑奕能游戏花丛风靡万千少女了。

你看着小嘴甜的,连骆子涵都比不上他。

如果早个几年,她估计也会被这些甜言蜜语哄得头晕目眩吧。

她自嘲一笑,眸中寒光乍起:[我知道了,既然你说要对二妹负责,就好好对她吧。我和涵哥怎么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她话都说这份儿上,郑奕依旧脸皮极厚百折不挠道:[我明白的炜姐,我只想告诉你,不管怎样,我对你的爱慕都不会改变,涵哥对你不好,我会好好对你。]

李尚俊不想回了,郑奕也很适度地不发了。

然后直到放暑假,他每日坚持不懈地发来嘘寒问暖的短信。

15

缘还是孽

郑奕的所有短信一个不漏李尚俊全保存着,她也不急于告诉齐安,决定以后再做打算。

曾际比她和m学期先结束,等了他们两天,临走时骆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说有些东西想让尚俊带回a市给骆子涵。

李尚俊怔愣:“他回国了?”

骆妈妈似乎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爽利回答:“嗯,昨天晚上刚到的,不过他飞的成都,a市比重庆离成都近嘛,他就先回去了。就他自己租的房子,噢对了,他白天估计在倒时差睡觉,你应该有钥匙吧?”

李尚俊支吾道:“嗯,有,我现在过来拿东西。”

骆子涵新租的房子李尚俊一次都没去过,按骆妈妈说的地址找了会儿才找到。

骆妈妈要她带过去的是个文件袋。

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李尚俊并没有理得很顺,去的时候也带着两人已经分手的心态。开了门见屋子里窗帘紧闭,一片漆黑,她打消了放下文件袋就走的念头,鬼使神差走进了卧室。

骆子涵果然在闷头大睡。

虽是下午,外面阳光刺目,可屋里一片昏暗。李尚俊一进门便不小心踢到了歪在地上的行李箱,往前打了个趔趄,发出些微动静。平日里睡着了雷打不动的骆子涵不知怎的,居然从被子底下露出头来,往上仰了仰,看清楚眼前何人后,手招了招,身体往一旁挪了挪。

李尚俊像被下蛊般乖乖坐到他挪出来的空位置上。

她手刚撑住床,骆子涵就从被子里探出手来,快如闪电拽她入被窝,手脚并上如枝蔓缠紧。

李尚俊莫名紧张,懊恼自己的处境,努力推拒,可他已探入舌尖,翻江倒海,恣意游玩。

“骆子涵,你醒醒,放开我……放开我……”她小声挣扎。就算是和好,有些事情也该说清楚,她不想每次都这样床头打架床尾合。

骆子涵似乎已经不满足于亲吻,眯阖着眼,魔手上下摸索,与李尚俊拉扯争夺她身上的衣物。他动作格外粗鲁,她怕真拉坏了衣服没穿的出门,很快处于下风,最后甚至不得不配合他解衣服。

一片混乱不堪男喘女吟中,他挺腰而入。

李尚俊身躯骤紧,稀里糊涂半推半拒,被他抱得死去活来,突而小腹一阵急剧抽搐,知道自己快到,才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嗓音破碎零乱颤道:“套子……你没……”

骆子涵不作丝毫停顿,愈战愈猛,到情动处,俯腰直下,咬紧她耳垂,灼浪喷洒:“若真中了,生下来便是。”

李尚俊闻言瞠大惊惧双眼,头皮一阵发麻,手忙脚乱欲从他身下挣脱出,奈何男子力大无穷,冷眸凛凛,约微泛红,无论如何撼动不得,心下更慌,拧捶挖咬,无所不用,却激得他狂恣如野兽。

猛一个哆嗦,她终于在这强烈的侵袭中抵达欢/娱巅峰。绽放之前,她清楚感觉到了他的火热与膨胀,万念俱灰与醉生梦死,两种矛盾的情感充斥脑海与身体,几将她撕裂。

从巅峰跌落,她气虚体软心口凉寒等待驰骋在她身体里的男人迫在眉睫的释放,可最后关头他突然撤出,将欲望淋漓尽致地喷洒她光洁如丝小腹胸口。

两人对望喘息,她面色略白,稍作休息后自行爬起用纸擦拭,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目不转睛。

她擦拭干净,将外套胡乱披挂,坐靠床头,垂首不语,手指不可遏制发抖,然后脑中空茫徐徐道:

“这段时间,我交往了一个男朋友。”

骆子涵保持姿势,盯着她不动。

她不敢看他,手嵌入被单,不自觉抓紧,略微呆滞继续:“他带我出去吃饭,会问我想吃什么,不管我发什么脾气,都迁就我……他带我去约会,什么事都围着我转……对我很好……”

之前跟秦松在一起时,每件事她都拿来跟他比,越比越觉得他拿她当佣人,当禁脔,当私有物,而不是一个需要用心去宠爱关心尊重的女朋友,她原有满腹怒言,可对着他,说出的东西却是如此苍白无力,才没几句,她甚至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遂闭紧嘴巴,头埋得更深。

骆子涵那样骄傲霸道的男人,若知道此事,想必是永远不会回头看她一眼了罢。

没有想象中的狂风骤雨,这个醋桶暴君此番反应居然冷静到令她心悸。

等了好久,他才低沉开口:“然后呢?”

李尚俊不禁微微瑟缩,强自镇定:“……我,已经跟他分手了……”

他点了根烟,声若冰寒:“你们到什么关系?”

反正你就下半身值钱不是吗?

这句话再度浮现在她脑海中。

于是她脱口而出:“上过床了。”

她撒谎了。

撒了一个可能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谎言。

但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她知道骆子涵有极其严重的处女情结,若他知道她失贞,必会弃之如敝屣,或许……这样也好……

骆子涵身子微僵,他依旧在抽烟,一根,接一根。烟盒里本就所剩无几,很快没烟了,他摁熄最后一根,目光往前,寂寒而空洞,终于,他缓缓回头,长臂探来,轻易捉住她的下巴,慢慢抬起。

四目相对,她心口震动。

这个男人的目光,复杂诡谲到令她通体生寒。那一瞬间,她甚至笃定他的手会往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生生捏死。

但他没有,他只是看着她,细致而沉重地看着她。

然后他嘴角渐渐浮现一丝苦涩的弧度,转瞬即逝。

他开口了,沙哑之极:“李炜……什么时候,你连我也敢骗了?”

李尚俊没来由打了个冷战。

他的手望前一拧,左臂绕前环腰,轻而易举将她拖曳入怀,居高临下俯视,森然道:“不要再用这么愚蠢的办法来考验我。”

她想狡辩,可他的手此刻握着她的脖子。

他没有用力,反而极其温柔地摩挲着她颈项玉肤,双眸幽深,蕴荡魔魅光芒,宛若精通催眠之术,他凝视着她,声音极轻:“现在看着我,告诉我,你想跟我分手。”

李尚俊似被魇住,浑身发抖,说不出一个字。

“说。你说得出,我便放你走。”他咄咄逼人。

泪意骤至,她没来由泛滥如汪洋。

骆子涵就这么冷冰冰看着她哭,仿佛可以到天荒地老般。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很久很久,然后他搬正了她的身子,将她压在自己胸膛,冷声道:“这一次的事……我不追究,我当你还不懂事……若有下次,不管是谁,李炜,我保证所有人,包括这个秦松……”他顿了顿,“非死即伤。”

李尚俊抽噎着僵直了背,脑中陡然清晰:

她的事情,他一清二楚……他这是,等着她自己主动交待么……?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混乱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他捧起了她的脸,逐一吻去泪水,大掌轻轻拍抚背部,温柔地诉说残酷的威胁:“我只说一次,我不喜欢再听到‘分手’两个字,你想清楚了,事不过三……若还有下次,我们之间便彻底结束。”

李尚俊闻言身子猛颤,双手不自觉去推他,却被强悍地固定,他只略略用力,便将她彻底笼罩于他的气息中,他握紧她冰冷的手,温柔地吻过指尖,缠绵低语,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怜:

“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你心里有怨……我以后会尽量控制……给我点儿时间,好吗?”

李尚俊想抽出手,无济于事,她开始用嘴呼吸吐纳,勉强压制住哭势,方低声断续道:“骆子涵……”

他抬起头,看着她苍白的美丽容颜,眼睛鼻头已经红肿一片。

她抽了抽,竭力平缓道:“我李炜……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女人……”她又抽噎一下,这次呼吸了很久,情绪更稳,才继续,“……但我跟了你一年多……掉的眼泪比一辈子还多……我不会做家务,我厌恶洗碗,但你觉得理所当然,所以我去做;你说衣服不能用洗衣机洗,我用手给你洗,第一次洗完十指流血;你说你忙,要我迁就你的时间,所以不管周末你在哪里,我都必须一个人守在家等你回来;你要我留长头发,我留了,你说我行为举止不像女孩,我现在每天再不舒服都要刻意穿裙子高跟;你不满意我成天跟男生伙,我现在几乎跟十匹狼断绝联系,初中班级聚会一次没参加过;你说你玩游戏喜欢我坐在你身边陪你,你从来不考虑我会不会无聊。我努力勉强自己,可是我真的很不开心很不开心,我不想这么过一辈子,你的种种行径只会让我困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要找的根本就不是我这样性格的女人,你要找的是个贤妻良母,温顺听话,以你为天,每件事都围着你转还要乐在其中!你是骆家的少爷,唯一继承人,你管着那么大的公司,我知道你很辛苦很累,所以回来后你只想要片刻宁静放松,不想再被女人麻烦得一个头两个大,但我就是那样麻烦,我做不了成功男人背后默默奉献的女人,我也习惯了霸道任性,习惯了凡事以我为中心,我承认是我不懂事,但我才十七岁,我还不想那么快逼自己成熟逼自己懂事把自己逼疯!你知道我现在有多讨厌自己吗!每次一哭,我就恨不得掐死这个不争气的女人,简直,厌、恶、透、顶!”

李尚俊一气呵成后,胸口强烈起伏,呼吸不稳地盯着骆子涵,眼角泪痕已干。

这次骆子涵没有沉默,他认真看着她,握紧她的手,扯出一抹苦笑:“……我知道……”

李尚俊爆发小宇宙打出的超级赛亚人钢铁重拳再次砸在了空气上面。

“……或许,我们性格真的不合……但是……我就想要你……谁也不能取代……”

李尚俊闻言抿唇,昏头昏脑竟然猛地扑进他怀里,将他脖子抱得死死的,眼泪再次哗啦哗啦滚了一脸。

他的话,一针见血。

明明在一起痛苦,明明不知道为何爱上对方,却偏偏离不得,舍不得,谁也代替不得……

这到底是缘,还是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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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屋子,华贵中透着冷清。雪白的被单中间,少女身心俱疲,睡得极沉。

卧室门虚掩,穿过漆黑的客厅与走廊,精壮男子腰裹浴巾,长身直立露天阳台上。

电话那头传来粗嘎的男声:“涵哥,要撤回弟兄们?”

骆子涵面若冰霜,冷酷地“嗯”了声,徐徐道:“资料我会发过来,你自己想办法。”

那边迟疑了会儿,不确定道:“需要把他们……?”

骆子涵冷笑一声:“别脏了我的手,打发他全家,还有,堵住他的嘴,我以后不想听到任何人非议我老婆。”

“是,涵哥。”

挂完电话,骆子涵呼吸了一口初夏冷冽空气,悄无声息走进卧室,在看到软枕暖背间的娇小身影时,阴戾鸷酷面容方有了一丝皲裂,他坐回床头,轻轻抚摸着她过肩细发,一声叹息。

四人会议

跟骆子涵和好,李尚俊是五分喜悦三分惆怅一分痛苦一分空茫。

大清早两人便亲密甜腻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她也不想继续固执坚守些所谓的东西,几乎溺毙在他的迷魂汤里。到中午快吃饭时,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遂把手机从包里摸出,递到骆子涵面前。

骆子涵起初有些疑惑,待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短信后,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情绪。

然后他把手机还给李尚俊,淡淡道:“我心里有数了。”

到出门发动完车后,他突然偏头低问:“你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吗?”

李尚俊撇嘴摇头:“我看他是把二妹身边的女人都招惹一遍,我怀疑这些说辞都是套路了吧。之前他又出过两次轨,我让齐安去警告过他,他求我们别告诉二妹,指天发誓,我真难以想象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齐安说不好动他,一方面是怕落了你的面子,一方面是怕二妹会埋怨他……这事情只要不是二妹主动来找我们出面,我们怎么都有多管闲事之嫌。”

见骆子涵沉默,李尚俊有些紧张问:“那勾搭大嫂……算不算江湖大忌?”

骆子涵点头。

李尚俊扯住他胳膊道:“我告诉你,是觉得他背着你勾引我,这种白眼狼留在身边迟早出事,想让你小心他。反正他也没做什么,你疏远他就是,别去闹事。”

骆子涵沉吟:“你担心什么?你忌惮余二的感受?”

李尚俊思量片刻,支吾道:“嗯……如果你哪天出去偷人,齐安不经我允许把你给灭了,我对他也会有怨气的……何况,齐安跟我说,余二好像多少清楚郑奕这毛病,但她始终没有找他分手……这个,我们外人真不好插手。”

骆子涵半眯着眼,沉默半晌,徐道:“郑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这件事才暴露出来的,我对他有分寸的。我答应你不去找他麻烦。但你若那么紧张余二,自己得去好好劝劝她。”

李尚俊唉了声,恹恹窝进座位:“我知道……劝不听……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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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找齐安他们,没想到余珊与郑奕也在。他们两进门时,郑奕正眉飞色舞向众人描述在c市时他和骆子涵怎么血拼对方十四个人的惨烈场景,见骆子涵进来,立刻热情地上前:

“唉,说曹操曹操到,涵哥,快来跟大家说说那天你有多威猛,wk,对方把我们包抄进小巷,涵哥把墙边一长一短两根钢管一拿,冲我说,‘郑奕你对付后面两个’,然后钢管朝前一指,就冲进十几个人里面,帅毙了。”

骆子涵皮笑肉不笑,也没搭理他,径直坐到齐安身边,低声道:“给你们几个一人带了条领带回来,等下去我车上拿。”

齐安会意一笑。

郑奕没听到他们叽咕什么,见到李尚俊,笑着喊:“嫂子。”不露丝毫异常。

李尚俊敷衍笑了笑,也坐到齐安身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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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的堂姐终于从警校毕业返回,在大爸安排下直接进入成都市公安系统工作,而她的表姐前几年考入了北京一所美术学院读完大专,开始在北京正式工作,不肯向家里要一分钱。

堂姐去警校前,一头浓密黑亮得让人妒嫉的长发如今只余板寸,言谈之间自然愈发霸气。这晚跟堂姐吃饭,李昱宪把李尚俊目前的恋爱情况简单交待,孰料堂姐甫听到“骆子涵”三字,便砸了筷子。

“你他妈被他上过没?”

李尚俊头皮发麻,用脚乱踹李昱宪。

“艹,连我妹妹也敢动。”堂姐咬牙切齿,拿出电话就要打。李尚俊急忙拉住解释:“我们是认真在交往!”

“他会跟你认真交往老子就是处!”堂姐气急败坏挥开李尚俊,就在这时她电话响了。

堂姐扫到“涵哥”二字,劈手夺过:“骆子涵!”

骆子涵愣了愣:“谁。”

“李媛!”

骆子涵想了会儿,恍然:“李媛?你就是李炜的堂姐?”

“你知道还敢碰我妹妹?!连我李家人你也敢碰,你他妈找死!”

骆子涵顿了顿,忽然笑开:“你们李家女人看来都一个德性……你们现在在哪里?”

这次换李媛发愣。

“堂姐你要收拾我,我怎么敢不把脖子洗洗干净送上门来?”

李媛有些不清楚状况了。

李尚俊觉得情况不对劲儿,扯了李昱宪说上厕所,出门便道:“等下如果他们掐起来了,你得保护好大姐,我去拉骆子涵。”

李昱宪打了个激灵:“大姐在警校练过……超猛的!”

李媛比骆子涵大上一级,在学校也有过数面之缘,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此人“花名”如雷贯耳,她真不明白自己那看上去冰雪聪明的小妹咋就着了他的道?!

骆子涵没来之前,她不由分说对李尚俊狂轰滥炸进行深刻的教育与批评,简而言之一句话:立刻分手。

骆子涵来了,一袭休闲西服,身材修长俊挺,光彩逼人。

推门第一句是“大姐”,第一个动作是呈上hermes提包一个。

第二句话是:“大姐若质疑我对李炜的诚意,我马上可以让父母上李家提亲。”第二个动作是把李炜揽进他怀里,然后翘着二郎腿笑得慵懒自信。

李尚俊花痴了。

李昱宪臣服了。

李媛看着最新款的hermes,突然觉得妹妹的处女之身也不超过这个价码了。

李尚俊偷偷问:“你什么时候买的包包?”

骆子涵悄声回答:“本来给我姐带的,江湖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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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暑假顶着酷暑也得提前开学,眼瞅着还有两周就要进入苦难高三,茉莉打电话过来,说确定高三不在本部,全体到某花园别墅区全封闭教学,要重新分宿舍,她捉摸着她,李尚俊,陈芳和杨舒敏一个宿舍。李尚俊连连称好,茉莉说那行,交给她搞定,末了神秘道:

“听说秦松退学了。”

李尚俊震惊,不好预感骤起:“为什么?”

“好像是他爸爸被调去了武汉,全家都搬过去了。”

李尚俊将信将疑,但想起骆子涵承诺过不追究此事,不停心理暗示自己或许是巧合,“哦”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刚挂过电话,乔旭凌又一个call来,让她今晚上qq开多人语音对话,李尚俊双手一摆,无奈道:“我没qq了。”

乔旭凌震惊,说这年头谁还敢没qq阿?李尚俊交待了前因后果,他略沉吟:“我偷偷送个给你?”

李尚俊蔫头耷脑:“再说吧,什么事儿非得上qq说?”

乔旭凌道:“总之是重要事,晚上八点,不行你先借个?”

“好吧,我问骆子涵要号吧。”

因为乔旭凌没有给李尚俊说清楚,因此李尚俊去请示骆大爷时也说不清楚,骆大爷听来听去觉得十分可疑,遂道:“qq用可以,在我旁边上。”

反正她这辈子估计都别指望什么私隐权了。

晚上八点,乔旭凌准点而情绪激动地发起了对话。人被一个一个加进来,最先是她,然后是齐安,然后是——杜畅?

“好了,人齐了,开会吧?”

“什么情况?”李尚俊茫然。

乔旭凌活泼道:“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从我小学开始,李炜齐安初中开始,终于,我们的杜畅,在高三到来前,即将脱光了!”

李尚俊惊:“杜畅你终于找女朋友了?谁呀谁呀?”

乔旭凌抢答:“就是那个sandy。”

李尚俊噎了噎。

乔旭凌继续主持会议:“现在那个sandy也在线,等着加入我们一起聊,在这之前呢,我觉得我们要好好聊聊,因为我听到过一些对这女人不好的传言。齐安你先说。”

齐安无所谓把之前sandy窝内乱的行径提了提,让杜畅考虑清楚。

轮到李尚俊时,虽然她这些年跟杜畅形同绝交,但念及旧情,也顾不得骆子涵在场,挖心掏肺把初中的时候sandy和朱珠的恩怨,趁她和刘泽吵架挖“好朋友”墙脚的事都说了出来,告诫杜畅要斟酌清楚。

杜畅不置可否。乔旭凌唯恐天下不乱,还是那句:“搞了再说,搞了再说,心里有数就行,反正不吃亏。”

四人你言我语,东拉西扯,说着说着跑题跑得无边无际,各种陈年烂谷子芝麻事都拿出来回味一番,什么齐安分话梅,乔旭凌持花勇追乔甜甜,李炜的告白日记,杜畅被m扒内裤,曾际带李炜去背性/病/梅/毒专科诸如此类,骆子涵一人躺床上交叠双臂放脑勺,听得津津有味。

不知说到了哪儿,乔旭凌突然得意道:“李炜,你小学时的写字本还在我这里哟。”

李尚俊半点儿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啊,什么写字本?”

乔旭凌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在我这儿了,就小时那种田字格的本子,我保存得很好呢,不还你咯,当文物!”

“到底什么东西呀,我下次来成都你给我看看。”李尚俊好笑道。

“好啊。”

上一次四个人在一起这样敞开大侃,好像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不知不觉过了十二点,骆子涵洗漱完,见李尚俊兴高采烈依旧说个不停,含笑亲了亲她脸颊,自个儿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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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帮畅谈至深夜两点多,方依依惜别,李尚俊嘴角带笑走路带风蹦蹦跳跳要去洗澡,手机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点,谁这么不上道打电话来啊?

怕吵到骆子涵,她急忙翻出手机,一看是余珊,心顿时凉了半截。

“喂……”

那边传来哭声,持续不断。

骆子涵睡得很沉,李尚俊也顾不得打招呼,留了个纸条后直奔余珊家,瞒着余爸爸余妈妈偷偷潜入卧室,然后抱紧余珊不停拍背,很快,她的泪水鼻涕口水就把她衣服淋得一片狼藉。

李尚俊根本懒得询问发生何事,沉重道:“分了吧。”

余珊把她抓得紧紧的,只是哭。

“你对他还不死心?”

余珊不答话。

李尚俊原本打算把这事情瞒着余珊,可此刻她突然觉得,若再骗下去,根本是助纣为虐!她掏出手机,递给余珊,冷冷道:“你自己看。”

余珊先是迷茫,然后瞳孔逐渐放大,越来越震惊,但震惊中又带着了然,最后复归平静,她把手机递回。

李尚俊厉声道:“我跟你什么关系,我跟骆子涵什么关系,他跟骆子涵什么关系,他连我的主意都敢打,你身边的女生哪个他不敢染指?到现在你还没看透这男人吗?”

“姐,你别说了,我都知道,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你知道你还打算这样一棵树上吊死!?”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身子也给了他,为他打了三个孩子了!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李尚俊就听到两字“三个”。顿时心痛若狂,一巴掌扇到余珊脸上。

虽然这一耳光打得很轻,余珊仍惊吓错愕地盯着她。

“三个!?一年之内,你打三次胎!?余珊,你这辈子是不是不想再生小孩了?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么?你这样子像什么?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余珊苍白着脸,默默流泪不语。

“你再继续跟着他会有什么好结果?!”

余珊的手已经绞出了血。

李尚俊气得浑身发抖,死死瞪着她。

余珊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压,絮泪低语:“我知道……这次我不会原谅他了……”

家族荣誉

高三生活令李尚俊十分销魂。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都没这么刻苦用功过。

学校的时间已经够变态了,但她更变态。

早上七点到教室自习半小时才到晨课,中午十二点下课,吃饭半个小时,然后回教室自习到下午两点,以音速飞奔回宿舍睡二十分钟午觉,再踩着两点半上课铃声回到教室;下午五点下课,同样半个小时吃饭,然后回教室连续作战至晚十点半,半个小时飞奔回宿舍,在十一点之前四个女孩完成洗澡工作,然后借两个停电保灯光鏖战至深夜一点方休。

这是整个高三李尚俊每天的生活状态。她正在身体力行当初跟蓝爵讨论的法子,桂姐姐察觉了她强大的决心和毅力,遂干脆给她开起了小灶,于是在高三无边无际的题海战术轰炸下,李尚俊每天比其他同学要多做一套数学卷子,一套英语卷子。

每周惟有星期六晚上到星期天上午休息,附带了无数家庭作业,李尚俊不得不抓紧时间娱乐。比如搬个笔记本坐电视面前,一边看连续剧一边打游戏,一边还要做作业。

她时常仰天大笑:“哪咤三头六臂,我李尚俊是三心二意!”

骆子涵也很忙,在学校体现为极其体弱多病,但不管怎样,他总算顺利升上了高二。

平时李尚俊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找骆子涵,周末他却应酬无数,最奇迹的一次是两人同在重庆地区,周末她都还去他那儿住,却整整一个半月没碰上面。

一个半月后,骆子涵终于从百忙中抽得浮生半日闲,六点时人还在成都,一路平均飚车时速高达180冲回重庆,推开门,却听李尚俊正在跟人打电话。

“你说慢点儿……嗯,好了,下一个,什么什么 they were here now, we would be able to celebrate their wedding anniversary。我选的only if……我知道啊,咦,你不是说if only是 if的意思,only if是only,这题很妖阿,我翻译成‘如果他们现在在这里,我们就能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了’和‘只有他们现在在这里,我们才能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这不是都可以吗?would be able to有强烈意愿的意思?……唉,烦死了,记得我头晕眼花!嗯,嗯……不是,我们那英语老师讲卷子的时候龟速无比,我没办法集中精神一直听,经常一边赶作业一边听,有时候不小心就听漏了。”

骆子涵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亲了亲她的脸颊。

李尚俊眼睛瞬间闪亮,迅速道:“其它没什么了,多谢男爵大人!嗯嗯,拜拜!”

“男爵大人?”骆子涵半眯眼被她扑得仰进沙发,“这又是谁?”

“魏佳睿你还有印象吧?他大学同学,英语狂nb,同声翻译的水平,我一般周六整理错题的时候想不起来或者糊涂的地方就直接问他,顶多三分钟全部搞定,言简意赅,说得巨清楚巨透彻,要全世界老师都跟他这么干脆就好了,一句废话没有。”

骆子涵对这种话题兴致缺缺,一边换电视台一边不屑道:“你成天勾三搭四勾得可真远,他有这么好心天天跟你长途帮你讲题?”

李尚俊扁扁嘴:“你说什么呀,我就一周集中处理一次,这叫高效,而且人家现在有女朋友的,一米八二,听说还是个模特儿,我看过照片,长得超级漂亮。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我还以为你又失踪了呢!”李尚俊坐他腿上蹭啊蹭阿。

骆子涵没好气扒拉扒拉她的头发:“你现在不错嘛,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一个也不打了?”

李尚俊嘟嘴道:“我每天被卷子艹得死去活来,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你要么不接要么接了就给我摁掉,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没空。”

两人斗了几句,骆子涵的手便往她下肢探去,李尚俊急忙捏住:“不行不行,我今天作业还没做完,下周就中期考试,一堆事情呢。”

骆子涵累死累活赶了一晚上赶回来,却被彻底晾旁边,无聊透顶地看了会儿电视,便自己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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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李尚俊月经没来。

日子一不对,她就焦虑,但是焦虑时又很清楚不可能。她跟骆子涵一个半月没见面,除非是踩了上帝的脚印,不然怎么都不可能是怀孕。她跟骆子涵说了,让他买了早早孕回来一验,安全,遂不放心上。

没想到下个月还是没来。

这下她有些着急,打电话回去给老妈讲了,老妈惊道:“你该不会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吧?”

李尚俊遂报上了自己的作息时间表,李妈妈听得心如刀割,说你这孩子有必要这么拼命吗?

但此时的李尚俊已经被虐得失去了痛觉,表示自己心态很好,没有压力,请组织放心。

她把自己的悲惨情况报知了齐安,齐安传达了同情之意,末了道:“余珊跟郑奕又和好了。”

李尚俊觉得这事情她听得耳朵都起茧,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该说的她说了,该做的她做了,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她也没有能力管了,遂不去也不想去再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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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元旦因为教育部施压,学校不敢再补课,李尚俊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原想在家宅上三天,不想骆子涵来电话,说元旦大双结婚,问她要不要回去,她想了想说你去吧,我不去了。

没想到大双结婚头晚,陈筱打了电话过来,开口便道:“姐,我结婚了~”

李尚俊喷饭。

她想了想,踟蹰道:“陈筱……你才十七岁吧……可以结婚!?”

“嗯,先办婚礼,等我满二十岁了再去领证。”

李尚俊脑海中浮现宿舍里那三朵学生气十足青春洋溢的金花,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越来越脱离a市人的节奏了,但嘴上还在寒暄:“哦……这样啊,那你打算婚后就要小孩啦?”

陈筱幸福道:“已经一个月了。”

“啊!?”

“是啊,明天刚好也是我宝宝满月席呢,所以专门选了个这个日子。”

李尚俊连“啊”都“啊”不出来了。

不是怀孕一个月,是生下来一个月啦!

自己还完全没有脱离自己是孩子的思维,她的妹妹却把孩子都给生了下来。

终于,李尚俊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老公是谁?”

“大双啊,姐姐你明天会跟涵哥一起来的吧?”

李尚俊额头滴汗,郑重道:“嗯,我会来的。”

大双和陈筱的婚礼派头极大。大双的父亲,是a市与江二娃齐名的谢爷,迎新娘游城时,八十八辆的车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浩浩荡荡,交通堵塞。

李家长辈都收到请柬,但为了大爸的名誉,必须撇清关系,遂让建国哥哥出面送礼。

公开场合李尚俊不敢与骆子涵出双入对,便粘在齐安身边,对此骆子涵颇有不满,连带着也不拿正眼瞧她。

李尚俊的太妹生涯中,一直捆绑着“大双”二字,但直到今年暑假她才头遭通过骆子涵正式认识了大双,说当年他们还打过一架,她真是半点儿印象都没有。这次婚礼上,算他们第二次见面。

大双带着陈筱过来敬酒,发现李尚俊与骆子涵分两桌,颇疑惑,没乱说话,直到晚上闹洞房,见骆子涵搂着李尚俊起哄,才高兴道:“唉,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大双这话问得很微妙。

在场的情侣,还有郑奕和余珊,谭家淮和张璐,韩斌与秦典。

但大双就低声询问了他们两人。

李尚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觉得这辈子肯定是跟骆子涵在一起,但她从没考虑过结婚这种感觉还很大人,很遥远的事。

而且……她也不确定骆子涵的想法。

然后,她听见他浅笑回答:“她家里怎么也要等到她到法定年龄吧。”他摇了摇她肩膀,低头道,“刚好我大你两岁,可以一起进入法定年龄。”

李尚俊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

因为高兴,今晚骆子涵喝得特别多,不靠她扶着几乎站不稳,她也很久没见他喝这么多酒,精疲力竭将他拖回家扔上床,她正准备去洗漱,却被他握住手腕拽趴身上,酒气熏天一脸邪魅凑在她鼻尖道:

“你满二十岁……我们就结婚吧?”

李尚俊垂下睫毛,烟波流转,荧若月华。

她嘴角不可遏制地上扬,耳根莫名发红,心口膨胀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骆子涵翻了个身,将她压住,眉头微蹙催促:“问你话呢。”

李尚俊高兴归高兴,但却是个很较真的人。二十岁,她还在读书,没有独立,在这种前提下她没有资本去跟父母谈判。她的父母对骆子涵肯定会有意见,无须其他,她爸爸只要随便查查他的过去,他的情史,断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若在她念书时跟家里发生矛盾,父母只会用对待女儿的态度坚决处理,要真闹大了,她就得靠骆子涵养着供着,现在他们之间关系已经很倾斜了,她不想真的变成骆妈妈,乔妈妈那样的家庭主妇,更不想为了一个男人而与父母闹不快!只有等她毕业有了稳定工作,她才能以一个成人的身份与父母平和协商,告诉他们,虽然早恋,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学业,她的人生;用事实向他们证明,这段恋爱不是错误,不会耽搁她,更不会伤害她。

于是她轻声回答:“学校结婚不好……要毕业……”

骆子涵脸色冷了冷,似乎有些不高兴,抿唇道:“我听乔旭凌说,你本科毕业打算把研究生也念了?”

李尚俊点头,水汪汪大眼直瞅着骆子涵,突然道:“反正我读书也快读烦了,本科读完就不读了。”

骆子涵戾气稍疏,滑到一旁,让她枕靠他肩膀,讽刺道:“人家读书是为了工作生活,我不知道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李尚俊没搭腔。

她读书目标向来明确,为了父母。

她就是喜欢人人提到她李尚俊,她父母就倍有面子。她很清楚自己是个“二世祖”,但从小到大,因为她成绩好,因为她学校工作好,人人都说,这是李尚俊的父母,哎呀有李尚俊这样的女儿太幸福了,而不是说这是李家的五小姐。

她一门心思考北大,跟桂姐姐赌气是起因,为了跟骆子涵在一起是结果,要给父母争气,给李家争光是过程,也是让她抗住高压的精神动力。

同样出生豪门,骆子涵永远无法体会李家人的家族荣誉感,就像李尚俊不能理解他与他父亲之间的仇恨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涵哥求婚了可惜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

高考失眠

第一次模拟考试,李尚俊联考第五名,起伏最大的数学,常年徘徊在九十多分的数学,高一只能考二十二分的数学,奇迹般地上了一百四,李尚俊觉得是运气。孰料期末考试,依然稳稳当当居于一百四以上,坚信祸福相依的她预感自己或将赌场情场双失意了。

今年过年回到鸿升茶楼,李尚俊见大姑、二姑、三姑带着众媳妇亲自动手灌香肠,工程浩大。据大姑说,这猪是建国哥哥送来的,从去年开始养,养了八个月,全是用猪草什么最原生态的方法养出来的,就是为了今年送给李家做香肠吃。李尚俊想起建国哥哥自从栽在赌博上回来后一直很潦倒,难道已经潦倒到回农村养猪去了吗?大姑闻言笑:

“是去农村了,不过人家现在可是大型养猪厂的大老板,厉害着呢,幸亏当年你三爸劝他回来……”

李尚俊不得不感叹,人生起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难以预测阿。

高三下学期后她的学业更加紧张,有时周末也不回骆子涵那儿。

李爸爸李妈妈心目中,觉得女儿越来越杰出;骆子涵眼里,却觉两人越来越无话可说。

她忙于学业,他偶尔得闲要带她出去玩,她都不肯去。以往她时间多,跑出去看着他打牌打游戏,还耗得住,现在?!高三学生,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公司的事情,他觉得没有必要跟她说,也不知从何说起,而他身边成日里搞来搞去,这个吃毒了那个进监狱了,谁谁谁又被砍了,李尚俊是越来越没兴趣。只要这事情不牵扯进去骆子涵,她连半个字也不想听。

日子突然变得很平淡。李尚俊从两岁开始念小小班到如今即将十八岁,只有在这一年里才觉得自己是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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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六月一步步迈进。

曾经年少轻狂的岁月在这段特殊时段里沉寂,面临人生道路的第一道岔口,每个人都铆足全力冲刺。

李尚俊原本以为所有事都会平平淡淡地,有条不紊地向前运行,直到某个周日的早晨,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沉睡中的男女。

骆子涵裹着裕袍去开门,见愕然对上齐安黯淡无光眼眸。

向来深谙人情事故的齐安连声招呼也没打,便头重脚轻地径直而入,抱头坐于沙发。

骆子涵快步走进卧室,拍了拍用被子把自己捂得死死的李尚俊,轻声道:“齐安来了。”

星期天早上不到十二点绝不起床的李尚俊“腾”坐起,随意披挂睡裙,蓬头垢面跑了出来,骆子涵已经穿好衣服紧随其后,淡淡道:“我出去买点儿东西。”便离开了。

“大哥,还两周就高考了,你跑重庆来做什么?!”李尚俊勾上他肩膀,关切低头,却被重力猛扑,整个人向后仰去。

错愕中,她的手刚抚上齐安的肩膀,却觉胸口陡然一寒。

她清晰地感觉到,脖项胸前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冰冷湿润的液体滚过,一滴滴从胸间往下滑去。

“怎么了?”李尚俊赶快紧紧抱住齐安的头,低沉询问。

齐安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埋首她怀中,默默流泪,没有哽咽,没有颤抖,若非她能确定胸口越来越滚烫潮湿,她几乎不相信此刻的他在哭泣。

“齐安,你到底怎么了?”李尚俊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地拍慰,急得一个头两个大。

齐安还是不说话。

李尚俊虽然比齐安大四天,名义上算姐姐,但从小都是齐安像哥哥一样照顾她,齐安给人的感觉就是可靠无所不能,他乐观开朗,心理坚强,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但要好的朋友都明白,真正的齐安,是个自舔伤痛,绝不语人的家伙。

可这次,他突然来到重庆,抱着她什么也不说的哭,已经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李尚俊越问越焦急,越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越控制不住胡思乱想,胸前的湿润仿佛浸透了她的肌肤,把她整颗心都给泡溺窒息,安慰着安慰着,她头遭因为着急哭了出来。

听到李尚俊抽噎出声,齐安反倒抬起了头,他用手背迅速摸脸,一张残余泪痕的俊颜扬起,然后他又用手在她脸上使劲儿摸了摸,嗓音涩哑道:“你哭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李尚俊哽咽着紧紧抓住他双手。

齐安坐上沙发,疲惫地揉了揉额头,轻轻说了句话,却好像历经沧桑,连人生的色调都灰暗般:

“戎姗姗……找我分手了。”

李尚俊的泪,嘎然而止。

直到今天,她才真真正正体会到戎姗姗,这个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对齐安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戎姗姗找齐安分手的理由,让李尚俊笑得想哭。

从初二到高三,整整五年,在a市这个大染缸里,齐安爱戎姗姗,小心呵护,细心照顾,宠溺万千。五年,就算他身边是乔旭凌,是李尚俊,是骆子涵这样的人,他没有碰过她,如果她不离开他,李尚俊相信齐安能等到戎姗姗跟他结婚那天才占有她。

但是戎姗姗,她寒假去成都玩,在街上认识了一个健身教练,两人热情通信,五一过去,她就跟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上了床,回来后无论如何要跟齐安分手,到今天齐安来找她,实际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齐安自嘲道:“可能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

李尚俊心痛之极,她咬牙切齿道:“你是这个世界绝种的好男人,以后谁再敢说我们双子座的人花心,就让他看看你,齐安,她不值得,以后一定还会有个更好更懂你的好更珍惜你更配得起你的女人,为了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得!”

骆子涵回来后得知此事,勾着齐安肩膀,点了根烟塞进他嘴里,淡淡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齐安惨然一笑:“若有那么容易便好了。”

那个笑容给骆子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莫名感觉一丝刺骨凉意难以察觉地游走在骨髓中,惹得他通体发冷。

李尚俊下午上课,没法送齐安回去,只得拜托骆子涵走一趟。之后晚上,她总得挤压个十分钟左右给齐安打电话,骆子涵那边联络就更少了。

每次打过去,齐安都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李尚俊就更加担惊受怕,对戎姗姗可谓恨之入骨,有次在同学版面看见朱珠,她甚至一瞬间产生了邪恶念头,想找朱珠去找戎姗姗麻烦,反正谁也不会从朱珠怀疑到她头上来。

但这念头也只能想想,若她真把戎姗姗给怎么了,估计齐安会恨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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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前报志愿,李尚俊填且仅填了北京大学,也没跟家里商量便把志愿书提交了上去,后来桂姐姐不放心,找到她父母,称不可儿戏,她也懒得争辩,家长说什么是什么,要她保底写个川大她就乖乖写了。

在这之前,重庆市评比三好学生,称有十分的加分,她们班上,也是连续三次模拟考试的第一名被评上,却以不需锦上添花为由,主动让出名额,给了评比第二名的罗阳,罗阳跟李尚俊一样比较偏科,统考也很不稳,三十名到第二名都考过。

齐安第一志愿是川大,曾际那边成绩特别稳定保送北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乔旭凌出国考试也即将来临,连许久不曾联系过的余响都突然来电说他打算考飞行员。

高考前,李爸爸李妈妈专程跑来重庆,在她考点的附近订了两间豪华房,全程陪同。

临考前,一直不承认自己紧张的李尚俊开始轻微失眠,到考试头晚,十点休息,翻来覆去睡不着,折腾到十一点,实在不行,只得爬起来给骆子涵打电话。

骆子涵居然很快就接了电话。

“你在忙什么?”她问。

骆子涵轻声道:“还在公司开会,明天有个很急的合同。”

“哦……”她失落的沉了沉,“那你忙吧……”

正要挂电话,他突然“喂”了声。

“你怎么了?”

李尚俊抿了抿唇,哭丧着脸道:“我睡不着……越急着睡着就越睡不着。”

骆子涵无语,颇无奈:“那我帮不了你,别多想了,不就个考试么,人人拿高考当转折,你不需要。”

言罢又说了两句,他那边便挂掉了电话。

李尚俊继续郁闷,又辗转了会儿,电话响起,一看来电,写的“男爵大人。”

“喂。”她没精打采接起。

“我听佳睿说,才想起今天高考,准备得怎么样啦?”蓝爵口气格外轻松。

“哦,他下午给我打过电话。我现在睡不着……”李尚俊怨声载道,摧肝折肺嚎道。

蓝爵闻言失笑,啧啧叹气:“你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我真不紧张,但我真睡不着……怎么办哪?!”

“睡不着爬起来看书。”

“……”李尚俊沉默片刻,“我看得都想吐了,我们年级主任说过,考前最好的状态是看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差不多是这个状态了。”

“反正你翻来覆去又睡不着,不起来看书还能干什么?”

李尚俊“唔”了会儿,愁眉苦脸道:“好吧,我把错题翻出来再做一次。”

“别。”蓝爵否决,“这种时候去看看你的文综,背历史政治什么的,做题你会越做越兴奋的。”

“好吧,我试试看。”李尚俊沮丧地开始在箱子里翻历史书。

“别想睡觉的事儿了,我们期末考试都是考前看通宵,第二天去还不是一样考,顺其自然,你慢慢看,好运。”

“嗯。”李尚俊郁闷地挂了电话,认命地翻出历史书,开始从头到尾背。

背着背着,她歪在层层叠叠的枕头中,睡得格外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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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语文考下来,李尚俊感觉很糟糕,头晚失眠还是影响了她的发挥,下来和同学对答案才发现有一道八分的题她几乎把题意完全搞错。她语文向来彪悍,三年来从没下过一百三十,难道这次要阴沟里翻船?

中午和父母吃饭时,她情绪很低沉,觉得无颜见江东父老。吃完饭李爸爸提议沿桥散会儿步,她挽着李爸爸,突然道:“爸,如果我考不上北大,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李爸爸被活活噎了下,想不到自己的小强女儿居然有如此想法,斟酌片刻道:“我们喜欢你,不是为了你的成绩,你的努力,爸爸妈妈都看在眼里,不管怎样,我们都以你为荣。”

李尚俊郁结稍舒,但李家强烈的荣誉感还是让她感到很对不起家里人,遂暗下决心,后面必须超常发挥。

之后几场顶多算正常发挥,李尚俊估算了下,觉得很玄,心情更加失落。

她打电话给骆子涵,他却说:“考不上就考不上,你不是说读川大可以离我近点儿,这下不是如愿了?”

李尚俊眼泪吧嗒吧嗒又掉了下来。

她可以丢这个人,她爸爸妈妈的面子怎么办?

十几年辛苦营造的形象,功亏一篑。人家会在后面怎么说她,她不再是父母的荣耀。

百万十分

女儿情绪的低落,李爸爸李妈妈看在眼里,既心痛又哭笑不得。可以说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自己女儿居然有这样的想法,给了自己这样的压力和包袱,无论他们怎么开导劝慰,她都不肯轻易原谅自己。到学校宿舍取走一些东西后,他们就要带着李尚俊回成都了,毕业前李尚俊说要去给老师们告别,李爸爸和李妈妈便在宿舍给她打包行李,约好车上见。

李尚俊挨个挨个老师找下来,最后到了桂姐姐办公室。

桂姐姐看见她,笑得像毁容版莫文蔚:“怎么样?”

李尚俊笑得勉强。

“终于考完了,自己好好放松一下吧,这可是能玩得最尽兴的暑假了。”桂姐姐合上文件,如侃家常,“对了尚俊,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之前重庆三好学生评比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李尚俊点头。

桂姐姐低声道:“其实我们班有两个名额,结果年级老师会议讨论,觉得比较有希望考上北大的学生中,你是比较偏科,发挥也很不稳定的,就把其中一个名额直接指定给了你,没有拿出来民主投票,材料是年级副主任给你填上去的,十分加分哦。”

李尚俊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震惊,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情了。

她如在梦中恍恍惚惚走出学校,在车上坐了好久都不敢相信老天爷居然降下如此好运。

这十分,说它价值百万也不为过。

等她镇定下来告诉父母时,车已经开上了高速。李爸爸一个猛刹,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着她。李妈妈坐立难安,慌张掐着老公道:“喂,这三年我们连她班主任的面都没见过一次……一次礼都没送过……这,这……”

李爸爸目光平视前方,二话不说,掉转方向盘直奔回重庆。

到现在才来和李尚俊的老师们套近乎似乎显得为时已晚,但李爸爸李妈妈重金买礼大封红包,感激得无以复加,见人就赞重庆xx中学的老师就是好,就是高素质,就是真正为了学生着想。

这一送送到了副校长那儿,李爸爸与副校长相谈甚欢。校长说a市虽然不属于重庆辖区,但是也有很多具备潜力的学生,学校十分重视优质学生资源,但在发掘过程中遇到了些困难,很多贫困地区的家长不相信学校,认为学校是骗子,有几次还报了警,听闻李家在四川片区广有人脉,希望李爸爸鼎力支持。李爸爸立刻拍胸脯保证,从此重庆xx中学在四川东部地区任何地方登门拜访优质学生,都有警车开道作向导。

李家的效用一试便知,副校长大喜过望,诚邀李家长辈与校长友好宴会,以企建立长久合作关系,并点名道姓由李尚俊作为今年毕业学生代表向全校师生家长致词。

在高考结束到公布录取情况和毕业典礼之间,李家三口寸步不离,四处游览。十八岁生日在九寨沟过的,过完后在车上,李尚俊看着李爸爸摸出包红河v8点燃,青烟徐徐,突然开口道:

“爸,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李爸爸看着她。

她说:“其实我抽烟的。”

李爸爸身体僵硬,面无表情,半晌后方镇定道:“唔……抽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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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取分数线下来那天,李妈妈很焦虑很慌张很混乱,看着老神在在的两爷子,暴躁大嚷:“你们怎么一点儿不着急?!”

李尚俊紧张郁闷期早过了,反正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轻松道:“我能做的事都做了,剩下的老爸在做,你干着急有啥用?”

李爸爸更加淡定:“行了,别吵。”

李妈妈怒而摔门离去,直奔鸿升茶楼搓麻将。

当年重庆地区北大正考录取二十名,晚上录取分数线下来,李尚俊一算,t***她刚好第二十。第一志愿光华是没戏了,第二志愿外语她忘记去考口语了,看下来估计得去中文系。

她就栽在语文手上,居然还要去中文系,唉,真是讽刺。不过管她的,她头顶上也打着北大中文才女这充满男性幻想的金字招牌了。

没拿到正式通知书前,她还是秘而不宣,唯恐出乱子,没想到真出了乱子。

第二天,李爸爸挨个给与高考有关的权力人士朋友们发短信告知女儿的情况,孰料档案集中在重庆教育局准备统一报送北大的最后一天,李爸爸教育局的朋友头脑发热跑去想翻翻侄女儿的材料,翻来翻去,发现压根没有李尚俊的档案!

这朋友觉得奇怪,就打电话给李爸爸说,李爸爸一听急了,说不可能呀,有加分肯定能上的呀!

这朋友安抚李爸爸说别着急,我现在去调侄女儿的档案出来看。然后一家三口便在家中焦急等待消息,三个小时后,电话来了,说找到侄女儿的档案了,但里面没有加分材料,他去逼问相关人士,他们说报漏了。

李爸爸当即了然,必是后一名在教育局有关系,故意不报李尚俊的加分材料,现在事迹败露,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朋友亲自监督检查完侄女儿的档案,放进邮件里,隔日亲自报送。

怕后面有人拿加分的事情闹事,李爸爸和桂姐姐通气,叮嘱李尚俊,无论谁来问,一口咬定当初评比她在罗阳之后,后来多了个名额就直接派给她,也是民意之所向。

李尚俊如描述间谍大片般把此事告知骆子涵,骆子涵始终态度很敷衍,没啥兴趣,只最后问了句:“那你真考上北大了?”

李尚俊难掩兴奋重重“嗯”了声。

骆子涵嘟囔:“以前骆菲考了个什么重大,我家里都搞得像过年一样,要回去给他们说你上了北大,那还要**飞狗跳成什么样子?”

言罢叹了叹气,挂断电话。

李尚俊手上拿着录取通知书兴奋得要跳起来,满腔热情无法与骆子涵分享,顿感失落无比,迅速又打给曾际,曾际说他重点线上了,通知书也拿到了,跟李尚俊一个系,两人皆兴奋之极,狂聊一个小时还不镇定,她又屁颠屁颠把自家亲戚小孩挨个打了一通电话,还是兴奋,就开始给乔旭凌和m打电话,打了一下午依旧澎湃,又打到还在北京打工的魏佳睿那里。

魏佳睿非常欢欣鼓舞,说她入校的事情全包他身上,李尚俊高兴道谢,开始给蓝爵打电话。

蓝爵刚接过电话,她便噼里啪啦把档案惊魂事件告诉了他,蓝爵听得津津有味,末了她有些沮丧道:“唉,幸亏有贵人相助,否则我就上不了了,我真没用。”

蓝爵笑道:“这还不是你本事,你分数线不到那里,给你再多加分,再多关系也没用。妄自菲薄可不是我认识的李尚俊。”

李尚俊觉得他劝解得很有道理,豁然开朗。

然后她又说:“我老爸说了,去北大前,从海南出发,途经宁波、杭州、上海、苏州、青岛,北京和北戴河,一路玩上去,经过上海的时候你还在家吗?”

蓝爵道:“在阿,你来一定call我,那个什么,包吃包喝包赌,嫖就算了……”

两人一起爽朗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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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北大,李尚俊也就兴奋了一天,第二天她就开始发愁了。她又打了一圈电话,旁敲侧击齐安的考试情况。

余响道:“考得很不好,你也知道戎姗姗那个事情对他影响太大,他似乎打算复读。”

李尚俊心情一下非常沉重。坐立难安等了两天,也不见齐安主动提及此事,终于摁捺不住,拿着影碟跑到他家里,看着看着假装不经意道:“你怎么打算?”

齐安愣了愣,平静回答:“复读吧。”

“要不要去重庆xx中学,那边老师上课水平真的不错,我帮你去说。”

齐安微笑摇头:“不用,突然换个环境我不习惯。”

李尚俊想了想:“那复读后你打算考哪里呢?还是川大?”

齐安点头。

李尚俊又顿了顿,轻轻问:“戎姗姗考哪里去了?”

齐安一愣,低声道:“成都。”

李尚俊不想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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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女儿即将远走他乡,北上求学,李妈妈恨不得把宝贝女儿绑在身边寸步不离,这大大地提升了小情侣见面的难度。某次从长辈们闲谈中李尚俊耳闻骆天盟现在身体每况愈下,她才顿悟骆子涵可能已经成为整个天诚地产的实际掌权人了。

长辈们还说,骆家的公子很有手段。当初接手天诚,便全力拿成都周边南充、绵羊、泸州、都江堰等地的工程,在周边做大以后再进入成都,通过地县级关系网往省级打,没想到一进成都,立刻挤入十大地产商,倒颇有当年毛老头“农村包围城市”的风范。现在成为小爸强力竞争对手,小爸见过此人几次,英俊倜傥,少年有成。

难怪他成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说去四川某个县城小市看工程,一去就是好几个月,顶多周末回趟重庆来见她。

回家后李尚俊便心旷神怡冲李妈妈旁敲侧击道:“嫁给这种人岂非很幸福?”

李妈妈很不屑道:“这骆子涵以前混社会的,有些手段很肮脏,做得比小爸他们还过火。他这才二十来岁,便有这样的心机城府,长得又风流俊俏,相貌一等一的好,怎么可能有女人能镇住他,什么样的女人他得不到?谁要嫁给这种人,以后有得活寡可以受的。女人哪,最重要的是嫁得好,有没有钱其次,关键是夫妻之间相爱相守,这才是女人真正的幸福,你看那些个有钱太太,女强人,有几个是真幸福的?”

李尚俊扁嘴道:“那你跟爸爸呢?”

李妈妈小声:“哼,你以为你爸爸没晃过。”

李尚俊呆滞。

李妈妈神态自若:“当时你才生出来没多久,我发现你爸爸跟一个女的走得特别近,连你过生日他都要喊上她,后来我直接掀了桌子,我说要么我,要么那女的,你自己选。你爸爸说,别说你已经是我孩子的妈了,就算你还是个姑娘,你们两个之间我也肯定要你。那之后我对你爸爸就多了个心眼,直到前年他四十五岁了,我才没那么提防。男人就是这样的,你看你大爸,看不出他在外面有私生子吧,那女的还是个姑娘时就给你大爸当情妇,现在都还没结婚呢。”

突然接受到这么多完全超出她前十几年生活阅历的事情,李尚俊有些消化不了。

李妈妈叹息:“你已经成人了,有些大人的事情我也不瞒你了。以后你找男朋友,不用多么多么有钱多么多么有权,但一定要对家庭负责。当初我就是看见你爸爸换灯泡,看中这个男人的责任心,才毫不犹豫嫁给他的,这么多年来,你爸爸和我还有没有爱情我不知道,但你爸爸对家庭的责任感,让他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男人啊,最重要的是能给女人安全感。我们李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但钱财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爸爸跟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女儿未来过得幸福”

李妈妈一席话说得李尚俊绝望了。

16

上海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四-日我要去武当山练剑打太极去…… 星期三以后更新无保证了,wave all! 想到骆子涵连家里的情况也不告诉他,再想到他壮观的情史和可能更加壮观的未来情史,李尚俊觉得天都快塌了。

她心底难过,憋不住话,立刻打过去问骆子涵,骆子涵也不是很意外,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

李尚俊心口一堵,强压住脾气继续道:“那他现在在医院?你要不要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他?”

“不用。”骆子涵毫不犹豫,“有什么好看的,我妈我姐守着的。”

“他都这样了……你还……”

“行了。”骆子涵有些不耐烦,“我回来公司已经没什么对不起他了,天诚去年在重庆地区的市占额比他在的时候提升了16个点,占据绝对第一,在成都从无到有,骆家人该尽的义务我都尽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骆子涵谈到公司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和他之间已经快到无话可说的地步。

她“哦”了两声,正要挂电话,骆子涵突然道:“骆天盟现在神志有问题,下个月股东大会重新选举董事长……我可能真的要退学了。”

李尚俊继续“哦”。

他顿了顿:“好吧,这周周末我可能有时间回来。”

李尚俊最后“哦”了声,挂掉电话。孰料刚挂掉,那边又打了过来,她喂了半天,骆子涵一直沉默,最后徐徐道:

“三个多月前我就知道董事长换届的事情,原想等正式接管天诚后就去你家里提亲,到时给你挂个虚职,你也不用继续念书,我们俩便能住在一起了。”

李尚俊哑口无言。

他继续道:“没想到你却考上了北大……我看你这一年挺认真努力的,若要你放弃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也不现实……上次大双结婚,我跟你提结婚的事情,我看你态度,好像还没考虑过嫁给我。”

李尚俊没法回答。说我爸爸妈妈根本不可能允许我们在一起?

但她的沉默便是对骆子涵最大的伤害。

骆子涵什么也没说,直接摁断了电话。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狭长深邃的眼眶一片阴沉,不知怎的,待回过神来时,手机已经被他生生捏碎了。

在他挂掉电话后,李尚俊心头一阵阵泛苦,呆愣了好久,想打回去解释,可对方已经关机,她没有其他办法得知他现在在哪里,莫名想起以往找他而不得的辛酸史,眼眶猛酸,又是一夜拥被淌泪。

这之后两人又是好久不曾联系。李尚俊似乎已经习惯了,所谓哀莫大于心死,应该就是说她现在这种对什么都无所谓了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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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爸爸的旅游计划特别丰满,他们一家三口加上送姐入学的李昱宪8月初从四川出发直奔海南,每天在李爸爸的鞭笞下过着惨无人道的军训生涯。除了吃的睡的穷极奢华外,平时的时间安排真应了两个字——“操练”!

最最离谱的一次是刚从杭州抵达上海,李爸爸排了个时间表:早上四点半起床五点抵达上海火车站赶赴苏州,李尚俊等人咬牙忍了,到苏州后一气逛完五个园,每到一处景致李爸爸便指挥大家摆pose,照完后立刻“gogogo!”这大家也忍了,孰料个个逛得死去活来眼巴巴等着李爸爸安排住宿休息,李爸爸大手一挥:“返回上海!”

李妈妈第一个掀竿起义——老娘不玩了!李尚俊也跳脚了,李昱宪默默不语,深沉仰望天空。

民怒难平,李爸爸只好采取怀柔政策,说那大家在上海歇歇吧,自由活动五天再出发。

头天李尚俊跟李昱宪睡到下午一点才懒洋洋爬起床,在宾馆随便点了个炒饭解决温饱,然后她摸出电话,仰天大笑:

“蓝爵哥哥,我胡汉三来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半个小时后,蓝爵抵达金茂君悦。

酷暑当头,蓝爵笔挺高大的身躯一袭干净简洁的时尚休闲衬衫西裤,宛若t台走下来的模特般耀目,白皙的皮肤在强烈的阳光下微微泛着红晕。

他把车停在车库,按李尚俊描绘的抽象地址绕行金茂一圈,终于看到了扎着小马尾,一身运动衣运动鞋的李家姐弟。

两人皆戴着超大号墨镜抬头望天,他慢慢走过去,突然遮蔽了蓝天白云。

李尚俊本来就看得头晕目眩,被蓝爵一挡,险些仰过去,稳了稳身躯,方兴奋给了蓝爵一个大大的拥抱:“蓝爵哥哥,好久不见啦!”

李尚俊今天穿着平底鞋,踮脚了头顶才勉强到蓝爵肩膀。

李昱宪之前没见过蓝爵,以前没见过这么高这么帅气这么贵族的男人,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太阳底下的,也不怕晃花眼睛?”蓝爵的笑容和声音还是那么令人通体舒畅飘飘然。

“上海的天好奇怪啊!”她一手指上又抬起头,“你看这云动好快,这样看感觉楼要往我们这儿倒下来一样。”

蓝爵向上抬眼看了看,抿嘴笑道:“有时候是这样的,我记得小时候新闻还有报道,说有居民看到这种情况,以为楼要倒,一个里弄的人全逃出来了。”

李尚俊点头,笑得灿烂:“你要带我们去哪里玩?”

蓝爵领着他们下电梯往车库:“总归先去南京西路,城隍庙什么的,东方明珠就在附近,你们去看过了么?”

李尚俊连连点头:“昨天晚上已经去金茂楼上的酒吧看过夜景了,超超超超级漂亮,我爸说走的时候买晚上飞机,再看一次夜景。还有到的那天杭州送我们过来的叔叔就把我们扔到外滩,我背着好多行李像行军打仗一样,对外滩恨透了,太阳又大人又累,而且这辈子我没见过这么小这么窄的人行横道!”

蓝爵哑然失笑:“你说的是南京西路吧,那外滩你去过了么,就是电视里看到的很多老洋房很多银行的一排。”

李尚俊茫然盯着李昱宪。

李昱宪道:“没去过,蓝爵哥哥你安排吧,你让我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于是蓝爵先带他们去海洋博物馆玩了一下午,两姐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五彩缤纷的“鱼摆摆”,兴奋得不得了。李尚俊在蓝爵眼里个子娇小,整天下来行径宛若稚童,和弟弟疯打玩闹,没个正经,真觉得自己像带儿子女儿出来玩的家长。

跑着跑着找不到衣服了,跑着跑着手机不知道放哪里去了,跑着跑着包包都不见了——跑着跑着,所有东西都被蓝爵收在手上。

而这一天,蓝爵丰富的人生阅历中增加了魔音绕脑的三个字“鱼摆摆”。

出来时已经快六点,蓝爵就近带他们去正大吃饭,问想吃什么,两姐弟异口同声道:“吃没吃过的。”

蓝爵心想,看鱼看了一天,晚上也吃鱼吧,遂带着他们去吃日本寿司和生鱼片。

菜上上来,两姐弟对望一眼,欲哭无泪。整餐吃得最开心的就是烧烤,虽然是甜的,但好歹是熟的……

本来说好吃完去外滩,但两姐弟在正大发现了一个大型游乐场,便无论如何又抓不走了。两人一人一大盒子币,李昱宪充分继承了李家赌博本性,守着炸币机不肯走,李尚俊则四处游窜作案。

到了投篮机面前,她甩了几个不进,失去兴致,把身边的蓝爵一拉:“你来。”

蓝爵上场,一个顶俩。什么叫做百发百中,连没气的篮球他都能塞进去,李尚俊在一旁啧啧惊叹:“你手能摸到篮框吧……”

蓝爵愣了愣,拿起两个篮球,弯腰伸臂,果然直接把篮球放了进去。

“这样来……你又要破纪录了……”李尚俊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少年,很主动地投了几个币:“上啊!”

蓝爵的投篮纪录破得没法再破,那手掌抛球的弧度,那灵活的手腕,那单手抓球的气魄,充分满足了李尚俊的变态手掌控欲望。

她终于心满意足转移阵地跑到一台超级豪华的游戏机前,似乎要用小球去命中屏幕的某些东西,她拽着蓝爵的手占了位置,一左一右开始砸,毫无章法,还把自己搞得上气不接下气,反观蓝爵,仗着身高优势和篮球运动员般的准度,面不改色气不喘,继续上演百发百中的神话。能用的小球数量是有限的,李尚俊很快发现自己是浪费资源,立刻站到旁边当起了捡球小妹,热情洋溢地捧到蓝爵跟前,大呼小叫:“加油加油!再破纪录,破了丫的纪录,唉呀,唉呀……啊啊啊啊啊啊啊!!!破纪录了又破纪录了!蓝爵哥哥你是神啊!!!”

蓝爵只是侧头露齿浅笑,粉色薄唇好像果冻般剔透水嫩。

这下留下后遗症了。李尚俊是个典型的三分钟热度的主儿,一会儿去开摩托一会儿去开车,一会儿去兔子跳一会去骑马,一会敲鼓一会儿打锣,搞个几下死翘翘后就硬扯蓝爵上场。其他也就算了,兔子跳?

连温柔绅士如蓝爵都横眉竖目道:“你去死吧!”

这两姐弟乐不思蜀,折腾到九点还不肯走,蓝爵一手拎一个扔上车,不多久离开陆家嘴繁华地区,越开越偏僻,李尚俊看着周围漆黑阴森的环境,惊悚探前:“蓝爵哥哥,你不会把我俩给卖了吧?”

蓝爵彻底无语,人生没遇到过这么能折腾的小家伙。他停下车,拉开门,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带你们坐坐摆渡。”

“摆渡是什么?”李尚俊跳下车,看见前面有个“董家渡”的地方,好多人推着摩托便上去,李尚俊拉着李昱宪占了个靠栏杆的位置,天空繁星闪烁,江风习习,两岸高楼鳞次栉比,江上游轮彩灯霓虹。

蓝爵站到李昱宪身边,用手隔开两人与栏杆,摆出保镖姿态,音如小溪潺潺缓缓道:“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拆了。你看那边,那座桥是南浦大桥,这是上海第一座桥,造出来之前要过江只能摆渡和隧道,那时好像隧道也只有一条,所以以前上海人有句话,叫‘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幢房。’因为摆渡便宜,以前浦东的人上班很多都是坐摆渡,人啊车啊都挤在一起,像塞罐头一样,一到大雾天,船就不能开,大家都得迟到。我记得八十年代还是九十年代还出过件大事,那次雾刚散,大家都拼了命地往摆渡上挤,发生了踩踏事件,死了好几个人。”

两姐弟一边看风景,一边听蓝爵介绍上海旧事,两岸风景,全神贯注,津津有味。

摆渡到对面,没走多久就到了外滩,老式美轮美奂的旧洋房一望无际,各家商业银行聚集在此,李尚俊觉得十分壮观,疯狂拍照,蓝爵打趣道:“毕业来上海工作啊。”

李尚俊摇头:“我肯定要回成都或者重庆啦,我亲人朋友都在那边,城市太大了,去哪里好累哦。”

蓝爵微笑摇头,领着他们逛了会儿,又摆渡回浦东,约好明天早点起来去城隍庙。

晚上回宾馆,李尚俊和李昱宪左一句右一句一人一句把今天的见闻经历一字不漏叙述给父母,李妈妈道:“明天我和你爸还要去购物,后天约蓝爵一起吃饭吧,这孩子一看就特别靠谱,他在学校熟悉,能多多照顾你最好了。”

李尚俊得意道:“人人都说我是出门遇贵人命,哼哼。”

兴奋入学

有蓝爵在,李尚俊和李昱宪两姐弟过得十分惬意,每天出行安排驰缓有度,丰富多彩,附带声音优美专业导游全程深入浅出讲解,最关键的是,完全可以没心没肺丢三落四,只要玩就可以,半点儿不用动脑子!

城隍庙逛完,蓝爵说带他们去体验下上海的地铁,孰料在地铁门口两姐弟看见家桌球室,一脑子钻进去怎么也拖不出来。

而在这里,李家姐弟终于找到羞辱万能男爵大人的机会。

蓝爵的桌球技术,跟天天玩桌球的李昱宪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李昱宪让他三杆都能羞辱他,到最后让到五杆,可只要蓝爵一杆失守,就会立即被李昱宪反扑,旁边观看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几个黑人走了过来,对着李昱宪叽里咕噜一通乱说。

李昱宪茫然,蓝爵笑道:“他们要和你比赛赌钱,一次十元人民币,玩玩吧。”

李家人什么时候怯赌过?李尚俊一听,立刻叉腰吼道:“ok!”啪,从屁股包里掏出张百元大钞。

李昱宪无语翻了翻白眼:“姐~”

“怕啥,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龙的传人!”

李昱宪果然没给中国人丢脸,几个黑人轮番上阵,轮着被ooxx,输得毫无脾气,不停对李昱宪举大拇指,李尚俊端着个摄像机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录,看李昱宪的眼神都成了大心型。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突然有个十分妖媚,带着鸭舌帽的男人送了杯酒来,说要请李昱宪喝。李尚俊一把抢过,连连道谢,然后放回桌子,当它不存在。那男人又拿着球杆站到李昱宪面前,目光瞟了瞟桌球台。

李昱宪用粉擦了擦手,爽利迎战。

李尚俊与蓝爵并排坐在高脚椅上,一同转头,对望一眼,四目兴奋。

蓝爵一手勾住她肩膀使劲拍了拍:“喂,这男的好像看上你弟弟了。”

李尚俊猛点头,嘴巴叼着吸管,容光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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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蓝爵款待李爸爸李妈妈吃饭,席间相谈甚欢,说到最后,李爸爸甚至邀请蓝爵一起前往北京,蓝爵爽快答应,李妈妈立刻激动地要给他订票,被他婉言谢绝。

临出发,蓝爵说好几天没有见女朋友,对方很不高兴了,临走前怎么也要去碰个面,李尚俊屁颠屁颠求跟屁虫,蓝爵无奈答应。

他们三人坐在饭店里,离约定的点已经半个小时,李尚俊蹭来蹭去非常焦急,反观蓝爵老神在在,于是催促:“你女朋友怎么还不来?”

蓝爵笑得很绅士:“她习惯迟到半个小时左右,差不多快来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打扮时尚,超短裙细高跟,长波浪发,身材极其高挑的漂亮女生走了过来。

李尚俊盯着她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这是第一个在她心目中能跟乔甜甜媲美的女生。而且她的气质和身材比乔甜甜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比她之前看过的照片还美上一万倍。

这女生很冷艳,亲昵地坐到蓝爵身边,在他脸颊一吻,喊了声“爵”,把李家姐弟当空气似的。

“这是安夏,这是李尚俊,这是李昱宪。”蓝爵做了介绍,安夏这才正眼看了看李尚俊,皮笑肉不笑,明显心情很不好。

李尚俊很上道地开始装龟孙子,任凭安夏怎么八爪蓝爵,她都不插嘴。

蓝爵似乎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十分主动地与李家姐弟交谈,想着照顾客人就难免冷落了女朋友,安夏脸色更不好了。

李尚俊也不自在起来,走在路上,跟李昱宪迈着龟步渐渐落后,看着前面回头率极高宛若t台模特走秀的两人,居然兀自欣赏起来。

李昱宪低声对他姐姐道:“姐,你在这女人面前好乡村噢。”

出门旅游图方便,李尚俊素面朝天,一身运动服运动裤,本来身高就不占优势,气势上自然完败。

“你姐本来就没她漂亮,这没办法呀。”李尚俊也不郁闷,“不过蓝爵哥哥好可怜,这女人脾气很臭的样子。”

李昱宪望天道:“反正脾气再差也不会比你差,我这辈子找老婆,以你为参照物绝不会错。”

“兔崽子,你反了!”李尚俊一脚踹去,李昱宪迅速跳开,两姐弟在街上嘻嘻哈哈追逐打闹起来。

蓝爵回头看着这两活泼过头的小朋友,浅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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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入学那天,阵仗特别大。

李爸爸同学朋友遍天下,去香港有陈叔叔,在重庆有梁叔叔,一路宁波杭州上海有蒋叔叔,到了北京,来了个做珠宝生意的欧阳叔叔,见面即认干女儿,拍胸脯保证会把李尚俊照顾妥贴周全。

在欧阳叔叔家吃饭时,李尚俊与他家里那头两岁大的纯种的帅气英俊得惊天地泣鬼神的金毛猎犬巴利一见如故,欧阳叔叔立刻割爱。

于是乎她走进校园,左曾际,右蓝爵,后面三长辈外加表姐,前面一猎犬,女王气场格外剔透。

有一个蓝爵已经代表了回头率,加了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曾际,前锋还是条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纯种金毛,李尚俊正在招摇过市。

中文系搞接待的是个学姐,似乎认识蓝爵,两人寒暄几句,学姐便让人看着接待摊位,亲自送李尚俊去宿舍。

到宿舍门口李妈妈傻眼了。

这……这……这……这楼,能住人吗?!

进去后,一看上下铺,公用洗手间和厕所,洗澡要澡票还得穿校园,李妈妈当即扭头:“出去租房子。”

当时李尚俊正在和宿舍最早到的容秀相谈甚欢,打量了下宿舍情况,说我高中三年睡单人床不早睡惯了么,这儿怎么不能住了,别折腾。

容秀和李尚俊身高体型都差不多,扎了同样的马尾,五官很漂亮,眼睛特别大特别好看,也是美女一名,只是穿着打扮学生气很重,但在运动服的李尚俊面前还是多了女人味。她的东西特别少,见李尚俊几乎打空手比她还轻装上阵,十分惊异,没多久蓝爵推门进来说你和曾际的自行车买好了,容秀的表情有些呆滞,待曾际迷蒙着桃花眼默默进门坐到李尚俊床上一手托腮,她的眼睛已经不会动了。

李尚俊要陪父母,没太多时间跟容秀交流,放好东西一群人蜂拥而出,宿舍瞬间又冷冷清清。

晚上曾际和她提着刚买的大包小包衣服和生活用品返回宿舍时,同宿舍四个人齐整了。来自东北的容秀,来自湖南的林姝妤和来自河南的秦琴。

李尚俊一边气喘吁吁和大家做自我介绍,一边和曾际把东西搬运到位。

曾际抱着四盒coach最新款的高跟鞋在床下看了半天,无奈道:“喂,这根本放不下啊。”

李尚俊正在和自称信仰基督教的秦琴交流感情,闻言随口道:“先摆外面。”

曾际又翻来翻去,拿了几件新衣服塞进那小得可怜的衣橱里,最后一手两个hermes,另一手一个lancel新款女包崩溃道:“你买这么多包干什么,这里怎么放得下啊!”

李尚俊这才拿眼睛扫过,奇怪道:“我就选了一个平时背,这我妈弄的吧。”

然后她蹲下来挨个口袋乱翻,抓狂道:“这乱七八糟的怎么这么多,宿舍放不下啊!”

曾际给她出主意:“等下去超市买两个大点儿的塑料箱,你爸明天去给你买车,你东西都放车上吧。”

李尚俊点头说就先这样吧,曾际又默默帮她收东西。

这时杨舒敏敲门进来,两老同学见面分外兴奋,相互拥抱一通,杨舒敏道:“罗阳他们说晚上老重庆聚餐。”

李尚俊高兴道:“茉莉和陈芳考怎么样?”

杨舒敏回答:“复旦啊,我们宿舍都考上了。”

李尚俊又问:“这次我们班上考了几个?”

杨舒敏道:“统共九个,今年班上倒数第一上海财大,桂姐姐得奖金都要得疯了,算上理科班的大概十二、三个,清华那边的也都过来,上一届老重庆xx中学的师兄师姐请客。十点小西门集合夜宵,到时电话我,我宿舍就在你对面。还有,罗阳他们宿舍三个四川重庆的,麻将都买好了,有空可以过去搓。”出了门她又折返,附耳道:“师姐们说,你如果不把曾际带上,你也不用来了。”

送走杨舒敏,秦琴和容秀满脸羡慕道:“尚俊,你在这里朋友好多呀,你们学校这么厉害?”

李尚俊得意地点头。

林姝妤也搭腔道:“我们学校就我一个,你们重庆人好团结哦。”

李尚俊哈哈道:“四川重庆人!”

容秀手撑在桌上,看着李尚俊宛若奢侈品牌展览的衣服鞋子包包,感叹万千,随手指着一个hermes道:“尚俊,这包包要八万多也,你们家好有钱。”

李尚俊讪笑两声,不知如何回答。她对奢侈品牌其实一窍不通,知道的就那么几个,买东西时商场也只有这些东西,她只管看哪个好看而已……

在她的概念中记得最清楚的就是armani和versace,这还全部要归功于乔旭凌偏执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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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家品尝了大名鼎鼎的西门**翅后,相约在静园草坪玩杀人,玩着玩着,大家听说曾际是艺术特招生,又纷纷起哄要他唱歌。

他原本不想搭理,奈何大姐头在旁边撺掇得最厉害,从小被压迫出了奴性,只得到了中间,唱了三国演义的主题曲《滚滚长江东逝水》,这歌很短,但李尚俊再次被震撼到混身乱起**皮疙瘩。曾际唱完,全场掌声雷动,连绵不绝,几个师兄师姐兴奋地邀请曾际参加新生文艺晚会。

深夜一点,李尚俊想回宿舍,孰料一个师姐说,现在打卡进去会被班主任知道,吓坏了李尚俊和杨舒敏,两人一商量,干脆跑男生宿舍去睡,她二人占了曾际的床,把曾际赶到了罗阳那儿凑合。

第二天买车,李尚俊毫不犹豫挑了一辆infiniti最新款的suv。买infiniti,是受骆子涵荼毒太深,买suv,则纯粹是为了处置宿舍那堆积如山的服饰。买完车李爸爸李妈妈跟欧阳叔叔玩去了,李尚俊则跟曾际开着新车在北京瞎转悠踩路线。

一边开,一边兴奋地电话骆子涵讲北大的新环境,新同学,骆子涵听得很不耐烦,表示毫无兴趣,李尚俊再次失落了。

亚卖碟~

她刚转回海淀区,魏佳睿打电话过来说他回学校了,约好晚上吃饭。

魏佳睿来时,带了个十分甜美的女生,让李尚俊喊她“嫂子”。

李尚俊原本和他之间还有些疙瘩,见“嫂子”出场,立刻心花怒放再无间隙,魏佳睿看见曾际也一脸了然地向她挤了挤眼睛。

李尚俊哑然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魏佳睿一副“我懂的”神情,她也很无奈,于是换话题:“蓝爵哥哥怎么没来?”

魏佳睿闻言叹气:“他女朋友在跟他打电话闹呢。”

“安夏?”

“嗯,你见过了?”

“嗯。超级大美女啊,怎么他们吵架了吗?”

魏佳睿撇撇嘴:“算不上吧,蓝爵那个人怎么会吵架。安夏现在在逼婚,惹得蓝爵最近很不爽。”

“逼婚!?”李尚俊热忱地仰望魏佳睿,脸上赫赫三个大字“求八卦”。

魏佳睿随口道:“不是马上十二月份蓝爵就满二十二岁了吗,安夏说他一满法定年龄两人就去拿证,蓝爵不答应,她那边就闹得死去活来,上学期期末就开始闹了,没想到这学期回来还在闹。”

“他们认识多久了?”李尚俊好奇道。

“七八个月吧,去年寒假蓝爵回上海认识的,好像是个什么展览,蓝爵过去帮朋友临时顶模特,安夏刚好也是那边的模特,对蓝爵一见钟情,展开了疯狂追求,以安夏的本钱,哪个男人不动心,蓝爵就答应了。开始还好好的,四月份安夏还专门来北京住了一个多月陪他,没想到后来才发现这女人……”魏佳睿指了指太阳穴,“这里多半有问题。”

“怎么讲?”

“我记得有一次看见蓝爵在帮安夏改英语论文,说是安夏让他帮她看的,改完后发过去,蓝爵说‘我帮你改了语法,你另存一下。’安夏那边好像说不用她相信蓝爵的水平,直接覆盖了原文。结果晚上打电话到宿舍来吵了,吵得很诡异,问蓝爵凭什么把她的论文改成惨不忍睹,责问蓝爵说她英语有那么差吗?蓝爵好好跟她解释,说她语法不对,她怒了,说她有什么整篇思想阿,每个词语都有她的用意之类的,要蓝爵把原文赔她。蓝爵哭笑不得,说‘我让你另存了的啊。’她说她不管,她明天就要交了,逼蓝爵把原文给她。就这破事情吵到晚上四点多,蓝爵怕影响我们睡觉,一个人在走廊。我第二天有六级考试,刚好在通宵,也没听蓝爵说话,估计就安夏一个人念,念一晚上啊,太牛了。后来蓝爵说:‘你什么也别管了直接把我改好那篇交上去。’挂了电话。”

“这女人神经病啊……谁要能帮我改,我管改成什么样呢……那后来呢?”

“不知道啊,拜托,蓝爵外语什么水平啊,高中就过了全国六级,第一学期进学校就直接过了北大四级,每篇作文都被老师当例文来念,我们搞来的原声电影都是他翻译完了直接挂maze上给全校用,后来连安夏自己都缄口不提论文怎么样,她就拧着蓝爵羞辱她看不起她这事儿吵了一星期。”

李尚俊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若她敢这么去烦骆子涵,估计早被他给灭了。

“蓝爵哥哥脾气也太好了吧……”

“之前哪里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蓝爵一找她分手她就用自杀来威胁,搞得蓝爵一个头两个大。”

“自杀……”李尚俊战栗了,这情节好八点档哦!

“蓝爵的妈妈本来就不喜欢安夏,觉得一个女孩子随便在外面就追求男生太不矜持,今年暑假安夏又以死相逼让蓝爵跟她一起住,蓝爵搬出去后他妈妈就更讨厌安夏了。反正各种破事,后来安夏干脆不准蓝爵回家,成天说要结婚的事情,蓝爵被逼得没办法,直接给他妈发了条短信说:‘妈,我要结婚了。’”

李尚俊“噗”地喷饭了。

魏佳睿摇头叹气:“他妈妈在外面那么酷那么要面子的人哦,在单位里当场暴跳如雷,立刻给蓝爵打电话劈头盖脸狂骂,把安夏给吓着了,安夏这才肯放蓝爵回去,蓝爵跑回去后就蹲在家里死活不出来。”

“哈哈,蓝爵哥哥也有这么窝囊的时候。那他们今天还是为结婚的事情在吵?”

“嗯。”魏佳睿感叹万千:“蓝爵父母离异近二十年了,为了这事,他妈妈特意把他爸爸喊到上海,一起去跟安夏父母谈判,逼安夏写了个纸条,大意是两个人在一起是安夏主动自愿的,就怕以后安夏逼婚不成,哪根筋搭错要去栽赃蓝爵强/奸之类的破事儿,然后因为这个字据,安夏又不爽了,从下午两点开始对着蓝爵抱怨蓝阿姨抱怨到现在,我看蓝爵真要被她逼疯了。”

“蓝爵哥哥干嘛还要跟她在一起?”李尚俊觉得太奇怪太不符合蓝爵的气质了。

“蓝爵有点儿同情她吧……这女人经常摆出一副历经沧桑的样子,好像以前被男人伤害过,再加上动不动就要自杀……哦,就刚刚,她打电话来,他们今年暑假住一起的时候收养过一只小猫嘛,安夏最开始就是说这猫跳楼自杀了。”

这次连曾际都被噎着了。

魏佳睿连连叹气:“我也劝过蓝爵,蓝爵有次都自暴自弃说他这辈子干脆就当积德,救条人命算了。”

到快吃完饭的时候蓝爵才过来,依旧干净清澈,温恭有礼,看不出丝毫情绪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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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生文艺晚会,曾际还是唱的那曲短小精干的《滚滚长江东逝水》,全场震动,一举拿下特等奖,从此于北大美名远播,各系各级少女们纷纷慕名而来。

容秀看李尚俊的眼神已经有些崇拜了:“尚俊,你就承认吧,曾际喜欢你对不对?”

“我们是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李尚俊镇重强调。

容秀感叹万千:“我真好奇你们家骆子涵长什么样子,有多大魅力,让你连曾际都不放眼里。”

李尚俊深深吸了口气,想到骆子涵,又重重叹了口气。

因为曾际的原因,李尚俊入学快两个月,交际圈还是小的可怜,绕来绕去除了宿舍外不是四川重庆帮就是蓝爵佳睿帮。年级上的人都认不全。没办法,谁让曾际跟她一个系还一个班,连选修课都一模一样,每天睁眼闭眼形影不离阴魂不散,身边萦绕如此人间绝色,多少女生看红双眼,多少男生望而却步。也因为曾际,自小桃花不断的李尚俊,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男生来给容秀告白,可自己却无人问津……

看来她的桃花运到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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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运动会到了。

早上李尚俊和曾际去看蓝爵带队的光华学院和国关打篮球比赛,果然是球迷纷纷,蓝爵这个头儿真不是白长的。李尚俊看了半天,顶了顶曾际肩膀道:“他打得比你还好。”

“你懂篮球了?”曾际白了她一眼。

李尚俊往前一指:“其它我不懂,我就知道你跟齐安都一德性,爱秀得不得了,有机会上篮得分绝对耍帅,你看人家蓝爵,明显有头脑,一边打球一边指挥全队,不光是直接得分,助攻传球得分多少次连我这外行都能看出来。”

曾际眯了眯桃花眼,不予反驳。

下午李尚俊报了百米赛跑和跳远项目。她小学好歹是体育委员,在a市一中读书时那田径项目也是杠杠的,不过到重庆后很多年没有认真上过体育课,也不知道会退化成什么样子。

唉,谁让中文系没体尖,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下午蓝爵有课,上完课进运动场,李尚俊已经比赛结束。和体育特招生一起竞赛,她的跳远和百米居然都拿了第七名,连班主任都喜出望外表示不可置信。

蓝爵找到李尚俊时,她正被一群同学围在操场旁的地上。

蓝爵高,隔着众人也一眼看到李尚俊脸色微青抱着自己大腿,周围的人全部在热情洋溢赞美她,但她笑得格外勉强。

他微蹙眉,挤开人群蹲到她面前,低声问:“怎么了?”

李尚俊一见是蓝爵,什么坚强无畏皆抛之于九霄云外,立刻像摔倒的小孩看见妈妈,扁嘴撒娇,就差没直接号啕大哭道:“太久没运动,肌肉拉伤了……”

“我扶你回去。”蓝爵说完就去搂她肩膀,孰料她的腿稍微直了直,就痛得面肌扭曲,哎哟喂呀又缩了回去。

班主任这才发觉李尚俊伤得不清,慌张道:“快送她去校医院看看。”

蓝爵已经低头捞起她及膝短裤做了粗略检查,抬手擦着额头细汗道:“没什么大碍,估计动之前没做准备活动吧?”

李尚俊青白着脸可怜兮兮点头。

“我宿舍近,先去我宿舍。”蓝爵蹲腰,轻而易举将她打横抱起,李尚俊也不挣扎,乖乖让他抱着继续四肢不勤。

蓝爵宿舍一个人也没有,他把李尚俊放到床上,侧坐床弦,柔声道:“来,把腿伸直。”

李尚俊略微尝试,立刻痛得死去活来,又弯了回去,嘴里嘟囔:“我以前也被拉伤到这么严重过,一般头两天路都不能走,一周多自己就会好。”

“哪用得了这么久。”蓝爵笑着弓起身,大掌捉住她脚腕,突然开口:“你忍着。”

话音落,李尚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乍起。

“不行不行,停停停……痛啊……痛……!!!”

李尚俊上半身被蓝爵胳膊肘圈着,丝毫动弹不得,下半身两腿被他很用力地拉扯按摩,痛就算了,关键是又酸又痒又涨又痛,这可就没法忍了,她竭尽全力疯狂挣扎,不将床板摇跨誓不罢休,可撼不动蓝爵分毫,两条腿依旧摆脱不了魔掌的蹂躏。

“蓝爵哥哥……放开我……痛,痛……我不来了……我不要!!!”她不住地鬼哭狼嚎,蓝爵丝毫不作理睬,手上力道浑厚有力,轻声安慰:“忍着,这样最迟明天腿就会好。长痛不如短痛。”

“轻……轻点儿!酸,酸!我不要,救命,救命啊,ouch!”

蓝爵足足给她按摩了一个小时,李尚俊声嘶力竭。

等他放开她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眼框微红。

黑锅奶奶,一刀下来也不过碗大的疤,这酸麻涨痛,才真不是人能熬过来的!

“来。”蓝爵拧起她的手,往后退一小步,“下来走走看。”

李尚俊喘了会儿,微微动腿,似乎的确不像刚才痛得那么难以忍受,遂把心一狠,蹬腿跳下床,尝试着走了两步,又吃惊地低头甩甩左腿,又甩甩右腿,然后更加吃惊地仰头看着蓝爵俊美面容:“唉……好像真好了,就还有点儿酸痛。”

蓝爵可一点儿也不吃惊,没好气地睨过她,半是责备半是怜惜道:“下次运动之前记得做准备活动。”

李尚俊好了伤疤忘了痛,嘿嘿笑道:“以后拉伤就来找你,你比小西天的医生靠谱。”

蓝爵垂首看她走路,柔声道:“你最好慢慢走会儿,别急着坐下来。”

李尚俊“唔”着首肯,忽然想到什么,把脸凑了过去,笑得好不奸诈:“蓝爵哥哥,刚才我们两个,好a哦~欧尼加,亚卖蝶,伊得伊得~”

蓝爵嘴角抽搐,似笑非笑。

就在这时,他同宿舍的姚飞敲了敲门,在外面高声询问:“你们完事了没,我可以进来了吧?”

李尚俊笑得更欢,蓝爵则无奈地揉了揉眉,破罐子破摔:“你可以进来了。”

姚飞一头大汗,先推开个门缝往里觑,却被蓝爵一把拉开门大敞着,他连连讪笑,目光扫过李尚俊,迅速进入,在座位上拿了本书,飞也似的窜向门口,临出去前拍了拍蓝爵的肩膀,语重心长,用只有蓝爵能听见的声音道:

“人家女生身子骨小,刚才叫得那么凄厉,啧啧,你得温柔点儿。”

阿拉丁

晚上回宿舍,她突然接到堂姐李媛的电话,说她这周周末结婚,让李尚俊和表姐蕊莎回来。

李尚俊立刻给表姐打电话,表姐说好,坐火车吧。

李尚俊傻眼。

表姐在北京已经毕业工作了一年,因为是大专毕业,工资不高,但她不肯向家里要钱。李尚俊原本要提议她来买机票,可最后没说出口,只道:“你坐火车我也坐火车。”

于是她人生第一次坐火车,还是25个小时的硬座。

李妈妈听闻此消息,险些晕厥过去,她说她以前连续坐了11个小时的硬座,最后蹲在地上哭,李尚俊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家伙怎么坐得下来。

李尚俊翻白眼表示无语。

人家容秀秦琴看上去谁不比她娇气柔弱,她们能坐,她还不能坐了?切!

表姐买了很多吃的玩的,甫上车,她二人的位置旁边有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买的站票,说是去某地,要四个小时,李尚俊和表姐无法忍受老人家站在旁边,遂让了位置,很销魂地站了四个小时,之后就更难熬了。

李尚俊本来有多动症,一起坐的大叔大哥看她们两个小姑娘,特别照顾,晚上干脆让开三人位让她们两个睡,他们去打牌,但李尚俊依然感觉生不如死,深切体会到了李妈妈说的“想蹲着哭”是什么意思。

抵达成都火车站时,她“神清气爽”下车,让李妈妈非常吃惊,再次引以为傲。

但李尚俊心底暗自发誓:“这辈子再让我坐火车硬座,除非我死!”

两姐妹蜂拥入李媛家中,看见大嫂在翻结婚照,这是李尚俊第一次见到姐夫的样子,国字脸,大眼睛,十分俊秀正气,遂兴奋地问李媛怎么认识的。

李媛面无表情,没有回答,只说晚上我们四个一起睡吧。

大嫂在一旁叽叽喳喳介绍,说姐夫叫刘靖,今年28岁,省公安厅主管高速公路这块儿,油水多得不得了,年轻有为,为人处事极其圆滑,前途不可限量。

李尚俊点头,这挺好的啊,长得帅工作又好,关键是以后还能当大爸的接班人。李媛闻言冷笑。

第二天,李尚俊正式见到姐夫,他对李媛十分温柔体贴,几乎千依百顺,手机背景还是一张李媛睡懒觉的脸部特写,可整个结婚典礼李媛都没笑过,到晚上她们要离开,李媛死活不让她们走,甚至追出了宾馆,最后大爸大妈过来,李媛才木无表情地回去了。

李尚俊晚上住在成都家里,确定爸爸妈妈以为她睡了,便给骆子涵打电话让他过来。

天诚地产现在全力在成都拓展市场,骆子涵几乎囤在成都,一个月只回一次重庆,接到电话后半个小时,他便悄悄抵达李家别墅。

家大好藏人。骆子涵这么大剌剌走进来,李家父母根本没有觉察。

李尚俊刚拉开大门,骆子涵便一把抱起她抵墙狂吻,她急忙扯着他往里走,好不容易进了卧室,连衣服都不及褪去,他已经迫不及待直奔主题,把她压在厚实华贵的地毯上彻底占据了她的身体。

小别胜新婚,两人一句话没说上,已经做了两个回合。

李尚俊这次北上,见闻极广,别的不说,就说学校里的那些老师,随便踩都能踩死几个文化名宿,周围的同学也是卧虎藏龙,什么北方五省拳击总冠军,什么国际羽毛球外围裁判诸如此类,她满腔新鲜话语想跟骆子涵分享,但刚起了个头,就被他深吻打断。

这段时间两人隔三差五都在打电话,可打过来最多问问:“你在干什么?”这类毫无营养的话题就迅速挂断,李尚俊总隐隐觉得骆子涵不喜欢听她学校的事情是某种自卑心理作祟,可这么骄傲的人,天诚地产的董事长……你说他自卑……

就算心底有多么多么想跟他多聊会儿,她也乖乖地闭了嘴,陪他一起沉浸于欲/望的海洋,无法自拔。

做完后,她偎依在他怀里,摩挲着他背上的刀疤低声询问:“公司最近怎么样?”

“还行。”他声音有些沙哑朦胧。

“你瘦了好多……”她的手抚上他的腰。

“唔……最近太累了……”他将她紧了紧,忽然低了低下巴,在她耳边轻轻道:“李炜,能不能……考虑下……”

“嗯?”她疑惑地睁开眼。

“我没有太多精力来关心你,你一个人在北京,我总是心里不踏实,你能不能考虑下退学回来……”骆子涵第一次用这种恳求的态度跟她说话。

李尚俊不愿意退学,可她更不愿意直接拒绝他,她轻轻回吻他:“公司的事情,能不能教教我……我虽然人在北京,但应该也能帮上你忙的……”其实她的私心是如果她能了解公司的事情,或许能跟他有共同话题,不要像现在除了□,除了吵架两人便无话可说。

骆子涵“唔”了声,不知从何说起,抚着她头发叹了口气:“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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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出去工作后一年多没有回家,这次回来决定多呆几天,于是隔天下午李尚俊独自乘机返回北京,曾际没有驾照,只好拜托蓝爵开车来接她。

甫见面,李尚俊便大包小包什么张飞牛肉、梁平鸭,涪陵榨菜往蓝爵面前堆,蓝爵也不跟她客气,一边和曾际分赃,一边问:“你这几天脚还痛吗?”

李尚俊表示她完全没有感觉到脚痛的困扰,直赞蓝爵大人真乃万能型人才。

今晚有四百人的大课,蓝爵的万能再次深深扎根李尚俊心底。

课堂上很安静,坐在第一排的李尚俊,突然之间,人生第一次,呛哽了。

很有节奏,每过约摸十秒,她都会“嗝”一声,无论如何无法停止,李尚俊急得如无头苍蝇,脸贴桌板,唯恐被人认出。如此两三分钟后,她走投无路摸出手机,想也不想给蓝爵发了短信:

[我在课堂上呛哽了,停不住,怎么办,这下丢脸丢大了!]

蓝爵很快回复:[憋气,吞口水。]

李尚俊照做,好像好了,但没过一会儿又开始了,她焦急道:[没用!]

蓝爵迅速回复:[憋到憋死,不停吞。]

李尚俊细化了准则,一分钟后,居然真的成功制止了呛哽!

她喜出望外,对蓝爵的盲目崇拜依赖已经提升至新高度新境界:[男爵大人您太nb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阿!]

这次过了约莫十分钟,蓝爵回复:[……这些不是常识么……你妈妈没有教过你?]

李尚俊回答:[我人生第一次呛哽。]

又过了会儿,蓝爵无语道:[……好吧……]

过了几天,魏佳睿约大家一起吃饭,李尚俊屁颠屁颠拿着手机窜到蓝爵背后趴他脖子上道:“蓝爵哥哥你看!”

蓝爵接过手机,见上面通讯录上他的照片下姓名栏目如斯大字

——阿拉丁神灯巨人。

他嘴角抽了抽,好笑地睨着李尚俊。

李尚俊解释:“你看,你简直就是有求必应,无所不能。我说没自行车,你买了;我说自行车丢了,下午你就找回来了;我说选课选不上,一小时内你就找‘黄牛’换好;我和曾际跑去长城迷路回不来,你电话远程遥控我们回学校,后来还帮我装了gps;我入学英语分级考砸考成abc,你去找老师一说就调我到了一级。无论任何疑难杂症,到你这里就迎刃而解,再说你这高大魁梧气宇非凡的外型咯,你说你不是阿拉丁神灯巨人是什么? ”

李尚俊一席话酣畅淋漓如打机关枪,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纷纷称赞她马屁功夫一流,蓝爵更加无可奈何哭笑不得。

她调戏蓝爵调戏够了,又开始惟妙惟肖模仿系主任上课,吊着嗓子道:“老舍,是一片云。”这次连向来矜持恭和的男爵大人也笑得险些仰翻过去。

魏佳睿呵呵在蓝爵身边道:“见识了吧,这就是我说过的一中一宝。”

蓝爵又笑了会儿,才喘着气平复情绪,闻言点头,毫不吝惜赞美:“是啊,只要她在,谁的眼睛都离不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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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以前真没发现自己是这么懒的人,可自从给蓝爵颁发“阿拉丁神灯巨人”光荣称号后,她的惰性一发而不可收拾。

学期中要竞选学生干部和参加社团,那天经过三角地收了无数单子后,她便径直跑进蓝爵宿舍开门见山:“去团委还是学生会,加哪些社团?”

蓝爵道:“北大向来团委强学生会弱,但学生会自由度高些,你要进团委我可以给你推荐,现在团委老师很多都是我师兄。社团的话,你看自己兴趣爱好吧,报两三个就够多了,你忙不过来的。”

李尚俊又问:“蓝爵哥哥你是社团文体部的学生头吧?”

蓝爵点头。

她继续问:“你是山鹰社社长?”

蓝爵笑道:“前任……山鹰社你就算了,太危险不适合女孩子,而且我看你也没什么兴趣。”

李尚俊点点头,开始填社团文体部的报名单,社团什么的她说还要了解下,问蓝爵有什么快点儿的法子没,蓝爵道:“你注册未名bbs没?”

李尚俊恍然:“哦有,我知道,就是那个鹊桥版嘛!”

蓝爵面部又开始抽搐:“……你去混过鹊桥版啦?”

李尚俊得意道:“嗯,我们宿舍三个女生都去上面发了报道贴,我昨晚刚注册,还没来得及发呢。”

蓝爵崩溃:“别,别,你千万别发,那是人家找对象的版面,未名分很多很多版面,鹊桥版只是其中一个。” 于是他立刻把李尚俊摁到座位上现场讲解,在她强烈要求下,他带她去鹊桥版看了她宿舍同学的帖子,发现已经有人把林姝妤哪个系叫什么名字给人肉了出来,她这才感觉到网络的可怕,咋舌抬头盯着蓝爵。

“以后公共场合不要乱发表言论听到没?”蓝爵回瞪她。

李尚俊**啄米似地点头。

然后她又想起什么,坐在板凳上甩着腿道:“你下学期要毕业了吧,有空上课不?”

蓝爵疑惑:“怎么了?”

李尚俊一脸谄媚站起来,抱着蓝爵的手臂左摇右晃:“蓝爵哥哥,你下学期去陪我上体育舞蹈课吧~”

“啊?”蓝爵愣了愣。

李尚俊嘴一扁:“就是可以学拉丁舞啊,我想学跳舞,但是如果不找好男生,可能会被老师分配给些陌生人,我去求了曾际、罗阳,他们谁都不甩我,连佳睿哥哥我都问了,好像让男生学拉丁要他们命一样,曾际自己都还是dancer呢。蓝爵哥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你陪我去吧,我只有你了。”

蓝爵抿嘴扑哧笑开,摇摇头,也不回答,拉着李尚俊往外走,走到楼梯口,他抱胸站在她面前,浅笑道:“上去。”

李尚俊站上台阶。

“再上。”

李尚俊站上第二步台阶。

然后蓝爵低头垂手牵着李尚俊纤细手掌上举至跳舞的动作,促狭道:“这样才能跳舞哦。”

李尚俊终于恍然,怒不可遏,两手前探就要掐他脖子,可蓝爵一掌盖住她脸,手臂伸直,她手舞足蹈碰不着他分毫,反倒成为笑柄,让他狠狠娱乐了一把,“小矮子,小矮子”念了整好几天。

晚上重庆帮和蓝爵帮一起夜宵时,李尚俊旧事重提,四处求爹爹告奶奶找舞伴,愣是没一个理睬她,她万念俱灰,彻底打消了学舞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玉娇龙跳崖的地方烧了龙头香,深夜回宾馆连夜赶文,泪明天去听武当山宗道长讲养生学太极剑(其实我想听双修采补之术)武当山好多长发飘飘的哥哥……

我女儿

社团文体部学生会干部参选因为她“上头有人”,格外顺利,蓝爵还专门来现场支持,接了她准备一起吃晚饭时,乔旭凌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李尚俊很惊喜,关怀的话尚未出口,乔旭凌径直道:“我出国转机,现在在首都机场宾馆要住一晚上,你和曾际过来吧,我还喊了杜畅。”

李尚俊这才知道杜畅考上了北京航空大学,她对这个人还真是无视到了极点,忍不住内心小小愧疚了会儿。

与蓝爵告辞,她迅速从合唱团演出地点拽跑了曾际,又给杜畅打了个电话,说她现在开车过来接了他一块儿去机场,杜畅似乎有些犹豫,支吾了会儿说他等下自己过来。李尚俊也不在意,径直去了机场。

乔旭凌临时找的个宾馆,环境很不怎么样,最关键的是他皮箱里带着六十万的英镑现金,真是放哪里都不放心,最后李尚俊给他出了主意,塞到了床底下。

乔旭凌出国考试顺利通过,这次出去后要在英国读四年business,一年预科,然后再正式读大学,以后回来他也是回成都,跟李尚俊的时间很难碰到一块儿去,见面机会将会越来越少,因此这晚两人十分兴奋,回忆了不少童年往事,连当年在考试课堂上他们怎么吵起来,骂了些什么话都认真复习了一遍。

三人翻出扑克来斗地主,斗到晚上十点多杜畅还没过来,乔旭凌亲自打电话去催,他却说明天早上有课,过不来了。

这次乔旭凌直接摔坏了电话。

李尚俊急忙安慰他道:“我和齐安早说过杜畅不是小学的那个杜畅了,你犯不着再为了他怄气!”

乔旭凌竟然直接哭了出来,也没出声,只是默默流泪,没多久他止住泪,无奈道:“我尽力了。如果能回到小时候,回到最初多好,我们四人帮这么久的感情,最后为什么会这样……”

曾际坐在一旁很低沉,伸手勾住乔旭凌肩膀安抚地拍了拍。

乔旭凌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可能是因为要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所以特别脆弱吧……”

乔旭凌开的标间,两张床,可这晚,三人挤在一张床上,乔旭凌在中间,曾际在左边,李尚俊在右边,睡得像孩子。

第二天,李尚俊在机场抱着乔旭凌哭得稀里哗啦生离死别才把他送上了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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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跟宿舍女生关系一般般,她自小女生朋友极少,罕见的几个就两种类型,要么男人婆如她自己如杨舒敏如茉莉,要么娇憨可爱单纯任劳任怨小阿信如余珊如陈芳,整个宿舍符合她交友标准的只有容秀。

容秀表面冷漠,实则也是个极爱照顾人的家伙,尤其是见识李尚俊庐山真面目后,她对她更是盲目崇拜迷恋信任。

近来,宿舍中硝烟味极浓,连李尚俊都有所察觉曾经亲如姐妹的容秀与林姝妤有水火不容的趋势,彼此视而不见。中期考试后不久,她耳闻林姝妤想换宿舍,这事情闹到班主任那里,还把两人喊去办公室聊了一晚上。尤其是林姝妤交往了一个博士生男朋友后,两人闹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好几次居然在宿舍里直接冲突争吵。

这周末李尚俊难得没有夜间活动,秦琴去教友那里,林姝妤与男友约会深夜未归,就容秀和李尚俊两人在。李尚俊一个人闷头打游戏,感觉容秀似乎在拼命打电话,突然之间哭着冲了进来,拉着她泣不成声道:“尚俊,帮帮我,帮帮我!”

李尚俊懵了。

容秀把故事从头到尾开始叙述,她觉得比看《家庭医生》还离谱。

开学不久,容秀交往了一个上班族高帆,人称宝马男,据说是北大精武社创始人,弹得一手好琴,以前做过特种兵,保护过□同志,现在自己开了家汽车公司。容秀自小学习钢琴,被这文武兼修家境优渥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交往没两周,容秀便回来给大家说她男朋友要请宿舍女生一起吃饭。

那天晚上,李尚俊看到了传说中的宝马。除了那标志是宝马标志外,其他的她真看不出哪里像宝马,比她大姑几万年前的老款还老,坐在里面整个一桑塔拉3000。见了高帆,她更加幻灭,估摸跟容秀差不多高,戴个鸭舌帽,平头国字脸,的确像个当兵的。当时李尚俊坐的第一排,高帆知道她抽烟,摸了包十块钱的白沙出来散,李尚俊这辈子抽过最便宜的烟也是二十多一包的云烟玉溪,立刻很不给面子地抬掌婉拒,然后从提包里摸了150一包的绿壳大熊猫来散。

李尚俊对此人第一印象极差,吃饭时趁容秀不在,高帆主动搭讪,言谈轻浮带着调情意味,她十分冷酷地视若无睹,晚上高帆送她们回家,从来不爱显富的李尚俊二话不说开出自己的infiniti,故意在高帆面前露出头来冲容秀道:“我去酒吧了。”

容秀家里环境很一般,她也曾经直言不讳说她要嫁有钱人,李尚俊挺喜欢这种心里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因此回来后,她很隐晦地提醒过容秀:这男人很可能是来骗女大学生的,实则是个穷光蛋。

可惜容秀完全没把她的警告放心里。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高帆通过这次请客,直接勾搭上了林姝妤。林姝妤容貌身材都不及容秀,但也算清秀,以前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据容秀说,那次以后,高帆对林姝妤便展开了短信轰炸,很快,一次酒吧醉酒后,他把她带了回去,发生了关系。这事情被容秀发现后,找高帆大闹过一次,三人当面对质,容秀不仅被自己男朋友欺骗,还被曾经最信任的好朋友背叛,孰料林姝妤居然反咬一口,哭得死去活来,说高帆是他的初恋,她的第一次也给了高帆,说她离开高帆活不下去。天知道,高帆也是容秀的初恋和第一个男人呀!

事情闹到最后,高帆选择了容秀,林姝妤开始闹自杀,闹分宿舍,但更搞笑的是,过了两周,她就认识了现在的博士生男朋友,迅速如胶似漆。她跟高帆的事情很快也被这博士知道,博士非常愤怒,说是容秀和高帆串通诱/奸了林姝妤,极力主张林姝妤换宿舍,甚至闹到班主任那里,态度之嚣张,彻底激怒了班主任,说你一外系的凭什么来干涉我们系的事情。

林姝妤干脆把事情告诉了父母,让家里出面协调宿舍,老师迫于无奈,已经答应,估计她下学期就要搬出去了。

李尚俊听到这里不胜唏嘘。她不是很理解容秀和林姝妤,但回头仔细想了想,又很理解。若她不是家境富裕,若她不是爱上骆子涵,若她是一干二净来到这大学,遇到高帆这样的男人,估计也会走火入魔吧。

毕竟高帆和骆子涵比,压根是小巫见大巫。她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能这么活泼健康地站在这里,不是她本事,而是她命好。

容秀交待完故事背景,终于开始进入正题。

“我今天给他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这句话彻底命中李尚俊最大的痛处。

容秀楚楚可怜继续道:“刚才好不容易打通了……呜呜……是个女人接的……唔……我问她是谁,她笑着说‘我是她老婆呀’;我当时就傻了,我问‘高帆在哪里?’,她说‘他在洗澡,你是谁?’我就把电话挂了。”

事情越来越离谱了,李尚俊瞠目结舌。

“我……我后来心有不甘,又打过去,还是她接的,我跟她约了明天见面……我不敢一个人去,更不想让林姝妤知道后看笑话……我……尚俊,你陪我去好不好?”

李尚俊张大嘴愣了会儿,才回过神来,点头道:“好。”

容秀抿了抿唇,又道:“她没见过我……你假装是我先跟她说说看,我在旁边听好不好?”

李尚俊拍拍惊慌无助的容秀,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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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容秀紧张的恐惧与期待中,正妻与‘小三’终于正式会晤了。

李尚俊就算见骆子涵都没这么精心打扮过。长发自然大波卷,十足日韩风,浓眉早上修过,请了专业化妆师给她花了个冷酷装,两层假睫毛,黑色眼线故意拉长眼角,紫色美瞳,淡漠的唇瓣,内里lanvin蓝色纹理紧身连衣超短裙,范思哲最新款超高帮长靴与秋装大衣,叼着烟从infiniti下来那范儿,连天天跟她住在一起的容秀的眼睛都被晃花了。

容秀怔愣着不敢上前相认,李尚俊拽着猫步走到她面前,一个媚眼甩去:“给力吧?”

容秀**啄米点头:“给力。”

李尚俊是从小不爱打扮,可好歹也跟涵哥混了两年多了,需要拿出手的时候,她向来不留余力的。

正妻很准时,在约定时间地点看到叼烟颓废而奢华冷艳的“狐狸精”时,傻了半天。

李尚俊原计划拿眼角去眄她,孰料余光看见来者,毛围巾,简单的及肩短发,朴素的牛仔裤与充满乡村风情的格子大衣,一章泯然众人的小脸,她噎了下,迅速放下二郎腿站起,友好笑道:“你好。”

容秀也没料到来者如此不具备战斗力,目光有些直。

正妻很有礼貌,楚楚可怜地坐下。

李尚俊对于容秀和高帆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连夜恶补,只求不要穿帮,因此话题几乎都是正妻在带着走。正妻从询问他们怎么认识的开始,逐步揭穿高帆的正面目,什么钢琴假的,文凭假的,公司有是有,但是全靠她支撑着,负债状况极差,什么在她之前高帆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被伤害后,他就不停地在各大名校狩猎,她已经遇到过很多像容秀这样的女孩了。

这次见面很友善地结束,李尚俊道:“我会重新考虑和高帆的关系。”然后送别正妻。

正妻走后,李尚俊问:“你打算怎么办?”

容秀道:“高帆答应我今天晚上来学校,我们当面对质。”

李尚俊问:“还要我陪你吗?”

容秀不经意扫过她两眼,抿了抿唇,摇头笑道:“不用,谢谢你尚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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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她的事儿了,她把容秀送回去后打算上曾际宿舍囤着,孰料在银杏路上看见前面一群人身着浅蓝色篮球服,有些外面披了件厚外套,有几个则清凉如夏天,中间最高的光膀子,赫然便是蓝爵。

她立刻屁颠屁颠靠近,趁蓝爵不备拍了拍他右肩膀,人则迅速弓着身子闪到他左背后。蓝爵果然条件反射往右后看,没看到人,又奇怪地往左看,李尚俊干脆蹲在了地上。蓝爵来回看了两次,才在队友诡异的目光帮助下发现蹲他背后的李尚俊。

她咯吱咯吱笑着站起来,看着一头大汗,脸颊微微有黑色污渍的蓝爵道:“你们刚打完球啊?”

蓝爵的目光对着李尚俊上下打量来打量去,丝毫不掩惊艳赞美道:“今天很漂亮很成熟嘛。”

他身旁有人在问了:“喂,不介绍一下,这位是?”

蓝爵一掌托住李尚俊后脑勺往前推着边走边笑道:“我女儿,来,尚俊,喊他们叔叔。”

李尚俊莫名其妙比人矮了一个辈分,跳脚地张牙舞爪,奈何就是碰不着身旁手长脚长的巨人分毫。闹腾了会儿,便任由蓝爵勾着她肩膀拖行向前。

“你们今天是打着玩还是正式比赛?”

蓝爵正在和队友聊天,闻言低头回答:“四进二,十二月中旬总决赛,跟法院打,你要不要来给我助威?”

李尚俊除了迷恋方绍行那段时间外,平时很少去参观运动,但男爵大人开口,她怎能拒绝,忙不迭点头道:“好啊好啊。”

往宿舍的大路两旁有人行道,比马路高出约莫十厘米,走着走着,蓝爵就把她带到人行道上,她站上面,他站下面,又往前走了会儿,他突然侧首俯视她道:“你那体育舞蹈课的舞伴还找吗?”

李尚俊撅嘴:“找不到!”

蓝爵逗她:“嗯,我下学期有空哦。”

李尚俊狠狠用眼角鄙视着他,果不其然,他又开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大掌下滑搂着她手臂往他那边紧了紧,笑得格外“虚伪”:“你穿今天这么高的跟,我们可以在这里练习的……”

“哼,翻来覆去拿这儿说事,你烦不烦。”她很淡定,很淡定,很淡定。

蓝爵盯着她抽搐的嘴角双眸绚丽,当街捧腹大笑起来。

17

安稳一夜

容秀的事情有一点儿刺激到了李尚俊。

她反省自己,不知为何,从交往到现在,她对骆子涵的信任都是那么盲目那么全心全意,她从来没有想过每次打电话找不到他时,他到底是在做什么。容秀的遭遇,李妈妈以前关于骆子涵的评价反复回响在脑海,她心神不宁给他电话,孰料他又是关机。

她气得咬破了嘴唇。

你说你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大老板,手机有事没事关机找不到,这算什么个事儿!

就在她有些动摇不定时,m的来电无疑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他说,两天前骆子涵回了趟a市,在酒吧为了个小姐和这小姐的男朋友发生冲突,双方直接上演了黑社会火拼的戏码。

李尚俊顿时觉得天昏地暗。

她跟骆子涵吵来吵去,分分合合两年半,近一年,她还以为自己麻木了,无所谓了,收放自如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万念俱灰,心绞窒息的感觉了。

她要亲口听骆子涵解释,她疯狂地找骆子涵,用各种方法,通过骆菲,通过谭家淮、通过韩斌,能找的人都找过了,就在她下定决心买机票回四川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仿佛是心有灵犀,她迅速接起,果然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她没有开腔,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很轻松道:“老婆,前两天和人打架手机又给弄坏了,这两天一直在工地上,忘了拿手机,这个是新号码。”

李尚俊冷冰冰道:“你一个董事长,手机成天丢,无所谓吗?”

骆子涵回答:“业务上的事情他们都是跟我秘书联系,我的手机是私人手机,就你们几个的号码。”

李尚俊无名火起:“找你秘书就能找到你?我看我连你秘书都不如!”

骆子涵愣了愣,有些迟钝地“哦”了声,无所谓道:“那是业务嘛,你是我老婆,通过外人的手机找我……”

“骆子涵!”李尚俊怒吼:“我算你老婆吗,你说说为了找不到你的事情我们吵过多少次了!?你是东方不败吗,从来只有你找人,谁都找不到你!”

骆子涵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把号码给你,算我没有考虑周全。”

李尚俊狠声道:“先别说这事情,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骆子涵莫名其妙:“没有啊,怎么了?”

李尚俊眼泪哗啦就滚了出来,为什么她在这男人面前永远这么孬种,永远这么没有自尊,为什么他随随便便就能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你还骗我,你回a市干了什么,你说什么我从来不怀疑,你怎么能这样?”李尚俊泣噎不止,声声控诉。

“回a市?”骆子涵仍然没反应,沉默片刻后柔声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跟人打架了吗?”

“你为什么打架?”李尚俊哽咽着努力压制自己越来越暴躁崩溃的情绪。

“帮兄弟……”

骆子涵话音未落,李尚俊泼妇似地尖叫道:“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是为了跟人抢小姐才打架的!”

“够了李炜!”骆子涵在电话那头陡然咆哮,口气极度恶劣,“我最后说一次,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打架是为了帮颜强,其它的你爱信不信,不要每次打电话来要么爱理不理,要么冲着我乱吼乱叫,我对你一忍再忍,你稀罕过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如果不相信我,就自己回来亲自看着,不要成天像疯婆子似的疑神疑鬼!”

“我疑神疑鬼!?”李尚俊还想争辩,骆子涵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疑神疑鬼?她像泼妇?李尚俊泪如泉涌,陡然痛哭出声,无法遏止。

容秀推开宿舍门,看见李尚俊一个坐在床上嚎得死去活来,白色卷纸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床上滚到门口,她床脚下堆积如山的餐巾纸,全是擦眼泪鼻涕擦出来的。

李尚俊在容秀心目中一直是个钢铁小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跳上床抱着李尚俊,可她一个字也不肯说。容秀没辙,跑到隔壁宿舍喊来杨舒敏,两人左右夹击着,李尚俊还是什么都不说,但是明显看得出,从她们进来,她就在努力克制抽噎和泪水,没想到越想压制,抽噎得越是厉害。

杨舒敏病急乱投医,想给曾际打电话,却被李尚俊一把阻止,她喘了会儿气,一个人跳下床把餐巾纸收进垃圾筒,在书桌边默默坐了会儿,仰着泪痕干涩的青白面容道:“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杨舒敏和容秀异口同声。

李尚俊苍白脸笑道:“你们看我像那种对自己乱来的人吗,我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容秀还想说什么,杨舒敏拉住她,上前拍了拍李尚俊道:“早点儿回来,现在外面已经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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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一个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乱走,北京的深秋冰寒刺骨,风刮得脸上又干又痛,她出来的时候没有戴围巾,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心凉透了,所以身子反倒没有任何感觉。

她像个游魂似地往前,肩膀却被人摁住往后扯了扯,这才茫然回头,撞上一堵肉墙。

“怎么了这是?喊你半天也没反应?”蓝爵察觉到李尚俊明显的情绪异常,心口莫名一抽,语气也带着责备。

“呃……蓝爵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李尚俊勉强挤出笑容,佯作没事。

“我刚从实验室出来,你怎么了,脸色不对啊。”蓝爵取下围巾笼在李尚俊脖子上,指尖不经意碰到她冰冷的脸颊,不禁蹙眉道:“穿这么少,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李尚俊垂目看着地面,她不想回宿舍,她想去人很多,很吵的地方,于是她说:“我想出去上通宵网。”

蓝爵俊美双眸掠过一丝疑惑,没有追问,只顺着她的话道:“小姑娘深更半夜一个人去不安全,你要真想去我陪你去。”

李尚俊点点头,一言不发跟在蓝爵背后,忽然一阵狂烈的冷风吹过,她忍不住上下牙齿打架,发抖不止。

蓝爵见状拉开大衣,绕着李尚俊娇小身躯一裹,就把她揣在了怀里,口气有些无奈道:“这样冷吗?”

李尚俊觉得明显暖和了不少,但牙齿已经打上了架,暂时分不开家。

“深呼吸,对,慢慢呼吸,你越这样打冷战会越冷……现在好点儿了吗?”

按蓝爵说的去做的已经停止发抖的李尚俊点点头。

于是蓝爵一手扯着衣服顺带绕过李尚俊腰肢,把她揣着往校外最近的网吧走去。

到了网吧有暖气,蓝爵脱下大衣拿在手上,到柜台去办卡,孰料李尚俊忘了带身份证出来,蓝爵毫不犹豫道:“我现在去你宿舍帮你拿。”

李尚俊摆摆手,低声道:“你打,我坐旁边看。”

蓝爵点头,办好卡,找了个比较安静的雅座,让李尚俊坐里面靠墙的地方,然后他坐在外面,侧首询问:“你想看我玩什么?”

李尚俊瞄见旁边有人在打魔兽争霸,遂问:“你会打魔兽吗?”

蓝爵理所当然点头。

她道:“那我看你打魔兽。”

蓝爵趁开游戏的当儿去柜台买了点儿饮料和方便面,一边帮她插吸管一边跟她解说魔兽的世界观和历史,而且看他那样子,似乎要从第一关任务关开始打。

他这是怕她看着无聊吗?李尚俊总算流露出真心的笑容,她懒洋洋地窝在蓝爵xxl的温暖大衣上,小手朝自己鼻尖指了指:

“蓝爵哥哥。”

“嗯?”

“我是wcg2001星际争霸成都赛区第八名,wcg2003魔兽争霸重庆赛区第六名。”

蓝爵很少流露出这种傻乎乎的目瞪口呆的表情。

李尚俊眼睛笑眯成一条缝。

“……那我这算不算班门弄斧?”蓝爵浅笑连连,干脆地退出任务关,迅速加入局域网排地图。

“唔……我觉得我可以指导你。”李尚俊很不谦虚抱胸得意洋洋朝他眨了眨眼。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半夜三点,李尚俊看下来,发现蓝爵的水平也不臭,估计就是传说中的“民间高手”,她并不意外,以蓝爵的观察力思考力和动手能力,做什么都能做好,何况打游戏。因为之前哭得太厉害,她本来就很疲惫,在蓝爵身边不知不觉心情放松下来,瞌睡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不觉间竟然一歪头睡了过去。

开始的时候睡眠还比较浅,觉得灯光刺眼,蓝爵的大衣背后有帽子,她就用帽子遮住了大半边脸,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温暖的肌肤抚在她脸上,可是她没有多想,反而睡得更沉。

睡了约莫两个多小时,脖子落枕痛醒了,一睁开眼,却见眼皮上方横着一只修长厚实的大掌。

她怔了怔,清醒过来,脑子开始思考。

帽子已经被掀开,蓝爵保持着侧身姿势,右手抚在她眼睛上,左手操纵鼠标自如地玩着小单机游戏。她眼皮又动了动,他猛然回头,收回手一边揉捏右手一边温和笑道:“醒了?”

某种莫名的感动悄悄在她心底滋伸蔓延,她轻声开口:“我用帽子遮光就好了,你干嘛一直用手给我挡着?”

“怕帽子盖着你鼻子不好出气啊。”蓝爵无所谓地继续揉手腕,揉了会儿又使劲甩了甩,抬眼看了看她:“还要不要继续睡?”

李尚俊瞥眼窗外,天都亮了,遂摇头道:“我们出去吃点儿东西,然后我就回宿舍睡觉了。”

一出门,蓝爵自然而然还是按来的时候那样帮她裹好围巾,揣在大衣里往回走,到了城隍庙,随便喊了些清淡食物,便把她送回了宿舍。

跟骆子涵在一起两年,这是吵完架后,她过得最温暖最安稳最轻松的一夜。

恢复单身

冷战冷到李尚俊和骆子涵的境界,就是冷战完两三周后,不知道谁给谁主动打了个电话,便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李尚俊已经记不起两人到底怎么和好的,不过她无所谓了,反正她再也不要犯贱主动打电话给他。

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把她的心思占得满满的,无暇多顾。

以李尚俊为枢纽,重庆帮和蓝爵光华帮时有交集,杨舒敏因此和蓝爵、魏佳睿同宿舍的姚飞开始谈恋爱。姚飞也是社团积极分子,某次聊天,他提到武侠版版主换届,也就是他在物色他的下下届,李尚俊随口道她最近正在疯狂看金庸,又道bbs斑竹考试她完全门外汉,姚飞便拍胸脯应承:

“你有兴趣当就行,斑竹考试我找人帮你考。”

李尚俊后来忘了这茬,直到某天她在bbs邮箱里发现自己斑竹考试过了,成了武侠版版主。她把这事儿在社团文体部办公室炫耀了通,团支书老师说,由于目前北大原创音乐非常兴盛,决定在bbs成立原创音乐版面进行活动管理,既然李尚俊过了斑竹考试,那这块儿就交給她了。

李尚俊原本有些犹豫,孰料回头跟曾际一商量,发现这帮人全是曾际的团伙,为了协助曾际,她点头接过这担子。

一二·九晚会,曾际带着他的原创乐队sang头次登台演出,拉上了合唱团精于古筝、琵琶的传统型艺术人才,来了一个新旧大碰撞,一鸣惊人,引起全校轰动,表演全程高清视频由蓝爵出面邀请了摄影社社长跨刀录影并制作挂于原创音乐版上,上去一个小时后便被顶上十大第一。

曾际继新生晚会后再次名动未名,一时之间炙手可热。

那天表演下来,曾际一手拿着吉他,妖媚祸国的俊颜大汗淋漓,他冲进后台,单臂将李尚俊抱起转了个圈,笑道:“怎么样?”

李尚俊丝毫不掩饰崇拜倾慕,欣喜若狂:“太帅了!曾际你太帅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头号fans,人称**粉!”

曾际把她放下来,一拳头轻轻顶过她脸颊:“认真地说!”

李尚俊佯装冥思苦想,方抬头“怯懦”道:“人家还是觉得你唱美声的时候比较帅……”

那天两人在后台的勾勾搭搭卿卿我我以及当夜纷纷通宵未归,再次坐实了她是他女友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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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二九头一天,是蓝爵二十二岁生日。

而再之前一天,安夏对蓝爵下了最后通牒,她要他立刻,马上,在十二月八号这天返回上海,跟她一起去拿证。

蓝爵忍无可忍,一改温柔好好先生模样,十分冷漠而冷静对安夏说:“我们分手吧。”

安夏在那边歇斯底里:“那好,我现在就去死。”

蓝爵的表情无丝毫皲裂道:“我不希望你有三长两短,但如果你坚持那样做,我还是要跟你分手,再见。”

李尚俊见证了安夏逼婚与蓝爵提分手的全过程。

蓝爵挂了电话,两人四目相对,李尚俊热烈鼓掌:“蓝爵哥哥,你刚才的样子好冷酷好有男人味。”

蓝爵轻吐口气,然后躬身托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

李尚俊忙不迭安慰:“哎哟,说了一万遍了,这世界哪有那么多要自杀的。你又不是救苦救难活菩萨,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不开心硬要勉强只会让自己痛苦。”

蓝爵抿嘴笑了笑:“我不是担心这个……”他还没说完,安夏电话打过来了。

李尚俊朝他努了努眼:“接吧,摁掉显得多没男人风度。”其实她是被骆子涵摁电话摁毛了,以己度人,一下焕发了同情心。

蓝爵接起,安夏那边哭哭啼啼道:“我马上买机票来北京。”

蓝爵蹙了蹙眉,刚要说什么,安夏已经挂了电话,然后不管他怎么拨,安夏都不肯接,这下别说蓝爵了,连李尚俊都替他捏了把汗。

“怎么办?”李尚俊看着他,蓝爵低头摁了摁太阳穴,又开始拨号,然后听他道:“安叔叔……对,是我,安夏现在往机场去了,说要来北京……嗯,我们分手了,她情绪不是很稳定……好的,谢谢,我等你消息。”

李尚俊越听越不对劲,待蓝爵挂掉电话目瞪口呆道:“你要甩他女儿,他还对你这么客气?还去帮你把安夏追回来?”

蓝爵苦笑一下,没有回答,倒是坐旁边上网的魏佳睿开了腔:“安夏歇斯底里的毛病她爸爸妈妈又不是不知道,为个什么**毛蒜皮的事情对着电话尖叫一晚上,你当她父母聋子?”

李尚俊唏嘘道:“蓝爵哥哥,你交友不慎啊……”

蓝爵摇摇头,叹道:“最开始的时候没这样……后来住在一起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原想着她受过伤,能迁就迁就些,没想到自找罪受。你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李尚俊忽然心底打了个咯噔,小声道:“她跟你的时候,还是处……?”

蓝爵摇头。

蓝爵在李尚俊心目中本来就光芒万丈的形象如今更是佛光普照起来。

“你不介意这些吗?”

蓝爵奇怪地看了她两眼,顺口道:“男人如果自己都不是,没有资格要求女朋友吧。”

李尚俊从小在妈妈那里,骆子涵那里接受的教育,都是女人要从一而终,包括乔旭凌,平日里看上去吊儿郎当对什么都不在乎,但他言谈举止里还是很看重女朋友的清白。这是头一次听见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李尚俊心底感慨万千,略有所思。

“那如果男人自己是,有资格要求女朋友吗?”她沉默了会儿,突然询问。

蓝爵这次想了想,然后轻松道:“有吧……不过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希望以后能一起生活,女朋友有没有过去真的不重要,不可能谁一生下来就开始等你,关键还是要看两人合不合吧。”

李尚俊闻言抬头怔怔看了会儿蓝爵,然后轻声呢喃道:“蓝爵哥哥,我觉得你好像大人哦。”

魏佳睿扑哧笑了起来,插嘴:“小俊,你十八了,你也成年了,真是的,我看你再跟蓝爵伙下去,会越活越像小毛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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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七号晚上七点多,蓝爵、李尚俊、魏佳睿夫妇和姚飞夫妇正在聚餐,一通电话打来,安夏父母陪着安夏抵达北京机场了。

当蓝爵震惊地喊出:“你们一家人现在在首都机场?”时,所有人都化作石雕,同情地看着他。

“怎么办?”魏佳睿搁筷询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蓝爵略蹙眉,摆手:“不用。”起身披上厚实大衣,他忽然想起什么,冲魏佳睿道:“如果到晚上十一点我还没回宿舍,你打电话过来,找个要人命的消息支我。”

魏佳睿点头,蓝爵急急忙忙出门。

到晚上十二点,李尚俊打了个电话给魏佳睿,问蓝爵回来没,魏佳睿说没有。

快十二点半时,魏佳睿打过来开口便哭笑不得道:“我打过去蓝爵全部摁掉,刚才发短信说之前他手机被安夏抢了,不许他接任何电话,又说他现在和安夏两个人在宾馆,安夏见复合无望,提出来要做最后一次,又说能不能以后保持性/伴侣关系。”

李尚俊满脸兴奋:“好传奇啊!”

魏佳睿悲愤:“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德行,我现在没辙了,蓝爵要我想办法,他说他态度很强硬,结果安夏给他跪下来了……他实在下不了手踹她开溜。”

“安夏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最后做一次又不亏本。不过这女人真的好疯哦……”

魏佳睿头疼:“你又不是不知道蓝爵现在听见安夏声音就烦燥,怎么做得下去啊,我找你帮忙的,你别老在这里煽风点火啊。”

“好吧好吧,你问问蓝爵现在在哪里?”

“啊?”

“让你问你就问哪。”

半个小时后,安夏宾馆房间门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后,终于被人打开,向来绅士典雅的蓝爵有些狼狈地从里探出半个身子,待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时,表情流露一丝古怪。

李尚俊素颜朝天,但头发临时用啫泥膏抓乱,发尖微翘,与蓝爵大衣颜色同样的及膝皮风衣,里面一件黑色的丝织洋裙,踩着名贵的高靴,拎着闪花女人眼价值十四万的奢侈皮包,十分慵懒十分妖娆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擦过他身边时,她低声道:“怕来得太晚你被老虎吃掉,没来得及化妆,杀伤力还够吧?”

蓝爵抿了抿唇,嘴角有些抽搐:“你想干什么?”

“哼哼。长相身材不如她,看我用金子晃死她!”李尚俊阴笑两声,拨开蓝爵走了进去。

安夏煞白着脸坐在沙发上,见突然走进来个女人,表情有些吃惊,待看清楚来者何人后,面色忽明忽暗,豁然站了起来。

靠,大家都站着她明显气场不足嘛!她余光掠过蓝爵,希望他能从她眼里读出一句话:

[赶快来帮我压场子!]

不知道蓝爵究竟读出来没有,但总之他是站到了她背后。于是蓝爵、李尚俊和安夏,在她头顶上形成了一个盆地弧线。

“她是谁?”安夏有些走音问道。

李尚俊皮笑肉不笑:“我们见过的,真是贵人多忘事。”

“你们什么关系!”安夏漂亮的脸蛋有些狰狞。

李尚俊侧身,伸手抱住了蓝爵的腰。

蓝爵咬了咬牙,才没让自己面部变形。

“爵……这才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安夏失控地抓紧拳头,上前一步。

李尚俊淡定插话:“我跟爵是今天确立正式男女朋友关系的。”

安夏闻言总算把目光落到李尚俊脸上。

李尚俊很平静:“今天爵正式跟你提出分手,我向他表白,他答应了。”

安夏有些愣,李尚俊微笑道:“是你把爵硬推给我的,如果你不把他逼到这般地步,他这样的男人,也不会轻易答应我的追求。”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蓝爵胸膛打旋。

“放开他!”安夏被彻底刺激到失去理智,冲过去就要打李尚俊,蓝爵急忙伸手欲挡,熟料他身后的小丫头头一矮从手臂下钻过,上前狠推,安夏已经被撂趴在地上。

再看那小鬼,捏着拳头虎虎生威,左右看了看,居然走到一旁要拿落地灯来扁人,他急忙扯住,一手圈着她抱住,防她乱来,一手扶起安夏,冷冷道:“好了,你明天跟你爸爸他们回去吧,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蓝某人是个好好先生,但一旦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安夏不依不饶,刚站起便趁其不备一巴掌呼到了李尚俊脸上。

李尚俊这辈子打架哪里吃过这等闷亏,双眼一红,用四川话骂了句娘,挣扎着朝她踹了过去。

“够了!”好脾气的蓝爵一旦发火,简直就是杀气腾腾,两个女人顿时安静下来,都有些发懵地盯着他。

蓝爵一只手依然把李尚俊抱得紧紧的,琥珀色的双眸若刺骨寒风直视安夏:“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们绝无可能,请你自爱,如果你一定要伤害你自己企图挽回些什么,我只能表示惋惜。”

言罢搂着李尚俊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直到房门阖上很久,安夏才软软地瘫坐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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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爵觉得自己像抱了头发狂的小狮子。

自打安夏打了李尚俊一巴掌后,这小鬼便双眼血红,一副不杀人不足以解恨的样子,都拽出宾馆了,还使着一股蛮劲儿挣扎,嘴里骂骂咧咧全是些四川脏得不能再脏的话,他打赌只要他稍稍放手,她会立刻冲回去将安夏大卸八块。

魏佳睿在车里等他们,瞅着蓝爵半拽半抗着李尚俊出来,急忙下车相迎,对这场面有些莫名其妙,蓝爵没有多解释,只是像抱行李一样把李尚俊抱上后车,催促魏佳睿赶快启动。

“气死了气死了!!”李尚俊还在咆哮踢打,蓝爵一手用力箍紧她,一手穿过爪子利器抚上她挨过耳刮子的脸颊,大掌握住后左右看了看,柔声道:“好了,没有肿,尚俊乖,有气冲我来好了。”

李尚俊愤怒地回瞪他,咬牙切齿:“我、要、打、回、去!”

蓝爵依旧很温柔的抚慰,大掌拍背为她顺气,目光如海洋:“事情因我而起,你找蓝爵哥哥出气好不好,她已经很可怜了。”

李尚俊听到“她已经很可怜了”噎了噎,又愤怒地挣扎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软在他怀里,等小嘴不嘟后,从蓝爵身上爬到旁边坐下,又使劲儿捶打前座背后发泄一通,方恨恨道:“要不是给你面子,我追到上海也要屠了她!”

蓝爵闻言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次要多谢小尚俊了。”

李尚俊不屑地瞥了瞥嘴,扭头望窗外,不理睬任何人,过了约摸十分钟,突然扭头,像个没事儿人奸笑着冲蓝爵道:“恭喜蓝爵哥哥重获自由,要不要去开酒庆祝呀?”

蓝爵发愁道:“她不走我心不安,何况这次她父母也过来了,明天我去当面跟她父母说清楚,尽快送他们回上海。”

她闻言肩膀一垮,眯了眼睛:“那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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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晚会结束那夜,是sang的庆功会,也是蓝爵庆祝恢复单身的光棍会,众人至ktv通宵狂欢。

游泳教练

临近期末考试,李尚俊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焦虑。

她这考试达人,这次估计得栽体育课上!

都怪这该死的学校,以前有个什么传统,说游泳是体育课必修,于是乎她这旱鸭子第一学期就决定完成任务,孰料到期末才知道,从他们这届起已经不是必修科目了。

天杀的,要早点儿知道,她绝对不要上什么游泳课!

她一点儿李爸爸的游泳基因也没遗传,跟李妈妈一样,是地地道道的旱鸭子。学了整一学期,她都只能潜在水里蛙泳,头一浮出水面立刻溺水。尤其是进冬后她就频繁旷课,每天恨不得宅宿舍不出门,就算游泳是室内,调过水温,那也很冷的阿!

眼看还有一周就考试了,某次聚餐,李尚俊哭丧着脸大肆抱怨,说她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蓝爵忍无可忍捂住她嘴巴,微笑道:“从明儿开始,哥哥我帮你集训。”

当天下午,蓝爵就给她办好了附近一家宾馆室内游泳池的游泳票。

那天李尚俊当裹羽绒服似地裹着一条加长加宽的浴巾哆哆嗦嗦挪进游泳池,蓝爵已经换好衣服等候多时。

冬天游泳的人不多,只稀稀疏疏几个青年男女和两三小孩子,蓝爵一人站在泳道尽头的岸上,宽肩窄腰窄臀,堪比模特的修长身躯没有衣物遮掩,更显完美曲线,平时穿着衣服戴着眼镜还觉得这斯文人估计肉很虚,如今脱了衣服,额滴神啊,那宽厚结实的肩膀,那性/感有型的背部倒三角,那臀部优雅而饱满的弧线,转过头拉,那□平坦的小腹,还要那三角泳裤包裹下的鼓涨欲出,她真觉得自己看见了阿波罗大神!

李尚俊险些喷出鼻血来。她以前一直觉得骆子涵身材就够好了,如今看来,蓝爵实在是不遑多让!而且骆子涵看上去就是身板儿好的样子,蓝爵却是不脱不知道,一脱吓一跳。

李尚俊打着抖挪到她跟前,仰望。

蓝爵一般戴眼镜,今天游泳没戴,原本就深邃狭长的眼部更显风流,平时看上去正人君子,现在却有些坏坏的危险感。

“活动一下下水。”蓝爵估计没戴眼镜看不清楚李尚俊的花痴表情,只是指了指她的浴巾,“放旁边去,越怕冷越冷,这不是有暖气么。”

李尚俊咬咬牙拿下浴巾,顿觉冷风习习。

“还……还……要……活……动……啊……”她冷得牙齿直打摆。

“嗯,我准备活动做好了,你好了叫我。”蓝爵说完,便如梭子般钻入水中,不一会儿已经游到了对面。

李尚俊看着那有节奏冒出水面修长健美的手臂,吞了吞口水,开始慢慢做准备操。

“我好了!”

等蓝爵已经游了三个半回合后,李尚俊冲远处大声道。

蓝爵迅速游回来,靠近扶梯抬头,长臂微张,用手将头发往后抹去,冲她道:“下来。”

李尚俊像老年人似地慢吞吞往下,脚甫挨着水,立刻被刺激得缩了回去。

蓝爵无奈地笑了笑,迅速抓住她胳膊防她逃跑,好言好语道:“来,用水打湿胸口,然后一口气下来,你越罗嗦会越觉得冷。”

想想一周后的考试,李尚俊也没时间矫情,乖乖照蓝爵的话打湿胸口,一咬牙,啪嗒,跳进水里,然后她又战栗了。

“赶快动动,游给我看看你的水平。”蓝爵抱胸催促,李尚俊乖乖蛙泳向前,果然游了会儿就不觉得那么冷了。

“你看,我就是凫不出水,一伸头换气就往下淹。”李尚俊站在水里一跳一跳,手乱刨乱滑。

“姿势倒也算标准,来,这样试试看。”蓝爵往泳道前一站,展开双掌,意思让李尚俊往前,他退着走,让她手尖随时能搁他手掌上借力。

蓝爵在李尚俊心里,那可是阿拉丁神灯巨人,百分百信誉,百分百信任,她当即不疑有它,心想反正蓝爵在身边,就鼓起勇气,按老师和蓝爵教的方法换气,开始还是往下淹,每次都抓着蓝爵的手借他支持出水小歇,练了约摸一刻钟,已经可以出水换两三次气了,当这样的状态有所稳定后,蓝爵的手突然之间消失不见!

李尚俊在第三次换气后习惯性去摸他的手,无论如何都摸不见,当即心下大慌,手忙脚乱,立刻就溺水里胡乱挣扎,连喝了两口水,才被人忙不迭抱了起来。

起来后鼻子眼睛里全是水,她不管不顾把蓝爵脖子抱得紧紧的,不住咳嗽。

蓝爵帮她拍背顺气,柔声哄慰,她刚缓过神来,立刻血泪控诉:“骗子!你是骗子!!”

蓝爵浅笑道:“明明可以继续换气,干嘛非要我牵着,还有,这里能踩着地的,你要相信自己才行啊……”

李尚俊闭嘴扭头,愤怒地“哼”了声。

“还要不要学?”蓝爵沉着声音威严道。

“哼!”她又用鼻子重重出了口气,往后退出他怀抱,小手紧紧抓住他指头,义正言辞:“这次不许放!”

蓝爵不置可否。

李尚俊果然还是被他给阴了。

这次她总算想起来站好,眼睛揉开,见蓝爵在不远处笑得不怀好意,当即对着他打出大大的水花,然后就往岸上爬。

爬上去走了没两步,她回头,蓝爵老神在在凫水里,望着她嘴角流露一丝嘲讽,立刻脚下生根,捏了捏小拳头,啪嗒跳回水里。

蓝爵见状,含笑游到她身边:“这次换个方法,你自己游,我捧着你。”

“什么意思?”李尚俊在水里继续跳啊跳啊。

蓝爵将她腰一提,往前一摁,借水力让她面朝下平举起,两手拦在她腰间,柔声道:“好了,你往前,我跟着你走,这样不怕了吧?”

“你不会又偷偷放手吧。”李尚俊瞪着贼亮贼亮的眼睛侧首怒视蓝爵。

“不会。”蓝爵没好气回答。

李尚俊姿势和换气的技术问题基本已经过关,就是克服不了旱鸭子的心理问题,这样游会儿总要突然往右侧倾倾往下方扫扫,摸到蓝爵后才肯放心继续往前,但这个过程中难免会对某些隐私部位磕磕碰碰,要么她突然下沉蓝爵接得快了,手臂直接拦上她柔软胸脯,要么她乱抓不小心抓到他大腿根内部。

对于这类尴尬情况,李尚俊强大的厚脸皮发挥得无与伦比,佯作没事,但总算尽量克制恐惧,避免此类状况频发。

为了保险,深水区那边她都不去的,每次游差不多一半就要折返,又这样不厌其烦练了半个小时,她已经可以稳稳游到一半的距离,于是蓝爵说:“这次稍微再游会儿。”

于是她游啊游阿,游阿游阿,指尖忽然触碰到一块冰冷的墙壁,心头一喜,她猛地跳出水面,侧脸欲呼,孰料身旁空空如也!

李尚俊慌了神,想站稳,但这里已经有两米多的水深,她哪里站得住,不会凫水的她大惊失色,手对着光滑的墙壁乱抓乱挠,不及呼喊,已经往下沉去。

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溺水情况都严重,待蓝爵把她提起横抱在怀里,那一张小脸全然惨白无丝毫人色。

李尚俊难过无比地匍在他胸口咳得死去活来,蓝爵帮她拍着后脖,依旧柔情似水,连连轻哄:“好了,没事,没事,你看你已经可以一个人游这么远了。”

蓝爵的信誉度在李尚俊心目中已经从一百直线下降到零光蛋,待她缓过气可以说话时,第一句便是愤怒的咆哮:

“骗子,你是大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蓝爵像被撕破了羊皮的大灰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爽声笑道:“你骂好了,你现在落我手里,我想怎么揉圆捏扁就怎么揉圆捏扁。”

李尚俊这才察觉自己的处境:

她在两米深的水域里,孤苦无援,除了眼前这头大狐狸。

“你……想……干,干什么……”她声音发颤,哆哆嗦嗦道。

蓝爵笑眯眯,狭长的凤目,尖尖的下巴,真像头老奸巨猾的狐狸,一字一句,慢吞吞道:

“放、生。”

于是,半旱鸭子被头老狐狸,在两米深的水域中间,放生了。

一个半小时惨无人道的训练,李尚俊终于可以脱手自游,代价却是喝了满肚子组成物不明清洁度不明的游泳池水,以及对蓝爵满腔的天怒人怨。

但接下来五六天,她还是树不要皮人不要脸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去游泳,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一周的集训,让个旱鸭子顺利通过了250米的游泳考试,李尚俊的怨气也自然平复,在阿拉丁神灯巨人的光辉事迹下又加上条:史上最nb游泳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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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北京下雪下得特别晚。

那天早上,李尚俊正冬眠得很销魂很荡漾,突然被杨舒敏一脚踹开了寝室门,将她被子一掀,兴奋道:“下雪了!下雪了!!!!”

李尚俊这辈子最怕的人,其中之一就是杨舒敏。以前高三时,每天早上都是她叫她起床,对付起床气耐床劲儿大到无与伦比的李同学,杨舒敏从始至终只有一招,简单,粗暴,有效——

掀被子。

因此这天被杨舒敏掀了被子后,她不敢怒不敢怨,待听到“下雪了”,精神为之一抖,裹了睡衣往窗口一趴,但见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满天满地,世界一片苍茫雪白。

她立刻扑到电话旁,把曾际也从甜美的梦乡中挖了起来。

有照片为证,李尚俊两岁时,a市下过一场好大好大的雪,大到可以堆起雪人,无奈也只是照片,就她记忆中,她这辈子就没见过真真正正的雪花。

面对这第一场雪,重庆帮兴奋了,激动了,一大群人拉帮结派各执手机开始逛未名湖、逛静园、逛勺园,逛西门。

中午蓝爵打电话喊她吃饭时,听着她那兴奋劲儿,表示十分不理解:“这算雪吗……看天气预报,明天会更大……不过就开始好看,后面被人踩踩就黑了,又滑又脏,很烦的。”

“不要破坏我的幻想!”李尚俊愤怒控诉,虽然一年后,同样的话从她嘴里一字不漏地吐了出来,但至少现在,第一次看见雪的孩子们,依旧激情四射。

一整天重庆帮都忙着拍照,北大校园逛完了,还相约去颐和园拍,到晚上,李尚俊这三分钟热度的主对雪也差不多要厌倦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上海下了好大的雪。

衣冠禽兽

“我看到雪了!好漂亮哦,走在上面像碾冰一样,还喀哧喀哧的。”深夜十二点,李尚俊蜷缩在床上交叠双腿,两只小脚丫上套着粉红色的兔子耳朵毛绒袜,点头仰头,煞是可爱。

“唔。”骆子涵睡意蒙蒙点头。

“……”李尚俊满腔热情又被狠狠泼了冷水,她拿着电话不开腔,对方也不开腔,继续为中国电信事业无私奉献,半晌后,她小声道:“涵哥,你明天很早要上班吗?”

“恩。”他不清不楚应了声,然后迅速道,“李炜,我晚上应酬喝了不少酒,有什么事明天我打给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李尚俊微咬唇肉盯着手机,长长的睫毛泛了泛。

就在这时,宿舍电话响起。

“喂,出来看,真正的雪!”

李尚俊穿着海蓝色流氓兔图案的棉睡衣,外面套着黑色垂地羽绒服,踩了双超大号的蓝色“老公”鞋跑下楼,却见蓝爵背对着站在屋檐下,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颜玉气兰,呵出白霜,戴着灰色超大号手套的巨掌伸到她眼底,中间赫赫然一朵晶莹而脆弱的六角雪花!

“好大一个!”李尚俊欣喜地睁大眼,伸出指尖触碰,入手即化,难寻痕迹。

“鹅毛大雪啊,明天可以带你打雪仗了。”蓝爵收回手揣大衣包里,抬头仰望,李尚俊跟着他一起抬头,漫天梨花,絮飞乱天际。

第二天大清早李尚俊便爬起来挨个打电话,拉帮结派去未名一体草坪那边打雪仗。蓝爵帮都是些大四的老油条,对雪这种东西早就厌恶透顶,但这次被大一新生感染,集体返老还童了一把。

众人相约在学一门口见,临出发前蓝爵打电话来提醒她戴手套,李尚俊整个冬天都忘记了买手套,嘴巴上答应,手照样光着出来,刚开始蓝爵还责备她,孰料进了一体,这帮人兽性焕发,个个嫌戴着手套搓雪团不方便,不约而同空手上阵,打得灰头土脸,临走前一起堆了个跟李尚俊差不多高的大雪人,大家忙碌着给雪人做最后点缀时,李尚俊和曾际蹲旁边默默合作搓棍子,终于赶在雪人完工前搓出了跟又坚又脆又圆的棍子,吧唧,插在最底下的雪球上。

一群人纷纷抓着围着雪人之根摆出各种猥琐淫/荡表情的照片再次被顶上十大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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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m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她戎姗姗被那个健身教练甩了,回头找齐安和好,齐安上周去成都看她,两天花了四万,说这女人tmd就是来黑齐安钱的,李尚俊遂打去问齐安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跟她说,齐安平静道:“怕你担心而已。”

其实李尚俊很清楚,齐安知道她一直不喜欢戎姗姗,所以他不敢提他和她的事,就像余姗现在什么都不敢告诉她一样。

隔天,本届校篮球比赛总决赛在一体室内篮球场举行,李尚俊拉着曾际如约前来给蓝爵加油。不想围观者甚众,男女比例相差不多,主要以男生为主,身旁同系对篮球十分热爱的同学道:

“蓝爵对聂洵,世纪之战啊!”

双方队员已经在球场附近做准备,蓝爵今天也没戴眼睛,穿着那天路上见过的蓝色球服,正蹲着身子边绑护膝边跟队友说话,李尚俊和曾际就蹲在中文系这边,也没上去打招呼,听同学提起,便问哪个是聂洵。

曾际插嘴道:“那,就你成天盯着人家屁股看的那个。”

曾际这么一说,李尚俊立刻明白谁是聂洵。有段时间她上课,总会遇到个差不多190的男人,穿着黄色超紧身短裤背心沿着宿舍外的路跑步,那紧身短裤真的实在太紧身了,紧紧包裹住这男人的屁股大腿,她每每就跟在后面看得口水直流,后来才听人说他是大三法院,学校赛艇队的。

李尚俊来看篮球,纯粹就是欣赏无边无际的男色。一会儿盯着蓝爵美轮美奂的小腿和胳膊猛看,一会儿又习惯性地追踪聂洵的屁股,只知道一会儿这边进一个,一会儿那边进一个,挺持平的。

眼看着下半场马上结束,李尚俊才想起来问几比几了,曾际看得过于兴奋,已经站了起来,随口回答:“96比95。”

“啊,比分这么近,谁领先啊?”

“法院,你没听过法体之称么,体育特招生大部分都在法院。”

李尚俊“哦”了声,这才想起自己是蓝爵的后援队,捏着嗓子刚准备喊几句,眼睛突然花了花,然后喧闹的全场陡然一片安静,好多人情不自禁站了起来。

李尚俊仔细回忆了下,不确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是聂洵带球上篮,他拿着球已经都快灌篮框里了,突然之间蓝爵从斜里杀出,跳得好高,像头发狂的狮子般又凶又猛,腿似乎在空中跑了两步,然后篮球不知怎么回事就往场中间飞去 。

待李尚俊回忆完毕,场外的业余讲解员突然兴奋大叫起来:“盖帽!盖帽!大家看到没有,刚才光华的五号,蓝爵,蓝爵他盖掉了聂洵的进球!裁判没有判犯规……比赛继续!”

魏佳睿这时跟摄影社社长站在一起,不停催促道:“快调出来看,调出来放慢镜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曾际似乎发觉什么,开始往魏佳睿这边跑,李尚俊急忙跟了过来,象素虽然低了些,但她看得清清楚楚。

蓝爵凭空出现,那颗篮球好像还在聂洵手里,他拿着球马上入篮,却被蓝爵一手摁着球打到了篮板上,再向中场弹飞而去。

曾际一旁道:“没有犯规,不是干扰球,身体也没碰撞。”

魏佳睿抢过摄像机不停慢镜头重放,助理裁判似乎是他们的同学,也一起过来看,李尚俊反复看了好几次,眼睛都成了心型,盖帽就算了,关键是盖过去还以那么轻松而暴力的姿态把球打到篮板上,这简直帅呆了,酷毙了!

这时曾际和魏佳睿交流道:“可惜了,你看他冲刺封盖前对着你们的21号比过手势让他去中场,如果刚才21号反应过来提前去接应,完全可以打出一场防守反击,法院那边以为必然得分都松懈下来了,太可惜了……”

魏佳睿撇撇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没办法啊。”

就在这时,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光华惜败法院,但因为最后那个盖帽,聂洵完败于蓝爵。在当天bbs票选的mvp中,蓝爵以压倒性优势荣获第一。

比赛结束后,一堆人围上蓝爵,跟他都是熟人,由此可见他好到令人震惊的人缘关系,待这群人嘻嘻哈哈寒暄完毕,魏佳睿才带着李尚俊和曾际过去。

魏佳睿上前第一句话:“怎么绑个护膝?”

蓝爵原本坐着,闻言露齿一笑,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魏佳睿身边,佯装虚弱地压到他肩膀上。

“喂,到底严重不严重啊,上次半决赛你不是说没事么?”

“是没事啊。”蓝爵笑着站直,朝李尚俊招招手,她立刻满脸花痴地跑到他身边扶住胳膊,递过水来:“蓝爵哥哥,你不当职业篮球选手简直就是中国队的一大损失!”

“小马屁精。”蓝爵捏了捏她脸蛋,从脖子上取下汗巾盖头上猛擦。

小马屁精继续以崇拜口吻道:“蓝爵哥哥,平时看你是斯文人,上流社会贵族气派,我靠,刚才你盖那个聂洵,那简直就是头野兽啊!蓝爵哥哥,你简直太禽兽了,太雄性了,太阳刚了!

!”

蓝爵从帕子里露出只眼睛,半眯着炯炯俯视李尚俊,“哼哼”冷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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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骆子涵终于打来了那个所谓“明天中午给你打”的电话,开口便问:“你元旦回来吗?”

李尚俊回答:“元旦之后两周我们期末考试,等期末考试完了回来,怎么,你想我了?”

骆子涵皮笑肉不笑,正要挂电话,李尚俊促声道:“喂!”

“嗯?”

“……”她踌躇片刻,方道,“涵哥,我觉得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骆子涵沉默。

“你陪我说会儿话吧好不好。”

他还是沉默,片刻后道:“说什么?”

“说……”李尚俊无话可说,大脑飞速运转中,她迟疑道:“要不我给你讲讲我们学校的事情,这学期发生了好多好玩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呢。”

“那你说吧。”骆子涵明显兴趣缺缺的口气严重打击了李尚俊说话的欲望,她勉强起了个头,实在继续不下去,遂闭上嘴,心里一阵阵揪痛,抿了抿唇,徐徐道:“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想听我在学校的事情……你是不是不想我继续念下去?”

骆子涵道:“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想法。”

“都这年代了,你还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李尚俊有些激动。

“我不是这个意思……”骆子涵轻轻叹了口气。

李尚俊一阵语噎心酸,顿了顿:“就算我现在退学回来又怎样,天天被你关在家里,想起来了哄一哄,想不起来不管我怎么哭怎么找你都不在,你不想听我学校的事情,就对我这个人也冷漠成现在的地步,我找你呢,不是今天手机打架坏了,就是明天和兄弟喝酒没听见,要么是探监要关机……”

“李炜。”他打断她:“不要拿这偶尔几件事翻来覆去说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烦?”

滴滴滴滴滴滴,李尚俊头遭砸断了骆子涵的电话。

他看着手机愣了愣,其实,他想说,骆天盟中风情况越来越严重,这么大个家族的事情,公司的事情,他都刚刚接手,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没有精力来照顾她的感受,他这么拼命,是想尽快让所有事情进入正轨,然后再好好补偿她,好好陪她,可不知为何,每次吵到最后,他总是克制不住脾气伤害了她。

他开始摁她的号码,想拨回来,却始终没有呼出,打过去,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生活环境差距越来越大,相处时间越来越少,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

反正过几天她情绪会平复的,过几天再说吧。

只要是和骆子涵有关的事情,李尚俊的眼泪就特别廉价。

但这次她只一个人哭了会儿便情绪稳定下来。桌子上有个小烟缸,两个反恐精英娃娃像翻墙一样趴在缸弦上,这是一个月前她去陶瓷店亲手做的,是想送给他的圣诞节礼物,本来她想突然寄回去给他个惊喜,可现在她却想把它扔进垃圾筒。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这么久了我的作收还是这么凄惨!求作收!!!点击我的专栏,收藏该作者,plz!

逼入绝路

平安夜,四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喜庆。

情侣们两个做一对卿卿我我甜甜蜜蜜,连曾际都被抓去平安夜晚会演出去了,李尚俊形单影只,无比孤凄。

晚饭时间她打给蓝爵,欲哭无泪道:“求收养!”

蓝爵没好气:“你早些不说,这个点上周围哪家饭店还有位置?”

“那怎么办?”她恹恹道。

“吃食堂。”

“不要!”

“不要就自己想办法。”

“蓝爵哥哥,蓝爵大人!阿拉丁神灯巨人……”李尚俊开始撒娇耍嗲,于是十分钟后,蓝爵提着拖油瓶开始绕行北大一圈寻找饭店。

海淀区家乐福那边新开了一大片商业区,里面有些超级冷门的pizza店,两人走投无路跑进去,李尚俊有幸品尝了人生吃过最难吃的pizza。蓝爵还津津有味,说味道不算差,但李尚俊就搞不懂这像裹了生灰面的厚饼上一坨稀糊的玩意儿人怎么吃得下去,难道pizza不是都至少该像必胜客那样的么?再来说这个牛排,这鲜血淋漓的……蓝爵这骗子,还向她建议说七分熟比较好,可人家巴贝拉七分熟有这么生么!

蓝爵翻翻白眼,没好气道:“大小姐,你说的那是中国化了的,人家正宗pizza,牛排都这样。”

李尚俊吃得火冒三丈,险些没骂娘,怒道:“我就野人怎么了,我就乡下来的!”

蓝爵搁下刀叉,托着下巴:“小尚俊,认命吧,我去西门外kfc给你买个汉堡得了。”

“我不要!”李尚俊踢着小腿在凳子上蹦,想到今天是平安夜,屁股蹦得更高幅度更大:“我不要我不要!!!我的平安夜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蓝爵被她闹得没法,只好缴械投降:“我们开车去找?”

从pizza店里出来差不多七点多了,但因为过节,很多店还是在排队,蓝爵一路找去,好不容易在俏江南逮到个位置,急忙订好后跑进车库,打开副驾驶,弯腰拍着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家伙道:“喂,川菜你爱吃吧?”

李尚俊偏头挪了挪。

“真是个不省事的……”蓝爵浅笑叹气,拿手去捏她鼻子,李尚俊婴宁一声,眯着眼睛往前一探,竟像无尾熊似地挂到蓝爵脖子上,他很习惯地抱腰将她抬出,正准备放地上,那搁在他劲窝的芳香忽而一旋,两片甜甜软软的粉嫩便覆上了他凉薄唇瓣。

蓝爵白皙俊颜闪过一丝红晕,忙不迭后仰,孰料李尚俊双眼依旧紧阖,小手紧紧搂着他脖子,嘴还追着一个劲儿往他那儿蹭。

蓝爵急忙空出一只手固定住她脑袋,狭长珀目略沉,嘴角隐约一丝无奈弧度,举掌拍了拍她脸颊,柔声呵斥:“小色女睡迷糊了耍流氓呢?醒醒!”

巴掌拍来,李尚俊一个激灵睁开眼。刚入眠突然被人惊醒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令她眩了眩,待焦距定好看清眼前放大的深邃五官,她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事!

“我……”李尚俊双颊霞红发怔地与蓝爵四目相对,鼻尖与鼻尖之间仅一两厘米的距离,心底瓦凉瓦凉,天啊,代志大条了!

孰料她睁开,宛若雨后新湖,水汪汪迷糊糊的双眼撞入蓝爵瞳孔那瞬,他漂亮的喉结莫名动了动,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双臂已经略微用力合拢,鼻尖与鼻尖的距离被填满,他轻轻啄了啄她的蜜色,舌尖微挑,攫紧了香吻。

此时此刻,两个人似乎同时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互相紧紧拥抱,抵死亲吻缠绵。

蓝爵抱着她吻了很久,她渐渐觉得身子变轻,然后他一手托着她一手拉开副驾驶将她放下,半蹲着身子,握紧她小手浅笑道:“还要去吃平安夜晚餐吗?”

李尚俊不敢回应他的目光,胸口突然涌出一阵阵慌乱,低头小声:“买了带走。”

蓝爵噎了噎,见她缩得跟只鹌鹑似的,只当她不好意思,伸手摸着她脸颊,迅速在另一边烙下浅吻,柔声道:“记得把车锁落下来,辣子**行不行?”

李尚俊点头,蓝爵不再废话,关上车门快步离开。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车,她一个人坐在略微昏黄的车厢中,手颤颤巍巍地从包里摸出手机,双眼瞠得极大,里面一片冷灰,慢吞吞地按下短信:

[我想我们真的性格不合,生活环境也越来越不一样,分手吧。]

骆子涵说过:好事不过三,第三次,他绝对不会再原谅她。

这几个月面对他的冷淡,她哭过,闹过,有时脾气上来当场都想撂狠话说分手,可没一次真敢。

短信过去,她立刻关掉了手机,双手交叉紧紧握着手机,抵在额头,脑海一片空茫。

上一次,她想借秦松摆脱骆子涵给她设下的蛊。

这一次,她又想借蓝爵摆脱骆子涵宣判的无期徒刑。

她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得起谁,可她真的好累好累,就像个溺水的人,一旦看见根稻草,不管是不是她的救命稻草,她都会不惜代价地攀附过去,直到折断这根稻草,让他与她一起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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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爵回到车上时,见李尚俊面对车窗外闭阖双眼,他探身为她系好安全带,平稳地开车送她到宿舍楼底。

他正想叫醒她,她却突然睁开眼转头,声音略微低哑道:“我不想回宿舍。”

蓝爵愣了愣,目光软暖,轻轻抚上她脸颊:“乖,我看你今天精神不是很好,别玩通宵了。”

李尚俊摇摇头,脱口而出:“我去你宿舍睡。”

蓝爵闻言瞳色猛沉,长睫微扇,压下心头复杂情感,哄慰道:“宿舍还有其它男人,你个女孩子,影响不好。”

“那我跟你去开房。”李尚俊面无表情固执道。

蓝爵心底再多疑惑再多想法,也不忍开口拒绝一个喜爱的女孩子这样的要求。他抿了抿唇,侧首深深吐了口长气,收起温柔表相,略微严肃略微失望略微谨慎道:“你想清楚了?”

李尚俊点头。

蓝爵不再废话,一言不发地开车抵达最近的一家五星级宾馆。

李尚俊隐约觉得蓝爵在生气,脸色有些发青,但仔细看,似乎还是那么温润如玉。何况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他有什么好不爽的。想通此层,她径直进了浴室,关上门开始洗漱。

淋漓急促的水龙扑在脸上,洗去一身尘垢,又似要洗去一切回忆,不管是否舍得,她把自己逼到了这步。

刚刚回来的路上,她想得很清楚。

她对蓝爵有很明确的好感,她不抗拒他的接触,如果一定要身体背叛骆子涵,她宁愿也只愿意给蓝爵。跨出这一步,她就没法回头,他也不可能再要她,她就可以彻底告别他的禁锢,告别那个成日以泪洗面的自己。蓝爵已经读大四了,除了手上的工作offer六七个,还有美国哈佛、英国牛津的研究生offer,不管他接受哪个,大四一毕业,他们就彻底拜拜,两个本来出生成长的城市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又不在同一个城市,也没有未来在一起的计划打算,这种异地恋的成功率绝对是零。那个时候自然分手,也算不上她伤害了蓝爵。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想到骆子涵,心口还是那么痛,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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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裹着浴巾走出来,蓝爵正躺在大床上看电视。烟灰色v领薄毛衣,白净素雅带着淡淡花纹的衬衫,修长的左腿平摊床沿,右腿微弯挂在外,脚踩地板。

听见响动,他转过眼来,面对几近半裸的少女,清澄目光不流露丝毫□,似乎永远都是那样彬彬有礼。他坐起来,拿过早备在床旁的浴袍帮她裹好,舒雅的嗓音听不出丝毫情绪波澜:

“先吃点儿东西。”

李尚俊点头,坐到旁边桌上,蓝爵已经帮她把筷子饭盒都搁置好,她取筷开始安静地用餐。

“要不要喝饮料?”他从旁边小冰箱里取出一罐王老吉放在她面前,她点点头,继续们不吭声狂吃。

“我进去洗澡了。”蓝爵情绪无丝毫起伏道。

李尚俊依旧点头。

浴室里传来水声,李尚俊一边看电视一边慢吞吞吃饭,刚吃好,蓝爵就穿着白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走了出来,因为肩膀太宽,显得浴袍袖子特别短,他那件比自己这件还大好几个号,反观自己,唉……人比人气死人哪。

李尚俊用餐巾纸抹了抹嘴,从他身边埋头走过,进浴室刷牙,临到门口想起什么,探出头来:“你身上带烟了吗?”

蓝爵回答:“我现在去买。”

李尚俊顿了顿,又很快地说了句:“还有……那个……”

蓝爵一愣,复了然,深目略阴,“唔”了声。

李尚俊没刷会儿,就听见宾馆门被打开关上。刷完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会儿呆,慢慢走出浴室,脱去浴袍,拉下浴巾,纤细玲珑的身躯暴露在略微干燥的空气中,然后她拉开被单,哧溜钻了进去。

蓝爵走进来,便看见李尚俊裸着双臂,如美人鱼般侧躺床上看电视,见了他,她只是瞟了瞟,没动。

蓝爵把烟放进她嘴里,打上火,自己也点了根,衣衫整洁地坐在沙发上。

烟缸就在旁边,但李尚俊抽完烟,习惯性地拿了张餐巾纸,吐了些口水沫子,然后摁熄捏团扔进垃圾箱里。

就这么看了近一个多小时的电视,李尚俊有些困了,把手臂缩回被窝,侧目看着他,往旁边挪出个位置,蓝爵接过她水漾美目的期盼,长睫微颤,起身坐了过去,将她连被子带人一块儿搂进怀里。

他手臂很长,纵使双手叠阖将她抱住,她也不觉紧。

“睡吧……”她轻声道,睨着电灯开关,蓝爵顺她目光关了灯,又抱着她和被子往中间挪了挪。

李尚俊已经有些感觉,一些让女人非常挫败非常尴尬非常难堪的感觉,但她已经主动到了这样,没有回头路,于是她勾住他脖子,奉上香唇。蓝爵低头含住,辗转品尝,吻了很久,却始终没多余的动作。吻罢,他亲了亲她额头,就这样阖上了眼。

满室漆黑,诡异的安静。她沉默很久,再次鼓足勇气,想拉开被单让他进来,却被蓝爵迅速捉紧了小手。

手被握紧刹那,她略略发抖,眼眶莫名酸涩,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对我,没,没感觉……”

她都脱光了投怀送抱,他却无丝毫“正常反应”,是不是抱惯了安夏那样的大美人,他根本看不上她?

蓝爵将她抱得更紧,醇厚嗓音总算有了些黯哑,柔声道:“不要多想……”

“那你为什么不抱我?”李尚俊微微颤抖,固执地揪着他胸口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俏江南是川菜吗?是吗?是吗?涵党最受虐的部分即将来临……

18

爱恨无悔

蓝爵一声低叹,握紧她腰肢往里摁了摁,她立刻感觉到硬/挺的男性象征抵住了小腹。

“这样你还担心你对我的吸引力吗?”蓝爵在她耳畔无奈轻语。

“那你……”

“尚俊。”蓝爵温柔打断她,大掌拢了拢女孩略湿的发尖,“你有心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不想你后悔。”

“不会!”她有些走音,挣扎着想摆脱把她裹作蝉蛹般的被子,无奈蓝爵力气太大,她压根动不得分毫。

“你如果真心痛我……就不要让我这么难堪!”她的指责已经带着哭腔。

蓝爵的身子僵了僵,手指反复揉捏着她腰间的被单,勉强退开,徐缓吐呼,那样子让李尚俊更觉丢人。

她努力掀被子,不知不觉涨红了脸,身子抖得更厉害,就在她想挫败地放弃时,蓝爵忽然拉开了被子,颀长躯体倾覆而上,大掌下滑,托紧了她背部与圆润翘臀,热烈如火缱绻如蜜的吻深深浅浅辗转过她唇瓣,脖项,蜿蜒而下,含紧了悄然挺立的嫩蕊。

李尚俊顿时浑身泛起**皮疙瘩。骆子涵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混合馥郁的古龙水,可蓝爵从来不用香水,只有一股清新的沐浴乳的味道。

他小心翼翼地吻她,手像是抚摸,又像是按摩。李尚俊却努力地拉扯着他的衣物,很快,两人终于彻底裸裎相向。

骆子涵恣意狂放,要她的时候极尽折磨,很少会这样温柔地,如细雨滋润,像捧着尊玻璃娃娃般小心翼翼吻她每寸肌肤,甚至让她丝毫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欲/望。

有了之前的阴影,她有些担心地故意用下肢去靠近他,却惹得蓝爵一缩,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原本微微分开双腿猛然外掰,直接缠上了他腰肢,那团灼热膨胀立刻抵紧了女人最私密最宝贵的禁地,甚至隐隐软陷□沟口。

蓝爵一声低喘,下面已经紧密纠缠,他却迅速支起手臂拉开了上身的距离,滚烫的大掌握住她腿根往床面摁去,想要拉开她,却激得她更用力地更紧地盘箍他腰肢。

“尚俊!”蓝爵气息不定,带着些微恼怒。

李尚俊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放,干脆还双手死死勾住了他脖子。

“你……”蓝爵痛苦地低哮,忽而咬住她耳尖,促声道:“我不是圣人,你别引火自……”

“不会!”李尚俊十分决绝。

蓝爵隐忍到了极致,如紧绷的弦陡然断裂般,在她话音落下瞬间往前狠狠一送,破门而入。

李尚俊反倒因突然而惊得往后缩了缩,但蓝爵比她更快地单手捧满双臀,用最大的力气往自己身下摁紧,再往前一顶,彻底地占据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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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尚俊回忆这一夜,觉得特别搞笑。

她很快丢过一次后,蓝爵突然抽身而出,动作急躁地穿衣服。她心底当时瓦凉瓦凉的,作为一个女人的自信心被这男人打击得支离破碎,不留残渣,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目瞪口呆盯着他。

蓝爵似乎赶着出门,冲到门口才想起什么,复回身抱着她狠狠咬磨会儿嘴唇,气息不稳道:“我去买套,马上。”

李尚俊傻眼了。

刚才不是已经暗示他让他买套了么……这人……

丢过一次的身子特别疲软,她等着等着,不知不觉睡着,但很快再次被男人占据,她迷迷糊糊配合他起伏呻吟,情不自禁呢喃道:“爵……爵……”

这声呢喃让她神智猛然惊醒。

天,她刚才喊的什么?她没喊成骆子涵吧!

李尚俊惊魂不定勉力揽着蓝爵宽厚肩膀,一再告诫自己千万别喊错了,见蓝爵没有多的反应,方舒了口气。

早上快到十二点退房前,两人亲热过最后一次,李尚俊要死不活四肢朝下趴在床上,悲愤自己真是瞎了狗眼。早先看他打篮球,就该想到这家伙是个衣冠禽兽,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之前见他那么君子那么温柔,还以为他是个体贴柔情好男人,孰料男人裤子一脱,都是一个样儿,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野蛮!

“昨天没过好,今天要过圣诞么?我去订饭店?”蓝爵开着车浅笑连连,神清气爽。

李尚俊在一旁呵欠连天,应道:“嗯,你安排吧,我下午想回宿舍睡觉。”

蓝爵闻言点头。

送到宿舍楼下,蓝爵把她抱上两步台阶,低头轻啄唇瓣,柔声道:“你先睡,晚上我打电话叫你。”

李尚俊朝他颈窝里拱着撒了会儿娇,才依依不舍上了楼。

回到宿舍,她第一个动作是开手机。

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

她发了会儿呆,一个人钻回被窝,孰料刚闭眼便觉心神不宁,昨晚在蓝爵身边,她以为她会不停地想起骆子涵,可是她没有,她就那么心安理得,舒舒服服地甜美入梦,到现在来梦魇缠身了……

她蜷成一团,本能怂恿自己去找蓝爵,这个人有股魔力,只要在他身边就什么都不怕,很安心很安心,可她不能去,也不想去。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两点,专属于某人的手机铃声响起。

李尚俊猛然坐起,面无人色。

她直勾勾盯着电话号码,指尖冰凉。

她不停给自己打气加油,深深呼吸,一咬牙,猛地抓起手机接了起来,抢先冷冷道:“我想清楚了。”

那边没声,半晌之后,骆子涵冷漠的声音响起:“就是要分手了?”

李尚俊说:“嗯。”

“那就这样了。”他挂了电话。

李尚俊眼泪莫名其妙又倾泻而出。

她一个人默默掉眼泪掉了很久,待情绪稳定后,叼着烟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打开了当年她给他注册的邮箱。

邮箱里除了垃圾邮件,便是两年前她给他写的,标注着时间的一封封长信,而最近的一封,是昨天晚上两点多,这个邮箱自己发给自己的。

那封信没有内容,只有题目: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么?

她亲手做的cs小烟缸就在手旁,她还是用沾了口水的餐巾纸弄熄烟蒂捏团扔进垃圾桶里。

这时,又跳出来一封邮件。

还是没有内容,只有题目:我还你三年。

李尚俊缓缓闭上了眼睛。

或许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这样全心全力地去爱一个人,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不惜扭曲自己的性格,改变自己的一切……

他让她变成了一个女人,他教会了她爱情,他让她体会到灭顶之痛,也让她领略男女情爱的幸福,她曾经恨过他,怨过他,厌恶过他,又崇拜着他,不知不觉模仿着他的一举一动,穿衣风格,说话语气,甚至赌性、豪情、霸气……

他说还她三年,他觉得亏欠她,他亏欠她吗?

没有,她明白,他用他的方式在爱他,这段恋爱中,骆子涵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对于一个前科累累的浪子,对于一个刚刚接手庞大家业的新人,他做得已经够好了。

可他给不了一个女人最需要的安全、依赖和尊重……

她要的也只是这点儿而已……

他没有对不起她……是她跟不上他……是她背叛了他……

一份轰轰烈烈心力交瘁的爱情,此生一次,足矣……

然而,爱过,恨过,痛过,却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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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爵用心安排了烛光晚餐,李尚俊身着黑色的小礼服出席。

在宿舍楼下甫看到她,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她颈项上,上面空空如也。

自认识她起,有两件东西蓝爵从没见她取下来过。一是她腰上红绳系着的平安扣,一是她脖子上的火焰坠饰钻石项链。当初学游泳时他让她摘下来,她死活不肯,说是护身符。

刚点过菜,李尚俊便直勾勾盯着他,语气有些僵硬:“有些事情我想先跟你说清楚。”

蓝爵一手托腮浅笑点头。

她抿了抿粉唇,徐徐道:“你明年就毕业了……我想,我们两个的交往未来怎样,顺其自然吧……”

蓝爵狭长深邃的眼睛若钻石般璀璨,一袭浅灰色束身西服,翩翩公子,贵气逼人,闻言优雅地坐直了身躯,声音还是那样恭婉:“既然这样,有些事情我也想先跟你说清楚。”

“嗯,你说。”

蓝爵略微严谨道:“我跟安夏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原本没有打算这么快又有新恋情,和你之间……有些超出我的预期,所以有些关系,我不想进展太快,尤其是我母亲对她还心有余悸,所以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这么快又交往了新女朋友,让她对你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我的意思也是,我们之间顺其自然吧。”

李尚俊点头赞同,偏首想了想,又很镇定道:“我……昨天晚上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不是处女……事实上,我跟之前的男朋友,昨天晚上才分手。你如果接受不了,我没关系的。”

蓝爵并不惊讶,嘴角微微扬起:“我曾经跟安夏同居过。”

李尚俊接口,互相交底:“我也跟之前男朋友同居过一段时间……”

蓝爵总算有些变色:“……你才多大……?”

李尚俊面不改色气不喘:“十六岁的时候。”

蓝爵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矜淡询问:“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骆子涵的事情?李尚俊脑门上飞过一排乌鸦。

她突然想到什么,背脊陡凉,大冬天里生生冒了一头冷汗。

当即有些惊慌失措地站起,面如死灰,提着小皮包边退边嚷:“不行……不行……我不能跟你交往……不行……”

蓝爵迅速走到她身边,手臂一揽,看上去很绅士实则强制将她箍到了自己身边,眼神还是那么柔和:“怎么了?”

不知为何,明明很多难以启齿的事情,只要对方是蓝爵,她都能毫无保留地轻易说出,蓝爵一问,她几乎没有任何心理挣扎,就把她以前和秦松的故事简略提了,最后满脸担心道:“他不会放过我的……他肯定也知道你的存在,完了,这次我把你害死了……”

蓝爵面色如常,只抿了抿唇,俯首耳畔细语:“他叫什么名字?”

李尚俊防备地抬了抬眼。

蓝爵柔笑:“你不告诉我他是谁,我如何提防他?”

李尚俊这才犹犹豫豫道:“骆子涵……”

蓝爵想了想:“这名字很耳熟。”

李尚俊小声补充:“天诚地产……”

蓝爵恍然:“难怪,我帮他们做过财务咨询。”

李尚俊瞠大眼睛盯着他。

蓝爵一手休闲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手臂上游,笑容慵懒而华贵:“我妈是会计,天诚有一笔账来找过她,那笔账做得很高段,我妈专门拿给我看过,所以我印象很深。”

“高……段……?”李尚俊觉得蓝爵这话里有话。

“是啊。”蓝爵从waiter手上优雅地接过红酒,雅容俊姿:“相当高段。”

李尚俊沉默了会儿,泛着眸子弱弱地看着他呢喃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懂……”

蓝爵闻言扑哧笑出声来,亲昵地摸摸她的头:“下学期可以报ccer的双学位,你学点儿经济会计金融的东西,以后总会有用的。”

李尚俊忙不迭点头:“好,我下学期去报。”

捉奸拿双

以前她总是把他当大哥哥,他总是把她当小妹妹,在一起无比轻松惬意,发生关系后,她以为会有所不同,但除了对她更宠以外,相处得依旧融洽。

周末他说骑自行车载她到植物园玩,头天说,当天晚上她的自行车就被盗窃,于是他只得从车库里翻出那辆残破得无与伦比的没有踏板没有刹车的老家伙来,回校路上警察抓住他们,说逆行载人,没踏板没刹车,小伙子,光顾着谈恋爱,就可以祸害交通啦?两人乖乖交了五十元罚款,心服口服。

元旦宅在宾馆里三天三夜,一人一台手提联网火拼魔兽争霸,ne内战,李尚俊是地道的moon迷,乱矿流出神入化,迫得蓝爵左支右绌,节节败退,羞辱了阿拉丁神灯巨人后,她跳上沙发仰天大笑,说这就是职业选手和业余选手的差距。蓝爵倒也不以为侮,反窜到她身边逼她上vs找人火拼,他要拜师学艺。很快,李尚俊在vs上遇到个旗鼓相当的高手,两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惺惺相惜,渐渐聊了上来。蓝爵在一旁观战,看得热血沸腾,双眼发红,蠢蠢欲动,终于忍不住扯开李尚俊自己上场;李尚俊一旁看会儿,也会一脚踹开夺回主位,如是反复,对方那名高手突然道:“lsj,你的发挥很不稳定呀,前一把大失水准,英雄居然被我围杀了两次,上一把又像灵魂附体爆发成超级赛亚人一样。”

李尚俊笑得四肢抽搐,仰翻地毯上滚来又滚去,蓝爵坐在原位,七窍生烟。

到了晚上,两人并排坐在大床上看电视,蓝爵喜欢看体育节目,抱着中央五台就不肯动,李尚俊也意思意思伪球迷会儿,动问西问,他倒耐心,一一细说,没多久,又开始转播某个国际柔道比赛。

李尚俊歪在床上,眯眼半梦半醒,人渐渐远离蓝爵向旁边倒去,蓝爵的小臂始终勾着她脖子防她栽下床。她迷迷糊糊看着电视,忽然脑海灵光闪烁,迅速转头想跟他提个建议,余光扫到他结实的胳膊,忍不住回头一睨,然后尖叫跳起。

“怎么了?”蓝爵有些被她吓到。

李尚俊惊魂未定,平息半晌,突然又坐回他臂弯,左看右看,再迅速面对他跪坐而起,表情既花痴又恐惧:“天啊,你手到底有多长!”

按正常人的比例,如果一个男人的手臂从你脑后穿过,勾住了你的肩膀,手指几乎能拦上腰,你向右看能看见他的全部小臂,那么,按照正常的生活习惯和逻辑推断,你向左看,看到的最多是他的肩膀以上部位。可她刚刚向左看,几乎看见了蓝爵大半截上臂和胳膊,那么按正常生活逻辑反推,他的手就该消失在她右边肩膀上,而不是像多拿了半截人手搭她手臂上那么惊悚!

李尚俊解释了半天蓝爵才明白她刚刚尖叫什么,抿唇哭笑不得,微微摇头叹气,不予理睬。

她也过了这份惊悚劲儿,想起初衷来,维持盘膝跪在他正面的姿势使劲儿拽了拽他道:“我们来打一场吧。”

蓝爵疑惑地瞥来。

她兴奋地往后一指:“柔道!”

她刚刚看了,穿白衣服那女的明显打不过穿蓝衣服的日本人,但是每次日本人要撂翻她时,白衣服那个就立刻头碰地肩碰地朝下,像乌龟似的蜷着,这样的姿势,很难再掀翻让肩膀后背碰地,白衣服那个就靠这招耍赖逃过好几劫,最后抓住机会,一举搞定日本人。

蓝爵表情有些崩溃,但早被他宠到无法无天的李尚俊二话不说跳下床,一个人忙进忙出搬开所有玻璃茶几和沙发,一声“喝!”,摆好pose等他应战。

蓝爵垮着肩膀,发丝凌乱,赤着上身,胡乱穿好长裤走到她面前,出手便是狠招。

李尚俊怎么可能扭打得过,每每瞅见丝毫苗头不对,便主动跪到地上头肩朝下摆出乌龟金刚不坏之状,如是反复,蓝爵还真挪不翻她,她愈发得意,某次再耍出这招,屁股还扭左扭右道:“嘿嘿,我肯定甩不翻你,但我们至少打成平局,你白长这么大个儿,丢人啊丢人,啊哈哈——————啊呀!”

她狂妄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没笑完,突然整个身子凌空飞了出去,待回过神来时,已经四脚朝天呈大字形仰在床上。

蓝爵迅速扑到她身上,双掌支撑,面若冠玉,五官秀挺,眉目如画风流儒雅,眼神流转间却邪味十足:“这下输了吧?”

李尚俊被这样的目光凝视,脸上竟然莫名发烫。

蓝爵的目光益发灼热,轻轻在她耳畔吐了口气,俯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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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以后连续两周都是期末考试。明天的科目看得差不多,见天色还早,李尚俊决定去买衣服。

第一天到宿舍,容秀就见过李尚俊买衣服的阵仗,但第一次陪她去买衣服,她才是真正目瞪口呆。

“我感觉你是来批发货的。”

容秀这么评价。

李尚俊周围的男人,都是花样男子,买衣服一个比一个在行,唯独她懒神附体,一般一个季度只买一次,买一次最多一个小时,只要看上的合身的,就一件件刷卡,若某家店衣服刚好合她胃口,那最好不过,就地解决,其他地方也不用看了,直接打包走人。

以前她也经常帮骆子涵买衣服,骆子涵是衣架子,什么衣服都能穿出时尚韵味,特别好买。蓝爵虽然也是模特身材,只要合身的都好看,但她不敢买,个子太高,先别说不是每家店都有195的码,就算号称195的欧版码子,要么肩膀窄了要么袖子裤脚短了,非得他本人来试过不可。

所以这天,她拽上了蓝爵,两人刚到王府井附近,车还没下库,李尚俊突然接到容秀哭哭啼啼的电话。

又是高帆。

上次和正妻见面后晚上谈判,高帆向容秀解释,说这女的是一次喝醉酒,两人闹着玩去领的结婚证,酒醒后已经协商离婚了,他现在爱的是她。容秀信了,李尚俊觉得这事情越来越离谱,但劝不住容秀。有余姗这榜样,李尚俊也失去了劝说的兴致,逐渐将此事忘在脑后。没想到眼看着容秀要期末考试,高帆又折腾出事儿。

事情过程很复杂,总之容秀现在要去高帆家捉奸在床,求李尚俊陪她。

李尚俊架不住她的哭势,忙不迭答应,让蓝爵自己去买,顺便也帮她买几件过年回家见乡亲父老的行头。

蓝爵拉住风风火火的她问了前因后果,实在放心不下她独自去接触这么些诡异的人,遂主动请缨当司机,于是两人迅速接了容秀直奔高帆家,在马路附近,蓝爵放下容秀和李尚俊,在车里候着。

李尚俊一路小跑跟着容秀往小区里跑,越跑越纳闷,这tmd不是筒子楼么,北京居然还有筒子楼?宝马男高帆居然住在筒子楼里?!

容秀跑上五楼,楼梯口一扇双开大门,上面挂着铁锁链,她蹲着往里觑了觑,李尚俊也踮脚从上面门缝觑,这是筒子楼大走廊的大门,也不知道高帆住其中哪一间。

“门锁了,怎么办?”李尚俊低头问。

容秀熟门熟路蹲腰伸进门缝里,摸了摸,便抓出把钥匙,三下五除二搞定铁锁,冲了进去。

李尚俊跟在后面,见容秀冲到一间屋子前猛力推开门,然后就呆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她急忙走到她身边,往里一瞅,乖乖里格隆叮咚阿。

连她家a市如此鸟不生蛋的西部小县镇估计都很难看到这种七八十年代的装潢了吧。

高帆和前妻穿着棉毛裤坐床上,床下搁着痰盂……这年头了,居然还有痰盂……

故事越来越传奇了。

高帆见了容秀,立刻穿上睡衣走出来,拽着她往下,李尚俊落后十步左右跟着,没过多久,前妻也从她身边追到前面。

四人出了小区,寻了快偏僻地,李尚俊离他们有些距离,看着三人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之间,前妻冲过来要打容秀,被高帆拖住,李尚俊急忙挡到容秀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高帆夫妇劈头盖脸狂骂:

“艹你妈的高帆,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要身高没身高,要长相没长相,开着个像桑塔拉改装的宝马跑学校来骗无知女大学生,我们容秀的容貌学历性格配你,根本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你***还成天搞东搞西!整一学期没消停过,你不知道北大挂四科就没学位了么,上一次是中期考试,这次又非捡期末考试的时候来搞,你不毁了一个人就不满足吗!?别以为你做这些事,天王老子都管不了你,我警告你,两周内你搞不定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我管你什么特种兵,我他妈让你过不了年三十!”

李尚俊一顿脾气发完,怒目而视,作好准备高帆要跟他掐架,孰料高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态度极好道:“尚俊,我知道是我不好,你赶快带容秀回去复习吧,我会处理好的。”

以往在容秀口中,这特种兵很阳刚很血性啊,怎么今天被人欺到头上屁都不敢放,这是专找软柿子捏吗?

李尚俊本来就很瞧不起这高帆,现下对这男人更是鄙夷到了极致,想不通为啥这些女人会中了这邪门歪道,当即不搭腔,拽着容秀要走。

那前妻早没上次见面时的温柔冷静,又哭又吼地破口大骂,居然直接一皮包冲李尚俊这边砸了过来。

李尚俊一手挥过,迅速捡起,冲高帆脑袋反砸回去。

就在这时,蓝爵已经匆匆赶到了她身边,将发怒的小狮子拽在身后,目光威严睨过高帆和前妻。

孰料高帆一见蓝爵,居然面色陡灰,结结巴巴喊了声:“大……大公子?”

蓝爵蹙了蹙眉,也没多看他一眼,一边拽着发狂的李尚俊,一边扶着哭啼不止的容秀,把两人都塞进了车里。

当天晚上李尚俊回宿舍怒斥容秀:“你不是要找个有钱人吗?你都看了他那破屋,你还相信他有钱?”

容秀哽咽道:“知道……知道又怎么样……我已经都爱上他了,不管,不管他是怎样……”

李尚俊怒火攻心,说不出话来,以前算命的就算她这名字脾气太火燥,容易得肝病,现在看来她真的迟早肝火过旺而死!

十点多时蓝爵打电话过来问情况如何,李尚俊说容秀没哭了,在看书,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进去。蓝爵顿了顿,劝道:

“人家谈恋爱,你跑去搅什么,你这脾气,真是急公好义,小心别人非但不领你情,反而对你起了芥蒂。”

李尚俊嘴里说“容秀不会的。”却不知不觉想起了齐安和余姗。

挂电话前,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高帆为什么喊你大公子?”

蓝爵满不在乎回答:“我才刚查过,他以前给我爸爸做过保镖,后来调到下面军区当司机。”

“你爸有保镖!?你爸干嘛的啊?”李尚俊一汗,才想起自己对蓝爵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突然想起容秀转述高帆的自吹自擂,说他曾经给江/泽/民当过保镖,险些没笑出来。

“军队的,我两岁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后来我一直跟着妈妈在上海,这几年才跟他联系多了些。”

蓝爵说得很淡定,李尚俊虽然周围富二代、官二代一摞摞的,但还是头次听说有人家里是军队的,而且还离过婚!(军队里面离婚很少很不好)啧啧惊叹两声,也没再放心上。

挂了电话,她分别给齐安和余姗打了个,问他们最近怎么样,都说还好。也不知道是真好,还是报喜不报忧。

杀气凋零

李家人念旧,好聚,一到过年,天蓝海北,千里迢迢,都会回到a市。近些年a市娱乐业发展,鸿升茶楼生意日下,大哥原打算作些革新,却遭到大爸和小爸的反对,他们定义鸿升茶楼就是个养老院,是李家的窝,反正谁也不缺这点儿钱,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半年不见,齐安似乎瘦了很多,人也没以前开朗,越发内敛沉默,看得李尚俊心头大恸,他却只是说:“长大了,成熟些不好吗?”

她和骆子涵分手的事情齐安也有所耳闻,听李尚俊说现在的男朋友是上海人,先入为主没多好印象,但也道:“你跟他分手也是好事,他对我倒是一如既往,前几天还通过电话,生意太忙,估计今年不回a市了。”

李尚俊心里陡升失落,又让齐安下午陪她去销毁旧物。以往她跟谁分手,照片礼物什么的是放着就放着,可昨晚回家,看着她和骆子涵的照片,看着曾经属于他的东西,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眼不见心不烦,一不做二不休。

蓝爵和她都是坚定地“顺其自然”,连放假回家要不要打电话,也是顺其自然。

开始他都是晚上九点给她打电话,每每遇到她在打牌或者唱歌,周围一团吵闹,后来摸熟了她的作息,便一般是晚上一点左右打来,这个时候她多半是洗完澡准备睡觉了,没有特别刻意,定时电话却成了惯例。

初五那天他们这帮从小到大的老朋友团年,玩得high了,李尚俊比平时晚了很多到家,一进门,总觉得李妈妈双目炯炯盯着自己,待她洗完澡打算睡觉,李妈妈摁捺不住溜进她卧室,笑得格外慈祥:“刚刚蓝爵打到家里来了。”

李尚俊“哦”了一声。

李妈妈继续追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李尚俊兀自脱衣服钻被窝里,无所谓道:“对。”

然后李妈妈抱胸立在门口,陷入了无限的yy中,半晌,李尚俊抱怨:“我要睡了,帮我关灯关门。”

李妈妈笑容满面,荡漾踱着小步在她房里开始转达:“蓝爵……蓝爵真不错啊,只是他会不会太高了。”

李尚俊冷哼:“我看惯了还觉得他矮呢!”

“你才多高点儿,敢说别人矮!”李妈妈居然已经开始维护她心目中的“准女婿”,乐不可支:“蓝爵好像是上海人吧?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离开上海到成都来呀,如果是蓝爵,你爸爸真多了个得力助手。”

李尚俊崩溃坐起身:“妈,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开始想人家入赘!?我们这是谈恋爱,不是谈婚论嫁!”

“好吧好吧,我就说说嘛,那么大脾气干什么,跟你爸似的。”李妈妈扁扁嘴,拉灯关门。

冬夜冷清,窗外霓虹灯闪烁,偶尔几声稀疏的鞭炮烟花响起,a市向来是个不夜城。

李尚俊莫名感到一阵阵心悸。

最初分手时,她也曾幻想过骆子涵会来找她,想过很多版本,她会怎么拒绝他,或者怎么接受他。可今天陡然再想起他,她恐惧地发现,这段日子里,她居然对他都没有半点儿念头。她到今夜才察觉她和骆子涵之间已经好几个月断了音信。

可她,居然,竟然,毫无察觉!

蓝爵温柔宠爱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统统化为乌有?

她努力地去想骆子涵,心却麻木不仁。

于是她努力地去想蓝爵,依旧无波无澜。

以往对着骆子涵的疯狂爱慕,心如刀割,思念入骨,如今对着蓝爵,除了平静就是平静。

跟骆子涵在一起的三年,她哭得一年比一年少,心痛得也一年比一年少,她舔着伤口一步一个脚印走出痛与泪,原来……她的心脏已经被锻炼成了块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石头吗?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起,她摸过来一看,“阿拉丁神灯巨人”。

蓝爵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如风:“回家了?”

“嗯。”

“天天这么晚,你父母也不担心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危险?”

“这是我的地盘,再说了,我每天都跟我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们玩,我跟你提过的,我妈他们自然放心,今晚团年,所以大家玩得疯了些。”

蓝爵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饶有兴味听李尚俊讲今晚发生的搞笑事,时不时说两句逗乐,半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临到挂电话,他才道:“有件事跟你说,我明天要去见一次安夏,有些东西搁她那儿了,我喊了朋友一块儿过去拿。”

李尚俊“嗯”了声,表示她知道了。

蓝爵顿了顿,半真半假道:“尚俊,你好像从来都不会吃醋哦。”

李尚俊呵呵两声:“你这是倒打一耙呢,成天听我跟着一群男人鬼混,从没见你生气,这就算了,我以前也算交过好几个男朋友,但是除了你以外,没有哪一个不吃曾际的醋,我看你倒好,反把曾际当作帮我挡桃花的挡向牌,我跟你,那是小巫见大巫。”

蓝爵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过晚安,又柔情蜜意两句,挂断电话。

原本还在胡思乱想的李尚俊,突然把什么事情都忘了似的,安安心心,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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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年,几个叔伯聊到生意,话题都避不开天诚地产,说现在的执行董事手段老辣,全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拼命得很,过个十几年,绝对是一代枭雄。李尚俊每次听到丁点儿和他有关的事,都逃命似地开溜。算算他们分手也两个月了,按他那种“种马”般的精力,女人都换了好几个了吧,她也有意无意想从齐安那里探些口风,听到的却全是和天诚有关的事情,后来她又想,他忙成这样,估计也没时间没精力花费在女人身上。

那他说的“还她三年”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尚俊大脑放空在鸿升茶楼杀家搭子(就是一家人搓麻将),打着打着以前余姗初中班上的同学邵蘅找了进来。这邵蘅的母亲和李妈妈是老同事,交情很不错,逢年过节李尚俊回a市都特别热情地请她吃饭。

这次进来开门见山,说她朋友惹了祸。起因是两女争一男,矛盾升级为打架斗殴,a市最平常不过的故事。李尚俊听得心不在焉,只知道邵蘅替朋友出头,来拜托她晚上去谈判,看在两家关系,而且近来m有意思泡邵蘅的份上,她想也不想答应了,孰料这一答应,马上有哼哈二将请命相陪。

李昱宪就算了,李敬瀚你去干什么?

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最可怕?

李敬瀚身体力行告诉了李尚俊这个答案。

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有着九岁孩童的心与二十岁男人的身体时,最可怕。

90后的身体早熟度令李尚俊等80后汗颜,但心智不成熟度令80后惊悚。

比如你正睡沙发上看漫画,突然一个身高一七四体重约摸一百三十斤的男人跳到你肚子上来,你是什么感觉?李尚俊五脏六腑都快吐出来。又比如你好好在路上迈着潇洒的小步,突然从背后冲来一个一七四年轻力壮的男人,手臂勾着你脖子按照他的奔跑速度拖行向前,你是什么感觉?李尚俊神魂颠倒转了几圈直接摔趴地上。

最关键的是,这身强体壮的男人,依然拥有一张babyfat的可爱童真面孔。

对这年龄的男人,硬来你打不过,无法小觑他的智商,更不能诋毁他的男人自尊,李尚俊只得求爹爹告奶奶悲恸哀嚎:

“瀚哥!瀚叔!瀚爷!你不去行不行?”

瀚爷眼睛一眯,摆出违背他相貌特征的成熟冷酷笑容。

“我这是去谈判,一个不好可能会动手。”李尚俊循循善诱。

瀚爷双臂合抱:“所以我才要去保护你!如果动起手来,你搞定四个,我搞定两个,李昱宪搞定三个。”

李家最老成持重的李昱宪一阵清咳。

李尚俊怒目叉腰:“他是你哥,你叫他什么?”

瀚爷冷哼,鼻子眼睛表情与骆子涵如出一辙。

李尚俊崩溃了。

下午快晚饭时间,李尚俊带着李家两兄弟,邵蘅,余姗和事主奔赴谈判地点——某酒楼楼下。看着这一队童子军,李尚俊不胜悲愤:

“我的杀气啊!!!!”

邵蘅交待事情起因经过结果时,李尚俊正忙着糊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然不知道这事主儿被情敌用矿泉水泼了一头后放过狠话。相较于李某人稀里糊涂的作战状态,对方很谨慎地对待了她的狠话,结果导致了谈判实力的严重不对等。

那酒楼门口,放眼望去十来号好勇斗狠的江湖太妹。其中一人和余姗交情不错,暗中通报道:酒楼上还有一桌男的,只要下面事况不对便会一窝蜂摁下来,劝余姗别淌这滩混水,早些走。

余姗附耳,李尚俊面不改色气不喘。

开什么玩笑,赶鸭子上架,都摆好阵型了,临阵脱逃或者服软讨饶,她这辈子还有脸面回a市么。

于是她寒意森然独自闯入了那群太妹的包围中,耳朵极尖捕捉到几声细微的:“……是李炜……”

面子上不动声色,她脑子转得飞快。邵蘅和余姗的同学,也就是曾经的99级,虽然她离开a市已经四年,但只要这里面有50%听过她名号,装狠应该糊得过去。心神镇了镇,左手轻轻把事主拽到她前面,冷冷道:“谁泼了你?”

事主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杵在圆圈当中不敢吭声,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

邵蘅初生牛犊不畏虎,胆大包天,仗着李尚俊撑腰,不把一切放在眼里般往前指着一马尾巴,头发很是蓬松的高妹道:“就她。”

李尚俊很轻松惬意地从皮夹里摸出张一百丢给邵蘅:“去买一箱矿泉水来。”

高妹闻言,面色煞红,她喊上的其中几个帮手一拥而上,如四大金刚护在她面前,其中一个从未见过李尚俊的嚣张道:“你***别嚣张!”

“啪。”

又毒又辣的一耳光,出头鸟脸上顿时五指深深。

非暴力

李尚俊嘴角含笑地盯着她,慢悠悠道:“你有资格跟我说话吗?”

周围噤若寒蝉。

出头鸟急了,嘴里骂着娘,就想动手,但见周围好几个人面如死灰,也察觉事情不对劲儿,看李尚俊有恃无恐杀气凌然,一时心里没底,骂了几句后,反倒有些进退不得。

就在这时,邵蘅把一箱矿泉水提来了。

李尚俊接过一瓶,老神在在地打开,好几个太妹竟然不自觉往后退了小步,她藐视地扫过她们,兀自喝起水来。

喝了两口水,她指着高妹勾了勾:“你过来。”

人群有些骚动,总算有人想起来她们现在人数上全面超过李尚俊,底气硬了些,一大眼妹冷笑道:“劝你别这么嚣张,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是谁吃苦头。”

“是、吗?”李尚俊故意拖长口气,手指一划,淡淡道:“你们一起上。”

没人敢应。

“一起来啊。”李尚俊居然笑出声来。

这时当间认识她的几个已经吓得腿有些发软,附在高妹耳边说了些什么,高妹面色更加苍白。

“哈,没人来?”李尚俊摇头晃脑,突然捏着矿泉水“啪”一声从大眼妹左脸挥到右脸,把她整个人打了个转儿。

圆圈向里挤了挤,还是没人敢动手,甚至有人摁住了想还击的大眼妹。

“没种,就别来出头。”李尚俊余光都不给挨打的两人,瞅着这伙太妹中有个眼熟的,似乎以前跟陈筱混过,点了点她道:“你认识我对吧。”

被点的人忙不迭点头。

“楼上的人都喊下来吧。”李尚俊很友善地朝她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没人吭声。

“这怎么谈判呀?”李尚俊手一摆,“我要泼回去,你们要干什么?揍我?”

场面一片死寂。

“你们人多,我是肯定打不过的。”李尚俊作苦恼样,迈着犬步走到高妹身边,一把勾住了她肩膀,“不过呢,今天谁敢碰我半根毫毛,我保证,不到明天晚上,全部都得出事,被打事小,恐怕还得去所里一趟,那边进去后,我就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了。”

余姗如今在a市那也是大姐头一名,抱着胸出来打圆场:“炜姐今天出头是出定了,你们看着办,我说,好好道个歉,不然今天搞不好就是一人一瓶矿泉水了。”

大眼妹轻轻“哼”了一声,李尚俊转头,冲她道:“不服气?”

就在这时,一个穿绿衣服的女生跑进来在后面说了两句,大眼妹听到后来了底气,傲娇道:“你就等着吧。”

又有个人到余姗耳边说了些什么,余姗附耳道:“她男朋友带人过来帮忙了,姐,我们跑吧,现在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李尚俊要脸不要命地摇摇头,拿着矿泉水又朝大眼妹挥了一耳光。这次大眼妹不依了,怒发冲冠跟她打了起来,但李尚俊虽没练过功夫,从小也是真刀真枪打过来的,实战经验丰富,对方耳光过来,她眼睛都不眨,轻松避开,一拳直直打在对方肾上,趁着她弯腰,捉住下巴啪啪啪啪一顿乱扇,打得大眼妹晕头转向,坐地嚎哭。

就在这时,大眼妹的男朋友带人赶到,楼上一直在观战的男生也一窝蜂涌了下来。

李昱宪见情况不对,马上摸出电话准备打110。

然后最戏剧最传奇的情况发生了。

大眼妹的男朋友冲进人群,跟李尚俊四眼相对,钟馗变弥勒,点头哈腰道:“大嫂!”

李尚俊觉得这厮眼熟,一时想不起名字。

“大嫂,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涵哥也回来了罢?”

李尚俊恍然,这厮每年过年都会来给骆子涵敬酒,以前跟他混过。

大眼妹男朋友带过来的这票人年龄明显比之前酒楼的高,人数也更多,主力支援临场倒戈,本来就被李尚俊气势给震慑住的小弟弟小妹妹们更加惶惑。

“大嫂,到底什么事情,看我能不能帮忙。”

李尚俊冷着面孔指着高妹:“她,出来让我妹泼一下。”然后又指向大眼妹:“你女朋友,被我打了。”

那厮急忙道:“我会好好管教她。”言罢拽住高妹的胳膊硬拖了出来。

余姗附耳:“姐,见好就收。”

李尚俊不予置评,拿了矿泉水递给事主,淡漠道:“你现在可以报仇了。”

事主七魂早去了六魄,目前属于呆滞状态,迷迷糊糊接过矿泉水,动也不敢动。

“你要泼她吗?”李尚俊好心地提醒她。

事主醒悟,面色苍白连连摇头。

“那你道歉吧。”李尚俊瞄着高妹。

大眼妹的男朋友作势就要去摁高妹,当众下跪道歉,江湖规矩。

李尚俊突然变得很大度,冲那厮道:“这次给你面子,站着道个歉就算了。”

高妹见大势已去,刚才在后面又听人介绍了不少“李炜”的背景和光辉事迹,一点儿脾气也没了,纵使眼底不甘,仍唯唯诺诺道了歉。

然后在几十人的目送下,李尚俊带着童子军扬长而去。

过了岔路口,李敬瀚满脸兴奋地勾住自家姐姐,毫不掩饰崇拜之情。

李尚俊一头冷汗这才冒了出来,双手颤抖搀着李昱宪,冲余姗长长吐了口气:“黑锅奶奶,吓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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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你吃雄心豹子胆长大的!?”

晚上,李尚俊把下午的事情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讲给蓝爵听,自然省去了“大嫂”的细节。

“哎哟,我当时还不觉得,回来后怕啊,手抖了起码十分钟。”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蓝爵闻言恨不得飞四川来揍她一顿。口气鲜有的严厉,足足数落了她半个小时,可这匪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副天王老子奈我何的神情,等男爵大人训斥完毕,方悠悠来了句:

“喂,你从小到大打过架没?”

蓝爵毫不犹豫道:“没有。”

“啊?那你背上那么长一条刀疤哪里来的?”以前骆子涵身上有刀疤,因此第一次看见蓝爵背上也有疤,她觉得理所当然,并不稀奇。

“我背上长了根动脉血管,不安全,小时候动手术给它做掉了,就留了条疤。”

李尚俊脸上竖起一排黑线,顿了顿:“那你被人打过吗?”

蓝爵继续否认:“没有,我又不惹事,别人干嘛来打我?”

李尚俊噎了噎,有些走音:“那你总被人抢过吧!别告诉我你连抢都没被人抢过!”就李尚俊所知,被人敲诈抢劫是每个小男孩必然的人生经历,就跟每个女人都有第一次月经一样,没有那你绝对生活在火星。

这次蓝爵想了很久,方不确定道:“嗯,应该被抢过,不过很小了那时,我初二就185以上,看我个子人家也不会来找麻烦的。”

李尚俊叹了口气,暗道:还好你是地球人。

蓝爵在那边有些没好气:“听你口气,好像不打打杀杀惹乱子就不是正常人似的。”

“只是人生不完整而已……唉,完了,以后我要被人欺负,你是指望不上咯,还得自己想办法……搞不好,还要我来保护你……天哪!”

蓝爵在电话那头揉了揉睛明穴,重重叹气:“你不去欺负人就不错了,这世界上有人敢欺负你么……”

李尚俊得意地自吹自擂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手悄悄捏成拳头,小心翼翼道:“爵……这段日子,有人来找过你麻烦吗?”

跟蓝爵日子过得太太平,她险些忘了,骆子涵曾经说过,若她敢背叛他,那“情夫”非死即伤,可都这么久了也没个风吹草动,她不得不担心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她心里又存了侥幸,或许是上海北京根本不是骆子涵势力范围,他鞭长莫及,又或许,他压根不知道蓝爵的存在。更或许……

他早就不在乎她了。

“没有啊。”

“真的没有?”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反正你自己小心点儿……没事别一个人到处溜达……”

挂完电话,蓝爵舒展长臂伸了个懒腰,目光不经意扫过电脑旁边的文件架。嘴角噙着一丝复杂的笑容,他百无聊赖从里面取出一叠复印件,赫赫然是天诚地产近一年的财务明细,几乎80%的财务漏洞和逃税数字均以黑色水笔简单勾勒,而这一本下面,是经过重新补充核算的一份几乎天衣无缝的财务明细最终版。

蓝会计金盆洗手两年,但做账的本事,业内迄今仍无出其右。天诚舍近求远,绞尽脑汁从蓝母至交好友入手,劝得她点头接下此笔业务,没想却瞎猫遇上死耗子撞他手上。

巧得很。

蓝爵托着下巴,手指摩了摩骆子涵三字,嘴角微撇。要让老妈知道他公报私仇,非剐了他不可。

有时候要威胁一个人,不一定非得依靠暴力手段。

这一点蓝爵很清楚,骆子涵也很清楚。

一抹寒芒掠过琥珀色狭长深瞳,蓝爵有些无聊地把文件夹放回架上,随手点了根烟,想到还有三天就开学了,心底说不出的惬意。

他脑海里又缓缓浮现文件上天诚高管名单里“骆子涵”三个字的那页,突然自哂一笑,轻声自语:“若不是你,我对她,恐怕还没那么较真……”

蓝爵很明白。安夏的事情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他虽然对李尚俊特别有好感,但并不想发展那么快。而李尚俊的主动献身,总让他心里有些疙瘩,克制不住拿她去跟安夏比——两人都一样的异性磁铁,一样的受过情伤,一样的主动。

若说栽安夏手上,是他鬼迷心窍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有了安夏这个前车之鉴,在自己刚刚下定决心谨慎恋爱时,向来以“理性克制”自负的他,却这么迅速这么一股脑儿地不受控制地跟李尚俊搅和在一起,他真是对自己越来越灰心丧气呀。

不在一起时,总有些疑神疑鬼,唯恐将来又惹上麻烦,自找罪受。在一起时,却像个白痴似地所有情绪被她带着走……

交往最初,他一度非常矛盾。若非事后他发现有私家侦探跟踪自己,顺藤摸瓜先给了骆子涵一个下马威,由此激起的保护她的念头占据了上风,他真不知道现在他们之间会什么样子。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的尚俊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他现在心底已经有谱了,说起来,这还要多谢骆子涵呢。

作者有话要说:说真的,基本每一章出来,我大概能提前预知讨论点在哪里但是昨天……开始我看了半天没看懂评论在说什么……又好好去看了自己的文,才赫然发现那个被我遗忘在风中的“两女争一男”你们哪……如果涵哥有这个美国时间在这里上演两女争一男的八点档,那早就举家搬迁去北京守着小李了……很多人在揣测涵哥在搞毛,本人在这里小小地提示——开公司不是办家家酒,何况涵哥不是普通的富二代,像乔旭凌和李尚俊都是在父母庇护下,还是比较单纯的,涵哥要处理的是一个家族的利益,抗下来一个公司,把他老爹的关系网全部吃下来,作为一个高速成长期的民企的领导人,涵哥同志实在不可能有时间来言情阿……

难念的经

新学期刚开始,李尚俊就确切地知道,蓝爵已经申请到了牛津大学金融系全额奖学金,因此他毕业后的去向以及未来数十年的人生规划跃然纸上。

毕业,去英国读硕,然后在当地找份体面的工作,最后移民。

她就说他整个人有英伦绅士气质,这还一语成谶了。

至于她呢,就冲着老爸老妈的酒店产业,她这辈子也别想摆脱家族继承人的责任。何况她这英语水平……成天操普通话操得都极富巴蜀特色,其他语言先别指望了!

因为知道未来,所以彼此没有承诺,因为没有承诺,所以特别珍惜特别享受现在在一起的幸福快乐。

整个这几个月,李尚俊过得格外舒畅格外脑残,跟蓝爵呆久了,她发觉自己生活自理能力急剧下滑。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由独立到废人易,由废人到独立难。李尚俊特清楚这理儿,但每每想到这样的好日子快到头了,能爽几天先爽几天,便变得越发惫懒。

这偶尔也有些老掉牙的烦心事。

余姗和郑奕继续分分合合,不过谢天谢地近来没收到什么堕胎的噩耗,估计她那子宫也快怀不了。

乔旭凌打来越洋长途,说他春假回去成都新交往了一个女朋友,这次他是认真的,对方家是单亲家庭,很穷,因此这女孩特别会照顾人,特别温柔,总之乔旭凌提到她,除了好就是好。李尚俊当听唱戏,以她对他的了解,顶天了就一年,何况异地恋加门不当户不对,渺茫啊渺茫。

戎姗姗那无耻的女人,又捡在齐安快高考的关键时刻提出分手,玩一次就算了,她还不厌其烦了!李尚俊忍无可忍,打电话给李媛想拜托她寻人为难戎姗姗的姘头,孰料这电话一打打出了祸端。

她这才知道,李媛已经离家出走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前,李媛跟着蕊莎和李尚俊一起到了北京,说是出来散心,顺便看看妹妹们的生活。每日里住在蕊莎那里,动辄感叹,说她很羡慕蕊莎,能一个人出来闯,言辞之间,流露着一种暴风雨前的沉闷。

在北京玩了两周,李媛说她回家后会跟单位上同事去海南旅游。这一旅游旅游出了问题,她返回成都,当天就给刘靖发了离婚协议书,噼里啪啦搬出去,还找了个满头金毛郊区乡下的小混混,倒贴也要跟他住在一起。

这事情李尚俊和蕊莎一直被瞒在鼓里,等她给李媛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最后打到大妈那儿去后,才知道李媛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爆发了。

李尚俊给老妈打,老妈说:“有件事情我谁也不敢说,你知道不,去年十二月份,刘靖和李媛来找我,让我帮忙他们介绍医生做流产,说现在还太小不急着要小孩,但是怕被大爸知道了不许。我当时就答应她,结果动完手术,就是邵蘅的妈妈主刀的,偷偷告诉我,李媛这绝对不是头次流产,我看哪,这流掉的小孩,还保不准是谁的。”

李尚俊给大哥打,大哥说:“她癫都癫了。家里人一个不见,我想她跟你大嫂关系好,带着你大嫂去找她,我的天哪,你想象不到她现在住在哪里,就那种农村的房子嘛,我去的时候她穿个睡衣抱着条贵宾,那么贵的贵宾狗哦,脏成个什么样子!那男的,李炜你是没看见,梳他妈个冲天头,金灿灿的,矮不啦叽,真是看着都焦人!我去找那男的谈判,让他主动放弃跟李媛一起,那男的说根本不是他想,是李媛自己硬赖着不走,后来你爸也跟我去过一次,那男的把你爸气得险些动手捏死丫的,还好我拉住,然后李媛就像个癫子婆娘打电话给她老汉,说‘你们李家人谁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去死’!你别跟我提她,提着我就头痛,随便她搞什么,老子不管了。”

李尚俊给李昱宪打,李昱宪说:“她现在滋润得很,天天在外面打牌,买什么都写她老爸的账,欠了一屁股债,大爸要登报跟她断绝父女关系了。……你问刘靖,哼,这个儿机灵得很,大人都喜欢他,反正我不怎么待见他。李媛都搬出去了,他还腆着脸皮跟大爸大妈住一起,成天爸爸妈妈喊得比亲儿子还亲,阴奉阳违,大人都说他这个好那个好,哼,我看哪……别的不说,就说他们结婚这么久,这个儿都没说请我们几子妹吃个饭,你说李媛嘛是我们李家人不懂事不知道应酬,你个成天在社会上打滚的人会不知道这点儿礼数,没好处的事情绝对不干,功利心也忒重了。还有啊,他们结婚,你跟蕊莎姐姐那么远跑回来,别的不说,机票钱总归是主动报销一下啊,李媛要能喜欢他才怪呢。……怎么认识的?通过朋友去酒吧一起玩认识的呗,开始还好,李媛也就跟他玩玩,后来被大爸知道,莫名其妙就开始谈婚论嫁了,而且还落了把柄,一说起来,大爸大妈就说这是你自己谈的不是我们介绍的,李媛是有苦说不出,你还记得结婚时她一副死人脸,晚上还不准我们走吧……”

李尚俊给蕊莎打,蕊莎说:“她开始一直以为结婚是大爸的意思,后来去海南,有次跟她妈妈聊起,才知道不是她爸爸的意思,唉呀,反正具体情况也搞不清楚,她说她这一辈子就是大爸摆布的玩偶,从工作到结婚,她是有点儿偏激了,但你也知道她的脾气,我们几个小孩都倔,最倔的还是她。一直忍着就算了,这爆发起来,唉……”

历经苦难,李尚俊最后终于打通了李媛的电话,李媛说:“艹,以你对你姐的认识,那种金毛你当我真看得上眼?!哼,我就偏找,找个他最看不起的货色,我就是给他难堪,就是给刘靖难堪,断绝就断绝,要我妥协,门都没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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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折腾不朽,学校里也没个安宁。

容秀跟高帆那扯不完的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已经成了日常节目,结果林姝妤换宿舍的事情进展很不顺利,那博士天天跟她吵,还专拣深更半夜吵,直接导致了全宿舍人睡眠不良。林姝妤就睡她上铺,手机声音还特别大,博士在那边骂什么她听得一清二楚,无外乎就是严厉斥责她跟人一夜情不贞洁,配不上博士大人,最后恨乌及屋,说林姝妤宿舍里没一个好东西,说认识了这样的人,简直有辱他北大生的尊严。

于是第二天晚上在宿舍门口看见博士和林姝妤交头接耳苟且时,李尚俊“哼哧哼哧”挤到两人中间,一手指着博士生脑门,凉呼呼响当当喊了句:“你长得真像民工头子!”

那时已经过了熄灯的点,李尚俊天空海阔这嘹亮的咒骂声,传进了宿舍楼每个人的耳朵里,清晰且清楚。

博士生涨红了脸,拉着林姝妤上了破自行车,一溜烟走了。

李尚俊原以为这男的多半会揍她,再不济会吵上两句,孰料对方孬种到如此地步,遂冲着他二人离去的方向再次启动高音小喇叭:“欺软怕硬的民工头子!”

话音落,头上挨了一记暴栗,回过头来却是气宇轩昂一脸正气凛然的阿拉丁神灯巨人。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惹祸精!”

李尚俊吐了吐舌头,兔子似地往他怀里蹦。

“我真服了你,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们宿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全听容秀一个人说,她说的全都是真的啦?”

“反正骂都骂了。”李尚俊耸耸肩瘪瘪嘴,“而且我从电话里听他们吵架就超级看不惯这民工头子,我就这样,看不惯谁就惹谁。”

“你不知道兼听则明吗?!”蓝爵恨铁不成钢。

“我是爱憎分明。”李尚俊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看你是是非不分!”蓝爵将蹦来蹭去的小人儿掰正,严厉劝诫。

“嘿。”李尚俊粲然一笑,“我这是亦正亦邪。”

蓝爵俊颜铁青,嘴角抽了抽,最后崩溃地抱着她哭笑不得:“我服你了,我服你了……真是胆大包天,也不怕得罪人,说也说不听,怕你吃亏!”

李尚俊在温暖的怀抱里继续蹭阿蹭阿,得意洋洋:“祸害遗千年。”

蓝爵无奈看着怀里令他天天头痛欲狂的小东西,轻声道:“下周放五一了,我回上海办些事,你要跟我去玩吗?”

李尚俊钻出头颅,笑容满面:“哦,你要准备出国的证件什么的了?好呀,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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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还是找人把戎姗姗的姘头给套麻袋痛殴了一通,姘头为此事迅速抛弃了戎姗姗,李尚俊一不做二不休,找人给戎姗姗放狠话道:“你水性杨花我管不着,你有种找,你找一个,我就打断一个人的腿。”

然后这几天齐安的电话她就开始装看不见。

蓝爵对于李尚俊女土匪似的行为处事见怪不怪。隔着若隐若现的摩砂玻璃,小鬼头一边哼曲一边扭着身子惬意洗澡,他的目光落在不住闪烁的手机屏幕上,一叹再叹。

没多久,她裹着浴巾湿嗒嗒走出来,蓝爵认命地拽住她,拿了另一根浴巾,边擦边训:“说了一万次了,不管洗脸还是洗澡都闹得发水灾似的。”

李尚俊被他擦得摇摇晃晃,仍闷头往前,爬上床捡起手机检查了下,刚沉寂没多久的屏幕又开始闪烁,这次她倒干脆接起,不开腔。

那边“喂 ”了很久,她方贼生贼气道:“胖子,你没跟齐安在一起吧?”

m扯开大嗓门吼道:“大姐,你再不接他电话,他要跟你翻脸了!”

“哼,翻脸就翻脸,谁怕谁。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德性,能忍这么多年,不错……哎呀!”

李尚俊话音未落,小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她鼓着腮帮回头怒视蓝爵,两小腿朝着他下/体一顿乱踢,边踢边道:“你当兄弟的去好好劝劝,这辈子就这么毁在个臭三八头上,也不知道他看上她哪里,长得没我好看,身材也不如我,齐安这种绝世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就被她这么糟塌,我真是灭她十万次都不解气!”

一边说着,被蓝爵抓住脚踝的两腿还在做垂死挣扎,到后来拖直了,便如粘板死鱼般蹦个不停。

“大姐,十三少马上就高考了,戎姗姗就够他愁的了,你这不是添乱么!”

m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尚俊噎了半天,腿上也不挣扎了,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也好好考吧。”

挂完电话跳起来,在床上冲着蓝爵使出飞毛腿,却被他一把拧住倒吊起来,这下脑门充血,只好大呼投降。被放下来后,如丧家犬般爬上被窝,心不甘情不愿打算拨通齐安电话,恰好他打了过来。

齐安接起来第一句话劈头盖脸:“你现在越来越像涵哥。”

蓝爵正压在她背上亲她颈窝,这句话自然钻进了他的耳洞。两人四目相对,皆“目”无表情。

“当初涵哥怎么清理你周围的男人和朋友的,你是什么感受,我现在就是什么感受。”齐安继续道,蓝爵继续听,李尚俊继续当哑巴。

“我知道你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好,但是你能不能考虑我的感受?二妹说你什么,说你凶,说就算知道你是最爱护她的姐姐,但有时你霸道的态度会让她害怕!这话二妹当你面说过,当我面也说过,你不当回事。你现在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她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我就算把她掳来捆住绑住又能怎样?”

李尚俊唇色微白,盯着蓝爵不动。

一阵静默。

然后,蓝爵轻轻伸出手,从略微冰凉的小手中抽出了手机,柔和温恭:“你好。”

齐安愣了愣。

“齐安吗?我是蓝爵,经常听尚俊提起你。”

齐安回过神来,客气道:“你好。”

“尚俊现在不在,刚才是我接的电话,你的话我会转告给她。”蓝爵醇厚的嗓音宛若镇定剂。

齐安抿了会儿,微叹口气:“算了,你就跟她说,那件事我不怪她,让她别躲我了。”

“嗯,好的。”蓝爵说话的语气礼貌又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对了,听说你快高考了?”

“嗯。”

“加油。”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ps:四川某些地区说“这个儿”,就是这个娃儿,这个崽儿,这个家伙的意思。本卷估计还有两三章就要结束,思念涵哥的娃儿们,我看能不能在圣诞赶出来涵哥番外……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平安夜到26号要被抓去年底集中培训,更文上不能保证。行政人事部为了完成年度任务,不是人哪!!!

19

见公婆

挂完电话,李尚俊保持侧躺姿势一动不动,面色苍白。

蓝爵起身一边穿衬衫一边道:“齐安是读理科对吧?”

李尚俊缓缓点头。

他整理好领口与袖子,弯腰坐上床,摁掉灯,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背,柔声道:“睡吧。”

李尚俊往他怀里拱了拱,小声道:“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家吗?”

蓝爵“嗯”了一声。

李尚俊翻了个身背对他。她知道,他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妈妈两个人的事情,既然他都回上海了,焉有晚上不回家的理?虽然她是他女朋友,虽然她现在需要他陪,但一个明知没有未来的女朋友,又哪里有资格跟他谈这些。

蓝爵眼底闪过一丝心痛,抚在她背上的大手微僵,薄唇抿了又抿,俯首在她脸颊落下细吻:“快睡吧,我哄你睡着后再走,明早就过来。”

李尚俊纹丝不动,不睬他。

蓝爵轻拍她很久,察觉她还是没有睡意,忽地想起个法子,遂迅速脱掉衬衫钻进被窝,滚烫的身/躯紧密贴合。李尚俊缩了缩,咕哝道:“我现在没心情做这个。”

蓝爵低笑,她原本就没穿衣服,一边方便地上下其手,一边柔声在她耳边道:

“不要难过了,你是闲事管得宽了些,但正因为这样,你才有这么多对你死心塌地的铁哥们,不像我,看上去跟谁都客客气气,实际上一个像齐安跟你那样的朋友都没有。”

李尚俊原本低喘连连,闻言回头望着蓝爵。

琥珀色的深瞳蒙着一层轻雾,他微喘着,从后面进入了她,惹得她不禁“啊”地一声娇吟。

“我好羡慕你有这样的朋友。”

“唔……”蓝爵抽/送很快,李尚俊忍不住发出凌乱呼喊,身子和脑子都一团浆糊,心却没那么难受了。

“做完你就会累得像头小猪一样了……”他轻笑着,动作幅度越大。

果不其然,做完后蓝爵还在帮她擦拭身子,她已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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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尚俊睁开眼,蓝爵已经带着热烘烘的早餐坐在宾馆里。

见她醒了,他递给她一个u盘,柔声道:“把这个给齐安。”

“这是什么?”她疑惑抬眼。

“打题。”他帮她把牛奶从盒子倒进玻璃杯,用微波炉转好了送到手上。

李尚俊满面震惊:“大哥,你昨晚熬通宵了吗?”

蓝爵笑了笑:“怎么可能,三点多睡到早上十点,你不看看现在时间。”

李尚俊对蓝爵的打题水平一点儿都不怀疑,她刚考过的英语四级就是临阵靠他打题,只大声嚷着“你有这种好东西,我当年高考的时候为啥不给我!”

蓝爵眄了她一眼,又递过来松软的面包:“靠这种东西顶多上重点线,你要考的大学得凭真功夫,给你也没多大意思,反而害你发懒。”

李尚俊闻言眉开眼笑把u盘收好放提包最里面小口袋里,一口牛奶一口面包,吃得心满意足。

“对了。”蓝爵一手插兜悠闲地站着,“下午去买套衣服,晚上跟我妈吃个饭吧。”

李尚俊险些被牛奶呛死。

蓝爵好笑地俯视着她:“我昨晚跟我妈说了,她想见见你。”

李尚俊睁大眼:“我那么多衣服,还买衣服干什么?”

“你那些衣服能见人吗?”蓝爵没好气道。

“我的衣服你都嫌?!你要我贴金片镶钻去见你妈吗?”

“我是说!”蓝爵随便提起件深v的红色小洋装,加重语气,“不用多贵,买套良家妇女穿的。”

“我哪里不良家了?”李尚俊抵死辩驳。

蓝爵一声冷笑:“是哪个每次买衣服都对着我念‘不露的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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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尚俊一件银灰色衬衫加黑白条纹及膝小洋裙,提着个大大的银色蝴蝶结小包站在了蓝会计面前。

蓝会计一看就是蓝爵的妈妈。五官身高不说,近六十高龄,皮肤那个白那个嫩,胳膊腿那个长那个细,看背影真和三十岁女人一样,正面也顶多四十。估计是身材高挑,穿着围裙也时尚味十足。相比之下,蓝爵的这位继父杨叔叔倒颇有些糟老头子,估计跟蓝会计差不多高,大腹便便,头上毛发稀疏,说话口气态度彻底符合她最初印象的上海人。

一周前杨叔叔去海南带了金橘回来,放在客厅水果盘里,招呼李尚俊吃,问她:“吃过吗?”

李尚俊老实回答:“没有。”

四川地区广柑橘子一篓篓,稀罕水果她吃得还真少。

于是杨叔叔道:“那多吃点儿,以后还不定有得吃。”

李尚俊的怒气值上升了十点。

杨叔叔又问:“你爸爸是警察?”

李尚俊懒得解释,干脆直接点头。

“那他开公家的警车?”

李尚俊继续点头。

“那你回家不是警车开道吗?哈哈哈哈,你爸爸什么职位?”

李尚俊的怒气值上升至二十点。

杨叔叔听说她爸爸最高当到了副局,沉默着看了会儿电视,又问:“你们家房子多大?”

李尚俊已经打糊乱说了:“一百平米。”

杨叔叔道:“多少一平米?”

李尚俊继续乱扯:“五百。”

杨叔叔哈哈笑了笑:“那在上海连个厕所都买不起哟。”

李尚俊怒气值飙腾腾升至五十。

这时蓝爵走了过来,搂着她肩膀低声道:“去厨房帮我妈干活。”

李尚俊那点儿被逼出来的厨艺早扔爪哇国去了,强着脚步不动,急眉急眼低声道:“我不会!”

“站旁边聊天就可以了。”蓝爵好言好语将她推进了厨房。

蓝会计看上去很冷酷很女强人,说话倒和气,拿着锅铲置身油烟之地,都有种淡淡的出尘脱俗的高雅,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李尚俊和她聊了会儿学校、社会新闻八卦,怒气值渐渐归零。期间她也很上道,帮蓝会计送个筷子递个碗,虽然手脚笨拙,上海那么多种类的酱油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晚餐还算融洽,蓝会计手艺一等一的好,为了照顾李尚俊的口味她已经竭尽全力苦思冥想放辣椒,但在小李同学眼里还是看不到一个算得上辣的辣菜,就算这样,这顿饭她也吃得心满意足,由此可见蓝会计做菜入味十足。

一顿饭吃到近九点,蓝爵说送李尚俊回宾馆,两人在门口穿鞋子,蓝会计在洗手间洗手,杨叔叔送他二人到门口,突然道:

“嗯,我们家的环境你也看到了,普普通通,没什么好图的。”

李尚俊怔愣。

蓝会计似乎听到了,急急忙忙从洗手间跑出来,笑道:“家里就算小康,以后要靠你们两个人自己努力哦。”

蓝爵忙不迭点头,趁李尚俊神经咔嘣之前将她拽出门去。

一关上大铁门,刚回过神来的李尚俊已经暴跳如雷,蓝爵先一步捂住她的嘴迅速抱进电梯里。

“他什么东西啊他!我艹,看不起人还是怎么的!”

走到大街上,李尚俊涨红着脸掰开蓝爵的手,愤怒暴走。

蓝爵柔声哄道:“他说话一直这样,最开始对我都这么说话,其实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李尚俊横眉竖目,扯着大嗓门怒道:“这老头子根本配不上你妈,你妈怎么找了他!刚刚出门前你妈跑出来,根本就是来打圆场的,你听听他说的些什么话,把我们四川人当土包子,要来高攀你们上海人啊!”

蓝爵知她憋了半天,任她发泄,勾着她腰肢,好言好语:“我念大一的时候他们才结婚,杨叔叔不过他们公司的一个中层干部,我妈看中他,就是想找个老伴过过安生日子,他嘴巴是有些刻薄,但对我妈很好,其实没什么坏心眼,老一辈上海人看外地人多少戴着有色眼镜,相处久了就好了。”

李尚俊不解气,还是骂个不停,蓝爵只好岔开话题:“刚才你们两个在客厅聊天,我陪我妈在厨房,她说你很漂亮,很单纯,看上去就是个大大咧咧,但心眼实在的人,还说很喜欢你这样不娇气的小姑娘。”

李尚俊闻言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面部抽搐。

蓝爵含笑低头,掐了掐她脸蛋。

“所以好消息就是,今晚我可以在宾馆陪你睡了。”

这一路上走回去洗澡睡觉,蓝爵慢慢跟李尚俊交了家底。

他父亲姓吴,江苏人,家里世代老革命,爷爷文革时挨过批斗,后来拨乱返正,老爸子承父业,现居衔陆军上将。父母在他两岁左右离异,离异原因是父亲出轨,被母亲捉奸在床,奶奶不但不批评自己儿子,还帮儿子守大床门。蓝妈妈没有去军部闹事,只是决绝而去,父亲出于愧疚,给了很大一笔抚恤金,也没争孩子的抚养权,让蓝妈妈带着他回了上海。高中后两家关系缓和,他才认了爸爸,但至今不肯认奶奶。他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十七岁,在美国读书。

蓝会计年轻时特别好强,是个工作狂,一个单身女性带着他,小时家里环境算小康,但也请不起佣人保姆,所以他六岁大点儿就开始帮妈妈分担家务,自己上下学,有时候还要去帮家里买菜,再大点就要做饭给妈妈吃,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以蓝会计的相貌身材,这几年桃花也没断过,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一个生意人和一个律师。生意人是大富豪,蓝会计跟他谈了两年,才发现自己是第三者,对方在国外有妻有女,遂二话不说断绝了联系。律师对蓝会计倒不错,两人也考虑结婚,尝试同居过一段时间,深入了解后才发现律师生活很不安定,牵扯进了是非的大官司,三天两头提心吊胆,而这时的蓝会计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倔强与好胜,只一心想找个人安安稳稳,过着平凡的小日子,主动向律师提出了分手。最后经同事介绍,跟现在的杨叔叔在一起了。

李尚俊一边听一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道:“上将是不是很大的军官?”一会儿又说:“你妈妈好酷哦!”最后总结呈词:“难怪我觉得你好懂事,什么都会。”

蓝爵环着她身子,忽然柔柔道:“尚俊,我出国的事情,你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如果小李知道上将是什么东西,她应该会说:“太子党,求包养!”

穿肠毒药

“顺其自然。”李尚俊脱口而出。

蓝爵依旧噙着笑容,看不出在想什么,手不自觉摩挲着她滑腻的肩膀,缓缓道:“我仔细考虑过,还是决定放弃出国。”

李尚俊哧溜爬了起来,震惊地盯着他,颤声道:“你脑子秀逗了?!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你现在说你不去?!”她顿了顿,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蓝爵笑了笑,表情轻松:“你觉得我像情种么?”

李尚俊连连摇头:“不像。那你……”

蓝爵收起玩笑的样子:“我考虑清楚了,毕业后会先工作三年,然后自己单干。”

“你……”李尚俊抓了抓脑勺,“你,你有方向吗?”

蓝爵点头。

为什么她接连交往的两个男人,对于事业都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估计蓝爵以后也会像骆子涵那么忙……

不过应该跟她无关了。

“那你打算在北京工作还是上海?”她仰头。

这次蓝爵沉默了会儿,方认真道:“上海。”

“嗯。”李尚俊点点头,“你妈妈在上海,想来你以后也会定居上海,早点儿回去早点儿打根基挺好的。”

“……你,以后肯定是要回重庆的吧?”他问得很急促。

李尚俊抿了抿唇,脑子里想着“这不废话么”,嘴巴里说出来却成了:“我老爸老妈还年轻着呢,再活个三四十年不在话下,等我继承家业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我毕业呢肯定还是自己先找份工作,老老实实当个小职员,哪个毕业大学生刚出来就敢当老总的……当然,你除外……”

骆子涵更除外。

这都不是正常人类。

蓝爵闻言琥珀色双眸泛动琉璃般光芒,头低了低,俯在她耳畔细细询问:“那你打算去哪里工作?”

“嗯……可以到上海看看啊,国际大都市,中国的经济金融中心,要学东西上海当然是不二之选咯。”

说这话时,一直号称自己很淡定的李尚俊,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蓝爵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没有答腔。

气氛一时之间很暧昧很玫瑰,但刺耳的手机铃声彻底杀掉了风景:

“喔,妈妈,我要钱;喔,爸爸,我要钱;喔,妈妈,我要钱;喔,爸爸,我需要你的钱!”

这独一无二的铃声隶属于李家两位长辈。

李尚俊认命地接起,张口道:“妈。”

“你现在在哪儿?打你宿舍两次了都不在。”李妈妈口气很平稳,似乎料到女儿铁定天天在外胡混。

“我在上海。”

“啊?”李妈妈不淡定了。

“我跟蓝爵。”

“啊!??”李妈妈走音了。

“啊。”李尚俊表示肯定。

片刻之后,李妈妈很焦急,如打机关枪般:“你和他去了上海?孤男寡女,你自己要注意啊,要洁身自好啊,谈恋爱可以但是别乱来,你们这种热恋男女跑去旅游很容易就情不自禁·#¥#%¥……(以下省略千字)”

李尚俊好几次想插话而不得,眼看着李妈妈机关枪笃笃笃笃笃扫射不停,她终于忍无可忍,对着手机话筒淡淡飘了句:“妈,我十六岁就不是处了。”

嘀嘀嘀嘀嘀嘀……李妈妈愤而挂线。

蓝爵翻了翻白眼,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这么跟你妈说话?”

李尚俊翘着二郎腿一脸痞子相:“你怎么这么跟你妈说话?”

“我怎么跟我妈说话了?”蓝爵气急败坏。

“我怎么跟我妈说话了?”李尚俊老神在在。

“小兔崽子,再学舌,我打你屁股了!”蓝爵作势扬手。

“大兔崽子,再凶我,我爆你菊花!”李尚俊两指并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身突袭了蓝爵双臀之间,尚未得手,先被巨人捉住四肢烤活猪似地提起,她也很应景地发出杀猪般嘶叫。

蓝爵唯恐深更半夜扰民,急急捂住她的嘴放回床上,念叨道:“我这辈子真是没遇到过你这样的女土匪!”

“哼!”李尚俊一边扒拉着大掌,一边在床上翻滚踢打,“我们四川人,回家对着老子娘都这样不客气,不像你,在家里都戴着面具,对着自己老妈还客客气气礼貌得不行,你难受不难受,虚伪!”

蓝爵没好气道:“文化地域差异,我不跟你争。”

“哼,虚伪就是虚伪,我这叫自然情真。”李尚俊一边骂一边继续拱蓝爵,非要把他拱到地上。

蓝爵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干脆跳下床双手高举道:“行行,我虚伪,算我怕你了,我怕你了!”

好不容易等着多动症患者兴奋劲儿过了,蓝爵总算能安安稳稳上/床,孰料刚刚看电视时还昏昏欲睡的小家伙察觉熄灯,“啪”地打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手指搓着他胸口略挺暗红逼问他明天游乐的行程。

蓝爵感觉近来自己时时处在崩溃边缘,次数比跟安夏在一起时多多了,但同是崩溃,这种崩溃让他心情无比愉悦,他暗道:莫非他被激发出了受虐症?

说了半个多小时,小东西终于有了入睡的预兆,他刚打算松口气,李尚俊突然往上蹭蹭蹭蹭,蹭到头和他并排的位置,小脚丫踩住他大腿,手拉手开始比划。

她纤细的左手抓着他宽厚的右掌,让他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间,认真道:“我觉得一般很合的情侣,都像这样。”她伸出右手指着他的手指,“你有优点”,又指着他的指缝“也有缺点”,然后她又分别指着自己的手指和指缝,“我有优点也有缺点,然后呢,就这样补上了,像齿轮。”

蓝爵觉得这话不像是她认识的李尚俊能说出来的。

果然,她收回手指,捏成拳头打到了他掌心,继续道:“我们两个呢,也很契合,不过我们是这么合的……不对,反了……”言罢她两手捧着他右掌,掰成拳头,然后左手竭力张开成凹型抓住他凸出的拳头面门,“你看,你万能,我一无是处,契合得多好,凹凸有致。”

蓝爵扑哧笑了出来,这果然是他认识的李尚俊。

李尚俊手指不停抓啊抓啊,突然扭头凑到他跟前:“喂,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成天跟个白痴似的,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蓝爵只是抿嘴笑,不答话。

李尚俊死磨硬泡,缠人功夫一流,蓝爵实在被她折腾得精疲力尽,只好捏着她手腕强行摁伏贴,小声道:“尚俊……”

“嗯?”

“……你天生的性子,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让我很开心……”

李尚俊闭嘴乖乖听。

“……而我,除了多照顾你些,多哄着你些,要很努力很刻意才能让你开心……”

“你不觉得我脾气暴躁又不像女人拉西摆带丢三落四满嘴脏话什么的吗?”

蓝爵闻言闷笑了半晌,突然翻身而起撑到她上方,缓缓弯腰,星眸若潭:

“穿肠毒药……亦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比较少,下章涵哥番外有近7000字!作为补偿。第三卷结束,敬请期待最后一卷第四卷。

三年(骆子涵番外)

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到底什么时候起,就一头栽了进去。

还记得初三那年,骆菲打电话过来说:“骆子涵,今晚敢来上课不,有几个漂亮mm想认识你。”

有新鲜货,我来者不拒,笑侃道:“卖相如何?”

“包你满意。”

于是我去上晚自习,刚进到门口,看见大斌和戴曼他们在打牌,喊了我过去,边打边扯闲话,大斌突然道:“你这段时间没来亏大了。”

“嗯?”

“上周初一的过来搞宣传,新进校的,有个叫李尚俊的妞,漂亮得很,个性也强,有意思哦。”

我无所谓笑了笑,睨过戴曼:“我有什么好亏的,这种事情,这婆娘比男人还积极。”

戴曼大笑。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

没想的是,不到一个小时,我就看见了她。

骆菲带着几个女生过来介绍给我认识,她也在。一头俏丽的及耳短发,眼睛很亮好象会说话,穿着件时下流行的带磨损的牛仔衣,年龄虽小,胸部发育得倒不错,她走过来就站在我身边,离得不算近,却有股混合洗发精与体味的淡淡清香。

后来骆菲问我有没有看得上眼的,我说:“穿牛仔服那个。”

结果骆菲带来了于潇潇,我这才恍然记起那天于潇潇也穿着牛仔服。当晚我很不高兴,对骆菲大骂她办事不力,我说:“好像姓李,叫李什么来着。”

然后骆菲这蠢货又抓来了李佳。当着面我什么也没说,背过来踹了骆菲一脚:“你提前老年痴呆呀,找个人都找不到?”

骆菲暴跳如雷,摁着我揍了一通:“就这两个,没别的了,你是不是喝酒喝迷糊撞鬼了!”

我耸耸肩,想了想李佳的脸蛋身材,将就着要了再说。

回头又想起大斌提到过的李xx,猜测会不会是她,大斌带我远远看了,果然是。我想,等几天空了就来把她,没想到旷了几天课就渐渐淡忘了,反正我从来不缺女人,也不缺漂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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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看到她,却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味精说老谢那边来了个嫩/**,十四岁第一次接客,没开过苞,问我去不去,我说去。那段时间味精他们特别喜欢轮着玩,我想起这茬,扭头问他:“轮?”

他说:“轮啊,骆子涵,你不会又要第一个吧,这可是雏啊,第一不能老让你!”

我笑:“我出钱,反正除了第一炮我不干,要我捅别人捅过的洞,老子宁愿不要。”

味精骂骂咧咧,还是答应了。

这几天天天打牌,昼夜颠倒,我帮那女的开过苞后累得不行,跑宾馆隔壁闷头大睡,没想到他们玩得太猛,那雏**的声音跟杀猪似的,吵得我睡不着,只好过去踹了踹门:“你们玩,我回家睡觉。”

刚走出来,便看见有人耍流氓。

我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走廊太黑,估计没人看见,这条路上路灯也坏了好几个,隐约觉得那女的似乎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我掐了掐下巴,冒起邪念:等她被人强/奸后我再装好人去安慰,会不会更好玩些。

没想到这女的看着纤弱,心眼挺黑,操板砖想掷那流氓,不小心失手,我不禁饶有兴味走得近了,刚好她扭过脸来,河上波光一映,竟特别眼熟。

好像是那个姓李的小妹儿。

心下念头一转,不成,这女的我可是打算占她的处子之身,也就这么动了动念头,我已经动手打翻了那个流氓。

按照正常情况,英雄救美,被救的美人,总该表示些什么吧。

可她什么也没说,就看了看我,咬着嘴唇面色发白,发足脚力跑。那样子也不像逃跑,好像是赶着去哪儿,我难得起了好奇心,便跟了上去。

然后我就看见了那双泪眼。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看过很多女人哭,楚楚可怜,梨花带泪,各式各样,可就那双眼睛刻入了心坎,好像个铅球砸过来似的,重重一收。

我也不是存心要跟着她,可我回家就是这条路。直到她站到了我家小区门口,转过头来跟我说:“谢谢。”

我无所谓,看着她径直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原来我们住一个小区的。

第二天我去了学校,让戴曼帮我查查李尚俊,戴曼说她现在在和一个叫刘泽的交往。我点点头,想到那双眼睛,对她再也没有半分邪念。

没想到她后来反复托齐安约我吃饭,说想表示感谢,我觉得很扯淡,出了这种事,难道不该是他男朋友出面来找我表谢么?我看刘泽镇不住这女的,两人迟早玩完。嘴巴上答应,但为了大斌坐牢的事情,我□乏术,也是这个时候我明白,一定要有自己的钱。

就在我要忘记有关她的小插曲时,她突然托齐安送来三万元现金。

我很诧异。

三万,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不算笔小数目。大斌出事后,连颜强味精都不会这么干脆地掏出这么大笔钱来,她一个女人,倒有这个魄力这个胆子?

真不知道她是家里钱多了没地方使,还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危难时刻,她肯出手帮我,我骆子涵欠她一个人情。

过年,我如约还她本息三万五,听说他们朋友团年,还主动托大双找到齐安,不请自来。

她倒是不出所料的豪气,只酒量很差,成天在外面混的女孩酒量这么差,迟早吃亏。看她和齐安特别亲热,我想他们俩应该是男女朋友,忍不住对齐安道:“她这酒量,不要经常带出来玩,很容易出事。”

齐安开朗笑道:“不会,我们这伙人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再说了,谁当她是女人呀。”

也是这天起,我开始跟着她这些“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朋友们喊她小名:“李炜。”

晚上因为顺路,我送她回家。跟我一样,她家里也没人,看着漆黑空洞的房间,我不禁想她家里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莫名起了同病相怜之意。

她那房间,后来我也看习惯了,不像第一次那么难受,搞不懂一个女孩子家的,房间乱成一团就算了,还崇拜拳皇!?

看她那么毫无防备地睡在我面前,想起晚上她把我当作齐安,那么毫无防备地枕在我腿上,我不禁蹙了蹙眉。

这样的女孩阿,以后真是被人怎么卖了都不知道。

她倒轻松自在,看着我这臭名昭著的混混深更半夜杵在自己“闺房“,张嘴却是要烟。

我脑子那么一转,突然觉得若我想上这女人,估计已经有七、八次可趁之机了。

真是温室里的小花,一点儿也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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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先入为主觉得她过于轻信别人,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没半分坏心,行为处事又大大咧咧,打交往后,我对她就没省过心。又或许是上心上过了头,渐渐地,眼睛里、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这该死的家伙。

就一次,我起了念头,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魔中了蛊,但也就一次。对于自己游戏花丛的浪子身份,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留恋彷徨,就那么自然而然一头栽了下去,连挣扎斗争的心理历程都莫名其妙省略了。

后来她问我,当初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就想跟她上床,我笑着说:“是,我骆子涵以后就你一个女人,连你都不能上,你想我当和尚?”

她愤怒地骂我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逗她说:“要老子禁欲,除非阉了老子。”

然后她问我:“那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呢?”

我瞟了她一眼,继续坏笑道:“你要敢溜远了,我就找别的女人泄火呗。”

她搞不清楚我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恼了好久。

结局讽刺的是,说分手的是她,出轨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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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她之前,甩人与被甩,是家常便饭。十三岁第一次被女人甩时我就学会了一课:女人总是用分手为借口,企图得到更多。这样虚伪的贪婪,让我觉得恶心。所以就算我交往过的女人多得数不清楚,却没有一个能甩我两次。

如此轻贱地对待一份感情,就算对着仅有肉/欲的“女友”床伴我都无法容忍,何况那个我倾心去爱去珍惜的女人。

第一次她提出分手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觉得爱情是一场战争,谁付出得晚付出得少,谁就是赢家。我跟她之间,一切都在我掌控中,我要她笑她就笑,要她哭她就哭,我一直觉得她就是我的,理所当然就是我的,就算借她双翅膀,她也永远飞不出我的手心。

那时的我过于自负与幼稚,总觉得我为了她放弃了整篇森林,爱她,宠她,为她收心,为她向骆天盟妥协,她理所当然应该感恩戴德,应该受宠若惊,应该死心塌地,我以为她懂我对她的心,可听着她为了些**毛蒜皮的小事,像个泼妇般喊着“分手”时,我真的失望透顶。

有那么一瞬,我想说:“你要滚就滚远点儿,看是谁离了谁要死不活。”

那句话就噎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问她:“你想清楚了?”

我在给她台阶下,只要她肯道歉,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居然第一时间就原谅了这个踩着我底线的女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掩饰不住的悔意,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藏不住任何情绪,什么都写在脸上。

我在等。

然而她什么也没说,扭头走出了房间。

房门阖上刹那,我怒不可遏一脚踢烂了凳子。

要走就走,我骆子涵捧着真心送上来,不稀罕老子还求你不成?

可身体却不由自主拉门出去,自欺欺人道:就算分手,好歹也曾是我的人,总不能放她一个女孩深更半夜在街上乱跑。

结果一看见她哭得跟女鬼似地,心口乱揪,被人砍上十刀都没那么难受过。有一刹那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就算她是要用分手来威胁我,想索取更多的爱又怎样,我所有的爱都可以给她,不在乎多少。

那一天我很认真地告诉她,不要把分手这种事情挂在嘴上,再炽热的爱,也经不起这样冻人的伤害。

我以为她应该明白了我的底线,但她显然没有。

有过那么多女人,我却一点儿也不明白女人在想什么。

人一辈子在这世上能追求些什么?物质、精神、肉体?

物质上的金钱、名誉、权力,我有多少都是她的。她自己也说过,她过惯了称王称霸,大手大脚的日子,她要我养她,她要我用钱砸死她,她要出门在外横着走,她要酒后逆行还得警车开道。我是男人,能满足老婆这些需要我就高兴,就有成就感。物质的富足,精神上的爱情,肉体的欢娱,我自认为她要的我全都能给。

她说她就两个条件:一不许打她,二不许出轨。我想不出什么情况下我会动手打女人,而对于出轨……很多像我这个年龄的男人,可能才刚刚开始尝女人的鲜,可我的心态却像个五十岁的老家伙,千帆过尽后,觉得都淡了,关上灯全一样,什么都比不过抱着心里唯一那个安然入梦的幸福。

我能给的都给了,她想要的我也给了,可是她却越来越不开心。

她再一次为了些无稽之事提出分手。

这次我真的心冷了。

我的世界本来就一片黑暗不堪。她有伉俪情深通情达理的父母,我有的是无耻狠辣的骆天盟和懦弱无能的母亲;她有知心知肺肝胆相照的齐安、乔旭凌,我有的是酒肉欢畅阴奉阳违的“兄弟”;她有单纯向上的学习和社交,我有的却是笑里藏刀追名逐利的职场逢迎。十几年磨下来,我知道自己远比一般人冷酷狠戾。

看着她发来的短信,我连动气都没有,便直接把手机搁开。

这个女人,从此从我生命中除名。

我不去理她,却总有人想法设法告诉我她的动向,没想到她那么快就找到新的“归宿”。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刚到德国。

原来她和其他女人一样,前一刻还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只要稍有空窗寂寞,便迫不及待出墙觅情。

这样的女人,还值得我去爱吗?

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回头,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向她妥协,但是第二天,在宾馆床上睁开眼刹那,或许是还没睡醒脑子糊涂了,我径直打了个电话回国,让大斌帮我找私家侦探跟踪她,每天汇报她的一举一动。

第一次收到私家侦探发送过来的,她和那个秦松的亲密照片,我直接打翻了笔记本。

前所未有的暴躁。

我几乎没有能力去思考原不原谅她这个问题,我只是一味想破坏……

想杀人。

我让大斌去找亡命之徒,一个月内,我要秦松死。

我拿出手机翻日历订时间,却不意发现明天是她的生日。

那天我推掉了手上所有事情。

十分钟一个电话,跟踪她的人告诉我她在干什么。

很好,和秦松约会。

昨天狂躁了一天,今天却出奇地冷静。当听到她盘腿坐在那男人身上,眯眼享受眼光时,我恶毒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侦探说她接过电话后落荒而逃。

我独自在宾馆里像个疯子般猖獗地大笑,胸口却越来越酸,越来越闷。

再次见面时,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掐死这个背叛我的女人。我沉住气,这次复合,我是来报仇的。没有谁能玩弄我骆子涵的感情,李炜,你负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可是当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热与紧/窒,我想到的却是用怀孕来捆住她;看着她不情愿的样子,就算心痛如狂,仍然在最后关头放过了她;到她泣不成声,努力对我吼出那番话来时,我却只能虚弱地说:“……我就想要你……”

向来做事都有目的性,向来恩怨分明,向来宁可我负天下人的骆子涵,就这么莫名其妙抛弃了复仇的念头,就像当初莫名其妙爱上她一样,连基本的心理挣扎过程都省略了……

我从来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

我只认为她的背叛,不过女人索取更多的又一种手段,从未想过那背后,许多感情许多事已经在悄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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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自古以来都是男人最难取舍的,我想兼而得之,却败得一塌糊涂。

渐渐地,我有些不好的预感,却无能为力。

有时我甚至故意让她找不到,故意弄哭她,来确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我拉下脸来,第一次求一个人,求她呆在我身边,可她却笑得那么遥远,真的长了翅膀似地,随时会飞走,飞到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控制她的一切,她也越来越逆来顺受,可在我看来,她对什么都麻木,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更让我恐慌。

听说齐安带着戎姗姗到成都玩,我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他近况,不知不觉聊了很多。

李炜很多对我抱怨过无数次的话,从齐安口里说出来,我才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爱她的方式。

但已经到了这个局面,我想改,也不知道从何入手。

她那么远,生活在一个我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说着我完全不感兴趣也听不懂的话题,而我穷于应付天诚繁杂的事情和各种各样陌生的业务,陌生的关系网。有时我也想说说公司的事情,但笨拙的口舌,让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说什么。

于是关系越来越僵硬。

我只能说服自己,不要杞人忧天,她是爱你的,她不可能离开你,放她去吧。尽快让公司走上轨道,或者等骆天盟病情好转,我就去北京陪着她。

而那个男人,就在这时走进了她心里。

收到分手短信那晚,我才找人去调查清楚她在北京的生活交际。

很容易,我就查到了“蓝爵”这个人。那晚她不在宿舍,我已经大致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托公安系统的朋友通过身份证查蓝爵,他们给了我那晚的宾馆刷卡入住记录。

果不其然。

没有愤怒,只是脉搏里有一丝丝的凉意。

我突然觉得很累。

这辈子我只向两个人妥协过,一个是大斌,一个是她。

我踩着自己底线和尊严的付出没有任何回报,反倒成了天大的笑话。

明天要去谈收购的事情,这个电话夹杂在一堆公务中打来,我想是我放手的时候了。

望着窗外的霓虹灯,不禁想起十几岁刚出来混时,跟的是陆杰。他有一个感情特别特别好的女朋友,那女的给我的感觉,仿佛陆杰就是她的神,她的全部,离开他,她活不过一天。一年后,陆杰去当兵,不到半年,那女人就找他分手了。

后来陆杰说,女人是耐不住寂寞的生物,男人认定了一个,就是一辈子,所以真正容易变心的不是男人,是看似软弱的女人。

三年后陆杰退伍回来过一次a市,看见我和李炜,他私下跟我说:“骆子涵,你找到最好的了。”

现在回想,真是讽刺。

一边看被收购公司的财务明细,脑子里却在回忆这近三年的点点滴滴,怨气莫名平伏下来,我惨然发现,还不得不承认:

这三年,我的确对她不好。

就像她说的,跟我在一起,除了哭,就是哭。

迷迷糊糊间,我打开了当初她帮我注册的邮箱,在一堆垃圾邮件下面,安静地呈列着那一封封标注着时间的长信。我连看也不敢看,匆匆自发了一封:

跟我在一起,你后悔了吗?

我抛弃不了自己的骄傲,也抛弃不了她,将这样软弱的话放在这个她或许永远看不到的,却与她密切相关的地方,似乎让我舒了口气。

忙了整个通宵,下午要去被收购方公司讨论具体合同,从办公椅上昏昏沉沉站起来,骄傲与自尊再次莫名其妙偃旗息鼓,突然想给她打电话。

这个时间点,他们要做什么应该都结束了。她可真够狠决无情,不给我们一丝回转余地。

我了解她,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不会像我,经常搞不清楚手机在哪儿,欠费与否,还有多久的电,我几乎笃定她已经开机了。

打过去,她劈头盖脸道:“我想清楚了。”

我原本想说:李炜,不管怎样,我希望我们两个能再努力一次。

可她这句话,让我所有的自尊,骄傲,狂妄,对于自己出尔反尔一忍再忍的羞怒铺天盖地而来,彻底扼杀了那份来之不易的妥协与软弱。

于是就这么结束。

我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疲惫地闭着眼睛,不理睬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电话铃声。

我最后的眷恋与软弱化作了五个字:

我还你三年。

李炜,三年来我没有好好对过你,我还你三年,等你三年,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我感觉我塑造骆子涵这个人,性格还是比较现实的再爱一个女人,也不可能为了她要死要活再在乎一个女人,也不会为了她抛弃全世界除了爱情外,他有他的义务和责任,也有他的骄傲和尊严当然,更有他的软弱和所谓出尔反尔

瑰丽宾馆

三年以后——

成都川大附近一家宾馆,因为极富情趣的装潢与性价比极高的价格,深受广大学生情侣的喜爱。

此刻,不大的大床房里,横七竖八坐着几个大老爷们。m与乔旭凌坐在沙发上,齐安横床头,此外还有几个初中便与齐安、m特别要好的男生。

他们穿着各异,神态不一,说说笑笑,共有的特点:一、都是男人;二,都面朝着一个方向。

在他们背后,一堵纯透明玻璃围拢,没有挂帘,内里可一览无余的浴室中雾气腾腾,透过水珠弥漫的玻璃,隐约可见少女凹凸有致的身体。

过了十几分钟,m扯着大嗓门吼道:“大姐,你tm还要洗多久,老子脖子都酸了,想换个方向!”

浴室除了水声哗哗,一片安静。

乔旭凌点了根烟,嘻皮笑脸道:“再给你五分钟,还洗不完,我们集体围观了!”

话音刚落,水声停止,不多久,美丽的少女裹着浴巾赤着双脚湿漉漉走了出来,众男子如解放般,不约而同唉道:“终于洗完了。”于是起来转达的转达,伸懒腰的伸懒腰,上厕所的上厕所。

李尚俊站到乔旭凌面前,从他嘴里拔出烟自个儿含上,白皙的脚丫往他脚上踩了踩:“拖鞋给我。”余光扫过正面,又骂骂咧咧,“艹,m,你敢等我转个方向再拉尿么!”

乔旭凌手臂一挡,轻轻推了她一把:“日,为什么找我要,齐安睡床上的,你穿他那双。”

与此同时浴室里传来m的大嗓门:“老子坐马桶上的,你又看不见!”

齐安那双在床的另一头,李尚俊回头扫了一眼没见着,横眉竖目:“少废话,给我。”

乔旭凌心不甘情不愿瞪脚踢掉拖鞋,嘴里念叨:“出门吧,你快点儿穿衣服,别东搞西搞的,全部等你一个呢!”

齐安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今晚别打太晚,我明天实习第一天报道!”

“现在都十点多了,不晚是多晚?打一两个小时还不如不打。”乔旭凌鼓了鼓眼睛。

“那要不就不打了?今天先散,反正李炜还能呆好几天呢。”齐安又打了个呵欠。

“那行,我今天得回家,明天一大早要跟我老爸出去,你们谁陪李炜睡觉?”乔旭凌一边穿鞋一边道。

“我没问题!”m在浴室里大声喊道。

“滚,就他妈一张床,跟你们挤了老子明天还爬得起来么。”齐安一边用脚把被子勾到自己身上盖着,一边冲他们道:“我一个人留这儿,你们撤吧。”

“也行。”乔旭凌站起来重新点了根烟:“明天怎么安排?”

“我六点半就要起来,那公司远得要死,开车都得一个小时,下班李炜来接我,m你们几个明天没事吧,早上自己过来。凌你事情结束了自己找他们。”

四人帮团伙点了点头,纷纷作鸟兽散。

很快,宾馆里只剩下李尚俊和齐安两个人。

李尚俊已经换好了齐安的短裤短t-shirt,一边削苹果一边冲着兀自窝被子里脱衣服的齐安道:“你明天穿什么?”

“衣柜里的。”

她闻言拿着半裸的苹果打开衣柜,摸了摸,看了看,扭头笑道:“老子还没见你穿过西服呢,先穿给我看看。”

“看你妹,睡觉睡觉。”

“喂,你还没刷牙洗脸!”

“哎哟我累死了。”

“十三少,你别睡!喂!喂喂喂!你妈妈的吻!”李尚俊骂了句,狠狠啃了口苹果,扔电机旁,蹬蹬蹬蹬溜进浴室,很快又出来,没多久客服小姐摁开门铃,递了个盆进来,然后李尚俊勤勤恳恳地用盆接水,服侍床上的懒鬼洗脸洗脚,又用水盆接着哄他撑个半身起来完成刷牙大业,这才关了灯爬进被窝,和齐安各据一方,开始睡觉。

刚阖了眼睛,手机响起,她懒懒接过,用普通话道:“喂~”

“还在打牌?”

“已经睡了。”

“你明天什么时候到?”

“我什么时候说了我明天回上海的?”

那边噎了噎,“你去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蓝爵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客气,李尚俊心肝儿颤了颤。别看她家蓝大人表面上好修养,本质里绝对是扮猪吃老虎的主,遂抓头皮愁眉苦脸:“哎哟,我马上就毕业了,以后就没多少机会回四川了,你让我多玩几天嘛!”

“你乐不思沪了吗?给个具体回来的时间。”

李尚俊找到齐安的手机,翻出日历来想了又想,斩钉截铁:“五月二十号!”

蓝爵毫不犹豫:“最晚五月十三。”

“靠,那还剩三、四天啦!”

“没得商量,五月十三号你不回来,我就到成都来抓人。”

“你怎么这样呀!”

“我看你心都玩野了,你不信试试看。”

李尚俊嘟了嘟嘴,嘴里敷衍着,心里腹诽着。靠,所以这个谈恋爱不能深入,一深入就会发现对方的真相!还记得以前的男爵大人多温柔多体贴阿,现在动不动就敢凶她!艹艹艹艹艹!

正要挂电话,蓝爵突然想起什么,又声色俱厉道:“还有我警告你,不要跟你那些什么哥们和你那两个弟弟一起睡!”

李尚俊默默把电话拿得远了些,不屑地“切”了声。

挂完电话,齐安半睡半醒道:“你男人又说你啦?”

李尚俊朝手机比了个中指,异常嚣张:“他管得着我么,哼哼,我男人对我早绝望了。”

说完两人闭了嘴,沉默会儿,李尚俊又想起什么,挥手拍了拍齐安:“唉,五月二十一号,曾际在上海第一次歌友会,你们确定去不?”

齐安背对她嘟哝回答:“不是说了么,我实习,说不准的,凌和m带着媳妇去。”

“乔旭凌媳妇就是他在英国读书时那个?”

“是英国读书时认识的,不过不是之前那个,现在人不在成都,不然早带出来给你看了。”

李尚俊撇撇嘴:“不用,只要他把结婚那个给我认识就行了。”

早上六点,天还没亮。李尚俊被齐安的动作惹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看着一个白衬衫西装打领带的男人在床边走来走去,她勉强定睛看了看,落下句:“好帅。”又昏昏沉沉不醒人事。

齐安临出门前,好心地问她:“你有钱买早饭不?”

到大都市里洋过一圈儿包里便全是且只有卡的李尚俊嗫嚅:“没现金,留点儿钱给我。”

于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从内包里摸出一千元放在了充斥着暧昧瑰丽气氛的宾馆床头柜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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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这个应试教育达人,在大三结束时就修完了中文与ccer所有学分,大四一年打着找工作冠冕堂皇的理由囤在上海,跟蓝爵过着惬意的二人同居生涯,不到一个月就长膘十斤,从此再难恢复,她还恶人先告状,控诉蓝爵做菜做得太好吃害了她。

时至今日,李尚俊也不明白为啥最后没跟蓝爵分手,还莫名其妙捱过了三年异地恋。想蓝爵刚毕业的时候,谁都不看好他们,连他们自己都不看好自己,送他离开北京登机时,两人约好好聚好散,顺其自然。

结果这一顺,就顺过了三年。

当初约好不用刻意打电话,事实却是天天晚上定点定时煲电话,尤其是蓝爵这厮哄骗她开始打wow后,两人更有说不完的话题,什么raid战术,ah达人攻略,时常因意见不合争得面红耳刺。她对整个诱骗过程记忆犹新。

最开始她说她觉得网游就是升级打装备,没意思,蓝爵就指着屏幕上那个又高又瘦的暗夜精灵男道:“你看,这是我的号,我给你建了这么一个号。”他切了下屏幕,在茫茫白雪中,一个发色发型跟她一模一样,连眼睛都极其神似的黑头发侏儒女出现在面前。蓝爵双开,那侏儒女身高就只能到暗夜男膝盖那儿,然后他笑得像只老狐狸:“尚俊,你看,这和我们两个多像呀。”

瞧她似乎还有些犹豫,他又煽风点火:“你是个法师,我给你看法师有多nb!”

于是他点开了vurtne的视频,60年代v大单挑敌军一小队,那风骚的走位,淫/荡的意识和华丽的法术效果深深震撼了李尚俊,就像功夫里被乞丐哄了去买如来神掌的阿星一般。蓝爵那极富感染力的淳厚嗓音还在她耳畔徐徐道:“尚俊,法师可以拉着一堆怪,哗啦哗啦aoe掉,升级超级快,简直就是神。”

于是李尚俊一头栽了进去。

后来她才知道,v大,那是魔兽世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法神,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神的!

蓝爵这超级大忽悠!

工作以后,也不知道蓝爵是出卖了色相还是口齿太伶俐,哄得他们单位三天两头派他来北京出差蹲点,他成天公款混吃混住,还恬不知耻说自己把所有工资都奉献给了祖国的交通电信餐饮酒店事业。

这一来二去,光阴飞逝。

那次去上海她老妈愤而挂线,隔一周后打过来嘘寒问暖,跟个没事人似地,临摁电话了,李尚俊摁捺不住主动问道:“妈,上次那个事情,你不生气了。”

李妈妈打开机关枪:“不准说,不准说这事儿,不准说!”

李尚俊叹气:“妈,你不能逃避现实呀。你说你是想真正了解自己的女儿呢,还是什么都不知道装没事人?”

李妈妈不说话。

李尚俊继续道:“我觉得我已经成年了,很多事情不想再瞒父母。”

李妈妈憋了半天,挤出句:“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话是这么说,但打这以后,李妈妈的电话常规话题多了一条,跟自己女儿交流妇科保养和修身之道。

于是半年后,李妈妈向李尚俊提出:过年带蓝爵回家。

原话如此:“你都跟他那样了,还没未来打算和计划?!”

李尚俊万般头疼。他们两自交往就从没计划过将来,一切秉持顺其自然的天理。李妈妈电话逼得急,李尚俊拖来拖去不回应,终于被蓝爵察觉了一二,于是他主动道:“初二我去你家如何?”

李尚俊惊悚了。

蓝爵补充:“上门也不代表什么,就当看你,何况你父母招待过我好几次,过年拜访拜访也不错。对了,我还顺便去骚扰魏佳睿来着。”

李尚俊思来想去,琢磨今年初二就回成都,估计没什么关系。如果在a市就麻烦了,地方小,出门眯着眼睛都能踩死几个沾亲带故的,要她把蓝爵带回去以后却吹了,她老爸老妈还用不用做人。

于是这事情就这么敲定,那年初二蓝爵在成都过了年。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每年初二他都来,第二年李妈妈嫌折腾来折腾去麻烦,蓝爵又主张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一定要膜拜一下生你养你的城市。”于是蓝爵又成了a市的常客。

他依旧师奶杀手,极入乡随俗,到了a市,什么血战到底炸金花,玩得那叫个风生水起,每天天亮睁开眼就撺掇她呼朋唤友搓麻,朋友不空他就自立更生寻三姑六婆杀家搭子,有时李尚俊在家里发懒不肯起床,他倒自觉,爬起来穿了衣服,给齐安李昱宪什么的打个电话一块儿吃小面,料子比四川人吃得还辣。等她醒了跑到经常活动的场所去,看他红光满面,满口“过了(胡了)”“耿直,耿直着狗日”“你才显得哟(你才显洋相哦)”那a市发音比她还地道!

就今年过年,李尚俊先回去,看见李妈妈在动手打毛拖鞋,没两天拖鞋打好了,黑紫相间,她和蓝爵一人一双,号称情侣拖鞋。还四五天蓝爵就要过来时,李妈妈拉着蓝爵拖鞋上的毛扯来扯去,说线眼太松,不暖和,当场拆掉要重打。李尚俊学李妈妈扯了扯,又扯了扯自己的拖鞋,立刻抗议,说我的也很松,你为啥不重打我的?李妈妈睨了她眼,不屑道:“你都穿那么多天了,没见你有什么不舒服。”

wk,就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也不带这么偏心的!

想想当初这两老家伙怎么对蓝爵**蛋里挑骨头的?甫听说蓝爵在上海找了工作,又是单亲家庭,原本觊觎他良久的李妈妈立刻变脸,翻来覆去背着他冲李尚俊嚼舌根,明知他们什么关系还非收拾出个客房来,逼得蓝爵夜夜摸黑潜入少女闺房。嚼舌根说坏话反对就算了,李尚俊说你到底不满意他什么你说个所以然来呀,李妈妈又不好意思直说“单亲家庭羁绊强,没法给她当上门女婿”,东拉西扯,苦思冥想,最后折腾出个理由,说蓝爵优柔寡断没主见!

她李家叔伯,哪个不是大老爷们说一不二,蓝爵这种懂得尊重女性的文明人跑到这民风淳朴落后的山旮旮里,就成了优柔寡断没主见?!李妈妈硬掰的案例令李尚俊更加崩溃。

说每次问去吃什么,蓝爵都反过来问李尚俊。

你说人家一外地人,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能知道吃什么吗?你说这一屋子三姑六婆叔叔伯伯数不清记不清的长辈,人家敢做主么!李妈妈死磕着不放,李尚俊也懒得跟她分辨。

没想到才过几天,三姑她们哄着教蓝爵搓麻将,李妈妈立旁边看,看完回来喜形于色,改口道:“蓝爵这孩子真有主见。”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尚俊问这又怎么说?

李妈妈道:“牌品即人品。一般初学者,如果有个高手在旁边,肯定不停问‘是不是打这张,是不是打那张’,或者有的人,平时看上去一表人才,一上桌子,满口脏话,斤斤计较,出尔反尔,要么老报别人的牌。你看蓝爵,问清楚规则后,我在他旁边一直站着,他自己打自己的,思路清晰,牌品一等一地好。”

李尚俊无语。

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老妈你到底什么意思?黑的白的都是你说的!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废话比较多。昨天培训,老师给做心理测验,说4种类型的人s(孔雀)、p(无尾熊)、m(猫头鹰)、c(老虎)s-活泼外向开朗,喜欢分享,乱承诺,大大咧咧,容易成为团队的开心果c-天生的领导,执行能力非常强,目标性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控制欲强甚至独断专横,外向型,好面子,嘴巴上死不认错p-老好人,一切稳定和平衡,团队粘合剂,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m-逻辑型,擅长冷静分析,纠错能力非常强,不轻易承诺但一旦承诺必然实行,善于倾听,思考者的完美型。我当时就在想,李尚俊和乔旭凌典型的s型,骆子涵典型的c型,齐安和m典型的p型,蓝爵典型的m型。我刚这么想完,老师又说,世界上有非常罕见的scpm型,就是心理测试出来这4个选项都一样多,这种就是人精,看不透,按我们领导原话:”太可怕了,立刻开除”我仔细一想,恍然察觉蓝爵其实是scpm型……

20

地震突发

要说李家让李尚俊最佩服的人,非李媛莫属。二十一岁结婚,二十二岁离婚出走,二十三岁回家再婚,二十四岁生子,人家几十年的经历,她四年搞定,如今贤妻良母,夫才女貌,最关键的是新姐夫又帅又有前途还是一婚,你说她能不佩服李媛么。

去上海头一天李家聚餐,饭后她在大爸家蹲着上网,上着上着,李媛说带女儿出去买东西,问李尚俊去不去,她发懒不去,没过会儿,这偌大的家,妇孺集体出动,剩了她和大爸两人。

除了高三那年情况特殊,李尚俊没午睡的习惯,一个人抱着笔记本缩书房里最后修改毕业论文,大爸在隔壁卧室呼呼大睡。

这是一个很平静的初夏午后,烈日洋洋,温暖的空气令人昏昏欲睡。

突然之间,电脑下的桌子晃了晃。

李尚俊条件反射,娘的大卡车也能跑小区附近晃溜,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么?念头闪过,她起身往窗外望了望,却不觉身子打了个趔趄,连退两步方稳住。也不知是不是坐久了突然起来,脑子充血,总觉得房间里的家具在移位,就在这时,靠着墙壁的立橱框地倒了下来。

李尚俊一惊,飞也似地冲到隔壁卧室。

大爸只穿着条条纹四角内裤,腰上裹着薄毯,鼾声大作。李尚俊扑跳上床,用力推嚷,颤声道:“大爸,你看这是不是地震!?”

大爸赫然睁眼,如武林高手般从床上弹起,毫无刚睡醒的朦胧,立刻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质量极硬实的牛皮文件包盖到李尚俊头上,冷静道:“下楼去。”

李尚俊头举皮包被推到门口,途经厨房,听见冰箱轰然倒下。大爸拿着衣服裤子冲到门口,见李尚俊居然还在走廊上不动,怒道:“马上走楼梯下去!”

李尚俊心想要走一起走,焉有先跑的道理,而且这动静虽大,感觉一时半会儿也塌不了。遂固执地不动,睁大眼盯着大爸。

大爸一边往外跑一边穿裤子衣服,赶鸭子似地把李尚俊往前赶。他二人冲出楼来,见小区空旷处已经聚集了无数男男女女,还不停有人潮从楼里往外涌。这正是午睡时间,各种内衣睡衣裸体的中老青男女聚在一起,蔚为壮观。

就趁李尚俊打望的当儿,大爸突然失踪,没过多久,一辆警车从车库里冲出,飙过她身边时骤刹,大爸摇下车窗喊道:“出门广场上去,找空旷地方躲。”言罢扬长而去。

李尚俊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心想你开车逃命居然不带我?

但周围一团混乱,她被人流推攘着挤到小区外空旷处,对大爸的行径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她被大爸赶出来,电脑没关,一双拖鞋,手机钥匙钱包一概均无,除了身上穿着衣服比有些人好点儿,真是两手空空。

地好像没动了,李尚俊瞅着旁边有个睡衣大叔慈眉善目手里拽着手机,遂上前道:“叔叔,我没带手机,能不能让我打个电话。”

那叔叔急急忙忙摸出手机,手剧烈晃动着递到李尚俊面前。李尚俊这才觉得相比之下自己可真够冷静的。她先给李爸爸打,全无信号,又给李妈妈打,还是没信号,再给蓝爵打,仍旧没信号。她绝望地还了手机,忽然想起李媛在这附近开了家咖啡馆,不如过去看看。

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她奋力向前跑到咖啡馆,刚好碰上李媛雇来帮忙看店的小妹趁现在好像暂时没地震跑回来关门,她急忙上前,说等会儿关,我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估计成都全城的手机信号都出问题了,李尚俊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打给蓝爵,没想到座机果然能打出去,那边响了会儿,蓝爵接起电话。李尚俊刚“喂”了一声,门口小妹突然冲到她面前尖叫:“起火了起火了!快跑!”

李尚俊电话都没来得及挂,就被小妹扯着往外逃命。

逃出去一看,哪里有火。

她逮着小妹问:“火在哪里?”小妹指着大马路十万八千里外的远处道:“坡上。”

李尚俊崩溃。她扭头又要进咖啡馆,小妹去哭丧着脸拽着她,死活不让,非要立刻关门。这时隔壁服装店的老板也锁好门,见状不由分说协助小妹拽着李尚俊往空旷处走。

十字路口中间全是人,来往车流拥堵,附近小卖部的个体户倒知道发国难财,推着冰柜跑街道口,翻价叫卖,生意红火之极。李尚俊在烈日曝晒下渴得嗓子冒烟,但经历过几次震动,不敢轻举妄动,四顾无亲,焦头烂额。

就这么茫然地随波漂流了两、三个小时,仍然摸不清楚这震源在哪里,震级多少,后面还有没有地震,站累了一个人蹲在地上抱头苦思冥想。现在乱跑也跑不到哪儿去,出租车自保且不及,根本拦不到,何况她也没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等大爸良心发现回来接她了。

她面前车辆堵得水泄不通,龟速移动。正发呆间,身子突然被人一拽提了起来。

她有些受惊地望向来者,然后,呆若木**。

依旧是那标志性的微凌乱翘起的额发,俊美非凡面容轮廓益发深邃,往昔的青春张扬被远远超过他年龄的成熟内敛取代,一身标准的西装衬衫打扮,若再加条领带,估计可以直接去参加商务会谈。

三年多音信全无,她还以为他人间蒸发了。

他眉头微皱,手揽过她肩膀,不由分说往车队后面走去。他脚步又大又急,她踉跄着向前,被他塞入了一辆纯黑色的大奔里。

很不像印象中他会开的车!

上了车,他一脸不耐烦,单手搭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

沉默,诡异的沉默。

李尚俊咽了咽干得冒烟的喉咙,见中间搁着一瓶矿泉水,遂指着道:“这能喝不?”

骆子涵扫了她一眼,点头。

李尚俊迅速抓起,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她抹了抹嘴,扭头放空瓶子,却见骆子涵面无表情直勾勾盯着自己。她有些尴尬地移开眼,佯装老朋友见面道:“手机能借我打一下吗?”

骆子涵从裤袋里摸出手机递到她手上,早就不是她的时代的手机,也不知这几年这个手机杀手换过多少个了。

她再接再厉给李爸爸打电话,无论如何打不通,眼看快没电了,抿着唇放下手机,愁眉不展。

见状骆子涵终于开口:“车上有车充,你插上继续打。”

李尚俊闻言偏头看了看他,打开手旁边的储物箱,里面就一个车充。她插上后道了声“谢谢”,又奋力拨号。终于,某次移动开眼,就在她打算摁掉重来时,李爸爸接起了电话。

两父女急切交流。李爸爸已经找到了李妈妈,两人正一起。大爸第一时间去了警局主持治安工作,给李爸爸说了她的地址,李爸爸正赶过来,无奈有一段路出现了车祸,他只好绕道,可街上水泄不通。家里人现在都联系上了,只是瀚儿还在学校,小爸他们太远赶不过来,快急死了。

李尚俊说我在朋友车上很安全,只是没钱没手机,要不你们先去接瀚儿,等定好避难地点后再想法子来接我。李妈妈特别不冷静,无论如何要接到女儿先,李爸爸倒和李尚俊意见一致,说你安全就行,他先去接瀚儿。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临挂电话前李爸爸才说:“蓝爵打电话打到你妈妈手机上了,急得不行,你打得通的话给他也打一个吧。”

李尚俊连忙道:“你给他打吧,我这儿用的别人电话呢。”

李爸爸说也好。

找到了父母,李尚俊又开始疯狂拨齐安乔旭凌和m的电话,大家都安全,m去接的齐安,乔旭凌跟家人一起,现都开着车往郊区走。

等她把电话打好,骆子涵已经到了二环以外龙泉附近。

“你姐他们你都联系上了吗?”把已经发烫的手机还给骆子涵时,李尚俊寒暄询问。

“嗯。”骆子涵盯着前方漫不经心回答。

李尚俊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颇拘谨地扭头望向窗外。

这种危急时刻,油也不好加,能省则省,到了郊区空旷处,骆子涵关了发动机和李尚俊走出车外,找了阴凉地方休息。两人隔着段距离各站各的,气氛尴尬无比,过于沉默令李尚俊有些紧张,遂没话找话道:

“这地震,会对你公司影响蛮大的吧。”

骆子涵“唔”了声。

好了,又没话了。

就在这时,骆子涵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会儿,缓缓走到李尚俊身边递给她:“应该是找你的。”

骆子涵的来电显示能看出号码所属地区,这是一个来自上海的陌生号码,但对于李尚俊而言,却是倒背如流的号码。

在前男友面前接现任男友的电话——这情节怎么越来越令人抓狂了!

李尚俊急忙接过,非常小心地避过跟骆子涵肌肤接触,拿起电话走到老远方。

“你好,方便让李尚俊接……”

“是我啦。”

“你没事吧?!”

“现在没事,刚才吓着你了吧,我妹妹脑残,大惊小怪地,害我电话都摔飞了,不跟你罗嗦,你那里能看到新闻么,什么情况?”

“好像是汶川附近的,震级不确定,有说7级,有说8级,后面可能还有余震,我看离成都很近的,你妈说你现在和朋友在一起,你们现在安全吗?”蓝爵心急如焚,说得飞快。

“应该……算安全吧,附近没什么建筑,我们在郊区田埂上呢。”李尚俊顿了顿,非常小声道:“是骆子涵在路上捎上我了。”

蓝爵愣住。

李尚俊又迅速道:“等我爸他们接到瀚儿后应该就会来接我。”

蓝爵还是没说话,半晌后声音有些低沉道:“你明天到上海的飞机,我帮你改签重庆,你爸爸妈妈的意思也是让你先来上海。”

李尚俊微怔,颇犹豫:“重庆机场不一定能飞吧,而且这种时候,让我爸爸妈妈在成都我不放心啊……”

蓝爵抿了抿嘴:“那我明天过来。”

李尚俊嘴角扯了扯:“你省省吧,别添乱。你飞重庆,之后呢,你打算两条腿在成都跑啊?我跟我老爸老妈先碰头,之后再打算。”

“干脆你爸爸妈妈一块儿来上海吧。”

这三年,蓝爵和李妈妈情同母子绝非偶然,这两人志同道合,无丝毫代沟,体现在人际礼节,对李尚俊的教育上,更有惊人的相似。比如,男方父母尚未到女方家登门提亲下聘,女方父母是绝对不能到男方家窜门子的。

向来注重礼节的蓝爵能说出这种不经过大脑的话,看来的的确确是慌神了。

李尚俊打趣道:“我父母?我们李家这么大伙人呢,集体逃难上海?”听蓝爵又想说什么,她再压了压声音,“我说,我们家无所不能的阿拉丁神灯巨人莫非紧张了?”

交往这么久,李尚俊从没见过蓝爵吃醋。顶多也是和李妈妈保持口径一致,教育她一个成年女性不应该继续和堂弟,好兄弟一起睡觉,平日里她无论和哪个男的勾肩搭背,卿卿我我,蓝爵统统视若无睹。

从不紧张人。

最最离谱的一次,是大一下他还在学校的时候。那次是两个人第一次吵架,具体为了什么她死活想不起来。反正她一个人在宿舍里生闷气,纠结得睡不着,过了十二点,许是受容秀荼毒太深,卑鄙算计,跑隔壁怂恿杨舒敏打电话给姚飞,让姚飞去找蓝爵,就说她一个人跑出去了,没带手机没带钱。

杨舒敏说她无聊,但骂归骂,电话还是照打不误,孰料姚飞拿着电话递给了蓝爵,蓝爵在那边非常冷静以至于有些冷酷道:“不用担心她,她顶多楼下走走散散心就回来了。”

于是乎李尚俊成了宿舍姐妹们的笑柄。

和好后她恼羞成怒逼问蓝爵为何如此无情无义,蓝爵漾溢着标准温柔美男笑曰:“你是那种没头没脑不知轻重的女人吗?”

她真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气也不是,怎么都不是。

以往被骆子涵虐,嫌他管太紧,如今蓝爵什么都不管,她又觉得他不是很在意她。

唉,女人哪。

涅磐新生

“这种时候还嬉皮笑脸?”蓝爵叹了口气,“你马上就要工作,还有曾际歌友会的事情,你自己说过要来准备的。况且你坚持留在四川也起不了作用,反而耽搁正事,你妈妈那边我劝他们先暂时回a市,他们也答应了。总之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明天要不要过来,提前告诉我。你现在的地址告诉你爸爸了吗?”

“嗯。”

“那好,和你父母会合后第一时间打给我。”

“我知道了,你好罗嗦。那我先挂电话啦,这好歹别人的手机,你不要乱打!”

言罢,蓝爵又叮嘱了几句,才挂掉电话。

李尚俊把电话还给骆子涵,又干巴巴等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地晃了几晃,不甚剧烈,只后面又突然大动了次,他们这是在平地上,感觉都很明显。这次她条件反射往骆子涵那边靠了靠,伸手去扶他胳膊,恰好骆子涵也伸出手来扶她,两人纠缠着手臂晃过这段后,又触电般弹开老远。

李尚俊实在没他镇定,于是又开始找话题,问他爸爸如何了,妈妈如何了,姐姐如何了,她问一句,骆子涵答一句,直至词穷。

李尚俊闭嘴片刻后,骆子涵终于缓缓开口:“……你,现在还好吧?”

“还行啊。我马上就毕业了,打算去上海工作,本来买的明天的机票,结果遇上地震,也不知道能不能走。”

骆子涵低眼抿了抿唇:“你去上海工作?你父母……”

李尚俊笑着道:“出去见识几年,总不能一毕业就让我接手公司吧。我又不像你,而且我老爸说他的五年计划,是要去上海北京广州开酒店,可能先打算从餐饮开始做,我大姑的意思也是如果要把生意做大,以后肯定要往全国走,他们现在还在商量把大姑的餐饮公司和我们家公司合并重组。”

骆子涵点点头。

李尚俊好不容易找到话题,又急忙发散道:“我听小爸说,天诚打算上市?”

骆子涵抱着胸,徐缓回答:“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估计很难,现在国际形势不好,我这边过会材料做好起码得明年,明年政策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而且上市后信息公开化,监管也强,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我听说你好像准备收购什么上市公司,小爸他们还以为你有借壳上市的打算呢。”

骆子涵侧头看着她道:“你说的是沪新开发(没有这个股,别找了!)吧?它本来是个小地产商,这几年转型,主营业务已经向传媒娱乐倾斜了。”

李尚俊一愣,张大嘴:“你也要把天诚往全国推啦?”

骆子涵摇摇头:“跟你家不一样,上海北京广州的房地产没那么好做,我估计近十年,都是西部机会大。不过这一年我想拓展天诚的业务,收购沪新开发,是想往传媒这块儿做做看,对主业的广告效应大,利润也不错。”

李尚俊点点头。

反正她的两任男友都比她厉害就对了。骆子涵就不说了,蓝爵那厮,每天跳来跳去不亦乐乎。一个光华毕业的家伙不老实进金融行业,非要去做咨询。先是在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国企,干了半年,每个月工资税前三千;半年后跳槽到埃森哲干管理咨询,月薪飙升至八千;又干了半年,跳槽到另一家国内的咨询公司,不过这下是时薪两千,带团驻扎在别人公司里,说是当技术顾问管理顾问,对外宣称自己三十五,家里孩子八岁大,搞得他客户公司那几个中年阿姨对着他喊blue哥就算了,连带着还喊她姐!气都气死个人。这边干了一年半,钻了好几家超大型国企,然后辞职跑银行去当客户经理。他这客户经理nb了,手头客户全是深海巨轮,而且身价性命全公司管理系统他一清二楚,领导高层他称兄道弟,一副任他搓圆捏扁的样子。他替银行拉拉客户抽抽分成,帮客户拉拉贷款吃吃回扣,李尚俊恶毒地形容他为“龟公”!他不以为耻,腆着脸皮把她也诱哄进银行,说她什么都不用干,他的客户资源全部给她,以后等他自立门户负责帮他搞定贷款即可。

骆子涵说的东西她其实半懂不懂,习惯性地想追问,就像每次问蓝爵那样,刚打算开口,发觉这似乎是别人的商业机密,她刨根问底,恐怕不太恰当,遂乖乖闭了嘴。

两人又沉默了会儿,李尚俊想起去年年底齐安打电话闲侃,末了突然道:“涵哥终于交新女朋友了。”她听后心里闷了一阵。这次回来齐安又说涵哥女朋友怀孕了,她还感慨了半天。算算时间,他重新交女朋友的时间离他们分手刚好三年,难道这就是他所谓“还她三年”的意思?

于是她似老友重逢道:“听说你女朋友怀孕了?”

骆子涵摸出烟点上,想了想,又从嘴里取出来递给她,李尚俊自然而然接过塞嘴里。他重新点了根,平静道:“嗯。”

“打算何时结婚呀?”她笑得灿烂,以至于突兀。

骆子涵略怔,随口道:“没打算结婚。”

“嗯?”李尚俊有些惊讶,片刻后复了然,也是,涵哥可是浪子一名,哪有那么容易结婚,但怀孕了也……

“那小孩……”

骆子涵倒无所谓:“一两个月前认识的,本来打算这几天分手,不过她怀孕了,等打掉后再分。”

李尚俊眼角抽了抽。好像跟齐安说的已经不是同一个了吧……

她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管起闲事:“你以前好像很注重保护女朋友的……那个打胎,对女生很不好……”

骆子涵闻言眄着李尚俊冷哂:“我向来如此。”

李尚俊抓了抓头皮,低眼看着自己脚尖:“可是你以前跟我,好像都戴那个……”

骆子涵漫不经心踩熄烟蒂,又点了一根:“我从来都不喜欢戴套。”

李尚俊干巴巴笑了两声,闭嘴。她真犯贱,这都扯哪儿去了!

他反而主动了:“你还是以前那个上海的?”

“嗯。”

“你呢,打算结婚了吗?”

“……暂时还没计划,不过迟早吧……”李尚俊声音越来越小,手绞得紧紧的。

这话题好像不是很适合继续深入下去吧,气氛尴尬呀尴尬,她背脊全是汗了……

李尚俊背对着骆子涵,默默用脚尖踢田埂上的杂草,忽而觉得颈背发凉,凭着直觉回头,刚扭到一半,便被人从背后紧紧圈在了怀里。

陌生而熟悉的烟草味,已经植根骨髓深处的悸动,她僵做一块石雕,忘记挣扎,忘记反抗,忘记一切……

灼热的气息紊乱地拂在她耳畔,他声音极小,略略发颤:“为什么分手,你欠我个解释……”

见李尚俊不吭声,他嘴角蕴着苦涩,声音愈轻,手臂却更加用力:“是因为别人,还是因为我们……”

李尚俊脑子炸成一团浆糊,四肢抖得厉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不停呼吸,呼吸,深呼吸,然后扒拉着他的手臂,奈何撼不动分毫。

她渐渐放弃,双手维持抓着他手臂的姿势,泪水却不受克制地,一滴一滴,滚出眼眶。

三年来,她第一次流泪。

还是因为骆子涵。

她哽咽着,却无比清晰道:“你还要我说什么呢?两个性格都那么强,你不可能要我一辈子做退让妥协那个,我可以在你身边当个花瓶,一天,一年,十年,然后我先自己发了疯。其实从我去高中起就开始了,你不喜欢听我说学校的事,但我最主要的生活就是学校生活,你的大男人主义,让你不屑告诉我你的事,我跟不上你,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这些都算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闹过,哭过,求过,也好好跟你分析过,我说不管怎么样,你要让我找得到你,别失踪。第一次分手,是为了这事,第二次分手后,你继续失踪,我给你打过电话,怎么也找不到,我真的觉得好累好痛苦,我不想发疯,所以我不断调解,不断让自己看淡这些对我其实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我变得越来越麻木。”

她的眼泪愈急,无声倾泄,声音抽泣越来越多,但仍然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十六岁跟着你,毫无保留地爱你,你瞪我一眼,我就觉得天崩地裂,你冷冷离开,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占我身子,我想的却是怕你嫌弃我不要我。可现在的我呢?爱情几乎不能影响我丝毫情绪,跟现在的男朋友吵得天翻地覆,我日子照样过我的,他对我十倍好,我才肯吝啬地付出回报,我的自我保护欲我的自私让我自己都觉得冷酷,这全部拜你所赐。”

“李炜……”骆子涵痛苦地埋在她颈窝,这似乎是这男人第一次流露出称得上脆弱的表情。他的手不自觉用力,掐得她有些痛,隐约听得他挤出几个字,“如果……我改呢……”

她抽了抽鼻头,梨花雨带笑靥,自嘲道:“我觉得现在我这样挺好的,我已经三年没有哭过了,你看,你一出现我又开始哭。”她伸手擦了擦眼泪,“最开始,我的确是想以他为跳板,彻底摆脱你,我只是需要一个温柔的男人,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帮我舔伤口,但是三年,三年,很多事情都变了。”

骆子涵身子猛僵。

李尚俊终于收住了泪,嘴角扬起坚强的笑容:“分手后三天,三周,三个月,你能说出今天的话,我或许会想也不想哭着重投你怀抱,只要你不放手,谁也救不了我……可是现在已经三年了,三年,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趁骆子涵失神之际,她转过身仰头看着他,清澄的眼眸中片片泪花,她在笑,笑得如此凄清,如此决绝:

“你问我后悔不后悔,跟你在一起三年,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如果能重新来,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爱上你,而且这一辈子,我也没法再像小时候那样,那样不顾一切地轰轰烈烈地爱到死去活来。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压在心底三年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李尚俊顿觉无比轻松,宛若新生。

干干净净

5月13日,重庆飞往上海的航班受航空管制,延迟了六个小时。一直在机场等候的蓝爵并没有流露丝毫不耐烦,只是琥珀色深瞳蕴藏着些许担忧,好不容易看见航班落地了,一波波乘客离开,却始终没有那熟悉的娇小身影,他的眉头不自觉蹙紧,探头环视。

平时到人多的地方去走散了,总是他在原地不动,等她来找他,她谑笑称他是活靶子,他权当生活情趣,可这次,他真恨不得李尚俊也长他这么个个头,好一眼便寻着。

终于,那道熟悉的身影随着自动扶梯缓缓而下。

她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身着休闲仔裤,橘白相间横纹t-shirt,宛若模特儿的蓝爵,她拼命挥挥手,拖着小行李箱咧嘴笑着飞奔而至。

今年热得晚,大家都还没穿短袖,但李尚俊一袭拉链紧紧的及膝薄风衣,穿着不热,看着挺热,待他合手抱住扑入怀抱中的她,眸中猛黯,险些失声喊了出来。

定了定神,他单臂搂着她,弯腰牵紧风衣下摆,喜怒交加,不敢置信:“你里面……”

李尚俊得意地踮脚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媚眼乱抛:“老娘里面挂的空档哦,就穿了一条丁字裤,走路咯死我了。”

甫抱住她的腰,身体相贴,感觉到其中曼妙的线条,蓝爵腹下已微有反应,待她挑逗话语一说,立即勃然而怒。李尚俊马上感觉到,仗着自己在他怀里,偷偷摸上去捏了一把,却被蓝爵捉住手腕,再抬头看她家的蓝大公子,白皙俊美两颊像开了玫瑰花。

李尚俊笑得那叫一个欢畅。

蓝爵迈着又快又急的步伐,拽着她腰肢直往停车场,李尚俊一路小跑,眉飞色舞,不怕死继续勾引:“亲爱的,你如果太心急,我可以陪你去厕所打野战哦。”

蓝爵狠狠瞪了她一眼,步子更大,待进了停车场,立刻把她塞进副驾。等他坐稳,李尚俊迎上面色忽白忽红忽青忽紫怒目而视的男人,干脆前仰后合浑身颤抖至花枝招展。

“你一路都这么来的?!”自从跟她交往后,蓝爵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维持自己的良好修养,屡屡欲掐死她而后快。

“嗯哼~”李尚俊媚眼抛得如同进砂。

“你!”蓝爵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心动不如行动,手臂一捞将她上半身扯将过来横在腿上,一巴掌便拍到她屁股上。

李尚俊活泼乱跳地挣扎,还咯咯咯咯咯笑不停。

“你还笑?!就你那坐相,下面早被人看光了吧!”

李尚俊还想继续折腾,闻言抬头睨了蓝爵一眼,察觉他似乎真的有些恼怒,这才乖乖交待:“我就下飞机后去洗手间才穿这样的,奴婢还不是为了讨主人您欢心,你那么凶我,奴奴好伤心哦。”

转个眼居然已经开始cosplay女仆和主人了!

蓝爵对这家伙的间歇性抽风和层出不穷的状况习以为常,蹙着眉摇了摇头,方将目光落在她俏脸上,大手缓缓探入风衣内,恣意爱/抚因丁字裤而更显突翘的小臀部。

“唉呀唉呀~”李尚俊缩了缩,想去挡他,他却半眯着眼,性感而低沉道:“怎么,不让主人验收么?”

“主人要跟奴奴车震么?”李尚俊扑闪扑闪大眼,把胸往他胸膛推了推。

蓝爵“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打在光净小屁股上,冷笑:“给我坐好,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尚俊依旧粘着不下来,嘴里念叨着:“小别胜新婚嘛。”

蓝爵也不跟她争,干脆抱着她结结实实亲了起来,直到亲得“公共场所车震也是个不错的尝试”这样出格的念头从他脑海掠过,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的嘴,语出惊人:

“昨天见老情人,有没有旧情复燃哪?”

李尚俊忙不迭摇头,举手发誓:“主人,奴奴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蓝爵将她拨回位置,拉好安全带,发动车。

见开车了,李尚俊停止肢体胡闹,嘴上依旧没遮没拦:“主人,你在吃醋吗?”

蓝爵认真开车,睬都不睬她。

“主人~”李尚俊抱住他没握方向盘的右臂。

“好啦。”蓝爵拍了拍她的腿,耳根可疑地泛红:“我吃醋了,你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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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这次来上海两件大事。一是上班,二是给曾际捧场。

蓝爵原打算帮她安排工作,孰料李尚俊背着他自己跑去投简历,投了五份,石沉大海,两次面试进入终面被刷下,还有一次因为她的求职简历写得好,人家给她免了笔试,直接面试,最后却以需要研究生为由把她给pass掉。李尚俊的自信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度觉得自己是废物,此生铁定找不到工作,这才打电话对着蓝爵哀怨。

蓝爵心想她都做到这份上,他若插手帮她,估计这小丫头表子里不说,背地里画圈圈诅咒他,自信心更无法恢复,只好不断电话抚慰。编造例子,说自己怎么被拒,怎么发奋图强,又帮她改简历,写英文简历,又撺掇国际友人在各种“自然”的场合夸奖李尚俊英文表达能力很好,比好多只会傻考的专八专业人士都好。

这件事还留下个后遗症,应聘时郁郁寡欢的李尚俊因为精神高度紧张,罹患失眠,于是跑到上海驻扎,每晚都得蓝爵用非常手段才能哄睡,久而久之,却演变成蓝爵不在身旁,她就失眠。可怜的蓝爵,若哪天应酬不回家,就会对上一双熊猫眼,愧疚至死。但她这失眠症一进四川便不治而愈,蓝爵再次濒临暴走边缘。

后来她终于凭借自己真本事拿到泛欧银行(我编造的名字!)的offer,简直乐开了花。

蓝爵一直在炒外汇,近来闻到国际上有些苗头不对,原想劝李尚俊不要进外企,但回头想,总觉得不该把她保护得过于周到,一点儿挫折都受不住只会害了她,遂顺其自然。

昨晚蓝爵唬她,说马上要上班,很多事情要准备,而且搞不好单位会要求她提前上班,李尚俊信以为真,孰料到了上海,到单位办理了部分手续,确定7月1日正式上班,她便空了一个多月无所事事。

曾际现在还在空中飞人,估计要五月二十号左右才能抵达上海。李尚俊一个人天天窝家里,没事看看地震新闻,早中晚给家里打电话,不出三天,便得了忧郁症,天天冲着蓝爵闹,说她小日子过得好好的,他非把她骗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

蓝爵说你出去找你高中同学玩呀,李尚俊愤慨道:“她们忙着谈恋爱找工作写毕业论文!我不管,反正曾际歌友会之后我就回学校去了,马上要毕业典礼!”

蓝爵把她抱身上,可怜巴巴如大型犬科动物:“你就不能陪陪我,好歹让我帮你过完生日呀。”

不提还好,一提李尚俊跳脚了:“生日,对了,生日,靠,那我还得再飞趟成都!”

这几年她人虽然在北京,光荣传统可从未抛下,每年都回成都找齐安一起过生。

蓝爵好说歹说,软硬兼施,就是劝不动李尚俊留下和他一起过个完完整整的生日。所谓完整,是横跨生日前后五天,靠,分明曲线救国,不让她回成都嘛!

后来说崩了,蓝爵也怒气腾腾直冒,两人打起冷战。

隔天蓝爵去上班,李尚俊在家宅着打游戏,没到下班点他便回来了,推开门,一个人在厨房丁丁当当忙活。约摸一个小时后,李尚俊闻道阵阵香味飘入卧室,不禁咽了咽口水。

蓝爵厨艺深得蓝会计真传,李尚俊早见识过。不过他忙,一般她来上海后两人都是去外面吃,大三她来上海住了个暑假,蓝爵便请了小区里的老婆婆给他们做饭。

她咕嘟咕嘟喝水,以香烟镇压嘴馋,眼观鼻,鼻观心,强自镇定。

又过了约摸半个小时,蓝爵走进卧室,从后面将她抱了满怀,柔声道:“小公主,能不能赏脸品尝下蓝爵哥哥给你做的菜?全部都是你爱吃的哦。”

李尚俊鼓着腮帮,我行我酷!

“就吃一小口好不好?”蓝爵贴着她耳朵亲昵地诱哄。

李尚俊身子倾前躲开,嘴嘟得更高。

蓝爵干脆用强,把她连着椅子一块儿抱起来往饭厅走,李尚俊维持蜷腿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被他放在一桌丰盛大餐前,满口涎水不敢吞,怕他发现!

蓝爵夹了个油爆虾送到她嘴巴面前,讨好微笑:“小公主,就尝一口吧。”

李尚俊僵硬地张开嘴,蓝爵送入。

吧唧吧唧……

oh my god!

好好吃!!!

她倔强抿了抿唇,突然把腿放到地上,拿起桌上筷子,冲着油爆虾直奔而去,埋头狂吃,坚决不看蓝爵一眼!

酒饱饭足,她板着脸将筷子一丢,豁地起身:“过生日那天我也要你做饭给我吃!还有,你做饭多放点儿花椒!”

一直津津有味欣赏她面部表情的蓝爵再也憋不住,扑哧,笑了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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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天诚地产总部大厦顶层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身着浅灰色西装的美丽女子双腿交叠,窝在老板椅里,手上不停。

一张接一张的照片,她的目光愈发专注,抬眼想了想,忽然侧头道:“子涵,这个曾际好像以前是我们学校的吧,我有印象。”

“曾际?”正在沙发上喝咖啡的骆子涵闻言起身,从骆菲手中接过照片,迅速浏览了两张,随意扔回办公桌,浅酌口咖啡,不予置评。

骆菲又仔细看了会儿,感叹道:“以前就觉得这小男生五官生得好,天生明星胚子。我看他的资料,这是他第一次出演电影,虽然只是个配角,不过就他这模样,哪怕毫无演技,也能一炮而红。”

骆子涵放下咖啡杯,从资料中抽出了女主角瞄过,点点头:“徐甄雅话题性不错,我要她和他的绯闻,你让沐雨去安排吧。”

天诚在华东地区的业务由沐雨全权代理,但因为是公司第一次投资电影,骆子涵特别关注了下。

曾际还算纯新人,演艺公司怕投资方有意见,专门准备了他的资料快递过来。骆菲一边感叹着曾际怎么能帅得几乎让她移不开眼,一边把他的资料照片单独拎出来,逐张欣赏。欣赏欣赏着,突然“咦”了声。

骆子涵只是不经意地瞥过,却见骆菲迅速把一张照片塞到资料里面,一边塞一边还偷偷睨他,恰好来了个四目相对。

骆子涵缓缓走过去,向骆菲挑了挑眉:“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没什么,反正这块儿你不打算过问,我拿过去给沐雨了。”骆菲欲盖弥彰的模样令骆子涵冷了冷脸,他抿唇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已经快蹿到门口的骆菲止住脚步,叹了叹,慢吞吞挪回来,耸肩道:“算我怕你了,先声明,说出来也是你自己找不自在。”

骆子涵冷漠地看着她,悠闲坐进老板椅中。

骆菲在里面翻出张照片摔到他面前,没好气道:“说了是你自己找不自在,我先出去了!”

望着骆菲离去,门扉阖上,骆子涵半眯着眼掠过桌上,幽黑冷眸中,瞳孔猛然一缩。

他抓起照片,怔怔看了会儿,神色渐渐阴沉。

那是去年曾际参加选秀节目夺冠前第一次街头表演时的照片。台上曾际光彩夺目,台下人头攒动,但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满脸彩画兴奋尖叫的少女却让他心口遭受重重一击。

她最为显眼,因为在拥堵不堪的人群中,她整个身子被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举起,几乎坐在那男人的肩膀上。

手指不自觉抓紧,他将那照片捏成团握在拳头里,另一手捂着眼睛,垂头半趴在桌上。

“分手后三天,三周,三个月,你能说出今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哭着重投你怀抱,只要你不放手,谁也救不了我……可是现在已经三年了,三年,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他努力想要忘记,可每当一个人时,每当夜深人静时,这句话就反复回响在脑海,成为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分手后,他的心冰冻坚固得像块石头,可当有天开始生痛时,他才发现,他几乎没有一样属于他们的东西可以缅怀。

他不喜欢照相,被她逼着照的相片都在她那里;以前住在一起时的东西因为搬家到成都,他全部扔了;他的衣服几乎不穿第二次,所以她给他买的衣服,也早当垃圾处理掉……

他太自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不会属于他……

即使三年过去,他也不肯低头,不肯认输,故意不回a市,不让两人有任何产生交集的机会。

甚至三年期满,她还是没有想无数次暗中期待那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坚决地履行完自己对自己的承诺,重新开始他的生活。

直到再见面时,她清清楚楚告诉他:

她不会再回头了。

那几天,他都混混沌沌,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想不起来。

回过神来后,他强迫自己迅速恢复工作状态,却趁着周末专程回了a市,满大街寻找当初那家大头贴照相馆,却连房子也找不到。

这几年,他妈妈在a市重新买了幢别墅,老房子卖给别人快两年了,连着家具一块儿处理掉。他像个疯子似地冲进别人家里翻箱倒柜,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大头贴,找不到她的内衣,找不到那对小老虎杯子,也找不到那个只写了两行字的笔记本。

干干净净地,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头彻尾……

剪头发

曾际的第一次歌友会,比每个人可以想象的都要成功。

晚上众人在钱柜包了两个房间庆功,一个是公司给曾际开的,一个是内伙子的。

不仅乔旭凌带着在英国新交的同是留学生同是富二代的新女朋友田琳来了,m带着邵蘅来了,连齐安和余珊都赶来了。

“来,敬我们的大明星!”醉得连站也站不稳的乔旭凌高高耸立在茶几上,将一瓶红酒从头倒在身上。

众人大声起哄,余珊满脸花痴拿着话筒冲曾际大声道:“大明星,听说你马上要拍张大导演的电影了?”

“真的吗真的吗?”李尚俊从蓝爵怀里举手跳了起来,尖叫完毕后兴高采烈道:“求探班,求探班!!”

“还不一定能拿到那个角色呢。”曾际谦虚道,但也克制不住满脸春风得意,倒满酒步履蹒跚踉跄着坐到蓝爵身边,十分高兴:“还要多谢蓝爵哥,当初要不是你劝我,我也没今天。”

当时参加选秀到最后阶段,所有参赛者要到上海封闭式集训,那时间恰好跟北大的期末考试冲突,曾际非常犹豫,差点儿决定放弃比赛。蓝爵得知后,跟他彻夜长谈,关于理想,关于抉择,最后曾际决定赌一把,弃考赴沪。一举成名后,他执著于原创音乐,对娱乐圈很多事情排斥,也不愿意尝试电视剧和电影,也是蓝爵劝服他在商业与艺术中间寻找平衡点,还利用广大的人脉帮他打点了不少关系,否则他也没法如此一帆风顺。这番感激之话,倒是发自肺腑。

蓝爵干脆地举杯一饮而尽,半真半假道:“是你本事,你不知道这三年让尚俊呆在你身边,我提心吊胆成什么样子。”

李尚俊立刻插嘴:“放屁吧你,你分明是拿他当挡向牌,专帮你赶桃花!”

曾际摇头笑了笑,睨过李尚俊,一手勾上蓝爵:“你担心是对的,我们家李炜可是我们的宝,你要以后亏待了她,我定会把她抢过来的。”

“还有我还有我,我以前可说过要娶李炜当媳妇儿的!”乔旭凌醉醺醺从桌子上跳下来歪七倒八坐到李尚俊身边,脸颊贴脸颊,嘻皮笑脸看着蓝爵。

“反正你们都不要了我还得接手这恶**婆。”齐安也围过来起哄。

“那我是不是也要娶她啊?”m从邵蘅的波涛汹涌中露出胖乎乎的“俊俏面孔”。

“老娘才不嫁给死胖子!”李尚俊抄起桌上的西瓜片正中m面门,自然又是一番大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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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回来接管公司?”

骆家在重庆的豪华别墅外高尔夫球场上,骆天盟颇为诧异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儿子。

“年初董事会上,否决向华东和东南地区拓展业务的是你,现在你又要亲自去上海担任华东区执行总裁,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人,你不觉得你太儿戏了么?”

骆子涵悠哉悠哉坐在一旁椅子上,神情冷漠道:“下个月董事会我会正式提出人事议案。”

“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只是来通知我的?”骆天盟把球杆递给球僮,两父子互不相让地对望。

“没错。”

“理由?”

“我看你病情不错,也闲了好几年,可以出山了。”骆子涵兀自点烟。

骆天盟冷哂,两父子神态惊人相似:“华东的市场没那么容易进去,我认为你的决定太草率。”

骆子涵叼着烟霍然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我自有我的办法,正如你所说,我只是来知会你。”言罢他独自转身离开。

骆天盟蹙眉在他身后大声道:“为了一个女人?”

骆子涵没有停顿,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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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难得大家都聚在上海,李尚俊和齐安的生日干脆就提前庆祝了,待送走他们后两天才轮到李尚俊正式的生日。

头天晚上,蓝爵带了瓶86年的红酒回来,打算生日晚餐用。

熟料第二天他去上班,在家里翻箱倒柜只找到半瓶大雪碧的李尚俊,干脆开了红酒来兑。于是从早到晚,她一边打游戏,一边喝着自制饮料,不知不觉间销掉了大半红酒。

蓝爵买着菜和蛋糕回来,兀自在厨房忙碌,美食差不多备好,他便吆喝李尚俊取杯子倒红酒。

李尚俊不知为何有些头晕,收到指令后将最后丁点儿红酒倒了两杯,看看偌大的酒瓶,随手扔到了桌下。

晚餐美味而温馨。两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干杯致词酒保饭足后,蓝爵吹熄了情趣蜡烛,开灯进厨房准备蛋糕。待他捧着精致可爱的小蛋糕走进饭厅,却不见了寿星身影。

“尚俊,出来吹蜡烛了。”他一边摆放蛋糕一边呼唤。

没人响应。

“尚俊?尚俊!”他起身朝卧室里喊了喊,还是没得到回应。

蓝爵有些奇怪,走进客厅扫视,没人,又走进了卧室。

卧室当央的双人大床上,李尚俊呈大字型摆放其上。

“吃了就睡,你是猪啊?”蓝爵没好气地走近推了推她,可她死猪般丝毫不动。

蓝爵闻到一股很大的酒气。

他不敢置信地弯腰凑近,探手拍了拍红得发紫的脸蛋——滚烫!

李尚俊酒量不好,还特别容易上脸,一般顶多两口就差不多变猴子屁股,所以刚才吃饭时他对她的脸色并没有起疑心,可现在看来,她这样子,分明是烂醉如泥!

一杯酒应该不至于变成这样啊,秒睡?!

蓝爵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低头额头抵额头,肌肤感觉不出来,他开始满屋子找温度计,却不意看见电脑旁空空荡荡的雪碧瓶。

蓝爵泛起不好的预感,他突然想起这丫头奇异的爱好……

他迅速走进饭厅,很快找到饭桌旁的空红酒瓶。

果然是雪碧兑红酒!

蓝爵哭笑不得,盯着红酒瓶,大手摸了摸裤袋里的小方盒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叹气复叹气,他疾步返回卧室,将床上的醉鬼一把拽起:“小矮子,你今天在家喝掉了整瓶红酒?!”

李尚俊耷着脑袋身子直往下沉,许是被蓝爵晃得厉害,勉强睁开朦胧醉眼,嘟囔道:“嗯……(一声到四声)”

琥珀色双眸闪闪发亮,蓝爵噙着笑直勾勾盯着她。

忽然觉得身子很热。

他翻身压住她,化作大灰狼,将那迷迷糊糊的小白兔就地正法。

自此以后,两人家里的冰箱中常备雪碧和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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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毕业,学校各种活动,李尚俊也打包溜回了北京。

ccer的院长马上要去世界银行上任,因此毕业典礼比中文系先举行。那天李尚俊穿着一身学士服,觉得自己长长的头发戴那帽子怎么看怎么萎靡,不意又瞅见某系一帅气男士头的女生,戴那帽子简直漂亮又时尚,遂蠢蠢欲动。

刚好曾际这段时间也在学校。他因为有一学期期末考试缺席,按规矩拿不到学士学位,只能混个毕业证书,这次回学校,是蓝爵帮他找了关系想谈妥留级一年补齐考试拿学士学位的事。

李尚俊把他的小九九跟曾际协商了会儿,曾际说理发师包他头上,保证满意。直到坐上理发椅,她才给蓝爵打了个电话。

一般男生都很反对女朋友突然将一头飘逸长发削短,她估计蓝爵亦不会例外。

熟料蓝爵接到电话,除了开始有些惊讶,倒没反对,只说一定别剪砸了。

她闻言嘴歪了歪:“那如果剪砸了怎么办?”

蓝爵想了很久,斩钉截铁:“剪吧,砸了给你戴假发!”

事隔多年,她终于重回酷酷的短发时代,只是这次特意把额发留得长了些,又跟着曾际买回一大袋男性护发定型产品,告别自然时代,成天折腾她的短毛。

蓝爵看了照片,大大夸奖,说很好看,她于是飘飘然把照片又发给了李妈妈。

李妈妈立即回电话,在那边鬼哭狼嚎死去活来,发下通牒:

以后你要再敢剪你的头发,老娘就死给你看!

剪了短发后,她的很多粉色红色系小洋装穿上去味道就很诡异,于是全部压箱底,把冷色调坚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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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毕业生的习惯,找工作上卧佛寺。到这个时间点上,该解决的早解决了,大家纷纷表示要去还愿。杨舒敏同学佛性焕发,折腾出个佛教圣地三日游的计划,第一天上植物园,第二天上潭柘寺,第三天去雍和宫。

于是乎一行人浩浩荡荡顶着烈日自驾前往植物园,从卧佛寺出来已经过了中午,李尚俊抗着蜜蜂状大风车玩童真,与同学们打打闹闹往湖边找地方吃饭。居然很多去卧佛寺去了十万遍的人到今天才发现植物园有个这么大的湖。有了新发现,那几爷子玩得特high,李尚俊继续童真到底,买了吹肥皂泡的东西对着湖一个劲儿地吹,嘴巴吹痛了,就用手迎风舞,正眉飞色舞向罗阳揭示自己的新泡泡造型,手机突然响了。

她手上一堆东西,佝偻身子艰难地拿出手机,觑见是个上海的陌生手机号码,数字看着特别熟悉,以为是单位打来的,急忙把东西扔给罗阳,找了相对安静的地方,毕恭毕敬接起:“您好。”

“请问是李尚俊小姐么?”那边尖着嗓子装女人。

李尚俊脸上三条黑线:“死变态!”

“哈哈。”蓝爵笑得欢畅,“不觉得这号码很眼熟?”

“是蛮眼熟的。”她又从耳边拿开定睛一看,后八位是他们初夜纪念日,顿时明了:“我在上海的新手机号码你给我搞定啦?”

“嗯。本来想买你的生日号码,居然被人用掉了,不过这个也不错。”

李尚俊亦十分满意,冲着蓝爵连连道谢示爱拍马屁。

两人煲了几分钟甜蜜电话粥,她刚挂完电话准备追上同学们,手机又响了起来,扫眼一看,还是上海的那个号码,遂接起,嗲声嗲气道:“干~嘛~呀~”

那边没声。

“喂?喂!”李尚俊放大声音,“听不到吗?”

“……是我。”

奴性深种

李尚俊一度怀疑自己幻听了。

条件反射,她端起电话屏幕仔仔细细看过一遍,不是蓝爵给她买的号码……但是,后八位是她的农历生日……

好像有团湿棉花塞在喉咙里,她的手不自觉颤了颤,木了半晌,方把手机重新贴回耳朵,小声嗫嚅:

“……涵,涵哥……?”

“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声过后咳了咳。

“你感冒啦?”

“……咳……有点儿吧。”他的语气一贯地淡漠,淡漠到让人无法察觉他的情绪。

“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李尚俊很快镇定下来,故作轻松调侃。

“明天晚上出来吃个饭吧。”他径直道。

“啊?!”李尚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现在在上海,可能会呆一两年左右。”

李尚俊左手不自觉摆出紧摁心脏姿势,眼睛有些直:“可是我,我现在在北京啊,我回来参加毕业典礼。”

骆子涵“哦”了声:“明天晚上有空吗?”

李尚俊有些跟不上他的逻辑,傻傻回答:“有空是有空,可是……”

“那你订饭店,这是我手机号。明天晚上见。”

李尚俊局促不安了,手忙脚乱了,唯恐他挂了电话,促声开口:“喂,喂,喂!”

“嗯?”

“我明天下午有答辩,五点才结束,赶回上海都深更半夜了,而且上海的饭店我不熟的,我……”

李尚俊讲得飞快,骆子涵却只是轻轻飘来句:“没让你回上海啊……我来北京,随便什么店,吃饭的就行。”

李尚俊立正站好,不经大脑:“要我接机吗?”

“不用,你好好准备答辩吧,告诉我地址,6点见面。”骆子涵的语气中总算带上了一丝笑意。

嘀嘀嘀嘀嘀,依旧是骆子涵挂掉了电话。

李尚俊杵在原地神情呆滞了起码十秒钟,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她刚刚说些什么鬼话?奴性深种,成为生活习惯了么!

之后她脑子都稀里糊涂的,总觉得这事情不妥,得给她家男爵大人报备,可要让蓝爵知道了事情肯定会更麻烦!

其实蓝爵对于骆子涵这人到底有多深的芥蒂,她不是很确定。

她所知的蓝爵几乎事事成竹在胸,理性得有些不近人情,对于她壮观的情史,他似乎全无情绪波动,从不干涉她交友,从不看她私隐,吵架时她要敢用离家出走这招来威胁他,铁定失败没商量,搞不好还得自己凄凉露宿街头。反正他这人是怪的,一般男人都是平时随随便便,女朋友闹起来赶快哄;蓝爵偏偏是平时里极度迁就温柔,但真吵起来,她要敢无理取闹,他绝对不哄。

所以她常常骂蓝爵老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过在平时打情骂俏当中,若自然而然提到和初恋什么有关的事情,他也会随口问两句,关于刘泽,关于ethan,关于方绍行,她愿意说,他就听,听完就过了。

唯独对于骆子涵。

他从不过问。那种刻意地避开连她这大马哈都察觉了,有次半真半假地问起,他很明确很严肃地摊牌:“我不想听。”

再加上之前地震的事情,她很怀疑如果自己老实报备后,蓝爵会直接杀来北京,到时候龙虎对决,精彩之极阿!

思路走到这里,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算了,还是明天晚上再去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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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齐安说骆子涵是她的克星,真是一语成谶,把她这辈子都盖棺论定了。

就他这电话之后,她是茶不思饭不想,晚上睡觉也失眠,第二天恍恍惚惚跑去答辩,把不争气的自己和罪魁祸首骆子涵诅咒了十万遍。

神魂颠倒答辩完后,她一路小跑冲进宿舍,翻箱倒柜。

因为这次只回来毕业,她的东西几乎全都打包到了上海。找同宿舍的人东拼西凑来化妆品,香水,她大展拳脚进程到一半,才五点四十左右,骆子涵已经打电话过来,说他快到北大了,问哪个门。

李尚俊在五道口那边定的全聚德,急忙告知东门见面,惹得宿舍一阵兵荒马乱,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实在无暇顾及,遂最后拔了拔自己炫酷的短发,赶去投胎似地一路飚车往东门。

到了东门,她摇下车窗举目四眺,没有人影,正打算下车,却见一辆出租车靠近,骆子涵身着ermenegildo zegna今夏最新款的米色休闲衬衫裤子走了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她那辆招摇过市的infiniti。

北京的傍晚,夕阳如血,染重了男人俊美面容原本的魔魅之气。

“涵哥!”她跳下车努力朝他挥手。

她今天背了一个黑色发亮的cd时尚大挎包,头发蓬松凌乱,发尖微翘,紧身低v露脐露膀米色蝙蝠衫,贴身的纹胸故意露出边缘的黑色花纹。肚脐旁边的水图腾是大二暑假跟乔旭凌和齐安去丽江旅游时纹的,回来后被蓝爵骂得狗血淋头险些没抓她去挖掉块肉。□黑白相间大格子短裙,笔直白皙的长腿下蹬着一双——农村大妈最喜闻乐见的花布鞋。

因为和蓝爵海拔差距过大,李尚俊越来越爱穿高跟,自从蓝爵发现她穿高跟开车这烂毛病后,就在她可能出现的车上放了双布鞋,千叮万嘱必须换鞋。

骆子涵目光有些发直地盯着李尚俊,薄唇微张,满脸震惊。

“上车上车。”她兀自钻回车发动油门,等了半天,骆子涵才极其缓慢地坐进副驾。

眉头拧作死结,几乎称得上凶狠,他劈头盖脸质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李尚俊奴性顿起,往后缩了缩,带着些许无辜些许慌张道:“不好看吗?我觉得还不错啊……”

“我问你为、什、么把头发剪了!”骆子涵加重语气,一字一句。

李尚俊眨巴着眼盯着他:“长头发戴学士帽好丑,我看人家短发好看就去剪了,我觉得挺好看的,我同学也都说好看……”

“你……”骆子涵眸色黯之又黯,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

此番见面,李尚俊从头到尾他没哪一样看得顺眼。上次地震时在成都碰上,还觉得她和以前比几乎没变,可这次……

他不是反感女人浓妆艳抹搔首弄姿,但他记忆中的李炜,就是那么天然朴实,率真中带点儿傻气的小丫头,可她这次的穿着打扮,彻底破坏了自己的原汁原味。

但他没什么心思来批评她如此暴露如此街头的打扮,光她那头短得令人发指的头发,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意思?

要和他彻底决裂,把他们的过去抹得一干二净?

李尚俊只是知道身旁的骆大爷在冒火,但她实在想不出他气什么来着,反正她受虐受惯了,懒得追究,径直往饭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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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前菜都上齐整了,对面的骆大爷还痛心疾首地盯着自己的短毛,李尚俊筷子对筷子,极其无辜,弱弱道:“再留起来就是嘛,比我妈反应还强烈……我就想趁年轻换换新发型,等三十好几后就不敢剪了……”

听到那句“再留起来”,骆子涵的脸色稍疏,嘴张了张,想骂她内衣外穿,终究憋着。

他千里迢迢可不是专门跑来数落她的。

“你怎么会突然来北京……了?”李尚俊拿好饮料抬头,却见骆子涵起身,从对面绕到她身边,手往里一赶,她便乖乖坐到靠窗位置,然后他坐上了她刚才坐的椅子。

两人并排。

李尚俊肢体开始发僵。

“来看你。”骆子涵随口回答,天经地义。

李尚俊原本要喷茶,临时克制没喷出来,直接卡喉咙里,呛得满脸通红,佝偻着身子咳得断气。

骆子涵帮她顺着背,取过餐巾纸擦拭,自然而然将她往怀里带。李尚俊肩膀甫碰到他胸口,触电般弹开往外转。等她咳得差不多了,屁股往靠窗方向挪了挪,脸色忽青忽红忽白忽紫:“咳……涵哥,你,咳咳……说笑呢。”

骆子涵不置可否,用筷子夹了菜,漫不经心:“你什么时候回上海,我跟你一起飞。”

李尚俊面部不仅僵硬而且抽搐。

他吃了口凉菜,眼角扫过她,继续道:“这几天你当导演带我在北京好好玩玩吧,每次来都赶命似地,北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好,好啊……”李尚俊脑子乱哄哄,神游海外,焦头烂额。

好歹相识一场,当导游是义不容辞,可让她天天跟骆子涵呆一起……天啦,她有没有这么淡定的心理承受能力且不论,光她家男爵大人知道后就够她死个十次八次了!

可是骆大爷……她也没种得罪……

完了,她已经可以预见男爵大人北上,与骆大爷龙争虎斗,你死我活的壮烈场面了!

“瞧你那紧张样,怕我吃了你?”骆子涵偏头看着她,嘴角一勾,李尚俊没来由毫毛倒竖,一脊梁柱的冷汗。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诚惶诚恐坐立难安地吃完晚饭,仍旧没有想出个妥善的应对方法,颇有些欲哭无泪。

上了车,她好心问道:“涵哥,你宾馆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骆子涵双臂叠在脑后,看着她眯了眯眼,淡淡道:“机场。”

“啊?”

骆子涵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明天早上九点有个重要会议,今晚就得赶回上海。”

李尚俊傻乎乎地抬头,顿时松了口气。

那样子让骆子涵觉得特别不顺眼。不过吓唬也吓唬过了,虽然吓唬的结果让他觉得有些凄凉。

“若我真留下来,你怕是要焦躁死,我也要被气死。”他淡淡一笑,用黑夜掩饰住了那股难以言喻的清冷。

李尚俊不敢接话,路上随口问了问他来上海做什么,当得知他就是曾际即将出演的新片的投资方以后,感慨了半晌。

到机场后,李尚俊一如既往鞍前马后去给他买票,要知道这几年她已经被蓝爵宠成了四肢不勤头脑简单的头等残废,总算还记得直接办票该怎么办,多不容易啊。

有头等舱空位的飞机航班还是很多的,骆子涵办理完机票立刻就能登机。李尚俊把他送到贵宾通道,站在黄线以外正打算挥手告辞,骆子涵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不待她做出任何反应,他迅速把她抱了满怀,在脸颊映下一吻,头也不回走过安检。

作者有话要说:迟到的新年快乐……重感冒加牙痛,元旦奉献给医院的长队了……

21

以退为进

吻脸颊——基本,还是可以当作朋友间友好行为吧?

回去的路上,李尚俊万般纠结。

她承认,时至今日,骆子涵的荷尔蒙依旧能轻易带动她肾上激素狂飙突进,虽然两人彼此早没什么“性”幻想可言,硬要比,当初她跟他的尺度比她和蓝爵还大,可偏偏一个说亲不亲,说生不生的脸蛋吻,让她耳根子烧到现在。

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女事别多年旧情复燃,故事从欲说还休的亲吻开始,这情节感人倒是感人,可落她身上就浑身不对劲儿起来。

那感觉叫什么来着?

犯罪!

对,没错,就是犯罪!

就跟当初她偷书不成砸了老板书摊害得人家伤心离去后一样!

强烈的负罪感!

以前跟骆子涵在一起时,她也不是没劈过腿,当时可从来没这种感觉呀!

回到宿舍,她正襟危坐凝视书桌上她被蓝爵抱着笑得无比灿烂的照片,痛定思痛,双手合十目光诚恳直视蓝爵双眼,心中默念:

男爵大人,阿拉丁神灯巨人,我红杏了,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当晚,李尚俊还是没种向男爵大人坦白从宽。

分隔两地,她怕蓝爵胡思乱想,但又怀疑这不符合男爵大人的做事风格,遂打着小算盘,等回上海后再投诚。

熟料隔了两天,骆子涵又飞来北京,以后隔三差五,他成为名副其实的空中飞人。见面也不干什么,就吃个饭,除了第一次在机场偷袭了她,这段时间倒没其他动作。

他找她吃饭,如此理直气壮、冠冕堂皇,她纵觉得万般不妥,却也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终于到了毕业典礼,大家天南海北,分道扬镳。杨舒敏追随姚飞去香港读研究生,罗阳被李尚俊诱骗至上海成为一名国家秘密工作者,曾际,则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抵达上海当晚,李尚俊便摆正态度,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不提,向蓝爵转述她近来与骆子涵频频聚餐的真相。

蓝爵安静且平和地听完,缓缓抬起琥珀色的眸子看着她,低声道:“就因为那次地震遇上,他想和你破镜重圆?”

李尚俊连连摇头。

虽然以她这么聪慧的头脑,虽然以骆子涵那么明显的行径,所有逻辑都指向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但她就是不愿意相信:

她认识的那个骆子涵会吃回头草?

她认识的那个骆子涵,会接受一个“不贞”的叛徒?

蓝爵仿佛会读心术,神情淡然如风,难寻涟漪:“别不相信,若他认认真真想找你复和,甚至愿意为你改变,你会回头吗?”

李尚俊颇受惊地盯着蓝爵。

白皙俊美面容如隔云端,深邃似海的渊波藏雨纳芒。

这些年,她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宠溺着,呵护着,但她真的、真的不确定,自己在蓝爵心目中,排在哪个位置。

纵使骆子涵伤她至深,但她很清楚知道,骆子涵深爱过她,虽然她最后败给了他的事业心,败给了他的大男人主义,败给了一个错误的时间。

而蓝爵太完美,完美得让她看不透,让她恐惧。他似乎对谁都那么彬彬有礼,恭和柔顺,但正如他自己所说,实际上,他不跟任何人交心。他今天可以这么对待她李尚俊,那么换一个女朋友,他是不是照样会如此体贴温柔。

女人总是自私地,她李尚俊尤其如此。和骆子涵分手后,她也很深入地找齐安聊过。她问他是不是她太不成熟,或者她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爱骆子涵。

齐安反问她:“我在你心目中,是排第一的么?”

李尚俊毫不犹豫点头。

齐安又说:“那如果你在我心目中不是第一,你受得了么?”

李尚俊哑然。

然后她记得很清楚,向来如同邻家男孩阳光青春贴心小棉袄的齐安,目光特深沉道:“我行,你绝对不行,凌可能可以。不说其他,就对待杜畅上面。”

一个普通的朋友,依旧是李尚俊的朋友。但是杜畅这个曾经排名第一的朋友,对她而言已经比陌生人还陌生。

骆子涵在她心目中排第一,但当她感觉不到自己在他心目中排第一位时,她选择了不要他。

她不知道同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她和蓝爵身上。她只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再那样不计一切地捧上自己真心,她也不会再让任何人觊觎到她的真实排位。顺其自然,顺其自然,说到底,就是两个人小心翼翼坚守着那份赤诚,防范极严。

可两个防备极严的人,却一起走到了今天。

李尚俊心底特别矛盾。她宁愿蓝爵像所有正常男朋友那样,不管不顾地大发雷霆,发下“禁交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淡漠地询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她的指尖微微发凉,明亮双盼染上一层浓霜,她半垂着头,用更加冷漠无所谓的语气道:“如果我说会,你会怎么办?如果我说不知道,你会怎么办?如果我说不会,你又会怎么办?”

三年前的她,面对蓝爵的理性与冷静,会跳起来摔锅砸盆怒骂:“跟女人讲道理讲理性,你tmd脑残啊!”经过三年的磨练,她学会用冷静对付冷静。

蓝爵眼底流转难以察觉的苍白,他依旧那么平淡无波地凝视着李尚俊,沉默。

习以为常的李尚俊清楚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兀自起身钻进浴室洗澡。洗完出来见蓝爵依旧坐在躺椅里,听到声响后徐徐睨过她一眼,温润如玉。

不知怎的,她故意加重了行为的力量,弄出重重的乒乒乓乓声,然后钻进被窝,使劲打了个挺,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此后,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李尚俊努力昏昏欲睡而不得变得浮躁时,身旁床垫下凹,他的手轻轻抚在了她头上。

醇厚如酒的声音隔着被子,显得有些晦涩,嗡嗡作响。

“这些年去你家去了那么多次,虽然从来没见过他,但从你和瀚儿身上,我几乎可以想象骆子涵的样子。”

李尚俊心头一紧。

“有些潜移默化的东西,你们都不曾在意,但那个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的烙印,比你自己,比我想象的都深刻。”

蓝爵又沉默了会儿,声音仿佛越来越飘忽:“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你天生的样子,什么都不做,就能吸引我,把我迷得晕头转向,而我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去讨好你,纵使这样,你还老嫌我管家婆,骂我吃力不讨好。”他抿了抿唇,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如果没猜错,骆子涵天生的样子,什么也不做,就能彻底掌控你的喜怒哀乐。”

李尚俊急促翻身想掀开被子说些什么,却被蓝爵摁止。

依旧隔着被子,他安静道:“就算我不想,我能把你锁起来还是关起来?……尚俊,对于未知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惧怕过,做过,才知道能不能成功……可是面对骆子涵,我真的找不到一点儿取胜的资本……”

李尚俊睫毛颤了颤,嘴张了半天,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蓝爵似乎从来不会做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的事,但如今他越这样,她越无法自由呼吸。

他还是半坐在床头,目光平和地盯着灯光昏暗的墙壁:“一直以来,我们都说顺其自然,假装彼此没有任何问题。我想也是时候,让你好好考虑考虑。不只是骆子涵,还有我们。我妈妈和杨叔叔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让他们离开上海去四川根本不现实,我不可能不管我妈,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回四川接管你们的家族企业,我们之间该怎么办?为了我,离开你的故乡,你的朋友,你的父母,独在异乡,你舍得吗?”

一块大石压在了李尚俊胸口,她努力挠开被子,这次蓝爵没有阻拦。

那双点染清幽的双眸映入她的眼帘。

他笑得很温和,却让她感到莫名寒意与心酸。

“他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低头看着她,“你告诉我,我有什么?”

李尚俊怔怔看着蓝爵,脑子里一团浆糊,身体却先于意识。

她跪起身紧紧环住他脖子,略微哽咽,声如蚊蚋:“……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见他了…… ”

蓝爵并没有抱她,只是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弯□子把她放平,大掌拢了拢她的脸颊,双眼隐于荫翳中,难辨黑白:“感情的事,没有谁对不起谁。你好好睡一觉,想想我说的话吧,我今晚先在客厅休息。”

蓝爵说完便起身,李尚俊却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一个猛子跳起来,死死拽住蓝爵胳膊,水汪汪大眼洋溢着满满的可怜:

“你不在,我睡不着!”

言罢如无尾熊般挂了上去,往下使力,把蓝爵强行带倒床上。手臂如藤蔓紧紧缠住,抱得紧紧的。

蓝爵面孔贴着柔软枕头,长睫启阖,眸中渐渐有了暖色,嘴角情不自禁勾勒向上的淡淡弧度。

这次笑是真笑。

深夜,群星璀璨,街道的缤纷色彩自帘缝中映入,黯淡灯光洒在床上缱绻纠缠的男女身上。

满屋欢/爱后的刺鼻气息,眼皮半开半阖的李尚俊整个儿被蓝爵抱在身上,俯视那五官深邃俊美宛若希腊神祗的男子,某种奇异的念头忽然划过脑海,她喃喃开口:

“以退为进?”

蓝爵睁眼,浓睫一颤,眼角都带着笑意。

李尚俊恍然,目露凶光,狠狠掐住他脖子:“你这个笑面虎,老狐狸!”

他仍旧噙着笑,手臂不着痕迹收了收。

李尚俊使劲蹂躏他俊美面孔,搓捏出各种形状,振振骂词:“你这人怎么老这样,耍心计都耍老娘头上来了!”

“尚俊。”看她发泄得差不多了,蓝爵才伸手拉开些距离,侧撑而起,将她自然而然纳于体下,俯身无语。

有句话,蓝爵最终咽下了肚子。

伴随身体的起伏,他专注地看着怀中娇小人儿醉红迷情秀颜,她紧紧闭着眼睛,手指纠缠着枕头。

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想让她睁开眼。

睁开眼看看,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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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太卑鄙,太无耻了!故作可怜划个圆让她自投罗网,自己框自己不说,差点儿还骗得她掉眼泪!她就说她家成天扮猪吃老虎的男爵大人怎么会突然如此柔弱。

李尚俊咒骂殴打了他一整天还不解气,蓝爵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帮她换掉手机号码,老神在在:“你自己说以后不见他了,说话算话。”

新号码配新手机,蓝爵帮她导入通讯录时,刻意忽视了骆子涵。李尚俊在旁边看着,不开腔。

待蓝爵目光扫过骆子涵的号码时,他眯眼瞅了瞅李尚俊。

皮笑肉不笑:“背得了吧?”

李尚俊老实点头:“很难记不住。”

蓝爵抿唇:“反正他不知道你的新号码。”

李尚俊嘴角撇了撇:“连个人的电话号码都找不到,你也太小看他了吧。我看,还不如群发时给他也发一个,省得做贼心虚,更尴尬。”

“你自己弄。”蓝大人生气了。

李尚俊吐吐舌头,自己弄就自己弄。

导号码的时候她无聊着看娱乐新闻,孰料刚开msn,头条便是一张曾际与流行天后徐甄雅出席某宣传节目时相拥而笑的高清大图。

文章内容大意回顾了一下徐甄雅的绯闻史,两人街头疑似接吻照,提到新电影中两人即将饰演禁忌之恋的姐弟,末了冲新人曾际一顿猛曝料。再看其它网站,几乎都围绕此项八卦,有些娱乐论坛大肆炮轰曾际,说他借女人上位,又有些论坛,**粉们泼怒称徐甄雅利用曾际的人气飙升和曝光度炒作自己。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于是李尚俊发短信去通知曾际他换号码时,顺带慰问了一下,曾际很快打电话回来,说他没事儿,反正所有新闻他都不看就是。

还是那句物以类聚。李尚俊从小到大这伙铁哥们都一个特性,耿直,无害人之心,普遍比较开朗想得少。

以己度人,从小热爱音乐的曾际现在被人这么炒作,必然不爽,但她相信他也不至于偏激得像个艺术家,简单嘘寒问暖,得知他有一段戏,内景搭在公司上海室内摄影基地,便约好时间去探班。

作者有话要说:俺的殇宠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下一篇六夜侍寝将会极富魔幻色彩但本文乃一篇现实主义文风的作品所谓现实主义,就是它很现实(我说话有点儿像超超了……)该有的狗血它不一定有,不该有的狗血它可能会有……它的三观可能不算很正,主人公的行为也不见得符合因果报应规律如果好有好报,坏有怀报,那么就不是现实主义了。毕竟书中写到的很多情况现实中比比皆是,而且他们可能报应在后头,可能一辈子没有报应。

初入职场

李尚俊去探班的时间很不凑巧,正好是曾际与徐甄雅对戏,内容颇为情/色,是他扮演的角色误见亲姐出浴,导演招呼工作人员清场,她也没法偷窥。经纪人毕恭毕敬把她领入化妆间,她倒理所当然一屁股坐在曾际的位置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曾际听说她来了,趁徐甄雅折腾得当儿溜了出来,取手提塞给她,说是上次十三少他们过来上海拍的照片和他的活动宣传照,让她打发时间看着玩。

看美男是多么惬意的心理涤荡升华历程。

李尚俊津津有味看了会儿,实在手痒痒,托经纪人借了个移动硬盘给她,把曾际的照片一摞一摞下载,开始还挑选挑选,后来发现实在难以取舍,干脆全拷走,琢磨着以后能不能靠出卖曾际色/相赚钱。等她享受完美色,这才仔仔细细品味四人帮上海聚会照。

曾际这里货挺多,她迅速浏览,开始还不觉什么,看着看着,无端荡漾一股奇异妙想,复重新浏览,仔细体会揣测那图片中两人的眉目传情,越琢磨越有味,偏头对着电脑屏幕,颇有些含笑半步癫的韵味。

“你笑什么呢,跟个傻子似的?”曾际美男的头突然搁上她肩膀。

李尚俊虚着眼,牙齿微咬下唇,脉脉情深中带着一股骚味,复以舌尖扫过唇中,十分陶醉。

曾际白过她一眼,目光落在屏幕上,嘴角酒窝浅浅映出,低头睨她:“你也觉得有奸/情?”

“赤果果的奸/情啊!”

“我找胖子刺探刺探,他二人如今十分相爱,就上次我回成都在m那儿住了一晚,一进门,胖子径直去橱柜里取了套灰蓝色维尼熊睡衣,他居然也径直取了套跟胖子同一色系的米老鼠睡衣。虽说是租了房子,我却笃定他十有八九天天住m那儿。”李尚俊一脸慷慨激昂。

曾际已然拨号。

“啊啊啊啊啊啊……曾际曾际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m接过电话便是一顿尖叫。

“你有事情瞒我们。”曾际特别阴险。

m沉默半晌,战战兢兢道:“……太多了……你说哪件……”

李尚俊劈手夺过:“近来齐安跟余珊是不是眉来眼去秋波横生?”

m顿时激动无比,音调高了八百度:“你们也觉得吗?你们也觉得吗?我还以为是我一个人在遐想!”

“喂,十三少怎么说?”曾际凑过嘴来冲话筒里嚎。

“他不承认呗,以前念初中时,我就觉得他对余珊有好感,结果缘分不到,各自被衰人笼了一顿,实在令人痛心疾首!”

李尚俊也咋呼起来:“胖子,你离得近,该撺掇的要撺掇,该离间的要离间,该怂恿的要怂恿!”

他三人电话得不亦乐乎,曾际的经纪人大姐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俯首耳边低语,李尚俊隐约听到说投资方第一次来片场,过来打个招呼,晚上一起吃饭。曾际闻言收起嬉皮笑脸,人模人样站直。

然后经纪人走到门口,恭敬道:“骆总,沐总,请进。”

一听到“骆总”,李尚俊心底咯噔,脚步不自觉往后挪了挪,藏到了曾际背后。

两名西装笔挺的职业女性走了进来,在前的中等个子,眼睛大得跟洋娃娃似地,在后的高挺,气质文雅,眼睛极是冷艳,但五官端庄大气。

“曾际,你可真是给我们a市人长脸哟。”在前的女人一步上前,豪气地拍了拍曾际肩膀,一口标准的川东话。曾际先愣了半晌,复不确定呢喃:“你是……你是,骆,骆……”

李尚俊听到女子声音,从背后探出头来:“骆菲姐?”

骆菲先是惊讶,转而惊喜,和李尚俊来了个熊抱,一阵嘘寒问暖,又盛情邀请李尚俊晚上一起吃饭。

“子涵前天回重庆去了,明明有老爸在,不知什么事非要他亲自回去,我电话问问他晚上来不来得及飞上海,若他知道你在肯定赶过来。”骆菲说话还是如此具有没心没肺丝毫不考虑说出去的效果的a市人特色。

李尚俊连连推辞,称晚上有约,分/身乏术,改日定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骆菲好说歹说,然她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岔开话题情绪激昂地换了名帖,复叽叽喳喳了许多天诚投资电影的奇闻杂谈,直说到导演喊收工吃饭,方依依不舍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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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回了上海,骆子涵反而没影,遇到骆菲后她想起这茬颇奇怪了一番,却也没细思,桥归桥,路归路,他们早不是同路人,想这些做什。

眼瞅着李尚俊要正式上班,不巧赶上蓝爵出差,大老远的管家婆也没省心,支了蓝会计送她去,纯粹把她当一年级小学生。蓝会计退休在家,难得有事娱乐,却不嫌麻烦,吩咐尚俊回婆家住一晚。隔日和杨叔叔一道起了大清早,备好丰盛早餐,让尚俊吃好喝好,送至公司大厦楼下,又千叮万嘱了番,方才离去。李尚俊想到恐只有当年高考时有此待遇,感慨万千。

记得她原本很讨厌杨叔叔,对蓝会计也有距离感。大二国庆去上海住在蓝爵家里,每日只跟他囤在一起打wow,结果假期快结束时,爆发了一件很大的事,这件事彻底改变了四人的相处模式。那天她照常玩游戏,蓝爵去客厅倒水,不知怎地跟蓝会计争执起来。她那时刚到上海没多久,听不懂上海话,只反复听到两人提到“小姑娘”,必然指代自己,两人越吵越凶,声音越来越大,后来蓝爵沉着脸走进卧室,让李尚俊收拾东西跟他出去住。李尚俊大感不妙,却也插不了话,乖乖收拾,被他拽着手往外走,走到客厅,蓝爵和蓝会计又吵了起来,突然,蓝会计怒气冲冲给蓝爵跪了下来,然后蓝爵也对着他妈妈跪了下去,李尚俊夹在两人中间,就算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赶快跪到了蓝爵身旁。

那两母子噼里啪啦说了很久,表情从愤怒到沉闷到柔和,等两人站起来后,一切平息。她人虽然还在这家里,但总觉得尴尬不自在,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闷声不响,脑子里想着要找机会跟蓝爵说,她还是出去住算了。孰料杨叔叔这时走到她身边,和和气气道:“阿姨是看你们两个成天打游戏,什么都不干,替你们两个着急,你也不要往心里去。现在的小孩子在家里都被宠坏了,不会做家务很正常,但是平时不要老缩在房间里不出来,多陪阿姨聊会儿天,打打下手什么的,以后也不指望你们跟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生活,别难过了。”

李尚俊这才大致猜到他们吵了些什么,凭良心说,也知道自己表现很差劲,完全当在自己家里当个甩手废物。这之后,她在蓝会计面前乖了不少,对杨叔叔的芥蒂也渐渐消失,这才觉得蓝爵说得没错,杨叔叔的确是个没啥坏心的刀子嘴。

第一天上班,基本也不知道做什么,公司连电脑都没给她配好。晃荡两三日后,总监给她拨了个老鼠脸的“前辈”,初见面她对他印象便不甚好,总觉此人眸子里一股尖酸刻薄的劲儿,孰料女人的直觉果然是灵敏的。

工作前一两周,前辈给了她不算重的工作量,大差不差都是些文档工作,李尚俊动作很快,前辈又让她做一些投资理财的简单资讯、数据搜索,这李尚俊便开始头疼了。要知道ccer主要是学的经济,金融会计算刚入门,市场上这么多产品,她记都记昏头了,还要去分析,分析个鬼呢!

有一次前辈给了她一晚上做部分材料,因为对这类产品十分不熟悉,她折腾来折腾去,愈发觉得此乃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眼见天色愈晚,她一咬牙,心一狠,干脆在单位熬了个通宵,连续不断赶工至中午十一点,还是一团糟。前辈催来,她没辙,只得坦白说我搞不定,前辈因此用眼角狠狠地藐视了她,冷笑道:

“我认识的北大学生,一个比一个牛,你怎么就这水平。”

李尚俊的城墙铁皮脸刹那间红了个通透。

隔日,前辈说要去见大客户,问李尚俊去不去,李尚俊当然点头。前辈说他早上在外面开会,下午一点直接在xx宾馆会议厅碰头。

第二天,对上海路况极其迷茫且被未及时更新的gps带得乱绕的李尚俊心急火燎赶至约会地点,赫然发现丫的车库爆满,当是时,天空倾盆大雨,瓢泼如柱,李尚俊车上没伞,望望天,看看地,一咬牙把车扔马路旁,在雨幕中冲进宾馆。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道这宾馆的清洁员在搞啥名堂,大理石地板上蒙着层水,滑溜溜的,李尚俊穿着高细跟狂奔至电梯,路上一个不小心,脚崴加打滑,为防走光,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摔趴地上,引得来来往往众人围观。

当时急昏头的她也来不及思考丢脸不丢脸的问题,咬牙爬起,不做停留冲进电梯,拼命整理仪容。

但她终究还是迟到了,非常尴尬地迟到。

前辈和客户已经坐在小会议室里相谈甚欢,她现在进去过于贸然,而且进去也没啥大作用,只能在外面干巴巴等着,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前辈出来时,看着她,摇了摇头,叹气。

这场雨还没有消停的预兆,李尚俊的车果然被拖走了。

她苍白着脸,在大厅里来回走了几圈,才想起来这里是宾馆。

在柜台办房时,蓝爵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刚到家,要不要来接她下班。

李尚俊说她在xx宾馆开了房,不想动,他要来自己来。

半个多小时后,蓝爵抵达宾馆,在房间门口狂按门铃。里面有水声,过了会儿,门被打开,李尚俊湿漉漉的头发裹着浴巾,神色极其灰败。

“洗到一半?”蓝爵柔声询问。

“洗完了。”李尚俊没精打采,拖着脚步蜷缩床头看电视。

“怎么了?”他坐到她身边,眸深如洋,令人莫名心宽。

李尚俊咬着下唇,缓缓抬头望着他,把这些天工作的不顺利大致说了出来,待说到前辈那句“我认识的北大学生,一个比一个牛,你怎么就这水平”时,数日来压抑心中委屈郁闷一并爆发,痛哭流涕。

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讲过程,吐词极其不清,也亏了蓝爵听力惊人,勉强可辨。直说到今天下午的事,蓝爵听着不对劲儿,急忙检查她的膝盖脚踝,果然是伤痕累累,尤其是脚踝,肿得馒头似的,可这小妮子浑然不觉,还一昧沉浸在工作的挫败中无法自拔。

蓝爵心痛得不得了,将她抱在怀里不住轻拍,颇有些疾言厉色道:“什么专业不专业,中国的投资理财翻来覆去不就这点儿事,他工作了十年,来欺负你个新人,你以为他说的东西有多高深,你在行内摸爬滚打个三个月自然而然全清楚了。人家新毕业的大学生,哪个不是无聊地坐几个月办公室的,你这才工作几天呢,把你当老手使!”

李尚俊知道蓝爵是在安慰她,但这样的安慰方法她极是受用,可哭势没法收放自如,只揪紧他衣领一个劲儿蹭眼泪。

蓝爵继续谴责“前辈”令人发指的行为,察觉李尚俊情绪趋稳,虽仍抽噎不止,但说话没那么咕哝难懂了,于是话锋一转,愈发柔情似水低叙:“其实换个角度想未尝也不是好事,人家半年一年才了解的东西,你几天就摸熟了,他还肯带你去见大客户,这对你其实是种鞭策,你为什么工作?不就是为了学习社会经验吗?”

李尚俊水汪汪大眼恍然,巴巴地盯着蓝爵,点了点头。

蓝爵继续循循善诱,末了,李尚俊倒真觉得前辈对她是非同寻常的用心良苦。

又说了会儿,她许是哭得太累,小声道:“我车被拖走了。”

“恩,我明天去帮你取。”

“我这几天又失眠。”

蓝爵“唔”了声,捧着小脸亲之又亲:“我不是回来了么,来,我抱着你,一会儿就能睡者了。”

于是舒缓拍背,哄着她安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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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李尚俊觉得去公司也并非那么可怕的事情,前辈也没那么面目可狰了。

中午工作餐时,前辈突然主动喊上她,说请她吃饭。李尚俊受宠若惊,很是胆战心惊了会儿,吃到一半时,前辈突然开口,颇“羞涩”曰:“小李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凶了。”

李尚俊刚接受过洗脑,甚是恭婉和顺:“说实话,您凶虽然凶,但是一直都在给我机会教我东西,我挺感激您的。”

前辈目瞪口呆,半晌后哑然失笑,依旧摇头叹气,却语带欣慰:“80后的年轻人,很少有这么不娇气的,难得,难得。”

作者有话要说:曾际是新人,有独立化妆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脑补

福将祸兮

蓝爵这次出差还是去北京,他走了没多久,某晚齐安忽然打电话过来,神秘兮兮道:

“你家里最近有事没?”

李尚俊撇撇嘴:“能有啥事?”

齐安语出惊人:“我听我爸说,现在省公安厅的领导都在接受调查,你大爸没事吧?”

李尚俊脑海没来由想起上次蓝爵从北京出差后回来,那段时间她受刺激后焕发了当年高三的拼搏精神,忙于自我提升,努力备战mba,心无旁骛,仿佛听见他鬼鬼祟祟在电话里给人说什么“重庆”、什么“大动作”。她好歹也是李家人,对这类词汇有着非同寻常的敏感性,心里一直咯着,却存了侥幸心理,不愿意捅破那层纸,现在听齐安说起,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起骆子涵。

齐安那边也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两人讨论了下,认为李家势力主要在四川,和重庆还是隔了层管辖领域,顶多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两个急也急不出所以然来。

挂了电话,她坐立难安,想着早些睡,到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咬牙爬起来给罗阳打了电话。

罗阳说他跟公安系统不是一个系统,又跨地域,很多事情说不清,顶多找重庆公安系统的朋友帮她打听打听,明天给她答复。

第二天早上,罗阳来了消息,说不久前辽宁空降过来个战功赫赫的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局长,看上去很正常,但他朋友觉得应该会有大动作。再多的东西他也不方便透露,只说局里最近来了很多很多新面孔,肯定有专案小组在跟系统内的几名高官。

李尚俊头皮一下就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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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向蓝爵保证不再见骆子涵,但她失言了。

当晚李尚俊跟骆子涵确认他在上海,隔天便请了一下午病假,打电话给骆子涵,说想见他。骆子涵接到电话颇惊讶,说他下午忙,能不能改时间,就在李尚俊认真思索改时间改去哪里时,他忽然道:“下午我去环球金融客服中心那边看楼面,要不你陪我一块儿去看吧。”

李尚俊说没问题,就这么定了。

没多久,骆子涵亲自来接她。除了经典骆式额发外,那西装笔领的样子,依旧让李尚俊小不适应。

两人坐在后排,前排副驾位置上还坐着个女人,却是上次见过的“沐总”。

骆子涵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给两人做了介绍:“这是沐雨,我的秘书,这是李尚俊。”

“李小姐,您好。”沐雨礼貌地伸出手来,职业化握手。寒暄毕,骆子涵兀自点烟道:“你继续。”目光扫过沐雨,又扫过李尚俊,方补了句:“她不是外人,尽管说。”

沐雨立刻如机械般精准地对着一摞文件如数家珍:“您今天晚上会见的是上海公安局副局长xx,46岁……”她把那副局长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家中兄妹十八代祖宗远亲关系喜好兴趣丢脸事简略说完,又提点了几点注意事项,然后开始报骆子涵从明天开始一周的工作行程,听得李尚俊愧疚万分:

原来他忙成这样,以前自己忒不懂事,忒不体谅他了。

“骆总,早上我把新公司设址的方案放在您办公桌上,如果没问题,今天去现场看下就可以安排人开始跟物业谈。”

沐雨话音落,他们抵达目的地。

什么是高效率!

下车后,骆子涵习惯性地揽住她肩膀,她急忙滑开,他回过神来,面色闪过一丝阴沉。

李尚俊琢磨着要一直被骆子涵牵着走,等他闲下来天都快黑了,眼瞅着天色将晚,若无法速战速决今天就白来了,趁着沐雨去洗手间的当儿,她一步窜到他面前:“我有话要跟你说。”

骆子涵怔了怔,起身拉她手往旁边阳台去,李尚俊欲挣脱,他不肯放,她也就算了。

到阳台,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反衬出一股诡异的宁静。

李尚俊扫眼周围,确定四下无人,方小声道:“我有很确切的消息,重庆这次扫黑力度会很大,牵连甚广,现在的司法局长,也就是以前的公安局长已经被盯上了,你一定要小心啊。”

骆子涵蹙了蹙眉,这才有些正色地俯视李尚俊。

他身在这滩水里,自然知道有多深。年初的时候渝中、九龙坡等区一干高官涉嫌贪污受贿先后被双规,他就开始让人查到底是上面谁要搞他们,早先他跟骆天盟讨论此事,骆天盟的意思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原本骆天盟时代也算半黑不白,他接手初始,入乡随俗,又急功近利,手段是黑得过了些,但老头子的幕僚在公司里,始终反对他的做法,他也不能不收敛,这些年该漂白的漂白,把精力逐步投入到成都、武汉、昆明等地,也没起什么风波。

6月份辽宁空降,公安局的内线说人事急剧变动,他才笃定事情大不妙之极。急调骆菲到上海顶岗,他跑回去见了万州张大双,张小双,那两兄弟倒浑然不觉,他却数夜难眠,知道顶上保护伞铁定得倒。抽身得早不代表泼不到脏水。

何况天诚名头这么响,出头橼子先烂,他这次凶多吉少。

现在不是急着跟她复合的时机,可见着了她,想到她晚上会睡在另一个男人怀里,他无端火起,如熬油锅。

好像一次错过,就总在错过般,不管怎么挽回……

骆子涵略略平复心神,冷声道:“我心里有数,自古官商匪一家亲,你家里也小心些。”

李尚俊抿了抿唇,又道:“现在我们家跟乔旭凌家里,还有m他们消息上经常通气,我们毕竟是四川,不比得天诚就在那泥潭里,但总归能帮忙的帮忙,有什么情况我尽量通知你,我怕以后被警察查证据,也不敢打电话,你说个联络的法子。”

骆子涵半眯眼看了看她,冰寒的面孔皲裂一抹浅薄的笑容,他突然探手捉住了她的下巴。

李尚俊急躲,无奈他力气太大。

“猪脑子,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他嘴角半勾,无视她的挣扎与惊乱,慢悠悠掏出手机,手指往上,掐住她两颊,往中间拢起,逼得她双唇如鲈鱼般嘟起,“咔嚓”留影纪念。

事毕,李尚俊面色赤橙青蓝紫变幻莫定,骆子涵却兀自欣赏手机上的精彩相片,末了瞥眼睨过她,灿然一笑,刹那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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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温总理曰: 2008年是中国发展进程中极不平凡的一年。

此话一出,一月大雪飘南方,二月惊现艳/照/门,三月西藏分裂忙,四曰火车对头碰,五月汶川震九州,六月暴雨酿洪灾,七月八月奥运来,九月三鹿坑国人,十月金融风暴来,股指跌破一千八。

这场金融风暴来得太汹涌,太澎湃,太骇人听闻。虽然国内普遍还算淡定,但国内的外企一个个人心惶惶。

金融危机后全世界引发了一场对中美两国人民消费理财思路的整理,中国谨慎理财作风的价值被凸现到了无以复加的地位。投行or储蓄行,that’s a question!

那么,作为一家新型模式的银行中的专业理财助理岗位的小李同学,开始觉得自己的工作职位颇有些岌岌可危!

其实,她也算一员福将。

2007年十月初,趁国庆在上海游玩的李尚俊突发奇想,打电话回家说她想在上海买房子。

李家流动资金不多,能调节的几乎都在股市,传统的李妈妈极为豪爽,二话不说把股票一口气抛干净,迫得她那重仓那小盘股当日跌停,隔日全数汇到李尚俊账头。

李尚俊寻了个周末在上海市区兜一圈,回来向老娘报告曰:“我看上套房,不过你给我的钱,能买两个厕所。”

李妈妈掷地有声一字曰:“贷!”

此番对话被甫进房间的蓝爵听得,也是隔日,他抛光股票外汇,回家冲李尚俊认真道:“我工作这些年,也有几百万的积蓄,给你四百万,算上装修家具,首付应该不是问题。”

李尚俊虽然是名纯正无误的富二代,但私人腰包里从来没有这么多钱过。

那一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

你说花个七八百万付首付买个破房子,过三年倒都倒不出去——有几千万买房子的人谁会买二手房?有这钱买房子,还不如拿给蓝爵当启动资金,又或者贷出房子来,转身抵押,搞更大笔钱去找那几个私募基金经理去。

她心眼极黑地无视各种法律约束地畅想至深夜,实在憋不住,硬拽醒蓝爵要探讨理财大计,蓝爵强打精神,末了不确定道:“你不买房子了?”

“哪里不能住!”李尚俊斩钉截铁。

“你就这么把我和你妈的钱给黑了?”

“你就说靠谱不!”李尚俊弹他jj。

“别,做生意的事情我自己有规划,不需要这么大笔钱,至于给私募……这行情,你是不是谨慎点儿比较好……现在都快6000多点了……不过我看房价也差不多是最高点……”

蓝爵教训得是,李尚俊自然不会去天价上花差花差父母老公的血汗钱,但私募经理她照找不误。后来又拖了蓝爵去跟那私募董事聊,回来后问靠谱不。

蓝爵沉吟半晌:“投资逻辑倒很清楚,不过……谨慎,谨慎,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再考虑考虑……”

李尚俊等了一星期,见蓝爵考虑得还没结果,一个人闭门苦思,末了二话不说,先斩后奏,把钱全投了。

蓝爵得知消息,目瞪口呆。

齐安听闻后,叹曰:“你受涵哥荼毒匪浅哪……”

熟料2007年10月16日起,a股市场跌跌不休,李尚俊股市楼市双双逃顶成功,过了年底,那私募经理居然还实现了25%的盈利!

李妈妈逢人就夸她家小李天生财运滚滚,福星高照,蓝爵则对着趾高气昂的李某人竖起大拇指曰:

“霸气外露,魄力十足,真乃女中豪杰!”

但今年十月起,李尚俊察觉自己明显走的是霉运。

她苦寂的职业生涯,尚未正式萌芽便将被扼杀于摇篮中——她要被裁员了,5555555555!

蓝爵曰:“被裁也是一种生活体验,以后你肯定得裁人,不如趁机体验一把裁人的艺术与机制!”

艺术你个鬼呢!

蓝爵又劝:“你又不为生活所迫,裁你总好过裁那些靠工资吃饭的人,你就当积德吧。放眼望去,比你惨的数不胜数,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会遭天谴的。”

天谴又怎么了?

被裁员,真的很打击人的自尊自信和气场啊!

李尚俊同学,又低落了,虽然整个2008,她就没扬眉吐气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怕以后被警察查证据,也不敢打电话,你说个联络的法子。”在李尚俊同学想象中,骆子涵的电话应该已经被警察监听了……

人在江湖

此等羞于启齿的事,李尚俊自然瞒着家里不报,自个儿天天投简历找工作。这年头,老一代公募基金经理落马的落马,单干搞私募的搞私募,基金公司想人都快想疯了,没过半个月,她就收到国内一家大型基金公司的offer,往家里打了报告说她跳槽了,心情这才稍稍平复。

蓝爵一直不是很操心她,她对此颇有微词,偶尔提及,他只是温柔一笑:“我相信你的本事。”

李尚俊受用了。

到新公司,她格外卖力刻苦,连蓝爵都觉得自己没她忙,可有一天中午突然接到她电话,心急火燎,说请了三天病假,现在在浦东机场,马上飞成都,星期天晚上回来。

蓝爵心口一紧,问发什么了什么事。

李尚俊嗓音都在打颤:“余珊宫外孕,今晚动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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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抵达成都,接机的只有m一个。

从来嬉皮笑脸的m破天荒黑了张脸,一路上极其沉闷。

“什么时候发现的?”李尚俊忽然开口。

m狠狠抽了口烟:“二妹来找我借钱。”

李尚俊面色冷若冰霜,也点了根烟。

“我艹他郑奕十八代祖宗。一个月左右就发现了,他说他去搞钱,不许二妹跟我们说,妈的拖了整两个月,毛个钱都没有。最后还是二妹自己拿了积蓄出来,又偷偷来找我借三千,说是急用。她一学生,小钱也有的,我问她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她不肯说,后来逼急了她才招。在a市怕被人知道,想到成都重庆的大医院动手术,娘的郑奕说没钱,要她就在a市动,我才喊她来成都这儿。”

李尚俊神色愈发冷酷,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你们没弄死郑奕?”

m黯然:“这种时候,二妹最需要的就是他,我们谁敢动他?那天来的时候他给我和齐安跪下,说了一堆鬼话,什么谢我们救二妹,什么他以后会还钱,真不是他妈个东西,真不是他妈个男人!要不是他害二妹人流这么多次,她会得这毛病!我给你说,这手术家属要签字的,你不知道中午二妹自己签字那样子,我看了都想哭!”

李尚俊难受且暴躁欲死。

乔旭凌出钱给余珊申请了贵宾房,李尚俊进去时,大家都在,当然,她最不想看到的畜牲也在。

余珊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见李尚俊从m背后走出来,几乎弹坐而起,无一丝血色的唇瓣颤巍巍挤出个字:“……姐……”

李尚俊心窝似被拳头击中,睫毛抖了抖,眼眶阵阵酸涩。她安静走到余珊身边,将她紧紧抱住,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儿,是个手术都要签字的,这手术小手术。”

不出所料,她的胸前被迅速浸润,余珊抖若筛糠,啼哭出声:

“……姐……我害怕,呜呜……我好害怕……”

齐安似看不下去,猛然起身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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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时间不长,医生称病人需要静修,将无关人等清理出场,李尚俊自称家属,又是唯一女性,担负起了守夜的职责。

医生是乔旭凌特别关照来的妇科专家,趁余珊休息,她与医生就余珊的病情仔细交流。

当前她最关心的,就是余珊以后还能不能生小孩。

医生想是见惯了生老病死,木无表情:“现在的年轻人不懂自爱,你妹妹人流过五次,这次第六次,那子宫已经薄得跟片纸一样,不是说完全没有怀小孩的可能,但她必须面临惯性流产与再次宫外孕的危险,如果再流个一两次,恐怕只能把她子宫给切除了。作为医生,如果为了你妹妹的身体和生命安全,我建议她以后不要生小孩。”

李尚俊透心凉。

麻醉导致余珊昏睡了一天,其他人熬夜在外面守了她一天一夜,现在都回去休息了,只李尚俊因为在病房里睡过,现在还有精神。

满屋子鲜花水果,床头最新鲜的百合,是早上沐总亲自送来。她似乎没料到本该在上海的李尚俊会出现在这里,寒暄了两句,说骆总前天出国,听闻余珊的事情后专门派她前来探望。没想不凑巧,余珊还在昏睡中,她又坐了会儿,就礼貌告辞。

沐雨离开后不到十分钟,骆子涵给她打了电话,径直道:“你劝二妹跟郑奕分手吧,拖下去没结果的。”

李尚俊冷哼:“要能一棒子打散我早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郑奕讨好人的本事。”突然想到什么,她心算了下,愕然:“涵哥,你那边深更半夜你不睡觉的阿?”

骆子涵无视她的疑问:“他现在没工作,混社会也没混出个名堂,整个一无业游民,你让二妹跟着他干什么?反正你劝,劝散了我去收拾郑奕,刚好一并算老账,你别插手了。”

李尚俊“喔”,再接再厉:“你深更半夜不睡觉阿?”

“马上就睡了。”他低笑,“你一个人在医院不用照顾二妹?”

“她还没醒呢。那你赶快休息吧,我不跟你废话了。拜……”

“李炜。”骆子涵突然打断她的话。

“恩?”

“你说话吧。”他说。

“啊?”李尚俊听不懂。

“你继续说话,随便说什么。”他语气有些犯困。

“……”李尚俊哑然,“你不是要睡觉了么?”

他打了个呵欠,声音变小:“让你说你就说。”

李尚俊突然觉悟,嘴角抽搐:“你不会是要我催眠你吧!”

骆子涵那边没反应,起码过了五秒,传来一声迷迷糊糊的“恩。”

李尚俊崩溃。

好吧,说什么呢?她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说自己工作上的事,她唾沫乱飞地扯着自己初入职场各种糗事,机关枪滔滔不绝扫射五分钟以后,对着话筒轻轻“喂”了声。

倒数十秒,没有反应!

good!大功告成,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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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珊醒来后没有如李尚俊预计的那样凄惨可怜,甫睁眼看见她,却是个大大的笑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自侃道,脸色依旧苍白,倒添了几分人气。

李尚俊将乔旭凌老婆田琳褒来的**汤热了热,一口一口喂余珊喝,边喂边唠嗑转述医生吩咐下来的注意事项。余珊乖乖喝过汤,让李尚俊拉开帘子放阳光进来,她正奋力与窗帘斗争,身后余珊幽幽道:

“齐安……说他要我……”

李尚俊一顿,猛然回头。

余珊兀自埋首:“手术前他很凶地劝我跟郑奕分手,我一激动,就说我现在这样子,任哪个男的知道了,都不会要我,反正我这辈子已经毁了。然后,然后齐安突然说……说他愿意要我……”

她的手紧紧揪住被单,颇有些瓮声瓮气:“他说等动完手术,他等我答复……”

李尚俊动了动嘴皮,坐到床头,有些心神不宁,她整理了会儿思绪,方开口:“你想听我意见?”

余珊点点头:“你最能替齐安着想,也最能替我着想,你告诉我,什么是对我们两个都好的法子。”

李尚俊沉默了很久,正色道:“那我直说。若你只想着摆脱郑奕,无论什么男人,他敢要你就愿意,那我为齐安抱不平,十几年的朋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清楚,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你断不是同情,他就一根筋的人,认准了便是认准了。你对他呢,到底是什么想法?”

泪水从余珊眼眶滑出,她哽咽道:“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只会害了他。他越说他不在乎,我就越在乎……”

李尚俊探出手,抚去她眼角泪花,感慨道:“你也是……喜欢他的吧。”

余珊没有回应。

李尚俊抿了抿唇:“别把事情想太坏,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总会找到办法的,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包袱,好好替自己的未来打算……你想想,从小到大,喜欢你的人就比喜欢我的多,连最厌恶窝里乱的内伙子都抵抗不住你的魅力,你还怕自己找不到幸福么?其实全怪我,当初若不是我没把好关,让你跟了那个人渣……”

“姐。”两姐妹单手紧握,“姐,真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错……我总以为我和他,也能像你跟涵哥那样……”

李尚俊自哂:“我跟涵哥,分得更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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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这次回成都瞒着家里所有人,就通知李敬瀚偷偷出来碰了个头。

已经十四岁海拔183出落得越发水灵体现了李家优秀基因至高典范的瀚爷近来十分迷恋罗志祥,那发型,那耳洞,那穿衣风格,彻底综合了涵哥与罗志祥的突出特点。两姐弟见面交流,李尚俊方得知一个月前瀚爷告别童子生涯,一周一女,均为童女,纵贯中日韩,啧啧叹服,甘拜下风。

听说余珊住院,好歹也是瀚爷暗恋过的第一个女人,他也十足男人味捧百合前去慰问。

余光扫过郑奕,用鼻子孔哼了通,出门对他姐道:“余珊见着现在的我,总是后悔当初不选我了吧。”

唉,风骚的90后呀。

一到周末蓝爵立刻飞成都,慰问余珊,亲自接走李尚俊。飞机上,无聊透顶的李尚俊怔怔看着身旁男人俊美深邃五官轮廓,这厮神情仿佛雷打不动的淡然优雅。

她伸手捅他胸膛,蓝爵无奈抬眼。

她挑眉斜眼:“以前我去哪里你从不管的,怎么现在打着飞的来接?”

他平静:“余珊出这么大的事,做姐夫的总该来看看。”

“就这样?”她撇撇嘴坐直。

蓝爵看书的目光顿了顿,不着痕迹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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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总,韩先生的电话,说是紧急事件。”

骆子涵刚从工商总局出来,晚上约了某银行高管吃饭,沐雨便神情严肃地找上他,补了句:“和重庆那边有关。”

骆子涵眸色略沉,迅速接过电话,寻了个少人处,低声道:“大斌,是我。”

“要出事了。老黎现在挨个通知,召集人马说晚上十点开大会,明天全城出租车罢运。他找上了我,要我带人明天上街‘维护治安’,‘谁他妈敢不买帐就办了谁’。”

骆子涵面色骤然风起云涌:“妈的,他还真当重庆是黑金帝国。”

“怎么办,这面子撂不下去,他一直找你找不到,已经起了疑心,你若再摆出样子跟他们划清界限,小心以后出事,第一个抖的就是你。”

“没什么好说的,你看好,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许去。”骆子涵狠声道。

韩斌顿了顿,颇谨慎道:“子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道理你懂的,你以为爬出泥潭你就能干净?我看现在,与其窝内反,不如抱团搏条生路。这次全都派人去了,你若敢置身事外,老黎不找你麻烦,上面那几个,谁会放过你?他们这帮人遮天蔽日,你真当姓王的赤手空拳敢动他们?”

骆子涵沉思。今天说这话的若不是韩斌,换了任何一个,他都笃定此人必有异心。

他深深吸了口气:“你看着吧,不出半年,重庆要变天。帮我约老头子,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被人灭口,而是南坪那块地。”

作者有话要说:后悔七年,你懂得

驱邪韦陀

2008年底,老家传来消息,余珊的爸爸,纵横a市黑白两道数十年,已经光荣退休的老局长被双规了。李爸爸还在做警察时跟过余珊的父亲,两家私交极好,余父进去后,余妈妈立刻找上了李家。

没过一个月,齐安那边来了消息,说田琳家也出事了。

李尚俊跟田琳仅有过几面之缘,只知道她家里父母都是高官,父亲以前做过d市的市长。前不久听乔旭凌提过,两人打算在09年初把婚事办了,刚好乔爸爸在d市有工程,为了避嫌,拿地时特别特别低调。

这些都是听乔旭凌说了便说了,她没往心里去。可齐安打电话过来,说田琳父亲被双规,现在家里两个都进去了,问她有没有听乔旭凌提过。

以往有点儿屁大事情都搞得四海皆知的乔旭凌,这次半点儿风声也没走漏。

齐安见李尚俊不知道,忙道:“那你继续装不知道了,这事情我听我爸说的,凌既没跟你说,也没跟我说,我们还是别去问了。”

齐安说罢要挂电话,李尚俊急忙问:“你跟余珊现在怎么样了?”

齐安涩然一笑:“她没答应,她说她不喜欢我……不过她已经跟郑奕分手了……这次应该不会再回头了罢。”

李尚俊居然隐隐松了口气。上回为二妹的事情去成都,她才从m口中得知,戎姗姗已经结婚了,对象早不是那个什么教练,而是个女儿都五六岁大的有钱人。她觉得老天很不公平,戎姗姗如果爱钱,齐安怎么就比不上那拖儿带女的老男人了?后来m感叹道:

“齐安太看重朋友,不见得是女人的良人吧。”

说是这么说,但在李尚俊心里,天底下最值得拥有幸福的就是齐安。最初发现齐安和二妹眉来眼去,她是很清楚二妹跟郑奕在一起,闹着玩的jq不闹白不闹,原本纯粹是捉弄恶作剧他们两个,没想过齐安会这么认真。在病房里从余珊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她真的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把一个罪恶的念头埋在最深处,连碰也不敢碰。齐安这句话后,她立刻一脚踹飞这个让她觉得愧对二妹的想法,决不让它有见天日之时。

然后她恍惚随口又问了句:“余珊现在怎么样?”

齐安沉默了会儿,低沉道:“她最近连遭打击,平时看上去还是嘻嘻哈哈的,心情必不会好。余叔叔的案子我也不很清楚,但已经进去一个月,我听说快出来了,职位什么的肯定保不住,人能在外面就谢天谢地,而且这些年他们家也捞够了,日子不会惨,但外面人说话难听,她有些受不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情冷暖自知。你也知道,你们从小要好,公安局里说起李家尚俊,都是竖大拇指的,说起余家二妹,全当反面教材,她自小这么长大,能活泼开朗这些年已经很不容易,近来敏感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齐安拐弯抹角的话,让李尚俊明白现在自己最好别去余珊面前晃,心情愈发伤感郁结,匆匆挂了电话。

这些天她过得很不自在,回想这一年,处处磕碰不顺,周末便飞了趟普陀山。

李尚俊向来是不信神佛鬼怪的,她从不许愿,但对未知之物,总抱着一种敬畏态度,入庙磕头上香给香火钱,三件事情从不落下,大庙小庙皆如此,无论释道,必按足了规矩。

除了韦陀。

她也记不太清楚是哪一年的事,反正是个暑假,骆子涵和她去华蓥山爬山玩,入了寺庙,她照老规矩拜过一圈,骆子涵始终在旁边看,后来到了如来主殿前一殿,她正准备跨门槛出去,却见骆子涵停下来,对着佛祖背后的怒目金刚拜了拜。

这种背面的菩萨,李尚俊向来是无视的。

所以她特别奇怪,就问骆子涵这是谁,为什么拜他。

骆子涵道:“我跟你提过,以前在外面混,轮过一个白虎,后来那些人,被人砍死的砍死,蹲牢的蹲牢,大斌觉得这事情邪门,拉了我来华蓥山拜菩萨,拜的就是这个韦陀,驱邪除魔的佛。再后来在天堂枪战,就我一个人溜掉了,大斌又专门带我来还愿,说我能平安这么多年,都是韦陀保佑。那时他们信关二爷,我跟大斌信这个韦陀。”

她听了后特别虔诚,此后入庙,除了正殿菩萨,总要在殿背后拜韦陀,比拜谁都认真。

这次来普陀山,蓝爵陪同,见她把山上山下所有庙宇里的韦陀都拜了遍,十分不解:“你来普陀不拜观音,老盯着韦陀拜做什么?”

李尚俊虔诚合十上香,嘴里念叨:“驱邪除魔,小人退散,霉运退散。”

蓝爵等她拜完,又追问了次。

李尚俊跟他讲了韦陀的典故,又一一列举自己拜韦陀的灵验事迹,讲完后蓝爵恍然大悟,她也恍然想起件事。

于是到僧人师傅那儿买了两道平安符,一道把骆子涵生辰八字写进去,一道把乔旭凌的生辰八字写进去,又捐了大笔香火钱,感动高僧亲自替她开光,隔日拽着这两平安符把整座山头的韦陀再拜了遍。

李尚俊写骆子涵生辰八字的时候,蓝爵就站在旁边。

他永远淡定和谐自信的形象在李尚俊心底根深蒂固,以至于当他世界从没有“感性”二字。她心中无鬼,光明正大,虽然也避嫌了下,但蓝爵始终得陪她直到回上海,他若问她给谁求的,她也不打算瞒他。

他果然从头至尾面色不改,连问也不问。

只晚上突然变得有些神经,黑着张脸,啥也不说,抱着她一个劲儿求/欢。

因着两人体型在外人眼中,颇为悬殊,他于此事总是极尽温柔,唯恐伤她,没前戏硬来的情况自交往便没发生过,但自打普陀山第一晚起,他连续半个月,夜夜直奔主题,哑巴似地埋头猛做,全失了平日的风度与温和。

李尚俊再迟钝也明白,蓝爵其实什么都清楚,其实很介意很介意,非常、非常、非常地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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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初,这把脏火总算蔓延到李家门口,熊熊燃烧几日,便绕了个圈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妈妈八卦曰:“邪门,太邪门了,想不通呀。”

李妈妈之言,怎可轻信,李尚俊主动给李爸爸打了个电话,询问来龙去脉。

扫黑打黑,确然跟警察脱不了干系,尤其是大爸这样处于伞尖位置的枭雄,就算他心是白的,人是白的,也没人信他是白的。

大爸是一家之长,为人霸气,雷厉风行,李家小孩童年时期普遍最怕大爸,最崇拜的也是大爸。李尚俊还记得念小学时,有次跟大爸在家老熟店吃砂锅,老板生意太好忙不过来,结果他们隔壁那桌的几个小混混,吃了先上的小吃,左右等不到砂锅,拍案而起,叫嚣着不买单走人。大爸擦嘴起身,走到那领头的小伙子面前,拍了拍他肩膀道:“把钱付了。”

小伙子目中无人,愈发猖獗:“你他妈谁呀你,哪里混的,敢来管我?!”

大爸淡然曰:“我?我就是专门管你的。”

言罢出手,将那小伙子整个拎离地面,从店里横着甩了出去。

李尚俊当时觉得所谓“英雄”,大约就是这副样子。

可这年头,独善其身,实在难为。当初大双和陈筱办婚事,谢爷得知大爸在a市,八十八辆车专门绕过鸿升茶楼,亲自去请,大爸捏了个遁地术开溜,却还得找远方亲戚代表李家上了重礼。

这回的事,和大爸一届的老领导,全数落马。

这明显已经不是省内的权利争斗,确然是天子脚下,狠施重手。

案子是跟一家煤炭公司相关。大约06年的时候,成都附近开发出一片煤矿,被这家公司得了猫腻,据说这公司背后的股东,和公安厅也有那么些千丝万缕的联系。总之,开煤炭,别的不说,至少炸药是需公安局来批的,借着这么个机会,煤炭老板与所有高层领导友好协商,每月数百万孝敬额稳定送至。这案子查得干净利落,且莫管你有没有分这一杯羹,整个07年,只要在其位,就算不塞你个贪污受贿罪,也要办你个领导不力管教无方的纪律处分。

这场大地震从08年下半年开始,到09年尘埃落定,唯大爸一人独善其身。

缘何?

07年,大爸被借调至政法委任政法委书记,李尚俊不知道政法委到底是干什么的,琢磨着有些像香港的廉政公署,但却是个没啥实权的清水衙门。这类部门,你要说它清,它也清,你要说它油,它也能油,关键是看领导咋样。大爸的办事效力,一年之内把个空壳子整得实实在在。最初觉得这是个明升实贬的差事,家里还小郁闷了会儿,没想到08年中他又被调回公安厅任原职。

不偏不倚,这煤炭的事儿,跟他一点儿不沾边。

09年一干老领导双规的双规,发配的发配,剩了大爸一根独苗苗,后来被提拔上来的同级干部,不是他的儿子辈就是他的孙子辈,这中央集权,倒愈发的纯粹了。

别说李家人搞不懂怎么回事,大爸自己都不明白。

如今回想,07年被调,时间还掐得这么精确,这不像是天运,必然是上头有人才对。

关键是——再上头,他想不出有谁能这么本事,未卜先知,掌控全局,这样的人,处在哪个位置,大爸几乎连想都不敢想。

李尚俊听后,啧啧惊叹,全当做传奇故事。

那晚蓝爵下班回来,她迫不及待想与他分享,孰料看到他的脸,心中莫名颤了三颤。

蓝爵洗澡的时候,她偷偷摸摸baidu了下“上将名单”,找到里面吴姓高官,有且只有一个。

然后,呆若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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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恍惚,发了一手的冷汗。手机铃声响起时,吓得弹了起来。

发现自己吓自己,她嘘了口气,赶快接过电话,来电显示:凌。

乔旭凌打过来,依旧东扯西扯闲话,不过那语气失去了往日的活泼,死气沉沉,开始时并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只说他心情不好。

他不说,李尚俊装傻到底,说她最近心情也不好,工作累,缺乏成就感,但人生再不顺,咬咬牙就过了,世界上真正的倒霉坏事,八成都不会发生的。

乔旭凌或许心有所感,沉默片刻后,支支吾吾道:“我们家里出事了。”

他未婚妻父母双双身陷囹圄,所有外面的事情都是乔爸爸一力担当,乔旭凌格外疲惫道:

“平时觉得自己了不起,目中无人,觉得老爸迂腐,觉得自己什么都比他强,心高气傲,结果呢,自己老婆出了事,什么忙也帮不上,全是老爷子一个人跑,本来去年又是地震,又是房产新政,家里生意就不好做,我却一点儿都分摊不了,李炜,我觉得我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纨绔子弟,若没了父母的庇护,什么都不是。”

李尚俊被他一席话说得自个儿也忧郁了,但她知道现在她不能忧郁,努力平复心情,安慰道:“父辈是赶上了那个好时候,肯拼肯闯,很多闯出来了,更多地却撞死了,时代不一样,你不能这么比。就好比你我,虽不定赶得上打江山的老头子们,但在同龄中,亦算成熟懂事的。现在这情况,最难过最痛苦的是你老婆,你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垮了下去,她最后的天,你爸爸顶不了的,得靠你顶起来,你若自己先垮了,你老婆怎么办?”

乔旭凌伤心地“唔”了几声,又道:“原本计划是今年上半年结婚,风光大办,这事情后,我和她也不想折腾了,今天我们去领了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抛弃她和她的家人的。”

虽然都二十好几了,但李尚俊一直觉得内伙子们还都是些潇洒不羁的少年郎,到今天才发现,乔旭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了。

她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欣慰,莫名间竟然热泪盈眶。

稍稍平复后,她继续道:“嗯,出了这么大的事,婚期延后也是应当的,但结婚毕竟不同儿戏,对女人尤其重要,不要凭你一己之见,得问问你老婆的想法。”

乔旭凌道:“就是她的想法,你也知道,就算她父母出来了,若办上婚礼,总免不了些尴尬,所以我们打算事情解决后,一起去旅游,既是婚礼也是蜜月。”

李尚俊点点头,又与他寒暄了几句,正打算挂电话,乔旭凌道:

“对了,平安符我收到了,会随身带着的。”

李尚俊婉然一笑。

“还有,给涵哥的平安符我找齐安交给韩斌了……你对他,还没忘情?”

李尚俊微愣,恰好蓝爵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两人四目相交,她没来由发了些慌,低声道:“怎么可能,就这样,不说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韦陀是太正直,看谁都能看出不正的地方,所以佛祖让他对着佛祖站。如果按韦陀的个性,必然不会保佑骆子涵的……阿弥陀佛“baidu了下“上将名单”,找到里面吴姓高官,有且只有一个”——同志们,这是小说,我编的,别去找了。

22

有我没我

“这什么玩意?”

骆子涵刚跟骆天盟开完会出来,接过韩斌递来的暗红色镶金纹布袋,扯着嘴角讽笑:“大斌,你也太搞了吧。”

韩斌翻了翻白眼:“高僧开过光的,艹,你别这么不正经,好好带着,拜过好几个韦陀呢。”

“上哪儿求的,真有你的啊……”骆子涵好久没露出这么嘻嘻哈哈的表情,扯着那平安符翻来覆去,看着看着居然开始拆袋子。

“你干啥呢。”韩斌给了他一拳:“让你正经点儿!”

“看看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他眉开眼笑,逗趣道:“这辈子还第一次有人送我这种东西,像拍戏一样,你可真爱我呢。”

“别翻,这种东西能乱摸么!”韩斌怒目阻止。

骆子涵不以为意:“看看啊,不会是什么香灰的吧。”他一边说已经一边摸出里面的黄纸,却是写了他的生辰八字,甫看到那字迹,一张脸瞬间沉住,颇有些恍惚,抿了半天嘴,方抬起眼来,眸色变幻,喃喃道:

“李炜给我求的?”

韩斌愣住,探头看了看,不确定道:“我还以为是齐安去帮你求的……”

骆子涵似笑非笑地半眯着眼,将黄纸塞回去,把平安符放进内口袋里,抛下韩斌疾步走进办公室,拿出手机来。

“你去求这些玩意儿顶用么,蠢得猪似的。”

李尚俊那边愣了半天,小脸涨红。

md,齐安靠不住,韩斌也靠不住!亏她还倒了这么多弯,又命令齐安不许出卖她!这世界真是没有秘密可言!

“你不是信韦陀么!这在普陀山求的!”她脸红脖子粗道。

骆子涵闷笑半晌,才哼哧哼哧道:“行,记你一功。”

李尚俊搔头无语,没好气询问:“你现在在重庆?”

“嗯。”

“哦,那你自己小心些,我看新闻说重庆前段时间出租车大罢工,政府非常非常重视,现在打黑力度那么大,你万般小心啊。”

“你个女人成天瞎操什么心。”骆子涵无所谓道。

靠,这家伙的沙文主义真是数十年如一日!自认已经很成熟很冷静的李尚俊再次轻而易举被他激怒:“你就嚣张吧,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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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家里事情太多,连李尚俊自己都感觉严重冷落了男爵大人。他倒无怨无悔也没抱怨。

于是乎隔天下午她上商场里买了件三千多的情趣内衣,一根丝带绕过脖子连着丁字裤,胸部顶端关键部位两个心型小圆贴。晚上洗完澡,她穿好内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冥思苦想片刻,方恍然,于是裹着浴巾鬼鬼祟祟摸黑钻入衣帽间,找了双细高跟,又偷偷摸摸潜回浴室。

蓝爵正在书房电脑旁看电影,闻得身后动静,并没回头,直到一双光洁的手臂揽上他肩膀,浓郁的花香型香水味扑鼻而来。

这才入春,冷得深冬似的,这家伙洗完澡不进被窝晃荡什么劲儿?!

蓝爵蹙眉,张嘴就要骂,耳朵却触电般被人含住。

待那小家伙几片儿破布走到正面,挺胸收腹翘屁股冲他狂抛媚眼时,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男爵大人,鼻血险些喷了出来。

“你……”他的脸瞬间通红。

他家小朋友向来不按章法出牌的毛病他是深有体会,即便有心理准备和长年累月的习惯,她依旧有惊喜或者惊吓他的本事!

她如此煞费苦心,他怎能不照单全收。

高跟鞋,情/趣服一概不脱,把空调调大,他抓她抵着落地穿衣镜,往旁扯住丁字裤,空余大掌捉起小脸,且战且道:

“尚俊,眼睛睁开,看看镜子里你的模样……”

李尚俊打死都不睁眼。

他尽情狎/吻她耳珠脖项,不依不饶:“睁开眼看看,好美……”

他的嗓音如醇酒诱人,李尚俊心神荡漾,克制不住好奇,偷偷眯眼,仓皇扫过镜中男女。

女的满目凄迷,红唇张启,如痴如醉,项下雪峰乱弹,衬着心型蕾丝圆贴愈发淫/亵,两腿悬荡荡被男人顶挂住,重心不稳直往前伏。顿时百脉如沸,哪里还敢细看身后男人的表情,拼命阖紧了双眸,往后捞去直想捂他眼睛,如饮如泣:“不准看……唔……不准看!”

蓝爵却益发地神勇了。

许是受了视觉刺激,快美铺天盖地而来,她终是不济地向前栽去,他也不扶,顺势而下,干脆利落跪地上折磨她。

情热如火,不知多久,她已经有些神智恍惚,忽感酸涨欲狂,知他将临崩泄关头,不料胸口剧痛,被他狠狠掐揉,肩膀亦被牙齿撕裂,男人眸底狂风暴雨,粗嘎促喘:

“李……尚俊……”后面那几字几不可闻,破碎零零,“……你心底……到底有我没我……”

李尚俊身子急收,失声娇啼,雪肤上浮起片片**皮疙瘩。

“……有我,没我……?”他不依不饶地问,狠捅到底,赫将少女的身子往前撞了寸余之多。

这一下太过厉害,李尚俊魂飞魄散,身子里酸麻痛痒纷至沓来,腹下不听使唤地一阵抽搐,丢了个酣畅淋漓,便即昏软过去。

迷糊间,她紧紧握着男人的手掌,十指交叉,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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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爵打算自己开公司,08年上半年便着手准备,可近来好像突然没了消息,李尚俊忽而想起便问了,他随口道还在准备,她瞧他样子好像不愿细说,便没追问。

到得过年回家,一日趁着蓝爵陪李妈妈逛街,大哥把李尚俊单独喊进了雅间。

进去后,却见李家家长,大姑爷、二姑爷、三姑爷、大爸、老爸、三爸、小爸,一应俱在,一年到头,只有初三给奶奶上坟烧香能有这排场。

李尚俊屏气凝息到了当央。

大爸道:“坐。”

李尚俊坐下。

李爸爸开口:“长话短说,小爸在南坪那片儿写字楼,你还记得罢。”

李尚俊点头。

那时她还在读高中。就去成都陪乔旭凌念雅诗住在小爸家那年暑假,有一晚上,小妈突然找她聊天。

大意说是现在小爸生意遇到了瓶颈,资金周转不灵,十分困难,好好一个大老板,已经在给别的老板打工,家里这么大的房子,好几辆车,那么多佣人司机,在外面的场面要撑,实际已经入不敷出,但小爸还是那么大手大脚,跟老板出去办事,人家老板都没说住五星,吃大宴,他倒自己掏钱来铺张。小爸这么潦倒,纠其根源,便是南坪这片地。

当时南坪还在开发,桥也没通,小爸看准了这一整片三块地,约270多亩,一个人吞不下来,便找上了天诚合作。地是盘下来了,但后期楼盘一期和写字楼区一直出不去,所有钱都卡在这里。

因为和天诚有关,她记得特别清楚。

小妈一边说一边哭,李尚俊头皮发麻,心想这事情跟我讲顶屁用,明显是暗示她回去说给他老子听,再让他老子说给大爸听,让两大老爷们去办小爸。

李尚俊很是上道,当晚就把小妈叙述的血泪史原封不动说与老爸听。李爸爸当时正在打牌,听得心不在焉,隔日李尚俊又打一个表示提醒,李爸爸才没好气道:“你个小孩子管这些做什么,你小妈懂什么?这事儿我们都知道,你别管了。”

见了骆子涵,她又拿这事问他,他跟李爸爸一副嘴脸,冷笑道:“妇孺之见。”

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后来她去大学,先是楼盘,然后是写字楼,全部盘活,小爸的资产翻了好几番,俨然有巴蜀地区房地产数一数二的大佬风范。

李爸爸见状继续道:“当年鸿升茶楼的所有权怎么拍下来,你也清楚罢?”

李尚俊还是点头。

拿地的事情,李家小辈知道的不多,但鸿升茶楼怎么买下来的,连李敬瀚都清楚。

最初鸿升名义上是李妈妈开的茶楼,实则主要股东是小爸,内里开了些百家乐,作为a市最早的一家地下赌场,李家发了很大笔财。后来四川打黑,鸿升在大爸和李爸爸的庇护下迅速关闭赌场业,当然,麻将馆这种无伤大雅的也没人来扫赌。

这些都是后话了,还有赌场的时候,鸿升地皮的老板欠了赌场一屁股债,被迫跟李家合作。拍卖时的场景有些像李尚俊当年考驾照那样,从法官到下头守门的,全部都是李家的人。

建国哥哥从外面找了个人,意思意思抱着牌子打酱油,李家等着荷兰式降价到一百一加时,举了牌子,这地就顺利入手。

说到这儿,李尚俊已经聪慧地觉悟小爸是如何拿下南坪的地皮的了。

李爸爸解释:事情差不多跟鸿升茶楼一样,只是程序更复杂些,涉及的人头也更广。

然后大爸拿出一份标记为渝公经侦文[2007]134号的机密文件复印件,李尚俊迅速看完,心惊肉跳。

大爸沉声道:“这案子早就证据确凿,一直悬而未决,但我已经收到风声,姓陈的快栽了。”

李尚俊面色苍白,但仍迅速镇定下来,估计她长这么大,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过。

大爸严肃地看着她,浓眉打结:“你小爸拿地的方法,跟这案子很像,虽迄今没闹出案子,但金额不比它小,手段也不见得比他白。”

李尚俊倒抽了口冷气。

当晚她回想,竟不敢相信自己能醒着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

以前小爸说骆子涵手段毒辣,她当听戏,真没想过什么“黑社会”“古惑仔”“手段毒辣”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初除了李、骆两家外,还有一家公司也打算拿地,而且他本来就有其中1号地的股权,志在必得。

小爸和骆子涵商量,骆子涵说拿下地后,天诚占51%,其余事情他搞定。小爸不信,说给你半个月时间。结果骆子涵派了个女人去勾引竞争对手负责人,忽悠他进了骆家的地下赌场,不到一周便放了2000万的高利贷给他,那人还不出来,骆子涵让大斌带人把他非法拘禁,逼他交出了公章和财务章,强迫这家公司与天诚合作。等几家公司就1号地达成协议后,他一脚踢开该公司,通知放人。这还不止,以防对方报警,他又派人给那负责人的小孩书包里放了颗哑弹,威胁他若敢报警,儿子女儿全死光光。

临拍2号地和3号地的时候,由李家搞定法院和律师,现场密密麻麻的黑西装平头男人,拿枪顶着竞拍者,全是骆子涵的安排。价值4个亿的地,就这么被他们用1.5亿拍了下来。

这事情现在是没查,要查起来,他李家和天诚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重庆那边既然敢动姓陈的,李家必不能坐以待毙。经过众位家长和李家私人律师商议,如今一是要压,二是要防。

防的法子,是一旦东窗事发,把所有刑事责任都推到骆子涵头上。但骆子涵一代黑枭,似乎早有防备,近来正紧锣密鼓毁灭证据,转移不明资产,填补漏洞,如李家倒打一耙,只怕这人发起狠来,到时更不可收拾,甚至威胁家中安全。此时只有抱团求存。

那么,剩下一条压的法子,便要看李尚俊了……

大爸从反贪事件中全身而退,暗中访查恩人,直查到了中央吴姓国家领导人,与李爸爸一合谋,才想起蓝爵的生父似乎姓吴,李尚俊也说过,他是军区出身,职位还很大。再想想去年蓝爵从北京出差回来,委婉向他们透露整个重庆打黑不为人知的计划,这才悟到这准女婿后台不是非比寻常,而是非同一般的非比寻常。

李家要想安然度过此劫,恐怕非得依托蓝爵的背景。

但这事情若一个不谨慎被暴在光天化日之下,崩管你是什么身份,谁挨边谁死,蓝爵凭什么要来淌这混水?

大爸深沉地喃道:“蓝爵凭什么要帮我们李家?”

李尚俊险些窒息而亡。

作者有话要说:小李子做贼心虚了同志们,我最近忙着开下篇文,理提纲写故事梗概,富二代更新进程会放慢,没那么多精力每天写太多字,估计还有5-6章结束。

交易筹码

出门时,李爸爸拍着她的背,严厉无比道:“这事情,你妈妈她们都不知道,你务必保密,事情重大,不需我提醒。你爸我待你如何,你大爸小爸待你如何,你自有良心。何况三年来,蓝爵年年来茶楼过年,你们又住在一起,说是你们两情相悦也不算胡话,结婚不过迟早的事情。毕竟关系你终身幸福,我不想施压,但的的确确,你小爸的命,就在你手心捏着。”

李尚俊恍恍惚惚答应,满口苦涩。

甫见到蓝爵,以往那种亲近依赖感荡然无存,陡生汹涌澎湃的惧怕与排斥。

白日里勉强镇住未曾失态,到晚上欢/爱时,一阵阵晕眩冰凉直冲脑门,她这辈子从来不信做/爱做晕死过去这码子事,顶多秒睡,但这次是真地浑身冰凉地晕了。

蓝爵吓得不轻,急忙抽身而出摁她人中,眼瞅着要抱她往医院冲了,她才哆嗦醒转。

他慌忙把她搂在怀里,心痛万分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这段时间情绪太糟,对你没了轻重,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

李尚俊面如死灰,干燥裂开的唇动了动,没说什么,缓缓阖目。

他察觉她身子冷得可怕,又紧紧裹在身下,把被子拉得服服帖帖,小心探过额头,确定不曾发烧,这才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夜不曾闭眼,就像当初在网吧帮她挡灯光时。

为了小爸,为了李家,要她赔上脸面,赔上一辈子,赔上小命,都是她李家人的本分。

可是……骆子涵呢?

蓝爵待人向来有距离,唯独对她挖心掏肺,虽比不上普通情侣的亲厚,但她也笃定,自己是这个世界最了解蓝爵本面目的人。他这人平时看上去是个软柿子,随便捏,容忍谦和,骨子里却比谁都硬气。当初刚到上海和他吵架,她往外跑,他先是低声下气地哄劝,好好跟她分析,告诉她这是个不好的习惯,是对自己不负责,她不听,后来他生气了,斩钉截铁:“要走便走,自己不爱惜自己,没人会来心痛。”这句话之后,她只身跑出去没钱没手机,蓝爵也没找过她,最后是从警局里把她给领了回去。后来她翻来覆去拿出来说事,蓝爵只是苦笑认错,但她却再也不敢真正跟他叫板,也再也不敢离家出走。

所以她很明白,就算她低声下气给蓝爵跪下来,甚至以死相挟求他出手帮骆子涵,他不答应,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第二天,蓝爵好说歹说要她去医院看看,李尚俊不耐烦地摇头,好脾气的他渐怒,不由分说揽她出门,她却在门口时突然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妈妈来四川提亲?”

蓝爵怔愣。

李尚俊慢慢抬头,眼底清冷一片,重复:“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妈妈来四川提亲?”

蓝爵动了动唇,低下头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你在同我闹脾气?”

她垂下眼睑,低头不语。

蓝爵见状有些紧张地揽着她双臂,语无伦次:“……尚俊,我不是那个意思,不对,我是那个意思……那个,我,我……”似乎察觉自己的失态,他调整了呼吸,定下心神,认真盯着她道,“我早有这个打算,也跟我妈提过,昨天还在跟你妈妈说。我妈也让我来问四川这里有没有什么礼节要守的……其实从第一年跟你来四川我就有跟你结婚的打算,只是那时你还在读书,我觉得不用急,刚工作又总觉得你心思不在这上面,也没提,我……”

他原本还勉强保持着温润的气度,孰料越说越急,逻辑混乱,想着什么便说什么,末了突然站直,朝旁边狠狠吐了口气:“……该死……”话音未落,却将她狠狠拽进了怀里,低声道:

“你真的情愿嫁给我?”

李尚俊突然觉得他不是那么讨厌那么可怕了,反手抱住他,莫名难过。

蓝爵弯下腰,在她耳畔温言细语:“你看五一的时候,让我妈和杨叔叔来一趟可好?”

李尚俊睫毛颤了颤,抿嘴道:“……那你爸……”

蓝爵一怔:“我是跟的我妈……你们家的规矩是一定要亲父母过来么?”说到这儿,他忽然瞳孔一缩,如海深沉的琥珀色幽潭中掀起暗涌滚滚,抱着她的手臂亦不着痕迹僵了僵。

李尚俊并没察觉他的异样,缓缓低了头:“最好是你爸也来吧,当然如果你们家不方便就算了……”前半句她说得很迟钝,后半句倒飞快。

蓝爵渐渐放开了她,手插进裤袋里,靠着门站了会儿,沉声道:“我们进去说话吧。”

言罢也不管李尚俊,径直返回卧室,在窗边点了根烟,半眯着眼望着远处。

李尚俊慢慢走进卧室,反锁了房门。

“有什么要我做的,说吧。”蓝爵摁熄烟蒂,走到她跟前。

李尚俊不敢抬头看他。但事已至此,她也不拐弯抹角,简单把南坪拍地的事情带过。

蓝爵安静听完,沉吟半晌,神情依旧温恭,但眼底却带着对着她从未流露过的冷漠距离。

“这是我份内的事,你不用担心。”他淡淡道。

“谢谢。”她绞着手,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尚俊。”他走近她,她眼前出现那熟悉的胸膛,然后听得他波澜不惊道:

“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如果你用你自己当筹码来做交易,是作践你自己。”

李尚俊猛然抬头。

那个永远成足在胸,那个为她顶天立地撑起一方避风港湾的男人,眼中灰败,写着沉沉的悲伤。

但她还要在伤口上撒盐,再重重踹他一脚。

她伸手拉住了他,他没有动,只苦笑着低眼:“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定会把事情办好。”

抓着他的手紧了紧,她没来由颤抖,面上滚烫,头重脚轻,轻呼呼飘出句低不可闻的话语:

“……求你,还要帮……骆子涵……”

蓝爵依旧纹丝不动。

情况几乎失控,他的反应全然出乎她的意料,李尚俊稀里糊涂,思绪乱作一团麻,拽着他的手莽撞开口:“我现在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只是他还是我一辈子的牵挂,朋友那种,真的,求你一定要帮他,我不能让他出事,真的,我现在喜欢的人是你,我怕你介意所以想先结婚,我没其它法子了,只有你能帮他,爵,我……”

她的嘴被大手轻轻盖住,蓝爵侧着脸,额发遮掩了他的眼睛。

“不用说了,我答应你。”

李尚俊难以置信地瞠大泪蒙朦双眼。

就这么简单?!

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会不会……很麻烦?”彻底空茫的她不经大脑询问。

蓝爵抿唇平静回答:“保他跟保李家是一件事。”然后他顿了顿,轻轻开口:“还有别的事吗?””

李尚俊茫然无措,迅速低头:“没,没有了,谢谢……”她的手已经快绞出血,总觉得心里悬荡荡的落不到实处,某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和慌乱一波波涌来。

她问的都是些什么脑残问题,蓝爵答得轻巧,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麻烦!?可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先安慰她?

她,她,她到底在做什么……?

蓝爵还是那样平和,他移开一小步,走过她身边,声音极低:“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李尚俊条件反射抓住他手腕:“你去哪里?”

蓝爵步伐停了停,回头柔和一笑 :“出去走走。”

“我陪你。”她紧张地挽住他胳膊。

蓝爵身子僵了僵,轻柔却坚决地抽出手臂,那一贯的温和中终于难以掩饰地流露出阵阵疲惫冷清:“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李尚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蓝爵说想冷静的话。

小脸忽红忽青,她再次揪紧他手,十指扣紧,带着哭腔吼道:“你不要冷静好不好,你在想什么你跟我说好不好?”

蓝爵没有挣开,也没有看她。

两人僵持不下,良久,他叹了口气,再难披起温和的面具,木无表情道:“我会跟你父母说我家有些急事,今晚便走。”

李尚俊面色陡白,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

“你说的事我定然办妥,绝不食言。”

她又紧了紧抓着他的力道。

“至于我们两个……我想,在你考虑清楚前,我们还是分手吧。”

李尚俊若遭雷击,面色透明如纸,眼泪哗啦一下,全滚了出来。

她只是流泪,没发出丁点儿声响,他背对着她,什么也不知道。

他似乎急于想离开她,又往前踱了两步,可手臂被人狠狠揪住,他往前跨得猛了,感觉绊住他的力量往前一滑,身后的人从楼梯上摔了过来。

蓝爵急忙转身接住她,匆匆一瞥。

那一瞥,他化作石雕,再动不了半星。

泪痕纵流,汹涌似泄洪,她面色惨白,鼻头眼角却红得不正常,稳住身子后缓缓低下头去,小手依旧紧紧拽着他的衣角,沉默。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最早动心那个,永远处在下风,爱情的确是场战争,也总会有输的那一个。

只是赢的,未必比输的好受。

李尚俊再次回到了那个熟悉温暖,给过她无数依赖和安全的胸膛。他一言不发地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就像每个她最需要他的时刻。

她猛然伸手,紧紧抱着他,泣不成声,喉咙带着浓浓的粘液,又急又切嚎道:“你生……气好不好,要不你打我,你不要走……求你了,不要走……我不要分手,求你了……”

蓝爵的身子很僵,嘴唇有些发颤,但他还在克制,还在压抑,他从小就能忍人所不能忍,他轻声在她耳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语:“我只是想稍微分开一段时间,让你好好想清楚,不想你以后后悔,你幸福就好……”

李尚俊死死抓住他,一个劲儿摇头。

蓝爵不想逼她,可李尚俊却逼得他几乎发疯,胸口抑痛无法呼吸,某种狂躁的情绪喧嚣着要冲出体外,濒临彻底失控前的他做了最后的挣扎,逼她,却也是逼自己,逼上了死胡同:

“你不会后悔?”

李尚俊努力点头,点得头发晕。

“你爱骆子涵,还是爱我?”

他终于问了出来。

李尚俊泪眼迷蒙,彻底木住。她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她不想敷衍蓝爵,可她也从来没有扪心自问过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她越急着说真话,越说不出话。

蓝爵苍白着脸,用力将她拉开了怀抱,大掌没有分寸,几乎把她胳膊捏碎,琥珀色的瞳孔里,有从来不属于这个男人的汹涌澎湃,他的嗓音灌铅,嘶哑而艰难,一字一句道:

“我只想求个心安理得,眼不见为净,这样你都不肯放过我?你一定要这么狠心,要我在你身边每日守着,却心知肚明你想的是另外一个,非要这样你才满意!?”

李尚俊有些被这样的蓝爵吓着了。

他的目光破碎,前所未有的激动,双掌越掐越深:“什么叫一辈子的牵挂,李尚俊,你当我是铁打的,不管你怎么刺激都没感觉么!”

李尚俊哑然,愣愣地看进他的眼睛,眼泪继续奔腾,脑袋不由自主地左右摇着,手拽得很用力。

“你为了李家要我娶你,为了骆子涵要我娶你,你从头到尾把我当什么?!我一心一意对你,你把我当笑话玩是吗!?”

“不是,爵,不是……”她想解释,可是苍白无力,只能退而求其次,不住呢喃:“我不分手,不分手……求你……”

“你非要任何事情都逼我把话说得那么白才懂吗!”他痛苦地嘶吼。

他站直,放开了手,有些趔趄地靠着墙,狼狈却凶狠:“这刺激我受够了,我恨不得剁了他,恨不得他一辈子翻不了身,你要想他好好的,就让我滚远远的,你们两个过你们的日子,大家好聚好散,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了,你就不能让我有尊严地离开吗?!”

蓝爵说完,决绝掰开李尚俊的手,没有再留恋,大踏步往门口逃去。

李尚俊却第一时间追了上去,从背后紧紧圈住他的腰,头埋在他宽阔的背上,抱得紧紧地,紧紧地。

她不要听,她不要想,她也不要说,反正她不放,弄死都不放。

很多感情,连当事人自己都分辨不清。

或许正如蓝爵所说,她爱的还是骆子涵,又或许她早就忘掉了对他的情他的伤,重新爱上了这个对她呵护备至的男人。此时的她没法信誓旦旦指天发誓说“蓝爵我爱你,我不爱骆子涵”,她只知道欠债还债,天经地义,她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是他的怀抱。她还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道理。

所以她必须紧紧抱着他。

绝对不能放手。作者有话要说:(蓝哥哥紧张得上海口音都出来啦)

喋血街头

蓝爵还是先回了上海。

平日里只要她主动缠着他,天大的气他都发不出来,可这次不一样。他任由她抱着腰,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经放着胆子往屋里拽他。

回过头来时,他恢复了他的完美与温和,轻轻握着她的手,目光澄清,一字一句,没有商量的余地:“趁着过年,我要去趟北京拜访我父亲,你也不想耽搁这事情对吗?”不待她回答,他径直道:“过几天如果你回上海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李尚俊最怕这样的蓝爵,每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便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她咬着唇放开了手,听着他离去的步伐。

或许他说得对,她的确该仔细想想。

这四年来,跟他在一起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天经地义,舒适的惰性与惯性,让她从未考虑要改变这种状态,也从没想过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爱情这类没营养的问题。

爱骆子涵,是爱得心脏会剧烈跳动,也会痛得滴血,激烈疯狂,令人战栗,如果以此标准来衡量她对蓝爵的感情,只能说平平无奇。

可今天他走了,听着电梯闭拢的嘀嗒声,她伸手捂住自己左胸口,原本渐渐干涸的眼眶再度盈满。

不是他不能让她痛彻心肺,是他不让她痛彻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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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给蓝爵打电话,怕打过去他还是那伪善的温柔,只牢牢记着他答应她回上海后会来接她。日子便在三忐忑三分想念四分愧疚中捱着。

初五李昱宪要去重庆看女朋友,m说刚好他也要去购物,说着说着,李家姐弟三人并内伙子倾巢出动,去了重庆。他们先到防空洞那家鱼庄,正吃得热火朝天,齐安忽然在她耳边低声道:

“涵哥说要过来。”

李尚俊筷子悬空顿了顿,没事人似地:“来就来啊,坐得下。”

没过多久,骆子涵一身休闲打扮,身后跟着大斌走了进来。李尚俊身边瞬间被清理出了两个位置。

骆子涵理所当然坐到她身边,熟门熟路跟在座老朋友打招呼,目光落到李敬瀚身上,微微吃惊拽了他起来,叹道:“你小子长得也太快了吧,这都快跟我差不多高了。”

李敬瀚得意地挑了挑眉。

骆子涵开始散烟,一圈下来,在李敬瀚面前顿了顿,偏头看李尚俊。

李尚俊心里迅速做了个减法,脑子里得出“十五岁”的结论,遂撇撇嘴:“看他自己。”

李敬瀚沉着地接过烟去。

因为大家下午都得开车,中午便没喊酒。席上气氛颇热烈,尤其骆子涵跟齐安,简直什么都能扯。最后商量下来,下午一块儿购物,晚上骆子涵作东,请他们吃晚饭泡酒吧。

李尚俊忍不住询问:“你每天这么忙,抽得出时间来么?”

骆子涵闻言,拿着筷子顿了顿,嘴角一勾:“这话我怎么听着带刺儿?”

她无辜地耸肩,他给她留下的印象,就是成日里忙得陀螺似地转。

“这才初五呢,公司放假,我也得放假,真天天干活,我怕是要过劳死。”他不经意解了她的疑惑。

李尚俊闷头吃了会儿,才有些画蛇添足小声补了句:“我是真担心你工作忙,不是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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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他们这伙人分头行头,购物的购物,不想购物的在大都会附近宾馆楼上开了个房间打麻将。李尚俊属于典型速战速决型,而且说实话,重庆的款式真没上海香港的多,她噼里啪啦一个小时解决战斗,拽着东西自行回了宾馆,孰料推开棋牌室大门,偌大的屋子里,就骆子涵、齐安、大斌跟李敬瀚。

他们四人一桌,李敬瀚势头正好,死活拖不下来,她干脆在旁边买马。她原本买的闭眼马,就是最后算账时才翻牌看自己买到谁,许是天意弄人,一连四次都买到骆子涵,丫的他今日宛若衰神附体,第一把点了齐安一个海底炮,第二把一炮两响,第三把放通三家,第四把没听牌,硬赔了李敬瀚一个龙七对和大斌一个清大对,四把牌输掉了她七千四!输钱事小,输气场事大!

李尚俊不信邪却摁捺不住,第五次买了马后,力排众议自个儿先瞅了瞅,一二三四五数过来,娘的又买到骆子涵!

她原本坐在齐安和李敬瀚中间,看了马后哧溜,跑到骆子涵背后关注自己的产业。

齐安一看兴奋了,啪嚓,用牛仔裤蹭燃打火机,玩了个花样点烟,叫嚣道:“李炜又买到涵哥了,大家眼睛擦亮,专等涵哥点炮啊!”

骆子涵摆牌摆的花张,就是抬起来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不整理的,李尚俊费力看了会儿,看不出丝毫希望,筒条万颜色一样多,还都一四七九不挨边,一个对子也没有,忍不住绝望道:“涵哥,你这手气还打毛啊,你下来吧,我帮你换换手气。”

骆子涵抿嘴酷酷冷笑:“所以说以前打牌时老赶你走,你看你多克我。”

李尚俊闻言毛发倒立,跳脚道:“谁克谁啊,我上来牌都没摸着,就被你连累输掉七千四了大哥!”

骆子涵闻言抱胸盯着牌看了会儿,伸手把李尚俊拉到他身边坐下,空余的手熟练地把同色牌整到一块儿,偏首一笑,电眼勾魂夺魄:“反正都是个死,跟他们拼了,我们留一种颜色,其它全开掉。”

李尚俊朝堂上一扫,预计收筒子的不多,遂指着筒子道:“留这个。”

骆子涵留着那四张牌,将剩余九张全扑倒,看也不看便扔了出去。之后摸上来的牌换一排放,也全部扑着不看,美其名曰:“玩的就是心跳。”

“做大做强,好吧?”把新牌理上来,打了几回合便颇具大对子的规模,不过清一色的筒子中间有三张一万。

李尚俊拍案而起:“扔了,做大做强!”

啪,骆子涵把“一万”扔了出去。

李敬瀚高兴道:“单钓,等的就是这张,一二三四五六七,金龙对,姐,算钱。”

除骆子涵与李尚俊外,余者哄堂大笑。

李尚俊怒目而起:“你小子就会做龙七对么?你不是不是童子了么,怎么还能做这牌啊!”

李敬瀚得意地翘了二郎腿,朝手心吹了口气,潇洒不羁:

“区区在下我,赌神之子也。”

齐安一口茶真喷出来了。

连骆子涵都笑得捂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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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午热热闹闹欢声笑语,到晚上吃饭,李尚俊说她想念南山猪圈火锅,一行人便决定往南山杀去。齐安开车去商场接m、邵蘅和余珊,李敬瀚死活要跟十三少走,韩斌说晚上和秦典有约不便奉陪,李昱宪打电话来表示他在沙坪坝,现在过来集合太麻烦所以他自个儿去。

于是,李尚俊坐且只能坐着骆子涵的车,还是二人世界。

他今天开的辆infiniti的suv,fx50,通体黑色,两侧头灯宛若大白鲨般狂放前卫,刚才从鱼庄来解放碑时她坐的齐安的车,没见着,待跟他走进车库,第一眼看到这辆车,李尚俊这彻头彻尾的infiniti粉丝便心花怒放了。

骆子涵见状从驾驶位上下来,示意李尚俊来开。

李尚俊挂空档踩了踩油门,听着声浪满眼陶醉,兴奋道:“冲劲十足啊!”

骆子涵一手搭在她身后靠背上,随性而笑:“这车马力不错,但声浪比不上前一代了。”

李尚俊挂档正想启动,想起什么,侧身对他扁了扁嘴:“还是你来开吧,我穿高跟鞋的,平时平底鞋开惯了,现在都不敢穿高跟开。”

骆子涵没说什么,跟她换了位置。

车开出去,李尚俊系好安全带。四川重庆人开车普遍不习惯系安全带,但现在的高档车很多都会自动跳警,以往骆子涵的习惯便是扣安全带,但人坐在坐垫和安全带上面,李尚俊也养成同样的习惯。去了北京后被蓝爵发觉,略教不改,他倒耐性,每次都帮她系好,总算是把这习惯给纠正过来了。

骆子涵开车开得很快,过了大桥路宽后,更是尽情飙车让她体验这辆车的性能。两人的话题也没离开过最新的几款车,其间骆子涵的目光总是不经意撇过头顶和两侧后视镜,看的次数渐渐频繁后,他的面色也越来越阴沉,连粗神经的李尚俊也发觉不对劲。

她坐直抵紧背后靠垫,手抓好窗顶扶手。

骆子涵迅速拨号,因是连着蓝牙,李尚俊清楚听到对面他和大斌的对话。

“有人在跟踪我,我现在打弯往滨江路走,你找人接应。两辆黑色的别克,一辆白色面包车。”

“好,我马上安排。”

“找人少的地方再动手,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被警察盯上。”

“知道了。”

看了一辈子黑帮片,崇拜了一辈子古惑仔,李尚俊头次发现,看电影和身处其境感觉是很不一样的!!!!

她面色煞白,强自镇定不动,连骆子涵什么时候握紧她的手都不曾发觉。

他速度更快,一路红绿黄灯猛闯,迅速到了郊区,后面两辆别克紧追不舍,两面夹击,已经撞了他们好几次,骆子涵面不改色,李尚俊心脏却快蹦出喉咙。

就在这时,突然一辆摩托擦前,天窗玻璃“哐啷”巨响,什么东西砸了上来,李尚俊尖叫一声,条件反射用手交叉挡在面门,什么都不敢看,但闻一阵乱哄哄的噼里啪啦,刺耳的刹车声,剧烈的碰撞声,待车身渐渐平稳,她才从车窗后看见滚在地上的摩托车和一地血肉模糊。

她看得眼睛发直,头却被他重重一压,趴伏到了他两腿间。

“砰砰”,两声巨响。

李尚俊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脸现在贴在骆子涵什么部位,脑子里一片空明:

枪、枪、枪声……

身子突然离心脱轨,亏得安全带扣着,骆子涵又一手紧紧抱着她,原来却是他突然急打方向盘,横在马路上,把一辆穷追不舍的摩托车给截飞了出去。

然后……

就像吴宇森的经典枪战片的男主角那样,伴随车窗被摇下,伴随车身飞速转回初始的方向,骆子涵从衣服里摸出了手枪,对着不远处的两辆别克连射如雷。

再后来,她只觉得一片混乱,车身摇得她头晕目眩,巨大的碰撞枪响“振聋发聩”,她像一页薄纸,任他挥来舞去,渐渐地,她感觉到车多了起来,黑压压一片的轿车和摩托车从正面驰来。

在强烈的颠簸中,她的头不知何时被撞出一片血花,汨汨过脸,她还以为是汗水……

那一刹那,她自下望着骆子涵阴沉的侧颜,脑海闪过父母,闪过齐安和凌,闪过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没多久,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骆子涵见前面出现了自己的人,正要加速冲入车队掩护,不料手上一湿,迅速低眼,瞳孔急缩,牙齿不自觉咬紧,眸中凶光毕露,突地打死方向盘对准了后方追凶,车头对车头,几乎同速倒行,一手将李尚俊抱得紧紧的,原本摁着方向盘的手猛然脱开,盯着追杀者面门疯狂开枪,直到一辆车上的人应声倒在方向盘上,整辆车失控飙出了主干道,这才罢休,将方向打回,迅速在车队掩护下撤退。

一所与骆氏八辈子打不上一杆的私人别墅中,气氛凝重,却井然有序。

豪华卧室双开大门紧闭,门外大厅站满神情或狰狞或沉郁的持枪男人,他们安静地进出,有条不紊地向韩斌汇报消息;门内骆子涵仅着一件袖口染血的浅蓝色单衣,双手插袋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床旁忙碌的医生护士。

大门被轻轻推开,韩斌踩着厚软的地毯走了进来,俯首他耳畔:“现场正在收拾,车已经处理掉,替罪羊也已经赶过去了。比较麻烦的是,我探过彭局的口声,现在他们对你很有意见,这次不见得卖账。”

骆子涵的目光并没有从病床上收回,面不改色:“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么?”

“07年老黎公司经营期满后越线经营,年中组织过一次大型围攻夺线,载人的几辆面包丢失,后来处理这个事情的小文跟了我,说今晚的面包改装过,就是当时的面包。虽说不见得就是老黎,但上次出租车罢工你没派人去维安,留你还是杀你,他是……”韩斌做了个手刀下切的动作。

骆子涵捏了捏睛明穴,低声道:“他们的人跑了几个?”

“两个,都是摩托车,大车上的全死了。”

他抬起头,十指交叉搁于膝上,鹰目森森:“跑掉的人……看到过李炜的样子没?”

韩斌沉默。

两个男人

“嗯,好,三天之内我会去报道,辛苦您,再见。”

蓝爵一袭休闲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面色柔和却隐藏着难以言喻的峭冷。他挂了电话,神情无波无澜继续看他的电视。

蓝会计在客厅门口看着他,站了会儿,终于还是移动脚步坐到他身边,叹了口气,淡淡道:“你小时候说你最讨厌当官的,一个比一个虚伪,你说你要当科学家,要发明一套最先进的记账工具,好让我别那么累。”

蓝爵闻言抿唇浅笑,姿态放松:“妈,你要开始说陈芝麻烂谷子事?”

蓝会计没理他,兀自道:“你从小数理逻辑就强,十二岁开始帮我做账,仗着自己高像大人,拿着我的执照偷偷在外面赚外快,那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你说想当科学家的话了。”

蓝爵脸上笑容渐渐隐去,默然。

“你原本出国读金融,其实我觉得国外的环境更适合你,你骨子里就是个讨厌阿谀奉承,一是一二是二的人,如果能留在国外,我想你以后会更开心。后来你突然决定不出去,说要自己开公司。自己开公司,也是要跑关系的,我问过你,这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喜欢的事,你说是,你到底是为了让自己事业配得上李尚俊还是为了学东西好帮到她我不跟你深究。你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想做一件事,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你喜欢的,你都能做得很好很投入,以至于现在连我也看不懂你到底喜欢什么。”

两母子沉默,半晌,蓝爵柔声道:“妈,人是会变的,可能是人大了,想法多了,中国毕竟是‘人治’社会,从政不见得是坏事……”

蓝会计唉了口气,摇摇头:“我说了,我已经看不懂你的真实想法了。当初他找你那么多次,你都拒绝,现在却主动回去找他,但愿你走了一条你喜欢的路,以后不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你要我帮的这个忙,可不简单。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说服我。”

“一、您需要接班人,我比吴震更适合。二、我不姓吴,姓蓝,对您而言更方便。三、我有您没有的关系网。四,您清楚我值不值得你冒这个险。”

“哼,我现在倒比较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感兴趣,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来求我,吴爵,是我太高估你了?”

“位置再高也要腿才能站稳,重庆四川未来的战略价值足够您心动,而李家的腿够粗。”

“不要避重就轻,如果要从政,你还不够冷血,但我还是给你机会。路我放给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会直接出面的。”

“有您这句话就行。”

蓝爵勾住蓝会计的肩膀,讨好地眨了眨眼,笑道:“妈,你别想太多了,你有那闲心替**心,还不如想想,杨叔叔的菜是不是到时间可以去偷了?”

蓝会计重重叹气,起身往书房走去,边走边道:“我看你呀,快被李尚俊那小姑娘给迷晕了,你现在为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过个几十年小心又来怨她。算了,我去偷我的菜去了,懒得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

蓝爵含笑睨过蓝会计,神色如常。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蓝爵拿起,看着来电显示,愣了愣。

从他回上海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她没答应分手,可也没再反对他提出的“冷静一段时间”的建议。

他说如果她回上海,通知她接机,其实说这话时,他没有半点儿把握,她还会不会回上海,还会不会找他……

压制心底陡然涌起的悸动,他说服自己,她只是来问他答应过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他的手指不着痕迹紧了紧,连自己都不曾察觉,慢慢接起电话,他一如既往地温润,将最真切的期盼深埋:

“尚俊?”

那边沉默。

“尚俊么?”他奇怪地问道。

依旧沉默,良久,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我是骆子涵。”

蓝爵这辈子,第一次体验到急火攻心的滋味。

他像个疯子似地一路飚车冲到机场,脑海中无数将骆子涵千刀万剐的想法。换作以往任何时候,他都该想到如果李尚俊伤势很严重,骆子涵口气不会这么稳,可偏偏这种时候没法冷静,彻底丧失思考能力。他心急如焚地坐在飞机上敲扶手,恨不得冲进机舱自己开飞机。

直到飞机即将降落重庆机场,他才稳住情绪,当走进骆家的私人病房候客厅,当他第一次面对面站在这个令他百感交集,嫉妒至深,恨之入骨的男人面前时,他已经恢复了他的从容自如与拒人千里之外的恭和。

门被推开,蓝爵看见那个男人分腿坐于沙发上,两手交叉捂着下巴,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一双鹰隼般狠戾的冷眸。

骆子涵的目光是刀子,一点一点打量着蓝爵。微微向一旁偏的发丝泄露这个男人曾经十分慌乱,但现在,深邃平静如古井的琥珀色瞳孔,已经读不出丝毫情绪,他慢慢走进来,举手投足,优雅天成。

两人各怀心思,径直对视,互不相让,直到蓝爵沉默而稳重地坐到骆子涵对面沙发里。

蓝爵现在满腹疑问,只是不懂声色地看着骆子涵。他返回上海后,李尚俊的确是去找了骆子涵,她已经有了她的选择,那他现在出现在这里算是个什么立场?骆子涵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骆子涵合十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露出青色的血管纹路,然后他扫过隔壁,冷冷道:“她在里面,立刻带她回上海。”

蓝爵条件反射想往隔壁屋走,刚探出的身子顿了顿,重新坐下,漠然:“她伤得如何?”

骆子涵似乎很不想搭理他,声音嗖嗖冒寒气:“皮肉伤,没大碍,应该快醒了。”

蓝爵向后靠进沙发,并没看他一眼,淡漠无波:“也好,趁这个机会,骆先生,我们好好聊聊你南坪拿地的事情吧。”

骆子涵身边的大斌一动,房间里立着的六个保镖同时举枪对准了蓝爵。

蓝爵眸色迷上一层森寒,嘴角扯了扯,不语。

“她连这些事情都告诉你?”骆子涵冷笑,总算给了蓝爵正眼,忽而一哂,“她该不会为了我还求过你那亲老爸吧?”

蓝爵面色愈发青冥。

“哼,病急乱投医。”骆子涵不自觉摩挲着袖口染血渍的地方,“我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插手。”

蓝爵轻蔑地眯了眯眼,不动。

骆子涵神色愈发阴沉,拳头握紧,眉间酷鸷弥漫:“昨晚有活口逃走,她被人看见了样子,若不想你女朋友有个三长两短,就马上带她走!”

蓝爵看着窗外柔和的冬日,仿佛心不在焉,片刻后忽然笑了笑,清冷道:“看来你的确不了解她,或者说,即使你了解她的想法,也从来不会在意。”

骆子涵身子猛僵。

蓝爵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淡声继续:“她那么要义气不要命的德性,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不告诉她个行之有效的处理方案,我带得走她吗?”

骆子涵低着头,没有动,手却扇了扇,示意众人退出去。

蓝爵依旧波澜不惊,情绪包裹如木乃伊:“所以我来的目的,只是帮你处理掉麻烦,这是我承诺过她的,你可以不接受。”他顿了顿,讽刺一笑,“不过,你坚持住的只是你的尊严,反正你也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她既自愿,以后活该自作自受。”

“砰!”

骆子涵一记又狠又猛的拳头直击蓝爵脸颊,他避闪不及,狠狠摔到地上。

嘴角牙缝溢出浓稠的血液,蓝爵伸手揩了揩,笑得妖诡,突地起身,如闪电般肾击了骆子涵。

两人力量相当,蓝爵身形略胜一筹,作为体育健将,敏捷反应也不差,但骆子涵毕竟久经沙场,真刀真枪过来的,招招打人死穴。开始还旗鼓相当,你一拳我一脚,纷纷挂彩,打到后来,蓝爵的伤势明显比骆子涵严重,到最后骆子涵杀红了眼,逮着机会狠下毒手,猛拧着蓝爵衣襟把他太阳穴顶上了桌角,趁他晕眩瞬间,居然跨到他身上,操起桌脚歪倒的玻璃杯啪啦摁碎,用尖锐的玻璃角朝着他脖上最软弱处划去。

蓝爵眼前血肉模糊,感觉到脖上皮肤一凉,又是一阵晕眩,待再稍稍清醒时,察觉那个男人气喘吁吁往后退去,闷响之后,破碎的玻璃杯在地毯上滚了两滚。

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摇晃着爬起来,一脸狼狈,可气势依旧淡然稳重,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继续他的话题:“我对每天戴绿帽子没什么兴趣。”

骆子涵满手血淋揩过嘴角,越揩越妖糜,强自平复血管中澎湃的杀气,良久。

蓝爵挽起袖子,半眯眼捏了捏脖子,冲骆子涵冷笑道:“你以后不消停,她动辄为了你来找我,我对一辈子被你们拖累死更没兴趣。”

骆子涵闻言上前一步,宛若地狱修罗摄视蓝爵,嘴角下巴的鲜血更添诡毒,轻轻道:“你当我真不会杀了你?”

蓝爵满不在乎眄过他一眼,动了动肿痛的腮帮,一向温和持重的如海深眸惊涛骇浪,杀意腾天:“我想你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蓝爵话音刚落,骆子涵已经一记重拳直挥他脑门,依旧对准太阳穴。蓝爵这次反应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侧身避开,朝着骆子涵后脖狠狠肘击,紧接着又是一脚结结实实顶在他胃上。但骆子涵只是短暂地居于下风,剧痛之下,他反应速度丝毫不减弱,用手臂挡住蓝爵第二次顶膝,随即反手掣住他脖子,一个过肩想往外甩,无奈蓝爵下盘太稳,骆子涵一时摔不出去,反被他扭住,两人同时横倒地上,彻底带翻了本就歪歪倒倒的茶几。

两人一人操起玻璃杯,一人拔掉茶几的组合腿,不管不顾冲对方身上砸去。激烈的交锋,短暂的分离,蓝爵额头也鲜血淋漓,眼角破损发肿;骆子涵指甲断裂,手伤更加可怖,跪地撑起身子,他又擦了擦嘴,正要超蓝爵扑过去,身旁却突然传来“扎嘎”一声。

隔壁房间的护理小姐推开了一个门缝,战战兢兢,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

骆子涵迅速扭头,叱问:“她怎么了?”

护理小姐双腿发软扶住门扉,低下头不敢乱瞟:“李小姐,好像要醒了……”

骆子涵支腿站起,目光投向蓝爵,见他也正扶着墙壁趔趄起身。

骆子涵闭目深深呼吸,稳住身形和晕眩的大脑,渐渐恢复了常有的冷酷,徐缓抬起鹰目,笔直凝视蓝爵:“带她走。”

蓝爵想笑,但他笑不出来。

他摸出烟塞在布满血丝的牙缝里,一边点火轻忽道:“你能不能有一次,不用拳头,用脑子?”

骆子涵嘴角噙着森然的弧度看着蓝爵。

蓝爵捂着腮帮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你不如进去问问她打算怎么办。”

骆子涵眉头动了动,余光扫过蓝爵,略微整理了仪容,不让自己看上去太狼狈,挥退护理小姐,关门走了进去。

完完结

吾晓得啦

李尚俊醒过来时在一间堪比五星级宾馆的豪华私人病房中,空无一人。

她第一反应是摸了摸脑袋,摸到绷带的同时“嘶”了声,她有点儿晕,又不是很晕,遂啪啦坐起,手底忽然碰到个又硬又厚的金属感的东西,瞥眼一看,她愣住。

浮在半空的手指颤了颤,她缓缓靠近那漆黑发亮的东西。

比想象中还要重,托在手上有很沉的实在感,她平举至眼底,看得特小心特膜拜。

就在这时,厚实沉重的大门被推开,男人踩着地毯走了进来。

屋子里空调很足,骆子涵只穿了件袖子染血的浅蓝色薄毛衣,嘴角淤血,颧骨略肿,他径直走到床头坐下,大手落在她头顶没受伤的位置,面色漠白。

“怕不怕痛?”他沙哑地低问。

李尚俊保持托枪的姿势,摇头。

“怕不怕我?”他问得更轻。

李尚俊还是摇头。

然后她想起什么,睫毛抖了抖,把枪送到他眼底。

他扣住扳机和枪座接过,放到腿上。

“我让齐安给你家打过电话,说你还要在重庆多呆一天,齐安和你弟弟他们只知道你同我在一起。”他一边说话一边将她耳侧的短发挠至耳背夹住,“只是擦破了皮,可能会留疤,医生说了,没伤着脑子。”

李尚俊目光落在他抚枪的手上,难以顾及两人暧昧亲昵的姿势,焦急道:“你的手在流血!”

骆子涵随手扯过医务架上的绷带缠了缠,李尚俊在他背后直起腰,心急如焚,如打机关枪:“……刚才,刚才那么大动静,警察会不会查到你,会不会……天,骆子涵你……”

这时他走回她身边坐下,她用尽全力掐住他袖子,“你刚才,你刚才杀了人……杀了人……你,你……”李尚俊口齿不清,混乱不堪,“你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吗?是谁,是谁要杀你,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骆子涵,你到底在搞什么,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说及此,她没来由焦躁难奈地滑出眼泪,几乎跳脚怒吼,“每次都是这样,不是砍人就是被人砍,这么久了,你不改好,反倒越来越离谱,你到底搞什么东西,你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啊,你以前不是跟我说不想混了,可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你好好做生意不行吗,你为什么老干这些事,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骆子涵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泪眼荧惑又急又怒的模样,完好的那只手掌不自觉捧住她脸颊,用大拇指轻轻揩去她眼角泪花:“还记不记得你刚去大学那年,有次吵架,你说我去找小姐。”

李尚俊的火气还没收住,继续瞪着泪眼虎视眈眈,头倒点了两点。

“我那次的确是去找了小姐。”他面色如水,平静无漪。

李尚俊嘴巴张了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男人是搞黑市军火交易的掮客,有路子,能带我去见卖枪的人。我带了颜强去找她,因为是新面孔,对方很谨慎,那次是我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一屋子的枪。”

李尚俊嘴又干又有些粘。

那年或许他刚从鬼门关里绕出来,她便如泼妇般对着他不可理喻地大吼大叫……

“我不敢跟你说,我怕你怕我,我那时很自私,只想着怎么个样子对我们两个都好,跟那几个家伙开小会,说‘正事’时,不能开机,我刚入伙的时候时辰不好,出了叛徒,我亲眼见过有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因为手机没关,来了条短信,被他们当场给做了。他们有事商量又老爱找晚上,往往都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

李尚俊目光有些呆,盯着床单的花纹,连眨也不会眨了。

“我那时不止需要经常关机,还必须经常换手机,本来就无所谓的人,就更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当时手上事情很棘手,有时撒谎撒得很不耐烦,对你便经常有脾气……分手后,我有时想,或许对你是好事。我本来已经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对你彻底放手,没想到地震遇到你,莫名其妙便说了那些胡话,之后就越来越失控,甚至追到上海,追到北京,直到重庆这边出了事儿,我才觉得不该再来找你……但有时老忍不住……”

“如果今天不是出了事,你打算瞒我一辈子是吧?”她问得突兀。

骆子涵微怔,勉强点了点头。

她莫名想到了蓝爵,想到他曾经说过的——

只要她幸福……

可她不是蓝爵,骆子涵也不是蓝爵,她理解不了蓝爵对待感情的方法,她不相信骆子涵能。

“你怎么知道你告诉了我,我不肯跟着你?”她质问。

骆子涵沉寂的目光泛了泛,狼狈破损的嘴角勾勒一弯弧度:“事实真相是什么重要吗?就算你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还是会冷落你,你还是会走自己的路,可能你知道后,会更没安全感,更早离开我。”

“你!”李尚俊因为激动而头痛,她蹙着眉稳了稳身子,感觉他伸手把她扶到了胸膛。

骆子涵自哂,莫名想起刚才听到的话。

他到底是不了解她,还是即使了解,也从不在意她的想法。他只是强势地把自己的想法加诸于她身上,逼她承受而已。

如果是当初的她了解到他真正的环境,应该会一股子傻劲儿跟着他,甚至妥协跑回他身边吧。

如果能回到当初,他们会走上和现在不同的路么?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李尚俊刚平复好头晕目眩的症状,便抿着唇,慢吞吞挤出句话:“是看着所爱之人幸福地活着,还是抱作一团死,我选第二个,骆子涵,我不信你是选第一个的人!”

骆子涵苦笑,睨过她缠绕绷带的头部:“李炜,我也曾经以为,如果得不到你,就毁了你,可到真的有一天,我发现我保护不了你,甚至自身难保的时候……”他的手滑到她脸颊,指肚轻轻摩挲,“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李尚俊看着他,笑得凄凉:“你永远都是这样,不肯向任何人示弱低头,以前你不让我知道公司的事情,你说赚钱养老婆是男人的事,现在你又为了所谓的安全要把我扔出去,你这样的人,永远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你不肯停下,谁也跟不上你!”

原本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想要抓住,却又挣扎着放开:“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艰难地问。

李尚俊愣住。

“你还愿意跟着我?”他突然将头凑到她跟前,嘴角含着惨涩的笑意。

李尚俊从那双曾经将她深困的梦魇双眸中读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期待。

她心底涌起阵阵苦涩,感觉到他的靠近,那略略干燥的唇瓣被人轻轻含住,一点一点地啄弄。他的气味明明已经消逝好多年,可只需一点,便在她记忆中泛起涟漪。

她的手,颤抖着抓紧他衣襟,待人从极度的空白中醒转,她已被他抱坐身上,双臂缠紧腰肢,灼热滚烫的舌深深搅动她的味蕾。

脑海中,却忽然出现那个永远温润如玉的男人,黯淡的琥珀色眸子下,全然的哀伤。

她的心,真真切切地绞痛着。

她猛地向后退去,与他拉开了距离,几乎称得上连滚带爬地跳下他的腿。

骆子涵轻轻抬眼,目光那么飘忽不定,难以琢磨,却又仿佛一潭死水,平寂无波。

但她从来不是一个懂得婉转的女人,所以她颤声道:

“我不该说刚才那些让你误会的话的。……对不起,我……我……”她使劲闭眼,一口气道:“对不起!”

骆子涵保持姿势没有动,静静地看着她。

李尚俊回望,她的目光没有他那么冷静,事实上,此时此时,她都不敢相信自己能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么坚决无丝毫犹豫地从骆子涵的气息里逃出来。

她的确不该说刚才那些话,她一门心思为自己过去的爱情辩护,却变得像在为现在的爱情争取。

她已经没有勇气说下去,还能坦诚地看着他,已经快超过她的极限。

时间不过几十秒钟,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嘴角露出一抹复杂笑意,双眸筑起层层防御,一步一顿地退出了房间。

大门阖上,骆子涵转头,从门旁靠墙双手环胸的男人身边擦身而过,不作停顿:

“明天早上九点,天诚花园会所二楼办公室。”

伴随远去的脚步,门口男人慢慢抬起琥珀色的眸子,望着他的背影。

直到病护房大门被关上,李尚俊才想起有很重要的事没跟骆子涵说。

她立刻跳下床,赤着脚一边喊着“涵哥”一边往外冲,孰料刚冲出去没两步,便生生遏制住。

她缓缓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靠墙鼻青脸肿嘴角含血的蓝爵。

她迅速扑到他跟前,满脸急色,颤声道:“你怎么这副模样!”想起刚才骆子涵的样子,还以为是枪战时弄的,此刻恍然,“你们打架了!?”

蓝爵没开腔,目光落在她头上绷带处,嘴角惯性地噙着笑容,但怎么看怎么勉强。

“我只是皮肉伤,没事的,你看你看。”李尚俊为了证明,边说边拍了拍自己脑门上的绷带,刹那变脸,龇牙咧嘴,蓝爵也出手如电捉紧她那没轻没重的手。

“哎呀。”她忽然想起什么,愈发急躁,“我这样子若跑回家去,铁定被我老爸老妈骂死,我看我还是直接回上海,你帮我跟他们说好不好?”

蓝爵猛然抬头,怔怔看着她。

“拜托了拜托了!”她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拜的样子,扯着嘴道,“阿拉丁神灯巨人,小的现在许愿啦,拜托拜托~”

蓝爵无奈地垂了垂眼,不意看见她白皙的小脚丫子,眉头皱得更紧,搂住她肩膀往里推去:“赶快回去躺着,这样子还乱跑?”

李尚俊一边乖乖任他牵引,一边嘟囔:“我看你伤的样子好像比我重……”

蓝爵更加无奈。

安置她躺好,牵紧被单,他坐在刚才骆子涵坐的地方,自己取了旁边的酒精棉花纱布绷带处理伤口,李尚俊眨巴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忽然弱弱道:“你们说了些什么,你怎么能在这里?”

蓝爵没有回答。

李尚俊继续猜测:“他打电话让你来的?他想让你把我领回去?”

蓝爵身子微僵,末了点头表示认可。

这次李尚俊安静了很久,翻来覆去,心思满满却不敢说的样子。

蓝爵终于忍无可忍,叹息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憋到最后还不是要说的。”

李尚俊歉疚地傻笑两声,眼珠子转了转,方小心翼翼,声如蚊蚋道:“他性格怪得很,眼睛长在天上,如果他说不要你帮忙这种话,你别理他,反正你那边的安排不需要他干嘛的……呃,应该不需要吧?”

对于李尚俊任何时间第一考虑的都是骆子涵的情况,蓝爵已经心冷得麻木,可这次不知为何,听她提起他的语气,似乎没那么刺了,背对她“唔”了声,低声开口:“你不用担心,他已经答应配合了,明天我会约上你小爸去天诚会所跟他详谈。”

“啊?”李尚俊弹坐而起,抱住蓝爵胳膊:“我也要去!”

蓝爵佯怒地瞪了她一眼,她急忙乖乖睡回去,只是抱着他胳膊的手并没有放开。

“你也知道他心高气傲,如果你在场,很多话他不会说的。”他好言好语说道理。

李尚俊扁了扁嘴,大眼晶亮,嘴开开阖阖,终细声细气道:“……我怕你被他欺负了……”

蓝爵脸色发青。

李尚俊嘿嘿干笑摸耳朵:“好嘛好嘛,我不去,那你记得回来跟我讲,之前滨江路上那么多车祸还死人的事情他打算怎么处理,还有南坪的案子,如果你们讨论出了结果你一定要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好不好?”

蓝爵面色从青转黑。

他继续处理自己的伤口,处理完毕后回头,见李尚俊昏昏沉沉闭着眼睛,遂用指背轻轻抚过她脸蛋,她嘴角扬了扬,侧身躲进他的阴翳中,抱紧了他的大腿。

他喉头涌起一股腥甜,再也无法维持冷漠,轻幽道:“刚才……你们说清楚了么?”

李尚俊拼命点头。

蓝爵胸口一沉,几乎窒息,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他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么,他不是早就知道结果了么,他不是早就决定放手了么,为什么还会有这样落荒而逃的冲动恐惧。

“爵……”她闷闷开口,宛若自言自语,“……爵,对不起……”

有个不确定的想法一直埋在蓝爵心底深处好多年,比关于骆子涵更隐蔽,每次思绪稍有触及,他都会坚决地避开。

她,其实一直拿他当哥哥吧?

蓝爵想这个时候自己或许可以苦涩地笑笑,但他发现面部僵硬,连装都装不下去。

李尚俊猛地坐起,泛着晶莹眼眸微微咬唇看着他,欲言又止。

既然知道结果,蓝爵不想再亲耳听她说一次。他转过身,抢先道:“我先去跟你小爸联系,明天……”

“爵!”她径直扑到他背上,双臂紧紧扼着他脖子,大声道:“主人,奴婢知道自己错了,让主人生气伤心,求主人原谅,主人不要不要我!”

蓝爵维持姿势,愣住。

“主人,吾欢喜侬。”她在他耳边道。

李尚俊发音极其不标准,号称顺风耳的蓝爵一度不敢确信自己听到的是哪几个字。

他维持着坐姿,任她吊着他的脖子。

“吾欢喜侬。”她又说了一次,努力爬到他正面,扯着他拧过身子,一屁股坐上他的腿,下一句话却将两人交往以来极为罕见,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浪漫气氛破坏殆尽。

她伸手把绷带往下拉了拉,盖住一只眼睛,屁颠屁颠道:“大哥,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半只耳加独眼龙。”

蓝爵咬紧牙没伸手抽她一耳光,哭笑不得瞪视道:“再乌鸦嘴我揍人了。”

“嘿嘿。”她淘气地拿下巴往他肩膀上拱,又撒着嗓子开喊:“蓝爵姑姑,吾欢喜侬,吾欢喜侬,吾老欢喜侬,我顶顶欢喜侬~”

他轻轻环过她的腰,低头含住黑密的睫毛,化作一汪春水碧波:

“乖囡……吾晓得啦。”作者有话要说:上海话喊哥哥听上去是挺像姑姑的……

大结局

2010年5月26日,李尚俊生日后两天,齐安生日前两天

“百合,白玫瑰,只要白的就行,ok?红的,靠,我的光是金光,金光你懂吗,红的多俗啊!穿红的那是古人,你看现在谁结婚不穿白的,白的,香槟的也可以!”

“那你让人去拦住呀,同志,五星级的山庄,拦个人都拦不掉你让那群保镖全滚蛋!废话么这不是,亚洲巨星你懂不懂,你不想让这婚礼变成歌友影迷会吧!”

“有多少搞多少,谁?你说谁,艹,他嫌车不好洗老娘今晚就拿刀把他车给刮了,让他别再废话!”

“李敬瀚还在离家出走吗?他不是说十三少结婚他肯定有档期参加吗?你跟他说,有种玩叛逆,就别向家里要一分钱!没这本事就给老娘滚回来,老娘是忙婚礼没时间收拾他,他丫的还上瘾了?!……别问我怎么办,你是他哥,去抓他回来,拿麻袋套了扛回来!”

“伴娘?伴娘不是我吗?!我要总指挥你懂不懂,你们不是好几个伴郎么,派一个去当伴娘!没人去?让胖子去!”

李尚俊一袭香槟色的曳地小礼服,及肩长发盘了个希腊式,额间还挂着水晶钿,若撇开那一脚踏台阶一手叉腰的虎姑婆造型,整个人还是散发着一种古典美的。

“闺女,来喝口水。”齐妈妈递来杯桔汁,一边替她擦汗补妆一边道,“你看你多累呀,对了,刚才齐安打电话来,问你这人怎么分。”

“什么什么怎么分?”李尚俊眼睛一瞪,立刻跳到旁边给齐安打了过去。

“我们现在呢在楼下了,女的归她,男的归我。”齐安径直道。

“你tm放屁!我们这伙除了我和她以外还有女的么?!”

“不是有田琳和邵蘅嘛!还有,你个伴娘在我家里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是谁死活要我昨晚给你办单身派对,我一大早醒过来化妆打扮做头发搞完,哪里还来得及跑过去?我不管了,反正现在已经一团糟,我现在去现场布置,只要现场不出乱子就ok,你们随便怎么来!”

“行行行……”

从早上起,李尚俊便处在肝火过旺,太阳穴突突直跳的状态。直到中午婚礼隆重盛大顺利举行,她站在舞台上,看着前方互换戒指的俊男美女,这才觉得松了口气,万事大吉。

“酒在哪里?”已婚男乔旭凌突然出现在台下冲她摆嘴形:“我们老爸那桌不够了。”

“蓝爵已经去拿了。”她往后退到舞台边缘低声回答。

这时司仪风度翩翩道:“我们的新郎,到底是什么时候动心了的呢?”

话筒递到齐安面前。

蓝爵和乔旭凌一起窜到台下摆嘴形:“全部都是红的,白的呢,白的在哪儿?”

“完蛋。”李尚俊嘴一裂。

齐安稳重冷静道:“第一次动心啊?应该是打地主,十、j、q、k、a报单,被我一把炸掉赢了反春,然后看见她报单报了九的时候吧。”

整个堂上众人放声大笑,空中激荡。

“白的好像还在胖子车上。”趁台上郎情妾意打得火热,李尚俊偷偷跳下台,“可是曾际航班延误,胖子开车去机场接他去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乔旭凌恶毒抨击。

蓝爵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酒店有什么酒先顶上吧,我给m打电话,看他还有多久到……”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趁着台下又起哄,三人迅速遁走找酒。

总算婚礼仪式顺利结束,齐安带着老婆挨桌敬酒,台上曾际作为铁杆亲友免费献唱,齐安见他上了台,感叹地对着身后的伴娘李尚俊道:“我为了他一个人,少收了多少礼金,多少人请都不敢请,就怕他一来出乱子,你不知道吧,刚才还真逮着了几个狗仔。”

“晚上闹洞房的时候我们不闹你们了,我们闹他,灌死丫的,排场现在最大的就是他,见个面得预约,打电话都要被经纪人审,我觉得我们该适当地排挤他了。”李尚俊恶毒地建议。

齐安和余珊纷纷附议。

曾际唱完谢幕,台上灯光突然全暗。

“怎么回事?”李尚俊心口一紧,她记得后面没什么环节了,不会是老天爷折磨她,搞了点儿突发事件吧!

追光灯照亮了台上一个圆圈的范围,蓝爵一袭黑色时尚西服,气宇轩昂立在当间,儒雅高贵,声若醇酒,朝着她站的方向缓缓走来:“八年前,我第一次来到重庆,认识了一个女孩……”

李尚俊脑子轰的一声爆炸,从脑门耳根红到了胸部。

她听觉失聪呆呆地看着蓝爵噙笑向她走来,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述说着情话,堂里时不时爆发喝彩口哨声,然后他走到了她面前,在t台上,向她单膝跪地。

“尚俊,你愿意嫁给我吗?”男人跪下瞬间,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他专注地俯视着她,向她伸出宽厚的手掌。

“快上去,你tm太矮了,快找不到了!”第二道追光灯在李尚俊身边晃来晃去,好不容易定住,齐安急忙从后推了她一把。

这次的t台搭得还真不低,李尚俊一个趔趄向前,双手并用爬了上去,惹得大家再度哄堂大笑。

璀璨的钻石在灯光下越发耀眼夺目。

见她上台,蓝爵主动牵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将那爱的禁锢圈在她无名指上,然后起身,在她耳畔落下细吻。

李妈妈在台下,泪流满面。

她一边擦泪,一边不好意思地冲着齐妈妈道:“唉,这些小孩真不懂事,今天明明是你们家的喜事,非要来喧宾夺主,真太不好意思了……”

齐家、余家纷纷笑道:“蓝爵早询问过我们意见了,什么夺主不夺主,只要大家都开心,热热闹闹地,我看哪,过不了几天,我们这礼金就得还回来咯!”

一桌长辈,拊掌大笑。

直到被蓝爵搂着抱下t台,回到主桌上,李尚俊才反应过来。

“我还没答应你呢!怎么就套上了?”她怒目,如生气勃勃的小老虎。

蓝爵嘴角勾勒完美笑容:“我家去年都上门提亲了,你们聘礼也收了,你还不嫁?”

李尚俊嘟嘴:“你跟我妈不是都去合过八字,什么时候扯证,什么时候办婚礼,日子都选好了,还求婚,切,走过场。”

蓝爵靠近她眨了眨眼:“刚才某人那样子,好像是特别兴奋激动,开心不已吧。”

“滚。”她咆哮着把脸埋进了他鼓鼓跳动的胸膛。

拱啊拱啊,白嫩纤细小手突然高高举起,她在他怀里娇嗔:“好像有点而紧。”

蓝爵摊开大掌握住她的手,眼如月儿弯弯:“看来这两年你胖了不少。”

她狠狠剜过他一眼,兀自摩挲着钻石面,皱眉耍嗲道:“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齐安不知何时从两人当间挤了颗头出来,拍了拍蓝爵肩膀,努着李尚俊道:“我可以提醒你,情书。”

蓝爵茫然。

李尚俊恍然,以拳击掌:“对,情书!当初你没给我告白就算了,连情书都没写过一封,你不补上,这个还你!”说着说着就要捋戒指。

蓝爵急忙摁住,啼笑皆非看着李尚俊和她身后幸灾乐祸的齐安。

瞅着齐安又跟她咬耳朵说悄悄话了,蓝爵急忙双手上举,头痛道:“写,写,我写。”

齐安笑得奸诈,声音高了点儿:“你上次说了,你好歹是中文系的,收情书么,总归要收古文写的情书。”

蓝爵一手抚着高脚杯,和善可掬睨过齐安,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洞、房、还、没、过、呢!”

齐安大无畏衅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放马过来。”

李尚俊点点头:“恩,要文言文的,诚意,诚意!”

这天,李尚俊坐在马桶上勤恳忙碌,门外传来蓝爵的声音:“乖囡,情书写好了,看伐?”

“你念给我听!”她隔着门大吼,一手上端着小杯子,另一手握着棒子,很淡定。

“你出来后看?”蓝爵走到门口。

“你念嘛,念嘛!”目光随着棒子颜色变化上移,神色愈发和谐安详。

“喂,古文呢,念出来你听得清吗?”蓝爵正怀疑,门却被她一把打开,那小丫头兀自开着水龙洗手,他见状走到她背后双臂圈住,把改过无数次的白纸黑字呈放她眼底,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慢悠悠念道:

“吾有佳人,明尚德俊。”“什么狗屁不通,尚俊就尚俊,你非拽四个字。”

“兼淑女之窈窕,复君子之堂堂。”“……你骂我男人婆?!”

“其形若何,玉润珠圆。”“王八蛋,你嫌我胖了?!”

“你本来就胖了不少,听着听着,‘其色若何,如穗金黄’。”“……你才黑呢,我不黑!”

“没说你黑呀,不是夸你小麦肤色,健康嘛,继续阿,后面都是真夸你的,‘其声若何,箫鸣小雅。其嗅若何,桃李芬芳。’”“恩,这还差不多。”

“眉如新月,目带黠光。鼻似险峰,唇露锋芒。”李尚俊摇头晃脑,对着镜子摸摸鼻子眨眨眼睛,很是得意。

“静淑兮若飞天仙子,虽企慕而弗敢近焉;活泼兮如赤兔脱缰,虽虎豹亦远避其芒。”李尚俊笑容僵硬了。从镜子里看着蓝爵,这厮果然在窃笑,这评价非常犀利阿,多少人说她不说话时一淑女,说话就成兄弟,到蓝爵这儿,她都威震虎豹界了!

“聪慧狡黠,博学而知古今,善辩能驳群儒;兼有高节,重义而轻财帛,刚直愿除奸佞……”李尚俊一头黑线猛然回头盯着蓝爵。

蓝爵连退三步溜出浴室,满面春风:“至少证明我不是抄的。”

“我不嫁了,不嫁了!”李尚俊怒发冲冠,一把抄起牙刷追着蓝爵捣去,两人在客厅里绕着茶几转了好几圈,他步子大,偏放慢了故意等她,就在这时,李尚俊特有的催债要钱电话铃再度魔音穿脑。

她朝着蓝爵飞掷牙刷暗器,被他反手接住,只好瞪着他气喘吁吁坐沙发上接电话。

李妈妈打过来又是查问婚事准备得如何,因着今年是尚俊的本命年,万事不宜,两人的婚事订在了2011年初,可当年闪婚早孕的李妈妈盯着亲朋好友家的小孩,早妒红了眼,屡番给李尚俊提起,别等结婚后再怀孕,干脆现在就开始怀,带球补票!这次却是老生常谈,见李尚俊态度敷衍,竟然激动地在电话那头咆哮道:

“我告诉你,别学什么上海人结婚后一个劲儿图玩乐,三十好几都不生,我们四川人都早婚早育的,二十五之前生一个,赏一千万!生两个,赏五千万!三十以前生一个,赏一百万,生两个,赏五百万!三十岁以后生,你自己养去吧!”

李尚俊对自己这位不知道前卫还是传统的母亲极度无语,她摸了摸目前尚属平坦的小腹,特淡定对着电话里飘了句:

“我怀孕了。”

“啊!?”电话里传来李妈妈拍案而起的巨响与惊叫。

她的身子被突然窜到身旁,满脸震惊的男人掰正。

“妈,我过会儿打给你,蓝爵样子好像比你抓狂……”李尚俊面不改色挂掉电话,挑衅而嚣张地看着蓝爵。

“怎么可能……不是一直做措施么?”他谨慎小心地低问,握着她肩膀的手微紧:“你成日胡言乱语惯了,这种事情不能……”

“谁胡言乱语了。”她“啪”地打开他的手:“就之前从成都回上海那晚上,太晚了家里又没套。”

“我……最后在外面的呀。”嘴上还不肯承认,可他双颊已经染透一片红润,琥珀色眼眸晶亮晶亮地盯着李尚俊,一眨不眨。

李尚俊叉腰举臂,朝厕所一指:“验孕棒在垃圾筒里,自己看去。”

蓝爵闻言蹭一声蹲到她面前半跪着,把她娇小的身子整个儿夹在怀里,那表情不知是笑还是怒:“那你刚才还跟我这样追来打去的,没轻重!”

“你敢凶我,不嫁了不嫁了!”她嘻嘻哈哈望后沙发里缩去,满脸欢畅得意。

“明天跟我去医院检查,你真是胡闹惯了,这种事情都敢瞒着我!?”

“我真不嫁了,带球结婚,好丑,生了再结吧,我说认真的……喂,喂,那先拿证……我真不结!我不结,不结!”

一年前,家里的事基本尘埃落定后她回到上海,才得知他为了她,做了怎么样的人生选择。

她问他:“你会不会有一天恨我,讨厌我?”

他说:“不知道,好像从懂事起,对于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没有很强烈的感觉了。”

她认真地看着他:“那我呢?如果我最后选择的不是你而是他,你也不会来挽回什么吗?”

琥珀色星眸深邃,他笑:“若我这样对你,你最后也要选择他,我还能怎么挽回?”

她哑然,发现跟这男人讲道理果然是自寻死路。

他捧着她的脸,细吻如雨,柔情似水:“何况,你现在不是回来了么?”

无为而治,以退为进?

她挑了挑眉,忽然道:“若以后你爸要给你安排政治婚姻怎么办?”

他怔愣。

她踮起脚搓着他两颊笑道:“你教,我学,我能跟着你。”

他含笑看着她。

“那第一个,你先教我做饭吧,等我学会做饭,我要请你妈和杨叔叔来我们家吃!”

一年前,透过会所办公室的落地窗,他远远看着她,看着半头绷带的她被那个男人拥着进了辆轿车。

开始时,她气呼呼地鼓着腮帮,那个男人笑着在她耳边说了两句,她挥手掐他臂膀,末了他板下脸看着她,她便扁了扁嘴,乖乖上车。

不知为何,他突然笑了,嘴角勾着,缓缓摸出怀里的手机。

只是匆匆扫过手机里唯一的一张图片,他摁下了删除键。

此生,不若不见。

很多年后……

某a职员说:“李总是富二代。”

某b职员说:“李总是官二代。”

写在文后:

小说结束了,但一个女孩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一段爱情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一段婚姻的故事也没有结束。

结局是伤感的,但又是美满的,我无意于探讨李尚俊到底跟谁在一起会更幸福,她已经有了她的选择。

选择蓝爵,她牺牲了自己与亲朋好友在同一城市生活的快乐,她要学会接受一个政治家族的身份,学会当一个媳妇。蓝爵会护着她,但他更会一步步教会尚俊这个孩子,怎么做一个媳妇,怎么做一个妻子,怎么做一个企业的领导人。他们携手的路还很远。

而骆子涵却是她心头埋藏最深的,永远不会消逝的青春的最重要的色彩。

她和骆子涵,错过了。

她和蓝爵,缘分到了。

感情世界,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回忆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人总是习惯性地忘记回忆中的痛苦,保留美好,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幸福。

关于爱情,我最后赠每个女孩一句话:

珍惜眼前人。

——the end——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富二代&官二代》,从最初写我就确定了写李尚俊的哪一段人生,并由此确定了骆子涵第一男主的地位,骆子涵离开了,那么本文也结束了,很多人想看尚俊职场那部分,我只能说,就如同她的成长和她的爱情,一帆风顺,又难免磕磕碰碰。

我算一个成长比较顺风顺水的孩子,也经历过伤痛,但是每到一个阶段回望,我会发现以往的伤痛会变成一种收藏品,更多地留在脑海中的——是快乐。所以我宁愿相信这个世界,只要一路走下去,即使一路磕磕碰碰,也会幸福地活下去。

我相信经历过爱情的人,都有自己的“骆子涵”,也会遇到自己的“蓝爵”。选择谁都不是错,我的骆子涵教过我两件事,一件:世界上80%的坏事都不会发生;二件: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这两件事,在我的小说中一直有体现,或许也是我的人生观,难听点儿是自私,好听些是乐观。

我不会写番外。其实我一直不喜欢写番外,当初殇宠的番外,基本都是为了从另一个角度交待剧情,包括本文骆子涵的番外,也包含交待部分剧情的目的。

关于刘泽,他只是个过客,离开了就离开了,偶尔回忆,心里有一片柔软,李尚俊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他也是李尚俊生命中的过客,他会有他自己的生活。如果要写,那不是番外,而是另一个故事。

关于骆子涵,他是我最喜欢的角色。很多人觉得蓝爵不真实,但我自己觉得蓝爵是真实的,骆子涵才是不真实的,我觉得现实中他这样的男人不会有唯一的爱情,他是女人的毒,吃了会上瘾,也会不得善终。所以骆子涵也不会有番外,在病房里,是他最后一次敞开心扉,从此以后无人可窥。他会坚强骄傲潇洒地走自己的路,或许有天当李炜需要他时,或者他需要她时,他们会再次相见,但那时已经无关爱情,只是一辈子不会放弃的羁绊。

关于蓝爵,他的爱是真正的爱情的常态,那么平平淡淡相识相交相伴一生,不需要去考虑什么“非你不可”的如果,这样的男人能选择你,就能负责地走一辈子,这才是最重要的。我看到有人问,如果当初安夏不是那么神经,蓝爵还会和李尚俊结婚么?我觉得这种问题没意义,如果安夏就是李尚俊,蓝爵为什么不选择安夏?关键是世界上只有一个李尚俊,每个个体都是不能被他人取代的。蓝爵和尚俊之间有很多潜在的问题,将来逐渐爆发,关于家庭背景,关于李尚俊不会做家务,关于她太依赖他,这是每段婚姻都要面临的问题,只是不在本文思考的范围内而已。蓝爵和尚俊的番外,就是每个幸福家庭的日常生活,我不会赘述。手机用户访问:m.hebao.la

用道家的话,道是世界本原,道法自然,不管什么形态的爱情,终会归于平淡,而平淡才是常态。

爱情=两人的美好回忆+执子之手偕老同归的平淡生活。恩……要看涵哥番外的,可以去长评区看看阿媛最近写的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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