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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贵》 第一章 愚蠢跋扈的叶欣颜 人常说，不作就不会死。 这句话在叶欣颜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对，这么说有失公允，准确的说，是异时空一个也叫叶欣颜女人太作，生生把现代的叶欣颜给连累了。 叶欣颜似乎在做梦，在这个不同寻常的梦里，她看大戏看的过瘾，居然极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梦里的她，在秋日里的豪华大宅子里，在盛况空前、人流不断的层层院落中无阻碍的穿行。 她丝毫不觉得那无处不在的上帝视角有什么问题，是否很怪异。只顾兴奋的看着那个和她同名的古代女子，愚蠢、狠辣、不计后果的使出一系列手段，在她祖父的六十大寿的寿宴上，算计她的庶妹。 叶欣颜就不明白了，就算嫡姐和庶妹不对路，可是两人都已出嫁，又不用天天见面，不顺眼不要看就是了，犯得着你死我活吗？ 可人家两姐妹就要你死我活的斗。往日两人没有交集，没有便捷的场合，那就选在祖父的寿宴上。祖居的寿宴，两人都必须回来，而且人多事杂，更容易成事。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庶妹叶欣仪很聪明，加上有得宠的叶欣仪的生母刘姨娘从旁协助，那个被算计的人反而成了她自己。 上帝视角的叶欣颜一路跟随，见那个和她同名的女子晕晕乎乎进了一个房间。 叶欣颜知道，那个房间里的大床上，还摊靠着一个年轻男子，这个男子就是女子给她庶妹叶欣仪准备的人。 那男子华贵的衣衫已经脱得零零落落，一双眼睛被欲/火烧的通红。 眼看着女子神智不很清楚的走进房间，领她来的丫头悄无声息的把门关上，并落了锁。 房间里男子似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听到房门处的脚步声，通红的眼睛猛然抬起。 而那个进门的女子却浑然不觉。 直到男子红着眼睛扑过来，她才看到，并极度惊慌，手脚颤抖的反身冲到房门口，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房门已经从外锁起，雕花格栅的木质门扇，在她大力冲撞之下，只是象征性的颤了颤，就不再有所表示了。 那个明显神智不清醒的男人扑过来，女子一边躲闪，一边拼命尖声大叫“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她绕着桌子，躲闪着男子的几次扑抱。原本有桌子阻挡，已经回神的她，躲避一个神智不太清楚的人，胜算还是挺大的，可是她穿着的华贵衣裙严重阻碍了她活动。 而外面，已经照着女子庶妹叶欣仪和刘姨娘的计划顺利实施。听到有人呼救，附近一众身份尊贵的女眷们当然要来围观一下。 所以，当房门开启时，众人看到的场面是，安国公府的嫡孙女叶欣颜衣衫不整的被一个几乎全/裸的男人压在身下，正在揪扯、扭打中。 当一群古装的老少女人，惊叫着出现在房门口，旁观的现代女叶欣颜脑袋轰的一下，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她以为的梦境，在失去了上帝视角之后，却仍在继续…… 这场事件的主事者刘姨娘和叶欣仪，却并不在这群老少女人里面。 叶欣仪正悠闲的坐在花厅，和几个身份贵重的闺阁密友闲话。只看她的仪态和说话、动作，就能看出她良好的修养礼仪。而她那娇美面容，显示出她现在的心情非常愉悦。 刚才丫头回报，她已经得知，她的嫡姐已经顺利踏进了那个房间。后面的事情不用说，一定按计划顺利的进行。 这个愚蠢的嫡姐，往日不过是姨娘想着捧杀她，才处处容让，终于让她养成肆意、嚣张、跋扈的性子，才有了今天足以毁掉她一生的丑事。 姨娘才是最聪明的，所以嫡姐婚后才诸多不如意，而且这种不如意还会继续下去，直到把她领上死路。 而刘姨娘作为安国公世子的妾室，自然没资格出席安国公的寿宴。 这时的她，正坐在自己小巧精致的小院子里，惬意的听丫头们不断的，把大小姐那里的最新消息报上来，心里由不住的满足、欣慰。 世子夫人又怎样，还不是憋屈的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嫡孙女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死路一条？ ………… 叶欣颜本以为她的梦境应该结束了。 可是当她迷迷糊糊醒来时，面对雕饰精美的拔步床，如流水般柔软、富有光泽、绣着精美花式的帐幔，以及床边站着的古装丫鬟，叶欣颜大惊。 这不是那个古代蠢女子的房间吗？难道她还没睡醒？ 她再次紧紧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脸朝里躺着不动。她希望能够再次睡去，希望醒来的时候，能看见她那个装饰简洁的一居室单身公寓，能在她熟悉的年代里继续打拼未来。 她的想法注定无法实现。她刚刚翻过身，那个古装丫头就尖声大叫：“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立即，杂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阿颜，阿颜你怎样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别吓娘。”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叶欣颜紧闭着眼睛告诉自己，这是做梦，这是梦境，这不是真的。只要自己睡着了，再醒来时，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回到那个布置简洁，电脑、信息、网络俱全的小公寓。 安国公世子夫人见叶欣颜背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不由得心下狐疑，转向丫头，怒问道：“春妍！你是怎么看的？大小姐到底醒没醒来？为什么还是一动不动？” 春妍看叶欣颜的背影一眼，大小姐刚才的确醒了，怎么翻了个身，就又不动了？ 她声音怯怯的说道：“世子夫人，大小姐刚才的确醒了。您看，大小姐还翻了身呢，大小姐从昨天回来，一直都是仰卧的。” 世子夫人立时明了，还是她太担心女儿，才把这么明显的事情忘记了。阿颜一直都是仰卧的，这不大会儿功夫，的确改成侧卧了。 世子夫人探头看看，见女儿紧紧闭着的双眼很不自然，看起来心神很是紧张。 一阵哀痛涌上心头，昨天的事情一定把女儿吓坏了，让那么多人看到那样的场景，今后她要面临的人生不可想象，难怪女儿不愿意醒来。 “阿颜，你别怕，娘绝不会让你在家庙呆一辈子。你去家庙应应景，走个过场，过上一两个月，娘就想办法，偷偷的把你接出来。” 家庙？这是要把她发落到家庙？ 叶欣颜虽然抗拒如今的局面，不愿意接受她无端来到这个地方的现实，也固执的认为自己不是那个骄横愚蠢的叶欣颜。可是，她对家庙的信息却十分清楚，而且她虽然没有回头，只不过听了听声音，脑海里就呈现出身后这个女人的音容笑貌。 她身后的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异时空的叶欣颜的母亲，安国公世子夫人尹氏。 这么清晰的信息，让叶欣颜更加恐慌，难道她真的来到这里，回不去了？ 世子夫人轻轻抚着她的肩头，口中却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这事不怪你，都怪你身边伺候的那杆子奴才。这次跟着你的两个丫头和金嬷嬷都该死。娘已经让人把她们送到刑房，一定打杀她们给你出气。” 打杀？这个话一说出来，原主的记忆和叶欣颜自己的认知一起涌上心头。 她再也躺不住，一下子坐起来，直直的盯着世子夫人，颤声问道：“打，打杀？” 世子夫人见叶欣颜坐起来，连忙去扶她，口中恨恨说道：“是，打杀！这几个奴才，若是她们好好的跟着你、护着你，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世子夫人声音哽咽起来，“生生的毁了你一生啊。就是把她们挫骨扬灰，也弥补不了我儿。” 第二章 过往 叶欣颜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实在兴不起半点儿温情。 就是这个并不聪慧的女人，因为世子和刘姨娘的刺激，把原本温婉的性格忘得一干二净，硬要在国公府压刘姨娘一头，结果把唯一的女儿害了。 从小到大，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怎样就怎样。把原主娇惯的好吃懒做，不但不思进取，还养就了一副狠辣愚蠢的脾性。除了一副皮囊还算说的过去，浑身上下没一点儿可取之处。 到这个时候了，却怪怨起身边伺候的人来。 事情的因果叶欣颜是知道的。 近身服侍原主的金嬷嬷死活不同意她设这个局，劝了多次。是她嫌人家烦，把金嬷嬷支开。 贴身伺候的两个大丫头到底经见的事情不多，又一直跟着原主张扬跋扈，不知深浅，才照着原主的意思做事。结果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说起来，这都是叶欣颜自己作的，根本就不怪人家丫头婆子。 叶欣颜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怪不得别人，都是女儿自己不好。娘，您让人把金嬷嬷三人领回来吧。” 世子夫人眼里还含着泪，却紧皱眉头断然拒绝道：“不行！这也是事情正在风头上，不好把事情闹得太大。若不然，这院子里跟着你的这些奴才们一个都不能留，全部都得死。” 想到她唯一的女儿以后要过的日子，世子夫人止不住的伤心。 她流着眼泪哭道：“阿颜，你知不知道，你这辈子都被这几个奴才毁了啊。她们那几条贱命，根本就不能和你受的伤害相比。” 这怎么是人家丫头婆子害的？原主的这个奇葩娘，灌输给自家孩子的都是些什么观念？ 叶欣颜想起原主手上断送掉的几条性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仗着记忆里世子夫人对女儿的疼爱，叶欣颜不依道：“我不管，我就是用她们顺手，您赶快把她们找回来。若是她们被杖毙了，女儿也不活了。” 世子夫人有些困惑的看着叶欣颜，直觉女儿今天的行事做法和往常不太一样。不过是几个下人而已，自己身份尊贵的女儿何曾在意过下人的生死？ 可是由来已久的习惯让她舍不得反驳女儿。 “你这个孩子，不过是几条贱命，她们的生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能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叶欣颜不耐烦的催促道：“娘您快些吧，女儿不是要去家庙吗？本来那个地方就很晦气阴沉，我总得用几个顺手的人吧。” “好好好。”世子夫人见女儿马上就要发脾气，连忙一叠声的答应下来。转身吩咐身边的管事妈妈快些去刑房把人领回来。 管事妈妈出去办事，世子夫人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哭诉，哀痛叶欣颜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叶欣颜不太敢打量房间里的陈设，只低着头，默默地一边听世子夫人絮叨，一边压抑着心里的震撼。 她只是做了个梦，就回不去了？就变成这样了？这情形也太恐怖了吧？ 尽管她很不愿意相信这个诡异的事件，可是，她对原主过往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丝毫做不得假。种种场景的清晰真实，甚至让她怀疑，她原本那另一世的记忆是不是才是梦境。 ………… 昨天是安国公叶堂六十大寿，寿宴本就办的隆重，来贺寿的客人很多。 叶欣颜庶妹反算计她的时候，根本没打算把事情控制在小范围内。所以事情发生之前，刘姨娘就安排好了一应的丫鬟、婆子，势必在第一时间把叶欣颜的丑事宣扬出来。 世子夫人得知情况，下令封闭消息之时，知情的仆从和客人就已经来来往往散往各个方向。叶欣颜的丑闻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很快传的尽人皆知。 从世子夫人的讲述中得知，叶欣颜的夫君江一凡，不出意外的，很快得知她在国公府和一个赤/裸的男子纠缠在一起。 听闻妻子的这件丑事，江一凡没有大家预料的惊怒羞恼，他只在一开始时呆怔了一下，很快就沉静下来。 然后痛心疾首的表示，他从小仰慕圣贤，时刻把懂礼义、知廉耻作为人生的行为准则。妻子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实在不能认同，希望大家能体谅他的苦衷。 在场众人，纷纷对国公府的这个孙女婿投以异样的眼光。这是不打算认安国公嫡孙女做妻子了吧？这个年轻人，胆子挺大的嘛。 而且他还特意提到礼义廉耻。在场的人立时就想到，作为当事人的叶欣颜，身为豪门女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要稍稍有点节烈品性，只怕就会自尽了断。 所以江一凡在这个事情上所持的态度，安国公虽然恼怒，还真的说不出别的什么来。 对于世子夫人的隐晦威胁，普通乡绅家族出身的江一凡虽然神色黯淡，但是在原则问题上却不愿意妥协。他沉痛的表示，宁愿弃官归乡种田，也不能让家族蒙羞。言语之间，丝毫不掩饰他不惜一切代价和叶欣颜撇清关系的意思。 叶欣颜听着世子夫人咬牙切齿的述说当日的情景，和对江一凡的痛骂。脑海里回忆着原主的过去，以及她和江一凡成亲以来那不堪回首的夫妻生活。 叶欣颜的母亲出身忠勇侯府，是侯府的嫡长女。 叶尹两家联姻，叶欣颜母亲尹氏算是高嫁。高嫁低娶，本来也算正常，关键是安国公世子叶宏阳看不上尹氏，独独喜欢姨娘刘氏，也就是叶欣仪的生母刘姨娘。 这许多年，饶说尹氏使了不少手段，怎奈人家刘姨娘有世子护着，而尹氏又的确没有一个很聪明的脑子，所以她在刘姨娘处没占半点上风。最终反倒是她只得一女，而刘姨娘却顺利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正因为尹氏在刘姨娘处讨不到好，又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把满腹心思都用在疼爱女儿上，对女儿那是百依百顺。全府的东西，只要尹氏能做的了主的，由着叶欣颜造。全府的人，除了安国公夫妇和世子三人，所有人都得给叶欣颜让道。 可以说，只有在叶欣颜这里，尹氏才能把刘姨娘压下半头，找回些许畅快。 但是，人家刘姨娘不但貌美，而且也聪明，很知道深浅。别看她往日总是明里暗里的刺激尹氏，让尹氏吃了数不尽的亏，但在叶欣颜这里，她却领着三个孩子节节后退，给叶欣颜让足了道，让尹氏和叶欣颜赚足了颜面。 另一方面，刘姨娘对自己的两儿一女严加管教。 儿子就不必说了，没有可比性。 就说女儿叶欣仪，人家虽然是庶出，但是琴棋书画、女红仪容样样出众，再加上有老爹安国公世子不计成本的贴补，比那草包样的叶欣颜不知好了多少倍。 所以才惹得叶欣颜心怀嫉恨，处处针对庶妹。 三年前，十四岁的叶欣颜看上了新科进士江一凡。 当时的江一凡刚满二十，在一群考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中青三代进士中极为打眼，是那年录取的进士中最年轻的。加上身材修长、剑眉星目，很是俊朗，让叶欣颜一见之下就钟情了。 叶欣颜在街上看到江一凡后，回去就和尹氏闹，非要嫁给江一凡。 而江一凡这里，他有个族叔在京城做个七品的小官，江氏一族在云中州也多得这个族叔关照。族叔一听有这等好事，当然极力促成。根本就不问江一凡的意见，当下做主联系了云中州江家，很快敲定了江一凡和国公府嫡孙女的亲事。 第三章 扫地出门 三媒六聘这一套程序下来，叶欣颜十五岁及笄之后，如愿以偿的和江一凡成了亲。 常言说，相见好同住难，真是一点儿都不假。 叶欣颜哭着闹着要嫁给江一凡，到她如愿以偿嫁过去了，和江一凡相处却极其不好。 她依然是那个跋扈的性子，而且她自认为身份高贵，江一凡不但要小心翼翼的侍奉她，处处以她为尊，还得对她多加疼爱、惜护。 这就有难度了。 人家江一凡也算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讲，都极为出众。一次两次能够容忍叶欣颜的嚣张不讲理，天天月月如此，谁也受不了，更别说江一凡了。 不过几个月时间，两人就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尤其是江一凡，叶欣颜过门没多长时间，原来在他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相继被打杀，叶欣颜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给他。 江一凡对叶欣颜的狠辣心寒之余，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叶欣颜一眼。 而庶妹叶欣仪就不一样了。人家有刘姨娘精心挑选，有安国公世子保驾护航，自己的容貌才情也摆在那里。精挑细选之下，嫁给了国子监祭酒的幼子。 国子监祭酒，那是当朝四品。严格说起来，能担任这样官职的人都学富五车的大学问家，比二品大员都有面子，走到哪里都有学生和家长恭维着，有读书人尊敬着。 叶欣仪作为国子监祭酒的儿媳妇，比毫无根基的从七品小官江一凡的妻子风光多了。 而且，叶欣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是在叶欣颜面前表现夫妻恩爱、家世渊源。 这也更让没脑子的叶欣颜嫉恨，只要想到这个从小就被自己压得死死的庶妹，如今竟然能嫁的这么好，过的这么舒心，她心里的愤怒就止不住。直接导致国公爷寿辰上的丑事发生。 叶欣颜知道，原主的丑事闹得尽人皆知，对别人来说是丑闻，是蒙受了奇耻大辱。可对于江一凡来说，这件会让他蒙受耻辱的事情，未尝不是意外之喜。 这件丑事给了他彻底摆脱这个狠辣愚蠢的豪门妻子的机会。 末了，世子夫人垂泪说道：“昨天本来是你祖父的寿诞，是大喜的日子，结果出了这种事情。你祖父大为震怒，本来当下就要把你送去家庙，还是娘苦苦哀求，你祖父才松口，把时间延迟到明天早上。阿颜，娘已经尽力了，你别生气，先顺着他们的意思，去应应景。过些日子，娘就想办法把你接出来。” 叶欣颜低头不语，家庙？她是不愿意去的。就算世子夫人过些日子能把她接出来，她也能想象到以后要过什么日子，一定是躲躲藏藏，不见天日的日子。 那个作死的原主，过够了奢侈日子，造的不能再造，眼看着厄运降临，就把她拎出来顶缸。如果她能回去原本的世界还好，如果回不去，按照她那便宜娘亲的办法，她岂不是要一辈子过老鼠样的生活？那岂不是太惨了点儿？ 至于国公府和江一凡，恕她没那种依恋的情怀，她和他们可没什么过往，要是永不相见那才最好。 叶欣颜从昨天出事开始，昏迷了一天还多。现在醒过来，除了母亲尹氏陪着她，别的人连看都没人过来看一眼。 这其中有原主不得人心的地方，但更大的因素是，大多数人都认为她再也不会有将来了，人家懒得再在她这里浪费心思。 话说，谁理会一条死狗。 大家都认为，对于叶欣颜来说，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就算被彻底打落谷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当然也就用不着在多加理会。 所以，世子爷宠爱的刘姨娘都没让叶欣仪看看结果，昨天早早就把叶欣仪送上马车，让她回了婆家，免得被叶欣颜的事情波及。就连两个儿子，今天也照常去学堂，没在家里。 刘姨娘甚至都懒得再关注叶欣颜院子里的事情。从此之后，尹氏就只能空担着个世子夫人的名儿，却再不会有任何依仗。她儿子继承安国公爵位之后，尹氏就得看自己这个妾室的脸色过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至于那个愚蠢的叶欣颜，从今往后，不管她是不是在家庙，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过活了，不足为惧。 想到开心处，刘姨娘看着花园里的一丛丛还未凋落的名贵花草，脸上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之色。 ……… 当天晚上，叶欣颜好说歹说的哄着，尹氏才满心不舍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叶欣颜把丫头们都打发出去，只留下金嬷嬷在房间里，她问道：“我听母亲说，江一凡已经把我的嫁妆都送回来了？” 自己伺候的主子出了事，而且还是足以毁了一生的丑事，金嬷嬷本来已经自叹命苦，准备迎接被打杀的命运了。却奇迹般的被押回来，看起来似乎就没事了。 一时间，金嬷嬷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感谢哪路神仙突发慈悲，让一向待人如草芥的小姐发了善心，把她们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时听得叶欣颜问话，连忙回答：“回大小姐，姑爷……不是，江爷昨天天擦黑就把您的嫁妆送回来了。世子夫人跟前的妈妈已经核对过嫁妆单子，一样不缺。” 按说，最知道叶欣颜嫁妆的人是金嬷嬷，可那时的金嬷嬷已经被绑起来了，就由尹氏身边的管事妈妈代为接收的嫁妆。 叶欣颜淡淡笑道：“江爷？这是急于脱身，忙不迭的和叶家女撇清关系吧？” 金嬷嬷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叶欣颜也知道，说起来人家金嬷嬷劝她好好和姑爷相处，劝的嘴皮都薄了两分，怎奈她听不进去，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更何况，叶欣颜后来也后悔嫁给江一凡了，人家金嬷嬷大概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即使叶欣颜知道这事不怪人家江一凡，可就这么被人家不留情面、迫不及待的扫地出门，依然觉得很没面子。 她收敛了脸上的不忿，再问道：“你们的身契在哪里？” 金嬷嬷愣了愣，才说道：“您的嫁妆，大宗的都入库了，首饰衣物等细软物件都是世子夫人收拾的，想来奴婢们的身契也都在世子夫人那里。” 叶欣颜眼睛看着金嬷嬷，脑袋里却想着怎样才能逃出国公府。 第四章 翘家 她对这里不熟悉，又是个年轻女子，独自逃走风险太大。依照原主的记忆，这个金嬷嬷从小照顾她，对她是实心实意的疼爱，能一心为她好。若是能带着金嬷嬷一起走，不但能在走失主子的情况下保住金嬷嬷的性命，还能让自己的前路多一份保障。 有身契当然最好，若是没有的话……，那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去找世子夫人，讨要金嬷嬷等人的身契吧。 金嬷嬷刚刚从鬼门关上回来，现在又被自家小姐用从来没有的沉静眼神打量，站的腿都要软了，才听叶欣颜说道：“嬷嬷给我把纸笔拿来，我给我娘留个便条。” 留便条？金嬷嬷对叶欣颜的说辞大为不解，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留便条？ 而且小姐自小被娇惯，对于习字、画画这些枯燥的事情很是讨厌。世子夫人劝说几次，都没效果。想到凭自己女儿的身份，也不见得就要学那些讨人欢心的东西，只要能管家就行，也就不再强求。所以小姐识字不多，也不喜欢写写画画。 但金嬷嬷胆战心惊的情绪还没缓过来，自然不敢多问，连忙找来总也不用的笔墨纸砚。 叶欣颜见金嬷嬷颇为不解的偷瞄着她，也不解释，对她说：“嬷嬷去收收收拾，把咱们这个房间里的值钱物件归拢一下，包两个能随身携带、不引人注意的包袱。” 金嬷嬷听了，心下更是没底，但大小姐的口气不容置疑，她只好犹犹疑疑的在房间里忙活，不时的看看在那里奋笔疾书的叶欣颜。 说奋笔疾书也不算夸张，叶欣颜的确是用了牛劲在写字。虽然那书写的样子很是别扭，像是和谁较劲一样，但胜在神情专注、认真。 她已经写坏了好几张纸。 不论是原主，还是叶欣颜自己，毛笔和繁体字对她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事情。而留书却是必须的，再艰难，也要写出来一份。 明天一早，国公府就要送她离开，时间紧迫，叶欣颜必须今夜就逃走。这封书信是写给尹氏的，为的是求尹氏不为难这个院子里的奴仆。 她的措辞很煽情，说她这些年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没多做善事，所以日子才一直不顺，还落到如今这样惨痛的地步。她不想进家庙枯守青灯，也不想过不见天日的躲藏日子，所以她离家出走了。她走之后，母亲若是为了她好，就要为她积德，不要再开杀戒，不要为难院子里的下人，让她能在别的地方有些福报。 金嬷嬷把东西收拾好，叶欣颜那爬爬字的留书也写好了。 面对金嬷嬷困惑的眼神，叶欣颜打开两个硕大的包袱，把里面的东西又挑拣了一遍，衣物什么的都拿出去，大件、占地方的首饰也拿出去，只留下几件有分量、又敦实的首饰和一些金银。 挑挑拣拣之后，两个包袱被整理的扁扁的。 叶欣颜让金嬷嬷把外衣脱下，比划着把包袱围在金嬷嬷腰间，再把外衣套上。 “嗯。”叶欣颜满意的点点头，“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这下子，就是傻子也明白叶欣颜想干什么了。 金嬷嬷青白着脸，哆嗦着嘴唇说道：“大……大小姐，您……可不能凭一时畅快做出傻事。世子夫人不是说过，您只要在家庙忍上些日子，夫人就能把您接出来。您若是逃走，就……就……” 金嬷嬷哆嗦了老半天，也没说出叶欣颜即将面对的恶劣局面。 叶欣颜静静的盯着金嬷嬷，半晌才淡淡说道：“我已经下决心了，嬷嬷若是不愿意跟着我，那就留下吧。”说着，用下巴示意一下桌子上的那页纸，“我已经给母亲留书了，让她善待院子里的奴仆，就算给流落在外的我积德。嬷嬷就是留下，应该也不会有危险。” 她是真心希望这院子里的人平安，不要因为她受到伤害。 金嬷嬷狐疑的在叶欣颜和纸张、包袱之间打着来回。什么时候，莽撞冲动的大小姐懂得谋算了？还能为院子里的奴仆着想，给夫人留书讨情。 没有金嬷嬷帮忙，叶欣颜还真不敢保证能顺利逃离。按照金嬷嬷对叶欣颜的惜护程度，金嬷嬷一定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走，会紧跟着她。 她见金嬷嬷久久没有回答，就顺势吩咐她：“嬷嬷去院里找粗使婆子和丫头，寻几件破旧衣服，咱们出去之后，就换那些破旧衣服掩人耳目，越破越旧越好。找衣服的时候，就和她们说，咱们明天要去家庙，怕路上颠簸，用来垫车厢的。” 金嬷嬷听到叶欣颜给出的这个理由，不由得嘴角抽了几抽。国公府的大小姐，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连垫车厢的垫子都没有，还要和仆妇们找破旧衣物吧。 叶欣颜斜了她一眼，很是不屑的说道：“嬷嬷那是什么表情，就算您给她们的理由不够充分，难道她们还敢质问您不成？至于明天有人问起，那时咱们已经离开了，您的说辞有没有漏洞、是不是合理，又有什么关系？” 金嬷嬷为难得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大小姐，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么容易。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府上有多大势力，时间这么紧，咱们没时间好好商量谋划，根本就逃不掉。” 叶欣颜也是无奈，问题就在于，她只有这点时间啊。 若是她进了家庙，那里看管的严，更是插翅难飞。府里的刘姨娘和叶欣仪若是再使使坏，想她嫡长孙女的身份都没斗过人家，如今落魄的连名声和身边的下人都快没有了，没准儿她就能死在她们手里。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就按我说的做吧。”叶欣颜坚决的说道。 至于怎么逃离国公府的追捕，她还是有点小小计划的，只是现下不方便和金嬷嬷细说。 “可是，”金嬷嬷依然踌躇，“若是被抓回来，大小姐就是罪加一等了。” “左不过就是家庙修行，再不行就直接当尼姑好了。难道堂堂国公府会当下把自家孙女沉塘不成？”叶欣颜的语气很是不在乎，“金嬷嬷若是下不了决心，我就自己走了。” “那怎么行？”金嬷嬷立即就急眼了。 说起来，金嬷嬷才是从小照顾她、看着她长大的人，虽然她性情娇惯蛮横，但是看在金嬷嬷眼里，自然有着不一样的亲近。金嬷嬷怎么放心让叶欣颜一个人在外面流落。 叶欣颜也怕金嬷嬷犹豫不定，再说道：“若是府里把我们抓回来，嬷嬷就说劝我不听，我还要死要活的，您怕我在外面出意外，只能紧跟着我。我也会这么说，决不让嬷嬷处境危险。” “奴婢不怕自己处境危险，是怕小姐的处境更加艰难，还怕小姐在外面遭难。”金嬷嬷声音哽咽的说道，她着实的感动了，小姐终于懂事了，知道替别人考虑。 临睡前，金嬷嬷依照常例，去查看了院门和各处房门。查看的时候，她把人支开，偷偷把院门的门栓拉松。 第五章 消失了 夜静之后，叶欣颜看着时辰，大概子时末，外面再没有一点声音，她和金嬷嬷才穿着单薄的衣服，悄悄出了院子。 叶欣颜领着金嬷嬷，在后院墙下，找到记忆里小丫头钻过的狗洞，两人废气巴力的硬是挤过那个小小的洞口。 叶欣颜出去之后，还返回头，把狗洞处的杂草恢复一下。 在空无一人的外墙下，在漆黑的夜色中，两人重新绑好了包袱，层层叠叠穿了三套不同的外衣，躲躲闪闪的往城西而去。 一路上，在漆黑而又复杂的街道上，叶欣颜显示出不同寻常的谨慎和机智。每次迈步，都要看好下一处能够藏身的角落，连连避过好几拨打更的人和巡夜的城防兵士。 金嬷嬷是伺候人的，体力自是不差，腿脚灵便，紧紧跟着气喘吁吁的叶欣颜一路走下来。在西城门附近几间破旧民房的犄角旮旯，两人才堪堪歇下来。 叶欣颜喘着粗气低声说道：“嬷嬷，咱们就歇在这里吧。明日城门一开，咱们两人就跟着人流出城。那时天还没亮，府里应该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随着城门凝重沉闷的开启声响起，很多早早就等在城门里，急于赶路的人，开始陆续出城。 叶欣颜两人也随着人流，在第一时间出城了。 出城随着大流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离开官道，专门捡僻静的地方走。趁着四周没人，叶欣颜和金嬷嬷脱下身上穿的日常衣物，用地上的黄土合着一块擦过炭黑的布料，在脸上、脖子上涂抹一遍，头发也打散了重新梳过。 一番改装之后，两人看着就是被生活磋磨的蓬头垢面、神情木讷疲惫的穷苦妇人，看不出半分往日的样貌。两人分开往回走，返回城里，在城西两处昨晚看好的破落客栈分别投宿。 一直到她们住进客栈，才辰时已过。国公府叶欣颜院子里的丫头见大小姐迟迟没有动静，金嬷嬷也不见出来，才大着胆子进去查看，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院子里立时乱作一团。 …… 听到大小姐失踪的消息，昨天没露面的国公爷、国公夫人、世子很快都集中到这个让人深恶痛绝的院子里。 听了下人的回禀，安国公大为震怒。顾不得别的，先安排几路人马，分不同方向偷偷去追，返回头才准备处置院子里的人。 这时，叶欣颜写的那张纸就起了作用。自己的女儿刚刚离开，还不知道能不能追回来，世子夫人说什么也要给自己女儿留些福报。 待国公爷考虑怎么处置十几个丫头婆子的时候，世子夫人痛哭着求情，还把叶欣颜写的留言给国公爷看。 看到这字迹奇丑的留书，安国公恼怒之余，也进一步确定，叶欣颜确实是逃家了。 “看看你们，这就是你们夫妻养得好女儿！堂堂国公府的嫡孙女，做出了那等丑事，不想着在家庙诚心悔过，竟然敢逃出去！”国公爷阴沉的脸，几乎能滴下水来，再看看那页纸，满脸怒容的甩给了主张打杀奴婢的儿子。 这个猪脑子，知不知道当务之急是悄无声息的把人找回来，不要让国公府传出更大的丑闻，别的都是次要的。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打杀奴仆？是不是生怕京城里的人不知道安国公府的嫡孙女出逃了？”训斥了叶宏阳，转而吩咐管家，“这院子里的奴才，都送到偏远的庄子里。告诉她们，想活命就把嘴巴闭紧了。咱家对外的口径要一致，就说这个孽障已经送去家庙了。”说完，一甩袖子，和国公夫人离开了。 国公爷对于自己儿子宠爱妾室很不满意。可是那刘姨娘会做事，平日里并不出头，国公爷也不好过多干涉儿子房里的事情。 这都是儿子宠爱妾室惹出来的事情，除了尽快的悄悄把人找回来，送往家庙，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时的国公爷，根本就想不到，依着国公府的势力和人手，竟然追不回一个娇惯没脑子的孙女，在这么个小事上栽一个大跟头。 世子叶宏阳手忙脚乱的把那页纸接住，万分嫌弃的扫了几眼，训斥尹氏：“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不说懂不懂廉耻，就是写几个字也能写成这样。枉她还是国公府的孙女，除了能给国公府丢脸，她还会做什么？” 也不看尹氏那愤恨的眼神，径直吩咐手下：“去查，看看大小姐是怎么离开的，竟然会瞒过了所有人。一定是金嬷嬷那个狗奴才帮忙打点，若是依着大小姐那个愚蠢的性子，只怕连这个院子也走不出去！等着把那死丫头抓回来，立即打断她双腿，看她还怎么逃！” 这时的叶宏阳，也只是把叶欣颜逃家看做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只想着把她抓回来怎么处置，根本就没想过若是抓不回来怎么办。 尹氏恨恨的看着叶宏阳离开，心里更是气愤。再怎么说，阿颜也是他的女儿，他竟然丝毫不担心女儿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却只想怎样女儿惩罚解气。 而刘姨娘那里就开心了。听说叶欣颜居然逃家了，她对国公府嫡孙女的愚蠢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刘姨娘坐在房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叶欣颜有了这次出逃的劣迹，即使能顺利被国公府抓回来，国公府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很可能对她严加看管一段时间后，悄悄把她处理掉。 若是追不回来……那就更不好说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孤身在外，还有那么点子美貌，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境遇。 聪明的，不透露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还好，就算受辱，还能保个命。若是亮明身份，一旦被府里知道，国公爷会在第一时间要了她的命。 无论怎样的结局，叶欣颜都是死路一条。 ……… 国公府一边安排马车，装作往家庙送人，一边加紧安排人手把叶欣颜追回来。 由于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人，国公府撒出去的人手不能亮明身份，只能隐晦的打探，是否看见一老一少两个女子。 几队人追出西城门，线索就断了，只有人看见他们描述的老少两个女子出了西城门，还往边西南方向走了一段路，之后就再没人看见两人的踪影。 国公府的人分几路追下去，沿路询问，却再也找不到她们的人影。两天之后，分派各路的查访人手陆续回来，均是一无所获。 安国公父子震惊之余，大为不解。不过是两个后宅女子，又是这么短的时间，按说走不了多远。他们已经在第一时间派出去人马寻找了，而且也确实有人看见她二人出了西城门，怎么会找不到呢？ 安国公父子说什么也想不到，为了深宅的一个小女子逃家，竟然动用了幕僚。 国公府的心腹幕僚提议，一边派人沿着城外寻找，一边在城内各客栈查访，看看会不会有消息。他还隐晦的说，最好在烟花之地查探一下，这两日是否有人拐带了年轻女子。 安国公虽然恼怒，但心惊之余，也只得按照幕僚的提议撒开人手寻找。 就是国公府在城外寻找的这两天，给了叶欣颜一些缓冲。当国公府转回头探访城内的时候，叶欣颜已经用一个寡妇的身份，在穷人聚居的地方租到一处破旧的小院子，和金嬷嬷相继结账，离开了客栈。 而且，任国公府众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骄纵的国公府大小姐会在脏乱不堪的贫民窟落脚，还能安之若素的住很长时间。 第六章 偶遇 两个月后，已是深秋时节，搜寻了两个多月，毫无收获的国公府人手再次陆续回来。 脾气暴躁的安国公把叶宏阳夫妇找去，大骂一痛，言明放弃寻找叶欣颜。 只是，老爷子给夫妇两个扔下句话，“既然她不愿意留在安国公府，那她就再别想进到叶家来，无论她在外面是死是活，境遇怎样，都和安国公府没关系。从明天起，安国公府的嫡孙女就死了，任何人不要再提起她。” 国公府的嫡孙女已经送往家庙两个月，也是时候积郁成疾病故了。 安国公说完，看着叶宏阳暗自摇头。从今往后，安国公府就不再有嫡出的孩子。这也是国公府让人诟病的地方，好在刘氏在教导孩子方面用心，希望那两个庶出的孙子能有出息一些。 叶宏阳被老爹一通的臭骂，自是义愤难平。 从国公夫人的院子回来，他手点着尹氏骂道：“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完全不知道羞耻，竟然私自逃走了。她干脆死在外面还好，若是被人贩子拐走，卖到那不堪之地，咱们安国公府的脸面往哪儿放？” 世子爷如困兽般，在地上打了两个转，停下来呵斥尹氏，“我今天给你放下句话，若是那个死丫头知道深浅还好，不管怎样，都不要连累叶家的声誉。若是她真的陷进了烟花之地，再说出她是我叶家的女儿，你就等着拿休书吧。”说完，袖子一甩，恨恨的离开了。 留下尹氏在房里低低啜泣。这两个月的煎熬，让原本就不富态的尹氏更加消瘦。每日里，尹氏都在担心他们找不到女儿，同时又惧怕他们在那不堪之地找到她。 没有了叶欣颜这个心理寄托，尹氏已经失去了仅存的那点斗志。 每每看到刘姨娘似笑非笑的精美容颜，听到刘姨娘似有所指的劝解，尹氏都心如刀绞。不说她根本就斗不过有叶宏阳撑腰的刘姨娘，现如今的她，没有了女儿，根本就没那个心情和人相斗。 没有了女儿的尹氏就像被人拿走了筋骨，再没有一点儿的心气。 ……… 几天之后，眼看就是晌午，城西北那一大片脏乱不堪的贫民区的泥泞街道上，一个穿着臃肿补丁衣服的年轻妇人，挎着一个破旧的篮子，迈步往一处更加泥泞的小巷子走去。 “你这女子！怎么走路的？”一声怒斥声响起。 她光顾闷头走路，思量着她打听来的消息，差点撞上一个疾走的行人。好在多日来的机敏小心，让她及时停步躲闪，才没结结实实撞在人家身上。 “对不起，都是小女子行路不小心。”叶欣颜连忙道歉，抬眼看去，却大吃一惊。 呵斥她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而她差点撞到的，是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面容清逸英俊，身材颀长挺拔，衣着华贵，那器宇轩昂的气质极为出众。这样的人，出现在这么落破脏乱的街道上，显得极不协调。 叶欣颜的吃惊，却不是因为这个男子出众，而是这个男子，她认得。 这两个月，随时随地的心理防线，让叶欣颜心底的惊愕只在眼底一闪，并没表现在面上。趁这个男子没有过多的反应，她低下头，在连连的道歉声中，退后两步，往斜侧里走开。 既然已经遇到，她只能心存侥幸，希望这个男子没认出她。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叶欣颜还是没敢照着原路走，而是往这条泥泞街道的纵深继续走下去，直到走上另一条大道。 城西的这一大片区域是京城贫民聚居之地，按照常理，瑾融几辈子也不会进来一次。眼看就要离开京城这片是非之地，好好的过几年逍遥日子，没想到却被丞相家的孙女纠缠。 他要是再甩不脱，就要陪着那个娇滴滴的女子吃午饭了。 陪韩玉芳吃上一顿饭，他岂不是更说不清楚了。 谁承想，还有更没想到的事情。脱身之后，他居然看到了安国公家五天前去世的嫡孙女。 瑾融停下脚步，看着脚步如常，却明显偏离原本行走路线的女子背影，暗自思量。 明面上，安国公嫡孙女在老爷子寿宴上爆出丑闻，被送往京郊的家庙。而暗地里却有传闻，叶欣颜已经从国公府逃走了，国公府撒开人马，找了两个多月，愣是没找到人。 而事实上，前一段日子，国公府的人的确派出去很多。虽然各自打着不同的旗号，但在传言叶家孙女逃走的关键时间段，这么多人出去做差事，就耐人寻味了。 接着，就在前几天，国公府嫡孙女叶欣颜因惊恐、羞愤，抑郁成疾，不治身亡了。 几个有些消息渠道的人却猜测，依照国公爷嫡孙女往日的愚蠢性情，她只怕落到勾栏等不堪的境地，无法脱身，很有可能已经被国公府悄悄地处理掉了。 而刚才看见的那个女子，虽然下了功夫装扮，但依着瑾融的眼力，他百分百敢确认，那就是江一凡曾经的妻子，叶堂老爷子的孙女叶欣颜。 而这个叶欣颜显然没有落到什么什么境地的样子，虽然穷困落魄，却坦然自在。 瑾融饶有兴味的摸摸下巴，这个京城里有名的莽撞愚蠢女子，居然能逃出国公府的天罗地网，安然住在京城的偏僻角落里。 “六爷。”身边的小厮见瑾融停在当地，试探叫道。 瑾融摆摆手，“走吧。” 人家这么蠢的女子，不知费了多少心思气力，才能逃离国公府。这个事情，他是不能看见的。更何况京城的女子们死气沉沉，好久没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嗯，没看见，坚决不能看见。 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追踪这个女子的后续发展，真让人百般的不甘心啊。 叶欣颜直到拐出这条街，才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一眼，见身后街道来往的都是往常的穷苦人，连忙加快了脚步。 她兜兜转转，直到午时将过，确定身后的确没人跟着，才有些疲惫的走进租来的那个院子。 这几天，连着下了两场冷雨，使得穷人们住处的路更加难走。 叶欣颜绕过一摊泥水，敲了敲破烂的木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累了吧？”一直等着她的金嬷嬷连忙打开门，把叶欣颜迎进来。看着叶欣颜被泥水打湿的鞋子，金嬷嬷不由得心疼。 两个月前的事情对大小姐的打击真的太大了，从那天起，大小姐像变了个人，什么苦都能吃，人也变得谨慎、懂事，再不是那个莽撞的骄纵女子。 只可惜，大小姐懂事的有点晚了，若是能早些明白过来，何至于此。 “还好，打听事情用的时间多了点。”叶欣颜没敢对金嬷嬷说遇到认识人的事情。 金嬷嬷暗叹一声，把叶欣颜手上的篮子接过来，低声说道：“这都过去两个月了，咱们这片根本就没外人来打探事情。天气越来越冷，在外面走动都是受罪，往后若是有事，还是奴婢出去吧。” 叶欣颜可不敢让金嬷嬷到大街上去。 今天若是金嬷嬷遇到那个人，谁知道金嬷嬷能不能沉住气。若是沉不住气，被别人家发现了异样，城西这片地方可真说不上大，一找一个准，妥妥被抓回去的结果。 一旦被抓回去，以后再想跑，可就难了。没准儿为了国公府的名声，丢了小命都有可能。 第七章 离京 叶欣颜搓了搓冰冷的双手，又放在嘴边哈了两口热气，“不用，嬷嬷的样貌改变的不多，还是我出去保险。” 这时的叶欣颜，哪里还有半点国公府大小姐的样子。她梳着简单的发髻，不单没有任何首饰，甚至还有些蓬乱，面色灰黄，穿着灰扑扑的补丁衣裙。脚上的鞋子，就算没有泥泞也破旧的不能看，那双鞋子的鞋尖和后跟，分别缝了两块纳过多层的厚补丁。 为了营造这样一副穷苦妇人的形象，叶欣颜在这两个多月里，几乎就没怎么洗过脸。 金嬷嬷怕她长时间不洗脸，会把皮肤损坏了，还劝过她，却被她一句“一副好皮肤重要，还是咱们两个的命重要”的问话堵回去。 她以后既不打算靠颜值吃饭，又不打算凭借颜值找老公，在如今需要隐姓埋名的时候，又怎么会在意容颜如何。 叶欣颜一边往房里走，一边说道：“我打听到有一个商队在聚集人手，要结伴去江阳郡。我想着，咱们就暗地里缀着这个商队出城，到了人迹少的地方，咱们干脆给人家些银钱，跟着商队一起北上。等到了浔北城，我们再和他们分开，去往米宜。” 米宜县是金嬷嬷一个表亲的家乡。十几年前，金嬷嬷曾经帮过这个表亲，想来她们去投靠，不会被拒之门外。 至于金嬷嬷自己的家乡，还有她的两个哥哥，她们是不敢投奔的。既然金嬷嬷是和叶欣颜一同离开的，国公府一定会找金嬷嬷的家乡，投奔那里，就是羊入虎口，等同于自首。 只要有了安全的落脚地，叶欣颜相信，自己受了那么多年的教育，绝不会窝囊到把自己和金嬷嬷两人饿死。 “奴婢看着这里很安全，从咱们住进来，也没有陌生人在附近打探过什么。要不，咱们再滞留些日子，等开春天暖和了，咱们再启程。” 金嬷嬷有些踌躇，现在已是深秋，天气会越来越冷。她自己倒是好说，可大小姐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只怕会吃不消。虽然这两个月大小姐很是吃了些苦，但路途上可不一样，若是硬撑着受了风寒，病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人进屋，金嬷嬷放下手里的篮子，连忙给叶欣颜倒了杯热水。 从国公府出来，住进这个巷子，叶欣颜就告诫金嬷嬷，从今往后，她们的一切生活用度，都比照这里的街坊邻里，只当她们就是两个投亲不遇的穷人。所以，别说没有茶，就是茶杯，用的都是买来的廉价残次品，杯子的边缘还有小小的豁口。 叶欣颜坐在桌边的凳子上，接过杯子，双手捧着，一边捂手，一边小口的啜着。 她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还是现在就离开吧。现在正是国公府找人找的疲惫的时候。天气冷了，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冒着严寒行路，这才不容易被发现。” 她可不敢告诉金嬷嬷，她今天已经看见一个认识人，稳妥起见，还是早早启程为好。 金嬷嬷还是不大放心，“大小姐没出过门，不知道路途的辛苦。若是路上吃不消，受寒生了病，那可怎么办？” 叶欣颜撇撇嘴，没吱声。谁说她没吃过苦？小时候她一边上学，一边跟着爷爷奶奶下地干活。大学的时候，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挣学费。再后来，为了工作业绩，加班熬夜那是常事。她从来也没叫过苦。 现在是非常时期，吃点苦怕什么？只要做好防护，注意饮食，不要着凉受风，不过是受些冷冻，那有什么？为了不被圈在那所谓的家庙，不被圈在国公府尹氏的暗房里，就是吃再多苦，也是值得的。 “大小姐把您脚上这双鞋子换下来，奴婢拿去晾晾。”金嬷嬷拿过一双干爽的鞋子。 “哦，还要准备些衣物。”叶欣颜一边换鞋，一边说道，“就像鞋子、袜子这些的，要多准备两双。大冷的天气，湿鞋和湿袜子是一定不能穿的。” 金嬷嬷叹了口气，大小姐这是打定主意了。也好，早晚都要启程，冬季至少天气干燥，穿多一点就暖和了。若是明年开春启程，天气固然暖和了，可若是赶上下雨，那也是很受罪的，一样要担心受凉生病。 之后，她们就开始紧张的准备行程。衣物、油布、干粮、水袋。为了路上减少一些负重，叶欣颜还订做了一个低矮的四轮子小车，用一根绳子拉着就可以走。 …… 十月初的早上，叶欣颜和金嬷嬷打点好一切，出了北门，远远缀着那个还算庞大的商队，一路往西北而去。 因为前面有商队开道，她们又和商队离的不远，晚上都是在镇子和小县城落脚，两天下来倒也安全顺利。 第三天晚上，一行人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商队就地停下，打算露宿。 借着已经昏暗的些许亮光，金嬷嬷两人对视一眼。叶欣颜说道：“这时已然离京城很远了，咱们过去和他们搭伴吧。” 金嬷嬷看看蓬头垢面的叶欣颜，笑着点点头：“嗯，一看大小姐，就知道是个能干的穷苦出身。我这就去和他们说。” 叶欣颜笑道：“婆婆记得改口哦，就是私下也不能再称呼小姐、奴婢什么的，很容易露馅。” 为了隐藏身份，叶欣颜和金嬷嬷以婆媳相称。过去在城里，她们深居简出，从来不两人一起出门，金嬷嬷在自家院子里执意不改口，叶欣颜也没有强求。如今可不一样了，以后她们就要用这样的身份生活下去，当然要早早形成习惯。 金嬷嬷连忙应下，才过去找商队的首领说话。 她能在原来的叶欣颜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个能人。她们以投亲为由，请求入伙搭伴。 搭凑起来的商队，里面不全是商人，也有归家赶路的人。大家聚在一起行路，就是为了人数多一点，能相互壮胆，防止路上的宵小打劫。 一看金嬷嬷两人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年轻的那个，容貌也是寻常，两人没什么能让人兴起恶念的东西，自然也就不会给商队惹麻烦。 得到商队领头的同意，金嬷嬷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交了三百文钱，她们两人顺利进了商队。 因为两人勤快，每次打尖吃饭，能帮着生火、烧水，还能给众人做些简单的饭食，她们这一路上还颇受商队欢迎。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气越来越冷，好在人们都有充分的准备，一路上又是不停地走动，倒也没有病倒冻着的人，路途顺利的很。 一个月后，商队到达江阳郡的辖区。 这一路上，商队里陆续有到达地头离开的，也有临时入伙加进来的，分手都是常事。商队的领队，对于金嬷嬷两人的离开还颇为不舍，少了两个不斤斤计较勤快人，怎么说也算是损失。 浔北城遥遥在望的时候，天色还早，商队为了赶路，不打算进城。商队领头感念金嬷嬷两人的勤快，很热情的给她们建议去米宜的路线，这才和她们分开。 第八章 遭遇 浔北算是个大城，而米宜县是浔北城下辖的一个小县城，距离浔北还有段距离，坐车的话，大概要三四天的样子才能到。 金嬷嬷的表亲就住在米宜县，越临近米宜县，两人心里越加不安。不知道这么多年不通音讯，他们是不是还在那里。 进得城来，两人为了做足穷人的样子，依然捡了便宜的客栈住下。询问了客栈掌柜去往米宜的路程是不是好走后，她们随便在客栈吃了点汤面窝头，就关起门在房里歇下。 虽然浔北是个大城市，是离开京城后最大的城市，有诸多繁华。但是她们两个孤身女人，为了不惹麻烦，只乖乖的留在客栈，等明天早上再出去打听，看有没有去米宜县的商队或者能搭伴的马车。 虽然她们已经很谨慎了，一路上都是吃最简陋的食物，穿尽可能破旧的衣物。带出来的那几样敦实些的金银首饰，压根儿就不敢露出来。 即使这样，她们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到浔北城的第二天早，叶欣颜和金嬷嬷略略吃了些简单的食物，就出来街上。打听了一天，又找了牙侩，花了几十个大钱，才和几个小商贩搭上伴，约好了第三天一同启程，赶往米宜县。 不知是浔北小偷的专业水准高，还是叶欣颜的好运气用完了。一路上顺利，不曾惹人眼的她们，被人盯上了。 被盯上的叶欣颜两人一无所觉，想着明天再次起程，需要购置些干粮物品，就没急着回客栈，而是在浔北的西市里转转，买些路上需用的物品。 刚刚进入西市的街道，还没走几步，熙攘的人群中就有两个人争执起来。 好死不死的，这两个人就在叶欣颜和金嬷嬷前方，而且争执的形势急转直下，几句话不对头，两人就揪扯在一起，眼看就要上升到殴斗的高度。 和他们一起的另一人上前劝阻，三人撕扯起来。 叶欣颜和金嬷嬷在他们开始争执的时候，就往旁边躲去。可是人家既然有心算计她们，怎能让她们顺利躲开。加上西市热闹，虽说不上人头攒动，但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总是有的，想要快速躲开就不那么容易。 就在叶欣颜扯着金嬷嬷，躲着行人退开时，揪扯在一起的三个人已经到了跟前，不但撞到了叶欣颜，还把另外几个路人也撞得趔趄。 这时，又有两个人上前劝阻，场面更加混乱。 叶欣颜和金嬷嬷是逃家出来的，当然不能惹事，虽然被撞了几下，最终也没敢和人家理论，第一时间退出混乱的人群。 她们刚退出来，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官差来了”。 动手的几人闻声，立即停了手，转眼间跑的无影无踪。路上的行人左右看看，见没什么事情，于是各自照常行走，街面上很短时间就恢复了正常。 叶欣颜首先发现不对劲，感觉腰间不对，低头就见腹部的袄子破了个大口子，棉花向外翻着，她和金嬷嬷两人相互扶着，那个口子没有全部亮出来，不太显眼。 叶欣颜下意识的看向金嬷嬷的衣裳，金嬷嬷也发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脸色瞬间白了，张口就要喊，被叶欣颜轻声喝一声：“婆婆！” 金嬷嬷惊怒的抬眼看过来，叶欣颜已经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挡住两人衣服上的破洞，努力让说话的声音正常一些：“我们还要回客栈准备东西，快回去吧。” 金嬷嬷张了张嘴，立即醒悟过来，她们两人没路引，只有不能亮明的身份。若是喊叫丢了钱财，就一定要报官，那时她们的身份就成了问题。 两人相互搀扶着行走，为了不引人主意，借着搀扶的动作，把手臂挡在腹部破烂的衣物处。 转到僻静处，金嬷嬷的眼泪才掉下来，“这些个杀千刀的，咱们已经这么不容易了，还被贼子偷了去。” 叶欣颜连忙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婆婆快收了眼泪，咱们是没身份的人，不能让人知道咱们被偷去财物。”被偷了财物还不敢报官，有心人一看就知道她们有问题。 金嬷嬷连忙止住悲声，可是脸上的仓皇却怎么也藏不住。没有了银钱傍身，她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叶欣颜无奈道：“婆婆，那些东西已经追不回来了。不能让人对咱们的身份起疑，您还得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那样，咱们才能顺利离开浔北城。” 对了近千两银子的财物，却不敢吱声，这样的状况让人知道，没准儿会被人威胁。浔北城对于她们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越早离开越好。 两人慢慢走着，叶欣颜低声劝说着，等回到客栈，金嬷嬷的脸色已经没有太明显的哀痛。 两人避着人进了房间，一直提着的精气神一下子垮下来。连衣服都顾不上缝补，只默默地坐在床边发呆，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叶欣颜才问道：“婆婆觉得那几个偷儿是什么时候盯上咱们的？和咱们约好一同行路的那几个小商贩应该没问题吧？” 若是牙侩或者小商贩参与了偷窃，那她们就不能和他们一同上路，只能再另想法子。 金嬷嬷回忆一下她们出去的前前后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咱们久居京城，出门时又总是前前后后跟了很多人，从来没留意过这些事情。” “不过，那几个商贩看起来应该不是一路，都是临时凑起来的，何况还有一个商贩带着他家婆娘。抢劫这种事情，总得找几个靠的住的人一起做，我想着应该和商贩没关系。” 叶欣颜想着也对。就这么一件事，把她们吓得几乎草木皆兵了。 叶欣颜前世在繁华街道上行走的经历多了去了，但她秉承着小心谨慎的原则，只要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就没出过事。哪见过这么凶残的小偷，居然能把人家厚厚的棉衣割破了偷东西，还能偷得不声不响。 这大概就是工业不发达，所以手工技艺才要求更精湛的原因吧，连带着小偷也比较讲究技艺。不得不说，这个年代小偷的手段，果然有很高的技术含量。 呵呵，这么高的眼力和技术含量，居然让她碰上了。 她们所带的值钱物件已经被偷，现在只有所剩不多的散碎银两。好在今天外出时，为了买东西取用方便，两人各自放了些碎银在荷包和袖子里，这才避过一劫，不至于被偷得分文不剩。 原打算买些路上的干粮吃食，现在看来，还是不买了。去外面买些杂面，给客栈几个柴禾钱，自己做些窝窝和贴饼子，要比买干粮省钱。 不但现在，只怕很长一段时间，她们都得紧巴着过日子了。 第九章 寻亲 叶欣颜把罩在外面的衣服换下来，对金嬷嬷说道：“婆婆先把衣服缝了吧，我出去买些杂面，做干粮在路上吃。” 金嬷嬷见她就那么把外衣套在破棉袄上，连忙说道：“我先给你缝了棉袄你再出去。” 叶欣颜一边套外衣，一边摇头说道：“时间紧，咱们明天大早还要赶路。您先把您身上的里外衣物缝好，等我做好了干粮，晚间再缝我的。” 金嬷嬷叹了口气，一路上她们就走的艰难，好在心里还有个指望，打算找到表亲，落了脚，到时候就能变卖那些首饰，买上个小院子。 大小姐还乐观的说，她们可以买个前店后居的院子，做生意连带住处都有了，足以维持生计。现如今，那些金银和首饰都被偷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从小娇惯的大小姐可怎么往下挨这苦日子？ 两人的晚饭只能吃叶欣颜做的贴饼子和客栈的咸菜。叶欣颜压下心中的失望，还像往常那样，一口口咀嚼着杂面饼，努力往下咽，虽然看起来吞咽的艰难，却没叫苦抱怨。 饭后，金嬷嬷一边缝补叶欣颜的衣物，一边低声安慰她：“我算了算，咱们还有些银子，虽然不到五两，但若省着用，怎么也能支撑到米易县。等咱找到亲戚，有了落脚地，多得是赚钱的活计，婆婆总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嗯，知道。”叶欣颜心不在焉的答应，心里盘算着，没钱的日子是怎么个过法。 她原来打算的挺好，找到金嬷嬷的亲戚，有了可靠的保证。凭她们身上携带的银两和首饰，做个小买卖什么的，挣钱过活不在话下。慢慢地有了根基，就算挣个小小的富贵，也不是没可能。 可现在就不好办了。在这个她不熟悉的时代，在女子不能抛头露脸的大环境下白手起家，这就有点难度了，何况她们还是两个无依无靠的女子。 人心是最难测的，金嬷嬷依附安国公府，有身份有财势的时候，亲戚什么的，自然很好相处。现如今金嬷嬷和她一起落难，而且以后也不会有强大的后盾和靠山，表亲是不是靠的上，叶欣颜还真不敢下定言。 她能想象到金嬷嬷说的能找到的活计，不过就是给人帮工，帮人缝补浆洗衣物之类，正常情况下，做做那样的营生可以维持生命。但那样的活计，绝对挣不来温饱。更何况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若是有灾病发生，凭那样的收入，就只能硬抗了。抗不过去，那就只有等死一条路可走。 第二天就是她们和小商贩约好的启程时间。有了被偷的阴影笼罩，为了安全，叶欣颜和金嬷嬷两人把她们带着的剪刀拆开，各自在揣了一半在怀里。 钱财那是身外之物，就算被偷，只要人好好的就行。叶欣颜怕的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有个防身的利器总好过什么也没有。 好在小商贩们谨慎，为了躲开僻静小道，他们只走人多的道路，兜兜转转的绕了个大圈子，终于在十一月上旬赶到了米宜县。 米宜县是金嬷嬷两人的目的地。 金嬷嬷没有她家亲戚的确切地址，要找人就得花很多时间。叶欣颜和金嬷嬷商议，现如今的她们没钱住店，也没钱租院子，所以干脆在贫民聚居的大杂院租了个小房子，开始着手打听金嬷嬷的表亲。 两人根据金嬷嬷表亲做的生意和年龄，辅助姓名，像过筛一样，在米宜的各个街道上问了个遍。半个月后，终于得到确切消息，人家早在四年前就举家迁移，搬走了。至于去了哪里，街坊邻居们都不知道。 欲哭无泪就是叶欣颜现在的心情。 这个年头，虽然对户籍查的不是很严，但想要常住，还是要凭据的。她们来投靠米易县，也是因为有相识的人，可以做个担保。只要能住下来，时间长了，自然就是常住人口。若是没有担保，她们可怎么办？总不能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到处流浪吧。 眼看着手头所剩不多的那点银子不断消耗，金嬷嬷只得托房前屋后的街坊，揽了点给人浆洗、缝补衣服的营生来做。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她们却依然没有落脚的地方。年底，管理坊市的里甲要来查探人口，到时候她们可怎么应付？叶欣颜一筹莫展。 叶欣颜一边洗衣服，一边和金嬷嬷她商量：“前院的谭婆婆挣得就是中介的钱，要不我去和她哭诉、装可怜，让她担保咱们做亲戚怎么样？” 金嬷嬷手里正在做难度高一级的缝补工作，听到叶欣颜的问话，她抬眼看过去。叶欣颜已经能像模像样的把衣物洗干净，但随着叶欣颜越来越能干，金嬷嬷心里的酸楚也越来越多。大小姐是真正的千金之躯，如今却受着这样的苦楚。 叶欣颜见金嬷嬷看着她不说话，又追问了一句：“您看怎么样？要是觉得行，我明天就去找谭婆婆。不然，您去也行。” 谭婆婆路子宽，一向就是靠手里的门路，帮街坊邻里搭个线，介绍个活计，从中抽取一些中介费用。严格说起来，谭婆婆和她们不是很熟。但没有更熟悉人选的时候，就只能给谭婆婆些费用，看她是否愿意给她们作担保。 若说熟悉，还是金嬷嬷去说更好一些。但叶欣颜考虑到金嬷嬷年纪比谭婆婆还大，这么多年在国公府做事，也算是有头脸的。这时放低身价去求一个穷人家的婆子，怕金嬷嬷心里不好受。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是穷苦乡村出来的，年纪又轻，求一个老婆婆也算不上丢脸。只是她和谭婆婆接触不多，每次揽活儿，都是金嬷嬷和她交涉的，想来金嬷嬷和她应该熟一些，这才和金嬷嬷商量。 金嬷嬷叹了口气，“那谭婆子倒好说，反正她赚的也是中人的钱，有钱赚她应该能答应。只她家媳妇是个嘴碎的，我怕咱们托到谭婆子头上，被她家儿媳妇说的尽人皆知，连里甲也能知道。” 叶欣颜一听，立即打消了念头，她们是打算常住下去的，留下这么个隐患总是不妥。 “若是这样，那还是算了。里甲问过来，咱们直接说丢了路引，投亲不遇好了。顶多过了年，咱们再另外租个房子，没准儿能在别处遇到转机呢。” 第十章 小本买卖 为了增加可信度，不被人家在大冬天的赶走，只能尽量说真话。她们确实是投亲不遇，金嬷嬷在米易县的表亲有名有姓，有原住址，不怕人查询。若是里甲问上来，就把金嬷嬷的原籍说给里甲听。 米易县和金嬷嬷的原籍远隔千里，现在的交通又不方便，难道为了核对她们两个穷苦小人物的信息，小小的居委会还会动用官府资金，专门跑上几个月调查不成？就算居委会主任，也就是里甲，就算他愿意去，人家朝廷资金也不能审批给他不是。 打定了主意，叶欣颜也就不再为这个事情犯愁。 能糊弄到明年开春就好办了，她可以在人口流动大的地方做个类似于大碗茶的小买卖。慢慢积累钱财，再做别的行当。只要能赚到钱，多认识些人，身份户籍的事情自然好办。 按说，年前的钱是最好挣的，无论穷富，大家都要过年。就算是平日里舍不得买的东西，过年时也会小小的奢侈一下，买上那么一点点。为了下一年的喜庆和好兆头嘛，花一点钱，也是值得的。 叶欣颜想好几天了，过年时大家都会准备些什么，什么是寻常人家过年的必备之物？ 思来想去，想起一个本钱少、来钱快的买卖。 过年嘛，大家都要买些喜庆的东西，若是能做几个样式新颖喜庆的中国结，再试着做些颜色鲜亮的头花来卖，应该有不错的市场。 叶欣颜打定主意，专门找来麻绳，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试着打了几个样式不同的中国结。中国结不出意外的成功了，剩下的问题就是本钱，原料是要用钱买的，她们已经没几个积蓄了，若是把本钱垫进去，做出来的东西卖不了可怎么办？ 叶欣颜拧着手里洗干净的衣服，目光看向金嬷嬷。 …… 为了省钱，叶欣颜在裁缝店里收集的都是连荷包也做不了的碎布。另外，动用了家里仅有的一点银子，咬牙扯了几尺大红缎子。中国结那样的东西，当然做的显眼喜庆才有市场，在原材料上面是不能省钱的。 金嬷嬷拿钱给叶欣颜时，就感觉心肝肺一起疼。怎奈大小姐铁了心的要试着赚钱，说什么不能坐吃山空，何况她们现在根本就没山可吃。 话说到这个份上，加上叶欣颜国公府大小姐的余威还在，金嬷嬷只好忍痛把那可怜的一角碎银给了叶欣颜，任她去折腾。 叶欣颜张罗着买东西，金嬷嬷更是几次想张口劝说，却终究没说出阻拦的话。等叶欣颜把一大包碎布和一块红缎子东西买回来，金嬷嬷更是愁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些碎布，能做出什么来？ 若是大小姐做出来的东西赚不了钱，她们就一点积蓄也没有了。而据她的经验来看，大小姐过去十几年，会做很多别人没做过的事情，类似吃喝享受、飞扬跋扈等等，但绝不包括做小物件赚钱这么高难度的事情。 叶欣颜也有点心虚，虽然她前些日子在街市上转了几次，做过那么一点点考察，想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应该有市场。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不是，万一栽进去，她们短时间内就只能靠给人浆洗衣服度日了。 叶欣颜陪着笑，搭配了颜色，给金嬷嬷示范了一个拼色的双层蝴蝶型头饰。她见金嬷嬷的面部表情还算过得去，又做了几个小小月季花形状的花朵，看的金嬷嬷眼睛一亮，原来就这么简单的拧几圈，就能做出一朵花来。 叶欣颜进而说道：“婆婆的针线好，您把这几尺缎子裁成细条，再缝成没接口的细绳，我教您打几种结子。”她见金嬷嬷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就是我前些天用麻绳编过的，那几种结子用红缎绳打出来，会很喜庆漂亮。我认真看过了，这里的市面上没这种花结，一定有销路。” 这一天，叶欣颜主要负责把过去揽下的衣服全部洗完。金嬷嬷则照着叶欣颜示范的样子做几种头花，还把那几尺缎子，按照叶欣颜的要求，做成了一整条细绳。 金嬷嬷的手艺就是好。叶欣颜洗衣收工后，拿着金嬷嬷缝制好的细绳止不住的赞叹。把好多段细条连起来，那么多的接口，居然不怎么看不出来。 金嬷嬷却愁得不行，“叶子，你还是想想怎么把它编出来卖掉吧。这可是缎子做的，精贵着呢。” 叶子是叶欣颜的新名字，虽然是隐姓埋名，但是自己的姓氏，她不想这么随便的放弃，就用了这么个名字。 金嬷嬷这话要是搁在几个月前说，不说大家听了会笑掉大牙，说不定让主子听到了，会认为堕了自家的气势，得来一顿臭骂。可是短短几个月的困苦经历，就让这几句话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叶欣颜擦干手，在炕上腾出一片地方，按照记忆力的位置，把红缎绳子依次折叠放好。之前，她用麻绳试过多次，这次驾轻就熟，不多会儿功夫，叶欣颜就编出一个最典型的吉祥结出来。 叶欣颜修整过后提起来，问看得眼睛发亮的金嬷嬷：“怎么样？挺好看吧？” 金嬷嬷连连点头，虽然她前些日子见叶欣颜打出来过这种结子，但那用的是麻绳，和缎子的效果截然不同，红缎做出来的花结看着分外喜庆。 金嬷嬷兴致勃勃的说道：“叶子，我记得你前几天摆弄过好几种结子，你把另外几种也打出来看看。” 这下金嬷嬷有了干劲儿，和叶欣颜一起，用后晌大半天时间，还熬了夜，把红缎绳子全部打成花结，又做了各样头花。 第二天，两人锁了门，去西市摆摊。 金嬷嬷觉得自家做的花结和头花够漂亮，够新颖，可心里还是不踏实。不知道自己觉着好的东西，别人是不是认可，愿不愿意花钱来买。 金嬷嬷一边往地摊上摆各样物件，一边心里惴惴不安的担心，若是卖不出去可怎么办？这些东西，用了她们的全部积蓄，还另外花了功夫，连能赚钱的、浆洗衣物的活儿都没做。 把颜色艳丽的各样东西摆出来，国公府大小姐出身的叶欣颜，在金嬷嬷瞠目结舌的注视中，实实的吆喝了那么几嗓子，街市上人们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然后，打量的、问价的、挑选的人不断，小摊前渐渐有人围拢过来，也开始有了生意。 第十一章 户籍是个麻烦事儿 金嬷嬷还没从大小姐叫卖的震撼中缓过劲儿，手里就接到叶欣颜卖出去一个蝴蝶花头饰的六文铜钱。 当卖出第一个花结，收到三十文铜钱的时候，金嬷嬷高兴的晕晕乎乎了。她洗一天衣服，也就是赚的不到十文钱，这一个花结卖三十文，净赚二十文。二十文！二十个铜板竟然也能赚的这么容易。 两人忙碌一天收摊回来，金嬷嬷已经冻得手脚僵冷。可她顾不上生火烧炕，急吼吼的关了门，把钱袋里的铜钱倒出来，僵着手指，一枚一枚的数。 一百文穿一串，共穿了八串，还剩下几十文。 “叶子，你猜猜咱们今天卖回来多少钱？”金嬷嬷兴冲冲的和叶欣颜说话时，才发现自家大小姐已经生火烧炕了，灶台上大锅里的水都冒出了一丝热气，显然已经烧了一会儿。 金嬷嬷连忙把手里的铜钱放下，就要过去接叶欣颜手里的柴禾，“快把柴禾放下，上炕歇会儿去。婆婆高兴的糊涂了，怎么能让你做这些活儿？” 叶欣颜笑着推她，“我已经粘了满手的灰，不用再换手了。婆婆数完钱就去歇一会儿，我坐在灶口前也能暖和些。婆婆还没告诉我，咱们今天卖了多少钱呢。” 金嬷嬷见叶欣颜执意不肯让开，也就顺了她的意，坐回炕上，一边把铜钱往钱袋里放，一边喜滋滋的低声说道：“咱们今天卖了八百七十二文。” “这么多？”叶欣颜笑道。 “可不是。”金嬷嬷口气中带着得意，笑吟吟的说道，“咱们手里还有没卖完的物件，包袱里还有好些碎布。要是把碎布都做成头饰，连着花结都卖完，估计能有三两银子。” 随着第一批手工活儿畅销，金嬷嬷的信心大增，没用叶欣颜提醒，就用挣来的钱包圆了几家裁缝铺子的鲜亮碎布。当然，还买回来更多的大红缎子。 至于洗衣服的活儿，就暂时放下了。也可能会放很长时间，甚至以后不用再做这样又苦又累又不挣钱的活儿了。 …… 直到大年二十九，叶欣颜把手上的物件卖完，才收工歇下来。 她们从浔北城出来时，带着不足五两的碎银。到达米易县之后，租了房子，打听亲戚那段时间的吃用，还有打听事情给人家几个、十几个大钱，损耗下来，手里剩了一两另三百文的银钱。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开始悲催的给人家浆洗、缝补衣物，累死累活的坐下来，也只能维持平日吃杂面窝窝和菜粥。不但存不下钱，要想买些别的物品，还得动用那点可怜的积蓄。 可这短短的二十几天，两人做头饰和各种花结来卖，现在手中的存银超过了七两。 金嬷嬷数着这些日子赚来的钱，早忘了国公府那繁花似锦的日子，只顾捧着几块碎银子和几串大钱，心里莫名的踏实和喜悦。 “咱们也有钱过年了呢。”她们居然挣了这么多银子，金嬷嬷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可怜大小姐千金之躯，这几个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咱明天上街，好好的给大小姐买些吃食，再扯几尺布，做新衣服穿。” 叶欣颜嘴角抽了抽，才有了几两银子，金嬷嬷就高兴的忘乎所以了。还做新衣服呢，穿出来给谁看啊？ 金嬷嬷自顾自的说完，又满脸遗憾的说道：“大小姐要是能早早想起这个赚钱的法子就好了，咱们提早准备，一定能挣更多的钱。只可惜过了年，这样买卖就不好做了呢。” 叶欣颜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说道：“婆婆又胡乱称呼了吧？您不用纠结这些，等过了年，天气渐渐暖合，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一定能把日子过起来。” “嗯嗯，有大……嗯……有叶子想法子，咱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只是……”金嬷嬷忽然想起她们的户籍，“还得看咱两个能不能在这个地方长久的住下去才行。” 若是有户籍就好了，凭着大小姐的聪明劲儿，没准儿她们真能过上小富的日子。 她是亲眼看到大小姐摆弄了几天破麻绳，就能用绸缎绳子打出漂亮的花结。大小姐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的，若是往后把心思都用在赚钱上，聪明伶俐也就有了施展的地方。 麻烦的是，她们的户籍还真成了问题。 前几天，管着这片街巷的里甲过来查点住户，古代的户籍管理原来也很严谨。查到她们所在的这个院子，里甲详细询问她们的情况，索要路引。 叶欣颜只得按之前的计划，照实说了金嬷嬷家乡所在的郡、县、村落。告知里甲，她们在家乡无以为生，只得来这里投靠亲戚。只是路途遥远，把路引丢了，而亲戚也早几年就搬走了，她们现在走投无路，只得在这里暂住。望里甲能宽容几日，等来年天气暖和了，她们再作打算。 虽然金嬷嬷的表亲有名有姓、有原住址，所说的原籍也着实详细。可里甲还是很严肃的告诉她们，按照大夏的律法，没有路引或者担保的人，是不能够常住的。鉴于如今已是年末，大冷的天，不好把她们老少两个孤苦女子赶出城，可以通融一段时间，来年正月，一定要离开县城。 金嬷嬷好话说尽，又给里甲塞了一角碎银，好歹把时间延迟到出了正月。 这下好了，不但没了落脚的地方，还把金嬷嬷的家乡泄露了出去。如果她们过了年马溜儿的离开，那么这里的人对她们不会有什么印象，自然和国公府也牵扯不上丁点儿的关系。可若是她们拖拖拉拉的耽搁时间，里甲和这一片的人只怕就对她们记忆深刻了。 俗话说，冤家路窄，谁知道会不会那么凑巧，有人两下来往，多一句嘴，把国公府的人引来呢？ 唉，金嬷嬷暗暗叹了口气，虽然挣了一点银子，但最要紧的还是想想过了年，她们往哪里落脚。 …… 叶欣颜和金嬷嬷为了将来户籍问题烦恼，和她们同住大杂院的齐老伯却动了别样心思。 齐老伯是个孤老头，大概有六十岁上下的年纪，住在叶欣颜的隔壁，也是租的一个小房间，靠一手泥瓦匠手艺过活。 叶欣颜两人住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寒冬时节，大概是天寒地冻，不怎么有泥瓦匠的活儿，所以没怎么见齐老伯做活儿。 第十二章 常老伯的过往 金嬷嬷听街坊们说起，齐老伯的手艺好，一年中其它三个季节营生多，很能赚些工钱。虽然现在是冬天，齐老伯经常好几天也揽不到活儿，但他的日子看起来过的不错。 齐老伯人挺好，性格开朗，心地也善。叶欣颜和金嬷嬷刚住进来，一穷二白，要啥没啥，没少得老人家帮忙接济。 金嬷嬷两人开始做洗衣服的活计，经常把齐老伯的衣物也一同洗了。遇到衣服破了，需要缝补什么的，也就顺手做了。 不知是不是叶欣颜的错觉，总觉得齐老伯和这个院子里的其它人不太一样，性格开朗中带着些淡然，对很多事情都不甚在意。 如今的齐老伯，正在琢磨隔壁两个身份不明的女子。 这些天旁观下来，那两个女子现在最愁的是户籍问题，而那个叫叶子的年轻女子，很得齐老伯的眼，是个爽朗聪慧的孩子，也许他能让她们有个合理的户籍身份。顺道的，她们也能帮他完成他的心愿。 齐老伯名叫齐友年，少年时负气离家，独自在外面闯荡，结交了一帮兄弟。 他和兄弟们相互帮衬着，靠各自的手艺，在搭房建屋这个行当里做的风生水起，很是过了几年好日子。 可是，人终究比不过命，穷人，就是再拼命、再努力，也抵不过人家有权有势的人随便一个念头。 他们兄弟在南方的绥城经营了近十年，以为在那个行当里站住了脚。可是，当地一个大乡绅的小舅子，偶然得知他们领着一帮泥腿子，做个苦力活儿，也能大把的挣银子，就想把他们的营生谋算过来。 可笑他们当时年轻，以为青天白日的，他们自己的营生，若是不愿意出让，对方就算有势力，难道还能强抢不成？ 就算强抢，他们在当地衙门也有几个相熟的官吏，岂能让他们随便得手？再不济，手下还有众多兄弟呢，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这个想法，把他们几个过命的兄弟送入了绝境。 青天白日的，人家当然不会明着抢夺，商量不下来，就会动用别的手段。齐友年自以为防范手段很到位了，却独独漏算了自家兄弟。 人心隔肚皮。很多人，平时看不出什么，甚至是能交心的、值得信任的兄弟。但若是面对了足够大的诱惑，就能看出一个人潜藏的本质。 那时他们正接手建一个大宅子，和他们一起拜把子的老六，是木工出身。老六被大户收买，趁人不备，在几个房间的主梁上做了手脚。 当时掩饰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来房屋有隐患，直到将要完工时，大宅院里的几个房间才相继出事，先后砸死三个工人，还伤了好几个。 这是个大工程，这么多房间出事，就足以让兄弟几个倾家荡产的赔偿了。可人家主家却不敢接手其余没出事的房子，最后只得全部推倒。 他们七个主事的兄弟，不但散尽家财都不够赔偿主家，还因为伤了人命，摊上官司。 直到六个人锒铛入狱，他们才发现身周少了一个人。再联想所有事故全部是因为主梁，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六个人被判充军十年，最后只回来两人。 等齐友年和四弟回到绥城，满怀仇恨找到那个出卖兄弟的恶贼时，却发现那人落魄的不忍目睹，流落街头，完全不像个人。他们兄弟六个充军了，却还能健康的在边关巡逻杀敌，即使四个兄弟不在了，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战死沙场，就算是微不足道的小兵，那也是因保家卫国而亡。 而这个恶贼，他们的老六，却瘫了两条腿，在街上爬行乞讨。整个人瘦骨嶙峋、肮脏不堪，不成人样。 齐友年看见曾经魁梧硕键的老六扭曲着身体在地上爬，忽然就想到报应不爽这四个字。满腔的仇恨，在那一刻奇异的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悲凉。 就是为了这么个结果，这个混蛋害的六个兄弟坐牢充军，更有四个在边关送了命。 老六看见挡在面前的两双破烂靴子，费力的抬起头来。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困惑了好半天，才像见鬼一样恐惧的认出，这两个满身戾气的人是他曾经的兄弟。 齐友年的四弟抬脚，想踢那个贼子，被他拦住了。 齐友年嘴角挂着冷笑，眼里却闪着寒光，“不用和一条狗计较。他现在活得甚至还不如条狗，让他就这么活着好了。这样挺好，地下的兄弟们只怕早早就看到了他的下场，说不定他们四兄弟这时正在庆祝呢，哪里还用你脏了自己的脚来踢他。” 老六片刻的恐惧过后，没想着逃开，却迎了上来。他硬生生的巴着地面爬过来，死死抱住齐友年的腿不撒手，嘴里嚎叫的声音，凄惨的几乎让人觉得他如今就在地狱里。 “大哥！大哥！我不是人，我不配当人，我该死。你杀了我，杀了我替兄弟们报仇，我愿意用死恕罪。大哥，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老六歇斯底里的反复嚎叫着，一叠声的求齐友年杀了他，不停开合的嘴巴，露出零落的几个牙齿，显示出他曾经过着怎样非人的生活。 齐友年冰冷的眼睛里闪着厌恶，他一脚把那贼子踢开，冷冷说道：“想让我杀你，你还不配。老子当年眼瞎，认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兄弟，如今岂能再做错事？我杀了你，你岂不是解脱了？你好好活着吧，一定要长命百岁。你活的时间够长，老子地下的四个兄弟才能心满意足，天天庆贺。” 老六听了齐友年的话，愣愣的停住了嚎叫，嘴里喃喃的念叨：“地下的四个兄弟……，地下的四个兄弟……”重复了好几遍，才猛然抬头，“大哥，大哥，他们呢？他们四个在哪儿？” 老四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他们四个在地下看着你，看你过的这么好，正替你高兴呢。”老四说着，蹲下来，咬着牙问道，“我就奇怪了，你既然这么想死，想以死恕罪，干嘛还活着，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齐友年把老四拉起来，冷笑道：“这还用问？他是个孬种，他只怕早就不想活着了，只可惜没胆量自己了断，却想让别人成全他，真是做的好梦！” 齐友年拉着老四，将要转身的时候，又对地上趴着的人说道：“你不用对他们四人愧疚，他们也用不着你以死恕罪，他们比你过的好太多了。活着的时候比你好，死的样子你更是比不了的，他们死得壮烈、死得值。” 第十三章 商量 虽然齐友年没对老六动手，但是那个背叛了兄弟的人还是在当天晚上死了，把头栽进一个一尺深的臭水沟里，淹死了。 大概他那怯懦的精神，在见到两个还活着的兄弟后，再也承受不了活着的痛苦，让他有了自我了断的勇气，在一个浅浅的臭水沟就能把自己淹死。 齐友年两兄弟在绥城呆了几天，听旧识说起，他们兄弟六人下狱充军之后，那个乡绅的小舅子出面接手了他们的营生。 老六当时看起来过的还不错，可是却多次去乡绅府上找麻烦，说乡绅答应给他的银子，还有大部分没兑现。 之后没过多久，老六就遍体伤痕，还瘫了两条腿。再之后，妻离子散，没人管的瘫子就沦为乞丐，还是城里最凄惨的乞丐。 本来齐友年兄弟怀着报仇的决心，在边关挣了一条命回来，却看见了和想象截然不同的场面。那个根本不配做他们仇人的孬种，早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甚至比他们亲自动手来的更痛快。 至于乡绅和他的小舅子，心灰意冷的齐友年劝住老四，“就这样吧，人争不过命。当年，就是没老六，咱们也一样保不住营生。你还有妻儿，她们还在等着你回去团聚，别让他们白等你十年。把这事忘了吧，回家好好过日子，过的开心些，把咱们那四个兄弟的日子替他们过回来。” 兄弟二人，给其它四个兄弟的亲人带去遗物，又留下仅有的钱财。齐友年把老四送回家乡，自己却不知道往哪里去。 离家二十几年，最终却落得个发配充军的结果，他还怎么有脸面对家里的父母兄弟。一路盲目走下来，正巧米易县衙招泥瓦匠做活，他就留在了米宜县，一直到现在。 这么多年过去，眼看他就到了暮年，心境也有了很大变化，思乡之情越来越重，总是不经意的想起家里的父母和两个兄弟，想着落叶归根，不愿把自己埋骨在异乡。 可是，如今的他年纪大了，经不起颠簸。即使是做他熟悉的瓦工活儿，手脚也大不如前，迟钝了很多。 他的身体经过牢狱和边疆的摧残，已经耗得七七八八。这里离豫东老家几千里地，若是他执意独自远行，十有**就是暴尸荒野的结果。没有了锐气的齐友年，已经没胆子尝试这样的结局。 本来他已经失望，断了回家的想望，可现在却有了转机，这个转机就是隔壁的婆媳两个。 她们自称婆媳两人，但是以齐友年这些年的阅历来看，那个婆婆对媳妇，时不时的就会带出恭敬之意。其中虽多有心疼、关切，但那深埋在表象之下的恭敬态度，像深深地烙印一样，根本就无法彻底掩饰。 而她二人对于寻亲和户籍的急切，绝不仅仅像她们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寻亲不遇、丢了路引那么简单。 唯一让齐友年拿不准的是那个自称儿媳妇的叶子。虽然她所谓的婆婆对她一味的恭敬，可她自己却绝不像是呼奴唤婢、被人服侍出来的娇贵人，倒像是一个寻常百姓家的伶俐女子。 这么说似乎也不对，叶子那妮子虽然举动不像娇惯出来的，但她的神态之间，像是经见过大场面的，即使面对如此窘困的状况，却总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从容和自信。 不管怎么说，这对婆媳没有落脚地是真的，她们的身份有些让人怀疑也的确不假。但这两个月的冷眼查看下来，不管她们身份怎样，却也都是规矩人，也的确实实在在找过亲戚。 齐友年望着冬日里清冷的阳光，心里有了一丝期望。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大家都闲下了，也许他可以和叶子提一提，她应该是她家主事的人…… ………… 大年二十九，大多数买卖都收了，金嬷嬷想去买些过年的吃食和布匹，却发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拿着银子，都没地方买年货去。 她转遍了街巷，才和人家匀了半只鸡、一斤肉回来。 好在前些日子叶欣颜一时兴起，买了一些白面。有这些白面，搭着她买回来的半只鸡和那点肉，过年能吃两顿饺子和鸡汤面条。穷人家的日子，这也是难得的美味了。 叶欣颜没过过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日子，可也没遭过这样的罪。这几个月的生活太艰苦一点，加上没有安身之地的焦虑，自认为抗压能力极强的她，也要吃不消了。 刚逃出来那段时间虽然有钱，可是面临着被追捕的巨大威胁，和怀璧其罪的担心，就是有银子也不敢花。如今……就算想花钱，小小的改善一下生活，那也是没钱可花的。 另外，居无定所的流民身份时时伴着她二人，让叶欣颜万分厌恶如今这饥寒交迫的日子的同时，也只能耐着性子，徐徐谋算将来。 就算这几天挣了些钱，那也只是让她们遇事时不至于一文钱也拿不出。除了这个，这一点银子实在没有任何多的用途。 说白了，就她们手里的那点银子，根本架不住一比划。 这时见到金嬷嬷拿出那一点点食材，脸上满满的都是愧疚之色，叶欣颜安慰道：“咱们既然已经出来了，现在就是一无所长的穷苦百姓。您看看房前屋后的邻里街坊，所有人家的日子都是这么个过法。再说了，买不到东西也好，省下来银子，等天气暖和了，咱们手里多些银子，可以用来做本钱，做些别的小买卖。” 对于过年是不是吃好的，叶欣颜没有太多的执念，就算过年吃点好的，难道接下来的一年真的就能日日好过？依然还得凭着双手和脑力赚钱不是。 所以，大年三十的午饭，她们还是和过去一样，吃了些简单的杂面糊糊和窝头。除夕的晚饭，才和面、剁馅，包了些饺子。另外，用白菜的菜心炒了个辣白菜，算是把除夕的晚饭交代过去。 煮出来的饺子，金嬷嬷让叶欣颜给隔壁的齐老伯端一碗。虽然齐老伯的年夜饭一定比她们的好，但她们住进来近两个月，多得齐老伯关照，好不容易做了个可口的吃食，当然要表示一下。 齐友年虽然是独自一人，但是多年独自生活的习惯，让他在吃饭上不凑合。叶欣颜端来饺子时，齐友年也正打算吃饭了，只不过没有饺子，是一锅热乎乎的炖菜和一盘红烧肉。 第十四章 商量（二） 齐友年见叶欣颜端来了饺子，连忙从炕上下来，“你家婆婆真是客气，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还送什么饺子。” 嘴上这么说，手上也不推辞，接过饺子倒在自家盘子里，却并不把空碗还给叶欣颜，把刚端上桌的红烧肉，拨了一半，“这是过年，总是要做些吃食应应景，大家一起吃，都能吃个香甜。你和你婆婆也尝尝老伯做饭的手艺。” 叶欣颜不好意思的接过碗，“您看，本来想着我们这些日子总麻烦您，做了点可口的吃食让您尝尝，却换来您一大碗红烧肉。我们净是在您这里沾光了，倒是一点亏也不吃。” 齐友年呵呵笑着说：“都是街坊，哪里能算的那么清楚？我这几个月的衣服都是你家帮着洗涮缝补，要是真的细算，更是算不过来。快回去吃饭吧，你婆婆一定等着呢。” 齐友年把叶欣颜送出门，才返回来。看着盘子里热腾腾的饺子，想着叶家婆媳也算是知道人情冷暖，这样就好办，能商量事情。回原籍的事情，等大年闲下来可以和叶子细说。 叶家婆媳和齐友年一样，在米宜县没有亲戚可以走动。齐友年就算有几个一起做事、相互熟识的工友，但在齐友年刻意疏远之下，也没有很深的交情，自然不会在过年时上门打扰人家。 过年这样举家团聚的节日，两家、三个人就闲下来了。 叶欣颜还在为她们往后的去向发愁，齐友年就找她说话了。 这时正是大年初二的早上，院子里两户年轻夫妇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另外有一个老住户，家里两个出嫁的女儿回来，都在屋子里热闹闲话。 院子里只有两个穿戴厚实的孩子在玩耍，倒比往常还清静些。 叶欣颜见齐友年虽然神情温和，看起来却是有正经事要说，忙走过去问道：“老伯您找我？” 齐友年点点头，“我有事情和你们商量。”他斟酌了一下出口的话语，“我看你家是你主事，先同你说一说。你若是觉得行，再回去和你婆婆说，若你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你也不用同你婆婆讲了。” “那好，就在您屋里说好了。”叶欣颜疑惑的点点头。 齐老伯算是能让人信任的人，叶欣颜奇怪，老伯有什么事情，会和她们这一对孤儿寡母商议。还不避嫌的说，她家是她主事。 古代的男女大防，大多是要求大宅子的。穷人聚居之地，一家人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哪里有闲情逸致讲究那么多？ 齐友年直接把叶欣颜让到房里。虽说穷人没那么多讲究，但是，他还是在大冬天，半敞着门说话。 齐友年的住处只有一间，和叶欣颜租来的房子一样，一进门，全部家当就都看在眼里。房间靠里是一盘小炕，炕上有一个简陋的炕桌，炕的一边是能烧炕、做饭的灶台。其余零零总总的家具事物靠墙放置。 叶欣颜没在炕沿上就坐，只搬了凳子，坐在凳子上。 齐友年给她倒了茶，放在她手边。 等齐友年在炕上坐下，叶欣颜才开口问道：“老伯要说什么，看着很郑重的样子，是要紧事吗？” 齐老伯沉闷的点点头，很有些难以启齿，“唉，说起来我老头子这是有求于你们，说的严重点，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了。” 叶欣颜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说道：“老伯说的哪里话，您刚才也说了，只是和我说一说，行不行的还能再商量。您有事尽管说，若是我们能帮忙，一定不会推脱。若是做不到，我们就是再有心，只怕也没那个能力。” 看起来老爷子是真有事，可人家在院子里就说了，只和她说说，若是她觉得不妥，甚至连金嬷嬷都不用告知，就当没这回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老伯还这么为难，不知是什么事情。 “我先和你说说我的事情吧……”齐友年为了让叶欣颜安心，先把自己的过往交代清楚。 叶欣颜越听越觉得齐老伯的经历堪比大戏，真的是跌宕起伏，波澜壮阔。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伯，年轻时竟然做过一个行业的霸主，还在战场上拼杀过。 要不要这么厉害啊，叶欣颜暗暗咋舌。 齐友年看着叶欣颜的吃惊表情，试探问道：“我是吃过牢饭的，你若是觉得不安心，就再回去好好想想。我的事情可以往后拖一拖。” 叶欣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吃牢饭也得看因为什么。何况，就算真的犯了王法，也得看人家是不是诚心改过不是。您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明白您的意思。” 按照齐老伯说的，他已经把当年的事情看开了，既然看开了，还有什么事情要解决呢？更何况，齐老伯说的事情挺大，她两个孤弱女子就是相帮也帮不了啊。 照着这几个月的接触，老人家是个豁达的人。他是这个院子的老住户了，听邻里街坊们说，虽然老伯和邻里们没有过深的交往，但也一直本分做事。所以叶欣颜对齐友年吃过牢饭这件事，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 齐友年见叶欣颜的神情不似作伪，接着说道：“我问句逾越的话，你和你婆婆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吧？” 叶欣颜面色僵了一下，既没认同，也没反驳，只淡淡的笑看着齐老伯，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齐友年也笑了，“看来我猜对了，叶子年纪轻轻，倒是沉稳的很。看你们的样子，不打算再回去了，是吧？” 叶欣颜依然没开口。 “是这样，我看你和你婆婆不像是婆媳，倒像是一对主仆，而且这些日子为了户籍的事情着实烦恼。”齐老伯收敛了笑容，神色间有些沉重，“我年纪大了，这一两年有了思乡之情。尤其今年，分外想念家乡，想念家乡的父母兄弟。你看能不能这样，你们陪着我回豫东老家，我认你做我的孙女，以后你和你婆婆就有个名正言顺的户籍安身。你看行不行？” 叶欣颜看了齐老伯好半天，为着他的提议动心不已。离家几十年的老人，带着孙女回乡，想来依照村里的管理，有了齐老伯的路引凭条，安置三个人应该没问题。 若是这样，困扰她们的户籍问题，还有落脚地，就都解决了。想来以齐老伯一介贫民的身份，又远处乡野山村，她和国公府就再不会有交集了。 第十五章 商量（三） 齐老伯的提议也有让叶欣颜想不通的地方，“您为什么要我们陪您回去？既然您认为我们是主仆，而且是逃出来的，难道您就不怕摊上官司？” 齐友年苦笑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一个是我出来多年，孤身一人回去，终究太凄凉了一些。更重要的是，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是不是经得起远途跋涉。若是路上出了意外，不但回不了故土，只怕还要暴尸荒野。” 叶欣颜睁大了眼睛，更不明白了，“和我们一起……那也没多舒服，一样要颠簸跋涉的。”叶欣颜没好意思说出来，若是您老人家路上出了意外，不也一样回不了故土？ 齐友年笑了：“和你们一起，就算我在路上咽了气，你们也能一把火把我烧了。只要能把我这把老骨头带回去两块，老头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你和你婆婆放心，就算我不在了，你们带着我的信物，一样可以有户籍，也能在豫东的清河村落脚安身。”齐友年补充道。 叶欣颜想了想，点头道：“行，若是这样，还是您帮我们更多一些，我和我婆婆商量一下，晚些时候再给您回话。” 齐友年本来还准备了很多说辞，想要让这个年轻媳妇安心，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 只是和她婆婆商量而已，照齐友年看来，只要叶子打定主意，这件事基本上就算定下来了。最多也就是给她些时间，考虑一些细节问题。 叶欣颜没想那么多，一回去，就把齐友年的想法对金嬷嬷说了。 金嬷嬷有点不安心，这里到豫东路途遥远，齐老伯虽然看着还好，但终究接触时间短，不算是了解底细。 返回头再想想，她们现在没别的办法，如果齐老伯说的都是真的，这个法子也的确可行。这年头，朝廷对人口的管理越来越严格，逃出来的人，能有个靠得住的户籍，是很不容易的。她们这两个孤身女子，若是能有个合理的身份，也就算有了一份人身保障。 和户籍相比，金嬷嬷的不安只是心里活动的一小部分，这个提议中使人安定的成分才更重要。叶欣颜再从旁劝说几句，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金嬷嬷还和叶欣颜说，认孙女是个大事，不能这么草率。 叶欣颜想了想，虽然金嬷嬷说的不假，但是他们这种情况下，很多事情不好对人言，自然不能大张旗鼓举行认祖归宗的仪式。祖孙相认的仪式，还是先问问齐老伯的意思，再做商量。 往后还要爷孙相称，自是以诚相待比较好。所以叶欣颜也不吊着，第二天是大年初三，吃过早饭，她就找到齐友年，把她和金嬷嬷的决定告诉他。 齐友年还想着，这算是大事，婆媳两人怎么也得好好考虑两天才能决定。没想到他昨天刚说，今天就有了回话。 齐友年闻言，百感交集。这下好了，不但能回到离开几十年的家乡，还有了两个亲人在路上陪伴，再不用担心那种近乡情怯的仓皇之情了。 齐友年淡然了多年的心，忽然间就有了温暖、踏实的感觉。 在外跌荡了这些年，又在把兄弟那里吃了那么大的亏，齐友年自认在看人方面还是比较谨慎、有眼光的。叶子这个小女子，聪明沉稳，并不是那等沉不住气的人。这么短时间就能给他回话，足见她并不和他斗心眼，能对他示之以诚，他没看错人。 这么想着，齐友年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他感慨的说道：“叶子，你和你婆婆不把我当外人，我也一定诚心对待你们。我家都是忠厚之人，我没回去也就罢了，但只要我或者我的后人回去，齐家虽然家境贫寒，家当总还能多多少少匀出一份来。即使我有意外，你和你婆婆也一定能有个安身糊口的地方。” 叶欣颜笑道：“老伯您还是不要把事情想的这么悲观，我看您的身体硬朗的很，咱们一定能平安回去。您这么多年没回去，齐家的家当什么的，咱就不和家里要了。日后我们就是祖孙两个，不管有没有家产，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您和婆婆就不会饿肚子。” 叶欣颜说的没错，听齐友年的讲述，他十五岁就从家里出来，这四十年来，就没在父母跟前尽孝，这时回去和兄弟分家产，那是说不过去的。 “唉，”齐友年欣慰之余，想到了路上的盘缠，不由得叹了口气，从炕上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我是真没想到还有回去的一天。若是早早的知道，也能多存些银两，咱们路上也能少受些罪。” 这还真没说假话，早些年，他没有这么强烈的思乡之情。总想着，就算回去了，也是给父母兄弟丢脸，还不如就这么把尸骨随处一扔干净。存了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思，哪里会攒钱？ 等他这一两年想回去的时候，老迈的身体却没不允许他独自上路了，他也没那么好的体力做许多的营生赚钱了。 这段日子，他只是绝望的想着，哪有人会抛家舍业、远赴千里，陪一个外人回祖籍。没想到，他已经死心的时候，却有了这样的机缘，老天待他不薄。 齐友年打开小包，里面赫然是几块银子，看起来有十多两的样子。若是按照寻常百姓家过日子来说，十几两银子已经是一笔不小的积蓄，可若是把它用做三个人远行千里的盘缠，十几两银子就很不够看。 齐友年隔着炕桌，把银子递给叶欣颜，“我本以为再没机会回家，也没想过攒盘缠，如今只有这一点银子。你先拿去，路上要用什么，你也好筹划。若是还不够，咱们就晚一些启程，等天气暖和了，我多做些营生，还能多赚些银两路上用。” 叶欣颜连忙把银子推回去：“您老快把银子收起来，这个钱我可不能拿。您愿意相信我们两个身份不明的人，能让我们有个安生的落脚地，已经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我哪能再要您的银子？” 齐友年微微带了埋怨的口气，把小包再推给叶欣颜，“你这孩子，往后咱们就是爷孙两个，不能这么见外。快收着，往后用钱的地方会很多，给你这点点银子，我这心里着实的过意不去呢。” 叶欣颜笑道：“既然您是我爷爷，当然是孙女孝顺爷爷，怎么能让年迈的爷爷给我挣钱花用。若是实在要赚钱，也是我想法子，哪能让您做事？银子还是您收着，等咱们筹划不开时，我再和您要。” 第十六章 泼辣劲儿 叶欣颜执意不肯收，齐友年只得把银子收回来。 他知道叶欣颜婆媳两个年前做了几天小生意，赚了些银子，以为叶欣颜还想做那些东西卖，就劝道：“年后的生意不好做，你若是还想做那头饰和喜庆结子，就先少做一些，看看行情再说，不要把本钱压进去，小心收不回来。” 叶欣颜笑着说：“靠那些东西哪里挣得来钱，也就是年前时间紧，人们图个新鲜。那些头饰、花结，人家手巧的人买去认真看看，就都会做了。若是需要做买卖赚钱，自然得想个别的法子。” 齐友年讶然问道：“赚钱的买卖还能想好多个？”看这妮子的自若神态，似乎赚钱在她看来不是个很难的事情。 叶欣颜解释道：“我也只能想两个小买卖，若是真正赚钱的买卖，哪里是咱们这些穷人能做起来的。” “你也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和你婆婆来到米宜县的时候，一看就是走了远路，经历了风霜的。能平安的走这么远的路途，不是普通女子能做到的事情。听口音，你们是从东面来的吧？” 人家齐老爷子把他自己的事情详细告诉了她，就是齐友年不问，叶欣颜也打算略略提一提自己的情况。 她说道：“您猜得不错，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的家境还算不错，因为犯了大错，被夫家休弃，娘家又规矩大，要把我送去家庙囚禁起来，我就和我的贴身嬷嬷逃出来。本来我们带了些金银的，只是在浔北城遭了贼，被贼子偷盗一空。最后靠着袖子里带着的散碎银子，找到这里。” 说到这里，叶欣颜苦笑了一下，“我们的运气实在差的厉害，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婆婆的亲戚还搬走了。齐爷爷，实在是我的事情难以启齿，我只能和您说这么多，还请您老见谅。不过，我和您保证，我们绝对没有摊上官司什么的，就是为了躲开家里的事情才逃出来。而且我们已经出来很长时间，家里也已经放弃寻找，绝不会给您惹麻烦。” 齐友年听着叶欣颜的解释，倒也能理解，大家族的规矩大，为人妇者，若是真的犯了知名的错误，后果也的确难料。叶欣颜的身份看起来还不甚明显，她那个嬷嬷的坐立行走，看着很不一般，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齐友年对她们的身份早有猜测，这时也就是随口一问。 至于叶欣颜说的在夫家犯了大错，齐友年就更不在意了。既然能被休弃，说明犯的错就不大。若真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只怕就是经官和沉塘的结果，远不是被休弃就能解决的了。 叶欣颜见齐友年并不在意，想起金嬷嬷说的爷孙相认，“齐爷爷，我和我婆婆商议的时候，她说认孙女是个大事，需要敬茶叩拜，您觉得方便不？” 齐友年和叶欣颜考虑的一样，叶子的身份特殊，认她当孙女，不是个能张扬的事情。虽然叶子说了，她家已经放弃寻找她，但小心一些还是好的。 至于敬茶叩拜，若不是为了给人看，什么时候都可以，瞅个机会就好。 ………… 叶欣颜早早告诉齐友年她的决定，是为了让老爷子安心，也是为了能早一点安排行程。从正月开始，天气渐渐回暖，而里甲也会催她们离开，能早些离开也少一些说道。 至于盘缠，叶欣颜原打算等开市之后做个小买卖赚些银子。可是仔细想想，不论做什么买卖，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见得能挣来几两银子。而且年后一段时间的买卖是淡季，不怎么好做，挣不来多少钱，倒耽搁了行程。 齐友年也是归心似箭，叶欣颜的想法更是实情，三人简单商议一下，决定捡个好日子，早早启程。 商量好之后，叶欣颜和金嬷嬷就开始规整两家的东西。虽然她们在这里是临时住着，但终究住了两个多月，还是置办了一些锅碗用具，这些东西，赶路的时候大多都不能带。 这些东西可是她们真金白银买来的，就这么丢弃了？这个结果，让赤贫的叶欣颜好一番心疼。 相比之下，齐友年的家当要多很多。但人家齐友年也是在各地辗转了很多次，整理行装手顺的很。需要带走的东西，很快打包好，剩下的就打算送人，或者干脆留在房里，留给下一个租住的人家。 叶欣颜很心疼自己的那些居家用具，可再看看齐爷爷的，自己那点东西才算什么啊？ 不行，她是穷苦出身，不能白白把东西扔掉。 “什么？”齐友年听了叶欣颜的意思，大为吃惊，“这，咱用过多年的东西了，这么老旧，能卖掉吗？” 叶欣颜一边翻看齐友年打算送人的东西，一边心疼的说道：“怎么卖不掉？就算卖不了很多钱，卖少一点，那也是钱吧？” 齐友年看着叶欣颜那吝啬表情，深深怀疑这叶子到底是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若不是那通身规矩的金婆婆处处小心的对待她，齐友年真不敢相信这么小气吝啬的女子，居然是金婆婆的主子。 金嬷嬷和齐友年到底也没能拦住叶欣颜。 叶欣颜把齐友年和自家能看得过眼的东西统统收拾出来，先把容易搬动的小物件拿出来，在西市找了个偏僻地方摆开。 有了腊月卖花结和头饰的经验，叶欣颜站在西市的地摊前，扯着嗓门吆喝着：“便宜贱卖了啊，都是家里用得着的物件，给钱就卖了啊。” “走过路过的，都瞧一瞧、看一看啊，不可多得的机会了，不看就错过了啊。” 金嬷嬷和齐友年本来是帮她搬东西来的，尤其是齐友年，对这样的叶欣颜大感意外，差点儿被她的泼辣劲儿吓一跳。 他悄声问金嬷嬷：“她是你家小姐吧，过去……也是这样泼辣？” 金嬷嬷苦笑一声，摇头无语。 她家大小姐过去倒也嚣张、不惧事，但……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不好说了。终究她们现在的处境不一样了，可怜大小姐，从小就过着奢华肆意的日子，如今为情势所迫，往日的嚣张却做了这样的用处。 叶欣颜可管不了那么多，如今可不是要面子、讲排场的时候。她们马上就要启程，从江阳郡到豫远郡，要经过两个州郡，两千多里的路程。可她们的盘缠，两家加起来不足二十两银子，由不得她不吝啬抠门。 第十七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 叶欣颜在西市吆喝着卖家什，只要有问价的，她就费尽口舌的劝说、降价，终是要卖出去一两样东西。 好在他们的东西都是正当用的，并不是破烂不堪不能用的，价格也确实低的可怜，通常叶欣颜多说两句，人家就买了。末了，叶欣颜还会问一句，要不要家具什么的，可以领人过去看，价格便宜的很。 四五天的时间，金嬷嬷在家里准备干粮和衣物，齐友年则修整一辆独轮车，而叶欣颜利用这几天时间，把两家的日常用品和家具售卖一空。 大杂院里的人们对于叶欣颜的做法极为惊讶，这个小媳妇也真是能耐了，居然能把家里的老旧物什都卖了出去。后来，房前屋后的人们有闻讯过来看东西、询问价钱的，有合心意的也买了不少。 齐友年满屋子的东西，包括家具、锅碗瓢勺，甚至衣服、被褥，加上叶欣颜住进来购置的东西，零零总总好多，一共才卖了五百多文。 可就这五百多文，却可以卖几十斤杂面，够她们三人十几天的口粮。 一切准备停当，也将近正月底了。 为了不和街坊邻里们寒暄道别、徒惹伤感，这天大早，天还没亮，独轮车上捆绑好简单的物品，三人穿戴整齐，捡着众人还没起来就出了院子。 齐友年推着独轮车走出巷子好一段路，才又停下，借着刚刚露头的晨光，回头对着破败斑驳的街巷看了好半天，才闷声说道：“走吧。” 叶欣颜也没多问，只是随着齐友年的步子停住回望，听老人家招呼，再迈步前行。 是啊，和她们两人不一样，齐爷爷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对这里还是有很深的感情吧。 他们赶在城门开启的头一波出了东城门，一路往豫远郡的方向而去。 这次出行不同于叶欣颜和金嬷嬷两人女子行路，总是有齐友年这个爷爷相伴，路上少了很多麻烦。再者，齐友年也是在外多年，辗转多处，于行路上更有经验。 三人是正经的老少妇孺，一路上，不但全靠步行，而且还推了一辆车子，一天走不了多远。 齐友年计划着路程，按照他们步行的速度，怎么也得走两个月。而在叶欣颜看来，齐老爷子终究年纪不饶人，行路自是不能心急，所以这两个月的估算，只怕还是算少了。 推独轮车也是要技巧的，这个活儿主要是齐爷爷来做。为了减少一点齐爷爷的负担，叶欣颜认真的学了几天，渐渐地也能接手过来推一段，让爷爷缓口气。 刚开始时，三个人劳累一天，也走不了二十里地。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期，七八天之后，三个人渐渐习惯每天的跋涉行程。即使这样，一天下来，也只能走三十多里地。虽然走的很慢，但是叶欣颜还是尽量劝说齐友年，安排好时间休息，并不用休息时间换路程。 齐友年年纪大了，还是推车的主劳力，金嬷嬷年纪也不小，叶欣颜真怕因为赶路劳累，把他们累的病倒了。就她们那一点点银子，这一路上打尖住店，就算是紧凑着安排，也所剩不多，若是用来看病，只怕很快就用尽了。 天气逐渐有了暖意，每当路上歇息的时候，叶欣颜会在路旁的草地上挖些野菜，来丰富路上啃干粮的枯燥餐饮。 现在的原野上有刚冒出头的蒲公英，配个鸡蛋，熬成野菜汤，合着窝头，可以更多的补充多种微量元素和膳食纤维，也算是健康饮食。 金嬷嬷和齐爷爷很不明白叶欣颜的做法，按说她挖野菜，是为了节省吃食上的开支。可总是不间断的吃鸡蛋，那又是为了什么？ 在他二人的观念里，野菜是吃不开饭才会用来骗一骗肚子的东西，当不得正经吃食。而鸡蛋就不一样了，那不是穷人吃得起的东西。 但他们启程时候的分工，路上的饮食由叶欣颜一手操办，虽然叶欣颜操办的饮食口感不怎么样，但他们全都身体康健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饮食花费也的确不算多。 两人心下疑惑，齐友年是个老爷们，只是心里打个转，也就不再多想。金嬷嬷却不然，心里有疑惑，自然就问出来。 叶欣颜笑着回答：“野菜只是口感不如日常食用的蔬菜，功效却一点儿不含糊。就像蒲公英，不但可以食用，还有药用价值。” 叶欣颜有她的考虑方式。 吃些野菜，不但能省钱，还对身体有好处，比光啃杂面饼子和窝窝头强太多了。至于鸡蛋，不过是两文钱一个，一天打一个在野菜汤里，一个月也就六十文，比吃药便宜多了。 ………… 这么一路走来，二十多天下来，三人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叶欣颜虽然表面上不断安慰齐友年和金嬷嬷，心里对这段路程却也有些发愁了。这要走到何年何月才能到啊？话说，他们这终究不是取经，没有那么强大的信仰支撑。 何况，若是这么走下去，等到了豫东，他们是不是疲惫的像乞丐一样惨了？那时，齐爷爷在乡亲面前得多丢脸？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回乡……，迎接他们的，一定是同情、可怜和不屑吧？ 她倒无所谓，可是齐爷爷那么大的年纪，离家多年回乡，却要接受这样的目光，着实让她心里不爽快。 这些天来，打尖住店，他们三人已经花用了近八两银子。照这样走下去，等到回到齐爷爷的家乡，他们连装门面的钱都没有。这还是路上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这天正午时分，三人坐在路边，正端着碗，喝野菜汤，吃杂面饼。叶欣颜则忧愁接下来的路程。 他们这次出行的推车上，带着一个锅子和一个简单的支架，可以随时支起来，捡柴火熬汤和糊糊。窝头和杂面饼子则是住店，或者在老乡家借宿时做的。 叶欣颜一边咀嚼着干硬的饼子，一边想着爷爷回乡的事情。要不然和爷爷商量一下，先在路上繁华一些的城镇落脚，做上一年半载的买卖，挣点钱，然后再回去？ 或者，路上不再住店，如今天气渐渐暖和，可以选择露宿在破庙里。这样，等到达豫东的时候，用省下来的住店钱，换些穿戴，买些礼品，雇辆马车回去，暂时替爷爷充充门面？ 只是，总不住店的话，爷爷和金嬷嬷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现在已经将近二月底，路上行人不算多，但是也不少，可是像他们这么落魄的几乎没有。 人家也有路上打尖的，却带着正经的熟食。但凡远程赶路的，也都有脚力，或者牵个毛驴，或者坐着牛车。 推独轮车赶远路的，只有他们三人。还在路边起火做饭，锅里煮的是路边挖来的野菜，怎一个惨字了得？ 本来已经很惨了，居然还能遇到围观的人。这世道也太……那啥，当然，围观也要看围观的人是谁。 第十八章 他乡遇……故人？ 叶欣颜自是没功夫管周围人们的眼神，眼神那种东西，虽然有说法视线也是具有物质属性的，可那个说法过于虚无缥缈，只要你能从心理上忽略它，它就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 可是，真的有实质性的打扰就不一样了。 初春的土地，已经有了微微的松软，因为有独轮车，叶欣颜三人打尖就不可能离官道太远。 现在正值正午时分，大概是急着赶路，几匹马在官道上疾驰而过。随着马蹄声响过，漫天的尘土飞扬，直往路边坐着的叶欣颜的饭碗笼罩上来。 好吧，说的有点夸张，可是真的荡起很多尘土呢，他们正在吃饭好不好？ 好吧好吧，官道是走路的地方，不是吃饭的地方，人家能骑马赶路的人，总是比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有身份的多。何况，就算不把身份考虑在内，她也没本事追上疾驰的马匹，去找人家麻烦。 认了吧。 可是可是，为嘛又要返回来，再重新来一遍呢？而且，为嘛那飞溅尘埃的马蹄返回来停在他们不远处？ 她虽然落魄到这么个鬼地方，也极力适应这样的生活，可是也不好这么被人欺负吧，没看到人家正吃饭吗？ 叶欣颜用手遮了一下饭碗，有些恼怒的抬起头看过去。 好吧，咱惹不起人家，还是算了。 看到五个人高马大的骑手，叶欣颜又把头低下来，准备夹起尾巴做人，背过身继续喝自己的野菜汤。又穷，又没武力值，不妥协，难道还要等更大的危险降临到头上吗？ 正打算转身的叶欣颜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猛然抬头，再次看过去。 没错，打头的这人她应该认识，是那个江……，江什么来着？ 叶欣颜转头看向金嬷嬷，却见金嬷嬷脸色青白，也向着她看过来。 看来就是了，她没认错人，五个人里面，打头的那个是原主的前夫江一凡。后面的几个人，是江一凡跟前的小厮，这几个人这时也都满面惊愕之色，见鬼一样的瞪着她。 叶欣颜警惕的看向江一凡，努力的安慰自己。在原主的记忆里，江一凡应该不会那么没品，非得要至她于死地。能摆脱她，已经是江一凡很满意的结果了。 而端坐马上的江一凡，确认这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妇人就是叶欣颜时，心里的吃惊地无以言喻。刚才也就是随意一撇，下意识觉得路边两人的身影似乎熟识，居然真的是金嬷嬷和叶欣颜两个。 虽然这个女人变化很大，但叶欣颜这三年给他找了多少麻烦？曾经让他心灰意冷，以为他的人生再也摆脱不了这个愚蠢的女人，几乎要破罐子破摔了。他对叶欣颜的认识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比的。 更何况还有金嬷嬷和她在一起。 这个女人的愚蠢是真的，可在逃离国公府这件事情上，却显示出超乎寻常的能力。要知道，在安国公府的追捕下，能逃出的人，还是两个没有准备的女子，可不是光靠运气就能成功的。 江一凡的目光在叶欣颜、金嬷嬷和齐友年的脸上打了几个转，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会有个老丈和她们在一起？ 随后把视线落在叶欣颜手上那碗清汤寡水的野菜汤上。 安国公府去年年底传出消息，那个发落到家庙的嫡孙女，因为不适应家庙的生活，积郁成疾，已经故去了。 江一凡猛然听到消息，心里的吃惊非同寻常，叶欣颜身体如何、性情怎样，他是很清楚的，怎么可能积郁成疾？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死掉了？难道她在家庙还不肯安分，所以国公府把她处理掉了？ 有了这个念头的江一凡，一面憎恶叶欣颜的不识时务，一面替这个身份显贵的女子哀痛。看起来，生在显赫之家也不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于是，在这里看到让他厌恶的叶欣颜，吃惊之余，心里也松了口气，她终究还活着，没因为他一定要和她和离而送命。 另一方面，江一凡也再次确定，这个叶欣颜真不是个守规矩的正经女子。被圈在家庙，竟然还能跑出来，让堂堂国公府都找不到，最终只能把她舍弃，直接宣布死亡。 而这个一向蛮横、跋扈、不讲理的国公府大小姐，虽然逃出来了，却也过的太惨了吧？他的眼睛盯着叶欣颜手里捧着的野菜汤上，这样的东西，她堂堂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也能咽得下去？ 江一凡的目光又转到叶欣颜的脸上，却发现叶欣颜脸上的惊讶、不满和警觉已经不见了，眼睛里闪着贼兮兮的亮光，直直的盯着他。 江一凡立时打了个冷战，这个女子有多难缠，他有着切身体会。好不容易摆脱了她，还是赶快离开吧，至于这个叫叶欣颜的女人到底死没死，现状如何，和他没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扯住缰绳，就要调转马头。 叶欣颜一看江一凡要求，立马就急了，大声叫道：“等一等！” 江一凡还是太过没经验，眼睛不由得回望了一下。 他身边的侍雨暗暗扶额，公子平日里也是个聪明的，怎么这时候就犯傻了？这还有什么好看的，到底是不是叶家的那个女人，和公子您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没吃够苦头吗？ 叶欣颜就在江一凡回望的时候，赶紧迈前一步，说道：“那个，咱们也算是他乡遇故人哈。” 她没敢说他乡遇故知，估计照着原主过去的所作所为，这姓江的只怕永远也不想见到她，不论在哪里。 果然，江一凡冷脸看着叶欣颜，没说话。他乡遇故知，那是好事，遇到她叶欣颜算什么？ 叶欣颜厚着脸皮，继续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叶欣颜四下里看了看，见他们周围没什么人，才接着说道，“那个，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两银子？” 本来吓得够呛的金嬷嬷，生怕江一凡心生恶念，把她们绑回去，听到叶欣颜还不怕死的把江一凡叫住，心里更是惊惧。若是江大公子把她们绑起来，送回国公府，那可怎么办？再听到叶欣颜接下来的话，金嬷嬷手里的碗差点摔到地上。 得亏她醒悟的快，碗没落到地上，碗里的汤却洒了大半。 金嬷嬷大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叶欣颜，大……大小姐这……也太丢份儿了吧？ 第十九章 重新计划行程 叶欣颜不觉得什么，现在这么窘迫的状况，可不是讲面子的时候，既然江一凡没有把她送回安国公府的打算，那她就可以试一试，若是能借到银两，之后的路程就能走的轻松一些、快一些，也更保险一些。 她是真的怕，怕两三个月的路程走下来，爷爷或者金嬷嬷在路上有个什么意外。在这个信息、交通落后，医疗保障没有的时代，平民百姓真的没有生病和出意外的本钱。 江一凡一听叶欣颜不是找他麻烦，竟然要借银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怎么说叶欣颜也是安国公府出身，就算落魄了，也不至于这么没脸吧？竟然好意思开口和他借银子！ 叶欣颜可没有这样的认知，只紧张的盯着江一凡，看他如何反应，见江一凡紧皱了眉头，心里不由得一跳，生怕她的盘算落了空，忙改口道：“你要是手头紧，那就……五十两？” 江一凡眉头皱的更紧。这个叶欣颜，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为了几个银钱，卑躬屈膝至此？ 叶欣颜有些不痛快，好好歹歹，江一凡和原主也做了三年夫妻，就算大多数时间都是相互厌恶，但好歹也担了个夫妻的名声不是？他家也算是一方豪绅，竟然连五十两银子都舍不得借给前妻渡过难关。 这人的人品！她决定收回刚才认为江一凡还不算没品的评价！ 可，可是，形势不由人，谁让她现在太困难呢。 叶欣颜忍了忍，更加放低身段，尽量把语气放的足够谦和怯懦：“要不然，借十两？你出门在外，总会带些银钱，能挪出十两银子吧？” 十两银子已经很少了好吧！ 可这十两银子若是给了她，她就能买个牲口拉车子，没准儿他们三人也能轮替着坐车，缓缓体力。 江一凡的眉头不但没有丝毫放松，脸色也不好看了。难道困苦的生活，真的能改变人的性情和骄傲？ 叶欣颜不知道江一凡在想什么，一看到他的表情，立时就怒了。怒火中烧的她，哪里还记得她现在的身份很危险。 她把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摔，也不管那粗瓷碗摔碎的清脆声响，和到处飞溅的野菜汤，直竖起眉头，手指江一凡怒道：“姓江的！你差不多行了啊，就算落井下石也要有个度！想我叶欣颜好好的女儿身，祸害在你手里，你就那么随随便便把我扫地出门，我都没和你要青春损失费呢？姑娘我三年的青春，是银子可以衡量的吗？” 江一凡脸上的表情一下就松下来，就说嘛，原来她还是那个跋扈不明事理的女人，害得他差点以为见鬼了。 祸害她？谁祸害谁还不一定呢。 还，还青春损失费，那是个什么鬼东西？亏她想得出来！ 他回头，对身边的侍雨低声说道：“给她一百两银票。”再看看叶欣颜三人的状况，也不知道他们这等装束身份，拿着一百两银票能不能安全兑换出现银，又补充道，“再给他们些碎银。” 她们有碎银的，金嬷嬷刚要说话，被叶欣颜狠狠瞪了一眼，连忙闭嘴。 事关全家的接下来的行程，叶欣颜能不急吗？ 叶欣颜收回恶狠狠的眼神，正巧和江一凡的目光对上。 江一凡心里再次确定，这个女人的本性是改不了了。怪不得人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不错。想她叶欣颜已经落魄到如此地步，竟然还是这个性情，对跟着她吃苦受累的贴身嬷嬷，不但没有感恩善待，却依然霸道凶狠。 江一凡不欲再多看这个女人一眼，对侍雨说道：“我们先行一步，在前面等你。”把一脸哀婉的侍雨留下，和另外三人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叶欣颜手上没有了汤碗，又有银子拿，当然对马蹄荡起的尘土没有丝毫意见，只眉开眼笑的收好小厮递过来的银票和几两碎银。 侍雨脸上没有表情，冷着脸按照公子的交代，交付给叶欣颜银两，心里却对曾经的、令人厌恶的主母叶欣颜鄙视不已。 看那浅薄的嘴脸，只不过是百来两银子，就笑成那样，真真的给安国公府丢脸。得亏公子把她甩掉了，要是她继续当公子的妻子，往后公子和他们还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头，丢多少脸面呢。 侍雨忙不迭的把银两交到叶欣颜手上，连叶欣颜的感谢话语都懒得听完，直接上马跑了。 叶欣颜那感谢的话语只是出于礼貌，又没打算和这个小厮有什么交往，当然不会在意侍雨的行为。更何况还有这么多银子拿，有了这笔巨款，他们的行程就有了保障，哪里还顾得上管小厮的态度如何。 对于如今的叶欣颜来说，一百两银子真的是个大数目。十两银子就能支持一家人一年的开销，一百两银子真的是巨款啊。 金嬷嬷担忧的看着叶欣颜，大小姐自从在安国公寿宴出事以来，性格大变。虽然是往好的方向变，但是今天这事，实在不怎么妥当。大小姐怎么能随便和人开口要银子呢？ 叶欣颜知道金嬷嬷想的是什么，一边把银票和碎银收起来，一边很随意的说道：“嬷嬷不要想那么多，我不是那等不知深浅的人。这是对着姓江的小子，若是对着别人，就算我想跟人家借银子，也会权衡一二。” 呆愣了好半天的齐友年，这时才能插得上嘴，问道：“叶子，那是什么人？” 叶欣颜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期期艾艾的说道：“那，那个是我的前夫。” “哦。”原来如此。 齐有年有些了悟，自己认来的这个孙女，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女子。看那前夫的穿戴气派，还有随行的人，绝对是大富之家才会有的。 有了这一出，齐友年也更放心了。叶子是逃出来的，而她的前夫却并没有对她表现出太大的恶意，这足以说明，叶子的身份没问题，叶子也没对他撒谎。 叶欣颜遗憾的看了看地上摔碎的碗，和溅了满地野菜。只得重新拿个碗盛野菜汤，对两人说道：“咱们先吃饭，吃过饭先不忙着赶路，咱往最近的城镇去。如今有了这些银子，咱们再重新计划一下行程。” 说什么也不能再让爷爷推独轮车了。还有将近两千里的路程，不要等到了豫东，爷爷也累死了。 金嬷嬷望了望江一凡离去的方向，忧心的说道：“姑爷，不，是江爷他怎么会来这儿？就算回家，也不会经过这里啊。” 叶欣颜喝着野菜汤，满不在乎的说道：“管他呢，爱去哪儿去哪儿，和咱们没关系。” “大小姐。”金嬷嬷彻底无语了。 自从大小姐离开国公府，就对以往的人和事不在意，如今，连曾经的夫婿也不放在心上，这是被以往的事情伤的太深了。 叶欣颜对前夫的态度，让齐友年也感疑惑，但金嬷嬷都说不出更多的话，他就更不知该说什么了。而且，看起来叶子也不愿提及过去，他只好把疑惑丢在脑后。 第二十章 回来了 齐友年三人的运气不错，天将将要黑下来的时候，赶到了就近的大镇子里。 三人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客栈住下，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正儿八经的在客栈里吃过晚饭，才商量之后的行程。 叶欣颜把她的顾虑说了一遍，和两人商量，主要是问齐友年，接下来的路程，要买一个怎样的牲口和板车。 她问齐友年，牛车和驴车，那个更好一点。 叶欣颜顾虑的是实情，既然现在手里有了些银两，那就按她说的，卖个牲口当脚力好了。有了牲口和车辆，不但节省了脚力，还能加快行程。等到了豫东的清河村，牲口和平板车依然能派上用场，也不算太亏。 “要说用处多，还是买头牛更好一些。”齐友年说道，“不过，咱们现在主要是赶路，牛车就太慢了，还是买头驴子吧。咱们的行李不多，拉车也不用太费力。相比之下，驴子也便宜一些。” 叶欣颜看向金嬷嬷：“那咱们就购置一辆驴车？” 金嬷嬷见叶欣颜的借钱行为没什么严重的后果，那江一凡就那么走了，看起来对她们要去哪里丝毫不感兴趣，她也就放下心来，“奴婢不懂这些，还是听老爷子的好了。” “那就按爷爷说的办，咱们明日就打听哪里能买到驴子和板车。”叶欣颜点头。 带篷子的车当然好，可那不是要花更多钱吗？而且还不装不了多少东西。板车又能放东西，又省钱，当然是首选。 都定下来，要各自回屋休息的时候，叶欣颜才想起来最主要的问题：“爷爷，您会赶车吗？” 齐友年笑了：“我要是不会赶车，哪里会赞成你买牲口。” 有了银子，前路就平坦顺畅了许多，也才真正能安心下来。二十多天来，这是他们睡得最舒服的一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在客栈吃过早饭，三人去贩卖牲口的集市，花十一两银子，购置了一头两岁口的驴子，配了一辆驴车，顺便把那辆独轮车贱价卖掉。再给三人补充几件衣物和日常用的物件，总共花了十九两银子。 叶欣颜摸摸鼓囊囊的钱袋，心满意足的想到：有钱就是好啊。 在客栈修整一天，叶欣颜三人才优哉游哉的乘坐驴车，踏上去往豫东的行程。 有了脚力的行程就轻松多了，顶多就是受些颠簸，行进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他们却没那么累。 用了二十天的时间，三人进入豫远郡境内。 齐友年离家四十二年，越是接近故乡，他的心里就越发不安。离家时他年纪还小，根本就没有顾念父母兄弟之间的感情。等到懂得念及亲情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己，在边关发配充军了。再之后又是心灰意冷，自觉没脸回家乡，见家乡的亲人。 如今他已年近六十，可想而知，他这个不孝子，很可能见不到父母了。 叶欣颜一路上对齐友年多加宽慰，三人又在豫远郡衙门所在的豫远城修整了几天，又用了近十两银子，买了些比较实用的礼品，才再次启程。 从借到一百两银子之后，齐友年三人购置车辆物品、打尖住店，到这次给齐友年的家人买礼品，零零总总花去了五十几两银子，现在一家三口的存银五十四两，也还算是个略有盈余的人家。 齐友年曾经是个走南闯北、有经验的人，大宗的银子都放在齐友年身上，叶欣颜和金嬷嬷则随身带着不超过无量的银子，以防万一。 三天后，三人到达清远县，在清远县上好的客栈住下，沐浴收拾一番。隔天天刚蒙蒙亮，三人吃过早饭，乘坐驴车前往齐友年老家所在的清河村。 清河村是清远县下辖的村子，离着清远县不很远，走了一个多时辰，还不到巳时，驴车就进了村。 看着和记忆里差别不大的村落，齐友年满是风霜的眼里，已经有了湿意，面上的皱纹也越发显得沧桑。 如今正是农忙时节，村里的闲人并不多，偶尔有路过的大人孩子，都是远远看着他们一车三人，眼里满是陌生和好奇。 叶欣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大概就是那首诗说的，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场景。而爷爷离开的时间更长，连村里那些大人都不认得他。 叶欣颜小声问齐友年：“爷爷，如今的村子和当年有没有变化？您还记得回家的路不？” 齐友年忍下将要涌出眼眶的热泪，沉闷说道：“有些许变化，但大体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家里的大致位置我还记得。”这些年总是萦绕在心头的家乡，怎么会不记得？ 齐友年说完，就跳下车辕。 他见叶欣颜也要下来，连忙阻止，“你和你嬷嬷坐着好了。我是想着踩一踩家乡的土地，不是有别的说道。” 这时才有个村民上来询问：“敢问这位大伯，您是走亲戚，还是寻人？”这是个面貌中正的中年人，问话的口气甚是镇定。 叶欣颜估计，他大概是个村长里正之类的人。 齐友年并没有停住脚步，只对中年人拱手道：“小老儿姓齐，本就是这村里的人，少年离家，这时才回到故土。” 中年人听了，先是愣了愣，再看看齐友年的年纪，随后反应过来，惊讶道：“您是齐家老爷子的二儿子，离家四十几年了，是吧？” 齐友年连忙再次拱手，“正是小老儿，敢问你是？” 中年人扫了一眼车上老少两个女子，也拱手道：“我是清河村的村长，在下姓何，何全泰。” “原来是村长，小老儿冒冒然回来，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都是乡亲，您老能回到故土，那是好事。” 两人一边唠着，一边往村里走。一旁听见他们说话的几个小子，已经闹着往前面跑去了。一边跑一边还叫着：“齐家有亲戚来了，齐三顺的二爷爷回来了。” 他们走到齐家老宅的院门口时，一个老妇人已经听到消息，站在门外，往这边望过来了。 来到院门前，齐友年把驴车停了，叶欣颜和金嬷嬷连忙下车。 齐友年压下满腹的心酸凄凉，打量了老妇人半天，也没认出来她是哪个，只好再拱拱手，颤抖着声音说道：“我是齐家老爷子齐五二的二儿子齐友年，敢问齐家哪个在家？” 第二十一章 你还知道回来？ 那老妇人也是看了齐友年老半天，终于放弃了认人，试探着说道：“是二弟吧？我是齐友贵家的，你走的时候，我刚过门没多久。” 齐友年再次打量老妇人，这就是大嫂王氏？他凄凉的发现，他离开的时间太久，足以让他认不出很多曾经见过的人，而人家也认不得他。 何全泰见他们总站着也不是个事儿，指使旁边的一个小子：“去地里把齐三顺的爷爷找回来，就说家里来客人了，让他回来招呼。” 他没敢说齐友贵的二弟回来了。友贵叔上了年纪，往日就唠叨过自家还有个二弟，只是生死不明。这时猛然听到二弟回来的消息，若是情绪激动之下发生些别的事情就不好了。 何全泰把那小子打发出去，然后对王氏说道：“婶子，您先把他们爷孙招呼进屋里，友贵叔即刻就能回来，到时候再好好叙话。” “是呢，是呢。进屋，进屋里歇歇，喝口热水。”王氏醒悟过来，连忙往屋里让齐友年和叶欣颜三人。 三人进到院子里。这是个三间正房的大院子，院子的东墙下盖了三间东房。靠西墙和南边院墙的地方是一处大大的鸡舍和猪圈，院子里的气味有点冲。 虽然院子挺大，但房屋已然老旧不堪，加上猪圈和院子里散养的十几只鸡，是一处典型的农家老房子。 齐友年把驴车拴在院子里，才领着叶欣颜进了房间。 在堂屋里站定，他先向老嫂子王氏介绍叶欣颜：“这是我的孙女叶子。”转过头，对叶欣颜说道，“叶子，这是伯祖母，先给伯祖母见礼。” 叶欣颜规规矩矩的给王氏行礼，“侄孙女见过伯祖母，伯祖母安好。” “好，好。”王氏连忙扶住她，“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套。走了老远的路吧？快进里间屋歇歇。” 何全泰和齐友年各自在炕上坐下，王氏去灶下倒了两碗水过来。 叶欣颜连忙上前接住，给齐友年和何全泰端到炕桌上。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多大了？”老妇人拉着叶欣颜坐在凳子上，询问起家常。 何全泰和齐友年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话。 谈话间，说起齐友年的大哥齐友贵现在和两个儿子住在一起，如今农忙，一家人都在地里忙活。而齐友年的父母，则早在七八年前就去世了，说得齐友年神色更是暗淡。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院子里就响起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扬声问道：“老婆子，是哪家的客人来了？” 伴随着老人的问话，还有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的声音，“是三个人呢……”“一个老爷爷……”“还有两个女人”。 王氏连忙迎出去，一边扶着齐友贵的胳膊往屋里走，一边说道：“……自称是二弟，过了几十年了，我不太认得，你去认认看。” 齐友贵一听来人自称二弟，果然脚下就是一绊，幸亏王氏拽了一把，不然就真摔倒了。齐友贵虽然趔趄了一下，但脚步却不停，急急迈进家门。 一进门，就那么站在当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炕边上站着的齐友年。 齐友年听到院子里说话，已经神色紧张的站起身来。这时见到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进来，直直盯着他看，依稀就是当年大哥的容貌，不由得视线就模糊了。 总是兄弟多年，虽然齐友年离家时才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兄弟血脉，自然不同一般，齐友贵只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混账弟弟。 没有想象的久别重逢、抱头痛哭，齐友贵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是很利索，却在认出齐友年的第一时间上前一步，一脚就把齐友年踹倒在地。踹倒了还不解恨，直接又上前踢了两脚。 嘴里狠狠的骂道：“你还知道回来？你个混蛋，你还知道回来？” 叶欣颜还等着看兄弟相逢的感人场景，没想到只一愣神的功夫，齐友年就被刚进门老人踹倒了。 她连忙上前拦在自家爷爷身前，“你干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干什么上来就动手？” 回头扶齐友年起来，埋怨道：“他是您大哥吗？您怎么不早点说他脾气不好，咱也好防着点儿。这么多年没见面，哪有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先动手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老胳膊老腿的，这要是摔坏了哪里可怎么办？” 叶欣颜可没有夸张，她真怕齐友年摔个好歹。 古时候六十岁的人，可不像千年后的现代，能逛街旅游，还能跳广场舞健身。那个年代，几十年的艰难生活磨砺下来，人已经疲老不堪。不是有古话说，人道七十古来稀吗，七十岁的人，在古代已经稀罕年纪，是高寿了。 齐友年苦笑一声，“我当年就那么不管不顾的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几十年，连爹娘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着实的不孝。不怨你伯祖父，是我自己该打！” 齐友贵乍一听到二弟回来，诸般滋味齐上心头，想到爹娘去世时还念念不忘老/二，说不清喜忧怒恨。 这时，何全泰也上前劝解，“友贵叔，怎么说也是兄弟几十年不见面，友年叔这些年在外漂泊，一定有苦衷的。您先不要动气，坐下来慢慢说话。” 有了何全泰这个缓冲，齐友贵心神才略略放松下来，忍不住老泪纵横：“你个混账东西！你没说错，你就是该打！这么多年，你就是不能回来，捎个信也行啊。就算你不惦记我们，总有爹娘牵挂你吧，你怎么就忍心？” 一个村里的乡亲，只要不是刻意关起门来藏着掖着，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不多会儿功夫，齐友贵的两个儿子就听说，老爹在家和客人动手了。 哥两个不知道什么情况，忙领着各自的媳妇和孩子赶回来。 堂屋里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却看到自家父亲和村长正陪着一个老人坐在里间的炕上说话。 另有一个眼生的年轻妇人，在炕边坐着，年轻妇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中年妇人。 齐友贵一看自家子弟都回来了，连忙招呼一众晚辈们过来，给齐友年见礼。 齐友贵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女儿秀珠嫁到外村，不在这里，其它儿孙们都在跟前。 大儿子名叫齐大柱，已经是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媳妇许氏，两儿两女，分别是齐成、齐二成、梅子、杏儿。 二儿子名叫齐大根，今年三十五，媳妇韩氏。三个儿子，分别是齐顺、齐二顺、齐三顺。虽小的齐三顺才八岁。 齐友贵的孙辈里面，只有齐成娶了媳妇，媳妇李氏，成亲还不到一年。 第二十二章 地主家也没余粮 看着这一家子的老老少少，叶欣颜真真见识了三世同堂的一大家子是什么样子。这还是伯祖父的女儿没回来，若是排行第二的堂姑姑一家七八口子回来了，那就更热闹了，她也会被扰的更晕。 孙辈里面，只有齐成比叶欣颜大一岁，其它孙辈的孩子们，年龄都比她小。 齐友年把叶欣颜介绍给大家，两下里都见过之后，齐家人看叶欣颜的眼神就有些玩味的意思了。 据齐友年介绍，叶欣颜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夫家过不下去，和离出门。娘家又没人，走投无路之下，他认了孙女。 这番介绍下来，原本对叶欣颜还算热情的齐家人，再看叶欣颜时，表情就是淡淡的了。 这个时代，别管和离还是休弃，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也绝不会有好的将来。一般女子从夫家回来，在娘家吃闲饭，娘家都不待见的。 王氏和两个媳妇心里就有些埋怨这个二叔父，回来就回来吧，怎么说也是血脉至亲，就算养着，那也是因为亲情所在。可是带回来的这两个累赘，齐家人凭什么要白白养活她们。他们和三叔父一家也是穷苦人家，哪里养得起三个闲人。 看那认来的孙女，还带着个乳母，一看就是个做不了活儿的。虽然二叔父说，他有泥瓦匠的手艺，可是再有手艺，他也年纪大了，哪里还做得动泥瓦活儿。 他们和三叔家里合起来，也只有那一点点地，难道他们除了养活二叔，还要养两个外人不成？ 关于叶欣颜的身份，叶欣颜和齐友年是认真商议过的，原本想着直接冒充齐友年的亲孙女。可是这样的话，关于儿子、儿媳妇、叶欣颜的夫家，这一连串的故事可怎么圆的过来？ 思来想去，还是干脆点，就认来的好了，只要他们爷孙亲近，至于别人怎么看，那终究又隔了一层关系，不甚紧要。 原本齐友年怕他年纪老迈，路上辛劳，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到家。谁料想走了一路，叶子在计算路程和饮食上调理的好，后来更是有了驴车，一个多月的路途，不但没有耗尽他的体力，身体好像还精神了些。 这一路走下来，齐友年固然有性格上的豪气和担当，而叶欣颜也实打实的把他当爷爷看待，对他照顾的细致入微。齐友年是真把叶欣颜当亲孙女看。 既然他身体还好，就要对往后的日子有所计划。齐友年可没想过让他的两个兄弟养活，只要他能做的动活儿，就不会吃家里的白饭，也能给孙女挣来些嫁妆。只要他咽气以前，能让孙女有些嫁妆，就能给孙女找个靠得住的婆家。 对于齐家的那点田产，别说叶欣颜没打算要，他自己也不打算惦记。 大嫂和两个侄媳妇的埋怨神情尤其明显，齐友年看在眼里，心下不怎么舒服。他倒是没什么，只是怕他家叶子受委屈。 所以，大侄媳妇为难的请示婆婆王氏：“娘，时辰不早了。二叔父离家几十年，这才寻回来，今天的午饭，咱可不能凑合。要不我去地主家借些米粮来？” 齐友年听着侄儿媳妇话里有着不一样的意思，就想接口。 还没等齐友年说话，齐友贵就抢先喝道：“说什么呢？我兄弟吃顿饭，就吃穷你们了？还用得着借米粮？去杀三只鸡，再炒几个鸡蛋，咱们今天蒸饽饽吃。” 王氏忙笑着说道：“老头子发什么火嘛，咱们家里哪有见得了人的吃食，柱子媳妇想着给他二叔父借些粳米白面来吃呢。他二叔好不容易才寻回来，总不能像咱们往日一样，吃些掺野菜的糠面饽饽吧？” 叶欣颜捧着水碗，低头喝水。伯祖母这是在告诉她们，齐家很穷，没东西招待她们吧。 齐友年见大哥还要出口训斥，连忙说道：“咱们这里说话，倒忘了外面驴车上还有东西。不用借米粮，也不用杀鸡，我和叶子在县城买了些吃食。一会儿把老三一家也叫来，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王氏和两个媳妇都没动窝，看二叔和那认来孙女的穿着打扮，可不像是富裕有闲钱的样子。那驴车上的东西，她们虽然没动，但也看了几眼，全都是穷人家的家当。 再说了，有值钱的东西也不会就那么放在院子里，是不是？ 叶欣颜见场面尴尬，笑着从炕沿上下来，“爷爷，午饭时间还早。要不，您趁着何叔在，问问村里有没有空闲的房子，先给咱们找个住处。早点定下住处，我和嬷嬷也能早一点过去收拾。” 她转过来，笑着对何全泰说道，“我们原来做过些糊口的生意，往后还是打算在县城摆小摊做生意糊口，可能在村里住不长，所以能租两间房子最好。” 原来二叔一家打算做生意的啊，那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和他们分房子田产了？王氏和两个媳妇齐齐松了口气，脸色也有了些缓和。 齐友贵不悦道：“你这孩子，房子哪有那么好找的？就算找到了，收拾也要时间。不用说了，你和你爷爷才回来，先在伯祖父家里住着，租房子的事情不着急。” 齐友年也不说房子找不找，只让叶欣颜去拿东西，“叶子，去把驴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帮着伯祖母和伯母张罗午饭。” “哎，那您和伯祖父、何叔慢慢聊着，我把车子上带来的东西收拾一下。”叶欣颜说完，又回头叫上金嬷嬷，“嬷嬷和我一起去吧。” 齐友年见叶欣颜主动提出临时住，还说往后会在县城做买卖，知道她这是在安齐家老少的心，免得各怀心事，起了纷争。 这么着也好，分房另过能少些矛盾。他把叶欣颜和王氏等人支出去，就耐着性子，慢慢解劝齐友贵，向何全泰询问房子的事情。 王氏婆媳三个的眼神交汇，金嬷嬷都看在眼里。她一边跟着叶欣颜往外走，一边止不住的替自家大小姐心酸。大小姐自小被娇惯，没想到，如今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被人家这样嫌弃。 齐家这婆媳几个，明显怕齐老爷子和大小姐分他们的家当。虽然大小姐路上说过，她们自己做生意挣钱，不要齐家的田产房屋。可是，大小姐自小娇惯，年前的花结和头饰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了，哪里还有赚钱的法子？ 叶欣颜在金嬷嬷的帮助下，拿下一个编制粗糙的旧箩筐，交给王氏。里面是他们在县城准备的食材，七八斤肉，两大块排骨，两只鸡，还有一些米面、菜蔬。 齐友年买东西的时候，就估算着大哥和三弟家的人口，这些食材足够二十几个人吃一顿的。 叶欣颜从另外一个箩筐拿出一个包袱，包袱皮极是老旧，几乎看不出底色。 第二十三章 有礼物也不高兴 叶欣颜把包袱提在手里，对王氏说道：“这里是爷爷给家里孩子们买的小物件，我给爷爷拿进去。” 有了前一个箩筐里丰富的内容，王氏的二儿媳韩氏看着那个不起眼的旧包袱，心里就有了点小期望。这时听叶欣颜说，里面只是给孩子们买的小物件，不觉很是失望。咱们穷人家，钱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有给孩子们买小物件的银钱，还不如给家里添几尺布来的实惠。 叶欣颜说是小物件，其实包袱里的内容，还是顺着韩氏的期望值来的。 等齐友年三弟一家闻讯赶来，和齐友年和叶欣颜又是一番相见。 齐友年三弟叫齐友荣，今年五十二了，妻宋氏，育有三女两儿。三个女儿年长，都已出嫁。 三房的长子齐栋，娶妻张氏。别看齐栋才二十七八岁，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膝下两儿一女，分别是齐从文，齐从武，花儿。大的齐从文八岁，最小的花儿才两岁。 次子齐梁今年二十四，娶妻庞氏。 让叶欣颜格外注意的是庞氏出场。 庞氏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儿，齐友荣介绍给二哥这是三房最小的孙子齐从亮。 庞氏给齐友年行礼，并让小孩子叫伯祖父。 不满两岁的孩子，口齿很不清楚，但也像模像样的叫了伯祖父，虽然吐字模糊，但幼童的声音软糯甜美，极是可爱。 端坐炕上的齐友贵却没露出喜色，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斜了齐友荣一眼。 叶欣颜的目光不由得也扫了过去，见叔祖父浑不在意，根本就不往齐友贵那里看，只笑呵呵的看着齐友年那里分发带给孩子们的物品。 再看人家齐梁夫妇，二十几岁的年纪，小两口亲亲热热的。庞氏退回到齐梁身后，坐在凳子上的齐梁还贴心的把庞氏怀里的孩子抱过来，放在膝头上，正常的、恩爱的不得了，毫无不妥之处。 叶欣颜不明白，齐友贵这个做大伯的，为啥不待见三房的这个侄子、侄媳？ 齐友年三人过来清河村，并不知道齐家大房和三房的人员情况。所以，齐友年和金嬷嬷商议，只给大哥大嫂和三弟两口子各买了一身布料，其余就给两房的孩子们各买了些鲜亮布匹，不拘各家孩子大小，能做几件衣物就行。 另外还有几包糖果、点心分发给几个孩子。 把韩氏希望的东西分发完，韩氏依然不高兴。二叔父买来的东西提前都包好了，只分大房和三房，没按人头分发。也就是说，两房的东西一样多。 这就不美了，大房的孩子多，而且都是大孩子，这样分下来，一个孩子很可能匀不了一身衣服。而三房的孩子少，年龄又小，把那几个布匹匀到两家，孩子们估计各做两身衣服都有剩余，这叫什么事儿？ 可那是人家的礼物，明面上不好过多计较，韩氏也只能闷闷的忍下心里的不快。 午饭在大房吃，当然做饭也在大房。 韩氏一边剁排骨，一边心有不满的和大嫂许氏唠叨：“我听人家说，出外归来的人，大都是那什么……衣锦还乡，对，就是衣锦还乡。看二叔这样子，只怕是外面过不下去了，这才回来。既然没钱，就不用充大头了，买什么布料，那一点点布料能做衣服吗？难道一个孩子做一只袖子？” 齐友荣家的宋氏也在厨房里做事，听到侄媳妇说话不中听，却也不阻拦，只一边择菜，一边静静的听着。 她们三房来的晚，这时人多，不好在房间里打听事。她只在心里纳闷，不知道这个叫齐友年的二伯回来做什么？看二伯和他孙女的穿戴，加上现在韩氏说话，显然二伯过的并不好。没准儿真是在外面过不下去了，才想着回来分自家的家当、田产的。 她过门的时候，二伯已经离家好几年了，她真怕二伯回来和自家分田地和房屋。 齐家本来就是村里的一般庄户人家，当年分家是按着两个儿子分的。就算分两份，她们每家也只分了四亩多一点的田地，为了维持全家人的吃用，还佃了村里大户的田来种。 若是两家再匀出来土地和房子给齐友年，那他们的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这可不行。 再说了，齐家二老把三个儿子拉扯大，只有齐友年没在父母跟前尽过孝，这时来分家产，只怕说不过去吧。 韩氏看起来是和大嫂许氏说悄悄话，其实根本没想着避开三婶宋氏。她就是说给宋氏听的，让三房也有个准备。 公爹一年总要念叨他那个二弟几次，若是为了他二弟的日子好过，做主重新分家产，那就需要两家的婆婆媳妇们共同努力，保住家产。 金嬷嬷本打算来厨房帮忙的，结果在门口听了韩氏的唠叨，再看厨房里的人，都各怀心事的做事、倾听，却没一个人出来制止。只得默默退出来，对上从堂屋出来的叶欣颜，无奈的摇摇头。 叶欣颜看见金嬷嬷的示意，大概也能想象到厨房里的情景，也就不再过去。 二房拿来的食材足够多，王氏又不愿意让其它两房的人觉得她小气，就紧着所有东西，一起做出来，三家人舒舒服服吃了顿堪比过年的丰盛饭食。 成年男人们和何全泰一起，在里间的炕上摆了一桌。另外两桌是女人和孩子们，摆在堂屋。 这顿饭吃的，韩氏还是很满意的。他们大房的孩子多，除了娶过媳妇的齐成，多是些半大小子，就是女孩子，也是大孩子了。那饭量，可不是三房那几个小家伙能比的。 除了几个炒菜，齐家那三口大锅里做出来的饭菜，除了上桌的，厨房里还有剩余。韩氏尤其把自家三个儿子照看好了，给那桌添了几次饭菜。 三房的宋氏和两个堂弟媳妇在一旁，明晃晃的翻了好几个白眼，也没能让韩氏收敛一二。 一顿午饭吃下来，王氏、宋氏领着媳妇和两个孙女收拾饭桌和厨房，何全泰和齐友贵兄弟稍事休息，就领着兄弟两个去看村里一处废弃房子。 何全泰边走边对齐友年解释：“友年叔您先去看看，那是两间土坯房，有几年没人住了，破败的厉害。您先若是能住，就先住下。若是看着不行，咱们再去别家租房子住。不过那样，就是在人家院子里住了，估计住处也不宽敞，不如自己一个院子住着方便。” 第二十四章 我爷爷喊您吃早饭 齐友贵知道那处房子，很有些不愿意，“那两间房子着实破败，而且靠着村边上，老/二带着个孙女，住的偏了，总是不大方便。” 说着，返回头埋怨齐友年：“你说说你，老也老了，还是那个倔脾气。咱们是亲兄弟，和自家兄弟住一起怎么就不行了？非得出来找房子住，哪有那么现成的房子给你留着？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房子根本住不了人。” 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叶欣颜和金嬷嬷，若是房子看好了，还要收拾，两人自然跟着来了。 听到何全泰和齐友贵说话，叶欣颜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房子多破，她们也住这里了。总比和房东合住一个院子强，那样不但不方便，到时候她们做买卖什么的，遇到个事儿多的，只怕会被骚扰死。 到了地头一看，怪不得原住户另外起房子，直接把这处废弃了。这两间土坯房子破败就不说了，主要是位置不好，哪哪儿都不挨着，孤零零的在村子西北拐角。房后一大片空地，看起来满目砂砾，也没有耕种价值，看起来甚是荒凉。 齐友年前后看了看，比想象的好。两间朝南的土坯房，外间一盘小炕连着灶台，里间也有一盘稍大些的炕。正好叶子和金嬷嬷住里间，他住外面的那盘小炕。 院里靠墙的地方，还有一个棚子的轮廓，重新修整一下，搭起顶子，可以做牲口棚。院子四周有围墙，虽然有些破旧，还有有缺口的地方，但是修补起来也不费事。 他们这一路走来，实在找不到投宿的地方，也曾在人家房檐底下露宿，这里好歹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好了。 想到这些，齐友年不顾齐友贵连声反对，直接点头，决定就住这里了。顶多他花些功夫，好好修缮就是了。 叶欣颜见齐友年直接点头拍板，心里也是高兴。这个认来的爷爷，不愧是做过一方地头蛇的老大，遇事从不瞻前顾后的犹豫，想好了立即决断。 事情定下就好办了，几个人再回到齐友贵家。 叶欣颜让齐友年在伯祖父家歇着，和伯祖父和叔祖父说话。她和金嬷嬷牵着驴车，还有大伯家的两个堂兄弟一起，回那处废弃院子收拾。 齐友年三个人在清河村落户的事情，还需要和何全泰商议。所以，齐友年也没和叶欣颜争，让两个侄孙帮着叶欣颜、金嬷嬷去收拾房子。他自己则留下，和大哥以及何全泰敲定三人在清河村的户籍。 商量完正事，齐友年也不回去，和齐友贵一起去地里边做活儿，边唠嗑。如今正是农忙时节，因为自己回来，已经把兄弟两家人耽误的大半天，再让人陪着闲坐就更不好了。 齐友年想的是不耽误兄弟两家的农活，而王氏和宋氏则更加担心齐友年会不会存了分家产的心，趁着在地里做活儿时开口讨要。妯娌两人也锁了门，跟着去了地里。 叶欣颜和金嬷嬷两人，用帕子包了头发，在齐成、齐二成哥两个的帮助下，整整用了半天时间，才把两个房间整理出来。 至于院子和那个可以栓牲口的棚子，只好放着，抽开空再慢慢拾掇了。 看着天色不早，叶欣颜如今什么家当都没有，只能倒了两碗水，谢过齐成哥两个，说好家里安顿好，再请他们过来做客，让二人回去帮忙田里收工。 叶欣颜三人的东西简单，把房间收拾出来，驴车上带着的行李、衣物和一些简单用具分别规整在房里，算是初步有了个家的模样。 把这些事情都做好，日头已经偏西。 齐友贵家那个七八岁的齐三顺跑过来，说祖母叫叶欣颜两人去齐家吃饭。 叶欣颜看了看路上用的那个锅子已经支起来，连锅里的水都烧开了，就笑着对三顺说道：“三顺回去告诉伯祖母，我们这里的糊糊马上要做好，就不过去了，让二叔祖父在你们那里吃就好。” 三顺疑惑的探头看了看二爷爷家奇怪的锅灶，也就回去传话了。 齐友年回来时，天已经擦黑。他趁着黄昏的那点亮光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笑着说道：“还不错。就是门和窗子都不行了，我明天找点木料修修，今天先凑合着住下。” 说完，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按说，咱们刚刚回来，就是在你伯祖父家借住几天也可以。只是，我看我那两个侄媳妇好像有些不同的心思，若是住在那里，怕引些争执、不和睦出来。唉，委屈你了。” 叶欣颜扶住齐友年的手臂往房间里走，她笑道：“爷爷说的什么话？人家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草窝。这里就是咱们自己的家，当然是住自己家里更自在、舒心一些。” 随后想起齐友年说的修门窗，“爷爷不是做泥瓦工的吗？您还会修门窗？不然咱们还是请个木匠来做好了。” 叶欣颜还真计划过，怎么说家里还有些银子，可以找木工修整门窗。 齐友年笑道：“当年我们好多人都在一起做事，见得多了，就算不精通木工，大致修理一下还是可以的。” 叶欣颜笑眯眯的说道：“那敢情好，能省好些钱呢。到时候我帮您，咱们一起做。” 金嬷嬷在一旁笑嗔道：“你一个小女子，能做什么，不要添乱就好了。” 能住在自己的家里，金嬷嬷也觉高兴，将近半年的颠簸流离，这次才算真正安顿下来。虽说房子、院子破旧一些，可是比起没有户籍、露宿街头，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了。说起来，这一路上他们还真有几次露宿街头的经历呢。 三人闲话几句，早早歇下，睡了个安稳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齐友年就起来了，虽然他极力放轻动作，叶欣颜还是听到动静，跟着金嬷嬷起来。 洗漱完毕，给驴子喂了草料，太阳才刚刚露头。 金嬷嬷去煮早饭，叶欣颜和齐友年商量：“爷爷，咱今天先别修门窗了，留嬷嬷在家收拾院子，我和您进镇子买些家里当紧用的东西。” 他们现在只有那个小锅子，还有三套碗筷。那个小锅，连房间里那个大灶的灶口都放不住。还有脸盆、脚盆，做饭用的面板、水缸、水桶、锅碗瓢盆这些，都得重新添置。 齐友年想想，还是过日子当紧，门窗凑合一半天也可以。 三人刚开始喝菜面糊糊，三顺就跑来了，一进院子就叫道：“二爷爷，我爷喊您和堂姐回家吃早饭。”话音落下，三顺的人也进到屋子里。 第二十五章 碎米 齐三顺见三人坐在光秃秃的炕上，连个炕桌也没有，就那么捧着碗，正打算吃早饭呢。小家伙不由得愣了愣，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欣颜放下碗，笑着对他说道：“是三顺啊，我们已经熬了糊糊，就不过去吃了。你记得和伯祖父说一声，我和二爷爷一会儿要去县里买些家用的东西，午间回来的晚，让伯祖父不要担心。” 齐友年招呼三顺道：“三顺吃过早饭吗？二爷爷这碗还没动，你先用二爷爷的碗喝些糊糊。” 家里只有路上用的三只碗，得亏他们刚盛上来，还没开始吃。不然还真尴尬，不好意思让人吃饭呢。 三顺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们家也是喝糊糊，我回去吃。我爷还等着呢。”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二爷爷家太穷了，什么都没有，连窝窝都没有，光喝野菜糊糊怎么能喝饱？ 叶欣颜看着三顺跑走，笑道：“还是有亲人惦记着好。” 齐友年也是欣慰，终于回到家了。尽管离家这么多年，如今贸然归来，可身处家乡的感觉依然让人踏实温暖。昨天他们兄弟三人已经商量过，等这几天的农活儿忙下来，三人就去爹娘的坟上拜祭，告诉爹娘，他这个不孝子回来了。 叶欣颜喝着糊糊，想起伯祖父昨日对四婶庞氏的不满之色，随口问道：“爷爷，昨日伯祖父似乎对四叔、四婶不甚满意，您知道因为什么吗？” “我昨天也看着不太对，既然你伯祖父没提，我也没多问。往后再看看吧，若是明面上的事情，没准儿不用问就能知道。” 齐友年也看出大哥对三弟和三房的那个侄子不满，但自己才回来，大哥不说，他自是不好多打听，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昨天时间匆忙，只把两个房间收拾出来，院子依然杂乱。吃过早饭，留下金嬷嬷继续收拾院子，齐友年赶着驴车，和叶欣颜一起往县城，购置家里日常需用的东西。 清远县是个不小的县城，齐友年赶着驴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到达县城的时候，县城的集市已经人来人往的很热闹了。 牵着驴车，虽然走路不是很方便，但是买东西却不怕拿不了。 叶欣颜顶着卖家的白眼，不怕死的把需要买的物件行了一遍价钱。最后咬着牙花子，把计划第一批要买的东西全部买下。 她一边掏钱，一边心疼的嘟哝：“想咱们在米易县的那些东西，可都是好好的，才卖了那几个钱。如今重新购置，却要花几十倍的银钱。” 齐友年好笑的跟着她，也不劝，只看着她小气巴拉的和人家讨价还价，心里对自己这个孙女又多了一分认识。 按说，叶子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出身，就看路上遇到的她的前夫，就知道她家应该能算是大富之家。平日里遇事倒是能看出来，叶子真的具有大家风范，可有时表现出来的那个小家子气啊，那是真不像过着奢华日子长大的女子。 锅碗瓢勺、洗浴用具、油盐酱醋、米面菜蔬，加上又添置了三床被褥的棉花和里子面子，花去了六两多银子。 叶欣颜帮齐友年把买来的东西在车上绑紧了，一边欣慰的说道：“还好还好，没花太多银子。” 齐友年一听就笑道：“六两多的银子了，还不多啊。看你买东西时咬牙切齿的样子，还以为你算总账的时候，指不定会怎样的痛心疾首呢。没想到一下子就想开了，居然还说银子没花太多。” 叶欣颜眨眨眼，“我，买东西的时候咬牙切齿了？”不能吧，那样子很丢人的。 齐友年觉得好笑，“怎么没有，还嘟嘟囔囔的说人家买卖人黑心肠，卖的东西贵的要死。” “那个……我不是没正经的买过东西嘛，哪里知道行情怎样？还以为这么多东西买下来，会花咱们很多钱呢。” 叶欣颜很不好意思了，她只是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很穷，没有任何保障。其实花钱的时候没什么概念，要知道，必须花的银子是省不下的。 齐友年把一小袋碎米放在车上，诧异问道：“你买这个做什么？虽说是碎米，但是也比杂面贵上好多，煮出来的饭却不怎么好。是不是想喝白米粥了，又舍不得买正经白米？” 看起来齐友年还是过过好日子的，若是一般的贫民人家，哪里懂得碎米和正经白米味道的区别。 “爷爷说什么呢？我哪有那么馋。”叶欣颜嫌弃的冲着齐友年翻了个白眼，然后小声说道，“我想到个小吃，咱们用这些碎米试一试，若是味道还成，我想，咱们可以在县城摆个买早点的摊子。” 她那么小声不是因为她小家子气，实在是怕被人听到用碎米可以做吃食，到时碎米涨价怎么办？ 齐友年是看着叶欣颜和米店掌柜讨价还价，买来这些碎米的。这碎米是仓底剩下的，真的很碎。这样的东西，穷人嫌弃它贵，富人则压根看不上，用它做出来的东西，哪里有人肯花钱卖来吃。 他家叶子咬着牙的嫌弃人家东西卖得贵，却还神秘兮兮的买了一个小小的石磨。在人家卖石磨的地方磨磨唧唧，硬是在犄角旮旯找到这个最小的石磨买下来。 那么小的石磨，看起来就像个摆设，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用。 齐友年也不好打击孙女，只在心里想着，等家里安顿下来，他就在镇子里揽泥瓦匠的活儿。自己手艺好，只要心做，总是能养活一家三口的，若是节省一点，就是给叶子多攒些嫁妆也是可以的。 采购计划还算满意，没花太多钱。叶欣颜高兴之余，在集市的烧饼摊上买了几个烧饼，打算回家合着菜面糊糊一起吃。 驾着驴车回到村里，已是未时了，村口有七八个孩子疯跑着玩耍。村里日常没什么新鲜见闻，齐家早年出走的老/二回来了，就算是村里的一件大事，孩子们自然知道。 这时见到这辆眼生的驴车和车上的两个人，孩子们觉得新鲜，又跟着驴车笑闹了一番。 齐友年放缓驴车的速度，一路笑眯眯的吆喝着驴子，还叮嘱着小孩子们小心些，别摔倒了。 再一抬眼，却看见不远处的小道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小孩子，却拖着个背篓，边走边低着头四下张望，忽然往边上走几步，挥着铲子，把什么东西铲进背篓里。 第二十六章 买了几个烧饼 叶欣颜顺着齐友年的视线望过去，眼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背影，她很是疑惑的问道：“爷爷，那孩子捡什么呢？” 齐友年回答道：“拾粪，给大田捡肥料。”只是这么小的孩子拾粪，还真不多见。 到家时，金嬷嬷已经把院子收拾利索，由于没有做饭的家具，依然用小锅熬了糊糊。 叶欣颜往家里搬东西，看到炕上有个小笸箩，笸箩里面有十几个窝头。 金嬷嬷见叶欣颜向着她看过来，解释道：“这是你伯祖母让三顺送来的，说咱们没做饭的家伙什儿，熬糊糊一定吃不饱，这些让咱们先凑合两天。” 叶欣颜笑道：“看起来三顺那小子说咱们早上光喝糊糊了。我还想着时辰不早，来不及做饭，在集市上买了几个烧饼呢。” 刚买来的时候，那刚出炉烧饼的焦香味道，让叶欣颜差点流口水。这也难怪叶欣颜，这半年多的时间，她可是一直杂面饼、窝头，窝头、杂面饼的往肚子里填。 白面？她真的没吃到过。 齐友年接过话来：“把窝窝先放着，咱午饭吃烧饼。趁着烧饼还没冷透，再放就不好吃了。” 他眼看着叶欣颜买烧饼时眼睛里的亮光，明显就是馋这口烧饼了。想叶子也是过惯了有钱人的日子，如今对着烧饼垂涎，也是可怜了。等他做工挣了钱，一定让孙女每天都能吃到烧饼。 齐友年和叶欣颜擦了把手脸，金嬷嬷把饭盛上来。虽然炕上依然没有炕桌，但新买来的油布，上面是放了六个烧饼的新盘子，好歹有个吃饭的模样了。 三人刚坐定，院子里就穿来笑语声，“二叔父这院子还得修整吧，我们过来看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齐友年和叶欣颜对看一眼，他已经和大哥说好，这几天农忙，季节不等人，家里人还是先做地里的活儿，先不来他这里帮忙。韩氏怎么会放下地里的活计，来帮他们收拾院子？ 叶欣颜连忙起身，打算迎出去。 还没出门，韩氏和三房的大儿媳张氏就走进来，张氏怀里还抱着两岁的幼女花儿。 叶欣颜连忙叫人：“二婶婶，三婶婶，进来坐。” 齐友年也坐在炕上招呼道：“大根媳妇、栋子媳妇来了。我们刚要吃饭，你们来的正好，一起吃点。叶子，给两位婶婶盛糊糊上来。” 韩氏当先说道：“二叔父不用客气，我们才吃过午饭不久。二叔父刚回来，一定有好多事情需要安顿，我们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说着，探头看了一眼炕上的盘子，“这是才吃午饭啊，晚了点儿吧。” 齐友年的饭食就摆在外间的那盘小炕上，韩氏当先看到的，就是盘子里那几个烧饼。 韩氏收回目光，脸上那笑容明显就是皮笑肉不笑了，她的眼睛在齐家二房三个人脸上扫了一遍，咯咯地笑道：“二叔父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这就吃上烧饼了。县城里买的吧？午间我婆婆还让我家三顺送什么窝窝，我就说嘛，您和您家叶子哪吃得惯那些东西。” 张氏闻言，立时走上两步，看着盘子里烤的焦香的烧饼，夸张的叫道：“真是吃烧饼啊，一个烧饼要两文钱呢，加上一文，能卖一斤杂面了。咱们村里人，就是过年也舍不得吃一个烧饼呢。” 她怀里的小女孩也眼巴巴盯着盘子，嘴角的口水滴落到衣襟上。 齐友年的脸色变了变，终究没说别的，只解释道：“今天去县城买家用的东西，回来的晚，来不及做饭，才买了几个烧饼。既然是稀罕吃食，那就给孩子拿两个吃吃。” “是呢，给花儿也吃吃。”叶欣颜连忙用原本包烧饼的油纸包了个烧饼，送到花儿手上。又把另外几个全都包起来，塞在张氏怀里。 既然人家已经看见了，就这几个烧饼，大房和三房两家根本就不够分，与其留下两个让人诟病，还不如一起都拿去，一了百了。 张氏忙腾出一只手，把纸包接住。 韩氏在一旁并不阻拦，却假模假样的推辞：“不好吧，二叔父还要把烧饼当午饭呢，我们拿走了，您这一家吃什么？” 齐友年耐心解释两句：“我和叶子一早就去了县城，不知道家里有大嫂送来的窝窝，才买了几个烧饼。烧饼要趁热才好吃，你拿去给孩子们分着吃吧。我们都是大人了，吃什么都行，有你婆婆拿来的窝窝，一样是好饭食。” 叶欣颜端了两碗水过来，“婶婶坐下喝口水。” 韩氏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既然你们还没吃饭，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先回去。二叔父、叶子，有活儿的时候千万记得说一声，都是家人，不要见外啊。” 看着韩氏两人抱着孩子离开，再看看空荡荡的盘子，齐友年叹了口气，“金嬷嬷，把早间的窝窝拿上来吧。”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自家人也一样。韩氏一定是听说他们买东西回来，过来探看情况的，结果遇到他们买了烧饼。这是替大房拿过来的窝窝抱不平呢。 韩氏和张氏离开齐友年家，走出一段，见四下没什么人，才动手把六个烧饼分开，各拿了三个。 刚才村里的几个孩子找三顺玩儿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刚好在地头上歇一会儿，喝点水。 韩氏听孩子们说齐友年赶着驴车回来，心里就想着过去看看，看看这个二叔父到底是什么家底，有没有可能来分齐家大房和三房的那点田产。 韩氏找了个借口回来，想着自己一个人过去不好看，就顺便把三房的张氏叫上。说起来，齐家人除了齐友贵，大概所有人都担心齐友年回来分家产，只不过担心的程度不同。 其中韩氏和张氏日常就比较说得来，对于齐家二叔父回来的担心也是一样。 这不，大房的二嫂一招呼，张氏就跟着来了，而且还没白来，得了三个烧饼。要知道，她们这样的人家，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舍得买烧饼吃的。 张氏给女儿撕下一小块烧饼，把剩下的包起来塞进怀里，一边遗憾的说道：“也不知道二伯父到底买了些什么，咱们还没来得及看就出来了。” 韩氏冷笑一声，说道：“只看这几个烧饼，就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有钱。没钱能买什么？无非就是家里必须用的便宜家当。” 韩氏过来看这一遭，对二房也算心里有底了。看到这几个烧饼，还有炕上明显是新买的油布和那个粗瓷盘子，就知道这二叔父不是个有钱人。 第二十七章 有钱谁会吃野菜？ 怎么能没钱呢？韩氏的话让张氏很感诧异，问道：“他家还有驴车呢，怎么会没钱呢？没钱能买烧饼吃吗？” “哼，他家也只有那头驴子值点儿钱。二叔父已经五十七了，若是没有那辆驴车，他都不一定能回来。为了能顺利回来，他们只怕把家里的积蓄都用来买驴车了。”韩氏不屑地说道。 “昨天她们往下拿东西的时候，我就在跟前看着呢。满车的旧东西，粗瓷碗、旧锅子，铺盖打着补丁，衣服也没一件像样的。” 张氏看了看女儿手里的烧饼，问道：“那他家咋舍得卖烧饼吃。” 韩氏笑道：“因为他家没有做饭的家什啊，想着饿了大半天回来，还要喝那野菜杂面糊糊，大概狠狠心，就买了烧饼。若真是有钱人，就会买二斤熟肉，几个大肉包子了。你说是不是？” 张氏想想，还真是，若是有钱人，必定会买香喷喷的酱肉和肉包子解馋，那样的美味岂是烧饼可以比的？ 刚才她可是看见了，二伯父家里那三个粗瓷碗里，的确是盛的野菜杂面糊糊，她都能认出那是马齿苋呢。若是能吃得开饭，谁会吃野菜充饥？ …… 齐友年本打算吃过午饭，趁着下半晌有点时间，先把院子的门修好。叶欣颜拦着没让，三人吃过饭，还奢侈的歇了个午觉，小睡了近半个时辰，才起来收拾院门。 叶欣颜也不是说大话，真的能给齐友年帮手，两人在天黑前，把院门修好了。不说修的多好，起码能把院门关严实、能上门栓了。 两人收工，金嬷嬷也把饭食做好了。热了他们午饭没吃完的窝窝，熬了杂面糊糊，凉拌了下半晌伯祖父家里送来的青菜。 叶欣颜吃着自己家做出来的饭食，满足的笑眯了眼。 从她来到这个时代，只在安国公府上呆了一天，那一天虽然好吃好喝都预备着，可是她一心想着怎么赶在送家庙之前逃出去，哪里有一点点的归属感？只觉得那是个吃人的牢笼，根本没有家的感觉。 之后就是半年多的躲躲藏藏、颠沛流离，时刻担心身份被发现，或者路遇歹徒强盗，更加不踏实。 昨天才真正有了自己的家，虽然是这么简陋、破旧，可是在这里，她有了合理合法的身份，有了名副其实的安身之所。 这不，今天还吃了自家做的饭食，终于心安了。以后，她可以静下心来，一门心思的想怎么才能赚到钱，把这没有社会保障的日子彻底改变，让日子好起来。 吃过晚饭，三人商量，门窗齐友年修一修还是可以的，但家里却没一件家具。若是把家里当用的家具都做出来，光靠齐友年一人，就算能做出来，只怕耗时过长，而且也太累了些。 齐友年一再强调，简单的家具他能做，但叶欣颜却说什么也不同意。齐友年是将近六十的人了，这一路走下来已经很消耗体力，如今该是好好歇歇，恢复体力的时候，可不能紧赶着做活儿了。 叶欣颜说道：“若是把您累病了，看病、吃药、再遭罪，可不是几件简单家具能抵得过的。” 最后说定，椅子、凳子，搭牲口棚子由齐友年来，家里的箱子、柜子、桌子这些的，请木匠。 天晚了，再说话还要浪费灯油，三人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早饭后，齐友年先去大房和齐友贵打了个招呼，告诉他家里已经安顿下来，不用担心。又问询了村里是否有懂木匠活儿的。 齐友贵已经吃过早饭，干脆领着齐友年找村里的王木匠，询问王木匠这几日是否有时间做活儿。 大房院子里其余人张罗着下地干活儿。 韩氏撇撇嘴，对着自家男人齐大根抱怨道：“爹也真是的，王木匠就是咱们本村的，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住处，哪里用得着领着去？咱们地里的活儿还有很多，二叔父就算这些年不务农，也该知道节气不等人吧。” 齐大根瞪了她一眼，粗声粗气的斥责道：“二叔在外面这些年，前天才回来，村里的事情不熟，人也不怎么认识，爹领着去寻寻人怎么了？要你多嘴。” 王氏则没责备韩氏，只催促他们：“好了，哪儿那么多话，快下地做活儿去。” 昨天听到二儿媳说，齐友年买了烧饼自家独吃，王氏心里很不舒服。 谁家也不富裕，老头子还总想接济他这个二弟。昨天给他们送去的窝窝，那是从他们自己的口粮中省出来的。可人家却一点儿也不惦记他这个大哥，有钱买烧饼，却只顾着自家独吃。 王氏越想越不痛快，虽然已经和自家老头子声明，再不要想着从家里拿东西给齐友年，老头子当时也没吱声，但她心里的不痛快却依然没有消减。 齐友年去找木匠，叶欣颜则在家里淘洗碎米，淘洗过后，又泡了半个时辰，利用这半个时辰的空挡，把买来的小石磨清洗干净。 金嬷嬷一边缝棉被，一边好奇叶欣颜能用这些碎米做出什么，米豆腐又是个什么东西？ 是的，叶欣颜想做米豆腐卖。 她想做的米豆腐，和人们往常说的那种形状很稳定、一块块的米豆腐不一样。她小时候和奶奶吃的米豆腐，都是那种很嫩、很滑的，类似于豆腐脑的那种半凝固状态的吃食。 米豆腐做起来比豆腐脑简单，而且能够物尽其用，磨出的米浆全部都能做成米豆腐，不像做豆腐，还需要过滤出豆腐渣，最后能用的只有豆浆。 如今他们处于起步阶段，手里的银钱少，用碎米做米豆腐的话，成本会低很多。若是米豆腐卖得好，往后碎米不够，也可以用大米来做，那样的话，口感会更好。 石磨清洗干净，碎米也泡好了。那个小小的石磨，不用别人帮忙，她一个人就能操作。米浆磨好，趁着米浆沉淀，叶欣颜生火，熬制蘸水，煎制辣椒。 用石灰凝固米浆，要比碱水好一些，叶欣颜已经把石灰水准备好。 外面齐友年和王木匠定好需要的几样家具，自家没准备木料，顺便在王木匠家里买了他家的木料。 等他把事情约定妥当，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孙女正在外间屋的灶台旁忙碌着。 第二十八章 没油水的吃食 齐友年进得门来，一眼就看到忙绿的叶欣颜，笑问道：“叶子，这就做你那个稀罕的吃食了？这调料倒是熬制的挺香。” 叶欣颜给灶膛里添了把柴，说道：“我只知道怎么做，到底能不能做成功还不知道。今天不敢不多做，只够咱们自己吃一顿的。无论做的好不好，咱们今天就吃这个。”想到多年没做了，而且这里的石灰她也没用过，若是做不好…… 想到今天的米豆腐做失败，那东西估计很难吃，而且还不能浪费，叶欣颜的声音放低了一些，说话的底气不太足：“若是米豆腐做不成功，估计很不好吃，明天还得继续试。那个……总要做成功不是？” 齐友年一听就笑了，“就算不成功，它也是吃食嘛，就当咱们还是喝的杂面糊糊好了。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爷爷帮忙？” 叶欣颜连忙说道：“不用，这一点点事情，我一个人做的来。您大早就去找木匠，才刚进门，先去坐着歇会儿。” “对了，老爷子找到木匠了吗？”金嬷嬷闻声，放下手里的针线，从里间出来。 齐友年坐在炕沿上，答道：“找到了，已经和木匠约好，咱就用他家的木料。等家具做好，连工带料一起算钱，叶子伯祖父做的保。” “现在是农忙时节，木匠师傅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做好？”金嬷嬷有点心急。这家里家外的，什么东西都没地方放。连碗筷盘子，放在一个箩筐里，衣物也都堆在炕上。 “王木匠说这就开始做活儿。他家的农活，两个儿子每天多花些时间就可以，他腾出手来，只管给咱做家具。我都说好了，他那里做好一件，咱们就取回一件用。”齐友年一边喝水一边说道。 金嬷嬷欣慰不已，“那就好，那就好。虽然咱家的东西不多，但是这里里外外堆放的甚是杂乱。有了家具，全都规整起来，才像个家的样子。” 金嬷嬷说的这几句话，让齐友年心里感觉温馨。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孤独终老，埋骨异乡。没想到，土埋到脖子了，却有了个孙女，还是个贴心大气的女孩子。 是啊，他已经有了一个家，等家里的物什都到位了，这个家也就更温馨了。 叶欣颜那里，继续和她的米浆、蘸水较劲。 齐友年略略休息一会儿，就去外面搭牲口棚子。搭牲口棚子是个挺当紧的事情，好在这两天没下雨，要不然，驴子连个栓的地方都没有。 太阳当空的时候，叶欣颜的脸被灶上的蒸汽熏的红扑扑的，锅里的米豆腐也能入口了。 这时，齐友年还在院子里忙碌，金嬷嬷却已经跟在叶欣颜后面，看叶欣颜做出来的、打算卖钱的吃食是个什么样子。 叶欣颜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对金嬷嬷说道：“嬷嬷去喊爷爷，洗洗手吃饭了。”顺着金嬷嬷好奇的眼神，看向已经凝固的米豆腐，笑着点点头，“还算可以，虽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但也不算差，一会儿咱午饭就吃这个。” 叶欣颜给三个人各盛了一大碗米豆腐，浇上蘸水，油泼辣子以个人喜好自己放。剩下的，用一个陶盆盛了，放在锅里温着。若是齐友年觉得好，要送一些给大房和三房尝尝的。 配米豆腐的依然是野菜杂面饼子。 外间的炕上铺了油布，油布上放了碗筷、蘸水、辣椒，还有一个小笸箩，里面是掺野菜的杂面饼子。 虽然韩氏包括村里人对野菜，和吃野菜的人持有很轻蔑的态度，但叶欣颜却全没有这种执念，有鲜嫩的野菜，她更愿意把野菜掺在杂面里面，以丰富膳食纤维和营养。 齐友年擦着手进来，见炕上摆着的饭碗里，盛着白嫩嫩的豆腐脑样的东西，上面浇着颜色浓郁、配料丰富的蘸水，笑道：“看起来像是个美味的吃食，就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叶欣颜让齐友年上炕，“好不好吃，尝尝不就知道了？爷爷您先上炕，尝尝看味道怎样。”回头又对金嬷嬷说道，“嬷嬷也上炕，吃吃看能不能摆摊赚钱。” 自从金嬷嬷跟着叶欣颜出来，再也没有国公府里的好日子，也是吃尽了苦头，却从没有叫苦，更不埋怨叶欣颜，只顾心痛叶欣颜娇惯了这些年，到头来还要受尽磨难。 人家被她连累，跟着她吃苦受累，不但毫无言语，还一心的疼惜她。有这样一个年长的人在跟前，叶欣颜自然不能像使唤下人那样对金嬷嬷，而是一直拿金嬷嬷当自己的长辈。 这半年多下来，金嬷嬷倒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她顺着叶欣颜的话，坐在炕上。却也没有不顾尊卑的首先吃饭，只等着齐友年动勺子。 齐友年合着蘸水，把一勺米豆腐送进口中，一股浓郁的米香味，配着蘸水的味道，再有米豆腐嫩滑的口感在口中漫延，真当得起入口即化，咸香爽滑。 齐友年不住的点头，把口中的米豆腐咽下去，赞道：“不错不错，很好吃呢。虽然米豆腐的口感类似豆腐脑，可是味道却不同，满口的米香味。不错，不错，一定能卖来赚钱。” 叶欣颜乐的笑眯了眼，她推了推放油泼辣子的小碟子，说道：“爷爷再放一点辣子，味道还有不同。”又催促金嬷嬷，“嬷嬷也动勺子啊，尝尝味道怎样，要不要也放些辣椒？” 见金嬷嬷也吃的满意，叶欣颜放下心来。其实这次的米豆腐做的并不算太好，石灰水的量，她把握的不是太好，相信下一次做一定能做的更好。 见他们两个开吃了，叶欣颜说道：“爷爷，灶上还剩了好些米豆腐。咱们回来，伯祖父、伯祖母对咱们多有帮衬，我给伯祖父和叔祖父家里送一些去” 齐友年说道：“不用着急，把那些米豆腐温在灶上，吃过饭你再去。你跑这一遭，回来饭就凉了。” 叶欣颜一边把灶上的米豆腐分开，一边说道：“我把饭温在灶上，回来也还热着。给伯祖父他们送的晚了，就过了饭点，再热就不如现做的好吃了。” 叶欣颜给伯祖父送去米豆腐的时候，他们也刚刚开始摆饭，叶欣颜把浇了蘸水的米豆腐送上一汤盆，当是加了个菜。 叶欣颜解释说，这是她们摆小摊卖的吃食，先做来让家里人尝尝，若是能吃辣的，可以放些辣椒末，味道也很好。 虽然侄孙女拿来的吃食很是稀罕，看起来也很有食欲，但王氏一眼就看出这个东西没什么油水，不是个多贵重的东西。 第二十九章 又来了 虽然叶欣颜拿来的吃食是个稀罕东西，看起来也很有食欲，但王氏一眼就看出这个东西没什么油水，不是个多好的东西。 所以韩氏把汤盆端上饭桌的时候，王氏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叶子和你爷爷有心了，替你伯祖父谢谢你爷爷。” 齐友贵则热心的让叶欣颜吃饭：“叶子在伯祖父这里吃饭吧，伯祖父家今天的饭也挺好，窝头和熬菜，管饱的。正好，咱们一道尝尝你的这个稀罕吃食。这个吃食，一看就有胃口。” 王氏埋怨他：“看你这老头子，二弟一定还等着叶子回家吃饭呢。招呼也没一个就留下，不是让二弟担心吗？” 叶欣颜连忙说道：“是啊，伯祖父，我爷爷等着我回去吃饭呢，我还要去趟叔祖父家，就不留了。” 在韩氏和许氏虚虚实实的客气谦让中，叶欣颜忙忙的离开了。 韩氏转回头，听见婆婆正对公公说道：“二弟不是学的泥瓦匠吗？怎么又说摆摊，还做吃食东西？” 三顺咽下口中的米豆腐，抢着说道：“真的好吃呢，二爷爷家的这个吃食真好吃。他家以后会经常做这个吧？” 三顺心里万分希望能再次吃到二爷爷家的这个好吃的。 ………… 叶欣颜把另一份米豆腐送去齐友荣家，才挎着篮子回来。 “快去坐着，我这就给你端饭来。”见叶欣颜进得门来，金嬷嬷连忙放下碗筷，去锅里给她端碗。 叶欣颜坐在炕沿上，接过金嬷嬷端过来的碗，看了齐友年一眼，表情甚是奇怪。 齐友年问道：“叶子怎么了？可是送饭时遇到不痛快的事情？” 叶欣颜摇摇头，“没，只是……叔祖父还有一个孙子咱没见过，是四叔的长子。” 叶欣颜大概明白他们刚来那天，伯祖父看到四叔和庞氏抱着那个小孩子，为什么不高兴了。 对上齐友年惊讶的神情，叶欣颜接着说道：“那个孩子就是咱们昨天看到的拾粪的小孩。” 今天是叶欣颜第一次来叔祖父家，她迈进齐友荣家的院子，就看到一个小孩子正吃力的挪动着一桶猪食，往猪圈方向走。 小孩子的衣着和身形，明显就是昨天拾粪的孩子。 那孩子神色木讷，有些呆滞。看见院里来了人，也不多话，更不停留，依然奋力挪着那个脏污的木桶，往猪圈处走。 叶欣颜看着那个孩子，只是眼睛闪了闪，就扬声叫道：“叔祖父、叔祖母在家吗？侄孙女过来串门了。” 随着叶欣颜的说话，正房的门应声而开，张氏出来，“是叶子啊，进来，快进屋里来。” 张氏说话的语气听着甚是亲热，但脸上的表情却没多少温度。再看到她手上挎着的篮子，眼睛里更是露出戒备厌恶的神色。 他家二房是不是没饭吃，来她家讨要米粮的？二伯回来这些日子，菜蔬窝窝的，都是吃的大房。是不是遭到大房嫌弃，算计起三房的米粮吃食了？ 叶欣颜只当没看见张氏的表情，顶着张氏冷淡的眼神往房里走。 “耽误三婶婶吃午饭了吧？” 张氏一听，心就是一跳。看来二伯父的这个便宜孙女，真是来要饭食的。他们三房的日子也不宽裕，可不能惯着二房吃白食的习惯。 “是啊，我们正吃午饭呢。这几天农忙，家里才吃个午饭，农忙下去，咱家可吃不起午饭的，早晚都是糊糊这些应付呢。” 叶欣颜笑笑，也不多言，迈步进门。 齐友荣家也是分炕上、地上两桌，一家人正在吃午饭。炕上围在炕桌旁的是齐友荣、宋氏和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和两个媳妇，坐在地上放置的一个破旧桌子旁，桌上是一笸箩窝头和每人一碗熬菜。 齐友荣当先问道：“叶子这时候来，可有事？”这就是齐友贵和齐友荣的区别。 三房的大人孩子们也齐刷刷的看着叶欣颜。 叶欣颜干咳一声，把盖在篮子上的布拿开，“今天我家做了米豆腐，爷爷让我给叔祖父家里送一些来尝尝。” 不是来蹭饭食的啊，炕上炕下的人齐齐的松了口气。 宋氏忙说道：“大家都过的紧巴巴的，送什么豆腐，二哥恁的客气。你们才刚回来，我们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还白白吃你家的东西，这怎么好意思？” 豆腐，还是米豆腐，想来也不是多好的吃食。不知道今天吃了她家的东西，明天会不会找他们三房讨要更多？ 叶欣颜把汤盆递给张氏，说道：“叔祖母，我爷爷没别的意思。这个吃食就是我家要做的小买卖，今天少少的做了一些，爷爷只是让伯祖父和叔祖父尝尝新鲜。” 叶欣颜实在懒得和他们猜心思，放下汤盆就打算转身离开，临起步时，随口问道：“叔祖父，外面那个小孩子是谁？” 叶欣颜问完，也不管别人，只盯着齐友荣和宋氏看。 齐友荣大大咧咧的，根本就不当回事的样子，只对张氏说道：“去拿几个勺子来。” 宋氏见叶欣颜执着的等待答案，面有尴尬之色，“哦，那是你四叔的长子。刚才临时想起来还没喂猪，就让他去做了。他马上就回来吃饭。” 临时想起没喂猪，然后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端着几乎他一样重的盆子喂猪，一家子大人和比他大的孩子却在房里吃午饭。 叶欣颜心中冷笑，面上却只能点点头，“那我就先回了。” 齐友年听了叶欣颜的述说，紧皱了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庞氏不是那孩子的生母？” “应该不是。”哪有母亲会这么对待自家孩子的。 遭遇了后娘，所以才会那么小的年纪，别的孩子都在玩耍的时候，他却在拾粪。才会在一家人都吃饭的时候，他却做着远远超出他年纪和体力的活儿。 齐友年叹了口气，把放着杂面饼的盘子往叶欣颜跟前推了推，“先吃饭吧，终究不是咱们自家的事情，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叶欣颜点头。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有法制保障的时代，这种事情，不闹到不可收拾，旁人也是管不了的。 她端起碗，认真品味她自己的那碗米豆腐，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这个是她们一家的经济支柱，可马虎不得。 这个小吃，她也是多年没吃了。离开了乡下村子，各种条件不允许，根本没机会做来吃。没想到诡异的穿越到这里，居然需要用它赚钱糊口。 下半晌，叶欣颜帮齐友年把牲口棚子搭好。两人又商量小食摊的事情，半天时间，一转眼就过去。 金嬷嬷准备晚饭的时候，韩氏领着三顺过来，还他家盛米豆腐的汤盆。 放下碗，韩氏也不急着走，坐在外间的炕上和做饭的金嬷嬷唠嗑，话里话外套问米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 第三十章 没娘的孩子 金嬷嬷敷衍了两次，都没拦住韩氏的追问。 叶欣颜看这个样子，不给个踏实话，还过不去了似得，就接过话来，“二婶婶，这米豆腐只是个不值钱的小吃食，咱们也是碰巧做出来，用它来挣个活命的钱。往后啊，这就是我们用来糊口的营生了，我们一家三口，都指着这个挣温饱呢。” 叶欣颜虽然没直接说出拒绝的话，但也说的清楚，她家不会把米豆腐的做法告诉别人。 韩氏一听，脸色就挂不住了，有了些微的不满，“侄女啊，我可不是那爱打听事的人。不过是觉得这个吃食味道不错，若是能让家里多个日常的饭食，也能让劳累的爷们儿们吃的顺口些，没存着要和你抢生意的意思。” 三顺虽然是齐家大房最小的孩子，但也八岁了，算是个半大孩子，听得娘亲话语间似乎不高兴了，连忙扯了扯韩氏的衣襟，想着早早回家。 可韩氏却没打算就这么回去，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欣颜，想看看这个外来的休弃妇有什么好说的，这可是他们齐家的地盘。 齐友年听韩氏的话锋不对，连忙说道：“大根媳妇，叶子小孩子家的，说话可能没那么正好，你别和她计较。这个米豆腐，是白米做的，做起来很是麻烦，若只是自家吃一顿，却要花那许多的时间做，怕是不值当的。日后咱们开始摆摊，咱们自家人若是想吃，那还不简单吗？多做一些就是了。” 话说得好听，还不是一样不告诉？亏得自家公公把他这个二弟当做骨肉至亲，人家二叔父可没把齐家大房亲人。 韩氏站起身来，掸了掸没尘土的衣服，淡淡的笑道：“二叔父客气了，你家用来糊口的买卖，咱们怎么能随便张口就吃呢。我爹是实实的惦记着、想着接济二叔父呢，我们怎么好不顾老人家的心意，来白沾你家的东西？” 说完，连告辞的场面话都不说，抬脚回家去了。 叶欣颜把韩氏送出院门，返回来有些歉意的对齐友年说道：“爷爷，是我说话不周，想得简单了。我也没想到二婶婶会这么不高兴。” 齐友年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你不用想那么多。人活这一辈子，哪能事事如意，更不可能让所有人都高兴满意。咱家还想着用这个吃食挣个温饱，自然不能随便告诉他人。” “问题是，二婶婶不算是外人呢。”叶欣颜有些怏怏的，她也没想到，不住在一起的两家人，也会发生这样的不愉快。要知道，那是齐友年老爷子至亲的人。 齐友年笑道：“韩氏不是外人，但终究不是咱们二房的人，甚至不单单是齐家人。韩氏知道的事情，保不准你伯祖父一家人就都知道了。到时候，你两个婶婶的娘家，你堂嫂的娘家，甚至你伯祖母的娘家，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也能顺便知道了。人家都有田地吃饭，目前来说，只有咱家没有田地，米豆腐可是咱家糊口的营生，哪能被人抢了饭碗去？不要管那些，只要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不用管他们想什么。” “嗯。”叶欣颜点点头。 她的运气不错，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齐友年这个老人，不但给了她一个能够生存的身份，还是一个这么豁达通透的老人。 …… 接下来的时间，叶欣颜陪着齐友年去远处的山里，帮着他砍伐树木。用砍下来的树干，换人家晒过的木料。 砍树不但能换来做桌椅板凳的木料，还能多些实在的烧火柴，叶欣颜每天做的乐此不疲。 期间，她又做了两次米豆腐，觉得已经接近记忆中的味道，才停了手。而齐家大房和三房，也跟着沾光，分食了两次米豆腐的美味。 这几天，叶欣颜在村里走动的多了，也见过几次齐友荣家那个小小年纪就做事的孙子，那的确是个没娘的孩子，这孩子叫齐从明。 齐友荣小儿子齐梁的原配张氏，生齐从明时伤了身体，齐从明刚满周岁，张氏就去世了。 齐友荣的两个儿子来之不易，算是老来子，尤其小儿子齐梁，更得老两口娇惯。张氏卧病在床时，齐梁就和邻村的一个女子有了来往。 张氏刚去世没多久，齐家三房给齐梁娶了庞氏回来，就是那个和他有来往的女子。 庞氏也争气，成亲三个月，有了身孕，而且十月怀胎之后，一举得男。庞氏本就嫌齐从明累赘，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对这个不到三岁的小儿更是百般的看不顺眼。 齐从明小小年纪，就开始家里家外的做活儿。在清河村众人眼里，庞氏似乎也不找着茬的虐待后儿子，可是他做不好活儿，却要受打骂的，至于这个活儿是不是小孩子做的了的，人家庞氏当不管。 齐梁自然向着媳妇，而齐友荣老两口也是万事不操心，只要不给他两人找麻烦就好。于是，齐从明就成了生长在三房院子里，却无依无靠的孩子。 大概是齐从明从小就没人疼爱教导，却受尽了白眼冷遇，打小就不怎么说话。如今虽然已经四岁多了，却依然不开口，整日的沉默木讷。 为了不给这个孩子找麻烦，叶欣颜也没有特意关照他，待他亲热。她若是对这个孩子表示了善意，谁知道会不会让庞氏嫉恨。她只知道，给不了这孩子根本的好处，就不要给他添麻烦。 只是每次去三房时，她都会多看齐从明几眼，询问三房大人几句。为的是让三房人知道，还是有人关注这个孩子的，他们不要做的太过分。 每次从三房离开，叶欣颜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每日做着力不能及的事情，却悲哀的发现，那是人家的家事，她做不了更多。 忙碌了七八天，王木匠做出来一个碗柜，一个衣柜，其余的就不怎么着急了。齐友年这里，不但修好了房间的门窗，还做了两个小炕桌和两张椅子、几个凳子。 齐友年想着，若是摆摊卖米豆腐，自然也要桌子凳子的，也就计划着一并做出来。 他们在县城摆摊，却没有落脚的地方，而驴车又只有那么点儿地方。为了搬运方便，叶欣颜给齐友年出主意，让他做能折叠的桌凳。 第三十一章 靠老人家养活？ 齐友年一边和叶欣颜商议折叠桌凳的样式，一边还念叨着：“你这小妮子，可真是不简单呢。竟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若你是个男孩子，好好学手艺，岂不是能让很多木工活儿变得简单易行，把很多木工老师傅都比下去？” 叶欣颜尴尬的干笑两声，不敢多说一句话。背过身时，却暗暗吐舌头，她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只不过把她见过的东西，复述给这个古代的爷爷而已。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农活儿忙下来，该进地里的种子都种下，农家也有了一点闲暇。 齐友贵只在看房子时，来过齐友年这里，之后就光忙碌地里的活儿，没顾上过来看看他们修整的怎样。这时才得着功夫，溜达着过来。 出门倒水的叶欣颜，远远看见齐友贵过来，连忙冲着院里的爷爷喊一声，自己忙着迎过去，远远地招呼道：“伯祖父来了，爷爷昨天还念叨，地里的农活儿忙下来，我们这里修整的差不多了，想着哪天请伯祖父过来坐坐，吃个饭呢。” 相比起齐友年的三弟齐友荣，叶欣颜觉得伯祖父她、对爷爷更真心一些。不多几次交道打下来，不管有没有能力，齐友贵是实心实意的对他们好。 齐友贵笑道：“不用请，我得空就会过来看看，顺便和你爷爷唠唠嗑。这不，一闲下，伯祖父就过来了。” 后面齐友年也迎出来，“大哥来了，我这几天也是忙着收拾院子里外的活儿，要不然也能过去看看大哥。” 齐友贵笑道：“自家兄弟，闲下来就相互走走，忙的时候没时间，自然也不能讲那么多礼数。有事的时候，递个话就行。” 老哥两个一边说话，一边往院子里走。 进到院子，齐友贵跟着齐友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口中赞道：“你们爷孙几个也是能干，不多日子，就把个破旧的院子拾掇的利利索索。这屋里也收拾的好，看着舒服。” 齐友年把大哥让到炕上，自己也跟着坐在炕桌的另一边。 齐友贵摸了摸面前的炕桌，感叹道：“你自小就聪明，虽说你自称学的泥瓦匠，这木工手艺也是不错。这炕桌做的，足够应付咱一般人家了。” 齐友年笑笑，“这不算什么，一个小小的桌子，做起来简单。若是大哥家里有这样的木工活儿，只管吱声，我都能料理得了。” 叶欣颜倒两碗水上来，“伯祖父喝口水，润润嗓子。”看来无论好赖，还是得买点茶叶待客的，这么光秃秃的端上来两碗水，的确不好看。 齐友贵接下，对齐友年说道：“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有力气帮人家忙？有空还是多歇一歇的好。” 喝了口水，接着说：“我过来问问你们往后的生计。那天你念叨着，要做什么泥瓦工，我看还是算了。我知道泥瓦工的活儿，和泥、上砖、砌墙，哪点儿做不到都不行。这些事情都需要体力，年纪轻一些还能做下来，你这个年纪可不能操劳这个。” “大哥……”齐友年想解释，却被齐友贵打断了，“你不用担心你们爷三个的日子。今年是不行了，等秋天收获的时候，我再找地主多佃几亩田，到时候咱们两家一起种。家里有大柱、大根他们爷几个，咱哥俩和叶子在旁帮衬着做就可以。叶子和她嬷嬷还可以养两头猪，喂些鸡鸭，等过年的时候卖出去，也是一笔收入，不愁家里的日子过不下去。” 等齐友贵说完，齐友年才无奈道：“大哥，家里的情况我清楚，你和友荣都过的不富裕。我这些年也没再做过农活，加上年纪大了，地里的活儿也出不了多少力气。想靠耕种田地吃饭，那就是给孩子们添累赘。” 齐友贵一听就急了，“我说，你怎么不听劝呢？那泥瓦匠的活儿是好做的吗？万一累出毛病，或者做活儿的时候出事怎么办？你就是不想着自己，也得想想叶子吧。你出了事，她一个孤女可怎么办？” 齐友贵也是心疼兄弟无依无靠。叶子这孩子，虽说是兄弟认来的孙女，可这些天看下来，对自家兄弟，那是真心实意的好，兄弟身边有个亲人陪着，他也替兄弟高兴。 这时说不通齐友年，不由得声音就拔高了一大截。 在院子里整理柴草的叶欣颜一听屋里的声音大起来，连忙进来，又给齐友贵碗里添了点水，慢声笑道：“伯祖父，爷爷是有再做泥瓦匠的想法。不过，我也觉得泥瓦匠的活儿不适合老人家做，我和爷爷打算试试卖米豆腐。这个活儿不累人，我和嬷嬷把吃食做出来，爷爷只管赶车，给我们小摊当掌柜的就行。” “卖米豆腐啊？”齐友贵皱了皱眉，总是对做买卖感觉不踏实，“你这几天拿去的那个米豆腐，虽说吃起来味道挺好。可是县城那么多的大小馆子，人家要花钱，不妨进馆子里吃去，干嘛在你这小摊子上吃？别是白白花费辛苦，却没人光顾，倒把本钱都折进去。叶子啊，你听伯祖父的，还是田地不哄人，只要咱下辛苦，地里就能有好出息，一定能让你们吃饱饭。” 伯祖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叶欣颜作为一个晚辈，就不好再辩解了。她为难的看了看齐友年，还是他们平辈人说话比较好。 齐友年安抚的冲着叶欣颜摆摆手，说道：“你去忙你的，我和你伯祖父不过是闲话一会儿，没什么的。” 叶欣颜冲着齐友贵笑一笑，说道：“那伯祖父先坐着，我去外面帮着嬷嬷做活儿。” 中饭的时候，齐友贵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吃饭，还是走了。也不知道齐友年怎么说的，齐友贵走的时候情绪甚好，还笑眯眯的夸赞叶欣颜心灵手巧。 吃饭时，叶欣颜问齐友年：“爷爷，您和伯祖父说通了吗？咱们都不会做农活儿，若是和伯祖父家合伙种地，那就是白白让几位叔伯和堂兄弟给咱家做活儿、养活咱们呢。” 齐友年笑道：“放心，爷爷怎么会不知道这些。爷爷已经和你伯祖父说好了，咱们先自己做小本买卖，若是能糊口，就不用佃田地来种了。”他思量一下，接着说道：“我觉着米豆腐应该能好卖。嗯，就算卖的不好，爷爷也能做活儿养活咱们一家三口。” 叶欣颜两眼望天，极是无语。您老多大年纪了？我年纪轻轻的让您养活，那我得多不孝顺啊？再说了，本小姐受了那么多年教育，在信息量巨大的时代混事儿那么久，要是还想着让您一个古代老人家养活，我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第三十二章 开张的买卖 叶欣颜很不屑于自家爷爷的说法，她暗暗的翻着白眼，埋怨道：“关于爷爷重操旧业这个事情，伯祖父说的一点儿不错。您都多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年轻小伙子呢？” 齐友年笑了，“我就算年纪大、没体力，可手艺还在啊。我可以收两个徒弟，一边教他们做活儿，一边就把钱挣下了。等他们学会了，你的嫁妆也差不多够了。” “嫁，嫁妆？”叶欣颜第一次在齐友年这里听到这个词，惊愕不已，“什么嫁妆？我要嫁妆干什么？” 金嬷嬷在一旁偷偷的笑，还是老爷子想的周到。 齐友年诧异道：“出嫁当然要嫁妆了。嫁妆好，咱们找人家的时候，才有底气挑婆家，也有人家愿意和咱们结亲。” “我……我已经嫁过了，还找的哪门子人家？”亏得叶欣颜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了，要不然说不定就喷了。 还没等齐友年说话，金嬷嬷就着急了，“你这孩子，你才刚满十九岁，当然要找婆家出嫁。这次咱们找个本本分分的人家，就冲咱们叶子识文断字、知书达理，模样又俊秀，一定能找到一个可心的相公。” 这事情金嬷嬷还真想过，大小姐今年刚满十九岁，正是年少的时候。虽然大小姐嫁过一次人，可身边没一儿半女的傍身，若是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那怎么能行？现在有老爷子、有她陪在大小姐身边，等他们都不在了，大小姐年纪大了、老了，孤零零的可怎么办？ 自家大小姐虽然在京城的闺秀中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在这乡下，大小姐的条件，十里八乡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年纪轻、模样秀美、又懂得诗书，虽然女红差一点，可大小姐现在已经开始认真学了，家里的两床被褥，大小姐都主动帮忙缝制的。 种种条件看下来，大小姐满配得上县城和乡下的殷实人家。 齐友年也在一旁帮腔，很是郑重的说道：“叶子，金嬷嬷说的没错。你一个女子，又年纪轻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要有个依靠才好。嫁人是一定要考虑的。” “嗯，那个，吃饭，先吃饭。”叶欣颜看着这一边倒的阵势，当机立断，决定还是先把这个话题丢开为好。不但是现在丢开，最好以后都不要再提起。 尼玛，古代不是讲究女不二嫁吗？不是讲究节烈什么的吗？怎么一到她这儿就都变了，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给她筹划下家了。 家里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三人开始计划摆摊卖米豆腐。 折叠桌椅都已经做妥当，小炭炉也准备好了。剩下的，就是准备碎米、调料，购置碗筷勺子。 另外还有一样，就是配米豆腐的主食。最好的当然是县城里卖的烧饼，可他们现在刚刚起步，自己做主食辛苦一些，家里却能多一项收益。 前些天，齐友年修整桌凳的时候，叶欣颜和金嬷嬷两人做了两种主食。 一种是玉米面做的，叶欣颜曾经在北方的农村吃过，叫做摊花。是把玉米面和成稀糊，然后发酵，加食用碱调和之后，用勺子舀出来倒在平底锅上。玉米稀糊在平底锅上自然摊开，盖上锅盖，几分钟就熟了，趁着摊花刚熟还软着的时候，对折起来呈半圆形，就是摊花的成品了。 这种玉米饼，趁着热乎吃，口感绵软，完全没有粗粮那样的粗粝感觉。 另一种是半发面的饼子。发面用食用碱兑成中性后，加现和的软面团儿，反复揉制，直到半发面的面团光润、有韧性。之后再分成小剂子，包少量油酥擀开、折叠几次，制成三角形的饼，然后烤制成熟。 这两种食物，两人各试做了两次，还算成功，就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划出摊。 四月初，齐家二房的三人早早起床，金嬷嬷和叶欣颜两人，一个烤制三角烧饼，一个把前一天晚上磨制的米浆熬制成米豆腐。然后带着烧饼和发酵的玉米面糊，以及制作好的米豆腐，连带着调料、蘸水等物，也都放在车上。 天色刚刚放亮，一家三口就锁了门，架着驴车，往县城里去了。 给家里和小摊添置东西的时候，叶欣颜就在县城看好了地方，齐友年询问了摆摊的相关事项，给衙门管理坊市的小吏交了钱，算是办好手续，相当于有了营业执照。 有了固定的摊位，这次他们带齐所有摆摊的家当，直接往看好的地方而去。 叶欣颜把摊位选在一个人流较多的街面上，三人把米豆腐、蘸水浇头、三角烧饼等一一摆开。 另外支起炭炉和平底锅，金嬷嬷开始摊制玉米摊花。 齐友年和叶欣颜则把两张桌子支起来，分别放了凳子。 一切停当，叶欣颜用齐友年和金嬷嬷曾经见过的、吆喝买卖的嗓门喊道：“美味便宜的新鲜吃食啦，咸香爽口的米豆腐，劲道香脆的三角烧饼，绵软浓香的玉米摊花啦。没吃早饭的都来尝尝看了，便宜实惠的早餐。” 他们摆摊时，就有人远远近近的观望，这时听这个面容黝黑的年轻媳妇吆喝，额，叶欣颜作为国公府娇惯出来的大小姐，容貌在这个小地方还是很有点打眼，人家都是涂脂抹粉，她却只能把自己晒黑，做些丑化…… 听到叶欣颜吆喝，就有人开口询问：“你们卖的是什么？……米豆腐？从没听过有这么一种吃食。” 叶欣颜连忙接话，“是米豆腐呢，是个新鲜的吃食，又好吃、又便宜，三文钱就是一大碗，我们的浇头也香浓、味道好，您要不要尝尝？我们小摊还有配米豆腐的主食，价格便宜，两种任您选。” 有人摇摇头走开，也有人探头去看叶欣颜说的一大碗是多大，一看之下，的确不小的碗。 人家既然过来看，那就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吃。 叶欣颜打劝道：“我们今天是开张买卖，要不您坐下尝尝？我们给您个优惠的价钱，米豆腐两文一碗，您看怎样？” 降价是叶欣颜他们商量过的，米豆腐是个新鲜吃食，第一天总要让人尝尝味道怎样，才能有更多人来吃。 那人有些心动，“你们的主食怎么卖？” 叶欣颜回答的爽快：“三角烧饼两文一个，玉米饼一文，您若是吃，我们都按一文收您的，您看行吗？” 第三十三章 开张了 听了叶欣颜的招揽之词，问话的人还没搭腔，一旁的两个人就直接坐下了，“若是这个价钱，给我们也各来一碗米豆腐、一个三角烧饼。”五文钱的东西，今天开张的买卖，三文钱就能吃到，便宜了近一半，不吃才傻呢。 头前问话的人一见，自己问了好半天，结果倒便宜了旁人，连忙也坐下，说道：“给我也来一个三角烧饼，一碗米豆腐。” “好嘞。”叶欣颜大喜，脆生生的答应一声，一边拿碗盛米豆腐、浇上蘸水，一边笑眯眯的问，“客官要不要辣椒？若是能吃辣的话，还是要一些的好，更加提味儿。” “客官慢用。”齐友年一见有买卖了，用盘子各拿一个三角烧饼放到三人跟前 摊玉米饼的金嬷嬷有点傻眼，人家为了占便宜，都买三角烧饼吃，这玉米摊花还做不做了？ 叶欣颜见金嬷嬷犹豫，小声说道：“嬷嬷接着做就是了，这是咱们有三角烧饼，等三角烧饼卖完了，再想吃，也只能买玉米饼了。” 金嬷嬷还是不踏实，这么多玉米面糊都做成摊花，好几十个呢。 问题是，要是今天卖不了，放到明天就不如现做的好吃了，自然不能拿来卖钱坏行情。可是面糊已经发酵，碱也兑好了，不做也不行啊。 有人开始吃这个从没见过的新鲜吃食，看神情还甚是愉悦，旁的人也就动心了。 一个中年人领着个半大孩子，问吃米豆腐的人：“敢问一句，这个吃食味道怎样？” 那人正是最开始问话的人，他吃着加了红红油泼辣子的米豆腐，不住的点头，“不错不错，味道极好，真的咸香爽口。三角烧饼也好，不是很绵软，但也不死筋，有嚼劲的刚刚好。嗯，饼里还有油酥，很香。” 到哪儿找这么好的食客？叶欣颜在一旁听心花怒放，满意的不得了，几乎想给这人免单了。 中年人领着的半大小子本来就想尝尝这新鲜的食物，听食客说的这么好，立即就扯着中年人往下坐，“爹，咱们就在这儿吃吧。包子咱总吃，今天也试着换换样儿。” 叶欣颜笑着帮腔：“是啊，这位大叔，我们的吃食真的不错，味道好，今天又有优惠。今天不吃，明天就不是这个价钱了呢。” 中年人终于点头，“照着他们的，给我们一人来一份。” 半大小子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爹，我闻着，那玉米饼的味道也很香。咱要一个三角烧饼，一个玉米饼吧。” 叶欣颜把两碗米豆腐端上来，听了那孩子的话，笑道：“是啊，我家的玉米饼也很好吃，尤其是刚做出来，口感绵软香浓，味道很好。” “那就一样一个好了。”中年人改口说道。大人面对孩子的心情都一样，不过是一文钱的事情，既然吃了，就让孩子吃个高兴。 开业大酬宾的优惠，让两张桌子不多会儿功夫就坐满了人。 吃的东西，只要真材实料味道好，再把服务功夫做到位，食客自然满意。而且今天刚开张，优惠幅度又大，这一波食客才起身，就有人过来坐下。 有饭量大的，一个三角烧饼吃着不够，会再添一个三角烧饼或者玉米饼。有人尝过玉米饼，称赞味道好之后，也有人不贪那一文钱的便宜，要了玉米饼配餐。 金嬷嬷在炭炉边忙碌着，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他们第一天摆摊，就有这么多人光顾。虽然今天的开张买卖多有优惠，少买了好多钱。可是这有什么打紧的，只要有客人光顾，大家知道他们的东西好吃，就算价格恢复，也不愁没客人。 早点吃食，客人们吃得快，流动也快，到巳时正，一大锅米豆腐已经见底。三角烧饼早已卖完，只有放吃食的笸箩里还盛了几个玉米摊花。 三人张罗着擦抹桌子，收拾碗筷。 金嬷嬷一边把碗盘规整到箩筐里，一边笑吟吟的说道：“没想到咱们的买卖做的这么好，往后的生计不用犯愁，总算是有着落了。” 齐友年也笑道：“没想到叶子自小娇惯，做起事情来，也这么泼辣利索。看今天，招揽买卖、招呼客人，熟络的很呢。这个妮子就是聪明，就连家里的木工活儿，也总有新鲜点子。” 三人估算一下，这个早上大概也就赚了几十文钱。可这是因为优惠才赚的少，若是正常经营，几十碗米豆腐卖下来，连着主食，大概能挣一二百文。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能赚五六两银子，除了能挣个温饱，还略有盈余了。 这么有保障的小本钱买卖，可不是人人都能做起来的，三人喜滋滋的坐车驴车回村。 清河村虽然是个有几百户人家的大村子，可传递消息却一点儿不慢。 齐友年爷三个今天第一天进县城摆摊做买卖的消息，不说人人皆知，绝大多数村里人也都知道了。 世代居住在乡村的农家，最多也就是收获些菜蔬什么的，挑着担子、提着篮子在集市上临时卖卖，挣个零钱。正儿八经进县城做长久买卖的，还真没有。 齐家二房刚回来不满一个月，就敢进县城做买卖，自然成了公众人物。 如今农忙基本过去了，村里有不少闲人。齐友年架着驴车一进村子，沿路就有人打招呼。 还有人直接询问：“友年叔，进县城做买卖了？” 有人搭话，齐友年不好太过敷衍，只好放慢驴车的速度，笑着谦虚：“哪里敢说做买卖，不过摆个小摊。” 那个中年人跟上两步，继续问道：“叔说的客气，摆摊也是买卖。今天的生意怎么样？”说着，还探头看了看驴车上的家伙什，“这是都卖完了？好买卖啊。” 叶欣颜也不挡着那人的视线，往金嬷嬷身后躲了躲。 齐友年说道：“今天第一天，做的少，卖的还算快。”说完，歉意的和那人说道，“大侄子忙着，我们先走了。”放开缰绳，驴车咕噜噜的往村西北而去。 看着齐家三口离开，那中年人坐回路边朝阳的土坡，羡慕的和身边的人唠着：“要不说，人就得去外面闯闯才能有胆识，你看齐家二房的老爷子，回来的时候也没显出什么，外人看着还有些穷困潦倒。这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人家就能在县城里做买卖了。” 另一人接口道：“不是说做的小买卖吗？没准儿也就能填饱肚子，他家没地，就算佃来田地大概也不会耕种，没办法才做的这个吧？” “就凭人家有门道进县城做买卖，那就是见过世面的，咱们要是摆个固定的摊位，只怕会被县城里的人欺负。” 几个人热烈的讨论着，说法不一而足。 第三十四章 叔祖父的抱怨 叶欣颜自然不知道村里人怎么议论她家，一家三口进得家门来，已将近午时，该是做午饭的时候了。 齐友年和叶欣颜收拾车上的东西，该洗涮的器具和需要仔细擦抹的桌椅，都拿下来，立即着手擦抹洗涮，事情着实不少。 叶欣颜刚把齐友年推进屋子休息，齐友贵就走进院子，还没进屋，就大着嗓门问道：“老/二，回来了？今天买卖怎么样？” 这是担心他们的买卖不好，卖不出去吧？ 叶欣颜心里觉得好笑，连忙把伯祖父往屋里让，“伯祖父屋里坐，我爷爷也才刚进去，正好您和我爷爷唠会儿嗑，不然爷爷他坐不住。” 果然，刚坐下的齐友年听见外面大哥过来，已经下地出来迎着了。 齐友贵冲他连连摆手，“都是自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多礼数。你年纪也不小了，累了大半天，赶快炕上歇着去，白白让叶子担心你。” 哥两个在炕上坐定，齐友贵果然是担心他们的小摊做不起来，过来询问摆摊的情况。 金嬷嬷给两个老爷子端上两碗粗茶。 齐友年把茶碗推给齐友贵，解释说：“今天第一天摆摊，卖的便宜，所以卖的还好，只是没怎么赚钱。” 齐友贵立即面带愁容：“怎么能卖的便宜呢？等明日你把价格涨起来，人家会不依的。若是有人闹事，或者都不来光顾可怎么办？” 齐友年笑道：“不会，咱们是正经摆摊做生意，给衙门管市场的差官交了银子的，不怕人闹事。咱也给今天光顾的人说过了，第一天是给大家尝尝味道，所以才会优惠，明日就恢复原价。大哥放心，不会有事。” “那就好，咱们都是穷苦百姓，在县城里没个靠山、熟人什么的。你们摆摊做生意，可要万分小心，不要得罪了人。” 齐友贵这样的农人，一辈子都在和土地打交道，没事不会进县城里闲逛，对县城做生意的事情还真不清楚。听齐友年解释的这么随意，也就犹犹豫豫的相信了。 两人喝着茶，唠着磕，大概正午时分，金嬷嬷就把午饭做好了。 齐友年对进门的叶欣颜说道：“叶子往你伯祖父家里跑一趟，告诉伯祖母，伯祖父的午饭在咱这里吃，让他们不要等了。” 齐友贵推辞道：“不了，我回去吃。你们爷三个大早起来，也是劳累，你们简单吃过，也能早早歇着。” “大哥，你总也不过来，今天好不容易得空，咱哥俩聊得正好，大哥说什么也得留下来。吃过午饭，我再歇也不迟。今天卖米豆腐剩了几个玉米摊花，放到明天口感就不好了，也卖不出去。咱自己家吃，大哥也尝尝这个别样饼子的味道怎样。” 齐友年按着齐友贵坐下。 齐友贵再看叶欣颜，早一溜烟儿的跑走了，他只得再次坐下。 吃过午饭，齐友贵体恤二弟一家辛劳，早早告辞回家。 叶欣颜也劝说齐友年和金嬷嬷，先把手里的活儿放下，好好歇个午觉。 这个买卖要长久做下去，以后每天不到卯时就要起来做事，睡眠一定要保证，否则就算挣了几个钱，倒把人累倒了，那也不值得。 午睡过后，叶欣颜和金嬷嬷开始为明天摆摊做准备，磨制米浆，制作浇头，规整一应的碗筷锅具。齐友年则打理牲口棚和驴车，照料驴子的草料饮水。 三人正忙碌着，齐友荣从外面走进来，走到齐友年身边，口中还笑着打趣：“二哥只顾和大哥亲近，把三弟忘在脑后了。” 叶欣颜上前，把齐友年手里给驴子饮水的桶接过来，“爷爷去陪叔祖父说话，这个我来就好。” “友荣来了。”齐友年和齐友荣打了个招呼，略一迟疑，把水桶交给叶欣颜。 齐友年两人往屋里走，齐友荣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我听说大哥午间在你这里吃的好饭食，你两个也不想着我些，到底有没有把我当自家兄弟啊？” 几句话，把齐友年说的哭笑不得，“不过是正好赶上饭点儿，顺道一起吃个饭，也值得你这么较真。” 齐友荣含糊的哼哼两声，坐到炕上问道：“你家晚饭吃什么？我听说你家的玉米饼子暄软细腻，很好吃的。” 端茶碗上来的金嬷嬷听了，脚步就是一顿，这是听说大房老爷子在她家吃午饭了。 午间吃的玉米摊花，那是早点摊子卖剩下的几个。摊花需要玉米面糊发酵后才能做，晚饭要吃的话，现在可来不及准备。 齐友年接过茶碗递给齐友荣，摆手让金嬷嬷自去做活儿。 这才淡淡的对齐友荣说道：“大哥午间吃的那个玉米饼是早上卖剩下的，现在家里没现成的。” 齐友荣一听就不愿意了，“看二哥说的，没现成的，现做不就行了。你家晚饭不得做啊？二哥这是不愿招待自家兄弟吃个便饭了？” 齐友年暗暗叹气，解释道：“那个吃食叫摊花，要用老面合着玉米面糊发酵后才能做的暄软。叶子每次都是前天晚上临睡时发面，第二天一早才好用。就是现在发面，晚饭也吃不上的。” 这样啊？齐友荣面上就带了不悦，嘴里嘟哝，“二哥也真是，咱们日子过的都苦，你和大哥吃口好的，也不想着还有一个兄弟吃糠咽菜呢。” 齐友年无奈道：“那就明天吧。明天摊子上若是剩了饼子，我让叶子给你送去。这总行了吧？” 齐友荣立即高兴起来，“行，行，那有什么不行的？还有啊，二哥，要是有剩下的米豆腐也一起拿来好了。咱家没讲究，可以热来吃，不嫌凉。” 二哥家的米豆腐，家里大人孩子都爱吃，应该比玉米饼子更受欢迎，要是两样都有，那当然更好了，他们也能吃吃县城里有钱人的吃食。 刚才他临出来时，老婆子和儿媳妇都嘴碎的念叨二房家的吃食买卖，说道二房要过好日子了。若是二哥把县城卖钱的吃食送到自家，那就更好了，家里人都能吃上几口上好的吃食，省的他们叨咕的烦人。 可口的吃食有了着落，齐友荣也不贪二哥家那口野菜饼子，稍稍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齐友荣还没出门，迎面碰上挑着一担柴进门的齐成，看到日常总帮衬着二房做体力活儿的齐成，齐友荣没有任何不自在，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成子来了啊。” 也不等齐成回话，就心满意足、闲适自在的回家去了。 第三十五章 把人家的孩子领回来了 金嬷嬷忙上前，帮着齐成把柴担放下来，嘴里念叨着：“成子你也是每日劳累，上次送来的柴禾还有不少呢。你得空好好歇歇，不用这么日日辛劳。和我们老爷子进屋里坐会儿去，嬷嬷给你沏茶。” 齐友年也在一旁帮腔，“是呢，我身子骨还硬朗，还能做些营生，不能总让你一个人做两家的活儿。来，进屋里歇歇，前日叶子买了些粗茶，味道还行，咱也喝喝看。” 齐成笑着推辞：“咱们自家人，您和我客气什么？我也是顺道的做这些，不费功夫。”再看看天色，说道，“时辰不早，我就不进去了，得空的时候，再来尝叔祖父的茶水。” 农家事情多，齐友年也不强留，几个人又是一番感谢，把齐成送出院子。 齐友年转回来，和叶欣颜说起齐友荣的来意，说话间很有些不好意思，“你叔祖父是兄弟三人中最小的，不懂体谅他人。” 对于齐友年的歉意，叶欣颜很不以为意，“爷爷不用过多介怀。一家人相处，难免有看法想法不一样的时候。人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亲人之间的家长里短，最难说清楚是非对错。不过是些卖剩下的早饭，总是要家里人吃掉的，叔祖父若是要，就给他好了。” 叶欣颜原本的家里也有七大姑八大姨，矛盾和口角见过不少，其中自然有齐友荣这样心心念念想着占便宜的人。 她大概明白齐友荣的想法，无非就是，都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二哥过的好了，拉拔、贴补一下三弟当然义不容辞，不贴补才是不能容忍和可耻的。至于二哥没着落时，他是不是应该施以援手，那当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但是，有齐友荣这样的人，就有齐友贵和齐成这样的。说起来，齐家大房真的不错，虽然王氏婆媳几个对叶欣颜一家总是淡淡的，但从齐成这么长时间给她家挑水、打柴的这些事情看来，至少王氏和大伯母许氏是默认齐成这么做的。 对人宽厚、待人真诚的人，总要有些好报才是。 几个玉米摊花，叶欣颜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三房想要，让他拿去好了。只是，误了更大的好处，齐友荣你老人家就怨不得别人了。 金嬷嬷更加不觉得怎样。这几十年，她都是在大宅子里伺候主家，见过的兵不血刃、杀人不见血的事情多了。几个玉米面做的吃食而已，只要自家有，那不是多大的事儿。 第二天的早点摊摆下来，剩了两个三角烧饼，三个玉米摊花。 大概昨日齐友荣回家和家里人说了，齐友年赶着驴车往家里走时，金嬷嬷眼尖的看见庞氏抱着孩子，远远站在她家院门口，往村里的这条小道上望过来。 金嬷嬷碰了碰叶欣颜，示意她看过去。 叶欣颜只一眼就看到瞭望着他们的旁氏，心道：这还真惦记啊。 好在庞氏没追过来，让叶欣颜松了口气。若是庞氏不嫌难看，真的抱着孩子过来，她岂不是要翻箱倒柜的刨开车上的东西，拿出那几个饼子来？ 回到家，把驴车上的东西都搬腾下来，已将近午时。 叶欣颜把几个饼子放进篮子里，说齐友年道：“我去给叔祖父家送饼子，爷爷和嬷嬷先歇一歇。”早早送去，免得人家惦记。 ………… 日子就这么过去，齐家二房的小摊摆的红红火火。每天能卖出近一百碗米豆腐，连着三角烧饼和玉米摊花，一个月下来，净赚五两银子另六百大钱。 月收入五两银子说起来不多，但对一户普通农家来说，已经是高收入人群了。 当初来清河村的时候，他们手里有五十多两银子，买东西、做家具、启动小摊这些，用去了近二十两银子，手里所剩三十四两。如今每个月都有五两银子的进账，以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再有些积蓄，就能盘个小店，做个正经买卖，省的这么每日辛苦。 唯一麻烦的是齐友年的极品兄弟。 齐友年当时答应给三房吃食的时候，只是想着隔三差五的送去一些。可是人家齐友荣不这么认为，在齐友荣的想法里，二房日日做买卖，当然应该日日有剩余，不可能样样都买的干净，而这剩余……老/二不是答应他，送给他家吗？ 于是，齐友荣那里眼睁睁的盯着齐友年没人的来去，若是有一天没送去吃食，齐友荣那满眼的哀怨，看的齐友年鸡皮疙瘩都能起来。 吃食给齐家三房送了，自然不能拉下齐家大房。 齐友贵能体恤二弟一家老少妇孺，不计较太多。可大房还有其他人，不是每个人都像齐友贵那样，知道三弟的品行，体谅二弟的无奈。其他的人只怕会心凉于二房的不知好歹、不辨是非。 这个时代的农户、平民，世世代代都在为填饱肚子努力，若是每天都能得到几个能入口的正经食物，那就是意外的收入了。更何况，这个能入口的，还是口感甚佳的吃食。 有大房人力、物力帮衬二房的前提放在那儿，无论从那个角度讲，都没有二房有了好处，却把大房丢在一边的道理。 而且，叶欣颜也看出来了，三房众人是一帮只进不出的货色。接受好处感觉理所应当，若是有朝一日齐友年一家需要帮助，三房绝对能坐视不理。 为了省去烦心，叶欣颜每天晚上发面的时候，干脆多舀一碗，多做出来几个。每天收摊回来，分给大房和三房。 这天摊位收的早一些，一家人回来各自忙事情，金嬷嬷抽了个空给齐家三房送饼子。岂知金嬷嬷去了好一阵子，还不见回来。 叶欣颜做好了午饭还不见人，都要出去寻人了，金嬷嬷才怒气冲冲的回来。放摊花的篮子没拿回来，手里倒拖拖拉拉的牵着个小孩子。显见得，人家孩子极力往后撤着小身体，不愿意跟着她。 怎么把四堂叔家那个没娘孩儿领回来了？ 叶欣颜忙上前问道：“嬷嬷，怎么了？” 她再看一眼那小孩子。 如今已是夏季，齐从明身上的单衣破烂肮脏，多处破洞已经露肉。只见他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恐惧不安，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虽然在金嬷嬷大力牵着的力度下，踉跄的碎步跟着，但他后撤的小身子，表现出他的不愿意跟金嬷嬷过来。 第三十六章 发生了什么？ 金嬷嬷听到叶欣颜的问话，才停下脚步。 金嬷嬷一停下，那孩子就挣扎着往后退，看起来想挣脱金嬷嬷的手。 金嬷嬷看着他，恼火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被那家人吓傻了。都这样了，有人领着都不愿意出来，还想着回去呢。” 这时，齐友年也出来了，见金嬷嬷的神情不同往日，再看看那个犹有泪痕、努力挣扎的小孩子，说道：“先进屋吧，有话进屋里说。” 金嬷嬷像是生怕小孩子挣脱她，用力扯着他往屋里走，口中对叶欣颜说道：“叶子，把家里的药膏拿来，这孩子应该被烫伤了。” 烫伤了？叶欣颜愣了愣，连忙找家里的药箱。 药箱是叶欣颜还在京城藏匿时备下的，里面有一些常用药。 备药箱不但是作为现代人的叶欣颜习惯，也得到了金嬷嬷的大力支持。在勋贵豪门里伺候主家二十几年，金嬷嬷知道备下常用药的好处，就算处境艰难，药箱里的药也补充及时。 伤药拿来了，可是小家伙很不配合，眼里含着泪光，咬着牙花子、吸着气的挣扎，不让金嬷嬷掀他衣物，更不让金嬷嬷抱他上炕。 金嬷嬷不知道他的伤势是什么情况，只感觉他是忍着疼的，也就不敢强力脱他衣服，一大一小的僵持着。 叶欣颜皱眉问道：“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我们说说，让我和爷爷心里也有个底。” 待会儿若是人家庞氏两口子找来，爷爷和她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岂不是被动？到时候该怎么办？让三房的人把明显有隐情的孩子领回去？ 齐从明那里是一刻也不消停，从那嘶嘶的吸气声听的出来，他很不好受，也不知是不是挣扎时衣服蹭到了伤处。 叶欣颜恶狠狠的呵斥道：“好好站着！再不听话就狠狠的揍你！” 那孩子奇异的没有更加害怕，愣了愣脸色，倒像这样才是常态。随即停止了挣扎，却也没有要配合金嬷嬷的意思，依然紧绷着小身子，由着金嬷嬷牵着他，站在当地。 齐友年坐在炕边上，看着金嬷嬷，等她说说原由，怎么把人家的孩子领回来了？孩子还这么的挣扎不情愿？ 叶欣颜看着齐从明，不住的皱眉头。 看这个孩子，显然很想回齐家三房去。她这些日子多有观察，三房对于这话孩子来说有什么？有温暖？有亲情？是避风港？只怕这孩子怕的是在她家多呆一会儿，等回到家里，就更多几分痛苦吧？ 金嬷嬷气哼哼的说道：“别提了，我不是给三房老爷子送饼吗？……” 金嬷嬷像往常一样给齐家三房送玉米摊花，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庞氏压低着声音咒骂。 这时的金嬷嬷还想着，人家家里吵闹，贸然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随后就听见幼童的一管尖声惨叫，紧接着是沉闷的哭泣，那声音听着让人揪心。 紧接着就是庞氏的低声怒喝：“站好了，不许哭！敢躲就把你扔到灶膛里烧死！” 这句话一说出来，金嬷嬷就忍不住了，直接推门进去，却看到令人发指的一幕。 庞氏在院子一个视线不及的角落，一只手扯着齐从明的衣服，孩子的后背露在外面，庞氏的另一只手握着火钳正往孩子的背上按。 而年纪幼小的齐从明泪流满面，大大的张着嘴，却不敢哭出声音，只在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嗬嗬”的声音。 “你这个毒妇，你干什么？”金嬷嬷扔下胳膊上挎着的篮子，两步冲上去，劈手夺过庞氏手里的火钳子，仍在庞氏脚下，把齐从明拽到自己身边。 庞氏只在第一时间懵了一下，随即怒道：“这是我家，谁让你随便进来的？放开他，你拉着我儿子干什么？”神色间很是愤怒，声音却很低沉，想来是不愿意让外人听到。 金嬷嬷看了看院子里紧紧关着的几扇房门，显然房间里有人，却没人管庞氏的恶毒作为。 金嬷嬷紧紧牵着浑身颤抖的孩子，冷冷说道：“你儿子？你若真把他当儿子，会这么对他？”说着，伸手就要掀开孩子的衣服。 庞氏立时就急了，一个跨步上前阻拦，“他是我齐家三房的人，你敢动他一下试试！”一边揪扯金嬷嬷的胳膊，一边呵斥齐从明，“从明，你知不知道你是谁家的人？还快进屋去！” 还在颤抖的齐从明闻言，立即剧烈挣扎起来，想要挣脱金嬷嬷的手。 金嬷嬷用力攥着孩子的小手，不让他挣脱。笑话，庞氏明显是在威胁孩子，若是让这孩子进了他们的房间，庞氏在她这里生的气，岂不是都要发泄在这可怜孩子身上？ 金嬷嬷用和蔼的语气安抚齐从明道：“孩子别怕，今天嬷嬷给你做主，决不让她动你一根手指。” 庞氏抓着金嬷嬷的胳膊，气急道：“你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卑贱奴仆，你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还想着给这个小崽子做主。看我找你家主子，问问他们是怎么调教下人的？就这么闯进别人家，硬扯着人家孩子？” “你去找好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好意思和人开口。”金嬷嬷原本就是伺候人的，体力不差。如今这大半年又日日忙碌，岂是好吃懒做的旁氏能扯住的。 她甩开庞氏，不由分说，牵着齐从明的手就往外走。 这时，正房的门终于开了，齐友荣和宋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 大概是看见齐友荣老两口出来，齐梁和齐栋也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齐栋怀里还抱着他的幼子。张氏则站在厨房门口张望。 齐友荣打着哈哈说道：“是金嬷嬷啊，什么时候来的？进来坐，快进屋里坐。” 宋氏也貌似板着脸，训斥庞氏：“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人家金嬷嬷是替你二叔和叶子来咱家的，是客人。你也太不懂事了，不知道让人进屋里坐会儿啊？还不退到一边去！” 庞氏恶狠狠的瞪了金嬷嬷一眼，又威胁似的指了指那孩子，很不甘心的退到一边。 金嬷嬷冷笑不已，刚刚都哪儿去了？一个人影也见不到，这会儿她要领孩子走，就都现身出来。 她紧紧牵着齐从明的小手，看看被她甩在一旁的篮子，孩子挣扎的这么厉害，那篮子是拿不了了。 金嬷嬷也不欲现在就和他们说出道理来，只避重就轻的说道：“这孩子看起来吓坏了，我带他出去哄哄。您们一家人看起来都忙，就先忙去吧，我回了。” 说着就往外走。 第三十七章 这孩子的生长常态 人家金嬷嬷曾是大宅子里有头脸的仆妇，这时气势上来，丝毫不见底虚，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金嬷嬷再怎么说是个女人，院里的男人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好上前动手的。而且，若是动起手来，把事情闹大，岂不是让村里人都知道他家的龌龊事情了？ 张氏虽然从厨房出来了，却只站在一旁观看，并没有劝解阻拦的意思。 张氏自有她的不满意之处，庞氏仗着齐梁的纵容，在家里做事嚣张，不考虑后果。这下子惹来了麻烦，却指望别人替她收场，怎么可能？ 宋氏见张氏指望不上，连忙给两个儿子使眼色，“梁子，快去哄哄从明，咱家和你二伯父终究是隔了房的，小孩子不懂事，哪能麻烦你二伯父家的人。” 齐栋走到金嬷嬷身前，脸色阴沉的看着金嬷嬷，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齐梁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庞氏，就去拉齐从明，“你这个孩子，整日就会惹事。怎么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快跟我来，要不然有你好看的！” 金嬷嬷拍开齐梁的手，怒喝道：“干什么？三老爷子这是打算撕破脸皮了？你齐家三房就不怕我出去找村长和里正来你家过问，不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吗？” 齐栋闻言，阴沉着脸，却没再上前。庞氏是在齐家院子里虐待齐从明的，他家没一个人出来制止，这些还真不好让外人知道。 金嬷嬷脸色郑重，厉声对齐友荣问道：“三老爷子，咱两家是至亲，我不过是领着孩子去他二爷爷家串串门，怎么就不行了？” 金嬷嬷正色起来，自然带着名门望族家的底气。看气势，那就是义正词严，领走人家孩子这事，在金嬷嬷口中合理的了不得。 齐友荣想的和齐栋差不多，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到尽人皆知。去二哥家里说事，自是比闹到村里尽人皆知强。而且自家兄弟，没什么事情是不能私下里解决的。 齐友荣狠狠瞪了齐梁一眼，都是这小子惹的事，他的媳妇无论做什么，别人都不能说道半句，如今惹了事情，全家人跟着他受连累。 他极力放缓声音，力图做最后的努力：“金嬷嬷，要是孩子高高兴兴的，去二爷爷家串门当然好。可现在孩子这样子，去了二哥家，也是给二哥添堵不是？这样，我们把孩子哄好了，等哪天得空，我领着几个孩子去给二哥问安，你看怎样？” 金嬷嬷对齐友荣的说辞不感兴趣，冷淡说道：“等这孩子高兴？我怕那得等到牛年马月去，还是我先领他出去散散，孩子好些了，再送回来。老爷子您也不要拦着，不然把事情嚷嚷开，只怕大家都不好看。我这就走了。” 金嬷嬷说到“再送回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孩子一瞬间的颤抖。 宋氏恼了，“你这婆子怎么回事？哪有在人家院子里，强行带走人家孩子的道理？你放开他，不然咱们就见官了啊。我这就去找里正通报，去县衙说理去，看看还有王法没有？” “呦——”金嬷嬷拉长了声调，“我和我家叶子进出这里的次数也多了，往日怎么不见您说这是人家的院子？还好意思说什么见官？可以啊，咱们现在就找里正来，把我家老爷子和大房老爷子一起叫来，若是去县衙，那就更好了。” 还以为她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农妇吗？随便就能吓唬住，她见过的一品大员也多了去了。如今她是有正当身份的人，知县江大爷也默认了她们主仆的身份，难道她会怕见官？ 金嬷嬷的淡定，还有另外的原因。 村里对齐家三房和庞氏没有太多的诟病，大多只是说齐从明年纪幼小就开始干活，旁氏待这个孩子不亲近，并没有齐家虐待孩子的说法。可以看出，庞氏虐待孩子是背着人的，齐家也不愿意把事情张扬开，量他们也不会主动找人来说理。 果然，宋氏听了金嬷嬷的话，恶狠狠的瞪视着金嬷嬷，却不再说话。其他人也犹犹豫豫，似乎拿不定主意。 最后，还是齐友荣的眼神闪烁几次，松口道：“金嬷嬷也是自家人，那就把从明领去散散心，晚些时候，我去接他回来。” 说着，对两个儿子和庞氏扬了扬手，示意他们退开。 金嬷嬷这才把齐从明领回来。 叶欣颜和齐友年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齐友年愤然说道：“这个老三，也太不像话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孙子就受这样的虐待，他也看的下眼去！” 叶欣颜和金嬷嬷都站在当地，一起看着依旧在无力挣扎的小孩子。 叶欣颜无奈说道：“还是想法子看看他有没有伤到吧。” 金嬷嬷急道：“那还用看？那火钳子虽然不是通红，却也能感觉到上面的炙热。小孩子皮肤幼嫩，一定烫伤了。” 金嬷嬷笃定齐从明烫伤了，可是小家伙根本不配合，无论三人怎么哄劝，只不停地挣扎，不让人动他，还时时想着要跑出家门。 可想而知，年幼的齐从明经过了怎样的恐吓和虐打，才会忍着伤痛，也要快快回到那个对他施虐的家里。 叶欣颜急了，在孩子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对他疾声厉喝道：“不许动！还想挨揍是不是？嬷嬷，拿外面的板子来。既然他这么不听话，那就狠狠的打一顿好了！” 齐从明的手掌立刻就红了，他一怔，抬眼看向叶欣颜，果然见叶欣颜满脸怒容瞪着他，似乎立即就要动手开打，不觉呆住了，人也老实了，这样的情景和节奏才是他遇到的常态，才更容易让他心安。 叶欣颜依然怒视着他，对金嬷嬷喝道：“把他上衣脱了抹药！这个孩子，净给咱们找麻烦，简直就是找打！” 金嬷嬷见叶欣颜好不容易营造出这么有利的形势，连忙解开孩子的衣纽，把那件破烂上衣脱下来。 衣服一脱下来，叶欣颜努力维持的怒容立时崩溃。 这不过是个身量很小的孩子，说是四岁多了，看起来却像两三岁的样子。孩子浑身上下瘦骨嶙峋不说了，让叶欣颜维持不住表情的是这孩子身上的伤。 齐从明后背狰狞的爬着两道长长的烫伤，大概因为刚才的揪扯所致，有些地方已经破皮，露出渗着体液、翻着嫩肉的通红伤口。 第三十八章 那就不回去了 齐从明除了这两处刚刚上身的烫伤，还有结痂的、落痂的、青紫的各种伤痕遍身体各处，几乎伤疤摞伤疤。除了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身上没几处完好的皮肤。 若不是亲眼见到，叶欣颜根本想象不到，一个小小的身体上，居然能容纳这么多伤痕，一个小小的孩童，居然能够忍受这样的摧残，每日还要给那个家的一窝子豺狼做活儿。 齐友年也是满脸愤怒，狠狠自语道：“这个老三，养了一家子畜生。” 金嬷嬷心痛的看着齐从明，身上有伤就不说了，还脏的几乎要掉皮、掉渣。她颤声问叶欣颜：“叶子，要不要先给他洗洗？” 叶欣颜没好气的说道：“伤成这样了，还洗什么？他不会痛吗？”说完这两句话，才发觉口气不对，缓和了声音继续道，“先上药吧。明天去县里的时候领着他，去医馆让大夫看看再说吧。” 齐友年温和哄着齐从明：“明儿啊，来二爷爷这里，你乖乖的坐好，让你姐姐给你上药。你不用担心，你家的人不敢来这里打你。二爷爷是你爷爷的哥哥，你爷爷不听话，二爷爷揍他。” 难为齐友年说话得像绕口令一样，齐从明却像是能听懂。也有可能是血缘亲情的缘故，金嬷嬷和叶欣颜都哄不住的齐从明，听了齐友年的话，小脸上的神情松动了很多，竟然真的走去齐友年跟前。 齐友年弯腰把齐从明抱到炕上，揽着他后背朝外坐好，叶欣颜这才上前，把手里的药膏涂抹到孩子的伤口上。 齐从明虽然小小年纪，却是饱受伤害，抹药当然会痛，却也只是不住的吸气，并不挣扎哭闹，让人看的心酸。 夏日破了皮的烫伤，不敢捂着，叶欣颜给孩子涂了药，金嬷嬷寻了干净的布巾，给他搭在肩头。 齐从明似乎对坐在炕上有种恐惧感。他几次想要下地动作被齐友年制止住之后，就呆呆的坐着，浑身紧绷，一动不敢动，木讷的表情中带着惶恐，从头至尾没出一声。 叶欣颜甚至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是传说中的自闭症。她只知道自闭症是个精神方面的病症，至于自闭症到底是什么症状，她却不太清楚。不过，印象里得了自闭症的人，大概不会懂得听人吩咐做事吧。 齐友年三人相互看看，对当前的形势有些傻眼。 金嬷嬷发愁道：“这孩子终究是三房的孩子，稍后三房老爷子来领人，咱们怎么办？这孩子被他领回去，咱又不能时时看着他。就算以后庞氏不敢再留下这样明显的伤，可那看不出伤痕的整人法子多得是……，这孩子往后可怎么办呐？” 齐友年沉思，想着怎么敲打齐友荣这个混蛋，让他能好好看顾这个可怜的孩子。 叶欣颜只短短的思量片刻，就缓过神来。狗改不了吃屎，在这个时代，想要那个恶毒的庞氏好好对待齐从明，无异于痴人说梦。 叶欣颜淡淡的说道：“既然您两位都舍不得孩子回去受罪，那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怎么可能？齐友年和金嬷嬷齐齐表示惊讶。 “怎么了？”叶欣颜抬眼看着两人，“既然这孩子在他家没生路，那就留在咱家好了。” 叶欣颜说的话关乎齐从明的未来，可这个孩子却还呆呆的盯着炕桌的一角，没有丝毫反应。也有可能孩子太小，对自己当前和未来的处境根本就没有自我意识，只是凭借生物的本能和耐受力，无意识的活着。 “唉。”齐友年叹了口气，说道：“你想的简单了。虽然他家不待见这个孩子，可是把他放在别人家，却不见得他们就能愿意。你叔祖父一定会来领人的，咱们也没理由不放人。” 叶欣颜看着目光呆滞的小孩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听懂他们现在说的话，但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终究不好。 “爷爷，这孩子全身遍布伤痕，叔祖父来咱们这里说话也不占理，事情一定有回旋的余地。咱还是先吃饭吧。忙了一天，也都饿了，有事吃了饭再说。” 她想说的话关乎齐从明，对于爷爷来说也至关重要，为了不影响胃口，还是吃过饭，缓一缓再说。 金嬷嬷去齐家三房送饼的时候，叶欣颜已经在家把饭做的差不多了，说吃饭立马就能开饭。 齐友年让齐从明坐在自己身边，把粗瓷碗放在他面前，递给他筷子，温和说道：“孩子，吃饭了。” 齐从明呆呆看着炕桌上的碗和手里的筷子，又胆怯的看了看齐友年，似乎不知道怎样下手。 叶欣颜猜测：“他是不是不会用筷子？我还是给他那勺子来吧。” 勺子递到齐从明手里，他依然没动。 三个人的眼睛齐齐看着一个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该怎么办。叶欣颜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没用过碗筷吃饭。 还是金嬷嬷有经验，接过那孩子手里的勺子，对齐友年两人说道：“老爷子，您和叶子先吃，我来喂他。” 金嬷嬷用小勺舀了菜糊糊，试了冷热，送到齐从明嘴边，说道：“来，张嘴，咱吃饭了。” 齐从明的眼睛在金嬷嬷和勺子之间转了两圈，张开嘴，吃下这口糊糊，眼里悠忽之间就盈满了泪水，随即滚落下来，滴滴答答落在肩头垂落的布巾上。 金嬷嬷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糊糊太热，烫着了？” 孩子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却只呆呆的不说话。惹得金嬷嬷一声接一声的问个不停。 齐友年也担心的停下筷子。 叶欣颜凉凉的说道：“什么烫着了？这糊糊做好多久了，怎么会烫？大概他只见过别的孩子有这样的待遇，自己却从没被痛惜过。” 齐友年和金嬷嬷都沉默了。这孩子从进门开始，无论挣扎的过程中蹭到了伤处，还是涂抹药膏，都没吭一声，更没有流泪哭泣。怎么会因为一口温热饭食的温度是否合适而流泪？最大的可能，就是叶欣颜说的原由。 金嬷嬷一口糊糊，一口窝窝，中间搀和着炒白菜，喂齐从明。小家伙虽然吃的香甜，却一直怯怯的不抢食，看起来乖巧又可怜。 金嬷嬷不知道小家伙日常的饭食有多少，看看小半碗糊糊吃下去，也吃了一块窝窝，就不敢喂了。 金嬷嬷轻声哄他：“孩子，咱先吃这么多，等后晌饿了再吃，你说好不好？”说完，把碗筷收起。 齐从明虽然眼含浓浓的不舍，却也一声不吭，更不阻拦。 第三十九章 大房老爷子的说法 一家人吃过饭，叶欣颜把碗筷收拾的洗涮好，齐从明也在齐友年老爷子的轻声哄劝中，趴在炕上睡着了。 坐在齐从明旁边的齐友年见叶欣颜进来，让她坐下，问道：“饭前你是不是怕孩子听见了不好，才说了半截子话？你和我们好好说说，你叔祖父来了，咱怎么和他交涉？要不然把你伯祖父也找来，好好敲打敲打他，暂时把孩子留在咱这里，等他伤好了再说。” 金嬷嬷也看向叶欣颜，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可不能再让他回那个家了，最好能一直留下来。 叶欣颜沉吟片刻，对齐友年郑重说道：“爷爷，我想着，既然叔祖父一家不待见这孩子，而爷爷您这里没个男丁继承香火，不如咱把齐从明过继到二房，当您的孙子，给您传宗接代。” “这，这……”齐友年愣在那里，他认下个孙女已是万幸，现如今，叶子说过继友荣家的孙子……，能有这等好事？ 只是，不知三弟是什么意思，他愿不愿意？ 叶欣颜继续说道：“这个事情不能越过伯祖父去。我的意思，趁着叔祖父还没到，现在就让金嬷嬷把伯祖父请过来，先和伯祖父商量妥当。” 齐友年迟疑道：“行不行啊？别看孩子留在他家讨嫌，若是咱们想要过来，只怕他那后娘就不会答应，她不一定愿意齐从明过得好。” 叶欣颜冷笑道：“这就由不得她了。齐从明身上新伤叠旧伤，她不喜欢、甚至憎恶这个孩子，是个人就看得见。您也算四堂叔的至亲叔叔，您跟前没个后人，过继一个不受家人喜欢的孩子，无论怎么说也合理。由不得她不愿意。” 说完过继的理由，叶欣颜的口气严肃起来，“只一样，您要有个心里准备。” “什么？”齐友年问道。 “咱们来这里也有两个月了，从来没听这孩子说过话，他的神情也总是呆滞。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什么大的毛病，但我不敢保证他心智健全。我只问问您，若这孩子心智不全，您还要不要过继他？” 从这个孩子的外表看来，应该不是个傻孩子。可他如今呆滞和不说话表象，叶欣颜实在不敢保证，往后他会像别的孩子那样正常成长。必须提前就把最坏的可能说出来，让爷爷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爷爷日后受打击。 齐友年迟疑片刻，看了看叶欣颜和金嬷嬷，“就算他心智不全，那也是我齐家的孩子，是个鲜活的生命。与其让他受后母虐待，过生不如死的日子，收在咱家自是最好。我想的是，养育心智不全的孩子要花费更多的精力，我在的时候自是义不容辞，可我这年纪，不知道还能耗几年……” 齐友年顾虑的是，照顾孩子会给金嬷嬷和叶欣颜添麻烦。 金嬷嬷连忙接口：“不怕，不怕，我能照顾他。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个正常的孩子，只是在那个家里吓到了，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算有问题，他既然懂得做活儿，就能懂吃喝拉撒，至多也就是呆滞些、不说话。这样的孩子很好照看，比那不听话、整日惹事的孩子要省心的多。” 叶欣颜听到金嬷嬷的话，有些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金嬷嬷是不是想起了她家大小姐，那样作死的孩子她都能伺候下来，齐从明这么乖的，照顾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她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不好，无缘无故穿到这个时代，顶着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没得到半点好处，净跟着吃挂落了。 金嬷嬷见叶欣颜看过来的眼神，大概也想到了过去，神情就有些讪讪的。她家大小姐就是被世子夫人娇惯太过，其实真是个好孩子，除了难伺候一点，别的都好。 金嬷嬷表了态，叶欣颜也就直说了：“爷爷，我说的只是最坏的情况，让您有个心理准备。从明这孩子别说是咱自家人，就是路上遇到这么小一个可怜孩子，眼看他活不下去，该管也是要管的。我自是不愿眼看着他回去遭罪，您要是想好了，咱就想法子把他留下来。” 齐友年放下心来，对金嬷嬷说道：“那就麻烦嬷嬷走一趟，请叶子伯祖父过来说话。” 金嬷嬷去请大房老爷子比较好，就算老爷子想问原由，金嬷嬷也可以推脱着不说。换了叶欣颜若是不回答齐友贵的问话，那就显得无礼了。 看着金嬷嬷急急走去，齐友年极是感慨。这世上，有庞氏那样黑心肠的后娘，有老三一家子混账东西，却也有叶子和金嬷嬷这样的善良之人。 齐友贵本打算歇午觉的，却莫名其妙的被金嬷嬷请过来，询问有什么事情，金嬷嬷也是含混其词，只说家里老爷子有要事相商。再问，就一个字也不肯多说了。 待到齐友贵老爷子被叶欣颜迎进屋子，往炕上坐的时候，才赫然看到炕上睡着一个孩子，趴着睡的。 齐友贵疑惑的看向齐友年，齐友年苦笑道：“大哥先坐下，听我慢慢和你说。” 叶欣颜端上茶来，接过话题：“爷爷，要不，我和伯祖父说？” 在叶欣颜看来，虽然齐友荣一家虐待齐从明的事情，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但选在这个时候谈过继的事情，让外人看，齐友年似乎有点趁机谋算人家孩子的意思。 这个事情，还是由她这个从外面认来的孙女说比较合适。 叶欣颜把金嬷嬷去齐家三房遇到的事情，前前后后仔细说了一遍，又说了金嬷嬷和齐友年对孩子往后境遇的担心。 最后，说了她的想法：把齐从明过继给他们三房，让爷爷有个继承香火的后人。 齐友贵听着叶欣颜的叙述，脸色不停地变换，直到叶欣颜说了过继孩子的想法，老爷子面上的怀疑之色就很明显了。 齐友贵沉吟良久，才说道：“老/二，你身后没个男丁，过继个孩子倒也应该。从明这孩子，脑子有些慢，不怎么说话，他那个后母对也他不上心，过继他应该没多大问题。不过，要说虐待……，”齐友贵顿了顿，还是把话说完了，“庞氏嫁到清河村也有几年了，咱们都在一个村里住着，却从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第四十章 是我把他拉扯大的 叶欣颜和金嬷嬷对视一眼，得亏是她这个外人开口说的这件事。看看，连一向关照她家的齐友贵老爷子，都怀疑他们说话的真实性，以为爷爷借着一点小事谋算人家孩子。 “伯祖父，这也正是我们担心的。四婶婶嫁进齐家几年了，她做的事都没传出来，可见四婶婶心机之深。我们也只是给您说说，事实怎样，还得伯祖父您自己看。” 叶欣颜上前，小心翼翼的把盖在齐从明身上的被单掀开。 齐友贵一眼看过去，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这都是庞氏打的？” 叶欣颜两眼望天，老爷子您真会问话，不是庞氏打的，难道是她叶欣颜和爷爷临时安上去的不成？ 金嬷嬷摇头道：“我只看见背上这两处烫伤是庞氏所为，其它伤痕就不知道了。不管是不是庞氏，既然村里人都不知道孩子受到过伤害，那就一定是叶子叔祖父家做的，绝不是旁的什么人。” 齐友贵的眼睛上上下下在孩子身上打量好几圈，眼里的愤怒渐渐集聚，终于怒道：“老三这个混蛋！就这么由着个外姓的歹毒妇人残害自家骨肉！我找他去！” 叶欣颜怕把孩子吵醒，连连打着手势，示意老爷子说话声音小一些，也没把老爷子的音量降下来。 好在齐从明的小身体只是颤抖了两下，就在金嬷嬷的安抚下，继续沉沉睡去。 齐友年拦住要下地的齐友贵，“大哥不用过去找他，友荣说晚些时候要来领孩子，说不定他过一会儿就来了。” 把齐友贵拦下来，齐友年继续说道：“咱们都没怎么去友荣家里坐坐，不知这孩子到底过得什么日子。只今天看来，这孩子坐在炕上局促不安，筷子和勺子拿到手里都不懂用。我是怕这孩子连正经饭都没吃过一口，也没上过炕，都不知道每天睡在哪里。” 齐友年说完，家里的三个人就不再说话，沉默的看着齐友贵，等他表态。 齐友贵有点尴尬的轻咳一声，对齐友年说道：“友年，你可想好了？老三家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可不如同龄的孩子机灵，若他是个迟钝、不知事的，你也愿意过继？” 转头又扫了一眼叶子，“你孙女也愿意照顾他？”这个孙女不是齐家血脉，谁知道她愿不愿意接纳、照看一个傻孩子。 齐友年一挥手，很有些自豪的说道：“这个大哥不用担心，我家叶子是个少有的好孩子。就是叶子看从明可怜，才提议的过继从明，她也提醒过我，这孩子看起来不像其他孩子活泼，也有可能心智不全。” 叶欣颜皱着脸，一个劲儿的给自家爷爷使眼色，这么夸自家孩子，不太好吧？齐友年却只是乐呵呵的冲着她笑了两声。 齐友贵赞许的冲着叶欣颜点点头，自家二弟小时候就是个有主见的，眼力还真没得说。叶子这孙女认得值，不但聪明能干，还能把自家兄弟当亲爷爷般照顾，就是亲孙子孙女也不过如此。如今还不嫌累赘，愿意接纳一个傻孩子进家。 “那咱就等等老三吧。” ………… 按照齐友荣的想法，自是越早把齐从明领回来越好，省的时间长了生出别的事端。可是金嬷嬷过来时基本就是饭点了，中间总要有个间隔时间再去领人才好。 这一间隔，就是午饭后了。 齐友荣吃饭前就把齐梁夫妻两个臭骂了一顿，宋氏虽然也是一叠声的埋怨齐梁，但话里多是对庞氏表示不满，对于齐梁却多有维护。 齐梁满不在乎的听着老爹的训斥，心里也很不以为然。 庞氏对孩子一直不都是那样吗？往日也没见老爹大发雷霆。这时不过是被外人看见，觉得没面子了，才发这么大的火，至于吗？ 齐友荣看见齐梁翻着眼睛的不在乎就生气，骂道：“那是你儿子，你不心疼谁心疼？他过的不好，人家说的是你，是你这个当爹的，知不知道？难道你还要你老子替你背黑锅，一大把年纪了，还让外人戳脊梁骨？” 一直低着头，站在齐梁身边的庞氏不高兴了，一脸的不痛快，没好气的说道：“爹说这话就不对了。外人凭什么戳咱脊梁骨？想我嫁过来的时候，从明才多大？他还不会走路，还不是我把他带大的？再怎么说，他也一天天长大了，难道自家孩子不听话，做错事，当爹娘的还不能管教了？” 齐友荣听得庞氏顶嘴，立时怒了，指着庞氏喝问道：“你那是管教吗？你那是管教吗？有你那么管教的？” “那怎么就不是管教了？”齐梁一看爹冲着自己媳妇去了，也不愿意了，“爹，您又不是不知道，从明那孩子本来就脑袋不清楚。这么大了，连个话也说不了，大人交代事情更是听不明白。若不是庞氏这么管教着，说不定现在他就是个傻子呢。我成亲时就和您说过，庞氏刚进家门，还是个新媳妇，不懂带孩子，让娘和您帮着带带，您不是嫌麻烦，不愿意吗？现在又来怨人。” 齐梁的话说的齐友荣愣了愣，还真有这么回事。随后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好了，先吃饭。” 吃过饭，齐友荣磨磨蹭蹭的一个劲儿犯愁。想到那孩子总是做不好事情，没少挨打，只怕身上少不了伤痕，也不知二哥看到没。若是二哥看到了，问起来，他可怎么说才好呢？ 算了，反正那是自家孩子，自家爹娘管教自家孩子，气得狠了，自然手重，轮不到外人质疑。 对，就这么说。 齐友荣做了老半天心理建设，才往村西北那个老屋走去。 一进齐友年的家门，他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麻烦，脾气暴躁的大哥居然也在！ 齐友贵一看见那蔫头耷脑的家伙，立时就要暴起，被齐友年拉住，又指指炕角睡着的小孩子。 齐友贵这才放低声音，咬着牙，用手指点点齐友荣，“老三，你过来。” 齐友荣知道大哥这是脾气上来了，不敢违拗，只得慢吞吞的上前几步，也不往炕上坐，挨到柜子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 “大哥今天没歇午觉啊？”齐友荣讪讪的问道。 齐友贵手指再点点他，又顾忌着熟睡的孩子，恨恨的低声说道：“有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我哪还有歇午觉的命？” 齐友年见齐友贵总是这么发火也不是个事儿，张口道：“友荣，大哥是我找来的……” 第四十一章 齐友荣不愿意 齐友年见齐友贵总是这么发火也不是个事儿，张口道：“友荣，大哥是我找来的……” 这个刚回来没多久的二哥，齐友荣可不怕。 他很不满意的打断齐友年的话，讥讽道，“二哥，没有你这么做事的吧？这才多大点事儿，你值当的把大哥找来吗？要不你找面锣，吆喝全村儿的人都来看看咱家的热闹。” 齐友贵气急，左右寻寻，抓起扫炕的笤帚，朝着他砸过去，“你个混账东西，帮着个外姓的恶毒妇人残害齐家子孙，你还有理了？” 齐友荣的犟劲儿也上来了，梗着脖子说道：“大哥，咱们在一个村子里住了多少年？二哥回来才几天？你就听他的话恶心我，不肯听我解释一下。我怎么残害自家子孙了？不过就是孩子蠢笨，做错了事情，父母还不能管教了？” 齐友贵差点气乐了，冲着他招手，“来来来，你过来看看，看看你那当后娘的儿媳妇是怎么管教你孙子的。” 又招呼叶欣颜，“伯祖父手里没深浅，叶子你来，把被单掀开，让这个狗东西看看，他家那个歹毒后娘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齐友荣无奈，只得上前查看睡在炕角的孩子。 走过来时，还很是不善的盯了叶欣颜一眼。都是因为这个不省心的妇人，带着个下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说下大天来，也不过是个走投无路的弃妇而已，不懂夹着尾巴做人，迟早有一天被沉塘。 再看向孩子裸/露的背部和胳膊腿，脸色就变了变，恼火的嘟哝：“这个蠢妇，这也太手重了。” 齐友贵立时就要拍桌子，齐友年连忙抓住他的手臂，轻声说道：“大哥别发这么大火，看吵醒了孩子。这孩子在我这里一直都不安，好不容易才睡着，不要再被吓到。” 齐友贵也顾不上作客之道，忍着气从炕上下来，叫齐友荣：“来来来，咱们到里间说话，免得吵到孩子。” 齐友年朝着叶欣颜点点头，叶欣颜上前把炕桌上的茶碗等物清理下来，挪到里间炕上，再出来时，顺手把里间的门关上。 她已经把难以启齿的部分和齐友贵说清楚，也得到了齐友贵的赞成，其余事情就由爷爷自己办吧。爷爷也是走南闯北、大起大落，经见过世面的，处理这么点事情不在话下。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以后怎么和金嬷嬷一起，带好这个幼弟，同时还要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 今天是没法午睡了，如今正值初夏，淘米磨米浆的事情又不能做的太早，免得放置时将太长馊掉。 叶欣颜看向金嬷嬷手里的针线活儿，也许这个活儿她也能干。 给齐从明小朋友改制衣物的金嬷嬷小声劝她：“你不用管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去炕上眯一会儿。” 叶欣颜摇摇头，“还是算了，爷爷和伯祖父还在商量事情，我却午睡了，不像样子。” 里间房里，隐约还能听见齐友贵的骂声，“……亏你也说得出口，这是教训孩子手重？你家齐栋的从武比从明还大了一岁，你去看看他身上，是不是也有这么重的伤？” 然后是齐友荣辩解的声音，“那怎么能一样？从武聪明懂事，自是不用对他发脾气。从明这孩子愚笨，说多少话都听不明白，难免让人生气，一时控制不住火气也是难免的。” 眼睁睁的事实，居然也能狡辩至此。齐友贵这才发现，小他近十岁的这个三弟，懦弱不负责任之余，竟然还有这么个混不吝的性子。 “好了大哥，孩子怎么有的伤，咱就先不说了。”齐友年不愿在这个事情上再纠缠，直接切入正题，“友荣，我看你家也不怎么看中这个孩子。而我呢，年纪也大了，身故之后没个侍奉香火的。你把这个孩子过继给我吧，我养着他，他也就不会再惹你和你家儿媳妇生气。你看怎样？” “啊？”齐友荣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儿来。 齐友贵用拍板的口气说道：“就这么着吧。老三从进门就不住嘴的说，这孩子愚钝、蠢笨、不懂事，既然你这么嫌弃他，那就给了你二哥吧。孩子有个靠得住的落脚地，你家也省的整天乌烟瘴气的不消停。” 齐友荣满脸不忿的辩解道：“我，我家怎么不消停了？要不是叶子那个不懂规矩的下人多管闲事，我家照常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根本就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齐从明跟着三房，齐友荣觉得心烦累赘，可是有人上赶着想从他家要人，他却不怎么愿意。 最麻烦的是齐梁那小子，把个婆娘当宝一样。有这孩子在，可以替庞氏干不少活儿，吃住一应事情却不用她操心，庞氏那婆娘一定不愿意这孩子离开。 他这里若是做主答应了过继，庞氏和齐梁闹起来，他家老婆子一定向着齐梁。到时候，他还能不能过消停日子了？ 齐友年听着寒心，却也不能像大哥那样喝骂他，只垂着眼帘，淡淡说道：“原来你一家老小的安生日子，就是靠着虐待一个孩子得来的。” “你听不懂话咋的？那不过是孩子太不听话，梁子媳妇管教他的时候手重了些。人气急了，做事难免欠妥。”齐友荣怒了。你齐友年早早就丢下父母去外面逍遥，父母去世了，没有拖累了才知道回来，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 齐友年看向齐友贵，看来，对着友荣这家伙，还真讲不出理来。 照着叶子的办法，若是说不通齐友荣，就要把齐从明受伤的情况说给村长和村里有声望的族人，让何全泰和族人给他施加压力。 再一个办法比较简单，就是给三房银子了事。只是，给三房银子，却要在合适的机会下说出来。否则，让三房得知齐从明那里能得着好处，那占便宜没够的一家子，只怕会狮子大开口，要出个天价来。 齐友贵火气蹭蹭的往上窜，手指着齐友荣，点了好几下，才说道：“齐从明这孩子是你的孙子不假，可他也是我齐家的后人。这事由不得你，更由不得梁子那个恶毒的媳妇。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乖乖的同意，把孩子过继给你二哥……” 齐友荣差点蹦起来：“大哥，你们这是要抢人了？” 第四十二章 有银子赚 齐友贵当然不会抢人，他接着说道：“另一个选择，是我把这孩子领到族里，让族里的老人和里正来评判，这孩子身上的上伤，是不是管教一个四岁孩子应该留下的。若族里判定梁子媳妇虐待孩子，就让梁子把她休了吧。孩子没了歹毒的后娘，你自是可以把他领回去。” 齐友荣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大，大哥，你不能这么做。为了他齐友年这个扔下爹娘几十年的不孝子，你就让我把养了好几年的孙子给他？凭什么？” 齐友贵沉着脸说道：“那你说怎么办？你二哥眼看就六十了，没个子嗣留下，都是亲兄弟，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做个没后人祭奠的孤魂野鬼？” “那也不能单要我们家的孩子啊？再怎么说，从明也是我嫡亲的孙子，是我三房把他养大的。”齐友荣满脸的不赞同。 然后转向齐友年，眼里都是不屑，讥讽道：“我说二哥，你这事办的可不地道。你若是想过继个孩子，直说就好，这是干嘛呢？眼巴巴盯着我家多久了？这下终于逮着机会了？” 齐友年也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不是那等窝囊没骨气的，听齐友荣说话难听，真有心一脚踹死他。 “友荣，你家做的什么事情，就算没人说出去，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今天之前，我根本没有过继人家孩子、分离人家骨肉的想法。实在是金嬷嬷把孩子领回来，我看他着实可怜，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既然你不愿意，那这样吧，这个孩子我也不过继了，他还是你三房的子孙。不过，为着他今后日子好过一些，先留在我这里，我替你和你家梁子养着，等他成年以后你再领回家去，我绝不会有二话。” “那怎么行？”这不是孩子由谁养的问题，问题是，跟前没了这个孩子给庞氏做事，庞氏会和齐梁闹腾，宋氏则会和他闹腾。 齐友年笑了，看向齐友贵，“大哥看到了吧？三弟不是不舍得把这孩子给人，而是这个孩子必须在他家受罪。” 齐友贵冷冷看着齐友荣，心里对他失望之极。只为了他自己过的消停一点，就把亲孙子交给人家虐待，他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 齐友荣被齐友贵看的心里发毛，勉强说道：“我，我家又不是养不起孩子，怎么能让二哥养？这……要是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我还想着出去见人呢。” 齐友贵依然沉着脸不说话，心里寻思着，庞氏对这孩子的心思歹毒，今天受的气，之后一定会在孩子身上找回来。这孩子被老三领回去，指不定被怎么折磨，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长大成人。 直到齐友荣被两人看的不安起来，齐友贵才缓缓说道：“老三，我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就算看到别家孩子被这样虐待，我也不可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是自家子弟。今天是叶子的嬷嬷看到了，若是金嬷嬷没看见，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孩子就被你家折磨死了。大家不知原由的情况下，没准儿还以为这孩子是蠢死的。” 就是这个当爷爷的，眼看着孙子遍体鳞伤，却还是左一个蠢笨、右一个迟钝的推脱，想把孙子遍体伤痕的理由落在孩子身上。 “我……” 齐友贵抬手制止了他说话，“你别再说了。从明这孩子今年才刚满四岁，别家孩子这个年纪还在玩耍，这孩子却天天干活，没一天歇过。看他满身的伤疤，也没听你家给他看过大夫，大概都是带着满身的伤干活的吧？就算大人，身上有伤，也需要歇着吧？” “老三……你的心已经坏了。” 齐友荣越听脸色越阴沉，大哥居然给他下了这样的定论。 他刚才一直都在替庞氏、替家里人、替他自己辩解，但是心里却清楚，不论怎样辩解，有什么样的理由，这样的伤痕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样的伤痕，甚至不应该出现在任何一个无辜的成年人身上。 这事若真的在村里嚷嚷开，他一家老小只怕要饱受村里人的指责，会被人戳断脊梁骨。 齐友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神色淡淡的问道：“老三，从明这孩子往日都是在哪里睡？吃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 齐友荣愣了愣。 齐友年接着说道：“这孩子已经四岁多了，竟然长得异常瘦小。在我这里呆了这一会儿，看着他竟然像是没上过炕，不会用筷子和勺子吃饭……。所以我问你，他每日睡在哪里？用什么吃饭？” “这，家里事情那么多，我怎么会留意这些？”齐友荣下意识的辩解。 齐友贵的脸色更不好看，“你不用说你有没有留意，你只说说，你们一家人吃饭你有没有见他上过桌子？你见没见过他吃饭？” 不用说，只看齐友荣的神色，就知道答案了。 齐友贵摇着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这样子，你还想把他领回去。你给我说说，你把他领回去干什么？你管得了你家梁子和你婆娘？还是你能一心一意的照看这孩子，让他不再受罪？” 齐友荣满脸懊丧，没想到庞氏是这么个心思恶毒的妇人，让他在大哥、二哥面前栽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他一向懒得操心，自是不会过多关注这个没娘的孩子。他只以为齐从明不是庞氏亲生的，庞氏自然不疼爱这孩子，顶多也就是打打掐掐，多受些皮肉之苦，孩子终究也能长大。 哪想到她竟然能下这样的毒手，留下这许多的伤痕，就是用刑也不过如此。害的他这么大岁数了，还让两个哥哥训斥。再想想外间那个蠢孩子也是，哭闹都不会吗？若是他哭闹的声音大，他说不定会过去看看，制止一下。 事到如今，齐友荣也说不出更多的话，只能不甘心的说道：“大哥，不管怎样，孩子也是庞氏拉拔大的，就算白给了人，也总要让齐梁两口子同意才好吧？我要回去和齐梁商议一下。”先拖一拖再说。 齐友贵气道：“你就是这么当老子的？” 齐友年说话的口气却很淡：“三弟已经说了好几遍不能把孩子白给人。你是什么意思？若是你家齐梁觉得在孩子身上花费了精力和米粮，那你去问个数来，问他两口子养育孩子需要多少银子做补偿？若是需要的银子不多，我可以给你凑凑，就算凑不齐，我也能给你打个欠条，尽快还你就是。” 第四十三章 庞氏是必须打压的 齐友荣听得有银子赚，眼睛立时就亮了。这么说，二哥过继这个孩子会给他银子，有这等好事？ 难缠的齐友荣动心了，这个事情自然就好办多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定下来，虽然齐友贵觉得这个花银子过继子嗣的做法着实不妥，却架不住齐友年愿意，齐友荣高兴。 能平白收入一笔银子，让齐友荣心里很是雀跃，暂时把齐梁的反应和宋氏的溺爱放在一边。但当他进得家门，看到家里几个人都眼巴巴的等着他领孩子回来，在齐友年家里窝到的火气又升腾起来。 齐梁没眼色，还探头看了看老爹身后，没人？ 他张口问道：“爹，从明呢？你怎么没把他领回来？” 齐友荣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打的齐梁一踉跄，脸上立时就印上一个手印。 宋氏马上就急了，一个箭步上前，推搡着齐友荣，一边抓扯一边骂道：“你疯了，有话不知道好好说吗？干嘛拿自家孩子出气？在你二哥那儿受了气，就回来拿我儿子出气，你就是这么对我们母子的？” 齐友荣没好气的把宋氏的手拽开，“行了行了，这还算拿自家孩子出气？不过是一巴掌，才算哪儿和哪儿啊？齐梁两口气才是真正懂得怎么那自家孩子出气！” 把宋氏推开，又冲着齐梁骂道：“你说你得有多蠢，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齐从明和庞氏没一点儿关系，就是打死了，庞氏不损失一丝一毫。你呢？齐从明身上流着你的血，你不知道？他被虐待死了，那就是你的血脉死了，知道不？你不是蠢得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虐待齐从明的事情，多是庞氏动的手，齐梁也就是蠢，默许了庞氏的所作所为。可齐友荣一个当公公的，怎么也不好对媳妇动手，只能旁敲侧击的怒骂儿子泄愤。 宋氏见齐友荣火气不小，也就熄了抓扯他的心思，问道：“你去领孩子，是不是他二伯说什么了？” 齐友荣坐到炕上，狠狠的灌了一碗水，才气咻咻的说道：“还用人家说什么！人家什么都不说，就是把孩子身上的伤给我看了看。” 说到这里，手指着齐梁，没好气的对宋氏说道，“你儿子不把他儿子当人。一个小小的孩童，身上竟然伤疤摞伤疤，全身上下没多少好地方。齐友年怕齐家子弟被咱家毒害致死，那孩子，咱领不回来了！” 齐家三房一家人聚在堂屋里，齐友荣说这些话，指的是庞氏虐待齐从明，可其他人也都眼神躲闪，觉得脸上不好看。 就像张氏，庞氏怎么对齐从明，她是很清楚的。只不过小叔子宠着庞氏，婆婆又溺爱小叔子，别人再说什么，那就是挑事了。还不如什么也不说，反正虐待的也不是自家孩子。 宋氏也像齐友荣一样，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历来不关注庞氏怎么对孩子。人家小两口关起门来做什么事情，她当婆婆的总不能追着看吧？孩子嘛，终究是要长大的，多受点罪也没什么。 可这些都是关起门来能说的事情，若是拿到外面去，他一家人这样漠视自家孩子被后母虐待，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其实在宋氏看来，齐从明不过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傻孩子，领不领的回来没什么关系。关键是齐家三房的脸面不好看。 宋氏狠狠瞪了庞氏一眼，看看那点子心胸，连个孩子也容不下，还能指着她什么？ “那怎么办？难道他二伯还要把孩子扣下不成？”宋氏问道。 想到齐友年许诺的银子，齐友荣神色有了些缓和，说道：“大哥说了，把从明过继给二哥，继承二房的香火。” “不行！”庞氏本来还想着不能让齐从明就这么呆在二房，这时一听过继，那小崽子以后岂不就是二房的人，她立时急眼了。 那是他家齐梁的孩子，什么人都想插手他家的事情，当她是泥捏的吗？而且，那个小崽子在她手底下长大，无论好赖也得继续留在她手里才好，哪能让他去了二房。 听人说齐家二房小摊生意着实不错，每日一大锅米豆腐卖的干干净净。三文钱一碗呢，搭着那两种饼子，一定能挣好多钱。二房的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让那个小崽子去二房享福，而她和她的孩子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哼！想都别想！ 旁氏咬着牙的发狠，宋氏那里看在眼里，拿起笤帚就打过去，“你这个黑心肠的妇人，还敢犟嘴。” 齐梁一看老娘要打自己媳妇，连忙上前阻拦，埋怨道：“娘，您这是干什么？我媳妇往常怎么做事，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那时没见你们管束，这时发的什么脾气？” 宋氏气得不行，“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你媳妇这么做，难道还有理了？” 庞氏躲在齐梁身后，不肯干休的辩解道：“别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是再不好，也把他拉扯到这么大。若是我不管他，他早就饿死渴死了。” “好了！吵什么？”齐友荣怒喝一声，才沉着脸质问庞氏，“梁子媳妇，我问问你，从明往日都是睡在哪里的？” 事关齐友年许诺的银子，想着顺利把银子拿到手，齐友荣的脑筋，那是很好使的。孩子是一定要过继给二哥的，所以庞氏的气焰也一定要打压下去。 齐友荣的问话让庞氏心虚不已，她下意识的看了齐梁一眼，含混说道：“睡……在家里啊。” 齐友荣点点宋氏，“你去梁子房里，让梁子媳妇指给你看从明睡觉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梁子家似乎从来没晾晒过半大孩子的被褥，特意叮嘱宋氏：“还有，别让她把你糊弄了，他一家四口的被褥你也一样样都看好。” 庞氏脸色变了变，站着没动，眼睛却看向齐梁。 齐友荣见旁氏变了脸色，不住的给齐梁使眼色，心里已经知道二哥说的不错，不由得冷哼一声，再问道：“梁子媳妇，你也不用看梁子。我再问你，从明从来没在饭桌上吃饭，你都说给他留了饭。他往日都是怎么吃饭的？用的是筷子还是勺子？” 齐友荣也就是拿这个话压一压庞氏和齐梁，并不打算在庞氏这里得到答案。 所以也不等庞氏回答，只转过来去问张氏：“我信不过她。你告诉我，齐从明一向都是怎么吃饭的？你二伯父说，那孩子吃饭既不会用筷子，也不会用勺子，似乎也没上过炕。” 第四十四章 不用再回去了 张氏没想到齐友荣会问到她这里，心里埋怨公公，小叔子的家事，干嘛要把她牵扯进来？ 可是她又不能不回答，讷讷了老半天，才吭吭哧哧的说道：“媳妇见过的，他大多就是喝点厨房剩下的汤水什么的，那些汤水用不着勺子筷子。有时候……也吃些别的，都是用手抓的。” 张氏看了庞氏一眼，若是没剩下饭，也有喝刷锅水的时候。只不过这么缺德的事情她没制止，也就不好说出来了。 饶是齐友荣心性凉薄，听了张氏的话，也止不住的心里发寒。他虽然嫌麻烦、躲清净，可也真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看张氏的样子，只怕她说的那汤水什么的，还不知是什么东西呢。 既然庞氏做了这样的缺德事，那二哥家给的银子，也就和她没什么关系，更用不着和她交代。 齐友荣挥挥手，状似灰心的说道：“行了，老婆子你不用去看了，既然从明这孩子在咱家过得不好，那就过继给二房好了。你们也都各自做事去吧。” 庞氏不死心的扯了扯齐梁的衣袖，接连的给齐梁使眼色。 齐梁得到媳妇的暗示，不等屋里其他人有所表示，抢着说道：“从明是咱家的孩子，凭什么就白白给了二伯？我去他家要人去！” 齐友荣就知道他两口子不死心，冷笑一声：“行，你去吧。在咱家里，有你娘给你撑腰，你万事没有忌讳。今天你也出去试试，看看在外面，你娘是否也能给你撑腰。你大伯说了，咱非要领孩子回去也行，但必须得齐家族里有身份的人作保，先把虐待孩子的人，也就是你媳妇，先把她休了，再说孩子回家的事情。你去吧，开祠堂的时候，记得把你媳妇也领上，看看她那养孩子的说法，是不是也能和族里管事的人说的通。” 一听齐友荣的话，齐梁将要迈开的步子立时就僵住了，一张脸也变得铁青。 自己长子身上有什么样的伤痕，他很清楚。若是这件事情公诸于众，再有大伯、二伯追究，休庞氏回娘家已经是轻的了，齐家人追究到庞氏娘家都有可能。 到那时，庞氏在周围村子坐实了心肠恶毒的名声，结局可就惨了。 撺掇齐梁的庞氏也青白了脸，她没想到齐梁大伯会不顾和公爹的兄弟之情，要把自家事情闹到族里。 如今这样的情形，她再无力阻止，只能眼看着那个小崽子过继到二房，过好日子去。 庞氏在齐梁的胳膊上拧了一把，狠狠瞪了他一眼，率先转身走了。 ………… 齐友荣一心惦记着银子的事情，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忙忙的打发两个儿子回房，就急着和宋氏低声商议，告诉她，二哥过继齐从明是愿意给他家银子的。 宋氏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一句：“他二伯过继孩子愿意给咱银子？他知不知道那孩子脑子不好，四五岁了，连话也说不清楚？不要日后他知道了再反悔，和咱讨要银子。” 齐友荣哼了一声，有些得意的说道：“我大哥二哥是那样的人吗？齐从明的情况，人家知道的清清楚楚。你不要想那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需想想咱和二哥要多少银子合适。” “那肯定是越多越好了。”宋氏立时来了精神。 “胡说！二哥说了，若是不多的话，他就凑凑，差一些可以打欠条。我怕咱若是要的多，把二哥惹恼了，干脆不给银子也要过继孩子可怎么办？照着现如今的势头看，不论二哥给不给银子，从明指定要不回来了。” “那就十两吧。那些过不下去的人家卖女儿去做丫头，也就是几两银子的事，人家那已经是大孩子了。” “十两是不是少了点？要不然，咱试着多要一点儿？反正我二哥看起来是真心疼那孩子，说不定愿意多给一些。” “你看你，话都让你说了。”宋氏翻了齐友荣一眼，埋怨道，“你不是怕他因为咱要的多，会恼了吗？” 这时的宋氏不禁庆幸，若不是齐友荣下晌对齐梁和庞氏多有打压，那庞氏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齐从明过继二房。而且庞氏日后知道二房给了银子，只怕会撺掇着齐梁分银子，齐梁那孩子岂不是又会闹得她脑仁疼？ 两人悄悄商量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用二十两试试齐友年。若是齐友年嫌多，那他们再勉为其难，把数目降下来就是了。若是齐友年就那么答应了，那他家岂不是发了一笔小财？ 齐友荣这里没费什么功夫，就把齐梁两口子搞定了。齐友年一家三口对上齐从明小朋友，却着实的大伤脑筋。 齐从明午睡醒来，完全忘了他在这个房间里吃过饭，还睡了午觉。一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也不看那炕有多高，光着脊梁，惊慌失措的就往地上窜。 亏得金嬷嬷反应快，咣当一声把手里的瓢仍在地上，跨前一步把他接住，才没让他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哎呦小祖宗，你也不看看这炕有多高，就敢往下窜？”金嬷嬷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齐从明下意识的就想挣扎，灶台边上的叶欣颜吓唬他：“不许乱动！好好在炕上坐着，要不然我揍你！” 小家伙见叶欣颜拧着眉头看他，怯怯的停止挣扎，老实了很多。 金嬷嬷把齐从明放到炕上，埋怨叶欣颜道：“这孩子本来就被吓着了，你还这样？” 叶欣颜撇撇嘴，“他若是肯听好话，我才懒得吓他。”这小子就是在打骂中过日子的，好好和他说，他才会害怕。 金嬷嬷查看他后背，伤痕处依然红肿湿嫩，倒也没有更加恶化的迹象，看来只能明日去医馆看大夫了。 “嬷嬷还是把那布巾给他披在肩头吧，他本就伤到了，别再着了凉。”叶欣颜交代金嬷嬷，“您就在屋里看着他好了，我淘米去。” 金嬷嬷给小家伙披上布巾，渴不渴、饿不饿的问了老半天，也没见小家伙回答一声，只能认命的倒了一碗水给他。 这个小家伙倒是知道，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碗。 金嬷嬷则坐在一旁，嘴碎的和齐从明唠家常，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有回应。只不厌其烦的反复告诉他，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家，再不用回原来那个院子，那院子里的恶人再也没机会责打他……等等。 第四十五章 小家伙 不知道是金嬷嬷整个后晌的念叨起了作用，还是齐家二房的温和氛围让小家伙安心，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齐从明已经不像午饭时那么仓皇，虽然神情还是木呆呆的，身体却放松了很多。 二房几人怕他自己呆着不小心会蹭到伤口，本来每天忙碌做事的三个人，总会分出来一人看着他。这让米豆腐一系列准备事物忙碌起来。 晚饭后，天色渐暗。 齐家二房不像别的农家，借着月光闲聊几句就睡下了。他们还要做明天出摊的准备，只能奢侈的点起油灯。 油灯放在桌子上，齐从明的神色有了变化。大概从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过油灯的火焰，黑亮的眼睛好奇的盯着油灯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最后还是金嬷嬷怕他盯着火苗把眼睛看坏了，说了半天好话，才哄着他挪开视线，把油灯从炕桌上拿下去。 最麻烦的是睡觉前的洗漱，光看齐从明的皮肤就知道，他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身上的污垢和皮屑混合，稚嫩的皮肤几乎看不住本来颜色。虽说这个时代的农家孩子没那么多讲究，可这样子也过分了。 齐从明身上不但有背上的那两处烫伤，腿上还有两处结痂没掉，叶欣颜给他擦洗的时候，需要小心避开伤处，所以小家伙的配合至关重要。 好在金嬷嬷大半天的唠叨没白费，叶欣颜给他擦抹身体的时候，小家伙起码能做到呆呆的不动，大大减轻了叶欣颜的擦洗难度。 睡前需要把身体洗干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明天还要领他去医馆，干干净净的孩子，能让大夫有个好感，能认真给他看伤。 叶欣颜换了三盆水，小家伙的皮肤才算见了本色。 “还好还好，幸亏叶子手脚轻巧，没弄湿伤口。”齐友年在一旁干着急帮不上忙，这时见齐从明顺利的洗浴完毕，才松了口气。 他用商量的口气对齐从明说道：“从明，爷爷陪你在外间睡觉，好不好？” 金嬷嬷接过齐友年的话，“老爷子没照顾过孩子，如今他身上又有伤，还是让从明睡里间吧。我和叶欣颜两个人照看着，保险些。” 小家伙睡那里倒是小事，叶欣颜对他的名字很有意见。 她说道：“爷爷，齐从明这个名字是他在叔祖父家的名字，咱给他改个名字吧。这名字我听着就不舒服，总能想起他在叔祖父家的事情。重新起个名字，小家伙也算和叔祖父家少些连挂。” 齐友年想想也是，自家孩子当然用自家的名字更好，“那就你想想吧，看叫什么名字好。” “这个……”她只想着自家孩子的名字不要随三房走。至于起名字，她也不在行啊。 齐友年看着她那困难的表情，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由得笑了：“不急，离着正式过继还有些天，你慢慢想。” “哦……”慢慢想也想不出来怎么办？她是起名废好不好？ 再看齐从明，小家伙今天遭遇的事情多，吃饱喝足后，又被叶欣颜好一番擦抹折腾，不等金嬷嬷哄着，沾枕头就睡着了。 那就不急，名字嘛，只要字面的意思好，看起来顺眼就行。自家是普通农家，又不是世代书香，没那么多讲究。 第二天，齐家二房像往常一样，大早就把摆摊的一应器具物品放在车上，叶欣颜把熟睡中的齐嘉小朋友抱上驴车，让他趴在金嬷嬷怀里。 说起来也不难，一觉睡醒，叶欣颜已经给幼弟想好了名字：齐嘉。 她觉得这名字不错，意思好，叫着也顺口。 早早的改口，齐嘉小朋友也能早早适应以后的生活，容易有归属感。更能让齐友荣一家从名字上就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彻底脱离他齐家三房了。 驴车上多了需要护着伤口的齐嘉，就没余外的地方了。叶欣颜只好跟着驴车，一路步行，往县城而去。 今天的米豆腐小摊上多了个熟睡的小孩子，好多人熟客都好奇的询问。 金嬷嬷看着趴在厚厚棉被上熟睡的齐嘉，脸上满是欣慰。 她含混的和人解释，这孩子是她家老爷子的孙子，昨天烫伤了，所以不敢留在家里。今天带在身边，收摊后顺便找大夫看看。 说的都是真话，只不过很多过往、原由没提，也就少了很多口舌和麻烦。 食客们听了，各自脑补了各种版本的情节，讨论了不能把小孩子单独放在家里的各种理由。然后，有热心的客人介绍，往前走不远，过一条街，就有一个医馆，那里的大夫看烫伤还是不错的。 金嬷嬷连忙感谢，记下人家说的医馆。 辰时初，小孩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金嬷嬷手里正忙，于是温声哄着他又眯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齐嘉彻底醒了，却也不吵闹，只乖乖坐起来，呆呆的看三人忙碌。 渐渐的，陌生的环境和热闹的街道让齐嘉眼睛里多了些好奇，大眼睛滴溜溜的往小摊上的食客们看去，再往两旁街道看着，眼睛居然越来越灵动。 叶欣颜和齐友年一边招呼客人，一边也看顾着齐嘉。两人惊奇的发现，那孩子虽然坐着不动，眼睛却转动的灵活，眼睛里的神采比昨天好了不知多少。 金嬷嬷趁着空挡，让他喝了半碗水，又捡那不烫的摊花，给了他一块。 小家伙拿着摊花，又恢复了怯怯的神色。 在金嬷嬷不断的轻声哄劝中，试探着把摊花送到嘴里咬了一口，紧跟着眼睛再看向金嬷嬷，见金嬷嬷笑眯眯的，看起来很高兴，这才开始咀嚼。 金嬷嬷见他一口一口吃的香甜，放心的继续做活儿，却也替这孩子心酸，这是受了多少苛待，连吃口东西，也要看人脸色。 等到米豆腐卖完，剩下几个烧饼和摊花也不卖了。留下金嬷嬷收拾小摊杂事，齐友年和叶欣颜去医馆给齐嘉去看烧伤。 齐嘉瘦的一把骨头，没多少分量，叶欣颜干脆就抱着他，往食客指点的医馆而去。 走过一条街，果然就看见一个高挂匾额的医馆。医馆里看病的人不多，一进门就能看见坐馆的大夫，是个五十几岁、精神硕键的老人。 等前面排着的两个人诊过脉，各自去抓药，叶欣颜抱着齐嘉上前，简单的对大夫说道：“我家弟弟背上烫伤了，还蹭破了皮。昨天没来得及来县里，就涂了点刀伤药膏，今天不见好。您给看看，还需要怎么治？” 说着话，顶着大夫的目光，把齐嘉略显宽大的衣服掀开，露出后背的伤势。 第四十六章 大喘气的齐友年 果然，大夫一看齐嘉伤痕累累的后背，面色立即就变了，眼神冷冽的扫了叶欣颜和齐友年一眼，才认真看小家伙的伤。 叶欣颜忍不住庆幸，幸好昨天给小家伙擦洗了身体，若不然，身上遍布的伤疤，经年累月不洗浴的身体，只怕老大夫的眼刀就能把他们剐了。 现在的小家伙虽然身上有伤，但皮肤洁净光滑，头发也仔细梳过，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神。衣服是金嬷嬷昨天赶制的，怕蹭的伤口疼，做的宽大，布料干净柔软。 起码从这种种状况看起来，他们这两个大人对孩子打理的还算精心。 大夫看了伤势，又掰着齐嘉小手的手指看了一遍，才冷着脸问道：“怎么烫的？” 齐嘉对于身边人的神色极为敏感，一看大夫的脸色，立即就是一激灵。 叶欣颜连忙把他揽在怀里安抚。 齐友年犹豫一下，想着要不要对大夫实话实说，叶欣颜接过话来：“老先生，这是我的幼弟，是我祖父昨天才从本家过继来的，来的时候就带着伤……。”也就是说，我们不知道他的伤是哪儿来的。 不是她不想说明白，而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太复杂。若要说清楚，岂不是要沏两壶茶，说上三几个时辰才行？就算老先生愿意听，他们还有事情要做，金嬷嬷还在街巷的另一头等着呢。 听了叶欣颜的解释，老大夫的脸色还是不大好，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提笔开了三副草药并一盒药膏，叮嘱了诸多注意事项。才阴沉着脸，把两大一小三个人打发走。 这趟病看的，用了近二两银子，事实证明，穷人家果然看不起病。 所以，要尽快脱贫。 爷孙三个走出医馆，叶欣颜依然抱着齐嘉，往后看了一眼，长长的吐了口气，对齐友年笑道：“老先生脾气还挺大，我还以为咱爷孙两个会被打出门呢。” 齐友年掂了掂手里的药，苦笑道：“你虽然那么解释了，人家可不见得相信。我总觉得老先生不但没给咱好脸色，就是给咱算的药钱，也算多了点。” “没准儿是人家的烧伤药膏疗效好，医童拿药膏的时候，我看见老先生给医童使眼色来着。” “是吗？要是这样，多花些银子也值得。”齐友年高兴起来。天气越来越热了，最怕汗水污迹污染了伤口。能让孩子少受些罪，快快好起来，那真真就是意外之喜了。 ………… 齐友荣惦记着银子，还没到晌午，就在三房院门处踮着脚的眺望村口。 眼睛都要望穿了，终于看到驴车的影子，本想立即追过去向齐友年探口风，却听到院子里宋氏没好气的声音：“还等什么呢？你以为你那二哥还会给你送吃食不成？饭都凉了，你不吃，我们还饿着呢。” 宋氏对如今的局面很是愤恨，家里养着齐从明算什么？根本就不费多少粮食，还不用操心他的衣食住行。而齐家二房每日拿来的吃食，却是实实在在的干粮吃食，口味还极好。 齐家二房的摊花虽然是玉米面做的，但那做法却和普通农家不一样。玉米面磨得更细不说，锅底还刷了油，光那油香味，就少有的香甜。更何况，时不时的还有三角烧饼吃，那可是白面做的，里面还垫着油酥。 若不是齐友年老朽回乡，他们这样的普通农户，哪会有这等白来的可口食物？就是这样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让庞氏那搅家精搅合黄了。 昨日她家和金嬷嬷闹成那样，再有老头子说齐从明身上遍布伤疤，二房一定对他们印象恶略。二房的吃食，以后是不用再想着了。 宋氏缓缓的舒了口气，自我安慰着，好在齐友年答应给自家银子，也还不算太亏。 唉，若是没发生昨日撕破脸的事情，齐友年再把齐从明过继了，那样就完美了。自家既有银子拿，又能日日有吃食，岂不是更好？ “哦。”齐友荣这才发现时辰不早，几乎过了午时。 想来老/二一家也得做饭、吃饭，还是午饭后再过去吧。 齐友年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埋怨：老/二家也是吝啬，已经在县城做买卖了，还是整日的菜饼子、糊糊，没点儿长进。就算有早点摊剩下的美味吃食，冲着金嬷嬷对他的那张冷脸，想来也没他的份儿。 齐友荣悻悻然的回去吃午饭，心痒难耐的算计着时辰。估摸着二房应该做好饭，也吃过了，才勉强压着步子，往村西北的老房子走去。 金嬷嬷鄙视齐友荣的为人，在里间屋子给齐嘉掌扇纳凉，干脆没露面。 小家伙已经涂了烫伤药、趴在炕上午睡。经过在齐家二房短时间的修整，小家伙的睡颜安静甜美，看着极是可爱。 叶欣颜作为晚辈，当然不好给祖父辈的齐友荣放脸色，只得出面应付一二。但为了避嫌，给齐友年两人上了茶水，也退到里间屋，避开两人关于银子的谈话。 外间房里，齐友年听齐友荣说的银子数量，盯着他看了老半天，才慢吞吞的说道：“你说的银子数额有点大。” “好商量，好商量。”一句话吓得齐友荣心跳加速，生怕齐友年借机赖账，立时就要降价。 齐友荣脑子转的飞快，寻思改口要十八两呢？还是干脆降到十六两？就听齐友年继续说道：“我家里只能凑齐十两银子……，” 只有十两？齐友荣的心一下子凉了。老/二这也太小气了吧？一个能给他二房顶门户的男丁呢，竟然只给十两银子！ 这可不行，齐友荣想着，用什么样的说辞，才能在齐友年这里多争取几两银子。 没想到齐友年只是大喘气，只听他接着说：“剩下的十两，我给你写个欠条吧，争取年底还你。” 事关孩子，齐友年本就没打算在银钱上和齐友荣计较。只要老三不是狮子大开口，要出他承受不了的天价，他不愿意把孩子当货物一样讨价还价。 齐友荣一颗心落地：“行行行，咱们自家兄弟，自是可以通融。只是……欠条，二哥什么时候给我欠条？” 他不识字，想来二哥大概也不识字吧。可欠条不是能拖的事情，一天不攥到手里，他就一天不能安心啊。 第四十七章 交割 齐友荣不把欠条拿到手，心里不会踏实，而齐友年也没想吊着他。 “这个你放心。”齐友年点点头，说道：“我倒是能写几个字，不过太拿不出手。晚些时候，让叶子写给你，叶子写的好一些。你先回去，等晚饭时你再过来，我把大哥也找来，连银子带欠条一并交给你，让大哥做个见证。” 虽然齐友荣很想立即把银子和欠条拿到手，但齐友年说的有道理，就算他再急切，也只能答应下来。 略坐了一会儿，齐友荣惦记着家里听信儿的宋氏，在二哥家呆着又着实的不自在，齐友荣闲话几句，就告辞了。 齐友年把齐友荣送出来，状似随意的告诉他：“对了，这孩子既然入了二房，自然不好再随着你家孙辈的名字走。我给他改名字了，往后他叫齐嘉，吉庆、美善的意思。” 齐友荣自然不知道齐嘉怎么写，嘉又是个什么意思，却知道自己的孙子不但过继给了二房，而且还改了名字。这个孩子和三房的瓜葛又少了一层。若是不说过往，只听名字，这个孩子和他没关系了。 他虽然一直不在意齐从明，可这也是自家的骨血啊，是他血脉延续的一部分。 齐友荣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多了一丝怅然，让他对二十两银子的热切期待也减弱了不少。 叶欣颜的字虽然惨不忍睹，但应付乡野农家的欠条还是不成问题的。 晚上，在齐友贵老爷子的中证之下，齐家二房和齐友荣顺利交割了十两现银以及价值十两银子的欠条。 得知小家伙改了名字，齐友贵只是沉默片刻，看了眼拿到银子心满意足的三弟，也就不再说什么。老/二说的也没错，既然孩子过继给二房，传承的自然是老二的香火，和三房少些牵挂也好。 正事交割完，也到了饭点。 齐家的三个长辈都聚在一起，又完成了一件大事，所以今天的晚饭还算可口。炒了个青菜，鸡蛋炒韭菜，葱烧肉片，主食是早上卖剩下的三角烧饼和玉米摊花。 齐友荣也是没心没肺，刚刚拿到银子和欠条，现在又是一顿难得的好饭，早就把齐嘉过继、连带改名字的失落丢在脑后，拿起手边的筷子，跃跃欲试的等着齐友贵动筷子。 齐友贵看在眼里，心下无奈，爹娘在世的几十年，一心惯着老三，养就了这样一副没心没肺、没担当的性子。如今已然五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是想改，只怕也改不了了。 齐家三个老爷子在外间吃的欢畅，里间的齐嘉因为刚才看了齐友荣一眼，又恢复了木呆呆、惶恐的样子，让人看的心疼。 金嬷嬷拿着碗筷，耐心的哄劝着：“咱不怕啊，吃饭。嘉儿以后就是咱家的孩子了，只有咱这个院子里的人，才是嘉儿最亲的亲人。你看连你的名字都改了，是不是？咱往后的名字就是齐嘉了，我们都叫你嘉儿。原来那个院子，和那个院子的人，以后再不敢欺负你了。” 叶欣颜看着神色不安，紧绷在炕上的齐嘉，想吓唬他一下，又惦记着外间还有人。可是像金嬷嬷这么轻言细语的劝说，这晚饭多会儿才能吃下去？ 叶欣颜把金嬷嬷手里的饭碗端过来，对金嬷嬷说道：“嬷嬷去外间看看，看爷爷那里需不需要添饭。这里我来。” 大小姐有耐心哄孩子吗？金嬷嬷极其怀疑的看了她好半天，才迟疑的说道：“你行不行啊？要不还是你去外面看着，我再哄他一会儿就好了。” 叶欣颜用胳膊推着她，“嬷嬷去吧，我还能把他吃了不成？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像四婶那么黑心吧？” “万一你那脾气上来……”金嬷嬷说了半句，见叶欣颜看过来的眼睛立即变得极其幽怨，连忙改口道：“那你可要耐心些啊，小孩子本来就不好哄，嘉儿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的，你可一定要耐心些，知道吗？” “知道，知道。”叶欣颜翻了好几个白眼，耐心有用吗？ 大概是叶欣颜过去的恶劣行径给了金嬷嬷太深的印象，金嬷嬷从里间到外间的几步路，走出了一步五回头的频率。 直到金嬷嬷走出里间屋子，叶欣颜才严肃的看着齐嘉说道：“齐嘉，你看着我！” 有人吩咐，小家伙当然不会抗拒。但对着叶欣颜的眼神怎么看都没有焦点，呆呆的不知道看哪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欣颜继续严肃的说道：“你是个大孩子了，既然你原来能听懂吩咐做事，就应该能听懂话。嬷嬷已经和你说，你以后和我们是一家人，外面那两个人是你的伯祖父和叔祖父，所以你不用怕叔祖父。现在，该吃饭了！今天我和嬷嬷再喂你一次，以后你就要自己用筷子和勺子吃饭。” 不知道是叶欣颜严肃的脸色让齐嘉害怕了，还是听懂了叶欣颜的话，小家伙虽然依然神色不安，但也乖乖的张嘴吃饭了。 叶欣颜给他喂了一勺碎米粥，然后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早上咱们在外面做事吧？咱们那是在卖东西赚钱。那里是县城，咱家早上卖的那个吃食叫米豆腐，好好吃呢。明日你若是能自己用勺子吃饭，你明日的早饭就是米豆腐，还有热乎乎、软乎乎的摊花。” 在齐嘉短短四年多的成长岁月中，除了没有记忆的时间，其余的就是后母的虐待和三房其他人的漠视。再之后就是不停地干活儿，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安闲，更没见过新鲜热闹的场景。 许是今天早上看到的景象给了齐嘉太深刻的印象，叶欣颜这两句话说完，齐嘉竟然抬头看了叶欣颜一眼，眼神也有了些神采。 叶欣颜心里一动，试探道：“要不，你现在就试着自己吃吃看？没关系，就是撒了也不怕，小孩子刚开始学用勺子，都会撒饭菜的，用的次数多了，慢慢就好了。” 叶欣颜把碗放在炕桌上，把小勺递在齐嘉的手里，“你自己吃东西的时候，要试试烫不烫，知道不？若是不小心吃了很烫的东西，就赶紧吐出来，不能往肚子里咽。” 叶欣颜不管她这么说齐嘉是不是能听懂。不过听不听得懂都要说，说得多了，他自然会明白，若是总拿他当不会说话、不懂事的小孩子，他岂不是要从不懂事的婴儿期开始成长？ 第四十八章 六爷 没想到叶欣颜的食物引诱管用了，齐嘉只是迟疑一瞬，就接过勺子，试着自己吃粥。 齐嘉里一半外一半的吃着粥，从没吃过的细腻味道，和第一次用勺子的新鲜感让他克服了恐惧，居然吃完了整碗的粥。 叶欣颜间或给他喂点菜和鸡蛋，小家伙吃的津津有味，嘴角下巴沾着碎米粒，表情竟是从未有过的生动。 外间三个老人家吃饭自然比齐嘉快。 齐友贵和齐友荣将要离开时，在里间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他两个看到的就是齐嘉专心致志的和碗里最后一点粥搏斗，小小腮帮子鼓鼓的咀嚼着青菜，脸上的木讷几乎没有了。 这几年，齐友贵和齐友荣见到的齐嘉，都是怯懦的、呆滞的，根本没有这样专注鲜活的神态。就连齐友年和金嬷嬷都觉得奇怪，尤其是金嬷嬷，刚才小嘉儿还怕的什么似得，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变了个样子？ 再看看叶欣颜，也没见叶欣颜脸上有多温和的神情，也就是平常的脸色，甚至比平常还严肃认真些。 金嬷嬷狐疑的想着，难道叶子又偷偷的吓唬孩子了？也是怪了，她温言细语的哄着，却总感觉孩子无所适从。叶子阴着脸吓唬他，倒是很管用，小家伙立即就乖巧听话了。 晚上，二房一家三口把需要准备的活儿都做好，齐友年看了看齐嘉背上的伤，居然好很多了。破皮的地方不再湿津津的，有了结痂的趋势，没破皮的水泡也不再鼓胀。 看见齐嘉的伤势见好，齐友年很是高兴：“看起来医馆的药膏还真是好用，才半天时间，小嘉儿的伤势就好很多了。小孩子正是身体生长阶段，本来就好得快，有了这药膏，估计三五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咱们不拘着他，小孩子没多大记性，痛痛快快玩几天，就不会总想起以前的事情。” “也是呢。”叶欣颜若有所思。别的不敢说，要说小孩子玩的东西，她还是能想起几样的，比她在这个年代见过的高明很多。 第二天，依然是大早就做事、出摊，依然把熟睡的齐嘉抱到金嬷嬷怀里，叶欣颜跟着驴车前行。 齐嘉昨天已经露过面，而且今天的齐嘉虽然还是趴着睡，看起来状况却好了很多，睡的甚是安稳香甜，脸色也好看很多。 有昨天见过齐嘉的食客，随意询问几句，也就不再多言，各自吃饭、唠嗑。 还是在辰时，小家伙醒来，揉揉眼睛爬起来。看到眼前依然是昨天的情景，和村里截然不同的街道，围坐在桌子周围的食客正吃得香甜，说得热闹。 “嘉儿小心着点，不要蹭到后背。”金嬷嬷擦擦手，把贴在齐嘉背上的衣服松了松。 今早上，她查看过齐嘉背上的伤，比之昨晚更好了一些。可小孩子皮肤嫩，还是小心些比较保险。 “先喝点水。”金嬷嬷把水碗递到他手里，看着他喝完，笑着赞道：“我们小嘉儿真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这么乖就把水喝了。嘉儿先坐着缓缓，一会儿让姐姐给你盛米豆腐来吃。” 叶欣颜趁着空挡，还笑眯眯的看了齐嘉一眼。 小孩子果然恢复力惊人，一天和一天不一样，小家伙今天明显就比昨天灵动了很多，虽然还是不说话，可是眼神动作都显示着，这孩子的身体和精神都在迅速的恢复。 叶欣颜心中欣慰，脸上的神色就更加柔和。还没收回眼神，就有人食客开口：“大嫂，你这米豆腐怎么卖啊？” “客官，咱的米豆腐不贵，三文钱一大……”叶欣颜本来熟络的待客语，在看清来客时戛然而止。 尼玛，姑奶奶都跑这么远了，还能看见认识人？这运气得多背，才能让她在千里之外的小县城里，遇到这么大的人物。 叶欣颜呆呆的、带着深深怨念的瞪着来人，停滞的时间似乎太久了些，久到齐友年都察觉到不对。 “叶子？”齐友年看了看面前穿着富贵、气派非凡的年轻人，过来喊了叶欣颜一声。 叶欣颜断然转过头，招呼另一个吃早点的人：“一碗米豆腐是吧，要辣椒吗？我们供应两种主食，您看看选哪样？”把那个非常之大的大人物抛在脑后。 被叶欣颜断然丢下的年轻人并不着恼，心下也在感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个小妇人……，竟然真是叶家的那个女子。 瑾融以为叶欣颜奇迹般逃出国公府的追捕之后，再看不到如此有趣，如此让京城勋贵大失颜面的事情了。结果今天大早出来闲逛，远远看见这里忙碌着的女子似乎眼熟，再认真看看，居然真的又遇到叶家那个逃家女子。 嗯，瑾融对自己这次出行很满意。多在外面走走就是好，果然比呆着京城有趣的多。 瑾融对着叶欣颜的方向挑了挑眉，在一个食客起身之后，极其自然而又迅速的抢在另一个食客之前坐下，而那个食客已经等在一旁有一会儿了。 那人也是不畏权贵，明明见到人家是富贵公子，却不甘心，立时就要怒斥。结果被瑾融身后的小厮拦住，笑眯眯的塞了十几个大钱在食客手中。 那人看看手里能吃好几次米豆腐的铜钱，略一纠结，就眉开眼笑的退开了，等下一个位置。 叶欣颜极力平复着惊愕、激愤的心情。特么么的，那厮刚才的眼神实在可恶，她怎么有老鼠被猫盯住的感觉？ 叶欣颜不但惊愕，更有懊恼，她甚至恶意的想过，干脆喊破瑾融的皇子和王爷身份，看他还怎么嘚瑟？ 幸亏她的理智还在，及时想到喊破人家身份，人家顶多不能嘚瑟，不能微服逍遥。可若是人家反过来也把她的身份喊破，她可就惨了，会死的很惨、很难看。 叶欣颜无奈之余，只能往开里想。反正已经让人认出来，那就认倒霉了。既然禹王殿下在京城没揭穿她的身份，想来在这个远离京城的小县城里，堂堂六皇子、禹王殿下就更不会把她当碟菜了。 瑾融的小厮过来对叶欣颜说道：“大，大嫂，我家六爷要一碗米豆腐，一个玉米摊花，少一些辣椒。”把国公爷的嫡孙女喊做大嫂，让弘知很有心理阴影，开口时磕绊了一下。 叶欣颜头也没抬，“好嘞，客官您等着，马上就好。”没办法，这个时候只能飙演技了。 第四十九章 砸场子？ 瑾融混在一桌子的平民中，没有一点儿违和感。他只饶有兴味的看着叶欣颜忙碌，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心里讶异不已。上次在京城贫民区看到的叶家大小姐就让他惊讶，这次更让人意外。 在京城闺阁女眷中，素来以莽撞愚蠢著称的叶家大小姐，居然这么快就镇定下来。而且，叶大小姐这么熟练的……在做事讨生活？ 瑾融看向同样被吓到，却远远没有镇定下来的金嬷嬷。叶欣颜领着她的贴身嬷嬷逃出来，两人居然能独自谋生了？ 瑾融把目光转向齐友年，这个老丈，还有那个孩子是谁？ 瑾融有点发懵了。 把瑾融要的米豆腐伺候出去，叶欣颜借着给齐嘉送米豆腐的空挡，过去碰了碰魂不守舍的金嬷嬷，“嬷嬷，摊花要糊了。” 金嬷嬷这才回过神来，把那个烙的过火的摊花铲出来，才颤抖着声音问道：“六皇……” 叶欣颜又扯了她一下，纠正道：“六爷。” “对对对，六爷，六爷他认出来了？”金嬷嬷连忙改口，含混的问道。 叶欣颜蹲下，把半碗米豆腐放在齐嘉面前的小台子上，“慢一点吃知道不？小心烫。” 安顿完齐嘉，叶欣颜起身小声对金嬷嬷说道：“不管是不是认出来，咱们也没别的办法，先把买卖做下来好了。想来六爷不打算和咱们过不去，否则就不来吃咱们这粗鄙吃食了。” 这个话金嬷嬷不爱听，“什么叫粗鄙吃食，咱的这个吃食味道好着呢，不比京城那些精致小点差。若是改用细瓷碗碟盛放，咱的米豆腐一样可以是大酒楼的小点。” “那就好，那就好。”叶欣颜连连附和，“既然嬷嬷觉得咱的吃食异乎寻常的好，没准儿六爷吃得高兴，就不计较咱们的身份了。” 嬷嬷您说什么都行，只要您老人家能镇定下来就好。 叶欣颜给齐嘉脖子上围了一块布巾，对金嬷嬷说道：“我去做事了，嬷嬷您看着点儿齐嘉。” 义愤填膺的替自家吃食辩解过后，金嬷嬷的脸上又有了忧色，她点头道：“我知道，你去忙吧。” 金嬷嬷忧心忡忡的做摊花，可人家六皇子根本没打算对他们过多关注，人家关注的……只是吃食？ 那个讨厌的小厮，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弘知？对就是弘知。 尼玛，就是这小子，又过来了。 弘知走到叶欣颜面前，一本正经的传话：“这位……大嫂，我家六爷说了，你家的米豆腐虽然是个新鲜吃食，尚可入口。但味道着实的重了些，太咸了。” 惹人厌的话说完，弘知并不转身离开，而是满含期待的看着叶欣颜，等着她回答。 他真横在这里，可有些当生意呢。 齐友年不明所以，忙陪着笑过来，对弘知说道：“这位小哥，我家不过是摆个普通的朝食小摊……，才做没多久，一定多有不足，您家爷的吩咐，我们一定记着。” 弘知似笑非笑的看着齐友年，说道：“这位老人家，我们六爷问的是这位大嫂。” 叶欣颜横着眼睛看他，你家六爷这是要调戏良家妇女的节奏吗？连大嫂也不打算放过？ 齐友年皱了一下眉头，想再次开口，却被叶欣颜拦住：“爷爷自去做事，这里我照看着就好。想来这位小哥也是为了咱家生意好，没别的意思。” 人家就是来和她找茬的，爷爷过来什么用没有，没准儿倒会把那家伙惹恼，还是她自己应付好了。 叶欣颜连连使眼色，才把齐友年支开。 她暗暗咬着牙，面上却一派听人言吃饱饭的谦逊态度，“小哥说的极是，味道再淡一些就好了，小妇人一定记着改进。” 得到叶欣颜的回答，弘知才满意的转身。 叶欣颜恶狠狠的看着他的背影，却没敢看瑾融。 尼玛，居然当着众多的食客挑刺，这是想砸她的买卖吗？你是皇帝的儿子，每日里养尊处优，体力消耗少，饭食又讲究精致，哪里能体会到老百姓的味蕾和疾苦。 叶欣颜暗暗的咒骂还没结束，那小厮就又过来了，严肃的说道：“大嫂，”这次称呼大嫂，顺畅自然了很多，果然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弘知严肃说道：“大嫂，我家六爷说了，你这米豆腐的浇头太过单调，怎么着也该用些肉粒和金针、木耳什么的才好，若是有瑶柱就更好了。做生意，还是要往精致里做，不能糊弄食客。” 叶欣颜手里紧紧握着盛米豆腐的大勺，盯着弘知，看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小哥您说的是，我家家贫，爷爷的本钱少的很，开不起大买卖。等我爷爷赚了钱，就做精致吃食来卖。” 弘知不得不听他家王爷的吩咐，可是真的对上素来以霸道著称的国公府大小姐，心里还真有些打鼓，“那，我家六爷往后还会来吃早饭的，你这浇头也太糊弄、太拿不出手了些。” “那就让他滚，爱去哪儿去哪儿！”叶欣颜……在心里狠狠的说道。 暗暗的发完了狠，见人家弘知还固执的等她回话呢，叶欣颜堆着笑脸说道：“小哥，要不这样：我们今天只有这个，让您家六爷先凑合尝尝。多暂您家六爷打算再光顾，提前和我爷爷打个招呼，我们给您家六爷准备另外的浇头，您看好不好？” 他们这里来来往往的对答也有几次了，人家别的食客一边吃饭，一边看热闹，这时听到摊主要给这个衣着华贵的六爷单独做浇头……，这是什么意思？要以貌取人吗？ 叶欣颜口气歉然的继续说道：“不过，做买卖都是要讲究成本核算的。给您家六爷单独做米豆腐的浇头，里面的肉粒、金针、木耳自不必说，都是高价钱的食材。麻烦的是，还有人工，单独做您这一份浇头，所用功夫和做一大锅普通浇头差不多。所以，您家六爷吃的米豆腐……要一钱银子一碗。” “您二位什么时候来用早饭，提前和我爷爷说一声就好，一定不会怠慢您家六爷。” “哦……。”其他的食客顿时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一钱银子一碗？那算了，摊主您还是以貌取人，给衣着华贵的人单独做浇头好了。 弘知偷看了瑾融一眼，对着叶欣颜皱眉道：“这位大嫂，你这就不对了，做买卖都是等客人光顾，哪有你这样的？客人今天想吃，你却要人家明天再来。这么做买卖，那是不成的。” 第五十章 知县大人 就算人家砸场子，她也惹不起不是？ 叶欣颜连忙低头：“小哥教训的是，是我们想差了。”不低头怎么办？难道和人家硬扛吗？她的小身子骨实在是扛不住啊！ 只能先应承下来了。至于禹王殿下会不会再次光顾，那还不一定呢。这么个小摊子，人家的身份这么高，十有八九是不会再来了。就算会光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到时候再说。 金嬷嬷在后面看的心急，却得了叶欣颜一个警告的眼神，没敢轻举妄动。 大约禹王殿下想看的就是叶欣颜底油，低姿态的话说出来，弘知倒是再没过来。 那讨厌的禹王爷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米豆腐、摊花，一边对小摊从主食的口味，到桌椅板凳的不够档次，一一吐槽若干。惹得食客们纷纷侧目，让叶欣颜打人的心都有了，他才心满意足的一抹嘴，挥挥手，扬长而去。 弘知忙丢下一小锭银子，偷偷瞄了叶欣颜一眼，抬脚跟上他家六爷，一溜烟的走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的经历，差点让弘知怀疑人生。这做事的年轻妇人，真是国公爷家的大小姐啊。这么看来，叶大小姐也是个有本事的，不但能逃出国公府的追捕，还能放下/身架，抛头露面的在街头摆小食摊赚钱。果然是国公爷的后代，端的是厉害无比。 六皇子走了，金嬷嬷提着的心才放下，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下子，不但齐友年看出不对，连齐嘉这个以迟钝著称的小家伙都觉察了异样，停下吃米豆腐的勺子，眼睛中居然带着些许的不解，盯着金嬷嬷看个不停。 瑾融的吐槽还真的影响了生意，收摊都晚了近半个时辰。 等客人都走了，三人忙着收摊，齐友年才偷开空，忧心忡忡的问叶欣颜：“叶子，那个公子是什么人？是不是认识你？” 叶欣颜满脸的苦笑：“这个事情比较复杂，这里说不清楚，等咱回家，找个时间我和爷爷好好说说吧。”那禹王看起来不像路径此地，倒像长居于此，还是和爷爷说实话吧，让老爷子心里也有个准备。 事情发生了，可日子还得过，齐嘉小朋友的事情也不能落下。 叶欣颜撇开瑾融的事情，问齐友年：“爷爷，咱村里的王木匠能做车子不？” 齐友年很是诧异，他问的是那个富贵公子，怎么一下转到做车子上了。 “不知道啊，你想另外做一辆车？你就是想换一辆大些的车，只怕驴子也拉不动呢。等咱们再攒些银子，干脆换辆牛车好了。” 叶欣颜笑了，“不是，我是想着给齐嘉做一辆小孩子玩的、能走动的车子。你昨天不是说，好好的玩上一段日子，他就会把之前的事情忘掉。” “小孩子玩的玩具车子啊，不用问王木匠，爷爷就会做。” 叶欣颜翻了个白眼：“您做？您有时间吗？再说了，我说的那个车子是能让孩子自己坐上去，用脚踩着走的，很麻烦。您若是有时间还不如和齐嘉说说话，让他能早些开口呢。” 爷爷也真是，什么都自己做，那还要专业人士干什么？他自己还要不要休息时间了？ 叶欣颜那里思量着，要给齐嘉小朋友做个新奇的玩意儿、这个时代还没出现过的儿童脚踏车。 瑾融却早已经施施然的领着弘知，边走边逛，一路往清远县县衙而去。 县衙看门的差人不知道这位爷是什么人，只知道人称容六爷。但人家第一次进县衙，是知府陪着的。只看知府不住的打躬作揖、赔笑脸，就知道这位爷身份不简单。 知府大人和知县大人严禁人们打听容六爷的身份，他们这些小卒子当然要照办，只能对人家恭敬着，任由这位爷在县衙里横着走。 据看门衙们役估计，人家容六爷不但在他们这小小县衙来去自如，看那日知府大人的恭谨态度，只怕人家在知府衙门走动，也一样的随意自在。 瑾融可不管这些，依照他一贯的做法，有人拦着，他就客气的解释两句，递帖子，让人通报。若是没人拦着，他当然也乐得省事。 这些日子，他走熟了知县衙门，不用人领着，一路直接奔着知县大人的后堂而去。 穿过两道院落，瑾融推门走进府衙内堂，也不等人让座，一屁股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口中说道：“上茶，上茶。”话说，叶欣颜的米豆腐味道的确不错，但是也的确咸了点。 而瑾融靠着的桌案前，赫然坐着身穿七品官袍，面容英挺，气质爽朗的年轻人，江一凡。 江一凡抬头看了尊贵的六皇子一眼，吩咐侍雨：“给六爷上茶。” 他自己则起身转出书案，规规矩矩给瑾融行礼，“卑职见过六爷。” “行了，早和你说别来这套。”瑾融摆摆手。 他说过多次不用这么多礼，奈何江一凡一定要谨遵礼法，他也只能作罢，由着这小子每次都走这个过场。 只不过每次看到这小子惺惺作态，瑾融都忍不住的恶寒。明明是一副恃才傲物的内里，却非得摆出个谨守尊卑礼仪的表象，也不知道做出来给谁看？ 江一凡按规矩行过礼，就转回书案看文书，把尊贵的禹王殿下晾在一旁自行坐着。 瑾融接过侍雨送过来的茶，也不等人让，喝了两口，把茶盏放回茶几上，才开口说道：“你说你年纪轻轻的，也真能坐得住。总圈在这个院子里，身上不发霉啊？” “我刚来这里不久，需要把这里的情况摸熟才好做事。”江一凡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哪像六爷您，过的逍遥日子，有的是幕僚打点琐事，自不用考虑那么多。” 瑾融笑道：“我说借给你几个幕僚，你不是不肯要吗？” 这次江一凡连声音也懒得应付，只认真的翻看文书，不时地提笔写着。 瑾融再喝一口茶，悠悠然的说道：“清远县上的早点摊多了一个新鲜吃食，是一种叫米豆腐的吃食，类似于豆腐脑。” 瑾融自顾自的闲话着，江一凡依然看文书，并不答话。 瑾融继续说道：“六爷我今日慕名而去……，” 江一凡忍不住抬眼看他。 额，好吧，六爷我不是慕名才去的，而是闲逛看见了认识人。 瑾融想到当时的场景，甚是得意，“没想到那摆摊的，竟然是个认识人。于是六爷我就纡尊降贵，尝了尝这个米豆腐。他家还卖一种玉米面做的饼子，叫什么玉米摊花，也是个新鲜的吃食。虽然这个摊子卖的是街头小吃，但味道不错。” 第五十一章 不要牵扯我 江一凡有些奇怪了，以瑾融禹王爷的身份，竟然能在小小的清远县看见认识人？还是摆摊卖早点的？这身份……差的太大了吧？ 瑾融得意笑道：“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免得你哪日巡视街巷时遇到，被吓到就不好了。” “哦？”江一凡挑眉，“这么说，那个人我也认识？”能吓到他的人，还真不多见。 瑾融把手里的扇子往掌心一拍，“那人你不能说认识，只能说太认识了。” “那是谁？”江一凡放下手里的文书，心里隐隐有着不妥的感觉。 瑾融又抿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已经去世的、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你的下堂妻，叶欣颜。她如今在一个街角摆摊卖小食。” 江一凡想起两个月前的路遇，不由得眉头一皱，脸色就变了。叶欣颜？她来了清远县？ 瑾融没能让江一凡大吃一惊，不由得奇怪道：“叶欣颜没死，居然还好端端的出现在清远县，难道你不觉得惊讶？” 随后就明白了，“你是不是知道她没死？” 江一凡也不隐瞒，“我在来清远县赴任的路上，曾遇到过她，她还向我借了一百两银子。” “借，借了一百两银子？”瑾融差点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就算是逃出来的，随身也有几件值钱的首饰吧。随便一件首饰，也能值个几百上千两银子吧？还用得着借银子，还是一百两银子？” 江一凡摇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女人当时的状况看起来很窘困，穿着粗布的破烂衣裙，端着一碗野菜汤在喝。” “喝野菜汤？你确定那是安国公的嫡孙女？”一连串爆炸性的信息让瑾融接受的极为困难。 他虽然早先在京城见过平民装扮的叶欣颜，但那时的她还在躲避安国公府的追捕，那样子应该是为了隐藏身份。 可是，喝野菜汤、向江一凡借银子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她真的莽撞到不带银钱就逃出来了？ 江一凡冷笑着反问道：“六爷不是很随便就确定，你看到的就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吗？” 瑾融翻了翻眼睛，不说话了。说来也是，既然他都能认出叶欣颜，作为曾经和叶欣颜做了三年夫妻的江一凡，就更能认得准。 江一凡见瑾融不再说话，也就不再搭理他，低头继续处理公务。 瑾融却心痒难耐，想了想问道：“你就不好奇叶欣颜怎么会做粗活儿？” 江一凡扫了他一眼，继续处理文书，并不搭理他的问话。 瑾融继续说道：“我觉着奇怪，这时离着去年国公府出事，也就半年多的时间。叶欣颜和她嬷嬷不但能做小买卖赚钱，身边还多了一个老丈和一个幼童，不知道她和那两人是什么关系？” “还有一个幼童？”江一凡奇怪了。二月份在路上遇见时，和那个女人、金嬷嬷在一处的人是个老丈。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又多了一个幼童。 瑾融对着江一凡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有一个幼童，还有一个老丈，看起来都是穷苦出身。江小子，你说叶欣颜勋贵出身的京城贵女，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那些穷苦人搅到一起的？” “还有，还有呢，这个叶欣颜的性子可着实的和过去不一样了。我让弘知几次上去刁难她，她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还是耐着性子和弘知说好话。要知道，就算是逃出来的国公府大小姐，那身份也不同一般，对着一个小厮，她居然能那样容让，真真的和过不一样了。” “远凡啊，你要不要去看看？”远凡是江一凡的字。 瑾融长舌妇般的八卦样子，看样子竟然是没完没了了。 江一凡无奈道：“六爷，依然叶家已经公布那女人死了，咱们就不要再纠缠了，好不好？只要她老老实实的过她自己的日子，那么她和你我，和安国公府，甚至和京城就没任何关系。至于她和什么人在一起，那就更无所谓了。清远县虽是偏远小县，但上好的酒楼也有两家，六爷以后就不要再去吃那个摊子了。” “那怎么行？”瑾融立即出声反对，满脸的不情愿，“小摊有小摊的味道，出逃的是她叶欣颜，为什么六爷我倒要避着她？” 江一凡捏了捏额角，说道：“那行吧，六爷只管去吃，只不要多话就好，更不要提起我。我是一眼也不愿看到她。” “她是落魄女子，你是清远县的一县之长，你根本用不着避着她。我和你说啊，她家的小吃真不错，你要不要也去试试看？” 江一凡瞪了瑾融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先把话给你说清楚啊，你自去吃你的早餐，不要把我拉扯进去，若是让那女人知道我在这里当知县，纠缠上来……”江一凡哼了两声，“哼哼，下官和禹王爷可不敢做朋友。” 瑾融面上的表情一滞。这姓江的臭小子，难得他这么多年就看他顺眼些，这小子倒好，倒来劲儿了。可恨他再找不到这么有学识，懂拳脚，脑子又好使的家伙，还真的被他要挟住了。 ………… 今天让瑾融搅合的耽误了时间，齐友年四口人到家已经晚了，金嬷嬷和叶欣颜忙着做午饭。 齐嘉小朋友背上的伤好了不少，加上金嬷嬷忙着做事，也就没人拘着他。小家伙大概没过过这样无所事事的幸福人生，一步不落地跟在金嬷嬷身后，不时地想拿起各种家伙什帮忙，吓得金嬷嬷手忙脚乱的制止他。 “哎呦，小祖宗，你一个小孩子做什么事情，坐着歇会儿好不好？” 小家伙听的很是无措，手里拿着簸箕不知道该怎么办。话说，这个家里没有小一些的水桶、木盆什么的，他做什么好呢？ 叶欣颜大概能明白齐嘉的无所适从，她招呼他：“齐嘉过来，姐姐给你做样好玩的东西。” 叶欣颜从来也没像金嬷嬷和齐友年那样，对他总是轻言细语。 这时齐嘉听到叶欣颜亲切的招呼他，小家伙犹豫的看着叶欣颜，似乎很不想过去，又有些不敢不过去。正自犹豫，被叶欣颜强行牵着手领进家门。 齐友年笑看着姐弟两个的背影，问金嬷嬷道：“不知叶子要给嘉儿做什么？” 金嬷嬷摇头，“这孩子越来越鬼灵精，不知道哪天就能想出什么新鲜点子。刚不是还说，要给嘉儿做车子嘛。最好是个好玩意儿，能让小嘉儿喜欢，不要总想着做事就好。” 第五十二章 简单的新奇玩具 不多会儿功夫，叶欣颜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领着齐嘉出来。 “你看，我这个鸟儿会飞。”叶欣颜在纸飞机上哈了一口气，扬手扔出去。 至于为什么要在纸飞机上哈一口气……她也不知道，只是习惯使然。因为小时候的小前辈们都是这么玩儿的，她也就乖乖的继承下来。 纸飞机斜斜的飞出去一小节，头冲下栽下去。 呃，居然没成功。 叶欣颜瞪着眼，看着纸飞机失事，大感错愕。 想她年幼时叠的纸飞机，飞行时间又长又平稳，是全村孩子里叠的最好的。就是年龄大些的男孩子都比不过她，这样子的事故，从来也没出现过。 果然是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古人诚不欺我。时间长了不做，这么小儿科的手工，居然就能生疏了。 那纸飞机在叶欣颜眼里是叠的极其失败，但在齐嘉，甚至金嬷嬷、齐友年眼里，却是成功的不能再成功了。 “什么东西？居然能飞起来？用纸折的吗？”金嬷嬷失声问道。 “没叠好没叠好，我再从新叠过。”叶欣颜连忙去拿失事的纸飞机，却被一只小手抢了先。 齐嘉居然用令人晃眼的速度，跑过去把纸飞机拿起来，好奇的看了又看，才抬手递给叶欣颜，眼里的热切和不舍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叶欣颜接过来，安慰他道：“姐姐马上就能把它改的更好。等姐姐重新叠过，它就能飞好远呢，那时你再玩儿，会更有意思。” 对纸飞机的喜爱，让齐嘉忘了这个姐姐不像嬷嬷那样对他轻言细语，经常凶巴巴的吓唬他，却只顾跟在叶欣颜身后，看她手里拿个奇异的小物件。 叶欣颜把纸飞机拆开，重新叠过，拿到院子里试飞。再次叠过的纸飞机果然性能优良，平平稳稳的飞了好长一段，才优雅的拐了个弯，稳稳地降落在院子的另一头。 “好了。”叶欣颜得意的拍拍手，给金嬷嬷丢了个显摆的眼色，对齐嘉说道：“你去拿它吧，飞一次我看看。” 金嬷嬷收到叶欣颜显摆的神色，笑嗔道：“多大的人了，因为做了个小玩意儿就得意成这样？人别家做不出来，是因为纸张太贵，寻常人家舍不得买。” 叶欣颜撇撇嘴，心里却知道这是事实。 齐嘉小朋友刚玩这个，严格的说，是第一次有了可以玩耍的东西，手上的力道用的不够熟练。叶欣颜手把手的教了两次，齐嘉的纸飞机就飞的有模有样了。 叶欣颜拍手道：“好了，自己玩去吧。不过你不能跑啊，要走着去追纸飞鸟。若是不听话摔倒了，蹭到背上的伤，我就会把纸飞鸟收回来。” 叶欣颜心下越发得意。这下好了，再不用那单调的“揍你”的白痴词语来威胁小孩子了。 原谅她把这么经典的玩具改了名字，只能叫飞鸟，因为大家不知道什么叫飞机。 齐嘉对纸飞机的喜爱，超出的叶欣颜的预期。小家伙居然一直玩都不觉得腻烦，吃午饭时，齐嘉都把纸飞机放在手边上，喜欢的忘了他的惶恐不安和孱弱无助。 短短两天时间，齐嘉已经能端坐在齐友年身边，在炕桌上自己吃饭了。虽然使用筷子不很熟练，却也能险险的夹起菜，晃晃悠悠的送入口中。 吃过午饭，一家人稍稍消食之后，是要歇午觉的。消食的时候，金嬷嬷在院子里看齐嘉摆弄他的纸飞机。 叶欣颜则在屋子里画小孩子骑的三个轱辘的脚踏车。齐友年知道叶欣颜打算给齐嘉做个小车子，有些好奇的在她身旁看。 这个时代的纸张真的很贵，叶欣颜舍不得浪费。他先用细碳条淡淡的勾了个轮廓，修修改改之后，有了雏形，才加深了笔画。就这样谨慎，也浪费了两张纸，才划出儿童脚踏车的大概外形。 至于脚踏车的细节，她是不敢就这么明晃晃的画出来的。还是由见多识广的齐友年来完善吧，她最多也就在关键地方，假装无意的说一句，以达到提点的目的。 幼儿脚踏车的外形画出来，齐友年拿在手里细看，口中啧啧称赞：“叶子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出这么能耐的器具。你不是说，要做个能走动的车子吗？这个可怎么走动？” 叶欣颜用不肯定的口吻说道：“应该能吧，爷爷您做过的活计多，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这个脚踏车，无非就是古代的脚踏水车，还有车轱辘以及车架的组合，只要稍稍提点一下，爷爷或者做车辆的木匠师傅一定能想出其中的关节。 齐友年的工匠手艺根底很是不错，不然当年也没本事领着一众各色工人做事。他仔细琢磨着，这个车子怎么能有传动功能。 他思量半晌，才说道：“你这个图画的还好，不过很多细节需要想想才能动作。这个车子还是我来做吧，不明白的地方咱还能商量，顶多花的时间多一点，比冒冒然的拿给木匠要好些。你一个女子，总不能陪在人家木匠身边随时商讨吧。？” “我也只是有这么个大体的想法，至于具体怎么做，我可不知道。您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 她当然不会以为，拿着这个图就能让木匠师傅做出脚踏车来。这个只画了轮廓的图，普通木匠大概是看不懂的。 齐友年若有所思的琢磨着叶欣颜画的轮廓图，“你画出来的这个器具，我看着应该能做。今天时辰不早了，明天吧，明天我就着手张罗，找些韧性好的木料。咱爷孙两个商量着做，一定能成的。” 对于这个新鲜的东西，齐友年有了多年没有的新奇感觉，一心想着做出这个从没出现过的有趣东西，活动活动筋骨，也让自家孙儿有个像样的玩意儿。 这个时辰果然不早了，叶欣颜看看日头，无奈说道：“您今天的午睡让我给扰了，还有点时间，爷爷去躺一会儿歇歇。我也睡会儿，看能不能睡着。等歇起来，我再和您说说今天的那个富贵公子是谁。” 今天让禹王瑾融扰了一通，买卖收摊的晚了好长时间，回来的时辰也晚。大家光顾着做饭吃饭，之后叶欣颜又画图，差点把这件事情忘了。 齐友年心里倒是一直惦记着，只是叶欣颜没主动说，他又怕贸然问起，触及了她的伤心事，也就忍着没问。 这时听叶欣颜主动提起，也就顺着她说道：“那就晚些再说好了。” 说起来，他对那个公子的身份还真的很好奇。他早年也见过些身份尊贵的人，就是充军那十年，也见过几次巡边的将军。可是那些人和今天的公子比起来，好像还真不如那个公子雍容富贵、有气势。 第五十三章 又来了 叶欣颜小憩一会儿，金嬷嬷和齐嘉醒来时，她也就跟着一同起来。 外间的齐友年也只是眯了一会儿，听得里间叶欣颜两人轻轻的说话声，也不再躺着，起身做事。 叶欣颜既然已经打算告诉齐友年瑾融的身份，那就得从她自己的身份讲起，两人一边做事，她一边和齐友年详细说了国公府大小姐前前后后的事情。 叶欣颜的讲述给齐友年带来的震撼，可比他当初给叶欣颜讲他的过往时强烈的多。齐友年几次惊得停下手来。 他家叶子竟然是京城安国公的嫡孙女，更有甚者，今天光顾他们小摊的那位富贵公子，居然……居然是皇帝的儿子！ 天呐，他还是清远县清河村的农人吗？怎么在这么个偏僻小地方，就能遇到这样尊贵的人？ 更让齐友年难以置信的是，国公府大小姐和他孙女之间的反差。他对叶欣颜口中讲述的国公府大小姐很没有直观感觉，他家叶子，怎么看怎么善良聪慧，哪里是叶欣颜自己说的那么不堪？ 这时的齐友年过于震惊，干脆停了手里的活儿，只呆呆的纠结着叶欣颜所说的过往。 缓了好一会儿，齐友年才满心忧愁的问道：“叶子啊，依然已经有人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有一天，国公爷派人来接你回去？” 他刚刚才有了家人，也才感觉到和亲人相处的温暖，若是叶子和金嬷嬷离开，他简直不敢想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叶欣颜笑了，“爷爷，您都不知道名门望族的日子是怎么过的。禹王虽然是皇帝的儿子，却是个闲散王爷，不管那么多闲事，一般情况下不会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再一个，就算国公府知道我还活着，若是有点顾念亲情，只会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若不顾念亲情，为了国公府的脸面，不但不会把我接回去，只怕会派人来灭口。” 叶欣颜的话把齐友年吓了一跳，也让他更加忧心，“怎么会这样？若是他们知道你在这里，真的对你下手怎么办？要不，咱们爷孙几个先离开这里躲一躲？” 齐友年的话让叶欣颜感动不已。齐友年有多眷恋故土，她是知道的，却肯因为她再次背井离乡。 “爷爷不用担心，咱刚刚安定下来，还是先不要动。等事情有了变故再说，真有那么一天，我和嬷嬷能跑一次，咱们就能跑第二次。”叶欣颜说着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话。 这个身份来之不易，而且现在的她有了齐友年和齐嘉这两个牵绊，是不能一走了之的。 她只能寄希望于瑾融，希望他不会把她的情况泄露出去，让她能安稳的过上几年。只要能悄无声息的过个五六年，就算国公府知道她的情况，看在她安安分分做个平民妇人的份上，只怕再懒得理会，她也就真的安稳了。 她不是盲目的相信瑾融。去年在京城她就遇到过瑾融，那时的禹王应该已经认出了她，却没有把她还活着，并且藏身于贫民区的事情说出去。既然禹王当时不打算揭穿她，那就一定不会改主意，或者发生说走嘴之类的事情。 皇帝的儿子，那是想闲散就能闲散的吗？若不是有着超乎寻常的机智敏锐和坚毅的性格，只怕早就卷入皇子之间的争斗踩踏中了，哪里有这等悠闲的功夫，来这偏远县城的小摊，吃升斗小民的粗鄙吃食？ 齐友年也不是那等没见过世面的人，叶欣颜索性把她想的这些都说了，让齐友年只管安心，禹王爷远不是那等闲之辈，心里有着准主意呢。 既然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叶欣颜的身份没有被揭穿的隐患，齐家二房的日子也就照常往下过了，不同的是，他家多了齐嘉小朋友。 齐嘉背上的烫伤渐好，齐友年把正式过继齐嘉的事情提出来。 有齐友贵做见证，事情也是好办。齐友年、齐友荣两房人的男丁，在齐友贵和何全泰的见证之下，在齐家宗族的祠堂，举行了简单的仪式。 之后，在何全泰和里正处办了手续，变更了齐嘉的户籍和名字，在县衙备案。 从这时起，齐嘉就实实在在是齐友年的孙子，是齐家二房继承香火的男丁了。 齐友年说的没错，齐嘉经过最初几天的惶恐不安之后，在叶欣颜的各种纸质玩具的吸引之下，渐渐适应了齐家二房的生活。虽然还是会小心翼翼的看人脸色，却不再紧绷着神经躲闪，或者痴呆呆的发愣。原来紧闭着的口中，也不时地会蹦出几句话来。 齐友年欣喜于自家孙子的可喜变化，喜爱之下，加紧动作收拾出很多木材，琢磨着给小家伙做脚踏车。 而齐家二房的小买卖并没有受瑾融砸场子的影响，依然做的红火，食客也依然追捧，让齐友年欣慰很多。 继禹王殿下，也就是六爷光顾齐家小摊六天之后，他老人家的大驾再次光临。 金嬷嬷有了叶欣颜的解劝宽慰，再看到瑾融坐在她家摊位上时，神色自若了很多。就是齐友年这个一直在底层过活的平民百姓，在最初的惊愕、拘谨之后，也很快镇定下来。 三人摊饼、盛米豆腐、上主食，流水一样做下来，把禹王爷招待的……和别的食客没有丝毫偏差，看的瑾融不住的挑眉。 这么看来，叶欣颜主仆已经不打算知道他的身份，只当普通食客接待了？ 看着老丈端上来的米豆腐，瑾融状似不满的问一句：“怎么还是这个浇头？不是说要另外做吗？” 齐友年连忙躬身答道：“回爷的话，小老儿一家小本经营，还没有足够的本钱做您说的那种浇头。咱们正在积攒银两，等有了些积蓄，立马就改做您说的那种浇头。” 应付人的话，只要说得足够恭敬诚挚，也能抵挡些许刁难的。 瑾融还想说话，就见那天的小孩子，小心的捧着一个盘子过来，里面放玉米摊花。 那孩子走到齐友年跟前，口齿不很清楚的叫了一声“爷爷”。 齐友年接过盘子，爱怜的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顶，把盘子放到瑾融面前。 瑾融的视线落在齐嘉身上，他很有些好奇这个孩子是哪儿来的，难道是叶欣颜捡来的？ 第五十四章 和小孩子抢东西 瑾融好奇这个孩子是哪儿来的，随口问道：“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做事了？这孩子多大？有没有三岁？”。 齐友年躬身答道：“这孩子只是长得瘦小，其实已经四岁多了。” “哦。老丈的孙女和孙子年龄差距有点大啊。”您家孙女肯定是前不久认来的，估计这个孙儿也是一样吧？ “是啊，是差的多了些。”齐友年打了个哈哈。 另一张桌子坐下两个食客，齐友年躬身致歉道：“六爷您慢用，小老儿要去招呼客人了。” 瑾融摆摆手，示意他自去做事。 那个浇头什么的，不过是他想为难一下这个曾经暴躁跋扈的贵女，并不真的质疑米豆腐的味道。若这小摊真做出精细吃食，只怕他还不一定有兴趣呢。 瑾融吃着早饭，又把视线放在那个孩子身上。那天看到这个孩子，呆呆的坐在厚厚的被子上，神情虽然有着些许的好奇，但更多的是惊恐不安。 而今天，小家伙看起来就好多了。 那孩子又给另一张桌子送去两个饼子，就乖乖回到金嬷嬷身边。金嬷嬷笑吟吟的夸赞几句，神色间，对那孩子甚是怜惜。 等等，那孩子拿的是什么？ 瑾融的目光落在小孩子手上拿着的一个小玩意儿上。 只见那孩子得到金嬷嬷的表扬之后，拿起草席上放置的几个……折纸？摸了摸，动了动，看起来很是心爱。然后小心翼翼的放下，继续去端盘子。 瑾融的目光留在那几个折纸上。那孩子好像拉扯了其中的一个折纸，那用纸折叠的鸟的翅膀居然动了动。 瑾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继续吃他的米豆腐。 他吃完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坐着，继续看齐友年和那个孩子忙碌。这段时间里，那孩子又去看过他的折纸玩具。 齐友年见六爷迟迟不动身，过来问道：“爷您是不是还有吩咐？” 不是他无礼，而是这个吃食摊子不是个舒服的歇脚之地。像皇子这样人，若不是贪图米豆腐是个新鲜的吃食，就是八抬大轿去抬，人家都不会来。 如今，皇子坐在那个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桌前不起身，一定有事。 瑾融点头，“嗯，是有点事。” “您说。”齐友年躬身答应。 瑾融指指角落处草席上放着的几个折纸，“那几个东西，我看着新奇，可否拿过来看看？” 正好跟在齐友年身边的齐嘉听道瑾融的话，立即扭头看了一眼他心爱的玩具。再回头时，眼里有了明显的不舍和痛苦之色。 “这个？”齐友年看到孙儿的不舍，心中也是不忍，回答时就有些犹豫。 “怎么？不能看？”瑾融挑眉问道。 他身边的弘知看见自家六爷的神色，就有些不高兴：“老丈，我家六爷能看你家小儿的小玩意儿，那是你家的荣光。还不去拿来？” 那边听到动静的叶欣颜对着齐嘉招手道：“齐嘉过来。” 齐嘉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心知自己心爱的东西一定保不住了。 往日，他若是拿着东西，别管多么不好，只要有人想要，他就得连忙放手，若给的慢了，就会遭致毒打。 如今他虽然不在那家了，可是这个很厉害的大人要他的东西，只怕他一样得给人家。 叶欣颜看着齐嘉的小模样，也觉得心疼。这禹王殿下也太不尊贵了些，居然和一个贫民家的小孩子抢东西，抢的还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咱齐嘉是个大方的好孩子，你把你的折纸拿给客人。等回去了，姐姐再给你多折几个，还给你折一只小猪，怎么样？你之前可没有小猪的，那是个新的折纸呢。”叶欣颜哄劝着。 齐嘉对叶欣颜的话不置可否，只默默地拿了他心爱的玩具，把手举得高高的，放在瑾融面前的桌子上。 瑾融一一拿起来看，三个飞鸟样的折纸。这另一个……是什么？ “这是什么？怎么玩的？”瑾融拿起纸飞机问道。 “这个是扔着飞的。”齐友年有些尴尬。他一把老骨头了，总不能给六皇子比划着飞这个东西吧。 齐嘉一反怯懦的常态，从瑾融手里拿过纸飞机，像叶欣颜那样，哈了一口气在纸飞机的顶端，然后平平的扔出去。 纸飞机在瑾融、弘知和一众食客的注视下，稳稳地飞出好长一段距离，才斜斜的飘落下来。 纸飞机的飞行状态，不但让瑾融大感兴趣，别的食客也纷纷称赞：“这个东西做的好，居然能飞这么远，是个哄孩子玩的好物件。” “店家，这个东西怎么做的啊？用纸折的吧？”有人问道。 另有人接过话：“是纸折的呢，这东西好是好，可纸张这么贵，实在不好随便给孩子玩的。” 齐嘉跑过去，把纸飞机捡起来，小心的吹了吹表面的尘土，乖巧的依然放回桌上。 瑾融满意的看了看几个折纸，对齐友年说道：“老丈回去再给你家孩子折几个好了，这几个我要了。”说完，示意弘知一个眼色，起身走了。 弘知忙丢下一小锭银子，飞快收起几个折纸，追着瑾融离开了。 虽然齐嘉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姐姐还给了他再折几个的承诺。可是眼看着那两个大人把他的飞鸟拿走，小家伙的小脸还是垮下来，满脸的失落伤心。 一直看着齐嘉的金嬷嬷连忙把他拉过去安抚。 另有食客则羡慕的说道：“小家伙不用伤心，那位贵客给了那许多银子，你去买好多纸张来，能折一箩筐飞鸟给你玩。” 齐友年连忙客气道：“是啊，这位贵客赏了这许多银子，真是幸运呢。” 这块银子怎么着也有二两，就算米豆腐的摊子做的红火，连着摆几天摊子，也赚不来这些银子。钱财动人心，为着人家发亮的目光，也要好好地客气几句，只求不要太惹人眼才好。 叶欣颜则暗暗盘算，难道禹王殿下对这些小儿玩耍的东西感兴趣？要不，她再想想，看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若是每次都能骗一角银子，那就发财了。 ………… 瑾融逛了一圈，回了自己临时购置的院落。 “六爷回来了，今天那米豆腐吃的可好？”管家万言迎上来，指使着小厮端茶。 “还好。”瑾融没进屋，只坐在廊下的桌旁，示意弘知拿出拿几样小物件，一一查看。 万言看着也觉新奇，六爷手里是几个纸叠的各样飞鸟，扯扯尾部，翅膀就能扇动，甚是有趣。 第五十五章 草图 瑾融拿起另一个折纸，对着万言笑道：“万伯你看，这个最不像飞鸟吧？”随后得意的说道，“这个最不像飞鸟的，才真能飞得好。” “弘知，你拿着，给万伯飞一个看看。” 弘知一怔，六爷您这样做不好吧？这个是三岁小儿玩耍的东西，而您的贴身小厮我，是个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儿好不好？ 弘知满心的哀怨，却也不敢敷衍，上前拿起三岁小儿玩的飞鸟，学着那孩子的样子，在飞鸟顶端哈了口气，掌握着力道，平平的扔出去。 弘知终究是个大男人，随着这一扔，纸飞机斜斜的向上飘去，然后拐了个弯，往院子的矮墙外飞出去。 万言和弘武几个没见过这样的东西，见那个东西飘飘忽忽的，居然能飘到院子外面，不由得看的傻眼。 弘知则懊恼的“唉”了一声，连像自家主子告罪都来不及，急忙向院子外窜出去，去追那纸飞鸟。谁让他力气大、水平高，而他家六爷又分外的着紧这个东西呢？ 瑾融本来是见到个新奇玩意儿，拿回来看看是怎么折的，没想到让弘知扔了一下，会这样有趣。 看着弘知狼狈的窜出去，瑾融不厚道的哈哈大笑。 “弘武，去拿几张纸来，爷看看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折的。”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学着折折。以后回京城的时候，逗逗小侄子们玩，让小侄子们悲惨的皇家人生多一些亮色。 小孩子家的，相互之间扔着纸飞鸟玩玩，能促进相互之间的感情，追逐纸飞鸟的游戏又简单直接。总比一群小小年纪的孩子，没白天没晚上的整日斗心眼好吗？ 等瑾融闲闲的把其中一个折纸拆开，才发现这张纸是用费了的，纸的两面都勾画了图案。 他先是不在意的瞟了一眼，就认真看这张纸的折痕，手边是另一张白纸，打算照样子，折一个翅磅能动的纸鸟出来。 这一认真看，就发现纸上图案的不一样，纸上画的不是一般的花鸟景致，却像是某种器具。 瑾融略一思量，也不再想着研究折痕了，直接把另外三个折纸也拆开。四张纸中，只有纸飞鸟是用白纸折的，另外三个飞鸟折纸，是同一张纸裁开的，上面有勾画的乱七八糟的线条。 他把三张纸拼起来，正反面仔细看了一遍。这张大纸缺了四分之一，草图也就看不出全貌，根据这张残缺的图纸看来，他的判断没错，纸上画的是某种器具。 瑾融看了好半天，也不得要领，就吩咐弘武：“你去把江爷请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 江一凡听得瑾融找他，而且是现在就过去，很奇怪瑾融能有什么事情。他一个凡事不打算操心的闲散王爷，已经躲在这么个小地方，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江一凡也不问弘武，骑马到了瑾融临时的住处，直接进门。 进到后堂，见禹王殿下正趴在桌前，盯着几片纸张看。 江一凡正打算照着往常那样，先按规矩行礼，却被瑾融一把抓过去，指着那缺了一角的纸张说道：“远凡，你看看这个图，是不是某种器具的制作图？” 江一凡看过去，感觉没什么异常，不过是个画工粗糙的草图而已，遂问道：“就算是个器具，那也没什么吧？你这图是哪儿来的？问问画图的人不就知道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瑾融定睛看着江一凡，好半天才说：“我今天去叶欣颜的小摊吃早饭，见她家的那个孩子玩几个折纸，据说是叶欣颜自己折的。我看着有趣，就拿回来，打算拆开来学着叠。” 对于叶欣颜，他是越来越不懂了。不过短短数月间，叶欣颜不但性格大变，而且很多事情都做的精巧讲究，很是让人困惑。 话说回来，叶欣颜一个女子，他不懂情有可原，但是江一凡，他对曾经的妻子总该知道一二吧？就算之前叶欣颜被家人骄纵的迷失了本性，可日常行事，总会显示出一些小有聪慧的端倪才对。 而江一凡对瑾融却更加无语，堂堂王爷，也二十大几的人了，居然抢人家小孩子的小玩意儿…… 瑾融说完，就看到江一凡用怪异的眼神斜着他，怒道：“江一凡，我好歹也是个皇子，你把你那眼神收一收，给我留些颜面可好？” 江一凡摊摊手，表现的很无辜，“禹王爷，下官我也没说什么吧？”别说禹王的身份，就是一个普通的大男人，学人家折纸玩，就是没人说什么，那也够丢人的。 瑾融盯了他好半天，怎奈人家江一凡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只得懊恼的摆摆手，“我不和你计较，咱还是说这个图。我看着，这是个新鲜玩意儿，虽然结构不是很复杂，但看起来应该是个能转动、走动的东西。你看这里……” 瑾融指了指脚踏车的前轮，“这个轮子两侧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个机关？” 江一凡听瑾融这么说，又仔细看过去，怎奈这个图缺了一块，实在看不出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一凡试探着说：“看起来是摇轮子的东西。” 瑾融想了想，问道：“你说，这是个民用的东西，还是用作运输或者攻城的器具？” 江一凡翻了翻眼睛，没好气的说道：“也就是你这个皇子，才会随便见到个不明白的东西，就能联想到朝廷安危。没看到这个器物很简单吗？若是随随便便就能在乡野之地见到攻城器具，那咱大夏朝得多不安定？亏殿下您想得出来。” 瑾融再仔细看看，这东西果然不是很复杂，不由尴尬的笑一笑：“我这不是见这东西像个能推动的东西，多想了一些吗” 江一凡听着草图画的是个可以推动的东西，多问一句：“你说这是叶欣颜那女人折的？你没打听打听，她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草图？总不会是她自己画的吧？” 具江一凡看来，尽管这个草图画的不伦不类，毛糙之极。但他也不相信，这是叶欣颜能画出来的东西。 这次轮到瑾融翻眼睛了，“你好歹和她夫妻三年，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江一凡施施然的坐回椅子上，“那就等你再去吃早饭时，自己去问好了。” 瑾融可等不到再去吃米豆腐的时候，他提议道：“她家卖吃食的摊位是个固定摊点，应该在衙门里注册过，你让管坊市的小吏查查看，看她是哪里人？查到地方，我让人去看看。” “也好。”江一凡应道，这个不费事，既然有过记录，那就很容易查，“那我就先回去了，查到叶欣颜的居住地，我差人告诉六爷。” 第五十六章 村里来了贵人？ 江一凡告辞回县衙，心里不妥的感觉更甚。想他好不容易才和叶家那个女人和离，摆脱了她，可是如今，他怎么感觉以后的瓜葛会断不了呢？ 瑾融估计的很对，齐友年的身份查起来很简单。 齐友年是正经做买卖，衙门里有详细记录，姓字名谁，户籍在哪里，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们登记的时间又不长，小吏一翻账册便知。 当天下半晌，弘知得了瑾融的差遣，查访齐家到底是个什么家境和根底，竟然还有能绘制图纸的工匠。 他也不偷偷摸摸的查探，直接骑马前往清河村，在村里众人的好奇注视下，询问了齐友年的住处，登门拜访。 看着弘知打马而走的背影，指路的两个村民面面相觑。 “这是……找齐家二房老爷子的？”高瘦的中年村民迟疑着问道。 另一个身材中常的人点头：“应该是。这人的穿戴体面，骑着高头大马，断不是寻常百姓，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吧？” 一个出来闲逛的闲汉凑过来说道：“齐老爷子什么时候认识有身份的人了？不会是老爷子在外面闯荡时认识的贵人吧？” “不会，这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和老爷子的年纪相差太远。老爷子闯荡时，估计他还没生出来呢。” “什么？什么？是不是有人来找齐家麻烦了？”又另外的人过来打听。 村里人纷纷猜测，渐渐往村西北方向而去，却碍于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进了齐家院子，才没有登门打听。 弘知跟着禹王光顾了两次早点摊，齐友年自然认得他。听得院外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再猛然看见这个身份不一般的小厮下马拱手，心下极是惊讶，连忙拱手回礼道：“小哥真是稀客，快请进。” 弘知拉着马进门，笑道：“老丈客气了，咱们进去说话。” 齐友年把弘知让进院子，对着院门外围观过来的村人拱手表示歉意，才进门待客。 叶欣颜和金嬷嬷正在房里做活儿，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出来查看。 齐嘉原本就跟着齐友年，在院子里看老爷子做活儿，见弘知进来，依然跟在爷爷身后，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 弘知跟着齐友年的指引，把马拴在牲口棚边的木桩上。这才转身，远远对着金嬷嬷两人拱拱手，顺道往四周打量一圈。 齐友年连忙往房间里让他：“咱们穷苦农户的家院，甚是寒碜简陋，让小哥见笑了。小哥屋里请。” 弘知连忙拱手客气：“老丈说的哪里话？这天下，大富大贵之家又能有几个，寻常百姓家的日子都是这样。天气炎热，我就不进屋了，咱们在院子里说话就好。” 安国公的嫡孙女就住在这里，人家老丈敢说家院简陋，他一个小厮可不敢跟着乱说。 “也好也好。”齐友年挪了两把椅子过来。 金嬷嬷再从屋里拿出一个高凳，沏了茶来，顺便把齐嘉领回屋子。 弘知、齐友年两人这才坐下说话。 齐友年对着禹王殿下的亲信，感觉心理压力很大，干脆直接问话：“小老儿也不和小哥您绕圈子，敢问小哥，您来我们这穷乡僻壤之地所为何事？” 齐友年自知自己的家院没什么吸引力，不值得人家过多逗留，有事说事最好，说完了早点送客，大家都舒服。 弘知顺口胡嚼道：“老丈也知道，我们六爷对您家的米豆腐多有赞誉。我这次来，是想打听您家的米豆腐怎么做。若是简单，就让我们府上的厨子学着做，自家能做，自然食用方便。” 齐友年一听，禹王这是要打听他们赚钱的营生，眼神就往叶欣颜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这个院子本来就不大，叶欣颜又坐在外间的门口淘捡碎米，对院里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叶欣颜表面上是安国公的嫡孙女，芯子早就换了。身份大众的叶欣颜，对着禹王殿下的贴身小厮，也有着诸多压力，并不敢轻忽人家、不把人家当回事。 人常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人家皇帝的儿子问咱米豆腐的做法，难道咱还敢不告诉人家？别说禹王绝不会看上这等小买卖，就是人家真的看上这个小钱，想抢生意，他们也得实打实的告诉人家。 更何况，叶欣颜可不相信，贵为禹王的瑾融，为了个地摊小吃，会巴巴的派贴身小厮专程跑来乡下询问做法。至于弘知到底是为什么过来的，还得耐心的等这小子说出来。 叶欣颜见自家爷爷看过来，就微微点头，示意齐友年告诉他。 齐友年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对京城贵人们的做事方法不太明白，才首先征求叶欣颜意见。 齐友年尽其所能的和弘知解说米豆腐的做法，而弘知却听得很不认真，眼睛不住的打量这个农家院子。最后，弘知的目光停在齐友年刚才正在做的木工活儿上。 待齐友年解说完毕，弘知并不对米豆腐的做法发表意见，而是突兀的指着三个木质小车轮和一个支架一样的东西，问道：“这是老丈做的？” 齐友年诚心实意的讲述完米豆腐的做法，本来还想把米浆和水的比例，以及石灰水的用量，全部详细告诉弘知。岂知人家听过他的讲述，即刻就掉转了话题。 “那个啊，庄户人家的孩子，没个玩耍的物件，我这是打算给小孙儿做个脚踏车。” 弘知一听，就知道自己这趟差事能圆满的交差了。 他起身，在那几个零件前蹲下，把那个带着小小脚踏板的轮子拿起来，问道：“脚踏车？用脚踩着这个轮子？” 齐友年跟着站起来，笑呵呵的说道：“这是我孙女想出来的，等车子做好了，小孩子坐在上面，用脚踩着就能走。虽然听着新奇，不过小老儿仔细琢磨了这结构，应该能行。” 齐友年已经和叶欣颜把脚踏车的结构，以及传动系统商量明白。他相信，只要做轮子的材料耐磨、坚韧，就一定能让车子走动起来。 弘知在京城也是见过叶大小姐、江大奶奶的，闻听这个东西是叶欣颜想出来的，由不得的往房门口方向瞄了一眼，心里的疑惑更甚。 老丈说，点子是叶家大小姐想出来的？那是不是说，六爷手里的草图也是她画的？国公爷的那个莽撞孙女居然能有这等本事？往日没听说过啊？ 第五十七章 招来了村里人 弘知决定还是直接问齐友年好了。虽然叶欣颜曾经的身份显赫，贵为皇子也得卖安国公老爷子的面子。可是如今的叶欣颜是从安国公府逃出来的，是个没身份的年轻妇人，就算有所顾忌，也打了不少折扣。 他放下手中的木质小车轮，拱手说道：“不瞒老丈说，在下这次来，虽然主要是问您这米豆腐的做法，但也有其它事情。” 叶欣颜撇撇嘴，有事说事好了，还绕这么大的圈子，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齐友年见弘知这才打算正经说事，忙端正了态度，郑重应承：“小哥有事尽管说，只要是小老儿力所能及的，一定不敢推脱。小哥请坐下说话。” 弘知坐回椅子上，笑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六爷今天不是拿了你家孙儿的折纸吗？六爷回去拆开，发现那纸张上绘制有莫名的图案，只是那个图不全，所以六爷差小的过来问问，那草图上画的是什么？是谁画的？” 说完，笑吟吟的看着齐友年，等着齐友年告诉他答案，好让他回去在六爷跟前得个赏。 六爷只是让他随便找个借口，暗地里看看齐家有没有那个草图的线索，从而判断那是个什么东西。 若是他来这一趟，不但弄清楚草图上绘制的是小儿玩的脚踏车，还能知道草图是谁画的，那不就是超额完成了六爷交代的差事？ 想到六爷满意之后的赏钱，弘知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切了些。 房门口做事的叶欣颜狠狠的松了口气，立即转身回屋。尼玛，至于吗？就这么点儿破事儿，就搞得这么乌烟瘴气，把她担心的半死。 齐友年也没想到弘知藏着掖着的打问，居然是为了个小儿的玩物。老爷子无奈道：“那草图是小老儿的孙女画的，画的就是小老儿做的这个脚踏车。” 弘知虽然适才有过猜想，但是齐友年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惊讶不已。叶家大小姐真的能画这样的图？这样的东西和图样，不都是工匠们才会做的事情吗？ 不过，离开安国公府的叶欣颜，已经让他惊讶过好几次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区别。至于事情的真相，那就不是他这个小厮能辨别的了，让六爷自己去想好了。 于是，弘知也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继而得寸进尺的涎着脸试探道：“那您这脚踏车的成图……？” 这个不好吧，齐友年立即明白了弘知的意思，为难道：“小哥见谅，脚踏车小老儿还在制作，这个图还得用几天。” 没得到成图，弘知也不遗憾，他的差事已经办好，也就不多留。再稍坐片刻，就起身告辞了。 弘知前脚一走，村里注意着齐家二房动静的人就纷纷进来搭讪闲话，大多是打听这穿戴不一般的年轻人是谁？身份是不是很尊贵？ 清河村似乎就没出现过这么体面的人，也难怪村里人好奇，这个体面的年轻人来齐友年家干什么。 一时间，齐家小院子，男男女女的里涌进十来个人，分别找上齐友年和叶欣颜探话。 一个中年农妇住的离齐家二房最近，当先过来，扯着叶欣颜的袖子就问：“叶子，那个年轻人是谁呀？看着很气派，模样又俊，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子吧？是不是来相看你的？” 这农妇一边问话，好奇的眼睛还一圈又一圈的打量着叶欣颜，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话里的意思，怎么听也不会是好意。 这也太不顾及人的颜面吧？叶欣颜盯着那农妇好半天，忍了又忍，才干笑一声，把袖子从农妇手中拽回来，说道：“婶子说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休弃妇，绝不敢肖想那等有身份的人。”这想象力和对八卦的热情，也没谁了。 那农妇恍然：“也是哦。”接着，又来了兴趣，“叶子你的容貌也算出众，没准儿人家看上你做小妾呢？” 这就太过分了！叶欣颜沉下脸来，“婶子慎言！我齐家门风甚好，没那等想法。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顾不上招呼婶子，婶子请回吧！” 农妇对自己说话过分并不在意，却着恼于叶欣颜的逐客之词，立时就不愿意了。 她看了看齐友年被几个农人围着，一时顾不过来这里，才口中讥讽道：“你这女子怎么就不知好歹呢？婶子我是为了你好，就你这等身份不明的休弃妇，能有人家要你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大小老婆？趁着现在有人要，赶紧的找个人家才好。” “噗。”韩氏和张氏在一旁听着，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好吧，她两个不是没忍住，是特意笑出大声的。 两人是和村里打听事儿的人一起进门的，见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一进门就扯着叶欣颜，两人也不上前解围，只在一旁看笑话。 果然，几句话过去，那妇人嘴里就说出不好听的话来。 韩氏本就不喜欢二房这几个人，那日过来打听米豆腐又被叶欣颜顶回去，心里着实恼怒。这时听着叶欣颜被人挤兑，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张氏这里更觉得自己有理由看二房不顺眼。为了个没娘的傻孩子，二房这几个人齐齐的给自家脸色看。原本说好每日送来的饼子，也没了踪影，把自己三个孩子吊的可怜兮兮。 还有这个来历不明的叶子，不过是一个被休弃的、不知道往后日子怎么过的妇人，却没一点儿自知之明。整日里摆着个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知给谁看呢！不过吃他家几个卖不出去的饼子，以为谁稀罕？呸！ 自己家精心照顾着长大的好孩子，每日为着几个破饼子，可怜的几乎流口水。而那个改了名字的傻子，却在二房好吃好玩，要什么有什么。更可气的是，那个傻子忽然间有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村里孩子都能玩儿，唯独他家两个孩子不行。 该死的弃妇，竟然一点儿不避讳的责骂自家儿子，不让儿子靠近她家那个傻子。不过是个傻子，那么多年喝泔水都能活下来，有那么精贵吗？ 张氏心里嫉恨的要死，自然不会放过能够奚落叶欣颜的机会。 叶欣颜听得有人讥笑出声，目光冷冷的扫过去。果然，发出讥笑的，是这两个至亲的堂婶婶。 第五十八章 各有心思 叶欣颜听得有人讥笑出声，目光冷冷的扫过去。果然，发出讥笑的，是这两个至亲的堂婶婶。 看见两个婶婶帮着人奚落她，叶欣颜却没有着恼，而是冲着两人别有深意的粲然一笑。 作死是吧？图一时之快不是叶欣颜的作风，她秉承的原则是，要打击就要选在最关键的时候，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 她二房的好日子还在后面，而几位婶婶的日子也长久着呢。若是整日里不存好心眼，还能得到好处，当好人岂不是太过吃亏？ 她不会总做这个米豆腐小摊，而这些人能看见的好处，无非就是每天的几个饼子而已。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做更赚钱的买卖，这个收入稳定的米豆腐摊子，势必要交给别的人来做。 到那时，才有你们不痛快的时候。 叶欣颜神色淡淡的转身，离这几个闲话是非的人远一些。 这时，齐友贵听说有身份显贵的人来找老/二，担心之下也闻讯而来。 齐友贵一进院们，就见老/二院子里乱哄哄的聚了不少人。而自家二儿媳正和侄媳妇凑在一起，看着二房的侄孙女的背影窃窃私语。 齐友贵不禁皱了皱眉，扬声说道：“大根媳妇，没事在这里凑什么热闹？还不回家去，你娘正找你呢。”口中说着自家儿媳，还严厉的扫了一眼张氏。 听得齐友贵说话，韩氏缩了缩脖子，看一眼闲话纷纷的院子，才万分不舍的离开了，心下遗憾不能接着看二房的热闹，看不到叶子那弃妇继续被人非议。 张氏却不在意齐友贵这个伯父，韩氏走了，她很自觉的又和另一个妇人凑到一起依然说着悄悄话，看也不多看齐友贵一眼。 叶欣颜看看自家关的严严实实的房门，知道金嬷嬷已经领着齐嘉进屋，便不再理会院子里的几个妇人，自去给齐友贵和几个村民搬来摆摊用的凳子。 至于那些个嚼舌的妇人，叶欣颜只当做没看见，自然没有多余的座位提供。 能凑在乱哄哄的院子里说闲话的，都不是什么贤淑女人，大多是搅事精，习惯于打听闲事、说人长短。若是再给她们送上凳子，岂不是更助长了她们无事搅三分的气焰？ 所以，她们还是站着聊吧，想来这些人的八卦热情，足以让她们忘记身体的劳顿。 齐友年则向着齐友贵解释刚刚离开的年轻人，“没事的大哥，那人是替他家主子打听米豆腐的做法，问完就走了。” 齐友年思量再三，决定把打听米豆腐做法的由头说出来。在他和叶子看来，禹王爷自然不可能谋算一个小小的米豆腐摊子，反而一个小小的脚踏车，没准儿更让禹王好奇。 而对于一辈子只为温饱奔命的穷苦农家来说，反而打听米豆腐摊子的由头更能让人相信。更何况，这些村民不知道，打听事情的人竟然是皇子这样谪仙一样的存在。 果然，齐友年这个解释立即就让院子里所有人相信了。 只是为了米豆腐的做法啊。齐友贵听了齐友年的解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齐友年在县里做买卖，他就担着心，生怕齐友年人生地不熟的，在县城里得罪了权贵。他们这些祖祖辈辈靠种地为生的穷苦百姓，还是在自己熟悉的土地里刨食感觉踏实，做买卖那些，不是普通农户能料理的事情。 不是所有人都像齐友贵那样，一心为自家兄弟着想。就像齐家嫡亲的三弟，就和齐友贵想的不一样。 齐友荣一听齐友年的解释就急了，他以为年轻人已经问去了米豆腐的做法，急赤白脸的埋怨道：“二哥，你告诉他米豆腐怎么做了？你怎么能这样？那是能赚钱的买卖，就连我们这些至亲，你都没告诉我们做法呢。” “是啊，是啊。赚钱的买卖，不能随便教人的。”另一个打听事的村里人跟着点头应和。 清河村的人，谁不知道齐家二房在县城摆摊？谁不羡慕齐家二房卖一种叫米豆腐的新鲜吃食？ 而且那米豆腐的吃食是独此一家，买卖好的不得了。若是这么容易就让人把做法问去，那还不如告诉他们这些村里人，至少大家会感念齐家二房的好处不是？ 齐友年对着众人的灼灼注视，自然知道大家都想些什么。村子里拐弯抹角打听米豆腐做法的，可不止韩氏一人。 这么个赚钱的法子，守在同村的人费尽心思没打听到，却被远在县里的人问去，但凡对米豆腐存了心思的人，大概都会不舒服、甚至气愤吧？ 齐友年笑着说：“人家身份尊贵，自不会看上这等小买卖。那个小哥专程过来询问做法，不过是为着他家主人吃着方便。这不，看到做法繁琐，人家已然放弃了。” “放弃了？”齐友荣怀疑的看着齐友年，追问了一声：“真的？人家县城的贵人想谋算你的买卖，你说个麻烦、不好做，人家就能随便放弃？”别是怕他追问米豆腐的做法，随意这么一说，想把他骗过去吧？ “是啊，县里的权贵，那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友年叔，你可小心着呢，不要人家没问到做法，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嫉恨友年叔你。”一个中年人接着齐友荣的话说道。 “不会，那是个不错的食客，断不会因为一个地摊吃食和人为难。那样的人做事守规矩，就算学了咱们的做法，也会咱给银子做补偿，不会白白学去。”不过是几个折纸，人家就能扔下二两银子，若六爷府上真打算学做米豆腐，自然少不了银子。 “是吗？”一个村里的农夫嘟哝了一声，心下甚是遗憾。若是县里的人学会了米豆腐，没准儿齐家二房就不再保密米豆腐的做法。那样的话，自家也能学来，顶多他不在清远县摆摊，去其它地方赚钱也是好的。 这下子，连直肠子的齐友贵也看出众人的心思不寻常了。 他站起身说道：“老/二，我们过来也就是担心你惹到麻烦，看有没有能帮衬的地方。若是没事，我们这就走了，你也做你自家的事情吧。” 说完，又招呼齐友荣：“老三，咱们一起走吧，大家忙忙的，就不要耽误大家伙儿的时间了。” 第五十九章 草图能值个好价钱吧？ 齐友贵都招呼人走了，其它人自然不好再耽搁，只得纷纷起身。连一旁看热闹的张氏和几个女人，也只能满是遗憾的离开。 张氏临走还不忘扯着脖子对叶欣颜说道：“叶子啊，你要知道，咱们可是一家人呢。你要是想把米豆腐的做法教给人，也得先教给咱自家人，知道不？” “哦……”叶欣颜拉长声音回道，“原来婶婶知道咱们是一家人啊？我还以为婶婶是我们二房的仇人呢。”心里却觉得好笑，这得多没皮没脸，才能明目张胆的前脚给人下了绊子，后脚就和人要好处的？ ………… 把一众村里人送走，齐友年收敛了脸上的客气笑容，才满心疲惫的转身回来，把金嬷嬷和叶欣颜都招呼进屋。 “叶子，咱做的这个脚踏车，不过是个寻常小儿玩耍的东西，这位六爷怎么会对这么个小玩意上心，还专门派人来查问？” “嬷嬷知不知道为什么？”叶欣颜把目光看向金嬷嬷。 原主是个不明白事的，对这位禹王，她没多少有用的记忆，对瑾融的了解甚至不如现在的自己。金嬷嬷跟着这么个糟心主子，需要了解的事情和人际关系应该很多，没准儿对瑾融知道一些。 金嬷嬷想了想，说道：“六爷是有名的不在正经事上操心，可是对很多闲事却感兴趣。他大概真的喜欢老爷子做的这个车子。” 叶欣颜撇撇嘴，也不说什么了。儿童脚踏车不过是个小孩子玩儿的车子，想不起来那是没有想象力，一旦做出第一辆，就没多少技术含量了。至于禹王爷，既然人家能想办法把皇权丢弃，那就要有感兴趣的闲事作掩护，偶尔装作对小小的玩物感兴趣那也不奇怪。 齐友年和叶欣颜商量道：“若是六爷再光顾咱的小摊，问起脚踏车草图的事情，咱就给了他？” 叶欣颜不甚在意，“给吧，本来就是个给小孩子玩儿的东西，没什么打紧。” 说是这么说，齐友年还是有些心疼。他不是整年整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农人，他知道这个车子的构想是多么新奇机巧，里面潜藏着多大的商机，就这么给了人，实在不舍。 叶欣颜笑了，“爷爷，这个东西就是不容易想起，其实没什么秘密可言。只要咱齐嘉在外面骑着转一圈，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仿制品出来，咱能拦得住谁做出来买银子？与其让其它人模仿了去，还不如早早把草图给了六爷，也能卖个人情。” 没准儿还能卖银子呢。在这个没有专利权的时代，早早把草图给了瑾融，是最好的结果。 齐友年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得洒然一笑：“我真是目光短浅了，不如你看的明白。那咱明日出摊就把那草图拿上，小嘉儿的车子大体上已经做好，今天再赶赶工，就只差组装了，有没有图都行。” 叶欣颜想的却是：禹王爷若是拿到图，一高兴，能扔下多少银两呢？ 她盘算着上两次弘知扔下的早点钱，吃一碗米豆腐、一个三角烧饼，给一两银子。几个折纸，也能有不菲的银子收入。这个脚踏车的图样，那可是她废气巴力的画出来的，总能卖个几十两银子吧？真是好买卖啊，比米豆腐生意来钱多了。 好期待啊。 ………… 弘知一路打马飞奔，兴致盎然的回到他家主子临时的住处。一进门，就乐呵呵的冲着瑾融行礼，却没有立即说话。 瑾融笑骂道：“你个臭小子，打听到什么了？小心你那嘴咧的太大收不回来。” 弘知这才笑嘻嘻的说道：“禀六爷，小的去了齐家院子，见到齐家老爷子正在做的东西，似乎就是草图上的物件，小的就直开口接问了。齐老爷子说草图是叶家大小姐勾画的，那东西叫什么脚踏车，小孩子坐在上面，用脚轮番踩前轮的两个踏板，车子就能走。是个小孩子坐着玩儿的小车子。” 瑾融诧异问道：“你没听错，那草图的确是安国公家的叶欣颜画的？” 这，这也太……太超乎想象、过于惊悚了吧？叶家女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本事？若是一个愚蠢莽撞的妇人，出丑、亏妇德、被夫家丢弃之后，就能有这等机敏脑筋，那……做个愚蠢的妇人未尝不是件好事。 “回六爷，小的听得真真的，齐家老丈说的，脚踏车的草图就是叶家大小姐画的。” 弘知说着，还走上前去，指了指桌上那张残缺的草图，“那个能用脚踏的地方，就是这个轮子的两侧。” 瑾融看着草图上脚踏车的前轮，想象一下脚踩的情形，好像真的可以。 “哦，这样啊。” 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小孩子玩儿的东西。 瑾融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看着那图发了一阵子呆，才发现弘知还眼巴巴的看着他，目光里有着不加掩饰的渴望。 瑾融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你看你那没出息样儿，难怪讨不到媳妇。去去去，找万伯领十两银子的赏，麻溜儿的走，少在这里寒碜爷。” 等弘知一溜烟儿的跑走了，瑾融才想起没问弘知，齐家老丈把那个物件做到什么程度了。 瑾融摸摸下巴，那个东西虽然是给小孩子玩儿的，但也是个足够机巧的东西。要不要让齐家老丈多做一个？或者干脆问问，能不能让叶家那个逃家妇多画一份，他好好的找个工匠，做个更加精致的出来？ 或者，他可以先去清河村走走，顺道看看那个……什么脚踏车的实物。只有看到实物，才能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有价值，值不值得他找工匠重新做一个。 江小子？对，江一凡不是很不耐烦看到叶欣颜，生怕被叶欣颜纠缠吗？那就找他一起过去。一想到能让江一凡出糗乃至烦闷，瑾融就由衷的感到高兴。 禹王殿下为自己能想到这个主意，有这样的急智倍感欣慰。 要不说人家禹王殿下还是很厚道的，人家根本没想过巧取豪夺叶欣颜的图纸，只是对她家能做出什么东西感兴趣，想着复制一份而已。 第六十章 小家伙的神奇玩具 要不说人家禹王殿下还是很厚道的，人家根本没想过巧取豪夺叶欣颜的图纸，只是对她家能做出什么东西感兴趣，想着复制一份而已。 江一凡却郁闷的不行不行的。这是什么人嘛？你禹王爷感兴趣，自己领着人过去看就是了，找他江一凡做什么？不知道他和那个女人八字不合吗？ 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家那个远房族叔为了和安国公府结亲，其实隐瞒了合八字的真相，才让他生生的煎熬了三年。 他这才脱离苦海没几天，瑾融这家伙就硬生生的往火坑里拽他。当年若是没有那个女人死乞白赖的纠缠，族叔也没那个机会撮合他的婚事。 那女人住的村子，他是百万分的不愿意去，怎奈那个没廉耻、没底线、没节操的家伙，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一定要他陪着过去。 说什么，若是他不去，就要揭穿他和叶欣颜曾经是夫妻的老底；还要在县衙里和县城里扬言，柳条巷出口的那个摊位，就是县太爷自己开的。 听听这话说的，他江一凡至于穷困到这等地步，需要用一个街边小摊敛财吗？ 那家伙还威胁说，要扬言叶欣颜的不合法户籍，就是县太爷违反律例才办下来的。还要让路来路过的人留神着，千万不要得罪那个卖米豆腐的豆腐美人儿，免得遭到县太爷打击报复。 另外还要散布流言，说他这个办事不牢的年轻县太爷，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亲和刚正。暗地里只是个攀附权贵的势力小人，当年为了攀上安国公府的势力，娶了人家的孙女。当发现妻子不被国公府喜爱时，就弃之若敝履…… 娘的，堂堂皇子，嚼起舌根来，竟然比之市井长舌妇还要厉害。人家长舌妇还懂得捕风捉影，起码也算有个事实根据。他禹王爷倒好，干脆把捕风捉影这个基础工作省了，直接无中生有了！ ………… 瑾融要看实物的想法，直接导致齐友年白白准备了图样。结果好几天过去了，也没见六爷光顾米豆腐小摊。 虽然大主顾没来，但生意还得做，日子还得过。 齐嘉小盆友的小车子，也在齐友年老人家的努力下，终于组装完毕，沾卯榫的胶，也在齐嘉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晾的足够干，马上就能试车了。 就像齐友年说的，小孩子的适应力果然惊人。 齐嘉在齐家二房过了近一个月，背上的伤早就好了，结痂掉落的伤疤都淡了很多，小盆友也渐渐适应了美好的猪样人生。 每日里不是被他家嬷嬷照应着吃好喝好，就是想着帮干活时被各种嫌弃。害的他只能玩耍自家姐姐做的各样小东西，当然最多的还是各种折纸。 一张薄薄的纸，原本是普通农家孩子仰望不到的东西。而在他现在的家里，在他姐姐手里，就能随意拿出来，折叠出各种让人喜爱的动物、器具和花朵给他玩耍。 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纸飞鸟。他还在姐姐的鼓动下，拿着他的小物件，去院子外面玩。只是姐姐告诫他，只能在院门处玩耍，不能离家太远，怕他走丢了或者被人欺负。 其实他想和姐姐说，他拾粪和捡柴禾的时候，走过很远的路，都没丢了。他也不怕被人欺负，村里的小孩子们不喜欢他，有时的确会用石头丢他，偶尔也会上来推他一两把。但那都没什么，那都不很疼的，而且有时那些孩子也会丢些吃的给他。他很愿意出去做事，就算小孩子们不喜欢他，也比呆在叔祖父家里好很多呢。 不过，姐姐和嬷嬷都怕他走丢了，他很喜欢这样的担心，所以他很听话的就在院门处玩儿，也没反驳过姐姐的叮嘱。 往日，他玩纸飞鸟时，村里的孩子们远远看到，就会眼睛发亮的看个不停，却不敢过来。后来，三顺哥哥过来问他，这是什么？ 再后来，他就慷慨的给三顺哥哥玩一玩，其它几个和三顺哥哥要好的孩子们，也跟过来，和他一起玩耍。 每到这时，他就和其它孩子一样了，一样的玩儿，一样的疯跑。大家也不再欺负他、不喜欢他了。 叔祖父家的两个哥哥也曾来过。对，就是叔祖父，姐姐和嬷嬷都说，那只是他的叔祖父，不是爷爷。叔祖父家的那两个人也不是爹和娘，只是四叔和四婶。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很高兴，他的亲人是爷爷、姐姐和嬷嬷，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他已经是爷爷的孙子，可他还是很怕叔祖父家的人，叔祖父家的两个哥哥一靠近，他就惊惶的往自家院子里跑。 姐姐一看见他害怕的样子，就会出门，就会恶狠狠的看着两个哥哥，凶巴巴的挥着拳头赶他们走。于是他们就不敢再来了。 三顺哥哥和其它的小哥哥们都说，姐姐给他做的这个纸飞鸟，是用纸做的，很贵，别家是舍不得用这个给孩子玩儿的。所以，整个村子里，只有他有这个纸飞鸟。而叔祖父家的哥哥没玩过他的是飞鸟，这也让他心里高兴。 爷爷也很喜欢他，这几天只要有时间就做那个木头的车子，说这个车子是个更好玩的东西，也是给他的，是个比纸飞鸟、折纸小猪都好玩的东西。 他好想爷爷能早一些把这个车子做好。 ……于是，齐嘉小朋友对纸飞鸟的兴致都少了很多，只要齐友年做脚踏车，他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不错眼的看着齐友年做活儿。 等脚踏车成型，放在房里让胶自然凝结时，小家伙几乎心痒难耐了，临睡前都要小心翼翼的过去摸摸那个车子，才会安心的上炕睡觉。 这天，终于到了齐友年说的、可以骑脚踏车的时间了。 叶欣颜则怕小家伙刚开始玩儿，太兴奋，连午饭都不好好吃，更是睡不着午觉。于是，午间收摊儿回来，没让齐友年动那辆脚踏车。 齐友年不动，齐嘉自然也没敢动，以为胶没晾干，还没到玩儿的时候。 直到一家人吃过午饭，睡了午觉，齐友年才把车子拿到院子里，齐嘉心急的跟在齐友年后面，小碎步倒腾的飞快，生怕落下一步。 齐友年把车子放下，吆喝干活儿的叶欣颜：“叶子，这个怎么玩？你过来给看看。” 叶欣颜一拍额头，她都忘了，车子虽然是爷爷做的，可爷爷没见过怎么骑行。 第六十一章 有客来访 金嬷嬷见他们要摆弄这个小车子，也来了兴趣，在围裙上擦擦手，出来观看。 叶欣颜抱着小家伙，把他放上脚踏车的车座，两只脚放在脚踏上，“这样，两手抓着这两个把手。对，就是这样，这个把手是掌握方向的。两只脚交替着往下踩。” 开始时，叶欣颜用手按着齐嘉的脚，缓缓地轮流往下踩，让齐嘉体会怎样使用力度，怎样拐弯儿。 两人在院子里慢慢的绕了两圈，齐嘉渐渐有了感觉，懂得自己用力，叶欣颜也就放开手。 叶欣颜扶着齐嘉慢慢骑行，齐友年和金嬷嬷则在一旁看得震惊，这，这真的能走啊？ 齐友年虽然在制作的过程中，也了解了脚踏车的行走原理，可他没有直观的视觉感触。这时真的见到一个小儿，踩着踏板，就能让一个木制的车子自行走动，那冲击……，可以说太震撼了。 金嬷嬷比齐友年更觉得不可思议，她原本就把叶欣颜和齐友年捣鼓的东西当个小儿寻常玩耍的玩意儿，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金嬷嬷大张着嘴，从始至终，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叶欣颜放手后，跟着兴奋的小家伙转了几圈，才回到金嬷嬷身边，笑眯眯的看着小家伙一圈圈的骑着车子玩儿。 “嬷嬷看，谁说咱家齐嘉是傻孩子来着，寻常孩子哪里会学的这么快？咱齐嘉聪明着呢。” 金嬷嬷这时才缓过劲儿来，回头扯着叶欣颜的胳膊问道：“叶子，你说这个车子是怎么动的？我当时还说你们爷两个浪费那么多纸干嘛，原来这一番涂涂改改的，居然画出了这么神奇的东西。咱家老爷子也是厉害，和你说说道道的，居然真的能做出来。” 金嬷嬷自顾自的说着，又想起安国公府的日子，不由得埋怨道：“要说这富贵日子啊，真的能把人过傻了。想大小姐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的紧，生生的让刘姨娘那个坏心眼的女人给害了。” 这是哪儿和哪儿啊？这么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都能牵扯到一起，真是佩服了金嬷嬷。 叶欣颜皱着脸，听金嬷嬷满是怨气的说完，才悻悻的说道：“嬷嬷，您就别再提过去的事情了，听着很尴尬的。” 金嬷嬷瞄了她一眼，连忙改口，“那是那是，以前的糟心事儿有什么可说的，是嬷嬷不明白事了。” 其实金嬷嬷对现如今的日子也是满意。这样的日子虽然辛苦些，但远比圈在豪华宅子里，整日提心吊胆、勾心斗角强。 若她们继续留在安国公府，大小姐哪能打出那样漂亮的结子？哪能做出美味的米豆腐，还能给老爷子出主意，做出这等让人意想不到的小车子来？ 齐友年则在一旁看着小脚丫蹬得飞快，双手稳稳把握着方向的齐嘉，为自己能有这么聪慧可人的孙女、聪明乖巧的孙儿感慨不已。 半年之前，他还是个无处埋骨的孤老头子，满心的思乡之情，满身的凄凉之色，却没有一点办法。当他以为再也回不了故土，见不到亲人的时候，居然峰回路转，遇到了他家叶子。 之后的日子，是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好日子。他不但回到家乡，有了更亲的亲人，和能够继承香火的后代，还过上了如此实在、温馨的日子。 小家伙在院子里，心无旁骛的玩儿的不亦乐乎，三个大人各自感慨。而院门口的几个人则惊呆着眼睛，看着院子里踩着木质三轮小车骑行的小童，半天缓不过神来。 瑾融木着一双眼睛看向江一凡，这就是那草图上画着的，弘知说的小孩子玩耍的东西？不过是给小孩子玩耍的东西，要不要整的这么高端、这么神奇啊？ 江一凡脑子里则转着这个东西的草图到底出自谁手？这户人家说草图是叶欣颜那个女人画的？这个根本不可能，可是齐家说这样的谎话为的是什么？ 他再次紧盯着那个木质小车子，仔细的分辨查看一番。 这个东西的结构并没多么复杂难解，若是分开来看，天朝许多器具的传动部件，都能在眼前这个小玩意儿上看到相似的东西。说白了，这个小孩子玩儿耍的车子，是把很多现有的东西组合到一起，做出来的成品。 但这东西胜在构思精巧，能够把一些别的东西融会贯通，而且结构简单。若是没人想到、再把它做出来，只怕再过多少年也不一定有人能想到，做出这么个东西给孩子们玩耍。 就凭叶欣颜那脑子，她能想出这样的东西？还能画出草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江一凡把目光转到院里的那个年轻妇人身上，又在江嬷嬷和齐友年身上打了个转。没错，这三个人就是他在赶来清远县路上遇到的组合，也就是说，这年轻妇人的确是叶欣颜没错。 可是，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叶欣颜会有这样的脑子和技艺呢？ 同样惊讶的还有跟着两人的几个小厮和长随。 识书站在侍雨身边，小声问道：“咱们是不是圈在京城呆傻了，限制了眼界，竟然不知道乡野之地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 “闭嘴！”侍雨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 当初，他是跟着公子去禹王府上看过那张草图的。他和公子一样，都认为那个女人不可能搞出什么新鲜玩意儿，这个草图说不定是她从哪里捡来的。 就算后来弘知打听来确切消息，说图是叶家女画的，公子还是很冷淡的表示不屑。言语之间表达的意思，若那图真是那女人画的，那就一定不是什么稀奇东西，说不定就是个哄小孩子的粗陋玩意。 结果事实很打脸啊。这样的结果对于他这个小厮来说没什么，可是公子是什么人？公子自小就聪敏睿智，对上今日这个精巧的车子，让公子的断言实实的落了空，很丢人了吧。 而这个不懂事的小子还说这样的怪话，着实的该打！ 瑾融一行人的动静终于引来叶欣颜的注意，她下意识的往院门处望去，就见半敞的院门处有人。再认真看去，就看到了瑾融和江一凡。 叶欣颜连忙扯了扯金嬷嬷的衣袖，小声问道：“嬷嬷您看，那……那是姓江的小子吧？”她好像还欠人家一百两银子呢。她其实没打算再见到这小子，当然也没有还钱的打算。 尼玛，要不要这么点儿背啊！ 第六十二章 嬷嬷且慢 叶欣颜看着院门处的明显不同于普通村民，甚至不同于普通殷实人家的一群人，简直要抓狂了。 姓江的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远离京城的县城遇到瑾融，她叶欣颜已经够背了，现在连江一凡也站在她家院门口，这是什么情况？ 照这个频率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岂不是京城里认识她的人，全部要来她这里大聚会了？ 难道她艰难的绕了个大圈子，跑了这么远的路，却逃进了人家的口袋里？ 金嬷嬷望过去，心下也是骇然。好在几个月之前，她们在路上见过江一凡，依照江一凡当时的表现，倒也不会对叶欣颜不利。 金嬷嬷心下大惊，却还不赞成的看了叶欣颜一眼，眼里满是责备。她虽然对姑爷，不对，是前姑爷，应该称作江大爷。她虽然对江大爷与大小姐和离极为不满，可是大小姐这样称呼她的前夫，却是大大的不妥。 叶欣颜可顾不上斟酌怎么称呼姓江的小子，她关心的是江一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特么的不是应该在京城当他的给事中吗？不好好在皇帝面前当差，跑到这里做什么？ 紧接着，齐友年也看见了院门处的一众人等。而且多看了面熟的江一凡两眼之后，也认出了这个人是何许人也。 齐友年微微示意叶欣颜和金嬷嬷带着齐嘉后退，同时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 及至瑾融和江一凡在齐家院子坐定，退回房的叶欣颜也渐渐平复了心情，光棍儿起来。不就是两个没打算拆穿她身份的旧识吗？没啥大不了的。 叶欣颜心里的那股子懊恼怨气没了，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主和江一凡说是做了三年夫妻，其实彼此之间的了解却微乎其微。平日里原主根本就不知道江一凡都交往些什么人，而人家江一凡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对国公府的大小姐厌烦之极，显然也没打算和她同心共枕。 如今看来，江一凡和瑾融很可能之前就认识，且相当熟识。几个月前在官道上遇见江一凡，没准儿就是那小子调任地方做官的途中。而这个地方官，想来就是禹王属地豫远郡的下辖之地了，这个就任之地极有可能就是禹王爷出力的结果。 至于江一凡就任的什么官职，对于叶欣颜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他不找她和齐家麻烦就好。 这样想来，叶欣颜放了大半的心。 瑾融来这里，十有八九是为了小儿脚踏车。而江一凡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怕是瑾融这个不着调的家伙生拉硬拽，才把他来来的。 至于一小半没放下来的心……，叶欣颜又有些愁苦。特么的，她居然欠人一百两银子呢，当时说好是借的，如今人家这个债主上门了，她到哪里找一百两银子的巨款去？ 叶欣颜不厚道的对金嬷嬷说道：“嬷嬷给那两位煞神上个茶吧，别慢待了人家。”先让嬷嬷去探探路，看看江一凡那小子对原主的愤恨消散了多少。 金嬷嬷也明白待客之道，就算他们现在是穷困的农家身份，有客人来，也是要接待的。说那两位是煞神虽然有点过分，但他们不受欢迎那是不容置疑的。 她振作精神去张罗茶水。 齐嘉惦记着他放在院子里的脚踏车，见金嬷嬷出去，也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叶欣颜一边淘捡碎米，一边暗暗观看院里的情形。似乎一切正常呢，人家禹王殿下、江大爷正在和自家爷爷寒暄，禹王殿下的话多一些，那个江一凡看起来很臭屁的样子，像是对此行很不耐烦。 不过，金嬷嬷奉茶时，两个人都没给金嬷嬷多余的关注，像是没感觉金嬷嬷的存在似得。 嗯，这样就好，臭屁一些、拽一些那是最好。怕就怕他不拽，对她或者爷爷横竖刁难，那他们就难做了。 至于一百两银子的债务，这个数目对于江小子和江家来说九牛一毛，她暂时就当做没这回事好了。等什么时候，她发达了，一百两银子也不算什么的时候，再甩给他就是。 这天下都是皇帝陛下的，瑾融作为皇帝的儿子，坐在这个简陋、局促的小院子里，没有任何不自在。更何况，豫远郡还是他禹王的封地，再穷困再简陋的地方，那也是他禹王的地盘，他也不能嫌弃，更不能放弃不是？ 至于第一个看到他们的叶家大小姐，瑾融自然看到她神色接连变换了几次，愤慨中带着无奈，早一步躲进房里。人家怎么说也是女子，断没有出来待客的道理，他虽然贵为禹王，也不能为了看江一凡热闹，就强求人家女子抛头露面的道理。 瑾融把目光从金嬷嬷奉上的、汤色浑浊的茶碗上挪开，落到屋檐下的齐嘉身上，继而看向齐嘉守着的那辆三轮脚踏车。 作为一个热爱自己刚到手的玩具的幼童，齐嘉很敏锐的感觉到，瑾融的目光已经威胁到他的脚踏车的所有权。 小家伙的小手紧紧握着车把，小声对退回来的金嬷嬷说道：“嬷嬷，咱们进屋。” 金嬷嬷也受不了农家院子里浓厚的京城气息，一手牵着齐嘉，一手拎起脚踏车，就要进房里。 瑾融的视线凝在脚踏车上，一见金嬷嬷的动作，立时出声阻止道：“嬷嬷且慢。” 正强打精神陪坐的齐友年闻听，连忙看向瑾融，再顺着瑾融的视线看向童车，恭敬问道：“敢问六爷，您大驾光临我们这处鄙陋村舍，可是有事？” “也不算有事。”瑾融指指僵在檐下的金嬷嬷，说道：“老丈请恕在下冒昧，在下想看看你家孙儿的那个脚踏车。” 说完，又确定的问了一句：“是叫脚踏车吧？” 齐友年连忙应声：“六爷说的没错，是叫脚踏车。”就算不叫脚踏车，那也得顺着您老人家的意思来，改名叫做脚踏车也没什么关系。 齐友年转向金嬷嬷说道，“嬷嬷把脚踏车拿过来，给六爷过目。” 听得齐友年这么说，齐嘉的神色立时紧张起来，见金嬷嬷拎起脚踏车，立时就要跟上。 叶欣颜在房里听得瑾融说话，就能想到齐嘉的不舍，早就注意着小家伙了。此时一见小家伙要跟过去，连忙出门，跨前两步拉着他的手，对着他轻轻摇头，把他领回屋檐下。 瑾融的视线一直落在脚踏车上，江一凡却看向叶欣颜。 这个女人的变化大的出奇，比他早先在路上遇到时变化还要大。 她居然会极有耐心的领着那个孩子，全身上下看不到一点儿戾气，眼睛里是满满的谨慎和戒备，还有些谦恭融在其中。 那是谦恭啊！她叶欣颜什么时候懂得过谦恭？难道就是因为没了安国公嫡孙女的身份，就能让她有了她从来也没具备过的品行？ 第六十三章 小盆友要哭 叶欣颜敏锐的感觉到江一凡投过来的冷淡目光。只不过，作为一个有着江一凡前妻身份，却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不但隐姓埋名逃出来，还借钱不还的人，她只能假装淡定，选择无视那审视的冷淡目光。 “啧啧，这个掌控方向的轴，是这样做的啊。”瑾融的话吸引了江一凡的注意力。 江一凡淡然的收回目光，顺着瑾融的视线看过去，瑾融正转动着童车前轮上方的把手，啧啧称赞。 这个结构果然想的巧妙，不但能保证车子行走时自行掌握方向，而且还能和车子的后轮以及车架合为一体，看着却很简单。 江一凡不由得又扫了叶欣颜一眼，虽然这个女人的变化很大，但若说这个东西是她想出来，图纸也是她画的，他江一凡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瑾融和江一凡不愧是死党，江一凡这里刚有疑问，瑾融那里已经开口了：“敢问老丈，这车子虽然是个小孩子的玩物，但设计极为巧妙，不知是谁想出来这么奇妙的东西？” 江一凡以及院子里对这个东西好奇的人，随着瑾融的问话，一下子全都把目光集中到齐友年身上。 齐友年没敢摸凉津津的额头上是不是有汗，只声音艰涩的答道：“六爷谬赞了。这不是个多精巧的东西，是我家孙女想出来给幼弟玩耍的小玩意儿。” 他很不理解，虽然脚踏车是个稀罕东西，但对于见多识广的人来说，它也不是多么惊世骇俗，怎么就能把这样的大人物招来？ “哦……？”瑾融发出一声长长的疑问音，再问道，“老丈，这个可不是女人家随便想想就能想出来的东西。就像这个套筒式的结构和脚踏前轮的结构，就算这些在别的器具上有过，但没接触过工匠器具的人是绝对想不到的。这些都是你孙女想出来的？” 瑾融话里的质疑极其明显。 齐友年却松了口气，“这个啊，样式是小老儿的孙女画出来的。脚踏板和车把、车轴这些是小老儿和她一起商量出来的。” 这就是叶欣颜当初敢于把这东西做出来的原因，她只是画了一个儿童脚踏车的外形轮廓，至于传动系统的结构，是她提出来难点，一点点和齐友年商讨出来的。 通常的情景是，她在不显眼的时候提一下，然后这个曾经机敏的手艺工匠就能想到关键点。 几天商量完善下来，童车成型了，而叶欣颜除了想象力好一点之外，能力却不会显得太惹眼、太逆天。 果然，瑾融听了齐友年的补充，以他几次在街边小摊进食的观感，齐老丈还是有些见识的，不同于一般的无知小民，所以对他的解释有了七八分的认同。 这还差不多，瑾融听到齐友年的回答，如是想。 所以，这绝不是叶欣颜这个女人能做的事情，江一凡这样看。 瑾融又在脚踏车的各处关键部位和齐友年探讨一番，才意犹未尽的打住了关于脚踏车的话题。 幸亏脚踏车是齐友年一手做出来的，而且关于脚踏车的工作原理、传动系统也是他和叶欣颜一起商量成型的。否则，面对禹王殿下穷追猛打般的询问，只怕早就落花流水、溃不成军了。 说完脚踏车的事情，江一凡作为一县之长，开始对齐友年的身份多加盘问。 在江一凡看来，叶欣颜的身份对于旁人来说，有些不太明朗，而他却很清楚。他现如今奇怪的是齐友年，齐友年为什么会收留叶欣颜？一介村夫，怎么能解决脚踏车制作上的各种难题？ 一通盘问下来，齐友年虽然经历比较复杂，但也都是走在明处的。除了对乡绅强抢生意、设计陷害这些单方面的猜测，其它都照实说了。无非就是工程出现问题，闹出了人命，以至于被官府羁押，发配充军。 听了齐友年的经历，江一凡这才有些悻悻然的住了口。说起来，能以一介平民之身，纠集起一帮子人，把大型土木建筑的工程全套做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见识多了，机缘巧合之下能有些奇异构想，也算说的过去。 瑾融再没滋没味的和齐友年说了几句闲话，就提出要告辞。 齐友年一听六爷要走，丝毫不见犹豫，立即起身，打算恭送禹王殿下和江大人。 在他心里，能早一点把这两尊大神送走，那是再好没有了。一个是皇帝的儿子，一个是隐姓埋名逃出世豪家门的孙女的前夫，他老人家应付起来很有压力。 瑾融明确表达了要告辞的意思，却没起身，稳稳地坐着，没一丁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丈既然已经做过一个童车，想来重新做一个也是轻车熟路，不费什么功夫。这个做成的，在下想买走，老丈给个价钱吧。价格略高一些，在下还是能接受的。” 这话一出，江一凡就很随意的把脸扭向一边，状似对齐家二房的牲口棚很感兴趣的样子。 齐友年则一愣，随即想到自家孙子对脚踏车的喜爱。若是他建议，另外给禹王殿下做一辆更加精致的脚踏车，不知会不会惹得殿下不高兴？ 而被叶欣颜牵着的齐嘉，却奇迹般的听懂了瑾融文绉绉的话，拉着叶欣颜的手就是一紧。 叶欣颜听见瑾融的话，暗骂堂堂王爷居然这么小气，竟然好意思说出价格略高才可以接受的话。天下都是你家的，难道和一个小孩子抢东西，还要斟酌价钱不成？ 叶欣颜再不屑瑾融的表现，迫于人家两人的威势，也不敢在面上表露丝毫。 从本心来说，叶欣颜不愿意把齐嘉儿刚到手的心爱之物送人。终究这个车子小家伙看了很久，今天才玩了不多会儿功夫。若是就这么被瑾融拿走，小家伙一定心疼。 紧接着，她就感觉到齐嘉的小手一紧。 感觉道小家伙的紧张，叶欣颜低头看去，就见齐嘉小朋友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脚踏车，眼里噙着满满的泪水，眼看着就要滚落。 叶欣颜自然不想自家幼弟伤心，脑子一热，就忘了自己现如今的处境，还没等齐友年开口应对瑾融，她就扬声叫道：“等等。” 第六十四章 见钱眼开的浅薄样子 瑾融听得叶欣颜奇迹般的开口了，似笑非笑的向着她看过来，“哦？不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这个女子自从见到他，就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他这个禹王的样子，现在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开口阻拦他购买这辆童车。不怕身份暴露了？ 叶欣颜一听瑾融的这声大小姐，脸色立即沉下来。堂堂禹王爷，为了一个小孩子的玩物，想用这个威胁她吗？ 不过，让人郁闷的是，这个威胁……她还真得认。 叶欣颜缓了缓脸色，勉强堆起笑脸，说道：“这位六爷，您是一方贵人，自不会和一个小孩子抢一个玩物。”这意思就是你特么堂堂王爷，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好意思和小孩子抢小玩意儿？ “小女子只是想对六爷您说，我家爷爷不是木匠出身，这个车子做的多有弊端，甚是粗糙。我们这样乡野山村的顽童玩耍还行，您若是拿去了，只怕很不够看，也没啥用处。要不这样，您不用高价购买车子，我家祖父做这个车子是有成图的，这图纸我们留着也没用，不如您把图纸拿去，想来以您的能力，定能找到精巧的匠人，做出更精致、完美的脚踏车。您看可好？” 叶欣颜的话说的亮堂，就是无偿把图纸给瑾融的意思。可是心里却祈求着各路神仙，保佑禹王他老人家一定有个通达敞亮的性子，千万不要被她话里的意思误导，真的不给她高价银子。 而瑾融很同意叶欣颜的建议，却面无表情的沉默着，在难堪的沉默里，把答话的时间往后推。等这个小院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齐友年和金嬷嬷几个都觉得汗湿后背了，他才缓缓说道：“你先把图纸拿来我看看。” 尼玛，这就是明晃晃的以势压人，不过是拿个图纸，你又没决定要不要用图纸换车子，用得着想这么长时间吗？ 叶欣颜心头愤懑瑾融的不地道，面上却不敢显露，勉强保持着谦恭姿态，把齐嘉交给金嬷嬷，进屋里去拿图纸。 说起这两张图纸，前些天齐友年出摊时是随身带着的，不过瑾融几天没光顾，他才把图纸放在家里。 叶欣颜把脚踏车的轮廓图和细节图递给瑾融。 瑾融接过图纸细细看了一遍，又转手交给江一凡。 瑾融没把心思放在争夺皇位上，自然就要让别人看到他每日都做些什么，对什么感兴趣。而瑾融的多种兴趣之中，就有类似机关结构之类的东西。虽然了解的很是粗浅，但结合着现有的脚踏车看图，自然能明白图中画的细节。 江一凡在这方面比不上瑾融，却也能看个大概。何况瑾融也不是让他鉴定图纸的真伪，所以他粗略的看过，就交还给瑾融。 瑾融把图纸照着原来的痕迹叠好，手指在上面敲了几下，才起身，看也不看齐家二房的几个人，对弘知道：“给齐老丈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银子不多，对于这个新奇东西来说，更是很少。但她叶欣颜幼弟的这个车子只要让人看去，她的这个新奇的东西就不值钱了。 所以，三十两银子已经给的很多了。 叶欣颜当然也这么认为，这个脚踏车和脚踏车的图样，真真的不值那么多银子。 三十两银子啊！她的眼睛蓦地亮起来，神色间已经没有了勉强恭谨，全部变成了对瑾融诚挚谢意。让江一凡和侍雨又一次感受了叶家大小姐面对银子时的浅薄嘴脸。 目送十骑人马绝尘而去，再看看自家破涕为笑的幼弟，叶欣颜觉得这三十两银子简直赚的太值了。 半年多没见大世面的金嬷嬷，捧着六个大大的银锭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没事了？大小姐的前夫和禹王爷一起过来，就是为了一个小孩子的玩物，不是对大小姐不利？ 关键是，临走时还放下三十两银子！ 怪不得自家大小姐从来也没真正为银子发过愁，原来赚钱也可以这么容易啊？ 叶欣颜转回来，看到金嬷嬷只顾在那里激动，全然没了往日的精明，提醒道：“嬷嬷还是把这几锭银子收起来吧，小心让人看见了招贼。” 瑾融和江一凡这样出众的一行人出现在清河村，怕是只消片刻工夫，就会传得尽人皆知。刚才是碍于那些人还在自家院子，村里人不敢上门。等这些人一走，你就看吧，村里人会不约而同的涌进自家，进行全方位的探问。 叶欣颜想的没错，金嬷嬷捧着银子刚进屋，院门口就有人探看。 紧跟着就是齐友荣进门。齐友荣一进门，外面和齐家二房相熟的、不太熟、一点儿也不熟的村民就跟着涌进来。 叶欣颜吃惊的看着这些村民们，这次来家的人数，可比上次弘知离开后多多了。原来咱们朴实的农家人，不单单从衣帽上取人的，还能从气度上看出人的身份高低。 吃惊归吃惊，叶欣颜和金嬷嬷依然得帮着齐友年接待这些人，客气的和人寒暄。 一下子涌进来十几个人，自然是没那许多的座位，有些人就只能站着说话了。 齐友荣大咧咧的坐在瑾融坐过的椅子上，被十几个村人围着，心下很是得意。 他问齐友年道：“二哥，刚才来你家的是什么人呐？是县里的贵人吧？这次来的人，看着可比上次那个年轻人尊贵多了。” 一边说着，嘴里连声的赞叹：“看看为首那两人的衣衫，看起来像是流水一样，软乎轻飘的不像是凡间的衣料。就是跟随下人的衣着派头，也不是等闲之物，咱们就是守在县城，一次也见不到这么多富贵人。二哥，你家要发达了吧？咱们可是亲兄弟，你可不能撇下自家兄弟，自顾自己富贵。” 齐友荣问着话，心里却止不住的纳闷。老/二一家不过是在县城摆了个路边小摊，虽说在清河村里算是头一份。可若是放在县城里，那些大小馆子多了去了，哪家都比老/二家的小摊子体面。怎么唯独老/二就能着了贵人的眼呢？还能追到这偏远村落里。 第六十五章 老二在县里惹到人了？ 齐友年听出了老三话里的艳羡，却只象征性的咧了咧嘴，抹抹头上的汗。心道，那哪儿是县里的贵人，人家是京城里富贵的不能再富贵的贵人，把他惊的够呛呢。 齐友荣见齐友年神情有异，没见到丝毫喜色，反而一副疲惫、难言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跳，紧着嗓子问道：“难道他们是来找二哥麻烦的？” 这也不是没可能。前几天，二哥家刚来过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二哥敷衍说人家是来打问米豆腐做法的。结果，没过几天，他家就来了那么一群人。莫不是二哥在县城得罪了权贵，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却藏着掖着的不敢明说？ 这么想着，齐友荣就有些坐不住了。若是这样，他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免得惹祸上身？ 齐友荣刚想找个借口告辞离开，听到风声的齐友贵就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大柱和大根。 齐友贵一进门就急着问：“老/二，今天来的又是什么人？不是来咱家找麻烦的吧？” 叶欣颜忍不住两眼望天，这两个不愧是亲兄弟，想到的都是一个事儿，问的也都是一个话。 不同的是齐友贵老爷子想到有人找麻烦，依然会上门，而且带来了两个儿子，想来是为了壮声势。而齐友荣这个奇葩弟弟，以为贵人来访，就巴巴的赶上来，而一想到事情不对，立时就想溜号，看那样子，似乎马上就要起身逃走。 齐友荣已经站起身，强笑着说道：“没啥事没啥事，一定是二哥在县城里做买卖，认识了贵人。这下好了，二哥往后的日子好过，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就要抬脚往外走。 齐友贵听三弟这么说，就有些发愣。 没事吗？这么一众人骑着马，气势汹汹的来老/二家，难道只是来和老/二唠嗑？他可是听人说了，那些人的衣着气势很是耀眼，就是县城也不多见那样的富贵。 这样的人，会巴巴的来村里，和老/二唠嗑？ 齐友年见大哥发愣，虽然应付一干贵人有些心累，还是笑道：“是没啥事，他们就是对咱们小嘉儿玩的脚踏车感兴趣，过来看车子的。” “啊？”进到院子里这么多人，这才注意到那破旧房门口的齐嘉和他的小车子。 齐友荣闻言，也停住了脚步。上次是问米豆腐的做法，这次就改成看小孩子的玩物？二哥这谎话说的，也太蹩脚了吧？ 齐友贵看那脚踏车稀奇，走上前几步，认真看了看小家伙紧握着车把的脚踏车。 “那么多人来，就是为的看这个？这是个什么东西？” 村里的人也纷纷上前观看，“这是给小孩子玩的东西？人家都是贵人，看这个做什么？” “这个车子做起来很费事吧？齐家二房老爷子就是宠孩子，前些天齐嘉玩的，大多是用纸折的玩意儿呢。那是纸张啊，很贵的。” 齐嘉小朋友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下，虽然紧张的了不得，却没舍得放开他的车子，生怕这些人会像刚才的那个人一样，把他的车子抢走。 齐友年跟过来笑道：“也就是多费些功夫，不值什么的。这个是脚踏车，小孩子坐在上面可以骑着走。那几个食客偶然知道了，就过来看看新鲜。” 能骑着走？这个一看就是木头做的死物能走？众人都有些发蒙，不知道齐友年说的是什么意思。 齐友荣闻言，立即返回来。却不是对脚踏车感兴趣，只问道：“二哥，这几个是什么人？看他们穿着富贵，都骑着高头大马，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吧？若是这样，二哥可以趁机和那些人拉拉关系，往后在县里做买卖岂不是有了靠山？” 齐友年摇头道：“他们能来这里，是其中一人在小摊上吃东西时，偶尔听说咱家里的事情。至于人家是什么人，咱们的身份和人家差的远，人家不说，咱怎么能知道？” 齐友年当然没那个胆子，实话告诉人六爷的真实身份。就是大哥齐友贵，他也是不敢说的。 齐友贵再认真看看小家伙紧张护着的车子，温言说道：“嘉儿，你坐着这个车子给伯祖父看看，它是怎么走的。” 这么个东西就能走动，还能让贵人看上眼？齐友贵没有感官上的认识，很有些不明所以。 齐嘉看向叶欣颜，姐姐说了，长辈说话一定要应声的，不能没礼貌。可是，若是伯祖父看见他的车子能骑着走，会不会讨要过去，给他家三顺哥哥玩儿呢？ 叶欣颜看着齐嘉的小眼神，觉得好笑，轻声对他说道：“你骑一圈给伯祖父看看，伯祖父只是想知道你的车子是不是很好玩，不会抢你的东西。” 齐嘉依然不安心，怀疑的小眼神再看向齐友年和金嬷嬷，得到两人的微笑点头后，才欣然跨上车子，脚丫瞪着脚踏板，骑行起来。 叶欣颜暗暗的咬咬牙，小屁孩，居然信不过她说的话，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帮他把车子救下来的。忘恩负义的小子，欠收拾。 齐嘉在村里人惊奇、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流畅自然的在院子里绕了两圈，得到在场所有人连串的赞叹声。 “怪不得连县里的贵人都要过来观看，原来这个车子真的能走呢。” “这孩子伶俐的很呐，你看那小腿蹬车的样子，不像个傻孩子啊。” “你哪里知道，这孩子过继道齐家二房那是享了福了，二房老爷子不知道多疼他呢。” “可不是，还有他姐姐和嬷嬷也一样……” 观看脚踏车的村民的议论声渐渐转了方向，齐友荣越听越不是滋味。 这个在他家木木呆呆的傻孩子，到了二哥家越来越显得伶俐。村里人就算不明着说，仅凭齐嘉现在的状态，也足以说明他家对孩子不够好，所以之前的孩子才会显得痴呆。 村里本来对齐家二房的来客好奇，这时又看到齐嘉小朋友的神奇玩具，不知不觉间，聚了更多的人，其中就有不少小孩子。 齐三顺虽然和齐嘉相处不错，更加眼馋齐嘉那个能走的车子，可是他的年龄相对于儿童脚踏车来说，已经太大了，那小小的车子根本就坐不下他这个大块头。 齐三顺心里那个郁闷呀，自家爷爷早先怎么就做不出来这么好的物件给自己玩儿呢？ 其他能和齐嘉说得上话的孩子，年龄和齐三顺差不多，也一样的无奈，只有眼巴巴看着眼馋的份儿。 第六十六章 齐嘉儿的车子 三房的齐从武挤在人群里，往常他不敢来二房附近。齐从明……不是，是齐嘉那小子的姐姐太过凶悍，只要看见他们在二爷爷家附近，就会攥着拳头恶狠狠地呵斥他，有时手里还拿着扫帚，真是太可恶了。 现在就不一样了，自家爷爷在这里呢，齐嘉姐姐一定不敢骂人了。 齐从武神气的挤进齐友年家的院子，看着齐嘉骑车过来了，高声叫道：“小子，下来。把你的车子给我玩。” 他这已经是很温和的做法了，这要是在过去，这小子手里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他都是直接过去踹人，伸手就抢的。这小子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就会灰溜溜的滚开。 大概在齐嘉幼小的心灵里，齐家三房的每一个人，对于他来说都是噩梦般的存在。齐从武对齐嘉的态度和过去的确是天地之别，可是齐嘉还是在第一时间惊住了，面色呆滞惊恐，坐在小车子上一动不动，看着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院子里这么多人，齐从武这么个叫法，让在场的齐友贵三兄弟都面上无光。而齐嘉的状态对于齐家三房来说，更是打脸。 齐友年一大把年纪了，虽然看着齐嘉惊吓的样子心痛无比，却不好和三房的侄孙斤斤计较。他看见叶欣颜已经走过去，放下心来，有孙女守着小嘉儿，小嘉儿绝不会吃亏。 当下只冷冷的盯了齐友荣一眼，去招呼村里几个年纪大些的村民坐下说话，给了齐友荣一个后脑勺。 他齐友荣的孙子能有多霸道、多厉害，能厉害过他家叶子吗？既然他齐友荣不管教孙子，那就不要拦着叶子护弟弟。 齐友贵看不过眼，还没等他张口呵斥齐友荣，叶欣颜就过来了，对齐从武喝道：“不是说让你离我们齐嘉远一点吗？谁让你进来？在我家里，竟然还敢冲着他大喊大叫，滚出去！” 本来齐友荣因为自己孙子对本家兄弟不太友好，有些尴尬，但一听叶欣颜呵斥自家孙子，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沉下脸冲着叶欣颜怒道：“你这女子，从武是你本家兄弟，是你爷爷的侄孙，怎么就不能来你家？你多大的人了，还吓唬一个小孩子，臊不臊得慌？” 叶欣颜眼睛一番，斜眼看向齐友荣：“叔祖父，从武为什么不能来二房，您居然不明白？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您，我家幼弟怕叔祖父家的人，看见叔祖父家的人就发抖。所以我才告诉叔祖父家的孩子，不要靠近我家小弟。” 齐友荣张了张嘴，发现的确不能深究其中的原因，只好转头对齐友年抱怨道：“二哥，你家叶子也太不懂规矩了，就这么和长辈说话，你也不管管。” 刚才那小子吆喝他孙子的时候，齐友年就知道自家孙女会出头，见事情果然如此，而且就是三弟出马，自家孙女也是完胜之局，心里得意非常。 齐友年转回头，淡淡的看了齐友荣一眼，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以为孙辈的事情，他们自己处理就好，用不着咱们参合。刚才老三你不是也没管束从武呵斥嘉儿吗？我以为叶子怎么对从武，也不用我管呢。” 话是这么说了，可是当着这么多村里人，自是不好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当即皱眉对叶欣颜说道：“叶子，不能这么对你叔祖父说话，知道不？” 眉毛是皱起来了，可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叶欣颜应景的撇撇嘴，随意答应一声“知道了”，看也不看齐友荣一眼，招呼齐嘉道：“齐嘉，走，姐姐陪着你骑车子。”有老姐我在，看谁那么胆儿肥，敢来吆喝我家小弟！ 在场的村人都大睁着眼睛，看着齐家二房和三房过招。 三房老爷子自是护短不讲理，而二房老爷子也不逞多让，对自家孩子不敬长辈的失礼言语，竟然也管教的这么随意敷衍。原来还能这么管教孩子啊。 这样的场景，连齐友贵都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孩子，有什么好较真的。老/二，说说你这里的事情，那几个人就是来看看这个小孩子玩的车子，没别的事情吧？” 齐友年：“他们已经看过车子，也知道怎么做，想来没别的事情。大哥放心。”至于叶子的身份会不会有问题，就不说了，说了也是给大哥添忧，解决不了。 这时，一个年龄小些的、和齐三顺一起玩耍的孩子央求齐三顺：“三顺哥，你和齐嘉说说，让我骑骑他那个车子。我就骑一小段，骑一小段就还给他。” 齐三顺打量了一下小四的个头，好像真的可以，他追过去对齐嘉说道：“小嘉儿，你有没有骑累了？若是累了，能不能给小四骑一下车子？他可稀罕你的这个车子呢。” 听得齐三顺过来说话，齐嘉停下车子，认真的看了看齐三顺和小四。这个叫小四的小哥哥这些天和他玩的好，过去也不曾欺负过他。嗯，既然小四哥哥想骑车，那就骑一骑好了。 小家伙从车子上下来，慷慨的说道：“给你骑一下好了，不过只能骑两圈哦。” “知道知道。”小四高兴的要飞了。这么精巧的物件，他本打算好说歹说的，能坐上去比划比划就好，没想到齐嘉这么大方，允许他骑两圈，这真是太好了。 小四照着齐嘉的样子坐上去，齐嘉小朋友嘴里还磕磕绊绊的教他，脚上怎么用力，手怎么转弯。 叶欣颜见齐从武灰溜溜和窝在齐友荣身边，不敢过来找事。现在又有三顺跟着齐嘉，也就不跟着上去，只笑眯眯的在一边，看着小家伙和几个孩子一起玩儿。和同龄的小孩子一起，他才能渐渐适应他应有的童年，说话也能更加流畅。 小孩子相互之间交流起来，居然比大人来的实在。小四听着齐嘉语句不连贯的解说，竟然磕磕绊绊的骑了一圈，就掌握了骑车技巧，接下来一圈就是享受了。 小四乐颠颠的骑完了两圈，万分不舍的从车子上下来，央求齐嘉道：“小嘉儿，我明天能不能再来找你玩？我给你带山里的野果子来。” “行。”齐嘉点点头，“那我……也让你再多骑两圈脚踏车。不过你要下晌来才行，前晌我家要出门摆摊去。” 这时的齐嘉，还不知道去县里摆摊是个很值得炫耀的事情，说话的语气很是寻常，只是单纯的告诉小伙伴们，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第六十七章 散去 这时的齐嘉，还不知道去县里摆摊是个很值得炫耀的事情，说话的语气很是寻常，只是单纯的告诉小伙伴们，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而齐三顺和其它孩子听了齐嘉的话，却极是羡慕。几个没进过县城的孩子，还小声议论县城是什么样子的。 齐嘉缓慢的把整句话说完，然后在闹哄哄的环境里，笑盈盈的看向叶欣颜。他已经能说这么长一句话了，姐姐一定会高兴。 叶欣颜笑着对他挑挑大拇哥，用力的点点头，以示鼓励。 得到肯定的齐嘉乐呵呵的去和小伙伴们交流，而齐从武和齐从武则蔫蔫的站在齐友荣身边，闷闷不乐的撅着嘴。 齐友贵和村里人说着话，还不断地关注着齐嘉。 看来把这孩子过继给老二就对了，齐嘉哪里是心智不全的傻孩子？纯粹是老三一家从小就虐待孩子，孩子受到惊吓，才会变成那个痴呆的样子。 这不，孩子来老/二家才多久，眼睛也灵动了，也会玩耍了，虽然说话有点慢，却比原来好了不知多少。 齐友贵虽然心里埋怨三房，可看到眼前老三家两个侄孙的可怜样子，依然心中不忍。 于是，老爷子对齐友年说道：“老/二，从武也是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呢。你和嘉儿好好说说，让从武也玩玩你家那个脚踏车。他们终究是本家兄弟，不好太生分了。” 说着，还往四周看了一眼，院子里聚了这么多村里人，都眼睁睁看着、悄悄的议论呢，总不好过于让齐友荣面上难看，让人议论齐家兄弟三房不和。 齐友年瞥一眼齐友荣和那两个孩子，他当然不会和两个孩子计较。可是，如果三房这两个孩子曾经欺负过齐嘉，就难怪自家孙子不待见他两个。 只不过自家大哥开口了，当然不好驳了大哥面子，齐友年对着叶欣颜喊了声：“叶子。” 叶欣颜正看着齐嘉和几个孩子慢慢的说话，听到爷爷叫她，再看伯祖父和叔祖父也盯着她看，就知道一定是两个老爷子开口，替三房的两个孩子说情了。 叶欣颜不情不愿的过来。 齐友年无奈道：“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要不要那么小心眼啊。嘉儿不是有点怕从文、从武吗？你先领着嘉儿和几个孩子玩儿一会儿纸飞鸟，让从武骑骑脚踏车。放心，只骑一会儿就好。” 叶欣颜磨磨蹭蹭的哼两声，说道：“那我可说好了，就今天是个例外。以后不许他们借机过来，免得吓到齐嘉。”说着，还意有所指的斜了齐友荣一眼。 当初庞氏虐待齐嘉，三房一家那么多人，没一个人管，说不定也借机欺负他呢。现在见齐嘉过的好了，有了好玩儿的东西，那两个小的就想过来蹭着玩儿。 切，不是她小心眼，她真的怕齐从武两兄弟不懂事，还想着像过去那样，呼喝着齐嘉，由着他们捏弄呢。 齐友荣暗中恼怒，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这个不按规矩做事的侄孙女说出更难听的话。这个可恶的女子刚才那几句话，已经让村里人的异样眼光频频看他，暗暗私语着猜测了。 齐友贵这里打着哈哈，“知道了。伯祖父知道咱叶子是心疼自家兄弟，定不会让嘉儿受委屈的。” 叶欣颜满心不情愿的返回头哄劝齐嘉，反复保证，叔祖父家的两个哥哥只玩一会儿，绝不会把他的车子拿走，以后也依然不让他们来自家附近。 小家伙蔫蔫的放开脚踏车，看着齐从武得意的坐上去，歪歪斜斜的蹬着，一点点的离开他。 叶欣颜看见小家伙无比痛惜、无奈的小眼神，不由得感觉好笑，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么多情绪。 “你去把你的两个纸飞鸟都拿来，和这几个哥哥一起扔着玩，看谁飞的最远。三顺，院子里没地方，你领好齐嘉，到院子外面玩去，记着不要走远了。” “知道了，大姐。”齐三顺答应一声，牵着齐嘉，领着一众孩子，闹哄哄的出去了。 对于齐三顺来说，脚踏车固然是个极好的东西，可惜他不能玩。相比之下，纸飞鸟才是更好的选择。 齐嘉虽然万分舍不得离开他心爱的脚踏车，可是和齐三顺一群孩子扔纸飞机也玩的高兴。 而院子里的老少爷们，好奇的问过那一众贵人的来意，分别表示了对齐家二房不同程度的羡慕，还热情洋溢的对以后的前景畅想、议论不休，好不热闹。 直到晚饭的饭点，有别家的女人孩子们来喊人吃饭，聚在齐家二房院子里的人们，才陆陆续续的离开。 齐友贵和齐友荣自然留在最后，齐友贵临走时，还殷殷的叮嘱齐友年，在县城里本分做事，若是有人找麻烦，就回来种地，和土地打交道才最是牢靠。 听得叶欣颜心里犯愁，老爷子的观念若是改不了，大房的日子多会儿才能出头？ 齐友荣则扯着齐友年的胳膊，反复说道：“二哥，若是那些县里人还打米豆腐的主意，你可要想好了，那米豆腐可是咱自家的买卖，说什么也不能随便教给别人。若是实在保不住，那也要先紧着自家人。” 齐友贵听得心烦不已，拉着他就往外走，“赶快回吧，没看见你两个孙子还等着呢？” 老三就是让爹娘给宠坏了，这话说的，完全不考虑老/二的处境。若是人家有权势的人执意强抢米豆腐的做法，难道老二要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先把买卖教给他吗？ 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一点儿事儿也不懂。 齐友荣被大哥瞪着眼的往外拽，而齐从文和齐从武的确没和其他孩子一起离开，而是站在二房院门口，眼巴巴的等着他。 齐友荣只好把一肚子没说完的话咽下去，没好气的招呼两个孙子离开。 刚才齐从武骑脚踏车，玩的不亦乐乎，而齐从文和齐三顺年纪差不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弟弟玩的高兴，自己却干站着。院子外面的孩子们也玩的好，可是齐嘉在那里，有齐嘉姐姐虎视眈眈的盯在那里，他可不敢过去。 好不容易能走了，自家爷爷却磨磨蹭蹭的不快些。爷爷不走，从武这小子就撒赖不离开，搞得齐从文很心烦。 齐从文一边跟着自家祖父往回走，一边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往二房这里凑了。 第六十八章 雇谁家的人 齐友年三人把众人送走，时间也不早了。 被瑾融和江一凡一行人扰的，耽搁了他们一个下晌的时间，晚饭就只能将就着做了。 叶欣颜帮着金嬷嬷简单的收拾了晚饭，一家四口吃过，又忙着准备明日出摊需要做的事情。 这时已是仲夏时节，天黑的晚，一家人在院子里做事，也唠着闲嗑。 他们这处院子离着邻居有些距离，叶欣颜看了看敞开的院门和不高的院墙，对齐友年说道：“爷爷，咱这米豆腐的买卖日渐红火，客人也多。可咱家人力有限，做不出很多，有食客来了没地方就坐，更有来晚了没得吃的。您看，咱要不要再添两张桌子，每日多做一些？” 金嬷嬷也附和着说道：“是呢，这几日，每每看到食客来了，咱却没得招待，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还耽误咱们赚钱。” 这些事情齐友年都知道。可是，每日做这些米豆腐和烧饼、摊花，三人已经忙的不可开交，每日不到卯时就起来。若是再多做，他们三人根本忙不过来。 叶欣颜听得齐友年的顾虑，试探说道：“买卖怕的是没人光顾，生意好、忙不过来怕什么？咱找人帮忙就是了。” 找人帮忙可以，问题是找谁帮？这才是最让齐友年烦心的。 齐友年沉吟片刻，说道：“咱要找人做事，自是要给工钱的。咱们农家村子，能有个稳定的挣钱处，那是大大的好事。有这样的好处，咱自然不能给了外人。可是有你伯祖父和叔祖父两家人在那里，咱又用不了那么多人，也是难啊？” 老三一家，别说叶子一定不会考虑，就是他自己，也不愿意和老三家的人打交道。若是找大哥家里人，老三一定不干，到时候被他缠上，有的是麻烦。 这些事请叶欣颜可不会考虑太多，就是需要的人手多，她也不会用三房的人，没听人说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汤吗？对一个小孩子都能那样狠心，谁敢和他家打交道？ 更何况，她叶欣颜是个记仇的人，就冲着张氏和韩氏那种种的作品、看她热闹，她也不会把手里的好处给了她们。 叶欣颜坦然道：“咱雇人是干活儿的，自然要找踏实能干的人，叔祖父家的堂叔堂婶……我看就算了。您明日去探探伯祖父的口风，咱找大堂兄和堂嫂来帮忙。他二人现在没孩子，堂兄做活儿实诚、不惜苦，正好帮着咱们做活儿，顺便给伯祖父家挣几个家用。” 就冲人家这几个月无偿帮自家做挑水、砍柴的体力活儿，这个赚钱的营生也得先紧着人家齐成夫妇。 “若是你叔祖父找来怎么办？”齐友年有点为难。 和自家人打交道最难，最没道理可讲，更何况老三又是个不讲道理的性子。若是让齐友年选择，他宁愿偷偷给齐成出钱，另外做一个买卖，也不愿意招惹老三。 “不怕。”这个问题叶欣颜早有考虑，她笃定的说道，“往日咱家和伯祖父家里有事，叔祖父家的人都说他家劳力少，抽不出人手，三婶婶和四婶婶也说她们要带孩子。咱们每日里往返县城，需要好长时间，两个婶婶一定照顾不了孩子。” 说着，叶欣颜就笑了：“爷爷，咱怎能为了自家赚钱，给叔祖父家找麻烦呢？而且，咱们小嘉儿可不敢和他家的人在一起。若是说的急了，咱就说等齐嘉长大一些，把之前的事情忘了，咱再找她们帮忙。” 金嬷嬷连忙接口道：“是呢，小嘉儿是个多聪明懂事的孩子，差点被他们吓傻了。这时若是三老爷子家的人来咱家做事，嘉儿岂不是又要害怕，不要再被吓得唯唯诺诺，不敢说话。这样往返几次，万一把孩子吓得恢复不了怎么办？” 说到齐嘉，齐友年看一眼在院子里摆弄脚踏车的孩子，立即下了决心，和让他为难相比，当然是孙子更加重要。 “那行吧，我明日就找你伯祖父说说看。若是咱家有能力帮衬你伯祖父，让他家的日子好过些，那自是最好。” 叶欣颜顿了顿，又说道：“爷爷，咱有了六爷今天给的银子，要不咱在县城找个落脚的地方吧。这样，就能省了每日搬运这么多桌凳、器具在路上往返，咱们也能轻松些。” 说到这个，齐友年就迟疑了。清河村是他出生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到故土。这才回来没多长时间，就要移居在县城……？ 叶欣颜一看齐友年的表情，就知道老爷子想的是什么，她委婉的说道：“咱们也不搬去城里住，只就近租个房子。咱们要是多做吃食，那需要增加的桌椅凳子就多了，还有炭炉、柴禾、锅碗器具等物，每日里拿来拿去的太过累赘，我觉得还不如在县城租房子方便。” 不是离开村子，齐友年还是能接受的，他点头道：“也行，咱的银钱也算凑手，要不咱们把驴子卖了，换成马车。马车快，马匹也能拉更大的车。” 其实叶欣颜是想着另外做买卖了，她原本想着靠米豆腐的买卖积攒本钱，等明年夏天的时候，在县里盘个铺子，做冷饮和甜品生意。 可是今天让瑾融搅合一场，她手里多了三十两银子。加上之前那家伙吃米豆腐和拿走折纸时丢下的银子，勉强可以把铺子开起来了。 叶欣颜想做的是类似于冰激凌的冰糕。要知道这是古代，就算是富豪之家，也只是用冰给房间降温，冰镇一些饮品和水果。若是真的出现了一款冰冻的食品，凭着这个反季节的噱头，一定能把冰糕做成暴利的买卖。 如今已是盛夏，若是早一点动作，也许可以赶着在这眼热的天气里，赚上一笔好钱。 只是她现在还拿不准，不知道冰糕能不能做出来，所以只能隐着不说，而是先找人把米豆腐的摊子撑起来，便于她做冰糕生意时顺利脱身。 这个能撑起米豆腐摊子的人选，自然首选齐成。把米豆腐的摊子转手给齐成，是叶欣颜最愿意接受的结果。 第二日午睡后，齐友年就溜达到大房，借口屋子里闷热，老哥俩移步，坐在院墙外的老榆树下，一边歇凉，齐友年一边把他的打算说给齐友贵听。 第六十九章 王氏的顾忌 齐友贵本就不赞成农户人家做买卖，这时听到齐友年的摊子要扩大，增加桌椅和人手。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反对：“不行，人常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买卖不是咱们农户人家做的，小小的糊口生意也就算了，若是往大里做，招了人的眼，咱们哪里能斗得过县里那些人的心眼子？” 齐友年也是无奈了，自家大哥的死脑筋，还真是不好改。 他看一眼路过的两个村里人，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放低声音说道：“大哥，我也没说要往大里做买卖。这不是咱家摊子太小，吃小食的客人坐不下嘛？我不过是想着，趁着我精力还行，多做些营生，有点积攒，也能回来买几亩地，往后嘉儿也能有个过光景的根本。” 说起齐嘉的将来和购买田地，齐友贵犹豫了。 老/二一大把年纪才回来，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他又犟着性子，不肯重新分家产。若真的没有田产房屋留给嘉儿，嘉儿和叶子将来还真不好过活。 齐友贵想了好一阵子，才下了决心：“这倒也是，嘉儿年纪尚幼，是该替他的将来打算一二。那就这样，现在田里的活儿不忙，我让成子两口子给你帮忙去，一家人，你也不要和我说什么工钱，只管让他两个做活儿就好。” 齐友年一下就笑了：“大哥，您这是在田里做活儿，做的不谙世事了吧？给人穿忙那都是一时的，哪有成年累月的给人穿忙、不挣工钱的？” 齐友贵有点恼了，“你才是在外面久了，净和家里人见外。听我的，成子过去帮你做事好了，你再和我说工钱的事，就别认我这个大哥！” “……”齐友年极其意外的看着头发花白的大哥。不是吧，就这么正当合理的几句话，就把他老人家的火气说起来了？ “你是不是急着用人？我这就和你大嫂商量，明日让成子两口子过去。”齐友贵立时就要起身。 齐友年连忙拉住他，“大哥，您就不想想，农家的活计哪有做完的时候？齐成是家里的长孙，正是能给家里出力的年纪，却每日来我这里做白工，把家里的农活丢给父亲、叔父和几个弟妹，这说得过去吗？” 齐友年不容分说的摆摆手，“行了，我今天来就是和大哥打个招呼，大哥同意就好。具体什么时候需要人手，我让叶子过来找大嫂商议。” “那怎么行？”齐友贵连声反对。叶子找自家老婆子商议，老婆子一准儿的和二房要工钱。老/二一大把年纪了，这才开始挣家当，自家哪能再挣他的工钱？绝对不行。 “大哥，小声些。”齐友年制止他的大嗓门，“事情还没影子，大哥还是别说出来，若是让友荣一家知道，我可就有的烦了。他家哪有个实实在在干活儿的，若是把三房两个侄子、侄媳再牵扯进来，我也就不用做买卖了，直接关张了事。” 齐友贵有着从善如流的好品质，一听齐友年这个话，立时收敛神色，还神色鬼祟的四下看了几眼。 心下惴惴的想道，老/二说得没错，老三的两个儿子，着实的靠不住。做自家的营生还好些，穿忙这些的，鲜少有人家来请，只因为那两个小子做活儿太过奸猾。 “好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了。”齐友年从树荫下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竟自回家了。 齐友贵一把没拉住，又不敢大声喊他，只能目送齐友年离开，才心事重重的返回自家院子。 一进门，王氏劈头就问：“老头子，他二叔父过来干什么？”难道又是他家有事，需要人帮忙了？ 齐友贵看着王氏脸上的戒备表情，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没事，就是过来唠唠。”话音未落，直接转身回屋，把王氏丢在身后。 齐友贵人是进了房间，心里却颇感无奈。没办法，家事就是让人烦恼，若是这时和婆娘说了自己的意思，这婆娘就算忍下这一时，返回头没准儿就会和两个儿媳唠叨，二儿媳再翻腾给三房……，还是算了，不说了。 叶欣颜得到齐友年的准信儿，立时就开始筹划，每天多做多少米豆腐，需要的碗筷、桌凳、食材调料，以及米面、器具。 第二天，齐友年找村里的王木匠定下两套桌凳。叶欣颜为了避开村里人，在午睡前去到齐友贵家，找伯祖母王氏商量齐成帮工的事情。 齐友贵正在院里歇凉，一看叶欣颜进来，立即招呼她进屋：“叶子来了，快进屋里坐。” 齐三顺这些日子和齐嘉玩得好，和叶欣颜很是熟识，“大姐，你来我家怎么不把小嘉儿领来？他往常都不敢走远的，说大姐和金嬷嬷不让。” 叶欣颜扫了一眼院里的老老少少，笑道：“我今天是来找伯祖母的，有正经事。下次来的时候一定领他。” “哦，那我就自己玩儿去。”齐三顺面色遗憾，一转身就往外跑。韩氏连声的喊，也没让他停留半刻。 王氏面色疑惑，站在房檐下没动。 二房这个侄孙女可不是寻常村妇，照她看来，二房虽然有齐友年主事，可是这个年轻妇人在里面起到的作用却不容忽视。而如今，这个侄孙女上门来找她有事？二房有事，不是应该找自家老头子说话吗？怎么找到她的头上了？ 叶欣颜和陪着齐友贵歇凉的两个堂叔打过招呼，才笑着对王氏说道：“伯祖母，我有点事儿想和您商量，咱们进屋里说吧。” 王氏耐不过，只能勉强往上房走去。 叶欣颜跟上前，对原本在院子里歇凉的齐友贵笑道：“伯祖父您歇着，我先进去了。” 正要迈步跟上的齐友贵一听，人家这是不打算让他参合了？已经迈开的步子尴尬的停住，不知该强势进屋，还是老老实实的留在树荫下歇着。 韩氏刚把大嫂许氏拉出厨房，想借机掺和着听一听叶欣颜有什么事情，结果出来一看，一家之主的老爷子都被挡在外面，她们就更不可能凑上去了。 王氏的脸色很不好看，自家老头子一直都说他二叔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对二房多有关照。如今二房虽然做起了买卖，日子好过了很多，但穷底子摆在那里，只看那个破落的院子和房屋就知道，二房短时间里根本就不会有大的改变。这个侄孙女找到自家，还要背过老头子说话，不知是什么事情？ 第七十章 给工钱的 叶欣颜等王氏进了门，才跟着往里走。院里有齐友贵在，自是不怕被韩氏偷听，少一个人搅合，就能少费些口舌。 王氏虚让着叶欣颜在炕上坐下，淡淡说道：“叶子也是才刚吃过饭吧？伯祖母就不给你倒水了。” 叶欣颜笑笑，不以为意，只说正事：“伯祖母，我今天过来，是和您商量个事情。” “我家在县城摆的小摊有点忙不过来，想着找两个人帮忙。”王氏一听，眼里露出警惕之色，想要自家帮他做事？叶欣颜接着说道，“爷爷想着与其找外人，还不如让自家人来做，自家人总比外人可靠。” 王氏面色一变，村里人家有事情，都是找人穿忙的，向来不提工钱，也不过是做活儿期间管个午饭，有时活儿做得好，顶多添上一两次晚饭。 前一阵子，有自家老头子叮嘱，成子打柴的时候，没少给二房送。二房一家老的老、少的少，帮一下子也没什么。 可是，这个女子今天来说的事情，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完的。若是二房想从自家找人去他家帮忙，却只管个午饭，那却是不行的。 王氏还琢磨着回绝的措辞，叶欣颜就接着说道：“伯祖母知道，咱家做的是街边小摊，所以就算忙碌，也用不了很多人手，只需要两个帮工。我和爷爷商量，觉着如今农事不忙，也许大堂兄和大嫂能抽开空。帮工期间，每人每天按三十文算工钱给堂兄和堂嫂，早饭和午饭在我们那里吃。您看行不？” 听叶欣颜说找齐成夫妻干活儿，居然是给工钱的，王氏有点发懵。 她木呆呆的看着叶欣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二房一家老的老、弱的弱，赶在这时节回来，难道不是想着老来无依，依靠家乡的兄弟过活吗？ 现在二房这个认来的孙女说，他家做生意想让自家成子帮忙，还说要给工钱。 王氏暗暗的算计着，两个人每日六十文工钱，一个月就将近二两银子，这个收入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好进项，比种地可强太多了。 叶欣颜见王氏还在暗自思量，就接着说道：“家里定制的桌凳还需要两天，要不，伯祖母再想想，我明天再来听您的回话？只是，伯祖母先不要把这个事说出去，若是您没定下来，却被别人知道，我家爷爷很难做的。” “叶子，先不急着走。”王氏一听叶欣颜要走，脑子立时就转开了。 是呢，同样都是兄弟，若是三房知道二房花钱雇人，和自家争抢这个赚钱的差事，那可就有的闹了。不说齐友年会怎样，只怕自家老头子为了息事宁，就能把好出让给三房。 王氏抬眼看向叶欣颜，“叶子，你给伯祖母交个实底。你爷爷用你大哥两口子，是打算常用，还是暂时的？” 虽然暂时和常用，她都打算让长孙小夫妻过去，可是长干和临时做一两个月还是不一样的。 叶欣颜笑笑，“帮工的时间，我也说不大准。爷爷的打算是，只要我们还做着这个买卖，应该就需要人。大哥和大嫂若是做得下来，当然还是用自己人好一些。” 其实对于叶欣颜来说，用自家人远不如雇用没瓜葛的人便于管理。只不过这个时代做生意的模式，用的都是家族里的人。如果她舍去齐家大房、三房，雇用别人，不单单让外人诟病，就连齐友年这里都交代不过去。 而且，有了瑾融给的三十两银子，她有了制作冰饮的打算。在这盛夏时节，冰饮可是个高利润的买卖，更容易赚钱不说，也不像米豆腐那样辛苦。 若是冰饮和甜品店能顺利开起来，米豆腐的摊子就要转给一个可靠、可心的人来做。就目前看来，转交的对象非齐家大房莫属，至于由大房的谁来接手，自然是她想给谁就给谁。 叶欣颜想着她的打算，王氏这里已经想明白，一口答应下来，“那行，你家什么时候用人？我让成子两口子过去。”既然是常用，自家就要多些诚意，势必给这个不容小觑的女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明天吧。明日卯时，让大哥大嫂去我家，这几天先学着做事，等桌凳等物都准备好了，大哥大嫂就能上手了。” 为了安王氏的心，叶欣颜说完这些，又补充了一句，“哦，这样的话，咱就从明天开始算工钱。” 事情说定，叶欣颜也不多呆，向王氏告辞：“您看我，怪不懂事的。大中午的，为了自家的事情打扰伯祖母休息，真是不好意思。伯祖母歇着，我这就告辞了。” 王氏心里惦记着和家里人商量，也不多留，起身相送。 叶欣颜走出上房，看见厢房房檐下站着的韩氏，笑眯眯的招呼道：“二婶婶没歇午觉啊？” 她口中和韩氏打着招呼，心里却很期待韩氏得知对齐成夫妇给自家帮忙时的反应。而这时的韩氏，大概因为猜不到二房的来意，心痒的睡不着吧？ 嗯，依着婶婶您的性格，以后还有的是婶婶你睡不着的时候呢。 叶欣颜和韩氏招呼一声，再和外面的齐友贵说道几句，就径自离开了。 叶欣颜一离开，韩氏立即凑上来打听：“娘，叶子找您说了什么？” 齐友贵自然知道叶欣颜为什么过来，瞟了婆媳两个一眼，背着手，打算进屋午睡去了。既然管不了，那就不管了吧。 王氏看着老头子的背影，想起前两天齐友年过来，两人在院子外的老榆树下唠嗑的事情，当时他两个只怕说的就是这个事儿。 她只是不明白，依着老头子的脾气，那是一定要自家孩子做白工的，这次为什么就想通了，答应挣二房的工钱了？ 韩氏扯扯王氏的衣袖，追问道：“娘，是不是二叔父家有事找咱帮忙了？” 王氏神色复杂的看着韩氏。 自家二儿媳不喜欢二房，私底下没少唠叨二房的不是。什么有钱自己花，有事却要大家帮忙。只顾自家吃好的，全然忘了他们刚回来的时候，是谁家又出力、又送吃食的……等等。 而王氏自己，因为怕齐友年分齐家的家产，也总是对二房极为戒备，自然也不会有多好的脸色给他们一家三口。 如今，自家却要在他家的买卖上挣工钱…… 第七十一章 都想去县里做事 想到之前和二房的过往，王氏有点不自在，她轻描淡写的应付韩氏道：“嗯，你二叔父家是有事要找人做。” 韩氏连忙插话，“娘，咱家的事情也多着呢。往常他们就总是用一半天的小事占咱家的便宜，如今更过分了，居然舔着脸专程过来说道。娘，这次咱们可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她。” 末了，还抱怨道，“二叔父也真是的，他家有事要人帮忙，却让个认来的外人说话，这也太不知礼了。” 王氏听不下去了，皱眉斥道：“好了，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 韩氏见自家婆婆的态度和往常不同，连忙说道：“娘，您不是被那丫头说动，答应她了吧？” 王氏看看敞着门的东厢房，说道：“你去喊你大嫂一声，再把老大老二都叫来，我有事和你们说。” 韩氏去西厢房喊自家男人的时候，心下还止不住的疑惑。难道婆婆真的被那叶子绕糊涂了？可是，若只是给二房帮忙的事情，婆婆和公公商量着定就是了，干嘛还要找儿子儿媳商量？ 王氏进屋，把里间歇着的齐友贵叫起来，“别装模作样的躺着了，你家兄弟有事，你能睡得踏实？” 齐友贵讪讪的坐起来，说道：“叶子怎么说的？你这就答应了？” 王氏脸沉了沉，口气严肃：“我可提前和你说好了，今天的事情，你只管听着，不要插嘴。人家叶子说了，这件事不单是你们兄弟两个的事情，更是大房和二房之间的事情。” 自家婆娘是什么性情，齐友贵自是清楚，老婆子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一定是老/二给的工钱让她满意。 齐友贵皱眉说道：“叶子是不是说工钱的事情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好要二弟家的工钱吧？” 王氏很是嫌弃的瞪了他一眼，“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是十天八天的穿忙，我再不愿意，也不会拦着不让孩子去。可是叶子说了，只要他家还做着买卖，就一直需要人。照你这么说，十年八年的，就让成子两口子白白在他二叔父家干活儿？就算咱们愿意，你家兄弟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能好意思？” 齐友贵听着一滞，却也说不出别的话。 这时，外间堂屋里，大房的两个儿子和儿媳进来了。 王氏和齐友贵一起出来堂屋，两人在上首的简陋椅子上坐下。 王氏说道：“你们也都坐吧。”接着，把叶欣颜的来意说了一遍。 韩氏一听，立马心痒难耐。她急急地瞄了许氏一眼，忙说道：“叶子指名说要成子两口子去吗？其实我和大根也没多少事，我们终究年岁大些，做事稳重。我觉着，若是二叔父家需要两个人，我和大根去比较好。” 韩氏打得好算盘，家里地里的活计，做多少都做不完，整年整月的窝在地里，难得能见个世面。而进县城做事和守在村里那是不一样了，只看二房就知道，他家才做了几天买卖，就有贵人找来他家。虽说没什么具体的好处，可是能认识县城有钱有势的人，村里人也要高看两眼，轻易没人敢惹。 若是她和大根在县城把路子摸熟了，也可以自己单独做生意赚钱。那样，就可以摆脱这土里刨食的辛苦活儿。 韩氏这么想着，还碰一碰大根，想让齐大根也帮着争取一下。 王氏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心里极看不上韩氏的不自知。她和二房、和二房叶子处的怎样，难道她自己竟然不知道，还要让别人告诉她不成？ 没有往日的因，哪儿来今日的果？往日她不知避讳的和二房不对付，如今二房有好处，当然不会考虑她，这还要人提醒吗？ 当初老头子指派着成子给二房做事的时候，韩氏可没少说风凉话，这时想去二房帮工？那也得叶子那丫头愿意才行。 王氏缓缓说道：“叶子指名道姓，就要成子两口子过去。说成子两口子年轻，经常帮他家做活儿，两下里熟悉，一起做事自然顺手。” 事关往后的生计，韩氏可管不了往日今时、前因后果。人常说，宁可碰了，也不能误了。自己不抢上去争取，难道好处自己会走过来不成？ 她也不管齐大柱夫妇的想法，抢着说道：“我家三顺整天泡在二叔父家，处的比成子还熟悉呢。” 王氏垂下眼帘，淡淡的说道：“你二叔父是找人做事，不是找人玩儿。我就奇怪了，跟着二房做事，挣的工钱都要如数交回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更何况人家指明要成子去，不然为什么不去找别家、找你三叔家？” 王氏对儿媳不刻薄，可这时也给不了韩氏好脸色。明知道彼此处不来，看到有好事就要往前凑，也不怕不好看。 韩氏悻悻的住了口，可心里却不痛快。再想到叶欣颜刚才离开是愉悦的笑容，内心更是愤恨。 那个贱女人一定是故意的，嫉恨自己几次没给她好脸色，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报复。这能怪她吗？谁能想到一个没什么油水的庄户小食，竟然红火到需要找人帮工的地步。 就算她往日没对二房和叶子那贱女人好，那也没多大仇，也不用这么小肚鸡肠吧？还有二房老爷子，竟然由着一个认来的外人孙女做主家里的事情，真是没有尊卑、没有规矩！ 王氏没理会韩氏的愤恨，转而问齐大柱：“你二叔父家用的是你家成子，你没意见吧？” 齐大柱早就等着发表意见呢，听到王氏问过来，忙说道：“我哪会有意见，成子跟着二叔出去做事，不但能挣钱，也能见世面，那是好事。” 许氏也在一旁点头附和，心里却安慰不少，看来做人还是宽厚些好。往日弟妹没少给她说小话，说成子给二叔父家做事亏得很，有那些时间，就是编个柳条筐，也能卖上两三文钱，不比给人做白工来的划算？幸亏她没听二弟妹的絮叨。 王氏点点头，再看向韩氏，脸色郑重的告诫道：“不管是你们两口子还是成子两口子，都是咱们大房的人，挣来的工钱也在这个院子里。你不要因为不称心就到处闲说去，若是把这事搅合黄了……，我可不依你。” 王氏没把威胁的话说出来，都在一起过日子，就算她说了闲话，顶多罚她多做事、少吃饭，也没其它惩罚的法子，还不如不说出来，让她多掂量掂量。 第七十二章 给个说法 大房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第二天卯时，齐成和李氏一起出门，往二房的院子过来。 夏日的天气，卯时天色已然蒙蒙亮了，二房院里的三个大人已经借着黎明的清淡光亮做事。 齐成上前敲院门，喊了声：“二叔父，开门来，我是成子。” 金嬷嬷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开门，嘴里还说着：“成子啊，就来了。今日不知道你们几时过来，以后早早的就给你两个留门了。” 齐成往日总过来送柴、挑水，和金嬷嬷也是熟悉，笑道：“嬷嬷不用见外，这时天色还没大亮，还是把门关好了。我们不过是叫个门，又不费事。” 有了齐成两口子，早点摊儿的那点子活儿做起来就轻松多了，金嬷嬷一边烤三角烧饼，一边笑着说道：“有成子来做事，看来咱得再砌一个大的烤炉了。” 叶欣颜正在烧米浆，笑道：“嬷嬷说话太实诚，也不怕大哥和大嫂听了多心。” 给叶欣颜打下手的李氏忙说道：“自家人说话，实诚些好，咱们哪里会多心？我们就是来做事的，若是我们来了多做不出来活儿，那我们岂不是来混饭吃的？” 几个人说着话，把准备活计做好，东西都放到车上绑好，比往日早了小半个时辰。 齐友年看看车上，很是歉然的对齐成两口子说道：“这位驴车着实的小了，你两个今天先和叶子步行跟着。咱们已经看好了一处房子，今天把家伙什儿都放在那间房里，明日就能一起坐车了。” 齐成摆摆手，“我们年纪轻轻的，多走些路怕什么？” 叶欣颜则想着，今天先把租来的房间弄好，明日收摊后，就去车马市场买马，重新购置一辆板车。虽然她的意思是常住县城做生意，可是考虑到爷爷刚回来不久的心情，只怕往返跑路的状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买辆速度快些的马车势在必行。 …… 早点的量没增加，却多了两个做事的人，这天的买卖做的轻松。齐成和李氏上手很快，也有眼力劲儿，做事很妥帖，并不用人过多指点。 米豆腐卖完，几个人早早收摊，把家伙什送到租来的房子里，洗洗涮涮的都收拾好，才赶回村里。 虽说驴车上有了空挡，可是一头驴子终究力气有闲，齐成生怕把驴子使过了力，执意步行，把叶欣颜和李氏让到车上。 等到了村里，齐成两人说什么也不肯留下来吃午饭，坚持回家去吃。齐友年无奈，只得分了几个小摊剩下的烧饼、摊花，放他二人回去。 叶欣颜则不容两人拒绝的告诉他们，饭钱会结算在工钱里。 齐成两口子前脚刚走，齐友荣就领着宋氏上门了，身后还跟着大儿媳张氏。 幸得齐成夫妻没在二房吃饭，否则还真是闹得不好看了。 齐友荣三人一进门，院子里跟着金嬷嬷跑前跑后的齐嘉神色就变了，小脸一白，眼里就有了瑟缩，扯着金嬷嬷的衣襟，一个劲儿的往金嬷嬷身后躲。 宋氏一眼扫到齐嘉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喜。不管怎样，终究是齐家三房养大了他，这白眼狼的孩子，见到养育他活命的人，竟然是这样子？本想呵斥他几句，却想到来这里的目的，只好压下心里的不快，面色淡淡的往屋里走，不再看那个讨嫌的孩子。 叶欣颜自然知道齐友荣来干什么，连忙上前招呼三人进屋。她自己则退后一步，小声叮嘱金嬷嬷：“嬷嬷进来打个照面就出来吧，只管领着齐嘉在院里做饭，我进去帮爷爷应对他们。” 宋氏向来心思深沉，进得门来，也不多话，只叫了齐友年一声二哥，再木着脸和叶欣颜、金嬷嬷打过招呼，就坐在一旁不吱声了。 张氏则跟在宋氏身边，一脸的平静和气，看着还真像是个性情温和淡漠的妇人。 齐友荣就不一样了，一脸的怒色，进门一屁股就坐在外间的土炕上，劈头问齐友年道：“二哥，大哥家的成子是不是在你家做活儿了？” 这样的场景，齐友年早有预料，所以他的回答很坦然：“是啊。” 齐友荣怒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总说你待我和大哥一样，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丁点儿的一样呢？往日你和大哥走得近，我就不说什么了。如今你买卖上用人，还给那么好的工钱，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偷偷摸摸用了大哥家的成子？一用就是两个人，你至少也要一家一个才公平吧？” 说着，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神色，说道：“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 叶欣颜看着齐友荣的嘴脸，真想拿大棒子把他打出去。二房和自家爷爷可不欠他齐友荣什么，和伯祖父走得近，那是人家老爷子在单方面关照二房老少妇孺。 虽然伯祖母王氏表现的对二房不咸不淡，但日常处事却说得过去。不说别的，就是家里的柴禾和水缸里的水，基本上都是齐成送的，也足够他们回报人家了。这的确都是小事，一次两次的没什么，能无条件做到长年累月的人可不多。 出力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三房的人影儿？干活受累的时候没影子，有好处就要把你家摆到头前，哪有这样的道理？ 再说，我家做的是吃食买卖。就你家那品行，我们着实的不敢恭维，和您这样的人家一起做事，我们很有压力好不好？ 可是，这样的话叶欣颜还真不能不管不顾的倒出来。三房终究是齐友年的至亲，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真把关系闹僵，不但面上不好看，也让齐友年伤心。 叶欣颜隔空翻了个白眼过去。 他们这是知道自家不会把过分的话说出来，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兴师问罪吧？ 还要个说法？你咋那么搞笑呢？我家欠你啥了，需要给你个说法的？ 齐友荣这时正怒气冲冲的盯着齐友年，等齐友年给他一个完美的解释，自是没注意叶欣颜的表情。 而宋氏和张氏从进门打过招呼，就不时地扫一眼这个不消停的年轻妇人，叶欣颜这里的一举一动，不说全部落到二人眼里，却也能看个大概。 这不，叶欣颜的眼睛一翻，三房的婆媳两人就看见了。 第七十三章 三房好打发 宋氏不好计较一个侄孙女的眼神，张氏却没有这个顾忌，斜蔑着叶欣颜就开口了：“叶子，若是对我们这几个长辈不满，直说就好了。你那是什么眼神？拿眼睛翻谁呢？” 叶欣颜却也不惧，一样斜蔑着这眼神过去，口中的话语却用着恭敬的词汇：“三婶婶，您误会了。叶子只是有点不明白叔祖父的意思，对叔祖父的问话表示不解，并没有不满。” 齐友荣说话不走脑子，立即就顺着叶欣颜的话问过来：“我说话清楚着呢，咋就不明白了？我就是来问问你爷爷和你，咱庄户人找个赚钱的营生不容易，你家需要雇人，就该和大房、三房商量着来，怎么悄没声的雇了大房的两个人？不但没三房一个人，都没知会我们三房一声。” 叶欣颜飞快的看了齐友年一眼，见齐友年并不阻止她说话，做恍然大悟状：“噢，叔祖父说的是这个事啊。这个……唉，叔祖父、叔祖母、三婶婶，这个的确是我们疏忽了。” 齐友荣、宋氏的眼神立时认真起来。这个年轻妇人承认他们二房疏忽了，这样就好，只要二房承认做事疏忽，三房就能多些要求，没准儿能把活计争取过来。 叶欣颜那里已经摆出懊恼的样子，“往日里，我家打柴、挑水这样的营生都是大堂兄做，日常若是遇到体力活儿，也总能搭把手。我爷爷推辞过，说这些营生我们自己也做得，不用麻烦大堂兄。大堂兄却总说，他闲着没事，做些活计总好过闲着荒废时间。” 这下你们懂了吧？叶欣颜清亮的眼睛看向三房的三人，若是您几位还不懂，咱们再掰开了说。 宋氏大概听懂了叶欣颜的意思，脸色立时阴沉下来。而齐友荣和张氏却还瞪着叶欣颜，不明白她说这些干什么，这和他家做事疏忽有关系吗？ 既然有不明白的人，叶欣颜就只能接着往下说了，“所以，我家需要人手的时候，当然首先找有闲工夫的大堂兄了。叔祖父，我和爷爷也是考虑着您家里劳力少，不想让您为难，这才没向您提起。” 说完这些，叶欣颜再次用无辜的眼神看向齐友荣。这下明白了吧，我们找齐成两口子，是因为齐成一直帮衬着我家干活。不能白干活儿的时候就是人家，等到赚工钱的时候，就换做用你家的人吧？ 齐友荣这下听明白了，愕然的看向自家二哥。 这就是说，老二不给他家挣钱的活计，就是因为他家往日没帮老二家干活？这个女子，这样的话，她就这么没有顾忌的说出口了？可是……似乎也是个道理、能说得通。 齐友年听叶欣颜堂而皇之的，把按照常理不能宣之于口的原因随意说出来，不由得想笑。见齐友荣向着他看过来，连忙低头抿茶。 齐友荣再看向叶欣颜，辩解道：“虽说叔祖父家里的事情多，可你家给的工钱比种田的收益好得多，咱们就是把田里的活儿放下，那也是合适的。” 太不要脸了吧，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叶欣颜在心里鄙视齐友荣，但没敢再翻白眼。 “叔祖父，我们只是照着常理，找闲人帮手。没找您家，是怕您把家里的地荒了。荒了农田可是农家的大忌，不大好呢。” 这意思就是没得谈了吧？ 齐友荣瞪视着这个捡来的、无情无义的侄女，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齐友荣无奈之下，转向齐友年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以后有事还是单独和自家二哥说吧，这个捡来的侄女太过奸诈，刚才他就不应该搭理她。若是没她插嘴，没准儿自己还能争取一二。就算争不来帮工的名额，也能在实物上得点便宜。 对着齐友荣眼巴巴看过来的眼神，齐友年干咳一声，违心的装糊涂道：“友荣啊，叶子说的也没错，总不能为着我的一个小摊，让你把家里的地荒了吧？再说，你家不但人手紧，两个儿媳妇都带着孩子，也不方便出来做事呢。” 一旁的宋氏听了叶欣颜的话，就知道想把大房的营生挖过来是没戏了。这个捡来的侄女，已经婉转的把很难听的话说出来了。 谁也不是傻子，三房一家当然知道大房老爷子对二房多有照顾。可宋氏拿准了齐友年不会直言，把大房和齐成照顾二房作为理由应对他们。就算齐友年说出来也不怕，她就会告诉二房，我们三房不是不想帮衬你们做活儿，而是自家劳力紧张。 她没想到的是二房这个奸猾的外来侄孙女，却抢先说了原因：大房有闲人，而这个闲人就是日常帮她家做活儿的齐成。 这个冠冕堂皇的说辞直接堵住宋氏的嘴，把她之前想好的辩解之词也堵了回去。 宋氏再看叶欣颜那张状似无辜的嘴脸，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哽在嗓子里极不舒服。 她强自咳嗽一声，站起身来，“好了，我和老头子就是过来随便问问。既然二哥想的周到，那我们就不多言了，以后有事我们亲戚之间再相互帮衬吧。” 话说的似乎客气，可口气却不好，尤其是最后那句，怎么听都有发狠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哼，你一家老弱妇孺的，日后不要想着我三房给你出一丝一毫的气力！ 叶欣颜笑眯眯的跟上一句：“那侄孙女这里先谢过叔祖母，等着您帮衬我们呢。” 宋氏连应酬都懒得给一个，就扯着齐友荣从二房告辞出来了。 望着三房的三个人离开，叶欣颜不屑的撇撇嘴，看宋氏那发狠的样子，不知心里怎么诅咒自己家呢。哼，他们大概以为二房能做这个小买卖已经是极致了吧？否则不会这么阴着脸离开，却没约定若是自家再找帮工、再有好处时怎么办。 等自家再有好处的时候，他三房依然得吃哑巴亏……。 叶欣颜想的开心，呵呵笑出声来。 齐友年边往回走，一边轻斥道：“就知道你是个鬼机灵，那也不至于乐成这样吧？看着点脚下。” 叶欣颜差点把齐嘉飞过来的纸飞机踩着。 ………… 三天后，村里王木匠做好了两张配套的桌凳，齐家二房的摊位也跟着扩大一倍，做成了四张桌子的买卖。而原来往返使用的驴车，也提早两天换成了马车。 摊位附近租的房子能放置桌椅板凳、摊饼的炉子和碗筷等物，五个人每日乘坐马车来回，路程上省了不少时间。 第七十四章 古代冰激凌 齐成夫妇都是实在做事的人，桌椅到位了，齐成也已经能独自揉制面团、烤制烧饼。叶欣颜则教李氏做米豆腐和玉米摊花，李氏是普通农家干活儿干出来的女子，对这些灶间的事情并不生疏，学起来也很顺手。 招呼客人这些事情，只要用心，自是上手更快，两人也渐渐熟络。 有了这两个壮劳力加入，叶欣颜和齐友年感觉轻松了很多。叶欣颜私下里和金嬷嬷、齐友年商量，要不要给两人涨工钱。 金嬷嬷是见过大钱的，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齐友年当然也点头赞成，只是提了建议，等整月结算下来，赚的还好，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涨工钱。 这就是效益工资的意思了。叶欣颜暗暗好笑，原来生产力发展了千年，人性却没有大的变化，古人的奖励机制也是这样的。 叶欣颜有了些闲暇，就筹划她打算做的冰饮，她没有那些大能的金手指本事，只打算用纯热量交换的方式来做冰糕。 她过去听上一辈的老人们说过，在物资严重匮乏，没发展起来大型现代饮食企业的时候，小地方的营业机构，都是利用盐和储存在冰窖的冰块来做冰棍儿、冰糕的。 那时候，没有琳琅满目、口味众多的冰激凌和雪糕，几分钱一根的冰棍儿就能让盛夏的孩子们满足。 而冰糕，就是比冰棍儿更高档一级的冰饮了，牛奶和蛋黄更多一些而已。 冰糕在这个时代的夏季出现，应该是个高利润的稀罕买卖，能走高端路线。 销路叶欣颜已经想好了，在县城最大的酒楼旁边租个小店，装潢精美一些。起始的时候，主要往酒楼送冰饮和小食。酒楼的客人需要时，用传菜的方式，从自己的小店给酒楼的食客供应。 冰饮和小食卖来的利润，和酒楼分成。有最大的酒楼给她的小店做广告，不用费多大心思能把买卖做成高端。 若是能做出冰激凌，那才是最理想的。可是，提取淡奶油或者稀奶油对于这个时代太过艰难，这个时代并没有专门的奶牛，产下牛犊的母牛出奶率很低，而且也没有养奶牛的行当。 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做做村里老年人说过的冰糕。她会倾尽全力，把冰糕做的细腻，减少其中的冰渣，力争让冰糕能接近冰激凌的口感。 若是能成功的把冰糕做出来，趁着现在还是仲夏时分，冰糕能畅销一个多月。即使夏季过去，对于养尊处优的富人来说，冰糕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就算是隆冬季节，只要酒楼和富人家的保暖设施做的好，对冰糕也一样有要求。 叶欣颜估计，如果买卖顺利的话，两个月就能积累不少的银子。秋冬之际就可以把甜品店扩大经营范围，多做一些休闲小吃。除了各种甜品，还可以做一些汤品和各种精致小点。 爷爷若是不愿意离开村子，就用赚来的钱买些田地，在村里重新盖房子，在把田地佃出去。这样做下来，他们一家四口的生活就能彻底安定。 田地、房产是固定资产。尤其是田地，在古代，只要有足够多的土地，能有足够的存粮，就是人们生活安定富足的最大根本。 说做就做，叶欣颜利用闲暇，打听哪家有母牛下小牛犊，哪里有卖冰块的。再准备玉米面、鸡蛋等做冰糕的其它食材。三四天的功夫，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这天，叶欣颜先去买了一小罐牛奶。再去买来冰块，用油布、木箱、棉被层层裹住。 米豆腐收摊回家之后，叶欣颜连午饭都没帮金嬷嬷做，就开始试制冰糕。 她先把牛奶煮熟，待牛奶稍凉，再把提前准备的超细玉米粉、糖、蛋黄混进牛奶，再次烧熟，煮成的糊状，一边间歇性的搅拌，一边等待奶糊冷却。 之后就是冰糕的关键环节。把晾凉的奶糊倒进一个小小的薄皮铁桶，再把铁桶放入一个大一些的木桶中。而木桶和铁桶的夹层中，要放入敲碎的冰块和粗盐粒。 然后需要尽量给木桶保冷。用棉被、棉絮把木桶层层包裹起来，再之后就是耐心等待奶糊和冰块之间的冷量传递，让奶糊冻结。奶糊冻结时间较长，期间要分几次大力搅拌冰糕，使其在冻结过程中减少冰渣。 这一通眼花缭乱的忙活之后，等叶欣颜把木桶上的盖子揭开，小桶里的冰糕冒出丝丝凉气时，已经午睡之后了。 冰桶是放在外间房里夏季闲置的灶台上的，家里另外大小三个人见到冒着冰凉寒气的冰糕，几乎傻了眼。 齐友年更是要惊呆了，那薄铁皮桶里的奶糊，居然是冻结的，就像是寒冬季节冰冻的东西一样。 他好半天才艰涩的张口问道：“这，这盛夏时节，你是怎么把这个东西冻成冰的？” 叶欣颜声称要做一个比米豆腐赚钱的多的小吃，齐友年好奇之下，那是全程都看下来的。 他亲眼看着叶欣颜用牛奶、蛋黄、玉米粉、糖等物，做成糊状倒入小桶。再把碎冰块和盐混合起来，倒入木桶和铁桶的夹层里，盖了盖子，四周裹着厚厚的棉被。 叶欣颜没说要做能冻结的冰糕，而齐友年也不会想到经过这样处理，就能让奶糊冻成冰状食物。 由于齐友年不知道叶欣颜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食物来，他还很是遗憾的想着，这个小吃着实的费工夫，若是这么耗费时间，就算做出来了，也不一定有早点摊来的便捷、赚钱。 结果，这妮子居然做出了这么逆天的东西。这是盛夏啊，天气热的几乎要冒烟，叶子竟然端出了结冰的吃食。 齐友年疑惑之下，再探头看了看放着碎冰的夹层，现在夹层里的冰块已经融化成水，怎么倒是原本的奶糊成冰了？这，这两样不同状态的东西是怎么交换的？ 齐友年指着木桶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是水吧？怎么能把原本稀糊的东西冻结了？” 叶欣颜眨眨眼睛，她总不能对这个古代的爷爷解释，盐水的物理特性，以及盐水浓度和冰点之间的关系曲线吧？ 她再看看金嬷嬷，人家金嬷嬷也瞪大着眼睛看着她，等她解惑呢。 “那个，爷爷，我也是偶然想到的。就像冬天里，盐水是不结冰的，这个您也是知道的对吧？不明白？咸菜缸，咱腌咸菜，冬天就是天气再冷，咸菜缸里的盐水也是不结冰的，是不是？”叶欣颜解释道。 第七十五章 物尽其用 冬天的咸菜缸啊，齐友年和金嬷嬷同时做出恍然的样子，这个他们当然懂。但是…… 齐友年问道：“腌咸菜和你这个冰冻吃食有什么关系？” 额，叶欣颜看到两人的恍然表情，以为他们明白了，没想到人家只是想起来冬天的咸菜缸不冻饼。 她继续费力的解释：“冰块里面掺了盐，冰块虽然融化了，盐水却依然很凉，有着能冻结奶糊的冰度。这样的盐水就像冬天的环境一样，足够把小桶里的奶糊冻结。” 叶欣颜说着，两手一摊，“就是这么简单，只不过咱以前没想起来。” 原谅她只有这点儿解说本领，至于爷爷您和金嬷嬷能理解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她这个只受过常规物理教育的人能左右的了。 好在齐友年点点头，嗯，好像是这么回事。若是冬季在屋子外面放一桶水，那是一定能结冰的。如果木桶里的盐水有那样的温度，冻结一小桶奶糊，好像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好了，说一千道一万，终究还得东西做主才行。咱们这就尝尝这个小食味道怎么样？”叶欣颜拿出四个小碗，用特制的半圆形勺子把冰桶里的冰糕挖出来，每人盛了两勺。 齐嘉小盆友对节令、气候这些东西还没有体会，只是瞪着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那冒着凉气的古代冰激凌，不知道如何下手。 齐友年用小勺挖了半勺，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奶香味和浓稠顺滑的冰冻口感在口中漫延开来…… 齐友年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感叹道：“真是世间没有美味啊。” 齐嘉听到爷爷感叹，再把目光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笑道：“傻小子，这是好吃的。还不赶紧吃，过一会儿化了就不好吃了。” 齐嘉连忙拿起小勺，往嘴里送进一勺，叶欣颜连忙说道：“你是小孩子，脾胃虚弱，要小口小口吃。” 齐嘉一口吃下去，感受着沁人心脾的冰爽和浓滑的奶香味，哪里还能听到叶欣颜的劝说，连忙又把一勺冰糕送入口中，美美的吧嗒着嘴巴，含糊的说道：“姐姐好厉害哦，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好冰、好舒服。” 齐友年压住他的小手，说道：“姐姐说的没错，你要慢些吃，不然会肚子痛的。” 齐嘉抬头，诧异道：“冰凉的，很舒服啊，怎么会肚子痛？” 也难怪齐嘉诧异，村里人没讲究，这个时代有没有保温瓶、保温桶，哪里会随时烧着开水？无论什么季节、什么人，多是用瓢舀半瓢凉水，咕嘟嘟的喝下去。鲜少有因为和凉水闹病的。 齐友年说道：“这个和凉水可不一样，这个东西太冰。好了，慢慢吃就好，没人和咱小嘉儿抢的。” 齐嘉从小在后娘虐待的环境下长大，自是懂得听话。虽然有逆天的美味吸引，却也能听进去齐友年的解释，少少的用勺子吃着冰糕。 金嬷嬷见大家都动手了，才吃了一勺。有了之前齐友年的赞叹，金嬷嬷也算有心理准备，即使这样，也被冰糕入口的感觉惊到了。 金嬷嬷在安国公府伺候多年，多少也吃过主家赏下来的精细吃食，夏季多是冰镇过的酸梅汤、水果之类。这样的结冰的小食，即使贵为安国公府，也是没见过的。 “叶子，你说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竟然能做出这样精致的吃食。”金嬷嬷对于叶欣颜的能力，真是越来越叹服了。 叶欣颜咽下口中的冰糕，笑道：“您和爷爷不是都看到了吗？就是那么做出来的，做起来挺简单，顶多也就是耗费些时间。冰糕咱是做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肯花大价钱买。” 金嬷嬷回答的很理所应当：“在这盛夏时节，有这等凉爽的稀罕吃食，不差银子的人家当然要买。” 本来就是试着做，叶欣颜虽然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好，却又没敢多做，只做了自家四口人吃一次的量。 小家伙把最后一口已经有些融化的冰糕糊咽进肚子里，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已经空了的小铁桶，颇为遗憾的吧嗒吧嗒嘴巴，把小碗推开。 叶欣颜看着他一连串生动的表情，不由得好笑，问道：“齐嘉，这个冰糕好不好吃啊？” 齐嘉连连点头，拍叶欣颜的马屁：“姐姐做的吃食都好吃。” “小马屁精。”叶欣颜笑斥道，“本来见你吃的不过瘾，想着做个补偿，另外做好吃的给你的。既然你说什么都好吃，那就算了。” 齐嘉小朋友一听就有点傻眼，懊恼的小脸儿都要皱到一起了。 “整天就知道逗弟弟，看把小嘉儿懊恼的。”齐友年埋怨叶欣颜道。 金嬷嬷那里收拾起碗和勺子，看到几个做冰糕滤出来的鸡蛋清，问道：“叶子，做你这个冰糕，用不了鸡蛋清吗？以后咱做冰糕赚钱，剩下的蛋清可就多了，若是没有个用项，会浪费很多呢。” 叶欣颜笑道：“说的就是这个蛋清。爷爷，我哪里有逗齐嘉？本来就是打算给他做好吃的嘛。” 齐嘉听着，眼睛立时亮起来。 齐友年疑惑问道：“莫不是这鸡蛋清也可以做出美味？” “是啊。我本就打算着蛋黄做冰糕，蛋清和牛奶做另外一个小吃。”叶欣颜说道，“过一会儿，等小嘉儿肚子里的冰糕消化一下，咱们就做那个美味来吃。” 齐友年笑道：“你的买卖还不知道是不是做得成，咱们就先尝了老贵的精美吃食。怕是那个六爷的尊贵身份，也没吃过这样的吃食吧？” 叶欣颜得意道：“那是，他那里能和咱小嘉儿比。有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先给咱小嘉儿吃，才能轮到别人。是不是啊，齐嘉？” 齐嘉被叶欣颜说的羞红了小脸，窘迫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从很遥远的那一天，嬷嬷强行把他领回来，他就从一个整天挨打挨骂、被人嫌弃的孩子，变成一个没娘的小宝贝。只要家里有的东西，都是先紧着给他吃用。 这次金嬷嬷开口了，“快去做你的事情，不要总是逗嘉儿，嘉儿年纪小，小心羞到了。” 叶欣颜笑着从炕沿上下来，去准备做她的双奶皮。 叶欣颜打算做冰糕的时候，就筹划着，怎么利用选下来的鸡蛋清。 还好现代的众多吃货们有创意，做出了双奶皮这个东西。而她也正好能物尽其用，做冰糕用去蛋黄，剩下的蛋清可以用来做双奶皮。 第七十六章 县城最大的酒楼 叶欣颜做双奶皮的时候，家里的三个老少经过了冰糕的震惊，对她说的这个美味也提起了万分的兴趣，都围在她身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把她搞得好不尴尬。 叶欣颜被看得实在无措，只得停下，无奈的摊手说道：“这个东西……，可以称作双奶皮。做法和咱们寻常吃食没什么差别，您几位就不用这么围着看了，只要在一旁闲聊着，随便扫一眼，就知道怎么做了。” “哦……”三人齐齐的答应一声，稍稍退开一些，却还是不错眼的看着她动作。 唉，算了，就这样吧，双奶皮也不是多费心神的小点，就算她不自在，也能做出来。叶欣颜只能认命的继续自己手里的活儿。 等到两个汤碗放到蒸笼里，金嬷嬷才很不尽兴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叶欣颜没好气的说道：“本来就是这么简单，我老早就和您两个说了，不用这么看着，是您不相信，非要浪费这个精力嘛。” 齐友年笑道：“我们是被你做的冰糕吓到了，才以为你做的东西都稀罕。这个双奶皮做起来的确简单，不知道味道怎样？” “味道是没问题的。您只看用到的食材就能知道，牛奶、糖、蛋清，都是寻常百姓家吃不起的东西，味道当然没的说。只是双奶皮做法简单，看着也寻常，怕是不如冰糕那么稀罕，卖不了很高的价钱。” 齐友年点头，“若是冰糕的买卖能做起来，已经是一大笔收入。蛋清做出来的吃食，不要求高利润，别说它能赚钱，就是能保本也可以接受。” 齐友年的说法没错，作为做冰糕的下脚料，蛋清的确需要个正经的去处。若是没有这双奶皮，就算蛋清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是个难得的吃食，但吃的久了，只怕也变成负担了。 叶欣颜生长在北方，她曾听老年人说过，奶制品在现代国内还没有兴盛，交通信息很落后的年代。地理位置偏远的村落，若是遇到连续的恶劣天气，产出的牛奶就是送人都不好送。很多时候，和面用的都是牛奶，而且那面条吃起来却不如清水和面的面条气味清爽，竟然成了个不能扔掉的累赘。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双奶皮该出锅了。锅盖一掀开，浓郁的蛋奶香味就飘出来。 “姐姐，好香呀。”齐嘉乐呵呵的追在叶欣颜身后，闻着香气说道。 金嬷嬷连忙拉住他，说道：“嘉儿，退后些，小心烫到。” 叶欣颜回头笑道：“你个小馋猫，去炕上等着去，稍稍晾一晾，姐就给你端上去。” “我去帮嬷嬷拿勺子。”齐嘉说着，一转身，颠颠的去碗柜拿勺子了。 齐友年笑道：“叶子，你这个双奶皮说什么也要足够好吃才行，要不然都对不起咱嘉儿。” 叶欣颜哼哼两声，嘟哝道：“看来以后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满，若是做不出好吃的，岂不是下不来台？” 把齐友年说的乐呵呵的笑。 等到顺滑香浓的双奶皮送入口中，齐友年只顾细细品味口中的味道，也没工夫笑话叶欣颜了。 时值盛夏，吃食上不用太热，叶欣颜把双奶皮晾的温热时，才端上桌。 齐嘉一个人一小碗，齐友年三人分食一小碗，齐友年和金嬷嬷固然吃的赞不绝口，就连齐嘉小盆友也是一边吃，一边连称好吃。 见三个大人把各自的一点点双奶皮吃完，齐嘉吃东西的动作有些迟缓，接着，舀起一勺，往齐友年嘴边送，一边送过去，一边说道：“爷爷吃。” 齐友年摸摸他的头顶，笑着说：“嘉儿乖，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给小孩子吃的，爷爷尝尝就好了。小嘉儿自己吃。” 齐嘉犹豫的看看金嬷嬷和叶欣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金嬷嬷是长辈，选择了金嬷嬷，举着的勺子又送到金嬷嬷这里，“那就嬷嬷吃。” 金嬷嬷也笑着把他的手推回去，说话间很是欣慰：“嬷嬷不吃，我们嘉儿是个好孩子，知道有好吃的要大家一起分享。咱们家数你最小，有好吃的，当然要先给你吃。” 齐嘉看向叶欣颜的时候，叶欣颜连忙摆手，“姐姐也是大人，大人不和小孩子抢东西吃。你自己吃，只要你吃的高兴，我们大家就都高兴了。” 齐嘉将要伸出来的勺子有点缩不回去，满眼的哀怨。大家都不吃，只看着他一个人吃好吃的，很有压力好不好？ 叶欣颜推推金嬷嬷，说道：“嬷嬷好歹吃他一口，不然小家伙吃不下呢。” 金嬷嬷无奈，只得吃了齐嘉一勺双奶皮，齐嘉才心满意足的继续享用他的美味。 齐友年笑眯眯的看着齐嘉吃东西，转头对叶欣颜说道：“叶子做的这个双奶皮也是美味，就算不像冰糕那么让人震惊，口味也是绝佳，指定有买卖。” 叶欣颜立即有了兴致，“这么说，这个东西的味道还算可以？”说着话，又看向金嬷嬷。金嬷嬷是在安国公府见过大世面的，主家赏下来的佳品吃过不少，她的评定很重要。 金嬷嬷重重的点头，“不是可以，而是很好、很美味。” 叶欣颜握拳，欣喜道：“那就妥了。”她明天就去清远县最大的酒楼，去推销自己的美味小吃。 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齐成和金嬷嬷四人准备早点，叶欣颜在一旁做了一小桶冰糕，搅拌几次之后，用棉絮包好，等待冰冻成型。 等到了县城，把摊位安顿好，叶欣颜领着齐嘉去租来的小房子，继续加工搅拌冰糕，力图让冰糕的口感更加细腻。 再把一小碗双奶皮蒸好，这推销小食的准备工作就基本完成了。 小碗双奶皮放在一个日常给齐嘉玩耍的小篮子里，用碟子盖好，交给齐嘉提着。 叶欣颜自己去提放有冰糕的大小两个桶，连着里面的盐水，在层层包裹之下，去往几条街之外的宏鹤楼。 齐嘉大概觉着自己来了爷爷家，终于有了个能干活儿、能出力的机会。一只手牵着叶欣颜，另一只手小心的提着他的小篮子，边走边看着路上的街景，对着叶欣颜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连走路的姿势都显示出他现在的心情很雀跃。 叶欣颜原本还想着步行走几条街，要不要拦一辆驴车坐？再看小家伙兴致这么高，还是不要扫了小家伙的兴致，就这么走着去好了。 两人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宏鹤楼到了。 第七十七章 小孩子也能尽一分力 宏鹤楼位于清远县主街道的中间位置，坐西朝东，两层的土木结构。木质的门窗栏杆，雕画均是大气浑厚，两层的出檐很是高挑精美。底层临街的一侧建有檐廊，廊下挂着灯笼，紫红的漆色显得很有底蕴。二楼朝向大街的一面也有廊道栏杆，远远看着，栏杆上似乎也有雕纹。 作为一个县城，能有这样气派讲究的酒楼也是不易。 叶欣颜打量宏鹤楼片刻，才低头问齐嘉：“这就是宏鹤楼了，咱们要进去见掌柜，你怕不怕？” 齐嘉摇头道：“不怕。” 小家伙是真不怕，自从来了自己爷爷家之后，他发现，他和自家爷爷、姐姐和嬷嬷在一起的时候，不管什么情况下，三人都会看护着他，根本没有能伤害到他的东西。有这些亲人牵着他的手，那些能让他害怕的东西，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叶欣颜点头赞许道：“是呢，咱齐嘉是个男孩子，不怕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手牵着手，进到还没开始做买卖的宏鹤楼里。 一进宏鹤楼的大门，入眼的就是一个阔大的厅堂，里面规整的放置着桌椅。这里的桌椅自是齐家小摊不能比的，人家的桌子看木质的颜色就厚重大气，桌面和四周都有简单的纹饰。配套的椅子也是高背雕纹的，极是气派。 几个伙计散落在各个角落里，在已经很整洁的厅堂里，各自做着擦抹、清扫工作。 大厅后方两侧，是两处栏杆精致的楼梯，直接通往二楼。 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段，宏鹤楼里很清净，大厅里做事的伙计看着也很规矩，俱都低头做事，并不交谈说笑，各自用心清扫擦抹。 一个离门较近的小二看见两人，停下手里的活儿，迎上来问道：“两位客官可是来用饭的？现在时辰早了点，我们还没开张，烦劳您过些时辰再来可好？” 这么说话大概是宏鹤楼小二的职业要求，小二明显不太认为这两个身着粗布旧衣的……姐弟？好像年龄悬殊有点大。母子？年龄差距又有点小。……总之，两人不像是能在宏鹤楼吃得起饭的样子。 叶欣颜连忙笑道：“小二哥，我们不吃饭，我们是来找你家掌柜的，有个生意要和你家掌柜谈。” 小二的眼睛在叶欣颜提着的一大团不明物件上扫了一眼，再看看那个三岁小儿手上的一个玩具小篮子，做出个为难的表情，“这位大嫂，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们宏鹤楼是清远县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不和寻常的小商贩做买卖。您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小二的话有门缝里看人的嫌疑，但是对于县城最大酒楼里的跑堂小二，人家应对两个穷苦妇孺的这番说辞，已经是很客气了。 作为普通农民家庭出身的叶欣颜，自然没有那等玻璃心，听小二这么说，也不脸红尴尬，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得自家幼弟开口了：“大哥哥，我家做的好吃的很棒的。我爷爷说了，那是这世上没有的美味，保准你家也没有。要不，大哥哥尝尝看？” 叶欣颜惊讶于齐嘉的表现，没想到自家幼弟还有这等口才。既然童稚童真的小盆友已经说了这些，叶欣颜就不再说话，笑眯眯的看向小二。 小孩子历来就比大人招人喜欢，尤其是现在的齐嘉，衣衫整洁，干干净净的小脸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满脸的真诚和严肃认真，可爱的不得了。 小二面色尴尬，您那世间没有的美味，哪里是我等敢尝的？ 吭哧了好半天，小二才说道：“这位大嫂，还有这位小少爷，我们酒楼真的不和寻常小户做生意。大嫂还是不要为难小的，去别家小馆子问问吧。” 叶欣颜笑道：“我的这个东西还真不好去别家，除了你家的客人，别家小馆子的客人只怕吃不起我这个小食。” 别家的食客吃不起？小二听得愣了愣，迟疑着说道：“那……，大嫂您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我就给我家掌柜说说去？” 叶欣颜郑重点头，“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家的这个吃食，真不是寻常客人吃得起的。” 小二还在迟疑，从厅堂后面走出一个人，三十几岁的年纪，中等身材，身着长衫，带着头巾，一副生意人打扮。 小二一见来人，立即如释重负，连忙赶上去，说道：“掌柜的，咱家酒楼来了一个年轻妇人，那，就是那两个，说是要和咱酒楼做生意，有个世上没有的美味小食……” 小二有点儿说不下去了，这个话是那三岁小儿说的，似乎有点夸张？ 宏鹤楼的掌柜姓贺，贺掌柜把眼睛看向厅堂里站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见那年轻妇人手里提着一团包裹严实的物件，虽然衣着贫寒，但神态自若，没丝毫怯懦不安。另一个小儿牵着她的手，神色之间也无惧色，很是安然。 贺掌柜暗暗点头，这两个看起来不像蒙事的。 叶欣颜见那小二叫他掌柜的，知道这就是正主了，忙上前一步，浅浅的施礼说道：“您就是宏鹤楼的掌柜吧？小女子这里有个小食，想请您看看能否入眼。”她见这掌柜没有表示反感，接着试探道，“若是您看着还行，小女子想在您这里代卖一些，给您这酒楼足够的分成。您要不，先看看东西怎样？” “哦？”贺掌柜感觉有点意外。咱们宏鹤楼能看得过眼了，才要代卖一些，而不是全部给宏鹤楼供货，口气不小啊。 齐嘉不甘落后的帮腔道：“伯伯，我家做的吃的很好很好的，您就吃一些吧。” 说的贺掌柜哑然失笑，这对组合有意思，这么推销东西合适吗？但效果还真是不错。 叶欣颜也笑了，她看看四周，见没什么客人，就把手里包裹着的木桶放在一张就近的桌子上，试着问道：“掌柜的，要不咱就在厅堂里看？这里方便吗？” 贺掌柜略一犹豫，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连小孩子都开口了，看看也没什么。看不上眼，打发走就是了，也不损失什么。既然要看，那就去后堂看吧，若真是个好多东西，多些神秘感还是好的。 “那就后堂看吧。” 齐嘉看看叶欣颜，脸上有了疑问，不知道是不是该跟着这个陌生的伯伯走。 叶欣颜对他笑笑，“咱们进去给伯伯看咱家的好吃的，姐姐领着你。” 那就是能卖出去赚钱了吗？齐嘉小脸上浮起笑容，乐呵呵的跟着叶欣颜往里面走。 第七十八章 可以谈了 后堂是灶间和前厅的间隔部分，只有来往做事的伙计来往做事，并不杂乱。 进到后堂，叶欣颜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打开棉被，揭开木桶的盖子，里面盛放冰糕的小铁桶露出来。木桶的夹层和冰糕表面冒出丝丝凉气，让贺掌柜有了兴趣。 这时的贺掌柜还没发现小桶里冒着凉气的东西是冰冻凝固的。 叶欣颜说道：“掌柜的，您拿个小碗和勺子来。” 贺掌柜吩咐就近的一个伙计，那伙计应声，片刻就拿了碗和汤勺过来。 叶欣颜看看勺子，喝汤用的细瓷小勺。算了，条件所限，就用这个吧。 叶欣颜小心的用汤勺在小桶里挖了两勺冰糕，力图保持形状，在外观上给贺掌柜一个好印象。 居然是冰冻的食物！贺掌柜只惊讶了一瞬，就掩去面上的异色，接过小碗，问道：“就这样吃吗？” 贺掌柜很是惊疑于这个年轻妇人居然拿出了冰冻的食物，如今是盛夏时节，这个食物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新鲜做出来的，绝不可能是冬季存放的。 他虽然对这个东西极为好奇，但鉴于很多商家都有自己密不外传的手艺，自然知道深浅，并不仔细询问。只问这冒着丝丝寒气的食物是否直接食用。 得到叶欣颜的点头答复，贺掌柜用勺子舀了一点，送入口中，冰凉、清甜、浓香……诸多让人身心舒畅的感觉在舌尖上融化开来。 贺掌柜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又舀了一大勺，待口中的冰糕融化，吞入腹中，才放下碗，问道：“这位大嫂，您这个吃食是个什么名称？呵呵，能在盛夏之际做出冰冻的食物，算是个稀罕吃食。” 贺掌柜的反应很让叶欣颜欣喜，看来这个买卖能做。可是这掌柜对她的称呼…… “掌柜的，小女子姓齐，您不用这么客气的称呼。”大嫂？让一个三十多岁的古代沧桑男人口口声声叫大嫂，尤其在没有大哥的情况下，那是很尴尬的。 贺掌柜也笑了，“那就齐娘子吧。齐娘子，在下姓贺，敢问齐娘子，您的这个吃食叫什么？盛夏之际，能吃到如此冰凉爽利的吃食，也是不易。” 这个称呼还差不多，叶欣颜欣然回答：“也就是随便叫个名字罢了，我们叫它做冰糕。贺掌柜若是有其它的好想法，改个名字也是可以的。” 贺掌柜点头道：“嗯，叫冰糕就挺好。我也不和齐娘子打哈哈，你家的这个冰糕很是出奇，的确是这世上罕有的。齐娘子之前说要在我酒楼代卖，这是什么意思？宏鹤楼是清远县最大的酒楼，来的食客也最富贵，大嫂若是全部供给我们酒楼，岂不是更好？难道齐娘子还想着供应别家？” 叶欣颜还没答话，齐嘉小朋友就有些着急了，这个伯伯都不看他，他的篮子里还有好吃的呢。 “伯伯，我家还有一样好吃的，也是给你家酒楼的，你要不要吃吃看？” 贺掌柜立时就笑了，“哦？这位小公子也有好吃的？在哪里啊？拿出来伯伯尝尝。” 齐嘉把手里的篮子举起来，叶欣颜连忙接住，放到桌上，“这也是个甜品吃食，虽然不像冰糕那么出奇，味道也是不错。”说着，把盖在篮子上的布巾掀开，拿出那碗双奶皮。 虽然叶欣颜说了不出奇，但是有之前的冰糕带来的震撼，贺掌柜对这个东西还是很有期待感的。眼巴巴的看着叶欣颜拿开盖在小碗上的碟子，看见嫩白的吃食。 这个，似乎真的很普通。贺掌柜疑惑的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笑道：“都说了，这不是个出奇的东西，不过味道尚可。这个叫双奶皮，贺掌柜可以尝尝看。” 小家伙仰头看着贺掌柜，很确定的说道：“伯伯，很好吃的。” 贺掌柜笑了：“既然小公子这么推崇，那伯伯就尝尝。” 品尝的结果自然很好，贺掌柜满意的放下勺子，把碗里剩余的双奶皮交给一个伙计，“拿去给点心师傅尝尝去。” 贺掌柜没避着叶欣颜，就把双奶皮送到后厨，其实也就是给叶欣颜传递一个信息，这个双奶皮味道是好，但是吃过的人，尤其是做点心的师傅吃过，不难做出来，所以她的这个东西不太有优势。 而叶欣颜却不太担心双奶皮被复制。双奶皮使用的食材很简单，一吃之下，就能品出原料。但是，双奶皮之所以叫双奶皮，并不是鸡蛋或者蛋清搅在牛奶里就行。 等不知哪个糕点师傅试出双奶皮需要保留奶皮，并且把奶皮置于蛋奶之上的时候，她的买卖早已经稳定，也就不怕其它商家复制了。 贺掌柜吩咐完伙计，返回头对叶欣颜说道：“齐娘子，您的两样吃食都不错，我们酒楼很感兴趣。咱们坐下来详细谈，您看怎样？” 再吩咐身边的伙计，“给客人上茶来，另外，拿两样点心过来给小公子。” 贺掌柜带了叶欣颜两人在后堂的一个房间坐定，贺掌柜说道：“在下是宏鹤楼的掌柜，寻常小事可以做主，若是买卖超出我们过去的常例，就得我们东家拿主意了。齐娘子，您说说您的打算，我看看能不能定下这个买卖。” 叶欣颜笑笑，贺掌柜这是在告诉她，若是她不能按照宏鹤楼的要求供货，这个买卖就有可能不成吗？ “贺掌柜……”叶欣颜把她的打算细细的和贺掌柜说了。 叶欣颜的打算是，在宏鹤楼旁边租一个小店面，主要售卖冰糕和双奶皮，另外做些简单的小点心和汤品做搭配。 冰糕和双奶皮自家也买，同时供应宏鹤楼，冰糕每份半两银子，双奶皮三十文一小碗。每卖出一份冰糕，给宏鹤楼售价两成的代卖提成。至于自家小店别的买卖，由于利润不高，也就没这么高的提成了，两家可以再商量。 冰糕两成的提成是售价的两成，不是利润的两成，说起来已经不少了，可贺掌柜对齐家的供货方式不满意。 他沉吟片刻，说道：“齐娘子，不是我仗着酒楼的势力压制您，您说的供应方式我们宏鹤楼不能接受。说白了，您就是用我宏鹤楼给你的买卖招揽客源，抬高身价，这个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齐娘子若是诚心合作，就把这两样小点单供我们酒楼，或者就归并在宏鹤楼里面，我们给您一个优厚的分成。” 第七十九章 齐成夫妇的新认识 叶欣颜之前就考虑过谈生意时宏鹤楼诸多的反应，贺掌柜现在的这个提议就是其中之一，对于说服贺掌柜，她是有把握的。究其根本，能让县里最大的宏鹤楼掌柜坐下来谈事情的，还是她的小点有足够的吸引力。 所以，听得贺掌柜似乎下了论断，叶欣颜也不急，只是慢声细语的说道：“贺掌柜，您容我再给您细说。您说的给我家买卖招揽生意，有这个因素是不假。但是我觉着，若是小点能在您这里代卖，获利更多的还是您宏鹤楼。而我做的不过是个汤品、点心的小买卖，就算因为宏鹤楼招揽了客源，也丝毫不会影响宏鹤楼的生意。” 贺掌柜面露不赞同的神色，都把买卖开到我们酒楼门口了，还不影响酒楼买卖，您可真敢说。 叶欣颜笑一笑，继续说道：“不瞒贺掌柜说，这两样小点只是我家门店里面的两个种类，等我们有了本钱，自然会渐渐的添置更多的甜点和汤品。” 贺掌柜眼里的警惕之色更浓，只听这个女子继续说着，“可是，我们也只是卖汤品和小点，独此一家。而宏鹤楼却不一样，虽说您这里是清远县首屈一指的酒楼，可县城里也有几家做酒楼生意的。我们的小点是独此一家，若是我们的小点只供县城一家酒楼，相信这家酒楼会因为我们的独特小点，招来更多的食客。而我们却不做酒席、菜品，绝不会影响到酒楼的生意。” 叶欣颜笑眯眯的追问一句：“您说是不是？” 哪儿跑出来这么个女子，居然有这等口才和思维？看举止倒像是个见过世面的，可穿戴就不敢恭维了，就是穷苦人家的妇人。 贺掌柜认真思量片刻，说道：“这影响不影响的，咱们说了可不算，宏鹤楼没和小商家合作过，更没有过您说的合作方式，我也不敢做这样的主。这样，您先回去，我和东家商议一二，明日您来听信儿，您看可好？” “行，那我明日再来。”叶欣颜爽快的答应一声，站起身来。 齐嘉见叶欣颜起身，也连忙从高凳上爬下来，叶欣颜伸手扶了一把。 贺掌柜笑问道：“还没问齐娘子，这位小公子可是您幼弟？小公子年纪不大，却不认生、不怯场，着实的可爱。” 叶欣颜笑道：“正是我家幼弟。小孩子年纪幼小，不懂事，若是有莽撞之处，还请贺掌柜见谅。”又对齐嘉说道，“贺伯伯夸赞小嘉儿呢，快谢谢贺伯伯。” 齐嘉脆生生的说道：“谢贺伯伯夸赞。” 贺掌柜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对身后候着的伙计说道：“把桌上的点心给小公子包起来。算是伯伯给小公子的见面礼好了。”后一句话是对着齐嘉说的。 齐嘉知道伯伯要给他东西吃，却不明白为什么，忙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推辞道：“贺掌柜，咱们的买卖还没谈成，就让您破费，这不好吧。” “些许小点心，不值什么的。” 最后，叶欣颜帮齐嘉小朋友拎着打包好的点心，心满意足的回到早点摊子。 不是叶欣颜没出息，欣喜于得了两包点心，而是打包点心这个举动可以看出贺掌柜的态度。贺掌柜的话虽然说的强势，但他其实很愿意做成这个买卖。 大小两个人回来时，早点摊已经开始收摊了。 金嬷嬷看到叶欣颜笑眯眯的领着齐嘉回来，以为事情办成了，把手里的碗筷放进箩筐，直起腰，欣然问道：“叶子高兴成这样，和酒楼的买卖谈成了？” 齐友年却知道，大酒楼的买卖哪里是那么好谈成的，很是惊讶：“一次就谈成了？这么顺利吗？” 叶欣颜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的，宏鹤楼的贺掌柜没给准儿话，只说让明天过去听信儿。这还多亏了齐嘉，在一旁帮衬着说好话，小孩子的话当然比大人可信。贺掌柜才把我们带到后堂，尝了咱们的小点。” 齐嘉先是很奇怪，不明白姐姐怎么会说多亏了他，再听下去，就明白一二了。看见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这里，不由得羞红了脸，心里却暗暗高兴，原来他虽然年纪小，也是可以帮姐姐忙的。 齐友年仔细询问了叶欣颜在宏鹤楼的细节，也赞成叶欣颜的判断，自家的两个小点心，十有八九能和宏鹤楼合作。 齐成夫妇在一旁听三人谈话，几乎是惊涛骇浪在心里汹涌。他两人在二房做事以来，很为二叔父家每个人的能力吃惊，原来在外面闯荡过的人，就是和祖祖辈辈在土里刨食的农家汉子不一样，而堂妹这样一个女子，更是处处显示着她的见识不凡。 齐成夫妇今天早上在二房院子里做活儿时，看见叶欣颜忙活了。来到县城，叶欣颜领着齐嘉离开后，齐友年向他两个解释过，说叶子新做了两种稀罕的小食，打算往宏鹤楼送，让宏鹤楼代卖。现在是去和酒楼谈买卖去了。 齐成当时还小小的吃了一惊，县城的宏鹤楼？他来县城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知道宏鹤楼的名号，远远的也曾打量过宏鹤楼，见过进出宏鹤楼的贵人们。在他的印象里，宏鹤楼是个他永远也不会有一丁点儿交集的地方，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永远也无法涉足的云端。 可是，二叔祖家的堂妹，她居然去宏鹤楼，和宏鹤楼的掌柜谈生意去了。 仅仅是敢于和宏鹤楼谈生意，也让齐成感叹自己幸亏能跟着二叔祖做事，否则永远也不会有这等见闻，永远把宏鹤楼当做天一样的存在。可他心里存着疑惑，宏鹤楼是县城最大的酒楼，酒楼里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他很怀疑叶子是不是能把买卖谈下来。 这时，听说叶子做的小食，竟然真的有可能卖进宏鹤楼，其中还有嘉儿起到的作用。他惊讶之余，不由得羡慕起这个小家伙。齐嘉有幸过继给二房，跟着二叔祖一家长大，想来日后也是个不简单的。 李氏对二叔祖一家也有了新的认识，二叔祖不但能在县城把米豆腐的生意做的红火，还能做出另外的吃食，卖进县城最大的酒楼。这么看起来，二叔祖一家的好日子绝不止于此呢。 李氏不由得庆幸自己婆婆不像二婶娘那样为人刻薄、小心眼。虽然早先婆婆也曾担心二叔祖回来分房屋、田产，可是对于祖父帮衬二房，指使成子给二房做事，婆婆却从没有过质疑。加上自家成子做事实诚，才有了如今这个好做项。 她和齐成对视一眼，齐齐下了决心，好好跟着二叔祖做事，一定没错。 地八十章 被人家晾起了 第二天，叶欣颜和家人一起安顿好米豆腐摊子，依然领着齐嘉，前往宏鹤楼。 昨天叶欣颜之所以领着齐嘉，绝没想过借齐嘉的稚童优势博得宏鹤楼掌柜的好感，只是因为早点摊越来越忙，她离开了，摊子上少个人照看齐嘉，怕他跑丢了，没想到却在贺掌柜那里得了好处。 今天领着齐嘉，依然是为了便于照看齐嘉，但也有了借势的因素。既然小家伙很能讨人喜欢，为什么不发挥他的优势？还能让他多见识一些场面，这么多的好处，当然一定要把小家伙带上。 而且齐嘉小朋友还沉浸在昨天的喜悦之中，今天若是不领着他，那就是打击小孩子了。 叶欣颜两人进到宏鹤楼，昨天那个小厮立即迎上来笑道：“这位大嫂来了，我们掌柜还没到，您请坐一会儿，稍等片刻。” 叶欣颜猜想，贺掌柜大概想吊她一会儿，让她在等待的时间里患得患失，便于争取更多谈条件的资本。这样看来，代卖冰糕的买卖是一定能做成了，多等一会儿自是无妨。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叶欣颜心里有底，自是不着急，齐嘉却坐着无聊了。他从怀里拿出合在一起的纸飞机，在手里摆弄着。 过了一会儿，齐嘉抬头问叶欣颜：“姐姐，这个房间这么大，我可不可以扔飞鸟玩儿？我不碰别的东西，只扔飞鸟。” 纸飞机是个轻飘的玩意儿，齐嘉一向懂事小心，叶欣颜料想他不会碰到什么，可她还是看向清理大堂的小二，询问小二的意见。 那小二看看齐嘉手里的奇怪玩意儿，犹豫一下，说了个活话：“大嫂看着点小公子，若是不碰坏我们这里的东西，就能在前堂玩耍。” 叶欣颜忙点头应允，谢过小二，才转回头笑着对齐嘉说道：“听到哥哥说什么了吗？一定要小心，厅堂里这么多桌椅摆设，一样也不能碰到，知道吗？” “知道。”齐嘉乐呵呵的答应一声，爬下椅子。 于是，宏鹤楼的一层大厅里，一只纸飞机在一张张桌子之间，在几个小二的穿梭中飘飘悠悠的飞来飞去。 这个简单的小玩意儿把擦抹桌椅的小二们招惹的不能安心，不时地看看头顶飞过的纸鸟，不时地弯腰捡起纸鸟，仔细打量片刻，递还给寻过来的小家伙手里。 叶欣颜看着齐嘉不紧不慢的扔纸飞机玩儿，等了近一个时辰，贺掌柜才姗姗来迟。 也是凑巧，贺掌柜一进门，迎面一个东西飞来，直直的冲着他的脸撞上来。 贺掌柜忙侧头躲过迎面飞来的物什，刚要呵斥大堂里做事的小二，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歉然说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您呐，幼弟年纪小，有些坐不住，才在您这里玩耍。他是不小心把纸鸟飞过来的，不是有意和您玩笑。” 接着，昨天那个机灵的小家伙蹭过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稀奇玩意儿，奶声奶气的低声说道：“贺伯伯，对不起，小嘉儿不是故意的，您别生小嘉儿的气。” 贺掌柜打量一下两人和小家伙手中的小物件，笑着对齐嘉说道：“没关系，伯伯不生气。” 叶欣颜解释道：“失礼了，贺掌柜。嘉儿年纪幼小，小妇人恐怕他坐不住，见您这里还没上客人，就让他扔着纸鸟玩。” “哦。”贺掌柜再看看齐嘉手里已经折在一处的扁扁纸片，也就不再说这个，对叶欣颜歉然说道，“让齐娘子久等了，真是抱歉。在下和东家商议过齐娘子做的两样小食，请移步后堂，咱们坐下细说。” 贺掌柜进来时，被齐嘉的纸飞机打扰了注意力，没在第一时间看到齐娘子有没有等得心焦。这时再看她，就是寻常神态，并没有丝毫久等之后的焦躁不安，不由得心下遗憾，不知能不能和这女子压压条件。 叶欣颜牵着齐嘉，和贺掌柜一起在后堂分宾主落座。 伙计上茶之后，叶欣颜就慢慢的啜茶，笑吟吟的看着贺掌柜，等贺掌柜开口。 贺掌柜也是借喝茶做掩饰，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叶欣颜依然没有询问的意思，终究是坐不住了，只好开口说道：“齐娘子，我和东家商议过了。我们东家的意思，宏鹤楼若是没有您的冰饮小点，一样是清远县最大的酒楼。而齐家的小点若是没有卖进宏鹤楼，自然做不成富贵人们享用的奢侈食品，而且，能不能做起来都是未知数。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叶欣颜一听就笑了，“贺掌柜和东家从昨日商议至今，就商议出这样的结果？” 贺掌柜老脸一红，却也不再开口，只看着叶欣颜，等她说话。 叶欣颜笑道：“还真让贺掌柜说着了，为了借势，我家的休闲小食店一定会开在酒楼旁边，不然真的不好做起来。若是宏鹤楼实在谈不下来，小妇人只好降低条件，选择把店开在别的酒楼旁边了。虽然这样做极可能卖不出宏鹤楼那样的高价，少赚不少银子，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是小买卖呢。” 说着，叶欣颜起身，很是歉意的对着贺掌柜福了副，说道：“贺掌柜，小妇人不会说话，请您不要见怪。咱们绝没有威胁贵酒楼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贺掌柜微微摇头，这个女子真的不好搞定呢。还说什么不是威胁，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好吗？ 这个依附于酒楼的小买卖还真是同行的威胁。她和哪家合作，就预示着一个很吸引人的独有食物会出现在哪家的酒楼。盛夏之际，只有一个酒楼能吃到甘甜、冰凉的冰糕，那么吃饭顺带要吃个冰饮的客人就只能光顾这个酒楼。 而另一个叫双奶皮的小点心，看起来挺普通，就是鸡蛋清和牛乳、糖做成的。可是，昨天宏鹤楼的两个点心师傅都试过多次，做出来的成品只有点类似，根本做不出来齐娘子的双奶皮的口感。 这么看来，齐娘子的这两个小点心，还真有些秘传的手艺在里面呢。 这么想着，贺掌柜也不再和叶欣颜打机锋，而且就如今的状况看来，和她打机锋也没用。 第八十一章 谈生意 这么想着，贺掌柜也不再和叶欣颜打机锋，而且就如今的状况看来，和她打机锋没用。 贺掌柜直接说道：“齐娘子，我就实话和您说了吧，您的这两样小点若是和别家做，起码在夏季，的确会影响我们酒楼的生意。可若是就这样让您靠着宏鹤楼的声誉，把您家的买卖做大、做起来，我们着实觉得亏。所以我们掌柜的意思是，您再把您的利润让出一些，还是咱两家合作，这样做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 “呵呵，贺掌柜言重了。合作二字小妇人可不敢当，小妇人只希望贵酒楼能代卖我们的小点。我也和您交个实底，冰糕的买卖能给您抽售价的两成，是因为这是个稀罕东西，而且别人短时间里不会做出来，价格虚高。至于双奶皮和往后别的小点，绝没有这样高的利润，所以，除了冰糕能给您售价两成的提成，别的咱还得再商量。” 贺掌柜愣了愣，这下好了，本来以为的大好形式，一天之后，竟然变得无比被动了。 叶欣颜笑道：“其实贺掌柜用不着纠结，宏鹤楼是我们这些穷苦小民仰望不到的地方。来您这里之前，我家就认真思量过，尽量让出最大利润给宏鹤楼，以期在您这里沾个光，我们能有个高端、高品位的字号，顺利把我家买卖做起来。” 叶欣颜还真没说错，就拿送进酒楼的小点来说，来酒楼就餐的客人点出她家的小点，自家就会给酒楼送进去。宏鹤楼不用花丝毫人力物力，更不用耗费半点心思，就可以抽走售价两成的提成，可是说这两成的收入就是白拿的。 没错，叶欣颜说的就是售价的两成，不是净利润的两成。往常的买卖，能有售价两成的净利润就不错了，绝不可能提成就这么多。 当然，冰糕的利润不能以寻常买卖来衡量，里面有千年积攒下来的物理知识。所以，售价高一点，那是源于知识的无价，还有物以稀为贵的商业规则。 叶欣颜顿了顿，又说道：“还有，盛夏之际做出结冰的吃食，这算是冰糕的卖点。可是不管什么东西，即使保密措施做的再好，冰糕制作技艺终究还是会泄露出去的。所以我们齐家和宏鹤楼签订的供货文书，需要有个期限，一年一签，或者半年一签。” 贺掌柜摇头苦笑：“看来在下把齐娘子晾在酒楼是大大的失策之举，似乎这段时间让齐娘子想了更多的事情。” 齐嘉乖巧的坐在叶欣颜身边，不时地喝一口水，再把黑亮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动。他不明白姐姐和贺伯伯两人说的是什么，为什么他听不懂呢？ 叶欣颜笑道：“和今天等候的时间没关系，做买卖、谈生意，多用些心思、摆个无伤大雅的局是没错的。主要是我家小本经营，想依附您这大酒楼做买卖，自然会早早想好各种情况。不然的话，怎能应对很多突发状况？” 贺掌柜很是无奈，这个年轻妇人精明异常，人家前前后后早就想好的事情，想改变是不容易了。可是这个买卖还真不能放手，若是放手让她和别家酒楼合作，就她那个盛夏时节冰冻的吃食，一定能从自家酒楼抢走不少买卖，一旦食客们走熟了别的酒楼，那个酒楼未必就没有反超宏鹤楼的机会。 “齐娘子，你给我交个实底。你说要开一个小食店的确是只做小点和汤品吧？不会我家帮着你把买卖开红火了，你却开始上酒菜。那样，我们就不好这么和气的做生意了。” 不怪贺掌柜想的多，钱财动人心，面对银钱诱惑，过河拆桥的人多得是。别看这个女子现在是穷困贫家的实诚样子，谁知道生意做红火了又会怎样？到时候她真的做起酒菜生意，依着这个女子的灵动脑子，就算他们是县城里的大户，对付脑子好使的齐娘子，只怕也要费些周折，没准儿还会惹些闲事上身。 若是那样，还不如现在不做这个生意，早早想别的法子遏制这个女子的买卖，至少可以早早想出一个能抗衡齐家小食的菜品或者食物出来。 贺掌柜虽然是个规矩的买卖人，但也怕叶欣颜的买卖做大，威胁到宏鹤楼，自然要考虑的多一些。 叶欣颜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有自己的思量：“贺掌柜想的很周到。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我家虽然没有做酒菜买卖的打算，可我也不敢向您保证我们日后一定不会涉足。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绝不会在清远县做酒宴买卖。您看这样可行？” 贺掌柜皱了皱眉，叶欣颜连忙解释：“贺掌柜，我是不愿意把话说满了。无论是谁，若是积攒下一定的本钱，总是要往大里做生意的。有个美好的愿望是人之常情，能不能实现那是另一说。我答应您，只要您的酒楼开一天，我们就不在清远县做酒楼买卖。至于出了清远县……既然对您的酒楼没威胁，那就无所谓了。您说呢？” 这倒也是。 叶欣颜的这番说辞倒是让贺掌柜安心了几分，既然这个女子能说出这番话，没有轻易许诺，想来是个重承诺的人。 贺掌柜说道：“那么，齐娘子的承诺可不可以写进文书？” 叶欣颜点头：“应该的。” 贺掌柜暗叹一口气，这么稀罕的一个、可以招揽更多客人的小点，却不能归自家酒楼经营，实在是憾事。不是酒楼的买卖，就是有再多的承诺，终究是个变数。 “还有一个事儿。齐娘子，你这个冰糕只能做个夏季的买卖。若是过了夏季，你的那个休闲小店，还有什么可以招揽食客的小食吗？这些小食是否都能在宏鹤楼代销？” 叶欣颜乐了，冰激凌这个东西，只要做的够细腻、够味美，就是冬季也一样有客源。但是这个时候就不好和宏鹤楼的掌柜说了。若是让贺掌柜知道冰糕在冬季依然紧俏，他岂不是会更加遗憾？若是再影响到他们刚才说定的事情就不好了。 “贺掌柜且放心，我家既然开的是小食店，就不可能只卖一两种小点，自是还有别的小食供应。这些东西都能送进宏鹤楼，也一样给宏鹤楼分成。” “那好，咱们详谈合作细节。”贺掌柜倒不是很稀罕那点分成，而是齐家这两样小点确实出众，若是齐家别的小食也一样出众、味美，总是能为宏鹤楼招揽多一些客人的。 第八十二章 有好处给谁？ 和宏鹤楼的生意商定，接下来就要筹备休闲小食店。 齐友年料想到叶子的生意能谈成，却没想到这么顺利，只用两天的时间，就把事情定下来。照着这样子，这米豆腐的摊子可怎么办？能忙得过来吗？ 这不，今天收摊回来，齐成小两口刚走，他老人家就拉叶欣颜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详细问她的打算。 “叶子，咱们才开始做米豆腐的生意没多久，若是再把你说的休闲小食做起来，咱可怎么忙的过来？你给我说说你的打算。” 叶欣颜就欣赏齐友年的这点，不愧是自小叛逆，能跑到外面打拼的人。若是寻常的老人家，听得她放着米豆腐日渐红火的买卖不好好做，却另外折腾别的，规劝、阻拦都是轻的。严重的就横加指责、强行阻拦了，哪会这么耐心的询问？ 叶欣颜坐在齐友年身边，看一眼院子里进进出出忙碌的金嬷嬷和小尾巴一样的齐嘉，笑着说道：“我想着，这段日子堂兄和堂嫂已经把米豆腐和烧饼学的差不多了，您和金嬷嬷再帮衬他做一段时间。我自己找合适的店面尽快租下来，再雇人把小食店的一应物品都准备好。小食店起始时，食客一定不多，您和我先独自支应着。这段时间足够堂兄熟悉米豆腐摊位，等小食店的买卖好了，咱就把米豆腐小摊移交给堂兄，咱们一家专心做小食店。” 等摊位到了齐成手里，很多事情就好办了。大房那么多人手，磨米浆、做烧饼、熬制浇头这些，大房的人都能搭把手做。再不济也有大伯一家帮着做，比叶欣颜的二房更容易做起来。 听了叶欣颜的解释，齐友年很是吃惊。自家孙女是个敞亮性子，这个他知道，但是移交摊位的事情却从未听她提过。 这个小摊，对于豪富之家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来说，每个月有七八两银子稳定收入的摊位，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来的。而叶子就这么轻易的给了大哥一家，这得有多大的心胸呐。 齐友年问道：“叶子，咱们寻常百姓，有个稳定赚钱的买卖可不容易，你可都想好了？就这么交给伯祖父一家？”他是怕叶欣颜出身豪门勋贵，把到手的钱财看的太轻，若是日后小食店有个变故，岂不后悔？ “爷爷，我想好了。就算小食店的买卖出现变故，咱也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我就不相信，离开米豆腐摊子，就会把咱一家人难倒了。” 叶欣颜回答的甚是轻松。笑话，不过就是一个过度时期的小摊儿。当时做这个摊位，是因为她没本钱，只能用米豆腐这个小本买卖积攒本钱。手里一旦有了本钱，自然要做个实在买卖，不用每日起早贪黑的这么辛苦，一家人的日子能过的轻松一些。 若是像爷爷想的那样，把小食店赚来的银子买些田产，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买到手的田产多了，把田佃出去，自家就做个富足悠闲的地主。那样的日子是多么的惬意！ 齐友年点头，“嗯，你想好了就行。” 当年齐友年孤身在米宜县过活，心里没任何指望，只是过一天算一天的混日子，想着把这辈子胡乱交代过去就算了。 随着他回到家乡，再帮着叶欣颜把米豆腐摊位做起来，紧接着又过继了孙子，齐友年的心思再不似过去那些年的消沉，过去曾经有过的豪气也渐渐滋长起来。 这时听得叶欣颜的打算，老人家也不犯愁。心想着，先帮孙女把买卖安顿下来之后，他就去收几个徒弟，把过去的营生重新做起来。给人起房子盖屋，那是他拿手的活儿，做起来轻车熟路。凭着他的好手艺，赚些银钱自不在话下。 等他赚了钱，不但能给孙子、孙女置办下薄产和嫁妆，他一家的衣食住行也就彻底安稳了。就算叶子的买卖有反复，齐家二房的日子也丝毫不会受影响。 齐友年心安之余，忽然想到老三一家，不由得泛起愁来。齐成在他家帮工赚工钱，老三已经万分的气恼、不愿意，现在他把买卖直接转给大哥，老三岂不是要找他拼命？ “你叔祖父那里……”齐友年愁苦异常。 叶欣颜不厚道的笑道：“那是您的同胞兄弟，您和伯祖父商量着办吧。反正照着我的意思，那个小摊只应该给大伯父一家，连二婶婶都不想让她沾一点点好处，更别说叔祖父一家了。他们那样子对齐嘉，对咱们也不亲近，我不想和他家打交道。” 齐友荣一家，只亲近银子和懒惰奸猾。 齐友年对叶欣颜的小心眼很是无奈，失笑道：“你这孩子，恁的记仇。你二叔父又没从大房分出去，怎能不让你二婶婶沾好处？而且三顺这孩子每日和齐嘉玩耍的好，你这么记仇，可让这几个孩子怎么自处？” “哦，那倒也是。”叶欣颜悻悻的哼了一声，算是认可了齐友年的话，“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先让大堂兄做着。咱们都不提米豆腐是谁家的买卖，叔祖父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就算以后移交了，咱们都不说，叔祖父没准儿以为米豆腐还是咱家的买卖，堂兄只是帮着咱们做做而已。” 齐友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这倒也是个办法。” 把事情往后推一推，有个缓冲也好。 ………… 叶欣颜的小食店还没落实下来，齐友年也不急着和大哥一家说，只隐约向齐成透露，叶子忙碌小食店的事情，米豆腐摊子要齐成夫妇多用些心。 齐成是个知事的，既然叔祖父说的隐晦，自是不愿意四处张扬，所以两口子只是更加用心张罗早点摊，并不多打问细节，更没有向余外的任何人提起。 接下来的时间，叶欣颜为了尽快把小店开起来，就不怎么在早点摊逗留了，整日的忙碌，准备小食店的开张事宜。当然，身边还带着齐嘉。 早点摊越来越忙碌，虽说小家伙乖巧懂事，但他终究是个孩子，县城又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地方，万一大家做生意忙碌，不留意之下，把小家伙丢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欣颜怕他们四个人分不出精力照看齐嘉，所以干脆把小家伙带在身边。 叶欣颜找了中人，又有贺掌柜帮忙说项，把宏鹤楼相邻的一个不打眼的小铺面租下来。 第八十三章 来来去去的开张 叶欣颜找了中人，又有贺掌柜帮忙说项，把宏鹤楼相邻的一个不打眼的小铺面租下来。 这个时候的买卖还不像现代，大酒楼下面开个烟酒小超市，买卖也是做得下去。那时的小店面若是和酒楼相邻着，着实沾不了多大的光，只会被压的没有存在感。 那是个经营的不死不活的杂货店，东家正在犹豫要不要接着做下去，听得有人来询问附近有没有店面出租，立时就打起小算盘。 与其废气巴力的经营没多少进益的杂货店，还不如把店面租出去，安心的赚个舒服银子。 叶欣颜委托的中人本就是奔着这家买卖不好的杂货店来的，一开口询问，果然见杂货店东家动心，紧跟着多问了几句，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一番，最后用五两银子一个月的价钱把店面租下来。 叶欣颜筹划着手里的银子，写了一年的文书，按季付租金。为了让东家安心，还压了五两银子作抵押。 租下之后，店铺就归叶欣颜折腾了，五两银子租下这个小店一点儿也不亏。铺子不但有店面和一个放杂物的小隔间，店后还带着一个后院，后院里安置着一个厨房。这样的格局很符合叶欣颜小食店的要求。 叶欣颜前前后后花了二十两银子，把店面精心装潢一番。 休闲小食店做的是高端买卖，店铺外观就要有一定的品位。叶欣颜把店面的门窗格栅全部从新油漆一遍，舍弃如今店家普遍用的大红、紫红色，而是选用银棕漆色，小店门头上用了横条银棕色格栅，上面“休闲小食店”五个字用雪花边的花体字镶嵌。 店里面地方不大，但休闲小食做的是有钱人的买卖，所卖食物有足够的利润，用不着挨着挤着的摆放桌椅。能进到小食店的食客，也不会一群一伙、闹哄哄的进食。所以小食店里面只安置了两张桌子，分别位于小食店的两个对角，另外放置了厚实一些的屏风，可以做成隔间。 而桌子和椅子，是叶欣颜去旧货店买的。即使是旧货，上好木料的桌椅她也买不起，只是挑了两套品质和样式都不错的老榆木桌椅。 桌椅拿回来之后，也不再从新油漆，只雇了两个人，用心擦抹之后，用细布细细打磨，直到有了细腻、柔和的色泽，才勉强看着有了一点点底蕴。 其它的装饰，也都是因陋就简，充分发挥叶欣颜这个现代人的专长，剪了大小不一的几个布贴画充数。 布贴画多是比较简单或者有童趣的一帆风顺、海底世界、秋收麦浪、冬雪小屋之类。为了格调高一些，叶欣颜还挂了一副江雪意境的布贴画上去。一个头戴斗笠的背影，在绵延的雪山和蜿蜒的河流间静坐，看起来还真的有意境……至少叶欣颜这么觉得。 另外，再摆上两个插着几枝造型奇特干枝的花瓶，店里的装饰就差不多了。 至于其它的，就是木匠、泥瓦匠和画匠的事情了。 这一系列不伦不类的简单装潢下来，齐友年倒是不觉得什么，却让金嬷嬷和贺掌柜耳目一新，博得了两人的啧啧称赞。 在筹划小食店装潢的时候，叶欣颜又试了几种甜品、小点和汤品。 疙瘩汤和酸辣汤、蛋汤是必备的，虽然这几种是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大众汤，可是随着汤品里食材的丰富程度不同，汤的档次也可以大大的不同。 其次是几种红豆沙、绿豆沙、花胶炖奶之类甜汤，是招待女子休闲食用的。 至于棋子烧饼、麻将烧饼、夹肉烧饼，以及蛋挞、糖糕、绿豆糕之类的主食小点，叶欣颜自知能力有限，就招了一个擅长白案的女厨，名叫芸娘，写了五年的雇用文书，打算指点芸娘做现代小点。 这些糕点类的点心，如果不是专业的面点师傅，就算知道做法，也做不出上好的口感，雇用专业人士这个银子不得不花。 忙碌了半个月，所有器具、原辅材料等一应物品都准备妥当，总算到了开业的日子。 有宏鹤楼这么强大的广告，叶欣颜懒得做什么营销策略，等食客在宏鹤楼里吃到冰饮和双奶皮，自然会知道这些小食是休闲小食店出品的，到时自会有人光顾。 至于现在，就算她说的天花乱坠，有身份的人也不会来她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店就餐。 而她这个小店的品味和格调，又不可能让她做出试着品尝之类的促销活动。所以，只能假装矜持的被动等着，等宏鹤楼的食客品尝过冰饮和双奶皮之后，有哪一天不打算闹哄哄的喝酒饮宴，却想来一份冰凉爽甜冰糕和一段清净闲适时光的时候，光顾她的小店。 另一个让她为难的事情，是她手里已经没什么钱了，若是宏鹤楼的供货量太大，她实在撑不下来一个月才和宏鹤楼结算。 提前结算，或者向宏鹤楼预支银子的话，有点……没面子……。 租铺子、给中介费、装修、购买店里的一应物什，已经用空了全家的钱袋。若是宏鹤楼的买卖红火，需要小食店供应大量小食，短时间就把她手里的存银全部贴进去，导致她连运转的成本钱都没有，岂不是抓瞎了？ 人家做买卖，都是怕不够红火，只有她，心里惴惴不安的希望宏鹤楼的买卖暂时还是不好要太好。等她的小店有了客源，多赚些银钱，才能渐渐多买些食材原料和器具，做出更多别样的小食，支持她海量供应宏鹤楼。 于是，着诸多的因素汇聚在一起，休闲小食店燃放了一挂鞭炮之后，在冷冷清清中开张了。相邻着一个宏鹤楼那样一个庞然大物，装潢精美、闲适的小食店甚至没引起来往人们的注意。 叶欣颜在静悄悄的店里做着准备工作，间或去后院看看芸娘的面点。店里并没有食客光顾，齐友年也没什么事情做，陪着齐嘉在后院玩耍。 将近午间，叶欣颜估计宏鹤楼将要上客人时，让齐友年先给宏鹤楼送去一小桶免费的冰糕和几份双奶皮，用来给冰饮招揽生意，搏个知名度。 第八十四章 把买卖做尴尬了 贺掌柜也是会做生意，接到齐友年送来的小食，立马分开几份，给经常光顾的几桌食客各上了一小份冰糕和双奶皮。 双奶皮还好，顶多也就是个美味的新鲜吃食，而冰糕就不一样了。 冰冻的状态，冰凉的口感，真正的入口即化、浓香冰甜。在这骄阳似火的盛夏之际，吃到这样反季节的美味，让食客们的感官极为震撼。 小桶送出去不多会儿的功夫，宏鹤楼的小二就急匆匆的过来告知，贺掌柜再要两桶过去。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要两桶冰糕？ 齐友年怕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两大桶吗？”小店里剩下的都是大桶的冰激凌了，贺掌柜是见过大桶冰激凌的。 小二点头道：“没错，是两桶。我们掌柜还怕两桶不够呢。您二位是不知道，只那一点点冰糕分了几桌送上去，一桌子的食客们，手快的能尝到一口，出手慢的，就只能听人说了，心痒得了不得呢。” 叶欣颜一听就笑了，接过话来说道：“这样子啊？这个东西要提前好长时间才能做出来，又不能长时间存放，所以咱们今天只做了三桶。小哥先把这两桶拿过去，你告诉贺掌柜一声，我们这里还剩一桶存货，若是有客人需要就过来拿，再多却是没有了。” 小二点头：“行，小的先拿这两桶回去。还有，双奶皮还有吗？双奶皮也要些。” 齐嘉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跟着齐友年把小二送出后门才回来，一回来就问叶欣颜：“姐姐，他家买走咱这么多冰糕，什么时候给咱钱？” 叶欣颜“扑哧”一声就笑出来，把齐嘉笑得不明所以，只好奇的看着她，再看看齐友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齐友年看不过眼小家伙被笑话，把齐嘉拉过去笑道：“咱家和贺伯伯是合作做生意，和小买卖不一样，不能拿一次算一次钱，需要过一段时间一起结账。” 齐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忧心忡忡的说道：“那他家给会给咱钱吧？”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叶欣颜见他说的有趣，连忙忍着笑点头应声。 等剩下的一桶冰糕也拿走的时候，贺掌柜过来了。 “齐老爷子。”贺掌柜先对着齐友年拱拱手。 齐友年连忙还礼，“贺掌柜来了，进来坐。” 贺掌柜在店里的高凳坐下，对着叶欣颜问道：“齐娘子，今天只做了三桶冰糕吗？现在加快人手赶制一些不行吗？” 叶欣颜笑道：“贺掌柜，冰冻是需要时间的，尤其现在是盛夏时节，冰糕更不容易冻结。今天肯定是不行了。若是食客需求量大，我们明日多准备一些就是。” “这样啊。”到手的买卖没得做，让贺掌柜甚是遗憾，“咱们对食客的需求估计不足，没想到品酒吃菜的爷们儿们对这个甜甜的小食这么喜欢。” 说完，贺掌柜和齐友年两人商量：“咱明日多做一些吧。今日咱们卖了三桶，远远达不到食客的要求。明日做六桶吧，齐老爷子，您看怎么样？” 齐友年摇头说道：“这个还是问我家孙女吧，小老儿对买卖上的事情不甚懂。” 贺掌柜又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顿了顿，说道：“贺掌柜，今天是咱们第一天卖冰糕，卖的是稀罕，实际的需求量咱们还不知道。也没准儿今天吃过的客人，过了新鲜，明日就不要了。而冰糕这东西，若是短时间卖不了，就会融化。您也知道，如今的冰不好买，价格也涨了很多。” 每每到了盛夏，冰的价格都会上涨。如今虽然将近夏末，可是暑气却丝毫不减，也难怪冰的价格高涨。 贺掌柜拍着胸脯说道：“冰的话，我可以帮你买来，保证足够用，价格还低。齐娘子只管做出冰糕就好。” 叶欣颜笑了，“若是这样，那咱明日就做五桶好了。只是，贺掌柜，什么东西都是过犹不及。冰糕也是一样，若是日日供应充足，只怕东西也就不稀罕了……” 都是买卖人，物以稀为贵的道理，一说就明白。 贺掌柜也一样，一听就明白了，沉吟的算计着：“一桶的话是十五到十八碗，三桶就是五十碗左右。那明天就多做一桶好了，咱看看冰糕行情如何再作打算。” 冰糕的数量商定下来，叶欣颜却没忘了贺掌柜说过的话，紧跟着追问一句：“贺掌柜刚才说您有买冰的路子？能不能介绍给我们？” 虽然外面也能买到冰，但若是贺掌柜的路子能便宜一些，当然还是用贺掌柜的路子好，现在的叶欣颜手头很紧，能省则省，省下的就是挣下的嘛。 贺掌柜对着齐友年摇头笑道：“老爷子的孙女倒是精明的很。”一眼看到站在叶欣颜身边的齐嘉，又补充了一句，“老爷子有福气，孙子也是难的的机灵孩子。” “过奖，过奖。”齐友年闻言，乐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可不是，有了这两个孩子，他现在知足着呢。 开业五天之后，供应宏鹤楼的冰糕数量维持在三桶。清远县是个大县，但也仅仅是个大县，每天午间两桶冰糕，晚间一桶，正好有所欠缺，所欠还不太多。 这样的控制量，能让食客对这个新鲜的冰饮保持新鲜感。绝大部分食客能吃到，但也不是随时保持供应。 随着冰糕在宏鹤楼叫响买卖，贺掌柜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每日来饮宴的食客多了近两成，通常凑起来的一伙儿里面，有一两个吃冰糕双奶皮的，一群人就会到宏鹤楼来就餐。 别说冰糕，就是双奶皮这个东西，看着简单，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宏鹤楼的糕点师傅也算是手艺好了，前前后后试过多次，都没有小食店双奶皮的口感。 宏鹤楼的新鲜小食出自休闲小食店，这个近邻宏鹤楼的、不起眼的小食店也渐渐引起人们的注意，开始有了客人。 这时的休闲小食店还只是借了宏鹤楼的光，并没有显露自己的特色，所以来休闲的人，哦，不是，是来吃零食的食客，基本上都是大人领着孩子过来，吃吃冰糕的新鲜。顺带着，叶欣颜推销了自己店里别的食物。 小食店的汤品、小食之类，是早先备好了料，叶欣颜自己做的。而甜咸面点，则是叶欣颜指点着，由雇来的白案师傅芸娘来做。 不管是哪种吃食，都是叶欣颜记忆中的美味在这个时代的再现，口味和样式均是独一无二。来吃过的食客们，莫不赞叹新奇，满意不已。 可是，连着接待过几波客人，叶欣颜郁闷的发现，她原本计划的高端休闲小食店，竟然变成了小孩子和半大孩子们喜欢的快餐店，并没有朝着她希望的那样发展。 第八十五章 有食客执意询问 这下好了，她那两张讲究古朴的桌椅根本就不够用，她精心打造的装潢氛围也白瞎了。 ……那个，也不算白瞎哈。呵呵，有两个孩子喜欢她挂在墙上的布贴画，被高价买走了三幅。每幅画售价二两银子，三幅画卖出去，就是一个多月的房租，成本几乎为零。 这六两银子清楚的告诉叶欣颜，她精心制作的布贴画，并不能在古代引起高端雅士的共鸣，只能让小儿感兴趣，得到小孩子的欣赏。 叶欣颜沉思良久，终于明白，她的那些画大概太过直白，只有没进行过系统培养的小孩子才会喜欢。说白了，叶欣颜做的布贴画，说的好听些是简约、有童趣，直白了讲，就是没内涵、太肤浅。 其实再仔细想想，这样的结果也可以理解，身为一个工科出身的学生，她的贴画，没沦落到被所有人唾弃的地步，却还能让孩子们喜欢，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 尴尬之余，叶欣颜也被那六两银子安慰了，这样的意外之喜多来几次也是可以的，她不怕被人笑话没水准。要知道，那是六两银子呢，要是靠做米豆腐赚钱，那是一家人辛苦一个月的收益。 赚钱才是王道，就算尴尬，叶欣颜也乐呵呵的认了。高端的休闲小食做成快餐店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那么能额外多一项收入也是好的。既然布贴画有市场，那咱就多做几幅备用，谁想买都可以。 叶欣颜赶工贴了几幅画，除了补上卖出去的三幅，其它的包裹严实，以备再有喜欢的客人买走。 至于小店的定位是快餐还是高端……没办法，既然是做买卖，那就要以赚钱为目的，能买出高价、能赚来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叶欣颜把两张大气的桌子靠边放着，又去找木匠铺子，紧急打了六张四人座的现代快餐桌椅，来应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古代食客们。 好吧，不是人家古代食客有问题，而是她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名不副实，对古代上层人士的消费和品味没有切身感悟，才导致了现如今的尴尬境地。 以上这些都是叶欣颜的感觉，而对于齐友年和金嬷嬷来说，高端、品味这些，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没有很固定的认识，两人只知道小食店的收益很好，来光顾的食客虽然年纪偏小，但是个个出手阔绰，实实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买卖，做的极其成功。 休闲小食……快餐店……的生意渐渐好起来，可是生意赚来的收益依然供不上宏鹤楼供货量。不是叶欣颜做不出东西，而是叶欣颜小店和米豆腐小摊赚来的钱，不足以买来足够食材原料，供应宏鹤楼的需求。 终于，小食店开张十天之后，叶欣颜彻底断顿了。 这可怎么办？她思来想去，除了找贺掌柜支银子，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想她当日和人家贺掌柜谈买卖的时候，那是多么的淡定从容。结果，仅仅过了十天，她连手里连周转的银子都没有了，半道来找人结算银子，很没面子啊！ 叶欣颜下了老半天的决心，才硬着头皮去找贺掌柜……支银子。 在宏鹤楼的后堂，对上贺掌柜时，叶欣颜满脸堆着笑容。 叶欣颜的笑容让贺掌柜很是狐疑，齐娘子这样子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齐娘子，找在下有事？” 看来她在人家贺掌柜眼里形象不佳，不过是笑容多了一点，人家贺掌柜就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叶欣颜尴尬的笑着，“那个，贺掌柜啊，我也是没办法，那个，家里有点紧，您看能不能……先给我家小店结算一些银子？” 好不容易啊，总算是把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了，叶欣颜狠狠的松了口气。 贺掌柜先是一愣，紧接着呵呵的笑了，“是这样啊。我就说嘛，当时第一次见你们姐弟的时候，感觉你不是家境很好的样子，却被你谈生意的精明搞得忘了初时的感觉，没考虑过你家财力情况。宏鹤楼这些日子从贵店拿的小点确实多，是在下疏忽了。” 叶欣颜有些汗颜，说起来，她当时为了有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形式，是有点拿腔作势的哈。 “那，您看？”虽然为了宏鹤楼的生意，贺掌柜一定不会让她断货，可叶欣颜问话依然很客气。 贺掌柜摆摆手，“没问题，你一个小店，供应宏鹤楼这么大的买卖，手头不足也是有的。这样吧，也不要结算了，我先让账房给你支二百两银子，给账房写个便条，算是预支银子。等到月底结算时，咱们再一起算。” 叶欣颜连忙施礼，“小女子就多谢贺掌柜了。”有这二百两银子，足够她做两个月买卖的本钱了。 ………… 贺掌柜喊了一个伙计，吩咐他让账房过来，顺便支二百两银子。 伙计这里去传话还没回来，前堂一个小二就进来禀报：“容六爷在楼上雅间用饭，派人来问，咱家的冰糕是哪儿来的？是不是冬季存在冰窖里的？” 贺掌柜诧异道：“不是告诉你们，若是有人问，直接告诉他们，是相邻休闲小食店的东西吗？” “小的就是这么回的，可容六爷一定要问是不是冬季就存在冰窖里的？”小儿愁苦的说道。 贺掌柜看向叶欣颜，“齐娘子，要不你去向容六爷解释一下？容六爷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人品不错，我陪着齐娘子过去，一定不会出差错。” 容六爷？叶欣颜心里打了个转，问道：“哪来的容六爷？是清远县的大户，还是周边的富豪？” “这个？”对于这位整个清远县没人敢惹的容六爷的身份，贺掌柜也是不清楚，“容六爷不是咱们豫远郡本土出身，在下只知道容六爷身份尊贵，不但和咱清远县知县熟识，似乎还是知府大人的座上客。并不知他是哪里人士。” 那就一定是六皇子瑾融了。 叶欣颜做了个为难的表情，“贺掌柜，我的身份不便，加上冰糕的做法事关我们一家的生计，也是不好随便告诉他人，我去不去解释没甚区别，倒是宏鹤楼这里推脱起来更加方便。还是麻烦贺掌柜找人应付一下吧，小女子这里先谢过了。” 贺掌柜觉得，以齐娘子的性子和魄力来说，和一个守礼的客人解释一下冰糕，不是个难事，但若是人家不愿意，他当然也不好强求。 第八十六章 相遇的频率 叶欣颜拿了二百两银票回到休闲小食店。想着，不知道瑾融的询问解决的怎样了，若是他一定要问个明白，在宏鹤楼得不到答案，自会找到小食店来。那时，她就得把这个做法说出来了。 齐友年见叶欣颜回来把银票交给他，就坐在一旁歪着脑袋想事情，连齐嘉在她身边走过都没注意，就问道：“叶子，怎么了？是不是你找贺掌柜提前支银子，贺掌柜不高兴了？” 叶欣颜回过神来，笑道：“没有的事，人家贺掌柜很好说话呢。是那个六爷，在宏鹤楼二楼的雅间吃饭，问小二冰糕是哪儿来的？还执意询问是不是冬季存在冰窖里的？” “哦，这个事儿啊。”齐友年对这个倒是不担心。几次和这传说中的皇子打交道下来，齐友年很是尊敬这位皇子。 人家六皇子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眼高于顶、高傲无尘，却心思敞亮、和蔼风趣。至于问起冰糕，大概只是对这个不该出现在盛夏的食物好奇，不会想来强取豪夺的。 这时，乖巧的齐嘉给叶欣颜捧来凉茶，依偎在叶欣颜身边听两个大人说话。 “我们齐嘉好乖呢。”叶欣颜接过茶杯，摸了摸他的头发，又继续对齐友年说道：“贺掌柜想让我去给六爷解释一下。我想着在宏鹤楼说话终究不方便，就算能回答六爷的问话，当着宏鹤楼的人，咱也不好说明冰糕的具体做法，就婉拒了。我刚才想的是，没准儿六爷会来店里问话，咱们还得准备着应对这尊大神。” 齐友年是个通透的老人，很是豁达，“六爷是个值得人尊敬的人。若是六爷询问，自然是六爷问多少，咱就答多少。以六爷那身份，别说人家不会算计咱的买卖，就算六爷是个恶的，咱也惹不起不是，一样要知无不言，终究保住一家人的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叶欣颜笑了，自嘲道：“还是爷爷想的透彻，倒是我多想了。六爷大概只是出于一时好奇，好奇与冰糕是怎么冻出来的，至于做冰糕的过程和食材，大概不会放下心上。” 果然，瑾融闻听宏鹤楼的冰糕和双奶皮是隔壁休闲小食店送的，立即就差小厮过来了。 弘知进来的时候，店里有三桌客人。他一进门，看见店里忙活的齐家老丈和柜台后面的叶家大小姐，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 等等，还有那个挨着柜台的矮桌前、拿腔作势提着笔的小家伙，不是叶家大小姐的幼弟吗？那个有些怕见人的小家伙，竟然大大方方的坐在人来人往的店里了？ 这……相遇的频率，也太高了点吧？他就奇怪嘛？怎么前两次米豆腐小摊上都不见叶家大小姐了，原来在这里另外开买卖了。 齐友年一见正主登门，连忙把手上的送餐交给叶欣颜，上前迎接。 “这是哪阵风把小哥您吹来了？快快请进。小哥吃些什么？我们这里点心、汤水都有，甜咸都是爽口的，小哥试试哪样？” 弘知连忙摆手，“老丈不必客气，小的是听人差遣，有差事才来的，可不敢吃东西耽误功夫。” 他扫一眼小店里三桌客人，再看看仿佛没看见他的叶欣颜，做了个手势，“老丈，咱们后堂说话？” 齐友年大概也能猜出弘知为什么而来，也不多言，引着他往店后的小隔间里走。 两人相互谦让着，来到店后。 齐友年说道：“小哥先坐着，小老儿给小哥端个甜汤过来，清凉的很。”说话间，就要往后厨走。 弘知连忙起身拦住，“老丈不可，小的是领了六爷差事过来问话的，六爷还等着回话呢。老丈坐下说话，小的有事询问。” 两人又一番谦让，才分别在两张高凳上落座。 弘知说道：“老丈见谅，是这么回事。我家六爷在隔壁的宏鹤楼吃了您家的冰糕，对这个冻结的吃食很感兴趣，特意差小的过来问问，这个冰糕，是冬季就存在冰窖里的吗？” “回小哥的话，这个冰糕是现做的。”齐友年笑着答道。 弘知做了个了然的神色，就说嘛，若是冬季就存在冰窖里，那得多大的冰窖，里面有多少冰才行。 本来他还有些疑惑，但如今在小食店看见齐家爷孙，冲着叶家大小姐现如今的精明状况，她家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奇怪。 弘知脸上堆着笑，问道：“这么说，这个冰糕是您家做的了？现在可是盛夏时节，敢问老丈，您是怎么把冰糕冻出来的？” 不怪弘知这么主动的询问，实在是从齐家打探消息太容易，打探来的消息又太容易领赏。上次他多嘴问了几句，就那几句话，老值钱了，二十两银子呢。 面对弘知眼巴巴的殷切小眼神，齐友年有些不明所以，问个话而已，小哥你用不着这么殷切吧？ 他下意识的说道：“冰糕是小老儿的孙女想着做出来的。东西就在墙角，小哥可以过来看看。” 如今的冰糕，除了供应宏鹤楼，他家自己的小店也要卖，存量不少。为了散热慢一些，特意隔开一处，用棉絮围着，放置做冰糕的木桶。 弘知跟着齐友年过去，齐友年掀开棉絮，让弘知看里面的木桶，“就是这个，这木桶里面还放置着一个小桶，小桶里就是大家吃的冰糕，大桶小桶的间隔空间放着冰块。冰块是我们买来的。” 说着，把其中的一个木桶盖子掀开，露出里面两个桶和两桶之间的夹层。夹层里面的冰看不真切，但是小铁桶里的冰糕却冒着冰凉的寒气。 “哦，是用冰块围在外面，才把小桶的冰糕冻住的啊。” 弘知还是有点儿想不明白，却也不好再多问。人家这是糊口的买卖，他若是执意问个仔细，想那齐家老丈也不敢不告诉他。只是人家就觉得，他是仗着禹王的势横行了，谁知道叶家大小姐会不会因此发飙？ 虽然世间有“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的说法，但是也有后续跟上来的解释：有朝一日羽毛齐，凤凰还是凤凰，鸡还是鸡。叶家大小姐家世本来就好，加上现在又是聪明异常，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小心些没不是。 第八十七章 果然来了 既然弘知不深究，齐友年当然不会主动提及冰块加盐。冰块加盐才是给冰糕顺利传递冷量的关键。而这个关键，若是说给禹王爷听，是不是能保得住秘密，自然有禹王负责。若是这时说给弘知听，不是齐友年信不过他，而是弘知的保证终究不如禹王来的有力度。 “小哥要不要知道做冰糕需要的食材？”齐友年调转话题，说起冰糕的食材组成。 弘知连忙摆手，“不用，六爷只让小的问冰糕是不是冬季就做出来的。”说着，向齐友年拱拱手，“老丈，小的这就告辞了，六爷还等着小的回话呢。” “小哥这么急做什么？坐下来喝个茶，吃个点心再走可好？” “不了不了，小的这就给六爷回话去，老丈您留步。”弘知临走时，看了眼乖巧的坐在矮桌旁的齐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这孩子真乖。” 一边说话，一边还探头看了看小家伙矮桌上，小家伙居然在写字。这，是在计数？ 齐友年这里把弘知送出门，弘知一出小食店的门，一拐弯儿，就上了宏鹤楼二漏，给瑾融回话。 弘知推开雅间的门，里面坐着的正是瑾融和江一凡。他先给二人见礼，然后把问到的事情对着瑾融一一禀报。 瑾融饶有兴趣的听完弘知的话，对江一凡笑道：“远凡，听到了吗？又是你那个下堂妻搞出来的名堂。这个东西可比小儿的脚踏车有意思，脚踏车的结构还有据可循，盛夏里的冰冻食物可不同寻常。” 怎么吃个饭也能和那女人扯上关系？江一凡压下心里的不耐，把面前的双奶皮推远一些，然后照常吃他的饭。心里颇觉不自在，要是早知道冰糕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吃食，那冰糕他也不会吃的。 瑾融看见江一凡下意识的动作，不由得暗暗发笑。 他碰碰江一凡，道：“哎，你还没吃饱吗？若是吃饱了，咱就去那休闲小食店休闲一番去，顺道问问他家是怎么冻出这个食物的。” 说着，瞟了弘知一眼，“这小子还知道深浅，没对人家的做法刨根问底，我不相信就那么一桶冰就能把这个冰糕冻出来，其中一定另有关键所在。咱们过去问问，想来齐家也很愿意告诉咱这里面的机关。”几次打交道下来，瑾融确定齐友年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江一凡瞟了瑾融一眼，有心推脱不去，可是他心里对于夏季的冰冻食物也深感好奇，若是不同瑾融一起去，他自己是万万不愿意面对那个女人的。 瑾融自是明白江一凡的想法，也不催促。待到两人吃饱喝足，悠闲的从宏鹤楼出来，溜达着，进到休闲小食店。 齐友年早已准备好瑾融的到来，只是没想到六爷又是和叶子的前夫在一起的。这样的相遇，让齐友年觉得很是尴尬。 看见瑾融两人带着四个随从，齐友年虽然对江一凡的到来感觉意外，也只有一瞬间的愣神，就连忙迎上来。 “六爷，江大爷，请进请进。这边走，这边的桌子正空着。” 瑾融挑剔的四下里看了两眼，才跟着齐友年的引领，避开两桌食客，在一个视线好些的桌旁坐下。 “这就是你家开的店铺？”瑾融问道。 齐友年连忙点头，“是啊，小买卖，让六爷您见笑了。” 瑾融摆摆手，说道：“见笑倒是不至于，只不过，你家的吃食卖的这么贵，却在这么局促的地方经营，买卖不好做吧？” 齐友年下意识的扫一眼另外两桌客人，额头有些冒汗。 这两桌客人虽说看着像是管家和嬷嬷着孩子过来的，但大户的管家和嬷嬷那都是人精，六爷这话一出口，人家铁定是听到耳朵里了。人家六爷的格局很大，说这种话没什么不对，可是听到别的食客耳朵里，只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坐瑾融对面的江一凡也意识到不对劲，接口解围道：“老丈不要多心，六爷不是嫌你家的食物卖得贵。六爷的意思是，你这里吃食很是稀罕、味美，却圈在这么个小店里经营，岂不是被埋没了？” 这话说的，让齐友年心下妥帖，他连忙应声道：“哪里，哪里。我们这样的小民，能做个小买卖维持生计就不错了，只要有食客们肯赏光就好，不敢说埋没。” 这时，叶欣颜端了两杯茶过来，算是把这个话揭开。 瑾融用手势把叶欣颜的托盘挡住，说道：“咱们不是来吃东西的，还是不占你家桌子了。我听弘知说，你这店后还有地方，咱们移步说话。” 这个就有些为难了，齐友年看了弘知一眼，说道：“小哥大概没和六爷说清楚，店后的地方过于狭小，实在不好招待您二位贵客。” “不怕，咱们来是向老丈请教事情的，地方怎样不重要。”说着，瑾融站起身，迈步就往店后走。 江一凡垂着眼帘，也不看叶欣颜和齐友年，跟着瑾融起身。 “爷爷去吧，店里有我招呼着。”叶欣颜把放着茶盏的托盘交给齐友年，冲着店后方向摆手，示意自家爷爷跟上。 齐友年心里哀叹，用后面那个狭小的隔间招呼皇帝的儿子，他很有压力啊。却也只能接着叶欣颜递过来的托盘，紧跟上去。 瑾融看了看隔间的地方，弘知说的没错，这个地方的确出乎意料的小。 “弘知，侍雨，你们都去外面等着吧。” 侍雨看江一凡一眼，见江一凡点头，随着弘知几个一同出去了。 吩咐了随从，瑾融自来熟的寻了高凳坐下，又扯着江一凡在另一张凳子上就坐，转而招呼上茶的齐友年：“咱们有事情请教老丈，齐家老丈也请坐，咱们详谈。” 齐友年为难的看了看四周，就这么个地方，已经坐了两位，两位身后还各站着一个小厮，若是他再坐下，这小小的隔间，岂不是更显狭小？ 齐友年拱手道：“在您二位跟前，小老儿怎敢放肆。您二位有事尽管吩咐。小老儿能为六爷和江大人出力，那是烧高香也求不来的幸事，实在当不得请教二字。” “老丈恁的会说话，那在下就直说了。弘知刚才来询问，老丈说你家的冰糕是用冰块冻结的。在下有些不敢相信，冰窖、冰块很多人家都有，却没见哪家能用冰块把别的东西冻结成冰的。做冰糕只怕没这么简单吧？我很有些好奇，不知老丈是否方便告知？” 第八十八章 咸菜…… 瑾融问的直接，齐友年回答的也痛快：“回六爷的话，小老儿不敢诓骗弘知小哥，这个事情宏鹤楼的郝掌柜也知道，冰糕真的是用冰块冻结的。我们如今使用的冰，还是郝掌柜帮着买来的。” 齐友年想着，既然刚才没对弘知说全了，现在也不好竹筒倒豆子一样的往外说，他只能这么告诉瑾融。 “带我看看去。” 齐友年这次干脆把一个包裹整齐的木桶整个拿出来，掀开盖子。最外层的保温棉套，然后依次是木桶、夹层、小的铁皮桶，还有最里面的奶黄色的冰糕，全都一目了然。 瑾融端详片刻，和江一凡对视一眼，指着夹层的冰水，问道：“这个夹层的冰块已经融化成水，可是冰糕却还是冻的结实，这是怎么回事？” 齐友年坦然答道：“回六爷，这里面加了盐。” 瑾融没有露出不解的神色，甚至齐友年一说出加盐的瞬间，瑾融就想到了关键所在。 早几年的一个隆冬时节，他曾跟着使团出使北夷，在北夷腹地见过一个湖泊。那时的北夷满目冰雪，寒风凛冽，可那个湖泊却不结冰。 瑾融当时也有疑问，北夷的官员解释说，那是个盐湖，即使气温极低的隆冬，也仅仅会有些冰花，却冻不结实。 瑾融再瞟一眼江一凡，问齐友年道：“听老丈的意思，这也是老丈孙女想到的法子？不知她是怎么想起这样做能让食物冻结呢？” 不是他硬要追根问底的难为齐家老丈和叶欣颜，而是这样的意外太多，那就不是碰巧、巧合了。 齐友年看着瑾融眼睛里浓浓的质疑，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小心的答道：“我们乡下人都知道腌咸菜的盐汤，无论多冷的天气，盐汤都是不结冰的。但是想到用这个道理做冰糕的，却只有我家孙女。也是小老儿有福气，能有个这样聪慧机敏的孙女。” 咸菜……？居然这么简单？瑾融难以置信的瞪了齐友年良久，把齐友年瞪得额头冒汗，才极不甘心的、悻悻然的收回目光。 就是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缘由，就能让叶家那个女子做出盛夏里的冰冻小点。而这个女子还是个京城闺秀中出了名的莽撞无脑，这样的结果，让京城那些聪慧才智的女子们情何以堪？ 一旁的江一凡不知道其中的关节，尤其又被瑾融大有深意的瞟了一眼，更是不明白。他开口问道：“怎么回事？这个冰糕还和咸菜有关系？” 瑾融满心的怀疑苗头刚刚起来，就被齐友年无情摧毁，正是满心郁闷的时候。 听闻江一凡问话，瑾融没好气的说道：“和咸菜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只不过我在隆冬时节见过北夷腹地的盐湖，那个含盐量很高的湖，即使在冰雪严冬的时节，也不会结冰。” 江一凡还是不太明白，他把目光转向齐友年。 齐友年解释：“寻常冰块放在两个桶的夹层里会融化，但那样的融化就是咱们常见的水，绝做不出冰糕。若是加了盐，冰块融化的速度加快，但是融化的盐水却比寻常的冰水温度低很多。若是不断把冰块和盐放进去，保温措施做得好的话，这个能流动的低温盐水，就能把冰糕糊冻结。” 这就是叶欣颜给齐友年的解释，虽然说的不够全面，却也只能这样解释。叶欣颜自己不具备这方面的权威理论知识，实在没能力给古代人深入浅出的解释这个物理过程。而且，就算她有很专业的理论知识，只怕齐友年等人也听不明白。 好在江一凡基本上明白了，即使有想不明白的细节，这个时候也不便多问。 瑾融乐于看江一凡出糗，嗤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没见过人家腌咸菜？” 江一凡给了瑾融个白眼：“谁家从小培养读书的子弟会学腌咸菜？难道六爷您腌过咸菜？” “哼，至少六爷我见过盐湖，你见过吗？”瑾融嘚瑟的强辩一句，转头打量这个憋屈的地方，想到看店面的是曾经耀武扬威的安国公府大小姐，再联想到京城的叶家大小姐惨不忍睹的风评，心中忽然有了别的想法。 “齐老爷子，在下觉着吧，你家的这个买卖，实在不易做成现在这个样子。本来都是上佳食物，你家这个小店外面的装潢别致，小店的名称也不错。可是你看看，你们却把它做成了这个样子。” 瑾融随手哗啦了一圈，“店面那么小，试问哪家的贵人愿意和人挤在一处用餐？还有你们店里的装饰，尤其是那几幅画作，那几幅东西……是画吧？我看也就是能入三岁小儿的眼，只有些许童趣，却无一点点的风雅内涵。” 齐友年忍不住的苦笑，这些事情，他家叶子已经深刻的自我检讨过了。她也是把一个自认为高端的店面，做成了招待半大小子和小儿的零食店，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低估了有钱人的消费档次和文化素养。 她的那些布贴画和干枝插瓶，其实并没有被清河县广大的富豪们认可。就像瑾融说的，这些东西只能显示出童趣，大概也就是小儿才会欣赏。 而古代家庭培养的成年人，一个是自身的素养使然，不会对这些没内涵的东西感兴趣。再一个，面对家族之间、兄弟之间的严酷竞争，这些人绝不会堂而皇之的怀念童年，表现出对幼稚童趣的东西有兴趣。 而这个店面也的确局促，难以容纳有身份的人。 “这个……，我们原本就是小本买卖，实在没能力做出您说的规模。现如今的状况已是很好，小店的生意还不错，进益颇多。光顾的食客虽然以小孩子居多，但也都是出身豪富人家的孩子，出手阔绰，小老儿一家对小店的收益还算满意。” 瑾融明白齐友年的意思，但却不认同齐友年的说法。 如果光是齐友年自己，他一生多有坎坷，也不曾享受过多少富贵，这么想没什么不对。可是对于从京城逃出来的、曾经享受过奢侈生活的安国公嫡孙女来说，甘于贫贱这个词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认知里。 瑾融把视线移向店面方向，从这个小店的装潢和食品的种类价格来看，叶欣颜初始时的打算，肯定是想做有钱人的生意，只是事情没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已。 第八十九章 提议一个大买卖 瑾融认为自己的判断没错，他问齐友年道：“是你家的本钱不凑手，所以才把个好端端的买卖做成现在这个样子吧？” 齐友年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瑾融的问话。这是明摆的事情吧，自家孙女鼓捣出来的吃食，绝对都上得了台面，没见宏鹤楼那么大的酒楼，每日从自家小店叫走多少份吃食吗？ 就因为没本钱，他们才把小店的生意做的这么尴尬。 瑾融看到齐友年期期艾艾的样子，知道自己估计的差不多，再看看面色冷淡的江一凡，说道：“六爷我实在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一个好端端的买卖被你家祸害。这样，我借给你家银子，你把隔壁两家铺子盘下来，好好休整一番，好好把生意做起来。你看怎样？” 齐友年募得瞪大眼睛，木呆呆的看着瑾融。这是什么情况？堂堂禹王爷，要主动借银子给自家，是因为叶子原本的身份吗？ 他又迟钝的把视线移向江一凡，这位是叶子的前夫，听金嬷嬷说，江大人的家世不错，算得上地方上的望族。而江大人这时则冰寒着一张脸，冷冷的看着他不做声，人家显然不待见他家和他家孙女。 这这这……这让他怎么答复？ 瑾融瞪了江一凡一眼，对齐友年说道：“老丈不要多想，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小钱，用几个小钱帮一个有潜力的买卖，看着它做大，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乐见其成的。” 江一凡把脸扭过去，不再看他。他没想到，只不过一时好奇才走这一趟，竟然让瑾融有了这样的想法。 他日常就经常听瑾融抱怨，京城就是一个富丽繁华掩盖之下的牢笼，不知道湮没了多少鲜活闪亮的人性。 所以，江一凡知道瑾融打的什么主意，无非就是看热闹不嫌台高。这时的叶欣颜明显和京城时不一样，多了很多不一样的心智才思，就是性格也变了很多，这样的叶欣颜让瑾融很新奇。 相对于瑾融的好奇，些许银子算不得什么。这点算不得什么的银子，若是能把叶欣颜扶持起来，有朝一日杀回京城，岂不是让京城那些勋贵、大员、贵妇贵女们大跌下巴？ 这样也能间接的告诉那些地位显赫的人，京城那满目繁华、雍容高贵的景象，埋没了多少才智子弟。 齐友年还在犹豫，要不要找叶欣颜商量一下，瑾融就指使弘知：“你去，替齐娘子看着店铺，把齐娘子唤进来商量事情。” 弘知错愕说道：“小的对店里的事物不熟，怕耽误了齐家老爷子的买卖。” 瑾融略一沉吟，转而问道：“刚才进来时，我见你家孙女在教幼弟写字？” 说起这个，齐友年把纠结的心情暂且丢在一边，欣慰的说道：“是呢，过些日子，小老儿的孙儿就五岁了，明年可以送去学堂启蒙。叶子说，趁着家里的生意不忙，先教小嘉儿认几个买卖上能用得上的字和数字。小孩子新鲜有兴趣，就学得快一些，起码能在笔画上打些基础。” 瑾融点头：“这么说，齐嘉儿比较熟悉店里的杂事了？” 齐友年迟疑的点点头，这是要让小嘉儿帮着弘知小哥看店？ 果然，瑾融对弘知说道：“你去吧，换齐娘子进来，想来就这会儿的功夫，店里不太会有事。若是有事，你问问老丈的孙儿，学学怎么打理店铺。” “……哦。”弘知几乎欲哭无泪了。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吧？让他跟着一个不足三尺的小儿学打理店铺？ 待得叶欣颜满头雾水的进来，听瑾融把借钱的意思说完，她也没明白瑾融出于什么心理，会帮她扩大店面。 管他什么心理，投资终究是好事。小食店就算了，这么个小买卖，实在用不着劳动禹王殿下操心。虽然小店的走向没按着叶欣颜的预计发展，可是每日的收入却也不差。 现如今，让叶欣颜闹心的是别的事情。 叶欣颜如今正在为小店的一种食材短缺闹心，瑾融就送上门来，简直就是架空板的及时雨。 叶欣颜给瑾融施礼，说道：“六爷容禀，小店的买卖尚可，如今也没有扩大店面的实力。况且，这样的小店，就算想要做大，依照目前的资源，也大不到哪里去。若是六爷有心投资，您或者可以做些别的项目。” “别的项目，”瑾融说道，“哦，既然小食店是小买卖，齐娘子建议的别的项目，那就一定是大买卖了。齐娘子有什么提议，说出来听听。” 这个离开京城的女子的确不是个等闲的，居然嫌弃小食店的买卖小，想游说他做别的投资。只是……，她叶欣颜也不是没见过荣华富贵的人，她应该知道，对于他这个皇子来说，怎样的买卖算得上大买卖？ 叶欣颜去年年底才离开京城，历尽磨难，终于在今年二月份有了一个能说到明处的身份。再之后，不到半年时间，她不但做成了一个卖早饭的小摊，还开起一个收益颇丰的小食店，并成功把小食店的小点卖进县城最大的酒楼。 就算有江一凡借的一百两银子，能做到这些也很不容易。叶大小姐如今居然嫌弃小食店的买卖小了。 瑾融挑眉看向叶欣颜，什么才是大买卖？可以比拟安国公家当的、能让她衣锦归京的买卖吗？ 叶欣颜没理会瑾融口气中的揶揄，只是笑一笑说道：“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买卖，不过要比小食店的买卖大很多。”叶欣颜顿了顿，补充道，“这个投资短时间可能没有太大的收益，但是长远利益很是惊人，对六爷和江大人都有莫大的好处。” 这还是第一次从叶欣颜口中正式提及江一凡，往日她都当没这个人的。 当初原主叶欣颜做事的确太差劲，难怪人家江一凡不给她好脸色。即使如此，叶欣颜也不觉得她有哪里愧对江一凡，需要做出低姿态的补救。以前的事情，就算是原主的，那也是不堪回首，多想无益。 既然江一凡对她没好脸色，叶欣颜又不认识他江一凡是老几，好端端的，谁也不愿意对上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一张臭脸。自知惹人厌，叶欣颜也自觉的不往人家跟前凑。 现在的叶欣颜提及江一凡，也是迫于无奈，谁让人家是清远县的县太爷呢，但也仅仅是县太爷而已。 第九十章 都是为了小食店 “对我和江大人都有好处，还是莫大的好处。齐娘子能说的更明白一点吗？”瑾融问道。 瑾融是见识过现在的叶大小姐的出人意料的，除了觉得叶欣颜有点危言耸听，别的倒是没什么表示。这个女子在京城的时候就不好惹，虽然说不上口才有多么好，可也经常能把人噎死。这时虎落平阳，若是讲究方式方法的话，还是有几分辩才吧？他倒要听听，这齐娘子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江一凡却是极其不耐，去年秋天，把这个女子甩开之后，他是大大的轻松了。他就是做梦也不想和这个女人牵扯半点关系。 好在这个女人失去国公府的身份之后，即使再次相遇，表现的也还识趣。可是这时猛然从她口中说出江大人三个字，让江一凡浑身不舒服。 江一凡很不满意的别了瑾融一眼，都是这家伙惹出来的闲事。不管了，反正若是之后有麻烦事，自是他禹王爷解决，他是不管的。 这两个贵人的神情齐友年看在眼里，心下极是没底。他爷孙两个相处时间不算长，但自家孙女做事自有章法，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可是，叶欣颜这次说的话，让老爷子心里没底了。人家这两位是谁？什么买卖还能对皇帝的儿子有莫大的好处？若是叶子接下来的说法，圆不回来之前的言语，那可怎么办？ 叶欣颜扫见江一凡的不耐，心下气愤不已。特么么的，你了不起，你是中了探花的进士，可是和她叶欣颜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会像原主那样，对他着迷不成？再说了，不过就是个破名声和一张小白脸，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这时就算原主站在这里，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想法。 叶欣颜真有心不搭理这个小肚鸡肠的小人，可是，她的买卖遇到了不好解决的关卡，她也是没办法，才想着拉个有钱人下水的。 叶欣颜店里各样小点，牛奶是个占了很大比例的、不可或缺的原材料。可是让人悲愤的是，这个时代不讲究养奶牛！几乎所有的牛奶，都是母牛下了小牛犊之后，自然分泌的牛奶。牛奶有就有了，没有就没有，全凭自然。 这个时代没有那种黑白花的高产奶牛，都是普通黄牛，就算母牛产奶，产奶量也很有限。除去喂养小牛，根本剩不了多少。这个时代又没有那些营养研究，牛奶固然不错，可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却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日子都过的紧巴，根本不可能花费银钱来买牛奶喝。 所以出售牛奶不是个很好的买卖，以农耕为主的大夏朝，没有专业养奶牛的行业。 这一系列的原因，让叶欣颜的小食店开的十分辛苦，光是打探哪家有产奶母牛，就让叶欣颜大伤脑筋，至于奶油、黄油这些东西，干脆想也不要想。 叶欣颜绞尽脑汁的想，若是办一个养殖基地，可以缓解她现在的境况。可是，那是养殖基地呢，谈何容易。 这种事情，收益就是个大问题，养牛的收益还真不好说。 人家都说，家有千万，带毛的不算，说的就是其中的风险。尤其是古代的养殖业，没有消毒措施，没有专门的防病防疫药品。好多的牲畜养在一起，一旦起了瘟疫，对于养殖户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就算防病措施做得好，还有收益问题。养殖业是个投资大，收益慢的事情。不具备长远眼光和没有远大胸襟的人，谁会做这样有风险、收益慢的生意？ 正当叶欣颜为这个事情犯愁的时候，禹王殿下和江大人撞到她这里，他们居然要投资……。 对于别人来说，这不是个好买卖，可是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就不一样了。按常理来说，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是没人做的，可是江一凡这个县令完全可以做一做。 因为江家不缺钱，缺的是能给家族带来荣誉和利益的朝廷命官。想必，花钱赚政绩的事情，江家还是很愿意做的。 在古代，耕牛是对农业农耕有莫大益处的家畜，是唯一的国家级保护动物。试想，若是在江一凡任职期间，清远县出现了大量的耕牛，那么清远县的农耕也就能小小的上一个台阶。这个台阶就是粮食产量的提高，是税收的提高，也是清远县政绩出色的硬指标。 同理，禹王殿下也同样不在乎开办养牛场的这个小钱，但是长远来看，养牛场若是能在豫远郡办起来，获利最大的，就是封地在豫远郡的禹王爷了。 要知道，禹王殿下很大一部分收入就是豫远郡的赋税。 可以说，这是个投入大，获利丰厚，利国利民的长久大业。唯一的缺点就是风险大，见效缓慢。 鉴于以上种种原因，叶欣颜越想越觉得瑾融和江一凡愿意做这个事情。 叶欣颜说道：“豫远郡虽然不算地处偏远，可也不是人员密集的地方。小妇人这些日子在村子和县里往返，看到咱清远县的荒地颇多。若是六爷有心投银子，不如办个养牛场，清远县的耕牛多了，自是能开垦更多荒地。” 瑾融不太明白叶欣颜的意思，张口问一句：“我投银子养牛，和清远县的耕地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出的主意，就是让我买荒地耕种？” 他看起来没那么闲吧？这算什么莫大的好处。这个和江一凡更是没关系，就算耕地增加了，他禹王也不用交税，和江一凡的政绩完全不搭边。 叶欣颜解释道：“若是清远县有了专门用来繁殖的养牛场，耕牛就没有那么奇缺，没准儿稍有点积蓄的人家就能买得起牛了。再有，就算农家没能力买耕牛，六爷的牛场可以出租耕牛，凡想用耕牛犁地、开荒的，用草料、豆料来租都行。县里鼓励农家开荒，如果用草料、豆料就能租用耕牛，自然有农家愿意割草租牛开荒。有了的耕牛犁地，开荒就容易很多，等农家有了自己的田地，精心侍弄出粮食作物，耕牛又卖的不贵，养牛场就有买卖了。” 这一番解释说得明白，瑾融两人立即就心动了。他两人对视一眼，叶欣颜还真没危言耸听，若是养牛场能够办好，还真是个好事。不但对于他两人来说是好事，对百姓更是好事。 掌管一个县所有政务的知县，他的管辖之地农田增加、税收增长、百姓富足，那就是知县的功绩，每年的考评和三年一次的评定，定能获优。获优之后的升迁幅度，看的也是知县这些评优政绩的力度。 江一凡眼眸深沉的扫了叶欣颜一眼，认真思量起这个事情来。 而瑾融就更不用说了，江一凡政绩好了，很可能会升官挪地方，离开清远县。而他则不然，豫远郡是他的封地，虽然豫远郡的政事、军事归自家老子管，可是豫远郡的税收那是归他所有的。 瑾融想了想，笑眯眯的问叶欣颜：“齐娘子确定你没把事情想简单了？你知不知道养大群牛羊有多少麻烦事需要操心？” 江一凡也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养牛固然是个大胆的想法，能想起这个点子，也算是她叶欣颜没白吃那么大的亏，有了长进。 可是，饲养牲畜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里面牵扯的事情多了，她一个后宅生长的女子，如何能懂大规模养牛？就算懂得，他也不要愿意和她商量此事，这个事情他得回去和师爷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入手比较好。 至于叶欣颜的提议，他当天不会白白占她便宜，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就好，算是两清。 而且现在他奇怪的是，叶欣颜怎么就想起这个事情了，如何让农家富足，应该不是她能想到的事情。 叶欣颜听瑾融的问话似乎动心了，为了能够成功的把瑾融忽悠去开养牛场，她认真的想了想才说道：“养牛嘛，无非就是牛的饲料。牛不是吃草的吗？养牛场起步的时候，可以雇牛倌放牛，牧草丰美的时候可以花钱收青草，秋收时的麦秸、玉米杆也可以大量收购、囤积，豆料可以购买。” “再有就是防病，牛场可以雇用两个专职兽医，日常安排兽医例行检查，若是发现哪头牛有异常，早早隔离治疗。再有就是分圈、分区饲养，可以防止牲畜之间相互传染病情。每日安排人清理牛圈，用些草木灰或者石灰水之类的喷洒地面，听说可以防病。” 在叶欣颜的记忆里，她年幼时家里零星养过几只羊，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些，至于大型养殖场都是个什么讲究，她也只在电视里瞄过几眼，具体情况她就不知道了。 瑾融和江一凡若是想做，那还得认真筹划，找专业人士把关比较好办。 就是这些让叶欣颜心里没底的讲述，也让瑾融和江一凡吃了一惊。 瑾融惊讶之下，就忘了很多事情，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从小在京城生长，这才出来多久，怎么会知道饲养牲畜的事情？”完全没想到叶欣颜现在的齐娘子身份。 第九十一章 就这么决定了 瑾融惊讶于叶欣颜的解释，就忘了很多事情，他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从小在京城生长，这才出来多久，怎么会知道饲养牲畜的事情？” 叶欣颜一听瑾融这不靠谱的追问，立即紧闭嘴巴，不说话了。 倒不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她在清河村虽然没见过人家饲养牲畜，可也终究每日在村里进出，随便找个托词还是可以的。 关键是瑾融提及了她的身份，这是个很敏感、甚至是个要命的问题。就算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怎么回事，那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怎能就这么随便说出来呢？这说话……也太不讲究了。 叶欣颜两眼望向天花板。就这样子的不机敏程度，得亏没参合人家争夺皇位，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瑾融眨眨眼，这个话是说的不太妥当哈，看来清河县的日子太轻松、太随意了，容易让人放松心神，这样不太好。嗯，很不好。 “六爷我的意思是……，嗯，你这个想法不错，也许可以试试看。”瑾融心安理得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叶欣颜嘴角微撇，堂堂皇子，一牵扯到出银子，倒是机灵得很，一点儿不吃亏。即使找台阶的说辞也说的滴水不漏，开办养牛场又不是多么巨额的投入，怎么就不肯痛痛快快应承下来。“也许”“可以”“试试看”，这词句拿捏得，这么多的不确定，和不做有区别吗？ 瑾融一点儿不觉得尴尬，这在场的不都是自己人嘛，根本不存在走漏消息的事情。更何况，就算他泄露了叶欣颜的身份，叶家在他瑾融的地盘上，也要给他瑾融些面子的，总不至于给叶欣颜惹来麻烦就是了。 嗯，叶欣颜懂得饲养牲畜那就更好了。原本他还想着，回去详细和幕僚商量一番，若是可行，就派人去西北养战马的马场去学学，看怎样才能把这个事情顺利的做下来。 没想到叶欣颜这女人居然说的头头是道，这样子就不用派人去学了，直接交给她就是。和政事、军队有瓜葛的事情，他这个闲散皇子还是躲远一些比较好。 瑾融一笑，继续问道：“齐娘子还没告诉在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么做行不行啊？” “村里养家禽家畜的多了，多看看就知道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叶欣颜表面上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内里却汗颜不已。看来得抽时间买几本书装门面了，若是事事都靠着红口白牙的耍赖，时间长了还真不是个事儿呢。 瑾融的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她几圈，发现的确没有深究的由头，也就不再刨根问底，转而问起经营问题：“齐娘子的意思是，你能把这个养牛场一力承担下来？” 叶欣颜愕然，她好像只是说容六爷可以照着这个方向投银子做事吧？没说她要承担养牛场这桩事项。这绝壁是个花费心力的事情，她一个小妇人可做不来。 可是，她想要的牛奶……还是实话实说吧。 叶欣颜对着瑾融施礼，道：“六爷，小妇人没多深远的眼界，若是寻常，自然也想不起办养牛场这样的事项。只是我家这个小食店，需要大量牛乳，如今，牛乳的稀缺和不稳定直接影响了小食店的经营，所以小妇人才动了这个心思。至于养牛，小妇人其实是没心力承担的。六爷您手里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自然是由您手下的人来经营。小妇人所求不多，只希望牛场能供应小店牛乳就好。” 瑾融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拉长了语调说道：“哦……，原来齐娘子名义上是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其实是为了给你齐家小店找稳定的货源啊。这就不好办了，我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实在做不了这等营生呢。” 叶欣颜难以置信的瞪着瑾融，给我家供应牛乳，你就不好办了，就变成游手好闲的纨绔子了？特么的，要不要脸啊？为了为难一下别人，就这么豁的出去的埋汰自己，至于吗？ 叶欣颜的目光再转向江一凡，这小子看起来也算是个方正的人，怎么和这种家伙混作一堆了？ 江一凡别开视线，嗯，面前这个小几的木质虽然不上台面，但是纹理还是蛮好的哈。心下却极为遗憾，齐家这个后堂的确太小了一点儿，就连转个视线，都不能显得很随意呢。 瑾融摊摊手，顶着叶欣颜的瞪视，很无辜的说道：“难道不是吗？在下投入人力物力开办养牛场，合着就是为了供应你家小店牛乳。齐娘子这要求太高了点儿，在下做不来的。” “我，没要求吧？”叶欣颜讶然。办养牛场是为了豫远郡的农耕，为了繁殖更多的耕牛，繁殖自然就会产奶，挺自然的吧？牛乳只是副产品好不好！ 瑾融笑道：“难道齐娘子的小店不要牛乳吗？齐娘子仅仅说了几句话，别的什么都不用做，你家小食店的主要食材就有了稳定的来源。却要在下操心费力，这很不划算。齐娘子可能不太了解在下，赔本的买卖，在下是从来不屑做的。” 尼玛，真不要脸！这是个好点子，是个足够让你动心的好点子好不好？ 既然是仅仅说了几句话这么简单，你怎么不说？你堂堂王爷，手底下有不少幕僚、客卿，怎么他们都不说？ 叶欣颜也懒得装客气了，甚是不屑的扫了瑾融和江一凡几眼，“那就算了，小妇人不过是个寻常百姓，说话当然也是寻常，自是没什么分量。至于要不要办养牛场，和小妇人没有丝毫关系。我齐家这么个小店，所需牛乳不多，小妇人专门养两头母牛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若是自己养牛……那也是要花费心思的，而且想要源源不断的牛乳，两头母牛显然不够。 叶欣颜的心思对于瑾融来说很不够看，面对绝对的权势，机智聪敏的作用没有想象中的大。 所以，瑾融没在意叶欣颜的态度，很干脆的接应道：“那倒不必。人手六爷我自是不缺，但是专门做这个事情的人却没有。六爷我比较看好齐娘子，我出银子，若是齐娘子需要管事，我也能派管事的人给你，至于其它，就由齐娘子自己来操办。这个养牛场还是尽快办起来吧，小食店是齐娘子一家糊口的根本，用牛乳做的小点还是很新颖、很美味的，这牛乳的产出自是不好耽误，是不是？” 不是！ 叶欣颜极为愤慨。我家就是没有养牛场，也一样的开小食店。而且，一个小小的店铺开的怎样，用得着你一个皇子操心吗？ 第九十二章 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家瑾融对叶欣颜的愤慨毫无所觉，吩咐完，立即起身，“就这么决定了。我会尽快派个管事过来，和齐娘子商议具体事宜。齐娘子尽快筹划筹划，看看需要做什么准备，需要多少银两。” 一直神色不明、没有表明态度的江一凡，沉默着站起身，两人竟然就这么挥挥衣袖走了，不但没带走一丝云彩，甚至连招呼也不打一个。 这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直接下指示了？ 叶欣颜愣在当地，根本就没想着去送人离开。齐友年虽然满怀心事，倒是还知道尊卑礼节，连忙把两人和他们的一众随从送出去。 齐友年把人送走，刚转回来，还没来得及找叶欣颜商议对策，小店里一个服侍小公子就餐的管家迎上来，很是客气的问道：“敢问老丈，刚才出去的人，可是你家熟识的？” 齐友年闻言，忙拱手回道：“哦，客官问的是这个啊。我们做个小本买卖，怎能和贵人熟识，只不过其中一位爷是小店的常客。” 管事模样的人连忙回礼，“受教了，受教了。” 心下却暗自思量，那位容六爷也不知是什么身份，自家舅老爷是知府之身，对容六爷都极为上待，甚至可以说是恭敬，可见其身份不一般。而这家小店却能接待这样的人物，其背景大概也不能等闲视之。别管这家店铺的常客是容六爷还是江大人，这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那些身份低贱的小民。 今日回去就告诉自家老爷去，让老爷打探清楚再谋算冰糕的做法，虽然冰糕是个稀罕东西，可若是因为个稀罕吃食，从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却是不值得。 齐友年这里还不知道，禹王殿下的这次屈就，还能帮他家当了一场灾祸。他只顾着担心孙女，对于禹王爷的打算，她到底心里有底没底？ 齐家的休闲小食……快餐店有一个不好，那就是一整天没有歇业的时候，每日不管哪个钟点，都可能会有客人光顾。虽然大多时候不是很忙，但客人也是不断。 齐友年心存疑惑，但接下来客人不断，和六爷有分歧的事情又不好当着客人和叶欣颜讨论，他也只好暂且把疑惑压下来。 好在小店每日打烊也早，酉时就上板关门，整理好事物之后，爷孙三人花五文钱坐牛车回去。 打烊上门板的一小段功夫，齐友年问叶欣颜，禹王殿下交代的事情怎么办？ 叶欣颜把门板递给齐友年，有些苦恼的说道：“我当时建议办养牛场的时候，只是想着咱们用的牛乳能有个保障，所以说辞当然尽量往他们两人感兴趣的地方引。谁知道那个家伙竟然如此阴险无耻，连个小妇人都要压榨。” “噤声，噤声。”齐友年连忙私下里张望，见周围没人才稍稍安心。 他这个孙女也真真的胆大，每次提及禹王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丝毫避讳，这要是让有心人听去了，让皇家的人知道，定个大不敬的罪名都有可能。那样的人可不是他们这些贫民百姓可以招惹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齐友年问道。 说起怎么办，叶欣颜苦恼了，“既然是六爷决定的事情，这个烫手的差事看来不好推脱了。按说他若是让我主事养牛场，当然用咱们自己的人顺手。可是咱刚回来不久，除了伯祖父、叔祖父，基本上没几个知根知底的人。若是用六爷的人手……王府的下人，派头可大着呢，咱们不一定用的动，收拢人手就是个麻烦事。” 说着，她叹了口气，“唉，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等真正操办起来，自然会有办法的。说不定人家容六爷被江大人一劝，就不用咱，他们自己做了呢。”姓江的小子，她可是看了全程的，全程都是满满的不乐意。 齐友年却暗自叹息，这孩子就是心大，这么大的事情压到头上，竟然还等着事到临头再想办法。 “唉。”齐友年叹息一声，“那就先把早点摊子放开吧，摊子给了你伯祖父，金嬷嬷也能早些回来。有金嬷嬷在身边，家里多个人手做事，小嘉儿就有人带了。若是容六爷硬是要你筹办养牛场，你随时能腾出身子，专心做事。” 事到临头，他也不再担心叶欣颜开办养牛场，心里没底的事情，叶子一般是不会提及的。而六皇子既然执意要叶子一个年轻妇人掌管养牛场，自然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 但是，想到米豆腐摊子转手，齐友年止不住的想叹气。在外面的时候，只想着回来，和兄弟亲人团聚。可是回来了，就要面临家长里短的各种烦恼。 只要一想到自家三弟，想到把米豆腐摊子给了大哥之后，齐友荣的反应，他就异常烦恼。虽然老三一家挺混账，不值得来往。可是想念了多年的亲情，哪里是随便就割舍得下的？ 从齐友年日常的唠叨中，叶欣颜就知道爷爷为什么烦恼，她解劝道：“爷爷，摊子易手的事情其实也简单，您不用过于烦恼。叔祖父不是个糊涂的，只不过他假装不明白而已。过去有齐嘉的事情放在那里，咱们回来之后，又总是伯祖父一家照顾咱们。您只要把事情说明白，叔祖父自然也不能对咱们要求太高。” “试试看吧。”齐友年对老三是否明白事，很感怀疑。 爷三个把小店安顿好，在县城的城门外坐牛车会清河村。坐牛车的人不少，这些日子乘车，大多熟人都算脸熟，众人闲话着往回走。 三人在大道的岔路口下了牛车，再步行回村。到家时，金嬷嬷开始准备晚饭了，小摊的器具等物也都拾掇利索，整齐的码放在屋角的箩筐里。 “都进去歇歇去，我烧了凉茶，就放在屋里的灶台上，你们先喝上两口，晚饭马上就好。”金嬷嬷招呼着爷三个，还怜惜的把齐嘉揽过去，“今天又记账了吗？累不累啊？” 齐嘉对于能给店里的表格填数字，很有成就感，这时听到金嬷嬷问他，欣喜的说道：“嬷嬷，我今天记账了，一次都没落下过，姐姐还夸我呢。” 叶欣颜给齐嘉做的是一个表格，小食店的所有食物都在表格前端画了个简单的图标，再配上文字，后面是一溜十个表格，卖一份让小家伙添一个记号。记满十份，就换一张表。 小家伙不错，经过这些天的习惯，基本上已经能数清楚十以内的数字。叶欣颜计划，待到明年开春，就送他去学堂启蒙。现在让他先适应一下认字的环境，以后也能有点基础。 第九十三章 送人东西都困难 金嬷嬷听了齐嘉的回答，欢喜的直夸：“我们小嘉儿这么厉害啊？能帮姐姐做事了呢。”说着话，就领着齐嘉往屋里走，“走，屋里有嬷嬷给你晾的凉茶，放了糖的，甜着呢。” 叶欣颜笑着扯住金嬷嬷的衣袖，说道：“金嬷嬷先不忙着进屋，您得去趟大房，把伯祖父找来，咱们有事情商量。” 金嬷嬷有点奇怪，叶欣颜刚刚才进门，脚跟还没站稳，就要找大房老爷子，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齐嘉那里已经嘴快的对金嬷嬷解释了：“嬷嬷，六爷今天来咱们店里了，就是往日在咱们小摊上吃米豆腐和摊花的那个人。” “哦。”那就是有事了。 齐友年已经进屋，金嬷嬷只好把目光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简单向金嬷嬷解释了瑾融的意思，以后事情多了，米豆腐的摊子自然就兼顾不了，早些交给伯祖父比较好。反正之前的做米豆腐，也是因为没本钱，才做了这么一个小本钱的买卖，早晚都是要脱手的。 金嬷嬷听了，并不担心养牛场能否办起来。人家禹王爷不差钱，就算做不好也没什么，倒是米豆腐摊子转手是个麻烦事。 “我这就去吧，早早和大房老爷子通个气，事情也好办一些。”金嬷嬷放开齐嘉就要走。 齐嘉跟着她说道：“嬷嬷领上我吧，我去找三顺哥哥玩。” 叶欣颜说道：“去吧，不过你要和嬷嬷一起回来，知道不。可以让三顺哥哥一起过来，你们一起玩儿。”村里有三房的大人孩子，叶欣颜一直把齐嘉看顾的很严。 果然，不多会儿，齐三顺跟着齐友贵和齐嘉一起回来了。 齐三顺是半道上遇见的齐嘉，一听到齐嘉的热情邀请，立即和几个小伙伴一起闹哄哄的过来。如今，村里孩子都知道，齐二爷爷家的小嘉儿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齐嘉这里不但有叶欣颜折的纸飞鸟，还有上过战场的齐友年给齐嘉小朋友做的弹弓，更有县城杂货店里买来的九连环等小玩意儿。其中，虽受欢迎的还是弹弓，虽然牛筋的弹力比不上现代橡胶，但也小孩子玩着也极是有趣。 齐嘉拿出自己的玩具，和一众孩子们哄闹着去院子外面玩，叶欣颜则把齐友贵老爷子迎进屋子。 齐友年正在外间的炕上思量着，怎么和大哥说小摊的事情。大哥是个耿直性子，寻常不愿意接受人家的好处，就是对上自家兄弟，更是只有付出不求回报的。 小摊若是二房自己经营，那当然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可是若是自家要把小摊转手，齐友荣自是不会眼看着赚钱的营生给了大房，却和他没半点关系。 兄弟三个的利益牵扯到一起，自家大哥一般是选择退让的。齐友年现在想的就是，怎么能顺利的让大哥把小摊接过去。 齐友年把大哥迎进来，两人在炕上坐下，齐友贵才开口问道：“你这是有什么事情着急？不说原由就把我找来。没见家里要吃晚饭了吗？” 叶欣颜端了茶上来，笑道：“我们就是找伯祖父过来吃晚饭的，您一边吃，一边和我爷爷商量事情，都不耽误。” “又是什么事情？”齐友贵发现了，只要是金嬷嬷去找他来老二家，铁定是有事。 齐友年斟酌着措辞，说道：“想来大哥也注意到了，这几天成子两口子比往日要忙一些。” “嗯，成子说你和叶子给一家馆子做米豆腐，有些顾不上小摊。”齐友贵把成子敷衍他的话，加上自己的脑补内容说出来。 听了齐友贵的回答，齐友年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交代过成子，为了不惹人眼，暂且不要提自家另外开了个店。却不知成子是怎么和大哥说的，大哥竟然有着这样的理解。 “不是的，大哥。叶子开了个小食店，这些日子，我和叶子都在忙活小食店……” 没等齐友年把话说完，齐友贵就惊愕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家又开了一个店？” 老二和他家叶子能耐了啊，这么短的时候，米豆腐摊子刚开起来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多月吧，这就又开店了？ “齐成这小子，还瞒着我，不给我说实话。”齐友贵愤愤的说道。 齐友年连忙替齐成解释：“不是成子的错，小店才刚开始做，还不知道能不能做起来，我也是怕惹人眼，所以就交代成子，暂且不要对人说起。” “你现在对我提起，这就是小食店已经妥当，能做起来了？小食店，还是卖米豆腐吗？”齐友贵一连串儿的问。 叶欣颜听得直在心里吐槽，看伯祖父这点儿追求，她都开店了，居然还卖米豆腐？亏他老人家想的起来。 齐友年说道：“三顺不是在咱这里吃过个鸡蛋做的白蛋羹吗？那个叫双奶皮，咱们开的小食店就是卖的那些吃食。” “那个东西我知道，三顺说是小嘉儿和他分食的，好吃的不得了，我还以为是小嘉儿的零嘴儿呢。老二，这我就要说说你了，做买卖卖钱的东西，怎么能自己家随便吃呢？你可不能这么惯孩子。” 齐友年愣了愣，大哥这是跑题了吧，连忙纠正过来：“大哥，我要说的是，小食店的事情多，叶子又有了新的做项，米豆腐摊子我就顾不过来了。” “哦，这样啊。” 齐友贵一点儿不遗憾，甚至没注意齐友年说的叶欣颜另有事情，只顾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说道，“是不是米豆腐摊子不做了？没事的，你若是没精力做，咱就不做了，我让成子两口子回家务农就好。” 齐友年对于大哥的想法很感无奈，他说道：“大哥，好好的摊子，干嘛就不做了？我的意思是，米豆腐小摊上的营生成子夫妇已经会做了，今后我们就不参合米豆腐摊子了。这个营生就交给成子做，若是他两口子忙不过来，就让二成或者大哥家里凑手的人帮着做。终究是个挣钱的营生，扔了可惜。” “这样……不好吧？”齐友贵有点发呆，“米豆腐是你家的营生，成子学了去已经就不好了，若是他再用这个手艺赚钱，那成什么事了？” 齐友年无奈，“大哥哪来的这么多想法，咱们一家人，难道宁肯荒废了买卖，也不让自家兄弟挣个温饱？” 一说起自家兄弟，齐友贵一下就想起了齐友荣。 第九十四章 算咱多少钱 一说起自家兄弟，齐友贵一下就想起了齐友荣，“老二啊，老三也是咱们兄弟，你要不问问他，咱们再商量一下？” 坐在一旁等着插嘴的叶欣颜一听，伯祖父果然就提到了三房，她见齐友年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直接不客气的插嘴道：“伯祖父，叔祖父家一向都很忙的，顾不上帮别家干活。再说，他家这些年那么对齐嘉，这时有了赚钱的做项，就要先紧着他家，我们怎么对得起齐嘉儿那几年过得苦日子？” 齐友年轻斥道：“什么他家他家的？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说过叶欣颜，又转回头对齐友贵歉意说道，“叶子这孩子认死理，不愿意把自家买卖交给作恶的人。大哥您看呢？” 齐友贵迟疑道：“在嘉儿这件事情上，老三一家是做的过分。可咱们终究是亲兄弟，你又是为大的，不好硬咬着一件事情不放。咱们农家人，赚点银子不容易，就这么把老三撇下总是不好。” 这个话叶欣颜真的不爱听，就冲齐友荣一家做的事情，她不找着机会报复就很宽宏大量了。现在伯祖父竟然要把她手中的好处让给三房，没搞错吧？这样做还有好坏之分吗？ “伯祖父，我是晚辈，按说不该搀和长辈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我想说几句。咱做人做事，都应该知道好歹，若是我家现在把米豆腐摊子给了叔祖父一家，您觉得有人会赞许我爷爷吗？大概不会吧，大家都会觉得我爷爷不明事理、不知好歹。” 叶欣颜顿了顿，还是把话说出来，“您想拉拔着兄弟都能过上好日子，那也得看兄弟是什么人啊。再说的难听点儿，您这是把我爷爷陷进不仁不义的处境。” 齐友贵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叶欣颜却不在意，继续把话说完：“您若是怕叔祖父埋怨您，找您麻烦，那咱们就把米豆腐摊子送与别家了。想要的人家多了去了，只要您不怕事后伯祖母和伯父他们埋怨您就行。” 齐友年咳了一声，对叶欣颜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去帮着金嬷嬷做晚饭去，今天留你伯祖父在家吃饭，饭菜拾掇的好一些。” 叶欣颜也知道见好就收，难听的话她已经说出来，强烈表明了自己的意见，余下的事情，齐友年就好说了。 等到叶欣颜出去，齐友年才满含歉意的说道：“大哥也知道，我家叶子性子直，见不得友荣一家人。不过，这孩子说的对着呢，若是贪婪、自私的人都能占得所有好处，谁还愿意做好事、热心帮人呢？大哥您说是不是？” “可是，友荣终究是咱的亲兄弟，咱们日子都过好了，却把他撇在一边，咱这当兄长的心里也不落忍不是。” 齐友年再劝道：“我当年离家的时候，友荣年纪还小，我是真不习惯他那只顾自己、看不见他人的性子。再有，叶子是个能做事的，能做的买卖绝不止这些。若是这次把好处给了他，下次呢？以后呢？若是他得寸进尺呢？” 齐友贵默不作声，迟迟拿不定主意。 齐友年无奈说道：“要不这样，米豆腐是叶子张罗着做起来的，本钱也是叶子自己的。这个摊子咱老一辈的人就不搀和了，叶子做主给成子，那就给成子好了。这是人家堂兄妹的事情，和咱老哥三个没关系。” 齐友年最终还是选了叶欣颜出的主意。这样也好，孙女总念叨不喜欢韩氏，不愿意和韩氏打交道。这下好了，韩氏沾不上米豆腐摊子，正好让叶子称心。 齐友贵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总不能真的若自家兄弟把买卖给了旁人吧。心思重了，他也就没心思在齐友年这里用饭。老爷子说是回家好好想想，硬是拒绝了在二房用饭，背着手，一路溜达着回去了。 齐友贵一进家门，王氏就看出老头子神色不对，脱口问道：“老头子，二弟找你有什么事？” 王氏的话问出口了，才觉得不该问。通常若是闲话，都是老二自己过来说的，一旦是金嬷嬷过来叫人，肯定是有紧要事，不想大房的其他人听见。 王氏扫了一眼摆饭的两个儿媳妇，果然，韩氏的眼风不断的往她这里瞄。 王氏没好气的说道：“看什么呢？摆个饭也不消停，眼睛乱瞟什么？”这个二儿媳，说起干活儿来也是泼辣能吃苦，就是爱打听是非的毛病不好。 吃过晚饭，王氏把一家老小都打发出去，齐友年才把二房找他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齐友贵给她说了二房打算把米豆腐摊子给齐成，还隐约说了说叶欣颜很可能另有营生，要把金嬷嬷也招回去，所以才顾不过来米豆腐摊子。 王氏对二房是不是有别的营生不感兴趣，她意外高兴的是，二房那个较真的叶子，竟然愿意白白把赚钱的买卖给了自家。 “老头子，你没听错？二弟一家要把米豆腐摊子给咱家，不是让咱家帮着他做，却只是给咱做事的工钱？” 他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怎么还问？齐友贵不耐烦的瞥了王氏一眼，都不屑于答话。 王氏一点儿不觉得难堪，继续追问道：“还有还有，二房当时支那个摊子也有点子本钱的，二弟没说那些桌椅器物要算咱多少钱？” 齐友贵不满的斜王氏一眼，“你以为人家都像你一样小肚鸡肠，针鼻儿大的物件也要紧紧抓牢，生怕被人拿去？老二说的清楚，那个摊子是白给咱家的，一应的器物都不算钱。我是看出来了，老二认来的这个孙女，不是个等闲的。枉你还是人家伯祖母，一直小心眼的怕人家分你的家当，没少给人冷脸，人家都不惜得和你这村妇计较。” 王氏这时顾不上齐友贵挖苦她，只狂喜的在心里计划着，照着米豆腐每日能卖出去两大锅看来，这个早点摊子，一个月怎么也能赚三四两银子，若是这么一年年的坐下来，家里就小有积蓄，算是个殷实人家了。 齐友贵说道：“先把大柱和成子找来吧，老二和叶子都说成子小两口学会做米豆腐了，也不知他两个成不成。咱得问问清楚，若是还有不上手的活计，得及早再和叶子学了来才是” 第九十五章 力争 王氏在门口，一嗓子就把齐大柱和齐成喊进来。 齐友贵把齐友年的意思说给两人听，之后也不管大柱惊得发呆，只问齐成道：“你二叔祖说你们小两口已经能支应米豆腐的小摊了，你自己觉着行不行？” “应该……能行吧。”齐成早就被自家爷爷的话惊到了。二叔祖的意思是，要把米豆腐的小摊转给他？不是帮忙做，给工钱，而是直接把买卖给他了？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什么是应该能行？”本就因为白得了这么大个产业而纠结懊恼的齐友贵喝问道。 齐成连忙点头，“能行能行。已经有几天了，叶子和金嬷嬷都是让我和我媳妇做事，他们只管打下手。” 王氏和齐友贵对看了一眼，这么说，老二和他家侄孙女早就想着把摊子给成子了？ 齐友贵忧心的对王氏道：“我总觉得，若是咱们就这么要了老二家的买卖，三房一定会过来闹腾。你也知道老三那狗怂脾气，打泼撒赖的，麻烦着呢。而且我是当兄长的，不好只顾自己过好日子，不管老三一家吃糠咽菜吧？” 王氏冷哼一声，“你当兄长就没理了？当年咱爹娘分房子分地的时候，说是两家平分，其实是偏帮了三房的。他自己的日子过不起来，怨的了谁？叶子日常牙尖嘴利的，可是人家这句话没说错，你想拉拔兄弟，也得看你那兄弟是什么人。” 王氏翻了齐友贵一眼，齐大柱这里也说话了：“爹，自从我二叔父回来，三叔父好像没他啥事一样，从不肯帮衬半点，却总想着占便宜。人家叶子看在眼里，当然不会和他亲近，怎能把手上的好处给了他。更何况还有齐嘉儿的事情摆在那儿，要知道，往后齐嘉儿可是二房顶门户的人呢。” 齐友贵皱眉道：“你们说的都不错，可是一家人相处，哪里讲得清道理？你三叔父又哪里肯讲这些道理？” 王氏拍板了，“老头子，就按二弟说的办吧。这是成子他们孙辈之前的事情，叶子感念堂兄对她家的帮衬，愿意把买卖给成子，和你们老哥几个没关系。” 王氏这句话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屋外窗下“当啷”一声，应该是簸箕落地的声音。 齐大柱离着窗户近，一个迈步，跨到窗边，探头向外看去。 夏季时节，虽然已经是晚饭后，但天色还亮着。 只见韩氏正站在窗下，满脸的恼怒不甘，见齐大柱看过来，也不想着躲藏了，直接抬头质问道：“大哥这是背着自家兄弟，想独自得二叔父家的好处吧？” 屋里的王氏一听，事情是瞒不住了，冲着外面说道：“大根媳妇，你把大根和你大嫂也找来吧，既然你听到了，咱们就一起说道说道。” 韩氏愤愤然的去找自家男人和大嫂许氏，心里气恼二房的叶子心思不善，还恼火自家公婆偏心大哥一家。 家里几个成年人都聚在上房堂屋里，齐友贵懒得再给儿子媳妇讲说一遍，就指派着齐成：“成子给你二叔二婶说说吧。” 齐成心虚的看了看在座的长辈们，虽然米豆腐摊子是二叔祖家的家当，人家愿意给谁，别人没话可说。可是他们没分家，他又是这个三代之家的孙辈，这些日子他扔下自家地里的活儿，给二叔祖家帮工，才得了这么个天大的好事。对于这样的结果，二叔、二婶肯定不愿意。 齐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虽然因为心虚，说的磕磕绊绊，却也复述的足够清楚了。 许氏听了齐成的转述，自是心里高兴。虽说现在没分家，米豆腐摊子赚来的银子都要交给婆婆，可二叔父说的明白，米豆腐小摊是叶子给堂兄的，往后分家的时候，这个摊子就是自家成子的。 齐大根的眼睛在齐大柱和齐成之间打了几个来回，心里很是懊恼。 虽说成子当时给二叔父家打柴、挑水是老爹安排的，可人家成子也是诚心诚意的帮二叔父家做事的，从没有不耐烦，也从不敷衍，甚至赶上二叔父家有重活儿的时候，顺手还会多做一些。 齐大根自然知道自家媳妇韩氏是什么样的人，当时成子帮二房做事的时候，韩氏前前后后的没少说风凉话。成子是孙子辈里的老大，爹指使的也是成子，若是换做指使他家的顺子，只怕韩氏这一关就过不了。而且，二叔父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韩氏明的暗的没少嫌弃二房、说叶子的闲话。 自家媳妇不争气，那是没办法的事情，齐大根打算默认了这件事情的。 可是韩氏却不行，她甩着脸色说道：“爹，娘，咱家做事可从来没这么不公平过。成子放着自己家的营生不做，上赶着给二叔父家挑水、打柴、搬东西，这些我们都不计较。可是成子帮二叔父家做活儿，就把赚钱的买卖独独给了成子，这就不好了吧？难道我们做家里的营生就白做了不成？” 齐友贵扫一眼王氏，他是当公公的，自不好和媳妇一句顶一句的辩解，只能王氏出头了。 王氏阴沉着脸说道：“事情才刚提起，还没定下来呢，咱们自己家就闹开了，你也不嫌难看？” 韩氏神色倔强，“不公平的事情放在我们房里，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王氏盯着她问道：“当初成子帮你二叔父家做事，你哪天不念叨几次？若是用你家孩子，你能甘愿？人家叶子说了，不单单是感念谁帮了她家，是要让热心帮人的人有好报。” 韩氏不纠结这个问题，只干脆说道：“媳妇管不了那许多，媳妇只知道成子给二叔父家帮工、赚人情的时候，我家大根和几个孩子在做咱自家的事情，一样没闲着。” 往日不多言、不多语的许氏说话了：“二弟妹，若是叶子说，她只是看成子人好、实诚，才把米豆腐摊子给了成子，你又怎么说？别忘了，你家不止有弟妹你，还有孩子们，三顺一直和二叔父的嘉儿玩得好，叶子对三顺不错。弟妹大概也不想叶子除了厌恶我们这些老的，还把孩子们也带累了吧？” 第九十六章 不速之客 许氏虽然没明说叶子是因为看不上韩氏，才把小摊给了齐成，不让她挨边，但话里的意思却也说得明白。就算叶子看不上韩氏，可是韩氏也不好再得罪叶子，她还有孩子们。至少三顺和齐嘉儿玩的好，迄今为止，三顺是齐嘉儿最喜欢的玩伴。没准儿哪天，叶子因为齐嘉的原因，会照顾到三顺。 大家都知道韩氏和叶欣颜不对付，可韩氏却不愿意背这个锅，依然梗着脖子说道：“咱别说那么远的事情，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怎样。谁敢保证齐家二房的路子一直这么顺，大嫂这是想哄着我，放手米豆腐摊子，单给你加齐成吧？” 把许氏顶回去，韩氏又对齐友贵说道：“爹，咱家的日子一直过的紧巴，您不能稍稍有一点好处，就偏心长子长孙。当时您指派成子给二叔父家做活，我家大根和顺子哥几个也一样没闲着，都在做咱自家的事情。” 齐大根见韩氏不依不饶和自己爹娘较劲，实在的不像话，张口喝道：“行了，就你事儿多。米豆腐是二叔父家的买卖，二叔父想给谁难道还要问问你的意思？” 王氏紧皱着眉头，韩氏虽然事事想着拔尖，可这番话说的也不是没一点儿道理。这下可好，自家老头子和齐友年只烦心三房搀和着早点摊的归属，没成想，三房还不知道这事呢，自家就闹起来了。 齐友贵也是暗叹一声，开口对大根说道：“行了，你也别喊你媳妇了。当初是我指派成子帮你二叔父家干点重活的，今天这个主我做了，米豆腐的摊子，咱也不管叶子愿意给谁了，就算是咱们大房孙子辈的买卖。以后分家另过的时候，几个孙子都有份。” 韩氏还是不愿意，全家的买卖却让齐成两口子做，那也不公平。却被齐大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过来，没敢开口，可是面上的神情却依然愤愤不平。 齐友贵没理会韩氏的不忿，接着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友年一家不再搀和米豆腐的营生，光是成子两口子也忙不过来，以后大根家的顺子和成子一起做吧。” 韩氏见有门儿，跟着问了一句：“只顺子一个人吗？大哥家可是出了两个人呢，再说他们三人怎么忙得过来？” 齐友贵沉下脸来，“你家二顺年纪还小，怎么？你还想自己去搀和小辈们的买卖不成？忙不过来就让二成过去帮忙。赚来的钱都交给你娘存起来，我们不贪孙儿的几个银子。” 韩氏还真有这个意思，若是她能在米豆腐摊子上做事，几个孩子不都得听她的吗？那样的话，这个买卖就是她想怎样就怎样了，和自家的买卖没什么区别。 齐友贵沉声说道：“你们二叔父说了，米豆腐摊子是叶子张罗起来的，本钱也是叶子的体己。人家叶子说，这是小辈们之间的事情。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把你家三个孩子加进来分这么个小买卖。若是还有人不满意，这个买卖咱就不要了。” 韩氏的脸色一僵，这可不是她的初衷，若是大房不要这个买卖，不单单是齐成没份儿，她家也什么都没有了。 王氏阴沉着脸，敲打韩氏道：“二媳妇，今天这事到此为止。就算我们不说，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虽然成子是你爹指派去干活儿的，但是成子若是心不甘情、情不愿的做事，想来二房的叶子也不会对成子另眼相看。” “咱们就按你说的，成子帮二房干了些活儿，换来了这个赚钱的买卖。这个换法，咱家已经得了偌大的好处，往后叶子再有什么事项，你也就不要再多言了。” 王氏防的是以后的事情，这些日子看下来，二房家的叶子不是个寻常的主。 因为怕二房分齐家那点田产，她可没给过叶子好脸色。可那女子竟似看不到似得，说话做事之间，丝毫看不出受了冷遇，却也不见热络的贴上来。事实上，人家也不是不够精明，大概是看在老头子的面上，不愿意和她计较而已。 而对韩氏就不一样了，在叶子那里，韩氏可没有任何的面子里子。日常接触能看出来，叶子和韩氏，连面上的情分也懒得维持，韩氏嫌弃叶子是个外来的弃妇，而叶子也不怎么搭理韩氏。这次更是要把买卖给了齐成，给齐成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把韩氏一房撇开。 韩氏今天硬插这一杠子，只怕叶子会更不待见她，就算以后再有好处，只怕也没她家的份儿了。 想着二儿子大根这一房，王氏有些忧心。从米豆腐摊子的移交，已经看出叶子对二房的不喜。韩氏若是继续这么不安分，只怕会连累儿子和几个孙子。 王氏敲打韩氏，是想告诉韩氏，齐家二房再有什么好事，那就是人家叶子和齐友年说了算了，她可就一点儿闹腾的理由都没有了，也就不要再闹腾了。这样子下去，仗着三顺和齐嘉儿的情谊，没准人孙子辈的人还不至于被叶子嫌弃。 韩氏当然也能听出话里的意思，但是她很不以为然。现在看来，米豆腐的摊子就是二房最大的好处了，至于将来怎样，谁能知道？若是叶子有那等的本事，也不会被婆家休弃，被迫依附孤独穷困的二叔父，带着一驴车的破烂玩意儿，来到清河村落脚。 即使被夫家休弃，若她有别的大本事，大可在府城做买卖，那里不比县城红火热闹？如今她靠着米豆腐摊子起家，就是开了小食店，也无非是卖米豆腐、烧饼，只不过不用餐风饮露而已。 婆婆想得到好，难道婆婆指望二叔把米豆腐小食店也给了大房？她可没那个指望。 ………… 齐友贵和齐友年没想到韩氏会横插一杠子，可叶欣颜却知道韩氏是什么人，那样的人，会眼看着到了大房的好处和自己无关？ 她不相信。 想她和爷爷、金嬷嬷刚回来的时候，只不过几个烧饼，韩氏都能放在眼里，硬是话里话外的挤兑，把那几个烧饼从他们的饭桌上拿走。这是米豆腐的摊子，如今买卖红火，一个月下来能净赚七八两银子呢，韩氏怎么可能放过？ 饶说叶欣颜想的明白，料到韩氏会和齐成争米豆腐摊子，可她却想不到，韩氏就算分了一半米豆腐买卖，心里也不曾对她感激一二。不但丝毫不觉得得着了二房的好处，反而认为二房对自己怀有恶意，那好处是自己有理有据争来的。 第九十七章 不速之客 齐友贵已经把家里的事情说妥，第二天进县城摆摊的就添了齐顺和齐二成。对于齐顺的加入，齐友年三人也只是稍稍诧异一下子，也就不再多言。 叶欣颜昨天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今天依然有了二堂叔家的人加入，那就一定是齐友贵和王氏搞不定韩氏。叶欣颜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但也不能因为个卖米豆腐的小摊子，就搞得伯祖父一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好在来日方长，以后齐家二房的日子会越来越红火，而二房不再和韩氏打交道就好，也足够让她没脸。 金嬷嬷又帮着齐家大房四个晚辈做了两天，算是给齐二成和齐顺熟悉一下活计的时间。 第二天收摊，金嬷嬷也依然和他们一同回去，只不过这次回去，马车上的一应器具、物什，全部直接送到齐家大房院子。 再把二房院子里制作米豆腐和烧饼的器具，包括一盘不大的石磨，也全都拿去大房院子，算是把米豆腐的营生全部交给了大房。 大房刚开始做买卖，手头没有买车马的银子，马车也暂时留在大房，便于往返县里运送东西。 东西都运到齐家大房，一样样的交到王氏手中，金嬷嬷才回来收拾自家院子。刚把搬空了东西的院子收拾好，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金嬷嬷听得咚咚的脚步声，抬眼望去，院门处走进来的是脸色不善的齐友荣和宋氏。 对于齐友荣老两口，金嬷嬷也是无语了。米豆腐的摊子的确能赚些银子，就这么给了大房，也难免三房不满意。 可是，就算不满，那也是别家的东西好不好，人家愿意给谁，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这老两口倒好，这大概是过来质问了，而且还是怒气冲冲的兴师问罪。难道自家老爷子和叶子欠他三房了？ 金嬷嬷暗地里腹诽，面上却还要过得去。三房老爷子就算再差劲儿，那也是齐友年老爷子的至亲，齐家的事情，还是让老爷子来处理比较好。 金嬷嬷把手里的笸箩放下，笑着迎上去，“三老爷子，您两位来了？是找我家老爷子吧？老爷子和叶子还没回来，您两位先进屋里坐着等会儿，我给您两位烧水沏茶。” 齐友荣满面怒容，没遇到要找的人，也不进屋，站在院子里寻思了好半天，才怒气冲冲的问道：“老二啥时候回来？你家的米豆腐摊子是不是给了大房了？” 问完这句话，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还是忙不过来，交给大房帮着打理？”如果只是交给大房几个晚辈打理，那是不是说，他有机会把这个买卖要过来？ 金嬷嬷做茫然状：“您问的是这个啊，我不过是帮主家做事的人，这些事情我哪里能懂？您还是等我家老爷子和叶子回来，问问他们吧。” 宋氏皱眉瞪视着金嬷嬷，心下极为恼怒。 这种时候就说她是帮主家做事的，几个月前，带走他家孩子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她有丁点儿的下人样子？ 金嬷嬷对着他二人的不善瞪视，心里没半点儿的不自在，依然客气的往屋里让这两位：“您两位进屋里坐，我这就生火烧水去。”说着，自去灶台旁忙碌。 两人见金嬷嬷全不把他们当回事，心里气急，却也无可奈何。再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快落山，齐友年也该收摊回来了，院子里凉风习习，他二人干脆就坐在院里的凳子上，等齐友年和叶欣颜。 宋氏一边看金嬷嬷在院里临时搭建的灶台上忙活，一边在心里懊恼。 她老早就发现金嬷嬷齐成和齐友年不再一同进出了，只是她从张氏、韩氏的闲话中的得知，齐友年和叶子给小馆子做米豆腐，倒把二房的真正生意忽略了。 宋氏的眼神又在二房院子里扫了一遍，满院子的破烂不堪，院子和房子的门窗虽然修整过，却也依然粗糙寒碜。看那房子的墙体和房顶门窗，只怕过冬都难。 就是二房这个破烂表象，让她错误的估计了二房的营生。以为他家依然苦苦挣扎着赚个温饱，连修整房子的银钱都没有，全然没想到二房用心这样狡诈，竟然藏着银子不外露，却另外开了买卖。 不用问就知道，那买卖一定比米豆腐小摊好的多。若不然，他们怎舍得放弃稳稳赚钱的早点摊子，白白给了大房，甚至连器具家伙什都不折银钱。 宋氏暗暗下决心，二房若是不把米豆腐摊子分给自家一份，那就把二房现在的买卖让些好处出来。 金嬷嬷那里自顾着烧水、做饭，齐友荣老两口喝着农家少有的粗茶，却感觉不到丝毫味道。 就这样耗着时间，直到齐友年领着孙子孙女回来。 看见齐友荣两人，反应最大的依然是齐嘉。离开三房两个多月，齐嘉的一切都在往正常的方向发展，可是看到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的两个老人，齐嘉依然身体紧绷，进院子的脚步有些迈不开。 就叶欣颜个人而言，见到齐友荣二人是没什么感觉的，意料中会发生的事情，不会让她有丝毫惊讶。可是吓唬齐嘉，就让她很不高兴了。 齐友年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叶欣颜牵着齐嘉，冷着脸越过齐友荣老两口，把齐嘉交到金嬷嬷手上。这时的齐嘉，分外需要有个依靠，让领着他离开三房、一向疼爱他的金嬷嬷护着他，会让他有更多的安全感。 宋氏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却被一个晚辈甩了脸子，心下更加不悦，哪有女人会这么没规矩、不懂礼的？难怪会被夫家休弃，就这么个忤逆样子，若是不休弃都没天理了。 齐友年、齐友荣老两口三人在外间的炕上坐定，叶欣颜面无表情的端上茶水。 宋氏阴着脸问道：“叶子怎么回事？是不是见不得你祖父和自家亲兄弟亲近，所以甩着个脸子给我们看？” 叶欣颜淡然笑一笑，宋氏果然不是没脑子的人，光听这问话，就别有用心，好像自己有意里间齐家老哥几个的亲情似得。 叶欣颜把蓝边粗瓷碗放到宋氏面前的炕桌上，说道：“叔祖母误会了，齐嘉儿太不懂事，见着您两位老人家不但不亲近，反而胆怯害怕。侄孙女是生齐嘉儿的气，和叔祖父、叔祖母没关系。” 第九十八章 不留情面的话 叶欣颜心下冷笑，宋氏以为她不会说别有用心的话吗？齐嘉看到她老两口就害怕，她二人不但没有丝毫愧疚，宋氏竟然好意思质问她的态度。三房上上下下的人虐待、无视齐嘉，这是不争的事实，是整个齐家说不用说出口的共识。而齐嘉将来要继承二房香火的男丁，对于齐家二房和齐友年来说，我们齐嘉自是比你老两口重要的多。 “……”齐友年本来想开口向宋氏解释，听到叶欣颜这番说话，也就不再言语。 宋氏脸色愈加难看，低垂下眼帘，把头扭过去，不肯再看叶欣颜一眼。 齐友荣却没心没肺，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说这么多做什么？咱们今天不是来说这个事情的。” 有这么个看不清形势、听不懂话音的混人，叶欣颜也不知她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反正这个话就这么截过去了。 “来，喝茶。这大热的天气，多喝些茶水好。”齐友年却没接齐友荣的话茬，只客气的对着两人让茶。 齐友荣把茶碗推开，呛着话茬问道：“二哥，我问你，你家的米豆腐摊子是不是给了大哥一家了？” “是给了成子，不是给的大哥一家。”齐友年纠正道。 早晚都得说清楚，所以老爷子回答的很干脆。 “你……” 齐友荣隔着炕桌，老迈的手指指向齐友年鼻子，正想开口责问。却见齐友年本来温和的目光霍然锐利起来，直直的盯着他。 齐友荣一惊，心里就有些发怯，不由的把手放下，只是口气依然愤然，问道，“前些日子你家摊子忙，雇大哥家成子帮工赚工钱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说的？这才过去几天？你倒好，做得更过分了，干脆把摊子一股脑的给了大哥一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难道我和你不是亲兄弟吗？” 齐友年见齐友荣放下手指，眼锋渐渐收敛，缓缓问道：“这都是谁和你说的，谁说我把摊子给大哥一家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你刚才都承认了，还想糊弄我。” 齐友年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摊子是叶子提议支起来的，米豆腐也是叶子试着做出来的，本钱也是叶子自己的体己。叶子和齐成两口子合得来，所以把摊子给了成子，并不是给的大哥一家。” 齐友荣愣了愣，这也是理由？就算这些都是叶子的，可叶子不是你的孙女吗？ 宋氏那里慢悠悠的开口了：“二哥这话是敷衍我们吧？现如今这个米豆腐的摊子可不是成子的呢，而是大哥家两个儿子都有份，只唯独撇开我家齐栋和齐梁而已。” 宋氏的话立即让齐友荣气愤起来：“就是嘛，二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你才刚刚成年，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把养育你长大的父母丢给我和大哥。给父母养老送终，我也是出了力的。现如今你回来了，却把我丢在一边，只顾讨好大哥。你是看着大哥家劳力多，以后用得着，所以才这么巴结大哥一家吧？” 这个话就是揭人伤疤了，齐友年一听齐友荣提及父母，提及自己没对父母尽孝，脸色立即暗淡委顿下来。 叶欣颜在一旁听得不忿，张口说道：“叔祖父，我爷爷这么多年没回来，那是有苦衷的，原由都对您和伯祖父说过。如今的米豆腐摊子，更是和爷爷没关系。是我感念大堂兄对我家帮忙有加，才坚持把那摊子给了他。” 宋氏阴沉着脸色，斥责叶欣颜道：“我们长辈说话，你一个外面认来的孙女插的什么话？” 齐友年心情虽然不好，却不能眼看着孙女受委屈，打起精神，正色说道：“弟妹不能这么说话。叶子是我认来的不假，可叶子待我孝顺，就是亲孙子孙女也未必比的上我家叶子。这样的话，弟妹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免得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宋氏欣然点头，对齐友年说道：“二哥这么说就对了，既然叶子是您的亲孙女，您还和我们提本钱是谁的、买卖是谁的做什么？不都是一家人吗？依然是一家人，孙女不得听爷爷的吗？” 得，宋氏在这儿挖了坑，等着爷爷呢。 叶欣颜不由得冷笑，为了那么个小小的米豆腐摊子，齐友荣一家也是处心积虑了。 “唉！”齐友年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原本想着，咱们都是一个血脉的弟兄，能把事情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就算了。如见看来，这样子是不行了……” “米豆腐是个小本买卖，可对咱农家人来说，是个好进项，这个大家都知道。如今我们忙不过来，自是要转手出去。至于把摊子给成子，是因为成子为人勤恳、实诚。我们一家老弱妇孺过活着实不易，多亏了成子把家里重活都做了，不然我们的米豆腐摊子也做不了这么顺。” 宋氏冷笑道：“不过是做了一点点家常营生，就把二哥的血脉亲情都换走了？就那一点点活计，就让二哥记不起您还有个嫡亲的兄弟了？” 齐友年没理会宋氏插嘴，接着说道：“我们回来不久，就开始摆摊卖米豆腐。做买卖需要用的柴禾和水就不是日常家用可比了，多了一倍不止。人家成子二话没有，依然供着咱们用。” 齐友年说到这里，自顾自的笑了，然后认真的看着齐友荣和宋氏，问道：“若是你们，眼看着我们赚钱，依然没任何说道的给我们的买卖供应柴和水，你们能做到吗？” “我……”齐友荣张口就要接话，被齐友年打断，“你大概要说你家孩子也能，终究是没发生的事情，怎么说也可以。可是，对于我来说，我只看见成子做这些事情，却没见别人。” 叶欣颜暗暗替齐友年叫好。她以为齐友年时隔四十年才回来，和兄弟亲人团聚不容易，一定不会把这番话说出来。可老人家还是说出来了，虽然语气和善，却也不容置疑。 宋氏拉下脸来，“二哥的意思是，就因为我们没帮二房做事，所以不打算认我家老头子这个兄弟了？” 齐友年淡淡的说道：“如果弟妹认为只有给了好处、得了钱财才能做兄弟，那也是三弟一家首先不把我当二哥的。” 宋氏被齐友年的话噎了一下，顿了顿才说道：“既然二哥这样说，那我也就不留情面了。我十五岁嫁进齐家，二十多年伺候公婆、侍奉大嫂。公婆年老生病的时候，我和我家老头子也是给老人家养老送终的。我们自是尽自己的一份孝心，但也多做了二哥的那一份。” 说到这里，宋氏把话停下了，意思是要齐友年对三房侍候父母这事情表态了。 第九十九章 三房这老太太 宋氏这个话说的也够无耻的，且不说齐友荣和宋氏给父母尽孝多少，就说这给父母尽孝，居然也能用来和兄弟讨价还价。 既然话已经说到不留情面的地步，事情就好办多了。 齐友年冷笑道：“弟妹，我没在父母跟前尽孝，固然是我做错了，这个我认。但是我也没花家里的银子成亲娶媳妇，如今我回来了，同样没和你们分爹娘留下的房屋田产。咱齐家的田产不多，七亩。大哥是长子，家里人口还多，只得了三亩。三弟是幼子，家口少，却分得了四亩。大哥住了爹娘的老房子，三弟的房子是分家的时候，爹娘出银子新盖的，正房厢房都有，住起来很是宽敞。我没说错吧？” 宋氏心下惊诧不已，目光在齐友年和叶欣颜之间打了好几个转，暗自思量着，齐友年回来之后，一直都在忙碌二房的生计，又是一副不多言不多语的老好人样子，居然有这等心机，把齐家过往打探的清清楚楚。 难道是这些日子向成子打探的？把事情都问好了，只等她发难的时候对答她？ 现场一阵短暂的沉默，齐友荣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这就对了嘛，当年咱们分家的时候，大哥身为兄长，知道照顾三弟，所以才认了爹娘的分法。二哥你也是我二哥吧？你怎么就能和我这么计较呢？我也不是有意不帮衬你，我家里的确人少，你又没和我说起，这怎么能怪我呢？” “噗嗤。”叶欣颜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自家爷爷的这个三弟也是够奇葩，这样的话也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还能说的理直气壮。 再看宋氏，一点儿替齐友荣羞惭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抬眼看向齐友年，等着齐友年的答复。 齐友年也有些忍俊不禁，自家的奇葩三弟都这样说了，他也就不好再藏着掖着了。 齐友年说道：“既然友荣这样说了，那咱就干脆把话说开了吧。咱们是一脉相承的兄弟，但已经分家另过，谁也不欠谁的。不管亲戚还是朋友，同样的情况也有远近亲疏的区别。我实话和你老两口说了吧，你们一家人为人做事，很不对我的胃口。不但我是这样，就是我家叶子、嘉儿和金嬷嬷也是一样。” 若是齐友荣一家当真有事，齐友年作为哥哥，自然不会冷眼看着不管，但是也不能惯着老三对上两个兄长时，总是占便宜没够的难看样子。 只不过，关键时候不会不管齐友荣这个话，齐友年还不敢说出口。让老三一家听见有哥哥兜底，只怕做事没了顾忌，那就坏事了。自己土埋到脖子了的人了，自是不怕，但现在看来，叶子是个做大事的，若是被这么一贴狗皮膏药贴上，只怕不好甩脱了。 齐友荣那里则被齐友年的话说的哑口无言，人家和他合不来、处不来，这个理由实在够力度、够噎人。再加上刚才手指齐友年时，齐友年的反应，让他说话、行事有了顾忌。 他苦了一张脸，全然没有了刚来时的气愤怒火，只不甘愿的嘟哝着：“二哥到底和我不亲，大哥就从来不这么对我，有好东西都是想着我的。” 叶欣颜撇一撇嘴，所以才把你养成这样，养的一家子不负责任、没有羞耻感，只想着占别人家的便宜，却丝毫不懂付出。 往日和至亲打交道无往而不利的齐友荣夫妇，又一次在齐家二房这里碰的一鼻子灰，两人懊丧异常。齐友荣那里还好，凡事不往心里去，也就是一阵子的不爽利。 宋氏就不一样了，她十拿九稳的以为，能在二房这里好好的打个秋风。既然二房已经把米豆腐摊子给了大房，那他们就实实在在的拿些好处，比如说，在二房的新买卖里做个清闲又赚钱的差事，日后二房做得好了，这个买卖说不定就能白给了自家。 这么美好的愿望，居然根本就没机会提出来，就被老头子那奸猾的二哥推出老远。 宋氏心里那个窝火、那个恼恨，简直无法言喻。 不是她不想翻脸，而是二房没一个好惹的。不翻脸，二房还维护个颜面，若是真的翻脸了，谁知道刚才那一瞬间表现的横叨叨的齐友年是不是会发疯，他可是坐过牢、充过军，在边疆杀过人的。 还有，谁知道二房日后会不会发达起来。就算二房不发达，她也不想这么做。亲戚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用得着的时候，能可着劲儿的用吗？若是翻了脸，往后怎么沾好处？ 上次梁子家这个孩子的事情就被动了，若是二房一回来，他家就把孩子给了二房，之后的好处那还不是紧着他们三房？ 再想到上次二房雇用成子的时候，他们就是一时气恼，没和二房修好关系，约定下之后的好处，这才有了今天的失利。上次齐友年和叶子言语之间还算过的去，若是那时趁机把后来的好处约定下来，也不至于今日这么被动。同样的错误，自是不能再犯。 宋氏痛定思痛，万分懊悔之下，更是不会和齐友年恶言相向。 她理了理思路和心情，把口气放缓和，对着齐友年说道：“二哥回来时间不长，咱两家没长久的打交道，这才让二哥和我们生分了。若是相处时间长了，二哥就能知道，我家和我家老头子都是糊涂性子，最好打交道的。咱们还得好好相处，才能知品合性是不？我们今日过来，其实就是和二哥说一声，二哥家劳力不足，若是有事情需要帮忙，记得招呼我家齐栋和齐梁，都是自家子侄，二哥千万不要见外，不要把咱们嫡亲的兄弟疏远了。” 既然已经没指望，宋氏也不多留，起身从炕沿上下来，抻了抻衣襟，说道：“二哥劳累了一天，才刚回来，先好好歇歇，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说完，还给了叶子个笑脸，“叶子不要计较叔祖母刚才说话急，叔祖母年纪大了，难免想事情不周到。叶子是个做大事的孩子，不要和叔祖母记仇。” 尼玛，三房这老太太，居然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主，挺难对付嘛。 叶欣颜连忙扬起更大的笑脸，连连说道：“那不能，那不能，叔祖母不计较叶子这个做晚辈的无礼才好。” 宋氏居然毫无征兆的拉起叶欣颜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嗯，好孩子，好孩子。” 第一百章 铩羽而归 叶欣颜被宋氏亲切牵了手，感觉后背都升起寒气，又不好太过明显拒绝宋氏的示好，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 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的。相对于大房伯祖母王氏，王氏心中不快表现出的冷脸，比起宋氏别有它意的笑容，叶欣颜更愿意面对王氏的冷脸。 齐友荣见宋氏起身，也张罗着下地，嘴里依然嘟哝：“真是的，白让我因为多了个二哥高兴，原来二哥不把我当兄弟。” 叶欣颜两眼望天，多了个二哥，就是多了个可以无条件被盘剥的对象。没达到这样的效果，所以就白高兴了吗？ 面对齐友荣的混话，齐友年也不接茬，免得引出更多的闲言碎语，只客套的留两人晚饭：“金嬷嬷已经在外面做晚饭了，你们两个多坐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 宋氏笑着推让，“不了，家里媳妇们已经准备了晚饭，等着我们回去开饭呢。” 齐友荣倒是有留下来的意思，自家每顿饭都是不变样的清水熬菜和窝窝。留在二哥家，没准儿能吃个新鲜的饭食。 他的脚步刚一迟疑，宋氏就拽了他一把，“二哥也不年轻了，忙活了一天，总要歇歇的。咱们先回吧，改天闲了，再来和二哥说话。” 齐友荣再看看已然起身下地的齐友年，只得悻悻的跟着宋氏往外走。 院子里，金嬷嬷正在灶前张罗饭食，齐嘉则坐在一旁，乖乖的看着金嬷嬷忙碌，间或给灶口添一根柴禾。 宋氏对没良心的齐嘉很不喜欢，可如今二房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她又不能把心里的不喜欢表露出来，只能强笑着对齐友年说道：“把这孩子给了二哥真是做对了。你看看，这孩子现在机灵多了，有人教导着就是不一样，跟着你家叶子，只要是个孩子就得聪明，不然都对不起咱叶子。” 齐友年明知道宋氏是没话找话，可是听了这样的称赞却也心里高兴：“是呢，叶子和嘉儿都是好孩子，个顶个的聪明呢。” 宋氏这才记住，这个孩子改的名字叫齐嘉。 齐友荣二人申时就过来了，等了那半天，才等着正主回来。之后又和齐友年、叶欣颜祖孙费了半天口舌，如今已是酉时正。白白浪费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不但没得着半点好处和承诺，反而被齐友年噎的理亏。 两人离开二房院子，走上村里的小道，宋氏这才回头，认真打量一遍二房那破烂的房子和院落，然后数落齐友荣道：“你们兄弟三个，就数你最傻，人家个个都比你有心眼。你看你二哥，明明挣了大钱，怕咱们沾他的光，却要装作破落户的样子。” 让过小道上几个嬉闹的孩子，宋氏继续说道：“想那米豆腐摊子，当时支起来的时候，光是桌椅器具，就花了不少银子，听说交衙门就交了上百文。这时候说给人就给人了，给的还是你大哥。你大哥也是厉害，平日里看着大气，时时都能让你捡好处，可是真的遇到大的利益，立时就显出了本性。这不是，一个好进项的买卖呢，你大哥就怎么悄没声的就接下了。人家都把你当傻子耍。” “别唠叨了，还不嫌心烦是不是？”齐友荣没好气的说道。 “怎么就不能说了？难道我还说错了？看你大哥，平日里装的多好，做出对你处处忍让的样子，关键时候哪里把你放在眼里了？” 齐友荣心中烦恼，又听着这番唠叨，不耐烦的说道：“那你说咋办？我大哥这么不好，咱干脆和我大哥断了来往？” 宋氏滞了一滞，才住了口。断来往当然是不行的，断了来往，到哪里借东西不还去？农忙的时候，又有谁家会来帮忙种地收割？ 这么想着，宋氏的心情渐渐好起来。是她想岔了，过去是怕二房太穷，不敢过来借东西，怕借二房一样，二房返回来要三样。如今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走的近一些，多借几次东西，就能得不少好处了。 三房的儿子儿媳还在等消息，首先看见的就是老爹垂头丧气的懊恼样子，跟着进来的宋氏虽然没有那么明显的丧气，却也没什么笑模样。 张氏的心凉了大半截，跟着老两口进屋，把两碗水端上饭桌，问道：“娘，和二房说的怎么样了？二叔父答应咱去他家小店做活儿了吗？” 齐友荣没好气的呵斥道：“说的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好的事给你预备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摆饭？” 他和老婆子根本就没机会和老二讨价还价，就被老二说了不喜他家的为人做事。 齐友荣说完，还气恼的扫了齐梁和庞氏一眼，这里面功劳最大的就是这两个败家玩意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宋氏看见齐友荣瞪向齐梁的眼风，挪了挪身子，把齐梁挡住，才对张氏和两个儿子说道：“你二伯父在外面多年，不怎么顾念亲情，竟然一点儿脸面也不护着，干脆说咱家没帮衬过他，所以把买卖给了成子。” 说着，摆了摆手，“行了，这也怨不得咱们，咱也不知道他需要人帮忙不是？只是，你们都记着，想得二房的好处，以后就不要再招惹二房。交代孩子们，对他家那小崽子，不是，对齐嘉也要好好的，不要再给人家留下口舌。” 齐栋、齐梁夫妇惊讶不已，尤其是旁氏，想到她和她的儿子以后还要巴结那个曾经活的像老鼠一样的小崽子，心里万分的窝火和不甘心。 ………… 齐家这里算是消停下来，瑾融那里已经和江一凡商量牛场的事情。 两人端着茶盏，一边喝茶，一边鸡同鸭讲的商量着养牛场的事情。 江一凡一叠声的埋怨瑾融，“打量养牛呢，那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咱们自己筹办就好了嘛，干嘛要把叶欣颜掺合进来？” 瑾融闲适的靠在知府衙门后堂的精雕扶手椅上，凉凉的说道：“你也是个男人，往日看着还算个心胸不错的男人，怎么对上叶欣颜就变得这样小心眼且无耻了？” “这和无耻能扯上关系吗？” 这就是赤果果的污蔑，如果不是念及瑾融的身份，江一凡都想放下茶盏动手了。 第一百零一章 第二次光顾小店 污蔑了江一凡的瑾融却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依然是那个懒散样子，“怎么扯不上关系？你听了人家出的好点子，立时想撇开人家，自己开养牛场赚银子、赚政绩，这还不算无耻吗？” 江一凡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顿，皱眉说道：“叶欣颜已经说了，她只想要牛乳，养牛场办起来，直接给她家小店供应牛乳就是了，何必硬是强迫人家做事。再者说，那也不是妇道人家能做的事情。若是她把事情搞砸了，损失银子倒是小事，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间。” 瑾融呵呵呵的笑了，“这么说，你这是在替你前妻着想了？” 听到瑾融这么说话，江一凡浑身的不自在。再想到往后清远县开荒耕地离不开叶欣颜掌管的耕牛，他心里更是不痛快。 “算了，既然六爷您已经决定让叶欣颜筹建养牛场，就把养牛场作为六爷的产业经营好了。我来这里，是打算凭着自己的能力为朝廷做事，有没有大规模养殖耕牛，我也一样能三年评优。六爷您想着豫远郡往后的富足，那您多就费心了。” “至于吗？小肚鸡肠。”瑾融斜着眼，给了江一凡一个刻薄的评价。 江一凡低头喝茶，不再搭理他。 瑾融想了想，探手推推江一凡，问道：“哎，你说这叶欣颜也是怪了，在京城的时候，那可真是够没脑子、够嚣张了。离开国公府才多长时间，境遇差了，人就一下子伶俐起来了？难道京城的奢靡日子真的能把人养蠢了？” 瑾融见江一凡好似没听见一样，只好继续自说自话：“去年年底在京城城西遇到她的时候，我就觉着这女子变化挺大。当时我还只是惊疑于她能沉得住气，能躲在肮脏贫困的贫民聚居地那么久。这时再看，这个妇人的变化就更大了，你和她好歹做了几年夫妻，你觉不觉得有违和感？” 和叶欣颜做过夫妻是江一凡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所以江一凡这次连眼角都没给瑾融一个，放下茶盏，转去看公文了。 瑾融伸胳膊推了他一下，“你倒是说话啊。六爷我在这里帮你捞政绩，你还满肚子不情愿了。你说说你，你也是近几十年少有的青年才俊，明明都把个宝娶回家了，怎么却降不住？你好好找找原因，总结个经验教训什么的，以后再取妻，也能有个准备、多个经验不是？” 他江一凡的运气得多差，才会再去回来个叶欣颜那样的老婆？亏他把瑾融当朋友，瑾融就这么咒他啊！ “差不多行了啊，能不能说点别的？若是不能，六爷你就请便吧，下官公务繁忙，恐怕没时间招待六爷。” 江一凡强忍着没冲瑾融瞪眼，闲散王爷和安国公府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既然叶欣颜是个宝，你禹王怎么不早早的把她娶回王府去？ 虽然瑾融时不时的不靠谱，但人家好歹是皇子，事关皇子和当朝数得上的勋贵之家，有些话还是不好直说的。 江一凡把身体往后撤了撤，躲开瑾融的骚扰，依然埋头看公文。 瑾融却不把江一凡的抗议看在眼里，他懒懒的撤回手，说道：“你也别装样子了，我还不知道你？从那个小食店出来，你就满脑门子的官司，哪里看的进公文？走吧，咱们出去溜溜，看看附近可有合适的荒地。这些事情，咱们总是要心里有数才好，不能全然凭信一个妇人之言做事吧。” 江一凡懊恼的放下根本看不进去的公文，有心埋怨瑾融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他闹心的是，叶欣颜这个女人的变化还真是大，大的让他觉得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了。他固然不想看见这个女人，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可人家落魄的叶欣颜，似乎更加不愿意看见他，除了路上那次开口借银子，之后连正眼也没给过他一个。 若是由着这个女人掌管清远县的耕牛，农事本来就是为官一方的主要政绩，他岂不是还会和这女人牵扯上…… 江一凡觉得脑仁有些疼。 瑾融一边拉着江一凡往外走，一边说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得出一半的本钱。”一定要把这小子拉下水，看他还拽不拽。 江一凡面沉似水，跟着瑾融往外走。在他看来，瑾融这家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故意要看他难做，所以才这么不死心的扯着他。 看来是时候找个得力的帮手了。 ……… 不过三天，休闲小食店就迎来了禹王爷的第二次光顾。 这日清晨，瑾融来的挺早，大概早饭过后就直接来了，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瑾融依然拉着一脸沉郁表情的江一凡。 叶欣颜也很看不上江一凡那张臭脸，不过就是个前夫而已，以为他有魅力的不行不行吗？她叶欣颜就一定会上赶着纠缠他吗？臭美！ 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哦，是原主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若是他江一凡够骨气，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安国公府的婚事。若是原主嫁给一个门第相当的人家，说不定也不会落得那么惨的地步…… 好吧，这个话说的有些不对，依着原主的性子，若是嫁进门当户对的勋贵豪门，只怕会被算计的尸骨无存，甚至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不对不对，有些跑题了。 她现在说的是江一凡的骨气，有骨气就不要娶人家安国公的嫡孙女嘛。他这个五十年来最年轻的探花郎也不至于落得个前脚把发妻扫地出门，自己后脚就被赶出京城的下场。 为了不让江一凡以为她想沾上他，叶欣颜依然躲得老远，让自家爷爷出来接待贵客。 清晨的小店清净的很，并没有客人光顾。店里简单明快的桌椅等物，全都打理的一尘不染，极是清爽宜人。 齐友年把瑾融和江一凡迎到靠里的一张桌旁坐下，金嬷嬷那里已经把茶点端上来。 瑾融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对着金嬷嬷吩咐道：“我听隔壁院子里的半大孩子说，你家的什么苹果派味道不错，烤几个上来尝尝。”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六爷稍待片刻。”金嬷嬷连忙应着退下了。 叶欣颜只露了个面，再看一眼齐嘉学写的数字，就继续退回隔间冻她的冰糕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看好你 叶欣颜在隔间里，一边搅拌半冻结的奶糊，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诽瑾融纨绔。 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吃过早饭了吗？他禹王爷说了要吃苹果派，难道金嬷嬷有胆子只给他老人家上几个苹果派？他随口说这么一声，大早晨的，芸娘就得放下手里的活儿，专门给这位贵客做吃食了。 瑾融和齐友年闲话几句，就说起正事：“你家孙女是不是在忙事情？咱们今天来，不是光顾你家小店的吃食，是想和你家孙女商议养牛场的事情。” 齐友年忙躬身作揖，接应道：“叶子在做冰糕，那些事情小老儿也能做，六爷和江大人既然有事，小老儿这就把她唤出来，您二位稍等片刻。” 瑾融摆摆手：“去吧去吧。老丈不用总是这么多礼，咱们往后和你家要常打交道，若是都把时间花费在礼节上，那是会耽误事的。” 看着齐友年离开，瑾融忽然想起江一凡曾经在官道上见过叶欣颜，坏笑着低声揶揄江一凡道：“对了，齐娘子不是借过你一百两银子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回来？” 江一凡一听，立即警惕起来，正色说道：“咱们两个私底下开玩笑就算了，你若是在那女人面前，把我和她扯在一起，咱两个往后就君臣相见，下官可不敢在王爷面前放肆。” 瑾融悻悻的摸摸鼻子，嘟哝一句，“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无趣了，玩笑也开不得了？” 江一凡气哼哼的回了一句：“那也得看什么玩笑。” 叶欣颜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相互嫌弃的这一幕。 她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先施礼，才开口道：“见过六爷和江大人，不知六爷找小妇人有什么吩咐？” 叶欣颜本来不愿意把江一凡捎带进来问话，可是她不知道瑾融这两人的打算，江一凡终究是清远县的知县，就这么撇开似乎也不太好，只得勉强把他加进来。 叶欣颜本来不愿意把江一凡捎带进来问话，可是她不知道瑾融这两人的打算，江一凡终究是清远县的知县，就这么撇开似乎也不太好，只得勉强把他加进来。 江一凡却并不知道叶欣颜的想法，他在叶欣颜说出江大人三个字的时候，就后背发紧，浑身不自在起来。 就算叶欣颜和过去不一样，但对他而言，依然是不可提及的灰暗过往，叶欣颜说个话都能让他浑身不舒服。为了以后的心情和舒适，他需要赶快找个师爷，专管清远县养牛的事情。 叶欣颜冷眼看着江一凡的厌恶神情，也拉下脸来。 摆脸色谁不会？就算她是从安国公府逃出来，落魄至此，那也是安国公的嫡孙女。也许国公府想她死，不想她给国公府丢人，那是国公府的事情，却轮不到别人来给她放脸色看。 就算她叶欣颜运气不好，不但好端端的穿越至此，穿越的还是一个渣女。但她也是有自尊的，也是受过良好教育，懂得自尊自立的人，凭什么就这样白白看他们这些权贵的脸色？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本来她认真想过筹办养牛场的，利人利己、利国利民的事情，若是做的好了，牲畜养殖业带动农耕，挺好的事情。可是这姓江的小子忒让她不痛快，不招不惹的，给谁脸色看呢？ 她的难点不过牛奶供应，待小店支撑上两个月，连着小店的收入加上宏鹤楼结算的银子，多买几头母牛就是了。若是嫌养牛麻烦，她可以用借贷的方式，请清河村村民养母牛，先借银子给可靠的村民买母牛，用产出的牛奶来偿还借款，这样做下来，其实也不用很操心。 而他江一凡和瑾融……，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他们要的是政绩和豫远郡的富庶，政绩和富庶之地是那么好来的吗？就算这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事，那也是他们这些吃朝廷俸禄的人操心的事情，她不愿意揽下这个费力的差事好不好？况且她又没经验、没把握，于她来说，这是个收益小、付出大的事情。 这么想着，叶欣颜就更加没有好脸色了。她只想给自己赚些小钱，过个小小富足的生活，没想过给他们这些贵人卖命！ 叶欣颜中规中矩的问道：“若是贵客想用些什么小食小点，尽管吩咐，小店一定精心为贵客制作。”至于别的，咱就不谈了吧。 瑾融见叶欣颜脸色欠佳，又是明显的推脱言辞，笑着往旁边一桌做了个手势，说道：“齐娘子请坐，咱们今天来，是和你谈谈养牛场的事情。这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总是不好让齐娘子站着讲话不是。” “养牛场啊。”叶欣颜却并领情，冷淡的把眼睛看向别处，“六爷您也知道小妇人的出身，大量养牛这样的事情，小妇人是做不来的。小妇人就不耽误您二位的时间了，二位可以找擅长饲养牲畜的人来商议，这样更保险一些。” 口气不对啊。 瑾融挑挑眉，慢吞吞的说道：“在下知道齐娘子的出身不假，可是在下知道的那个齐娘子，应该做不来米豆腐和小食店这等买卖的。” 这是叶欣颜最不能被人说起的隐情，她紧紧地皱了眉头，却也知道躲闪不是办法。 顺了好半天的气，叶欣颜才恼火的回看瑾融：“六爷，小妇人为生计所迫，无奈之下才想尽办法赚钱糊口。这等小买卖不需要劳心费神，做好做不好也是无妨。可您说的养牛场却不一样，饲养活物历来就是个麻烦事，小妇人真的做不来。” 瑾融半点儿都没被叶欣颜的话动摇，依然用他那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没做怎么知道是不是做不来，是不是？齐娘子既然能把之前没做过的吃食买卖做好，当然也能试试筹办养牛场。六爷我和江大人有的是银子给你试，也看好你能把养牛场做下来。”说着，再次示意邻桌的凳子，“坐下说。” 看好你妹啊？你看好就行了？小心老姐卷了你的银子跑路！叶欣颜暗自过着嘴瘾，万分不情愿的坐在邻桌的椅子上。 人家是王爷，自己一个逃家女，还是冒牌的，除了夹着尾巴、低调做人，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姑且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吧。 地一百零三章 来客人了 叶欣颜垂下眼帘，等着瑾融说话。 瑾融警告的看了江一凡一眼，才说道：“你说的养牛场，我和江大人商议过，觉得可行，是个利国利民的事项。既然你家小食店需要充足的牛奶，咱们就把养牛场交给你来做。我们这次来，是打算问问你具体的想法。” 叶欣颜顺了顺情绪，说道：“养牛需要场地，别的地方小妇人没去过，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地方。只我看来，清河村北部有大片的荒地，砂砾居多，不适合耕种，可以用来建牛圈。当然，若是六爷有更好的地方，那样也可以。” “其余的事情就要仔细筹划了，小妇人之前并没想过饲养这么多牲畜，就算现在开始筹划，也要些时间呢，这可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 瑾融点点头，“那好，你从现在开始筹划，顺道算计一下，需要多少银子的投入，有个数目，我们这里也好给你拨银子。” 叶欣颜抬眼看了瑾融一眼，没吭气。说的这么轻巧，这么大的事情，什么也不说清楚，就让她筹划，她是做白工的吗？ 瑾融见叶欣颜神情淡淡的，这才想起没对人家说筹办牛场务工事宜。虽说这个事情不见得非得找叶欣颜，但是他除了想建牛场，更想看看叶欣颜到底有多大本事，如果给足了她条件，这个在京城沦为笑柄的女子能做出多大的事情。 叶欣颜的出身很好，若是真的有出类拔萃的能力，做一个得力的帮手也未尝不可。 “呵呵，是我疏忽了。齐娘子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二人一定会尽力满足。”瑾融打个哈哈，笑道。 你二人？叶欣颜冷冷的斜了瑾融一眼，你能代表你二人吗？ “回六爷的话，事情还没开始做，小妇人也没想起什么具体要求，只是请六爷记得今天说的话就好。”既然这样，先应下来好了，有银子练手，也算是个好事。 瑾融笑道：“在下自是相信齐娘子的为人，也请齐娘子相信在下和江大人。齐娘子若是需要人手帮忙，我也可以派得力的管事带人过来。” 得力的管事？在你禹王爷跟前能称得上得力的管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小民能用得起的？ 对瑾融的建议，叶欣颜很不感兴趣，推辞道：“现在还不需要，至于以后……，这样吧六爷，您若是决定了让小妇人打理牛场，等六爷的第一笔银子到位，就派过来一两个人监管账目吧。其余的佣工和管事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瑾融一听叶欣颜提出的苛刻条件就笑了，得意的看了江一凡一眼。看看，他的眼力没错吧，只看这要求提的，这女子就是个做事干练、不缩手缩脚的。 江一凡则紧皱了眉头，这叶欣颜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机灵脑子？若是之前她能有这两成机敏，也不至于被人算计，落得那样难看失德的境地。 这时，金嬷嬷端着托盘从后堂进来。 托盘里是四样小点，苹果派、蛋挞、甜咸各两样棋子烧饼，另有两份红豆甜汤和两小盅炒牛奶。 瑾融看见两碟棋子烧饼放在桌上，有些惊奇的问道：“这也算烧饼吗？这也太小了点吧？看起来两碟不一样。” 金嬷嬷屈膝回道：“会六爷的话，这个烧饼做的小巧，叫棋子烧饼。两种口味，甜口的是加玫瑰酱的，咸口的加了麻酱。六爷尝尝看，味道还不错。” 叶欣颜见小食已经端上来，她不好就近看着人家就餐，也就退开，去了柜台旁，看齐嘉在那里计数。 没等瑾融再次发问，金嬷嬷一边把炒牛奶放在两人面前，一边介绍道：“这个是炒牛奶，味道清新，口感嫩滑，是咸口的。六爷和江大人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瑾融又听金嬷嬷介绍了苹果派和红豆甜汤，才拿起小汤勺，对江一凡笑道：“看这些东西做的，分明就是给女子和小孩子吃的，咱爷们儿今天也算尝了尝新鲜。” 说完，也不和江一凡客气，率先往口中送了一勺甜汤。 “嗯，沙甜味浓，味道不错。远凡尝尝看，真的不错。”瑾融连连称赞道。 江一凡腻味叶欣颜的过往人品，可若是摆着架子的不动面前的食物，似乎也太过矫情作。这时听得瑾融赞赏，也就顺着他的话，尝了一口甜汤。 的确不错，往日家里也有煮红豆沙，但也只是沙沙的感觉，没有这等的浓腻甜香。 瑾融适时地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江一凡倒也不至于没品到故意诋毁人家的美食，点头说道：“嗯，味道很好，和咱们家里做的红豆沙不一样，有一种别样的甜香。” 两人又逐一品尝了四样小点，相比之下，倒是他们自己点的苹果派，口味较之其它三样差一些，两样棋子烧饼层层叠着麻酱和玫瑰酱，各有味道。 最是新奇，而且口味极佳的是炒牛奶，真的像金嬷嬷说的那样，口感嫩滑，味道清新。 瑾融问一旁伺候的金嬷嬷：“嬷嬷说的这个炒牛奶就是牛乳吧？这牛乳怎么能抄呢？但它还真有浓浓的奶香味，是怎么做的？” 说完，似乎想着有些不妥，“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也是觉得新奇，随口一问，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做法。” 金嬷嬷忙笑道：“不妨事的，六爷您想知道，咱们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个的确是抄的牛奶，只不过里面另有鸡蛋清和粉淀子，再加上各样辅料和调味料，就能做出凝固的炒牛奶了。” 瑾融叹道：“亏你家也能想起这各样小点的做法，真正是个个新奇。只是窝在这么个小地方，埋没了。” 说着，又把一勺炒牛奶送入口中。 金嬷嬷刚要回话，小店的纱帘被挑开了。 先是两个丫头样的人进来，虽然看装扮是丫头，但是身上的衣料和所带饰品，样样不凡，显见得就是大户人家的丫头。 帘子挑开，后面进来的是个娇娇弱弱的小姐。丫头的穿戴都不一般，那小姐衣饰就更出众了，叶欣颜觉得眼睛都被那小姐头上的点翠步摇和身着的轻纱衣裙闪了一下。 紧跟着小姐和两个丫头，后面又进来一个婆子，两个媳妇子。这五个下人，个个都是衣着光鲜、气势不凡。 第一百零四章 冲着花样男子来的 紧跟着小姐和两个丫头，后面又进来一个婆子，两个媳妇子。这五个下人，个个都是衣着光鲜、气势不凡。 再看那小姐，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蛾眉杏眼，一张白皙柔美的瓜子脸。一身淡紫色轻罗衣裙，绣着同色的蝶恋花图样。头戴赤金点翠的花钿和步摇。端的是轻柔淡雅，文弱秀美。 这时才刚过辰时，往日这么早的时候，小食店不会有食客过来，更没有大家闺秀光顾过小店。 这是开创了先河吗？叶欣颜心里雀跃起来。这样子的话，她就真的能把旁边的店面也租下来，专门招待女客了。 没等叶欣颜继续展望未来，她就发现瑾融的神色不对。 瑾融看见这貌美如花的女子，没动容就算了，本来要送往口中的炒牛奶竟然也停住了。然后一副吃不下饭的样子，把小勺重新放回碗里。 之后又嫌弃的盯了江一凡一眼，叫住过去迎客的金嬷嬷：“店家，既然你店里来了女客，我们就不方便留在前厅了。你去收拾一下后堂，我们去后堂坐会儿，顺便唤你家齐娘子过去说话。” 金嬷嬷愣了愣，大爷您这般吩咐不好吧？什么叫唤我家齐娘子过去说话？我家大小姐也是女子、也不方便好不好？ 瑾融皱眉：“怎么？不成吗？” “成，成，六爷您请。”金嬷嬷连忙应道。 人家是王爷，既然这般吩咐了，她只能听吩咐照办。而且禹王和江大人虽然没带很多随从，身边却也各自跟着一个小厮。四个大男人在这个小店里，对着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若是真的冲撞了这位小娘子，禹王和江大人肯定没事，自己的小店就惹麻烦了。 店面不大，叶欣颜那里自然听得清楚，再看那小娘子略显尴尬的脸色，立时就明白了。人家小娘子就是冲着瑾融他们来的，最起码也是冲着他们中的一个来的。 瑾融这厮真真的不像话，既然不方便，走就是了，干嘛要去后堂？还要自己过去说话，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先不说男女大防这些狗屁规矩，他这么一来，岂不是让人家小娘子嫉恨她，给她招仇恨吗？还让不让她好好做买卖了？ 金嬷嬷正有些为难，不知先去招呼客人，还是直接把客人丢下，侍候禹王殿下去后堂就坐。虽然禹王殿下身份尊贵，但是那位小姐并不知道，若是她先侍奉禹王，人家小姐一定会觉得小食店怠慢了人家，那是一定要不高兴的。 叶欣颜对金嬷嬷摆摆手，让她自去收拾后堂，她自己则去招呼客人。 那小娘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这时她若是大咧咧的随着瑾融两个去了后堂，名声名节这些的倒无所谓，但她和小食店会被人家小姐嫉恨。 自己还是识相一些，先去承受了小娘子的怨气，人家在她这里出了气，自然也就少一些恼火，自己的小店也就少一分是非。 瑾融不满的瞥了叶欣颜一眼，倒也没多加理会，只在两个美貌小丫头希翼的目光中，和江一凡一前一后，往后堂去了。 叶欣颜这里忙忙的对着小娘子迎过去，笑着招呼：“欢迎贵客光临小店，贵客请坐。”一边说，一边做着手势，往店里一张桌子引领客人，“这里坐吧，这边靠里一些，不容易被打扰。” 就算她知道人家是冲着那花样男子来的，也要配合人家一下，只当人家是来就餐休闲的。 这一行六人中，对瑾融两个干脆利落的退席，表现出明显失望的是两个丫头。另外两个媳妇和一个婆子虽然看起来心思深沉，表面上没显露出很多失望，面色也是不悦。 这时见到叶欣颜迎过来，自是不会给她好脸色。 那婆子脸色冷漠，并没有引着自家小姐往叶欣颜示意的桌子走去，却挑剔的打量着小食店。 半晌才倨傲的说道：“我家小姐听说你这小店环境不错，小点也是新奇，这才过来看看。”说着，用更加不屑的目光再次扫视一遍四周，“谁知名不副实，却是这样简陋粗糙的一个地方。” 叶欣颜赔笑说道：“这位嬷嬷说的是，小店也就是有几样新奇一些的吃食拿得出手。若说环境，小店还真不敢说好，不过是个小民百姓的小本买卖，勉强赚个糊口钱。还望贵客体恤一二。” 走在最后的侍雨在进后堂隔间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叶家大小姐的确和过去不一样了，为着一家人的生计，居然这等不容易。安国公嫡孙女，何等尊贵的身份，对着一个偏远地方乡绅出身的女子，也得陪着笑脸的逢迎。 在侍雨眼里，叶欣颜已经很低调了，可那个婆子却并不买叶欣颜的账。 见瑾融一行人都进店后了，婆子再没顾忌，面露冷笑，刻薄说道：“既然是小本买卖，只能勉强糊口，就不要做出大馆子的样子，卖那么贵的吃食唬人。” 叶欣颜虽然知道，只要瑾融和江一凡没离开，想来这主仆一行人也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可她是做买卖的，若是得罪了人，总不能事事都找禹王爷出头帮忙吧？人家禹王也不可能时时都在她这小店里。 叶欣颜面色不变，依然赔笑道：“嬷嬷教训的是，小店往后做买卖一定注意这些。只是现如今小店经营的吃食实在成本较高，价格着实降不下来。若是小店有机会做低成本的买卖，一定把价格定的低一些。” 齐嘉小朋友坐在柜台旁边的小凳子上，见那个婆婆没给自家姐姐好脸色，且步步紧逼。而其他的几个人也神色不善的站在那婆婆身后，虎视眈眈的对着姐姐。 小家伙有些坐不住了，想过去帮忙说话。 这时的齐嘉已经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养了几个月的小脸粉嫩嫩，眼睛虽然不是很大，却清澈明亮，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童真、纯净。 小家伙小碎步走到叶欣颜身边，牵上叶欣颜的手，才仰着脸对婆子说道：“婆婆，我家店里的吃食很好的。很多小哥哥、小姐姐吃了都说好，没有不满意的，也没有人嫌贵呢。” 第一百零五章 嫌弃 婆子看起来并不喜欢萌萌的小孩子，听了齐嘉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似水。 她不耐烦的瞥了齐嘉一眼，皱眉呵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规矩？大人说话，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跑过来插什么嘴，这就是你们店里的规矩？这位娘子，你家店面的吃食贵的离谱就已经不妥了，还让个小儿在店里走动，这可是上不得台面的做法。” 齐嘉本是过来说好话的，没想到就这么被这婆子呵斥了。小家伙先是愣了愣，继而就有些委屈，眼里有了湿意，却依然大睁着眼睛，倔强的看着婆子。 叶欣颜的眼眸沉了沉，轻轻握了握齐嘉的小手以示安慰。 她愿意放低姿态过来迎奉她们，那是她的事情。可是这婆子拿小孩子出气就不地道了。 若是没有依仗也就算了，那是她实力不足，总不能扯着一家老小往死路上撞。顶多事后多给小孩子说道说道，以后行事小心些。 如今可不一样，她有了养牛场的退路，这养牛场还是替禹王做事。如果有这样的后台和退路，她还能让齐嘉儿被人欺负，那她也太窝囊了。 顶多她这个小店不开了，也不能任人欺负齐嘉儿！ 叶欣颜依然陪着的笑脸淡了几分，客气的说道：“嬷嬷容小妇人多解释几句。我家小食店是个小买卖，小妇人一家是贫苦百姓，比不得大富之家，可以呼奴唤婢，小妇人倾全家之力做这个买卖，只能把幼弟带在身边。” 说到这里，叶欣颜有意的停顿片刻，瞟一眼后堂方向，才继续慢吞吞的说道：“刚才那两位爷，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却能理解我等贫民百姓谋生不易，多次见到舍弟，却从来没嫌弃过他在店里。” 叶欣颜的笑脸依旧，可是目光却不再退让，还刻意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扫了一眼做娇柔装，在一旁看热闹的那个姑娘。 尼玛，就你们这点身份，若是和瑾融相比，什么都不是好不好？追男人都追到这里了，还故作姿态，摆什么派头？ 而且，做事要有重点好不好？现在不是你们找茬闹事的时候。这时应该尽量装大度，装贤德，装善良，装一切你有或者没有的优秀品德给男人看好不好？ 怪不得这小娘子会在礼教森严的古代，做出追男人的事情来，原来这主仆几个就是一群棒槌。 那婆子听叶欣颜提到瑾融两人，心下有了些忌讳，这妇人说两人身份何等尊贵，难道她竟然知道容六爷的身份不成？ 婆子虽然不知道瑾融的身份，但冲着这人和江大人走的这么近，而且听说自家姑老爷贵为知府，还得迎奉人家，就知道那人身份一定贵极。 再想到之前伺候小公子的管事说过，这位容六爷似乎是这家小店的常客，若是这家小店真的入了容六爷的眼，还真不好随意得罪。 兼且自家姑娘来这里，是想造成个偶遇，给江大人留下个好印象，可不能让江大人觉得自家小姐刁蛮刻薄。 婆子僵在那里，有些下不来台。 可人家娇滴滴的小娘子却不是白给的，热闹看了，这个年轻妇人的底也摸过了，姑娘家也适时地开口了，“店家不要见怪，我家规矩大，嬷嬷见你家这个样子经营不妥，她有些疑议也不为过。望店家见谅。” 说着，率先往叶欣颜刚才示意的桌子走去，“就坐这里吧。我家三弟来过你家小店，回去说这里的吃食很是新奇。我今天捡着人少的时候过来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那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过去，把全套桌椅俱都擦抹一遍，她才款款就坐。 一个利落的媳妇子站在姑娘身后，向着叶欣颜问道：“你家经营的有什么特色，给我家小姐说一下。” 叶欣颜看过去，笑道：“我家小食种类不太多。”说着，递上一份菜单，“这里有个菜单，小店经营的小食点心都在上面写着，贵客可以看看，若是有选择，小妇人可以给贵客解说一二。” 那媳妇子却并不接那菜单，只淡声说道：“还是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吧，这个东西，我们就是看了，也多是看不明白的。”眼里推拒嫌恶的意思十分明显，就是嫌弃这张菜单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不愿意沾染。 叶欣颜也不强求，好在自家的食物种类确实不多，最多也就是费些口舌。用些口舌能把这几位瘟神送走，也算值得。 她把菜单交给齐嘉，叮嘱齐嘉道：“没事的。把菜单放回去，你就去后院玩儿吧。” 齐嘉不太放心的看看叶欣颜，再看看那几个让他眼花的大姐姐和婆婆，最终听话的接过菜单，退回到柜台边。 叶欣颜对着那位姑娘介绍自家吃食：“我家小店卖得最好的是冰糕，虽然是结冰的食物，吃起来却感觉不到些微冰粒，口味冰甜，是盛夏时节不可多得的解暑小点。另有双奶皮，色泽洁白，口感爽滑浓香……，红豆汤味浓沙甜……” 叶欣颜耐着性子，也不着急，慢慢把在店里有的小食一一道来。 既然人家小娘子是追着瑾融两个来的，没和中意的人搭上讪，当然不能轻易走了，有意耽误些功夫也可以理解。 叶欣颜介绍小店食物期间，齐友年已经出来看了两趟了，人家六爷还等着呢。 只是厅堂里都是些女客，看起来还颇有些身份，他不好接过待客的营生。金嬷嬷倒是想过去来着，没等走近，就被人家的另一个媳妇子拦住了。 齐友年见势，只得退回后堂，向瑾融回话，他家孙女接待女客，暂时过不来。 瑾融两人移到后堂的隔间，店面上的吃食自是不能再端过来食用，金嬷嬷已经吩咐厨房的芸娘，利索的摆上两样快手的蒸糕，端上两盏茶。算是暂时把两人安顿下来。 这时听到齐友年的回话，瑾融忍不住埋怨江一凡，“都是你惹出来的烂桃花，看看，都追到这里了。”说话间，竟是没避着齐友年，全然不顾人家闺秀的声誉。 第一百零六章 客人繁杂的小店 江一凡当然也不在意外面那女子声誉怎样，他斜了瑾融一眼，讥讽道：“谁惹来的还不知道呢，人家小娘子的心思谁知道，没准儿就是冲着您六爷的身份来的。” “胡说，她哪里会知道我的身份？量他周炳义也没那个胆子，就算姓梁的是他的小舅子，他也决不敢向梁家泄露我的身份。更不要说那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她能知道什么？”很显然，瑾融不愿意背这个锅。 “行了。人家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可堂堂知府大人对你那等恭敬，对你的身份又讳莫如深，人家又不傻，只要明白你身份不简单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知道更多。” 瑾融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谁敢追着他问他身份几何？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瑾融不耐烦的摆摆手，转向齐友年说道，“齐老丈，我是想着问问齐娘子，她对筹建牛场有没有前期的想法。按说你家如今缺少牛乳，已经制约了你这小店的买卖，她应该有个初步的想法才是。” 齐友年没有叶欣颜对着瑾融和江一凡的小心眼，爽快的答道：“六爷问那妮子的想法啊？这我倒是知道一些。我家银子和人手都有限，她过去想着，先买两头产牛乳的母牛供着现在用。慢慢的再找可靠地村里人，先用银钱资助他们饲养奶牛，用所产牛乳偿还买牛的银钱。这样子做下来，又省心省事，又有牛乳供应。缺点是我们不好掌控牛乳的稳定产量。” 居然有这等法子？ 瑾融愕然插言道：“齐娘子之前是这么计划的？”这还真是个好办法，怪不得叶欣颜刚才会给他两个甩脸子看，原来人家已经有想法了，而且还是个不错的想法。 齐友年点头：“若是母牛所产牛乳能卖出去，想来农家还是很愿意养牛的，毕竟牛乳可以抵偿银子，牛犊养大了也一样可以卖钱或者耕地。” 瑾融连连点头，“嗯，老丈继续说。” 齐友年想起自家叶子关于配种、下小牛犊说的话，那真是没有丝毫忌讳，实在不是一个女子可以随便出口的话。若是原封不动的说给这二位爷听，只怕对叶子作为女子的声誉极为不利。 这么想着，他就转做了自己的话，“小老儿想着，就是少养几头牛也是可以的，若是能把几头母牛产仔的时间隔开，牛乳的持续供应就有保障了。”间隔母牛产崽时间，说白了也就是间隔母牛的配种时间。 “之后六爷又说了养牛场的事情，就更好办了。都不用再找村民，咱尽量多买几头母牛，公牛只要两头健壮的种牛就好。先少量十几头牛养着，若是做的顺了，就可以扩大耕牛养殖数量。到时不但有牛乳，也有了牛犊，三五年之后，养牛场养殖的耕牛数量就多了，可以买卖，也可以租给农家使用，另有牛乳可以出售，也是一笔收入。赚多少银子不敢说，但对农耕是一定有好处的。” 齐友年说的这些，和江一凡的钱粮师爷说的差不多，其中的差别是母牛所产牛乳可以卖出。牛乳所卖银钱可能算不上大钱，却是叶欣颜养牛的主要目的。只不过，这不一样之处并不影响牛场的繁殖就是了。 瑾融点头道：“齐老丈说的很清楚了，比你家孙女说的详细很多。既是这样，老丈让齐娘子尽快写一个章程出来，不久就是秋收了，最好能赶在秋收之前卖下尽量多的母牛。筹建牛场的银子，等你家齐娘子的文书写好了，我和江大人即刻着人把银子送过来。” 江一凡还在思量齐友年的话，对瑾融的安排倒是没多少反应。 瑾融没想到外面梁家女儿的纠缠，竟然让事情进行的顺利很多。看来叶家那丫头，不对，是齐娘子，齐娘子年纪不大，却鬼的很，大概不想他们过多掺和养牛场的事情，所以不想这么早把底交给他两个。 叶欣颜在外面应付梁家小姐，自然也不知道齐友年已经把自己的底都撂给瑾融两人，只懂耐心应对几个仆妇丫头的百般问询。 而人家梁姑娘却面带和煦的微笑，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看起来甚是温婉贤淑。 直到叶欣颜把自家小店的吃食介绍完了，梁姑娘身边的媳妇子才问道：“刚才那位爷口中的齐娘子就是大嫂吧？不知我等称呼大嫂为齐娘子是不是冒昧？” 叶欣颜笑眯眯的答道：“这位妈妈客气了，这里熟识的人们都称呼小妇人齐娘子。” 你才大嫂！你全家都大嫂。一大把年纪了，还叫人大嫂，不嫌磕碜吗？姑娘我穿越的运气虽然不好，但好歹原主也是个刚过二九年华的女孩子好不好？ “哦……”杨妈妈点头，做恍然装，“这么说，那位爷和齐娘子很熟悉了？” “这位妈妈问的是容六爷吧？不熟悉，小妇人怎么会和这等贵人熟悉呢？容六爷只是对咱们的买卖有兴趣，多光顾小店两次而已。” 杨妈妈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容六爷对这么个小店感兴趣？难道这个让身为知府的姑老爷恭敬的容六爷只是个商人？可江大人却是前次科考的探花郎，是一等一的才子，江大人来这里为的又是什么？ 梁家主仆几个转着心思，叶欣颜却已有些不耐烦了。她倒不是应酬的不耐烦，而是她们几个人已经耽误了好些功夫，若是一会儿瑾融等人动身离开，这几个老少女人们却没点吃食，也跟着走了，她费力的应付这几人这么久，岂不是亏了？ 叶欣颜不打算无休止的应付下去了，转而问道：“妈妈您是不是对容六爷感兴趣？要不，小妇人把容六爷请出来，和妈妈应酬一二？” “……” 杨妈妈的脸沉下来，“齐娘子慎言，我家大小姐从未在这等简陋的小店用过吃食，所以我才多问了你几句。齐娘子就算不耐烦，也不该说这样无礼的话，齐娘子你虽然出身低微，也应该听过大户人家男女大防的规矩吧？说话怎能这样口无遮拦？” 叶欣颜连忙赔不是：“呀，居然有事儿？对不住对不住，小妇人出身乡野，只见到贵府大小姐肯赏光光顾我们这客人繁杂的小店，真不知道有妈妈的这等说法。小妇人实实的不知事，妈妈原谅则个。” 第一百零七章 摆摆样子 叶欣颜说着赔礼的话，还对端坐在桌后的梁家小娘子屈了屈膝。 这刁钻妇人，这礼赔的，还不如不赔。自家姑娘进来的时候，人家店里的确有好几个年轻男子，说是客人繁杂也不为错。 杨妈妈气恼异常，若是接下来继续刁难这村妇，又不知这粗俗女子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一介村妇自是不怕丢人，可梁家小姐是大家闺秀，却要有顾忌的。 梁小姐那里也有点后悔来这里了，可来也来了，偶遇江公子的目的还没达到效果，她自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若是继续等，那就只能先叫些吃食上来，吃不吃的，也好摆摆样子，比干坐着好看一些。 梁婉秋款款说道：“听齐娘子说了这么多，你家店里的东西像是样样都好，倒是让我难以取舍了。齐娘子随便拿些东西上来尝尝吧。” “好嘞，小妇人这就让后厨给您准备。”叶欣颜痛快的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去往店后。 却被梁婉秋叫住，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金嬷嬷，说道：“齐娘子就不要亲自去了，那不是还有你家里人吗，吩咐她去好了。” 梁婉秋进门时看到，这妇人对着容六爷和江公子时，态度甚是随意，看起来很不规矩。这村妇虽然举止粗鄙，却也有些容貌，所以梁婉秋很不愿意她离开她的视线。 虽说这点容貌配上她村妇的身份依然低贱，可是听娘亲往日的念叨，有些男人却不会在乎这些，说不定还有所喜好。 叶欣颜在职场打拼多年，只看梁婉秋这小屁孩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小姐吩咐的是，小妇人只过去交代一声，让后厨早些上吃食，免得小姐您久等。” 既然人家梁小姐不是慕名光顾她家的美味食物，自然也不会诚心吃什么东西，那就不要怪她敷衍了。 叶欣颜也不避着梁家几个下人，吩咐了金嬷嬷几样小点和甜汤，全都是价格贵的和快手的，即赚钱、又省事。反正看现在的样子，人家梁小姐身份尊贵，根本不会动小食店的吃食，只是摆摆样子，不拘端上来什么。 金嬷嬷和叶欣颜对了一下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欣然往厨房去了。 和价格高、快手现成的点心食物，又方便又赚钱，这样的买卖不错，可以多来几个，唯一不好的是大小姐被那家人纠缠的有些糟心。不过自家大小姐可不同往日了，机灵着呢，对付一个小县城的闺秀，想来还是游刃有余的。 人家坐着，叶欣颜站着，陪着别有用心的几个主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 不一会儿功夫，金嬷嬷流水样的端上来几样小点，里面还包括一小盅冰糕，只是这盅冰糕比往常的三个圆球少上许多。叶欣颜一眼就看出，圆球并不完整。只是冰糕圆球欠缺的那一半扣在下面，不经常光顾的食客看不出来而已。 假装没看见，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算了，梁小姐不吃，撤下来，没准儿别人还能食用。可是冰糕不一样，融化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价值可言了，到时就白白浪费了冰块这样的宝贵资源。 也不能怪叶欣颜小家子气，这个时代的夏季做冰糕，真的需要很高的成本，而她如今还在贫困线上挣扎。 给少一些，嗯，也算情有可原。 果然，梁婉秋用挑剔的眼神，逐一看了看桌上的小点、甜汤，却没有食用的意思。她隔空指了指那一小盅冰糕问道：“这个，就是你家的冰糕？” “回您的话，正是冰糕。” 梁婉秋并不凑近，端正着身子又仔细打量了片刻，说道：“看起来倒是有些凉意，真的是结冰的吗？” “是呢。”叶欣颜笑眯眯的耐心答道。就算一会儿不结冰，化掉了，也是梁小姐您买单。 角落里玩耍的齐嘉听了梁婉秋的质疑，有些不乐的撅起小嘴。这个小姐怎么能怀疑自家的好吃的，这个冰糕好吃着呢，凡吃过的客人，都很喜欢的。 他放下手里的九连环，看向身边的金嬷嬷。 金嬷嬷摸摸他的头，对他低声说道：“小嘉儿去后厨看看，嬷嬷给你留了两片蒸糕，你去尝尝看好吃不？这里有嬷嬷和姐姐照应，一切都好呢。” 梁婉秋身边的婆子往他们这里扫了一眼，见那个讨厌的小孩子没过来，自然也不多说什么。 叶欣颜早就有心理准备，只要能收到银子，梁家小姐对自家小食如何评价，她并不在意。人家压根儿就不是来用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果然，气质娇美的梁小姐，温言细语的对面前的小食一一询问完，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她对身边的杨妈妈说道：“我觉得朝食还未克化，妈妈把这些小食取一些，你们和芽翠几个分食了吧。” 叶欣颜见识了梁婉秋的做派，不由得暗暗撇嘴，这主子当得，自己觉得无法下口，就让贴身伺候的人食用，还真是有人品。 大概小食店的冰糕负有盛名，梁婉秋额外的指着那小盅冰糕说道：“杨妈妈尝尝这个吧，人们不是说，这个冰糕是个很稀罕的东西吗？妈妈也尝尝味道。” 这时的冰糕已大部分融化，吃到口中自是无法和冰冻的味道相比。叶欣颜把眼睛挪开，不想看见这位杨妈妈吃冰糕时的狼狈样子。 杨妈妈自是不能推脱主子的赏赐，把各样点心取了一些，放在邻桌，招呼另外几下人食用，她自己则拿起小勺，尝了尝冰糕。 甜甜的、粘粘的，还有些浓郁的乳香味道，吃着倒也过得去，是个新鲜味道，但是远不如小少爷推崇的那样惊人。 梁婉秋见杨妈妈吃了两口，就放下手中的勺子，不禁问了一句：“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吗？” 杨妈妈看了叶欣颜一眼，说道：“味道还算过得去，尚可入口。”也仅仅是过得去而已，也不知这家小食店的生意是怎么做的，不过是有些凉意的东西，居然能卖出那样的高价。 这么想着，杨妈妈对小食店其它食物失去了兴趣，不再动别的吃食。 另外一个媳妇和丫头，虽然接到自家小姐赏的小点，可是她们身在外面，又有着伺候小姐的差事，自然不能大吃二喝，只是象征性的浅尝一些。 那媳妇听了杨妈妈的评价，很是诧异的看了杨妈妈一眼，这家的东西不错啊，称得上口味绝佳，杨妈妈怎么只给了那样一个评价？ 第一百零八章 偶遇没效果 最先说话的婆子却没过来吃东西，她状似在靠外的地方看护着梁婉秋，其实是竖着耳朵，听着店面后的动静。 这时，她听到店后有规律的隐隐交谈声停下，响起声音略大的寒暄声，连忙上前两步，给了梁婉秋一个眼色。 梁婉秋早就等着这一刻，接到婆子的眼色，状似不经意的站起，说道：“咱们已经出来好长时间，我也乏了，这就回吧。” 她身边的丫头和媳妇连忙跟上，看着婆子的示意，缓缓的往外移步。 婆子指引的很靠谱，梁婉秋几人恰恰走到过道处，瑾融等人也出来了。 在刻意的走神下，梁府的丫头差点撞到从后堂出来的弘知身上，弘知见机快，脚下一转，扯着瑾融，侧身让开。 瑾融反应也是没的说，跟着弘知后撤一步，把身后的江一凡让了出来。 待得看到前面的情景，瑾融不由得乐了，现在的小姑娘也是不简单呢，居然能做局了啊。让江一凡这小子来抵挡比较好，这小子的皮囊好，又有探花郎的才名，这个烂桃花一定是这小子招来的。 江一凡突兀的和梁婉秋打了个照面，不由得心下懊恼，却不好埋怨瑾融和弘知。只得冲着身后的侍雨呵斥道：“怎么做事的？不知道在前面看着些道吗？” 梁婉秋本来面含羞涩，打算奉上自己酝酿好的言辞，却猛然对上翩翩郎君的怒火，不由得愣了一愣。 好在她见机快，瞬间就缓过神来，对着江一凡略略屈膝，含羞带怯的说道：“江公子不要着恼，不关小哥的事，是我的丫头不看路，冒冒然的冲撞上去。望公子莫要见怪。” 姑娘，您这企图也……太明显了吧，你家大人知道你这样子吗？ 远远站在这群女人后面的叶欣颜听了梁婉秋娇滴滴的言辞，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止不住的鄙夷。 还公子呢，这小子已经离异过一次，他再娶妻那就是二婚了，知道不？和小娘子你比起来，这就是个大你好多岁的老男人。这梁姑娘的眼神，不咋滴啊。 大概是叶欣颜的动作太大，江一凡没看面前的娇美女孩子，却冲着叶欣颜的方向望过来。 叶欣颜倒是没什么，就冲原主和江一凡的过往，说他们两人是仇敌那是夸张，相互厌恶却一点儿都不错。本姑娘就这样子，看就看了，在你江一凡面前失态，姑娘我没有一丁点儿的心里负担。 可是梁婉秋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眼巴巴看到江公子越过她们一众人，往那个粗鄙的农妇看过去，心里立时一阵气恼。 不甘心的梁婉秋再次施礼，说道：“江公子，实在是小女子的丫头无状，冲撞了公子。小女子回去一定多加管教，望公子能谅解一二。江公子大概不知道，小女子是梁员外府上的，改日让家父去府上给江公子赔礼。” 这话说得，叶欣颜的牙差点儿酸掉。至于吗，为了你能嫁给一个二婚的七品小官，让你爹去人家府上赔礼，你家的家世得多差啊。要是姑娘您能心想事成，你爹就是江小子的老丈人，这么做很掉份儿的。 江一凡收回目光，扫了梁婉秋一眼，即刻退后半步，拱手说道：“原来是梁小姐，是在下的随从莽撞，实不关别人的事。小姐先请。” 说着，江一凡做了个请的手势，又退后半步。 梁婉秋略带羞涩的低头，也退后小半步，说道：“还是江公子先请吧，小女子不急，等些时间也是可以的。” 江一凡顿了顿，再看这梁家小姐时，就更加不顺眼了。 这世间的女子们，怎么就没几个能看得过眼的呢？看这梁家小姐，表面上端庄有礼，骨子里却矫揉造作，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这是有意拖延时间似得。 江一凡烦躁的冷蔑侍雨一眼。 侍雨连忙跨前一步，挡在梁婉秋和江一凡中间，抬手躬身说道：“公子请，咱们的随从和马匹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即刻就能走。” 还算他小子识眼色。 江一凡脸色略缓，对梁婉秋草草拱手道：“得罪了，在下先行一步。” “……”就这么走了？ 梁婉秋眼睁睁看着江一凡一行人从面前走过，却碍于有江一凡的小厮挡着，只能白白懊恼。 瑾融一行人离开，叶欣颜也转过来，她还等着梁家人结账呢。她家做的是小本买卖，可经不起赖账。 想要被偶遇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却看见店里那可憎的村妇出现在眼前，梁婉秋气不打一处来。 “谭婆婆，你去问问，这家小店的妇人挡在咱们身前做什么？把她赶到一边去！” 梁婉秋说话的口气已经不像刚才了。刚才虽然也不温和，却还算得上端庄，这时的语气中就有了明显怨怒戾气。 谭婆子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恼了，顾不得再考量刚才离开的容六爷是不是看好这家小店，当即沉下脸来，呵斥叶欣颜道：“你这妇人，还不退到一旁，挡在这里讨打吗？” 叶欣颜差点被谭婆子气乐了，“嬷嬷，您几个……，还没结账呢。” 谭婆婆一愣，气势却不倒，冷笑道：“你还好意思提结账？齐娘子，不是老身说你，你家有财力就做这个买卖，若是没有，就不要在这里装门面。我家家主是清远县的豪绅，我们大小姐也是清远县数得上的大家闺秀，如今却差点在你这个局促的小店被冲撞了。我家家主不找你麻烦，你就该烧高香了，如今却追上来找麻烦，你这买卖还想不想开下去了？” 叶欣颜原本脸上带着笑容，听了谭婆婆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 要不要脸啊？还有这样无耻的操作？是你家小姐上赶着追男人追到小店的好不好？她就是因为没被人冲撞，所以才这般的恼羞成怒好不好？如今倒拿这个事情说事了！ 还清远县的豪绅，清远县范围里的，那能叫豪绅吗？ 齐友年送客回来，正好见到谭婆子刁难叶欣颜。 金嬷嬷把齐嘉交到齐友年手上，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回后堂，免得再给那谭婆子嚼舌的机会。 她自己走上前来，“这位嬷嬷，我们做买卖时间不长，很多事情不懂，您大人有大量，包含一二。贵府大小姐能光临小店，是小店的荣光，怎能再和您结账？这着实是我家齐娘子的错，回去我自会说她。您几位若是不赶时间，就多坐一会儿，小店再给您家小姐上几样后厨的拿手小食，免费的。您看怎么样？” “呸！”谭婆子啐道，“你这妇人好不知事，竟敢说什么免费的，难道我们堂堂梁府大小姐是吃白食的吗？就为了赖你几样腌臜食物不成？” 第一百零九章 让你家吃官司 谭婆子的话出口，把叶欣颜听得直皱眉头。不过有些个家底，就连好歹也不知道了、好话听不懂了吗？ 叶欣颜心下冷笑，眼神却很是困惑的在谭婆婆、梁婉秋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状似很不明白的问道：“这个……，嬷嬷原谅小妇人没见识哈，小妇人以为你家大小姐和我店里的两位贵客认识，难道不是吗？你家小姐刚才主动上前和一位男客说话了，小妇人没看错呢。” 叶欣颜的话一出口，谭婆婆差点要上前捂住叶欣颜的嘴，梁婉秋的恬静舒雅也维持不住，俏脸儿臊的通红，狠狠的瞪了谭婆婆一眼。 杨妈妈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连忙出来打圆场，“齐娘子没想错，那两位爷一位是容六爷，一位是清远县知县江大人。两位爷和我家家主相交莫逆，是我们府上的常客，我们识得两位爷的。” 要不人家杨妈妈怎么就比谭婆婆得主子看中呢，看看，人家就是会办事。梁家大小姐可不差那点子银钱，不能让大小姐落个吃霸王餐的名声。 不过，银子可以付，但这个齐娘子……却不能让她得意了去。 杨妈妈沉了沉气势，瞥了梁婉秋一眼，见自家小姐面色愤然，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 “齐娘子。”杨妈妈道。 叶欣颜的态度很好、很谦恭：“杨妈妈您说。”任你怎么说，你家那清远县数得上的大家闺秀，也是上赶着和一个年轻男子说话来着。 叶欣颜谦恭的力度有些大，杨妈妈皱了皱眉，依然用说教的语气说道：“你家小店若是接待女客，就不应该让男子出现在店里。今天是遇到的是我们大小姐，心地善良，不和你计较。若是别家姑娘，在你家店里遇到这等状况，只怕就把你这小店砸了。” 叶欣颜心下冷笑，我家小店今天若是没有这两个男子，你家身份尊贵的大小姐也不会来。 她态度诚挚的道歉：“杨妈妈说的对，小店格调不高，不能接待梁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这个事小妇人记下了，日后一定不会让大家闺秀遇到这等事情。只是……” 叶欣颜表现的很是困惑，“小妇人不明白，容六爷二人不是您府上的贵客吗？您家大小姐还主动和江公子说话来着，这个，不算冲撞吧？” “大胆！”杨妈妈的脸色大变，“豪绅门上的事情，也由得你这村妇来说长道短吗？” 梁婉秋也是恼羞愤怒，脸色涨得通红。 叶欣颜道：“妈妈教训的是，小妇人只是不明白，没有说您府上长短的意思。” 金嬷嬷自然要配合叶欣颜，解围道：“这位妈妈，我家齐娘子心思简单，只是单纯说事，并没有其他意思。” 杨妈妈的眼睛在金嬷嬷和叶欣颜之间打了几个来回，拧着眉头暗自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梁家当然不在乎在这个小店花费的些许银子，只是大小姐心情不好，就要让这个妇人受到教训，让自家小姐出了心中的那口怨气才行。想来江大人就是知道了，也不至于为了个农妇，迁怒于梁府和梁府大小姐。 只是这农妇口无遮拦，要防着她说出更不好听的话，免得一时不查，被她败坏大小姐的闺誉。 杨妈妈刚想着把梁家的家世说出来，先把这几个人吓住，然后再想怎么惩处他们。 梁婉秋那里却等不住了。 想到江一凡远远看向叶欣颜的那一眼，梁婉秋心里就格外的不痛快。不仅这样，这个村妇还不知死的说出那番装疯卖傻的话，更是让她羞恼。 她梁家原本就是清远县的体面人家，随着姑父姑母到豫远郡任知府职，梁家在清远县的地位更是高了一筹。 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就那样站在他江一凡面前，他却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退开老远。而这个村妇站在后面，他偏要远远地望过去！ 之后更是被这个村妇言语羞辱，她咽不下这口气！ 梁婉秋越想越生气，她扬起下巴，神色倨傲的对叶欣颜说道：“齐娘子，我若是没来过你这小店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对你家这等招摇撞骗的买卖，就不能不管。所幸这个小食店没开多久，被骗的食客也没几个，以往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 叶欣颜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梁小姐是铁了心冲着她来了？想给她安个招摇撞骗的罪名，然后就能名正言顺的让小食店关张了。 梁婉秋见叶欣颜的神色变了，心下有了几分得意，继续说道：“我好心提点你一句，明天就把铺子关了吧。关张了，自然没人和你计较，若是不关，只怕你家这个骗人钱财的小店会吃官司。” 金嬷嬷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姓梁的小娘子怎么回事？这是摆明了不让她家做这个买卖了。 只不知她梁家是个什么家境，如果梁家真的有势力就不好办了。不找禹王殿下做主的话，只怕自家的小店还真不开下去。 叶欣颜懒得再做戏，彻底收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问道：“梁小姐，我家小食店虽然做的时间不长，但声誉还好，凡来光顾的食客，没人对小店的小食表示不满。敢问梁小姐，您说我家小店骗人钱财，根据在哪里？” 叶欣颜的问话在谭婆子听来，就是对梁府和梁府大小姐的质疑。 她立时就不愿意了，跨前一步呵斥道：“我家小姐说你的铺子骗人钱财，还需要证据吗？识眼色的，就麻利的把店关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连豫远郡的望族都不知道，也敢出来做买卖？不要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叶欣颜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这清远县真的藏龙卧虎？小小县城藏了能够震慑豫远郡的望族？如果这个梁家真的是偏居于此的望族，有梁家的小姐找她麻烦，只怕她还真就不好继续做这个买卖了。 要不就去找瑾融？责问他一下，怎么就把这么个奇葩引到小食店来，搞得她们好好的买卖做不下去。 ……或者把小食店交给个可靠地掌柜经营，她们一家干脆全力以赴把养牛场做起来？ 养牛场是瑾融和江一凡的买卖，想来在大夏朝，还没什么人敢对禹王的买卖下绊子。那时，她有的是机会在这个梁家小姐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就算梁家真的是豫远郡的望族，到了瑾融面前，只怕也得乖乖的。她作为给王府做事的管事，自然也不是能够随意得罪的。 到那时，仗着禹王殿下的势，她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她还能稍稍的浅薄一下，在梁家小姐这里找找场子。 第一百一十章 被小厮无视了 叶欣颜的思维跑的挺快，完全忘了她养牛是因为小食店需要的大量牛奶，还有香浓的奶油、奶酪等食物的美妙味道和用处。 梁婉秋的嘴角已经噙起冷笑，看看，吓傻了吧？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只不过几句话就吓得没了主意，发起呆来。 其实也就是几息之间，叶欣颜就回过神来，想起养牛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她整顿了一下心情，正色说道：“梁小姐，刚才是小妇人唐突了，对您有所得罪。好在小店并没有其他人，小妇人的言语并不会影响到梁小姐。小妇人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望梁小姐原谅。”她暂时把关于从瑾融那里借势的那段想象丢在脑后，力图凭自己的力量，再抢救一下自家小食店。 梁婉秋不为所动，给了谭婆子一个眼色。 谭婆子厉喝一声：“你这村妇好生歹毒！我家小姐好意劝你改邪归正，你却不知好歹，反倒诬赖我家小姐借机寻你麻烦。我看你和你家人想多吃几年牢饭了！” 金嬷嬷这时已经打定主意找禹王当靠山了，她上前一步，冷声说道：“不知梁家是咱们大夏朝的那个勋贵之家，竟然懂得这样忧国忧民？梁家大小姐又是怎样的身份，竟然能代替官府说话、裁断事物？梁家的人竟然想代替官府说话，难道不怕给家族惹祸吗？” 谭婆子虽然生长于小地方，有些不知深浅，但也难于回答金嬷嬷的问话。 正尴尬间，已经退回店后的齐友年听见势头不对，把齐嘉交给芸娘带着，走进店面。正好听到金嬷嬷的话，心里暗道不好。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梁家若真的是权势之家、名门望族，自家这样的小民和他们纠缠起来，绝落不了好。 齐友年略略上前两步，在谭婆子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下，拱手说道：“几位贵客，我家孙女是个直性子，说话没有恶意。望几位贵客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计较。小老儿在这里给您几位赔不是了。” 这时，回过神的杨妈妈说话了：“两位不要多言了，更不需要知道我等是怎样的人家。我们也不是有意为难，只要你家不在清远县做这名不副实的黑店，我们绝不会为难你等。” 金嬷嬷冷笑不语，只怕你做不了主的。 齐友年却想起自己当年的境遇，难道穷人真的就不能有出头之日吗？穷人本本分分的赚个银子就不行吗？ 叶欣颜认真回想这姓梁的小丫头为什么和她不对付，虽然她刚才说话不太好听，却也是梁家主仆先迁怒于她，才引出来她的反讥。 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江一凡，这个不矜持的梁小姐，一定是追着江一凡来的。看她刚才对着江一凡那小子惺惺作态的样子，分明是动了春心。 只是她也没往前凑，这个女神经怎么就迁怒于她了呢？叶欣颜一眼一眼看着李婉秋，百思不得其解。 而梁婉秋却不着急，在几个丫头仆妇的拱卫中，冷冷看着金嬷嬷、齐友年和杨妈妈交涉。她很愿意多看看这个村妇陷进无力回天的痛苦境地中。 这时，太阳当头，时辰已然不早，往日这个时辰正是小食店上客人的时候。 叶欣颜留意着店外，看见小店门口的确有人驻足，似乎看到店里面的情形不太对，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进来。 她暗暗扯了扯身前的金嬷嬷，小声交代：“门口好像有客人，嬷嬷去应付一二，这里我再说说看。真的不能善了，就把她们推给六爷，让她们找六爷他两个的麻烦去。” 只要有瑾融和江一凡在清远县，打定主意的金嬷嬷心里就有底，这时再听到叶欣颜这么吩咐，当下放心，径直往店面处而去，应付外面的客人。 梁婉秋不明所以，看着金嬷嬷去店门口应付，不屑的看了叶欣颜一眼，心中冷笑，你家这个买卖不但今日做不成，以后你都没机会做了。至于糊口不糊口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叶欣颜也是应付的烦了，可人家梁小姐现在不说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人家说的是她虚抬物价，做了黑心买卖。而她又实在拿不准这姓梁的府上是个什么底细。 叶欣颜隔着杨妈妈，对温言说道：“梁小姐是吧？您看我们今日已经开门，好些吃食都已准备，若是今日关张，大热的天气，只怕这些东西就白白损失了。要不这样，您容我们先把今天做下来可好。” 先把这瘟神送走，然后她就杀到县衙去，就算是打泼撒赖，也要让江一凡把他惹来的烂桃花处理掉，不要来这里砸她家好端端的买卖。再不行还有瑾融呢，顶多她再多忽悠一下养牛场的好处和难做，把养牛场办起来就是了。 杨妈妈看一眼梁婉秋的神色，转回来对着叶欣颜，倨傲的说道：“你这妇人恁的话多，难道你一家真的想吃官司不成？” 这里正僵持着，梁婉秋却见金嬷嬷把店门让开了。紧接着，一个男子走进来。 梁婉秋勃然变色，实实的怒了。 店家这个婆子恁的大胆，她还在店里，没把事情说清楚，她就敢放另外的男子进来。这次就算店家一家老小跪在地上求她，她也绝不会善了。她一定要告诉父亲，让这一家四口好好的吃一顿官司。 而一直注意门口动静的杨妈妈，则要开口喝止。 还没等杨妈妈开口，那男子已经径直走到叶欣颜面前，完全不在意场间还有女客。 ……是弘知。 被谭婆子挡在一旁的齐友年一见弘知，一颗心立时放到肚子里。叶欣颜想断了过去的瓜葛，所以不愿意借禹王爷的势。对于叶欣颜的这个想法，齐友年当然不会反对。 可若是禹王爷主动介入，那就不一样了。只看禹王跟前的小厮对这姓梁女子的轻视态度，就可以知道，梁家不是什么望族，至少在弘知这个禹王的贴身小厮眼里什么都不是。 弘知大步走过来，躬身对叶欣颜说道：“齐娘子，我们六爷让我过来和您说一声，六爷和您合作的事项，请您多费费心，尽快拿出章程，咱们也好尽早做起来。” 叶欣颜连忙回礼，打算开口说话，谭婆子却怒喝道：“你这小厮好生无礼，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退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打一顿，逐出清远县 谭婆子怒视着弘知，虽然她还不知道容六爷到底是何许人，但这容六爷的家奴也太不懂事了。没看见有身份贵重的闺阁女儿在吗？他竟敢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弘知却没动，甚至都没看这几人一眼，转而又对着齐友年和金嬷嬷拱手见礼。 梁婉秋也是万分愤怒，只看这么不懂规矩的下人，就知道容六爷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她示意杨妈妈，马上赶走这个小厮。 杨妈妈则有些迟疑，她年纪大些，经见过、考虑过的事情也多些。容六爷是江大人的座上客，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她更听说自家姑老爷对容六爷也恭敬有加。在没搞清楚容六爷的确切身份之前，实在不好得罪容六爷的贴身小厮。 杨妈妈上前一步，客气的对弘知说道：“这位小哥，您还是对您家六爷说一声的好。这个小店着实是个黑店，东西没什么出奇，价格却高的离谱。我家小姐正打算回去告知我们梁家家主，把她这个黑店封了。容六爷还是离这村妇远一些，不要被她带累了声誉。” 杨妈妈刻意强调了她们是梁家人，就是想提醒一下这个小厮，容六爷还曾登门拜访过梁家，顺道也根据这小厮的反应探探容六爷的底。 弘知听到杨妈妈的话，这才扭头，仿佛才看见杨妈妈和她身后的几个人。 弘知是个小厮，但对上杨妈妈和杨妈妈身后的梁小姐时，并没有拱手施礼，却把对着叶欣颜说话时微弓着的身体直起来，讶异说道：“哦，是梁家家主啊。不知梁家家主官居何位，随便就能做主把县衙注册过的买卖封了？再有啊……” 弘知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放肆的挠挠头发，感觉颇为为难，“梁家家主若是把这家铺子封了，我家六爷再想吃个稀罕小食，到哪里吃去？” 梁婉秋看到这个下人挠头的动作，嫌恶的后退两步，谭婆子跟着喝了一声“放肆”。 弘知却毫无所觉，大咧咧的追问道：“难道去你梁家吃去？只是你们家的吃食……，我们六爷全都不喜欢。” 谭婆子还没觉悟，而杨妈妈和梁婉秋已经察觉不对了。这小厮知道容六爷去过梁家，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嫌弃梁家的宴席。依照他现如今的做派，根本就不是不懂规矩，而是没把梁家和她们放在眼里。 弘知说完这几句话，也就完成了瑾融和江一凡的交代，并不多留，对着叶欣颜和齐友年拱手道：“六爷的话已经带到，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齐友年连忙回礼挽留：“小哥不急，歇歇脚，喝杯茶再走不迟。” 弘知退后两步，拱手笑道：“小的有差事在身，不敢耽搁。等改日得空了，再来您这处讨茶喝。”再冲着齐家几人拱拱手，好似没看见面色难看的梁家主仆，转身往外走。 齐友年和金嬷嬷连忙相送，尤其是金嬷嬷，既然想从禹王殿下那里借势，就要有个良好的态度，所以，金嬷嬷把弘知送出门，异常热情的邀弘知主仆再次光顾小店。 叶欣颜目送弘知出门，转回身来，笑眯眯的对着杨妈妈说道：“这位妈妈，实在抱歉，看来小店暂时还不能关张，不然在容六爷那里交代不过去呢。还有，您家小姐这次光顾小店，费用是三两三钱银子。” 叶欣颜眼中满含着对银子的期待和愉悦，看向杨妈妈一行人。若是这个时候还要低头，那她的脑子就进水了。 六皇子这么明显的庇护，咱家小店当然不能关张，否则就是打皇帝儿子的脸了。她如今可不是安国公家的嫡孙女了，这个锅她背不起。 所以梁小姐您在小店消费的银子还得照给。 三两三钱银子不多，却够贫苦农家几个月的生活。而这三两三钱银子，除去各样成本，大概净赚二两多银子。 的确是暴利啊！ 叶欣颜心里止不住的乐，认真说起来，这价格确实虚高，她真的开了个黑点呢。但是，赚梁家小姐的银子，却是个赏心悦目、喜闻乐见的好事，又赚银子，又打脸，多好的事儿。 梁婉秋脸色几番变换，终究不敢给家里惹事，硬是压下心头的愤恨，面无表情的对杨妈妈说了声：“妈妈给齐娘子结算银子，咱们先回吧，不要耽误了人家的生意。” 说完，对着叶欣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被几个下人拥着走出小店。 金嬷嬷站在门口送客，她对着谭婆子笑道：“感谢各位光临小店，各位贵客和这位婆婆好走。”赶紧走，你们走了，咱们还要招待客人赚糊口的银子呢。咱们小店有富贵的梁大小姐光顾过，今天的买卖一定不错，没见外面已经等了两拨人了吗？ 梁婉秋强压怒火，行走间差点被门槛绊一跤，亏得两个丫头机灵，一直没松手的扶着她，才没让梁大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杨妈妈担心梁婉秋压不住火气，快手快脚的付了银子，连忙跟出去，上了梁婉秋的马车。 没等杨妈妈坐定，梁婉秋就咬着牙，恨声问道：“杨妈妈可曾听外院的人说起，那容六爷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杨妈妈忙道：“奴婢只知道容六爷和江大人来过府上，这还是打听江大人的时候，顺便听见一道来的有容六爷，却并没留意容六爷的身份。咱们回去之后，奴婢即刻派人去前院打听。” 梁婉秋咬着牙，恨恨的说道：“哼，若他真的有不一般的身份也就罢了，若只是一个傍着江公子的商户，我一定要爹爹把这村妇的铺子砸了，让他一家吃几天牢饭。还有这劳什子的容六爷，纵容不法商贩，无视朝廷律法，理应打一顿，逐出清远县！” 杨妈妈对梁婉秋的畅想持不乐观态度。既然容六爷来过梁府，理应知道梁家是知府大人的舅爷。知道这层关系的情况下，那小厮还能那样嚣张，只怕连身为知府的姑老爷也没放在人家眼里。 若是在店里忙碌的叶欣颜知道梁婉秋的想法，只怕会对这个小姑娘的胆量佩服的五体投地。把瑾融打一顿，逐出清远县……，多么宏大而无惧的想法啊。且不说能不能实现，只是敢于想，敢于说出来，那就是找死的节奏啊，而且还是带着一家老小找死的节奏。 说梁婉秋无知者无惧可以，但是说她愚不可及，也未尝不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富即安也不行吗 梁家主仆一行人一走，齐家休闲小食店的生意竟然好的不得了。 前两拨来就餐的食客出于好奇，还问了问刚才的状况。 齐友年推说一个富家小姐仰慕自家小食，赶早在没客人光顾的时候，过来品尝小食店的汤品小点，因为那家小姐身份尊贵，怕被不知情的人冲撞了，所以阵仗大了些，也就把事情圆了过去。 虽然一大早就险些被人踢馆，可是齐家几个人非但没被搅合的失了兴致，反而心情舒畅，兴致高涨。 连一直碍于逃家身份、不愿意向瑾融借势的叶欣颜，也因为今天旗开得胜，把那等势利小人狠狠的打了脸，心里分外的痛快。想她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 况且，这还不是她求来的，是禹王殿下高风亮节，……不对，高风亮节用在这里有点不合适，应该是一身正气。禹王殿下一身正气，看不得自己的属地有恶势力横行，对属地加强了管理而已。 叶欣颜发现，这样想想，她几乎都不用欠瑾融人情。身为这个天下的主人，维护他老爹的统治，为人民服务，那不都是他应该做的吗？ 从太阳升起来开始，小食店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沾了人家梁大小姐的光，当日的买卖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叶欣颜私底下悄悄和金嬷嬷笑道：“人家梁大小姐貌美如花，又是那么高贵的身份，都能屈就咱们小食店，自然是因为咱们小食店做出来的食物地道。那些仰慕梁家和梁大小姐的人，自然愿意体会一下梁小姐的就餐环境和就餐心情，顺便给咱们小店捧捧场。” 金嬷嬷笑骂道：“你这孩子不像话，怎么能这么说人家闺阁女子？”话是这样说，金嬷嬷却也因为六皇子愿意出面维护她们感到高兴。 这日的买卖兴隆，连打烊都晚了半个时辰，酉时才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上板关门。 上板的时候，齐友年若有所思的看着门板，有些感叹的说道：“咱们每日在两地往返做这个小买卖，还真不是个事儿。” 叶欣颜听着，觉得甚是诧异，听爷爷的口气，似乎有些心里有着别样的感慨和想法。只是，不知这想法是关于在清河村和清远县往返的，还是对于小食店买卖的。 齐友年异乡漂泊几十年，回来之后，虽然家长里短的有些麻烦事，却一直不愿意离开清河村。这些日子，只为经营这个小食店，每日往返县城和乡间，那是真的不便。 可如今却不同，不得已之下，摊上了瑾融的差事，住在乡间倒是必须的了。难道老爷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所感触，竟然愿意搬来县城居住了？ 关门要打理的事情多，也没有闲工夫讨论这些事情。一直到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叶欣颜才得到了答案。 饭桌上，齐友年给小家伙夹了一筷子鸡蛋，似乎很随意的对叶欣颜说道：“眼看秋天就到了，咱家这房子恐怕撑不过冬天去，得好好计划一下。” “那倒是，趁着现在还没到农忙时节，咱找时间请人把房子好好修整一下。”叶欣颜点头赞成。 齐友年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房子过于老旧，只有里外两间，过于小了些。咱不修了，咱在这房子旁边的空地上另起新房吧。这些天小店的赚了些银子，咱们盖三间大正房，另外再起三间东房，好好围一个院子。” 叶欣颜有点不明白了，爷爷刚才不是嫌两地来回跑不是个事儿吗？怎么回到家，就变成重新盖房，常住清河村了？ 齐友年见叶欣颜困惑，笑道：“你应下禹王的差事，办养牛场自然要在乡下，还有比咱们这院子的北面空地更好地方吗？养牛场在这里，咱们自然也要住在这里。” 叶欣颜扶额哀叹：“脑子坏掉了，差点儿忘了这个茬儿。” 齐友年接着说道：“我想着，我先带几个人，把咱家的住房盖起来。然后就用这些人手，接着起牛圈、牛栏……” “不是不是，爷爷，”叶欣颜连忙打断齐友年的话，“咱不是说好了，您以后只管帮着家里做买卖、看店，不再动泥瓦匠的活计了吗？咱雇人盖房子就好，干嘛要您领着人做？” 齐友年沉吟片刻，才沉声说道：“咱那个小食店，照着这样经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做大。咱们平民百姓，想有个能立足的身份，起码要有个过得去的产业才行。若不然，迟早由着人家谋算坑害，咱自己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齐友年见叶欣颜还要说话，抬手制止她，道：“养牛场是人家容六爷和江大人的产业。况且，饲养活物哪里有那么简单，能不能做起来还不知道。江大人只是在这里任职，任职三年就会离任，容六爷更不可能在这个小县城呆很久。现在趁着有容六爷的庇护，咱们先积聚财产。有了财产，借着容六爷的势，就能培养咱自己的根底关系。你年轻，不懂爷爷这个行当，我这一行若是做好了，起家很快的。” 叶欣颜哪里不知道建筑公司和包工头的厉害，可是，这个时代盖房子建屋，没有现代化机械，全靠人工。而爷爷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领着人做工。 “爷爷，我想着，咱们先把六爷的养牛场办起来。我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把耕牛养殖做的很大，但是产出足够的牛奶还是有可以的。等咱们有了足够的牛奶，不但可以做更多甜品，还可以学着塞外游牧的牧民，把牛奶做成奶油、奶酪等食材。这样的买卖足够咱一家安身立命，咱也不做多大的买卖，只过小富即安的日子，定不会惹人家嫉恨。” 叶欣颜是真不打算在这个时代辉煌。她在这个时代的底层过了半年多，更加深切的明白，作为朝廷一等公爵的尊崇地位和滔滔权势，也更知道作为上层女子，发生了原主那样失妇德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实在不能让人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地位不高，隐藏在民间，小富即安，是最适合叶欣颜过的日子。 当然，这是她个人的看法。她经历过千年后的各种舒适便捷、喧嚣繁华，但那要命的业绩和没日没夜的加班，也如跗骨之蛆一样紧跟着她，把她追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是，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愿意回到她生长的那个年代，毕竟那个年代虽然操劳的几乎让人后悔生出来，可是也有更多的保障，不至于出现没地儿说理的时候。 所以，眼下还是把日子过成不起眼的殷实人家比较好。所幸和不幸的是，她在来到这个年代的第一时间，就逃离了那动辄践踏、倾轧人命的豪门斗争，而原主的母亲，国公府世子夫人还留在那堪比抢银行的风险环境中。 齐友年显然和叶欣颜的想法不一样，他摇头道：“咱家出身太低，即使是小富的买卖，也会遭人嫉恨。爷爷当年的事情，加上今天那梁家小姐逼着咱关张，足以说明，没有足够的势力，就不能做赚钱的买卖。否则，只能招祸。”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爷爷的想法 齐友年想起自己早年的遭遇，依然心悸，可他不是个懦弱性子，加上现在远不是当年心灰意冷的心境了。他有孙女、孙子，他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爷爷这些日子和你一起做买卖，往日冷淡的心思也热起来了。你年纪尚轻，嘉儿年幼，尤其你又是个不一样的孩子，若是像寻常女子那样委委屈屈的过活，就可惜了。 咱们趁着六爷和江大人在豫远郡的这段时间，先把买卖的态势稳定下来。等咱们有了一定的势力和根底，以后就是有人想谋算咱，也要多想想后果，至少咱们手里得有几个得用、能给咱通风报信的人。” 叶欣颜认可齐友年说的话，可是建筑行业不比别的，历来是事故频发的行当。齐友年的年纪又放在那儿，难免出现力有不逮的时候，若是出个事故可怎么办？ 齐友年知道叶欣颜的担心，安慰道：“别担心，爷爷心里有数。爷爷当年领着人做活儿，已经不是所有事情都自己伸手做，自会吩咐手底下得力的人。这时年纪大了，再捡起老本行，更是要寻着老法子做事。” “那……好吧。”叶欣颜勉强应道。到时候，她多抽时间去看看好了，防止老人家不服老逞强。 这样看来，叶欣颜原来的计划又要变了。 现在的情况是，不但她不能留在小食店，就连齐友年也不能在小食店坐镇，那么就要找人来店里帮金嬷嬷了。 叶欣颜有些头痛：“我本来想着我自己筹划养牛场，您和金嬷嬷两人支应小食店，再把伯祖父家的梅子找来后厨帮忙。这下好了，您突然来这一出，把咱的计划全打乱了。” “找梅子帮忙啊？”一说找人帮忙，齐友年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齐友荣，立时感觉脑袋发涨。面对几十年不见面的亲兄弟的无赖纠缠，齐友年觉得他的脑子很不够用。 金嬷嬷也插嘴道：“你们爷孙两个计划做这么多事情，小食店是一定要找人帮忙的。可是，若是只找梅子来，三房老爷子那里怎么交代？” “是啊，若是你二堂婶也要来店里做事，你又怎么推脱？”齐友年最是忧愁至亲之间的麻烦事情。 叶欣颜早想过这些，笑着说道：“爷爷，要不……这次由我来打发她们。我还就告诉她们了，我看她们不顺眼，和她们合不来。他还能怎样？咱家找人一起做事，自然要找有眼缘、合得来的，总不能越看谁不顺眼，越让那不顺眼的人往咱跟前凑吧？” 齐友年听了叶欣颜这么光棍儿的话，很感无奈，失笑道：“人和人相处哪有那么容易，难着呢。人常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人多了，也是什么人都有。哪能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又哪有那么多知品合性的人和你打交道？就算你说的这些没错，也不能直接说出来。” 人家金嬷嬷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所以并不给叶欣颜解围，反而帮着齐友年说话：“叶子，老爷子说的没错。读书人常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若总是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和人打交道。” 叶欣颜眨眨眼，这是又被打脸了？还是她想多了？ 都是原主那个不着调、没脑子的家伙惹的祸，搞得她都没脸反驳一二。是啊，严格说来，人家金嬷嬷只要稍稍有些脾气，就冲原主那样的主子，遇难的时候，金嬷嬷不踩上几脚就算仁义了，哪里会千里迢迢的陪着她逃亡？ 入乡随俗这句话说了前年自然有它的道理，总不能把千年后的价值观强加在爷爷和嬷嬷身上。 没办法，投降吧。 “我错了。”叶欣颜认错认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爷爷和嬷嬷说的都对，是我想差了，处理事情不能这么简单。伯祖父家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哈。” 叶欣颜举双手表示投降，然后才郑重说道：“爷爷，清河村齐家不是个大家族，而您也不是齐家家族里的权威。之前也是我想的简单了，没考虑长远。严格说来，咱家的生意或者您以后工程上要用的人，还真不好多用亲戚，起码开始的时候不能用亲戚。人常说，当家三年狗都嫌，管人的和被管的总会有矛盾，没得咱们出于好意，想着拉拔亲戚一下，最后倒让好好的亲戚没得做了。” 齐友年认可叶欣颜的说法，可是却知道人情的难以应对：“叶子这话说的在理，可是咱们若是做买卖有好处把亲朋撇开，只怕会让人说闲话，被人说还没发家，就不认得亲戚了。那啊。” 叶欣颜摇头道：“咱就是用了亲戚和乡亲，也不见得就能落着好。还不如赚了钱，帮衬亲戚一下，年节时给村里过不下去的人家和老弱之家送些米面，能让人念着些好。” “嗯？”齐友年听叶欣颜的办法，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个想法不错。” 金嬷嬷说道：“那小食店的人手怎么解决？现在不是找一个人帮忙了，不但得找人照看店面，还得找人做后厨洗洗涮涮的杂事。” 叶欣颜说道：“咱从外面招人吧？外面招来的人好管。咱找机灵些的半大小子做跑堂，照看店面。至于后厨打杂的人就更好找了，媳妇、婆子、小姑娘都可以。” 金嬷嬷想了想，老爷子和大小姐要在清河村落脚，县城做工是个赚钱的事情，撇开亲友似乎不好。但她又不愿意这么违拗了叶欣颜的意思，就想着往后拖一拖。 “如今容六爷不是还没定下来怎样办养牛场吗？用人的事情，咱们再等等看。”金嬷嬷婉转说道。 叶欣颜很是意外的眨眨眼，这还用再等吗？看来金嬷嬷不怎么赞同她的想法。 那就等等看吧。 吃过晚饭，齐嘉儿就着油灯，用毛笔练着写一到十这些数字，另外还顺带着熟悉小食店各样菜品的字样。 叶欣颜则铺开纸张，筹划养牛场需要准备的事情。 人家弘知特意回来给小食店解难，其借口就是尽快拿出开办养牛场的章程，她自然不好再拖延。加上爷爷和嬷嬷说的都对，若是只有借势才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那她就老老实实的给禹王殿下办差吧，这样子，借势也能顺理成章一些。 金嬷嬷则一边做针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齐友年聊着天，商量着新房子的格局排布等事情。 夜色渐深，一家人各自洗漱休息。 叶欣颜早就对养牛或者养牛场做过构想，加上她过去做多了计划书。所以，只用这一晚上的时间，她就把养牛场的计划勾画个大概。 ………… 从今日弘知对上梁家小姐时的态度就能看出，梁家并不是根基深厚的世家，所以齐家这边已经不考虑梁家对他们的威胁，自然睡得安稳。 而梁家那里，虽然也没把她这小店看在眼里，却一直不得消停。 第一百一十四章 岳丈？ 梁婉秋一行人早间回到梁府，杨妈妈就找了两个伶俐的小丫头去前院打听容六爷的事情。 杨妈妈派出的小丫头几经周折，多方打听下来，也只知道容六爷很得梁婉秋父亲梁启源的上待，其余关于容六爷身份、家世这些的，竟然没打听到分毫。 杨妈妈不死心，亲自找到伺候梁启源的小厮打问。没想到听那个小厮回话的意思，梁启源贵为豫远郡知府的小舅子，竟然也不知道容六爷的身份，甚至连容六爷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家世渊源这些，那更是无从说起。让杨妈妈和梁婉秋好一番失望。 也许是杨妈妈这里的动作太大，不多时，梁启源就知道自家女儿打听容六爷的事情。 刚知道的时候，梁启源还着实有些着恼。婉秋一个女儿家，却如此不知收敛的打听外间成年男子的事情，这若是传出去，实在给梁家丢脸。要知道，他梁家现如今可不同以往，已经算是清远县的望族了。 梁启源的气头还没过去，再转念一想，忽然间就不生气了，打听容六爷的事情……也算情有可原。 容六爷二十几岁的年纪，生的仪表堂堂，最主要的是，身份极为高贵。没见自家身为知府的姐夫，对上人家容六爷的时候，也是放低了身架，极力逢迎吗？ 而且，容六爷在清远县流连几个月了，却从未听说他身边跟有家室女眷……。这个认知让梁启源浮想联翩。只看容六爷身边没有家室跟着，起码他还没有很宠爱的妻妾，这是个机不错的信息。 自家女儿今年刚好是及笄之年，若是能得到容六爷的青眼，嫁给容六爷……或者抬进容六爷府上…… 梁启源被自己描绘的美好未来迷醉了。 他姐夫是豫远郡的知府，可是在容六爷跟前却要陪着小心。若是自己的女儿嫁给容六爷，那自己就是容六爷的岳丈，身份岂不是比姐夫还要高上一筹？ 这时的梁启源自然顾不上责怪女儿，而是直接回到后院，把他的想法大体对妻子刘氏说了一下，让刘氏对女儿多加教导。 简单说过之后，不等刘氏反应过来，就唤了刘氏跟前的嬷嬷，让她把杨妈妈找来，询问梁婉秋为什么要打听容六爷。 杨妈妈一听老爷传唤，心下就有了猜测，一定是自己今天打听容六爷的事情，惊动了老爷。再想到伺候老爷的小厮猜测说，容六爷身份几乎很高，杨妈妈心里就更没底了。 杨妈妈诚惶诚恐的来到刘氏的院子，她当然不敢说小姐倾心于江一凡，在听到自家小公子偶尔说起，小食店见过江大人之后，就派人留意那个小店，直到江大人再次出现在小店，小姐就追着过去了。 杨妈妈就按着明面上的理由，说自家小姐听说休闲小食店的小点别致，所以赶着早上没人的时候去小食店，见识传说中的那个冰糕，之后就发生了那一系列事情。 梁启源一听，这才知道自家女儿之所以打听容六爷，并不是对容六爷起了爱慕之心，而是想着整治容六爷关照的一家小食店。 本应高兴或者松一口气的梁启源立时就怒了，甚至没注意杨妈妈说的冰糕，也是他曾注意过的买卖。只一心想着，他这个家主想方设法的想搭上容六爷，以期两家能够的富贵能够更上一层楼。而家里这些个奴才们倒好，竟然撺掇着主子找贵人麻烦。 更有甚者，竟然还要给容六爷没脸。打一顿，赶出清远县？亏她们也敢想。对上容六爷，就是姐夫都要打躬作揖的赔小心，就凭自己一个县城的乡绅，若是得罪了容六爷，哪还有活路？ 梁启源一拍桌子，指着杨妈妈，喝骂道：“你这仆妇好不知事！小姐冲撞了贵人，你这个贴身伺候的下人，不想着劝导主子，竟然撺掇主子错上加错。似你这样的奴才，要来都是祸害！” 说着，转头对刘氏说道，“快快把这刁奴打一顿，找人牙子卖了去，另外找靠得住的下人伺候婉儿。这等不知轻重的下人，没得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 杨妈妈一看梁启源发怒了，竟然要赶她走，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老爷容禀，小姐并未冲撞贵人。就是对那几个经营小店的人，奴婢们也不曾得罪。奴婢也是劝慰过小姐，先把容六爷的身份以及容六爷和店家的关系打听清楚之后，再作打算。小姐听从了奴婢的劝慰。” 刘氏也从旁解劝：“老爷息怒，杨妈妈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做事向来稳妥，所以妾身才会派她去服侍婉儿。今日之事，妾身会询问陪婉儿同去的下人，若这个奴才所言不实，再狠狠发落她不迟。” 杨妈妈是刘氏精心挑选，找来给女儿保驾护航的，年纪也不算大，为的就是能陪嫁去夫家，多给婉儿出些力。事情还没问清楚，岂能这么轻易就打发了？ 刘氏又加了一句：“再说，那小店的妇人也太不守妇道，难怪婉儿看不起她。咱们梁家是什么样身份？婉儿被一个妇德有亏的妇人诳进店里，没当即把她家那个腌臜小店砸了，咱的婉儿已经很良善宽厚了。” 刘氏所说的梁家的身份，才把梁启源的注意力移开。 也是啊，他梁家现如今可不是寻常乡绅了，自从姐夫周秉义的官位越来越高，作为周秉义妻弟的梁启源，身份那也是水涨船高。更有前年周秉义直接来豫远郡任知府，他梁家的身份可就凌驾于一般乡绅之上了。 作为梁家的长女，知府夫人的亲侄女，自家女儿发落个小食店的小商户，哪需要什么理由？知府夫人的侄女就是最大的理由。 不过，若是牵扯到容六爷…… 梁启源这时才想起，刚才杨妈妈好像说过，女儿想去尝的小点是冰糕……，他再问杨妈妈道：“你刚才说的，小姐去的是哪家小店？” 杨妈妈连忙答道：“回老爷的话，是宏鹤楼旁边的休闲小食店。” 果然是这家店铺。梁启源想起服侍儿子出门的管事带回来的话，说容六爷和江一凡是休闲小食店的常客，关系似乎不寻常，不能等闲视之。 现在再听杨妈妈的说法，容六爷对那个妇人多有回护。难道容六爷好这一口？对妇人感兴趣？若是这样，那个夏日里做冰食的方子，还真的不好讨要了。 不过……梁启源转念一想，如果能做容六爷的岳丈，做不做冰食也就不重要了。 他再仔细询问杨妈妈，想知道那齐娘子和容六爷到底有什么牵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勋贵之子 对于梁启源的询问，杨妈妈那真是一头雾水。她哪里知道这些？就连齐娘子这个人，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而对于容六爷，她的认知也只限于容六爷曾和江大人一起来自家做过客。至于其它的，她一个在后院伺候的媳妇子，哪里能知道那许多？ 梁启源见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得摆摆手，把杨妈妈打发下去。 杨妈妈临出门时，梁启源再次告诫道：“回去好好服侍小姐，至于那个小食店，决不允许小姐再去招惹。容六爷的身份极高贵，小姐日后若是对上容六爷，一定要端庄贤淑，切不可怠慢了。” 待得杨妈妈出去，刘氏才试探道：“老爷，容六爷就是前些日子跟着江大人来咱府上做客的人吧？虽说江大人是个青年才俊，可也只是个从七品的知县，跟着他的人能有什么贵重身份？咱们婉儿好歹也是知府的侄女，老爷怎么能把婉儿和他扯到一起？” 梁启源斥道：“你一个妇人懂得什么？表面上看，容六爷是跟着江大人厮混的。实际上，就连我姐夫对上容六爷，都得唯唯诺诺，恭敬的了不得。” “啊？”刘氏一时消化不了梁启源说的话，只傻傻的发出一声疑问。 梁启源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当日请的是江一凡吗？那不过是个借口，我那请帖子是冲着容六爷去的。再怎么说，我梁启源是知府夫人的胞弟，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怎能放在我眼里？就算他再是才俊，仕途上和我姐夫也差着老远呢。更何况，我听说他是被京城勋贵安国公排挤到这偏远县城的。就算他有运气，等他熬到我姐夫那样的高位，说不定我姐夫已经是京城的大员了，我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江大人得罪了京城的权贵？老爷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不？我还想着那江一凡年纪轻轻就做了七品县的县令，想来一定前程似锦呢。” 刘氏远远看过江一凡，也略略知道女儿的一点儿心思，她原本倾向于女儿能嫁与江一凡为妻。若是江一凡真的得罪了京城的权贵，那就不好说了。 梁启源对妻子的质疑很不以为然，“你就别管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了，指定可靠就是。容六爷的身份不同寻常，我姐夫对容六爷的身份讳莫如深，我一再追问，他也不敢吐露一星半点儿。我估摸着，容六爷只怕是京城一等一的勋贵之子，若是婉儿有幸能嫁给京城贵胄，咱家往后的富贵就牢靠了，甚至能比我姐姐姐夫一家富贵荣华。” “真是这样？”刘氏听了也是心动。 说起梁家，也就是有些田产和买卖，算是个土财主。也就是早年把女儿嫁得好，才有了现在的显耀光景。 既然梁家老宅能凭借嫁女抬高家世，那么她就能通过婉秋的婚事让自家门庭显赫。听说很多勋贵是世袭的，那就是世代富贵了，绝不牵扯官职升降，也不受科举是否顺利这样事情的影响。若是婉秋真的能嫁给京城贵胄之子，自家的富贵就牢靠了。 作为母亲，刘氏当然希望女儿尽量嫁得好，不受委屈。 她追问梁启源：“那容六爷的人品样貌怎样？听说已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不知他家可有妻室？若是他有妻室，咱婉儿跟了他，岂不是委屈了。” 对刘氏的追问，梁启源很不以为然，“你们女人家，多是目光短浅。有本事的男人，样貌是个重要的事情吗？容六爷器宇轩昂，相貌堂堂，若人家真是京城勋贵，只怕抬个贵妾，都不见得能看上咱们的女儿。你这妇人，居然在担心嫁给人家会委屈你女儿，真真的不晓事！” 梁启源顿了顿口气，补充道：“还有，你多花些时间管束、教导婉儿，多学些礼仪规矩。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容六爷都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 梁启源不耐烦这等没见识的妇人，说完话，就甩袖子走了。 刘氏被梁启源这一番敲打，才得知梁家引以为荣的姑老爷都得把容六爷奉为上宾，她家当然更不敢得罪人家。她家婉儿的亲事怎样先不说，首要的是不能得罪容六爷。 梁启源前脚走刚，刘氏后脚就把梁婉秋找来，好一番劝慰、敲打。虽然没有明说家里想把梁婉秋嫁给容六爷，可也实实的告诫女儿，绝不能做丝毫得罪容六爷、惹容六爷不高兴的事情。而且，日后若是再见到容六爷，一定要贤淑有礼，不能让六爷看轻了她。 梁婉秋年纪轻，听了母亲的话，只以为是容六爷身份很高，自家得罪不起。虽然她心里万分恼怒那个小食店和容六爷，但容六爷是连父亲都惹不起的人，想靠父亲替她出气自然行不通，她也只得恹恹的答应下来。却丝毫没想到，父母已经动了嫁女的心思。 梁婉秋年纪轻，听不出刘氏的意思，而杨妈妈却是经见过事情的人，她听了刘氏对梁婉秋的殷殷叮嘱，再想到刚才老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已是大惊。 大老爷和大太太这是想把小姐许给容六爷吧？看那容六爷的年纪，怎么也有个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常情况下，这个年纪家世富贵的男子一定妻妾成群，有家室、有孩子了。 江大人的年纪比容六爷还要小上一些，却是早在三年前就成过亲的。只不过江大人已经和前妻和离，所以才空下个妻位，让大小姐有了想望。 杨妈妈心里疑惑，眼风就忍不住瞟向刘氏，心里琢磨着，不知大太太这个意思是在斟酌中，还是已经决定了的。 好在刘氏敲打过女儿之后，就打发女儿回去，却把杨妈妈留下。 刘氏屏退房里的丫头婆子，才放低声音，对垂首侍立的杨妈妈说道：“你是我安排去伺候大小姐的，想来也清楚大小姐的心思。我也是看着江大人是个年轻才俊，前程可期，所以没多加管束婉儿。如今的状况却是不同，以后杨妈妈要多提点婉儿一些，决不能让她失了大家闺秀的声誉。至于那江大人，就更要避开，不要再让婉儿对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刘氏的这番话让杨妈妈确定，自家大太太已经不看好江大人，不把江大人当做女婿人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劳小哥 为了不至于做错事，杨妈妈多嘴问了一句：“大奶奶，若是小姐遇到容六爷怎么办？也要避嫌吗？” 刘氏沉吟片刻，说道：“对上容六爷，谨记要保持闺阁女子的礼仪，一定让容六爷知道，咱家大小姐是个端庄贤淑、谨守礼仪的闺秀。嗯，见礼之后就回避吧，这样子才像个有规矩的大家闺秀。” 这下，杨妈妈已经百分百的确定，主家的确有把大小姐嫁给容六爷的打算了，她以后要怎么做也有了方向，至少不怕做错事了。至于容六爷是不是有家室，大小姐是不是做的正妻，自有大老爷和大太太考量。自己这个做下人的，当然没资格多想，更没资格多言。 刘氏接着叮嘱她：“婉儿那里，你先不要多说，等空闲的时候，我会慢慢给她说道。” 杨妈妈连忙应下。 得亏叶欣颜不知道梁家主仆的心思，若是知道了，只怕会笑掉下巴。 人家瑾融是皇帝的儿子，正经封了王的，就算是抬妾室进王府，那也和普通人家不一样。禹王的妾室，那是有品级、要皇家核准的，哪里容得他们挑挑拣拣？ 而梁家不知道的是，他们这里只是懵懵懂懂的想着攀附容六爷，刘氏和杨妈妈对于容六爷的身份，还有着一分疑虑。而知道内情的豫远郡知府周秉义，则已经很郑重的打着和禹王爷攀亲戚的主意了。而且，人家周知府对自己女儿的定位很准确，只要能进王府就行，绝不敢在女儿的名分上和禹王殿下讨价还价。 过不了多久，梁婉秋就会有个强劲的竞争者出现，和她争夺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这么说也有失偏颇，妾室嘛，多几个少几个对于王府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梁家对瑾融有着怎样的打算，叶欣颜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那也和她无关，是不会影响她日程安排的。 第二天一大早，齐家二房诸人照常坐村里的牛车上工。 三人把小店的窗板、门板卸下来，开始日常做活儿，齐嘉儿也屁颠颠的跟在金嬷嬷身后，帮着递东西、跑腿。 辰时刚到，齐家的小食店还没开门迎客，周围的各家店铺也才开始整理店面，弘知就上门了。 不单是弘知自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管事。 此时的金嬷嬷正在店堂里忙碌，看见弘知领着人过来，想到昨日弘知小哥对自家的鼎力相助，加上自家今后还想要依傍禹王，自然不能怠慢禹王殿下的贴身小厮。所以，金嬷嬷用前所未有的热情把两人迎进小店。口中招呼齐友年过来陪客人说话，她这里就要张罗茶点。 弘知打量店里没有叶欣颜的身影，连忙喊住金嬷嬷，说道：“嬷嬷先别忙，我两个是吃过早饭来的。我们领了六爷的差事，找齐娘子商量事情，您可否代为通传一声。” 齐友年拱手笑道：“小哥客气了，我们不过是普通农家，哪里敢称什么通传，我这就喊叶子过来说话。”转而对金嬷嬷说道，“嬷嬷去给两位沏茶来。” 后堂忙着做冰糕的叶欣颜出来，一见和弘知弘知身边的中年人的打扮，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是和瑾融说过，若是想用她掌事，就只派账房过来监管账目吗？怎么还是派来了管事？ 弘知见叶欣颜皱眉，连忙跨前一步，拱手解释道：“齐娘子，这位是刘管事，是我家六爷派过来和您商定养牛场文书的。文书定下来，咱们才好使银子、派账房过来。” 哦，叶欣颜这才点头，“还是六爷考虑的周到，这大清早的，您两位辛苦了。” 弘知先给中年管事介绍：“这位就是齐娘子，六爷和江大人打算把养牛场交给齐娘子经营。” 又对叶欣颜说道：“这位是六爷调过来的刘青刘管事，专门过来和齐娘子商定文书。” 刘青对着叶欣颜拱拱手：“在下刘青，这厢有礼了。六爷能把养牛场的事情交给齐娘子，想来齐娘子是个能做事的。” 刘青一直在禹王府做事，却没见过原主的叶欣颜，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而贴身伺候瑾融的几个小厮虽然在京城见过安国公府大小姐，在没得到瑾融允许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对不知情的人提及叶欣颜原本的身份。 所以，刘青对自家王爷这次的举动极为费解。虽然他家王爷时不时的就会任性、不着调那么一下下，可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王爷从来没在正事上不着调过。 这次听说王爷要办个养牛场，而且要把养牛场交给一个乡下妇人掌管，刘青对王爷做事的随意程度有了更深层次的感触。 这时再见到这个妇人，竟然还是个年轻女子，不但年纪尚轻，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娇俏。这，这么个女子能做管事吗？还是养牛场。蓄养牲畜可不简单，那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做的事情吗？ 刘青心里嘀咕着上前见礼，叶欣颜连忙让过，还礼道：“刘管事客气了。养牛场是个不来银子的买卖，您家六爷是赶鸭子上架，小妇人才不得不应下。您请坐下说话。” 这时，金嬷嬷端茶上来。 刘青并没有顺着叶欣颜的手势坐下，口中说道：“在下领了六爷的差事，六爷还等着呢。咱们尽快把文书定下来，在下也好快些给六爷交差。” 这么说着，刘青看了看还没迎客的小店餐桌，心里不太踏实。用不了一个时辰，这个店里就会来食客吧？到时候小食店里食客来往，闹闹哄哄，怎能安心写文书？ 而且，这个事情也不好在人来人往的场合张扬啊。 若说一个时辰就能把文书定下来，他表示严重怀疑。 刘青既然领了禹王殿下的差遣，又是对着一个不靠谱的年轻妇人，他自然想尽快把差事办妥当。 “齐娘子，要不咱寻个僻静些的地方谈？”刘青建议道。 叶欣颜昨天已经把养牛场的准备事宜勾画的差不多了，心里有数，自然知道文书短时间内就能搞定。 她摇头道：“就这里吧，刘管事不是赶时间吗？再倒腾地方，也是费工夫。” 齐嘉儿这些日子学写字，平日里还要记账，店里的笔墨纸砚都现成。叶欣颜拿来纸笔，大咧咧的把纸笔推向刘青，说道：“小女子虽然能写几个字，写出来的字却实在不能见人，有劳刘管事，您来执笔。” 然后把砚台和墨条递给弘知：“有劳小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可以商量嘛 弘知看着叶欣颜递过来的墨条一愣，这是要他给刘青磨墨？他弘知除了给六爷磨过墨，好像还没伺候过别人笔墨。 弘知只是呆了呆，立时想到，若是刘管事执笔，的确不好让叶家大小姐伺候笔墨，连忙接过来，在砚台里滴了水研磨。 叶欣颜把纸笔推过来时，刘青又看了她一眼，承认自己写的字不能见人，还能说的坦坦荡荡，这妇人的言行举止，倒也算大方。只是他依然怀疑，这么个村妇是否有管理事务的本事。 叶欣颜说道：“咱先把养牛场的初期运营定下来吧，小妇人昨日简单的想了想，先说给刘管事听，有劳刘管事记录。您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咱们再商量着改。” 做管事、写章程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刘青不认为叶欣颜能有看得过眼的计划，更是懒得和一个乡下女子计较。所以，他也不对叶欣颜说的话表示异议，直接提笔，做好了白写一份的准备。等到他按照这女子的交代写出来，再逐条提出不妥之处，那时就好办了。只不过多花些功夫和笔墨，就能省下很多口舌，刘青觉得挺值。 接下来，叶欣颜把昨天构思过的内容详细说了一遍。 本来打算敷衍的刘青，越写越是心惊，抬眼看了年轻妇人好几次，就收敛心神，下笔用心多了。 这哪里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村妇？就是经验老道的管事，把饲养牲畜的差事交代过去，能想到、做到的也不过如此。 实力是硬道理，两人一个说，一个写，顺顺当当的把章程写下来。然后再纠正些逻辑条理上的问题以及言语上的不通顺，等到小食店第一批客人光顾的时候，竟然就把养牛场的初建事项草拟下来。 叶欣颜缓缓吁了一口气，做这种事情还真是烧脑呢，耗费她多少脑细胞，才让这管事没敢小瞧她。 叶欣颜委婉说道：“时辰不早了，小店还要做买卖。刘管事也急着向容六爷交差，我们就不留您了，劳您把这草拟文书拿给六爷和江大人看看，若是他两位没有太大的意见，咱就照着这个做。若是两位爷有别的想法，咱们再行商量。至于雇用小妇人的条件和佣金……” 叶欣颜从一叠纸张下面抽出一份文书，说道：“这是小女子昨天写就的，字是难看了点，但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了。里面写的明白，东主，也就是您家六爷和江大人，把养牛场全权交给小妇人打理，若是小妇人没有大的错漏，两位东主尽量不要干预养牛场的日常事宜。而小妇人也有责任管理好东主的养牛场，给东主带来收益。对于养牛场的监管，他两位可以派一个或者各派一个账房监管账务。这里面还有小妇人替两位爷管理养牛场，两位爷需要付的佣工费用。” 这个……，刘青无语。 哪有管事这样嚣张的，居然自己就把养牛场的管理定下了，还敢提出不让主家干预养牛场事宜。甚至连她的佣金数量也自行定出来……，雇用管事不都是雇主给待遇吗？尤其是禹王殿下这样的雇主，能给殿下管事，那是无上的荣光，齐娘子居然敢提条件？看这意思，齐娘子根本就没这意识，压根儿就没打算听殿下安排，自己已经定下了。 刘青心情复杂的接过文书。怪不得齐娘子要在这店堂的餐桌上写文书呢，原来人家只打算给他写养牛场筹建，而且还是提前想好了、打过腹稿的。 而雇佣文书，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和人商量，早就写好了。 叶欣颜理解刘青的心情，但是对于叶欣颜来说，她虽然没做过养殖业，却自认为是一个比较成熟的管理人员。一个有经验的管理人员，应聘时提一下自己的薪酬待遇和条件，也是人之常情吧。 至于老板是不是认可……，大家可以再商讨嘛。 叶欣颜把刘青送走，自家小食店也开始有食客光顾了。因为牛奶欠缺，很多能用牛奶做的美味都不能敞开了做，为了缓解食客的抱怨，她只能挖空心思的添别样点心。 叶欣颜一边和齐友年、金嬷嬷照看店面，一边计划着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这个时代，做精致点心的店铺虽然不能说比比皆是，但也不缺。叶欣颜的小食店在传统点心方面并不占优势，所以牛奶的问题急需解决。 不论瑾融对养牛场持什么态度，对她写就的文书和待遇是不是认可，饲养奶牛都必须提上议事日程。 在此之前，叶欣颜就计划过养奶牛的事情。 挨家挨户的打听谁家有母牛显然不现实，委托中人打听谁家有母牛和奶牛，才是正经。 而这个时代的中介，也就是牙侩，大多做的是房屋、田产的中介，间或也牵线做做大宗货物的转手。委托做牲畜买卖的还真不多。尤其叶欣颜的要求特殊，只买产奶或者怀胎的母牛，这样的主顾更是少之又少。 好在牙侩做的就是收集各种信息的工作，人脉总是比旁人多些，信息量不是叶欣颜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做生不如做熟，租赁小食店的杨中人就比较靠得住，叶欣颜前几天已经把买牛的事情委托给杨中人。 现在，瑾融既然定下要办养牛场，那就需要正经懂饲养家畜的人了。 叶欣颜和齐友年当然是养不了牛的，看来还是继续委托杨中人，让他帮忙打听养过家畜的人选。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他们两方就可以提前商谈、签雇用文书，买到牛之后，养牛的人能立即上工。 还有牛圈牛棚，开办养牛场和自家养几头奶牛的规模自是不同。瑾融的银子没到位，牛圈就不好贸然开工。 不过，他们手头上有一部分土木材料，是打算新建自家住房的材料。若是瑾融决定办养牛场，那么地点确定下来之后就可以直接动工，之后的材料可以陆续准备或者购置，至少不误手、不耽搁时间。 若是和瑾融谈不拢，那就用那些材料就用来建新房新院子和自家的牛圈。这样子的话，养牛的规模会小很多，但也省事、省心很多。 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小食店的人手。 齐友年和叶欣颜各自做事，金嬷嬷这里就急需招收小二以及做杂事和帮厨的人。只不过，金嬷嬷对于找什么人来店里，似乎有她自己的想法。 叶欣颜的计划，小食店以后的买卖一定会扩大，到时候就需要金嬷嬷把精力用在管理买卖和人事上。自己看人选人，也是一个管理人员必备的能力。叶欣颜相信大宅子出来的、曾经伺候过原主的金嬷嬷，历经奇葩原主的折腾都能坚持下来的人，也一定能够胜任小食店的管理。 若是金嬷嬷能把小食店和牛奶相关的乳制品做好，也算给她自己走出一片新天地来。 以上所有这些事情，最先做的还是小店雇用伙计。只有把自家的大后方安顿下来，齐友年和她才能抽出身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叶欣颜想着，今天就回去和爷爷、金嬷嬷商量细节，尽快把事情定下来，最好在农忙之前把事情做妥当。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现在的叶欣颜是无害的 叶欣颜那里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刘青则心情揣测的拿着叶欣颜的两份文书，回来向禹王殿下禀报。 瑾融没有像刘青那样，对叶欣颜出具的文书表示意外、吃惊，也没仔细看两份文书，只听刘青简略的说了说当时的情况，和文书的内容。 瑾融问道：“你也是做了多年管事的，依你看，齐娘子这样子筹备养牛场，是否合理，有没有做成功的可能？” 刘青略一思量，据实禀报：“回六爷，小的虽然没做过牲畜饲养的差事，但看齐娘子这个文书……算是周到稳妥。看起来齐娘子也没做过这个行当，虽然文书已经规划的详尽，但养牛场还是从小规模开始做起，稳定下来之后，再逐渐扩大。小的觉着可行。” 瑾融一边听，一边无意识的点点头。叶欣颜当然没做过饲养牲畜的事情，不但没做过这个，之前她什么也没做过，还不是领着一家老小赚钱养家。这也正是瑾融困惑的地方，只不过一场人生巨变，就能让一个人的性格和智慧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刘青不知道自家王爷对齐娘子存了什么心思，有点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只是什么？”瑾融问道。 刘青咬咬牙，说道：“小的没仔细看齐娘子自己写就的那份文书，若是依着齐娘子说的，六爷您的养牛场，却不让您插言日常事物，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他这已经说的很含蓄了，岂止是不妥当，干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霸道无知。 “我知道了。差事办的不错，你先下去吧。”瑾融点点头，把刘青打发下去。 江一凡再次被瑾融骚扰，只得放下公事回到县衙后院，来看叶欣颜出具的两份文书。 他反复看了几遍，又丢还给瑾融，说不出心里是怎么个滋味。 “耕牛养殖是个很不错的点子，做好了对天下的农耕极有好处，她的那些想法也不错。可我就奇怪了，以你六爷的身份势力，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干嘛非得用一个四体不勤、养尊处优女人来管事？更何况，叶欣颜这里还言明，还不让别人插手养牛场的日常事务。咱们都知道，她之前没做过事情，更没有管事的经验。若是她把这个挺好的事情做砸了，耽误的可不是银钱，而是时间。到时你又怎么说？” 对于江一凡和瑾融来说，些许的银子没什么。尤其是瑾融，皇子每年的进项本来就多，加上他不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却做着诸多赚钱的产业、买卖，用不着花费银子培养势力、笼络人心，只进不出，手里的银子多得很。 可是，时间却不看谁的身份高，耽误了就是耽误了，那是追不回来的。养牛本就不是个一蹴而成的事情，其中最大的投入就是时间。若是叶欣颜管事的养牛场做不好，做砸了，起码要耽误一两年的时间，甚至三五年都有可能。这个时间谁来补？ 瑾融慢条斯理的把文书收起来，缓缓说道：“人家叶大小姐说的清楚，不让东家插手的前提，是养牛场的经营没有决策性过错。叶欣颜这个文书把前期投入的具体事项和明细都列出来了，第一期需要投入的银子不多，也就六百两。怎么？你江家连三百两银子也出不起了？” 瑾融斜蔑了江一凡一眼，“你若是怕耽误时间，不愿意把事情交给叶欣颜做，那你就另外找人，另外筹建一个养牛场就是。想来如今的叶欣颜没了国公府的出身，就算你用了她的点子，她也不至于来找你吵闹、讲说道理。” 江一凡被噎的半晌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恼怒说道：“六爷为了看个热闹，竟然要把正经事当儿戏了？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平心而论，他很赞同叶欣颜对于养牛场的构想。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一个在京城豪门长大的娇贵女子，能把这样一件大事稳妥的做下来。 瑾融依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话，可是说出的内容却大不一样：“我只是见叶欣颜和过去很不一样，做事极为干练，想看看她到底能不一样到什么程度，能做出多大的事情。而且这个女子想法和做事方法与别人很不一样，极为别出心裁。我愿意用这样一个管事，做出些不一样的格局来，男女倒是无所谓。” “还有，”瑾融的语气顿了顿，问道：“我只问你一问，若是你把这个事情安排给你的师爷或者手下最得力的管事，他们多长时间能给你拿上来一个看得过得去的章程？” 江一凡皱起眉头，若是另外找人筹建养牛场，只怕没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绝拿不出一个像样的章程，甚至有可能用更长时间。就目前来说，叶欣颜做事的干练利落没人可比。 另外，让他忧心的是，从瑾融刚才的话里，他听出瑾融对叶欣颜别有想法。瑾融绝不单单是为了让京城的勋贵们难堪，才执意用叶欣颜做事。看这样子，他想把叶欣颜网罗在他禹王的手下。 江一凡很厌恶叶欣颜，之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是这样。但是，现在的叶欣颜是无害的，这毋容置疑。叶欣颜的身份敏感，而瑾融的一举一动则更是被很多视线注意着。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叶欣颜就会出现在京城各种势力的视线里，其后果很难预料。 瑾融继续施施然的说道：“你是个做实事的人，从叶欣颜离开京城之后所做的事情，自然能看出她做事的能力，并不是你我以为的四体不勤、养尊处优。咱也不多说别的，叶欣颜的这两个文书，你看着是否可行？若是没问题，我就打算和她签下文书，派账房给她支银子了。你若是真的不愿意和她有牵扯，不参股也行，我决不强求。” 对于瑾融来说，江一凡是个有才华、能做事的人。只看江一凡来清远县赴任，能在短短时间里，把这个被前任搞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的县务理顺，收拢了那些桀骜不驯的下属，就能看出，这个家伙潜力无限。他愿意和江一凡交心相处。 但若是江一凡对叶欣颜厌恶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作为好友，他当然不能强求江一凡以另一个东主的身份雇用叶欣颜。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事务繁杂 江一凡没好气的扫了瑾融一眼，说道：“区区三百两银子，下官还是拿得出来的。”什么叫真的不愿意有牵扯？他是真的怕了这个女人，就算她有再大的变化，他也不想和她有丁点儿的瓜葛可以吗？ 瑾融一听江一凡口气松动了，立时心情舒畅。作为朋友，再怎么说，叶欣颜也是江一凡的前妻，不把江一凡扯上，和叶欣颜打交道还真是诸多不便。 他笑道：“我就说嘛，远凡你不是个小肚鸡肠、看不开的人。账房呢，你什么时候派过来？你别说你信得过我啊，买卖上的事情，还是算清楚一些好，省的咱们日后因为钱财翻脸。六爷我对银子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执念，可是，爷我丢不起那人啊。” 心情舒畅的禹王殿下，说话似乎又有些不着调了。 江一凡很是不善的斜了瑾融一眼，这么一点点银子就让他派个账房过去，殿下您老的脑袋又犯抽了吧。 他冷哼一声：“不是才三百两银子吗？因为三百两银子，就要耗费我一个人手，这么赔本的买卖我可做不了。先由着叶欣颜自己记账，等追加的银子多了，我再派人吧。” 江一凡丢下这几句话，再懒得理会瑾融，连告退的理由都懒得给，径自转身离开，找县丞商议刚才被打断的县务。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暗自生闷气，看看这些吃朝廷俸禄的官员、差役们，做事拖拖拉拉，一点儿麻利劲儿都没有，都是朝廷的俸禄把人养懒了。 还有那些个书吏们，有的还顶着八九品的官位，连个文书都写不好，居然还不如一个粗鄙女子阐述的清晰明了。白白浪费了一个个的满手好字和多年的寒窗苦读。 瑾融看着江一凡一脸满面懊恼的走出后堂，大概也能猜出江一凡因为什么气恼，心里觉得好笑。 江一凡原本避之若蛇蝎的人，几经辗转，如今居然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人家活得有模有样、多姿多彩，丝毫没有因为离开他、离开京城而落魄消沉，却过得更加自得、出色。 瑾融不厚道的偷笑，娶了安国公府上无脑的嫡孙女，已经是江一凡这小子运气不好了。好不容易得着个机会和离，也算是时来运转。可是，没想到他的运气如此之差，远赴千里之外任职，居然还能再次遇到逃离京城的叶欣颜，而且再次遇到的那个蠢笨狠辣的前妻，已经如脱胎换骨似得，看起来聪颖伶俐、聪敏干练，竟是极为出色。 这个……就算江一凡是多年不遇的大才子，好像也很打击自信吧？ ………… 既然江一凡这里有了准儿信儿，瑾融自然不会拖泥带水。第二天一大早，刘青就带着重新拟定的两份文书及一个账房先生，找到休闲小食店。 两下里介绍一番，叶欣颜和名叫年永福的账房各自见礼落座。 叶欣颜浏览一遍刘青重新誊抄的文书，在文书上签字画押之后，接过账房递过来的六百两银票。 养牛场第一期工程的资金到位，叶欣颜算是被瑾融和江一凡正式雇佣，可以开始启动养牛场了。 叶欣颜问账房：“年先生，您是每日跟着我们，一笔一笔监管我们的收支呢？还是我们只管做事，之后向您出具收支账目，给您过目就可以？”她也觉得因为六百两银子耗住一个账房，有点儿浪费，所以多问了一句。 年永福拱手道：“齐娘子客气，这个事情六爷有交代，如今养牛场的事情少，投入不多，齐娘子自行做事就好。只要把支出名目做好，在下每个月过来做成账册即可。” 叶欣颜连忙回礼说道：“那就有劳年先生了，小妇人一定把收支项目详细记好，等年先生收录。” 资金到位，齐友年的营生也就有了，老爷子早就留意着招收工匠，这些事情很简单，在苦力聚集的地方招人即可。 齐友年这一生，做的最多的就是泥瓦匠营生，打交道的也都是底层工匠，又做过工程队的大哥，看人的眼力自是不差。 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纠集起一支十几个人的做工队伍。里面泥瓦匠、木匠、画匠，以及打下手的小工、苦力都有。 齐友年带着这支临时筹建的队伍，奔赴清河村北、那大片的砂砾地，开始动工。 对的，养牛场的场地就在清河村北，按照叶欣颜计划的，为了便捷、不占用耕地，选在清河村北，也就是齐家二房小院子的北边，那一大片无主的砂砾地。 办文书这些事情，自是由养牛场的东家……也就是瑾融负责办理，办事的人是熟人刘青。 叶欣颜和刘青也算是打过两次交道，刘青对养牛场的计划也略知一二，两人看地、商讨养牛场的规模，倒也算熟门熟路，方便了许多。 ………… 叶欣颜和齐友年都各自做事，小食店只剩下金嬷嬷一人，自是支应不起来，另外还有齐嘉年纪尚幼，需要人照顾，这些事都不能含糊。 一家人坐下来，正式讨论小食店雇用人手的问题。 按照叶欣颜的意思，店里需要两个照应客人的跑堂小二。虽然她打定主意，不愿意让亲戚掺和买卖，可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金嬷嬷却不接受这样的想法。 一家人一起商议的时候，齐友年虽然年纪大了，可老爷子经见的事情多，思想比较超前，叶欣颜分析利弊之后，他认可了叶欣颜的说法。 然而在在豪门做事多年的金嬷嬷却觉得，与其找不熟悉根底的人来做事，不如找靠得住的熟人。安国公府数百个家人、仆从，绝大多数都是朋友、熟人、甚至亲戚，也没见那些管事那里不方便了。 既然要把小食店交给金嬷嬷，叶欣颜选择让金嬷嬷做主，就算用人过程中和亲戚闹得不愉快，顶多就是把人辞了，自家再另外想法子补救就是。 再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家族式的运营方式才是古代生意场的常态。金嬷嬷原本在安国公府，也算得上是个精明能干的。只不过跟错了人，屡屡被原主叶欣颜连累，才没有在国公府更进一步。想来金嬷嬷管几个跑堂做事的晚辈，应该不成问题。 第一百二十章 大后方需要安顿 金嬷嬷看好的是齐家大房的齐二成和杏儿，顺带的再捎上齐二顺。 这几个孩子里面，金嬷嬷比较喜欢齐二成。齐二成今年十七岁，正是做事的年纪，做事踏实、有眼力劲儿，性子机灵。齐二顺十二，年纪是不大，但跟着齐二成在店里跑堂却没问题。 杏儿十一二岁的年纪，在古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能干绝大部分家务了。她可以在后厨做些洗洗涮涮、给芸娘打下手的事情。 若她是个伶俐的，能在后厨学个一技之长，以后就是嫁人，也算是个很硬性的自身条件。 按说，杏儿是个女孩子，出来做事诸多不便，但她是跟着自家哥哥二成来县城做事，自有二成照看她，金嬷嬷也就不用太操心，比找别家女孩子省心。 齐嘉则留在清河村，日常跟着叶欣颜。若是叶欣颜需要外出做事，或者一时着忙，就交给大房的王氏帮忙照看。大房有齐三顺在，三顺又有一大帮的玩伴，齐嘉和许多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不但容易适应，也有助于他的性格成长。 虽然叶欣颜万般不愿意和韩氏打交道，但是这样安排下来，却也不得不和二堂叔一家有了一些牵扯。 好在二堂叔和家里几个孩子为人还算不错，尤其是齐三顺，有空就带着齐嘉疯跑去玩耍，很让金嬷嬷喜欢。所以金嬷嬷也乐于带着几个孩子做事，方便自家的时候，也给孩子们一个赚钱的事项。 二房的这一系列事情安排下来，让大房的老爷子齐友贵很是闹心。 老爷子在赚银子和安安分分当庄稼人之间犹豫良久，终究还是在金嬷嬷看似笑吟吟，实则坚定的目光中，在王氏虎视眈眈的逼视下，妥协了。 但是，老爷子守住农家日子的心思却没松动。只一心琢磨着，先让孩子们在外面闯荡上几年也好，赚些银子，等家里的银钱松快些，就能多买几亩地、多些产业，到时候几个孩子回来务农也不差。 对于二房居然又有了新的营生，从而又一次需要雇人做事，而齐友荣和宋氏不出意外的嫉妒了、眼热了。 嫉妒的是，二房回来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一头驴、一辆破车而已，其它没一样看得上眼的东西。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要啥没啥的二房就能发迹至此？这也太没天理了，怎么好事都紧着往他一家掉？ 相比于嫉妒齐友年，齐友荣老两口更眼热大房几个孩子都能做事赚钱。那不是田里收的粮食，那是实打实的银子，乡下人就是想用粮食换钱，也得看有没有行情，会不会被人家粮行大斗进小斗出的哄骗。 宋氏这次学乖了，她去到二房，再不敢横叨叨的责问，和叶欣颜热情寒暄过后，就很客气和金嬷嬷、叶欣颜唠了家常。然后感叹农家日子的艰难，自家日子的温饱难继，然后才问了几句关于二房找人做活儿的事情。 “嬷嬷啊，你是见过大世面的，自是知道咱农家田里的活计艰难，找赚钱的更是营生不易。我老婆子多问一句，咱家店面做的红火，若是需要人手，您可不要忘了提携一家咱家后辈。 还有，叶子啊，咱们都是至亲人家，一个血脉的齐家。之前你四叔四婶混账，做了错事，现如今他们也知道错了。叶子是个做大事的人，看在老婆子的面子上，就不要和他两个计较了好不？” 叶欣颜呵呵的笑了两声，“叔祖母恁的见外，我一个晚辈，怎能计较长辈。不会，不会。” 宋氏感觉出叶欣颜的敷衍，转向金嬷嬷，“嬷嬷你看，咱家叶子就是个大度的孩子，她不计较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儿媳呢。嬷嬷，不瞒你说，老婆子我今天来，就是觍着脸找叶子和嬷嬷，给我家儿子、媳妇找个事情做。工钱不工钱的，咱们自家人，那都好说。” 只要能去了二房的小食店，其它的以后再图谋。 看金嬷嬷的样子，并不反感排斥宋氏的话，她似乎认真思量片刻，才苦恼道：“三老太太，我也愿意和咱们实在亲戚打交道。可是……” 金嬷嬷状似很为难，“三老太太也知道我们的家底很薄，勉强租赁一个小店面，做的也是小买卖，实在养不起很多人。现在，小店找的是小小子，做的是跑堂的营生，就连二成的年纪都有些大了，只是目前没合适的人，才将就着用了齐二成。” 宋氏脑子快，跟着金嬷嬷的话说道：“嬷嬷，咱家的店是做在县城里的，怎么说也要有个成年男子撑门面吧？嬷嬷看，要不让咱家栋子、梁子去试试，给咱家店面撑撑门面。” 说起撑门面，金嬷嬷苦恼的摇头，说道：“三老太太不知，咱们的小店依附的宏鹤楼，明面上的事情自有宏鹤楼打理，若是咱这里多了个掌门面的人出来，只怕咱家的买卖就做不下去了。三老太太您也不想咱家的买卖做黄了吧？” 宋氏听了金嬷嬷的推脱，虽然心有不甘，但还真的找不到驳斥的理由，也只能熄了心思，暗自抱怨自家没有适龄的孩子。若是她家有个适龄的孩子，这次说什么也要和大房争一争。却没想过，若是他家有适龄的孩子，是否金嬷嬷和叶欣颜会是另一番说辞。 叶欣颜不让她白走一趟，热情洋溢的推荐了搭建牛圈的活计：“叔祖母，我爷爷现在领着人做活儿，三叔、四叔虽然做不了手艺活，但建牛圈、牛栏需要大量土坯和木材，这些活儿咱们农家都能做。工地上按照脱出的土坯数量和砍伐的木材算工钱，价格也是公道，若是做得好了，收入比做跑堂多得多，很能赚些银子呢。要不，让三叔、四叔试试？” 叶欣颜说完，就满含期待的看着宋氏，似乎很想三房的两个堂叔来帮帮忙，顺便赚些银子。 宋氏一向心疼自家的两个儿子，尤其宠爱小儿子齐梁，哪里肯让儿子做那等苦差事。有心推说家里事情多顾不过来，瞬间想到上次这个妇人就是把这个话当做由头，把大好的便宜给了大房。 宋氏支吾几句，没敢接叶欣颜的话，就急急地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牛奶有保障了 宋氏在二房没讨着好，齐友荣转头就去找好说话的齐友贵，几句话下来，就开始打破撒赖，说亲亲的兄弟三人，两个当哥哥的自管享受富贵，却眼睁睁看他三房日子过的艰难，不懂得伸把手拉拔一下。 最后，齐友荣得偿所愿的从齐友贵家讹了半袋子做三角烧饼的金贵白面，顺了一小口袋碎米，乐呵呵的回家去了。 气的王氏差点背过气去。得亏许氏在一旁多方劝解，反反复复的说，靠拿人东西那是过不上好日子的，用心把自己家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咱们被三叔父拿走东西，总比咱家里过的一穷二白，靠占别人便宜过活强上很多。 王氏听了这些，这才气顺了些。 ………… 叶欣颜把小食店这个大后方安置妥当，才放下心来，正式启动养牛场的建构。 瑾融的资金已经到位，养牛羊的规模就不再是小打小闹，叶欣颜的初期计划是先养二十到五十头牛，连带着之后母牛下崽，喂养小牛犊长大等等，事物比较繁杂。 这样的养殖规模，不但需要专业养牛的人，另外还要有个管事了。 叶欣颜不愿意用瑾融的人，而她比较熟悉的生意人，就只有宏鹤楼的贺掌柜。贺掌柜掌管生意多年，认识的人也多。 于是，她请贺掌柜帮忙，留意一个管事的人选。 贺掌柜和叶欣颜合作的时间虽然不长，对叶欣颜却极为尊重。初始时，在贺掌柜看来，齐娘子不过是机缘巧合，得到一个制作新奇冰糕的方法，才能给宏鹤楼供应小点，赚个运气钱。就算她多些机敏，并不见得有多大能耐。 可是，随着休闲小食店开张，供给宏鹤楼的小食品种却不止冰糕和双皮奶，另有多种新颖点心，看起来潜力无限似得。 齐家的小食店虽然做的是吃食买卖，经营方式却不同于任何酒楼、馆子和点心铺子，竟然做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子来。这就很让贺掌柜刮目相看了。 如今的齐娘子，那就更不得了了，被容六爷和江大人看好，委托了养牛。那是养牛的场子啊，那可是个大营生呢，显然齐娘子做事干练老到，得了贵人的眼。 贺掌柜认可叶欣颜的人品、能力，又和叶欣颜合作的不错。这时再因为瑾融和江一凡的关系，想着刻意和齐家结交，自然把叶欣颜托靠的事情当成正经事来办。 不几天，贺掌柜就介绍了两个管事人选。他先没给叶欣颜见人，只是详细给叶欣颜介绍了两人的情况。 最终，叶欣颜选了一个做过远途贩卖生意的人。 这个人叫范正元，做了近十年的跑商贩卖生意。因着范正元做事稳妥，近十年的贩卖生意做下来还算不错，虽然没赚很多钱，却也没失过手，把他家原来穷的叮当响的日子过的小有积蓄，还算殷实。 范正元年龄渐渐大了，嫌跑商不安稳，就打算安定下来，自己开一家小店，或者揽个管事掌柜的营生来做。要求不高，只要能守着家，让妻儿有个温饱、安稳的环境就好。 贺掌柜打包票，他和这个范正元相交多年，范正元的人品没得说，做事细致沉稳，不贪便宜。 齐友年陪着叶欣颜见了见人，觉得差不多，就把这个管事的人选定下来，签了两年的雇用文书。 另外就是懂专业养牛的人了。之前委托杨中人找的人也有了回话，杨中人推荐一个曾经给大户人家养过马的人，叫崔承喜。 杨中人大概和贺掌柜有着同样的心思，把齐家当做一个潜在的大主顾，自是用心办事。那崔承喜是个三十几岁的壮年汉子，和杨中人是老乡，同是清远县一个村子出来的，很是靠得住。 齐友年顺山顺水的做他的老本行，第一笔生意就是禹王殿下名下养牛场的包工头。牛圈是叶欣颜根据自己极有限的一点点印象，加上崔承喜养马的经验，再和齐友年三人商议之后确定下来的。 牛圈的搭建确定下来，自有齐友年领着人做。叶欣颜则领着范正元、崔承喜，跟杨中人挨个儿去看牛，游说养牛的主家把牛卖给自己。 说起来，找到产奶的母牛才是个麻烦事儿，至于说服主家卖牛，那就简单多了。只要有足够诱惑力的价钱，买牛当然不是个难事。 这种情况下，也正好可以看看范正元的口才、人品和能力。 崔承喜虽然是养马出身，但是养马多年，对牲口家畜这些的，总是比旁的人多一些认知。对那些杨中人打听好的母牛，崔承喜一一看过，大体上能看出是否健康、是否有毛病。 而范正元也没让叶欣颜失望，有口才，为人端正。和养牛人家商谈价钱的时候，并不巧舌璨花的一味贬低主家的牛，却也能把主家说动了，价格也是合理。 这个时代的农人贫苦，有耕牛的人家不多，叶欣颜买牛还局限于母牛。所以，杨中人的打听范围不单单是清远县，还有相邻县下辖村落的。 叶欣颜跑了十几天，才把看中的牛都买下来。而齐友年搭建的牛栏、牛圈也有小部分可以使用。 买回来的母牛和两头种牛直接进了两间当先建好的牛圈，虽说比叶欣颜计划的逼仄一些，却比寻常农家的牲口棚宽阔、敞亮很多。 叶欣颜对崔承喜和范正元两人郑重交代过清理牛圈的重要性。每日必须早晚清理两遍牛圈，再薄薄的撒一层草木灰或者淡石灰水泼洒外围。这样处理牛圈，牛不容易得病，就是有了病牛，也不至于很快传染给其它牛。 崔承喜和范正元都是百姓出身，尤其崔承喜，专业养马多年，很是知道家禽家畜得病的严重性，两人对于章程的执行很尽心。 养牛场在清河村长期雇佣了几个村民，都是签过雇用文书的，算是养牛场的长工。他们每日分上下午清理牛圈，还分管喂草料豆料、挤奶等事情。 按照叶欣颜写给刘青的章程，养牛场专门雇用了兽医。 叶欣颜再三叮嘱范正元，一定要求兽医定时来养牛场检查牛的健康状况，发现异常，立即隔离治疗。崔承喜等人也一样，一旦发现哪头牛的健康饮食状况有异常，一定要及时隔离，找兽医查看。 这半个多月虽然跑的辛苦，但是成效也令人欣喜。如今，让叶欣颜苦恼的牛奶彻底有了保障。养牛场产出的牛奶不但能保证小食店使用，而且还有不少的余量。 牛奶保证了小食店的运作，这当然是好事。可是那些剩余的牛奶，以及不久之后会越来越多的牛奶，让金嬷嬷和范正元等人极为发愁。 这许多的牛乳可怎么处理才好？小食店那些双皮奶、炒牛奶、冰糕以及蛋糕，所用的牛乳才有多少，一两头奶牛的挤奶量就足够了呢。这……这多出来的牛乳可怎么办？ 作为养牛场管事的范正元，差点要再次做回他走商的老本行，四处推销牛乳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牛乳……馊掉了吧 这些许的牛奶才有多少？在叶欣颜看来自然算不得多，更不会为牛奶发愁。在她的记忆里，早在唐代民族大融合时期，奶制品就有向中原地区普及的迹象。可是叶欣颜穿越来的这个时代，牛奶发酵似乎是个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 齐友年曾在北疆充军，知道北夷等地的游牧民族把奶制品当做很重要的口粮。但是作为以农耕为主的大夏朝，很看不上蛮夷地区的饮食习惯，也受不了游牧民族制作的奶制品的腥膻之气。 齐友年老爷子在这方面，和朝廷对待蛮夷地区的态度保持了高度一致。 鉴于以上种种，对于牛奶发酵，叶欣颜只对周围众人简单解释几句，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放弃了让他们认同她的做法。 很多事例证明，很多东西在没有正经面世之前，说再多的话也是枉然。 叶欣颜忙碌养牛场日常事务之余，指派养牛场的工人，把不同时间段的鲜牛奶，盛放在木桶里，静置放在养牛场库房的阴凉地，等待牛奶自然发酵。 处理牛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发酵，把鲜牛奶静置发酵，之后富含乳脂的稀奶油就会和酸奶浆分离，浮在奶浆上层。 大概在两天之后，润泽的乳白色牛奶表面变成了灰白色，整桶牛奶呈现明显的半凝固状态。 这天下半晌，闻讯的齐友年放下工地事务，专程过来看他家叶子处理那令人发愁的牛乳。 叶欣颜在齐友年、范正元的围观下，提取了第一次的发酵稀奶油。其实也就是用勺子，把最上层的稀奶油撇出来。 碍于叶欣颜的掌事身份，对上叶欣颜精心提取的半盆灰白色不明粘稠物，和木桶中剩余的已经馊掉的牛乳，范正元很怀疑它们的食用安全性，却不好开口表示质疑。 齐友年没有这个顾虑，直接开口问道：“叶子，你这个东西……放坏了吧？” “……”叶欣颜无语。 爷爷您不好这么说话吧，就算是质疑，也应该婉转一些好不好。 齐友年尴尬的笑一笑，却依然指了指那颜色很不讨喜的不明物，执着的问道：“这，真的能吃吗？” 叶欣颜无意识的抽了抽嘴角，回答道：“早年间，我听去过外族的人说起，游牧名族的牛乳就是这样子处理的。到底能不能吃，咱们可以试一试，我觉着行。” 齐友年对孙女做事的态度立即发挥了作用，老爷子义无反顾的重重点头：“成，那咱就试一试，你的这个美味一定要最先给爷爷品尝，不能便宜了别人。” 叶欣颜哭笑不得。您老人家的工地，还等着您主持工作呢，咱家的新房才准备了地基，您这样不负责任的以身试毒，若是有个好歹，留下这么一大摊子事情可怎么办？ 范正元干咳了一声，说道：“咳，齐娘子的本事咱们都见识过，做出的各样小点都是极品美味。这次若是用牛乳做出了美味，怎么也得先犒劳我们这些辛苦养牛的人是不是？在下觉得，齐娘子做出的美味，还是先给我们分食比较好，算是笼络人心吧……呵呵。” 对于齐友年两个的义举，叶欣颜都懒得感动，直接端着盆子走人了，完全没有理会后面愣愣的两个人。 姑娘我做出来的东西美味营养着呢，用不着你们把我的美味归类在有毒有害食品中。 远远看着叶欣颜走进二房那简陋的院子，范正元苦着脸，征求齐友年的意见：“老爷子，齐娘子是不是做吃食去了？要不咱们跟过去看看？总不能让齐娘子一个年轻女子试吃馊掉的东西。” 齐娘子就算再能干，那也是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女子。他只是养牛场雇用的管事，自是不好跟去齐家，阻止齐娘子尝试那个可疑的食物。 齐友年已经领着十几个工人干了半个多月的活儿，年近六十的老人家，非但没有疲累之态，反而更显精神硕键。 老爷子听了范正元的建议，再看看地上几个放牛乳的木桶。木桶里是撇去那层灰白色油质的、散发着淡淡酸味的东西。这桶馊掉的牛乳已经结块，结块的白色牛乳浮在黄色的馊水中。 好吧，这不是馊水，叶子说它是乳清，也是好东西来着。 齐友年收回盯在木桶上的目光，对着范正元摆摆手，“没事没事，叶子做事向来稳妥，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你把库房门锁好，就去做事吧，我回去看看就好。”说完，就背着手，往家里溜达过去。 他早些时候听叶子说过，可以用牛奶做的那些东西，都费时间，想来她一时半会儿做不出什么能入口的东西，所以他倒也不急于一时。 因为叶欣颜是养牛场的实际掌管人，为着管理方便，养牛场选址离齐家二房不远，也就是一箭之地。 齐友年溜达回去的时候，叶欣颜没鼓捣那馊掉的灰白色物质，而是正和几个蛋清较劲，卯足了劲的用几根筷子抽打一个瓷碗里的蛋清。一旁另一个陶瓷大碗里放着淡黄色的糊状物。 齐友年有点傻眼，这还真是他家叶子做美食的一贯做派。只不过，这看着像是做蛋糕的步骤，哪里用那个馊奶油了？ “叶子，你这是用你说的那个稀奶油做吃食了？”齐友年问道。 叶欣颜在奋力抽打蛋清中抬起头，“嗯，我先做一个蛋糕，咱们姑且叫它奶油蛋糕。” 果然是蛋糕，只不过加了奶油两个字。奶油指的是叶子称呼的牛奶的油脂吗？ 齐友年呵呵笑着，说道：“那敢情好，爷爷就等着尝尝你这个奶油蛋糕了。咱家叶子做出来的吃食，向来是少有的美味。爷爷总能最先尝到美味，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爷子想的是，孙女向来敢想敢做，固执的很，阻拦是没用的。那么，就只好用他这把老骨头试着吃吃好了，想来不过是馊掉的吃食，再加热烧熟之后，危害应该能少很多。 叶欣颜翻起眼睛看了爷爷一眼，说道：“演的一点儿也不像。爷爷您心里想的什么，脸面上看的一清二楚。” 齐友年不由得笑了，这次是由内而外发出的笑。自家女孙就是聪敏，这看人的眼力真是没的说。 第九十八章 不留情面的话 叶欣颜心下冷笑，宋氏以为她不会别有用心的话吗？齐嘉看到她老两口就害怕，她二人不但没有丝毫愧疚，宋氏竟然好意思质问她的态度。三房上上下下的人虐待、无视齐嘉，这是不争的事实，是整个齐家不用出口的共识。而齐嘉将来要继承二房香火的男丁，对于齐家二房和齐友年来，我们齐嘉自是比你老两口重要的多。 “……”齐友年本来想开口向宋氏解释，听到叶欣颜这番话，也就不再言语。 宋氏脸色愈加难看，低垂下眼帘，把头扭过去，不肯再看叶欣颜一眼。 齐友荣却没心没肺，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孩子家家的，不懂事，慢慢教就是了，这么多做什么？咱们今天不是来这个事情的。” 有这么个看不清形势、听不懂话音的混人，叶欣颜也不知她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反正这个话就这么截过去了。 “来，喝茶。这大热的天气，多喝些茶水好。”齐友年却没接齐友荣的话茬，只客气的对着两人让茶。 齐友荣把茶碗推开，呛着话茬问道：“二哥，我问你，你家的米豆腐摊子是不是给了大哥一家了？” “是给了成子，不是给的大哥一家。”齐友年纠正道。 早晚都得清楚，所以老爷子回答的很干脆。 “你……” 齐友荣隔着炕桌，老迈的手指指向齐友年鼻子，正想开口责问。却见齐友年本来温和的目光霍然锐利起来，直直的盯着他。 齐友荣一惊，心里就有些发怯，不由的把手放下，只是口气依然愤然，问道，“前些日子你家摊子忙，雇大哥家成子帮工赚工钱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这才过去几天？你倒好，做得更过分了，干脆把摊子一股脑的给了大哥一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难道我和你不是亲兄弟吗？” 齐友年见齐友荣放下手指，眼锋渐渐收敛，缓缓问道：“这都是谁和你的，谁我把摊子给大哥一家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你刚才都承认了，还想糊弄我。” 齐友年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摊子是叶子提议支起来的，米豆腐也是叶子试着做出来的，本钱也是叶子自己的体己。叶子和齐成两口子合得来，所以把摊子给了成子，并不是给的大哥一家。” 齐友荣愣了愣，这也是理由？就算这些都是叶子的，可叶子不是你的孙女吗？ 宋氏那里慢悠悠的开口了：“二哥这话是敷衍我们吧？现如今这个米豆腐的摊子可不是成子的呢，而是大哥家两个儿子都有份，只唯独撇开我家齐栋和齐梁而已。” 宋氏的话立即让齐友荣气愤起来：“就是嘛，二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你才刚刚成年，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把养育你长大的父母丢给我和大哥。给父母养老送终，我也是出了力的。现如今你回来了，却把我丢在一边，只顾讨好大哥。你是看着大哥家劳力多，以后用得着，所以才这么巴结大哥一家吧？” 这个话就是揭人伤疤了，齐友年一听齐友荣提及父母，提及自己没对父母尽孝，脸色立即暗淡委顿下来。 叶欣颜在一旁听得不忿，张口道：“叔祖父，我爷爷这么多年没回来，那是有苦衷的，原由都对您和伯祖父过。如今的米豆腐摊子，更是和爷爷没关系。是我感念大堂兄对我家帮忙有加，才坚持把那摊子给了他。” 宋氏阴沉着脸色，斥责叶欣颜道：“我们长辈话，你一个外面认来的孙女插的什么话？” 齐友年心情虽然不好，却不能眼看着孙女受委屈，打起精神，正色道：“弟妹不能这么话。叶子是我认来的不假，可叶子待我孝顺，就是亲孙子孙女也未必比的上我家叶子。这样的话，弟妹以后就不要再了，免得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宋氏欣然点头，对齐友年道：“二哥这么就对了，既然叶子是您的亲孙女，您还和我们提本钱是谁的、买卖是谁的做什么？不都是一家人吗？依然是一家人，孙女不得听爷爷的吗？” 得，宋氏在这儿挖了坑，等着爷爷呢。 叶欣颜不由得冷笑，为了那么个的米豆腐摊子，齐友荣一家也是处心积虑了。 “唉！”齐友年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原本想着，咱们都是一个血脉的弟兄，能把事情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就算了。如见看来，这样子是不行了……” “米豆腐是个本买卖，可对咱农家人来，是个好进项，这个大家都知道。如今我们忙不过来，自是要转手出去。至于把摊子给成子，是因为成子为人勤恳、实诚。我们一家老弱妇孺过活着实不易，多亏了成子把家里重活都做了，不然我们的米豆腐摊子也做不了这么顺。” 宋氏冷笑道：“不过是做了一点点家常营生，就把二哥的血脉亲情都换走了？就那一点点活计，就让二哥记不起您还有个嫡亲的兄弟了？” 齐友年没理会宋氏插嘴，接着道：“我们回来不久，就开始摆摊卖米豆腐。做买卖需要用的柴禾和水就不是日常家用可比了，多了一倍不止。人家成子二话没有，依然供着咱们用。” 齐友年到这里，自顾自的笑了，然后认真的看着齐友荣和宋氏，问道：“若是你们，眼看着我们赚钱，依然没任何道的给我们的买卖供应柴和水，你们能做到吗？” “我……”齐友荣张口就要接话，被齐友年打断，“你大概要你家孩子也能，终究是没发生的事情，怎么也可以。可是，对于我来，我只看见成子做这些事情，却没见别人。” 叶欣颜暗暗替齐友年叫好。她以为齐友年时隔四十年才回来，和兄弟亲人团聚不容易，一定不会把这番话出来。可老人家还是出来了，虽然语气和善，却也不容置疑。 宋氏拉下脸来，“二哥的意思是，就因为我们没帮二房做事，所以不打算认我家老头子这个兄弟了？” 齐友年淡淡的道：“如果弟妹认为只有给了好处、得了钱财才能做兄弟，那也是三弟一家首先不把我当二哥的。” 宋氏被齐友年的话噎了一下，顿了顿才道：“既然二哥这样，那我也就不留情面了。我十五岁嫁进齐家，二十多年伺候公婆、侍奉大嫂。公婆年老生病的时候，我和我家老头子也是给老人家养老送终的。我们自是尽自己的一份孝心，但也多做了二哥的那一份。” 到这里，宋氏把话停下了，意思是要齐友年对三房侍候父母这事情表态了。 第九十九章 三房这老太太 宋氏这个话的也够无耻的，且不齐友荣和宋氏给父母尽孝多少，就这给父母尽孝，居然也能用来和兄弟讨价还价。 既然话已经到不留情面的地步，事情就好办多了。 齐友年冷笑道：“弟妹，我没在父母跟前尽孝，固然是我做错了，这个我认。但是我也没花家里的银子成亲娶媳妇，如今我回来了，同样没和你们分爹娘留下的房屋田产。咱齐家的田产不多，七亩。大哥是长子，家里人口还多，只得了三亩。三弟是幼子，家口少，却分得了四亩。大哥住了爹娘的老房子，三弟的房子是分家的时候，爹娘出银子新盖的，正房厢房都有，住起来很是宽敞。我没错吧？” 宋氏心下惊诧不已，目光在齐友年和叶欣颜之间打了好几个转，暗自思量着，齐友年回来之后，一直都在忙碌二房的生计，又是一副不多言不多语的老好人样子，居然有这等心机，把齐家过往打探的清清楚楚。 难道是这些日子向成子打探的？把事情都问好了，只等她发难的时候对答她？ 现场一阵短暂的沉默，齐友荣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这就对了嘛，当年咱们分家的时候，大哥身为兄长，知道照顾三弟，所以才认了爹娘的分法。二哥你也是我二哥吧？你怎么就能和我这么计较呢？我也不是有意不帮衬你，我家里的确人少，你又没和我起，这怎么能怪我呢？” “噗嗤。”叶欣颜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自家爷爷的这个三弟也是够奇葩，这样的话也能堂而皇之的出来，还能的理直气壮。 再看宋氏，一点儿替齐友荣羞惭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抬眼看向齐友年，等着齐友年的答复。 齐友年也有些忍俊不禁，自家的奇葩三弟都这样了，他也就不好再藏着掖着了。 齐友年道：“既然友荣这样了，那咱就干脆把话开了吧。咱们是一脉相承的兄弟，但已经分家另过，谁也不欠谁的。不管亲戚还是朋友，同样的情况也有远近亲疏的区别。我实话和你老两口了吧，你们一家人为人做事，很不对我的胃口。不但我是这样，就是我家叶子、嘉儿和金嬷嬷也是一样。” 若是齐友荣一家当真有事，齐友年作为哥哥，自然不会冷眼看着不管，但是也不能惯着老三对上两个兄长时，总是占便宜没够的难看样子。 只不过，关键时候不会不管齐友荣这个话，齐友年还不敢出口。让老三一家听见有哥哥兜底，只怕做事没了顾忌，那就坏事了。自己土埋到脖子了的人了，自是不怕，但现在看来，叶子是个做大事的，若是被这么一贴狗皮膏药贴上，只怕不好甩脱了。 齐友荣那里则被齐友年的话的哑口无言，人家和他合不来、处不来，这个理由实在够力度、够噎人。再加上刚才手指齐友年时，齐友年的反应，让他话、行事有了顾忌。 他苦了一张脸，全然没有了刚来时的气愤怒火，只不甘愿的嘟哝着：“二哥到底和我不亲，大哥就从来不这么对我，有好东西都是想着我的。” 叶欣颜撇一撇嘴，所以才把你养成这样，养的一家子不负责任、没有羞耻感，只想着占别人家的便宜，却丝毫不懂付出。 往日和至亲打交道无往而不利的齐友荣夫妇，又一次在齐家二房这里碰的一鼻子灰，两人懊丧异常。齐友荣那里还好，凡事不往心里去，也就是一阵子的不爽利。 宋氏就不一样了，她十拿九稳的以为，能在二房这里好好的打个秋风。既然二房已经把米豆腐摊子给了大房，那他们就实实在在的拿些好处，比如，在二房的新买卖里做个清闲又赚钱的差事，日后二房做得好了，这个买卖不定就能白给了自家。 这么美好的愿望，居然根本就没机会提出来，就被老头子那奸猾的二哥推出老远。 宋氏心里那个窝火、那个恼恨，简直无法言喻。 不是她不想翻脸，而是二房没一个好惹的。不翻脸，二房还维护个颜面，若是真的翻脸了，谁知道刚才那一瞬间表现的横叨叨的齐友年是不是会发疯，他可是坐过牢、充过军，在边疆杀过人的。 还有，谁知道二房日后会不会发达起来。就算二房不发达，她也不想这么做。亲戚是用来做什么的？不就是用得着的时候，能可着劲儿的用吗？若是翻了脸，往后怎么沾好处？ 上次梁子家这个孩子的事情就被动了，若是二房一回来，他家就把孩子给了二房，之后的好处那还不是紧着他们三房？ 再想到上次二房雇用成子的时候，他们就是一时气恼，没和二房修好关系，约定下之后的好处，这才有了今天的失利。上次齐友年和叶子言语之间还算过的去，若是那时趁机把后来的好处约定下来，也不至于今日这么被动。同样的错误，自是不能再犯。 宋氏痛定思痛，万分懊悔之下，更是不会和齐友年恶言相向。 她理了理思路和心情，把口气放缓和，对着齐友年道：“二哥回来时间不长，咱两家没长久的打交道，这才让二哥和我们生分了。若是相处时间长了，二哥就能知道，我家和我家老头子都是糊涂性子，最好打交道的。咱们还得好好相处，才能知品合性是不？我们今日过来，其实就是和二哥一声，二哥家劳力不足，若是有事情需要帮忙，记得招呼我家齐栋和齐梁，都是自家子侄，二哥千万不要见外，不要把咱们嫡亲的兄弟疏远了。” 既然已经没指望，宋氏也不多留，起身从炕沿上下来，抻了抻衣襟，道：“二哥劳累了一天，才刚回来，先好好歇歇，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完，还给了叶子个笑脸，“叶子不要计较叔祖母刚才话急，叔祖母年纪大了，难免想事情不周到。叶子是个做大事的孩子，不要和叔祖母记仇。” 尼玛，三房这老太太，居然还是个能屈能伸的主，挺难对付嘛。 叶欣颜连忙扬起更大的笑脸，连连道：“那不能，那不能，叔祖母不计较叶子这个做晚辈的无礼才好。” 宋氏居然毫无征兆的拉起叶欣颜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嗯，好孩子，好孩子。” 第一百章 铩羽而归 叶欣颜被宋氏亲切牵了手，感觉后背都升起寒气，又不好太过明显拒绝宋氏的示好，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 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的。相对于大房伯祖母王氏，王氏心中不快表现出的冷脸，比起宋氏别有它意的笑容，叶欣颜更愿意面对王氏的冷脸。 齐友荣见宋氏起身，也张罗着下地，嘴里依然嘟哝：“真是的，白让我因为多了个二哥高兴，原来二哥不把我当兄弟。” 叶欣颜两眼望天，多了个二哥，就是多了个可以无条件被盘剥的对象。没达到这样的效果，所以就白高兴了吗？ 面对齐友荣的混话，齐友年也不接茬，免得引出更多的闲言碎语，只客套的留两人晚饭：“金嬷嬷已经在外面做晚饭了，你们两个多坐会儿，吃了晚饭再回去。” 宋氏笑着推让，“不了，家里媳妇们已经准备了晚饭，等着我们回去开饭呢。” 齐友荣倒是有留下来的意思，自家每顿饭都是不变样的清水熬菜和窝窝。留在二哥家，没准儿能吃个新鲜的饭食。 他的脚步刚一迟疑，宋氏就拽了他一把，“二哥也不年轻了，忙活了一天，总要歇歇的。咱们先回吧，改天闲了，再来和二哥话。” 齐友荣再看看已然起身下地的齐友年，只得悻悻的跟着宋氏往外走。 院子里，金嬷嬷正在灶前张罗饭食，齐嘉则坐在一旁，乖乖的看着金嬷嬷忙碌，间或给灶口添一根柴禾。 宋氏对没良心的齐嘉很不喜欢，可如今二房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她又不能把心里的不喜欢表露出来，只能强笑着对齐友年道：“把这孩子给了二哥真是做对了。你看看，这孩子现在机灵多了，有人教导着就是不一样，跟着你家叶子，只要是个孩子就得聪明，不然都对不起咱叶子。” 齐友年明知道宋氏是没话找话，可是听了这样的称赞却也心里高兴：“是呢，叶子和嘉儿都是好孩子，个顶个的聪明呢。” 宋氏这才记住，这个孩子改的名字叫齐嘉。 齐友荣二人申时就过来了，等了那半天，才等着正主回来。之后又和齐友年、叶欣颜祖孙费了半天口舌，如今已是酉时正。白白浪费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不但没得着半点好处和承诺，反而被齐友年噎的理亏。 两人离开二房院子，走上村里的道，宋氏这才回头，认真打量一遍二房那破烂的房子和院落，然后数落齐友荣道：“你们兄弟三个，就数你最傻，人家个个都比你有心眼。你看你二哥，明明挣了大钱，怕咱们沾他的光，却要装作破落户的样子。” 让过道上几个嬉闹的孩子，宋氏继续道：“想那米豆腐摊子，当时支起来的时候，光是桌椅器具，就花了不少银子，听交衙门就交了上百文。这时候给人就给人了，给的还是你大哥。你大哥也是厉害，平日里看着大气，时时都能让你捡好处，可是真的遇到大的利益，立时就显出了本性。这不是，一个好进项的买卖呢，你大哥就怎么悄没声的就接下了。人家都把你当傻子耍。” “别唠叨了，还不嫌心烦是不是？”齐友荣没好气的道。 “怎么就不能了？难道我还错了？看你大哥，平日里装的多好，做出对你处处忍让的样子，关键时候哪里把你放在眼里了？” 齐友荣心中烦恼，又听着这番唠叨，不耐烦的道：“那你咋办？我大哥这么不好，咱干脆和我大哥断了来往？” 宋氏滞了一滞，才住了口。断来往当然是不行的，断了来往，到哪里借东西不还去？农忙的时候，又有谁家会来帮忙种地收割？ 这么想着，宋氏的心情渐渐好起来。是她想岔了，过去是怕二房太穷，不敢过来借东西，怕借二房一样，二房返回来要三样。如今不一样了，他们可以走的近一些，多借几次东西，就能得不少好处了。 三房的儿子儿媳还在等消息，首先看见的就是老爹垂头丧气的懊恼样子，跟着进来的宋氏虽然没有那么明显的丧气，却也没什么笑模样。 张氏的心凉了大半截，跟着老两口进屋，把两碗水端上饭桌，问道：“娘，和二房的怎么样了？二叔父答应咱去他家店做活儿了吗？” 齐友荣没好气的呵斥道：“的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好的事给你预备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摆饭？” 他和老婆子根本就没机会和老二讨价还价，就被老二了不喜他家的为人做事。 齐友荣完，还气恼的扫了齐梁和庞氏一眼，这里面功劳最大的就是这两个败家玩意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 宋氏看见齐友荣瞪向齐梁的眼风，挪了挪身子，把齐梁挡住，才对张氏和两个儿子道：“你二伯父在外面多年，不怎么顾念亲情，竟然一点儿脸面也不护着，干脆咱家没帮衬过他，所以把买卖给了成子。” 着，摆了摆手，“行了，这也怨不得咱们，咱也不知道他需要人帮忙不是？只是，你们都记着，想得二房的好处，以后就不要再招惹二房。交代孩子们，对他家那崽子，不是，对齐嘉也要好好的，不要再给人家留下口舌。” 齐栋、齐梁夫妇惊讶不已，尤其是旁氏，想到她和她的儿子以后还要巴结那个曾经活的像老鼠一样的崽子，心里万分的窝火和不甘心。 ………… 齐家这里算是消停下来，瑾融那里已经和江一凡商量牛场的事情。 两人端着茶盏，一边喝茶，一边鸡同鸭讲的商量着养牛场的事情。 江一凡一叠声的埋怨瑾融，“打量养牛呢，那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咱们自己筹办就好了嘛，干嘛要把叶欣颜掺合进来？” 瑾融闲适的靠在知府衙门后堂的精雕扶手椅上，凉凉的道：“你也是个男人，往日看着还算个心胸不错的男人，怎么对上叶欣颜就变得这样心眼且无耻了？” “这和无耻能扯上关系吗？” 这就是赤果果的污蔑，如果不是念及瑾融的身份，江一凡都想放下茶盏动手了。 第一百零一章 第二次光顾小店 污蔑了江一凡的瑾融却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依然是那个懒散样子，“怎么扯不上关系？你听了人家出的好点子，立时想撇开人家，自己开养牛场赚银子、赚政绩，这还不算无耻吗？” 江一凡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顿，皱眉道：“叶欣颜已经了，她只想要牛乳，养牛场办起来，直接给她家店供应牛乳就是了，何必硬是强迫人家做事。再者，那也不是妇道人家能做的事情。若是她把事情搞砸了，损失银子倒是事，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间。” 瑾融呵呵呵的笑了，“这么，你这是在替你前妻着想了？” 听到瑾融这么话，江一凡浑身的不自在。再想到往后清远县开荒耕地离不开叶欣颜掌管的耕牛，他心里更是不痛快。 “算了，既然六爷您已经决定让叶欣颜筹建养牛场，就把养牛场作为六爷的产业经营好了。我来这里，是打算凭着自己的能力为朝廷做事，有没有大规模养殖耕牛，我也一样能三年评优。六爷您想着豫远郡往后的富足，那您多就费心了。” “至于吗？肚鸡肠。”瑾融斜着眼，给了江一凡一个刻薄的评价。 江一凡低头喝茶，不再搭理他。 瑾融想了想，探手推推江一凡，问道：“哎，你这叶欣颜也是怪了，在京城的时候，那可真是够没脑子、够嚣张了。离开国公府才多长时间，境遇差了，人就一下子伶俐起来了？难道京城的奢靡日子真的能把人养蠢了？” 瑾融见江一凡好似没听见一样，只好继续自自话：“去年年底在京城城西遇到她的时候，我就觉着这女子变化挺大。当时我还只是惊疑于她能沉得住气，能躲在肮脏贫困的贫民聚居地那么久。这时再看，这个妇人的变化就更大了，你和她好歹做了几年夫妻，你觉不觉得有违和感？” 和叶欣颜做过夫妻是江一凡最不愿意提及的事情，所以江一凡这次连眼角都没给瑾融一个，放下茶盏，转去看公文了。 瑾融伸胳膊推了他一下，“你倒是话啊。六爷我在这里帮你捞政绩，你还满肚子不情愿了。你你，你也是近几十年少有的青年才俊，明明都把个宝娶回家了，怎么却降不住？你好好找找原因，总结个经验教训什么的，以后再取妻，也能有个准备、多个经验不是？” 他江一凡的运气得多差，才会再去回来个叶欣颜那样的老婆？亏他把瑾融当朋友，瑾融就这么咒他啊！ “差不多行了啊，能不能点别的？若是不能，六爷你就请便吧，下官公务繁忙，恐怕没时间招待六爷。” 江一凡强忍着没冲瑾融瞪眼，闲散王爷和安国公府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既然叶欣颜是个宝，你禹王怎么不早早的把她娶回王府去？ 虽然瑾融时不时的不靠谱，但人家好歹是皇子，事关皇子和当朝数得上的勋贵之家，有些话还是不好直的。 江一凡把身体往后撤了撤，躲开瑾融的骚扰，依然埋头看公文。 瑾融却不把江一凡的抗议看在眼里，他懒懒的撤回手，道：“你也别装样子了，我还不知道你？从那个食店出来，你就满脑门子的官司，哪里看的进公文？走吧，咱们出去溜溜，看看附近可有合适的荒地。这些事情，咱们总是要心里有数才好，不能全然凭信一个妇人之言做事吧。” 江一凡懊恼的放下根本看不进去的公文，有心埋怨瑾融几句，又不知道什么好。 让他闹心的是，叶欣颜这个女人的变化还真是大，大的让他觉得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了。他固然不想看见这个女人，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可人家落魄的叶欣颜，似乎更加不愿意看见他，除了路上那次开口借银子，之后连正眼也没给过他一个。 若是由着这个女人掌管清远县的耕牛，农事本来就是为官一方的主要政绩，他岂不是还会和这女人牵扯上…… 江一凡觉得脑仁有些疼。 瑾融一边拉着江一凡往外走，一边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得出一半的本钱。”一定要把这子拉下水，看他还拽不拽。 江一凡面沉似水，跟着瑾融往外走。在他看来，瑾融这家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是故意要看他难做，所以才这么不死心的扯着他。 看来是时候找个得力的帮手了。 ……… 不过三天，休闲食店就迎来了禹王爷的第二次光顾。 这日清晨，瑾融来的挺早，大概早饭过后就直接来了，不知是不是为了避嫌，瑾融依然拉着一脸沉郁表情的江一凡。 叶欣颜也很看不上江一凡那张臭脸，不过就是个前夫而已，以为他有魅力的不行不行吗？她叶欣颜就一定会上赶着纠缠他吗？臭美！ 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哦，是原主他们夫妻两个的事情，若是他江一凡够骨气，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安国公府的婚事。若是原主嫁给一个门第相当的人家，不定也不会落得那么惨的地步…… 好吧，这个话的有些不对，依着原主的性子，若是嫁进门当户对的勋贵豪门，只怕会被算计的尸骨无存，甚至连逃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不对不对，有些跑题了。 她现在的是江一凡的骨气，有骨气就不要娶人家安国公的嫡孙女嘛。他这个五十年来最年轻的探花郎也不至于落得个前脚把发妻扫地出门，自己后脚就被赶出京城的下场。 为了不让江一凡以为她想沾上他，叶欣颜依然躲得老远，让自家爷爷出来接待贵客。 清晨的店清净的很，并没有客人光顾。店里简单明快的桌椅等物，全都打理的一尘不染，极是清爽宜人。 齐友年把瑾融和江一凡迎到靠里的一张桌旁坐下，金嬷嬷那里已经把茶点端上来。 瑾融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对着金嬷嬷吩咐道：“我听隔壁院子里的半大孩子，你家的什么苹果派味道不错，烤几个上来尝尝。”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六爷稍待片刻。”金嬷嬷连忙应着退下了。 叶欣颜只露了个面，再看一眼齐嘉学写的数字，就继续退回隔间冻她的冰糕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看好你 叶欣颜在隔间里，一边搅拌半冻结的奶糊，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诽瑾融纨绔。 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吃过早饭了吗？他禹王爷了要吃苹果派，难道金嬷嬷有胆子只给他老人家上几个苹果派？他随口这么一声，大早晨的，芸娘就得放下手里的活儿，专门给这位贵客做吃食了。 瑾融和齐友年闲话几句，就起正事：“你家孙女是不是在忙事情？咱们今天来，不是光顾你家店的吃食，是想和你家孙女商议养牛场的事情。” 齐友年忙躬身作揖，接应道：“叶子在做冰糕，那些事情老儿也能做，六爷和江大人既然有事，老儿这就把她唤出来，您二位稍等片刻。” 瑾融摆摆手：“去吧去吧。老丈不用总是这么多礼，咱们往后和你家要常打交道，若是都把时间花费在礼节上，那是会耽误事的。” 看着齐友年离开，瑾融忽然想起江一凡曾经在官道上见过叶欣颜，坏笑着低声揶揄江一凡道：“对了，齐娘子不是借过你一百两银子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回来？” 江一凡一听，立即警惕起来，正色道：“咱们两个私底下开玩笑就算了，你若是在那女人面前，把我和她扯在一起，咱两个往后就君臣相见，下官可不敢在王爷面前放肆。” 瑾融悻悻的摸摸鼻子，嘟哝一句，“你子什么时候这么无趣了，玩笑也开不得了？” 江一凡气哼哼的回了一句：“那也得看什么玩笑。” 叶欣颜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人相互嫌弃的这一幕。 她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先施礼，才开口道：“见过六爷和江大人，不知六爷找妇人有什么吩咐？” 叶欣颜本来不愿意把江一凡捎带进来问话，可是她不知道瑾融这两人的打算，江一凡终究是清远县的知县，就这么撇开似乎也不太好，只得勉强把他加进来。 叶欣颜本来不愿意把江一凡捎带进来问话，可是她不知道瑾融这两人的打算，江一凡终究是清远县的知县，就这么撇开似乎也不太好，只得勉强把他加进来。 江一凡却并不知道叶欣颜的想法，他在叶欣颜出江大人三个字的时候，就后背发紧，浑身不自在起来。 就算叶欣颜和过去不一样，但对他而言，依然是不可提及的灰暗过往，叶欣颜个话都能让他浑身不舒服。为了以后的心情和舒适，他需要赶快找个师爷，专管清远县养牛的事情。 叶欣颜冷眼看着江一凡的厌恶神情，也拉下脸来。 摆脸色谁不会？就算她是从安国公府逃出来，落魄至此，那也是安国公的嫡孙女。也许国公府想她死，不想她给国公府丢人，那是国公府的事情，却轮不到别人来给她放脸色看。 就算她叶欣颜运气不好，不但好端端的穿越至此，穿越的还是一个渣女。但她也是有自尊的，也是受过良好教育，懂得自尊自立的人，凭什么就这样白白看他们这些权贵的脸色？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本来她认真想过筹办养牛场的，利人利己、利国利民的事情，若是做的好了，牲畜养殖业带动农耕，挺好的事情。可是这姓江的子忒让她不痛快，不招不惹的，给谁脸色看呢？ 她的难点不过牛奶供应，待店支撑上两个月，连着店的收入加上宏鹤楼结算的银子，多买几头母牛就是了。若是嫌养牛麻烦，她可以用借贷的方式，请清河村村民养母牛，先借银子给可靠的村民买母牛，用产出的牛奶来偿还借款，这样做下来，其实也不用很操心。 而他江一凡和瑾融……，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吧！ 他们要的是政绩和豫远郡的富庶，政绩和富庶之地是那么好来的吗？就算这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事，那也是他们这些吃朝廷俸禄的人操心的事情，她不愿意揽下这个费力的差事好不好？况且她又没经验、没把握，于她来，这是个收益、付出大的事情。 这么想着，叶欣颜就更加没有好脸色了。她只想给自己赚些钱，过个富足的生活，没想过给他们这些贵人卖命！ 叶欣颜中规中矩的问道：“若是贵客想用些什么食点，尽管吩咐，店一定精心为贵客制作。”至于别的，咱就不谈了吧。 瑾融见叶欣颜脸色欠佳，又是明显的推脱言辞，笑着往旁边一桌做了个手势，道：“齐娘子请坐，咱们今天来，是和你谈谈养牛场的事情。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不完，总是不好让齐娘子站着讲话不是。” “养牛场啊。”叶欣颜却并领情，冷淡的把眼睛看向别处，“六爷您也知道妇人的出身，大量养牛这样的事情，妇人是做不来的。妇人就不耽误您二位的时间了，二位可以找擅长饲养牲畜的人来商议，这样更保险一些。” 口气不对啊。 瑾融挑挑眉，慢吞吞的道：“在下知道齐娘子的出身不假，可是在下知道的那个齐娘子，应该做不来米豆腐和食店这等买卖的。” 这是叶欣颜最不能被人起的隐情，她紧紧地皱了眉头，却也知道躲闪不是办法。 顺了好半天的气，叶欣颜才恼火的回看瑾融：“六爷，妇人为生计所迫，无奈之下才想尽办法赚钱糊口。这等买卖不需要劳心费神，做好做不好也是无妨。可您的养牛场却不一样，饲养活物历来就是个麻烦事，妇人真的做不来。” 瑾融半点儿都没被叶欣颜的话动摇，依然用他那不急不缓的语气道：“没做怎么知道是不是做不来，是不是？齐娘子既然能把之前没做过的吃食买卖做好，当然也能试试筹办养牛场。六爷我和江大人有的是银子给你试，也看好你能把养牛场做下来。”着，再次示意邻桌的凳子，“坐下。” 看好你妹啊？你看好就行了？心老姐卷了你的银子跑路！叶欣颜暗自过着嘴瘾，万分不情愿的坐在邻桌的椅子上。 人家是王爷，自己一个逃家女，还是冒牌的，除了夹着尾巴、低调做人，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姑且听听他们些什么吧。 地一百零三章 来客人了 叶欣颜垂下眼帘，等着瑾融话。 瑾融警告的看了江一凡一眼，才道：“你的养牛场，我和江大人商议过，觉得可行，是个利国利民的事项。既然你家食店需要充足的牛奶，咱们就把养牛场交给你来做。我们这次来，是打算问问你具体的想法。” 叶欣颜顺了顺情绪，道：“养牛需要场地，别的地方妇人没去过，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地方。只我看来，清河村北部有大片的荒地，砂砾居多，不适合耕种，可以用来建牛圈。当然，若是六爷有更好的地方，那样也可以。” “其余的事情就要仔细筹划了，妇人之前并没想过饲养这么多牲畜，就算现在开始筹划，也要些时间呢，这可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 瑾融点点头，“那好，你从现在开始筹划，顺道算计一下，需要多少银子的投入，有个数目，我们这里也好给你拨银子。” 叶欣颜抬眼看了瑾融一眼，没吭气。的这么轻巧，这么大的事情，什么也不清楚，就让她筹划，她是做白工的吗？ 瑾融见叶欣颜神情淡淡的，这才想起没对人家筹办牛场务工事宜。虽这个事情不见得非得找叶欣颜，但是他除了想建牛场，更想看看叶欣颜到底有多大本事，如果给足了她条件，这个在京城沦为笑柄的女子能做出多大的事情。 叶欣颜的出身很好，若是真的有出类拔萃的能力，做一个得力的帮手也未尝不可。 “呵呵，是我疏忽了。齐娘子有什么想法和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二人一定会尽力满足。”瑾融打个哈哈，笑道。 你二人？叶欣颜冷冷的斜了瑾融一眼，你能代表你二人吗？ “回六爷的话，事情还没开始做，妇人也没想起什么具体要求，只是请六爷记得今天的话就好。”既然这样，先应下来好了，有银子练手，也算是个好事。 瑾融笑道：“在下自是相信齐娘子的为人，也请齐娘子相信在下和江大人。齐娘子若是需要人手帮忙，我也可以派得力的管事带人过来。” 得力的管事？在你禹王爷跟前能称得上得力的管事，哪里是我们这些民能用得起的？ 对瑾融的建议，叶欣颜很不感兴趣，推辞道：“现在还不需要，至于以后……，这样吧六爷，您若是决定了让妇人打理牛场，等六爷的第一笔银子到位，就派过来一两个人监管账目吧。其余的佣工和管事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瑾融一听叶欣颜提出的苛刻条件就笑了，得意的看了江一凡一眼。看看，他的眼力没错吧，只看这要求提的，这女子就是个做事干练、不缩手缩脚的。 江一凡则紧皱了眉头，这叶欣颜什么时候有了这等机灵脑子？若是之前她能有这两成机敏，也不至于被人算计，落得那样难看失德的境地。 这时，金嬷嬷端着托盘从后堂进来。 托盘里是四样点，苹果派、蛋挞、甜咸各两样棋子烧饼，另有两份红豆甜汤和两盅炒牛奶。 瑾融看见两碟棋子烧饼放在桌上，有些惊奇的问道：“这也算烧饼吗？这也太了点吧？看起来两碟不一样。” 金嬷嬷屈膝回道：“会六爷的话，这个烧饼做的巧，叫棋子烧饼。两种口味，甜口的是加玫瑰酱的，咸口的加了麻酱。六爷尝尝看，味道还不错。” 叶欣颜见食已经端上来，她不好就近看着人家就餐，也就退开，去了柜台旁，看齐嘉在那里计数。 没等瑾融再次发问，金嬷嬷一边把炒牛奶放在两人面前，一边介绍道：“这个是炒牛奶，味道清新，口感嫩滑，是咸口的。六爷和江大人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瑾融又听金嬷嬷介绍了苹果派和红豆甜汤，才拿起汤勺，对江一凡笑道：“看这些东西做的，分明就是给女子和孩子吃的，咱爷们儿今天也算尝了尝新鲜。” 完，也不和江一凡客气，率先往口中送了一勺甜汤。 “嗯，沙甜味浓，味道不错。远凡尝尝看，真的不错。”瑾融连连称赞道。 江一凡腻味叶欣颜的过往人品，可若是摆着架子的不动面前的食物，似乎也太过矫情作。这时听得瑾融赞赏，也就顺着他的话，尝了一口甜汤。 的确不错，往日家里也有煮红豆沙，但也只是沙沙的感觉，没有这等的浓腻甜香。 瑾融适时地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江一凡倒也不至于没品到故意诋毁人家的美食，点头道：“嗯，味道很好，和咱们家里做的红豆沙不一样，有一种别样的甜香。” 两人又逐一品尝了四样点，相比之下，倒是他们自己点的苹果派，口味较之其它三样差一些，两样棋子烧饼层层叠着麻酱和玫瑰酱，各有味道。 最是新奇，而且口味极佳的是炒牛奶，真的像金嬷嬷的那样，口感嫩滑，味道清新。 瑾融问一旁伺候的金嬷嬷：“嬷嬷的这个炒牛奶就是牛乳吧？这牛乳怎么能抄呢？但它还真有浓浓的奶香味，是怎么做的？” 完，似乎想着有些不妥，“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也是觉得新奇，随口一问，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做法。” 金嬷嬷忙笑道：“不妨事的，六爷您想知道，咱们有什么不能的。这个的确是抄的牛奶，只不过里面另有鸡蛋清和粉淀子，再加上各样辅料和调味料，就能做出凝固的炒牛奶了。” 瑾融叹道：“亏你家也能想起这各样点的做法，真正是个个新奇。只是窝在这么个地方，埋没了。” 着，又把一勺炒牛奶送入口中。 金嬷嬷刚要回话，店的纱帘被挑开了。 先是两个丫头样的人进来，虽然看装扮是丫头，但是身上的衣料和所带饰品，样样不凡，显见得就是大户人家的丫头。 帘子挑开，后面进来的是个娇娇弱弱的姐。丫头的穿戴都不一般，那姐衣饰就更出众了，叶欣颜觉得眼睛都被那姐头上的点翠步摇和身着的轻纱衣裙闪了一下。 紧跟着姐和两个丫头，后面又进来一个婆子，两个媳妇子。这五个下人，个个都是衣着光鲜、气势不凡。 第一百零四章 冲着花样男子来的 紧跟着姐和两个丫头，后面又进来一个婆子，两个媳妇子。这五个下人，个个都是衣着光鲜、气势不凡。 再看那姐，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蛾眉杏眼，一张白皙柔美的瓜子脸。一身淡紫色轻罗衣裙，绣着同色的蝶恋花图样。头戴赤金点翠的花钿和步摇。端的是轻柔淡雅，文弱秀美。 这时才刚过辰时，往日这么早的时候，食店不会有食客过来，更没有大家闺秀光顾过店。 这是开创了先河吗？叶欣颜心里雀跃起来。这样子的话，她就真的能把旁边的店面也租下来，专门招待女客了。 没等叶欣颜继续展望未来，她就发现瑾融的神色不对。 瑾融看见这貌美如花的女子，没动容就算了，本来要送往口中的炒牛奶竟然也停住了。然后一副吃不下饭的样子，把勺重新放回碗里。 之后又嫌弃的盯了江一凡一眼，叫住过去迎客的金嬷嬷：“店家，既然你店里来了女客，我们就不方便留在前厅了。你去收拾一下后堂，我们去后堂坐会儿，顺便唤你家齐娘子过去话。” 金嬷嬷愣了愣，大爷您这般吩咐不好吧？什么叫唤我家齐娘子过去话？我家大姐也是女子、也不方便好不好？ 瑾融皱眉：“怎么？不成吗？” “成，成，六爷您请。”金嬷嬷连忙应道。 人家是王爷，既然这般吩咐了，她只能听吩咐照办。而且禹王和江大人虽然没带很多随从，身边却也各自跟着一个厮。四个大男人在这个店里，对着那个娇滴滴的娘子，若是真的冲撞了这位娘子，禹王和江大人肯定没事，自己的店就惹麻烦了。 店面不大，叶欣颜那里自然听得清楚，再看那娘子略显尴尬的脸色，立时就明白了。人家娘子就是冲着瑾融他们来的，最起码也是冲着他们中的一个来的。 瑾融这厮真真的不像话，既然不方便，走就是了，干嘛要去后堂？还要自己过去话，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先不男女大防这些狗屁规矩，他这么一来，岂不是让人家娘子嫉恨她，给她招仇恨吗？还让不让她好好做买卖了？ 金嬷嬷正有些为难，不知先去招呼客人，还是直接把客人丢下，侍候禹王殿下去后堂就坐。虽然禹王殿下身份尊贵，但是那位姐并不知道，若是她先侍奉禹王，人家姐一定会觉得食店怠慢了人家，那是一定要不高兴的。 叶欣颜对金嬷嬷摆摆手，让她自去收拾后堂，她自己则去招呼客人。 那娘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的，还是不要得罪的好。这时她若是大咧咧的随着瑾融两个去了后堂，名声名节这些的倒无所谓，但她和食店会被人家姐嫉恨。 自己还是识相一些，先去承受了娘子的怨气，人家在她这里出了气，自然也就少一些恼火，自己的店也就少一分是非。 瑾融不满的瞥了叶欣颜一眼，倒也没多加理会，只在两个美貌丫头希翼的目光中，和江一凡一前一后，往后堂去了。 叶欣颜这里忙忙的对着娘子迎过去，笑着招呼：“欢迎贵客光临店，贵客请坐。”一边，一边做着手势，往店里一张桌子引领客人，“这里坐吧，这边靠里一些，不容易被打扰。” 就算她知道人家是冲着那花样男子来的，也要配合人家一下，只当人家是来就餐休闲的。 这一行六人中，对瑾融两个干脆利落的退席，表现出明显失望的是两个丫头。另外两个媳妇和一个婆子虽然看起来心思深沉，表面上没显露出很多失望，面色也是不悦。 这时见到叶欣颜迎过来，自是不会给她好脸色。 那婆子脸色冷漠，并没有引着自家姐往叶欣颜示意的桌子走去，却挑剔的打量着食店。 半晌才倨傲的道：“我家姐听你这店环境不错，点也是新奇，这才过来看看。”着，用更加不屑的目光再次扫视一遍四周，“谁知名不副实，却是这样简陋粗糙的一个地方。” 叶欣颜赔笑道：“这位嬷嬷的是，店也就是有几样新奇一些的吃食拿得出手。若环境，店还真不敢好，不过是个民百姓的本买卖，勉强赚个糊口钱。还望贵客体恤一二。” 走在最后的侍雨在进后堂隔间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叶家大姐的确和过去不一样了，为着一家人的生计，居然这等不容易。安国公嫡孙女，何等尊贵的身份，对着一个偏远地方乡绅出身的女子，也得陪着笑脸的逢迎。 在侍雨眼里，叶欣颜已经很低调了，可那个婆子却并不买叶欣颜的账。 见瑾融一行人都进店后了，婆子再没顾忌，面露冷笑，刻薄道：“既然是本买卖，只能勉强糊口，就不要做出大馆子的样子，卖那么贵的吃食唬人。” 叶欣颜虽然知道，只要瑾融和江一凡没离开，想来这主仆一行人也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可她是做买卖的，若是得罪了人，总不能事事都找禹王爷出头帮忙吧？人家禹王也不可能时时都在她这店里。 叶欣颜面色不变，依然赔笑道：“嬷嬷教训的是，店往后做买卖一定注意这些。只是现如今店经营的吃食实在成本较高，价格着实降不下来。若是店有机会做低成本的买卖，一定把价格定的低一些。” 齐嘉朋友坐在柜台旁边的凳子上，见那个婆婆没给自家姐姐好脸色，且步步紧逼。而其他的几个人也神色不善的站在那婆婆身后，虎视眈眈的对着姐姐。 家伙有些坐不住了，想过去帮忙话。 这时的齐嘉已经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养了几个月的脸粉嫩嫩，眼睛虽然不是很大，却清澈明亮，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童真、纯净。 家伙碎步走到叶欣颜身边，牵上叶欣颜的手，才仰着脸对婆子道：“婆婆，我家店里的吃食很好的。很多哥哥、姐姐吃了都好，没有不满意的，也没有人嫌贵呢。” 第一百零五章 嫌弃 婆子看起来并不喜欢萌萌的小孩子，听了齐嘉的话，脸色更加阴沉似水。 她不耐烦的瞥了齐嘉一眼，皱眉呵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规矩？大人说话，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跑过来插什么嘴，这就是你们店里的规矩？这位娘子，你家店面的吃食贵的离谱就已经不妥了，还让个小儿在店里走动，这可是上不得台面的做法。” 齐嘉本是过来说好话的，没想到就这么被这婆子呵斥了。小家伙先是愣了愣，继而就有些委屈，眼里有了湿意，却依然大睁着眼睛，倔强的看着婆子。 叶欣颜的眼眸沉了沉，轻轻握了握齐嘉的小手以示安慰。 她愿意放低姿态过来迎奉她们，那是她的事情。可是这婆子拿小孩子出气就不地道了。 若是没有依仗也就算了，那是她实力不足，总不能扯着一家老小往死路上撞。顶多事后多给小孩子说道说道，以后行事小心些。 如今可不一样，她有了养牛场的退路，这养牛场还是替禹王做事。如果有这样的后台和退路，她还能让齐嘉儿被人欺负，那她也太窝囊了。 顶多她这个小店不开了，也不能任人欺负齐嘉儿！ 叶欣颜依然陪着的笑脸淡了几分，客气的说道：“嬷嬷容小妇人多解释几句。我家小食店是个小买卖，小妇人一家是贫苦百姓，比不得大富之家，可以呼奴唤婢，小妇人倾全家之力做这个买卖，只能把幼弟带在身边。” 说到这里，叶欣颜有意的停顿片刻，瞟一眼后堂方向，才继续慢吞吞的说道：“刚才那两位爷，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却能理解我等贫民百姓谋生不易，多次见到舍弟，却从来没嫌弃过他在店里。” 叶欣颜的笑脸依旧，可是目光却不再退让，还刻意用似笑非笑的眼神扫了一眼做娇柔装，在一旁看热闹的那个姑娘。 尼玛，就你们这点身份，若是和瑾融相比，什么都不是好不好？追男人都追到这里了，还故作姿态，摆什么派头？ 而且，做事要有重点好不好？现在不是你们找茬闹事的时候。这时应该尽量装大度，装贤德，装善良，装一切你有或者没有的优秀品德给男人看好不好？ 怪不得这小娘子会在礼教森严的古代，做出追男人的事情来，原来这主仆几个就是一群棒槌。 那婆子听叶欣颜提到瑾融两人，心下有了些忌讳，这妇人说两人身份何等尊贵，难道她竟然知道容六爷的身份不成？ 婆子虽然不知道瑾融的身份，但冲着这人和江大人走的这么近，而且听说自家姑老爷贵为知府，还得迎奉人家，就知道那人身份一定贵极。 再想到之前伺候小公子的管事说过，这位容六爷似乎是这家小店的常客，若是这家小店真的入了容六爷的眼，还真不好随意得罪。 兼且自家姑娘来这里，是想造成个偶遇，给江大人留下个好印象，可不能让江大人觉得自家小姐刁蛮刻薄。 婆子僵在那里，有些下不来台。 可人家娇滴滴的小娘子却不是白给的，热闹看了，这个年轻妇人的底也摸过了，姑娘家也适时地开口了，“店家不要见怪，我家规矩大，嬷嬷见你家这个样子经营不妥，她有些疑议也不为过。望店家见谅。” 说着，率先往叶欣颜刚才示意的桌子走去，“就坐这里吧。我家三弟来过你家小店，回去说这里的吃食很是新奇。我今天捡着人少的时候过来看看，是不是名副其实。” 那姑娘身边的一个丫头过去，把全套桌椅俱都擦抹一遍，她才款款就坐。 一个利落的媳妇子站在姑娘身后，向着叶欣颜问道：“你家经营的有什么特色，给我家小姐说一下。” 叶欣颜看过去，笑道：“我家小食种类不太多。”说着，递上一份菜单，“这里有个菜单，小店经营的小食点心都在上面写着，贵客可以看看，若是有选择，小妇人可以给贵客解说一二。” 那媳妇子却并不接那菜单，只淡声说道：“还是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吧，这个东西，我们就是看了，也多是看不明白的。”眼里推拒嫌恶的意思十分明显，就是嫌弃这张菜单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不愿意沾染。 叶欣颜也不强求，好在自家的食物种类确实不多，最多也就是费些口舌。用些口舌能把这几位瘟神送走，也算值得。 她把菜单交给齐嘉，叮嘱齐嘉道：“没事的。把菜单放回去，你就去后院玩儿吧。” 齐嘉不太放心的看看叶欣颜，再看看那几个让他眼花的大姐姐和婆婆，最终听话的接过菜单，退回到柜台边。 叶欣颜对着那位姑娘介绍自家吃食：“我家小店卖得最好的是冰糕，虽然是结冰的食物，吃起来却感觉不到些微冰粒，口味冰甜，是盛夏时节不可多得的解暑小点。另有双奶皮，色泽洁白，口感爽滑浓香……，红豆汤味浓沙甜……” 叶欣颜耐着性子，也不着急，慢慢把在店里有的小食一一道来。 既然人家小娘子是追着瑾融两个来的，没和中意的人搭上讪，当然不能轻易走了，有意耽误些功夫也可以理解。 叶欣颜介绍小店食物期间，齐友年已经出来看了两趟了，人家六爷还等着呢。 只是厅堂里都是些女客，看起来还颇有些身份，他不好接过待客的营生。金嬷嬷倒是想过去来着，没等走近，就被人家的另一个媳妇子拦住了。 齐友年见势，只得退回后堂，向瑾融回话，他家孙女接待女客，暂时过不来。 瑾融两人移到后堂的隔间，店面上的吃食自是不能再端过来食用，金嬷嬷已经吩咐厨房的芸娘，利索的摆上两样快手的蒸糕，端上两盏茶。算是暂时把两人安顿下来。 这时听到齐友年的回话，瑾融忍不住埋怨江一凡，“都是你惹出来的烂桃花，看看，都追到这里了。”说话间，竟是没避着齐友年，全然不顾人家闺秀的声誉。 ,精彩! 第一百零六章 客人繁杂的小店 江一凡当然也不在意外面那女子声誉怎样，他斜了瑾融一眼，讥讽道：“谁惹来的还不知道呢，人家娘子的心思谁知道，没准儿就是冲着您六爷的身份来的。” “胡，她哪里会知道我的身份？量他周炳义也没那个胆子，就算姓梁的是他的舅子，他也决不敢向梁家泄露我的身份。更不要那一个姑娘家家的，她能知道什么？”很显然，瑾融不愿意背这个锅。 “行了。人家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可堂堂知府大人对你那等恭敬，对你的身份又讳莫如深，人家又不傻，只要明白你身份不简单就行了，根本就不需要知道更多。” 瑾融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谁敢追着他问他身份几何？ “好了，好了，不这些没用的。”瑾融不耐烦的摆摆手，转向齐友年道，“齐老丈，我是想着问问齐娘子，她对筹建牛场有没有前期的想法。按你家如今缺少牛乳，已经制约了你这店的买卖，她应该有个初步的想法才是。” 齐友年没有叶欣颜对着瑾融和江一凡的心眼，爽快的答道：“六爷问那妮子的想法啊？这我倒是知道一些。我家银子和人手都有限，她过去想着，先买两头产牛乳的母牛供着现在用。慢慢的再找可靠地村里人，先用银钱资助他们饲养奶牛，用所产牛乳偿还买牛的银钱。这样子做下来，又省心省事，又有牛乳供应。缺点是我们不好掌控牛乳的稳定产量。” 居然有这等法子？ 瑾融愕然插言道：“齐娘子之前是这么计划的？”这还真是个好办法，怪不得叶欣颜刚才会给他两个甩脸子看，原来人家已经有想法了，而且还是个不错的想法。 齐友年点头：“若是母牛所产牛乳能卖出去，想来农家还是很愿意养牛的，毕竟牛乳可以抵偿银子，牛犊养大了也一样可以卖钱或者耕地。” 瑾融连连点头，“嗯，老丈继续。” 齐友年想起自家叶子关于配种、下牛犊的话，那真是没有丝毫忌讳，实在不是一个女子可以随便出口的话。若是原封不动的给这二位爷听，只怕对叶子作为女子的声誉极为不利。 这么想着，他就转做了自己的话，“老儿想着，就是少养几头牛也是可以的，若是能把几头母牛产仔的时间隔开，牛乳的持续供应就有保障了。”间隔母牛产崽时间，白了也就是间隔母牛的配种时间。 “之后六爷又了养牛场的事情，就更好办了。都不用再找村民，咱尽量多买几头母牛，公牛只要两头健壮的种牛就好。先少量十几头牛养着，若是做的顺了，就可以扩大耕牛养殖数量。到时不但有牛乳，也有了牛犊，三五年之后，养牛场养殖的耕牛数量就多了，可以买卖，也可以租给农家使用，另有牛乳可以出售，也是一笔收入。赚多少银子不敢，但对农耕是一定有好处的。” 齐友年的这些，和江一凡的钱粮师爷的差不多，其中的差别是母牛所产牛乳可以卖出。牛乳所卖银钱可能算不上大钱，却是叶欣颜养牛的主要目的。只不过，这不一样之处并不影响牛场的繁殖就是了。 瑾融点头道：“齐老丈的很清楚了，比你家孙女的详细很多。既是这样，老丈让齐娘子尽快写一个章程出来，不久就是秋收了，最好能赶在秋收之前卖下尽量多的母牛。筹建牛场的银子，等你家齐娘子的文书写好了，我和江大人即刻着人把银子送过来。” 江一凡还在思量齐友年的话，对瑾融的安排倒是没多少反应。 瑾融没想到外面梁家女儿的纠缠，竟然让事情进行的顺利很多。看来叶家那丫头，不对，是齐娘子，齐娘子年纪不大，却鬼的很，大概不想他们过多掺和养牛场的事情，所以不想这么早把底交给他两个。 叶欣颜在外面应付梁家姐，自然也不知道齐友年已经把自己的底都撂给瑾融两人，只懂耐心应对几个仆妇丫头的百般问询。 而人家梁姑娘却面带和煦的微笑，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看起来甚是温婉贤淑。 直到叶欣颜把自家店的吃食介绍完了，梁姑娘身边的媳妇子才问道：“刚才那位爷口中的齐娘子就是大嫂吧？不知我等称呼大嫂为齐娘子是不是冒昧？” 叶欣颜笑眯眯的答道：“这位妈妈客气了，这里熟识的人们都称呼妇人齐娘子。” 你才大嫂！你全家都大嫂。一大把年纪了，还叫人大嫂，不嫌磕碜吗？姑娘我穿越的运气虽然不好，但好歹原主也是个刚过二九年华的女孩子好不好？ “哦……”杨妈妈点头，做恍然装，“这么，那位爷和齐娘子很熟悉了？” “这位妈妈问的是容六爷吧？不熟悉，妇人怎么会和这等贵人熟悉呢？容六爷只是对咱们的买卖有兴趣，多光顾店两次而已。” 杨妈妈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容六爷对这么个店感兴趣？难道这个让身为知府的姑老爷恭敬的容六爷只是个商人？可江大人却是前次科考的探花郎，是一等一的才子，江大人来这里为的又是什么？ 梁家主仆几个转着心思，叶欣颜却已有些不耐烦了。她倒不是应酬的不耐烦，而是她们几个人已经耽误了好些功夫，若是一会儿瑾融等人动身离开，这几个老少女人们却没点吃食，也跟着走了，她费力的应付这几人这么久，岂不是亏了？ 叶欣颜不打算无休止的应付下去了，转而问道：“妈妈您是不是对容六爷感兴趣？要不，妇人把容六爷请出来，和妈妈应酬一二？” “……” 杨妈妈的脸沉下来，“齐娘子慎言，我家大姐从未在这等简陋的店用过吃食，所以我才多问了你几句。齐娘子就算不耐烦，也不该这样无礼的话，齐娘子你虽然出身低微，也应该听过大户人家男女大防的规矩吧？话怎能这样口无遮拦？” 叶欣颜连忙赔不是：“呀，居然有事儿？对不住对不住，妇人出身乡野，只见到贵府大姐肯赏光光顾我们这客人繁杂的店，真不知道有妈妈的这等法。妇人实实的不知事，妈妈原谅则个。” 第一百零七章 摆摆样子 叶欣颜着赔礼的话，还对端坐在桌后的梁家娘子屈了屈膝。 这刁钻妇人，这礼赔的，还不如不赔。自家姑娘进来的时候，人家店里的确有好几个年轻男子，是客人繁杂也不为错。 杨妈妈气恼异常，若是接下来继续刁难这村妇，又不知这粗俗女子会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一介村妇自是不怕丢人，可梁家姐是大家闺秀，却要有顾忌的。 梁姐那里也有点后悔来这里了，可来也来了，偶遇江公子的目的还没达到效果，她自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若是继续等，那就只能先叫些吃食上来，吃不吃的，也好摆摆样子，比干坐着好看一些。 梁婉秋款款道：“听齐娘子了这么多，你家店里的东西像是样样都好，倒是让我难以取舍了。齐娘子随便拿些东西上来尝尝吧。” “好嘞，妇人这就让后厨给您准备。”叶欣颜痛快的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去往店后。 却被梁婉秋叫住，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金嬷嬷，道：“齐娘子就不要亲自去了，那不是还有你家里人吗，吩咐她去好了。” 梁婉秋进门时看到，这妇人对着容六爷和江公子时，态度甚是随意，看起来很不规矩。这村妇虽然举止粗鄙，却也有些容貌，所以梁婉秋很不愿意她离开她的视线。 虽这点容貌配上她村妇的身份依然低贱，可是听娘亲往日的念叨，有些男人却不会在乎这些，不定还有所喜好。 叶欣颜在职场打拼多年，只看梁婉秋这屁孩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姐吩咐的是，妇人只过去交代一声，让后厨早些上吃食，免得姐您久等。” 既然人家梁姐不是慕名光顾她家的美味食物，自然也不会诚心吃什么东西，那就不要怪她敷衍了。 叶欣颜也不避着梁家几个下人，吩咐了金嬷嬷几样点和甜汤，全都是价格贵的和快手的，即赚钱、又省事。反正看现在的样子，人家梁姐身份尊贵，根本不会动食店的吃食，只是摆摆样子，不拘端上来什么。 金嬷嬷和叶欣颜对了一下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欣然往厨房去了。 和价格高、快手现成的点心食物，又方便又赚钱，这样的买卖不错，可以多来几个，唯一不好的是大姐被那家人纠缠的有些糟心。不过自家大姐可不同往日了，机灵着呢，对付一个县城的闺秀，想来还是游刃有余的。 人家坐着，叶欣颜站着，陪着别有用心的几个主仆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 不一会儿功夫，金嬷嬷流水样的端上来几样点，里面还包括一盅冰糕，只是这盅冰糕比往常的三个圆球少上许多。叶欣颜一眼就看出，圆球并不完整。只是冰糕圆球欠缺的那一半扣在下面，不经常光顾的食客看不出来而已。 假装没看见，若是别的东西也就算了，梁姐不吃，撤下来，没准儿别人还能食用。可是冰糕不一样，融化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价值可言了，到时就白白浪费了冰块这样的宝贵资源。 也不能怪叶欣颜家子气，这个时代的夏季做冰糕，真的需要很高的成本，而她如今还在贫困线上挣扎。 给少一些，嗯，也算情有可原。 果然，梁婉秋用挑剔的眼神，逐一看了看桌上的点、甜汤，却没有食用的意思。她隔空指了指那一盅冰糕问道：“这个，就是你家的冰糕？” “回您的话，正是冰糕。” 梁婉秋并不凑近，端正着身子又仔细打量了片刻，道：“看起来倒是有些凉意，真的是结冰的吗？” “是呢。”叶欣颜笑眯眯的耐心答道。就算一会儿不结冰，化掉了，也是梁姐您买单。 角落里玩耍的齐嘉听了梁婉秋的质疑，有些不乐的撅起嘴。这个姐怎么能怀疑自家的好吃的，这个冰糕好吃着呢，凡吃过的客人，都很喜欢的。 他放下手里的九连环，看向身边的金嬷嬷。 金嬷嬷摸摸他的头，对他低声道：“嘉儿去后厨看看，嬷嬷给你留了两片蒸糕，你去尝尝看好吃不？这里有嬷嬷和姐姐照应，一切都好呢。” 梁婉秋身边的婆子往他们这里扫了一眼，见那个讨厌的孩子没过来，自然也不多什么。 叶欣颜早就有心理准备，只要能收到银子，梁家姐对自家食如何评价，她并不在意。人家压根儿就不是来用餐，那还有什么好的？ 果然，气质娇美的梁姐，温言细语的对面前的食一一询问完，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她对身边的杨妈妈道：“我觉得朝食还未克化，妈妈把这些食取一些，你们和芽翠几个分食了吧。” 叶欣颜见识了梁婉秋的做派，不由得暗暗撇嘴，这主子当得，自己觉得无法下口，就让贴身伺候的人食用，还真是有人品。 大概食店的冰糕负有盛名，梁婉秋额外的指着那盅冰糕道：“杨妈妈尝尝这个吧，人们不是，这个冰糕是个很稀罕的东西吗？妈妈也尝尝味道。” 这时的冰糕已大部分融化，吃到口中自是无法和冰冻的味道相比。叶欣颜把眼睛挪开，不想看见这位杨妈妈吃冰糕时的狼狈样子。 杨妈妈自是不能推脱主子的赏赐，把各样点心取了一些，放在邻桌，招呼另外几下人食用，她自己则拿起勺，尝了尝冰糕。 甜甜的、粘粘的，还有些浓郁的乳香味道，吃着倒也过得去，是个新鲜味道，但是远不如少爷推崇的那样惊人。 梁婉秋见杨妈妈吃了两口，就放下手中的勺子，不禁问了一句：“怎么不吃了？不合口味吗？” 杨妈妈看了叶欣颜一眼，道：“味道还算过得去，尚可入口。”也仅仅是过得去而已，也不知这家食店的生意是怎么做的，不过是有些凉意的东西，居然能卖出那样的高价。 这么想着，杨妈妈对食店其它食物失去了兴趣，不再动别的吃食。 另外一个媳妇和丫头，虽然接到自家姐赏的点，可是她们身在外面，又有着伺候姐的差事，自然不能大吃二喝，只是象征性的浅尝一些。 那媳妇听了杨妈妈的评价，很是诧异的看了杨妈妈一眼，这家的东西不错啊，称得上口味绝佳，杨妈妈怎么只给了那样一个评价？ 第一百零八章 偶遇没效果 最先话的婆子却没过来吃东西，她状似在靠外的地方看护着梁婉秋，其实是竖着耳朵，听着店面后的动静。 这时，她听到店后有规律的隐隐交谈声停下，响起声音略大的寒暄声，连忙上前两步，给了梁婉秋一个眼色。 梁婉秋早就等着这一刻，接到婆子的眼色，状似不经意的站起，道：“咱们已经出来好长时间，我也乏了，这就回吧。” 她身边的丫头和媳妇连忙跟上，看着婆子的示意，缓缓的往外移步。 婆子指引的很靠谱，梁婉秋几人恰恰走到过道处，瑾融等人也出来了。 在刻意的走神下，梁府的丫头差点撞到从后堂出来的弘知身上，弘知见机快，脚下一转，扯着瑾融，侧身让开。 瑾融反应也是没的，跟着弘知后撤一步，把身后的江一凡让了出来。 待得看到前面的情景，瑾融不由得乐了，现在的姑娘也是不简单呢，居然能做局了啊。让江一凡这子来抵挡比较好，这子的皮囊好，又有探花郎的才名，这个烂桃花一定是这子招来的。 江一凡突兀的和梁婉秋打了个照面，不由得心下懊恼，却不好埋怨瑾融和弘知。只得冲着身后的侍雨呵斥道：“怎么做事的？不知道在前面看着些道吗？” 梁婉秋本来面含羞涩，打算奉上自己酝酿好的言辞，却猛然对上翩翩郎君的怒火，不由得愣了一愣。 好在她见机快，瞬间就缓过神来，对着江一凡略略屈膝，含羞带怯的道：“江公子不要着恼，不关哥的事，是我的丫头不看路，冒冒然的冲撞上去。望公子莫要见怪。” 姑娘，您这企图也……太明显了吧，你家大人知道你这样子吗？ 远远站在这群女人后面的叶欣颜听了梁婉秋娇滴滴的言辞，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心里止不住的鄙夷。 还公子呢，这子已经离异过一次，他再娶妻那就是二婚了，知道不？和娘子你比起来，这就是个大你好多岁的老男人。这梁姑娘的眼神，不咋滴啊。 大概是叶欣颜的动作太大，江一凡没看面前的娇美女孩子，却冲着叶欣颜的方向望过来。 叶欣颜倒是没什么，就冲原主和江一凡的过往，他们两人是仇敌那是夸张，相互厌恶却一点儿都不错。本姑娘就这样子，看就看了，在你江一凡面前失态，姑娘我没有一丁点儿的心里负担。 可是梁婉秋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眼巴巴看到江公子越过她们一众人，往那个粗鄙的农妇看过去，心里立时一阵气恼。 不甘心的梁婉秋再次施礼，道：“江公子，实在是女子的丫头无状，冲撞了公子。女子回去一定多加管教，望公子能谅解一二。江公子大概不知道，女子是梁员外府上的，改日让家父去府上给江公子赔礼。” 这话得，叶欣颜的牙差点儿酸掉。至于吗，为了你能嫁给一个二婚的七品官，让你爹去人家府上赔礼，你家的家世得多差啊。要是姑娘您能心想事成，你爹就是江子的老丈人，这么做很掉份儿的。 江一凡收回目光，扫了梁婉秋一眼，即刻退后半步，拱手道：“原来是梁姐，是在下的随从莽撞，实不关别人的事。姐先请。” 着，江一凡做了个请的手势，又退后半步。 梁婉秋略带羞涩的低头，也退后半步，道：“还是江公子先请吧，女子不急，等些时间也是可以的。” 江一凡顿了顿，再看这梁家姐时，就更加不顺眼了。 这世间的女子们，怎么就没几个能看得过眼的呢？看这梁家姐，表面上端庄有礼，骨子里却矫揉造作，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这是有意拖延时间似得。 江一凡烦躁的冷蔑侍雨一眼。 侍雨连忙跨前一步，挡在梁婉秋和江一凡中间，抬手躬身道：“公子请，咱们的随从和马匹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即刻就能走。” 还算他子识眼色。 江一凡脸色略缓，对梁婉秋草草拱手道：“得罪了，在下先行一步。” “……”就这么走了？ 梁婉秋眼睁睁看着江一凡一行人从面前走过，却碍于有江一凡的厮挡着，只能白白懊恼。 瑾融一行人离开，叶欣颜也转过来，她还等着梁家人结账呢。她家做的是本买卖，可经不起赖账。 想要被偶遇的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却看见店里那可憎的村妇出现在眼前，梁婉秋气不打一处来。 “谭婆婆，你去问问，这家店的妇人挡在咱们身前做什么？把她赶到一边去！” 梁婉秋话的口气已经不像刚才了。刚才虽然也不温和，却还算得上端庄，这时的语气中就有了明显怨怒戾气。 谭婆子自然知道自家姐恼了，顾不得再考量刚才离开的容六爷是不是看好这家店，当即沉下脸来，呵斥叶欣颜道：“你这妇人，还不退到一旁，挡在这里讨打吗？” 叶欣颜差点被谭婆子气乐了，“嬷嬷，您几个……，还没结账呢。” 谭婆婆一愣，气势却不倒，冷笑道：“你还好意思提结账？齐娘子，不是老身你，你家有财力就做这个买卖，若是没有，就不要在这里装门面。我家家主是清远县的豪绅，我们大姐也是清远县数得上的大家闺秀，如今却差点在你这个局促的店被冲撞了。我家家主不找你麻烦，你就该烧高香了，如今却追上来找麻烦，你这买卖还想不想开下去了？” 叶欣颜原本脸上带着笑容，听了谭婆婆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住。 要不要脸啊？还有这样无耻的操作？是你家姐上赶着追男人追到店的好不好？她就是因为没被人冲撞，所以才这般的恼羞成怒好不好？如今倒拿这个事情事了！ 还清远县的豪绅，清远县范围里的，那能叫豪绅吗？ 齐友年送客回来，正好见到谭婆子刁难叶欣颜。 金嬷嬷把齐嘉交到齐友年手上，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回后堂，免得再给那谭婆子嚼舌的机会。 她自己走上前来，“这位嬷嬷，我们做买卖时间不长，很多事情不懂，您大人有大量，包含一二。贵府大姐能光临店，是店的荣光，怎能再和您结账？这着实是我家齐娘子的错，回去我自会她。您几位若是不赶时间，就多坐一会儿，店再给您家姐上几样后厨的拿手食，免费的。您看怎么样？” “呸！”谭婆子啐道，“你这妇人好不知事，竟敢什么免费的，难道我们堂堂梁府大姐是吃白食的吗？就为了赖你几样腌臜食物不成？” 第一百零九章 让你家吃官司 谭婆子的话出口，把叶欣颜听得直皱眉头。不过有些个家底，就连好歹也不知道了、好话听不懂了吗？ 叶欣颜心下冷笑，眼神却很是困惑的在谭婆婆、梁婉秋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状似很不明白的问道：“这个……，嬷嬷原谅妇人没见识哈，妇人以为你家大姐和我店里的两位贵客认识，难道不是吗？你家姐刚才主动上前和一位男客话了，妇人没看错呢。” 叶欣颜的话一出口，谭婆婆差点要上前捂住叶欣颜的嘴，梁婉秋的恬静舒雅也维持不住，俏脸儿臊的通红，狠狠的瞪了谭婆婆一眼。 杨妈妈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连忙出来打圆场，“齐娘子没想错，那两位爷一位是容六爷，一位是清远县知县江大人。两位爷和我家家主相交莫逆，是我们府上的常客，我们识得两位爷的。” 要不人家杨妈妈怎么就比谭婆婆得主子看中呢，看看，人家就是会办事。梁家大姐可不差那点子银钱，不能让大姐落个吃霸王餐的名声。 不过，银子可以付，但这个齐娘子……却不能让她得意了去。 杨妈妈沉了沉气势，瞥了梁婉秋一眼，见自家姐面色愤然，显然不打算善罢甘休。 “齐娘子。”杨妈妈道。 叶欣颜的态度很好、很谦恭：“杨妈妈您。”任你怎么，你家那清远县数得上的大家闺秀，也是上赶着和一个年轻男子话来着。 叶欣颜谦恭的力度有些大，杨妈妈皱了皱眉，依然用教的语气道：“你家店若是接待女客，就不应该让男子出现在店里。今天是遇到的是我们大姐，心地善良，不和你计较。若是别家姑娘，在你家店里遇到这等状况，只怕就把你这店砸了。” 叶欣颜心下冷笑，我家店今天若是没有这两个男子，你家身份尊贵的大姐也不会来。 她态度诚挚的道歉：“杨妈妈的对，店格调不高，不能接待梁姐这样的大家闺秀。这个事妇人记下了，日后一定不会让大家闺秀遇到这等事情。只是……” 叶欣颜表现的很是困惑，“妇人不明白，容六爷二人不是您府上的贵客吗？您家大姐还主动和江公子话来着，这个，不算冲撞吧？” “大胆！”杨妈妈的脸色大变，“豪绅门上的事情，也由得你这村妇来长道短吗？” 梁婉秋也是恼羞愤怒，脸色涨得通红。 叶欣颜道：“妈妈教训的是，妇人只是不明白，没有您府上长短的意思。” 金嬷嬷自然要配合叶欣颜，解围道：“这位妈妈，我家齐娘子心思简单，只是单纯事，并没有其他意思。” 杨妈妈的眼睛在金嬷嬷和叶欣颜之间打了几个来回，拧着眉头暗自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做。 梁家当然不在乎在这个店花费的些许银子，只是大姐心情不好，就要让这个妇人受到教训，让自家姐出了心中的那口怨气才行。想来江大人就是知道了，也不至于为了个农妇，迁怒于梁府和梁府大姐。 只是这农妇口无遮拦，要防着她出更不好听的话，免得一时不查，被她败坏大姐的闺誉。 杨妈妈刚想着把梁家的家世出来，先把这几个人吓住，然后再想怎么惩处他们。 梁婉秋那里却等不住了。 想到江一凡远远看向叶欣颜的那一眼，梁婉秋心里就格外的不痛快。不仅这样，这个村妇还不知死的出那番装疯卖傻的话，更是让她羞恼。 她梁家原本就是清远县的体面人家，随着姑父姑母到豫远郡任知府职，梁家在清远县的地位更是高了一筹。 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就那样站在他江一凡面前，他却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退开老远。而这个村妇站在后面，他偏要远远地望过去！ 之后更是被这个村妇言语羞辱，她咽不下这口气！ 梁婉秋越想越生气，她扬起下巴，神色倨傲的对叶欣颜道：“齐娘子，我若是没来过你这店也就罢了，既然来了，对你家这等招摇撞骗的买卖，就不能不管。所幸这个食店没开多久，被骗的食客也没几个，以往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 叶欣颜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这梁姐是铁了心冲着她来了？想给她安个招摇撞骗的罪名，然后就能名正言顺的让食店关张了。 梁婉秋见叶欣颜的神色变了，心下有了几分得意，继续道：“我好心提点你一句，明天就把铺子关了吧。关张了，自然没人和你计较，若是不关，只怕你家这个骗人钱财的店会吃官司。” 金嬷嬷听了，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姓梁的娘子怎么回事？这是摆明了不让她家做这个买卖了。 只不知她梁家是个什么家境，如果梁家真的有势力就不好办了。不找禹王殿下做主的话，只怕自家的店还真不开下去。 叶欣颜懒得再做戏，彻底收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问道：“梁姐，我家食店虽然做的时间不长，但声誉还好，凡来光顾的食客，没人对店的食表示不满。敢问梁姐，您我家店骗人钱财，根据在哪里？” 叶欣颜的问话在谭婆子听来，就是对梁府和梁府大姐的质疑。 她立时就不愿意了，跨前一步呵斥道：“我家姐你的铺子骗人钱财，还需要证据吗？识眼色的，就麻利的把店关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连豫远郡的望族都不知道，也敢出来做买卖？不要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叶欣颜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这清远县真的藏龙卧虎？县城藏了能够震慑豫远郡的望族？如果这个梁家真的是偏居于此的望族，有梁家的姐找她麻烦，只怕她还真就不好继续做这个买卖了。 要不就去找瑾融？责问他一下，怎么就把这么个奇葩引到食店来，搞得她们好好的买卖做不下去。 ……或者把食店交给个可靠地掌柜经营，她们一家干脆全力以赴把养牛场做起来？ 养牛场是瑾融和江一凡的买卖，想来在大夏朝，还没什么人敢对禹王的买卖下绊子。那时，她有的是机会在这个梁家姐面前耀武扬威一番。就算梁家真的是豫远郡的望族，到了瑾融面前，只怕也得乖乖的。她作为给王府做事的管事，自然也不是能够随意得罪的。 到那时，仗着禹王殿下的势，她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她还能稍稍的浅薄一下，在梁家姐这里找找场子。 第一百一十章 被小厮无视了 叶欣颜的思维跑的挺快，完全忘了她养牛是因为食店需要的大量牛奶，还有香浓的奶油、奶酪等食物的美妙味道和用处。 梁婉秋的嘴角已经噙起冷笑，看看，吓傻了吧？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只不过几句话就吓得没了主意，发起呆来。 其实也就是几息之间，叶欣颜就回过神来，想起养牛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她整顿了一下心情，正色道：“梁姐，刚才是妇人唐突了，对您有所得罪。好在店并没有其他人，妇人的言语并不会影响到梁姐。妇人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望梁姐原谅。”她暂时把关于从瑾融那里借势的那段想象丢在脑后，力图凭自己的力量，再抢救一下自家食店。 梁婉秋不为所动，给了谭婆子一个眼色。 谭婆子厉喝一声：“你这村妇好生歹毒！我家姐好意劝你改邪归正，你却不知好歹，反倒诬赖我家姐借机寻你麻烦。我看你和你家人想多吃几年牢饭了！” 金嬷嬷这时已经打定主意找禹王当靠山了，她上前一步，冷声道：“不知梁家是咱们大夏朝的那个勋贵之家，竟然懂得这样忧国忧民？梁家大姐又是怎样的身份，竟然能代替官府话、裁断事物？梁家的人竟然想代替官府话，难道不怕给家族惹祸吗？” 谭婆子虽然生长于地方，有些不知深浅，但也难于回答金嬷嬷的问话。 正尴尬间，已经退回店后的齐友年听见势头不对，把齐嘉交给芸娘带着，走进店面。正好听到金嬷嬷的话，心里暗道不好。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梁家若真的是权势之家、名门望族，自家这样的民和他们纠缠起来，绝落不了好。 齐友年略略上前两步，在谭婆子还有几步距离的地方停下，拱手道：“几位贵客，我家孙女是个直性子，话没有恶意。望几位贵客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计较。老儿在这里给您几位赔不是了。” 这时，回过神的杨妈妈话了：“两位不要多言了，更不需要知道我等是怎样的人家。我们也不是有意为难，只要你家不在清远县做这名不副实的黑店，我们绝不会为难你等。” 金嬷嬷冷笑不语，只怕你做不了主的。 齐友年却想起自己当年的境遇，难道穷人真的就不能有出头之日吗？穷人本本分分的赚个银子就不行吗？ 叶欣颜认真回想这姓梁的丫头为什么和她不对付，虽然她刚才话不太好听，却也是梁家主仆先迁怒于她，才引出来她的反讥。 思来想去，只能是因为江一凡，这个不矜持的梁姐，一定是追着江一凡来的。看她刚才对着江一凡那子惺惺作态的样子，分明是动了春心。 只是她也没往前凑，这个女神经怎么就迁怒于她了呢？叶欣颜一眼一眼看着李婉秋，百思不得其解。 而梁婉秋却不着急，在几个丫头仆妇的拱卫中，冷冷看着金嬷嬷、齐友年和杨妈妈交涉。她很愿意多看看这个村妇陷进无力回天的痛苦境地中。 这时，太阳当头，时辰已然不早，往日这个时辰正是食店上客人的时候。 叶欣颜留意着店外，看见店门口的确有人驻足，似乎看到店里面的情形不太对，正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进来。 她暗暗扯了扯身前的金嬷嬷，声交代：“门口好像有客人，嬷嬷去应付一二，这里我再看。真的不能善了，就把她们推给六爷，让她们找六爷他两个的麻烦去。” 只要有瑾融和江一凡在清远县，打定主意的金嬷嬷心里就有底，这时再听到叶欣颜这么吩咐，当下放心，径直往店面处而去，应付外面的客人。 梁婉秋不明所以，看着金嬷嬷去店门口应付，不屑的看了叶欣颜一眼，心中冷笑，你家这个买卖不但今日做不成，以后你都没机会做了。至于糊口不糊口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叶欣颜也是应付的烦了，可人家梁姐现在不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人家的是她虚抬物价，做了黑心买卖。而她又实在拿不准这姓梁的府上是个什么底细。 叶欣颜隔着杨妈妈，对温言道：“梁姐是吧？您看我们今日已经开门，好些吃食都已准备，若是今日关张，大热的天气，只怕这些东西就白白损失了。要不这样，您容我们先把今天做下来可好。” 先把这瘟神送走，然后她就杀到县衙去，就算是打泼撒赖，也要让江一凡把他惹来的烂桃花处理掉，不要来这里砸她家好端端的买卖。再不行还有瑾融呢，顶多她再多忽悠一下养牛场的好处和难做，把养牛场办起来就是了。 杨妈妈看一眼梁婉秋的神色，转回来对着叶欣颜，倨傲的道：“你这妇人恁的话多，难道你一家真的想吃官司不成？” 这里正僵持着，梁婉秋却见金嬷嬷把店门让开了。紧接着，一个男子走进来。 梁婉秋勃然变色，实实的怒了。 店家这个婆子恁的大胆，她还在店里，没把事情清楚，她就敢放另外的男子进来。这次就算店家一家老跪在地上求她，她也绝不会善了。她一定要告诉父亲，让这一家四口好好的吃一顿官司。 而一直注意门口动静的杨妈妈，则要开口喝止。 还没等杨妈妈开口，那男子已经径直走到叶欣颜面前，完全不在意场间还有女客。 ……是弘知。 被谭婆子挡在一旁的齐友年一见弘知，一颗心立时放到肚子里。叶欣颜想断了过去的瓜葛，所以不愿意借禹王爷的势。对于叶欣颜的这个想法，齐友年当然不会反对。 可若是禹王爷主动介入，那就不一样了。只看禹王跟前的厮对这姓梁女子的轻视态度，就可以知道，梁家不是什么望族，至少在弘知这个禹王的贴身厮眼里什么都不是。 弘知大步走过来，躬身对叶欣颜道：“齐娘子，我们六爷让我过来和您一声，六爷和您合作的事项，请您多费费心，尽快拿出章程，咱们也好尽早做起来。” 叶欣颜连忙回礼，打算开口话，谭婆子却怒喝道：“你这厮好生无礼，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退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打一顿，逐出清远县 谭婆子怒视着弘知，虽然她还不知道容六爷到底是何许人，但这容六爷的家奴也太不懂事了。没看见有身份贵重的闺阁女儿在吗？他竟敢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来。 弘知却没动，甚至都没看这几人一眼，转而又对着齐友年和金嬷嬷拱手见礼。 梁婉秋也是万分愤怒，只看这么不懂规矩的下人，就知道容六爷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她示意杨妈妈，马上赶走这个厮。 杨妈妈则有些迟疑，她年纪大些，经见过、考虑过的事情也多些。容六爷是江大人的座上客，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她更听自家姑老爷对容六爷也恭敬有加。在没搞清楚容六爷的确切身份之前，实在不好得罪容六爷的贴身厮。 杨妈妈上前一步，客气的对弘知道：“这位哥，您还是对您家六爷一声的好。这个店着实是个黑店，东西没什么出奇，价格却高的离谱。我家姐正打算回去告知我们梁家家主，把她这个黑店封了。容六爷还是离这村妇远一些，不要被她带累了声誉。” 杨妈妈刻意强调了她们是梁家人，就是想提醒一下这个厮，容六爷还曾登门拜访过梁家，顺道也根据这厮的反应探探容六爷的底。 弘知听到杨妈妈的话，这才扭头，仿佛才看见杨妈妈和她身后的几个人。 弘知是个厮，但对上杨妈妈和杨妈妈身后的梁姐时，并没有拱手施礼，却把对着叶欣颜话时微弓着的身体直起来，讶异道：“哦，是梁家家主啊。不知梁家家主官居何位，随便就能做主把县衙注册过的买卖封了？再有啊……” 弘知一边着话，一边还放肆的挠挠头发，感觉颇为为难，“梁家家主若是把这家铺子封了，我家六爷再想吃个稀罕食，到哪里吃去？” 梁婉秋看到这个下人挠头的动作，嫌恶的后退两步，谭婆子跟着喝了一声“放肆”。 弘知却毫无所觉，大咧咧的追问道：“难道去你梁家吃去？只是你们家的吃食……，我们六爷全都不喜欢。” 谭婆子还没觉悟，而杨妈妈和梁婉秋已经察觉不对了。这厮知道容六爷去过梁家，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嫌弃梁家的宴席。依照他现如今的做派，根本就不是不懂规矩，而是没把梁家和她们放在眼里。 弘知完这几句话，也就完成了瑾融和江一凡的交代，并不多留，对着叶欣颜和齐友年拱手道：“六爷的话已经带到，的这就回去复命了。” 齐友年连忙回礼挽留：“哥不急，歇歇脚，喝杯茶再走不迟。” 弘知退后两步，拱手笑道：“的有差事在身，不敢耽搁。等改日得空了，再来您这处讨茶喝。”再冲着齐家几人拱拱手，好似没看见面色难看的梁家主仆，转身往外走。 齐友年和金嬷嬷连忙相送，尤其是金嬷嬷，既然想从禹王殿下那里借势，就要有个良好的态度，所以，金嬷嬷把弘知送出门，异常热情的邀弘知主仆再次光顾店。 叶欣颜目送弘知出门，转回身来，笑眯眯的对着杨妈妈道：“这位妈妈，实在抱歉，看来店暂时还不能关张，不然在容六爷那里交代不过去呢。还有，您家姐这次光顾店，费用是三两三钱银子。” 叶欣颜眼中满含着对银子的期待和愉悦，看向杨妈妈一行人。若是这个时候还要低头，那她的脑子就进水了。 六皇子这么明显的庇护，咱家店当然不能关张，否则就是打皇帝儿子的脸了。她如今可不是安国公家的嫡孙女了，这个锅她背不起。 所以梁姐您在店消费的银子还得照给。 三两三钱银子不多，却够贫苦农家几个月的生活。而这三两三钱银子，除去各样成本，大概净赚二两多银子。 的确是暴利啊！ 叶欣颜心里止不住的乐，认真起来，这价格确实虚高，她真的开了个黑点呢。但是，赚梁家姐的银子，却是个赏心悦目、喜闻乐见的好事，又赚银子，又打脸，多好的事儿。 梁婉秋脸色几番变换，终究不敢给家里惹事，硬是压下心头的愤恨，面无表情的对杨妈妈了声：“妈妈给齐娘子结算银子，咱们先回吧，不要耽误了人家的生意。” 完，对着叶欣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被几个下人拥着走出店。 金嬷嬷站在门口送客，她对着谭婆子笑道：“感谢各位光临店，各位贵客和这位婆婆好走。”赶紧走，你们走了，咱们还要招待客人赚糊口的银子呢。咱们店有富贵的梁大姐光顾过，今天的买卖一定不错，没见外面已经等了两拨人了吗？ 梁婉秋强压怒火，行走间差点被门槛绊一跤，亏得两个丫头机灵，一直没松手的扶着她，才没让梁大姐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杨妈妈担心梁婉秋压不住火气，快手快脚的付了银子，连忙跟出去，上了梁婉秋的马车。 没等杨妈妈坐定，梁婉秋就咬着牙，恨声问道：“杨妈妈可曾听外院的人起，那容六爷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杨妈妈忙道：“奴婢只知道容六爷和江大人来过府上，这还是打听江大人的时候，顺便听见一道来的有容六爷，却并没留意容六爷的身份。咱们回去之后，奴婢即刻派人去前院打听。” 梁婉秋咬着牙，恨恨的道：“哼，若他真的有不一般的身份也就罢了，若只是一个傍着江公子的商户，我一定要爹爹把这村妇的铺子砸了，让他一家吃几天牢饭。还有这劳什子的容六爷，纵容不法商贩，无视朝廷律法，理应打一顿，逐出清远县！” 杨妈妈对梁婉秋的畅想持不乐观态度。既然容六爷来过梁府，理应知道梁家是知府大人的舅爷。知道这层关系的情况下，那厮还能那样嚣张，只怕连身为知府的姑老爷也没放在人家眼里。 若是在店里忙碌的叶欣颜知道梁婉秋的想法，只怕会对这个姑娘的胆量佩服的五体投地。把瑾融打一顿，逐出清远县……，多么宏大而无惧的想法啊。且不能不能实现，只是敢于想，敢于出来，那就是找死的节奏啊，而且还是带着一家老找死的节奏。 梁婉秋无知者无惧可以，但是她愚不可及，也未尝不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富即安也不行吗 梁家主仆一行人一走，齐家休闲食店的生意竟然好的不得了。 前两拨来就餐的食客出于好奇，还问了问刚才的状况。 齐友年推一个富家姐仰慕自家食，赶早在没客人光顾的时候，过来品尝食店的汤品点，因为那家姐身份尊贵，怕被不知情的人冲撞了，所以阵仗大了些，也就把事情圆了过去。 虽然一大早就险些被人踢馆，可是齐家几个人非但没被搅合的失了兴致，反而心情舒畅，兴致高涨。 连一直碍于逃家身份、不愿意向瑾融借势的叶欣颜，也因为今天旗开得胜，把那等势利人狠狠的打了脸，心里分外的痛快。想她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 况且，这还不是她求来的，是禹王殿下高风亮节，……不对，高风亮节用在这里有点不合适，应该是一身正气。禹王殿下一身正气，看不得自己的属地有恶势力横行，对属地加强了管理而已。 叶欣颜发现，这样想想，她几乎都不用欠瑾融人情。身为这个天下的主人，维护他老爹的统治，为人民服务，那不都是他应该做的吗？ 从太阳升起来开始，食店人来人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沾了人家梁大姐的光，当日的买卖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叶欣颜私底下悄悄和金嬷嬷笑道：“人家梁大姐貌美如花，又是那么高贵的身份，都能屈就咱们食店，自然是因为咱们食店做出来的食物地道。那些仰慕梁家和梁大姐的人，自然愿意体会一下梁姐的就餐环境和就餐心情，顺便给咱们店捧捧场。” 金嬷嬷笑骂道：“你这孩子不像话，怎么能这么人家闺阁女子？”话是这样，金嬷嬷却也因为六皇子愿意出面维护她们感到高兴。 这日的买卖兴隆，连打烊都晚了半个时辰，酉时才送走最后一波客人，上板关门。 上板的时候，齐友年若有所思的看着门板，有些感叹的道：“咱们每日在两地往返做这个买卖，还真不是个事儿。” 叶欣颜听着，觉得甚是诧异，听爷爷的口气，似乎有些心里有着别样的感慨和想法。只是，不知这想法是关于在清河村和清远县往返的，还是对于食店买卖的。 齐友年异乡漂泊几十年，回来之后，虽然家长里短的有些麻烦事，却一直不愿意离开清河村。这些日子，只为经营这个食店，每日往返县城和乡间，那是真的不便。 可如今却不同，不得已之下，摊上了瑾融的差事，住在乡间倒是必须的了。难道老爷子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所感触，竟然愿意搬来县城居住了？ 关门要打理的事情多，也没有闲工夫讨论这些事情。一直到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叶欣颜才得到了答案。 饭桌上，齐友年给家伙夹了一筷子鸡蛋，似乎很随意的对叶欣颜道：“眼看秋天就到了，咱家这房子恐怕撑不过冬天去，得好好计划一下。” “那倒是，趁着现在还没到农忙时节，咱找时间请人把房子好好修整一下。”叶欣颜点头赞成。 齐友年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老房子过于老旧，只有里外两间，过于了些。咱不修了，咱在这房子旁边的空地上另起新房吧。这些天店的赚了些银子，咱们盖三间大正房，另外再起三间东房，好好围一个院子。” 叶欣颜有点不明白了，爷爷刚才不是嫌两地来回跑不是个事儿吗？怎么回到家，就变成重新盖房，常住清河村了？ 齐友年见叶欣颜困惑，笑道：“你应下禹王的差事，办养牛场自然要在乡下，还有比咱们这院子的北面空地更好地方吗？养牛场在这里，咱们自然也要住在这里。” 叶欣颜扶额哀叹：“脑子坏掉了，差点儿忘了这个茬儿。” 齐友年接着道：“我想着，我先带几个人，把咱家的住房盖起来。然后就用这些人手，接着起牛圈、牛栏……” “不是不是，爷爷，”叶欣颜连忙打断齐友年的话，“咱不是好了，您以后只管帮着家里做买卖、看店，不再动泥瓦匠的活计了吗？咱雇人盖房子就好，干嘛要您领着人做？” 齐友年沉吟片刻，才沉声道：“咱那个食店，照着这样经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做大。咱们平民百姓，想有个能立足的身份，起码要有个过得去的产业才行。若不然，迟早由着人家谋算坑害，咱自己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齐友年见叶欣颜还要话，抬手制止她，道：“养牛场是人家容六爷和江大人的产业。况且，饲养活物哪里有那么简单，能不能做起来还不知道。江大人只是在这里任职，任职三年就会离任，容六爷更不可能在这个县城呆很久。现在趁着有容六爷的庇护，咱们先积聚财产。有了财产，借着容六爷的势，就能培养咱自己的根底关系。你年轻，不懂爷爷这个行当，我这一行若是做好了，起家很快的。” 叶欣颜哪里不知道建筑公司和包工头的厉害，可是，这个时代盖房子建屋，没有现代化机械，全靠人工。而爷爷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领着人做工。 “爷爷，我想着，咱们先把六爷的养牛场办起来。我虽然不敢保证一定能把耕牛养殖做的很大，但是产出足够的牛奶还是有可以的。等咱们有了足够的牛奶，不但可以做更多甜品，还可以学着塞外游牧的牧民，把牛奶做成奶油、奶酪等食材。这样的买卖足够咱一家安身立命，咱也不做多大的买卖，只过富即安的日子，定不会惹人家嫉恨。” 叶欣颜是真不打算在这个时代辉煌。她在这个时代的底层过了半年多，更加深切的明白，作为朝廷一等公爵的尊崇地位和滔滔权势，也更知道作为上层女子，发生了原主那样失妇德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实在不能让人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地位不高，隐藏在民间，富即安，是最适合叶欣颜过的日子。 当然，这是她个人的看法。她经历过千年后的各种舒适便捷、喧嚣繁华，但那要命的业绩和没日没夜的加班，也如跗骨之蛆一样紧跟着她，把她追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是，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愿意回到她生长的那个年代，毕竟那个年代虽然操劳的几乎让人后悔生出来，可是也有更多的保障，不至于出现没地儿理的时候。 所以，眼下还是把日子过成不起眼的殷实人家比较好。所幸和不幸的是，她在来到这个年代的第一时间，就逃离了那动辄践踏、倾轧人命的豪门斗争，而原主的母亲，国公府世子夫人还留在那堪比抢银行的风险环境中。 齐友年显然和叶欣颜的想法不一样，他摇头道：“咱家出身太低，即使是富的买卖，也会遭人嫉恨。爷爷当年的事情，加上今天那梁家姐逼着咱关张，足以明，没有足够的势力，就不能做赚钱的买卖。否则，只能招祸。” 第一百一十三章 爷爷的想法 齐友年想起自己早年的遭遇，依然心悸，可他不是个懦弱性子，加上现在远不是当年心灰意冷的心境了。他有孙女、孙子，他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爷爷这些日子和你一起做买卖，往日冷淡的心思也热起来了。你年纪尚轻，嘉儿年幼，尤其你又是个不一样的孩子，若是像寻常女子那样委委屈屈的过活，就可惜了。 咱们趁着六爷和江大人在豫远郡的这段时间，先把买卖的态势稳定下来。等咱们有了一定的势力和根底，以后就是有人想谋算咱，也要多想想后果，至少咱们手里得有几个得用、能给咱通风报信的人。” 叶欣颜认可齐友年的话，可是建筑行业不比别的，历来是事故频发的行当。齐友年的年纪又放在那儿，难免出现力有不逮的时候，若是出个事故可怎么办？ 齐友年知道叶欣颜的担心，安慰道：“别担心，爷爷心里有数。爷爷当年领着人做活儿，已经不是所有事情都自己伸手做，自会吩咐手底下得力的人。这时年纪大了，再捡起老本行，更是要寻着老法子做事。” “那……好吧。”叶欣颜勉强应道。到时候，她多抽时间去看看好了，防止老人家不服老逞强。 这样看来，叶欣颜原来的计划又要变了。 现在的情况是，不但她不能留在食店，就连齐友年也不能在食店坐镇，那么就要找人来店里帮金嬷嬷了。 叶欣颜有些头痛：“我本来想着我自己筹划养牛场，您和金嬷嬷两人支应食店，再把伯祖父家的梅子找来后厨帮忙。这下好了，您突然来这一出，把咱的计划全打乱了。” “找梅子帮忙啊？”一找人帮忙，齐友年第一时间想起来的就是齐友荣，立时感觉脑袋发涨。面对几十年不见面的亲兄弟的无赖纠缠，齐友年觉得他的脑子很不够用。 金嬷嬷也插嘴道：“你们爷孙两个计划做这么多事情，食店是一定要找人帮忙的。可是，若是只找梅子来，三房老爷子那里怎么交代？” “是啊，若是你二堂婶也要来店里做事，你又怎么推脱？”齐友年最是忧愁至亲之间的麻烦事情。 叶欣颜早想过这些，笑着道：“爷爷，要不……这次由我来打发她们。我还就告诉她们了，我看她们不顺眼，和她们合不来。他还能怎样？咱家找人一起做事，自然要找有眼缘、合得来的，总不能越看谁不顺眼，越让那不顺眼的人往咱跟前凑吧？” 齐友年听了叶欣颜这么光棍儿的话，很感无奈，失笑道：“人和人相处哪有那么容易，难着呢。人常，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人多了，也是什么人都有。哪能像你的这么简单，又哪有那么多知品合性的人和你打交道？就算你的这些没错，也不能直接出来。” 人家金嬷嬷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所以并不给叶欣颜解围，反而帮着齐友年话：“叶子，老爷子的没错。读书人常，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若总是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和人打交道。” 叶欣颜眨眨眼，这是又被打脸了？还是她想多了？ 都是原主那个不着调、没脑子的家伙惹的祸，搞得她都没脸反驳一二。是啊，严格来，人家金嬷嬷只要稍稍有些脾气，就冲原主那样的主子，遇难的时候，金嬷嬷不踩上几脚就算仁义了，哪里会千里迢迢的陪着她逃亡？ 入乡随俗这句话了前年自然有它的道理，总不能把千年后的价值观强加在爷爷和嬷嬷身上。 没办法，投降吧。 “我错了。”叶欣颜认错认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爷爷和嬷嬷的都对，是我想差了，处理事情不能这么简单。伯祖父家的事情，咱们从长计议哈。” 叶欣颜举双手表示投降，然后才郑重道：“爷爷，清河村齐家不是个大家族，而您也不是齐家家族里的权威。之前也是我想的简单了，没考虑长远。严格来，咱家的生意或者您以后工程上要用的人，还真不好多用亲戚，起码开始的时候不能用亲戚。人常，当家三年狗都嫌，管人的和被管的总会有矛盾，没得咱们出于好意，想着拉拔亲戚一下，最后倒让好好的亲戚没得做了。” 齐友年认可叶欣颜的法，可是却知道人情的难以应对：“叶子这话的在理，可是咱们若是做买卖有好处把亲朋撇开，只怕会让人闲话，被人还没发家，就不认得亲戚了。那啊。” 叶欣颜摇头道：“咱就是用了亲戚和乡亲，也不见得就能落着好。还不如赚了钱，帮衬亲戚一下，年节时给村里过不下去的人家和老弱之家送些米面，能让人念着些好。” “嗯？”齐友年听叶欣颜的办法，有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个想法不错。” 金嬷嬷道：“那食店的人手怎么解决？现在不是找一个人帮忙了，不但得找人照看店面，还得找人做后厨洗洗涮涮的杂事。” 叶欣颜道：“咱从外面招人吧？外面招来的人好管。咱找机灵些的半大子做跑堂，照看店面。至于后厨打杂的人就更好找了，媳妇、婆子、姑娘都可以。” 金嬷嬷想了想，老爷子和大姐要在清河村落脚，县城做工是个赚钱的事情，撇开亲友似乎不好。但她又不愿意这么违拗了叶欣颜的意思，就想着往后拖一拖。 “如今容六爷不是还没定下来怎样办养牛场吗？用人的事情，咱们再等等看。”金嬷嬷婉转道。 叶欣颜很是意外的眨眨眼，这还用再等吗？看来金嬷嬷不怎么赞同她的想法。 那就等等看吧。 吃过晚饭，齐嘉儿就着油灯，用毛笔练着写一到十这些数字，另外还顺带着熟悉食店各样菜品的字样。 叶欣颜则铺开纸张，筹划养牛场需要准备的事情。 人家弘知特意回来给食店解难，其借口就是尽快拿出开办养牛场的章程，她自然不好再拖延。加上爷爷和嬷嬷的都对，若是只有借势才能把家里的日子过好，那她就老老实实的给禹王殿下办差吧，这样子，借势也能顺理成章一些。 金嬷嬷则一边做针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齐友年聊着天，商量着新房子的格局排布等事情。 夜色渐深，一家人各自洗漱休息。 叶欣颜早就对养牛或者养牛场做过构想，加上她过去做多了计划书。所以，只用这一晚上的时间，她就把养牛场的计划勾画个大概。 ………… 从今日弘知对上梁家姐时的态度就能看出，梁家并不是根基深厚的世家，所以齐家这边已经不考虑梁家对他们的威胁，自然睡得安稳。 而梁家那里，虽然也没把她这店看在眼里，却一直不得消停。 第一百一十四章 岳丈？ 梁婉秋一行人早间回到梁府，杨妈妈就找了两个伶俐的丫头去前院打听容六爷的事情。 杨妈妈派出的丫头几经周折，多方打听下来，也只知道容六爷很得梁婉秋父亲梁启源的上待，其余关于容六爷身份、家世这些的，竟然没打听到分毫。 杨妈妈不死心，亲自找到伺候梁启源的厮打问。没想到听那个厮回话的意思，梁启源贵为豫远郡知府的舅子，竟然也不知道容六爷的身份，甚至连容六爷的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不用家世渊源这些，那更是无从起。让杨妈妈和梁婉秋好一番失望。 也许是杨妈妈这里的动作太大，不多时，梁启源就知道自家女儿打听容六爷的事情。 刚知道的时候，梁启源还着实有些着恼。婉秋一个女儿家，却如此不知收敛的打听外间成年男子的事情，这若是传出去，实在给梁家丢脸。要知道，他梁家现如今可不同以往，已经算是清远县的望族了。 梁启源的气头还没过去，再转念一想，忽然间就不生气了，打听容六爷的事情……也算情有可原。 容六爷二十几岁的年纪，生的仪表堂堂，最主要的是，身份极为高贵。没见自家身为知府的姐夫，对上人家容六爷的时候，也是放低了身架，极力逢迎吗？ 而且，容六爷在清远县流连几个月了，却从未听他身边跟有家室女眷……。这个认知让梁启源浮想联翩。只看容六爷身边没有家室跟着，起码他还没有很宠爱的妻妾，这是个机不错的信息。 自家女儿今年刚好是及笄之年，若是能得到容六爷的青眼，嫁给容六爷……或者抬进容六爷府上…… 梁启源被自己描绘的美好未来迷醉了。 他姐夫是豫远郡的知府，可是在容六爷跟前却要陪着心。若是自己的女儿嫁给容六爷，那自己就是容六爷的岳丈，身份岂不是比姐夫还要高上一筹？ 这时的梁启源自然顾不上责怪女儿，而是直接回到后院，把他的想法大体对妻子刘氏了一下，让刘氏对女儿多加教导。 简单过之后，不等刘氏反应过来，就唤了刘氏跟前的嬷嬷，让她把杨妈妈找来，询问梁婉秋为什么要打听容六爷。 杨妈妈一听老爷传唤，心下就有了猜测，一定是自己今天打听容六爷的事情，惊动了老爷。再想到伺候老爷的厮猜测，容六爷身份几乎很高，杨妈妈心里就更没底了。 杨妈妈诚惶诚恐的来到刘氏的院子，她当然不敢姐倾心于江一凡，在听到自家公子偶尔起，食店见过江大人之后，就派人留意那个店，直到江大人再次出现在店，姐就追着过去了。 杨妈妈就按着明面上的理由，自家姐听休闲食店的点别致，所以赶着早上没人的时候去食店，见识传中的那个冰糕，之后就发生了那一系列事情。 梁启源一听，这才知道自家女儿之所以打听容六爷，并不是对容六爷起了爱慕之心，而是想着整治容六爷关照的一家食店。 本应高兴或者松一口气的梁启源立时就怒了，甚至没注意杨妈妈的冰糕，也是他曾注意过的买卖。只一心想着，他这个家主想方设法的想搭上容六爷，以期两家能够的富贵能够更上一层楼。而家里这些个奴才们倒好，竟然撺掇着主子找贵人麻烦。 更有甚者，竟然还要给容六爷没脸。打一顿，赶出清远县？亏她们也敢想。对上容六爷，就是姐夫都要打躬作揖的赔心，就凭自己一个县城的乡绅，若是得罪了容六爷，哪还有活路？ 梁启源一拍桌子，指着杨妈妈，喝骂道：“你这仆妇好不知事！姐冲撞了贵人，你这个贴身伺候的下人，不想着劝导主子，竟然撺掇主子错上加错。似你这样的奴才，要来都是祸害！” 着，转头对刘氏道，“快快把这刁奴打一顿，找人牙子卖了去，另外找靠得住的下人伺候婉儿。这等不知轻重的下人，没得把好好的孩子教坏了。” 杨妈妈一看梁启源发怒了，竟然要赶她走，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老爷容禀，姐并未冲撞贵人。就是对那几个经营店的人，奴婢们也不曾得罪。奴婢也是劝慰过姐，先把容六爷的身份以及容六爷和店家的关系打听清楚之后，再作打算。姐听从了奴婢的劝慰。” 刘氏也从旁解劝：“老爷息怒，杨妈妈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做事向来稳妥，所以妾身才会派她去服侍婉儿。今日之事，妾身会询问陪婉儿同去的下人，若这个奴才所言不实，再狠狠发落她不迟。” 杨妈妈是刘氏精心挑选，找来给女儿保驾护航的，年纪也不算大，为的就是能陪嫁去夫家，多给婉儿出些力。事情还没问清楚，岂能这么轻易就打发了？ 刘氏又加了一句：“再，那店的妇人也太不守妇道，难怪婉儿看不起她。咱们梁家是什么样身份？婉儿被一个妇德有亏的妇人诳进店里，没当即把她家那个腌臜店砸了，咱的婉儿已经很良善宽厚了。” 刘氏所的梁家的身份，才把梁启源的注意力移开。 也是啊，他梁家现如今可不是寻常乡绅了，自从姐夫周秉义的官位越来越高，作为周秉义妻弟的梁启源，身份那也是水涨船高。更有前年周秉义直接来豫远郡任知府，他梁家的身份可就凌驾于一般乡绅之上了。 作为梁家的长女，知府夫人的亲侄女，自家女儿发落个食店的商户，哪需要什么理由？知府夫人的侄女就是最大的理由。 不过，若是牵扯到容六爷…… 梁启源这时才想起，刚才杨妈妈好像过，女儿想去尝的点是冰糕……，他再问杨妈妈道：“你刚才的，姐去的是哪家店？” 杨妈妈连忙答道：“回老爷的话，是宏鹤楼旁边的休闲食店。” 果然是这家店铺。梁启源想起服侍儿子出门的管事带回来的话，容六爷和江一凡是休闲食店的常客，关系似乎不寻常，不能等闲视之。 现在再听杨妈妈的法，容六爷对那个妇人多有回护。难道容六爷好这一口？对妇人感兴趣？若是这样，那个夏日里做冰食的方子，还真的不好讨要了。 不过……梁启源转念一想，如果能做容六爷的岳丈，做不做冰食也就不重要了。 他再仔细询问杨妈妈，想知道那齐娘子和容六爷到底有什么牵扯。 第一百一十五章 勋贵之子 对于梁启源的询问，杨妈妈那真是一头雾水。她哪里知道这些？就连齐娘子这个人，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而对于容六爷，她的认知也只限于容六爷曾和江大人一起来自家做过客。至于其它的，她一个在后院伺候的媳妇子，哪里能知道那许多？ 梁启源见问不出更多的东西，只得摆摆手，把杨妈妈打发下去。 杨妈妈临出门时，梁启源再次告诫道：“回去好好服侍姐，至于那个食店，决不允许姐再去招惹。容六爷的身份极高贵，姐日后若是对上容六爷，一定要端庄贤淑，切不可怠慢了。” 待得杨妈妈出去，刘氏才试探道：“老爷，容六爷就是前些日子跟着江大人来咱府上做客的人吧？虽江大人是个青年才俊，可也只是个从七品的知县，跟着他的人能有什么贵重身份？咱们婉儿好歹也是知府的侄女，老爷怎么能把婉儿和他扯到一起？” 梁启源斥道：“你一个妇人懂得什么？表面上看，容六爷是跟着江大人厮混的。实际上，就连我姐夫对上容六爷，都得唯唯诺诺，恭敬的了不得。” “啊？”刘氏一时消化不了梁启源的话，只傻傻的发出一声疑问。 梁启源继续道：“你以为我当日请的是江一凡吗？那不过是个借口，我那请帖子是冲着容六爷去的。再怎么，我梁启源是知府夫人的胞弟，他一个的知县，怎能放在我眼里？就算他再是才俊，仕途上和我姐夫也差着老远呢。更何况，我听他是被京城勋贵安国公排挤到这偏远县城的。就算他有运气，等他熬到我姐夫那样的高位，不定我姐夫已经是京城的大员了，我怎会把他放在眼里？” “江大人得罪了京城的权贵？老爷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可靠不？我还想着那江一凡年纪轻轻就做了七品县的县令，想来一定前程似锦呢。” 刘氏远远看过江一凡，也略略知道女儿的一点儿心思，她原本倾向于女儿能嫁与江一凡为妻。若是江一凡真的得罪了京城的权贵，那就不好了。 梁启源对妻子的质疑很不以为然，“你就别管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了，指定可靠就是。容六爷的身份不同寻常，我姐夫对容六爷的身份讳莫如深，我一再追问，他也不敢吐露一星半点儿。我估摸着，容六爷只怕是京城一等一的勋贵之子，若是婉儿有幸能嫁给京城贵胄，咱家往后的富贵就牢靠了，甚至能比我姐姐姐夫一家富贵荣华。” “真是这样？”刘氏听了也是心动。 起梁家，也就是有些田产和买卖，算是个土财主。也就是早年把女儿嫁得好，才有了现在的显耀光景。 既然梁家老宅能凭借嫁女抬高家世，那么她就能通过婉秋的婚事让自家门庭显赫。听很多勋贵是世袭的，那就是世代富贵了，绝不牵扯官职升降，也不受科举是否顺利这样事情的影响。若是婉秋真的能嫁给京城贵胄之子，自家的富贵就牢靠了。 作为母亲，刘氏当然希望女儿尽量嫁得好，不受委屈。 她追问梁启源：“那容六爷的人品样貌怎样？听已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不知他家可有妻室？若是他有妻室，咱婉儿跟了他，岂不是委屈了。” 对刘氏的追问，梁启源很不以为然，“你们女人家，多是目光短浅。有本事的男人，样貌是个重要的事情吗？容六爷器宇轩昂，相貌堂堂，若人家真是京城勋贵，只怕抬个贵妾，都不见得能看上咱们的女儿。你这妇人，居然在担心嫁给人家会委屈你女儿，真真的不晓事！” 梁启源顿了顿口气，补充道：“还有，你多花些时间管束、教导婉儿，多学些礼仪规矩。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容六爷都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 梁启源不耐烦这等没见识的妇人，完话，就甩袖子走了。 刘氏被梁启源这一番敲打，才得知梁家引以为荣的姑老爷都得把容六爷奉为上宾，她家当然更不敢得罪人家。她家婉儿的亲事怎样先不，首要的是不能得罪容六爷。 梁启源前脚走刚，刘氏后脚就把梁婉秋找来，好一番劝慰、敲打。虽然没有明家里想把梁婉秋嫁给容六爷，可也实实的告诫女儿，绝不能做丝毫得罪容六爷、惹容六爷不高兴的事情。而且，日后若是再见到容六爷，一定要贤淑有礼，不能让六爷看轻了她。 梁婉秋年纪轻，听了母亲的话，只以为是容六爷身份很高，自家得罪不起。虽然她心里万分恼怒那个食店和容六爷，但容六爷是连父亲都惹不起的人，想靠父亲替她出气自然行不通，她也只得恹恹的答应下来。却丝毫没想到，父母已经动了嫁女的心思。 梁婉秋年纪轻，听不出刘氏的意思，而杨妈妈却是经见过事情的人，她听了刘氏对梁婉秋的殷殷叮嘱，再想到刚才老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心里已是大惊。 大老爷和大太太这是想把姐许给容六爷吧？看那容六爷的年纪，怎么也有个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正常情况下，这个年纪家世富贵的男子一定妻妾成群，有家室、有孩子了。 江大人的年纪比容六爷还要上一些，却是早在三年前就成过亲的。只不过江大人已经和前妻和离，所以才空下个妻位，让大姐有了想望。 杨妈妈心里疑惑，眼风就忍不住瞟向刘氏，心里琢磨着，不知大太太这个意思是在斟酌中，还是已经决定了的。 好在刘氏敲打过女儿之后，就打发女儿回去，却把杨妈妈留下。 刘氏屏退房里的丫头婆子，才放低声音，对垂首侍立的杨妈妈道：“你是我安排去伺候大姐的，想来也清楚大姐的心思。我也是看着江大人是个年轻才俊，前程可期，所以没多加管束婉儿。如今的状况却是不同，以后杨妈妈要多提点婉儿一些，决不能让她失了大家闺秀的声誉。至于那江大人，就更要避开，不要再让婉儿对他存了不该有的心思。” 刘氏的这番话让杨妈妈确定，自家大太太已经不看好江大人，不把江大人当做女婿人选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有劳小哥 为了不至于做错事，杨妈妈多嘴问了一句：“大奶奶，若是姐遇到容六爷怎么办？也要避嫌吗？” 刘氏沉吟片刻，道：“对上容六爷，谨记要保持闺阁女子的礼仪，一定让容六爷知道，咱家大姐是个端庄贤淑、谨守礼仪的闺秀。嗯，见礼之后就回避吧，这样子才像个有规矩的大家闺秀。” 这下，杨妈妈已经百分百的确定，主家的确有把大姐嫁给容六爷的打算了，她以后要怎么做也有了方向，至少不怕做错事了。至于容六爷是不是有家室，大姐是不是做的正妻，自有大老爷和大太太考量。自己这个做下人的，当然没资格多想，更没资格多言。 刘氏接着叮嘱她：“婉儿那里，你先不要多，等空闲的时候，我会慢慢给她道。” 杨妈妈连忙应下。 得亏叶欣颜不知道梁家主仆的心思，若是知道了，只怕会笑掉下巴。 人家瑾融是皇帝的儿子，正经封了王的，就算是抬妾室进王府，那也和普通人家不一样。禹王的妾室，那是有品级、要皇家核准的，哪里容得他们挑挑拣拣？ 而梁家不知道的是，他们这里只是懵懵懂懂的想着攀附容六爷，刘氏和杨妈妈对于容六爷的身份，还有着一分疑虑。而知道内情的豫远郡知府周秉义，则已经很郑重的打着和禹王爷攀亲戚的主意了。而且，人家周知府对自己女儿的定位很准确，只要能进王府就行，绝不敢在女儿的名分上和禹王殿下讨价还价。 过不了多久，梁婉秋就会有个强劲的竞争者出现，和她争夺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这么也有失偏颇，妾室嘛，多几个少几个对于王府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 梁家对瑾融有着怎样的打算，叶欣颜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那也和她无关，是不会影响她日程安排的。 第二天一大早，齐家二房诸人照常坐村里的牛车上工。 三人把店的窗板、门板卸下来，开始日常做活儿，齐嘉儿也屁颠颠的跟在金嬷嬷身后，帮着递东西、跑腿。 辰时刚到，齐家的食店还没开门迎客，周围的各家店铺也才开始整理店面，弘知就上门了。 不单是弘知自己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管事。 此时的金嬷嬷正在店堂里忙碌，看见弘知领着人过来，想到昨日弘知哥对自家的鼎力相助，加上自家今后还想要依傍禹王，自然不能怠慢禹王殿下的贴身厮。所以，金嬷嬷用前所未有的热情把两人迎进店。口中招呼齐友年过来陪客人话，她这里就要张罗茶点。 弘知打量店里没有叶欣颜的身影，连忙喊住金嬷嬷，道：“嬷嬷先别忙，我两个是吃过早饭来的。我们领了六爷的差事，找齐娘子商量事情，您可否代为通传一声。” 齐友年拱手笑道：“哥客气了，我们不过是普通农家，哪里敢称什么通传，我这就喊叶子过来话。”转而对金嬷嬷道，“嬷嬷去给两位沏茶来。” 后堂忙着做冰糕的叶欣颜出来，一见和弘知弘知身边的中年人的打扮，不由得皱了皱眉。不是和瑾融过，若是想用她掌事，就只派账房过来监管账目吗？怎么还是派来了管事？ 弘知见叶欣颜皱眉，连忙跨前一步，拱手解释道：“齐娘子，这位是刘管事，是我家六爷派过来和您商定养牛场文书的。文书定下来，咱们才好使银子、派账房过来。” 哦，叶欣颜这才点头，“还是六爷考虑的周到，这大清早的，您两位辛苦了。” 弘知先给中年管事介绍：“这位就是齐娘子，六爷和江大人打算把养牛场交给齐娘子经营。” 又对叶欣颜道：“这位是六爷调过来的刘青刘管事，专门过来和齐娘子商定文书。” 刘青对着叶欣颜拱拱手：“在下刘青，这厢有礼了。六爷能把养牛场的事情交给齐娘子，想来齐娘子是个能做事的。” 刘青一直在禹王府做事，却没见过原主的叶欣颜，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而贴身伺候瑾融的几个厮虽然在京城见过安国公府大姐，在没得到瑾融允许的情况下，自然不会对不知情的人提及叶欣颜原本的身份。 所以，刘青对自家王爷这次的举动极为费解。虽然他家王爷时不时的就会任性、不着调那么一下下，可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王爷从来没在正事上不着调过。 这次听王爷要办个养牛场，而且要把养牛场交给一个乡下妇人掌管，刘青对王爷做事的随意程度有了更深层次的感触。 这时再见到这个妇人，竟然还是个年轻女子，不但年纪尚轻，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娇俏。这，这么个女子能做管事吗？还是养牛场。蓄养牲畜可不简单，那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做的事情吗？ 刘青心里嘀咕着上前见礼，叶欣颜连忙让过，还礼道：“刘管事客气了。养牛场是个不来银子的买卖，您家六爷是赶鸭子上架，妇人才不得不应下。您请坐下话。” 这时，金嬷嬷端茶上来。 刘青并没有顺着叶欣颜的手势坐下，口中道：“在下领了六爷的差事，六爷还等着呢。咱们尽快把文书定下来，在下也好快些给六爷交差。” 这么着，刘青看了看还没迎客的店餐桌，心里不太踏实。用不了一个时辰，这个店里就会来食客吧？到时候食店里食客来往，闹闹哄哄，怎能安心写文书？ 而且，这个事情也不好在人来人往的场合张扬啊。 若一个时辰就能把文书定下来，他表示严重怀疑。 刘青既然领了禹王殿下的差遣，又是对着一个不靠谱的年轻妇人，他自然想尽快把差事办妥当。 “齐娘子，要不咱寻个僻静些的地方谈？”刘青建议道。 叶欣颜昨天已经把养牛场的准备事宜勾画的差不多了，心里有数，自然知道文书短时间内就能搞定。 她摇头道：“就这里吧，刘管事不是赶时间吗？再倒腾地方，也是费工夫。” 齐嘉儿这些日子学写字，平日里还要记账，店里的笔墨纸砚都现成。叶欣颜拿来纸笔，大咧咧的把纸笔推向刘青，道：“女子虽然能写几个字，写出来的字却实在不能见人，有劳刘管事，您来执笔。” 然后把砚台和墨条递给弘知：“有劳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可以商量嘛 弘知看着叶欣颜递过来的墨条一愣，这是要他给刘青磨墨？他弘知除了给六爷磨过墨，好像还没伺候过别人笔墨。 弘知只是呆了呆，立时想到，若是刘管事执笔，的确不好让叶家大姐伺候笔墨，连忙接过来，在砚台里滴了水研磨。 叶欣颜把纸笔推过来时，刘青又看了她一眼，承认自己写的字不能见人，还能的坦坦荡荡，这妇人的言行举止，倒也算大方。只是他依然怀疑，这么个村妇是否有管理事务的本事。 叶欣颜道：“咱先把养牛场的初期运营定下来吧，妇人昨日简单的想了想，先给刘管事听，有劳刘管事记录。您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咱们再商量着改。” 做管事、写章程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刘青不认为叶欣颜能有看得过眼的计划，更是懒得和一个乡下女子计较。所以，他也不对叶欣颜的话表示异议，直接提笔，做好了白写一份的准备。等到他按照这女子的交代写出来，再逐条提出不妥之处，那时就好办了。只不过多花些功夫和笔墨，就能省下很多口舌，刘青觉得挺值。 接下来，叶欣颜把昨天构思过的内容详细了一遍。 本来打算敷衍的刘青，越写越是心惊，抬眼看了年轻妇人好几次，就收敛心神，下笔用心多了。 这哪里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村妇？就是经验老道的管事，把饲养牲畜的差事交代过去，能想到、做到的也不过如此。 实力是硬道理，两人一个，一个写，顺顺当当的把章程写下来。然后再纠正些逻辑条理上的问题以及言语上的不通顺，等到食店第一批客人光顾的时候，竟然就把养牛场的初建事项草拟下来。 叶欣颜缓缓吁了一口气，做这种事情还真是烧脑呢，耗费她多少脑细胞，才让这管事没敢瞧她。 叶欣颜委婉道：“时辰不早了，店还要做买卖。刘管事也急着向容六爷交差，我们就不留您了，劳您把这草拟文书拿给六爷和江大人看看，若是他两位没有太大的意见，咱就照着这个做。若是两位爷有别的想法，咱们再行商量。至于雇用妇人的条件和佣金……” 叶欣颜从一叠纸张下面抽出一份文书，道：“这是女子昨天写就的，字是难看了点，但该清楚的都清楚了。里面写的明白，东主，也就是您家六爷和江大人，把养牛场全权交给妇人打理，若是妇人没有大的错漏，两位东主尽量不要干预养牛场的日常事宜。而妇人也有责任管理好东主的养牛场，给东主带来收益。对于养牛场的监管，他两位可以派一个或者各派一个账房监管账务。这里面还有妇人替两位爷管理养牛场，两位爷需要付的佣工费用。” 这个……，刘青无语。 哪有管事这样嚣张的，居然自己就把养牛场的管理定下了，还敢提出不让主家干预养牛场事宜。甚至连她的佣金数量也自行定出来……，雇用管事不都是雇主给待遇吗？尤其是禹王殿下这样的雇主，能给殿下管事，那是无上的荣光，齐娘子居然敢提条件？看这意思，齐娘子根本就没这意识，压根儿就没打算听殿下安排，自己已经定下了。 刘青心情复杂的接过文书。怪不得齐娘子要在这店堂的餐桌上写文书呢，原来人家只打算给他写养牛场筹建，而且还是提前想好了、打过腹稿的。 而雇佣文书，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和人商量，早就写好了。 叶欣颜理解刘青的心情，但是对于叶欣颜来，她虽然没做过养殖业，却自认为是一个比较成熟的管理人员。一个有经验的管理人员，应聘时提一下自己的薪酬待遇和条件，也是人之常情吧。 至于老板是不是认可……，大家可以再商讨嘛。 叶欣颜把刘青送走，自家食店也开始有食客光顾了。因为牛奶欠缺，很多能用牛奶做的美味都不能敞开了做，为了缓解食客的抱怨，她只能挖空心思的添别样点心。 叶欣颜一边和齐友年、金嬷嬷照看店面，一边计划着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 这个时代，做精致点心的店铺虽然不能比比皆是，但也不缺。叶欣颜的食店在传统点心方面并不占优势，所以牛奶的问题急需解决。 不论瑾融对养牛场持什么态度，对她写就的文书和待遇是不是认可，饲养奶牛都必须提上议事日程。 在此之前，叶欣颜就计划过养奶牛的事情。 挨家挨户的打听谁家有母牛显然不现实，委托中人打听谁家有母牛和奶牛，才是正经。 而这个时代的中介，也就是牙侩，大多做的是房屋、田产的中介，间或也牵线做做大宗货物的转手。委托做牲畜买卖的还真不多。尤其叶欣颜的要求特殊，只买产奶或者怀胎的母牛，这样的主顾更是少之又少。 好在牙侩做的就是收集各种信息的工作，人脉总是比旁人多些，信息量不是叶欣颜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 做生不如做熟，租赁食店的杨中人就比较靠得住，叶欣颜前几天已经把买牛的事情委托给杨中人。 现在，瑾融既然定下要办养牛场，那就需要正经懂饲养家畜的人了。 叶欣颜和齐友年当然是养不了牛的，看来还是继续委托杨中人，让他帮忙打听养过家畜的人选。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他们两方就可以提前商谈、签雇用文书，买到牛之后，养牛的人能立即上工。 还有牛圈牛棚，开办养牛场和自家养几头奶牛的规模自是不同。瑾融的银子没到位，牛圈就不好贸然开工。 不过，他们手头上有一部分土木材料，是打算新建自家住房的材料。若是瑾融决定办养牛场，那么地点确定下来之后就可以直接动工，之后的材料可以陆续准备或者购置，至少不误手、不耽搁时间。 若是和瑾融谈不拢，那就用那些材料就用来建新房新院子和自家的牛圈。这样子的话，养牛的规模会很多，但也省事、省心很多。 另外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食店的人手。 齐友年和叶欣颜各自做事，金嬷嬷这里就急需招收二以及做杂事和帮厨的人。只不过，金嬷嬷对于找什么人来店里，似乎有她自己的想法。 叶欣颜的计划，食店以后的买卖一定会扩大，到时候就需要金嬷嬷把精力用在管理买卖和人事上。自己看人选人，也是一个管理人员必备的能力。叶欣颜相信大宅子出来的、曾经伺候过原主的金嬷嬷，历经奇葩原主的折腾都能坚持下来的人，也一定能够胜任食店的管理。 若是金嬷嬷能把食店和牛奶相关的乳制品做好，也算给她自己走出一片新天地来。 以上所有这些事情，最先做的还是店雇用伙计。只有把自家的大后方安顿下来，齐友年和她才能抽出身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叶欣颜想着，今天就回去和爷爷、金嬷嬷商量细节，尽快把事情定下来，最好在农忙之前把事情做妥当。 …………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现在的叶欣颜是无害的 叶欣颜那里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刘青则心情揣测的拿着叶欣颜的两份文书，回来向禹王殿下禀报。 瑾融没有像刘青那样，对叶欣颜出具的文书表示意外、吃惊，也没仔细看两份文书，只听刘青简略的了当时的情况，和文书的内容。 瑾融问道：“你也是做了多年管事的，依你看，齐娘子这样子筹备养牛场，是否合理，有没有做成功的可能？” 刘青略一思量，据实禀报：“回六爷，的虽然没做过牲畜饲养的差事，但看齐娘子这个文书……算是周到稳妥。看起来齐娘子也没做过这个行当，虽然文书已经规划的详尽，但养牛场还是从规模开始做起，稳定下来之后，再逐渐扩大。的觉着可行。” 瑾融一边听，一边无意识的点点头。叶欣颜当然没做过饲养牲畜的事情，不但没做过这个，之前她什么也没做过，还不是领着一家老赚钱养家。这也正是瑾融困惑的地方，只不过一场人生巨变，就能让一个人的性格和智慧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刘青不知道自家王爷对齐娘子存了什么心思，有点犹豫要不要下去。 “只是什么？”瑾融问道。 刘青咬咬牙，道：“的没仔细看齐娘子自己写就的那份文书，若是依着齐娘子的，六爷您的养牛场，却不让您插言日常事物，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他这已经的很含蓄了，岂止是不妥当，干脆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霸道无知。 “我知道了。差事办的不错，你先下去吧。”瑾融点点头，把刘青打发下去。 江一凡再次被瑾融骚扰，只得放下公事回到县衙后院，来看叶欣颜出具的两份文书。 他反复看了几遍，又丢还给瑾融，不出心里是怎么个滋味。 “耕牛养殖是个很不错的点子，做好了对天下的农耕极有好处，她的那些想法也不错。可我就奇怪了，以你六爷的身份势力，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干嘛非得用一个四体不勤、养尊处优女人来管事？更何况，叶欣颜这里还言明，还不让别人插手养牛场的日常事务。咱们都知道，她之前没做过事情，更没有管事的经验。若是她把这个挺好的事情做砸了，耽误的可不是银钱，而是时间。到时你又怎么？” 对于江一凡和瑾融来，些许的银子没什么。尤其是瑾融，皇子每年的进项本来就多，加上他不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却做着诸多赚钱的产业、买卖，用不着花费银子培养势力、笼络人心，只进不出，手里的银子多得很。 可是，时间却不看谁的身份高，耽误了就是耽误了，那是追不回来的。养牛本就不是个一蹴而成的事情，其中最大的投入就是时间。若是叶欣颜管事的养牛场做不好，做砸了，起码要耽误一两年的时间，甚至三五年都有可能。这个时间谁来补？ 瑾融慢条斯理的把文书收起来，缓缓道：“人家叶大姐的清楚，不让东家插手的前提，是养牛场的经营没有决策性过错。叶欣颜这个文书把前期投入的具体事项和明细都列出来了，第一期需要投入的银子不多，也就六百两。怎么？你江家连三百两银子也出不起了？” 瑾融斜蔑了江一凡一眼，“你若是怕耽误时间，不愿意把事情交给叶欣颜做，那你就另外找人，另外筹建一个养牛场就是。想来如今的叶欣颜没了国公府的出身，就算你用了她的点子，她也不至于来找你吵闹、讲道理。” 江一凡被噎的半晌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恼怒道：“六爷为了看个热闹，竟然要把正经事当儿戏了？我的是这个意思吗？” 平心而论，他很赞同叶欣颜对于养牛场的构想。可是，这并不能明，一个在京城豪门长大的娇贵女子，能把这样一件大事稳妥的做下来。 瑾融依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话，可是出的内容却大不一样：“我只是见叶欣颜和过去很不一样，做事极为干练，想看看她到底能不一样到什么程度，能做出多大的事情。而且这个女子想法和做事方法与别人很不一样，极为别出心裁。我愿意用这样一个管事，做出些不一样的格局来，男女倒是无所谓。” “还有，”瑾融的语气顿了顿，问道：“我只问你一问，若是你把这个事情安排给你的师爷或者手下最得力的管事，他们多长时间能给你拿上来一个看得过得去的章程？” 江一凡皱起眉头，若是另外找人筹建养牛场，只怕没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绝拿不出一个像样的章程，甚至有可能用更长时间。就目前来，叶欣颜做事的干练利落没人可比。 另外，让他忧心的是，从瑾融刚才的话里，他听出瑾融对叶欣颜别有想法。瑾融绝不单单是为了让京城的勋贵们难堪，才执意用叶欣颜做事。看这样子，他想把叶欣颜网罗在他禹王的手下。 江一凡很厌恶叶欣颜，之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是这样。但是，现在的叶欣颜是无害的，这毋容置疑。叶欣颜的身份敏感，而瑾融的一举一动则更是被很多视线注意着。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叶欣颜就会出现在京城各种势力的视线里，其后果很难预料。 瑾融继续施施然的道：“你是个做实事的人，从叶欣颜离开京城之后所做的事情，自然能看出她做事的能力，并不是你我以为的四体不勤、养尊处优。咱也不多别的，叶欣颜的这两个文书，你看着是否可行？若是没问题，我就打算和她签下文书，派账房给她支银子了。你若是真的不愿意和她有牵扯，不参股也行，我决不强求。” 对于瑾融来，江一凡是个有才华、能做事的人。只看江一凡来清远县赴任，能在短短时间里，把这个被前任搞得乌烟瘴气、一塌糊涂的县务理顺，收拢了那些桀骜不驯的下属，就能看出，这个家伙潜力无限。他愿意和江一凡交心相处。 但若是江一凡对叶欣颜厌恶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作为好友，他当然不能强求江一凡以另一个东主的身份雇用叶欣颜。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事务繁杂 江一凡没好气的扫了瑾融一眼，道：“区区三百两银子，下官还是拿得出来的。”什么叫真的不愿意有牵扯？他是真的怕了这个女人，就算她有再大的变化，他也不想和她有丁点儿的瓜葛可以吗？ 瑾融一听江一凡口气松动了，立时心情舒畅。作为朋友，再怎么，叶欣颜也是江一凡的前妻，不把江一凡扯上，和叶欣颜打交道还真是诸多不便。 他笑道：“我就嘛，远凡你不是个肚鸡肠、看不开的人。账房呢，你什么时候派过来？你别你信得过我啊，买卖上的事情，还是算清楚一些好，省的咱们日后因为钱财翻脸。六爷我对银子这些东西没什么特别的执念，可是，爷我丢不起那人啊。” 心情舒畅的禹王殿下，话似乎又有些不着调了。 江一凡很是不善的斜了瑾融一眼，这么一点点银子就让他派个账房过去，殿下您老的脑袋又犯抽了吧。 他冷哼一声：“不是才三百两银子吗？因为三百两银子，就要耗费我一个人手，这么赔本的买卖我可做不了。先由着叶欣颜自己记账，等追加的银子多了，我再派人吧。” 江一凡丢下这几句话，再懒得理会瑾融，连告退的理由都懒得给，径自转身离开，找县丞商议刚才被打断的县务。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暗自生闷气，看看这些吃朝廷俸禄的官员、差役们，做事拖拖拉拉，一点儿麻利劲儿都没有，都是朝廷的俸禄把人养懒了。 还有那些个书吏们，有的还顶着八九品的官位，连个文书都写不好，居然还不如一个粗鄙女子阐述的清晰明了。白白浪费了一个个的满手好字和多年的寒窗苦读。 瑾融看着江一凡一脸满面懊恼的走出后堂，大概也能猜出江一凡因为什么气恼，心里觉得好笑。 江一凡原本避之若蛇蝎的人，几经辗转，如今居然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人家活得有模有样、多姿多彩，丝毫没有因为离开他、离开京城而落魄消沉，却过得更加自得、出色。 瑾融不厚道的偷笑，娶了安国公府上无脑的嫡孙女，已经是江一凡这子运气不好了。好不容易得着个机会和离，也算是时来运转。可是，没想到他的运气如此之差，远赴千里之外任职，居然还能再次遇到逃离京城的叶欣颜，而且再次遇到的那个蠢笨狠辣的前妻，已经如脱胎换骨似得，看起来聪颖伶俐、聪敏干练，竟是极为出色。 这个……就算江一凡是多年不遇的大才子，好像也很打击自信吧？ ………… 既然江一凡这里有了准儿信儿，瑾融自然不会拖泥带水。第二天一大早，刘青就带着重新拟定的两份文书及一个账房先生，找到休闲食店。 两下里介绍一番，叶欣颜和名叫年永福的账房各自见礼落座。 叶欣颜浏览一遍刘青重新誊抄的文书，在文书上签字画押之后，接过账房递过来的六百两银票。 养牛场第一期工程的资金到位，叶欣颜算是被瑾融和江一凡正式雇佣，可以开始启动养牛场了。 叶欣颜问账房：“年先生，您是每日跟着我们，一笔一笔监管我们的收支呢？还是我们只管做事，之后向您出具收支账目，给您过目就可以？”她也觉得因为六百两银子耗住一个账房，有点儿浪费，所以多问了一句。 年永福拱手道：“齐娘子客气，这个事情六爷有交代，如今养牛场的事情少，投入不多，齐娘子自行做事就好。只要把支出名目做好，在下每个月过来做成账册即可。” 叶欣颜连忙回礼道：“那就有劳年先生了，妇人一定把收支项目详细记好，等年先生收录。” 资金到位，齐友年的营生也就有了，老爷子早就留意着招收工匠，这些事情很简单，在苦力聚集的地方招人即可。 齐友年这一生，做的最多的就是泥瓦匠营生，打交道的也都是底层工匠，又做过工程队的大哥，看人的眼力自是不差。 他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纠集起一支十几个人的做工队伍。里面泥瓦匠、木匠、画匠，以及打下手的工、苦力都有。 齐友年带着这支临时筹建的队伍，奔赴清河村北、那大片的砂砾地，开始动工。 对的，养牛场的场地就在清河村北，按照叶欣颜计划的，为了便捷、不占用耕地，选在清河村北，也就是齐家二房院子的北边，那一大片无主的砂砾地。 办文书这些事情，自是由养牛场的东家……也就是瑾融负责办理，办事的人是熟人刘青。 叶欣颜和刘青也算是打过两次交道，刘青对养牛场的计划也略知一二，两人看地、商讨养牛场的规模，倒也算熟门熟路，方便了许多。 ………… 叶欣颜和齐友年都各自做事，食店只剩下金嬷嬷一人，自是支应不起来，另外还有齐嘉年纪尚幼，需要人照顾，这些事都不能含糊。 一家人坐下来，正式讨论食店雇用人手的问题。 按照叶欣颜的意思，店里需要两个照应客人的跑堂二。虽然她打定主意，不愿意让亲戚掺和买卖，可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金嬷嬷却不接受这样的想法。 一家人一起商议的时候，齐友年虽然年纪大了，可老爷子经见的事情多，思想比较超前，叶欣颜分析利弊之后，他认可了叶欣颜的法。 然而在在豪门做事多年的金嬷嬷却觉得，与其找不熟悉根底的人来做事，不如找靠得住的熟人。安国公府数百个家人、仆从，绝大多数都是朋友、熟人、甚至亲戚，也没见那些管事那里不方便了。 既然要把食店交给金嬷嬷，叶欣颜选择让金嬷嬷做主，就算用人过程中和亲戚闹得不愉快，顶多就是把人辞了，自家再另外想法子补救就是。 再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家族式的运营方式才是古代生意场的常态。金嬷嬷原本在安国公府，也算得上是个精明能干的。只不过跟错了人，屡屡被原主叶欣颜连累，才没有在国公府更进一步。想来金嬷嬷管几个跑堂做事的晚辈，应该不成问题。 第一百二十章 大后方需要安顿 金嬷嬷看好的是齐家大房的齐二成和杏儿，顺带的再捎上齐二顺。 这几个孩子里面，金嬷嬷比较喜欢齐二成。齐二成今年十七岁，正是做事的年纪，做事踏实、有眼力劲儿，性子机灵。齐二顺十二，年纪是不大，但跟着齐二成在店里跑堂却没问题。 杏儿十一二岁的年纪，在古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已经能干绝大部分家务了。她可以在后厨做些洗洗涮涮、给芸娘打下手的事情。 若她是个伶俐的，能在后厨学个一技之长，以后就是嫁人，也算是个很硬性的自身条件。 按，杏儿是个女孩子，出来做事诸多不便，但她是跟着自家哥哥二成来县城做事，自有二成照看她，金嬷嬷也就不用太操心，比找别家女孩子省心。 齐嘉则留在清河村，日常跟着叶欣颜。若是叶欣颜需要外出做事，或者一时着忙，就交给大房的王氏帮忙照看。大房有齐三顺在，三顺又有一大帮的玩伴，齐嘉和许多伙伴们一起玩耍，不但容易适应，也有助于他的性格成长。 虽然叶欣颜万般不愿意和韩氏打交道，但是这样安排下来，却也不得不和二堂叔一家有了一些牵扯。 好在二堂叔和家里几个孩子为人还算不错，尤其是齐三顺，有空就带着齐嘉疯跑去玩耍，很让金嬷嬷喜欢。所以金嬷嬷也乐于带着几个孩子做事，方便自家的时候，也给孩子们一个赚钱的事项。 二房的这一系列事情安排下来，让大房的老爷子齐友贵很是闹心。 老爷子在赚银子和安安分分当庄稼人之间犹豫良久，终究还是在金嬷嬷看似笑吟吟，实则坚定的目光中，在王氏虎视眈眈的逼视下，妥协了。 但是，老爷子守住农家日子的心思却没松动。只一心琢磨着，先让孩子们在外面闯荡上几年也好，赚些银子，等家里的银钱松快些，就能多买几亩地、多些产业，到时候几个孩子回来务农也不差。 对于二房居然又有了新的营生，从而又一次需要雇人做事，而齐友荣和宋氏不出意外的嫉妒了、眼热了。 嫉妒的是，二房回来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一头驴、一辆破车而已，其它没一样看得上眼的东西。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要啥没啥的二房就能发迹至此？这也太没天理了，怎么好事都紧着往他一家掉？ 相比于嫉妒齐友年，齐友荣老两口更眼热大房几个孩子都能做事赚钱。那不是田里收的粮食，那是实打实的银子，乡下人就是想用粮食换钱，也得看有没有行情，会不会被人家粮行大斗进斗出的哄骗。 宋氏这次学乖了，她去到二房，再不敢横叨叨的责问，和叶欣颜热情寒暄过后，就很客气和金嬷嬷、叶欣颜唠了家常。然后感叹农家日子的艰难，自家日子的温饱难继，然后才问了几句关于二房找人做活儿的事情。 “嬷嬷啊，你是见过大世面的，自是知道咱农家田里的活计艰难，找赚钱的更是营生不易。我老婆子多问一句，咱家店面做的红火，若是需要人手，您可不要忘了提携一家咱家后辈。 还有，叶子啊，咱们都是至亲人家，一个血脉的齐家。之前你四叔四婶混账，做了错事，现如今他们也知道错了。叶子是个做大事的人，看在老婆子的面子上，就不要和他两个计较了好不？” 叶欣颜呵呵的笑了两声，“叔祖母恁的见外，我一个晚辈，怎能计较长辈。不会，不会。” 宋氏感觉出叶欣颜的敷衍，转向金嬷嬷，“嬷嬷你看，咱家叶子就是个大度的孩子，她不计较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儿媳呢。嬷嬷，不瞒你，老婆子我今天来，就是觍着脸找叶子和嬷嬷，给我家儿子、媳妇找个事情做。工钱不工钱的，咱们自家人，那都好。” 只要能去了二房的食店，其它的以后再图谋。 看金嬷嬷的样子，并不反感排斥宋氏的话，她似乎认真思量片刻，才苦恼道：“三老太太，我也愿意和咱们实在亲戚打交道。可是……” 金嬷嬷状似很为难，“三老太太也知道我们的家底很薄，勉强租赁一个店面，做的也是买卖，实在养不起很多人。现在，店找的是子，做的是跑堂的营生，就连二成的年纪都有些大了，只是目前没合适的人，才将就着用了齐二成。” 宋氏脑子快，跟着金嬷嬷的话道：“嬷嬷，咱家的店是做在县城里的，怎么也要有个成年男子撑门面吧？嬷嬷看，要不让咱家栋子、梁子去试试，给咱家店面撑撑门面。” 起撑门面，金嬷嬷苦恼的摇头，道：“三老太太不知，咱们的店依附的宏鹤楼，明面上的事情自有宏鹤楼打理，若是咱这里多了个掌门面的人出来，只怕咱家的买卖就做不下去了。三老太太您也不想咱家的买卖做黄了吧？” 宋氏听了金嬷嬷的推脱，虽然心有不甘，但还真的找不到驳斥的理由，也只能熄了心思，暗自抱怨自家没有适龄的孩子。若是她家有个适龄的孩子，这次什么也要和大房争一争。却没想过，若是他家有适龄的孩子，是否金嬷嬷和叶欣颜会是另一番辞。 叶欣颜不让她白走一趟，热情洋溢的推荐了搭建牛圈的活计：“叔祖母，我爷爷现在领着人做活儿，三叔、四叔虽然做不了手艺活，但建牛圈、牛栏需要大量土坯和木材，这些活儿咱们农家都能做。工地上按照脱出的土坯数量和砍伐的木材算工钱，价格也是公道，若是做得好了，收入比做跑堂多得多，很能赚些银子呢。要不，让三叔、四叔试试？” 叶欣颜完，就满含期待的看着宋氏，似乎很想三房的两个堂叔来帮帮忙，顺便赚些银子。 宋氏一向心疼自家的两个儿子，尤其宠爱儿子齐梁，哪里肯让儿子做那等苦差事。有心推家里事情多顾不过来，瞬间想到上次这个妇人就是把这个话当做由头，把大好的便宜给了大房。 宋氏支吾几句，没敢接叶欣颜的话，就急急地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牛奶有保障了 宋氏在二房没讨着好，齐友荣转头就去找好话的齐友贵，几句话下来，就开始打破撒赖，亲亲的兄弟三人，两个当哥哥的自管享受富贵，却眼睁睁看他三房日子过的艰难，不懂得伸把手拉拔一下。 最后，齐友荣得偿所愿的从齐友贵家讹了半袋子做三角烧饼的金贵白面，顺了一口袋碎米，乐呵呵的回家去了。 气的王氏差点背过气去。得亏许氏在一旁多方劝解，反反复复的，靠拿人东西那是过不上好日子的，用心把自己家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咱们被三叔父拿走东西，总比咱家里过的一穷二白，靠占别人便宜过活强上很多。 王氏听了这些，这才气顺了些。 ………… 叶欣颜把食店这个大后方安置妥当，才放下心来，正式启动养牛场的建构。 瑾融的资金已经到位，养牛羊的规模就不再是打闹，叶欣颜的初期计划是先养二十到五十头牛，连带着之后母牛下崽，喂养牛犊长大等等，事物比较繁杂。 这样的养殖规模，不但需要专业养牛的人，另外还要有个管事了。 叶欣颜不愿意用瑾融的人，而她比较熟悉的生意人，就只有宏鹤楼的贺掌柜。贺掌柜掌管生意多年，认识的人也多。 于是，她请贺掌柜帮忙，留意一个管事的人选。 贺掌柜和叶欣颜合作的时间虽然不长，对叶欣颜却极为尊重。初始时，在贺掌柜看来，齐娘子不过是机缘巧合，得到一个制作新奇冰糕的方法，才能给宏鹤楼供应点，赚个运气钱。就算她多些机敏，并不见得有多大能耐。 可是，随着休闲食店开张，供给宏鹤楼的食品种却不止冰糕和双皮奶，另有多种新颖点心，看起来潜力无限似得。 齐家的食店虽然做的是吃食买卖，经营方式却不同于任何酒楼、馆子和点心铺子，竟然做出一条不一样的路子来。这就很让贺掌柜刮目相看了。 如今的齐娘子，那就更不得了了，被容六爷和江大人看好，委托了养牛。那是养牛的场子啊，那可是个大营生呢，显然齐娘子做事干练老到，得了贵人的眼。 贺掌柜认可叶欣颜的人品、能力，又和叶欣颜合作的不错。这时再因为瑾融和江一凡的关系，想着刻意和齐家结交，自然把叶欣颜托靠的事情当成正经事来办。 不几天，贺掌柜就介绍了两个管事人选。他先没给叶欣颜见人，只是详细给叶欣颜介绍了两人的情况。 最终，叶欣颜选了一个做过远途贩卖生意的人。 这个人叫范正元，做了近十年的跑商贩卖生意。因着范正元做事稳妥，近十年的贩卖生意做下来还算不错，虽然没赚很多钱，却也没失过手，把他家原来穷的叮当响的日子过的有积蓄，还算殷实。 范正元年龄渐渐大了，嫌跑商不安稳，就打算安定下来，自己开一家店，或者揽个管事掌柜的营生来做。要求不高，只要能守着家，让妻儿有个温饱、安稳的环境就好。 贺掌柜打包票，他和这个范正元相交多年，范正元的人品没得，做事细致沉稳，不贪便宜。 齐友年陪着叶欣颜见了见人，觉得差不多，就把这个管事的人选定下来，签了两年的雇用文书。 另外就是懂专业养牛的人了。之前委托杨中人找的人也有了回话，杨中人推荐一个曾经给大户人家养过马的人，叫崔承喜。 杨中人大概和贺掌柜有着同样的心思，把齐家当做一个潜在的大主顾，自是用心办事。那崔承喜是个三十几岁的壮年汉子，和杨中人是老乡，同是清远县一个村子出来的，很是靠得住。 齐友年顺山顺水的做他的老本行，第一笔生意就是禹王殿下名下养牛场的包工头。牛圈是叶欣颜根据自己极有限的一点点印象，加上崔承喜养马的经验，再和齐友年三人商议之后确定下来的。 牛圈的搭建确定下来，自有齐友年领着人做。叶欣颜则领着范正元、崔承喜，跟杨中人挨个儿去看牛，游养牛的主家把牛卖给自己。 起来，找到产奶的母牛才是个麻烦事儿，至于服主家卖牛，那就简单多了。只要有足够诱惑力的价钱，买牛当然不是个难事。 这种情况下，也正好可以看看范正元的口才、人品和能力。 崔承喜虽然是养马出身，但是养马多年，对牲口家畜这些的，总是比旁的人多一些认知。对那些杨中人打听好的母牛，崔承喜一一看过，大体上能看出是否健康、是否有毛病。 而范正元也没让叶欣颜失望，有口才，为人端正。和养牛人家商谈价钱的时候，并不巧舌璨花的一味贬低主家的牛，却也能把主家动了，价格也是合理。 这个时代的农人贫苦，有耕牛的人家不多，叶欣颜买牛还局限于母牛。所以，杨中人的打听范围不单单是清远县，还有相邻县下辖村落的。 叶欣颜跑了十几天，才把看中的牛都买下来。而齐友年搭建的牛栏、牛圈也有部分可以使用。 买回来的母牛和两头种牛直接进了两间当先建好的牛圈，虽比叶欣颜计划的逼仄一些，却比寻常农家的牲口棚宽阔、敞亮很多。 叶欣颜对崔承喜和范正元两人郑重交代过清理牛圈的重要性。每日必须早晚清理两遍牛圈，再薄薄的撒一层草木灰或者淡石灰水泼洒外围。这样处理牛圈，牛不容易得病，就是有了病牛，也不至于很快传染给其它牛。 崔承喜和范正元都是百姓出身，尤其崔承喜，专业养马多年，很是知道家禽家畜得病的严重性，两人对于章程的执行很尽心。 养牛场在清河村长期雇佣了几个村民，都是签过雇用文书的，算是养牛场的长工。他们每日分上下午清理牛圈，还分管喂草料豆料、挤奶等事情。 按照叶欣颜写给刘青的章程，养牛场专门雇用了兽医。 叶欣颜再三叮嘱范正元，一定要求兽医定时来养牛场检查牛的健康状况，发现异常，立即隔离治疗。崔承喜等人也一样，一旦发现哪头牛的健康饮食状况有异常，一定要及时隔离，找兽医查看。 这半个多月虽然跑的辛苦，但是成效也令人欣喜。如今，让叶欣颜苦恼的牛奶彻底有了保障。养牛场产出的牛奶不但能保证食店使用，而且还有不少的余量。 牛奶保证了食店的运作，这当然是好事。可是那些剩余的牛奶，以及不久之后会越来越多的牛奶，让金嬷嬷和范正元等人极为发愁。 这许多的牛乳可怎么处理才好？食店那些双皮奶、炒牛奶、冰糕以及蛋糕，所用的牛乳才有多少，一两头奶牛的挤奶量就足够了呢。这……这多出来的牛乳可怎么办？ 作为养牛场管事的范正元，差点要再次做回他走商的老本行，四处推销牛乳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牛乳……馊掉了吧 这些许的牛奶才有多少？在叶欣颜看来自然算不得多，更不会为牛奶发愁。在她的记忆里，早在唐代民族大融合时期，奶制品就有向中原地区普及的迹象。可是叶欣颜穿越来的这个时代，牛奶发酵似乎是个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 齐友年曾在北疆充军，知道北夷等地的游牧民族把奶制品当做很重要的口粮。但是作为以农耕为主的大夏朝，很看不上蛮夷地区的饮食习惯，也受不了游牧民族制作的奶制品的腥膻之气。 齐友年老爷子在这方面，和朝廷对待蛮夷地区的态度保持了高度一致。 鉴于以上种种，对于牛奶发酵，叶欣颜只对周围众人简单解释几句，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放弃了让他们认同她的做法。 很多事例证明，很多东西在没有正经面世之前，再多的话也是枉然。 叶欣颜忙碌养牛场日常事务之余，指派养牛场的工人，把不同时间段的鲜牛奶，盛放在木桶里，静置放在养牛场库房的阴凉地，等待牛奶自然发酵。 处理牛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发酵，把鲜牛奶静置发酵，之后富含乳脂的稀奶油就会和酸奶浆分离，浮在奶浆上层。 大概在两天之后，润泽的乳白色牛奶表面变成了灰白色，整桶牛奶呈现明显的半凝固状态。 这天下半晌，闻讯的齐友年放下工地事务，专程过来看他家叶子处理那令人发愁的牛乳。 叶欣颜在齐友年、范正元的围观下，提取了第一次的发酵稀奶油。其实也就是用勺子，把最上层的稀奶油撇出来。 碍于叶欣颜的掌事身份，对上叶欣颜精心提取的半盆灰白色不明粘稠物，和木桶中剩余的已经馊掉的牛乳，范正元很怀疑它们的食用安全性，却不好开口表示质疑。 齐友年没有这个顾虑，直接开口问道：“叶子，你这个东西……放坏了吧？” “……”叶欣颜无语。 爷爷您不好这么话吧，就算是质疑，也应该婉转一些好不好。 齐友年尴尬的笑一笑，却依然指了指那颜色很不讨喜的不明物，执着的问道：“这，真的能吃吗？” 叶欣颜无意识的抽了抽嘴角，回答道：“早年间，我听去过外族的人起，游牧名族的牛乳就是这样子处理的。到底能不能吃，咱们可以试一试，我觉着行。” 齐友年对孙女做事的态度立即发挥了作用，老爷子义无反顾的重重点头：“成，那咱就试一试，你的这个美味一定要最先给爷爷品尝，不能便宜了别人。” 叶欣颜哭笑不得。您老人家的工地，还等着您主持工作呢，咱家的新房才准备了地基，您这样不负责任的以身试毒，若是有个好歹，留下这么一大摊子事情可怎么办？ 范正元干咳了一声，道：“咳，齐娘子的本事咱们都见识过，做出的各样点都是极品美味。这次若是用牛乳做出了美味，怎么也得先犒劳我们这些辛苦养牛的人是不是？在下觉得，齐娘子做出的美味，还是先给我们分食比较好，算是笼络人心吧……呵呵。” 对于齐友年两个的义举，叶欣颜都懒得感动，直接端着盆子走人了，完全没有理会后面愣愣的两个人。 姑娘我做出来的东西美味营养着呢，用不着你们把我的美味归类在有毒有害食品中。 远远看着叶欣颜走进二房那简陋的院子，范正元苦着脸，征求齐友年的意见：“老爷子，齐娘子是不是做吃食去了？要不咱们跟过去看看？总不能让齐娘子一个年轻女子试吃馊掉的东西。” 齐娘子就算再能干，那也是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女子。他只是养牛场雇用的管事，自是不好跟去齐家，阻止齐娘子尝试那个可疑的食物。 齐友年已经领着十几个工人干了半个多月的活儿，年近六十的老人家，非但没有疲累之态，反而更显精神硕键。 老爷子听了范正元的建议，再看看地上几个放牛乳的木桶。木桶里是撇去那层灰白色油质的、散发着淡淡酸味的东西。这桶馊掉的牛乳已经结块，结块的白色牛乳浮在黄色的馊水中。 好吧，这不是馊水，叶子它是乳清，也是好东西来着。 齐友年收回盯在木桶上的目光，对着范正元摆摆手，“没事没事，叶子做事向来稳妥，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你把库房门锁好，就去做事吧，我回去看看就好。”完，就背着手，往家里溜达过去。 他早些时候听叶子过，可以用牛奶做的那些东西，都费时间，想来她一时半会儿做不出什么能入口的东西，所以他倒也不急于一时。 因为叶欣颜是养牛场的实际掌管人，为着管理方便，养牛场选址离齐家二房不远，也就是一箭之地。 齐友年溜达回去的时候，叶欣颜没鼓捣那馊掉的灰白色物质，而是正和几个蛋清较劲，卯足了劲的用几根筷子抽打一个瓷碗里的蛋清。一旁另一个陶瓷大碗里放着淡黄色的糊状物。 齐友年有点傻眼，这还真是他家叶子做美食的一贯做派。只不过，这看着像是做蛋糕的步骤，哪里用那个馊奶油了？ “叶子，你这是用你的那个稀奶油做吃食了？”齐友年问道。 叶欣颜在奋力抽打蛋清中抬起头，“嗯，我先做一个蛋糕，咱们姑且叫它奶油蛋糕。” 果然是蛋糕，只不过加了奶油两个字。奶油指的是叶子称呼的牛奶的油脂吗？ 齐友年呵呵笑着，道：“那敢情好，爷爷就等着尝尝你这个奶油蛋糕了。咱家叶子做出来的吃食，向来是少有的美味。爷爷总能最先尝到美味，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老爷子想的是，孙女向来敢想敢做，固执的很，阻拦是没用的。那么，就只好用他这把老骨头试着吃吃好了，想来不过是馊掉的吃食，再加热烧熟之后，危害应该能少很多。 叶欣颜翻起眼睛看了爷爷一眼，道：“演的一点儿也不像。爷爷您心里想的什么，脸面上看的一清二楚。” 齐友年不由得笑了，这次是由内而外发出的笑。自家女孙就是聪敏，这看人的眼力真是没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美味中的美味 叶欣颜看着老爷子的笑脸，不由得撇了撇嘴，“您想先吃就先吃，孙女做出来的蛋糕，保证不是败坏的食物，而且保证是美味中的美味。孙女我做吃食，还没失过手呢。” 牛奶发酵可不同于其它食物发酸馊掉，从前的她用农家的生鲜奶做过稀奶油，就是这个样子，一模一样，一点儿都不差。 叶欣颜这么一，老爷子忽然就安心了。叶子是个好孩子，这奶油蛋糕若不是十拿九稳的美味无害，叶子是不会答应他先吃的。 齐友年捻着胡须笑道：“嗯，爷爷就等着尝我家叶子做的美味蛋糕了。” “您去忙吧，蛋糕还得一阵子才能做好。我是第一次做这个蛋糕，怎么也得等嬷嬷回来，咱们和齐嘉一起吃才好。” “好好，听叶子的。”品尝奶油蛋糕的人多了齐嘉儿，齐友年就更放心了。照着叶欣颜对齐嘉儿的着紧程度，那貌似馊掉的奶油只要有一丁点儿的不确定，叶子都不会让齐嘉儿入口。 齐友年放心的去巡视养牛场工地，等到一个时辰工地收工回来，他家叶子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饭，有肉有鱼，还有时令蔬菜。 家里的炕上，不但有齐嘉和从县里收工回来的金嬷嬷，还有齐友贵和齐三顺。 齐友年一进门，坐在外间炕上的齐友贵就笑呵呵的招呼他：“老二回来了，快洗洗手上桌，我老早就被叫过来吃晚饭，看着叶子张罗的好饭好菜，只盼着你回来，咱们也好开荤解馋呢。” 齐友年一边在水盆洗手，一边埋怨叶欣颜道：“你这孩子，找伯祖父来吃晚饭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早些收工回来。” 齐友贵笑道：“别怪孩子，是我不想耽误你做活儿，才拦着嘉儿没去叫你。” 等到齐友年坐到炕桌旁，齐友贵又笑着道：“你家叶子神神秘秘的，是家里做了个美味的点心，特意找三顺过来尝尝。起来，我这个老头子都是沾了孙子的光，要不然美味的点心都没我的份儿呢。” “叶子就爱笑，大哥别当真。这孩子和大哥亲着呢，总是惦记着大哥、大嫂和三顺，只是不会表示罢了。”齐友年一边着话，一边接过金嬷嬷递上来的筷子，分别放在齐友贵、齐三顺和齐嘉儿的面前。 齐友贵听着，笑容更甚。他哪里不知道老二的这个孙女最是知恩图报，老二一家回来之后，他也就是日常搭把手帮衬一下，多的也没做啥。就那一点点事情，不但老二感念，叶子这孩子更是时刻记着，凡遇到好事，总是第一个想着他家。 金嬷嬷把饭菜一样样的端上来，果然丰盛。 齐友贵年纪大了，对食物已经没有了那么多的执念，可齐三顺却被馋虫勾的频频咽口水，不断地和同样高兴的齐嘉对视，跃跃欲试的想要立刻大吃一顿。 不怨两个孩子兴奋，而是今天的晚饭真的丰盛。对于普通农家来，就是除夕的年夜饭也不过如此。有最传统的红烧肉，然后依次是糖醋鱼、蒜苗炒肉、清炒白菜、肉酿茄子、鸡蛋抄韭菜，另有一盆丸子汤。 最后上桌的是一个大大的蛋糕，松软诱人，奶香扑鼻。 齐三顺终究还是个孩子，蛋糕一出现，他的注意力立即就被蛋糕吸引，完全忘了刚才上桌的饭菜的垂涎。 “堂姐，这个蛋糕怎么和往常的不太一样？”齐三顺耸耸鼻子，闻着蛋糕那浓香的味道，问道。 “哦？”叶欣颜笑着反问，“咱们三顺长本事了呢，还没品尝，就看出这个蛋糕不一样。你哪里不一样？” 齐三顺经常和齐嘉一起玩耍，是吃过蛋糕的，所以才有这样的问题。 而齐友贵根本就没见过这东西，更别判别两种蛋糕有哪里不一样，只纳闷的看着这厚厚的圆形食物，这个就是三顺常的美味蛋糕？他很不明白，叶子为什么要把食物做成这个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姐弟两个的问话。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果然是美味 齐三顺抬手想要挠头，看看面前的饭桌，又把手放下，皱着脸想了想，才道：“我也不清楚，只是闻到这个蛋糕有股子不一样的香甜味，看起来也更加松软。” 齐三顺的很没底气，叶欣颜却听得很满意：“算你子厉害，的不错。吃过饭，堂姐给你带回去一大块蛋糕作为奖励。” 齐友年对蛋糕很熟悉，却没有孩子的敏感，看不出这次的蛋糕和往日有什么区别。他心里却明白，这个蛋糕一定用了叶欣颜从馊牛乳上撇出来的那个……稀奶油。 这个蛋糕大概有现代八寸蛋糕大，叶欣颜用薄片刀给每人切了一角，齐嘉和齐三顺的份稍稍大一些，齐友贵和齐友年年纪大了，又是晚上，所以只分得了一角，也就是两口的量，只能尝尝味道。 齐友贵指着面前碟子里的极其袖珍的一角蛋糕，笑着对齐友年道：“我这个老家伙果然是沾了三顺的光，这精美吃食只能分得这么一口。” “不是的，伯祖父。这个东西吃着很甜腻，侄孙女怕您老吃了这个，吃不下饭菜，才没多分给您。吃过饭，我给您和伯祖母带回去一些，您两个明日当早饭吃。”叶欣颜连忙辩解。 “我我我，堂姐，还有我的一大块呢。” 齐三顺连忙提醒叶欣颜，却被齐友贵在脑后拍了一巴掌，“哪有你这样没规矩的，竟然好意思张口和姐姐要东西吃。” 齐友年乐呵呵把齐友贵的手挡开：“咱都是自家人，又是孩子之间的事情，大哥就不要搀和了，还是先尝尝叶子做的新式蛋糕。这个蛋糕的用料不同往日，咱们都是第一次品尝。” 这个时代是没有叉子的，齐友贵动了筷子，夹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在咀嚼的一瞬间，立即就被口中的浓郁味道震惊了。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美味吃食，更想不到用怎样的话语来形容这个味道，只觉得蛋糕一入口，那浓香的味道立时就蔓延到唇齿之间的每一个缝隙。 他恋恋不舍的慢慢咀嚼着几乎不用咀嚼的美味，力图让这超乎寻常的味道在口中多停留一刻，以便让他更深切的记住这个从来不曾享用过的美食。 齐友年紧跟着也吃了一块，蛋糕一送入口中，立即满口的松软绵甜、香味浓腻。 齐友年惊讶的望向叶欣颜，这就是他们以为的馊掉的物什做出来的蛋糕？居然有着这样的美味。 这个完整的、大概八寸的圆形蛋糕做好，叶欣颜只闻了闻奶油的香味，看了看蛋糕异常松软、润黄的色泽，却并没有吃过。 这时的她，也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品尝自己做的奶油蛋糕。不得不，用稀奶油代替牛奶和植物油做出来的蛋糕，不同于用黄油代替植物油所做蛋糕，前者更加浓香美味，而且没有黄油那样油腻感觉，有点像芝士蛋糕的意思，甚至比芝士蛋糕更加美味。 叶欣颜心里极为满意，她笑着对爷爷点头。对的，这就是用发酵稀奶油做出来的蛋糕。这还是用的稀奶油，若是她能提炼出淡奶油，给蛋糕做上奶香味更浓、更漂亮的裱花，那才是真的惊艳呢。 金嬷嬷没顾上品尝奶油蛋糕，她照看着两个的，连声的念叨齐嘉和齐三顺：“慢些吃，慢些吃，咱们还有一大块给你们留着呢。就算这个吃完了，咱还可以让姐姐再给你两个做……” 齐友贵这时已经把口中的蛋糕咽下，他一边回味着刚才的美味，一边道：“老二，这就是你家食店的点心吗？有这样绵软美妙的味道，难店能做的红火。” 大房的三个孩子跟着金嬷嬷做事，自然知道食店的经营状况。每每对食店的美味吃食大加赞叹，形容县城的有钱人光顾食店的盛况，听得大房几个大人个个惊叹。 更有韩氏有着别的想望，听了儿子描述食店，对食物的甜美倒是感觉一般，却更添了对县城做买卖的艳羡和渴望。只可惜当家人齐友贵和王氏对他们多加约束，除了必须去县城做事的几个孙辈，大人们竟然没机会去见识一下二房的红火买卖。 听得大哥赞赏自家孙女做出来的美味，齐友年当然与有荣焉，他乐呵呵的道：“这都是叶子张罗起来的。叶子听过北方蛮夷之地食用牛羊乳的方法，就试着做了，居然真的是美味呢。” 起叶欣颜的本事，齐友贵更是感叹：“老二，要你这些年的苦也算没白吃，老也老了，得了这个么个能干、贴心的孙女。以后就是你享福的好日子喽，过的一定比我们都要强。” 齐友贵完，把剩下的一块蛋糕送进嘴里，细细的品味着甜香味道，缓缓咽下，面上满是满足之色。 第一百二十五章 牛乳里真油？ 齐友年老哥两个着话，一块蛋糕品味了好一阵子。他两个还没吃完，齐三顺和齐嘉就把面前的一角蛋糕扫荡完了。 齐三顺吧嗒两下嘴巴，意犹未尽的对齐嘉低声道：“这个蛋糕比咱们往日好吃多了，你真是有福气，有这样能耐的姐姐，每日吃不完的好吃的。” 齐嘉很得意，也很满意，“嗯，我姐姐好厉害的，会做很多很多其它的好吃的呢。”齐嘉舔着嘴角的蛋糕碎屑，脸上的表情极为愉悦满足。 两个家伙着话，眼风止不住的看向叶欣颜撤下去的大半个蛋糕。 齐嘉忍了好半天，终于忍不住，央求叶欣颜：“姐，这个蛋糕很美味的，我和三顺哥哥再吃一块好不好？只吃一块就好。” 叶欣颜还没开口，金嬷嬷就接过话：“哎呦祖宗，这大晚上的，可不好吃这么多甜腻东西。你两个先好好的把晚饭吃了，那一大块蛋糕都给你们留着，咱们明天再吃好不好？” 齐嘉是金嬷嬷硬生生从三房带回来的，从那天起，齐嘉就再也没回过那水深火热的地狱，而齐嘉最喜欢缠磨的人也是金嬷嬷。 听了金嬷嬷的话，齐嘉的眼睛在叶欣颜和金嬷嬷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犹豫着要不要再缠磨嬷嬷一下。看起来，对要不要实施这个想法很是纠结。 叶欣颜看着家伙丰富的表情发笑，道：“嬷嬷的对，这是吃晚饭的点儿，你两个好好吃晚饭，多吃些菜。伯祖母还没尝过蛋糕的味道，剩下的蛋糕让三顺哥哥带回去，给伯祖母尝尝。齐嘉想吃的话，姐姐再给你做。” 叶欣颜决定了的事情，向来没有商量的余地。齐嘉冲着三顺扁扁嘴，乖顺的拿起筷子。 就着一桌子的好菜，齐友年老哥两个还喝了两盅酒助兴，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 剩下的蛋糕，在齐友贵的坚持下，还是给齐嘉切下一半，才让齐三顺带走了另一半。 农家的晚饭吃的早，送走了齐家大房爷孙两个，也才是戌时。 直到这时，金嬷嬷才有机会询问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做了这么丰盛的晚饭，还请来了大房的老爷子。 “还有，那个蛋糕又是怎么回事？那个香浓的味道是怎么做出来的？”金嬷嬷现在主管食店，她最关心的是晚餐时那只蛋糕超乎寻常的味道。 齐友年笑着摇头不语，叶子今天这么高兴，大概是因为那个灰白色的、叫做稀奶油的东西吧。话，那个东西还真是味道浓郁，做出来的蛋糕，奶香味完全不同于原来用牛乳做的蛋糕。 叶欣颜笑着：“嬷嬷今天尝到的蛋糕，是我用牛乳里面的奶油做的。我原本只是知道个大概，不敢保证能做出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想着就算第一次做不成，顶多也就是多试个十次八次的，终究能成功。没想到只用了一次就从牛乳桶里撇出了稀奶油。” “这个奶油不但能做蛋糕，还能用在咱们食店的各样点心里，做出来的东西和蛋糕一样浓香。往后咱们食店就有了比别家更加美味的点心，没准儿咱们的铺子能开到豫远郡去呢。您，这是不是个高兴的事情？该不该庆祝一下？” 金嬷嬷晚饭的时候也吃了一点奶油蛋糕，虽然顾忌着晚上不好吃太多甜食东西，只尝了一块，但就是这一块，也足以让金嬷嬷惊叹于奶油蛋糕那浓郁、松软的口感和味道。 “牛乳里面真的有油？”金嬷嬷问道。 叶欣颜得意的丢过去一个眼神，道：“那当然，我往出撇稀奶油的时候，爷爷是全程看过的。不信您问爷爷。” 金嬷嬷看向齐友年。 齐友年无奈笑道：“叶子真的从那馊掉的……”老爷子接到叶欣颜不满意的眼神，连忙改口，“对对对，不是馊掉，是从发酵过的牛乳上撇出了稀奶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小篮子里是什么？ 有了齐友年的作证，金嬷嬷依然把难以置信的眼神转向叶欣颜，昨天她还看过那几个放牛乳的桶，那牛乳已经变质，看着明明的不能用了。 做为实打实的古人的金嬷嬷，曾经很忧心养牛场好几头奶牛所产那么多牛奶的处理，也看过叶欣颜静置在养牛场库房中的牛奶木桶。这时节的天气还不算冷，顶多也就是有些凉爽而已，这样不加任何处理的长时间放置牛奶，在金嬷嬷看来，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坏掉，最终倒掉。 虽然叶欣颜念叨过很多次，那样放置牛乳，可以分离牛乳和牛乳中的油脂成分，也就是奶油。可是金嬷嬷却不怎么相信，更加没往心里去。 难道事实证明，她家到姐真的能从牛乳中取出了……那个叫稀奶油的东西？金嬷嬷的疑惑眼神再次飘向叶欣颜。 叶欣颜得意道：“怎么样？没想到吧？” “可是……，那几桶牛乳好像……真的……有点馊了啊。” 金嬷嬷很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力或者记忆力出问题了。难道她年纪大了，记忆力出现了偏差？她有心再尝尝奶油蛋糕的滋味，可是念头一动，就看到坐在炕上、对着蛋糕虎视眈眈的齐嘉，不由得放弃了这个想法。 叶欣颜看着金嬷嬷困惑难解的神情，笑道：“嬷嬷不用纠结，今天的稀奶油还有一些，够做几个蛋糕。您明天就把这些稀奶油带去铺子，做法很简单，只把咱们往常做蛋糕的牛乳和食用油换成足够的稀奶油即可。” 金嬷嬷瞪大了眼睛，问道：“这么美味的蛋糕，做法就这么简单？” “是啊。”叶欣颜点头道，“就是这么简单，很多吃食都是这样，要的不是手艺，而是食材原料的精制。您尽管把稀奶油拿去店里试做，咱们库房每天都会有新的牛乳产出，每天都有发酵好、可以分离的稀奶油供给店。虽然量不算多，但奶油的产出量稀少，蛋糕的价格势必昂贵。除了大富之家，寻常人家不会经常买，咱们的稀奶油应该够用。” 炕上、倚着齐友年的齐嘉看着叶欣颜两人话，几次欲言又止，苦恼着，他到底要不要提醒姐姐，要是明天把家里的这块蛋糕拿去和三顺哥哥、大伯母分食的话，他就没多余蛋糕了。可是，食店的买卖好像更加重要呢。 齐嘉有些委屈的嘟了嘟嘴，决定还是不提醒姐姐了，把奶油拿到店里做生意赚钱养家才是对的。 叶欣颜当然看到了齐嘉变换的稚嫩表情，对于家伙选择不开口感到满意。 齐嘉离开齐家三房有些日子了，心灵的创伤虽然不能痊愈，但他的情绪和对日常生活的反应也渐渐正常了。之后就需要把他教成一个既活泼、又有责任心的孩子，万万不能把他养成一个只顾自己、以自我为中心的自私性格。 对于齐嘉对奶油蛋糕的渴望，叶欣颜也想满足的，这在她看来这是个的不能再的想望。但叶欣颜依然没有改变想法，明天送他去许氏那里的时候，依然会带上家里剩余的那块蛋糕，让他和人分食。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金嬷嬷把需要带走的稀奶油用罐子装好，等到齐二成三人，去村口坐牛车赶往县城食店，去试制叶子所的奶油蛋糕。 今天的叶欣颜需要处理去掉奶油的酸奶浆，送走了金嬷嬷，依照前一天好的，她把齐嘉送到齐家大房。当然，还带上了昨天剩下的一大块芝士味奶油蛋糕。 叶欣颜牵着齐嘉进了大房的院子，正巧许氏从厨房出来。 叶欣颜连忙打招呼：“大伯母早，又给大伯母添麻烦了。今天我有事要做，还得麻烦您带一下齐嘉。” 齐嘉也跟着叶欣颜叫了“大伯母”。 许氏笑着拉过齐嘉的手，道：“叶子恁的客气，不过是看着孩子玩耍，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咱们嘉儿又听话懂事，不知道有多省心呢。” 着话，许氏看到齐嘉提着的篮子，笑问道：“嘉儿的篮子里是什么？又拿着新鲜玩具和三顺哥哥玩儿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带来了好吃的 齐嘉孩子心性，对于好吃的的不舍在看见待他亲厚的大伯母时，立时就丢在脑后。这时的他，想到的是和大伯母、二堂姐、三顺哥哥一起品尝奶油蛋糕的幸福甜美。 齐嘉得意的抬高篮子，用稚嫩的语气道：“这是我给大伯母、二堂姐带来的好吃的，嗯，还有三顺哥哥，三顺哥哥昨天吃的少。” 许氏以为齐嘉像往常一样，带了早饭或者孩子的零嘴，只把齐嘉的话当做儿的幼稚言语，笑着接应道：“我们嘉儿也能给大伯母和堂姐带吃的了，真是好乖呢。大伯母和堂姐是大人了，不能和孩子抢吃的，嘉儿和三顺哥哥一起吃就好。” 叶欣颜笑着道：“大伯母，这可不是齐嘉的孩子话，这里面真的是他拿给大伯母和梅子的吃食，食店新做的点心，大伯母和梅子好歹尝尝，试试口味是不是合适。” 许氏还没答话，闻声的韩氏出来了，人刚跨出西厢房，就开口道：“叶子啊，你家食店的东西，那都是卖给县里的富人，一定好的很。往日我看叶子也是个通达性子，没想到很懂看人下菜碟，原来是个势利的，用得着谁就上赶着谁。现在用得着大伯母，就可着劲儿的给大伯母恩惠，我们这些人就不放在眼里。” 叶欣颜只瞥了韩氏一眼，只当没听到，依然和许氏话：“篮子里的点是昨天做的，里面所用食材难得，却也不已放置太久，您记得和梅子几个分食了。回头我还要问问您品尝的结果呢，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也能早一些改正。” 许氏见叶欣颜直接无视韩氏，很替韩氏尴尬，打圆场道，“那这样好了，既然是稀罕吃食，一会儿让你伯祖父、伯祖母也尝尝。”这就是要送到王氏手中，让王氏做主给谁吃了。 “不用，伯祖父和伯祖母已经有了。昨天伯祖父和三顺吃过晚饭后，给伯祖母拿回来一些。齐嘉篮子里的，就是给您和伯父、梅子的。”叶欣颜轻言细语的缓缓道。 齐友荣几次去二房生事，里面都有韩氏的影子，她是看在齐友贵和齐三顺的面上，不和她计较而已。既然韩氏不开眼的硬往上撞，她干脆在品尝蛋糕的人数里加了齐大柱。 叶欣颜给奶油蛋糕的价位，就是寻常的富裕人家都不见得能随意购买，对于生活艰辛、经常用野菜杂面当口粮的普通农家来，若是没有机缘，那就是云端的产物。这样的美味，就是不能给你韩氏。 韩氏果然就愤恨了，昨天三顺去二房吃晚饭回来，她就追问二房给他们爷两个吃的什么。 三顺还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她再三套话，甚至沉下脸质问，臭子才不情不愿的了晚饭的饭菜，竟然是年节也比不上的丰盛饭食。她又用了心思诈他一番，臭子才，他们还吃了一种极美味的东西，堂姐叫它奶油蛋糕，据就连富豪也不见得能吃到的东西。 三顺，那个蛋糕和往日与齐嘉分食的蛋糕很是不同，不但异常松软香甜，称得上是入口即化，而且还有着一种不出的浓香味道，美味的能让人把舌头咽下去。 这子一番描述，把韩氏的眼馋心热。只可惜，二房那几个吝啬气的，自家能做出来的东西，也不懂拿出来给自家亲戚尝尝，却气巴拉的只给老爷子和孩子吃。 本来韩氏还惦记着老爷子晚饭后拿回来的美味吃食，算计着，照着三顺比划的大，要是大房兄弟两家分的话，应该也能分得不的一块。 刚才叶欣颜姐弟两个一进门，韩氏就侧耳听着院里的动静，听到她两人竟然拿着昨天三顺的那个美味给大哥一家，她立时就觉得不平衡了。现在这个可恶的弃妇还算上了大伯子这个老爷们，摆明了就是要把自家撇开。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愉快 韩氏立即就翻脸了，“呦，叶子，你做事可不能这么绝啊。你们想得倒美，为了自己省事，是把齐嘉交给你大伯母带，其实还不是算计我们三顺？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们三顺领着他玩的，你做人不能不知道好歹！我家三顺也是我们疼爱的孩子，不是陪着你家孩子玩耍的下人。”韩氏的声音越来越高，到后面两句，听着就是吵架了。 “什么呢！能不能做些让晚辈敬重的事情？能不能消停点？”正房的门开了，王氏一边忙忙的往出走，一边呵斥韩氏道。 老二这媳妇是越来越没成色了，往日叶欣颜也时常往许氏这里送齐嘉，每次都要闲话几句，她一时没在意，就惹出事情了。直到韩氏尖着嗓子叫嚷，她才发现事情不对。 韩氏还觉着委屈呢，她指着叶欣颜和许氏，“娘，您是没看到，二叔父家这个孩子太欺负人了。” 叶欣颜一听到韩氏这么齐嘉，当下就恼了，好像她家齐嘉是个累赘似得，还是当着孩子的面的这话，太可恶了。 她压下满心怒火，对着王氏笑一笑，和齐嘉一起叫了“伯祖母”。平静的拿过齐嘉手里的篮子，硬塞到许氏怀里，牵过齐嘉，才正色对着韩氏道： “二婶，您家顺子想来也是受您疼爱的孩子，他跟着大堂兄，也一样要辛劳做事，这个我管不了。但是食店却是齐家二房的买卖，既然二堂叔、二堂婶的孩子这么娇贵，我家可不敢用您家孩子在一个店面里做杂事，我这就给我家嬷嬷捎话，让她即刻送二顺回来，以后也不用去了。” 叶欣颜完，牵着齐嘉转身就往外走。 她就是少做些活儿照看齐嘉，也不会让旁人嫌弃他，当他是累赘。 韩氏立时就呆住了。这个没人要的弃妇……，她真的敢把二顺赶回来？她齐家二房回来才多长时间，她就不怕得罪亲戚，无法在亲友间立足？却没想过她自己一直都在不计后果的得罪二房。 王氏给许氏使了个眼色，许氏连忙上前，对叶欣颜道：“叶子，你二婶子不是这个意思，她一向话不过脑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许氏着，挽住叶欣颜的胳膊，去拉齐嘉的手，“来，进来大伯母屋里坐一会儿，你不是嘉儿给我和三顺带了好吃食吗？咱们一起尝尝看。” 而王氏那里，也斥责韩氏道：“你有没有脑子？有你这么话的吗？往日叶子没送嘉儿过来的时候，三顺不也经常找嘉儿玩耍吗？他两兄弟亲近、玩得好，你这当娘的、当长辈的，却在这里三道四，离间齐家兄弟的情谊，我看你是不想继续在齐家呆了！” 这个离间齐家兄弟感情、祸害齐家的大帽子扣下来，如果属实、较真的话，就是把韩氏休回娘家，那也是得过去的。 叶欣颜没多停留，好言好语的道：“大人们闹得不愉快，我怕齐嘉心里害怕，还是先把他领回去。过些天若是有事，再送他过来。” 许氏看向齐嘉，齐嘉的眼神果然有些闪烁，身体紧紧靠着叶欣颜，显然感觉到了院子里的紧张气氛。 她暗叹一声，只得作罢，“……也好，你回去好好哄哄嘉儿。若是你有事要忙，知会大伯母一声，大伯母拿着针线活过去你们院子，一边做活儿，捎带看看嘉儿也行的，不耽误事。” 叶欣颜应下来，推拒了许氏相送，领着齐嘉回自家。 齐嘉收回望向齐家大房的眼神，默默地听着叶欣颜许诺下晌再做一个蛋糕给他吃。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问叶欣颜：“姐姐，咱们以后都不找三顺哥哥玩儿了吗？” 叶欣颜神情一顿，才道：“是姐姐忽然想起来，这几天姐姐很忙，想要你帮姐姐干些活儿。等咱们忙过这一阵子，再找三顺哥哥玩，好不好？” “嗯。”齐嘉看起来安心了很多。 第一百二十九章 香味 大房院子里静悄悄的，现在还不算农忙，男人们下地干活，女人们可以留在家里做些家务和针线活。就在这轻松的气氛中，王氏一时不查，就发生了如今这样的事情。 王氏眼睁睁看着叶欣颜领着齐嘉离开，对着韩氏恨得牙根痒痒。 这个只懂耍聪明的蠢妇，脑袋就是被驴踢了。日常还看不出什么，一旦有事，就十足的显出她蠢妇的本色来。 二房现如今是什么状况，韩氏她难道看不出来？如今的二房可不是等闲之家了，只看村北那片砂砾地上建起来的那个……叫养牛场的产业，就知道二房日后一定会发达。 那片砂砾地，是养牛的，可是人家那牛棚，建的比村里住人的房子都讲究。听养牛场做工的人，养牛场的牛圈、牛栏里面，虽然不能纤尘不染，但绝对不像是蓄养牲畜的地方，甚至比很多农家都干净讲究。 还有，村北那一大片延绵之地，少也有几十倾地，听全都是养牛场的产业。若是那偌大的地方全部养牛，那得有多少耕牛、多少产业、多少银子啊。 就算叶子是给别的东主做掌事，可是能掌管这么大产业的掌事，足见齐友年和叶子的本事。现在，就是里长、族老也不敢得罪齐家二房。 田产遍布附近几个村子的、最大的地主刘家，在养牛场动工的时候，都上赶着给齐友年送贺礼了。 唉！王氏重重叹一口气，事已至此，再多的话也是于事无补。 她冷冷的扫了韩氏一眼，道：“家里的爷们儿都不在，我也不想你什么，你就盼着叶子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不会真的把二顺送回来。若是二顺真的被打发回来，你自己和自家男人、孩子们交代吧。” 完，王氏竟自转身回房，竟是没对看韩氏一眼。寄希望于叶子笑？那才是笑话。 许氏犹豫片刻，放弃了劝韩氏。对上韩氏历来不肯吃亏的性子，任谁也是没辙。她暗暗叹气，转身回厨房，继续做事。 韩氏愣在院子当中，这，这，怎么会这样？ 同是爹娘的儿子、媳妇，难道她就没权利要求和大房待遇一样吗？二房的好处多了去了，若是不让她话，就冲着齐大根和她那三个傻儿子，指不定丢掉多少好处呢，这能怪得着她吗？ 叶欣颜当然不是笑，她一回去就写了便条，找了在养牛场做活儿的子，搭车去往县城，给金嬷嬷捎话，让金嬷嬷即刻雇车送二顺回来。 便条上也不多，只两句话，韩氏的孩子娇贵，最好不要出来做活儿，即刻雇靠得住的车送二顺回来。 话捎到食店的时候，食店的奶油蛋糕刚刚出炉，正飘散着奶油奶酪的浓郁香味。光是蛋糕的香味，就让食店这一干人等万分陶醉。 今天早上，金嬷嬷把家里剩余的、第一次提取的稀奶油带到食店，按照叶欣颜交代的方法，指点杏儿和芸娘做这个新式点心。 自家叶子果然的不错，奶油蛋糕做起来和往常蛋糕没多大区别，按照叶子的法，芸娘和杏儿只一次就把奶油蛋糕做成功了。 和叶子在家里做的蛋糕唯一的不同，家里是蒸出来的蛋糕，而店里的蛋糕是烤出来的。烤出来的蛋糕的香气更加浓郁，带有诱人的焦香味。 用发酵稀奶油代替牛奶和植物油的芝士味蛋糕问世，不用尝，光看蛋糕的外观，闻闻蛋糕的香味，就知道这个点心不是凡品。 由于芝士是外来语，大夏朝的公民大概不会接受这样无意义的词汇，叶欣颜只能放弃了芝士这个现代吃货们极为推崇的词汇，只简单的给这个蛋糕取名奶油蛋糕。 金嬷嬷收回粘在蛋糕上的视线，才准备接待养牛场的传话子，贺掌柜就闻着香味就找上门来。 也不是贺掌柜闲的没事，时刻关注食店，而是奶油蛋糕的香味独特悠远。而食店的后厨则紧邻着宏鹤楼，两家之间的院墙又真的足够低矮。 蛋糕在烤制点心的土炉里冒出第一缕奶油焦香味的时候，宏鹤楼就有二闻到，屁颠屁颠的跑去告诉贺掌柜，食店又有新点心了，香味极是独特，闻着就要流口水。 这不，贺掌柜就过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价格 这时的金嬷嬷正在食店的厅堂，刚刚拿到叶欣颜递过来的便条，而养牛场的子一边大力的吸着奶油蛋糕的香味，一边等着金嬷嬷回话。 金嬷嬷看了一眼手中的便条，再看一眼收拾桌凳的齐二顺。 昨晚上就听叶子，今天要忙很多事情，需要把齐嘉送去大房，让许氏带一天。看这样子，送齐嘉过去的时候，韩氏又闹妖了吧？ 也好，不彻底的治一治韩氏，只怕以后也不得消停。 贺掌柜一步迈进休闲食店，就远远的朗然笑道：“我家二果然没错，嬷嬷这里真的有了新点心，光闻这香味，就知道与往常不同。” 金嬷嬷不动声色的把便条袖进袖子里，笑道：“可巧，我这里正想着去找贺掌柜呢，您这就来了。” 金嬷嬷还真不是随口敷衍才的这个话。奶油蛋糕做出来了，要想卖的好，还得在人家宏鹤楼推广，才能有足够好的效果。像她们做成快餐形式的休闲食店，只能享受宏鹤楼热卖奶油蛋糕的胜利果实。 贺掌柜对着金嬷嬷连连拱手：“冒昧冒昧，在下做着饮食的行当，对食物的香味极是在意。这不，闻到香味就寻过来了。”着话，目光转向后堂方向，问道，“这个香味极为独特悠远，可是你家新点心的味道？” 金嬷嬷抬手，往后厨方向让贺掌柜：“这是我家叶子新做的奶油蛋糕，这是在店第一次烤制，贺掌柜进来尝尝看。” 金嬷嬷手里让着贺掌柜，临进后堂时，吩咐二成招呼捎信过来的子：“二成给哥倒杯茶，拿两块点心，先坐着歇歇。” 后厨往日做蛋糕和奶制品点心的台面上，正正的放着一个烤的油润、带有淡淡焦黄色的蛋糕。蛋糕虽然有着焦黄的诱人色泽，却并不显干硬，而是依然松软蓬松。 贺掌柜一眼就看出这个蛋糕与往日不同之处，“嬷嬷，这个……还是蛋糕吧？怎么看着与往常不一样呢？” 金嬷嬷笑着上前，切下一个角，用碟子放了，推到贺掌柜面前，道：“制作这个蛋糕的原材料获取不易，只能给您尝个角。这个蛋糕的价格可是高的很呢，您试试味道，看看能不能在您的宏鹤楼推出。” 贺掌柜端起碟子，再看看台面上特制平盘上缺了一角的蛋糕，心的用叉子送进嘴里一块。 蛋糕一入口，贺掌柜的眼睛募得瞪圆了，略一咀嚼，蛋糕在口中就有融化的趋势。 “这里面加了什么食材？”贺掌柜品味良久才把口中的蛋糕咽下，急着问道。 金嬷嬷笑道：“贺掌柜果然问到了关键所在，这个蛋糕加入的食材稀罕着呢。” “是什么？”贺掌柜连忙追问一句。 “叶子叫它奶油，是从牛乳中提取的油脂，量很少，一大桶牛乳中才撇出一碗，大约能做这么一两个蛋糕吧。” ……奶油？从来没听过。 贺掌柜失声问道：“牛乳中也能有油？”随即想到煮熟的牛乳里有时也能看到一星半点的油星，“那一点点的油星，怎么能取出来？那得有多少牛乳才行？” 金嬷嬷笑而不语。 贺掌柜一拍额头，笑道：“看看我，这么一高兴，就什么话都出来了。这样，嬷嬷今天的这个蛋糕就送到宏鹤楼，按您家店的价格来，您多少就多少。” 金嬷嬷摆摆手，“这倒不用，您宏鹤楼也要客人尝了这新式蛋糕，才能让食客甘愿花银子买这大价钱的食物不是。咱还是按照惯例，这第一个蛋糕依然是免费品尝，怎样送出去全看贺掌柜您安排。至于价格……” 金嬷嬷斟酌着道：“从牛乳中提取的奶油，价格很是昂贵。制作蛋糕，除了所用鸡蛋之外，就是用的稀奶油来稀释、搅拌面粉，不搀一丁点儿的水，所以蛋糕才能这么美味。这么一只奶油蛋糕，定价十两银子，您看是不是合适？” 若是寻常的吃食，十两银子这么一个，那就是贵的离谱了。可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先回去吧 贺掌柜回味一下刚才那让他震惊的味道，点点头：“合适的。且不蛋糕的成本高低，就是奶油的稀罕程度和那独一无二的甜香味道，就值得这些银子。” 金嬷嬷抚掌道：“那就好，本来叶子定这个价钱时，我和我家老爷子还怕价格太高，食客们会不买账。若是贺掌柜也觉得好，那就是十拿九稳的稳妥了，我也能放下悬了一早上的心呢。” 贺掌柜点头，道：“金嬷嬷放心好了，这么浓香美味的点心，想来食客们只要尝上一尝，就会忍不住大吃一通，势必会来上一整份呢。嬷嬷现在就开始准备吧，过上一会儿，若是食客们都点了这个点心，您再烤制就来不及了。” 金嬷嬷这才想起，自己的话还没完。 她连忙道：“贺掌柜，我这话还没完呢。奶油获取不易，能得到的量又少，今天只有这些了。再想吃那得等到明天，明天也不会多，也就是两三个这么大份的蛋糕，再多肯定是没有的。” “……”贺掌柜看看那香甜诱人、散发着浓郁奶香味的蛋糕，再看看金嬷嬷，由不得的为难，不带这么逗闷子的吧？ 没有后续的实物供应，只给人尝尝味道，这不就是专门勾人的馋虫吗？这要一般食物也就算了，可这是顶级美味呢，只给人尝尝，然后就没事了？ 金嬷嬷，您开这种玩笑，这是要害死我吧？ 金嬷嬷看着贺掌柜不出口的为难表情，尴尬笑道：“咱们这也是没法子不是。叶子了，做蛋糕的稀奶油极是娇气，很容易坏掉，实在是不能久置。若不是没办法，我们就攒上两天再推出这点心了。” “嘿，”贺掌柜无奈，只得自顾道，“那就这样吧。能最先品尝这么味美的点心，想来那些食客也该庆幸才是。” “多谢贺掌柜体谅。”金嬷嬷着话，看了一眼忙进忙出的二顺，又道：“只是这新式蛋糕所用奶油稀少，今日只得这一只蛋糕的量，其余却是没有了。贺掌柜可否容我切下一角留在店？” 金嬷嬷这么一，贺掌柜更是确定金嬷嬷所的奶油果然稀奇少有。不然，依着金嬷嬷的一向做法，就算再精贵的食物，只要送出去了，她断不会在意多一角少一角的。 想来也是，牛乳中的油……还是算了，这些稀奇东西也只有齐娘子那样聪慧伶俐的人，才能鼓捣出来。他就是费劲脑力的琢磨，那也是白想。 贺掌柜这么想着，连忙道：“嬷嬷请随意，随意。临着你家食店，已经让我宏鹤楼占尽了便宜。您这个蛋糕又不同别的东西，看着就不寻常，想来也用去不菲的成本。能免费给宏鹤楼做招牌，是宏鹤楼的运气，我哪里还敢和您讨要更大份呢。” “互惠互惠，贺掌柜客气了。”金嬷嬷客气道。 金嬷嬷在那缺了一个角的蛋糕处下刀，切下四分之一，把那大份的四分之三蛋糕包裹好，交给贺掌柜带走。 送走了贺掌柜，金嬷嬷去到厅堂，把齐二顺叫过来，给他道：“二顺，村里捎信过来，你娘有事，让你回家去。我这就让你二哥雇车，你和这带话的哥一起回去。” 齐二顺刚才就听了传话子捎来的口信，心里正担心疑惑着，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要这么急的找他回去。 齐二成年龄大些，见金嬷嬷不急不忙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这么急的送二顺回去，别是二顺那个和二爷爷家不对付的娘生事了吧？ 金嬷嬷把那四分之一的奶油蛋糕打包好，交到齐二顺手里，“这个是咱们店刚才烤好的奶油蛋糕，味道极好，你拿回去尝尝。以后有机会，嬷嬷还给你带新鲜吃食。” 齐二顺本来很担心家里的事情，听了金嬷嬷的话，心里涌起别样的感觉，听嬷嬷这话的，怎么好像他以后都不会来食店似得？ 他犹豫着道：“嬷嬷，您是不是知道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要是不打紧的话，咱们还是做完活儿，打烊后一起回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找掌柜来说话 孩子都是好孩子，没得让一个没成的的娘带累了。 金嬷嬷看着齐二顺，暗叹一声，道：“具体什么事情嬷嬷也不知道，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再作打算。二顺你记着，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争取的，只要你自己打定主意，就不要被琐事带累了。去吧，先回去看看。” 这个话出来，饶是齐二顺年纪不大也听出不对劲了，他还想追问金嬷嬷几句，却被金嬷嬷挡回去：“别问了，还是回家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嬷嬷这里也不明就里。” 齐二成拿着那块香喷喷的蛋糕，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没有一点儿喜气，蔫头耷脑的跟着齐二成和传话的子雇车回家。 ………… 贺掌柜捧着那大半个蛋糕，从后门进到宏鹤楼。在后堂思量片刻，把手中的这块蛋糕分成三分，选了宏鹤楼二层的三个雅间送进去。 奶油、芝士、蛋糕，这些美味因素能够在千年后得到世界级的普及绝不偶然。质地松软润泽，色泽柔和乳黄，泛着诱人甜香气味的奶油蛋糕，在偏居大夏朝一隅之地的清远县食客们的舌尖打一个转，即刻征服了食客们的味蕾，差点引起震动。 这是哪里来的食物，这世间竟然有这样香甜的味道、柔嫩的口感？这宏鹤楼的吃食，难道要上天不成？ 追问宏鹤楼的儿，二回答这个点心叫奶油蛋糕。再尝一口试试，依然是让人欲罢不能的诱人味道。 这个奶油蛋糕……居然会比冰糕还要好吃、还要震撼老饕们的味觉？ 再来一份那是必须的，不然怎能回去安睡？ “二，来一个奶油蛋糕……，不不不，还是来两个吧，吃一个，带走一个。记得，是两个整份的蛋糕！不是这样的两角。” “……什么？没有了？” “啪！”拍桌子的声音，“你家买卖是怎么做的？没有的东西拿来**爷们儿们，好大的胆子！找你们掌柜来话！” 这时的贺掌柜由不得的庆幸，自己简直太机智了，只把那块蛋糕分了三份，那个量也是不了。若是像推出冰糕那样，每桌一份，他岂不是要被当做奶油蛋糕吃掉……不是，是被撕掉？ 好在三个雅间的客人，有两个是贺掌柜选的熟客，贺掌柜过去陪着笑脸，多解释几句…… 类似于，“您是我们宏鹤楼的贵客，我们有了新鲜的吃食，当然要先想着您不是。您看，我们宏鹤楼今天只得这一个新式点心，就给您送进来一份，请您尝个新鲜。这就是我们宏鹤楼对您几位的心意……” “至于整个的奶油蛋糕……，不是我们酒楼拿乔，咱也不敢拿乔不是，实在是没有。做奶油蛋糕的关键食材是奶油，您听听这食材的名儿，牛乳中取得的油脂。听名儿就知道这东西难得，明天有没有还不知道呢。就算明天有了奶油，的也只敢许您半只蛋糕。” ……吧啦吧啦，贺掌柜乐呵呵的费尽口舌，对着两个雅间的客人打躬作揖的解释一遍，总算是过关了。 至于他给人赔笑脸为什么还会乐呵？那不是……有了这奶油蛋糕，宏鹤楼的生意不是更有优势了吗？ 这些日子，有几家糕点铺子和酒楼仿制休闲食店的点心、汤水，虽然做出来的东西差食店很多，但也算有了模样。不甚讲究的客人，若是稀罕别的两家酒楼的独有菜式，这酒楼再有仿制的点心，食客们难免就去了别家。 现在食店推出这奶油蛋糕，就算有人想仿制、能仿制、会提取奶油……，那也没有足够的牛乳不是？贺掌柜光是想想，就要咧嘴乐了。 贺掌柜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齐娘子做事的格局就是大。谁能为了一个食店的某种食材，就操办起那么大一个养牛场？ 贺掌柜心下感叹着，现在的女子也是不容觑啊，一边迈步走到第三个品尝奶油蛋糕的雅间外面。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眼生的贵公子 不是贺掌柜推脱着不想进去，而是这个雅间门口有人守着，守门的是两个婆子。 这个雅间是一个眼生的贵公子定下的。一起来的还有清河县梁家的公子，及另外两个没看见容颜的年轻女子和一众丫鬟婆子。这个雅间午间的菜品，也是由守门的婆子和厮转手递进去的，没让宏鹤楼的二进门。 这个雅间就是贺掌柜赠送奶油蛋糕的第三个雅间。 清远县梁家公子对于食店点心的热爱，贺掌柜是知道的。能带着梁家公子出来吃饭的人家，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家。让这样的两家人尝尝奶油蛋糕，很利于替奶油蛋糕扬名。这就是贺掌柜把很有限的一份蛋糕附送进来的初衷。 贺掌柜拱手道：“两位嬷嬷，在下姓贺，是宏鹤楼的掌柜。听贵主家找在下，不知所为何事？” 两个婆子穿戴利落，身形板正，面色严肃。 一个婆子上下打量贺掌柜一遍，道：“贺掌柜稍等片刻，容我进去禀报一声。” 片刻功夫，婆子转出门来，道：“我们公子要问贺掌柜两句话，贺掌柜随我进来。” 贺掌柜进到雅间，雅间已经用宏鹤楼的彩墨牡丹屏风隔开，桌椅菜品等物都隔在屏风里面，屏风外的几旁坐着大两位公子。 大些的公子大约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中等身材，眉目中正，身着天青色长衫，腰间系同色缠银丝丝绦，腰悬玉佩，这时正面带笑容和年纪些的公子笑。 那个公子十二三岁，对着青衫公子笑眯眯的，甚是亲近仰慕。贺掌柜认识公子，正是清河县梁家的公子梁思明。 领贺掌柜进门的婆子对着公子屈膝，回道：“大公子，宏鹤楼的贺掌柜到了。” 那位公子抬眼看过来，贺掌柜连忙拱手道：“的是宏鹤楼的掌柜，不知公子有什么吩咐？” “贺掌柜不要拘礼。”大公子着话，摆摆手，把婆子打发下去，对贺掌柜继续道：“你家酒楼刚才送进来的点心，是叫奶油蛋糕的……”梁思明听到奶油蛋糕四个字，眼眸悠忽亮起来。 大公子继续问道：“二，只有贵酒楼附赠的那一角奶油蛋糕，却没有更多的蛋糕供客人再点。这是什么道理？” 贺掌柜连忙躬身回道：“回禀公子，宏鹤楼之前就有蛋糕这个点心，按味道也是不错。” 往日，食店的各色蛋糕也是供应宏鹤楼的，点来食用的客人也不少。贺掌柜记得，这个雅间，今天就点了一份蛋糕的。 他见那公子点了点头，才继续下去，“今天那一角新式点心叫奶油蛋糕，之所以味道更加甜美，是因为多了奶油这个食材。奶油极其难得，而且不易存放，今天只得一个蛋糕的量，所以才无法出售。” 大公子还在沉吟，这奶油是个什么东西，梁公子就抢着问了：“贺掌柜，奶油又是什么东西？莫不是奶油蛋糕也是旁边食店做出来的点心？” 贺掌柜笑着赞道：“梁公子果然聪敏，奶油蛋糕的确是休闲食店的出品。奶油是从牛乳中获取的油脂，所以难得。” 大公子倒是不纠结奶油获取有多难，而是想着自家妹妹对于奶油蛋糕的痴迷。 “贺掌柜，贵酒楼附送点心，自然是为了让客人品尝过后乐于购买。我想知道的是，你家酒楼明日有几个用奶油做的蛋糕？” 贺掌柜有点傻眼，看起来这位公子的确身份尊贵，就连梁家公子在他面前都只有听话的份。人家一张嘴，问的就是明日有几个奶油蛋糕。这是要一锅端的意思吗？ 贺掌柜赔笑道：“公子，因着奶油稀缺，明日也保不准能做几只蛋糕。今日包括您这个雅间在内，只有三个雅间的客人尝过奶油蛋糕。另两个雅间的客人各订走半只蛋糕，您这里若是有需要……” 贺掌柜斟酌着措辞，“因为提取奶油着实不易，的真的不敢给您打包票一定能有。” 公子显然不满意贺掌柜的答话，皱眉道：“那供应蛋糕的食店不是依附于宏鹤楼吗？贺掌柜可以催催店的东主，让他花些时间功夫，多做几个就是了。” 贺掌柜极力放低身价，试探道：“食店的东主是齐家爷孙两个，他二人现在给一位容六爷做事，日常不在食店应酬。食店只有齐家的一个嬷嬷照看，想来也是做不了主的。” 让贺掌柜没想到的是，他的试探极其有效，容六爷三个字一出口，那位大公子脸上的优越神情立即就不见了，换成了神色不明的沉吟。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听 贺掌柜在宏鹤楼做了多年掌柜，应酬有权势的人极有经验，这时也不着急，只微微躬身，等着这位大公子接下来的吩咐。 良久之后，大公子才道：“贺掌柜，我家弟妹们很喜欢你这新式点心。这样吧，你不是已经订出去一个奶油蛋糕吗？若是明日还有多余，就送一个完整的去清远县梁府。” “那行，那行。”贺掌柜连忙道，“公子家人喜欢咱们酒楼的点心，那是看得起咱们酒楼。明日只要能做出两个奶油蛋糕，的一定差人，先送去梁府。” “那好，在下这里多谢贺掌柜了。”大公子话客气了很多。 贺掌柜连称不敢，看着那公子没什么事情，连忙施礼告退出来。 待得贺掌柜退出房间，那位公子才和梁思明转回雅间的屏风里面，屏风后紫红漆色的一张圆桌旁坐着两个娇姐，其中一个赫然是梁家的梁婉秋。 两个姐身后各伺候着两个丫头、两个嬷嬷。 看见自家幼弟和大公子进来，梁婉秋不乐的撇嘴道：“我还以为这个蛋糕有什么新奇道，原来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店做出的吃食。” 梁婉秋座位的上首，是一个面色白皙、容颜秀丽，身着浅雪青暗纹衣裙的女子，年纪和梁婉秋相仿，气质婉约宁静，衣着雍容大方。 这女子听了梁婉秋的嘟哝，不由笑道：“看来表妹有点不喜欢那个什么店呢。刚才表妹还不住口的称赞点心美味，一得知点心的出处，立即就不喜欢了。” 这个称梁婉秋表妹的女子正是梁家现如今最为依仗的周知府的二女儿周碧瑶。才转进屏风的公子，是周知府的长子周树玉。 周树玉一边在圆桌的另一边坐下，一边笑道：“表妹大概是对门面的商家不太放心。那个食店不是和宏鹤楼相邻吗？一会儿让碧瑶身边的嬷嬷过去看看，若是店面和厨房干净爽利，吃食做的还算讲究，就不要拘泥于店面大了。” 梁婉秋面色不虞，却也没什么。 她总不好，她曾经光顾过那家店，被那家黑店落了脸面，因着家里惧怕那什么容六爷的势力，只能任自己暗自吃亏，没地儿理。更何况，她一个闺阁女子，抛头露面的光顾一家食，起来总是不好听。 梁思明虽然和梁婉秋天天见面好几次，却并不知道自家长姐在食店的遭遇。他是非常非常喜欢休闲食店的。 梁思明抢着道：“表哥不用去看，我常去那里吃东西，那休闲食店极是干净爽利，所做食物全都美味。那奶油蛋糕……表哥订下就好。”这里着话，想到奶油蛋糕的美味，还咕咚的咽了一下口水。 梁思明不好意思的看看表哥表姐，不是他没出息，实在是那点心太过美味，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呢。 周树玉一笑，转过话题，状似随意的问梁婉秋身边的杨妈妈：“杨妈妈，你们日常在外面行走，想来街面上的事情多少也能听一些。刚才宏鹤楼的掌柜，那家休闲食店的东家是爷孙两个。那是怎样的两个人，他们怎么会给容六爷做事？难道休闲食店是容六爷的家奴开的？” 周树玉刚才听贺掌柜解释，提到容六爷的时候，就满心的疑惑。按，容六爷只是来此暂居，就算做买卖，也要选在类似于豫远郡那样的府城，怎么会在这么个县城开买卖？还是开的食店那样巴掌大的买卖。 但如果不是容六爷的买卖，怎么会有人顶着容六爷的名头做生意？以六爷的身份，怎能容许有人冒他的名头做买卖，难道这家买卖的东家和容六爷有什么牵扯？ 表弟表妹，一个是女子，不会了解外面的事情，一个则年纪，对这些事情不会往心里去。 为了显得随意一些，不至于惊动舅舅，周树玉选了杨妈妈询问。 杨妈妈盱一眼梁婉秋，含糊道：“回表少爷，奴婢听闻开食店的是本地乡野的两个乡下人，并不是容六爷的家奴。奴婢只知道他们开了这家店，至于是不是给容六爷做事，就不得而知了。” 周树玉一看杨妈妈的神色，就知道这杨妈妈没实话。 不过是问一问县里一家店的情况，大概用不着隐藏吧。看来这家食店只怕真有些别的道。 还是舅舅一家知道、或者猜到了容六爷的身份，也是有所图谋，所以舅舅家的家奴才对相关于容六爷的事情讳莫如深？ 周树玉眼眸转了转，认真的看了看杨妈妈，再扫过梁婉秋。难道舅舅一家也是打得送女儿进王府的主意？ 想到这里，周树玉反而不在意了。 外祖一家几代都在清远县经营不算丰厚的家业，顶天了也就是一个县城的乡绅，没见过什么场面。在舅舅家长大的表妹，自然也不会受到严格良好的闺阁训导。 依着表妹的形容举止和见识，不可能让容六爷看在眼里。 周树玉很不在意的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两个乡下人啊，乡下人能做起来这样的买卖，也是不寻常了。话那奶油蛋糕，的确是难得的美味，明日若是贺掌柜送去府上，咱们也能好好尝尝那别样的甜香出自何处。” 话是这么的，但是事关六爷的事情，还是要心里有数的好。 周树玉打定主意，回去就叫长随出去打听，看看那家食店的东家是否真的给六爷做事，若是能在清远县找到给六爷做事的人家，而这家正巧有女儿或者年轻妇人的话，碧瑶亲近六爷也就能更自然一些。 贺掌柜顺利的把奶油蛋糕推广出去，就算没有充足的后备货源满足食客的要求，却也没让客人们恼怒寻衅，这就算很完美了。 贺掌柜心下甚是满意，再转到食店，和金嬷嬷定下明日蛋糕的全部份额，就心满意足的回去盯着自家生意。 和齐家合作的这几个月，宏鹤楼的买卖那是越来越好，作为掌柜的他，也是得到了东家的极力称赞，不但有好几次不菲的打赏，东家还许诺，照这样子继续下去，年底还有大大的封红。 这都是自家的运气好，遇到齐娘子这个福星。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家种地也挺好 金嬷嬷的食店暂时不受奶油蛋糕的影响，照着和常一样经营。只不过缺了一个人，自然更忙碌一些，开店、待客、打烊、关门上板，这一通忙下来，惦记着家里的金嬷嬷急匆匆和大房两个的往家里赶。 走在回家的道上，远远地自家有些破落、但炊烟袅袅的院子一如往日。院落东边不远处已经初具规模的地基也隐约可见。更远处的养牛场和没完工的养牛场工地依然人来人往。 很正常啊。 金嬷嬷和二成、杏子分手，拐上回家的岔道。而二成也是满心揣测的往家里回去，既然二爷爷家没事，那就是大房自家的事情了。 ………… 果不其然，齐二顺前晌就往家里来了，现在已经是将近晚饭时辰，大房院子里竟然悄无声息，除了厨房偶尔发出两声响动，烟囱里冒出些烟雾，竟像是没人在家似得。 齐二成拉着杏儿，先往自家的两间东厢房看了看，见里面没人。 正自犹豫着，见到厨房门口，自家娘许氏摆手，示意二成先去上房，低声招呼杏儿：“杏儿过来，先喝口水，歇一歇，来帮娘做晚饭。” 齐二成犹疑着，进到上房堂屋。大房一家人，除了厨房忙碌的许氏、梅子和杏儿，其它人，一个不落的都在这里。就连八岁的齐三顺，也少有乖顺的坐在齐友贵身边。 全家都在也就算了，看各人围坐在一起，也是要开晚饭的样子。可是，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是怎么回事？尤其是祖父祖母和二叔父一家，更是阴沉的像是要滴下水来 齐成也是刚回来不久，和齐二成对了一下眼色，齐二成就识相的悄没声拉了个凳子，找了个角落坐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屋里的气氛紧张难堪，过了好一会儿，王氏才开口问道：“二成，金嬷嬷让你找车把二顺送回来，之后可了什么？” 齐二成连忙探了探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缩回头，看着面前的土砖地面道：“送走二顺，我们就忙店里的事情，金嬷嬷没提二顺。” 王氏沉着脸，一句话不。 齐大根和韩氏的脸色更加难看，顺子的看了韩氏一眼，低下头不话了。而二顺看起来一副要哭的样子，甚是可怜。 房间里继续沉默着。 打破难堪的沉默的是齐友贵，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别再纠结这事了。二顺回来就回来了，回家种地也挺好，踏实。” “那怎么行？” “我不！” 韩氏和二顺同时开口。 “不行怎地？！”齐友贵和齐大根齐声喝问。 区别在于齐友年盛怒之下，还大力的拍了一把桌子，把众人吓了一跳。 齐大根见老爹发火，狠狠的瞪了韩氏一眼，不吱声了。 齐友贵压了压火气，道：“老二媳妇，往日好好歹歹都是咱家的事情，有你婆婆管着你们妯娌，我也不什么。现在牵扯进来你二叔父一家，我就多你两句。人家你二叔父和叶子不欠咱家什么，更不欠你什么。人家犯不着看着你的脸色帮衬你。” 韩氏张了张嘴，被齐大根瞪了回去，心下却甚是不服，他二房不也让自家帮衬了吗？就拿今天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他家齐嘉没人带，找来自家，才惹出来的事儿。 二顺眼里含着泪，了句：“祖父……，我想跟着金嬷嬷做事、赚钱……” 王氏没好气的应道：“回去和你娘，那得你娘愿意才行不是。” 自己的孙子，王氏也是心疼。好好的孩子，在县城历练几年，不得就能找个正经事情做了。最好就跟着叶子一家，多学些本事，也是有出息呢。 看看杏儿，现在可是和原来不一样了。起店里的营生和做点心，那是头头是道，就是家里的烧饼，一样的做法，经杏儿手做出来的，就另外的绵香利口。 以后杏儿出嫁，那是带着手艺出嫁的，自是比村里一般的女娃儿高出不止一筹。 本来二顺年纪也，跟着二房一家多学几年，不学到叶子那样的本事，就算学个一星半点的，也算有了一技之长。娶媳妇这些都不算，有本事、有一技之长，那就意味着能过上好日子。 这么好的光景，就被个蠢妇搅合黄了。 二顺一听祖母找娘亲，灰心的低下头。 也不知为什么，娘总是看二爷爷家不顺眼，还特意的不喜欢大堂姐，暗地里总是道大堂姐的诸多不是，明里暗里的给大堂姐看脸色。别是大堂姐，换做是他自己，也不会把赚钱的机会给娘这样的人。 齐友贵道：“好了，以后二顺就在家里学着务农吧。把庄稼种好，也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韩氏犟着脖子道：“那怎么能一样，庄稼地里的活儿，累死累活的，也就是那些出息，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当她傻子啊，种地和做生意赚的钱，哪能一样吗？ 王氏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个蠢货，这个时候了，还觉着别人都欠着她是吧？ “二媳妇你想的挺明白嘛，那你去赚那好赚的银子啊，谁也没拦着你。二房刚回来的时候是什么光景，你们都看到了，我待你们也不苛刻，你们手里也有几个私房银子。学着叶子的样子，去做生意赚钱啊，有本事的人，咱们都不拦着。” 王氏瞪着韩氏，一口气把话完。 然后没好气的对齐大根道：“把你婆娘领回去，去你们自己房里吃饭去，别杵在这儿倒人胃口。日后，凡是有关二房的事情，你们房里就不要搀和了，免得把咱家的日子都让你婆娘带累了。” 齐大根脸面上过不去，站起来就去扯韩氏：“你就不要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赶紧回自己屋去。” 齐三顺见事情似乎就这样了结了，不由得心下大急，叫道：“阿奶，那我呢。我还要和嘉儿玩儿呢，嘉儿是弟弟，又听话懂事。你们这样子，我岂不是连弟弟也没有了？” 齐三顺是齐家大房孙辈里，唯一能坐在上首齐友贵身边的孙子，这一着急，叫声就在齐友贵耳边响起。 老爷子一伸手，在齐三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玩儿什么玩儿，你都多大了，过了年你就跟着二顺一起学农活儿。” 第一百三十六章 管孩子的资格 一听齐友贵种地，一直羡慕大堂哥和二爷爷一家的齐三顺立即就不干了。 “我不。”齐三顺跳着脚的嚷嚷，“二爷爷家的人了，嘉儿明天过起年就要去学堂进学。嘉儿，他要把先生教的学问都教给我。这些日子，嘉儿就教我学写数字呢，咱们村只有二爷爷家有纸笔。我要领着嘉儿玩儿，跟嘉儿和大堂姐学写字、学本事。” 齐二顺一听学本事几个字，看了一眼韩氏，脸色更加灰败。本来他和二哥在食店做的好好的，金嬷嬷喜欢他机灵，村里同龄的孩子们也羡慕他，年纪就能在县城做事赚钱、学本事。 可是，不到一天功夫，他就被打回原形，学本事、做掌柜的愿望瞬间变得遥不可及。就像爷爷的，要学做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了。 齐大根刚把韩氏拽起来，听得三顺在老爹身边叫嚣，不由喝骂道：“学什么学？和娘你一个混账样，整日就想着怎么占人便宜。大堂姐和嘉儿哪个也不欠你的，凭什么供着你吃、供着你玩儿、还供你纸笔学问？” 韩氏见儿子被骂，立即反口道：“怎么就不欠了，咱家三顺整日带着一个毛孩子玩耍，他二房可没给咱带孩子的银子。” 齐大根气急，一个巴掌就掴过去，“你个臭婆娘，看着把二顺的差事都让你搅合丢了，还在这里搅事。” 男人力气大，一巴掌把韩氏扇了一个趔趄，脸颊立时就是一个通红的手印。韩氏难以置信的捂着脸，瞪大眼睛愣在当地。 顺子三个孩子更是惊住了。 齐大根想到自家明明和大哥一样，都是大房的儿子，却在这几个月里，过的越来越不如大哥家舒心。究其原因，都是因为这婆娘没事找事。 齐大根紧跟着一脚踹过去，骂道：“以后就随你的意了，三顺再也用领着嘉儿玩儿，你三个儿子都回家种田。你就看看，人家齐嘉儿不跟着你儿子玩儿，自有别人家的孩子找过去玩耍。你就等着看日后你家日子过的咋样，你家孩子眼巴巴看着人家玩儿热闹。” 齐大柱过去推开齐大根，呵斥道：“这一屋子人，当着孩子的面，你这是做什么？咱家没有打老婆的习惯，你两个回自己屋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把孩子们都教坏了。” “你以为我想！”齐大根气哼哼的回了齐大柱一句，转回手扯着捂脸抽泣的韩氏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呵斥，“赶紧回自己屋去，还不够丢人啊！” 王氏看着两人将要出门的背影，凉凉的道：“以后，你俩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三个孩子的大事情就不要你两个管了，尤其是大根媳妇，孩子的事情绝不允许你插手、多言。” 齐大根的背影僵了一下，脚步猛地一停顿。 屋里的人，包括齐友贵在内，都是脸色大变。 王氏这话一出，就是韩氏已经没有资格管孩子了。没有管孩子的资格，她在这个家里也就没什么地位可言了。 韩氏大惊，转过身来。只见她瞪着惊惧的眼睛，脸色惨白，映的那几个红彤彤的指印更加显眼。 “娘，你不能这么做。顺子三个是我的儿子，是我辛辛苦苦把他们带大的，我才是他们的娘亲。” 韩氏的声音不大，却有些凄厉。没有儿子做依仗，她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她嘴里叫着，就要扑向王氏所在的炕沿。 齐大根只是犹豫一瞬，就牢牢扯住韩氏的胳膊，韩氏徒劳的挣扎着。 王氏冷笑道：“你不要这个样子，不是我绝情，是你过于不知好歹，我这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这个当婆婆的，劝了你多少次？敲打了你多少次？你哪次听了？既然你只图自己痛快，根本不顾孩子们以后的前程，就不配做孩子的娘亲。 王氏看了看房里的人，正色道：“往日咱们村里的农家人，都是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哪家和哪家也不差什么。现如今村里多了你二叔父一家，咱们的日子就不能再像以往那样过了。” “咱家顺子如今能和成子在县城摆摊，那是因着二房一家念着你们爹和成子的情分。二顺和三顺是大根两口子的儿子，也是我齐家的子孙，我不能看着三个孩子被大根媳妇带累了。” 顺子和二顺看看自家娘亲，再看看阿奶，想要开口话，却不知什么好。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齐大根大力一扯韩氏，推搡着韩氏出门，回西厢房去了。 许氏领着两个女儿端上晚饭，依然是农家的大碗熬菜，只不过作为主食的窝窝做的精致了很多，在玉米面里面加了一半的白面，熬菜也多了些许的油星。 王氏看着坐在饭桌旁魂不守舍的二顺，心下怜惜，对许氏道：“你把二顺带回来的点心拿来，给他和杏儿两个分食了吧。今儿的点心他两个没吃到。” 齐二顺眼里的泪珠终于低落下来，哽咽着道：“阿奶，我不想吃，留着给三顺和杏儿吃吧。” 齐三顺看着大伯娘端上来的那角散发着奶油香味的蛋糕，赌气道：“我也不吃！我明儿个就去二爷爷家，去找嘉儿玩儿去。” 王氏隔着齐友贵，戳了戳齐三顺，道：“你一个孩子家的，想去找谁玩耍，自是没人管你。” 齐三顺立即高兴起来，王氏接着，“只是，你昨天在二爷爷家就大吃一顿，今天又把那奶油蛋糕吃了个够，现在这个原本也没让你吃。” 着，转向齐二顺，闻言哄劝，“行了，让你吃就吃，孩子家的，哪来的那么大的气性。金嬷嬷打发你回来，还给你包了这么一块精贵的吃食，显见得还是喜欢你的。只要你学着你大哥二哥，肯踏踏实实的做活儿，咱以后就还有机会跟着大堂姐做事。” 齐二顺闻言，神色好了一些，却也依然对那块早上还垂涎不已的美味没多大兴趣。 王氏对齐友贵道：“老头子，二房一家对咱们多有照顾，今天的事情是大根媳妇不对。晚饭后，咱两个老东西去二弟院里走一遭，和二弟、叶子道道，不要两家有了隔阂。”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去大房絮叨絮叨 王氏对二房和叶欣颜的态度，那是一点底也没有。早上叶子把齐嘉领走，现在已经是晚饭时候，二房除了早早的就把二顺送回来，其它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唉，能挽回多少算多少吧。 齐友贵神色莫名，模棱两可的“嗯”了一声，动了手里的筷子：“吃饭，吃饭了。”看情绪，甚是低落。 没等齐友贵老两口去二房道，齐友年领着齐嘉儿就到了。 ………… 金嬷嬷那里，和齐二成、杏儿在村里的岔道分手，心怀忐忑的往院子里走，一进院门，齐嘉就奔着她过来：“嬷嬷您回来了。” 金嬷嬷连忙蹲下，把齐嘉揽在怀里，问道：“今天怎么舍得在家里呆着了，没出去和村里的孩子们玩耍吗？” 齐嘉搂着金嬷嬷的脖子，嘟着嘴撒娇道：“姐姐忽然想起今天有好多事情，一个人做不完，就带我回来了。我今天帮姐姐干了好多活呢，都没顾上出去玩。” 金嬷嬷“噗嗤”一声就笑了，“哦，原来我们嘉儿今天在家做事了，是个好孩子嘛。” “嗯。”齐嘉松开搂着金嬷嬷的手臂，拉着金嬷嬷往院里走，“嬷嬷进来喝口水、歇一歇，咱这就吃晚饭了。” “我们嘉儿这么懂事啊，还知道要嬷嬷喝水、歇息呢。”叶欣颜在院里搭建的临时灶台上抬起头，笑着打趣齐嘉。 金嬷嬷看了叶欣颜一眼，含糊问道：“是不是韩氏了什么，才把二顺送回来的？” 叶欣颜指使齐嘉：“齐嘉去屋里，给嬷嬷倒杯凉茶来好不好？” 看着齐嘉屁颠屁颠的进屋，叶欣颜简短了当时的情况，恼怒道：“韩氏居然当着齐嘉的面，咱家为了省事，把孩子送到大房。还他家三顺也是家里疼爱的孩子，不是陪齐嘉玩耍的下人。完全不管齐嘉听了会不会心里难过，简直太可恶了。” 金嬷嬷听着，脸色也阴沉下来，“这韩氏真真可恶，就算大人之间有再多不妥当，也不该当着孩子的面是非吧！” 叶欣颜瞄一眼心翼翼端着茶杯过来的齐嘉，示意金嬷嬷道：“齐嘉给您端茶过来了，您快去接着。” 金嬷嬷转过身的时候，已经变得和颜悦色：“还是我们嘉儿懂得心疼嬷嬷，知道嬷嬷走了一路，口渴了。” 叶欣颜摸摸齐嘉的头发，道：“嬷嬷一边坐着喝茶，一边帮姐姐添柴。你忙了一天，去玩儿一会儿去。” “哎。”齐嘉乐颠颠跑去找他的童车，骑着三轮童车，绕着院子玩儿。 金嬷嬷看着齐嘉兴致勃勃的、各种拐弯儿、这种转圈的骑车，心里对韩氏的气愤更甚。 “那韩氏真真的不晓事，是得好好教训一下了，否则她还真以为咱家个个都欠她多少呢。居然敢咱嘉儿，咱嘉儿比一百个、一万个她都精贵招人稀罕，哪里轮得着她长道短！” 叶欣颜“噗嗤”一声笑，就算韩氏招人厌，那也不能这么比吧？ 金嬷嬷气愤完了，叹一口气，道，“唉，起来，二顺这孩子性子也算不错，虽然心思多些，但胜在机灵勤快，没坏心眼。好好的孩子，可惜被她娘带累了。” 叶欣颜笑道：“看起来嬷嬷还是蛮喜欢那子的。” 金嬷嬷道：“孩子嘛，只要不是天生的坏坯子，好好的教，总会教好的。韩氏带出来的孩子，能长成这样子，已经不错了。” “嬷嬷别担心，日间爷爷忙着工地的活儿，没时间。爷爷，晚饭之后，要领着齐嘉去大房，和伯祖父、伯祖母絮叨絮叨。把韩氏彻底打压下去，再不敢搅风搅雨就行，过些天再给二顺找营生。只不过暂时不能去食店，否则，咱们这一出就白唱了。” 于是，齐家二房早早的吃过晚饭，齐友年老爷子稍事歇息，就背着手，领着蹦蹦跳跳的齐嘉，往齐家大房的老院子来了。 现在已是入秋时节，太阳落山以后已经有了丝丝的凉意，刚吃过饭的齐三顺正坐在院子里生闷气。一抬头，就望见院子外面、跟在二房老爷子身边蹦跳的齐嘉，嗷的一嗓子跳起来，连二爷爷都没来得及叫，就冲着齐嘉过去了。 “嘉儿。” 齐嘉对着齐三顺挥手，嘴里着话：“三顺哥哥，我今天拿了弹子过来，嬷嬷给我买的，光溜着呢。咱们弹弹子玩吧。” 待到齐三顺跑到近前，果然见齐嘉手里攥着几颗光滑亮泽的细瓷弹子，蓝、白、黄色各两颗，上面还绕着屡屡别样颜色，看起来极是漂亮可爱。 齐三顺牵着齐嘉往院子里走，“嗯，咱们弹弹子玩儿，记着要轻一些。这么好看的珠子，磕了皮就可惜了。” 齐友年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孩子蹲在上房窗台下，欣慰之极。孩子嘛，就应该这样，管他大人之间怎样，孩子之间的情谊是不能受影响的。 大房众人在齐三顺叫齐嘉的那一嗓子响起时，就齐齐从各个角落冒出头来，居然真的是二房老爷子。 老爷子那么疼孙子，居然没有因为韩氏当面齐嘉累赘生气？ 王氏本就在上房门口看着齐三顺，看见齐友年，立即就迎出来：“二弟来了，你大哥还稍稍歇息，就去二弟那里坐坐呢，你这就过来了。可见你们到底是手足兄弟，遇事总能想到一起。” 齐友年呵呵笑着，道：“本应该早些过来，实在是养牛场工地的事情太多，这时才得着空。大哥在吧？” “在呢，老二进来话。”齐友贵在上房门口招呼。 齐大柱、齐大根过来，陪着齐友年往里走，几个侄孙、侄孙女们一路叫人、打招呼，甚是热闹。 许氏打过招呼，就去灶间倒茶。韩氏则干脆没露面。 齐友年笑呵呵的嘱咐齐嘉一声：“好好和哥哥玩儿，不能淘气。”就跨进上房。 待得齐友年在炕上坐下，齐友贵老两口还没话，跟进来的齐大根就开口了：“二叔，今早上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二叔和叶子。二叔一家对我们多有关照，我们报答二叔还来不及，岂知韩氏那个蠢婆娘，竟然这样不知好歹……” 齐友年摆摆手，打断齐大根的话：“咱们一家人，这些见外了。你媳妇也是有自己的想法，强求不得。只要咱们亲戚不伤和气，不过是些口舌之争，都好。” 齐大根赔情的话被齐友年打断，有些不知该些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这是赔不是？ 齐友贵见齐大根有些不知所措，就接过话，说道：“行了，你二叔说的也是，咱们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的话。你们哥两个去吧，忙自个儿的事情去，我们老家伙们唠唠家常。”齐大柱哥两个出门，齐友贵才叹口气，说道：“唉，老二，今天的事，实在是大根媳妇的错。当着孩子说那些不中听的话，齐嘉儿又是个这样的情况，若是让孩子真的以为家里人嫌弃他麻烦，孩子岂不是没着没落的不踏实？唉。” 齐友年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大哥、大嫂，我今天过来也就是说的这个事情。叶子性子太直，对长辈不应该那样子。可是那孩子护短，就是她自己多些不痛快，也看不得嘉儿受委屈。我过来，一是替叶子给大哥大嫂道个歉……” 王氏连忙说道：“哪里哪里，咱叶子哪里有错？都是大根家那个蠢婆娘，不知好歹的货……。”齐友贵阻止王氏道：“让二弟说完。” 齐友年冲着齐友贵笑一笑，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要紧的话。说起来，咱们一直相处不错，我们回来，大哥一家对我们多有帮助。往后咱们还要过长久的日子，我这也是为了咱两家能长久的相处下去，有个长久的情分……” 说到这里，齐友年有点为难。 “大哥大嫂都知道，我一辈子坎坷，老也老了，跟前才有了这两个可心的孩子，实在不想两个孩子因为莫须有的事情受委屈。大根媳妇……也不知怎么回事，对上叶子、对上二房，不是说话夹枪带棒，就是放脸子，不止一次当着叶子的面就能说叶子是人家的弃妇……，有时我都看不过眼。”“今天的事，我替叶子来给大哥大嫂陪个不是。” 王氏有些发愣的看着齐友年，这是赔不是？难道不是给自家孩子做主的？ 这么想着，王氏心里颇不是滋味。二顺这孩子，一整天了，都蔫蔫的。那奶油蛋糕是多精贵的吃食？她一个老婆子，昨天尝了一点点，差点把舌头咽了，小孩子一定更加喜欢。可二顺看着那吃食，硬是食不下咽。人家的孩子就有人宠着不受委屈，自家孩子……，唉当娘的不争气，有什么办法？ 王氏强打精神说道：“二弟，千错万错，都是我和大根那蠢婆娘的错。我没及早管教她，也实实的有错在先。只是，她和大根过了十几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我今天已经告诉大根两口子，以后，大根的三个孩子我管着，不由他两口子做主。往后，韩氏也就没啥搅风搅雨的机会了。” 齐友年听着，也愣了愣。这，他来大哥这里，的确存着给叶子和齐嘉儿做主的意思。却没想到大嫂做事这么干脆利落，竟然就这么把三个孩子教养在自己名下，其中还有已经成年的顺子。若是这样，韩氏在齐家大房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一个连管教孩子的资格都没有的母亲，可以说根本就没什么地位。 王氏小心的看了看齐友年的脸色，试探道：“咱也不能让叶子、嘉儿白白受委屈，我明日领着韩氏过去，让她给叶子陪个不是。” 齐友年一听，连忙拒绝：“可别，大根媳妇终究是长辈，再怎么说也不能给小辈赔不是。再说，叶子那孩子性子执拗……” 齐友年看了王氏和齐友贵一眼，事已至此，叶子只怕看都不会看韩氏一眼，又怎么会虚与委蛇的接受韩氏道歉。王氏有点心凉，这就是说，人家叶子根本不打算谅解韩氏了？连赔不是都不会听。 “那韩氏的确可恶，叶子不想见她也是有缘由的。只是可怜了二顺这孩子，二顺是个好孩子，这一天了，孩子窝心着呢。”王氏打起精神再试探，看能否挽回二顺的出路。 齐友年点头：“这个我知道，金嬷嬷也甚是喜欢这孩子。还是那句话，大人的事情不能连累了孩子，只要是好孩子，到哪儿都有人喜欢。大哥大嫂放心。” 整个晚上，齐友年说的最有价值的话，就是这个大哥大嫂放心。最虚无缥缈的话，也是这个大哥大嫂放心。 直到大房老两口把齐友年送出门去，也没真正放下心来。………… 齐友年领着玩好了的齐嘉回到家，金嬷嬷正和叶欣颜讨论……买丫头的事情…… 买丫头是金嬷嬷提起的，叶欣颜对于金嬷嬷的提议极为惊讶。 “等等，等等。嬷嬷，干嘛要买丫头？咱家还没那等家底吧？”家里虽然有了一点点银钱，才过了几天略有盈余的日子，好像架不住挥霍吧？ 她家嬷嬷这就想要恢复往日的奢华了？不可能吧？ 而金嬷嬷考虑的是，齐嘉儿需要有人照顾，有个丫鬟看着，省的家里大人忙碌，经常要找人看顾孩子。 同时，金嬷嬷也执着于叶欣颜原本的身份。之前日子艰难也就算了，现在的情形则是不同，家里日子过的轻松了些，进项渐多，足够多养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叶欣颜现在是以一个年轻妇人的身份管着一个偌大的养牛场，而养牛场里是清一色的糙汉子。这对于叶欣颜女子的声誉很有影响。 金嬷嬷听了叶欣颜的问话，不甚满意的瞥了她一眼，看起来大小姐一点儿也不把往日的规矩放在眼里，也真的不打算记起她尊贵的身份了。 “就因为咱没家底，所以才买一个丫头。若是有家底，我还想着另外买两个得力的婆子跟着你呢。”金嬷嬷说道。 “为啥？”叶欣颜愕然。这是什么情况？看起来嬷嬷好像不是很高兴？ 就是这时，齐友年和齐嘉儿回来了。 齐友年进门，倒也听了金嬷嬷和叶欣颜说的半拉子话。他打量金嬷嬷两人两眼，才一边往进走，一边问道：“说什么呢？怎么嬷嬷看起来不甚高兴？” 金嬷嬷哑然失笑，“哪有不高兴？咱家里几个人都忙，我想着咱家买个丫头回来，能帮着照看嘉儿。还有，现如今我在外面做事，咱这家里家外的，就只有叶子一个女子，着实的不方便。” 叶欣颜还没想起来哪里不方便了，人家齐友年这个实打实的古人已经想到了原因。老爷子下意识的点一点头，把齐嘉抱上炕，自己才上炕坐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女子的声誉至关重要 叶欣颜看到老爷子一瞬间就明白了嬷嬷的意思，她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了，忙傻傻的又问一句：“哪里不方便了？”金嬷嬷脸色严峻：“也是我疏忽了，这些日子忙的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叶欣颜更不明白了，多重要？，她怎么不知道？ “叶子你现在管着养牛场的事务呢，养牛场里那许多的人进进出出，只有你一个是女子，说起来总是不好听。长此以往，到你再嫁时，可怎么说到好婆家？” 额！叶欣颜瞬间满头黑线。原来是这个话，她有表现的那么恨嫁吗？金嬷嬷的话让齐友年面带惭色，在这个事情上，他这个当长辈的没替孙女想到，实实的不应该。可是，再看看叶子满面纠结，齐友年也是心中不忍。 齐友年连忙岔开话，向金嬷嬷承认自己的错误：“嬷嬷说的对，这个事情是我疏忽了，没早早的想到。好了，咱就依着嬷嬷说的，先买个丫头。等过些日子，从养牛场把建牛圈的工钱算回来，咱再买个得力的婆子跟着她。” 这就统一战线了？不用多商量一下吗？ 叶欣颜眨眨眼，略带尴尬的说道：“那个，咱家现在也不富裕，过些日子还要盖新房子，用银子的地方还很多。买丫头这样无谓花钱的事情，能省咱还是省一省吧。顶多我以后注意一点儿就是了，家里不是还有爷爷在吗？我这也不算孤身和外男打交道。”齐友年没和大宅子、豪门打过交道，对豪门女子的规矩不是太懂，听了叶欣颜的话，看向金嬷嬷，等着听金嬷嬷的意见。 金嬷嬷表现的很坚决：“我如今不能跟着你，家里家外只有你一个女子，周围进进出出的又都是男子，这样子可不行，还是买个丫头吧。”她见叶欣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下了一记重锤，“或者咱们把小食店盘出去，我回来跟着你。总不能让你因为女子声誉的事情，耽搁了终身。” “什么叫您回来也行？那怎么能行？”叶欣颜立即出声反对，“再说了，我还有什么终身可以耽搁的，不是已经耽搁完了嘛。”叶欣颜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小食店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她还想靠着小食店养老呢。没准儿做得好了，还能在周围的城镇开几个连锁店什么的，赚来大把大把的银子，怎么能随便盘出去？ 再说了，就这么把小食店盘出去，那她辛辛苦苦的管理养牛场为的什么？ 她为了小食店各样食品的奶源，才会被瑾融和姓江的借机征用，筹建养牛场。若是没了小食店，还养什么牛？这是个又脏又累、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的活儿好不好？“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已经耽搁完终身了？”金嬷嬷甚是着急，“叶子啊，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呢。” 齐友年也跃跃欲试的打算开口劝叶欣颜。 叶欣颜连忙举手投降：“知道了知道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金嬷嬷停下意犹未尽的话头，看起来大小姐很抵触这个话题，还是以后慢慢说道好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她还是懂的，万一说的多了，激起大小姐的性子，那可就不好办了。安国公府的大小姐虽然已经换了芯子，但是余威犹在，成功的阻止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继续深入展开。 “嬷嬷，不要把小食店给人，我好喜欢小食店呢。”齐嘉在一旁听好半天了，老早就从炕上出溜下来，这时才有了个能开口插话的空挡。 前些日子他家的米豆腐摊子，他也好喜欢的，结果爷爷把摊子给了大堂兄。好在他也好喜欢大堂兄，他还不算太难过。 现在这个小食店可不同于米豆腐和烧饼、摊花，小食店里面有好多好多的好吃的，他还给店里记过帐。若是把小食店给人，他真的会难过的。 金嬷嬷是被叶欣颜原主摧残出来的人，对上乖巧懂事的齐嘉小朋友，分外的没抵抗力。一听齐嘉说话，连忙摸着他的小脑袋，安抚他道：“小嘉儿乖，只要姐姐听话，嬷嬷就不把咱们的小店给人。”齐嘉可怜巴巴的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翻了翻白眼，利用小孩子这种事情金嬷嬷也好意思做，真是人心不古。 齐友年当然也把叶欣颜的终身放在第一位，“那就买一个丫头吧，名节声誉对于女子来说至关重要。叶子作为再嫁妇，若是想说个家世好的婆家，人家一定会多方挑剔，咱们谨慎些没错。” 叶欣颜有点傻眼，这就统一战线了？就这么个虚无缥缈的理由，就能在家里银钱紧张的时候，白白花钱买个……丫头？有这个银子，还不如多雇几个人做事呢。 原则上的事情，金嬷嬷是不会让步的。现如今的大小姐和过去不一样，很懂体谅人，很能听得进人劝说。若是这样子，她还要对大小姐妥协，让人有机会说道大小姐的是非，那她这个贴身嬷嬷也就不用当了。 “那就听老爷子的，我明日就找杨中人，让他留意着，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咱就去看看。” 齐友年大手一挥，“嬷嬷做主选人就好，我是不懂丫头婆子这些的，”说着，看了一脸懵懂的叶欣颜，“想来叶子也没操心过这些。” 她家不过做了个小小的生意，还没咋地呢，就弄了个丫头出来，爷爷不怕惹人眼吗？ 叶欣颜黯然回头，把过滤出的奶渣放到木头盒子里压好。她还是做事吧，在女子应该守的规矩面前，她是毫无发言权的。 好在她也想得开，懂得安慰自己。管他丫头还是什么，要是往开了想，那就是家里多了一口子人，家里多个能做事的人自然是好的。 谁说买进来的丫头就是专门服侍小姐少爷起居的？家里添了人口，那就一起劳动，一起靠勤劳致富奔小康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牛养好，把她曾经酷爱的奶油和奶酪做出来。至于其它事情，类似于终身、再嫁什么的，不是说了是将来吗？等“将来”到了眼面前的时候再说吧。 说起奶油、奶酪，叶欣颜真有点头疼，昨天和今天撇过稀奶油，剩下好多酸奶渣，她似乎……不太会处理了。 这样子的奶酪，完全不是她想象的富含油质、浓香细腻的奶酪芝士。 第一百四十章 找人入股 叶欣颜是真的为酸奶渣烦恼了，照着她今天的做法，她都能想象到她现在做出来的奶酪是什么样子。那个东西，大概就是她曾经当做零嘴的纯味奶条、奶疙瘩，虽然嚼起来奶香味浓郁，是个营养丰富、适合磨牙的好东西，但是于食品业似乎没有太大用处。不能用于食品也，那就预示着这个东西的前景惨淡。试问，哪个豪富人家的大人孩子，会把那坚硬的奶疙瘩当做日常的零嘴食用？有钱人不买，那就说明这个东西盈利很少、甚至亏本。穷人家填饱肚子都难，谁会花钱买零嘴吃？即使零嘴很便宜。 以后，养牛场养的牛会越来越多，产奶量会越来越大，提取奶油后的奶渣必须得到有效处理。否则，不但是极大的资源浪费，还会大大影响小食店的经营。 叶欣颜若有所思的转向金嬷嬷：“嬷嬷，今天的稀奶油多一些，大概能做三四个蛋糕。您明天烤出来留下一个，我让范管事过去取一个，给六爷送去。”齐友年见叶欣颜瞬间就转开话题，一丁点儿都不纠结再嫁和将来的话题，不由得暗自摇头，这个孙女的将来，只怕不容乐观呢。 “咱们叶子又有什么主意了？”齐友年跟着叶欣颜的话问道。 叶欣颜笑道：“养牛场是六爷的产业，牛乳也算是养牛场的一笔收益，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给东家尝尝牛乳制作的吃食，也算是对东家的一份敬重。” 齐友年笑眯眯的看着她，金嬷嬷则意味深长的“哦”的一声，放下手里的针线，眼睛斜斜的瞟着她看。额，这都是什么眼神？叶欣颜转向齐嘉，好在小家伙在炕上滚着他的漂亮弹珠玩儿，并不像两个长辈那样揶揄她。 叶欣颜略带尴尬的摊手说道：“好吧，好吧。取出稀奶油后的酸奶渣……，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所以想问问六爷，他手里有没有擅长管理手艺作坊，或者在北地游牧名族做过乳制品的人手。” 齐友年依然笑道：“你不是嫌弃六爷手里的人派头大，不好管吗？若是给你找来，不听你招呼，你怎生是好？”叶欣颜一摆手满不在乎的回道：“那不一样，养牛场是六爷的产业，六爷的人在自家的产业里做事，自是高外人一等。乳制品是咱们自己家的，他们就是想高人一等，也得看看东家是谁不是？再说了，那养牛场，孙女我能做下来，自然不想有人来指手画脚，给自己找麻烦。现如今，不是有难处嘛，多费费心收拢人手还是值得的。” 她又不是没管过人，只要说通了瑾融，有瑾融这个靠山撑腰，管束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只看她是不是愿意用那个心思而已。 金嬷嬷嗤笑一声，揶揄她道：“我还以为我家叶子忽然间转性子了，原来是遇到了难处，这才懂得给人示好。”齐友年也是笑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叶子，你想好了？你的那奶油蛋糕固然是美味，但是人家六爷什么没见过，就凭送一个美味吃食，就能让六爷给你找来得用的管事？你又有这样那样的要求，人家六爷不见得手里正好有这样的人。” 叶欣颜略略想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爷爷，嬷嬷，我打算把牛乳作为一个单独的乳制品业，劝说六爷入股。” “入股？”齐友年一时没明白叶欣颜的意思，只是处理那酸掉的奶渣？让人家禹王殿下入股？ 齐友年愣了一下，依然犹豫着开口：“牛乳这样的产业，在六爷眼里，太小了吧？何况还是取过油脂的残渣。人家六爷只怕看不起来，若是因为这个恼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叶欣颜有些苦恼于怎么对齐友年和金嬷嬷解释乳制品业的规模。 虽然古代缺乏乳品工业化的条件，乳制品业不会发展的像现代那样五花八门，可以大量储存、运输。但是配合着耕牛养殖，只要有养牛场的地方，就可以建一个可大可小的乳制品作坊，只要做成功了，那是个不小的行当呢。 “咱又不是只给他残渣，不是还有奶油这个极品美味嘛。咱们只要把稀奶油那样的东西做成富豪才能享用的食品，想来乳制品就能做成大产业，起码收益会很大。”叶欣颜简单的解释道。 她指了指刚刚才放进木头模具的奶渣，说道：“就是爷爷说的这个称作残渣的东西，刚刚成型的时候，味道也很不错的。只不过不能久置，放置的久了，会太过干硬，但是也不影响味道。若是能把这个东西做的绵软油润，一定会是个不次于稀奶油的美味。” 齐友年看看叶欣颜所指的模具，这就是用弥漫着酸味的、已经半凝结的白色物质做成食品，老爷子对这个食物的口味很感怀疑。“这个东西真的能做的好吃？”齐友年犹豫着问道。 叶欣颜都想翻白眼了，她很肯定的说道：“那当然，否则人家北夷靠牧羊为生的外族怎么会常年吃那些也不厌烦，还有那样好的体格。” 就是那充斥着腥膻气味的外族？他们能吃的东西也只有那些，没得选择好不好。 齐友年看着叶欣颜，没吱声。好吧，他就算不能帮到叶子，可也不能打击她。正因为叶子有想法、敢做事，他们二房才有了今天，这是不容置疑的。 齐友年点点头，“那你就试试，就算做不成功，咱也尽力了，不遗憾。再有那稀奶油的收益，想来六爷也不会太亏。” 齐嘉听几个大人说起牛乳、奶油，已经放下手里的弹珠，乖巧的坐在一边，眼睛滴溜溜的看了这个看那个。 这时候才插嘴问叶欣颜：“姐姐做的好吃的什么时候就能吃了？” 叶欣颜笑道：“这个是姐姐用那个有酸味的东西做出来的，齐嘉儿不怕这个东西不好吃吗？” 齐嘉连连摇头，道：“不会不会，姐姐做的吃的都好吃，全都很香很甜的。” 叶欣颜极是欣慰，夸赞道：“还是我们小嘉儿，这么信任姐姐，姐姐当然要把东西做的好吃一些，才能对得起咱小嘉儿。” 得亏她在处理奶渣的时候，用小锅做了一小份加面粉和糖的甜奶酪，否则还真会让齐嘉失望呢。这个奶酪冷却后，稍加晾晒，口感会很疏松甜美，奶香浓郁。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干脆点说 叶欣颜转回来，继续对齐友年说她的想法：“我看爷爷的建筑工地做得很有章法，若是能够有更多主顾或者接到几个大单子，只怕很快就会做出声势来。这样的势头虽然很好，但是也太招人眼。我觉着，乳制品若是做的好了，也是个让人眼馋的行当。做乳制品最大的好处是，它和养牛场密切相关，若是六爷能参股乳制品行业，不但能保证乳制品业的安稳，就是您这建筑工程，因着咱家里有一份和六爷合股的买卖，也能有个稳妥的靠山。” 齐嘉不明白叶欣颜说的这些，只懂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叶欣颜侃侃而谈，觉得自家姐姐就是和别家哥哥姐姐不一样，很厉害。 而齐友年和金嬷嬷却明白她的意思，尤其齐友年感慨更甚，他的这个孙女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见识不凡，他的建筑行当还没起步，叶子就想到了这么多的后路。齐友年点头感慨道：“叶子果然想的周全。我这几天还想着，写封信问问我那结拜四弟，他现在做些什么，可有好的做项？若是日子艰难，想把他找来，一起再做起这个行当，终究是自家兄弟，又是熟手，自是比别人靠得住。若是咱家的牛乳作坊能有六爷的股，我这里就更稳妥了。” “那好啊。”叶欣颜一听，极力赞成，“若是有个懂行的自己人帮衬您，那是最好了。” “爷爷，爷爷，您还有个弟弟？太好了。您弟弟是不是也像我和姐姐一样亲近？我都没见过您的弟弟，他是不是也是像伯祖父那样的老人？”齐嘉适时地插话，惹得一家人发笑。 第二天巳时，瑾融府上的管家万言进来禀报，清河村养牛场的管事范正元求见。瑾融这时正在书房看京城来的书信，听得万管家奏报，有些诧异：“养牛场的管事？叶欣颜派来的？” 万管家说道：“应该是，范管事手里捧着个点心匣子，说是给您说说养牛场的事情。” “点心匣子？”瑾融失笑道：“是不是小的们说的，齐家小食店昨天做出来的那个什么奶油蛋糕？就算是送，那也晚了点吧？我这里怎么也比宏鹤楼那些食客当紧些吧？”万管家也笑了：“那匣子封的严严实实，还真不好猜测里面是什么。不过范管事捧得很小心，大概是怕碰坏了里面的东西。” “送东西？”瑾融很随意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这也不是叶家大小姐一贯的做法啊。也罢，你叫他进来，看看他有什么说的。” 范正元不知道瑾融的身份，他能感知的也只是面前的这个老管家看起来异常沉稳。所以，范正元虽然有着见正牌东家的小心谨慎，却也不胆战心惊。他捧着那个金嬷嬷精心打包好的奶油蛋糕，跟着容六爷府上的管家，一步步走进这个小而精致的三进院子。 万言领着范正元在瑾融的书房门外停下，低声对范正元说道：“范管事稍等片刻，容老朽进去禀报。” 万言进去片刻，出来招呼道：“范管事，六爷有请。” 范正元进到书房，谨守本分，不敢四下里乱看。只在万言禀报“六爷，范管事到了”的时候，飞快看一眼闲适的坐在书案后的瑾融，和瑾融身边伺候的两个小厮，就连忙躬身说道：“小的范正元，清河村养牛场的管事，奉齐娘子之命，给六爷您问安。顺便把养牛场所产牛乳制得的点心送与六爷品尝一二。”范正元说着，把手里捧着的点心匣子往高托了托。 瑾融摆摆手，说道：“不用多礼。”又示意万言把东西接过来。 万言过来，接过范正元手里的匣子，放在瑾融面前的桌上。 范正元这才抬头，略扫了一眼所处房间，转到书案时，猛然看到瑾融似笑非笑的眼眸，立时一惊，连忙把头低下。 心下却骇然不已，这是他第一次见容六爷，看着笑眯眯的，好似很亲和的容六爷。怎么一眼就能让人心生惊惧呢？弘知上前，把拴着点心匣子的花结打开，之后有点诧异的端详了一下点心匣子的开启位置，然后用手托着匣子的两侧，把匣子的上盖拿下来，赫然显现出一个平地盘，当中是一个直径不到一尺的、看起来松软油润、带着些许诱人焦黄色的圆形的点心。 瑾融看了看弘知手中那个很深的盖子，再状似随意的说道：“这个匣子倒是别致。”又问范正元道，“这就是你家齐娘子让你送过来的点心？看起来很一般嘛。” 万言面色如常的侍候在一旁。 弘知则拿着点心匣子的盖子退后一步，略略低头，自家王爷说话越来越言不由衷了，这是很一般？这色泽、香味，看着就很不一般好不好？ 范正元刚才被瑾融看了一眼，自是不敢像弘知那样吐槽，小心翼翼的回道：“回六爷的话，这个是我家齐娘子新近做成的点心。由于用了牛乳中提取的稀奶油稀释面粉，所以取名奶油蛋糕。六爷看着大概很一般，但是味道真的是顶级，六爷可以尝尝。齐娘子说了，若是六爷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咱们还可以再改进。” 瑾融打量范正元片刻，问道：“你可能不了解你家齐娘子，她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她还有什么话，你干脆点说出来，省的咱们互相耽误功夫” 范正元额头有点冒汗，他是见过些个有身份的人，哪个也没想容六爷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不光撒手养牛场，近一个月了，都没见过容六爷的人现身。再看这时，都不带寒暄、试探的，直接掀老底。 话说，他怎么就没觉着齐娘子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呢？ “那个……，禀六爷，我家齐娘子是有点事情求六爷帮忙。”怎么办，只能直说了。 “说说看。”瑾融挑挑眉。 “齐娘子说，牛乳中提取的稀奶油真的能算顶级食材。只是，提取过稀奶油的奶渣处理起来比较难。齐娘子想问问六爷，六爷手里可有精通手艺作坊的管事，或者在北地游牧地区呆过的、略知游牧乳制品制作的人？” “然后呢？” 范正元略略抬眼瞄了瑾融一眼，娘的，这容六爷说话，也太犀利的吧，一点缝隙都不给人留呢。 “齐娘子想，若是六爷有这样的人，可否派过来一两个，帮着把乳制品的产业做起来。” 瑾融懒懒的问道：“就算有这样的人，那也是六爷我的人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安国公府知道了？ 听了瑾融毫不掩饰的问话，范正元暗暗的抹了把汗，容六爷说齐娘子无利不起早，现在看起来，这容六爷才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范正元躬身说道：“齐娘子说，牛乳中的稀奶油已经是个顶级食材，可以用于各种点心吃食，能极大地提高食物的口味。若是能把剩余奶渣也处理妥当，她可以向您保证，乳制品行当绝对可以做成顶级产业。只要您能找到相关专业的人手，做这个产业的条件，您来提。” 瑾融打量着范正元，心思却没再范正元身上。 离开安国公府的叶欣颜绝不是之前那个草包似得大小姐可以比拟的，几次交道打下来，瑾融绝不相信，叶欣颜甘愿把到手的顶级买卖拱手送人。他去过北夷，只看北夷遍地都是牛羊乳制作的食物，就知道处理牛乳不是个很难的事情，只要用心、肯花时间，找个把做过乳制品的人也不难。 叶欣颜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瑾融再看看范正元，这个人看起来还算精明，但叶欣颜多鬼？应该不会告诉范正元她的真实想法。 “嗯，你说的事情我听明白了。你回去吧，告诉齐娘子，这个事情我可以考虑。”瑾融终于开口。范正元巴不得早些离开，连忙打躬拱手：“小人这就告辞了，小人一定把六爷的话转告齐娘子。”面对着这个看起来和蔼随意的容六爷，他应付的极为吃力。就是领他进来的那个万管家，看起来似乎和善，但眉目之间总有种说不出的凌厉意味，举手投足之间让人压力倍增。 万言在书房外和范正元拱手告别，交代一个小厮把范正元送出府，再吩咐一个小厮出府，才转回瑾融的书房。 瑾融正打量着桌上那色泽诱人的点心，见万言进来，说道：“这个东西看起来还真不错，不但卖相好，香味也独特香甜。这叶欣颜还真能折腾。养牛场的牛才才买齐几天，就被她折腾出这么个东西来。”万言上前，把蛋糕往边上推了推，对一旁伺候的弘武说道：“先拿下去，让厨房管事看看。”经过几道手的东西，万言还真的不敢让瑾融贸然食用。 瑾融对万言的做法不甚在意，看起来这样的处理方式很常规。 他继续笑道：“看来人就是不能太过任性随意，适当的吃点亏也是不错。想那安国公府的叶大小姐，从生下来就蛮横跋扈近了二十年，如今倒懂事了，竟然还是个知事的，竟然懂得送她家的新式点心过来。虽然晚了一天，好歹也送来了不是。”爷您可真敢说，叶大小姐那事儿是适当的吃亏吗？可怜万言，虽然对瑾融这么随意的评说去年安国公府上那件轰动一时的丑闻持不同意见，但也只敢在心里小小的质疑一下六皇子的说法。 正经面对着瑾融的万言说道：“昨天小子们说，宏鹤楼推出奶油蛋糕时介绍，说蛋糕所用稀奶油是牛乳中取出的油脂，想来是个好东西。昨天宏鹤楼只送出去三份，就把很多人惊到了，说是更胜于冰糕的吃食。 更难得的是，昨天只有那三份，每份都不大，把馋虫勾起来，再想买也没有。宏鹤楼的贺掌柜也真敢做，这要是遇到个硬茬子，岂不是要把他这酒楼掀了？” 瑾融失笑摇头，说道：“贺掌柜在宏鹤楼做了多年，想来选的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倒是叶欣颜这里做事让人意外，她能主动把到手的大生意拱手让人，实在让人想不通其中关节。你让小子们好好留意着，看她家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万言回道：“咱们一直都有人注意着齐家，昨天叶大小姐送齐嘉去齐家大房，齐家大房的韩氏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叶大小姐又把齐嘉领回来了。晚间齐友年领着齐嘉去大房坐了半个多时辰，不知具体说了些什么，两家人倒是都安安静静的。 哦，对了，叶大小姐领回来齐嘉之后，就派人去小食店，让金嬷嬷即刻把齐家大房的齐二顺送回去了。看那样子，是把那孩子辞了。” “嘿。”瑾融笑一声，“这倒是有些像叶家小姐的做法了，一刻也不能忍，当下就打回去。” 说完，瑾融沉吟着说道：“发落一个乡下妇人，对于叶欣颜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不是什么大事。她找我要擅长做乳制品的打算，就不好说了。万伯安排人盯着些吧，再看看。现在的叶欣颜鬼的很，齐家又人口简单，就是叶欣颜真有什么打算，想来也不容易打听。” 万言答应一声。瑾融说完，拿起桌案上的信件，再问万言：“安国公府是不是已经知道叶欣颜在清远县了？” 万言的面色郑重起来，正色回道：“太子和七皇子得知六爷在清远县办养牛场的当天，就有人往安国公府传信，只不过安国公府没有太大动静，大概是怕世子夫人得知叶大小姐的消息，闹将起来不好收拾。” 万言顿了顿，继续说道：“算起来，耕牛和农耕密切相关，大概太子和七皇子身边的人对六爷有了别样的想法和猜忌。” 瑾融抬眼看向万言，万言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六爷和叶大小姐合作牛乳制品，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若是有丰厚的收益就更好了，起码能让人知道，六爷是奔着银子去的，不至于让人对六爷诸多牵绊。” 瑾融的目光闪了闪，思量片刻，起身说道：“万伯说的是，我去找胡敬商量一下。万伯还是派人盯紧齐家，把齐家的小食店也看住了，不要因为咱们的事情，把人家牵扯进来，受了无妄之灾。”现在的叶欣颜，失去了安国公府的庇护，若是对上皇家的势力，连发生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湮没了。 万言躬身答应，再问道：“小的刚才让府里的小厮过去小食店，向金嬷嬷再要一份奶油点心。若是拿回来，是否送到前院？” 瑾融摆摆手：“不用，留着等我回来再说。” 胡敬是瑾融少年时所拜的先生，也是瑾融实际上的第一幕僚，一直随身跟在瑾融身边。 瑾融去前院找他的先生兼幕僚胡敬，两人说着正事，顺带的闲聊，直到吃过午饭才溜达着、回到后边起居的小院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齐娘子搞出来的名堂 瑾融进屋，刚净了手脸，拿起本书歪在榻上，万言就在门外求见。瑾融看着万言进门，也没等他见礼，就诧异问道：“大晌午的，可是有什么当紧事？” 万言连忙插手回道：“不是什么当紧事，是叶大小姐的事情。小的想着，早点同六爷说了，六爷心里也有个底。小的今早上派去小食店买点心的小厮回来说，他在小食店听说，金嬷嬷托了牙人，要给叶大小姐买个丫头。” “哦？”这算是个好消息吧？有利于他下面要做的事情。可瑾融就不明白了。看叶欣颜现如今的做派，不像是打算恢复身份、要深居简出做个循规蹈矩的贵妇的样子。万言继续说道：“小的再派人探问，好像是金嬷嬷和齐友年的意思，说齐娘子一个年轻女子在养牛场进出不方便，怕有碍齐娘子的名节声誉……，听那意思，似乎是怕影响叶大小姐……再嫁……？” “再嫁？”瑾融大出意外，差点失笑出声，就连手里的书都差点拿不住。 “没明说，没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就是叶大小姐还年轻，怕她清誉被人诟病，影响将来。”万言连忙解释。 “清誉？叶大小姐还有这个东西？”瑾融好笑之余，心里涌起某种莫名的情绪。叶欣颜逃出世豪家门，如今算是在底层挣扎生计，她居然想着再嫁？以她如今明面上的身份和条件，那就是一个农家弃妇。难道她想嫁进同样生活在底层的人家？把这样一个才刚显露风华锦绣的女子，就这样埋没在婆媳姑嫂的繁杂琐事当中？ 万言见瑾融脸色似乎不怎么好，试探的说道：“当然，这只是咱们根据金嬷嬷和牙人谈话的猜测，也有可能是为了照顾齐嘉，才要找个能在家里做事的丫头，顺便帮衬叶大小姐。” 瑾融看了万言一眼，照顾齐嘉的……丫头？“行，我知道了，你去吧。”看着万言行礼退后，瑾融追问一句，“可在小食店买来了点心？” 万言停下，回道：“小食店今日只得三只奶油蛋糕，一只是昨天两个雅间的客人定下的，已经分成两半。另一只，咱们的人过去时，贺掌柜已经差人送去梁府。还有一只，就是范正元送来咱们府上的那只。咱们的厨房管事已经查验过，蛋糕没问题。” 万言顿了顿，提醒一句，“金嬷嬷说，稀奶油所做食物美味则以，却不能久置，最好能在当天食用。当天食用的口味也是最佳。”瑾融沉吟片刻，吩咐道：“派人去县衙一趟，告诉江大人，下衙之后我过去找吃晚饭。把那只蛋糕放好，我去县衙的时候要带。” 自家六爷，对于打击天之骄子的江大人有着乐此不疲的兴致，这是……又打算去摧残江大人的骄傲了？ 万言还在替县衙的江大人致哀，瑾融就接着问道：“对了，昨天在宏鹤楼吃饭的是周秉义的儿子和女儿？” 万言答道：“是，还有梁家的一对儿女。周知府的长子带着妹妹来梁家，说是来舅舅家走亲戚。听贺掌柜说，定下另一只奶油蛋糕并不是梁家那个酷爱小食店点心的小公子，而是周家长子周树玉。”知府大人的千金，从繁华的豫远城来清远县走亲戚？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好意思当做门面说出来！ 难道他都避到这么个小县城，都躲不开那许多的麻烦吗？瑾融很不耐烦，他摆摆手，让万言退下。 江一凡虽然是清远县的知县，掌管着县城的大小县务，但对于酒楼卖什么东西这样的小事，却不会第一时间掌握。 所以，江一凡在晚饭的饭桌上，在瑾融的殷勤客套下，吃了一块六爷带来的、味道极好的点心，就一心以为，这震撼人舌尖的点心是京城新近出品的顶级美味。 所幸江一凡对于甜食没有太多的执念，美味则以，就算是顶级美味，不会追到一定吃个饱、过了瘾的地步。江一凡品味着口中的余味，把盛放蛋糕的碟子推到一旁，对瑾融笑道：“这点心经过这么长的路途，依然能保持这么好的口感，只怕送点心的人路上也是辛苦。你这容六爷的身份，就是走到天边上，也是于旁人不同。” 瑾融斜斜的看了江一凡一眼，悠闲的品尝着碟子里最后那点儿蛋糕，缓缓咽下，才开口道：“不过从小食店送到在下的住处。这么一点点路途，这么一点点时间，送点心的人一丁点儿都不辛苦。” 江一凡面色一僵，问道：“六爷的意思，这个点心又是齐家那家小店搞出来的名堂？”他就说嘛，瑾融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好心了，居然懂得把京城送来的点心拿过来和他一起品尝。 瑾融嘿嘿一笑：“准确的说，是齐娘子搞出来的名堂。” 江一凡扒了一口米饭，夹一筷子菜，不再理会坐在对面的身份高贵的殿下兼损友。 瑾融继续问道：“远凡不打算问问，在下怎么就想起，拿这个点心过来和你一起吃？” 江一凡慢悠悠的开口，却并不是接的瑾融的问话，“六爷自从来到这偏僻小县，就性情大变。下官很是诧异，是什么让六爷本性爆发的？” “这么简单的事情，远凡难道看不出来？”瑾融顿了顿，接着说，“京城那块地方，遍地的高管显贵，错综复杂的关系路径，说不定一时不留心就会踏进不可逆转的死路上。不时刻提着小心，怎么能安稳的过日子？ 离开那么一块让人压抑本性的地方，六爷我小小的肆意一下也情有可原。更何况是在咱们兄弟之间肆意一下，远凡你说是不是？” 你的兄弟？那是京城那座皇城里的太子和太子的众兄弟才有资格的称谓。 江一凡懒得里他，只翻了翻眼皮，视线都没触及瑾融，就安心吃他的饭了。和这么个性情大变的皇子说话，既然讲不出理，那就不讲好了。 瑾融见江一凡没有他预料的尴尬不悦神情，不由大为失望：“远凡，你就不问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情？你不会以为我无聊到只想看你笑话，就耗费六爷我大把的悠闲时间吧？” “难道不是吗？” “我哪有？我是有正经事情的，品尝蛋糕也是为着正经事情的前奏。” 瑾融的辩解没让江一凡对他有丝毫改观。 “好吧，好吧。养牛场的事情被京城注意到了，七皇子的人把叶欣颜的消息透露到安国公府。”瑾融成功的看到江一凡神色有了一丝变化，“也就是说，安国公府很可能已经知道叶欣颜在清河村落脚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往叶欣颜身边送人 江一凡心中烦躁，索性放下筷子，沉声问道：“六爷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瑾融神色不变，边吃边说道：“你也知道，我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跟着众多眼线的。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自是没人在意。现在牵扯到耕牛和农耕，就不能等闲视之了，齐家诸人的身世行止，只怕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想不知道齐娘子是何许人都不可能。” 那么个不断搞事的人，还时不时的和六皇子碰面，若只是个经营小店谋生的，也还罢了。现如今直接掌管了六皇子名下的养牛场，不招人眼才怪了。 江一凡沉默片刻，问道：“六爷打算怎么做？” 瑾融说道：“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我的那些兄弟们，在意的只是有没有人会威胁到他所谋求的位置，对齐娘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不感兴趣。我想，七皇子之所以把叶欣颜的事情告诉安国公府，大概只是存了试探的意思，他并不打算对叶欣颜出手。” 瑾融再看江一凡一眼，才补充一句：“……麻烦的是安国公府。” 江一凡皱眉。他还不知道这些吗？现在说的就是安国公府，安国公府已经宣布了叶欣颜的死讯，现在的安国公府只要把这个死讯坐实就好。堂堂安国公府，大夏朝的一等公爵，有足够能力让一个小县城的村妇消失的无声无息。 瑾融继续说道：“我之前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形，现在只好见招拆招。今天养牛场的管事给我送来这个奶油蛋糕，这奶油，说是从牛乳中提取的。”江一凡抬眼望向瑾融，这话题转的，太突兀了点吧？ “叶欣颜让范正元传话，说牛乳除了这个奶油，还有提取奶油剩余的奶渣奶糊，那些奶糊奶渣若是处理得当，也能做成顶级食材。说是能把乳制品做成顶级产业，让我找擅长处理牛羊乳、或者在北夷游牧地区呆过的人，帮着处理牛乳。条件随我开。” 江一凡和瑾融的反应一样，“在北夷呆过的人也不算难找，她怎么会找到你的头上？还是条件随你开。要知道，六爷能提出的条件可不同一般，又有顶级产业这个说法，那她就只能让出部分、甚至大部分买卖才行。她叶欣颜现在可不傻！” 瑾融也不瞒着江一凡，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的叶欣颜的确不比往昔，鬼精着呢。只怕她想的就是让我这个皇子参股，然后顺顺当当把这个顶级产业做起来，她能赚个顶级产业的安稳银子。” 江一凡看了看瑾融，是呢，这家伙是个已经封王的皇子呢。这个时候懂得靠上一个王爷，叶欣颜是和过去大不一样了。 “你想用和叶欣颜合作的方式，打消安国公府对叶欣颜的心思？这有用吗？”江一凡再次认真对着瑾融，皱眉说道，“这个办法大概对六爷更加有利吧？加工牛乳能把六爷经营养牛场的真实目的隐藏起来，养牛场可以作为六爷用牛乳牟利的产业，从而让京城的势力放松对六爷的戒心。” “不要这么说嘛，养牛场又不全是我的，里面不是还有你的一半嘛。”瑾融听江一凡直接说破他的打算，略有些尴尬，说道：“实话说，你刚才说的不错，参股乳制品产业，只对我有好处，的确无法阻止安国公府对叶欣颜出手。” 江一凡斜了瑾融一眼，不说话了。这种从小在皇室恶劣争斗中存活下来的人，一个念头，就能延伸出三百六十道弯儿，他自认比不了。 瑾融觉得他下面的话不好出口了，“那个，这个蛋糕不是转手送过来的吗？万伯开始没打算让咱们吃这个，就派了小厮去小食店，在重新拿一个蛋糕回来。小厮正好遇到金嬷嬷找牙行的中人，说是要给叶欣颜买个丫头回去。” 江一凡挑一挑眉，这也算正常吧？家里稍稍宽裕一些，要买个下人回去，太正常不过了。怎么看着禹王殿下说这个话的时候，这么底虚呢？ “你不要这个表情好不好？”瑾融有些无奈，“我也是想着替叶家大小姐挡挡灾祸不是。” 这次轮到江一凡表示他的无奈了，江一凡摊手道：“我也没说什么啊，关键是你也什么都没说，你心虚什么？” 额，是啊，他这都是为了他江一凡的前妻好，他有什么可心虚的？ 瑾融眨眨眼，对，他光明正大的做事，没什么好尴尬的。 “我想着，既然齐家打算买下人，咱们又要和叶欣颜一起合股做买卖，还要对付来自京城的威胁。我想着……，若是齐家时刻有几个背景深的人在，安国公府就不好下手了。……从我府上送几个婆子丫头去齐家，……是不是也算合乎情理？”瑾融翻来覆去的，总算是把他要说的话说完了。 即使瑾融几乎绞尽脑汁，为自己送人进齐家找足了借口，江一凡听了，还是黑脸了。 江一凡把手里的筷子放到桌上，放筷子倒没什么，关键是放筷子的手有点儿重。 “首先，”江一凡说道，“和叶欣颜合股做生意的是六爷您，叶欣颜找的也是六爷您，与下官无关。再一个，六爷之前就一心想着把叶欣颜笼络到手中，这次是的的确确逮着机会了。” 江一凡眼睛微眯，问瑾融道：“六爷现在有了十足的理由，能理直气壮的往叶欣颜身边送人了，是吗？” “不是不是，叶大小姐是你前妻，我这不是也觉得不太好，才提前和你商量吗？” 瑾融连忙解释，“安国公府若是无视叶欣颜也就罢了，可是现在牵扯到你我，尤其是我已经在京城的眼线之下，叶欣颜的事情根本就藏不住。为了护着国公府的颜面，叶欣颜只怕小命难保。 咱们又不能不错眼的盯着她，只好借做买卖的借口，把咱们手里的人送到齐家。有王府的人看着，想来就算是安国公来了，一个是没机会，就算有机会，他们要动手也要掂量一二。你要是不安心，你也在买卖里参股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参股了？咱们说的是这个吗？”江一凡脸色很是难看。 什么咱们，那是你禹王府的人好不好？还也在买卖里参股？皇子经商谁也不敢说什么，整个天下都是皇家的，皇子做买卖赚钱当然也理所应当。 他江一凡一个走仕途的人做买卖算什么？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当初摊上那么个愚蠢狠辣的妻子，现在这个人倒是不愚蠢狠辣了，可也不是他的老婆了。可是一样的不省心，看这一出出闹得。 合着他一个和离的前夫，不但要为这女人的安危忧心，更可气的，他还没这个能力！ 瑾融理解江一凡的心情，却也没办法，只能开解他：“你也不要过于懊恼。你看，现如今哪里有安国公府的大小姐，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世上，相似的人何其多，清河村现在的那个妇人是齐娘子，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送过来了 江一凡凉凉的说道：“是，世上相似的人应该有，但是同时出现两个相似的人就不应该有了吧？”相似于叶大小姐和她的贴身嬷嬷的两个人同时出现？能骗过谁？ 瑾融也是两手一摊，神色甚是无赖：“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只知道叶家的嫡孙女已经死了，我再次遇到的人是齐家二房的孙女齐娘子。兼之人品性格都大不一样，当然不能是同一个人。哦，对了……” 瑾融猛一派额头，“当时安国公府好像只说了孙女亡故，没提金嬷嬷，是吧？” 江一凡不知道瑾融想说什么，也就没及时配合，只看他怎么自说自话。 瑾融乐呵呵的说道：“说起来，叶欣颜和金嬷嬷同时出现在一个屋檐下，的确难题。现在好了，六爷我急智，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说着，瑾融得意的瞟一眼江一凡，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任你再是才子、才俊，也想不到这样的点子。 江一凡一直看着瑾融嘚瑟够了，才问道：“六爷把您的急智说出来听听？” 瑾融笑道：“你看能不能这样。叶家孙女亡故之后，金嬷嬷被国公府打出府邸，回乡的落魄路上，遇到和叶大小姐长得极为相似的齐娘子，喜极之下，就认主了。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两个相似的人。” 额，果然急智，居然能想起这个由头。 “骗人骗到能把自己都感动的，六爷您是独一份。”江一凡对着瑾融挑一挑拇指，竟自拿起筷子，吃菜扒饭。 话说，眼看着就要秋收了，他也是公事繁忙。劳累了一天，却被这厮搅得，连个顺口的饭也吃不到嘴里，净听倒胃口的话了。 瑾融也把一筷子菜夹到碗里，说道：“不是我异想天开。不是有句话，叫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这个解释足够了。” 他想了想，又试探道：“你若是不放心，也派两个家人去齐家好了。” 江一凡差点儿噎住，怒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六爷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要给自己找这种蹩脚的借口。” 瑾融怕的就是这个，再怎么说，叶欣颜也是江一凡的前妻，而他还分外的看好江一凡的能力才智，这个事还真不好办。 “这叶欣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经商人才，我也是实在不忍心看她被埋没。要不是你府上的下人在京城那些人眼里不顶用，我也不会这么做不是？” 这个解释，好像还不如不说。瑾融话一出口，就觉着不对了，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江一凡分外没用似得。 果然，江一凡真的怒了，差点就要用手指着瑾融的鼻子质问，江一凡沉了好半天气，才冷声问道：“六爷这是说我没用了？” 瑾融无奈：“算了算了，是我不会说话。你其实用不着生气，这世上，能在皇子和安国公府的势力下有用的人实在不多，这又不丢人。” “下官想起来，还有些事务没处理妥当，先告退了。”江一凡起身，拂袖而去。 这叫什么事儿？他是和叶欣颜和离了，叶欣颜也的确只是他的前妻。可是，前妻那也是他江一凡的前妻好不好？真遇到事情，他居然束手无策！ 等到叶欣颜的身边满是禹王府上的丫鬟婆子时，他的脸面往哪儿放？ 侍雨指点着识书跟上江一凡，然后对着瑾融又是躬身、又是赔礼：“眼看着秋收将至，衙门里的事务繁杂，我家大人这些日子着实有些累了。望六爷您包含一二。” 瑾融摆摆手，拿起筷子，“不妨事，你去伺候你家大人吧，我吃好了就回。”终于能安安稳稳把晚饭吃完了。总不能他在这里吃半拉子饭，再回去补半顿饭吧？这不是他瑾融做事的风格。 侍雨略一犹豫，终究不敢丢下瑾融离开。他和弘知对了对眼神，说道：“我家大人有识书几个伺候，小的留下听六爷吩咐好了。” “那好。这个汤有些凉了，撤下去吧。”瑾融毫不见外，也一点儿不尴尬，“吩咐厨房，再做一个快手的汤菜上来。菜凉些还好对付，汤凉了可真没法儿喝。” 侍雨偷瞄一眼瑾融，汤凉了是没法喝，凉了的菜也不能让六爷您吃啊。 侍雨连忙吩咐厨房，把汤换了，再做几个快手的热菜上来…… 这件事情的结果就是，金嬷嬷托杨中人卖的丫头还没着落，容六爷府上的四个婆子和两个丫头就跟着弘知，来到齐家的休闲小食店。 这时是范正元送蛋糕去瑾融府上的第五天。 这天也是大早，辰时，金嬷嬷正在店门口指使齐二成和新雇来的清河村里的小子打扫门面，偶然一抬头，就见弘知一行七人，浩浩荡荡的往自家方向来了。 金嬷嬷仔细看过去，没看错，弘知身后跟着的是几个婆子丫头。 她下意识的往四下里看看，是不是她漏看了容六爷，容六爷已经进了自家店铺，或者就在店铺左近？ 没有啊。 金嬷嬷满心困惑的再看向弘知等人时，人家弘知已经来到近前了。 弘知虽然知道自家六爷送来下人，为的是齐娘子的安危。但面对金嬷嬷的困惑时，也是无奈。 “小的弘知见过嬷嬷。”弘知对着金嬷嬷拱手施礼，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因着前些天弘知给小食店解围，打脸梁家小姐的事情，金嬷嬷对弘知的态度那是好的不得了，“小哥一向可好？快进来坐，我让厨房给小哥和几位嬷嬷、姑娘们上几个快手的点心汤品。店里还有刚刚考好的新式点心，叫做奶油蛋糕的，我拿些来，小哥尝尝。” “不敢、不敢，小的有差事、有差事。嬷嬷咱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看弘知这样子，不是路过，而是找自家有事？可，领着这么多丫头婆子来说事的，还真不多见。 “小哥进来说话。”金嬷嬷心里觉得好笑，却依然诚心的往店里让着弘知一行人。 弘知把丫鬟婆子安顿在店里，站了两排，才转过来问金嬷嬷：“嬷嬷，咱们后堂说话？” 金嬷嬷看了看那几个身形讲究，神色严肃、恭谨，身着粗布衣衫的丫鬟婆子规规矩矩站成两排，心下诧异不已。 这些人的衣着和神情举止很不般配呐，禹王殿下又是唱的哪一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却也值了 她把弘知往后堂让：“小哥请进去坐。”又低声叮嘱不远处的杏儿几句。 弘知领着瑾融这尴尬的差事，哪里敢坐，看着后堂无人，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嬷嬷，小的是领着六爷差事的。” “小哥请说。”金嬷嬷点头。一定得是领了六爷差事，否则您一个主家的贴身小厮，带着一众的丫鬟、婆子招摇过市，那就是嫌过的太舒服了。 弘知端正了面色，说道：“外面的四个婆子和两个丫头是我们六爷府上的人。尤其那四个婆子，都是我们府上得力的管事婆子。两个丫头也是经过管教嬷嬷正经教导过的。” 金嬷嬷再次点头，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王府的下人，却和她这个外人交代的这么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弘知强压着心里的不妥当，继续正色说道：“我们六爷听说嬷嬷正在替齐娘子找丫头，紧急从豫远郡的府邸调来这几个仆妇。这几个人昨天下半晌到的，我们府上的万伯训导一番，今天就差我领人过来了。” 还能有这样的事情？金嬷嬷半天没反应过来，自家买丫头，和王府得力的丫头婆子有什么关系？这算什么？ 再说了，她家买丫头，六爷怎么知道的？ “不是不是，弘知小哥先等等。”金嬷嬷费力的把思路找回来，问道，“你家王……，那个容六爷把府上的下人派给我家叶子？为什么？” 弘知的正色面容崩溃，苦笑道：“嬷嬷，您也是呆过豪门大宅子的，这都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咱们就算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人，就算知道主子的意思，在没得到主家允许的情况下，也不敢随便乱说，您说是不是？” 金嬷嬷更是愣神，听弘知的意思，这都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了？难道大小姐知道禹王殿下的意思？ “小哥，既然小哥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嬷嬷我也就说个实话。现在我和我们大小姐处境比较艰难，相处也是亲近、不分彼此。但是，咱们做下人的，得知道自己的本分，嬷嬷我对大小姐有督促管教的责任，却做不得大小姐的主。” 金嬷嬷歉意的看着弘知，“不是我不给小哥面子，实在是大小姐没话，嬷嬷我不敢领着您六爷府上的人回去。再者说，我们也没那许多的房间安置您这些人不是？” 弘知虚了一口气，金嬷嬷看起来比在京城时好说话多了，没有因为自家殿下不打招呼的给人家家里塞人而恼怒放脸色。这就好办。 弘知连忙陪笑道：“嬷嬷有所不知，我们六爷说了，不管六爷在什么地方，凡是能在六爷身边出现三次以上的人，就躲不过京城的眼线。嬷嬷只管把这话说给齐娘子听，齐娘子势必不会拒绝我们六爷的好意。” 遭了！岂止是大小姐不会拒绝六爷的好意，就是金嬷嬷自己听了弘知的话，也是惊得满头是汗。 她们居然能忽略这么重要的事情！瑾融作为皇子，就算是以闲散著称的皇子，那也是皇子。哪怕是同在京城，盯着瑾融的眼睛也不知道有多少。更何况现如今瑾融远离京城，京城里的那些个皇子的势力一定更加注意他的动向。 已经和瑾融有着多方牵扯的大小姐，怎能躲过京城的眼线？ 弘知见金嬷嬷脸色几经变化，终于沉静下来，连忙拱手道：“要不，嬷嬷您先把人领回去？至于住处，小的听刘青说，在养牛场做工的工匠工棚也是不少，总能挪对出一两间吧。” 金嬷嬷沉默良久，才对着弘知施礼道：“老身这里多谢六爷和弘知小哥了。我只能暂时把这几个人领回去，至于我家齐娘子是怎样的态度，就不由我等决定了。” 鉴于如今形式不同，金嬷嬷只能先把禹王府的下人留下。京城皇子的势力知道大小姐的存在，安国公府就不会不知道，甚至，安国公府知道的会很早。为了维护安国公府的颜面，国公爷不怕抹杀一个已经放弃了的孙女。大小姐身边有几个王府的人，就能安全很多。 “嬷嬷多礼了。”弘知连连回礼，“您只管把人领回去，齐娘子若是执意要把人退回来，当然怨不得嬷嬷您。” 两人再低声交涉几句外面六个仆妇的身份、名字，以及其它要紧事项，才一同走向小食店的厅堂。 小食店厅堂里，齐二成和另一个跑堂的小子，一边做着日常擦抹清扫的活计，一边不时瞄一瞄站成两排的几个丫头婆子。心下不由得嘀咕，同样是粗布衣裳，怎么人家穿起来，就比自己两个看着气派呢？ 弘知让着金嬷嬷，走到六个王府下人面前，弘知对几个丫头婆子简洁说道：“这位是贴身伺候齐娘子的金嬷嬷，几位只管跟着金嬷嬷去见齐娘子。小的这就回去向六爷复命了。” 六人中的一个婆子先对金嬷嬷略略屈膝，说道：“老身姓刘，今后还望金嬷嬷关照一二。” 金嬷嬷连忙回礼：“老姐姐客气了，咱们都是用心侍奉主家，要的是主家欢喜称心，咱们奴婢们都是相互帮衬。” 弘知见两人已经说上话，对金嬷嬷拱手道：“有劳嬷嬷安排余下的事，小的这就回去了。” 金嬷嬷拿起早一刻杏儿放在柜上、已经包装好的偌大的一个点心匣子，对弘知说道：“店里的东西，当不得什么，弘知小哥拿回去，和府里的其它小弟兄们分食了去。” 弘知看过来，赫然就是昨日养牛场掌柜给自家六爷送过来的奶油蛋糕。弘知惊得连忙摆手：“嬷嬷客不可。这个东西现在可稀罕的很，不是一般东西，就是花银子也不见得买得到。如此盛情，小的可不敢擅自领用。” 金嬷嬷把匣子硬塞到弘知怀里，嗔道：“小哥恁的客气，自家做的东西，能有多稀罕？这都打包好了，难道小哥让我们打开包装再卖与别的客人不成？” 弘知连连道谢，告辞出门。 金嬷嬷把弘知送走转回来，王府的六个人依然恭谨的站在原地，像钉在那地上一样。离着不远的齐二成两人大概觉得不可思议，已经看直了眼。 金嬷嬷回转来，对着几个人说道：“几位嬷嬷、姑娘，听弘知小哥说，几位连赶了几天路程，也是辛苦，先坐下喝口茶、歇歇。然后咱们找车回乡下，见我家齐娘子。” 刘嬷嬷先躬身谢过，才和一众六人围拢过来，在金嬷嬷示意的桌旁坐下。 金嬷嬷对齐二成说道：“二成去外面雇两辆车回来，等嬷嬷几位歇好了，好乘车回去。”转回来又吩咐另一个小二上茶点来。 刘嬷嬷虽然是王府的得力管事，但得了王府大管家万伯的训诫，也知道在将要服侍的齐娘子面前拿着小心，对齐娘子贴身伺候的金嬷嬷自然也不敢怠慢。 这时见到这个地处偏僻小地方的嬷嬷，竟然隐隐的也有着大家世仆的风范。再看金嬷嬷这一系列安排，心下感叹，做人奴婢能做到这样自在自主，虽然家业门第小一些，却也值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撸胳膊挽袖子的齐娘子 也就是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齐二成雇来的两辆马车停在小食店门外，刘嬷嬷等人也用好茶点。 金嬷嬷把小食店交代给齐二成看好，她自己带着禹王府上的六个丫鬟婆子，坐车往清河村的家里去。 马车赶路相对快一些，不到一个时辰，两辆马车就进了清河村的地界。 事出突然，金嬷嬷留下瑾融府上的人也实在是无奈，这么一大波的下人出现在清河村，必定会惹来村里、甚至周围村子的关注，她连解释的言语都找不到。 可是眼下的局面，若是不留下瑾融的人，又实在难保大小姐平安。 为着把事情的轰动性降低一些，金嬷嬷领着两辆马车，沿着村外绕了个大圈子。直到走到村北的那片砂砾地，金嬷嬷才领着众人下车，结算了车钱。 面前就是养牛场的施工地，金嬷嬷对刘嬷嬷说道：“六爷府上的管家大概也给嬷嬷说过，我们这里是个不大的村落，整个村子也没几户殷实人家。为着我家齐娘子少些非议，咱们先在这里歇歇脚，我和我们老爷子、齐娘子商量一下各位以后的住宿行止。您几位看可好？” 刘嬷嬷忙不迭的答应：“嬷嬷说的是，咱们是来伺候齐娘子的，可不是给您这里添麻烦的，自是主家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 马车停下时，已经有工地上的小工飞跑去给齐友年报信，金嬷嬷商量众人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迎过来。 齐友年看见除了金嬷嬷之外，竟然是几个眼生的丫鬟婆子，不觉愣了一下，问道：“嬷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金嬷嬷指着刘嬷嬷，给齐友年介绍：“这位是刘嬷嬷，是容六爷府上的管事嬷嬷。”转过来再对刘嬷嬷说道，“嬷嬷，这就是我家老爷子。” 刘嬷嬷已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周围，放眼四周，满眼的砂砾平川。近处倒是有点看头，砂砾地平整的有模有样，一排排半开式棚屋建的扩大规整，想来就是六爷名下的养牛场了。 再往远处看，应该就是齐娘子所在的村落了。看那村落的房屋院子，参差不齐、高低不一，竟然还不如这里养牛场的牛圈干净整齐。 养牛场和村落之间的一片地方，有两排看起来像是临时搭建的房屋。刘嬷嬷看看依然在养牛场牛栏处忙碌的十几个工匠，想来那两处临时房屋就是这些工人的临时住所。 齐友年还在诧异，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王府下人的时候，刘嬷嬷已经领着一干人等已经对着他行礼了：“奴婢见过齐老爷子。” 齐友年虽说也是走南闯北、历经沧桑，见过一些世面的，可是让这么多丫鬟婆子恭敬着行礼，还是头一遭。慌得老爷子连忙又是侧身、又是拱手：“不要多礼，不要多礼，咱们小老百姓家里，不兴这个。” 金嬷嬷等刘嬷嬷等人行礼完毕，才上前说道：“嬷嬷、姑娘们先不要多礼，咱们先找个地方说话。老爷子，不知工匠们的工棚方便不？要不，收拾一下，让嬷嬷们在工棚歇歇脚，咱们再商量嬷嬷们的住处怎么安排。” “还要……”住？ 齐友年舌头打了个转，把那个“住”字咽了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王府的下人，来他们这个小村落就很奇怪了，怎么还要住下？ 金嬷嬷对着刘嬷嬷笑一笑，说道：“您家六爷之前也没和我们通个气，实在是大出我们老爷子意料之外。您几位身份不一样，算是我们这个小门户的贵客，不能怠慢了几位，您容我们商议一二。” 刘嬷嬷连忙屈膝，回道：“嬷嬷您可不敢这么说，我们是六爷派过来伺候齐娘子和齐家几位主子的，在六爷没召回我们之前，我们就是齐家的奴仆。以后可不敢再说贵客这些的，若是让万管家听了，不得扒我们一层皮？” 嗯，这就好。金嬷嬷安心不少，虽然之前弘知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离开王府视线的奴才，会不会仗着身份拿乔，那可真不好说。 看来六爷把人安排过来，也是做了安排的，王府的规矩也是够大，能把安排的事情一杆子做到底。 齐友年则听傻了眼。人常说，宰相的家奴七品官，那么，王府的家奴几品？ 这有着几品官衔的王府家奴，说来咱这小老百姓家里就来了？还要伺候叶子，好吧，要说叶子的身份，那也是足够高的，高到咱们百姓只能在话本里听说，是仰望不到的高。 可是，刚才人家说的是什么？伺候齐娘子和齐家几位主子？ 老爷子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对刘嬷嬷几人点点头，就转去找人收拾出一个工棚。再另外叫了个做小工的，去找叶欣颜过来商量事情。 叶欣颜听说金嬷嬷领着几个年纪不等的女人过来，不明白什么事情，还以为金嬷嬷把牙婆和许多的小丫头一起领来，要逐个挑选丫头呢。 她把齐嘉交代给传话的小工，一边往工棚方向走，一边还奇怪，按说金嬷嬷办事不会这么不靠谱啊，偷偷摸摸买个丫头回家就好了，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好吧？ 等到她进了简单收拾过的工棚，对上一看见她，就齐齐起立、行礼问好的六个人时，彻底傻眼了。 嬷嬷难道真的打算恢复往日的荣光，一下子找了这么多服侍的人回来？家里养得起这么多人吗？ 再看看，四个婆子、两个丫头齐齐站着，眼观鼻、鼻观心，规矩程度绝不次于当年的金嬷嬷。这也不像是临时买来的下人啊？ 叶欣颜懒得讲那些规矩什么的，简单的摆摆手，连回话都没有，就奔着金嬷嬷问过去了：“嬷嬷，这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铁定不是她家要买的人。她要的是能帮着她干活儿的穷苦出身。这几个，指不定以后会着落到那个大户人家呢，和她们讲那些虚礼，就是白白耽误她宝贵的时间。 金嬷嬷看着不争气的大小姐，心情是崩溃的。 这是王府的下人呢，看看大小姐这撸胳膊、挽袖子的样子，哪有一点点像尊贵主家。这一定又是忙着做活儿了，可是就算是做活儿，知道要见人，难道就不能略略收拾一下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那么多……都白看了 看起来，不下重锤，大小姐短时间是不会进入状态的，金嬷嬷干脆说道：“这几位是容六爷从府里调来，服侍叶子的。叶子过来见见人吧。” 瑾融府里的？来服侍她？叶欣颜瞬间呆滞。 金嬷嬷叫了一个婆子：“周嬷嬷去外面看着，不要让人随意接近，咱们好和我家齐娘子交代事情。” 周嬷嬷答应一声，听命出了工棚，查看周围。 叶欣颜再看了看坐在工棚炕席上，一样不明所以的齐友年，才艰涩的开口问金嬷嬷：“嬷嬷你再说一遍，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能把六爷府上的人领回来呢？”她家的庙太小，装不下这么些个大神吧？ 刘嬷嬷等人在一旁看着，这齐娘子，怎么也不像是出身国公府的女子啊。虽然有着足够的豪气和坦然，可是一点儿大宅子闺秀的气质都没有呢。 金嬷嬷说道：“叶子先坐下。这个事情已经由不得咱们，六爷的这个安排，就目前看来，是最好的安排，别无它法。” 金嬷嬷也不避着刘嬷嬷等人，直接把弘知的话一股脑全告诉了叶欣颜，却也不说透：“齐家和叶子身边有六爷的人护着，就算是京城来的人，也不敢对叶子起歹心。刘嬷嬷几人能保得咱们一家平安。” 叶欣颜在金嬷嬷的讲述中已经平静下来。果然，她本身的身份和财富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导致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没想过、没上心过。可惜了那庞大的信息时代，那么多的电影、电视、小说、段子，她都白看了！ 瑾融是皇子，还是正经妃子所生的皇子。就算他没有夺嫡的心，别人也会防着他，这还用说吗？更何况，没到最后有了定论之前，谁敢说瑾融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没想望？ 寻常皇子是不允许乱窜的，瑾融这也是沾了他一向游手好闲的光，才得以在他的封地乱走，而不是圈在豫远城那个有限的范围里。到处乱窜的皇子，当然会吸引着众多势力的眼线，她怎么就能白痴到，这么简单地事情都没想到呢？ 叶欣颜懊恼的简直要扯自己头发了。 她的视线转向刘嬷嬷几人，有了看这一圈的缓冲时间，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而在这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刘嬷嬷等人也看到勋贵出身的齐娘子果然有着与寻常人不一般的地方。听了金嬷嬷简短、含糊的陈述，就能立即想到其中的关键，想到关键之后，除了刚开始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懊丧，很快就能平静下来。这份自持、自制的能力，的确不是寻常小户人家女子能有的。 叶欣颜缓缓问刘嬷嬷：“你们几个，刘嬷嬷是主事的？” 刘嬷嬷连忙叉手回道：“不敢称主事，只是奴婢比她们的份例高一些。” “嗯，”叶欣颜点头，再说道：“嬷嬷也看到了，我们齐家只是寻常百姓，就是现如今，也依然在为了吃饱饭奔命。按说我家是养不起奴仆的。容六爷派你们过来时，是怎么交代的？嬷嬷给我说说，我也好循着六爷的交代侍奉几位嬷嬷和姑娘。” 叶欣颜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刘嬷嬷差点跪在地上，口中连忙说道：“不敢不敢，齐娘子这么说话可要折煞奴婢们了。我们府上的万管家交代过，我等到了齐家，齐家就是奴婢们的主家，奴仆的生死都是主家一句话，我等也是一样。” 刘嬷嬷身后的几人也是一叠声的“不敢”“全凭主家做主”。 叶欣颜抬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挨个儿说说自己吧，都怎么称呼，以往是做什么的？擅长什么？” 刘嬷嬷先说道：“奴婢最早管茶水房的，之后掌管后院的花木、清洁……” 金嬷嬷在一旁看着叶欣颜听王府来的人自我介绍，暗暗点头。嗯，只看这一番做派，自家大小姐就还是国公府出身的那个尊贵身份，丝毫不因为这时的衣着举止而掉价。 齐友年坐在工棚的炕席上，看的不住的咋舌。自己这个孙女认得，可真是撞了大运了。看看她现在这气势、这用心，哪里看得出就是自家那个总是乐呵呵的叶子？ 齐友年心里还美着呢，叶欣颜转过来问他：“爷爷，这许多人，总得有个住处。暂时搭建一个工棚需要多长时间？” 齐友年想了一下，说道：“搭建工棚倒是小事，关键是六爷送几位嬷嬷过来，为的是专门贴身陪你的。这样吧，我找木工赶时间，打几张临时床铺。几位嬷嬷和姑娘先在家里挤挤。 养牛场现在的牛不算多，咱把养牛场这边的工程放一放，这就着手把新房子的三间上房建起来。地基、砖瓦、木料都是现成的，又有这么多工人，建起来也快，十天半个月就能上梁。到时候多点柴禾烧烧炕、烘烘屋子，就能住人了。” “咱家里哪能挤得下这么多人，再说，爷爷您住哪儿？”叶欣颜问道。 爷爷这话说的，那么小的两间屋子，哪里住得下这么多人？还有，王府出来的人，规矩大着呢，和爷爷里外间住着，铁定的不行。 老爷子笑着说道：“我和咱们的工匠一起住工棚。”叶欣颜皱了皱眉，齐友年继续笑道，“这时才刚入秋不久，天气还暖和着，住工棚也算舒服。就咱家那房子，和工棚也差不多。” 叶欣颜也笑了。自家的房子的确不怎样，有些地方还真不见得比工棚强多少。要不家里怎么急着盖新房呢，那是因为旧房子连修缮的价值都没有。 “行，”叶欣颜吩咐金嬷嬷，“嬷嬷今天别守铺子了，交代给二成，再和贺掌柜打个招呼，让宏鹤楼那边的人照看一二。您领着周嬷嬷和碧凝去买所需用品吧，嬷嬷们的铺盖、换洗衣物、洗漱用品等物，还有家里的锅碗筷子恐怕也不够用了，您看着添吧。” 金嬷嬷刚刚应下来，就听外面有车轮、马踏的声音由远而近，接着是周嬷嬷的说话声：“小哥这就来了啊。” 叶欣颜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忙回道：“回齐娘子，我们来的时候是带着随身用品和铺盖行李的。大概是府里把东西送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嘉儿的零食 叶欣颜听了刘嬷嬷的话，当先出门，果然看见工棚不远处停了一辆平板马车。 的确是瑾融的人来了。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瑾融秉承了这句话的真谛，来的是熟人弘知。 车夫是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弘知车夫旁边的车辕上。平板车上放置着一个一个的包袱和行李卷儿，在车板上摞得满满登登，用绳索牢牢捆扎在车板上。 弘知从马车的车辕上跳下来，先是自来熟的给叶欣颜行礼，“齐娘子一向可好，我们六爷让小的替他给您带个好。”事先没打招呼，就把自家府上的下人给人家叶大小姐一股脑送来，这事做得……好像不太好。 弘知说完，没敢看叶欣颜的脸色，转而对着齐友年拱手道，“齐老爷子，小的弘知这厢有礼了。” 齐友年果然没让弘知失望，呵呵笑着给弘知还礼，然后亲热的拉着他说：“弘知小哥一向可好？小哥每次都说没时间，这次都到了家门口，又跑了这么远的路，说什么也得去家里坐坐，喝杯茶、吃点儿点心再走。正好，叶子昨天给齐嘉做了甜奶酪，好吃着呢，小哥一定要尝尝。” 金嬷嬷也完全不顾齐友年说话有问题，帮腔道：“是呢，叶子这次的甜奶酪做成了小点心的样子，不但味道好，吃起来也方便。走吧，家去。” 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儿呢？ 弘知面色尴尬，“是您家小嘉儿的零食？”难道他和他家六爷呆一起时间太长，让人家觉得他和六爷一样，喜欢和小孩子抢东西？ 齐友年呵呵笑着：“叶子是为了哄小嘉儿高兴才这么说的，实际上我们大家都吃过。所以才知道味道好，推荐小哥尝尝。” 一行人，连人带车马，一同往齐家二房那简陋的院子里过去。吃食什么的，自是不能现在就端上来，得先把弘知送来的东西卸下。 及至东西全部卸下来，把整个里间房塞得满满登登，叶欣颜才发现，他们的住所真的急需改善。正房连着两溜厢房一起盖吧，除了原来计划的东厢房，西厢房也需要一起建起来。 齐嘉小孩子性子，最是不怕麻烦。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又是车马、又是行李的，跟着一众大人跑前跑后，兴奋的了不得。 刘嬷嬷等人已经把叶欣颜这里的事情了解清楚，自然知道齐嘉是整个齐家二房最受宠爱的孩子，当下也是不敢怠慢，让小家伙好好的过了过搬家、帮倒忙的瘾。 把车上的物什安顿妥当，弘知在齐友年和金嬷嬷的盛情邀请下，看着和一众的丫鬟婆子忙碌的叶欣颜，很不踏实的坐到外间炕上。 陪同弘知的是齐友年和齐嘉小朋友。 金嬷嬷端上来两碟奶酪、一碟子烧饼，两个丫头凑手，给齐友年、弘知两人上了茶，就连齐嘉的面前，也放了一杯白开水。 齐友年乐呵呵的让着弘知：“小哥尝尝咱家的奶酪。”说着，把放在小点心样奶酪的两个碟子往弘知面前推了推，“一个是甜酸口味的甜奶酪，一个是原味鲜奶酪，味道都不错。尤其是这个鲜奶酪，这个时候吃口感最好。再放一放就太干了，虽然味道不变，但吃起来太费事。” 齐嘉也在一旁替叶欣颜吹嘘：“哥哥多吃一点，这是我姐姐做的，很好吃呢。我姐最厉害了，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是别人家都没有的好吃的。” 叶欣颜正把家里暂时不用的家具、物什往外拿，听了齐嘉的话，不由的失笑：“这小子，会做好吃的就厉害，合着净惦记着吃了。” 刘嬷嬷等人抿着嘴笑，金嬷嬷则嗔道：“小嘉儿才多大？这个年级的孩子，哪有不喜欢稀罕吃食的？” 叶欣颜撇撇嘴，竟自去做事。在金嬷嬷这里，只要事关齐嘉，那是千般万般的好，容不得半点儿不好。不说了，干活儿。 刘嬷嬷和周嬷嬷对视一眼，看来，在这个家里，就算是叶家的大小姐，那也是要让着齐家小少爷的。 盛情难却，加上齐娘子做出来的吃食一向别具味道，弘知的确想尝尝齐友年一力推崇的、叫做奶酪的东西，就捻起一个酸甜味的天奶酪，咬下一小块，细细咀嚼。 奶酪刚入口，还不觉着什么，细细咀嚼下来，酸酸甜甜的，竟然满口的浓郁奶香，没有丝毫人们所说的北夷外族奶食的膻味。 瑾融把这块小小的酸奶酪品尝咽下，没用齐友年再次礼让，主动从另一个碟子里拿起齐友年所说的原味奶酪。 一样的，先咬下一小块。然后，越嚼，弘知的眼睛越亮，还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叹。 这个说是没什么味道的原味奶酪，吃起来竟然更能品味出其中的浓厚奶香味。怪不得叫原味，原来真的保留了食物最原始、最本色的味道。 等弘知把两种口味的奶酪都尝过，齐友年才笑眯眯的问道：“味道怎么样，小老儿没哄小哥吧？” 弘知满心都是感慨的点头，道：“老爷子果然没说错，真的好吃。尤其是这个原味的，没白叫原味，的确保留了牛乳最本初的味道，吃起来味道更加浓厚，却不腻口。” 齐嘉也不甘落后，问道：“我姐姐做的东西都好吃吧？” 弘知连连点头，却没敢吱声。 叶大小姐之前还藏着身份，是清河村齐家的齐娘子，一介村妇。 可是马上，大家都会心知肚明，齐娘子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他只不过是个小厮，偷偷吃吃大小姐亲手做的吃食就行了，可不敢大肆张扬着说。 吃也吃了，一个也是吃，三个五个也是吃。弘知这一尝，就把两个碟子里的奶酪尝了大半，尤其是原味奶酪，装的满满的一碟子奶酪，经弘知品尝之后，只剩下三几个看碟子的，其余全部进了弘知的肚子。 弘知再吃了一个烧饼，心满意子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问齐友年：“齐老爷子，这两种奶酪，也是用牛乳做的？可是养牛场的范管事说的，用取过奶油剩余的奶渣子做的？” 齐友年笑道：“是，取过奶油之后，凝成块的牛乳还很多，叶子把凝结的奶块或加热、或过滤去除水分，做出这些了东西，才不至于把好端端的东西浪费了。”齐友年话语里颇有些替自家孙女自豪的意味。 第一百五十章 六爷您自己琢磨去吧 弘知听了齐友年的话，再瞥一眼和众人一起忙碌的叶欣颜，诧异追问道：“这不是有解决奶渣的办法了，您家齐娘子为什么还要六爷帮着找人，做那个乳制品业？” 齐友年摇头失笑，“叶子的心思大得很，做这等小吃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要的是，把奶渣做成能够广为应用、能用在很多点心饭食中的顶级食材。这些事情，我这老头子是不懂了，你们年轻人心思活，你们琢磨吧。” 弘知连忙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摆手说道：“齐老爷子太抬举小的了。您家齐娘子聪敏异常，小的可不敢比。说起来，能比得上您家齐娘子的人实在没几个。” 这个话可不是弘知瞎说，安国公府这大小姐，可真真的厉害。就是他弘知，从小就伺候六爷，以聪明伶俐被人称道，算是个能做事的。可若是贸然离开家、离开王府，出去讨生活，那一准儿的没叶大小姐的本事，只怕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弘知对叶欣颜的吹捧，把齐友年老爷子说的极为受用，笑得嘴都合不上。 两人再说几句闲话，齐嘉也坐不住，溜下炕去玩耍了。 弘知看看时辰不早，对齐友年说道：“前几天，范管事帮着齐娘子给六爷带的话……，老爷子您知道吧？” “知道，小哥你说。”齐友年自然知道叶欣颜给瑾融带了什么话，听弘知提起，忙竖起耳朵听弘知的下话。 “六爷有回话，说擅长做乳制品的人六爷可以找，就连管理作坊的管事也能调过来，要几个有几个。但是，这个乳制品行当，六爷要入股。”弘知说道。 还真是按着叶子的计划来的啊？齐友年思量一下，先冲着门外喊了声：“叶子，进来说话。” 然后对弘知歉然道，“这个事情，小哥还是和我家叶子说，小老儿是真的不懂。” 叶欣颜已经留意着屋里的动静。范正元带话过去已经有几天，这时也该有结果了。弘知给这一众下人送行李、物品固然是他因为比较熟识齐家，没准儿也是为了方便给瑾融带话。 这时听到齐友年喊她，叶欣颜应声进门：“爷爷找我有事？”说着，叶欣颜看向弘知。 都是明白人，再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不但藏不住，还白白让人小看。不如直接说出来，坦然就不必说了，也不耽误时间。 瑾融这家伙，不打招呼就送进来这么多人，虽说是为了避免你来我往、讨价还价商量的麻烦，但也实在搞得人手忙脚乱。 弘知见叶欣颜看向他，连忙从炕上下来，拱手道：“小的给嬷嬷们送东西，顺便帮六爷带个话儿，说说前几天范管事给六爷说的事情。” 叶欣颜做个手势，让弘知依然在炕上坐下，她自己则坐在柜子旁边的高凳上，“小哥接着说。” 弘知看看情势，只好坐回炕上，说道：“六爷让小的给齐娘子带话，就按齐娘子说的，六爷给齐娘子找您需要的人，条件是六爷要在乳制品行参股。” 叶欣颜点头，“应该的。” 弘知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六爷说，这个买卖……六爷要占多几成股。” 话说，他弘知只是一个小厮，虽说是王爷的小厮吧，可他现在对着的是大夏朝一等公安国公府的孙女，不是寻常的村妇了。对叶家大小姐说这等不讲理的话，还是素来享有恶名的叶大小姐，他压力很大啊。 果然，叶欣颜忽的抬眼，直直的看向弘知，眼里的锐利和侵略性不言而喻。 弘知连忙站起，急急地补充道：“六爷说了，乳制品行若是真能做成顶级行业，六爷自会用现银补偿齐家的损失。但是，六爷的大股份……实在……不能改。”弘知的声音越来越小。 叶欣颜转开眼眸，在屋里打了几个来回，再转回来，眼神趋于平和。她问道：“你家六爷要占几成股？” 弘知想着，他是现在就给叶大小姐说了六爷的交代呢？还是之后让六爷自己对她说呢？ 权衡一番，想到办事不利之后六爷惩处，还是叶家大小姐眼刀的杀伤力不具有实质性伤害。 “六爷说，乳制品行，六爷投银子，齐娘子管事出点子。这样看来，六爷占八成是最合理的。”弘知躲闪着叶欣颜的视线，说着瑾融交代的话。 合理个鬼！这他妈也叫合理？叶欣颜斜着视线，盯了弘知好半天。 尼玛，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见过不少不要脸的，却没见过瑾融这么不要脸的！ 乳制品行业的主要原料是牛乳。筹建养牛场之前说好了，养牛场所产牛乳要全部供给齐家、供给小食店的。那是她的东西好不好？原料已经有了，而且是她齐家的，亏他瑾融好意思说他投银子，他投个鬼啊！ 她的打算，不过是给瑾融一个分红的名义，所求的也不过是他禹王爷的一个名头、一个依仗而已。而她需要的这个依仗，他瑾融是用不着任何付出的。 这家伙倒好，顺着杆儿就过来了，要八成的股份。亏他好意思说出口！ 叶欣颜再狠狠的给了弘知一个眼刀，把弘知看的眼睛都不敢抬。 这不是他的意思，是他家六爷要他带的话，他也是没办法。 弘知异常为难，硬着头皮把瑾融交代的话说完：“六爷说，若是齐娘子觉得六爷提的条件……可以接受，明日辰时，在宏鹤楼详谈。” 叶欣颜阴沉着脸，再翻弘知一眼，立即站起，转身出门忙自己的事情，竟是不再理会弘知了。 弘知心惊之余，大为茫然，齐娘子这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他怎么给六爷回话？ “老爷子，齐娘子这是……？”弘知求助的看向齐友年。 齐友年尴尬的笑一笑，这个，自家叶子一向脾气好，就是这时怒极了，也没发火、没说过分的话，这已经挺好了吧？ “要不？小哥就照实了对六爷说？”齐友年说道。 他作为叶欣颜的祖父，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他自然看得出叶子是因为不得已妥协了，才会恼火，才会愤然转身。可是，既然叶子不说，他这个祖父当然也不能说破。 还是六爷您自己琢磨去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弘知眨眨眼，好吧，看起来人家齐老爷子不打算给他交实底。那就没办法了，只好照着齐老爷子的话，把刚才情形照实了对六爷说，让六爷自己判断好了。 自家六爷，那也是聪明绝顶的，自然比他这个小厮更能知道齐娘子话里的意思。 这么想着，弘知心下大安，嗯，老爷子的建议还是挺靠谱的，他这就可以告辞回去向六爷复命了。 齐友年和金嬷嬷虽然不会搀和叶欣颜买卖上的事情，却不妨碍他们实心实意的对弘知好。所以弘知回去的时候，随身带了两大袋奶酪和一罐小酸奶。 金嬷嬷还殷殷的叮嘱弘知，这些东西不耐放，所以没给他多拿。小哥若是吃完了，只管去小食店取，一定不会缺了小哥和小伙伴们的吃食。 弘知被金嬷嬷叮嘱的一脸窘迫，却也欣喜的接下来，连连致谢。 把弘知送走，叶欣颜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着，远远看着在齐家二房屋里、院子进进出出的王府家人，她这才有时间为将来的事情犯愁。 有了谨融身份敏感的大人物在清远县住着，她的行踪早晚都会暴露。 毋容置疑，现在的她已经成功出现在安国公府的视线里，而且是用一种有足够轰动效应的方式出现的。以至于，安国公府就是想无视都做不到。 在京城最有力度的皇子之间的角逐中暴露出来，还有比她更命苦的人吗？ 虽说之前有她自己的疏忽，可是，她和金嬷嬷几经周折才有了一个落脚地，而且是距离京城足够远的一个偏僻乡村，难道这还不够隐匿吗？ 可好死不死的，就是这么巧。在京城做着给事中那样足够让全天下学子羡慕的职业的江一凡，竟然能因为个人私事，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安国公府的势力发配到清远县。 那是给事中啊，是在皇帝老儿眼皮子底下工作的职位，竟然能被人随意发配！ 任叶欣颜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到底是皇帝老儿给安国公面子，把伤了安国公颜面的江一凡发落了；还是江一凡那小子觉得自己老婆做出那样丢人的事情，没脸继续呆在京城，才有了这次的下放。 这些也就罢了，江一凡就算是在清远县遇到她，依照他俩相看两厌的程度，视作陌路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被下放的小小的江一凡，自然不会有京城的势力追踪他。若是这样，也就没有现在的局面。 最让叶欣颜无力的是，寻常皇子不是不可以随意出京吗？而瑾融这个奇葩，不知道给皇帝灌了什么**汤，竟然就能离开京城，来到他的封地豫远郡，而且还能在整个豫远郡里乱窜。 尼玛，皇帝老儿居然对瑾融这么放心？谨融已经是一个成年皇子，皇帝竟然不怕瑾融在豫远郡做些威胁到他皇权的不利事情？还有，夺嫡之争历来最血腥、最惨烈，皇帝的其它儿子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能让同是皇子的瑾融这么逍遥，可见那些家伙们是多么的低能！ 所有这些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在走霉运的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发生了，直接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 再者说，就算她预见到今天的局面，在见到瑾融的第一时间就和金嬷嬷再次逃亡，或者带着齐友年老爷子一起逃，那也得人家瑾融无视她才行。很显然，瑾融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乐此不疲的想把她拉入局中。 现在好了，她就这么暴露在整个京城上层的视线之下。 照着她之前的记忆，安国公府最有可能采取的措施就是让她和金嬷嬷尽快消失。一旦她们两个消失，就能最快平息原主叶欣颜的丑闻带给安国公府的负面影响，也能很大程度的震慑京城上层交际圈的八卦之心。 现在，瑾融把禹王府的人派来她这里，虽说能短时间保证她的人生安全，可在这礼教森严的万恶旧社会，她叶欣颜一个女子，岂不是被堂而皇之的贴上了六皇子的标签？ 名声、再嫁什么的倒是小事，牢牢绑在一个皇子的船上，那是很危险的！ 叶欣颜抬起头，看看秋日那高远、清澈的蔚蓝天空。老天爷蛮有想象力，也蛮有闲情逸致的哈，百忙之中竟然有这等闲心，架构这等狗血的剧情戏路，来丰富她这个小人物的精彩人生。 金嬷嬷大撒手的把安排六个王府下人，以及她和叶欣颜姐弟住处的事情交给刘嬷嬷，她自己怕叶欣颜思虑过重，转过来找叶欣颜说话。 果然，她家大小姐满脸的苦恼纠结，正看着二房那破落的院子发呆，眉尖紧紧地皱着，紧到好像再也解不开的似得。 金嬷嬷顾不上嗔怪大小姐很没身份的坐在一块大石上，径直走过去，在叶欣颜身边坐下。先叹了口气，才开解她道：“叶子也不要太忧心，这个时候，能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咱国公府冷情冷性，实在是京城是全天下达官勋贵的聚居之地，所有人家给人看的都是家世的光鲜体面。大小姐犯的是女子不能触及的错儿，之后的事情又太过离奇骇人……” 光是大小姐能在国公府的追踪之下逃走，就让安国公府丢足了脸面，加上大小姐竟然敢出逃，而且还逃出来这么长时间。作为一个一等勋贵出身的女子，不明不白的在外漂泊这么长时间，足够让国公府下决心清理门户了。 如今，有了禹王殿下的庇护，大小姐的安全是有保障了。可是禹王殿下的这种庇护方式，让大小姐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就算禹王殿下已经丧妻几年，但依照大小姐的身份和过往劣迹，嫁入禹王府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能进府，那也是上不了正经名册的侍妾身份。而一个不能见光的侍妾，在王府那样吃人的环境里太难生存，而且也太委屈大小姐。 金嬷嬷虽然对叶欣颜的将来忧心忡忡，但见到她纠结忧思，只能继续规劝道：“六爷府上的人来了也好，顶多日后咱们担个王府大掌事的名头，只要不进京，想来以后的日子也不难过。有了禹王府掌事的名头，想来大小姐更容易嫁进家世好一些的乡绅之家。” 叶欣颜的眸子慢半拍的转向金嬷嬷，这都什么和什么？怎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转到嫁人这件事情上？现在面临的，是嫁人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好吧，嫁人也是个很不简单的事情，所以……最好不嫁。 “嬷嬷，你说咱家也不是什么大富之家，家里也没那么多进项。猛然间来了这么多吃闲饭的人，咱养活不起吧？我要是和六爷要刘嬷嬷等人的生活用度，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叶欣颜这一开口，说出的内容差点让金嬷嬷出岔了气。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家里又来人了 叶欣颜这一开口，说出的内容差点让金嬷嬷出岔了气。 大小姐！这是考虑这种小事的时候吗？大小姐是不是被吓傻了？可刚才吓唬刘嬷嬷等人的言语手段，大小姐看着还是蛮精明、蛮有智慧的啊。 没等金嬷嬷反应过来，叶欣颜下决心般的说道：“嗯，就这么办，咱家可不养闲人。我明日就去宏鹤楼，告诉那厮说，我家没有养活那许多人的银子，让他把那几个人的日常用度送过来！”说到最后，叶欣颜有了咬牙切齿的想法。 金嬷嬷傻眼的看着叶欣颜。额，这话说出来……有点丢人。 “这么多人的饭食，咱家那口小灶只怕做不过来。嬷嬷找工地的厨娘，让她们多做十个人的午饭出来，”叶欣颜从石头上站起来，拍了拍衣衫，“我去处理那两桶酸奶糊。” “大小姐……”金嬷嬷颇为无力的叫她一声，不知脑子怎么转的，竟然问了一句，“那咱们早先说的，买丫头的事情，还买不买了？” 叶欣颜停下，极力把不在频道的思路拽回来，“买，为什么不买？我这里还等着人帮忙干活儿呢。容六爷送来的那几个人，把家门看严了就好，人家又不吃咱家的米面，做杂事就不要指望人家了。” 叶欣颜说完，转身就往养牛场走，还往后挥挥手，说道：“嬷嬷回去看着些，虽说您是领着人沿村外回来的，弘知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村里的人只怕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刘嬷嬷等人终究和村里人不熟，您回去支应一下。” 她现在可没一丁点儿心情应付村里人那朴实的好奇心。 叶欣颜在很久之前就听说过一句很朴实的话：麻绳净捡细处断。事实证明，咱劳动人民在生活中总结出来的大白话，看起来浅显，但很有哲理。 金嬷嬷看着叶欣颜义无反顾的把麻烦扔给她，自己却躲进养牛场熬制奶渣。作为叶欣颜的贴身嬷嬷，她只能听吩咐，回家里等待应酬过来串门儿的村民或者亲戚们。 结果，她刚进门，和刘嬷嬷没说几句话，村里几个小子就哄闹着跑来，气喘嘘嘘的说，村口来了两个人，说是找齐家二爷爷的。 一个年纪大些的孩子还很负责的补充了一句：“齐嘉嬷嬷，齐家二爷爷是叫齐友年吧？那两个人说找齐友年家呢。” 什么人会找到这里？金嬷嬷问那小子：“那两人有没有说找二爷爷有什么事？” 几个孩子一起摇头，“没说，只问二爷爷家在哪里。” 那个大些的孩子所道：“他们已经朝着你家过来了，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能到。” “哦。”金嬷嬷给几个孩子抓了把干奶酪，把满脸兴奋的几个孩子打发走。想着先看看来的是什么人，再考虑需不需要找齐友年回来。 金嬷嬷略略收拾一下院子，放了一张小桌，两条凳子，等着来人上门。 这时，时间还没过午。 收拾好院子，金嬷嬷走到院门口，算是迎着来人。然后不多时，就见几个村里的孩子簇拥着两个大人，朝着自家走过来。 待两人走近，渐渐看清眉目，当先的是一个年纪大些的硕键老人，陪在老人身边的是一个高个子年轻人。 不知道来人的身份，没搞清楚来人的意图，金嬷嬷也没远迎，只在院门处等着。 那老少两人来到近前，一个孩子在闹哄哄的声音里抢着说道：“这就是齐二爷爷家，她是他们家的嬷嬷。” 金嬷嬷忙上前一步，问道：“听村里的孩子说，您二位找我们家老爷子，可是有事？” 那年纪大些的老者五十上下的年纪，面色黝黑，看起来很是精神。穿一身深灰色粗布衣衫，同色短褐，腰间粗粗的扎一条粗布腰带，不见一丝白发的发髻梳理的甚是整齐。 年轻人是个高个儿，身材偏瘦，容长脸，面容和善，健康的小麦肤色，一看就是时常做活儿的人。一身青灰色衣衫，穿着和老者一样，都是百姓的寻常衣着。 老人拱手问道：“请问嬷嬷，这里可是齐友年的家？” 金嬷嬷回道：“是，您两位是？” 老人面露笑容，说道：“我是大哥结拜的四弟。前些日子接到大哥捎去的信，这不，就急着寻过来了。” “原来是四老爷子，快快请进。”金嬷嬷一听，连忙往院里让两人，又找了那几个小子，“小四儿，你们去后面的养牛场找齐二爷爷回来，就说四老爷子来了。快些去，待会儿嬷嬷腾开手给你们找糖吃。” 小四儿一伙儿嗷一嗓子就往养牛场方向跑了。 跟在金嬷嬷身边的刘嬷嬷、周嬷嬷，见家里来了客人，忙转回去，招呼丫头婆子烧水沏茶。 齐友年老爷子的结拜四弟章五四领着汪桥进了院子，见有着两间小屋的院子虽然残破，但对于人口简单、家境贫寒的农家来说，倒也算是常事。可这残破的小院子里，满院子的仆人是怎么回事？ 章五四两人对视一眼，在院里已经备好的桌旁坐下。 紧跟着，两个丫头端上来两样吃食、一壶茶。 金嬷嬷接过来点，依次放在两人跟前，说道：“您两位稍坐，喝杯茶歇息片刻，我家老爷子马上就回来。” 章五四欠欠身，说道：“嬷嬷恁的客气，都找到地方了，不差那些许时间。” 金嬷嬷陪在一旁，说着话，暗自为难的看着家里那两间小房子。 不把客人让进上房，实在是失礼，况且人家还是齐友年老爷子的兄弟。可屋子里现在满登登的，想找个站人的地方都难，更不要说待客了。 齐友年得到口信，放下手里的活儿就往回走，顺道还把叶欣颜叫上。 叶欣颜听说爷爷的结拜四弟来了，想到现在还不好安置的王府的几个下人，立即就记起她早年听到的那句“麻绳净捡细处断”。 本来多了那些人就安置不过来，现在又多了两个爷爷的亲人。爷爷的四弟，她记得叫章五四，怎么也不好让人家章爷爷带着家人住工棚吧？ 心里想着怎么安置爷爷的四弟，口中还问着：“爷爷，四爷爷就是您说的您那个顶能干的兄弟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叔父 齐友年一听说老四来了，心里乐呵的，只剩下高兴，说话都要语无伦次了。 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你四爷爷是我们兄弟中最能干一个的，比爷爷可厉害多了。他这一来，咱们的住处就不用愁了，咱家的房子很快就能建起来。” “哦，这么厉害啊！”叶欣颜很给老爷子面子的夸张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若是爷爷的兄弟都像爷爷说的，个个比他能干，谁会尊爷爷一个没本事的当主事大哥？ 齐友年嘴里说着话，却不耽误走路，脚底生风，恨不得两步并作一步，仿若年轻了二十岁，急急地往家里赶，嘴里依然和叶欣颜念叨着：“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你四爷爷过的怎样，还做没做老本行。” 叶欣颜顺着齐友年的话安慰他：“四爷爷一定过的不错，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赶来。您别着急，走慢些。” 齐友年这时候哪里慢的下来，那是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年又是在那样黯淡的状况下分手，他当然是惦记的。 还没迈进院门，老哥俩儿就相互看见了彼此。虽然已经近十年没见面，但多年相处下来的熟悉感没有丝毫减退。 章五四远远看见齐友年的第一时间就猛然站起，偌大年纪了，却大步冲上前去，在院门外就迎上了齐友年，双膝一弯，就要拜倒在地，齐友年连忙扶住。 老哥俩相互看着，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齐友年才大力拍拍章五四的肩膀，喉头有些哽咽的说道：“好，好，咱哥两个还能再见面，真好。” 章五四裂开嘴，呵呵的笑着：“大哥的身体还是这么棒，看看这手劲儿，这么多年了，力气一点儿不减。” 两人傻了一样的呵呵笑着，相互拍打着肩头，翻来覆去的说着“老了”“一点儿不见老”“又见面了”“老天有眼”之类的话。 这种场面叶欣颜还真没怎么见过。她来这里之前，不管去哪里，都是根据路程，在网上或者打电话订一张什么票，然后随时出发、随时就能到达的迅捷交通。从来没感受过久别相逢的难得。 和老爷子一起回乡，倒是有齐友贵和齐友年兄弟相逢的场面。只是那个场面和现在这个不能比。叶欣颜记得当时她很气愤齐友贵表达兄弟情义的方式，不像现在这样，久别重逢的兄弟，很激动、很温暖、还很感动。 叶欣颜只顾围观齐友年和他结拜四弟的兄弟情谊四溢，根本没想着上前说几句话。 倒是人家刚进门不久的汪桥更加通达人情。 汪桥走上前来，先对章五四说道：“四伯父，您和大伯父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您两个坐下说话可好？” 章五四一拍额头，扶着齐友年的胳膊，笑道：“是呢，还是阿桥说的对。大哥，咱们坐下说话。” 直到这时，齐友年全都是兄弟的眼睛，才看见除了章五四之外的人和物。 “这个后生是？”齐友年看着汪桥，问章五四道。 章五四连忙把汪桥拽到身边，对齐友年说道：“这就是老七的小儿子汪桥，咱们从北疆回来，在老七家里见过这孩子。说来也是可怜，当年……”章五四顿了顿，语气黯淡下来，“咱们出事的时候，阿桥还没出生，可怜老七，到死都没见过这个孩子。” 齐友年打量着汪桥，这个年轻人面容中正温和，虽然身形偏瘦，但是看起来却不瘦弱，一看就是个做事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咱两个见过的那个孩子？一晃眼十多年过去，果然长大了。看着就是好孩子，老七地下有知，想来也是欣慰的。”齐友年拍拍汪桥的臂膀，话语里满是感慨。 汪桥连忙行礼：“小侄见过大伯父。小侄至今还记得当年家里已经断炊好几天了，幸亏有大伯父和四伯父赶来接济，若不然，还不知道家里会变成什么样子。”大概会卖儿卖女吧。 汪桥直到现在，还能想起当年家里人见到大伯父齐友年和四伯父时，全家燃起来的希望。 尤其是大伯父，当年把他身上仅存的银子全留给自家。事后听四伯父说，大伯父当年离开时的盘缠，都是临时做了几天泥瓦匠，赚来的几个银子。 齐友年连忙扶住汪桥，再次上下打量着他，说道：“看看，转眼间，就长这么大了，一看就是条好汉子，像你爹。”转过来就找叶欣颜和齐嘉，“叶子、嘉儿，过来见过四爷爷，见过叔父。” 叔父？看热闹的叶欣颜瞬间呆滞，四爷爷还行，这汪桥……这个年纪当叔父，也就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比她大不了一两岁，这也太小了吧？ 看这情形，这人以后只怕会和爷爷一起做建筑行，这每天抬头低头的，都得叫人叔父，她岂不是太吃亏？ 齐嘉已经被建筑工地的一个小子领过来，小家伙很乖巧的叫人：“四爷爷好，叔父好，齐嘉儿见过四爷爷和叔父。”说着话，拱手时还弯了腰，施礼的样子极为搞笑。 汪桥摸了摸齐嘉的小脑袋，夸一句“好孩子”，从怀里摸出一把木雕的带鞘匕首。虽则是木雕的，但刀把和刀鞘上刻着密密的纹路，甚是精致。 齐嘉看齐友年一眼，双手接过，兴奋的谢道：“好漂亮啊，谢谢叔父。” 金嬷嬷见叶欣颜满脸纠结，忙上前扯了扯叶欣颜，笑着打圆场道：“汪爷行几呢？咱叶子该怎么称呼汪爷？” 章五四笑道：“阿桥行三，他娘都叫他三小子的。” 汪桥对着众人笑一笑。 叶欣颜只好行礼，道：“叶子见过四爷爷，见过……三叔父。”叫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叔父，实在有难度。 章五四笑呵呵的摆摆手，“咱穷苦人家没那么多说道，不用多礼。大哥信里说有了个孙子、孙女，一生无憾。果然是两个好孩子。” 汪桥微微躬身，给叶欣颜还了一礼，算是比较识趣。说出的话却让叶欣颜十分无语：“侄女是大姑娘了，寻常物件拿不出手，叔父这里记着，日后一定给侄女补上这见面礼。” 叶欣颜忙道：“爷爷常说，咱们平民之家，没那许多的讲究。您不必挂怀这些。”这侄女、叔父的，还说的挺顺口。 金嬷嬷提醒齐友年：“老爷子，还是请四老爷子和汪爷进去，坐下再说话。” “对，对。”齐友年连忙应着，“快，四弟、大侄子，咱们进去说话。”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该说还是要说的 齐家二房今天闹出的动静有些大，虽然秋收将近，村里的劳力都在田里忙活，却也有住在二房附近的人家看到齐家二房忽然见多了很多人，已经有几个农家闲妇远远的探看。 金嬷嬷在周嬷嬷的示意下，到院门口看了一眼，转回院子。 刘嬷嬷等人还在收拾外间屋子，齐友年爷三个只能坐在院子里说话。 一轮儿茶点换上来，金嬷嬷问齐友年：“老爷子，章老爷子和汪爷过来，咱们多做几个小菜吧，算是给他两位接风。您看，要不要把大房和三房的老爷子找来，您老哥几个一起坐坐、说话？” “要的，要的，往后咱们一起相处的时间还长，正好让大哥和友荣见见老四，也见见阿桥。”齐友年连忙说道。 章五四却推辞道：“二哥，咱们又不是外人，哪里用得着接风。咱一起坐着吃顿饭就好，不用做什么小菜，咱家日常的大锅熬菜、饼子就不错，实诚饭食。” 齐友年笑道：“咱家若是日子艰难却也罢了，现在你大哥我托了孙女的福，日子过的还算凑合。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没见，你和阿桥又是远来，怎么的咱也要好好吃上一顿、喝二两酒才好。” 金嬷嬷笑着应道：“那我就让人请二位老爷了，这眼看着就是午时，估计他两个也该从地里回来了。” 二房的外间房清理出来，齐友年、章五四三人进屋，刚刚在炕上坐下，齐友荣、齐友贵请也来了。 齐友荣带了两个孙子过来。 齐友荣没来得及细看院里忙碌的几个大小妇人，就被金嬷嬷让进房里。一进房间，就看见炕上坐着两个陌生人。他路上就听村里人说，齐家二房来了好多生面孔的人，这人还真不少。 他领来的两个孙子，寻常没机会接近二房院子，早就垂涎二伯祖父家里丰富的吃食。这时一进门，眼睛就四下搜寻吃食物品，然后眼睛凝在屋角柜子上的几碟奶酪、点心上。 齐友年见齐友荣进来，拉住要下地的章五四，笑着招呼道：“友荣，来，坐炕上说话。” 汪桥本就坐在炕边，见齐友荣进来，已经早早的站到地上。见齐友荣冲着他看过来，微笑着拱了拱手。 齐友荣没客气，一边上炕，一边问道：“二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这两位看着眼生的很，是二哥新近认识的？” 齐友年笑道：“哪里是新认识？算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呢。这是我早年结拜的兄弟，我们都唤作五四的。”说着又招呼汪桥，“阿桥，这是我的三弟，你叫三伯父吧。” 汪桥上前见礼，齐友年对齐友荣说道：“这是我结拜七弟的幼子阿桥，这次和五四一起来，是帮我做活儿的。” 汪桥站在炕下，对着已经端坐炕上额齐友荣行礼，“小侄汪桥，见过三伯父。” 齐友荣刚想对章五四和汪桥帮忙做活儿表示不满，那里齐栋的二儿子齐从武已经动起来，伸手就去抓柜子上放着的奶酪、点心，往自家兜里放。因为抓的急，不大的奶酪点心里里外外的掉。 齐从文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并不上前拦阻。 丫头紫凝看不过眼，上前轻声说道：“小少爷慢着点儿，您要哪个？奴婢帮您拿。” 齐从文一心看着自家弟弟往兜里装东西，还担心若是从武的口袋装不下怎么办？并没听到紫凝说的小少爷什么的，只看见一个女娃过来，像是要收拢盘子里的好吃的。 他一步上前，用力推了紫凝一把：“这是我二伯祖家，你是谁？敢在这里多管闲事，你走开！” 齐从文不过一个小孩子，没多大力气，自然推不动紫凝。紫凝停了停，站在原地看着齐从文和齐从武不语。 炕上的齐友荣见自家孙子的行动受阻，来不及应对汪桥、说出他心里的不满，看着紫凝呵斥道：“你这女子！这是孩子伯祖父家，难道还容不得孩子些吃食？ 说着话，转回来对齐友年说道：“二哥，你家咋回事？怎么一下子多了这许多不相干的人？还敢当着大人欺负咱们自家孩子。” 章五四和齐友年多年的生死兄弟，自是不会在意齐友荣说话，汪桥听了齐友荣的话，则有些尴尬。 齐友年还没开口，叶欣颜就闻声进来了。这时的齐从文还一脸凶巴巴，再加上自家祖父替自己做主，更加理直气壮，推搡着紫凝不依。 叶欣颜一进门，二话不说，拎着齐从文的领子就往外走，嘴里还吩咐紫凝：“紫凝，把那几个碟子的吃食收拾一下，把那个小的兜里的，都掏出来，全都打包。连着这两个孩子，一起送回三房。我找人领你去。” 大概是叶欣颜对三房一向没有好脸色，除了齐从文不甘心的大叫：“你放下我，放下我！”齐从武竟然没吭一声。就连齐友荣也只是嘟哝一句：“这哪里像个当堂姐的样子。” 章五四和汪桥没见过这种阵仗，看傻了眼。大哥这孙女，居然这么彪悍？虽则那两个孩子太没规矩，但当着人家祖父、同时也是她三叔祖的面，连话都不说一句，就这样把人家孙子拎出去了。 章五四看向齐友年，齐友年略显尴尬，但也仅仅是略显，对章五四打个哈哈，说道：“叶子这孩子，是个直性子。” 齐友荣低声抱怨道：“你家叶子的直性子怎么只对着我家来？二哥你也不能太惯孩子，该说还是要说说的。” 原来只有别家孩子不能惯着啊？章五四和汪桥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叶欣颜刚才的举动。 齐友贵是领着梅子来的，老爷子直接把梅子丢在院子里，说了句：“帮着嬷嬷和你堂姐做活儿。”再扫一眼院子，人就进了屋。 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还问着：“老二，你家怎么一下子多了这许多的陌生人？”迈进门，就看见炕上坐着的几个人，有些为自己的问话尴尬。 这下，齐友年也张罗着下地了，“大哥来了，快炕上坐。”章五四也跟着起身。 齐友贵两步过来，一边脱鞋上炕，一边拦着齐友年和章五四：“咱们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都坐都坐。” 在炕上坐定，齐友贵看着章五四问道：“这位兄弟看着眼生，可是友年的旧识？” 齐友年忙着有一通介绍。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找事 被齐友贵老爷子留在外面的梅子，接过叶欣颜手里的菜，说道：“阿奶让我过来帮大堂姐做活儿。”再看看院子里其它几个中年妇人，心里疑惑，二叔祖家里怎么多了这许多人？ 她瞄着跟前没人，低声问叶欣颜：“大堂姐，二叔祖家里怎么一下子多了这许多的人？她们都帮着咱做事呢。”来家里的不都是客人吗？怎么来二叔祖家的客人会这么殷勤的做事？ 叶欣颜看了看周围几个生火、择菜的王府下人，随意说道：“她们啊，她们是养牛场东家派来的，养牛场的事情越来越多，她们是帮着养牛场做事的。” “哦。”梅子心思单纯，想到自家爹娘总说，大堂姐管着偌大一个养牛场，虽说能干的很。但养牛场东家也是奇怪，这么大的产业，竟然不派人监管，直接交给堂姐打理，他们好像从不过问似得。现在那东家派了他自家的人过来，也算说得过去。 这顿饭赶得急，乡下又不像城镇，可以到集市购买所需食材，若是临时起意，想吃的丰盛一些，还真不容易办到。好在养牛场工地每天都要做饭，有专门的厨房，备有常用食材，寻常农家一年也见不到几次的鲜肉，工地的厨房倒是多多少少的总会有。 叶欣颜又让范正元在村里大找了一通，捡各家有的、能上桌的食材，各样都往回买了不少，才将将够烧一桌子菜。 这时也不讲究什么凉菜热菜了，叶欣颜和刘嬷嬷几个一起动手，陆续把要做的菜品安顿下来，又打了两角酒回来。 眼见得一道道菜端上桌，桌上的人也把面前的酒盅斟满了酒。 先是快熟的油炸花生、蘑菇肉片、滑溜里脊、炝炒白菜，之后是较费时一些的家常豆腐、肉酿青椒、红烧鲤鱼、香酥鸡。最后上了个清炒时蔬，算是个清口的菜品。 叶欣颜从开始，看着范正元搜刮回来的一系列食材，到计划出一道道的菜品，再到指派着两个婆子给各个菜品配菜，亲自上手炒菜。虽说做出来的都是家常味道，并没有大酒楼讲究的色香味俱全，但是用这么短的时间，张罗出这么一大桌饭菜，也是让刘嬷嬷等人看的心惊不已。 不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孙女，很是霸道草包吗？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家里精心教导出来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惠女子呢？ 主桌的饭菜都妥当了，叶欣颜把盛盘剩下的少许菜，合着米饭，交给金嬷嬷，说道：“把这个让齐嘉吃了。咱们用剩下的这些个零星菜蔬和肉食炖一锅菜，还有工地厨房做的饼子，先凑合一顿。” 梅子没见过叶欣颜做饭，更没见过寻常日子、短短时间就做出这么一桌丰盛饭菜的做法，待得见到二房外间房炕上，两个炕桌拼在一起，放了满桌热腾腾的酒菜，一桌人已经开始热情的推杯换盏时，对二爷爷家的大堂姐利落的做事风格又有了新的认识。 齐友荣虽然好吃好喝的坐在主桌上，心里却不痛快。 他抿下一口酒，啃着手里的鸡腿，很不合时宜的含混说道：“二哥太不仗义，不过是你结拜的兄弟，你都能做这么一桌子饭菜出来招待他。我这嫡亲的三弟守在这里，也没见你专门请过我一次。” 齐友年今天高兴，并不理会他的抱怨，还夹了一筷子里脊在他碗里，说道：“吃你的饭，哪儿来这么多话？” 转回来对着章五四和汪桥举筷子，“吃菜吃菜，咱不管他。我家这三弟，家里的老幺，被惯坏了。这不，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个长不大的性子。” 齐友贵却皱眉道：“老三你恁的不懂事，你二哥回来才多长时间，你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你二哥离家多年，回来这么长时间，他连你家的碗都没端过。倒是你，时不时的就来二房吃喝，那时你怎么没想起接风这样的事情来。” 章五四笑一笑，对着齐友贵举起酒盅道：“大哥，当兄弟的兄弟敬大哥一杯。” 齐友荣抓着鸡腿，狠狠咬了一口，斜着章五四，问齐友年道：“二哥，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总是嫌我占你便宜。可是谁让咱们是同胞兄弟呢，你说是不是？你看你这个四弟，不也是这么多年没来往，这时见你日子过的有起色了，就巴巴的贴上来。怎么就没见你嫌弃他呢？你这就是里外不分，老糊涂了。” 章五四听着这话，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端起酒盅，一扬脖子，一盅酒下肚，却没吃菜。 齐友年皱起眉头，说道：“看来我就不该找你过来，你这就是来闹事的。五四是我写信找来的，是帮我做建筑行的。哪有你说的什么贴上来、占便宜的说法？” 齐友荣一听，心里的怨气更甚，他把鸡腿往桌上一拍，梗着脖子说道：“前些日子，你刚开始召集人手，盖养牛场的时候，我和你弟妹有没有找过你？让你给你两个侄儿找个事儿做。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工地上没有适合他两个的活儿。 怎么？轮到你这个八竿子搭不着的兄弟和侄子，就有活儿了？你这就是忘本，忘了你姓齐！” 齐友年被他说的一下子失去了胃口，也放下筷子，皱眉看着齐友荣不语。和这个混人，实在说不明白。今天他家就不该吃这个饭，他和五四兄弟两个带着阿桥，在工棚整两个小菜，喝喝酒，那多惬意？干嘛找这个不痛快。 齐友贵看了看在场的四个人，再看看借酒装疯的齐友荣，不由得骂道：“你能好好的吃饭就吃两口，不能吃就回你家去。在这里装什么疯？” 齐友贵一说话，倒把齐友荣的伤心事勾起来：“大哥啊，难道你没看见？二哥他在外面这么多年，早已经变得狼心狗肺了。不供养父母就不说了，就连嫡亲的兄弟也不放在心上。你看他亲近的人，他认来的那个身份不清不楚的孙女，还有这两个外人，他们都不姓齐，二哥被他们骗的忘了祖宗。”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找打 对齐友年来说，说别的倒也不算什么，却不能让他说叶欣颜和章五四。 叶欣颜跟着他时间不长，可是这孩子多好、多心善啊，他是真心把这孩子当做自己的骨肉至亲。章五四也是一样，性情相投不说，那是一个头磕到地上的兄弟，是战场上可以把后背交出去的人。 齐友年沉下脸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 齐友荣也怒了，又给他来这一套吓唬他，有本事打死他好了，装什么凶狠恶煞？而且，他俩之间还隔着个齐友贵，他就不相信，他大哥能看着老二揍他。 “你是个狼心狗肺、连爹娘都不养的没人性的东西。再说一万句我也敢说，怕你什么……” 齐友年脸色铁青，刚要伸手去拽齐友荣的脖领子，坐齐友荣对面的章五四就动手了。 只见章五四一欠身，提起拳头，对着齐友荣的脸就是一拳，差点把身前的碗筷带的倾倒。 齐友荣根本不禁打，措不及防挨了这一拳，立时眼前一花，往一旁倒去。 章五四并不停手，齐友贵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腾身站起，转过齐友年和齐友贵，拎起齐友荣对着他的腮帮子又是一拳。 这一拳下去才放开手，任由齐友荣跌在炕上，还跟上去补了两脚，狠狠揣在齐友荣的屁股上。好在大家都坐在炕上，脚上没鞋，踹上去的力度小了很多。 叶欣颜听得齐友荣那个奇葩又在屋里叫嚣，也不意外，只是想着进来看看，不要让自家爷爷吃亏。 然后就看到章五四暴起，极为解气的暴揍了齐友荣。章五四本就身材高大，这时立在炕上，看起来几乎要顶上房顶，面上怒气不散，恶狠狠的瞪着齐友荣。 汪桥则转过桌子对面，护着炕上的桌子和满桌子的饭菜、碗碟，身上还挨了齐友荣几下蹬踹。 齐友荣被章五四补了好几下，非但没有跳起来反抗，还不顾一大把年纪的形象，只倒在炕上哀嚎。 齐友年静静的看着章五四收手，才半欠起身，扯着章五四往后退。 齐友贵也反应过来，探身看了看自家老三，见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翻过来对着章五四怒道：“你这厮好不讲理，好好的就对人下重手，欺负人也要看看地方，你以为我齐家没人了不成？”说着就伸手推搡章五四，把章五四推的一晃。 齐友年把章五四挡在身后，对齐友贵说道：“大哥，这事怨我，五四是因为我才动的手。您有怒气冲着我来，我都认。” 齐友贵因着自家兄弟被打了，气得发抖，颤着手指指着齐友年道：“友荣是你的亲兄弟，你就这么看着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打？” 齐友贵义正词严的训斥，听得叶欣颜暗自撇嘴，一大把年纪的齐友荣非要找打，那怨的了谁？ 齐友年推着章五四坐下，对着齐友贵低头道：“友荣是我的嫡亲兄弟，所以我能多次忍让他。五四也是我的兄弟，虽说不是同一个血脉，但我们生死与共，若是没有五四，我早就没命了。五四对我的情分，不比同胞差。” 章五四也在一旁冷笑：“齐家大哥，您也不看看，您家的这个老三，当不当得起兄弟这两个字？” 齐友贵一拍桌子，怒道：“这是我齐家的事情，当不当得起兄弟，由不得你一个外人说了算。” 章五四洒然一笑：“五四就这样说了，齐家大哥想怎样？”说着笑着，还扬眉看着齐友贵，丝毫不在意齐友贵那涛涛的怒气。 齐友贵火气上涨，一扒拉坐在两人中间的齐友年，立时就要起身。 齐友年手上用劲儿，把齐友贵拦下。齐友贵惊怒：“老二，你这是干什么？你自己的同胞兄弟被打了，你就这么向着一个外姓人？” 这时，齐友荣也被汪桥扶起来，他捂着肿起来的下巴，一把推开汪桥，怒道：“你少碰我，不用你装好人。”靠在齐友贵身后，不敢再惹章五四，只指着齐友年说道：“老二，你不是人，你这么多年不着家，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想着照顾自家弟弟，反而帮着外人殴打自家兄弟。你对得起爹娘吗？” 齐友年压着齐友贵，目光在自家两个兄弟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才松开手，说道：“友荣说得对，大概是我在外面时间太长了，把兄弟的含义想岔了。” “五四不单单是我结拜兄弟，还和我有过命的交情，是替我挡过刀、挡过箭的兄弟。就是刚才动手，他也是替我出头。” 齐友年认真的看着齐友贵，问道，“不管有没有资格，友荣都是我一奶同胞的兄弟。可是，大哥，友荣是能替人挡刀箭的人吗？不管替谁挡。” 齐友贵语结。 齐友荣依然保持着躲闪的身形，吼道：“我不管那些，我要去找里正、找齐家族人，我要让村里人和族人替我做主，把这个姓章的混蛋打出清河村。齐友年，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你也滚蛋。反正你也是临时加进来的户籍，把齐嘉那个小崽子留下，你带着你的路引和你那个身份不明的孙女滚出清河村。” 齐友贵愕然看向齐友荣：“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他是你二哥。” 齐友荣吼道：“这样的二哥，要来有什么用？。” 章五四摆着胸脯，“事儿是我惹得，你冲着我来，别找我大哥麻烦。不过，我得告诉你，你最好一下子把我拍死，若是拍不死，你这辈子就躲在你家里、躲在清河村永远别出来，否则，让我看见你，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齐友荣的脸色一变，探出来的头一下子缩回齐友贵身后。 “唉，”齐友年叹了口气，看了眼屋里站着的叶欣颜和金嬷嬷、齐嘉，再转过头和颜悦色的对齐友荣说道，“你找人去吧，告到官府也行，无论是怎样的后果我都接受，只要你能做到。告状的时候不要牵扯五四，他脾气暴，你惹不起他。” 齐友荣看一眼章五四，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是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他好像真的惹不起。 齐友年接着说：“大哥，我本来想着，五四来了，咱家多了个兄弟，这是好事。就把你和友荣找来，想着咱一家人一起乐呵乐呵。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友荣说的对，这样的兄弟要来没什么用，不要也罢。” 第一百五十七章 饮尽杯中酒 说话间，齐友年神色越发黯淡起来。他年少离家，在外漂泊多年，也算是历尽沧桑。本以为回到家乡，有了嫡亲的兄长、三弟，可以安享亲情。谁知道家务事最是说不清楚对错，现在，就连一向对他照顾有加的大哥也质疑他的处事做法。 算了，那就不说对错了。 “以后，友荣就不要和我来往了，大哥您也随意，我不强求你们把我当兄弟看。早先在外漂泊的时候，想着死了以后，能把尸骨埋在家乡，好过做孤魂野鬼。我一厢情愿的想着回到故土和兄弟团聚，却终究不能尽如人意。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齐友贵、齐友荣齐齐傻眼，章五四见齐友年神色黯淡，也是心下不安，犹豫片刻，开口说道：“大哥，是我脾气不好，惹得你伤怀。要不，我给齐家三哥赔不是……” “不用，这不是赔不是的事情。不是一路人，终究走不到一起，还是各过各的日子比较清静。”齐友年打断章五四的话。 “你，你说的倒好听，你以为不来往就算了吗？”齐友荣壮着胆子说道，“难道你这个什么兄弟的，就白打了我不成？” “不是说了，让你随便告吗？”齐友年再懒得理他，转而对齐友贵说道：“看看，这饭吃的好不糟心，硬是搞得人没胃口。叶子，换酒杯上来。” 叶欣颜一直在旁边观看，见自家爷爷并不吃亏，自然不会上前说和阻拦。齐友荣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有人教训教训了。 嗯，章老爷子不错，脾气暴、人设好，还能替爷爷抱不平，刚来就把三房这一大贴狗皮膏药扯开，简直太招人待见了。 还有那个汪桥，看不出来，还是个黑心的。章老爷子出手的时候，紧挨着章五四的他看起来想阻拦来着，却没拦住，还差点儿被老爷子的胳膊带个跟头。 不过也不算没用，汪桥拦的那一下子，有效地降低了那一拳的爆发力，没对齐友荣造成大的创伤。 之后的汪桥就有意思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除了护住一桌子盘碟碗筷，竟然一下也没拦阻章五四。更是在齐友荣放声哀嚎之后，让出尽量多的地方给章五四。再想想他刚才出手阻拦章五四那一下，似乎有点慢、有点不太尽力。 娘的，看起来温和无比的汪桥，端的是黑心无比嘛。 叶欣颜左右瞄了一眼，没让金嬷嬷动手，她亲自上前，把桌上的小酒盅换成酒杯。 齐友年拿起酒壶，把众人的酒杯满上，自己当先举起一杯，说道：“这杯酒喝了，我和齐友荣这一房再无瓜葛、再没什么牵扯。”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手中的空杯往地上一掷，酒杯砸碎在地上，飞溅起片片碎屑残片。 看着酒杯在地上碎裂，齐友年对场间的几个人说道：“今天这饭吃的窝心，是我的错，一大把年纪了，还看不明白事情。这样，眼看着就是秋收时节，咱们也都挺忙，把杯中酒饮尽，我就不留大哥和友荣了。” “唉。”章五四叹了口气，把面前的酒杯端起，对着齐友贵、汪桥示意一下，仰脖饮尽。 汪桥看了看，也默默地饮尽了杯中酒。 等齐友贵无奈之下，也把杯中酒饮尽，齐友年也不等齐友荣的反应了，直接吩咐金嬷嬷：“嬷嬷把饭桌撤了吧。”这就是要赶人了。 金嬷嬷爽利的答应一声，领着两个丫头，快手快脚的往下撤碗碟盘子。 齐友荣捂着肿起来的下巴，先还满心遗憾、不甘愿的看着满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接着看到碧凝、紫凝两个丫头上前做事，才想起他一直忽略了的事情。 齐友荣躲闪着章五四的视线，指着两个丫头，问齐友年道：“老二，这两个是什么人？” 齐友年皱了皱眉，没回答他的问话。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又扯出这些话，他还要生什么幺蛾子？ 齐友荣见齐友年不说话，立即感觉有了一丝底气，接着质问道：“你说！这是不是你家买的丫头？好啊，你家有钱了、暴富了，看着我们兄弟没用了，就想着法子的借机算计我和大哥，好把我们一脚踢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没有我们哥俩，你哪来的落脚地。” 齐友年看向齐友贵。他是一句话也不想和齐友荣说了。 齐友贵扯了齐友荣一把，呵斥道：“除了生事就是胡搅蛮缠，你还能不能做点正事？”大概他还想替齐友荣着挽回一下，转头对齐友年说道，“老二，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是当兄长的，别和他一般见识。” 齐友年阴着脸沉默不语。 叶欣颜见形势不对，章爷爷已经把事情办到这份上了，若是还甩不脱齐友荣一家子，那她就不要再出去见人了。 “伯祖父，”叶欣颜也是没搭理齐友荣，对齐友贵说道，“刚才梅子也问我，家里怎么多了这许多眼生的人。这几个人是养牛场的东家容六爷调派过来的，说是养牛场疏于管理，派她们几个过来监管我做事。” 叶欣颜手指在屋里和房门口划拉一下，“除了她们两个，外面还有四个管事嬷嬷。往后她们几个都会贴身跟着我，和我一同掌管养牛场事宜。” 碧凝和紫凝手里做着事，没想到叶欣颜会说出这样的话。万管家郑重交代过，齐娘子是六爷看重的得力大掌事，是养牛场的实际掌管人，怠慢不得。 两人也是万言挑出来的机敏人，虽然心下诧异齐娘子怎么会这么说话，做事的手却不犹豫。两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继续往托盘里规置碗筷杯碟。 齐友荣的眼睛在两个丫头身上打了个转，心下狐疑，难道真的是养牛场的东家不放心二房叶子，所以派过来这许多人？ 再想想，这才合理。那是养着大小二十几头牛的产业呢，人家有钱人怎么能放心交给一个乡下人，还是一个乡下弃妇。派来人手监管已经是客气的了，若是她做的不能顺了东家的意，只怕人家不但会立即收回来产业，就是问罪二房都有可能。 人家是有钱人、大人物嘛。 是了，和有钱人打交道，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是乡间的地主，他们小农户佃了人家的地，也是时时看人家脸色，万事由着人家说了算，更何况县里的大人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是个爽利孩子 齐友荣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哼，他瞥了叶欣颜一眼，一个被夫家休弃的妇人，能有多大本事，只等她给人家做砸了差事，被人家问罪时，看她还会不会这么嚣张得意。 只是……眼前的事情，那也是不能轻忽的，不然就吃亏了。 齐友荣用手压住面前盛放香酥鸡的盘子，挡住金嬷嬷撤盘子的手，大咧咧的说道：“拿两个油纸包来，把这个还有那个、那个……” 齐友荣指着滑溜里脊和蘑菇肉片，“都给我包起来，我要带走。你要知道，是你家请我来吃的饭，总不能我没吃饱，还赚了个吃饭的名儿。” 叶欣颜差点没笑出来，她强忍着笑意，对金嬷嬷说道：“打包吧，今天请客吃饭这事儿是咱家做错了，错了就要认。想来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齐友荣一听叶欣颜认的痛快，立即得寸进尺，“当然是你家错了，算你明白事理。还有，老二，我在你家被人打了，我现在觉得头疼，腰也觉得不得劲儿。你家得给我治病的银子。” 叶欣颜没等齐友年开口，就对章五四说道：“章爷爷，您看，您刚来就把齐家三房的老爷子打伤了。您带了足够的银子没？老爷子说他伤到了，您总得找个郎中，给人家看看病才好。”章老爷子眼里的贼光太盛，让他老人家抵挡齐友荣，效果一定出奇的好。 章五四把双手放在桌沿上，连着张开、握紧了两次，才慢悠悠的说道：“行啊，我倒是还剩了几个盘缠银子，除了看病，还足够我返乡。只是，三老爷子总得真个有病才行，我的银子总得花的值才行。” 齐友荣脸色一变。章五四刚刚才来，为什么会提返乡的银子？这是打算再伤人，然后走人吗？ 齐友荣愣神的功夫，被齐友贵推着从炕上下来，口中对齐友年说道：“老二说的是，眼看就要秋收，地里的活儿的确不少。咱们早早散了，还能多做些农活儿。” 转过来再呵斥齐友荣道：“还不快走？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没出息，能不能有个当长辈的样子？” 齐友荣没出息的过了这许多年，自是不会因为齐友贵两句话，就变得像个长辈。最终还是把他指过的三个肉菜打包带走了。 虽然这顿饭不欢而散，出于基本的礼貌，齐友年还是把齐友贵和齐友荣两个送出院门。章五四、汪桥跟在齐友年身边，看着齐家哥两个走远，才一起转身回来。 齐友贵走出一段，回头时，正好看见齐友年和章五四转回院子，不由得暗自叹气。本来好好的亲兄弟，却不如人家异姓兄弟处的好。 叶欣颜没让梅子跟齐友贵离开，几个人一起，把撤下去的菜热了热，又把锅里炖过的另一只小鸡过油炸酥，重新装盘端上桌。让齐友年三个安心吃饭唠嗑。 把饭桌上的事情料理清楚，叶欣颜打包了一些食材，交给梅子，“菜刚上齐不久，他们就闹起来了，想来伯祖父也没吃好。还有你，忙活了这半天，也是没吃几口顺心饭。你把这些拿回去重新做过吧，总得让你和伯祖父吃个饱饭不是。” 刚才的事情，对叶欣颜来说，那是大快人心，终于甩脱了三房那贴膏药。可是对于齐友年来说，亲兄弟隔断情谊，足以让人伤怀。 齐友年抿了两口酒，情绪有了些许的舒缓，才斜着章五四说道：“你说，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等行事？就算耍心眼，那也不一定非得动手吧？” 章五四做事被戳破，却并不尴尬，摊手说道：“我哪里不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主要是您那三弟，他实在太不上道，寻常言语根本没用。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齐友年瞪视着他，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转回来看着汪桥，问道：“你跟着你四伯父多久了？”怎么能配合的这么默契？早些时候，能和老四配合无间的只有老二。这倒好，好好一个孩子被老四带坏了。 汪桥终究是才和齐友年接触，被齐友年这么一问，面色赫然，“小侄跟四伯父时间不算长，也就是三年多的样子。之前都是年节时才见个面。” 汪桥的口气顿了顿，觉得还是和大伯父解释一下比较好，“小侄也是看齐家三伯父对您不像样子，才没下大力阻拦四伯。小侄只想让四伯吓他一吓，着实没想到您会和他断绝关系。” 章五四把一粒花生扔进嘴里，不甚在意的说道：“大哥，不是我说您，您就这点儿不好，总是念着这个、那个的，净受窝囊气，直让人着急。您看您家叶子，看人叶子对上三房您那侄孙，二话不说，直接拎走、赶出去了。那才是个爽利孩子，对我老章的眼缘。” 章五四是真的不在意，他大哥还和过去一样，护短着呢。就是知道他耍了心眼儿，依然会向着他、不会戳穿他。 齐友年则扶着额头哀叹。估计老四这个性子，也能对叶子的眼缘，这爷孙两个，再加上汪桥这个助拳的……。他怎么觉得，他往后的日子，比对上齐友荣时还头大两圈呢？ “来，大哥，咱再来一下。”章五四见齐友年又是一副头痛样子，忙举起酒杯，转移了话题：“大哥，您给我去信也没说清楚。您不是才起了念头，打算做建筑行吗？怎么看着家里已经呼奴唤婢了？” 章五四再划拉一下简陋的屋子，“可是，看您这住处，又实在不像是发达了的样子。” “什么发达？”齐友年轻斥道，“我年后才有了机缘，认下叶子做孙女，回来之后又过继了孙子。这不，孙子、孙女都有了，这才想起，应该给孩子们挣个家当出来。之前都是得过且过的混吃等死，哪里会发达。” 章五四拍一下手掌，说道：“这就对了。这也是咱年纪大了，若不然，凭咱们兄弟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能给后辈赚个富足日子。” 齐友年摆摆手，声音低了一号：“这也是因着叶子身世不凡，咱们做小买卖又结识了贵人。若不是这样，就这世道，你大哥我断然不敢再做那出头的椽子。” “叶子的身世不凡？”章五四的眼神一凝，也放低了声音问道：“那是什么？流落到民间的……那啥？”不会是公主之类的大人物吧？ “去！”齐友年立即就明白了章五四没说出来的话，啐道，“我看你是听书听多了，你倒是敢想！” 第一百五十九章 饲养大牲口的行当 听了齐友年的话，章五四不好意思的摸摸下巴。他好像是想多了哈，公主、皇子那样处在云端的人物，怎么会遇到他们这对贫贱兄弟跟前？ 他笑道：“我这不是见大哥过的舒心，就多想了想大哥的机缘到底有多出奇嘛。” 齐友年摆摆手，“不提这个。我找你来，是真的想把咱们之前的营生捡起来。给咱们的家人后辈留下份家当，也能了却咱这老朽之人当年的一份心愿。” 说起他们哥几个的心愿，章五四也是唏嘘不已。 他端起酒杯，对着齐友年举一下，说道：“说起以前，咱们几个做苦力的，能做起那样一份家当，也真不容易。也正是咱们不过是几个苦力，身后没有依仗，才落得那样凄惨悲凉的下场。唉！” 章五四抿了一口酒，认真的看着齐友年，郑重问道：“大哥想重新捡起之前的行当，是否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不怕咱的营生再被人惦记？” 齐友年点头：“若不是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大哥也不会把兄弟你再往这条道上带。大哥可以保证，至少近三年，咱们这个行当还是很稳当的，不会有人惦记咱。这三年里，咱们多些花销在积聚人脉关系上面，我觉着，咱这活儿，能做。” “为啥是三年？”章五四问道。 汪桥也看向齐友年。 齐友年犹豫一下，说道：“叶子过去的家世不错，和清远县现任知县大人有旧。虽说不是很要好的旧识，但若是叶子有了冤屈，绝不会求告无门，所以寻常人也不敢惦记咱。”他斟酌一下言语，继续说道，“还有养牛场的东家容六爷，身份更高。叶子给容六爷做事，咱家的行当自然也有所依傍。” 章五四想到刚才齐友荣问过的，大哥家里几个丫头婆子的事情，满是惊异的问道：“难道大哥家叶子真的在管那什么养牛场？那是饲养大牲口的行当吧，女娃也能行？” 汪桥不多言不多语的给两人把酒杯满上，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齐友年笑了笑，语气间却很是怜惜：“这孩子也是命苦……” 齐友年简单的把他和叶欣颜、金嬷嬷相识的过程，再到后来认作祖孙回到清河村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齐友年说道：“叶子也是出身豪富之家，却际遇不好，落得个逃离家门的结果。好在这孩子本性善良，又着实的聪明能干，我就想着，怎么着也得让这孩子有个好前程。”鉴于叶欣颜的身份还没彻底暴露，齐友年并没有具体说出她的身世。 好在章五四也不纠结于此，既然大哥没有详细说明，想来也有说不得的原因。 他只困惑于叶欣颜的能力，“大哥，大宅子的小姐们不都是四体不勤，只讲风花雪月，除了看起来风光一些，其实极不中用的吗？” 汪桥嘴角抽了抽。这还听不出来吗？人家叶子是大伯父顶顶疼爱的孩子，四伯父这话说的，真不讲究。 齐友年却不介意章五四的问话，他甚是得意说道：“我这孙女，岂是寻常那些没用的女娃能比的？” 章五四呵呵笑了两声，问道：“叶子掌管的养牛场在哪儿？远不远？咱只听说过朝廷养战马，还真没见过民间也能成群饲养大牲口的，我老章得去见识见识。” “不远，就是咱们院子北面那一大片围栏、牲口厩。”齐友年随意说道，“我现在正在做的营生就在那边，牛栏还没搭建完工。等咱们吃了饭，我就带你过去看看。” “……北边那一片，就是那一大片房屋、院落？”章五四失声问道，“那，那是养牲口的地方？” 乖乖，他前晌一走近大哥的院子，就看到了北边那一大片建筑。他以为那是哪个大户的庄园呢，原本他还奇怪，大户人家的庄园怎么会建成那个样子。 齐友年说道：“叶子说家里人都没做过这么大量饲养牲畜的活儿，就把牛圈隔开。每个牛圈养的牛也不多，说是怕养的太密集，会滋生病灶……。” 在同样的时间段，清远县的瑾融和江一凡说的也是这个事情。 在瑾融起居院子的精雕廊檐下，一张净面酸枝小几旁的两张椅子上，随意坐着瑾融和江一凡。 瑾融正在对江一凡说着：“说是过上一半年的，养牛的人积攒一些经验，每个牛圈可以多养几头牛。” 江一凡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据瑾融说，叶欣颜已经接收了瑾融送去的家奴。他皱了皱眉，虽说这是目前缓解叶欣颜危险的最好办法，但是对于和瑾融熟识，且相交莫逆的他来说，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的有些不舒服。 瑾融继续说道：“齐娘子说暂时不用追加银子。如今养牛场所需草料都是从周边村落里收来的，没多少花费，只有补充的些许豆料需要正经购买。还有一项费用是养牛场的佣工，也不算多。这些支出都可以用出售牛乳的银子暂时支应。” 瑾融说到“齐娘子”的时候，江一凡抬眼看了瑾融一眼，他怎么听着，瑾融这称呼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瑾融接收到了江一凡那不善的一眼，无奈的摊摊手，接着说：“马上就是秋收，秋收时节，养牛场的费用就更低了。养牛场的部分耕牛可以租给周围的村民，不收银钱，用草料、豆料、麦秸和苞米杆抵换。这样下来，养牛场整个冬季所需草料就能全部备下。” 交代完这些，瑾融用很正式的语气对江一凡说道：“就目前看来，齐娘子做事极其严谨、周详，想来做乳制品行也差不到哪儿去。远凡你再好好想想，乳制品行到底入不入股？” 瑾融决定，以后就用齐娘子来称呼叶欣颜了，就当这个女子是一个金嬷嬷临时认主的年轻妇人。 “不入。”江一凡翻了翻眼睛，“你想好了，自己做就是。我还不至于小心眼到看不得那女人和人合股做生意。” 若是合股的人不是他的挚友就更好了，江一凡暗暗叹了口气。 “只是，你能确定那女人明日一定会来和你谈生意？”江一凡问道，“你那占八成股的条件有点儿过了，人家能接受？你得知道，牛乳是人齐家的。养牛场的文书上写的明明白白，养牛场所出牛乳，唯一的买家是齐家小食店。” 第一百六十章 果然来了 瑾融却不会担心，“齐娘子聪明的很，只怕她提议养牛场的时候，谋算的就是乳制品行。也正因为她足够聪明，她一定会答应我这条件。” 瑾融说话间甚是得意，“要知道，有我这八成的股在，她还能挣那剩余的两成。若是没有我这八成股分她那利润，却被那别有用心的人惦记上，她不但赚不到银子，只怕连身家性命也得搭出去。” 江一凡嘴角抽搐一下，“六爷您这么算计一个落难女子，不是有点不够敞亮？” 瑾融的脸皮立即变得极厚，“六爷我是为了齐娘子着想，免得她得到偌大好处，心里不踏实。” 瑾融这家伙，脸皮厚起来，那也是无人能敌的。江一凡扭头，望向秋日里高远蔚蓝的天空，和那浅淡飘渺的丝丝云絮。 …… 第二天辰时，叶欣颜果然出现在宏鹤楼宽阔的大堂里。 已经候着的贺掌柜看见叶欣颜进来，连忙迎上来，拱手说道：“齐娘子来了。容六爷已经叫了早饭，在二楼等着了，说是齐娘子来了就摆饭。齐娘子这就上去，还是另有交代？” 贺掌柜如今对上叶欣颜，已经恭敬的很了。 容六爷作为一个外来人，他在清远县呆的时间越长，越显示出他不一般的身份。不是随便哪个豪富公子哥都能让人恭敬退避的，可人家容六爷就能。 据贺掌柜多年和有钱人打交道的经验来看，整个清远县，能让容六爷等候的人，他还真没见过。 贺掌柜一边说着话，一边诧异的看向叶欣颜身后。 齐娘子身边居然跟着两个下人。虽然两人和齐娘子一样，都穿着粗布衣衫，但两人的举止神态却是一板一眼，规矩的很，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下人仆从。比县城里很多大户人家的下人都规矩、有身份。 贺掌柜暗道，看来齐娘子果然不寻常，眼看着已经把家业做起来了、 叶欣颜连忙还礼，说道：“贺掌柜客气了。咱们都是熟人，不用这么客套，您只管忙自己的，我自己上去就好。” “哪里，哪里。我们做酒楼生意的，招呼好客人就是正经事，齐娘子现在就是我们的客人。”贺掌柜在前面领着，一路往瑾融所在的雅间走去。 瑾融出行的阵仗一向不大，这时也不例外。雅间门口只有两个长随守着，见到叶欣颜一行过来，连忙躬身，打开雅间的门，冲着里面说了声“六爷，齐娘子来了。” 瑾融大咧咧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这厮，这就摆起架子来了，叶欣颜翻了翻眼睛。对着人家高高在上的身份，自是没有别的办法。 叶欣颜对贺掌柜点头致谢，领着碧凝和刘嬷嬷走进雅间。雅间里主位上坐着瑾融，瑾融身后站着弘知和弘武两个小厮。 瑾融没起身，只客气的对叶欣颜说道：“好长时间不见，齐娘子可好？”接着示意一旁，“齐娘子请坐。” 说起来是有些日子没见叶家女子了。瑾融看了看神情严谨、举止自若的禹王府丫鬟婆子，再打量叶欣颜几眼。 国公府的出身果然和寻常人等不一样，别看叶欣颜之前一副爽利农家女子的模样，进进出出做那些杂事也毫无违和感。可这身后跟上两个奴婢，就算穿戴还是之前的寻常平民女子，却也能显出不一样的气韵来，主家的身份立现。 叶欣颜面呈恭顺之色，快速扫一眼打量她的瑾融，躬身致谢后，顺着刘嬷嬷拉好的椅子坐下，静静等着瑾融说话。 瑾融说道：“我已经叫了早饭，乳制品行的事情，咱们饭后再详谈。” 叶欣颜原以为瑾融只是找了个便于谈事情的地方，没想到他会定下早饭。 这时，她自然不好说她已经吃过早饭，于是点头道：“那就让容六爷破费了。” 宏鹤楼一般不备有早饭，只是昨天得了容六爷的预订，专门备下一桌清淡粥饭。加之有隔壁小食店的各色点心，这一桌早饭也算精致。 叶欣颜慢慢吃下半碗熬得黏糯的粟米粥，两个咸口小点心，就放下筷子，“小妇人吃好了。六爷您慢用。” 瑾融是众多奴仆下人服侍着长大的，自然不会在意旁人看着他吃饭，更何况叶欣颜还不至于无礼到会盯着他吃饭的样子看。只摆摆手，让叶欣颜随意。 瑾融吃饭倒也不拖拉，一碗粥配着几个包子、一个银丝卷、几样小菜，不多时就结束了战斗。 漱口、净手一系列事情做完，饭桌也清理干净。 瑾融做了个请的手势，往一旁的小几旁让叶欣颜：“齐娘子这边坐。” 两人落座，静默片刻，瑾融笑道：“看起来，齐娘子并不着急处理牛乳。若是这样，齐娘子可以多想想，咱们改日再谈。” 叶欣颜脸色沉了沉，还是开口说道：“六爷容禀，小妇人不过是不知道您的打算。按照往日的惯例，后来参股的人，总不好越过现有商家的。弘知小哥递过来的话，六爷您要八成股，总有个理由不是。小妇人正在恭听您的理由。” 瑾融笑了：“齐娘子，咱们明日不说暗话，就算六爷我不帮你找擅长制作奶制品的人手，不投入银子，冲着我六爷的名头，冲着齐娘子你的危险身份能得以保全，其价值就远远超出你这小作坊的八成股。” 叶欣颜的面色越沉，很光棍的干脆说道：“就像六爷说的，明人不说暗话。咱都是在京城混出来的，您的身份目前看来有些分量，”叶欣颜面露讥讽，“可是谁知道以后的事情？搀和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那是很危险的。甚至比小妇人的身份更危险。” 尼玛，以为她是穿越的普通工薪族，就不知道轻重祸福吗？ 皇子之争，动辄就是抄家灭门的惨祸。若是你禹王爷被坐上皇位的兄弟猜忌，我这个看起来死心塌地给你做事的也会跟着遭殃，那是会祸及家人的，爷爷和齐嘉儿也不能幸免。 好吧，瑾融不知道她是工薪族，更不知道穿越是什么。 瑾融在叶欣颜说出“京城混出来”这话的时候，明显呆滞片刻。就连屋子里弘知、刘嬷嬷几人，也是听得睁大了眼睛。 这话，也是规矩女子能说出口的？ 叶欣颜可不管规矩女子应该说什么话，她继续说道： “还有，若是六爷打算把饲养耕牛的行当做下去，乳制品行就不是小作坊，而是一个把买卖可以遍布天下大行业。这其中的利益固然丰厚，可若是扯上六爷您的名号，那也是十分危险的行当。” 瑾融收起刚才的惊愕，认真思量叶欣颜后面的这番说辞。 离开京城的叶欣颜固然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可是关于皇家之争、朝堂政务这些事情，却远不是一个年轻的后宅女子能看明白的。她怎么会有这么犀利、敏锐的感触？ 瑾融把目光转向刘嬷嬷。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退再退 刘嬷嬷迅速瞄了瑾融一眼，看起来没有任何信息交流，就垂下眼帘，微微欠身，立在叶欣颜身后一动不动了。 这就是不知道了，瑾融再看向叶欣颜，怡然笑道：“齐娘子不会以为，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置身事外吧？踏在闲散皇子的船上，总比跟在皇储或者潜在皇储的身边安稳些。齐娘子应该很知道这些吧？” 瑾融把皇子、皇储的话说出来，叶欣颜脸色就是一变，这家伙就这么说出来了，吓唬她吧？ 叶欣颜再看看屋子里的其他人，见人家都是面无表情，镇定从容的很。 好吧好吧，她和瑾融合股做乳制品行，一来是为了能做个安稳买卖，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给爷爷的建筑行找依托。和瑾融杀价只是顺带脚的事儿，犯不着和他逞口舌之快。 不过，该争取还是要争取一下的，不能就这么打退堂鼓。当初筹办养牛场，瑾融手里有的是人，根本就犯不着一定用她。 而且，用她做管事还很犯江一凡的忌讳。可是瑾融还是这么做了，想来一定有他的原因。 试一试瑾融的底线怕什么？顶多说不好，她再想办法圆回来好了。 “六爷，”叶欣颜眼睛在他和一屋子王府下人之间打了几个转的功夫，就打定了主意，“要不这样，既然您对乳制品行的收益志在必得，那小妇人就不搀和了。想来若是清远县的养牛场能做起来，您势必会在别地多办几处养牛场。乳制品行的话，六爷可以自己做，十成十是您自己的产业。 至于小妇人家的小食店，那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小店，有清远县养牛场的牛乳已经足够用了。乳制品这些的，需要处理的也不多，小妇人自己雇人吧，能做到什么程度算什么程度。” 瑾融听叶欣颜洋洋洒洒说了这么多，本以为叶欣颜说完，会作势要走。没想到叶欣颜说完，依然定定的坐在离他不远的那张雕花靠背的椅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等他的回话。 瑾融哑然失笑，说道：“若不是齐娘子有掌管养牛场的本事，如若齐娘子对我来说没有极为突出的价值，我为什么要把府里的下人派给齐娘子，以保证齐娘子的人身安全？” 叶欣颜皱眉道：“六爷，您这么说话就不厚道了。当初，若不是六爷一再坚持，小妇人绝不会帮六爷筹建养牛场，更不会和六爷扯上关系，京城那些势力也就不会把视线放在小女子身上。小妇人一介女子，只怕没有六爷您期望的价值。” 若是就这样被瑾融抓着把柄，任由人家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下去，那她来这里做什么来的？这样的日子，何年何月是个头？ 叶欣颜说着，站起身来，面上带着冷淡的笑意：“六爷的好意小妇人只怕消受不了，小妇人还有事，这就告辞了。”转回头对刘嬷嬷说道，“嬷嬷和这位姑娘留步吧，回头我把家里另外四位一并送回来。” 瑾融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欣颜，他很不明白，叶欣颜现在不是聪明绝顶吗？怎么会看不清眼前的情势对她很不利？ “齐娘子，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才是妥当之举。齐娘子难道没想过，此举会把齐家老小带入危险境地？” 叶欣颜冷眼看向瑾融，眼中渐渐有了激愤之色，“我叶欣颜做的事情，自然由我一人承担。我这就去县衙击鼓，当着清远县众人的面，把我隐瞒身份、哄骗齐家老少的事情说清楚。自愿回到叶家，任由家族发落。” 叶欣颜冷笑一声：“想来这样一个惊天的离奇故事，是多少年都见不到、听不到的奇闻，一定会被广为谣传。至于会传成什么样子，那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我倒要看看，国公府是不是能不声不响的把我抹除，是不是能堵住天下人的口舌！” 叶欣颜甩手，往雅间门口走去。 刘嬷嬷急看瑾融一眼，立即上前，连连屈膝躬身：“齐娘子说的哪里话，奴婢一日跟着齐娘子，一日就是您的奴婢。就是获罪身亡，也不能让娘子一个人孤身前往。” 碧凝更是扯着叶欣颜的衣袖，连连哀告。 叶欣颜被王府的两个人，一个拦在面前，一个牢牢扯着衣袖紧跟，几乎寸步难行了。 她霍然回身，看向瑾融，问道：“六爷这是何意？” 瑾融笑了笑，“看来齐娘子对我所出的条件很不满意。齐娘子的意思是多少，尽管说出来。不过，齐娘子开口之前要想好了，若是没有足够丰厚的收益，以六爷我的身份，是不是值得和齐娘子合作这个产业。” 叶欣颜冷着脸说道：“六四分，六爷六，我齐家四。不能再少了。” 瑾融也是没有了笑模样：“三七分，你三，我七。若是这个买卖有齐娘子说的那么大，三成利已经足够多了，再多只怕齐家这等小户承受不来。” “好。”叶欣颜大大的松了口气。尼玛，吓死她了，要是瑾融咬紧了不让步，她走出这扇门，就得绞尽脑汁另外想办法缓解面前的僵局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她就只能真的做她刚才说的事情了。 而多争取一成利，正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乳制品哪怕做成现代的一两成规模，那也是一个极大的产业。如果乳制品业能被瑾融的养牛场垄断，三成的利润会极其丰厚。 齐家一个平民之家，手里有太多的银子不见得是好事。明朝的沈万三，那是多么的豪富，结果如何，顷刻之间就灰飞烟灭，朝廷甚至都不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从信息量巨大的时代穿越过来，如果连这个都不清楚，她就不要出来见人了。 叶欣颜自以为做到了面不改色，但瑾融是什么人，只从叶欣颜的身形就看出她放松了心神，不由讥讽道：“齐娘子是看准了在下会心软，所以才会使用这等花招，也果然有了奇效。” 既然人家看出来了，很光棍的叶欣颜也懒得再装：“多谢六爷成全。不过，如果六爷一定要用身份、性命牵制小妇人，小妇人走投无路之下，只怕也只能用极端手段应对眼前局面。小妇人总不能永远被人家用逃家的身份压着，一退再退吧？那何时才是个头。”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 谈了好长时间 叶欣颜说的还真有道理，一退再退之下，只能让对手更加猖狂吧。问题是，他不是她的对手吧？ 瑾融认真看叶欣颜两眼，这女子若是被逼急了，说不定真能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 “坐下说。”瑾融摇了摇头，无奈道：“就这么办吧。想来齐娘子也像以前一样，已经拟定了合约。你把合约拿来，我找人看看，若是没有大毛病，誊抄两份，就按三七的分成签了吧。” 拟定个鬼！叶欣颜给了瑾融一个眼刀，她怎么知道瑾融会把合作的范围控制在哪里。 “没有。”叶欣颜说的干脆，“小妇人不知道六爷愿意和小妇人合作到什么范围，六爷还是和您府里的人商议过，由您的人写合约好了。” 什么范围？这倒是个事儿。瑾融看看一脸轻松的叶欣颜，若是合作范围有限，只在清远县或者豫远郡合作，那就是说，叶欣颜肯掌管的乳制品行也只限于清远县或者豫远郡了。 “齐娘子坐吧，在下还有事要讲。”瑾融见叶欣颜随时要走的样子，慢悠悠的说道，“合作的范围好说，凡是我手里的乳制品行，都和齐娘子合作，养牛场也由齐娘子总揽。” 叶欣颜一愣，看向瑾融，她好像又让这家伙算计了。 她犹豫片刻，转回之前的座位，重新坐下。 “咳咳，”叶欣颜用帕子掩住嘴，咳了两声，“那个，先做做看吧。六爷不要对小妇人期望过高，小妇人的出身限制了眼界，只怕管不了太大的产业。” 瑾融没理会她的托词，问道：“齐娘子也说，出身限制了眼界。我想问问，是哪个对你说的，跟着我们兄弟做事会有危险？依照齐娘子出身的闺阁之地，不该生出这样的想法。” 叶欣颜讶然道：“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还用谁说吗？” 瑾融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摊手道，“全天下的人都以能搭上我等兄弟为荣，这才是明摆着的事。哪里会有你这样的说法？” 叶欣颜失笑道：“想我和我家爷爷一名不文回到清河村。齐家两房就算说不上家徒四壁，那也是过的艰难，一年总有两个月靠野菜、树叶搭和着杂粮充饥。就是这样，那两房还心心念念的怕爷爷和他们分家当，更何况你家那份泼天的家业……” 叶欣颜翻了翻眼珠，嗤道：“哄谁呢。” 额，瑾融几乎要扶额叹息了。好吧，叶家这女子从叶家出来之后，就成精了。就她说的这么简单的事情，全天下多少人能看明白的没几个，都飞蛾扑火一样的往上扑呢。 可是，她到底明白到什么程度呢？ 瑾融面呈不屑，说道：“这天下能看明白这事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想要出人头地，搏个世代荣光，总要有些风险的。富贵险中求，齐娘子听说过吧？齐娘子的眼界果然有局限，没有那等敏锐广阔的胸襟。” 叶欣颜斜了瑾融一眼，撇撇嘴道：“小妇人一介女子，想的只是一家人安安稳稳的过个小有富足的日子，不想那泼天的富贵，也不担那十万分的惊险。再大的富贵，也得有命享用不是。小妇人没出息，惜命的很。” 以为她会在意奚落吗？错！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在这古代博一个小富即安的日子。至于那些从龙之功、世代勋贵的美丽前景，免谈。 瑾融则有些气馁，这叶欣颜，怎么说也是生于京城一等勋贵之家，虽说被她那个娘亲养歪了，可也是京城后宅的浸润中长大成人的。怎么这想法和别人能这么不一样呢？ “齐娘子这说法，是典型的心口不一吧。想你做的那什么奶油、乳制品，说是为了能赚银子、赚家当、过富足日子，其实也会给自家招事，齐娘子不是一样做了。”瑾融有些不忿的怼过去。 这个她承认，但总不能不赚钱，过一辈子吃糠咽菜的日子吧。 “所以小妇人才会和六爷合股，还让六爷占着大份额。不然六爷以为小妇人傻了，会把到手的银子白白送人？和六爷合股有风险，所以才多要一成份额作为补偿。”叶欣颜用看白痴的眼光斜蔑瑾融一眼。 连这个都不懂，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脱离皇子争斗，能骗的皇帝放他出来，跑到天高皇帝远的一隅之地逍遥的。 被轻视、看不起了，瑾融再次无语。 之前都是遮遮掩掩的说话，中间还有齐友年、江一凡等人打圆场，没牵扯过实质性的问题。所以，叶欣颜大概一直都有所保留的。只有这时，面对面的交锋，才显现出她的真实性格和想法吧？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真正的有些看不起他？ 瑾融有些不敢相信他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京城的争斗多么惨烈，还不是被他轻松躲避着，游走在各种势力的缝隙之间，安然而惬意。 就是这么英明睿智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在京城丢尽了颜面的女人看不起了！ 瑾融微皱着眉头，左一眼、右一眼的扫向叶欣颜。犹豫着，他是努力一下，找回场子呢，还是大度一些，不和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呢？ 叶欣颜被瑾融一眼一眼的刮着，有些心虚，问道：“六爷不是有事吗。大概不是问，谁告诉我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这么简单吧？” 算了，自己一个堂堂男儿，不和一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瑾融收敛情绪，正色问道：“哦，我想知道，齐娘子和我合作乳制品行，除了想要保住乳制品行能安稳的做下去，赚个安稳银子，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额，叶欣颜眨眨眼，这个，好像还真不好隐瞒。可若是直接告诉这家伙，他会不会再横插一杠子。这可是爷爷的心愿，搀和上一个皇子，算怎么回事？ “那个，有点别的想法。是我爷爷做的泥瓦匠行当，怕被人惦记上，再次吃亏，所以想借借乳制品行的势。”叶欣颜说着，还摆一摆手，“这都不值一提，不过是老人家的一个念想，做不做得成还不一定。日后若是能做成，再细细禀告六爷您，您看可好？” 瑾融点点头，不过是泥瓦匠行当，好像的确不是多大的事。 宏鹤楼外，江一凡骑在马上，在县城主街道的拐角处停住，远远看着那座极为显眼的酒楼。 良久之后，问侍雨道：“谈了多长时间了？” 侍雨低声回道：“一个多时辰了。”侍雨犹豫片刻，试探道，“要不，公子上去看看，您的早饭没怎么吃，今天要在外面跑一天，在宏鹤楼补一些吃食也好。” “算了，县吏还在下面等着呢。”江一凡面色依然从容，调转马头，松开缰绳。胯下红棕色的骏马小跑着，往县城外的小道跑下去。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安定的根源 叶欣颜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又怕瑾融琢磨过味儿，追问爷爷的建筑行，寻了个空挡，起身告辞：“想来六爷也是事务繁多，小妇人就不多打扰了。” 瑾融见也是时辰不早，跟着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妥，后续也该抓紧时间安排了。近一两日，我会找人把合约写好，差刘青给齐娘子送去。乳制品行的运营章程以及所需人力物力的投入，齐娘子也要写两份，我这里也好安排。” 他想到日后两方面少不了接洽，给叶欣颜建议：“养牛场和乳制品行各备一辆马车吧，总是这样搭车，若是有个急事会不赶趟。若是银子不凑手，你计划一下，看看需要再追加多少银子，乳制品行的费用我会提前支一部分过来。” “谨遵六爷吩咐。两辆马车的银子还是有的，小妇人这就回去安排。”买车马的银子有，养车马倒不是难事，叶欣颜只是嫌还得雇车夫。之前又没有紧要事情，所以才迟迟没有安排。 瑾融一听就笑了，“齐娘子还真是个能干的，东家只不过投入了六百两银子，齐娘子竟然也能把一个不小的养牛场运作的有声有色。看来六爷我的眼力果然厉害，请齐娘子做事极其划算。” “六爷谬赞了。”对于这种不花钱的赞誉，叶欣颜应付的相当随意。 她微微屈膝，礼让瑾融先行。还是走吧，正事说完，再说多少都是没营养的闲聊、应酬话。 叶欣颜这里刚刚表示了对于闲聊的不耐烦，瑾融将要出门时，她就想起还有个事儿。 “六爷……”叶欣颜突兀的对着瑾融的背影开口道。 瑾融讶然回头：“齐娘子还有事？” 叶欣颜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六爷既然已经关注京城的动向，不知可有我母亲的消息，母亲她近况如何？” 瑾融挑了挑眉，这都过了大半年、快一年了。看起来从容怡然的叶大小姐，才想起问生身母亲的状况。 瑾融的神色太过明显，叶欣颜一眼就看出他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尴尬，“……若是六爷没得到这方面的消息，那就算了。想来有外公和几个舅舅照应，母亲境遇也不会太差。” 她也不想这么久才询问世子夫人的消息，不管是不是三观不合，世子夫人怎么说也是原主的母亲，她理应关心的。 可问题是，之前就算她想问，那也得有询问的渠道才行。要知道，她是一直装作和京城没有丝毫关系的，而瑾融和江一凡鉴于种种原因，也一直没有拆穿她……她能站在什么样的角度去询问人家安国公府世子夫人的状况？ 而且，说起来汗颜，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代替品，她对世子夫人和原主实在没有太深厚的感情，有时真的想不起来。 唉，原主终究是世子夫人唯一的孩子，母女分离那是怎样的痛？若是能给世子夫人带个准确的消息也是好的吧？ 叶欣颜再次对瑾融屈膝，说道：“小妇人能不能麻烦六爷，悄悄给小妇人的母亲带个平安口信？” 瑾融干脆转过身，失笑道：“若是你母亲狂喜之下，过来找你怎么办？你以为，到那时你还能这样悠然的留下民间、抛头露面的打拼生计？你得乖乖的被押回京城，过回京城贵胄的那闲适的后宅日子。” 瑾融看得出来，相对于做回京城一等勋贵家的大小姐，叶欣颜更愿意过现在的日子。而安国公世子夫人对上她这个女儿，那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很可能会闹着找过来。 瑾融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旦叶欣颜的身份被她母亲闹出来，作为安国公嫡孙女的叶欣颜，为了国公府的颜面，那是一定不能够给人家当掌事的，即使那个人家是已经封王的皇子。 若是叶欣颜被迫回到安国公府，他下的这许多功夫干脆就是打了水漂。到那时，他再到哪里找一个这样出色的掌事来的？又有哪个掌事时时都有新点子，能帮他赚到富甲天下的银子来？ 回到京城、圈进安国公府的叶大小姐，会被磨掉她现在具有的、让人感觉惊艳炫目的光晕。那样的结果，不但是他的损失，这世间的营生产业也很能少几分新鲜趣味。 瑾融的话让叶欣颜怔了怔。还真是这么回事，世子夫人对上她那女儿，还真能做出这样不管不顾的、她认为对女儿好的事情来。 “要不……就对母亲说，为了安全起见，不便泄露小妇人的行踪。母亲不知道我的具体位置，自然没法子寻过来。”叶欣颜试探道，“想来母亲就算不甘心，也不敢和六爷府上纠缠。” 瑾融很不情愿，对他这个不情愿的情绪也没有丝毫掩饰。而且……瑾融极为嫌弃的看着叶欣颜说道：“原本看着齐娘子也是个聪明人，哪知道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全京城的人，只要有心，就能知道六爷我现居何地。听到这个口信的人，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清远县。” 额……叶欣颜满头黑线，她这是又犯蠢了。 “再说吧。”瑾融不耐烦的摆摆手，断然转身，“人家后宅的事情，老爷们不好插手。至于你母亲，自然没什么事，没有你在，你母亲消停的很。” 叶欣颜瞠目结舌的听瑾融说完这几句极不负责的话，瞪视着他走出雅间，半天回不过神来。 特么的，瑾融这话的意思就是，一切不安定的根源都在她这里是吧？原主是很渣、很不怎么样，但是说到根源处，原主也是算是受害者好不好？而且，现在的叶欣颜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好不好？ 尼玛！叶欣颜愤愤不平的走出门来，二楼的过道里，人家瑾融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直到她走出宏鹤楼的大门，也只能看见瑾融一行人打马而去荡起的几缕清尘。 叶欣颜对着那几缕尘土狠狠的飞了几个眼刀，才悻悻然的转身，往小食店里走去。 这时的小食店已经有客人光顾，叶欣颜和齐二成打了招呼，径直穿过后堂，往后院进去。 金嬷嬷正在后厨安顿今天所需的食材，见叶欣颜当先进来，面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以为她和瑾融没谈拢，问道：“叶子怎么这个样子，是不是六爷那里不好说话，事情没谈拢？”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满脸谦恭笑容的丫鬟 后厨地方狭小，实在站不下很多人，金嬷嬷拿了高凳出来，放在院里的秋日阳光下。 叶欣颜坐下，很不乐意的瞥了刘嬷嬷两人一眼，愤然说道：“就她们的主子，岂止是不好说话，那干脆就是很不好说话！” 叶欣颜是刘嬷嬷和碧凝现在的主子，两人自是不好反驳她的话，却也很感委屈，她家六爷好不好说话她们不敢说，但对上齐娘子您，那是很好说话的。 刚才齐娘子您都给六爷甩脸子了，六爷不但没在意、不恼怒，反而让步了，哪里有不好说话？ 金嬷嬷瞄了瞄刘嬷嬷两人的神情，不由笑道：“叶子，处理牛乳的事情是不是谈好了？人家容六爷一向大度，寻常不会和你计较吧？” “谈倒是谈好了，就是我……”叶欣颜停了停，沉着脸盯了刘嬷嬷一眼，愤然说道，“我不过问了问母亲的近况，她家主子就诬陷我，说我是祸根。” 刘嬷嬷瞬间瞪大眼睛，这就是明目张胆的说瞎话、编排六爷的是非吧？六爷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她可是全程在场的。 金嬷嬷连世子夫人的近况都来不及追问，就连忙呵止叶欣颜：“叶子怎么能这么说话？不管六爷说什么，那都是为了你好，你得感恩才是。” 口中呵斥着叶欣颜，心里却是一松。大小姐这么恼怒，那就是人家六爷占了上风，她大概吃了个小亏，这就不用担心了。对上皇子，那是不能事事占上风的，还是吃点亏更安心一些。 刘嬷嬷听了金嬷嬷的话，心里更觉冤枉，不说什么为了谁好不好那些的，主要是六爷根本就没这么说啊。 对上叶欣颜这没大没小、不顾尊卑的性子，金嬷嬷也是无奈了。 她转过来，对着刘嬷嬷赔笑道：“嬷嬷不要介意，我家叶子只是心思简单、性子率真，绝不含恶意的。那个，容六爷是怎么说的？” 刘嬷嬷终于有了辩驳的机会，先看了叶欣颜一眼，见叶欣颜没有阻拦的意思，状似玩笑的对金嬷嬷说道：“齐娘子小女儿性情，很讨喜的。齐娘子问六爷……” 刘嬷嬷把叶欣颜和瑾融的对答，一一说给金嬷嬷听，把金嬷嬷听得哭笑不得。大小姐理解的不算错，可是人家那话说的没恶意啊。经大小姐的口这么一延伸含义，瞬间就不好听了。 “唉。”金嬷嬷叹口气，吩咐杏儿，“给嬷嬷和这位姐姐上两样茶点，请嬷嬷两人在后堂小隔间歇一歇。” 吩咐完杏儿，又问叶欣颜：“你是和嬷嬷两个一起歇歇，还是另有安排？” “我没事，就是好长时间没来了，过来看看。”叶欣颜起身说道。 金嬷嬷笑道：“那就和嬷嬷们一起歇歇好了。顺便尝几样点心，看看口味有没有不合意、需要调整的地方。” 刘嬷嬷则连忙推让：“嬷嬷不可，这样子岂不是没了尊卑？咱们是侍奉齐娘子的奴婢，伺候好主子才是做奴婢的本分，哪里有您说的那么娇气？” 叶欣颜对金嬷嬷说道：“请刘嬷嬷和碧凝去后堂的隔间稍坐，我随意看看，点心就不用尝了，您时常带回去的那些都不错。芸娘和杏儿一准儿是用了心做事的。” 等候吩咐的杏儿听了叶欣颜的话，立时红了脸，眼里洋溢的全是欣喜和满足。这么能干的大堂姐都夸她呢，今天回去，一定把大堂姐的夸赞告诉娘。 叶欣颜在小食店逗留了两刻钟，看了看店里的经营现状。这一圈看下来，小食店的狭小和局促就很明显了。 外面的厅堂就那些桌子，只能接待有限的客人。这还不算什么，和小食店逐渐增加的小食品种、以及供给宏鹤楼的越来越多的点心汤品相比较，后堂和后厨就明显的不够用了。 现在的养牛场、小食店和处理牛乳这三处的账务都是分开的，为的就是能看出各自的利润到底有多少。 目前看来，小食店的利润最丰厚，自家经营收入就不错，宏鹤楼的配送更是占了极大一块。 其次是牛奶处理，因为牛奶中的成分没有被充分利用，所以牛奶处理所获得的利润不算太多，只比养牛场强一些。除了供给小食店的奶油，其它奶渣、干奶酪由于处理的不理想，很难用于其它地方，极大的限制了牛奶的获利。 养牛场就不说了，只有出售牛奶的收入。而大夏朝普通耕牛的产奶量很不怎样，产奶量多的乳牛每天能有十几斤牛奶，少的每天也就两三斤的样子。所以牛奶收入勉强能够维持养牛场的运作。 好在秋收将至，已经有很多农户用收割后的苞米杆、麦秸和青草、黄豆预定了租用耕牛。有了这些东西和之前存下的草料，就能省下买草料的钱，整个冬天卖出牛奶的收入能留下大部分，算作纯盈利。 叶欣颜暗自盘算一下现在的局面，瑾融说的也对，在清远县，养牛场算是一个不小的产业，若是乳制品工坊再做起来，也该配置两辆马车，用于往返运输和传递讯息。 瑾融手下的人要是足够抓紧，应该很快就能把乳制品行的事项确定下来。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尽快把已经干制的奶渣、奶酪用起来。 最好能在瑾融注资之前，把家里现存的奶制品全部处理妥当，全部供给小食店使用，这样子能省下日后的很多是非口舌。 小食店若是能把这些东西用好了，也是一大块收入，足够用于家里盖房子、购置车马的。 叶欣颜和金嬷嬷说道：“这小食店着实不够使了。嬷嬷今天就找杨中人吧，托杨中人看看隔壁的店铺有没有出让的意思，再问问咱们能不能把小食店后面的民宅买下来。 嬷嬷您估量着手里的银子够多少，多些花费能买下来也行，要是不够使，就从家里挪一些出来。总之，要尽快把这两件事情办好了。 小食店后的民宅应该好谈，只要多使两三成银子，应该很容易拿下来。到时候把民宅改建一下，和小食店后院打通了，建成后厨。” 叶欣颜和金嬷嬷简单商量一番小食店扩建的各种可能，才起身，打算出门雇车回家。 金嬷嬷把叶欣颜送出门，开口叮嘱几句雇辆舒适些的马车、路上小心、不要多耽搁这些的，唠唠叨叨的还没说完，就停下说话，往叶欣颜身后看去。 叶欣颜眼露疑问，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向她走过来。叶欣颜看向她的时候，她已经走到叶欣颜几步开外，而且满脸的谦恭笑容。 跟在叶欣颜身后的刘嬷嬷依然转身，对着那丫鬟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有事？”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周家小姐很热情 向着叶欣颜一行人走来的丫头衣着素净，长相甜美，带着一支银质梅花簪子和一对娇俏的银耳坠。 丫头远远地就对着刘嬷嬷笑着，再走近几步靠近刘嬷嬷时，屈膝说道：“奴婢敢问嬷嬷一声，前方可是小食店的东主齐娘子？” 刘嬷嬷带着疑问的眼神上下打量丫头几眼，再看看丫头身后的街边，停着一辆马车。从马车的身形可以看出，应该是女眷乘坐的。 刘嬷嬷问道：“姑娘有什么事情？” 丫头笑道：“可不敢当得嬷嬷这姑娘的称呼，嬷嬷叫奴婢浅月就好。烦劳嬷嬷向您家齐娘子回禀一声，我家姑娘是豫远郡周府的二小姐。若是齐娘子得空，我家姑娘想请齐娘子去宏鹤楼喝杯茶、说个话儿。” 豫远郡周府，刘嬷嬷心里打了个转，能称作豫远郡周府的，大概只有豫远郡知府周秉义的府上了。他家二小姐来了清远县？ 刘嬷嬷也是笑着应道：“我家齐娘子偏居清远县，对府城的望族不太清楚，想来您主家也是了不得的人家。姑娘稍等，待我向我家齐娘子回禀一声，再来答复姑娘可好？” 浅月对着刘嬷嬷屈膝，“有劳嬷嬷，奴婢这里替我家姑娘谢过嬷嬷。” 叶欣颜在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听着两人一来一往的说话，心里涌起一种很荒谬的感觉。这古代的上流社会，就是靠这样既费事、有耽误时间的方式，来彰显她们高贵的身份。 刘嬷嬷转回来，示意叶欣颜往小食店方向多走几步，才低声说道：“那丫头说她主子是豫远郡周府二小姐，周二小姐想请大娘子去宏鹤楼喝茶、说话。若说是豫远郡周府，那就应该是知府周秉义大人的府上。” 叶欣颜问道：“既然嬷嬷对这周二小姐知道的这么清楚，嬷嬷是什么意思？” 照着她自己的意思来，当然不愿浪费时间，去奉承一个无所事事、很可能很傲娇的后宅小姑娘。可她也很奇怪，这个什么二小姐找她做什么？她们不认识吧？ 刘嬷嬷笑道：“依照大娘子原本的身份，当然不用看他人脸色行事。就冲您是六爷看重的掌事这身份，就是周大人见了齐娘子，也要礼让三分。” 叶欣颜笑了，“那嬷嬷还转回来做什么，干脆推掉就好了。” 叶欣颜身边的金嬷嬷几乎要扶额哀叹，她家大小姐往后要和很多人打交道的，这时不时发作的促狭性子，可怎生是好？ 刘嬷嬷有点儿尴尬，这齐娘子，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奴婢的意思，大娘子往后要做的事情，需要和各种人事打交道。这不过是个闺阁中的小娘子，您去和她应酬几句还是可以的，顺便听听她为什么会留意您的行踪。” 叶欣颜忍着没把白眼翻给刘嬷嬷，说道：“嬷嬷就这么回给她吧。告诉她，我还有事要忙，稍坐片刻可以，只怕没那许多时间聊天。” 刘嬷嬷应道：“是，奴婢这就把您的意思告诉周家丫鬟。” 浅月笑着应了刘嬷嬷的回话，转身快步走向她身后不远处的马车。 叶欣颜饶有兴味的看着那丫头站在马车边上说话，等着车里人的反应。 按说人家是整儿豫远郡父母官的女儿，妥妥的官二代，论身份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工薪阶层，能和人家如此显赫的人士一起喝茶，那是机遇。 怎奈她现在顶的是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若论显贵……嘿嘿，叶欣颜脸上的神情更加玩味。 这抹玩味的表情，看在刘嬷嬷眼里，那就是大夏朝一等公府上嫡孙女的优越底气。 好在周家二小姐比较识相，浅月还没退开马车旁边，马车的车帘已经掀开，一个年轻女子探出身来，往叶欣颜所在的小食店方向看了看，就伸手，扶着浅月的手臂，踩着脚凳走下来。 叶欣颜眼看着一个身材苗条、衣饰华丽的小女子走下车来，不由得心中奇怪。 照着眼面前状况，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寻常农妇，人家知府的女儿，犯不着屈就她一个连夫家都没有的农妇吧？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周家二小姐此刻的举动，应该说得上反常了吧，那妖又在哪里呢？ 叶欣颜看着那小姐一步步向着她走过来，不由得微微眯了眼睛。 刘嬷嬷本来也是看着周二小姐的，但自家主子自然更是不能轻忽，谁知转眼扫过去，就看见眯着眼睛，稍稍带着点儿偏头斜视看着周二小姐、神色莫名的叶欣颜。 刘嬷嬷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大娘子不好这样子看人的，您是有身份的贵胄女子，不能有这样的神色。” 叶欣颜一愣，看了刘嬷嬷一眼，从善如流的端正了身形和神态。 好吧，她是国公府出身的女子，的确有身份，虽然这身份是原主一直享用、没给她留下一丁点享受机会的身份。 周碧瑶婷婷袅袅，衣带几乎都不怎么飘动的走过来，脸上带着亲和的微笑。走到叶欣颜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屈膝笑道：“这位姐姐就是齐娘子吧，妹妹这里有礼了。” 本来对官二代存有戒心的叶欣颜吓了一跳。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受到高身份的人的高规格礼遇。 真的很反常啊，反常到让人感觉内心不安的地步。 叶欣颜牢记自己农妇的身份，连忙堆笑行礼，说道：“这位小姐客气了。小妇人不过是个粗鄙农妇，实在当不得您的礼遇。” “姐姐可不要这么见外。”周碧瑶立即上前，伸手就要扶住叶欣颜的手臂。 叶欣颜连忙再行一礼，让开周碧瑶伸出来的手，“小姐太抬举小妇人了，小妇人不胜惶恐。” 周碧瑶执着的上前，终于拉住了叶欣颜的手，极为亲热的笑道：“想我前些日子来到清远县，第一次在酒楼用饭，就尝到了姐姐家的奶油蛋糕和另两样甜汤。后来才听说，姐姐居然经营着小食店，像奶油蛋糕这样的美味居然还有很多，都是经姐姐的手，首次做出来的。让妹妹我好生敬仰呢。” 周碧瑶拉着叶欣颜的手，身体回撤一点，笑吟吟的打量着叶欣颜，说道：“之后每次路过这条街，妹妹都想着，若是能见到姐姐就好了。果然，今日就见到了，姐姐没让我失望，不但样貌好看，还是个聪敏能干的。”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周家的意思 叶欣颜被一个很不熟悉，且意图不明的人拉着手，心里很不舒服。她还想这再行个礼，来摆脱周碧瑶的魔爪。怎奈不如人家周二小姐手快，她转念头的当间，人家已经先一步上前，抱住了她的胳膊。 叶欣颜真的维持不住脸色了，尴尬道：“周小姐，小妇人这一身粗布衣衫，若是把您的彩缎衣料磨毛，岂不可惜？” 周碧瑶抱着叶欣颜的胳膊，一边往宏鹤楼方向走，一边笑道：“姐姐样貌美丽，待我送几身绸缎衣裙给姐姐。姐姐若是穿了那样的衣裙，只怕全豫远郡的女子都没有能比得上姐姐的。” 这周家二小姐，可比梁家那梁婉秋难对付多了，叶欣颜有些招架不住了。 叶欣颜对着金嬷嬷摆摆手，示意她回去照看生意。这里的事情最好不要牵扯到掌管小食店的金嬷嬷。 她一边状似随意的跟着周碧瑶走，一边看一眼刘嬷嬷。刘嬷嬷您的身份高、见识广，这么难对付的角色，还是您来对付好了。我家嬷嬷的身份没法和您比，只能远远退开。 刘嬷嬷看着叶欣颜被人家缠住，心中暗笑，周家小姐也算很难得了，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竟然能如此放得了身段的结交齐娘子。齐娘子处在现如今这样的位置上，还真不好大力和周二小姐揪扯。 刘嬷嬷不动声色的上前两步，走在叶欣颜和周碧瑶的侧前方，对叶欣颜说道：“大娘子小心着些。周家小姐身份贵重，小食店后厨洒在您身上的那一盏酸汁，千万不要蹭在周家小姐衣裙上才好。” 酸汁？那是什么东西？周碧瑶的手瞬间松了松。 叶欣颜把胳膊撤回来，斜跨一步，再看看自己的衣衫，懊恼说道：“看看我这粗鄙性子。看到周家小姐，欣喜之下，连基本的礼数都忘了。要不是嬷嬷提醒，岂不是会把厨房的蘸水汤汁染污了周小姐的衣物，那才是大大的失礼。” 周碧瑶反应过来的时候，两只手臂之间已经空了。这妇人明显很排斥她的亲近，若是她这时再扑上去的话，似乎有些不好看了。 叶欣颜说道：“周二小姐见谅，小妇人是听人差遣、给人家做事的，身不由己，主家有紧要事情安顿，小妇人实在不敢耽搁。您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小妇人若能做到，一定会竭尽全力。至于闲话和喝茶的时间，恐怕没有呢。” 叶欣颜似有若无的抬出了瑾融。瑾融的身份，周知府一定知道的，如果周家这个小姐也知道，那就更好了。想来瑾融吩咐的事情，就是知府，那也是不敢轻忽怠慢的吧。 周碧瑶听到叶欣颜的托词，面上有了一丝犹豫。 就是这转瞬即逝的一丝犹豫，就让叶欣颜和刘嬷嬷看到了。 这就是说，周二小姐知道瑾融的身份，而且也知道叶欣颜是给瑾融做事的。 刘嬷嬷心里更是多打了好几个转。 这时，她们已经在宏鹤楼的门外了，叶欣颜停下脚步，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周碧瑶，看起来是等着周碧瑶的决定。 周碧瑶刚才在面上掠过的犹豫一闪而逝，看着没留下丝毫印记。 她认真想了想，再看看周围，问道：“姐姐这是要回家吧？听人们说姐姐家在清远县下辖的一个村落里，怎么没见接姐姐的车辆过来？” 得，这是要黏上的节凑了。 叶欣颜坦然笑道：“我们庄户人家来往县城，若不是急着赶路，都是徒步的。着急一些的，大多是雇车，小妇人就是打算去城西雇一辆马车回家。” 周碧瑶笑道：“这就是姐姐见外了。妹妹这里没事，姐姐乘妹妹的车回家吧，顺便妹妹也认认姐姐的家门，方便咱们以后来往。” “行，那就下次吧。”叶欣颜很认真的承诺。 “这次恐怕不行，小妇人打算买一台石磨，顺路搭车捎回去的。那东西太重，周小姐闺阁女儿家乘坐的马车可放不下那等重物。” “石磨？”周碧瑶看向身边一个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连忙说道“那是一种用大块青石做成的农家器物，着实很沉，只怕寻常马车都不怎么放得下。” 让叶欣颜感到意外的是，周家二小姐很没有好奇心，人家并不追问石磨的用途，显然对那个石头做的农家器物的用途丝毫不感兴趣。只是在听说石磨是用大块青石做成的、很沉时，周二小姐面上有了一些明显的失望。 人家周二小姐有着坚忍不拔的坚韧气质，失望过后并不气馁，依然笑语盈盈的说道：“好，那妹妹就不耽误姐姐做正事了。咱们说好了，哪日妹妹去到姐姐家里，姐姐可不能责怪妹妹冒失。” 看着周家二小姐的车子离开，叶欣颜看向刘嬷嬷，“知府大人家的小姐，身份也是不低了，犯不着这么放低身价的和我一个农家弃妇套近乎吧？” “也是呢。”刘嬷嬷虚应道，这种事情，她一个奴婢能怎么说。 叶欣颜撇她一眼，吩咐道：“嬷嬷奉命来齐家做事，想来也有办法联系六爷。嬷嬷您给六爷捎个话，让六爷派人打探一下周家二小姐是什么意思。” 她停顿片刻，还好心的给了刘嬷嬷一个理由，“六爷还指着我给他赚银子呢，若是我被人惦记的出了岔子，我一个小人物倒霉不算什么，您家六爷白费了心思就不好了。” 刘嬷嬷偷偷瞄了叶欣颜一眼，心道，就算她给六爷传了话，难道六爷会好意思对齐娘子您说出实情不成？ “奴婢思量着，周家没准儿是冲着六爷的身份来的。”刘嬷嬷含糊的说道，但凡有机会接近皇子的人家，都巴不得能和皇子结亲吧？不管这亲结的有多么的卑微。 “哦。”早说嘛，非得她追着问才说出来。 叶欣颜刚才看见了周小姐听她说起听人差遣时的神情，有了一些猜测，但还是落实一下才好肯定。这古代的女子也够厉害了，这么森严的礼教束缚着，还能前赴后继思慕花样男子，这勇气真让人钦佩。 刘嬷嬷觉得她应该说的更清楚一些，“也许这是周家的意思，周家小姐是听从了长辈的安排。” “可能吧。”叶欣颜也敷衍了一下刘嬷嬷欲盖弥彰的解释。 就算是家里长辈的安排，周家小姐也是同意了的。刚才周小姐和她套近乎时，全程没有看身边丫头和嬷嬷的脸色示意，都是依照自己的性子来的，这就是说周家小姐是个有主见的女子，全看自己的心意做事。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咱们去石料作坊看看，家里得添置一个石磨了。” ………… 被周家惦记的瑾融回到住处，先是找刘青来，把叶欣颜和乳制品行的事情大体上说了一遍，吩咐道：“照着这个意思，你和你手下的人尽快拟定一个合约出来，交给胡先生验看。记着快一些，乳制品行的运作章程由人家齐娘子写，不要你们好些个管事多年的人一起筹划，最后不如人家一个女子来得快。” “是，小的一定尽快写就，拿给胡先生过目。”刘青连忙应下了，额头却有些冒汗。那是齐娘子，不是随便一个女子，六爷怎么好这么不对等的两厢比较。 打发走了刘青，弘知才进来回话：“在外面望风的侍卫说，六爷和齐娘子谈合约的时候，江大人曾路过宏鹤楼所在的那条街。” 瑾融打开信笺的手顿了顿，弘知继续说道：“江大人在街角停留了片刻，望着宏鹤楼，和侍雨说了几句话，然后才打马离开。”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为什么这次在意了 瑾融沉默片刻，吩咐弘知道：“你昨天不是拿回来不少齐家的吃食吗？分一些给江大人送过去。顺便给他捎个话，就说是我说的，清河村也是清远县的下辖村落，秋收在即，那个村子还有十几头耕牛能在秋收时出力。让江大人尽快抽时间，我和他一起去养牛场看看。” “给江大人送零嘴儿去？”弘知无意识的忽略了看养牛场这个主要议题，很不识时务的秃噜了嘴。 如果不是坐在书案后不方便，瑾融就一脚踢过去了，“你说你能不能再没出息一点儿？你也知道那是零嘴，你吃得别人就吃得，你还心痛了怎么的？” “不是不是，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是说，江大人行事一向端方，应该不会是个贪嘴的……”弘知解释的当间，想起自家六爷昨天尝奶酪尝的有点多，这岂不是说，他家王爷行事很不端方？ 他急瞄了瑾融一眼，连忙改口：“不是不是，这也不是小的的意思，吃点零嘴不算……，小的是说，那啥，小的这就去县衙。” 瑾融没好气的喝道：“去什么去？这个时候，江大人能在县衙吗？” 弘知立即耷拉下脑袋。好吧，他想尽快溜走的借口找的很差劲。 算了，不和这没脑子的小子计较，瑾融沉了沉气，吩咐道：“你去找万伯，让万伯安排京里的幕僚拜见安国公，和他说，国公爷的孙女已经亡故，这是不争的事实。 别说一个，就算来上十个八个和叶家大小姐长相一模一样的人，那也代替不了自家孩子，更犯不着因为这样不着边际的流言、被居心叵测的人牵着鼻子走。不过是一个长得和叶家孙女相似的乡下女子，犯不着大动干戈，再引人话题。 再把金嬷嬷遇到和她家大小姐长相相似的妇人，金嬷嬷因眷恋旧主，所以自愿跟随齐家女子的话说给国公府听。” 弘知眼睛一闪，连忙答应下来。有了六爷这些话，不管叶府有没有抹杀齐娘子的心，之后也不敢等闲轻视齐娘子。而且这话也是给安国公府提个醒，若是国公府不在意这个事情，那么齐娘子就和国公府没关系。 弘知应下之后，见瑾融并不让他退下，也不敢多话，只小心的侍立一旁，暗叹自己运气不好。如果今天是弘武进来向六爷回事情，那该多好，事后他还可以不厚道的逗逗弘武。 瑾融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忽然问道：“爷我今天和齐娘子谈事情，是不是话多了点？” “没有，没有没有。”浑身紧绷着的弘知一连声的说道，秃噜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回答的太快了一点，他今天的表现失水准了很多点。 果然，瑾融的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你的意思是，爷今天的确话多了？弘知你出息了啊，开始学着向爷扯谎了。” 弘知下意识的后撤半步，苦着脸哀告：“六爷明鉴，小的答话是快了些，但的确没扯谎啊。您给齐娘子找不痛快……那不是常事吗？” 额，瑾融瞪了瞪眼。这小子就是欠操练，时间久了没操练，这就要上房揭瓦了。竟然敢这么和主子说话！ 瑾融有些烦躁的摆摆手。好吧，还有事情和这小子探讨，操练的事情先放一放，以后有了机会再说。 “既然往日都是这样，为什么江大人这次就在意了？”对于女人，以及怎样对待女人这些事情上，他承认自己很白痴。 不过翻过来说，江一凡也好不到哪儿去。江一凡的父母只得他和他幼弟二人，连个姐妹都没有。 这个事情可怎么向六爷说？弘知偷瞄了瑾融一眼，拿出赶赴刀山火海的勇气说道：“往日六爷找齐娘子不痛快，那都是在一个相对宽阔的场合，有不少外人在场。今日那雅间，除了齐娘子，雅间里全都是咱们府上的人。” 瑾融斜着他，“继续说。” 弘知都想哭了：“那个，齐娘子虽然是六爷手下的掌事，但终究是个女子，而且不是咱们府上的家奴。您两个单独在外面吃饭，本就不是个……能说清楚的事情。” 瑾融抄起手边的一本书砸向弘知，怒道：“你小子不早说！” 弘知没敢躲，挨了一下，又连忙把书接住，快手快脚的把书理平整，放回书案一角，再连忙退回来。脸上一片哀怨，心里一连声的哀嚎：“六爷咱不能这么不讲理的，这种事，还用别人说吗？” “滚！”估计瑾融也想到了，这种事情的确不用人家提醒。 弘知在瑾融的怒喝中，万分雀跃的用最快速度滚了。 瑾融看着弘知连滚带爬的退出书房，困惑的想着江一凡是怎么回事。 江小子这举动，不对劲儿了。他是顾念往日的夫妻名分，放不下叶欣颜呢？还是在清远县见到不一样的叶欣颜之后，有了别样心思？或者只是因为他是叶欣颜的前夫，怕叶欣颜有了那什么的传闻，他的面上不好看呢？ 瑾融捏了捏眉心，说起来也是他疏忽了。不管怎么说，叶欣颜都是江一凡的前妻，适当的保持距离那是很有必要的。 今天他应该和叶欣颜就事论事的谈，揣测心思底线这些的，实在很没必要，白白让他们兄弟之间闹心、不痛快 ……… 周碧瑶沉默的坐在马车上，一路无语。回到梁府的客居小院，也只是让钟嬷嬷给舅母刘氏身边的管事嬷嬷回了话，就静静的坐在起居房间的窗前，看院子里已经不再繁盛的秋季花草。 钟嬷嬷端了茶进来，看看依然不愿意说话的周碧瑶，试探问道：“二小姐，这大早的就在外面走了一圈，也该乏了。您还是坐回来歇歇，喝点茶润润嗓子。” 周碧瑶慢半拍的回头看了钟嬷嬷一眼，依言坐回榻上。 钟嬷嬷把手中的茶盏放在小桌上，说道：“梁府的小厨房今天新做了栗子糕、菱角糕，舅奶奶特意着人给二小姐送过来一些，二小姐可要尝尝？” 周碧瑶抿了口茶，并不说是否用点心，却问钟嬷嬷：“嬷嬷，齐娘子说的那个石磨，是做什么用的？” 二小姐这一路上的沉默，难道只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钟嬷嬷看着周碧瑶，状似轻松的笑道：“那不过是个农家的寻常用具，用来把麦子或者各种谷物磨制成粉末的器具，制作豆腐的作坊和人家用的也是这种东西，极是常见、简单。”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八章 买来这许多东西 周碧瑶听了钟嬷嬷的解释，不由得皱了皱眉：“既然是寻常农家就有的东西，难道齐娘子家竟然没有，需要临时购置？难道她家日子原本很艰难，给六爷做掌事之前，她家买不起这个东西？” 钟嬷嬷有些招架不住周碧瑶的刨根问底，“那倒不一定。石磨虽然寻常，但不是普通农家时时需要的东西，所以并不是每家都有。一般农家需要用的时候，会去有石磨的人家借用，末了留下些许的面粉等物作为酬谢。” “哦，这么说，齐娘子家之前并不需要这个东西，以后却有可能经常用到。”周碧瑶自言自语的下过定义，又问道，“嬷嬷您说，齐娘子和容六爷会面之后，就说要去买石磨，是她接到的差事和使用石磨有关，还是她狡诈的找了这么一个借口来摆脱我？” 钟嬷嬷愣了愣神，二小姐这话问的，人家六爷那是皇子，皇子差遣下来的事情，怎么可能用一个石磨就办好的？把它作为摆脱二小姐的理由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她又不好直说，只能含糊的说道：“若是作为辅助的东西，倒也不是没可能。” 周碧瑶点点头，又问：“之前，齐娘子的事情都是听打探的人和哥哥说的，这次见到齐娘子本人，嬷嬷觉得她真有那么大本事，能大过六爷手下得用的人？” “这个，奴婢看齐娘子也就是个略有些精明的妇人，别的还真没看出来。” 周碧瑶见过叶欣颜之后，很多之前的认知都变得不再清晰明了，那样的妇人，也能放在天下最尊贵的皇家之子的眼里？ 就算这妇人样貌好上一些。可是，全天下，样貌好一些的女子多的很呢，又不差她齐娘子一人。 再想想叶欣颜身边跟着的两个嬷嬷、一个丫鬟，就算全身的粗布衣衫，通身没一件配饰首饰，但看她们的规矩、神态，那可不是寻常人家有的家奴。 那样气势的家奴，她也只在父亲回京述职的时候，跟着母亲，在一个侍郎府的花会上见过。那都是京城望族的家奴。 看来需要让哥哥打探一下，这齐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过去的夫家又是什么人家。 想到刚才在街上见到叶欣颜时的情景，周碧瑶转了个念头，问道：“嬷嬷可知，若是一个大掌事，就像六爷手下的掌事，每月的月银能有多少？” “这得看掌管多大庄园买卖的掌事，具体月银多少，奴婢不怎么清楚，”钟嬷嬷连忙说道，“不过，百十两银子应该有的。做得好的掌事，年底还有红利的，那才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样啊。 “哦，有了这样的收入，又有六爷这个足够过硬的后台，想来齐娘子就是不嫁，也会过的很富足吧。”周碧瑶自语道。 “不嫁？”钟嬷嬷没明白，二小姐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说起这样的话题，而且这个话题能引申的含义好像不怎么好。 周碧瑶见钟嬷嬷满脸困扰神情，不由得笑道：“我是觉着，像齐娘子那样，不但顶着个弃妇身份，身后带着几个奴仆，就堂而皇之的在街上闲逛，只怕有点讲究的人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媳妇。” “那倒是。”钟嬷嬷松了口气，二小姐总是有和别人不同的想法，这次还好，这个想法能让小姐有所借鉴、达到严于律己的效果。 ………… 叶欣颜是实实在在的需要一个石磨，在有点明白周二小姐的意图之后，也的确很想摆脱她的纠缠。 所以，摆脱了周碧瑶，她就真的买了个石磨，还是那种挺大的石磨。给石匠交足了定金和车马费，让石匠雇牛车，送往清河村齐家二房。 算起来她也不算骗了周碧瑶，她回村的车上虽然没有石磨，却也装的满满登登。买好石磨之后，叶欣颜雇了一辆马车，一路走一路找店铺商家，买了足够多的油布、篷布，还有几张已经熟制的毛皮。 这些东西的价格还真贵，尤其是毛皮，直接导致她身上的银子不够，还觍着脸向刘嬷嬷借了一些，才把她计划的材料全部买齐。 刘嬷嬷见叶欣颜眼里全是懊恼不喜，面上却极力表现出磊落的神态，不由得好笑：“奴婢们身上带的银子就是备着给主子不时之需的。大娘子若是需要，奴婢这里还有不少，应该够大娘子使用。” 她是禹王府派过来的家奴，手里有王府管家万伯给的应急银子，自是不会因为些许的银子，丢了王府的颜面。 “好吧。”叶欣颜丝毫没有因为刘嬷嬷的解释感觉坦然多少，“嬷嬷留在齐家的这段时间，我把我手里能动用的银子交给嬷嬷管着，省的总是动用嬷嬷自己的银钱。” 牛车本来行走就慢，而且牛车上还拉了一台石磨，即使石匠雇的牛车走的足够早，也是差点落后，和叶欣颜乘坐的马车同时到达清河村。 这时已将近午时正，留在家的周嬷嬷已经领着另外三人做好了午饭。 齐友年和章五四、汪桥也从养牛场工地收工回来，坐在临时收拾出来的外间炕上，一边闲聊，一边等叶欣颜回来，一起开饭。 听得外面有马蹄声，还有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周嬷嬷出门观看，看到一前一后的两辆车过来，再看见马车上，和满登登的货物挤在一起的叶欣颜三人，忙开大院门，问道：“这些东西是要卸在院里吗？” “是，先卸在院子里。” 马车在院门前行走略缓，叶欣颜跳下车辕，把周嬷嬷吓了一跳，“大娘子小心，以后可不能这样，车停稳了才能下来。” 齐家二房的院门是改制过的，之前做米豆腐时，为着马车和桌椅器具进出方便，改成两扇门，足够宽阔。 齐友年三人听得院里动静，也是出了房间来看。 豁然见到两辆车上那许多东西，齐友年问道：“叶子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买回来这么多东西？” 叶欣颜先给章五四见礼，和汪桥点头示意之后，才对齐友年说道：“昨天您和四爷爷喝酒唠嗑晚了，我也没来得及和您商议。咱家房子还得些时间才能盖好，不能总让您三人挤工棚。我想着先搭建一定帐篷出来应应急。”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六十九章 能讲究的时候就不将就 章五四一听要搭帐篷，再看看马车上摞着的层层叠叠的各种物什，不容分说的摆手道：“不用。咱们都是苦出身，做了那许多年工匠，什么苦没吃过？有工棚能挤已经很好了。叶子买这些东西，那得花多少银子？趁着东西买来的时间短，吃过饭，咱们再去县城赶紧退了去。让你三叔陪你一起去，免得那些店铺见你一个女子势弱，撒赖不肯退。” 叶欣颜笑了，这就是年长的人考虑事情的方式，这方面，自家爷爷就做的很好，总能根据所处环境使用不同的做事和思维方式。 “章爷爷，就算您和爷爷位不在意和人家挤，人家那许多工匠却不一定愿意。让做事的工匠师傅们在你们这几个作头的眼皮子底下起居，人家也是各种不方便不是？” 他们那里说这话，齐嘉则迈着他的小短腿，绕着马车、牛车转了好几圈，才转回来，扯着叶欣颜的衣襟问：“姐姐，牛车上那个东西我知道，和伯祖父家里做米豆腐的石磨一样。姐姐买回来的这个好大好大呢，咱们也要做很多米豆腐吗？” 叶欣颜笑道：“做什么米豆腐？石磨可不只是做米豆腐用的，有很多用处的。等咱们先把帐篷搭起来，然后就用一用这石磨，到时候齐嘉就知道石磨的另一种用处了。” 齐嘉又问：“帐篷是什么？” “帐篷是临时搭建起来，能住人的篷子。”汪桥在一边给齐嘉解释。 听说帐篷能住人，齐嘉立即雀跃，转到汪桥身边说道：“三叔会搭建帐篷吗？三叔把帐篷搭建好，我也去住。” 汪桥笑一笑，摸摸齐嘉的头发，看向齐友年和章五四。搭帐篷的事情还没定论呢。 齐友年今天整个前半晌，都在计划自家新房子尽快动工，好把一家人的住处安顿好。 即使放下养牛场两个牛圈的收尾营生，先着手盖房子，要等到新房子能住人，那也得半个多月、二十天以后了。这还是章五四和汪桥都上手、能分头领工的情况下，才建得起来。 这二十几天、或者更长的时间里，他们都要和众多匠人、小工挤在一起。就像叶子说的，就算他们不介意，和他们挤一起的工匠、小工也是诸多不便。 重要的是，齐友年有点觉着对不起投奔自己的四弟和七弟的小儿子。 “以后咱们要承揽更多的营造活计，油布帐篷这些东西都用得着，先卸下来吧。”齐友年说道。 果然，有个与时俱进的爷爷，还是总能和自己想到一处，那是很赏心悦目的。 叶欣颜笑着说道：“工地厨房应该还没开饭，我去招呼几个壮实的小工过来卸货。” 汪桥拦住她，说道：“不用，不多点东西，有这跑路的功夫，我和两个车夫就把这点东西卸下来了。” 叶欣颜再打量汪桥一眼，这家伙长得虽然不算壮实，但看起来健康有力，很像个能干活的。 刘嬷嬷见叶欣颜不反对，招呼两个车夫：“两位手脚麻利点儿，和我家三爷一起把这些东西卸下来。快些做完营生，你们也好早些回去。我去给两位准备点路上带的干粮。” 两个车夫赚的就是拉运货物的钱，原本就有搬运货物的职责，虽然今天这两辆车的东西，一个是贼拉拉的重，一个是货物多得一个平板马车都差点儿装不下。但工作性质不会因为东西多少就改变不是？ 这时再听说，卸下货物，回程时货主家还会给带干粮，心里异常高兴。 货主说的是干粮，自然和自家那些糠菜饼不一样。咱们贫苦人家，寻常哪里吃得到全粮食的干粮，大多都是不管什么能入口的东西，囫囵个饱肚就不错了。 叶欣颜不愿意承认的三叔汪桥，人家真不是随口说说，竟然有着一份很不错的体力。和两个车夫一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把叶欣颜购置的全部货物卸下来。 刘嬷嬷让婆子把厨房的玉米饽饽和精面馒头各打包了几个，安顿喜滋滋的车夫离开。叶欣颜也净了手脸，家里这才摆饭。 章五四招呼叶欣颜道：“叶子大早就出去做事，也是劳累，炕上吃饭吧。” 叶欣颜笑道：“不用，不过是跑了跑腿，又没有干重活，哪里会劳累。倒是您和汪……三叔，昨天才到家，今天就帮着爷爷做事，才是辛苦。” 齐友年看一眼指派丫头摆饭的刘嬷嬷，想着京城官宦勋贵之家的后宅规矩、男女大防，试探说道：“叶子今早上临走的时候安顿准备木材了，要不，趁着午饭时间，叶子说说你有什么安排？” 叶欣颜顺着齐友年的目光，也看向刘嬷嬷，暗笑齐友年，对上王府的嬷嬷，他老人家居然也有压力了。 她自然不在意王府管事嬷嬷怎么看她和她家，可是吃饭的时候商量事情不利于消化，也不容易把事情说透。 “不了，我就和刘嬷嬷们一起吃了。您几个先把饭吃好，歇息之后咱们再商量事情。不耽误事儿。” 饭后稍事休息，叶欣颜和齐友年三人在院子里坐下。 叶欣颜指着那一大堆油布、篷布，说道：“我想着，咱们先在院子里简单搭个帐篷，爷爷和章爷爷你们三个就不用去工地挤工棚了。现在已是入秋，寒气渐重，我买了几张硝制过的羊皮，皮毛隔潮气效果很好，垫在身下会保暖干燥。咱们再加紧盖房，落霜之前住在帐篷里应该还行。” 章五四摇头笑道：“老章我做了一辈子粗活，今天竟然变得这么娇贵。有帐篷住也是不错了，还能有着许多的讲究。” 转而对着叶欣颜笑道：“叶子恁的多心，你问问你爷爷，我们就是在十冬腊月，也住过帐篷的，那帐篷哪有你这许多的说道，顶好也就是被褥厚一些、裹得紧一些。” 叶欣颜不赞成的撇撇嘴，说道：“咱境遇不好、没办法的时候，能将就就将就一下。有条件、能讲究的时候，咱就不怕讲究。” 想她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那也是在十冬腊月的时节赶过路，哪里有什么帐篷，赶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都是露天、和金嬷嬷挤一起的。 章五四合掌笑道：“大哥，你这孙女，能讲究、能将就，还真是合老章的意，是个出息孩子。比阿桥有出息。”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章 对上专业人士 额，叶欣颜无奈，夸她就夸她，干嘛要牵扯人家汪桥？这是典型的给她招仇恨。 齐友年责怪道：“老四，你说话还是这么不讲究。阿桥人家孩子好好的，怎么就让你这么说了？我看人家阿桥就挺好，比咱们年轻的时候都出息、能干，阿桥懂就厉害，更别说还能度量演算。” 嗯？叶欣颜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汪桥。她不在这半天，发生了什么？把爷爷把汪桥的底细挖了个清楚明了吗？汪桥懂得朝廷关于建筑行业的行业规定？还懂测量力学计算？ 不会吧？他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吗？居然是上过学的，还学过这个时代不很吃香的算学。有这个闲钱，大家不都喜欢把孩子送去正经学堂，学经史子集，考科举出仕为官吗？ 叶欣颜眼睛里流露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大概太失往日的稳重水准，连齐友年都笑着打趣她：“怎么样？见到比你厉害的人了吧？人家阿桥没进过学堂，连先生都没跟过。幼年就在水木坊做工程，接触过的和营造相关的技艺多了去了。看一点儿、学一点儿，居然就学得有板有眼了。” “那是，那是。我好歹也是有人教过识字，能看懂书籍的。汪……三叔比我厉害。” 叶欣颜忙不迭的点头，要是这么说，人家汪桥可比她强的太多了。人家没上过学，连先生都没有，就能懂建筑行业规范，还会工程演算。厉害了！ 自学成才啊。叶欣颜再看汪桥，就用了一种全新的眼光。心理作用果然厉害，被齐友年两个老人家一番的解说，这汪桥居然还真的有一种普通工匠没有的文秀气质。 算了，算了。叶欣颜无意识的摆摆手，一个大老爷们，哪里来的文秀气质？她这个理科生，对于词汇的运用还是那么差劲，说正事要紧。 “我还是说说帐篷的事情吧。爷爷，刚才您说木匠已经准备好木料了？” “嗯，准备的都是有韧性的水曲柳，只看够不够用了。”齐友年说道。 叶欣颜看了汪桥一眼，昨天没时间了解章五四和汪桥的特长，她今天又是一大早就需要进县城谈事情，所以临走时才自作主张，让工地的木匠准备比较有韧性的木材，用于搭建帐篷。 她再看汪桥一眼，早知道这里有个熟知朝廷营造规制、还会工程演算的高人在，她就不自作主张了。 章五四急性子，催促道：“叶子你老看他干什么？你爷爷说你聪明异常，事事都有主张。你是个什么打算，跟咱们说说，咱们也好张罗着做事不是？” “对上孰知营造、懂工程演算的汪桥，我这不是有点心虚嘛。”叶欣颜说道。 “嗯！什么汪桥，那是你三叔。”齐友年责怪道。 “是是是，三叔。”叶欣颜认错态度良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想着，目前养牛场的牛圈还足够用，就先把那里的活儿放一放，先起咱们自己的房子。具体做法、怎么排布，您三位比我懂，你们自己安排就好。 至于这帐篷，我先说说我之前的想法，没准儿想的不对。汪……三叔，咱们最终还是你照着你的意思来。” 汪桥笑道：“叶子太抬举我了，我不过跟着水木坊作头多看了几年，略知一点儿皮毛，可不敢称作孰知。叶子只管说你的想法，咱们一起把事情做好。” 叶欣颜连连点头，嗯，聪明人果然会说话。 “我想着，水曲柳虽然易变性，但任性极好。咱们把水曲柳破开，把几根不同纹路的窄细木料并在一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木材变形，用这样复合起来的木料做帐篷的龙骨应该能行。龙骨的具体角度形状，咱们一会儿再说，到时候边说、边勾个草图，三叔和章爷爷给看看可行性。 其余的就是买来的篷布油布，咱们把帐篷的尺寸形状确定下来，按照尺寸把篷布和油布裁好，做出简单的搭扣用于篷布之间的连接。若是能内层篷布，外面再罩一层油布就最好了，隔潮、保暖，住起来也能舒服一些。 帐篷里面可以做个大些的矮床，做成通铺样子也行，坐卧都可以的那种。最下层铺草，再铺上羊皮和棉垫子、床单子，就和咱们家里的床铺差不多了。足够支撑到房子建成。” 汪桥在营造行浸淫多年，对相关营造的事情自是有着一份额外的认知和兴趣，听叶欣颜一个女子，居然能把营造行当的事情说出一二三来，不由得大感兴趣。 “叶子说的这些很有实用性，根本看不出来是做吃食行当的人。你说的那个骨架草图，咱们这就画出来看看？” 齐友年和章五四两人相互看看，这就画草图了啊？他们这两个做了一辈子营造行当的人，竟然完全不能和两个孩子保持同一个思维进度，有完全插不上嘴的感觉。 章五四对齐友年说道：“大哥，要不，咱们还是去安顿工地上的活儿去？” 齐友年点点头：“去吧，把养牛场工地略收拾一下，明日就操持咱自家住屋。” 齐嘉跟着紫凝在外面玩儿了一会儿，觉着无趣，就转回来，趴在院里放置的桌前，看叶欣颜和汪桥勾画帐篷骨架的草图。准确的说，是叶欣颜在很没底气的勾画，汪桥在一旁目光灼灼的看。 叶欣颜是理工科出身，她选的那个专业，有材料力学、工程力学的课程，只不过之后转作项目管理，忘了很多理论公式和数据。但大体上的很多东西还是有点印象的。 加上自从齐友年开始做建筑工程，也就是古人们说的营造作、将作行。叶欣颜担心齐友年年纪大了，难免有力不从心、有所失漏的地方。就专门找人买了本朝廷专门出的建筑行业的规范，叫做的典籍。所以勾画这个帐篷龙骨的草图也还好，虽然面对内行有点心虚，却还不至于太差劲、太不着边际。 叶欣颜一边根据自己的想法草草的勾勒出一个大体的形状，一边给汪桥解释。 虽然叶欣颜勾画的草图很简单很粗糙，但这几张草图给汪桥的震撼却极大。 汪桥把视线从桌面的草图上挪开，看向叶欣颜。 营造图这种东西繁杂而枯燥，就是做了多年的大将作，也不见得能做到事事精通。可大伯父家的叶子，她只是个女子，而且她不是做的食品行当吗？怎么能懂大木作的技艺？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还行，不是太差劲 汪桥收回视线，拿起草图，一张张排布开仔细端查看，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对着人家古代的专业人士，叶欣颜心里没底，她虚心问道：“那个，我是个外行，全凭近些天看了看朝廷印制的，才勉强做到这种程度。若是哪里做的不妥，汪……”叶欣颜及时把那个桥字咽回去，“三叔你尽管说出来，咱们照着对的方向改就是，我也可以多学一点技艺。” 汪桥先没接叶欣颜的话，盯着草图看了良久，才深有感触的说道：“叶子只不过看了一段时间的规制，就能做到这个程度，真是让我们这些匠人汗颜。枉我还被众人吹捧，在营造方面天赋异禀，和叶子比起来，算的什么？” 汪桥说着话，还自嘲的连连摇头。 齐嘉睁着一对黑亮的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看看几张勾画过的纸张，见三叔的脸上满是失落，不禁问道：“三叔，什么是天赋异禀？” 汪桥的感慨还在心里发酵，听得齐嘉询问，不由得愣了愣，这可怎么回答？ 照实说词句的意思，那岂不是有自夸的嫌疑？而且还是在大伯父家叶子的面前自夸。他得有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叶欣颜可不管那些，自家幼弟心向学问，岂有不回答的道理。 她笑着对齐嘉解释道：“天赋异禀就是说，一个人好厉害，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奇异特长和本事。” “哇，”齐嘉看向汪桥的眼里闪着数不清的星星，“三叔这么厉害啊，我以后就跟着三叔，当三叔这样的人。” 汪桥面含苦笑，埋怨叶欣颜道：“叶子你怎么能和小孩子开这样的玩笑，这个话若是传出去，我哪里还有颜面见人？” 转过来又对齐嘉说道，“你姐姐又调皮，她这个话是逗你的。天赋异禀是她说的那个意思，但那不是说的三叔。三叔只是一个普通工匠，小嘉儿以后是要进学堂读书，考状元给朝廷效力的，不能学三叔。” “哦。”状元他听说过，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人们说起状元都是满脸敬仰。当状元啊，好像不错。齐嘉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汪桥的解释。 汪桥把手里的草图推向叶欣颜，说道：“作为初学者，叶子的龙骨结构已经做的很好了，没有致命的错处。最为难得的是，叶子对于龙骨之间承接的方式和篷布的搭接，甚是新奇巧妙。照着叶子的想法，稍加改动，以后搭建帐篷就简单多了，咱们工匠能省好多时间和体力。叶子算是给咱们营造工匠做了一件大事。” 叶欣颜摆摆手，说道：“三叔先不要夸我，我这人不禁夸，会晕乎的。咱们还是先说龙骨的结构，真的没有致命错误？” 叶欣颜不质疑汪桥关于承接、搭接方面的说法，毕竟她见过各式帐篷，而且还亲自动手，帮着搭建过很多次帐篷，对于结构、承接方面自然由着比较成熟的想法。 她有疑问的是，关于龙骨结构上的事情，那些角度，那些相互支持的连接点，真的能让专业人士看得过眼？ 汪桥深有感触的点头，“叶子作为一个女子，在营造方面居然也能有这等聪慧，真让我们做了多年营造行当的人汗颜。” “哪里，哪里哪里，汪……三叔谬赞了。”叶欣颜乐呵呵的谦虚着，她还行、不是太差劲哈？ 汪桥一边改动叶欣颜的草图，一边给叶欣颜讲解。哪里的支持不够，不符合营造规制的哪一条。哪里又做的多余，不但浪费材料，更是增加了龙骨的重量和工匠的劳作。 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汪桥已经领着木工，把制作帐篷龙骨的木材收拾齐整。该粘接的粘接，该定型的定性，各个部件也按照尺寸准备妥当，只等明日开工，就能把各处连接咬合起来，做出帐篷的轮廓。 叶欣颜根据汪桥绘图的尺寸，在几个丫鬟婆子的帮助下，把篷布和油布裁开，折边和搭扣也完工了大半，想来明日帐篷的支持骨架做好，篷布这些的也就完工了，不耽误事。 院里的人只顾忙碌，连晚饭都忘了做。 还是周嬷嬷折边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的晚霞，忽然想起时辰不早，该做晚饭了。她这才领着两个婆子张罗晚饭。 齐友年两人老人家下工回来，见院子里的货物木料竟然整理的差不多了，整整齐齐的各自归类放在院里的草棚下。 齐友年对着章五四笑道：“你看，咱们果然老了，和年轻人的手脚相比差的太远。就这些活儿，若是交给咱们做，不得耗费三五天的时间，哪里做得出个大致模样来？”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想让工匠赚个好前程 晚饭后，趁着院子里还有一些落日的余晖，章五四拉着汪桥出去，让汪桥给他说说他们的帐篷是怎么连接的，怎么和他之前见过连接方式，以及军中的军帐很不一样。 而且居然能做这么快，没有前期准备的情况下，一两日就能完工的样子，这样的效率他说什么也要看个清楚。 金嬷嬷、刘嬷嬷和丫鬟婆子们收拾着晚饭后的锅碗瓢盆，齐嘉在院子里，一会儿跟在金嬷嬷身后问这问那，一会儿又跑去汪桥那里，听汪桥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叶欣颜则在屋里和齐友年唠嗑。 “你三叔原本也没闲着，手里是有活儿的。只是你四爷爷接到我捎去的信，想着你三叔若是跟着郃州一个不大的水木作，”说到这里，齐友年看了叶欣颜一眼，解释道，“就是你说的建筑行。” 叶欣颜连忙笑道：“爷爷只管按自己的行话说，我那都是外行胡乱说的言辞，胡乱叫的。” 没买这本典籍之前，她还真不知道，古代的建筑行业是叫“营造”的，而古代工程队的称呼就更有意思了，叫水木作。这哪像是一个建筑工程队的名称，看着就像是山水之间的一座小木屋。 还有，像爷爷这样的泥瓦匠，在营造行里，人家不叫泥瓦匠，人家叫水作，木匠叫木作，还有瓦作、竹作、画作等等，知识点啊。 “爷爷您接着说。”叶欣颜对自学成才、有天分的汪桥挺有兴趣。 古代可不比现代，是个人就上过学、就认识字。说句托大不知死的话，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个人想要进取，有着决不后退的恒心，那他基本上就能成功。 古代就不一样了，学资贵、纸张贵、笔墨贵、教育资源缺乏等等这些因素加起来，没有一定家境的孩子，根本就没可能认识字。更别说自学成才了，那就是天方夜谭、不可能的事情。 可人家汪桥就做到了，家里穷，没上过学，可人家不但认识字了，还耳濡目染的学了恁多的技术。简直就是励志的典范。 齐友年接着说道：“你四爷爷想着，就算阿桥有别人没有的聪明天分，可在那样的环境里，就算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个听人吩咐、给别家赚家当的工匠。做到老，也不会有大的起色。 若是跟着自家叔伯做事，不但阿桥的天分不至于被埋没，也能有力的帮衬咱们把营造行做大，还能给他自己挣得一份不菲的家业。阿桥也二十多了，早就是成家的年纪了。” 齐友年笑着总结：“所以，阿桥就跟着你四爷爷来了咱这里。” 叶欣颜咋舌道：“汪三叔就是厉害，这等资质，如果有个正经大将作带着，只怕前途不可限量呢。”不是会成为一个鲁班式的人物吧？开启一个全新的手工建筑时代？ 齐友年对于叶欣能够颜赞赏汪桥虽然欣喜，却叹了口气：“唉，不过是个靠手艺吃饭的工匠，做的再好又能怎样？咱们现在做营造，吃的也不是工匠饭，实质上做的是生意、是买卖，只不过买卖的东西不一样而已。” 齐友年老爷子说的是实情，纵观整个帝王朝代，不管哪个朝代，历经多少，几乎所有人的认知都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除了读书出仕，其余的行业都不被尊重。所谓的重视农户，也不过是在名以食为天的铁一样的事实之下，不得不做的样子而已。 手工业者就更差劲了，人家商人虽说地位不高，但人家有钱，能过好日子。而手工业者，全凭自己的手艺吃饭，做一份事赚一分钱，半点讨不得巧。就是做上一辈子，家里的日子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大的起伏。 叶欣颜开解齐友年道：“等咱们把营造行做起来，就能赚到自己的家当了。等赚到银子，咱出高工钱雇有本事的大工匠来咱这里做事，有了好工匠，咱力争做出全天下最精美的宅院、园林、殿堂。不但咱们自己赚银子，也让有手艺的工匠们赚多多的银子，不让人们小瞧咱们手艺人。” 齐友年笑了：“咱叶子果然志向远大，居然想的是给这许多工匠赚个好前程。” 第二天，齐友年和章五四领着人，在齐家二房东侧已经做好的地基上，热火朝天的盖房子。 汪桥领着两个工匠和小工，搭建帐篷，叶欣颜和刘嬷嬷等人则做着帐篷篷布和油布的收尾工作。 太阳还没落山，齐家院子靠近西墙的一片空地上，就建起一个有大半间房子大小的帐篷，帐篷的高度欠缺一点，也就一人多高，却并不影响坐卧休息。并且，罩着两层篷布的帐篷，看着极为敦厚保暖。 齐友年、章五四两人钻进帐篷，试了试高度，坐了坐已经垫好的矮铺，章五四笑道：“这帐篷搭的，竟然比工棚也毫不逊色，舒服的很呢。咱今天就住这里了，吃饭也在这儿，省的只有那么大一点儿的房子，咱们坐在炕上，叶子她们几个都没地方呆。” 齐友年笑着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往出走：“吃饭才能用多少时间。咱们往后都在帐篷里落脚说话，吃饭去上房吃，吃过再回帐篷歇息。这样不耽误她们很多时间。 你若是和叶子、金嬷嬷说，咱们以后就在这帐篷里，不进上房了。她们一定不会答应，还得费不少口舌。” 果然，他两个还没钻出帐篷，外面金嬷嬷就喊两人吃晚饭了。 吃过晚饭，齐友年三个大人，连带着跟着起哄的齐嘉，四人一起回帐篷里歇息。 丫鬟婆子们收拾着洗涮碗筷，刘嬷嬷问叶欣颜：“下晌没事的时候，咱们已经把石磨已经洗出来了。接下来做什么？要磨面还是豆子，若是急着用，咱们晚间可以做一些。” “不急，不过打算试试，看能不能把晾干的奶渣子、奶疙瘩磨成粉。这事儿早一会儿、晚一会儿没关系。” 叶欣颜笑着，继续说道：“这几天也是让您几位受累了，每日做那许多粗重活儿，加上咱这家里院子都是狭小，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今天咱们收拾收拾，早点休息，磨粉的事情，明天再说。” 她也得加紧把忽悠瑾融投资的乳制品行的计划书写出来了，等人家追过来要，她却没有，那就不好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和我有什么关系 还有那许多的脱脂干奶酪，虽然作为磨牙的东西，味道不错，可以说味道很好。但磨牙的东西怎么能赚来银子？而且，那得多大的受众群体才会需要这么多磨牙的东西？ 叶欣颜想来想去，决定把风干的又韧又硬的干奶渣磨成粉，试着用在点心里，看看效果怎样。 想当年，她倒是知道有干酪粉这么一种东西，却从来没买过、也没用过，不知道味道怎样。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人家那干酪粉绝对是经过正经乳酸菌发酵，之后中和、加盐、洗涤，再喷雾形成的粉末。绝不会像她这样，用一个最最传统的石磨，通过碾压干奶渣的方式来获得奶酪粉。 虽然有着诸多的不确定，但叶欣颜还是打算试一试。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行不行。于是，叶欣颜一时冲动，买了一个挺大的石磨，来试制她的干酪粉。 第二天，相对于前两天，这天要轻松很多。 一大早，叶欣颜做完养牛场的日常巡视，再看看库房中已经发酵好的牛奶、和正在发酵的牛奶，由不得的犯愁。 处理这些东西不但需要人，还很耗费时间。看来她真的需要雇人了，不然就算自己累趴下，也做不出那么多活儿。总不能真的让人家禹王府的高级家仆做她家这种烧火砍柴的粗活儿吧。 叶欣颜还没想好雇什么人做活儿，范正元就领着刘青找过来了。 得亏她先一步把计划书，也就是把刘青他们说的章程写出来了，不然被刘青堵到门上，她岂不是丢脸了？ 叶欣颜笑眯眯的对着刘青屈膝，道：“刘管事来了，小妇人这里有礼了。” 刘青忙不迭的拱手作揖，“齐娘子不可，齐娘子现在是六爷手下的大掌事了，小的可不敢受齐娘子的礼。” “掌管六百两银子产业的大掌事？”叶欣颜笑问道。 刘青倒也不尴尬，依然笑道：“产业不能看大小，得看后续的前景如何。而且，齐娘子马上就要替咱们六爷筹办一个新的产业。齐家小食店用奶油做的各样点心，俱都美味，若是牛乳产业做大，可以想见其中的收益。齐娘子这个大掌事是绝跑不了的。” 叶欣颜笑道：“刘管事来这里，原来没要紧事，是说话逗小妇人开心的。” 刘青干咳一声，连忙再次拱手道：“齐娘子提醒的是，小的是奉命和齐娘子签订乳制品行的合约的。顺便问问齐娘子，乳制品行的运作章程什么时候能写好。若是写好了，六爷也好照着齐娘子的章程安排事项。” “这样啊，刘管事请。”叶欣颜做了个请刘青先走的手势，说道，“我草拟了一个运作章程，放在家里，咱们回去谈。” 为了赶工期，齐友年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也和章五四、汪桥一样，各带着五六个人，分担着一部分活计。 刘青也是熟人了，齐友年远远看见叶欣颜陪着刘青过来，简单交代了工匠几句，领着章五四、汪桥回自家院子，和刘青见礼。 简单介绍，各自见礼之后，刘青多看了汪桥两眼，还客气的和汪桥寒暄几句。 刘青没进屋子，只一番谦让之后，在院里那张桌旁坐下。 碧凝、紫凝端上茶点，略略闲话两句，齐友年起身拱手，歉然说道：“按说刘管事过来，小老儿应该多陪陪，怎奈手里的营生太紧。小老儿就不陪刘管事了，刘管事您先和叶子谈事情，待午饭时，咱们再好好坐着聊聊。” 刘青连忙站起来还礼，“小的知道齐老爷子事忙，咱们也不算外人了，您不用这么客气，尽管忙您的去。” 齐友年这才和章五四、汪桥一起告退，忙自己的营生。 刘青带来的合约没问题，叶欣颜也把草拟的章程交给刘青。 说完正事，刘青端起茶盏，一边喝茶，一边对叶欣颜说道：“这几天，六爷和江大人会来清河村一趟。江大人要察看下辖村落的秋收情况，六爷借这个机会陪着江大人走一趟，顺便看看养牛场运作的怎样。小的奉命给齐娘子说一声，让齐娘子心里有个谱。” 叶欣颜点头：“应该的。” 人家瑾融和江一凡是养牛场的东家，把六百两银子交给她之后，还没看过自家的产业。这时才过来查看，已经是超级信任她叶欣颜了。 刘青临走时，又看了看齐友年做事的工地，对叶欣颜拱手道：“劳齐娘子和您家老爷子打个招呼，您家起房子要紧，小的就不过去叨扰了。” ………… 人就是禁不起念叨，刘青这天刚说了瑾融几天内会过来，结果没用几天，隔天一早，弘知就先一步打马过来了。 大早，叶欣颜刚走出院门，打算先去养牛场看看，看见弘知很是惊讶：“小哥早。这么早过来，可是有急事？” 不会是瑾融抽风，这就来看他的养牛场吧。刘青昨天才打过招呼，她还没想好怎么接待东家。 弘知也有些惊讶，“刘管事不是和齐娘子您说过，我家六爷和江大人会来清河村吗？” “可他说的是这几天，没说今天啊。”叶欣颜说的理直气壮，她没准备好，她这里什么都没有。 弘知看看叶家大小姐，好吧，这个女子还是京城那个颇具盛名的女子，看这份不讲理，也没谁能和您相比了。 “那就是刘管事没和齐娘子说清楚，小的在这里替刘青向您赔不是了。”弘知无奈，“江大人和六爷会先去看田间的庄稼作物，之后来您这里看养牛场。” “行，多会儿看都行。”听着好像不用她接待呢，叶欣颜答应的爽快，“还有，不是刘管事的错，人家说的清楚，是小妇人理解错了。小哥不用替他赔不是。” 她还是很讲道义的，不能因为她撒赖，让人家刘青背黑锅。 弘知看着叶欣颜无语，叶大小姐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再提醒一句：“齐娘子，江大人会在清河村呆一整天，我家六爷自然也是一天都在这里。” 弘知着重的一句“齐娘子”，让叶欣颜对他话里的意思有了点猜测。 她不乐意的说道：“江大人视察下辖村落的秋收事项，就算呆满三天五天，那也是里正这些人伺候着。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欣颜一着急，连自称都忘记了。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巡视 弘知一滞，大小姐您的心真大。 “那个，”对上这样的叶欣颜，弘知不得不把话说的更明白，“齐娘子您看，里正接待江大人虽然是职责所在，但我家六爷身份尴尬，不好往上凑不是。” 然后呢？叶欣颜看着弘知，等他说完下面的话。 “况且，您和江大人的关系，我家六爷总是要避避嫌的是吧。六爷作为齐家的故交，和江大人一起在齐家歇脚、用午饭，看起来是不是比较好？” “我家没地方！”叶欣颜立即就跳脚了。江一凡来她家吃饭，她供着饭，还得看一张臭脸，有没有搞错？ 更何况，她家的的确确没地方供这两尊大神。 叶欣颜急眼之后的声音有点过大，原本在院子里状似做事、实则围观的刘嬷嬷、碧凝几个立即抬眼看过来，叶家这大小姐果然不负嚣张无礼的盛名。 叶欣颜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悻悻的收敛了她的急赤白脸，缓下口气说道：“弘知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本来地方就不大，现如今更多了刘嬷嬷这许多人，真的没地方接待您家六爷。” 弘知四下打量一番，指着西墙下的帐篷说道：“这个帐篷就挺好，要不就在这里午饭、歇息？” 叶欣颜狠狠的给了弘知一个嫌弃的白眼：“小哥，不是我说你，你得改改你这说话不过脑子的性子了。你家六爷和江大人难道只有他们自己个儿，他俩不得带着众多随从？他俩一钻帐篷，好好歹歹算是有个地方落脚，那些个随从呢？我往哪里安顿他们？” 弘知被叶欣颜嫌弃的哭笑不得，安顿随从是一个必须的事情吗？随从的职责是保护主子，不是跟着主子吃吃喝喝、落脚歇息的好吧？ “叶子，你这孩子，怎么和小哥说话的？”听到消息的齐友年一边走过来，一边责备叶欣颜。 叶欣颜撇撇嘴，“我去给小哥端杯茶来。”把弘知丢给齐友年，叶欣颜往院子里的灶间过去。 弘知在齐友年这里办事，那一定是无往而不利的，否则怎对得起禹王殿下贴身小厮的身份。 两人在秋日晨光照耀下的齐家院子里落座，不多几句话说过，弘知就和齐友年确定，容六爷和江大人的午饭安排在齐家大房的老宅。 饭食由刘嬷嬷等人操办，齐友年、齐友贵作陪，叶欣颜在一旁候命。 叶欣颜在灶间坐着，一句不拉的把两人说话听了个全程，心里的郁闷无以言喻。 她是个女子好不好，作为一个女子，看着前夫风光无限的被人吹捧，而自己只能一旁侍立，会很受伤的好不好？自家爷爷，果然不是亲生的呢。 好吧，很受伤说的有点过分，但她至少会很不痛快吧？ 弘知临走的时候，还特意站在不远处，看了看正在紧张动工的齐家新宅子，询问几句工期何时的话，才动身离开。 齐友年把叶欣颜的郁闷看在眼里，送走弘知之后，只含糊说了声，“若是江大人对你的看法能有所改观，那也不是什么坏事”，然后就带着刘嬷嬷及两个婆子、两个丫鬟，去齐家老宅安顿事务了。 留下叶欣颜，眨巴着眼睛想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江一凡对她改变看法有什么好处。 念一想，古人的思维方式明显和她不一样，也许爷爷怕江一凡在任期间会给她家下绊子、穿小鞋，这也算人之常情，适当的妥协很有必要。 叶欣颜在养牛场查看一圈下来，知县江大人视察清河村农务的消息，也已经在村子的各个角落迅速传播。 叶欣颜安排范正元和崔承喜，容六爷和江大人午饭之前会巡视养牛场，让两人做好接待准备。 范正元两人知道容六爷和江大人是养牛场的东家，范正元更是见过瑾融，还被瑾融和和气气的眼神看得胆寒果。 这时听说容六爷要过来巡视，范正元立即上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的差事过不了东家的眼，再被容六爷盯上几眼，那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巳末时分，瑾融和江一凡一行人在里正的陪同下，缓步往养牛场而来。 里正、村长何全泰和村里刘地主几个有脸面的人，也只是在养牛场初建时，象征性的到场恭贺过。 叶欣颜在隆重而热烈的接待过程中，委婉的对他们说明，养牛场里这么多大牲口集中饲养，很怕病疫传播，所以等闲不能让人随便进入。 里正等人看着容六爷名下的养牛场的确足够排场、讲究，规矩颇多，再被县城容六爷的名声震慑着，听过叶欣颜明显不欢迎的话语之后，竟然再没来过养牛场。 这时陪着容六爷和江大人，他们才有机会再次踏进养牛场的范围，看看那一大片极为规整、在他们看来很有些恢弘感觉的饲养牲畜的地方。 瑾融和江一凡是第一次查看自己产业，往日都是听刘青等人说说，并没有直观感受。这时，在里正等人的陪同下往村北走来，远远看见村北大片荒地上，两列砖木复合结构的牛圈、围栏向村北边延伸过去，占地很是广阔。 两列围栏看似各自独立，却又被一个大的外圈围栏包围着，不但把两列牛圈围成一个整体，还有了一个外围的通道。几个穿着整洁的雇工，整把牛圈清理出来的粪便、草屑经过通道，往更北边运过去。 围栏中的牛圈成半敞开式，可以看见每个牛圈中圈养的牛不算多。互不相扰的几个牛圈中的牛，或者低头吃草、或者卧着晒太阳，看起来很是悠闲。 这养牛场并没有大家认知的、充斥着牲口的肮脏和粪便气味，竟是异常洁净、规矩。不但其中没有闲杂人等走动，就是做事的几个雇工，也都没多少言语谈笑，只默默低头做事。 江一凡扫了一眼瑾融，这就是瑾融极力笼络叶欣颜的原因吧。能把一个饲养牲畜的场所整治成这样，的确有着一般管家、掌事所没有的眼光和才具。 瑾融名义上是陪着江一凡来的。这时的他没有往日的不羁随意，神色端正的看视各处，并不流露一丝个人态度。 提前过来安排的弘知更是规规矩矩跟在瑾融身后，湮没在一众的随从中，完全不显眼。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江一凡的意外开口 养牛场南门处，以齐友年为首，包括叶欣颜和范正元、崔承喜在内的四人，正在恭候各级领导的视察。 三人跟着齐友年上前几步，人家齐老爷子和范正元、崔承喜拱手作揖，表达对各级领导和东家的恭敬和欢迎之意。 而叶欣颜只得混在其中，不伦不类的行屈膝礼，含混不清的囫囵着恭迎、静候之类的言语。 瑾融依然是原来的旁观者神情，江一凡也看不出丝毫情绪。而弘知、侍雨几人看着叶欣颜的举动甚是无语，您这不愿意的意思，也表达的太清楚了吧，竟然一丁点儿都不想掩饰。 齐友年就是不回头，也知道自家孙女是个什么态度。他把叶欣颜撇在身后，招呼范正元道：“正元给容六爷和各位大人领路，往里面看看养牛场的情况。” 被挡在后方的叶欣颜一边行着没人看到的屈膝礼，一边用凉凉的声调、异常恭敬的开口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员外，可否容小妇人多说两句话？” 这大群的男人中一个女子语音，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不是叶欣颜有表现欲，而是养牛场的规矩实在不能破。 尤其这次瑾融和江一凡都在的场合，若是他们两人配合遵守养牛场的规矩，以后养牛场的地位就不言而喻了。自然不会有人敢凌驾于县尊和养牛场东主之上，想着在养牛场这里行驶特权、谋求一些或大或小的便捷和好处。 众人的眼睛都望向江一凡。 江一凡止步，顿了顿，说道：“齐娘子请说。” 叶欣颜屈膝说道：“不是小妇人托大，实在是饲养耕牛是个不敢轻忽的事情……” 她把之前拒绝很多人进入养牛场的说辞拿出来，再说一遍，末了道：“望各位大人、员外、东家体谅做事人的难处。” 众人自是听出了叶欣颜的意思，对于叶欣颜敢于阻拦县尊和东家的举动，也是心惊不已。里正等人俱都不言语，等着县尊或者东家容六爷开口定夺。 齐友年对于自家孙女言行表现的无奈、且纵容，而范正元两人则有些紧张的等着这些个贵人的回复。 江一凡说道：“我等是来巡视农耕和饲养耕牛的，自然要看看耕牛的情况。齐娘子的意思，是我等不能进入，还是有什么别的条件？” “不敢。”叶欣颜说道，“虽然往日养牛场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但既然江大人有公务在身，而容六爷又是东家，自是有资格巡视。只是，除了必要的陪同，您几位的随从就不要进去了，里面也没什么景致可言，实在不值得观看。” 接着，瑾融、江一凡、掌管附近几个村落的里正、清河村村长何全泰，勉强把地主刘大户算上，一共五人，在范正元和崔承喜的陪同下，在养牛场仔细查看一圈，听范正元逐一讲解养牛场的运作方式和管理规则。 用了近两刻钟的时间，众人才从养牛场转回来。 临近养牛场南门、将要出来的时候，瑾融忽然开口问道：“养牛场所产牛乳存放何处，范管事可方便领着在下看看？” “方便，方便，”范正元连忙说道，缓口气接着说道，“只是，牛乳存放很怕变质，更是不能很多人进去，您看？”虽然范正元对于容六爷的温和目光由着天然的压力，却还是额头冒着汗、不折不扣的说完叶欣颜的交代。 瑾融平和的目光扫了他们一行人一圈，慢悠悠的说道：“那就在下过去看看好了。”说完，问江一凡道，“不知江大人可有兴趣？” 江一凡：“看看吧。”似乎答应的很勉强。 之后，在齐家老宅吃饭是个极其乏味的过程。 刘嬷嬷一早就领着婆子，同着大房王氏婆媳，把老宅内外整个收拾一遍。接着，就接到弘知安排人送过来的午饭食材。 更有几个不知道是谁跟前的侍卫，严肃着脸，把老宅里里外外巡视过，才面无表情的站在院里的各个角落，不动了。 午饭时，江一凡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时，齐友贵已经照着刘嬷嬷的指示，领着两个儿子，早早等在自家院门外，战战兢兢的把这一群大人物迎进门。 而三房爷三个，连靠近齐家老宅的机会都没有，远远地就被眼生的人挡住，请往更外延的地方。 王氏不懂大人物的规矩，却懂跟着刘嬷嬷行事没错。她一步不落的照着刘嬷嬷的交代做事，另外还紧盯着韩氏，生怕韩氏会找机会作妖、添乱。 也是她白担心，韩氏被刘嬷嬷和几个侍卫的整肃神态镇着，别说作妖，多话都不敢说一句，连插手干活儿的机会都没有。就是分外眼馋厨房那许多诱人食材，想过去看看，都会被侍卫几个侍卫的眼刀飞过来制止住。 里正几个把瑾融、江一凡恭送到齐家老宅，虽然满心都是艳羡齐家大房有运气结交权贵，却也只得识相的告退。 江一凡拱手说道：“齐家二老爷子和容六爷是故交，本官就不叨扰几位午饭了。饭后未时正，下官恭候各位，一起巡视清河村其余耕地的情况。” 里正几个连忙拱手答应，告辞离去。 乏味的丰盛午饭在齐家老宅上房进行，齐友贵、齐友年作陪。江一凡一边吃饭，一边问了齐友贵一些农家日子、农耕是否困难的言语。 江一凡的官风不错，这顿官饭吃的自然爽利、快捷。 作为一旁候命的叶欣颜，苦命的全程看人家吃过饭，用刘嬷嬷送上来的热手巾净了手，之后又聊闲天，她自己却连个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江一凡和齐友贵闲话两句，就转过来问齐友年：“听说齐老爷子家来了亲戚，怎么不请过来见一见？” 叶欣颜扫了江一凡一眼，再看看瑾融。不知这听说，是听瑾融说的，还是江一凡有自己的人打探事情。 而瑾融显然也没想到江一凡会说这样话，也是挑眉盯着江一凡看。 江一凡面色从容，三言两语，就和齐友年说起齐家二房居住紧张的现状，而江一凡很意外的说道：“既然是齐老爷子的兄弟子侄，想来是要常住的。人多了，建房子也要有个规矩，您这样的、一个大院子一大家子住的格局就不方便了。” 叶欣颜的目光立即锐利起来，这是典型的多管闲事吧？我们这是农家院子，难道你还想着让我们也做个三五进的院子、呼奴唤婢的住着？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为的是什么 江一凡被叶欣颜和瑾融紧盯着看，神色没有丝毫不自在，说话依旧坦然、温和：“请恕本官直言，教化百姓是为官一方的职责所在。齐家小店在县城开业不多时，已经名声鶴起，本官还听说那个店铺正在接洽购买紧邻的店铺和民宅。照此经营下去，齐家的富足近在眼前。” 齐友年虽然不知道江一凡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自家房屋和买卖，但必要的应酬还是要有的，以便县尊大人可以继续往下说。 “蒙县尊大人高看，小老儿不胜惶恐。不过是小人家的小本经营，实在上不得台面，虽然咱们也想过上富足的日子，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齐友贵则根本不知道县尊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就是蒙圈状态。心里还很不在线的嘀咕：老二家的店铺是个赚大钱的好买卖，难道被县尊大人盯住了？可县尊大人看起来磊落的很，不像那等奸邪小人啊。 大约江一凡被瑾融和叶欣颜看的心烦，再开口之前扫了两人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明显。 “老丈不必过谦。本官掌管清远县，若治下百姓富足安乐，那是百姓的福分，也是本官的心愿。老丈家中兴在望，是一家一族的乐事，之后行事就更要谨慎，不能被人诟病、有伤风化。” 江一凡最后这几个字一出口，叶欣颜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尼玛，原来毛病在这儿。这倒是真的，齐家二房一个小户人家，起势的风头太劲，短时间就成为清河村和周边村落所瞩目的人家。 这样没有根底的人家，诸多规矩必定跟不上。若是有人再下个黑手什么的，被安上个有伤风化、或者更严重的既成事实的罪名，不但是齐家二房的灭顶之灾，于一县之长的江一凡也有着教化不力的职责。 而且这里还牵扯着她的身份问题。没事的时候，自然什么事情都好掩饰。可是，一旦发生有关刑名的案子，再有别有用心的人推泼助澜，她的身份根本无从掩饰。 到时候，那就不是一个小县城的小案子了，会有极大的牵扯，不但齐友年、金嬷嬷有相应的罪责，还会把安国公府虚报孙女亡故的事情扯进来。 那时，安国公府就不是丢人这么简单了。而江一凡的仕途，在这样的冲击之下，只怕会遭到灭顶之灾。 瑾融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关键，但王府的奴婢、眼线远远近近的跟在叶欣颜身边，别说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就是真的发生了，他也会在第一时间得知，会在第一时间把事件的苗头扑杀泯灭。 所以，江一凡话语里隐含的那些可能性，瑾融根本就不担心。他现在拿不准的是，江一凡真的对叶欣颜动了心思，还是怕叶欣颜在他这个前夫的眼皮子底下再发生那种丑闻，会让他颜面受损。 要知道，一个人的仕途，需要经历的竞争太过惨烈，能被牵扯的东西也太多。若是因为叶欣颜的行为不检点，再次闹出丑闻，而且还是在江一凡的治下，这会直接导致江一凡在官场被人嘲笑，打上耻辱的烙印。 可想而知，一个这样的官员，想要有亨通的官运，说没可能那是有点绝对了，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在场的人，除了主位上的瑾融、江一凡，和陪同的齐友年、齐友贵，还有侍立一旁的叶欣颜和瑾融、江一凡的小厮。 这里面，只有齐友贵对发生的事情懵懂不明，其余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理解，但大体方向都差不多。 瑾融出于对齐家消息最有力的掌控人，更清楚齐家来了一个年轻人，虽说是叶欣颜的叔被，但这个叔叔的身份很没约束力。可以说，那是一个和叶欣颜毫无亲族瓜葛的年轻人。 据刘嬷嬷每日一递的消息，那个汪桥来齐家的时间虽然短，但和叶欣颜相处很不错，两人经常一起商量事情，很不懂避嫌。 对于瑾融个人来说，江一凡的仕途很重要，叶欣颜能安全顺遂的做他的大掌事也很重要。 “还是江大人考虑事情稳妥。”瑾融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气氛，笑着说道，“以齐娘子的能力来看，大掌事的身份那是一定的，之后更会和很多身份不同的人打交道。多些规矩对大家都好。” 叶欣颜淡然瞥了瑾融一眼，没吱声，也没有认可瑾融说话的神情。 瑾融这话的意思，就是赞成自家起一幢三五进的院子了？她可从来也没听说过，雇用大掌事的条件，还包括大掌事的住房必须达到一定规格的。 她这也只是看在瑾融王爷的身份，不和他较真而已，否则真要把这话问他一问，看他有什么话说。 瑾融干咳一声，正打算再开口，门外刘嬷嬷禀报：“齐家二房的章老爷子和汪三爷来了。” 瑾融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没有首先开口的资格，他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说道：“请进来吧。” 章五四和汪桥知道知县在齐家大房落脚，却并不知道他二人为什么会被叫过来。听得里面传唤，两人连忙进来，抬头看一眼主位上的两个人，大概就是这次巡查的知县大人和容六爷了。 两人对着瑾融和江一凡行礼，自报家门。 江一凡摆手说道：“不用多礼，两位请坐。”侍雨连忙招呼识书，搬过来两个凳子。 齐友年往郃州写信的事情，瑾融知道，闲聊之间也和江一凡说过，他还笑过底层过活的贩夫走卒之间的牢固而朴实的情谊，实在比大家族满含利益的交往暖心、实诚。 这齐友年，已经一大把年纪，家里的日子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就能想到拉把兄弟一把，这异性兄弟做的已经很有心了。 瑾融也大略知道章五四的情况，他不知道的是，跟着章五四风尘仆仆赶过来的，还有一个叫汪桥的年轻人。 说起来也不意外，照顾兄弟和离世兄弟留下的儿子，意义是一样的。瑾融没想到的是，这个汪桥还是个有天分的营造熟手。 瑾融的目光在汪桥和叶欣颜之间打了个转，就目前看来，汪桥和叶欣颜具有很相似的属性，都有操办具体事务的天份和灵气。 这样子相处下去，好像是有些不妥。瑾融微微皱了皱眉。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七章 借钱，那是要还的 江一凡这里已经亲切的对章五四、汪桥展开全方位的询问，从原籍哪里、民风如何，到以何为生、擅长何事，再到路途状况、路引可曾在官府备案等等，事无巨细，一通闲聊。 看似都是寻常问话，可叶欣颜却听出来，江一凡通过随意的问话方式、跳跃的问话内容、闲散的温和言语，几乎把章五四和汪桥的家底翻了个底朝天。 叶欣颜早先在一本小说里面看到过一句话：只要你问对了问题，就一定能得到答案。 想她当初还曾质疑过这句话过于绝对，但是穿越到千年之前，居然有机会让她见识了这句话的真实版本。原来真的通过问话方式，得到你想得到的所有答案。 她再看一眼江一凡。这家伙也是倒霉，脑子长成这样，居然被叶欣颜的那个原主给祸害了。同时，她也对原主极佩服的五体投地，江一凡有这等智商，竟然能被她搞到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也是本事之极。 能坐在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齐友贵这个一辈子没去过县城几次的老农，其他都是见多识广的聪明人。 就算初来乍到的章五四和汪桥，在被江一凡一轮又一轮看似温和随意的攻势，翻出家底之后，也知道鉴于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某种原因，他们被清远县的知县大人盯住了。 江一凡和章五四、汪桥一番友好会谈之后，看起来对会谈结果很满意，心情也很不错的样子。 他打了个哈哈，说着没营养的话：“二位得齐老丈看重，想来也是重情义的人。齐家有二位相助，以后做事更是得心应手。”算是对询问做了个结束语。 然后又转向瑾融，问道：“容六爷刚才似乎有话要说？”众人的目光或明或隐晦的看向瑾融。 瑾融盯了江一凡一眼，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温和无害，其实真是个能下黑手的主，这就让他冲锋陷阵了。 瑾融说道：“在下的意思，既然齐家日后定会是小富、甚至大福之家，早早把规矩立起来很有必要。按江大人说的，从眼前的住房入手就稳妥之极。” 叶欣颜连眼风都没给瑾融一丝。 她两眼落在伯祖父家墙上的一幅年画上，那抱着一条大鱼的粉嫩胖娃娃画的很萌，娃娃四周的吉祥图案也很喜气。 叶欣颜心有感触，中华名族的传统习惯和技艺，执着的传了几千年，在不到半个世纪电子时代极迅猛的冲击之下轰然倒塌，基本上就不见踪影了。可惜至极。 作为齐家二房一家之主的齐友年，则端起茶碗，慢慢的抿着茶，似乎忽然之间，就对刘嬷嬷准备的汤色清亮的茶水有了十分的品尝兴趣，也对茶道也兴起了探寻之意。 瑾融很不知趣的问叶欣颜：“在下和江大人所说，不知齐娘子意下如何？” 章五四和汪桥的目光迅速在瑾融和叶欣颜之间打了个转，不明白齐家建屋子的事情，容六爷为什么要撇开齐友年的意见，却来问齐友年的孙女？ 叶欣颜的回答更让两人惊讶。 叶欣颜说道：“容六爷没早早告诉小妇人，原来您的掌事还需要具备几进院子的住房条件。您若是早早说了，小妇人这贫寒小户家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敢给六爷您做事不是。” 章五四终究年纪大一些，而且一生历尽坎坷，算得上见惯了风雨。这时已经看出些苗头，偷偷扯了汪桥一把，随即收敛神色，哪个也不看，只静静的听人说话。 汪桥被章五四扯了一把，虽然知道这里面大概有他们不知道的内情，却依然惊讶。 大伯父家的叶子，竟敢对大东家用如此不加掩饰的讥讽语气说话。而那个气势不凡的容六爷，以及高高在上的江大人，对于叶子的无礼不以为忤，竟似这样的情景极是寻常。 瑾融再次干咳一声，说道：“在下这也是为齐娘子着想，要知道人言可畏，那些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话都是骗老实人的，齐娘子对这个话应该深有感触才是。要不……” 瑾融扫了齐友年一眼，继续说道，“……在下借银子给齐家老丈，让老丈先把宅子建起来。不知齐娘子意下如何？” 齐友年收到瑾融的示意，自然不敢像叶欣颜那样无视、甚或出言反对，可是也不愿意把叶欣颜推出去，放在火上烤。 “容六爷，小老儿家里现在的居住状况不会维持很长时间，等新院子建成，自有我家孙女和您府上的嬷嬷、丫头住进去。我和兄弟、侄子之后还会承揽别的营造事项，我等和水木作的工匠们一同起居才是方便。” 瑾融一听，立即笑意盈盈，“还是齐老丈深明大义。”这个安排他比较喜欢。 叶欣颜一看瑾融的笑脸，就阴沉了脸。这些大人物们太不要脸，为了他们自己，什么话都好意思说，什么事情都好意思做。分离人家亲人的事情，竟然做得这么顺溜、随意。 “江大人、容六爷，我齐家只是庄户之间的寻常人家，用不着那么排场的讲究规矩，也养不起那许多的仆从婢女。而且，” 叶欣颜认真的看向瑾融，“借钱？六爷您说的轻松。借钱，那是要还的，依照小妇人现如今的家境，没有那个偿还能力。” “那，要不就不用还了？”瑾融很白痴的说了一句，引得在场众人纷纷侧目。难道六爷的意思是，齐娘子就是为了赖账，才诸多言语的？ 江一凡也是一脸无奈，好在人家知道您只是容六爷，其它没别的，否则不是丢了天家的颜面？ 果然，叶欣颜的脸色更加阴沉，凉凉的说道：“六爷果然语出惊人，原来小妇人说了这许多言语，就是为了骗人钱财的。六爷想事情的角度，真真让小妇人大开眼界。” 瑾融并不以为自己的提议很白痴，只为自己的好意被辜负，而深感无奈，“那齐娘子你说该怎么办？” “银子就不用借了，我家还不起。容六爷把您府上嬷嬷和姑娘们的日常用度结算给小妇人就可以了。至于再建一重房屋的事情，我家自己想办法，定会让六爷您满意就是了。” 叶欣颜这番话说的坦然之极，脸色不红不白，似乎这个言论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要求也极为合理。 而屋子里的其他人则听得大跌下巴。叶家大小姐这话说的，居然能这么理直气壮？这得多强悍的心理素质，才能把这样不讲理的话说的这么坦然、不变色的？ 这个女人，简直太不讲究了，江一凡羞惭的几乎要掩面。 每次他觉得有些已经了解、可以遵循某种轨迹应对这个女子的时候，都会被现实狠狠的打击。他对这个女子把握的不到位状况，难道还要继续持续下去？ 江一凡继京城那三年惨痛的婚姻生活之后，再次对自己的智力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有父母官做主了 如果金嬷嬷在场，立即就会知道，自家大小姐之前的铺垫，全是为了现在讨要禹王府六个下人、以及日后很可能还会有的王府下人的用度。 如果金嬷嬷在，一定会为自家出身一等勋贵之家的大小姐的这个做法汗颜、掩面，可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有这样的想法，大多觉得惊讶、不可思议。 “我，”瑾融失声道：“我那是好意，是为了齐娘子你好。而且，她们是给你齐家做事的，她们的月银我已经出了。” “容六爷，”叶欣颜缓缓说道，“难道您想让刘嬷嬷等人把她们的月银拿出来，贴补她们在齐家的日常开支不成？我齐家虽然贫寒，却不能像六爷您这样，做这样不厚道的事情。” “我。”瑾融语结。他都做到如此程度了，居然还有人说他不厚道，说这话的人居然还是整件事情的受益者。 作为整个清远县父母官的江一凡做整肃状，看着瑾融在那里难过无语，没有丝毫打算帮忙的意思。 叶欣颜撇撇嘴，“容六爷您大概是知道的吧，若不是容六爷您，小妇人一家的日子不知道会过的多平稳、惬意，根本不需要这许多人跟在身边。” 不管王爷您出于什么原因，姑娘我都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才不得不答应给你家做事。尤其今天您老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那什么大掌事，那是好当的吗？ 最终的结果是，瑾融答应，每月月初派人把刘嬷嬷等六人的日常用度交来齐家。而齐家二房则把原来计划在三间正房一侧加盖的一溜厢房，改成另三间正房，和现在正在建筑的三间正房做成前后院。 当然，在叶欣颜口中自然没有什么改成，而是单纯的临时筹钱，多盖了三间房。 齐友年依然抿着茶不言语。 知道盖房子内情的章五四和汪桥，听着叶欣颜和养牛场东家你来我往的忽悠，大长见识。大哥家叶子那脸不变色、心不跳晕乎人的本事真是厉害，也真是胆子大，那是谁都敢晕乎的。她就不怕东家回手把她辞了？ 安顿齐家的住房是个不大不小、但挺重要的事情，这个事情做下来，时间也不早了，眼看就是江一凡和里正等人约定的巡查时辰。 江一凡召集在齐家老宅院里院外候命的一众县吏、下属和侍卫，去和里正等人会合。 里正和村长何全泰当然不敢真的在约定地点等着，江一凡等人出门，在村里的小道上走了不多时，里正等人已经迎上来。 江一凡摆摆手，说了句“辛苦了，有劳几位前面引路”，转而询问叶欣颜：“听说养牛场范正元说，养牛场所养耕牛有出租的安排，不知秋收时，在养牛场预订租耕牛的人家有多少？” “回大人，共有三十一户，本村的十九户，临近村落的有十二户。”叶欣颜跟在江一凡侧后方，隔着齐友年答道。 午饭后，她原本没打算跟着衙门里的人出来，怎奈江一凡一本正经的装样子，说什么“本官还有事详询”。 结果，她跟着走出来这一截，直到遇到村长、里正等人，江一凡才煞有介事的开始他的询问。 “哦。”江一凡点头，“有耕牛出力，想来秋收能做的更顺手一些。本官听说，养牛场用现钱收牧草，虽说不多几个钱，却也缓解了不少临近村民的窘困日子，齐娘子和范管事很是给大家做了件好事。” 里正和何全泰心里打了个突，齐家经营的养牛场收牧草，那不是为了给他家的耕牛筹集过冬草料吗？让知县大人这么一说，居然还真有点给大家做好事情形。 “嗯嗯，嗯，大人过奖了。”叶欣颜含糊的答应着，心里涌起很深地违和感，浑身也是针刺般的不舒服。 江一凡的违和感一点儿不必叶欣颜少，可是作为一方官员，该说的话那是必须说的，该表的态也是一定要表的。 “本官前晌在养牛场观看，那里还有很多空闲场地。容六爷和齐娘子一家若是还有余力，多养几头牛也是好的。不说养牛盈利多少，就是多雇用几个工人，也能让贫苦农家除了农耕，更多个赚取家用的途经。若能再开几个买卖作坊就更好了，多用些实诚的邻近亲朋，让大家多些事情做，也算是造福乡里的好事。” 几个县吏和里正等人听了江一凡这新鲜说法，愣怔片刻，才回过神，纷纷开口， “还是大人体恤民生，能想到这些。下官等就不知道乡间办个作坊、养牛场，还能惠及民生。” “大人真是心系百姓，一心为百姓着想的，当之无愧的父母官。” “……” 瑾融虽然知道江一凡这是为养牛场和乳制品行造势、做主，却也钦佩江一凡能从一个私人产业，看出于百姓有好处的事情。 往常乡绅大户、大买卖这些，大家看到的都是大户赚得的丰厚家产。从来没人想到，若是大买卖开在穷乡僻壤，会给乡间农家带来的好处。 这家伙还真是个做官的料。 叶欣颜也是惊讶于江一凡的这番说辞，这就是简洁淳朴版的招商引资嘛。古代一路十几年学堂供出来的学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的书呆子，竟然也能有这样的见地，真是极不容易了。 她脑子转着招商引资、带动民生的念头，低眉顺眼的跟在瑾融、江一凡身后，对江一凡的问话有问必答，整个行路过程友好、和谐。 以齐友年、齐友贵为首的农人把江一凡等人送到地头，江一凡这才挥挥手，“多谢齐老丈款待，各位请回吧。” 里正等人、跟着江一凡的县衙众人，各怀心事的和齐友年等人寒暄告别，知道从今天起，齐家已经是县衙关注的人家，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惹得起了。 齐友贵恭敬的目送瑾融、江一凡等人离开，才转回头看向叶欣颜，有心问问齐友年，他家叶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能那样子和知县大人讲话，而知县大人和容六爷对她还能多有容让、甚至照顾有加？ 再看看章五四和汪桥，齐友贵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算了，人家叶子也有真本事，只看人家那养牛场经营的整洁规矩，就不是个等闲的。 养牛场那是他们整个村里人亲眼看着建起来的，真的是叶子那妮子经手指指画画，监管着建起来的。而且，养牛场那一大群爷们儿，别看个个五大三粗的有把子力气、有把子脾气，在养牛场，那都得听人家叶子一个年轻女子的吩咐做事，半点儿差错不敢有。 对于有本事的人，大概就算是东家，也会很多容让吧。 齐友贵满心感慨的和齐友年挥手作别，往自家而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七十九章 嘴咋那么欠呢 齐友贵到家时，刘嬷嬷等三个仆妇和丫鬟已经离开，家里只剩下自家老婆子和儿子、儿媳在收拾余下事物。 说是余下事物，也不过是规整一下正屋撤下来的宴席，和那一众随从县吏、侍从用饭的桌凳碗碟等物。由于用饭的人数多，很多物件都是从邻居家借来的，收拾洗涮之后才还给人家。 家里几个孩子一直被王氏约束着，在角落里做活儿。这时客人都走了，才有时间出来，把饭菜热了，吃这顿晚来的午饭。 齐友贵再往里走两步，就无奈的看到，上房还坐着几个人。准备吃午饭的，除了自家人，还有三房所有的大人孩子。 王氏见齐友贵回来，连忙迎上去，来不及进屋，就忙不迭的问道：“咱们都不敢靠近上房，不知知县大人和你们都说些什么？” 齐友贵边走边说：“咱们哪里能和大人、士绅说上话，能说上话也就是老二和叶子两人。老二的那个结义兄弟也不是等闲之辈，应对知县大人问话，很是镇定从容，不像咱们庄户人那样局促不安。” 齐友贵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进上房堂屋。 齐友荣一听大哥提及章五四，立即恼火，说道：“大哥怎么容得那个蛮人进咱家来，他可是和你兄弟我动过手的，你忘了？你当下就应该把他踢出去！” “那是人家知县老爷招来问话的，我能说了算？”齐友贵瞪了他一眼，一边脱鞋上炕，一边说道：“你要是消停一点，哪里会有那许多事情。嘴怎么就那么欠呢？少说几句不中听的话会死吗？” 宋氏见齐友贵上炕，连忙从炕边溜下来，顺着齐友贵的话埋怨道：“就是呢，本来咱们和二哥一家处的好，结果让我家老头子这么一闹，硬是闹得不能来往了。大哥给二哥那里说说，咱们还是亲兄弟，自有别人没有的血脉情分，不要因为些许小事伤了自家亲人的和气。” 人家二房的人如今见了他们一家人，那就是不认识的态度。加上他家又多了那几个大户人家的冷脸奴仆，他们就是想往上贴，都没机会了。 齐友贵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没说过？友荣、还有你家这几口子，哪个像是要和人家好好相处的样子？友荣就不用说了，每次聚在一起，不说说老二不孝、不给父母养老送终，就过不去似得。还有你家这两个儿子、媳妇，” 齐友贵恼火的逐一看过三房两对儿子、媳妇，继续说道，“人前人后的编排二房的诸多不是，更是笑话叶子，说叶子整日混在一群男子中间，不守妇道、不做好事……” 齐友贵不解恨的用手指点点三房几个，“村里的闲妇多得是，也嘴碎的很。你们以为二房一家都是傻子，不知道你们说些什么？人家是懒得理你。” 侍立在地上的张氏还不服气的辩解：“人常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家叶子若是做事规矩，干嘛怕人家说道？” 王氏端着一盆菜迈进门，冷笑道：“人还说，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呢。你家和大房、二房是血脉至亲，连血脉至亲都当先说叶子不守妇道，原本不信的人以为你知道内情，也会凭白相信几分。 人家不理你家就对了，起码会有人心里会多打个转，想着是不是因为你两家相处不好，你们挟私报复，才说的瞎话。若是你家都这样说道叶子了，二房还你家好来好往，岂不坐实了叶子的罪名？” 宋氏张了张嘴，没说出半句辩解的话来。 齐友荣那个没心没肺的，探着头的看王氏端上来的菜，流着哈喇子的说道：“我半晌午就见老二家那个眼生的婆子领着一辆车过来，往下卸了不少好吃食，都是咱们农人过节也舍不得买的菜蔬肉食。” 看过菜盆子，又对王氏说道：“大嫂，咱们可是一家人，你可不能藏私啊。我是眼睁睁看着那许多东西卸下来的，好多的吃食呢，那些人怎么能吃得了。” 对上这样的齐友荣，王氏也是无奈：“让弟妹去厨房看着，只要是今天剩下的吃食，你家都拿走一半。” 徐氏和韩氏、梅子，正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 张氏听王氏那说法，立即拦住要动筷子的齐友荣，对宋氏说道：“娘，咱家还有许多营生没做。要不咱们把吃食分回家去，快一些吃过饭，也好赶早做事。” 宋氏看起来对自家儿媳的提议很动心。 王氏面露不屑，这是觉着大房人多，怕她家吃亏吧。 齐友荣却开口说道：“不行，我还得问问，知县大人有没有许大哥和老二家什么好处呢。先问了再说。” 王氏不耐烦的说道：“到底怎么着，拿个准主意出来。我一家人从早上忙到现在，水米还没打牙呢。” “就在大哥家吃。”齐友荣做了决定，转过来呵斥宋氏道：“你个蠢婆娘，也不知道每天转的什么鬼心思。大哥大嫂会让咱家吃亏吗？” 看人家齐友荣这话说的，也不是事事都糊涂吧。 王氏一下子笑了，对张氏说道：“栋子媳妇，我家孩子虽然多，但大多在外面做事，在家的没几个。侄儿媳妇不用挂心饭不够吃。” 宋氏和张氏都脸色不好看，大房就因为和二房处的好，现在才有了这么多好处，更有四个孩子都在县城做事赚银子。 庞氏则一贯的事不关己、不做声的态度，只抱着自己儿子，准备随时下筷子，给自己儿子饱饱的吃顿好的。 两个老爷子，和各家的两个儿子在炕上就坐。齐友贵虽然陪着瑾融等人坐足了一顿饭的时间，却没吃下去多少东西。他首先动了筷子。 地上摆的桌子旁是王氏、宋氏，和两家的儿媳和孩子们团团坐着，也开始动筷子吃饭。 齐友贵在齐友荣一连声的追问下，把江一凡和瑾融前前后后说的话，简略复述一遍。 齐友荣一边吃饭，一边哀叹这么好的饭菜，没有小酒助兴不够完美，还拉不下一脸遗憾的说道：“容六爷和知县大人既然和老二家亲近，怎么就不许诺些好处出来，这么好的机会，却只赚了顿好饭，着实的浪费了机会。” 齐友贵没好气的说道：“你那眼皮子浅的，能看到什么好处？不说叶子应答江大人和容六爷时，丝毫不落下风。就江大人在外面说的那些话，等闲谁还敢找你二哥家的不是？这样的好处已经足够大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章 您这孙女可不好嫁 齐友荣咽下一大块蛋包肉，点头道：“也是啊。不过大哥，你说老二家叶子怎么就不肯借容六爷的银子呢？听大哥说的，那容六爷是心甘情愿的借银子给老二家盖房子，就算老二一家不还，想来人家也不会追着要。” 一边吃饭，一边听闲话的张氏“噗”的笑出来，掩嘴说道：“人家的真金白银干嘛愿意借给一个弃妇？这还用说吗？叶子不肯借，也不过掩人耳目，最后还不是要了人家的银子，不用还的银子呢。” “啪”的一声，王氏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三弟妹，你还是领着你两个儿媳家去吧。你家孙女年纪还小，听不懂栋子媳妇的污言秽语，可我家还有梅子这个待嫁的闺女儿。难道在你家看来，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所以可这劲儿的祸害也没关系是吧？” 宋氏、庞氏婆媳三人脸色立时不好看了，庞氏更是耷拉着脸，连给儿子夹菜都忘了。 齐友贵一家人也都脸色难看，梅子更是脸臊的通红。 王氏转过来对齐友贵说道：“老头子，咱家没有三弟一家的好骨气，咱还想着巴着二房，给自家和自家孩子谋个好前程。张氏在咱们房里说这样的话，咱可担不起这个责。以老婆子看，咱家也少和三弟一家来往吧，不要被他家带累着，巴不上二弟一家。” 齐友贵阴沉着脸，看着齐友荣和宋氏。半晌，才把梅子支出去烧水，开口说道：“老三，我家老婆子虽然说的气话，但你家儿媳能当着你们老两口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你们也是认可这种说法的。” “常言道，捉奸拿双、捉贼拿赃。”齐友贵盯住张氏问道，“你看见叶子不守妇道了？在哪里？什么时候？” 叶子虽然有时爱教个真，说话做事却向来磊落。又有自家二弟在前，若叶子不是个好的，二弟那脾气，一定不能容她。 张氏嘟哝着，不敢说话，可那样子分明就是不敢说，而不是觉着自己错了。 王氏气道：“栋子媳妇，你若是有话就说出来，不要让我们平白的冤枉了你。” 张氏暗暗翻了翻眼睛，不服气的说道：“他们做这种事，那都是背着人的，怎么能让人看到？” 王氏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被张氏盯上的人也是倒了霉，就这样的理由，就能把人的罪名坐实，也是厉害了。 齐友贵也是气恼，放下筷子，吩咐王氏道：“我吃好了，把饭收了吧。桌上和厨房里的吃食，全都给老三家打包带走。” 转回来又对齐友荣说道：“你大嫂说的不错，我家还指望叶子领带着孩子们，奔个好前程。咱们两家，除了过节走动，其它时间就不要来往了。我家没你那骨气，叶子，我们惹不起。” “不是，大哥……”齐友荣想说话，被齐友贵打断，“去吧，不用说了。你家儿媳妇才真真算厉害，我们更是惹不起。” 两家人哗啦啦的起身，做事的做事，说话的说话。宋氏看着还想挽回些什么，和齐友荣一起，凑在好说话的齐友贵跟前嘀咕。 张氏一边收拾饭桌，一边凑到韩氏身边，两人低声说着话，脑袋都要碰到一起了。 王氏手里的一把筷子摔过去，在韩氏两人面前炸开，蹦的到处都是。 王氏喝骂道：“顺子娘，看把你本事的。好端端的把你家二顺的营生闹腾没了，这是觉得还没到底、不甘心是吧？你这个当娘的，是不是还想着，哪天县衙的差役把成子和顺子的摊子也砸了，顺子再回来种地，你就彻底顺意了？” 韩氏的脸色立变，看向二顺。 黑瘦了很多的二顺沉默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帮着许氏把一个菜盆子端去厨房。 ………… 章五四一路无语，回到院子里，他一把扯着齐友年进了帐篷，吩咐汪桥道：“阿桥在外面看些，若是有人过来，给我们打个招呼。” 齐友年冲着叶欣颜摆摆手，说道：“没事，去忙你的。”跟着章五四钻进帐篷。 两人在矮铺上隔桌而坐，章五四急着问道：“大哥，你家叶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对上知县和大东家，不但一点儿不怵，反而能占尽上风？你可别想着唬我，那个容六爷，看着就不是一般人，比咱们往日见过的将军、官员不差半点儿气势。” 齐友年失笑摇头，说道：“我也不是有意瞒你，实在是有些事情不能给你说。叶子出身京城大户人家，因为在夫家犯了错，没办法继续呆下去，和离后带着贴身嬷嬷逃出京城。江大人和容六爷是叶子家的故交，原来相处并不算很好，所以现在处的也不很近，照顾叶子倒是没问题。” 章五四瞬间瞪大了眼，“京城的大户，那就是很显赫的人家了？” 齐友年无奈道：“我不是说了嘛，不是我不跟你说，实在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和阿桥不知道最好。叶子没有大户人家的矫情性子，很好相处，你就当她是一个鬼精灵的寻常孩子就是。” 章五四咋舌，瞪着齐友年说道：“大哥你可真敢说，有这样的寻常孩子吗？”这么说着，自己也笑了，“算了，就当这是上天看大哥这辈子经历坎坷，补偿给大哥的福报。叶子这孩子的灵气，只怕这世间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有这样一个孙女在身边，您就是不享福都不行。” 齐友年说道：“我这不就是想着，趁江大人在任期间，把咱这营造行当做起来。若是这三年能成个气候、站住脚，也算给家人后辈留一份像样的家当。尤其是叶子，她家族已经对外宣称孙女亡故，她是回不去家族了。我想给她赚一份像样的嫁妆，能再嫁个好人家，也不枉我们祖孙的这份缘分。” 章五四摇头说道：“大哥，您这孙女可不好嫁。”齐友年冲着他看过来，他继续说道，“到哪儿找配得上你这鬼灵精孙女的人家去？就您孙女那本事，又有哪个男人能圈得住她？” 齐友年也是犯愁，“我也是愁得这个，唉，看看再说吧。” 章五四从面前的碟子里捻起一块小酥饼，说道：“就冲叶子这份能撑起家业的本事，绝对能兴盛一个家族，只看最后谁家有这个福气了。” 说着，把酥饼扔进嘴里，美美的咀嚼着，任由浓浓的异样味道的奶香在口中蔓延。 半晌之后，章五四才感慨道：“咱老章一辈子的粗人，没想到土埋半截的人了，跟着大哥，还享了一份这样精致的福气。这精致的小点心、这样讲究的口味，老章我就是做梦都不曾想过能吃到。要是这样的买卖还不兴盛，连我老章都对不起。” 说完，意犹未尽的又拿起一块，丢进嘴里。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她是谁？ 齐友年也拿起一个小酥饼，咬下一半，细细品味着，直到把酥饼咽下，才笑道：“那水一样稀薄的牛乳中取得的些许食材，好不稀罕难得。这样的东西放在点心里，味道能不好吗？也就是叶子能想起这许多新鲜点子。” 又自顾自的笑道：“这孩子，好长时间了，为那些个干硬的奶渣子犯愁，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用项。这不，不几天，就弄回来一台石磨，就做出这等美味的点心来。这奶渣末，夹在蛋糕里面，也是更添香浓，竟然是个好东西呢。” 这个酥饼就是叶欣颜用干酪粉试制的新品点心，因为掺了干酪粉的，所以有着奶酪的独特口味、奶酪浓香十足。 叶欣颜用石磨把干奶渣和干奶酪条磨成干酪粉，再把干酪粉掺在寻常的小酥饼里，烤出的小点心的味道居然意想不到的好。 而干酪粉加水，在适当的温度下融化，也基本上可以重新变回奶酪。如果在加点黄油，那就是奶油奶酪的口味，夹在饼干、小酥饼或者蛋糕中间，则又是一道昂贵甜美的点心。 经过他们里面最有身份的金嬷嬷、刘嬷嬷，还有酷爱美食的齐嘉，以及大老粗的章五四等人一一品尝之后，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不日，掺了干酪粉的各样精美小点心就会在休闲小食店和宏鹤楼推出，让叶欣颜头痛不已的奶渣、奶酪能发挥它本身的用途，不至于被当**肋般的东西埋没。 ………… 江一凡和瑾融巡视过清河村的农务，绕了个圈子，远远的在村北打了个转，才打马扬尘而去。 两人进了清远县，约定在瑾融的临时府邸用晚饭，分开各自回府。 江一凡在县衙后院更衣，稍事洗漱之后，领着几个小厮随从，不紧不慢的往瑾融府上过来。到达瑾融府上的时候，正是晚饭的点儿。 在瑾融的院子外面，江一凡冲着万言摆摆手，让他自去做事，他自己往瑾融起居的侧厅走去。 瑾融听到弘武的禀报，从内间出来，江一凡已经迈进侧厅。 江一凡还是那个老章程，先一丝不苟的给瑾融见礼。 瑾融笑道，“行了，又是这套虚礼。你这更衣更的，能和大姑娘上轿有的一比，我这儿都等你半天了。” 瑾融说着话，把江一凡往饭桌前让，“坐吧，这一天跑的，也是辛苦。你这县官还得跑多少天，才能把下辖的村镇巡视完？” 江一凡撩袍子，在下首就坐，“还好，这是有你搅合了一趟，若是没有你这档子事儿，用不了这么长时间，申时就能回来，还有时间处理一些公务。” 瑾融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下辖的地段有一个集中饲养耕牛的地方，你是知县，总得过问一下才好。更何况，养牛场也有你的一半，你也理应去看看了。还有我，我是早就想去看看齐家那传说中、洁净如居室一般的养牛场了。” 江一凡嗤笑一声：“六爷想去只管去好了，既没人拦着你，你又认得路。这还能怪到我头上？” 弘知领着两个小厮，把晚饭一样样的摆上来。 瑾融先给江一凡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的说道：“齐叶终究是个女子，而且和你又是那样的关系，我总得避避嫌，不好独自过去叨扰。” 江一凡本来手扶酒杯，打算道谢来着，被瑾融这么一说，立即有些沉不住气：“你这是什么话？你自去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任何事情都能扯到我的头上？” 瑾融撤回酒壶，竟自给自己杯子倒酒，没吱声。 侍雨站在江一凡身后，五官都要皱到一起了。公子您说就是了，急什么嘛，这样子急赤白脸的说没关系，哪里有一点点的说服力？ 江一凡尤不自觉，继续说着，“只要你自己没别的心思就好，不要事事把我和她扯到一起。” 瑾融放下酒壶，抬头问道：“我不过是避着朋友的前妻，又能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倒是要问问你，你说的她，是谁？” 江一凡愣了愣，好一会儿，白皙的脸上浮起一层可疑的颜色，然后瞬间又黑了，却没说话。 侍雨见自家公子吃瘪，往前探身打圆场道：“公子不知，今天齐家老丈说起齐娘子，说齐娘子全名齐叶。六爷问的就是齐叶齐娘子。” 江一凡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手抚酒杯，似乎在纠结某件事情。 瑾融继续说道：“我当时派府里的下人过去，也是因为事情紧急，怕齐家那边出现意外。你若是不放心，等齐家院子建起来，你从你的家人里面选几个靠得住过去。” 江一凡脸色一变，立即就要开口，被侍雨在身后咳了一声，才缓了缓，说道：“刚才是我说的着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猛然听说齐家那个局促的院子住进去一个年轻男子，有些乱了心神。” “叶，齐叶吧。齐叶身份不一样，平安无事的时候，自然事事都好掩饰。可一旦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就会牵扯太广，不单单是我的仕途，还会连累齐家的几条人命，就是远在京城的叶家也不能幸免。” 江一凡说着，还看了瑾融一眼，“只怕六爷也会被牵扯在内。” 瑾融默默听着江一凡从容的解释，开解道：“咱不是已经把人派过去了吗？那么多人看着，不会有事的。”说完，瑾融又试探道，“那齐叶和汪桥隔着辈分，他们之间绝对不能出事。” 江一凡瞪着瑾融，看了好半天，才哼了一声：“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齐叶和汪桥哪里有什么辈分？不过是三家毫无血脉瓜葛的人，若是三媒六聘走到了，人家就算真的嫁娶，谁也说不出二话来。” 瑾融挑眉，问道：“你的意思，就是叶欣颜可以嫁人了？就是汪桥也可以？” “人家不相干的人嫁娶，别人怎么管得了？”江一凡滞了滞，说话有了些含混，“不过，怎么也得等我任期满了再说吧。” 瑾融看着江一凡，那对眉毛挑的，几乎要飞出去了。真的任期满了，就不介意叶欣颜嫁给谁了吗？ 江一凡被瑾融看的沉不住气，埋怨道：“不是我说你，你堂堂六爷，对清河村也是下了些功夫的，却连个人也防不住，硬是让个年轻人住进齐家之后，才知道消息。” “这个……”瑾融轻咳一声，拿起筷子，“来来，吃饭吃饭。” …………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女子也有争取未来的心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客居梁家的周树玉已经等得着急了。一早就派出去打听消息的长随，直到现在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梁家派过来服侍表少爷的下人又过来问：“表少爷，天色已然不早，您要不要用晚饭？” 周树玉看了看天色，勉强说道：“好了，摆饭吧。” 下人刚出去传饭，周树玉的小厮就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周树玉打发去清河村打探消息的长随顺意。 顺意衣着倒还好，只是整个人看起来面色灰暗、萎靡，神情还带了些惊惧。 周树玉立即起身，问道：“怎么回事？遇到什么事情了？”希望不是惊动了禹王爷才好。 他也是派出顺意之后，才得知禹王殿下陪着江一凡去了清河村。本想把人追回来，可是，看看当时的时辰，显然已经晚了。 顺意虽然精神很差，但还懂得行礼，起身之后才说道：“小的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人。小的装作想和齐家做买卖的生意人，打听齐家和齐家小食店主事的齐娘子。原本打听的还好，和寻到的几个村人闲聊，打听了一些消息。” 顺意顿了顿，又说，“后来，小的才知道江大人和容六爷正在村里巡视。小的想到公子说过，不要靠近容六爷的人，就想着赶紧回来。”作为长随的顺意并不知道容六爷的身份，但既然公子交代的慎重，他自然要小心对待。 说到这里，顺意的脸上有了些惊惧之色，“可是，小的出村子没几步，就感觉脖根剧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小的就在舅老爷府上的巷子口了，就是刚才，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整天。” 周树玉听得也是胆寒，这就是说，顺意在清河村打听齐家的时候，身后是有人盯着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一直就盯在清河村的，还是今天跟着六爷一起去清河村，暗中保护六爷的侍卫。 “可打听到什么？”周树玉问道。 顺意回道：“齐娘子的祖父齐友年少年离家，是今年年初才回到清河村的。齐娘子是齐友年认下的孙女，名唤齐叶。齐家前两天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是齐友年拜把兄弟和把兄弟的儿子。 村里人大多数人都对齐家二房和齐娘子评价不错，还说齐娘子待人和气、爽快大方。但也有两个妇人说齐娘子不规矩、不守妇道。不过，这两个妇人说话时躲躲闪闪，生怕有人听到她们说那些话，看起来说的不像实情，倒像是捕风捉影的乱嚼舌根。 其它那些，就是说的齐家二房刚回来时很落魄，短时间就做起了大大小小的买卖，发迹的风头很是强盛。再后来，小的就听说容六爷在清河村，急忙赶着离开。之后就被人打晕了。” 周树玉插言问道：“那两个妇人怎么说的齐娘子不守妇道？” 顺意说话有点犹豫，“那两个妇人说话很是粗鲁，说齐娘子管着的那个养牛场，里面全都是男人，齐娘子从来不知避讳，混迹在一群男人中间，不会有什么好事。 还说，齐娘子如今更是往家里招了一个年轻男子，还平白的多了好些个丫鬟婆子，年轻男子就是齐友年把兄弟的儿子。那两个妇人说齐家二房只有两间草屋，那么多男男女女挤着住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清白。” 周树玉诧异问道：“平白多了好些个丫鬟婆子？难道村里人不知道那些奴仆是哪里来的？也许是齐家二房买来的呢？” 顺意摇头：“小的也是这么问的，可那两个妇人说，齐家二房回来的时间短，又是每日忙碌，寻常不和邻里闲话聊天，但里正说那些人不是齐家买来的下人。 还说里正偏帮有钱人，里正说那些人虽然不是齐家奴仆，但身份没问题，身契都是在官府备过案的。那两个妇人不相信里正说的话。” 顺意见自家公子还看着他，似乎没听到想要听到的事情，不禁苦着脸说道：“公子，就这么多了。您要是想知道更多，小的下次再去。” 说到下次再去，顺意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那无影无形跟着他的人，不知道下次还在不在清河村。若是还在，第二次捉到他，是不是就不是打晕这么简单了？ 周树玉连忙收敛了心神，说道：“辛苦了，你去吃个饭，好好歇歇，有事明天再说。若是觉着不舒服，找个郎中看看，不要拖着。至于清河村，不用再去了。” 顺意一听不用去清河村，神情明显放松下来。 周树玉看着顺意离开，心头有些烦闷。是他大意了，他就不应该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派人去清河村打听那齐娘子。 如果里正说的不错，那些丫鬟婆子就是别人派过给齐娘子的，如果是禹王爷派过去的…… 周树玉暗自思量，难道容六爷真的有和寻常人不一样的喜好，对弃妇的齐娘子有别样的心思？ 周树玉的晚饭还没吃完，周碧瑶身边的钟嬷嬷又来了。 周树玉没让钟嬷嬷久等，唤她进来说话。 钟嬷嬷对着用饭的周树玉施礼道：“奴婢打扰公子用饭了。二小姐让奴婢过来问问，您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可曾回来？二小姐能不能登门拜访齐娘子？” 周树玉苦笑道：“她这性子，也太急了些。你和她说，齐家二房人多且杂，却只有两间茅草屋。她若是去了，连个能容身的地方都没有。等我寻思寻思，咱们再作打算。嬷嬷告诉二妹，也不见得非得和齐娘子来往，说不定别的场合也能结识六爷。” 他这个妹妹，自小就有主意，又聪慧爱读书。一直被父母娇惯着，很是由着自己的性子做事。 钟嬷嬷再屈膝道：“二小姐问，容六爷和齐娘子是否真的常有来往？” 周树玉瞬间就想到了齐家二房的那些奴仆，说道：“大概是有的，只是今日江大人巡视和容六爷清河村，等闲人不能靠近，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今天已经晚了，明日我再和二妹详谈。” 钟嬷嬷施礼，“公子若是没事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周碧瑶听了钟嬷嬷的回复，却并不把周树玉的建议放在心上，心里转着自己的念头，如果那个叫齐叶妇人真的能掌管好几个买卖，那她就不是一个寻常女子。 她想象着，一个女子如果真的能像男子那样做事、给家族赚取家业，岂不是就不用像娘亲、姐姐她们那样，靠讨好夫君和公婆、叔嫂过活？是不是女子也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活出一份荣光来？ 周碧瑶这样想着，原本打算的、努力攀上六皇子、为自己争取未来的心，似乎浅淡了很多。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中原人吃不惯 江一凡当着众人，对叶欣颜那番装腔作势的问答很有效果。县衙一行人离开之后，村里不管什么身份的人见到齐家二房诸人，不但态度热情，而且在热情里面还隐隐带着诸多的恭敬讨好。 原来几个斜着眼看叶欣颜的村妇，也收敛了往日让人看着厌恶的刻薄嘴脸，换成更加让人厌恶的谄媚颜面，直看得叶欣颜后背都凉飕飕的。 不管周围的人态度好歹，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好多事情定下来，就要着手开始做。 江一凡巡视清河村隔天前晌，大约巳时，瑾融找的擅长处理牛羊乳的人就到了，同时抵达的还有两个曾经管理过食品作坊的管事，和一车看似搭建简易军帐的器具物品。 叶欣颜现在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独自一人，想怎样就怎样的和人相处了。在刘嬷嬷严丝合缝的安排下，她身边随时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这样子虽然有些不便，但也很能壮声势。 就像现在，有了养牛场和起始的稀奶油、干酪粉做基础，还有尽心跟着叶欣颜的王府奴婢，叶欣颜和那两个管事打交道就简单多了。 两个管事分别是谢春和王省心，另有三个以张宝魁为首的在北夷呆过几年、擅长处理牛羊乳的工役。 五个人在刘青恭敬的引荐之下，对叶欣颜也是小心见礼。 公事做完，刘青也不多呆，叮嘱五人诸多事项之后，就向叶欣颜告辞，独自打马离开。 留下叶欣颜领着两个管事和三个工役，嗯，还有碧凝和一个据说会两下子的婆子，去养牛场的牛乳发酵库房中，观看牛乳的发酵情况，还有存在库房中的些许稀奶油，以及不少风干的干奶渣奶酪。 叶欣颜说道：“我们这里的人不擅长做乳制品，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六爷派几位过来，就是为着把牛乳处理的更好，把乳制品做成一个能稳定存放的尊贵食材。” 两个管事虽然也是管理食物作坊的行家里手，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成批发酵的牛奶。 看到他们日常所见的牛乳变得浑浊、灰败，还隐隐的有些说不出的气味散发出来，很是怀疑这些东西除了倒掉，还能有什么别的用项。 而那三个做事的工役，却是瑾融找来的熟悉牛羊乳食用的人。看着那灰白色稀奶油，也就是他们通常叫做嚼口的东西，以及在广漠草地上行走离不开的主要食物——奶蛋子，心中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中年人就是为首的张宝魁，他指着贴墙跟放置的一溜木桶，操着一副北地口音说道：“没问题，就是这么做的，已经做的很好了。再做就是把这个嚼口好好洗洗摔打，去掉水分和酸味，就是黄油了。黄油能放置较长的时间。” 张宝魁见叶欣颜点头，增添了些信心，继续说道：“牧区的人也会把鲜乳反复搅拌，分离出奶油，取出来的奶油和齐掌事现在做出来的一样。不过搅拌后的奶蛋子没有发酵过的那样具有独特的香气。” 张宝魁一边说，还一边在木桶上方比划着搅拌的姿势，似乎生怕这个年轻妇人不明白他说的搅拌是什么。 两个管事相互看看。独特的香气？他们怎么没闻到什么独特的香气，反而有些异样的酸味呢？那气味，虽然不能说多么难闻，但也绝对说不上香气。 叶欣颜看着几人，缓缓说道：“六爷把几位找来，不只是为了把牛乳做出黄油和奶蛋子。” 张宝魁失声说道：“那还能做什么？牛乳只能做出这些东西。而且，若是出门时间长，带些奶蛋子，比咱们中原的那些干粮什么的都有用，绝对是个扛饿的好东西。” “六爷要把牛乳里的东西，做成上层富贵之家能够争相食用的精美食材，把乳制品行做成一个大行当、大产业。”叶欣颜继续用不紧不慢的口气说道。 “那，那怎么可能？”和中年人一起的，另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不自禁的插嘴说道。 张宝魁等两人也是一个意思，他们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叶欣颜，心中奇怪，牛乳做成的这些东西，都是北夷广漠草地上贫苦牧民的主要食物，就是北夷的那些贵族，寻常也不会食用干硬的奶蛋子，那也是经过处理、或者在奶豆腐没干硬的时候食用，绝不会把这些东西当做精美食物。 叶欣颜摆手，示意他们出来。然后领着他们回自家院子，一边走一边说：“牛乳的用项应该不止这些，所以六爷才会找你们这些擅长做事和管事的人来，把牛乳做出更有食用价值的食材出来。” 还是张宝魁最先开口，他犹豫着说道：“在北夷，人们也用嚼口，也就是齐掌事说的那个稀奶油，用稀奶油拌炒熟的糜米吃。”他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咱们中原人吃不惯，其实若是久居北地，那两样东西混起来吃，还是很香的。” “这个我知道，”叶欣颜点头，算是鼓励几个北地过来的工役，“人们也叫它炒米，又时也泡着牛羊乳一起吃。” “对对对，就是炒米，北夷人都这个叫法。”终于在中原地区，遇到一个不歧视北夷食物的人，张宝魁几个北地过来的人甚是惊喜。 回到齐家二房院子里，几个人在刘嬷嬷的指引下，叶欣颜和谢长春五个人隔着一段距离，坐在院里的桌旁。 叶欣颜吩咐刘嬷嬷：“嬷嬷拿些干酪粉，还有昨天水、奶油和干酪粉和在一起做成的奶酪出来，再拿几片蛋糕和一些点心。” 刘嬷嬷把叶欣颜说的吃食端上桌，谢春和王省心五人探头，看着陆续上桌的一样样点心和看起来是食材的东西。 张宝魁最先认出了那碟子干酪粉，他指着碟子，看向叶欣颜，“这，这个东西……” 叶欣颜点头说道：“对，这个东西就是用奶蛋子磨制的，是干酪粉。” 张宝魁很有些叶欣颜暴遣天物的意思，他艰难开口道：“做成这样子就不好带了，而且，干末样的，也不易食用。” 谢春和省心对其它两个碟子里的点心更感兴趣一些。这两样点心，应该就是齐家小食店里的东西吧，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很能引起食欲。 叶欣颜把一碟子小酥饼往几人跟前推了推，说道：“这个点心就是掺了干酪粉做的，几位尝尝，可还能入口？”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四章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听到叶欣颜这句可还能入口的话，谢春和王省心打算伸出的手停了停。 两人虽然来清远县没两天，但是却听多了齐家小食店的名头。就是自家六爷，对齐家小食店的各样小食，那也是很推崇的。 现在，齐掌事推过来的点心自然也不会差到那儿去。偏人家齐掌事还说，让他们尝尝是否能入口…… 这，吃还是不吃呢？ 叶欣颜见两人面色犹豫，似乎有些拿不准该不该动手，不禁笑道：“几位不必拘谨，今日尝的这两样点心，如今只是在自家试着做做，并没有拿去小食店出售。我觉着还好，你们几位也尝尝味道，若是感觉不错，几位也好往长远里想想，乳制品行是不是个有前景的产业。” 五个人这才道谢，先后拿了小酥饼，送往口中。 品尝的结果自不必说，奶酪的独特味道掺在酥饼油酥的口感中，平添了一种细腻绵软，对从未尝过奶酪的人很有冲击感。 张宝魁咽下口中食物，有些激动的看着那碟子干酪粉说道：“真没想到，干硬的奶蛋子磨成粉，竟然也能有这样的好用项。可叹草地上那许多贵族和牧人，吃了多少年牛乳，做了多少年奶渣奶蛋子，却从没想过奶蛋子的粉末，可以做成这样的美味。” 叶欣颜又吩咐碧凝：“把蛋糕夹些奶酪，给他们几位尝尝。” 正好家里有金嬷嬷带回来的蛋糕片，专门给叶欣颜试验，用来夹奶油或者奶酪的。 而干酪粉加水、加奶油，竟然也可以再做回奶酪，而且还是口感更好的奶油奶酪。虽然这样的奶油奶酪缺乏一种经久发酵之后的香醇味道，但在这个时代，也足够让人感觉口味独特，弥久留香。 碧凝来到齐家，虽然体会了齐家窘困简陋的住房，却也经过了之前没经历过的很多惊奇、惊艳，对于诸多的乳制品，从绝美体味，已经过渡到现在的能够寻常对待。 碧凝上前，把碟子里的几片蛋糕夹了奶酪，分成几份，放在谢春几人面前。 谢春等人已经吃过小酥饼，对这个泛着奶黄色诱人甜香的点心，更是多拿了几份小心翼翼的珍视心情。 叶欣颜一边看着几人品尝蛋糕三明治，一边解说：“这两层蛋糕片中间夹的也是乳酪，我这里习惯叫奶酪。蛋糕是齐家小食店的一款点心，口味本就上佳，如今夹上奶酪，味道又有不同。” 谢春几人相继把拿到的蛋糕三明治吃下，细细品味之后，俱都无言。 吃第一口的时候，立即就能感觉到口中蔓延的软浓暄嫩，竟然真的比奶酪酥饼更加美味。慢慢咀嚼之后，浓浓的发酵奶香味道更加迷人，那奇异的美妙味道竟然无法言喻，让人说不出话来。 叶欣颜很理解他们现在的感觉，奶酪和蛋糕之类的西点之所以能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并不是靠的稀有、和舶来品的新鲜，而是因为这些西点真的具备足够优异的品味和口感。 “奶酪也是用干酪粉做成的，但是，这样的奶酪还不是六爷需要的乳制品的极致味道。”叶欣颜继续说道，“所以，六爷才找了几位过来，以期把乳制品做成具有极致品质的美味食材。” 谢春等人继品尝蛋糕奶酪三明治之后，又接受了叶欣颜这番语言冲击，都是瞠目结舌。 把稀薄的牛乳做成这样的美味，竟然还不算极致。那么，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够得上六爷、或者齐掌事所说的极致？ 谢春瞬间觉得自己摊上一件很棘手的差事。 张宝魁面上的难色更是掩饰不住。他就是因为在北夷草地呆了多年，熟知牛羊乳的处理方法，才被王府管事抽调回来。 原本他领了制作奶油奶制品的差事，内心很是自信，一点儿也不怵。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把牛乳中的不同成分分离、取出、干制，这对于在广漠草地生活多年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很简单。 可是，这个年纪轻轻就是掌事的妇人已经有了让他耳目一新的乳制品，而她如今要求的，更是远远超出他能够做到的范畴。 他真的只会做黄油、各类奶蛋子奶豆腐、奶皮子这类东西，甚至齐掌事自己做的这两样，都不是他能想到做到的，更何况还要更高一层、几层的要求？ 张宝魁觉得他已经能看到提拔他的管事失望的神情，也能看到自己做砸了差事，被处罚、发落的未来场景。 叶欣颜示意碧凝，把桌上的几样点心、食材撤下去，换上茶水。 “几位不必忧心。差事嘛，尽力去做，就有成功的可能，和你尽力的程度多少有直接关系。若是连试都不敢试，那就一定不会成功。” 叶欣颜说了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曾经很流行的一个说法：努力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成功。 张宝魁那尝到美味的美妙感觉现在已经消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苦恼神情，他说道：“可是齐掌事您已经把牛乳处理的很好了，哪里还有更极致的余地？” 叶欣颜摇头道：“干酪粉，你们都看到了。尤其是张宝魁你们三人更应该知道，这个东西，只要有人看到，回去买台石磨，马上就能做出来。奶油奶酪也一样，不过是多了黄油的味道，多了些水分，试着做几次，也不是个难事。” 叶欣颜凝神看向张宝魁、谢春几人，“你们觉着，就凭这样的食材，能做成六爷想要的大买卖？” 谢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若是大家都能做出来的东西，就算自家六爷有财有势，却也无法做成极品买卖。单是来往北地和中原的商人从北地贩运，就能抢走很多生意。要知道，在广漠草原，奶蛋子奶渣这些并不是个值钱东西。 张宝魁壮了壮胆子，问道：“齐掌事对其它种类的乳制品可有方向？类似味道或者形状这样的想法。”他说着，还一脸惭愧的解释道，“齐掌事见谅，我们这些人，都是倾尽全力养家糊口，对极致美味这些东西，实在没有很多想法。” 叶欣颜脑袋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张宝魁的解释就是这句话的具体体现，很有说服力的解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六爷还没尝过 叶欣颜点头，认可张宝魁的解释，“刚才你也说过，经过搅拌处理的奶蛋子没有发酵的独特香味。我的初步打算是，把去除奶油的凝固乳质取出定型后，保存在特制的容器当中，在保有一定水分的情况下，经过长时间发酵，达到能够长久保存、远途运输、并具备弥久醇香味道的效果。” 张宝魁眨眨眼，好像也不是没可能。牛羊乳这些东西不同于别的食物汤品，并不是放置时间越久，**程度越严重，直至完全腐坏。 牛羊乳有时放置很长时间，也不过更酸一些、或者气味更浓烈一些，却不是不能食用。 叶欣颜继续说道：“保存容器和模具可以选用那种具有透气性的器具，贮存场所也可以多试试，选择不同潮湿度和温度的环境，看哪种能出更好的乳制品。长久发酵后的奶酪，要达到质地柔韧、气味香醇，能够随时切片或者刨丝的效果，方便即时食用和佐餐。” 叶欣颜这番解说之后，从张宝魁的脸上就能看出，这个粗豪的中年汉子似乎有所感悟，不再是刚才战战兢兢的懊恼，和一脸的生无可恋。 为了不增加张宝魁、谢春几人的思绪负担，也为了保证商业机密，叶欣颜没说更多她曾经见过的乳制品。再简单说几句鼓舞志气的话，就找来范正元，去已经规划出来的一片地方，安顿谢春等人的帐篷搭建。 谢春将要跟着范正元离开的时候，把纠结了好半天的话问出来：“齐掌事，不知我家六爷可曾用过这几样点心？” 如果这么美味的点心，他们这些下人全都吃过了，反而把王爷撇在一旁……，似乎有些找死的感觉。 额，打算找汪桥商量乳制品作坊构建的叶欣颜愕然停下脚步，看向谢春。 不是吧，瑾融吃的点心？难道她还担负有这样一份职责？ 她再撇一眼紧跟在身边的碧凝。 果然，人家小姑娘也用满含期待的小眼神看着她，那眼神里有着对她含有的十万分的信心和期许。 看人家这家仆，怎么培养的、经过了怎样专业的洗脑？竟然对主家有着这样忠贞细腻的深刻感情。 “咳。”叶欣颜轻咳一声，一脸若无其事的说道，“之前我对这两个点心没太多信心。既然几位也能极力推崇这两样点心的味道，那我就放心了，就送一些去给六爷尝尝好了。” 叶欣颜这么说了，却没那么多闲工夫自己安排这些在她看来很无聊的事情。 她转身就去找刘嬷嬷，“刘嬷嬷您看，既然大家都说奶酪做的酥饼和夹层蛋糕味道不错，是不是应该给六爷送一些尝尝？” 刘嬷嬷有些愣怔的点头。这还用问吗？点心的味道很好极好，只不过大娘子您一向不把六爷放在眼里。您不说给六爷，咱们都不敢吱声不是。 “那就烦劳您跑一趟，给六爷送一些尝尝。要带什么人，您找范管事安排就好。” 用刘嬷嬷跑一趟那是最好，像瑾融这样的人，对外来的食物是很有戒心的。刘嬷嬷经手安排的点心，能少很多麻烦。 刘嬷嬷缓过神来，连忙答应下来。 大娘子这样的安排极是妥当，也算走心了一次。若是大娘子派别人给王爷送吃食，那就不是让六爷食用了，只是简单敷衍的表达一下作为掌事对主家的心意。 另外，刘嬷嬷对大娘子表达心意的诚意程度，表示很嗤之以鼻。 石磨是她领着人擦洗的，干酪粉是她领着人磨制的，大娘子烤出来的第一炉乳酪点心，也是她眼睁睁看着出炉的。 那就是极品美味。 大娘子对这个结果也很淡定的给予了肯定，却从未听她说过要给王爷尝尝的。 算了，谁让人家大娘子身份高，性子不羁呢。就是王爷亲自站在这里，大娘子一样敢不把王爷放到第一位，想来王爷自己也没办法。 叶欣颜想了想，算了，给江一凡也送一份好了，就当他是个寻常的雇主和知县好了。 “刘嬷嬷准备两份点心吧，给江大人也捎去一份。” 这是什么情况？大娘子和江大人不是两个近似你死我活的怨偶吗？难道这也是做做样子，以期能够在江大人这里借势？ 刘嬷嬷心里诧异，却没敢看叶欣颜，自去准备 把养牛场和谢春几个安顿给范正元，叶欣颜去新房工地找齐友年。 为了赶工期，齐友年正督促着自己带着的几个工人工匠做事。章五四和汪桥也不得闲，汪桥更是自己动手，水里泥里的领工干活。 叶欣颜把齐友年喊下来，在临时安置的椅子上坐下。 “爷爷，咱们的事情还多，这里交给章爷爷领工吧。把汪桥抽出来，筹建乳制品作坊。乳制品作坊不同于牛栏，这次咱们把作坊做的规范一些，让他按照营造规制，一道道程序的往下推。”叶欣颜直接切入主题。 “成。”齐友年说道，“阿桥自去做他的演算构图，我和你章爷爷领人做活儿就是。” 叶欣颜摇头道：“不成，您也得放下这里的活儿，再去招些工匠回来。咱家的房子不能停，乳制品作坊也要在上冻前做成一部分。时间太紧，这些人不够用。” 齐友年为难道：“眼看着就是秋收，只怕不好找人。一般这个时候，大家都是放下手里的活计，先紧着农活做，节令不等人的。” 叶欣颜也知道这个。别说古代，就是在二十世纪中叶，很多位于县城、村落的学校在农忙时节都会额外放假，让农家孩子们回去赶节令种地或者收成。 她说道：“工匠和小工们回家，也不过是为着家里多个劳力。咱们有养牛场的耕牛，您招人的时候可以许诺，能免费给工匠小工家使用一两日耕牛。家住偏远的地方，可以补贴些许银钱，让他们雇短工做事。” 齐友年想了想，觉得可行，头道：“行，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要提前说好，这次是事急从权。”齐友年呵呵笑着，“不要有了这次，以后大家农忙时都指着你的耕牛出力，那你可有的烦心了。” 叶欣颜对未来很有信心，“您要把您的营造作坊做成工匠们的梦想之地。等到他们在您这里赚到大把的银子，就是您赶着他们回去农忙，只怕他们也不会回去。那时，他们家里可以买牲口使唤，哪里还在乎些许雇用耕牛的小钱。” 这是多么美好的前景。齐友年忙不迭的点头，笑着说：“咱们就照着叶子说的方向努力。”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六章 瑾融的评价：懒呗 刘嬷嬷快速收拾了家里的两样点心，询问过叶欣颜之后，还包了些许的干酪粉和通过干酪粉复制得到的片状奶油奶酪。 带齐了东西，刘嬷嬷领着一个婆子，又找范正元，讨了马车和车夫，往县城六爷的宅子而去。 瑾融正在外院书房和胡敬议事，闻听刘嬷嬷请见，以为叶欣颜那里有什么事情，直接让人把刘嬷嬷带过来。 胡敬见瑾融微微皱眉，就说道：“派给乳制品作坊的人刚过去，刘嬷嬷就回来了。大概只是人手方面的事情，没大事。” 瑾融笑道：“我是怕叶欣颜出了难题，让刘嬷嬷为难，倒不是以为清河村会发生什么大事。” 刘嬷嬷进来，先给瑾融和胡先生行礼问安。 刘嬷嬷带来的婆子手里提着食盒，远远地站在门口，对着瑾融两人屈膝。 瑾融见刘嬷嬷一副安然神态，不像是为难的样子。再看门边的婆子和她手里的食盒，竟然像是送吃食的，不由皱眉问道：“你不在齐家好好伺候着，跑回来做什么，难道真是送吃食的？” 刘嬷嬷忙屈膝回道：“六爷说的是，奴婢奉齐家大娘子之命，给六爷送两样小点心。大娘子用干奶渣做了两样点心，味道尚可，就派奴婢过来，给六爷和江大人各送一些尝尝。” “嗯，拿上来吧。”瑾融倒是理解叶欣颜的做法，吃食东西，用王府的奴仆送过来省心一些。 瑾融转脸，对胡敬笑道：“叶大小姐现在也懂人情世故了，知道新做了点心给两位东家送一些。正好先生也尝尝，看这个点心能不能入得京城那些权贵之家的眼。” 两人说着话，转到一旁的小几旁坐下。 刘嬷嬷拿过食盒，先把两碟子点心放在小几上，说道：“大娘子让人把干奶渣磨成干酪粉，这就是掺了干酪粉做成的小酥饼，味道细腻酥软，还有着别样的奶香味。这另一样是夹层蛋糕，蛋糕中间夹的奶油奶酪也是干酪粉做的，这个点心的味道更好。” “干奶渣？”瑾融问道，“就是金嬷嬷拿给弘知磨牙的干酪，磨成粉了？” 刘嬷嬷笑道：“是呢，原本就是个能磨牙的东西，没想到磨成粉末，居然有这等好用项。” 瑾融伸手，对着胡敬说道：“先生请。” 胡敬不多客气，拿起一个小酥饼，整个送进口中，慢慢咀嚼。片刻之后就眯起眼睛，一边品味，一边不停的点头。 瑾融也跟着捻起一个，先小小的咬下一半，学着胡敬的样子，眯着眼品味刘嬷嬷说的那什么细腻绵软的口感，还有别样奶香味。 胡敬咽下酥饼，抿了口茶，笑道：“刘嬷嬷说的不错，正真把酥饼吃到嘴里，品尝其中的味道，比听描述之后想象的更好一些。这叶大小姐果真是个能人，心思竟能如此灵活，简单的打个转，就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极其巧妙。” 刘嬷嬷躬身说道：“六爷派过去的张宝魁也说过这样的话，说草地上牧人和贵族食用牛羊乳多年，竟然没想过把奶蛋子磨粉。也是赞的齐家大娘子心思灵活。” 瑾融再捻起一片夹层蛋糕，用手指捏着，扯下一角送入口中，咀嚼之中，脸上渐渐显出赞叹表情。 “果然有种与往日吃食不同的别样味道，很醇香、很浓厚。”胡敬说道。 两人一边闲话，一边各自吃下一片蛋糕，瑾融才想起看向那半敞开的食盒，“怎么里面还有东西，那油纸包里包的也是吃食？” 刘嬷嬷拿下食盒的盖子，方便瑾融看食盒里面，回道：“那是我和大娘子讨来的干酪粉和奶油奶酪，留给咱府里的厨房，可以让厨子配菜、佐餐，也可以做点心的时候放些，味道都不错。” “哦？”胡敬笑道，“若是冒然把没用过的食材交给厨子，想来厨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说，刘嬷嬷应该知道怎么用这些东西。” 刘嬷嬷笑道：“先生说的是呢。大娘子是个不喜欢多管事的，倒是对奴婢们不见外，从奴婢们过去，就买了台石磨回去，之后的干奶渣干奶酪，都是大娘子交代奴婢们处理的。就连用干酪粉做各样东西，也是告诉奴婢们做法，然后就撒手不管。” 瑾融笑问道：“她能放心？不怕你们把差事做砸了？” “就是这个事儿呢。”刘嬷嬷说道，“奴婢们也是怕做坏了东西，有拿不准的地方，多问几句，大娘子都是满脸的不耐烦，告诉让奴婢们自己去试，多试几次就好了，不要事事问她。所以奴婢们对于怎么食用干酪粉知道的很详细，有时比大娘子还要知道细节。” 胡敬听得有些惊讶，视线转向瑾融，“这叶大小姐，竟然是个通达性子。不知对自己有多足的信心，才能做到这样豁达，不怕被人学去了本事。” 瑾融很不赞同的哼一声，说了两个字：“懒呗。” 胡敬摇头道：“不然，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领出能管事、能独当一面的行家里手。如果事事交代清楚，事无巨细都要拿捏过问，手下的人岂不是个个不会动脑子，只懂按照吩咐做事？” “她不过一个女子……”瑾融把后半句‘做事哪有那许多讲究’的话咽了回去。 他就因为离开国公府、离开京城的叶欣颜有着层出不穷的别样灵巧心思，才起意拉拢的，聪敏、做事讲究当然也是重要原因。所以，这样的话自然就不好说出口了。 瑾融转开话题，“你刚才不是说，齐家娘子还给江大人带了点心和干酪粉，在哪里？” “回六爷，没有干酪粉和奶酪，只有装了两样点心的匣子。匣子放在马车上，没带下来。一会儿奴婢告诉厨房怎么食用干酪粉和奶酪，再转去县衙，把点心送进去。”刘嬷嬷回道。 瑾融摆摆手，“那就去吧，时辰已然不早，早早办完差事回去，不要耽误了齐家的差事。” 看着刘嬷嬷行礼出去，胡敬正色说道：“六爷还真是好眼力，竟然能看出以莽撞、不走脑子著称的叶家女，有着另类本事。照着刘嬷嬷说的，这女子的能力只怕不止于此，没准儿真能把买卖做遍天下，替六爷积聚巨大财力。”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先生和我想的一样 瑾融听了胡敬的话，无奈的摆手说道：“先生是没和叶欣颜打过交道，不知道她有多难掌控。人家也是有家世的，愿意看人脸色就看，不愿意看就不看。真把她惹急了，我一点儿都不怀疑她能把安国公府抬出来，搞个鱼死网破的事情出来。不说别的，若是她的身份曝出，回到后宅终其一生是最好的结局，可惜那通身的本事。” 胡敬说道：“有本事的人通常不好管辖，叶大小姐又是那样环境下长大的，怎能让人随意驱策。如此心性、如此本事的人被圈在后宅，又有人着意宠着娇惯，也难怪后宅的规矩拘不住她，让她在京城女眷中名声不佳。” 胡敬就事说事的口气转为劝道：“照着六爷的说法，叶大小姐虽然难以管辖，心性却是不错，是个大度、豁达、不计较钱物的性子。这样就好办，怕只怕那些仗着有几分本事，就贪得无厌、就地起价、养不熟的人。虽然以六爷的势力，不怕这等人，但和那等心性的打交道却也不痛快。六爷应该对叶大小姐多些容让才是。” 瑾融无奈笑道：“我倒不是不能容她，只是有时会感觉头痛而已。总的看来，叶欣颜是个懂事、知道分寸的，只看她虽然是无奈之下接受的刘嬷嬷等人，却能当自己人一样坦然用着，就知道她虽然只是个女子，却也胸襟坦荡，不是蝇营狗苟之辈。” 胡敬沉吟片刻，说道：“干酪粉应该能长时间存放，只不知这奶油奶酪能不能经得起远途运送？” 瑾融嘴角噙着笑，说道：“先生和我想的一样。” ………… 刘嬷嬷去到县衙的时候，江一凡外出巡视还没回来。江一凡从江家带来的管家崔成接待的刘嬷嬷。 刘嬷嬷知道叶欣颜和江一凡的那些糟心事，也从万言那里了解了嘉儿叶欣颜有关的所有事情，其中就包括江一凡在清远县的事情。可那些不是她这个半路奴仆能管的事情。她只是奉齐家大娘子之命，给如今的父母官兼东家送两样点心而已。 为了办好差事，刘嬷嬷也不管江家世仆的崔成是个什么心情，很赤诚的转达了齐家大娘子对两位东家的无上敬意，送上齐家最新试制的美味点心，再客气的寒暄几句就告辞出来。 在县衙后角门外上了马车，金嬷嬷抹了抹头上的汗，吩咐车夫启程，就像自家六爷说的，还是早早回齐家复命比较好。 不过申时，江一凡就满身灰尘的领着一众下属和侍从回来。简单盥洗更衣之后，才坐在案几旁，端起茶盏。 管家崔成犹豫片刻，还是上前两步，躬身问道：“半晌午的时候，清河村齐家派人过来，给咱们府上送了两样点心过来。说是齐家做了最新试制的点心，美味的很，送与六爷和您两个东家聊表心意。” 江一凡听到聊表心意几个字，身体不由得僵了一瞬，问道：“派谁送来的？” 崔成回道：“是一个中年仆妇，小的没见过。看那做事规矩，应该是六爷府里的人。” 江一凡把茶盏送到口边，抿了两口茶，才说道：“给识书几个分食了吧，他们年纪小，喜欢甜腻的吃食。” 崔成心情一松，连忙应着，退出两步，转身出去了。 江一凡放下茶盏，对着侍雨摆摆手，说道：“既然说是新鲜点心，想来也是没见过的，你也去吧。我这里不用侍候。” 侍雨瞄了瞄江一凡的神色，没敢坚持，悄没声的转身退出去了。 ………… 叶欣颜把刘嬷嬷打发去疏通东家的关系，就算万事大吉，更不操心瑾融和江一凡对奶酪点心的态度，只把全副心思放在乳制品作坊的构建上。 她既然想着齐友年的营造行做大，把营造行做成大夏朝最具规模的建筑工程公司，那么，之后营造行施工的建筑就不能像养牛场和自家房屋那样随便。 从乳制品作坊开始，一切按照大夏朝工部所出的营造规制来进行。这样的做法，就需要汪桥这样的人，一步步按照规矩做事。 和现代工程一样，工程起始，要拿出建筑图纸，之后是营造行的工匠们照图施工。古代营造虽然不像现代那样要求严格，却也大体相似，该有的基本都有，只不过简单了很多。 于是，三天之后，周碧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场景就是叶欣颜和汪桥隔桌而坐，一人拿着一根纤细的碳条，另一人持笔，在一张没裁开的大纸上勾画，还不断的低声讨论着什么。 周碧瑶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所以周知府的夫人梁氏并不隐瞒自家对于禹王后宅那个位置的企望，而是直接对周碧瑶说出想和禹王府结亲的想法，为周家和她自己谋求一个晋身的途径。 若是禹王爷还在京城，他周家一个四品的地方官员，自是不敢、也没机会垂涎王妃或者侧妃的位置。可是现在王爷就在豫远郡，这就是上天给周家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才对得起上苍。 对于周碧瑶这样一个接受古代后宅教育的女子来说，能以一个有品级的身份进入王府，自然是改变自身命运的绝好机会，她很愿意为自己争取一下。 听了哥哥对长随探听清河村消息的后果转达，周碧瑶也好好思量了一下，那个对顺意出手的人很可能是禹王身边的人。 说起来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只是自家和顺意的运气不好。 禹王是什么身份？每到一处，自然身边少不了保护的侍卫。殿下在清河村，结果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打听清河村的事情，难免会引起侍卫的警觉。禹王的侍卫，自然要保证万全的，至于这个打听事情的人到底为的什么，应该不在人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也有可能像哥哥说的那样，出手的人是禹王殿下安排过去，保护齐娘子的。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她就更应该去见识一下，齐娘子到底有怎样的不同，能让禹王殿下另眼相看。 而且，她也不相信，仅凭禹王殿下的喜爱，一个民间弃妇就能在皇家登堂入室。 于是，她没听从哥哥的建议，而是在三天之后，多带了几个仆从，乘车前往清河村，拜会那个据说很不守妇道的齐娘子。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八章 态度挺端正 清河村和她几次跟着父亲赴任路途中见过的很多贫穷山村一样，破旧、零落、摇摇欲坠的房屋，崎岖、狭窄、满是尘土的小道，广漠的土地上大片的田地。如今这个时节，庄稼已经开始泛黄，没有了那生机勃勃的满眼绿色。 周碧瑶的马车里坐着两个丫鬟和钟嬷嬷，马车前后还跟着四个健壮家仆。 顺意已经让人起了疑心，被收拾过一次。周碧瑶没敢找顺意带路，一行人只好一路走、一路问，辰正时分启程，快马加鞭的赶路，直到巳时三刻，她们才找到齐家二房的院门外。 周碧瑶把车窗帘掀大了些，向外面扫了一眼，立即被一大片整齐相隔的围栏棚圈惊住了。这是什么，齐娘子帮禹王殿下掌管的养牛场，需要这么大的场地？那得养多少耕牛？ 再转过视线，看到一个和村里其他房屋同样破败，或者说更破败的院子和院里的两间草房。这个院子的旁边，正在施工建一座房屋，看起来是三间房的轮廓。 那片施工区域中，十几个人正在各自忙碌，架子搭板上站着的工匠正在往将要到顶的墙上砌砖。可以看出，建造中的房屋已初见规模。 叶欣颜听到院子外面有车马走近，只是最近家里事情多，齐友年和范正元也是每日忙碌，家里和养牛场买的两辆马车也是进进出出、来往不断，所以她没太在意。 直到刘嬷嬷的问话响起：“几位找人吗？”紧接着，刘嬷嬷口气变了，语气显得熟络了些，“原来是周二小姐，周二小姐怎么来了这等穷乡僻壤，可是有事路过？” 叶欣颜扭头看过去，正对上站在院门口的周碧瑶呆呆看着她的目光。 周碧瑶的眼神过于吃惊、专注，让叶欣颜极为诧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问题啊。然后在看看周围，就看到了同样刚从伏案姿势抬头的汪桥。 哦，毛病在这儿。官宦人家出身的周二小姐大概从来没见过这么出格的女子，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的相处。 那么，你身份高贵的周二小姐来这等不讲规矩的贫穷之地干什么呢？ 叶欣颜挑眉，看向周碧瑶。 光天化日之下这样相处才没毛病，若是躲躲闪闪、偷偷摸摸的近距离和男子相处，那才更危险不是。 在刘嬷嬷和叶欣颜的双重疑问下，周碧瑶回过神来。她连忙扯了扯嘴角，说道：“早就想来拜望姐姐，今日才得着空。这不，妹妹就过来了。” 钟嬷嬷也笑着对刘嬷嬷说道：“我家二小姐对齐娘子极是推崇，一直想和齐娘子多些来往。二小姐说，若是能学得齐娘子一星半点做点心的本事，也算咱女子多了一样技艺不是。” 第一句套近乎的话说出来，剩下的就顺溜多了。周碧瑶脸上挂着熟络的笑容，往叶欣颜身边走过去，“妹妹来的冒昧，望姐姐不要怪妹妹无礼才好。” 叶欣颜见她走过来，想着汪桥还在桌子的另一边，这距离对于有教养、讲规矩的大家女子来说，已经太近了。周碧瑶能放得下后宅的那些个规矩？ 果然，周碧瑶只迈出两步，脚下就凝滞起来，再艰难的迈出第三步，就彻底停下。 叶欣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碧瑶，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场间气氛立时就有些尴尬，刘嬷嬷对叶大小姐的定力和从容那是佩服到了极致。面对同样是女子的客人，大小姐似乎根本不知道时间还有男女大防这样的说法。 怪不得叶大小姐当初在京城的风评那样差，似这等不把女子规矩放在眼里的嚣张做派，若是风评还能好，哪还有天理吗？ 可这位姑奶奶她是说不动的，刘嬷嬷只能给汪桥使了一个眼色，再吩咐碧凝道：“碧凝去把屋子收拾收拾，请周二小姐屋里坐吧。” 汪桥见这娇贵女子对叶欣颜的熟络劲儿，以为她也像容六爷一样，是叶欣颜的旧识。因着容六爷和江大人对叶欣颜持放任自流的态度，所以汪桥压根就没想过，他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及至收到刘嬷嬷的眼色，他才醒悟过来，连忙说道：“既然家里来客人，叶子就先待客好了。我去替四伯父盯一会儿工地。” “不用。”叶欣颜这才开口，“咱的工期紧着呢，耽误不得，你先照咱们商量好的做着，我这里马上就好。” 汪桥皱了皱眉，叶子说的没错，可规矩对于叶子来说，似乎也很重要。他看一眼刘嬷嬷，有些拿不定主意。 叶欣颜对刘嬷嬷笑道：“咱们乡下人做事，若是讲那些规矩，就没法过活了。您说是不是？” 刘嬷嬷暗叹一声，对钟嬷嬷说道：“嬷嬷想来也能体谅咱们乡下穷苦人家讨生活的艰难，请二小姐进屋说话吧。” 叶欣颜对汪桥说一句，“赶工期要紧。”转身对周碧瑶笑道，“二小姐屋里请吧。” 周碧瑶虽然听哥哥说过齐家住处紧张狭小，却没想到紧张到如此程度。 齐家两间房看起来都不大，里间什么状况不知道，外间的却被各种家什、物品堆得满满登登，只在炕上有些空挡，可以坐几个人。 叶欣颜对周碧瑶说道：“乡下人日子过的艰难，起居之处难以讲究，请二小姐见谅。” 周碧瑶只踌躇了一瞬，就往炕边走去。 钟嬷嬷连忙上前，用帕子掸了掸炕沿边。 周碧瑶几步过来，对钟嬷嬷说道：“嬷嬷不得无礼。咱们是客人，当然是依着主人的规矩来。姐姐家虽然住的局促，但姐姐住得，咱们坐坐难道都不行吗？” 转回来又对叶欣颜致歉，“姐姐是做大事的，不要和我等计较。” 叶欣颜懒得花时间和无所事事的娇女应酬，让周碧瑶道：“二小姐请炕上坐。咱家房子家什虽然老旧，但好在收拾的还算干净，等闲不会脏污了衣服。” 周碧瑶口中说着：“姐姐说笑了。”一边真的脱鞋上炕，端端正正的坐在炕桌旁。 叶欣颜愣了愣，也上了炕，坐在周碧瑶对面。这个套近乎的态度，还蛮端正的。 一应的茶水点心端上来，虽然不是精细瓷器，却也洁净清爽。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不讨厌的周碧瑶 周碧瑶上炕的爽利劲儿，让刘嬷嬷对她增加了几分好感，说话也有了些亲热：“我们这里的确狭小局促，请二小姐恕我等招待不周。二小姐可以喝点茶，吃点点心，家里的茶和点心还算过得去。尤其是点心，街面上是没有的，小食店也才要打算上柜，现在却是没有。” 周碧瑶立即来了兴趣，上身微倾，看着几碟点心，跃跃欲试的说道：“是姐姐自己做的吗？嬷嬷和我说说，那样最好吃？” 刘嬷嬷笑道：“是我家大娘子指点着奴婢们做的。味道嘛，各不相同、各有滋味，二小姐可以各样都尝些。” 周碧瑶笑道：“姐姐指点着做，那就是姐姐的本事，我可得好好尝尝。”说着，捻起一粒小球状的点心，捏在指间仔细端详片刻，放入口中。 闺阁女子吃东西，精细的很。周碧瑶开始还咀嚼的比较缓慢，咬开之后，再嚼几下，立即瞪圆了眼睛，看了叶欣颜一眼。然后加大了咀嚼的幅度。 周碧瑶眨着眼睛吃下之后，隔着桌子去扯叶欣颜的衣袖，“姐姐，这是你做的？很好吃呢。用的什么食材，居然能这么好吃？” 叶欣颜及时收回自己的衣袖，对周碧瑶说道：“刚才刘嬷嬷不是说了，这些点心都是刘嬷嬷领着人做的，二小姐吃的这个是奶酪球，里面掺了我家自己做的乳制品。” 周碧瑶收回落空的手，也不气馁，再捻起一个酥饼，几下吃完，不太讲究的轻轻咂咂嘴，挨个儿把桌上的点心尝了一遍。 一一尝过之后，周碧瑶指着夹层蛋糕说道：“这个点心最好吃。姐姐，这个点心叫什么，是什么做的？” 叶欣颜把茶盏往她跟前推了推，说道：“这个点心叫夹层蛋糕，是蛋糕片夹的奶酪，奶酪是用牛乳做的一种新食材。” 周碧瑶抿了口茶，接口道：“这个我知道，和奶油蛋糕里面用的奶油一样。宏鹤楼的掌柜说，奶油就是从牛乳中取得的。” 叶欣颜看着周碧瑶，没接她的话，直接切入正题：“周二小姐身份尊贵，屈尊降贵来到我们这乡下之地，想来是有事的。不瞒二小姐说，小妇人现在很忙，很多事情压在一起，都是急事。二小姐有事请吩咐，若是能做到，小妇人一定会尽力。” 这是被人家厌弃了吧？ 周碧瑶端着茶盏的手停了停，去并不打算退缩，“姐姐忙的什么事情？若是可以，我愿意帮姐姐分担一些。” 她忽然想起刚才进门是看到的情形，说道：“是姐姐刚才做的事情吗？若是需要抄抄写写的事情，妹妹可以帮姐姐做的。” 抄写个屁，那是抄写能解决的吗？那是需要撰写的好不好。 对上这样的周碧瑶，叶欣颜有些无奈了，她只好说道：“那是处理牛乳需要建造的作坊，需要按照营造规制的程序做下来，那些都是匠人们做的事情，二小姐是官宦闺阁女子，做不来那等粗人营生的。” “营，营造规制？”周碧瑶说话间有些磕绊，“那是什么？” 叶欣颜眨眨眼，这些词汇，她也在适应当中好不好？ “盖房子、院子、庭院、寺庙、灯塔这些，都属于营造范围。营造规制是朝廷对所有这些土石、砖木有关的行当的规范。”叶欣颜解释道。 “……”周碧瑶没听明白。 叶欣颜笑道：“你看，这些东西不是周二小姐这样的娇女应该知道的事情。以您的身份，就应该在家吟个诗、作个画、学学掌管家务就好。营造将做这些的，都是粗人谋生的行当，不讲究男女大防，更不值得二小姐这样的官宦女子费心。” “看着很难的样子啊。”这些她真的不懂，而且好像也真的不适合她做。周碧瑶极其失望，“我不懂，可姐姐是怎么会懂那些东西的，就是朝廷关于盖房子的限制章程那些？” “我，我不是得帮着家里谋生计嘛。”叶欣颜自己都觉得她的解释很无力，可她总不能说，老姐我是正经学理工科的，有底子呢。 周碧瑶是典型的外行，不但不懂营造什么的，也不懂叶欣颜解释的有多么牵强。 她指指外面，问道：“姐姐刚刚在纸上那是在写什么？符合朝廷要求的盖房子的章程吗？还有那个养牛场，就是北边那一大片整齐的棚圈，都是姐姐管着的吗？” 叶欣颜看着周碧瑶，眉间紧蹙。这，越扯越远了吧，若是任由周碧瑶这么问下去，她就什么也不用干了。 叶欣颜无奈道：“周小姐，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营造这样的行当，要在上冻之前全部完工。小妇人真的很忙，您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如果说直白些，那就是：你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我真的没时间和你闲扯。 周碧瑶心理素质虽然强悍，但被叶欣颜这样明显的打击，脸上兴致勃勃的探寻也收敛了许多。 她思量一下，干脆说道：“我想知道姐姐都会做什么？是不是不单单能赚钱养家，还能帮容六爷掌管别人管不了的大买卖？” 容六爷啊？ “小妇人倒是能管管小买卖，”叶欣颜斟酌着说道，“至于大买卖，小妇人没管过，当然不敢说能管。至于说到掌管别人管不了的大买卖，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这天下，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是个正常人，谁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可是，容六爷却让姐姐掌管养牛场了，还对姐姐另眼相看呢。” 叶欣颜忽然不怎么讨厌周碧瑶了，能把话说得这么坦然明了的小姑娘，应该有着一份和别人不同的心性吧。总比那些斗着心眼，却把心思埋得很深的人让人感觉舒服一些。 “掌管养牛场不是个多难做的事情，之所以让小妇人掌管，只能算适逢其会。在当时那个时间和情形之下，小妇人只是个不错的人选而已。而且养牛场也不是大买卖，只是容六爷的一个小小尝试。 至于另眼看待，那就更说不上了。小妇人是替容六爷做事的，若是替容六爷做事的人，随便什么人的气都得受，没面子的是容六爷，不是小妇人。二小姐您说是不是？”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章 好大的身份 周碧瑶沉静下来，齐娘子这个话没错。齐娘子是给禹王殿下做事的，若是禹王爷手下的人能被人刁难，进而吃亏，那还要王爷这样的身份做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也就没必要跑这一趟两趟的了。 周碧瑶想到叶欣颜做的事情，问道：“妹妹还想知道，姐姐是不是有挣下一份大家业的本事？” 叶欣颜一点儿也不掩饰的笑了，“挣大家业这样的好事，大概谁都希望吧。” “可人们说，能给家族挣一份家业的女子，有着当之无愧的宗妇资格。”周碧瑶紧盯着叶欣颜说道。 叶欣颜笑了：“小妇人如今是帮着我家祖父做事，可不敢说凭自己就能给家族挣家业。就算是挣家业，那也是给齐家、给我家幼弟挣家业，绝不会是别的哪家。” 这时的叶欣颜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周碧瑶一定知道瑾融的身份，这么追着她来清河村、追着她问这些话，只怕也是因为瑾融的身份。 这样挺好，话说到明处，是个敞亮性格。不像她那个表妹、梁家的那个姑娘，满心的思慕花样男子，却那样子的惺惺作态，好像她正经的了不得、讲究的了不得，让人讨厌且鄙视。 周碧瑶看了看这间局促的房间，再想想外面的情形，觉着这么死乞白赖的赖在这里确实不合适。 她问叶欣颜道：“东边正在盖的那几间房子，是姐姐家的吧？” “是。” “等姐姐家的房子盖好，姐姐也不太忙的时候，妹妹能不能过来姐姐这里，和姐姐说说话？”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已经把话说清楚了吗？还来干什么？ 叶欣颜皱着脸说道：“周二小姐不是走亲戚吗？我家的事情忙完，只怕就入冬了。那时二小姐已经回豫远城了吧。” “这个不用姐姐担心，妹妹就当姐姐答应了。”周碧瑶也笑道，“豫远城到清远县又不是很远，自己舅舅家，亲亲的外甥女，时常来走走亲戚，太正常不过了。” 好吧，小姑娘你赢了，老姐我一大把年纪，也没你脸皮厚。叶欣颜干笑一声，“其实，为家计所迫，小妇人一直都很忙的。” “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做事了，等姐姐家的房子盖好，妹妹再来叨扰。”周碧瑶很干脆的张罗着下地。 叶欣颜没辙，眼睛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不着痕迹的把视线转开，好不容易有个能让大娘子无奈的人，多一些来往也好。 人家周家二小姐没白得到刘嬷嬷的好感，刚刚站到地上，就想起了外面的汪桥，趁着叶欣颜一个不察，扯着叶欣颜的袖子，问道：“刚才和姐姐一起做事的男子是谁？” 那闪烁的眼睛里满满的全都是八卦之光。 “是……”这怎么回答，三叔？认一个和自己年龄相当，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做三叔……，算了吧。 叶欣颜恶寒的抖了抖身体，“是我祖父故交的孩子，熟悉营造规制和工程演算，是和祖父一起做事的。” “哦，故交的孩子啊。”周碧瑶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瞄了叶欣颜一眼，转而问道，“那姐姐是不是也是熟知营造规制和演算呢？” 又来了，叶欣颜把衣袖拽回来，很不热心的说了句，“不太熟。” 那就是有点熟了？周碧瑶心里有了点羡慕，却不敢痴缠，转过来问刘嬷嬷：“我过些天回豫远城，不知能不能从您这里拿些刚才吃过的那几样点心，回去给爹和娘亲尝尝。多些银子也没关系，那样的吃食才是稀罕，值得远路带回去。” ………… 觉得奶酪食品值得远路带回去的人不止周碧瑶一人。 周碧瑶过来的第二天一大早，弘知一路尘土飞扬，打马往齐家过来。 刘嬷嬷和弘知算是熟悉，听得院门处有弘知的声音，连忙迎过去。到的院门口，赫然发现弘知身后还跟着胡先生和一个侍从。 刘嬷嬷原本亲热的神情立时变为恭敬，施礼道：“胡先生。” 弘知刚站在院门处，就看到和叶欣颜一堆儿做事的汪桥，不由得脸色沉了沉。 刘嬷嬷抢先一步对埋头做事的叶欣颜说道：“大娘子，六爷派人过来了。” 叶欣颜抬起头，手指间依然捏着纤细碳条。 刘嬷嬷走近叶欣颜，看了一眼停下笔墨的汪桥，低声对叶欣颜说道：“是六爷府里的先生来了。” 叶欣颜凝神看向弘知身后。王府里的先生，那就是幕僚或者客卿之类的人了，看刘嬷嬷的神色，似乎是比幕僚还要重要的人物呢。 “汪桥，麻烦你一趟。”叶欣颜看向汪桥。 汪桥已经听到刘嬷嬷的话，知道来人不寻常，连忙说道：“我去找大伯父回来。” 胡敬打量一圈齐家院子，再看看院子一侧搭建的帐篷，没有先和叶欣颜见礼寒暄，而是走到桌旁刚才汪桥的位置，扫了一眼摊在桌上的图纸。 一看之下，立即抬头，锐利的目光盯着汪桥的背影，直到汪桥转出院门，才把视线收回来，细细再看那图纸。 笔势均匀、线条清晰细致的墨迹应该出自刚刚离开的年轻人。而夹杂其中的，颜色漆黑、线条和字迹毛糙的，应该是叶大小姐的手笔。 胡敬微微弯腰，再凝神细看，汪桥所勾画的线条和标注固然看起来专业、顺畅，而叶大小姐的毛糙字迹竟然也有优势，连他这个营造业的外行，看着那粗糙字迹，竟然也能略略看懂一些线条、符号所表达的意思。 胡敬直起身，拿起桌边一本翻开的书，随意翻了翻。嗯，营造规制，不错，的确下了辛苦。几乎每页的字里行间都有小字标注，字虽然写的不怎么样，但看得出，标注人的态度很谨慎、很认真。 胡敬放下书册，对着一直默不作声、静静看着他的叶欣颜拱手道：“在下胡敬，是六爷府里的客卿。胡敬见过齐娘子。” 叶欣颜对胡敬那样刻意的盯着汪桥看，感觉很不痛快。这哪里是盯着汪桥看，分明是盯给她叶欣颜看的。 昨天是周碧瑶对汪桥的存在表示了吃惊。晚间，刘嬷嬷就当着金嬷嬷的面，婉转的劝说她应该注意身份声誉。然后就是金嬷嬷的一晚上类似于炮轰的细细劝导…… 现在又是这个八竿子搭不着的什么先生，当着她的面，用那么大幅度的动作和眼神表示了对汪桥的关注。他想干什么？嘁，她要是那么在意别人怎么看，岂不是白白晚出生了近千年！ 而耽搁了这半天，看来看去的耽误够了，才打招呼见人，好大的身份！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送去京城 叶欣颜敷衍的屈了屈膝盖，客气却疏离的说道：“胡先生客气了，小妇人一介村妇，可不敢当胡先生的礼。” 胡敬并不在意叶欣颜的疏离，呵呵一笑，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张大纸，“没想到齐娘子一个闺阁女子，竟然对营造行多有精研，令在下钦佩不已。” 说着，又对着叶欣颜拱了拱手。 叶欣颜也再次屈了屈膝，继续敷衍：“惭愧，家里的事情多，小妇人不过临时抱佛脚应个急，看看表皮的东西，绝不敢称精研。” 刘嬷嬷和弘知见叶欣颜没有丝毫待客的意思，都是着急。 刘嬷嬷循着缝隙连忙插嘴道：“大娘子，要不先请胡先生屋里坐？” 叶欣颜翻了刘嬷嬷一眼，凉凉说道：“六嬷嬷昨天合着金嬷嬷，不厌其烦的絮叨了整个晚上，说的就是男女大防、女戒女规。难道嬷嬷以为，胡先生不是男子吗？” 胡敬立即把目光看向刘嬷嬷，刘嬷嬷面上意外、哀婉、惊讶、踌躇等诸多神情连续变换，最终转为哭笑不得的无奈，颜色极为精彩。 “大娘子……”对上这样的主家，刘嬷嬷也只能无奈。 她的确借着金嬷嬷的口规劝叶大小姐了，可她们说了整晚，大小姐您满口应承，却半句也没进耳朵，原来怎样如今依然还是怎样，半点儿也没往心里去不是。 叶家这女子，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胡敬忍着笑意，圆场道：“六爷交代在下过来和齐家家主商量事情，还是等齐家老丈回来，咱们才好一同说话。” 叶欣颜哼了两声，毫不客气的把胡敬丢在一边，继续埋头在桌上，对照营造规制，用碳条标注图纸。 胡敬忙退开一步，看着叶欣颜专心做事。 从他进门到现在，叶大小姐的女子教养规矩就不说了，人家闻名京城女眷的叶家大小姐就没守过什么规矩，不能白担了这么个名声。 除去后宅女子的规矩，叶欣颜的言行气魄都不差，不愧出身京城一等勋贵世家，就是无礼之举，也做的坦然从容、理所应当之极，仿佛她依然是京城安国公府唯一嫡出的孩子。 而专注做事的叶大小姐，根本看不出传说中的莽撞跋扈，也没有刚才和刘嬷嬷怨怼时的任性。 离开京城短短不到十个月的时间，叶大小姐做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就拿营造行的事情来说，这哪里是一个女子说学就能学会的？而人家叶大小姐就学了，而且看样子真的学会了些。 就是男子走出家门，也不见得能做到这种程度。 胡敬暗叹一声，安国公真的是后继无人了，世子是个糊涂性子，世子的两个庶子资质也很平常。更可惜的是，叶欣颜没有生为男儿身。 如果叶欣颜是个男儿，依着他这份出色的智慧本事，再有安国公府的显赫出身，就算再纨绔跋扈十倍，也是个不可多得、能光耀门楣的后代子孙。 ………… 齐友年没在新房子的施工地，汪桥在乳制品作坊的预选地址把老爷子找回来。 汪桥一边走，一边对齐友年解释，家里来客，说是容六爷府上的先生。 齐友年一听是瑾融府上的先生，立即就想到了王府的智囊团。敢称王府先生的人，绝不是随便打杂应事的小角色。 齐友年脚步匆匆的回到家，见到的就是自家简陋破败的院子里，叶欣颜把王府的智囊团首领晾在一旁，连凳子也没给一个，只顾自己低头做事的场景。 客人身边还有熟悉的弘知和另一个眼生的随从，这两人俱都一脸尴尬的站立于客人身后。弘知更是在他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眼巴巴的看着他，指着他解围呢。 老人家心中哀叹，几步上前，拱手施礼：“小老儿齐友年，见过先生。不知先生到访，实在是怠慢先生了，望先生恕罪。” 胡敬回礼，“老丈客气，在下胡敬，没提前打招呼就冒昧前来，给老丈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胡先生屋里请。”齐友年做手势，往屋里请胡敬。 胡敬看了叶欣颜一眼，说道：“在下奉六爷之命，前来和老丈、齐娘子说个事情。” “叶子。”齐友年皱眉嗔怪道。 叶欣颜在齐友年进门的时候就直起身，只不过没放下手里的碳条和书册，想着爷爷应付王府的人，她自己就可以继续做事。 听得齐友年说话，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儿，万般不情愿的跟上齐友年，往屋里进去。 在齐家空间狭小的外间房里，齐友年歉然的对胡敬说道：“小老儿居家实在局促，让先生笑话了，先生请炕上坐。” 胡敬连忙拱手谢过，却没上炕，而是问道：“不知齐娘子坐哪里？” “咱们农家人没那许多讲究，先生安坐，叶子坐一旁就好。”齐友年说着，转头吩咐碧凝，“给叶子拿个凳子来。” 碧凝连忙拿来一个高凳，放在墙边的柜子旁。 一番客气寒暄，各自就坐。 刘嬷嬷领着碧凝，端上点心茶水之类，就退在门边静候。弘知也知趣的守在门口的另一边，静等胡敬说话。 胡敬抿了口茶，逐一看过炕桌上的各样点心，笑着对齐友年说道：“齐家不说别的，这点心却是独一份的精致可口。” 齐友年呵呵的笑道：“小老儿的福气，叶子聪慧可人，做事样样出色。就连这小点，也能做到极致。” “六爷差在下过来，是有事与老丈和齐娘子商议。”胡敬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盏，“六爷想从您这里取些干酪粉，送去京城。” 胡敬说完，看向叶欣颜。 送干酪粉去京城？只怕送去皇宫吧？不知为的是什么。叶欣颜先是挑了挑眉，接着又放下来，脸色郑重起来。 胡敬暗暗点头，果然是个聪慧敏锐、知道轻重的。 “刘嬷嬷着人出门看着点，我们这里说点儿正事。”胡敬吩咐道。 刘嬷嬷看了叶欣颜一眼，见叶欣颜没有反对的意思，忙应声出门。胡敬的侍从也跟着出去，想来也是去望风的。 叶欣颜的目光在胡敬和弘知之间打了几个转，静静的等胡敬说出什么重要事情。而齐友年的面色更是凝重，隐隐的还透着些担心。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二章 神色阴郁 胡敬说话的口气却很轻松，宽慰齐友年道：“老丈不必担忧，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些事情不好让外人听到而已。” 齐友年忙应声道：“先生请说。” 话是这样说，齐友年的神情却依然凝重。王府的先生都让人出去望风了，一定不是小事，哪里是说几句宽心话就能开解的。 胡敬说道：“齐娘子帮六爷筹建养牛场之后，如果把耕牛牵扯到农耕，大批量的饲养繁殖耕牛就不能算小事，所以消息传到京城，被几个皇子注意到了。”胡敬说着话，看了一眼叶欣颜，“也就是这个时候，安国公府知道了齐娘子的踪迹。” 京城和皇子这样的词汇，让齐友年心里紧了一下。他屏气凝神的听胡敬接着往下说，内心忐忑，终于把皇子这么遥远的人物牵扯进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直接从上层大人物口中听到皇家的事情。 “老丈可能不太清楚，如果真的把养牛场和天下农耕联系起来，这就是个大事。所以，齐娘子找六爷合作乳制品行的时候，六爷就欣然应允了。为的是让皇子们把视线转向乳制品行，把六爷办养牛场的意图看做赚银子。”胡敬说道。 叶欣颜眼神不忿的望向窗外。尼玛，那叫欣然应允？瑾融那货当时勉强的不行不行的好吗，还强取豪夺的想要八成股！她都要拼命了，那家伙才一百万分不乐意的同意三七成分股。 胡敬知道当时的情形，这时看到叶欣颜的表情，也是暗自失笑。六爷就是这份心性，总能把人惹得发毛，其实待人却很坦诚。 “在下这次来，就是把这件事坐实，这还是得益于齐娘子能这么快就做出与牛乳相关的那些美食。” 叶欣颜立即就明白了瑾融的意图。把牛乳制品送去京城、送进皇宫，先一步让皇帝老子知道，他儿子开了个赚钱的作坊，用的原材料就是养牛场产出的牛乳。开办养牛场就有了和朝廷无关、和政局无关的扎实理由。 至于皇帝老子能不能吃得惯牛乳制品……，如果做的足够尽心，总会吃对一两样吧。而且皇宫里可不是皇帝一个人，还有一众的帝后嫔妃、皇子皇上。女人和孩子对于乳制品，应该天然就不具备抵抗力。 叶欣颜把目光转向胡敬。和皇子搀和到一起固然有诸多的好处，可是风险也极大。能让瑾融继续游离于皇储争斗之外，对瑾融来说是好事，对她叶欣颜和齐家来说更是好事。 胡敬对上叶欣颜了然的目光，立即就明白，这女子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对于叶欣颜的敏锐，胡敬极其欣赏，也只有这等心智，才能让六爷另眼相看吧。 虽然叶欣颜的身份摆在那儿，六爷合作的主事人也是她，但齐家的家主却是齐友年老爷子，话还得和老爷子说。 胡敬转回来，对齐友年说道：“老丈，在下冒昧前来，是想从您府上拿些干酪粉，再讨几样用干酪粉做吃食的方子，一并送去京城，送进皇宫。让天子尝尝六爷孝敬父皇的吃食，也让天子看看六爷办养牛场所得盈利。” “皇，皇宫？”仅仅是两个字，就让齐友年说的磕磕绊绊。 而叶欣颜说的却是：“方子？” 胡敬看向叶欣颜，歉然道：“是方子。齐娘子，您这个干酪粉，只有配着几种精美吃食的方子送进皇宫，才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过，齐娘子且放心，送进宫的方子，短时间不会泄露给别的商家，不会影响齐家小食店的经营。” 叶欣颜没吱声。瑾融讨好他老爸这么个几乎和她不挨边的理由，就想把她从千年后带来的几样西点做法学去，她怎么想都觉得很吃亏。 胡敬继续说道：“齐娘子是个做大事的。想来齐娘子当初计划做乳制品行的时候，应该就是奔着把乳制品作为一种高端食材，做全天下相关饮食商家的买卖，而不是只供自己一个小食店吧？” 叶欣颜扫了胡敬一眼，这家伙是个好说客，不仅能出阴招帮瑾融脱离朝堂争斗，连买卖上的事情也是精通。居然能知道，把乳制品作为一种基础食材来推广，比自家应用更有前途。 “若是齐家的乳制品能得到皇帝和整个皇城的认可，齐娘子的小食店虽然地处偏远，却也能被天下人所熟知，这对齐家是个天大的好事。” 叶欣颜神色阴郁的看着胡敬，问道：“你家六爷打算拿几个方子去讨好他老爹？” 胡敬一个不注意，被叶欣颜的话呛得咳嗽连连。他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盏，手指颤抖的点着叶欣颜，“咳，咳咳，那是皇家，齐娘子这个……不能乱说，乱说话。” 齐友年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对着胡敬连连道歉：“胡先生不要和叶子计较，她一个小孩子说话不注意，小老儿会教导她。” 胡敬一边摆手，一边抖出袖子里的手帕，擦胡子上的茶水，心里却不以为齐友年能教导的了叶大小姐。 人家叶大小姐这莽撞习惯，安国公府十几年的规矩都没教导过来，民间一个小老儿能有招？他不相信。 弘知苦着脸侍立在门口，恨不得刚才出去望风的是自己，用不着听叶大小姐这不着调的言语。 叶欣颜撇撇嘴，有些悻悻然。好吧，是她恼怒于自己用来作弊的金手指被无端剥夺，一时不查，失了分寸。 胡敬缓过劲儿，严肃着脸劝道：“齐娘子总是听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句话吧，清河村即使地处偏僻，那也是王土之地，齐娘子说话还需谨慎。” “胡先生说的是。”叶欣颜做出极其诚挚的表情，第一时间答应。 胡敬再循着叶欣颜刚才说话流露的信息问道：“齐娘子手中有多少使用干酪粉的方子？” 叶欣颜心中立时警钟长鸣，很不热心的说道：“没几个，也就是刘嬷嬷之前告诉六爷府里厨房的几样小点心，昨天又试了个肉圆奶酪，味道还可以。回头让刘嬷嬷告诉胡先生好了。” “奶酪还可以做饭食？”胡敬眼睛亮了一下。 “是啊，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皇帝他老人家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让人拿着东西多试几次，会发现更多吃法。”叶欣颜说的很随意。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好像上贼船了 胡敬对叶大小姐无语了，刚才答应的态度那么好、那么快，合着没多少诚意呗。大小姐您虽然说的不错，可措辞就很成问题。这么形容皇帝陛下，听着很是不妥。 胡敬转开话题，问到实际问题：“不知齐娘子这里有多少干酪粉和奶油奶酪？” 说到正事，叶欣颜口气也转为郑重：“奶油奶酪不宜存放，我们都是现做现用。能带走的干酪粉大概有几十斤。关键是黄油不够，而且我们这里存的些许黄油，还是张宝魁领人新近做出来的。按说黄油能存放较长时间，可是咱们新近做出来的黄油品质如何，能存放多久，小妇人不敢保证。” 这就不好办了，胡敬皱眉。 叶欣颜解释道：“之前我们用的都是稀奶油，就是直接从牛乳上层撇出，没去除水分的奶油。稀奶油不能久置，放上几天就会长霉斑、坏掉。黄油也是张宝魁领人做的，小妇人不懂制作黄油。” 胡敬问道：“那怎么办？若是乳制品经不起存放、运输，它的价值就大打折扣了，乳制品行恐怕也没有叶欣颜对六爷说的辉煌前景。” 叶欣颜讶然失笑：“这世上哪有那许多现成的好处等人的，若是乳制品这么容易做，世间都能人人做得，小妇人还找六爷干嘛？” 胡敬被叶欣颜问的语结，他尴尬的笑一笑，说道：“是在下想简单了。齐娘子是否有什么想法或者议，尽可以说出来听听。” 叶欣颜这才继续说道：“张宝魁说，北夷牧人做出来的黄油能存放很长时间，是因为经过洗练、摔打这些过程，把稀奶油里面的水分和酸度去掉了。张宝魁现如今就是按照草地上牧人的传统做法，来处理稀奶油，做出来的黄油看着很好，但是效果还有待验证。 小妇人建议六爷，可以先找些门路，从北夷的牧人手中买些黄油，配上干酪粉和奶油奶酪的做法，再参照吃食方子做点心菜品。小妇人以为，这样子比较稳妥。” 叶欣颜的话让胡敬想到了别处，他问道：“依照齐娘子的话看来，制作干酪粉的干奶渣北夷遍地都是。奶油奶酪的做法也是简单，就是干酪粉加了黄油和水制成，而北地黄油的品质还能好过齐娘子这里。如果这样，六爷和齐娘子的乳制品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叶欣颜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不屑于胡敬没见过世面，口中慢悠悠的说道：“想做大买卖，当然要有别家不具备的品质和品种，所以小妇人才请六爷找匠人和管事，大家群策群力，看看能不能试制出高品质的乳制品。” “试制？”胡敬问道，“齐娘子可有了方向？” 叶欣颜瞟了门口守着的弘知，胡敬把瑾融的贴身小厮留在屋里，大概就是为了让她安心，把能说的话全部说出来。 她说道：“小妇人听人说过一句话，酒是陈的香。处理牛羊乳，目前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发酵，如果发酵控制的好，储存就不是问题。而且，不同的发酵方法和发酵时间，应该能做出不同口味的乳制品。” 解释完这些，叶欣颜又肯定的加了一句：“小妇人可以保证，乳制品若是做好了，前景极其广阔，绝对可以跻身一流大商行。”她这个话说的一点儿也不心虚，有成功的范例在，这个包票她可以打。 得到叶欣颜的保证，胡敬并没有开朗轻松的表情，眉头反倒皱紧了，半晌无语。 齐友年不明白为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只是心里着急，眼巴巴的看着胡敬。 叶欣颜心中却有些诧异，她已经给出了这么肯定的答案，怎么这个胡先生倒忧愁起来，“胡先生还有什么疑问？” 胡敬沉吟片刻，才斟酌着道：“齐娘子若是对您自己的想法有七八成的成功把握，送进皇城的干酪粉方子就得有所保留了。” 叶欣颜眼睛猛地一闪，在胡敬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胡敬和弘知，心里却震惊不已。她可能看走眼，真的上了贼船了。瑾融聚敛钱财的心情太迫切了点，绝对已经超出了闲散皇子、富家翁的范围。 从胡敬刚才的话里可以听出，胡敬就是因为她说了乳制品行绝对可以跻身一流大商行，从而开始重新考虑送进皇城展示的乳制品的价值。 瑾融需要转移皇子们的视线，让皇帝和他的兄弟们以为他养牛就是为了赚钱。但是，如果乳制品是个足够巨大的商机，那么就要淡化这次的展示，不能让他那些兄弟们看出其中的价值，从而过早染指这个行当。 叶欣颜端起身旁柜子上放着的茶杯，捧在手里，慢慢的啜着。 胡敬并不知道叶欣颜想的什么，他那里思量片刻，说道：“这样吧，齐娘子就把那奶油蛋糕的方子，再选三样乳酪小点心的做法写出来好了。记着，要偏重于女子和孩子的口味。” 叶欣颜点头答应下来。胡敬的意思，就是要把瑾融的乳制品行的出品，控制在小孩子喜好的甜点上了。这样就可以大大削弱乳制品的作用和价值。 胡敬继续说道：“干酪粉准备五斤吧，配用的黄油也从齐娘子这里拿，咱们会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另外再把塞外牧人的黄油作为备用，若是咱们的黄油出了问题，则就地销毁，换塞外的黄油送进宫中。” 胡敬转过来问叶欣颜：“齐娘子看，这样安排可好？” 叶欣颜点头：“很妥当。”已经上了贼船，想下就不那么容易了。她得好好想想，以后这买卖该怎么做，才能把齐家的风险降到最低。在这之前，要夹起尾巴、低调做人，尽量减低存在感。 差事有了着落，还从叶大小姐这里得到一个一流大商行的巨大前景，胡敬的心情轻松愉快起来。 他笑着和齐友年询问齐家院落建的怎样，提议一进院子加两间客房和一个会客厅，方便有客人临时居住，也方便会客。再在二进院子加一溜后罩房，方便安置以后进来的婢女仆妇。 胡敬愉快的聊着天，目光流转之下，看到他这边的炕边上，放着一叠纸张。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避嫌去了 胡敬顺手把这叠纸拿起来，最上面第一张只有几行简单的字迹，似乎记录着几种材料。胡敬随便翻了几下，在其中一张纸上看到，上面画着几个轮子似得东西。 胡敬瞬间就想到瑾融送给京城侄子们的童车。他再凝神细看，却没看出门道，但也确定那绝对不是车轮。 “这上面画的是什么？”胡敬抽出这张纸，递给齐友年看。 齐友年接过来，“哦，这是滑车，我们往日也用过，多是用的木质的。叶子说，如果找铁匠精打细磨做几个铁的，会耐用很多，也比较省力。若是多几组合在一起，盖房子盖到高处时，支一个稳固的架子，往高处送东西会方便省力很多。” “滑车啊。”胡敬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有些记忆的东西，“哦，是有这么个东西，好像是用来提重物的。” 叶欣颜暗地里撇嘴，做人家智囊的，应该博览群书，涉猎众多才对。不过是个滑轮，也想了这么长时间，还说的这么似是而非。 结果人家胡敬继续说道：“先秦时期就有对滑车的记载。不过后来对这个东西的应用不是很广泛。”胡敬说着，又拿过那张纸，认真看了看，问叶欣颜，“齐娘子怎么会知道这种东西，而且还能用于日常事务？” 虽然胡敬把先秦的什么典籍都搬出来，却没能阻止叶欣颜鄙视他。 叶欣颜很理直气壮的解释：“营造规制上就提过滑车啊。而且这也不是小妇人自己的想法，是小妇人问过汪桥之后，一起商量出来的。”虽然营造规制上对滑轮只是一带而过，却也的确有，所以，她有知道的充足理由。 额。胡敬被叶欣颜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心里忽然有些许的汗颜。营造规制他没看过，看来关于这类杂书，还是有必要下一些功夫的。而且，就算他看过，也不见得能像叶大小姐这样，立即就能用于实际。 叶欣颜见胡敬又去翻那叠纸，很想冲上去一把夺过来。然后想告诉他，随便翻人家的笔记，是很不礼貌、且侵犯个人**的。 在胡敬又要抽出一张草纸的时候，叶欣颜实在忍不住，起身上前，把手伸到胡敬面前，看起来有些惭愧的说道：“胡先生，都是小妇人一些不懂事的想法，不能见人的。” 胡敬递大概也觉得看人家一个女子的手记不妥，在叶欣颜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就把那叠纸递还过去。 只不过还给她时，捏着他注意到的那张，顺势抽出来，又送到齐友年面前，问道：“老丈给看看这个，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齐友年看着叶欣颜有些愕然的表情，呵呵的笑了两声，对胡敬说道：“这些天，叶子也是操心我们营造上的事情，和阿桥想了些法子，想着能快一些出活儿。这个就是他二人商量出来，用作固定脚手架的物件，如果能做成，搭建脚手架的时候能更快一些。” “哦？”胡敬又把纸张拿过来，仔细看几眼，如果照着齐友年的说法看，纸上勾画的东西还算容易辨认。 胡敬把草纸放在桌上，和齐友年说起汪桥：“老丈说的阿桥，可是刚才在院子里和齐娘子一起做事的那个年轻人？” 齐友年点头：“对，阿桥是我七弟的幼子，名唤汪桥，在营造方面很有些灵气。” 胡敬讶然道：“这么说汪公子该是叶欣颜的长辈才对，可是，适才在下听齐娘子对汪公子直呼其名呢。” 叶欣颜整理着手里的草稿，看都没看胡敬一眼，装什么装？她家都被瑾融的人塞满了，她就不相信胡敬会不知道汪桥是谁。 齐友年无奈道：“按说是应该这样论辈分，可是叶子这妮子固执，说没有丝毫血脉关系，就让她叫一个年龄相当的人做叔父，很吃亏……”老爷子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在这种事情上说吃亏占便宜，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胡敬哑然失笑，说出齐友年没出口的话：“这个，不能用吃亏占便宜来论吧？” “不能吗？”叶欣颜抬眼，凉凉的说道，“那等无赖、闲人在街市上行走的人，动辄就哥哥、爷爷的自称，那不就是占人便宜、骂人的吗？” “这，”胡敬愕然，“不能这么说吧？汪公子的父亲和你爷爷互称兄弟，并不是没关系。” “胡先生怎么能这么说话？照胡先生的说法，赶明儿我爷爷结交一个忘年交回来，小妇人难道要跟着爷爷的辈分，叫他祖父不成？” 叶欣颜斜了齐友年和胡敬一眼，这都什么和什么？“再说了，小妇人和汪桥怎么称呼，应该不影响六爷的买卖吧。” 顺便的，叶欣颜狠狠瞪了一眼呆看着她的弘知。以为她没看到刚才进门时，这小子看着汪桥的阴沉脸色吗？个个都想来她家说三道四，把齐家当做他们的地盘了吗！ 弘知被叶欣颜一眼瞪过来，连忙收回惊愕的视线。好吧，叶家姑奶奶虽然很强词夺理，但谁让人家不好惹呢，他躲着点吧。 胡敬干咳两声，还是没想起来怎么辩驳叶欣颜的歪理，只得对齐友年歉然说道：“在下也是一时好奇，才多问了几句。其实没别的意思，冒犯之处，还请老丈见谅。” 齐友年忙道：“不过是几句闲话，哪里来的冒犯，胡先生多虑了。” 凭白就从人家手里要人家用来赚银子的吃食方子，这个事情说起来无礼之极。所以，作为王府场面上的人物胡敬，才会亲自前来，和齐友年、叶欣颜解释这件事的为难和重要。 事情办完了，胡敬也不多耽搁，和叶欣颜敲定了奶油蛋糕和其它三样奶酪点心的做法，全部记录下来。 做完这些，时辰已然不早，齐友年本来想留胡敬吃过午饭再走，胡敬一再坚持瑾融府上还有事等着。最后，齐友年吩咐刘嬷嬷收拾了昨晚上做的肉圆乳酪和另外几样点心，说是给胡先生路上吃，才毕恭毕敬的送胡敬出门。 叶欣颜一出门，就看到一直支在院子里的桌案不见了，本应该在桌案旁忙碌的汪桥也一并不见踪影。 她眼神不善的盯了胡敬和弘知两眼，心知汪桥大概看见弘知的脸色，避嫌去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能书也不让看吧 胡敬是什么人，一看叶欣颜的脸色，再看院子里空了的那一块，原本做事的汪桥和桌子都不见了，也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胡敬不由得心中感叹，不过一个小小的村落，出了齐友年这么个人物已经不容易了，他还带回来叶大小姐这么个异类。现如今，居然又添了把兄弟和把兄弟的儿子，而这两个，看着也都不算是等闲。 用不了三年，这个村落就会冒出一家大豪绅，原本不起眼的村落也就热闹、会被众人瞩目了。 作为六爷的合作者和未来的大掌事，叶大小姐行走之间多些规矩自然对大家都好，胡敬只当没看见叶欣颜的脸色，和齐友年打着哈哈，各自拱手告别。 把胡敬三人送走，叶欣颜转身问刘嬷嬷：“汪桥哪儿去了？怎么连人带桌子一并不见了？” 刘嬷嬷收敛神情，恭谨回道：“汪三爷说家里地方小，他总在这里不方便，就招呼人把桌案和那些器具搬去乳制品作坊那片地方了。汪三爷说，看着实在地方，在纸上规划更顺手一些，离着乳制品作坊的谢春几人也近，有事好照应。” 好照应个屁，叶欣颜暗自吐槽，人家谢春做的活儿和他汪桥做的能一样吗？说风马牛不相及都不过分。 齐友年转回来，听了刘嬷嬷的答话，也帮腔道：“阿桥说的也不错，做活儿嘛，在哪里都一样。叶子你有事交代我们就好，我们一定尽力去做，不懂的可以随时找你来问，一样的做事。” 叶欣颜翻了齐友年一眼，顶嘴道：“找我来问，比一起商量、一起做事还便捷、还省时间吗？” 齐友年板着脸嗔怪道：“你这孩子，金嬷嬷从昨儿晚上就开始絮絮叨叨，一直说到今天早上，你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也要听进去一两句才好吧？行了，你和阿桥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各自做事，有事的时候咱们一起商量。” 齐友年摆摆手，转身就走。他忙着呢，说好了今天去县城领几个工匠回来，再不去就误了约好的时辰。 “我，我这不是为了咱们能快些把事情做完嘛。”叶欣颜对着齐友年的背影辩解道。 齐友年头也没回，丢了句，“宁可做事慢些，也不能让人家对着你说三道四。”人家老爷子招呼马车车夫，走人了。 叶欣颜直着眼睛，看着齐友年离开。好半天才转身，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早在叶欣颜转身之前，就一头扎进院里搭建的棚子，招呼婆子添柴，熬制奶豆腐了。 “我那本营造规制和草稿呢？总不能书也不让看吧！”叶欣颜对着刘嬷嬷喊道。 刘嬷嬷又连忙出来，笑容满面的说道：“在呢在呢，奴婢给大娘子收起来了，奴婢这就给您拿去。” 吃过午饭，叶欣颜挑了齐友年和章五四消食说话的空挡，问汪桥：“是不是谁说你了，你才不在院子里做事的？” 汪桥苦笑道：“这还用人说吗，前几天是事情赶得紧，咱家又不怎么来外人，我才叶子一起做事。这往后家里人来人往的多了，说什么也不能再这样不知避讳了。多事人的闲言碎语就能把人骂死。” 叶欣颜皱着眉头嘟哝道：“哪有那么严重。”本来家里和作坊的事情就赶得急，还弄出这么多闲事。 汪桥无奈，“叶子是个不寻常的女子，说起来，很多地方就是我们这些男子都比不上。就算是这样，叶子也还是女子，依然要受世间规矩礼教对女子的约束。一个人，就算是再出色，也不能和世间所有人对抗不是？” 说到这里，汪桥略思量一下，继续说道：“今天那几个人，只要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就知道他们不是出自寻常人家。这样的人若是对你的行为举止质疑轻视，就不怎么好了。终究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人是你，你能不能受他人尊重很重要。” 汪桥这些话一点儿不错，叶欣颜有点心烦了，她转开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些烦心事。我下半晌抽时间写乳制品行的营造文书，晚间你帮我审审。你那图，你自己看着办吧。还有那几个滑轮，你尽快把尺寸标注清楚，咱们好找铁匠定制。” 这些古人的规矩，最讨厌了。明明可以合作，一起快快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偏偏就诸多约束，不让人好好做事。 之前这几天的合作，也是她一再坚持，人家汪桥初来乍到，脸皮嫩，不好意思太不给她面子，才和她扎一堆做事。要不是这样，人家汪桥干吗要拼着被人说长道短，做这些有违礼教的事情。 齐友年在秋收即将展开的时候，用优惠政策招来一批工匠，紧赶着建造齐家二进院子和乳制品作坊。 这一年庄稼的长势还算不错，今年的秋收晚一些，推在了中秋节后。庄户人家匆匆的过个中秋，就开始准备忙地里的收成。 中秋节算是个大节日，虽然时间赶得紧了些，却要把象征性的程序都走到。齐家三大家子人，按照齐家的规矩，都要聚在大房的老房子里过中秋。 虽然齐友贵早早就告诉齐友年，今年家里的光景好，大房已经把东西都准备齐，老二一家人过去就行，什么也不要带。可是，等齐友年领着叶欣颜和齐嘉去大房的时候，金嬷嬷和刘嬷嬷还是提早把诸多肉食菜蔬等物送过去，算是给齐家中秋饭桌上添些许的丰盛热闹，也免的很多言语说道。 有肃容侍立的刘嬷嬷和周嬷嬷在一旁，齐家三房诸人的眼风瞄来飘去，终究也没找到机会和二房两个大人搭上话，就连齐嘉，也被刘嬷嬷紧紧地盯着，三房几个人等闲靠近不得。 齐梁的小儿子齐从辉已经能在地上走了，庞氏照看着自己的儿子，嫌恶、嫉恨的眼睛不住的往齐嘉身上瞟。 自己的儿子，多么伶俐可爱，可是却只能日日吃粗糙饭食，穿麻布粗布的旧衣物。而那个从小就没人管、喝泔水长大的贱种，却整日锦衣玉食的过着一天又一天，如今更是有了奴婢照看，竟然成了整个乡里之中最精贵的腌臜东西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六章 恶霸效果 庞氏抱着儿子坐在小圆凳上，把厨房顺出来的一个鸡翅根送到儿子面前，柔声说道：“辉儿，吃这个，肉肉，好吃着呢。” 齐从辉看到鸡肉，立即眼睛发亮，一把抓住就往嘴里送。 这边，齐嘉说话的声音也引起庞氏的注意。 齐嘉拉着齐三顺往外走，嘴里还说道：“走，三顺哥哥，我给你看我汪三叔给我做的七巧板，可好玩儿了，能拼出好多图案呢。” 玩什么东西也就罢了，那个贱种还从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边打开，一边往齐三顺手里递：“这个是给你，是刘嬷嬷做的小点心，奶酪球，里面放了奶酪，又甜又香。” 齐嘉把油纸包递到齐三顺手里的时候，正巧从庞氏身边走过。 自从齐嘉离开三房，庞氏还是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她看着齐嘉身上穿的细布衣裤，不但簇新，衣服的整个前襟还绣着精细的云纹，就连衣兜的边缘都绣着同颜色的暗纹。 庞氏愤恨的看着齐嘉越走越近，看那贱种原本枯黄的脸色变得比自家孩子还要细嫩光滑，原本暗淡的眼睛变得乌黑晶亮，原本远远看见她就会惊恐发抖的贱种，如今近在咫尺，却因为得意嚣张，连眼角都没瞟她一下，似乎她就不存在。 庞氏在两个孩子靠近她的一瞬间就晕头了，她探过手，一把就对着齐嘉抓过去。 齐三顺历来机灵，又是隔在庞氏和齐嘉之间，在庞氏的手抓过来时，顾不上攥紧油纸包，下意识的拉着齐嘉退开，挡在齐嘉身前，诧异的对着庞氏看过来。 “四婶婶，你干什么？”齐三顺看看地上散落的小圆点心，抬头问庞氏。 刘嬷嬷本来就听了叶欣颜的交代，要看紧齐嘉的，在庞氏伸手的时候，刘嬷嬷已经往他们这里过来了。 “小公子，可有伤到哪里？”刘嬷嬷扶着齐嘉的小肩膀，上下端详着他问道。 齐嘉靠在刘嬷嬷身边，瞪着明亮的眼睛看了庞氏一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对刘嬷嬷说道：“没有，三顺哥哥在我前面呢，四婶婶没抓到我。” 刘嬷嬷弯腰整了整齐嘉的衣服，把小孩子玩耍弄出来的褶子都抚平了，才慢条斯理的直起身，挪了挪脚，踩碎了几粒小点心，对着庞氏问道：“您是庞氏、是齐家三房的儿媳，对吧？” 庞氏先是被齐嘉没有丝毫怯意，没有丝毫情绪的眼睛看了一下，心中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 心中的这份抽搐还没缓过劲儿来，又被刘嬷嬷整肃严厉的视线看着问话，再想到村里人说过，在齐家二房行走的家奴，就是村长、里正见了，都得给人家行礼问好。 庞氏心中惊惧起来，甚至都忘了从小圆凳上站起来，只下意识的紧紧抱着幼小的儿子。 刘嬷嬷的视线落在庞氏怀里的齐从辉身上。似乎只是一瞬间，又像是过了很长时间，刘嬷嬷收回视线，看向庞氏，说道：“你的身份特殊，以后离二房小公子远一点，小公子过来的时候，你就应该主动避开。你要记住，小公子的身份尊贵，不是你和你儿子能比的。” 刘嬷嬷在“你儿子“这三个字上明显的加重了语气，庞氏想到刘嬷嬷刚开看自家儿子的冰冷目光，再看看刘嬷嬷脚下的点心渣子，不由得浑身一抖，更加抱紧怀里的孩子。 “记住了？”刘嬷嬷逼问一句。 庞氏忙不迭的连连点头，磕巴着应声：“记，记住了。”见刘嬷嬷依然眼色不善的盯着她看，赶忙又加了一句，“以，以后离小公子远一点，小妇人记住了。” 刘嬷嬷这才回身，摸摸齐嘉的头顶，温言说道：“去玩儿吧。大娘子在杏儿堂姐那儿也放了点心，小公子若是想吃，去杏儿堂姐那里去拿一些。”又拍了拍齐三顺的肩膀，赞道，“好孩子，知道护着弟弟。” 齐三顺笑眯了眼，领着齐嘉去拿七巧板。 庞氏这里的动静并不大，可是刘嬷嬷的目标却大。随着庞氏用颤抖的声音给了让刘嬷嬷满意的答复，满院子或明或暗注意着她们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连难缠的张氏，看着被刘嬷嬷踩碎的点心渣子，都有些胆寒的庆幸，她今天没找二房的麻烦，也没说二房的闲话。 她的视线又一次扫过地上的碎屑，不过几粒小点心，委实没什么可怕。 想是这么想，张氏还是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算了算了，就算她嫉恨三房沾不上二房的便宜，但是也不敢得罪了，不然自家是不是真的会像那几粒小点心那样脆弱的被踩碎？ 另一个难缠的叶欣颜看着刘嬷嬷，也缩了缩脖子。这刘嬷嬷，竟然这样深藏不露，就冲人家踩碎几粒点心就有的恶霸效果，那一定是经过不少腥风血雨的后宅争斗吧。 叶欣颜自动脑补，说不定刘嬷嬷就是瑾融她娘从步步惊心的皇宫里派出来给瑾融用的。 有了庞氏试水，齐家三大家子人的这顿饭吃的不知道有多和谐，是齐家有史以来事情最少，场面最安静、最得体的一顿饭。 ………… 中秋之后就是紧张的秋收，秋收不但农家紧张，想要在仕途上行走更远的江一凡也开始忙碌。先是走马灯似得在各个村镇看了一遍，就打算去清河村蹲点了。 要说今年秋收不一样的地方，那就只有清河村。清河村的养牛场虽然不大，却是整个豫远郡饲养耕牛密集度最大的一个地方。 江一凡一直对叶欣颜管理的养牛场表现的很抵触，可是在耕牛可以发挥作用的农事上，他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看过下辖的其它村镇，江一凡领着小厮和几个下属，打马直奔养牛场而来。 待得他们到了养牛场围栏外，养牛场却冷冷清清，并没有农人进出牵牛的场景。养牛场围栏的大栅栏门也紧闭着，只能看见两三个长工做着手里的杂货，顺便巡视养牛场剩下的几头奶牛和小牛犊。 一个差役对着近处的一个长工喊了一声。那长工一见，是官府的人，连忙开门迎出来。 “小民参见大人和各位官爷。”长工一出门，就绕着圈的行礼。 “免礼。”江一凡挥挥手，问道：“你家范管事和崔管事呢？” 长工拱手作揖的答道：“两位管事出去查看租出去的耕牛了，小的三人是留在养牛场看门看牲口的。” 养牛场南门离着齐家二房不远，叶欣颜远远看见一队官府的人打马过来，再近些，就看到为首的江一凡。 她犹豫片刻，还是向着养牛场走过去。 养牛场的长工和江一凡应答几句，就指着江一凡身后说道：“大人，齐掌事来了，养牛场的事情都是齐掌事安排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怎么当得探花郎 江一凡调转马头，看见叶欣颜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侍雨和识书几小厮长随见叶欣颜过来，相互对视之后，悄悄地溜下马背，拉着马缰绳站在江一凡身后。 “民妇见过江大人。”叶欣颜在江一凡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敷衍的行了个礼，问道：“江大人到此，可是有事？” 江一凡居高临下的看着叶欣颜，忽然想起年初，在赴任路上见到叶欣颜时的情景。 那时的叶欣颜也是这样仰头看着他，也是没有国公府大小姐的一贯嚣张气派，还一副蓬头垢面的潦倒样子，穿一身打着补丁的破旧衣衫，言语之间还透着些拘谨局促。可是，不过几句话之后，就压不住性子，横眉立目起来，差点原形毕露。 时隔大半年，叶欣颜依然是仰头看着他，却已经没有了当时的潦倒和窘迫，从容镇定了很多。 这时的她，虽然还是没有国公府那盛气凌人的气派，没有绫罗珠翠环绕，没有众多丫鬟仆妇拱卫。只有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一众人面前，却丝毫不落下风，比京城时更加耀眼夺目。 江一凡眯眼打量了叶欣颜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本官记得，养牛场里饲养的都是产奶牛，怎么看着牛圈里面没剩几头牛了？” 叶欣颜微微仰头看着江一凡，觉着这个角度还是太大，又退开几步。 由于相距又远了几步，只得朗声说道：“养牛场里面产奶量不足五斤的母牛，这次都拉出去帮助收成了。秋收之后，也将作为普通耕牛饲养繁……”叶欣颜看看江一凡骤然皱起的眉头，心里多打了个转，再看看江一凡身后的一众县吏衙役，把那个“殖”字咽了回去。 江一凡见叶欣颜适时地没把那两个足够惊世骇俗的字句完整说出来，也是松了口气。眉头却依然没有舒展，用责备的口气敲打道：“齐娘子虽然掌管养牛场，却也是个妇人，这样子大声言语实在有碍妇德。” 叶欣颜只撩起眼帘扫了江一凡一眼，连话茬都没搭一下，就又垂下了。 想什么呢？距离这么远，我说话声音如果小了，你听得到吗？在这清远县里，你的官是不小，可老姐我的身份也不差，既然江大人你一定要高居马上，那就只能委屈您听听没妇德的人大声说话了。 江一凡没得到叶欣颜的回应，只得又开口问道：“养牛场里那些长工短工回自家收割庄稼了？还是派往各处照看耕牛了？” “回大人，那些人都派往各处照管耕牛了。他们自己家里的农事做到一定程度，养牛场会安排他们自己用一天耕牛，不会耽误家里的农活儿。” 汪桥在存放牛奶的库房外面临时搭建了棚子，他日常就在棚子里做事。 这个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养牛场，他看着叶欣颜孤零零一个女子，面对着高居马背上的十多个官府中人，忽然间有些替这个女子感觉凄凉。就算叶子能力惊人，可终究也是个女子，作为一个女子，叶子独自担起的事情有些多了。 汪桥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叶欣颜处走过去。 他在叶欣颜两步远的地方站住，对着江一凡施礼道：“小民汪桥，见过知县大人。” 江一凡在汪桥起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审视的看着汪桥，淡淡说道：“免礼。” 汪桥直起身，依然拱着手，说道：“众位大人和官爷巡视农事辛苦，可要下马歇息片刻？小民也好给大人和官爷们烧水沏茶。” 江一凡听到汪桥口中说出众位大人和官爷，猛然意识到他身后还有别人，也就是说，高居马背上、让叶欣颜仰视的还有他身后的众人。 江一凡回头，看见他身后的县吏、衙役们都高高的坐在马背上，只有贴身伺候他的小厮拉马站在地上。 他再转回头，他们这么多人面对的，只是一个女子。 江一凡阴沉着脸，从马背上下来。他身后，立即哗啦啦的下来一片人。 叶欣颜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嘴，看看知县大人这反应，硬是被人提醒了，才想起他是领着人的。就这脑子，怎么当得探花郎，转的也太慢了些。 “在临近村落出力的耕牛晚间怎么安排的，牵回来吗？”江一凡没去歇息喝茶什么的，站在原地，没好声气的问叶欣颜。 叶欣颜的回答也不带什么色彩，干巴巴的回道：“近处的耕牛晚间牵回来，远处出力的耕牛和牛倌已经找好住处，就近歇息了，农忙结束后才回来。” “范正元在哪儿？”江一凡问道，还是没多余的话。 “就在清河村的农田，照管耕牛的劳作情况。大人若是巡视收割，在田间就能看到他。” 江一凡招呼也不打一个，跨上马背，调转马头就走。他身后又是呼啦啦一片，纷纷打马，仓皇的跟上去。 在新房子工地，章五四远远看着养牛场那里，问齐友年道：“好像是县衙的那个江大人，怎么在马上没下来？看起来来势不善呢。” 齐友年只是不眨眼的看着，不做声。 章五四见汪桥过去，捅了捅齐友年，“大哥，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不要他们几个人说不好，闹将起来。” 齐友年摇头，说道：“不用，这几个孩子都不简单，不用咱们操心。”说是这么说，老爷子却还是不错眼的看着远处的几个人。 直到江一凡打马离开，齐友年才收回视线。 章五四很是诧异：“这就没事了？” 齐友年笑骂道：“想要什么事？你这是盼着出点子事情不成。” 江一凡在清河村和周边跑了一圈，得出了结论：有牲口出力的农活儿就是好做。 养牛场这个产业办得好，掌管的更好。租用耕牛的费用可以用草料顶，也可以用田间还未收成的麦秸和苞米杆，以及番薯藤这些东西顶，给了贫苦农户不少的便利。 这还是收割，耕牛的作用不算很大，如果春耕时也有这等便利，对于农事来说，就更是大好了。 江一凡从范正元那里得知，有农户用秋收后多余的苞米杆、番薯藤等物做预订，预约秋收后开荒和春耕时租用耕牛。而到了春季，养牛场就会有更多的耕牛可以投入使用。到时候，今年的小牛犊虽然还没长成年，但是有养牛场的牛倌看着，出半份力却是绰绰有余。 养牛场照这样子饲养繁殖下去，加上朝廷对荒地的免税奖励，几年之后，清远县的耕地就会大幅度的增加。现有农田有牲口辅助农耕，想来产量也会多上一些，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这诸多的好消息，也没能让江一凡高兴几分。天色将暗，他才怀着满心不明所以的阴郁，回到县衙后堂。而县衙后堂，瑾融已经等在会客的厅堂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来人你认识 江一凡心情不爽，严谨的给瑾融施礼之后，就去更衣，把官服换下来，穿上日常衣物，简单擦了把手脸，回到会客间。 江一凡一边过去坐下，一边随口问道：“什么风把六爷吹到下官这里了？您最近可是忙得很呢。” 瑾融心不在焉的喝着茶，同样心不在焉的瞟了江一凡一眼，说道：“安国公府来人了。” “来清远县了？”江一凡刚坐下的身子，立时又站起来，“六爷不是让人给安国公递话了吗？” 瑾融看着江一凡，缓缓说道：“急什么？坐下说话。” “……”江一凡怔了怔，这才发现，他好像没沉住气。 江一凡缓缓坐下，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才问道：“六爷知道他们到此的目的吗？” 瑾融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困惑，纠结着眉头说道：“来的人是安国公府的一个得力管事，随行的是两个媳妇子和两个婆子。” 江一凡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组合，会是来灭口或者什么的吗？ 可这，四个仆妇能干什么？难道这几个人也像瑾融送进齐家的那两个粗使婆子一样，其实是懂拳脚功夫的？ 瑾融不理江一凡的疑问，继续把自己的话说下去：“还有两大车的家用器具用品、以及衣料布匹等物。”瑾融把眼睛斜斜的看向江一凡，说道，“早和你说过，让你从家里找几个丫鬟仆妇过来，你端着架子不听。这下好了，叶欣颜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你就是再想往里塞人，也没机会了。” “我，我塞的哪门子人？”江一凡不悦道。 瑾融懊恼的捏着额头，继续自说自话：“你说，安国公府是什么意思？难道叶家老爷子放得下脸面，愿意承认他家放出的孙女亡故的消息是假的？” 江一凡想到那个微仰着头，孤身面对高居马背上的众人，依然能毫不露怯、从容无惧的女子，若是叶欣颜被安国公认回去，不知会不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江一凡不由得心中烦闷。 瑾融捅了捅他，说道：“你说，要是叶老爷子真的这么做了，咱的养牛场，还有我那乳制品行可怎么办？那干酪粉、黄油和乳酪方子，只怕刚刚才进京呢。” “还有我的大掌事，可怎么办？”瑾融万分苦恼的补了一句。 “什么叫你的大掌事？”江一凡立即横着眼睛看过去。 瑾融瞬间就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醒悟过来，神情清晰的看着江一凡，反问道：“怎么了？不是我的大掌事，难道还是你的不成？当时我郑重问过你，你自持学子身份，怕有碍仕途，不愿意参股的。” 江一凡不屑的看着瑾融，讥讽道：“六爷，人家齐叶是个女子，就算人家给你做事，你那措辞也太不讲究了些。你这样子说话，会让人家误会，毁人家女子的声誉。” “嘁。”瑾融道，“江大人这话说的，她大小姐的声誉已经这样了，还用人毁吗？” 江一凡张口结舌好一阵，才说道：“六爷，叶欣颜她和过去不一样了。当初在京城，她也不过跋扈了些，于男女事情上却从没有被人诟病。就是后来安国公寿宴那事，也不过是有心人设的一个局而已，并不是她的本性。” 瑾融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紧盯着江一凡，用肯定的口气说道：“你后悔和叶欣颜和离了。” “我，”江一凡又是一怔，绝口否认道，“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 “那就好，我找你有事。”瑾融重新靠在椅子上，“安国公府的人住在县城的宾至客栈，我去不合适，我想让你去宾至客栈一趟。算是拜会一下曾经岳家来的人，表个心意，顺便探探国公府的意思。 安国公府来的人你认识，主事的是连贵，一直在安国公身边做事。婆子是伺候国公夫人的，姓乔，人们叫安顺家的。” “行，我去打探一下。”江一凡答应的痛快，“若是让他们再弄出那样一个女子……唉，看看再说吧。”他宁可让瑾融继续这样子把齐叶当做王府的私人用，也不愿意现在的叶欣颜变回过去那样。 瑾融刚走，没等江一凡找崔成，崔成已经在外面求见了。 崔成一进门，不等崔成行礼，江一凡就问道：“什么事？” 崔成边行礼，边说道：“咱们雇的帮闲听说宾至客栈住进几个京城的客人，就去详细打听，也只是侧面打听得，这几个人是京城豪门的家仆。小的闻言，就过去认了认人，是安国公府的人，连贵和安顺家的。” 崔成看了看江一凡的脸色，才又说道：“小的也是回来才知道六爷来，也是为的这个事情。咱们的人不如六爷部署的人手周密，得到的消息也晚了很多。” 江一凡摆摆手，说道：“这个不怪你们，六爷兄弟几个部署的人手，这世上没人能比的了。他们能注意到清远县有京城豪门的人进来，已经很好了。你给报信的人打些赏钱，吩咐他们还是照着这个做法做事。” 转身又吩咐侍雨：“我去更衣，你和识书也收拾一下，随我去宾至客栈拜会安国公府来人。” 安国公府的来人占了宾至客栈一溜的上等客房，国公府的管事连贵已经吃过晚饭，正在客房的堂屋，和同来的婆子安顺家的说话。 连贵说道：“嬷嬷这次，怎么也得在这乡下之地呆上一年半载。记着国公爷安顿的话，不管她是谁、怎样，都要先保得她这个人周全，不能被人利用出现不好的传言，不能被别人戳破了身份。之后再见机行事。” 安顺家的自知接的这个差事有点棘手。她叹了口气，说道：“先伺候着这位主子，看看再说吧。不是说，那齐家住进去一屋子禹王府的人吗？这差事，着实的不好办啊。” 她接的差事是，若是齐叶在乡下、在清远县日子过的安稳，身份无忧，没有被戳破的危险，那就任由这个让人闹心的主子在这个穷乡僻壤活着。若是有心人借着这个主子的身份生事，那就在事情挑明之前下手…… 问题是，齐家有禹王府的人看着呢，就算她真的得手了，禹王府如果一定要追究，她就得做那个永远开不了口的背锅人。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一百九十九章 送给国公府的土仪 连贵和安顺家的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有同行的仆从报过来：“清远县知县江一凡江大人到了。” 连贵和安顺家的对视一眼，江一凡这消息，也太灵通了些，他们下晌才进的县城，他这就来了。 整个安国公府的人都知道，江一凡这个安国公府曾经的姑爷，对大小姐是多么冷淡厌烦，又是对他那个安国公府姑爷的身份是多么的无奈。 如今江一凡在清远县任知县，而据说酷似大小姐的女子就在清远县管辖范围内，而且这女子还能把日子过的风生水起。这江一凡是怎么忍下来的？ 江一凡虽然不再是安国公府的姑爷，可人家却是清远县的地方官，也是不能怠慢。两人急步迎出去。 还没走出上房的廊道，江一凡就转过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他们很熟悉的几个小厮。 江一凡远远地就冲着连贵拱手，笑道：“连管事要来清远县，也不早早给江某一个消息，江某也好安顿几位的住处，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倒住进了客栈。这让江某日后怎么见国公府诸人？” 连贵连忙躬身行礼，不住的打躬作揖：“江大人客气，江大人客气。咱们是私事来的清远县，哪里好叨扰大人，给大人添麻烦。” 这真不是客气话，连贵真的不打算打扰江一凡。那个酷似大小姐的齐叶，十成十的就是大小姐本人。江大人当初和大小姐把日子过成仇人一样，谁知道江大人得知他们来这里的意图，会持什么态度。 江一凡毫无芥蒂的笑着，态度极其热络：“哪里是江某客气，分明是连管事恁的见外。咱们就算不是亲戚了，好歹也算是故人。故交他乡相遇，怎么也得相互照应一下，连管事却并不把江某当故交呢。” 连贵被江一凡的热情态度搞得尴尬不已，过门而不入，好像还真是说不过去。作为安国公府的仆从，来到这里，是应该登门拜见，给人家地方官打个招呼的。 “是小的疏忽了，请江大人莫怪。”连贵认了。 江一凡又对着安顺家的笑道：“乔嬷嬷一向可好？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可好？” 安顺家的连忙施礼道：“谢江大人垂询，奴婢还好。国公爷和夫人身体康健，只是哀痛我家大小姐，至今说起来，依然伤怀不已。” 江一凡也敛去脸上笑容，叹一口气，说道：“世事无常，也由不得人心。嬷嬷多劝劝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往事已矣，莫要因为哀痛伤了身体。”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进到屋里。 连贵让了江一凡上座，他才在下首的椅子坐下。安顺家的领着个媳妇子过来，给两人上了茶，侍立一旁。 寒暄客气的过程走完，江一凡才问道：“连管事远路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连贵虽然一心想着避开江一凡，却也想过在清远县见到江一凡的可能。在他想来，最好是不惊动江一凡，他尽快把安顺家的一行四人安顿在清河村，然后一走了之，就能免很多麻烦。 至于安顺家的。她不过是个后宅的仆妇，如果安顺家的一问三不知，江一凡也不好过于揪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现在就不行了，人家是清远县的知县，直接问到他这个安国公府管事的头上，他就只能正面回答。 连贵脸上推着笑，说道：“江大人应该知道的，您这清远县有个女子齐叶齐娘子，和我家大小姐长得极为相似。” “哦，是有这么个人。”江一凡点头，很平静的表示他知道这么个人。 连贵心下诧异江一凡的淡然平静，继续说道：“我们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本就哀痛大小姐不在了，得知这个消息，异常惊讶。在知道金嬷嬷路遇齐娘子，因为思念旧主，认齐娘子为主之后，也动了爱惜的念头。 这不，差小的过来看看，给齐娘子带来些日常用得着的物件，只当是心疼自家孙女了。我们夫人还交代小的几个，若是齐娘子真的和大小姐相像，就留下乔嬷嬷侍奉齐娘子，就当长辈思念孙女的一份寄托。” “这样啊。”江一凡点头赞道，“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果然心慈，对大小姐也是疼爱之极了。” 江一凡和连贵相互看着，心中各自了然。都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诚挚话语，心中想着自己的心思。 江一凡是放了些心。至少目前的情形还算好，总比安国公府不顾丢脸没面子，把叶欣颜强行带走要好很多。至于安顺家的留下来，会对叶欣颜造成的威胁，那就是缓一步要做的事情了。想来齐家有瑾融府里的人看着，就算是贵为安国公，想要对禹王庇护下叶欣颜下手，也要权衡一二的。 而连贵和安顺家的却感觉心里没底。照着安国公府得知的消息看来，禹王殿下对大小姐已经多有关照了，若是江一凡对大小姐的态度和禹王殿下一样，那就很麻烦了。 禹王殿下不可能在清远县久住，总是要离开的。可是作为知县的江一凡却不然，他要在这里至少任期三年。如果江一凡时时关注大小姐，到了他们真正需要动手的时候，那就要冒风险了。 连贵口不对心的应付着江一凡，想的却是大小姐的消息传到国公府是情形。 月前，国公爷接到大小姐和金嬷嬷在豫远郡的消息时，气得暴跳如雷。当即把去年年底负责追踪大小姐的人叫进来，好一顿臭骂。骂过之后，事情也没有善了，把当时领差事的人各打了三十大板，罚一年的月银，抬下去养伤。 连贵从小就跟着国公爷当差，知道国公爷当时的心思，是打算派人过来，干脆一了百了的把事情做干净，以免除后患。 可是，派往豫远郡的人手还没挑好，禹王府的人就来了。 那天正是连贵当值，禹王府派来的人送上一份清远县的土仪，说是禹王殿下在清远县有奇遇，随即想到了安国公，所以让人带过来些当地的特产。 来人还要求面见安国公，说有事情面呈国公爷。 连贵清楚记得当时的场面。那是个三十几岁的书生打扮的人，长相一般，气质却是温文尔雅，也并不避着他们这些下人。 那书生自称姓言，名唤言之行，是帮王爷在外面做事的，往日并不在京城走动。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章 国公府里的姨娘 言之行给国公爷行礼之后，口称身份低微，不敢在国公爷面前就坐，就那么站着，拱手说道：“国公爷，禹王殿下在清远县暂住，偶然间见到一个女子，气质长相和贵府大小姐极为相似。由此，殿下想到了国公爷，所以殿下给几个小侄儿捎些小物件的时候，就顺便给国公爷带了些当地的特产。小地方的东西，不值什么，是我们王爷的一点心意，望国公爷不吝笑纳。” 安国公听到和大小姐相似的女子，心里就是一阵不痛快。给国公府传话，告诉国公府大小姐行踪的是七皇子，禹王知道这件事也不稀奇。只是，他们这些个皇子，自己争斗就好，却把他安国公的家事搅进来，是什么居心？ 他们离那个位置还远着呢，现在就不把安国公府放在眼里了？ 安国公垂着眼皮，慢慢的啜着茶，并不接话，也没看言之行，仿佛房间里就没他这个人似得。 言之行依然是那副恭敬神态，继续说着：“清远县的那个女子姓齐，禹王殿下见到齐娘子，想到国公爷刚刚失去孙女，难免心情郁结，就差在下过来和国公爷打个招呼。若不是王爷在清远县，那个齐娘子不过是个寻常的民间女子，自是会悄无声息的过其一生，惹不起任何风浪。” 国公爷久经沙场的锐利眼神猛然抬起，刀锋一眼的目光看向言之行。禹王的意思，是要直接插手他安国公府的家事了？ 言之行怡然不惧，洒然说道：“殿下让在下转告国公爷，不过是个和府上大小姐长相相似的一个乡下女子，贵为安国公府，犯不着因为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这样一个民间女子多用心。” 言之行笑一笑，神色变得极为诚恳：“为了他人不可告人的目的，徒然给国公府惹上不必要的是非口舌，很不值得。” 安国公盯着言之行好半天，才说道：“言先生所说的别有用心的人，里面大概不包括禹王殿下吧？” 言之行躬身说道：“清远县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若不是有人刻意传话，安国公怎能注意到那里的一个普通女子？国公爷您当然也知道，这传话之人并不是禹王殿下。” 安国公放下手里的茶碗，直言问道：“既然禹王殿下没有什么别的用心，又怎么会在千里之外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而言先生来我府上又是为的什么？” 言之行拱手，正色道：“禹王殿下虽无意政事，自保却是要的。若是连自己身边的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殿下又如何自保？ 至于在下来国公府，自是禹王殿下有着一片赤子之心，看不得因为殿下的原因，连累无辜之人。” 安国公老而弥坚的目光在言之行身上落了很久，慢慢开口问道：“就只有这些原因吗？”语气里提醒的意味很重。 言之行再笑道：“还是安国公眼明心亮，等闲不容人蒙混。”言之行的口气变得轻松起来，“清远县那齐娘子有点子本事，正给禹王殿下管着一个产业，殿下还等着靠那个产业牟利，怎能让人随意搅黄了？” 安国公微微皱了眉头，自家孙女是什么人品本事，自家最是清楚，就欣颜那点脑子、那个性子，能管得了产业？ 叶老爷子本来已经确定了清远县齐姓女子的身份，如今因为这个言之行的话，他有些怀疑了。 “既然这样，想来禹王殿下对那齐娘子有些接触的，我们府上的金婆子，据说也在清远县？”安国公问道。 言之行回道：“在下也是听说的，说府上曾经侍奉大小姐的嬷嬷，在回乡的路上见到齐娘子，震惊于这世间还有如此相似之人。出于对故主的怀念，金嬷嬷自此就跟着齐娘子了。这只是传言，具体怎样，在下并不知晓。” “哦。”安国公又安稳坐下了。言之行不说这个话还好，这几句话一出口，安国公已经认定，齐娘子一定是那个孽障了。这几句话杜撰的痕迹很重。 言之行告辞退出去之后，安国公的眉头紧皱起来，想着这件事情里面蕴含的各种可能。 依照言之行来这趟的意思，禹王已经帮那个孽障想好了各种理由借口，一定要维护她了。有禹王府的人护着，就算是对付一个普通农妇，安国公府也不好下手了。徒然惹上压不下去的人命不说，惹怒一个皇子也实属不智。 禹王是出了名的闲散皇子，可是明眼人哪个不知道，能顺顺当当的做个闲散皇子，那是要有些不寻常的心智的。这样的人，能不惹尽量不惹为好。 安国公想的更多的是叶欣颜的出逃，按说国公府的人出手，追踪一个后宅女子追了一个多月，竟然找不到丝毫踪迹，这怎么也说不通。如今把禹王考虑进来，就容不得他不多想了，难道是禹王协助那孽障出逃的？ 安国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如果自家已经宣告亡故的孙女，和禹王不清不楚的搞到一起，安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所以，安国公世子叶宏阳进来时，正是他老爸安国公心情最不好的时候。 安国公世子进门，不看场面气氛，张口就问：“父亲，刚才那个人是谁？怎么直接领到您这里了？” 背着手，面对着墙上一副字画、愤怒的无以言喻的安国公的怒气，立即被扯开一个缝隙，顺着这个缝隙汹涌而出。 叶老爷子转身，一脚就对着不成器的儿子踢过去：“你个混账东西！你还好意思问？” 安国公虽然年纪大了，身手却依然敏健，一脚踢过去的速度也没一点儿水分。 但人家世子经历这种场景已经多的数不清了，从他老爸身体开始转动的时候，叶宏阳就敏锐的发现不对。 循着他老爸转身的幅度和抬腿的角度，叶宏阳堪堪躲出个合适的位置，让老人家能扫到他的衣衫，不至于这一脚落空那么尴尬，又不会让自己挨上一脚，白白受疼痛。 “父亲，儿子今天什么也没做，您这又是哪儿来的火气？”叶宏阳手扶着那片被扫到的衣襟，满脸的委屈。 安国公手指点了点叶宏阳，半天也没想到该说什么，最后才恶狠狠的说道：“你那个刘姨娘，关起门来在你那个院子，你想怎么样随你。以后家里所有有客人在的场合，一律不许她出来丢人现眼。” 叶宏阳可不认可他老爸的话，辩驳道：“刘姨娘待人接物知礼得体，哪里丢人了？” 安国公顺手抓起桌上的一杯茶泼过去，骂道：“你个糊涂东西，就因为国公府里的姨娘比正牌夫人还要知礼得体，国公府才更丢人知道不？这么多年，你纵着一个身份低微的妾室登堂入室，让整个国公府跟着你丢人。老子怎么生了你这个糊涂东西？”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一章 国公府的爵位 叶宏阳对于泼茶这样的操作缺乏经验，没能及时躲开，被茶水淋了半边身，茶水斑驳的衣襟上还挂着几片**的茶叶。 “这怎么能怪我和刘姨娘，是尹氏和她生的那个孽障上不了台面。”叶宏阳忙不迭的抖着衣襟，一边还说的愤愤不平。 安国公手指狠狠的点了点叶宏阳，“你堂堂安国公世子，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一个姨娘身上，怎么能怪……”唉，算了，虽然有诸多原因，尹氏不争气也是不争的事实。 都是自己和夫人，把这个孽子宠坏了。安国公捏了捏眉心，说道：“和你个糊涂东西说不清楚。不过老子今天告诉你，以后你那个刘姨娘，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只要她出现在府里的正式场合，老子立马就找人牙子发卖了她。” 叶宏阳立即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说道：“爹，您怎么能这样？刘姨娘给国公府生了子嗣的。日后，继承安国公爵位的孩子被人质疑生母的身份，咱们整个府上都没脸。” 安国公神色莫名的盯着叶宏阳，直到把叶宏阳盯得浑身不自在，才缓缓说道：“这大半年我也用心看了，你那两个庶子也并不如何出众，不过是中上之资。庶出子，又不如何出众……哼，叶家出色子弟还是有几个的，不至于破落到把国公府交给一个资质寻常的庶出子。” “父亲……”叶宏阳脸色大变，“恒儿和毅儿是儿子的骨血，您的亲孙子。能怎么能把爵位交给别人？” 安国公很有些灰心的看着他唯一的儿子，说道：“你那两个庶子，这么多年以庶子身份和京城显贵子弟打交道，除了低人一等的谦和，已经没什么别的品质了。从这上面看，他们还不如你那个孽障女儿，起码她还有股子一等勋贵出身纨绔霸气。 还有刘姨娘和欣怡，平日里看着贤淑、识大体。可是在去年的寿宴上，为了她们的一己之私，完全不顾国公府的颜面，把一桩丑事闹得满城皆知。季大人不知道那件事情的内情，若是知道了，只怕后悔把欣怡这样的女子娶进家门。” 叶宏阳先是吃惊的看着安国公，吃惊于父亲怎么能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又是不服气，神色来回变换，最后还是辩解道：“那是叶欣颜那个孽障自己做局败露的结果，怎么能怪旁人？” 安国公失笑道：“你那刘姨娘那样精明，能提前识破欣颜做的局。那她怎么就不能把事情和你、和你母亲说清楚，就算她想把叶欣颜踩在脚下，也可以领着你母亲和你去那个场合，依照你对她多年不变的宠爱，难道你会不替她做主？可是她没有！” 安国公说着，灰心的摆摆手，“算了，这些事情也不全怪你，不说了。你下去吧。” 叶宏阳想起那份土仪，心里抓挠的不行。清远县的土仪，尹氏生的孽障不就在清远县吗？难道那个孽障竟然找人送了东西，想要重新回到府里？ 他想到如今安分的尹氏和心情舒畅的刘姨娘，他好不容易才过了些舒心和美日子。而父亲现在这个态度，如果叶欣颜那个孽障真的回来？那可不行！ “父亲，清远县的事情怎么安排了？咱们不能耽误了，若是让京城的人知道那孽障是假死，而安国公府连自家的女儿都看不住，竟然让她跑了，咱们可就更丢人了。” 安国公失望的看着叶宏阳：“宏阳，她好歹是你的女儿，你唯一嫡出的孩子。就算是万不得已需要采取极端手段，你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吧？” “我，”叶宏阳张了张嘴，辩解道，“父亲，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国公府的声望着想。” 安国公看着他说道：“你不是问，刚才来的人是谁吗？那是禹王差来的人，送了一份清远县的土仪过来。” “禹王殿下？”叶宏阳不明白了。他们府上一向不怎么和皇子打交道，禹王心思不在政务上，就更和自家没有交集。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叫齐叶的，现如今在清远县掌管着禹王的一些产业。现在，齐叶是禹王府的人，”安国公淡淡的看了叶宏阳一眼，继续说道，“你想怎样？想在禹王殿下的视线下，做掉他手下的人？” 接到叶欣颜在豫远郡现身的消息之后，他这个儿子，就急不可待的出主意，为了安国公府的声望名声，在消息传开之前，尽快把那齐姓女子和金嬷嬷处理掉。 如果没有禹王府搀和，虽然他这个糊涂儿子出的主意也不算太差，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禹王在那里有了产业，盯着那里的势力就不止禹王了，送消息过来的七皇子，只怕也是盯着禹王的时候，发现了欣颜。 小小的清远县有了京城的势力搀和其中，那里的事情就容不得国公府随意妄为了。 安国公冷笑一声，七皇子觊觎那个位置的心也太急了些，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想把安国公府当马前卒，去试探六皇子瑾融的反应了。 可是，清远县、禹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太子和皇子对那里上心了？安国公心里想着，得让人去查查，千万不要介入了皇储之争。 叶宏阳的眼睛有点直了，“父亲，不可能，欣颜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她哪里有掌管产业的本事。不会，不会的。” 安国公摆摆手：“行了，这就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了。你只要记着不要把清河县齐叶的事情泄露就好。” “父亲，若是您顾念血脉亲情，不忍心下手，要不就偷偷把她改个名字，再送进家庙。却不能由着她就这么在民间晃荡，一旦消息泄露，就是咱们国公府的又一桩丑事。”叶宏阳说的都一些苦口婆心的意思了。 安国公神情莫名的笑了笑，缓缓说道：“那就让人们知道，齐叶真的只是个和国公府嫡孙女长相相似的村妇好了。” 安国公转身吩咐一直守在门口的连贵：“你找管家，让他各选两个稳妥的婆子和媳妇子，准备给清远县那个女子送过去。你也收拾一下，挑两个人，亲自去一趟豫远郡。后面的事情，临行时我在交代你。”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二章 农务怎么样 连贵领命就要出去，而叶宏阳却还没明白，拦着连贵对安国公急道：“父亲，您不能这么做。您这样子，岂不是告诉世人，那村妇就是咱们叶家的那个孽障吗？” 安国公斥责道：“蠢货，金嬷嬷可以因为一个村妇酷似旧主，就认主服侍。咱们国公府思念亡故的孙女、女儿，对那村妇多有照看又有什么不对？派几个得力的下人看住一个村妇，比在京城众多眼线之下杀人容易的多！” 于是，几天之后，就有了连贵、乔嬷嬷等人的清远县之行。 临行时，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交代，保着齐叶和金嬷嬷诸事平安，不要让不知根底的外人靠近她们，不要让齐叶搞风搞雨的惹人眼。至于别的，国公府自然会安排人处理。 安国公和刻意嘱咐，如果齐叶真的有被揭开身世的情况出现，就不要顾及其它，先下手，让齐家出个意外。 ………… 江一凡和连贵在客栈的待客间打着机锋，他虽然不知道国公府安排这件事情的具体过程，却能大体想到安国公的意图。 江一凡笑着提醒连贵：“连管事这趟差事只怕会耗些时间，不会很快做妥当。” “哦？这是什么原因？”连贵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求教：“请江大人点拨一二。” 江一凡笑眯眯的说道：“齐家不过是个普通农家，一家四口住着两间草房。前不久，容六爷因为齐娘子那里人手不足，派过去六个丫鬟仆妇，两间草房已经挤得满满登登。齐家老爷子现在都没住处，和把兄弟住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连贵和安顺家的对视一眼，心中惊惧。 住处紧促倒不是个大事，顶多耗些时间多招些人手，再盖几间房就好。不过是乡下的住处，就是直接起个院子，也不过百多两银子的事情。依着他们这次带来的银子，也是足够的。 麻烦的是容六爷，这容六爷就是禹王殿下了。国公爷想好的手段，人家禹王殿下已经用上了，就算他们硬是挤进去，如果对上一力维护齐叶的王府的下人……，他们很不够看的。 还有这江一凡也是诡异的很。 连贵偷偷瞄了江一凡一眼，之前他和大小姐一对怨偶，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而江大人也是果断，在大小姐闹出丑事的第一时间，就借势和大小姐和离。从这方面看来，江大人对大小姐的厌恶可见一斑。 可现如今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江一凡也要维护齐叶了？在父母官的视线下造成一家人的意外，很难啊。 江一凡把连贵和乔嬷嬷的神色看在眼里，转到轻松的话题开解道：“齐叶这村妇也是好福气，竟能得到这许多人的照应。两位也不必挂心，齐家现在正在盖房子，多至半个月，少至七八天，那里的住处就能有所缓解。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是疼爱晚辈之心，齐家总是能找地方接受几位的。” 连贵忙不迭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小的办砸差事是小，让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伤怀痛心，就是小的们万死不能弥补的了。” 事情已经了解了大概，江一凡站起身，“几位远道而来，路途辛苦，也该早早休息，江某就不多打扰了。几位初来乍到，诸事不便，明日江某安排识书过来，先帮着几位打理琐事、领个路。” “岂敢岂敢，大人也是公务繁忙，小的们不过是办个私事，怎么好如此叨扰大人。”连贵惊得连忙推辞。身边跟着个知县老爷的眼线，他还怎么安心做事。 “连管事不必在意，江某不过是尽个地主之谊。识书是个有眼色的小子，绝不妨碍几位做事。待几位对清远县熟悉一些，就让他回来。” 话都说到如此境地，连贵只能答应下来。 江一凡从客栈出来，上马直接往瑾融的住处而来。一进门，就对迎出来的万言说道：“您这里的厨房可还有饭食，在下和几个小厮还没用过晚饭。您看能不能收拾一些方便的吃食出来，不拘什么都行。” 万言一边往院子里让他，一边笑道：“江大人的饭食，咱们已经备下了，您先进去歇会儿，喝口茶。晚饭随后就能摆上。” 饭食果然上的很快，江一凡一盏茶没喝完，四个热菜、一碗热腾腾的鸡丝面就端上来了。 江一凡一边吃饭，一边把宾至客栈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说道：“看这样子，国公府对叶欣颜那里的情况并不很清楚。不过，连贵听到齐家有禹王府的人，虽然有些吃惊为难，却并不像差事做不下去的样子，他们应该是过来掌控局面的。除非局面不可控制，否则应该没有大的事故。” 瑾融在一旁，抿着茶陪江一凡，闻言笑道“叶老爷子还是不糊涂。他这是要把齐叶这个身份坐实了，国公府认定乡下的齐叶就是酷似孙女的农家女子，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瑾融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找人把齐友年之前的行迹改了，把他落脚米易县的户籍记载抹去，找个人迹罕至的山区，记录为猎户，找两个口风严的人做个人证。你只管把齐友年回来的路引记录改动就可以。” 江一凡把口中最后一口饭咽下，说道：“我当年陪师傅游历的时候，结识过几个江湖朋友，人迹罕至的山区这些的我来做。六爷只管把米易县之前的户籍和人口流动记录改了就好。” 瑾融看了看他，点头道：“好，记着手脚快一点。叶家这样做，按说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瑾翊如果一定要把视线纠结在叶欣颜身上，用来钳制我或者安国公，只怕会从户籍登记这里下手。” “嗯。”江一凡点头，随后问道，“那齐叶的身份该怎么做？” 瑾融笑了笑：“在齐友年往日的行迹中，早上个一两年，把齐叶加进来就好。至于齐叶到底是谁，齐家院子里那么多的仆从，现在又是给禹王府做事，难道还会有人打上门去问她不成？” “那倒是。”江一凡一边用手巾擦拭嘴角，一边应声。 “你今天在清远县看的农务怎么样？”瑾融转开话题问道。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三章 都看她热闹 江一凡心里闪过早先的那丝不痛快，倒不是因为瑾融的问话有什么不对，而是在养牛场遇到叶欣颜时的场面，让他想起来就闹心。 虽然闹心，江一凡还是就事论事的说道：“农事上还是有大牲口出力更好一些，又出活儿，又省劳力。养牛场安排的也不错，稍远一些的农田，都是就地临时租房子，安置耕牛和牛倌休息，省了牲口的脚力不说，劳作时间也能多些。” 话语停顿之后，江一凡又补了一句：“大量饲养耕牛的事情能做，大好事。” 瑾融点头，问道：“你明日是怎么安排公务的？” 江一凡看着瑾融，说道：“我还打算去清河村看两天。六爷是什么意思，也打算去清河村？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安国公府的连贵看起来很急，很可能明日就领着人去清河村，到时候你们能碰上也说不定。” 瑾融得意的翘着腿，笑道：“那就一起碰个面好了。六爷我的乳酪买卖行情不错，做的是正经生意。也该让京城的人知道知道，六爷我不是只会游山玩水，也能开买卖赚钱的。” 江一凡扭过头，看向瑾融饭厅里那对色泽柔和的青瓷摆件，把瑾融那丢人的浅薄嘴脸丢到视线之外。 对于安国公府来人的事情，瑾融想吓叶欣颜一跳，所以很坏心眼的没提前告诉叶欣颜。 而江一凡想到叶欣颜在养牛场门前，对着他们一众人时疏离从容的态度，也是心中不痛快。 叶欣颜自打从京城出来，性格真的大变，对上谁都能和颜悦色，唯独对上他，立时就变回原来的样子。哦，这么说有失公允，但即使不完全是原来的样子，那也是疏离冷淡，那遥远的距离感，甚至比过去相看两相厌时还要难以逾越。 有鉴于此，江一凡虽然早早就领着一众属下来到清河村，却没有通知叶欣颜或者金嬷嬷一声：国公府来人了。 于是，叶欣颜猛然间看到连贵和安顺家的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 尼玛，京城的人果然就一个接一个的过来了，难道是她逃得不够远？她一个身处古代的女子，能徒步千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吧？就这样了，他们还能一个个的追过来，真的是她的人品太差、或者原主的人品太差吗？ 她抬头看看已经升到半空的太阳，这太阳升起的状态和往常没两样，天气也是不错。就算她人品差，也不会差到这种程度，能影响到千里之外、大夏朝的政治文化金融中心的大人物的日常行止吧？ 把她从养牛场找回来的是刘嬷嬷，那时已经是半晌午、将近巳时了。 刘嬷嬷在路上已经简短告诉她，客人自称来自京城，没说是京城那个府上的。而叶欣颜在这短短一段路的时间里，也想过各种可能，安国公府来人就是她想过的诸多可能中的一种。 可是见到真人的时候，叶欣颜还是像上面说的那样，吃惊且崩溃了。 再看看停在院子里面外面的几辆马车，叶欣颜的内心更加郁闷。这是什么意思？搬家的节凑吗？居然会有这么多车马人手，其中三辆马车明显是装载货物的，国公府要干什么？ 她倒是不怕国公府强行把她带走。齐家有瑾融的仆妇在，而且有两个婆子，据说很有些身手的，为了她这么个丢人的孙女，去得罪皇子的事情，正常人是不会做的。 而且安国公府能大张旗鼓、明晃晃的过来，还能容得刘嬷嬷出来找人，局面就在可控范围内。 连贵见到叶欣颜，心中很是淡定。大小姐虽然很多变化，但他也算是看着这位大小姐长大的，而且他家这个大小姐可不同别家闺秀，给人留下的印象那是绝无仅有的深刻，他绝不会认错人。 鉴于连贵的男子身份，他只是适时地做出个吃惊的表情，却不能有什么过分的言语动作。而安顺家的就不一样了。 安顺家的一见叶欣颜，立即瞪大了眼睛，急急地走前两步，盯着叶欣颜又一番仔细端详。 随后就泪盈于面，接着开始小声啜泣，衣袖按着眼角，口中哽咽着说道：“果、果真是一模一样，和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真真的能了了国公夫人的一番哀痛思念孙儿之情。” “可怜的大小姐—”安顺家的哭了起来。 叶欣颜皱着脸，看着安顺家的，再看看做出各种吃惊哀伤表情的安国公府一众仆从，然后又狠狠的盯了刘嬷嬷一眼。 瑾融身居清远县，对县城的防卫一定很严。她就不相信了，县城里来了京城的人，他六皇子会不知道？ 等等，等等，缩在后面的那人是……，叶欣颜忽然发现，这七八个人后面还有个脸熟的人。 是识书！这就是说，江一凡也知道国公府来人，而且还派人领路，配合国公府做事了。 合着他们个个都知道，就等着看她笑话呢。 叶欣颜虽然恼怒，却也放下心来，瑾融和江一凡都能静悄悄的缩在一边看热闹，就没多大事情。她连最初的吃惊表情都懒得做了，木着脸站着不动。她倒要看看，国公府这两个资深仆从怎么继续表演，看刘嬷嬷几人怎么应付场面。 她也学瑾融和江一凡，省省心，看个戏。 安顺家的抽泣哽咽了一阵子，连贵也惊讶了有一会儿，见这个小祖宗木然不动，还是像过去那么难搞定，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下去。 一旁的刘嬷嬷从安顺家的断断续续的哽咽中听出这几个人出自安国公府，见叶欣颜一丁点儿都不打算配合，而且还有迁怒于她们禹王府的意思，连忙赔笑上前问道：“这位嬷嬷且莫悲伤，到底怎么回事总得说说清楚，要不然我们和我家大娘子也不明白不是。” 安顺家的隔着泪眼，再看叶欣颜一眼，看起来这祖宗根本不打算配合他们。这场戏还真的不好往下唱。 好在眼前有这个婆子，看做派应该是王府的仆从。 安顺家的牵着刘嬷嬷的衣袖，哭诉道：“这位嬷嬷有所不知，我是京城安国公府的下人。年前，我们大小姐突然就……”安顺家的狠狠的抽泣一声，接着说，“我们国公府上下人等，都是哀痛欲绝。” 叶欣颜翻了翻眼睛，你说的那上下人等大概高兴的背过气，差点儿没缓过来吧。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四章 问话 刘嬷嬷听到安顺家的这么不靠谱的描述，忍不住偷瞄了叶欣颜一眼，正巧看到叶欣颜的表情，不防之下，差点笑出来。 “嬷嬷是安国公府上的？”刘嬷嬷收敛神色，作势问了一声。 安顺家的也顺势收住悲声，泪眼问道：“是啊，这位嬷嬷知道我们府上？” 刘嬷嬷说道：“谁不知道安国公府啊，说起来府上大小姐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刘嬷嬷虚了一眼叶欣颜，“唉，真是可怜呢。” 您府上的大小姐就站在这里，这个话谁也不敢说完整了不是，您不敢，我也不敢呐。 按照剧情的合理走向，安顺家的现在不能和刘嬷嬷痛说家史，只能转向叶欣颜，她满含期待的眼睛看向叶欣颜：“敢问这位娘子，可是齐叶齐娘子？” “哼，嗯。”叶欣颜哼出两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音调。 “齐娘子果然和我家大小姐长相酷似。”安顺家的上前一步，作势要扶叶欣颜的手臂。 叶欣颜见安顺家的居然想动手，连忙退开一步，把袖子往回收了收。 刘嬷嬷也上前救场，作势扶住安顺家的，“嬷嬷从京城远道而来，想来赶路辛苦，先进屋，坐下歇歇。咱们有话慢慢说。” 安顺家的看向叶欣颜：“齐娘子……” 刘嬷嬷笑道：“嬷嬷先请，既然几位不辞辛劳远赴千里，不就是过来看我家大娘子的，大娘子一定会坐陪几位的。” 几个人闹哄哄的在草房外间一番推让，刘嬷嬷让一言不发的叶欣颜坐了摆在上首的一张椅子上，连贵欠身坐在下首，安顺家的和刘嬷嬷几个侍立一旁。 刘嬷嬷见叶欣颜依然默不作声，一副冷眼旁观的模样，只好开口对连贵笑道：“说了这半天，还不知几位怎么称呼，所来何事？” 连贵连忙站起，对着叶欣颜拱手道：“小的是安国公府的管事，名唤连贵，齐娘子直接叫小的名字就好。这位是国公夫人跟前伺候的乔嬷嬷，主子们叫乔嬷嬷做安顺家的。其他几个在院子里，一会儿让他们给齐娘子磕头、自报家门见主家。”就算大家都是老熟人，现如今的情形，摆摆样子还是要的。 刘嬷嬷连忙给两人施礼，“原来是连管事和乔嬷嬷，老身姓刘，给两位见礼了。” 连贵两人连忙回礼。 刘嬷嬷再瞄叶欣颜一眼，问连贵：“不知您几位跋涉千里，来这偏远之地所为何事？难道真的只为看看我家齐娘子？” 连贵欠了欠身，说道：“可不就是来看看齐娘子。前些日子，我们国公爷接到一个消息，说豫远郡的一个县城有我们大小姐和大小姐的贴身嬷嬷出现。嬷嬷您知道安国公府，理应也知道我们府上大小姐的事情，大小姐人已经……。” 刘嬷嬷连忙点头，连贵把上一句话打住，继续往下说，“我家国公爷被这个消息说的摸不着头脑，正打算派人过来打听一二。结果人还没起程，又有了准确消息，说是清远县有个女子齐叶，和我家大小姐极为相似，曾路遇归乡的金嬷嬷。金嬷嬷见齐叶酷似大小姐，为着对旧主的思念，就认主追随了。” 这番话把叶欣颜听得咋舌不已。前一个消息自然是瑾融说的皇子之间较力，其中一个皇子给安国公府传消息，想让安国公出手来试探瑾融的。 后一个消息应该是瑾融送过去的。叶欣颜很有点佩服这个充满想象力的杜撰内容，居然能把她和金嬷嬷同时出现这么荒谬的事情，编的这么完美无死角，果然是人才。 “这样啊，所以贵府上就让连管事过来看看消息是否属实？”刘嬷嬷接应着，让连贵接着往下说。 连贵对着刘嬷嬷拱拱手以示感谢，接着说道：“自从我家大小姐离开，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哀思甚重，每每提及，都是食不甘味、夜不安寝。” 叶欣颜听到这两个荒谬之极的词，不善的视线刮了连贵一眼。 可人家连贵心里素质好，面不改色的继续胡嚼：“国公爷和夫人听到居然有人会酷似大小姐，就动了疼惜慈爱之心。这不，就派了我们过来，一来看望齐娘子是否真的酷似大小姐，给府里带个实诚话。 二来，若是齐娘子真的和大小姐一样，就把齐娘子当大小姐疼爱了，留下安顺家的几个，就像我们府上的金嬷嬷那样，以后就把齐娘子当主子服侍了。” 刘嬷嬷正打算再应酬连贵，让他们的差事得以继续做下去，没成想叶欣颜忽然说话了：“这位连管事。” “齐娘子请说。”好不容易等到正主开口，连贵连忙接上。 叶欣颜似笑非笑的转着视线，在连贵和安顺家的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才说道：“不知贵府是什么规矩，你家大小姐都那什么了，怎么只听连管事和乔嬷嬷口口声声说国公爷和夫人如何如何哀伤思念，你家大小姐的生身父母呢？难道他们竟然对女儿不闻不问？” “……”连贵看着叶欣颜，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 世子那是不用提了，自从得到大小姐出现在豫远郡的消息，就一心想着怎么除掉后患，绝不会有惦记疼惜的意思。 世子夫人对大小姐自然是百般惦念的。自从大小姐离家，世子夫人就不问家事，也不在意刘姨娘如何风光了，除了必须的应酬，只守在院子里抄写经文，一心惦着女儿平安。时不时的给慈恩寺添上不菲的香油钱，祈祷女儿顺遂如意。 问题是，世子夫人没权利派人来清远县啊，世子夫人甚至都不知道大小姐已经有消息了。 大小姐应该很清楚，世子爷眼里心里只有刘姨娘和庶子庶女，绝不会有她这个嫡女。大小姐明知这样的情况，还这么问，他不好回答啊。 他总不能实话实说，事实是，整个国公府，只有世子夫人一个人哀伤思念大小姐您，就连国公和国公夫人对您也是恼怒的不行，完全说不上哀痛之情。 叶欣颜又转向安顺家的，说道：“看起来连管事不好回答小妇人，那小妇人就问问乔嬷嬷。想来连管事不回答也是有原因的，豪门男子三妻四妾的，儿女也是众多，多一个少一个的，想来做父亲的，也不怎么在意。不知大小姐的母亲是不是也不惦记女儿？”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五章 事情的确很多 刘嬷嬷很快的瞟了叶欣颜一眼，随即转开视线。看来叶大小姐想问的是母亲世子夫人，想知道世子夫人现如今的状况呢。 安顺家的也听出叶欣颜的意思，心里诧异，大小姐失去了国公府的庇护，果然凡事都用起心思了，把不能宣之于口的问话，说的这么委婉。 她赔笑道：“齐娘子有所不知，不是我等不提起世子夫人，实在是自从大小姐离开之后，世子夫人一心只为大小姐祈福，诸事不问，不再上心内外家事。所以，世子夫人心静如水，奴婢们自是不好多提念。”安顺家的很识相的没提世子爷。 叶欣颜微微皱了皱眉，这是不是说，失去女儿的尹氏心灰意冷了。心灰意冷的日子可怎么过得下去？ “乔嬷嬷说的诸事不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世子夫人灰心之极，都不能打理后宅吗？” 刘嬷嬷心里有些不踏实了，现如今的局面，叶大小姐是农家女子齐娘子，齐娘子作为一个外人，对国公府的情况不应该过多关注。叶大小姐这话问的有点过了。 安顺家的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刘嬷嬷是王府的人，国公府的家事应该避讳着点儿外人。而且，世子夫人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大小姐，她还拿不定主意。 叶欣颜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凉凉的说道：“小妇人刚才好像听连管事说，要把乔嬷嬷留在乡下这贫寒地方，也不知到底能不能留得下来？” 安顺家的一听，忙屈膝道：“不是齐娘子想的那样，世子夫人只求静心，不愿意费心打理家事，所以把后宅家事推掉了。” 看来大小姐就算是改了性子，也改的有限。听听刚才这话说的，她要是不老实回话，把这位祖宗的混劲儿惹上来，不管不顾的闹腾，硬要赶他们走，这趟差事也就算办砸了。到那时，还隐藏什么身份，干脆就尽人皆知了。 “为什么？”叶欣颜诧异问道。尹氏可是一直都死死把这管家的权利，舍不得撒手的。主动放弃，为什么？ 安顺家的满脸苦相，再看看刘嬷嬷，见人家没有回避的意思，而大小姐也没有让人回避想法，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说世子夫人的意思，就算尽心尽力的管好国公府，也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世子夫人的身份不差、嫁妆又多，不管家务不受累，只会过的更自在逍遥。” 叶欣颜的心一下就放下了。尹氏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也不会把自己和女儿的日子过成如今这惨不忍睹的样子。嗯，这样挺好，叶大小姐你该放心了，等方便的时候，咱找个牢靠人，给尹氏带个话，再多些劝导就更完美了。 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叶欣颜从椅子上站起来，很没规矩的抖了抖衣袖，对刘嬷嬷和连贵说道：“我还有好多事要忙，余下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办，自己安排去吧。” 说完，竟然就这么走了，留下连贵和安顺家的忙不迭的起身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发愣，不明白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刘嬷嬷跟着叶欣颜一段日子，倒是不意外叶欣颜对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不管安国公府的人是去是留，都不是她能决定的，既然抗不过，那就丢给禹王府和安国公府的人商量去吧，人家大小姐不操心了。 刘嬷嬷当仁不让的接过叶欣颜丢给她的烂摊子，对连贵二人笑道：“二位有什么话尽管说，咱们商量着办。” 连贵和安顺家的对视一眼，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是极其信任禹王府的人？还是身不由己只能听王府的人安排？ 连贵在叶欣颜起身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愕然恭送她离开，这时听到刘嬷嬷说话，连忙回身拱手，问道：“不知齐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刘嬷嬷笑着给两人回礼道：“没什么意思，大娘子手里的事情的确很多。大娘子秉性直率，待客不周之处还望两位包涵一二，不要怪罪。” 安顺家的忙道：“不敢不敢，咱们过来，是把齐娘子当主子侍奉的，哪有奴才怪罪主家的，那样还有王法吗？” “两位请坐，先坐下，有事慢慢说。”人家齐娘子走了，刘嬷嬷和连贵两人也可以重新落座，正式说事情了。 连贵把国公夫人派他们一行人来这里的意思详细说了一遍，当然是明面上的意思，国公夫人寄托对孙女哀思的一种方式。 末了，安顺家的问刘嬷嬷：“我们听说的消息，齐娘子身边有禹王府的人协助做事，刘嬷嬷可是禹王府差遣来做事的？” “不敢，不敢称协助做事。齐娘子心思灵敏，手里的活儿也不是等闲能比的，咱们这些奴仆们，还真插不上手。”刘嬷嬷连忙说道。 那就是王府的人了，虽然之前就有猜测，但说明之后就不一样了。连贵两人和刘嬷嬷再次起身见礼。 客套一番之后，安顺家的说道：“嬷嬷请体谅咱们做人奴仆的难处。来清河村路上，知县江大人身边的识书已经给我等说了说齐家的情况，虽然齐家住处狭小，但咱们领了主家的吩咐，自然不能把齐娘子丢下，自己回京城的。” 连贵试探道：“要不我们找工匠，也搭建一顶帐篷，先把乔嬷嬷等人安顿下来？之后的住处，咱们自己添置。小的看齐家正在建院子，多两排厢房和后罩房就足够安置更多下人了，嬷嬷您看可是妥当？” 刘嬷嬷知道安国公府这趟事情是必定要做成的，可也不想早早替叶欣颜答应了，“二位也知道，我等是禹王府派过来服侍齐娘子的，这等事情，还是听听齐娘子和齐家老爷子的意思为好。” 连贵笑了笑，说道：“刘嬷嬷您想，酷似大小姐的齐娘子和我们府上的金嬷嬷滞留在豫远郡，这件事情很不好说得通。有安国公府的人留在齐娘子身边，认下齐娘子的身份，对齐家还是有好处的。” 刘嬷嬷也笑一笑，连贵这话说的，不但有势在必行的决心，还有一层胁迫的意思。认真说起来，人家国公府才是齐娘子的家，如果不是安国公府曾经宣布了嫡孙女亡故，现在齐娘子身边的形势又复杂，人家国公府对她有绝对的生杀大权。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六章 答应了 对于连贵的这件差事，刘嬷嬷觉得他没计划好，当然，也有可能是没得到更准确、更详细的资料。如果他们先一步去小食店找金嬷嬷，这件事情就好做多了。毕竟金嬷嬷是安国公府的在册奴仆，比起曾经以跋扈莽撞不计后果著称的叶大小姐，金嬷嬷要容易对付的多。 果然，连贵接着就说了：“我等也是在来清河村的路上，才知道我们府上的金嬷嬷日常是要去县城做生意的。若是早早知道，我们这一众的老相识、老交情能提前见上一见，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屋里的三个人对整件事情心知肚明，又有碧凝端上来的茶点辅助，三人不紧不慢的各自打着机锋，直到外面碧凝的说话声传进来：“老爷子，您回来了。哦，还有我们嘉哥儿，也和祖父一道回来呢。” 这就是收留大小姐的齐友年了？他的胆子可真够大的。连贵当先站起来，打算看看什么人敢当叶大小姐的祖父。 安国公府的人过来的时候，刘嬷嬷压着，没给齐友年送信。所以，不知情的齐友年当时还在乳制品作坊打地基，刚刚才被叶欣颜找出来。 叶欣颜把国公府来人的事情对着老爷子交代一遍。安国公府要把家人留在这里，这个事情谁也挡不住，就算瑾融出面，他也没理由不让人家国公夫人寄托哀思。 所以，国公府的下人必须安置。让刘嬷嬷做主安置当然也行，但是让齐家的当家人答应下来看着更合理一些。顺便的，叶欣颜也想着让连贵几个见一见齐嘉，毕竟齐嘉是齐家的男丁，是她现在的幼弟，在这样的场合见了比较好，显得郑重一些。 齐友年这些日子磋磨下来，对大人物的免疫力逐步加强，听得叶欣颜交代，也不觉得发憷，一口答应下来，把跟着齐三顺疯跑的齐嘉领着，一同往自家回来。 刘嬷嬷当先在门口，把齐友年迎进来，“老爷子您回来了，快炕上坐。还有嘉哥儿，有没有玩得累了，陪祖父上炕喝点水，歇一会儿好不好。” 刘嬷嬷当初来齐家，是详细了解了齐家状况，被告诫过要恪守本分、小心侍奉的，而连贵和安顺家的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连贵，看到这个敢认大小姐做孙女的人，一身粗布短打衣裳，不过就是个寻常老农。让他对这样一个普通老农恭敬，实在是有些为难。 所以，他看到这个老农领这个农家孩子进来时，并没有见主家的姿态，只冷眼看着刘嬷嬷把老农爷孙两个迎进门。 齐友年被禹王府的人恭敬着，却没晕乎的找不到北，他进门后就看向连贵和安顺家的，问刘嬷嬷道：“叶子刚才找我回来，说是京城的显贵人家到访，这两位就是吧？” 齐嘉站在齐友年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连贵和安顺家的，不明白家里怎么忽然来这许多人，还有外面的好多辆马车，似乎也是这两个人的。要知道，他家只有两辆马车，就是全村最厉害的人家了，这许多的马车和物品，那得是多厉害的人家啊。 刘嬷嬷忙笑道：“是呢，这两位还有外面的几位，都是京城安国公府来人。是国公夫人听说咱们大娘子和国公府大小姐模样极为相似，派家里仆从过来，要把大娘子当自家孙女疼惜呢。” 齐友年连忙对着连贵拱手，道：“原来是京城一等勋贵府上的，小老儿这里有礼了。农家人贫寒，慢待几位贵客了，还望贵客谅解一二。” 刘嬷嬷介绍道：“这两位是安国公府的连管事，乔嬷嬷。” 连贵审视的打量齐友年几眼，拱手说道：“齐老丈客气了。”没有过多的言语。 安顺家的以后要在齐家落脚，她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对这个认来的祖父情分如何，但早早给自己铺垫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她对着齐友年屈膝行礼，说道：“奴婢几个是国公夫人差来侍奉齐娘子的，多谢齐老爷子对齐娘子的关照，才让我家国公夫人心里能有个寄托念想。还有，这位是齐家的小公子吧，看着就灵透聪明。” 刘嬷嬷又给介绍了齐嘉，齐嘉往日见的人多了，不露怯意，脆生生的喊了人。 几人各自落座，齐友年自然被刘嬷嬷让到炕上。 安顺家的把安国公府的意思再说一遍。 齐友年听了，一点儿不为难，爽朗笑道：“我们庄户人家，没那许多讲究，安国公夫人这样的贵人愿意照应叶子，是叶子的福分，咱们自然是求之不得。只不过，家里实在挤不出住处来，若是几位不嫌弃，再多等几天，等旁边的新院子建起来，您几位和叶子、刘嬷嬷一同住进去，您二位看怎么样？” 连贵和安顺家的没想到齐家老丈回来，事情一下子变得如此顺利。连贵虽然还有疑虑，但是既然齐家家主已经答应，他们也算有了留下的理由，就是大小姐再胡闹，也得考虑她现如今栖身之地的不容易。 依照连贵和安顺家的的想法，当然是就此留下最好，可是几个人走到齐家二房的院子里，在院子的前后左右看了又看，的确找不到个能容身的地方。 再往远看，齐家周围竟然热闹得很，相邻的地方正在建房子院子，这不必说。远处竟然还有动工的地方，另外，当时一眼看过的北边大片区域，竟然有着已经建成的、成规模的建筑群。 连贵问齐友年道：“敢问老丈，北边这一大片是做什么的？又是围栏、又是房子的。”连贵眯了眯眼，“围栏里面好像有牲畜走动。” 齐友年笑呵呵的说道：“可不是有牲畜走动，这是容六爷名下的产业，是个养牛场。这还是秋收，里面大多数耕牛都被农户租去做农活了，所以看着少。要是都回来，有三十几头牛呢。” 容六爷名下的产业……，连贵再看齐友年，试探道：“我们听说，您家齐娘子给容六爷掌管产业，这个养牛场，难道就是齐娘子掌管的？” 连贵虽然这样问了，却是连他自己都怀疑这个问话的真实性。他家那个任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好吃的、好穿、好花费、到处闲逛惹事的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她能做饲养牲口的事情？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七章 瑾融满脸的烦恼 连贵纠结于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不靠谱的话，而齐友年却利利索索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是呢，当初建这个养牛场，还是叶子和容六爷提起的。容六爷觉着不错，就着跟前的便利，直接让叶子筹备起来。” 连贵和安顺家的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意思是，禹王殿下的产业，不但是大小姐提议的，还是大小姐一手筹办的。筹建一个产业和普通接手掌管一个产业，那绝对不是一回事。 这，不会吧。 “那个，”连贵很有些艰难的说道，“齐娘子一个年轻女子，怎么可能会饲养牲畜，老丈您不是开玩笑吧？” 齐友年笑了，笑容里有着毋容置疑的得意，“这哪里用得着开玩笑，筹办养牛场，那许多的牛，自然不是靠她一个人挨个儿喂养的。就像叶子自己说的，把人用好了就行。别人做大概很难，叶子做就简单多了，她只要把需要做的事情安排好，让做事的人按部就班的照着做就好。” 呃，连贵愣了愣，他们这几个人或大或小，都是管事出身。他知道话是这么说，也是这么个理儿，可是做起来却绝不简单。 齐友年见连贵发愣，也想到贵为国公府大小姐的叶子，在国公府一定不动手做事情，国公府的人诧异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笑着对连贵说道：“这也没什么奇怪，人没逼到那个份上，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少事情。人都是这样，真到了走投无路，需要糊口填饱肚子的时候，就得想着法子的赚钱，也就会做很多事情了。” 齐友年说这个话，连贵和安顺家的没什么感触，不过觉得这个老农说个大话而已，全不当回事儿。 刘嬷嬷却对齐友年的说法很不以为然，您老说的轻巧，这话只适合你家齐叶，除了齐叶，用在谁身上都不合适。谁能像您家齐叶似得，事事都要搀和，而且事事都能搀和，还事事能搀和的出彩。 连贵只以为这个老农是帮着国公府的大小姐吹嘘，所以也不在意，又问了他想不通的问题：“老丈，办这么大一个养牛场，只靠出租耕牛，只怕赚不到银子吧？”其实，他想说的是，这样子做法，是赔钱的吧。 他见齐友年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农家大多贫苦，不会有余钱租用耕牛，就算有些余钱，人家大可以买一头牛，干嘛要花银子租牛用呢？” 齐友年解释道：“租用耕牛当然赚不到银子，容六爷办这个养牛场也不是为了出租耕牛赚银子。养牛场之所以会把牛租给农户，不过是为了收集喂养牲口的牧草饲料。租牛的农户也都是用割来的草料和秋收后的苞米杆、番薯藤代替租金的。” 齐友年说着，又指着养牛场旁边的一片施工地，说道：“连管事看到那片地方吗？那里要建一个作坊，是专门用来制作乳制品的，用的就是养牛场所产牛乳。” “乳，乳制品？”连贵问道，“那是什么？ 齐友年乐呵呵的笑着，说道：“刚才咱们只顾着说事，最近小食店的乳酪等食材不够使，家里就没做乳酪点心。一会儿回去，烦刘嬷嬷用乳酪和奶油做几样小点心。连管事尝一尝味道，就知道养牛是一个能赚钱的产业了。” 只有她家叶子才有这等本事，能想出、还能做出这么多新花样的赚钱点子。也幸亏叶子在家犯了错，逃了出来，若是一直被圈在他们豪门那森严的后宅，叶子就是有点子、有本事，都没机会显露。 连贵把视线转向刘嬷嬷，这个老农说话太不靠谱，说的都是什么？他好像有些听不懂呢。 刘嬷嬷堆了堆笑容，略作解释：“养牛场养的基本上都是母牛，专门用来产牛乳。产出的牛乳经过处理，可以做出多种精贵食材，大娘子统称这些为乳制品。养牛场赚银子靠的是牛乳制品。 最近乳酪等食材紧俏，家里好长时间没用乳酪做点心了。不过既然老爷子说了，咱们就用乳酪和奶油做两样点心尝尝。” 说起来，刘嬷嬷对乳酪和奶油点心真的很怀念呢。不是她馋那个味道，而是，亲手做出那样美味的点心，内心的成就感让人很是怀念。 几个人说着话，又回到屋子里，商量国公府来的四个仆妇如何安置。 他们这里还没商量妥，瑾融乘坐的马车已经不紧不慢的进了清河村。 眼看着已经进了清河村地界，弘知在马车外面问道：“六爷，前面就是清河村的农田了，咱们是先看秋收，还是先去巡视乳制品作坊？” 瑾融把头探出马车，往前面看了看，说道：“先去找远凡，看看秋收怎么样，然后再去齐家。你找人告诉齐友年一声，我和江大人的午饭在齐家吃。”他看弘知就要转身找人，又叮嘱一句，“记着，是齐友年家，不是他们齐家那个老宅子。” 齐家那丁点儿的地方？弘知也只是迟疑了一瞬，就麻利的答应一声，吩咐侍从去齐家二房传话。 瑾融坐回马车，马车里没露面的胡敬笑问道：“六爷为何一定要拉上江大人？江大人公务在身，饮食自有地方上的人照应。” 瑾融顿了顿，本打算岔开话题，瞥了胡敬一眼之后，又改了主意，“齐叶终究是远凡的前妻，而且我这两次看着，远凡对齐叶似乎和过去不太一样。我俩朋友一场，没必要因为这些没来由的事情交恶。” 胡敬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得出这么个答案，他看向瑾融：“属下闻听，江大人和叶大小姐早就相互厌憎，拼着失去前程才和离。这也没多长时间，江大人不会这就旧情复燃了吧？不对，江大人夫妇大概就不曾有过旧情，哪里来的复燃？” 说起这个，瑾融也是烦恼，“我也不曾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早些时候，我还起了促狭之心，故意在远凡面前频频提起齐叶，就是想看他烦恼怒火的样子。却没想到，把事情办成这样。” 胡敬看着瑾融满脸的烦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八章 让六爷对你有个好印象 瑾融一见胡敬那夸张的神色，立即说道：“先生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可没有别的意思，齐叶要是和远凡有了牵扯，那个，再嫁……什么的，一旦她成了朝廷官员的家眷，还怎么出来做事？” 胡敬看了瑾融一眼，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把视线转开。 这是什么意思？瑾融愣了愣，继续找补道：“我真是为了那些产业着想。若是没有齐叶管着，谁知道养牛场和乳制品行会做成什么样子？我还想着明年开春，在邻县多办两个养牛场呢，若是齐叶被江小子拐走了，我到哪儿找这样得力的人手去？” 胡敬转回视线，缓缓说道：“属下也没说不是啊，六爷有点着急呢。” “……”瑾融愕然，他好像是有点着急了。 进了村里的小道，瑾融和胡敬下车，换乘马匹拐上田间小道。 今年秋日的天气很做主，艳阳高照，正便于庄稼收成。放眼望去，清河村的田间果然有了些许热闹，不时能看到田间有耕牛出没，农家劳作之中，也有了几声轻松愉悦的笑谈。 江一凡等人在田垄之间很显眼，远远就能看到几个虽然衣衫粗布，身姿却和农家明显不一样的人影。 瑾融和胡敬下马，身后只跟着弘知两个小厮，顺着田垄走过去。江一凡正在听何全泰说话，忽然何全泰就住了口，看向江一凡身后。 江一凡扭头，就见瑾融几个走过来。 江一凡笑道：“六爷怎么才过来，我还以为您也就是和我前后脚的事，没想到日头都老高了，你才现身。” 瑾融悠闲的一边左右看着，一边笑着应道：“我和江大人不一样，江大人公务在身，自是要勤快些。容某闲人一个，当然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来了。” 说着话，就到了两人身旁，他看着近前一辆牛车，问何全泰：“这就是养牛场租来的牛？看着还不错嘛，我还以为圈在牛圈里，会把牛养废、做不了活儿呢。” 何全泰连忙拱手施礼，然后才答道：“还好，养牛场的牛虽然日常都圈在牛圈，但那牛圈可不比咱们农家的牛圈，里面宽阔的很，足够耕牛在里面溜达，干活儿时并不少力气。” 瑾融点头，又问江一凡：“养牛场的牛倌是不是都出来了，看着牵牛的那个人眼熟，好像在养牛场里见过。” 江一凡答道：“除了两三个看门、清理日常事务的，其他都出来了，一个牛倌看管的两三头牛。范正元说怕农户用牲口过劲，使脱了力，全都着人看着的。” 何全泰这里由不住的赞叹：“友年叔真是在外面见了世面的，家里人个个精明。就连齐娘子一个年轻妇人也是厉害，能把偌大一个养牛场方方面面经营的周全，就是男子也比不了呢。” 听一个农家男子谈论齐叶，江一凡和瑾融瞬间无声。半晌，江一凡才开口道：“咱们去前面看看，那片田地这半天了，都没人打理，不知是谁家的地？” 何全泰全然不知这两位大人物为什么都沉默了一歇，这时听得江大人吩咐，连忙领着几人往前面走去。 胡敬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时也跟着他们过去。 ………… 早一些时候，瑾融的车马驶过县城城门，正巧被城门口经过的周府下人顺意看到。顺意站在路边的茶棚前，看着这队车马往清河村那个方向走远，才若有所思的回梁府去。 周树玉听了顺意的回报，站在客房的院子里想了想，过去找妹妹周碧瑶出来说话。 兄妹俩在后花园的亭子里坐定，周树玉开口就说：“顺意说，刚才看见六爷乘车往清河村方向去了。” 周碧瑶讶然：“哥哥你和顺意什么时候这么大胆子了？顺意刚被人家收拾了，居然还敢盯梢容六爷。” 周树玉立时皱起眉头，轻斥道：“二妹你说什么呢？盯什么梢，顺意哪里敢盯梢了？上次也不是盯梢好不好。只不过今儿早上路过县城门，看见六爷的小厮护着车马出城而已，让你说的这么不堪。” 周碧瑶笑着眨眨眼，说道：“哦，那就恰巧路过吧。那哥哥你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周树玉看了看周围，跟前只有钟嬷嬷和浅月守着。 他稍稍放低声音说道：“这个时辰已经不早了，容六爷若是去清河村，午间一定赶不回来，会在齐家落脚。趁着这个机会，咱们也过去吧，我护着你去清河村探望齐娘子。眼看着咱们就要回府城，和六爷碰个面，也算咱们没白来一趟。如果让六爷知道你和齐娘子处的不错，兴许能让六爷对你有个好印象。” 周碧瑶停了停，和禹王殿下碰面她倒是不太热衷，人家禹王，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别说碰一面，就是面对面的相看，人家也不见得能上心。 但，若是去齐家找齐叶的话…… 周碧瑶站起来，说道：“行，咱们过去看看。没准儿齐家的新房子已经建起来了，咱们正好去凑个热闹。顺便的，看看她家有没有给咱准备美味点心，咱好带着回家。” 周家兄妹来到齐家时，瑾融和江一凡一行人也才到。 瑾融笑眯眯的看着齐家草房前忽然冒起的、飘着木香味的敞亮格栅木屋，得意的对江一凡说道：“我刚才差人捎话，说咱们午间在齐家二房落脚。这不，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凭空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木屋。怎么样，六爷我说话还是很有力度吧？” 江一凡斜了他一眼，凉凉说道：“六爷真是出息了，我还以为六爷要夸齐家做事能力出众，短短时间就能建起这样一座新颖木屋，没想到六爷夸赞的是自己。” 瑾融一点儿不觉得难堪，笑道：“六爷我说的就是我的先见之明啊。同样要来齐家落脚，你怎么不早早捎话来？” “……”江一凡对他无语了，看向冲着他们迎过来的齐友年和章五四，拱手道：“叨扰老丈了。” 齐友年忙不迭的行礼，“小老儿见过江大人，见过容六爷，您两位安好。大人说的哪里话，小民之家鄙陋，还望大人不怪罪小老儿慢待之责。”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零九章 客人（一） 江一凡放下手，抖了抖他穿着的粗布衣衫，笑道：“看看我等的装束，咱们现在是平民相交，老丈不必拘礼。” 齐友年连称不敢，然后侧过身，伸手冲着棚屋比划一下，问道：“咱们临时拾掇了一个格栅木屋，两间上房也收拾妥当。不知您二位在哪里歇脚方便？” 瑾融笑道：“木屋吧，老丈这木屋的格栅虽然拾掇的简单，却也新鲜，就这里吧。” 江一凡在木棚屋四周看了看，问齐友年：“老丈真是今早上接到六爷的传信，才开始建这木屋的？” 齐友年笑道：“可不是，可把我们老哥几个忙坏了。得亏家里建房子，有现成的木料，不然还真做不成呢。” 江一凡用手指节敲敲做格栅的木板，赞道：“没想到匠人们还有这等急智，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做出这等活计。” 齐友年还没来得及再谦逊几句，院子外面又有车马声响起，紧接着是瑾融护卫的问话声。 瑾融和江一凡相互看了一眼，在把目光投向齐友年。 齐友年摇摇头，“近几日，我们的马车也忙于秋收，这个时候不应该回来。” 外面有声音回答侍卫的问话：“我家小姐是齐娘子的密友，特意来拜会齐娘子。” 齐友年愣了一下，他家叶子什么时候有了能称得上小姐的密友？还是一旁伺候的刘嬷嬷低声提醒：“大概是上次来的周家二小姐。” 江一凡不明白，瑾融却已经知道是谁，低声告诉他：“是豫远城周大人府上的。”说话间，还皱了皱眉头。 齐友年为难的瞄一眼瑾融和江一凡，虽然周家小姐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来者是客，总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 齐友年拱拱手，说道：“六爷和江大人先里面请，小老儿去迎上一迎。” 见瑾融点头，算是同意了，齐友年连忙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刘嬷嬷，“刘嬷嬷随我去迎迎周二小姐。”又喊候在一旁的周嬷嬷，“周嬷嬷差人找叶子回来，就说周家二小姐到了，她得回来接待客人。” 院门外，瑾融的护卫虎视眈眈的看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年轻公子已经下马，手里牵着缰绳，他的身后是一辆青布马车和几个骑马的随从。 齐友年连忙迎上去，问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是陪伴周家小姐来此？小老儿姓齐，齐娘子是小老儿的孙女。” 周树玉对着禹王府的侍卫，本就倍感压力，可是，人家没表明身份，他就不敢过多的表示恭敬，还得端着点。 这时看到齐友年出来，比见到久别的亲人还要亲切激动，急走两步上前，就是一揖：“原来是齐家老丈，在下周树玉，是豫远城周府次子。在下的妹妹是齐娘子的密友，我们这两天就要回豫远，妹妹特地来和齐娘子告个别。可是，您这里……”周树玉看了看王府的侍卫，“好像还有别的客人。” 齐友年连忙退一步回礼，说道：“小老儿见过公子，这几天事务繁多，怠慢公子了。家里的确来了几位客人，我们普通农户，起居之所有限，周公子若是不嫌弃，要不……就进来坐坐？” 齐友年虽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希望这位看起来富贵、讲究的周公子能嫌弃自家鄙陋，转身离去。家里若只有一个知县，人家知府大人的公子来了，知县就算有官职在身，可是在上官府上的公子面前，那得恭敬些迎着。他也就不用这样为难。 可如今不是这样，里面坐的是一位王爷，这就不是周公子嫌不嫌弃的问题了，而是人家禹王乐不乐意看见周公子你呢。 周树玉心里转的也是这个念头，他哪里敢嫌弃禹王殿下，齐友年话音刚落，他就连忙拱手：“在下莽撞前来，给老丈添麻烦了。” 刘嬷嬷也不和周树玉多言，径直对着马上露头的钟嬷嬷说道：“我家老爷子已经派人去请大娘子了，二小姐先进屋坐着歇会儿，大娘子即刻就到。” 周树玉看着周碧瑶跟着刘嬷嬷的引领进了上房那两间草屋，自己则有些无措的看着齐友年和齐家院子。虽然之前听妹子说过，齐家居家异常紧张，却没想到紧张到如此程度。 他很吃惊齐家院子居然能挤的下那许多居所陈设，而这样局促的地方能接待禹王殿下，则更让他想不通。 齐友年略作犹豫，就把周树玉往木屋里请。知府家的公子有足够身份坐陪常服的知县大人，这样的状况，只能委屈一下六爷，谁让他老人家要隐匿身份呢。 “知县江大人巡视清河村农务，现正在小老儿的农舍歇息。农家家居简单，没有多余的房舍单独招待周公子，周公子进去和江大人同坐可好。” 周树玉忙说道：“小子不过是一介白衣书生，能同江大人同坐真是庆幸之极。” 周树玉虽然没见过禹王殿下，可是一进拱顶门，见到和江一凡并排而坐的瑾融，立即就分清楚两人的身份。当即就行大礼，含混的说道：“小生见过大人，之前不知大人在此，打扰之处还望大人谅解一二。” “齐家老丈请坐。”瑾融先让齐友年坐，然后看着周树玉，淡淡问道，“周公子自己没想着过来，只是陪周家小姐来的？”很显然，这个周树玉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懒得掩饰。 周树玉连忙躬身，“是，我们来舅舅府上做客已经有些时日，这几日就要回豫远。临行之时，家妹想和齐娘子打个招呼，闹着要来，而齐家盖房院动工，人员繁杂，小生只好陪着一同过来。” “倒也是个理由。”瑾融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竟自端起茶盏抿茶。 江一凡笑道：“周公子也是贵客，请坐吧。” 周树玉看了看四周，齐家怎么做了这么个屋子？虽然进门两步就是通头的矮塌，矮塌铺垫看起来也算舒适。可是，这木屋着实粗糙的厉害，用来待客，尤其是接待禹王殿下这样的客人，太随意、太不重视了。 他谢座之后，小心的捡了胡敬下手的位置坐下，又诚惶诚恐的谢过紫凝上茶，静静的听江一凡和齐友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章 客人（二） 两人说起营造，不多几句，瑾融就插话说道：“乳制品作坊的图作和营造文书我找懂行的人看过，做的不错，很规矩，布局让人耳目一新。不知老丈是否还有余力，若有余力，作坊完工之后，你拿个庭院的图作出来。若是能把庭院图作做的新颖秀美，我就雇用齐老丈这一行人，把这庭院建起来。” 心态淡定闲聊的齐友年一听瑾融的提议，涉及到他的本行和营造行未来的前程，立即显出往常不一样的专注和热情。 老爷子下意识的欠了欠身，热切问道：“六爷的庭院打算建造多大规模？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说着，就有些坐不住，“要不，小老儿这就找汪桥过来。他做这个很在行，乳制品行的图作和营造文书就是他一力承办的。” 瑾融笑着摆手：“不急于这一刻。老丈只记着，建造庭院的地方不大，照着十几倾地的规模来做。要求就不说了，说的多了，限制匠人们的想象力。老丈也给我看看，没有主家要求，匠人们能做出一个怎样的庭院。” 齐友年看了身边的章五四一眼，跃跃欲试的搓了搓手，说道：“那行，咱们就可这劲儿的想一个不一样的园子出来，若是六爷觉着不行，咱们再改就好。” 江一凡讶然问道：“六爷这是打算在哪儿建园子？十几倾的地方也不小了，哪里有这么一块地方给你用？”皇子在地方上建园子，照着瑾融说的，那就是私府，算是个大事了。 瑾融满不在乎的说道：“我那个定制的院子长时间不住，不但旧得厉害，格局也不美。我打算匀出来一块，推倒原来的房屋阁院，重新建一个新颖、看起来舒服的。”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话，还看了周树玉一眼，“周公子听了我等的话，想来觉着新鲜，会原原本本告诉周知府吧？”话语里意有所指的警告意味极其明显。 周树玉吓得一激灵，连忙表态：“六爷和老丈说话涉及营造，小生是外行，丁点儿都不懂的。” 瑾融瞥了他一眼，看起来对他的知情识趣还算满意，“不懂最好，就是懂也没关系，六爷翻新自家院子不是什么大事，动工的时候自然大家都会知道。” 周树玉继续巩固自己的态度：“不懂，小生是的确不懂。”不管是不是大事，您这里说的话，咱都不明白就是了。 瑾融笑一笑，转而问起齐家新建的房子，“我看旁边的新房子建的差不多了，有没有看看日子，什么时候能住进去？” 齐友年说道：“是差不多了，只差里面墙壁需要再抹灰，还有些木工活，三几日就能完工。不过，秋日建的房子发潮，需要多烘些时日，若是烘的不好，住进去很长时间不舒服。” 他们这里说着话，外面就有小儿蹦跳笑闹的声音由远而近，齐友年由衷的笑意浮现出来，这是他家叶子和齐嘉儿回来了。 内外有别，这时的齐家不单单只有瑾融和江一凡，还有周家人和安国公府的下人。叶欣颜作为一个女子，自然不会拜见禹王和知县大人，而是直接见周碧瑶了。 齐家今天这么多来客，就算齐友年顾及着安国公府的超然位置，没有吩咐安顺家的几个做事，可人家禹王府的丫鬟婆子都不歇着，安顺家的自然也不敢袖手旁观。 接到禹王殿下要来齐家歇脚的传信，连贵和安顺家的就有些替齐友年傻眼。大小姐不在，齐友年一个老农身份，齐家这么贫寒简陋的房舍，他怎能懂得接待皇子。 之后，就见齐友年只纠结了片刻，就一口答应下来，连贵心中更是鄙夷无知百姓不懂事，这种事情也敢轻易答应。 而接下来的场景则让连贵诸人傻眼了。 不多时功夫，齐家院子就聚集了几个手脚利落的匠人，打桩的打桩，卯制框架的卯制框架。再有源源不断送进来的木料往上钉制，还有人在边缘的地方稍加打磨，短短一个多时辰之后，一个看得过眼的格栅木屋居然就凭空而起了。 安顺家的还能配合着刘嬷嬷收拾齐家的两间草房，而连贵就只能干瞪着眼，在一旁看着那个木屋以一个难以想象的速度逐步加高、完善，直至完工。 他原本还想，不管怎么说，这是大小姐的栖身之地，总不能看着他们作难，想着搭把手来着。可是那个场景，根本就不是一个外人、一个外行人能够插得进手的地方。 他的视线在齐友年和另一个年老工匠之间不停的转来转去，还有另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人，看着也不是寻常的无知百姓。 木屋建造的过程中，这个年轻人全程在场，各种木料的尺寸和位置，基本上都是由他指定。在他指定之下，齐友年两个老工匠把几个匠人指的团团转，一点儿也不误手的接续着各自的营生。转眼间，在一片平地上就建起了那座格栅木屋。 再到亲眼看到禹王殿下和国公府前姑爷真的来到齐家，连贵感觉他的脑子不够用了。 当年对大小姐厌恶到极点的江一凡，在大小姐的丑事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趁着那个机会、拼着失去给事中的职位和大小姐和离之后，竟然真的能坦然来到齐家。 而禹王殿下居然也能屈尊降贵，来到这个粗糙鄙陋的农家做客、歇脚。 及至看到已经是齐叶的大小姐回来，连贵才豁然醒悟，自家那难缠到极点的大小姐，并不是冒然认了一个寻常老农做祖父，大小姐栖身的这一大家子人，个个都不是平常人。而大小姐自己，也如脱胎换骨一般，不能让人轻忽。 那个什么养牛场，和他从来没听过的乳制品行，想来也真是个能起家的行当。 离开国公府的大小姐不同往昔了。 周碧瑶闻听叶欣颜回来，立即从炕沿边站起，刚迎出来两步，叶欣颜已经掀开门帘进来。 “齐姐姐回来了，妹子又来叨扰姐姐了。”周碧瑶说着话，又上来牵叶欣颜的衣袖。 叶欣颜连忙踏开一步，把自己的袖子往紧收了收，说道：“周二小姐好，家里人来人往的杂乱，没有冲撞了二小姐吧。”周碧瑶人还不错，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可真不好。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一章 说错 周碧瑶毫不在意叶欣颜的动作，只嗔怪道：“姐姐净和妹妹见外。姐姐家这么多的嬷嬷仆妇，怎能让客人被冲撞了。”说着，她还着意的看了看刘嬷嬷身边的安顺家的，问道，“姐姐家怎么比前些日子更多了些家人？”而且还都是大家下人的气派，这么多下人……齐家不是住不开吗？ 叶欣颜看了看一家子的仆妇，也是无奈。家里是住不下这许多人，可是人家都有权有势，还有生杀大权，她不过是一个在各种势力的夹缝里、领着家人苟活的一个逃家女子，需不需要这么些人，她说了不算。 “那个，是多了些哈。她们都是富贵人家出身的世仆，不过在我这里暂时帮忙几天，等事情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就会回去的。那时，我家人就少了。” 周碧瑶一听富贵人家，立即就有了别样想法：“齐姐姐说的富贵人家是不是容六爷府上，”说着，小心的瞄了瞄刘嬷嬷和安顺家的，声音略低了些，“她们都是六爷调来服侍姐姐的吗？” 周碧瑶想的是，齐家已经这么多人服侍了，禹王殿下还会派仆从过来，对齐叶只怕真的不一般呢。这么想着，周碧瑶看向叶欣颜的眼神有了些暧昧的意思。 安顺家的听了周碧瑶的话，脸色就不好看了。周家这女子这是什么意思，有这么看人、这么问话的吗？安国公府上的主子，也是她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能够无礼揣度的？ 安顺家的的脸沉下来，淡淡的说道：“奴婢来的晚，不知道周家小姐出身哪个府上，难道府上没给家里的小娘子们请过嬷嬷吗，怎的说话做事这等没规矩？” 周碧瑶还没怎样，她身边的钟嬷嬷替自家小姐不忿，冲着安顺家的屈膝说道：“这位嬷嬷可能是才到的，不知道我家二小姐对齐娘子的情分。我家二小姐和齐娘子相交甚好，说话也是对姐姐的仰慕和亲近，绝没有别的意思。” 这婆子意思是说她奴婢身份不应该插嘴主子们之间说话吗？安顺家的脸色更不好看。不管怎么说，安国公府的事情，安国公府的主子，还轮不着一个地方官员的奴仆质疑。 叶欣颜很能看清自己的身份，一个农妇的身份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她看向刘嬷嬷。 刘嬷嬷会意，笑着上前，先是对安顺家的笑道：“乔嬷嬷，咱们农户人家，寻常是没那许多讲究的，周二小姐也是和大娘子相处甚好，才随意了些。” 安顺家的抬眼，再看到刘嬷嬷递过来的眼神，才猛地想起，现在的大小姐是农妇齐叶，人家知府家的小姐能来到这里，和一个农家弃妇亲热相处，已经放低身份了。 刘嬷嬷又笑着和钟嬷嬷说道：“嬷嬷，二小姐一路从县城赶路，想来也有些乏了，还是请二小姐炕上歇歇。咱们今天可是特意把家里家外收拾了一遍的，极是爽利。” 叶欣颜也连忙配合，客气的往炕上让周碧瑶：“周二小姐炕上坐吧。”人家刘嬷嬷说的一点儿不错，咱家虽然是农户，但今天的确是按照接待皇帝儿子的标准收拾的，足以接待知府的家眷。 周碧瑶只是多看了安顺家的两眼，情绪却不受干扰，并没有依着叶欣颜的话去上炕坐，而是亲热的往叶欣颜跟前过去，“齐姐姐，上次我来的时候，你家院子里还没有那个漂亮的格栅木屋，这么短时间居然就建起来一个，这是不是也是齐姐姐你帮着做出来的？” “不是，不是。”叶欣颜连忙摆手否认，“这个木屋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个是我祖父和四叔祖领人做的。那时我还在乳制品作坊看人家做活儿，根本就不在家。” “是呢，姐姐不在家，我和三顺哥哥玩耍时看见的。那些都是祖父、四叔祖和汪三叔做的，主要是我汪三叔，我汪三叔好厉害的。我们想过来帮忙做事的，结果刘嬷嬷和紫凝姐姐都不让。”齐嘉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口溜进来，仰着脸对周碧瑶说道。 周碧瑶一见齐嘉，立即冲着他招手，“嘉哥儿过来，你汪三叔是不是也画了图？就是这个木屋的图，你去拿来给姐姐看看好不好？让姐姐看看你汪三叔是不是像嘉哥儿说的那么厉害。姐姐还会给嘉哥儿糖吃哦。” 叶欣颜鄙夷的看着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骗小孩子，太可耻了。 而人家小孩子也很不好骗，齐嘉儿歪着小脑袋，看着周碧瑶说道：“我不吃糖，姐姐说糖吃多了，会把牙齿吃坏掉，牙齿不好就长得不帅，长大了没有漂亮女孩子喜欢。” 叶欣颜想去捂齐嘉的嘴，却晚了一步。小家伙嘴真快，她刚刚才觉得事情不对头，人家小盆友已经把话说完了。 叶欣颜的手伸出来，就被周碧瑶的爆笑截在半道，尴尬的悬在半空，甚是难受。 刘嬷嬷僵愣着一张脸，站在一旁，也懒得再说什么了。作为天天陪伴齐叶的管事嬷嬷，大娘子这个样子让她很丢人呢。 而安顺家的则瞪大了眼睛，视线在齐嘉和叶欣颜之间打着转，这果然就是她家大小姐啊，依然是那么不靠谱，只不过不靠谱的方式改变了而已。 倒是看管齐嘉的紫凝表现得很淡定，神色间竟没什么变化。刘嬷嬷多看了她一眼，这么看来，大娘子很可能经常这么教嘉哥儿，所以紫凝才能这么从容。 叶欣颜尴尬的笑一笑，把伸在半道的手收回来，“那个，二小姐还是坐下说话吧，总这么站着也不好，是吧。” 齐嘉不明白为什么他说了一句话，大家的神色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这个打扮漂亮华贵的姐姐还笑成这样。 他问道：“周姐姐，嘉哥儿是不是说错话了，所以姐姐才这么笑话嘉哥儿？” 周碧瑶用力把唇边的笑意抿回去，放下掩口的帕子，状似严肃的说道：“没有，姐姐觉得嘉哥儿说的很对很对，所以才会这么高兴。” 刘嬷嬷咳了一声，钟嬷嬷连忙扯了扯周碧瑶，说道：“二小姐，公子正在外面陪知县大人，只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您不是有好些话要和齐娘子说吗，还是先上炕，坐下才好说话。”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二章 起心思 有钟嬷嬷打圆场，周碧瑶连忙接着，“是呢是呢。”她一叠声的答应着，还招呼齐嘉，“嘉哥儿也在炕上坐吧，咱们一起说话。” 叶欣颜一看周碧瑶又要诱拐她家幼弟，连忙问齐嘉：“不是让你给江大人和容六爷见礼吗？你怎么出来了？” 齐嘉嘟了嘟嘴，说道：“我有去见礼的，只是他们说话我都听不明白，所以就溜出来了。” 叶欣颜看向紫凝，紫凝屈膝说道：“嘉哥儿出来的时候，老爷子看见了，没拦着。” 刘嬷嬷看了叶欣颜一眼，还是别在六爷和江大人跟前呆着了，若是嘉哥儿在那一屋子男子面前，再说几句刚才那样的话，那才更丢人，连带的她都没脸见万管家呢。 她把齐嘉抱上炕沿，就要给他脱鞋，一边还说：“嘉哥儿小孩子，陪大人们坐着也太煎熬了些。还是上炕，和姐姐一起坐着说笑，歇上一会儿，咱们就该吃午饭了。” 齐嘉摆着腿躲开，不让刘嬷嬷动他的鞋子，嘴里急急地说道：“不用嬷嬷，我自己会脱鞋。姐姐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以后才会像汪三叔那样，能做很多事情。”说着，小手就扳着鞋后跟脱鞋。 刘嬷嬷再看叶欣颜一眼，哪家有奴仆的公子要自己动手做事的，还是这么小的哥儿？还是想汪桥那样，不是说汪桥不好，而是读书才是人们期盼的正途，做匠人那是没办法。 “嘉哥儿还小，还做不了事情的。等你长大了，咱再想着做什么好不好？”刘嬷嬷还是帮齐嘉脱了一只鞋子。 齐嘉撅着嘴，说道：“我五岁了，已经长大了。过了年就要去学堂上学，是大孩子呢。” 周碧瑶凑过来，笑着问道：“嘉哥儿已经长大了哦，那，有漂亮女孩子喜欢你吗？” 齐嘉看看周碧瑶，再看看叶欣颜，摇头说道：“姐姐还说了，太主动搭讪的女孩子，就是漂亮也不能理会，因为那不是好女孩。” “……”刘嬷嬷再次满头黑线，瞟了安顺家的一眼，才严厉的看向叶欣颜。叶家大小姐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这，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 叶欣颜摸了摸眉毛，很无辜的迎上刘嬷嬷的眼神。这句话她没说错啊，怎么刘嬷嬷还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不会等到晚上又和金嬷嬷一起，再给她开个会吧？ 而安顺家的更是觉得自己无辜，她家大小姐在国公府的时候，也就是霸道、不讲理一些，根本没有过这么不像话的想法，这绝不是在安国公府学会的。 齐嘉已经熟络的对周碧瑶说道：“刘嬷嬷今天做了乳酪点心呢，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碧凝姐姐正在装盘，一会儿就能端上来了。姐姐你喜不喜欢吃乳酪点心？” “咱先不说点心的事情，”周碧瑶已经坐在炕上，很正经的和小朋友聊天了，“咱还是说说你家木屋，那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怎么碧瑶姐姐看着，还没刷漆的样子，你家里没准备漆吗？。” 叶欣颜斜了他们一眼，百无聊赖的捧起一杯茶。 可不是还没刷漆，那不是顾不上嘛。不对，顾得上也不会刷，那些木料拆下来还要用呢，她家没事儿留着那个棚子干什么。 “刚刚才建起来的啊，”齐嘉大睁着眼睛，理所应当的说道，“我和三顺哥哥看见的，爷爷和四叔祖刚刚才和大家伙一起，把木头搬过来、再装上去。才装好，没来得及刷漆，容六爷和江大人一大群人就进来了。我家有漆的。” 周碧瑶连忙看向叶欣颜，问道：“你家那个格栅木屋是今天才做的，早上开始，现在就做好了？” “是啊。”叶欣颜从茶杯上抬起眼。 周碧瑶往端正里坐了坐，再问：“那个拱顶的门，还有那两个万字型的窗子，也是今天做的？” 看的还挺仔细的嘛，叶欣颜笑道：“是啊，拱顶门是今天现做的，万字型窗子，是我家还没完工的后罩房窗子备下的料，汪桥领人做了些改动。” “不行，我要再去看一眼。”周碧瑶动了动，想要下地，忽然又想到现在的木屋里还有客人，又坐回去，“齐姐姐，你能不能教我做事情，就是你和汪桥做的，还有你怎么掌管产业那些。” 叶欣颜愕然，周碧瑶这是做什么，还有嫌坐着不舒服的？ 钟嬷嬷扶额，几乎要哀叹。自家二小姐是官宦之家出身的女子，却总看不上别家小娘子整天衣着穿戴的比较、闹别扭，却对匠人家的手艺活计有兴趣，这叫什么嘛。 齐嘉接口说道：“周姐姐，我爷爷说了，我姐姐是天生灵秀，常人学不来的。爷爷说我要是有姐姐一两成的灵气，我这一生就无忧了。一生无忧就是以后过日子很顺遂的意思，爷爷说的。” 叶欣颜伸手在齐嘉脑袋上拍了一下，“别胡说，爷爷那是看自家孩子百般的好，做不得准。周姐姐的祖父也会这么说周姐姐呢。” “哦。”齐嘉摸了摸脑袋。好像是呢，伯祖父就经常夸赞三顺哥哥懂事，可村里的婆婆们却经常跳着脚的不让三顺哥哥爬墙头，偷摘人家的果子。 “二小姐别和我家大娘子、嘉哥儿当真，我们在乡野之地过活，不得已才做那许多活计。二小姐出身官宦，用不着为了生计奔波，这是福气。”刘嬷嬷接过碧凝端上来的点心、茶水，一边往桌上摆，一边笑道，“来，二小姐尝尝点心，今天才做的，新鲜着呢。” 叶欣颜也往周碧瑶跟前推盘碟等物，说道：“是呢，我们平民百姓，总要做活儿才能有生计。二小姐和我们不一样，生来就是富贵命，安享富贵就可以，多少幸运，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钟嬷嬷上前，也是这样一大番说辞。 周碧瑶看看身周的几个人，闷闷不乐的捻起一块小点心，那浓香的味道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样美味了。 周树玉没吃过乳酪点心，更没吃过齐家新鲜出炉的这许多花样点心。 瑾融、江一凡和齐友年、章五四说营造上的事情，胡敬就笑着给周树玉推荐点心：“周公子尝尝齐家的点心，别有风味，极是香甜。”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适时地解说 周树玉顺着胡敬的指点，拿起一粒点心圆子，送进嘴里。居然还是温热的，外皮酥脆，咬开之后是泛着浓浓**的香软食材。他细细的嚼了两下，竟然依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居然是那样奇异的味道和口感。 周树玉慢慢品味着，咽下点心。见胡敬吃下一粒，也是满脸的享受神态，不禁问道：“胡先生也没吃过这个点心？” 胡敬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吃过这个样子的，味道有点相似。却不是这个口感，之前吃的点心没有软芯。” 胡敬转而对瑾融说道：“六爷也尝尝这个点心，新奇的很，**味异常浓郁香醇，里面还裹着馅料，尝味道应该是奶油奶酪。” 齐友年也笑着说道：“这个点心得趁热吃才好，里面的乳酪醇厚浓香，味道极美。” 瑾融闻听，先是拿起一个，认真端详片刻，对齐友年说道：“照着老丈如此美味的说法，乳制品作坊还真是个赚钱的行当。” “那是，赚钱是当然的。”齐友年乐呵呵的说道，“只不过，养牛场的规模还是太小，所产牛乳根本不够使，小食店和宏鹤楼都催着要乳酪、奶油，叶子想试着做些别的，都没材料可用。” “那可不行，该做还是要先做出来。否则，等养牛场扩大，牛乳多了，却没有更多的制作方法，那才耽误事儿。”瑾融说着，咬开一粒乳酪圆子，慢慢的咀嚼品味着。 口中品味着，再看咬开的圆子，烤的香脆的酥软外皮中间裹着乳黄色的乳酪馅料，一看就极有食欲。 瑾融把捏着的半个点心圆子，示意江一凡看，还含混的说道：“远凡，你看这个，是不是一看就很有胃口？你尝尝看，真如齐老丈说的，里面裹的乳酪香味醇厚的很，味道极好。” 瑾融吃下乳酪圆子，又拿起另一样点心尝试，还礼让齐友年、章五四：“两位老丈也吃，趁着刚出炉，酥脆甜香。放久了就不是这个味道，再吃就可惜了。” 他见齐友年两个也动手，才问道：“还有你家那个汪桥，怎么不见他过来？” 江一凡听到这个名字，似乎又看到叶欣颜和汪桥两人站在他们一众人面前的样子。他看了瑾融一眼，继续把手中的半粒圆子送进口中。 齐友年说道：“阿桥最近事情多，应该还在做事。家里的院子比计划的扩大了一倍不止，还要在上冻之前把乳制品作坊建起来，至少要建起一部分，应付整个冬季的牛乳加工。所有营造所需器具材料，都是经阿桥的手准备，事情很多。” 瑾融说道：“眼看就是午饭时分了，不会忙到连饭也顾不上吃吧。老丈还是把他叫回来，不要因为我等，让你们自家人连吃饭的地方也没有。” 章五四笑着摆摆手，说道：“六爷说的太客气。我们这些匠人，为了赶工期，在工地上吃饭歇息那是常事。吃过饭稍事歇息，就地开工做事，不耽误功夫。今天是江大人和容六爷过来，我和大哥来作陪。若不然，我们和阿桥一样，也是在工地和大家伙儿一起午饭、一起赶工期的。” “汪桥手里的营生也在工地做，不是齐娘子也上手帮忙吗？不会齐娘子也在工地做事用饭吧。”瑾融讶然问道。 齐友年连忙解释：“那不会。叶子日常都是在家里做事，需要去外面，至少身边跟着两个人，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为着这个事情，金嬷嬷差点把嘴皮磨破了，咱们怎么会让她在工地做事吃饭。” 齐友年说着话，又看了瑾融和江一凡一眼，继续说道：“阿桥和叶子一整天都是分头做事，只在晚饭前把各自做的事情相互通个气，也就是这些。” “那就好。”瑾融点头，“虽说齐娘子是掌事，可是终究男女有别，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的，免得被人说道口舌。还有，工期也得赶时间，若是乳酪这些东西能当做稀缺食材，入冬之前，我派人再多收些乳牛回来，到时作坊就必须够用才行，咱们不能误了好买卖不是。” 一旁的胡敬适时地对周树玉解释道：“容六爷让齐娘子筹办养牛场，当初拿不准是不是赚钱，就没做很大规模。周公子刚才也尝过了，乳酪真是个好东西、是个稀缺食材，奶油就更不要说了，周公子一定也吃过奶油点心，味道极其香浓。这些食材若是能大量出售，收益一定不错。” 周树玉受宠若惊的听着胡敬给他解释，忙不迭的点头，表示听懂了，而且听得很认真。 瑾融这里说着养牛场和乳制品行是个赚钱行当的，知道这个话题的还有安国公府的连贵等人。 虽然连贵对这趟差事打着速战速决的主意，可是该做的前期准备他也是要做的。若是没有江一凡的连夜造访，还有第二天一大早，识书过来领路，他怎么也得稍稍打听一下大小姐现如今的状况。 打听情况的结果，他和安顺家的必定会去小食店找金嬷嬷，金嬷嬷也必定会诚惶诚恐的接待他们一行人。早一些品尝小食店的精美点心也是必然的结果。 可是这些过程都没有，就在这好几拨主仆的繁杂场景中，在齐家二房拥挤的院子里的一张桌子旁，连贵吃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乳酪点心，尝到了那称得上惊人的美味。 为了加强效果，曾经在京城见过他的、瑾融的贴身小厮弘武，一边陪着他吃点心喝茶，一边给他絮絮叨叨的解释点心的食材来历，让他实实在在的普及了一下乳制品知识。 而弘武说的内容，差点儿让连贵听得忘了精美点心的味道。 连贵震惊的听着弘武说这个齐叶，又是开小食店赚钱，又能以一己之力筹办养牛场，更是做出了这等稀缺美味的食材……， 这齐叶，她真的是国公府翘家的大小姐？大小姐难道本来不是个草包，而只是没有能发挥她才智的地方和场合？还是他连贵的精神出问题，出现幻觉了？ 木屋里面，关于乳酪的谈话告一段落，瑾融似有若无的问齐友年：“你家多了几个下人，听说是安国公府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四章 都不简单 齐友年听瑾融这样问话，不觉愣了愣。安国公府的人是江大人的小厮领来的，这个事情禹王殿下一定知道，这时却又问起。 他看了看瑾融和江一凡的脸色，见两人没什么过多的表示，只好实话实说：“今日一早，家里来了好几辆马车，是刘嬷嬷接的人，说是安国公府上，听说豫远郡有个女子长得酷似国公府大小姐，所以派人过来看望。哦，说的是我家叶子。” “哦，还有呢？”瑾融漫不经心的接着问道。 齐友年再看瑾融一眼，六爷的意思，就是要他把安国公府的来意在这位周公子面前说一遍了。 齐友年安心不少，把连贵来这里明面上的理由和目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周树玉直接听得直了眼。还有这等离奇事情？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亡故，国公夫人哀痛思念，听说有一个女子长得酷似孙女，所以就让家里下人过来伺候，用以寄托哀思？ 那么，这个齐叶给禹王做事就不是偶然，这个农妇的身份也就不简单了。人家不单单有禹王掌事身份的庇护，现在还多了朝廷一等勋贵的关注，这齐叶，想不风光都不行。难怪身边仆从众多，对上梁府和自家妹子，也丝毫不落下风。 瑾融瞟了周树玉一眼，心里暗暗为安国公的急智叫好。这是他派人过去传话之后，安国公觉着不好下手，所以干脆学金嬷嬷，假借慈爱之心，明面上承认了齐叶的身份，实际上派人看住叶欣颜，来应付之后的意外变化。 瑾融对江一凡说道：“要不，把国公府的管事叫进来见一见？” 江一凡当然没意见，就算瑾融贵为皇子，在地方上和安国公府上的人碰头，也理应见上一见。连贵之所以没请求拜见，还是因为拿不准容六爷这身份的状况。 瑾融冲着门口喊道：“弘知，把安国公府的连管事请进来。” 木屋通透，瑾融这一嗓子，连贵立即就听见了，人家禹王殿下不表明身份，他当然不好往上凑。现在殿下喊他了，他当然得机灵着应答。 连贵一进门就行礼，嘴里说着：“小的连贵，见过容六爷。六爷安好，江大人安好。” 瑾融抬手，“连管事不用多礼，坐下说话。” 连贵连连作揖，口称不敢：“在六爷跟前，哪有小的的座位，小人站着回话就好。” 瑾融又摆了摆手，“这是在外面，咱们也算是异地相逢，不必拘礼，坐下回话。” 连贵不敢再推辞，连忙谢过，瞄了瞄位置，在章五四旁边，搭着矮塌的边坐下来。坐下时，还对章五四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 连贵是亲眼见的，看两个老人各自招呼着几个工匠，转眼间就建起一座能待客的木屋，再看见人家在禹王殿下面前也坐得稳稳当当，他是再也没有轻视人家的底气了。 周树玉把场间的人挨个瞄了一遍，心里有些打鼓。他原以为这不过是一趟乡野之行，禹王殿下之所以回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有个禹王名下的养牛场而已。养牛的地方，不在乡野偏僻之地，难道还会办在繁华之所吗？ 所以，他这趟来，心里准备恭敬的就只有一个王爷，就连清远县知县江一凡，也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他爹的下属，用不着费心。可是，现在看来，这小小的农家，那个都不白给呢。 这个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安国公府的管事，对着禹王恭敬也就算了。可是刚才落座的时候，对着个老农样的人，看起来竟也是小心对待。 瑾融见连贵坐下，问道：“刚才齐家老丈已经把你的来意说过，齐家的居住状况你也看见了，若是等到新屋住人，只怕还要再等上十几日。连管事是怎么打算的？” 这时的连贵已经不急于离开了，这里的情况这么复杂，他怎么也得把齐家和大小姐、也就是齐叶的情况了解清楚，才好会京城给国公爷回话。 连贵欠身回道：“回六爷，既然我们国公夫人惦着齐娘子，小的怎么也得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一是把她们四个仆妇安顿下来，再一个，小的也把齐家的状况了解清楚，回去才好给国公夫人解说一二。” “至于住处……”连贵看了看齐友年，说道，“小的以为，在乡下租个临时的住处应该不难。” 瑾融看向齐友年，“能行吗？” 齐友年点头道：“若是临时借住，应该能行。” 瑾融点头，再对连贵说道：“住几天也好，把齐家和齐叶的情况了解清楚，给叶老爷子和夫人回话时说清楚些，也能让老人家安心。” “六爷说的是。”连贵暗暗地抹了把汗，看起来禹王不但不抵触安国公派人过来，而且还很愿意他们多了解些大小姐这里的事情。 瑾融继续说道：“清河村这里也是事情忙，齐叶走不开。否则，可以让齐叶去京城看看，长长见识，顺便的也给安国公和夫人请个安。” 如果不是矮塌够低，连贵又坐的小心，听了瑾融这两句话，他就出溜到地上了。 连贵偷瞄了瑾融一眼，殿下您还真敢说，就是大小姐不回去，有了这个酷似大小姐的齐叶的传闻，京城也免不了对安国公府的风言风语。再把大小姐弄回去？还让不让人过安生日子了。 连贵趁着周嬷嬷领着人摆饭，连忙告退。退了两步，也就到了门口，他转身出门，看见安顺家的正在上房门口望着这边。 连贵冲着安顺家的微微点头，示意她，禹王这里是通过了。 吃过午饭，齐友年和章五四就告退出来，让瑾融和江一凡两人在木屋说话，周树玉也识眼色，立即跟着退出来。 离开木屋大几步，齐友年停下，先给周树玉作揖，然后问道：“周公子怎么安排歇息？” 周树玉看看齐家那逼仄的院子，有些为难了，“在下没什么安排，不知两位老爷子打算去哪里？” 齐友年干脆说道：“周公子若是不嫌弃，就去帐篷歇上一会儿，那帐篷不算精致，但也看得过眼。您看怎样？” 周树玉这时是怎么着都行，人家堂堂王爷在这农家都能安之若素，他还能挑什么。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五章 若是没出手就输了 齐友年和周树玉出去之后，木屋的四角立即被弘知几个看住。 瑾融从矮塌边上拽过来两个靠垫，歪在上面，对江一凡笑道：“远凡你猜得不错，安国公果然是打的看住叶欣颜的算盘，同时还能把叶欣颜这齐叶的身份过了明路。看来国公爷不单单尚能饭否，心智也依然敏锐。”瑾融说着，还贼兮兮的笑了笑，“只是在教导子嗣的关键事情上有些差劲。” 江一凡瞥了瑾融和胡敬一眼，把视线转回手中的一份文书，没搭茬。 瑾融碰了碰江一凡，说道：“远凡，谢春派人送来的乳制品作坊营造文案，里面的图作和营造文书做的很不错。能以一人之力把营造文案做的如此规矩细致，那个汪桥还真不是等闲人物，很有将作天分。” 江一凡抬眼，微微皱眉：“不是有叶欣颜帮着做吗？” “对对对，”瑾融立即直起身，来了兴趣，“远凡你说的对，叶欣颜更是不简单，好歹汪桥还是工匠出身，听说从小就混迹在营造行，做过的营生涉及营造的各类工匠行当。而叶欣颜初次接触，对照营造规制就能把营造行相关文案做的有板有眼，看着的确比汪桥厉害一些。” 江一凡眉头皱的更深，瑾融这家伙，怎么兴奋成这个样子，不怀好意吧。 “六爷对叶欣颜的事情过于上心了，不但关注产业上的事情，还在周公子面前，把她和安国公府扯在一起。六爷这是借周公子的口，给知府大人带话，可谓用心良苦。”江一凡的语气变得有些讥讽，“只是，以六爷的身份做这等事情，有些过了。” 胡敬正想着，他是不是也该出去转一会儿，这时听到江一凡把话说得如此明显，后悔刚才没和齐友年一起离开，这些话不是他这个幕僚应该听的。 胡敬看向瑾融，立即碰上瑾融丢过来的眼神，顺势说道：“在下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交代，先告退，去安排一下。” 瑾融看着胡敬离开，坐起身，收起戏谑的神色，缓缓说道：“远凡，不要怪我不提醒你，叶欣颜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很不一样。你若是有别的想法，就不要摆出如今这姿态，若是失去了先机，耽误了事情，那是你自己失策、想不明白，怪不得他人。” 江一凡脸色僵了一下，盯了瑾融好半天，才问道：“六爷这是什么意思？” 瑾融垂下眼帘，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提醒你，早早把事情想清楚。之前因为叶欣颜逃出来的境遇太差，周围没有能让她看在眼里的男人。以后就不一样了，以后的叶欣颜、明面上的齐叶，会以一种不一样的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 瑾融抬眼看着江一凡，认真说道：“以齐叶如今的能力，完全能撑起一个家族的兴旺，当得起任何大族世家的宗妇身份，……你若是没出手就输了，势必会懊恼甚至迁怒于人，到时候，会很失君子风度的。” 江一凡立即就沉下脸，薄怒道：“你都这样说话了，还敢说没什么意思！你要清楚你的身份，你就是往府里抬个人，也得把家世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合适！” 瑾融笑一笑，用极低的声音自语道：“现在是，谁能知道以后是不是呢？何况，她的身份，我很清楚。” 江一凡冷笑道：“六爷果然好大的志向，居然把这等事情也当做未来的目标。在下原本以为六爷只是看中她的本事，笼络她做事而已。” 瑾融也反唇相讥，“远凡，你已经和叶家大小姐和离了，和离之后两人嫁娶自由、互不干涉，这是常例。而且现如今这个女子是齐叶，顶着一个不相干的身份，你看不上没关系，多得是人能看见她的出色。只要你事后不后悔就好。” 江一凡心中警醒，肃然问道：“这么说，六爷只是看中她的本事，就想把她收进府里？” 瑾融没说话，只沉默的看着江一凡。叶欣颜终究是个女子，总要嫁人的，若是让她嫁入别家，她就只能给别家积聚巨大财富。这样的结果，不但让他失去资助，还会让朝廷多一分面对巨大财力家族的顾忌。 “之前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说起这个？”江一凡眯着眼睛，盯着瑾融问道。 瑾融的视线在木屋里转了一圈，问道：“对这个悠忽之间就能建起的屋子，远凡一点儿感触都没有吗？” 江一凡皱眉，“什么感触？”他心里升起不踏实的感觉，似乎什么东西在悄悄的离开，走到他难以企及的地方。 “这个格栅屋虽然做的不够精致，但相对于建造的时间来说，已经很好、或者说极好了，至少我没见过这么迅捷的做工。远凡你在六部给事中呆过，应该大概知道工部关于工程的造价，这样一个木屋，若是当做一个亭子来建造，那也是要花些银子的。 而齐家不到两个时辰，就能把这个屋子建起来，日后的前景可想而知。齐家交上来的乳制品作坊的营造文案，我也找内行人看过。内行的评价说，对于民间营造行来说，齐家的营造文案很出色。 也就是说，齐家的营造行绝对有做大的能力。” 江一凡紧盯着瑾融，眉头皱的更深。 瑾融继续说道：“咱们过来的时候，大略能看到养牛场一侧的乳制品作坊，动工也很快。上次胡敬来取干酪粉和乳酪点心的方子，看见齐家有几张营造使用的机巧器具草图。” 瑾融认真的看着江一凡，“咱们兄弟一场，我不能瞒你。我以为，叶欣颜找我合作的乳制品行，只是她的一个跳板，齐家真正想做的行当是营造行。和我合作乳制品行，只是为了让他齐家短时间内兴盛家业，赚取巨额财富的时候有个依仗。” 江一凡的目光悠忽一闪，继而沉静下去。 他沉声问道：“所以，六爷就看到一个巨大的财力支持，改变了笼络齐叶做事的策略，想把整个齐家和齐叶都当做六爷自己的私产？”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六章 很不要脸 面对江一凡的质问，瑾融从容笑道：“齐叶终究是个女子，想法太过简单。齐家和我合作乳制品行，或者可以让一般官员和士绅敬畏，鉴于其中有我的大部分份额，我的那些兄弟也会让上一让。可若是平民身份的齐家，有如此规模的单独产业，有如此丰厚的财力进益，就算是和我有瓜葛的齐家，也挡不住强大势力伸过来的黑手。” 瑾融看着江一凡，坦然说道：“既然知道这样的结果，我有什么理由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却不早早的把齐家产业收入掌中？咱们是幼年相交的挚友，兄弟一场，我就是这么想的，不瞒着你。” 江一凡盯着面前的文书好一会儿，才抬头说道：“下半晌我要去临近的两个村子看看收割情况，就不陪六爷了。” 瑾融见江一凡动手合上文书，就要起身，对他说道：“等上一会儿，齐家工地开工做事的时候，我打算去看看齐叶给她家营造行做的机巧器具是怎么用的。” 江一凡起身的动作停下，片刻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原处。 瑾融笑道：“这就对了，干嘛那么着急，公务嘛，哪里有做完的时候，你就是再着急也没用不是？” 江一凡给了瑾融一个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得轻巧，不做公务，难道等着上官责问，等着年年考评评差。” 瑾融笑道：“问题是，你这考评就不可能评差。能把混乱的清远县县务理清楚，把县衙和地方上的人事理顺，你今年的考评就已经达到评优条件了。” 可是他的志向是位极人臣，做朝堂上的一品大员。 一想到他这个志向，江一凡就想到叶欣颜，想到叶欣颜带给他的无妄之灾。依照他几十年来最年轻的探花郎资格，就是没有安国公府的提携运作，他的前程也绝不会差，妥妥的翰林院出身，根本不至于从一个偏远小县的知县做起。 这么一想，对于如今的齐叶，他原本那点儿说不清的朦胧心思，又蒙上一层难以言喻的危机和难堪。已经有些意动的心意，再次迟疑起来。 瑾融旁观着江一凡脸上的神色，说道：“想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虽然年纪小，却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屁样子。虽然看起来很欠揍，却干脆敞亮，很给人好感。现在倒好，年岁越长越谨慎，也越发没意思了。”语气之中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江一凡悻悻的瞥了瑾融一眼，说道：“你若是占了几下拳脚便宜之后，就被铺天盖地的群殴痛扁一顿，除了没地儿说理之外，还被师傅好一顿责罚，你也会越来越谨慎。” 当年他和师傅出门，他仗着在云中州的神童名号和江家家世，很是不把世人放在眼里。结果在京城和瑾融撞到一起。用他师傅的话说，当时和他起冲突的皇子是瑾融，是他的运气。 虽然瑾融被江一凡一个小屁孩打了，转回头很不体面的招来一大波随从，把江一凡揍得全身找不到几块好地方。却没把这件事过明路，把身上的几块青紫说成他练功时带出来的。 而当时就跟在他身边的师傅动都没动一下，旁观了整个程不说，回去之后还把他好一顿责罚。 江一凡顶着满身的青紫伤痕，在大太阳底下站桩，直站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提起京城他就心颤的地步。 当时师傅教训他，做人活得就是一腔热血和一口气，可是，最不值钱的同样也是一腔热血和一口气，只看他怎么想、怎么用。 不看所处环境，面对不知根底的势力，就不知死的要活出一腔热血和一口气，那就最不值钱。他这么没脑子，怎么对得起他自己来这世上一趟，怎么对得起生身父母的养育和期望？ 江一凡不忿的再瞥瑾融一眼，心里极是郁闷。这个家伙就不讲究血气什么的，很不要脸、很不讲究，做什么事情都要私底下好好谋算一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谋算人家和离妇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也说得出口，还能说的冠冕堂皇。 到作坊工地开始干活儿的时候，胡敬进来，笑着对瑾融和江一凡说道：“齐家工地开始做活儿了，果然做的利落。六爷和江大人要不要过去看看？” 瑾融笑道：“当然过去，不然我们等在这里做什么？”说着，招呼江一凡起身，“赶紧的，看完了你去巡查你的公务，我也回府里歪着去。这一天的折腾，可把我乏的。” 两人只带了两个小厮，就跟着胡敬往乳制品作坊工地过去。 工地上的活儿做的并不热闹，也没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人，却也没有闲着的人，全都是各自低头做活儿。 胡敬指着一个工坊的轮廓说道：“那里有我上次看到的滑车，他们居然把好几个滑车连在一起使用，能拉起很重的东西，很新奇。” “滑车？”江一凡想到的是井台上提水的辘轳，用于营造倒也可以。 瑾融说道：“还是看看吧，光听是听不懂的。” 几人往工坊近前凑过去时，被一个粗黑的工匠拦住了。 工匠弓着身，满脸堆笑的连连致歉：“对不住几位贵人，里面干活儿很危险的，您几位还是站远一些看。” 瑾融看向胡敬，胡敬说道：“我刚才没到近前，不知道还有这等规矩。”又对那工匠说道，“这位大哥，在下刚才看见这里用滑车提重物了，你们还用不用？我们想再看看。” 工匠迟疑着的眼神看向几人身后时，神情一松，说道：“这不是齐娘子过来了，让齐娘子给你们说，齐娘子懂这个。” 江一凡回头，果然看见叶欣颜走过来，身边紧跟着碧凝和周嬷嬷。更远一些的地方，是周家兄妹和下人，在远远地观望。 叶欣颜上前几步，屈膝施礼之后才问道：“几位大人怎么来了这里，可是要看看建造作坊的进程？这里材料物什运送频繁，为着您几位的安全，咱们还是离远一些才好。若是有疑问，远一些，小妇人可以给几位解答一二。” 瑾融看着汪桥笑道：“进程不用看，你家建起的那个格栅屋子很能说明你们做工的进程。我们是来看你这里的滑车用的怎么样了？” 叶欣颜眨眨眼，不是很明白，“滑车，不是往上面提东西的工具吗，那有什么可看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脾气的汪桥 江一凡瞪着瑾融，这家伙的无耻程度，又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已经对人家女子存了那样的心思，并且又和自己摊牌，居然还能这么觍着脸的谈笑自若。 听听这话问的，多么随意亲切不见外！ 胡敬这边连忙对叶欣颜解释：“适才在下溜达过来，看见这里有几个匠人用滑车提取重物，那滑车居然是好几个连在一起的。不知为什么要那样子，把那么多滑车连到一起不麻烦吗？” “哦，那个啊，那些都是汪桥打理的。”叶欣颜说着，往旁边走了两步，探身对着作坊工地的另一边喊道：“汪桥，过来一下。” 这一嗓子喊出去，叶欣颜身后的周嬷嬷立时面色惭愧，偷偷拽出帕子拭了拭额角。大娘子在六爷和江大人面前也不知收敛，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很难做呢。 周嬷嬷偷眼看去，果然见六爷一行人脸色各异，却个个精彩。 胡敬鉴于身份，只能装作没听见、没在意。 而江一凡则紧紧地皱了眉头，她竟然这么直呼一个年轻男子的姓名，真的是离开京城之后，没人管束，做事就越发不过脑子了吗？也不知金嬷嬷是怎么服侍、规劝的。 他再斜着扫了瑾融一眼，心中懊恼。禹王府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有规矩，白白派来好些丫鬟婆子，还有这个什么周嬷嬷和碧凝整日的跟着，就是服侍主家的。 瑾融被江一凡看的窘迫，干咳一声说道：“那个，齐娘子，若是需要找人，差个丫鬟婆子过去就好，齐娘子不用亲自喊人这么麻烦。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下人，用着也方便不是。” 胡敬捏了捏眉心，弘知和侍雨则紧紧抿着嘴，生怕控制不住，露出嗤笑王爷的笑容。江一凡的脸色越发阴沉。 叶欣颜把视线转回来，就当没听明白瑾融话里的意思，解释道：“喊一声就能找过来，干嘛要差人过去，浪费人力物力不说，一来一往的，耽误您几位的时间。” “……”瑾融眨眨眼，咱们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汪桥从作坊另一边转过来，一眼就看见瑾融等人，连忙紧走几步，上前行礼：“草民汪桥，见过江大人、见过容六爷。” 江一凡淡淡说道：“不用多礼，齐娘子说你打理滑车很不错，我们来看看。” 叶欣颜跟着解释道：“刚才胡先生说，见你们这里用多个滑车提重物了，想来胡先生看到的是你们使用……滑车组。”叶欣颜舌头打了个转，没把滑轮组说出来。 汪桥一听就明白了，拱手说道：“大人，刚才这里砌墙太高，所以用滑车组提上去一箱子砖。墙那边正准备上砖，大人若是有兴趣，可以转过去看看。” 江一凡顺着汪桥手指的方向，能看见一个高出墙面的一个架子，似乎正有两个工匠在做什么。 江一凡看看瑾融，瑾融点头说道：“那就去看看。” 几人走过转角，视线里有几个孩子凑在一堆儿玩耍。叶欣颜一眼就看到齐嘉和另一个小孩子捣鼓着，往两只手腕上套脚手架的卡具，齐三顺在一旁指指画画，像是指点着应该这样那样。 “齐嘉！”叶欣颜立即就想到现代的手铐，喊了一声，就要迈步过去，却被汪桥有意识的挡了一下。 碧凝也连忙扯了扯叶欣颜的衣袖，小声低声提醒道：“大娘子还要去看滑车。” 原本介意叶欣颜直呼汪桥姓名的江一凡，直瞪瞪的看着叶欣颜。这女人，这是不单单只对汪桥直呼姓名？她竟然对幼弟也没有一个慈爱的称呼。虽则这样子很是无礼，他心里竟然莫名的舒服了一些。 叶欣颜被碧凝提醒，再对上江一凡毫不掩饰的错愕目光，心里很不痛快，她自己的事情现在轮不到她自己做主了？ 她用不善、不服气、很挑衅的眼神上下一转，打量江一凡一眼，彰显了一下自己的对自己的个人权利，才又转向齐嘉。 齐嘉那里，齐三顺一眼看到人群里的叶欣颜，立即招呼一声：“大堂姐来了，快跑。”齐嘉和那个叫小四的孩子扔下弄得乱糟糟的卡具，和一众孩子哄闹着跑掉，只留给叶欣颜一群哄闹的背影。 看管齐嘉的紫凝，瞄一眼叶欣颜，也跟着快步离开。 汪桥挡住叶欣颜要追过去的脚步，乐呵呵的笑看着几个孩子一溜烟的跑走。 叶欣颜转过来瞪着汪桥：“他们是不是早就在这里胡闹了，你就这么看着不管？不是早说过不让他们来这里玩耍吗？” 汪桥好脾气的笑一笑，说道：“小孩子嘛，正是玩闹的时候，能开开心心的玩耍，对于孩子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叶子你应该高兴才对。” “……”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叶欣颜无语，干脆掉头，不再理会他。 胡敬走到孩子们玩耍的地方，捡起一个卡具，比划着扭转几下，才放下走回来。 瑾融问道：“那是什么，先生看出来了？” 胡敬说道：“应该就是我当日看到的草图，齐老丈说的固定脚手架的搭扣。” 汪桥笑着点头，“是呢，胡先生果然厉害，这个做成成品的搭扣和草图还是有区别的，胡先生也能看出来。” 胡敬连声的客气，“说起这等事情，在下可不敢在汪小哥面前称厉害。齐老丈说我们今天做客的格栅屋子是汪小哥一力计划的，小哥真是后生可畏啊。” 汪桥也是连忙说着客套话：“先生过奖了，不过是个谋生的小技艺而已，上不得台面。” 几人说着话，转过正在施工的工坊另一面，一看之下，才知道这边才是做工的密集地方，灰浆、砖瓦、工具等物，都是在这边准备。 两个小工推着一辆低矮的平底车，车上放着一个大的木箱，木箱里面装满了码的整整齐齐的青砖，往墙下过去。看起来，这就是汪桥说的，准备上砖的活儿了。 几人跟着汪桥走到近前，才发现施工工坊的外围地面，安制了一圈轨道，轨道几乎和地面平齐，走到近处才能看见。平底小车的特制小轮子在轨道上滚动，走起来竟是分外顺畅省力。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八章 没见过世面 江一凡一见轨道，面色立即郑重起来。他眼神锐利的和瑾融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得到了相同的认知。 这个东西看着寻常，其实很不简单。如果能广泛使用，城镇之内的交通，尤其是大的城镇中的来往行走情况，将得到大幅度的改善和提高。 江一凡指着那圈轨道问汪桥：“这个是专门用来走车子的？是营造行通用的东西，还是你们自家做的？” 汪桥先是扫了叶欣颜一眼，才给江一凡解释道：“是我们营造行自己用的，这个轨道可以随着不同的施工地，拆装使用多次。虽然安装轨道要花些时间，也要花费些银两，但安装之后很方便使用。 施工所用物料都可以用车子运输，方便快捷的很，省时省人力。使用轨道所创造的的价值，远远高于制作轨道的费用。” 乳制品行是叶子和六爷合作的买卖，人家容六爷还占着大头。所以，汪桥细心地多解释了几句。 汪桥见江一凡并没有再多表示，就接着介绍，指着小车上方位置说道：“那里挂着的就是大人刚才说的滑车组。” 江一凡和瑾融在看到轨道之后兴起的念头，让他们对滑车兴趣大减，但还是顺着汪桥的手势看过去。 只见小车停下的位置上方，高高的挂着大小不等的三个小轮子。顺着绳索看下来，下面小车木箱钩挂的地方，还有一个轮子。 把小车和挂钩连接之后，就见一个小工解下系在一旁的绳索，双手交替拽着绳索，把木箱和里面的砖提上去，看着竟然毫不费力。 瑾融惊讶的指着那小工，问汪桥道：“那许多砖石一定重的很，他一人就能提上去？” 汪桥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和瑾融解释清楚，只得简单说道：“这个和滑车的个数和绳索的回转次数有关，滑车个数越多、绳索的回转次数越多，就越省力。” 胡敬说道：“在下在齐家看过滑车的草图之后，回去查了一下典籍。很早之前，有书籍记载过滑车的使用，后来滑车也在民间和军事上有应用，但不是这样子的用法。大多只是用的一个滑车，最多的也就是一上一下两个一起用，从来没有这么多个一起用的记载 胡敬看向汪桥，“汪小哥这多个滑车叠加使用的方法是在哪里学到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汪桥，叶欣颜也瞄了他一眼。 汪桥迟疑瞬间，即刻答道：“这个不是哪里学的，是咱们这里工程紧，小子和叶子一起商量着试出来的。” 一起？ 江一凡听到这个答案，眼里的光芒一闪而过，紧跟着问道：“胡先生说，脚手架的搭扣样式也是在齐家看到的，那个构想是怎么来的？”也是一起？ 汪桥心一横，顺溜的回答：“那个也一样，是为着快速搭建脚手架做的。” 这时，又一斗灰浆被滑轮提上墙头。 江一凡看向叶欣颜，缓缓说道：“若是所有匠人情急之下，都能有这样的奇思妙想，这天下不知会精彩多少。齐娘子以为在下说的可对？” 瑾融也静静的看着叶欣颜。 在汪桥没出现的时候，叶欣颜也是奇思不断，不说那许多的新鲜吃食和牛乳制品，就说小儿的童车，还有纸折的飞鸟，哪一个都是足够新奇的想法，也好机巧息息相关。 如果汪桥说那些东西都是叶欣颜自己提出来，只是由别人试验、完善的，他一点儿都不会怀疑。可是，汪桥没这么说。 “小妇人以为江大人说的不错。若是天下工匠都有一个宽裕的环境，像学子那样有大好的前程，能够心无旁骛的致力于将作，江大人说的精彩很可能真的会有。”叶欣颜挑眉，迎上江一凡闪烁着危险成分的目光，微笑回答。 质疑怎么样？怀疑又怎么样？她有着实实在在的安国公府大小姐的出身，就算叶大小姐和你江一凡做了几年夫妻，可是，谁让你从来也没好好了解一下你前老婆呢。虽然你对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有着诸多怀疑，却也只是停留在怀疑的位置上而已，不是吗？ 瑾融干咳一声，打断这两人的刺眼对视，指着放下来的木箱，对江一凡说道：“那个箱子的四壁好像可以打开。” 叶欣颜望向天边，尼玛，古人也是很聪明的好不好，不要什么事情都这么新奇惊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不好！ 周嬷嬷见叶欣颜露出不耐之色，趁机进言道：“大娘子，那边还有周家二小姐等着呢。要不，咱们这就回吧？” 瑾融、江一凡和汪桥一起期待的看着叶欣颜，这么繁忙的地方，还有这么多匠人、小工，的确不是女子应该呆的地方。 叶欣颜草草的屈膝行礼，“几位慢慢看，小妇人这就告退了。”好像她很愿意应酬他们似得，嘁！ 瑾融和江一凡原本计划，在乳制品作坊的工地上大略看看就走，结果扯着汪桥兜兜转转，详细询问下来，竟是看了近一个时辰。 最后转回来，又把齐家新起的宅子也看了一遍，才在齐友年、章五四的陪同之下回到齐家现在住的院子。 瑾融看了看门前的车辆，问看门的婆子：“周家公子和小姐走了？” 婆子屈膝回道：“回六爷，走了有一会儿了。” 迎过来的刘嬷嬷补充道：“周公子等了六爷和江大人好一阵子，还是大娘子劝着，周公子和周二小姐才回去。周公子让奴婢给六爷和江大人带话，恕他不告而别。” 瑾融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问道：“安国公府的连贵几个呢，怎么也不见人，是不是找到住处了？” 说起这个，刘嬷嬷笑道：“住处真的很好找呢，连管事找到村里管事的何全泰，把想要临时租住的想法和愿意出的房租一说，有大把的人愿意收留呢。连管事最后选了近处两家能全家腾出来的院子。这不，就去拾掇屋子去了。” 瑾融听了刘嬷嬷的话，不由得愣了愣，问道：“全家腾出来？那人家两家人住哪里？” 刘嬷嬷回道：“咱们村里的农家，多得是和父母兄弟分家出来的。短时间回去和老宅子的父母或者兄弟挤一挤还是能行的，不是有银子赚嘛。” “哦。”瑾融点头。他如果不是为了躲开京城那些乱糟糟的事情，来和江一凡凑热闹，还不知道平民之家对于银子的需求能高到这种程度。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一十九章 风光和风险 从施工地回来的江一凡和瑾融都有些沉默，在格栅木屋稍事休息，喝了几杯茶，时辰已经不早。这一点时间，其它地方肯定是来不及过去，两人带着随从，启程直接回县城了。 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中，章五四才扯着齐友年，往外面的旷野地走去，一边走，一边郑重着脸色低声询问：“大哥，我这憋了一天了，你给我交个实底，咱家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什么安国公府远在京城，怎么会知道清河村这个小地方有个酷似他家孙女的人？” 他见齐友年没有即刻开口，又追问一句：“大哥你可别想着糊弄我。还有那容六爷也不寻常吧，他又是什么身份？怎的知府大人的公子见了他都是战战兢兢，安国公府的管事也像老早就认识他？”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齐友年也是无力隐瞒，他叹一口气，说道：“这事情也不是我诚心瞒你，实在是容六爷的身份太高，在人家不愿意表明身份的时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太高？那是什么身份？”章五四找了两块石头，拉着齐友年坐下。 齐友年坐下，看着章五四，“皇帝的儿子，身份算不算高？” “皇，皇，皇，皇帝的儿子？”章五四虽然对齐友年将要说出的话做了充足准备，接话的时候还是差点咬到舌头。 齐友年点头：“是，六皇子，禹王爷。” 章五四瞪着眼睛，半天缓不过劲儿来。齐友年也不催他，只坐在一旁，梳理着今天这么多事情。 过了好一阵，章五四才涩着嗓子说道：“大哥说过，叶子和容六爷、江大人是故交。既然能和皇子故交，叶子只怕也是京城望族吧？京城有两个长相一样的女子？还都是望族女子？” 这么明显的事情，齐友年根本就没办法用别的借口解释清楚，他无奈道：“事已至此，我就是给你瞎扯多少，想来你也不会相信。叶子的身份就不用说了，不论她之前是什么身份，以后又是怎样，现在她就是咱家的孙女。” 这些讯息对于一生都在底层打拼挣扎的章五四来说太具有爆炸性，老头儿苦着脸，想了好半天，才又问道：“既然叶子还好好的，怎么安国公府会说孙女已经亡故？” “之前，我除了没告诉你叶子的出身，其它都说的实情。叶子犯了很大的错，和丈夫和离。其实在那样的情况下和离，说白了就是被夫家休弃。出身望族并不是样样都好，这样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咱们乡里之中，也就是被闲话指责两年，也就过去了，照常改嫁过日子。 可是大家族就不一样了，那是给家族蒙羞。叶子如果留在家里，要被送进家庙禁锢一生。所以她就逃出来了，然后投亲不遇，倒是遇到了你大哥我。”说到最后，齐友年已经乐呵呵了。 他整顿了一下思绪，接着说道：“名门望族的女儿逃走，下落不明，那更是丑闻了。所以直接宣布亡故了事。” 章五四接话说道：“大哥这也真的算是奇遇了。咱老百姓终其一生也见不到几个正经官员、大族，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让你把天下最尊贵的人都遇到了。叶子又是一个那样出色的孩子。” 齐友年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对章五四说道：“我之前找你来的时候，还没想过家里会有这许多的繁杂事情。其实日子过富足了、在人前显赫了，也能和大人物见识一二，这些看起来风光无限，其中也有风险。 叶子身边之所以会刘嬷嬷这些人，是因为之前听到消息，说国公府得知清河村这里有叶子这样一个女子，曾经想过偷偷把叶子处置了。这处置，说不得就有咱们齐家二房一家人的性命在里头。 现在的事情越来越明了，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五四，你再好好想想，若是为着以后的安稳，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章五四果断摆手，道：“大哥说的什么话？我不安稳，你就安稳了？咱们兄弟六个十年充军，只回来咱们两人，这两条命就是捡来的。还怕什么不安稳？老子已经安稳了一辈子，拼着将要入土这几年的安生，能挣得一份荣光家业才好。” “那，阿桥呢？他还年轻。”齐友年问道。 “行，抽空咱们问问他，大哥也是他的长辈，不用和他见外。”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章 轨道 周树玉这一趟清河村没白来，得到这么多消息，自是要早早回家告诉父亲。还有那个齐娘子，若是有安国公府做后台，显然不是等闲之辈，也就不能等闲视之，还是回家让父亲拿个主意，看二妹的事情之后怎么安排吧。 所以，周家兄妹两个回去之后，没多做停留，一边安排人麻溜儿的收拾东西，一边和舅舅舅母告辞。 梁婉秋刚刚听说表哥、表姐去了清河村大半天，还在那里用了午饭，紧接着又听说他们这就要回豫远郡，不由得心中懊恼。 枉她得知姑母家的表姐要来的时候那么高兴，以为她有了一个官宦出身的姐妹，两人能好好相处，给县城里的人家看看，她的姐妹是豫远郡父母官的女儿，梁家的确和县里其他人家不一样。 谁知道她这个表姐和她根本就不亲近，她倒不是嫌弃表姐去清河村不带着她一起，乡野村落那些地方她是知道的，家家又脏又臭，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让她在那些人家做客吃饭，她是绝对忍受不了的。 她在意的是表姐做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不和她一条心。她讨厌齐叶、讨厌小食店，而表姐却偏不顺着她的意思，不但光顾小食店多次，还瞒着她去乡下齐家拜访。 这次更是在齐叶那乡下人家吃饭、歇息，这简直就是和她对着干了。 可是，谁让人家是官家小姐呢，就算她再不愿意，也不敢给表姐脸色看，就算是抱怨，也得委婉着说，不能让表姐听了不高兴。 梁婉秋强撑着笑脸陪了周碧瑶半天，直到第二天一早，和母亲把表姐送出二门，才垮下脸色，抱着母亲刘氏的胳膊嘟哝道：“表姐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还知府家的小姐呢，整日追着一个村妇，连我都觉得丢人。” 刘氏轻拍一下梁婉秋的手，轻斥道：“别这么说你表姐，你表姐见那个村妇能做掌事，觉着新奇也算正常。” 梁婉秋撇撇嘴，小声说道：“不过是给那狗屁的容六爷做掌事，谁知道是真有掌事的本事，还是因为别的。我看着，表姐就是来给姑父姑母丢人的。” 刘氏皱眉道：“这是你一个女孩能说的话吗？还有容六爷，容六爷身份不一般，不许你对容六爷不敬！” 刘氏这么斥责女儿，心里却在想，自家老爷旁观都能看住容六爷身份不一般，身为知府、对容六爷百般恭敬的姐夫又怎么会不知道，也许周碧瑶也是冲着容六爷去的。 这么想着，刘氏心中就有些恼火，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让自家女儿通过齐家那个村妇来接近容六爷呢？他们一家人守在清远县，倒让住了不多日子的外甥女抢了先机。看来她得和老爷好好合计合计了。 ……… 瑾融和江一凡骑马进了县城，在岔道停下，瑾融突兀的问江一凡一句：“你在齐家看到那个轨道，想到了什么？” 江一凡收起一路上转着的满腹心事，说道：“要不，先去我哪儿，一边吃饭一边说？” “你那儿？县衙？”瑾融摇了摇头，“还是去我那儿吧，你那儿人还是杂，不如我那里说话随便。” “也是，那就听六爷的。”江一凡点头。 一路无话，一行人进到瑾融的宅子，两人和胡敬各自稍作洗漱、换了衣服，坐在矮几前的圈椅上喝茶、歇息，顺道等着晚饭。 瑾融最后一个出来，他把手巾扔给弘知，过来坐在主位上，笑问江一凡：“远凡一路无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一凡斜了瑾融一眼，很是随意的说道：“六爷这一路不也是什么都没说，不知六爷又在想这些什么？” 两人已经不对付一天了，胡敬低头抿着茶，似乎没听见两人说话。 瑾融笑道：“我当然在想齐家看到轨道的事情，想都想不明白，哪里还有心情说话？” “下官也是想的这些。”江一凡淡淡说道。 “行了，不说笑了。”瑾融说道，“要说轨道，我只在将作监看见过一小段，看着也是笨重的很，用于民间的这还是第一次。齐家那个轨道用的算是巧妙，照着他们的样式做下来，只要准备下定制的轨道规格，就能应用于各个地方，方便的很。远凡你想的是什么？” 江一凡梳理一下思路，说道：“车辆在轨道上行驶，不但平稳，还快捷省力。若是能在各大重镇之间铺设轨道，会让城镇之间的货物、消息来往便捷，行路也少些颠簸。就是用于城镇里面应该也不错，把轨道环绕主要街道铺设，不同等级、不同用途的马车在轨道上行走，一定能缓解街道车马杂乱的局面。” 瑾融看向胡敬，胡敬正色说道：“江大人想的不错，这些设施做得好了，不但各地交通便捷，一定也很有盈利。有轨道辅助，运送车辆行走轻捷、不颠簸，就可以做的更大一些，若是用来载客和货运，其盈利不比漕运差。 还有朝廷陆路的官运物资，可以在主要官运通行干道铺设专用轨道，对于朝廷调运物资，会大大加快速度。像赈灾、运送军资粮草这些，不但速度快捷，还节省人力物资。若是能把轨道运输普及下去，这就是个大功绩。” 就如往常运送军资粮草，光是运送军士、劳役的吃用，就能耗去很大一部分，若是有了成规模的轨道运输，只这一项就能省下巨资。彻底改变陆路运输的方式，其中的功绩自不必说，给出这个提议的官员加官进爵就不用说了，甚至有载入史册的可能。 瑾融想了好半天，脸色却越来越不好，“这个事情不好办，按规矩应该写个周详的条陈，找个得力的人上奏朝廷。这是个大功绩，算到谁的头上得好好计划周详。”瑾融再想一想，说道，“要是远凡这里先做起来，是不是可以给远凡日后的升迁多一些资本？” 胡敬摇头：“这是个大事情，事关军事政事，牵扯太广。就算有周详的条陈上奏，在各方势力角逐之下，也不见得朝廷会顺顺当当的采纳。江大人如今式微，更不宜首先做这么敏感的事情。还是在朝堂上找个人，按规矩上奏比较合适。”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下帖子 瑾融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可是，他叹了口气，无奈道：“齐叶这个事情……唉，做的早了一些，若是晚上个几年，等朝堂上的势力更明朗一些，再做这件事，就有大用处了。现在嘛，咱们的人，过早的放置在风口浪尖上，变数太多，太早动用不怎么好。” 江一凡也是在京城的权利中枢任过职、见识过的。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能让一件很明朗的大好事情顺理成章的夭折，也能让一个前程大好的官员被这件事连累。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只怕也没别的办法，至少不能让别的势力利用了这件事。 “若是让齐家即刻把施工地的轨道拆了，把这个事情压上几年，不知行不行？” 瑾融立即说道：“没可能。就是想压那也得压得下去才行，在齐家营造行做事的人不少呢，大多是做了营造的匠人，无论哪个，随便和同行说上几句，人家就能明白其中的关键，有这样的好器具，抢着用的人多得是。难道为了把这件事情拖延几年，就把那些人都灭口了不成？” 胡敬笑道：“大规模修建轨道没那么简单，这是个耗费银子的事情，不管圣上愿不愿意做这个事情，廷议的时候，各方势力相互扯上一扯，到确定可行，只怕也得用些时日，没个三五个月确定不下来。即使能用，再到朝廷拨下银子，那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六爷只要定好了用谁上奏，把这个功劳给谁就好。先秦之后，无论学子、官员，都把典籍学问视作正途，这些实用的东西不会放在他们眼里。所以，短时间内，这个大功绩并不不显眼。” 江一凡沉吟片刻，问道：“六爷要把这个事情做成条陈上报朝廷，要不要和齐家打个招呼？” 瑾融静默了好一阵，又要把叶欣颜手里的东西拿来用，而且这个还不和别的一样，就像胡先生说的，是个大大的功绩。可是，鉴于叶欣颜出身和女子的身份，这份功绩不能给她。甚至不能提齐家，若是让有心人把视线落到齐家这里，不论对谁都有害无益。 瑾融在江一凡的注视下开了口，说出的话也变了方向：“这个一定得说。把提议朝廷使用轨道的想法告诉齐叶，我还想着，齐叶对事情的想法和着眼点一向和其他人不一样，若是让齐叶写个轨道实施章程，再和咱们的人手做出来的东西对照一下，没准儿会有奇效。” 又找叶欣颜啊？江一凡捏了捏眉心，感觉有些头疼。 胡敬在一旁摇头笑道：“只怕六爷想得简单了，依在下这两次观察，齐娘子做事很有成算，当时给六爷做养牛场，里面有她自己关于小食店和乳制品的需要，而且筹办养牛场自然要有章程，齐娘子又领着养牛场掌事的工钱，做个章程算是在合理范围内。 如今这个可不一样，朝廷修建轨道运输，不但和齐娘子没关系，而且还复杂的多，齐娘子应该不会答应替六爷写这个章程。” 瑾融想了想，也不见得，他还委托齐友年做庭院的图作呢。叶欣颜如果真的想让齐家靠营造起家，那么，给封地王府做庭院，就是齐家营造行走出的第一步。 这第一步的初始高度，直接关系到齐家营造行的档次，能不能揽到王府的庭院，对齐家营造行来说至关重要。叶欣颜不会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即使不明白也没什么，他可以提醒她一下下。 再说，给银子做事，只要银子给的足够，想来以叶欣颜的财迷程度，应该能答应。 “要不，咱和齐叶商量一下，花钱雇她做事。问问她，多少银子愿意做这个事情。” 江一凡犹豫了好半天，终于没忍住，还是说了，“齐叶原本和六爷的事情没关系，六爷能不能只用她掌管买卖，别的事情就不要牵扯她了。以后有了事情，她有国公府庇护，也容易脱身。” 瑾融把目光定定的看着江一凡，问道：“你是关心则乱，开始担心齐叶的安危了？还是你已经对你自己的选择动摇了？” 江一凡一怔，接着摆摆手，苦笑道：“都不是。算了，就当我没说，果然，只要和这个女子有了牵扯，我就不会有好事。” “嗤。”瑾融嗤笑道，“这种事情能由着你我说脱不脱身的？是你自己失了方寸，和人家齐叶有什么关系？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 江一凡再次摆手，无奈想着，瑾融没说错，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撇清就撇清呢。从叶欣颜给瑾融出主意办那个养牛场开始，她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入局了。 瑾融拍拍江一凡的肩膀，说道：“不要想那么多，齐叶她不是现在才牵扯进来，而是在她还是叶欣颜的时候、从她闹着要嫁给你开始，就已经有了摆脱不掉的关系。” 瑾融站起身来，说道：“这是个大事，不好轻描淡写的给齐叶说一声就算了，对人家不公平。明日让弘武亲自上门给齐叶下个帖子，请她后日来一趟县城。我这里不方便，去你县衙吧。明日你把手头的事情赶一赶，后日，咱两个一起、还有胡先生，和齐叶商量轨道运输的事情。” 隔天，叶欣颜收到弘知送来的帖子，帖子的规格挺高，压花烫金不说，内容也是客气恭敬。说是知县大人在巡视清河村的时候，发现齐家孙女齐叶于农事和器具上别有想法，请她第二天一早去县衙商量具体事宜。 商量具体事宜？叶欣颜翻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瑾融和江一凡有什么事情能和她商量的。心中面还不断的大力吐槽，就因为他们两个来她家，耗费了她家那许多的人力物力，又是收拾房间院子，又是耗费木料、人工搭建格栅屋子。有这些时间，作坊那里能多垒好高一截墙面、能早一些时间完工呢。 招待完了还不算，这是又想起什么了？ 叶欣颜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好像也就是江一凡看到小车和轨道的时候，面上神情凝了凝，其它没什么。 问题是，轨道也没什么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二章 恼火 叶欣颜回想当时的情形，按照江一凡看运料小车和轨道时的浓重神情，应该是想到些什么，只不过她把握不到其中的关键而已。 叶欣颜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着和轨道相关的信息。在她的记忆里，和轨道联系最紧密的好像也只有动车、地铁、火车。如果再往前说，那就是蒸汽机，好像采矿巷道也有应用。可是在这个时代背景下，根本就不具备使用这些的条件。即使是能用上采矿巷道的矿区，那也是很有规模的现代化坑道，绝不会在这么低下的生产力时代出现。 而江一凡作为土生土长的一个古代人，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不是说他不够聪明、没有想象力，而是生长时代和生长环境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叶欣颜拿到这个帖子，想的是瑾融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而已经在清河村的农户家里暂住下来，开始贴身伺候齐娘子的安顺家的，在看到县衙的烫金帖子时，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这是那个曾经对大小姐不耐烦、厌恶到极致的江一凡送来的帖子？她虽然没看到内容，却能看出帖子的精致和郑重。江大人这是郑重邀请大小姐过府，难道真的有要事商量？ 可是知县和大小姐能有什么要事？ 安顺家的费解的按着额角，大小姐倒是的确和过去不太一样了，可江大人那是整整受了三年荼毒，这么快就能把前事忘了？ 叶欣颜顺手把帖子扔给碧凝：“放里间去吧。”她没太当回事，明天去了自然就知道为的什么事情，这时候想再多也没用。 晚饭前，齐嘉屋里屋外的淘气，不多一会儿，就举着那个帖子跑出来，直接跑到叶欣颜跟前，问道：“姐姐，我在你的书桌前看到这个，这是什么？这么好看。” 叶欣颜扫了一眼，不在意的说道：“那是捎口信的，人们叫帖子。” “哪有你这么教小孩子的？”金嬷嬷白了她一眼，转过来对齐嘉说道，“嬷嬷看看，这个是请帖，是有身份的人，相互之间邀约做客的书面邀请。” 齐嘉翻问道：“那是不是说，姐姐就是有身份的人了？那个邀约姐姐的人也有身份吗？” 金嬷嬷笑道：“是啊，以后小嘉儿好好读书，做个有学问的人，小嘉儿就也是有身份的人呢，和人来往也是要用帖子的。” “都是用这么漂亮的帖子吗？”齐嘉指了指金嬷嬷拿在手里的帖子问道。 “是啊，越有学问、有身份的人用的帖子越漂亮呢。”金嬷嬷看到里面的内容，居然是县衙送过来的，她讶然问道：“江大人怎么给叶子你下帖子？说了什么事情吗？” 安顺家的在一旁收拾晚饭的桌面、碗筷等物，静静听着金嬷嬷和叶欣颜说话。这不，不是她一个人觉得诧异，就是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的金嬷嬷，看着也是一样的反应。 而且，金嬷嬷的反应让安顺家的安心不少，听金嬷嬷话里的意思，大小姐和江大人和离之后的确没什么交集。 叶欣颜撇撇嘴，“不知道，帖子上不是说关于农务上的事情吗，没准儿就是这个事儿，耕牛农耕什么的。” 金嬷嬷拿着帖子思量片刻，又抬头看一眼安顺家的，还是不太安心。江大人和大小姐两人相处怎样，没人比她更清楚了。若不是万不得已，江大人绝不会多看大小姐一眼。就是如今，大小姐和过去的脾性大不一样了，江大人也没对大小姐露出过好脸色。 她把帖子递回给齐嘉，让他放回原处，又对叶欣颜说道：“要不，明日奴婢陪叶子去一趟县衙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 “不用，多大点儿事儿。嬷嬷不用担心，咱家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家里又是国公府的人，又是容六爷的人，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把我怎么样了不成。” 大小姐这性子，好像也没变很多啊。这不，一得势，说话语气还是那样嚣张、不懂礼。安顺家的默默收拾饭桌，大小姐若是依仗王府和国公府，慢慢变回过去那样跋扈，也不知道她这差事能不能做好。 “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人家江大人是朝廷官员，执掌整个清远县的县务，是替天子办差，咱不能这么说人家。不单单是这个，冲着江大人的勤勉公允，叶子就不能这样说话。江大人上任以来……” “嬷嬷，我错了，错了错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尊敬江大人，再不会胡乱说话。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一定不犯。” 叶欣颜连忙打断金嬷嬷，一连声的认错。好嘛，金嬷嬷越来越有话唠的潜质了，这要是由着金嬷嬷说下去，估计晚饭也没得吃了。 金嬷嬷皱了皱眉，说道：“就是别人也不行啊，要知道……” 叶欣颜单手举起：“对别人也不会，嬷嬷，别人我也尊重，一定尊重，真的，我保证。” 安顺家的大睁着眼睛，惊诧的眼神在叶欣颜和金嬷嬷之间转来转去，心中的吃惊无法言喻。大小姐这是……什么情况？金嬷嬷能管住大小姐？金嬷嬷这才几句话，大小姐就认错了。 金嬷嬷看着叶欣颜，满脸愁容的迟疑着。大小姐就是这个样子，每次规劝她都极快的认错，那姿态真是没的说。可是过后该咋样还咋样，一丁点儿都不会往心里去。 帖子是以清远县知县的身份下的，江大人本来就对大小姐诸多厌恶，不要大小姐口无遮拦，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那就不是针对的江一凡个人，而是针对的知县了。 本来打算进来安排摆饭的刘嬷嬷见此情景，也不动了，站在门边，静候金嬷嬷结束这个话题。 叶欣颜被不大的房间里的四个人、八只眼睛看着，心下恼火。 她把三人挨个儿看一遍，高挑着眉尖说道：“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每日这么多人、这么多只眼睛盯着我，我还能不能消消停停的过日子，还能不能顺顺当当的喘口气了？要不然和你们主家说，都回去吧，这日子没法儿过了。”语气之中满是即将爆发的怨气。 刘嬷嬷和安顺家的面色一变，叶大小姐这是要发飙的前兆啊。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三章 嫌弃她衣着寒酸 安顺家的立即就想起大小姐在安国公府摔东西、责罚下人的场景，她瞄一眼金嬷嬷，在没有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约束下，大小姐的脾气是否会收敛下去。 金嬷嬷倒是不怕叶欣颜爆发什么情绪，只是叹了口气，得，只怕刚才的话又白说了，她说道，“明日还是我陪你去县衙吧，总得有个人看着你不是，就算江大人看在六爷和国公府的面子上能容让与你，心下对你着恼也不好。” 叶欣颜出乎安顺家的意料，并没有发怒发飙，只是无力的摆摆手：“去就去吧，随便您了，要不您也不安心不是。”呼，还好嬷嬷不唠叨了。 刘嬷嬷上前打圆场，“好了，还是先吃饭，老爷子劳累了一天，还在帐篷里等着呢，早早吃过饭也好早些歇息。奴婢这就去喊两位老爷子和汪三爷过来吃饭。” 晚饭时候，齐友年对叶欣颜又是一番叮嘱，他倒是不怕叶欣颜口无遮拦，这么多次事情做下来，老爷子对他家叶子的行事做派还是心里有底的。所以，叮嘱的也不过是，江大人如果的确是问农务上的事情，叶子你没做过农活儿，知道的就说上一说，不知道也别勉强，咱们也不是神仙，终究也有不会做的事情不是。 齐友年这番话说下来，让刘嬷嬷、安顺家的几人听得各具颜色。合着老爷子您还怕您孙女受委屈不成？就您认下的这孙女，她能心平气和的和人说话，不给人脸色看就不错了，您还怕她受委屈？ 于是，第二天，在金嬷嬷的百般懊悔和抱怨中，叶欣颜带着碧凝、三家的三个嬷嬷启程，乘车去往清远县县衙。 金嬷嬷昨晚上翻遍了衣柜，也没找出一件像样的衣衫出来，最后只得配了一身半新的细布衣裙，上身一件藕荷色夹袄，配一条深蜜色窄幅群。通身上下，也就是夹袄的衣襟绣着同色的竹叶纹，算是有一点点装饰。最让金嬷嬷懊恼的是，叶子没一件首饰，就连个荆钗、耳坠子也没有。 就这两件半新的衣裙，还是叶子经营小食店的时候，为着不让客人看着太不像样，才置办的几件衣物。 金嬷嬷一路懊悔没给自家大小姐置办些许的新衣和首饰，以至于出门会客，都没一件像样的衣衫首饰，看着甚是心酸。 叶欣颜昨天就开始劝她，没见丝毫效果，也就懒得多说，由着金嬷嬷念叨了一路。在县衙侧门的门口，临下车时，叶欣颜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嬷嬷您有没有注意，您现在越来越唠叨了，有变成话唠的趋势。我再被您唠叨上两年，只怕耳朵就真的起茧子了。” 金嬷嬷低声嘟哝道：“但凡您能把奴婢的话听进去一两句，奴婢也不会费这心思不是。”大小姐懂事是懂事多了，却还是让人操碎了心。 县衙门口，早就有江一凡的小厮等着，一见到齐家的马车，立即迎上来，“齐娘子到了，见过齐娘子，见过几位嬷嬷。几位请进，我家大人说了，齐娘子到了直接进去就好，不用通传。小的给您引路。” 小厮领着几人，沿着旁边的小径，一路往衙门后面走，将将走到后院厅堂处，就见识书已经等在那里。 识书见到叶欣颜一行人，连忙上前几步行礼，又团团给金嬷嬷刘嬷嬷等人拱手：“给几位嬷嬷见礼，我家大人和容六爷在里面，正等着齐娘子呢。我们大人和齐娘子约谈的事情多一些，恐怕您几位要等好些时候，大人给您几位安排了厢房歇脚，小的领几位过去。” 刘嬷嬷看了看同样静候在厅堂门外的弘武，再想到那个帖子的郑重措辞，猜想王爷和江大人约谈的事情大概很重要，所以，她很认可识书的安排，即刻转身，就等着识书领路了。 而金嬷嬷和安顺家的就有些踌躇了，大小姐虽然离家落魄，但也终究是个女子，尤其对于金嬷嬷来说，叶子离开京城之后虽然没多么严谨的规矩，却也没在她的视线之外单独见过男子。 金嬷嬷还在犹豫，叶欣颜那里已经在想这次约谈的是什么重要事情了，居然不能让金嬷嬷知道，连刘嬷嬷也得回避。 “嬷嬷去吧，这是县衙，又有六爷和江大人两位在，再平安不过，嬷嬷不用担心。”叶欣颜对金嬷嬷说道。都到了地头了，总要听听人家有什么事情，断没有因为金嬷嬷这没根据的担心，就打道回府的道理。 金嬷嬷犹豫着，要不要和禹王殿下通融一下，让她远远看着大小姐，她家大小姐已经扯着她的衣袖，低声耳语过来：“嬷嬷不要这样，好像人家六爷和江大人是不法恶徒似得。人家两位还是叶子的东家呢。” 金嬷嬷听到不法恶徒四个字时胆寒了一瞬，却也觉得禹王殿下和江大人往日的谦谦君子，这时做事却有失君子之仪。 于是，跟着叶欣颜来的四个下人没派上任何用场，就被识书领到一侧的厢房吃茶，叶欣颜跟着弘知进到后堂会客厅。 虽然金嬷嬷很用心的给叶欣颜装扮了，效果却很一般。瑾融和江一凡往日和她打交道，只顾猜度这个女子的心性、脑力，倒没注意过她的着装。 这时看到叶欣颜装束和以往明显不一样，倒把视线集中在她的衣饰穿着上了。 叶大小姐这衣着打扮……太苛待自己了，难道齐家还是那么艰难？瑾融感觉有点儿看不下去。 江一凡看着县衙会客厅官制的案几、格柜映衬下的叶欣颜的一身安静衣裙，江一凡才真切感觉，这个女子和过去的不一样。 她大概真的是清远县乡下的一个聪敏女子吧？不似满眼珠翠绫罗那样刺眼、那样具有侵略性。江一凡垂下眼眸，看向手中的茶盏。 叶欣颜一进门就看到瑾融和江一凡坐在会客厅一旁的小几旁，她迎着瑾融和江一凡的和往日不一样的目光走进来，心下诧异，他们这是什么眼光？ 她很不自信的低头看看自己很规整的衣着，有心再摸摸发髻脸颊，忽然想起，若是她衣着或者脸上有污迹，几位嬷嬷和碧凝一定会提醒她，所以问题不在她这里。 她不怎么乐意的斜了两人一眼，给两人见礼。这是看她这样子出现在官府的正经场合，嫌弃她衣着寒酸吧？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给现代人丢脸 瑾融看见叶欣颜带着情绪撇过来的眼神，忙干咳一声，说道：“辛苦齐娘子跑这一趟，坐吧。” 叶欣颜谢过，顺着瑾融的手势，坐在小几下首的位置。 侍雨招呼着一个小厮给叶欣颜上了茶，又提了一个小泥炉进来，温了水壶在上面，然后就和小厮退下，把门从外面掩上。 叶欣颜也没客气，端起面前的茶盏，对着瑾融示意一下，就慢慢抿起来。今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就上车往县里赶，还没来得及喝水呢。 瑾融等叶欣颜抿了半杯茶，才不急不缓说道：“是这样，前日我们在作坊的施工地看见齐家营造行使用的器具很是机巧，有了点别的想法，想和齐娘子商量一下。” “嗯。”叶欣颜嗯一声，不置可否。 瑾融对叶欣颜的谨慎态度很无奈，笑了笑，问道：“齐娘子好像不急于知道我等对那些器具有什么想法。” 叶欣颜摇摇头，很诚实的表示：“不急。”又不是她有想法，她有什么可着急的，就是急也不能说出来不是，她又不傻。 瑾融看了叶欣颜片刻，这天还怎么聊？他对江一凡说道：“远凡，还是你来说。” 江一凡被叶欣颜的不着急和瑾融的不着调闹得哭笑不得，最要不得的是六爷，用人齐家的点子，干脆点把话说出来就是，兜什么圈子。 这时听瑾融这么说，江一凡也不客气，直接对叶欣颜说道：“齐家营造行虽说才开始在乡下做活儿，但所用器具令人耳目一新，尤其是那个轨道推车。” 叶欣颜听他说出‘轨道推车’，低垂的眉眼动了动，果然是关于轨道的。 江一凡敏锐的发现叶欣颜似乎有所触动，也不多问，只继续说道：“我和六爷看到轨道辅助车辆行走极是平稳省力，就想着轨道车辆或者可以有更多用处，如果用于车辆繁乱的街道或者物资运输，同样的马车就可以行走更快，能拉运更多的货物。” 叶欣颜自己是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轨道在这个时代能发挥什么作用，却听到江一凡这么一番话，马车！是啊，马拉车辆一样可以在轨道高效运行。 她觉得她要被自己要蠢哭了，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弱智，不用自己创新，只是前人已经有过的成功使用的典例，她居然想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想起来。 欧洲早在工业化时代前期，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轨道马车，把轨道马车发展到了极致，直到工业化时代发展成熟，火车和电车广泛使用于各种交通运输，轨道马车时代才宣告落幕。 欧洲交通史里面这么重要的部分，这么家喻户晓的事情，她居然在工地使用轨道推车的时候没想起来，更过分的是，明明已经看见江一凡对轨道有了想法，猜了那么长时间，居然也没想起这个时代怎么把轨道应用于实际。 她……简直对不起她受过的那么多年教育，对不起信息发达的电子网络时代。亏她还生于千年后的现代，她都怀疑她来这里就是给现代人丢脸的。 江一凡见他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叶欣颜立时就表现的很颓丧、很萎靡，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看了瑾融一眼，这……还能接着说吗？叶欣颜，不会因为被他们抢走了创意就想不开吧？ 难道叶欣颜也早就想到了把轨道用在更多地方，想着日后用这个赚取更多钱财，没想到被他们看见，并要抢先用于别处，所以她才懊恼至此？ 想到这个，江一凡不由得心下歉疚，他们这些大男人，朝廷的官员和皇亲国戚，却谋夺一个女子生财的营生，的确说不过去。 “那个，”瑾融也是意外叶欣颜的反应，试探道，“齐娘子，这个轨道使用的法子是你齐家的，齐娘子若是不愿意我们用，那也说得过去。不过，若是被别人看去，或者在匠人之间话传话的说出去，似乎也没法阻止别的营造行使用。” 叶欣颜还在自我反省、自我厌弃中没缓过劲儿，她恹恹的看了看两人，说道：“我们不过是为了做活儿便利，才会用轨道运送砖石材料。六爷若是有别的想法只管用，和我家没关系。若是只为这个事情，那就没问题，小妇人就不打扰了，回了。” 她是真打算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就她这种脑残，还敢做什么大买卖、大建筑公司？大概也只能赚个抢先机的银子，之后大概会被聪明的古人挤兑，赔个倾家荡产。 要不，还是把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看好了，过个小富即安的日子好了。 她无力的摆摆手，就要起身。 瑾融连忙抬手，做着往下压的手势，“不急不急，齐娘子，咱们话还没说完。不急，说完了再走不迟。” 叶欣颜拧着眉，站在两人面前，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这个应用轨道的事情的确是人家江一凡想到的，她没有阻拦人家广泛应用的理由，她也根本就没想过阻拦，这不就行了，还要说什么？ 江一凡也微微皱了皱眉，她这么大的情绪反应到底是因为什么？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他岂不是会一直闹心。 他也站起身，拱了拱手，问道：“适才齐娘子听了在下的话，看起来情绪很不好，若不是因为轨道的事情，那又是为了什么？齐娘子可否告知一二，我等做事也有个警醒之处，不会过于冒犯齐家。” 叶欣颜怔了怔，是啊，为什么？就因为她没想起轨道马车？她好像的确太情绪化了一点儿，就因为人家一个古人翘楚想到了她没想到的事情，然后她就受不了了？ “失礼了，小妇人是想到些别的事情，不是因为两位说的轨道应用。很抱歉。”叶欣致歉后，缓缓坐下。 算了，就算她想起来又能怎么样？以齐家或者她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把轨道交通推广开。难道她也依托什么权力人士，开创先河，以女子之身指点江山吗？ 她好像从来也没那个想法，也没那个本事吧？更何况，当官那是很累的，比做生意还要操心受累，最重要的是赚不到钱。她要真有了女尊、女宰的想法，那才是疯了。 这么一想，叶欣颜心情也就渐渐平静下来，拿去用好了，和养牛场一样，如果真的能推广，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五章 恼火了 江一凡在叶欣颜坐下之后，也缓缓坐回原处。叶欣颜瞬间就恢复常态，还能致歉，让他心中疑惑不已，不由得多看了她好几眼。 这就没事了？她是真的没把轨道当做赚钱的生财工具？还是胸襟开阔，瞬间就能把整件事情想通？ 叶欣颜下意识的揉了揉额角，问呆看着她的两个人：“不是说还有事吗？什么事？” “哦，是关于轨道的用法和做法……”瑾融连忙整顿心情，絮絮叨叨把他们的想法删删减减的说了一遍。 虽然瑾融已经做了删减，可叶欣颜听着还是觉得不太对头，轮番儿的看了两人好久，满心疑惑的说道：“上奏朝廷，在奏折上把使用轨道这件事情的利弊说清楚就好，其它事情自有专门做这个事情的人筹划，干嘛还要写文案章程？若是朝廷真打算使用轨道，那里面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 瑾融没想到叶欣颜居然能直接把握到事情的关键，而他却不能把实际情况，把他想把这个大功绩的所有事宜全部收揽到自己阵营的事情告诉她。 “是这样，”瑾融谨慎着措辞，“这是个耗资巨大的事情，绝大多数人又没见过轨道如何运行。在奏折之后附上具体的实施文案，廷议的时候更有说服力一些。” 叶欣颜的眼神更加疑惑，瑾融的这个解释很经不起推敲。他一个致力于逍遥一生的闲散皇子，介入交通运输这么敏感的事务中，是很招事、很不明智的。 她摇摇头，说道：“六爷想的简单了，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我家用的那个轨道没多少距离，又是急着用，所以没讲究那么多。即使不讲究，那木质轨道也是耗费了很多人力材料，把不同纹理的木材粘结之后做的，否则根本无法控制受潮之后变形。 如果像六爷说的那样，若是朝廷大规模使用，为着使用时间长、减小车轮和轨道之间的摩擦力，就得使用铁质轨道，铸造应该是个和军事、政事密切相关的事情。而且，铁质轨道使用之后，还有保养维护需用的人力物力。 若是在城镇内部使用，那个牵扯就更多了，路面使用、限制其它的行人车马不得占用轨道，若是皇亲国戚要占用轨道路面该怎么办，甚至连拉车的马匹、马粪管制都是个大事。 六爷，这个事情，我做不了。” 叶欣颜这一长篇大论，直把瑾融两人说的瞪大了眼睛，好半天缓不过神来，瑾融后悔没把胡先生一同带来，多个人也能多记住一些，多一些理解。 江一凡倒是能记住叶欣颜说的话，可是……，他紧紧地皱着眉头，反复思量着叶欣颜刚才说的话，那些东西绝不是一个闺阁之中长大的女子能想到、能说出来的。 她是哪里来的想法？ “齐娘子，你说的那个摩擦力，是什么？不存在擦磨这样的事情吧？车轮不是在轨道上滚动的吗？”瑾融问道。 叶欣颜愣了愣，眨眨眼。娘的，情绪不稳定果然不是好事，这不，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摩擦嘛？车轮和轨道总会有接触，有接触就有损耗……，车辆的重量压在轨道上，就像给轨道用力一样，也是损耗。小妇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力学上的事情，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江一凡想的已经不是措辞上的问题，而是叶欣颜的整个思维方式，他缓缓问道：“叶子你是怎么知道这许多东西的？这些事情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知道的，就是找个老工匠出来，他也不见得能懂这些。” 叶欣颜斜着江一凡，这就对她起疑了？“江大人，小妇人不是随便什么人，而是很出色的老工匠的孙女，我家还有一个很出色的、懂营造规制的、有营造天赋年轻工匠。我懂一些这种事情，不奇怪吧？” “还有啊，”叶欣颜拉着脸说道，“江大人和小妇人两个可没什么关系，大人还是称呼小妇人齐娘子比较好。大人这称呼，小妇人不敢当。”他江一凡和原主是怨偶关系，套什么近乎，以为改个称呼，就能从她这里套取什么关键信息？做什么梦呢。 被叶欣颜怼回来，是江一凡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觉得难堪，倒是瑾融大为吃惊，江一凡这小子还真豁的出去，这就直呼人家女子名字了。 “呵呵，”瑾融干笑两声，别有用心的打圆场道，“远凡这样称呼也不算错，我和远凡都是经常和齐家、和齐娘子打交道的，称呼名字更方便一些。” 江一凡接着他刚才的话继续说道：“你果然和过去不一样了，能把老工匠的祖父当做荣耀来彰显。” 这个话在叶欣颜听来别有用心，似乎是说她过去只张扬国公爷那样的祖父。她没接话，而是转回之前的话题，对瑾融说：“六爷的心思又不在朝堂之上，大可不必把这么复杂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不过是个给朝廷的建议而已，递个简单的折子，大体说说情况，解说清楚就好。” 叶欣颜不错眼的看着瑾融的反应。 瑾融和叶欣颜对视片刻，很突兀的问道：“刚才远凡说起轨道使用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我们用了你想用来生财的构想，你才会突然之间那么落魄？现在这么极力推脱，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原因？” 瑾融这犀利的问话方式和往常大相径庭，她记得有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句话。 叶欣颜冷笑一声：“六爷可真是高看小妇人了。小妇人有那么不知死吗？牵扯到天下的道路运行方式，事关朝廷辎重物资运输，那么大的事情，我一个民间营造行就想独吞，嫌死的不快吗？” 瑾融脸色冷下脸。 这话说的，也太不留情面了。江一凡连忙咳了一声，想要缓解这募然升起的紧张气氛。 叶欣颜垂下眼帘，端起茶盏。不是她嚣张，而是瑾融的做法太让人生疑。 就像她说的，改变天下车辆的行走方式，事关朝廷辎重物资运输，这在古代是个很敏感、很威胁皇权的事情。如果瑾融真是个闲散皇子，他绝不会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这么用心。 她之所以会被京城的势力注意到，也是因为瑾融。也就是说，她、还有齐家已经和他六皇子有了牵扯，如果他真的谋算着皇储的位置…… 叶欣颜有些恼火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回转 在难堪的沉默中，瑾融再次开口，语气有些阴沉：“大小姐不愧是叶老爷子的孙女，一旦离开京城，失去了桎梏，立即一通百通，什么事情都不在大小姐话下。大小姐刚才的话似乎很有玄机，小王听得不是很明白，不知大小姐是否能够明言？” “叶子，你……”江一凡开口，想要提醒叶欣颜对面的人终究是当朝王爷。 瑾融沉着脸打断他：“你别说话。” 叶欣颜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干巴巴的回道：“六爷想多了，小妇人说的就是明面上的意思。在小妇人看来，大规模改变交通方式是敏感的事情，按照六爷的行事方式，理应躲避。” 明言？这是能明言的事情吗？明言之后的结果只有两个，一个是当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再一个就是被灭口，当她傻啊？ 瑾融被她呛得恼火，却又不知道拿她怎样，瞪了她好半天，只得缓下口气解释道： “很多事情不是应该就能做下去的，想要做好就得有充足的准备。轨道运输的文案我当然也能让人写出来，只不过，我想着你对事情的看法和处理方式总能更快、更别出心裁。就是你把轨道安装使用的文案写出来，我也没想原封不动的使用，只是想和其他人写出来的东西对照，取长补短，尽可能做的周全一些。” 叶欣颜依然固执的没答话。瑾融这番话根本解释不了他对轨道运输的热衷，如果瑾融的确在觊觎那个至高的位置，她的态度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误判断，把齐家老小引入危险境地。 瑾融没得到叶欣颜的回应，微微皱了眉头，把视线转向窗格撑开的一线天际。 他以为已经很高的估计了叶欣颜的敏锐，可事实上，他还是失误了。很显然，这个女子已经对他的行为起了戒心，很可能直击重点，猜到他不是一个志向闲散的皇子。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他能对她说，经过这么多年的铺垫，他对自己的事情已经很有把握，让她放心跟着他，之后有的是富贵荣华？照如今叶欣颜的行事做法看来，她根本就不是个能把富贵荣华看的很重的女子。 依照她的聪明，如果看重浮华，她在安国公府嫡孙女的时候，好好经营，嫁一个豪门宗妇不成问题，就是嫁给皇子也完全可以，又怎么会有离经叛道的在京城的那番作为。 江一凡叹了口气，起身提起小炉上的铜壶，给三人的茶盏添了水。 “叶子先喝口茶，”江一凡把茶盏往叶欣颜手边推了推，说道，“这世上，很多看似没联系的事情，其实在不经意之间已经紧密纠缠了。” 江一凡打算实话实说了，对着这样一个极其敏锐、聪慧的女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百般抵赖，很不耻，也没用。 “你是个聪明女子，你仔细想想你离京之后的每一件事情，其实很多事情说是命数也是可以的。你逃离国公府，在京城就遇到过六爷，之后更是跋涉千里，辗转来到清远县，遇到的还是六爷。 从你给齐嘉儿折纸飞鸟开始，你就注定不会悄无声息的过活，顶着这个身份，你又怎么可能做到悄无声息？从你筹办养牛场开始，你就已经和六爷瓜葛不断了。” 江一凡说到最后两句，口气已经满是无奈。她是一个女子，不愿意涉足皇储之争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根本就无法回头。 叶欣颜恼怒的瞪着江一凡，他的意思，就算连累全家人杀头，也是她自找的吗？ 江一凡无奈道：“很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你想过没有，即使没有之后的很多事情，从你嫁人开始，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也就是说，自从原主闹着一定要嫁给他这探花郎开始，她就已经在皇储之争中站队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叶欣颜猛然站起，就要离开。 江一凡几乎在同一时间站起，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拉住她。这根本就不是一走就能了之的事情。 好在叶欣颜只迈开两步，就猛然想起瑾融，又停下，转身问瑾融：“如果事情真像我想的那样，我从这个门走出去，会不会立即被灭口？” 江一凡扶额，这话问的……敏锐是很敏锐了，但……原来叶子也会有不太聪明的时候。 瑾融立时被问的哭笑不得，他反问道：“你想我怎么回答你？” 叶欣颜看着瑾融，犹疑着她走还是不走，各种利弊在脑子里权衡着，好半天也没想出个头绪。 还是那句话的延伸，她的出身限制了她的思维，不是这一世的出身，而是上一世，论具体做事，她还算有点优势，若论权力争斗这些，她的经验远远不够看。 “其实我也没知道什么，六爷您也没说什么是吧？”叶欣颜试探道。 瑾融忽然觉得满心的阴霾消散，只剩下愉悦的好心情，他一下子笑出来：“话一直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什么。远凡也是不过是劝劝你而已，他说什么了？” 叶欣颜的视线在瑾融和江一凡之间来回扫视着，刚才江一凡的话，已经算是说明白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她现在吃不准的是，瑾融对她知到内情、却拒绝站队的容忍度。 她今天不走出这个门，猜到瑾融野心的只有她自己。一旦她走出这个门，回到齐家，那么，无论她是否对齐友年透露这件事，齐家都有知道内情的嫌疑。 这个门，她还真不能轻易迈出去，叶欣颜皱着脸无所适从。 瑾融指了指她的座椅，说道：“还是先坐下，你听我给你说说，然后再做决定不迟。” 他很想告诉她，就算她不加入他的阵营，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可是他说不出口，那些从他少年时就跟着他，一路谋划着走过来的下属和官员，不能因为他的个人情绪前功尽弃，甚至遭受灭顶之灾。 瑾融见她还在迟疑，换了另一种说法：“别的都不说，就算我和远凡都信任你口风严、骨头硬，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咱们不说养牛场怎么办，只说齐家营造行，你若是今天回去和齐老爷子说，让他收手，把营造行停下来。你觉着，齐老爷子会听你的？” 叶欣颜目光闪了闪，转身坐回原位。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七章 打得好算盘 听了瑾融的问话，叶欣颜目光闪了闪，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坐回原位。 瑾融说到了关键，齐友年不是个墨守成规、甘于平静的人，否则也不会少年离家，几十年不回头。如今已经做的红火的营造行，拥有好些提高施工效率的器具，在前景大好的情况下，无论如何，老爷子也不会收手。 即使叶欣颜把瑾融的谋划和其中的风险告诉老爷子，哼哼，老爷子是老了，但也是男人，一个有血气的男人的野心只会在家族荣耀面前更加昂扬，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未知的危险而退缩。 跟着瑾融起家，那是从龙之功，自古以来，多少人因为这个不惜搭上身家性命，更何况老爷子一直对瑾融发自心底的赞誉。 江一凡暗叹一声，也跟着坐回去。禹王能以一个闲散皇子的身份，聚集了众多人才、官员，靠的绝不仅仅是皇子的身份。他看事情的尖锐和待人坦诚也是招揽人才的一个重要原因。 瑾融问叶欣颜：“想明白了？” 叶欣颜恨恨的看了两人一眼，再把视线转开，都要让你们害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一凡无辜的接受到叶欣颜的愤怒，却毫无办法。之前他是没在意，根本不会去担心叶欣颜的将来会怎样。而如今的村妇齐叶，已经落在众多势力的视线里，再想把她抽身出来已经不可能了。 瑾融放缓声音，温言解释道：“我和远凡没想到你一个女子，能把做工程这样的事情和政局联系起来。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不会找你商量。” “可是，”瑾融叹了口气，“若是没找你商量，也听不到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朝廷在使用轨道马车的时候，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说不定各方势力牵扯之下，早早夭折也大有可能。” 叶欣颜听瑾融类似自省的话，气愤而又不屑的瞥他一眼，你一个一心想着谋夺皇储之位的皇子，能知道一个新事物从发展到成熟，要经历多少曲折坎坷？ 当年西方的轨道马车也不是一次就使用成功的，那是靠着资本家对财富的追逐支持着，才在失败的情况下再次兴起、继续运营的。就算后来运行成功，并得到大范围推广，得到广泛使用，那也存在着诸多问题。记得当时老师说起大量使用轨道马车造成的马粪泛滥，她还着实的恶心了一把。 还想用这个邀功，想什么呢？不招祸就不错了。花了大把的银子，在试用时，却发现障碍不断、问题不断，想改进就要继续往进砸银子，只怕到那时，不但没功绩可言，还会被政敌抓住把柄，着实的攻讦一把。 瑾融收到叶欣颜的不屑眼神，心情轻松，摸着下巴笑道：“看来在下的无心之过，很让叶子生气。” “叶子也……”叶欣颜看到江一凡给她丢过来一个眼色，及时住口，把‘叶子也是你叫的’的后半截咽回去。尼玛，这下好了，都知道叫她小名儿，不亲近也显得亲近了。 瑾融忽然站起身，往斜下里迈开一步，对着叶欣颜躬身一礼，吓得叶欣颜一下子跳起来。 “干什么？怎么回事？你，你，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这样子，会吓死人的好不好。”叶欣颜气愤的指着他，转过去又说江一凡，“还有你，跟着起什么哄？” 主公都站起来了，江一凡当然没有稳坐的道理。他站在一旁，无奈的等着看叶欣颜答应瑾融的结果。 瑾融依然对叶欣颜拱手，诚恳说道：“轨道用好了利国利民，而且是个能载入史册的大功绩，于我来说，我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下恳请齐叶你能把轨道运输的方案做出来，就当在下是你乳制品行的合伙人，帮友人一个忙。若是你手头的事情多，我可以调专业的匠人给你。不管这个事情能不能做成功，在下都牢记齐家给予的帮助。” 叶欣颜把身体侧开老远，沉了沉心思，郑重的回了礼，说道：“六爷身份贵重，小妇人不敢当六爷的礼。你们两位请坐，容我想想。” 瑾融坐下之后说道：“你家老爷子想必已经开始筹划我说的庭院了吧？依照我对齐友年的了解，如今各种条件便利，他绝不会放弃这个可以起身起家的机会。而你之前想的，大概也是用乳制品行做依仗，把营造行做成天下数得着的产业吧？” 叶欣颜没吱声。一个个都挺聪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猜到的，亏她还沾沾自喜的以为算计了人家一把。 “一个民间的大产业，没有深厚的根底，根本就不可能保得安稳。齐家营造行就算和我没牵扯，若想做大，也得找别的势力依靠。实际情况是，你根本找不到这样一个势力，想保住一个比乳制品行获利更多的产业，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瑾融继续进行着让叶欣颜无可辩驳的劝说。 万恶的封建社会！叶欣颜心里狠狠的吐槽着，却由不得不承认瑾融说的很对，相比于其他未知的强大势力，就目前看来，瑾融这个皇子不但身份过硬，为人也算过得去。 “六爷打算怎么做？”叶欣颜问道，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如果我猜得不错，六爷打算把这个功绩给您的下属吧？小妇人不知六爷会选什么人，但谨慎点儿想，齐家营造行一直没有刻意掩饰使用轨道，那么，六爷就得早早把齐家用轨道的事情过了明路，免得躲躲闪闪倒惹了嫌疑。”在明面上提出，看到齐家营造行使用轨道，才得到广泛应用轨道的启发，对大家都好。 “这个对。”瑾融连忙应道。这还真是个事儿，如果他还想隐在暗处，这件事就得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考虑周到。 “还有，”叶欣颜面色转为严肃，说道，“我齐家不论做营造行，还是和六爷合作乳制品行，都是为了赚钱的生意人。六爷说的这个文案，那是需要花时间、精力来做的，生意人和匠人不能白给人做事。” 做事赚钱，是不是也能变相说明她和禹王殿下只是雇佣、而不是从属关系，她可以用这个安慰一下自己，表示自己还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从属于哪一个人、哪一个组织。 “可以，你觉得应该什么价格，尽管提出来，我一定尽力满足。”就是刚才叶欣颜说的那些，也远远超出他的预期，更何况叶欣颜还能答应帮他做文案。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八章 没资格替她做主 有了瑾融关于价格的许诺，筹划轨道运输的事情在叶欣颜这里相对就简单多了，这样子做下来，就是一个项目的比较周详的计划书，类似于一个项目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只不过需要牵扯到很多具体实施步骤，更具体、更详细一些而已。 这种事情她做过，而且没少做。 叶欣颜点头，“六爷的意思，小妇人懂了，小妇人这就回去把能想到的、需要注意的事情全部写一下。关于朝廷工部怎么排布工程实施，那些我是不懂的，我只能把实施轨道交通运输的大体架构做出来。至于工钱，等事情做出来，六爷看东西定价好了。”叶欣颜说道。 这姑奶奶能应承下来就很好了，至于怎么做、做成什么样子都好说。而且照着她以往的做法，只要是应承下来的事情，都会尽力做好，觉不存在敷衍了事的做法。 所以，瑾融回应的很痛快，“行，叶子先做着，若是期间有疑问，咱们再一起商量。你那里人手够不够？要不我把懂在将作监做过事的人给你家营造行调过去几个，人的身份你不用担心，我让他们一直在齐家做事，就当是你齐家的工匠就好，绝没有别的牵扯。” 叶欣颜高挑眉尖看着瑾融，嗤笑道：“六爷算计的不错。人就不用了，六爷您的人，我齐家还是少挨着比较妥当。”把你的人永久性安插在齐家营造行，那营造行还能是齐家的吗？ 瑾融尴尬的笑一笑，“就依叶子说的办，什么时候叶子改主意了，随时知会一声就行。” “那就这样吧，小妇人事情多，先回了。”叶欣颜站起身。 瑾融和江一凡也站起来，叶欣颜转身之际，又停下，考虑一下还是开口道：“不知六爷想过轨道用起来之后的事情吗？” “什么？”瑾融愣了愣。 叶欣颜说道：“轨道所经之处，也许会带动轨道周边街区、店铺的繁华，那些地方的土地、店铺这些的没准儿会价格大涨。就算不去倒买倒卖，自己经营那些店铺，想来也会比别处盈利丰厚。” 瑾融听得一愣，修建轨道和周边街道，有关系吗？ 江一凡是做实务的，而且走过很多地方，立即就明白叶欣颜说的话，解释道：“若是轨道所经之处进出便利，想来会有很多人愿意居住，人多了，自然各方面都会繁华。” 叶欣颜趁着瑾融没有再次开口，连忙说道：“土地店铺这些，是官府掌管的事情，小妇人是真的不懂，小妇人只是按照做买卖赚钱的思路，看见能赚银子的事情，忍不住提醒六爷一声罢了。” 从会客厅出来的叶欣颜脸色并不好看，直到上车，叶欣颜都没说一句话。 金嬷嬷的心紧揪着，禹王和江一凡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大小姐虽然聪明了很多，但是和那两个人打交道，说不得随时就吃了亏。 她有心问问叶欣颜和瑾融、江一凡谈话的状况，刚起了心思还没开口，马车就已经到了小食店门前。 叶欣颜知道金嬷嬷不时地瞄着她看，也知道她担心，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就只当没看见。这时金嬷嬷要下车了，才安抚道：“嬷嬷去忙店里的事情，我是烦恼营造行的事情，还有六爷的庭院怎么做，六爷的要求挺麻烦。您去吧，待我回去好好想想，家里还有爷爷和汪桥可以商量，没事的。” 金嬷嬷理了理叶欣颜的发髻，劝了几句不要急，慢慢来的话，才下车目送马车远去。 唉，大小姐娇生惯养这么多年，如今却要操劳越来越多的事情，看着真是心疼呢。金嬷嬷叹着气，进到小食店。 瑾融两人把叶欣颜送出门，回到小几旁坐下。 瑾融这才安心的端起茶，舒服的喝了一大口，然后似笑非笑的看向江一凡，说道：“没想到远凡你还挺豁的出去，那一声叶子叫的如此顺口。” 江一凡拿过近旁的纸笔，一边草草写着刚才叶欣颜说的关于轨道运输的话，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那是下官的前妻。” “前夫、前妻通常情况下还不如路人。” 江一凡冷笑一声：“下官和前妻不是通常情况。而且那是齐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别的什么人，否则六爷岂能让人那样抢白？”他心里还不忿瑾融这厮居然顺杆儿爬，也把叶子的名字叫的顺溜呢，他倒来倒打一耙了。 江一凡把手中写好的一张纸塞给瑾融：“好了，六爷回去和胡先生找人安排事情吧。下官是有差事的人，就不陪六爷了。” 瑾融把那页纸拿起来，看了一眼，一边折起来，一边说道：“今日的事情没安排好，应该让胡先生也一起过来。听听叶子的见解，真能让人耳目一新。”那说话的神色，惋惜只占了很少一部分，更多的是欣慰和得意。 江一凡眉心跳了跳，打算站起的身形顿了顿，重新坐稳，开口说道：“六爷还是不要对叶子动心思了。在下提醒六爷一句，依她的性子，她是不会给人做外室、侧室的。” 瑾融对江一凡说的话表现的很不在意，他慢条斯理的把折起来的纸塞进袖子，才说道：“被休弃出门的是叶子，能决定嫁不嫁人和嫁给谁的也是叶子，别的人没资格替她做主。” 江一凡心里一沉，各种滋味涌现。这家伙又提他和离叶欣颜的事情，那能怪他吗？那时的叶欣颜和这时的齐叶根本判若两人，换个人试试，还不如他呢。 可是，若是站在叶欣颜的角度来看，当时的他为了脱身，在叶欣颜处境极难的时候，把她丢弃了。无论他有多少理由，事实都是，他给已经落难的叶欣颜补了最关键的一刀，直接导致叶家要把她禁锢在家庙，直接导致叶欣颜星夜逃离京城、逃离国公府。 江一凡想到来清远县上任路上遇到的叶欣颜，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捧着一碗野菜汤，坐在满是杂草的路边食用，一看就是历尽艰难。 而那时的他，除了因为她还活着、松了一口气之外，还隐隐觉得，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这样的他是不是根本没资格再次进入叶欣颜的视线？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还有女子敢拒绝？ 江一凡把满腹心事压下去，对瑾融说道：“你记着自己说的话就好，让她凭自己的本心选择，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胁迫她。” 瑾融嗤笑一声：“叶欣颜是能让人胁迫的？叶欣颜就是在京城、做事不用脑子的时候，她也没对谁低过头。如今有了傍身的大本事，居然会被人辖制？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江一凡却道：“那可不一样，过去的叶欣颜背后有安国公府，就算闯了祸，自会有人出面收尾。这时的齐叶，身后都是没能力自保的人。今日之事，若是没有齐家老小，她可能就是不同的选择。” 瑾融默了默，在叶欣颜站着犹豫、面上满是纠结的时候，他也知道她在顾忌着什么。 “一个人有点顾忌不是个好事吗？她这本事，都是大格局、大本事，藏着不用也就罢了，若是以一个民女身份显露，只会给她、给齐家招祸。依靠一个过硬的势力，是不二的选择，难道你想她选择别人？” 他说着话，隔着桌子拍了拍江一凡的肩膀，站起身说道：“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有道是一家女、百家求，更何况是她这样出色的女子。咱们幼年相交，是过命的交情，不能因为女人伤了情分，可也不能把相中的女人拱手让人。在不能误了正事的前提下，咱们各凭本事吧。” 江一凡无言的拱了拱手。这个各凭本事看似公平，其实他已经落了下风。 瑾融这各凭本事的话不是白说的，第二天午时刚过，就有马车停在清河村齐家二房院门前。 齐三顺领着齐嘉等一群孩子，风一样卷进来，跳着脚的喊：“大堂姐，大堂姐，有客人找您呢。” 刘嬷嬷连忙出来迎着，说道：“三顺哥儿，慢着点儿跑。来，慢慢儿说，谁来了？” 齐三顺呼了一口气，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只说找齐家的齐娘子。”和没说一样。 齐三顺话音刚落，门外就想起一个熟络的声音：“好些日子没见，刘嬷嬷安好啊。” 刘嬷嬷抬眼望去，还真是熟人，府里的裁缝，人们都称呼严嫂子。 “他严嫂子啊，进来说话。”刘嬷嬷连忙招呼。 严嫂子进来，见礼之后，笑着说道：“嬷嬷这地方民风淳朴，看这群孩子，一听我说找谁家，一溜烟儿的就领着过来了。” 刘嬷嬷摸了摸齐嘉儿的头顶，说道：“这是齐家的小公子嘉哥儿，这个是嘉哥儿的堂兄三顺哥儿。一群皮猴子，淘得很。” “奴婢给两位小公子见礼。”严嫂子连忙行礼，说道，“看我这眼拙的，竟然让两位公子跑着领路，真是该死。” 刘嬷嬷笑着摆摆手，“没事儿，齐家不娇养孩子，把两个哥儿当村里孩子一样对待的，每日里一身土一身泥的和村里孩子淘气，没那许多讲究。” 刘嬷嬷的话说完，紫凝才溜达着进了院子。 严嫂子惊讶道：“紫凝姑娘刚才在哪儿了，怎么没看见你？” 紫凝笑着说道：“奴婢是照看嘉哥儿的，在远处看着呢，三顺说我一个女娃，走的太近他们玩耍不畅快。” 这时，院里其他人也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见了礼，严嫂子应答一遍，把刘嬷嬷扯到一旁说道：“奴婢是奉命过来，给齐娘子裁几件衣衫的，不知齐娘子可在？” 刘嬷嬷愣了愣，大娘子是没什么像样的衣裳，今早上金嬷嬷还说，料理好小食店，就去给大娘子扯几身衣料做衣裙呢。金嬷嬷的衣料还没回来，倒是自家府里的裁缝来了。 “大娘子在房里，先见过大娘子，看大娘子怎么说。”刘嬷嬷有点拿不准，自家王府置办的衣物，其实也就是王爷给的，不知大娘子是不是愿意接受。 严嫂子问道：“马车上还有几匹绸缎料子，要不要这就取下来，一并拿进去？” 刘嬷嬷停了停，摇头说道：“等会儿，和大娘子说明了再拿不迟。”这样的事情不能自己做主，还是先和大娘子说过，然后再做主张。 安顺家的看着刘嬷嬷和过来的媳妇子低语，也没多问，只是猜测禹王和大小姐已经诸多牵扯了。面对王爷和齐家这些王府的家奴，她只能希望他们不要有出格的事情，不要罔顾国公爷的脸面。 叶欣颜听到院子里哄闹了，但她手里的活儿多，一般懒得理会，都是刘嬷嬷处理的。 待到刘嬷嬷领着人进来，严嫂子行礼，两人见过之后，严嫂子说明来意：“我家六爷说齐娘子避居山野，没个讲究的裁缝，所以差奴婢过来，给齐娘子裁几件出门穿的衣裳。咱们府里的裁缝虽然不是多好，但总好过村县小店的裁缝，望齐娘子不嫌弃。” 叶欣颜的脑子刚从轨道可以广泛使用的说明里转出来，对严嫂子说的话还有点儿转不过弯儿，“六爷府上的裁缝？和我有什么关系？” 严嫂子一愣，刘嬷嬷连忙上前，给叶欣颜续了茶，说道：“大娘子做事辛苦，先喝口茶歇歇，严嫂子说的事情不急。” 叶欣颜也觉着自己的脑子还没转回来，一边喝茶，一边才把严嫂子刚才的话想了想。这是…… 叶欣颜眸子一闪，立即想到昨天进县衙后堂的时候，瑾融和江一凡看她的眼神。瑾融这是嫌弃她出门的衣服寒碜？可，寒碜也是寒碜她、寒碜齐家，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把视线转向这个严嫂子，难道这是瑾融泡妞的手段，瑾融喜欢上她了？ 这个念头让叶欣颜浑身激灵一下，恶寒不已。 叶欣颜缓了缓，说道：“严嫂子可能不知道，小妇人是需要做事的，寻常用不着上好的衣裳。我家嬷嬷今日已经去购置衣料，出门见客的衣衫小妇人自己备置。严嫂子歇歇就回吧，回去给六爷说一声，小妇人感谢六爷盛情，小妇人下次见六爷一定郑重以待，绝不会轻忽。” 叶欣颜的想法是，先把这个妇人打发回去，至于瑾融到底什么想法，以后再说。 严嫂子大挣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叶欣颜，这齐家妇人到底知不知道六爷是谁？六爷的盛情，这世上居然还有女子会拒绝、敢拒绝？六爷之所以会从京城跑出来，据说就是因为京城里面追逐六爷的女子太难缠，那些女子可是京城里个顶个的精贵小娘子。 而这个乡下妇人……，严嫂子看向刘嬷嬷，这是怎么回事？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章 糊涂着呢 刘嬷嬷被严嫂看过来，心里也感觉无奈。严嫂只是接到六爷吩咐的差事，却并不知道齐娘子的身世，想不通自然也是常事。 人家齐娘子原本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不但过去的行事做法和别的小娘子不一样，如今那是更不一样了。就大娘子日常写写算算、勾勾画画的那些东西，别说小娘子，就是把老学究找来，也不见得能看懂。 大娘子自昨日回来，就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想来是帮六爷做事。照着昨日六爷和江大人送大娘子出来的神情，六爷得承大娘子做事的情。 可是，六爷指派下来的活儿，怎么也得帮着做下来不是。刘嬷嬷往前迈了小半步，说道：“大娘子，六爷也是一番好意，就这么推脱了不太好。” 叶欣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金嬷嬷和您，这些天可没少说我，这规矩、那规矩的，六爷是刘嬷嬷的主家，也是我的东家，可他也是外男。一个外男，就这么随便送女子衣物，这才是不太好吧？” 严嫂一听就有点急了，这怎么能是随便呢？什么时候听六爷送过女子东西？ 事关六爷的声誉，严嫂就要开口辩解，被刘嬷嬷一个眼神止住。 刘嬷嬷对着叶欣颜稍稍屈膝，解释道：“大娘子，奴婢想着，一定是严嫂子没听清六爷的吩咐，六爷绝不是那等不知所谓的人。寻常来往的人家送些稀罕的礼物，或者主家、东家给得力掌柜主事赏些银钱物什，这都是正常来往。 奴婢想来，一定是大娘子帮过六爷，六爷感怀于心，送咱家一些礼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娘子应该也知道，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的礼物，送出来的是情分，大娘子收下也是给六爷面子，您不好太驳六爷的面子不是。” 叶欣颜笑眯眯的看着刘嬷嬷，瑾融能把刘嬷嬷送到这里，果然是有原因的，是个人才呢。能把严嫂已经说出来的话，严丝合缝的兜回来，也真是好不容易了。 刘嬷嬷应该不知道昨天她和瑾融两人商量的具体事情，但若是刘嬷嬷有心、又是聪明人，应该能从她回来之后就忙碌的事情上猜出些什么。 刘嬷嬷被叶欣颜看的心虚，却还能抻得住，也是一脸坦诚的回看着叶欣颜。 叶欣颜笑问道：“原来这样啊，刘嬷嬷，是不是这个样子，六爷就可以堂而皇之的送女子衣物，就可以不避讳男女之嫌了？” 刘嬷嬷一脸正色，“那怎么会，六爷既然是送礼，一定是齐家上下老少都有，怎么会不知避讳只单给女子呢？那不会，奴婢可以保证，那绝不会。” 她嘴上说的义正词严，心里还真是没底，可如今这态势，不这么说不行啊。若是严嫂带来的布匹料子真的只有适合女子用的……，到时候再找补好了。 严嫂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刘嬷嬷，心下老大的佩服。要不人家刘嬷嬷在王府的管事中也是数得上的，人家看都没看，就知道马车里不单单是女子适用的衣料，怎么猜出来的啊？ 刘嬷嬷扫见严嫂的神情，提着的心放在肚子里。果然、果然，六爷还是一如既往的注意男女之间的事情，不会授人以把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刘嬷嬷瞄了瞄叶欣颜，心里有些拿不准，如今的六爷也许很愿意惹齐娘子这个麻烦上身？ 叶欣颜把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明白刘嬷嬷说对了，这个裁缝没说清楚，马车里放的应该是给齐家的寻常礼物。而瑾融此举，大概也只是为了酬谢她愿意做轨道运输文案。 她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就说嘛，人家王爷、皇帝的儿子，见多了各色美女和琴棋书画俱全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对她这样不懂规矩、凡事不讲究的弃妇感兴趣。 至于东西嘛，金嬷嬷不在，她有些拿不准能不能收。 “麻烦刘嬷嬷请乔嬷嬷进来，我有些拿不准能不能收这些物什，咱们一起商量商量。”叶欣颜说道。 安顺家的应声进来，施礼过后，听了刘嬷嬷的复述，先是为难了一瞬，接着说道：“按理说，这算是东家给管事的赏，应该收下，否则就是驳东家面子。” 按理啊，叶欣颜问道：“那要是不按理呢？” 刘嬷嬷滞了一滞，眼巴巴的看向安顺家的。 安顺家的答道：“大娘子若是自持身份，也可以不接受六爷的赏。”齐娘子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打赏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单凭禹王爷的身份，还有些欠缺。 刘嬷嬷连忙笑着插言：“其实也不能说是六爷的打赏，六爷对大娘子一直敬重有加，从没把大娘子当手下看。严嫂带来的物件只能算作六爷和齐家相交甚好，两家人礼尚往来而已。” 叶欣颜度量片刻，吩咐刘嬷嬷：“刘嬷嬷招呼人，把东西拿进来，看看再说。”她是听明白了，这些东西，无论是东家对管事的打赏，还是瑾融对她的感谢，只要东西不是针对她这个女子的，为了大家颜面过得去，她就应该收下。 安顺家的这个说法的基础，依然是把她当做安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想到这个，叶欣颜多看了安顺家的两眼，看起来国公府的下人过来，是想把她看住、不能再出事的意思了。 刘嬷嬷招呼几个婆子，从马车里把东西全部都倒腾进来。 果然，衣料虽然适合女子的居多，足足有五匹，但是其中两匹湖绿色和月白色湖绸也同样适合孩子和年轻男子。其余还有靛蓝、青灰、宝蓝和深棕色寿字纹缎子各一匹，显然是男子和老年人穿用的。 另外还有一个包袱，里面居然是泥瓦匠和木工做活儿时用的护具。 东西都摆上来，放整齐了，叶欣颜看着严嫂问道：“你家六爷怎么对你说的？” 严嫂对着这许多衣料和物件也是有点傻眼，听叶欣颜问她，忙屈膝回道：“东西是万管家招呼人放在车上的，六爷只吩咐奴婢，有几匹衣料给齐娘子带过来，让奴婢给齐娘子裁几件出门穿的衣衫。” 看来这个严嫂也是糊涂着呢。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一章 来府上做点心 叶欣颜捏了捏眉心，冲着她们这许多人摆摆手：“好了，既然是礼尚往来，刘嬷嬷把东西规整下去，留严嫂用些茶点，就回去吧。没听人说送人礼物，还附带来人把礼物加工成得用的成品的。” 刘嬷嬷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连忙答应，把严嫂领下去歇息。 安顺家的看了看那许多的衣料、器具，也是无力处置，只能由着她们去了。好在大小姐还知道轻重，并没留下王府的裁缝。 严嫂自知没把差事办好，心怀忐忑的回去复命，回到府里的时候已是晚饭时分了。 严嫂见到万言，刚行了礼，还没开口，万言就说道：“跟我来，你直接给六爷回话。” 瑾融在饭厅见的严嫂，先是听严嫂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又把叶欣颜当时的反应和应对言语详细问清楚，神色也没有太大变化，把严嫂打发下去。 严嫂去的不明所以，回来之后更是摸不着头脑，只庆幸自己就算没办好差事，竟然也没受到处置，真是万幸之至。 瑾融在严嫂子退出去之后，一个人沉默的吃着饭，想了好半天，面上才浮现出一丝无奈。看来叶欣颜短时间应该没有嫁人的打算，送东西博好感这一招似乎也不太行的通，若是弄得不好，让叶欣颜起了戒心就更糟了。 叶欣颜虽然日常说话、做事不避讳男女，在东西来往上却很小心，也很守规矩。这就更难办了。 得亏他这次只是用府里的裁缝试了试叶欣颜的反应，若是直直的给叶欣颜送衣物首饰，是不是会被打出来？ 想让这位大小姐上心，他还得再谨慎、在用心些。 ………… 送走周师兄妹的清远县梁家主母刘氏，并不知道他们属意的容六爷已经和人约定各凭本事争取叶欣颜。 她等外出的梁启源回来，把她对周家女儿和结交齐娘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她自己的想法。 梁启源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份，“那不过是个农妇，还是个被休弃的农妇，就算她和容六爷搭上，那也是奴儿身份，是不是有管事的本事还不一定。咱们是清远县的望族，婉儿是待嫁闺中的女儿家，和一个农家弃妇交往，让人家怎么看？” 刘氏想了想，也觉着自家女儿和一个农妇交往有失脸面，她说道：“碧瑶说过，那齐娘子很擅长做点心。要不这样，妾身差人到小食店，给店家带话，咱们府上很喜欢齐娘子做的点心，却不方便去她店里食用，邀约齐娘子来家里做上几样拿手点心，事后咱们一定多多给她酬劳。老爷看可行？” 梁启源点头：“这个还差不多，总是得让她伺候咱们，怎么着咱也不能把别家的奴儿当座上宾嘛。” “那好，妾身这就派人去小食店带话儿，让那齐娘子明日来咱们府上做点心。” 刘氏着手安排人去小食店，又叮嘱自家闺女，若是齐娘子来了，一定要小心对待，先和她交好再说。在梁婉秋万分不乐意、百万分的鄙视中，梁家的仆从把口信捎到小食店。 梁府仆人来小食店递话，正是叶欣颜去县衙谈事情的第二天。 金嬷嬷还不知道禹王殿下派了裁缝去她家，又是送衣料又是裁衣衫。她早早安顿好店里的事情，正打算出去买些衣料，给她家大小姐添置新衣服，就接到梁府捎来的口信，心里惊诧异常。 周碧瑶是周知府府上的千金，连周碧瑶都上门攀交情了。梁家不过是清远县一个普通乡绅，就端起这样的架子，要大小姐去梁府，给他家做点心，真是好大的脸面！ 这梁家也不知存的什么心，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齐家在清河村的地位和手下管理的产业规模，大概也就不会有这样的无理要求。 金嬷嬷当即给了回话，齐娘子给容六爷做事，没有东家的允许不好随意上别家做事。 刘氏本来还计划着明日怎么接待齐娘子才不适自己的体面，又能和她多些来往，结果接到这样的回信，立时又惊又怒，这个村妇，以为傍上了大东家，就能不把她梁家看在眼里？不过是个乡下饲养牲畜的腌臜管事，就不知道她有几斤几两了。 一定得让她知道知道，梁家是清远县数得上的乡绅，有豫远郡知府大人做后台，是她惹不得的。 刘氏有心立即派人过去，把小食店砸了，又多想了想，那齐叶总是给容六爷做事的，不好在容六爷面前闹得不好看。 思来想去，刘氏把管家找来，交代：“从明天开始，每日从账上支二两银子，领两个样貌好的丫头，带几个仆从，去齐家小食店用点心汤水。记着，每次都要坐足一天，一天之内，不能让别的任何人进到店里，就说咱家出来的女子不能被人冲撞了。” 于是，第二天，小食店有梁府的七八个下人光顾，里面有两个衣着精美的丫鬟。领头的人自称姓常，是梁府管事，因为他们一行人有妙龄女子，为着梁府的体面，不能被人冲撞了，所以在他们进食期间，不能让闲杂人等进来。 几个人照着主母刘氏的吩咐，在一天里，陆续点了近二两银子的吃食，坐足整整一天。 头一天，为着息事宁人，金嬷嬷忍了，没和叶欣颜说。 可是紧接着两天，天天如此，忙的昏天黑地的叶欣颜都发现小食店所用干酪粉数量不对了，晚饭后闲暇时问了一声，是不是小食店买卖不好。 金嬷嬷把事情大体和叶欣颜说了一下，然后说道：“你近来事情多，不用操心店里的事情，奴婢能打理好。之前只是不愿意和他起冲突，想着耗上两天，他们觉着没意思，自己走了就好。我明日从家里带几个人过去，他们不去就算了，若是还是这两天的样子，奴婢让人把他们挡在外面。若是还不听招呼，就直接打出去好了。” 叶欣颜倒是不担心小食店，而是奇怪梁家是什么意思，她问道：“梁府的人只说让我去给他家做点心，别的没说？” 金嬷嬷冷笑一声：“说什么他家表小姐说齐娘子擅长做点心，她家女眷想趁热吃个新鲜点心，又不好来小食店，所以让你去他家现做。奴婢听他说的无礼，当时就回了。”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们是梁府的 安顺家的听说有人让大小姐去他府上做点心伺候，差点儿失笑出声，问金嬷嬷：“这个梁家是什么来头，明知道知府家的小姐都是上赶着来找大娘子攀交情，他家就敢使唤人，还有这么没脑子的人？” 金嬷嬷笑道：“乔嬷嬷是没在小地方见识过，多得是没见过世面、坐井观天的人。梁家家主是豫远郡知府周大人的内弟，本来就小有家产，在清远县也算个家境不错的人家。这不，姐夫不但升了官，还上任在豫远郡，更是抖得不像样子，可着全天下数，就他家最厉害了。” 一句‘抖得不像样子’把安顺家的听得发愣，“抖什么？” 叶欣颜听金嬷嬷和安顺家的居然也把土话说的顺溜，本就觉得好笑，又见安顺家的果然听不明白，立时笑出来，逗一边玩耍的齐嘉儿：“齐嘉，今天姐姐好像听你们一群人笑话三顺来着，就是说他现在抖起来了，是不是？” 齐嘉停下手里摆弄的七巧板，一本正经的说道：“是呢，大家都说，伯祖父家现在有买卖，二顺哥哥虽然没在买卖里做事，却在养牛场跟着崔管事学养牲口，还能赚钱，家里日子过的红火，就说三顺哥哥抖起来了。不过顺哥哥没承认，说他没抖，还同往常一样和大家玩耍的。我也觉得三顺哥哥没抖。” 叶欣颜听得叽叽咯咯的笑，对安顺家的说道：“乔嬷嬷这下知道什么叫抖了吧？” 金嬷嬷嗔道：“你这孩子就是淘气。”转过来又对安顺家的解释，“就是这地方上的土话，不知天高地厚、沉不住气，乱嘚瑟的意思。” 刘嬷嬷做着针线，抬头笑道：“要说这土话说的也是算贴切，不知天高地厚的乱嘚瑟，可不就是抖吗？” 一家人听刘嬷嬷说的有趣，再想想那浅薄之人的嘚瑟样子，的确有趣的紧，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起来。 连贵听安顺家的说，不过小县城里的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家，居然要大小姐去他府上做点心伺候，不由得生恼怒。不用金嬷嬷招呼，第二天大早，就备好马车，领着手下的几个仆从和路上跟着的护卫，等在齐家二房院子外。 金嬷嬷这天大早去县城小食店的时候，不但各有两个王府和国公府的婆子跟着，还有国公府出远门的仆从护卫，出行居然也有了几分威势。 梁家家仆也是早早就到，还是那几个人，熟门熟路走到小食店门前，完全没看到檐下还站着几个健壮汉子。 一个家丁有眼力见儿，抢在常管事之前，就要给常管事打帘子。金嬷嬷就坐在窗前，见到一行人过来，和外面檐下的连贵对视一眼。 梁家人刚掀起帘子，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情形，就被一波七手八脚的大力推搡，推了出来。然后就见门里闪出四个婆子。 后面，金嬷嬷笑眯眯的跟着出来。 金嬷嬷对梁府来的八个人屈了屈膝，说道：“和您几位说声抱歉，您几位今后去别的地方用餐吧，小店小本经营，实在招待不起您这样的贵客。” 常管事见面前不过是几个婆子，厉声喝道：“你这是做的什么买卖？难道还有往外推客人的道理。你开门做生意，我上门光顾，岂有你说不招待就不招待的。” 常管事说着，招呼领来的几个健壮家丁：“护着两位姑娘进去，谁敢拦着，就给我往死里打。” 几个家丁接的差事就有打人的一部分，一听常管事招呼，不由分说扑上前来，伸出来的手还没挨到人，就被侧面上来的几个人闪电般的几脚，踹出老远。其中有一个直接被拎着脖领子扔出去，摔倒在路上。 金嬷嬷领来的四个婆子里面，有个丁婆婆是王府派给齐家的，说是略懂拳脚，在齐家的这些日子一直没能一展身手。 丁婆婆站在小食店门前，两手把当先的两个家丁一拢一推，两个家丁连回手的机会都没有，一起往后倒去。差点儿把两个穿着亮丽的丫头带倒了，吓得两人跳着脚的往一边躲。 常管事被眼前快到让人眼花的一幕惊住，先是瞪大眼睛呆了一瞬，接着冲着四下里大叫：“打人了，打人了！你这小食店连王法都不顾，竟敢殴打食客了。”又去招呼那几个七扭八歪爬起来的家丁，“没用的东西，连这么几个人都对付不了，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快上去给我打！” 几个家丁也是不服气，要知道，这两年因为梁府的姑老爷升官，他们这些下人在这清远县都很有面子，哪受过这种委屈？这时再被常管事喝骂，立即爬起来再次扑上去。 金嬷嬷在一旁看似也很着急，对齐二成说道：“二成领伙计上去拦着点儿，可不能让他们打起来。婆婆年纪大了，别真被这等恶人打了。” 于是，二成几个人冲上去，揪揪扯扯的一通拉偏架，还有宏鹤楼里的两个伙计，也跟着上去起哄，都没用丁婆婆再动手，光是连贵领来的几个人，就把梁家家丁一顿好打。 常管事和两个丫头站在人群外急得跳脚，指手画脚的和人说着：“……好好的光顾他家小店，拒不接待不说，还出手打人。各位看着给我等做个证，他家小店何等霸道，简直欺人太甚……” 安国公府在京城也是数得上的人家，国公府的侍卫自然也不会被小县城的管事吓到，听常管事喊叫的厌烦，趁乱一伸手把常管事拽进来，按在地上就是几记老拳。 一时间，小食店门前此起彼伏的哀叫声不断响起，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你一言我一句的点评着哪家对错。 常管事哀嚎的空挡，还杀猪般的嚎叫着：“反天了，简直要反天了！……我们是梁府的，梁府的……，你们不想活了……” 秋收还没结束，江一凡正打算再去巡视一圈，远远就听见哭爹喊娘的声音，拐过街角，见前方齐家的小食店门前闹成一片，几乎堵住整条街道。 江一凡皱了皱眉。 侍雨忙问一声：“要不，小的过去看看？” 江一凡说道：“一起过去吧。”说着话，一夹马腹，已经调转马头，往小食店过去了。侍雨几个和随行的小吏、差役连忙跟上去。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三章 按律是要吃官司的 江一凡在人群外下马，把缰绳扔给小厮，几个差役把人分开：“让开，让开，衙门来人了。” “衙门里的人”“是衙门的衙役”围观的人群里，你一句我一句，一边说一边往开退，让开一个大缺口。 常管事一听衙门来人了，立即有了底气，连滚带爬的嚎叫着过来：“官爷，官爷，我们是梁府的，就是青柳巷的梁家，官爷快来捉拿这几个恶贼，给我们主持公道。” 连贵一直袖着手，在一旁观看，见来的是江一凡，呼喝一声，把人手召回来。国公府的仆从侍卫纷纷收手退后。齐二成眼见得衙门来人，也在金嬷嬷的呼喝中，拉着宏鹤楼的伙计退回来。 人已散开，梁家的几个家丁就突兀的显现在原地，刚才如狼似虎扑过来的几个人，除了常管事刚刚爬起来，其余五个，现在连个好好站着的都没有，躺在地上打滚儿的就不说了，就是勉力往起爬的，也是扶着腰、青着脸的形容狼狈。 齐二成使眼色，让宏鹤楼的人溜走，金嬷嬷则和几个婆子站在眼下，看衙门里的人怎么说话。 两个差役看见这一边倒的战局，先是一愣，再看看占据优势的一方，好像在清河村齐家见过，尤其那几个嬷嬷，招待过他们饭食的。哦，休闲小食店，怪不得嘛，是人齐家的买卖。 差役在大庭广众之下，本着不偏不坦的原则，对着两拨人喝问道：“怎么回事？居然当街喧闹斗殴，想吃官司了不成？” 常管事还没看出门道，捂着腰抢上前来，冲着后面进来的江一凡喊道：“大人，江大人，小的是梁府的管事，姓常。小的领着几个一起做事的兄弟光顾小食店，谁承想，小食店仗着如今生意红火，根本不把寻常客人看在眼里，动辄就动手大人。您看看我们这些人，都是被这几个恶徒打的。” 常管事伸手划拉一下他跟前、脚边的几个人，不是鼻青脸肿，就是扶着腰、拖着腿，哼哼唧唧喊疼的。 围观的人也纷纷指点着说，小食店这边的人太过霸道，没见着说几句话，就动起手来。不一会儿功夫，竟然把几个壮实汉子打成这样。 连贵上前两步，抱拳说道：“草民参见大人，草民听说这几天小食店有恶徒闹事，所以过来看看。小食店的嬷嬷连声抱歉，说今天不能接待他们几个，请他们别家用餐，这几个恶徒却不由分说，直接往店里面强冲，这位仁兄还喊着往死里打。草民怕闹出人命，所以才上前拦了拦。” 人群里有人说：“我好想听到有人说往死里打，就是没注意哪边人说的。” “对对对，我也听到了，所以才赶过来看热闹。”有人开始七嘴八舌的插言议论。 常管事狠狠瞪了瞪近处议论的人们，躲闪着连贵的眼神，嘴里叫着：“你那是拦吗？是拦吗？你就是和小食店一伙儿的，欺行霸市！” 江一凡看看常管事和梁府诸人的惨象，对上安国公府的侍卫，可不就是挨打的份。他转过来问金嬷嬷道：“梁府管事说的可是实情？” 金嬷嬷上前几步，屈膝行礼说道：“回大人，这位常管家说他是梁府的，已经光顾小店三天了，每天都是大早就来，打烊才走。他们还带着那两位，说是梁府出来的女子，不能被人冲撞。” 金嬷嬷指了指一旁躲躲闪闪站着两个丫头，“他们点了东西之后，就不容别的客人光顾小店，一直耗到下晌小店打烊才离去。连着三天，天天如此。小店如此经营入不敷出，所以今天没让他们几位进门。这几位根本不听解释，就要硬闯，还招呼着说，要往死里揍小店的人。这才起了冲突。” 金嬷嬷说话的声音不低，周围的人大多是后来的，这时听到不同的声音，相互之间开始询问事情的起因。 还有人指着那两个丫头询问：“梁府只有一位小姐，这两个看着是丫头吧？梁府居然这么讲究了，连府里的丫头也是这么高的身价。” 有人缩着脖子接口道：“两个丫头，就占着人家小店，不让人做别的生意，若是梁家小姐自己来了，岂不是整条街都不能经营了？” “人家梁府不同以往了。知道豫远城不？人家姐夫是豫远城里最大的衙门里最大的官儿，听说是知府呢。梁家有这样的靠山，讲究些也是应该的。” 一时纷纷攘攘，说什么的都有。 江一凡看向常管事，问道：“梁家的丫鬟出来，都是这样排场吗？” 常管事也是不惧，连看热闹的都知道，他们梁府是知府夫人嫡亲的娘舅，难道梁府还会怕谁不成？他见江一凡看过来，梗着脖子回道：“他家的店铺就是接待食客的，客人来光顾，自是要伺候的客人满意才是。我们府上的女子，出来都是要守女子规矩的，若不然，岂不是丢了府上的颜面。我等在店里进食、闲聊，他家小店不是供人休闲的店铺吗，难道我们光顾他家，倒还错了不成？” 江一凡听得皱了皱眉，这就是存心找茬了，梁家和齐家，应该没有接触的机会，这找茬又是为的什么？ 金嬷嬷上前一步，说道：“大人，常管事光顾小店的前一天，梁家曾派人过来，说梁家女眷喜欢小店的点心，却不方便抛头露面，要请我家大娘子去他家做几样拿手的点心。奴婢说，我家大娘子也是掌管事物的，日常忙碌的很，不方便过去。之后连着三天，梁府的这几位就占着小店，不容小店做生意了。” 周围的人听了，又是一阵议论，多是说梁家仗势欺人的。 江一凡也在悠忽之间变了脸色，越听脸色越难看。 知府夫人的兄弟，真是好嚣张啊，居然摆架子摆到叶欣颜的头上。叶子上门给他家做点心，他不怕给他一家吃出祸事来！ 心里怒火升腾，眼神自然就不善，江一凡阴着脸转向常管事，说道：“本官就不多问了，领着你的人回去吧。你能连着三天来这里，想来是你家家主的意思，回去转告你家家主，若是再扰乱街市繁荣，按律是要打板子、拘押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四章 书生意气而已 常管事听了江一凡的话，先是吃了一惊，之后就没了好脸色。 自家老爷说过，这江一凡在京城得罪了权势家族，所以才会顶着探花郎的身份，被发配到清远县当知县，只怕他一辈子也没有翻身的机会。都这样了，还敢对着梁府摆官威，也不看看他对的是谁？那是整个豫远郡最大的官儿，知府夫人的嫡亲兄弟。 常管事心生恼怒，没给江一凡面子，很是敷衍的抱了抱拳，连看都不看江一凡一眼，招呼着几个手下，拖拖拉拉的掉身走了。 江一凡眯着眼睛，盯着几个梁府家仆的背影，招呼过了一个小吏：“你回县衙吧，吩咐捕头注意这一片街道，若是有寻衅闹事的，不用管原由，先羁押起来。” 小吏上马离开，几个差役看看江一凡的脸色，驱散围观的人“散了，散了，没事了，散了。” 江一凡看着围观的人渐渐离开，知道小食店让梁家这么一闹，只怕会影响一段时间的生意。 他往店面近处走了两步，打量一下四周，还好，店面店里和往常一样，没有别的损坏。他问金嬷嬷：“小食店和叶子近期有没有和梁家有过接触？” 金嬷嬷摇头：“没有，也就是做客梁家的周家二小姐前些日子曾经去过家里，和梁家人却没来往。” 江一凡默了默，说道：“我已经吩咐差役多注意这段街区，以后有事情难以解决就去衙门里找我，报齐家的名号就好。就算我不在，也会有人过来处置。” 金嬷嬷听得一愣，傻呆呆的答应下来，心里很不适应姑爷能这般和气的说话。看着江一凡上马离开，金嬷嬷才缓过神儿来，用力摇了摇头，江一凡已经不是姑爷了。 梁启源本来埋怨刘氏擅自做主，派人去搅合齐家生意，做的草率了。可是看见老常灰头土脸勾着腰回来，再把当时的情形一说，立时血气上涌，完全忘了刚刚他埋怨刘氏，应该打听好齐家的实底再动手的话。 梁启源豁然站起，出了房门，盯着院门处几个鼻青脸肿、互相搀扶的家丁，怒火蹭蹭的往上窜：“不过是个刚刚发迹的农户就这等嚣张，简直太不知死活。还有那江一凡，不过是个失意潦倒的小官儿，以为我梁家好欺负吗？” 常管事带着哭腔说道：“那江一凡好生无礼，小的已经对他说了，咱们是梁府的家人，他却一点儿颜面也不给，还说什么再犯就打板子羁押，真的不给咱梁府留一点余地。” 梁启源阴沉着脸，对着他摆摆手：“好了，下去吧！一点儿用也没有，梁府的脸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打发了常管事，梁启源大步转回屋子，气咻咻的坐下。 刘氏斟了一杯茶，端到他跟前，犹豫着说道：“这江一凡是怎么回事？他又不是不知道豫远郡知府和咱们的关系。” 梁启源冷笑道：“能是怎么回事，不过书生意气而已，以为他坐镇县城，就能管得了县城的所有事情。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就是没有姐夫，这清远县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 ………… 江一凡在下辖的两个村子里巡视一圈，回程时见时辰尚早，打发随行下属先回县衙，他带着两个小厮，转道往清河村而来。三人在清河村外缘绕了个圈子，直接停在北边乳制品作坊的施工地。 齐友年听得马蹄声声，远远就认出江一凡。想到叶欣颜从县衙回来对他说的话，能让属意皇储之位禹王爷的看重，这个年轻人自是不同一般。他自然对江一凡多了一份谨慎、敬重。 江一凡刚停下，齐友年就迎出来。 江一凡连忙下马，拱手道：“又来打扰老爷子，还望老爷子不会厌弃。” 齐友年忙着给江一凡行礼，说道：“小老儿见过大人。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们乡下人家，能得大人青眼，求之不得。该是我们谢大人才是。” 江一凡抢上一步，扶住齐友年，“老爷子不必多礼，实在是在下多次叨扰，给您这里添了不少麻烦。在下这次来，是有事和老爷子商议，咱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知县大人都这么客气的询问了，那怎么会不好？齐友年左右看了看，迟疑一下，说道：“这里没个说话的地方，咱们回自家院子好了，大人也可以歇歇脚。” 江一凡摇头：“几句话的事情，不用来回跑，就这里吧，随便捡个地方就行。”说着话，看见不远处一块草席，“那里可是歇息之所？” 齐友年连连摆手，“那是我等随意歇息的地方，怎能让大人坐那里？还是家去。” “出门在外，哪里不能歇息？这地方不错，说几句话而已，就这里吧。”江一凡当先走去。 齐友年连忙跟上去。 让着江一凡在那处草席坐下，齐友年拿起一只碗，用壶里的水稍稍冲洗，倒了水端给江一凡，“做活儿的地方，没什么东西待客，只有这白水了。大人喝口水，润润喉咙。” 江一凡接过来，喝了大半碗，然后把早上小食店门前发生的事情对齐友年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今日是有连贵和国公府的侍卫，若是没有他们，家里若有个突发事件，恐怕你们难以应付。” 齐友年点头：“这个事我知道，我寻思着，我们和梁府没什么冲突，更没有利益纠葛，县城又有大人主事，应该不会有太出格的事情，所以没太上心。听大人这么说，也是该考虑一下家里的人手了。 小老儿今日回去就和叶子商议，等新院子安顿妥当，可以雇两个靠得住的看门人和日常做杂事的。寻常有我和五四在，也能顶用。”他老哥俩虽然一把年纪了，那也是在刀剑下闯过生死的，关键时候有用处。 江一凡摇摇头，说道：“老爷子回乡不到一年，已经把家业做成如此规模，今后的家业应该会越来越大，寻常几个看门人恐怕排不上用场。我早年曾跟着一个拳脚师傅学些拳脚健身，在师父门下还有个大师兄，功夫甚好，人品很靠得住。若是老爷子愿意、能和叶子商量妥当，在下就修书过去，问问大师兄是否能来帮些日子的忙。有大师兄一个，再领几个您这里的手下，足以应付突发事件。”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五章 可会打野兔了 “行。大人说靠得住，那就一定错不了，小老儿这就回去和叶子商议，早早给大人回话。”齐友年一口应承下来。 齐友年对江一凡的印象一直不错。照着叶子和金嬷嬷说的，江大人对前妻极度厌憎、急于摆脱掉才干休。可是年初路遇时，不但能借给前妻银子缓解困顿，还不曾恶语相加，人品之好可见一斑。后来再接触，虽然江大人对人不是很亲近，但也时时以礼待人，很能让人信任安心。 加上现在又多了瑾融这一份牵扯，齐友年自然愿意信任他。 江一凡听齐友年答应，继续说下面的话：“还有，老爷子若是想着把家业做大，就得照着大家大业安顿家人和宅子。若是有看着有合适的下人，就买几个进来，趁着六爷和国公府的嬷嬷们在，也能帮着好好教导一番。有了自家的人手，吩咐做事也多些便利。” 齐友年连连点头，至诚谢道：“大人说的是，小老儿谢过大人提点。” “不过说句话而已，哪里用谢。在下过来就是说这些，叨扰老爷子赶工，甚是抱歉。”江一凡几句话说完事情，就起身告辞，“衙门里还有事情，在下这就告辞了。” 江一凡和齐友年告辞，上马之后又回头拱了拱手，才放开缰绳，马匹小跑起来。 转出施工地一小段路，在齐家二房不远的空地上，几个孩童一起鼓捣着什么，扔出去又捡回来，来来去去甚是热闹。 江一凡放缓速度，略略犹豫，向着几个孩童过去。 齐嘉儿正和齐三顺捣鼓两张小弓，几个孩子围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出主意，可齐三顺手里的箭矢在那小弓上怎么也搭不好。听得马蹄声走近，几个孩子抬头，看见端坐马上的江一凡。 齐嘉儿见过江一凡几次，知道规矩，连忙把弓箭交给旁边的小四，像模像样的给江一凡施礼：“小儿齐嘉见过江大人。” 平常有大人在跟前领着、提示着，这孩子行礼说话还不觉着怎样，这时一个小小的人儿，独自对着马上的人照着大人的规矩行礼说话，极是有趣。 江一凡从马上下来，笑着扶他，蹲下对着他说道：“嘉哥儿这么懂礼啊，没长辈指点，礼仪也丝毫不差。” 齐嘉儿一本正经说道：“爷爷说了，大人是朝廷命官，咱们百姓见了朝廷官员都要拜见行礼，这是百姓对朝廷最基本的礼仪。” 江一凡笑道：“嘉哥儿年纪这么小，也能算百姓吗？” “当然算了，我们都算，都是大夏朝的臣民。”齐嘉儿大睁着眼睛说道，还用手划拉了一圈，把身后的几个孩子全划拉在内。 江一凡看向齐嘉儿身后的几个孩子，个个满身泥水灰尘，齐嘉儿鼻尖都是土，也不知哪里噌的。 江一凡用拇指抹了抹齐嘉儿鼻子上的土，笑着问道：“这一个个的，都是在哪里淘气了？这一身的泥土，回到家里，家里大人不会责罚吗？” 齐三顺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说道：“娘亲会说的，可我祖母说，齐嘉儿有丫鬟跟着，都不管他一身泥水的淘气，我不过是个皮小子，就更不用管了。” 江一凡看了看不远处的紫凝，笑问齐嘉儿：“你姐姐也不管你在泥里打滚儿？” 齐嘉儿扬着下巴，得意的说道：“我姐最好了，才不会那样。我姐说，只有小孩子才会开心的在泥里打滚儿，是难得的乐趣。等长大些，这些乐趣就再也不会有了。他们的娘亲和姐姐都不如我姐姐，没见识。” 江一凡噗地一声笑出来：“别人没见识是谁说的？不会也是你姐姐说的吧？” “不是姐姐说的，”齐嘉儿摇头，“是三叔祖家的三婶婶说姐姐不用心教导孩子，我家嬷嬷说的，说她们才是没见识，不懂教孩子，把孩子教的呆子似得。” 江一凡摇头失笑。金嬷嬷当年跟着叶欣颜操心受累，还要时不时的被世子夫人责罚，那时，她焦心的是她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能稍稍稳重懂事一些，就是能呆些也是好的。这才过了没多长时间，金嬷嬷就能嫌弃别人不如她家大小姐有见识、把孩子养呆了。 江一凡和齐嘉儿来来回回的几次对答，让几个孩子的胆子也大起来，小四抢着接口说道：“是呢是呢，我爹也说她们不如小嘉儿姐姐有见识，说我跟着小嘉儿多了不少新鲜见闻，连说话都不像乡下土小子了。” 江一凡看着小四手里的小弓箭，说道：“你手里的弓箭也是新鲜见识吗？” “是啊，这个弓箭我们之前都没见过，我两个哥哥小时候都没玩儿过呢。”小四举了举手里的弓箭，“这是小嘉儿汪三叔做的。汪三叔可厉害了，前两天还给小嘉儿做了会爬绳的猴子呢，木头的，用绳子一扯一扯，猴子就真能往上爬。” “汪三叔啊。”江一凡自语一声，问道：“你们刚才用这个弓箭干什么呢，来来回回的。” 齐嘉儿指了指远处的大片空地，说道：“那里经常会冒出野兔子，跑的好快的，追不到。我们想用弓箭射兔子，射到兔子就烤来吃。爷爷给我们烤过一次，很香很香。” 江一凡从小四手里接过小弓箭，仔细看了看。这个东西，大概是逗野兔玩耍的吧？ 他把弓箭交还给小四，摸了摸齐嘉儿的头顶，站起来说道：“等几天秋收过后不忙了。我来给嘉哥儿打兔子，到时候咱们也烤来吃，好不好？” 齐嘉儿仰头看着江一凡，犹豫着说道：“大人是朝廷命官，不是会公务繁忙吗？” 江一凡笑道：“朝廷命官也是有沐休的，等沐休的时候，我带着嘉哥儿打兔子去。我可会打野兔了，只要兔子跑出来，咱们就一定能打到。” “好，那江大人你一定快一点沐休啊。”齐嘉儿乐呵呵的答应一句，就开始万分期待江大人沐休了。 ………… 晚饭时，齐友年把江一凡的意思和叶欣颜说了一遍，老爷子的意思，愿意找几个身手好，信得过的人来自家做事。若是江大人推荐的人，那就更好了，就像章五四和汪桥那样，当自家人一样，大家各司其职，相互帮衬着一起做事。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六章 越来越复杂 老爷子的总体意思就是一句话，大家心往一处用、劲往一处使，一起努力奔小康。 叶欣颜听着，暗暗翻了翻白眼，您老人家想着当自家人一样，那是江一凡的大师兄，人家愿不愿意和您当自家人呢？ 现在的齐友年，就是看着叶欣颜的后脑勺，都能知道她是什么表情，“行了，翻什么白眼，说说你是什么意思？我觉着江大人人品不错，很靠得住。江大人推荐的人，也一定错不了。” 章五四听着齐友年说话，不厚道的嘿嘿笑了两声。大哥老是老了，还是一样的精明，而叶子也是难的的赤诚，那么高的身份，却一点儿不拿架子，只当自己是个普通孩子。 叶欣颜暗暗吐糟她现在的表现居然能这么浅白，连个小动作、小眼神都能被瞬间看穿，极是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我这几天忙得找不到东南西北，哪里还顾得上想这些事情？爷爷和章爷爷都是走南闯北多少年的，您两个看着办吧，怎么办都成。不过我提醒爷爷一句，” 她倒是信得过江一凡不会有坏心眼儿，可是她不愿意和江一凡打交道啊，原主的前夫，还是少些近距离的接触比较妥当。 叶欣颜小心的瞥一眼刘嬷嬷和安顺家的，说道，“咱家现在人是不少，那可都是别人家的，什么时候几位嬷嬷的主家一句话，咱家就只剩自己，院子就空落了。” 现在齐家人吃饭，是齐友年、章五四、汪桥和叶欣颜姐弟一桌吃。王府和国公府的规矩大，最多也就能容忍叶欣颜和齐老爷子一桌吃饭，却绝不会像原来只有金嬷嬷那会儿，一家人一起吃饭的。 所以，齐友年几人吃饭时，金嬷嬷、刘嬷嬷等都是里里外外的候着，等主家吃完、收拾过后，他们才张罗着自己用饭。叶欣颜说这个话的时候，国公府和王府的两个主事嬷嬷就在屋里。 金嬷嬷暗自扶额，她家大小姐这性子，还是改不了很彻底呢。有当着人面这么说话的吗？ 她连忙笑着打圆场道：“老爷子只管照您自己的意思来，叶子说这些，也就是和平常一样，说个闲话，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安顺家的谁也没看，更不会在意叶欣颜说的话。这几天看下来，大小姐如今的行为说话比过去靠谱多了，这几句话才哪儿到哪儿，差老远了。照这个样子，伺候大小姐一年半载的差事，看起来挺容易做到。 她也暗暗赞叹金嬷嬷好运气。看人家金嬷嬷，现在过的多么的惬意。自己一手掌管着买卖，所有事情都是自己说了算，另外还能管教大小姐。管教大小姐听不听的咱先不说，主要是只要人家金嬷嬷说了，大小姐就算不打算照着做，那也是以最快速度、最诚恳的态度答应着。 看看，多有面儿，就是性情最温和的主子，也没有这样对家仆的，金嬷嬷没白跟大小姐一场。 刘嬷嬷这里就更不用说了，自从前两天见识了自家六爷对大小姐的态度，别说大小姐才说了这些，还是大实话，就是说的更过分些，照着六爷对大小姐的容忍程度，她也不敢有异议不是？ 齐友年看着叶欣颜也是无语。叶子想的是没错，但他不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告诉她，人家江大人已经对他说过用人的事情。他只好顺着金嬷嬷的意思说几句，把叶欣颜话里的意思淡化处理一下。 虽然刘嬷嬷和国公府乔嬷嬷这些人都是一心为了叶子，对小嘉儿也是一心一意的好，可这总是用别家的人还真不是个事儿，有自家的仆从也势在必行。 齐嘉儿见大人们说话告一段落，才开口说道：“爷爷，我今天也遇到江大人，还和江大人说话了。” 叶欣颜已经听紫凝说过，她斜了小家伙一眼没出言阻止。以一个小小孩童的身份能和知县老爷搭上话，在场的孩子回家一定会说给家里大人听，这种事情拦不住人家知道。 齐友年一直在工地做活儿，不知道齐嘉儿居然能遇到江一凡，他诧异问道：“小嘉儿还和江大人说话了哦？遇到江大人，咱们小嘉儿有没有给大人行礼？” 齐嘉儿得意的一挑下巴，说道：“行礼了，江大人还夸我懂事呢。” “哦，那小嘉儿和江大人说什么了？” “江大人问我们满身泥土，会不会被家里大人责罚，我们都说不会。江大人还说，等他沐休的时候，带我去打野兔，说他可会打野兔了，到时候我们也烤来吃。” 叶欣颜目光闪了闪，江一凡还说这些了？啥意思？先是给家里推荐他大师兄，又要带齐嘉打兔子，难道……看她前程大好，也要迫不及待的往她家安插人手，博得家里人的好感了？ 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脸颊，这个想法好像也有些自恋呢。经过瑾融的赏赐事件，她是绝不会再以为人家会对她起了……那啥的心思，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江一凡。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其它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找个高手进来，近距离监视她家会不会把瑾融的野心泄露出去？ 她坚信齐友年的人品和口风，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为了保命，她也不会把这种事情当做闲聊的话题。只要不存坏心，进来个人似乎也不算什么，只是，她家以后不是会各色人等齐聚，唯独自家人最少？叶欣颜皱了皱眉。 “哦？江大人带小嘉儿打野兔？”齐友年看了看金嬷嬷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又和章五四对视一眼。江大人这是要……带着一群小孩子打野兔？怎么想，这个画面都让人不淡定。 章五四则快速的扫了汪桥一眼，无奈的对着齐友年摇摇头，表示对这件事情的无力，继续低头吃饭。关注大哥家的人越来越多，家里的人和事情也越来越复杂，好在这里的人虽多，却还没有使坏心眼的，否则可就难过了。 齐嘉儿用力的点着头：“是呢，江大人听我们说追不到野兔，就说带我们去打野兔，然后还烤来吃。江大人可好了。” 安顺家的听得眼光连闪，心里一连串儿的问号往出冒。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为人之道 安顺家的听得眼光连闪，心里一连串儿的问号往出冒。 江一凡这是干什么？对齐家或者大小姐示好？为什么？去年若是没有他来的那一下子，大小姐和国公府哪里会那样被动丢脸？也不会有这样难以处理的局面。事情过去不到一年，他江一凡就要吃回头草了？ 安顺家的见金嬷嬷也是沉吟不语，想着捡个方便的时候，问问她知不知道这江一凡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友年笑着对齐嘉儿说道：“咱们小嘉儿是个大家都喜欢的好孩子，以后见到江大人还是要记得谨守礼仪。若是江大人不提打兔子的事情，小嘉儿也不能出言催促，知道不？” 齐嘉儿黑亮的眼睛闪了一下，看起来略有些失望，但还是一口答应下来：“好，嘉哥儿记着了。” 齐友年点点头，赞许道：“咱们小嘉儿果然是个好孩子，这两天，爷爷找个时间领小嘉儿打野兔子，好不好？” 齐嘉儿立即高兴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呢，好呢，爷爷最好了。”在小家伙看来，江大人固然俊朗亲切，但还是自家爷爷带着他打兔子、给他烤兔子更好。 之后的叶欣颜完全没有时间去想谁领着齐嘉儿打兔子更合适，就连家里已经完工的新院子都没工夫好好看一下，没工夫指使着人、由着自己的心意收拾收拾。 只是简单的把两张桌案抬进新院子的会客厅，就和汪桥一起，埋头在轨道运输的文案当中。 叶欣颜那天从县衙之后，认真想了瑾融的事情、以及齐友年和她自己想要做起来的家业。 越大的家业，面临的危险越大。她记得明朝朱元璋时期的大富豪沈万三的悲惨境遇，沈万三其实也算本分做事，唯一的错就是钱太多了、家业太大了，连皇帝都眼红、坐不住了。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原因，他才给自己和家人招来灭顶之灾。 而齐家现在做的营造行，若是照着她和齐友年的预想，结合她对现代各种旅游景点、各种宅院园林的记忆，那是一定能做起来的。这样规模的产业在这个时代，必定要有个强势的依仗，否则，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招来祸事。 不是有句话，破家知府、灭门的县令，说的就是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也就是说，平头百姓即使巨富、拥有巨额家业和声势，也挡不住小小县令的觊觎。 还有就是乳制品行，叶欣颜当时想的是从瑾融这里借势，她当时把瑾融当闲散王爷看待，所以才能坦然计划这件事情。 可是现在，她有些鄙视自己了，合着她想的全是好事，事事都得对她有利，一旦出现风险，立马一拍两散，这人品……好像有点恶劣呢。 世上的事，哪有事事都能权衡精到、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凡是太精于计算的，结果都不怎么样，世上没那等玲珑心肝，能把世间的好处都握在手中。 这么一想，叶欣颜也就不纠结了，她把齐友年拽到一个僻静之所，说了瑾融和江一凡想把轨道应用于朝廷紧要物资的运输，又含糊的提了提她对瑾融参与政事的猜想。 然后，她说道：“我想着，六爷作为一个皇子，怎么也不可能游离于皇权争斗之外，咱们想的谨慎些总是好的。我掌管着六爷的养牛场，又合作了乳制品行，已经和王府有了牵扯。您不一样，您只是一介工匠之身，身后还有齐氏一族，用不着趟这趟浑水。您再好好想想，现在抽身还来得及，营造行您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就能保得您和齐嘉儿的家业安稳。” 齐友年一听就笑了：“爷爷看着你从县衙回来就一副躲着人、心事重重的样子，为的就是这个？老话都说了，世事无常，谁敢保证自己这辈子一定平平安安，还有人好好的喝口水都能被呛死呢。若是事事都能算到，那是神仙，不是咱们这等凡人。 好了，做你的事情去。咱们又不是谋反，不过是帮东家和朝廷做事赚银子，若是这样都能遭祸，那就是咱们命该如此，认命就好。” 叶欣颜听得连连眨眼，老爷子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比她想了大半天都明白？ 她迟疑的说道：“咱还有齐嘉儿呢，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自从知道瑾融的野心，她最纠结的就是齐嘉，这个身世凄零的孩子。 齐友年挥了挥手，说道：“就算你的猜测是真的，咱们也是边缘人物，事情不对的时候，把一个孩子送去安全的地方还是可以的。咱们不能只想着跟人家六爷沾好处，靠着人家做出一份大家业，一旦苗头不对，就躲出去老远，这不是为人之道。” 叶欣颜汗颜，好像古代人的确会这么淳朴的，就像那个有名的故事‘赵氏孤儿’，人家没有好处，没有所图，只单纯的凭着为人的正义做事。 她再眨眨眼反思，这是不是说，作为现代人的她，其实心思一直都很低劣，所想、所做都不是正经的为人之道？ 齐友年这番话，让叶欣颜又一次钦佩老爷子的霍达通透。 为着稳妥，她又和齐友年商量，暂时不要对章五四和汪桥说起这些，只当他们是营造行雇用的管事，并不牵扯齐家内里的事情，以后出了事也好分说清楚。 决定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是轨道运输计划书而已，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既然做，那就一定要做好，游移不定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于是，叶欣颜就把精力投入到改善古代交通运输的事业中去。 瑾融要求的文案，叶欣颜是按照记忆里面，筹备工程前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做的。 也就是在建设一个项目之前，对这个项目进行全面的技术、经济以及社会效应这些情况的预测。其中包括项目建设的必要性、财物方面的盈利、以及在当前生产力投入运行的合理性、可行性等各方面的分析。 这样的工作本来是个很大的工程，过去他们做的时候，都是分块儿做的，一组人各自担当分管的一块，最后总体汇总。 而这时就不行了，只能她自己先筹划这个事情，等到目录框架都筹划妥当，让汪桥和她一起做具体的条款。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八章 去见识见识 好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么系统的管理和信息数据，不用那么复杂，只要把轨道运输运行的几个重要因素的优势整理清楚就好。其余需要确定的，也就是运行轨道后，预测各种有利、不利因素，以及技术和材料支持方面的说明。 叶欣颜从项目背景开始整理，也就是如今现有的交通运输方式开始说明，说明轨道用于运输的优势。然后是项目实施的必要性、市场预测、工程技术方案、运行的合理性、投资估算，轨道运输工程所运用的定制材料和配件，以及运行后的安全和环境污染管理措施、分站点管理。最后是组织机构和人员配置。 最后的投资估算和财物评价、项目实施计划，叶欣颜只提出了项目，具体内容部分空下来，打算让瑾融自己看着办。以她现在所能掌握的匮乏信息和资源，根本不具备整理这些的能力。 把以上那些项目都罗列清楚，她让汪桥抽出身来，暂时把瑾融说的庭院放下，施工地管的事情也暂且交给下属，全力帮助她完成轨道运输实施文案。 汪桥拿到叶欣颜交给他的文案目录时，再次对他自己的能力和悟性感到了无尽的怀疑，用现代的话来讲，他的内心再一次崩溃了。 来到四伯父口中那个顶天立地的大伯父家，最让他感到意外且钦佩的不是大伯父，反而是大伯父认来的孙女。即使后来知道叶子出身高贵，是京城一等公府里的大小姐，可是叶欣颜的思维之广、之快，和强悍的动手能力还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吃惊。 从女子擅长的点心、甜品，到只有匠人们懂得的营造器具，再到面前这个文书的构架……。他没听说过轨道还能用于大规模、长途长距离运输，更没见过。但是，有叶欣颜的简单解释，再看这个构架，他居然能一目了然的明白轨道运输所涉及到的方方面面。 汪桥看向叶欣颜，这个女子，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聪敏智慧，像精灵一样的女子？ 叶欣颜讶然问道：“怎么？是不是有不对的地方？是不合理，还是和营造规制冲突？” 她最担心的是她提出的什么方案里面有和这个时代不相符的东西，一旦有了和这个时代冲突矛盾的地方，她就得绞尽脑汁的解释，她怕她最后也解释不清楚，那可怎么办？ 让她讶然的是，她现在这个东西，才是个总纲，只有需要做的事情的标题，并不牵扯具体事务，应该不会出现不合理、逆天的东西。 汪桥苦笑一声，说道：“没有，叶子做的这个文书构架极是清楚明了，即使我这个想都没想过轨道可以有这么大用处的人，看了这个文书，也能想象到运用的场景和便利。按照叶欣颜的标题一样样做下来，这项浩大的工程基本就有实施的可能了。” 叶欣颜盯着他看，问道：“既然没问题，你这是什么表情？” 汪桥无奈摇头，有些黯然的说道：“我自少年时就在营造行里做事，凡是一起做过事的匠人师傅们都说我在营造上极有天分，说得多了，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真的有天分。哪知道，只是我们都没遇到正真有天分的人而已，就像叶子这样的人。” 叶欣颜愣了愣，合着她问了半天，就是为了问出这样一番夸赞她自己的话，还是很不符合实际的话。她哪里是有天分，她只是有机会见过这些东西、做过一些已经运作成熟的事情而已。 她干笑两声，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天分？只不过境遇和阿桥你不一样罢了，若是你有我这样的境遇，不知会比我强多少倍。” 还是不说这个话了，容易露馅儿，“这个文案我自己是做不下来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关于建造技术，也就是建造轨道所用营造技艺，定制轨道、材料和配件这些的你来做，其余关于说明、管理和大构架我来做。” 汪桥点头：“行，不过这些东西我没做过，里面一定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到时候还得你指点。” 叶欣颜连连摆手，说道：“谈不上指点，我也一样没做过，尤其是关于营造技艺方面，不懂的地方更多。咱们两人商量着做。” 瑾融那里也在计划着轨道运输方面的事情，询问几次，每次管事的人都说正在加紧筹划，他不由得心急：“都是怎么做事的？想不出新点子也就罢了，已经有现成的东西，也会做不好？” 胡敬劝道：“这不，都紧着做呢，咱们的人没独立做过这么大的工程，找不着门道，才会慢慢摸索着做。六爷容他们些时间，有了头绪，进展就会快很多了。” 瑾融在屋里踱了几圈，停下来，说道：“算了，我还是去看看齐叶做的怎样了，指着他们，得急死我。你捡主事的人，带上两个，一起去见识见识，没准儿人家齐叶已经做出些眉目了。” “成，我这就去安排。”胡敬对大小姐的本事也很认可，能去看看人家怎么筹划开工，对六爷的人也是个警醒和提高。 瑾融没给齐家打招呼，胡敬有了回话，他直接带着人就往清河村齐家二房来了。 秋季已经有了寒意，在院子里做事显然没可能，正好新房子盖起来还没住人，只是在各处角落生火烘房子里的潮气，日常做事基本不受影响。叶欣颜和汪桥就搬来必须的桌案、用具，转到外院的会客厅做事。 齐友年领着瑾融几人过来的时候，叶欣颜和汪桥各自守着一个大大的桌案，埋头做事。 叶欣颜正用毛笔蘸着墨汁，草草的在一张纸上写着，神情间极为专注，连头都不抬一下。旁边还有一叠纸，显然是已经写好的。 在叶欣颜对面不远处，汪桥占据着一个更大的桌案，桌案上铺着大纸，手边放着界尺、槽尺、规、矩等物。他们进门时，汪桥正在摆弄着一个平行尺，一手拿着毛笔，看起来正在画线。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听到门口动静，汪桥下意识的停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看过来。瑾融冲着他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汪桥工匠出身，用心做事的状态还没缓过来，看到瑾融的示意，点点头表示明白，略略停顿一下，再看看依然聚精会神做事的叶欣颜，埋头继续画图。 瑾融的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然后停在叶欣颜身上。 他送来的衣料显然没有派上用场，或者还没有派上用场，叶欣颜还和过去一样，没有首饰，也依然是之前的半旧衣物，窄袖短袄窄幅裙，看着丝毫不影响做事。 日常见到的齐叶，虽然算不上牙尖嘴利，却也有些小脾气的，时不时的就显露出极有主见，不愿意让人随意支配的神色。而这时的齐叶却显得专注而宁静，专注的书写、宁静的沉思，目光深远而内敛，似乎存在于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天地间，远离这世上的喧嚣。 瑾融把视线挪开，再次打量这个刚刚完工，会显得空旷简陋的房间。 阔大的会客厅没有多的物什，除了叶欣颜和汪桥在用的桌案和椅子，再没有旁的东西。要说有，也只是侧面的墙壁上贴着的两张没裁过的大纸。一张纸上是一行行的字迹，远远看着，每一行的行号标示分明。 另一张则看着像是一张草图，勾勾画画的甚是零落。 瑾融放轻脚步过去细看，原来是描绘工程进展的构成图。上面又是方框、又是线条箭头，写的甚是繁复。看其中一小部分方框和箭头的标注，显然是已经完成的事情。 虽然上面有很大一部分字迹难看的不能入眼，但是这幅图对于掌握工程进度来说，极是简单明了。 他府里就少了这么一张图作，做事没有一目了然的进度图，导致每次催促询问，得到的都是口头回答，说做了多少，做到哪里了。而事实上，到底做了多少、做到什么程度，很模糊。 瑾融悄然退回齐友年身边，示意齐友年可以说话了。 齐友年笑一笑，放重脚步走近叶欣颜两步，说道：“叶子，容六爷来了。” 叶欣颜知道屋子里进来人了，她以为是周嬷嬷或者碧凝进来添柴或者换茶的，压根儿就没在意，更不会忙忙的还花时间去看她们做什么。这时听到齐友年的说话声，才抬起头。 一眼看见齐友年身边站着瑾融，瑾融身后是胡敬，另外还有两个眼生的人，没见过。 叶欣颜放下手里的毛笔，从桌案后面转出来，对着瑾融行礼，“见过六爷，小妇人给六爷见礼。” 瑾融摆手，“不用多礼，你和汪小哥已经开始做文案了？”瑾融说着，向汪桥点头示意。 汪桥在齐友年说话的时候就停下手里的活儿，见瑾融向着他看过来，连忙拱手一揖。 叶欣颜说道：“我们这里人手少，只有我和汪桥能伸手，又是第一次做这种活儿，进展有些慢。” 瑾融看了随行的两个小吏一眼，问叶欣颜道：“叶子过谦了，我带来的这两个人是主事做轨道运行文书的，叶子做的文书可不可以让他们看看，还有墙上那两幅图。” 叶欣颜点头：“行，两位想来是这一行的行家里手，看着有不妥当的地方还可以指点一二，省的我们花费功夫做下去，最后倒做了白工，还得从头改。” 叶欣颜认可了她已经踩在瑾融的那条破船上，为着她和全家人的未来，她就得在瑾融的事情上尽全力。她是诚心诚意的愿意和瑾融的手下交流，不管这种交流对哪一方有利，得益的都是瑾融这个团体。 瑾融如果事成，最起码大家的身家性命都能得以保全。所以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瑾融笑道：“那倒不会。依我看，做这种事情，能比得上叶子的人全天下也只怕找不出几个。你们两个，先去看看墙上那两幅大纸，学学人家是怎么调理繁杂事务的。” 两个曾经在工部做事的工匠相互看一眼，这里做事的两个人，那年轻男子看着还凑合，虽然一看手法，就不是正经经过师、是走野路子出身的，但至少还有个做事的样子。 这女子应该就是齐娘子了，她就不用看了，根本就不是个做事的料，年纪就放在那儿，她能做出什么？不过，一个年轻女子，当然也不能有过多指望，能比划一两下就不错了。 所以，这两个人并没把叶欣颜和汪桥看在眼里，听瑾融说让他们过去看两幅图，也只是依言过去看看，对于要看的东西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两人走近些，首先入眼的是，两张大纸上没规矩、不入眼的字迹。两人顾忌着禹王殿下的颜面，极力掩饰着面上的不屑，走到近前，打算敷衍的看上两眼。 岂知走到近前，不用细看，两人立时额头冒汗。都是筹划工程的人，对于这样能清晰标示工程进度和工程所做事项的图作，哪里有看不明白的。 两人再相互看一眼，止不住的心虚，腿都有发软的倾向。 六爷多次督促轨道运输的筹划文案，这几日，几乎日日都问进度怎样。他们回答的也是坦然，新工程嘛，尤其六爷说的这个轨道运输，根本就是世间没有过的新鲜事，那是需要时间筹划、调理明白的，进度缓慢是情理之中的事。 所以，他们的回答一直是有进展了，已经做了不少，马上就要把这个那个事情确定下来，接着就能着手开始了。 而若是对照这两张大纸，他们这几日的忙碌，其实一直都在人家这张草图最开始的那一个标题上停顿、徘徊。 原本他们以为他们已经尽力了、挺快了。他们做这件事情的进展，在业界虽然不能说做的最快，那也是很有效率的。而前提是，没有面前这张草图比对，从这张草图上不同的标示可以看出，六爷的另一队人手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进行着这项工程。 这是不是说，他们对于殿下来说没什么大用处了？殿下会不会认为他们之前做事都是有意拖延、敷衍殿下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四十章 只是一小部分 想到有可能受到的责罚，两个工部下来的小吏觉得腿似乎有点抖，怀着满是忐忑的心情，再去看另一张不是很明显清晰的书写大纸。 两人从开头、逐行逐条看过来，渐渐忘了忐忑、忘了王爷安排的差事到底是不是有意拖延，忘了他们是不是会被王爷舍弃…… 工程竟然可以这么做？这样细致周详的条款罗列出来，每个人所做事情就清晰多了，这条款中，有那么多内容是他们这些做贯工程的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两人反复把叶欣颜关于轨道运输的目录和其下的条款看过几遍，心情激动地难以言说，顾不上屋里还有禹王殿下，只顾眼睛私下搜寻，寻找这些条款下可以录入的详细内容在什么地方。 两人的视线从不同角度扫视而过，最后落在房间里两张桌案上，然后才疑惑的抬眼。难道墙上示例的事项，就是这两个人做的？这两个一看就是野路子出身的人、其中还有一个年轻妇人，只靠他们两人，就能做出这么多事情？ 瑾融从两人的神情中已经看出，叶欣颜果然不负所托，依然保持着她一贯的做事风格，方法新、速度快、极具成效，能把工部出身的行家震撼了。 他想到这几天询问工程进度时得到的回答，不禁失笑，被一个女子打败，不知是怎样一种心理体验。 “两位看的怎样、体会如何？是不是还需要斟酌筹谋些时日？”瑾融好心情的揶揄问道。 其中一人抹了抹头上的汗，躬身回道：“属下无能，没能做好六爷交代的差事。只不知墙上图纸和所列条款是何人所做？看那上面的标注，已经做了不少，不知我两个可否看看做出来的内容？” 他大概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这个人补了一句，“若是觉得我等有抄袭之嫌，我……在下可以先行拜师，之后再求教导。”若是能掌握一种更快捷的做事方法，拜师也是值得的。 瑾融被说得动了心思，满眼都是期待的看向叶欣颜。如果能能拜师当然最好，若是多些人有叶子这样的本事，不，有一半的本事也是好的，以后做事也不会那样拖拉着不见成效。 叶欣颜被瑾融看的愣了愣，这家伙也是这个意思？可……这个徒弟，好像年纪大了些吧？ 齐友年笑着上前，道：“这里不是说话之所，要不，咱们还是回老院子，六爷您坐下来，吩咐事情也方便。” 刚才说话的小吏往前迈了小半步，拱手说道：“齐老丈，可否容我等在这里多看一会儿？我等绝不随意翻看别的要紧东西，只多看看墙上这两幅图。” 齐友年笑道：“不是怕两位观看，这里着实不是待客的地方，总不好一直让六爷站着说话、怠慢了六爷。” 叶欣颜看了看瑾融带来的两个人，对瑾融说道：“这个屋子只是些潮气没烘出来，但是日间做事走动没问题。若是六爷不嫌弃，搬来两条桌椅，六爷有事就在这里吩咐，您看怎样？” 瑾融欣然同意：“行，若是叶子不怕被偷了艺，咱们就在这里坐会儿，让他两个也多学学叶子是怎么做事的。” 叶欣颜说道：“这哪有什么技艺，不过是条理做的清楚些，按照条理做事而已。两位若是有兴趣，尽可以观看。” 这些都是她工作之后，照着固定的章程格式，跟着前辈们学来的做事方法。自己都是和人家学来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怕别人学去？而且，这份文案做好，最后也要拿到瑾融那里的专业人士手里汇总，现在藏着掖着没有丝毫意义，徒惹人不痛快。 她之前的一个前辈曾经说过，凡是藏私怕人学去本事的人，都是心里没底、没有真正本事的人。足够聪明能干的人，会不断进步，别人学去的是一个固定的做法，而一个能保持不断进步的人所掌握的，是做事的方法。 她后来一直追求的，也正是用方法做事，而不是学方法做事。事实证明，那个前辈说的是很对，掌握了做事的方法，让她成为了一个资深的管理技术人士。 两人听到叶欣颜许可，连忙扎堆到墙边，看着墙上写着条款目录的大纸，一项项的看、一条条的议论。 得到瑾融点头，齐友年即刻去吩咐人，搬来几张椅子，一张小几。一应的茶水点心也端上案几。 瑾融在上首位置坐下，齐友年、胡敬和叶欣颜陪坐下下首两张椅子上。折腾这些事情的时候，两个小吏那已经大概记下墙上的目录条例，和瑾融的小厮一起侍立在瑾融身后。 瑾融对叶欣颜说道：“他二人之前在工部做的就是工程初期的筹划，现在是轨道运输文案的主事人。看他两个对墙上那两张纸的反应，叶子这里的活儿应该做的很不错。刚才你说做了一小部分，不知这一小部分在哪个进度上？” “也没做多少，之前小妇人都是和汪桥一起商量大体构架的，把文案的构架和条录确定下来，才开始分工做具体事务。”叶欣颜说着，指了指墙上的草图和文案的详细目录，“那上面标注着我们做事的进度，的确是一小部分。” 叶欣颜的话让两个小吏满心都是苦涩，您这是一小部分，我们那里一群人干脆就是什么都没做好吗？ 胡敬摇头笑道：“齐娘子过谦了。咱们府上的轨道运输文案才是真的进展缓慢，可以说还在筹划总体方案当中，相比齐娘子这里的进度，六爷府上的工程说没进展也是可以的。甚至做出来的构架，都不如齐娘子那张目录条例来的清晰明了。” 叶欣颜解释说：“贵府的人手之前没见过应用轨道，思绪慢一些可以理解。” 她做的快的原因很多，一个是历史上有过轨道马车大规模运行的成功实例，而且，之后近两百年，轨道交通经过多次飞跃性发展，在速度和方式上得到了大力的提升和扩展。那些已经普及的、不同的轨道运行，都是她亲眼见过的、亲自乘坐过的。 另外，随着世界性的信息和技术交融，随着生产力的飞速提升，做事方法和效率也是一再改进。她做这件事不但有着成熟方法，还不用反复权衡这件事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大、是不是能成功，速度快那是一定的。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四十一章 难道有问题？ 胡敬并不知道叶欣颜的过往，听叶欣颜说的诚恳，不由赞叹道：“齐娘子不但能力出众，还有着体谅他人的良善，真真难得。” 瑾融静静的看着叶欣颜，满眼都是赞许。当日在京城城西，若不是他遇到的叶子，而是别的什么人，叶子说不定就被捉回去了。 也是他们有缘，虽然叶子逃匿千里，他们依然在这个小县城遇到了。如果不是他硬把齐嘉儿的纸飞鸟抢过来，不是他对小食店的不舍关注，怎么会有之后的养牛场、乳制品行？又怎么会有如今的轨道运输方案？又怎么能让叶子的光彩不被埋没？让这世间看到这样一个不一样的女子。 叶欣颜对着胡敬谦逊道：“胡先生过奖了，小女子不过先一步接触轨道，多了些认知而已。将作和筹划方面的事情，早一步和晚一步有想法和动作，之后做事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倒不是六爷府上的师傅们做事不用心，实在是接触的太晚、没有感官认知的结果。”真心话。 瑾融把视线转到窗前，叶子就是这么一个聪慧明理的女子。 胡敬看看眼巴巴对着汪桥那个方向探头探脑的小吏，问叶欣颜道：“在下看到齐娘子已经写出不少纸张，不知可否把做出来的那部分文案拿来，我等见识一下？” 两个小吏连连点头，刚才齐娘子已经答应让他们看做出来的文案，结果说话一岔开，这半天都没再提起。 叶欣颜笑了：“胡先生不用说的这般客气，刚才六爷已经说过这个，后来说话岔开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应六爷所托而做，做好了也是要交到六爷府上。若说早看晚看的区别，那就是我们做出来的文案若有不妥之处，咱们可以早早改正。” 叶欣颜说着，已经起身，拿过桌案一旁放着的一叠文案底稿，交到胡敬手中。 胡敬接过来，先看了瑾融一眼，瑾融示意他先看。 胡敬先看了半页，就抬眼瞄了叶欣颜一眼，然后继续往下看，看了两页，再抬眼看向叶欣颜。之后，皱着眉摇摇头，再接着就不见有什么动作，一页页的挨着看下去。 叶欣颜见胡敬居然对着她写的东西又是皱眉、又是摇头，不禁疑惑，难道她写的计划居然有问题？这么明显的神情，看起来问题还不小呢。 她有心问问毛病在哪里，可人家胡敬看的心无旁骛，似乎不好打扰。那就只好等人家看完再询问了。 瑾融把叶欣颜逐渐凝重的神情看在眼里，开解道：“不用担心，你做出来的章程一向周详、经得起推敲，这次也不会差。” 叶欣颜点头应道：“有问题也不怕，早早看出来，我们可以早一些下手改正。只希望不是要紧处的问题，若不然还得重新考虑解决的办法，整个构架都得改，那就有些麻烦了。” 瑾融扫了一眼对着胡敬方向探头探脑的两个小吏，笑道：“你看看他们两个的急切神色，就知道不会有大问题。他两个过去在工部实务处是数得上的内行，眼力毒的很。” 一个小吏回过神，连忙说道：“齐娘子放心，不会有大问题，小人刚才看过齐娘子贴在墙上的目录和其下的条例，架构明确、罗列清晰，周详的很。若只是中间阐述有问题，那是很好改正的。” 齐友年也有些担心：“叶子的东西给我说过，工程上完全行得通。为了这个文书的具体构架，叶子很费了些心思，咱们也希望不要出现大的疏忽。” 瑾融放下茶，笑着说道：“先不说那个。叶子做事的方法很值得借鉴，你贴在墙上的那两张纸的样式，我回去就让他们学起来，以后做事都按照这个做，个人领的差事、做到什么程度，大家都一目了然，很有督促作用，掌事人心里也有数。” 齐友年笑道：“叶子做事向来不怕人学，反而都是尽心尽力的教人做事。六爷若是看着好，尽管让人学去。” 他们这里说着话，胡敬也草草把叶欣颜写出来的这部分文书看完。他长长的叹一口气，把文书递给瑾融，“齐娘子生为女子，可惜了。” 瑾融埋怨他道：“既然东西做的很好，你刚才又是皱眉、又是摇头为的是什么？让叶子好一阵担心，以为她做的文案会出大问题。” 胡敬讶然说道：“有吗？在下看这个文案的时候，一直都觉得出奇的好，怎么会摇头呢？” 瑾融对着叶欣颜笑道：“这是你的文案写的太好，人家胡先生那是看的入神了。看看你，白担心了这半天。”说完，就着刚接到手上的纸张，一页页翻看起来。 胡敬端起茶杯，对齐友年示意一下，说道：“老爷子是能耐之人，也是有福之人。能得老爷子这样一对伶俐的孙子孙女，定能光耀门楣。” 齐友年双手举杯，乐呵呵的回应：“借先生吉言。孙子不敢说多伶俐，好在良善懂事。孙女却是世间少有的聪慧伶俐，小老儿有福、有运气。” 胡敬是真的赞叹齐友年的运气，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声，在京城官员勋贵中那是响当当的骄横无脑。可是离开国公府、离开京城，认到齐友年名下，就是这等的伶俐聪慧，这运气简直没的说。 瑾融看文书就没有胡敬那么谨慎了，一边看一边把看过的部分交给身后的两个小吏。他看完，小吏也差不多跟着看完了。 两个小吏把手里散放的纸张叠放整齐，再匆匆看过一遍，才很有些不舍的交还给胡敬，再看向叶欣颜的时候，神色之间满是心悦诚服。 瑾融叹道：“这才过了几天，叶子这里已经有了这么明显的进度。这样了，刚才还说自己做得不够多，怪不得叶子做事能这么快。” 叶欣颜问小吏：“您二位看着也行？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尽管直言，小妇人这里先谢过两位。” 小吏连忙拱手答道：“齐娘子真是工匠行的奇才，一个从未在世上出现过的运作方式，齐娘子居然也能在各方面阐述的这么清晰，真是让小人开眼。”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家另有本行 小吏说着话，又把眼神转向汪桥的方向，这个女子这样厉害，不知另一个做事的年轻人是不是也有这等本事？ 叶欣颜把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好事做到底，反正已经看过一部分，再多看看也没什么。而且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在朝廷工部专门做过工程的人一起做事，就能让轨道运输的方案更接近成功。也算是在瑾融上位的过程中，帮上他一把。 叶欣颜说道：“两位若是感兴趣，可以看看汪桥那儿做的活计。他那里的事情更具体些，事关营造技艺和数据，那些东西小妇人是做不来的。” 两个小吏看向瑾融，见瑾融点头，忙着转身，过去汪桥的桌案旁。 汪桥这几天也是急着赶工，叶欣颜本来做事就快，被叶欣颜追着，他一点儿不敢放松，把时间都用在轨道运输的技术支持和轨道定制材料的说明和绘图上。所以，他只在瑾融落座的时候过去行礼拜见，之后就继续做事了。 这时，见六爷的随从蹭过来，也只是对着两人拱了拱手、笑一笑，就继续低头做事了。甚至在拱手的时候，手里的毛笔都没放下。 两人一看这动作场景，很熟悉啊，完全就是自己人的感觉。两人凑上来，先是静静的看着汪桥画图，从汪桥所画图形上可以看出，做的就是轨道运输的附图。 一个人看着，忍不住用手指点着汪桥正在作图的地方，说道：“画这个用槽尺是不是会好一点？我们画这个都是用的槽尺。” 汪桥愣了愣，再想想，似乎用槽尺的确更好一些，他点头道：“我试试。” “果然好用。”汪桥一试之下，果然不错，方便至极，他抱拳道：“多谢兄台指点。” 那人连忙拱手回礼：“小哥不必客气，小哥技艺超群，以后还请小哥多多指点。”那人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张图作，“小哥一人之力，能做得这许多事情，真真的后生可畏。” “哪里哪里，兄台过奖了，不过是没经过正经师傅教导的民间做法，上不得台面。” 几句话下来，三个人已经凑到一起，指指点点的说着图作上的事情，再一会儿，三个人就挪到墙边，指点着草图上的各个地方，汪桥解释着那些地方表示着文案中的哪个环节，另两人则说有一个地方似乎可以使用更好的做法。 叶欣颜立即被汪桥三人的讨论吸引，吸引她的倒不是他们讨论的内容，而是古代匠人之间对于工程将作的理解。 从汪桥这时的表现能看出，她日常和汪桥讨论营造，汪桥一定应对的很艰难。 “叶子。”瑾融叫道。 “啊？”叶欣颜应声，“什么？” 瑾融用下巴示意一下和汪桥一起讨论的两个人，说道：“我那里安排的文案进展很慢。只怕你这里已经做好，我手下那些混账东西还在筹划思量呢。叶子做事我是信得过的，一向的高效快捷。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帮着带一两个人做事？他们不会呆很长时间，学些做事的方式就回去。那个，要不就当带徒弟，让他们终身敬着你，你看行不？……也不白让你带人，叶子你想要什么酬劳都可以。” 叶欣颜极是怀疑的看了瑾融一眼。这话说的可够大的，让你放弃皇储之争，只做个富贵闲散王爷，让我们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你行吗？那些追随你的人行吗？ 齐友年见叶欣颜的眼神又开始显出不敬，忙咳了一声，说道：“叶子好好想想六爷的提议，若是觉得可行，答应下来也未尝不可。若是实在不行，想来六爷也不会有异议。” 瑾融忙接应道：“老爷子说得对，全看叶子的意思，叶子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 人家一个皇子，已经说得这么诚恳了，自是不好推拒，可是……， 叶欣颜有些为难的，“不是不让六爷的人过来，主要是小妇人并不专长做这个，教不了啊。难道让他们跟着我学做奶酪不成？” 提起奶酪，张宝魁用木箍衬着油纸包裹了两大块奶酪，想试试看发酵效果是不是会更醇香。她都好几天没过去看了，不知是不是能保证不霉变，也不知发酵的怎样了。 “那倒也是。”瑾融点头。叶子就是再能干，终究是个年轻女子，让她带着成年男人在身边，不是个事儿。而且她也的确不是专长做这个的。 叶欣颜心里一动，折中提议道：“要不这样，六爷派过来两个工程上的熟手，各自跟着我和汪桥做事，把这个预期文案做下来，估计他们也能有些心得。”如果有两个熟手可以指使，不说汪桥怎样，她就能脱开身做别的了。还有瑾融的庭院，她才和汪桥商量了个开头。 “行，这件事做成了，叶子首功一件，在下必有重谢。” 叶欣颜模糊的应了一声，做文案的时候就说给银子的，说的也是事成之后。这时候帮他带人，也是事成之后重谢，攒的多了估计就不用谢了。 手里有人，叶欣颜自然最会用，把人力资源用在刀刃上也是一种很强的能力。她不但把自己解放出来，连着汪桥也被她告知：放开手让新人做事，才能锻炼出人手来。若是事事指点着做，下次做事还得指点。这里的事情你就过问一下就行，其余的都让新人做。 把瑾融府里过来的两个‘新人’说的直翻白眼，其中一个人申辩道：六爷交代，我们是来跟齐娘子和汪小哥学做事的。把一个‘学’字扯得老长。 叶欣颜照搬过去一个白眼：我光说，你光看，只看不做，你能学会吗？别那么多话，照着墙上的目录条例和我交代的事例一项项往下做，不懂得过来问，我会告诉你。 接着招呼汪桥：咱们先把那个庭院亭台阁谢的布置确定下来，之后就你领着人做营造规制要求的图作和文书，我去做我的奶酪本行。 王府来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好嘛，这是人家齐娘子临时做的营生，人家还另有本行。这让他们这些专业人士怎么活？ 没办法，六爷交代了，来这里万事听齐娘子安排，学会了是齐娘子的功劳，学不会回去受罚。 照着人齐娘子说的做呗，还能怎么样。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四十三章 挖了一个大坑 叶欣颜手头的事情有了着落，也开始有时间关注小食店了。 自从连贵领着人把梁府的仆从打出去，之后的小食店就没消停过，三天两头有人来闹事。人家也不怕被羁押，大闹一场，然后坦坦然然被衙门里的差役抓起来带走。 闹事的人一看就是混不吝的泼皮，只要给银子，撞破头、砸断腿、往身上捅刀子，什么事情都能干。被这样的人大闹上一场，小食店几天没人光顾，更何况三天两头的来。 叶欣颜初时闻听，对金嬷嬷和连贵说：“不要理会，咱们小食店不做生意，还有宏鹤楼这一大块的进项。梁府不是有银子吗？让他可着劲儿的往进砸，最好砸上一年半载的，省的梁府太大的家业，县城里放不下他。” 叶欣颜想得很开，她用来发酵的牛奶正好不足，趁着这个时候多攒些，做成软奶酪再经过发酵，没准儿就能做出各式发酵奶酪。到时候作为一种高档食材，切片、擦丝，用于各种菜品、烘烤、饮品，那大好的前景，就用梁府的银子做个铺垫吧。 连贵对叶欣颜的说法大感惊讶，脾气暴躁的大小姐就算曾经境遇艰难，改了性子，但对这件如此光火的事情，表现如此心平气和，也太让人意外了吧？真真的让人大跌下巴。 对于梁府的做法，江一凡也持同样的态度，梁家有钱，那就让他用。他对羁押的人犯都不带审的，让衙门里掌管刑名的小吏查实姓名，直接关在牢里，再不多问一声。 江一凡一边给齐家带话，让他们耐心些，稍安勿躁，一边把陆续关进来的犯人在外面的关系打探清楚，等着梁启源的后续动作。 瑾融一直不太关注小食店的事情，他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较晚。一听万言报上来，说梁府接连不断的使银子找人去小食店闹事，立即沉下脸来：“这周秉义的知府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有这等不知深浅的内弟，也不知提早管束，等着人弹劾呢？” 没好气的时候自然看什么也不顺眼，跟着就是对江一凡的不满：“还有远凡，掌管着一个县城，他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儿事情都管不了，能让人接二连三上门闹事，脑子都用哪儿了？” 门外的弘武听到瑾融发火，略显尴尬的对着江一凡笑一笑，忙忙的往进走。快些回报了六爷，省的六爷说出再多埋怨江大人的言语。 瑾融正没好气呢，见江一凡自己送上门来，正省得他找上门去。 瑾融斜蔑着江一凡进门，冷声问道：“你还好意思来见我？”说着话，摆摆手把万言打发下去。 江一凡先规规矩矩的给瑾融见礼，然后走到两张椅子的下手位置，问道：“六爷不坐下说话吗？” 瑾融冷笑：“你倒是越来越沉得住气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江一凡摊手，无奈道：“怎么了，没多大事情吧，六爷不是一直嬉笑人生，这才多大点儿事。” 瑾融瞪视江一凡片刻，转身坐回上首位置，问江一凡道：“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梁家不是有银子吗？让他花好了。又不是花用你我的银子，也不花齐家的银子，咱们着什么急。”江一凡回答的很随意。 瑾融指着他好半天，才说道：“齐家开的是买卖，这样子她家怎么做买卖？” 江一凡谢过弘知送上来的茶，说道：“我让人问了，小食店这段时间确实没什么人光顾，不过小食店每日的出货还算可以，有不少人在宏鹤楼叫了点心、汤水带走。这样的话，齐家只要给宏鹤楼代卖的分成，齐家和宏鹤楼掌柜最早打交道，金嬷嬷又是大宅子出来的，并不抵触给宏鹤楼多分些收益。” “呵呵，”瑾融被气得笑出声来，“我还没发现，远凡你原来这么能想的开。” 江一凡挑眉问道：“六爷是什么意思，难道六爷差人去斥责周大人吗？” 瑾融的眉心跳了跳，他还真有这个意思，只不过后来觉得，让周秉义痛斥梁启源一顿，有点便宜那个蠢货了。 “你就没想过，照着你这做法，没等梁家的银子用完，县衙的牢里关着那许多人，就会有人去你县衙闹事了。那时被斥责、被弹劾的就是你江一凡了。” 江一凡淡淡的笑着，慢慢说道：“不管怎么说，也不能便宜了梁启源不是。先让他多使些银子，多找些泼皮无赖。多些人去衙门闹事，背后主使的人才能陷得更深，到时候看周大人怎么往出捞他，六爷也能大大的给他个人情。” 瑾融顿了顿，失笑道：“我就说你怎么变成个好相与的人了，原来挖这么大个坑，等人往进栽呢。你今日这么稀罕来找我，就是说这个事儿？” 江一凡慢悠悠的喝着茶，说道：“衙门里的差役有专门注意小食店的，说下半晌看到弘武进去过。我寻思着过来看一眼，不要六爷一怒之下责问周大人，最后倒便宜了梁家几个蠢人。梁启源一而再再而三的，太过分了。” 瑾融悻悻的说道：“我还真想派人去问问周秉义，是不是他这知府不想干了，找了这么个蠢货拆台。哎，你说这梁启源到底怎么回事，干嘛和齐家过不去？是不是梁家那个小妞还惦记着你呢。” “胡说。”江一凡立即反驳，连礼仪都忘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梁启源之前多次请你去他府上宴席，岂不知他不是对你起了疑心，您六爷这好大的身份，足以让他拼尽全力扫除一切障碍。” “你这才是胡说。”瑾融也急眼了。 之后的事情就是照着江一凡的预计来的，接连不断的闹事人犯押进大牢，待到人数多达十数人之后，开始有人击鼓喊冤，说他家某某某是冤枉的。 在衙役不由分说把人轰走之后，更多的人来衙门口喊冤，自家丈夫、父亲、儿子被一个商户陷害，蒙受不白之冤。 一个人胡说，两个人胡说，不能这么多人都不对，只有那个小店铺的商户才是对的吧？于是，议论衙门是否公正、知县是否廉洁的声音越来越多。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四十四章 子夜缉拿 事情闹起来的这天申正时分，知县大人终于坐不住了，升堂开衙。 一番讯问、听得实情之后，知县大人也怒了，立即安排掌管刑名的县尉张大人查明此案，即刻差人去清河村传被告过堂审案。 张大人把差役派往清河村，然后进言，时辰已晚，只能把人带过来先行羁押，等到明日早间再审理案件。 知县江大人应允，宣布退堂，明日一早审案。 梁启源在府里等到下人回报，不禁冷笑，对刘氏说道：“年轻人就是不懂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惹得起人，就耍起威风来。这下好了，我看他怎么收场？我明日就休书一封，把此件事情告知姐夫，让姐夫出面弹劾江一凡，把江一凡彻底整垮。没准儿姐夫还能因此事讨好京城那个什么权贵，事了之后，姐姐姐夫还得感谢我呢。” 梁启源的美梦没做到第二天，子夜时分，一队差役静悄悄把梁家围住。 有人上前叫门，门一开，一群官差衙役呼啦啦闯进去，一路往里走，一路把巡夜的下人止住、留在原地不许随意行走。 领头差官招来一个婆子，问清楚梁启源歇息在何处，直接进到梁启源小妾的院子，不容分说，把梁启源从炕上揪起来，先堵了嘴，再喝住小妾的哭泣，几下捆住梁启源押了出去。整个过程，梁启源连出声的机会都没能，及至被押走，也没看清楚眼前乱哄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府夜里巡视的不多几个下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被如狼似虎的衙役们看住了，浑身抖若筛糠般、眼睁睁看着自家大老爷被人五花大绑着押走了。 刘氏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的时候，梁启源已经被押走，得以走动的下人报上来，大老爷已经被官差绑走，县尉张大人在外院等着大奶奶说话。 刘氏大惊，抖着手，在丫鬟婆子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去往会客厅见下人们口中说的官吏。 县尉张越样貌中常，三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刘氏进来，虽然躬身抱拳，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讥讽。 自从夫家姐丈在豫远郡上任，刘氏在清远县遇到的都是上待，这一路从内院走过来，仓皇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这时再看见官差，心里的优越感募得升腾起来，虽然身上颤抖的余波还在，口气却强硬起来。 “敢为这位官爷，我家老爷何在？你们深夜强入民宅，与强盗何异？” 张越面色严肃，规规矩矩的拱手说道：“在下此行正是来告知梁家大奶奶，清远县县衙已查明，梁大爷买通多人和其家眷友人，聚众冲撞公堂，现已压入大牢，等候明日一早开衙审理。若事实确凿，梁启源所犯即是造反之罪，论罪当斩，祸及家人。下官特来告知，在案子没审理清楚、没宣布结案之前，梁府已在衙门的看管之内，府内人等不得随意出入。” 刘氏当即脸色大变，自家老爷买通地痞泼皮找小食店麻烦，她是知道的，之后又安排人去县衙喊冤闹事，她也知道。可是，这能是造反？祸及家人，是不是全家都要被拉去杀头？ “这，这，这，这怎能是造反？”刘氏磕磕绊绊说了一句，忽然想起他家还有保命符，“官爷可知，我家老爷的姐丈是豫远郡知府周大人。你们这样胡乱罗织罪状，难道不怕上官追究？” 张越冷笑一声：“梁家大奶奶多虑了。如果查实梁大爷的确聚集人手冲撞衙门、的确想造反，那就的确得看周大人怎么处理这件案子了。若是周大人能及时上报，周大人的上官又是良善豁达之人，有可能不追究周大人的罪责。” 姐丈也有罪责？会这么严重，甚至连累姐姐姐夫？刘氏腿一软，若不是身边的嬷嬷有力搀扶，差点就坐倒在地上。 “梁家大奶奶记得约束下人，除非必要，不得随意出入。若是再加上个里勾外连的罪名，你家梁大爷和你梁府的罪责就又多了一项。” 张越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这梁家人也真是不知道轻重，周大人是上官，官职也够大。可他张越是在衙门里当值的，他亲眼见过周大人巡视清远县时，对上容六爷时的恭敬谨慎。但他更见过自家任职小小七品知县的江大人对着容六爷的随意。 江大人做事一向周详厉落，既然敢出手缉拿梁启源，那就一定计划过各种可能，怎么会不知道周大人和梁家这么明显的姻亲关系？ 清远县前任知县是因为县务混乱被朝廷免职的，而江大人来了不到半年，就把前任两年也没理顺的县务和人事整理的清清楚楚。 他清楚记得江大人检查粮库的时候，掌管钱谷的典吏属下一个莽汉，被典吏指使，寻衅和江大人冲突。结果那么一个高壮的胖大汉子，被江大人身边的小厮卡住脖子，一把甩到墙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 自那以后，被江大人整治的人再没人动过歪念头。 梁家在清远县扎根儿这么多年，连个正经的眼线都没有，也不去打听，就敢冲着江大人下手，胆子够肥、人也够蠢的。 不过，话说回来，正是因为没眼线，才会做出这等蠢事不是。 张越站在梁家外院，招呼下属：“收了收了，除了守门的，都回了。回去好好歇着，明日大早还得开衙问案呢。” 第二天一早，县衙早早就大门敞开，开始问案。 这案子问的相当简单，并没见到那小食店的什么东家，而是先安顿了那些早早来等衙门主持公道的一众原告，让他们按顺序站立一旁。原本乱糟糟一堆的人列成两排，却没人发现，原告的人群里少了几个人。 之后就是知县大人升堂，大人一坐下，就沉着脸拍响了惊堂木，痛心疾首的斥责，没想到民风朴实的清远县居然会有这等恶事、恶徒。 紧接着，县尉大人朗声陈述，本来稽查小食店诬陷良民案的差役，居然查到这件民怨纠葛竟然是有人用银子恶意攒动奸人，旨在冲撞公堂。差役们顺着线索搜寻，抓到几个涉事嫌犯。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两堂问案 张越的话没说完，一众原告中就有人变了脸色，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站立不安。 “带嫌犯！”知县大人一拍惊堂木，再一声断喝，把嘈杂起来的大堂惊得再次安静下来。 然后，有衙役把几个昨日还在衙门前喊冤、今日却没出现在原告队伍里的人绑着扔了进来。 衙役把那几人嘴里的麻核拿掉，不用拷问，几个人挨着个的把何时何地，和什么人或者什么长相的人说了什么话，拿了多少银子，需要在县衙门前干什么事、说什么话交代的清清楚楚。 再就是交代所得银两的去处，是花用了，还是放在什么地方，或者交给什么人。 越听脸色越难看的知县大人吩咐县尉：“派人照着人犯说的地方，把脏银起回来。若是有人藏匿拒不交出，一并缉拿。” 张越招呼人手分头做事，江一凡对着一众原告说道：“各位父老来衙门喊冤，要本官给你们主持公道的家人，现在牢中羁押。经衙役们走访了解，在押人犯俱都是乡里之间的地痞恶霸，惯常在乡里之中为非作歹。” 原告众人各自面面相觑，开始骚动起来，不是来哄闹几天就能赚到银子吗？怎么看着苗头不对呢？ 开始有人琢磨着若是现在撤回状子、不告了行不行？至于牢里的人，在牢里多呆两天，家里不是还能多消停两天嘛。 “各位原告若是对衙役的走访有异议，衙门可以传苦主作证。不过……”江一凡顿了顿，锋利的目光扫视一圈人群，继续说道：“不过，若是传来苦主，衙门里就把危害乡里当做一个单独的案子审理，若事情属实，在押人犯和诬告人犯，一律按律法处置，到时候免不了一段时间的劳役之苦。” 大多数人刚才就被震慑住了，有几个依然愤愤不平的刺儿头一听苦主和诬告人犯几个词蹦出来，面上也显出犹疑之色。 “现在开始审理昨日的小食店陷害良民案，原告按昨日递状子的顺序陈述冤情。先陈述人犯去小食店干什么？休闲小食店的食物定价不菲，人犯若是去光顾小食店，就说说家里何等财力，光顾的银子是哪儿来的。来，一个一个说。” 坐在堂下一侧的张越接到江一凡的示意，开始问案。 原本就对眼前的状况心怀疑虑的地痞家人，见闻了刚才的一系列事件，心里已经打起鼓，又哪里说得清地痞家人怎么能有银子光顾小食店？总不能实说银子是有人给的，那不是坐实了买通奸人冲撞公堂的事实？ 一时间，原本按顺序规矩站立的原告们，你推我搡的，没一个愿意当先出来的。县衙的大堂上唧唧吵吵的喧闹起来。 “啪”的一声，江一凡大力一拍惊堂木，暴喝一声：“大胆！” 堂上衙役的水火棍齐敲，伴着衙役们口中喊出的堂威，喧闹声立止。 江一凡冷声喝道：“大胆刁民，家有恶徒不加管束，反而借机捞取好处，还敢过来帮着人犯哄闹公堂，是何居心？” 其中一个胆子小的，膝盖一弯，跪倒在地上。一个人跪倒，后面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大人恕罪”“大人大量”的言辞不停嘴的往出冒，又是一番喧闹。 惊堂木再向，张越喝道：“闹什么，再闹把尔等也捆绑起来，去家里抄去脏银论罪！都站好了，有冤情快快道来，没有冤情全部退下，休得吵闹公堂、扰乱衙门办公！” 几十个原告一听，承认没有冤情就可以退下，而且听着还不会去家里抄去脏银，立即纷纷磕头，口呼‘谢大人，大人恩德’之后，膝行退后几步，爬起来、循着衙门外面围观人群的缝隙就跑。 转眼间，昨天还群情激奋的一群人立时走的干干净净，县衙大堂上空余打算升堂办案一众官员差役。 江一凡看着衙役们驱散围观人去，微微摇头，对张越说道：“把梁家那位大爷带到二堂问案。”说着，转出桌案，往后方的衙门二堂走去。 守门的衙役把大堂后侧一个小门打开，之间挨着门边的一张椅子上，瘫坐着五花大绑、口中塞着麻核的梁启源，还有两个差役站在他身后。 这时的梁启源，不过一夜之间，就已经全无往日的威风得意，满脸憔悴，眼里全都是仓皇无助之色。 昨夜他被差役缉拿，扔进大牢一个阴暗潮湿的单间，直到早上，没一个人过来和他说上一言半语，告知他因为什么落得如此境地。 他还曾狠狠的想着，等姐夫把他解救出去，他如何如何给江一凡下绊子、闹事，让他像上任知县那样被免官，灰溜溜的滚出清远县，永远绝了仕途之心。 等到几个差役再次把他堵了嘴、捆上，带到大堂侧面的小间，听了问案经过，梁启源仓皇了，若是真的定罪冲撞衙门，那就是跑不了的造反。造反有大有小，公然聚众冲撞公堂，那是大罪。 二堂比问案的大堂小了不止一半，江一凡冷着脸端坐在上位，两侧椅子上坐着县衙的主簿和县尉，两个文吏持笔坐在桌案后，等着做笔录。 梁启源一进门就被两个押解的衙役，一把推倒，跪在地上。 江一凡冷冷的声音问道：“梁启源，刚才大堂问案，你可听明白了？” 这时的梁启源已经取掉嘴里的麻核，他面色灰败的仰头看向记忆中面色淡然、说话得体和气，现在却阴沉着脸、目光如锋刃般的知县，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江一凡再问：“你不做声，是在抗拒公堂、抵制朝廷律法吗？” 又一个罪名。 梁启源吓得一激灵，磕磕绊绊的开口：“草，草民不敢，不敢。草民都听到，听到了。” 江一凡继续说道：“听到了就好，县衙的差役捕快已经撒出去拿人了，现在能确定你家的两个杂役，曾经频繁接触几个在押人犯。并且这两人也已经供认，所有买通地痞闹事，都是梁府管家安排的。 如今的事情也简单，梁府管家即刻就能拿到，有人证对质，再辅以讯问或者刑问，事情的经过很容易问清楚。” 梁启源面如死灰，他花了那许多银子，还费尽心力筹划的策略手段，居然这么不堪一击，顷刻就被识破击毁。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 第二百四十六章 惹不得的人 江一凡放缓语气，对梁启源说道：“大堂讯问你已经听过，差役正在各处拿人，梁大爷是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呢，还是等人犯拿齐之后一同审理？” 梁启源煎熬了整个晚上，又被刚才审案惊到，这时听江一凡语气和缓的问话，心里升起一丝希望，泛着血丝的眼睛巴巴的看着江一凡，问道：“大人可否先让我见见家人？” 江一凡似乎想了想，才点头道：“可以。你犯的是聚众冲撞衙门的大罪，梁府已经被看管，府里的人无故不得随意进出。”梁启源听得脸色更白了白，“你想见什么人，让差役传话进去，明日安排他们来大牢探视。” 梁启源心里有了希望，想着最好让管家或者刘氏过来。只听江一凡继续问道：“你想好了，一定要见过家人才肯述说案情？” 鉴于他还攥在人家手里，本不愿再开口的梁启源扣头说道：“望大人成全。” 江一凡看了他好半天，才缓缓说道：“早有早的好处，早一些说清楚，可以早一些结案，梁大爷也能有个合作官府的姿态，没准儿可以宽大处置。” 梁启源不断地磕头，嘴里反复哀求：“望大人成全，望大人成全草民一点心愿。”宽大处理那也是有罪，他要等着姐夫来搭救他出去，等着姐夫把江一凡这知县踢下去。 江一凡点头：“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等见过你家里人才说吧。”然后吩咐张越，“带下去吧，记得好好对待，案情没定下来，梁启源只是嫌犯，不要苛待了。” 张越应诺。 衙役也不拖延，早早就把梁启源要求见家人的口信带进梁府。 梁府管家、还有几个得力的仆从被衙门叫去问话，一整天也没见人回来，刘氏想着自家大老爷做的事情和县尉大人说的话，想来这几个人办事的人也逃不脱罪责，一定被收押了。这么看下来，府里也每两个得用的人，只好她自己走一趟了。 第二天，刘氏带着两个婆子来大牢探望梁启源。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下人从梁府后墙不起眼的小门溜出去，待到天亮城门开启，雇了辆马车，前往豫远郡，给梁启源的姐姐报信求援。 有这几天的时间，江一凡已经把涉案的一干人犯全部缉拿，安排人分头审问清楚，把口供画押、收挡 期间，江一凡又在二堂提审一次梁启源，象征性的问了问口供。 梁启源已经叮嘱刘氏安排人给姐姐姐夫送信，有了主心骨，见江一凡这次又是在二堂问案，认为江一凡不敢罔顾周秉义的面子。他心下自是不惧，面对知县和县尉的审问，只闭口不言，百问没有一答。 江一凡也不过分为难他，见得不到口供，吩咐押下去等候再审。 他估算一下时间，估计梁家报信的人已经走到半道，也就安排快马，带着这个案子的卷宗附件和他的一封信，送往豫远郡交给知府大人。 周秉义刚刚接到家里梁氏递过来的口信，说是府里有急事，等他即刻回去处置。 刚安顿了下属几句，还没起身，就有贴身长随报上来，清远县知县江大人有私信给大人，说是急事。 都是急事，急事还赶着往一起凑。 还是公务重要，周秉义把清远县的人叫进来，先看江一凡的信，看的心里就是一跳，还带着些恼怒。这江一凡也太不懂事了些，就算他和禹王交好，可也不能这样不顾上官颜面。梁启源不过是指使几个刁民闹事，私底下解决不就行了，还闹到公堂，他这是想干什么？ 恼怒之下展开卷宗，一路看下来，不禁看的心惊肉跳。梁启源这个蠢货，自己犯蠢就算了，还要搭上一家老小不成？这罪名若是坐实了，就是他这个当知府的姐夫都跑不了！ 自己坐镇豫远郡，小舅子却在豫远郡境内聚众冲撞衙门，岂不是自己从容他造反？ 又想到适才梁氏的口信，没准儿也是这件事，且回去听听梁家来人是怎么说的。 周秉义心急火燎的往家里赶。 梁氏早早就等在房门口，来来回回的在门前转着圈子，心里急得不得了。见自家老爷回来，连忙迎上几步，急急说道：“老爷，启源那里捎信来，说启源出事了。老爷快看看信，看看该怎么办？” “急什么？进去说！”周秉义没好气的说道，一边急步往房里走。 看了刘氏的信，再对照江一凡送来的案卷附件，只把周秉义气的咬牙切齿。 梁氏一旁看的心急，问道：“这些是清远县县衙送来的？怎么说的？老爷给清远县知县知会一声，咱们启源绝不会造反就是了。他一个小小知县，总要听上官的话，官位才能做的牢。” 周秉义怒斥道：“你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做能继续做这个知府，才是江一凡的上官，若是有罪被降职、解职、甚至被羁押，那我就不是人家上官。可被你那个蠢兄弟害死了！” 梁氏又是刚才的惊吓，又是现在的委屈，几乎落下泪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妾身是妇道人家，可是妾身再没见识，也知道自家兄弟是个什么人，他怎么会造反？他就是有心有胆，也没那个本事呀。” “好了，好了。”周秉义压了压火气，“知道你兄弟是个没本事的就好，我这就找幕僚商议。你就放心好了，为着咱们这一家人，我也不能让这个案子照着这样结案，你兄弟不会被杀头的。” 梁氏心下稍安，瞄了瞄周秉义手里的卷宗，问道：“清远县怎么问案的，怎么就能把这么简单一件事定论做造反？” 周秉义没好气说道：“已经惹了惹不得的人，他却还不自知，还硬要往上撞，人家给他定个造反的罪名很奇怪吗？” 惹不得的人？梁氏一下想起儿子从清远县带回来的消息，失声问道：“是那个和安国公府大小姐长得一样的齐娘子？” 周秉义都要被气笑了，“且不说人家到底什么身份，安国公府都把人家当孙女看了，你兄弟却让人家去他府上，伺候他一家老小的点心。真是好大的脸面！”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四十七章 金嬷嬷的反应 梁氏的心几乎坠落谷底，若是齐娘子仗着国公府，不肯和梁启源干休，这件事就绝对不能善了。事情闹大的话，梁家和自己的周家…… 周秉义冷笑，“人家有身份、有后台，还是掌管六爷买卖的掌事，却连买卖都不做了，就看着他不断地往牢里送人。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担心、不害怕，竟然还有后手，有后手把他一家老少都送上断头台。这个蠢货！” 是啊，清远县还有禹王爷，老爷就是想往下压，面对王爷，可怎么压得下去？梁氏越想越怕，若是这样，自己这两家人可怎么办？ 梁氏央求道：“求老爷去一趟清远县吧，找那江一凡好好说说。老爷至少现在还是他的上官，他怎么也得给老爷一些颜面，哪怕给启源定个低一些的罪名也好。还有……容六爷那里，也不知能不能递上话去。” 周秉义甩袖子站起来，沉声说道：“你急什么？人家如今等着我找上门去呢。” 梁氏一噎，没明白周秉义的意思，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难道容六爷早就对老爷有所不满，只等这个时候发落老爷？” “哪有的事，整日胡乱想些什么？”周秉义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这些事不是你们女人操心的。你只管把宅子里的事情管好，不要自家再生出事端就好。”说着，把手中的信件、卷宗一并拿起，往外院书房找幕僚商议去了。 ………… 在清远县衙门前开始有人闹事之初，金嬷嬷就让齐二成专门注意这件事的发展，所以那天下半晌县衙开衙问案，知县大人下令，即刻到清河村传被告的时候，齐二成就飞一般跑回小食店，告诉金嬷嬷，衙门要去村里抓大堂姐来衙门问话。 金嬷嬷愣了愣，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这件事江大人知道的清清楚楚，江大人还派人给自家通过气，让他们不必理会闹事的人，衙门自有处置。这才没几天，因为有人诬告，江大人就会差人上门捉拿大小姐？ 金嬷嬷虽然心里想着不可能，但还是把小食店交给齐二成照看，心急火燎赶回清河村。 齐友年和叶欣颜，一个在工地监工，打理乳制品作坊的营造工程。另一个不是在新房子的会客厅指点文吏书写文案，就是照管养牛场，或者试制乳酪。主事人一个都不在。 二房老院子只有刘嬷嬷和安顺家的几个整理老房子里的东西，准备再过两天，就搬家到新房子。 安顺家的还奇怪金嬷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金嬷嬷一进院子门，安顺家的就问道：“今日这么早回来，可是店里有事？”不是说这几天已经消停下来吗？ 金嬷嬷见家里家外、院里院外啥事没有，一颗心才算真的踏实下来，她探头往外看了看，又转回头说道：“这几天，我不是让二成每天都在县衙外面打听县衙的动向吗，今天去县衙闹事的人多，江一凡开衙问事了。” “哦？”听见有关小食店闹事的案子，刘嬷嬷也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一摞本子，和她两人凑到一起。 另一个做事的婆子见三人凑在一起低声说话，虽然不知道说的什么，但也很识眼色的去院门口望风。 金嬷嬷继续说道：“适才二成跑回来说，江大人已经接了那些诬告的状子，说即刻派人来清河村传被告堂上审问。这不，我就急着赶回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若是真的要传被告，那就我去，总不能让叶子对簿公堂吧。” “嘁，你也真是白担心，有六爷和江大人在清远县，怎么也不会让大娘子去到衙门大堂。”刘嬷嬷对金嬷嬷这紧张的态度很是嗤笑。 金嬷嬷答道：“我也想着不大可能，但保险些还是好的，万一闹差了，真的把叶子带到大堂，那不就闹笑话了。” 安顺家的有些奇怪的说道：“按理说，衙门不会来人。不过若是不来带人，到明日升堂的时候，没有被告出现，江大人怎么应对那些告状的人？” 三人说着话，在院门口的婆子打招呼的声音传来：“连管事辛苦了。” 连贵领人架着马车回来搬运不常用的家什器具，听王府的婆子和他打招呼，下意识的回了一声，进院子的时候才感觉奇怪，多看了这个婆子一眼。好端端的，怎么就安排人守在院门口了？ 刘嬷嬷一见连贵看那婆子的眼神，不由得笑道：“咱们正在说衙门里的事情，怕被外人听见，就留了人守在门口。” “哦？小食店闹事的案子有信儿了？”连贵问道。 连贵早几天就不耐烦小食店被人闹事了。依着他的意思，直接把人绑到小食店后面扩出来的院子里，拷问背后主使。然后直接上门，把姓梁的暴打一顿，让他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载的，看他还敢不敢招惹齐家。 他就不相信了，姓梁的那个姐夫，豫远郡的那个知府，还敢去京城找国公爷的麻烦。 金嬷嬷又把事情对着连贵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这主要是背着叶子，又不敢提早让她知道衙门传唤。让她知道了，一定不愿意别人替她上公堂听审。” 连贵一摆手，说道：“不碍事，明日我早早就去县衙候着，若是审案真的要带被告，我就上去看看。当日，梁府的人是我领着人打的，我倒要看看这清远县有多大的人物，怎么把安国公府上的人冤枉在一个小县城里。” 金嬷嬷看了看连贵，重重的点头，“行，连管事能去最好。那明日就麻烦连管事走一趟，没事就不说了，有事的话，连管事的身份应对他们绰绰有余。” 人家连贵是亮明身份来的清远县，京城安国公府里的管事，站在清远县县衙的大堂上，那是有大身份的，寻常人不敢轻视。 于是，第二天江一凡升堂问案，连贵领着两个国公府的仆从，混在县衙大堂外看了整个过程。 看着二三十个原告争抢着冲出县衙，躲着围观的人群，瞬间跑的杳无踪影，连贵很是想了一会儿江一凡的用意。再想到前些日子江一凡派人递过来的话，说是衙门自会处置，明白江一凡大概老早就等着这一天，把这件事当个正经案子处置呢。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这么明显的事情 连贵溜达着去到小食店，先是让齐二成去梁家左近，打听打听梁家动静，看那梁启源对县衙大堂上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反应。然后坐在小食店依然冷清的店里，对金嬷嬷讲述了县衙问案的情况。 金嬷嬷一听，立即喜笑颜开：“那就是追究到梁家了呗，咱们以后也就能消停的做买卖了。这些天闹得，虽说不多影响家里的进项，可买卖不是那么做的不是。还得开门做生意，才像个正经买卖。” 连贵拿起茶杯，慢慢的喝着茶，打量着小食店。 若是以前，这么个小买卖完全不放在连贵眼里，可如今他却不敢小视这个小店。 在齐家做事理事的这些天，有时人手紧张，连贵也领着人往县城送东西带信儿，来来回回几次，经见了小食店的经营方式，也在小食店厨房看过小食店的一应小点。 他自小就在国公府做事，加之后来又是近身伺候国公爷的，不能说没见识。可是，大小姐和金嬷嬷经营的小食店的点心、汤品，却是他没见过的精致、味美。 而跟着大小姐，在国公府吃尽苦头的金嬷嬷，如今却如脱胎换骨般，不但能在小食店当家作主，还能得到大小姐一份别样的尊重。 他见过大小姐和金嬷嬷商量小食店事宜，若是和金嬷嬷意见相左，大小姐会放弃自己的观点，让金嬷嬷自己做主。这个做主完全不是气话，而是实打实的把买卖交给金嬷嬷打理。做人奴才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致了，难怪安顺家的总说金嬷嬷是苦尽甘来。 所以，他听金嬷嬷说，还得开门才像正经买卖的时候，是全心赞成这个话的。这么精致的买卖，就是开在京城，也完全做得起来，自然不能随便放弃。更有小食店是金嬷嬷的心血，金嬷嬷格外看重当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连贵说道：“金嬷嬷放心好了，江大人能在给事中的职位上做了好几年，自然不是白给的，岂能让一个地方上的小乡绅难住？嬷嬷只管用心经营这个小店，再做上个一年半载，积攒些银两，可以开在豫远郡，那样的收益会更大。”如果不是身份限制，这个买卖就能直接开在京城。 金嬷嬷连忙谢道：“谢连管事吉言，咱们才在清远县打点妥周围邻里，还是在这里多做些日子，等做熟了、有了根底，再作别的打算。” 连贵点头说道：“金嬷嬷好福气。” 金嬷嬷一听，立即露出齐友年式的笑容，连连说着：“哪里哪里，都是叶子的本事，我一个奴婢，只是跟着叶子荣光而已。” 连贵回村的路上思量再三，觉得还是把衙门的处置对大小姐说了比较好。所以中饭吃过，连贵就把江一凡审案的过程对叶欣颜说了一遍。又告诉她，齐二成打听了确切消息，梁启源已经被连夜缉拿，现正在牢里。 叶欣颜听得愣了愣，问道：“江一凡是什么意思？若是为了捉拿主使人，还用等到现在？那许多人闹到县衙门口，齁不住了才发力，这也太被动了吧。” “齁……齁不住？”连贵也愣了愣。 叶欣颜连忙解释：“不是不是，那个，就是管不了、压不下去的意思，齁不住，懂不？” “嗯嗯。”连贵连忙点头表示明白，大小姐这说话，还真不容易跟得上。 “大娘子想来，江大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连贵问道。 什么意思？叶欣颜想了想，试探道：“难道江一凡等的就是这些人闹到大堂？” 连贵点了点头，“小的也是这么想的。大娘子再想想，江大人为什么要等到这些人去衙门闹事才动手？” 叶欣颜看着连贵，这是要考考她的智商几何？她皱着眉、来回的翻着眼睛，想了好半天，忽然想到电视剧里常见的一个镜头：一个官员跳着脚的吼叫，“大胆刁民，想造反吗？” 真是这样？叶欣颜感觉有点狗血，她再次试探道：“安个造反的的罪名？” 她的试探再次得到认可，连贵赞许道：“大娘子果然聪敏急智，小的以为，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江大人等了这些天。” 叶欣颜“哦”了一声，对古人脑力的回转程度赞叹不已。小食店被人闹事，她想的简单，自己家的生意不是很受影响，又能消耗梁家的钱财，何乐而不为呢？ 但人家古人做事的方法明显和她不一样，比她是聪明多了。梁启源居然奔的是找江一凡的麻烦，没准儿还想就着这个势头，把江一凡拉下马呢。 按说梁启源能做下这个局，让老百姓把江一凡逼入绝境，也不算太弱。谁知遇到的是江一凡，人家等的就是老百姓闹事。 这下好了，造反啊，多大的罪名，多严重的事件。封建朝廷，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梁启源的那个倒霉姐夫，不是得脱层皮，才能把梁启源保下来？ 关键是，要不要脱这层皮由不得他姐夫做主，他是必须得保下这个闹心的小舅子。不然被一个造反的小舅子拖累，他这知府的大好职位，只怕就做不了喽。 叶欣颜想的太过入神，竟然就这么问出来：“他姐夫想保下他，岂不是得脱层皮？” 连贵心下大安，大小姐有这等智慧，想来日后不至于做出不着调的事情，不会再给国公爷惹麻烦，他赞许道：“原来大娘子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没去想这些糟污事情，果真是大智如愚。” 叶欣颜听得连连干笑。真没什么大智，只是电视剧里的狗血情节太多。 ………… 这么明显的事情，周秉义和幕僚没商量几句就定下，亲自跑清远县一趟。整件事，就是人家江一凡借着梁启源闹事，顺水推舟把案子做成聚众冲撞官衙，给齐娘子出头。 为了事情能好办一些，周秉义把此女周碧瑶带上，一同赶往清远县。不管怎么说，女儿上次来清远县，曾刻意和那齐叶交好。让女儿先过去和齐叶说上话，把齐叶的气消了，他再禹王和江一凡面前也好说话一些。 完完整整的考量这件事，其中的关键就是这个齐叶，不知这齐叶到底是什么身份，能让禹王和江一凡全力相护。 不过就是长得像安国公府的孙女而已，还是个名声狼藉的孙女，不至于连禹王殿下都要派下人过去伺候吧？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四十九章 气的肝儿疼 更让周秉义想不明白的是江一凡，江一凡是因为和前妻极端不睦，才拼着尽毁前程，借机与前妻和离，转瞬就被发落到清远县当县令。那是能在皇帝身边行走的给事中啊，和边远县城的知县相比，差的多了去了。 一个和她前妻长得酷似的女人，应该会勾起他的不堪回忆才是，他怎么会这样维护那女人？ 周秉义越想越是心思烦乱，本来他想的挺好，自己女儿心思灵透，容貌秀美，品行也是上佳。只女儿要能看在禹王眼里，就算不能做王妃，做个有品级的妾室也是可以的。谁知半道上冒出来一个齐叶。 据女儿说，这个齐叶言行做事极具大家气质，在很多事情上，就是男儿也比不上。这也就罢了，终究是个乡下弃妇，再大的本事又能怎样，难道她还真能抬进禹王府？可若是搀和上国公府的话，就不好说了。 周秉义身着便装，领着几个随从和下属，以去清远县查看秋收情况为名，于接到信后第三天未时先一步赶到县城，他没有从县衙前面进去，而是在衙门的后角门递话，说是豫远城有人来访。 没用多大会儿功夫，小角门就打开了，一个小厮恭敬的领着他们往里走。 半道上，江一凡脚步匆匆的迎过来，在距离周秉义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长长的一揖到地：“不知大人亲自前来，下官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周秉义连忙上前两步扶住，说道：“江大人请起，江大人能记着给本官带个话儿，本官就很感激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 “大人请。”江一凡连忙往后堂让周秉义。 江一凡很清楚周秉义此行的目的，也不过多寒暄，把周秉义让到上座，吩咐侍雨、崔成送上茶点，就屏退一干人等，把梁家和小食店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这些事情，大部分都在案件卷宗里面提到过，另外也有梁家大奶奶刘氏的信件说的一些。 两部分都没提到的是，在小食店门前暴打梁府下人的，是安国公府的侍卫。刘氏和梁启源是压根儿不知道安国公什么的，只以为是齐家找来的壮汉。而江一凡是信件里不好说，而卷宗里面则是没牵扯到这些。 周秉义一听就皱了眉头，这件事里面梁启源唯一可以说一说的地方，就是梁府的下人被人家打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终究是梁府的人挨打吃亏了。 可是，如果打人的是安国公府的侍卫，那就干脆没什么可说的了。和安国公府的人冲突，梁家人不吃亏，难道还让安国公府的人吃亏不成？ 江一凡解释道：“下官也是为难。本想着，梁家大爷花些银子，在小食店出出气也就算了，只要不把事情闹大就好。所以下官也只是把闹事的人关押起来，甚至都没有提审，也没苛待一个，只想着事了之后，好好的放出去就是了。”说到这里，江一凡的表情更是为难，深深地叹了口气，“谁承想，事情会闹到这么大，梁家大爷竟然还布着后手。” 周秉义慢慢的啜着茶，暗地里却在咬牙。这江一凡忒不是东西，听听这话说的，好像不提审那些个地痞，他周秉义还得领他的人情。你小子可不是不提审，若是提审了，梁启源那个蠢货哪里有机会挖这么大个坑把他自己埋进去？ 可是这个话却说不出来，周秉义觉得他被清远县这一个个的人气的肝儿疼。 江一凡瞄一眼周秉义，似乎有了些惶恐，从下首的椅子上站起，拱手再行一揖，很抱歉的语气说道：“下官也是没有办法。把梁大爷捉拿之后，下官两次提审问案都是在二堂，怎奈梁大爷只字不说，根本就不开口配合。案件的卷宗也是下官一再压制，没有坐实，才是如今这个结果。” 周秉义忙放下茶盏摆手，示意江一凡坐，“江大人不必歉疚。江大人送过去的卷宗副本，本官已经看过，能看出江大人的一片苦心，本官先谢过江大人。”苦心经营着，不但把这件案子推动成这样，还能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哪里哪里，还是下官不查，才没能早早制止这件事情，才把事情闹到这样难办的境地。大人不怪罪下官，下官已经感怀大人恩德了，哪里敢当大人的谢字。”江一凡再次行礼，言语赤诚。 周秉义觉得他再和江一凡说下去，只怕会被气死，转而问江一凡道：“听小女说，齐家那位女子齐叶很是厉害，现正掌管着六爷的两个买卖，不知是也不是？” 江一凡说道：“是，齐娘子掌管的乳牛场和乳制品作坊已经初见眉目，日后前景可观。所以六爷对齐娘子很是看重。” 这话……还是说这件事不能善了吧？江一凡这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幸亏他是带着和齐叶交好的过来的。 周秉义看江一凡一眼，再问道：“不知安国公府上的家人侍卫现在哪里？可是还在清河村？” 江一凡回道：“几位管事和侍卫都在清河村，想来周公子也同大人说过，因齐娘子长相酷似国公爷孙女，所以安国公夫人送来不菲的物品，还有几个国公府的奴仆，过来伺候齐娘子。齐家住房简陋，国公府的管事不放心，说是要在新院子落成之后，一切安顿妥当，才好回去给国公夫人回话。一切安好，国公夫人才会放心。” 周秉义心肝猛跳，梁启源没处置，是不是国公爷就不会放心？ 这天儿是真没法聊下去了，他站起身，说道：“我去见见我那个不成器的内弟，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大人可方便安排一下？” “方便，方便。”江一凡紧跟着周秉义起身，听周秉义问话，连忙答应，“大人是在二堂见梁大爷，还是……，下关的意思是，提取犯人，牢狱须有记录，咱们这里也要有问案口供。” 周秉义也不愿意在县衙二堂私见梁启源，连连摆手道：“不用，私下安排个探视即可。” “那行，下官这就安排。”江一凡应道。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章 为什么这么蠢 周秉义在县衙后边小角门旁把江一凡止住，领着他的长随，从小门出来。 站在县衙后无人的巷子里，周秉义狠狠的抹了把额头的汗。之前没发现江一凡这小子如此难对付，不但构制陷阱这事做得滴水不漏，就连说话也是步步机锋。若是再把酷似安国公孙女的女子讨好了，安国公那里借机好好运作，很可能依然前程大好。 以后还真不能把这小子等闲视之。 转出县衙后巷，江一凡的小厮识书已经等在前方街角。识书远远看见周秉义，连忙迎上来，躬身行礼道：“小的识书见过大老爷，大老爷这边请。” “不用多礼，前面带路吧。”周秉义微微颌首，温言说道。 识书领着周秉义来到县衙大牢，和等在外面的牢头低声交代几句，牢头立即对着周秉义躬身行礼，连称大老爷。 周秉义并未说话，只摆摆手，让识书和长随留在外面，他自己跟着牢头进到大牢。 牢头领着周秉义，一路不作停留，过了几道门，来到关押梁启源的单独囚室。 梁启源这几天度日如年，天天盼着姐夫能早一刻来，救他于水火之中。每次听到牢房有动静，立即就满含希望的冲到囚室边上，眼巴巴把目光的寻过去，短短几天，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失望，心都麻木了。 这时真的有人过来，他倒是木呆呆的没什么反应了。 周秉义站在囚室外，隔着手臂粗的栅栏，看着囚室里面蓬头垢面，身形萎顿的圈在土台上的人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囚室内的情况要比寻常好很多，土台上不但有草席，还有一床被褥，虽然破旧，看着却并不影响保暖。囚室一角放着的恭桶也算干净，上面的盖子还在，并没有往常牢房那样刺鼻的气味。 让周秉义不舒服的是梁启源，照着时间推算，梁启源在牢里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就像江一凡说的，看起来并没有对他用刑或者苛待。但过去一直意气风发、趾高气扬的梁启源，就像换了个人，竟然萎靡成这样。 牢头讨好的看了周秉义一眼，才对着里面说道：“梁大爷，有人探视。”说着，示意跟进来的狱卒，打开牢门。 听得哗啦啦的链锁声音，梁启源才抬起头来，黯淡的目光在触及周秉义的一瞬间立即亮起来，一步迈下土台，冲到栅栏前面，叫道：“姐夫，姐夫，你可来了。你兄弟我可是受了大罪了，姐夫你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 说着，转到将要打开的牢门前，就要挤着出去。狱卒看着一惊，连忙把栅栏门推回去，回头看向牢头。 牢头满脸的无奈，对周秉义为难道：“大老爷，您看这……” 周秉义喝道：“没出息的东西，还不退回去？” 梁启源一愣，周秉义两步过去，从狱卒手里夺过牢门，一把打开，抬脚把梁启源踢回去。他也跟着走进去，把身后的牢门甩上。 梁启源一咕噜滚倒在地上，大瞪着两眼，看向周秉义：“姐，姐夫？” 牢头对着周秉义躬身说一声：“小的在外面等着，两刻钟之后再来，大老爷若是有事，高声呼唤即可。”说完，再次把牢门锁上，带着狱卒退了下去。 梁启源看着周秉义阴沉的脸色，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消褪下去，跟着来的是恐惧，看着牢头两个离开视线，才爬前两步，扯着周秉义的袍服，惊恐的问道：“姐夫，姐夫，你怎么是这个样子？我没造反，真的没造反，都是江一凡栽赃构陷我。姐夫你去查他，他才是罔顾国法，徇私护着清河村那个贱妇。” “闭嘴!”周秉义喝道，“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你还好意思说别人的是非？” 梁启源跪坐起来，辩解道：“姐夫，你相信我，那真的是江一凡构陷我。姐夫你想想，我过的好好的，怎么会造反？都是他罗列罪状，陷害与我，给那个贱妇……” “你还敢说！”周秉义打断梁启源的话，恨不得再给他一脚，“我问你，你找齐家女子给你家做点心，有没有先打听清楚人家是什么家境、什么来历？” “我，我……” “你什么？你派人去人家小食店搅合人家买卖之前，有没有打听人家是不是没有回手之力？你不断的使银子砸人家买卖，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人家就不在意，连买卖都不做，只看着你找去的人接二连三的闹事？”周秉义恨恨的问道。 “什么底细都不知晓，就敢冒冒失失对人出手，你这就是寻死！不但自己寻死，还要带着一家老小一起往死上走！” 梁启源梗着脖子说道：“不用问我也知道，他家就是个离家落魄几十年，才寻回故乡不久的老农。不过是靠着一个早点摊子，攒些银子，开了个小店而已。最厉害的也就是给容六爷管着个养牲口的庄子，养牲口，那是下等奴仆做的腌臜差事，奴儿一样。” 周秉义探身，一巴掌甩到梁启源的脸上，低声喝道：“你这个蠢货，看着眼前就是死路，还在强辩！就冲着你刚才的那两句话，你就是自寻死路。如今在齐叶身边服侍的人，是京城一等勋贵安国公府上的家奴，那天暴打你府里家丁的，也是安国公府的侍卫。人家安国公府把齐叶当孙女，你让安国公的孙女去你府上伺候你点心，就冲这一件事，人家怎么收拾你都不过分。更何况你还要继续找死、不断的找死！” “安，安国公？”梁启源大睁着眼睛，说话都不利索了。他福灵心至的想到外甥女两次上门齐家，不由得瞪着周秉义，失声问道，“是不是碧瑶和树玉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上门结交那个妇人？有这样的事情，姐夫你居然不告诉我！” 周秉义看着梁启源，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谁能告诉他，他的这个妻舅为什么会这么蠢？ 过了好一阵，周秉义才走到土台边坐下，很是灰心的对着跪坐地上的梁启源说道：“你起来吧，站起来说话。”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一章 碰壁 梁启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周秉义的眼神依然不忿。 周秉义缓下语气，口气平淡的说道：“碧瑶第一次去齐家，安国公府的家奴还没过去，也没有丝毫讯息。第二次去的时候，安国公府的家奴也就比树玉和碧瑶早到一刻，连齐家人都感意外。而且碧瑶说过，她第一次拜访齐叶的时候，并没有瞒着弟妹和侄女，弟妹并不赞成，而侄女对此事更是反感。” 梁启源目光猛闪，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刘氏不止一次和他嗤笑，说知府女儿巴结一个农家弃妇，简直没有一点官家小姐的身份。 周秉义盯着梁启源，讥讽道：“我很想不通，以树玉和碧瑶四品知府家公子小姐的身份，还要放低身价去结交齐叶。结果，两个孩子前脚离开，你后脚就使唤人家去你府上伺候你点心。没想到你梁启源的身份居然如此之高？” “我，这是刘氏那个无知妇人做的，我，我不知情。”梁启源努力让自己说的无辜一些。 周秉义冷笑道：“差家里下人去齐家小食店，搅合人家买卖，也是刘氏的主意？” 梁启源立即开口说道：“是，是呢，我还因此斥责过刘氏，此事刘氏房里的下人都知道。” “呵呵，”周秉义失笑问道，“买通地痞泼皮，去小食店闹事，以及后来地痞泼皮的家人、狐朋狗友一窝蜂涌去衙门告状，一定也是刘氏所为了？要不要我帮你申诉，把案子重新审理一遍，换你出去，把刘氏关进来问罪？” “你好好回想整件事情，哪件事情你是慎重的考虑之后才做的？我问你，知县江大人两次在二堂提审你，你为什么不开口为自己申辩？人家都把造反的罪名安在你的头上了，你还不肯认了你是因为私怨才做了糊涂事，难道你还想着能毫发无损的从监牢里出来，甚至还能把江一凡治了罪？” 梁启源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他就是这么想的，想着贵为知府的姐夫一到清远县，江一凡立即就跪倒在姐夫和他的脚下，苦苦哀求他们饶了他。然后依然让姐夫治他的罪。 周秉义沉下脸来，说道：“我告诉你现在的状况，除了你没开口，其余人证人犯都有口供，所有监牢里的人犯和递状子告状的刁民，全都承认在你这里拿了银子，才去衙门口闹事。有人在县衙哄闹告状，众多县城百姓都看到，能作证的人很多。这个案子深究起来，完全能够定案有人聚众冲撞衙门，也就是造反。” 周秉义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但很阴森。 梁启源脸色大变，极是仓皇的扑倒在周秉义脚下，抱着周秉义的腿，带着哭腔哀求：“姐夫，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想造反，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让齐娘子和江一凡落脸。我真的没想造反，姐夫你相信我，你去对江一凡解释，我真的不是造反。” 周秉义站起身，低头看着梁启源，说道：“我只能让江一凡再审你一次，到时你如实回答问话，不要想着投机取巧。如今的清远县，不是我一个小小知府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我去找容六爷和齐叶说说，看人家愿不愿意放手。” 梁启源变得更加迟钝的眼神看着牢头打开牢门，周秉义走出去。心里却很是疑惑，为什么不去找安国公府的管事？难道容六爷和齐叶比安国公府的管事还要重要？ 常服求见瑾融的周秉义碰了壁。在瑾融临时宅子的大门里，万言很是诚恳的致歉道：“周大人请原谅则个，我家六爷身处地方，实在不宜和朝廷官员来往密切。更何况您家妻舅还是……，不是我家六爷过于谨慎，实在是这件事太过敏感。” 周秉义面色一凝，心情极是崩溃。王爷不宜和朝廷官员来往密切，这句话对于禹王来说，那就是胡扯。朝廷里谁不知道，禹王从来也不管什么忌讳，有兴致的时候，和谁都能纠缠几句。可若是禹王没兴趣，就是一品大员上赶着打招呼，他也是不理会的。 但若是牵扯上造反，那就得另说，是真的不宜来往了。如果为了避嫌，禹王出面，要求狠狠惩治涉嫌造反的人都是应该的。 周秉义拱手道：“在下有句话，万管家可否帮忙给六爷说说？” 万言看着更加惶恐，“周大人还是找别的门道去吧，清远县出了这个事情，六爷已经很懊恼了。现如今，六爷就是想离开，都怕脱不开干系，是硬着头皮留在这里的。周大人还是走吧。” 从瑾融那里返回来，太阳已经落山，周秉义在惨淡的秋日余晖下回到县衙，从正门进去，正式以知府的身份来到清远县县衙。 江一凡把周秉义迎进后堂，让到上座之后，问道：“大人可曾用过晚饭？还是先上茶？” 周秉义这才感觉饥肠辘辘，失笑道：“忙了这半日，还真的饥饿难耐了。江大人这里若是有现成的饭食，烦劳江大人吩咐人拿来些许。” 江一凡说道：“下官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也是没用晚饭，只是衙门里没有说得过去的大厨，晚饭只是一些寻常汤菜，还望大人不嫌弃。” “江大人有心，耽误江大人和本官一同用饭了。” “下官这就吩咐摆饭，能陪大人用饭，是下官的幸事。”江一凡连忙起身拱手。 周秉义这一天焦灼下来，听了江一凡的话，还真有些动容，差点儿忘了如今这解不开的僵局，就是眼前这小子布下的。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二章 构陷朝廷命官 周秉义心里有事，草草的和江一凡吃过晚饭，两人移步书房。闲话几句之后，周秉义说起梁启源的案子。 对上做事滴水不漏的江一凡，周秉义也不再费时间兜圈子，他对江一凡说道：“这个案子的起因，就是梁启源那个蠢人因着一点个人怨气，闹到如此地步。这个案子处理不好，不但梁家一家老小性命难保，就是本官也难脱干系。唉，这真是无妄之灾啊。” 周秉义狠狠的叹了口气，对江一凡说道：“江大人再提审梁启源一次吧，虽然案子已经审理清楚，证人证词全都明了，还是请江大人再给他个申辩的机会，就算报上去依然没有转机，也聊胜于无吧。”至于怎么上报，不是现在可以讨论的，往后推一推再说。 江一凡连忙应声：“大人不必如此言辞，提审嫌犯本就是衙门分内之事，只不过之前梁大爷不肯开口，下官又碍于他身份特殊……，说起来是下官之过。” 再提起这个话，周秉义又是满心的郁闷，却还是打起精神说道：“说起来全是本官那妻舅愚蠢，因为民间一件常见的民事纠葛，最后闹成这样一个造反的大案。”周秉义嘴里没有言明，但语气之中还是带了些怨气。 江一凡先是没有接话，沉吟的好一会儿，站起身，在底层书架的一个匣子里拿出一封还未封口的信件，交给周秉义，淡淡说道：“并非下官想把案子做成这样，而是梁大爷本意不是按照民事纠葛来的，梁大爷这个格局铺展的太大。” 周秉义有些狐疑，更多的是担心，担心他那个妻舅是不是又搞出什么要命的事情。 把这封信打开看下来，气得周秉义差点骂娘，梁启源这个蠢货，这是生怕他没被扯进局中，专门给他存了个物证！ 这封信是写给周秉义的，信里的内容就像梁启源踌躇满志时对刘氏说的，告诉他这个当官的姐夫。他设了个大局，势必会把江一凡拉下马。到时候，姐夫可以用这件事情查办江一凡，用来讨好京城的势力。信里的言辞话语，可以很轻易看出其中的邀功语气。 周秉义气得手抖，一掌把这封信拍在案上，“这个蠢货，他这是在构陷朝廷命官！”又是一条罪状，而且还把他牵扯进来。 江一凡适时地端起茶盏，低头抿着，对此不发一言。 周秉义用力捏了捏眉心，换做歉然的语气说道：“适才是本官言辞不当，请江大人海涵。江大人没有把这封信交付公堂，已经是放了梁启源一马，本官这里谢过。唉，摊上这么个妻舅，本官还没有严加管束，是本官的错。” 他早就看出这几年梁启源风光得意，却没往心里去，只以为是人之常情。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得意到这种程度，竟然以白衣之身，谋划陷害朝廷官员。不但陷害了，更蠢的是居然还能把这种事情写成信件，打算递出去。 江一凡没有过多的表示，只说了句：“大人能明白下官的苦衷就好。” 周秉义顾不上江一凡的态度，犹豫片刻，问道：“江大人打算如何处置这封信件？” 江一凡从茶盏上抬眼，看向周秉义，“下官本来不打算出示这封信的，既然大人已经看到，那就大人拿去处置好了。以下官看来，一封还没有送出的信件，当它不存在最好。” 周秉义对着江一凡拱手谢道：“江大人仁厚，本官谢过江大人恩德。” 虽然这个案子明显是江一凡做成的，可是着手布局的人却是梁启源，人家只是顺着他的布局跟着走下来而已。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江一凡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也得感念江一凡手下留情。 接下来他得见一见齐叶，先给齐家家主和齐叶赔不是，得到齐家的谅解，然后他才有机会和禹王爷说话。 周秉义收起信件，转开话题，说道：“今年气候甚好，整个豫远郡的收成都不错。本官打算明日先去一趟清河村，一来看看清河村和周边村落的收成情况，再一个去拜访一趟清河村齐家，替我那待罪的妻舅，给人家陪个不是。” “谨遵大人吩咐，”江一凡应道：“下官明日一早就安排，陪同大人一同前往。” 第二天一早，江一凡和周秉义身穿常服，带着各自的几个下属和小厮长随，骑马前往清河村。 这时，各个村落的秋收都已结束，打下的粮食晾晒的晾晒、归仓的归仓，就连地里的秸秆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一行人在周边村落大体巡视一遍，就赶往清河村北的齐家二房，这时天色还早，刚到巳正时分。 周秉义没来过清河村，更没见过穷困村落的外延荒地，居然会有成片成片的建筑。周秉义的目光一遍一遍的扫视过去，这就是梁启源口中饲养牲畜的腌臜地方？ 他虽然不认同梁启源口中的轻蔑不屑，也听次女说起过养牛场、奶酪的种种不一般，可他绝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种场面。那大片大片的围栏棚圈，哪里看得到一点点饲养牲畜的肮脏腌臜，简直利落到难以想象。 江一凡在一旁解说道：“那里是饲养乳牛的地方，养的大多是母牛，用来获取牛乳，就是这里人们说的养牛场。对面那一块正在建造的是，乳制品作坊，也是容六爷的产业，乳牛场产出的牛乳就要在这里加工，做成各样乳制品。据齐娘子说，乳制品形成规模之后，就可以作为高档食材，供应做精致点心和食品的商家或者富贵人家。” 周秉义语气艰涩的问道：“这两处产业都是齐家齐娘子掌管的？”有这等本事的人，难怪江一凡会说禹王殿下很看重。 齐家原来的旧院子已经不见什么人，旁边的新院子却人声嘈杂，还有车马的声音响起。院门外的两辆马车已经整理妥当，看着是有人要启程远行的样子。 江一凡和周秉义当先在齐家大门外下马，后面一干人等纷纷跳下马背。没等他们进去，已经有人闻声出来。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三章 挤兑 一个婆子看到江一凡，连忙屈膝行礼，然后急着进去回报：“老爷子，县衙的江大人来了。” 江一凡跟着进门，院子里齐家上下人等齐聚，再看整装待发的连贵和侍卫仆从，正在同齐友年等人告别。 江一凡目光闪了闪，这是打算回京城了。连贵两天前曾经向他辞行，说这几天就打点行装，不日返回京城，到时就不专程过来辞行了。他以为连贵还要几天才会动身，没想到今天正赶上周秉义过来。 周秉义也看了江一凡一眼，这小子昨天还吓唬他，说国公府派来的人要等案子定下来，才会动身回京。那这几个身份明显不一样的、打算远行的人是谁？ 齐友年听到婆子报信，往江一凡这边迎过来，拱手说道：“草民恭迎江大人。大人光临寒舍，草民之幸。” 江一凡急走两步，扶住齐友年的手臂，说道：“老爷子客气，小子是您这里的常客，又是常服过来，老爷子不必拘礼。” 说完，就侧过身，给齐友年介绍周秉义：“这位是豫远郡知府周大人，查看秋收收成，路过这里。” 齐友年一听知府大人，那就是还在牢里的梁启源的姐夫了，连忙一揖到地：“草民齐友年见过知府大人。” 叶欣颜在人群的末尾，斜眼看着齐友年给人行礼，下意识的撇了撇嘴。古人这礼可够重的，也是自家老爷子体格好，若是换做一般老年人，哪里能把腰弯成这样。 江一凡同时给周秉义说道：“这位就是齐家的家主，齐友年。” 周秉义也是抢上一步，扶起齐友年，说道：“老丈偌大年纪，不用如此。”扶起齐友年，周秉义的目光看向场间比较显眼的连贵。 连贵见周秉义看过来，领着几个随从上前几步，躬身行礼：“小的连贵见过知府大人。”言语恭敬，却显得疏离。 连贵身后的国公府诸人跟着连贵施礼，然后退到一旁。 周秉义一看连贵的神态，更加确定这就是安国公府的管事，却也不好直接叫破，眼神似是疑惑的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说道：“这位是贴身侍候安国公的连管事。” 周秉义连忙拱手，很有些热络的笑道：“原来是连管事，本官一来清远县，就听江大人说起连管事。本就想着过来一见，可巧就遇到了。” 连贵也是回礼：“大人抬举小的了，小的不过是奴仆之身，当不得大人如此礼遇。” 齐友年见场面比较乱，犹豫片刻，对周秉义说道：“大人巡视农务辛苦，要不，大人先进屋里歇息片刻。小老儿这里送连管事启程，再来听大人吩咐，大人看可否？” 周秉义看向连贵，疑惑道：“本官听江大人说，连管事要等小食店闹事的案子结案之后才回京城，怎么这时就要离开？” 连贵的神情更是疑惑，他没直接回答周秉义的问话，而是惊讶的看向江一凡：“难道江大人还没结案？大人审案的时候，小的在人群里看着的，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还不结案？” 江一凡面呈为难之色，“梁大爷身份特殊，还是多斟酌斟酌才稳妥。” 连贵面色变了变，淡淡说道：“原来江大人问案，问的不光是案情，还有身份。” 周秉义和江一凡都是面色尴尬，一时无语。 齐友年等人过去迎接周秉义，叶欣颜一个女子自然不好往前凑，她站在原地没动，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对答，心下大为赞叹。 这演技，个个都是当影帝的料。对于这个案子，对于各自的身份，一个个全都心知肚明。这个案子一个相互构陷的局，只看谁的手段更高明、判断力更强，而在场各人在案子里起的作用也是明了，却依然能演成这样……。唉，生错了年代。 连贵有些懊恼的搓了搓手，自语道：“小的打点行装之前再去打探清楚就好了，这可怎生是好？”说着看了看候命的仆从侍卫，似乎很为是否出发游移不定。 周秉义脸色变了变，有些后悔，他刚才没问那个话就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江一凡是不是对他说谎又有什么关系？ 叶欣颜在后面替他们着急，这总得有个人给连贵和知府大人一个台阶下吧？她一个旁观者，看着那尴尬的场面，都想上去打圆场了。 江一凡赔笑对连贵说道：“连管事只管按计划启程，无论这个案子怎么结，齐娘子都不会受丝毫委屈。”还看向周秉义示意，“大人您说是吧？” 这么好的台阶搭过来，周秉义连忙接应：“连管事只管放心，有本官在豫远郡，没人能委屈齐娘子。” 有北边那大片大片的建筑和产业掌门面，就是没有他承诺，想来也没谁会不长眼的招惹齐叶，除了他那个奇葩的妻舅。这国公府的管事无非就是不想饶过梁启源而已。 连贵看起来很是犹豫，把叶欣颜看的着急。飙演技也得看时候吧？爷爷和金嬷嬷老早算的好日子、好时辰，就为了这时看谁的演技更高一筹，难道就误了吉时不成？ 好吧，连贵是不想轻易放过梁启源，所以才会不断地给周秉义施加压力。可这时辰如果耽误了，走还是不走？照着他们那迷信的程度，铁定得重新算日子，另选时间启程了。 她实在忍不住，扬声问齐友年：“爷爷，现在什么时辰了？” 跟在她身边的刘嬷嬷差点儿笑出来，远处的江一凡也是忍俊不禁。叶子这性情，还真是讨人喜欢，也就比嘉哥儿大上一两岁的样子吧。 周秉义只在进门的时候，在人群中看了叶欣颜一眼，场间只有一个年轻妇人，那就一定是齐叶了。为着避嫌，周秉义也只是确定齐叶在场，就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这时听到她这一声明显的提醒，对这年轻女子顿生好感，多赤诚的孩子。 齐友年则顺着叶欣颜的问话，劝连贵道：“时辰的确不早了，连管事只管放心启程。咱这里有江大人，如今又有知府大人说话，叶子指定能安安稳稳的。”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四章 民间的营造行 连贵看看天色，无奈的叹了口气：“唉，也只能这样了，实在是我等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久。原以为把乔嬷嬷等人送来侍候齐娘子，我等叨扰一二就能回去，谁知会遇到这么多事情。耽搁这么久，说不得国公夫人那里已经担心齐娘子了。” 齐友年接着连贵的话笑道：“可不是，连管事早就念叨该回去了，好不容易才下决心挑了日子。” 在众人的劝说声中，连贵再次和众人告别。 叶欣颜也跟上作别，连贵上马前，叶欣颜走上两步，再次叮嘱道：“连管事一定记着把小妇人的信件和物什交给世子夫人。那是小妇人对世子夫人的一片心意，很是要紧，连管事切记不能遗失。” 虽然这些话连贵已经听过好几遍，可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就算大小姐您做事一向随心所欲，可也不能这样明显吧？国公府主事的依然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您好歹也提上一两句两位老人家，也显得您有心不是？ 金嬷嬷连忙帮衬道：“连管事费心了，您一定把齐娘子对国公爷和夫人的心意带到，奴婢这里替齐娘子谢过连管事。”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给连贵施礼。 金嬷嬷不止一次的劝说大小姐，给国公爷和夫人也带去点心意，怎奈根本说不通。说来也是，阖府上下的主子，除了世子夫人，其他人只恨不得大小姐早早消失，大小姐难免有心结。 她只好自己备了些土仪等物，偷偷塞给连贵，说是齐娘子准备的。 连贵哪里不知道金嬷嬷的东西是谁准备的，却也无奈。没办法，谁让他们遇到的大小姐就是这样的性子呢，只能众人跟着找补。 “齐娘子放心，小的一定不负所托。”连贵放开缰绳，恭敬答应。 “连管事费心了。”叶欣颜谢道，“时辰不早，不敢多耽误连管事，你们一路小心。” 连贵等人答应一声，跨上马背。不管怎么说，大小姐经历的事情多，总是有长进了。 叶欣颜没给尹氏准备很多东西，她这里能拿得出手的，在国公府根本不值一提，也绝对上不得台面。而且对于尹氏来说，除了睹物思人，心里更添焦灼之外，没有丝毫别的作用。 她再三思量，把小食店经营的几乎所有点心、汤品的做法写了一遍，其中所涉及到食材、调料、辅料全部书写明细。 从连贵等人过来，叶欣颜就开始抽时间誊写，待到全部写完，已经能厚厚的装订两大本手书。 最后，她给尹氏还附上一个乳酪的备注，从北地游牧地区购置干酪渣和黄油，简单处理之后，用来做具有乳酪口味的点心。 如果尹氏明白她的意思，有了这两大本菜谱，开一个和小食店一样的店铺。照着尹氏的财力，这个店面完全可以做得更好，把生意做的足够大，做到京城点心和汤品的独一份。 所以叶欣颜才会再三叮嘱连贵，不能丢失。实在是这两本手书关系重大，她还想让金嬷嬷把小食店开遍各地，凭小食店立身呢。给让一份出来给尹氏是份内的事情，若是便宜了不相干的人，她不得懊恼的吐血？ 对上贴身伺候安国公的连贵，身着便服的周秉义也做足礼仪，把连贵送出门外。 送走连贵一行人，齐友年把周秉义往屋里请，可是他相请的位置很是奇怪，是正房一侧方向。 周秉义对齐家房屋的格局甚是奇怪，待到宾主落座，各人又再次详细介绍拜见完毕，连齐嘉儿都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被汪桥带在一边，周秉义再次打量一下房间。 这里的桌椅家具风格简洁，也是待客的摆设，但看着稍显局促，按说新建的房子，各个房间都要租的足够才是。怎么齐家新建的房舍，就不显宽敞，还会把会客间建在一侧？ 齐友年本身就是做营造的，应该不会在建筑格局上犯这样的错。 周秉义问道：“老丈的院子是新建的吧？本官听小女说起，她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院子正在施工。” 齐友年虽是主人，但来客是两位朝廷官员，他只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听周秉义问话，忙回道：“是呢，小老儿回乡不久，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会有这许多人帮衬，原来的小院子实在住不开了，仓促之下，建起的这个院子。” 周秉义笑问道：“本官看这外院的房间不少，老丈的会客间怎么排布在这里，可是有什么别的讲究？” “哪里有别的讲究，”齐友年笑着回道，“小老儿临时起意，做起营造行当，可是却没有议事做事的地方。新近接了个改建庭院的营生，会客间被阿桥借用，做庭院的营造文书和图作了。” “哦？”周秉义惊讶，在乡间做事的民间工匠组织，居然还能做营造文书和图作？“老丈接的是哪里的庭院，居然还要营造文书？” 禹王别府的庭院改建瞒不了，也没必要隐瞒，齐友年照实答道：“是容六爷委托的庭院改建，小老儿这里先拿出一个简单的布局，通过之后，容六爷就把这个工程交给齐家营造行做了。” 周秉义的身形往起拔了拔，心里却震动不已。齐家这个老丈，竟然能揽到禹王别府的庭院改建？禹王的庭院，那的确要照着营造规制备案的。 问道：“这么说，庭院的营造文书和图作就在这个院子的会客厅做？” “是。”齐友年回答的坦然。 他知道知府大人为什么会这么惊讶，王爷的府邸，这样的工程通常不会用民间的小营造行。自己能接这个活儿，有叶子的面子，同时也是因为六爷看好齐家营造行的做工，没看过他们怎么施工和干出来的活儿，惊讶在所难免。 周秉义立即问道：“老丈的图作和文书，本官能否一观？” 齐友年犹豫片刻，还是拿不准会客间做的那些事情能不能给人看。他看向侍立在最末端的叶欣颜。 有瑾融送来的两个小吏，虽然叶欣颜和汪桥都出来送连贵等人启程，可待客间的活儿却没停。 轨道运输的文案已经接近尾声，就是画图也是零部件的附图，叶欣颜自己觉着周秉义看不懂，可是，万一人家是个技术出身的官员呢？ 叶欣颜把视线似有若无的瞟向江一凡。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五章 很容易露馅 江一凡并不担心轨道运输文案的事情，刚才院子里说的那么热闹，两个小吏一定知道来的是豫远郡知府。瑾融手下的人，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那他们这些跟着瑾融的人还混什么，等死吗？ 所以叶欣颜的目光瞟向他的同时，他就笑着对齐友年说道：“一个庭院嘛，就算是容六爷府上的庭院，也不过式样新颖奇巧一些而已，应该没什么不能看吧？” 这就是说，看看也没关系了？齐友年心情一松，笑着对周秉义说道：“江大人说的不错，也就是样式新颖一些。大人若是有兴趣，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还是上次瑾融过来观看的那个房间，只是里面多了些陈设。添了两个书架，两个置物柜，还有日常可以歇息的小几和几把椅子。 另外，做事的案几也多了两张，四张大大的桌案倒是让会客厅充实了不少。 这时，阔大会客厅里的四张桌案，空着两张，只有些收拾起来的文书纸张，没人做事。另外两张后面，有两个人正在埋头书写。 原本墙上贴着的两张纸已经不见了，换了两张庭院的施工草图，上面的线条和尺寸标注清晰，大概是描述庭院里亭台阁谢位置和格局的。 齐友年当先引路，推开门，把周秉义和江一凡让进去，他才跟着进来。 两个做事的小吏抬起头，齐友年对两人说道：“这两位是知府周大人和知县江大人，过来随便看看。你们来见个礼，就继续做事吧。” 说完，又对周秉义解释道：“六爷的庭院催的挺紧，他们这几天都在加紧时间做。” 周秉义对着二人摆手道：“免礼，既然时间紧迫，就继续做事吧。”说着，走到空着的两张桌案前看了看，一个桌案是书写文书，另一个桌案绘制图作，桌上还有几张零星的图样和工具没收起。 周秉义显然不是技术出身的官员，只大体扫了几眼，就把视线转向墙上的两幅大图，走到近前，仔细查看起来。 只几眼，就转头，指着图上一处地方问齐友年，“齐老丈，这里写的是什么？看着不很规则，是湖吧？” 齐友年上来看了一眼，笑道：“是湖，不过写的什么小老儿就不知道了。”转回身招呼汪桥，“阿桥，你过来陪大人看看。” 汪桥上前几步，看看周秉义指过的地方，说道：“这里标的是湖的深度。这里要建一座廊桥，廊桥的跨度有点大，需要几处桥柱支撑，所以需要标示湖水的深度。” “哦。”周秉义这才认真看了看汪桥。接下来，有了可以一起探讨的人，周秉义一边看，一边不时地询问，这里是什么，那个标示是什么意思。到后来，干脆就和汪桥讨论起庭院的结构。 周秉义对营造不熟悉，可是对于庭院、园林这些的却很有兴趣，这一讨论，什么明暗、疏朗、掩映、抑景、师法自然等到，说的头头是道。 而人家汪桥也不白给，周秉义从景色的欣赏上着眼，而汪桥则从修建的理论上予以辅助，两人长篇大论的讨论下来，野路子出身的汪桥竟然一点儿不落下风。 把叶欣颜看的极是敬佩，长见识啊。看看人家这专业水平，和人汪桥相比，她就是一混饭吃的主儿，只能给出个大体景致的印象，完美没有周秉义的艺术修养和汪桥的理论根据。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有天赋的，和混饭吃的的差别，那真是天地之别。 江一凡看着叶欣颜那钦佩、向往的神色，心里极为疑惑。他听瑾融说过，这个庭院的基础结构，大多是叶欣颜自己提出来，由汪桥根据营造行的规矩完善下来的。 怎么这时候看，她竟然像是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若是不明白，怎么提出的规划？ 叶欣颜察觉到一侧的目光，扭头看过来，见是江一凡，再看江一凡眼里的困惑之色，她挑眉，低声问道：“你能听懂？” 江一凡没想到叶欣颜会主动和他说话，下意识的摇头答道：“听不懂。” 叶欣颜紧跟着一个白眼飞过去，低声质问道：“那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尼玛，再看本小姐就露馅了知道不？她这点儿本事根本经不起推敲，如果让这家伙开口寻根问底的追问起来，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在这个庭院中提出结构的依据。 额……，江一凡立即愣住，下一刻把目光移开。算了算了，她就是这率真样子，谁还能没点毛病呢？其实这也是她聪明，一下就看出他眼神里的意思。 金嬷嬷把看着两人的紧张眼神收回来，感觉心还在咚咚的猛跳着。她是真怕他们两人再像之前那样吵嘴，然后大小姐又无法无天的闹起来。 她们这时不同以往了，若是这时候大小姐和江大人闹起来，她都不知道以后怎么见六爷和江大人，不知道大小姐还能不能和他们共事。 叶欣颜见江一凡败下阵来，却也不敢再用那种钦佩、好奇的求知眼神仰慕周秉义和汪桥。她往后退了退，看着墙边案几旁的椅子，再看向刘嬷嬷。 以她潜在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现在大咧咧的坐下歇会儿，不知犯不犯规矩？ 刘嬷嬷对上她眼巴巴的眼神，不由得好笑，低声说道：“大娘子若是觉得乏了，就坐下歇会儿。”刘嬷嬷示意的地方是更靠里面的一个圆凳。 圆凳就圆凳吧，叶欣颜走过去坐下，总好过就这么干巴巴的站在那儿，还不能对汪桥两人说话太过专注，谁能像他们那些演技派高人，能把尺度把握的那么正好。万一她凑得太近，不小心再露出那种白痴神色就不好了 周秉义和汪桥把两幅图看完，也就把苏州园林的主要风格和建筑布局的隐含寓意逐一讨论了一遍，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 周嬷嬷那里好几次过来探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收队结束的意思。已经午时了，您呐，到底午饭怎么安排？幸亏她做了周知府和江大人留饭的准备，不然耗到这个时候再动手做，岂不是晚了？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六章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事情 周秉义一边往出走，一边对江一凡说道：“原来民间的能人也是不能小觑。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笑笑村落的营造行，竟然能规划处这样精致的庭院，还能按朝廷关于营造行的规矩做出完整的备案文书。真真的不得了。” 江一凡往叶欣颜的方向斜了一眼，是啊，很多事情的确很难说清楚。即使是瑾融已经被叶欣颜惊讶了多次，再看到齐友年交过去的图样时，也一样吃惊感慨。 周秉义又对陪同的齐友年笑道：“齐老丈的营造行能做出这等庭院，未来可期啊，想来日后找齐家修建庭院和宅子的人一定很多。嗯，还有这个年轻人，汪桥是吧，可造之材，只可惜没有走科举之路。若是从小送去学堂就学，一定是大好前程。” 齐友年连应道：“大人过奖了，呵呵，阿桥只是在营造上有灵气而已。我等工匠，不过是跟着师傅学了点技艺，想做些事情，以求日子好过一些。” 走到待客厅门外，周秉义看了看日头，失笑道：“本官专程来老丈这里，本打算和老丈说道说道前些日子齐家小食店的事情，给老丈和齐娘子陪个不是，结果看老丈的庭院构图入了迷，一转眼的时间，都要正午了。”一边说，一边摇头。 齐友年连忙躬身，说道：“周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大人是朝廷命官、堂堂知府，哪里有给平头百姓赔不是的道理。大人这么说岂不是折煞小老儿。” 江一凡在一旁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人还是进屋，坐下来说话才好。” 齐友年也说道：“是呢，大人来小老儿这里，连口水都没喝，几乎没歇脚。眼看着就是午饭时间，我们农家可没有在饭点儿上送客的习惯，大人说什么也得用个便饭再说别的。” 周秉义点头，他来就是给齐友年和齐叶赔礼，希望先在苦主这里得到谅解，之后再去禹王爷和江一凡那里想办法，到时候也好说话。这个事情怎么也得在饭前把事情说开了。 叶欣颜刚才跟齐友年等人来到会客厅，本来是防着周秉义会问出什么特别的问题，她好做个应对。这个待客厅和里面的两个小吏，主要就是做的轨道运输文案，把个正在任上的知府放进来，她真的很不放心。 谁承想，人家周秉义只对景致感兴趣，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跟进来了。白白让耗费时间陪了这么长时间，有这点时间，就是靠在她新房子里的床榻上看闲书也比这强。 见齐友年陪着周秉义往饭厅方向走，她停下脚步。她家现在不同一般了，有二进院子了，她是女眷，日常都是在后院走动的，陪同周秉义吃饭的事情当然和她没关系。 正在转身之际，只听周秉义的声音传来：“不知齐老丈和齐娘子可否进来，听本官说上一两句话？” 叶欣颜已经迈开的脚步顿了顿，又迈开一步，觉着就这样置若罔闻不妥，才停下。周秉义要说的一定是梁启源的事情，既然早晚都要说，这时听了，也算了了一件事情。 齐友年那里已经应声，“既然大人吩咐，小老儿敢不从命？大人先请进，小老儿和我家孙女自会听从大人吩咐。” 周秉义转身，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对着他屈了屈膝盖，跟上他们，往饭厅而来。 齐友年、章五四、汪桥陪着周秉义和江一凡坐在桌旁，叶欣颜作为周秉义特意提出来的女眷，坐在离饭桌远一些的一个圆凳上。 众人先扯几句客套言辞，之后，周秉义就说起正题，先是对齐家曾经款待自家两个孩子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然后，话题一转，说起梁启源不知好歹。把梁启源好一顿臭骂，愚蠢、有眼无珠、不知天高地厚，梁家就是倾尽全家也抵不上齐娘子一人等等，反正就是没说造反的事情。 紧接着，又沉痛的表示，他没有好好约束、没有好好管教家人亲戚，责任都在他身上。 再之后就恳请齐友年和齐娘子能够大人大量，看在梁启源已经受到惩罚的份上，能够谅解一二。只要能让齐娘子顺了这口气，让梁启源怎样都可以。 周秉义说后来这些话的时候，还起身离开桌子，对着齐友年和叶欣颜团团一揖，其中表达的诚意，几乎比得上齐友年拜见知府大人时的施礼态度。惊得齐友年连忙站起，依样还礼。 叶欣颜也只得站起还礼。而其他人一看这样的状况，自然也坐不住，纷纷站起，屋子里站起一家人，还纷纷说着“大人不可”“大人多礼”等等，好一阵子的乱哄哄。 叶欣颜虽然对梁家招呼她上门做点心很反感，但那反感并不是来源于做点心本身，毕竟她家开吃食铺子就是为了赚钱，只要人家给足了银子，小食店的人就是上门去做做点心也没什么。 让她讨厌的是梁家的行事方式，明知道周碧瑶已经两次来齐家做客，其中一次还在齐家用了饭，可梁家还能大咧咧指名道姓的要求她本人去梁府伺候点心，好像这样做才能彰显他家高人一等的地位。真应了连贵说的那句话，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寻死路。 可若是真的因为这个，就给梁启源定个造反的罪名，把梁家一家老小怎样怎样了，叶欣颜还真觉得不至于。这里面还有大牢里那些人，以及现在还在外面飘着、不明所以，为了银子闹事的好几十人。 问题是，现在这个局面不是她控制的，这个局是梁启源做的，之后被江一凡充分利用，谁知道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她就不相信了，江一凡会为了给她出气，就把梁家和清远县那些有些刁的百姓送上死路，把清远县如今的大好局面也搭进去。 要知道，一个地方是否安定，也是这个地方任职的地方官的重要业绩。江一凡在自己任职的地方闹出一个民变案子，是要豁出去他今年甚至明年的官员审评的，他完全没有理由一定要这么做。 总的来说，这件事不是她做的，更不由她做主，虽然把这么多人搭建去，她于心不忍，可是在没明白江一凡和瑾融到底什么意思之前，她什么也不能说。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七章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齐友年这些年的经历不是白给的，知道这个案子不是他这样的百姓说了算的，也不敢大包大揽的给出实在话，只能不断的说着各种客气话敷衍。 他虽然不敢看向江一凡，怕让周秉义看出倪端，却在等江一凡说话。江一凡不开口，他就只能和周秉义反复说一大堆车轱辘话，类似于：不敢当、怎能和大人有关系、梁家大爷也是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事情，等等。 江一凡低垂着眼帘，听齐友年和周秉义说着来来回回的应酬话，半晌也没开口打个圆场。 他每次想起梁家让叶欣颜去他家伺候点心，心里就是一阵无名火。这次的事情，就是六爷那里过去了，他也得让梁启源脱层皮出来，让他梁家以后只能谨小慎微的过拮据日子，再也没能力兴风作浪，得不到各乡绅和官员小吏的高看礼遇。 叶欣颜见齐友年应付的实在为难，轻轻的咳了一声。让自家最无辜的老爷子应对一个四品大员，江一凡和瑾融也够可以的。 江一凡应声开口，说道：“话说清楚了就好，大人请坐，齐家老爷子是个豁达性子，不会揪着一点点小事不放，大人不必过于担心。” 齐友年顺着说道：“是啊是啊，大人请坐，话已经说清楚了，小老儿明白大人的意思，自是不会揪着着一件事情不放。” 周秉义的目光在齐友年、叶欣颜和江一凡扫了一遍，虽然心里着恼，可是却说不出什么。江一凡刚才的话和没说一样，齐友年虽然对他百般恭敬，却也没说一句不再计较梁启源的话。 哪怕齐友年或者叶欣颜痛骂梁启源诸般不是也好，他也能顺着话，给出补偿条件、或者惩罚措施，让齐家能顺气一些。可是没有，从他开始说话，齐家上下没提一句梁启源的是非对错，似乎那些和他们没关系，似乎不知道梁启源到底因为什么落得这样的境地。 周秉义心中恼怒，却说不出口。 这些人都是他的下属，是他管辖之下的百姓。若是寻常，他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可是，清远县有禹王爷，齐家还有服侍齐叶的安国公府家奴和禹王府的下人。所以江一凡不是普通的下属，齐家也不是寻常没根底的百姓。 这个梁启源，居然敢惹这么硬的茬子，蠢得不能再蠢了。 齐友年对上周秉义看过来的眼神，面上非常镇定无辜，说道：“大人坐吧，先喝点茶，之后就该午饭了。” 事情在饭前说不下来，吃过饭之后就更不好说了。周秉义迟疑着。 这里面最为难得就是齐友年了，叶欣颜把目光在场间众人身上过了一遍，也扫了江一凡一眼，开口道：“周大人。” 周秉义连忙接应，“齐娘子请说。”齐叶身份特殊，在这里面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若是齐叶能够说话，没准儿国公府那里就能交代过去，六爷那里也能有个求情的由头。 江一凡被叶欣颜的视线扫过，眉头高高挑起，再缓缓落下。刚才她就不高兴了，这是要说话，把她家摘出来吧？嗯，就是这个程序。 叶欣颜说道：“梁府是周大人很亲近的亲戚，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有些心气儿也算正常，但是做事出格了，这是真的。” “这是，齐娘子说的没错，梁启源是做事太过了。”终于有个人肯说梁启源犯错了，周秉义连忙点头，心里感激异常。 “咱们就事说事，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叶欣颜继续说，“梁大爷行事，没对小妇人造成实质性伤害，左不过小食店这段时间没法经营，损失些银钱。小妇人是一介农妇，可以不计较梁家大爷。可是清远县还有容六爷在，小妇人听说，容六爷的家世很是厉害，谁知道容六爷会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事情闹成这样，不是小妇人和祖父能做主定论的事情。大人还是另外找别的路子吧。” 叶欣颜看着周秉义似轻松、似愁苦的神情，轻声提醒道：“还有刚刚启程的连管事，也知道梁大爷做的这场事情。” 周秉义心里又是猛地一跳，叶欣颜继续说道，“小妇人之前倒是交代他，事关民变这样的大事，在没得到确切结论之前，谨慎对待。可是，小妇人只能叮嘱连管事，谁知道国公爷会怎么想呢？周大人还是先听听江大人和容六爷的意思吧。” “大人请坐。”江一凡适时说道。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齐家在万般无奈之下，可以不追究梁启源。可是齐家在这件事情上受了损失，这个损失是一定要补回来的。这个事情由齐家人说出来最好。 可是叶子她管不了禹王殿下啊，禹王的封地出现了民变，出现了冲击衙门这样的恶**件，而且民变还发生在禹王正在临时居住的县城。这对禹王殿下来说，那是多大的惊吓！岂能说完事就完事的？万一有人说禹王殿下远离朝堂意图那啥……怎么办？ 所以，禹王殿下为了自己脱身，也得让这个案子重判。周秉义仕途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他应该明白，接下来就看周秉义怎么做了。 周秉义仕途多年，又是一直在升迁，自然知道朝廷的规矩。有了齐叶这番话，他心里踏实了一些，再听到江一凡让座，顺势招呼众人坐下。 昨天他在禹王那里碰壁，就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对于一个皇子来说，皇子所在区域很忌讳闹出民变、造反这样的事情。所以，让禹王殿下当此事没有发生，很难。 可是事情得一步一步来，只要齐家和齐叶给出明确的谅解，这里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他一心在禹王那里谋求解决就行。 齐叶有本事掌管村北那片据说获利丰厚的产业，禹王不是看中齐叶吗？他家次女碧瑶明日就能到达，梁府已经被衙门看管，碧瑶自然住不进去。他刚才看了齐家的院落，规规矩矩的二进院子，碧瑶和齐叶交好，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密友家暂住完全可以。 多了齐叶这闺中密友的人情，禹王爷那里就更好说话一些。若是碧瑶能说动齐叶在禹王面前替梁启源求情，那就更好了。 只要不是造反，祸及家人亲戚，怎么样都行。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是造反就行 第二天午后，周碧瑶的马车停在清河村齐家门前。 刘嬷嬷和安顺家的把周碧瑶迎进二门，周碧瑶主仆一路跟着刘嬷嬷进到后院的厅堂，在榻上坐在，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哎呀，连着赶了三天路，好累啊。” 刘嬷嬷拿了两个靠枕过来，说道：“二小姐靠着歇息一阵子，用些茶点，就慢慢缓过来了。” 浅月谢过刘嬷嬷，接过靠枕放在周碧瑶身后，周碧瑶歪在上面，舒服的吁了口气，才问道：“齐姐姐不在吗？是不是又去做事了？” 刘嬷嬷笑道：“是啊，我家大娘子没有周二小姐这样的好命，总是忙于生计。奴婢已经派人去找了，大娘子马上就能回来。” 周碧瑶连忙把茶盏放下，忙不迭的摆手：“不用找，一会儿我过去找齐姐姐，顺便看看齐姐姐在做什么。” 刘嬷嬷笑道：“做事的地方，来往都是粗莽男子，二小姐这样尊贵的小娘子不便在那些地方出入。”大娘子在外院的待客厅做事，若是真的让周家小姐寻过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这周二小姐也是个别样女子，伶俐的很。 周碧瑶不乐意了，“齐姐姐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别说什么尊贵的小娘子，齐姐姐还是安国公府几乎认下的孙女呢。论尊贵，把整个豫远郡的女子全部算上，齐姐姐也是首屈一指了。”她转脸就去问安顺家的，“这位嬷嬷，您说是吧？” “周家小姐说笑了。”安顺家的笑一笑，不置可否。 周碧瑶反驳道：“哪里是我说笑，您是安国公府过来的嬷嬷吧？齐姐姐能让安国公府专门派遣嬷嬷来侍候，姐姐的身份是我们这些地方官员家里的女眷可以相比的吗？齐姐姐的身份是真的高。” 安顺家的暗暗端详周碧瑶，果然和寻常闺秀不一样，只听说话就很是爽利。 周碧瑶来了兴趣，接着问安顺家的：“嬷嬷您在安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吧，我上次在姐姐家见到嬷嬷，都不知道您是京城来的，回去听哥哥说才知道。国公夫人的规矩是不是很严？我父亲去京城述职的时候，我在父亲上官举办的宴会上见过国公夫人，很远的地方，连国公夫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 “嗯嗯，很有规矩。”安顺家的含混的应道。夫人的规矩那么严，也没把大小姐管住，若是周家二小姐知道，现在这个整天在外面跑，和男子一起做事的女子出自国公府，不知还会不会这么问。 刘嬷嬷则有点心疼这个小娘子，为着家里的事情，冒冒然的跑到并不熟识的地方，极尽全力不造成冷场，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尴尬、唐突。 叶欣颜也担心周碧瑶跑到她做事的地方，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一听到禀报，把手里的事情向汪桥交代一下，就返回后院。 周碧瑶看见叶欣颜进来，连忙要起身从榻上下来。叶欣颜紧走两步，用手势制止她道：“二小姐还是坐榻上吧，这穿鞋下来、再脱鞋上去的，挺麻烦。” 周碧瑶停顿一下，热情的说道：“那好，妹妹不下去了，齐姐姐你上来坐，咱们坐一起说话。” 叶欣颜抬手，按了按额角，周碧瑶这快速发展的熟络，真是难以抵挡。 刘嬷嬷笑着对叶欣颜说道：“大娘子一整天的做事，正好陪周家小姐坐上一会儿，您也顺道歇一歇。” 叶欣颜看着周碧瑶，干笑两声，说道：“还是算了，咱们庄户人家的身份，我还是坐凳子上说话好了。”坐凳子上说话还有个点儿，如果两人坐在榻上，谁知道周碧瑶会说到什么时候？ “齐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是不是嫌弃妹妹身份低微，不配和姐姐结交？”周碧瑶有点受伤的感觉，“妹妹一直钦慕姐姐的本事，想着和姐姐交好。姐姐前两次推说身份低微也就算了，可是这时，姐姐已经有安国公府看重，还这样说话。” 叶欣颜满心苦恼，她都多大岁数了，实在懒得应付一个小姑娘交往好不好？可是，看着人家小姑娘受伤的小眼神，只得依样脱了鞋，坐到榻上。 周碧瑶并不隐瞒，隔着桌子，直接对叶欣颜说道：“姐姐，我这次来清远县没地方住，能不能这几日就借住姐姐这里。我一定不打搅姐姐，姐姐只让嬷嬷们找个方便的地方住下就好。” 叶欣颜愣了愣，连个寒暄都没有，这就切入主题了？ “我们这乡下地方，二小姐住不惯吧？你舅舅家……哦，不知周大人住哪里？怎么二小姐没和周大人一起过来。”叶欣颜想起梁家的事情，江一凡给梁启源安了那么大一个罪名，没准儿梁家已经被衙门看起来了，所以周碧瑶根本住不进去，或者周秉义就没打算让她住进去。 叶欣颜多看了周碧瑶两眼，周秉义这个时候把周秉义待到清远县做什么？亲戚家事安宁，相互之间走动一下还算正常，这个时候把女儿带来可不算正常。 “父亲是来巡视农务的，住在县衙。”周碧瑶对上叶欣颜的视线，有些蔫蔫的说道：“舅舅是找姐姐麻烦才惹出的事端，姐姐一定知道舅舅犯了官司。” 叶欣颜有点不忍心，问道：“既然梁府的事情还没结果，周大人为什么把你一个女孩子带来清远县？” 周碧瑶先示意钟嬷嬷和浅月退出房间，又看了看刘嬷嬷和碧凝几个，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开口。 叶欣颜无奈，只得对对刘嬷嬷几人说道：“周家二小姐有事情要说，刘嬷嬷、乔嬷嬷先领着人避一下吧。” 人都退下去，周碧瑶大大的喝了两口茶，才苦着脸说道：“我舅舅闯下那等祸事，父亲怕祸及我家，所以急急赶过来，想着走动走动，不把案子定性成聚众冲撞衙门。” 周碧瑶偷瞄叶欣颜一眼，期期艾艾的继续说道：“我爹说我曾经和姐姐有过来往，让我在姐姐这里下点功夫，看姐姐能不能帮着在容六爷面前说项，把舅舅的案子重新审理。无论怎样定论都可以，只要不是造反就行。”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第二百五十九章 爽快的说 周秉义可以啊，这是着急了，除了在她这里讨了话，还要用一把女儿的交情。问题是，她和周碧瑶好像没那么好的交情吧？ 好在周碧瑶的性子挺好，没有遮遮掩掩那番做派，爽快的很。 叶欣颜到是不讨厌周碧瑶，她好笑的问道：“所以周大人就让二小姐住在我家，便于和小妇人说话、套交情？小妇人若是不便在容六爷面前说话呢？” 周碧瑶尴尬的笑一笑，说道：“虽然父亲没说姐姐不给说话怎样，但我觉得，父亲对我这里的说项并不抱多大希望，大概只要让容六爷知道，我和姐姐住在一个屋檐下就行。” 叶欣颜一笑：“你倒是挺聪明，连你父亲心里想什么都知道。这么说，我就是什么也不做，你也能让周大人满意，你这个差事到时挺好办。” 周碧瑶忙不迭的点头：“是呢是呢，只要姐姐收留我住下就行。我知道我和姐姐不是深交，不敢奢求姐姐替我家给容六爷说话，这件事终究只是我家自己的事情，能得姐姐收留，妹妹就很感谢了。” 叶欣颜暗叹一声，堂堂知府家的小姐，如果是平常，别说是来哪个农户家里做客，就是去富豪乡绅府里，那也是要热接热待、极尽逢迎的。可这个时候的周碧瑶，却是这样的情形。 叶欣颜问道：“是周大人说的，梁府的祸事会连累你家？” 周碧瑶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再没有刚才的神采。她低头好一会儿，神色才稍稍缓过来一点，说话的语气却极为惨淡：“父亲没告诉母亲，只对我和哥哥说了。说舅舅牵扯的这件案子，如果真的定案聚众冲撞衙门、扇动民变，只怕难逃死罪。就连舅舅一家老小也不能幸免，最轻也得男丁流放发配，女眷为奴。 父亲还说，妻舅在他任职的境内扇动民变，父亲会罪加一等。若是因为这个被革职，以后复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我们一家只能回乡，以后就要过平民百姓的日子了。” 叶欣颜沉默片刻，说道：“小妇人只能应允你在此暂住，但绝不会替你舅舅向容六爷求情。” 周碧瑶抬头，连忙说道：“不用，我刚才已经说了，只要齐姐姐肯收留我暂住，就已经帮了我家的大忙。咱们又不是很熟，之前虽然有过两次来往，那也是我硬要巴着齐姐姐的。这些我都知道。” 叶欣颜有心问问她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来往，再想想，还是算了，周碧瑶也算家里遭难，有求于人。如果刻意和她来往的理由难以启齿，她这个时候问出来，就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了。 叶欣颜叹了口气，“说起来，你舅舅这事虽然是冲着我家，可我家也就是小店的生意受了些影响，别的也没多大损失。但是作为苦主，平白无故的被人欺辱，我真没那么好心，去给你舅舅搭人情、说好话。” 别说梁启源是咎由自取才走到这一步，就算他是真的冤枉，给瑾融说好话这种事情也得谨慎着来。叶欣颜是看出来了，瑾融那样的人，哪里有没好处帮人做事的，她这里只要一开口有求于他，指不定他就想出多少后招等着算计她。 为了梁启源这种货色？还是算了。让他在牢里多呆些日子，再多让江一凡那样的人多栽赃些罪名，等他吃多了苦头，想来对他的人生一定大有帮助，起码再不会想着随便欺负人。 认真说起来，梁启源也真是可恶。她运气不错，虽然逃出来了，可是有瑾融、连贵等人撑着，如果换做她刚来的时候，身边没这些人，梁启源仗着他有个当官的姐夫，她一定得忍气吞声的咽下这口气。甚至都不是忍下这一次，没准儿多少次的欺辱等着她呢。 周碧瑶很是苦涩的说道：“我明白的，舅舅这就是咎由自取，全怪不得旁人。姐姐这里管着这么大好几处产业，东主还是六爷，他就敢这样。若是换做别的商家店铺，岂不是白白被他欺负。”周碧瑶瞄了瞄叶欣颜，问一句，“姐姐知道容六爷的身份吧？” “从京城出来闲逛的贵人，一定很富贵吧。”叶欣颜含混答道。 这种事情，就像她的身份一样，心知肚明和说出来亮明身份那是不一样的。不管是多清晰明显的事情，只要没不说明白，日后就有回旋的余地，一旦说明。以后有了事情再想反口，那是一定没机会了。 周碧瑶也是聪明，瞄一瞄叶欣颜的神色，立即不在这个事情上纠结，继续说道：“有容六爷的身份放在哪儿，只要稍稍明白事的人就不会打齐姐姐的主意。结果，舅舅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一步步把他和一家老小带到如此境地。” “二小姐明白就好。之前，梁家大小姐主仆在小食店就是一派招祸的言行，一个小娘子，张口就是封人铺子、让人关张回乡的话，似乎这天下就她一家独大。这次的梁家仆从，也是张狂的了不得。似你舅舅这样，没有财力和助力还好，助力越大危害越深。这才是在一个偏远的小县城，若是临近京城的大地方，让你舅舅来上这么一下，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事情。” 周碧瑶黯然说道：“这已经就够大了，这里虽然是小县城，却有容六爷在，还有你家里这些国公府派来的人。若是事情没有回转，我家就真的要回乡，靠家里的薄产度日了。父亲多年苦读、多年仕途辛苦也都白费了。” 叶欣颜看着周碧瑶的神情，心中不忍，想了想，还是开解她道：“二小姐不必过于忧心，周大人为官多年总有些面子的，有周大人奔走，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何况，所辖境内和身处之所发生民变，对于江大人和容六爷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事情会好起来的。” 周碧瑶抬眼看着叶欣颜，问道：“齐姐姐是这样看的？姐姐一向有大家的风范和眼力，若是姐姐真的这么看，事情也许真有转机也未可知。” 叶欣颜摆摆手，“二小姐可不要这么抬举小妇人，小妇人哪里有什么风范，不过说说自己的看法，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容六爷怎么看，周大人怎么应对。”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章 闹得够大的 “也是呢，咱们都是女子，官府的好些事情咱们都不懂。”周碧瑶愁苦的叹了口气，然后认真的对叶欣颜说道，“齐姐姐以后不要再自称什么小妇人了，也不要叫我二小姐什么的。以后我家还不知道怎样，齐姐姐却已经是安国公府关注的女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国公府会派人接齐姐姐去京城做客，姐姐这么聪慧能干，没准儿国公府会把姐姐留在国公府。齐姐姐如今的身份已经很高了。” “二小姐说笑，乡野农妇而已，哪里会有那等机会。”叶欣颜断然应道。京城？不去。有之前原主的种种打底，她这完全不一样性格的人出现，那才是处处陷阱，不能去。 说起这个，周碧瑶有了些精神，好奇的问道：“齐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和国公府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谁知道？她们说有些像。”叶欣颜悻悻的瞥了周碧瑶一眼。本来就是一个人，当然会一模一样，“好了，二小姐赶路辛苦，还是先歇个午觉。我去找刘嬷嬷给你安排住处。” 说着，扬声喊刘嬷嬷进来。 刘嬷嬷一进门就看到周碧瑶缠着叶欣颜，说着：“齐姐姐以后不要再喊我二小姐了好不好？说不定我以后就是个平民人家的女儿了，姐姐这样喊我，我臊着呢。” “哪有到平民人家那么严重，没的事儿。”叶欣颜奋力和周碧瑶抢自己的衣袖，“让刘嬷嬷先安顿二小姐歇息，小妇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急着呢，就不陪二小姐了。”这下应该能听出来吧？老姐我不想和你攀交情。 周碧瑶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央求道：“要不，姐姐你教我做事吧。我学会做事，以后就算家境不好，也能自己赚钱谋生。” ………… 知府大人周秉义已经把清远县境内的村镇巡视完毕，眼看没有更多理由继续呆在清远县，着急上火的不行，瑾融才答应见他。 周秉义听到万言这声“请进”，激动地差点儿掉下泪来，千恩万谢之后，跟着万言往前院书房里走去。 书房的主位坐着瑾融，还有胡敬坐在一侧，瑾融的两个贴身小厮侍立在进门的位置。 周秉义一跨进门，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瑾融语气莫名的说道：“周大人果然纵容的好亲戚。” 周秉义吓得一激灵，原本的揖礼立即改做跪礼，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口中不住的说着：“是下官没管好家人，给六爷和朝廷惹出事端。下官愧对朝廷栽培、愧对六爷的善待。” 瑾融停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哪里有愧对我，你是愧对朝廷的栽培，愧对你多年的寒窗苦读和仕途经营。好了，起来吧，跪在地上怎么说话？” 另一边就坐的胡敬闻言起身，上前搀扶。周秉义连连称谢，才从地上爬起来。 待周秉义战战兢兢的在下首位置坐下，瑾融才问道：“说说吧，你这三番五次的上门，为的什么？不是给你那寻死的小舅子求情吧？” 额，周秉义立即梗在那里，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胡敬插言道：“六爷也不好这么说话，梁启源是周大人的妻舅，犯下此等大事，周大人总是要过问一下的。这是人之常情。” 瑾融很不以为然的说道：“过问也不应该过问到我这里啊。自他那妻舅闹出事端，我这里坐卧不安多长时间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都不知如何自处呢，他找我有什么用。” 胡敬赔笑两声。 瑾融继续说道：“他想闹事，也等我不在这里闹才好吧？这么多年豫远郡和清远县都平平安安，只我来了半年，立即就策划出一场民变。我这里怎么也洗不脱啊。” 周秉义听得满头的汗，看着就要再次起身跪地，却被瑾融摆手说道：“行了，你也别在我面前跪地，这时节，我都不知道该给谁下跪呢。” 周秉义更是面色惨白，犹豫一瞬，还是干脆跪倒地上，不住的磕头，“下官该死，万死不该把六爷陷进如此境地。” 瑾融斜着眼睛看了周秉义好半天，缓下声音，说道：“起来吧，说起来你也就是没看好亲戚，没多大责任。只要你把梁启源的事情如实上报，重重的判了，彰显你大义灭亲，也让六爷我脱了干系就好。” 周秉义从地上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瑾融。重重的判了，那就要坐实梁启源扇动民变造反的罪名，六爷您大概能真的没事，可下官我就惨了，大义灭亲也只能换个罢官革职的结果。 瑾融挑眉，“难道周大人对在下的话有疑议？” 周秉义连忙低头：“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若是梁启源的案子不定案冲撞衙门，也就没有民变的说法……，很多事情就都能得以解决，六爷也不用为难……” “哦，不定案冲撞衙门？那两天许多人在衙门前哄闹、递状子怎么解释？”瑾融问道，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是江一凡理事无能，造成民众生怨？还是齐叶就是仗着六爷我的势，栽赃冤枉那许多人进了牢狱？” 周秉义连忙回道：“不敢，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着，让梁启源担个因民事生怨，买通人手陷害平民齐家的罪责。”六爷和江一凡亲厚，齐叶又是六爷看重的掌事，他哪敢给他们罗织罪名。 瑾融淡淡说道：“你妻舅这陷害平民的阵仗，闹得可够大的。” 周秉义再次叩头，“实在是梁启源他过于愚蠢，才做下这等事情。寻常人们只要看看小食店和齐家掌管的产业，就不会生出这样的糊涂心思。他虽然蠢笨，却真的没有造反的心思，下官绝不敢对着六爷胡言。” 瑾融抬抬手，“你先起来吧。” 周秉义抬头看看瑾融的脸色，才再次从地上爬起来。 瑾融捏了捏额角，说道：“不是我不肯通融，当时的情形你没看见，三四十个人，在县衙门口闹了两天，围观的人数不胜数。这个案子难就难在怎么说都可以，今日我可以说是民事纠葛，明日有人翻起来，也可以说民变，里面还有人使银子，这是大忌。”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一章 吃正经官司 周秉义见瑾融的口气有所缓和，连忙应声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瑾融问道：“你已经来了好几次，心里一定想好了怎么做，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吧。” “是，”周秉义说道，“下官问过江大人和县里的官吏衙役，虽说有两天衙门前哄闹了好些人，可是真正审案时，那些人还是很规矩的，江大人处事的手段也快。开始审理案件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过来闹事。下官以为，可以重新问案，把……梁启源的口供作为主要证供，之后再辅助其他人的供词和证物，这个案子的性质就不同了。” 瑾融盯着周秉义看了好半天，笑道：“周大人果然老到，一出手就能把案子翻一遍，不枉你在官场历练多年。这么说，你妻舅愿意开口了？” 周秉义汗颜道：“下官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去牢里见了他，他……愿意招供。” 瑾融微微眯了眯眼，问道：“你有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据我了解，不论齐家、齐叶还是江大人，都和梁府没有过节，梁启源花这么大心力银钱做这件事为的什么？”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齐叶这里没讨着好，还被人家狠狠的打了脸，不但不收手打探原因，反而起了更大的心思，想一并把江一凡撵下知县的职位。 周秉义叹了口气，只捡了明面上的原因说道：“小女和齐娘子投缘，曾经两次去清河村齐家做客。梁家母女对此很不赞成，尤其梁家女儿，多次表示对齐娘子的不屑。下官以为梁启源这几年过得顺遂，看惯了别人的逢迎，突然有一个农家被下官女儿上待，似乎能凌驾于他之上，就想着落齐娘子脸面，于是一步步把事情做成现在这样。” 瑾融没过多纠结周秉义给出的理由，而是突然问道：“我听说你的次女现正在齐叶家里做客，你女儿不过来清远县走一趟亲戚，怎么会和齐叶交好？” 周秉义感觉自己让女儿住进齐家做对了，禹王殿下果然很留心齐家的动向，忙回道：“小女前次过来小住，偶然得知齐娘子一力经营小食店，还能掌管事物，钦慕仰慕之极。要说交好，也是小女的小女儿心态，一心想着和齐娘子交好，齐娘子对小女什么态度，下官并不知晓。” 齐家有禹王府的仆妇，齐叶什么情况，想来禹王殿下很清楚，周秉义不敢冒冒然的说女儿和齐叶交好，只能实话实说。只要禹王知道女儿能住进齐家，齐叶并不排斥自己女儿就好。 瑾融果然转开话题，嗤笑着道：“我听江大人说过，他曾经在衙门的二堂提升过梁启源两次，梁启源两次都拒不开口。事情已经闹到如此地步，你那妻舅还以为你能一手遮天，保他无恙？还是你曾给过他很大的许诺？” “下官不敢，……他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人。”让瑾融用这样的语气提到这个茬儿，周秉义简直有遮着脸不见人的想法。梁启源得有多蠢，才不懂开口为自己辩解，还把他也拉上，让他跟着一起丢人、吃挂落。 胡敬见周秉义尴尬，圆场道：“大概梁大爷也是见事情闹的太大，倒不敢开口说话了，生怕一句话说不对，更添罪责。” 瑾融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替他找借口，焉知梁启源拒不开口，是不是想等着他神通广大的姐夫来了，保他毫发无损。” 周秉义面呈尴尬之色，胡敬也是呵呵的笑了两声，低头喝茶。 瑾融沉吟片刻，说道：“按说周大人已经开口了，而且我也相信梁启源没有造反的心思，只是人言可畏，当时的确是众多刁民冲撞县衙的场面。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若是这件事以后被人翻出来，六爷我也难脱干系。” 周秉义闻言，连忙站起来，又要下跪。 “好了，有话说话，哪来这么多虚礼。你就是跪上十天半个月，事情也还是这样，不会有丝毫变化。起来说话。”瑾融不耐烦的挥挥手。 周秉义又连忙站起，“让六爷做难了，下官铭记六爷恩德。这个案子不单单是梁启源一家的事情，发生在豫远郡境内，是下官管辖之地。若真的定案为煽动民变，下官这个姐丈难脱罪责，只怕仕途就此终止。下官也是万般无奈，才这么求着六爷。六爷以后若有差遣，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周秉义是个明白人，不然也不会再没有助力的情况下，把官做到知府。梁启源这件事，他这么一趟趟的跑下来，心里有点猜测，只是没见到禹王，不敢下论断。 刚才这些话对答下来，他已经明白，这件事情，只要齐叶不咬着不放，他怎么表态就是关键。 齐叶那里好说，让齐家松口也不难，而他的表态却有些说道，在皇子面前表态一般都涉及皇位皇储之争，是个需要慎之又慎的事情。好在六皇子只求闲散，他之前也是做过权衡，才会想着让女儿嫁进禹王府，相较于太子和七皇子，跟着六皇子就踏实多了。 周秉义打定主意，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有胡敬一旁敲边鼓，一番商谈下来，周秉义算是初步打上禹王府的标签，忠诚度有待继续考验。 然后，胡敬说了他对梁启源案子的提议。 “周大人，梁家的案子，若是为着大家好，梁启源不能简单放过。”胡敬看周秉义并不吃惊反感，接着说道，“从这件事情上看，梁启源不是个谨慎的性格，却还不甘寂寞，这样的人得时时压制着，才不至于惹下大麻烦。且不说造不造反，只拿他召齐娘子伺候点心，就是招祸之举。这若是在大地方，只怕当即就会被打上门去，就算大破家财也不见得能事了。若是他再多叫嚣几句姐丈之类的话，就连周大人也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连累惨了。” 周秉义心里一沉，却也没法反驳胡敬，梁启源还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依胡先生看，梁启源要怎么定罪？”周秉义有些艰涩的问道。 胡敬笑了：“在下只是给周大人说一声，让大人心里有个准备。至于衙门怎么判，还得看案情审问情况。在下的意思，梁启源只怕得吃正经官司，里面没有人情。”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辈人的家业 听了胡敬的解释，周秉义心里一松，如果并不是刻意重判，只是正经吃官司，那就好说。能把扇动民变的案子做成普通案件，已经不错了。本朝又有出银子减罪的规矩，只要不涉及政事、不是重案，就能用银子了事，让梁启源多破费些银子也好，家里破败些对于他来说不见得是坏事，能让他更认清自己，一家人过平安日子没什么不好。 于是梁启源的案子重新开审，最先提取的是梁启源的口供。 梁启源从周秉义那里知道，就是他贵为知府的姐夫，对于煽动民变、造反这样的事情也无能为力，甚至还会被牵连革职的时候，立即没了主心骨，大堂上问什么说什么。 案子很简单，之前已经审过一遍，这次除了加上梁启源的供词做主导之外，其它没多大变化，所以二次审理很快就结束了。 把一切外人不知道的前提原因都舍去，只从请齐娘子上门做点心遭拒绝开始，到梁家心有不甘，然后扰乱齐家经营的店铺，之后一步步升级，就是一个简单的民事纠葛。 至于真实原因，都这个时候了，梁启源哪还敢说他是想女儿能嫁进或者抬进容六爷府，所以才请齐叶上门做点心，想着通过齐叶让女儿和容六爷有所接触。自然是衙门怎么问，他就怎么说。 这个案子的重点在于判案结果。县衙判梁启源赔偿齐家小食店之前和之后一段时间的经营损失，共计纹银八百两。鉴于闹事地痞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予以轻判，梁家用于收买地痞的银子全部上缴，地痞各打三十板子以示惩戒。梁启源作为事件的主使者，打五十板子，服劳役五年。 所有这些，都是用银子说话的，齐家的银子自不必说，就是明面上的八百两，即刻就要给出。 而收缴地痞的脏银，地痞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牢狱之苦，得到的银子又被衙门收缴，出来之后自然要找梁启源再次讨要。衙门判决时已经说了，地痞如数上缴脏银之后，不得再有扰乱地方的事情发生，否则相关人等从重处罚。言下之意，就是梁启源必须自己把事情了了。 梁启源现在已如惊弓之鸟，生怕惹上杀头的罪名，为了地痞们不再闹事惹祸，这银子是自然要往出拿的。 更大的一头在五年劳役上，梁家大老爷哪服过劳役，而且犯罪之人的劳役和寻常百姓服役自不一样，需要代缴的银子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梁启源被衙门的差役架出来的时候，固然脸色灰败、身形萎靡、步履蹒跚，而梁家来接他的人也一样垂头耷脑，就连服侍的仆从也是简单，只有车夫和管家两人。 梁启源挨的五十板子，有周秉义打点，没怎么受伤，顶多也就是青肿和表皮渗血。但终究是五十板子呢，就算下手轻，那不是好挨的。 他被上了年纪的管家扶着，费力的爬上马车，趴靠在马车里两个引枕上，才拖着颤抖的声音问车辕上坐着的管家：“怎么才过来这两个人？其它人呢？” 管家的背影僵了僵，回头答道：“回大老爷话，大老爷今日回家，大奶奶正忙着指使奴才们做事，抽不出更多人手，所以只得小的两人前来。” 进梁府大门的时候还不觉着什么，马车一路不停，直接往后院走的时候，梁启源发现不对，问管家：“怎么走这条道？” 从梁启源发现不对，再到问出话来，马车已经到了后院院门处。管家先从车上下来，又返回身扶梁启源。 梁启源身形没动，看着不是原来二门的二门，问管家：“怎么在这里停下了？大奶奶是怎么安排事情的，早早的下了车，难道让我这个样子的步行回房不成？” 管家苦着一张老脸，说道：“大老爷，这里就是咱家二门了。为了凑服劳役的银子，之前的内院连着后院偏院都卖了。” “卖了……”梁启源下意识的喃喃重复，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仆从呢，是不是也都卖了？” 管家说道：“大奶奶说，连院子都没了，就是留下仆从，也没地方住。大部分都卖了，剩下的都是家里原来的世仆，还有得用的几个人。就是世仆，也都大部分去到乡下做事，把乡下原来的人打发了。” 连仆从住的地方都没了？是呢，若是内院往后往东的院子都卖了，家里的确没几间房子了。梁启源颤抖着声音问道：“田产和铺子呢，还剩多少？” “三间铺子都卖了。田产只留下一半，都是良田，其余的也卖了。”管家艰涩的说道。他也是梁家世仆，知道梁家这些家业来的不容易，三辈人的努力，就这么没了。 “家，就这么败了？”梁启源的声音越来越低。强撑多日的精神，在今天挨了板子，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终于垮下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衙门判下来的八百两银票子是金嬷嬷拿回来的，叶欣颜看着这些预示着白花花银子的银票，心里着实的腻歪，连她一向喜欢的银票的暗纹，这时候看着也格外不顺眼。 她问金嬷嬷：“咱们铺子前前后后大概损失了多少银子？” 金嬷嬷说道：“咱们店里这段时间没什么人光顾，可后厨一直没歇着，宏鹤楼卖出的量多了好些。损失的不多，也就是几十两。” 叶欣颜嫌弃的指了指几张银票，说道：“那多出来这么些。该怎么办？” 金嬷嬷说道：“什么怎么办？这是咱们应得的。”金嬷嬷止住叶欣颜想要说出的话，“奴婢知道叶子的意思，咱们好好的经营买卖，叶子也是好好的在家里做事，结果被那个梁什么的闹上来。这不是店铺损失的银子能衡量的，就冲着梁家敢找叶子去他府上伺候点心，就是把他家全陪给叶子，他家都不够那么多银子。” 金嬷嬷越说越生气，他梁家什么身份，大小姐又是什么身份，居然让大小姐上门伺候，根本就是找死。 好吧，好吧，古人的脑回路和她不一样，叶欣颜一见这等阵势，连忙打退堂鼓。可那些银票她依然嫌弃，“这些银子嬷嬷看着办吧，用来打点公差也可以。只是，近期最好不要扩大店面，否则太不好看。”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三章 小姐姐 叶欣颜和金嬷嬷这里说着话，一边探头探脑好半天周碧瑶的叹道：“唉，我舅舅已经典卖了好些家业，日子过的大不如前了，看着甚是可怜。” 这个话叶欣颜不爱听，她斜着周碧瑶问道：“怎么？替你舅舅抱屈？” 她不愿意要这个银子，愿意开开心心的自己赚银子花，那是她的事情。而梁启源典卖家业却不值得人可怜，那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这种不开眼、又想仗势欺人的人，就应该这样处置。没势力可以依仗，他自然就消停了，对大家都好。 周碧瑶根本不惧叶欣颜的口气，径自撇撇嘴，说道：“看齐姐姐说的，我哪里抱屈了，只是感叹世事无常而已。就像舅舅，一个念头动歪了，就是一个倾家荡产的结果，唉。”说着，还老成的摇摇头。 叶欣颜也跟着撇撇嘴，“你舅舅那是动了一个歪念头？他那是一个接一个的歪念头好不好？自己没点脑子，还要动着歪念头做有脑子的事情，这就是结果。” 齐姐姐这个话她赞成，“是呢是呢，我觉得也是。舅舅错就错在脑子没动在正经地方。”周碧瑶连手里的笔都放下了，飞快的接口。 叶欣颜看着她几息之后，才点点头，赞叹道：“嗯，不愧是你爹亲生的，有你爹的风范。”仕途之上，行事一向只看结果，周秉义能坐到知府这个位置上，一定是深谙此道。 周碧瑶显然听出叶欣颜话里不是夸赞的意思，问道：“怎么了姐姐？难道我说错了？” “难道你不应该说，你舅舅错就错在不应该起坏心眼吗？”叶欣颜嗤问道。 “那倒是。不过大家也常说，谋定而后动。若是动了坏心眼，又能前前后后的把事态控制妥当，应该能成功、不会落入很惨的境地吧。”周碧瑶犹自在感叹。 叶欣颜暗暗摇头，周秉义没运气，周碧瑶若是生成男子，就冲着这份思维方式，就是光耀门楣的子弟。 “这些事情和咱没关系，”叶欣颜问道，“交给你誊抄的章程写好了吗？这都多长时间了，这么点儿东西都写不好，还能做别的事情吗？”语气里的意思很是嫌弃。 “哪有很长时间？姐姐下半晌才交给我的，好多呢，我已经抄出来很多了，不信姐姐过来看。”周碧瑶立即辩驳。说着，就要去扯叶欣颜的衣襟。 又开始了。金嬷嬷和刘嬷嬷对视一眼，当即转身离开，留下碧凝和浅月两个，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拌嘴。 “好了好了，知道你写不少。”叶欣颜见周碧瑶又要拉扯她，连忙说道，“抄完这些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去？” 周碧瑶一听又是这个话题，立即抽身而回，坐回桌前，一边用毛笔沾墨，一边推脱着找理由：“父亲没说什么时候动身。” 叶欣颜再劝道：“要不，你再去看看你舅舅，最好在他家住几天。他家遭逢大难，你在他家多住几天，也显得你并不嫌弃他家败落，对舅舅一家的情分依然如故。” 说起这个，周碧瑶满脸的狡黠神情变得恹恹的，“我前天过去，表妹很没给我好脸色，舅母也话里话外的讥讽我住在姐姐这里，只管自己攀高枝，舅舅干脆都没看我一眼。只怕我就是说出要住，舅母也会推说没地方。” 攀什么高枝，哪里有高枝可攀？ 叶欣颜愣了愣，说道：“你没对他们说，周大人这种时候带你过来，就是为了给他家案子找门道、打通关节的？” “没说，舅舅家的院子绝大部分已经卖出去，铺子的收益也没有了，一家人只能靠乡下的田产过活，日子大不如前。我哪还好意思说替他们打通关节。”周碧瑶情绪很是低落。不管怎么说，舅舅也是至亲，看着至亲家道一落千丈，她心里也是不好过。 叶欣颜终究不忍心再赶她走，缓下声音说道：“那好吧，你先住着，等周大人有了消息你再张罗动身。” 周碧瑶默了默，说道：“姐姐，这些章程我今日就能抄完，明日我替姐姐写庭院的建造文书吧。我抄了这些天，已经有点门道了，姐姐指点我做就好。” 叶欣颜袖手站起，“指点你还不如我自己做的快，你还是和钟嬷嬷一起做针线吧。” 周碧瑶连忙跟着站起，“做针线有什么意思？我以后就跟着姐姐做营造好不好？我挺聪明的，不用姐姐花很多时间指点，一定很快就能帮得上忙。” 叶欣颜上下打量她好几眼，“在外面做事是要抛头露面，和各种人打交道的。且不说你聪不聪明，你要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知府大人家的千金，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周碧瑶执拗的说道：“我才不要像母亲和姐姐那样，我想像姐姐和汪桥这样，写文案、作图、建各种房子和院落。就像你们现在做的庭院，把画在纸上的图变成漂亮小桥流水、亭台阁谢。”最后还感叹一声，“能如此过一生，夫复何求！” 叶欣颜立时有点傻眼，“我说这位小姐姐，您不会想赖在我们这里不走吧？” ………… 江一凡来给瑾融交代案情结果的时候，瑾融正坐在书房的小几旁，看着一封书信开心。看到江一凡进来，连忙招呼道：“远凡来了，快进来坐。” 江一凡行礼之后，在另一张圈椅上坐下，问道：“什么事让六爷这么高兴？” 瑾融抖着手里的的信件，笑着说道：“京城的来信，我不是给父皇送去点心方子和食材吗？我父皇吃过之后大加赞赏，说我这么些年，终于干了点正经事，这是亲笔信。” 说着，把书信递给江一凡，“以后，我敞开了办养牛场，看谁敢说半个不字？” 江一凡接过书信，丢了一句：“至于吗？嘚瑟成这样。” “怎么不至于，这封信我要好好留着，妥善保管。这就相当于皇帝陛下的正经旨意，日后，咱们的养牛场繁殖耕牛，加工乳制品，就连出售耕牛也没人敢说二话。乳牛只有繁殖小牛，才会产出牛乳，他们总不会不让我卖出没用的公牛和母牛吧。”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四章 顺道看看 瑾融想到在他的努力下，农田里遍地耕牛劳作的场面，心下甚是得意，对江一凡说道：“早先时候办养牛场，倒是没想起这么多麻烦事。如果不是之后叶子提出做乳制品，还真就能被人惦记上，到时候再被人说居心叵测，再辩解也难免惹一身嫌疑。” 皇帝陛下的亲笔信，那是多么稀世难得，自然不会洋洋洒洒写上好几页，江一凡把书信认真看了两遍也没用多大会儿功夫。 江一凡把书信交还给瑾融，“现在也难保不被人惦记，只不过你这时有皇上做主，做起事情就没有了牵绊。过上一两年，清河村的养牛场有了经验，可以把养牛场扩出豫远郡之外，不但有收益，还能在农事上做一番大事。六爷说的不错，这封书信还真是重要，关键时候，能顶大用。” 看着瑾融把书信收好，江一凡问道，“这么说，从齐家拿去的黄油能用，没腐坏？” 瑾融点头，“新鲜着呢，张宝魁几个还不错，黄油处理的挺好。张宝魁过说，只要把黄油里面的水分处理的足够干净，就能放置较长时间。不过齐叶也说了，这时已近深秋，天气渐冷，也是黄油能保持新鲜的原由。” 江一凡沉吟片刻，问道：“以后呢，六爷打算提议皇宫从北夷购置黄油和干乳酪，还是六爷这里经常往京城里送？”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经常往皇宫里送，儿子的孝心和蛮夷地方的出品，哪能一样吗？”说完这些，瑾融又喟叹道，“如果能在京城附近办几处养牛场就好了，京城繁华，乳制品销路一定大好，很能赚些银子。也省下从豫远郡到京城这么远的路途来回往返，不说行路辛苦，只保鲜这一项就难做。等到夏日都不知道能不能送达。” 江一凡斜了他一眼，说道：“这还是个事儿吗？夏日时候多用些棉絮，途中换冰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这么忧心？六爷当时愿意和叶子合作乳制品，只是为了转移京城的视线，这个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六爷还是把心思用在正经地方。 你应该也知道，连贵走的时候，叶子给安国公世子夫人带去一本小食店的食谱。若是世子夫人在京城开一家装潢富丽的店铺，主营齐家小食店的点心汤品，你还怕太子、七皇子不会拿同样的东西讨皇上开心吗？没准儿夏日时，京城的点心汤品店就已经开起来了。六爷还是多操心怎么把耕牛在农耕上普及，如何给养牛场添置乳牛吧。” 瑾融得意的说道：“乳牛是一定要添置的，我派出去的人手已经开始陆续往回赶牛群了。至于安国公世子夫人是不是开买卖，六爷我根本就不担心，我已经用过的法子，就算我那几个兄弟再用几遍，那也是拾人牙慧，能有什么出奇效果。” 江一凡托着茶杯，笑道：“你倒是想得开。” 瑾融应答的痛快：“那是。我若是想不开，岂不是和我那几个傻兄弟一样，窝在京城那个刀光剑影之地，担惊受怕的过着没滋味的日子？还是我这样好，优哉游哉的到处晃，等明年我的庭院建好了，我好好的在我那秀美庭院里逍遥两年，再谋其它。” 说起瑾融远在豫远城的庭院，江一凡有些怅然，那个庭院极是精美，居然就建给了这家伙。想到瑾融享受叶欣颜筹划建起的秀美庭院的时候，他却在这里守着一个寒碜的衙门，岂不是太过冷清一点？ 江一凡再瞄瑾融一眼，不过留在豫远城也挺好，不在有不在的好处。 “你那庭院明年能建好？”江一凡问道。 “差不多吧，到时候我就有舒服的庭院散心了。”瑾融抖抖手，疏散一下筋骨，“齐家有我这里的两个小吏，他两个也帮着做庭院的营造文书，捎话说文书做的不错，不用再审，能直接拿去用。 现在我那里已经开始按照料单备料，入冬之前做一些开工准备，石雕之类的东西冬季也能做，明年一开春儿就正式动工。齐友年的营造行做事又快，我觉着也就半年、大半年的时间，一准儿能完工。” 想起乳制品行的消息，瑾融接着说：“等周秉义把他家那个小娘子带走，估计庭院的营造文书也做完了。到时候咱们过去一趟，顺便看看张宝魁试制的发酵软乳酪，据说这个品种的乳酪不但等保持一定水分，还能长久保存。第一批试制的软乳酪已经搁置一个多月了，没变质。叶子说，有了这个东西，才能称作真正的乳酪，可以广泛应用。” 江一凡点点头，笑道：“我上次去也听他们唠叨过，若是有这样的东西当然最好，吃食东西，最大的难题就是保存，若是能把乳酪做成可以随取随用的食材，草地牧民制作的干酪就派不上用场了，六爷也就不怕被其他皇子讨了皇上欢心了。” 瑾融哼哼两声，“就是没这个乳酪，六爷我也不怕他们。闲散有闲散的好处，看在父皇眼里，我就是那个不惦记他皇位的孝顺孩子。” ………… 梁启源的案子了结，周秉义又盘桓几日，就带着周碧瑶回豫远城了。 临走时，周碧瑶满心的不舍，和叶欣颜告别的时候还掉了眼泪。这次她倒是没和叶欣颜拉拉扯扯，只是用她自己的衣袖不住的掩面，想悄无声息的把眼泪蹭在衣袖上。 周秉义也在待客间多呆了一会儿，再次把瑾融要翻修的庭院看了一遍，心里还暗暗琢磨着，禹王殿下的庭院当然不是他随意就能过去游玩的。但齐家营造行动工之后，他却可以借口跟着衙门工科小吏巡视工程，将要完工的时候多去几次，那时的庭院和交工之后差别不大。他多逛几次，逛个够本才好。 周秉义前脚刚走，瑾融和江一凡就到了。两人这次过来，没带很多随从下属，只跟过来两个小厮和瑾融的两个侍卫。 齐家如今宽敞多了，齐友年接待客人也有了底气。让人把小厮侍卫安顿在厢房，茶水点心招待。他和章五四在临时的待客间陪两位贵客喝茶歇息，然后再去正经的待客间，查看轨道运输和庭院的营造文书。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两个小吏 待客间还是上次周秉义过来时的摆设，瑾融、齐友年一众人进来的时候，汪桥和两个小吏正在埋头做活儿，看见瑾融和江一凡进来，三人连忙放下手里的笔墨器具，上前行礼。 让瑾融感到高兴的是，叶欣颜没和他们三人一堆儿做事。 瑾融摆手，走过去挨个看三人桌案上的文书和图作。然后点点头，嗯，做的不错，很高深的样子，他基本上看不懂。 他再转向墙上贴着的庭院图，这次，除了庭院的外形图，还有庭院营造文书的进度标示。看这个他还行。 瑾融问汪桥：“周大人上次就是对这两幅图感兴趣？” 汪桥答道：“是，周大人对庭院建筑比较感兴趣，似乎也留意过不少园林庭院，对庭院的各种景致排布极有见解。” 江一凡在后面问齐友年：“在下刚才听说，周大人过来接周家小姐的时候，又来这里观看良久？” 齐友年笑道：“周大人是真的喜欢庭院建筑，每次看到这两幅图，都要驻足观看、品评一番。这些东西小老儿应答不了，每次都是阿桥接应。” 江一凡再看一眼墙上的庭院图。周秉义应该是没见过这样的庭院，所以才会这么用心。只从图上看，这个庭院的布局极其平和，没有突兀见建筑，也没有可以俯瞰全景的楼阁钟楼，所有建筑都依照着自然态势而来，暗合中庸之道，大概这就是读书人想要的境界。 瑾融也看着汪桥笑道：“阿桥应该也很有见解吧，听说你和周大人很能聊到一起。” 汪桥连忙躬身，答道：“六爷取笑了，小民不过是工匠出身，往日在建筑营造上多用些功夫而已，见解却是谈不上。” “你也不用过于谦虚，你和齐家营造行的事情都做在那里，的确是个营造界的年轻英才。” 章五四笑眯眯的听着，心里得意他决断有力，为了一个莫名的前程，硬是把汪桥从原来的营造行带出来。看看，这下子阿桥出头了吧？知府大人，那是多大的官儿，也能高看咱们阿桥。容六爷，京城的厉害人物，也是叫的阿桥，只听着称呼就显得亲近。 瑾融大概看了看两幅图和工程进度，转身坐回房屋一侧放置的小几旁，待到众人先后落座，又问汪桥道：“不是说让你和齐娘子带一带我这两个从属，不知他两个可有长进？若是回去之后，还是那等拖拖拉拉、应付差事的样子，你和齐娘子可就没法儿和我等交代了。” 汪桥快速的扫两个小吏一眼，笑道：“六爷派来的两位先生技艺出自朝廷，营造经验极是老到，不但做事快，做出来的东西还极为规矩。完全不同于我等，我等大多在民间营造行摸索着做事，快是快一些，却随意的很。得两位先生在此指点，我和叶子的文书和图作都大有进益。” 真正的状况是，容六爷府上的这两个记事被叶子磋磨的厉害。 叶子不管人家出自谁的府上，是不是有官职，又曾经在哪里高就，只说他两个是容六爷差过来学做事的，既然学做事，那就要有个学做事的态度。 之后就把两个记事，不，先是一个，跟着她学的那个，常常几句话交代下来，就把那个记事指使的忙碌不堪，整天整天的伏案，都抬不起头来。 她还嫌人家做事慢，除了嘲讽朝廷的俸禄好赚，就是斥责人家做事不干脆，总要在动手之前哆哆嗦嗦的想上好久。说落完，还要问一句：光靠想、光靠哆嗦能做出事情吗？ 那记事气的要命，不事先想好，那能做好吗？却因为来的时候府里有交代，不敢反过来责问，一味的忍气吞声。 而他汪桥只是个民间工匠，对上人家不知什么身份的容六爷府上的人，自然不能像叶子那样态度生硬，只耐心的和记事商讨事项，两人协作着做事。 然后，他就也受到了叶子的白眼，嫌弃两个人一起做事的速度还不如一个人快，干脆过来插手。 他倒是好说，可以说他这里很不错，叶子插手过来之后，他腾出手主力做庭院的营造图，进程的确快了很多。那个记事就惨了，叶子安排事情先问他，汪桥你一天能把图做到这个地方吧？然后那个记事就得把图做到那个地方，比跟着叶子的那个还惨。 被叶子着实的操磨了多日，两个记事才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做事方法。人家是正经朝廷工造的出身，对于营造的规矩典籍知道的很是详尽，做事自然周到。这时再加快速度，按照叶子的交代做事，自然得心应手。除了有关轨道方面的专项事情需要不时询问，其它的一应不用操心。 汪桥再看看两位先生，只不知两个记事会不会怨恨叶子对人家刻薄。 瑾融转向两个小吏，说道：“你两个在府里做事就拖拖拉拉，在这里就能又快又好，果然是爷的银子好糊弄呢。” 两个小吏叫苦不迭，忙忙的就要往起站回话，瑾融摆手道：“这是做事的地方，不用来来回回的行礼耽误功夫，说话就好。你两个想说什么，难道六爷还冤枉了你们不成？” 两个小吏苦着脸面面相觑，这叫什么事儿？在这里，齐娘子极尽讥笑嘲讽之能事，嫌弃他们做事拖拉、不见进度。做得快了，六爷这里又来找麻烦，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个小吏愁苦道：“六爷差小的们过来，就是学齐娘子和汪小爷怎么做事快的，小的们正在用心体会他两位的做事方法，略有心得。” “只是略有心得？”瑾融挑了挑眉。他两个是管事挑选的好手，这么多天了，只学了个略有心得？ 另一个小吏连忙陪笑答道：“回六爷，是大有进益，大有进益。小的二人跟着齐娘子和汪小哥做事，的确进益良多。” 齐友年看着不忍，这两人说是来学做事的，可人家好歹也是王爷府上的官吏，每日被自家叶子压榨不说，这时还被王爷挑刺，着实的可怜。 “六爷，您府里的两位先生是营造行的行家，而且做事勤勉谨慎，全不似叶子那样轻忽随意。如今的轨道文案全部出自他二人之手，对阿桥做的庭院营造文书也多有指点，还帮着做了不少。”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作坊 听了齐友年明显有赞誉成分的说话，瑾融转过来问小吏：“是齐家老爷子说的这样吗？” 两个小吏一怔，连忙点头，说的却是：“回六爷，齐老爷子过奖了，小的们只是跟着齐娘子和汪小哥学着尽力做事，尽力做事而已。”这个时候还不点头应下来，以后再到哪里和王爷表功去？ 瑾融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齐娘子和阿桥的本事不在表面，你二人用心些，若是能学到他们一两成的婉转心思，也就不错了。” 两人连声应允，神色间虽然不见丝毫勉强，看着却很有些心悸。 瑾融笑问道：“你两个怎么是这等表情，可是齐娘子这些日子苛待你二人了？” “不敢，不敢。”小吏和齐友年同声回道，速度快的让人惊讶。 瑾融转头看向齐友年，齐友年连忙说道：“是小老儿妄言了，叶子是个好孩子，不会苛待两位先生的。” 瑾融点点头，说道：“嗯，齐老爷子说的虽然有道理，但看老爷子着急的样子却很值得怀疑。” “……”齐友年面色尴尬，他家叶子真的对人家大人很不客气呢。 瑾融问两个小吏：“你们的不敢是什么意思？” 一个小吏看看齐友年，齐家老爷子可够护短的，他两个还没说什么呢，这就急眼了。 小吏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陪笑道：“小的是说，小的两个能有进益，全靠齐娘子全心教导、严厉督促，不敢诬告齐娘子苛待。”这个是真的，虽然齐娘子的教导方式太过可恨，但是悲催也就在这里，那样的打击蔑视居然真的有着奇效，他们居然进益很大。 瑾融点点头，对江一凡笑道：“看来大家伙纠结的是严厉这两个字。阿桥，你刚开始和齐娘子一起做事，齐娘子也是这样严厉督促你的？” 汪桥迟疑一下，说道：“那倒不是，小子刚来的时候营生还不急，也不是这等新奇事情，叶子通常都是和小子商量好步骤，小子只要按照步骤往下做就好。叶子虽然没有很严厉的督促，但小子和叶子一起做事，也是被叶子追得很急。” 汪桥隐去了叶子看过他做事，说他是奇才的评价，但瑾融听着却略有所悟，点点头道：“那也是阿桥能跟得上叶子的步骤才行，看来我府里的人还是得多多鞭策才是。” 齐友年干笑两声，说道：“六爷也知道叶子，一着急就不知道尊卑规矩，往常没人看着她，只怕得罪两位先生的地方甚多，还望六爷和两位先生不要责怪。” 在齐家伺候的两个丫头一个跟着叶欣颜出去巡视两处产业，一个照看出去玩耍的齐嘉儿，所以，依然是刘嬷嬷领着一个婆子过来换茶。 刘嬷嬷听了齐友年的话不由得好笑。金嬷嬷一整天不在，齐老爷子又着紧忙碌工地施工的事情，能说的住大小姐的人还真没有。 瑾融叫住刘嬷嬷问道：“往常齐娘子会听谁的话？” 刘嬷嬷没想到王爷会问这个，不由得愣了愣，才有些勉强的说道：“齐老爷子和金嬷嬷的话，齐娘子还是很能听进去一些的。” 事实上是，大小姐谁的话也不见得听。只不过金嬷嬷和齐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大小姐会答应的很快。就像对待两位王府小吏，也就是齐老爷子在的时候，会收敛一二，很听老爷子劝道。至于老爷子转身以后，那就要看两个小吏做事做的怎样了。 瑾融只看刘嬷嬷一眼，就知道她说话言不由衷。看来得好好问问叶子是怎么严厉督促人的，若是叶子真有自己的一套做法教导人，就很有必要经常派些人过来，跟着她长长本事。 瑾融把轨道运输和改建庭院的营造文书进度详细问过一遍，还没等到叶欣颜回来。 齐友年要起身叫人去找，被瑾融拦住了，“我和远凡正打算去看看试做的发酵乳酪，不要去找了，白白浪费脚力，我们过去看。齐老爷子也不用陪着了，想来天气渐凉，赶工的事情还多，您两位和阿桥自去做事，让刘嬷嬷领着我们过去就好。” 齐友年倒也没反对，说道：“我们陪六爷和江大人一起过去，我和五四去工地赶工，六爷您两位去乳酪发酵作坊。” 刘嬷嬷领着瑾融、江一凡去已经完工使用的乳制品作坊。询问了一个长工，得知叶欣颜才去了发酵作坊，金嬷嬷领着人往一个建造敦实低矮的工坊过去。 工坊的木门看起来厚实、沉重，虚掩着。 金嬷嬷在工坊门口停住，探头往里面唤了一声，才站定，转过来对瑾融解释道：“这就是乳酪发酵作坊，大娘子说储放食材的地方，怕来往的人多了，会影响乳制品保质效果。所以寻常人不得随意进出，就是在作坊做事的人，也是衣着整洁才能入内。” 瑾融点点头，“应该的，制作吃食东西，谨慎些方好。尤其是试制阶段，更是不能让繁杂事务干扰。” 几个人说着话，叶欣颜已经闻声出来。 沉重的木门推开，叶欣颜穿着一件半长的罩衣，发髻上裹着头巾站在门里，见门口站着瑾融和江一凡，不由得愣了愣，连忙见礼：“小妇人见过六爷、见过江大人。您两位是……”怎么找到这里？ 瑾融笑道：“我听张宝魁带信，说你这里的发酵乳酪已经放置了近一个月，好奇怎么做的，能把乳酪放置这么长时间不变质。我和远凡抽空过来看看。” 江一凡顿了顿，问道：“刘嬷嬷们刚才说，你这里规矩甚严，寻常人不得入内。是否我们也得更衣、净手之后才能进入？” 叶欣颜上下打量几人一番，说道：“您几位就算了，套个鞋套进来吧。”说着，回身喊一个小工过来，“刘长，拿五对鞋套过来。” 后面一个半大小子颠颠的过来，手里拿着几个靛青的粗布物什。半大小子身上穿一件简单的窄袖外衣，脚上套着一个靛青的布套，看质地，和他手里拿着的那些东西一样。 叶欣颜伸手接过布套，递给刘嬷嬷，对瑾融和江一凡说道：“这里放置了好些乳酪，我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更好地储存，只好日常做事更谨慎一些。这是几个鞋套，你们几位若是打算进来看，就把这个套在鞋子外面。”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七章 老值钱了 瑾融就手拿过一只，看了看，做的不错，用粗布照着鞋子的形状做的宽大套子，可以用细绳拉紧系住。 叶欣颜对那半大小子说道：“你给几位爷示范一下鞋套怎么用。” 小子利落的答应一声，就那么站在门里，单脚着地，先把脚上的鞋套解下，然后看看们外站着的几个人，动作慢了一些，再把鞋套套在脚上，扯着细绳系住。 江一凡从刘嬷嬷手里拿到两个鞋套，走近工坊大门的台阶，套好一只鞋套，单脚站到里面，再套好另一只脚，站在叶欣颜旁边挪了挪脚，对瑾融笑道：“六爷试试，这东西挺容易用的。” 瑾融和两个小厮，包括还没进来过的刘嬷嬷，都换上鞋套，站到工坊里面，这才看到工坊里面的结构布置。 发酵工坊地面比外面低两三尺，是一个下陷的格局，密闭**好，前后各几个通气窗口，都是虚掩着的，一进来，就能感觉扑面而来到湿润气息。 工坊的地面全部用青砖铺就，纵向分开两部分，靠外的纵向部分靠墙安置各种器物，靠里的那部分分成好几段，张宝魁领着两个人，穿着和刚才半大小子一样的衣物，正在靠里的一个格端做事。 他面前的一溜台面上，放着木箱似的东西。台面远处的地上，两个同样的木箱搁置在地上。 整个工坊有适当的潮湿感，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醇香气味弥漫着。 叶欣颜往里面让瑾融几个，“这间工坊是照着日后存放发酵乳酪的规模修建的，现在只用了一小部分。六爷、江大人里面请。” 瑾融感觉一下工坊里的潮气，问道：“这里地面比外面修建的低，就是为了保证潮湿？” 叶欣颜说道：“是，环境潮湿一点应该更有利于乳酪发酵和品质。旁边还有一个工坊，比这个小一些，是寻常的作坊，也放置一些乳酪，看看发酵效果，能两相对照一下那个更好。我们院里的地窖也有两块，也是试制的。” 瑾融嗯了一声，抬手指指张宝魁那里的东西，问道：“我听张宝魁捎回去的话，说是你这里的乳酪，有放置一个月不变质的，就是这些吧？” 叶欣颜边走边解释：“那里面发酵时间最长的有将近两个月的。乳酪这些东西，通常刚刚开始发酵最容易变质，若是一个月不变质，以后都不会有太大问题。” 张宝魁和另两个人给瑾融、江一凡见礼，另两人自去做事，张宝魁则跟在瑾融身边，逐个给瑾融介绍台面上放置的乳酪。 十几个一尺见方的乳酪被油纸包裹，紧紧箍在木制的方框里，四面木框把乳酪固定成一个规矩的正方形。木框外面还用漆色标着时间。 瑾融挨个看过去，果然有两个月之前的时间，只是标注时间越靠前的乳酪和木框制作越粗糙，而且乳酪发酵的气味也越淡。 张宝魁指着那个标识时间最靠前的乳酪说道：“这个是咱们最早存放的。这些乳酪熟制之后除去酪浆乳清，在模具中压制紧实，中间少有空隙，然后裹上油纸紧箍在木框之中静置。试了这些日子，效果很不错，变质的很少。” 瑾融凑近两个不同时间的乳酪闻了闻，辨别一下气味的不同，说道：“这个发酵时间长的虽然气味淡一些，但是很温和绵长。” 江一凡也依样闻了闻，点点头，却并不言语，只往下再看过去。 张宝魁说道：“六爷说的不错，这是咱们初次发酵乳酪，我们这些做事的人也是做了这些日子才发现气味上的些许不同。” 瑾融问叶欣颜：“你觉着，这些乳酪发酵多长时间就可以运输和食用了？” 叶欣颜笑一笑，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多久都行吧。也可能这样处理的乳酪看着不错，但是吃起来却不怎么样，这终究只是试着做的。”她有信心这些发酵好的乳酪味道一定不错，但也得防着万一失手。 瑾融听得怔了怔，说道：“那就打开一块试试啊。” 叶欣颜撇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么大块的东西，若是味道好，那就老值钱了，打开试一试？我舍不得。” 原来叶子也有这么白痴、财迷的时候。江一凡低头，捏了捏眉心。 弘知和侍雨的眼神乱飘，把整个工坊的边边角角看了个遍。见识多了叶大小姐奇葩言辞的刘嬷嬷处乱不惊，从容的侍立一旁。 “可是，你若是不试，怎么知道味道如何，售价几许？”瑾融无奈的看着叶欣颜，这道理很简单，不用人提醒吧。 “哦。”叶欣颜悻悻的指指一角的另一个架子，说道：“之前没想到口味的问题，没同时做一些小分量的乳酪。这些是前些日子才陆续做的小块，等发酵一段时间，可以打开来试试味道。小块的东西大概不如这些大块的味道沉淀，但应该相差不大。等这些小块发酵够时间，六爷若是得空，可以过来看看，试试味道如何。” 她又有事情做了，得好好想想奶酪的各种做法、菜品。能推出相应的菜品，才能保证奶酪的销售等级。 瑾融顺着叶欣颜手指方向看过去，果然那一排置物架上放着一些东西，尺寸都不大，也就是成年人的拳头大小，也不是木框的，而是层层布条严实包裹的圆球状。 叶欣颜解释道：“那里面也是用油纸包裹，然后用布条缠紧的。这些也是每日检查的，发酵的还好。” “行，”瑾融说道，“到时候我来尝尝味道，想来叶子提议做的东西，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是不会动手的。” 江一凡缓缓跟了一句：“在下也来试试。” 弘知和侍雨互看一眼，这两位都来，他们这贴身伺候的小厮，想来也落不下。他们也能有幸作为最早一批见识、品尝乳酪的人，这个可不同别的，据叶大小姐说，发酵过的乳酪可以成为富贵人家的极品食材。 几人在工坊里巡视一遍，往外转的时候，看见两个放在地上的木框乳酪，瑾融问道：“这个也是乳酪吧？这么大块的乳酪，怎么放在地上？”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一个小段子 叶欣颜回答的时候没什么负担，回答的很坦然：“哦，这个是腐坏的乳酪。每天检查乳酪的发酵情况也是张管事日常事物，若是有腐坏变质的，需要及时清理出去。” 跟在后面的张宝魁就有点汗颜了，这样每隔几天就有或多或少那么一两块乳酪，对他来说是一个挺大的数目。制成之后会很精贵的食材，因为腐坏丢弃就这么丢弃，那是多大的损失？他这个一力主管乳酪制作的管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瑾融瞥了张宝魁一眼，问道：“这样的情况多不多？知不知道是什么愿意导致的？” 叶欣颜摇头说道：“具体原因还在摸索之中，无非就是脱水不到位，托模时挤压不够，里面残留的空隙，或者在熟制乳酪的过程中参进了污迹。张管事正在严格要求制作过程，尽量减少那些容易导致**的情况。这样的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这是近十二天里，检查出来的这两块。” 瑾融点点侧面的张宝魁，笑问道：“既然已经在好转，张宝魁这是什么表情？羞愧难当的紧，看着就是做错了事情。” 叶欣颜也撇了一眼，不甚在意的说道：“每次清理出来腐坏的乳酪，张管事都要自责老半天。其实处理乳酪的过程中，张管事和下面的佣工已经很尽心了，咱们终究是初次尝试这种方法，制作时间又短，没积攒下经验，有些腐坏在所难免，只要有进步就好。怕的是越来越差，做事的人又懒惰，却找不到原因。” “哦？”瑾融用异样的眼光看向叶欣颜，听她这么说，她对做事的人很是宽厚，这个说法和小吏、齐友年的说法可大不一样。 “怎么了？六爷觉得小妇人说的不对，是在给自己找接口？”叶欣颜迎着瑾融的视线，挑眉问道。 刘嬷嬷轻咳一声，在后面悄悄扯了扯叶欣颜的衣袖，示意大娘子说话的口气和语气不妥。 叶欣颜瞄了刘嬷嬷一眼，再看看瑾融等人。也是哦，她这算不算持宠而娇？仗着自己能做点子事情，然后就不把人家皇子当正经干部。 她换了换语气，问道：“小妇人都是这样要求各位师傅、管事的，只要肯做事，出了错知道找毛病，就不怕出错，出错也是积攒经验的过程。若是六爷觉得小妇人的想法不对，小妇人可以酌情改正。” 瑾融失笑道：“适才我等在待客间查看工程进度的时候，说起我那两个从属小吏接受的教导，和你现在的说法大相径庭。还有你这个说法？只要勤快、肯做事，就算多少出错也可以谅解？” 叶欣颜眨眨眼，这个说法的确不太对。可用人这样的事情，基本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根本不是随便就能说清楚的。 她说道：“也不全是这样，前提还是用的人是对的。用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情，即使有错，问题也不会大吧？” 瑾融看看江一凡，问他道：“没听明白，远凡你呢，听明白了吗？” 江一凡摇摇头，表示也不是很明白。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工坊门口，叶欣颜指点张宝魁和那个半大小子，把那两块乳酪拿出去。她踮起一只脚，就要把鞋套取下，一直候在门边的碧凝犹豫了一瞬，还是急走几步过来，想要蹲下帮忙，被叶欣颜挥退。 碧凝无奈站起，没敢看瑾融，只为难的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也是无奈，这种的事情，大小姐从来不让人帮忙，一向都是自己做的。虽则禹王殿下在这里看着，可她也一样没办法。 瑾融大概是没见过女子会有叶欣颜这样的不雅动作，在一旁看的直皱眉。 江一凡把碧凝和金嬷嬷的神色看在眼里，一边两脚交替取下鞋套，一边对瑾融说道：“六爷怎么样？要不要弘知帮忙。” 瑾融瞪了他一眼，对着已经凑过来的弘知摆摆手，自己把两只鞋套取下。心里想着，刘嬷嬷大概说不动叶欣颜，得让金嬷嬷给她说道说道，她是个有身份的女子，不能因为流落民间，就失了体统。 一行六人出来，看着张宝魁和三个长工锁好门，拖着两块变质乳酪离开，叶欣颜才接着刚才的话说道：“小妇人之前听人说过一个用人的笑话，深感其中不是笑一笑那么简单，而是阐述了一个精简的道理。” “说来听听。”瑾融接话道。 “说是一个人在军中给元帅做参赞，和元帅闲聊时说了一番话。说这世间之人虽然百人百态，但如果在军中服役，大概可以归类为四种，各有用处。” 江一凡扫了叶欣颜一眼。又来了，一定又是她之前听说过的，却并不明确哪里听过，听什么人说的。 叶欣颜继续说道：“第一种人既聪明又勤快，像参赞自己这样的人，听着似乎是四种人之中的极致，事实却不然，这样的人只适合做谋士、参赞。第二种人，聪明却懒惰，适合当将军、统帅。第三种人，愚蠢而懒惰，适合当士卒，听从号令冲锋陷阵。第四种人，愚蠢但是很勤快，” 叶欣颜看着瑾融和江一凡两人，慢悠悠的说道，“这种人马上把他踢出军队，以免大家都跟着他遭殃。是不是很意外？大家认为的最优秀和最不堪的人，并不能着落到最好和最差的位置上。 小妇人当时听到这个笑话也很意外，勤快的人怎么也比懒惰的强吧？但是仔细想想，却并不是这样。虽然人性多种多样，但是若就做事的角度来看，完全可以把人分成这四种，只要把作坊里的规矩限定合理，人其实是挺好管的。” 江一凡听得脸色沉了沉，转开视线，看向这一片的另外几处工坊，她轻描淡写说出的这些事情，远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瑾融眼光闪烁片刻，说道：“叶子说的不错，这不是简单的一个笑话，叶子从哪里听来的这个笑话。这么有寓意的段子，应该能广为流传才是。” 江一凡侧耳听着，果然听叶欣颜说道：“是小妇人和金嬷嬷去往米宜县的路上，听一个走商的老者说的，当时是什么情况不记得了，也许听笑话的人都没什么感触吧。”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六十九章 孩子们 听了叶欣颜张口即来的推脱之词，瑾融也是无奈。叶子和金嬷嬷去往米宜县，是跟着商队走的，商队一路来来去去很多人，记不清楚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叶欣颜问道：“六爷要继续在这里看看，还是这就回去呢” 瑾融说道：“再看看制作乳制品的其它工坊吧，这个买卖做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过来。若是日后乳酪和黄油制品等成为高品质食材，我这东家多些了解，有人问起时，也能解说一二。” 江一凡看看天色，巳时才过不大一阵子，他说道：“六爷去巡视工坊，我之前答应嘉哥儿帮他打野兔的。这时时辰尚早，我去找嘉哥儿，若是能多打几只，咱们午间可以烤兔子吃。” 又要在她家吃饭？叶欣颜大睁着眼睛看向江一凡和瑾融两人，若是时间赶不及也就算了，这才什么时辰，巡视之后回县城自个家从时间上看完全赶趟儿。 江一凡只是和叶欣颜点头示意一下，再对着瑾融拱拱手，竟自带着侍雨，转身走了。他得好好静一静心。 江一凡和侍雨出得乳制品作坊这一片区域，问了一个在营造行做事的小工，得知齐嘉一众孩子的去向，就顺着小工的指点寻过去。 在工地外的一角，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疯跑着相互抓捕，笑闹声和尖叫声不断。那个叫紫凝的丫头依然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并不上前帮忙不断被人抓住，又不断被人解救的齐嘉儿。 江一凡看着又一次被人抓住，定在那里的齐嘉儿。齐嘉也同样看到江一凡，挪动了一下脚，又停住，看起来很纠结，到底是过来给知县大人见礼呢？还是遵守游戏的规则，继续站在原地不动呢？ 江一凡在齐嘉儿不远处站住，等着一众孩子把这一轮游戏结束，想着齐嘉这个孩子，若是没有叶欣颜和金嬷嬷，哪里会有这等快乐的时光。而且叶欣颜教导孩子的方式和哪家、哪个阶层都不一样，无论是大家族，还是普通人家，都不会这么教导孩子，可叶欣颜就这么做了，齐嘉快乐且懂事。 她从来没带过孩子，也从没喜欢过孩子。他和她夫妻三年，从没见过她对穷人、下人家的孩子，甚至小动物表现过爱心……。而如今，她日常的品行上就自然流露出这些，难道就是一次逃离家门的艰难，就能让她具备了所有这些，包括诸多深刻见闻？ 这样的叶欣颜固然让人喜爱、安宁，可是对于他来说，还有对之前记忆的困惑。 另外的孩子看见两个大人过来，有见过江一凡的，知道那是知县老爷、很大的官，跑的和追的孩子动作都有些迟缓，不一会儿功夫，一轮游戏尘埃落定。 孩子们的游戏一结束，齐嘉儿和齐三顺打头，向着江一凡过来，他们身后拉拉撒撒的跟着其他孩子。 齐嘉儿站到近前，对着江一凡深深行揖礼，操着青嫩的童声口称：“小子齐嘉儿见过知县大人。” 齐三顺和其他孩子都跟着行礼，一时间，江一凡面前十几个孩子参差不齐的纷纷弯腰，口中也是复述齐嘉儿的话，很是混乱了一会儿。 江一凡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口中笑道：“好了好了，都免礼起来吧。”说着，伸手先把齐嘉儿和齐三顺拉着直起身来。 齐嘉儿被江一凡牵着手，抬头问道：“江大人今日休沐吗？” 江一凡笑道：“是啊，我今日休沐，因为记着和嘉哥儿约好打野兔，烤兔肉吃，所以就过来找你了。你怎么样，现在有时间吗？” 江一凡问的正式，齐嘉儿也是一本正经的点头：“有呢，小子有时间的。但是，江大人真的有时间吗？爷爷说江大人很忙的，不能缠着江大人玩耍。爷爷已经带我打过一次野兔，我们这些人分食了一整只烤兔呢。”一整只烤野兔真的不多，他们这些人，没人只能分食一点点。 齐嘉儿说着，还意犹未尽的咽了咽口水。齐嘉儿身后的孩子们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江一凡，不知道这次打野兔行动是否能够成行。 江一凡笑着说道：“休沐就是要休息玩耍的，在荒地上打野兔，也是大人们休息的一种方式。只看嘉哥儿和你的小伙伴们是不是得空，若是得空，咱们这就能去。” “得空，咱们都得空的。”齐三顺忙不迭的点头，带着兴奋的期许问道：“大人，您是说我们都能和齐嘉儿一起，跟着大人打野兔去，是吗？” 江一凡笑应道：“可以，不过你们得听话，听我和这个哥哥招呼，不能乱跑。”他指了指身后的侍雨。 “行呢行呢，我们都听话，都是听话的孩子。”孩子们立时跳着脚的高兴起来。那是知县大人呢，一定好有本事，能打到多几只的野兔，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可以全部烤来吃？ 江一凡对着孩子们拍拍手，“好了，咱们这就过去，你们得带我去野兔出没多一些的地方。” 齐三顺高高的举着手，“我知道哪里多，咱们这就过去，我领路。”说着，当先就走。 小四紧跟上去，扯了扯齐三顺，低声说道：“那里太远了，紫凝姐姐不让咱们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次咱们没听紫凝姐姐的话，被叶子姐姐在墙根罚站好长时间，站的我腿都哆嗦了。” 齐三顺瞄了瞄后面的江一凡，也放低声音，“这次不一样，这次有知县大人在。你知道的，知县大人是这块地方最大的官，大堂姐也得听知县大人的话，若不然会被打板子。” 小四一边跟着走，一边很是怀疑的说道：“不会吧？我怎么看着，咱们这片地方，最厉害的就是叶子姐姐呢。我觉着知县大人也不敢打叶子姐姐板子。” 也是呢，齐三顺挠挠头，再瞄一瞄江一凡，说道：“没事，这不，咱们走了这么十几步远了，紫凝姐也没上前阻拦。再说，咱们这次若是能美美的吃上一顿烤兔肉，罚站就罚站，豁出去了。” 小四立即释然，“对的，罚站就罚站，没啥了不起的，能拼顿烤兔肉，值了。”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章 巨大的变化 侍雨走在一群孩子的外围，百无聊赖之下，只留意着地上，看着有合适的石子捡起来一两枚，随手抛着。 听到齐三顺两个小儿说话，再想想自家大公子，心里苦笑不已。这叶大小姐的声名果然厉害，虽然远走乡野，在人前也只是个寻常农妇，却连孩子都是知道这片地方最厉害的是她，而不是知县大人。刚才在齐家听了一圈说话，禹王府的下属，都没少被叶家大小姐排遣、摧残。 江一凡牵着齐嘉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齐嘉儿说他姐姐有多么多么厉害，汪三叔多么多么聪明，不时地答应一两声。好在齐嘉儿只是和他念叨，并没打算得到他的呼应认可，两人的这种聊天方式倒也契合。 而小孩子言谈中的齐叶，与江一凡影响中的叶欣颜完全就是两个人。 江一凡一边应答着齐嘉儿，一边想着叶欣颜变成齐叶的各种可能。如今的金嬷嬷在遭逢大变之下，陪着叶欣颜逃出来，也许在截然不同的境遇和一天天的陪伴中，她只是欣慰大小姐懂事了，却并不能深切体会这种变化的巨大，巨大到不可能发生。 而瑾融这些人只是听说过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听说和朝夕相处，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他们对于叶欣颜的变化到底惊人到什么程度，也不会有他这样的震惊和茫然。 江一凡心里真的很茫然，就算当时的叶欣颜遭遇大变，她就能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一个美好聪灵的女子？ 江一凡想到国公府出事之后，他第一次见到叶欣颜，是在来清远县赴任的路上。其实那时的叶欣颜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当时的她，眼里闪烁的是市井之徒的狡黠，并没有多少惊惧和厌恶，出口借一百两银子也完全不是豪勋出身的风格。 而且当时她一气之下，说出的那个“青春损失费”，和她如今的很多做事言行一样，都是其他人没听过、没见识过的，就像今天说的那个寓意深刻的笑话，如出一辙。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坠落凡间的精灵……，大概不会像来时那样，那么突兀的离开吧？江一凡难以想象，失去了这个精灵般女子的世间，同时会失去多少精彩。 两个大人和一群哄闹的孩子，连带着不远不近跟着的紫凝，往齐三顺指着的那片空地过去。 那地方果然不近，一群孩子连跑带跳的走，江一凡的步子也挺大，一群人走了差不多两刻钟，才走到齐三顺说的地头。 这个地方的草木并不茂盛，并不丰美的野草点缀在贫瘠的砂砾地上，甚是很多地方的草连地面都遮掩不住。但胜在一马平川、没遮没拦，正适合野兔这样靠打洞生存的食草野物繁衍。 这里离村子很远，别说住家，就是最近的田地，也是远远的才能望见。 齐三顺领着一众孩子停下，用手划拉一下四周，对江一凡说道：“我和我爹、我二哥来过的地方，就数这里的野兔多，经常是走着走着，远处就窜出来一两只，只可惜我们都追不住。” 然后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江一凡，试探问道：“大人，要不我去跑一跑，说不定就能把兔子惊出来。” 江一凡四下看看也算安全，点点头：“嘉哥儿和小四留下，你们去吧，看着点这个哥哥，不能离他远了。侍雨，你看着他们，招呼着别让他们跑远。” 侍雨只能点头，跟着十几个往四下里跑开的孩子，去打那些让他们兴奋雀跃的野兔。 齐嘉儿眼巴巴看着齐三顺跑远，又不敢挣脱江一凡牵着他的手。那个小四更是一副可怜相，伸着脖子紧盯着跑出去的小伙伴们，嘴巴张的老大。 江一凡说道：“你们两个还小，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跑乱跑。不用羡慕他们，咱们这里虽然安静，也一样可以打到野兔。” 不多一会儿，远处一个孩子尖叫起来：“那里，那里，哥哥，看。”紧跟着他的尖叫，就是一连声的欢呼，“真的打到了哦。”“哥哥真厉害呢，咱们可以烤兔肉了。” 齐三顺兴奋的招呼：“这里的野兔好多呢，咱们再去赶一赶，还会有的。”然后是又一轮的哄闹。 原本寂静的荒野被打破了宁静，侍雨打到第三只野兔的时候，跟在江一凡身边的小四往前急冲两步，惊叫道：“大人，野兔，快快，快。” 齐嘉儿也指着侧前方：“那里，在那里。”一直肥大的灰色野兔慌不择路的疾奔在前面不远处，眼看就要脱离视线。 几乎和小四的叫声同时，江一凡手指一弹，不知什么时候攥在手里的石子飞出，野兔应声而倒，一个跟头栽在地上，不动了。 小四跳着脚的叫着，声音都喊岔气了：“打到了，打到了呢，好大的野兔子。”再不管知县大人会不会管束，冲着野兔撒开腿就跑过去。 江一凡也领着齐嘉儿跟过去，小四已经用两只手把兔子提着，高高的举起，“看见了吗？好大一只呢。”看起来，小四举野兔还用了些力气。 齐嘉儿挣脱江一凡，两步窜过去，围着小四转了半圈，说道：“是呢，好大哦，和爷爷上次打来的那只差不多大呢。” 小四眨眨眼，再看看手里的兔子，说道：“比齐二爷爷打来的那只大很多吧？小嘉儿，你再好好看看。” 齐嘉儿歪头又看，还是说道：“我看着差不多，爷爷打来的那只也好大。” 小四年纪虽小，却也明白齐嘉儿一定觉得自家爷爷是最好的，自家爷爷的东西，自然也是样样都好，小四再不舍的看看两只手提着的野兔，放弃了自己的观点：“好吧，齐二爷爷打来的那只也挺大。” 齐嘉儿听到小四的话，立时高兴起来，揽着小四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小四哥哥你最好了。” 保持住爷爷的高大形象，齐嘉再看看野兔，转身看向江一凡，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仰慕，“江大人，你好厉害哦，只用一粒石子就能打到野兔。江大人您教教我好不好？” 齐嘉儿的话立即吸引小四的关注，是啊，如果能学到这个本事，岂不是随便什么时候想吃兔肉都行了？江大人这么大方，若是他教齐嘉儿，他们一定可以在一旁跟着学。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一章 钻空子 江一凡摸摸齐嘉儿的头，笑道：“这个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而且我这根本算不上本事。等过几天，会有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来你家，你若是能吃苦，到时候可以跟着那个人学，学好多本事。” “哦啊，还有比江大人厉害的人啊。”齐嘉儿惊叹道，那得能打多少只野兔啊，“那个很厉害的人，他什么时候回来？” 齐嘉儿和小四对这个有着大本事的人充满了期待。 等到江一凡和侍雨领着一众孩子回来的时候，已将近午时。七只野兔剥洗干净，由齐三顺等几个大些的孩子提着，一路说笑着回来。 瑾融、齐友年等人已经早早从工坊回来，正坐在外院的堂屋歇息喝茶。叶欣颜坐在下手的位置上百无聊赖，看起来很异类。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闹成一片的稚童笑语，瑾融对叶欣颜笑道：“你看，我没说错吧，远凡的本事大着呢，他领出去的孩子，不管有事没事，都会全须全尾的给你带回来。” 原主叶欣颜和江一凡夫妻三年，却并不了解江一凡的过往细节，而穿越的她也是开始和瑾融他们合作买卖，接触的多了，才听了那么几句，似乎江一凡的过往还挺丰富。加上之前说过的，江一凡居然还有什么大师兄，他就更不是一个埋头读书的士子了。 要知道大师兄这种生物，应该是江湖上混才会出现的物种。而江一凡居然会有大师兄，自然也不会很简单。 好在他们现在拴在一根绳上，是利益共同体，江一凡不简单，对于她和齐家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齐友年也笑道：“原来江大人文武双全呢，听听孩子们的叫闹声，这一趟一定收获不小。” 这一顿午饭吃的热闹无比，齐三顺和齐嘉儿眼馋烤兔肉，连声的央求齐友年和齐叶，家里的午饭不吃了，他们烤兔子吃。 刚打来的兔子，趁着新鲜烤来自是美味，齐友年大手一挥，那就烤兔子好了，都回去告诉家里人一声，在咱们这里吃午饭。 江一凡和侍雨、弘知在院子里支起柴火架子，领着孩子们烤兔子。瑾融在一旁看着，不时地指点，调料、盐、该翻面了什么的。 叶欣颜在一旁冷眼看着，实在看不过眼了，推了推汪桥，“你拿刷子和油过去，在兔肉表皮刷些油，烤出来皮焦肉嫩，比这样干烤着好吃。” 瑾融看见汪桥拿来的油和刷子，立即想起了自家烤肉的原本吃法，招手把刘嬷嬷叫来：“你去让厨房炒些酱料出来，多炒两样。” 周嬷嬷看了看，也对叶欣颜说道：“都是些小孩子，饱饱的吃上一肚子肉，只怕会闹毛病，我去拿些馒头包子，哄着他们吃一些。” 叶欣颜喊住她，“拿些咱们灶上用的铁签子，把包子串在签子上烤，比哄着他们吃强。还有馒头，切成片，刷上酱料烤，一样美味。还有菜和豆腐……，嬷嬷看着拿吧，反正都是吃食，有酱料伴着，都能吃。” 于是，厨房的午饭基本停工，被院子里、极具现代风味的烧烤代替。这下不担心兔肉不够了，烤的焦黄的肉包子也是孩子们喜爱的，间或的尝一两片烤豆腐、烤蘑菇，或者吃几根烤韭菜，你尝尝这个，我吃吃那个，把个深秋的院子渲染的极是热闹。 连瑾融也不讲风仪了，坐在火堆旁，举着一个铁签子，咬着烤包子吃，还不时地从江一凡那里捻一片刚削下来的香脆兔肉吃。 江一凡看向他的时候，他一边吸着气嚼着兔肉，一边说道：“下次再来，我和你一起去打兔子，这样的吃法，着实多了些野趣。只可惜这里没有山林，若是有繁茂山林，咱去打些别的野味，伴着家里的菜蔬面食靠着，吃的更加舒服畅快。”瞬间就变成了一只吃货。 回程的路上，瑾融一行六人，放松马缰绳，任由马匹踢踏着慢悠悠的往县城走。 瑾融懒洋洋的对江一凡说道：“你什么时候答应齐嘉儿打野兔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小子挺会钻空子，知道齐叶不好接近，就在人家小孩子处寻机会。你看看小家伙，今天都在你跟前转悠了。” 江一凡给了他一个白眼：“六爷以为人人都像你样，事事都想着钻空子？我是上次连贵打了梁家家丁，去和齐老爷子商量让大师兄来护院时，看见几个孩子鼓捣两张小弓箭。他们说练准弓箭之后射野兔，才应承下带他们打兔子的。” 瑾融有了精神：“哎，你大师兄到底会不会来，你写去书信已经很长时间了吧？” 江一凡说道：“他呆腻了一个地方，总会换换窝子的，一定能来。按说应该早到了，说不定只是路上有事耽搁，晚几天而已。” “你这个师兄一副不羁性子，若不然跟着咱们一起做事有多好，白白可惜了那么好的身手。”瑾融神色间极为可惜。 “人各有志，在六爷这里是可惜，可是对于大师兄来说，他的一身本事能保得他行事无忧，那就是最大的不可惜。而且，凡是能在一个行当里出类拔萃，总是聪敏有领悟力的，大师兄若是来辅佐六爷，至多不过是一个贴身护卫，还被牢牢地牵绊住。他怎么能做这样赔本的事情？”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说起江一凡的大师兄关禾，瑾融那不是一般的遗憾：“这世上，绝大多人一生所求，无非就是光耀门楣，做个让人景仰敬重的人。别管贴身户卫还是一品大员，只要有足够高的地位，能让人尊敬不就行了嘛。你大师兄若是不愿意做贴身护卫，有的是官职让他做，只是他不愿意而已。” 江一凡摇头：“各人所求不同，只能说那不是他想要的，而且他的长处不在做官上。” 瑾融想了想，饶有兴致的问道：“哎，你说，要是给他找个千娇百媚的小媳妇儿，他是不是就能安定下来？” 江一凡一个愣神，手里一紧，连他胯下的马都被缰绳勒的打了个响鼻。 瑾融嗤道：“就算不行，你也不用这样吧？看把你急的，比给你自己找媳妇还着急。” 江一凡无奈说道：“我师兄都多大了，想找媳妇早就找了，还用等到现在？我这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他来看护齐家，你不要啥搀和，若是把他吓跑了，再想找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瑾融悻悻的说道：“我也不过是说一说，又不会真的做什么。你那师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走就走，哪管什么缘由不缘由的。不要他一时兴起离开，倒被你怨了我去。” 这人就是不禁念叨。关禾只是被瑾融在路上提了这么一下，就算作罢，江一凡和瑾融告别，各自回府。他一推开县衙后堂的门就觉着不对，踏进去的一只脚还没落地，立即就缩了回来。 侍雨悄无声息的近前，刚打算闪身进去，里面就传来一个懒散不羁的声音：“在门口琢磨什么呢？” 江一凡心里一松，冲着侍雨挥挥手，迈步走进去。 衙门后堂瑾融常坐的的那个位置上，懒散的坐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一身袍服穿的极其随意，没戴头巾，只粗粗的挽了发髻，浑身上下都显出落拓不羁的强烈气息。 关禾二郎腿翘的老高，正在剥当年新熟的花生吃。 江一凡上前给关禾行礼，深深一揖道：“远凡拜见大师兄。” 关禾身形动都没动一下，依然保持着原状，只摆摆手说道：“行了，自家兄弟也这么多客套，你这小子就是无趣。” 江一凡并不多做解释，起身坐在他下首的位置，看看面前的茶杯和花生壳，说道：“要不，咱们来上两壶酒？好过喝茶这么寡淡。” 关禾把手里的花生扔进盘子，拍拍手说道：“你说我容易吗？来你这里还得偷偷摸摸，生怕吓着你这里的什么衙役从属。只能自己胡乱沏了壶茶，一直喝到现在。你倒好，逗着一大群孩子玩耍，差点忘了回家吧？” 江一凡惊讶道：“师兄去清河村了？” 关禾指了指门口，“你还是先叫人拿酒来吧，我这儿一个人都喝好长时间茶水了。你看看，这一壶茶哪里还有一点点颜色。” 江一凡喊侍雨进来，交代了摆酒，厨房弄几个小菜过来。安排完，江一凡再看向关禾，问道：“师兄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我不在，师兄就寻着去了清河村？” “哪有？我来两三天了，直接奔着清河村去的。你把那齐家说的那么玄乎，我总得自己去看看，才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嘛。” 江一凡愣了愣，讷讷的开口：“师兄说的哪里话？远凡什么时候哄过师兄，让师兄如此戒备。” 关禾笑道：“过去是不曾，可是你如今不是当官了吗？还和一个皇子打得火热，一心为他做事。这可不是好兆头，说明你已经开始有了不安分的心，渴望那虚荣的官位，在尔虞我诈的官场越走越远了。” 侍雨手脚快，他们这里说了几句话，侍雨已经招呼着小厮，托着两个托盘进来。四小碟下酒的小菜，一壶酒、两个酒杯，一一摆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两人挪到小几旁坐下，江一凡问道：“热菜什么时候上，这就上来，还是先让他们准备着，用的时候再吩咐？” 关禾摆手道：“这不时不晌的，上的什么热菜？备着，晚饭的时候再说。” 侍雨看着江一凡的示意，退了下去。 江一凡给关禾斟满酒杯，问道：“师兄看的怎样？可是远凡在官场走的太远，失了本真，哄骗了师兄？” 关禾端起酒杯，对着江一凡示意一下，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夹起一粒盐渍青梅丢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品味着，说道：“那倒没有。” 江一凡一笑，并没有陪着关禾喝酒，说道：“那就好，被自家兄长怀疑人品，让远凡心里很不是滋味。” 关禾冲着江一凡探了探头，问道：“那个齐叶就是你媳妇吧？你没犯糊涂吧，想让我看护她？” 江一凡脑海里闪过齐叶和叶欣颜的诸多不同之处，垂着眼帘说道：“她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 “嘁。”关禾撤回身，失笑道，“再不一样，人性是变不了的。她如今这样，只不过因为境况不允许，若是境况变回过去那样，谁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关禾再抿一口酒，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是因为她现在掌管着两处大的产业，想替六爷护着她，把那两处产业做大，给瑾融积聚资产，是不？” 江一凡无意识的捻起一粒青葱黄豆，一边嚼着，一边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绝不是主要原因。六爷这两个产业，已经让很多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这里。齐叶做这些事情的初衷，只是要让家里过日子轻松一些。我不忍心看着她因为六爷的事情被牵扯，遭了哪家的暗算。” 关禾摇摇头，说道：“你小子还和过去一样不老实，明明想着讨好齐家，要和你那媳妇破镜重圆，却说这些不咸不淡的话敷衍我。” 江一凡顿了顿，神色有些黯淡：“不是敷衍师兄，重圆不重圆的不由我，我能做的只是帮她家安安稳稳的把营造行做起来。等齐家赚到足够的银子，有了买人、雇人的能力之后，是去是留自然还是由师兄自己做主。不过，我得告诉师兄，在齐家做事绝对比别家有意思，齐叶身遭大难，性格大变，极是聪慧机智。师兄留在他家也能多些趣味。” 关禾斜了他一眼，说道：“让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得了多大的便宜似得，其实真实原因，不过是你想讨好前妻而已。若是她那天再变回原来的样子，有你吃苦头的时候。”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三章 如今长进多了 江一凡听了关禾的话，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叶子再变回原来叶欣颜的样子吗？大概不会吧。 “我没想那么远，至少她现在很好，托师兄相护的也是现在的齐家，以后若有变化，咱们以后再说。”江一凡说道。 只能以后再说，也许他可以看在齐叶的面上容忍过去的叶欣颜？可是，他好像依然接受不了、做不到。 关禾端起酒杯，对江一凡不屑道：“你看你苦恼的样子，来，喝两杯就好了。所以说，只要摊上女人，男人的日子就开始充满了混乱烦恼，然后就会陷进理不清的乱麻里。想出来？那就不容易喽。” ………… 清远县梁启源的案子审理结案的时候，连贵一行人也回了京城，向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复命。 在内院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坐在正堂，听连贵把去到清远县的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就包括梁启源找叶欣颜麻烦的那档子事。 安国公倒是没在意梁启源的愚蠢，一个小地方的富户，没见识也是寻常，实实的教训一趟，让他牢牢记住就是了。他奇怪的是江一凡处理这件事情的做法。 安国公皱眉问道：“这么说，你走的时候，案子还没定论？江一凡怎么说的？” 连贵躬身回道：“还没。小的想，江大人一定不想轻易放过梁家，但也绝不会为了收拾一个小乡绅，在自己管辖的地方闹出一桩民变来。江大人大概想把事情推进到不能善了的境地，然后再出手。不但给了周大人的面子，还能名正言顺的发落梁家。” 安国公哼了一声，说道：“这小子就是脑子好使，可惜大小姐不是个好的，若是她有欣怡的心眼儿，也不至于把夫妻关系闹到那样难堪的地步。” 连贵没敢吭声。大小姐只怕不是没心眼儿，只是在国公府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起用心眼。如今需要自己做事，就不单单是有心眼儿那么简单，人家现在是做大事的，都不惜的和人斗心眼。只看在梁启源的事情上，大小姐丝毫不放在心上，显见得就是没把梁启源放在同一个等级上。 安国公夫人问道：“那齐叶如今是不是长进多了？” 连贵连忙回道：“是，齐家大娘子不但懂事，还知道为自己和一家老小谋生计。大娘子手里管着的几个产业，无论大小，都极为出色。禹王殿下对大娘子极其看重，在大娘子那里，诸多事情都能容让。” 安国公又细问了几句，说道：“知道了，你这趟差事做的不错，没堕了安国公府的名头。下去歇着吧，安顿好事情，去账房领赏。” 连贵躬身称谢，然后揣着些小意问道：“小的回来的时候，禹王殿下、江大人和齐家大娘子都给国公爷和夫人带了土仪等物，小的已经交到管家手里。另外，大娘子还给世子夫人带了两个手抄册子，小的还没送出去。国公爷和夫人的意思，看怎么做合适，要不要这就给世子夫人送去？” 虽然他谨记大小姐的再三叮嘱，要谨慎、不得丢失，但这件事一定得通过国公爷，这是他身为国公府下人的本分，大小姐如今明白事理，所以也没要求他一定亲手交到世子夫人手中。 国公夫人皱眉问道：“抄的什么？佛经吗？” 连贵差点被口水呛了。夫人的想象力越来越好了呢，大小姐就算变化再大，只怕也不会整日抄写佛经。想有这样的机会，得再等些年，看看大小姐会不会有更多机遇，有更大变化才行。 不过……，连贵偷瞄了国公夫人一眼，据他看，照着大小姐的行事，只怕这辈子不太会有抄佛经的时候。 安国公看了连贵那难受样子，斥道：“有话就说，你那是什么样子？”说着，也瞟了国公夫人一眼，夫人也是老糊涂的，欣颜那样的性子和如今的境况，怎么会抄得了那许多佛经，那都是没事的闲人，才会抄抄佛经，用来打发时间。 连贵连忙收敛神色，说道：“是。齐家不是有个小食店吗，大娘子把小食店的食谱菜谱誊抄一遍，收录在两个册子中。小的动身之前，大娘子把册子交给小的，说是大娘子对世子夫人的一片心意。还反复交代，一定要谨慎对待，切不可丢失。” 国公夫人神色不屑：“咱们家的孩子，哪会把个菜谱子当回事，怎么学的如此小家子气？不过是个小县城开的不错的买卖，若是在京城，只怕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呢。拿来我看看，若是没要紧，就不要拿给尹氏了，省的生出事端。” 连贵忙从包袱里拿出两个厚厚的手抄册子，递给时候国公夫人的婆子手里。 国公夫人先是自己翻了翻，越看越皱眉，看了不几页，就递到安国公手中，说道：“你也看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有一个像样的点心。” 安国公接在手里，大概的翻看着，一边还问连贵：“不说齐叶，就是金嬷嬷，也是从国公府出去的人，怎么也有些见识，应该不会做那等上不得台面的买卖。齐叶这个铺子你去过是吧，里面的吃食如何？” 连贵瞄了国公夫人一眼，犹豫着说道：“回国公爷，小的觉得还行。” 安国公抬眼看了连贵一眼，说一句：“好好回话。” 连贵连忙躬身回道：“齐家大娘子经营的小食店极具品味，里面的点心汤品都是上佳且新奇。就算京城店铺、酒楼的点心，也没几家能比得上大娘子的小点。” 国公夫人面露惊讶，看着很不愿意相信，却没吱声，只端起茶盏，慢慢的抿着茶汤。 安国公很随意的问道：“她一个女子，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美味点心？你问过吗？” 连贵回道：“小的没敢问大娘子和金嬷嬷，只私底下打听过。齐家齐友年还有店里做点心的厨娘都说，早先也就几样新奇点心和普通汤水。之后，大娘子就时不时的想着怎样的点心好吃，然后让厨娘做，若是做出来味道不好，大娘子就和金嬷嬷、厨娘商量哪里不好，直到做好为止。”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四章 是叶家血脉 对于连贵的回答，国公夫人极为诧异：“还能这样子开买卖？没有现成的手艺，只靠想，就做得出美味点心？” 安国公没理会夫人，只问连贵道：“齐叶她自己做的怎样，有手艺吗？” 连贵回道：“听说汤水什么的还行，面食点心大多做的不怎么样，至少比厨娘差很多。安顺家的说，就是王府的刘嬷嬷和周嬷嬷伸手，都比大娘子做的好。只不过大娘子看见个什么吃食，都能有想法调剂的更好。” 安国公皱着眉想了想，还是不得要领。他下意识的摇摇头，继续看食谱，再翻几页，忽然就“哦？”了一声，问道：“这里面的乳酪是什么哪儿来的？” 连贵回道：“乳酪是禹王殿下的乳制品作坊产出的一种乳制品，目前只有齐家小食店使用这种食材，据说售价极贵。” 这里面还有乳酪？难道是近些日子盛传的、禹王殿下进献给皇宫的食材？国公夫人听得一惊，拿起手边另一册手抄稿，翻看起来。 安国公放下食谱册子，对连贵说道：“你走之后，六皇子从豫远郡给皇上送去几样食材和几张点心方子，都是用一种叫乳酪的食材做的，说是禹王殿下自己产业的出品。你在齐家见过禹王，这册子上的乳酪，会不会和禹王殿下送进宫的点心一样？” 皇帝的儿子孝顺皇帝和妃子的稀罕点心，虽然皇帝陛下曾经大加赞赏，可具体是什么东西，皇帝却不会对人详细描述。而安国公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动用宫里的关系去打听，所以他并不知道禹王殿下送进去的点心方子和食材，与这个手抄册里的东西是不是一样。 安国公的问话，连贵连想都没想，直接答道：“那就一定是齐家大娘子食谱里提到的乳酪了。小的登门齐家的第一天，禹王殿下和巡视农务的江大人就是在齐家歇脚，齐家当时招待他们两位的，就是乳酪点心。” 安国公的眉头皱的更紧。照着连贵的话，点心方子应该是齐家的，乳制品是禹王的产业，禹王把食材进献给皇帝，用齐家的方子没什么问题，而且，得到皇帝陛下赞誉的点心，还有利于太高齐家小食店的声誉。 问题是，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孙女，她怎么懂得做点心？叶欣颜生长在她母亲的纵容溺爱之下，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就连写几个字，都是歪歪扭扭不知怎么描画出来的。管事也就罢了，有的人就是天生具备掌管各种事物的能力。可是做点心，尤其是这个册子上记录的新奇点心…… “金嬷嬷有没有说过，那……齐叶是不是有什么奇遇，才学会许多本事？这乳酪点心，怎么她就能懂做了？”安国公问道。 “回国公爷，据说齐家大娘子掌管禹王的乳制品行，对着越来越多的干酪渣也是惆怅了好久，后来才想到把干酪渣磨成粉末，用于点心。乳酪点心是王府的刘嬷嬷领着人一手试做出来的。” 安国公看着连贵，半晌无语。他派人去看牢欣颜，而没有直接下手除去她，只是碍于禹王的告诫和面子，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个人，再大的变化也应该有迹可循，连贵，依你看，那齐叶的聪慧由来何处？”安国公问道。 连贵满脑门子官司，他哪儿知道大小姐的变化源于何处，他还惊异于大小姐变化之大世所未有呢。若说最大的原由，那就是离开京城、离开国公府了。 这些话连贵哪敢说，尤其国公夫人也在场，他中规中矩的答道：“小的好似听王府的刘嬷嬷对金嬷嬷说过，大娘子聪慧伶俐异常，性情自然不同别家寻常女子，也不能照着别家女子那样对待。若是把大娘子像寻常女子那样管束，这等本事没机会使出来，一味压制，大概就会以别的方式发散。” 国公夫人听得一滞，极是感觉气闷，居然还能有这等解释，长孙女那等荒唐不知事，难道还是他国公府压制出来的？ 她说道：“这金嬷嬷越发的不晓事了！她是不是想说，她的主子就是个极其聪慧的，那聪慧被国公府压制的很了，所以才会那等不明事理？她倒会给自家主子的荒唐找借口！” 连贵连忙躬身：“小的也是听王府里的人和金嬷嬷私下里念叨的，做不得准。”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解释？ 安国公却听得心里一动，“连贵的这个说法也不算错，这样的人有很多实例。只不过大都是男子，日常荒唐无度，若是机缘巧合之下走入正途，就会异常聪明能干、才华尽显。” 国公夫人很不以为然，如果这个话说的对，那他安国公府和自家儿子，岂不是压制了叶欣颜、阖府上下都对不起她了？ 国公夫人冷淡说道：“说再多，那齐叶也不过是机缘较好，得了许多人帮衬而已。若是她自己一个，只怕也做不出什么。” 连贵头瞄了安国公一眼，极快应道：“夫人说的没错，金嬷嬷也说过，不是大娘子懂做事，而只是懂得找会做事的人帮衬自己。” 安国公暗自点头，这就对了，懂得用人，才是一个人最大的本事，是叶家的血脉。只可惜，一个优秀的孙辈竟然是个女孩子。 安国公再次翻了翻食谱书册，问连贵：“齐叶可曾给世子夫人带话或者私信？” “没有，只说把这两册食谱带给世子夫人。” “嗯，是个懂事孩子。”安国公赞许道，他示意连贵拿走食谱册子，“拿去给世子夫人，告诉她，除了有关乳酪的点心慎用，其它由她自己处置。若是她问起齐叶，你照明面上的事情说就好，不用隐瞒。” 禹王不在意尹氏会不会用乳酪点心的方子，可是他安国公一定得在意。 前脚禹王殿下给父皇和皇后、母妃送去的稀罕点心，后脚安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就有了点心方子。他虽然是大夏朝的一等勋贵，可也只是一等勋贵，他绝不会和皇子们往一起搀和，站队和疑似站队的事情就更犯不着了。 国公夫人张了张口，似乎想要把连贵喊住，却终究没说出什么。若这两本册子记录的点心方子的确稀罕美味，照着方子经营一个店铺，那就是个大进项，是不是应该国公府一手掌管？ 可是，自家老爷子没说什么，想来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变的聪明懂事 看着连贵出门，安国公怅然良久，正室出来的孩子就是不同于庶出，若欣颜是个男孙，就这等气魄聪灵，安国公府还怕什么将来？只他一个就能顶起几十年国公府的家世家业。唉，可是自己儿子不争气，奈何。 国公夫人也是等了良久，没等到老爷子开口说话，忍不住抱怨道：“欣颜给尹氏的信里还有怎么制作乳酪，您怎么能就这样随意给了尹氏？还有两册食谱，若是那些小点都如禹王给皇上进献的点心那样稀罕美味，在京城开个点心楼子就是个大进项。就算给尹氏，也得有个说道才是。” 安国公瞥了夫人一眼，说道：“食谱册子是那孩子对尹氏的心意，咱们国公府多少年的根基，难道还会谋夺孩子的东西？尹氏原本也是你看好的儿媳，人品性子都不错，若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只凭侯府的家世，就不能被一个妾室算计成那样。 好了，由着她吧。你只看好了刘姨娘，不要让她再挑唆了宏阳找尹氏麻烦。至于乳酪，不是让连贵给尹氏说不能动用吗？我会找人看着的，你不用担心。” 国公夫人默了默，暗叹一声。她也不赞成堂堂安国公府被一个妾室张扬着，可是谁让她只有一个儿子，舍不得儿子不顺心呢。 尹氏从连贵半下晌回到府里，就没安生过一刻，不停地打发丫鬟婆子出去打探消息，看连贵是不是从国公爷那里出来。煎熬了好多天的心，除了没有得到慰藉，反而更加焦灼。 之前她还不知道连贵去了哪里，直到前些天府里接到连贵递回来的书信，她才听说，豫远郡有个和安国公府大小姐样貌酷似的女子，国公爷派人过去核实，若是的确有这么个女子，人品也不错，就当自家孙女疼爱。 这个消息自然是安国公愿意让人知道，才会在府里府外传扬。尹氏乍听到这个消息，心差点跳出来，这个消息里面隐藏着多大的风险，她这个豪门出身的人深有体会。 国公府之前没提连贵出行，自然是还没打定主意怎么处置她的阿颜，若是阿颜不合他们心意，是不是阿颜现在已经…… 尹氏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局面，好在她得到消息的时候，国公府已经算是默认了阿颜的存在，她在惊出一身冷汗之后，就满怀着希翼去找国公夫人，她的婆母，打听阿颜的事情。 她的心里万分焦灼，阿颜从小在国公府娇生惯养长大，如今居然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豫远郡，那个地方偏远之极，阿颜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才能隐姓埋名辗转到那么远的地方。 尹氏这么想着，心如刀绞。她一定得问问清楚，她的女儿如今怎样了，她想过去看望女儿。 结果可想而知，世子夫人被国公夫人一通训斥，斥责回来。 尹氏掉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想明白。是啊，京城勋贵官宦之家都知道，她的女儿已经亡故，如今的阿颜只能是齐家的齐叶。她就算再迫切、再想念，那也不能是她的女儿，否则就是把女儿往死路上送。 尹氏过了好长时间，才再黄嬷嬷的劝导下安静下来，急切的等连贵回来。 连贵终于回来了，却一直滞留在国公爷那里，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一个接一个去国公夫人院子里打探，再一个接一个的往她这里报信。 连管事还在给国公爷回话…… 连管事还没出来…… 直到黄嬷嬷报进来，连管事在院子外面求见世子夫人，尹氏才停下一直转来转去的脚步，下意识的往外急冲了几步。 黄嬷嬷上前扶她，说道：“世子夫人先坐，您坐好了，奴婢才好出去请连管事进来不是？” “是呢，是呢，嬷嬷说的对。”尹氏一连声的应着，一边翘首往外面看，一边走到上首的雕画木塌边坐下。 黄嬷嬷再看看世子夫人的仪态，叮嘱道：“世子夫人的衣着发式还好，只是您得沉一沉气，不能让连管事看着您急切、不沉稳。您得记着，这都是为了大小姐好。” 是的，为了她的阿颜，她得沉住气。尹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真的照着黄嬷嬷的话凝下气息，沉静下来。 “请连管事进来吧。” 连贵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世子夫人，就是端庄沉稳的坐在榻上，一只胳膊闲适的放在身侧紫红漆色的精美雕画炕桌上，两只脚稳稳地踩着脚踏，看着他走进来。 连贵上前行礼：“小的见过世子夫人。” 尹氏说道：“不必多礼，连管事远路而回，辛苦了。翠竹，给连管事看座，看茶。” “谢世子夫人体恤。”连贵谢座之后，直接切入正题，“小的日前领了国公爷的差事，去了趟豫远郡。那里有个女子齐叶，长相酷似咱们府上大小姐，国公爷差遣小的过去看看，照应一二。小的办完差事，启程回来时，齐家大娘子齐叶托小的给世子夫人带了些东西。” 尹氏没等连贵把手抄册子拿出来，声音终于没控制彻底，用微微发颤的声音急切问道：“不知……那个女子过的怎样，境遇如何？” 连贵只得停下捧上包裹的手，躬身回道：“世子夫人放心，齐家大娘子如今极是懂事能干，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就把齐家一家老小的日子打理的极为殷实，还是掌管禹王殿下两处产业的大掌事。” 尹氏并不为女儿的大掌事欣喜，只喃喃说道：“她不过一个女子，能做得这些事情，那得吃多少苦？可怜的孩子。”尹氏说着，止不住的泪盈于眶。 连贵看一眼黄嬷嬷，照着世子夫人的这个节奏，接下来他可怎么继续说下去？ 黄嬷嬷也担心尹氏情绪失控，接到连贵递过来的眼神，给尹氏递上一条帕子，用轻松的口气说道：“连管事说的是齐家大娘子极其懂事聪慧。若是吃些苦头就能让自家孩子变得聪明懂事，这天底下的父母不知多愿意呢，就是孩子自己个儿，大多也是求之不得。世子夫人应该替大娘子高兴才对。” 尹氏连忙接过帕子，按了按眼角，勉强笑道：“是呢，这是孩子的福气，我的确应该替那孩子高兴。”尹氏又对连贵歉然道，“看看我，只顾着思念女儿失态，都没替那孩子感谢连管事看顾，让连管事笑话了。”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六章 有了寄托 连贵暗叹一声，思念而不得见，世子爷又是那等样人，世子夫人也着实可怜。他躬身说道：“为人父母都是这样，大小姐乍然离开，世子夫人思念女儿也是人之常情，好在齐家大娘子争气的很，无论禹王殿下还是当地的知县、知府，对大娘子都极为尊重，远不似对寻常女子那样敷衍。” “是吗？连禹王殿下和当地官员都会礼遇那孩子吗？”尹氏急忙端正了坐姿，问连贵道：“烦劳连管事给我说说那里是什么情形。” 连贵这趟豫远郡之行算是精彩，诸多见识还伴着自家府里出了一个奇女子，连贵倒也不嫌麻烦，再次把这一趟出门的来往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去梁家闹事吃官司这档子闹心事，已经是尘埃落定的案子，说出来没什么用处，白白让世子夫人为了大小姐心痛。 尹氏一动不动的凝神听连贵讲述，生怕漏掉一个字，不时还插嘴询问细节，硬是让连贵的复述比给国公爷讲述多了近一倍的时间。 连贵讲述完毕，生怕尹氏再多出若干问话，忙着把随身带着的包裹捧上，说道：“这是小的临行前，大娘子带给世子夫人的心意。” 尹氏连忙推着身边的黄嬷嬷，“快拿来看看，看阿……看那孩子有心，带回了什么。” 黄嬷嬷把包裹接过来，转交给尹氏，见尹氏双手颤抖，又就着她的手，把包裹放在炕桌上。 尹氏颤着手把包裹打开，虽然看到的是两本册子，但却顾不上想很多，只反复抚摸着册子表皮，甚至都没想着打开。 连贵看着不是个事儿，照着世子夫人着情绪，根本就忘了屋里还有他这么个人呢。连贵提醒道：“大娘子还给世子夫人带了封信，在册子下面压着。” 尹氏迫不及待的摸出信件打开，先是急着从前到后看了一遍。似乎有些失望，看了连贵一眼，然后再看一遍信件的内容，果然还是说的一种什么东西的做法，并没有问候母亲的只言片语。 尹氏抬眼看向连贵，问道：“只有这些，那孩子没带个什么话儿回来？” “回世子夫人，大娘子没带话儿。不过，适才国公爷也问了同样的话，小的说大娘子没带话之后，国公爷立即就夸赞大娘子懂事。”连贵能体谅一个母亲惦记女儿的心情，只得把安国公的意思告诉尹氏，让尹氏不至于太过伤心。 尹氏愣了愣，她想到的是，她的阿颜懂得轻重，知道身份不能亮明，所以没敢带话。 黄嬷嬷一旁看着，心里却是别的想法，只不过连贵在这里，不便多说而已。她提醒尹氏道：“连管事连日赶路，已经很辛苦了，您还是让连管事先去休息，若是您以后还想知道什么事情，再找连管事询问即可。” 尹氏这才看了看天色，果然已经不早，“是我太过心急，耽搁连管事了。”然后吩咐黄嬷嬷，“连管事和同去的侍卫仆从一路辛苦，嬷嬷给连管事封两份二百两的银子，替我把连管事送出院子。” 连贵起身施礼，郑重告诫道：“这是大娘子亲自手抄的两册食谱。国公爷有吩咐，里面有关乳酪的方子不得动用，其余的世子夫人可以随意处置。” 黄嬷嬷送了连贵回来，见尹氏正独自摩挲着两本册子垂泪。翠柏和翠竹两个大丫头则无措的站在一旁，看见黄嬷嬷进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黄嬷嬷近前唤了一声：“夫人。” 尹氏楞了一下，对着黄嬷嬷哽咽道：“嬷嬷，阿颜都没给我带个话，她是不是怨我这个娘亲没把她教好，明明阿颜是一个聪明讨喜的孩子，却被我教的让大家都嫌弃。” “您看您，”就算是这么回事，黄嬷嬷也不能应啊，她笑道，“这都乱想些什么？大小姐如今是什么处境您又不是不知道，这样才说明咱们大小姐是真的懂事了、谨慎了。” “是这样吗？”尹氏无意识的喃喃一句，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滑。 黄嬷嬷看向那两个册子，问道：“您有没有看看这两个本子里面写的什么？” 说到这个，尹氏才有了些欣慰，“这是阿颜亲手写的食谱方子呢，”说着，还用手翻着册子，“阿颜一直不喜欢写字，这么多字迹，她得花多少工夫才能写好？可怜的孩子，这是阿颜的一片心意呢。” 黄嬷嬷笑道：“世子夫人快别伤心，您刚刚还说大小姐没给您带话，看看这些，大小姐给您的心意可比带几句话重多了。”大约也不是心意这么简单。 “那是那是。”尹氏用帕子按了按已经红肿的眼睑，“咱们阿颜这是告诉娘亲，她如今好大本事呢，会做这许多吃食点心。” 若是大小姐仅仅为了告诉母亲她有多能干，还用得着花这么多功夫写下详细的吃食方子？黄嬷嬷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她提醒道：“大小姐如今心思灵透，奴婢想着，大小姐一定还有别的意思。您再看看大小姐的书信。” 那书信尹氏看的仔细，自然知道里面写的什么，“阿颜只在信里写了一种食材怎么便利制作，别的没说什么，”食材……，尹氏的眼睛闪了一下，匆匆再看信件，果然是乳酪，“阿颜居然懂怎么便捷做乳酪，让我从北夷游牧地区购置干酪渣和黄油。” 黄嬷嬷也探头看向信纸，刚才连管事就提了乳酪，她当时就在心里打了好几个转，国公爷说了不让动用，那就一定是近来盛传的禹王殿下送进宫里的点心。 黄嬷嬷点头道：“一定就是禹王点心送进宫里的点心方子和食材。您没听连管事说吗？咱们大小姐是乳制品行的大掌事呢。” “连贵刚才说国公爷吩咐，不能动用乳酪方子，其它随意。”尹氏看向黄嬷嬷。 黄嬷嬷轻拍手掌，说道：“这就对了，大小姐写了这么详细的方子，不就是为了您能照着做吗？” 尹氏眼睛亮起来，“阿颜让我和她开个一样的买卖吗？黄嬷嬷，阿颜是这个意思吧？我们娘俩儿个，虽然远隔千里，却做着同样的事情。”这个想法瞬间让尹氏对女儿的思念有了寄托。想看的书找不到最新章节？咳咳咳，这都不是事儿，推荐一个公众号，这儿有小姐姐帮你寻找最新章节，陪你尬聊！微信搜索或rdww444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尹氏的动向 尹氏憧憬着自己做着和女儿一样的买卖，那样的默契，那样的贴心，当然是百般舒畅。 “哎呦，世子夫人，”黄嬷嬷却夸张笑道，“您这是在京城，可不能开得和大小姐一样的买卖，一定要开的更大、更好、更红火才行。” 尹氏坐直了身子，再用帕子拭了拭面颊眼角，说道：“是呢，我得开一个大大的点心楼子，等到阿颜回来的时候，就把这个买卖交给阿颜接着做。咱们阿颜那么聪明，一定能把买卖做的名满京城。” 刚说完的话，立即就改了主意，“不行，咱家有那么多掌柜伙计，我得在城东城西各开一个点心楼子，才能配得上阿颜的好点子。” 黄嬷嬷笑着接应：“是呢，您得把买卖办的好好的，大小姐才会高兴。” 有了明确的奔头，尹氏一改长时间的颓丧失落，精神抖擞的吩咐：“嬷嬷去安排一下车马。明儿个，咱们赶个大早去寺里上第一炷香，多添香油钱。再去吩咐，让店铺的掌柜和近处庄子的管事明儿个前晌来国公府。” ………… 打理国公府内宅事物的刘姨娘自然知道连贵回来了，她也是不间断的关注着国公夫人的院子，只不过不能像尹氏那样明着来，都是偷偷的打听。 刘姨娘也是连贵捎回来信件之后，安国公把齐叶的消息放开，她才知道叶欣颜那个孽种居然好好的活着，而且已经得到了各方关注。 她是个聪明人，从安国公能把这个消息放开，那就说明经过连贵这一趟查探，叶欣颜离京后的表现达到国公爷的要求了。 刘姨娘温婉雍容的坐在屋里，手里却狠狠的捏着帕子。心里愤恨的想着，这就是说尹氏那个蠢货以后还有指望，还能活起来，她这个主理内宅的位置摇摇欲坠了。 本来儿子稳稳地能继承安国公爵位，可是不知安国公怎么就改了主意，竟然会舍弃自己的血脉，要过继旁支的子弟。她本就为这个事情五内俱焚，如今又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情，这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呢。若是事情都照着这个走法延续，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为的是什么？ 既然过继旁支的子弟，就一定会过记在正室夫人尹氏的名下，绝不会过继给她这个妾室。那么以后的国公府依然还是尹氏的，而她依然只是一个妾室，儿子依然还是庶出。只要尹氏活着一天，她就只能屈居尹氏之下，永远做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她不是不想对尹氏下手，而是没机会。 当年尹氏被诊出不能孕育之后，安国公大怒，立即把国公府后院全部看管起来，彻查这件事。就连忠勇侯府也插手尹氏院子，把尹氏院子里的人上上下下清理一遍。 好在她计划周密，又有世子从中搅合，这件事最后什么也没查到，险些让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生了嫌隙。 即使没查到原因，那次的事情也让安国公府的所有人心悸了很长时间。事情是没查清楚，可是当时涉及到的人，都或轻或重受了惩处，有疑点的人更是被重重打了板子，剩下半条命被赶出国公府。 安国公当时放话，这件事就这么放着，不管什么时候有线索，都会旧事重提，再次彻查。而且让做事的人想清楚，世子做错事有他父母相护，自然没大事，而仆从就得用身家性命来担当错事的后果。日后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不管是哪个做的、不是哪个做的，有证据的直接打杀，相关人等一律发卖去做苦役。 自那以后，不但尹氏的院子密不透风，再没机会容得人下手。就是想收买别的什么人下手，只怕也没人敢应了，而她更是不敢冒险。 原本在她的努力之下，这个国公府只有她的三个孩子，就算安国公再不如意，也只能认命，谁让他儿子痴情呢。 而如今，叶欣颜那个国公府唯一嫡出的孙辈又出现了，她的女儿又没有了独有的优势，又得从头开始伏低做小，时时被人看做庶女。 所有这些都让刘姨娘恨得牙根痒痒，然后她的丫鬟春秀来回话，连管事从怡心苑出来之后，径直去了世子夫人院子里。 刘姨娘温婉的目光闪出瞬间的厉色，连贵从安国公那里出来直接去了尹氏院子，这就说明，连贵是得到安国公应允去的晓月苑，当然也是去回事的，叶欣颜已经彻底得到安国公的认可了。 去往豫远郡的连贵等人是安国公的人手，不但严守规矩、口风极紧，而且她也不敢往安国公处伸手。就算她急于想知道叶欣颜的近况，想知道连贵给尹氏带回来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也不能向他们打听。 刘姨娘吩咐身边的张嬷嬷：“你安排人密切注意世子夫人这段时间的行事，无论她和她身边的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一丝不漏，全都报上来。” 晓月苑的人手安排的密不透风，但她的眼线几乎遍布整个后宅，依然能从尹氏的日常行止和用度上，推测出很多事情。 当天晚上，在刘姨娘的卧房，刘姨娘把茶水递到叶宏阳手中，靠在叶宏阳身边，极其小意的说道：“今日连贵回来，婢妾想问问他在豫远郡这一趟走的怎样，结果他在世子夫人院子里呆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婢妾都没机会询问。婢妾很担心大小姐通过连贵给世子夫人带去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世子夫人只要沾上大小姐，立即就会失了分寸，婢妾担心尹氏接到大小姐的书信或者东西，会让咱们府上再闹出什么笑话。” 叶宏阳抚着刘姨娘柔弱的肩头，不甚在意的说道：“我问过母亲了，没什么东西，只是两本食谱册子。那个孽障，连个话都没给尹氏捎去，想来也是冷情之至。你不用管她，没那个孽障在，尹氏闹不出多大事情。” 刘姨娘前倾着身子，歪头看向叶宏阳的侧脸，神情极为专注，她好奇的问道：“连贵这么远走了一趟，大小姐不给世子夫人带几件亲手做的衣物或者土仪，为什么给世子夫人带个食谱册子？” 叶宏阳看着刘姨娘宛若少女般的神情，心里一热，敷衍说道：“大概是想让尹氏做点可口的点心吃，你还不知道她嘛，做事一向不经脑子。咱们不用管尹氏的闲事，还是正经事要紧。” 刘姨娘娇羞的扭转着身体，嘴里却说道：“世子爷还是多问一句吧，若是那食谱是个当紧物件，让世子夫人那样的莽撞人拿着终究不好。”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八章 老子亲自管教 不用叶宏阳多打听，尹氏压根也没想着隐瞒，自己女儿如今这么懂事能干，哪里用得着隐瞒。至于齐叶是谁，家里人心知肚明，瞒不瞒的有什么关系。外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两本食谱册子是一个酷似阿颜的女子对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的孺慕之情，别人愿意怎么想，那是别人的事，想来也没人敢找安国公当面对质。 于是，第二天，刘姨娘就得到多出回报，尹氏打早去了大慈恩寺，回来后招见陪嫁店铺和庄子的几个掌柜、管事在花厅问话，听说尹氏房里支出去不少银两。 张嬷嬷更是办事的能人，从外面打探到，尹氏已经让几个掌柜和管事在繁华地段打听着，要买铺面或者酒楼。 紧接着，豫远郡齐家大娘子齐叶的各种消息在府里传开。传开时人们的称呼已经把齐家去掉了，而且也没人直呼其名，统称大娘子。 大娘子不但聪慧过人，而且性格爽利明快，待人接物坦诚大方。 大娘子极有能耐，不但掌管着禹王殿下两个潜力无限的产业，家里还有一个供应精美小点的店铺，里面的点心不但美味，而且新奇精美之极，是清远县顶尖人家追捧的极致美味。 短短两天时间，只要家里说起大娘子，人人都知道，那就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喜欢的一个酷似大小姐的女子。从称呼就能看出，齐叶俨然已经是自家人了，在府里的地位看似比过去的大小姐还要重一些。 刘姨娘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听到的全部是坏消息，而且一个比一个打击人。尹氏忽然之间就要买店面、楼子，一定是叶欣颜送回来的食谱极好，很可能就是极致美味，所以尹氏才会想起开铺子。 更让她心有不甘的是，听府里的传闻，那个蠢货离开京城之后，居然比在国公府活的还要肆意张扬，而且还没人诟病。 又过了一天，叶宏阳赶在晚饭之前，气急败坏的过去找自家爹娘，一进门就问道：“那个混账东西拿了什么给尹氏，我怎么听说那两本册子是很要紧的东西？”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坐在饭桌之前，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不是什么混账东西，那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至少比我这府里现在几个孩子好了不知多少倍。我已经又派了人过去，打算再看她一段时间，如若的确如连贵所说的那么聪慧、有气魄，我和你母亲打算让她认尹氏做个干亲。” 叶宏阳瞬间呆住，这，还能发生这种事情？把那个逃离家门的忤逆东西认回来，这做事，连最起码的遮掩也没有了，太不讲究了吧？ “父亲，您不能这么做！您这么做会让人笑话安国公府的。”叶宏阳叫道。 安国公瞥了儿子一眼，淡淡说道：“老子这些年已经被人笑话习惯了，多几次、少几次的笑话，没什么关系。” 国公夫人本来还想替儿子打个掩护、圆场什么的，听了老爷子的话，脸上浮起羞惭之色。若是家里没有儿子宠爱刘姨娘无度，也许尹氏能生下嫡子，自家老爷子也就不会总这么哀叹了。 “……”叶宏阳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父亲的话。 父亲一直对他没有给国公府生下嫡孙耿耿于怀，在叶欣颜那个孽障逃家之后，父亲更是对他的两个庶子百般看不顺眼。而当年刘姨娘给尹氏下药他是知道的，而且还是在他的遮掩之下做成的，所以当时才会查的那么艰难。 那时他的庶长子刚满一岁，他看着娇嫩可爱的儿子和心爱的女人，着实不想把国公府传给尹氏的儿子，让他心爱的儿子和女人受委屈。所以才会帮着刘姨娘做成了那件事，也直接导致安国公府没有嫡传的结果。 叶宏阳想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可那个孽障实在上不得台面，她只会给家里丢脸，我是为咱们国公府的脸面着想，父亲您再好好想想，若是把她认回来，她再胡作非为，咱们府上可就糗大了。” 一句话说顺溜了，接下来就说出他过来的目的，“还有尹氏是怎么回事？又是召见掌柜，又是打听买店铺的。若是连贵拿回来的食谱真的稀罕，那就应该收在咱们府里的公账上，怎么能交给一个妇道人家？” 安国公的脸色沉了沉，盯着他说道：“你除了能听妾室的话，父母的言语叮嘱是都不打算放在心上？打量着我和你母亲舍不得让你不顺心是吧？” 叶宏阳眼神瑟缩一下，他刚才的问话还真是刘姨娘对他说的，而他也觉得连贵拿回来的赚钱买卖，理应交到公账上，尹氏不过是国公府的儿媳，她有什么资格主张属于国公府的大好买卖？ 可是被父亲这么说明了，那他就是耳根子软，听信妇人之言了，而且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安国公继续说道：“还有欣颜的事情。我这几天忽然觉得，所有问题都是因为欣颜是个女子，若他是个男儿，那等跋扈不讲理，也不过是个张扬不羁的纨绔而已，没什么大错，反而是彰显的男儿气概。” 安国公低头，把手边的茶盏推开，如果结合着连贵带回来的讯息，如今叶欣颜的淡定魄力，以及对着禹王殿下都丝毫不怯不退的随意性子，如果她是个孙儿，他就是再纨绔惹事又怎么样？出生于高位之家，若是连点惹事的胆量都没有，岂不是枉费了这等出身，连老天爷都对不起？ 一想到这些，两个庶出孙子就格外的窝囊不顺眼，简直就是顶着他叶堂的血脉给他丢脸。 “我叶家的血脉，若是真的不堪，也只能我叶家人出手了断。如果是出色孩子，就算犯了大错，老子我也能给她挽回的余地，绝不会让叶家血脉被别的什么人欺负了去。尹氏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那刘姨娘就更犯不着了。 人家尹氏用自己陪嫁的银子、自己陪嫁的掌柜、自己女儿孝敬的食谱册子开买卖，理所当然。日后，欣怡拿她自己的东西给刘姨娘，我和你母亲绝不多问。就算恒哥儿、毅哥儿是家里的男丁，他们若是有本事自立，能够白手起家，他们自己挣来的东西也随他们自己处置。“ “至于把齐叶认回来之后再犯浑，”安国公笑一笑，“自然是老子亲自出手管教她。”出色的孩子，自然要更加严格管教，就算是孙女，也比没出息的子弟强。 ………… 第二天，刘姨娘接到国公夫人贴身嬷嬷的话，打理完后宅的事物，回她自己的幽香苑跪三个时辰，她这是第一次受罚，也第一次知道，她甚至都没资格跪在国公夫人的怡心苑。 刘姨娘跪足三个时辰，两腿打着颤被丫鬟婆子扶起来，连午饭都误了。 刘姨娘的两个儿子知道母亲罚跪，在第一时间通知了世子，然后就回到幽香苑，陪刘姨娘跪足时辰，甚至都没敢跪在祖母的院子里。 安国公晚间回来听说，也只是说了声，挺孝顺，就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发酵乳酪的味道 今年的初冬气候清冷温和，全不似叶欣颜去年年底逃出国公府之后那样冰寒凛冽。 乳制品行的发酵作坊因为建造的时候就是用的半地下结构，在这种时节作坊里面依然温度由着几丝暖和气息。只不过等到严冬来临的时候，这个作坊的温度大概就保不住了，好在作坊建有火墙，严冬时节可以生火保暖。 叶欣颜想着，总得过上一个冬夏，结合着家里地窖发酵的乳酪，才能决定发酵作坊到底适合地窖还是常规工坊。如果地窖更适合发酵，明年就建一个大点的地窖，专门用来发酵奶酪。 叶欣颜和张宝魁按照标注的日期，选了不同时间的三个小块试验乳酪。张宝魁拿起这三块乳酪的时候，眼里满是热切和不舍，就像在摘取他的心头肉。 前两天，他们已经从家里的地窖和发酵作坊各选了两块试验乳酪，试了试口味和品质。 对于叶欣颜来说她，无论是新鲜奶酪还是纯发酵奶酪，都不是个新鲜事。虽然发酵乳酪价格昂贵，她也着实的吃过多次。除了个别价格奇贵，口味却奇葩的奶酪，其它奶酪她都喜欢。 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食用纯发酵奶酪就是个很具有挑战意味的事情了。叶欣颜觉得可以和吃榴莲、吃油炸臭豆腐有的一拼。当然，这么短的时间，叶欣颜自然做不出极具特别口味奶酪，所以这种挑战的难度系数降低了很多。 奶酪这种东西，对于刚开始食用的人来说，即使喜欢，它也是个口味浓腻的食物。所以第一次食用，叶欣颜把奶酪作为一种中式汉堡推出的，每人一个，分量都不大，每个汉堡的直径不到三寸。把肉饼、奶酪和细细的烤土豆丝，夹在两片面包中间，作为主食的一种拿上饭桌。 晚饭的饭桌上，除了多了这个奶酪汉堡，其它菜品和主食都和往常一样，都是中式农家饭。 发酵乳酪是乳制品行重点推出的第一个试制品，期间又有叶欣颜的不断渲染，大家对乳酪的期待可想而知。 第一个把汉堡送入口中的自然还是一家之主齐友年。齐友年满怀期待的咬下一口汉堡，满怀期待的仔细品味咀嚼，然后不自觉的停下咀嚼，看向叶欣颜，眼里全是困惑不解。 叶子极力推崇的发酵乳酪，就是这种东西？ 奶酪开包切片的时候，叶欣颜尝了一小片，没问题，就是那个味道。所以看到齐友年的困惑，她只是笑了笑，说道：“爷爷慢点吃，味道没问题，只是食用习惯没适应。”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那个汉堡，大大的咬下一口，然后慢慢地咀嚼，极其享受的仔细品味着其中的醇**香味道。没错，就是这个味道，第一次食用可能会不习惯，然后第二次面对的时候，就会觉得还能接受，之后就会不自觉的喜欢、想念，然后追捧。 习惯之后，大夏朝的富豪勋贵们就会把乳酪作为一种必不可少的高档食材，备用在厨房里面，让发酵乳酪成为一个家族的尊贵象征之一。 口中的美味加上对未来市场的期待，让叶欣颜食用奶酪汉堡的表情极其丰富陶醉。 齐嘉儿看看表情纠结的爷爷，再看看陶醉享受的姐姐，作为整个世界上第三个吃发酵乳酪的人，他拿起汉堡，也是大大的咬了一口，用叶欣颜的表情大口的嚼着。 然后，齐嘉儿的陶醉表情渐渐趋于自然，咽下之后，紧接着又咬下一口，吃的甚是香甜，而这时的齐友年和叶欣颜，第一口汉堡还没咽下。 叶欣颜笑眯眯的看着齐嘉儿，果然，小孩子的接受力就是不一般，总是能第一次就喜欢上这种西式点心。 桌上的其他人也开始各自食用，表情虽然各有差别，但相同的是，都觉得这个食材不怎么样就是了。 这种汉堡叶欣颜做了多份，也趁热送去给其他管事和常住小工个一份。 家里各人吃下汉堡之后，开是正式用饭，章五四一边吃饭，一边问叶欣颜道：“叶子，这就是你说的精贵食材？我怎么吃着有股怪怪的味道，远不如之前的乳酪肉圆好吃。” 叶欣颜笑道：“大概是第一次吃，不适应咱们长久以来的食用习惯吧，再吃两次，章爷爷大概就能喜欢上这个味道了。就像齐嘉儿，年纪最小，没有很长时间的食物固有习惯，就比较能接受这个夹层面包。” 她问齐嘉儿：“齐嘉，你觉着这个乳酪夹层面包好不好吃？” 齐嘉儿脸颊还鼓鼓的咀嚼着肉片，却忙不迭的点头，快速咽下口中的饭食，说道：“好吃的，很好吃呢，和乳酪肉园的味道不一样，都好吃，但好吃的味道不一样。” 齐友年接话道：“我也吃不惯这个乳酪。不过吃到最后，就比之前感觉好一点，有一种肉圆乳酪没有的醇厚味道。” 叶欣颜说道：“还是爷爷厉害，我想要的就是这个醇厚味。阿桥，你觉得怎样？” 汪桥笑一笑，说道：“我也觉着不如肉圆的味道好。不过既然叶子这么推崇，应该是个美味，习惯两次才好下定论。” 总的来说，第一次试吃乳酪的结果很不理想，尤其是给管事和小工送去试吃效果，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甚至有人把面包打开，把里面软滑的乳酪丢掉，才开始美美的食用。用他们的话来说，这么好的面饼夹肉，舍不得被那个东西祸害了。 叶欣颜听张宝魁涨红了脸的述说，只是得意的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自家做事的工人，若是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主家和管事吃作坊出品的美味，叶欣颜心里不落忍。可若是他们不喜欢吃，那就是另一说了。 那个……，她好像黑心了点。 关键问题是……，叶欣颜问张宝魁：“张管事是不是也觉着这个东西不好吃，不如用干酪渣做的乳酪？” 张宝魁回答的有些为难，但还是苦着脸说了实话：“大掌事，小的真觉着这个东西不好吃。这么做不但浪费牛乳、浪费时间，真不如用干酪渣做乳酪美味。” 叶欣颜劝慰道：“新鲜东西，怎么也得有个习惯过程。你不要纠集浪费牛乳和时间这些，只好好把发酵乳酪做好就是，尽量减少腐坏才是真正的不浪费。” 开玩笑，用干酪粉重新制作的奶酪和纯发酵奶酪的价格，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获利更是天地之别。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八十章 不一样的面条 对于今天试吃乳酪的结果，张宝魁极为失望，费了那许多牛乳、精力时和间，做出来的食材却并不如人意，甚至可以说很不好。可是大掌事却吩咐，还要继续发酵乳酪，而且没说要做些改进。 张宝魁愕然道：“啊？还要接着发酵，继续用这样的方法？” 叶欣颜赞许看看张宝魁，对现在味道很不如意的乳酪，张宝魁想的是改进方法，是个做事精益求精的主儿。 “暂时先这样，冬季天气冷、湿度也不好掌握。等明年，看情况再加几个不同的发酵室，到时候再做改进，短时间还按照原来的方法做。”叶欣颜说道。 可是，这不是他要说的意思，“大掌事，小的说的是，咱们若是还照原样做乳酪，做出来的乳酪岂不是依然是这个怪味道？” “味道怪不怪的，先试着吃几天再看。”叶欣颜笑道：“还有，既然大家都不习惯，也就不要让大家伙儿为难，接下来几天的试吃，就你们几个管事吧。” 张宝魁异常愁苦的转身去看沥水工坊，既然大掌事吩咐了，那就只有照做，沥水过程若是不注意，极容易导致发酵时腐坏。 第二天的午饭，正常饭食，搭了一盘掺了乳酪丝的凉拌菜，看着和高价位乳酪拌在一起的土豆薄片、白菜，叶欣颜有种想哭的感觉，真是暴殄天物啊。可是，这时已经进入冬季，没有其它新鲜菜蔬可用，怎么办？ 叶欣颜想哭，可是试吃的结果却大出大家伙的意料之外，也可以说在叶欣颜的意料之中。依然是每人面前一小碟，这样子每个人吃没吃、吃多少一目了然，算个是小范围调研吧。 别人还好，章五四吃第一口的时候，就“咦”了一声，咽下之后说道：“依然是昨天那个味道，怎么今天就吃出醇香味和更加浓的**味呢？” 叶欣颜得意的笑笑，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乳酪的味道，如果经常吃的话，章爷爷您会爱上乳酪的。 反倒是昨天就吃出醇厚味道的齐友年反应平平，“味道是好了很多，没想到乳酪竟然真的有这么多种吃法。” 齐嘉儿表示今天的乳酪菜品不如昨天的好吃，还出主意说：“姐姐，咱们明天用这个乳酪做肉圆吧，一定更好吃。” 汪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发表意见，只是细细的品味着乳酪拌菜。 他和章五四不一样，章五四青壮年时和齐友年七兄弟掌管一个大的营造行，还过了几年好日子，虽然不能跟真正的大户人家比，却也着实的挥霍了些许银钱。 而汪桥就不同了，虽然他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工匠，可是自小就是过的苦日子，之后跟着郃州的营造行做事，依然是底层工匠，就算挣的工钱比普通小工多一些，却也没多到那里。直到来齐家之后，才是他这二十年过的最好的日子，不但在营造方面有了大幅度的进益，吃穿上也是大长见识。 所以他虽然还是吃不惯这个发酵乳酪，可是叶子既然身份极高，又有这么好的见识，她说发酵乳酪是个极具潜力的吃食，那么他愿意慢慢接受这个怪异的味道。 第二天晚饭空了一顿，没上乳酪菜品。 第三天的晚饭，每人面前的主食是一碗乳酪面条。没错，这碗面条是盛在陶制斗碗里，用上下火烤出来的。为了照顾咱们老祖宗的口味，另外配了酸黄瓜和肉丝炒豆芽两个爽口菜。 周嬷嬷领着人做饭时，齐友年几个就惊讶不已。这面条，虽然咱们穷苦百姓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可也见识过各种不同吃法。而且，如今的面条，已经是咱们的家常饭了，可他们说什么也没想到，面条这东西居然还能烤着吃？ 等乳酪面条端上来的时候，表皮那层焦黄的色泽让人食指大动，再想想前两天尝过的口味越来越好的乳酪饭食，这个新鲜面条的吃法，一定是极具美味。 齐友年动筷子之前，举着筷子问叶欣颜道：“就这么吃？” 叶欣颜捧着自己的碗，表现的很不确定，她说道：“面条嘛，应该就这么吃吧？挑起来吃，要不，我先试试？” 齐友年用筷子挑起面条，面条把上层的乳酪也带起来，齐友年试吃一口，不住的点头：“吃了几天你这发酵乳酪，就属这个味道最好。”然后对着章五四比划一下，“尝尝，味道真是不错，极好。” 章五四哪里还用得着他提醒，齐友年一口面条入口，他就开始动了，一边吃，一边点头。大哥这孙女认得真值，白活几辈子都值。他这个大哥更认得值，就是当年遭难，他都觉得值，更别说现在过着这么好的日子。 工坊的大食堂里，各种工匠、长工、小工们，端着大大的炖菜碗，大口大口咬着暄软的二合面馒头，眼里却是同情的目光，看着几个掌柜吃那个卖相不错的面条。 虽则那面条卖相不错，也足够新奇，可是羡慕的人却没有。只要想到第一天肉饼里面夹着的怪味道的东西，任是多好的吃食配着一起吃，也是糟践东西。 小工们如是想：只不过大掌事吩咐下来试吃，管事们不敢拒绝而已。 工匠师傅和小工们吃着油光水滑的炖菜和二合面馒头，怜悯着掌柜们的凄苦境遇，品味着自己的美好人生。 谁能想到给人做工，除了工钱，还能赚得一日三餐的饱食。虽然工钱一般，但这一日三餐的实在饭食却是哪里都寻不到的。他们这些出门在外的是没办法，只能在这里吃独食。当地的工人，都是盛了饭食回家的，合着自家的清汤寡水，算是每天都给一家老小打牙祭呢。 三处产业的几个管事顾不得那许多，只细细品味着新奇的美味午饭。他们都知道，这是大掌事体恤他们，他们才能吃到这个乳酪饭食，等到发酵乳酪真正开始对外出售，就凭这个越吃越觉美味的稀罕吃食，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家买得起的。 就在享用烤面条的第二天早上，叶欣颜还在养牛场查看各处事宜做的怎样，一个小工找过来，说乳制品行的谢管事有事寻大掌事。 叶欣颜对范正元交代几句，带着碧瑶转身往外走。 好端端的一大早，谢春这么急找过来，应该有要紧事。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八十一章 遭贼了 乳制品行有叶欣颜的现代经验打底，乳酪等奶制品一直做的很顺当，谢春管人事，张宝魁管工序，将近半年，基本上没发生大事，至多也就是哪块发酵的乳酪**变质了，即使是这样的事情，也不多见。 谢春在养牛场的大门外，一边不停地踱着步子，一边往她这面看。见她出来，迎上前两步。见礼之后，看了看碧凝。 碧凝则看向叶欣颜，叶欣颜对谢春说道：“什么事，说吧。” 谢春低声说道：“今儿个早上，张宝魁查看发酵工坊的时候，发现少了块乳酪。” 叶欣颜眼睛一闪，问道：“只少了一块？大的小的？” 谢春躬身道：“只一块试验乳酪，小块乳酪。” 叶欣颜看向谢春的眼神里带着些困惑。什么贼子这么佛性知足，废气巴力的进了工坊，只偷走一小块乳酪？ “走吧，过去看看。”叶欣颜往乳制品行走过去。 谢春紧跟上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小的和张宝魁也是想不明白，贼子怎么就拿了一块小的，而且丢的是发酵时间最长的一块，明显是挑拣过的。” 叶欣颜皱了邹眉，乳制品行是做吃食东西的，她还想把乳酪作为高端食材推出，这样必定会招来各种关注。如果这片地方随意就能被让人进出，这生意做着可就有风险了。 “怎么进去的，知道吗？”叶欣颜问道。 谢春摇摇头，说道：“我们查看过了，门上的两道锁全都完好，工坊里面也没什么痕迹。要说进的话，也就是高处通气的窗口半掩着，有可能开关。” “钥匙也还是你两个拿着的，离身过吗？” 谢春苦笑道：“若说离身，也就是晚上休息时曾经跟着外衣取下过。” 叶欣颜笑一笑，说道：“我也就是问一问，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谢管事不要多想。” 到了乳酪发酵工坊，做事的工人已经被打发出去，只有张宝魁焦急的等在工坊里面。 叶欣颜摆摆手，“不用行礼，跟我说说，你这里放置的发酵乳酪可有异常？” 张宝魁苦恼的说道：“贼子拿走了一块，然后挪了其它乳酪的位置，大概想把空缺的地方掩饰住，其余地方都没动。”张宝魁往前走走，指指乍一看没什么异常的架子。 张宝魁领着叶欣颜整个转了一遍，也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叶欣颜抬头看了看高出开的通风窗口，倒是半掩着的，可是，那也太高了点。 “这个事还有谁知道？”叶欣颜问道。 谢春在旁边说道：“张宝魁今天查看乳酪，发现少了一个，没敢声张，直接找了小的，小的就过去找大掌事，这件事还没其他人知道。要不咱们还是不要声张，多在各处安插些人手盯着，看看这贼子会不会再来。” 叶欣颜摇了摇头，说道：“你能埋伏几天？他若是去别的工坊，你又能防住几个工坊？” 也是，若是把所有工坊都看住了，那得多少人手？谢春有些泄气的说道：“小的也是奇怪了，咱们才试吃乳酪几天，第一天根本没觉着好吃，昨天晚饭刚刚才吃出味道，晚上乳酪就被人偷了。照着这么看，这就是知道底细的人做的。” 张宝魁则插言说道：“可是咱们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只顾品味乳酪面条的味道，根本就没说话闲聊。其他工人工匠们，只第一天试了一次，除了丢掉没吃的，就是根本不喜欢乳酪味道的。你说，这晚间行窃行窃的会是谁？难不成是咱们几个？” 叶欣颜再看看工坊里面，依然不得要领。 不客气的说，这个世界上，吃过发酵奶酪只有他们这几个人，除了自家几个，就是禹王府和安国公府的家仆，再就是养牛场的范正元和崔承喜，都是信得过的人。再说，他们也犯不着冒着被发现、被辞退的危险，却只为了一小块乳酪，。 而且窃贼也是有意思了，进来一趟，居然只拿走那么一小块，就算大的不好拿，多拿几块小的，也多些收获不是。 “既然一点儿头绪也没有，那就还是以防范为主吧。谢管事从营造行找几个工匠过来，把乳制品行所有工坊的窗子，都从里面做了结实的铁栓。把通风窗口也想办法锁死，若不然安置一个铁制的护窗也行。” 谢春一一应下，说道：“小的再多安排几个巡夜的。这两天小的和王省心、张宝魁轮着领人巡夜，先防着，看看情形再做打算。”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八十二章 找江大人问问 叶欣颜安顿了谢春和张宝魁，回去先找齐友年、章五四、汪桥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不论是乳制品行还是养牛场，安保工作需要做起来了，虽然之前两个地方都安排有巡夜的人，可是照着现在的情形看，显然力度不够，专业程度更是没有。 叶欣颜犯愁道：“这样的贼，寻常人根本就防不住。我和谢春、张宝魁里里外外整个看了好几遍，没找到丝毫盗贼留下的痕迹。”原谅她虽然是穿越过来的，却不是探案高手。从理论上来讲，只要有接触，就会留下痕迹，可是她找不到啊。 汪桥说道：“要不咱们报官吧，衙门里面有专门管探案缉捕的人，至少比咱们懂行，好过咱们在这里胡乱推测，却找不到门道。” 叶欣颜看了汪桥一眼，这家伙，典型的良民，朝廷的好百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官府。 章五四摇摇头，说道：“衙门就是寻常督办些事情，真遇到棘手的，也一样毫无头绪。”伙同人栽赃陷害还差不多，做的一定比正事严谨。 齐友年虽然和章五四想法差不多，但清远县的知县是江一凡，自然另当别论。 “报官还是要报的，要不，咱们先问江大人一声，是报官好，还是私下里让江大人派人过来查探好。六爷那里也得说一声，看似丢了一小块乳酪，若是这种乳酪真的能卖出高价，那就不能当做一般小物件看待。乳制品行六爷占了大头，这种事情得和早早东家说清楚，免得生了嫌隙。” 叶欣颜立即把乳酪的价格听在耳朵里，说道：“什么叫若是？那是一定能卖出高价的。” 齐友年失笑，什么时候了，还揪扯这个事情，“是是，就说不能当做寻常的小物件嘛，所以才要及时和六爷说一声。” 他见叶欣颜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我知道谢春自有给六爷带信的渠道，可是谢春带信，和咱们专门安排人送信那是不同的。六爷身份不一样，咱得给人家起码的恭敬，这个不能图省事。” 自从叶欣颜含糊的对他说，禹王可能不像表面那样淡薄闲适，他就对禹王多存了份小心。 倒不是他不赞成禹王的想法，男儿生于天地间，自然不能枉活这一遭。对于他们百姓来说，尽力打拼，为自己和家人挣一份家当，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就是他们的奔头。人家皇子，自然也有皇子的奔头，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好人坐上去自然比暴戾或者无能的人坐上去好。 对未来可能坐上皇位的人来说，多些恭敬小心没坏处，也是为臣为民的根本。 “我这不是个图省心嘛，好吧，听爷爷的，这就让谢春专门过去一趟，对容六爷把事情详细说一遍。对了，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几个身手好的护院。”叶欣颜想想，也好，这样显得更郑重一点，爷爷说的没错，对上一个对皇位有野心的人，小心点为好。 齐友年想了想，说道：“护院的事情还是先不要提。我和谢管事一同去县城，谢管事去找六爷回事，我去问问江大人的师兄什么时候能来。若是江大人的师兄能来，护院的事情还是听听那位师兄的意思。” “对啊，还有知县大人的大师兄呢。”叶欣颜的眉毛高高挑起。 不说这个她还真忘了，她可是看武侠小说长大的，不论当代武侠、新武侠、还是古典武侠，她可是看了好多好多呢。这种事情的狗血情节，百分之二百就是大师兄这类人的主角。尤其是古典武侠，都是这个套路，看来人家古人写武侠，那也是有生活依据的。 从偷窃乳酪的时间和难度上看，这个盗贼不但身手出奇的好，而且还对他们的事情知根知底，说不得就是江一凡那什么大师兄做的。他一直在暗中偷窥，然后看他们吃乳酪勾起馋虫，起了偷盗的念头。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只拿走一块小乳酪，而且还是挑的发酵时间长的。其余什么都没动，甚至还好心的把剩余乳酪重新摆放一遍。 娘的，怪不得都说家贼难防呢，遇上这种人，安排多少人也不够。 齐友年不知道叶欣颜想的什么，听她那一声感叹，还以为她也对江大人的师兄多有期盼，说道：“我这就收拾了动身，催催谢春，让他也赶紧的。” 叶欣颜看着齐友年急急走出去，撇了撇嘴，如果这桩盗窃案就是那什么大师兄做的，不知爷爷还会不会这么信赖江一凡这小子。 “章爷爷、阿桥，你们说，咱能不能做个能够联动的机关？若是有贼子进来，会带动机关，闹出个大动静来，咱们巡夜的人就能及时发现。” 章五四点头，“能不能的，咱们也得试试。我老头子能帮你们做，想法我可没有，不如你们年轻人脑袋灵光。你和阿桥商量，有了想法，老头子才能帮着做。” 江一凡听说齐友年来了，想着一定是家里有事，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让人把老爷子迎进来。 两人在后堂各自见礼坐定，茶点还没上来，江一凡就着问道：“可是家里有事？” “是有点事。”齐友年略带歉意，“为着家里的一点儿私事叨扰大人公务，望大人不计较小老儿冒失。” “那就是有事了？老爷子不用见外，但说无妨。”江一凡说道。 “是这样，昨天晚上，乳制品行的发酵工坊丢了一块乳酪……” 齐友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小老儿想着，大人前些天说过的大师兄若是近日能来，咱们就不用找别人了，还是自己人牢靠不是。” 江一凡听了个开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再被齐友年最后这两句话一说，立时满脑门子官司。 江一凡捏了捏额角，见小厮送上茶水，顺手接过来，给齐友年递过去，慌得齐友年连忙双手接过，“大人可不能这么着，小老儿一介草民，可当不得大人如此礼遇。” “这个事……那个，不急，老爷子先喝口茶，在下再给您细说。”江一凡含糊的说道。先让他缓缓，想想怎么说这个话，才能不辜负老爷子的信任。 齐友年虽然没看过什么武侠小说，但也是一生波折，经见过事情的精明人。见江一凡并不担忧，似乎已经知道根底，只是有些难以启齿，也就放下心来。 若这个事情是江大人的师兄做的，那倒没什么。江湖异人多有些异于常人的秉性，只要人品好就行。照着叶子所说，那人只拿走了一小块乳酪，别的什么都没动，那就不是个坏心眼的人。 江一凡一边喝茶想着怎么开口，一边留意着齐友年的神色，见他面上的了然之色一闪，就神态安闲的喝茶。也大概明白，人家老爷子只怕也想到了。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八十三章 都知道是关禾 虽然不好说，可也不能总不说话，江一凡沉了沉气，放下茶杯，“老爷子。” “大人请说。”齐友年看向他。 “我大师兄姓关名禾，他前几天已经到了。”江一凡说着，起身对着齐友年一揖，“大师兄一直都在江湖游走，对世俗规矩看的很淡，若是在您那里有不逊之处，还请老爷子谅解一二。” 齐友年忙起身还礼，“大人您多虑了。小老儿过去也接触过不少江湖人士，多得是浪荡不羁的，但人品却不见得不好，其中很多仗义人士。这些小老儿还是知道的，断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 江一凡舒了口气，让着齐友年，“老爷子请坐，咱们坐下说话。” “在下师兄前好几天就到了，他倒是不反对去齐家帮忙，只是他说，得多看看您那里的人事是什么情况，合得来才肯留下。”江一凡面露难色，说道，“他五天前就去了，走之前叮嘱在下，不得给您那里送信，他要看个实在的齐家。所以……” 所以，偷乳酪的人十有**，或者说十成十的就是关禾了。丢什么东西倒是其次，主要是，师兄看着地方若是被别人下手偷盗成功，师兄只怕一早就羞愧而死了。 齐友年听着就笑了，“这就好，这就好，有本事的人难免有些不一样的脾性，不是被旁的人偷摸进去就行。叶子说咱们做的是食材，而且还是供应富贵人家的食材，若是寻常就能被人偷摸进去，再神不知鬼不觉做些什么，这个生意只怕就不能做了。” 这个事情江一凡敢打保票，他说道：“能得老爷子体谅，在下就放心了。别的不敢说，只要有在下的师兄在，老爷子家里家外一准儿能看得住，绝不会出差池。” “那就是了，奇人义士多的是不同常人的行事风格。关爷有大人说的这等本事，多些不一样的习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齐友年这话虽是给关禾开脱，江一凡却听得哭笑不得，他解释道：“那个，我师兄他其实没有什么恶习，更不会行偷盗之事。至于他为什么去工坊偷取乳酪，在下这就抽时间过去问问他。” “是小老儿没说清楚，让大人想歪了。能做大人的师兄，还能被大人一力推荐，自然人品不会差。”齐友年摆手笑道，“三天前，叶子取了些发酵过的小块乳酪试吃。第一天吃，大家都说不好……” 齐友年把一家上下试吃乳酪的情形说了一遍，“小老儿觉着，一定是关爷对那乳酪起了好奇心，也有可能是稀奇美味，关爷自己不觉着这是什么事，所以趁着没人，进去取走一块。原本我们就觉着奇怪，什么样的窃贼，进都进来了，却只取走小小一块乳酪，还是挑拣的发酵时间最长的，显然知道内情，却又没坏心的人做的。” 江一凡摇头失笑：“这倒是师兄能做出来的事情，师兄一向做事随心，好奇乳酪发酵也是有的。只是……唉，这事做得也太离谱了，他若是想取用，就是六爷也得给他几分薄面，何至于此如此，闹得大家伙一起跟着担心。” 齐友年也是跟着笑，江大人这师兄还真是个有趣的人，他原本还怕这位义士端着架子，他们一家日常得郑重礼遇人家，如今看来，竟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两人说笑几句，江一凡问道：“这么说，乳制品行的发酵乳酪果然是个美味食材？” 齐友年满心感慨的点头，说道：“那东西还真是奇怪了，看着很是寻常，没什么诱人的气味色泽，居然越吃越觉味美。第一次吃不下，第二次就能吃出味道，昨日晚饭的面条，那就这是十足的美食了。” 江一凡听着也觉着新奇，他说道：“谢春给六爷回话，六爷一定能猜到是师兄做的，想来六爷也对乳酪的味道好奇。这样，我陪老丈去一趟六爷府上，大概六爷已经打算去看看他惦记的生财之路了，正好咱们一同前往清河村。” 果然，瑾融一听谢春说乳酪失窃的现场种种，立时就笑了。 他摆手笑道：“行了，有这场事，就更不用担心了。你们只管做事，有这个窃贼在，你们那里安全的不能再安全了，再没有人能进得去你们的工坊。” 把谢春说的直发愣，这是什么情况？被盗贼偷了，畅通无阻的进出乳酪作坊，六爷居然还能笑成这样。 “六爷，到底怎么回事，您还是给小的说说，让小的也落个明白。”谢春的表情很是纠结。 瑾融又笑了一阵，才说道：“那人是江大人给齐家找的护卫，本事大得很，别说拿走你一个乳酪，就是想搬空你的乳酪作坊，把你们这些人都算上也没人拦不住。没事，一定是和你们开玩笑呢。” “……”谢春无语。 这开玩笑的方式，还真够人上火一阵子的。看样子，这人不但是江大人找来的，就是自家六爷对这个人也甚是熟悉，六爷和江大人这都认识些什么人嘛。 “你们都干什么了？怎么让他盯上发酵乳酪了？”瑾融问道。 谢春把他们试吃乳酪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瑾融的神情就不那么愉悦了，他盯着谢春看了好半天，才问道：“是齐娘子安排的试吃？安排的你们首先尝试？” 谢春本就被瑾融盯得发寒，不知道哪里错了，听瑾融问话，心里打了个转，躬身回道：“小的想，大概是那乳酪的卖相实在不好，所以齐娘子才首先让我们试吃，看看是否味道理想。若是味道还说得过去，齐娘子才会做别的安排。” 瑾融依然阴沉的说道：“你倒是会替她开脱。” 谢春连忙躬身，“回六爷，不是小的帮谁开脱，那发酵乳酪刚打开封皮的时候，的确不好看。表皮一片片的斑驳黄褐颜色，看着就是腐坏的样子，使用的时候，也是削掉那层带异色的表面，才作为食材切片的。” 瑾融敏感的抓住谢春解释的言语，问道：“那就是说，表皮的确坏掉了，你们是把坏掉的部分去除，食用选过的好的部分？”如果是这样的食材，大概会被上层达官贵人和富豪嫌弃。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不稳妥 听到瑾融质疑乳酪的品质，谢春忙道：“没去掉很多，只有一层极薄的皮，也就是纸张的厚度。而且应该不是坏掉的，齐娘子尝过一点削下来的表皮，说不是腐坏，大概就是和外面的环境接触，有些变色。” 他见瑾融一个厉眼扫过来，连忙补充：“小的们都尝过，没什么异味，和小的们尝的乳酪是一个味道。”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的抹抹额头，果然，汗津津的。六爷这情绪，从什么时候起，变化这么快了。 瑾融端起茶，抿了一口茶，缓缓问道：“你过去也是在外面作威作福，享受过不少美味的，你觉得这发酵过的乳酪味道怎样？” 这问话方式，吓得谢春连连叫屈：“六爷您可不能这么说，小的什么时候敢作威作福了。别说是小的，就是再比小的厉害的管事掌事，也没人敢仗着府里的名头在外面招摇。六爷您可不能冤枉小的。” “行了行了，爷也就是随口说说。”瑾融不耐烦的摆摆手，“问你话呢，发酵过的乳酪到底味道如何？” 谢春哀叹自己命不好，怎么就让齐家老爷子派过来回事情了。他本来已经让人送信回来了，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嘛。这个话怎么回？若是他没作威作福的享受过，就算他说美味，也不具备参考价值不是。可若是随便说个好吃什么的，岂不是埋没了那等美味？ “想什么呢？回个话也这么难。”瑾融催促道。 谢春咬咬牙，说道：“回六爷，发酵过的乳酪，虽然开始时吃不惯，但吃过两次之后，就是难得的美味。小的是这么觉着，至于别的人，小的就不敢保证了。” 瑾融斜了他一眼，失笑道：“回个话也能把话说的这么绕弯，再绕，也掩盖不了你到处被人吹捧礼遇的过往。” “那是那是，沾着咱们府上的名号，自然走到哪里也不会被慢待就是。”谢春连忙躬身。 外面弘武传话：“六爷，江大人和齐家老丈来了。” 江一凡一进门，瑾融就笑问道：“关禾这随心而为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了？” “等六爷见到他，您自己问问吧。”江一凡悻悻的看他一眼，和齐友年一起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让着齐友年坐，自己也坐在瑾融下首位置。 瑾融待两人坐下，继续笑道：“我还以为过了这好几年，关禾也三十几岁了，大概性子稳妥些了，没想到还是这样。”说着，不知想起什么，又呵呵的笑起来。 江一凡被他笑得脸色更加难看，不客气的问道：“六爷怎么安排的？若是您心情愉悦，就继续留在您这府上高兴，下官陪齐老爷子回去看看怎么回事。” “别价，”瑾融勉强止住笑声，“咱们一起去，我都盼了好久，眼看着赚钱的买卖要开张，我这大东主，总要过去巡视、体验一番的。” 江一凡讥笑道：“下官还以为六爷的性子很稳妥呢，原来也是这么沉不住气。” 侍雨、弘知等人纷纷扭头，把目光投向不同的方向。江大人不知什么糗事被六爷笑急眼了，他们这些下人们还是装作不明白比较好。 瑾融隔着桌子拍拍江一凡的肩膀，笑道：“好了，有这么个师兄还是很不错的，我是没这样的师兄，如果我有，我一定比现在还不稳妥。” 江一凡气顺了些，说的也是，就算他在师兄跟前讨不到便宜，可是他没在外面吃过亏。少年时，他在京城和身为皇子的瑾融打了一架，虽说他吃了亏，还差点儿被师傅罚掉了半条命，可事后师兄帮他找回来了，所以瑾融才会对师兄这么印象深刻。 “哎，你说关禾现在正在干什么？不会是窝在那个犄角旮旯偷吃乳酪吧？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该吃不是。”瑾融自顾自的说着。 “……”江一凡也呆了呆。按以往的惯例来说，师兄不会那么没出息，就是想吃，师兄也不会躲在什么犄角旮旯偷吃。 他瞥了瑾融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待会儿不是要去吗？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瑾融断然摇头道：“应该不会，照着关禾那等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性子，蹲在齐家房顶上吃乳酪的可能都有。” 弘知看了侍雨一眼，他家六爷好像有点丢人呢。还在为找不到小说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网/文，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dazhuzaiyuedu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四十二章 衣服好看，人不行 金嬷嬷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多层的首饰盒子打开，一层层的拉出来，着重指着一个点翠步摇，说道：“叶子看这个步摇怎么样，配套的镯子和耳坠，点点翠色，陪着你这一身衣裳，立显清新。” 叶欣颜看看步摇和手镯上绿豆大的点翠纹饰，倒是和衣裳很相配，可是，“嬷嬷，这个……太耀眼了吧。我若是穿着这身衣服、再带上这几样首饰，只怕全村老少什么都不用干了，只议论首饰的真假和值多少银子，就能把大年过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以咱们的家境，还用他们议论真假？”金嬷嬷这么说着话，却有些犹豫了，“不过，乡下人多不讲究那许多规矩，若是真的盯着你议论，还是议论这一身穿戴值多少银子，那可就不好了。” 叶欣颜连连点头：“是呢是呢，低调，低调做人、闷头发财，这才是咱们寻常百姓过日子的真谛。” “您哪里是寻常百姓？叶子以后不能再这么说自己，若是咱们当真能隐匿行踪也就不说了。您现在可不是这样，这半年，清远县、清河村来了多少京城人士？都是冲着您的身份来的。您就是想当寻常百姓，只怕也没机会了。” 金嬷嬷一边说，一边又选出一套银绞丝首饰，在那身衣服上比划。 “这个倒是相配，可是，大过年的只带一套素银首饰，似乎太清淡了些。”金嬷嬷一边在衣服上比对，一边自语道。 叶欣颜看着那银光闪闪、用细丝绞制的首饰，听着金嬷嬷嘟哝，嘴都快合不上了。见金嬷嬷转手，又去拿一套羊脂白玉首饰，才说话道：“嬷嬷，您这是素银首饰？就您这素银的手工，只怕也够买人家一套赤金素面首饰了。” 金嬷嬷再看看她放下的银丝首饰，不由笑道：“看我，光想着咱们叶子的身份，不愿意把这许多首饰闲置着，倒是把手工疏忽了。” 她再看看手上的白玉梅花簪子，说道：“世子夫人给您带来的首饰，就哪个是手工不好的。这套羊脂玉首饰，一样的精美，看着也低调。要不，叶子今天这身衣裳就配这套首饰好了，温和不扎眼，再没有比这个更相配的了。” 叶欣颜看着光滑润泽的玉簪，感觉心都是颤的。她本身不太懂玉，可是架不住原主懂啊，这种品质的羊脂白玉，还是成套的，不说价格多少，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只要喜欢，只要给了合适的人，说多少钱都不算贵。 这种东西插在发髻上？叶欣颜不敢想象若是她一时不慎，动作大了，把簪子掉在地上……，算了算了，光是想想那场景，她的心肝肺就一起疼。 叶欣颜劝道：“嬷嬷，我看还是算了。就您这套白玉首饰带出来，看在清河村村民和伯祖父、叔祖父一家人眼里，不见得比银首饰值钱多少，低调是低调了，却没用对场合。” “不错，是这么个理儿。咱们再选选……” 于是，这么三选两选的，直到齐嘉儿满头大汗的回来，金嬷嬷和碧凝才把叶欣颜收拾好。 齐嘉儿一溜烟儿跑进叶欣颜的屋子，还没来得及照着以往那样大呼小叫的说道一番，就看见了和往日不一样的姐姐。 这时的叶欣颜刚刚从梳妆台前站起，一身水红色的暗纹衣裙，配着银绞丝首饰，看着极是靓丽清美。 齐嘉儿围着叶欣颜转了好几圈才停下，用手抚着绣着暗纹的衣料，惊呼道：“哇！姐姐，你的衣服好漂亮啊。” “……”叶欣颜瞪着齐嘉儿无语。小屁孩，会不会说话？她虽然不是很讲究衣衫服饰，可她也是女人好不好？是个女人就不能容忍人家只夸衣服不提人，这样说话给人的感觉就是只有衣服好看，人不行。 碧凝在一旁暗笑，金嬷嬷上前拉过齐嘉儿，抽出帕子给齐嘉儿擦头上的汗，曼声细语的说道：“是不是姐姐的衣服太过耀眼，所以嘉哥儿没注意姐姐是不是也漂亮了许多？嘉哥儿再看看姐姐漂不漂亮。” 齐嘉儿完全不打算跟上金嬷嬷的节奏，大睁着亮亮的眼睛说道：“姐姐不用看啊。” 叶欣颜和碧凝瞬间呆滞，然后听见齐嘉儿继续说下去，“姐姐一直都是最漂亮的，那还用说吗？” 叶欣颜看着小孩子毫无掩饰的童真神色，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自豪？心酸？感慨？好像都不是，也好像都是。 好吧，这小子是个天生的马屁精。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四十三章 衣饰 叶欣颜感慨万千，金嬷嬷却笑眯了眼，“嘉哥儿别只顾看姐姐的漂亮衣服，嘉哥儿自己也有漂亮衣服穿呢。记不记得，之前玖钰姐姐和紫凝姐姐给你试过的，也很漂亮。” 齐嘉儿偎着金嬷嬷，依然满眼星星的看着叶欣颜，嘴里却问着金嬷嬷：“可是我看着，我的新衣服不如姐姐的漂亮” “哪有？比姐姐的漂亮多了，姐姐的新衣服哪里比得上我们嘉哥儿的。”金嬷嬷笑道。 叶欣颜冲着金嬷嬷撇撇嘴。只要遇到齐嘉儿的事情，金嬷嬷马上就能失去原则，说什么能让这小子高兴，她就说什么。 齐嘉儿年纪虽小，却聪明的很，每次看到叶欣颜对着他和金嬷嬷露出这样的神情，齐嘉儿就得意的不行。 这时看见他家姐姐，又是一副无奈而又眼热的样子，齐嘉儿乐呵呵的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又眼气嬷嬷喜欢我了？” 眼气个***气你一个小屁孩有什么意思？叶欣颜翻着眼睛，没好气的问他：“齐三顺和玖华呢？怎么没留下来和你一起吃早饭？” 齐嘉儿一听叶欣颜问话，立即忘了得意，兴奋道：“三顺哥哥和小四哥哥他们，都回家洗脸换新衣服去了。说换过衣服、吃了早饭，再出来一起玩。三顺哥哥还说，伯祖父给他买了小鞭炮，很小的那种，他要拿出来和我们一起燃放爆竹。玖华哥在院子里呢，他娘拘着他，不让他进屋。” 金嬷嬷招呼紫凝，“回去把哥儿的衣裳拿到这里吧，让他在这里洗过手脸，直接把衣服换了。”又对齐嘉儿说道，“和姐姐吃过饭，先去外面给祖父、六爷和江大人见礼，然后再出去玩耍，知道不？” 齐嘉儿一边自己挽袖子，一边应声：“知道，爷爷昨天就说过了，家里有客人，每日要和客人见礼后才去做别的，要做个知礼的好孩子。” 齐嘉儿要做个知礼的好孩子，叶欣颜就算没打算做好孩子，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吃过饭，听得昨夜熬夜喝酒的人已经起来，衣着簇新的姐弟两个一起去外院，完成他们的礼节。 齐友年头天晚上其实没喝多少酒，也就是陪着瑾融、关禾几个说话，休息的晚了点儿。今日早早就醒了，只是听着院子里静悄悄的，怕惊扰了其他人的睡眠，也就没出来走动。直到院子里侍雨找承安打水，齐友年这才跟着出来。 瑾融和江一凡住隔壁，差不多和江一凡同时起身，待到洗漱完毕出来，江一凡也正打算前往饭厅。 两人原本的衣物就就不错，衣裳料子质地好、做工精致，虽然**成新的样子，但寻常人只一眼就能看出衣物的奢华精致。 可是今天是年三十，两人依然应景的换了簇新的衣物。 瑾融头戴金冠，穿一袭深紫袍服，衣襟袖口滚金边绣金色云纹，同色腰带也是金线云纹，腰间挂一枚直上云间纹碧色玉佩，脚蹬一双黑色缎面靴，鞋面各嵌着七粒红色宝石，围绕宝石绣着银色花纹。 江一凡则一身青色暗纹锦衣袍服，没带帽子，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支白玉簪。袍服一样没有别的装饰，只松松的系着一根腰带，腰带上悬着一枚马上封侯玉佩，脚上是青黑色锦缎素面靴。 两人本就身材修长，俊逸爽朗，这时穿戴一新站在院子里，同着跟在身后的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竟是异样的晃眼。 叶欣颜从后院转出来，看到的就是两个人堪比选美的服侍和容貌，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后嘴角往下一扯。 有权有钱的人就是能在各方面占据优势。就拿相貌来说，人家不但家庭素养好，能培养出高贵的气质，而且经过几代挑选老婆的基因筛选，繁衍后代也就理所当然的俊秀漂亮，直接导致平民百姓不但日子过的艰难，而且样貌可鄙。 若是好不容易民间出现个基因突变的美人儿，大体也会被大户人家惦记上，抬进豪门大宅，用于延续上等人家的美貌，再出来祸害人。 也就是她过去见多了各种集美貌、妖娆、或者刚阳、英俊的各种美男小鲜肉，否则，就这么一眼看过，只怕就被迷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瑾融和江一凡看到正式穿戴起来的叶欣颜，同样眼睛一亮。这时的叶欣颜虽然没有绫罗绸缎的光彩色泽，只穿的一身细布衣裙，却全不是过去那个极具华丽的大小姐可比的。 如今的大小姐本身气质就从容淡然，再穿上水红色绣暗纹的细布，让她整个人显得柔和细腻，丝毫看不到过去的尖锐和锋芒。 第一次出现在齐家大娘子身上的首饰虽然是银质的，可那细如发丝的缠丝做工却尽显奢华，闪闪的银光和红色衣衫相互交映，衬着叶大小姐秀美而略带英气的容颜，竟是把整个人映在带着红色的银色光晕之中。再配上清亮舒朗的眸色，还有那略带鄙夷的神色，竟然有了些夺人心魄的神韵。 齐嘉儿的眼睛在院中几个大人身上转了转，提醒道：“还有我呢，我也穿了新衣服。” 江一凡转回神，一下子就笑了，把视线落在齐嘉儿身上，面上显出惊讶之色，“哦，嘉哥儿的新衣服果然不凡，漂亮的紧。还有配饰，也是一样精致华丽，看看咱们嘉哥儿的小脸蛋儿，明明就是哪个世家的小公子呢。” 齐嘉儿略带扭捏的动了动身体，然后放开叶欣颜的手，上前一步，给瑾融两人行礼：“小儿见过容六爷，见过江大人。” 瑾融弯腰，牵起齐嘉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果然不再是那个泥猴子了，瞧瞧这一身衣服配上这小模样，果然就是个俊秀的小公子了。” 齐嘉儿的衣服是金嬷嬷一手选的，大红缎子上用暗红夹银丝绣线满绣的福字纹，带着尹氏送来的福禄寿银项圈，手腕上是同样纹路的银镯，头上两个小儿发髻用红绳各扎着，红绳的末端拴着两个空心的小银珠。 齐嘉儿整日跟着村里的孩子在外面疯跑，并没有富人孩子那样的粉雕玉琢，却并不黑瘦。大概是每天喝牛奶，营养也跟得上的缘故，齐嘉儿虽然没有娇养孩子那样粉嘟嘟的白嫩，一张小脸却也水嫩光滑，配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起来极是灵透。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四十四章 关兄就是个吃手 “嗯，不错，是个世家公子的样子了。”瑾融对齐嘉儿的表现和衣着很满意，他牵着齐嘉儿的手，自顾自的说道，“走吧，既然都是小公子了，就一起吃个早饭吧。” 齐嘉儿跟上两步，略略犹豫一下，说道：“六爷，小儿已经吃过早饭了，就在刚才，和姐姐一起吃的。” 江一凡在一旁噗的一声笑出来。 瑾融停下脚步，看了叶欣颜一眼，再上下看齐嘉儿一番，诧异问道，“这么早就吃饭了啊，大过年的，小孩子也不睡个懒觉吗？” 江一凡推着瑾融道：“师兄早上要指点他和齐三顺练功，人家孩子起得更早呢。行了，放嘉哥儿出去玩儿，咱们去吃早饭。再晚一会儿，师兄又要抱怨，六爷又得和师兄斗嘴，会影响品味饭食的。” 齐嘉连忙儿说道：“不是，我还要找爷爷，给爷爷行礼呢。” 关禾果然已经在饭厅里等着了，齐友年和章五四、汪桥也在场，正在一起闲话。叶欣颜和齐嘉儿和各人见礼之后退下，把场地让给几个吃早饭的人。 齐友年还追着叶欣颜的背影问了一句：“叶子要去哪里？今日不用巡视生意吧？” “今日不去，明日去给上工的人拜年。”叶欣颜向后摆了摆手，牵着齐嘉儿，径直出门走了。 关禾看着叶欣颜掀帘子出去，啧啧两声，说道：“看来离开京城的日子就是随意，瞧瞧这回话，连头不会带回一下的，多么潇洒惬意。” 江一凡也是看着叶欣颜的背影出去的，心里却想着，大概不是离开京城之后的潇洒，而是这个样子才是她原本的常态，她原本就是这么随性、坦然、不讲俗理。 齐友年则替自家孙女辩解道：“叶子不过平日随意些，对上村里的大人孩子时，知礼客气的很。村里婶子、婆婆们每每提起叶子都赞不绝口，说咱家叶子逢人都是笑脸，不笑不说话呢。” 关禾倒是没和齐友年较劲，不管叶欣颜是不是懂礼知礼，人家齐老爷子夸自家孩子，那是任谁也不能有非议的，不然人家得跟你急眼。 “我们都坐好半天了，只等你两个出来一起吃饭。怎么，六爷，开饭不？”关禾问瑾融道。 瑾融面带歉然，笑着说道：“昨日的晚饭美味，吃起了兴致，才喝到那般晚，让几位久等了。那就开饭吧，我大早起来，就被弘知送了杯温水进来喝，倒没觉着饥饿口渴。弘知说齐家人都是这样，大早起床，先喝杯温水润润肠胃。” 转过来问江一凡道：“你是不是也喝了一杯？” 章五四笑着接过话：“都一样，我老头子自打来了这里，也是每日早起一杯温水，一直没断过。是否能润肠胃咱不知道，倒是从开始喝早晨的这杯水，不管早饭再胡乱吃什么饭食，都不觉着干渴倒是真的，说通体舒坦也可以。” 齐友年解释道：“早先我们日子过的紧巴，也忙碌的很，早饭总是随口垫些东西进肚子，难免有时肠胃不舒服。后来，叶子每日早间就给我们准备一杯温水，果然就好多了，渐渐就成了习惯。” 江一凡说道：“我曾听一个杏林世家的老者说过，早上起床喝杯温水，极是养生。看来叶子这做法，倒是暗合了养生之道。” 齐友年笑道：“那就更好了，有这杯水润肠胃，六爷和江大人就可以敞开来吃早饭了。刘嬷嬷还熬了奶茶，六爷可以好好品品味道。”说着，示意刘嬷嬷摆饭。 因为昨天瑾融特意的询问，刘嬷嬷今天特意花了些时间熬奶茶，另外还有粳米粥和粉汤，主食是油条、蒸饺、小花卷、乳酪圆子、南瓜饼、一碟子小蛋糕，还有几个小菜佐餐。 另外，每人面前还放了一杯热牛奶。 瑾融指着这杯牛奶，问齐友年道：“这个也是齐家的讲究？” 齐友年点头，无奈道：“是，叶子说每天喝点牛乳，身体健壮。煮熟的牛乳味道还好，六爷试试。” 瑾融点点头，叶欣颜果然能折腾，又是温水又是牛乳的，还多了那许多的言辞。 他看着桌上排布的各样早点，先搓了搓手，笑道：“不错啊，齐家最先做的就是早饭的生意，这早饭果然做的花样别出，看着就有胃口。” 关禾看起来对今天的早餐甚是满意，得意的冲着瑾融点点下巴，“怎么样？多是没吃过的吧？要不要马上开吃，尝尝味道如何？” 瑾融自动忽略关禾的得意，只问他道：“你打算先选哪样？” 关禾在桌面上扫一圈，说道：“六爷不是要喝奶茶吗？关某建议奶茶配油条吃，美味。关某经常能喝到奶茶，所以打算先吃粉汤，配着油条和小花卷，也是美味。” 瑾融郑重的点点头：“在下昨日就发现了，关兄就是个吃手，听你的绝没问题。在下先尝尝奶茶和油条，然后再吃粉汤和花卷。” 碧凝闻言上前，给瑾融倒了半碗奶茶，关禾冲着她挥挥手，说道：“行了，退下吧，我们自己来。”说话间，已经拿起汤勺，给自己盛粉汤，还招呼其他人，“都自己动手，自己动手选来，才吃的随意。” 瑾融看看关禾手里的那碗粉汤，丸子、白菜、豆腐、宽宽的粉条等丰富食材，飘在浓厚的汤里面，看着极是勾人的食欲。 紧跟着关禾的是汪桥，也盛了碗粉汤，齐友年看着纠结的瑾融，说道：“要不，六爷也先试试粉汤的味道？” 瑾融看看自己面前热腾腾的奶茶，摇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是先尝尝奶茶。”说着，看了关禾一眼，“反正我们要住些日子的，若是没吃够，多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关禾看着他笑，自去夹了一根油条，心里止不住的好笑。多住些日子？难道比一直住着都有吃美味的机会？早饭就是吃个热乎才有意思，就不和他斗嘴了。 瑾融先喝了奶茶，只品了品，就拿起一根油条，像关禾那样，把油条沾着茶汤吃，边吃边喝，还一边点头。 齐友年和章五四年纪大些，喜欢清淡粥品，自去盛粥来喝，吃的也是清淡的小花卷配小菜。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四十五章 无聊生事端 瑾融喝着奶茶，吃下一段油条，算是少少的过了过瘾，才问同样选了奶茶油条的江一凡：“你喝着怎么样？是比咱们自己厨房熬出来的味道好吧？” 江一凡点头，说道：“是不一样，味道浓了很多，这也难免，就是县衙厨娘熬出奶茶来，和你府上的味道都不一样。” “嗯，找机会让刘嬷嬷好好给厨房说说，怎么熬才能好喝。”瑾融继续吃他的油条、喝美味奶茶，再看关禾那碗粉汤时，似乎也没那么扎眼了。 关禾却不消停，吃下一根油条，又夹了一个小花卷，比划着对瑾融说道：“她家还会用油炸小花卷，然后沾着甜奶油吃，又香又甜，味道极好。” 瑾融立即看向齐友年，齐友年无奈笑道：“咱们午饭就添个油炸花卷和甜奶油。”瑾融再看关禾，果然就见关禾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 章五四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倒是觉着，这个乳酪圆子的味道也不错，和炸花卷的味道相似，却也有不同的地方。就像六爷说的，还要住好些日子，多得是吃的机会。” ………… 午饭除了加上关禾说的油炸小花卷，其它的菜品是照着清淡、易消化的路子走的，为的是给晚上的年夜饭留下足够的胃口。 虽然都是做的清淡菜，但也不算敷衍，把八个主菜分别是响油萝卜片、香拌洋芋丝、醋溜白菜、牛柳炒笋衣、鱿鱼子炖白菜，炝炒黄瓜干、豆皮白菜卷、手撕包菜。另有虾干冬瓜汤，主食是油炸小花卷，还有清淡萝卜糕。 这几个汤菜的味道都不错，尤其有万言从京城带回来的干吓和鱿鱼子干货，炖汤、炖白菜味道极其鲜美。 瑾融吃过午饭，对齐家的饭菜连声称赞。同一个厨房的厨子，居然做出了风格截然不同的菜品。饭后，他还郑重其事的找江一凡商量，若是他把这几个做饭的婆子召回去，再另外换几个擅长厨艺的婆子补给叶欣颜，是不是会很过分？ 却被江一凡鄙视的看了一眼，一句话没应。 吃过午饭，稍事歇息，刘嬷嬷和金嬷嬷、安顺家的分头准备他们二房自己的年夜饭，和准备带去齐家老宅子的几个菜品。 过年自然比中秋更隆重，兼且还有祭祖等事宜，虽然齐家人每次聚在一起吃饭都不平静，可是在齐友贵老爷子的多次劝说之下，大年还得在老宅子过。 三家人都去齐家大房吃饭，不管齐友荣的三房是不是有所表示，二房担了个富贵的名声，又和齐家大房多有来往，自然要担下大部分食材。 安顺家的没怎么和另两房齐家人打过交道，所以，这些事都是金嬷嬷和刘嬷嬷操办的，刘嬷嬷一边张罗菜品，一边和金嬷嬷商量：“咱们要不要和老宅子王老太通个气，不要咱们准备的菜式，和老宅子做的重样了。” 金嬷嬷摇头说道：“算了，谁知道大房现在都有些什么人，说多了倒惹闲事。农家人日子清苦，都指着过年好好吃几顿。咱们还是照着原样，做些炖菜、汤菜和蒸菜，多些肉食，就算重样了，也不过让大家多吃一些，一样能尽兴。” 这么说着，想起自家大小姐，“就咱们大娘子的折腾法儿，就算重样的菜品，也一定是咱拿过去的味道好。让王老太太把她自家的留着，只吃咱家的。” 刘嬷嬷也笑了，金嬷嬷说的还真不错，万管家挑人来齐家的时候，倒是选了在厨房做的婆子，可也仅仅是懂得做饭，并不出奇。可是，被叶大小姐三天两头的拿食材试手，竟然试出两个厨艺高手来。 自家厨房出来的菜品，就算不能和顶级酒楼的厨师相比，但若只论菜品新奇，口味独特，自家厨子也能算得上顶级。 他们最终选了几样硬菜，红烧狮子头、黄焖鸡、清蒸排骨、红枣炖牛腩、东坡肉、焖羊肉、香酥鸡、香酥肉丸。这些菜品可以提前做的差不多，然后拿去齐家老宅，上锅处理一下即刻。 叶欣颜穿着红彤彤的一身显眼衣物，在后院过了半天米虫的悠闲生活，把好不容易找来的一副牌摆了十几遍，才等到金嬷嬷进来叫她动身去大房。 叶欣颜这才发现，古代女子的生活原来还真是无聊，家里用了仆人，然后自己就可以不做事了，也就开始无聊了。当然，女子还可以和其他同样富贵人家的女子交往，可是，无聊之下的交往，往往也会因为无聊而生出许多事端。 她认真思考起回京城的日子，如果赵刚的判断不错，安国公能护着她继续做事，在京城管生意未尝不可，爷爷做营造行，自是在哪儿都行，顶多她把齐嘉儿带在身边。可如果年年月月就这么无聊的闲呆着、耗日子，那可就着实有些恐怖了。 这时听到金嬷嬷过来找她去齐家大房，她脑子里立即转的就是无所事事的人们聚在一起会不会再生什么事端。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四十六章 聚一起过年 自从齐家二房的日子好过这半年，凡是三家一起吃饭，都是刘嬷嬷老早就把需要的吃食和食材早早送去大房老宅子。自家日子好过了，自然不在乎这些小事。 面对二弟一家送来的好多上好吃食、食材，齐友贵老两口倒是极力推辞，实心实意的不打算接受。可是，也有三房那样，一心惦记这点东西的，齐友荣和宋氏曾极力邀约到他家吃饭的，只不过无法实现而已。 这次也不例外，这时候还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东西不怕放，刘嬷嬷早两天就把食材送去大房。今日下半晌做成半成品的菜品也已经送过来，而且因为是年夜饭，这次的食物和菜品更加丰富。 叶欣颜和齐嘉儿跟着齐友年去到老宅子的时候，亲友荣一家已经在了。 王氏正在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忙碌，看见齐友年几个进到院子，连忙迎着过来，笑道：“我还正嘀咕着，若是你们再不来，我就让三顺去叫了。早些过来，你们老哥三个坐下来好好聊聊。友年先进堂屋，屋里已经有几个小碟子，我这就把温着的酒拿上去，你们爷几个先慢慢喝着。” 招呼我齐友年，王氏才打量一家三口的衣着，尤其是叶欣颜和齐嘉儿的，那份喜庆、那份精美，把这十里八乡都算上，这份衣着打扮，也是数得上。 “瞧瞧咱们叶子和嘉哥儿，看着就不是寻常孩子，出色的很呢。”王氏说着，转而拉着齐嘉儿的手，把他拉到近前，看着齐嘉儿的穿戴样子，啧啧称赞，“还是嘉哥儿更俊美好看，今儿个三顺就顾着说嘉哥儿了，果然就是个小公子的样子了，比王地主家的小公子也不差。” 在忙碌的许氏和韩氏闻声出来，不管是不是发自心底，各自都说着客气话。齐大柱哥两个从堂屋迎出来，后面跟着满面堆笑的齐栋哥俩。 叶欣颜忙笑着对齐友年说道：“爷爷还是赶紧的进去，您再在院子里耽搁一会儿，伯祖父和叔祖父就都出来了。” 齐友年也有这个担心，连忙往堂屋里走，刚刚迈进门，就见齐友贵和齐友荣已经穿了鞋，打算迎出来了。 齐友荣看见齐友年进来，埋怨齐友贵道：“我说大哥不用这么见外嘛，都是自家兄弟，哪里用得着这般瞎客气。” 齐友贵瞪了他一眼，并不多说，只笑着迎上两步，拉着齐友年往炕边上走：“你再不来，我就真的过去请你了。来吧，上炕，老婆子早就备了几个下酒的碟子，咱们先喝上一点儿，好好唠唠。” 炕桌上还真的只是几个小碟子，是几样专门用来小酌的小菜。除了农家的萝卜皮、小咸菜、盐水豆、炸花生，还多了两碟子切得细碎的熟肉。看这样子，还真是不打算让这爷几个多吃，只是喝酒的时候给嘴里添点儿滋味、应个景。 齐友荣看着齐友贵的亲热劲儿，再看看齐友年的青灰色缎面衣服，心里老大的不自在。以往没看出来，大哥居然也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之徒。 三房的张氏和旁氏依然用看孩子做借口，领着自家孩子在西厢房躲清静。听得二房的人过来，各自抱着孩子，万般不情愿的从屋里迎出来。 许氏笑着说道：“叶子自去东厢房坐着，我还得去忙厨房的事情，就不招呼你了。晚饭一会儿就好了，到时候让杏儿去叫你。” 张氏一听，立即变了脸色，面上似笑非笑的讥讽神色，“大嫂果然待叶子不一样，刚才我们过来，大嫂就没怎么热心的让着我们坐，还说不用两个人一起看孩子，让我把花儿放下，进厨房做事呢。” 韩氏日常和张氏关系亲密，这时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这妯娌两个向来只知道躲懒，难道她们两个在自己家也是这样？两人整日只逗弄孩子，家务事一点儿也做不得？ 王氏暗叹一声，三房一家人真是个个都难缠。老大媳妇不过看不过眼三房一家人坐着，多说一句，这还就没完没了了，刚才就没好话，这时依然不依不饶。可是大过年的，难道她还能让小辈们因为干活儿吵起来？ “好了，栋子媳妇，你大嫂说再多，也没拦住你看孩子不是。回屋吧，别把孩子冻着了。” 叶欣颜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笑着说道：“王老太太，咱们三家人二十几口子人的饭食，又是您领着自家孩子操持了？唉，我们来晚了，来来来，咱们赶紧的做事，咱也是有脸面的，总不能白扛着张嘴，只知道吃。” 王氏是明白人，从早先看见刘嬷嬷的第一眼，就知道人家出身不一样，就算是为奴，那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奴，日常就对刘嬷嬷多有尊敬。 这时听到刘嬷嬷出头，连忙说道：“嬷嬷可不敢说这样的话，且不说咱们这二几十口子人吃用，都是您一家差人送来的，就您下半晌送来的那几个已经做好的大菜，也足够咱们一家过个好年了。” 王氏说着话，又盯了张氏一眼，刘嬷嬷也看向张氏，笑眯眯的说道：“他三婶婶还是回屋去吧，不用做事、不用花用，坐等饭食送到嘴边，就不要许多闲事闲话了。” 张氏面色僵硬，她就是有再多的不满意，也不敢在刘嬷嬷跟前多话，但心里愤然不平，暗自下决心，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才让你们个个都不痛快、个个都吃不下饭呢。 想到这些，张氏心里多了一份得意，他们吃不下饭才叫好，凭自家公公婆婆的本事，自是能捡那多的、好的拿回家去。到时候自家不用花一文钱，不用费力煎炒，关起门来就能好吃好喝，那多自在。 她可是在厨房门口瞄着了，那里面的大鱼大肉多了去了。大块大块的生肉、熟肉和整只整只的鸡鸭鱼堆满了厨房，阵阵香气扑鼻，做的也一定美味。到时候，这些东西都拿自家去。 张氏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让一家人吃不痛快，面上功夫还是要做，更何况说话的还是这个横叨叨的婆子。 张氏歉然说道：“是呢，这大冷的天儿，还真怕把孩子冻着。有劳您几位了，明后年我家花儿大些，就能让她自己玩耍，我再多多做事补回来。”然后，抱着孩子回西厢屋里去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四十七章 做点心的手艺 庞氏从出来就一直没开口，她生怕一开口就控制不住那嫉恨的情绪。她已经极力克制了，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视线往齐嘉儿的方向扫。 这个小崽子，本来在她手底下像条虫子一样的过活，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会这等好命，穿戴这样贵重的衣物配饰。那银光闪闪的项圈，一看就是纯银的，只怕很有些分量。 庞氏愤恨的诅咒，那么贵且重的项圈，怎么就挂在这个小崽子的脖子上？怎么就没把他那条细脖子压断！ 把整个村里村外的人都算上，只怕也没几个人见过这样做工、这等样式的项圈。 还有那大红的缎面衣裤，这得多少人的功夫，才能绣出这满满的绣纹？绣纹里还隐隐的夹着闪闪银光。就是那极富贵人家，用银丝绣出的花纹。人家穿戴这些，那是因为人家出身富贵，而他是什么东西？他也配！ 这个论断，让庞氏更加愤恨。 这个院子里不但有那小崽子姐弟，还有那个凶神一样的婆子。庞氏抱紧了儿子，低垂着眼帘，极力不让她的愤恨流露出来。听得可以回房间了，忙低着头紧跟在张氏后面，回西厢房去了。 王氏看着她们妯娌两个离开，也是心头一松。不做事就不做事吧。总比站在跟前让人堵心的好。 她让着叶欣颜道：“院子里冷，别在这儿站着，仔细冻着。让三顺领你去屋里坐着，饭好了叫你。” 齐三顺今年过年的新衣服也不错，虽然不是缎面，却也是上等细布，厚实细腻的宝蓝色料子，在衣襟、下摆和袖口滚着深蓝色的边，衣襟处绣着几处翠绿的竹叶，看着赏心悦目。 作为村里的孩子王，齐三顺身边依然跟着几个孩子，他问叶欣颜道：“大堂姐，要不要我领你去屋里？你去屋里坐着，我就和小嘉儿出去玩了。” 叶欣颜笑道：“你只说你急着出去玩好了，却说要领我进屋里，几步路的距离，我还用你领不成？我这里不用你管，你去玩耍好了，记着不要走远，一会儿还要找你们回来吃饭。” 齐三顺一听不用他，立即拉起齐嘉儿的手，说道：“祖母，大堂姐，那我们出去玩了。不走远，就在院子后面的空地上。”话说完了，人也走快走到院门口了。 王氏对着齐三顺的背影叮嘱：“仔细着，别滚脏了衣服，脏了衣服可没得新衣服给你换。” 齐三顺充耳不闻，还问齐嘉儿道：“你一定也还有新衣服吧？我也另有一件呢，在祖母房里放着，祖母以为我不知道。” 王氏的表情瞬间亮了，连连皱眉，这小子整日在外面疯跑，什么时候能见到一直偷偷放着的新衣了？ 金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小孩子鬼精着呢，越老越不好哄。” “唉，管不了。”王氏收回目光，催促叶欣颜进屋。 金嬷嬷看着叶欣颜往东厢走，和王氏商量，“过年最开心的还是孩子们，让叶子一个人坐屋里也是无趣，让小辈孩子出来吧，别在厨房油渍麻花的忙碌，都去屋里说笑去。咱们干别的不成，饭还是能做的。” 王氏拍了拍额头，笑道：“看我这糊涂的，竟是忘了这个茬儿。梅子和杏儿总念叨大堂姐，却都各自忙碌，总也没机会一起说话。好不容易才有了大年的闲话时间，却差点儿被我这老婆子耽搁了。” 然后吩咐许氏道，“让梅子和杏儿都出来吧，还有成子媳妇，都回房里陪着叶子说话儿去。” 杏儿跟着二成在小食店做事，每日往返村里和县城，在村里大人孩子里面，算是见过世面的。 而梅子已经十五岁了，正是说亲的年龄，为了将来打算，自是不能受雇佣在店里做事。只能满心的羡慕嫂子和妹子能去县城做事挣工钱，自己却守在家里做些家务和针线。 这时听到祖母让他们姑嫂去东厢陪大堂姐说话，梅子极是高兴。在她心里，像大堂姐那样肆意的过活，才不白在这世间走一遭。 齐家大房今年的日子过得不错，小一辈孩子个个都有事情做，能赚来银子。就连因为韩氏被金嬷嬷辞工的二顺，后来虽然没能再去小食店，却也在养牛场做事 所以李氏和梅子姑嫂过年也是里外的新衣服，都是比往年更好的衣料，而且还都添了银耳坠和两朵绢花。 李氏三人和叶欣颜在屋里坐下，先是寒暄着，把各人的衣服穿戴评论一番，仔细端详了叶欣颜佩戴的银首饰的银丝工艺，李氏才去张罗茶水点心。 炕桌摆上四样点心，梅子往叶欣颜跟前推了推，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堂姐，这是杏儿教我做的点心，杏儿说味道还可以，大堂姐尝尝怎样。” 四样点心分别是小酥饼、花生糕、绿豆糕和小蛋糕，看着卖相还不错。 叶欣颜拿了小酥饼，咬下一小块，是不错，香甜酥软。 “不错，味道好，口感也好。这手艺，可以开点心铺子了。”叶欣颜笑着赞道。 梅子嗔道：“瞧大堂姐说的，大堂姐不计较我们私自学了点心手艺就很好了，我们哪里还能拿着大堂姐的手艺去开店赚钱？” 杏儿在一旁看着梅子笑。 叶欣颜笑道：“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杏儿能学来做点心的手艺，那是杏儿心灵、勤快，能学到自己手里的就是自己的本事，用自己的本事赚银子有什么不好意思。” 杏儿笑着说道：“我老早就和我姐说过，让她好好学做点心，等成了亲，就像大嫂那样，和哥哥一起在外面做生意赚钱，比留在家里做家务种地好很多。结果姐姐除了羞恼的打我，还说那样做不仁义。” 杏儿一说到成亲，梅子立即红了脸，要去捂她的嘴。杏儿一边躲着说完，一边自己就捂了嘴笑。 叶欣颜看着她们笑闹，说道：“没事的，做生意不能怕人家跟风，咱谁也拦不住不是。最后还得看谁家做得好，谁家才能长久的赚这个银子。咱们也一样，只管把自己的生意尽可能的做好，管不了别的。再说，我家嬷嬷可不是只打算做一个门面的，梅子若是有做生意的想法，自去做就是，不碍我家嬷嬷的事。”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借给你银子 杏儿拍着梅子的胳膊说道：“你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大堂姐和嬷嬷怎么会只做这一小点生意。” 叶欣颜笑着摇摇头，转去问李氏：“早点摊子怎么样？若是卖的好的话，就盘个店面吧，省的在外面风吹日晒，也能多添几个品种。” 李氏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来来往往的走动声挺杂，才放低声音说道：“我和娘提过，娘说这事儿得和祖父祖母说。早先叶子把这个摊子给了我们，二婶婶闹得厉害，后来说这个摊子给家里同辈的孩子。这几个月的买卖不错，但挣来的钱都给祖母收着。若是想盘店面，就得从祖母手里拿银子，还得二叔父和二婶婶同意。” 叶欣颜笑了笑，不过是个早点摊，当时就让伯祖父作难，这时想让他们想再进一步的时候，又卡在这里。 “要不这样，”叶欣颜说道，“让堂兄和顺子继续做米豆腐摊子，至于要不要盘店面，和伯祖母商量，能不能商量下来都不打紧。堂嫂和梅子自己盘个店面做点心卖，怎么样？” “啊？”这下子，不单单是梅子，就连在外面做了些日子生意的李氏也有点儿愣神，这跳跃的幅度，也太大了点儿吧？说什么呢，就一下子就要开点心店了。 过了好一阵，叶欣颜细嚼慢咽的把酥饼吃完，李氏才为难：“米豆腐摊子盘店面都不一定能说下来，再拿银子开点心铺子，只怕更不行。” 还有更麻烦的，这个点心铺子若是开起来怎么算？二婶婶一定不甘心老大这一房开铺子，一定会插一脚进来。到时候，只怕这个点心铺子，她和梅子只是辛苦做事的，万事都由二婶婶做主了。 叶欣颜笑着眨眨眼睛，说道：“若是不从家里那银子呢？” “啊？不拿银子，那谁会白给咱们店面做生意？”梅子疑惑道。 李氏看着叶欣颜的神色，倒是有了些猜测，却没敢问出来。 叶欣颜笑道：“谁说不拿银子的？我说的是借钱开店，我借银子给堂嫂和梅子。” 果然是这样。 李氏眼睛狠狠的亮了一下，随即暗下来，犹豫道：“这不好吧，若是家里长辈不同意，咱们什么依仗和抵押都没有，就和叶子你借许多银子，若是生意做不好，那可怎么偿还？” 梅子和杏儿也是只兴奋了一瞬，就委顿下来。是啊，开店的银子，那是要好多的，不但要租店面，还要准备做点心的器具、家伙什。杏儿自己在小食店做事，知道开一个卖点心的铺子需要做很多事情，要准备很多东西器具，不是个简单地事情。 叶欣颜却不甚在意，笑着说道：“怎么能说没抵押呢，堂兄和堂嫂就是最好的抵押，我信得过堂兄堂嫂。堂嫂只管和大伯父、大伯母商量，若是定下来能做，就和我说一声。杏儿继续留在小食店也行，和你们一起做点心铺子也可以。咱们商量着来，总是要把买卖做起来的。” 李氏有些动心了。她娘家和婆家都是祖祖辈辈的农家人，一辈辈的辛劳下来，却依然三餐不继。本以为人这一辈子就应该是这样过的，却回来了二叔祖和堂妹，她这才知道，百姓的日子也可以有别样的过法。 米豆腐摊子本来是堂妹给自己夫妇的，却被二婶婶硬是闹成兄弟几个的家业。若是照着叶子说的，自己筹银子开铺子，二婶婶就没说的了吧？叶子说了信得过成子和自己，有本事二婶婶也去试试，看叶子是不是信得过她。 李氏是个果断的，略略思量，就重重点头说道：“行，我先和成子商量，若是成子也赞成，就想法子说服爹娘。我也看出来了，若是前前后后都考虑全面，只怕就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这才对嘛，就得有个利落劲儿，才好做事。”叶欣颜笑眯眯的说道。 齐成一直对自家多有帮衬，当时把米豆腐摊子给齐成两口子，也是为的感谢齐成，根本没想过闹出别的事情，竟是一家兄弟五个分这个小摊，完全没照着她想的来。 而且，当时她家的小食店也是小本买卖，完全没想过后来会掌管养牛场和做乳制品行。若是再加上齐家营造行，齐家现在的势头就很足了。这么足的势头，资助一个点心铺子，那真不是个大事。 杏儿是在小食店做事的，而梅子自己常在家做些小点心，李氏更是做了半年的小摊买卖，讨论点心铺子都不外行。事情虽然八字没一撇，几个人却兴致勃勃的讨论，竟是开始筹划开店需要做些什么了。 叶欣颜不时地提个建议，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店，做什么人的生意，起步的时候应该主打哪些点心品种。 有事情做时间过的飞快，几个人还没讨论出个道道，外面就有许氏催着吃饭了，“赶紧的，别让长辈们等着。杏儿去找三顺和嘉哥儿回来。”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四十九章 听说乳酪极美味 李氏和杏儿口中答应着，起身穿鞋下地，叶欣颜连忙跟着。出得门来，看见许氏已经走回的厨房门口了，她和李氏跟上去，说道：“我帮大伯母端菜。” 许氏侧开身，让李氏先进厨房，再看看叶欣颜的衣裳装束，笑着说道：“可不敢动用你，你看你这身衣裳，进厨房装一圈出来，不知会沾上多少油污。好好去屋里坐着，帮着摆摆碗也成，马上就摆饭祭祖了。” 叶欣颜看着梅子和杏儿，人家小姑娘穿的也是新衣服好不好？ 许氏招呼李氏：“有成子媳妇帮着我端菜就行，梅子和大堂姐一起回屋去吧。” 叶欣颜对着李氏的背影笑，和梅子一起往上房堂屋去了。人家说，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从到了婆家当人家儿媳妇，就正经开始人生了，成子媳妇离三十年还远呢。 同样是媳妇，人家三房的媳妇就比较命好，在堂屋地上放置的桌旁坐的稳稳当当，就等着碗筷和菜品摆上来了。 人家两人年龄不大，却是实实在在的长辈，叶欣颜作为晚辈，和她们不牵扯、不理会是最不具危害的相处方式。 进门后，叶欣颜先给炕上一桌的祖父辈和叔父辈的人见礼，又对着宋氏、张氏、庞氏屈膝，然后帮梅子摆碗筷。 自家婆婆都不说什么，庞氏和张氏自然不觉得她们端坐在堂屋有什么不妥，稳稳当当的受了叶欣颜的礼，理所当然的当起了长辈。 到齐三顺和齐嘉儿回来时，菜也开始往上端了，摆放祭祖桌案的王氏才发现三房的两个孙子不在，她扭头问张氏：“从文和从武呢？怎么还不见人？” 张氏很不在意的说道：“没事，一年才吃一顿好吃的，哪里落的下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先吃。” 两句话说的，王氏差点儿没噎住，再看看毫不在意的宋氏，王氏无奈，叫齐三顺：“三顺，快去，把从文和从武找回来。” 已经坐下的齐三顺有点儿不愿意，磨蹭着不肯动身，被炕上的齐友贵说道：“饭前还要祭祖，人不齐全，怎么祭祖、这么动筷子？三顺你腿脚快，去把弟弟找回来。” 齐友贵用责备的眼神扫了齐友荣一眼。这么大岁数了，做事还是这么不着调，年三十的晚饭，竟是丝毫不在意孙子在不在。这是在老宅子过年，若是他自己家过年，也能这样做事？ 齐三顺腿脚的确快，不大会儿功夫，就把齐从文哥两个找回来。而齐家的供桌香案也摆放妥当。 叶欣颜来的第一个大年，只是在米易县那个租来的小房子里过的，流落在外的人，既没钱，更没讲究，只有金嬷嬷淘换来的一点点肉和半只鸡，两人吃了从家里逃出来之后第一个年夜饭。 不管是什么类型的祭祖，往日安国公府祭祖，那是和女子没关系的，叶欣颜自然没见过。在这里，她居然还能围观一下。 祭祖倒也简单，没有叶欣颜想的那么复杂，贡品是摆好了的。点了香，一众大小男丁，除了不足三岁的齐从辉，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跟在齐友贵后头，磕头、上香，家主齐友贵给祖先念叨几句好话，就完事了。 齐友贵的念叨虽然不多，但极为真诚恳切，二弟和自家的日子能过好，一定有祖宗的照应，自然应该多些供奉、多些感恩。 围观的叶欣颜站在外围，看的很清楚，齐友荣显然并不认同齐友贵的念叨，齐友贵说了几句，他就翻了几次白眼，万分勉强的跟着齐友贵走完了全程。 队形一散，齐友荣就迫不及待的上炕，炕桌上已经上好了饭菜，只等祭祖的男人一下来就开饭。 齐友荣拿起筷子，眼巴巴的看着齐友贵，还用眼角一下一下扫着桌上的饭菜。 从桌上的饭菜就看出来，老二家果然不同以往了，桌上的菜好多他只是听说过，就算有些菜他们也曾在好年景的时候吃上一次，却也不能敞开了吃。如今这桌上的好饭菜，齐友荣估量一下，就算这么多人敞开肚皮吃，只怕也吃不下这许多。 齐友贵接着祭祖时候的话题，继续说道：“我老头子活了几十年，做梦也没想到咱家的日子能过的这么好。多亏祖宗照应，托友年和叶子的福。” 齐友荣对大哥的话很不耐烦，眼看着好饭好菜吃不到嘴里，急着呢。 “大哥，这大冷的天，再耽搁菜就凉了。”齐友荣说道。 齐友贵看了看炕上、地上挤的满满登登的三桌人，笑着说道：“也是，看我，光顾着感叹了。来来来，吃饭。” 齐友贵当先动了筷子，饭局就算启动了。 齐友荣迫不及待的冲着早就看好的红烧狮子头去了，实实的给自己夹了一个，满满的咬了一大口，一边大嚼，一边满足的摇头晃脑。 把狮子头咽下，和齐友贵、齐友年两人对了对杯子、喝了口酒，连着夹了两块东坡肉放在自己碗里。夹肉块的时候，还险些和自家儿子齐梁的筷子打架。 地上两桌人也纷纷动筷子，大房的女人孩子有王氏看着，吃饭比较规矩。三房以宋氏为首，下来的两个儿媳、三个孙儿，个个不肯落后，争先恐后的往自己碗里夹肉。 王氏不住的提醒，厨房里还有，不要急，慢些吃才有味道。却也没让几个人的速度降下来。 齐三顺和齐嘉儿对视一眼，齐齐的做了个鬼脸，分食叶欣颜夹给两个人的鸡翅尖。 大口的一轮儿品味之后，齐友荣才腾出嘴，问齐友年道：“听说二哥那里的乳酪极其美味，年三十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也没拿来一些，给大人孩子们尝尝味道？” 叶欣颜不动声色的给齐嘉儿夹了一个蔬菜肉卷，低声说：“吃点菜，不容易积食。” 刘嬷嬷则忍不住的把眼睛翻向一边，真是好大的口气，乳酪那种东西是随便让大人孩子们尝尝的吗？往常就是自己家吃，也都是为了品味不同时间段发酵的味道，食用的试验小乳酪。他倒好，一张口就是给大人孩子们尝尝，那是他自家的生意不成？ 齐友贵皱了皱眉，轻斥道：“咱们小老百姓，日常连温饱都没得保证，有这等丰美吃食，也都是你二哥家里拿来的，怎么你还能这么多话？”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章 是个势利眼 齐友荣并不对齐友贵的话发表意见，他只看着齐友年，一边嚼着肉丸儿，一边讥讽道：“人常说穷舍命富抽筋，果然说的不错。二哥这还不算大富大贵吧，不过是问问你家里的寻常吃食，又不是一定要你的，怎么就开始小气的抽筋，连话都不敢接了？” 齐友年面色不变，却放下筷子，说道：“乳酪生意的大东家是人家容六爷，不是咱们一家人说了算的。友荣忍忍吧，哪天友荣若是自己赚了银子，我可以做主，贴补一半银子卖给你。自家挣来的吃食，吃着才心安理得、分外香甜。” 齐友荣有点儿恼了，却舍不得放下筷子，只挥着筷子怒道：“二哥，你这是什么话？若是拿我自己的银子买，还和你说什么？咱们还是不是自家兄弟了？” 埋头吃饭的叶欣颜差点儿噎住，她听齐友荣怒问‘这是什么话的时候’，以为他接下来会质问你是不是讥讽我吃白食？却没想到人家齐友荣压根儿就是冲着吃白食来的。 她再看看宋氏和三房其他人，没一个面带惭色的，个个理所当然。同在一桌的齐栋兄弟竟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齐友年，等着看二伯祖在自家老爸的质问之下，能让出多少好处。 齐友年把桌上众人扫了一遍，缓缓说道：“我记得，自家兄弟这个话你之前就说过，咱们当时也把话说的挺清楚，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这是在大哥家里，我不和你计较。” 齐友荣立即想起在老二家吃饭的那次冲突，那之后老二的确再没给过他好脸色。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太亏了，现成的好亲戚、亲兄弟，他家富成那样，自己却没得到多少好处。还有比他更窝囊的兄弟吗？ 齐友荣一下就把筷子拍在桌上，怒道：“你说的倒容易，一脉相承的兄弟，那是父母给的，你想不做兄弟就不做？想得美！那得到地下问过爹娘的意思才行。” 包括叶欣颜和刘嬷嬷在内的三房诸人，都被齐友荣的话惊得目瞪口呆。这道理能讲得通？好像还真能讲通。 三房的众人就不说了，大房的人却也是见怪不怪，面色寻常，竟似经常能听到这样的言论似得。 齐友年倒是镇定的很，他只看着齐友贵，摊手道：“你看，大哥，这过年要是各家过各家的，一定没这么多纠纷。聚在一起，日常的闲事就都能翻腾出来，这过年的，就是为了惹闲气吗？” 齐友贵气得要命，手指点着齐友荣斥责道：“你说说你，这么好的饭，怎么你就不能消消停停的吃呢？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从来了你就不管不顾只知道吃，连祭祖的事情都不当回事。却反过来拿过年当借口，和老二要吃食。这里还少了你的吃食吗？” “大哥你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不把祭祖当回事了？”齐友荣极为诧异、不明白的样子。 齐友贵也是气急了，完全没再想着给他留面子，说道：“就在刚才，眼看着就要开饭，你家两个孙子跑的连影子都没有，你大嫂问起的时候，你可当回事的让人去找了？大过年的，你大嫂忙碌招呼不到也就算了，怎么你也不懂招呼自家孙子在近处？你不懂交代孩子饭前要祭祖的吗？” 齐友荣横着眉毛辩解道：“大哥，三顺也是临时叫回来的，你怎么不说自家孙子。小孩子不都这样，满村子喊吃饭的人多了，又不是就我家从文、从武是这样。” 大过年的闹起事端不好看，可王氏只管女人和孩子，爷们儿的事情她不好插言。所以她没打算开口，只要女人和孩子这里不生事就好，可是眼看着齐友荣就把火烧道自家孙子头上，这她可不能旁观。 王氏温言解释道：“三顺和嘉哥儿出去玩儿的时候打过招呼，不走远，就在屋后。刚杏儿在门口招呼一声就叫回来了。” 齐友荣看看阴着脸的齐友年，再看看瞪视着他的齐友贵，转脸就去训斥齐从文：“你说你们两个怎么就不懂省省心，和三顺一处玩耍不就行了，瞎跑什么？” 齐从文只管低头吃饭，根本没打算答话。为什么不一起玩儿还用说吗？还是饱饱的吃顿好饭比较划算。 齐从武则不然，忙忙的咽下一大口肉，说道：“伯祖父，这不怪我们，我们倒是想跟着三顺哥玩儿，可是三顺哥不带我们。他一向这样，有好东西，宁可给别人，也不肯给我和哥哥，更是不肯带我们玩儿的。” 齐友贵以为自家孙子不带三房的孩子玩耍，还是因为齐嘉儿。齐嘉儿在三房受尽苛待，叶子老早就明言过，不许三房的孩子靠近齐嘉儿。 这个事情还真不好办，可是都是齐家子孙，哪里有隔夜的仇？ 齐友贵用和稀泥的口气对齐三顺说道：“三顺，以后要好好带着弟/弟们玩耍，不能把亲疏分的那么清楚，知道不。” 齐三顺刚想开口，被王氏盯了一眼，愤愤然停住话端，把一筷子菜送进嘴里，狠狠的嚼着。 齐从武大口的嚼着香酥丸子，却也没占住嘴，把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复述出来：“伯祖父，你家三顺哥嫌贫爱富，是个势利眼，巴结齐嘉儿家里有钱，看不起我们家穷，你这么说没用的。” 齐友贵愕然，这，这是什么话？ 齐三顺则不干了，连王氏的眼色一不看，气愤的辩解道：“不是你说的这样，之前咱们也不一起玩耍，又不是现在才开始。当时你家的孩子都不和我玩儿，就是小嘉儿也一样，他在你家的时候，连看也不看我一眼的。” 齐从武年纪小，可是拌嘴的功夫一点儿不差，反驳的话张口就来：“既然不是势利眼，那你怎么现在带着齐嘉儿玩儿，却不肯不带我和哥哥？还不是齐嘉儿现在有钱了，能给你好吃的好东西。” 齐友贵看着好好的年夜饭吃成这样，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三顺以后记着玩耍的时候带上两个弟/弟。大过年的，不说这个了，先吃饭。” 齐三顺不但没先吃饭，反而站起来，大声说道：“不行，我若是不说话，岂不就成了他们说的势利眼？根本就不是我不带他玩耍，是他们太不守规矩，尤其是从武，好东西都是他的，全要抢着往他自己兜里装，一点儿不给别人。我们一大群人呢，又不是我一个，我们没法儿和他在一起玩耍。”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一章 掌嘴 齐从武也站起来，不同的是，他人小，直接站在凳子上，却是对着炕上的一桌人说话：“咱们才是一个姓氏的兄弟，别的孩子都是外人。三顺哥是孩子头儿，有好东西当然要先紧着自家兄弟。” 一家人都有点不知所措。王氏没喝止齐三顺，是因为她不想自己孙子被人告黑状，说他是连自家兄弟都不顾的势利小人。 张氏则更加不管，这才是她要的效果，她早就和她家从武说了，大年吃饭的时候人多，那时候给齐三顺告状才有用，让他在众人面前答应以后带着他玩耍，分他家好东西。 齐友贵没想到好饭好菜的吃着，会闹到这样一个结果，连忙安抚齐从武：“从武先吃饭，等咱们吃过饭闲下来，伯祖父好好教训三顺哥哥，让他以后带着你和哥哥玩耍。” 叶欣颜看着齐三顺，看他怎么回答。 关禾闲的无事，说是教两个孩子点基本功，可是却对齐三顺更上心一些。叶欣颜冷眼旁观，也不见得齐三顺就有练武的天赋，只是关禾比较喜欢齐三顺的性格。她倒要看看，齐三顺是怎么当了村里的孩子王的，甚至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也能听他招呼。 齐三顺果然就说了：“不行，我领着那么多孩子一起玩，总要有个让众人信服的规矩。我们一起玩耍的东西，不管是谁家的，只要拿出来就要大家一起玩儿，就连小嘉儿也一样守规矩。大堂姐早就交代了，让他和别的孩子一样。小嘉儿都这样子规矩，从武怎么就不行？” 齐从武一点儿都不怵，撇嘴的幅度很大，从凳子上自上而下看着齐三顺，大声说道：“齐嘉儿不过是喝我家泔水长大的贱种，他当然得守规矩。我和他能一样吗？” 在场众人全然色变。 齐从明想堵齐从武的嘴，怎奈齐从武站得高，他还是晚了一步。 王氏喝道：“坐下！这是齐家大房，不是你家。想撒野，回去你家，关起门爱怎样怎样，没人管你。”一边呵斥齐从武，一双利眼的盯着张氏看。 张氏只是想搅合的大房二房都不痛快，却也没想让儿子把话说的这么露骨，忙一把把齐从武从凳子上拽下来，低低的说道：“别胡说，不许再说话！” 不知道齐嘉儿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神情立即变得仓皇无助，脸色青白，眼神儿飘来飘去，似乎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齐友年脸沉似水，只静静的看着齐友贵。来老宅子过节，是大哥左说右说好多次，他才答应的。如今老三家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对着一个孩子，他不能怎样，可是老三这里得有个处置才行。 叶欣颜的心像是被揪扯似得疼，她可等不得齐友贵这个老好人做决断，把齐嘉儿揽在身边，回头吩咐刘嬷嬷和金嬷嬷：“嬷嬷，去把张氏按住掌嘴。先狠狠的掌嘴二十，然后再说别的。” 宋氏见刘嬷嬷两人真的过来，立即喝道：“你敢！你家富贵，自去你自己家作威作福去，你以为我家好几口子人都是白给的？孩子之间的口角，我们自会管教，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张口就要责打长辈。” 叶欣颜这时已经冷静下来，凉凉的说道：“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却不能让齐嘉被人这样说。我家孩子精贵的很，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什么阿猫阿狗的胡乱喷。” 刘嬷嬷和金嬷嬷已经一左一右站在张氏旁边，宋氏一把把张氏拽过去，炕上的齐栋也张罗着下地，齐大柱则扯着他劝解。 叶欣颜冷笑喝道：“都别动！刘嬷嬷，今天张氏乖乖的等着掌嘴最好，若是不肯……，咱家嬷嬷自然不会和她们揪扯那样失/身份。嬷嬷回去找几个侍卫过来，我倒要看看谁能拦得住给张氏掌嘴？” 宋氏立即僵住，看看炕上坐着犹豫的齐友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齐家的侍卫很惹眼，村里人都见过，而且也议论过。只看那身量和眼神，就知道不是寻常人能近身的。若是把那些人找来三几个，自家老头子和儿子不反抗倒也罢了，若是反抗，那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叶欣颜问道：“想好了吗？是张氏挨二十巴掌，还是你一家大小被暴打一顿，而张氏依然逃不脱责打。” 宋氏扯着张氏的手松开了。 张氏一把推开刘嬷嬷，冲着叶欣颜大声嚷道：“小孩子说话，哪有那么正好的。你这就是借着这个由头欺负人而已。” 叶欣颜低头看了一眼依然魂不守舍的齐嘉儿，一咬牙，还是说了：“和泔水长大的话，也是孩子能说出来的？不找你找谁！” 张氏叫道：“又不是我让他喝的泔水，你该找谁找谁去，别拿我撒气。”庞氏喂孩子吃饭的手一顿，低头不语。 叶欣颜气得脸色发白，指着张氏和庞氏，对齐嘉儿说道：“齐嘉，你看好她们两个，把她们两个牢牢记住。你要好好读书，好好练功夫，以后把他们踩在脚下，让她们再也没有伤害你的机会。听到没有？” 听了叶欣颜的话，齐嘉儿似乎有了点依靠，眼神凝在张氏和庞氏身上，虽然在看向庞氏的时候瑟缩了一下，却仍然慢慢的点了点头。 叶欣颜直起身，对刘嬷嬷说道：“嬷嬷，不要揪扯了，不好看。回去把丁婆婆叫来，再去找几个侍卫来。不要惊动六爷和江大人。” 齐友贵已经在炕上坐不住了，一边穿鞋下地，一边对叶欣颜说道：“叶子，不要这样，大过年的不要这样。”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二章 走不脱 叶欣颜并没有叫住刘嬷嬷，她看着一脸焦急的齐友贵，真心不知道给说他些什么。有管束兄弟的能力，再把弟兄们往一起聚好不好？照着这样，您家三弟一有机会就闹腾，干脆没有个有好心眼的，您这图的什么嘛。 齐友贵眼看着刘嬷嬷离开，满心满眼的失望沮丧。这要是找来那许多人，真把老三家的儿媳妇掌嘴，那可怎么收场，以后这兄弟亲情还能不能有？ 炕上坐着的几个人，除了齐友年，全都呼啦啦的跟着齐友贵穿鞋下地，齐友荣已经站在地上了，却依然发蒙。他有点想不明白，不过就是要个吃食，说说孩子的闲话，有什么嘛，怎么就能闹到这种地步。再看看老二家的叶子，好像真的怒了。至于吗？ 即将被掌嘴的自家媳妇，齐栋有些着急了。他们一家这么多人都在，若是被人把媳妇打了嘴巴，以后被人说起来，全家人都没脸，自己这个当丈夫的更是不能见人。 他见自家爹那糊涂样子，干脆就是指望不上了，只好拿眼睛看向宋氏。 宋氏和齐栋同样的想法，这样丢人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能发生在自家。既然指望不上齐友荣，就只能她自己出面了。 堂屋的地方虽然也不小，可是已经摆了两张桌子，又站了这么多人，看着就有点拥挤了。 宋氏往齐友贵的方向挪了几步，正色说道：“大哥，您也看到了，不过就是小孩子胡乱说了两句话，本就没什么，却被叶子闹腾成这样。我们可是来大哥家里过年的，若是在您家里出了什么事，您想想，您能和我们交代过去吗？” 齐友贵满脸苦涩，心中也是万分为难，老三的儿媳妇若是在自家被人打了脸，他还真不好和人交代。 王氏看不过眼自家老头子被质问，站过来淡淡说道：“弟妹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我家老头子唯一的错，就是准备了好饭好菜，把你一家叫来吃饭。你一家一边在我家大吃大喝二房送来的饭菜，一边闹事，把好好的年夜饭吃成这样。我们娘儿几个从昨天开始忙碌，一直到现在才坐下来，结果被你家闹出这一档子事儿。我还没找你讨说法呢。” 宋氏可不管那些，几把推开旁边的人，一屁股坐在就近的凳子上，说道：“我只知道我一家人好端端的来你家，结果现在就被人欺辱。大哥，这事你看着办。” 齐友贵看了看脸上不带丝毫表情的叶欣颜，再把视线转回去，看向沉着脸、坐在炕上的齐友年，说道：“老二，你看，要不这次算了。有了这次，想来她们再也不敢有下一次了，算了，行不？” 齐友年眼睛也不抬，只淡淡说道：“若是友荣说的是我，就算从武说的是我，我都能让。可是，说叶子和齐嘉却不行。大哥不要管了，友荣一家老小没一个能长记性的，而且我家孙儿年纪还小，不能白白受了那样的虐待之后，还被屡屡提起。” 叶欣颜牢牢地牵着齐嘉儿的手，接过话说道：“伯祖父还是不要为难我爷爷了，齐从武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儿，他懂什么？他一个小孩子能张口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就是大人的责任。今天事我绝不会忍。 伯祖父也听到了，张氏说不是她让齐嘉喝的泔水，该找谁找谁去。您觉得我该找谁？庞氏这么做了，她心肠歹毒。可是知道的人，还要不断地把这种事挂在嘴上的人，心肠能好到哪里去？” 叶欣颜说完，和站在人群后方的张氏对视片刻，才低下头对齐嘉儿说道：“今天，姐姐就让齐嘉看看，敢欺负我们嘉哥儿的人是什么下场。” 张氏被叶欣颜的果决眼神看的胆寒，她在屋子里扫了一大圈，也没看到一个能让事情有转机的人，不由得也变了脸色，心下焦急起来。她凑到齐栋身后，扯了扯齐栋。 齐栋扭头看一眼张氏，也知道事情不能善了，若是这样，还不如早早离开。 这饭……，齐栋满是遗憾和不舍的看一眼身后的两张桌子，上面的很多菜式，是他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见到的，而且还能敞开肚子管饱的吃。可是，看眼前这阵势，饭一定是吃不成了，那还不如一走了之，自家父母自然不会空着手回家来。 齐栋拉起张氏，扒拉着人就往外走。 叶欣颜防的就是张氏离开，屋里站着的多是大房的子弟，齐栋走的并不痛快，而叶欣颜却走的顺道，把齐嘉儿交到金嬷嬷手里，几步就拦在门前。 齐栋楞了一下，随即目露凶光，喝道：“让开！” 叶欣颜还没开口，齐成哥两个和二顺、三顺就围拢过来，齐齐看着齐栋两口子。 齐三顺干脆跨前一步，站在叶欣颜身边，握着拳头说道：“你们家的人不要脸，一家人欺负一个小孩子，还能把不要脸的事情说出来，我也忍不下这口气。” 齐栋生生被几个人挡住了去路，更有齐成、齐二成站在齐叶身后，他连挤出一条路的机会都没有。 齐栋指着大房这几个小辈，怒道：“我家从武说的一点儿不错，你们就是一群势利眼。他家富贵了，所以你们就可这劲儿的巴结，是吧？这件事和你们有关系吗？用得着你们一个个的出头？” 齐二成在齐成旁边站着，虽然还是十七八的年纪，个头却已经和齐成一样高，齐二成淡淡说道：“路不平有人踩而已，不为别的，就是看不过眼。” 齐栋看着比他还高大一些的齐二成，只得恶狠狠的指了指他，说道：“你等着。”然后才看向叶欣颜：“我告诉你，做事要给自己留一线余地。你还要在这清河村过活，不要把事情做绝了。” 叶欣颜却看向齐友贵，“我以为不过吃个饭，只带了嬷嬷过来，帮着家里做事，没想到还会有这等事情。伯祖父想没想过，您老做这些图的是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让大家不高兴？还是您老人家想着，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全都有着您三弟说什么是什么，他要什么咱就给什么？就算他们用小孩子的言语伤害我们，我们也只能接受？” 王氏在一旁适时地冷哼一声，让齐友贵更加惭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成了惹不起的人 王氏在一旁适时地冷哼一声，让齐友贵更加惭愧，他略显尴尬的说道：“栋子是你的长辈，他也就是那么一说，不会真的想把你怎样。” 人家老二在外漂泊凄零四十年，才辗转回来家乡。自家没给多少帮助，反倒从二房这里得到若干好处。 老三一家更甚，老二刚回来的时候，穷困不堪，他一家躲的老远。从人家开始摆小摊，他家就开始来事儿，日日不断的占便宜。就是后来老二一家言明不和他家来往，也没见他收敛多少，变本加厉的从自家拿二房的好处。 这满桌的好饭好菜，不都是人家老二给准备的，就连王地主家的年夜饭，也不可能有这样风光。若是之前，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个贫苦农家，也能有这样的好日子。可是，老三老老小小一家人就是不知足、不消停…… 齐友贵再看叶欣颜一眼。老三一家就是能占个小便宜，没一个有脑子的，叶子是能当大掌事的人，手底下管着好几十号人，能被你三房欺负了？ 叶欣颜暗暗撇嘴，老爷子也太不会说话了。齐栋他也就是嘴上说说，不然他还想干什么？就是想，那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说这些话没用多少功夫，齐栋更是焦灼，二房住在村北，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可也不是很远。用不了多一会儿功夫，那个婆子就能领着人返回来。难不成他们就在这里干等着，等二房的侍卫过来打人？ “你去把孩子领过来。”齐栋吩咐张氏，转回头又招呼齐友荣夫妇，“爹、娘，咱们回了，二伯祖如今有财有势，咱们惹不起。”他就不相信了，有爹娘在前面硬闯，齐成几个小辈还敢动手不成。若是就齐叶一个人，自己一把就能把她推开，他一家就走人了。 齐友荣的眼睛在炕上、地上的三张饭桌上游移，还没拿定主意，就听外面刘嬷嬷的声音传进来：“大娘子，奴婢回来了。” 包括宋氏、齐友荣在内的所有人齐齐变色。 叶欣颜从门前让开，扬声说道：“都进来吧。” 刘嬷嬷第一个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婆子，一个是王府的丁嬷嬷，一个是安顺家的，再后面是两个高大硕键的侍卫。 刘嬷嬷进门，直接把眼睛凝在张氏身上。 这时的张氏刚抱起她家花儿，打算领着三个孩子回家。看见刘嬷嬷领着人进来，而且一进门就盯着了她，张氏忍不住的胆寒，抱着孩子往饭桌后面缩了缩。 安顺家的阴测测的看着张氏，问刘嬷嬷：“就是这个妇人给咱家小公子下绊子？”口中问着话，又去招呼侍卫，“把饭桌挪一边去，这样子哪里还吃得下饭，饭桌放在这里着实的碍眼。” 两个侍卫轻轻松松就把两张摆满了饭菜的桌子挪到一旁，丁嬷嬷则跟着侍卫，像宋氏、张氏那样赖在桌旁、躲在桌后面的，被丁嬷嬷一把就搡开，就连挡在张氏身前的齐栋都没能拦住。宋氏退出去老远，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人弄到一边的。 堂屋中间被清理出来一大片空地，齐家大房的人也都站到边上。 安顺家的站在当地，冷笑着对角落里的张氏说道：“你还是把孩子放下，主动站过来的好。免得咱们动手拿你，吓坏了你家女儿。” 她见张氏不但没放下女儿，还往紧抱了抱，不由得冷笑道：“你还是放下她的好，我可是听说了，你心硬的很，不拿本家孩子当回事。我这里告诉你，我也不把别家孩子当回事。” 张氏哭丧着脸，叫了宋氏一声娘。 宋氏刚被丁婆婆拎着丢在一旁，脑子还在发蒙，这时又收到儿媳的求助，她看着虎视眈眈的几个人，再也没有了兴风作浪的胆子，转回头看着依然坐在炕上的齐友年，哀求道：“二哥，都是我没管教好孩子，二哥你看在她们年轻不懂事，孩子还小的份上，扰了她这次，好不好？我回去一定对她严加管教，若是再有下次，随便二哥怎么处置，我们都没意见。” 齐友贵也说道：“老二，栋子媳妇终究年轻，再给她个机会。至少不要在大过年的时候伤和气，有事情，咱们过了年再说好不好？” 齐友年脸上看不出喜怒神色，很浅淡的说道：“这样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长长记性吧，免得日后惹出什么乱子。掌嘴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不过小惩而已。这就动手吧。早点完事，咱们也早点回家。” 刘嬷嬷听得齐友年点头，吩咐丁嬷嬷：“去把张氏拉过来。”然后又吩咐两个侍卫，“把他们几个看住了，若是不服管，只管动手。只要不伤及筋骨，随便怎么都好” 领头的侍卫打量三房几个人，答应道：“明白，若是不服管，卸下两条膀子就好，简单得很。” 齐栋和齐梁两人还跃跃欲试的打算上前拦阻的，十文一句话就把齐栋和齐梁两人定在当地。 丁嬷嬷上前，冲着张氏伸手，齐栋下意识跨前一步，去抓丁嬷嬷的手臂，一碰之下，竟然被丁嬷嬷带的一个趔趄。好死不死的，这个趔趄栽到侍卫跟前，被侍卫在肩上一捏，立即半个身子酸麻，似乎就不能动了。 这个侍卫低声喝道：“老老实实呆着，能少受些皮肉苦痛，若是不依好，就只能卸膀子了。”齐栋整条胳膊带着大半个身体酸麻不堪，别说有卸膀子的警告，就是没有，他现在也动不了。 丁嬷嬷丝毫不受齐栋阻拦的影响，直接抓住张氏的臂膀，也没见怎么用力，就让张氏松开胳膊。丁嬷嬷顺手接过孩子，把花儿塞给宋氏，扯着张氏的胳膊就往地当间走。 被强行塞在宋氏怀里的花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张氏被这个精瘦婆子如铁一般刚硬的手抓着胳膊，竟似一点儿力气都试不出来。而从她这里看去，齐栋也是一样，肩头被那个侍卫捏着，齐栋的半边脸都是抽搐的。 她这才意识到，在二房进进出出的人，原来真的个个来历不凡，还个个听从齐叶这个农家弃妇的使唤。而齐嘉儿那个小崽子，也真的成了她们惹不起的人。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四章 真的掌嘴了 张氏见事情的确不可逆转，才一边无力挣扎，一边对叶欣颜哀告嚎叫：“叶子，叶子，是三婶婶错了，三婶婶一定改，你原谅一回。从文从武以后决不再冒犯嘉哥儿，叶子你看在花儿年纪还小的份上，就饶了三婶婶这一次，免得吓坏了她。” 叶欣颜神色丝毫不动摇，“我家齐嘉也是从小长到大的，他在你家女儿这么小年纪的时候，有谁会这么抱着他、痛惜他，你家女儿是人，齐嘉就不是人了吗？” 张氏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关键，用空着的一只手指着庞氏，说道：“那是她做的，是她做的，和我没关系。叶子你找她，找她。” 庞氏是眼看着婆子和侍卫是怎么对付张氏夫妇的，听到张氏想把祸事推给她，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心里暗骂张氏无耻，只求自己逃脱，全不顾家人亲情。心却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齐叶不讲道理，把之前的事情翻出来。 叶欣颜却没顺着张氏所指的方向看，只冷笑道：“如果庞氏还敢欺负齐嘉，她当然逃不脱。咱们先把今天的事情解决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着，冲着刘嬷嬷挥挥手。 刘嬷嬷冷喝一声：“大过年的叫嚷什么？掌嘴。” 安顺家的已经把袖子挽起来了，她看着跃跃欲试的金嬷嬷，冷笑道：“金嬷嬷还是一旁看着吧，这个事情你做不了的。” “……”一屋子的人全部无语。这样的事情还有做不做得来吗？哪个不会抽耳光？ 叶欣颜却知道，安顺家的在国公夫人身边，没少做掌人嘴巴的事情，这个事情人家是真的拿手。 丁嬷嬷手上一用劲，张氏就呲牙咧嘴的跪倒在地上。 安顺家的上手就是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随着清脆声音响起的是张氏的哀嚎，哀嚎声极为惨烈，听得人心惊，而张氏脸上却没见着巴掌印。 王氏等人看的又是一呆，他们还以为，就听那掌掴耳光的声音之大，只怕张氏的脸颊当下就会红肿。却哪里知道，随着张氏的惨叫，她的面上竟然没怎么看见异样。 张氏惨叫出声，不但花儿哭声更大，满脸泪水，就连齐从文、齐从武也哭出声来。齐从文还想往前走来，走到张氏身旁帮帮张氏的，却被宋氏牢牢拉着不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亲挨打。 安顺家的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叶欣颜对齐嘉儿说道：“你看好了，就是这个人，在过去的时间里，眼看着你被后娘虐待，不但不管，还能帮着她家孩子欺负你。这些恶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怕，她们只会欺负弱小，若是遇到强大的人，她们就什么都不是。齐嘉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孩子，你再也不用怕她，不用怕三房的那些人。” 齐嘉儿眼睛黑亮的看着张氏一下又一下的挨巴掌，再没有瑟缩，还不时地把黑沉沉的眼睛看向庞氏。把庞氏本就惨白的脸，看的泛青。 安顺家的打的很顺手，一旁的刘嬷嬷还不时地提醒道：“不要打的出血，小心吓坏了咱们哥儿。” 安顺家的应声道：“我是干什么的，还用得着刘嬷嬷叮嘱。”说着话，手还停了停，扫了齐嘉儿一眼，继续道，“嬷嬷这是过分担心了，依照老婆子听来的话，咱们哥儿之前可没少见血，自己的血都不怕，哪里会怕别人的血。以后，等哥儿长大些，谁欺负哥儿，让哥儿自己动手找场子。” “……”叶欣颜无语。这乔嬷嬷，离开京城，似乎也和过去很不一样了。这话说的，也不怕教坏了小孩子。 抽二十个巴掌没用多少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张氏嚎叫的很惨，可是她的脸颊却看着只是微微泛红而已。不知道的人以为张氏装腔作势，本身没受多少伤害。而叶欣颜在安国公府的记忆里，这种看起来不很厉害的泛红，才真正疼的要命，用不了半天，更会肿的不成样子，说是猪头也毫不夸张，恢复的也慢，而且，伤势好了还没什么后遗症，教训仆妇极其有用。 安顺家的说金嬷嬷做不来，一点儿都不错。想来把安顺家的派到清河村，安国公夫人责罚人一定很不顺手。 掌嘴结束了，丁嬷嬷自然懒得再用力按着张氏。丁嬷嬷一松手，张氏就瘫软在地上，口中依然哀叫不断，口水控制不住的从嘴角不断的往下流。 王氏精明，听得安顺家的说金嬷嬷做不来，再看张氏只是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她连嘴角都控制不住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据说是安国公府下人的婆子下了黑手。 饶说张氏活该，可是亲眼看到的时候，王氏还是觉得心中不忍。她轻声呵斥齐栋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媳妇起来？” 张氏历来精干，齐栋看见张氏连自己的口水都控制不住，也是心惊，连忙上前扶起张氏。 虽然掌嘴结束了，可张氏的脸颊依然疼的厉害，看人的眼睛都是模糊的，被齐栋一扶胳膊，还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然后才听到齐栋的声音：“来，起来，我扶你起来。” 张氏的心神一松，眼泪又如泉涌一般流下来，想哭诉些什么，却感觉嘴巴和下颚都不是自己的一样，根本控制不住，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叶欣颜偷偷揉了揉额角，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果然就是黑暗。看安顺家的这手法，不知掌掴过多少人，才能练就这等本事。得亏她只说了掌嘴二十，如果刚才一不小心，出溜的上四五十的，张氏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过年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说的就是张氏这样的。好好的日子不想过，非得作死，谁能拦得住？ 认真想想，其实她不冤。齐嘉儿自小被后妈虐待，被三房一家人漠视，身心受到的伤害，岂是她这二十巴掌可以比的。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受到那样的伤害，本就很可怜了，张氏作为一个女人，自己也有孩子，同在一个屋檐下，不但不懂伸出援手，反而在一个身世如此可怜的孩子伤口上撒盐。活该！ 叶欣颜冷硬的视线再看向庞氏，庞氏这女人恶毒又没胆子，她是真没逮住机会，若是有机会，一定让安顺家的抽上她三十，不，抽五十巴掌，最好抽的她永远顶着一张猪头脸示人，让人知道她是个恶毒的后娘。 刘嬷嬷冷漠的扫了三房诸人一眼，转过身，问叶欣颜道：“乔嬷嬷手下留情，没用大力气。大娘子看着行吗？” 叶欣颜眨眨眼，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张氏还能有更大的承受能力？ 她当时说掌嘴的时候，只是想给三房和张氏来个实实在在打脸的形式，告诉他们嘴欠也是有后果的。现在不但有了形式，连实质性的责打效果都有了……。叶欣颜的目光在张氏和齐栋身上停了一下，把眼巴巴看着她，等她松口的两个人看的一哆嗦。 张氏固然是因为挨了打，无论脸面还是皮肉疼痛，都有了切身体会，生怕这个不讲理的女人不依不饶。齐栋的恐惧丝毫不差，他被那侍卫在肩膀上捏了一下，到现在，肩膀还能感觉到残留的酸麻疼痛。人家只是动了动手掌，他就差点废了，若是真的动起手来……，齐栋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叶欣颜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松了口，“算了，大过年的，先就这样吧。都留神看着打听着，看她是不是次次都能这么好命。”她这么说着，又看向齐友年，“爷爷，您看呢？” 齐栋哪里还敢等齐友年说话，谁知道说话之间又会生出什么事情。他们原来想的、凭着亲戚这块短板，二房的人撕不开颜面，他们只要和二房接触，总能占尽上风的想法是彻底行不通了。 有了第一次动手，还怕没有第二次、第三次吗？ 齐栋回身抱起花儿，扶着张氏，领着两个儿子，急急地先出门回家去了。 庞氏一见这个能离开的机会，都顾不上和自家长辈打个招呼，连忙抱着儿子跟上去。她刚才就害怕了，二房如今要人有人，要权势有权势，谁知道他们会不是翻起以前的事情。同为女人，她能体会到三嫂刚才哀嚎，那里面透露出的痛楚和无望。 齐友年一直冷着脸坐在炕上。作为隔房的长辈，他不好直接针对侄儿媳妇，而齐友荣夫妇又是那样自私无耻的性格，和他们根本就讲不出道理。可是让他听从齐友贵的劝告，息事宁人，却绝不可以。 这样的兄弟，这样一房亲戚，不要也罢。所以他一直坐在炕上，静观事情发生发展，别说只是掌嘴二十，就是再多多少，他也打算就这么冷眼看着。当初，他们不就是这样看着一个小孩子受尽折磨，却能一样心安理得吗？ 这时见到这么多人都站在地上，随着叶子的问话齐齐地看向他，齐友年心下多少有点凄凉，原来，回家的日子并不全是和睦美好。 “到此为止吧。”齐友年的语气有些黯淡，“嘉哥儿落在他家，也是他命里的坎坷。如今孩子已经走出来，以后就不要再提以前了，尤其友荣一家，这是丢人的事情，不要以为这是荣耀。” 齐友年说着话，一边穿鞋下地，“咱们也该回了，事情闹成这样，不论谁对谁错，大家都不好看，”站到地上时，他看向齐友贵，“交子时的祭拜……各凭心意吧，团圆和睦是强求不来的。” 齐友贵心情也是不佳，的确，事情闹到如此地步，就算把众人强留下来，也不会有他想要的和美气氛，凑到一起反倒尴尬。 “这饭……，唉，连个囫囵饭都没吃下去，就闹出这等事情。已经这个时候了，你们回去再张罗饭食……？唉，我当时若是少说两句就好了。”齐友贵说道。 叶欣颜给了齐友贵一个白眼，您老少说几句有用吗？那得您三弟识相才行，若是大家都不说话，您三弟的要求和无耻会一节一节的往高拔，挑战人们的忍耐程度，直到达到他的所有要求。若是达不到目的，最后都是这个结果。 可是，谁能让他满意？这次满意了，下次呢？大家都知道乳酪是容六爷的产业，他就敢向乳酪伸手，谁知道一次次的满足之后，他会怎样的变本加厉。 掌嘴的事情结束，丁嬷嬷和另两个侍卫也退到叶欣颜身后。 倍受打击的齐友荣犹豫着拿不定主意。这屋里还摆着三桌好饭菜呢，他在纠结现在离开，还是磨蹭磨蹭，等二房诸人走了之后，好好的吃上一顿再走。 齐友荣的心思本来就在三桌好饭菜上，听齐友贵的口气，似乎还能有些别的意思，不由得扭头，眼巴巴看着齐友贵，等齐友贵再多说两句话，最好就是他想的那些话。 多年的兄弟，齐友贵一眼就看出这没出息的兄弟想的是什么。但是人家老二和叶子已经恼成这样，这些饭菜基本上都是二房拿来的。他倒是挺想给老兄弟好好的拿些吃食回去，大概老二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可是叶子就不好说了。 齐友贵的眼睛瞟向叶欣颜，思量着怎么开口，这个侄孙女才不会反应过激，认为他不识好歹。 而叶欣颜在齐友荣把凝在饭菜上的目光收回来，看向齐友贵的时候，就想起齐友年给汪桥和章五四接风的那趟酒饭。当时的场面已经闹得那样僵硬，齐友荣还是能厚着脸皮，把几个像样的饭菜打包走。 看起来，齐友荣这次又想故技重施。在张氏用那样恶毒的话说过她家齐嘉之后，齐友荣还想拿她家的饭菜，回去美美的饱餐一顿或者两三顿，然后，一家人再接着抱怨二房的处处不好，抱怨没在二房这里得到丝毫好处。 她可没那么好心，他们齐嘉儿的小心灵还没得到安抚，创伤还未抚平，就让造成这创伤的人，逍遥的大吃大喝他家的东西，这个绝对不可以。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六章 打包 叶欣颜见齐友贵冲着她看过来，似乎想说什么，忙抢在他开口之前说道：“伯祖父说的对，咱们在这里耽搁到这个时候，回去可真没什么吃的。”说着话，扭头吩咐金嬷嬷和刘嬷嬷，“嬷嬷先去厨房看看，有油纸食盒什么的没有，把咱家拿来的饭菜和食材收拾一下，不要落下，看能收拾出来多少。咱们一大家子人呢，怎么也得吃饱了，全部包回去，就不用再支锅做饭了。” 金嬷嬷倒是没什么感觉，刘嬷嬷却有点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大小姐嘛，就算离开京城着实的吃了些苦，那也不至于这样吧？不愿意把吃的东西给齐友荣一家带走，怎么处理不行，还非得让她们收拾了去。 咱家里缺那点儿东西吗？这要是她们把饭菜打包回去，只怕六爷会笑岔气。那时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是，叶大小姐吩咐了，她们这些下人总是要听吩咐。刘嬷嬷满心的纠结，面上却极为欣然，先和王氏告罪，请了许氏过去帮忙。然后和金嬷嬷一起，领着丁嬷嬷和另一个婆子，先去厨房拿食盒，收拾厨房的东西。 安顺家的站在叶欣颜身后，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嘴角，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刘嬷嬷和金嬷嬷出门往厨房去了。 宋氏本来还跃跃欲试，准备即刻就去老宅的厨房，拿器具打包饭菜的。 二房家里没准备饭食那是鬼扯，当她们不知道吗？二房昨日下半晌就来客人了，是准备在他家过年的，二房家里一准儿有多余的饭食。她家没准备饭食才是真的。不但没准备今晚的，连明天的也没准备。 可是，人家齐叶说了，打包人家自己拿来的饭菜和吃食，要全部带回去。她们一家是空着手来的，所有这些，没一样是三房的。 最主要的是，她今天一直把自己当客人，没在厨房做事，不知道哪样吃食是二房的，哪样是大房的。 二房的人今天不知道午饭吃的什么，个个气性大，若是她也去抢着打包，拿不准之下打包了二房的饭菜……，宋氏瞄一瞄二房那几个下人，其中就有那个手掌像铁钳子一样婆子，不禁缩了缩脖子。 宋氏略作犹豫，还是壮着胆子跟了上去。她只是跟过去看看，二房看不上的东西，她还是可以拿的。至于那些东西到底是大房的，还是二房不要的，都不打紧。大房这些人，还不够她看在眼里。 齐友荣在叶欣颜吩咐收拾东西的时候就有些急眼，可是看到叶欣颜身后的两个侍卫，他用力抻了抻脖子，硬是把已经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看到刘嬷嬷领着人去了厨房，他看着堂屋里满登登的三张桌子，心里急的不得了，不知道二房的下人一会儿会不会返回来，把桌上的菜也拿走。 齐友荣并不掩饰自己的动作眼神，齐友贵看在眼里，直替他臊得慌。今天这些事，都是他问老二要乳酪引起的，现在好了，大家不欢而散，他家栋子媳妇还被人家掌嘴，这时，桌上这些饭食也行了，他也稀罕了，也不提乳酪了。 这就是骨头太轻，太不让人尊重。 齐友贵退开两步，转身在炕边坐下，正好和刚从炕上下来的齐友年对上。 齐友贵颓然问道：“你们这就回了？” 齐友年在齐友贵跟前略站了站，应道：“嗯，回了。我这几十年在外面，性子养的野了。好不容易有了个孙女孙儿，看不得他们受委屈，我怕我真着急的时候压不住脾气。以后，还是大哥多担待友荣吧，我是不行了。” 齐友年这话说的不虚，他是真觉得齐友贵像个温厚长者，只不过，面对齐友荣，温厚的让人感觉心里窝囊。再这样一起搅合下去，他怕他那天控制不住脾气，不管老幼，把他一家人暴打一顿。 齐友贵拍了拍身边的炕沿，说道：“先在炕边坐会儿，怎么也得等着和叶子、嘉哥儿一起回吧。”他是看出来了，叶子和友荣一家较上劲儿了，不亲眼看着把饭菜全部包上，她是不会提前走的。 厨房有刘嬷嬷和金嬷嬷送菜过来的三个食盒，几个人收拾的也利索，不一会儿，已经把厨房多余出来菜品放置妥当。 刘嬷嬷和金嬷嬷商量：“大娘子是什么意思？只拿这些，还是连堂屋里还算整齐的也包好？” 然后，一眼看到状似和许氏闲话，却不错眼的用眼风瞄着她们的宋氏，立即改了口风，状似为难的补充道，“我是怕咱们家里人多，只这一点不够吃。” 金嬷嬷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我也怕不够吃呢，咱们回去全包上。大娘子刚才说了，家里人多，让尽可能多的都包走。” 刘嬷嬷忙点头应和，可是心里却在犯愁，若是把饭桌上的饭食也都包回去，可怎么处置？ 许氏听两人很严肃的讨论，连忙低头四下乱看，状似在找什么东西。心里却因为这个日常看着严厉板正，这时却如此促狭的嬷嬷，强忍笑意。 她家三顺日常就在二房厮混，都快在二房生根长在那儿了，刘嬷嬷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东西了？而二叔父家里，又怎么会缺过年的饭食？这两个嬷嬷，简直太有趣了。 宋氏却着急了。厨房的饭菜不算多，却都是没动过的完好菜品。这若是收拾好了拿回家去，只要上蒸锅热一热，就是正经的好饭菜。过年拿来待客，那也是给自家长脸面的饭菜。 二房这几个婆子好不贪婪，已经把这些完整的菜品都收拾走了，却还想着打包堂屋饭桌上的饭菜，这就是不打算给人留活路了。 宋氏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斟酌着语气说道：“其实老婆子觉着吧，二哥和孙子孙女都是精贵人儿，就连嬷嬷您几位，也不是等闲身份。这些个残茶剩饭，哪里是您这些人能吃的，没得失了各位的身份。” 刘嬷嬷四人齐齐扭头，冲着宋氏看过来，神色各不相同，却都是同样的大睁着眼睛、不言语。 宋氏下意识的往许氏旁边靠了靠，赔笑道：“几位嬷嬷莫怪，老婆子也是替二哥和您几位着想。没别的意思。”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七章 没忍住 听了宋氏的解释，金嬷嬷才冷着脸说道：“我家老爷子和两位小主子也是吃过苦的，可不是那等忘本之人。何况，我们二房又不是只有三个主子，还有服侍主子的一大群下人呢。我们这些奴婢下人也得吃饭不是？今天这餐饭是老爷子早有吩咐才准备着的，哪样都是能上酒楼菜单的菜品，我们可不敢嫌弃。” 宋氏被噎的没话，只得眼睁睁看着金嬷嬷四人向许氏要了篮子，拿着油纸和碗盘，回到堂屋。 齐友荣见二房的几个下人果然返回来，手里还拿油纸器具，竟然真的要把桌上的饭菜也带走。 “大哥。”齐友荣叫了一声。 这时，房间里的人已经零零落落的坐在各个地方的凳子上或炕沿上，或者低声交谈几句，或者沉默不语，气氛很压抑郁闷。 齐友贵听齐友荣叫他，淡淡回道：“我早先以为你知道，所以没告诉你。这些饭食菜蔬都是你二哥从家里送过来的。早两天就拿来许多点心和生的食材，今日又把他家里做好的菜拿了几个过来。这些本就是你二哥的。” 齐友年指了指身后的炕桌，“你刚才吃的欢实的狮子头、焖羊肉、炖牛腩、老鸭汤，都是你二哥拿来的。还有其它你动过筷子的菜，也多是用你二哥家拿来的食材做的。倒是我们这里准备的，你大嫂带着孩子们做的饭菜，你没怎么吃。” 齐友荣的眼睛在齐友贵和齐友年身上打了两个转，愕然问道：“那，我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我们回去吃什么？” 齐友年听了齐友荣这么不着调的话，最后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了，他重重叹了口气，从齐友贵身边站起来，对刘嬷嬷说道：“刘嬷嬷，时辰不早了，招呼人手脚快一点，咱们回家张罗饭食还不算太晚。” 原本他没把这些饭菜当个事情，再好的吃食也不过就是用来饱腹的，自家又不指着这点饭菜过活。而这时的他也极其赞成孙女打包饭食的主张，不给老三留下空子，他也就不会把盘剥兄弟当做理所当然。 坐在一张桌子旁边的王氏跟着站起，冷笑一声，吩咐韩氏和许氏、李氏：“你们几个也一起，手脚麻利点儿，帮着嬷嬷们把饭菜打包、装好。顺道的，把咱们自家的菜蔬也收拾一下，一会儿搁锅里温着，咱们自家吃。” 宋氏心里着急，不断地给齐友荣使眼色。 她家过年的计划，一向都是从年三十晚上到初五，除了初二在自己家招待回娘家的女儿，其它几天都在大房吃午饭，饭后回家的时候多多少少带走一些，自家凑上点儿，也就够晚上的饭了。 所以，他们没准备很多过年的肉菜饭食，就是有，也是初五之后，不好继续在大房吃饭，才会动用的。这时家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全都在院子里冻得硬邦邦的呢。 按照往年的习惯，年三十的晚饭在大哥家吃过，然后大家还要坐在一起嗑瓜子、闲聊，直到新旧交替交子时分，大哥家会煮饺子，两家人一起吃饺子守夜。 往年的年夜饭，不过是两家人才吃的一只鸡、几条杂鱼、两个肉片不多的炒菜、炖菜。午夜时的饺子管饱，饺子皮擀的很薄，为的是能用尽量少的白面，包足够多的馅料，那馅料当然是很多的菜，拌着很少的肉末。 那样的饭食，虽然不像今天的饭菜这样丰富，可是足够他们吃的饱饱的，撑到初一午时，再过来吃午饭。 这时候空着手回家，冷锅冷灶的，怎么过这个年啊。 齐友荣接到宋氏的眼神，往王氏婆媳的方向伸了伸手，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往年他家还会象征性的往大哥家拿一些东西，就算不多，可再少那也是拿来了东西，不算白吃。今年二房很快就起家富裕起来，而大房跟着二房也没少沾光，只有他们三房还是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穷日子。 所以，今年他们一粒米都没往大房拿。他们个个富得流油，凭什么往他家拿东西？ 可是，这时他后悔了，他们若是还像往年那样，拿来两颗酸菜、一碗面，现在他家老婆子就能上去分东西了。就算不敢再动二房的东西，大哥家的饭菜，他还不能多分一些吗？大哥今年准备的饭菜虽然比不上二房的，可也比往年好很多倍呢 王氏看着千余人往空中伸出的手，更是加快了归置速度，还把凑上来的宋氏往一旁推开：“弟妹是客，不敢劳动弟妹。” 现在堂屋里二十几个人，三房只剩下齐友荣老两口和齐梁三人。有二房虎视眈眈的下人、侍卫，和眉眼不善的齐叶在这里，齐友荣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身单力孤。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齐友贵说道：“大哥，我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这会儿回去，干脆就没饭吃。要不，大哥让大嫂匀一些出来给我们？” 王氏没好声气的接话道：“不准备东西过什么年？若是我等也不准备，大过年的，岂不是三家人一起饿肚子？” 人家齐友荣老两口有涵养，不和王氏一般见识，只当没听见她说话，只默默地用满含希望的眼神看着齐友贵。 齐友贵显然功力不行，立即落在下风，对王氏说道：“分老三一些，咱家的日子终究比他好一些，总不能看着他过年饿肚子。” “咳……”看戏的叶欣颜没忍住，咳出了声。 伯祖父……烂好人嘛，怪不得齐友荣一家像跗骨之蛆似得甩不脱，就他老人家这样子，能甩脱才是奇怪。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八章 没有礼貌 齐友年大概也看不眼齐友贵的烂好人做派，起身问刘嬷嬷道：“拾掇的怎么样了？差不多就回吧。” 刘嬷嬷一连声的答应：“好了好了，这就好。”刘嬷嬷一边应着，一边把几个重重的食盒和篮子交代婆子和侍卫拿好，让他们先走一步。 看着几个大大的篮子和食盒被提走，齐友荣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差点儿跟出去，迈出去半步才发现不对，连忙停住，眼睁睁的看着几个人依次出门。 那么多已经到了嘴边的菜肴，就这么被拿走了。那么多的好菜好饭，这些人根本吃不完，按照惯例，剩余的，自家要捡好的拿走大半。他，他们拿走的，其实都是自己家的好饭菜啊。 齐友贵在齐友荣迈出半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见他再没有其他动作，也就不再理会，继续和齐友年说话，和二房几个人一起往外走送客。 齐友贵和王氏一家把二房众人送出屋子。齐友荣和宋氏恼恨二房做事太绝，只在堂屋门口略站了站，看着众人出门，他们则转身回去，拿起打包过后的空盘子，挑拣剩下的菜肴。 这时，外面的天色早已漆黑，空中虽然繁星点点，却没洒下多少亮光。远远近近的村舍院落，有些许的朦胧亮光，却只是一抹抹极浅淡的光晕，丝毫抹不开浓墨一样的夜色。这点光晕也只有过年才有，若是没有除夕夜的烛光，就只有借着星辉和记忆行走了。 齐友贵一家人把二房送到院门口，齐友年说道：“回去吧，大过年的，正是吃饭的点儿，咱们这里在送客，会让人说闲话。别送了，回吧。” 王氏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大过年的，二弟早早就把若干食材送过来，还另外拿来了好菜，却连个囫囵饭都没吃几口，实在对不住你们几位。就算没这一波送客，有之前张氏的嚎叫，只怕该说闲话的，已经在说了。没关系，把你们送出院子我们就回。” 齐友年面带歉然，“是我们给大哥大嫂惹事了，唉，实在是……兄弟给哥嫂陪个不是。”说着拱手躬身赔礼，叶欣颜领着齐嘉儿也跟着屈膝、弯腰。 齐友贵连忙相扶，王氏则一挥手，说道：“快别这么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对着三弟一家，早晚得有这么一出。走吧，时辰不早，尤其是两位嬷嬷，从进门就忙碌，到现在还空着肚子呢。” 刘嬷嬷等人有不和主家一起吃饭的规矩，忙了这么长时间，菜肴上桌，齐家的三家人多多少少还吃了些，她们忙过之后却是侍立一旁的。 刘嬷嬷笑着对王氏说道：“还是大房老太太气量好、有眼界，只要老太太不恼我们就好，早一会晚一会儿吃饭有什么打紧。” 齐嘉儿大概还没从阴影中缓过来，神色还是蔫蔫的。 齐三顺上前，摸了摸他的发髻说道：“没事了，等过了年，哥哥把齐从武堵在犄角旮旯，狠狠的打上一顿，给你出气。”然后，转开话题问道，“明天早上还要早起练功吗？” 齐嘉儿抬头看了齐三顺一眼，倒也还知道分寸，依然蔫蔫的说道：“要的，关伯伯说不论做什么事情，贵在坚持。” 齐三顺呵呵的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一生气就忘了呢，原来还记着啊。” 齐嘉儿说道：“我没生气，就是，就是……” 叶欣颜接口道：“我们齐嘉没生气，就是被他们说的，想起以前的事情，心情不好。是不是这样，嘉哥儿？” “是。”齐嘉儿没什么情绪的答道。他好像也不是心情不好，反正就是高兴不起来，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叶欣颜对齐三顺说道：“没事，齐嘉在你三叔祖家里那么长时间，出来才几个月，想起之前的事情，难免害怕伤心。明天记得找齐嘉练功就是，有关伯伯那么狠心的人收拾你们，齐嘉哪里还能记起那些没用的事情。” “哪有？”齐三顺连忙替关禾辩解，“关伯伯那是对我们严格，伯祖父说了，严师出高徒。大堂姐还经常罚我们站墙根站的腿软呢。” “大过年的，别乱说，我哪有罚你们站墙根？”叶欣颜矢口否认。 齐三顺撇了撇嘴，说道：“是，天冷以后改成站屋角了。”大堂姐就这点儿不好，时不时的就仗着她是大姐，不承认做过的事情。 “你……”叶欣颜冲着齐三顺咬咬牙。 齐三顺一扬下巴，转过来稍稍弯腰，对齐嘉儿说道：“没事，咱们不怕。哥哥过去是不知道他家那样对你，还以为你不喜欢和我们一起玩儿。现在知道了，就算大堂姐和紫凝姐姐不在，有我看着，也断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等我练好了功夫，我给你把三叔祖家那个恶毒的女人暴揍一顿，打成猪头，让你在旁边看着。” 齐三顺说着话，还举着拳头挥了挥。他的拳头还在空中没放下来，就被齐友贵呵斥道：“什么那个女人，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就是，伯祖父说的一点儿不错。”叶欣颜也训导齐三顺，“三顺你这也太不懂规矩了，一点儿礼貌都没有。那是咱四婶婶，就是暴揍，也要找个机会、找个理由，看看周围是什么环境，要不要叫四婶婶，然后再动手。哪有你这样当着自家长辈，就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乱叫？有没有一点儿心眼儿！” “……”齐友贵果断回头，找齐友年，“你家叶子这也……” 齐友年无奈摊手，“叶子她……没说错啊，要不，您说怎么教孩子？” 王氏等人目送齐友年一家人走远，不多几步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返回自家院子。 王氏一边往回走，一边叹气说道：“三弟夫妇一定又在收拾拿回家的饭食了，唉，这样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齐友贵顿了顿，他倒是想替自家兄弟辩解两句，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主要是三弟两口子一定在挑拣可口些的饭菜，准备拿回家吃。 “咱们今年的光景不错，比他家强。让他去吧，顶多咱们先凑合着吃点儿，一会儿另外做一些，子时和饺子一起，再好好吃一顿，守岁的时候也更有精神。”齐友年终于找了个理由。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们去张罗 王氏模棱两可的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话，只静静的往上房走。 前些年，家里的光景那么艰难，还能让三房占尽便宜，如今自家怎么说日子也好过很多，她不会在大过年的时候和老头子闹腾，让全家不痛快。 只是，若是自家以后更有起色的话，就得防着三房了。不要自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三房占便宜的要求也越来越高。 王氏想到今天齐友荣和齐友年提起乳酪的情形。村里人都知道，养牛场和乳酪是容六爷的产业，更听说那乳酪是直接送进京城的东西。可是今天老三就开口了，要大家一起尝那乳酪。显见得就是胃口越养越大了。 人家二房有下人、有身手厉害的婆子、护卫，自然能教训三房，让他们不敢过于觊觎人家的产业。可是自家就不一样了，若是三房这样惦记自家，只怕自家不被累死，也得脱层皮。 一家人进了正房堂屋，果然就见齐友荣和宋氏还在收拾饭菜，挑拣过的菜，空了的盘子碗，和他们包好的菜，杂乱的放置在桌上，让堂屋里看起来一片狼藉。 大概齐友荣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或者脸皮真的很厚，见大房众人回来毫无愧色，神色自若的打招呼：“二哥走了？真是的，把那许多好菜都拿走了，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王氏没好气的斜了齐友贵一眼，这就是你家三弟，明知道好菜没有了，为什么还在这可这劲儿的挑拣，这难道就不是不让大房的人过年吗？人家二房好歹拿走的是人家自己的东西，他们拿的却是大房过年的吃食呢。 王氏指了指三房选下来的菜和汤，问宋氏：“这些是留给我们的吧？” 宋氏倒是谦让了一下：“大嫂你看，我家里实在是没准备饭食，若是大嫂觉着这些不够，要不……，从我们这里取一些留下？” “不用，我家穷困，没那么挑嘴的人，能吃饱就行。”王氏淡淡回了一句，然后招呼许氏和韩氏，“都这个点儿了，再做饭做也来不及，把这些收拾一下，回锅热一热，合着饭凑合一顿吧。” “是呢是呢，先凑合一下也行的。”宋氏试探说道：“大嫂一定准备了饺子，子时煮饺子吃也是一样，总是好饭食就是了。” 王氏立即拉下脸来，说道：“弟妹也看见了，今年除夕的饭食丰富，所以并没有多准备饺子，只是应个景而已。本来好好的一顿饭，我老婆子活了十多年，这顿饭是我做梦也没梦到过的美味丰盛。却被你孙子一句话搅合没了，你最好回家问问，是谁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是你家经常把那样的话挂在嘴上，才让他听去了。” 宋氏一听，不但没饺子拿，还被数落，也拉下脸来，“又不单单只有你没吃上好饭，我们不也耽误了？不过小孩子的一句话，谁知道他们居然小心眼到这种程度，会和一个吃屎的孩子较真。” 王氏冷笑：“真的只是小孩子的一句话？刚才张氏已经说了，不是她让齐嘉儿喝泔水的，是谁找谁去。张氏说的也是小孩子的话？” 宋氏梗着脖子说道：“那是她吓着了，口不择言胡乱说的，当不得真。” “咚”的一声，王氏把手里的盘子扔在桌上，静静看了宋氏片刻，沉着脸说道：“弟妹，差不多行了，这就拿着东西回家去吧。就算我家老头子不知道好歹，愿意对你们好，可是你们也给他长上一丝丝的颜面可好？ 就像你刚才说二房，把东西都拿走了，你们还怎么过年。好歹那是人家自己的东西，你们把我家的饭食都拿走了，我一家老小怎么过年！” 齐友荣一点儿不觉着自家有错，很是不忿的替自家老婆子做主，“大哥，你看看大嫂，这是嫌弃我们了吧。我也就是穷一些，就被自家嫂子这么看不起，咱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齐友贵看着齐友荣打包起来的几盘子菜，再看看留在自家桌上的零落的汤汤菜菜，和儿子儿媳和孙子们的隐忍神情，忽然问道：“老三，你觉着，和你做兄弟好，还是和友年做兄弟好。” 齐友荣听得一怔，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若是大哥不和他做兄弟，那么他到哪里去蹭吃蹭喝蹭东西，还有春种秋收，又有哪个会给他帮忙？ 宋氏见情势不对，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襟，陪着小心说道：“大哥别和他一般见识，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糊涂着呢。我们这就走了，还得回去看栋子媳妇，刚才叫的那么惨，还不知道怎样了，实在不行还得找郎中呢，唉，这大年下的。”然后使着眼色，和齐友荣、齐梁拿起归置好的碗盘菜品，回家去了。 看着齐友荣三人一溜烟的走了，王氏在就近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无力的挥挥手，对两个儿媳说道：“我是没心气儿做什么吃食了，你们看着把剩下的汤菜什么的热一热，随便吃点什么吧。” 屋里众人神情各自不同，本来大家期待满满的一顿年夜饭，结果就是这个结果。 一直没吱声的许氏忽然笑道：“好嘞，娘和爹还是先炕上坐吧。今年咱家的光景好，怎么也得把除夕这顿饭吃好了，明年才能更进一步。我们去张罗，您和爹先坐着，饭一会儿就好。” 说完，招呼韩氏、李氏和两个女儿去厨房了。 家里再没有旁的人，王氏上炕，和齐友贵坐在炕桌正面，两个儿子和齐成也上炕坐下，却都沉默着没说话。 王氏看着两个孙女儿收拾桌子，心里一松。也好，以后若是都各自过年，也挺好，省的劳心费力，还生一肚子气。 往后再过年，顶多过了初三，把二房三房叫来一起吃个饭，那时就是另一说了。是他大房请兄弟吃饭，不是应当应分的供着三房吃。 王氏松快下来，也就能闲话几句，虽然没有多喜气，气氛却也慢慢平静了。 让王氏和齐友贵没想到的是，不多会儿功夫，儿媳和孩子们居然就满面笑容的、端着热腾腾的八大碗菜上来了，看着个个都是新鲜、刚做好的。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章 这还用得着想吗？ 王氏把满桌的菜肴挨个儿看了一遍，狮子头、排骨、焖羊肉、香酥丸子，整只的香酥鸡一点儿没打动过，还有他们之前做的红烧肉、酱焖草鱼、肉丝炒干豆角。 齐三顺也在一旁挨个儿看，然后欢呼道：“哦，不错啊，有香酥丸子和焖羊肉就行，我刚才都没吃多少呢。” 王氏拍了一下齐三顺伸向丸子的手，“你往日在二叔祖家吃的还少吗？还吃不够。”然后指着桌子问许氏：“刘嬷嬷把收拾起来的菜留下了？” 许氏一般摆盘，一边笑着说道：“刘嬷嬷只是领着人往起收拾一番，护卫和嬷嬷拎着一出门，就放在咱家的杂物间了。叶子刚还特意叮嘱成子媳妇，过年不兴吃剩饭，让咱们先吃厨房那些没动过的饭菜，不够的话就另外做。那些包起来的剩饭，冻在外面，留着过了初五再吃。” 王氏张了张嘴，这倒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这么晚了，他们回去吃什么？你那时候应该客气两句，咱们庄户人，哪有那么多讲究，随便留点儿就好，这些好饭菜让她拿回去，省的她们回去还得做。” 李氏笑着说道：“祖母，我说了，叶子说容六爷和江大人在家里客居，若是让他们两位知道她居然往家里打包饭菜，怕是会笑掉下巴。” 李氏是打心里高兴，不单单是因为年夜饭，更是因为叶子没和他家生气。 之前不说什么，她倒也没别的念头，下半晌被叶子说起做点心铺子，她越想，心里越觉得热切。 若是她和梅子姐两个真能把铺子开起来，不但梅子和杏儿能说上一门好亲，家里的日子也能过得更好，她也算是有买卖、能往家里挣钱的人，不再是那等没见识、只会伺候公婆丈夫的农妇了。 今日闹腾这一场的阴郁，在叶子交代她杂物间食盒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只要二叔祖、叶子不和她家生气，三房那些人高不高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三房老老小小，就是把心掏给他们，也落不下好。 王氏失笑道：“说起来也真是，若是叶子不包起来，只怕你三叔祖就有的忙了，一次拿不完，还得返回来拿第二次。” 齐友贵干咳一声，说道：“既然饭好了，这就开饭吧，时候不早，孩子们也该饿了。” 齐友年一行人回来时，弘知已经等在院子里，房檐下挑起的一溜灯笼，把院子照的一团喜气。 弘知远远地看见他们回来，往院门处迎上来，先拱手，然后说道：“六爷在厅里等着呢，饭菜没怎么动，菜也没上齐。说是等老爷子和大娘子回来一起吃。” 叶欣颜皱了皱眉脸，问道：“你和六爷说的？” 弘知为难，是他说的。可是，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吗？他就是刚才不说，六爷现在不是一样得知道，他反倒还得挨一顿骂。 齐友年说道：“六爷早晚得知道，你刚还不是和成子媳妇说，若是把菜包回来，六爷会笑话吗？小哥告诉六爷没错。走吧，咱们进去，想来嘉哥儿也饿了。” 齐友年几人进屋，又是一通的忙乱，齐友年、叶欣颜和齐嘉儿的椅子早已经放好。齐友年坐在瑾融一侧，依次是叶欣颜和齐嘉。 各人见礼、落座，寒暄几句，瑾融才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吃个饭，能吃成这个样子？还找了侍卫和丁嬷嬷过去。” “唉，让六爷和江大人笑话。”齐友年大概把事情说了一下，没说很多细节，只是把引起掌嘴事端的前后话复述一遍。 瑾融有些疑惑，叶欣颜的确疼爱幼弟，可是也犯不着因为小儿口角大动干戈。 “因为三房的孩子骂嘉哥儿喝泔水？”瑾融问道。 叶欣颜沉下脸，几次三番当着齐嘉的面说这个话题，让她很是恼火。 她沉着脸，缓缓说道：“若只是口角骂人，再难听点儿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们真的经常把泔水当饭给齐嘉吃。” 齐从武在大房说这个话的时候，叶欣颜只是恼怒。现在她自己亲口说出来，忽然就觉得她当时的反应怎么能那样浅淡？他/妈/的！居然会有这种事情1她当时就应该把三房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人掌嘴二十，灌三天泔水当饭。 她的怒火再次翻腾，而瑾融、江一凡和在场众人齐齐色变，他们倒是知道齐嘉儿在三房被后母虐待，可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瑾融怒道：“有这种事情，你居然这时才发作？大动干戈居然只掌嘴二十？”转头对江一凡说道，“明天大年初一，召集衙门里的捕快拿人，先把三房的人羁押，分开审问。问清楚庞氏虐待继子，齐家三房诸人纵容，按律断案，该怎么判怎么判。” 说完犹自气愤，“做出这等恶行，不但不加掩饰，还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居然如此嚣张，难道就不怕国法吗？” 叶欣颜本来很气愤，被瑾融这通怒气一比，她再次升腾的那点儿怒火竟然如此不值一提。 江一凡眸色晦暗，看向齐友年。 齐友年紧紧地闭了闭眼，说道：“江大人看着办吧，国有国法，若是的确容不得如此恶行。小老儿自是不能拦阻。” 瑾融再把齐家几人打量一番，诧异道：“那个妇人恶毒至此，这还用得着想吗？” 这时的齐友年已经没法儿说话了。一边是自己疼爱的孙子孙女，还有皇子和当地知县，另一边是分别几十年的兄弟。一旦把三房一家送进监牢，只怕大房，至少齐友贵这里，他是没办法再见面了。 场间一片静默，然后，叶欣颜开口打破了沉默。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一章 怎么处置 叶欣颜知道齐友年的想法，知道若是照着瑾融的做法，牵扯到的不单单是三房一家。齐友年是回来落叶归根的，没得因为他找到自己的一片埋身之地，却断了齐友荣一家的生路。 对于齐友贵来说，齐嘉儿是侄孙，而齐友荣则是他的亲弟弟。如今齐嘉儿过的好好的，比这村里哪个孩子都好，也正是因为之前的虐待、哭难，才让齐嘉儿有了今天的好日子，以后也能继承二房的丰厚家业。 齐友年没有子嗣，是齐友荣给了他这个传承香火的后代。他在外漂泊四十多年，刚刚才回来不久，还过继了三房孙子，结果就因为这个孙子，把三房一家送进监牢。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不用想，舆论一定是一边倒，二房会受到整个清河村的诟病和非议。 这样的结果，对任何人都没好处，包括齐嘉儿。 对着瑾融和江一凡，叶欣颜没说这么多，她打破沉默，说道：“在民间，后母虐待继子的事情很多。通常情况，都是民不举官不究，乡里乡亲大体上认为继母对继子不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反感，也多是不愿意得罪人，只要不闹出人命，孩子终究回长大，长大之后，自然就好了。” “三房的庞氏，心理阴暗，对待继子阴毒。但是，在没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况下，把三房赶尽杀绝，并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而且对于齐嘉来说，他委身之家把生养之家送入绝地，在他的一生中，只要提及此事，难免被人指指点点。” 瑾融皱眉，看一眼听得似懂非懂的齐嘉儿，问道：“听你这意思是，对这等恶事，就这么听之任之？” “当然不是。”叶欣颜说道，“六爷觉得是听之任之，而对于庞氏来说，对她最好的惩罚，就是让齐嘉儿在她和他儿子眼前过的开心、过得好。齐嘉儿的将来越优秀、越出色，拥有锦绣前程，对她、对她儿子、对她一家来说才越是煎熬。” 叶欣颜瞥了瑾融一眼，轻声说道：“就算现在就把庞氏杀了，又有什么意思？哪里比得上让她日日受煎熬、品味附骨之痛来的痛快、惬意？那个出自她家，被她轻视虐待的孩子，比她捧在手心的儿子优秀肆意，比她的孩子尊贵百倍千倍。还有比这个更有力的惩罚吗？” 瑾融上上下下打量叶欣颜几眼，啧啧道：“果然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听过你这论调，以后谁还敢得罪你。” 叶欣颜哼了一声，你和你那些兄弟挣来抢去的，为的不就是那个没人敢得罪的、高高在上的位置吗？ “若是事情都如你这样想，这天下还要什么国法？能有嘉哥儿这等境遇的孩子终究是少数。”瑾融说着话，看向江一凡。 这小子少年时，和师傅四处游历好些年。对民间的事情比他这个皇子了解的多。而且他是清远县知县，他管辖境内发生的虐子案，听听他的意思很有必要。 江一凡在叶欣颜说这个事情时，就想过诸多处理方式。如果是路见不平的无关人士，瑾融说的这个做法自然最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后一走了之。伸张了正义，也不牵扯民间纠纷。 可对于齐友年来说就不一样了。 瑾融是皇帝的儿子，他的生长环境不是这些能流于表面的东西，只要是流于表面的东西，在他来说，就可以出手解决。他不理解民间乡里、亲族之间的关系。 齐友年是需要在这里生根的，需要这个村落的容纳，而且齐友荣则早已在这里扎下根了。对这个村子来说，齐友荣是村子的一部分，而齐友年则是一个刚来不久的陌生人。亲疏很分明。 这些事情，只要是长居民间的人，多想想就能知道。但是，叶欣颜作为一个贵女，能想道这些，想到这样迂回的解决方式，就有些不寻常了。 这个想法，让江一凡对发生在叶欣颜身上的变故更加好奇。叶欣颜虽然做事随意，可是良好的修养和学识，说明她不会出身于底层百姓之家，那么她是怎么懂得这些的？ 迎上瑾融看过来的目光，江一凡说道：“叶子说的不错，思虑也全面，这样处理挺好，至于国法，还是叶子那句话，民不举官不究，就是把三房一家办了，其他人一样关起门做事，一样逍遥法外。既然已经惩戒过了，以观后效吧。” 瑾融倒也认可江一凡的说法，可是却失笑于他的措辞：“就叶子那出手？那能叫惩戒过了？生了那么大的气，又回家找了侍卫和丁嬷嬷过去，结果只把一个妇人掌嘴二十。就算掌嘴，也要把他一家掌嘴才好吧。” 虽然叶欣颜也觉得她当时处置的轻了，而瑾融这一开口，就和她刚才新生起来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是，听见瑾融这么奚落她，却也很不愿意。 她高高的挑着眉说道：“什么叫只把一个妇人掌嘴二十？那是安国公府的乔嬷嬷动的手好不好，你知道被乔嬷嬷掌嘴的后果吗？掌掴之后，看着脸上只是轻微红肿，其实疼痛难忍，不用到明天，张氏的脸就会肿的像猪头，连她娘都不认得她。这还不行，还要怎样？” 当然，不得不承认，要是三房一家人的脸都能肿的像猪头，那样的情形更能让人愉悦。可是，谁让她是生长于文明的法制社会，没有这样倚仗权势、以暴制暴的经验呢。 “连她娘也不认得她？这个说法不错。”关禾失笑。 从他们开始讨论这件事，关禾一直一点点抿着酒，慢慢嚼着盐渍黄豆，似乎在品味极致美味。听到这时，觉得有趣，才笑了一声。 再看看一边柜子上的滴漏，关禾说道：“其实，对于一个有实力的人来说，报仇还得看自己，自己出手才更能疏放以往所受的屈辱。讨公道的说法，只存在于那些处于绝对劣势的人之间。” 关禾这么说着，看向齐嘉儿，问道：“小子，你说关伯伯说的对不对。你若是能长成一个堂堂男儿，还用得着别人替你出头、出气吗？”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二章 基本上百无禁忌 不知道因为关禾本身具有被男孩子羡慕的高超功夫，还是他现在正在教齐三顺和齐嘉拳脚功底，关禾的这番话一出口，齐嘉儿似懂非懂的懵懂神情有了变化。 他绷着小脸，认真想了想，答道：“不用，嘉哥儿能长成一个堂堂男儿，不但能给自己出气，还要保护爷爷和姐姐不受欺负。” “这才是好样的。”关禾隔着桌子，对他翘了翘大拇指。 这番小孩子话，别人听得还好，齐友年一听到，差点掉下老泪。大概因为从小经历坎坷，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却有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也异乎寻常的懂事。 从齐友年进门开始，刘嬷嬷已经一趟趟进来添茶、添酒，探看了好几次。几趟看下来，六爷等人说的热闹，竟然丝毫没有摆饭的意思，刘嬷嬷由不得的着急。 眼看着已经快到亥时，这年三十的饭，还吃不吃了？ 江一凡再次看见刘嬷嬷过来倒茶，笑着问道：“刘嬷嬷频繁斟茶，是不是准备摆饭了？”他没等刘嬷嬷回话，看向瑾融，“大过年的，大家都没怎么吃饭呢，要不，先摆饭，边吃边说？” 瑾融看一眼滴漏，没想到不过说了一会儿话，就这个时辰了。 “好了，先摆饭。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意思，那就这样吧。不过，叶子，不是我说你，以后做事不要这么缩手缩脚，一点儿也不大气，你这是让我们两个府的人没面子。” 叶欣颜听得愤愤不平，轻飘飘的扫了瑾融一眼，表示她的不愿意，嘴上倒是没说什么。 她的生长环境决定了她不可能做这种大气事情，可是她如今顶的是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人家原主叶欣颜若是遇到这种事，怎么也得让三房所有人脱层皮才行。不得不承认，她没做到人家原主的本分。 刘嬷嬷终于听得可以摆饭，连忙去厨房吩咐上菜，该往上端的往上端，该炒的炒，该炖的炖。 伺候禹王殿下的饭食，自然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在齐家伺候的下人，不是出身禹王府，就是在安国公府派来的，对于王爷和一等勋贵的饮食讲究很了解，断不敢有丝毫凑合。 从殿下听弘知回话，殿下吩咐，要等齐老爷子和叶大小姐回来一起吃饭开始，不但没上的热菜先停了，就是桌上的饭菜，也再没怎么动。 依照王府和国公府以往的习惯，再次摆饭之前，桌上的饭肯定是不会再动了，在那里摆着，不过是为了让桌上看起来不至于光秃秃。而且，就像关爷那样的，一边听人们说话，一边闲着无事，拈一两颗黄豆佐酒，也是要的。 这时，刘嬷嬷吩咐可以上菜。丫鬟婆子流水样的进到饭厅，把桌上的饭菜撤下来，重新更换一桌。 在自家吃饭，又都是意气相投的人一起，自然没有那么多糟心事情。就算瑾融和江一凡身份不一样，但是这么长时间来往，也算是很熟悉了，都不拘束。 把齐嘉儿的事情搁过，一群人才正式进入年夜饭环节，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聊天。谈谈将要过去的一年的感触，说说来年的打算和畅想，再谈谈各自听过的趣闻。 就连叶欣颜，也被刘嬷嬷到了一杯水酒凑趣，不时地跟着他们应和几句。 时间过得很快，齐嘉儿今天已经玩儿了一整天，晚上在大房又经历了那些伤神事情，耗到这个时辰，已经有些乏了。这时正经开饭，大人们说话，他只能听个大概，细节还是不太懂，所以多是埋头吃饭，吃饱饭之后，就有些昏昏欲睡。 齐嘉儿以后是需要给二房顶门立户的男儿，今年是齐家二房第一次正式祭祖，就算困倦，作为齐家二房唯一子嗣的齐嘉，也得等到子时，祭祖之后才能去睡。 叶欣颜看着强撑着的齐嘉儿，说道：“嘉哥儿是不是困了？今年是除夕，还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去睡，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她身后的金嬷嬷低声说道：“叶子只管吃饭，奴婢领着嘉哥儿出去散散，让他在榻上歪一会儿，不耽误祭祖。” 一顿饭吃吃喝喝谈笑着，竟然就真吃到子时。这里没有真正的大家族，也没祠堂什么的，所以拜祭祖先倒也简单，尤其像齐家现在的几个人，都是外出不归家的，也就对着统一摆设的香案拜祭，暗自祷告些什么。顶多再对着自家家乡的方向，拜上一拜，就算结束了。 这件事对叶欣颜来说简单至极，可是在场的人却个个郑重严肃，就连迷迷糊糊被叫醒的齐嘉儿，对这种肃穆气氛的感知也极其敏锐，往香案前一站，很快就清醒严肃起来。 关禾并不是祭拜中的一员，他和叶欣颜一样，远远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既不轻视漠然，也不恭敬肃穆。 叶欣颜四下看看，凑近关禾，问道：“关大哥不用祭祖吗？” 关禾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连我的祖先是哪个都不知道，祭哪门子的祖。” “……”叶欣颜愕然，这就是说关禾其实是个孤儿？可是，不知道祖先是哪个不表示没有吧，这明显就是借口。 叶欣颜又说：“其实关大哥可以祭拜啊，虽然关大哥不知道先祖，但是先祖是一定能感知关大哥的香火的，想来也能保证关大哥一生顺遂。” 听叶欣颜这么说，关禾终于很认真的把视线落在叶欣颜身上，然后轻笑一声，“我怎么没发现，齐娘子居然对祖先有这等赤诚之心。依照齐娘子这些日子做事，基本上是百无禁忌，最多也就是做做表面文章，凑合个过得去就行了。难道是我看错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三章 和师兄聊什么 叶欣颜神色不善的斜了关禾一眼，照着这么来，天儿都被你聊死了。 “关大哥目光如炬，怎么会看错。倒是小妇人我看错了，小妇人一向以为关大哥是个心胸豁达的人。却原来不是这样，小妇人听关大哥的语气，似乎有诸多的愤懑在其中，那么，一向的洒脱豁达其实是关大哥你装出来的？” 关禾这次居然都没看她，也奇迹般的没开口反驳。 被无视了！ 叶欣颜活了两辈子，还没遇到过这种被无视的待遇。这个……笼络关禾日后当打手的事情好像还真怎么不好办。关禾这家伙，软硬不吃，整个就是滚刀肉一块。这时居然摆出一副深沉样子，居然更难对付。 “哎，我说关大哥，不知道祖先，难道还不知道师父吗？拜祭师父也是可以的。要不，你拜祭一下师父？”叶欣颜继续找话题聊。 这次的天没被聊死，关禾很不在意的说道：“师父说过，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祭不祭拜的，没什么关系，那都是拜给活人看的，对我来说，都是白白浪费功夫。” 尼玛，既然有这种言论，为什么刚才她问话的时候不说，还说什么不知道祖先是哪个，好像他很在意自己被遗弃似得。这不就是鬼扯吗？ “万事皆休？既然你师父说的这么肯定，同样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为什么人家江一凡就能那么庄严恭敬的祭拜？” 叶欣颜循着这空追问，她实在是拿不准江一凡对她的身份是个什么猜测，如果江一凡的师傅是个朴素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他那么肯定她的变化的依据是什么？他会认为她的变化是怎么回事？ 关禾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看起来正经了很多，也无趣了很多，关禾说道：“万事皆休只不过是师父闲聊时偶尔说起的个人看法，并不把这些强加于我们、或者说给别人听。” 叶欣颜若有所悟，“我明白了，你师父的身世是不是和你一样，所以你才更容易接受你师父的观念。而江一凡从小被家族培养，所以对家族先辈的依附感才不容易被淡化。” “嗤。”关禾发出今天晚上第一声嗤笑，“我师父出身豪门，身世优越的很，否则怎么能带出江一凡这个一榜进士。不要以你自己的猜度衡量别人。” “嗤，小妇人我也出身豪门，身世也优越的很。同样出身豪门，我怎么就不能猜度一下了？你也说了，猜的嘛？难免对错。嘁！”不聊了，等瑾融和江一凡走了，克扣他的饭食，哼！ 大概江一凡还是受了些师父的影响，和先祖的话比较少，最早结束祭拜完的就是江一凡。他见关禾和叶欣颜站在一处，也踱着步子过来。 紧接着，其他人也完成祭拜。村子里原来零星响着的一两下爆竹声，变得渐渐密集起来。 识书和弘武抱着几挂鞭炮往院门口走，齐嘉儿这时已经彻底清醒，刚才那半个多时辰的打盹让他彻底恢复的精神，看见识书两人手里折叠的厚厚的鞭炮，立即屁颠屁颠的跟过去，他身后跟着紫凝和玖华。 瑾融第一次在乡间过年，看着那几挂鞭炮，听着村落里的爆竹声，很有些跃跃欲试，说道：“要不咱们也去燃放两挂试试？咱的鞭炮，一定得比他们那些人家的鞭炮声音大。咱多点几挂，把他们的都压下去。” 瑾融说着，还用手往四周划拉了一下，似乎要把村子其它人家都划拉成一堆儿似得。 叶欣颜看稀罕似得看着瑾融。堂堂皇子，居然要在燃放鞭炮的事情上压过贫苦百姓人家，这出息！ 关禾三十几岁的人了，居然跟着动了动步子，说道：“反正也是闲着，去试试。”一边走，一边还颇为遗憾的说道，“前些天的雪下得太早了，若是挪在这一两天下，这时正是白茫茫一片，好看的紧。” 汪桥犹豫一下，章五四说道：“你也红红火火的出去放上两挂爆竹，给咱们营造行讨个好彩头，咱们营造行明年的生意也一准儿红火。” “……”看着齐友年和章五四也溜溜达达的跟出去，叶欣颜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说法？ “刚才和师兄聊了什么？”江一凡问道。 叶欣颜看看走到她身边的江一凡，没答话，只说道：“你师兄今天和往日不太一样。” 江一凡点点头，“师兄无家无室，虽然过的潇洒随意，可也没这么热热闹闹的和一家人一起过节。” “哦，这样啊。”如果江一凡说的是真的，把关禾留在家里的目标还是有可能达到的。 叶欣颜应了一声，才回答江一凡的问话，“刚才说起祭拜先祖，关大哥说，你们师父的观点是人死如灯灭，万事皆休。关大哥觉得，祭不祭拜没什么区别。” 江一凡心思一动，问道，“那么你觉得呢？是不是人死如灯灭？” 叶欣颜认真的看着江一凡，说道：“我觉得，这世上有很多我们不明白的东西，所以，很多事情都不能妄下结论。” “比如说？”江一凡问道。 “比如说着天上的星辰运转，太阳月亮你升我落，一年四季交替，人死是否如灯灭，这些事情都属于搞不明白的范畴。”叶欣颜答道。 “可惜师父不在了，若是师父在，听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喜欢你。”江一凡说道。他可以十成十的断定，此叶欣颜绝对不是彼叶欣颜，往日的叶欣颜，就是变化再大，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依照你的说法，这冥冥之中真的有主宰，世上大概也真的有先祖魂魄这些的。否则天地星空、四季轮换，这么规律的事情是哪里来的？”江一凡继续说道，像是在和叶欣颜说，也像在自言自语。 叶欣颜看看江一凡，再想想外面的关禾，暗自猜想江一凡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教出一文一武这么两个出色的徒弟。 听关禾和江一凡这种说法，江一凡的师傅应该是个颇为博学、还是个对易理天文颇有研究的人，对这世上的客观存在有着他自己的思考。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梦一生 虽然江一凡是无神论者的师傅带出来的，很显然，江一凡本人并不是无神论者者，所以，江一凡对叶欣颜说话的理解有失偏颇。 天地星空、四季交替和冥冥之中的主宰没什么关系，在天文物理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对这种事情有了明确的解释，也就没有了它的神秘感。 而同样的，对于魂魄灵魂这些，也只是在搞不懂的时候，才会和神明这些扯上关系，如果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灵魂思想这些东西趋于物质化的时候，魂魄也就有迹可循了吧。 大概江一凡能看出叶欣颜的不以为然，问道：“你不相信？”询问的口气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诧异。他以为以她如今的情况，她是一定相信的。 叶欣颜摇头，“这世上，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不敢说相信，也不敢说不相信。”她原本是不相信的，可是现在有些拿不准了，起码在她那个时代的科技文明程度下，她是拿不准的。 “那么你呢？你是怎么回事？”江一凡轻声问道。 叶欣颜四下扫了一眼，见距离最近的安顺家的，也离他们老远，只是远远地看着，并不走近。她放心的反问道：“江大人以为是怎么回事？” 江一凡笑了，“如果是安国公府的嫡小姐，一定不会这么称呼我，不管你我现在是什么关系，她都不会这么称呼” “是吗？对江大人来说，什么样的称呼才算合情合理？” 江一凡想了想，“大概什么也不称呼，或者直呼名字吧。” 叶欣颜点点头，“受教了。” 江一凡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认可人是投胎来到世间的。只要是经过运作的，就难免出错。也许已经发到世间的投胎，过了些时日，发现错了，然后纠正过来……。” “噗——”叶欣颜一时不查，喷笑出来，然后才磕磕巴巴连忙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小妇人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没忍住……是真的没忍住。” 太搞笑了吧，神仙和阎王爷出错了？ 然后她还是没忍住，笑着说道：“江大人挺宽容的，不但允许神仙和阎王爷出错……，还……允许纠正错误。”原谅她这么没涵养，让她再笑一会儿。 江一凡一脸的尴尬，颇为无奈的看着叶欣颜抖着肩膀，无声的发笑。直到叶欣颜肩头的颤动慢下来，归于平稳，用帕子按着嘴角，恢复了正常，才问道：“若不是这样，那是怎么回事？”江一凡双手一摊，“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解释。” 叶欣颜用穿过来这么长时间从未有过的认真眼光打量着江一凡，这家伙还挺阳光的嘛，都这么困惑了，居然没想到那些妖啊、鬼啊的？ 叶欣颜高高挑着一条眉毛，看着江一凡问道：“你就没想过妖魔附体、鬼怪作乱什么的？” “嗤。”这次轮到江一凡嗤笑，“我和师父游历多年，在无人荒野、孤坟野滩中夜行，从来没见过什么妖魔鬼怪，倒是在有人迹的地方听说过见鬼、见妖的事情，可惜追踪之下的结果，发现那都是骗人的。 再说了，就大小姐您这样的，在这么多眼线势力窥测之下，依然水火不惧、百无禁忌，会是妖魔鬼怪附体？叶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会开玩笑了？呵呵。”说到后来，江一凡居然还笑出了声。 叶欣颜瞪了他一眼，尼玛，果然不愧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刚才关禾那家伙也说她百无禁忌，不知道在古代用这样的词句形容女子等同于骂人吗？ 江一凡被叶欣颜瞪了一眼，愉快的收敛了笑容，小心问道：“那么，你能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叶欣颜再扫一圈周围，说道：“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这确实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否则，叶欣颜还真打算和江一凡好好说说。免得江一凡真以为她是妖魔鬼怪什么的，那就不好了。虽然她可以辩驳，可是一旦被人质疑，难免有人会受这种观点的影响，给她日后的生活来带不便。 “说一点儿也不可以？” 江一凡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起来。若是叶欣颜一直三缄其口，拒不对这件事情做任何解释，他没办法，也不会这么迫切的想知道。可是如今，看着她并不抗拒这个话题，却因为环境不适合而拒绝说起，他有点心痒难耐了。谁知道错过这个时间，她大小姐还会不会有心情。 “一梦一生的事情，你相不相信？”叶欣颜问道。 “哦？”江一凡看向叶欣颜的眸子里，满是惊讶，“仅仅是做了一个梦？” 叶欣颜不再看他，而是把视线投向院门外，那片爆竹乍现的闪光之中，“若只是一夜梦境，竟然做了很长很长，就像过了一辈子那样，不，不是一辈子，是一段时间，很真实的梦境。然后一夜醒来，还是如今这一世。这样的事情，你信不信？” 叶欣颜看向江一凡。 “信。”江一凡点头，“也许那就是另一世的一段记忆呢。” 这是叶欣颜的真实猜想中的一个，庄周梦蝶，这样的事情谁说得清楚，谁知道哪个才是梦境。可是，如果这样，那上一世的自己后来怎样了？这一世的叶大小姐哪儿去了，她现在这思维和叶大小姐完全不是一个属性、不是同一个人的。 叶欣颜摇摇头，还是说不通。 “怎么？”江一凡在一旁问道。 叶欣颜很光棍的说道：“告诉你实话，我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然后皱着眉，溜达去院门外了，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再说一会儿她的脑袋就炸了。 江一凡站在原地没动，只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女子走出去，心情极好。不论是他之前猜想的阎王爷犯错，还是叶欣颜自己说的一梦一生，这个结果都很让人愉快。 叶欣颜出去的时候，鞭炮已经燃放到了尾声，齐嘉儿跟着鞭炮声尖叫不断，嗓子都有些岔气，金嬷嬷不住声的在一旁让他小些声音，却又舍不得管束太严，让他失去一年才有一次的乐趣。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气味，院子外铺了厚厚一层鞭炮纸屑，在灯笼的光线照耀下，显得异常喜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过年的乐趣 逃出安国公府才一年多的金嬷嬷，居然已经适应了平民百姓的生活，算得上看尽繁华的她，看着满地纷纷扬扬的爆竹碎屑，乐的笑眯了眼。这边看顾着齐嘉儿，那边还对宋平说着：“不用扫，不用管，这样子才喜庆，说明咱们家日子过的红火。” 听得叶欣颜嘴角直抽搐，嬷嬷这也太不含蓄了。满村子看看，就算没有这满地的碎屑，只看您这院子房子，和沿着门外大道往北的那大片的建筑气势，您家的日子也是最红火的。 金嬷嬷这么找也就算了，连刘嬷嬷也笑眯眯的在一边应和。 瑾融借着星辉远远的往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方向看，问齐友年道：“我刚才光顾着咱们这里燃放爆竹，隐约听到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也有爆竹声，怎么听得不很响亮？似乎闷得很。” 齐友年答应道：“那边买爆竹的时候，专门选的声音不很响亮的，叶子说怕把乳牛惊到，若是为了听个响动，影响了产乳量，不划算。” “还会有这个说法？”瑾融愕然。 大概齐友年也觉得不可思议，呵呵的笑着，低声解释道：“叶子说，坐月子的妇人不是怕惊吓、怕生气吗？大概牛也是这样，小心些没不是。然后就安顿范正元和谢春，专门挑人家响动不大、卖得不好的炮仗买。” 齐友年一边笑，一边还瞄了一眼叶欣颜的方向，继续说道，“范正元买回来鞭炮，一路上笑个不停。他问人家卖爆竹的，哪种鞭炮的声音小，还要试着放，居然真的买走了声音又小又闷的，把人家做买卖的都闹得大瞪眼，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到这个说发。”瑾融说道，章五四接过话，“饲养牲口有时的确怕惊到，路上走得好好的马车，突然有大响动就会把马惊了，大体就是此类情况。咱们做生意的，多小心些没什么，若是因为不小心真的有了损失，那才得不偿失。” 瑾融点头，“那倒是。” 叶欣颜盯着齐嘉儿和玖华用小棍子扒拉爆竹纸屑，挑拣没点炸开的小鞭炮。捡零碎鞭炮是小孩子过年的乐趣之一，叶欣颜觉得错过了可惜，可是这时光线暗，只能靠着灯笼的亮光找。若是因为捡到还没熄火的炮仗、被炸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捡小炮仗的时候，叶欣颜听了一言半语瑾融等人的话，知道他们在说养牛场买来的鞭炮，没准儿还在笑话她呢。 这么想着，叶欣颜心里吐槽瑾融没知识没文化。这是她没条件，若是有条件，整个音响来，让那舒缓优美的音乐在养牛场的各个角落里流淌，这些人岂不是会笑话她神经病？ 瑾融见叶欣颜这里低着头，和齐嘉儿一起在地上找东西，也凑过来看，“你们这是找什么呢？这么专心。” 齐嘉儿乐呵呵的说道：“捡小鞭炮，明天装在兜里，和三顺哥哥放炮玩儿。六爷看看，我已经捡了不少呢。”齐嘉儿指着脚边的一小撮小鞭炮给瑾融看。 瑾融的眼睛在齐嘉儿、玖华和叶欣颜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才犹豫着问叶欣颜道：“买的鞭炮不够吗？为什么让哥儿捡炮仗，从整挂鞭炮上拆一些不就行了。” 叶欣颜很鄙视瑾融不懂什么事童趣，她用手里的细柴禾扒拉出一个粒小爆竹，说道：“六爷含着金钥匙出生，哪里知道穷人家孩子的乐趣。小孩子从这些碎纸屑找到一粒小爆竹，比他从整挂鞭炮上拆十个都高兴。” “还有这种说法？不对吧。”瑾融诧异，“怎么在你这里听到的都是奇谈怪论？穷人家的孩子没钱买那许多鞭炮玩儿，才会捡这些。咱们哥儿是穷人家的孩子吗？” 叶欣颜不以为然，“小妇人觉得有饭吃、有衣服穿，做穷人家的孩子，比富人家的孩子快乐的多。齐嘉儿和齐三顺整日在村子里疯跑，一身土一身泥，夏天晒得满头满身的汗，冬天冻得伸不出手，却一定比你那锦衣玉食、穿金戴银的幼年有趣。” 额。大过年的，说这么打击人的话，不好吧？ 他们这里说话的时候，远处有脚步声走近，齐嘉儿跳着脚的往远处看，“一定是三顺哥哥和村里的哥哥们找我玩儿的。” 瑾融愣神一下，“这么晚还出来玩儿？”看来这趟乡村过年是来对了，这么多见闻。 然后小孩子的零碎脚步声渐渐走近，在灯笼的柔和光亮下，齐二顺、齐三顺和另外几个孩子显出身形。 “二顺哥，三顺哥哥。”齐嘉儿连连招手。 齐三顺一边走过来，一边乐呵呵的说：“小嘉儿，我们捡了好多小爆竹呢，我给你看看有多少。” 齐三顺和几个小的立即和齐嘉儿、玖华凑到一起。 “大堂姐。”齐二顺先和叶欣颜打了招呼，然后略有些拘谨的给瑾融和关禾见礼，又见过齐友年、章五四、汪桥。 看着比他们刚回来时窜高一大截的齐二顺，齐友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陪三顺过来玩儿的？” 齐二顺答道：“三顺要出来捡爆竹，祖父不放心，让我看着他。” “嗯，是该看着些，总听说有哪家哪家的孩子，因为捡爆竹炸到手的。”齐友年说道，“都是好孩子。今天天色已晚，明日过来这里给二叔祖拜年，二叔祖给你们准备了压岁钱。” 齐二顺有些扭捏的笑道：“我们要来拜年的，可是我不要压岁钱，我已经是大人，自己能赚钱了，” 齐友年笑道：“你是懂事，小小年纪就出来做工赚钱，哪里会是大人，分明就是个孩子。” 那边，齐嘉儿给齐三顺看他捡小鞭炮的成果，“姐姐不让这时候往兜里装，怕这些爆竹忽然炸开，一会儿也不行，说是让嬷嬷收起来放在外面，明日玩儿的时候才能拿。哥哥你看，好多呢。” 然后就是齐三顺的惊呼：“这么多啊，果然你家放的炮仗多。我这是沿路捡了好几家门前的碎屑，才这么点儿。”和齐嘉儿和玖华聚集起来的一小堆比，齐三顺兜里的那些，的确少的可怜。 “咱们不去别的地方了，就在这里找找看，一定还能捡到很多。”齐三顺瞬间就改变了领齐嘉儿出去玩儿的打算。 “姐姐不让用手拿……”齐嘉儿小声提醒他。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六章 难道没有说理的地方？ 初一，天蒙蒙亮，谈谈笑笑整晚的瑾融等人才叫人来，把残余的酒和小菜收走，吃面的吃面，喝粥的喝粥，用热乎乎的正经早饭安慰一下肠胃，各自回房洗漱小憩。 他们才躺下不久，大房的几个小辈还没来拜年，三房的宋氏和齐栋就找来了。 这么多年，齐家三房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家过除夕、在自己家守岁。虽然从大房拿回来的饭食不错，起码比他们自己家准备的饭菜好，也比村里绝大多数人家的年夜饭好。可是张氏被掌嘴之后，别说添柴热饭，就是吃饭都困难。几个孩子被吓得惶恐不安，庞氏也满腹心事。 综合各种原因，三房的年夜饭吃的很萧条萧索。一家人冷冷清的吃过饭，就被宋氏赶着，回自己房里守岁去了。 张氏的脸，半夜开始发红发肿，到天快亮了的时候，已经肿的不成样子，真的就是猪头了。一晚上哀叫、呻/吟声不断，高一声低一声闹腾了一个晚上。 齐栋急的在地上团团转，齐从文还懂得守在张氏身边，递个冷水布巾什么的，齐从武和花儿两个孩子却吓得厉害，躲在一旁，哭一会儿睡一会儿，跟着耗了一个晚上。 一个院子住着，齐友荣和宋氏自然也不得安宁，宋氏过去看了两趟，也是没辙。 宋氏本就心烦，当齐栋问起，要不要找郎中来看看时，宋氏满腹的气愤再压不住，狠狠的责骂回去，“大过年的找什么郎中？不嫌晦气啊！你这媳妇，就是面上精明，其实糊涂透顶。二房是能惹得吗？看看，好端端的饭菜，不但没吃几口，更是一点儿都没拿回来。那么多好饭好菜，你娘我活得快入土了，别说吃，见都是第一次见。你还有脸问郎中！” 说完，一转身，气咻咻的回房去了，心里却惦记着怎么找二房。张氏的脸肿成那个样子，谁知道会不会有事。总要问个托底的话，还有找郎中的银子，总得有个出处才好。 这不，天色刚见亮，宋氏母子就找过来。经过昨天的事情，宋氏倒也知道轻重，再加上知道这个院子里还有两个大人物，自是不敢随意惊扰，只是在院门处轻声唤人，说是找自家二弟说话。 齐友年一大把年纪，一晚上守岁，才刚歇下。刘嬷嬷听到宋平的传话，没去惊扰齐友年，给后院的叶欣颜带进去话，她自己先出来应对。 除夕的院门是敞着的，宋氏母子已经站在院子里，刘嬷嬷迎出来，见两人都是带着倦意，齐栋更是面色憔悴，精神很差，心下不由得好笑。好好的日子不过，大过年的，非要折腾，这下好了，吃亏了吧？ “三房老太太来了，不知这初一大早上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刘嬷嬷言语恭敬，却并不往房里让他们，而是站在院子里问道。 齐栋往日不怎么来二房，虽然知道二房的奴仆拦着不让他家人进门，可亲眼得见这是第一次。 看着院里院外散落的花红爆竹纸屑，那高高挑在檐下，还没熄灭的灯笼，还有青砖碧瓦的围墙房屋，大红描金的春联，窗上贴着的整套窗花，再看看挡在眼前，衣着利落、气势逼人的婆子，齐栋心里极不舒服。 齐栋沉着脸问道：“我二伯父和侄女呢？二伯父果然富贵了，认不得人了。别说是至亲上门，就是寻常街坊邻居，也不能这么待客吧？” 刘嬷嬷脸上堆着笑，躬身回道：“谢三爷指点，咱们待客自会礼数周到。” 齐栋一滞，瞪着眼睛，硬是没说出话来。 叶欣颜已经从后院转出来，人还没过来，就接着刘嬷嬷的话，说道：“三叔祖和叔祖母家里人来这里，通常都不是来做客的。是我交代嬷嬷，齐家三房来人，不用当客人对待。” 说着话，叶欣颜已经走近了，面色平淡的问道：“不知您二位来，有什么事？” 对着叶欣颜的冷脸，宋氏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齐栋更是恼怒，说道：“齐叶，这还用问吗？我媳妇昨天那个样子回去，你自己心里就没点儿估量？” 叶欣颜讶然问道：“我为什么要估量，那不是三婶婶自己愿意的吗？大过年的自己找事，自然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三叔父这话问得，真让人想不通。” 宋氏扯了齐栋一把，凑上来，赔笑说道：“叶子，你三婶婶头脸肿的厉害，疼的折腾了一晚上，你三叔父也是跟了一晚上，难免心里焦急。叔祖母就是过来问问你，你婶婶的伤碍不碍事，你看，要不要请个郎中，开两副药试试？” 叶欣颜说道：“我又不是郎中，哪里知道是不是碍事。找不找郎中也是三叔祖和叔祖母自己拿主意。大过年的，这事情别人可不好替你家做主。” 叶欣颜说完，很无辜的看着宋氏和齐栋。过年请大夫吃药，那是要闹一年灾病的。这种责任，她可担不起。 宋氏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好半天才说道：“可这，这是你家的人下的手，我家儿媳才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张氏有个好歹，你怎么过意的去？” 叶欣颜回头，看向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安顺家的，“乔嬷嬷怎么看？” 安顺家的回道：“没什么事。经奴婢掌嘴的人多了，个个都没事，怎么独独三老爷子家的儿媳就娇贵至此。” 齐栋怒道：“你一个奴婢，看都没看就信口胡说，张氏整个头脸都肿的不像样子，怎么会没事？” 安顺家的上前一步，傲然冷笑道：“我老婆子是安国公府的下人，吃的就是这晚饭。你家张氏不过一个农妇，若是我动手之下，张氏不疼不痒。我老婆子还怎么吃主家的这碗饭？” 齐栋气的眼睛都红了，这个婆子竟然如此可恶，堂而皇之的以权势压人，难道这世上真的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齐栋转而瞪视着叶欣颜，一字一顿的问道：“听说知县老爷就住在你家，现在哪里？我要告状，我要问问知县老爷，就因为我家幼子说话不妥当，你家有钱有势，是不是就能把孩子娘亲打成那个样子？” 叶欣颜并不着急，慢慢说道：“可以啊，不过知县大人除夕守岁，才刚歇下。三叔父若是想告状，可以晚一些再来。”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爷爷和三叔祖是亲兄弟，我得给三叔父和叔祖母提个醒。”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七章 原来都有罪 提醒个屁，这个女人会好心的提醒他家？哄傻子吧！ 齐栋神色不善的瞪着叶欣颜，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妇人，着实的可恶，从她来到清河村，他家就不得安宁，整天的事情不断，儿子整日告状被她欺负，却没处说理去。 叶欣颜自然不在意齐栋什么脸色，她慢悠悠的说道：“三叔父说的说理的地方，的确有，我和爷爷昨日没吃饭就回来，家里人问起缘由。听我说过之后，人家容六爷和江大人也责备我，说我不应该这么做，因为小孩子的一句话而大动干戈，有失体面。” 齐栋面上松了一松，这么说，住在二伯父家那两个大人物还是讲理的。 叶欣颜接着说：“然后我对他们说，若只是相互谩骂，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在气头上说的话，再难听些也无所谓。”叶欣颜看着齐栋和宋氏一笑，两人却从那笑意里品出些阴森森的寒意来，“可是齐从武这个话不一样，齐嘉在三房的时候，三房的人的确经常拿泔水给齐嘉当饭。这不是小孩子拌嘴，是把残害幼儿当做体面事情来炫耀，其情可诛。” 齐栋立即急眼，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从来没做过那等事情，那只是小孩子吵嘴时乱说的话。知县大人还在，小心我告你诬陷之罪。” “没做过吗？”叶欣颜慢条斯理的说道：“当时容六爷就质问江大人，下辖之地怎么会有这等恶事？照着容六爷的意思，今天早上，衙门就应该召集人手来村里拿人，把残害齐嘉的一家人俱都捉拿，分开关押、分开审讯。询问清楚齐嘉当时到底是何处境，若残害属实，四婶婶虐待继子的罪状，三叔祖家其他人的纵容之罪，该怎么判怎么判？不论流放还是苦役，不得徇私情。” 齐栋越听脸色越难看，本来他一直觉得齐嘉儿的事情和他、和她媳妇没任何关系，所以对面前的状况没有丝毫畏惧。他刚才的话不是随口说说的，他是真有打算向知县大人告状，状告齐家二房仗势欺人，没什么过得去的理由，就把自己媳妇打成那个样子。 叶欣颜冷笑道：“庞氏固然恶毒，居然做得出那样的事情，可庞氏是后娘，是出于厌恶、出于愤恨，还有个理由。三叔父和你家媳妇连理由都没有，不但能心安理得的看着，还能在事后给一个小儿的伤口上撒盐，难道不够恶毒吗？” 叶欣颜说着，还斜了还处在惊愕中的宋氏一眼，问道：“三叔父觉得，衙门里能不能问出实情来？” 齐栋神色不明的瞪着眼，半天才强打精神，说道：“你不要吓唬我，没有的事情，就是再审问，也是冤案。”话虽说的狠，声音却低了很多。 “三叔父有这个信心就好，那就告官吧，我替三叔父递状子。若齐嘉儿的确没有那等遭遇，我心里也能好过一些，免得每次想起自家幼弟过往可怜，心里就堵得慌。到时候三婶婶空受无妄之灾，一定能得到补偿，而我，既然做错了事情，当然愿意接受惩罚，打板子、罚银子我都认。” 叶欣颜向着院子外面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两位请回吧，我齐叶做事向来说一是一，待得江大人起身，我一定把三叔父的意思向江大人说明，请江大人对此事秉公处置。或者你们现在就喊冤，让江大人起来问案也可以，齐叶一定奉陪。” 说完话就转身，似乎就这么决定了。 齐栋脸色骤变，宋氏更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要拉叶欣颜的衣服，被安顺家的喝道：“大胆，我家大娘子什么身份，也是你能拉扯的？” 宋氏连忙缩手，急步转到叶欣颜前面，哀告道：“叶子，你三叔父他就是心里着急，口不择言，并不是那个意思。叶子你是做大事的，别和他一般见识。叔祖母就是过来问问你，三婶婶那样子碍事不，若是不碍事我们这就回了。咱们一家人，可不能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叶欣颜冷着脸，“原本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说是不是一家人，总是大过年的，闹出事情影响心情。怎奈您和三叔父不这么认为，您一家人不怕心情不好，我又有什么办法。” “不是，不是那样，还是叶子你原来想的对，咱们一家人，不能把事情闹到官府，让那些外人看笑话。这样，若是张氏的伤没大碍，那我们就走了，想来叶子昨夜守岁也是乏了，咱们就回了，不打扰了。” 宋氏说完，等不跌叶欣颜点头，拉着齐栋就往外走，似乎生怕叶欣颜再说出什么话来。 叶欣颜果然在他们后面说道：“就这么走了？其实您一家说不定真有冤情呢。容六爷还奇怪来着，说做出这等恶事，遮掩隐藏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倒像是找着机会想进大牢里走一遭似得。” 宋氏一边走，一边回头说着，“那就是一个蠢人，叶子你不要在意、不要在意。”把齐栋推搡着，一溜烟儿的走了，比来时还要利落干净。 刘嬷嬷看着两人没了影子，笑着回头，“大娘子昨儿也熬的时间长了，回去再眯上一会儿。不是说今日要给上工的工人发红包吗？眯一会儿起来正好。” 叶欣颜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从容，冲着大门方向瞥了一眼，气愤道：“这一家子，怎么就没个明白人，没事瞎闹腾什么？扰的人眯一会儿的时间就没有。” “是是是，大娘子去眯着。再有这等人上门，奴婢让侍卫把他们打出去。”刘嬷嬷笑着敷衍，催着她回去歇着，还叮嘱安顺家的道，“乔嬷嬷把事情交代给宋平家的盯着，您也歇上一会儿，昨晚上都闹得晚了。” 安顺家的连忙应着道谢，跟叶欣颜往回走。 大小姐的确和过去大不一样了，从他们刚来那会儿县城梁家的事情，到昨天惩治张氏，再到刚才和齐家三房母子两个的对答，遇事隐忍，言辞手段迂回得力，竟是事事不落下风。唉，若是早之前就是这样，哪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八章 还不回家 安顺家的想着事情，再看看齐家二房院里院外，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大小姐和齐家老爷子就给家里挣下这样一份家当，这是大小姐的本事。 其实大小姐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那等子锦衣玉食，日日享用也就没了稀奇，了无兴趣，哪有大小姐如今肆意顺心。在家人人捧着顺着，在外，做事的管事雇工不说了，就是六爷贵为皇子，在大小姐面前也多有容让，连一直和大小姐不睦的江大人，现在对大小姐也是处处小心。 想到江一凡，安顺家的又想起昨日晚间，大小姐和江大人在院子里说话的场面，看两人神色，大小姐对江大人还是不假辞色的，还不如对关爷的态度好。反过来看江大人，对着大小姐是就处处留着一份小心，处处看大小姐的脸色说话。 只是，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大小姐当时不时的查看周围，想来所说事情不好被别人听去。难道是两人之间的旧事？ 这些事情应该给国公爷捎信说说，让国公爷早早有个安排。 安顺家的想着事情，亦步亦趋的跟着叶欣颜返回后院，将要进到上房的时候，叶欣颜诧异回头，“乔嬷嬷不去歇着？” 安顺家的这才醒过神来，笑着退开两步，说道：“看奴婢这糊涂的，想事情竟然走神了。大娘子自去歇着，奴婢也去眯一会儿去。” 宋氏把齐栋推推搡搡的进了自家屋子，一进房门，齐友荣就一咕噜从炕上坐直了身子，问道：“拿回来多少银子？” 宋氏没好气的说道：“那什么银子，再拿，就是拿命送给人家了！” 齐友荣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诧异，一直听着动静的齐梁就跟进来，他没听宋氏说什么话，只是问出和他爹一样的问题：“娘，是不是他们不肯多给咱银子？” 齐梁见宋氏脸色难看的瞪着他，知道他娘真的没要回来银子，不由得着急，“知县在她家，咱们告她啊，只因为小儿说了句话，她就找人就把三嫂打成那样，这是大家都看见的，他们就是想抵赖都不行。” 宋氏瞪着齐梁，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告什么？就是告状，也得你和你媳妇争气，没做过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行。还给银子，不跟着你们两口子进大牢就不错了！” 宋氏恨恨的抬起巴掌，终是没舍得落在小儿子身上，转手拍向齐栋。 齐栋后背着实的挨了一巴掌，怒问道：“事情是他两口子做的，告状的话也是他说的，您冲着我干什么？” “你说冲着你干什么？你说你两口子得有多蠢，才会把那样惹祸根的话挂在嘴上说。这不是给家里招事吗？” 齐栋狠狠的瞪了齐梁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齐梁两口子不那么做，孩子他娘会那么说吗？娘，您也公道一点，没得做事的人什么事没有，我们不过说说，您就都冲着我们来了。” 宋氏骂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的这么轻松，你和你媳妇说说，差点儿把一家子说到大牢里去。别忘了，这里面也有你和你媳妇，你们是纵容之罪。 “大，大牢？”齐友荣惊问道，“大过年的，咱们不就是去问他要个看大夫的银子吗？怎么就扯起大牢了？” “唉，你是不知道，你这两个蠢儿子、蠢媳妇……” ………… 之后，齐家二房的大年就过的轻松了，瑾融和江一凡也过的挺充实，每天早上或者早起看关禾和两个小的在基本功上较劲，或者睡个懒觉起来在外面的旷野打马跑上几圈。 还替叶欣颜巡视过几次养牛场和乳制品行。 顺顺当当过到初五，叶欣颜寻思着，他两人在她家呆了这么长时间，大概该回自己家了吧？ 结果人家完全没这个想法，初五那天倒是整理了一些行装，叶欣颜扯着弘知一问，居然是关禾勾引着，他们一众人要去北边的大山里转一圈，看看有野物没有。 天！有没有搞错？那个地方据说很远，不停的打马，也得跑上大半天的时间，已经出了清远县管辖之地了。 叶欣颜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却见弘知很认真的点头：“关爷准备了过夜的器具，我们打算在那里多呆几天。” “……”还要多呆几天！叶欣颜忍不住的扶额，却也只能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 好吧好吧，起码这几天不在自己家里折腾，她家爷爷也不用再供着这两尊大神，能消闲几天。 初六这天天还没亮，瑾融等一行人就准备启程了。让叶欣颜没想到的是，同行的还有汪桥。 叶欣颜看着装备整齐的汪桥，极为惊讶，汪桥什么时候被他们拐上同道了？大冬天在野外打猎，那是有钱人和闲人的游戏好不好，很奢侈的，咱们百姓玩不起。 “汪桥，你真的要和他们一起去？”叶欣颜问道。他们都是闲的没事做，闲出来的毛病，咱没闲病吧。 汪桥穿着厚厚的皮袍，腰带扎的很紧，袖子也束紧了，为的是骑马的时候不灌风。头上带着皮帽子，脚下的靴子是今年新做的，暖和的紧。 汪桥笑着说道：“我从没见过人家打猎，求着关大哥说了好些天的好话，关大哥才答应带着我去。我跟着去见识见识，没准儿能亲手打回来几个小野味呢。” 叶欣颜很是怀疑的上下打量着他，说道：“问题是你不会打猎啊，不懂打猎，进山的话很危险的。” 章五四过来，两只手用力拍了拍汪桥的胳膊，笑道：“没事，咱们阿桥也是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有这等机会，当然要去见识一下，这才是正经汉子。没关系，跟着关爷，听招呼就行，不说打野味，就当长长见识。” 有这么轻松？照着苛政猛于虎的说法，这世上，唯一可以和苛政相比的，就是打猎了吧？ 齐三顺今天也来的早，苦着脸看着高高骑在马上的关禾，嘟哝道：“我也想去。” 被没好气的叶欣颜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道：“你也想去！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那很危险的，知道不？” 齐三顺猛然之间挨了一下子，捂着脑袋看过来，对上叶欣颜的眼睛时，退开两步，气愤的说道：“我长大了，我是男孩子，又不是女人，怕什么危险。”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说好的三天回来 齐三顺的话把叶欣颜说的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她这是被这小屁孩鄙视了？ 叶欣颜立即就打算上去再给他一下，看看他能比女人厉害到哪里去，却被齐嘉儿拽了拽衣袖，低声说道：“姐姐，我长大了也想去。” “……”叶欣颜低头看看齐嘉儿满是艳羡的渴望小眼神，再抬头看看院门外夜色中十几个端坐马上等待出发的人。马匹踢踏的动作，和间或响起的马匹打响鼻的声音，让本就影影绰绰的骑士人群多了些骚动。 这就是男女的不同之处？对事情的着眼点永远都不一样？即使年纪幼小如齐嘉，也对这样的阳刚之气充满向往？ 瑾融和江一凡对视一眼，江一凡扯了扯缰绳，座下马匹发出一声回声长远的嘶鸣，长嘶声还未落尽，江一凡扬声道：“时辰不早了，这就走吧” 关禾则直接招呼汪桥：“阿桥，走了。” 汪桥答应一声，翻身上马，冲着送行的人挥挥手。 瑾融和江一凡，关禾、汪桥，还有瑾融和江一凡的小厮，连带着临时召集起来的侍卫，这批打猎的人有十几个。十几个人同时催动马匹，马蹄奔腾之下，泥土四溅、尘土飞扬，裹着一行人渐渐消失在黎明的暗淡天色中。 瑾融的等人在的时候，叶欣颜嫌屋里院里进进出出的人多，每天见礼陪客人就好去大量时间，处处都显示着不方便。 可是家里一下子少了七八个人，院子骤然显得冷清起来。再没了关禾时不时摆着的那张臭脸，齐三顺和齐嘉儿都是蔫蔫的。 院子里冷清起来，叶欣颜也有了做事情的时间。去年忙了半年多，说起来，养牛场和乳制品行都是仓促建立起来的，让谢春和范正元说，管理条款条例的已经很细致了。可是对于叶欣颜来说，疏漏却很多。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温度、湿度等仪表设施，可是每个工坊的物资来往，处理过程，包括养牛场的投喂记录、巡视记录，都应该有。 现在养牛场和乳制品工行，是凭着每个人的记忆力、自觉性和管事的巡查来保证这两处产业的运作正常。如果有了记录，很多事情就有据可查，工人和管事做事相对也有个依据，运作起来更加规范。 有了整套的管理条款，和各种账册、记录的格式，就算以后再开几个分行分号，只要把这一整套东西搬过去，就能把同一种模式延续下去。 有事情做的时间过得很快，瑾融一行人说的走三天，一转眼就到了。初八下半晌，齐三顺和齐嘉儿都是在翘首企盼中过去的，直到天色暗下来，院子外面才想起一阵嘈杂声。 叶欣颜是在后院做事的，听到车马声的时候，宋平家的已经报进来，并不是容六爷回来，而是豫远城的周二小姐到了。 啊？叶欣颜瞬间呆滞。一年一次的重要节日还没过完好不好，才初八，周碧瑶就到她家了，那周二小姐是什么时候从家里出发的？ 金嬷嬷在一旁提醒道：“叶子，你得出去迎一迎，人家周小姐上门拜访，还是大年的时候，咱们不能失礼。” “对的。”叶欣颜点头，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周二小姐会在这个时候来访。嬷嬷您说，她得什么时候就从家里启程啊？周知府也不拦着，这大年还没过完呢，只怕路上也没什么人。” 金嬷嬷年前刚在清河村和豫远城往返一趟，自然知道路途所需时间，“这时路上算是好走，赶一赶时间，三天就能到。周二小姐大概初六早上出发的。”金嬷嬷再看一眼帮着叶欣颜整理衣物的碧凝和玖玥，含糊说道，“大娘子和六爷江大人相处甚好，周大人一定愿意女儿能和大娘子交好。” 叶欣颜明白金嬷嬷的意思，她自己也曾这么猜测。问题是人家周碧瑶上次也见过瑾融和江一凡，对他两个都没兴趣，只不错眼的看着工地上的器具冒粉红泡泡。若是周秉义想着让周碧瑶主动往瑾融身上扑，只怕希望不大。 等九月把她的衣角抹平，说可以了。叶欣颜才迈步往外，去迎接周碧瑶。 叶欣颜转出去的时候，三辆青布马车已经在院子里停稳，钟嬷嬷和浅月正伸着手，等着扶周碧瑶下车。 刘嬷嬷和安顺家的则候在一旁，做足迎接宾客的本分。 周碧瑶刚刚探出头，就看见从后院转出来的叶欣颜，立时笑容灿烂，连丫鬟婆子的手也不扶了，直接提着裙子跳下车，凳子都没踩。 慌得钟嬷嬷连忙上前相扶，“二小姐小心着点，万一扭了脚可怎么办？咱们还得注意仪态规矩不是。” 周碧瑶把裙子放开，还捏着一簇，往平展抖一下，口中说着：“怎么会，齐姐姐上下车从来没让人扶过，也没见扭过脚。” 安顺家的立即面色古怪。周二小姐这锅甩的，经过大小姐同意了吗？ 大小姐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想起来才会扶一扶金嬷嬷和丫鬟的手，想不起来时，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也是自己从车上往下跳，这样子十几年了，也没见哪个闺秀学了去。您和大小姐接触才多长时间，这么快就学了这个，能是大小姐的缘故吗？ 钟嬷嬷察觉了安顺家的的神情，忙尴尬的冲着安顺家的笑笑，以示歉意。自家小姐在别处不是这样的，真的是仪态端庄的官家小姐，只有来了这里才会这个样子。 怎么说叶欣颜和周碧瑶也在一起住了些日子，人家又是大过年的远道而来，叶欣颜忙迎上去，笑道：“不知道周二小姐过来，迎接来迟，往二小姐谅解一二。” 周碧瑶远远地屈了屈膝，就踩着小碎步快步过来，嗔道：“齐姐姐又和我见外，咱们一个院子住了那么久，我还以为姐姐已经把我当自家姐妹了，原来没有。姐姐太伤我心了。” 周碧瑶端着一副伤心面孔，上前几步，不由分说就拉住叶欣颜的衣袖。 一直等着关禾瑾融等人回来的齐三顺和齐嘉儿，当然会围观这一幕。 齐嘉儿的眸光在叶欣颜的衣袖上停了片刻，然后又去看叶欣颜的脸色，果然，他姐姐的嘴角正在微微抽搐。 齐嘉儿看着不舒服。那是他的姐姐，而且，姐姐不愿意被周姐姐拽着衣服。他刚迈出一步，打算给自家姐姐解围去，就被齐三顺拉住。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章 都担心 齐三顺拉住要帮叶欣颜解救衣袖的齐嘉儿，对他摇头道：“算了，她们女人就是这样黏糊。咱们再出去等等，看关伯伯他们今天回不回来。” “嗯嗯，去等江大人回来。”齐嘉儿立即把解围的事情丢开，赞同道。 叶欣颜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个小白眼狼，撇一撇嘴，把自己的衣袖从周碧瑶手里抽出来，斜着她说道：“不是我说你，你这动不动就和人拉扯的毛病得好好改改，你看人家大家闺秀，哪个像你一样？这不好，知道不。” 钟嬷嬷在一旁赔笑解释道：“齐娘子莫怪，这是咱们二小姐亲近齐娘子，二小姐和别人不这样的。” 她家二小姐和别人真不这样。二小姐说了，对着齐娘子就得这样，若是规规矩矩的来，齐娘子一定不屑于和她一个什么也不懂、不会的女子交往。那样，她岂不是真的会在后宅窝一辈子？ 叶欣颜无奈。算了算了，谁知道那周秉义怎么会把女儿养成个异类，竟然喜欢和她这样一个抛头露面、毫无身份可言的弃妇套近乎。 叶欣颜看着三辆马车上继续下来的一个丫鬟一个婆子，和不停往下卸东西的四个护卫，讶然问道：“这是什么情况？这些丫鬟和护卫，还有这些，”她用手点点那些包裹箱子、匣子等物件，问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周碧瑶回道：“留在这里的啊。”话语间极是理所当然，“本来父亲打算年前给你家送节礼的，后来想到年后我就要来你这里，就想着送一起过来好了，反正也没出了十五，倒省的来回跑。” “……”叶欣颜差点儿被噎着，“周大人想着……你年后要过来？” “是啊，这不就是父亲差人送我过来的吗？”周碧瑶欣然应道，然后拉着叶欣颜往后院转去，“走吧，我这三天赶路赶得骨头都要散了，好累的。我得赶紧坐下来歇歇。” 好吧，老姐我不如你厉害。叶欣颜被她推着，只得一起往后院而来，嘴里却告诫道：“我得趁早告诉你，容六爷和江大人暂住这里，我家外院和老院子现在住的满满的，你那些个护卫，早些找地方安置，我这里住不下。” “啊？”周碧瑶惊讶了一瞬，往身后扫了一眼，“他们住你家？怎么没见到人？” “没在，出去打猎了。大概和你同时启程的，初六一早走的，说是今天回来。”叶欣颜看了看天色，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心，“都这时候了，估计今天够呛能回来。” 周碧瑶这才想起，她来这里没见到齐家的其他人，急忙问道：“齐爷爷三人也去了？” 叶欣颜斜了她一眼，“怎么会？爷爷和章爷爷多大年纪了，怎么会和他们做这种没成色的事情。只有汪桥跟着去了。” “汪三哥也去了？”周碧瑶失声问道，吃惊之情溢于言表，微微张开的嘴巴都没合上。 叶欣颜多看了她一眼，似提醒、也似告诫的说道：“你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周碧瑶迎上她的目光，却奇异的没反驳，也不做解释。只把嘴唇抿了抿，跟着叶欣颜进屋。 叶欣颜起居的外间屋子，榻上放置的桌案上，原本的纸张笔墨已经收起，放在一旁，桌上已经换上几样干果点心。 周碧瑶在这个屋子里做过事的，对这里熟悉的很，她看都没看桌上的点心吃食，直接奔着一旁的笔墨纸张去了。 好在她还知道轻重，只看了看，就回头笑问道：“齐姐姐刚才是不是在做事？你看，我就说我这个时候来最好，一定能给姐姐帮上忙。” 叶欣颜懒得在这时候和她闲扯，只说道：“你不是累了吗？先坐下喝口茶，吃点儿点心垫垫，等着一会儿开饭。” 周碧瑶悻悻的返回来，也不和叶欣颜谦让，直接坐在炕桌的右侧，嘴里念叨着：“姐姐现在都不喜欢我了，看见我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样子。” “我……”喜欢过你吗？叶欣颜张了张嘴，好吧，还有一点点喜欢的，虽然只是一点点，但绝不讨厌就是了。 “好吧好吧，碧瑶你劳顿几日，还是得好好歇歇才是。等歇好了，咱们再谈别的好不好？”叶欣颜真是无奈了。 周碧瑶立即笑眯眯的应道：“这才对嘛，咱们是好姐妹不是。”然后立即问了一连串儿让叶欣颜不喜欢的问题，“汪三哥他们会不会有事啊？他们临走的时候怎么说的？是不是说一准儿今日回来？” 叶欣颜沉下脸，“还要不要歇息？” “要要要，要歇的。”周碧瑶连忙答应，还没忘记转回头吩咐钟嬷嬷，“嬷嬷去和刘嬷嬷讨个情，让护卫先在这儿歇歇。吃过晚饭安顿他们去舅舅家凑合一晚，明日回豫远复命。” “单单是护卫回去复命？周碧瑶，你这是要在我这儿扎根的意思了？”叶欣颜挑眉。 “是啊，”周碧瑶大睁着眼睛说道，“开春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吗？我来帮姐姐做事嘛。” 叶欣颜扶额。 ………… 这天一直等到很晚，依然不见瑾融等人回来，直到子时，齐家二房才关门上闩。 临睡的时候，周碧瑶顶着叶欣颜的烦躁情绪，忧心忡忡的问，打猎的地方在哪里，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叶欣颜耐着性子告诉她，也告诉自己，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呢。几个侍卫个个武艺高强，关键是还有关禾在，一定不会出问题。 对着周碧瑶的不解，叶欣颜给她解释了关禾的来历和本事，两人这才分头就寝。 虽然叶欣颜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却还是没睡好。 第二天起来，为了堵住周碧瑶絮絮叨叨的担心，叶欣颜着实的给她找了些事情做，她自己巡视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时候多转了几圈，把时间耗到午饭时分。 叶欣颜和周碧瑶各怀心事、食不甘味的吃了几口，就把饭撤下去。本来瑾融等人说好的时间没回来，叶欣颜就很闹心了。可是周碧瑶这么个担心法，让她心情更加烦躁。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一章 伤势不重 叶欣颜忍耐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把丫鬟婆子打发下去，看着正在描制表格的周碧瑶，问道：“你和容六爷等人都不熟，他们没按时回来，你却异常担心。你担心的是什么？” 周碧瑶能感觉到叶欣颜的担心，同时，她自己也很紧张，被叶欣颜这么一问，想也没想，说道：“我和汪三哥很熟啊。姐姐昨天不是和我说不会有事吗？怎么看着姐姐的担心更甚呢？” 叶欣颜用力捏着额角，周碧瑶果然是在担心汪桥。这个小丫头片子，不是说闺阁女子礼教森严吗？她这心思是哪儿来的。她们这样官宦人家的女子，不是应该恋慕那些如玉君子、翩翩儿郎吗？而汪桥只是个工匠。 周碧瑶见叶欣颜问了一句就没回音了，小心翼翼的探头看着她，试探一声：“姐姐？” 叶欣颜沉了沉性子，才把手放下，说道：“没事，我心事重，想的有点儿多。没事，你做你的，我去工坊看看去。” “哦。”周碧瑶有些狐疑的看着叶欣颜起身，继续低头做事。 她的笔还没落到纸上，叶欣颜也才走到门口，外面就有隐隐的喧嚣声传来。周碧瑶猛然抬头，正好看到叶欣颜也回头看向她。 周碧瑶喜道：“他们回来了。”口中说着话，丢下手里的毛笔，出溜到炕边就穿鞋 叶欣颜顿了顿，还是停下来，等着周碧瑶穿好鞋，套上袄子，两人一同往外院而来。 乡间的村落里没有很多声音，更不同于现代那繁华热闹的都市，叶欣颜在后院听到的隐约喧嚣，其实离着齐家二房还有一段距离，两人急步走到前院的时候，瑾融等一行人也才刚到达院门口。 也就是三天多的时间，走时鲜衣怒马的一群人，这时满身满脸的风尘之色，衣着也不再鲜亮，灰扑扑的几乎快变成同一个颜色。每匹马的马背上除了骑手，还挂着不同的猎物，给本该矫健利落的骑手队伍多了些杂乱不羁的气息。 同样一群人，走时就是十几个无所事事、外出消遣的闲人。回来的却是灰扑扑的粗糙汉子，虽然粗糙，却有了些别的意味。随着马匹嘶鸣声，齐友年和瑾融等人相互招呼的声音，男人之间的阳刚气息在喧嚣中静静的流淌。 叶欣颜走过去的时候，齐友年过去给刚刚下马的瑾融见礼：“说好的昨日回来，怎么晚了一天？让我们好一番担心。” 齐三顺和齐嘉儿亦步亦趋的跟着齐友年凑过来。 瑾融回头，往江一凡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远凡被一只豹子爪抓了一把，处理完伤口，昨日歇了一晚才启程赶路。” 齐友年闻听，倒吸了一口冷气，忙对瑾融告罪一声，转到后面去看江一凡。 叶欣颜听到，也是吓了一跳，那处大山竟然有豹子出没？被豹抓了可不是小事。她转这眼神去找汪桥，这十几个人里面，就是汪桥没有功夫，不会有事吧？ 瑾融也跟着齐友年转身，江一凡那里，侍雨正伸手接江一凡下马。从叶欣颜的角度看过去，江一凡看起来还好，衣袍鞋帽都还算整齐，只是脸色有些发白。汪桥已经下马，正站在江一凡的马前。 叶欣颜看过来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叶欣颜，见叶欣颜的目光落在汪桥身上，他的视线也在叶欣颜身上扫过，下马和齐友年见礼。 齐友年连忙上前扶住，连声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客套，小老儿都没行礼了。快，快进屋里。伤口怎么样，去县里找个郎中过来看看吧？保险一些。” 江一凡摆摆手，笑着说道：“没事，不过是小伤，都处理好了。师兄给处理的伤口，做这个，他比郎中在行。” 齐友年稍稍放下心，才说道：“怎么搞得，竟然能让豹子近身？豹子行动极快，太险了。” 一直在江一凡身边守着的汪桥满脸惭色，“都是我拖了后腿，是江大人抢过来大力一击，我才逃了一条命，可是江大人却被豹子抓了。” 站在他们后面的叶欣颜和周碧瑶同时变色，不约而同的把视线再次看向汪桥。 章五四连忙扯着汪桥，上上下下的看：“你怎么样？” 汪桥轻推章五四一下，低声说道：“不是说了没事吗？受伤的是江大人。”章五四又看向江一凡，“小老儿替汪桥再次谢过江大人。您这等尊贵身份，能舍身相救一个白衣百姓，江大人高义。” 叶欣颜这才稍稍放心，满是感激的看向江一凡，而江一凡看见叶欣颜眼里的感激，脸上却没半点表情，淡然把视线挪开了，直接把叶欣颜已经到了嘴办的感谢话堵了回去。 叶欣颜愕然，这家伙，就是不能给好脸色看呗。她可是诚心诚意打算感谢他的，这是什么态度？ 因着江一凡受伤的事情，十几匹马上的猎物都没人注意了。齐家的仆从仆妇们也顾不上别的，忙着伺候一行人各自回屋更衣洗漱。 江一凡房里的人进进出出，最后还是齐友年从江一凡房里出来，对叶欣颜说道：“没事，伤势不重。听侍卫说，江大人身手矫健，加上衣服穿的厚实，那一爪子没落到实处，只是扫了一下。这也是豹子行动迅速有力，若不是，恐怕江大人都不会受伤。” 叶欣颜想到江一凡看她那一眼，心里甚是不舒服，既然伤势无碍，干嘛那样子的眼神，好像受了天大委屈、却没地儿说似得。 齐友年看向汪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是不是没想到能遇到这么大的野兽，吓到了吧？你也去洗漱换衣服去吧。一会儿出来吃碗面，晚上大家聚一起，再好好吃个晚饭。” 汪桥犹豫一下，说道：“那行，我先去洗漱换衣服，再来看江大人。”然后心有余悸的说道，“若不是江大人见机快，过来给那豹子一击，只凭我一个人，只怕这条命也没了。” 周碧瑶连忙说道：“听得果然危险呢，幸亏大家都没事。江大人果然高义，咱们得好好谢谢江大人才是。” 齐友年看了周碧瑶一眼，汪桥则模棱两可的点点头，转身回屋了。 叶欣颜的目光在周碧瑶身上和汪桥的背影上打了两个转，心里不妥的感觉更甚。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二章 恋慕、倾慕、仰慕 江一凡洗漱之后没出来，只是在他的房间吃了碗面就歇息了。 等到晚饭出来时，江一凡除了面色有点显白、外袍是披着的之外，其它一切正常。关禾、瑾融居然也没什么负担，和江一凡说话谈笑还和过去一样，只是大家都喝酒，说是压惊，反而最受惊的江一凡面前只有一碗热汤。 看这样子江一凡的伤势的确没有大碍，只要静静养伤就可以，让齐友年、叶欣颜等人的心彻底放下来。 冬季猎来野物，处理起来倒也省事，并不怕腐坏什么的，昨日在野外时，已经冻的差不多了，自有侍卫和厨房的婆子做后续处理就可以。 都说冬季打猎不易，可是他们这次出去却收入颇丰。大概是这次出去的人得力，黄羊、野猪、山鸡、野兔都有，另外还有一张豹皮。大型野物，野猪和黄羊已经分解开放置，小的猎物就那么拴着，一串串的挂在马背上带回来。 几个人说起打猎，丝毫没有惧意，言谈间兴致勃勃，竟是有机会还要再去的意思。连汪桥都央告关禾，教他些刀箭本事，下次去的时候，也能少给大家拖后腿。 而关禾居然也欣然应允，还着实的夸赞一番汪桥胆大心细，驻地的机关布置得巧妙。 关禾和瑾融两人计划着，隔日就捡那肥瘦相间的黄羊肉和野猪肉，烤出来裹着乳酪吃。瑾融一边说，一边看着江一凡笑：“可惜烤肉烟火气太重，你得养伤，不能吃。” 江一凡用一只手端着碗喝汤，淡淡说道：“我说了我要吃吗？烤肉是野外没条件才不得不吃的东西，这冬日里，美美的喝汤多好。”说的是美美的喝汤，面上却没多少美美的神色，看着没滋味的很。 瑾融诧异道：“不过就是受了点伤，咱又不是没受过伤，你怎么就变得这么阴阳怪气了？” 江一凡笑斥道：“你还是计划明日的烤肉好了，我哪有阴阳怪气，分明是你自己脑子里乱想。” 叶欣颜在外院转了一圈，见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也就回自己房间用晚饭了。 周碧瑶正等在房间里，见叶欣颜回来，忙迎上两步，问道：“齐姐姐你可回来了，江大人伤势如何？” 叶欣颜在榻上坐下，说道：“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如常出来吃饭的。说是左边臂膀被豹子抓伤，伤口不算深，已经清洗上药，包扎过了。” 周碧瑶闻听，狠狠的松了口子，拍了拍胸口，说道：“还好还好，还好江大人没事，汪三哥也能少些歉疚。” 叶欣颜点点头，招呼金嬷嬷摆饭，然后和周碧瑶闲聊，“汪桥其实是个挺聪明敏锐的男子，只不过从来没接触过拳脚功夫和打猎的行当，若是他之前稍稍懂一些，一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听到汪桥两个字，周碧瑶立即来了兴趣，跟着叶欣颜的话题说道：“是呢，三哥聪明着呢，在王府别院做的工程，那么多老工匠，个个对他赞不绝口。知府衙门里面管工科的小吏和工匠们，一得空就往王府别院跑，都是跟着三哥，看他怎么做事呢。” 叶欣颜看了她一眼，刚刚还汪三哥呢，一得意，连汪字也省了。 她拿了筷子递给周碧瑶，说道：“汪桥就是出身低了些，若不是身份所限，冲着他这份灵气天分，就是正经的世家儿郎也不见得能比得上他。” 这次换了周碧瑶点头，“我父亲也这么说。不过三哥说了，他要多多做事、多积攒些见识和学识，以后做个营造大匠，做个能顶起一个营造行的大匠，替他爹争口气，光宗耀祖。” 叶欣颜嗯了一声，应和道：“汪桥一定能做到的。”她和汪桥一起做事那么长时间，竟然从没说起这些。他们每日都是赶着做事，即使说话，谈的也是营造行和营造行所用器具的事情。这些家长里短，各人身世的事情，还真的没谈起过。 她本身的身世不能谈，原主的身世对她来说就是外人的身世，她没有谈的欲/望。大概汪桥不一样，汪桥是有身世、有理想的。他是不是需要一个倾听者，来听他畅谈理想、倾述心声？ “周大人上次来我们这里，似乎对园林很感兴趣，看着对汪桥也很有好感。不知这次汪桥在王府建园子，有没有再见到周大人？”叶欣颜问道。 “有啊，”周碧瑶笑道，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父亲还和你祖父、汪三哥吃过两次饭呢，每次回来都对汪三哥夸赞不已，夸得我哥哥都嫉妒了。” 一顿晚饭，在叶欣颜的刻意引导，和周碧瑶不加掩饰的应答之间，叶欣颜基本已经确定周碧瑶对汪桥已经一片痴心，恋慕、倾慕、仰慕俱全。 叶欣颜不是一个对男女感情和性情懵懂无知的古代女子，她知道，如果周碧瑶只是出于无知少女对男子简单的心动还好，过些日子，热情下去也就没什么了。 可周碧瑶不一样，她是在学习营造规制的过程中熟悉的汪桥，大概汪桥在豫远城王府别院做事期间，两人还有接触。汪桥对她来说不亚于良师益友，更何况汪桥是个正当年的男儿。 而对于汪桥来说，一个有着周碧瑶这样身份的女子，对他的恋慕、仰慕，会给予他这样一个年轻男子极大的自信心和成就感。他大概想不动心都难吧？ 如果周秉义再出于什么别的目的，不反对周碧瑶和汪桥来往，甚至连婚事也不反对的话……，是不是再也没人能阻拦他们两人在一起了？ 第二天，没睡好觉的叶欣颜，依然给周碧瑶留了事情做，周碧瑶今天的事情是修路工程的扫尾，归类整理资料。 吃过早饭，安顿了事情，叶欣颜照常出去巡视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这一圈转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叶欣颜就领着领着两个丫鬟和周嬷嬷回来。 院子里，几个不当值的侍卫正帮着厨房收拾野物。齐三顺领着一帮半大孩子，前前后后的帮忙打下手。齐嘉儿和几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们，在一旁整理几簇羽毛。 侍卫们一边干活儿一边还品评着野物的品质、肉质的老嫩，孩子们则更是喜笑颜开。清河村孩子们的共识是，只要齐家关伯伯打回来野味，那就是村里孩子开荤好日子。 更有刚才小嘉儿偷偷说的，这次会有乳酪一起吃呢。多大的好事啊，他们可不是得用心干活儿、多多出力，都做好了，才可以好好的大吃一顿美味。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三章 有话问大娘子 叶欣颜站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忙碌的大人孩子，被齐三顺和齐嘉儿追着说了几句话，再扫一眼大工务间在冬天却半掩着的门，犹豫片刻，终究是没进去。转开步子，往会客间走去。 会客间很热闹，不但瑾融、关禾和江一凡在，齐友年和章五四也在，几个人乐呵呵的不知道在讨论什么。见叶欣颜进来，正在说话的江一凡骤然停住，热闹喧嚣的气氛在江一凡的言语戛然而止的一瞬间，忽然就停滞了。 已经进来的叶欣颜站在门里面，被扑面而来的冷场搞得有些尴尬，她似乎进到一个不应该进来的地方，把人家本来其乐融融的氛围给破坏了。 叶欣颜面色尴尬，不知道继续往进走，还是干脆转身出去。 齐友年见机很快，在江一凡说话停顿之后的几息之间，立即接口说道：“叶子巡视工坊回来了？这年也过了大半了，养牛场和工坊都还好吧？” “还好，”叶欣颜答应一声，停顿一下，还是说道，“我就是进来看看，给六爷和……江大人见个礼，没什么事情。您几位接着聊，我先回了。”尼玛，面对江一凡带给她的尴尬场面，她见礼还不得不把这家伙捎上。 叶欣颜敷衍的屈了屈膝，退后一步，转身往外走。 后面瑾融连忙说道：“不用，我们只是闲聊，不是什么要紧话，叶子你不用回避。” 叶欣颜只当自己没听见，一步迈出门槛，把门关上，心情却万分沮丧。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一件事不顺，然后事事都不顺。 屋里，瑾融看着江一凡，埋怨道：“你看看你，说得好好的，干嘛她进来你就停了？好像这屋子她不能呆似得。” 江一凡也有些懊恼，他刚才只是下意识的停顿一下，并没有要撵走哪一个的意思，“我哪有那个意思？不过说话停顿一下而已，谁知道你们就都不吱声了，她也就这么在意了。” 齐友年连忙笑着说话：“不碍事，不碍事，是小老儿接话接的太快，让六爷误会了。叶子她不在意这个，她忙着呢，只是过来和六爷、江大人见礼，她还得回去做事呢不是。” 瑾融的目光在江一凡和齐友年之间转了转，他怎么觉着，这两人神色很不对劲呢，难道是他的错觉？ “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我怎么看着，叶子似乎不大对劲？是不是和周小姐来家有关？”瑾融问道。 齐友年笑着摆摆手，“哪有的事？六爷还不知道叶子吗，那妮子，有个人能给她用，她乐着呢。没事，她就是太忙，急着做事去了。” “那就好。”瑾融能看得出，齐友年在极力遮掩的什么，不再坚持问话，转而继续刚才的话，“所以说，烤肉的话，还得烤鹿肉才好，口感筋道还不柴。咱三四月的时候再去一趟，那时候草肥水美，想来野物多、味道也好。” 章五四笑道：“那时候哪里还有时间做这个，只怕江大人修路正在关键时候，阿桥也在豫远郡府城修建庭院。到时候，要去也就只有关爷和六爷的侍卫陪着六爷了，或者六爷再找找别的什么人。” 瑾融想了想，摇头失笑，“也是，那就再凑时间吧，打猎这样的事情，还是人多热闹。还有汪桥，还是有汪桥的好，有他在，咱们就是在外面呆上十天半个月，住处也不成问题。” “那倒是。”章五四笑着应和，“阿桥从小就脑子灵活，做什么都快。谁若是想要个什么东西，只要和他说清楚做什么用项，过不了多久，阿桥就能给你整治出来一个。” “是个做大匠的好料子。”瑾融点头。 江一凡用右手端着茶杯，一点点的抿着，再没开口。 弘武进来回报，外面已经把烤肉的柴禾、器具、调料、食材都准备妥当，问要不要现在就点火。 如今已经是巳时末了，瑾融看看滴漏，说道：“现在就点，咱们早点儿张罗，如今大家都闲着，咱慢慢来，一边烤肉一边喝酒、一边说话。多些时间没关系，这次咱们喝个痛快，一定得喝足吃饱、过足了瘾才行。” 齐友年先起身，说道：“我去看看叶子能抽出空，一起吃烤肉不。这孩子，大年下也没好好歇几天，松散松散也好。” 刘嬷嬷进来帮着收拾茶壶、桌子，听到齐友年这么说，也附和道：“大娘子出来一起坐坐也好，周二小姐老早就探问上了，问什么时候烤肉。想来也是想参合着，一起热闹热闹的。” 齐友年笑道：“是呢，正好叶子也有个伴儿。” 碧凝报进来，老爷子在花厅等着的时候，叶欣颜正在继续做乳制品发酵工坊的记录表格。她有些奇怪爷爷这时候进来后院做什么，“这个时候大概要烤肉了吧？怎么爷爷不陪客人，反倒来后院了？” 碧凝笑道：“老爷子来叫大娘子去吃烤肉的，说是一起说说话儿，就当松散松散。” 叶欣颜拧着眉，半天没说出话来。松散什么？爷爷不是一直和金嬷嬷一个观点，让她时刻保持女子应有的仪态规矩，为了将来再嫁不被人诟病吗？这时候怎么想起来让她和那许多男子一起吃烤肉了？ 碧凝也是对老爷子的说法不解，笑着催促道：“老爷子还等着呢，去不去的，大娘子先去给个话儿。” 叶欣颜起身，爷爷都来找了，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亲自过来就是了。 叶欣颜进到花厅，齐友年已经端着茶，又一下没一下的在抿着了。看见叶欣颜进来，示意她坐桌对面的位置，“先坐下，咱们爷孙两个说说话儿再去。” “哦。”叶欣颜依言坐下，问道，“爷爷可是有事？” 齐友年对碧凝和宋平家的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问大娘子。” 两人看向叶欣颜，叶欣颜点头，“先出去吧。”看着两人出去，把门关上，叶欣颜问道，“爷爷这是有要紧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只不过被人听见不好。”齐友年说道，“因为担心六爷和江大人没按时回来，之后事情也多，爷爷没来得及问你周家小姐的事情。”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四章 臭屁的拽样子 叶欣颜支起耳朵认真听着，齐友年继续说道，“爷爷想问问你，周家小姐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看着像是打算多住些时日的。” “嗯，说是打算和您、章爷爷、汪桥一起走，王府别院开工的时候才回豫远城。”叶欣颜微微皱着眉说道。 齐友年听得皱起眉头，停了停，问道：“周二小姐她是什么打算？在这里一直帮你做事吗？” 叶欣颜的脸色有些撑不住，“大概是想跟着汪桥学营造技艺吧。” 叶欣颜的这个说法，齐友年昨天就隐隐有些猜测，这时听到差不多的答案，只略作沉吟，就直接问道：“你是什么想法？” “我？”叶欣颜看向齐友年，眼神有些闪烁，但还算沉得住气，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 齐友年把叶欣颜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然后才郑重说道：“没想法最好，不管阿桥和周二小姐怎么样，你和阿桥都不合适。” “爷爷您说的什么？”叶欣颜差点儿跳起来，她，她什么都没说好不好？也没做过什么吧？怎么爷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我和对…”一句我对汪桥没心思的话，怎么也说不下来。 齐友年看着叶欣颜恼羞的面色，拿手掌在空中往下压了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爷爷也就是昨天才看见你和周二小姐的神色不对。一个过于沉静，一个过于关切。若不是江大人因为阿桥受伤，只怕就是爷爷也看不出什么。” 叶欣颜丝毫没因为齐友年的解释放松，脸色却更不好看，眸色深沉，半天也没说话。一个过于沉静，说的是她吗？沉静也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再说了，她和汪桥怎么就不合适了？ “唉。”齐友年叹了口气，说道，“看你这样子，你这是不赞同爷爷的话吧？你年纪还轻，很多事情都看不明白。你这样的女子，若是嫁入寻常人家，大约保不住自己和家人的。” “为什么？”叶欣颜说什么也没想到，齐友年对她和汪桥不合适的解释是这样的。 两情相悦，嫁人而已，怎么会扯出保不保得住自己和家人的说法，似乎自己势必会给自己和家人招祸似得。 齐友年说道：“咱们做的是营造行，是靠匠人的手艺和辛苦劳作赚银子，就算能赚来钱，也没什么身份。依靠人固然可以，可是如果牵扯到更大的事情，只怕连依靠都没有了。 这里面说的就是叶子你，若是叶子的本事仅限于做做小食店，再帮着寻常的营造行起家和运作，大概还算过得去。就算是个有本事的女子，可也仅仅是个有些本事的女子。” 齐友年自顾自的笑了笑，“爷爷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觉得我家孙女是个有本事的女子，不管再嫁哪家，凭着本事和嫁妆，也不会在婆家太吃亏。” “是啊，难道不是吗？”叶欣颜诧异问道。她是个有本事的女子，足够让自己有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不就行了。 “不是的，叶子，你的本事远不止这些。”齐友年摇头，“你这样子嫁入寻常人家，就是给自己和家人招祸。知情人都知道，找爷爷这样的匠人不算容易，但也绝不难，甚至有没有阿桥都没关系，可是营造行若是没有叶子，绝做不出如今这样的声势。更不用说养牛场和势头劲猛的乳制品行，再加上你们做的那个轨道。你这样的女子，一定会被很多大家族和大势力惦记。阿桥那样的人和人家，养不住、也担待不住的。” “可是我……，安国公府，不是有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吗？”叶欣颜道。 齐友年眉头拧的更紧，这也是个麻烦事。 “即使安国公还没认下你，你能知道安国公对你再嫁是个什么意思？若是认下你就更不好说了，只怕由不得你放着可以破镜重圆的机会不要，反而再嫁一个工匠。他是你祖父，这个主，他能做。” “破……破镜重圆？”叶欣颜的嘴巴张的老大。爷爷的意思是江一凡？ 江一凡早之前说起用丫鬟的时候，倒是很含糊隐约的提了一下。可是当时没旁人在，江一凡也保证关禾不会听他们前夫前妻之间的谈话。可是，爷爷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知道江一凡的意思。 齐友年没给她解释，只继续说道：“这也是三十晚上，你和江大人说话的时候，安国公府的乔嬷嬷能守在不远处，给你望风的原因。” 叶欣颜眼神悠忽定定的看着齐友年，年三十她和江一凡说话，爷爷注意到了？那么除了爷爷还有其它人吗？比如说关禾，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那天的话，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听得。 齐友年注意到叶欣颜忽然变得敏锐的眼神，安慰她道：“当时大家都忙着燃放鞭炮，没人注意你们说话。唉，本来我还很是欣慰，以为你和江大人前景看好呢。” 叶欣颜合上嘴巴，悻悻然的说道：“爷爷没听说过好马不吃回头草吗？想当初，江一凡那个臭屁的拽样子，好像我就是一摊臭不可闻的狗屎似得。我凭什么和他破镜重圆？” 齐友年失笑，这种事情还能因为斗气而搁置？ “当初那事，你不是也说了，是你自己犯了大错，才导致你不得不逃离安国公府。当时的叶子可没说江一凡半分的不是。” “那不是，”叶欣颜辩解道，“那不是我和他没关系了吗？和一个没关系的人较什么真？可若是破镜重圆的话，他当时那做法，绝对不可原谅。”再说，姑娘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喜欢那样臭/屁的家伙，也担不住。 叶欣颜烦躁的不行，“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人家江大人整日拽的跟什么似得，人家没那意思。爷爷您不是来找我出去一起吃烤肉的吗？周小姐还在外院吧？那就走吧。” “叶子，你再好好想想。江大人是个不错的人，当时的事情，前因后果很清楚，不能完全责怪江大人。而且经过那三年和这段日子相处，江大人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江大人也没有通房妾室，男人很难做到这个。”齐友年还想劝说一二。 叶欣颜站起来，去搀齐友年的手臂，央告道：“咱别说了，走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权衡 齐友年被叶欣颜可怜巴巴的哀求搞得无奈，只得站起，做最后的劝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叶子你再好好想想。江大人做过三年夫妻，你知道他成亲之后是什么样子。其他人没和你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过，人常说，相见好、同住难，真正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和你的想象相去甚远，那时就晚了。” 叶欣颜皱着脸看着齐友年，爷爷这是认准江一凡了，为什么，人家汪桥怎么了？ 她不再催促齐友年走，而是停下脚步，执拗的问道：“爷爷的意思，您拿不准汪桥的品行？怕他表里不一？” 齐友年一怔，随即苦笑：“那倒不是，阿桥是个好孩子。可是，你真的不适合他，你会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夫妻之间，他若过得不好，你又怎能开心快乐。” “怎么会？我怎么会那样？”叶欣颜立即挑着眉尖反驳。她怎么可能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无论对谁，她都不会那样好吧？爷爷居然这样说她。 齐友年退一步，重新坐回桌旁，慢悠悠的说道：“阿桥来了咱们这里，固然对营造行的帮助很大，可是，这帮助却也是在你的指点之下完成的。阿桥有他的长处，可是你没怎么学，也不需要学。你一直都在指点他做事，指点做各种事情，作图、做工程、器具结构的延展。 虽然大多数时候，你们都是在商量，可是这商量的实质，我们都知道。你是总领事务的，而他是在你手下做事的。这不是夫妻相处该有的态势，开始时不觉得什么，可是，让一个男人一辈子这样过活，却是不行。” “两相权衡，作为一个男人，面对这么优异耀眼的你，和资质寻常却活泼开朗的周二小姐，只怕选择周二小姐做妻子的人更多一些。” 叶欣颜站在齐友年身边，神色晦暗不明。齐友年是从古代男子的角度看待汪桥和她的相处方式，不可否认的是，齐友年说的很多，即使是在千年后的现代，如果夫妻之间，妻子太过强大，似乎也没几对能过得幸福。 “汪桥是个温和的孩子，在男人中不算顶尖。而你，即使和六爷、江大人这样顶尖的人物相处，也丝毫不落下风。若是你们真的成亲，以后你们可怎么相处才好？”这种夫妻见的生活模式，齐友年想想都觉着闹心。 叶欣颜站在齐友年身侧不语。以她两世的经历，和千年后对古代的各种研究总结来看，齐友年说的话没错。可感情这种事情，是用道理可以说清楚的吗？ 齐友年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叶欣颜的回应，只得叹气，说道：“往往越是深陷其中，越是看不起状况。你等静下心的时候，再好好想想，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爷爷只告诉你，不管是阿桥还是周二小姐，都不是坏人，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好好对待这件事，不能好好的朋友亲人，到最后反目成仇。” 齐友年自从前天看见周二小姐对汪桥的关注，还有汪桥模棱两可的应答态度，一直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他对自家孙女和汪桥的结果很不看好，这其中不单单是两人不相合，还有汪桥的对孙女的是什么态度。作为孙女，他家叶子自然是千般万般的好，可若是作为妻子，这里面的好，只怕就是很不好了。 “走吧，估计有这点时间，前院应该张罗的差不多了。我对他们说你事情多，专程过来叫你出去凑个红火的，这耽搁的时间已经很长了。”齐友年站起身。 他家叶子是个善良谨慎的人，虽然他们认作祖孙的时间不长，可是叶子的性格品行却极好，很少和人过多计较。 开始时不说了，自是没有能力。可是，后来他们的境遇越来越好，身边的人手渐渐多了，势力也越来越强大。可是在叶子这里，从没有因为手里有可用的人和势力，做出过激行为。 齐友年相信，以孙女的聪明沉稳，只要给一点提醒，她就不会让事情变得一团糟。 叶欣颜跟着齐友年转出后院的时候，神色已经如常了。 在她这里，因为感情纠葛，可以有困扰，可以有失落，也可以品尝得到或者失去的甜美和痛苦，可是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影响正常生活和工作。她又不是没恋爱过，又不是没失恋过，该过的日子还得照常过不是。 院子里果然极为热闹，阔大的院子里燃着五堆炭火，因为已经点燃了一阵子，中间有木炭辅助，火势烧的正旺却没多少烟火燃起。 关禾坐在当中放置的一张烤架旁，大咧咧的把十几个孩子指使的团团转，拿肉的、拿调料的、放下肉拿调料的、添柴加碳的……，光是他这里，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喧嚣热烈。 瑾融则站在关禾身后桌子的正面位置，正和身边的江一凡说话，一边挽着袖子，看起来，很像是打算亲自上手烤上两串。 而章五四和汪桥各自守着一个火堆，亲已经自动手了。 周碧瑶本来站在工务间檐下，看着院里一群人热火朝天的准备，神色间极是兴奋，可又有些犹豫不觉的纠结之色。 周碧瑶转眼看见叶欣颜出来，没等瑾融等人有反应，立时笑容灿烂，几步疾走迎上来，悄声说道：“我真怕齐姐姐不出来呢，若是姐姐不来，我也不能在这里热闹了。” 周碧瑶用手指着一张离她们很近的桌子，“刘嬷嬷说，这张桌子是给咱们准备的。”说着，还冲着叶欣颜吐吐舌头，“我怕姐姐不来，想去找姐姐的，可又舍不得不看这里的热闹。幸亏齐爷爷把你找出来了。” 叶欣颜跟着周碧瑶，一起往桌旁走过来，口中笑道：“难得这么热闹，我怎舍得不来？” “齐姐姐净哄我，我已经问过三顺了，你们时常烤肉、烤野味，根本不稀奇这些热闹。三顺说了，只要能推脱，姐姐通常是不来的。” 叶欣颜轻咳一声，尴尬笑道：“这不是有周二小姐在吗？我怎么也得问问二小姐的意思，不能只顾自己不是。” 叶欣颜说着话，不经意的往汪桥这边扫了一眼，果然看见汪桥正往她们这个方向看着，见叶欣颜看过来，温和的笑一下，才继续把手里串了肉块的签子放在烤架上。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六章 只是凑个热闹 齐友年上前和瑾融、江一凡说话的时候，先扫了叶欣颜一眼，见她和周碧瑶谈笑，并无明显不妥，也就放下心来。 瑾融和齐友年谈笑两句，就拿着肉串坐在关禾旁边，照着关禾的样子往肉串上刷调料。 齐三顺狗腿的在关禾身边跑来跑去，不停的给关禾递东西。 齐嘉儿过来，站在齐友年身边，颇有些担心的问江一凡：“江大人，您的胳膊受伤了，是不是不能烤肉了？江大人想吃什么，我帮你烤好不好？” 江一凡看着齐嘉儿的小脸笑了，他微微前倾身体，摸了摸齐嘉儿的发髻，笑道：“容六爷说烤肉的炭火气太重，受伤的人不能吃，所以我不吃烤肉了。嘉哥儿烤来自己吃好了。” “哦，”齐嘉儿满脸的遗憾，“厨房的婆婆切了好多肉块，江大人都不能吃吗？好可惜啊。” 江一凡笑着，“果然好可惜的。那这样好了，等我伤好了，遇到休沐之日，咱们再去打野兔子。或者等明年这个时候，还是我和六爷、关伯伯去打猎，到时候还是这许多的肉块，一样烤着吃。” “明年啊？”齐嘉儿估量着明年是个什么时间，然后说道，“还是算了，我让婆婆挑好的肉块冻在外面，等江大人好了，咱们再烤一次好了。” 这次不但江一凡笑了，邻桌的周碧瑶也笑了，她小声对叶欣颜说道：“你们嘉哥儿这是打算着，怎么有理由再吃一次烤肉吧？” 从叶欣颜的方向正好能看到齐嘉儿一本正经的可爱样子，江一凡则只能看见后背。 叶欣颜翻了周碧瑶一眼，啐道：“我家小弟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心眼儿？我家齐嘉儿可不像你这么没见过世面，人家这几个月，吃过好多次烤肉了，不在乎多一次少一次。” “那倒是。”虽然叶欣颜说的不客气，可周碧瑶却认可这个话，立即满脸羡慕，说道，“人们都说乡野之地，穷困荒凉。可是我看着，你们这里却有着大城镇、大家世不一样的逍遥。就像齐姐姐和嘉哥儿，一天天的日子过的多有趣？哪想我们那样，每日被束在院子里，整日不是在房里无所事事，就是和那一干娇小姐和夫人太太们一起扯闲话消磨时间。一想到一辈子都要那么过下去，我都觉得心悸。” 叶欣颜笑道：“所以你就赖上我家了？等你的心野的收不回去，周大人只怕会怪我们这些乡野粗人把你给带坏了。” 周碧瑶立即嗤笑一声：“姐姐快别乱说。你哪里是乡野粗人？论身份，还是我厚着脸皮高攀姐姐呢。” 周碧瑶说着话，还面带得色，“这也是我性子执着，若是换了他人，只姐姐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就让人不退避三舍了？还是我够厉害吧？” 叶欣颜想想和周碧瑶来往的过程，还真是这小姑娘硬贴上来的，若是换个稍稍爱面子的人，只怕早就退缩了。周碧瑶的韧劲可见一斑。 再多想想，如果这种韧劲用在追男神上…… 叶欣颜忽然感觉，如果追男神的对手是周碧瑶的话，能赢过的人只怕很少很少。 叶欣颜这里眼神游移的想着自己心事，周碧瑶听不到她的回应，也把注意力转开，满院子看了一遍。然后轻轻推了推叶欣颜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提议道：“姐姐，咱们也去守着一堆火烤肉吧。咱自己烤自己吃，多有意思。” 叶欣颜收敛心情，先上下打量她一番，才嗤笑道：“就您二小姐的这幅装扮，能坐到火堆旁边吗？不要肉没烤好，您倒把自己的狐皮斗篷烤糊了。” 周碧瑶把下意识拉紧的斗篷松开，再看看叶欣颜装扮，自己的装束的确太厚实繁复了，除了外衣、棉裙、袄子，还裹着这个银狐皮里的斗篷，好像的确坐不到火堆前。 她看看叶欣颜的窄幅棉裙和厚实但利落的半长袄子，问道：“咱们要在外面坐好长时间，姐姐这样子，会冷的。” 叶欣颜呵呵笑着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穿着利落，一会儿就过去，和汪桥一起烤肉。坐在火堆旁，有火烤着，自然就不觉得冷了。” 叶欣颜这么说出来，周碧瑶还没怎样呢，江一凡的后背就是一紧。齐友年也立即紧张起来，他这个孙女就是和旁人不一样，旁的女子哪里会在别人面前随便说道一个年轻男子，更别说她对汪桥还有别样的心思。 周碧瑶又是着急，又是眼热，“要不，我就不要斗篷了，咱们一起坐在火堆旁好了。” “别别，和你闹着玩儿的。”叶欣颜呵呵的笑着，连连解释。看这小姑娘沉不住气吧？她才说了这么两句，她就着急了。“咱们就在这里凑上一会儿热闹，难道你还真指望像他们一样，喝酒吃肉，闹上一两个时辰不成？反正我是没那许多时间，凑凑红火，我就去做事了。” “这样啊？”周碧瑶有点失望。 瑾融桌上的烤肉大多是小厮和护卫们烤制的。叶欣颜这里，则是厨房的两个婆子帮着烤的。一群小家伙们，有自己烤着吃的，也有汪桥和侍卫们烤着多出来，递给他们的。 这顿烤肉和前几次一样，吃的喧闹红火。 瑾融和关禾在火堆边上烤了几串，因着喝酒不方便，也就坐回桌边，一门心思的吃肉喝酒了。 几个人边吃边聊，说起乳酪紧俏的时候，瑾融对齐友年说道：“咱们这么这是在户外烧烤食物，让叶子也坐这边吧。这一说乳酪自然就好些事情要说，眼看着就要开衙办公，咱们以后也没很多时间留在这里。这时候说道说道，也省的专门找时间商量了。” 江一凡对叶欣颜态度有所和缓的时候，齐友年就属意两人和好，女人再嫁，终究不如结发夫妻和美。他听瑾融这么说，先是不着痕迹的把在场的人看了一遍，见江一凡并不反对，也就笑着说道：“咱们没那许多讲究，这里有我这个祖父，何况你们还是商量正事。” 说完，回头叫叶欣颜道：“叶子，让金嬷嬷帮你那桌子收拾一下，挪到这边，咱们边吃边商量事情。” 两张桌子对到一起，就是一张大席案了。叶欣颜在席案的右侧坐下，还满脸的混沌诧异，一坐下就开口问道：“什么事情，还得吃饭的时候说？” 瑾融笑道：“也不是非得这个时候说，这不是说起来了吗，算是适逢其会，闲聊一二。错过这个时间，再想起来时，就得专门找时间，按正事商量了。” 叶欣颜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六爷请说。” 瑾融一顿，然后笑着摆手道：“我还是先喝两口吧，让你这么正经的一说，我倒忘了刚才说的什么了。” 叶欣颜上下打量他两眼，这家伙大概不是只为了男女同席，能多些热闹，才找的这么拙劣借口吧？ 然后再看向拘束的周碧瑶，她一个没规矩活了近三十年的人倒没什么，可怜人家周二小姐，从小受封建礼教约束，耳濡目染长大，如今坐在这里，是不是干脆就是坐在针毡上的感觉？ 周碧瑶是真的约束，同席的不但是外男，还是皇子这样的年轻男子，她实在没办法踏实坐着。 瑾融喝了口酒，接过弘知递过来的烤肉，再看看烤肉外面裹着的乳酪，立即想起之前的话题，问叶欣颜道：“是这样，如今看来，乳酪生意好的不得了。我刚才想着，要不要在京城附近筹建一个养牛场，做出的乳酪就近供应，能省下很多运送费用和时间。”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格局 叶欣颜不知道瑾融怎么会提起这个，在京城办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其实并没有优势。她想了想，说道：“养牛场才建成半年多，除了送去京城一批乳酪，其实还没怎么见到收益。这么快就转去京城，是不是快了点儿？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在京城做这个？” “咱们最后不是都得回京城吗？难道京城不应该有个总号吗？早一点准备，回去之后能更顺畅的扩展生意。”瑾融说的理所当然。 看着瑾融的神态，叶欣颜觉得有些好笑，京都历来是以政/治和权/利为中心，他这养牛场和乳制品行，连经济和工业都算不上，弄到京城做什么？ 瑾融见叶欣颜无语，追问一句：“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不是以为你真的能在清河村躲一辈子吧？”他可不相信，以现在的叶欣颜，叶老爷子能一直把她放在这个犄角旮旯。不说别的，她这么不安分，就是安排人看着她，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周碧瑶听瑾融说他们最后都得回京城，不由得心中一动。她暗暗瞄着桌前几个人，齐家在清河村，齐姐姐住在这里理所当然，为什么要用到躲这个字眼？她想到安国公府派过来的家仆，再想想父亲疑惑的，难道齐姐姐真的只是相貌酷似安国公的孙女，就能被远在京城的安国公上待？ 江一凡在周碧瑶的视线瞄过来时，淡淡瞟了她一眼，把周碧瑶看的心中一凛。这个江一凡官位不高，却是从京城出来的，和禹王过从甚密，父亲说起江大人，用的是后生可畏四个字。 而且……周碧瑶再看她的齐姐姐一眼，江大人是安国公的前孙女婿，若是齐姐姐是躲在这里的，那么江大人…… 周碧瑶把视线垂下，这里面的事情，好像有点复杂。 叶欣颜听瑾融说的这么露骨，对他也没有了好脸色。先翻了他一眼，才没好气的说道：“养牛场用地很大，京城的土地寸土寸金，在那样的地方养牛，太奢侈了吧？” 瑾融完全不在意，手一摆，大咧咧的说道：“这个还用想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有的是地。” 叶欣颜瞪着眼睛无语，和时刻关注权势的皇子说经济，好像有点儿对牛弹琴的感觉。 “不单单是地的问题，”叶欣颜说道，“这里面还牵扯到人工、草料、饲料，还有后续制作乳酪的废水等物的排放，这些事情最好放在偏远一些的地方。就像豫远郡或者更偏远西北方。” 瑾融停下刚拿起来的烤肉，问道：“离得太远，不好管理吧？再说，养牛场不单单是乳酪生意紧俏，还有繁衍的耕牛。在耕地密集的肥沃之地养牛，更容易带动农耕吧？” 其实叶欣颜过去是在公司做管理的，对经济运作并不在行，可是对上瑾融的言论，她忽然觉得她居然是畅谈经济的资深人士。 “这不单单是耕牛耕地的问题，其中还牵扯别的。” “还有什么？”瑾融问道。 江一凡也把一直看着别处的目光投过来，还诧异的看一眼思虑很深的齐友年，齐老爷子今天好像多了些心事。 叶欣颜说道：“这里面有刚才说的土地、饲料、草料，还有用工、运输、当地的经济发展。其实最重要的应该就是养牛场周边的经济和运输，有了一个支柱型的产业，有可能带动一个贫瘠之地的富庶。若是在原本就稳定的富庶之地做这些，能起到的作用不大，没准儿还会搞乱当地原本稳定的经济和农业格局。” 瑾融觉得他似乎听明白一点儿，但还是问了一句：“支柱型的产业？” 额，又说漏嘴了。 叶欣颜解释道：“我就是这么一说，意思就是能够支撑和带动一个地方经济繁荣的产业。” 瑾融把烤肉放下，说道：“你仔细说说。” 叶欣颜见齐友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不由得眨眨眼。是不是这就是爷爷说的，容易让人觊觎的大本事？可是，事关耕牛和乳制品日后的发展，这个话她不能不说吧？ “这个……我其实也不太懂。”如果认真说起来，叶欣颜还是有点底虚的，她说道，“我先大概说说，六爷回去再找懂行的人问问，看是不是这样子。” 瑾融点头，“嗯，你说。” 叶欣颜说道：“就拿豫远郡来说，地处偏远，税收和民生都不算好。若是把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开在这里，周边很多人就多了个能做工赚钱的事项。 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所用材料、原料、器具等物，同样也会带动一些相关的手工业和买卖，让这个地方渐渐兴盛起来。而草料和饲料转化的粪便，对于土地的改良，也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其它应该还有，我不太懂，六爷找懂行的人问问，应该能有更好、更系统的答复。” 瑾融眯着眼，眼珠不停地转动，叶欣颜说的这些已经很可观了，若是还有其它，那么这个产业能带来的好处可就太大了。 齐友年则暗叹一声，照着叶子这等本事，她就是个做大事的。之前还好，他看着叶子做事，也就是个能干的女子。可是自从小食店起步之后，她和禹王、江大人商议的事情，就没有小事，每一件都是大格局。这样的女子，汪桥怎么能撑得起来？ 江一凡为了取暖，坐在靠近火堆的位置，他喝着一碗滚烫的奶茶，把一条鲜酪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着。 养牛场开在清河村，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临近年关，小吏巡查走访个村镇的时候，清河村和周边的气氛是最好的。 不用说，这都得益于养牛场的草料和苞米秸秆的收购，还有两个地方的佣工，已经秋收耕牛的出租。叶欣颜当时怂恿他们办养牛场时的话没说错，这的确是个能给朝廷和百姓带来好处的事项。 关禾把手里的酒杯往面前的盘子上碰了碰，说道：“还喝不喝酒了，不是说一边喝一边聊的吗？怎么说着说着，不但不喝酒，连说话也冷场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八章 做个心机女？ 瑾融抬眼，面上如沐春风，他笑着端起酒杯，冲着关禾一举，说道：“关兄是个有福气的人，逍遥这许多年，最后，不但能落脚在这里继续逍遥，还能如此安稳，着实让我等羡慕。” 关禾回应着举杯，嗤道：“口是心非。”然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说起来还是六爷运气好。本来远凡赴任清远县知县，算是贬官了。却能给六爷带了这许多好处。这趟贬官捞到的好处，就是你两个官运亨通多年，只怕也谋算不到。” “那倒是。”瑾融说的很诚恳，然后笑着对江一凡说道，“远凡你这趟贬官，是福是祸？还是福祸相依？” 关禾给瑾融和齐友年满上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说道：“冲着这小子的劲头，只怕全都是福也说不定。在京城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和那些官场混迹多年的老狐狸斗心眼，远不如在地方上做点儿正经事情，也不枉师父带着他巡游那许多年的苦心。” 江一凡至始至终也没看叶欣颜一眼，却也点头承认：“获益极大。” 叶欣颜果然没陪他们一起聊天，在吃完一碗面之后，就扯着周碧瑶回后院了。 对烤肉恋恋不舍的周二小姐，临走时，还和刘嬷嬷讨了两块烤肉和几片乳酪，说她可以在取暖的火盆上烤制，晚饭的时候再大吃一顿。 修整两天，瑾融两个和关禾继续逍遥、消磨时间，瑾融也会抽时间和江一凡探讨叶欣颜说的事情，只等年后把人手召集起来，再详细开展。 汪桥则开始整日在工务间，帮着叶欣颜做扩建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文书。 这期间，周碧瑶也开始上手，做一些简单的事务。为了回豫远城之后还能做事，她自己要求，承担一部分王府别院的施工细节，类似于分段、分工种把材料和所用人工的预算分列出来。 王府别院这一块后来都交到汪桥手上，所以和周碧瑶接触的也是汪桥 看着汪桥悉心教导周碧瑶，叶欣颜说不清心里是怎样一种感觉。 原本叶欣颜觉得，汪桥就像一个温和勤奋、有责任心的邻家哥哥，一个温润男子。她不像周碧瑶，十几年的经历都是在后宅消磨掉的，不会在看到一个有好感的男子第一时间就倾注所有感情。虽然她认为，汪桥会是个不错的丈夫，可是短短半年的相处，还不足以让叶欣颜把这种感觉提到正式的议事日程上来。 在她还没有想清楚这段感情的着落之地的时候，横空杀出一个周碧瑶，把她如水般平静流淌的岁月搞乱了，把她以为可以水到渠成的事情直接截断。 周碧瑶和她接触的时候，用的就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劲头。好在周碧瑶还知道她是个女子，目前和汪桥的接触还仅限于公事，并没有她当初黏着叶欣颜时的百折不挠。 作为应该全力维护封建礼教的统治者们，类似于瑾融和江一凡，居然对除了叶欣颜之外的另一个女子和男子扎堆儿，居然没有表示出丝毫疑议和不满。 这就让叶欣颜很感诧异且愤懑了，难道大夏朝的男女大防这么脆弱，在进到齐家二房的院子里之后，忽然就土崩瓦解了？ 叶欣颜曾经恶意的想过，如果瑾融能对周碧瑶的行为提出疑议，她是不是就可以借着禹王殿下这个由头，把周碧瑶打包，送回豫远城周府去？或者直接把周碧瑶在这里的越界违规之举当做理由，以维护她的名节为借口，强行送她回家去？ 可是，如果把周碧瑶送走，汪桥怎么办？如果爷爷说的是真的，她不适合汪桥，而汪桥本身则更喜欢仰慕他的周碧瑶呢？ 时间和距离也许能够隔断还在懵懂之中的感情，却割不断回忆。若是日后汪桥后悔了怎么办？对于当初触手可及，最终却被心机女出手阻断的恋情，那种没得到的遗憾，会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加深，最终达到一个远远超出它本身价值的美好？ 叶欣颜从工坊出来，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停在半道的一片空地上。在已经没有蚀骨寒气的冬日里，她以一种很违和的姿势，背手而立，漫无目标的看着砂砾地远方的天际，思绪越走越远。 她似乎看到汪桥成亲之后，被心机女强人的老婆压制，然后日日想着当初被赶走的美好女子，想着他被毁掉的一生。 然后，不远处的玖玥轻声提醒道：“大娘子，汪三爷过来了。” 啊？说曹操、曹操到，想曹操，曹操也回到吗？叶欣颜侧转身，看到汪桥从院子的方向走过来。 汪桥对着安顺家的和两个丫鬟点点头，走到叶欣颜身边，问道：“叶子，你怎么在这儿站着？天气还没转暖，站久了会冷的。” 叶欣颜打量汪桥两眼，他不是应该和周碧瑶在工务间做事吗？“你怎么出来了？这是要去哪儿？”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失败 汪桥听叶欣颜发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一卷纸，说道：“我再去核对一下乳制品工坊的空地，你是怎么回事？怎么站在这里发呆，遇到难事了？” 叶欣颜心里动了一下，她是遇到难事了。与其一个人在这里思来想去，还不如把话问清楚，干脆做个了断。 她把视线在汪桥和安顺家的等人身上转一圈，对安顺家的说道：“乔嬷嬷，我有点事情要单独和汪桥说。” 安顺家的的视线在汪桥身上停留片刻，其中的审视意味极其明显，把汪桥看的有了些不自在，说道：“真的有事吗？这里不方便，要不，咱们回去说吧。” 汪桥的神情立即让叶欣颜想到齐友年说的话，如果这种审视是汪桥必须面对的将来，只怕是个男人就不愿意接受吧。 “乔嬷嬷？”叶欣颜看向安顺家的。 安顺家的只是给这个年轻男子一个警示，并不打算违背叶欣颜的意思，在汪桥感受到她的审视之后已经收回视线，低头答应一声，招呼两个丫鬟远远退开。 汪桥看看安顺家的走开，略有些不安的问道：“叶子有什么事要说，怎么还要人退开？” “有点事，被人听见了不好。”叶欣颜点点头，直接问道：“你觉得周小姐人怎么样？” “……”汪桥根本没想到叶欣颜会这么突兀的问出这种问题，立即呈呆滞状。 叶欣颜的话问出口，才察觉不对劲儿。她揉揉额角，尼玛，她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媒婆！ 叶欣颜整顿一下语言，放松语气，婉转说道：“我见你和周小姐挺说得来，看起来似乎对周小姐很有好感。” 汪桥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对上叶欣颜那避无可避的目光，迟疑道：“……还好吧。” 叶欣颜皱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什么叫还好？” 汪桥也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才说道：“我觉得她人不错。叶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就是说有好感了？”叶欣颜紧盯着他问。 汪桥再次皱眉，无奈道：“叶子，我是个男子，这样议论周小姐，有碍人家清誉的。” 叶欣颜的心沉了又沉，她已经问得这么明显了，汪桥依然回答的这么含糊。若是不喜欢，直接一句话就完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兜圈子。 叶欣颜心一横，轻声问道：“既然怕影响周小姐声誉，那就说说我吧。你觉得我怎么样？” 汪桥愕然，愣了好半天，依然搞不清状况，愣愣的说道：“叶子还用说吗？那不是很好很好吗？” 天！这兜兜转转的，要问到什么时候才有答案，“好到可以娶回家做媳妇吗？” “……”汪桥再次呆滞，不但呆滞，似乎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叶欣颜挑眉，问道：“怎么了？你不是说很好很好吗？怎么一说到关键就没声气了？” “那个……，我，我不是叶子的三叔吗？”汪桥脸色涨红。 “这个不算理由，还有别的吗？”叶欣颜灼灼追问。 汪桥也是个痛快人，他把视线转开，盯着齐家院子好久，才断然说道：“我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你是大伯父的孙女，是安国公的孙女，最重要的是，你是我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人。我只是一个工匠，即使周小姐，我都高攀不上，更别说叶子了。” 果然就像爷爷说的那样，她是他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人，还有比这更悲哀的吗？ “如果我不是安国公的孙女呢？”叶欣颜执意问道。 汪桥语气艰涩，“依着叶子的本事，即使没有安国公府的出身，也没人能遮挡你的风华。就像六爷，身份何等尊贵，对叶子却能百般包容，极为亲近。江大人也是人中龙凤，又曾是叶子的结发丈夫。四伯父说过，江大人一定前途无量。无论什么样的男子，在他二人面前，都会自惭形秽，何况我一个工匠。” “如果我没有这些本事呢？没有六爷和江大人关注呢？”叶欣颜再问。 汪桥愣了愣，说道：“……那你还是齐叶吗？” 是啊，如果她什么都没有，那么她拿什么让男子倾心？ 叶欣颜紧紧地皱着眉头，不是有那种仅靠美貌，或者连美貌都没有，仅靠小鸟依人、性格温柔，或者靠着善良活泼，就能让男人百般宠爱的吗？怎么她活了两世，就一个都遇不到呢？ 话说，叶大小姐的容貌也是美丽的，身材也是窈窕的，她自己也挺善良吧？怎么看着看着挺般配的一对，就不成呢？ “如果周碧瑶一心想嫁你呢？我听周碧瑶说，你曾经对她说过，立志做营造大匠，替你爹和汪家光宗耀祖。你能对她说这些，大概她在你心里还是不一样的吧？” 不知道是因为提到周碧瑶，还是因为他想做营造大匠，汪桥面色有些泛红，却还是从容说道：“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迎娶周小姐，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营造大匠，我想，只要我好好跟着大伯父做事，又有叶子从旁指点，终究有那一天的。” 叶欣颜的眼睛眯了眯，也就是说，汪桥还是属意周碧瑶的，他能说出迎娶这样的话，是不是他们说过的话，曾经涉及到嫁娶之事？ 如果他们两人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追问，就有些咄咄逼人了。这时候的她，是不是就像是个想依仗权势便利，抢夺闺蜜男友的人？还是她出手太慢，反倒被后来的周碧瑶抢了先机？还有爷爷说过的话，是不是即使没有周碧瑶，她在汪桥这里也没有机会？ 叶欣颜把散漫的视线收回来，看了看汪桥手上的那卷图纸，说道：“你不是要核对工坊的空地吗？你去忙吧。” 汪桥有些担心的看着叶欣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叶子，你……，其实你……” 叶欣颜摆摆手，打断汪桥的话，“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去忙吧，事情还挺多的，有的忙呢。” 她知道汪桥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你值得更好的，谁配不上谁之类的经典台词。说这些，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而已，而她根本不需要这种台阶。 看着汪桥犹犹疑疑的远去，心情比刚才更加灰暗的叶欣颜不知道该去哪儿。回房，把身边伺候的人都屏退，说自己想静一静？这样做的结果，势必会惹来更多关注，告白失败这种事，是很丢人的。 过去，她曾实实在在的失恋过一次，就是那种她自以为情浓之时，突然被告知两人不合适。当时的她是去的一个ktv的小包，一个人唱了一整夜的歌，然后她告诉自己，她没有那么多痛苦等待的时间，给他三天反悔的时间，只有三天。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章 江一凡打算说什么？ 叶欣颜回想那似乎已经很遥远的过去，虽然来这里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但是她好像真的在这里过了二十年，过去的经历真的就是上一世了。 那是一个多么美好是时代，即使失恋了，也有个抒发愤懑的地方。 当时的她独自一人扯开嗓子唱了一晚上歌，第二天如常上班。几个月后，不知什么原因，男友居然回头了，而她的心也的确有波动，但奇怪的是，她没兴起一丝重修旧好的打算。 不是因为理智，而是在她心里，那件事剔除于她的生活之外了。她给自己三天期限，只是为了用尽可能快的时间结束那种痛苦，否则她沉浸在痛苦中，不知道多久才能忘记伤痛、停止回忆。 可是，这种地方，她到哪里尽情的嚎叫，把心中的困顿闷气发泄出去？ 叶欣颜站在异世的这片土地上，愁肠百结。她没在意又回到她身后的安顺家的和丫鬟，只微微的皱着眉头，在原地小范围的踱着步子，间或停下来，看看这片荒芜的砂砾地的尽头，杂七杂八的年头蜂拥而至。 类似于，若是她把养牛场做成移动的，时间长了挪一个地方，原来牛圈牛栏所占用的土地，有牛的粪便和草屑等物的滋养，土质会不会有所改良，至少能种些庄稼？哪怕产量低一些。 然后思绪再转，想到周秉义放心的把周碧瑶送到她家，大概没想到他的宝贝女儿会倾心于汪桥吧？即使他很欣赏汪桥的天分和能力，大概也无法接受一介布衣娶他的女儿。 再想想，她守着汪桥这样一个踏实勤奋，而且温和细致的经济适用男，却看着他这样花落别家，她做人是不是很失败？不知周碧瑶用的是什么办法，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和汪桥沟通心意了，古代妹子的追男实力可见一斑。 叶欣颜漫无目的的想着汪桥来到这里之后的事情。 章五四和汪桥第一天来，章五四就把齐友荣打了。而当时，年轻敏捷的汪桥就坐在章五四身边，居然没拦阻。现在回想当时的情景，汪桥是不是也看着三房的人个个不顺眼，虽然温和，却不是个齐友贵那样的烂好人。 还有他们一起做事的点点滴滴，无论他手里有多少活儿没做完，只要她这里有需要，汪桥总能挤出时间帮忙。她忙碌不可开交的时候，只要汪桥回来了，她就能松一口气。这种工作中积累的、类似于战斗友谊的东西，她以后还能体会到吗？ 没有了汪桥，以后到哪里找这样一个几乎可以予取予求的男人？如果和汪桥成亲，是不是汪桥都不会和妻子吵架？而这个幸福的妻子，大概就是周碧瑶了。 唉……！人果然还得年轻，年轻才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资本和行动力，才能夺得先机。而她已经老了，在这个时代，她两世的年纪，现在只怕已经要给女儿留意亲事了。 叶欣颜踌躇的看着远处的齐家院子，一想到回去之后，还得压制心情，装作若无其事的和院子里的人应酬，就感觉这体制落后、没**的时代是如此可恶。 可是不回去是不行的，她在这片地方滞留，院门口已经有人在往这边眺望了。 叶欣颜顶着一张不带表情的脸转身，对身后的三个人说道：“我和汪桥说话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金嬷嬷和爷爷那里也不要说。”她特意看了安顺家的一眼，“乔嬷嬷记得约束他们两个。”好在今天跟来的是玖玥和玖玫，不牵扯禹王府。 这种时候，叶欣颜更发现，身边随时有人伺候有多不方便，而身边的人是别家府上的人，则更甚。当时瑾融送人过来的时候，她是不在意的，她以为她没有需要背着人做的事情，谁看着她也不怕。 唉，回吧，还能有什么办法？在这个时代，原本普通的一枚人，倒是有了能超越他人的那种成就感，可是她更怀念过去那种湮没在人海中，不起眼、但却很踏实的日子。 叶欣颜见安顺家的和两个丫头很谨慎的答应下来，才收拾起杂乱的心情往回走。 就在她迈步往自家院子走的时候，齐家院门处也有人出来，牵着一匹马，直直的往她这个方向而来。 “江大人？”叶欣颜停下脚步，问安顺家的。 安顺家的迈前半步，躬身回道：“的确是江大人。” 叶欣颜看看天色，自语道：“这都半晌午了，他牵着马出来干什么？不是受伤了吗？” 安顺家的见大小姐是自说自话，也就不搭茬了。心下也在暗自狐疑，江大人独自一人牵着马出来做什么？还是冲着她们过来的。 这么想着，安顺家的由不得的担心，江大人对大小姐的行止很是留意，是不是刚才看见大小姐单独和汪三爷说话了？大小姐若是还有将来，自是着落在江大人这里最好，复合的夫妇，样样都比再嫁别家强。何况江大人总体看来不错，人品好，有才气学识，如今更是和禹王殿下过从甚密，身份上也完全相配。 叶欣颜也只是停下问了句话，就继续往回去了。江一凡要干什么，自然有他的小厮负责，小厮管不了还有关禾和瑾融，和她是没什么关系的，她还得打点精神，应付家人和驻扎在家里的繁杂人等，费神着呢。 她没精打采的走的慢，人家江一凡步子却迈的老大，很快就把叶欣颜挡在半道上。 反目的夫妻，又没有旁的人在，叶欣颜懒得做戏，自然没有行礼问好的程序，只打量一眼挡在身前的一人一马，就问道：“江大人这是打算出去转转？”那就赶紧的走吧，不要挡在老姐面前，老姐现在很烦的。 人家江一凡看起来更是懒得应付她，连应付话都没有一句，而是对安顺家的点点头，说道：“乔嬷嬷，在下有几句话和大小姐说，嬷嬷可否领着人回避一下？” 嗯？叶欣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讶异。她刚才也是这么对安顺家的说的，她是要确定汪桥对周碧瑶或者对她的心意。江一凡呢，他打算说什么？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一章 准备充分 和对待汪桥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安顺家的这时表现的很不仗义，连声都没吭一下，直接屈膝，然后对着两个丫头招手，远远地退开。 把叶欣颜看的瞠目结舌。这嬷嬷和丫头……还是她叶欣颜的人吗？安顺家的好歹也是大夏朝一等勋贵府上的家人，她好歹也是安国公的孙女，用得着这么看人脸色做事吗？ 而且这还牵扯到忠诚度的问题，她的人，不是应该面对任何势力，都要不顾生死的站在她这边，看她的态度做事吗？居然把她放在一旁，听命于反目前夫的吩咐，有这么做事的吗？ 对面有江一凡在看着，叶欣颜只能眨眨眼，把气愤且无奈的神色收敛起来，暗自催眠自己：好在两个丫头离开的时候还瞄了她一眼，稍稍给了她一点点面子。 至于回去之后……，是罚她们站墙根儿呢？还是罚月钱、亦或关禁闭不给饭吃？或者一样样都来一遍？ 江一凡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是语气还凑合，他语气轻缓的问道：“你站这儿好半天了，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吗？” 叶欣颜再不善的瞟安顺家的一眼，回道：“没什么，只是这几天闹腾的厉害，想一个人静一静，没什么事。” 江一凡好像没听见她的话，竟自往下说道：“是和汪桥、周二小姐有关的事情？” 既然江一凡已经走到这里，而且还是问的这个话，那他一定看到她和汪桥说话了。叶欣颜立即转换话锋，严肃说道：“只是遇到汪桥，顺便问了问周二小姐做事的进度。” 江一凡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漾起一丝笑意，看起来分外扎眼。 他示意一下身后的红棕骏马，问道：“你回家是没机会一个人安静的，要不，我陪你走远些，找个安静的地方，你好好的静一静？” 叶欣颜这才注意到，江一凡的衣着厚重，厚厚的皮袍外，还有一件狐狸皮里的青色大斗篷，带兜帽的那种。 叶欣颜挑眉，这是拿准了她一定会答应？竟然准备的如此充分。 她摇头道：“不了，已经站了这半天，已经好了。” 江一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怎么回来的步子依然那样沉重拖沓？” “小妇人这是在漫步。”叶欣颜敷衍一声，打算绕过江一凡回去。 可是，江一凡把手里的缰绳收一下，马匹踢踏两步，正好挡住叶欣颜的路。然后，在没征得叶欣颜同意的情况下，又一次吩咐安顺家的，扬声说道：“乔嬷嬷领着人先回吧，我和大小姐出去走走。” 叶欣颜立即看向安顺家的，目光中满是严厉谴责。 安顺家的这次倒是没立即照做，而是走前几步，迎上叶欣颜的目光，问一声：“大娘子？” 这还差不多。 叶欣颜撇了江一凡一眼，吩咐安顺家的：“不早了，咱们回吧。” 江一凡一摆手，制止了安顺家的靠前，对着叶欣颜，却是说给安顺家的听：“六爷如今和师兄正说得热闹。我出来之前，已经问过老爷子，你心情不好，我可否带你走远一些，散散心。老爷子应允了。” 叶欣颜猛地停住脚步，爷爷这也太有行动力了吧？刚刚才说过他看好江一凡，立即就付诸行动。她也是个成年人了，问过她的意思吗，就这样决定？ 江一凡迈前一步，放低声音，凑近她继续说道：“你这样回去，是没一片安静之地的。想来你说的梦境，那个经历了一世的梦境，过的是一种很随意、很自在、没人近身的日子。你如今这样子，明显就是心情很差，你能保证这样你，依然可以适应这里人群环绕的状况？” 叶欣颜悠忽抬眼，看向江一凡。他这是琢磨了她多久，居然有了这样的认知？居然能猜个差不多？ 江一凡继续说道，也算是解释，“我只是体谅你心情不虞，找个地方带你发散发散。顺便，我也想问问你那一梦一世的情景，我很好奇，那是怎样神奇的地方。你也可以述说一番，好过一个人把这么大的事情闷在心里。” 叶欣颜把视线收回来，迟疑不决。不可否认，江一凡的话很有诱惑力，她现在的心情很烦躁，有汪桥和周碧瑶，还有她需要重新规划的将来。 来到这里一年多，在别人看来，她已经很随意、很没规矩了，而她自己知道，这一年多，她身边随时陪伴着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不同的人的陪伴之中，基本没有独处的机会，而她随时提醒自己，不能表露出她和这个时代的不一样，这样的生活很压抑。 而江一凡……，叶欣颜微皱着眉头看向江一凡，他是唯一一个确定她和过去不一样的人，而且对她过往的猜测基本上不偏颇。她已经撑了这么长时间，也许，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放松一下？ 安顺家的带着两个丫头，站在原地，目送江一凡和叶欣颜走远，那匹棕红色的健马溜达着跟在两人身后。两人的背影越来越小，然后江大人上马，探身把她家大小姐拉上马背，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安顺家的严厉的扫视玖玥和玖玫，说道：“今日上午的事情，无论谁问起，一概都说不知道。无论问及汪三爷还是江大人，都是一样回答。咱们是大娘子的奴才，只听大娘子吩咐做事，其它一概不知。知道吗？” 她见两人屏声静气的点头，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 这下子，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应该放心了，国公爷最怕大小姐身在外面，没了顾忌，和禹王搅在一起，再闹出不好看的事情。 禹王殿下是皇子、是男子，男女之事，闹得再大也就是风流不羁，而大小姐和安国公府却不然，一个背负丑闻的和离女子，逃家已经是又一桩说不清的丑事了，若是再和别的男人搅在一起，阖府上下还怎么见人？ 和江大人一起则不然，破镜重圆，那是美谈。 ………… 叶欣颜裹着她用尹氏送来的皮草做的厚斗篷，坐在江一凡身前的马背上，感受着正月里已经不很凛冽的寒风扑面，把面颊往兜帽里缩了缩。 她家老爷子还真是煞费苦心，有江一凡主动示好，老爷子居然考虑的如此齐全，连给她御寒的衣物都准备好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二章 荒野 骑马果然比坐车快很多，没感觉颠簸，就走出很远。再放眼望去，清河村和邻近两个村落已经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 马匹跑的并不快，叶欣颜侧脸问道：“你打算去哪儿？还远吗？” 江一凡的回答就在叶欣颜耳边，“不远，差不多两刻钟的路程，那里有一大片荒野，哪儿哪儿都不挨着，我路过几回，都没见过人迹。” 两刻钟，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说是不远，其实也不近了。江一凡的坐骑虽然不是疾驰，但速度也不慢，这样跑上半个多小时，估计就将近午时了。 叶欣颜还能感觉到腿边水囊里水的晃动，也许江一凡打算午饭也在野外解决了，人家不是会打兔子吗？ 和异性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别说古代，就是作为现代人的她也没经历过。叶欣颜搜索叶家大小姐的记忆，她和江一凡虽然夫妻三年，除了夫妻生活，好像也没有这么靠近过。 叶欣颜感受着身侧扯着缰绳的有力臂膀，想着，若是换做汪桥，遇到这样的局面，是不是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是汪桥，以他那样温和，总能替别人着想的性格，大概不会在妻子面临那样恶劣局面的情况下提出和离吧？ 汪桥若是打算娶周碧瑶，上次瑾融的安排，直接进工部做事，似乎还真不是个好主意。也许汪桥拒绝的时候，已经在考虑，怎么才能顺利迎娶周二小姐了。 不经过科考，又没有荫功，仅靠工匠手艺，就是有王爷举荐，只怕也只能得个不入流的小官。这样的身份，远不如在营造界下功夫，真的做出一番成绩，远比工部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拿得出手。 从这些地方看，汪桥是个聪明、有远见的，并没有被他的身份限制，看到小利就忘乎所以。 而且，周碧瑶之所以喜欢汪桥，大概也是被汪桥营造方面的天分所吸引。汪桥是一个一旦介入自己熟悉、喜欢的领域，就熠熠生辉的人。这也是凡是和他接触的人，都能赏识他的原因吧。 叶欣颜乱七八糟的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听到身后的江一凡问话：“在过去，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是一个人站在荒野地发呆吗？那样能纾解情怀？” 叶欣颜前方空无一人，她毫不顾忌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来表示她心中的鄙夷。就这措辞，还是探花呢，她这理科生，也不至于用这样的话形容一个花样女子。 那是发呆吗？那是想事情好不好？ 江一凡没听见叶欣颜的答复，呵呵的笑一笑，自顾自的说道：“说发呆是不是有点失礼？可是你当时的确独自站在那里，好长时间什么也都没做。女子若是有心事，不是会找人说说吗？把闷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心情就会畅快一些。一个人想，岂不是越想越想不开？” 叶欣颜冷哼一声，懒得和他多说。姐姐我就没有找人倾诉的习惯，从来都是自己解决。 江一凡接着自说自话：“不过，我说的那是寻常女子的做法，你一定不一样。就冲着你能把多活了一世的事情，压在心里，不动声色的过着一天又一天，你的心志就比那些闺阁女子强很多。” 叶欣颜看着眼前不停移动的广阔空间，心情似乎敞亮了许多，有了些说话的兴趣，她讥讽道：“江大人对女子的习惯挺了解嘛？只不知江大人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既然这么明白女子，那怎么连个媳妇也拢不住？” 叶欣颜明显感觉到江一凡的身体僵了一下，可是这小子说出的话却和身体反应截然不同，很皮厚：“那时我年轻，很多事情不明白。现在年长几年，不是已经幡然悔悟，正在往回拢吗？” 这下，轮到叶欣颜浑身僵硬。会不会说话？谁特么是你的媳妇！怪不得章五四会说这小子前途无量呢，这么皮厚不要脸，又会读书，没前途都交代不过去。 她收回差点冲口而出的话。她还是不说话了，不是她没口才，而是她的脸皮不够厚，说不出不要脸的话。 江一凡大概对他能把叶欣颜怼的无语很感满意，接下来只问了一句冷不冷，要不要下来走走，其它倒不再说什么。 没用两刻钟，两人一骑所到之处就看不见人烟了。四下望去，满眼都是起伏不平的贫瘠土地，有那质地坚韧的零落枯草紧紧地抓着下方的土地，倒是让这片冬日之地看着坚实无比。远远近近的几棵树木，让人知道严寒下植物惊人的生长力。 江一凡抬起右臂，指了指前方，说道：“前面有一片地方，地势高一些，土质比较柔软，虽然这时节都是枯草，却也是繁茂厚实，坐着也舒服一些。” 那片地方果然不错，很大一片高地，去年雨水比较好，这片地上的野草虽然已经干枯，却也厚厚的一波又一波往地皮倒下去，想来夏秋之际一定繁茂无比。 叶欣颜扶着江一凡的手，从马背上跳下。 她往更远处望去，却没在远处看到这样的草地。不由得心下可惜，只有这一片地方草势肥美，零零碎碎合起来，也就是七八亩的样子。若是这样的地方大一些，可以在这里大规模的打草，储备养牛场过冬的草料。 江一凡把马背上的东西卸下来，走到她身边，说道：“怎么样？这片地方不错吧？我领着人巡视农务的时候，就是抄近路走的这片荒地，比走官道节省半个时辰的时间。” 叶欣颜转身看着脚下的两个水囊和一块毛皮，问道：“江大人看见我在回家的半道发呆，然后才起意来这个地方？准备挺充分的。” 江一凡弯腰，把毛皮抖开，一边说道：“我早就想找机会和你谈谈，你做事的方法，和看事情的着眼点和我们很不相同。如果这和你另一世的经历有关，我很想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地方，是怎样一个天下，都有些什么？然后，就等到这么个机会。” 江一凡直起腰，看着叶欣颜笑，“如果你不是情绪不稳定，就算有老爷子主张、催促，你也不会走着一趟吧？” 叶欣颜冷冷说道：“小妇人我没心情，不打算说那些事情，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知道，你随意好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句不说，随你。”江一凡点头，“马上颠簸很不舒服，要不要先坐一会儿？”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我唱个小曲，你介不介意？ 叶欣颜看着江一凡少有的温和愉快表情，觉得有很必要把话说清楚，免得这家伙误会什么。 她正色说道：“江大人，我之所以和你同乘一骑，孤身随你走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是想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绝没有其他想法。我的名声不用说，江大人也是知道的，多一样少一样失德之事没什么大碍。江大人是男人，大概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吧？” 江一凡本来愉悦的脸色也慢慢沉下来，问道：“你以为我想怎样？” “没想怎样最好，小妇人也是怕江大人以为小妇人会借此机会，讹住大人。我这是说话让江大人安心。” 江一凡气结。 话已经说清楚，叶欣颜再不看江一凡，不客气的坐在羊皮上，正式进入发呆、想事情模式。 这么好一片旷野，若是能扯开嗓子嚎叫一番，发泄心中不畅，多么舒缓精神。可惜身边还有个碍眼的，果然世上不如意事十之**，说的不错，就是这么不尽如人意。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有这么大半天的时间可以随自己的意，随便怎样都没人指责、没人猜测，已经很奢侈了。 也许能支开这个惹眼的家伙，叶欣颜忽然问道：“午饭吃什么？要不要打只野兔什么的？” 江一凡正在憋着口气，拔前面的一片草，闻言回头，中规中矩的解释道：“荒野之地，只有野兔和食草的鼠类，可是这里缺乏水源，无法剥洗。打野兔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想了。” 额，这就是没得吃了？叶欣颜没想到问出这么个结果，大冬天的不吃午饭，会不会越坐越冷啊？ 江一凡继续说道：“我出来时，老爷子从厨房拿了一只剥洗好的野兔，还有两大块肉。我这就点火，咱们的午饭只有烤肉。我把你带出来，就得保障你的安全。不论吃什么，我都不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叶欣颜看着江一凡弄出一片空地，用火镰点燃杂草，又架起几根树枝。她本想起身捡柴来着，被江一凡喊住，“不用，你不是要一个人静一静吗？坐着好了。” 人家的确用不着她，她这里想着捡柴，人家江一凡找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直接折下儿臂粗的一根枯枝拖回来。不但这次烤肉的柴枝够了，取暖都没问题。 江一凡虽然没有了好脸色，却依然把冬日野餐所有事情全部包揽下来，饶是叶欣颜打着想静一静的旗号出来的，心里也多了些不自在。 好在江一凡做事还不算太绝，最后，他把一个串了肉块的树枝交到叶欣颜手里，算是她给这顿午饭做出的一点贡献。 江一凡坐在叶欣颜旁边，默默地转动着手里剥洗好的野兔，待烤肉的香气渐渐漾出来时，江一凡指着一个水囊，说道：“这里面是水酒，你要不要合着烤肉喝一点儿？冬日在外吃饭，喝点酒会舒服一些。” 提到水酒，叶欣颜才想起，瑾融说过，烤肉火气重，受伤的人不能吃。 “不是说你不能吃烤肉吗？酒也不能喝。” 江一凡笑一笑，“这都好几天了，伤口的结痂都要掉了，哪里还有这些讲究。你喝吗？在外面，无论喝水喝酒，我们通常都是用的一个水囊。那个水囊装的是水，给你准备的。这里面是酒，你要是喝的话，你先。” 叶欣颜摇头，“不了，我喝水，你随意吧。” 江一凡也不在意，打开装酒的水囊，先大大的喝了一口，才撕下一条烤的焦黄的肉丝放进嘴里咀嚼。 然后点点头，动手把野兔撕开两半，其中一半用帕子垫着，放在叶欣颜面前的油纸上。顺手接过叶欣颜手里的烤肉，架在火势较缓的架子上。 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的一边吃，一边喝。叶欣颜只是把烤肉当做单纯的吃饭，半只兔子挑挑减减吃的差不多，也就饱了。江一凡却还在慢条斯理的边烤边吃，喝着酒，他的那半只兔子连一半都没吃下去。 叶欣颜擦了手，把面前简单收拾一番，再次把视线移向远方。 而江一凡也默契的没问她是否吃饱了，像是没有叶欣颜这个人似得，依然一点点的咀嚼，一点点的喝酒。 过了好久，两人依然保持着这样的状态，一个人一动不动的看着远处，一个人慢慢的吃肉喝酒。 叶欣颜终于先开口打破沉默，问道：“女子有心事的话，会找人述说。男子有心事会怎样？” 江一凡撇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就像我现在这样。” “哦。”叶欣颜点点头，继续看向远处。 不知是不是他们这里有烤肉的香味，居然有几只喜鹊在周围飞来飞去。江一凡把带来的另一块生肉切下几条，远远的扔出去，立即引得几只喜鹊疾飞过去，争抢着叼起，往远处跳开去。 听着喜鹊争抢肉食的咯咯叫声，叶欣颜心情渐渐松弛，她侧脸，问江一凡道：“我唱个……那什么，唱个小曲，可能不太好听，你介不介意？” 江一凡这次连头都没抬，只淡淡说道：“你随意，我无所谓。” 无所谓吗？这首歌虽然曾红极一时，只可惜她不会唱，要不然就给他这饱读诗书的古代才子唱上一唱，彻底颠覆他这种说话的方式，让他再也不敢随便开口。 叶欣颜伸了伸腰，端正一下坐姿，酝酿着能够唱出来的情绪，一边还不住的告诉自己，说不定她这一生，只有这一次扯着嗓子高歌的机会，她只当这里就是一个扩大无比的包间。 难道以她的心理素质，侍应生进来添个果盘，她就会羞涩的唱不下去吗？ 粤语歌怎么样，叶欣颜瞥了江一凡一眼。这个时代，她千年后的粤语地区还属于天涯海角之类的地方，还不知道说的什么话，大概江一凡听不懂吧？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第一句能开口，接下来就顺畅了。 这个时代没有唱歌的说法，而唱曲儿的人，都拥有一副好嗓子，同样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叶欣颜没有那样的好嗓音，当年虽然唱的也算不错，可那全凭麦克风扬声。好在她能找齐五音，开口两句之后，又倾尽了情绪，最起码一首千千阙歌，是着实的把自己感动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四章 那一世也叫叶欣颜 接下来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唱歌对于叶欣颜来说驾轻就熟。当年找工作遇到挫折，一群男女同学嚎唱男人哭吧不是罪系列。工作后和同事飚歌，争当麦霸，月亮之上系列。激/情荡漾，自以为豪气冲云霄时，刀剑如梦系列。 等到她把东风破、兰亭序唱完之后，太阳已经西斜，她认为足够取暖的那丛枯枝也几乎只剩下灰烬。她的坐姿变成闲适的抱膝姿势，厚实温暖的斗篷裹住全身。而江一凡，则早就被她忘在九霄云外。 尽兴的叶欣颜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她喜欢的歌曲都唱过了，而她沉闷的心情似乎也随着嚎唱的歌声随风飘散。在这空旷的荒野上歌唱，比ktv包间更过瘾、更敞亮、更有情绪。 再转头时，才看到羊皮另一边坐着的江一凡。江一凡依然保持着之前吃肉喝酒的姿态，安静的几乎像是没他这个人似得。 叶欣颜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她这算是纵情高歌了吧？既有高歌、又的确纵情。她是过足了歌声嘹亮的瘾，也纾解了内心的怅然。 可是江一凡呢，江一凡是个什么感觉？他能坐这么久，不发一言，会不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亦或觉得她唱得不错，认为她上一世是个从事类似优伶职业的女人？从而后悔带她出来，还这么近距离的相处？ “江大人。”叶欣颜叫道。 江一凡这才扭头看过来，面色如常，神情极是自若从容。可是看向叶欣颜的眼眸却异常漆黑深沉，像两眼深不见底的幽潭。 叶欣颜的目光在江一凡脸色扫了一圈，并没发现异样。这就好，管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她的身份已经足够骇人听闻，江一凡知道之后都没什么异样。相比之下，她唱唱上一世的小曲儿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叶欣颜指指已经落到右侧的太阳，说道：“咱们是不是该回了，再晚的话，只怕回去就天黑了。” 江一凡“哦”了一声，重新垂下眼眸，动了动似乎有些僵硬的身形，让叶欣颜有种错觉，以为他自始至终都是这一个姿势的坐着了。 江一凡稍稍活动一下身形，抬手晃了晃几乎空了的水囊，又大大的灌下去一口，然后才站起身，手脚麻利的收拾随身之物。 叶欣颜则站起，裹着斗篷退在一旁，看江一凡一言不发的收拾场地，踏灭灰烬。 看江一凡的神色动作，不禁让叶欣颜怀疑，是不是她之前过于放浪形骸，把江一凡吓到了。以至于江一凡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着快快把她送回齐家，然后远远的躲开这个疯癫的女人。 这个时代的女子，讲究笑不露齿，说话轻言细语。她这样子扯开嗓子的嚎叫，实在大异于这个时代的女子。对，说嚎叫一点儿都不过分，人家这里的女子唱曲儿，都是宛转悠扬、婉转动人，没有她这样，只顾喊出心中郁闷、却丝毫不顾形象的。 叶欣颜暗暗地撇撇嘴，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最好他再和瑾融相互沟通一下想法，她以后就清净了。 近两三个月，江一凡就不说了，连瑾融对着她时，眼神、神态都很有些过分的亲切关注之感。这让她心里很不踏实，就算叶大小姐有些姿色，她又知道点儿千年后的一些常识和见闻，可她终究是一个被丈夫和家族丢弃的女人，不至于那么抢手吧？ 这么看来，倒是爷爷说的靠谱些，还是她时不时冒出的点子在作怪。这些点子的确格局太大，对小老百姓来说，不具备什么参考价值。可是对于大家族和瑾融这样想争夺皇位的人来说，大概用处极大而且还有震撼效果。 对于一个有这种本事的女子，大概最牢固有效的使用方法就是娶回家吧？ 如果瑾融是为了这个，那么，让他打消念头没什么不好。关键在于这个秘密太过骇人，知道的人多了，搞不好会大大冲击这个时代的人的价值观，若是造成恐慌，会要人命的。 不知江一凡会不会继续保守她的秘密？ 叶欣颜懊恼的揉了揉额角，现在想这个事好像晚了点儿。刚去了一个烦恼，随之而来的是又一个闹心事。要知道，她踏足这个时间一年多，又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就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归宿，难免在这世上唯一一个知情人面前情绪失控，发泄一下长久压抑的心情。 至于江一凡对她失望后的态度……，叶欣颜暗叹一声，也许她可以寄希望于瑾融也具备江一凡这样强悍的接受能力，能够接受她那一梦一世的解释，并且坦然对待。 作为一个争夺皇储之位的皇子，他最应该在意的是她做事的能力，至于其他，那都是末节。 叶欣颜怀着另一种忐忑心情，默默看着江一凡把他们野炊的这片地方收拾干净，除了一片踏灭的灰烬，没留下任何痕迹。 江一凡把事情都处理妥当，才再次看向她，问道：“这就走么？”不知是不是喝了一下午酒的缘故，嗓音竟然极为暗沉。 叶欣颜本来想问他，会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给瑾融听，但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念头。即使得到说或者不说的结果，又能怎么样？她对瑾融是有用的，这一点应该足够保她平安了。 也许是叶欣颜眼里的审度太过明显，江一凡临上马之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严肃说道：“我之前就对你说过，不会对别人提你的事情，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竟然有意外之喜！叶欣颜大喜，但是对上江一凡的沉静，她没流露太多情绪，只点头致谢：“多谢。” “不用客气。” 江一凡弯腰，手臂用力，把叶欣颜拉上马背坐稳。当他双手拉住缰绳，就像来时那样，再次把身前的女子圈在怀里时，心中万分庆幸他今日没圈在房里和殿下闲聊，而是早早就看到她在远处站立，才能看到她和汪桥谈话之后的萧索身影。 他止不住的后怕，如若今日带着阿颜出来的是殿下，让禹王殿下看见阿颜这番绝世风华，殿下对阿颜就不是欣赏笼络，而是变成死心塌地的爱恋了。他们亲密相处这大半天，再这样共乘一骑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去，以殿下的心机，他是不是就没机会了？ 再想想阿颜刚才那审度的眼神，他又不是傻的，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人。他们两人拥有一个惊天秘密，他和她才更有默契，更容易亲近。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五章 回来了 江一凡没有立即催动马匹，而是轻声问道：“那一世，你的名字也是叶欣颜吗？”他的感觉应该不错，在他印象里，阿颜对叶欣颜的名字很熟悉，毫无陌生和不适应之感。 “是。”叶欣颜侧身答道，心里为感诧异，他问这个做什么？ “我以后叫你阿颜吧。”江一凡说道，似乎还有些不踏实，补充道，“没人的时候这么叫你。” 叶欣颜猛然欠身，回头去看他，看见的依然是平静的表情和深潭似得眼眸。 叶欣颜的眼神游移着，前一世不提了，在这里，只有尹氏这样叫她，其他人都是叫的欣颜。成亲前，江一凡见过原主几次，都是口称大小姐，成亲后是叫的娘子。 阿颜？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欣颜满心满眼的戒备，这家伙的神经果然和常人不一样。目睹她神经了一样的唱歌，而且是古人意识里下九流才会唱的小曲儿，他不想想她的身份是不是有问题，不想着退缩，竟然说出这种话？语气中竟然透着亲昵，如果她没听错的话，那语气是亲昵吧？ 江一凡的目光和叶欣颜的戒备碰到一起，立时明白他太着急了，让叶欣颜警觉、抗拒了。 他把口气尽量放的随意，说道：“你若是不喜欢就算了。你不是怕回的太晚吗？坐稳了，把斗篷拉紧些，咱们赶时间，我会走的快一些。” 回去比来时快了些，不知道是单纯的因为赶时间，还是回程时的江一凡心里多了一份笃定，他的手臂稳稳地圈着叶欣颜，催动骏马往回疾驰。 依稀能看到清河村轮廓的时候，西斜的太阳依然，似乎没来得及移动位置。江一凡勒住马，问叶欣颜道：“怎么样？就这样骑马跑回去，还是咱们下来，牵着马走回去？” 叶欣颜连忙对着面前的空气点头：“还是走回去吧。” 江一凡看着身前女子点动的兜帽，无声的笑了，他在遭遇了那样不堪回首的婚事之后，竟然还能遇到这么美好的女子，何其幸也。 “那好。”江一凡跳下马，伸手把叶欣颜接下来，在叶欣颜不查之下，还帮她扶了扶兜帽，被叶欣颜往后撤了撤身，还回瞪他一眼。 看起来像是在院里整治童车，却不断看着门外的齐友年听到由远而近的舒缓马蹄声，一颗心算是落了地，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外面迎过去。 在会客厅说话的瑾融和关禾晚一步听到外面的动静。准确的说，只有瑾融晚一步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他很是郁闷的盯了关禾一眼，一边站起，一边讥讽道：“到底是亲疏有别，有人好办事，你们师兄弟就这么合着伙儿的把人家女子拐走大半天，居然还做得挺得心应手。” 关禾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从容笑道：“六爷过奖了，关某能得六爷夸赞，不胜荣幸。”关禾嘴里说着这么无耻的话，还不忘礼让瑾融先出门。 瑾融跨出门外，齐友年刚刚把叶欣颜和江一凡迎进院门，齐友年嘴里还念叨着：“说是出去发散发散，怎么去了这么久？多让人担心。” 齐友年的另一边跟着章五四和汪桥，章五四倒是一切正常，还笑着开解齐友年：“大哥这就是关心则乱。我就说嘛，有江大人陪着，叶子断不会有事。您看看，这不就回来了吗？这时辰还早，还不到晚饭的点儿，不算晚、不算晚。” 汪桥的脸上却诸多颜色交替。前晌他和叶子说话之后，叶子就不见了，天知道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虽然大伯父说，叶子这几天觉着闷，所以江大人陪叶子出去走走，很快就会回来。但他却知道之前叶子和他的谈话，知道叶子当时的神色，知道叶子不止是因为觉着闷。一个女子，有怎样的勇气才能问出那些话，被拒绝之后，她会不会觉着颜面无存、不再回来？ 他这大半天都是在担心纠结中度过的，午饭都没吃几口，生怕叶子会出事或者不回来。 若是叶子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在大伯父这里呆下去，他还有什么颜面再用从叶子这里学到的那许多见识和技艺？他还有什么颜面继续活着！ 汪桥看看走在前面的齐友年和叶欣颜，松一口气的同时，有些不知道以后怎么和叶欣颜相处，不知道他们以后还能不能想过去那样一起做事。 已经抒发过郁闷心情的叶欣颜则没有那么多想法，她虚扶着齐友年的手臂往回走，一边心里吐槽，这不是您老人家自己的安排吗？难道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走出所有人的视线，会去上一小会儿就回来？想什么呢。 口中却得为自己失踪这大半天安慰老爷子：“爷爷您也是白担心，不是有江大人陪着吗。我在旷野地里走着没感觉，就走出去很远了，多歇了一会儿。没事的，这不是还有马吗？若是实在累了，走不回来，骑着马一溜烟儿就跑回来了。” 江一凡的脸上则满是歉疚，连声说道：“的确走的远了些，就在那里多歇了些时间。让老爷子您担心，是我的不是。”说着话，还对着齐友年拱手躬身 齐友年连忙相扶，说道：“主要是气候还冷，小老儿多了些担心。多念叨几句，江大人莫怪。”然后，回身打量叶欣颜，说道，“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冷了吧？快回屋里温着去，金嬷嬷和周小姐念叨整个下晌了。” 几人走进院子，一眼就看见瑾融沉着脸站在院子当中，眼色不善的瞪视着江一凡和叶欣颜两人。他身后跟着关禾，关禾脸上堆着不加掩饰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神情。 叶欣颜没管瑾融的神色，她出去散个心，除了有碍名声，那名声也是她自己的，除了这个，别的啥事没有。瑾融脸色不好，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她对着瑾融屈膝，行礼之后，也不看瑾融的脸色，说道：“六爷自便，小妇人回房了。” 瑾融噎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女子和一个年龄相当的年轻男子同时失踪大半天，回来后竟然如此镇定从容，还如此无礼。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六章 是不相干的人吗？ 瑾融指着叶欣颜转身离开的背影，先是把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关禾，没得到共鸣，又转向齐友年。 齐友年忙踏前一步，堆笑道：“叶子不是那等没规矩的孩子，大冷的天气在外面大半天，许是冻的厉害，急着回去暖和暖和。失礼之处，还请六爷见谅。” 这就是护短了吧？瑾融瞪着齐友年，冷哼一声：“您老的孙女，咱们还不知道她有没有规矩吗？”她不是没规矩的孩子？天底下最没规矩的女子也比不上她了。 齐家老丈什么都好，就是太护短。他的孙子孙女，容不得一丁点儿不不好，都是千般万般的好。 江一凡有眼色，不等齐友年答话，已经上去一步，规规矩矩的行礼，说道：“见过六爷。本来我见叶子在外面站着无聊，想着陪她往远处走走，没想到走的远了。叶子极是乏累，就在外面打柴烤火、多歇了会儿。” 瑾融斜蔑着他，说道：“我还以为你把人家女子拐跑，不敢回来了呢。原来只是陪着出去走走！” 江一凡正色道：“六爷慎言，叶子虽说性子豁达爽利，却也是个年轻女子，六爷说我倒是没什么，这么说叶子就不妥了。” 瑾融差点儿气笑了，这小子就是皮厚，他都能做出来的事情，轮到别人，说都不能说了。 身后的关禾上前一步，打着哈哈说道：“进屋进屋，站在院子里干什么，不嫌冷吗？咱们回去说、回去说。” 瑾融看一眼关禾，才对江一凡说道：“你去洗漱，换个衣服。我在房里等你。”说完，不再去会客厅，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关禾高高的挑起一条眉，目送瑾融回房，再看向江一凡。和禹王殿下同时追求一个女子，果然压力很大哦。 江一凡也挑起眉，挑衅的和师兄那戏谑的神色对了一下，才看向齐友年。 这时的齐友年略有些担心，虽然他观察的禹王殿下是个敞亮人，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不好说。因为女人反目的兄弟多了，谁知道六爷和江大人的交情到底有多厚，能不能经得起这种事情考验。 江一凡对齐友年笑一笑，说道：“老爷子自去和师兄、章老爷子闲话，在下更衣后去见六爷。没事的，我去和六爷说话。” 齐友年对着章五四和汪桥摆摆手，“叶子做事自来有分寸，不过在外面多呆了会儿，没事的。你们自去忙自己的，一会儿出来吃晚饭就是。” 刘嬷嬷屏声敛气的等着瑾融各自进屋，才看向轻松下来的安顺家的。 早上是安国公府的乔嬷嬷领着叶大小姐房里的两个丫鬟出去巡视生意的，可是，半晌午回来的，却只有他们三人，大小姐没一起回来。 同时不见的还有江大人和江大人的坐骑。 虽然有齐老爷子解释，王爷还是当时就沉了脸，把安顺家的找去问话。 无奈安国公府的奴才也不是白给的，百般询问，也只有一个回答：大娘子和江大人说话，让他们先回来，其它一概不知。 再问江大人有没有带着坐骑，乔嬷嬷居然说没注意。 安顺家的见刘嬷嬷向着她看过来，心情舒畅的笑一笑，说道：“谢天谢地，江大人和大娘子回来，这就没事了。否则老婆子都不用回去见安国公和国公夫人，直接在这里了断了干净。” 她是真的庆幸，大小姐两人总算是回来了。她虽然倾向于大小姐和江大人复合，却也不想两人不明不白的落了下乘。若是两人真的去到别处，过了夜再回来，她可怎么向国公夫人和整个国公府交代。 江一凡换了衣服，简单擦了把手脸，就往瑾融房间里去。 对上脸色阴沉的瑾融，江一凡倒是有了些歉意，却也只能有些歉意，别的……还真不能再有了。 江一凡躬身行礼：“见过六爷。” 瑾融并没有如常那样让江一凡免礼、落座，而是上下打量江一凡几眼，才冷冷说道：“这大半天的时间，江大人可是逍遥的很？” 今天的王爷不比往日，这是真的恼了，江一凡恭敬的站在原地，解释道：“六爷想多了，下官只是陪叶子在外面坐了坐，没别的。” 瑾融阴着脸，瞪着江一凡。看他那神色，好像的确没什么，不过也不能小看了这小子，他若是谨慎起来，还真不会让人看出心事倪端。 江一凡坦然面对瑾融的瞪视，再说道：“六爷这是过于心急，想事情简单了。若是叶子随便就能被不相干的人拐走，六爷也就不用在她身上用心了。” 瑾融冷笑道：“你是不相干的人吗？” 江一凡的回答有点黯然，“六爷问的是，不是不相干，我是和她反目的前夫，”然后看向瑾融，道，“是不是我的处境还不如不相干的人，起码不相干的人在她那里没有恶感，不会被她万分戒备。” 如果阿颜没有安国公府大小姐这样一个前身该有多好，他和她就可以有一个崭新的开端，一个没有任何阴霾的美好开端，没有那些阴暗不堪的过往。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对他这么戒备、这么抗拒，一定可以看见他的诸般好处。他也可以由着心的对她好，尽情表示对她的喜欢、爱恋，给她他所有的一切。 谁都不知道他早先看着所谓的前妻，居然会那样聪慧勤奋，爱护幼弟，对待一个临时才认来的、身份低微老农也是那样尊敬和善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多么震惊、矛盾和崩溃。 在那段时间里，他脑海中时常有两个叶欣颜交替出现。 一会儿是那个指着血肉模糊的丫鬟尸身，对着他冷笑的叶大小姐，一会儿又是那个牵着瘦弱惊恐的幼弟，护着幼弟那辆童车的齐叶。 再一会儿又是那个指着人，把他书房砸得稀烂的年轻贵妇。然后又被那个狡黠怂恿他和六爷开办养牛场，侃侃而谈养牛诸多好处的女子代替…… 他没被那种诡异的思绪搞得魔怔，已经是万幸。没有他好不容易才把阿颜从往日叶大小姐的身影中剥离出来，却要再把她拱手让人的道理。追妻之路再难，他也一定要把她追回来。 瑾融听他这么说话，心里稍稍踏实一些。这意思是，他在叶子那里并没得着好，被嫌弃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七章 我们什么都没说 瑾融站起，把窗子推开一线，从他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工务间。 汪桥这段时间本来和周碧瑶一起在工务间做事，可是今天汪桥出去一趟，回来得知叶欣颜没带下人，和江一凡出去了，汪桥就再没在工务间滞留。即使周碧瑶有事情询问，汪桥进去时也是半敞着门，稍稍呆上一会儿就出来。而且这大半天的时间，都沉默的很。 难道叶欣颜说心里烦闷，和汪桥有关？ 瑾融转身，问江一凡：“齐老丈说叶子在家里呆着烦闷，你今天和她独处这么长时间，她有没有说，因为什么事烦闷？” 江一凡和叶欣颜出去时，就预料到回来要面对瑾融的质问。瑾融是皇子、王爷，很有可能还是未来的储君、皇帝，该有的尊重恭谨一定得有，需要退让的时候也要退让。可是追求心仪的女子却不然，那是各凭本事，和身份无关。 作为心仪同一个女子的好友，对于瑾融的问话，能回答的他当然知无不言，“她没说，我也没问。我也觉得没必要问，女子的心事，尤其是叶子这样的女子，她的心事怎么可能轻易对人言说。而且问出来非常失礼。” 瑾融盯着江一凡看了好长时间，他两个自少时相识，中间虽然陆续间隔很长时间，可依然是无话不谈的挚友。难道牵扯到叶欣颜，这小子就对他撒谎了？叶欣颜现在不是他的妻子，是个可以再嫁的和离妇，他没问出过分的问题啊？ 瑾融迟疑着问道：“那你们出去这么长时间都说些什么？” 江一凡摊手，“以她一向对我的态度，六爷认为我们能说什么？” “她说想静一静，我也只是陪着她在无人的旷野静一静而已。没人和她说话、没人打扰她、她不用理会任何人、不用在意旁人对他有什么看法想法，就是这样。” 江一凡说的很坦诚，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他什么也没问，包括他很想知道的阿颜说的就像真实经历的那一世。而阿颜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旁若无人的吟唱两个时辰。 是的，那就是吟唱。不同于优伶、歌姬那种悠长、有穿透力的娱众唱腔，阿颜的吟唱明显属于自娱自乐，嗓音低柔清美，只怕稍远几步的人都不一定听得到。 他刚听到阿颜开口的时候，内心是惊疑振动的。虽然第一首曲子的填词他没听懂，但那曲子的曲调优美，再由阿颜柔和的嗓音唱出来，他依然能感觉到歌声里面流淌的怅然和淡淡的忧伤。 之后，阿颜的吟唱没有了固定的风格，大概是想起什么吟唱什么，全凭心情。有豪情激荡的、有亮丽飞扬的、有宛转悠长的，每一首的填词虽然都不怎么讲究平仄韵律，却更利于抒发情怀。 最后几首词曲更是意境深远，如行云流水般的淡淡忧伤随着阿颜柔和的吟唱，在无人的旷野中徜徉，让人由不住的沉浸其中。连他这个自以为身在局外的人，都能感觉到那难以言喻的伤怀意境，路过的人、经过的事、恩师的远离，所有的如意、不如意纷沓而至，其中的怀念怅惘几乎让他忘了身在何处。 那之前，本来他只是想借机会和阿颜独处，如果阿颜愿意，可以说说那一世的事情、见闻。可是，他听着阿颜一首首曲子的吟唱，心中的震撼无以名状，他想象不出阿颜曾处于怎样一个超然环境，竟有如此广博见闻，还能有这等绝世情怀。 那一刻，他只能深深压抑自己的情绪和震惊，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打扰了这个美好的女子和那段美好时光。 大概是江一凡长时间不说话，而面上的想往缅怀之色太过明显，瑾融看的刺眼，他不悦的叫一声：“远凡？” “六爷。”江一凡抬眼，对上瑾融似笑非笑的眼神，进而解释道，“六爷生于帝王之家，与生俱来就高于世人的身份，不懂我们这些百姓臣下的心绪。能和心仪之人独处，即使不说一句话，也是难的的美好时光，我知足的。” 几句话说的瑾融面色更加难看，他若是能带着叶子出去散心，他也知足。 “你们的确什么都没说？”瑾融郁闷问道。 “除了开始时问去什么地方，后来问是不是该回了之类的话，中间一句话没说。” “你保证？”瑾融再次确定 江一凡无奈，“的确没说话，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期间我一句话不敢说，生怕打扰到她，惹她反感。事情得一步一步来不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江一凡停了停，认真的看着瑾融，低声说道：“以下官看来，叶子她不适合六爷。以六爷的身份、以她那样性子的人，六爷不可能容让她一辈子。六爷还是以自己的大业为重，叶子她总是会把产业打理好就是了。” 瑾融沉下脸，冷冷说道：“你多虑了。” “是。”江一凡不再多言。 好一会儿，瑾融说道：“汪桥早上曾出去过一趟，回来得知叶子外出散心，好像有了些心事，午饭都没怎么吃。弘武说叶子曾和汪桥单独说了一会儿话。你前晌出去时，看没看到汪桥？” 江一凡没对这个话发表看法，而是说道：“再过几天，天气就会转暖，那时汪桥会跟着老爷子去豫远城修建别府庭院。他不在这里，王爷用不着担心。” “那倒也是。”瑾融阴郁的盯了江一凡一眼，最大的威胁在这里。江一凡比这里的任何人都了解叶欣颜，虽然叶欣颜离开安国公府之后变化很大，但行事之间总还带着些过去的桀骜不羁。 就比如今日的事情，若是他和叶子出去，只怕不会像江一凡这么谨慎，他一定会问个不休，或者找话题让叶子心情好转。谁知道那样是不是更惹她心烦？ 和江一凡相比，汪桥还真不算什么威胁。 齐家留了汪桥这样一个温润上进的年轻人，而叶欣颜又拒不肯称呼汪桥三叔，这件事瑾融老早就觉着不妥。虽然有刘嬷嬷的回话，说叶子和汪桥除了一起做事，没任何其它事情的接触。但是也不敢保证，年轻男女整日在一起做事，不会生出什么微妙的想法。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三百八十八章 怪不得如此随性 后来有周秉义家的小姑娘搀和进来，有周碧瑶缠着叶欣颜，而叶欣颜嫌麻烦，居然把她派给汪桥，瑾融也算稍稍放心了些。 更让瑾融没想到的是，周秉义居然也真豁的出去，刚刚过了初五，周秉义就把他的次女送来齐家。 周秉义是什么心思不在瑾融的考虑范围，有趣的是周碧瑶。很显然，照着这两天的情况看，周碧瑶有自己的想法。不是有句话，叫女追男隔层纱吗？冲着周二小姐那个明朗的泼辣劲儿，若是能看上汪桥，汪桥早晚得落在小姑娘手里。 相比之下，叶欣颜处理男女之事那糊涂劲儿，就算她有想法，在周家小姑娘的干脆直接面前，可以说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瑾融心里动了一下，他问江一凡道：“你说，叶子是不是对汪桥有意，因为周碧瑶来了，她心中吃味，所以才要静一静散心。” 本来江一凡也以为如此，可是听叶欣颜唱了那么多支曲子，其中可没那些女子的哀婉自怜。虽然其中不乏怅然伤感，但那淡淡的悠然愁绪，却绝不似在对男女之情伤怀，而更像是感叹岁月流逝，思念过往的肆意飞扬 也许其中有她在汪桥这里的失落，但那也只是其中一部分，绝不是全部。 江一凡没回答瑾融的问话，这个话他不好说，也很不想让叶欣颜对别的男人动心。 好在瑾融没打算在他这里找到答案，只顾自己继续说下去：“我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叶欣颜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撑的起她的出手和格局？若是汪桥有自知之明，就该远远的躲开叶子。” 瑾融再次站在窗前，从推开的窗子望向窗外，院里大多是进进出出忙碌晚饭的人。寻常百姓之家的日子其实也不错，虽然没有很多奢华显赫，却多了些平静适意。 叶欣颜若是习惯了这样的简单生活，是不是就不愿再回京城了？更不愿意再进深宅大院？ 瑾融没回头，口气淡淡的问江一凡：“你和叶子之前就没处好，而且也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放弃的她。你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何必花这么大的功夫重新求娶她一次。你再去寻个适合你的世家闺秀女子不好吗？” 江一凡沉默片刻，他不知道该怎样评说当时的和离，若说后悔，他倒也没有。若是没有当时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是不是也就没有现在的阿颜。虽然因为和离才有了现在的阿颜，可是他做的事情，差点儿把阿颜送入绝境，阿颜总是受伤的吧？ “我之前和六爷说过，这件事各凭本事。求娶叶欣颜的事情，无论对着谁，我都不会退让，若是六爷有本事让她喜欢，我绝没有怨言。若是劝我主动放手，六爷还是把这份心思放下的好。而且，叶欣颜的心性我知道，她绝不会容人在这种事情上强迫于她。” 瑾融的神色间带了点阴郁，有些懊恼的回头瞪着江一凡。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的信心。他当时和叶欣颜把关系闹得那么僵硬，直到现在，叶欣颜也没给过他几次好脸色，他不是应该心里没底吗？ 可是，麻烦的是，这小子真的有手段啊。 江一凡继续说道：“我和六爷年少相识，如今也是一心辅佐六爷。我的命可以给六爷，叶欣颜却不行。如果她自愿选择六爷，我没话说。但若是她最终选择的是我，我不会和任何人相让，即使放弃一切，带着她远走他乡，也义无反顾。” 带着那样一个女子，就是远避山野独自居住，也是值得的。 ………… 玖玥和玖玫陪着叶欣颜往后院去，叶欣颜还没进到自己房里，周碧瑶就从她的房间里冲出来，小碎步疾走，来到叶欣颜身边，一把扯着她的衣袖往屋里走，口中还急急地说道：“姐姐去哪里了？不和我说一声，午饭也不回来吃，你知不知道，我们满院子的人担心你。汪三哥担心的整个下晌没做事，我做事都没心思了。” “不是说出去走走吗？姐姐我都走出去了，当然得趁机多在外面呆会儿。你们这都是瞎担心。” 金嬷嬷比周碧瑶晚一步出来，刚好迎上叶欣颜进门。 金嬷嬷把周碧瑶挤到一旁，一边儿把叶欣颜让进门，一边开始碎碎念：“你说说你，就算要出去走走，也要吃过午饭再去嘛，怎么也得领上两个丫鬟才好。你就这样跟着一个男子出去，像什么话？得亏陪着你出去的是江大人，院子里的人也都知品合性。若是让旁人知道你独自一人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说说你可怎么交代？” 进屋就招呼丫鬟上前：“赶紧的，赶紧打热水来，不行，打温水来，只要不凉就行。玖玥，去给大娘子找家常的舒服衣物过来，还有软和些的袄子。” 金嬷嬷嘴里吩咐着丫鬟，她自己也不闲着，伸手帮着叶欣颜把斗蓬摘下来，然后拉起叶欣颜的衣袖，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遍。见她没有丝毫损伤，这才放下心来。 “老爷子也是，不早些告诉我你在外面这么长时间，若是早知道，怎么也得再拿一件长袄子，带个手炉才好。你看看，你这脸冻得通红，可得些时间才能缓过来。江大人也是，这也太莽撞了……” 周碧瑶在一旁听金嬷嬷的念叨，眼睛瞪得越来越大。齐姐姐其实真的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吧？听金嬷嬷这说话，这是干了什么都没事呗，回来还能被呵护备至。怪不得齐姐姐做事如此随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用考虑后果嘛。 周碧瑶和叶欣颜一句话都说不上，一直听金嬷嬷念叨着，帮叶欣颜简单洗漱、换了衣物坐在炕上，她才有机会凑到叶欣颜跟前，又贼兮兮的扫一眼周围，低声说道：“齐姐姐你胆子真大，就这么和一个年轻男子出去，你真不怕被人说长道短吗？” 叶欣颜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一边小口喝着，一边说道：“咱们院子，除了你一个小姑娘爱打听这些，哪里还有说长道短的人。” 周碧瑶把探前的身子坐正了，恹恹说道：“姐姐就是看不起我，总说这种话。唉，也不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姐姐这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没人说道责罚。”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二月 叶欣颜斜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道：“我是被丈夫扫地出门的弃妇，自然没那许多规矩。你一个好好的小娘子，当然要规规矩矩行事，才能和如意郎君过和美日子。若是也像我这样，岂不是一样会被丈夫嫌弃？” “这样啊？”周碧瑶眼睛无目标的看向前方，好半天，才怅然说道：“若是能像姐姐这样肆意的过日子，就算被丈夫嫌弃，是不是也值得？只可惜我没姐姐那么能干，就算真的离开家，只怕也过不来姐姐这样的肆意日子。” 叶欣颜挑眉，这是什么意思，照着前世的说法，若是拿事业和丈夫选择，就选择事业？ “若是许你能像我这样，你愿意放弃夫君或者未婚夫？”叶欣颜问道。 “啊？”周碧瑶收回视线，看向叶欣颜。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汪桥，紧接着脸红了，低声嘟哝道，“我不过就是这么说说，我要找一个愿意我出来做事的夫君，才不会嫁给那些公子少爷什么的。” “哦。”叶欣颜点点头，那就是汪桥了。 等玖玥把叶欣颜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整理，周碧瑶小声问叶欣颜：“姐姐是不是会和江大人重归于好？” 叶欣颜从杯子上抬眼，重归于好？这是……大家都知道了呗。过去是只有禹王府和安国公府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心照不宣而已。现在，是只要进到这个院子，就知道她到底是那个了。 “不会。” 周碧瑶愕然，“既然没这打算，姐姐干嘛要和江大人一起出去？姐姐这件事没做丝毫掩饰，若是被日后的夫家知道，会遭人诟病的。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后宅那些事情，一点点捕风捉影的小事，都能被闹出天大的动静来。” 叶欣颜看着周碧瑶笑，“我也找一个不嫌弃我做事肆意的夫君。”相见好、同住难，要长久的过日子，这样的人估计找不到了。 人家周碧瑶却不这么看，周碧瑶说道：“江大人就不嫌弃啊，六爷也不嫌弃。” 叶欣颜手里拿着杯子，再次无语。娘的，她还怕什么诟病，她根本就没有名声嘛。 ………… 衙门正月十五开衙办公，也不知江一凡管辖的清远县是什么制度，他连县城上元节的花灯都没关照打理，和瑾融在齐家吃过上元节晚饭，正月十六一早才启程返回清远县。 临走之前，瑾融还特意交代叶欣颜，他会让刘青派两个熟悉工程的书吏过来，协助叶欣颜做好在别处修建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准备。让把她两处产业的章程条例，以及筹备事项各备一份。 没了两尊大神的齐家，顿时松快闲适起来。虽然在普通人家看来，周碧瑶也算是大神级别的人物，怎奈齐家院子里伺候的人太厉害，除了齐家几个主子，其他人的身份，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连周秉义也不敢轻忽怠慢。 再加上周碧瑶是冲着她的理想和未来的夫君而来，自是勤奋主动做事，加上周二小姐真个伶俐聪慧，很快就成了齐家的一份子。 而叶欣颜这里，有了汪桥明确答复的不可能，自然也不会没品的继续纠缠，她索性抽出身，专门盯着刘青派过来的两个书吏，誊抄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这项规程条例。 还有在清河村建起的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在建筑上的改进，依然用的瑾融府上的人呢，叶欣颜又从齐友年的营造行找了两个年轻识字的，几个人和她一起做新建牛栏和乳制品工坊的营造图作和文案。 天气渐渐缓和，出了正月，齐友年按照年前和营造行新老工匠约定的时间，领着汪桥和几个得用的工头，前往豫远城，正式开始修建禹王别府的庭院。 一起启程的还有金嬷嬷和在齐家住了二十几天的周碧瑶。周碧瑶虽然有着即将面对新工作的兴奋和想往，可是和叶欣颜分手时，还是有些动情。 几辆马车和十几匹马已经等在齐家院子外，周碧瑶面上还湿漉漉的，泪痕怎么也擦不净。 “姐姐，你把这里交代给管事，和我们一起走吧。到时候姐姐就住在我家，咱们把家里的丫鬟和嬷嬷都带着，我让母亲专门收拾一个院子出来，一定让姐姐住的像在这里一样随意舒适。” 周碧瑶依然是那个坏毛病，一手扯着叶欣颜的衣袖，一手拿着帕子拭着脸上的泪痕。 周碧瑶的这份盛情大大出乎叶欣颜的意料之外，这几天，虽然周碧瑶不停的劝她一起去豫远城，却也没有这样不舍，更多的是兴奋。 昨天晚上很晚了，还赖在叶欣颜的房里，给叶欣颜说她已经学会怎么把多个滑车组装在一起，龙门架的所有构建也已经全部熟悉，待到了别府，看汪桥装两次，她就能领着人自己做了。 叶欣颜见她说的热闹，没好意思让她扫兴。不论周秉义基于什么原因把周碧瑶送到齐家，却绝不是为了让女儿抛头露面跟着一众营造匠人做事。在这里没人管束她做什么，回到知府大人的府上，只怕就由不得她了。 叶欣颜看着齐齐等在外面的人、马、车，失笑道：“你回头看看，人家都等着你，也都在看着你呢。你哭成这样，会被人笑话。” 周碧瑶的帕子又在脸上按了按，闷声说道：“我是女子，要和姐姐分开好长一段时间，哭一哭怎么了？” 叶欣颜无奈，只能求助金嬷嬷和周碧瑶身边的钟嬷嬷。 还是钟嬷嬷了解自家小姐，钟嬷嬷低声对周碧瑶说道：“二小姐，咱们的行程都是算好了的，这次可不同于咱们单独行走，马车上还有大宗的器具，走不快的。若是因为二小姐耽搁，误了齐家老爷子的工事，岂不糟糕？” 周碧瑶瞬间睁大泪眼，看看院子外面，再看看叶欣颜，稍稍撇了撇嘴，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一把，才蔫蔫的说道：“那我还是走吧，若是因为我误了事，齐爷爷会不喜欢我在营造行做事的。” “对对对，”叶欣颜连忙说道，“在外面做事，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误事。若是总因为一个人误事，他就是有再好的手艺，都没人敢用他。”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章 一年之计 这一年，豫远郡很多地方一改以往很多年的沉寂，开始喧嚣骚动、泛起了活力。 天气转暖之后，清远县很多地方都在开工修路。清河村这里就不用说了，是在原来道路的基础上扩大夯实，出资是养牛场和乳制品行，虽然银子是江一凡和瑾融的，却不牵扯衙门。 而清远县修路，因为是县里的路，要连通两条原有的官道，还要在相对密集的村镇附近经过，所以耗资较大。 但也正因为这些，有江一凡之前画出去的饼，就有一些被江大人勾画的美好蓝图诱/惑的士绅商贾动了心，有意向出资的人居然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早年被师父带着游历有关，江一凡虽然年轻，却个能吏，对民间事务多有涉猎。 从去年接近年底，开始筹划修路工程，江一凡不但放出集资修路的各种优先便利，以吸引商贾士绅出资，还派了县衙主管工程的小吏和衙役，连着瑾融借给他的小吏，赶在年前把修路的勘测选址事项做完。 再有瑾融府里小吏和叶欣颜做出的修路文书规程俱全，今年一开衙，县衙就开始募集钱财，捎带着各种优惠，连带路边的店铺买卖，一并出售折算。到二月中开始动工时，一应的材料、物品、人工，全部到位，道路按照之前的规划，分段修建。热火朝天的工程把清远县搅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这里面，瑾融府里的小吏起了很大作用，这几个人到底是在官府正规部门做过事的，提前的准备和勘测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几段道路按照线路修建，到最后连通几乎没多少差错。 清河村这边，齐友年和汪桥去豫远城做庭院，只能章五四留下，带人扩建养牛厂和乳制品工坊。牛圈和牛栏一边修建、一边投入使用，到秋季第二期扩建完工的时候，养牛场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相应的，乳制品工坊也扩出了两个作坊和两个发酵地窖。 清远县的位置在豫远郡北边。开春后不久，瑾融和江一凡再次合资，在豫远郡南边选了一片荒地，拿着叶欣颜已经完成的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营造文书图作，在那片地方动工，修建他的第二个乳业基地。 另外，瑾融往叶欣颜这里派了五个管事，分别跟着张宝魁、谢春和范正元、崔成喜，口称师傅，跟着他们学做事。 谢春不必说，人家原本就是瑾融手底下的得力管事，对于身边有人恭敬着，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就是张宝魁，虽然来时不算禹王府的管事，可也是禹王府家奴，对升迁、让人羡慕这些，虽然欣喜，却也算正常。 而范正元、崔承喜就不一样了。范正元过去是跟着商队，贩卖些小物件、做小买卖的小商贩，崔承喜的过去就更不用说了，在管事手下专门饲养牲口的，根本没什么身份可言。两人当初被杨中人推荐过来，跟着叶欣颜做事，也不过为的找个糊口的营生而已。 当时的他们哪里敢想，他们其实是给王爷做事的，更想不到会有现如今这样的风光。才做了不到一年的光景，两人已经是管着百多头牛、几十号工人的大管事，还是有着自/由身的大管事。 两人现在去县里和县衙办事、或者回家，见到相关人等和熟人，无论过去是什么尊贵身份，都得尊称两人一声：范管事、崔管事。 如今，又被正经的王府管事当作师傅一样的恭敬，心里满满都是过去几十年做梦也不曾想过的满足和庆幸。 就连推荐他们过来的杨中人如今也大不一样。如今县里牙行，杨中人基本上就是头一号的牙侩。 如今齐家只要用人，都是找的扬中人。齐娘子现在掌管的产业颇多，又都在兴起当中，时常需要增加人手，在齐家做事，虽然规矩严，却也做事能赚到钱的。所以想来齐家做事的人多了去，而这些人都是过的杨中人的手。 这么多到手的生意，让杨中人每日忙的脚不沾地，手里的人和人脉也比过去多了很多。 杨中人现在不但做清远县的中人生意，在豫远城也联系有同行。齐家营造行在豫远城需要小工，金嬷嬷的小食店雇佣的小二和帮工，都是杨中人联系的豫远城牙侩，不说别的，起码靠得住。 齐家大房这一年也过的不错。齐家老宅子的年夜饭没吃好，可是李氏和梅子的点心铺子却并没有遇到阻力。这边有叶欣颜大力支持，而大房那边的王氏老太太却不好意思，哪有自家存着银子，却去动用隔房侄孙女银钱的道理。 老太太早就想清楚，想靠种田过上好日子太难。若是孙媳妇儿和孙女儿真的能把点心铺子开起来，再有成子几个孩子盘个店，把米豆腐摊做成食肆，他们齐家大房就算起家了。虽然不能和正经乡绅相比，但是做地方上的殷实之家的足够的。 王氏做事也是挺绝，她没让李氏向叶欣颜借银子，可也没把家里的钱白白贴出来。老太太给出的是借贷，不但有利息，还有抵押。 这些借给李氏和梅子的银子，用大房日后分家齐大柱一家应得的田产做抵押。若是分家之前能连本带息还上，什么事没有。可若是还不上，日后大房分家时，齐大柱一家要把所借银两的本息除去，剩下什么，齐大柱一家分得什么，若是剩不下，齐大柱一家净身出户。 这些都不是空口白话，立有字据，还有里正和村里管事的何全泰主事、担保。 本来动了心思，想掺上一腿的韩氏一见这种情况，立即就退缩了。做生意，谁知道会赚会赔。县城已经有二房的小食店，人家买的就是点心，甚至比点心还多不少花样，他家的生意能做得过齐叶？ 当时的韩氏甚至有点希望李氏姑嫂把买卖做砸了，若是大哥大嫂一家还不上这个银子，再有利息滚着，等到过些年分家的时候，家里的家产是不是就全是他们一家的了。 然而事实上是，李氏、梅子的点心铺子开的不错，除了前三个月没看到进账，之后就是稳稳地收入了。 到年底，李氏姑嫂已经把借家里的银子全部还清，也就是说，齐大根一家现在除了能按照正常程序分家，还白白得了一个点心铺子。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京城的书信 韩氏悔不当初的怨叹时，也没忘了抱怨，在一个家过日子，却还有各房自己的买卖。齐大根本来只是在一旁听听，听到苗头不对，才开口郑重警告，她把二房好好的亲戚处成这样，累的大人孩子吃足了亏，决不允许再和大哥大嫂寻事。 韩氏现如今连管孩子的资格都没有，自是不敢生事，背地里念叨几句过过嘴瘾，也就算了。主动找茬的事情是绝不敢做的。 养牛场从今年年初开始，已经正常运作。不但有断奶的小公牛对外出售，而且随着乳牛的增加，一些产乳量少、和投入不成正比的母牛，也开始被养牛场淘汰。这些母牛只是产乳量不足，其它却没问题，就是卖入农家，一样可以出力干农活，一样可以配种繁衍。 被养牛场大量购置母牛、几乎出现空缺的耕牛市场渐渐恢复。 春耕不同于秋收，耕牛在期间能起到的作用更大，养牛场出租的耕牛让清河村以及周边地区获益极大，往日把一家人的辛苦全投入进去，也做不到把所有土地深翻，如今只要多割些草，把秋收后的秸秆预售给养牛场，就可以租用耕牛。 日常也有农户靠着给养牛场送草料或者花几十文钱，租用耕牛开荒犁地。清河村周边的耕地在悄无声息的增加，而养牛场每天清理出来的粪便草屑也成了抢手货，那些带着杂物的粪便，发酵后可以很好的改善土质。 清远县的农务，以清河村为中心，渐渐繁盛起来，土地增加、税收增加，加上已经贯通并开始启用的一条大道，去年就评优的知县江一凡，连续两年评优自然是没问题了。 瑾融这一年也是忙碌不堪，建园子不得不时常去看看，位于豫远郡南部的第二个养牛场也在启动当中，虽然后续交到叶欣颜手里，可开始的建筑工程部分却是他府里的人一手操办的，他也得操一份心。 再有送入京城的乳酪和黄油渐渐被权贵富豪们接受，但是鉴于他们这里的货源并不充足，只能每两个月往京城送一次乳酪。东西到了地头还不能敞开来卖，依然得预订，每日限量出售。好在这样子也成就了乳酪的高价位，虽然东西不多，但收获颇丰。 本来瑾融打算再在豫远郡滞留些日子，起码也得在豫远城这个园子里住得过了瘾，再考虑是不是回京城。 可是九月底，齐友年刚把别府园子犄角旮旯的的收尾做完，彻底交工。十月底，京城来信，皇帝陛下勒令六皇子，必须于年前回京。 瑾融坐在他花团锦簇的院子里，再看一遍信件，心里止不住的郁闷无奈。盖着皇帝私印的信件措辞非常果断，而且，即使措辞不果断，有了皇帝陛下印鉴的信件，那就是金口玉言，断不可能收回去。 瑾融在刚刚竣工、还没来得及让花草植被和流水建筑彻底融合的园子里溜达一圈，心下的遗憾更甚。 虽说有园子能体现主人心性的说法，可这个和他心性并不相符的园子，他是真喜欢。这还是刚建成，没经过时间融合的景致，若是主人仆从在这里浸淫几年，这园子的韵味会更足。 离开豫远郡、清远县，把叶欣颜放在清远县，他不放心、舍不得、 江一凡忙了一年，刚刚歇下，还没来得及品味这一年忙碌取得的成效，就知道了皇帝陛下给瑾融的书信。原本就有的成就感更多了一层欣喜，让他极不厚道的开心。 这一年，他忙碌县里的事情，少有机会和阿颜接触，可是瑾融这家伙却借着修建另一个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机会，没少和阿颜外出。虽然每次都有安顺家的领着四个丫鬟随行，却也让他很不放心。 每次出去，他都提着心，直到他们回来，看到阿颜还是那个万事不在意的糊涂样子，他的心才能放下来。 这下好了，禹王殿下要回去了。呵呵，在这个满满的都是收获的时候，还能有比这个更开心的事情吗？虽然这么想很不厚道，但是好事终究是好事，他就是做出不开心样子，也不会改变事情的进程不是。 瑾融坐在清河县县衙后堂的上位，看着江一凡刺眼的笑意，实在没忍住，开口说道：“远凡，不是我说你，你也算是个有城府的人，怎么经历这么多事情，越活越活回去了。能不能把你脸上的幸灾乐祸收敛一下，让人看着，以为你是个傻小子呢。” 江一凡脸上的笑意扩展开来，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愿意在六爷面前作假吗，在六爷这里装个苦脸色容易，却有欺瞒六爷的嫌疑。这种失信于六爷是事情，下官是做不来的。” 瑾融一把夺过江一凡手里的信件，怒道：“我就不应该给你看这封信。”一边把信件折起来，一边说道，“我回去就找吏部的人，看看京城可有空缺职位，你两年连续评优是没得跑了，理应提前升迁回京。等过了年，我再返回来，照应我的生意，住我的园子。你就乖乖的在京城当你的官好了。” 江一凡张了张嘴，最终悻悻的把面上的表情收敛起来，端起茶杯。 “我这里才把事情做下去，收获还在后面，你这么做不觉得吃亏？”江一凡说道。 瑾融得意道：“清远县的功绩，无论到什么时候，也是你的。没准儿你回京城，能做的事情更多呢？六爷我一向对你有信心。” 江一凡这才彻底不说话了。 瑾融这才舒心一些，说道：“你说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好像我回京城，你就能让叶子对你改观似得。” 这也是瑾融心里最纠结的地方，叶欣颜这个妮子也太难搞定。在她那里，好像就没有需要男人出面的事情，若是所有事情俱都自己能做，干嘛还要做个女子，当男子不是更容易博得一个显赫身份吗？ 江一凡不以为然的拉了拉嘴角。他的确不能在短时间内让阿颜对他改观，可是他和阿颜有着他们自己的一份默契，没有别的人介入，水到渠成是自然结果。瑾融在跟前守着，会阻碍事情的顺利发展，也是一个变数。 阿颜会出其不意的对汪桥动心，谁知道她是不是会因为哪件事情，忽然对六爷有了好感呢。他对自己很了解，想让阿颜忽然对他有好感，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些好。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二章 愁云惨淡 江一凡把那些恼人的想法抛开，转开话题，说正事：“其实六爷回去一下也挺好，正好看看京城那边的轨道修建的怎样了，到底哪里窝工。轨道马车早一日投入运营，轨道运输的折子也能早一步再提。” 瑾融嗤了一声，“还能哪里窝工，他们都就是照着以往做事的顺序来的，谨慎再谨慎、斟酌再斟酌，把事情都耽误在推敲细枝末节上。反正我购置的那两部分完工了，不行的话，我带两个工事上的人回去，看看能不能先把我那一段的往返路程用起来。” 江一凡点头赞成，“这倒也是个办法，若是轨道马车有了收益，其他路段的商贾自然着急。再说，早一点投入，也能早一些见效果，比闲置在那里强。” 两人说着话，侍雨进来添水，示意弘知出去一下。弘知退了出去。 江一凡问道：“怎么？有事？” 侍雨回道：“六爷那里的人带信儿来，说是告诉弘知一声，还要回村里去。” 江一凡看向瑾融，瑾融说道：“叫进来吧。” 送信的人是清河村的，来县里办事，顺便捎个信儿来：“前晌，有京城的人来，是安国公府的信使，送信来，让金嬷嬷年前回安国公府，听候传问。” 瑾融听得一呆，然后脸上扬起笑意。 把来人打发下去，瑾融看向江一凡，笑问道：“远凡觉得，叶子有没有可能让金嬷嬷独自回去？” 江一凡狠狠的给了瑾融一个白眼。当然没可能，这还用问吗？阿颜绝不可能让金嬷嬷独自面对安国公的莫测传问。这也就是说，年前不但六爷要回京城，阿颜也要回去，而且照着回京城的时间，两人一定要同行。 两个人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阿颜一旦回去，那就是身不由己，还不知道安国公会不会放人出来。而他，至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任期才满，到时候，若是六爷的事情有变化，他会被委派到哪里都不知道。 最重要的是，阿颜没对他有过任何表示，如果说有表示，那也是告诉他，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照着这种情况，他们再有几年不见面，是不是他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江一凡这么想着，觉得他的心都要痛起来了。 “我要去一趟清河村。”江一凡说道，随即站起身。 瑾融探身，一把把他拽的坐下，“已经这个时候了，等去到那里，连晚饭都耽误了。大晚上的，你也见不到叶子，白白给齐家上下找麻烦。” 江一凡脸色变了两变，才重新坐稳。虽然脸色已经变过两次，却依然难看。 瑾融挥手，把侍雨和弘知都打发下去，才缓缓说道：“你得找个时间好好想想了，你这样子可不行。照着叶欣颜如今的样子看，她还没有再嫁的打算，所以对谁也不在意。可若是什么时候她打算嫁人了，那人选可不一定是你。你这个样子，到那时你可怎么办？” 不知道江一凡有没有把瑾融的话听进去，只阴沉着脸色，沉默不语。 瑾融忽然觉得失笑，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日后她决定嫁给我，你小子是不是要和我绝交？” 江一凡这才有了些动静，侧过脸瞟了瑾融一眼，说道：“她不会嫁给你的，就冲你的身份，就冲着你以后会把她圈进皇宫，她就不可能愿意嫁给你。” “……”这话，说的也太直白、太不婉转了吧？“你也差不多点儿，我是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开解你。你犯不着用这种话刺我、发泄私愤吧？” 他要不是有即将和叶子一起回京城的好心情，现在就翻脸了。这种不留余地的话也说得出来，这小子快魔怔了。 瑾融因为有好心情，所以才对江一凡多有容让。而江一凡现在的心情糟糕到不行，所以仍然没给瑾融好话：“怎么？这个时候就听不得真话，等到了九五至尊的时候，还怎么做一代明君？” “你！”瑾融指了指他，又狠狠的咬了咬牙，说道，“算了，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我走了。” 江一凡冷然道：“不送。”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是却不能真的对王爷失了礼仪，江一凡满心阴霾的把瑾融送走，独自一个人在房里静坐许久。 阿颜已经二十岁了，不管是安国公还是世子夫人，只要想她再嫁人，就不会容她继续耗费青春。若是她这次回京，真的再出不来，到时候他怎么办？ 江一凡静下心来，思绪也渐渐回来了，或者他可以在安顺家的这里下点儿功夫。 他看得出，相较于禹王，安顺家的更愿意阿颜和他多相处。安顺家的作为一个下人，这种表现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意愿，最有可能的是安国公有这个意思。 照着上次赵刚对他的态度，在忠勇侯府下功夫效果似乎不大。但是世子夫人那里应该可以，不论世子夫人对他有多大的怨念，可是一心为女儿的母亲，只要对女儿有好处，只怕就什么都不会计较了。 想来世子夫人一定愿意女儿能作为原配夫人和结发的丈夫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江一凡从来没觉得，生儿育女和白头偕老这两个词居然这样美好，光是想想，都能让人心中一荡。对，他要和阿颜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等到他们都白了头，过儿孙绕膝的美满日子。 第二天，江一凡早早把县务安排下去，就等到了瑾融。 瑾融也就是在县衙高兴了一会儿，回去再认真想想，叶欣颜回京城，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回到京城的安国公府大小姐，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能和他有频繁接触。而若是就此被困在京城，那他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瑾融思量整晚，这可不是小事，还是一起去清河村，认真商量一下的好。 金嬷嬷回京，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叶欣颜回去，就不一样了，不是说情感上的事情，里面牵扯的东西多了。养牛场、乳制品工坊、甚至营造行现在基本上都是她在主持，她若是回去，这些事情就都得安排妥当。 离开一个月，是一个月的安排法，半年是半年的安排法，若是她就此留在京城……唉！ 瑾融和江一凡一行人赶到清河村齐家的时候，齐家上下也是愁云惨淡。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其实是护送叶子的 齐友年对如今的状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他知道这个孙女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开始时心存侥幸，想着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们永远也不要遇到叶子的家人。 可是这种侥幸没维持多长时间，就有了禹王爷和知县大人的介入。 在当时的齐友年看来，知县大人已经是高不可攀的地方父母官，而王爷、皇帝的儿子就更是顶天的人物了，本不该出现在他们这些平民百姓面前的。可是，王爷就那么出现了，而且自家认回来的孙女时常和王爷保持着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虽然叶子也会忍让王爷，可那是因为她逃家的行踪不能泄露，并不是因为惧怕王爷的身份。 其实他早该想到，京城距离清远县千里之遥，地域地位更是差的太远，可叶子都能和旧识、前夫遇上，有了这种牵连，安国公府迟早会发现叶子的行迹。 果然，这一天来了。 人家安国公正经是叶欣颜的祖父，而且，这趟信使送信，安国公也没要求叶子回去。人家是让府里的家奴金嬷嬷回去。若是叶子能狠得下心，不管金嬷嬷生死，让金嬷嬷自己回去，也算能抵挡一阵。 可是叶子是那样的人吗？而且，即使躲过了这一次，谁知道下一次又会面临什么情况？照着叶子给他说的，朝堂之上，远不是他们这些百姓想的那样层级分明，身份地位高一层不见得就有绝对的话语权，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 就像安国公，身份本该比皇子低，可事实却是，六爷做很多事情也得看看人家安国公的脸色。就像他家叶子，虽然只是安国公的孙女，对上皇子的时候，心情好，给个好脸色，若是着实恼了，却要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的。 照这么看，如果叶子这次没回去，下一次安国公下了狠手，只怕六爷也不好相护。终究这是人家安国公的家事，外人，即使是皇子，也不好把手伸进人家家里吧？ 所以，虽然禹王爷在他家接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就到了，齐友年却丝毫没觉得这件事有回转的希望。 一家人把瑾融和江一凡迎进会客厅，各自见礼之后，章五四看看房间里的人，和汪桥相互递了个眼神，告罪一声，就退出去，回房间等候齐友年和禹王殿下商议的结果。 章五四对叶子回京这件事，也是心有戚戚，叶子在自家大哥和齐家的位置，不用说，只要稍有接触就看得出来。 若是叶子离开，营造行如今已经小有名气，总能做得下去。他只怕他家大哥会因此失去大半的心气儿。有了叶子和嘉哥儿的大哥，像是重活了一遍似得，全身都是活力、都是希望，若是忽然间孙女没了，不知道大哥会怎样的颓丧。 还有阿桥和周家二小姐的亲事，现在，有叶子和禹王殿下撑着齐家，同时也撑着阿桥，阿桥才有希望迎娶周二小姐。 虽然知府周大人反对女儿跟着阿桥做事，可是王爷去过豫远城几次，每次都把阿桥带在身边，言语说话可比对周大人亲近的多。所以周大人才没有用什么过激手段强力阻拦，只是含混的维持着现状。 若是齐家和营造行没有了叶子和王爷，阿桥在周大人眼里也就什么都不是了吧？ ………… 章五四和汪桥出门，屋里只剩了齐友年爷孙和瑾融、江一凡四人。四人坐定，瑾融把安国公送来的两封信看了一遍。 一封信是安国公写给齐友年的，信里盛情感谢齐友年这两年对金嬷嬷和齐叶的收留、照顾，然后婉言提到金嬷嬷是叶家家奴，离家两年，也该回去对这段时间的事情做个交代。 另一封是安国公府写给金嬷嬷的，信里措辞严厉，用断然的语气吩咐她务必于年前回国公府复命，不要继续给齐叶和齐家添麻烦、惹祸事。 瑾融把信交给江一凡，出乎众人意料的问了个很不靠谱的问题：“安国公给老丈的信里说了这么多客气话，一定没少给老丈带礼物吧？” “……” 坐在齐友年一侧的叶欣颜少有的闺秀了一把，抽出帕子，在额角按了按。 齐友年则不敢表现出太多愕然，忙回道：“国公爷恁的客气，的确送来好多贵重礼物，那些贵重物件哪里是我们这样的人用得了的，实在是高抬小老儿了。” 安国公差人送来好多礼物，齐友年却满心的不是滋味，这些东西，感觉就是买断他和叶子的祖孙之情似得，看着觉得堵心。 瑾融把齐友年的神色看在眼里，劝慰道：“安国公是大开大合的性子，既然是送老丈礼物，就一定是为了表示亲善之意，老丈不要想多了。”他说着，还指了指江一凡接在手里的信件，“这里面对叶子的称呼不还是齐叶吗？安国公一定没想断了老丈和叶子的感情。” “哎，多谢六爷宽慰。”齐友年感慨道，“叶子这样的孩子，落在哪家就是哪家的福分。小老儿能识得叶子，还能认作祖孙，有这段时间的相处，那就是小老儿的福分，小老儿知足。无论叶子最后落在谁家都没关系，只要她过的好就行。” 叶欣颜无奈道：“爷爷怎么还说这些？爷孙是咱们祖孙两个认下的，岂能由他人说了算，爷爷以后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 瑾融也笑道：“老丈放心，咱们这里的事情多，都还没有着落，叶子这次不一定会留在京城。再说，我还要翻新京城的园子呢，等老丈的营造行在京城落脚，有大把的营生等着齐家营造行，那时，叶子在哪里都无所谓，你们爷孙多得是亲近的机会。” 这时的金嬷嬷还在豫远城，经营今年才开的美味小食楼。 江一凡放下信纸，问道：“有没有给金嬷嬷送信？早些送信过去，也好早早把小食店的事情安顿妥当。” 齐友年摇头说道：“还没。昨天下晌才接到的信儿，我们刚刚还在商议，打算派人过去捎信，顺便接嬷嬷回来。时间倒是松快的很，那信使说了，他先来送信，让咱们这里有个准备。半个月后，安国公府的护卫会过来，护送金嬷嬷回京。” 齐友年说着，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是护送叶子的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四章 齐家的长孙女 江一凡笑一笑，对齐友年说道：“总会是这样的结果，派谁来都无所谓。再有，六爷也接到了京城的来信，皇上让六爷务必于年前回去，有六爷和叶子同行，老爷子尽可以放心。” 瑾融讶然看向江一凡，这小子，过了一晚上，这是想通了？竟然能心平气和的主动提及此事。 齐友年和叶欣颜也惊讶不已，叶欣颜问道：“六爷也要回京城？” 瑾融点头，“我比你们早一天接到信儿。原本还想着什么时候启程，就得知你这里也收到安国公府的信件。” 齐友年稍稍放心，“有六爷同行就更稳妥了，想来国公爷知道叶子是和殿下同行回来，多少也会少些惩罚。” 江一凡转而问叶欣颜道：“既然叶子已经做好陪金嬷嬷回去的打算，可想清楚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局面？走一步看一步了。即使没想好怎样应对，那也得回去不是。”说起这个，叶欣颜很有些悻悻然，这就是她将要面对的局面，无论她愿不愿意，面对强权，只能先应付着。 她停了停，看着江一凡试探道：“不知江大人能不能劝说关大哥和我们一同赴京？” 江一凡一听这个，不由得笑了。阿颜果然也是有准备的，是个聪慧女子，坐以待毙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他问道：“不知师兄现在何处？” “不知道。”叶欣颜撇撇嘴。 人家关禾昨天得知安国公有信使来，都懒得露面，只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和信使碰了一面，互相拱了拱手，连贵姓都没问一声。 之后得知信件内容，明知道一家人愁得什么似得，关禾也只是随口嗯了一声，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了，丝毫不见上心。今天一大早就带着齐嘉儿和齐三顺出去，不知去了哪里，根本没见到人影。 自家师兄是什么样子江一凡自己知道，“午间师兄回来我对他说。叶子带着师兄一起会去，难道是想再逃一次？” “……”到了真没办法的时候，她倒是真有这个想法，“倒也不至于，不过是把乡村的自在日子变成京城的拘束日子，若是能将就着过，我还是可以将就的。只不过，我若是真的被圈禁，总得有个送信的不是。” 叶欣颜虽然占着原主的身体和记忆，但是对安国公的行为方式却没有一个基本的判断，不是她没有，而是原主自己就没有。事实上，他们爷孙的接触很少，那少少的一点记忆，根本不足以让叶欣颜判断出，安国公对她和金嬷嬷的处理方式。 她甚至拿不准安国公为什么要胁迫她回去。按说她在这里安分守己，不生事、不惹事，并没有给安国公府造成任何程度的困扰，让她就这么顶着齐家女的名头、悄没声的留在外面不是更省心吗？对安国公的想法，她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江一凡听了叶欣颜的奇葩回答，不由笑道：“你倒是挺想得开，你就不想想，你能在京城将就过日子，齐老爷子和嘉哥儿怎么办？你手里这好几摊子事务可怎么办？” 叶欣颜瞥了瑾融一眼，“我是受雇于六爷的掌事，是齐家女子。齐家自然没本事把安国公怎样了，六爷总不能让自家签过文书的掌事随便爽约吧？” 至于爷爷和齐嘉儿，她倒是倾向于他们也去京城，可是爷爷在外漂泊半生，暮年之时才回来，只怕爷爷不愿意再去那么遥远的地方，自然是能回来最好。 瑾融苦笑道：“若叶老爷子认可你是齐叶，我自然能把你要出来。若老爷子撒赖，干脆认了前年孙女是借假死逃走，那就谁都没办法。关键是咱们不知道老爷子找叶子回去干什么？” 叶欣颜咬了咬牙，说道：“那还是好好和关大哥说说，一起去京城吧。”她就不信了，她再逃一次，安国公能厚着脸皮再反口一次？ 江一凡昨天静下心来，倒是把事情认真想了想，算是有些眉目。 他对齐友年说道：“我昨天接到信儿，把整件事情想了想，一些想法给老爷子说说。老爷子若是觉着可以，咱们就用，若是不行，咱们再另外商议，您看怎么样？” 齐友年连忙道：“江大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们这儿是没丝毫头绪，若是江大人有提议，那是最好不过。” “那我就说说。”江一凡点头，“安国公是武将出身，为人做事都算磊落。我就曾听老爷子说过，宁可亲近真小人，也要远离伪君子。” 瑾融点头附和，“的确，叶老爷子做事，无论好坏，都是做在明面上的。” 江一凡接着说道：“所以叶子这次回去可能没咱们想的那么可怕。叶子之前在京城那样肆意妄为，安国公都没能管住。如今叶子做的都是正经事情，安国公就更不会管制、甚至圈禁了。 我的意思是，为了保险，叶子这次回去，把嘉哥儿带上。一来可以让嘉哥儿在路上多些见闻，也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最主要的是，叶子现在的身份是齐家孙女，带着幼弟，也能间接告诉安国公，叶子齐家的长孙女，对齐家、对幼弟有着她的一份责任。” 江一凡说着，看向瑾融笑道：“安国公很吃这一套的。” 瑾融会意，却不好说什么。安国公正是因为自己儿子没担当、没责任心，所以很喜欢爽利、有担当的汉子。儿子和孙子没有的品质，退而求其次，孙女若是有，也能令老爷子欣喜。 齐友年听了江一凡的话，面上有些不舍。孙女离开他已经很舍不得了，如果把小孙子也带走，他得有多么寂寞、多思念。 “国公爷不会把嘉哥儿也留下吧？”齐友年迟疑着问道。 “爷爷。”叶欣颜嗔怪的叫了一声。您老人家真的以为您的孙子孙女就都是宝了吗？就算是，别家的孩子哪有自家孩子好的？ 齐友年大概也想到了，嘿嘿的笑了两声，略显尴尬，说道：“江大人继续说、继续。” 江一凡也差点儿没忍住笑意，他继续说道：“老爷子不必过于忧心，安国公手段是有，但不会无端做仗势欺人的事情。若是您不放心，可以把齐三顺也带上，他两个算起来也是师兄的不记名弟子，师兄怎么也得护着他们周全的。 而且，京城不是还有六爷吗？六爷不好插手安国公府的家事，齐家孩子他是一定护得住的。若是事情的确有不妥当，嘉哥儿和齐三顺可以住到禹王府，师兄一定能把叶子带出来。”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人家关禾不愿意去 江一凡的话听得叶欣颜直点头，瑾融作为皇子，天下是他老爹的，护一护老爹的臣民还是名正言顺的，这个她信。 至于有了关禾的协助，她再次逃离京城的成功机会加大，那是毋容置疑的。她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有这样一个王牌打手在身边，叶欣颜在京城的日子，过的不惬意都不行，端看人家关大侠肯不肯屈尊做这个打手了。 瑾融在一旁问江一凡道：“你比我们接触安国公多一些，你说，若是咱们在京城给齐家买个院子，叶子是不是就可以不住安国公府，而是以齐叶的身份住齐家自己的院子，若是安国公有事，叶子回去一趟就可以。” 叶欣颜听的眼睛一亮。若是这样就太好了，爷爷今年给瑾融建园子，那是赚了好大一笔钱的。在京城买个院子绰绰有余。咱又不买那五进、七进的大院子，买个三进的院子还是有能力的，日后若是爷爷和齐嘉儿来京城，也有自己的住处。 若真能这样，她有自己的院子住，还有安国功公府、忠勇侯府、禹王府做靠山，她在京城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这样的嚣张，让叶欣颜光是想想都觉得肆意，那是怎样的暴发户设生活，妥妥的官/二代、富二代。 叶欣颜想得挺美，却听到江一凡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六爷还是不够了解安国公。我觉着，安国公招回京城，是真正想把叶子在认回家门的。” 他说这话时还看了叶欣颜一眼，“安国公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叶家子弟代代都有英才，唯独到了叶老爷子这一代，儿子和孙子没有一个能提的起的。叶老爷子想自家孩子有出息，都快想疯了。如今有了叶子这样一个出色的。想来老爷子也是心里快慰。所以他一定不会答应叶子去外面，住什么齐家的院子。” 江一凡把话说完，又看了叶欣颜两眼。虽然阿颜现在和以前大不一样，而且照着叶子的说法，一个梦真切的做了一世的话，在她的记忆里，应该那一世的记忆更清楚。 至于现在这个身份和现在的父母，还不知道阿颜是个什么想法，但那没出息、提不起来的，终究是她的父亲。说阿颜父亲的坏话，还是很有压力的。 好在叶欣颜脸上只有浓浓的失望，并没把江一凡对世子和几个庶弟的评价当回事。 不多时关禾领着一众孩子回来，几个大些的孩子提着几只野兔。院子里又是一通闹哄哄的折腾。 瑾融留在会客厅和齐友年、叶欣颜商量派人接金嬷嬷回来，和行程准备。 江一凡则拉着关禾回他的房间，同关禾商量去京城的事情。 关禾果然并不那么容易被劝服。他这里一听江一凡的话，面上立即就显出讥讽之色：“你这老婆到底追不追得回来？这就要把我也搭进去了？我在这乡野之地住着多么逍遥自在，干嘛要去京城那种权贵遍地的地方。那里无趣的紧，不去。” 江一凡皱眉看着关禾，说道：“师兄是帮着齐家做事的，当然应该护着齐家人的安全，请师兄走一趟也不算过分吧？” 关禾断然说道：“你再好好想想你邀我来是怎么说的，你说的是让我住在齐家，若是齐家有事，我出面收拾一下，不要让他们吃了亏，另外捎带脚的照看两处产业。如今却让我给一个女人做保镖，亏你说得出口。” 江一凡脸上倒是出现了一丝类似于愧色的神情，口风却没变，“师兄也知道我当时和阿颜处的不好。照着她那个性子，当然会恼我。师兄在这里住了些日子，应该了解阿颜，我若是不能把她娶回家，以后再到哪里找这样精灵的女子。师兄就当帮我一趟，有师兄跟着，我总能多些胜算不是。” “看你那点出息。”关禾的口气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自己没出息，所以就把你师兄我垫进去？我就是给人当打手，也要挑个权势大的吧？听一个女人差遣，亏你想的出来。 “那是随便一个女人吗？那是你弟妹好不好？师兄护的是自家人，权势大的人师兄还会找不到吗？还用等到现在？” 江一凡翻了翻眼睛，继续说道：“师傅有没有对你说，让你照看我的？事关我一辈子的事情总是大事了吧？你就不能帮帮我？再说了，齐家没有了叶子，没有齐三顺，师兄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关禾这次连眼皮子都不撩了，以为把齐三顺领走，他就会跟着走，想什么呢？ “当初我让师兄来其家，一个是给看护齐家，另一个也是想让师兄安定下来。师兄自己想想，这些年在外游历闯荡，师兄遇到过几个像阿颜这样能折腾出新鲜事的人。师兄跟着阿颜，自己也能过得有趣。反正我是和师兄说了，嘉哥儿跟着阿颜走的话，紫凝也是要一起去的，到时候齐家可没有伺候师兄的人。” 关禾皱了皱眉，然后拧着眉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很机智的不再纠缠刚刚的话题，继续劝说：“师兄你相信我，和阿颜一道去京城，师兄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更加惬意。往日师兄惹了事，只能一走了之。如今阿颜在前面顶着，师兄惹了事，只管回自己房间喝酒吃小菜，自会有人把麻烦事情善后。” “师兄想想，又有豪华日子过，还惹不上麻烦。还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吗。” 关禾动了动，若是这样的话，京城还值得一去？要论这天底下，还是京城的日子足够繁华，能在京城肆意的过上一段日子，似乎也不错。 他抬眼看向江一凡：“你小子为了老婆挺拼的嘛，居然懂得怎么诱惑我。” 江一凡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这也是为师兄好。” “行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也是个傻子不成。”关禾再问道，“叶欣颜回去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三顺和嘉哥儿也弄回去？他们和叶家没什么关系，若是叶欣颜在京城呆的不愉快，离开时岂不是多了两个拖累。你别告诉我，你们把我诳去京城，没有帮叶欣颜再次逃出京城的意思。”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叮嘱 江一凡很有些无辜的看着关禾，解释道：“说什么再逃出来的话，不过是安一安阿颜的心。当初阿颜不过一个弱女子，还能给自己拼出一条生路，如今有这么多人帮衬，还有安国公表示出的善意，断不至于走到再次出逃的地步。隐姓埋名的日子，终究不如活在人前随心肆意。” “啧啧，”关禾嗤笑道，“也就是你能看出叶欣颜是个弱女子，她什么时候弱女子过，我怎么不知道？” 江一凡无语，师兄说的倒也不错，当初的国公府大小姐是那样的霸道强悍，而后来的叶欣颜又是那么柔韧坚毅，好像一直都没有示弱于人。 他停了好一会儿，声音略有些低沉，“我的任期还有一年多才满，我想着，阿颜回去两三个月，给安国公吃个定心丸就好。然后她再回清远县，起码回来把她手里的事情安排好，最好能在清远县呆到我卸任。阿颜带着三顺和嘉哥儿回京，有利于她脱身返回来。 按照六爷现在的计划，我任期满了之后，会回京城任职。若是那样最好，我和阿颜一起回京，我也能安心些。可若是一年之后，六爷的事情有了变化，我还不知道会被委派到哪里。所以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很重要，师兄无论如何得帮帮我。” 关禾无奈，瞪着他好半天，才说道：“你说你早干嘛了？早先不和离的话，哪有今天这些麻烦事？” 江一凡暗暗扯了扯嘴角，不和离的话，谁知道如今的阿颜会在哪里？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若阿颜只是机缘巧合，又经历一番前世，她的性格就会立即变回上一世、把这一世的性格忘得一点儿都不剩了？ 他得找机会好好问问，自那次陪着阿颜散心之后，他就再没机会和她独处。这么长时间的难耐磋磨下来，让他那好奇的心也平息了许多，不管什么结果，这个阿颜是他喜欢的，这就足够了。 说通了关禾，回京的事情就算基本妥当了，只要齐友年再抽个时间，去大房找大哥齐友贵商量，能不能带齐三顺一同去京城。说起来，带齐三顺的事情很可能一商量就妥，能跟着叶子和容六爷去京城见大世面，对于一个世世代代生活在偏僻山村的农家来说，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邻近年底，不但县衙事务繁多，瑾融回京，豫远郡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照着叶欣颜的说法，躲不开的事情，多想无益。所以，两人也不多耽搁，吃过午饭，稍事歇息，就打道回府。 齐友年和瑾融等主宾两拨人，客气的寒暄，直送到院门外。眼看着就要上马，江一凡忽然停下，很光棍的对瑾融说道：“六爷稍等片刻，我忽然想起，有几句话要交代叶子。” 瑾融立即瞪了眼，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心眼儿全用到这上面了。 叶欣颜自然也没想到江一凡会有这么一出，有心拒绝，可是又怕江一凡当众下不来台。人家好心过来给她出主意，还劝动了关禾一同上京，她总得领人家一个人情不是。 然后，江一凡在瑾融的瞪视之下，和叶欣颜走到一旁，看看近处没人，才低声叮嘱她道：“京城是你生长的地方，不比这里，那里的人对你之前极其熟悉。这些日子，你抽空好好回忆一下你之前是什么样子。你要记着，你是安国公的孙女，你离开京城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就算经历坎坷，性情变了很多，但你还是那个女子，性格绝不会变的彻底。 你身边有师兄跟着，也就多了很多保障。回去之后不要委屈自己，想怎样就可以怎样。不论是师兄，还是安国公、忠勇侯府，总是会护着你平安就是了。还有，安国公喜欢能担起事情的才干子弟，嚣张些没什么。” “之前的样子？”叶欣颜有些犯愁，原主之前什么样子她知道，可是人家那是几代人积累下来的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她是不是学不来？ 叶欣颜快速扫了一眼四周，见关禾正和瑾融凑在一起说着什么，连忙放低声音说道：“我好像不太会嚣张。”言语口气很有些鬼鬼祟祟。 江一凡看着这样的叶欣颜，内心缓缓升起酸胀的感觉，很是心动。阿颜是这样一个好姑娘，若是现在没别的人在场，他说不定会摸摸她的发髻安慰她。 江一凡往紧握了握手掌，安慰道：“会不会都没关系，你现在不是变成一个好姑娘了吗？咱不主动招惹别人，但若是别人想欺负你，说道你长短、给你脸色看，你狠狠的还回去就是了。比如有人说嘉哥儿不好，你是不是会狠狠的打回去？” 这个倒是可以，叶欣颜迟疑着点点头，“好吧，我再想想。” 叶欣颜听着江一凡的叮嘱，忽然想到前年安国公的寿宴。 叶欣颜闹出那么一档子丑事，和一个几乎赤/裸的男人滚在一起，别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这种场面也够人们津津乐道、议论一阵子的了。就是这样不堪入目的场面，却被那么多权贵世家的女眷围观。这样的事情，即使在很多年之后，只要一经提起，大概立即就能唤起人们的记忆，说记忆犹新一点儿也不过分。 而江一凡一个立志仕途的人，照着齐友年的说法，日后是要位极人臣的，娶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老婆，真是极具挑战的事情。这种情况下还能对她回头，是不是也是需要大勇气的？ 江一凡见她半晌无语，还以为她在思量他说的这些话，不由低声笑道：“人活在这一世，只要不心怀恶念，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活的肆意一点没什么不好。你不必太忧心这些事，别说你如今性格稳重，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即便真的不讲理了又能如何？说不定大家以为这才是国公府大小姐本该有的样子。” 叶欣颜神色莫名的看了看江一凡，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如果照着江一凡的叮嘱，在京城再做会那个嚣张女子，而江一凡再把这个恶名如潮的女子娶回家，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江一凡再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好和别人说的事情，你可以试着找师兄解决。师兄在外闯荡，经见过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是再惊诧的事情，他也不至于不会大惊小怪。” 叶欣颜对着江一凡点头，再冲着关禾的方向瞄一眼，江一凡和关禾都有异乎寻常的接受能力，很可能和他们师承同一个人有关。这么说来，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 瑾融那里不时的扫他们一眼，觉着江一凡的笑容分外刺眼，这小子，大概新婚之夜也没对叶欣颜这样笑过。这时候却对一个和他没任何关系的年轻女子笑成这个德行，简直有辱斯文。 “远凡，赶紧走了，事情还多着呢，你要在这里耗到什么时候？”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来人 清远县到京城路途遥远，叶欣颜等人上路，一定是乘车，怎么也得半个月的时间。照着叶欣颜自己的计划，半个月去，在京城住一到两个月，返程半个月，那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她手里掌管着人家瑾融和江一凡的生意呢，她得把这三个月的事情安排好了。还有县城和郡城的两个小食店，那是叶欣颜打算给金嬷嬷养老的买卖，当然也得安顿妥当。 叶欣颜这里一边安排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事情，一边把齐二成和王府的周嬷嬷送到豫远城，把金嬷嬷替回来。 家里的事物则交给刘嬷嬷，忙碌一年的齐友年本来要在家里歇冬的，因为齐二成去了郡城，小食店只得交给跟着齐二成做事的一个小厮，齐友年则抽时间去照看一二。 照着刘嬷嬷交代，叶欣颜一定要带随身伺候的人，若是她身边没人，等到了京城，难保国公府不会派人给她。 叶欣颜想了想，也是，就算她是以客人的身份住进安国公府，身边也得人服侍。她自己没有，那就得客随主便，听人家安国公府的安排。就算她嫌人多、路上打尖住店麻烦，但也得带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叶欣颜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把碧凝带上，虽说碧凝是瑾融府里的人，可是在她这里时间长了，总还是多些默契。在安国公府行走，总得有个规矩大些的丫鬟随性，装装门面。 她带着碧凝、玖玥、宋平家的在身边伺候，还有金嬷嬷，也跟着她。齐嘉儿那里，由关禾带着齐嘉儿、齐三顺和玖华、紫凝。 安顺家的等四个仆妇，是安国公派过来临时服侍所谓齐叶的，这一年多，也算是功德圆满，可以回去复命了。 这一算下来，回京的一行人就十几个了，马车也得好几辆，加上路上用的衣物器具……， 叶欣颜想想就觉得闹腾，本来行路就是个麻烦事，还带着这么多有用没有的人一起。想前年这个时候，她和金嬷嬷出来时，只有两个人，带了少少的一点御寒衣物，虽然艰辛，但是很好打理。 这时看着刘嬷嬷和安顺家的十几天的忙碌，不由得感叹，在这里，身份不一样最大的体现，就是一个主人，身边环绕着很多的繁复累赘。 金嬷嬷把豫远城的事务安顿妥当，和安国公府接叶欣颜的连贵前后脚到达清河村。 金嬷嬷虽然对安国公府的传唤有些担心，却也不怎么害怕。当时大小姐出事的时候，她就认了被杖毙的命了，可是她不但没被杖毙，还跟着大小姐逃出来，有了这一番见识，做了那么多事情。 县城的小食店是大小姐张罗起来，她后来接手的。可是豫远郡郡城的美味楼却是她自己一手筹办起来的，虽然开业不足一年，可是生意红火，进项颇丰。 她也是能自己做事谋生的人，不单单是后宅、只会端茶倒水的奴婢了。 无论这次回安国公府将面临怎样的结果，她都认为，她这一辈子，过得值了。比安国公府所有奴婢都过的值。 可是，大小姐为什么要回去？谁知道安国公会不会还在恼怒大小姐那件事，以及大小姐逃走，给安国公府造成的尴尬局面。大小姐在这里过的多开心、多随意，回去做什么？ 所以，十一月中旬，金嬷嬷过午回来，还没进门就埋怨迎出来的叶欣颜，“国公爷说的是让奴婢回去，叶子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若是回去之后，国公爷和夫人问罪于你，那可怎么办？叶子留在这里，有关爷和六爷府里的人，怎么也能护你周全。” 叶欣颜半搀半推着金嬷嬷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嬷嬷就别说那么多了，好像我不回去就躲得过似得。我这次顺顺儿的回去，老头子心情好，咱两个都容易过关。若是我躲着不回去，不但把您陷进去，人家还得找我的麻烦。反正咱只回去呆上几天，过后还是要回来的。” “啊？谁说的？谁说只会去几天？”金嬷嬷差点儿要停下脚步。 “走啊，停在外面干什么？大冷的天赶路，回去喝茶吃点心，暖和一会儿。是我说的，我这里还有事情等着做呢，哪有时间陪他们在京城耗？” “这样啊。”金嬷嬷继续迈步。原来是大小姐自己说的，她还以为安国公暗示了什么呢。 待到金嬷嬷擦了把手脸，捧着一杯奶茶，坐在自己的房里，才对坐在对面的叶欣颜叹道：“唉，若是没奴婢跟着叶子，就算京城知道叶子在这里，咱也可以推说叶子只是和大小姐长相一样，抵死不认的。” 叶欣颜嗔怪道：“嬷嬷又说这个，这不是白说吗？若是没有嬷嬷，当日我也逃不出来，更走不了这么远、在米易县遇到爷爷。” 也就没有接下来的这些。若是她们没在清远县摆摊，就没有瑾融和江一凡的人力和财力。靠着她用做头饰花结这样的小生意攒本钱，只怕她现在刚刚能吃饱穿暖，连盈余都没有。。 她们这里才坐了不一会儿，宋平家的报进来：“京城来人了，一位姓连的管事领着十二个护卫，刚刚被老爷子迎进会客厅了。” 叶欣颜一听就笑了，对金嬷嬷说道：“来的是熟人嘛。嬷嬷先歇着，我出去迎一迎。连管事上次来，对咱们多有帮助，又是老头子跟前伺候的人，多些礼数总是好的。”人家还帮她给尹氏带东西了呢。 金嬷嬷放下杯子，紧跟着起身，“奴婢一个待罪之人，怎么好托大留在后院歇息？奴婢才应该给连管事见礼去。” 时隔一年，连贵再次见到叶欣颜，相较于上次所见的印象，大小姐这次给人的感觉更不一样。更从容了些，也更伶俐了些，双眸盼顾之间，极是灵动雍容。 叶欣颜说是来给连贵见礼，没等她有动作，连贵已经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小的连贵，见过大娘子。” 叶欣颜连忙还礼：“连管事客气了。京城来此路途遥远，又是寒冬季节，让连管事往来奔波，都是我等给连管事添的麻烦。” “那里，那里，小的尽心伺候主家，可不敢当大娘子的言语。” 齐友年笑着让连贵再次入座，“连管事连日赶路辛苦，还是坐下说话方好。”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八章 原本就是京城的贵人 主宾几人落座，连贵说明来意，先是连连对齐友年告罪，口称给齐家添了麻烦，然后才婉转询问齐友年，接到安国公府的信件，不知齐老爷子作何的安排。 叶欣颜坐在一旁做淑女乖顺状，是齐友年应声，把叶欣颜的行程安排和陪同之人说了一遍。 连贵闻言大喜，连忙起身，对着齐友年和叶欣颜不住的作揖。至于叶欣颜带什么人、一行几辆马车，连贵则毫不在意。 虽然国公爷认为大小姐一定会陪着金嬷嬷一道回来，但连贵心里却没底。若是大小姐自己不主动陪金嬷嬷回去，他还得找安顺家的想办法，少不得要费一番口舌，还不知道能不能说动大小姐一起启程。 这下好了，不但大小姐主动和他们一起回京城，同行的还有禹王爷。有王府的护卫一起，大小姐就是带再多的人、再多的车辆，他这差事也稳稳地能办妥。 连贵等人歇息几天，又与瑾融联系，照着这个时代的习惯，选了吉日吉时，定于于十一月二十一一早启程，赶赴京城。 叶欣颜这里，刘嬷嬷和安顺家的已经准备了近半个月，自是全部妥当，只等启程。 至于齐三顺这里，刘嬷嬷早就给王氏捎话，齐三顺路途所用，他们已经和齐嘉儿的一起，全部备好，大房老太太不用再操心，并且把启程当天的衣物也送过来，只等那天早上，把齐三顺送过来即刻。 可是齐三顺是大房最小的孩子，第一次出远门就要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大房一家人欣喜之余，也很是不舍。 虽然刘嬷嬷说过什么也不用准备，启程那天，王氏还是半夜就起来，炖了一只鸡，着实的烙了几张葱油饼，炒了鸡蛋，趁热用油纸包了，层层叠叠用棉布裹着，说是拿给齐三顺和叶欣颜、嘉哥儿路上吃。 王氏把吃食准备好，天还没亮，大房一家十几口子，除了齐二成不在，其他一个不落，全部来到齐家二房。 这时，二房院门大开，六辆马车从院门外排到院子里面。安顺家的和金嬷嬷正在招呼人往车上放东西。 金嬷嬷看到大房一家人，放下手里的事情，上前招呼，再看看穿着一新的齐三顺，金嬷嬷笑道：“咱们三顺也是个大孩子了呢，想我们刚回来时，三顺还领着一群孩子村里村外的疯跑，转眼之间，就长成一个小大人样子了。” 说起齐三顺，说起二房三人刚回来时，王氏满心感慨，拉着金嬷嬷的手，不住的感谢：“转眼就是两年了，自打你们回来，帮衬着我们一家，我们的日子是一日好过一日。如今叶子还能带着三顺去京城见世面，我家不知几辈子修行，才能遇到你们一家，才能有这样的好福气呢。” 金嬷嬷笑道：“老太太客气了，咱们处的好，也是老爷子和您，还有家里孩子人品好。这不，就是咱们走这一趟，不也是三顺一直带着嘉哥儿玩耍，在一起作伴习惯了嘛。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您一家人呢。” 王氏连忙谦让，他家三顺是带着嘉哥儿玩耍了，可是这玩耍，自家三顺得了多少好处，那都是看得见的。过去是吃的玩儿的，只要齐嘉儿有的，齐三顺也都能一起吃用。 后来齐家来了那位关爷，三顺连拜师礼的没有，就能跟着人家学拳脚。今年开春，齐嘉儿进学堂读书，三顺开始干田里的农活儿，可是齐嘉儿从学堂回来，兄弟两个依然在一起玩耍，三顺更是跟着齐嘉儿，认了不少字，写的也有模有样。 人家二房的嘉哥儿可没从咱这里得到过什么。之前许氏帮着叶子带嘉哥儿，本来还能稍稍为二房些力，却也被韩氏那个败家娘们给搅合黄了。 王氏想着那次的事情，眼风看向齐二顺，从得知大堂姐和金嬷嬷要去京城，她家二顺就闷闷不乐。说起来都是韩氏害的，二顺好好的营生让她搅得没了。要不然，这次二顺说不定就派上用场了。 金嬷嬷也看到跟在齐友贵身后的齐二顺，齐二顺一会儿看看自家弟弟，一边再看看整装待发的十几个牵着高头大马的侍卫，和六七辆马车，眼里满是羡慕。 金嬷嬷一直很喜欢齐二顺机灵、肯干活儿，这时看到他脸上的羡慕和隐隐的失落，心下不忍。大房的几个孩子，现在手里的营生都不错，唯独齐二顺，还在村里，在养牛场跟着崔承喜做事。 她冲齐二顺招招手，说道：“二顺也来给三顺送行啊。” 齐二顺蹭过来，叫了声嬷嬷，就心酸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早先跟着嬷嬷在小食店做事，每日做的不知有多开心。如今二哥已经去了豫远城，把小食店交给一个后来的小厮临时管着。若是他还在小食店，是不是嬷嬷就把小食店交给他临时照看了，说起来，他过了年就十四岁，能抵挡着做些事情了。 半大孩子已经长得比金嬷嬷高出一截了，金嬷嬷拍拍他的臂膀，说道：“二顺是个聪明孩子，年纪又轻，咱们只要好好做事，总会做出名堂的。你二哥不是去郡城做事了吗？二顺用心做事，等咱到了二哥的年龄，也一定能帮着大堂姐抵挡事情、支应买卖。” 齐二顺的眼睛亮了亮，轻声问道：“大家都说大堂姐本来就是京城的大人物，大堂姐和嬷嬷不会留在京城，一定会回来吧？” 金嬷嬷笑了，说道：“那是你们的大堂姐，一起的还有嘉哥儿和三顺，他们都是齐家人，当然会回来。” 齐二顺重重的点点头，“我等嬷嬷和大堂姐回来。”只要大堂姐在，他就什么都不怕，崔管事说了，跟着大堂姐做事没错，只要肯用心、肯好好做事，大堂姐总能看得到的。 那边，齐友贵、王氏进到院子，见了叶欣颜和齐友年，除了感谢，对叶欣颜又是一番叮嘱，什么路上小心、早去早回等等。 李氏姑嫂三人对叶欣颜也是诸多不舍，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原本她们三人还想着，过年的时候好好做几样点心，给二叔祖家送来。虽然二叔祖家不缺这个，那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她们多送来一些，二叔祖家就少准备一些，银钱不提，起码厨房能省些时间做别的吃食。 冬日天亮的晚，他们一个个客套完了，天边才有了一线亮光。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三百九十九章 早些回来 冬日天亮的晚，他们一个个客套完了，天边才有了一线亮光。 眼看着启程的时间到了，连贵过来询问，叶欣颜又拜托一次齐友贵和王氏，请他们多照看自家爷爷，才登上马车。 山野乡村，少有新鲜事发生，有不少知道叶欣颜要去京城的村民，大早就出来看热闹。因为有连贵带来的十几个眼神凌厉的凶恶护卫，这些人不敢进前，只在远处观望。 最近村里有不少传言，说齐家二房的齐叶，本就是出身京城的贵人，只不过家里遭逢变故，才流落至此，人家迟早还是会回京城去的。 有这些传言垫底，叶欣颜这次出远门，也算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齐叶居然会带着齐嘉儿和齐三顺同行，齐家这是妥妥的攀上高枝了呢。 齐嘉儿好歹和齐叶担着个姐弟的虚名，齐叶对他看顾甚严，每日玩耍都有丫鬟看着，生怕他有点意外，姐弟关系极为亲厚。 可是齐三顺就不一样了，他不过是齐友年隔房的侄孙，和齐叶关系又远了好几层他，居然也能去京城。那是京城啊，是皇帝住的地方，听说那地方住的全是贵人。 这些人中，最为眼热的就是齐家三房的几个人了，宋氏和儿子、媳妇远远看着那浩浩荡荡的大车大马离开，而其中一辆车里就坐着那个曾经在他三房活的像蝼蚁一样的齐嘉儿，还有贯会迎高踩低的齐三顺。 说起来，他家从文、从武和齐嘉儿年岁更加接近，不管之前怎么样，他们兄弟终究是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就是血脉也比齐三顺更近一些。可是却被二房拦着，不让他们兄弟来往，最后倒让那个隔房的小子占了便宜。 连贵一行人没工夫理会村民和齐家三房的人，更不会猜测他们有什么想法，他骑着马和十几个护卫一起，护着叶欣颜几个乘坐的青布马车和装着货物平板车，在夜色还没有彻底消失的晨曦中，赶往清远县，和瑾融一行人汇合。 连贵等人赶到清远县南门的时候，瑾融带着侍卫，连同送行的江一凡也刚从城门出来。 瑾融虽然贵为皇子，但人家的队伍却比连贵领着的这一行人便捷利落的多。瑾融和四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另外还有十几个护卫，全都是骑手装束，皮袍棉靴，带着毛皮帽子，骑着马，从刚刚敞开的城门出来。 连贵自去给瑾融行礼，商量行程。 江一凡自那天叶欣颜得到安国公府的传信，见过叶欣颜一次，之后就一直在县衙忙碌。虽然心里惦记，但是碍于瑾融盯的紧，县里的事务也的确繁忙，加上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借口，只能等着，叶欣颜启程，他来送行时见面。 远远见到连贵护着的一行人过来，江一凡的心不争气的急剧跳几跳，眼睛在那几辆青布马车扫视着，不知那辆车里坐着阿颜。 然后，他看到其中一辆青布马车的车帘挑起。裹着银狐皮斗篷的叶欣颜探出头来，银亮皮草衬着叶欣颜一双亮晶晶的眸子，让江一凡心跳都漏了几拍。 叶欣颜对着他们的方向看了看，和江一凡视线相对时，略微点了点头，就又缩了回去。 同一辆马车上，穿的圆滚滚的齐嘉儿整个身子钻出来，对着江一凡扬起大大的笑脸，冲着他这个方向连连挥手，让江一凡立即高兴起来。 小家伙就是可人稀罕，他没白疼他。有了小家伙给的这个机会，他就有理由过去，和齐嘉儿说话的同时，也能阿颜说上几句。 瑾融和叶欣颜一同回京，不存在告别这个说法，看到江一凡下马，把缰绳交给侍雨，向着叶欣颜和齐嘉儿的马车过去，到也没跟过去搅和，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和连贵、关禾说话。 齐嘉儿见江一凡过来，顾不上问好，只激动的和江一凡通告：“江大人，我和姐姐、嬷嬷、三顺哥哥，都要去京城了。” 江一凡温言笑道：“是啊，我知道嘉哥儿要去京城，所以才过来相送。嘉哥儿要去京城那么热闹繁华的地方，是不是很高兴啊？” 齐嘉儿兴奋的点头：“好高兴呢。爷爷说京城有好多咱们这里没有的好玩的、好吃的，还有很多富贵人物都在那里。我要和三顺哥哥、玖华哥哥好好看看，回来给爷爷和村里的哥哥们讲一讲。” 江一凡笑着鼓励：“对，嘉哥儿不但要好好看看京城，路上的人和物也要认真记着。嘉哥儿不是说过，学堂的先生教你们，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吗？嘉哥儿这趟就是在行路，这么难得的机会，能见识很多清河村没有的东西。”师父第一次带着他出行，他也不过比齐嘉儿大两岁，虽然路途不远，但却是步行，没有齐嘉儿这样的车马随从。 “是，嘉哥儿听江大人的话。”齐嘉儿连忙点头。 跟着齐嘉儿钻出来的齐三顺这才有空，给江一凡问好。 江一凡安顿齐三顺道：“路上照看好弟弟，帮大堂姐分忧。若是有事，早些和关伯伯说，让关伯伯解决，知道吗？” 齐三顺连忙答应。 齐嘉儿瞅着空，又对江一凡说道：“江大人你什么时候沐休啊？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吧，咱们一起看看京城是什么样子的。” 江一凡探手过去，摸了摸齐嘉儿的发髻，说道：“江大人是朝廷委派在清远县的官员，任职期间，不得随意离开，所以不能陪嘉哥儿去京城。等江大人任期满了，带着嘉哥儿再去一趟京城，怎么样？” 齐嘉儿笑起来，笑得眼睛都是弯弯的，说道：“是真的吗，我还可以跟折江大人去一趟京城？咱们带上姐姐和爷爷、嬷嬷一起去好不好？” 江一凡小道：“当然好，咱们把嘉哥儿家里的人都带上，还有三顺哥哥。” 叶欣颜在一旁听江一凡说话开始往他想要的方向走，岔开话题道：“这寒冬天气，劳江大人出城相送，小妇人这里谢过大人。” 江一凡把视线在马车里扫了一圈，看到除了他们三人，这辆车里还坐着碧凝，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只轻声说道：“叶子记着这里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一定早些回来。”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章 找个事情做 叶欣颜本想着截断江一凡和齐嘉儿的说话，免得小孩子不懂事，和江一凡一对一答的说下来，让江一凡说出什么别有深意的言语来。 没想到齐嘉儿没让江一凡说出有深意的话，倒是她这里一插话，倒让他说出这么一句来。按说，这个话说的不错，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而她也正是是这么打算的。可是经由江一凡的口中说出，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不知道怎么应答江一凡的这个叮嘱，干脆把视线转开，没有应声。没礼貌总比应答不妥，掉到篓子里强。 江一凡也没想在叶欣颜这里听到应允的话，他继续说：“你回到京城，说不定国公和世子夫人会催着你相看人家。” “啊？”叶欣颜听得一愣。 江一凡低声说道：“你记着，千万不要答应，终身大事不是相看就能看好的。你一定记着不能答应，好不好？” 叶欣颜听得愣神儿，半天没缓过劲儿。就像江一凡说的，她在豫远郡这里的事情还没做完，只打算回去一两个月应付一下。不会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尹氏和安国公就想着让她改嫁吧？ 江一凡见她又是这个糊涂样子，心里庆幸他多提醒一句，他提醒道：“你过了年就二十一岁了，世子夫人一定着急。” 江一凡掂量一下下面的话，还是说了出来：“通常女子再嫁，都是续弦居多，所以很多礼仪就没有那么齐全了。三媒六聘这些也会有，但是没那么繁琐讲究，说简单就可以很简单，说不定很短时间就能给你定下来。而且你的经历复杂，事关一生的大事，更得慎之又慎。你一定要记着不能答应，就算是应付也不能，知道吗？” “这样啊。”叶欣颜点点头答应，“小妇人知道了，多谢江大人提醒。” 她还真得谢谢江一凡提醒。不然的话，等她回去，照着尹氏疼爱女儿的劲头，盛意拳拳的要叶欣颜给她相看亲事，她为了和尹氏拧着劲儿，说不定真的会怀着应付的心情，去走个过场。 叶欣颜有自知之明，以她现在的名声，肯娶她进门的人家，百分百是冲着她的身份来的。尹氏可能觉得，有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做后盾，不管夫内心怎么想，总是不敢慢待她，等她日后有了子嗣，自然就在夫家站稳了，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若是真的被稀里糊涂的定下亲事，她岂不是还得再逃一次。逃婚这么老套的事情，对于她来说，那是很丢人的。 江一凡见她神色间有了了悟之意，便也放下心来。阿颜是个伶俐剔透的女子，偶尔的糊涂，只是因为不在意。尤其男女之事，在她这里就很不在意，所以看着就是糊涂的。 只要稍稍提点一下，她立即就会明白，自会妥善应对。 把交代叶欣颜的话说完，江一凡也不在这里继续磨叽，对叶欣颜道了珍重、一路平安。 转回来又叮嘱齐三顺照顾大堂姐和弟弟，告诉齐嘉儿听话。才往瑾融那里走去，和连贵、关禾道别。 江一凡看着连贵去招呼车队和人手，再次启程。他扯了瑾融一把，略走开几步，低声对瑾融说道：“我刚和叶子说话的时候，想起个事。六爷之前说过，想看看京城两条完工的轨道能不能提前运营。” 瑾融点头，“是，我已经派人回去了解具体情况了。” 江一凡道：“我刚才想起，叶子回去还是得有个事情做，免得闲在后宅，总和后宅那些女眷打交道，依照她之前的境遇，只怕会遭人冷落。” 瑾融挑眉，这小子在叶欣颜身上还真是下了大功夫的，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他真想打趣他一下子，问问他，以叶欣颜那次的境遇和名声，他这么矢志不渝的在叶欣颜这里用心，以后成婚，他能拦得住人冷落叶欣颜、甚至恶语相加？ 瑾融还是挺厚道的，分别在即，叶欣颜又是和他同行，他终究没有说出那些话给江一凡添堵，只是问道：“你的意思是，让叶子做这个事情？只是，如今那片地方还没完工，她一个身份贵重的女子，在京城那样的地方出入人际混杂之地，是不是对她不好？” 江一凡却说道：“没什么不好，多带几个人就是了。照着叶子如今的性情，注定不会像寻常女眷那样在后宅消磨日子，找点事情做未尝不好。我的意思是，六爷先问问叶子的意思，请她帮忙，把这件事做下来。 眼看着就要过年，若是六爷往来的信使能及时传递消息，先把您揽下的两条轨道工程的进度和文书材料拿给叶子看，路上就看。若是叶子认为能提前运营，也好提早计划，你们回去就能动作，做得好了，没准儿叶子在京城期间，就能正式运营，有问题也能及时处理。” 瑾融先是面色严肃的听着，之后的神色渐渐松弛下来，听完了也笑了，他揶揄江一凡道：“看来你没白过去和叶子磨叽嘛，秀色当前，居然能还能想到正经事。看来我的眼力的确不错，在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时候，就能看出你小子未来可期。” 江一凡撇了他一眼，说道：“六爷谬赞了，下官只不过替叶子在京城找点事情做，不至于闲在后宅无聊。叶子真的能做出些事情来，安国公能对她另眼相看，多一份爱重之心。国公府的仆从也会对她多一份尊重。” 瑾融啐道：“呸，顺着我的话说一说，让我高兴一下会死吗？非得说这些大实话让人生气。快滚回去办你的县务去吧，多一些政绩，任期满了，回京城升职的希望也大些。不要你自己迷恋美色，做不好事情，最后被外放到更远的地方。到时候，连叶子的影子都看不着，求而不得时，反倒来怨我。” 江一凡淡淡回道：“下官的政绩，下官自会上心，不劳六爷费心叮嘱。” 两人就以这种方式告别，江一凡和两个小厮目送，一支长长的队伍走的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才返回县城。 瑾融等一行人并不是直奔京城，而是转道去豫远郡南部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把那里的事情安顿妥当，然后才会往京城而去。 第一天的行程还算不错，齐嘉儿和齐三顺还新鲜着，不避严寒，一会儿车厢里面玩耍，一会儿又坐在车辕，观望外面的道路和偶尔的行人，虽然有些颠簸，一天过得也算快。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一章 消磨时间的玩意儿 按照计划好的行程，瑾融、叶欣颜一行人紧赶慢赶，才在太阳落山时，进到一个镇子，在侍卫提前包下来的客栈住下。 叶欣颜稍事洗漱、歇息，瑾融就递过来话，请叶欣颜去客栈大堂的隔间吃晚饭。 他们落脚的这个镇子不大，即使侍卫已经包下最好的客栈，却依然很简陋。客栈的大堂倒是能放七八张桌子，被弘知领着人隔了一下，这个隔间占据了大堂近一半的地方。 瑾融特意和叶欣颜坐了一个桌子，一边吃饭，一边把江一凡提议京城运营轨道马车的事情说给叶欣颜听，征求她的意见，问她做还是不做。 叶欣颜没想到江一凡居然会做出这种安排，她想了想，这件事倒是能做，她在京城有个事情做，也省的每天闲得无聊，被人搅的生事。而且她这是帮禹王殿下做事，有这么充足的理由，她就可以随意在安国公府进出，自在很多。 只不过…… “做到是能做，”叶欣颜喝完小碗里的汤，一边擦手，一边说道，“只是，六爷应该知道，这种事情咱们只是想象，没实际做过，做的过程说不定会有不妥的地方，需要时间和人手调整改进。” 瑾融点头，“这个是，我和远凡都想到了，远凡还说，叶子你若是路上能有所计划，到达京城，就可以立即上手动作，起码你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运营起来，有问题也能及时解决。” “这就好。还有……”叶欣颜坦然看着瑾融，说道，“这是耗费心力的事情，六爷把这个事交给小妇人做，打算付多少酬劳？” 瑾融突然听到叶欣颜这么一句问话，差点儿把刚送进嘴里的饭喷出来。 金嬷嬷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宋平家的却眉心连跳。没人实实在在交代过她，她家大娘子的真实身份，可她也是在大宅子里伺候过的奴婢，能让禹王殿下和安国公府这么对待的人，十有**不是什么相貌酷似，而是大娘子原本就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 至于大娘子为什么没在国公府好好呆着，为什么又担着一个弃妇的名声，那她就猜不到了。虽说安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很高，可是，帮封了王的皇子做事，是不是不好这么直接提银钱啊？ 叶欣颜看不见身后金嬷嬷和宋平家的的神色，却能看见侍立在瑾融身后的弘知和一个长随。 她一眼扫过去，见两人表情有异，收回视线，挑着眉尖问瑾融：“怎么？小妇人说的话有问题？” 瑾融费力的把口中食物咽下，才撑着一副说不清的表情说道：“没问题，自然不会有问题。我只是有点不明白，眼看着你就要回安国公府，到时候，世子夫人的银子不是可这劲儿的给你花用吗？你怎么还这么惦记银子？” 叶欣颜捻着手里的帕子，说道：“六爷也说了，那是小妇人母亲的银子。我和六爷说的是我自己赚的银子，那，不一样。” 虽然他们已经很熟识了，可是瑾融仍然讶异于叶欣颜说话的直接。难道她的意思是，她母亲的银子是她的、她家的，而他的银子不赚白不赚吗？ “一千两，你得把轨道马车的运营全部调顺，正常运作起来。”瑾融给出了酬劳的数目，顺道也说了条件。 “一千两太少了，两千两。”叶欣颜说道。 现如今说的不是她做这个事值不值这个钱，而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轨道马车的运营模式和优缺点。她的西方交通史不是白学的，这是知识转化成银子的典型实例。 如果她连这个钱都赚不到，她对得起自己这个千年后穿越过来身份吗？对得起人家歪果仁先辈们呕心沥血、为发展资本经济做出的贡献吗？这绝不是她财迷，而是这是原则问题，决不能妥协。 瑾融看着叶欣颜坚定的面容，斟酌良久，再给出一个价位：“我忽然觉得我刚才给的价高了，你其实没做很多事情，八百两才是个比较合适数目。” “六爷找别人吧。”叶欣颜立即沉下脸，站起身，把手里的帕子丢给宋平家的，转身就要走。 两千两银子都是良心的不能再良心的价格，居然八百两，想什么呢？ 您老人家自己找人做去吧，西方的轨道马车经历很多次的波折，最终才运行成功，期间砸进去的嗨了去了。您这也得交些不菲的学费，才能买到经验、买到教训。 瑾融见叶欣颜瞬间翻脸，唇边漾出抑制不住的笑意，“好了好了，两千两。就依你，两千两好了。” 叶欣颜扬着下巴，丢下一句：“小妇人回京之后事情很多，不一定有时间，容我再想想。”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回房了。 嘁，本姑娘还不一定愿意伺候呢，就像禹王殿下您老人家说的，本姑娘的母亲多得是银子，只看本姑娘是不是愿意拿、愿意拿多少而已。 瑾融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他的饭。他是真的不明白，叶欣颜从小锦衣玉食供养着，只不过在逃出安国公府起始的那段时间艰难了些，怎么会变得这么财迷，似乎还改不了了的样子。 走过开始的那几天新鲜，齐三顺和齐嘉儿开始对赶路厌倦起来。 两人再没那么多兴致在车厢和车辕的换着坐，大多数时候缩在车厢里，玩些齐嘉儿带着的小玩意儿。有时也会掀开车窗的棉帘，呆呆的扒着窗口往外看，间或两人说上一两句话，尽显无奈和无聊。 半个多月的路程呢，叶欣颜见两个孩子可怜，绞尽脑汁的回忆，有什么男孩子喜欢的、适合在狭小空间玩儿的游戏。 她不是男孩子，对男孩子玩的游戏没有很深的印象，在她的记忆里，好像只有陆战棋比较适合男孩子玩耍。只是，那东西是个什么内容和规矩，她还得仔细想想。 她交代去下一站安排住宿的侍卫，找木匠铺子锯五十个八寸长、五分宽、厚三分的小木块，打算做一副陆战棋给齐三顺和齐嘉儿消磨时间。 侍卫听到这个吩咐先是愣了愣，然后机灵的问，需不需要打磨。 叶欣颜想了想，不好因为打磨木块耽误侍卫的时间，再说，让两个小家伙自己打磨，也能磨一磨他们的性子。最终决定买两把锉，回来自己打磨。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二章 质地太差 于是，上路不过才三四天，齐三顺和齐嘉儿就有事做了，他们拿着木块在细木锉上蹭小木块上毛刺，虽然已经在车厢里垫了大大的布巾，还是把车厢里弄得满是木屑末。 同车的叶欣颜则按照古代的军籍，排布大小官职，拿不准的官位，还得问侍卫和弘知。 瑾融得知叶欣颜在做一种小孩子玩耍的棋子，再看她们同车四个人，衣角上或多或少的木屑末，不由觉得好笑。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瑾融笑着对叶欣颜说道：“叶子这是糊涂了，想下棋消磨时间，在镇子上买一副围棋好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叶欣颜瞥了瑾融一眼，再掸掸衣角上的木屑，悻悻的说道：“围棋那么高深的东西，我自己都不会，哪里教的了他两个？” 瑾融略显尴尬的笑一笑，他差点忘了，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在琴棋书画上，没一样提的起来，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净捡叶子的短处说事。 “其实你早先只是静不下心来，没好好学。以你这么聪明，若是想学，现学也是来得及。”瑾融往回找场子。 叶欣颜断然摇头，“不想学。” 开什么玩笑，学那种东西？下围棋哪有那么简单，那是需要天赋的。没天赋的话，下再大的功夫，最后顶多也就是个业余四到六段。古代闺阁中的大小姐们，那都是闲的没事，凑个趣而已，连附庸风雅都算不上。 有那个时间干什么不好？ 瑾融：“……”好吧，对于叶子来说，学那个的确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给他写个什么东西，做点事情，赚点儿银子来的有用。 “可是他们……”瑾融指了指齐三顺和齐嘉儿，“要不，让弘知、弘武教教他们？” 叶欣颜摇头道：“算了，这么高深的技艺，他们年纪还小，还是等有机会、有机缘时再学吧。我这东西粗浅的很，说是打仗，其实只需要遵循大官吃小官的规则，没什么深度，适合男孩子消遣着玩耍。” 瑾融笑道：“就你这样子，连官职都得问人，能定出一个规则来？” “那可不一定。”叶欣颜很不服气的给了他一句。 瑾融多想了想，还真说不定。叶子做了这么多事，其中很擅长的一项，就是制定各种规则。 其实做陆战棋不费什么功夫，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两个小的已经打磨好棋子，叶欣颜也画好了棋盘。同时让碧凝给棋子染了淡淡的红色和绿色，写上相应的官职。 在叶欣颜的认知里，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对玩具、器具这些的东西，有着天然的领悟力。事实也是如此，她只对两个小家伙说了一遍陆战棋的规则，把棋子上面写的官职，和官职的大小顺序说了三遍，就由他们去了。而他们两人居然也神奇的记住了。 男孩子玩儿这些东西真的有天然的灵性，然后，两个人玩儿的不亦乐乎。 齐三顺的年纪要大齐嘉儿好几岁，自然每战必赢，这种不对等的对战，很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和兴趣。可若是一味的让齐三顺让着齐嘉儿，又会玩的无趣。 叶欣颜看着不忍，让出一辆马车，找了两个侍卫跟在两个人身后合伙玩儿。有两个侍卫各自给两个孩子出点子，红绿两方的战力才势均力敌起来。 陆战棋是个简单的、没技术含量的棋类。也正因为简单没技术含量，所以很容易上手，也算有趣味，不但齐三顺、齐嘉儿玩的上瘾，就连安国公府和禹王府的侍卫，轮番上阵时，也都摩拳擦掌、兴致勃勃，表现出对这个小玩意儿的极大兴趣。 瑾融见侍卫们对那陆战棋趋之若鹜，也提起了兴趣，进到两个小家伙的马车看了两次对战。当天晚上，就拿着棋盘问细叶欣颜，那个地雷和天雷是什么东西？还有排雷兵又是什么兵种。 叶欣颜扫一眼棋盘，陆战棋里面有炸弹和地雷，古人自然不会对这种东西有概念。可这两种武器陆战棋里面的一个很重要的元素，少了这两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陆战棋就少了大半的趣味，所以她把炸弹和地雷转换成了天雷和地雷。 有天雷这种上古神器做基础，解释地雷也就简单多了。 可是对于瑾融的询问，叶欣颜还是打算先敷衍一下，看能不能过关。若是过关了，也就省的浪费口舌。她说道：“不过是给小孩子玩儿的小玩意儿，讲不得什么道理的。这两样东西能让战况有趣一些，让小孩子对此更有兴趣，并没有特指实物。” 瑾融并没有就此借结束问话，而是继续问道：“天雷我倒是能明白一些，可是你这地雷和排雷兵是怎么弄出来的？” 叶欣颜无奈，只得顺着瑾融的话，胡乱往下解释：“既然有天雷，咱们当然就可以假设一个地雷嘛。比方说，能埋在地里的雷，固定的、会一触即爆的那种，当然，这只是想象。至于排雷兵，咱们对天雷当然没办法，但是如果能感应或者探知地雷的所在，就派兵卒去排除掉，做这种事情的兵卒我就叫做排雷兵了。” 瑾融听了叶欣颜的解释，再看看棋盘，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真有天雷或者地雷这种兵器就好了。无论哪支队伍掌握了这种大杀器，一定会胜券在握，立于不败之地。” 叶欣颜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角。会有的，在冷兵器的武力值发展到极致的时候，黑火药就会排上用场。然后就是更厉害的硝基炸药，之后是…… 算了，这大概就是男人的本性吧，一见到这种东西，立即就能想到杀伤力和胜券在握。 对于炸药炸弹这种东西，叶欣颜没多说，瑾融当然也不具备那么超前的意识，问不出更实质的问题，对于陆战棋的讨论，很顺利的就结束了。 这么简单有趣的东西，用来消磨路上的时间还真不错。瑾融有了兴趣，立即就让弘知找人照原样做了一副。打磨、涂色、写字一气呵成做下来，只用半天功夫就上手了。 于是，瑾融和关禾也坐上一辆马车，不时地排兵布阵对上几局。 瑾融每次捻着棋子，都要遗憾一番：“这个棋类虽然浅显，倒是也算有趣。只可惜这棋子的质地太差。等咱回去之后，做一副紫檀木的，拿着就舒服多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三章 该来的总要来 晚间吃饭时，瑾融和关禾闲聊陆战棋棋子的手感。竟然真的商量用紫檀木，或者干脆用青玉和白玉做一副棋子。 被一旁的叶欣颜听到，嗤笑道：“这种浅显东西，不过是小孩子拿来游戏一下，用作消磨时间而已。还做什么紫檀木、玉石，白白浪费了好东西。” 瑾融还没开口，关禾就把话接过去，说道：“陆战棋还是挺有趣的，小孩子有小孩子玩儿法，大人有大人的玩儿法。既然是上手的东西，自是手感好一些更舒服。” 这句话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这是吃了点苦吃怕了？凭你的本事，过上宽裕日子不是什么难事，你也过了好长时间的宽裕日子，怎么拮据的性子还缓不过来了？” “额……”叶欣颜愣了愣，“有吗？” 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她这平民百姓的习惯是不是要给她添麻烦了？看来以后得注意点儿了，她自己的行为方式不容易从根本上改变，起码类似于今天这样，主动找抽的话，以后就不能随便说了。 瑾融笑着圆场道：“也能理解，叶子从小没因为衣食操心过，忽然就面临窘困，难免记忆深刻。不过，这个陆战棋却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通过对棋局的排布，可以揣测一下对手的心理，尤其对男孩子，多玩一玩还是有好处的。” 揣测对手心理？叶欣颜讶然：“还有这种作用？” 关禾摆摆手，对瑾融说道：“她一个女子，你对她说这些没用，她不懂。” 叶欣颜眨眨眼，她这是被人鄙视了？叶欣颜狠狠的瞪了关禾一眼，什么人嘛？玩着她做出来的陆战棋，却这么说她！就算真是这么回事，也用不着当着她的面说吧？ 回了国公府，她就把紫凝换回来，从尹氏那儿找个嘚瑟、爱显摆的丫头照看齐嘉儿，在他眼前晃、嘚瑟，让他看着不痛快。 紧接着，叶欣颜就没时间为别的事情操心了，这时的行程已经过半，瑾融派往京城取轨道马车材料的侍卫返回来，一应的文书材料齐全，厚厚的两摞册子、文书和图作，放在两个小箱子里。 从这天开始，叶欣颜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查看资料中度过的。她一边看材料，一边开始筹划轨道马车的试运行方案。 大概是禹王府和安国公府河近三十个侍卫足够彪悍，比较有震慑力，他们这一路走的到很顺畅安稳。 进了腊月，渐渐走入京城的管辖区。 这天申时刚过，瑾融一行人就在临近京城的一个县城落脚。 瑾融惦记着叶欣颜回安国公府的境遇，找了叶欣颜，询问她打算什么时辰进城。 叶欣颜这些天忙着筹划轨道马车试运行方案，脑子完全陷在怎样运作的构想中，对于瑾融的询问，她完全没概念。 这种事情还用问吗，当然赶在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进城，难道眼看着到地头了，才想起来拖着不回去？亦或是再返回清河村？ 瑾融见一旁侍立的金嬷嬷已然明白，却不便开口的暗自着急，对叶欣颜解释道：“你当年离开安国公府，老爷子也是费了功夫寻你的，只是没找到而已。现在你回去，就算老爷子不生气，也得做做样子，对你惩戒一番。” “哦，这样啊。什么时辰回去能躲过处罚？”叶欣颜问道，难道这还有讲究？盘算一下什么时辰安国公的火气最小？ 瑾融笑道：“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那就申正时分回去吧，就算罚跪，也没多少时间。跪到晚上，要歇息了，也算给国公爷一个宽大处理你的理由。” 商量妥当，瑾融叫来连贵，告诉他，明日早些出发，午间也不休息了，赶在后日申时前进城。 连贵自然没有不同意，后日申时进城，和天擦黑再进城，对于他来说没区别，区别在于大小姐。 若是入夜才进府，只怕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当日不会见大小姐。若是推到第二天拜见，大小姐这一通罚跪，只怕会从早到晚，跪满一整天。 申时进城就不一样了，兜兜转转、大门二门进到府里，再被尹氏耽搁一下，大概就申时末了。这个时辰是有些晚了，可是拜见长辈却也算有点儿时间。而大小姐的罚跪，最多也就跪上一个时辰，就能美滋滋的吃晚饭、歇息了。 该来的总要来，这日申时初，京城的巍峨庄严的城门楼遥遥在望了。 叶欣颜自以为已经做好准备，可是再看到这个她曾经进出过两次的城门，心里的不安却在加剧。这是原主生长的地方，而她只是在非正常的状态下，在安国公府她的房间里躺了一天，除了尹氏，其他人她一个没面对过。 不知她这个换了芯子的大小姐，能不能在众人的审视中过关。照着江一凡说的，似乎也不是难事，可她心里却没底。 齐三顺和齐嘉儿没发现叶欣颜的异常，马上就要进传说中的京城，两人的陆战棋以及所有零碎儿都已经收起来，两人也早已进入兴奋状态。 虽然这一路上也进过不少城池，可是却都不如这座城气派厚重。这两小子看见远处的高大庄严的城池，连车厢里面都坐不住了，齐齐坐在车辕上，对着京城和周边行走的人和车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金嬷嬷陪在叶欣颜身边，金嬷嬷自己就有着十分的不安，也能感觉到叶欣颜的情绪波动。 她定一定心，再次告诉自己，这一趟逃亡是值得的，然后安慰叶欣颜道：“叶子不必担心，照着连管事对你的恭敬，国公爷一定不生你的气了。叶子只管安心。” “嗯，我知道。只是离开这么长时间，再回来有点心慌。大概算是近乡情怯吧。”叶欣颜放松语气说道。 她哪里是怕安国公生气，她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陌生的家人。她怕露馅。 距离城门外一箭之地，就有禹王府的管事领着下人，牵马等在那里。旁边站着安国公府的管事和下人。 这时的瑾融坐在马车里面，闻听府里管事迎过来，掀开车帘，和自己府上的管事说几句话，再见过安国公府的管事。一行人继续城门而来。 城门处已经打过招呼，虽然临近年关，城门进出的行人、车辆很多，但瑾融和叶欣颜却没受影响，畅通无阻的进入城中。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四章 相见 进到城中，连贵和安国公府出迎的管事再次给瑾融行礼，对禹王殿下能够护持齐娘子来京表示感谢。 这次瑾融倒是多说了两句，他掀开车帘，往外探了探身，摆摆手道：“不用这么客气，齐家大娘子来京城，也是要帮本王做事的。要谢，也是本王谢安国公老爷子才对，老爷子让人把大娘子请来京城，也算是帮了本王的忙。等歇过了这一两天，本王自会去国公府，向老爷子致谢。” 国公府那管事口中连声应着，却瞄了瞄连贵，心里不住的纳闷。禹王殿下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呢？安国公府倒是有传言，说那酷似大小姐的齐娘子能干得不得了。国公府的规矩严，虽然大家都知道，那齐娘子一定就是大小姐，可谁也不敢说明。 说大小姐能干本就让很多人半信半疑，如今禹王殿下又来了这么一番话，那可就着实的让人费解了。 就算大小姐历尽坎坷，能踏踏实实做些事情，可这京城是什么地方，各种人才汇集，有的是能人异士。禹王殿下如果想用谁，谁不得巴巴的凑上去。哪里用得着专程从那么偏远的地方请人做事，请的人还是自家大小姐。 连贵倒是看到了管事的眼风，却不置可否，只是向瑾融躬身道别，再次致谢道别。然后护着叶欣颜的一队马车，往安国公府而去。 进城的时候，齐三顺和齐嘉儿被叶欣颜叫进车里坐下。这时，马车在京城的主要街道上行走，两个男孩子想看看京城的热闹，自然正常，叶欣颜也不再管束他们。 于是，两人各自在守着两边车窗，扒着车窗往外面看。京城的繁华自然不是北边那些城市可比，两个小家伙看得眼花缭乱，连头都顾不上回，不时的各自低声惊呼。 “这里的行人这么多啊，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看那两座楼，那么高，上面还有鸟兽呢。” “那个公子骑的马真神气，雪白雪白的。” “那家店铺的灯笼好多啊，晚上点起来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 直到转出大街，走上通往安国公府所在的街巷，街上的闲人少了，也没了那些热闹，两人这才消停下来。被叶欣颜叫回来，安安稳稳地坐在车里。 齐三顺和齐嘉儿一边一个，坐在车里。齐三顺低声问叶欣颜：“大堂姐，我祖父和祖母说，安国公府是咱们大夏朝最富贵的人家，很大很大，规矩很多。咱们去到安国公府里，是不是就不能随便说话和走动了？” 叶欣颜虽然自己紧张，却不想让他们两个小的有压力，她笑着说道：“大家族自然有大家族的规矩，咱们是山野小民，咱不和他们比。咱们只要对人家主人有礼貌，对仆从客气就可以。咱们有自己的院子，在咱自己的院子里可以随意些。若是出去，就得请嬷嬷带着，防着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齐三顺听叶欣颜这么说，神色放松了好多。 叶欣颜又摸摸齐嘉儿的头发，笑着说道：“咱们齐嘉虽然是个小孩子，但也一直很懂礼貌，你和三顺哥哥就像对待六爷和江大人那样，对着这府里的主人就可以。江大人不是总说你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嘛，你就那个样子就行。” 两个孩子吃了定心丸，记着叶欣颜的叮嘱，只要懂礼就可以，倒也安稳的坐下来，不再担心。 安国公府一如叶欣颜印象中的那样冷峻，虽然进出的仆从颇多，在叶欣颜的感觉中，那些人在原主眼里心里，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 他们是从侧门进去的，车辆没停，进到院子里，直接从侧面穿过去，往二门而来。 叶欣颜约束着齐三顺和齐嘉儿，让他们坐着不动。她自己却掀开棉帘一角，往外望去。从清河村出来的七辆马车，只有她乘坐的这辆，和载着清河村仆从的另一辆车往二门里走。 其它都没跟过来。大概是挡在外面，由安顺家的重新整理之后才会送进来。 一路上遇到的仆从虽然没停脚步，却都暗自观望他们这两辆马车。大概府里的仆从都知道，这里面坐的一定是那齐娘子，也就是被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严厉禁口、不准提起的大小姐的车辆。 叶欣颜的目光没在路过的仆人身上停留，而是远远望向二门方向。一个弯道转过去，果然就见二门方向有熙熙攘攘的人簇在一起。 叶欣颜放下车帘，坐回原处。从二门那些人的衣着穿戴来看，应该就是尹氏和尹氏房里伺候的人，说不定也有安国公夫人跟前的人。 在这里府里，能这样等待原主的，也只有原主的母亲尹氏了。至于国公夫人房里的人，大概是专门用来看着尹氏，随时提醒她不要当众失态的。 叶欣颜感觉马车转过弯道没几步路，就停下了。 外面的喧闹声由远及近。 最先是尹氏颤抖的声音：“阿……是娘的女儿吗？是你吗？” 然后是众多低声劝解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特别清晰：“世子夫人，世子夫人莫急。这一定就是齐家的大娘子了，夫人莫急，您这样子会吓到人家大娘子的。 然后又是尹氏的声音：“是呢，是呢，嬷嬷说的对。叶子是吧？路上辛苦了，赶紧的进来，赶紧进来歇着。” 照着叶欣颜的估计，这里离二门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但听着尹氏的声音，应该是已经往这边走了，她自然不能继续坐着。 听见尹氏声音的第一刻，她就张罗着起身，赶在金嬷嬷之前掀起帘子，就见尹氏已经走到马车近前，叶欣颜忙提着裙子跳下马车。 尹氏不及管束女儿跳自己下车，就推开身边的丫鬟，抢步上前，只端详叶欣颜一眼，就扑上来，搂着她哭泣出声：“娘的女儿，你可回来了，你这是要把娘想死啊。” 刚才不住劝解尹氏的是国公夫人房里的钱嬷嬷，钱嬷嬷见尹氏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怕她更加失态，只得再次上前劝解：“世子夫人莫哭，大娘子刚刚进门，夫人莫要吓着了她。” 转回来又看着叶欣颜，给她递了个眼色，说道：“大娘子也劝一劝世子夫人，见到大娘子，这是好事。世子夫人这样子可怎么行？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还在厅堂等着呢，咱们不好在这里多耽搁。”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五章 不错的兆头 虽然叶欣颜一路都在纠结，和尹氏相见会是怎样的场面，可是见到这样的尹氏，也是满心酸楚，嗓子发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也轻轻搂着尹氏，安抚的拍着尹氏的后背，半晌上才低声说：“世子夫人不要伤心，咱们这不是已经见面了吗？以后有的是说话和亲近的机会。咱们莫要在人前失态，被人家瞧去了，背后说闲话。” 不得不说尹氏对女儿的心和别人大不一样，一旁的丫鬟婆子一大堆，这么多人、说了那么多话，也比不上叶欣颜说的这一句。 叶欣颜的话一说完，尹氏就不舍的放开手臂，一边用帕子拭着眼泪，一边连连点头：“咱家阿颜说的对着呢。咱就是不能失态，不能让人看了笑话，不能给那等子小人嚼舌的机会。” 尹氏话虽然说的不中听，却让钱嬷嬷大大松了一口气，还是得大小姐说话才管用。 她再多打量叶欣颜两眼，心里止不住的诧异。大小姐居然真是和过去不一样了，不但言行神态不一样，就刚才那两句话说的，就不像往日那样不过脑子。就在刚才，她不过是试探的给了大小姐一个眼色，大小姐还真能看的进去，这是世子夫人的福气。 钱嬷嬷称赞：“大娘子果然知礼懂事，世子夫人没白念叨您这些天。快进去吧，咱们府里还有忠勇侯府的长辈，也在厅堂等着呢，大娘子得去见见。” 叶欣颜点头，然后对尹氏说道：“这里还有我的幼弟和族弟，需要他们一同去面见长辈吗？” 尹氏闻言，连忙回头去看，在她心里，那收留阿颜的齐家是她的大恩人，既然是阿颜口中的幼弟和族弟，她自然要待他们好的。 “要的要的，齐家的孩子，自然要进去见见长辈。都是好孩子呢，快过来让婶婶看看。” 尹氏眼眸转过去，不但看到了齐三顺和齐嘉儿，还看到了面色忐忑的金嬷嬷。尹氏的眼神立即变得极其复杂。 当初她得知金嬷嬷和阿颜逃走的时候，对阿颜是万般的担心，却恨金嬷嬷恨得要死，恨不得马上把她抓回来乱棍打死。可是，如今看来，当时若没有金嬷嬷相护，她的阿颜现在还不知是怎样的境遇，不知道是不是能回来呢。 齐三顺和齐嘉儿知礼，在尹氏看过来的时候，已经上前两步，像模像样的给尹氏躬身行礼，口称：“小子见过世子夫人，给世子夫人行礼。” 尹氏连忙上前扶起，把两人挨个儿看了一遍，她只得一个女儿，这时见到和女儿亲近的两个男孩子，心里喜欢的紧，先是对着齐三顺连连称赞好孩子，又把齐嘉儿拉过来，细细看过，赞道：“果然是个伶俐孩子，竟如此可爱。” 钱嬷嬷一旁看着着急，这么念叨下来，什么时候才去见国公爷和夫人？她想着大小姐如今懂事了，再连连把眼风丢给叶欣颜，希望叶欣颜能看到她这里的急迫。 叶欣颜要在这里待一段日子，尹氏更是要长久的住在这里，她愿意在钱嬷嬷这里落个好印象，为着以后行事少些阻碍。 她扶着尹氏的手臂，低声劝说两句，再示意齐三顺和齐嘉儿跟着她，一行人往二门里走过去。 离正堂越近，叶欣颜的脚步越迟疑。原主是个女子，这正堂她来的不多，更何况，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娇惯出来、万事不怕的大小姐，心中自有一份别样的忐忑。 大概叶欣颜的心情在肢体上有所体现，尹氏不再询问她路上吃住怎样，而是改为温言安慰，还把叶欣颜搀扶她的手拉起来，牵着她的手，一边说话，一边缓缓往正堂方向走。 叶欣颜进门之前，再看一眼紧随其后的齐三顺和齐嘉儿，低眉顺眼的跟着尹氏迈进正堂。 安国公府正堂人不算多，但该在的都在。不但有安国公夫妇和世子叶宏阳，真的还有忠勇侯府的长辈，坐在安国公下首的是镇远将军尹啸成。 安国公夫人的那一侧，坐着阴沉着脸的叶宏阳。 贴身伺候国公夫人的丫鬟婆子侍立在正堂各处，甚至尹啸成身后也侍立着一个随从，却没见刘姨娘和叶宏阳两个庶子的人影。 叶欣颜快速扫了一眼堂上这些人，心头略松。刘姨娘和叶宏阳的两个儿子没在，这大概也算安国公的一种态度，尤其是叶宏阳的两个庶子，这种场合他们两个不在，的确是个不错的兆头。 不管是否真的因为安国公看重如今的叶欣颜，还是老头子给忠勇候府面子，这种做法总算是一种善意的表达。 安国公看着尹氏和叶欣颜进来，微眯着的眼眸深处隐隐有些迫切，紧盯着这个孙女一步步走进来，可面色却依然严峻淡漠。 尹啸成在看清楚叶欣颜的瞬间，面上显出一丝隐怒，同时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略有些绷紧的身形松弛下来。 尹氏先给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行礼，然后对叶欣颜说道：“孩子，快来拜见国公爷和国公夫人。” 叶欣颜略作停顿，转身牵过齐嘉儿，再示意齐三顺和她一起，才转身跪地，拜见安国公和国公夫人。 “小妇人齐叶，叩见安国公和国公夫人。” 齐三顺和齐嘉儿跟着叶欣颜，同样拜见说话。 安国公脸色冷峻，并不言语，也没让叶欣颜三人起身，却扫了国公夫人一眼。 国公夫人看起来很喜欢齐嘉儿和齐三顺，对着两个小的伸手，笑道：“看这两个伶俐可人的孩子，真是招人喜欢，过来我看看，这一路赶得恐怕也累了。”转头吩咐丫鬟，“去拿两个杌子过来，就放我这里，让两个哥儿坐着歇会儿。” 齐嘉儿看着国公夫人向着他伸过来的手，再看看放在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小凳子，迟疑的看向叶欣颜。这个衣着讲究的老夫人在叫他过去吗？为什么只叫了他和三顺哥哥，不叫姐姐呢？ 叶欣颜对着他微笑点头，又低声对齐三顺说道：“领弟弟过去，乖乖坐着，大堂姐没叫你们，你们就坐着别动。去吧，先谢过国公夫人。” 齐三顺点点头，和齐嘉儿一起，先给安国公和国公夫人道谢，然后起身过去，坐在两个小凳子上，一边用眼角瞄着叶欣颜，一边低低的应答国公夫人的问话。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六章 不值得尊重 齐三顺从小就是村里的孩子王，年龄比他大的孩子也听他招呼，自有一份比村里普通孩子高一筹的胆识。 而齐嘉儿这一年多都在齐友年和叶欣颜看护之下，除了必须的规矩礼仪，叶欣颜一向都由着齐嘉儿去疯。加上齐家来往的人多，且还有瑾融关禾这样的人，在齐嘉儿懵懂的意识里，并不觉得安国公府里这些人有什么不同。 所以，两人虽然时不时的看看叶欣颜那里，对这个陌生地方的人和物倒也不怵。 安国公的视线在齐三顺和齐嘉儿身上打了个转，心里感叹，自家儿孙从小在高门豪宅里的养着，竟然还不如两个乡野孩子来的坦然大气。 安国公感叹之余，把视线转向金嬷嬷，目光渐渐凌厉起来。 金嬷嬷早在叶欣颜领着齐三顺两个叩拜安国公夫妇的时候，已经跟着跪下，眼见得齐家两个小的已经起身落座，而大小姐却还跪在地上，心下已是不安，不住的拿眼风瞄着上座几人。 这时瞄见安国公把冰冷的视线转向她，不自觉的浑身一抖，连忙额头触地，不住的往地上扣头：“奴婢知罪，奴婢甘愿接受处罚。” 叶欣颜听到身后额头触地的声音，心几乎要抽在一起。 她抬起头来，看向安国公，见安国公冷着一张脸，没有丝毫松动。国公夫人则依然微微躬身，低低的和两个小的说话，似乎不知道前方有个人在咚咚的磕着头。 叶欣颜不觉心下恼怒。这都是些什么人吗？明知道事情的是非曲直，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把她这个主事的搁在这里，却在这儿恐吓折腾听主家吩咐的金嬷嬷。 她微微侧身，回过头，冷冷的哼了一声，呵斥道：“嬷嬷这是干什么？这里哪有人问你什么罪，你这种姿态，想置国公爷和夫人于何地？” 她现在的身份依然是齐叶，不管事实怎样，只要还没喊破，她就不是这府里的人。更何况和她一起回来的是瑾融，封王的皇子，这个靠山不可谓不大。 鉴于齐叶的宾客身份，鉴于瑾融的看顾之意，还有个镇国将军在这里，就算她说话有些出格，想来安国公也不会把她怎样。 再说了，过去的叶欣颜做事，只会比这个更无礼嚣张，也没见安国公把她怎样了。 随着叶欣颜的斥责声响起，金嬷嬷愕然停下磕头的动作，大小姐这是又要犯浑了？她再看看上坐的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认错，不足以让国公爷和夫人消气，可若是继续口头，把大小姐的邪性激起来，那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尹氏在叶欣颜叩拜安国公夫妇的时候，已经被国公夫人示意，坐在叶宏阳身边。她见女儿也就乖顺了一会儿，就又要发飙，心下着急。 不过就是罚跪，眼看没多长时间就是晚饭时分，有兄长在旁边说话，阿颜只要少少的跪上半个时辰，就没事了。怎么就忍不了这口气呢？ 金嬷嬷又不会怎样。有她这个世子夫人在这里看着，断不会让金嬷嬷被责罚过重，她怎么也舍不得惹女儿不快的。 尹氏不断地给叶欣颜递着眼色，想让她忍耐片刻，怎奈她家阿颜根本没看她，或者说有意不看她。 叶欣颜虽然知道有瑾融和尹啸成、尹氏这些个靠山，却也终究不是原来的大小姐，到底没敢嚣张地跳起来。 她重新转回身，身体前倾，很是恭敬的说道：“金嬷嬷离开国公府已然两年多，这次回来见，到旧主，想来心情激动，导致情难自抑，才有如此无状之举。望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能体谅一二。” 叶欣颜这几句话说的也算中规中矩，却让堂上的人，尤其那些目不斜视的丫鬟婆子，大是惊讶。安国公夫妇和尹啸成多少还知道些叶欣颜如今的状况，叶宏阳和伺候的下人则根本没想到，一向能动手就不动口的国公府大小姐，居然没有怒气冲天，反而说出这样一番话。 尹啸成没隐藏自己的情绪，极为讶异的看一眼叶欣颜。外甥女这番做事，虽然依然像过去那样不管不顾，可她说话却犀利分明了很多。弯弯绕绕的没承认自己是国公府的人，也不提金嬷嬷为什么离府。在她的话里，似乎金嬷嬷只是外出办事，亦或是脱籍离开那么正常，完全没有在籍家奴逃匿的性质。 安国公则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深，内心对于这个孙女的期待，似乎在这一刻落到了实处。安国公府的后人，终于有了一个有出息、有担当的孩子，能勇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维护应该维护的人，他儿子和孙子都没做到。 安国公目光依然冷厉，盯着叶欣颜说道：“金婆子是安国公府的家奴，你自称齐叶，你认为以你的身份，能介入安国公府的家事？” 既然已经出头，叶欣颜也管不了那么多，干脆无赖说道：“小妇人不懂国公爷说的这些，小妇人只是不明白，金嬷嬷口称有罪，不知她所犯何罪？” 叶欣颜问出话，还抬头看向安国公，微微挑了挑眉尖。难道安国公你好意思说，金嬷嬷拐带了你家孙女？你家孙女不是已经死了吗？ 安国公和叶欣颜对视着，并不立即开口。可是，世子叶宏阳已经按捺不住怒火，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你这孽障！越来越不成体统，居然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你自己做的事情，难道还要别人告诉你不成？不但不知悔改，反倒在这里嚣张，看来的确得把你关起来，好好教教你什么是三纲五常，什么是妇德女戒！ 对着安国公，叶欣颜还稍稍有点敬畏之心。人家安国公为人所敬重，是因为人家自身的本事过硬。再一个，就像赵刚给她说的，安国公老爷子虽然看起来待她不怎么样，维护之心却是有的。 而他叶宏阳这个当世子的爹就不然了，不论对妻子尹氏、还是对原主，他都没资格让她叶欣颜尊重。 叶欣颜立即就从地上站起来，挑衅的看着叶宏阳，扬声说道：“世子爷请慎言，小妇人是齐叶，这次是陪金嬷嬷，一路同行来的贵府。贵府若是不欢迎，完全可以把小妇人拒之门外。既然贵府让小妇人进来了，那么小妇人就是贵府的客人。世子爷张口就是孽障，难道国公府就是这么称呼客人的？还是世子爷见我等不过是山野小民可欺，才用这等言语侮辱小妇人？”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七章 顺便欣赏她的跪姿？ 叶宏阳被一直看不上眼的女儿抢白，不由得气急。他没想到他眼里的蠢东西，竟然敢如此和他这个父亲讲话，还说出这么让她无可辩驳的一番话。 在他眼里，这个孽障原本蠢笨莽撞，如今在外面的低贱地方落魄两年，居然学了一张利口回来，这张利口居然就用在了他身上。他这个当父亲的，能被做下种种丑事的女儿顶撞，这要是传出去，会贻笑大方。 而且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她就不应该回来，甚至不应该活着。就她前年在父亲寿宴上闹的那一出，到现在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这件事当时就没做对，送什么家庙，直接给她一根白绫了事，哪有后来这许多麻烦。 如果当时这个孽障死了，刘姨娘如今怎么会这么委屈，尹氏哪会过的这么得意？ 叶宏阳越想越气，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抖着手指着叶欣颜，对侍立在门口的婆子喝道：“这等不知尊卑、没大没小的忤逆孽畜，不赶紧拉下去用家法，还在等什么？找刑房的婆子来，拿下去给我往死里打！” 门口的婆子面面相觑，不是不让说这是大小姐吗？人家若是齐家女子，他们这家法动的名不正言不顺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尹啸成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眼扫过叶宏阳，问安国公道：“敢问老爷子，不知宏阳这往死里打，只是随便说说，还是真打算这么做的？” 安国公黑着脸，还没说话，尹氏已经站起，几步走到叶欣颜身前，厉声对叶宏阳说道：“这孩子是我的命根子，世子爷不喜欢可以不看、可以不管，自去疼你那两个庶子去。只是，不要对我的女儿横加指责，你从来没把她当女儿，她怎么样与你无关。” 叶宏阳立时就想呵斥尹氏几句，可是刚张嘴，就一眼看见对面的尹啸成，身形不由得缩了缩。那尹啸成沉着脸，虽然并不看他，他却能感觉到，他若是真的呵斥了尹氏，作为兄长的尹啸成会立即把他拎起来扔出去。 再看看自家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神色，叶宏阳张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敢说，悻悻然的坐回原处。心里却恨死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不是安国公世子吗？他不是以后的安国公府的顶梁柱吗？现在这些算什么。 虽然自家儿子吃瘪，安国公却也真的无力护持。流落在外两年多的女儿回来，他这个当父亲的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也就算了，终究欣颜做了错事。可是他一张口就喊打喊杀，的确不是为父之道。 安国公无奈，只得对尹啸成解释道：“啸成又不是不知道宏阳，他就是这个糊涂性子。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哪里会真的做出来。” 他这个儿子是真的养坏了，若是没有他们两个老的、没有尹氏强大的娘家，他这个糊涂儿子没准儿真能听了妾室的挑唆，把尹氏母女置于死地。 看着叶宏阳气咻咻的坐回原位，尹啸成才看向依然理直气壮站在当地的叶欣颜，沉着脸缓缓说道：“这屋子里的人都是长辈，你就这样口出不逊之言？你的叩拜礼还没结束，谁让你起身的？” 在叶欣颜的记忆里，原主在忠勇侯府挨的那顿板子，虽然没把她打的听话，却让她对尹啸成多了份惧怕。 叶欣颜本身就对尹啸成的印象不错，摊上那么个不听劝的妹妹，再有个这么会生事闹腾的外甥女，尹啸成没有弃之不理就很不错了，更别说人家一直都在全力回护这对作死母女。 尹啸成开口说话，她怎么也得给他这个面子。罚跪本来就在金嬷嬷的意料之中，进府之前，已经给她在膝盖绑了厚厚的棉垫子，这罚跪也没有多辛苦。 而且这里面还夹着个尹氏呢。这时的尹氏，很有些哀怨的看着自家兄长，虽然哀怨，却也无奈。 女儿那接二连三的祸事，罚跪已经是很说不过去的惩戒了。这也是国公爷不知怎么的就想通了，加上老爷子向来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不然，阿颜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到安国公府。 叶欣颜看看尹氏，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她还是跪回去吧。她乖乖的接受罚跪，尹氏也就能安心的坐回去。她半推着尹氏，低声说道：“没事的，嬷嬷已经帮我处理过了，您先坐回去吧。” 叶欣颜重新跪下的时候，齐三顺和齐嘉儿有些坐不住了，尤其是齐嘉儿，没人招呼就已经站起来，眼看着就要走过来。 两人虽然年纪不大，却也能感觉到叶宏阳对叶欣颜的恶意。而安国公老爷爷旁边那个男子也沉着脸质问姐姐，然后姐姐又重新跪下。 这分明就是他们一家人欺负姐姐和嬷嬷。 叶欣颜刚跪下，就见两个小家伙一脸担心的站起来，齐嘉儿已经迈步要往她这边走，不由皱起眉头。叶欣颜对着齐三顺点了点下巴，示意他领着齐嘉儿重新坐下。 齐三顺则有些犹豫，他想的简单，安国公府不欢迎他们，他们可以离开，去找六爷岂不是更好。他觉得，他们和六爷更亲近，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住进安国公府。 叶欣颜眉头皱的更紧，再次示意齐三顺回去，然后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齐三顺只得拉着齐嘉儿的手，低眉顺眼地退回来，再次坐下。心里却对这家人没有了最初的好印象，对安国公夫人的应答也没那么热心了。 叶欣颜见两人乖乖坐下，也就不再多言。反正这场罚跪是免不了的，安心跪着就是了。若要激烈反抗，也不是不行，她却不知道会激起怎样的后果，主要是犯不着。 叶欣颜本就是人家叶堂的孙女，嚣张了那么多年，都是仗着人家叶堂的名声地位。单单是嚣张也就算了，还在人家六十大寿的寿宴上闹出那档子丑事。要知道，在自己府里、自己的寿宴上，被几乎全京城家世显赫的女眷围观自家孙女的丑事，老爷子也是承受了极大压力的。 跪就跪吧，叶欣颜不冤枉。 叶欣颜再瞄一眼在座的几人，暗自思量，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安排时间的，难道他们打算一直在这里喝茶聊天，顺便欣赏她的跪姿？ 叶欣颜这里困惑着，连贵进来回事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八章 怎么入了父亲的眼？ 连贵一进门，先是看到跪在当地的叶欣颜和金嬷嬷，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虽然连贵这段时间和叶欣颜、金嬷嬷相处甚好，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和两人打招呼。 所以他没敢多看，只躬身对安国公说道：“护送大娘子进京的关义士已经安顿好了住处，这位关义士身手极高，不知国公爷可要见一见？” 安国公在传信中知道关禾，作为武将，他很看重关禾这样的人。听到连贵请示，微微点头道：“见一见吧，关义士如此的好身手，能护送咱们府上的女眷进京，怎么也得好好谢谢人家，我这就去见见，对关义士当面致谢。” 安国公吩咐连贵，请关禾在外院书房相见，转过来对尹啸成说道：“啸成也去见见吧，关禾是江一凡的师兄，打探消息的侍卫们见识过，的确是个难得的高手。 尹啸成知道关禾，和关禾那样的江湖豪客见面，聊聊各自的见闻，总比留在这里，看这个极会惹事的外甥女罚跪强。 叶宏阳对江湖异士不感兴趣，却知道老爷子不喜欢他这样，不敢有所表露，也只能跟着起身。 这样一来，国公夫人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正堂了，安国公交代夫人：“齐家两个哥儿年纪小，这一路颠簸一定困乏，先带他两个去住处歇息，晚饭时再叫起来吃饭。” 齐嘉儿见真的有一个嬷嬷过来领他们走，不由急道：“国公爷爷，我姐姐和嬷嬷赶路也乏了，她们也需要休息的。” 安国公一听就笑了，已经站起的身形往齐嘉儿这边走了两步，看着他乌亮的眼睛，没有一丝畏惧的看着他，不由得心中喜爱。 老爷子先是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见小家伙并不躲避，然后呵呵笑着，用两只手把他举起来，往上抛了两抛，才放下来，温言说道：“你还不够了解你姐姐。你姐姐闯祸是不会乏的，就让她在这儿呆一会儿好了，哥儿自去歇息。你姐姐不会有事，她很喜欢这样，需要经常重温才会满意。” “啊？”齐嘉儿和齐三顺齐齐的看着安国公。不会啊，姐姐从来没有这样子啊。 “啊呸—”叶欣颜对安国公这样的言语攻击极为气愤。安国公这就是在败坏她的名声，想她在齐三顺和齐嘉儿一众小儿眼里，那是多么英明高大的形象，却被他如此诋毁。 齐嘉儿是在叶欣颜和金嬷嬷这里开始的正常生活，自然不会因为安国公的一句话就改变想法。他不知道怎么反驳安国公，只挪着小碎步走到叶欣颜和金嬷嬷身边，看那意思，竟然是打算陪着她二人的样子。 安国公虽然喜欢齐嘉儿，外面还有客人，他自然也不会在妇人和孩子的事情上花很多功夫。再次安顿国公夫人，把哥儿照顾好，招呼尹啸成和叶宏阳就要出门。 叶欣颜一看，这哪儿成？她在这里跪着不要紧，她身后还有金嬷嬷呢。无论是她出逃，还是原主各种作死，人家金嬷嬷从头到尾都说了不算，都是被她连累的。 在出逃这件事情上，对于她和尹氏来说，甚至对于安国公来说，如果他真的很在意孙女是不是出息，人家金嬷嬷就没错，而且还有功好不好。 有求于人就要摆出个求人的低姿态，叶欣颜没敢起身，只是跪着挪了挪步子，对安国公说道：“那个……老爷子，齐嘉和族弟初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处处都陌生，他们又和其他人不熟。能不能让金嬷嬷去照看他们两个？” 安国公听到从孙女口中出来的老爷子这个称呼，甚感新鲜。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叶欣颜，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却也没马上离开。 叶欣颜咬了咬牙，暗自诅咒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然后在脸上堆了个有求于人的笑脸：“老爷子您也知道，其实人家金嬷嬷没什么错，错还在自家人身上。您这么个大人物，干吗要找一个不相干的人的麻烦，是不是？这也不是您老人家的一贯作风，是吧？” 安国公看着叶欣颜脸上堆着的、很夸张的笑容，忽然很想让她现在就起来，不单单是她，连金嬷嬷也应该一并起来。如果他的寿宴上，至今还被人们暗地讥讽议论的难看场面，一定会让自家子弟有长进的话，他很愿意那个场景能早一些来。 安国公和叶欣颜对视片刻，语气平淡的说道：“看来你在外面没白吃那些苦头。不但懂得了怎么谋生，还还懂得放下/身架、弯下腰，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然后他看向金嬷嬷：“起来吧，带两个哥儿去休息。至于你……”安国公再次看向叶欣颜，“你的晚饭就不要吃了，跪到亥时直接去休息。” 鉴于您老人家之前表达的足够善意，所以……大家的默认罚跪时间不是到晚饭时分吗？ “父亲。”尹氏失声叫道：“这孩子赶了半个多月的路，才刚到达，的确乏累。要不，您把这两个时辰的处罚，往后挪两天可好。” 金嬷嬷那里，不但没站起来，还连连磕头，匍匐在地上，连声说道：“奴婢知罪，就让奴婢跪着，让大娘子和哥儿去歇息。” 叶欣颜也被这个变故搞得大瞪眼。这算什么？难道是把金嬷嬷的那一份儿让她代替了？这倒也是行，不过，时间上还有些疑问。 然后，叶欣颜问出一句很弱智的话：“老爷子您说的是亥初吧？” “……” 尹啸成把视线转开，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实诚了？看着也不像个傻孩子啊，怎么问出了这种话？ 安国公差点被叶欣颜的问话噎住，瞪了她好半天，一句话没说，转身领着尹啸成和叶宏阳走了。 叶宏阳直到出门，才把看向齐嘉儿的、恨恨的视线收回来。 不过是个偏僻村落的野孩子，怎么就能看在父亲眼里了？他的恒儿和毅儿，小时候粉嘟嘟的可爱，如今是翩翩佳公子，从来没见父亲有多喜欢，更不用说如此亲近。若不是书房有那什么关禾的江湖浪荡客等着，父亲是不是会把那小崽子抱在怀里亲近？ 他再恶狠狠的瞪齐三顺和齐嘉儿两眼，才跟着安国公出门。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零九章 恍若梦中 安国公三人出了门，尹氏瞥一眼上座的国公夫人，低声埋怨叶欣颜：“你这孩子，恁的实诚，怎么能这么问话呢？既然国公爷说亥时，当然就是亥时初了。”万一被你这么一问，倒让老爷子改了主意，把时间定到亥时末，岂不是糟糕？ 齐嘉儿和齐三顺拖拖拉拉的不肯走，齐嘉儿更是抱着叶欣颜的脖子不撒手，让领命的婆子很是为难。已经被簇拥着，打算离开的国公夫人停下脚步看过来。 叶欣颜不停的安抚齐嘉儿，见安国公夫人看过来，忙赔笑道：“给国公夫人您添麻烦了，他两人年幼，初次出门就来到这样的大宅子，难免心中不安。您先请，先请。小妇人慢慢劝他们，这里的人少了，他两个安心些，就好劝了。” 国公夫人倒也理解，乡下孩子初次来到陌生地方，难免不安，这两个孩子能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只是，孙女对她的这个称呼……怎么听着这么生分呢？ 她仔细安顿了派在叶欣颜院子伺候的婆子，叮嘱她们好生伺候大娘子和哥儿，再留了两个婆子在正堂听吩咐，才领着钱嬷嬷和一众丫鬟婆子回自己院子。 叶欣颜看着齐三顺和齐嘉儿眼里的不安，甚是心疼。两个乡下孩子，初次来到这样的高门大院，他们唯一的依靠就被罚跪，现在又要他们分开两处，两个孩子难免心生惧意。 齐三顺见跟前没别人，小声问叶欣颜：“咱们和六爷相处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六爷那里，却要来这个安国公府？他们这些人对大堂姐一点都不好。” 尹氏一听，立即紧张起来，对齐三顺说道：“好孩子，这里才是你大堂姐的家，怎能放着自家不住，反倒去外人家里。他们对咱们不好没关系，等过了今天，咱们回了自己院子，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 “……”叶欣颜几乎无语。世子夫人您这么教小孩子不好吧？容易误导孩子的敌视情绪好不好？ “不是，不是。”叶欣颜对两人解释道，“世子夫人没说错，咱们在京城没别的住处的时候，这里就是咱们最应该住的地方。不是安国公对姐姐不好，是姐姐之前做了错事。你们俩知道吧？做错了事情，那是要承担责任的，就像姐姐经常让你们罚站一样，安国公府的规矩是罚跪。” “好了，你们和金嬷嬷回院子里歇着。那里可是姐姐的院子哦，你们去看看，是不是喜欢。”叶欣颜拍拍手，“别磨蹭了，去吧。” 齐嘉儿眼睛有点湿润，他蔫蔫的说道：“可是，国公爷爷说不给姐姐吃晚饭。” 叶欣颜笑道：“姐姐怎么可能没饭吃呢？世子夫人一定会给姐姐留饭，只不过晚一会儿再吃。而且世子夫人给姐姐准备的，一定是很好的饭菜。你问问世子夫人，是不是这样？” 齐嘉儿看向尹氏。 尹氏连忙点头：“你们姐姐没说错，婶婶院子里有厨房，你先回去和哥哥歇息，睡上一会儿。等你们醒了，婶婶让人领你和哥哥过来，看看婶婶给你姐姐准备的晚饭，都是姐姐爱吃的呢。” 叶欣颜竖起食指，在齐嘉儿面前晃了晃，低声说道：“好了，赶紧去吧。你们都走了，这里没人，就可以随意歇息，不用一直跪着的。这个可不能和别的人说哦。” 齐嘉儿的眼睛闪了闪，看看尹氏，在叶欣颜耳边低声说道：“一会儿我偷偷给姐姐送点心来。” “姐姐不饿，你看看，这里有好些点心呢。”叶欣颜指了指桌上没收拾下去的茶点，“赶紧歇会儿去，姐姐我也要歇着了。” 尹氏临走的时候，还迟疑着说：“要不，我让丫鬟给你送晚饭来，咱悄悄的来。” “不用了。”叶欣颜连连摆手，“您带着他们回去吧。都走了，我就消消停停的在这里歇会儿。回头您的丫鬟来了，再让人盯住这里，我不是更麻烦吗？” 叶欣颜好说歹说，才把齐嘉儿和尹氏几个大人孩子哄劝走。正堂清静下来，除了跪在当地的叶欣颜，只剩下门口侍立的两个婆子。 在叶欣颜的记忆里，这两个人对她应该没什么约束力。她瞄了瞄两人，然后微微扬着下巴，问道：“你两个是专门盯着我的。” 两个婆子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奴婢不敢，奴婢二人是听候大娘子吩咐的。” 好嘛，这话问的，可真够吓人的。大小姐从小到大，罚跪的次数多了去了，真正能盯着她的可没几个。主子都管不了大小姐，她们哪有盯着她的本事？回头不但盯不住，反倒被寻了由头鞭打一番，她们找谁说理去？ 叶欣颜大喜，很不耐烦的对她两个摆着手，“我这里没有吩咐，你们两个自己歇着去，别在我眼前晃，看着心烦。” 两人一听就明白了，这就是大小姐没错了，大小姐以往就是这个样子。两人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然后就是叶欣颜的自/由活动时间了，找了侧面的椅子坐了，看看桌上放着的茶点，没什么食欲，茶也不喝为好，省得大冬天的喝了茶，万一想那啥，还得找地方去方便。 叶欣颜有点懊恼她没有预见性，若是怀里揣上一本解闷的册子就好了。这两个时辰、四个小时的时间，可怎么打发？或者可以先歪在椅子上眯一会儿？ 其实没人打扰的时间过的挺快，叶欣颜挪到火盆附近的椅子上，一觉就眯了一个时辰。醒来后，把婆子叫进来填了碳，喝茶，尝了几块点心，时间也渐渐接近亥时。 尹氏的时间比叶欣颜难熬多了，度日如年般的看着房里那几乎不动的滴漏，恼恨时间怎能过得如此之慢。距离亥时还有一刻钟，尹氏已经来到正堂门外接她的女儿回去，寸步不离跟着她的还有齐嘉儿和齐三顺。 之后的事情乏善可陈，准准的亥时，国公夫人房里的丫鬟过来传话，请大娘子回房歇息。 叶欣颜先去的尹氏院子，在尹氏房里，已经有一大桌菜等着她。尹氏让人把饭菜备的丰富，却不劝她多吃，只是在一旁说：“晚上了，不要多吃。各样尝上一两筷子不饿就行，哪样吃的顺口，明日咱们再做。” 叶欣颜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吃饭，一边细细讲述她这两年比较安稳得意的过往，回答尹氏的各种询问。吃过饭再陪尹氏一会儿，直到齐嘉儿的眼睛都撑不住了，才带着金嬷嬷和两个小的，回她自己的院子。 把齐三顺和齐嘉儿安顿妥当，叶欣颜回到她曾经住过一天的房间，躺在那张让她认清穿越现状的雕花大床/上，恍若梦中。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章 打回原形 她至今还记得那一天，她一睁眼，就躺在这张雕饰精美的豪华木床/上，她居然穿越了而且真的能够以一个穿越女的身份，融入这个时代。 她顶着那样一个身份穿过来，她以为逃离之后再不可能回来。可是她回来了，还能这么简单她就过了安国公那一关，在她让安国公和安国公府阖府上下颜面尽失之后，这样简单的罚跪就能了事。 而且她的罚跪如此的流于形式，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守的正堂，这个地方还刚刚带过客，桌上那些待客的茶点一样不少，渴不着饿不着，还可以随意溜达。这叫处罚？ 叶欣颜仔细搜寻了过往的记忆，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明白她怎么会有如此待遇。最后只能归结于赵刚对她说的理由：老爷子想要个能干、有担当的后辈，快想疯了。 叶欣颜这里纠结她怎么能如此轻易过关，而刘姨娘那里几乎要抓狂了。 月前，刘姨娘得知安国公派连贵接金嬷嬷回来接受问询的时候，刘姨娘心里就感觉不舒服。没想到她的不舒服真的得到了应验，大小姐那样暴戾无情的性子，放着逍遥如意的日子不过，竟然会冒着危险陪金嬷嬷一同回来。 今天，她的婢女打听回来的消息更令她吃惊且恼怒。那个蠢货不但回来了，而且没受到任何处罚，只是关在空无一人的正堂跪个把时辰，谁知道那个不懂规矩的蠢货有没有好好跪着，那根本就不算惩罚。 叶欣颜在正堂一边溜达，一边喝茶，偶尔还尝尝点心的时候，刘姨娘独自在房里，食不甘味的吃着还算丰盛的晚饭，想着上次谋算尹氏的点心楼无果之后，越来越难熬的日子。 如今，她被国公府多方限制，完全没有了之前十几年的得意随心，而尹氏却一天比一天想得开，一天比一天过得得意。如今，她那个名声尽失的女儿居然也堂而皇之的回来了，这就是说，尹氏随时都能和女儿见面、相处。 而她守在安国公府，想见的女儿和儿子，都得女儿和儿子先通报国公夫人，得到允许之后才能来她的院子里。虽然国公夫人没阻拦过他们母子见面，可她的孩子是安国公的孙子、孙女，若是整日去找国公夫人，要求见姨娘，那是会被人笑话、会被人看不起的。 所以，她现在一个月也见不了儿子女儿几次。而且，叶欣颜这一回来，就是再一次提醒所有人，她的儿子、女儿是庶出身份。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已经成功之后，再一次回到原点，被打回原形。回到她刚进府，对尹氏行妾礼时候的境况，那时她是出身寒微，身份卑贱的妾。 想起谋算尹氏生意引发的后果，刘姨娘不止一次的后悔，若是没有那次事情该多好。那之后，她不但失去了掌管家事的权利，失去了这个宅子事实上的女主人待遇，更让她伤心欲绝的是，世子不再只有她一个女人了。 国公夫人居然真的给世子抬回来一个良家妾，而且，这个良妾赵姨娘已经在协助钱嬷嬷管理家事了。赵姨娘虽然不是很美貌，也没能让叶宏阳倾心相爱，却胜在年纪轻，十**岁的花样年纪，足以把她熬成老太婆，迟早会成为她的心腹大患。 安国公一直看不上她的两个儿子，嫌他们没有武夫的粗鲁之气。若是赵姨娘能给叶宏阳生个儿子，再让儿子顺着安国公的意思舞刀弄枪，像尹氏生的那个蠢货一样莽撞粗鲁，说不定真能得到安国公的喜欢。 那时，她和她的儿子就彻底没有将来，也再不用肖想安国公的世袭爵位，她更不会有日后的安国公母亲的荣光和体面了。 这一年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无论哪件，都足够刘姨娘痛彻心扉、后悔莫及。 如今，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叶宏阳对她的心还没变。就像今天，叶宏阳体谅她心情不好，陪客人晚饭后，一点儿没耽搁，直接回来她的院子。 刘姨娘现在有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再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肆意的向叶宏阳抱怨发牢骚。她抱怨的多了，万一叶宏阳心烦，没准儿就会觉得赵姨娘那里不错，足够清净。 刘姨娘经过多年经营，已经成功的让叶宏阳对尹氏母女有了发自内心的厌恶和不屑。过去她发再多的牢骚，叶宏阳有时的确听得心不在焉，却也不会去尹氏那里。 而现在叶宏阳有了赵姨娘，对赵姨娘没有那种厌恶。所以她又开始了小心经营、小意逢迎，在没彻底把赵姨娘打败之前，她得端着小心地对待叶宏阳。 所以叶宏阳进来，刘姨娘脸上是满足而温馨的笑意，满心喜悦的把叶宏阳迎到炕上。 “世子爷累了吧？世子爷是读书之人，陪着镇远将军那样的武将一定很辛苦，快上炕歇歇。” 刘姨娘亲自端了茶上来，放在叶宏阳手边。然后挪到叶宏阳身后，轻柔的给叶宏阳按压太阳穴。 叶宏阳舒服的眯着眼，这才是他该在的地方，刘姨娘才是真正能体谅他、懂他的人。想想他今天陪的客人，个个都是粗莽之人，父亲把那关什么的捧得老高，那是个什么东西，只看他的衣着、听他谈吐，整个儿就是一个下贱的江湖拳师。 虽然刘姨娘没敢向他抱怨，可是叶宏阳却忍不住心里的气愤：“你说父亲他是怎么想的？抬举一个落魄江湖的拳师也就算了，可是他竟然还会对一个乡下的腌臜小儿另眼相看！恒儿和叶儿有什么不好？从小也没见他喜欢一点儿，可是那个乡下小儿，一看就是贱民出身，却被父亲那样对待。” 接着，叶宏阳把让他极其愤恨的一幕说给刘姨娘听，父亲居然把那贱民小儿抱起来抛了两下，他到现在都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刘姨娘听得也是目瞪口呆。 安国公是个武夫，武夫的粗莽性子，不是注定不懂亲情温情是什么吗？刘姨娘甚至怀疑，安国公连世子这个亲儿子也没抱过一下。 可他今天居然会对一个山野小儿如此青睐，为什么？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一章 挑唆 刘姨娘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想，她试探问道：“世子爷，您说国公爷有没有可能因为大小姐现在泼辣能干，所以国公爷才会允许大小姐回来，对大小姐带回来的人也开始喜欢。” 叶宏阳听得皱了眉头，刘姨娘说的还真有可能。他回想下半晌父亲对那孽障的态度，虽然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可也没有一句斥责的言语。甚至临走的时候，那孽障给金婆子求情，父亲轻易就答应了。 刘姨娘见叶宏阳皱了眉头，想着自己大概猜对了。 她忙又问道：“国公爷这是打算把大小姐认回来吗？ 叶宏阳无奈的点点头，神色间满是阴郁，“我今日瞧着，父亲像是真有这个意思。那孽障进门，父亲什么也不说，就她让跪着，这明显就是对家里人。” 刘姨娘面有忧色，“冲大小姐那名声，越能干越出风头，就越惹人耻笑。唉—，只怕咱们府上，以后可有的看了。” 叶宏阳捏着眉心，万分懊恼，“老爷子已经鬼迷心窍、铁了心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刘姨娘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边给一弘扬捏着肩膀，一边说道，“大小姐也就罢了，就算咱们府上真的沦为笑柄，大小姐也是世子爷的血脉，咱们认也就认了。妾身只是担心那两个外姓小的，世子爷觉着，大小姐为什么要领这两个孩子回来？” 叶宏阳先是愣了愣，接着，猛地坐直了身体，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刘姨娘说道：“是啊，她带哪两个野小子回来干什么？这个孽障本就怨恨咱们，难道这次在外面浪荡两年，彻底和咱们府上离了心，所以带了两个小的回来，想要谋夺国公府的家业？” 刘姨娘却有些犹豫，似乎很拿不准，“这还要看大小姐这次回来是干什么的。如果国公爷只是让她回来住上一段时间，说说规矩、告诫一番，那当然没什么。怕只怕大小姐领着这两个孩子，会长住下去。” 叶宏阳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惊道：“是啊。若是那孽障领那两个野小子常住，很可能会讨了老爷子的欢心。父亲现在就有些糊涂，过些年上了年纪，到了真正老糊涂的时候，想谋夺国公府的家业也不是没可能。” 刘姨娘看起来神色很不好，似乎万般灰心、却又不敢直说的样子，“照着今日世子爷说的，国公爷那么喜欢那个小儿，就算大小姐没有那个心，没准儿国公爷闲极无聊，会用心栽培那个孩子。十年之后，咱们府上就出了一个身份不明不白、却极受宠爱的小主子。” 叶宏阳冷哼一声，断然摆手道：“这个倒不可能。咱们在安国公府还没破落到让一个外姓的人来当主子的地步，顶多也就是替那孽障讨讨老爷子的欢心。” 刘姨娘认真想了想，然后问叶宏阳道：“早先国公爷就说要，过继一个族里的孩子，记在尹氏名下。如果大小姐领着这两个外姓孩子，从小就和您这继子相处，把他掌握在手中，安国公府是不是就间接地落在大小姐手里了？” 这些事……，叶宏阳听得有些发蒙，他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了。 刘姨娘一边说着，一边就红了眼睛，“若真是那样，只怕以后的安国府就没有咱们恒儿和毅儿的立足之地了。想想欣怡那么懂事的孩子，从小就被大小姐欺压，好不容易这两年才过得好一些，结果大小姐又回来了。在大小姐面前，欣怡永远是个上不的台面的庶女。” “这也就罢了，谁让婢妾的出身不好，给不了欣仪一个嫡出的身份。可是恒儿和毅儿是您的血脉，若是他们在国公府的地位，连乡下出来的无关小子都不如，岂不是太过凄惨？婢妾光是想想，心都像刀割一样疼，恨不得没生下他们。” 叶宏阳一听就火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安国公府的未来是他叶宏阳的，是他叶宏阳的子嗣的。在他心里，他只有三个孩子，他决不允许他的子嗣受如此委屈。 “不行！”叶宏阳重重的一拍桌子，“我明日得找父亲理论去。那个孽障有什么好？从小到大给家里惹了多少麻烦？尤其前年父亲寿宴上那一出，我到现在都觉得没脸见人。那孽障如此倒行逆施，还能得到家里宠爱，而欣仪和两个儿子那么乖巧懂事，却被排挤的如此凄惨，这还有天理吗？我到要问问父亲，天理何在？” 刘姨娘抚着叶宏阳的胸口，不住地给他顺气，劝解道：“世子爷先不要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事情到底怎样您还不知道，没准儿大小姐没这个意思，您却这样冒然问了国公爷，反倒让国公爷厌弃。” 叶宏阳很不以为然，梗着脖子说道：“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我是朝廷在册的安国公世子。就算厌弃，他又能把我怎样？” “唉。”刘姨娘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咱们府上有了此等变故，世子爷以后不能再那么任性，那么随意了。国公爷若是念着您是他唯一的儿子，要您延续叶家的血脉，还能容忍您一二。若是世子爷真把国公爷惹恼了，国公爷过继一个孙子，尹氏再教导这个继子不亲近您。您以后可怎么办？” 这个叶宏阳还真不怕，他冷哼一声，说道：“这个好办，就算遭父亲厌弃，我还有母亲呢。我和母亲说，咱们有自家血脉，为什么要过继别家，顶多我让恒儿和毅儿的儿子学武就是了。母亲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明日，我先把那两个野小子赶出府去。” 刘姨娘这次是真心劝他：“世子爷听妾身一句话。国公爷终究是您的父亲，还是愿意亲近您的。您也得把国公爷往好处想，就算找国公爷说话，那也是儿子和父亲说话，切不可您自己就先和父亲生分了。 就算您不为自己和妾身着想，你要替欣仪和恒儿、毅儿想想，他们若是没了您的庇护，以后可怎么办？”说道最后，刘姨娘真的有点哽咽了。 刘姨娘说的动情，叶宏阳心里也不好受。他连连摇头，说的痛心疾首：“你说说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娶了尹氏那么个蠢妇，又生了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孽障，她们简直就是我命里的煞星。”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二章 搞定了 刘姨娘听叶宏阳说的激烈，连忙试了拭眼角，劝叶宏阳道：“世子爷还是要往开了想，大小姐就是再不懂事，也是世子爷的血脉。只要大小姐不是想谋夺整个安国公府，咱们也总要让大小姐有容身之地，得让她有些家业傍身。” “想得美！让她找她那个有本事的娘去，她自己不也是本事大的不得了吗？” 两人说这些事，直说到半夜才歇息。 第二天，刘姨娘早早的伺候着叶宏阳吃了早饭，叶宏阳一放下筷子，就急步赶去国公夫人的院子。他去给母亲请安，顺便看看能不能赶在父亲离开之前，在母亲的房里和父亲说那两个野小子的事情。有母亲从中说和，这件事情成功的机会更大一些。 叶宏阳估算着时间，自以为已经去的很早了，可还是没堵住安国公。 安国公早饭都没吃，一早就去了外院书房。叶宏阳到的时候，安国公夫人也才放下筷子，连桌子还没收拾下去。 国公夫人见儿子这么早来，问道：“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让钱嬷嬷招呼厨房给你再摆一份？” “母亲不用忙，儿子吃过了。”叶宏阳先给国公夫人行礼，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问道，“父亲没在么？” “坐吧。”国公夫人指着下方的椅子，让他坐下，说道：“你父亲一早就去外院了，在外院吃的早饭。你这么早过来，找你父亲有事？” 叶宏阳顿了顿，迟疑说道：“我是想问问，对那个孽……，欣颜回来了，父亲对她有什么打算？” “咱们自己说就算了，对着外人的时候，那是齐家大娘子。”国公夫人纠正他，“以后记着，只要你父亲还没明确声明欣颜回来了，对她的身份，你就也不能说明了。” 叶宏阳摊手道：“这，这还用说明？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谁也不是傻子。” 国公夫人耐着性子说道：“别人怎么想随他们，你父亲自然顶得住，你只要不明确承认就好。当然，也不用否认，先拖着。你父亲说，他先问问欣颜的意思。” 叶宏阳立即就急了，“什么？问欣颜的意思？她是个什么东西？颜面丧尽、被世人唾弃的东西，她有什么资格说她的意思？” “你看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你这话若是被你父亲听到，少不得又是一番斥责。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找你父亲不是来说这些吧？若是来说这个，就回吧，这件事你父亲自有安排。” 叶宏阳想起他来这里的正事，如果能说通母亲赶走那两个野小子，那就更好了。 他看了看房里的人，都是国公夫人贴身伺候的，也不避讳，说道：“我就是想问问，欣颜那名声，咱们府上又已经对外宣布她亡故，她若是出现在人前，是不是对咱们府上不太好？” 国公夫人没应声，她也觉得不太好，可是，她却不好阻拦。老爷子就喜欢个彪悍爽利的孩子，自家儿子孙子却没一个这样的。好容易孙女是个彪悍、骨头硬的，做事又那么不走脑子。现在这个孙女转了性子，老爷子自然不会等闲视之。 “还有，”叶宏阳继续说道，“她回来就回来吧，顶多咱们好吃好喝供养着她，不让她见外人就好。可是她还带回来两个乡下小子，这算怎么回事？母亲还是赶紧安排人，把那两个小儿送回去吧。您要是懒得管，我派人送也行，您和尹氏说一声。”现在的尹氏张狂的不得了，若是他派人过去，只怕会被那个蠢妇着人打出来。 国公夫人皱眉道：“眼看着就是大年了，刚领出来的孩子就给人家送回去，那可不好看。不过是两个乡下孩子，咱们府上又不是供不起，就是多养伤几年也不算什么，人家终究收留了欣颜。” “母亲您恁的糊涂。正因为乡下孩子，没见过富贵，才更容易生出那等非分之想。那两个孩子年纪尚幼，尤其那个小的，才刚懂事。若他真的在国公府住上十年二十年，只怕他自己都能把他当成这府里主子，要从咱们府里谋一份富贵了。您这是在养虎为患。” 国公夫人越听叶宏阳这话，越觉着不对劲：“你这都是什么想法？你父亲手下将官，多的是收留同袍遗孤孩儿的，也没见哪个反客为主、侵占家财。更何况咱们是安国公府，是朝廷的一等勋贵，岂是他人能随意胡来的地方？又是你那刘姨娘嚼耳根子了吧？若是关在院子里还不能让她消停，还有什么地方能安置她？” 国公夫人问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口气渐渐有了些严厉。 “不是，哪有，您想多了。”叶宏阳连忙摆手，矢口否认，“儿子是觉得那两个孩子在咱们府上常住不合适。尹氏和欣颜过去就敌视儿子，只有一个尹氏，已经不把儿子放在眼里，若是再加上欣颜和那两个孩子，谁知道过上几年，那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会不会把儿子当仇敌。” 国公夫人狐疑的盯着叶宏阳，虽然儿子想的有点远、有点偏，却不见得就不会发生。叶宏阳对发妻怎样，她是知道的，尹氏和叶欣颜对他有怨念一点不奇怪。 国公夫人略有些烦躁的摆摆手，说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夫妻父女之间，哪会有那么多仇怨？就算他们不喜欢你，那也是因为你这些年待她们冷漠，不把她们当妻女看待。你若是有这个担心，以后对她们娘儿两个好些就是了。” 叶宏阳不乐意的撇了国公夫人一眼，尹氏自己不招人喜欢，这能怪的着他？ 叶宏阳下意识的摇摇头，还是不在尹氏和那孽障的事情上纠结了，这些事，他和父亲、母亲从来都说不清楚、也说不通。 “既然母亲觉得年前送那两个小儿回去不好，那就年后送走吧。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但少些麻烦和隐患总是好的。母亲记着过了年把他们送走就是。”叶宏阳说道。 国公夫人思量一阵子，勉强点了点头，说道：“过了年再看吧，你说的也不错，报恩的方式多的很，不见得非得把人家孩子留在咱们府上，人家也有亲人，分离人家亲情也是不好。过了年，让他们多玩几个月，等小孩子玩过了新鲜，再把他们送回去。多带些厚重礼物，给齐家致谢也行。”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三章 眼红了 “对对对，母亲说的在理。”叶宏阳连连点头。搞定两个野小子，他放了一大半心，这才想起昨天陪那个破落拳师时，听他们说起过的只言片语。 当时他心中不耐烦，不但没怎么搭茬儿，连他们说话的内容也没怎么听。这时放下心事，才想起他们当时提过几句，和叶欣颜同行的人，他们称呼六爷，他听着那人应该有些身份。 叶宏阳问国公夫人：“我昨天听父亲和那位关义士说话，提过几句六爷，说欣颜和六爷同行回来。那是什么人？欣颜一行人都是女眷，这人这么不懂避讳，有点没规矩吧？” 安国功夫人听着，忍不住的叹气：“你说你也有些年纪了，怎么正经事情总是不上心？你们在一起，连闲话聊天、带吃饭饮酒，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怎么连这个都没听明白？人家说的是禹王殿下，禹王也是你能品评对错的？” 叶宏阳大惊，眼睛瞪得老大。没想他到随口一问，居然问出这样的事实。 “禹王殿下不是在豫远郡吗？而且禹王殿下出行，公认的轻车快马，怎么耐烦和她们一干妇孺同行？母亲您大概听错了吧？” 国公夫人对叶欣颜进京的细节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却能肯定和欣颜同行的的确是禹王。昨天安国公回来已然不早，两人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歇息了。今日一早，安国公说是有事，直接去了前院。详细情况她还真不知道。 “欣颜不是给禹王殿下做大掌事吗？既然都要在年前进京，一路做个伴也是有的。”国公夫人猜测道。 叶宏阳不踏实的感觉更甚。从没听说东家会迁就掌事、护卫掌事远途行路的。而作伴一说就更不妥了，她一个名声尽毁的弃妇，王爷怎么会和她作伴？难道那孽障已经和王爷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若是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真的得了王爷的宠爱，父亲百年之后，没了依仗，他和刘姨娘以及两个儿子的日子可怎么过？ 叶宏阳越想越觉得坐不住，“我去问问父亲是怎么回事。”叶宏阳立即站起身，冲着国公夫人略略躬身，就转身急步出门去了。 ………… 安国公昨日陪关禾聊天吃饭的时候，只是略略问了问他们路上的情况。其余大部分时间都是同关禾说的武艺和江湖趣闻。叶欣颜的具体情况，他一句没问。 待到吃过晚饭，把关禾、尹啸成送走，安国公找了连贵和出迎的管事问话，才知道，叶欣颜路途之上还在给禹王做文书上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从管事口中听说，欣颜进京，竟然还担着给禹王殿下做事的差事。 安国公听得心里沉甸甸的。禹王离京两年多了，京城能有他什么事？而又有什么事情回需要欣颜一个女子来做？ 他一直谨慎地和太子及各位皇子保持距离，就是不想参与皇储之争，若是欣颜不甚参与进去，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安国公一大早就出来，吩咐连贵，赶早去叶欣颜的院子里告诉她，早饭来外院书房和他一起吃，顺便商量事情。 叶宏阳一路急行，来到外院书房的时候，叶欣颜已经陪着安国公吃过早饭，也把轨道马车的事情，大概解释了一遍。 叶宏阳在书房院子里，听伺候的人说，父亲居然把叶欣颜找来书房一同用饭，眼睛差点气红了。 父亲真的老糊涂了，这处书房，他日常都不怎么来，他的两个儿子更是连这个院子就没进来过。父亲居然让这么个东西来书房用饭！ 待到长随通报进去，他进得门来，见父亲和叶欣颜分宾主落座，两人说话也是严肃认真，那气氛，竟然像是同僚之间在商讨政务。 叶宏阳这下子是真的红眼了，这样的待遇，他这个儿子都没有过。 看见叶宏阳进来，叶欣颜住了口，不再说话。 安国公招手让他进来，示意他坐在一旁，问道：“这么早寻来这里，可是有事？” 叶宏阳看了看安国公指的偏座位置，满脸都是气愤之色，质问道：“恒儿和毅儿是您的孙儿，您都不允许他们进这个院子，就是我都不怎么来。您却让孙女来这里用饭，您这是一点儿面子都不打算给我这个儿子留了吧？” 安国公的脸色立即变得阴郁，若是没有欣颜在这里，得给他这个当父亲的留点颜面，他一脚就把他踢出去了。 安国公瞪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无奈道：“早年你年少的时候，我不是没把你往这里领，想教你做事。你不是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吗？每次回去和你母亲哭诉，说你不喜欢在这里说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叶宏阳被说的无语，缓了口气，才说道，“您现在和欣颜说的又不是打打杀杀的事情。” 安国公摆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我和欣颜说的也是正事，你若是愿意听，留下来听也可以。坐下安安静静的听，要不然就出去。” 一旁的叶欣颜撇撇嘴，这老爷子也是有趣。他光想着他儿子是不是愿意听，也不问问她是不是愿意讲。 安国公不相信他这儿子会突然对正经事感兴趣，却也有着一丝希望。不管儿子是出于什么目的留下来，让他知道女儿如今出息了也好，说不定他能就此改变对妻子和女儿的态度，若是他们的关系能有缓和，那就是意外之喜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四章 银子就不要了 安国公是什么人，自然能看出叶欣颜的不以为然，却不打算在这种事情上迁就她。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女，无论谁对谁错，他这做老人的，都不希望他们成为仇人。 老爷子继续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题，“那什么轨道马车，你到底参加参与了多少？那个东西我瞧着做不成的，劳民伤财。若是才开始从头做，我看你还是推了吧。” 安国公本就不赞成朝廷去年提议的那什么轨道运输。结果轨道运输没商量妥，倒把这没成算的事情弄到京城，把个京城刨的乱七八糟。快一年了，也没见弄出个眉目来。没想到这么不靠谱的事情，里面还搀和了自家孙女。 叶欣颜先看一眼叶宏阳，才不甚乐意的说道：“做成做不成的，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况且我已经和人家六爷谈妥了，做这件事情，我挣人家两千两银子呢。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 “两千两银子？”安国公差点儿把手边的砚台打翻，失声问道，“你和禹王谈银子了？” “是啊，做事赚钱，天经地义。这，很奇怪吗？”这些古人，忒没意思，好好的事情、白花花的银子，硬是让他们说出洪水猛兽似的，还铜臭，他们试试没钱花的日子去！ 叶宏阳则差点儿拍案而起，“天经地义什么？那是禹王殿下，是皇子！我就知道，你就是见不得我们过安稳日子，就是回来给我们惹事的。” 没一个省心的，安国公无奈的摆摆手，把叶宏阳压住。他问叶欣颜：“两千两银子是个大数目，你能给人家禹王做什么？” 叶欣颜解释道：“六爷说京城的轨道工程做的极其散乱且慢。他手下管事承揽的两条轨道已经完工，如果被别的路段这么耽误，白白搁置好长时间，他觉得有点亏，所以让我看看能不能先启用他那两段。然后我就接下了，酬劳就是两千两银子。” 安国公觉得难以理解，人家已经完工了，她才来……，就能赚两千两银子？ 安国公严肃了颜面，郑重说道：“就是让你看看行不行，能值那么些银子？欣颜，我明白对你说，我是看重你凭自己的本事谋生，若是这里面有什么别的事情，我绝不允许。” 叶欣颜毫不掩饰的对安国公斜着目光，“您想哪儿去了？哪有什么别的事情？这件事不好做的，我都没和他多要。他当时还想给我八百两来着，只不过我没松口而已。” 叶宏阳一听这话，既惊且怒。这个孽障，不给家里惹麻烦她就活不了。原本他还怕她和禹王殿下闹出点儿其它事情，他和刘姨娘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如今看来，她还不如直接给禹王当外室呢，就算伤风败俗，起码家里暂时还能保得平安。 叶宏阳怒问道：“你这孽障，你居然开口向人家禹王要银子，还敢要挟殿下不松口。你就看不得我们好过，是不是？” 对叶宏阳，叶欣颜是十万分的不耐烦。她瞪着叶宏阳，冷声质问道：“你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开口！什么叫我开口要银子？那是我做事的工钱，小妇人我如今做事，就值那么多银子！” “大胆！我是你父亲，你这是忤逆！”叶宏阳怒而站起。 “好了！”安国公暴喝一声，转而问叶宏阳，“你来是做什么的？有事情就说，没事出去吧。” “我……，”叶宏阳还在气头上，“我是不是您儿子，我是不是她父亲？她这么和我说话，难道还是我的错？” “闭嘴！老子不是给你评判你和你女儿行事对错的。若论对错，你两个早就应该被打杀了，还能等到你们今天在老子面前吵闹？” 叶欣颜没吃亏，自然也没那么大的火气，立即施展她的一贯做法，“老爷子，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世子爷一般见识，我知错了，以后保证不会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该忍气的时候自然不能忍。 叶宏阳听着这几句认错的话，气上加气，差点儿吐血。他骂回去？父亲还瞪着他两个呢。认错？他不会像那个孽障那样认错啊。 安国公瞪视着叶欣颜，这是认错？这是在骂街好不好？好吧好吧，会拐着弯儿的骂街，也算是大有进益，起码比过去一言不合就开打、开骂强很多。 “好了好了，怎么说的好好的，就转到银钱上了？刚才不是说，这个事项不靠谱吗？”安国公烦恼的捏着眉心。 “你还不知道轨道马车是怎么回事。如今，京城的多处街道因为修建轨道难以行走。到现在快一年了，连点眉目都没有。连贵说你在清远县掌管的事务很不错，可你终究欠缺经验，轨道马车这个事项你着实不应该揽下来。”安国公说道。 对上安国公，叶欣颜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说起来，人家安国公的确是为了她好，从早上见面开始，虽然能看出他对轨道马车很不认可，却还是详细问了她轨道马车的运作形式和各个细节。作为一个地位显赫的老人，能做到这点已经很不错了。 “我知道的，路上我已经把六爷送来的轨道工程文书、图作和账册都看了一遍。那些文书写的清楚，图作也画的一目了然。您放心吧，我这两年做过类似事情，知道怎么做。” 安国公听她说的怎么有把握，不自觉的沉吟着。从连贵和往来信件上看，他这孙女的确出乎意料的能干，甚至能超过很多男子。 而刚才，孙女口中讲述的轨道马车运营，若是真能像她说的那样，好像也不是不可行。 沉吟半晌，安国公说道：“禹王这一两天会过来，我对他说吧。你还照着你们说妥的，帮他做事。银子就算了，若是你做不下来，咱们没拿殿下的银子，也好有个交代。” 叶欣颜立即就急了，“您千万别，两千两银子呢，又不是二十两，怎么能算了呢？您放心，我已经规划好了，真做下来。我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把一部分规划送回来，王府掌管工事的人都开始准备了，明明能赚到手的银子，怎么能不要呢。” 他安国公的孙女，怎么就这么财迷呢，一说不要银子，简直比要命还要紧张。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五章 正常人的思维 安国公忽然想起来去年关于轨道使用的传闻，“去年这个时候，京城盛传轨道运送物资的诸多好处。似乎最先使用轨道的，就是齐家的营造行，就是你所在的那个齐家吧？ 叶欣颜急忙点头道：“对啊，所以禹王才找到我帮他运营轨道马车，我也才敢答应。” 这些也是安国公一直不怎么想得通的事情，“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你就能学会这许多东西？连器械和营造也能精通了？” “哪有精通嘛？”叶欣颜解释道，还把她刚才草草勾画的轨道运行构图往安国公方向推了推，“您也看到了，我只会弄这些东西，其它那些需要精湛技艺的事情，都是齐家爷爷和汪桥做的。” 安国公再翻看这几张简图，这是刚才欣颜对他解释轨道马车时，为了能说清楚，简单勾画的。若说画这些粗糙简图，的确不需要什么技艺，只要足够聪明伶俐，有构思就行。 他倒是很想看看被连贵赞赏的孙女，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大。她既然笃定她能做成这个事，那就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不过是两千两银子的事情，即便最后没成功，有他这个老头子在，禹王殿下也不会把自家孙女如何了。 安国公不怕孩子做不好事情，而是怕孩子畏畏缩缩，扶不起、推不前。只要敢伸手做事，就是好孩子。 “你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放手去做吧。”安国公说道。 这就决定了？叶宏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父亲不是不看好那轨道马车吗？ 他顾不上看老爷子的脸色，急忙插嘴道：“父亲，外面做工的都是些下等贱民。欣颜整日在那等嘈杂之地进出，让人知道，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非议。咱们府上好歹是朝廷的一等公爵，咱丢不起这个颜面的。父亲您再好好想想。” 安国公面色平淡，上下看了他两眼，说道：“你若是总看别人的脸色和言语过活，这日子还是不过的好。” “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活着怎么也要个名声吧。”叶宏阳皱着眉头说道。 安国公看向叶欣颜，面色依然淡漠，说道：“你说说看，你的这个名声还要不要？” 叶欣颜哑然，这话问的，什么意思嘛？若说没名声，那也是原主、您自己亲亲的孙女没名声好不好？姑娘我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 叶欣颜抬手，颇有些困惑的用手指挠了挠额角。 “这个嘛，老爷子您放心，我如今也算明白些事情，只要在您府上住着，一定会拿着小心，谨慎行事，绝不会给您老人家丢脸。至于别人说什么……，那个，我觉着吧，只要自己做的没错就好，咱怎能管得了别人的嘴巴？” 安国公面上显出欣慰之色，点头说道。：“只要你能长进，吃点苦不算什么，国公府丢些颜面也不算什么。记着你对我说的这番话。” 一旁的叶宏阳急道：“父亲，这可不是儿戏。前年那趟子事，人们现在还在议论。这，这，她若是再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咱们府里的人还要不要出门了？” 安国公面无表情，耷拉着眼皮子说道：“人是我找回来的，以后我来管教她。若是她还敢起歪心思，惹出祸端，我打断她的腿，让她再没机会生事，也让你彻底放心，以后府里养着她。欣颜，你也听到了吧？我说话可不是儿戏。”安国公撩起眼皮，扫了叶欣颜一眼。 叶欣颜连抽了好几口冷气，这老爷子一向说到做到。他如果真打算打断他的腿，她的腿就一定得断。 “老爷子，咱可得事先说好了，我不起歪心思、不惹事，不说明别人也不起歪心思。若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您老人家说什么也得先查清楚，若是我的错，别说打断腿，打掉这条命我都认。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可别下错了手。” 安国公冷哼一声，“你想多了，我府里的人哪里会随便能吃亏？我把连贵派给你，以后你出去做事，让连贵点家里的护卫，全程陪着你。” 叶欣颜眨眨眼，这个倒是，原主当时那么胡闹，也没见有真正吃亏的时候。 叶宏阳很想再次出言反对，可看看父亲的神色，却也知道这件事已成定局。 他盯着叶欣颜，心里满是不平和嫉恨。连贵打小就跟着父亲当差，府里府外多少体面，如今却派给了叶欣颜。有连贵在叶欣颜身边跟着，谁敢找她麻烦？谁敢给她不痛快？ 叶宏阳这时也不自持身份了，他盯着叶欣颜问道：“安国公府派人去清远县，传的是金嬷嬷回来问话，你跟着一起回来不说，还带了两个齐家的小儿。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等叶欣颜回答，叶宏阳冷笑一声，继续问道：“难道你想带着这两个孩子，就这样给人做事，赚来钱养活他们？还是，你根本就是和这两个孩子一起，一直住在安国公府，仗着国公爷的威仪，和人讨价还价，给自己赚家当。” 安国公说过那番话之后，叶欣颜以为这次的谈话结束了，正在收拾那些勾画的乱糟糟的纸张，没想到叶宏阳问出这几句话。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叶宏阳，这个问话她倒是能回答。她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对安国公开口，说她返回清远县的打算，结果叶宏阳给了她这个机会。 “回世子爷的话，小妇人没打算在京城长住。”然后叶心妍转向安国公，说道，“清远县村里的乳牛场和乳制品工坊刚做稳当，豫远郡南部的乳牛场和乳制品工行也才建起，经营的时间还短。我担着大掌事的差事，不能就这么丢下不管。过了年，我还打算再返回去。” 安国公对叶欣颜的打算并不感到意外，从他得知孙女带了齐家两个孩子同行，就猜到了她的打算。把人齐家两个孩子，尤其其中一个还是要继承香火的独苗带来，明显就是为了返回去做铺垫的。 叶宏阳却被叶欣颜的这番话惊的回不过神来。他根本就想不到，叶欣颜流落在外面这么长时间，听连贵说，也很是吃了些苦的。能回安国公府，不应该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吗？怎么她倒想着回去，她不是应该想着怎样在安国公司立足谋夺更多的利益吗？ 这还是正常人的思维吗？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六章其实名不副实？ 叶宏阳想的脑袋发懵，只听安国公敷衍的说了句：“好了，都回去吧，这个事以后再说。”把他们父女二人从书房中撵出来，他都没从惊愕中醒过神来。 叶欣颜没和他行礼道别，而他也根本没想到一起出来的，还有这个异类的女儿，只晕乎乎、按照他下意识的感觉，一路神游着，溜达回了刘姨娘的院子。 刘姨娘正等着叶宏阳的信儿，一听丫鬟说世子爷回来了，连忙迎出去。 六姨娘一出门，就看见叶宏阳一副想事情入神的状态，还以为事情办的不顺利，也不敢多问，忙把他让进房里，上了炕。 把丫鬟打发下去，刘姨娘先倒了杯热茶，放在叶宏阳手里。 叶宏阳也不多话，捧着茶杯，缓缓啜着茶，半杯茶喝下去，才渐渐回过味儿来。 他抬头看向刘姨娘，满心困惑的问刘姨娘：“咱们安国公府，开国时候就是一等公爵，历经十代皇帝的圣眷，才有了这么丰厚的家业。你说有没有人不羡慕咱们府上富贵的？” 刘姨娘见叶弘扬缓过神来，问的却是这么奇怪的问题，不觉笑道：“世子爷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居然会问出这样的话。如果说不羡慕咱们府上的人，应该也有。就像皇子亲王那些，大概不怎么羡慕。 其余的，只怕连外戚和那一品、超品级的官员，也要羡慕安国公府的富贵荣光。他们那富贵，富贵的是一代两代，安国公府可是世袭罔替，那是世世代代的富贵荣华。” 叶宏阳立即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说道：“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说叶欣颜那个蠢东西，她怎么就不想在安国公夫呆着呢？” “什么？世子爷您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刘姨娘连忙问道，催促叶宏阳说明白些。 叶宏阳刚才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你说她是怎么想的？” 刘姨娘皱了眉头，却不是因为叶欣颜是不是打算继续住下去。 叶欣颜和禹王殿下同道回来，已经很让人惊讶了。怎么禹王还会指着她做主事？她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还是叶欣颜已经和禹王有了苟且，这只是禹王在给这个贱人造势。 她有禹王做靠山，做事就用不着这么谨慎了吧？她到底打的什么算盘？难道她怕他们有所防备，所以这么说说，让他们放松警惕，以便于她做事更轻松？ “国公爷是怎么说的？”刘姨娘问道。 “父亲说这个事以后再说。”叶宏阳说道，他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你说她这是说真的呢，还是哄骗咱们呢？” 刘姨娘说道：“妾身觉得大小姐说谎的成分居多。她就算真能赚来银子，什么时候才能挣到国公府这么大的家业，有谁会嫌银子多的？大小姐一定是知道谋算国公府不容易，才会这样。 不得不说，大小姐如今聪明多了。您看，您早上和国公夫人多说了几句话，就能让国公夫人答应尽快送齐家两个小儿回去。想来大小姐也明白，只回来一次。就想在安国公府常住不太可能，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招。” 叶宏阳放下茶杯，“也是，她这次回来住上两三个月，回去两三个月再来，说不定就能住上半年一年，然后再谋求常住。” 刘姨娘给叶宏阳续上茶，点头道：“是这样，只不过，若是国公夫人不愿意那两个小的常住，大小姐就翻不起多大的事。妾身现在担心，大小姐有了给禹王府做事的由头，再有连贵帮衬，她想做什么事，您就管不了了。” 叶宏阳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她逃出去一次，居然会有这等变化。只盼禹王殿下的事情能早些完工，咱把她早早打发回那个村子，我再和母亲多说说，不要再让她回来。” “难啊。”刘姨娘叹了口气。 她没想到，基本上就是死人一个的叶欣颜，居然还能翻身。安国公府偌大的家业，那是实实在在的泼天富贵，她绝不相信叶欣颜看不进眼里去。 ………… 瑾融没说虚言，他回到京城的当天，稍事洗漱，就去皇宫请见皇帝。之后把几个必须见的人见过，休息了一天，就给安国功夫下帖子拜访。 第三天早上，瑾融来到安国公府，拜谢安国公。 安国公虽然万分不情愿和皇子扯上关系，但是人家瑾融有正当理由，据说在皇帝那里都报备了，又是正经下了帖子的，安国公只能接待。 安国公迎出老远，把瑾融请进待客厅。 两人打着机锋、转着弯子，寒暄客套一番，安国公再次向瑾融致谢：“齐叶能够和王爷同行、能得王爷高看，她的运道真是不错。老夫再次谢过王爷高义。只是……，” 安国公话锋一转，“虽然齐叶能做些事情，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她既然应下帮殿下运营轨道马车，老夫也就不再多言。只是日后此等事情，王爷还是另寻他人的好，老夫怕齐叶一个年轻女子少见识，耽误的了王爷的正经事。” 瑾融呵呵笑着，如果齐叶少见识，这天底下见识多的人只怕就没多少了。 他笑问道：“国公爷大老远的把齐叶招回来，大概不是为了再把她关在深宅之中吧？齐叶是少有的聪明性子，若是在后宅过上半年六个月，压得她再次乖张起来，您说这是图的什么？” 安国公喝着茶，连头也不抬，淡淡说：“再不济，齐叶也是安国公府的人，就算做事，也只能给她自己做，岂能受雇于东主，给人做掌事的。” 瑾融闻言，倒也不坚持，笑着说道：“这个简单，只要齐叶愿意，小王对国公爷的话没有异议。乳牛场是小王的产业，乳制品行却有齐叶的三成股，她若是愿意把这三成股转出，小王当然乐见其成。” 以叶欣颜的财迷性格，眼看着乳酪这么暴利的买卖，她会转出那三成股？别人信不信他不管，反正他是绝不相信的。 安国公并不纠结这个事情，而是试探问道：“朝廷拟定京城开发轨道马车的时候，六爷远在豫远郡，六爷什么时候吩咐管事承揽的两段轨道？”禹王的手伸的这么长，是不是说，他这闲散皇子其实名不副实？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七章 咱们村子好 瑾融笑眯眯地回望安国公，笑答道：“这个事小王已经同圣上说过，我府上的万言对轨道运输物资甚是了解，朝廷议定轨道运输的时候，万伯正在京城。得知朝廷打算启动轨道马车，万伯交代留在王府的幕僚，若是有机会，就承揽一部分轨道工程。小王府里的幕僚还是很得力的，这个事情做的不错。若是轨道马车运营成功，这可是个获利丰厚的事项。” 万言他当然知道，是六皇子出宫建府时，皇上派给六皇子的，可是这说明不了问题。安国公追问道：“轨道马车这种运营是从来没有过的？殿下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事情一准儿能做成？一定会盈利？” 瑾融依然是那笑眯眯的得意面容：“轨道马车能不能做成，小王是没把握的。小王只是对国公爷孙女的眼光甚有把握。” 安国公打算再往深了问的时候，瑾融已经不肯多言了，开始打着哈哈的敷衍他。 敷衍他的是皇子，安国公自然没办法，只得和瑾融闲坐，你来我往的说了半个时辰没内容的话，瑾融才告辞离去。 临走时，瑾融请安国公转告齐叶，轨道马车的工程甚是紧急，不知齐叶可否明日就过去开工。并且转告她，她之前安排的那些事情，负责工程的管事已经做妥当，只等她过去主事。 把安国公听的又是一阵郁闷，这才是这小子造访的主要目的吧？可谁让孙女答应人家了，只能听人家吩咐。老爷子也奇怪，叶欣颜离家才短短两年时间，居然就有了这等本事，连皇子手里的事务，都是首选她做主事人。 安国公既然有心看叶欣颜的本事，也愿意她能成功，当然不会阻拦。 瑾融一走，他就把叶欣颜叫到书房，同着连贵一起，把瑾融的话和叶欣颜出府做事交代一遍。吩咐叶欣颜，既然揽下禹王的差使就全心全意往好了做，如果人手不够或者有什么难处，尽管回来说，国公府会替她想办法。 叶欣颜听了，居然好一份感动，这就是能得到家族支持的好处吧？也许真的像赵刚说的那样，老爷子很想有一个敞敞亮亮能做事的后辈。 昨日安国公叶家一家人，聚在一起饮宴一场，算是吃的团圆饭。她还没来得及去忠勇侯府拜见，差事就赶着来了。 叶欣颜回到自己院子，齐三顺和齐嘉儿还在外院关禾那里没回来。叶欣颜想了想，去晓月苑找尹氏商量，接下来的日子，她估计会很忙，趁着今天还有点时间，也不送什么帖子了，直接让人过去通报一声，尹氏要带着豫远郡来的齐叶回趟娘家。 她们这里紧赶着，准备从清远县来回来的礼物。让人把齐三顺和齐嘉儿找回来，再给他们擦了手脸，收拾好衣物配饰。到启程时，已经是巳时正。 叶欣颜三人跟着尹氏往二门外走，她估摸着，他们这个时辰去忠勇侯府，妥妥的就是去混饭的。这时候出发，等到了忠勇侯府，基本上说不了几句话，也就到饭点儿了。 虽然在安国公府才呆了两天时间，齐嘉儿和齐三顺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新奇，路过安国公府飞檐交叠的层层院落，两个小家伙也仅仅随意的扫视几眼。 齐嘉儿牵着叶欣颜的手，很是雀跃的问道：“姐姐，忠勇侯府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也像安国公府这么大？嬷嬷每天都领我们在安国公府转几次，可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姐姐你说，他们住这么大的院子干什么，国公爷爷家里没那许多个人，很房间都没住人的。” 叶欣颜觉得好笑：“是啊，这么大的院子房子，好像是有点儿浪费。”那是身份和富贵的象征，豪宅一直是人们乐此不疲的追逐目标之一，家里有多少人不具备参考价值。 齐嘉儿接着说：“其实院子大也挺好玩的，像咱们村子那样，也是好大好大，我也很喜欢呢。我和三顺哥哥、小四哥哥，也是满村子的跑着玩儿。” 叶欣颜听着齐嘉儿的话，差点儿笑出声来。如果让叶宏阳听见，齐嘉儿把安国公府比做一个偏远的乡野山村，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齐嘉觉着安国公府和咱们村子一样？”叶欣颜笑问道。 尹氏听着她们说话，不禁摇头失笑。 齐嘉儿摇头：“安国公府的房间虽然比村里的房子漂亮高大，却不如咱们村子好。咱们村里，随便去哪里玩都可以，就是去别人院里家里玩儿都行。安国公府不好，好多地方都不能去。” 叶欣颜笑着解释：“宅子大了，管起来就麻烦很多，所以规矩严，咱们在这里是做客，自然要守主人家的规矩。忠勇侯府也一样，也不能疯跑着玩儿。” 齐嘉儿点点头：“知道了。这里的房子虽然好看，可我还是喜欢咱们那样的家，我和姐姐的房间紧挨着，咱们出门多走几步，就是前院爷爷和关伯伯的房间。很早以前咱们的房子，我也喜欢。我和姐姐、嬷嬷住在一起，外面就是爷爷的房间，好亲近呢。” 尹氏听连贵说过齐家的住房情况，也知道他们之前住着两间简陋的草房。过去她觉着阿颜好可怜，心疼的不得了。这时听齐嘉儿这么一说，忽然觉得甚是想往。一家人那样住着，可不就是很亲近吗。 这个时辰，忠勇侯和尹啸成上朝还没回来，叶欣颜的两位表哥应该也在衙门当差。尹氏和叶欣颜到达忠勇侯府，迎接她们的是尹啸成的夫人孙夫人和尹氏的二嫂魏氏。 尹氏和叶欣颜的马车一路进到二门才下停下，丫鬟把尹氏四人从车上接下来，孙夫人和魏氏领着各自的儿媳，也迎到了二门处。 孙夫人先和尹氏打了招呼，然后拉着叶欣颜的手上下打量。 孙夫人笑道：“瞧瞧咱家的孩子，就是出息了呢。将军和赵刚都夸奖咱们大娘子又懂事又能干，果然不错呢。还有两个哥儿呢？过来让伯母瞧瞧。” 叶欣颜连忙领着两人给孙氏和魏氏见礼 魏氏在一旁看着，止不住的惊讶，小姑子这个女儿，还真是和之前不一样了。前年那几乎毁了一辈子的事情，在这外甥女身上，竟似变成了好事。去年大哥的亲信去豫远郡看望她，回来的那番夸奖，她原以为里面多是面子上的溢美之词，没想到这一见面，那赵刚说的还真有点儿影子呢。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八章 你认不认得字 两年不见，这外甥女虽然面色粗糙了一些，可是整个人多了一些温和安静的气质，反倒让她比以前显得婉约宁秀了很多。眼眸也少了乖张不逊之色，变的爽朗干净。 齐三顺牵着齐嘉儿的手，紧跟着叶欣颜，低眉顺眼的往里面走。齐嘉儿却一边走一边四下观望，虽然眼里多有好奇，但那黑亮的眸子尽显坦然通透，竟然和叶欣颜有些神似。 进了二门，没走多远就是忠勇侯尹隆的夫人曹夫人的院子。曹夫人的院子没多少雕饰，北面三间青砖碧瓦的正房，带着两间耳房，东西各三间厢房，房子的出檐很阔，却没建廊道。 曹夫人没戴什么首饰，穿藕荷色绣深色暗纹的家常袄子，坐在正屋的炕上。一个和齐嘉儿差不多的孩子坐在她身边，眼睛滴溜溜的转折，看着进屋来的大小四个人。 地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紫色衣裙的少女，正是尹氏二哥的小女儿尹元芳。尹元芳见他们进来，从椅子上站起。 叶欣颜自然不用别人引荐，她虽然没有以外孙女的身份请见，但依然向曹夫人行大礼参拜。 齐三顺和齐嘉儿跟在叶欣颜身后有样学样，也跪在丫鬟放过来的锦垫上，行了叩拜之礼。 曹夫人面带微笑，看着她们行礼完毕，才对尹氏笑着说道：“赶紧的，把孩子扶起来，来炕上坐。我看看这孩子如今怎样了，是不是真的有长进。还有这两个小的，是齐家的孩子吧？也一并上来坐。” 曹夫人招手，把他们叫到跟前。叶欣颜就不用说了，没有见面礼的说法，齐三顺和齐嘉儿却是第一次见。曹夫人从赵嬷嬷捧上的盘子里拿了两枚玉佩，示意叶欣颜，“来，你帮外婆给两个哥儿戴上。” 叶欣颜给齐三顺和齐嘉儿系在腰上，三人行礼谢过。 曹夫人招呼三人：“来吧，炕上暖的很，炕上坐。” 叶欣颜再对曹夫人屈膝，谦让道：“老夫人不用客气，小女和元芳妹妹坐在一起。” 叶欣颜说着，退到尹元芳下首，等孙夫人和魏氏等人一次坐下，才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齐嘉儿跟在叶欣颜身边，说话行事随意了很多，他听叶欣颜这么说，也连忙往叶欣颜身边靠了靠，稚嫩着声音说道：“夫人也不用和小子客气，小子和姐姐坐一起好啦。” 然后还拉了拉齐三顺，补充说道：“三顺哥哥也和我们一起。” 曹夫人见两个孩子紧跟着叶欣颜，显然对她极其依赖、信任。 再打量一番明显和过去不一样的叶欣颜，啧啧笑道：“实实在在的吃过苦头，知道人世间的艰难，这下子懂事了吧？” 这……，叶欣颜面露尴尬之色。这老太太，说话真够直率的。 尹氏斜坐在炕边，听曹夫人这么说，不由得嗔道：“娘，孩子才刚回来……”那些事就不要提了好不好。 曹夫人用手指点了点她，说道：“本来是个伶俐的聪明孩子，结果被你娇惯成那样，若是一早就好好教导，如今说不定多么出息呢。” “娘——”尹氏的脸色比叶欣颜还要尴尬几分。 曹夫人身边的赵嬷嬷，招呼丫鬟挪了两把椅子过来，把齐三顺和齐嘉儿安顿在叶欣颜身边。 炕上的尹兰绪见齐嘉儿在椅子上坐下，不由得急眼，小家伙抻着脖子问齐嘉儿：“你就是齐家的嘉哥儿吧，我还没问你呢，你家是不是有好多好多乳酪？” 这稚嫩的嗓音一出来，又是问的这样的话，房间里众人安静了一瞬间。 接着是齐嘉儿的应答声：“是有好多乳酪，不过那不是我家的，是我姐姐帮容六爷做的。乳酪是容六爷的生意。” 齐嘉儿的话音落下，曹夫人等人才笑出声来。 孙夫人的大儿媳元氏啐道：“已经是进学堂的孩子了，见了客人，说出的第一话就是问吃食，真是好没脸呢。” 尹兰绪大概也是问出话之后，才觉出不妥，本就有点扭捏。再在被母亲这么一说，立即红了脸。 曹夫人嘴角的笑意还没收敛，笑着圆场道：“小孩子家的，哪有那么多正经言语，孩子们在一起，说说吃的玩的也算正常。” 说起吃的玩的，尹氏接过来话，说道：“嘉哥儿过来，还真带了吃的玩的东西。”说着转回身招呼紫凝，“把哥儿带来的小玩意拿来，让哥儿拿过来给他们分着玩儿去。” 然后又对母亲和大嫂、二嫂说道：“其它还有些豫远郡的土仪特产，都在外面车上，一会儿找嬷嬷去拿下来，大嫂看着分分。不是什么精贵物什，好在咱们这里不怎么常见，稀罕一点而已。” 那边尹兰绪听说有小玩意儿，连忙招呼炕边儿侍立的丫鬟给他拿鞋，张罗着下地。 齐嘉儿已经从椅子上溜下来，让紫凝把一个大大的匣子放在屋角的小几上，转身对着尹兰绪招手道：“这是我和三顺哥哥给你带来的玩意儿，好多都是我家汪三叔给我做的，是外面没有的，好玩着呢。” 齐嘉儿一边说，一边一样样的往外拿东西，这个是会爬绳的猴子，这个是会打鼓的青蛙，还有这个拼图，一百二十块的拼图呢……。 齐嘉儿一边说，一边还给尹兰绪演示怎么玩儿，把尹兰绪看的眼花缭乱，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又拿起哪个，还问齐嘉儿：“这些都是送我的吗？” 最后，齐嘉儿从匣子里拿起一个袋子，问尹兰绪道：“你认不认识字？这是我和三顺哥哥玩儿的陆战棋，棋子上面有字。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我和哥哥另外再做。” “认字的，只是认得不多。”尹兰绪点头，然后问道，“陆战棋，是打仗的吗？” “是啊，打仗的，三顺哥哥玩儿的可好了。你要不要现在就玩儿？” “好啊。” 三个孩子也不管房间里的大人怎样，尹兰绪领着齐三顺两人去了外面厅堂，铺开棋盘，把棋子一个个认下来，再熟悉一遍规则，两个对一个，就在一张棋盘上厮杀起来。 尹啸成陪着尹隆回来的时候，三个小家伙正分成两拨，围着棋盘玩耍。尹兰绪和齐嘉儿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不时地小声商量几句，对着棋盘指指点点。 三人身后站着各自的丫鬟和嬷嬷。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一十九章 那是剽窃的 尹隆对丫鬟婆子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尹兰绪倒是看见祖父和太祖父了，只是输的忘了礼仪，只抬头看了自家两个长辈一眼，眼里没有丝毫波动，就再次把目光投向棋盘。 齐嘉儿也看见了，他的眸子在两人身上打了个来回，嗯，没见过、不认识。就继续和尹兰绪商量，接下来走哪个棋子才能把三顺哥哥赢了。 齐三顺倒是看出来这两个人身份不一般。他想见礼来着，可是尹兰绪只看了这两个人一眼，就继续下棋了，像没看见一样。他再看看身边侍立的丫鬟婆子，这些人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比尹兰绪的反应还要平静。 既然大家都没有提示，大概这两个人不需要他们行礼，齐三顺也不是那种过于谨小慎微的人，立即把这两个大人物丢在一边，注意力转回到棋盘上。 尹隆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杀到一半。看着两个小家伙又输给齐三顺，尹隆这才和尹啸成一起，往曹夫人的屋里走去。 尹隆两人迈进房间，房里的媳妇孙媳妇们，纷纷起身见礼。 尹隆冲着他们摆摆手，并没有就座，而是把目光投向叶欣颜，目光平静的看了她好半天。怎奈叶欣颜刚一接触到尹隆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就低下头来。状似心虚知错，实则躲避尹隆的注视。 尹隆看了叶欣颜一会儿，暗暗点了点头，这个从小就不服管教。桀骜不驯的外孙女果然有了长进。如果过去被人这样盯着看，早就炸毛了，如今这反应称得上淡定自若了。 “外面那几个孩子玩儿的东西是你带来的？就是木快上面写着军级的小玩意。”尹隆问道。 虽然叶欣颜没抬头，但忠勇侯问旗子上写着军级的小玩意，那就一定是问她的了。 叶欣颜依然低着头，答道：“是。前来京城的路途遥远，两个孩子圈在车里，精神萎靡。所以我做了这个粗浅的棋子，用来给他们打发路上的枯燥时间。” 听到叶欣颜的回达，尹隆只是微微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对曹夫人说道：“离着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我问齐叶几句话。饭好了，你去着人喊一声即刻。” 然后对叶欣颜说道：“你跟我来。” 尹氏拿不准父亲的反应，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兄长尹啸成。尹啸成对着她微微点点头，转身随尹隆出去。 叶欣颜倒是不怎么担心，她又没做错事情，而忠勇侯也不是喜欢翻旧账的人，她这一趟一定是问话，断不至于把她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她给了尹氏一个安慰的眼神，紧跟着尹啸成出门。 在忠勇侯府的书房，尹隆和尹啸成各自坐下，并不吩咐叶欣颜就坐，而叶欣颜也有自知之明，低眉顺眼地站在地中央，安静的等候忠勇侯问话。 忠勇侯首先问了别人都没问过的话：“安国公要送你去家庙的时候，你已经不在府里了。你当时是怎么离开京城的？安国功夫派出几路人马都没有把你追回来，你又是怎么躲过去的？” 安国公的人手有什么本事忠勇侯清楚的很，而外孙女一向在后宅女眷中嚣张，其实草包的很。对于她能躲过安国公府的追捕，忠勇侯心里一直有着疑惑。 叶欣颜抬眼，把忠勇侯和尹啸成挨个看了一遍，才老老实实把她当日钻狗洞出府，出城晃了一圈，又换衣服回来，城西的贫民区住了两个月，直到打听着外面没有安国公府的人进出，她才和金嬷嬷出城，投奔米易县、金嬷嬷的亲戚。 忠勇侯听完，出了半天神，才摇着头，淡淡的笑了笑，“安国公这么多年算无遗策，结果小觑了你，栽了个跟头。你这虽然不是个多高明的策略，可用在闺阁女子身上就很意外了。” 说着，忠勇侯又点了点头，赞许道，“不错，身陷绝境，能想到自救之法，是个聪明孩子。” 叶欣颜寻思着，这个话，她不知应不应该应声，她瞄了尹啸成一眼，觉得还是自谦一下比较好。 “外公您过奖了。”这个话虽然说出来没多大毛病，可叶欣颜的口气过于敷衍，惹得忠勇侯又多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审视意味极是明显。 “……”叶欣颜无语。好吧，其实她刚才不应该搭话的。 忠勇侯继续说道：“上次赵刚回来，说你如今很能干，也懂事了很多。不错，历经大难，能有长进就是好事，比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强。听你刚才的意思，兰绪和那两个小儿玩儿的旗子是你做的？” 叶欣颜苦了脸，那是她剽窃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问这个事情。陆战棋在棋类中根本不入流好不好？并不高深。远不如围棋和后来的象棋那么深奥、有搞头。 忠勇侯是武将出身，不像瑾融那么容易敷衍。叶欣颜的解释详细和很多，“齐三顺和齐嘉儿首次出门，就是长途，一天一天闷着车里很不习惯。没几天，两个孩子就打蔫儿了。孙女看不过眼，才想了这个法子。村里的男孩子都喜欢这些，整日在村里挥舞着棍子疯跑，今天当将军、明天当元帅的玩儿。” “对于军营和打仗，孙女也不很懂，棋子上的军职官衔，孙女都是问的禹王殿下的随从。禹王说棋子上官职归纳的很粗糙笼统，不过用于小儿游戏，已经足够了。” 忠勇侯点点头，略带叹息的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只可惜我们不懂教导疏散，倒把你压制的转了性子。很多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做长辈的也有不妥之处。” 叶欣颜不由瞪大了眼睛，眨了眨，然后又眨了眨。 安国公和忠勇侯两人都这么明事理，怎么就养出叶宏阳和尹氏这两个儿女？这是古代，讲究父为子纲的时代，、长辈在后代面前，那是一点儿错也不可能有的。安国公和忠勇侯府居然如此明事理，这，她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点儿？ 尹啸成寻了这个空挡，问叶欣颜：“你对将来是个什么打算。这次回来带了两个齐家的小儿，你这是打算过了年还走吗？” 叶欣颜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清远县和豫远郡还有很多事情没落到实处。这次走的仓促，接手的人都没安排好，豫远郡南部的场子也才开始做，没稳定下来。我还得回去一段时间，看情况再决定将来的去向。”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章 身份限制了思维 尹啸成听叶欣颜说出她的打算，下意识的点点头，和忠勇侯对视一眼。当日闻听叶欣颜回来，身边居然带着齐家的两个孩子，尹啸成父子就做过猜测。 按照赵刚对现在的叶欣颜的描述，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还打算回去，身边有齐家这两个，她作为齐叶，回去的理由更充分一些。 忠勇侯想到安国公的性子，问叶欣颜道：“你这个打算和你祖父说过吗？” 叶欣颜答道：“提了一下。我家老爷子不置可否，只敷衍说以后再说。” 忠勇侯失笑，叶老爷子也是有意思了，居然用这种话敷衍，什么叫以后再说？多长时间是以后？ 尹啸成则直接笑道：“你可问过，你家老爷子说的以后，是哪个以后？说不定国公爷想着把你拖些日子，等时间长了，你离家的心思淡了，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叶欣颜顿了顿，解释道：“我是受雇于禹王殿下的掌事，雇用文书上各项约束条款写的清清楚楚，拖是不好拖的。我看我家老爷子不是那个意思，他大概想等轨道工程运营正常之后，再做决定。” “轨道工程，哪个轨道工程？”忠勇侯立即坐直了身体，口气严肃地问道，“难不成是京城里刨的乱七八糟的那些地段？” “是啊，就是用轨道马车载客和运送物资的工程。” 叶欣颜有点不明所以。轨道工程怎么了？忠勇侯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而且忠勇侯也是说的把京城刨的乱七八糟，口气和安国公一样，很不看好这件事，或者说忠勇侯的语气中有着更多的反感。 安国公老爷子虽然不看好这个项目，却并不阻拦她做事，反而说安国公府会尽力给予她帮助。忠勇侯是什么意思？忠勇侯不会在这个事情上不开通，严加阻拦她帮瑾融运营轨道马车吧？ 叶欣颜有些心虚的瞄了瞄钟勇侯父子。忠勇侯父子对她和尹氏都很不错，而她又决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对任何人妥协，若是因此反目……那可怎么办？这些对她好的人，她好像就谁也对不起了。 大概因为叶欣颜的目光神色过于小心翼翼，让尹啸成看着觉得好笑。尹啸成失笑道：“不过问个话而已，哪里有那么严重，你那是什么神色？” 她的神色很不对吗？叶欣颜想抬手揉揉脸颊，可瞬间想起这个常规动作在古代的后宅女眷中极为不雅，只得勉强牵了牵嘴角。 忠勇侯也缓和了语气，说道：“我这一两天倒是听说了，说禹王府的主事做主承接了两段轨道马车工程。禹王手下的管事也算得力，这两段轨道做的比较快，据说已经完工，现在正在做扫尾。你一直在豫远郡做事，这个工程应该和你没关系吧？不过临时回来些日子，禹王怎么就想起让你主事？” 忠勇侯绝不相信，他这个外孙女会有逆天的本事，所有事情她都会比别人做的更好、更有效。 他一边狐疑着，再上下打量她几眼。看着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啊？顶多也就是多了些风吹日晒的爽朗，不像闺阁女子那样娇弱。 忠勇侯这个问话很不好回答，叶欣颜连眨了好几下眼。为什么让她做？当然是因为她比其他人更懂轨道马车的运营方式，轨道马车的修建章程和文书也是她领人做出来的。 可是这个话不能说吧？ 忠勇侯看不惯她那挤眉弄眼的动作，斥道：“好好说话。” “哦，”叶欣颜忙收敛神色，“那个，外祖父您知不知道，最先使用轨道运送沉重物资的，就是齐家营造行？” 忠勇侯点点头，“知道，去年朝廷商议轨道运输的时候，有过这个传闻。然后呢？你想说你身在齐家，所以很懂这些？”忠勇侯盯着叶欣颜看。若是这么简单，世上的工匠还用得着花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学手艺吗？看看不就行了。 叶欣颜被忠勇侯看得略显不好尴尬，事实就是这样，她的确很懂这些。 “齐家爷爷的营造行去年上半年才开始接活儿，起手就接了禹王殿下的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那两个工程很急，而营造行的人手却不足，所以齐家爷爷和汪桥挖空心思地使用各种器具辅助。 当时，运送砖瓦石块的轨道推车，就是我和汪侨商量着做下来的。相较于禹王府的管事，我还算了解轨道运输的情况，所以禹王殿下才会雇佣我。” 忠勇侯眉头皱的更紧，他摇头说道：“你想的简单了，整个京城使用轨道马车，和你在工程施工地小范围使用，那不是一回事。城镇中，尤其是京城，那是官府行政、百姓讨生活的地方。京城的轨道铺设工程开工近一年，到现在依然没有眉目，甚至因为多地段同时动工，已经影响了京城日常的买卖和税收。 这一年，官府和百姓的怨言越来越大。禹王殿下掺和这种事也就罢了，终究他是皇子，就算有差池，也没人多说什么。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也不多打听一下，就贸然答应这种差事？决定之前问问长辈也是好的。” 叶欣颜愕然，如果不是忠勇侯说这番话，她还真没想过这些。古代的生产力低下，做一个工程耗费的人力和时间很多。在京城、天子脚下，在一个繁华的大都城遍地开花做工程，会影响京城的繁荣、乃至于税收…… 好吧，是她之前普通工薪族的身份限制了她的思维，没有身居高位的人考虑的全面。 可是，这个工程是不能停的。一旦停下，想要再次启动，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说没人有勇气提起，就算提起，这次的教训摆在眼前，根本不可能有人呼应。 叶欣颜没等忠勇侯继续往下说，忙说道：“事情已经做成这样，耗费进去那么多的人力钱财，马上完工才是最重要的。您若是想劝我推了这个差事，这个……可能性不大。 我揽下禹王这个差事，虽然没有书面的雇佣文书，但也是经过正经口头约定的。做完这件事，我要赚禹王殿下两千两银子的工钱呢。我赚银子重要，禹王殿下的工程更是耽误不得，这可不是儿戏。”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一章 事态很严峻 “两千两银子？”忠勇侯对叶欣颜说出这个数字、这件事情的反应，和安国公如出一辙，“不是已经完工了吗？已经进入尾声的工程，禹王殿下为什么会付你这么多银子？” 叶欣颜郁闷的几乎要出声吐槽，怎么都是这个反应？ 他们以为运营轨道马车很简单吗？他们以为这两千两银子是干什么用的？难道是她的卖身银子吗？她的身价只值两千两银子？切！ “两千两不是个小数目，拿月银的话，够我拿一辈子了。人家禹王殿下又不傻，怎么会平白给人那许多银子？轨道马车运营不好做，这两千两银子，外孙女我没多要，这是良心的不能再良心的价钱了。”叶欣颜说的很没好气。 尹啸成呵呵的笑了，大概因为他是武将的缘故吧，当年的叶欣颜虽然很让他头疼，却不怎么厌恶。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叶欣颜，骨头硬、不退缩就是不被他厌恶的一个很重要原因。虽然叶欣颜很多时候莽撞、没脑子，却也正说明她没什么心眼儿，不会做那些暗地里的勾当。 尹啸成笑道：“我们不过是关心你，怕你白白花费大把精力，不但不成功，还惹来不是，有损你大掌事的能干名声。瞧瞧你这不乐意的，我这刚还说你懂事了，你这脾气也没见小多少吗？” 叶欣颜悻悻的说道：“您两个和我家老爷子这态度、这说法……流露的意思太那什么了吧？算了，反正我家老爷子说了，只要我觉着能成，他就不拦着我。” 叶欣颜和有些挑衅的看着忠勇侯父子。人家安国公的气量就这么大，就是这么通情达理，您两位看着办吧。 可能是个人的出发点不一样，安国公是想他的后辈有出息，愿意她实实在在的做事，能干一番业绩出来。 而忠勇侯和尹啸成却依然把她当女子对待，并不指望她能做出多大出息，只希望她能过得安稳一些，更像个后宅的女子。所以忠勇侯并不赞同安国公的做法。 可叶欣颜姓叶，是叶家的后辈，他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轨道马车开工一年，到现在还没一点儿眉目，各级官员和百姓的抱怨一天比一天多。我看着，朝廷决不允许他们再下去。 你也是做大掌事的人了，先去看看吧。能做就做，若是不成的话，也不要勉强，终究是拖得时间越长，陷进去的钱财和人工也就越多。” 这些话说下来，也到午时了，曹夫人派人来，请三人去饭厅用饭。 忠勇侯暂且放下轨道马车的事情，当先往外走，行走间想起玩耍陆战棋的那几个孩子。 他问叶欣颜：“你带来的那个大些的孩子，是你在齐家的族弟？你能把他带出来，想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叶欣颜点头说道：“嗯，是个好孩子。齐三顺是齐家大房最小的孙子，天生自带着一股子豪气，从小就是村里的孩子王。关禾就很喜欢他这股子豪气。是不是外公和舅舅也觉得他不错？” “那孩子是不错。”忠勇侯背着手，一边走一边说道，“你那个什么陆战棋虽然是个小孩子的玩意儿，齐三顺的对手又是小他好几岁的幼儿，但齐三顺摆棋的思路很不错。若是他家里大人舍得，那位关禾再多教他几年，日后考个武举人，从军这条路应该不错。” 叶欣颜连忙点头。齐三顺的运气不错，若是没有关禾，他日后也就是一个比较有豪气的村里汉子，或者跟着她做事，做做护院管事之类的事。 如今有关禾教他武艺，若是照着忠勇侯的说法，走武举人的路子，再有忠勇侯和安国公的人提携，他的前程应该不错。别说寻常的农家孩子，即使是家境好的低品级官员，这也是个顶好的出路了。 忠勇侯和儿子、孙子下晌还得去衙门应差，吃过午饭，一家人在一起闲话几句，他们父子、爷孙就出门去了。 曹老夫人安顿赵嬷嬷，把叶欣颜和两个孩子安顿在耳房和后罩房午休，连带着尹兰绪也没跟着母亲回去，和齐三顺、齐嘉儿一起，留下曹老夫人院子里。 待到午睡过后，用了些茶点，尹氏四人就告辞回安国功夫。 尹兰绪提着装棋子的小布袋，对表姐家这两个哥哥、或者小叔叔万分不舍。只看得马车拐过弯道不见了，才很有些沮丧的跟着母亲返回去。 叶欣颜听了忠勇侯那些话，在忠勇侯府呆着的这半天其实是心急的。她过去没想到轨道工程的拖拉，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这件事如果不加紧解决，轨道马车这个浩大的工程，没准儿真的会被叫停。甚至相关人等和官员，也会受到问责。 这大概也是瑾融回来，只歇了一天就上门，给她带话要她开工的原因。 好在瑾融承揽的两段工程已经完工，马车也都制成，只差运营了。运营轨道马车越早越好，早一天，就少一些对轨道马车的质疑。 如果是能赶在年前试运营，人们购置年货、贩卖年货所带的东西多，街上的马车行人也多，路上多有拥堵的情况。这样，轨道马车一定能排上用场。 这两趟轨道运营，不说年前这段时间赚钱多少，最重要的是，要告诉质疑的人们，轨道运行完全可行，值得推广。 第二天一大早，连贵点齐了六个护卫，叶欣颜带着碧凝和宋平家的坐上马车，还没走到大门处，已经有看门人报进来，禹王府的管事刘青，正等在门外，等着接大娘子去铺设轨道的工地查看。 叶欣颜猜测不错，瑾融身在豫远郡，很多消息的传递不够灵通。他远没想到，京城的轨道工程会弄到如此混乱的地步，事情会这么严峻。 照着这个样子，再过上三五个月，只怕轨道马车工程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他还想什么、靠轨道运输的成功，给他手里的人博得名声，把他们托上高位……，真到了工程取缔的时候，不被问罪就不错了。 还有那么多投入巨大的商家，赔进去的银子找谁要去？谁来担这个责任？ 叶欣颜和瑾融简单碰了个头，就各自分开。瑾融继续找他的纨绔哥们儿们，去熟悉这两年脱节的京城事物，叶欣颜则去工地现场巡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二章 有事商量 让叶欣颜感到欣慰的是，这两段轨道的确已经完工，而且有多辆马车已经制作完毕，随时可以投入使用。 巡视完工地，叶欣颜在刘青的陪同下，召集轨道工程的十几个管事。拿着她之前排布的各个事项，一个一个的落实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之后，叶欣颜拿出她昨日写的后续安排，把随后的事情安排下去。其中包括马车配备的车夫的集中培训，让他们熟悉马车运行过程中的各种条例制度。 由于轨道马车要面对不同的乘客，每辆马车配备的车夫都是一对夫妇，便于接待女子乘客。这个活儿不错，做的好了，遇到爽快的乘客，说不定会得到些许的打赏。 再有，站点儿位置的确定、拉车马匹的排泄物处理、马车日常检查维护、途中故障处理等等，一样样安排下去，已经到了午时。 刘青是瑾融跟前数得上的几个管事之一，有刘青在叶欣颜身后侍立着，工地上的管事不管是不是真的服气，却也都乖顺很多，事情安排的很顺利。 安排完这些事情，时间已经不早。叶欣颜返回安国公府时，专门走了其他路段的施工地，沿途把那些工地看了看。 中午吃过饭歇息之后，叶欣颜再次去到工地，并让连贵传话给瑾融，她有事商量，让禹王殿下得空来一趟工地公事房。 安国公府的护卫，接了连贵安排的差使，心里七上八下的往禹王府而来。 一边打马前去，一边暗自在心里嘀咕。虽然听人说，自家大小姐在禹王跟前得脸，大小姐就这么派人去传话，让禹王殿下去见她，似乎也有些不妥吧？ 禹王府的门房一听齐家大娘子捎了话来，二话不说，就领着他进去见万言。 万老爷子也没让护卫心里嘀咕多久，很痛快的应下，对他说道：“回去告诉大娘子，小老儿一定尽快将大娘子的话转告王爷，请大娘子放心。” 护卫立即心情飞扬，对万言一连声的打躬道谢，回去向连管事复命。 虽然两次前去豫远郡的护卫都说，自家大小姐和禹王殿下相处极其融洽。可是君臣有别，他也没想到，自家大小姐和王爷的关系居然能融洽至此。看来，跟着大小姐做事还是蛮有脸面的。 冬日的公事房，即使放了两个炭盆，依然很冷。叶欣颜斗篷都没摘，坐在公事房的桌前，一条条的书写，安排随后需要做的事情，顺带等瑾融前来。 万言差人找到瑾融的时候，瑾融正在和一杆子狐朋狗友在一起，投壶玩耍。 听得弘知传进来的话，放下手里的长签，起身对杨浩等人说道：“我得走了，是轨道上的事情。掌管轨道工程的主事有事情商量，我得过去一趟。 靖远侯府的徐登颇觉扫兴，说道：“六一您也就是闲的，揽着等子麻烦事干什么？六爷想赚银子还不简单吗，只要有人手，找工部的官员知会一声，揽几个正经工程做多好。” 瑾融还没答话，杨浩也说道：“我听祖父说过，今年一年，递折子、请办轨道运输的官员没少挨骂，就连韩相都没少跟着听那些闲言碎语。六爷有没有去修建轨道的地方转转？好好的繁华街道，被遭害的不成样子，路人都没地方下脚。老徐说得对，六爷还是不要在那等地方下工夫了，赶紧把人撤回来，赚些别的银子。” 瑾融苦笑了一声，无奈说道：“我当时想的也是能赚钱，银子么，谁还会嫌多？能赚一把是一把不是，谁能想到事情会做成这样。其实你们也看到了，六爷我府里的管事还是很得力的，我那两段轨道已经早早完工了，六爷我就是被那些笨蛋带累了。娘的，连修个路都修不好，也敢揽事。不说了，我还是去看看到底什么事情。失陪了，诸位。” 和瑾融一起来的还有胡敬，胡敬一进门就给叶欣颜见礼：“给大娘子告罪。我等把事情做成这个糟糕样子，十冬腊月的，还累的大娘子在这里做事，实在抱歉的很。在下给大娘子道声辛苦。” 叶欣颜连忙起身还礼，抱歉道：“胡先生客气，当时筹划这个事情的时候，确实是小妇人没想到这许多事情，才造成如今这样的困局。小妇人实在是愧对六爷和胡先生。” “都是客气话，坐下慢慢说。”瑾融摆摆手，当先坐下，说道，“做事嘛，难免出差错。如今说这些没用，还得赶紧想办法补救，把轨道运行起来。只要轨道用起来，才能向世人展示，使用轨道还是有诸多便利的，最起码不至于被朝廷勒令停工。” 待到两人坐下，瑾融问叶欣颜：“万言捎话给我，说你有事商谅。什么事？” 叶欣颜说道：“今日午间回府的时候，我沿途看了看别的路段的轨道铺设情况。紧邻咱们这里有三段的工程，大概是紧邻您这两个工地，多少受了些影响，我看着他们做得不错。如果抓紧一些，多备上些人手，也许能在年前完工，勉强可以先投入运营。这样的话，六爷您这里试运行，可以把这三个路段捎上。路程长一些，运营效果会更好。” 瑾融看了看胡敬，胡敬点头道：“属下也看过这两个地方，做的也还算不错。只是，由咱们去督促他们赶工，是不是有点越界？” 叶欣颜插言道：“如今这个时候，督促已经没用了，临近年关，再招人手也不容易。我的意思，是让六爷门下的管事去和他们接洽，告诉他们，咱们的轨道既将投入试运营。如果他们愿意，六爷这里可以派人帮助他们完成工程，还可以帮助他们启动运营。” 叶欣颜见胡敬看向她的惊讶目光，补充说道：“当然，咱们派过去的工人和管事，他得付给工钱。”果然，叶欣颜补充了这句话，胡敬的神色立即平静。让叶欣颜不禁暗自思量，是不是她时时刻刻的财迷样子，已经太深入人心，人们根本就接受不了她慷慨大方的形象。 “这个倒没问题。”瑾融说道，“只是他们的工地我看过，就算抓紧施工，只怕年前也做不完。” 叶欣颜颇有些不厚道的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这个也不是问题，时间紧就要有个时间紧的做法。”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三章 赶工 “哦？你这个时间紧的做法是什么？”瑾融挑眉。 叶欣颜继续说道：“昼夜奋战六爷听说过吧？把他们原有的工人，和六爷派过去的工人分成三四拨人，轮班儿上工，一天十二个时辰，人停工不停。” “这是腊月天，天气冷的伸不出手，天黑的也早。”瑾融停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火盆。屋里两个火盆都不觉着暖和，一天十二个时辰在外面做事……，他有些于心不忍。 胡敬倒是认真想了想，说道：“出来做事的人，为的就是赚工钱，如今又是年关，贫苦人家的汉子，能多赚些银子让家人过个好年总是好的。只看他们愿意付多少工钱了，若是给的工钱少，做不做当然由咱们自己。” 叶欣颜点头赞成：“胡先生说的在理。您这里的工人和管事都是熟手，做起事来绝对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晚间做活儿加钱天经地义。若是让他们的人手跟着六爷派去的人做工，到完工时，不见得多花他多少银两。” “至于天气寒冷这些。工地上已经没有泥水活儿，都是些工料组装，让做工的人多穿些衣物就好。晚间的火把让专人照看，不要引燃其它物品。冬季寒冷，做工时间不要超过四个时辰，应该可以的。让管事好好排布一下，有个五六天应该能做完。”叶欣颜继续说道。 赶工的事情叶欣颜自己就做过，虽然不是工地上的体力活儿，却也耗费脑力，那也是把睡眠的时间用来干活儿的。 这两个黑心肠的家伙，瑾融的眉毛挑的都要飞出去了。 他嘿嘿干笑两声，“就按你们说的来。咱们先商量着，能商量妥当最好。就算不成，顶多咱先运营咱这两段轨道，他们那几段，什么时候完工什么时候加进来。” “还有，”叶欣颜想起京城其他路段的那些糟心场面，“铺设环城轨道，本来就是个扰民的工程，很容易给人们出行和周边的店铺造成不便。而那些施工地又没人管束，由着他们随意折腾，这才给那些路段造成如今的混乱局面。” 瑾融是个地地道道的居高位者，而且王府这两个路段施工的时候，他不在京城。他只对现在的混乱局面有感触，却没想过工程本身应该是什么样子。 而胡静是一早就出来主持此项工程的人，听叶欣颜这么说，不觉愣了愣，“动土动工，不都是这个样子吗？朝廷也是管束的，只要正常施工，没有械斗、不滋事、不滋扰地方就可以。” 叶欣颜想到路上所见状况，不觉笑道：“都快把京城的路封死了，这样子还不算滋扰地方？”您那滋扰地方是怎么算的，难道真的拆了人家的民房，让人无家可归，才算滋扰？ 胡敬是真不理解叶欣颜说的话，他颇为无辜的摊手说道：“咱们这真的只是正常做工，已经尽力不给地方百姓找麻烦了。” 那是您没见过那些不准扰民的要求，姑娘我经历的年代，开动一个工程，一定要有不扰民的措施，否则，连动工的机会有不会给您。 叶欣颜没再多做解释，直接说道：“如今临近过年，这里是大夏朝的都城。修建轨道固然重要，可是百姓的安康和京城的繁华也不容忽视。” “我觉着，六爷应该联系一下您手里的官员，或者您口头给皇上说说也行。让京府衙门，找各个负责轨道运行的商户，给正在修建的轨道周边划出一个范围，只允许他们在界定范围之内做事。界定范围之外，是京城商家和百姓的行走通道，不允许他们侵占。” 瑾融神色郑重起来，轨道马车被那么多人质疑责问，修建时间长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可是，工程把环城的整个路面都占用了，几乎给京城的通行造成困顿才是关键。如果这个事情能够解决，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他的视线在叶欣颜和胡敬之间打了个来回，问胡敬道：“工程上的事我不懂，胡先生看，叶子说的可行吗？” 叶欣颜没等胡敬说话，很失礼的接口说道：“六爷您要相信咱们大夏朝的臣民，他们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您的要求合理，您就要相信他们能做到。” 瑾融思量片刻，叶欣颜说的这个办法可行的话，由他和父皇闲聊时提议，想来既不显得他想要博取名声，又能办了实事，更加深父皇对他的好印象。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试试呢？ 而且，迄今为止，齐叶说过的话，落空的很少。尤其重要事情，就没有无的放矢的时候。 “嗯。”瑾融点头：“胡先生这就和我去看那些工地，把地方详细看好了，给父皇说话时，心里也有个谱。” 瑾融和胡敬带着王府擅长工事的小吏，把环绕京城的轨道铺设情况，整个看了一遍。小吏又把自家修建的轨道丈量一番，给了锦荣一个确切尺寸。 而叶欣颜这里的工地，把瑾融和胡敬送走，刘青就带着人，找相邻的轨道商户商量赶工。 事情比瑾融想的简单，那两个商户一听禹王手里的人能带着他们赶工，哪里还有迟疑，忙不迭的满口应承。紧接着就问：明日一早能开工不？看着竟是很怕刘青反悔的样子。 他们都是生意人，眼睛亮的很。禹王府管事带的人怎么做事，他们是眼睁睁看着的，眼睛也不敢眨的跟着学，还是落后人家很多。如今人家主动来说，愿意帮着他们尽快把事情做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加工钱的事，那就更简单了。人家的工人干活，一个顶咱两个三个的出活儿，而且只要求晚上加工钱，这么好的事儿，错过了这次，再到哪里去找去下一次？ 再加上，这位刘管事还承诺，若是他们的工程能赶在年前完工，人家还会帮他们出方案、试运营，那就一定得日夜赶工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和叶欣颜这两个段路相邻的工地一扫之前的低迷状态，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动起来，真的保证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歇工，连着轴的忙碌赶工。 很多露天的工事，上冻时就收工了。而铺设轨道的工程，在这大冬天，眼看着就是年关的时候，忽然动作加大了。 这么反常的事情，立即引起很多关注。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四章 唯一夸赞 在众多视线的关注之下，这三段工地的轨道和相关设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一步步的趋于完工。 这三段工程中间，禹王府承揽的两段轨道已经完成全面清理，周边街道规整一新。两段轨道的三个站点儿立着七尺高的牌子，书写着临近街道和巷口的名称。 在轨道终端的一片空地上，停着三辆不同规格的马车，有雕画精美的四人座、宽敞明亮的敞篷八人座，还有客货两用的带平板马车。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子穿戴整洁，给人们讲解三种马车各自的优点和方便之处。 种种迹象说明，遥遥无期的轨道马车居然真的要使用了。 本来持观望态度、或者嗤之以鼻认为这个事情绝对做不成的人，这时也开始动心，等着这个新鲜事物，到底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在京城的街道上。 与此同时，瑾融那里也有了动静。 叶欣颜上工两天之后，早朝时，大小官员该上的折子上完了，该奏报的事情奏报结束，皇帝陛下才慢悠悠的问起京城的街道。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再次响起对轨道马车的质疑和对这个政令的攻讦之声。 好在这次有不少人理智的保持了沉默。很多人都知道，整个京城的轨道马车分成十段，其中的两个路段这几天就要开张运营。 而且，相邻的三个路段也在赶工，正在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趋近于完成。承揽那三个路段的运营商户已经扬言，他们的轨道也会在年前投入运营。 这就说明，轨道马车现在的局面其实是可以避免的，现如今的困局也很有可能解决。这个时候，谨慎说话才最紧要。 皇帝饶有兴趣的听着下方各位爱卿的奏报，直到群情激奋的大臣们觉得不太对劲，渐渐住了口，皇帝才问道：“京城街道乱了将近一年，各位爱卿可有解决的良策？” 朝臣们面面相觑。眼看着年底了，冬日里叫停工程，也于事无补啊。这天寒地冻的，就算停工，也无法募集劳役修整路面啊。 工部尚书王贤出列说道：“如今的气候，实在不易在土木上做大的变动。铺设轨道的工程即使停工，也只能粗略的修整出一个通道。真正要把路面修整如初，只怕得等到来年开春，召集劳役之后，再做安排。” 站在首位的韩延回听着，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被皇帝一眼看到，问道：“韩爱卿有什么说的？” 韩延回站出来，躬身回道：“京城的轨道马车招募运营商家时，把轨道分成十段。如今已经有两个路段竣工，还有三条即将完成，据说马上就会到衙门报备运营。已经做成这样……如果停下，岂不是白白投入这许多人力和物力？微臣认为，这件事还是多多斟酌为好，至少也要看看运营情况，再决定是否取缔。” 皇帝把目光在一众朝臣扫了一圈，沉声说道：“既然十条路段已经完工一半，那就不是工程本身有问题，而是施工不利。不知朕说的对不对？” 皇帝陛下的口气很不好，下面立即跪倒一大片。 “尤承惠。”皇帝叫道。 京兆府尹尤承惠正和一众同僚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闻听皇帝叫到自己，暗道不好，忙再次叩首，应道：“微臣在。” 皇帝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响起：“身为掌管京城的官员，对下辖之地疏于管制，以至于让京城街道形成如此困局。罚俸半年。” 啊？尤承惠不知道怎么这件事在他头上开刀了，连忙谢恩：“微臣知罪。谢圣上网开一面。” 尤承惠周围的人把腰弯的更低，基本上要匍匐在地上了。 皇帝继续叫道：“工部尚书王贤。” “微臣在。”王贤听到皇帝找尤承惠的麻烦，就知道他这个掌管工部的跑不了。 “全京城范围内铺设轨道，工程进度差距如此之大，施工地侵占京城大片道路。作为一手掌管工部的二品大员，对如此乱象置若罔闻。罚奉半年。你可服气？” “臣知罪。”王贤深深地低着头。他敢说不服气吗？这个事情和他有关系吗？又不是他同意实施的这个工程。 皇帝接着下令：“责令京府衙门，年底休衙之前整饬京城街道。尤其是轨道马车的施工地段，京兆府协同工部，在轨道铺设地，酌情在轨道两边扩出丈余或者几尺之地，作为施工地。把其余路面清理出来，不得随意占用，违者由京兆府衙问责承揽商户。这件事五日之内必须完工。” 皇帝几句话说完，底下原本还感觉茫然且不平的人都暗自吃惊。王贤更是在心里琢磨，回忆着他远远看过的铺设轨道的施工地。陛下说的做法好像真的能行，若是早就照着这样做，是不是京城的道路就不至于这么难行、拥堵了？ 皇上吩咐之后，口气严厉的继续说道：“自从轨道工程开工以来，抱怨责难的声音不断，最近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可是真正上心，真正想着解决的有几个？你们有哪个在这件事情上下过功夫、用过心思？” “一个都没有！最后还是朕的六皇子回来，看不过眼京城的混乱街道。让禹王府管事丈量工地，才想出这么个法子。人常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们稍稍在国事上用些心，京城的街道也不至于乱了将近一年。” 七皇子是领着差事的，不像瑾融，无论皇帝老子发多大脾气都听不见、看不见。更何况，今日朝堂上满朝文武都被痛斥的时候，禹王殿下是被夸赞的唯一一位。 七皇子瑾翊一回府，就找来他的长随永富问话：“不是让你的人盯着禹王吗？禹王这几天可去过铺设轨道的工地？” 永福躬身回道：“禹王爷腊月初七回来，第二天去两个老王爷的府上拜望时，顺道看了昌平街已经完工的轨道。第三天拜访安国公府，隔日那个所谓的齐叶上工，禹王殿下去工地的次数就多了，每日一趟，有时两趟三趟。” “这么说，和昌平街相邻的轨道路段重新动工，也是在齐叶上工之后开始的？”瑾翊问道。 永福再答“是”。 瑾翊把永福打发下去，看向幕僚刘裕。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五章 跑了空车 刘裕迎着福王的目光，点头说道：“属下也认为禹王殿下提议的整饬街道，出自叶大小姐。叶老爷子的魄力没的说，齐叶顶着和叶大小姐一般无二的面容进进出出，老爷子竟然能安之若素，想不钦佩又不行。” 禹王和那齐叶回到京城，不单单是他们在暗中观察，留意的人多了去了。有太子和自家王爷的这样事出有因关注的。还有更多人是闲来无事，等着看热闹的，等着这个齐叶什么时候会撑不住，以什么样的理由变回叶欣颜。 刘裕不相信安国公会不知道这些，可人家老爷子就是这么强悍，就让孙女这么不加掩饰的出来做工了。国公府的大小姐，出来给人做工了……国公爷让人拜服。 瑾翊揉了揉额角，对刘裕说道：“你说这个齐叶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就是一个寻常女子，忽然就有了如今这等厉害手段。六哥逍遥了这么多年，正经事从来见不着他的影子，如今被齐叶的各种手段辅助，六哥倒出尽了风头。如果有心野的人撺掇几句，六哥没准儿真能生了别的心思。” 刘裕默然，七爷说的还真不错，如今的禹王和之前大不一样了。过去太子和七爷并不把很多精力放在禹王那里。可这两年，六爷那里太不消停了。 前年，禹王刚到豫远郡不久，就在清远县整出一个什么养牛场。虽说后来证明这个养牛场确实是为了赚银子，可养牛场繁育乳牛的副产公牛牛犊，对农耕的影响那是有目共睹的。 清远县的养牛场开办才一年多，豫远郡南部就增加了一个更大的。等这个养牛场形成规模，开始不断地出售公牛牛犊，和产乳量少的母牛，一定会大大拉低耕牛价格。获利的农户农田就多了。 若是禹王在别处再多开几家这样的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普天下的百姓岂不是都要把禹王爷挂在嘴边称赞？ 有养牛场为他赚取名声，再有养牛场所产乳酪只给他赚取巨额利润，有这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是有点子野心，也情有可原。如今，再加上轨道工程…… 刘裕不由的也像瑾翊那样，捏了捏额角。谋求皇储之位，本来就艰难，若再加上一个禹王。而禹王又有这样的声望和资产辅助，一定会成为七爷的劲敌。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了。 刘裕安慰瑾翊道：“七爷不用过于懊恼。禹王殿下就算现在起了心思，也比七爷您晚了十年时间。咱们谋求的事情，最终还是要在朝堂上角逐，六爷晚了这一步，差的就远了。七爷当前最要紧的，还是抓住现在手中的势力，把北疆防务做好。” 瑾翊把玩着手里的一方青玉镇纸，淡淡的说道：“这些我也知道。只是过去六哥没离开京城时，整日游来晃去的不做正事，父皇就是见他，也不过闲说几句风俗趣事。今日在朝堂上，猛然听着父皇夸赞他，心里有点不舒服而已。” 刘裕笑道：“七爷能想明白就好。其实若是禹王殿下真的插一脚进来，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圣上还是正当年，以后的日子还长，七爷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太子面前，太过显眼。若是有禹王分去一些关注，七爷会轻松不少。 七爷不但有很多朝堂上的实力官员，还掌管着北疆防务，实力强劲。北疆的的防务是国之根本，军队里的这些人手，关键时候对七爷的辅助极大。这些都是优于禹王和太子的地方，七爷牢牢抓住这些就比他们高了一筹。” 提起北疆防务，又让瑾翊想起安国公，他摇头失笑道：“北疆将士基本上都是叶老爷子带出来的，本来咱们才应该和叶老爷子走的近。谁知六爷竟歪打正着的遇到了叶欣颜，老爷子许多年没接待过皇子的府邸，居然让六哥去了一趟。” 刘裕以为瑾翊想从安国公这边下手，连忙说道：“咱们还和国公爷维持现状比较好。您尊重国公爷不想和皇子有牵扯，国公爷对您也甚是理礼遇，这样就很好。如果没有别的机遇，先就这样平安相处最好。就算老爷子不支持您，至少也不要让老爷子对您起戒心。” 安国公那脾性，难搞得很。若真的把他老人家惹的起了悍性，凭叶家历经十代皇帝的恩宠，七爷还真不能把老爷子怎样了。 “嗯，”瑾翊随口答应一声，不再揪扯这个话题，而是吩咐道：“六哥承揽的轨道，近几日可能要运营。你派人打探消息，试运营当日，咱们找个地方看热闹去。” ………… 京府衙门的动作很快。皇帝陛下给了尤承惠五天时间。尤承惠却只用了三天，就把事情办妥了。衙门的衙役和工部派来的人一起，给轨道施工地划定了界限，又让商户着人把界限之外的路面全部清理出来。 尤承惠被皇帝发落，又被罚俸半年，那口气怎么也得有个出处。罚俸禄虽然不是小事，可丢了的面子却更是大事。 尤大人派差事的时候，对下属大发雷霆：“既然商户们为了赚钱，能够不分昼夜的赶工，他们就能不分昼夜地把路面给本官清出来。凡是清不出来的，让东家来衙门做客喝茶。” 于是，三天之后，即使无法投入运营的、没有完工的轨道铺设地，也整饬清爽，施工地和行走街道泾渭分明，京城街道恢复了以往的行路秩序。 而那几段能够投入运营的轨道路段，更是收拾利索，路边的树木和建筑挂着红绸，轨道马车即将投入运营。 胡敬领人做事，那是非常靠谱的。轨道运行这种事和店铺开业不一样，围观的人太多，会给道路和行进造成麻烦。所以，胡敬之前没安排大肆宣扬。 即使这样，轨道马车的周边也满是沸沸扬扬的人群，全靠衙门里的衙役维持秩序，否则，这轨道马车只怕寸步难行。那样，马车就不用运营行走，直接变成展览好了。 环城轨道车行，是的，京城的轨道马车官方注册名称是环城轨道车行。环城轨道车行试运营的前三天，客货马车和八座敞篷车免费乘坐。 而那四人座的精致雕花马车，在胡敬的安排中，是一定要收费的。四人木质马车无论外部雕画还是内里的布置，都称得上豪华。乘坐这种马车的人，和人家说免费，那就相当于打脸和骂街。 瑾翊要见识轨道马车的运营，他的表弟姜书远早早就打听着马车的起始站点，定了路边酒楼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 瑾翊和姜书远、刘裕高高端坐上面，通过半掩着的窗户望向外面。 瑾翊今天过来，不但想见识一下马车在轨道上的运行状况，还想看看安国公那个不在意抛头露面的孙女，看她如今是个什么形象。 可是让人失望的是，开业现场只有禹王府的管事刘青，领着这几位管事，主持开业。 热热闹闹的响了十几挂鞭炮之后，开始隆重的跑第一趟空车。是的，很无奈的说，轨道马车的第一趟跑的是空车，没人尝试。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六章 混事儿的 瑾翊把投向外面的视线收回来，对刘裕和姜书远说道：“难道马车的运营方式也是叶欣颜整治出来的？看着竟然不怎么遵循寻常做法，稀奇的很。” 瑾翊看到的轨道马车运行极严谨。三两不同规格马车出发时间间隔很短，也很有规律，按顺序一趟一趟发，即使没客人跑空车也一样出发了。 商家以营利为目的，作为六皇子的瑾融虽然不是商家，可是做这个事也是为了赚银子。载客，不是有客人、有银子赚才会出车吗？ 瑾翊慢慢的品着茶，一边看着不断有围观的人进到酒楼，忽然意识到，若是轨道马车真的能运营起来，像这家酒楼这么有利的位置，生意也一定比过去好上很多。 两盏茶喝完，第一趟的回程马车也返回来了，瑾翊和姜书远连忙看过去，华丽四人座马车空的，敞篷马车也是空的，不用说，那客货两用车依然也是空的。 瑾翊坐回去，看着刘裕笑道：“这一趟又是空的，若是依然没人乘坐，不知他们还会不会这么一直空车跑下去。” 不多时，环城轨道车行就给了瑾翊回答，这一趟，依然是豪华马车第一个出发，空的。敞篷车也是空车走的。 倒是客货车上去两个拉货的爷们儿，先把沉重的麻袋放上去，然后人也坐上去了。放麻袋的时候，车夫还帮了把手。 瑾翊把视线落在了赶车和跟车的两人身上。每辆车的车夫和跟车的都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看着就是夫妇两个。 让瑾翊感兴趣的是这几对夫妇的神色和态度。这两趟车跟下来，跑空车的车夫夫妇，看不出沮丧失落，而帮着客人往车上搬东西的人也不嫌麻烦，都是一样的笑脸相迎。瑾翊甚至怀疑，连他们脸上的笑脸和嘴角扯出的幅度，都是用尺子量过的。 瑾翊没有看到叶欣颜，可叶欣颜是在现场的。她坐在酒楼斜侧方向一间茶馆儿里，就近看轨道马车的运行情况。相比于载客量，她更关心马车在轨道上的运行是不是安全平稳、路途是不是顺畅、会不会有没考虑到的事件发生。 只要车辆和轨道的质量过关，客人总是会有的。今天第一天运行，先试试马车跑路的情况，有没有乘客没多大关系。 若是今天没有乘客，明日让连贵或者刘青花钱雇几个不同身份的人，坐上去晃上一圈。只要有打头的人尝试，再说几句好听的宣传，总会有好奇和爱占便宜的人光顾。 更何况，她不相信免费而且干净舒适的马车会没人乘坐。 果然，跑第二趟时，她就看到，客货两用车上去的那两个乘客。嗯，开头还算不错。 从没有过的新鲜事物，持观望态度的人很多，可是也不乏有人愿意尝新鲜。第二趟马车返程，四人座和八人座还是空车，客货车却有了客人。 大概是发车时两个扛活儿的人开了头，回程时，客货两用车几乎坐满了，六个人的座位之余了一个空座。 这几个人不是闲着没事的，下了车，扛着麻袋和各自的货物就走。临走时，看向客货车的眼睛里满是艳羡和遗憾。这么好的车子，可惜只免费三天。 周围的人看着这几个人扛着麻袋、大包离开，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第三趟车发车的时候，客货车坐满了，有扛大包的，也有两个背着背篓的。 八座的敞篷车坐上去一对中年夫妇和一对母子，看着都是寻常百姓。那个孩子七八岁的样子，满脸喜气的坐在母亲旁边，左看看又看看，不住的用手摩挲着马车的栏杆、座椅、车壁以及所有能摸到的东西，然后再咧着嘴看着周围围观的人乐呵呵笑。 四座的雕花马车，又跑一趟空车。 这趟马车返程的时候，豪华版马车依然空着。 八人座的敞篷车则坐满了，有两个中年媳妇是典型的大夏朝好乘客，从马车上一走下来，就扯着嗓门儿不住的称赞、称奇，从多方面和不同角度，赞扬了轨道马车的各种优点。 例如，如此舒适、如此平稳的马车平生未见。再比如，马车跑起来又轻又快，感觉像风吹一样，就像在云里漂着，等等。 听着玖玥转述回来的话，叶欣颜笑了好一阵。这是她知道内情，如果不知道的，没准儿以为这两个妇人是环城车行请来的托儿。 在外面，两个中年妇人的话音还没落，一边往外走，一边相互说着话，回味那舒适的乘车感受。 那边乘坐客货车扛着大包的人也扯着老粗的嗓门儿，对周边的人要和：“趁着今天免费，爷们儿们想坐的赶紧试试去。咱也是活了三十几年的年纪，从没想到还能坐坐这样舒服体面的马车。那两位大嫂说的一点都不错，别说我坐着是享受，就是我这包洋芋也跟着享福了。这车不受颠波，速度又快，路上没有耽搁，数不尽的好处。” 这之后，乘车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一对年轻夫妇，从衣着穿戴上就看得出，是殷实人家出来的，身边还跟着个小丫鬟。估计是那丈夫疼爱妻子，在妻子满含希翼的目光下，交了车钱，作为乘坐高档四人马车的第一人，坐了上去。 乘车是免费的，而且还不断有人称赞轨道马车舒适平稳。更有从车上下来的人说，相比寻常雇来的马车，乘坐轨道马车，那不是赶路，而是享受。 于是，要求坐车的人越来越多。酒楼上的瑾翊看着有了兴致，坐在他对面的姜书远也抻着脖子观望，还和瑾翊笑着说道：“亏他们想的出来，不花钱乘车，还三天。那没事的闲汉不都来混事了？若是因为坐车再闹出事端，推搡间之间见了血，这开业的兆头可就不好了。” 外面打算体验轨道马车的人的确多了些，而那些老实巴交的正经人、妇人孩子这些未来的乘客，却被一些凶神一样的粗大汉子推在一边，连马车的边儿都挨不上。 维护运营的禹王府管事前去问话时，这些人态度良好，却理直气壮的要求乘车。不是载客的马车吗？他们也是乘客，怎么就不能坐车了？ 管事听了，招手叫了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问道：“敢问小哥，您识字的吧？” “识字。”那人满头雾水的应道。 挤在最前面的两个闲汉嗤笑道：“难道不识字的人不能乘你家的马车不成？你这是赚钱的车行，还是开办学堂？”人群哄笑。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七章 是个有本事的 听了两个闲汉的讥讽，管事也不恼，把那年轻人请到站牌前面，“劳您给大家读读这一段。”管事指着站牌上书写的一段话。 站牌上写着轨道马车试运营的相关事项，管事指着的那段写着：同一人两个时辰只能乘坐一次，有滋扰闹事、不服规矩的报官。 “哎，你看清楚，老子这是头一次乘坐。”一个闲汉叫道。 闲汉的话刚出口，从管事身后转出来一个衙役来，“怎么了！怎么了！滋事是吧？爷已经看见你坐三次了！” 随后，又转出来一个衙役，很没节操的附和道：“没错儿，这两个，是乘坐三次了。” “……” 连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无语。衙役大哥，这轨道马车一共才跑了三次好不好？ 其中一个闲汉说道：“我说官爷，您虽然是官爷，可说话也得有个影子吧？这轨道马车，小人可是一次也没上去过。” 衙役嘿嘿的笑着，指了指他旁边那个，“但是他上去过啊。去吧，想乘车下晌再来，记得别和你这伴当一起来。官爷我的眼睛毒的很，只要是过眼的人，都记得住。” 这俩什么职业素质嘛？混事儿也得看地方不是，禹王府的生意也敢搅合。 今天这差事，是禹王府管事亲自去京兆府衙门走了明路的，是府尹大人亲自派下来的。他们来了之后，王府管事又给了茶钱，他们得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办差，才能和大人交代过去，才能对得起禹王府的茶钱。 很显然，这俩混事儿的很不专业，那位被诬陷坐过三次车的闲汉很不服气：“这牌子上不是写的四个时辰可以乘坐一次吗？小民怎么就不能下晌再来了？” 就算他来不了，他也是有几个交好弟兄的，让哥几个和他们的朋友们没事儿来玩儿玩儿也行。白坐的车，一定要坐个够本。 坐在茶馆儿临窗位置的叶欣颜，早就注意到有不少闲汉混在这里看热闹。话说闲汉，那也是古代一个很总要的职业，也是要做事赚银子的。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业界的成功人士。 叶欣颜看向邻桌坐着的关禾：“关大哥。” 关禾连眼角都没给她一个，就像没听见有人叫她。 叶欣颜并不灰心。关禾看她不顺眼她知道，如果不是齐家过的安稳，还有层出不穷的新鲜事物，齐家留不住他。同样的，叶欣颜也看不惯关禾的臭屁样子，只不过他本事大，自家小弟和族弟又跟着他学武，她也不会给关禾好脸色。 叶欣颜接连点着人群里几个吊儿郎当的人，说道：“关大哥能看出哪个是闲汉混混儿吧？您帮忙去把这几个人处理一下可好？让他们离轨道车行远一点儿，若是能让他们心存敬畏，再也不敢来，那就更完美了。” 轨道马车是正经的交通工具，大半、甚至绝大多数乘客是女子。若是经常有闲汉、二赖子在这里晃悠，间或再上车滋扰一番，会严重影响轨道马车的档次和生意。 “这里不是有衙门的人在吗？”关禾把一粒盐渍花生丢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嚼着。 叶欣颜耐心解释道：“衙门里的人只能照着朝廷的章程维持秩序，哪里管得了这些人乘车？这八人的车子，这些混混儿坐上去一个，这趟车就得白跑。慢慢的，车行的名声就没那么好了。” “不是还有王府吗？”关禾又扔了一粒盐渍青梅进嘴里。 叶欣颜皱眉，说道：“王府的人出手，哪有关大哥这样便捷快速？远不如关大哥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的人有威慑力。再说王府出手也得有个理由不是，他们什么也不做，不犯王法，只要每日在等车的地方晃两圈，那些小娘子和有身份的妇人就会躲的远远的。” 这个时代和过去不一样，公交车上遇到色狼，被美女扇个耳光那是美谈。而在这里，若是女子被地痞非礼、摸上一把，那就是死路一条。 人家小娘子和妇人不会为了坐个车，就冒这种风险。 关禾也皱了皱眉，“我只管护院，保证你们姐弟三人的安全，可不是谁家的打手。” 叶欣颜把手里的花生壳扔掉，拍拍手站起来，对身后两个护卫勾了勾手指，“你们两个，跟我走。咱们把人群里那些像地痞的人挨个儿暴打一顿，打得他们连他老娘都不认得。” 切，对付他还不好办，若是她出手，她连她是谁都不说，把那些地痞挨个人收拾，她倒要看看，把那些人都惹出火来，作为她的护卫的关禾就坐着别管。 关禾立即横着眉看过来，领着两个人，去挨个儿暴打人家？想什么呢！被挨个暴打好不好？ “好了，好了。”关禾没好气的站起来，说道，“跟着齐嘉儿的丫鬟我看着不顺眼。” 叶欣颜斜着眼睛看了他老半天，才很勉强说了句，“我也看那个丫鬟不合适，回头再说吧。关大哥先把眼前的事情料理了。”古代能有这么没脸皮的人，也真是奇迹。她这次得好好问问紫凝了，看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天天看这张臭脸。 然后，坐在酒楼上的瑾翊和姜书远，就看到一个身形敏建的高瘦男子出现在和衙役拌嘴两个闲汉中间，手臂搭上两人的肩膀。两个闲汉立即脸色大变，似乎连头都扭不过去，只僵直着整个身体，拼命往男子一边的转着眼珠，想看清楚让他们浑身动不得的人是谁。 关禾笑呵呵的对两个衙役说道：“给两位官爷添麻烦了，他们就是闲的没事做，我这就带着我这两个兄弟喝酒去，您二位忙着。” 一个衙役盯着三个人的背影，在把视线转回那个号称眼睛很毒的衙役。那衙役点点头，说道：“齐大掌事跟前的人，听说是护卫。” 第一个衙役下意识的跟着点头，他怎么忽然觉得那两个闲汉变成了木偶？ 关禾来来往往几次，不多时，就把他十一个兄弟带去喝酒了。还有五六个混在人群中小偷小摸的人，是察觉气氛不对，惊惧之下自己离开的。 没了起哄混事儿的人，乘坐马车的人虽然多，但都能按照车行管事的安排，规规矩矩排成男女两列 有人迟迟等不到队伍前进，问旁边维持秩序的管事：“你家这轨道马车好是好，只是配备的马车少了点儿。每天都是这三辆车和这几匹马，连个歇息的时候都没有，用不了几天，马匹不是都要累死了？” 管事笑道：“客官说的是呢，今日是咱们试运营的第一天，我们胡先生怕车辆多了，咱们没经验，马车在轨道上排布不开。若是今日顺利，明日会各增加一辆马车。你看见那边没有？” 管事的手指了指后方，“预计后日那边的两条轨道也能并进来一起用，还有前面的一条，也要完工了。到时候咱们的马车就更多了，行驶线路也更长。” 旁边的人纷纷询问：“后日就能并进来吗？那边正路过我家，以后出门可方便多了。” “是啊，不知多长时间跑一趟车，以后咱们都不用专程走出老远雇车了。” “哎，哎，我问过那边的管事了，乘坐八人座的敞篷车比雇车便宜很多……” …… 叶欣颜在酒店门口迎着关禾，问道：“那些人不敢再来了吧？” 关禾只瞟了叶欣颜一眼，连话都懒得答。听听这话问的，他是干什么的？他都出手了，如果那些人还敢来，那他还能出来见人吗？ 叶欣颜收到这不满的一眼，立即放下心来，“那就好，既然这里没事，咱就回吧。”她转身对刘青说道，“麻烦刘管事在这里盯着，我就先回了。” 刘青连忙躬身相送。轨道马车今日初次运营，效果居然如此之好。经过这三天的免费，人们尝到轨道马车的好处，以后就不愁没乘客了。 就算四人车不免费，但是能坐的起四人车的人，就不在乎那几个车钱。只要雕画马车舒服尊贵的名声出去，不怕贵妇和豪门小娘子不光顾。 他目送叶欣颜离开，心里的钦佩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世上居然有如此聪明、大气而又有见识的女子，真让他叹服。从他开始和所谓的齐娘子接触，这位表面上齐娘子就不断的让他惊讶，不断刷新他对齐娘子的钦佩程度。 瑾翊先是看见高瘦男子不断的从人群里勾肩搭背的往走带人，然后就见他进到一个茶馆停顿片刻，和一个女子、三个丫鬟仆妇一同出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护卫样的人。这几个人和门口守着的两个护卫，一路往街道后方僻静地的一辆马车而去。 那里还候着两个护卫，一辆蓝布马车和几匹健马。 “那不是叶家的……”瑾翊指着叶欣颜一行人，看向刘裕，刘裕点头道：“对，那就是安国公的孙女叶欣颜。” 瑾翊问道：“那个男子呢？就是姓关的那个江湖异士？” 刘裕点头：“名叫关禾，是清河村齐家的护院，从清远县清河村一路跟过来的。据说禹王殿下对这位关禾极是礼遇，想来是个有大本事的。” 瑾翊点点头。是有本事，从刚才不声不响就把十几个人从人群中弄走，而且再没回来的事情上看，本事大得很。 关注轨道马车开业的人很多，甚至皇帝都关注了此事，自有兵马司的人把轨道运营的事情报回去。 而最担心、最关注，知道运营顺利的之后，最开心的人却是安国公叶堂。就连尹氏，也仅仅是担心，担心轨道马车运营不成功，阿颜会不会伤心，没有安国公那种得偿所愿的喜悦。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八章 不单单是赚钱 叶欣颜的马车一进安国公府，管家乔来运就从门房迎出来。 车夫停下马车，乔来运上前两步，来到叶欣颜的马车旁，躬身对着车厢说道：“国公爷正在书房等大娘子，大娘子可否现在就过去一趟？” 叶欣颜掀起帘子，乔来运穿着一身深灰色棉袍，带着皮帽，正在站在马车旁边等叶欣颜回话。 叶欣颜问道：“老爷子可说是什么事情？” 乔来运回道：“国公爷只说请大娘子过去说话，没提什么事情。”国公爷先后听了两个查看轨道车行的探子回报，想来是找大小姐说轨道车行的事情。可是老爷子没交代，他自然不能多嘴。 跟车回来的关禾被叶欣颜强行安排收拾了几个混混儿，心情不好。这时已然进府，又有安国公府的管家已经迎过来，他懒得再进府，对坐在马车里的叶欣颜说道：“我出去找旧友喝酒了。” 也不听叶欣颜的回答，直接对连贵和乔来运抱了抱拳，拉着缰绳，掉转身走了。 叶欣颜探头往关禾的方向看了看，至于吗？不就是当了回打手，还是高级打手，都没见冲突就把人搞定了。都这种效果了，还闹脾气…… 叶欣颜转回来歉意的对乔来运笑笑：“既然老爷子问话，小妇人自然得去。乔伯您自便，我这就过去。” 马车在临近安国公书房的车道停下，连贵候着叶欣颜和丫鬟婆子下车，乔来运进去向安国公通报。 看着叶欣颜走进书房，乔来运问连贵道：“大娘子掌管的轨道马车今日开业，生意不错吧？” 连贵也看着书房方向，神色颇有些复杂的说道：“前三天都是免费乘坐，如今还看不出来生意好不好。但是乘坐的人都说，轨道马车行驶平稳，速度也快捷。想来日后就是收钱，愿意乘坐轨道马车出行的人应该也很多。” 从大小姐去轨道工地上工，昌平段和相邻轨道就没消停一会儿。这才几天功夫，被京城官员百姓诟病一年的轨道马车，居然就真的用起来了。这世上，还有大小姐做不了的事情吗？ 连贵说着，又对乔来运点点头，说道，“轨道马车真的能用，大概这才是最重要的。” 乔来运没去看轨道马车开业，颇觉遗憾：“是啊，京城的街道乱了一年，若是能早一点清理出来，再有轨道马车载客、运货，京城大概能有一番新气象吧。” 叶欣颜在书房门外把斗篷摘下来，交到玖玥手里，才迈步走进书房。 书房里只有安国公坐在上首的椅子上，身边随侍着一个小厮。 叶欣颜上前给安国公行礼，安国公没多说什么，指指旁边的位置，说道：“坐吧。”又吩咐随侍的小厮，“给大娘子沏杯热茶来。” 老爷子现在的心情是兴奋且热烈的，多少年淡漠寥落的情绪，近一年有了波动。而在今天，这种波动落到实处，变成了得偿所愿。虽然这个得偿所愿有些许遗憾，可这遗憾也仅仅是些许，孙女怎么了？孙女也是他叶家的孩子，叶家的血脉。 而且，府里有个耀眼的长姐，下面的弟妹们有样学样，就算没出息，也不至于很差。只可惜尹氏……唉，他那哪里是儿子，他一定是叶家上辈子的仇人。 安国公对儿子是不存什么希望了，他只希望儿子那个良妾能生个孙子，说不定可以把这个孙子扔给孙女，让这个孙子能像齐家两个小子那样，像个磊落的男孩子那样长大。 叶欣颜顺着安国公的手势坐下，见安国公面上没什么表情，不由得心下诧异。不应该啊，老头子不是想看她能不能把轨道做起来吗？就现如今的情形看来，她做的不错啊。 “您老人家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叶欣颜问道。 “有事。”安国公点点头，摆手把上茶的小厮打发下去，“虽然我知道你很能干，可是这么快就把轨道马车运作起来，依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哦。”叶欣颜点点头。这也算事？就为了告诉她，她做的事情出乎他老人家的意料之外？ 那是您老人家不了解小女子好不好？就像人家容六爷，就完全没意料之外这种情绪。今天轨道车行开业，明的暗的那么多人来围观、窥探，可人家六爷硬是没来，说不定现在还闷头睡大觉呢。 安国公继续说道：“我派去盯着轨道工程的人传回来的话，说近一两日，和你们相邻的几条轨道线路都能并进来，一并投入使用。能用起来吗？” 叶欣颜诧异的看向安国公。作为朝廷的重臣、武将，老爷子不是应该更关心轨道马车是不是能用，能不能再扩展到运送军资粮草上吗？ 就算格局再小一点，也应该欣喜自家孙女有本事，居然能把延滞疲软一年的轨道马车运作起来。可老爷子第一句实质性的问话，问的却是另外三条线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三条线路是安国公承揽的工程呢。 叶欣颜点头答道：“是，后天就能并进来一起行车了。还有些工地上周边的细节清理事项，因为时间赶得紧，得车行晚间停运时安排人做。 “你有没有让懂行的人查看那两条工程做的怎样？是不是靠得住？这个时候行事更要谨慎，如今的局势大好，若是那两条线路不太靠的住，宁可不用，也不能让这些线路的故障影响了你们的轨道运行。”安国公叮嘱道。 叶欣颜暗自点头，这是教她居安思危呢。老爷子能有如今这样的威势，绝不偶然嘛？ “看过了，这两家的工程是禹王手里的人帮着赶工做完的，都查看过了，靠得住。” “那就好。”安国公接着说道，“若是绕半个京城的轨道运作起来，而且能保证持续行驶，这就不单单是生意上的事情，更不能用赚多少银子来衡量。我说的这些，你明白吗？”说道后来，安国公的语气和神色都郑重起来。 叶欣颜把视线落下杯子上，默了默，才说道：“知道，是轨道运输的事情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二十九章 身份 安国公听叶欣颜答得这么顺畅，而且一张口就切入重点，不由得皱了皱眉。 轨道运输是去年年底朝堂上闹出来的事情，那个时候，禹王远在豫远郡，是个不管政事的闲散王爷。而叶欣颜不但身在豫远郡，而且她是个女子，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你是听禹王爷说的？”安国公问道。 “算是吧。”叶欣颜点头。 安国公心里又是一跳，禹王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禹王应该不会把朝廷的政务和一个女子说道。 叶欣颜解释道：“之前商量京城的轨道马车，禹王殿下曾经说过，轨道马车运行不算大事，更大的牵扯是使用轨道运送朝廷的重要物资。” 这句话不算真，但叶欣颜也没说假话。瑾融、江一凡和她商量这件事的时候，的确也说了可以在城镇之中载客的轨道马车。先后主次的区别。 安国公听到这个话却安心很多。朝议轨道运行的事情是在去年这个时候，禹王现在知道不算稀奇，和孙女商量轨道马车时提一下，也算正常。 安国公问道：“你知道就好。京城的轨道铺设近一年，可是直到禹王和你回来，才有了实质性进展，而且进展如此快，不到半个月就能行驶载客。这的确是件大事，势必会让很多人把视线聚集在你身上。我想问问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叶欣颜不明白安国公具体指的是什么。 “没人注意你，你的存在无足轻重时，你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如今不一样了，相信今日之后，很多人都会探究你的身份。你是想继续以齐叶的身份，做你的大掌事呢？还是回到安国公府当你的大小姐？”这才是安国公想问、想决定的事情。 终于从安国公口中说这个事情了。 如果让叶欣颜自己选，她还是愿意做齐叶，平民人家女子没有很多讲究，这样的日子更自在一些。 安国公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说道：“虽然已经有人把你的踪迹做了安排，可是假的就是假的，齐叶这个身份终究有漏洞。你以后的家业大了，有个安国公府的身份，好处还是很多的。” 叶欣颜沉默片刻，说道：“豫远郡……孙女还得回去。那里有乳制品行，有丰厚的收益，是我的心血。 还有营造行，那是齐家的希望。如今营造行虽然有了点声势，终究根基太浅，很多事情的运作不够成熟，后劲不足。若是我现在离开，只怕齐家爷爷和汪桥就停留在这个水平上了，再想往大里做，恐怕不容易。 还有小食店和美味楼，是金嬷嬷立身的根本，和营造行一样，也是没稳定下来。若是现在放手交给别人，孙女不敢保证以后还能赚钱。” 叶欣颜把这么多个‘还有’说下来，自己都觉得她是个自恋狂了。似乎没了她，人家这么多人没法儿活的样子。 好在安国公似乎很认可她的话，只问道：“如果做回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你依然可以回豫远郡，把那些事情料理清楚之后再回来呢？” 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顶着安国公府嫡孙女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做生意赚钱？ 这样开买卖赚钱，岂不是比交保护费都有保障？ 叶欣颜停下转着茶杯的动作，看向安国公，“豪门女子不是要守后宅女子的规矩吗？” 安国公听着有门儿，微笑道：“谁说出去做事就是不守规矩了？你如今带齐身边的丫鬟婆子，有护卫跟着，这已经就守了规矩。” “那个，您孙女不是……亡故了吗？”当时郑重其事宣布的事情，您老人家可怎么自圆其说？ 安国公摸摸下巴上浓密的胡须，颇为得意的说道：“我这张老脸还是有点分量的，只要圣上不说什么，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有甚关系？” 叶欣颜挑挑眉，老爷子这是要找皇帝老儿走后门、私了这件事了？ “皇上能答应？” “能。”安国公回答的很肯定，不过，“祖父还得问你个事情。” “问什么？” “其他路段的轨道，同样的工程，为什么进度会慢那么多？”安国公问道。 “孙女没见过他们做工程，想来是工程排布不好，过于拖拉造成的吧？” 叶欣颜在偏远山区见过盖房子、砌墙，老师傅们小心翼翼在泥浆上放一块砖，前后左右反复敲，直到看到这块砖的位置满意为止。而大城市工地上的普通工人，只看见人家飞快的往墙上放置砖块，偶尔也见他们敲一敲，可那种时候很少。人家砌出来的墙一样平整、漂亮。出手习惯作祟而已。 安国公继续问道：“若是让你主事，把京城剩余路段的轨道加紧完成，你可做得到？” 叶欣颜愣了愣，她好像做不到。 “昌平街轨道之所以做的快，是六爷府里的工事小吏得力。这个……孙女其实不擅长做那些对专业技艺要求很强的事情。”认真算起来，她其实不会做事。 安国公微笑道：“若是六爷不反对，愿意让他的工事小吏调/教其它路段的工匠，由你去主事呢？” “那……应该没问题。这话您不应该问我，禹王愿意自家的管事教别的工匠做事，别人怎么有资格说三道四？” 安国公笑了，“你是个大气、不拘小节的孩子，很多事情你没在意，可别人却会注意到。你一个外来的女子，凭什么进到工地就能让那些管事乖乖听从你的吩咐？” 这个事情他想了好一阵子。孙女是个年轻女孩子，不知情的人，只当她是个偏远山村来的农家女子。可是，这个农家女，从第一天上工，安排事情没遇到过任何阻力。这说明什么？ 从他带兵几十年的经验判断，唯一的可能就是工程的主事人和管事对孙女服气。 “……”因为主事的是胡敬；因为只要在工地上，刘青时时都陪着她身边；还因为主管工地事务的人，是跟着她和汪桥做过事的小吏。 安国公抖了抖衣袖，“午后，祖父去见圣上，把你的事情对圣上说清楚。若是圣上问起工地上的事情，祖父会推荐禹王，告诉陛下，禹王殿下手里的管事得力，能够帮着其他路段把轨道工程尽快完工。” “您还没问禹王愿不愿意呢。”叶欣颜提醒道。 “你要你愿意就行，禹王殿下没有不愿意的。江山是他们父子的江山，若是普天下工匠的技艺都有提升，那是皇家的福气。” 安国公见她还不明白，笑着解释道：“如若禹王手里的工匠、管事都是在你那里得到教导，才能有如此技艺，禹王殿下就是想把这些技艺教给他人，也得顾忌你的意思。” “会吗？”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她是谁，不过是个女子而已，就算她是安国公的孙女，可安国公他老人家还得看皇帝的脸色做事呢。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章 王爷还是逍遥的 安国公笑的开心，“一个人有足够的本事，自然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你若还是之前那个不争气的样子，难道安国公我老人家还会这么谨慎的问询你愿不愿意回家？”一条绳子就能绑回来。 不行，这个话不能说。小丫头现在有本事了，有强大的靠山，如今又是众多势力的密切关注的人，还真是个不好惹的丫头。 ………… 安国公没说错，很多人都知道，安国公府那个已经亡故的大小姐，换了个名字、冒充平民女子，回京城了。大家虽然极为震惊安国公如此不顾颜面、叶大小姐如此胆大妄为的时候，叶大小姐居然去禹王承揽的轨道施工地上工了。 叶老爷子要不要搞搞清楚，和国公府宣布亡故的叶大小姐年龄相当，长相一般无二，用着叶大小姐的仆从，只弄了个不知道那里来的名字，就那么明晃晃、不加掩饰的出现在京城众多人的眼前。 叶老爷子您这事做得……太不讲究、太不把咱们这些京城权贵放在眼里了吧？ 更让人大跌下巴的是，叶大小姐居然真的会做事，还是那种难度很高的事务。 叶大小姐安安静静的上工一天，在大家还在疑惑叶大小姐倒是能做什么的时候，不但禹王承揽的昌平街工地加大了动静，开始全线整理轨道周边地段的环境。而且低迷了那么长时间，连承揽轨道马车的商家都要绝望的工程、那萧条冷清的工地，忽然之间就热闹起来，施工地上的热情空前高涨。 好几个工地，居然整夜不停、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之下赶工。不过就是铺设个轨道，已经耽误了一年，再过二十天就是大年了，还在乎这几天吗？ 事实证明，这几天很重要。 昌平街轨道修整了很短时间，基本被判定失败的轨道马车——居然开业了。 众多关注轨道马车运营情况的视线中，就有太子府的眼线，从多角度、不同方位围观了轨道车行开业盛事。 太子下朝回府，正想着找太子府主簿谭唯贤，问问老六承揽的轨道马车运作的如何时，看到谭唯贤已经在等着他了。 谭唯贤在书房院门口迎着太子进门，没等太子开口，他主动禀报：“禹王承揽的轨道马车动起来了，咱们的人有两个坐上去试了试，比寻常马车平稳，很少颠簸。虽然很大的马车，可是马车走的很轻盈。如果没有大的故障隐患，应该是成功了。” 太子的脚步顿了顿，继续往房里走去。 待到太子脱下外衣，两人各自落座。太子喝了口热茶，问道：“小子们打听的怎么样？真的是那叶欣颜主理做的开业运营？” 谭唯贤神色复杂，点头道：“看样子是。禹王承揽的工程虽然十月就完工了，可是再动起来，却是在十二月初，按照禹王殿下回京的路程算，那时应该是禹王和叶家小姐快到京城的时候，属下怀疑禹王路上已经在安排轨道马车的运营准备了。” 太子沉吟着说道：“老六这两年不消停了。养牛场虽然只有地方才能获利，可是乳酪却卖到了京城，只有他一家在做。虽说是商家的勾当，却赚足了银子。 再有这轨道马车……唉……，若是让他做成了首例，那就是禹王给轨道运输开了先河。日后轨道运输成功，就是史官记录，也要提一笔轨道马车。怎么就让老六抢了这个先机？” 谭唯贤默然。太子殿下没说错，轨道运输若是真能成功，不敢说功在千秋，至少这世上多了一种重要的运输方式。漕运之所以重要，被朝廷牢牢看着、紧抓在手中，成了官员趋之若鹜的肥差，靠的不就是运送方式吗？ 良久，谭唯贤才开口道：“这个谁都想不到，只怕当时禹王殿下打算去豫远郡浪荡时，他自己都没想到能遇到叶家女子，更想不到那个在京城蠢了十几年的叶家女子能变得如斯厉害。” 太子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你说，有没有可能，前年叶欣颜逃离京城就是老六帮忙的？” 谭唯贤摇头苦笑：“属下也有过这个念头，可是仔细想想，基本上没可能。禹王是在众多人的视线里离开京城的，咱们的人也是一路跟下去的。 就是禹王见到叶欣颜，那也是巧合。叶家女子做了那么长时间小生意，禹王也只是从叶家女那里买了些小物件。直到开始养牛、做乳酪，两人才开始正式合作。若是禹王协助叶家女逃出来，只怕养牛场能早半年开起来。” 太子点点头，他也只是这么一说，其实仔细想想，还真没可能。犯不着不是，一个女子，把自己的名声搞得臭不可闻，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然后再回来，图什么？ 太子失笑道：“如果轨道马车开业真是这个女人主理的，那就真的像先生说的，如斯可怕。我记得老六是腊月初七回来的吧？今日才腊月十九，那遥遥无期的轨道马车居然就能运营载客了。” 谭唯贤又说了一个让太子郁闷的消息：“小子们打探回来的消息，和昌平街轨道相邻路段的三条轨道，最晚后日，也能并入禹王爷运营的轨道，一同运营行驶。那时，当初计划围绕京城一圈的轨道马车，就贯通一半了。” 轨道马车运营成功，本来是个好事，可是让禹王殿下这么一搀和，太子和福王面上就不好看了。两位以干练著称的皇子，一直守在京城，却不如两年都在外游荡六皇子。人家六皇子一回来，不过十几天，也没见人家呕心沥血的忙碌，就让京城的混乱局面彻底改观。 太子郁闷说道：“谭先生说老六他是怎么回事？那些年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落了个逍遥王爷名头。这时再搅进这种惹眼的事情里，以前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谭唯贤说道：“也不见得，禹王殿下做的是惹眼，却也都是为了赚银子，王爷还是逍遥的。今日轨道马车开业，禹王殿下就没露面，据说和一干朋友出城跑马去了。 殿下还是想想轨道马车运作成功之后，轨道运输的事情怎么落实吧。殿下最好让咱们的人首先提议，启动轨道运输，占个先机。到派差事的时候，您说话也更有分量。您若是主持轨道运输成功，自然比六爷这种纯粹赚钱的工事声名显赫。”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一章 是不是？ 太子自然不反对谭唯贤的提议，他说道：“行吧，这是大事，午后召集大家一起商量，人手一定要选的得力才行。不过，就算老六的确是为着赚钱，也不能再让他这么随心所欲了。他已经回来，就不能任由他再次离开，父皇那里我想办法。你传话出去，让京府衙门和京城周边的郡县都打起点精神，老六若是再买地办什么养牛场、乳制品作坊之类的，一律找借口挡回去。” 谭唯贤应下，然后试探开口：“属下觉得那叶欣颜也不能放任，若是不能笼络，就得限制。她从豫远郡带来的护卫，名叫关禾，很不简单。今日轨道车行开业，有不少闲汉混混儿混迹其中。这个关禾在人群中晃荡几圈，就不声不响的把这十几个人带离人群。带着一个这么厉害的护卫来京城，很耐人寻味。” 太子讶然问道：“带到哪里了？打晕了？若是无故出手伤人，就叫差役们拿下关起来，咱们也看看他到底有多不简单。” 谭唯贤无奈笑道：“若是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就称不上不简单了。关禾在密集的人群中动手，却没惊动任何人，看着就是用勾肩搭背的动作，把十几个闲汉掳做一堆儿。这些人看起来没外伤，只是手脚麻痹。缓了很长时间，还相互之间拍打按捏了一气，才脚步艰难的离开昌平街。” “想用官差制住关禾很难。”谭唯贤继续说道，“没人看见他动手，而且咱们的人装作路人，随意过去问询，那些人忙不迭的找借口，装作漫步闲逛。看起来，这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以后再也不敢出现在轨道车行了。” 太子无所谓的说道：“那就算了，再厉害也是个护卫。先生若是觉得叶欣颜不能放任，要不，先安排个品级不高的官员，让他的家眷结识一下叶欣颜，看看能不能笼络，顺便摸摸底。想她前年那场事情闹出来，哪里还有女子愿意和她结交？有人愿意和她来往，是她求之不得的。” 谭唯贤应允，却也说了，“殿下这个办法不错。不过就像您说的，她那样的名声，只怕哪家女子都不愿意沾上她。要不，殿下和皇上提一下齐叶有伤风化，若是皇上能出言把她压制住，那就没事了。禹王殿下和叶欣颜来往之后，才闹出这许多事情。若是叶欣颜被关在后宅，禹王也就没什么事了，自会再去逍遥，寻别的开心。” ………… 事实上，禹王殿下丝毫没有被人惦记上的意识，更没有像叶欣颜诬陷的那样在家睡懒觉，而是一大早就和几个狐朋狗友出去打马，描补他纨绔子弟的形象去了。 几个家世显赫的浪荡子闲逛了整个上午，刚刚在京城最大的酒楼坐定，应邀的杨浩就来了。 杨浩一进门，先就是一大通的埋怨：“你看你们多好，不用顶着一个书香世家的名号，能出城跑马撒欢儿。唯独把我留下京里，听了老爷子大通的唠叨。” “滚，你这是变着法子的炫耀你家世好吧？”徐登先骂一句，然后凑过去，幸灾乐祸的问道：“你那学识渊博的祖父是不是又拿你和季家的季承儒比较了？” 一说起这个，杨浩就气愤不已，那季承儒忒不地道，为什么要和他一天生日？同为书香世家，有一个积极上进的青年才俊作比较，他的日子很难过。 “可不是，你说那季承儒也是，整日只知道关在家里读书，活着还有什么趣味？难道他季家的人，活着就是为了人家夸赞么？他家愿意这样那是他的事，不要害我次次被老头子骂啊？”杨浩说的痛心疾首。 瑾融嗤道：“行了，你挨骂和人家季承儒、季家有什么关系？是你祖父杨大学士一定要拿人家来说事。被拿来和你这等纨绔无赖相比，人家季家和季承儒也很无辜的。” “哎哎哎，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要不是瑾融顶着一个王爷的名头，杨浩就要开骂了，“我怎么了？我这样的，哪里比不上他季承儒了？哪儿哪儿都比他强好不好？” 几个人哄笑，当朝太傅的孙子邢忠和笑道：“你哪点儿比人家强？但凡你有一点儿强的地方，你祖父也不会这么懊恼。” 杨浩把这群损友挨个儿瞪了一圈，断然说道：“不和你们说这些，你们还不如我呢。起码我祖父对我还存有希望，指望我能回头。你们却是被判定救不会来、已经放任的。” 徐登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没关系，我们不嫌弃你。反正你很快就会被你父亲、祖父判定没救，和我们一样，不用再受煎熬。” 杨浩把他的手扒拉开，怒视他片刻，最终明白，徐登说的，就是他想要的未来。只狠狠的瞪他一眼，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瑾融笑着碰了碰杨浩，问道：“那你今日在家读书了？写了几篇文章？” “我……”杨浩本有些语结，可转念之间，忽然兴奋起来，“我去看轨道车行开业了，你们没看到，那才是真正的新鲜事，好不热闹。” 众人又是一片哄笑。 徐登笑道：“小爷我断言，从今日起，你祖父就会确定，你已经救不回来了。” 杨浩这次没急眼，而是得意的说道：“请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小爷我是去见证历史事件了，你们则是浪荡游玩了半日，这完全不是一个性质。今日，昌平街两旁的酒楼食肆，不知道坐了多少办正经事的大人物，连福王殿下都告假，坐在一间酒楼观望。很不好意思，小弟我就是那些正经大人物中的一员。” 众人又是一阵笑骂。 邢忠和问瑾融道：“轨道车行是六爷自家的买卖，六爷怎么不去给自家买卖涨涨门面？”众人都向着瑾融看过来。 瑾融甚是得意，大手一摆，说道：“不用，六爷我看好的生意，一定错不了，没人装门面也一样兴隆。”难道他不想去见证历史吗？他是不想惹某些人的眼，所以只能躲远一些。 提到轨道马车，几个人立即想起京城近期的风言风语，徐登和黄睿对视一眼，徐登问道：“六爷，京城修建的轨道，老早就被断定是个废弃工程。结果六爷回来不几天，你这两段轨道就能用了。人们都说，是那个和六爷一起回来的齐叶主事做起来的，是不是？”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二章 男人也八卦 杨浩眼睛里闪着八卦之光，紧跟着徐登的话问道：“那齐叶就是叶家的叶欣颜吧？我今日看见了，明明就是叶家大小姐。她在京城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不同于别的后宅女子，咱们这些人都见过，我绝不会认错人。” 瑾融斜眼看看他俩，缓缓说道：“不管她是齐叶还是叶欣颜，那都是六爷我辛辛苦苦挖掘出来的大掌事。提前跟你们说啊，谁也不要招惹她，遇在叶大小姐面前，不管什么缘由，立即退避三舍。” “还有这样做事的？”徐登和杨浩几乎齐声问道。 瑾融很认真的点头：“必须这样做。” 几个人面面相觑。禹王的意思，居然是打算护着叶欣颜了？就那个名声扫地、再也提不起来的国公府大小姐？而且这维护的力度还如此之强。禹王殿下……难道不用避嫌？ 徐登很明白事，立即调转话题，问道：“我们早就风闻，安国公家的大小姐出现在豫远郡的一个小山村，我当时只以为是人们闲着没事胡言乱语，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哎，六爷你给我们说说，叶大小姐前年那一出是怎么回事？安国公府怎么就宣布她亡……那什么了？她现在是不是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瑾融很不愿在这一帮纨绔子弟面前提起叶欣颜。 “什么重新做人？人家一直都好好的。叶家女子本就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有些娇惯。离开家门，没有了靠山，自然就懂事了。” “一直都好好的？还聪明人？”徐登的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六爷你确定，这两个词就是你想说的、不是口误？” “去，别起哄。”杨浩把徐登推在一边，问瑾融道：“安国公老爷子还没承认齐叶是孙女，她就在轨道工程出了这么大的风头。现在好了，就是想藏也藏不住。六爷您说，叶老爷子和叶欣颜是怎么打算的？” 徐登等人连连点头，表示这是他们共同的疑问。那可是叶老爷子自己宣布已经抑郁而亡的人，死人，用什么借口能让她活过来？ 徐登更是开口附合道：“前年安国公府可是正经宣布，叶欣颜已经亡故，若是安国公想不声不响的把孙女认回来，这……恐怕不行吧。” 其实瑾融也不知道安国公的打算。叶欣颜的名声在京城的响亮程度、和她这次回来造成的震撼效果，很出乎瑾融的意料之外。听这几个损友的话，叶欣颜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了，安国公想悄悄把叶欣颜接回来，然后再慢慢让人们认可她的存在，显然是行不通的。 没等瑾融说话，邢忠和就说道：“若是她就这么顶着个平民妇人的名头，靠大掌事的本事过下去，其实也不错。若是真被安国公认回来，虽然有了国公府的出身，可她那名声，还真没办法在后宅女眷的圈子里和人交往，那么孤独的过活……”邢忠和摇摇头，没继续往下说。 徐登一听这话，就把他问瑾融的话忘了，反驳道：“叶大小姐这次回来，摆明了当年就是逃走的。前几天我我爹和我娘闲话时说了，能逃出安国公追捕的人，而且还是女子，那是有点子本事的。叶家小姐行事，不能用闺阁女子的标准来衡量。” 邢忠和瞄了瑾融一眼，叶欣颜是和禹王一起回来的，刚才禹王殿下又对她多有回护。在没搞清楚殿下意图的情况下，似乎不应该多说她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叶大小姐若是平民身份，出来做事更方便一些。有这等本事的人，若是圈在后宅，有点屈才。”邢忠和说着，看向瑾融，“当然，前提是叶大小姐真有出众的本事。六爷您说是不是？” 瑾融没搭理邢忠和的试探，转而问杨浩：“你不是看了车行开业吗？看的怎么样？” 杨浩得意道：“能让小爷我看得上眼的热闹，当然不错了。” 接着，杨浩又喝了两大口茶，抖擞起精神，继续说道：“你们是没看见，那等着乘车的人，乌央乌央的。刚开始没人坐，那么好的马车，竟然空车跑了两趟，后来有扛活儿的汉子，大概是为了省脚力，第一个坐上去。后来的人，那就挡不住了，人多的，还得衙门里的差人帮着维持秩序，排队轮到了才能上去。” 说着，杨浩转向徐登，“你家老头子还真没看走眼，若是轨道马车运营真的是叶家女子做的，这女子就真的不能用寻常女子的规矩来约束。您就说衙门里的差人，若不是提前说下的，到有事的时候才去衙门里找人，那不就歇菜了？” 徐登转向瑾融问道：“你安排人找的京府衙门？” 瑾融瞟了徐登一眼，催促杨浩道：“接着说，你不是说福王也在吗？你看见了？” 杨浩点头：“是啊，过去，京城的人对轨道马车很不认同，可今天，轨道周边的酒楼根本就没空的。我若不是蹭了表哥的预订，都找不着一个合适的位置。我坐的地方和福王隔了两张桌子。福王平民装束，人家又是做正经事的人，所以我也没上去打扰。” “嗯，没打扰就对了。好了，上菜吧，跑了半天，真是饿了。”知道在这些已经够了，瑾融吩咐了上菜。 “我还没说完呢。”杨浩说道。 徐登看了瑾融一眼，拍了拍杨浩，“轨道马车开业热闹，福王殿下在场也说过了。这不就行了，还有什么？” 杨浩把徐登的手扒拉下去，“我还没仔细说呢。” 瑾融无奈道：“这还用仔细说吗？人多，那不就是坐车的人多嘛。再说，你现在说的天花乱坠，这几日也是不收钱、免费的。真正收了银子，那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杨浩看瑾融一眼、再看一眼，不由泄气：“那么热闹的事情，让你们这么一说，我都没兴趣了。哎，主要是你们没看到，那车辆真的不错呢，又快又轻盈。尤其是那四人马车，做的又精致又漂亮，要不是众目睽睽，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意思乘车，我都想去试试。” 瑾融又给他的杯里续了茶，安慰他道：“会有机会的，等马车跑些日子，没人关注了，咱哥儿几个去坐着试试。咱专门包一辆车，从头坐到尾。”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三章 过了明路 杨浩连忙扶住杯子，有些纠结的问道：“六爷，我听邻桌的人说这是件能载入史册的大事。六爷你说，把你这样整日游荡的人载入史册，人家太子和福王那样勤于政事的人岂不是太亏？” 一直话少的黄睿正在慢慢地品茶，不查之下被杨浩说出这种话，差点把嘴里的茶喷邢忠和身上。 瑾融也是听得无奈，放下茶壶骂道：“娘/的，你/他/娘的从光/屁/股的时候就跟着老子一堆儿混，现在才想起来嫌弃老子？” “没有，没有。”杨浩连忙解释，“我嫌弃谁也不敢嫌弃六爷您啊。不是不是，哥儿几个，兄弟也不是嫌弃你们，兄弟谁也不敢嫌弃。” 见其他几人对他怒目而视，杨浩连忙站起打着圈儿的作揖，说道：“各位哥哥原谅兄弟不会说话。其实兄弟我的意思是，咱们一堆儿都是浪荡子，可六爷做的事情却不比太子和福王差，甚至还要强上许多。这是不是说，咱们其实也不见得一定没用？” 徐登愕然，“看了场热闹，居然把你看得转了性子？” 杨浩有点儿窘迫，看了瑾融一眼，对徐登说道：“你说咱们是不是在京城呆傻了？你看，叶欣颜出了京城，立时变成一个有能耐的干练女子。六爷在京城、和咱们在一起，也不过是个打马逛街的纨绔皇子，可是在豫远郡住了两年，干的都是正经事。” 徐登看看瑾融，再看看他们哥儿几个。瑾融这次回来，面上似乎多了些风霜之色，不像过去那样细皮嫩肉了。 “你的意思，咱们也去京城外面走走？”徐登问道。 瑾融失笑，原来这几个都是傻子，这都是什么思维？还能推断出这种结果。 邢忠和很是不屑的瞥了两人一眼：“你们脑袋让驴踢了？你们出去能干什么？人家叶欣颜出去能自己谋生，你们能吗？六爷出去遇到了能谋生的叶欣颜，你们能遇到谁？” “……”说话不好这么直接吧？ 瑾融冲着邢忠和咬牙，这小子说话忒不中听，这是说他就是走运，遇到逃家的叶欣颜，才风光了一点点？ 邢忠和则对着瑾融谄笑、摊手，表示他只是说了实话，很无辜。 “吃饭吃饭，不说了，我今天才发现，你们这群人连话都不会说。”瑾融说道。 好吧，没有叶子，他的确没有这么快的进程，而且养牛场、乳酪以及轨道马车、轨道运输这等好事，绝落不到他的头上。 瑾融这里和几个发小纨绔们喝酒聊天，一直闹了天色将晚。 安国公却在这半天的时间里，不但把叶欣颜的身份落实了，还给他禹王殿下讨了份差事。 皇帝虽然身在皇宫，却也是密切关注轨道马车运营的人之一，甚至比其他人更关注。 去年年底，朝议通过了轨道马车的修建，从今年开春儿开工到现在，轨道铺设工程就没一件好消息传出来。 作为当时大力支持这个项目的主事人，皇帝也曾督促工部，对轨道铺设多多关注，能给予支持的，可以考虑给些人力支持，可是丝毫不见进展。 他犹豫了多次，考虑要不要停工，彻底取缔这个工程。可是想到那可期的未来，怎么也得用轨道马车试试，才能知道轨道运输到底能不能做。若是的确行不通，那也是试过了，不留遗憾。总比半途而废、落个没着没落的结果强些。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四章 皇上的差事 皇帝虽然很体谅安国公，却不打算就这么承认了叶欣颜的存在。他说道：“送到朕这里的消息显示，齐叶腊月初十去轨道车行上工，第二天，和昌平街相邻的两个路段的轨道就开始日夜赶工。隔天，禹王进言，约束铺设轨道施工地，设定施工范围。这里面，齐叶起了多大作用？” 安国公连忙欠身：“欣颜不敢居功，她一个女子，做不了多大事情，也不过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说给禹王和管事听听。具体怎么做事，还得靠禹王府的管事。据微臣所知，禹王殿下手下的管事甚是厉害，很擅长工事。禹王殿下承揽的轨道和这几天赶工的轨道工程，都是禹王府的管事领着人在做，欣颜没在其中做事。” 老爷子这就是间接承认，他的孙女就是出主意、出点子的人，这样的人才最是重要。 皇帝笑一笑，说道：“不管是谁做的，能做出来就好。京城的轨道迟迟不能完工，朝堂上下竟然没一个人有得力措施。好在禹王回来了，若是由禹王府的管事出面掌管京城其它轨道工程，想来轨道铺设可以很快完工。” 安国公一边听一边点头，那心悦诚服的表情，显示他极其钦佩皇帝陛下的圣明。可是皇帝陛下的话锋一转，对着他说道：“其中一定多有仰仗齐叶的地方，不知齐叶可方便给他们指点一二？” 安国公坦然望向皇帝，“她一个女子，做不了很多事情吧？往日都是她把想法说给禹王或者禹王府的胡先生听，有胡先生等人安排定夺。若是让她一个民间女子在工地出没，是不是不太好？” 施工地做工的都是男子，自己孙女一个女孩子在其中走动，那是要顶着很大压力的。圣上您什么话也打算不说，口称齐叶，就想让自家孙女在杂乱的施工地做事？ “这没什么，爱卿的孙女身份高贵，能指点管事和工匠之流做事，那是纡尊降贵，他们得感激涕零，朕也记着她于国事有功。爱卿以后不要让孙女再称呼什么齐叶了，叶家女子就是叶家女子，到什么时候也变不了。”皇帝平静的看着安国公，你老头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吧？ 果然，安国公立即起身，没等皇帝出言阻拦，已经跪倒在地，连连谢恩：“谢陛下宽恕微臣行事荒唐，谢陛下能给微臣孙女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皇帝摆摆手，“爱卿起来说话。说起来，若是爱卿孙女没有这趟离家出走，也没有她展示才能的机会，京城的轨道马车还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天意如此，非人力可以左右，爱卿不用过于纠结此事。” 非人力可以左右这个话叶欣颜没听到，若是让她听到，只怕得感叹天子和上天心意相通，另外还得心惊一下子，心惊于皇帝老儿不愧有天子的称号，说出的话竟然也暗合天意。 安国公起身当中，听到皇帝的话，再次躬身致谢。内心极为妥帖，这一趟觐见皇帝的效果极佳，堪称圆满。 然后，安国公就听到皇帝陛下继续说道：“既然天意让令孙女开启灵智，自是不能等闲荒废了。日后工部和工程上有难题，少不得麻烦令孙女一二，望安国公能体谅、通融。” 安国公愕然望向皇帝，这是怎么说？难道皇帝陛下想一直这么用自家孙女做事？ 皇帝迎着安国公的目光，说道：“当然，男女有别，令孙女毕竟是女子，等闲事情当然不会麻烦她。若是朝廷在工事上有了麻烦，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天下苍生的天下，若是叶大小姐能指点一二，也是尽大夏朝子民的一份心意。” 好吧，您是皇帝，您说了算。安国公躬身应诺。 看着安国公离开，皇帝陛下的心情极好。安国公府的妇孺家事，居然也能让朝廷得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同样，安国公回府的路上，心情也很愉悦。以后他孙女就不是什么齐叶，而是堂堂正正的叶欣颜了。 至于做事……安国公倒也想得明白，京城女眷的规矩，大得很呢。孙女前年闹出的那档子事情，靠着安国公府的出身，想在京城女眷中行走，难上加难。 可若是得了皇上的差事，甚至得到皇帝陛下的赏识，那就不一样了，愿意上赶着和孙女结交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安国公回府，在晚饭前把他和皇帝讨回来的身份告诉叶欣颜。叶欣颜看着老爷子得意且幸福的面容，忽然感觉有点心酸，以往对安国公很淡漠的情绪似乎也有了些变化。 叶欣颜从椅子上站起，对安国公行礼，谢道：“多谢祖父替不肖孙女奔走。” 安国公笑着探手，虚扶叶欣颜一下，说道：“自家爷孙，不用多礼，坐下说话。”看着叶欣颜起身，坐回椅子，安国公继续说道，“只是，以后如果朝廷的工程上有难处，只怕会找你过去看看。” 叶欣颜对这个事情倒是无所谓：“若是孙女能看出些门道，给他们说说也没什么，只怕孙女见识有限，没什么有用的想法。再说，孙女现在还是禹王的掌事，佣工还得在禹王殿下那里得到应允才行。” 安国公立即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欣颜给禹王做掌事期间，自然是禹王安排事项。佣工期结束，你出走的事情也就慢慢地淡了，到时候你再嫁入婆家，祖父答应的事情当然就不作数了。” “嫁，嫁入婆家？”叶欣颜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来。怎么安国公也是这个口气、这个话？与其让她再嫁，那还把她找回来做什么？ “是啊，你年纪还轻，自然要嫁人的。你不用担心，有安国公府的家世，还有皇帝陛下的看重，愿意娶你过门的人家有的是……”原来安国公说起这种事情，也有着滔滔不绝的口才。 “那个，那个，祖父。”叶欣颜得了个空档，连忙打断安国公，“给禹王做事好说，只不知给朝廷指点事情，有没有工钱？” 安国公一愣，“你急需用银子？你给祖父说说，若是要紧事，可以先从府里支取。” “不是吧？”叶欣颜自动忽略从府里支取的话，苦着脸问道，“难道给朝廷做事就可以不付工钱吗？那孙女岂不是亏大了？”她付出的是知识懂不懂，很值钱的。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五章 意外 对于孙女的财迷，安国公甚感无奈，“朝廷又不用你具体做事，你只是去指点一二，说几句话而已。”叶欣颜皱眉看着安国公，就是指点的那几句话才值钱好不好？ 安国公看着叶欣颜面上化不开的郁闷，只得给出些有实质意义的话：“当然，若是你的几句话能让朝廷的工程得益，圣上随便给个封赏，就比工钱多得多。” 叶欣颜闻听，立即高兴起来，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上朝，禹王殿下身着王服，一脸茫然的位列朝堂。上朝的大臣们虽然也是诧异，却不像禹王那样情绪外露，一个个面色自然的相互打招呼。 太子问到瑾融这里，“六弟真是稀罕，你今日怎么来了？” 瑾融仍是一头雾水状：“不知道啊，昨日宫里送来的消息，让我今日上朝听事，我以为大哥知道原因呢。”瑾融是真的不知道皇帝老爸为什么让他上朝，昨天安国公进宫他是知道的，可是不管安国公觐见皇帝说了什么，理应和他没关系吧。 太子也瞟了不远处的安国公一眼，昨日叶老爷子进宫面见皇上，难道和瑾融今日上朝有关。 瑾融见太子不说话，还把视线转开，又捅了捅他，问道：“大哥，你说有没有可能和轨道马车有关？” 太子点点头，说道：“我觉着也是，大哥还没恭喜你，昨日你的车行运营的不错，可称开创历史先河，说不定可以青史留名。恭喜六弟。” 瑾融倒也没太过谦，笑道：“谢大哥吉言，若是父皇真有夸赞，瑾融一定请大哥饮宴致谢。” 上天慈心，不让瑾融破财，议过朝事，瑾融百无聊赖之际，皇帝开口了：“禹王。” 瑾融连忙躬身应道：“儿臣在。” 堂上众臣也一直等着这一刻，看皇帝怎么封赏禹王。 皇帝说道：“听说昨日你门下承揽的轨道马车开业运作不错，凡乘坐的人均是赞不绝口，是这样吗？” 瑾融连忙出列，回道：“父皇过奖了，轨道车行昨日运营倒也安稳。但若要下定论的话，现在还为时过早。怎么也得运营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才能知道结果。”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瑾融，说道：“没想到禹王做事居然这么稳妥，看来朕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 瑾融微微抬头，飞快的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老子说的话，和他以为的出入挺大啊，看着居然是不高兴的样子。为什么？他这事情做的挺出彩啊。 接着，皇帝就给了他答案，“朕前些天夸赞禹王心系朝廷，能替朕分忧。可是从昨日轨道车行运作来看，禹王也没把全部心思用在朝堂之上。” 瑾融满脸的无辜，这话说的，他又不在朝廷任职，干嘛要把全部心思用在朝堂上，不怕被人以为他想谋朝篡位吗？ 朝堂上众臣子听皇帝说话，也是意外，各自在心里动着心思。尤其太子和福王更是心惊，大家做事不都是各司其职吗？全部心思用在朝堂上，什么人才会做到这样？ 皇帝继续说道：“身为皇子，享用天下百姓的供奉，被百姓朝臣恭敬着，理应心系天下、心系百姓。可是，在修建轨道的工程中，禹王只管把懂工事的工匠管事给自己做事，丝毫不顾及同一个工程的其它路段。敝帚自珍可以理解，可是若是用于朝廷、用于国事，是绝对要不得的。” 瑾融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敢插言。皇帝说完了，见瑾融似有疑议，问道：“禹王好像有话要说？” 瑾融跪倒，说道：“禀父皇，民间有句话叫做在商言商。轨道工程也是一样，儿臣门下的管事和其它商家一样，都是从工部领的文书图作，按照工部定的尺寸和材料施工。禹王府做工事的人，没有指点他人做事的资格吧？” “是吗？”皇帝扫了一圈群臣，把视线落在工部侍郎王贤身上，“王大人。” 王贤连忙出列，躬身答道：“禹王殿下说的不错，轨道马车是个大工程，当时分十个路段，由七家承揽。为了完工后能统一使用，工部对建造轨道和马车都给出路具体尺寸和相应的图作，对工程用料也限制的比较严格。禹王府的管事和其它路段的承揽方拿到的东西都一样。” “哦。”皇帝再次转向瑾融，“那为什么你的工程就能早早完工呢？” 瑾融郁闷的看着皇帝，因为我府上领工的人是跟叶欣颜和汪桥一起做过事、被叶欣颜摧残、压榨过的。 “轨道施工的时候，儿臣不在京城，是我府上的胡先生领着几个管事做的，容儿臣回去问问，再来给父皇回话。” 皇帝自然不会等瑾融回去问话，他说道：“不用问了，不是有三条轨道即将完工吗？责成你府上的工事人手，连同安国公嫡孙女叶欣颜，协助其他路段轨道工程，尽快完工。” 瑾融眼睛大睁，看了皇帝一瞬，又猛地回头，看向安国公。这老爷子，昨天找父皇说什么了？居然让父皇在朝堂上派叶子差事。有皇帝老子认可叶欣颜还活着，其他人还敢再说什么？老爷子本事挺大的嘛，这就把孙女认回来了。 “那个，父皇。”瑾融也懒得再端架子，伏地说道，“我府里的人前些日子辅助相邻路段赶工，那是挣工钱的，每日十二个时辰，晚间的八个时辰佣工给的双份工钱。叶欣颜是儿臣管理乳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的掌事，若是另外有做项，也是要额外付银子的。” 轨道车行开业是个大事，堂上的大臣们都知道。叶家那个连掩人耳目都做的敷衍的齐叶主事轨道车行运营，大家也知道。 可是，皇帝陛下在朝堂上认可叶家女子这一出，却大出朝臣意料之外。为什么？这么荒唐的事情，就算皇帝陛下睁只眼闭只眼，也已经很给安国公老儿面子了，皇帝陛下这么做，是给那名声扫地的妇人涨声势好不好？ 国公府已然亡故的孙女竟然能堂而皇之的生还，可怜大臣们还没从这个震撼中缓过来，堂堂禹王殿下又说出如此市侩气十足的话，这，难道不是很丢脸吗？ 天下的风气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这样了？ 安国公则有些阴郁的看着瑾融，那一向不计较财物的孙女变得那等财迷，原来都是禹王带坏的。 皇帝陛下甚是无语的看了瑾融好半天，才斥责道：“你看你那点儿出息，哪里还有一点儿国之皇子的气度？”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六章 高不高兴？ 瑾融也甚是不乐意的看着皇帝。就像叶子常说的，安国公府大小姐怎么了，不吃饭依然会饿，没衣穿依然会冷，没银子依然活不下去。所以，国之皇子怎么了，难道不用吃饭穿衣？ 然后皇帝又说出了让朝臣意外的话：“让你协助做事，难道就是让你去给人家做白工、把人养出惰性吗？” “……”皇上虽然口口声声说他是万民的皇帝，以国事为重，可首先心疼的还是儿子。 瑾融闻言立即满意，连忙叩谢：“父皇圣明。” 瑾融起身的时候，还满含挑衅的扫了一圈朝臣。他的工人做事，难道不付人家工钱吗？朝臣们也是冤枉，他们根本就没这么想好不好？ 其实关于瑾融手里人工的工钱，完全没必要让堂堂禹王爷和国公府大小姐操心。 瑾融应皇帝要求去上朝，叶欣颜照常去轨道车行的临时办公处，那间小茶馆儿上工做事。 还没进门，就看见刘青已经在茶馆儿等着她了。 叶欣颜刚买进一只脚，就看见刘青似乎早就在等着她了，一见她露面，立即迎过来。 她以为轨道车行有事，下意识的往后撤一下身体，往轨道方向看了看。轨道马车在正常行驶，等着乘车的乘客也规规矩矩地排着队伍，没有什么异常啊。 身后的关禾不耐烦的催促道：“怎么回事，到底要不要进？就算不进去，你也别当在门口啊。” 叶欣颜瞪了关禾一眼，算了，心情不好的男人，尤其还是功夫高超、心情不好的男人，还是不惹为妙。 她一边往进走，一边问迎上来的刘青：“刘管事早就来了？可是有事？” 刘青迎着叶欣颜，一同走到桌旁，等她坐在常坐的位置上，才开口说道：“是有点事情。昨日晚间，迎坊街两个路段的商家来找小的，说了说他们工地的事情。” 叶欣颜听的一愣。这也太巧了吧？安国公昨日和她详细说了皇帝的意思，皇帝似乎打算让瑾融继续帮其它工地赶工，尽快把轨道马车的铺设工作全部做完。 瑾融那里还没信儿呢，这些承揽工程的商家已经找来，难道这些商家已经等不及过年，想在年前赶出一些工程？ “他们说了什么？”叶欣颜问道。 刘青大概给叶欣颜说了说，大体上是，那些商家见昌平街路段的领工和工匠帮助相邻三个路段赶工，速度超乎他们想象的快，才十天就已经完工。这些人找刘青商议，想让这些工匠收工之后，去他们那里指点一二，还说工钱好商量。 叶欣颜接过碧凝递上来的茶，笑问道：“这些人还说工钱好商量？他们的意思，也愿意付两倍的赶工工钱？” 刘青笑道：“是，这些人眼热咱们工程完工，能投入运营。而他们还在犯愁大年停工之后，施工地堆积的工料怎么安置。想来就是再多付些工钱，也愿意把那些材料安置在轨道上，以便看管。” 叶欣颜想了想，问刘青：“这个事你有没有问过胡先生的意思。” 刘青摇头说道：“昨日他们来找小的，已经是晚饭时分，说完事情就很晚了。小的想着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没去打扰六爷。今日早上临来时，小的给胡先生留了话，胡先生应该一会儿就能到。” 叶欣颜问刘青：“刘管事一直在外跟工，您觉得这个事情能做吗？工人那里怎么样，眼看着就要过年，他们愿意赚这个加倍的工钱吗？” 刘青笑道：“虽然人们很重视过年，可是赚钱养家也一样重要。如今在工地做活的，都京城和京城周边的苦力和工匠，大部分人意留下来继续干活。” “那就好。”叶欣颜说道，“如今已是腊月二十了，天气寒冷，又在露天做工。若是最终定下来年前帮其它工地赶工，工钱和晚间的双倍工钱，得涨一涨。” 刘青闻言，甚是欣慰。他知道下面靠苦力和手艺吃饭的人，他们不怕干活，怕的是没活干，挣不到钱。自家工地虽然安排工程细致、紧凑，偷不得懒，可是却不拖欠工钱。 而且，没有那等不顾受苦人性命的冒险活计，所以很多人宁愿干活累一些，也愿意在他们的工地做事。 前几天夜间的两倍工钱，已经让工人们欣喜若狂。若是还能更多一些，那些人是很愿意做的。 刘青道：“若是能这样就太好了，能让做苦力的人多赚些银钱、过个好年，也是好事一桩。只是，不知咱们介入整个轨道工程，会不会犯一些人的忌讳？” 叶欣颜叹道：“的确有这个顾虑。咱们这里只是商量可行性，具体能不能做，还得六爷和胡先生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胡敬手里有些别的事物，等他处理过后，来到小茶馆儿，时辰也不早了。 叶欣颜听胡敬说起，才知道瑾融居然去上朝了，怪不得这会儿了还没到。 胡敬依然把主位空出来，他自己坐在桌子一侧的椅子上，说道：“昨日天色将晚，六爷才得到宫里的传信，要六爷上朝听事。我估摸着，六爷怎么也得等到下朝之后才能过来。” 叶欣颜点头：“这件事若说小，也的确不大。可若是往大里扯，却也能扯出大事。怎么也得有个正当的理由，才好出手做事。若是能让皇上开口安排差事，那是最好。” 胡敬对瑾融进宫多少有些猜测，“皇上这个时候招六爷上朝，只可能说轨道铺设。不过，那些工地的工程差得太远，就算加紧赶工，年前是肯定做不完的。能把工地上大宗工料装上去就不错了，起码能免得过年期间丢失材料。” 直到巳时末，瑾融才带着两个小斯和两个长随，来到昌平街。 瑾融虽然有事和叶欣颜、胡敬商量，可是他还没看过马车怎样在轨道上行驶，难免好奇。 所以，瑾融没急着进小茶馆，而是在不远处耽搁了一会儿，直到看着三辆马车间隔着时间，从站点出发，平稳轻盈的在轨道上小跑起来，才满意的往小茶馆儿走进来。 瑾融进门，还没坐下，就笑问道：“你们在这里说什么了？” 胡敬几人站起，把瑾融迎进来，待他坐下，胡敬才笑道：“我们这里商量的什么，六爷一定想不到。可是，六爷在朝堂上的事情，我们却能猜出一二。” 瑾融把碧凝递过来的茶杯往前推了推，笑着说道：“能猜出来也不稀奇，父皇在这个时候招我上朝，除了轨道工程没别的，但是也有你们猜不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瑾融转向叶欣颜，笑盈盈地看着她，缓缓说道：“父皇说，让禹王府工事上的人手和安国公嫡孙女叶欣颜，协助其他轨道工程的施工地，尽早完工。” “哦，那不还是帮别的工地赶工吗？”叶欣颜说了这么一句，才注意到这话里另有内容，她惊讶道，“皇上在朝堂上安排安国公的嫡孙女做事？” 瑾融笑着对她不住的点头：“你不但可以做回安国公的嫡孙女，还是父皇在朝堂上安排差事的女子，以后再没人敢对你等闲视之。你高不高兴？”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七章 恐吓 叶欣颜呆了呆，皇帝这是什么操作？她这样一个在京城上流社会丢尽颜面的妇人，居然让皇帝在正经上朝的时候提及了？虽然是安排差事，可是用得着在朝堂上说吗？ “皇上这是给六爷您面子，还是给祖父面子？”叶欣颜问道。 瑾融笑道：“说不定父皇只是给叶子你面子呢？” 叶欣颜摇摇头，“可能性不大。”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古代皇帝看重的是学识，他们说的学识是对于经典和历史的贯通，却绝不会重视在手工技艺方面有造诣的人。 胡敬也是心下吃惊，要说当年叶大小姐在安国公寿宴上的那档子事，在京城真可谓是轰动一时。即使之后送家庙、郁郁而终，也只是安国公府对这件事的一个交代。作为京城勋贵世家的安国公府，在那件事情上丢掉的颜面，无论什么时候，那都是捡不回来的。 可是，时隔两年，人家叶大小姐活着出现了。不但被家族接受，还能让当今圣上在朝堂上认可……，安国公的面子不可谓不大，而叶大小姐的本事也可见一斑。 总的来说，这件事不论对六爷还是对叶大小姐，那都是好事。表面上看，皇帝陛下在朝堂上申斥了禹王，可仔细想想，若是皇帝真把禹王当做不理政事的纨绔皇子，禹王能把轨道马车运行起来，那是会得到皇帝夸奖的。 申斥，从另一个角度看，那是皇帝对禹王寄予厚望的严格鞭策。 胡敬拿起一旁炭炉上温着的茶壶，给他们三人添了茶，笑着说道：“这是好事，无论皇上是出于什么想法，对六爷和叶大小姐都是很重视的。” 瑾融端起茶杯，笑问道：“我一进门就看到你们乐呵呵的，什么好事？” 胡敬笑答道：“我们这里说的事情，只是给六爷的差事添个彩。” ………… 安国公世子叶宏阳怒气冲冲闯进安国公书房的时候，安国公正在和叶欣颜说话，看见闯进来的世子和世子身后一脸无奈的长随。 安国公冲着长随叶胜摆摆手，“好了，下去吧。”又示意身边侍立的小厮安年：“给世子看茶。” 叶宏阳并没有在安国公示意的椅子上坐下，而是用手指着叶欣颜，问安国公：“父亲，今日上朝，皇上给这个孽障派差事了？” 安国公皱了皱眉，说道：“你是怎么说话的？她是你的女儿，是我的孙女。” 叶宏阳气急败坏的说道：“我没有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她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让我丢脸，让我难堪的。您不去给孙子求个前程，却为个毫无妇德的孽障求到皇上面前，您糊涂了吗？” 和这种蠢人一般计较太掉价，可任由他整日刮躁也是闹心。 叶欣颜抚了抚衣袖，缓缓说道：“世子爷，小妇人经常能从世子爷口中听到孽障这个称谓，显见得世子爷对小妇人深恶痛绝。要不这样，您去衙门问问，看看您能不能和小妇人脱离关系。说实话，小妇人也很不愿意和世子爷有任何瓜葛。” 叶宏阳听了叶欣颜的话，先是一怔，接着恼羞成怒，脸色涨红，冲着叶欣颜吼道：“你，你，你这是忤逆！我要去衙门告你忤逆！” 叶欣颜忽然有点后悔，也许她应该想个隐晦些办法，哄着叶宏阳写个脱离关系的文书，而不是在安国公面前说这种绝情的话。她是安国公的孙女，而叶宏阳却是安国公的独子。 “请问世子爷，小妇人做什么了？说什么了？怎么就忤逆了？”叶欣颜问道。 安国公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女，个个都不听劝。老爷子不由得想念驻守边关的日子，还是战场上的事情好处理，看各自的手段、心力，想办法把敌手歼灭就可以。而对上这两个人…… “欣颜，你就不能让一让他，他总是你的父亲。”安国公无奈道。 叶欣颜立即冷下脸来，“祖父这话说的有失公允。我怎么就没让了？他和刘姨娘合谋，把我娘害到如此地步，我娘和我把他怎样了？我早先若是找个机会，带着人直接闯入刘姨娘的幽香苑，一根绳子把她绞死，谁又能把我怎样？” 叶宏阳看着叶欣颜脸上的厉色，想到那样的结果，吓得一哆嗦，“你，你敢？打杀人命，那是要抵命的！” 叶欣颜冷笑一声：“那是打杀人命，刘姨娘算人吗？” 叶宏阳一愣，叶欣颜继续说道：“姨娘，不过是安国公府的一个奴儿，还是把我娘害的绝了子嗣的奴儿。我是安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失手打杀一个恶事做尽的奴儿，能把我怎样？顶多背负一个恶名，我叶欣颜还怕什么恶名吗？” “你，你这是丧心病狂！”叶宏阳颤着声骂道，转过来哀求安国公，“父亲，您听到了吧？她就是一只狼，一只喂不熟的狼。您不能再留她了，赶她走吧。” “够了！”安国公一拍桌子，把手中的茶杯扫在地上，“你还没听明白？你那刘姨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不是你们两个有本事，是尹氏和叶欣颜手段不够狠辣。打杀你心爱的姨娘，也不过是遭你嫌弃，和她两个如今的境遇有区别吗？” 骂过叶宏阳，安国公又转身冲着叶欣颜怒喝：“还有你，他是你父亲，你的命是他给的，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生身父亲？” 叶欣颜垂目，淡淡说道：“我没对世子爷说过分的话，所说都是针对的刘姨娘。我一个嫡长孙女，难道还要敬着一个姨娘不成？” 叶欣颜说完，站起身，给安国公行礼，“孙女之前做事无状，让祖父为孙女承受那许多的非议。孙女日后会约束自己的言行，不让国公府和祖父、母亲因为孙女丢脸。不过，若是您管不好儿子，世子爷一定不给您长脸，孙女也是没办法的。” “时辰已然不早，孙女告退了。”叶欣颜再次行礼，将要转身之际，看向叶宏阳。 “对了，您好像一直瞧不起起关禾。可是我得提醒您一声，关禾的身手，能无声无息的把人灭门。与人为善小妇人是懂得，可是也得看对谁。您和您那什么姨娘，不要招惹我和我娘，否则，刘姨娘和我的庶妹、庶弟有个好歹就不好了。顶多小妇人我再逃一次，一样能在外面过的风光，而世子爷您，就只能在恐惧和懊恼中过您的余生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安国公看着孙女离开，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这孙女的脾气，其实也没改多少嘛，只是说话行事更有章法了一些。若是她一早就是这样决断，能抓住根本，他的国公府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当年，若是让她把刘姨娘打杀了，儿子是不是就疯了？ 被女儿连抢白带恐吓，吓得脸色惨白的叶宏阳木呆呆的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没好气的说道：“看我有什么用？你还是回去和你那刘姨娘说说，若是当年的欣颜让人把她勒死，难道谁还能把安国公的孙女、忠勇侯的外甥女杀了，给她一个妾室抵命不成。如今的欣颜已经不是那个糊涂孩子，你们好自为之吧。” 叶宏阳嘴唇蠕动半晌，才说出一句话，“难道父亲和母亲不管吗。” 安国公冷笑一声：“我若是管得了，当年就该早早把你那妾室发卖了，哪有如今这等糟心事。” ………… 叶欣颜成功地恐吓了叶宏阳，自然不会管叶宏阳怎样对刘姨娘转述，和刘姨娘两人又会怎样惊恐。 她从安国公的书房出来，心情舒畅的回去吃午饭，歇息。到午睡之后，要去上工时，却在马车旁看见了关禾。看见关禾倒没什么，重要的是关禾摆了一张似笑非笑的可恶面孔。 叶欣颜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上车的凳子上，想了想，又缩回来，转头问关禾：“怎么，关大哥似乎有话要说。” 关禾冷哼一声：“你想恐吓父亲自然由着你，可是为什么要拉上我？让你这样肆意在我身上泼脏水。我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过逍遥了？” 嗯？叶欣颜心思转了一转，才想起来，昨天答应关禾，要把照看齐嘉儿的丫鬟换回去的。结果昨天被安国公问的那一通话，搞得她忘记了。貌似早上关禾就很不高兴呢。 叶欣颜侧脸看了关禾好一会儿，关禾迎着叶欣颜的目光，冷冷说道：“怎么？难道关某说错了？” 叶欣颜点点头，说道：“关大哥没说错，可是小妇人也没说错啊。关大哥难道没有那等本事？”就是那个能凭一人之力灭人家门的恐怖本事。 关禾盯着叶欣颜，心里着实的不明白，就这么一个嚣张无状的女人，江一凡怎么就认准、放不开了？哪有紫凝那丫头直率清澈、看着可心？ “你昨天说把照看齐嘉的丫头换回来的，怎么转眼就反悔了？”关禾问道。 叶欣颜笑眯眯的看了看左右的两个丫鬟，压低声音说道：“这世上，可不是所有女子都像我似的不怕名声受损，关大哥说话还是注意一些才好，尤其事关一个清纯天真的小丫头，更要谨慎。” 关禾滞了一滞，也是，紫凝哪里像叶欣颜这么皮厚，自然不能被人随意说长道短。 叶欣颜见关禾一下子就闭了嘴，才笑着说道：“待我今日回去问问紫凝，看她是不是愿意时常看见一个老男人在眼前晃。” “老……男人？”关禾眼睛都瞪起来了。 “怎么？三十岁还不算老男人？人家紫凝才年方二九，正是花样年华。”叶欣颜夸张的撇一撇嘴角，竟自登车，坐在车厢深处，不再往外看一眼。 宋平家的最后一个上来，坐在靠外的地方，瞄着叶欣颜，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说出劝诫的话来。唉，还是回去告诉金嬷嬷，让金嬷嬷给大小姐说说好了。大小姐那眼神厉害着呢，只一眼看过来，她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欣颜坐在马车里，怎么也想不通关禾这样的人，怎么会稀罕紫凝那样一个一根筋的憨厚丫头。 ………… 今天是另外三条轨道和昌平街两条轨道合并、共同运营的第一天，也是免费运营的最后一天。由于延长了线路，轨道马车的首发地点也换了位置。 有前两天打下的基础，人们都知道轨道马车乘坐舒服平稳，运营路程比前两天长了一倍还多。所以辰时开始发第一班车的时候，站牌下就挤满了人，虽然也按规矩排队，那队伍却排的有点儿长。 叶欣颜带来的安国公府的护卫，和瑾融府上的侍卫一起，轮着班骑马跟车跑了几趟，算是查看运营情况，也算是护送马车行进。 路程长了，投入运营的马车车次也就多了。在轨道另一端的终点，一个小巧的二层食肆，不同于其它店铺酒家那样喧闹，有着出乎意料的安静。酒楼没什么人看守护卫，却也没见一个闲人能够靠近。 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站着一个五十几岁的华服男子和一个老者。距离两人几步远的两边，各侍立着几个身材硕键敏捷的侍卫，和楼梯口的侍卫一样，这些人的存在感极低，几乎感觉不到他们的声息。 两人男子所站位置，并不是面对轨道的一侧，华服正在观看酒楼侧后方一个阔大的临时院子。一个班次的三辆马车到达终点，都要进到这个院子修整处理一番。 这时，就有三辆马车顺着终点岔出来轨道进到院子，马车刚刚停稳，守在院子里人就各自上前。有检查马车各个部位的，有清理车轮和车壁的，有检查马车内部的，也有人检查马匹四蹄、清扫马身、更换马匹尾部粪袋的。 全部检查过后，车夫和马匹会停留休息一刻钟，然后准备再次出行。 那华服男子静静的把一班车的处理过程全部看完，才对身边的老者点头，说道：“这轨道马车的运营安排的果然细致，做的不错。韩先生看，能把事情做的如此细致，禹王这趟回来是不是有备而来？” 那韩先生自然是阁部首相韩延回，听得皇上问话，躬身回道：“能把这样一个从来没有的事项安排的如此周到，禹王殿下之前一定是有准备的。否则，仓促之间，做不到这样事无巨细的运作。” 皇帝和韩延回坐回酒楼前面临窗的桌前，两人一起看着下方涌动的人群，和两条有序的轨道和马车进出。 皇帝思量片刻，说道：“禹王进京的时候，轨道铺设已经完工，马车也制作完成。那同行回来的叶欣颜，一回来就接管这偌大的一份工程，而且没遇到丝毫阻力。这事情，应该不像表面这么简单。”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三十九章 收工 对于轨道马车，韩延回之前的了解，都是派人打探来的消息。 这次跟着皇帝出来，也同样是第一次亲眼观看轨道马车行驶。作为一个掌控大局的人，韩延回很清楚轨道马车的有序运行意味着什么。马车看似简单的在轨道上来回跑动，而实际上背后的繁杂事务很多，能有序的把这明面上和背后的事务做下来，这里面一定有一个或者几个对轨道马车运行钻研透彻的人。 他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安国公的孙女，那个名声扫地的叶家女子。如果一个女子能把事务做到这种程度，岂不是让这天底下的男子颜面扫地？ 可是种种迹象，很清晰的显示出，禹王殿下近两年的一系列事件里，这个女子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两年前，他看到轨道运输方案的时候，着实的兴奋了好一阵子。可是随着京城轨道铺设的不顺畅，他对轨道运输的前景有些忧心。 让整个京城闹心了一年的轨道马车工程，在禹王回来之后，立即焕发出活力，热热闹闹的动了起来，而且以极快的速度推进着。仅仅十多天，就运营到这样一种喧嚣而又有序的程度。 韩延回抬眼，见皇帝陛下看着他，连忙笑一笑，说道：“微臣想到轨道车行这十几日进展迅速，不觉入神了。禹王殿下以往不怎么有耐心做实务，自从去年年初去了豫远郡，倒是做了些很长远的事。说起来，这些事都和安国公的孙女有关。” 皇帝再问道：“若说轨道工程就是叶欣颜一手策划的，韩先生觉得有没有可能？” 韩延回愣了愣，“她一个女子，就算才识过人，也不至于过人到这种程度吧？” 皇帝看向窗外：“韩先生说的也对。再看看吧，说不定叶家孙女真是个奇异人才，过去在叶家，被安国公世子夫人养歪了。真正走出去，需要自己谋生的时候，才懂得殚精竭虑的谋求生计，也才能发掘出隐藏的才智。从现如今的局面看来，叶欣颜在轨道工程中起的作用不容忽视。” 皇帝沉默片刻，又说道：“若轨道工程真是这个女子主导，她这女子身份就太可惜了。有这等本事，若是男子，在工部委以重任，朝廷的工程岂不是好做了很多。” 韩延回连声称是，心里却异常惊讶。本朝皇帝是个待人待己都很严格的人，能这样夸赞于人，而且还是个女子，真是罕有。可惜安国公这个晚辈是个女子，若是男儿，一定能挽回安国公世子这一代的颓废低迷。 叶欣颜并不知道皇帝陛下亲临现场，刺探轨道车行的行驶状况，她沿途看了一圈轨道行驶状况，就转而去找胡敬，商议京城其它路段轨道赶工事宜。 之后的叶欣颜，忙的就像是个陀螺，在没心思留意其它。 虽然轨道车行已经开始收费乘车，可是乘车的人一点儿不见少。尤其是豪华四人马车，每趟发两辆车，依然供不上使用。 眼看着就要过年，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多，路上时常有拥堵现象，乘坐寻常马车或轿子，若是被堵在街上，除了大人物能够开出一条道路，其余人等只能干着急。这时的轨道马车就显示出它的优越性。 轨道马车行路顺畅，不会出现拥堵。 早在朝廷商议京城使用轨道马车时，行人和车辆不得占用轨道这个条款，就通过了廷议。可是，无论什么事情，若要形成习惯，都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习惯没形成的时候，疏通轨道路段，耗费了叶欣颜这里大量的人力。 这还得益于轨道车行有禹王殿下的一份，禹王能请得动京兆府的差官。即使这样，保证半个京城的轨道路段没有车辆和行人占用，何其艰难。 而衙门里人差役也是有事情要做的，巡视可以，却不可能保证全线都有人看着。若是对上官员和勋贵拦着轨道，即使有官差，那也是没办法的。 最后还是关禾找了附近口碑不错的帮闲和闲汉，使银子，让这些人帮闲之余，打着禹王府的名义，维持路段的畅通。 众多人共同使力，好好歹歹，把年前的轨道马车运营结束了。 另外半个京城没完工的轨道，众多工匠、苦力日夜赶工，到大年二十八，才勉强把所备工料安装在工程上，虽然还不能使用，但是看护巡视简单了很多，京城的街面也重新平整干净起来。 认真算起来，叶欣颜从十二月上旬回到安国公府，直到大年二十八，只在安国公府呆了一个整天，拜访忠勇侯府用了一天，其余时间都在工地忙碌。 尤其后来这十天，每天天不亮出门，天色将晚才回来，中间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回府吃个午饭，稍事歇息。 尹氏对自家女儿自是百般心疼，却也无力阻拦。皇上点名的差事，谁敢提出异议，而且，这本就是女儿能恢复身份的条件之一。 尹氏至今还记得，前年老爷子寿宴上那件事闹到那样难堪的地步。可是阿颜这次回来之后，尤其是皇上在朝堂上提了阿颜的全名之后，她再遇到别家夫人、太太时，那些人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提起叶家大小姐时，言语之间也不再躲躲闪闪，不管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对叶家大小姐的能耐有了些隐隐的夸赞之意。 这些改变让尹氏心花怒放，这就是说，往后她的阿颜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人前了，再不会有人瞧不上阿颜，说那些让人心痛的闲话了。 所以，尹氏虽然心疼女儿，可也只能把饭食安排的丰盛可口一些，多叮嘱丫鬟和宋平家的，把大小姐照顾好。行走工地时，一定要带好帷幕，要记得安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 好在她的阿颜的本事大，让整个京城头痛了一年的轨道马车，在阿颜手里运作的极好，其它事项也在年前做完，是过两年，她终于能和女儿一起，美美的过个团圆年。 大年二十八晚间，叶欣颜收工回来，尹氏倒是没多啰嗦，吃过晚饭，早早打发她回房，安顿她早些休息，明日可以多睡些时辰。 安顿叶欣颜睡够了才起床的尹氏，二十九一早就来到叶欣颜的院子。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章 过瘾 尹氏这么早来叶欣颜的院子，倒也没想着把叶欣颜叫醒。只是眼看着就要过年，叶欣颜忙碌这些天，连过年的衣物首饰都没时间试试。她一早过来，就是打算和金嬷嬷提前把叶欣颜的衣物首饰配一下，等叶欣颜起来再试穿，看看是不是合适，需不需要再添置。 尹氏这趟过来，把她给叶欣颜准备的十几套衣物全部拿来，从小衣到裙子、袄子、披风、斗篷，里里外外，好几大包。 叶欣颜的衣服早就准备妥当，却没时间试穿，尹氏一直心痒难耐，想看女儿穿戴这些美衣的效果。这时她的阿颜终于歇下了，她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这不，大早就来了。 叶欣颜从清河村出发赶往京城这天开始，就没有睡懒觉的机会，这些天又一直忙碌，虽然已经完工休息，可到了往日起床的点儿也就醒了。 天还没亮，她屋里当值的玖玥起身，院子里开始有丫鬟、婆子走动，她就迷迷糊糊的醒来，只是懒在床上没起身而已。等到尹氏进门，她已经彻底清醒。 为着不让尹氏尴尬歉意，又多躺了一会儿，才起身穿衣。 尹氏依稀听到里间房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低声问金嬷嬷：“是不是大小姐醒了？嬷嬷进去安顿她，让她再多睡一会儿。不要说我在，让她安心歇着就好。” 有这会儿功夫叶欣颜已经穿好衣服，金嬷嬷还没进门，她已经出来了。 尹氏一见，一边从榻上站起，一边懊恼说道：“是不是娘把你吵醒了？都怪娘太心急，应该晚些过来才是。” 叶欣颜连忙对着尹氏摆手：“和娘来没关系，女儿日日早起，是自己睡不住了。娘先自己坐着，我去洗漱一下，再来陪您说话。” 尹氏见叶欣颜忙不迭的摆手，还略有些难堪的样子，似乎很为她没有洗漱感觉不好意思，忙坐回去，笑道：“你这孩子。这才出去多长时间，就和娘见外了。不过是刚睡起来嘛，有什么打紧，娘又不是没见过。” 叶欣颜洗漱完毕，刚刚才到辰时，天色也刚蒙蒙亮。金嬷嬷已经帮尹氏把衣物收起，摆上早饭。 尹氏美滋滋的做在榻上，等着和女儿一起吃早饭。今日之后的时间充裕的很，她们母女可以日日在一起安心的吃饭、聊天、逛街市。 尹氏一边吃饭，一边缓缓的给叶欣颜解说过年的安排。 除夕晚上要吃年夜饭，之后守岁。初一大早起来，去慈恩寺上香，感谢佛祖把女儿给她带回来。初二，阿颜的庶妹叶欣仪回国公府，她们母子就不陪着了，她们去忠勇侯府。初四忠勇侯府设宴，宴请几家亲近的亲友女眷，她们母子得过去…… 一天天安排下来，就要过十五了。 叶欣颜认真的听着，认真的答应。 内心则咋舌不已。好在她在这里住不了多久，若是日日就这样，不是在府里歇着，就是去各家各府游荡，或者要别家女眷来自家府上游荡。为了不失礼仪和面子，每次都得精心装扮、精心准备……，天呐，这人生……。 接着就是试衣服环节，金嬷嬷已经给她准备了过年的衣物，也配了京城时兴的首饰配饰，可是依然挡不住尹氏又拿来了几大包。 看着那让人眼花的各色衣物，叶欣颜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衣服穿不过来的感觉。 衣裳一件一件试过，然后品评，再讨论搭配哪样首饰和配饰更好。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金嬷嬷知道叶欣颜如今的生活状态，生怕她不耐烦，不时的端个茶，递个果品、点心，打断一下。或者再提议出去走走，活动活动。 将近巳时末，叶欣颜的衣服还没全部看完、拾掇完。 叶欣颜回想一下京城贵胄家的夫人小姐们，大家好像就是这么过日子的。别说尹氏一下子给她准备了这么多衣裳，就是做两身换季衣物，那些小姐妹们也能乐此不疲的讨论一整天。 叶欣颜从来没觉得，试穿高档衣服和首饰还能这么疲惫无聊。她看看滴漏，试探着问尹氏：“娘，整理出来的衣裙和外裳，够穿些日子了，其余这些，咱们改天再试好不好？” 尹氏连忙放下手里的深红缎子镶面的毛皮袄子，看向她，问道：“怎么？是不是累了？那咱就不试了。说起来也是，阿颜被这么折腾，穿上换下的试衣服，也是累人。那好，阿颜这几天先穿这几身，等闲下来，咱们再试过。” “嗯嗯，”叶欣颜连忙答应，再给尹氏找些别的事情做，“娘抽时间帮三顺和齐嘉也看看，嬷嬷给他两个准备了过年衣裳，我都没时间帮着看。娘替我掌掌眼，看过年时节穿，是不是合适。” 一旁侍立的金嬷嬷和伺候尹氏的黄嬷嬷都笑了。 尹氏略显兴奋的说道：“这还用得着你安顿吗？娘早就替你看好了，针线房赶工了好些天，才把你和两个哥儿的衣物赶出来，娘用心着呢。咱们府里出去的哥儿，一定得有个贵公子的派头气势，这衣物穿戴可着实轻忽不得。” 叶欣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点头，“还是娘有远见。”算了，她虽然没打算把齐嘉儿和齐三顺养成贵公子，可临时客串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重要的是，要让尹氏有机会打扮男孩子，过过照料男孩子饮食起居的瘾。 尹氏显然没打算打住话题，很有兴趣的继续说道：“咱们阿颜就是有眼力，会带孩子。顺哥儿和嘉哥儿两个孩子，若是没人说，谁能看出他两个是从来没出过门村里孩子。两人的言行举止很是大气，嘉哥儿乖巧，顺哥儿豪气，又都是一样的懂事勤奋。” 叶欣颜连忙谦虚：“哪里是女儿会带孩子，是他两个本身就懂事。” 尹氏点头：“是呢，两个孩子是真懂事。你每日忙碌不知道，他两个每日早早就起床，去外院关义士的院子，关义士安排他们功课才会离开。两个小家伙领了关义士的功课，一点儿都不马虎，即使没人看管，也一样会一丝不苟的完成。你祖父喜欢他们喜欢的不得了呢。” “是吗？”叶欣颜挑眉，叶老爷子也喜欢两个小的？看来齐三顺这趟京城没白来，起码在两个军界大佬这里混了个脸儿熟，前程可期嘛。 “怎么不是？”尹氏说道，“前几天，你祖父出门会友，就是你祖父的部下。去人家家里做客，就带着他两个小的去的。回来也是止不住的夸奖，说两个孩子灵气大方。还有老爷子给他两个做的那个棋子，也带着一起去的，很给老爷子长脸呢。” “额，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叶欣颜讶然问道。这老爷子，这是拿她认来的两个弟弟，过孙子瘾呢？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一章 赵姨娘的善意 尹氏笑道：“你整日早出晚归，回来带着一身的疲惫，还要检查两人读书认字。金嬷嬷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两个小的拿事情麻烦你，你哪里能知道这些事情。” 叶欣颜一愣，她这么做了吗？把人家孩子带到一个陌生地方，然后就只顾自己忙碌，把两个孩子丢在一旁？还只管检查读书认字……，这完全就是她小时候深恶痛绝的家长形象嘛。 “我去看看他们。”叶欣颜立即就要起身。把两个小子扔给紫凝和关禾是不太好，她得好好补救一下。 尹氏连忙拉住她，“不用去了，他两人一早就被关义士带出去了。说是忙碌多日，也没机会领着孩子出去逛逛。昨日就留话，要连贵准备一匹小马，一辆马车，今天带两个孩子出去游玩了。” “带护卫了吗？”叶欣颜忙问道。京城不比清河村，若是走丢了，那可就遭了。那么可爱的孩子，谁家捡去了都稀罕。 “带了，连贵照着你出门的人手安排的。紫凝也跟着，你就放心好了。”尹氏解释道。 叶欣颜听到尹氏最后这句话，不由得咬了咬牙。枉她刚才还感动了一下，以为关禾比她这个当姐姐的对两个孩子用心。哪知道，他居然是拐了紫凝出去玩儿。 “哦，那午饭时我再问他们好了。”叶欣颜悻悻的坐回来，说道。 尹氏笑道：“关义士说了，他们午饭在外面吃。今日午饭只咱娘儿两个吃，我已经告诉小厨房，做你喜欢的粉蒸肉、糖醋排骨和酥炸小黄鱼。” “哦，谢谢娘亲。”然后，叶欣颜又扯了扯嘴角，说道：“关禾也太不像话了，怎么也该和我说一声吧？我都不知道，就被他把两个小家伙和紫凝拐跑了。” 尹氏面露无奈之色，隔着小炕桌，拍了拍叶欣颜的手臂，说道：“关义士带孩子们出去有什么不放心的？赵刚说关义士的身手好得很，待两个孩子又好，每日跟着你忙碌，还不忘安排孩子们习武。娘一直都知道你是个知礼懂事的好孩子，对着关义士的时候，可得多些礼仪，要对得起人家教导咱们孩子的一番心意。” 叶欣颜被尹氏这几句话说的，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大家都知道，孩子是自家的好，可也不能这么夸张吧？夫人您那只眼睛看到您家女儿一直都知礼懂事了？ 想是这样想，答应还得答应，叶欣颜虽然面色尴尬，却也答应的痛快，“知道了，娘。我记着了。” “嗯，娘就说嘛，咱们阿颜从来都是个好孩子。”尹氏对自己女儿，那是满意的了不得。过去就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女儿最好，这次回来，她的阿颜那更是好上加好，完全不需要理由。 尹氏过着她人生最向往的幸福时光，和阿颜说话、聊天，给阿颜续茶，时不时的递上两样果品小吃。 两人说着话，离着午时还有一会儿，宋平家的回话，府里的赵姨娘来了，说有事找世子夫人和大小姐。 叶欣颜看向尹氏，赵姨娘怎么找到这里了？尹氏则皱了皱眉。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二章 是个聪明人 叶欣颜知道赵姨娘说的这个份例，金嬷嬷之前和她说起过，只是她没打算好以后的去向。将来的事情没定下来之前，她不打算和安国公府有太多牵绊。 老话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不动用安国公府的财物，以后说话做事是不是能多些底气？ 可是若是把话说的太生硬，似乎有些辜负叶老爷子的一番心意，让老爷子伤感她是个白眼狼就不好了。 叶欣颜对一边的玖玥说道：“去给赵姨娘搬个凳子来。”然后转向赵姨娘，“也不知赵姨娘忙不忙，先坐吧，没几句话。” 赵姨娘看起来有些意外，欣喜道：“不忙，不忙。婢妾是做完事情才过来的。如今谁不知道咱们大小姐是个有大本事的人，能在大小姐这里坐坐，是婢妾的福气。” 尹氏看着赵姨娘坐在眼前，很觉得扎眼。可这是宝贝女儿的意思，她默默地抿着茶，并不出言阻止。 叶欣颜见赵姨娘欠身坐在凳子上，不禁有些后悔，这样坐着，估计比站着还累。她穿来这个时代两年多了，虽然境遇不佳，可是还没这么诚惶诚恐的对人拿着小心。 “是这样，”鉴于赵姨娘的坐姿难度较高，叶欣颜直接切入主题，“我这次回来住不了很久，过年之后，还得回豫远郡，那里还有些事情没料理清楚。赵姨娘说的份例……，我的意思，先不用了，花费那许多银子，用不了几天，甚是浪费。这份份例先存在账上，等我下次回来常住时再用也行，还到公中也可以，赵姨娘自己度量这看。” 赵姨娘回答的很痛快，“既然大小姐信得过婢妾，婢妾就做了这个主，这份例先存在账上吧。下次大小姐回来，需要添置物件，给婢妾个单子，婢妾照着单子给大小姐置办。” “给赵姨娘添麻烦了。”叶欣颜客气了一句。在她看来，给人当妾室不是赵姨娘的错，在她没生出作恶的心思之前，她的定位就是一个可怜人。 事情说完了，赵姨娘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叶欣颜瞄一眼尹氏很是不耐的神色，硬着头皮问赵姨娘道：“你还有事？”这就是轰人家走的意思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赵姨娘原本坐的很安心，被叶欣颜一问，也露出窘色：“是有点事情。这个，咱们府上主子不多，平日打理起来也简单。可是遇到待客、宴会这些事情，婢妾和钱嬷嬷就有些应付不过来。既然大小姐已经回来，咱们府上的事务理应由世子夫人和大小姐打理。 婢妾就是过来同世子夫人和大小姐说说，世子夫人和大小姐要不要把中馈事务接过去，咱们府上初六的宴客，就在这个前后可好？有世子夫人和大小姐主理家事，咱们府上宴客更体面一些。” 叶欣颜愣了愣，这个和她没关系吧？她做事，那都是有工钱的。只做事不要工钱，只为了过一过有权的瘾，这种没实际意义的事情她是不会干的。 不过，尹氏是什么意思就不知道了。当初尹氏是因为女儿丢了，而且看似再也回不来了，心灰意冷，才把中馈的权利交出去。现在情况不同了，不知她会不会再次燃起斗志，利用中馈的权利，给刘姨娘添些不痛快。 叶欣颜看向尹氏，她很希望尹氏不要参合安国公府的事情，只用心把她的点心楼做好，打理好自己的院子，过过舒心日子。 赵姨娘刚开口，尹氏就明白赵姨娘的意思，她面露冷笑，待赵姨娘说完，冷冷的说道：“赵姨娘还是不要多想，也用不着探问我们母女的口风。只要赵姨娘安安分分做事，安安分分过日子，安国公府的中馈终有一天会全部交到赵姨娘手中。赵姨娘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尽快给国公府诞下子嗣，其它都是小事。” 赵姨娘更显窘迫，解释道：“世子夫人曲解了婢妾的意思，婢妾是真的想让世子夫人主理中馈。既然世子夫人这么说，婢妾就暂且帮着钱嬷嬷打理事务，世子夫人和大小姐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婢妾，婢妾一定随时听命，竭尽全力效劳。” 赵姨娘口气极是恳切，尹氏脸色略缓，淡淡说道：“我这里事情很少，没什么吩咐。只是，我当个恶人提醒赵姨娘一声，把府里的人事关系疏离明白，把自己身边的人和物管好，不要着了道，误了自己的一生。赵姨娘和我不一样，我有女儿，还有娘家和嫁妆，赵姨娘这一生却是误不起的。” 赵姨娘连忙站起，对着尹氏深深施礼，“谢世子夫人厚爱提醒，婢妾感念世子夫人恩德，您以后有用得着婢妾的地方，婢妾绝不推托。” 尹氏摆摆手：“赵姨娘不必如此，我不过随口说两句话而已，当不得赵姨娘如此重礼。赵姨娘事务繁忙，就不耽误你做事了。”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赵姨娘自然不会碍眼的留在这里，妨碍人家母女相聚。她千恩万谢的再次对尹氏和叶欣颜行礼，才退出去。 看着赵姨娘出去，叶欣颜对着尹氏笑道：“娘亲您居然这么想的开了？我刚才还掂量着，怕您真的再替他们管府里的事务呢。” 尹氏笑着给了叶欣颜一个白眼，笑嗔道：“你娘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看不开吗？以后的安国公府，不管是刘姨娘儿子的，还是赵姨娘儿子的，都和咱们母女没关系。有管理中馈的精力，还不如把咱们的点心楼做好，多赚些银子给阿颜你傍身来的实在。” 叶欣颜笑眯眯的看着尹氏，她不用老妈给她赚银子，她自己能赚钱，还能给老妈赚养老银子。点心楼只是要老妈有个事情做，散散心而已。 她问道：“赵姨娘过来，只是来试探娘是不是有心重新管理中馈吗？”赵姨娘一进来就表达了善意，之后才开口试探。这是尹氏没打算重新掌管中馈，若是尹氏顺势接应下来，赵姨娘是不是会重新定位和她们的关系？ 尹氏说道：“这个赵姨娘从进来府里，行事做派还算规矩。尽管她进府时，刘姨娘已经被夫人打压限制，但有时对上刘姨娘挑衅，依然能一笑置之，不予理会。是个聪明人，比娘聪明。”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三章 这是被人打了多少下 想起以前的自己，尹氏叹了口气，才接着说下去，“赵姨娘这次来，大概是探探你我的口风。阿颜你如今的名声大得很，能掌管那么大的工程，管管家事根本不在话下。她争不过我，更争不过你，她自觉没了管家的希望，这是来示好的，只是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所以，她是真的高兴、真的满意。” “娘一下子就能想明白这些事，娘您很聪明的哦。”叶欣颜赞道。她是真心真意夸尹氏的，这么明白一个人，之前怎么就做了那么多年的糊涂事。 尹氏又叹了口气，很有些苦涩的说道：“娘是吃了苦头，走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些。人常说，旁观者清，娘就是陷得太深，才糊涂了那么多年。” 叶欣颜听尹氏说的苦涩，不由地暗叹她遇人不淑。叶欣颜在炕上挪了挪，挪到尹氏身边，抱了抱她的肩膀，安慰道：“咱不伤心。已经过去的事情，不想了。您还有我，女儿以后陪着你。” 让那个渣男和他的刘姨娘，滚到一边去好了。她倒要看看，刘姨娘算计了半辈子，已经把她算计的困在妾室的小房子里，往后她和她儿子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 尹氏被她这一抱，抱的极是感动，口中却嗔怪道：“哪有女儿陪娘一辈子的？娘还要给阿颜找个如意郎君，让阿颜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阿颜就是娘的命、是娘的全部，只要阿颜过得好，娘就心满意足了。阿颜这么聪明能干，比刘姨娘那儿子、女儿加起来强的不知多少倍，娘哪里用得着和她置气。” 额，她在尹氏心里的分量似乎太重了些，把自己全部喜怒哀乐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人生似乎也太过凄凉一些。不过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他们这些长辈，最喜欢把话题落在找如意郎君这件事上。 “娘，我给您说说您那点心楼的点心吧。”叶欣颜把话题岔开。 吃过午饭，歇了午觉。尹氏继续进行后宅女眷的日常生活，喊了叶欣颜来，看她给忠勇侯府准备的初二回娘家和初四赴宴备下的礼物。 礼物还没看仔细，留在叶欣颜院子里的玖玥来给叶欣颜报信，齐三顺和齐嘉儿回来了。玖月还在叶欣颜耳边说了一声：“两个哥儿好像和人打架了，脸上带着乌青呢。” “什么！”叶欣颜立即炸毛。想她之前身份低微，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靠摆摊儿维持生计的时候，也没让自家孩子被人欺负。如今身在安国功夫，却让两个孩子吃这种亏，脸上带着乌青？哈，这样子下去，她就不用出去见人，也不用再回清河村丢人现眼了。 叶欣颜不及细想，对尹氏说一声，急步就往出走。碧凝和金嬷嬷都来不及和尹氏告罪，急忙跟在她身后。 尹氏一把没拽住，连忙放下手里的物件跟上来，追着叶欣颜说道：“阿颜你急什么，有府里的护卫和关义士跟着，孩子哪至于吃亏嘛。” 一句话把叶欣颜点醒，她急忙停下脚步，回头去扶尹氏。 她太着急了，关禾那样护短且无耻的人，就是为了面子，他也不会让带在自己身边的人吃亏。若是齐三顺两个孩子和人打架带了幌子回来，那么和他们打架的人一定更惨。 叶欣颜返回两步，扶着尹氏的胳膊，很有些不好意思，道歉：“娘，对不起啊，是我太着急了。” 尹氏一边和叶欣颜往回走，一边埋怨她：“你说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回头再绊上一跤，两个孩子没事，到把你摔着。呸呸呸，大过年的，不说这些。娘就是对你说，小心些走道，连贵安排的人跟着，孩子不会有事。” 叶欣颜连连点头，“是呢，还是娘您经的事情多，一下就能想到这些。女儿还是经见的少，没经验。”一定是这样，人家尹氏久经风浪，哪里是她这个平常人家长大、工薪阶层的人可以比的？ 叶大小姐长到这么大，那就是伴着惹是生非长大的。久经考验的尹氏的心理素质，一定超级强悍。这才多大点儿事，人不是都回来了吗？想她叶欣颜过去，经常是惹了要紧人物，被人扣下，还得国公府或者忠勇侯府去领人呢。 叶欣颜陪尹氏进到自己院子的上房，齐三顺和齐嘉儿已经换了衣服，宋平家的和另一个丫鬟正小心翼翼的给两个小的擦拭手脸。 宋平家的给肿了一边脸颊、青了一侧眉骨的齐嘉儿擦脸，还不停的埋怨玖华：“你说你是干什么的？哥儿和人打架，你得替哥儿挨拳脚，怎么能让哥儿受伤……你说要你有什么用？” 玖华脸上带着两片青紫，小脸上还挂着泪迹。新置办的衣裤满是尘土和污迹，还有两处扯了大口子，白花花的棉花翻在外面。 齐嘉儿吸着气，对安平家的说道：“婶婶别说玖华哥哥，玖华哥哥和我们一起打架了，好厉害呢。若不是玖华哥哥，我们打不过人家那些人。” 齐三顺则躲闪着丫鬟给他擦脸，不停的说着：“我没事，我自己来，打架哪能不挂点儿幌子。我自己来。” 看到这个场面，叶欣颜提着的心放下来，她吩咐碧凝道：“给玖华找衣服来，顺便给他擦把脸，看看那小脸儿糊的。宋嫂，玖华也是个孩子，已经挂花了脸，就别再说了。小孩子打架，当然是混打，谁也看不住谁。” “大小姐可不能这么逞着他，他跟着哥儿，哥儿有事，他自然要护着，哪有让哥儿受伤的？这是他没做好本分。”宋平家的说着，还推了玖华一把，“还不给大小姐认错？” 她们一家能遇到齐家这么一个主家，那是福气。嘉哥儿心善，日常嘉哥儿有的，一定会分玖华一份，只要没外人，就他们小哥几个，玖华都是和哥儿们一同吃住的，就连哥儿习武、上学堂，玖华都跟着一起沾光。 人得惜福，得知道好歹，主家对自己好，玖华却让哥儿脸上挂了花儿，衣服也破了好几处，这就是玖华当奴才的没做好本分。 玖华忙转向叶欣颜，就要跪下认错。叶欣颜连忙拉起他，笑道：“我看看，这小脸儿，这是被人打了多少下嘛？你也是日日跟着关伯伯蹲马步、站桩的，怎么能让人打成这样？” 说着，叶欣颜抽了帕子，给他拭了拭脸上的尘土。泪痕就算了，回头沾了水擦，疼痛能少些。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四章 很厉害吗？ 被叶欣颜这么一说，玖华的眼泪又流出来，抽泣着说道：“都是小的不好，小的没看住嘉哥儿，让哥儿被那些混账打了好几拳。小的，小的……” 齐三顺那边插言说道：“没事的，你有什么错？难道你不动手，只管抱着小嘉儿挨打吗？” 玖华这一哭，给齐嘉儿整理衣物的紫凝满心忐忑的看向叶欣颜，“大小姐，奴婢……当时，奴婢……”实在不是她没看护好嘉哥儿，是关爷不让她和护卫们上前。 叶欣颜冲着她摆摆手：“行了，一会儿问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紫凝一直把齐嘉儿看护的很好，如今三个小的都青青紫紫的挂了些颜色，衣服也都换了，想来衣服也扯破了。可是紫凝却好好的，啥事没有。不用说，一定是关禾那厮拦着不让紫凝上前的。 尹氏那里拉着齐嘉儿，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然后点头道：“嗯，还好，没大事。嘉哥儿以后要记着，咱们是好孩子，不能总和人打架知道吗？”她这个命啊，女儿从小就是这样，这院子里刚住进来一个可人心的小家伙，没几天，也和人打架了。 齐嘉儿仰着头辩解道：“伯母，不是我们的错，是那些人不好。他们骂我们是叫花子，然后说我们连叫花子也不如，蹭着安国公府的富贵不走。还说姐姐不好，说姐姐在乡下就应该被沉塘。关伯伯说，咱们是安国公府的人，不能忍气，否则就是给国公爷爷丢脸。” “……”尹氏瞬间无语，这关义士也太不压事了。 之后，尹氏听见她女儿的声音响起：“对，关伯伯说的对，就应该揍他们。做的不错，回头姐姐带你们吃好吃的。还有玖华，咱们一起。” 齐三顺那边咧着嘴笑道：“不用大堂姐破费，关爷说了，过两天再带我们出去玩儿，还带我们去这家酒楼吃饭，让我们随便点喜欢吃的，算是奖励我们三个，玖华也算。” 尹氏再次：“……”她的女儿还和原来一样，而且，她带出来的孩子也和她一样 金嬷嬷见尹氏满脸无奈，连忙上前接过宋平家的手里的帕子，一边给齐嘉儿擦脸，一边细细给他说：“以后遇到那样没教养的孩子，咱们躲他们远远的。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哪里是他们说了算的。大小姐是皇上都提到过的女子，他们说话，难道比皇上还作数吗？” 齐嘉儿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能躲，若是躲开，咱们不是白让他们骂了？” “就是嘛，咱们好好的，凭什么让他们白白辱骂。”叶欣颜说道。然后看到金嬷嬷无可奈何看过来的眼神。 好吧好吧，不说了，至少不要当着尹氏和金嬷嬷的面说。 齐三顺年龄大一些，叶欣颜冲着齐三顺和紫凝问道：“你俩谁说说，和你们打架的是什么人？就算关爷不管你们，和你们打架的人应该带着随从吧？难道那些随从也怂恿主子打架？” “我说我说。”齐三顺连忙说道，他心里窝着火呢，“真不乖我们。关爷带我们去酒楼吃饭，我和小嘉儿都不想闷在小房间里，我们就选了厅堂的一张桌子。然后就有几个十来岁的小公子呵斥小二，说酒楼现在也招待叫花子了，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尹氏听得就皱了眉头，叶欣颜挑眉，“他们说的是你们？” 齐三顺答道：“我本以为和我们没关系的，咱们又不是叫花子。然后就听小二忙着赔不是，分辨说他们酒楼招待的都是有身份的贵客。那几个直接手指着我们一桌人，说：这难道不是叫花子吗？” “小嘉儿没想到他们是骂人的，还给他们解释，说我们有银子，是花钱吃饭的。那些人就口出恶言，说我们就是叫花子，用的是从安国公府讨来的银子。还说我们连叫花子也不如，叫花子讨了钱还知道离开，我们却一直赖在安国公府。” “然后我们就吵起来，那几个小公子指使着随从上来动手……，” 叶欣颜立即瞪大了眼睛，自家三个孩子是被随从打的？ 齐三顺接着说道：“关爷让咱们家的护卫把人挡住了，关爷和那几个小公子说，打架可以，要不就两方的随从打，要不就主子们打。那几个小公子见咱们的护卫厉害，他们几个人小公子人多，年龄也大些，就选了主子们打。他们五个和我们三个打。” 尹氏听得直了眼，这位关义士根本就是不按常理做事嘛。 “太不要/脸了，”叶欣颜就差拍桌子了，“他们五个十来岁的大孩子，打你们三个？他们是谁家的？姐姐领你们找他们府里去，咱一个对一个的给你们打回来。” 齐三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他们哪有我和玖华厉害，若不是占着年纪大的便宜，他们连小嘉儿也不如。有两个看着不足十岁的孩子，要是单个儿拿出来，一定打不过小嘉儿。” “这么说，你们没吃亏？”叶欣颜心气儿顺了些。 屋子里的人，宋平家的是最不了解叶欣颜底细的，她被眼前的事情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从他们一家被齐家买回去，看到的都是光鲜靓丽的齐家大娘子。而乡下地方，至少在清河村、清远县，少有能惹得起当时的齐家二房的。所以安平家的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大小姐。大小姐这样子教弟弟，那得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子嘛？ 齐三顺略有些不好意思，答道：“反正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娘，叫的像杀猪一样，我们可没有。小嘉儿一点点的小孩子，都没像他们那样没出息，一声都没哭。” 一旁的齐嘉儿很是得意，不住点头，很是不屑的说道：“是呢是呢，他们都好没出息的，那么大了，哭的跟什么似得。有一个小哥哥还哭着，要找他娘呢。 叶欣颜看向玖华，玖华那小脸儿是怎么糊成那样的？” 齐三顺连忙解释道：“玖华是后来看到齐嘉儿被打肿了脸，吓哭的。” 叶欣颜问道：“知不知道那几个小子是谁家的？” 三个小子一起摇头。合着被人家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又打了一架，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紫凝犹豫一下，说道：“奴婢听他们说了邢府，那个邢小公子说，要回去找他家老太爷，让老太爷给他们主持公道。” “邢府？”叶欣颜看向尹氏，哪个邢府，很厉害吗？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五章 和咱们没关系 尹氏立即头大如斗，弱弱的说道：“大概是邢太傅府上的小公子。”然后犹豫着起身，“我还是去找你舅舅一趟吧，这次是咱们占理，不怕他们。” 叶欣颜立即翻了白眼。什么叫这次咱们占理？她这娘亲的意思就是，过去那些麻烦事情都是她不占理呗。 额，好像也是哦。 叶欣颜把尹氏按下，劝道：“娘您还是不要去麻烦舅舅了，既然咱们占理还有什么可怕的？” 叶欣颜看了看滴漏，忽然想起，几个小的光顾打架，是不是还没吃饭？ “你们是不是光顾着打架，连午饭也没吃？”叶欣颜齐三顺几人。 尹氏也想起他们叙述的事情，是从吃饭开始的，“哎哟！那可得赶紧的，这都什么时辰了，哥儿饿也饿坏了。” “不用，我们吃过饭回来的。”齐三顺又一次口出惊人之语。 叶欣颜用手指着他们，惊问：“啊？你们就这样子，居然还在人家酒楼吃了饭才回来？”不是吧？就这样一个个鼻青脸肿，衣服还破破烂烂，居然坐在人家酒楼吃过饭才回来。 齐三顺讶然说道：“是啊，咱们已经点了菜上来，才吃了几口，当然要吃饱了才回来，要不然岂不是亏了？关爷还招呼小二，把饭菜给我们热了一会回呢，掌柜和小二对我们可恭敬了。” 叶欣颜瞪大眼睛，怔了怔，才点点头，心悦诚服的说道：“嗯，不错，你们爷几个挺心大。”枉她刚听说他们打架，还吓的半死，合着人家根本就没事儿呗。 还有关和那个变态，怂恿小孩子打架不说，打完架就这丢盔卸甲的惨样子，还好意思在人家酒楼继续大吃二喝。掌柜和小二恭敬？估计他们这不怕死的土匪样，把人家酒楼的掌柜和小二吓到了。 ………… 关禾当然不会把孩子们打架当回事，自家孩子没吃亏，另一方的几个小子也没缺胳膊断腿。另外还有来京城之前，江一凡和叶欣颜给他许诺的，出了事自然有安国公府善后，更何况这还没出事呢。 关和可以不把齐家孩子和贵公子打架当回事儿，连贵可不敢这样。 连贵一听护卫们禀报，说齐家的两个哥儿，带着那个小厮，把以邢小公子为首的几个贵公子打了，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咱们国公府这两年虽然被大小姐的事情闹得很没颜面，可也消停了两年。 这件事的发生，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也告诉京城的世家大族，国公府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当初是谁对国公爷说的，大小姐现在沉稳、懂事多了？连贵扶额，好像是他和国公爷说的，他能不能把那些话收回来？ 连死再看看为首的护卫，那护卫给他复述的时候，神态还算镇定，可眼底的无奈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连贵无奈道：“没事了，你们去吧。还没吃饭吧？去厨房看看有剩饭没有，先凑合一顿。” 护卫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关爷给他们叫了饭菜的，两个哥儿打完架，还乐呵呵的吃过饭才回来。 连贵打发了护卫，忙把事情报到安国公这里。 安国公正低头摆一盘棋，听连贵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也是怔了怔。心下思量，她这个孙女也够本事的，这种毛病居然也会传染？居然能把两个乡下来的孩子也带的如此嚣张。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六章 讨说法的套路 徐登立即从这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内容，兴奋道：“几个孩子在聚贤阁酒楼打架？那一定是有家世的人家了。一般人家，酒楼也不会纵着他们搅合酒楼的生意不是？你有没有问，那都是谁家的孩子？” 徐登的长随暗暗埋怨自家公子没有眼力，没看见他这里已经很为难了吗？ 长随含糊的说道：“那都是些闲人，不过捕风捉影的闲聊、猜测，他们哪会知道贵公子的家世。” 徐登却完全没看出长随话里有隐情，诧异道：“不会，怎么会？公子我又不是没从小侍候过来过？两群人打架，怎么也得叫叫号子，亮一亮家世，相互不服气，然后才开打。这都是惯例，你一定没打听清楚，再去问。” 长随迟疑着着不肯立即动身。 徐登恼了，隔空踢了长随一脚，还要催促他过去。邢忠和却已经看出不对，徐登这小子的长随一个劲儿的拿眼风偷偷瞄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了。”邢忠和止住徐登，吩咐自己的小厮：“你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徐登的长随张了张嘴，想到邢公子早晚也得知道，既然是他自己的小厮上去打听，问问清楚也好。能免了他复述时的尴尬。 邢忠和的小厮来去都很麻利。过去找了两个说的眉飞色舞的人分别打听几句，立即转回来，凑到邢忠和的马匹边上，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当时在场的人说，使咱们家的小公子和安国公府的亲戚打起来了。这些人稀奇的是小公子对着小公子打架，说咱们郁哥儿……哭叫的挺惨。” 小厮虽然放低了声音，却避不开徐登几个。 几人听得面面相觑……那些议论事情的人不知道在安国公府走亲戚的小公子是什么人，他们可是知道的。如今住在安国公府年龄相当的孩子，只有叶大小姐带回来的两个乡下孩子。 乡下的孩子也能这么嚣张？居然把京城响当当的贵公子打了。 邢忠和听得自家最小的弟弟和人打架，而且哭的挺惨，再回想徐登的长随刚才那不好说的神色，明显被打的就是自家幼弟，不由得脸色难看，怒问道：“安国公府能有什么亲戚？这些人是不是说咱家哥儿被人打惨了。” 徐登扶额，邢忠和也是气糊涂了，这还用问？没听他的小厮说他家郁哥儿哭的很惨吗？ 小厮犹豫一下说道：“大概是。听议论的人们说，咱们郁公子离开之后，安国公府的三个公子没即刻回府，而是留在酒楼吃过饭之后才回去的。” “岂有此理！”邢忠和怒道。 不过是安国公府的亲戚，用的着这么嚣张吗？把自家幼弟打跑了，却不走，还要留在酒楼示威，这就是不把邢府放在眼里，给他们邢府难看呢！ 不行，他得回去看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邢忠和冲着徐登几个抱拳：“哥几个你们自便，兄弟我失陪了。” 杨浩看见他神色不善，连忙拉他一把，说道：“你先回去看看，如果你家郁哥儿没什么事，这事就算了。小孩子打架没什么道理可讲，对方又是叶家大小姐带回来的，更是没地方说理。” 这个话邢忠和不爱听，他扒拉下杨浩的手，冷声道：“刚国公府怎么了？当真就不能惹了？当初他家叶欣颜在女眷中横行也就算了，谁让安国公没个体面的子嗣，大家都让着她。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野小子，也想在京城爷们头上拉屎，你们不嫌丢人，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黄睿听他口气不善，也劝道：“不是说那几个孩子也是鼻青脸肿，衣裳被扯的破烂吗？那就是也受伤了。算了，不过是小孩子打架，里面又有叶大小姐的面子，她如今在六爷手下做事。……” 邢忠和斜着眼睛把这几个王库挨个看了一遍，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是这样，傍上禹王，我们就全得捧着让着？凡事讲不过一个理字，我倒要问问安国公，他家的理字是怎么写的。” 说完，带着他的小厮打马扬长而去。 徐登看着邢忠和离开，问杨浩：“忠和这火气可有点大，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和六爷说一声？” 杨浩看看黄睿，黄睿说道：“还是算了。六爷不搀和，这就是小孩子打架，若是六爷搀和进来，那就是太子和六爷对仗了。还是让安国公和邢太傅两人自己解决去吧。” “也是。”徐登点点头，转回来问长随，“怎么就打起来了？” 长随这才有机会畅所欲言，“安国公府的三个孩子刚叫了饭菜上来，就遇到邢小公子和几个孩子路过，不知怎么认出他们，当下就斥责小儿，说酒楼放叫花子进来。”长随看了看几位公子，略有些无奈的说道，“没想到那几个孩子不忍气，两方人吵吵几句，之后就打起来了。” 徐登哎了一声，“这叶欣颜也真是，京城是什么地方？随便在街上抓一把，那都是有些家世的人。她来之前也不懂教教孩子，不要在京城惹事？” 黄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徐登，问道：“你觉得叶欣颜会教人忍气吞声？”她应该告诉自家孩子，千万别被人欺负才是吧。 “好了，走吧，真是无趣。咱们刚才应该跟着忠和回去，没准儿能跟着去安国公府看个热闹。”徐登叹了口气，踢了踢马蹬，缓缓往前走去。 杨浩跟上来，失笑道：“亏你想的起来，人家忠和是给自己兄弟做主，你跟去干什么？难道是以靖远候府二公子的身份，帮着邢家，给邢家壮声势去？大过年的，你这是打算吃你家老太爷的板子了。” ………… 邢太傅今日出去会友，没在家。邢老夫人看到孙子的惨状，当然也是心疼恼怒，却没想让家里主子出面，只想让管家带着孩子去安国公府，找安国公，给自家孩子讨个说法。这样，不至于把两府推到对立面上。 但是却拦不住气愤的邢忠和，邢老夫人想着，邢忠和也是个孙辈，就算过去说说，也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扯不出太多事情，当下也就同意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动身，参与打架的其他几家都过来探问了，都来看邢家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几家，以邢家的官位最高，去到安国公府，说话自然更有分量。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七章 把哥儿带来 两外几家都想跟着太傅府一起去安国公府讨公道，所以各家大人过来的时候，都带着自家孩子。 邢家那个乌青了一只眼睛，唇角破裂的小公子一见难兄难弟的小伙伴们，立即委屈的红了眼睛，差点儿就要上去抱头痛哭。 几家大人看着更是心疼，都是被家里长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竟然被几个乡下小子打了，安国公府真是太欺负人了。 各家都来人了，而且大都是孩子的父亲或者叔父等，邢家作为这群人领头的，只派邢忠和去，显然就不合适了。 邢老夫人叫了长子邢斌走这一趟。邢太傅的长子邢斌如今在鸿胪寺任少卿之职，和安国公说事情也算有点身份。 ………… 虽说连贵大概知道人家会找来，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声势。 五个孩子的家长领着自家孩子，还有就像邢家这样，不但有邢斌这个主事的，还有邢忠和这样心有不甘的，一定要眼看着安国公府怎么惩罚肇事者，好出口恶气的。 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个。把安国公府的待客厅做了个满满登登。 安国公和兴师问罪的客人们几乎同时抵达。老爷子并不直接问客人的来由，而是和一众客人各自见礼，寒暄了好一会儿，还可恶的把人家鼻青脸肿的孩子夸赞一番。 邢斌见这样扯下去，就算扯到明天早上，只怕也说不到正题。在安国公和季府长子季承贤闲扯的间歇，轻咳一声，插言道：“请安国公见谅，小可大过年的还来府上叨扰，实在是有事问询。望老爷子能给我等一个回复。” 安国公也扯得烦了，只是作为群殴胜利的一方，他当然不会首先询问他们所为何来。这时听得邢斌说话，温和应道：“是吗？邢贤侄有话请讲。” “是这样，”邢斌扭头，看一眼身边的邢郁，再扫一眼其他几个孩子，才转回来，对安国公说道：“今日，我这侄儿和小友们相约游玩，午间用饭的时候，和几个孩子有了冲突。据我家郁哥儿说，那几个出手伤人的孩子是安国公府的。小可知道国公爷府上的情况，您府里没那个年纪的孩子，所以特意过来问问。，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冒名安国公府，做出这等恶事，。” 邢斌身边的邢郁立即插言，说道：“不是冒名的，我知道他们，他们就是寄居在安国公府的野小子。” 剩下的孩子见邢郁开口了，纷纷出言作证，说那几个孩子承认了，就是住在安国公府的。 更有季承贤的儿子季广文，抽动着红肿的腮帮子，气愤的说道：“我也知道他们，就是跟着那个逃家的叶大小姐一起回来的，他们才不是什么小公子，是几个乡下野小子。叶大小姐做出丑事，她自己一个人回来太难看，所以他们几个野小子才会被叶大小姐领着来京城，是帮着叶大小姐遮丑的。” 安国公把视线转向季家孩子，笑眯眯的问道：“哦，哥儿小小年纪，知道的不少啊。这些都是哥儿从哪里知道的？” 季承贤连忙呵斥儿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道听途说的混话，也能在国公爷面前胡说吗？”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八章 已经让着你们了 没等多长时间，连贵报进来：两个哥儿来了，要不要领进来。 安国公扬手，“进来吧。”他好多年没这么开怀了，自家府上的孩子，在斗殴中打赢了。还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所为在战场上征战了大半辈子的武将，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情吗？ 三个孩子依次进来。走在最后的玖华还有点忐忑，齐三顺和齐嘉儿就坦然多了。临出来时，大堂姐交代了，只管去安国公那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怕，啥事儿都不会有。 叶欣颜在齐三顺和齐嘉儿眼里，那是所有事情都做的了、从来不会出错的人。既然大堂姐说了没事，那就一定没事呗。大堂姐还说了，那几个小子就该狠狠的揍，所以，他们没做错，是吧？ 季广文一见三人，立即跳起来，叫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几个野小子。还冒充什么贵公子，呸！” 齐嘉儿谨记着姐姐说的，问什么说什么，既然国公爷爷还没问话，他当然是不好说话的。但是却挡不住他用极其鄙视的小眼神斜了季广文一眼。 京城有钱人家的小哥哥也没什么了不起嘛，还不如他这个村里来的孩子呢，起码他和人家打架是不会哭的。 看着三个一样鼻青脸肿，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孩子进来，邢斌等人不由得看傻了眼。就是这几个孩子把包括他们的五个孩子打得哭爹喊娘的？这年纪……也太小了点儿吧？ 齐三顺三人上前给安国公行礼，起身之后，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照着常理，这阵势就是来告状评理的。既然国公爷没说给这些人行礼，那就再等等看？ 安国公没让他们行礼，而是对着三人招手，“过来，站到国公爷爷身边来。”三个人依次站过去，安国公依次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满脸笑容。 嗯，这几个小子不错这才来了几天，就能给国公爷爷长脸了。 在座的人一看安国公这态度，哪里像是要给他们做主出气的，这分明就是欣慰的紧嘛。他们错会了意 安国公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前的三个孩子，说道：“刚才季家哥儿也说了，就是他们。各位也看见了，就是他们三个，老夫也不问缘由了，咱们就照着刚才邢家哥儿说的，是打架。” 安国公看向邢忠和，“既然是打架，那就各凭本事。这个孩子今年九岁，这个八岁，这个小的不到六岁。老夫想知道，你们几家的哥儿都多大了？” 邢忠和脸色极其难看，自己家的弟弟，和这些野小子能一样吗？不论什么情况，被人打了他都心疼，都气愤。可是这话很难说出口，尤其是对上安国公，更不好说。 邢斌把自家这一方的几个孩子看看，虽小的也**岁了，剩下的都十一二的样子。这些个臭小子们，也不提和他们打架的人多大年纪，只知道哭诉。他们居然被三个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打了？ 季家旁边坐着的一个男子见邢斌不说话，接口说道：“国公爷不能这么说，刚才邢公子也说了，咱们府里的孩子都是娇惯着长大的，比不得乡下孩子皮糙肉厚。他们挨几下拳脚不觉得什么，还能动手。咱们府上的孩子何曾受过这种疼痛，挨上几下，自然没有还手之力。” 邢斌听了这个话，几乎想掩面了。刘侍郎这个弟弟长得什么脑子，这种话居然也说得出口？ 安国公呵呵的笑了两声，问齐三顺道：“顺哥儿，你挨了拳脚疼不疼。你打架打疼了，回家怎么和父母说？” “当然疼了，谁挨了拳脚都疼的。”然后，齐三顺傲然继续道，“有出息的孩子打架，是不会回家告诉父母的，那样会被小伙伴笑话。回家给父母说了，还会再被父母打一顿。我们打架都不主动和家里大人说。” 安国公也不看在座的其他人，又问齐嘉儿：“你呢，你脸都被人打肿了，回去和姐姐告状了吗？” 齐嘉儿再次不屑的看了其他几个孩子几眼，说道：“才没有呢，我鼻子都流血了。姐姐问，我都没和姐姐说。” 齐三顺扯了齐嘉儿一把，低声道：“不是说了，回来不说这事的吗？让大堂姐知道，可怎么得了。” 齐嘉儿停了停，看起来是才想起来这事，却辩解道：“是他们不好嘛，好没出息的，不但回去告状，还找到国公爷爷这里。” 说着，用手指着那个最小的**岁的孩子，回头对安国公说道：“那个小哥哥，打了我好几下，我才一还手，才打了他两拳，他就哭了，还说要回家找他娘。” 这样啊？和他家叶宏阳小时候有的一比了，安国公看向刘侍郎的兄弟和侄儿。 刘侍郎的兄弟脸上毫无窘色，出声辩解道：“国公爷，您家这个孩子说这话可就不对了，身份不一样，所受待遇自然不一样。京城官宦勋贵之家的孩子，和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能一样对待吗？我家孩子能挡得了乡下孩子的粗重拳脚吗？” 安国公立即沉下脸来，说道：“谁都是**凡胎，谁挨了拳脚刀箭都会疼。你家孩子既然是娇惯出来的，挨不得拳脚，没那硬骨头，那你就应该好好教教他们，不要做那惹人动手的事情。你们五个大孩子，连三个幼儿小子都打不过，也好意思领来老夫的府上显眼！” 五个大孩子连三个小儿也打不过，说到哪里都不好看。本来邢斌也觉得丢人，可是安国公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点儿。 邢斌说道：“国公爷，这么说话不好吧？若是您的子嗣和这些孩子打闹，我们也认，如今可不是这样。不过是寄居在您府上的农家孩子，就如此嚣张，这是败坏您安国公府的名望。” 安国公神色莫测的看着邢斌，也得亏老子没这样的子嗣，若是有，得把你们府上这些个小家伙都打服了。 “老夫没那么好的名望，也不怕人败坏。邢贤侄，我把三个孩子带来，不是想对你们解释什么，就是让你们看看，我家孩子脸上、身上也有伤。我家孩子年龄小、人数少，这就已经是让着你们了。可就这样，你们几家的孩子还是打输了。这就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你家孩子自不量力，自己找打了。 至于事情的原由，老夫不多说，你们想找谁、还是想告谁，都由的你们，老夫绝不阻拦。大过年的，打扰别家太久也不好，各位请回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四十九章 殿下随后就到 “对了，”安国公端起面前的茶杯，垂目说道，“以后别和老夫说什么身份有别，这几个孩子是老夫孙女的义弟，户籍都有的，身份不比你们谁家的低。老夫为人厚道，虽然你们几家的哥儿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但也知道小孩子打架说不出道理，几个哥儿也没有大碍，老夫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连贵，替老夫送客。” 堂上诸人都是瞠目结舌，还有这种操作？当我们不知道啊，你家孙女是改名换姓，以平民女子的身份入的清河村户籍。那户籍是平民百姓的户籍！ 这几个小子可不在你安国公府的户籍上，哪里来的不低的身份？ 邢斌脸上也很不好看。他来的时候义愤填膺，一心想要那几个乡下小子好看。最好能当着他们的面，好好的动一顿板子，把几个小子打的皮开肉绽，替自家孩子出一口恶气。 谁曾想到到最后居然是这种结果，除了没动人家孩子一根毫毛，自己这一大群人倒闹了个没脸。 可这是人家安国公府，安国公不留情面的赶人了，他们若是继续留在这里，除了要不出任何结果，没准儿真会被安国公打出府去。 而自家孩子和人打架，虽然没有安国公说的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结果，却有这个事实，只不过自家孩子没本事而已。邢斌第一次为自家的文官出身感到遗憾，能痛快淋漓的把别家孩子痛揍一顿，未尝不是件赏心悦目的好事。 邢斌低头，瞪了自家侄儿一眼。下手不硬，还打什么架？ 他这一趟心事动重的过来，却没找来任何结果，回去和家里人都不好交代。邢斌一想到母亲和三弟媳妇痛惜孩子的神色，觉得肝儿都疼了。 邢斌无奈之下，只得起身。邢广文见大伯父站起身了，这就要走了吗？他不由的急道：“大伯父，他们几个，难道不要把他们打一顿板子吗？” 邢忠和心中异常恼怒，他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憋屈过。可是面对如此情景，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年轻气盛，也不避着安国公，上前拉起他的小堂弟，阴恻恻的盯着齐三顺几个，安抚邢广文道：“二哥老早就跟你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不急，二哥总会让你把这口恶气出去的。” 安国公从茶杯上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戏谑。邢家小子身高树大的，这是打算亲自动手对付自家府上的孩子了？ 孩子和孩子动手，关禾可以在一边袖手观看，若是大人出手……。 没有关禾的孙女都那么难搞，如今有关禾帮衬，谁知道会惹出什么事情？ 安国公暗叹一声，给关禾做下的事情收尾，可比给叶欣颜和这几个孩子收尾难多了。希望邢忠和能识相一些才好，否则，他老头子不过是陪个罪、撒个赖，他却是要受皮肉筋骨疼痛，还得丢脸子。 齐嘉儿年纪小，没听明白邢忠和话里的意思，大了几岁的齐三顺却是知道的。 他一听邢忠和满是恶意和威胁的话语，立即看着邢忠和，大声对齐嘉儿说道：“小嘉儿，咱们也要告诉大堂姐，他家大人要找机会对咱们报仇，替他家孩子出气呢。” 邢忠和冷冷地盯着齐三顺看。说了又能怎样？那叶欣颜不过是个女子，过去能占尽上风，都是因为对手是后宅的女眷，是那些文静柔弱的闺阁女子。 他倒要看看。对上京城的男儿，她叶欣颜能有什么本事？他一定要让安国公府的颜面扫地，把这几个野小子灰溜溜的赶出京城。 邢忠和完全无视安国公，暗自咬牙，不留神听到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响起：“三顺，谁要找你们报仇。” 不用看，邢忠和也知道，不经通报就闯进满是男人的在客厅，似这等没有规矩、没有教养的事情，也只有安国公府这个名声扫地的叶欣颜能做出来。 难怪她会被江一凡丢弃。 然后他看见一个穿深藕荷底色，绣同色百花蝴蝶纹衣裙的女子，就那么毫无顾忌的走进会客厅。 果真就是这个女人。 安国公的孙女不同别家后宅的女眷，经常会毫不顾忌的抛头露面，认识她的人真可谓不少。邢忠和之前就见过不止一次。 他冷冷看向叶欣颜，正好对上叶欣颜很是淡漠的瞟过他的眼神。 叶欣颜心下冷笑，京城权贵之家的子嗣果然很没品，事情都这么明显了，居然还不肯罢休。这是打算大人出手了吗？成年人打架多有意思，她都能想象到关禾把众多公子哥儿撂倒，她上去补几脚的愉快场面了。 叶欣颜上前给安国公行礼，语气中满是抱歉的说道：“孙女见三个孩子迟迟没有回去，怕他们给祖父惹事，所以过来看看。孙女带进京的孩子，自然由孙女做主管教，祖父不用为难，他们如有不甘，尽管冲着我来。” 安国公轻声斥责道：“你这孩子，有祖父在这里主事，你出来做什么？行了，没事了，领哥儿回去歇着吧。” 叶欣颜略有些尴尬的说道：“他们人多，又不讲理。孙女不是怕您没有对付这种事情的经验嘛。” 邢斌早就皱眉了，叶宏阳果然是个不知轻重的糊涂虫，看看把他家嫡女养成什么样子了？ “叶大小姐请慎言，没有根据的猜度之言，还是不要轻易出口的好。”邢斌沉声说道。 叶欣颜讶然：“小妇人好像没说错吧，难道各位不是不讲理？刚刚这位扬言要报仇的公子，是您家的吧？各位若是不服气，可以从新打过啊，大人参合算怎么回事？” 邢斌回头，警告的看一眼儿子，把他将要说出口的话堵回去。 叶欣颜继续说道：“既然是打架，谁规定的要按身份论输赢？如果是这样，还有什么可打的，直接比身份就可以了嘛。我家孩子是世袭罔替、一等公爵府上的孩子。自然是我们顺哥儿和嘉哥儿赢。” 安国公无奈的放下茶杯，这孩子。如今更不讲理了，居然说出了这种谬论。 他转向邢斌，“邢贤侄，咱们还是到此为止吧？贤侄以为如何？”和一个晚辈女子斗嘴，再斗输了，多失身份啊？见好就收，走吧。 邢斌甩一甩袖子，对安国公抱拳行礼：“多有打扰，望国公爷恕罪。小可这就告辞了。” 他这里话音刚落，国公府的管家就急步进来，躬身禀报：“禹王殿下来了，小的先一步报进来，殿下随后就到。”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章 绝不敢推诿 安国公听说瑾融来了，扫一眼在场的人，小孩子打个架而已，用得着聚起来这么多人吗？都聚到他的府上干什么？ 可人家已经来了，除了迎进来，还能怎么办？ 安国公无奈之下起身，对邢斌等众人说道：“都随老夫迎接禹王殿下吧。”说着，当先往外迎出去。 才跨出房门，就见安国公的长随叶胜就躬身引着瑾融，往这边走来。 安国公和邢斌领头，后面乱哄哄跟着各色人等，纷纷上前给瑾融行礼。 瑾融抬手，说道：“各位不用多礼，本王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望安国公和诸位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安国公并不否认瑾融打扰，只做这手势，往屋里请瑾融，“殿下屋里请。” 既然知道冒昧，就不用来了嘛。他叶堂素来不和皇子来往，这是朝堂上尽人皆知的事情，年前这不多几天，禹王殿下您已经来两次了。看来得交代守门人，再看见禹王殿下和他的随从，一律推说安国公病了。 瑾融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听闻安国公府热闹非凡，本王特意过来凑凑这个热闹，老爷子这里果然不少人呢。” 邢斌的脚步有些迟缓，他可不认为禹王殿下来安国公府有可能帮他们说话。他们邢府是太子一系的，虽说禹王无意于皇储之位，却也不和太子走的近，而叶欣颜如今是禹王的掌事，禹王殿下的倾向很明显。 瑾融在上首位置坐定，众人再次见礼，才依次落座。 瑾融先看向齐嘉儿，笑问道：“嘉哥儿，京城好不好？在安国公府住的习不习惯？” 齐嘉儿三个和叶欣颜一起，站在安国公身后，听瑾融问话，迈着小短腿跨出两步，答道：“回六爷的话，安国公府很好的，京城也好，嘉哥儿住的习惯。……就是有时会想爷爷、章爷爷和汪三叔。” 简单的问话和回话，却把邢斌和季承贤等人看的心惊，尤其是那刘侍郎的兄弟，心里更是惴惴不安。这个从偏远乡下来的小儿，居然和禹王殿下如此熟络，称呼的也是六爷。 几个人看向邢忠和，如今能称呼禹王六爷的，除了禹王府跟了禹王多年的下人，也就是打小和禹王一起玩耍的几个权贵子弟了。 瑾融招手把齐嘉儿叫到身前，摸摸他的头发，说道：“不是有姐姐和金嬷嬷陪着你吗？咱们在京城再住些日子，再看看要不要回家好不好？或者咱们干脆让你爷爷也住到京城，你看怎么样？” 齐嘉儿皱着脸想了想，有些纠结说道：“可是我还想小四哥哥、想大伯母、想梅子姐姐，还想伯祖父家的大黄。” 额，瑾融脸色一僵，大黄？是齐家老房子的那只看门狗吗？ “这个可不好办了。要不，咱们京城住些天，然后再回家住些天，你看怎么样？”瑾融无奈道。 齐嘉儿心里异常纠结，一点儿都不好，路上要走好长时间，很闷呢。可是六爷说的话，又不好总是反驳，那样很没礼貌。 瑾融招呼一旁的小厮，“拿两个凳子过来，放在我这里。”然后又叫齐三顺，“三顺也过来，和嘉哥儿一起坐这里。” 邢斌等人看着禹王和那个乡下小子温言说话，再看他们眼里的乡下野小子坐在禹王身前，俱都面色凝重。 他们原本以为这是叶欣颜带来京城见见世面的乡下小儿，却没想到禹王殿下待他们如此亲近。照着这样看，安国公和叶欣颜说的，几个孩子身份不低的话，就一点儿也不假了。 他们这些人的脸面，今天是丢在这里了。 瑾融待齐三顺和齐嘉儿坐在身边，才抬头看向邢斌等人，最后把视线落在邢忠和身上，问道：“忠和怎么也在这里？带着你堂弟给齐家两个小家伙赔礼来了？” “……”邢忠和皱眉不语。 瑾融再问道：“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们不是来赔礼的？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你们家里好多个十几岁的孩子欺负人家三个幼儿吗？难道是我听错了。” 邢斌和季承贤对视一眼。好多个……十几岁的孩子…… 邢斌干咳一声，拱手说道：“回殿下，我们只是听说家里孩子和人打架，并不知道具体细节，所以过来问问。” “哦，问的结果呢？”瑾融看着邢斌。 邢斌干笑道：“已经问过，不过是小孩子打架，哪里有什么结果。殿下进来之前，我等已经和国公爷说完事情，正打算离开呢。” “哦。”瑾融点点头，“这么说已经给三个孩子道歉了？” 邢斌僵住。就这么铩羽而归已经很没脸面了，再道歉…… 邢忠和看不惯瑾融的咄咄逼人，站起身，对着瑾融拱手道：“六爷，也是我们没打听清楚，就贸然找过来。既然我们和叶老爷子已经把事情说开，六爷就不要抓着不放了。试问，这几个小儿若不是和叶家大小姐偶遇，他们几辈子也没有京城的机会，更不要说发生今日之事，若是他们没在安国公府，这事情能够善了吗？ 如今六爷又把他们捧得老高，您打算怎样？就算您把他们捧得再高，难道就能改变他们出身偏远乡村的农户身份？” 瑾融端着茶碗，专心致志的用盖碗推着茶末，口中却淡淡说道：“我以为以身份论罪的想法只是存在于年纪大些的人身上，原来忠和也持这种观点。不过还是有区别的，区别在于，那些老于世故的人不会把话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你却没这些顾虑。” 邢忠和也只是纠结了一瞬，心情就坦然下来，“多少年了，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说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什么时候做到过？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瑾融看向邢斌，“邢大人，大家都知道，邢府和太子殿下走的很近。太子是一国储君，法不阿贵，是世人追求的目标，就算一时做不到，却也没见谁堂而皇之的说出悖论之语。是邢大人和邢太傅、亦或是太子殿下，用这样的言论教导亲近之人的？或者还打算这样教导天下人？” 邢斌闻言脸色大变，立即起身，抢上几步，跪在当地，连连叩头说道：“禹王殿下恕罪，是下官对犬子教导不利，和太子殿下没丝毫关系，请殿下降罪于下官。下官绝不敢推诿。”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一章 这是骂街 邢忠和吓得脸色苍白，紧跟父亲跪在地上。 他不过看不惯六皇子维护那两个小儿，一时意气用事，才说了这世间存在的常态。却没想到会引出瑾融这一番话，他的一番话，居然能扯到太子身上，若是就此坐实了这就是太子的言论，是不是在世人眼里，太子就不具备当天子的品德了？ 这样的罪名、这样的结果，他怎么担当得起？ 瑾融默默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邢氏父子，他和邢忠和、徐登等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家世的不同，他们的交情不再像年幼年少时那样默契纯净。 他是皇家子弟，从小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是在交友方面，他却没参杂个人野心。他交好的朋友都是不介于派系的家族子弟，可是没成想，之后的邢太傅却站队了，站到太子一系，而邢忠和也没把朋友和政局分开，越来越和他不对付。 安国公垂目安坐，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朝堂上这种事他见的多了，站队是个危险的事情，而站队之后除了不掩饰自己的站队身份，还要在这个身份上倾注自己的情绪，这就更危险了。 站在安国公身后的叶欣颜则瞪大了眼睛，以全新的视角看向瑾融。不愧是皇帝的儿子，不枉他敢生出夺嫡的心思。这急智，简直没得说，不过小孩子打架，就能上纲上线，给太子扣了这么大一个帽子。 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叶欣颜惊讶的眼神把坐在待客厅的人挨个儿打量一番，最后把视线落在邢忠和身上。这个家伙一直嚣张的很，那么多人都被老爷子打压的无话可说，可这小子即使说不出道理，依然不肯服输。 这下好了，他自己倒没什么，朝廷的法制如何，用不着他这个纨绔子弟担责任。可是他家、还有貌似和他一伙儿的太子就要背这个黑锅了。 太子有瑾融这样神一样的对手，再有邢忠和这样猪一样的队友做辅助，不幸？ 和邢家同行的季家等人，见给家里受委屈的孩子讨说法、做主的日常杂事，居然扯上了太子的德行，个个屏气凝神，心里万分后悔来这一趟。 孩子们打架嘛，被打个乌眼青那不是常事吗？干嘛非要跑这一趟？结果把禹王惹出来了，还闹出这等事情，邢忠和说的话，若是被禹王和安国公咬住不放，他们就是太子失德的见证人。 ……不知他们现在突发心悸昏倒，还来不来得及？ 众人觉得时间像凝住了一样，过的异常缓慢，其实也就是几息的功夫，瑾融就说话了：“邢大人不必如此，本王也就是给邢大人和令公子一个警示罢了。邢府如今不比过去，过去说什么做什么，只能是你一人一府的事情，如今却不一样。谨慎些没不是。” “谢禹王殿下，谢殿下宽容。”邢斌感激涕零。邢忠和这个混账东西，平日里看他敢作敢当，似乎还有着几分伶俐，却原来如此混账。这是遇到禹王手里，若是被言官儿或者福王抓住把柄，虽不至于把太子殿下如何了，却也要费一凡功夫辩解的。 瑾融再冷冷扫一眼在场众人，才说道：“邢大人、忠和起来吧。忠和自小就与本王交好，是个爽直性子，说话做事向来随性，想来今日说话也是无心之举。此事就此揭过不提了。” 大冬天的，邢斌却是满头冒汗。他从地上爬起来，先是狠狠的瞪了邢忠和一眼，然后严厉的看向邢郁，说道：“今日是你们几个做错了，知道不？还不去给齐家哥儿赔不是去！” 禹王能把这种事情揭过，他还不得见好就收，赶紧赔了不是走人？难道多呆一会儿会有封赏不成。 邢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之间，大伯父和二哥就犯了错，跪地请罪了？他努力的回想，禹王殿下刚才说什么了？ 还有，他……给那几个乡下小儿赔不是？ 邢郁还在犹豫，季承贤已经带着季广文站起，季承贤先是对瑾融深施一礼，说道：“是我等养尊处优，把很多事情都想歪了。”然后转向安国公，说道，“小可今日无礼，还望安国公原谅一二。” 然后回手，把季广文带到身前，说道：“你是大孩子了，却和年纪幼小的齐家哥儿动手，实属不该。给齐家小兄弟陪不是去？” 有季承贤和季广文领头，其他人如释重负，大人孩子纷纷上前，作揖的作揖，道歉的道歉。只想着赶快把事情了了，各自回府，用实际行动告诉人们，今日邢忠和的话只代表他自己，就算带累，那也是带累邢家，和他们没丝毫关系。 往日公子哥儿、纨绔子弟打架闹事的多了，各家各府打嘴仗、各说各有理的也多了，哪家也没闹到他们这种高度。这大年过的，竟然遇到这种事情，可真够糟心的。 邢郁满脸的不服气，看看面色严峻的大伯父，然后再偷瞄一眼二哥，见二哥正给他使眼色呢。邢郁立即哭丧了脸，二哥也让他给那两个小子赔礼。 邢郁只能硬着头皮上前，给齐三顺和齐嘉儿赔礼道歉，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是我们错了，对不起。” 虽然这态度远远不及之前四位小哥哥，齐嘉儿倒也不贪心，打架么，多挨几下、少挨几下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也没吃亏。 齐嘉儿没等齐三顺说话，小手一摆，很大度的说道：“没关系，不用了。只是你记着，往后不能随便说人坏话了。我们没做坏事，又没惹你们，你们这样没理由的骂人、还打架，连我们村那些说人闲话的坏婶婶都不如。” “……”邢郁也是十多岁的孩子了，大概能听明白，这个刚断奶没多久的小儿把他比做市井嚼舌妇人了。 厅堂里的大人孩子面色都是讪讪的，就连瑾融，端着茶的手都抖了一抖。这个屁孩子，这就是变相骂街了吧？他似乎把厅堂上的大人孩子都归到市井无知长舌妇之列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二章 当家大妇才配得上 以瑾融和安国公的身份，自然不会把邢斌等人送出门，邢斌等人也没那个胆子让两人起身相送。 一群人连连躬身客气，退出安国公府的待客厅。待到站在院子里，一群人如获大赦，几乎脚不沾地的跟着连贵，出了安国公府大门，登车而去。 好嘛，这叫什么事儿？叶家孙女前年出了那么大的丑，结果死遁逃走，才过了两年，那件事的余温还在，叶大小姐不但回来了，而且回来的如此强势。 今日这事不是她自己闹出来的，只是和她沾了个边儿，就如此难缠。看来什么人就是什么命，不管甘不甘心，得认命，谁让人家有个战功赫赫的祖父呢。 还是赶快回去，给家里长辈禀报这件事去。看来，以后做事还得谨慎些才好，不能光看权势面子。跟着有实权的皇子固然有脸面，可是日子也不见得好过，稍稍不慎，就会惹出大事。 季承贤坐在车里，不禁暗暗后悔来这一趟。知道广文被寄居在安国公府的乡下孩子打了，他们一家上下都是气愤。季家和安国公府是实实在在的姻亲，事发之后，安国公府竟然没有丝毫表示，就是派个人来打个招呼也好啊，可是没有。 他安国公府那个失德的孙女就如此被重视，自家四弟娶了他家庶孙女就活该被轻视，甚至连季家子弟都不如叶欣颜带回来的乡下小子吗？ 一家人气愤之下，他才跑了这一遭。谁承想，那两个小子居然能被禹王殿下喜爱，结果闹出如今这样的结果。 唉，当时若是多想想，私下和叶宏阳说说这事就好了，就算没有上门问罪、亲眼看责打乡下小子那样的畅快效果，至少不会这么灰头土脸，还惹了一身骚。 照着现如今安国公府的状况，以他季府的风评家世，当初真不应该娶安国公府的庶女。 当时人们都以为安国公府的嫡孙女已经被安国公放弃，其他三个孙辈孩子都是世子唯一一个妾室所出，日后叶宏阳的庶子承袭国公爵位，也就是没什么嫡庶之说了。 父亲虽然在读书人中有些声望，可是品级不算高。若是四儿媳是未来安国公的胞姐，季家的地位自然也更高一筹。如今看来，嫡庶之分在叶家还是很被看重的，四弟媳也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受安国公重视。 虽然有诸多原因，可是，这件事没办好却是真的，还是回去和母亲交代这件事的始末，再和父亲说说今日之事，让父亲有个心理准备。若真传出太子轻视律法的事情，父亲也能有个应对。 至于两家的姻亲关系，若是安国公夫妇不看重，世子夫人尹氏也当做没有，只叶宏阳和他的妾室……，唉，看看日后的承爵情况再说吧。 ………… 安国公府的待客厅消停下来，只剩下瑾融和安国公祖孙，以及各自的贴身随从，安国公才客气的问瑾融：“禹王殿下如何得知齐家哥儿和人打架？”他不会派人盯着安国公府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安国公府就有撒出去人手，揪出奸细的冲动。 瑾融听到安国公意味不明的问话，却不着急，再把两个小的打量一番，才笑道：“关禾兄这事情做的张扬。聚仙阁是京城数得上的酒楼，坐着他们几个衣衫破洞、鼻青脸肿的孩子，自然招人目光，我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三顺和嘉哥儿初来乍到，难免被人轻视，我不太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安国公目光闪了闪，婉言谢道：“些许小事，老夫料理的了，实在不敢劳动禹王爷大驾。” 瑾融能听出安国公口中的不欢迎，但老爷子一向不和皇子来往，并不只针对他一个，所以瑾融也不甚在意，只笑着说道：“他们是我带来京城的，我好歹也是个皇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人欺负。把他们带来京城，就是为了能住个舒畅开心，若是走到哪里都被人蔑视欺辱、恶语相加，那还有什么意思。” 叶欣颜暗赞瑾融这几句话说的在理，若是憋憋屈屈的活着，还不如在乡野之地逍遥，干嘛要来那繁华地方看人眼色过活。 安国公扫一眼叶欣颜，暗叹一声，若是欣颜和嘉哥儿两个在府上，就断不了六皇子时常来安国公府拜望，那可怎生是好？ 他可不相信六皇子单单因为喜欢两个小家伙才这样用心。 齐嘉儿年纪还小，虽然招人喜欢，可也没有太值得关注和招揽的地方，齐三顺年龄稍大几岁，就算言行举止有些豪气，可依然是个孩子，完全当不得王爷如此看重。 这样看来，六皇子看重的还是欣颜。若他看重孙女，仅仅因为自己孙女是个做掌事的奇才还好，若是还有别的……，他的孙女是嫁过人的，让他如此出色的孙女给皇子做外室？ 他觉得他接受不了。 瑾融不想让安国公为难，略坐了坐，就起身告辞了。 叶欣颜领着两个小的，陪着安国公送客。临出门的时候，瑾融笑着邀请两个小的，过几天闲下来，接他们两个去禹王府住两天。顺道和他的小侄儿们一起看他府里的童车是不是更好看。 齐嘉儿立即眼睛闪亮。他这两年长了个头，已经不好再骑三轮童车了，可是那辆车子和几个折纸的玩具一直都放在他房里显眼的地方。那是他首次知道，他也和别的孩子一样，是有人疼爱的，他的长辈也会用尽心思让他高兴、让他开心。 所以，六爷府里也有那样的车子，也有让人喜欢的孩子吗？ 把瑾融送走，安国公有心问问叶欣颜，她和六皇子是不是有什么约定、或者什么特别的关系。 可是，老爷子没有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张了好几次嘴，也不得要领。再看看孙女一脸坦然，甚至有些懵懂的神色，唉，算了，只能先把这事放下。 按说这种事情应该问尹氏，可尹氏一旦事关女儿，就分外的靠不住。若是问她，只怕立即会把这件原本没影子的事情会闹到尽人皆知，反倒坏了事。 看来只有安顿连贵，让连贵安排护卫的时候多留心，尽量少让孙女和六皇子单独接触。他的孙女，只有当家大妇才配得上孙女的才能和身份，和皇子结亲、甚至还是上不了名录的外室或者侍婢？想什么好事呢？ 欣颜若是敢生出这样的心思，他打断她的腿！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三章 涌动 关禾领着三个孩子打架打的嚣张，京城中自然藏不住消息，午后的事情，到晚间时，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安国公府内的细节事情，大家不是很清楚，但是两个农家孩子得到安国公相护，之后又有禹王殿下赶去，强行让五家权贵孩子赔礼的事情却是知道的。 这件事说明了两件事。其一，叶大小姐回来了，就算长了本事，但本性还是那个本性，就连她带进京城的农家孩子，也和她一样。其二，那就是禹王殿下的出现，显示出他对这件事一边倒的态度，而这一边倒态度的出发点很耐人寻味。 人们对于这件事的震惊程度，绝不亚于叶大小姐能够主持运营轨道马车。能够顺利把轨道马车运营起来，说明那个不懂遵循规矩的女子真的有掌事的本事。 而禹王殿下为什么会出面给两个乡下孩子做主？就不好说了。 他们的猜测和安国公的疑虑一样，禹王殿下出面，绝不可能是因为那两个乡下孩子，极有可能是为了叶家大小姐叶欣颜。这大概也是禹王为什么会花费时间，和叶大小姐的马车一同进京的原因。 能做到这些事，难道仅仅因为叶欣颜能力出众？大家的答案一致，那就是：绝不可能！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叶欣颜，就是再能得到安国公庇护，有再大的本事，她也是个嫁过人的妇人，是个遭人嫌弃的和离妇。 而禹王殿下是皇子，皇家绝不可能让皇子娶再嫁之妇进门，就是侧妃、有品级的侍妾也不行。而王府里的女人，若是没有品级、没有身份，仅仅靠王爷的恩宠，是很难存活的。 人们对禹王如此对待叶欣颜感到惊讶之余，也有很多人幸灾乐祸。 没进王府的门，叶欣颜还是安国公那个嚣张的孙女，禹王殿下也可以百般讨好。可是，一旦进了王府，一个没身份的妇人，皇家的诸般规矩会压得她抬不起头，再也嚣张不起来，就算她的祖父是安国公也不行。结局凄惨那是一定的。 这众多猜测，虽然是以禹王和叶大小姐的关系为主，但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三个稚儿和京城五个小公子打架，居然能打赢了。 京城经常有家世显赫的子弟们不对路，遇在一起混打的事情。输赢都有，甚至偶尔也有打断胳膊腿的，可是三个小儿能对打五个年龄占绝对优势的大孩子，还能打赢了的事情却不多见。 要知道，孩子和成年人不一样，相差三四岁的孩子，体力是绝不一样的，更何况里面还有个一不足六岁的孩子，他们还是以少胜多。 安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多少年没有这种盛况了？ 以前的叶大小姐虽然也经常闹事，可她是女子，就算次次能占上风，事后除了被人笑话，还是被人笑话。男孩子则不一样，就算打了人，回家被长辈打板子，但自家孩子不怂，把别家孩子揍了，父母长辈心里也另有一份别样的骄傲。 安国公叶堂的儿子、孙子，没一个是能和人动拳脚的，相熟的人都知道，这是老爷子心里说不出的痛。这次好了，他府上的孩子终于能出手打架了，而且还打赢了，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发生这种事情，叶老爷子出面相护那是毋容置疑的结果。 京城各显赫人家的八卦之流涌动，没想到眼看着过年了，还能发生这种事情，过年串门儿可有的聊了。 邢斌回到家，邢太傅已经在家等着了，在座的还有邢斌的二弟、三弟。 邢太傅虽然知道，以叶堂的作风，绝不可能因为打群架的孩子家长找上门来，就惩戒自家孩子。可也没想到禹王会出现，更没想到孙子居然当着禹王的面，说出那样的话，被禹王抓住把柄。 看着邢忠和灰败的神色，邢太傅思量再三，就是想惩戒他都不行，怕引起人们注意，追究根源。 邢于越盯着邢忠和看了好长时间，看的邢斌都要替儿子求情了，才说道：“这个时候不适合惩戒你，先记下吧。” 邢忠和刚刚松了口气，邢于越接着说道：“每日写两篇时政策论，其余时间你照常会友宴客。” “每日两篇？”邢忠和立即苦了脸。每日两篇策论已经要人命了，还只限于时政，六十篇……，就是想题目也想不出来这么多吧？ “怎么？你觉得罚的轻了？”邢于越沉着脸问道。 “没有，没有。”他只能说没有，否则可能会再加六十篇。 邢于越看向同样跪在地上的邢郁，问道：“你呢？你是不是还觉得不服、不甘心？” 邢郁抬头，果然是一脸的不服气，“难道孙儿被他们几个野小子白打了？” 邢于越问道：“听没听说过技不如人这四个字？” 邢郁说道：“可孙儿是邢府的公子，是太傅的孙子。” 邢于越眼神渐渐严厉，“我正要问你，既然知道他们身份低微，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打在一起？” “我……”邢郁语结。因为安国公府的护卫厉害，压得他的随从动弹不得，还因为他以为他们能把三个小儿打趴下。 “每日写五张大字。”邢于越不容分辩的说道，“行了，你们两个下去吧。” 两个孙子出去，邢于越脸色更加难看，冷冷的盯了三儿子一眼，然后才对邢斌说道：“这件事我出面不太好，你领着老三过去吧，赶在晚饭前，去一趟太子府，向太子请罪，顺便给太子殿下通个气。虽说在场的人就算为了避嫌，也不会乱说，可咱们得有个心里准备。” ………… 季承贤回到季府，把季广文打发进后宅，他给父亲和母亲交差。 国子监祭酒季筱远听了长子的叙述，不由得皱了眉头。他虽然还有些书生意气，可也知道禹王殿下相护的人，不是他们这样的家世能够抗衡的。 小孩子打架打输了没关系，重要的是被谁打了。若那几个孩子真的只是凭着一股蛮劲儿，不顾身份的打了权贵人家的孩子，讨个公道未尝不可。 他生气的也是这个，寄居安国公府的农家孩子难道比他季府的孙子还要紧？打了人，居然连个说法也没有，两个农家孩子，难道比他们两府的姻亲关系还要重要？ 谁知道，只是两个农家孩子，居然还扯进来禹王爷。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四章 结果好不了 季筱远的夫人也是恼怒安国公不把他们季府放在眼里，才一力怂恿长子和邢府众人一起找安国公评理。 这时，听得儿子带回来的话，不由得皱了眉头，问道：“这么说，世子没在，安国公对你始终也没另眼相看？” 季承贤黯然答道：“我是和邢府众人一起进去的，自然不好和安国公摆亲戚关系。安国公也只是和我闲聊几句，并不曾提及四弟媳。” 安国公是大夏朝少数几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之一，而且还是一等公爵，尊荣十代。即使安国公真的不把他们这个姻亲放在眼里，谁又能把安国公怎样？ 周夫人皱了皱眉，对季筱远说道：“安国公这是彻底把欣怡当作庶女对待了吧？他叶宏阳当时和咱们结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季筱远叹了口气，他自喻自己是读书人，一生只钻了这一个空子，还是这样的结果。 当时上门做媒的是叶宏阳的堂婶，把叶家庶女的前景说的天花乱坠，而事实上，安国公府二小姐的风评也的确很好。 和叶家二小姐比，叶大小姐就很不堪了，基本上就是放任自流长大的。他以为安国公已经放弃了对叶大小姐教养，以为他这个儿媳就是安国公府独一份儿的孙女了。却哪里知道，他们的这个姻亲，只是季府和世子叶宏阳认可的，安国公并不对季府另眼相看。 季筱远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怨不得安国公，要怪也只能怪叶宏阳这个世子太提不起来。他虽然看重承儒媳妇，却做不了安国公府的主，只要叶老爷子在世一天，安国公府就依然把嫡庶分的很清楚。” 周夫人听了季筱远的话，更是生气。如果是这样，他们季府岂不是被安国公世子骗婚了？ 周夫人气愤道：“说媒的是他叶家族里的妇人，那妇人可是说过，咱们娶的是日后的安国公的同胞姐姐。如今这又算什么？照着今日之事看，咱们承儒好红一个嫡子，娶的媳妇，居然连寄居安国公府的农家小子都不如。” 季筱远心里本就不痛快，听了周夫人的话，立即沉下脸来，斥责道：“娶媳妇娶的是贤淑和人品，什么日后的安国公，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 周夫人话说出口，才惊觉她气愤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再被季筱远斥责，不由得神情尴尬。 季承贤见父母都是恼火，插言劝慰道：“安国公对儿子也算客气，虽然咱们是去人家府上找麻烦的，安国公却也和儿子说了好一会儿话。” 周夫人也知道儿子是安慰自己，顺势念叨一句：“他自己做事不公，可不是得多说几句。” 三个人沉默片刻，还是周夫人没忍住，问季筱远道：“老爷，您说安国公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众所周知，叶欣颜的人品妇德太差了些，而且她终究是孙女，不可能一直留在安国公府。他为什么会这么重视叶欣颜？难道就是因为叶欣颜如今长了本事，或者叶欣颜如今跟着禹王殿下做事，所以能得到国公爷的高看？” 季筱远也想不明白安国公到底是怎么想的。 按照历代安国公的行为方式，安国公府只听令于大夏朝的皇帝，寻常皇子皇亲这些，安国公是不怎么来往的。叶堂理应不会因为叶欣颜替禹王管理生意，才对她另眼相看。 而他就是再不满意，他只有两个庶出的孙子，按照常理来讲，他不应该如此轻视叶欣仪姐弟才对。 “好了，不说这些啦。”季筱远说道，“咱们季家娶儿媳，虽说也要看看家世，但重要的还是德容修养。从这些方面衡量，承儒媳妇在京城的女眷中算的上拔尖。关于嫡出庶出的那些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周夫人无奈的想了想，自家老爷的话也不为错。要说承儒媳妇，除了是庶女出身，别的还真不错。 “这孩子也是命苦，论容貌、论才学，哪样都是顶尖的，却被一个嚣张粗鲁的嫡姐压制。甚至到了现在，嫡姐做出那等失德无耻之事，依然能在安国公府横行，叶老爷子也真是糊涂。” 季筱远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今日之事，咱们也有错，只顾心疼自家孩子，事情都没打听清楚，就伙同着别家打上门去。也难怪叶老爷子不给通融。” 周夫人却不认可季筱远的话，他们找上安国公府是有原因的，不是无辜闹事。 “可怜咱们广文，小小孩儿，脸上、身上的那个伤诶……。安国公和国公夫人恁的糊涂，任由一个不讲妇德的孙女在家胡闹。那叶欣颜本来就不讲规矩，又嚣张无礼，不但国公府不加约束，如今再有禹王爷撑腰，欣仪和她的两个兄弟，也真是可怜了。” 季筱远冷笑一声，说道：“那叶欣颜如此倒行逆施，结果好不了。既然禹王殿下这样待她，她进禹王府就是早晚的事。她那样的身份，一旦进到王府，只怕就是尸骨无存的结果。她也就是闹腾这些日子，再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季承贤看向父亲，照着禹王对那两个孩子的态度，禹王私底下对叶欣颜一定极其重视，着不单单是男子对女子的宠爱，里面恐怕也有笼络叶欣颜的意思。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短短时间里，把京城绝大部分人不看好的轨道马车运行起来的。而且，风靡京城的食材—乳酪，据说也是经叶欣颜之手做出来的。禹王能看着一个给他生财的人尸骨无存？他觉得不可能。 周夫人没季承贤的想法，她是顺着大多数人的想法走的，她之前没想到叶欣颜的再嫁身份，这时被自家老爷一提醒，立即想到其中的关键。 但她也甚是诧异，疑惑道：“禹王殿下大概不会这么荒唐吧？叶欣颜这样一个和离妇进到府里，那身份可是不好定的。” “这就不是咱们要操心的事情了。”季筱远淡淡的说一句，然后转向季承贤，“关键还是邢家二公子说的那番话。别人咱们管不了，邢家二公子和禹王殿下的对答，至少不能从咱们府上流出去。你是怎么安顿广文的？” 季承贤答道：“广文还是小孩子心思，并不太把邢忠和的话放在心上。儿子只告诉他，齐家小儿被打的事情已经惹怒了禹王殿下，让他对此事三缄其口，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准再提起。”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五章 倒霉的都是她 季筱远点点头。他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孩子，即使年纪小、或者不在政事上用心，但对于身份的尊卑却很清楚。一旦知道禹王恼怒，想来孙儿一定会慎重对待。 季筱远叮嘱季承贤和周夫人道：“不但他不准提，咱们府里任何人都不许再提起，只当没这回事。对承儒媳妇原来怎样还怎样，也不要提咱们对安国公府的种种看法，还像过去一样就好。”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安国公不是寻常人家。安国公叶堂除了几个交好的武将，而且还是下级军官偏多，和其余朝臣都是面儿上的交情。他从来不在乎别人对他有什么看法，在国事之外的事情上，也不曾对任何人做过妥协。 怎么对待姻亲才是应有的礼仪，在安国公那里还真说不出道理来。 ………… 相比居住京城各个方向、各个地方的人家，叶宏阳知道这件事情很晚。他在外面和友人相聚听戏，临到散场子的时候，才听自家小厮过来耳语几句，得知他家那个孽障女儿，当然这次不是孽障女儿，而是她带回来的贱民野小子居然也学着和人打架。 而且小厮听说，打了好几家官宦小公子的野小子，居然能把禹王殿下惊动到安国公府，替他们撑腰。 而刘姨娘虽然守在安国公府，却根本就没听说这事。 如今是钱嬷嬷和赵姨娘主理中馈，钱嬷嬷是跟着国公夫人的老人了，威望能力都在那里。而赵姨娘是良妾，比她的身份高，不但打理中馈事务，还和她住同一个院子。 她如今是处处小心，生怕再被安国公好国公夫人拿到错处。当日，叶欣颜还远在豫远郡，她就因为叶欣颜和尹氏的事情屡屡吃亏。如今这个贱妇回来了，她更得小心，寻常，她和她的丫鬟都只管做好自己房里的事情，其它一律不过问。 直到晚饭前，叶宏阳怒气冲冲的进到她房里，她才知道今日府里还发生了这种事情。 刘姨娘初时听闻，不由地又惊又怒。 叶欣颜纵着几个下贱小子打架，被打的孩子里面居然还有季家小公子，而且安国公还不肯给人家一个说法。 她的欣怡，在季家岂不是要看夫家人的脸色？被夫家嫌弃憎恶的日子可怎么过？ “那……那欣仪可怎么办？”刘姨娘俯身给叶宏阳脱鞋，面上已经泪盈于眶，语带哽咽。 叶宏阳迟疑一下，说道：“父亲、母亲本就对你不满，我没敢过去询问。若是因为询问这个事情，不但得不到结果，反而让父亲更恼怒与你，再对你作出处罚，可怎生是好？难道咱们两人真的要离开安国公府？” 一听离开安国公府，刘姨娘瞬间就冷静下来。她努力忍下眼泪，一边服侍叶宏阳坐在炕上，一边说道：“还是世子爷想的周到。若是没有世子爷替婢妾打算这么多，婢妾和这三个儿女可怎么办？” 她出身贫寒，知道平民百姓的日子如何难熬，凭世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若是流落出去，怕是只有饿死这一条路能走。 安国公已经是近七十的人了，还能熬得几年？只要安国公府最后能落到叶宏阳手里，以后的事情还不是她说了算吗？ 到那时，只要安国公叶宏阳对季府上待礼遇，自然就是给自家女儿做主了。不过是熬得几年而已，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最后的赢家。 她的女儿等得起这个时间，她倒要看看，这样声名狼藉的叶欣颜能有什么好结果。 叶宏阳见刘姨娘脸色平静下来，他的心也安定了许多，劝慰道：“你不要过于担心，和我一起听戏的朋友说了，叶欣颜那孽障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这是被禹王殿下盯上了，今日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她那身份，除了不明不白的跟着王爷，其他人谁敢要她？禹王不宠爱她也就算了，她凄凄惨惨过完这一生，算是她的福气。若是王爷宠爱她，她就只有被王妃打杀的结果。到那时，一定能让你出这口恶气。” 刘姨娘给叶宏阳递上热茶，偎在叶宏阳身边，略带哽咽的说道：“婢妾不想打杀大小姐，只想欣怡不要再被她欺负、被她连累。这次齐家哥儿把季府公子打了，季府那许多人，不知道怎么给欣仪脸色看呢。咱那可怜的欣仪，她在夫家的日子，可怎么熬啊？” 叶宏阳迟疑片刻，说道：“要不我明日去一趟季府，给他们解释一下，好好的道个歉。”说完这个话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不行，明日不行。明日大年三十，没有这个时候上门去别家的。要不这样，初二欣仪不是会回来吗？咱们给她多备些回礼，让她回去给季家哥哥嫂子、侄儿侄女们分一分，也算是给人家赔个情。” 能给女儿长脸面的事情，刘姨娘自然不会拒绝。 她抬眼看着叶宏阳，欣喜的点头，看起来很为叶宏阳的建议高兴。沉默片刻，刘姨娘问叶宏阳道：“世子爷您只听说国公爷和禹王殿下护着大小姐和齐家哥儿，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给人家那多人答复的？那些孩子终究是当官人家的子弟。” 刘姨娘很想知道，齐家小儿只是偏远地区村落的农家孩子，安国公和禹王是以什么样的理由，把讨说法的五家权贵应付走的。 要知道邢府邢太傅的品级很高，声明也显赫，绝不次于安国公和安国公府。邢家的孩子，即使京城富贵人家的孩子也不见得敢动人家一下。那山野来的野孩子，凭什么打了人家可以没事。 叶宏阳面带难色，说道：“父亲这些日子总看我不顺眼，谁知道今日的事情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说道，我若是贸然问过去，说不定又被父亲责怪。你若是想知道，我瞅个机会问问连贵，看他能告诉我些什么。” 对于连贵能告诉他多少，他心里还真没底。这些个狗奴才们，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他们也不想想，日后的安国公是谁当家，难道他们都能跟着老爷子一起去吗？ 刘姨娘想起这两年来，每次叶宏阳过去找事、问事，最后倒霉的都是她这个无关的人，而且一次不一次处罚重。 想到这些，她感觉心跳的都沉重了很多。算了，不问就不问吧，左不过就是安国公偏心眼儿，禹王殿下则是为了笼络叶欣颜，给他赚银子做事。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六章 浅薄、没出息 刘姨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叶宏阳说话，心里却纠结不已。 她一边盼着禹王早早把叶欣颜弄走，弄到王府或者另外的什么院子里去。然后赶紧再把正妃娶回来。那样，叶欣颜的命运就注定了。如果禹王正妃一时发现不了或者不下手，她不介意帮个忙，带个消息，推上一吧。 另一方面，她又不想看到叶欣颜真的成了禹王的女人。那样的叶欣颜，会是怎样的张扬得意，即使时间短的张扬得意，她也不想看到。 在这些事情没发生的时候，她得忍着，她得忍叶欣颜的张扬得意，她还得忍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老去的这段时间。国公夫人倒是好说，安国公却不一样，只要安国公在这府上一天，就没有她说话的位置。 过去她还能通过叶宏阳发声，而如今，叶宏阳也被安国公拿的死死的。安国公那个老东西，不知中了什么邪？叶宏阳是他的独子，而老家伙动辄就要他们离开安国公府。 她哪里舍得这么大的富贵？所以她只能忍着，忍到她成为安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的那一天。一旦叶宏阳袭爵，尹氏也就什么都不是了。识相的，拿着和离书回她的忠勇候府，不识像的，就等着追随两个老家伙入土去吧。 她得忍着，能忍到最后，就能笑到最后。 想明白事情的刘姨娘也不着急了，她顺着叶宏阳的话说道：“您看得不得空吧。婢妾也只是好奇齐家两个小儿到底哪里好，国公爷和大小姐都愿意护着他们。” “能有什么好？那个孽障喜欢的小崽子，当然和她一样粗俗不堪。过了年他们要回乡下去了，最好这两个小子不要再来，说不定还能躲过一劫。若是一定要跟着她找死，他们就躲不过被打杀的命运。就算不是王爷的妃子，也会有别人。那时候的他们，什么根底都没有，还不是生死由人？” 听到这个话，刘姨娘心里很是妥帖，世子爷说话总是能说到她心里去。这几个小子仗着叶欣颜的势，给她的女儿添堵，绝不能让他们有好下场。 可是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万万说不得的。刘姨娘轻声漫语的说道：“还是不要再来吧，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若是因为些许小事丢了性命，也太可怜了。” 叶宏阳不以为然，瞪了刘姨娘一眼，说道：“就凭他们几个野小子，把朝中一品大员的孙子都打了，这还是小事吗？他们既然敢跟着那个孽障撒野，还管什么可不可怜？” ………… 有了年前这一场事，不管人们心里怎样想，怎样看待叶欣颜和齐家两个小儿，至少目前是没人敢轻视他们。尤其是齐三顺和齐嘉儿在京城过的这个大年，顺心而且随意。 过年这段时间吃饭，自然一家人都要在场。往日尹氏根本不会和叶宏阳的两个妾室碰面，可是过年这样的大场合，尹氏要在，赵姨娘和刘姨娘自然也是要露面的。 大年三十的晚饭，叶家一家人齐聚在饭厅里。安国公府没几个主子，只要是一家人吃饭，那都是一张桌子的。 一张大大的圆桌，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坐在最上首。安国公一侧依次往下，是叶宏阳和叶宏阳的两个庶子。国公夫人一侧是尹氏、叶欣颜和齐家两个小的。 刘姨娘管着中馈，身子活一些，来来回回的招呼饭菜、招呼丫鬟伺候杯碗盘碟，看着还有些体验。而刘姨娘就只能侍立在尹氏身后，尹氏还不时很厌恶的提醒她站远一些。 刘姨娘每次退开一些，脸色就更难看一些。 叶欣颜坐在尹氏身边，用眼风瞄着刘姨娘越来越青的脸色，心里暗爽。她却也知道，尹氏只是单纯的讨厌刘姨娘，并不懂这样能让她难看。 等到刘姨娘几乎要退到丫鬟身后的时候，叶宏阳看着似乎忍不下了，叶欣颜才扯了扯尹氏的衣袖，示意她，刘姨娘已经退的很远了。 尹氏扭头看过去，略有些惊讶。刘姨娘已经退到那么远的地方，可她还是觉得全身不舒服，似乎全身的毛孔都糊住了似的。 尹氏看向对面，极其关注刘姨娘动向的叶宏阳。忽然明白毛病就在叶宏阳这里，叶宏阳的视线不停的往她身后看，眼睛里满是关切，让她由不得的感觉身后不舒服。 如果这不是过年，不是正式场合，她根本就不想过来看这对事实上的两口子，摆出一副被棒打鸳鸯的委屈神色。 尹氏放下手中的筷子，略侧过脸，对刘姨娘说道：“你站在我这里，大家都吃不好饭。你过去服侍世子爷，你不在世子爷身边，世子爷连饭都吃不下。” 叶欣颜挑了挑眉，她老妈现在挺强势的嘛。这话说出来，多么大度，多么有气势。 早就应该这个样，在这样重要的场合，让刘姨娘用心伺候世子爷，让世子爷美美的享受他爱妾的服侍，也让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好好看看他儿子浅薄、没出息的嘴脸。 果然，尹氏这句话说出来，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脸色都不好看。国公夫人的眼睛像刀子一样，扫向刘姨娘。在国公夫人看来，绝不是她儿子没出息的一刻也离不了小妾，而是刘姨娘惺惺作态的勾引儿子，才让她儿子连吃饭都心不在焉，一时都离不开的看着妾室。 刘姨娘被国公夫人的眼刀一刮，不由的就颤了颤，原本犹豫着要不要去到叶宏阳身边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尹氏如今可不愿意受这种闲气，她再次催促道：“还在磨蹭什么？没看见世子爷正等着你吗？” 叶宏阳眉头紧皱，这尹氏也太霸道了些。他只不过多看了刘姨娘几眼，又没说要刘姨娘亲自服侍，她就摆出这么一副吃人的样子，简直是毫无妇德。 叶欣颜见叶宏阳要张口说话，忙抢在他开口之前，和颜悦色的对刘姨娘说道：“刘姨娘不必多想，过去服侍世子爷好了。你刚才也看到了，你站在母亲身后，世子爷的眼睛不住的往母亲身后看，这样子母亲实在很不自在，这饭还怎么下咽？” 国公夫人您要怪也怪您儿子和刘姨娘，不要怪我老妈尹氏，我老妈其实没什么错，只是心理素质差一点而已。任谁这里吃着饭，对面坐着个人，不住的拿眼睛往她身后看，心里也会发毛的好吧。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七章 清算 安国公见这样不是个事儿，淡淡的吩咐刘姨娘道：“好啦，让你过去就过去，不要耽误时间。”然后又对尹氏说道，“你也不要管那许多闲事，好好的招呼三个孩子吃饭。” 尹氏这才惊觉，饭桌上还有两个小孩子呢，连忙向着齐嘉儿两人看过来。 果然看见两个小家伙，尤其是齐嘉儿，乌亮的眼睛不住地在几个大人身上来回的转，筷子上夹的菜掉下来都没发现。 尹氏脸上显出窘色，忙掩饰的对着两个人笑道：“顺哥儿、嘉哥儿，不要光是看，好好吃饭，不是说吃好饭还要去放鞭炮吗？婶婶给你们准备了好多小花炮，都是适合小孩子燃放的。” 坐在叶宏阳下首的叶恒和叶毅年龄不小了，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自然知道饭桌上涌动的是什么暗流。看着自己的娘亲被挤对、被呵斥，心里极不是滋味。可是桌上还有他们从小就惧怕的祖父，两人根本就不敢出言替母亲解围，就连恶狠狠瞪向叶欣颜和齐嘉儿、齐三顺的眼光，都躲闪着安国公，生怕被祖父责骂。 刘姨娘满心委屈的站在叶宏阳身后，伺候叶宏阳用饭。 尹氏如今对叶宏阳没有丝毫感觉，只要他不给自己找事，她完全能够做到无视安国公世子的存在。 她身后没有了刘姨娘，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份不舒服，一心招呼三个孩子吃饭。居然还破天荒的嫌叶欣颜坐在身边碍事，不顾规矩的让叶欣颜和齐嘉儿换了位置，方便她给齐嘉儿夹菜。 被叶欣颜莫名其妙的看了好几眼，尹氏还能很无辜的埋怨叶欣颜道：“嘉哥儿这么小，自然要有人照顾他吃饭，你自己照顾不好弟弟也就是了，娘亲帮你照顾，你怎么还能这样不满意？” “谁……”照顾不好弟弟了？算了算了，母爱又膨胀了。叶欣颜夹了一筷子清炒小白菜给齐三顺，“多吃点青菜，这个季节的青菜可是能卖出天价的，多吃一些。” 之后的晚饭吃的也算安静，安国公懒得理会叶宏阳，他这个儿子基本上已经定性，就算说再多也改不过来，只要他们夫妻不要再闹出事情，不要影响叶家和尹家的关系，对他来说已经是万幸了。 饭桌上安静下来，安国公也有了心情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说起来，即将过去这年，是安国公这么多年来，比较欣慰的一年。 这一年，他不断收到西北豫远郡递回来的消息。孙女不但能干，而且性情已经成熟，做事极有条理，也很有分寸。他不止一次的遗憾，这个孩子没有生成男儿。同时，也欣慰孙女前年走投无路之下，逃出府门，才有了如今的变化。 在饭桌上，安国公热情洋溢地赞扬了叶欣颜出府两年的成就，以及回京短短二十多天时间作出的成绩。不但让京城有了一番新气象，还给安国公府、给叶家长足了颜面。 叶宏阳厌恶尹氏和叶欣颜，对于叶欣颜在豫远郡的情况，从来不做过问，即使听到，也会在第一时间掉头而去。 这时被安国公在饭桌上提起，虽然有些吃惊，但同样也不满至极。一个被夫家厌弃的妇人，不安安分分的留在后宅，看看有没有再嫁的机会，整日抛头露面，这哪里是长脸面，这就是丢人。 父亲是越来越老糊涂了。 饭后，齐嘉儿和齐三顺先是在小斯的带领下，出去放了一轮鞭炮，过足了瘾才回来。 在等待交子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拿出安国公给他们新做的陆战棋，齐嘉儿和玖华一伙儿，对战齐三顺，玩的不亦乐乎。 反观叶恒和叶毅，对安国公不止一次称赞的棋类很是不屑，这些粗浅东西，根本上不得台面。对弈，还得是围棋，那才是真风雅。 安国公看着两个孙子挑衅的在齐家孩子旁边摆出围棋，不禁暗自摇头。若是他两个的棋艺能拿得出手也行，没有那个天赋脑力，却总是艳羡那些风雅之士……，反正他这两个孙儿，怎么也提不起来就是了。 闲坐之余，安国公和叶欣颜详细讨论起轨道运输实施的可能性。 作为武将，安国公很知道物资和粮草运输对于军队的重要性。之前反对轨道运输，也同样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在他看来，这些安置在地面上的器具很靠不住，远不如兵士运输来的牢靠和机动性强。 但是轨道马车的成功运营，让安国公对轨道运输多了一些期待。如果运送物资的轨道，可以像轨道马车那样，能安排人精心看护、保养，这也许是个不错的运送方式。 尹氏见安国公能这样严肃的和一个女儿家讨论军国大事，而这个女儿家就是自己的女儿，她感到异常欣慰。 交子之时的祭拜礼节之后，大家各自回房守岁。叶欣颜只是摆了摆样子，就靠在尹氏身边，歪在榻上睡着了。 齐三顺和齐嘉儿倒是又多熬了一会儿，才在金嬷嬷的料理下，睡在尹氏正房的暖阁里。 正月初一一大早，按照尹氏的安排，尹氏带着叶欣颜和两个孩子，闹哄哄的前去慈恩寺上香，感谢佛祖对叶欣颜的眷顾。顺道领着两个孩子，见识一下京城最大的寺庙是什么规模。 初二，为着不和叶欣仪碰面，依然是一大早，尹氏母子带着齐嘉儿、齐三顺，和金嬷嬷、玖华一通的忙活，穿戴妥当，备齐礼品，在辰正时分出发，赶往忠勇侯府。 年前的打架事件，在安国公府叶老爷子那里顺利过关，却在中勇侯府被清算了一把。 叶欣颜和两个小的在镇国将军的书房里，站在尹啸成面前，被好一通训斥。 什么京城之地藏龙卧虎，谁知道会对上什么人？若是对上皇子皇孙，你们也能这么侥幸？ 什么不懂衡量自己和他人的实力，莽撞动手，若是反被人家打了，齐嘉儿如此幼小，若是有个好歹，叶欣颜你怎么和齐家老爷子交代？ 什么两个孩子不懂京城错综复杂的势力，难道你也不懂？刚刚回来，就让很多人对你们有了敌意，值不值得？ ……种种，种种，训斥了好一阵子。让叶欣颜止不住的钦佩舅舅的好口才。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八章 正事 让尹啸成意外的是，外甥女对他的训斥，完全没一句辩解之词，他的话音刚落，外甥女就干脆利落的认了错。无论面上的神情，还是言语措词，都无比恳切。 外甥女痛心疾首的表示，是她想的简单了，错完全在她。她以后一定严格约束自己，加大力度管教齐嘉儿和齐三顺，再不会犯这种错误。 叶欣颜检讨之后，把眼神看向齐三顺和齐嘉儿。 齐三顺和齐嘉儿接到叶欣颜的示意，立即启动他们在清河村，面对齐友年和金嬷嬷时的既有程序，用清脆的童音承认了错误，保证一定听从尹家伯伯的教导，以后绝不会再犯。 尹啸成愕然，认错认得这么痛快，而且大小三个人的态度出奇的一致，这种情况还是他第一次见。难道这个可恶的妮子，知道他今日会训斥她，所以和两个小儿事先演练过？ 尹啸成皱着眉头看了叶欣颜好半天，却也无奈。人家孩子已经认错了，而且认错态度良好，言辞恳切。他还能怎样？ 尹啸成略有些烦躁的叫来尹兰绪，把齐三顺和齐嘉儿领出去玩耍，才面色异常严肃的让叶欣颜坐下，和她说正事。 “你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如今已经是两个大生意的掌事，我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你和我说说，禹王殿下和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叶欣颜一惊，假装没听明白。 尹啸成眉头皱的更紧，外甥女出去经历了两年世事，竟是越来越难搞定了，从她的神色上，竟然看不出来丝毫端倪。 难道是他想错了？ “你只是禹王的掌事，而且还是个和离之妇。禹王不是不经世事的人，就算为了避嫌，他也应该和你保持距离，而不应该这么着紧你。你不要告诉我，禹王日前去安国公府替齐家两个孩子做主，只是单纯的因为喜欢他们。” “当然就是啊。”叶欣颜话刚出口，就接到尹啸成严厉的眼刀。 她顿了顿，改口道：“那个，我不是很能干吗，像我这样的大掌事，他再找不着第二个，对我多加笼络也算应该吧？” 叶欣颜这样暧昧的回答，让尹啸成心中更加不安。这个孩子被妹妹惯坏了，从小就不服管教，很多礼教规矩都不放在心上。之前已经吃过大亏，难道还不吸取教训？ 为了她的将来，尹啸成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禹王殿下是不是对你有意？” 咳咳咳……，舅舅，这是在古代，我是个女子，您不好这么问话吧？ 尹啸成这样直接的问话，让叶欣颜大感意外。古人说话很含蓄的好吗，作为长辈的尹啸成对她说话，尤其是说这种事情，应该多兜几个圈子才对，而不是这样直接问。 可是对于一个真正关心她的长辈，若是再装傻，叶欣颜觉得，她对自己都交代不过去。 她苦着脸斟酌了一下，说道：“禹王很看重我管事的能力，一直都对我另眼相看的，我们接触，也都是生意和工程上的事情。除了这些，禹王从没别的表示，您问的这话，外甥女实在难以回答。” 尹啸成紧盯着叶欣颜看，想从她的神色上看出些异样的地方，可是没有。 “你恁的糊涂，你是女子，就算管生意，也不应该和年轻男子频繁接触，难道你连这些都不知道？更何况，和你频繁接触的还是王爷、是皇子。” 叶欣颜颇觉无奈，瑾融是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皇子，他们商量的事情虽然大多是生意和工程，但有些工程很敏感，是不能让人从中传话的。 “那，我以后尽量少和禹王接触吧。”叶欣颜无奈道。 尹啸成却断然说道：“不行，你以后不能再跟着禹王做事了。你还年轻，以后还要嫁人，相夫教子才是女子应该做的。之前为了谋生，帮人做事也就算了，如今既然已经回到安国公府，你就好好当你的叶家大小姐，安心待嫁。” 叶欣颜听的瞠目结舌，这算什么？让她在安国公府后宅，整天无所事事，和刘姨娘、赵姨娘，叶宏阳的两个庶子打交道，猜度他们是不是对她有恶意，她要怎样才能找回场子？ “不行。”最初的愣神过去，叶欣颜也给出了断然的回答，“这怎么行？乳制品行有我的一份股，如今又是扩展的关键时候，我有很多想法还没试过，怎么能就此放弃？再说，让我把余生消磨在后宅，您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尹啸成一拍桌子：“事关你的一生，岂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叶欣颜被激起了性子，执拗问道：“舅舅，您觉得不让我出去做事，让我过后宅女眷的日子，我的一生就能过得好吗？” 尹啸成神色一凝，瞬间想以前。这个外甥女本来就是个和别家女子不一样的孩子，如今有了正经事情做，才没有像之前那样胡闹。若是真的让她在后宅无所事事……大概还得生事。 尹啸成缓和了口气，说道：“舅舅之前没反对过你做事。可是如今却不一样，那日禹王专程去安国公府，给你们几个孩子做主，已经让外面对你有了非议。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就真的再找不到婆家了，最后只能跟着禹王，不明不白的做他的外室。” “怎么会？再怎么说，我也是安国公的孙女，忠勇侯的外孙女。我不愿意，就算他是王爷，难道还能强迫与我？”叶欣颜直瞪着眼睛反驳道。 而且，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瑾融也不是那样的人，做不出来强抢民女的事情啊。她还是个名声狼藉的和离妇，瑾融断不至于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你不懂。”尹啸成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若是让外人知道禹王真的对你有这等心思，就算禹王不强占你，也没有哪家会冒着风险，娶禹王看中的人。那不是娶妻，那是给一家一族招祸。而你的和离身份，是不可能给皇家做正室的，就算能进王府，甚至连个妾室的名分都不会有。” 叶欣颜连连摆手，“不对，不对。舅舅，甥女我干嘛要给人家做妾室，您说的这些假设根本不成立。行了，我知道了，总之，我不会给人当妾室外室就是了。舅舅您放心。” 她不嫁不行吗？只要嫁人，就不能出门、不能做事，还得守那许多规矩，那她干嘛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五十九章 胡说 尹啸成皱眉看着叶欣颜，什么叫他放心？他很不放心好不好？他就知道这个不省心的外甥女不会照着常理行事。看这样子，就是不想家里人管她的事情了。 “这可不是儿戏，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趁着现在没那么多风言风语，还是及早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尹啸成说道。 “等等，等等，舅舅，您刚才不是说，日前禹王那番举动，已经没人敢娶我了吗？”叶欣颜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来，现在说的是什么嘛，就要定下亲事了？ 她一下子就想起离开清远县的时候，江一凡对她说的那番话。那家伙居然有这样的前瞻性？能预料到一个多月后京城会发生的事情？ 尹啸成差点儿被她气笑了，“看你这样子，没人敢娶你，你还挺高兴的是吧？”尹啸成没有丝毫余地的继续说道，“趁着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才要早早的把你的亲事定下来。” 叶欣颜无奈的看着尹啸成。看来有人关心也不见得全都是好事。看舅舅这样子，竟然像是没有商谅的余地似的。 尹啸成自己感觉这件事已经说定，一边起身，一边对叶欣颜说道：“我会告诉你母亲和你舅母，替你留意合适的人家。” 叶欣颜立即跟着起身，拦着尹啸成说道：“舅舅。这是大事，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咱们不能仓促行事。” 尹啸成被她拦着停下，皱眉说道：“正因为是大事才要早些留意，又不是马上要定下来，只是先留意着相看，怎能说是仓促行事？” 这个时代的相看亲事，基本上就是父母相中了就行，她现在的情况，是舅舅和母亲相中了就行，是不会征求本人意见的。当初原主自己钟意，又打泼撒赖非君不嫁的，就是不守闺阁德行、被人唾弃的行为。而最后的事实证明，这样行事的确没有好结果。 有了之前江一凡的提醒，叶欣颜说什么也不敢随意答应。 她语气中带着哀求，说道：“舅舅也知道我的声誉不佳，如今，再被禹王殿下闹了这么一出，可想而知京城的人是怎么看待我的。这时候给我相看亲事，哪里会有正经人家应允？但凡答应的人家，大概都是冲着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地位来的，甥女嫁入这样的人家，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 尹啸成以过来人的身份说道：“事在人为，以你如今的心智，禹王府的各种管事都得听你差遣，只要你肯用心，笼络夫家的几个人，那算什么事情？舅舅会交代你母亲和你舅母，挑人口简单的人家相看，你就放心好了。”说着话，绕过叶欣颜，迈开大步就走。 叶欣颜忙追在后面说道：“舅舅，我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以后都这样规规矩矩的做事，努力赚银子，给自己养老不成问题，这样过一生不是挺好的嘛。” 尹啸成闻听，立即停下转身，沉声喝道：“胡说！你以为人的一辈子那么好过吗？等我们这些老的都不在了，你一个孤身女子，没有自家兄弟扶持，有的只是虎视眈眈的庶弟，和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和姨娘。到时候你的钱财挣下了，命也丢了。” 尹啸成说完，掉头就走，“我回头找安国公去说，你就是再能干，也变不成男儿，成不了他的孙子，你终究是个女儿家。他想他的安国公府立起来，想别的法子去，不要算计你的一生。” 叶欣颜悻悻地跟着尹啸成走出书房，看着他大步远去。不管什么时代，超过成家的年龄，都会被逼婚，几乎所有长辈，都会按照他们自己的标准，让晚辈循规蹈矩的沿袭前人的生活轨迹。 就算千年之后的现代，因为年龄到了，不结婚、不要孩子，整天被父母吵闹的，都大有人在，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女子。 叶欣颜仰头望天，她的命好苦啊，居然有幸被两世逼婚，而且有原主上次那么主动的嫁人，最后落得个悲惨结局，这一次，她注定没有发言权了吧？ 这次跟着她出来的是金嬷嬷和碧凝，金嬷嬷先是见镇国将军沉着脸出来，然后大小姐也神色不佳，问道：“将军说了什么？怎么你们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叶欣颜看了碧凝一眼，算了，还是不说了。 瑾融对她确实不太一样，她自己也有所感觉。但是，人家这个不一样到底处于什么心理，谁知道？而且，她对一个觊觎皇位，对皇权野心勃勃的皇子的感情，实在没有丝毫信心。 她宁愿瑾融对她的这份不一样，仅仅源于她的能力，源于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收益，或者像轨道运输那样，能让大夏朝昌盛强大。 虽然迄今为止，瑾融并没有招回禹王府丫鬟仆妇的意思，但碧凝终究是禹王府的人。不管瑾融处于什么样的心里对她另眼相看，在瑾融的心思还没落实或者想明白之前，有人要撬他的行，想来人家王爷不会高兴。 “不说了，一说全是眼泪。”叶欣颜意兴阑珊的摆摆手，径直往后院走。 金嬷嬷以为是镇国将军因为嘉哥儿和人打架的事情，责备大小姐，她倒是没什么怨言，心里还颇觉高兴。 镇国将军可是一心一意为在大小姐好的人。这也是世子夫人不听劝，若是在大小姐年纪还小的时候，世子夫人就听镇国将军的劝导，好好管束大小姐，大小姐一定能长成一个聪慧文秀的闺阁女子。 哪至于后来吃那么多的苦，落得如今一个被和离的结果。 就算金嬷嬷只是在心里想想，对她很有了解的叶欣颜也知道，她的贴身嬷嬷面上流露的神色表示着什么。 叶欣颜一边无精打采的往回走，一边斜着金嬷嬷，凉凉的说道：“嬷嬷您越来越看我不顺眼了呢。瞧瞧我被舅舅训斥，您那高兴的样子。我看着，您的眉毛都笑开花了呢。” 把金嬷嬷说的哭笑不得，“哎呦，大小姐您这说的是什么？您从小到大，将军在您这里花费了多少心思，将军可是一心一意为您好的，就算训斥，也是为了您好。日前哥儿和人家打架，的确有许多不妥之处，是得有人说说您了。” 叶欣颜翘着眉尖辩解道：“那您说怎么办？难道我带着齐嘉来京城，就是为了让他经历世态炎凉，受人嫌弃的吗？而且，这又不是咱们自家孩子不对。难道人家打了咱左脸，咱再把右脸伸过去让人家打吗？”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章 说什么呢 金嬷嬷怔了怔，说道：“当然不是这个意思，给他们讲清楚道理就是了，最多也可以不理会他们嘛，和那些不讲理的孩子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嘁，叶欣颜撇撇嘴，“如果是有关大哥跟着，他们还要忍气吞声，那岂不是有暴殄天物之嫌。” 金嬷嬷皱眉，“什么叫暴殄天物？关爷听了可不高兴。” 额，好吧，她的这个形容好像不太对，但意思是不错的。 “对了，我说我这两天总觉得好像落下些什么。我得回去告诉齐三顺和齐嘉儿，有能做主的人跟着，才能和人打架，至少得听身边的人劝，才决定动不动手。可不能傻瓜似的，不管自己是什么实力，面对什么情况都和人动手，那才要吃亏。对，就是这个，我回去就说给他们听。” 金嬷嬷：“……”好吧，她刚才的话都白说了。 叶欣颜回到后院儿时，面色和情绪已经调整如常。吃过午饭歇午觉的时候，尹氏没和叶欣颜一起，而是在忠勇侯夫人屋里歇息，母女两人说话。 午睡起来，忠勇候府一众女眷一起玩儿叶子牌。叶欣颜在一边细细观察尹氏的神色，尹氏神色如常，看起来尹啸成并没有提起给她相看亲事的事情。 叶欣颜稍稍松了一口气，有这点时间间隔，她可以先给尹氏打个预防针，免得尹啸成和尹氏说了什么，尹氏一不小心答应下来，到那时再挽回可就不太容易了。 忠勇侯府人多，而且尹氏在这里没有压力，心情能放松。她们在候府一直闹到申时末，才在忠勇侯的催促之下，动身回安国公府。 尹氏一行人回来，先去国公夫人房里见礼、打了招呼，才回各自的房里，换家常衣物。 叶欣颜快手快脚的换了衣服，就往尹氏的院子里去，她得提早和尹氏说说，如果回头她忘了说，初四就是忠勇候府宴客的日子，今天没来得及说的话，到那天舅母一定会和尹氏提起。 提前给尹氏说说，让她把事情拖一拖就行。反正过不了多长时间，她就回豫远郡了，三拖两拖就能拖到她离开京城。那时，鉴于她的前景还不明朗，京城肯和她谈婚论嫁的人家，估计就更少了，没准儿这件事就能不了了之。 叶欣颜来到尹氏房里的时候，尹氏才刚刚把外出的衣服换下来坐下，正在和今天守院子的黄嬷嬷说话。 看见叶欣颜进来，尹氏笑眯眯的说道：“阿颜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来，过来坐娘身边来，正好厨房做了核桃酪，你尝尝味道怎样。” “好啊。” 叶欣颜脱鞋上炕，坐在尹氏身边，接过黄嬷嬷端上来的核桃酪，笑问道，“刚才娘正在说什么？我见娘一脸的不屑。” 尹氏撇撇嘴，说道：“刚才黄嬷嬷说起，叶欣仪今日回娘家过年，离开的时候带了好些东西回去。” 叶欣颜诧异的看向黄嬷嬷，笑问道：“叶欣仪带多少东西回婆家，嬷嬷怎么能知道？嬷嬷您不是让人盯着看了吧。” “看看大小姐您，把奴婢看成什么人了，奴婢哪有那个闲工夫。”黄嬷嬷笑着埋怨叶欣颜，“是二小姐那里闹出的动静太大。适才二小姐和二姑爷离开的时候，多了一辆咱们府上的马车，和二小姐的车一起走的。听看门的说，车上大包小包装的满满的。” 还有这种操作？叶欣颜扭头看向尹氏，“这么多东西带去季家，不会让季府的人小瞧吗？叶欣仪是安国公的孙女，不用这么巴结季府吧？她丢脸不说，咱们府上也不好看。” 尹氏笑道：“刘姨娘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那些东西大概不是给季府的，只是给叶欣仪个人的，也好让季府的人知道，国公府的二小姐很受娘家重视。若是二小姐回去，在把这些东西分出一些，给季府嫂嫂、侄儿、侄女们送几样，想来也能有个好人缘。” 尹氏看着叶欣颜，“叶欣仪能拿走这么些东西，还多亏了你。一定是季家公子和咱家哥儿打架时吃了亏，刘姨娘和你父亲担心叶欣仪在季家遭白眼，所以多拿些东西回去，一个是给叶欣仪涨声势，一个是把东西送人，算是给季家赔个情。” 叶欣颜翻了翻白眼，合着齐三顺几个打架，还给叶欣仪办了好事呗。季府到底有多恼怒叶欣仪还说不定，可叶欣仪拿回这些东西，却能给叶欣仪买个好人缘儿。 叶欣颜有些不甘心，说道：“老爷子也真是的，也不管管他儿子，通常女儿能随意带走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娘亲的嫁妆。刘姨娘能有什么嫁妆？叶欣仪这前前后后拿走的东西，还不都是安国公府的。” 尹氏不太当回事，很闲适的说道：“咱不管他那些事情，娘的命不好，没生下个儿子。如今这安国公府，迟早都是你父亲那两个庶子的，刘姨娘愿意给她女儿拿，拿的也是她儿子的东西，和咱没关系。 娘如今想开了，咱不操那些闲心，娘只管看好咱自己的东西，再多赚上一些银子，都给咱们阿颜用。阿颜想买什么都给娘说，娘去年一年，赚了好些银子呢，还有娘的嫁妆，足够阿颜用的。” “不用，娘您已经给我和哥儿备了那么多衣物首饰，我哪里还有花销？”叶欣颜把最后一勺核桃酪送入口中，含糊的说道，“再说，银子女儿自己会赚，女儿会赚好多好多钱。娘的银子只管自己用，您用的开心就好，不够了从女儿这里拿。” 她如今有钱，不但有离开清河村，爷爷给她带的银票，还有从瑾融那里挣来的两千两银子。四千两银子，小富之家几世同堂的全部家当也不过这么多。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一章 再嫁…… 尹氏轻轻的拍了拍叶欣颜的手臂，她虽然对女儿现如今的状况极是满意，但也有让她操心的地方。 “阿颜你是女孩儿家，虽然能干，却也不要太过辛苦。娘的嫁妆本就不少，如今开的点心楼生意兴隆，这一年赚了不少银子。娘好好经营，赚下的银子都是阿颜的，阿颜也不用像年前那么辛苦，每日起早贪黑的做事。若是实在愿意出去做事，也只把它当做解闷，能散心就好。” 叶欣颜含糊的答应一声，再看看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和黄嬷嬷，对尹氏说道：“娘，我有事想和您说。” 黄嬷嬷一听大小姐这话，这是大小姐有悄悄话要和世子夫人说了。 她看向尹氏，见尹氏示意她带着丫鬟们退下。黄嬷嬷招呼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一起退出房间。 叶欣颜大概把今天尹啸成和她说的话，向尹氏说了一遍。 尹氏果然沉不住气，立即惊道：“禹王殿下他怎么可以这样？咱们阿颜是正经人家的女子，怎么可能给他做外室？让你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他算怎么回事？若是这样，日后你的孩子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阿颜你听娘说一句，这一步路，咱们说什么也不能走。” 这话说的，让叶欣颜忍不住的想翻白眼。怪不得舅舅不和她母亲说这些，反而直接问她这个外甥女，原来这种事根本就不能和母亲说。亏得她说这话的时候，把房里的人都遣出去了，这话若是让别人听了去，她是不是真的得给瑾融做外室了？ “不是不是，娘您想差了。”叶欣颜忙不迭的给尹氏解释，“人家禹王殿下没这个意思，还有我，也没这个意思。女儿现在说的是舅舅。” “你舅舅怎么？你舅舅也没有这个意思呀。他这是怕你以后的日子过，替你着急呢。”尹氏说道。 “知道，”叶欣颜连连点头，“女儿知道您和舅舅都是为了女儿好，可是相看亲事这事还是算了。女儿上次的婚事是那样一个结果，和离的伤痛至今还在，暂时不想谈婚论嫁。你一定不要答应舅舅和舅母，女儿以后都陪着您好不好？” 尹氏立即说道：“那怎么行？你年纪还轻，以后的日子还长呢。阿颜你如今这么懂事能干，一定能找个喜欢你的婆家。和江一凡的婚事是个例外，只怪咱们识人不清，看错了他。” 叶欣颜无语，合着全都是江一凡的错呗，您家女儿则满满全都是委屈，完全是受了伤害。 “阿颜，你以后不要再提那个江一凡，他就是一个不知道好歹的人，这么出众，这么能干聪明的妻子他都会舍弃，可见他多没眼力、多没远见，咱们等着他以后如何后悔，让他悔断肠子。” 尹氏极其气愤的埋怨江一凡。若是江一凡当时没有强行和阿颜和离，而是带着阿颜去清远县赴任，那将是多么完美的结局。 可是事与愿违，阿颜还是成了和离妇。江一凡的结果怎样，尹氏自然不会关心，可是阿颜是和离妇，再找婆家，那就是二嫁，自然要降低标准。 叶欣颜不停地眨着眼睛，听尹氏唠叨怨恨。不用等以后，江一凡现在已经后悔了。如果江一凡听到尹氏现在的说法，估计他会更后悔。 如果江一凡没有选择和她和离，而是宽容的原谅了她，带着她去清远县赴任，那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这个设想，让叶欣颜下意识的抖了抖身体，抖掉突然冒起来的鸡皮疙瘩。那时她初来乍到，就要和一个陌生男人过夫妻生活，好像超出了她能够承受的范围。 而且她离京之后所做的一切，全部是基于她和金嬷嬷、齐友年已经接近赤贫，急需解决生存问题。所以才会做米豆腐，开小食店，怂恿瑾融养牛。如果没有那难以维系温饱的原因，安国公府的大小姐，知县的娘子，她能做什么？做什么都会遭人家白眼，让人家说她不安分。 “不是的，娘，我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您先把这件事拖一拖，您得给我一个适应的时间是不是？虽然您说的话没错，但是女儿现在还在伤心、伤痛之中，实在接受不了再说亲事、再次成亲，您能体谅女儿的是吧？” 对上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打亲情牌、伤情牌、装可怜总是没错的。 果然，尹氏面上出现了犹豫之色，“可是你年纪已经不小了，再拖，你就只能给人家续弦了。” 叶欣颜神色复杂的看着尹氏。娘亲诶，就凭您女儿的再嫁之身，还有那没有一点闺誉的闺誉，你还想着她能嫁给风华绝代的翩翩少年郎不成？ “娘你好好像想，女儿这才回来，京城各家各府对女儿的变化还不够了解。就算您和舅舅、舅母把我的品行夸的天花乱坠，人家也不见得敢信。之前那些事情，人家轻易忘不了的。 所以咱们把亲事往后推一推，让人们对女儿多些了解，知道您的女儿如今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真的又聪明又懂事。那时，愿意娶女儿的好人家会多一些，您说是不是？” 叶欣颜一边忍着心中的恶寒，一边给往歪里带尹氏，“不然的话，凭着女儿的再嫁身份，还有之前的恶名。别说续险，就是想找个正经中意女儿的男子都找不到。” 虽然叶欣颜觉得她这是往歪里带尹氏，但她的这番话，深深的触动了尹氏。尹氏觉得自己的心动被扯的生痛。是啊，不管女儿先如今有多好、多优秀，只要嫁人，那就是再嫁，是不可能嫁入世家大户，做人家原配正妻的。 “再嫁……？”尹氏喃喃说道，心痛异常。都怪那江一凡，若是他没有强行和女儿和离，女儿哪有如今的窘况。 “是啊，女儿如今就是再嫁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改变。”叶欣颜继续说道，让老妈认清现实，最好能支持她不嫁人。 “那江一凡……”尹氏似乎没听见叶欣颜的话，继续喃喃自语道。 叶欣颜一惊，怎么念叨江一凡了，这是什么情况？老妈这是急病乱投医了吧。不是恨江一凡恨的要死吗？这个时候提起来干什么？难道尹氏感觉，光是嘴上怨恨不够解恨，要买凶去清远县，把江一凡乱刀砍死？ 那她要不要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给清远县报个信儿去？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二章 安顺家的 叶欣颜正满怀恶意的猜测，尹氏忽然问她道：“阿颜，娘听连贵说过，江一凡在清远县和你相处不错，并不似那两年的剑拔弩张。他现在是不是对你好了一些？” 叶欣颜愕然看向尹氏，原来您老人家不是在怨恨啊？ “娘您刚还说不让女儿提江一凡的，您好歹照顾一下女儿的情绪好不好？女儿现在这样凄惨，全都是拜江一凡所赐。” 没办法，为了不被逼婚，只能让江一凡背一背黑锅，好在这锅不算重，江一凡他也不是一点儿错也没有。再说，这也是江一凡自己说的，叮嘱她不要在京城答应亲事，她正在向江一凡说的这个方向努力。 尹氏迟疑说道，“可你们终究是原配夫妻，江一凡人也不算坏……” 叶欣颜扶额哀叹，她这老妈真的很不靠谱，刚刚还说不让她再提江一凡，没一会儿就变了，变得那叫一个利索。 “娘亲您这个话没说错，江一凡不是个坏人，女儿对人家多有亏欠。您要是觉着他不错，就好好的在京城给他留意一个性格温婉、才貌俱佳的大家闺秀。等江一凡调回京城，给他做个媒，让他美美的娶一个美娇娘。至于女儿，还是算了，已经试过不合适了……” 让江一凡娶个才貌俱佳的老婆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夫妇琴瑟和鸣了，江一凡就不顾上探寻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来自哪里了，也不会搞得她总是心里毛毛的。 虽然女儿这么说了，看起来依然对江一凡深恶痛绝，可是尹氏兴起的念头却止不住了。 虽然江一凡当时的那份和离书，彻底断了女儿的后路。可是对女儿的将来来说，他们两人能够复合，对女儿那才是最好的。早前，父亲不止一次的说过，江一凡是个年少有为的男儿，学识胆气都是上佳，阿颜和江一凡的日子过不好，都是阿颜的错。 虽然尹氏万般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江一凡的优秀摆在那里，没有她质疑的余地。阿颜再嫁，又到哪里去找江一凡这样的青年才俊？ 如果江一凡能和女儿复合，凭江一凡的优秀，加上安国公和她的父兄的提携，听说他还和禹王殿下私交甚好。那么江一凡的前程真是很客观呢，女儿和他又是原配夫妻，以后女儿就是堂堂正正的诰命夫人。 尹氏这么想着，感觉她的心都热起来。如今的关键在于，江一凡愿不愿意和女儿复合，江一凡和女儿婚后关系恶化的转折点，是女儿打杀了从小伺候江一凡的两个婢女。 尹氏当时听闻这件事，也是满心遗憾，没少埋怨女儿做事太过冲动狠辣。从小伺候江一凡情分，自然不是寻常仆从奴婢可比的，想要处理，方法多得是，干嘛非得打杀了？ 若是江一凡依然记恨这件事，嫌弃女儿做事很狠毒，复合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尹氏心里有事，对叶欣颜亲事也有了目标，再没心思和叶欣颜讨论要不要成亲，匆忙之间也就答应了叶欣颜，暂时不相看人家。 到了晚上，尹氏自己独坐的时候，认真思量起清远县的事情。她没去过清远县，自然不了解叶欣颜和江一凡相处如何。就是连贵，虽然去过两次，可他也就是见江一凡露过几次面，对他两个相处不可能有细致的了解。 尹氏思来想去，想到了安顺家的。安顺家的这次跟着女儿一起回来，送女儿的行礼物品时，也来拜见过她。她感念安顺家的在清河村看顾女儿，给安顺家的赏了个大大的封红。 对，就是安顺家的，她在清河村齐家服侍女儿一年多，对女儿的事情一定了解很多。她可以私下问问安顺家的，江一凡对女儿的态度到底怎样？ 第二天，在叶欣颜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尹氏只带了贴身丫头翠柏，前往安顺家的做事的管事房，屏退众人。把江一凡和叶欣颜在清河村相处的点点滴滴，问了个底朝天。 对于大小姐和江大人日常相处状况，安顺家的讲述起来没有丝毫压力，有问必答。到世子夫人问她，江大人和大小姐有没有可能复合的时候，安顺家的思量了片刻。 大小姐决定陪金嬷嬷回京城之后，江大人私下找过她，请托她在世子夫人面前替他用些心，起码要让世子夫人知道，江大人如今对大小姐用情很深。 安国公府的规矩很严，安顺家的作为安国公府的世仆，谨守规矩、管好嘴巴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可是，大小姐和江大人的事情，安顺家的觉得可以对世子夫人说说，因为国公爷也属意江大人再次成为国公府的孙女婿的。 而且，江大人和大小姐复合，对大小姐而言，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了。 安顺家的先是很为难的对尹氏说，大小姐严厉叮嘱过，有些事情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这个任何人只得是当时在场之外的所有人。 得到尹氏绝不对别人提起的允诺之后，安顺家的把它去年除夕看到的，江大人和大小姐单独私话的场景，给尹氏说了一遍。安顺家的还特意点明，大小姐和江大人当时说话相当私密，不肯让任何人听到。说话之后，江大人看着大小姐走开的背影，眼中满是笑意。 安顺家的讲的绘声绘色，把尹氏听得目瞪口呆。在她的印象里，江一凡从来都是神色从容淡薄，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对女儿也是一样，从来没有安顺家的说的、眼中满是笑意看着女儿的时候。 安顺家的接着告诉尹氏，之后不多天，大小姐心中烦闷，江大人又骑着马，带大小姐共乘一骑，在外面单独相处了大半天，直至天色将晚才回来。 尹氏听了安顺家的的话，初时的惊愕过去，紧接着心中狂喜。这么说，江一凡很喜欢自家女儿，真的对女儿用情至深了。 有之前他们夫妻相互厌恶，直至后来和离的过往，江一凡还能对女儿如此用心，那是不是说，他们夫妻的感情经过种种磨难，将会更加稳固？是不是说，江一凡的这份心意已经经过深思熟虑，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女儿了？ 这简直太好、太完美了。 尹氏心里高兴，看着安顺家的就格外顺眼，反复叮嘱安顺家的，不能把大小姐和江大人共乘一匹马出去的事情和别人提。之后吩咐翠柏：“你得空，给乔嬷嬷送个大封红来。”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三章 降低条件相看 忠勇候府初四的宴客规模不大，不多几个挚友亲朋，所以事情不太多。尹啸成的夫人孙夫人抽了个空，找到尹氏，和她提起叶欣颜的亲事。 理由也很委婉，说叶欣颜年纪不小了，若是年后还要回豫远郡料理生意，说不定又耽搁一年。那时再说亲，能选择的余地就更小了。所以，最好在欣颜离京之前看好一门亲事，先定下来。 孙夫人还顺便提起鸿胪寺少卿家的公子，和叶欣颜年龄相当，今年二十岁。虽然只是个秀才，但是人品端正，读书也用心。只要日后能考取举人，有鸿胪寺少卿的面子，大小总能领个官职。最主要的是这位少卿家里人口简单，没有和很多叔伯婶子在一起搅合，只有两个哥嫂，日子过得还算安静。 尹氏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孙夫人一说起相看的人，她立即把这人和江一凡相比。鸿胪寺少卿不过是个五品官，家世不怎么样就算了，主要是孩子，各方面差江一凡太远。而且她已经答应了叶欣颜，要把这事往后拖一拖。 当先也给孙夫人回复，说她没看好这个孩子，既然用心读书，已经二十岁了，才考中个秀才，想来资质有限，她想再看看别家有没有合适的。 孙夫人也不坚持。从本心来讲，她也觉得这个孩子有些平庸，家世也平常。只不过，自家外甥女风评实在不佳，所以才把这个孩子说给尹氏听听。 见尹氏没相中，也就顺着她的话说道：“也是，咱们这才起了这个念头，咱再选选看，事关欣颜的一生，多相看几家自然没错。 尹氏还惦记着江一凡，想试试孙夫人的口风，说道：“其实说起来，若是阿颜和江一凡能够复合也不错。江一凡才学人品都不错，而且和阿颜是原配夫妻，对阿颜的将来总是好的。” 尹氏说着，偷瞄了孙夫人一眼，见孙夫人微微的蹙了眉头，又转了转话题，继续道：“只是阿颜不愿意提起江一凡，唉，咱们也不知道江一凡那里是个什么态度。” 尹氏说完，孙夫人摇头道：“我觉着不好。当初欣颜出了事，虽然是欣颜的错大，可是江一凡作为夫君，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一点。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欣颜和他三年的夫妻，当日处境危难，他就那样弃置不顾，冷情冷性至极。这样的人不是良配。” 尹氏犹豫一下，说道：“江一凡当时那样，说不定也是因为他和阿颜的日子过的不好，没过出感情。我听连贵等人说起，在清河村，江一凡对阿颜的态度还不错，说不定这两年相处，他已经知道咱们阿颜的好处了。”尹氏惦记着安顺家的说的话，没敢提江一凡和阿颜相处很好，现在对阿颜很体贴。 孙夫人叹了口气，“这是欣颜一辈子的大事，咱们再看看吧。将军对江一凡也是极其恼火，说欣颜当时处于那样的境地，江一凡没有一点儿大丈夫的担当。你的这个提议，将军这里就通不过。” 尹氏泛起愁来，她家阿颜从小到大祸事不断，自家兄长也是一直为阿颜操心，兄长若是不同意，这件事还真不好办。 “去年年前赵刚回来，我听他说过，江一凡现在改了不少，对赵刚也甚是恭敬，我以为江一凡的这份恭敬，是冲着讨好咱们阿颜的。”尹氏慢慢的给孙夫人渗着话。 孙夫人摇头笑道：“就算江一凡再恭敬，赵刚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在这个事情上，赵刚和将军的看法完全一致。” 孙夫人想起她和尹氏回房的路上，看见叶欣颜围着斗篷，坐在齐嘉儿附近的亭子里，看着他玩耍。不禁叹道：“欣颜过去就是太不懂用心，才不顾前后的闹出那许多事情。如果是她一直就是现在这个安静从容的样子，哪里用的着嫁江一凡，京城出色的少年郎，还不是由着咱家挑选。以咱们家的家世，阿颜就是真的给禹王做正妃，那也是配的上的。” 孙夫人一提瑾融，尹氏立即想起初二那天回去，叶欣颜对她说的得话，不由得心里吃惊。 她连忙给孙夫人解释：“咱们阿颜和禹王可是一丁点儿私底下的关系都没有，阿颜当初为了谋生，才会给禹王殿下做掌事。咱们是正经人家，几代勋贵的府第，现如今，阿颜可不能和禹王扯上关系。” “知道，知道。”孙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尹氏的手，“所以咱们才得尽快给欣颜说明门亲事，把阿颜的终身能定下来。这样，别人没什么好说道的，咱们能安心了。” 孙夫人紧记着尹啸成的叮嘱，不能和小妹说禹王殿下对欣颜怎样怎样。他家小妹，只要一遇到女儿的事情立即就沉不住气。 叶欣颜却不知道，才过了一天，舅母已经给她相看一门亲事，被母亲否定了。她只跟着齐三顺和齐嘉儿，看他们和几个男孩子玩耍。 这次是忠勇侯府宴客，来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忠勇侯府关系亲近的亲友。这些人家的女眷，虽然没有很敌视叶欣颜的，却也没几个和她亲近的。 那次寿宴上的事情之前，叶欣颜的声誉就没好到哪里去。大家和她相处，也就是看在安国公府地位甚高，又怕她发起疯来找自己麻烦，大家面上都敷衍他一下。 寿宴丑闻之后，不管是什么理由、什么原因，总之，两年多没见叶大小姐。但是，就像叶欣颜自己说的，人们不会忘了那件事。虽然这次回来，她大大的出了风头，主持轨道马车运行，但是接收到的眼光依然是审视、疑问和疏离。 尹啸成的小女儿尹元芳倒是打算陪叶欣颜来着，可叶欣颜见其他小娘子在远处叽叽喳喳说的热闹，再看尹元芳眼馋的样子，叶欣颜干脆把她撵去和那些女孩子一起玩儿了。 叶欣颜从来也没想过，规规矩矩的过豪门后宅女眷的日子，更不在意几个小女孩对她什么看法。她今天只负责盯着齐三顺和齐嘉儿。 今天是忠勇候府宴客，谁知道来的客人会说些什么。就凭原主那光荣璀璨的历史，没人提起叶欣颜这个人也就算了，一旦提起，就一定没好话。 一两个小家伙听的不忿，再和人冲突起来，可就糟了。如今的齐三顺，出拳抬腿很有章法，无论是哪家的小姐和公子在忠勇候府被人打，作为作为主家的外公和舅舅，总要担一份责任。她可不能给自家人惹这种麻烦。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四章 往事 好在这一天过得还算顺利。有尹兰绪全程陪着，齐三顺和齐嘉儿和别家几个孩子，在忠勇候府屋里院外玩儿的极是尽兴。今天的客人武将居多，武将家的孩子们极少在言语上拔尖占便宜，加上齐三顺豪气、齐嘉儿乖巧，一天下来，除了没引起冲突，还结交了几个要好的小伙伴。 等到送走客人，一家人聚在忠勇侯夫人曹氏夫人的院房里，曹夫人笑着问两个小家伙玩的怎样。 齐嘉儿余兴未尽，抢着答道：“婆婆，我们玩儿的可好啦，小伙伴都喜欢我们。姐姐还在旁边看着，我和三顺哥哥好安心呢，根本不担心别人敢欺负我。” 曹夫人对着叶欣颜点头，“咱们欣颜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 齐嘉儿颇觉好奇，又认真看了看叶欣颜。心里嘀咕，姐姐早就长大了呀，婆婆说话可真是奇怪。 尹氏帮着孙夫人料理过宴会杂务，才领着叶欣颜姐弟三人回到安国公府，在尹氏房里，稀奇的有两张帖子等着尹氏和叶欣颜，是福王妃初八宴客的邀请函。因为她们在外做客，所以把帖子送到尹氏房里。听黄嬷嬷说，另外还有一张帖子，已经送到国公夫人手里。 “分开的帖子啊。”尹氏一边自语，一边拿起帖子看。顺手把叶欣颜的那张递给她。 叶欣颜一看帖子的内容，立即感觉头大了。福王妃，和她很熟吗？用得着在帖子里这么写？ 叶欣颜头大的原因不是帖子本身。安国公府在京城的地位，只要上了一定品级的人家，举办围大些的宴客、花会什么的，不管安国公府的人去不去，总要送一份帖子的 可是这次这个帖子却不是随便应付一下，走个过程。一张帖子可以走过场的事情，福王妃送了三章。其它的不知道，叶欣颜这张，正规的措辞之后，额外写了一句诚挚邀请，务必莅临。 叶欣颜探了探头，尹氏的帖子上没这几个字。 她指着那几个字问尹氏：“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女儿必须得去？” 尹氏和京城的女眷们打交道，还是有经验的。她看看帖子，再看看叶欣颜，“看样子福王妃特意要你去参加宴会，所以才分别给你祖母和咱们两人下帖子。” 叶欣颜知道，安国公府的人从来不参加皇子们的各种宴会，可是这次人家这帖子的意思是要她一定去，面对王妃的邀请，她一个后宅女子好像也不好推脱。 “您和祖母还是不打算去吗？”叶欣颜问道。 尹氏想了想说。：“你祖母应该是不去的，你自己去肯定不行，娘陪你去。” “行，我再去问问祖父是什么意思。” 安国公拿着帖子，只瞟了一眼，就放在一边，说道：“你一个没品级的女子，人家王妃都这么说了，又是第一次，你就去一趟吧。你是给禹王做事的，若是执意不去，倒像是你已经在禹王的势力范围，不能和别的王爷有牵扯似得，对你对咱们府上都不好。” 安国公又大概叮嘱她，什么事情不能说，什么问题不能明确答复，末了说道：“京城的形势和前两年差不多，没多大变化，你也算熟悉。你如今在外面做事，更是知道轻重，自己度量着看。你一个女子，就算一问三不知，也没人能把你怎样。回去把让你母亲好好准备准备，你也该有个安国公府嫡长孙女的样子了。” 安国公府的嫡长孙女是什么样子？ 叶欣颜毫不掩饰的斜了安国公一眼。和这个祖父相处一个月的时间，她感觉她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她不想做什么安国公府嫡长孙女，只想做自己好不好。 安国公看出她的不愿意，笑了笑，说道：“人总是要担些责任，有责任感，才能有所建树，才能被人尊重。若是只顾自己逍遥，弃父母家族于不顾，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做不到堂堂正正。” 叶欣颜眨眨眼。叶老爷子您这话说的不错，可是姑娘我觉得，我没义务替安国公府承担什么责任。 安国公放松了语气，可说话内容却甚是沉重，“之前，你一个娇惯出来的年轻女子，能抛头露面摆小摊，为齐家一家人谋生。其后又帮齐老爷子的营造行想办法、出力，不就是因为你担着一份责任吗？你愿意为一个才认识不久的老人担这份责任。养育你长大的叶家，你为什么就不能心甘情愿的担一份责任呢？是因为你父亲和刘姨娘吗？” 呃，叶欣颜满心纠结的看着安国公，难道不能因为叶宏阳和刘姨娘吗？还有安国公您和您那夫人，难道对安国公府的现状没有责任？可是，很多话是不能往清楚说的，说太清楚了，伤情面。 这时的天色不算太晚，离着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在灯烛的照耀下，安国公面色有些沉重，“你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刚开始是你太忙，之后这几天又是过年，有些话不好这个时候说。所以我一直没对你说过，为什么要把你找回来。” 安国公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跟了一句：“是啊，孙女也很奇怪，为什么呢？”您老已经对外宣称孙女死了，这时接回来，就是明晃晃的打自己脸。舅舅尹啸成说了，她就是再能干，也不是孙子。 安国公抖着胡子笑了。他这孙女现在果然懂事了多，还知道给老人家说话添个趣儿，让他能顺利说下去。 “最早我是怕你在外面不知道深浅，再闹出什么丢人的事情，再把安国公府陷入尴尬的处境中。你要知道，别的事情还好说，把你追丢了，我老人家对自己都交代不过去。更何况追丢了的孙女，在外面继续逍遥闯祸。” 叶欣颜面色不悦的看着安国公，闹出丢人事情的是您孙女，可不是我。 好吧，这个话不能说。 “是，都是孙女不好，孙女年轻不懂事。”叶欣颜翻着眼睛敷衍了一句，“然后呢，孙女我规矩的很，您怎么想起让我回来了？” “你确定，你那是规矩的很？”安国公反问一句之后，神情偶有些落寞，说道：“后来不是知道你很有出息了嘛。你祖父已年近古稀，为安国公府的将来遗憾了几十年。我的祖父和父亲把好好的安国公府交到我手里，而我却连个象样子的子弟都没有。儿子不行、孙子也提不起来，眼看着安国公府，就要断送在我的手里。” “这大概就是老天对你父亲、对我们两个老家伙的惩罚。你父亲对不起你母亲，而我们两个老家伙，白白住在这府里，竟然也防不住你母亲被人算计，也是愧对你母亲。大概就是应为这个，所以偌大的安国公府，竟然没一个嫡出的孩子。” 听安国公亲自提起当年的往事，叶欣颜连忙抓住机会，问道：“我娘是忠勇侯赋的嫡女，被刘姨娘残害致此，为什么刘姨娘没得到惩处？”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二小姐回来了 叶欣颜追了一句：“您不会连自己府里的事情都料理不清楚吧？”老爷子您是带兵打仗的主帅，侦察敌情，巡查踪迹，审问奸细，这些都是您管辖范围的事情。您要人有人，要权有权，结果连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都料理不清楚，交代不下去吧？ 安国公看了叶欣颜一息，然后移开眼神，“事情不是当下发现的。母亲娘身体不适，太医来给她诊脉，才发现不对。那时距离下药时间，过去了近两个月，查起来非常困难。” 叶欣颜点点头，等着安国公往下说。时过境迁，所以您老人家就这么算了？ 安国公看着叶欣颜满脸的不以为然，极是无语。这个孩子，出去历练了两年，变得鬼精鬼精的，眼神也会发出质问之声，看得人无处躲藏。 安国公忍不住苦笑，孙女眼里是带着揶揄的冷色，而事实和孙女那冷色的判断没多大出入。 “我当时是下了功夫查的，最后的疑点都落在你母亲院子里一个二等丫鬟身上。”安国公的口气有了点艰涩，“可是，还没容得仔细审问，那丫鬟被你父亲一脚踢死了。” 这就是他那个蠢儿子，一直都软的像一滩泥似的提不起来。可是遇到这种事，却如此决断狠辣，那一脚甚至踢出了武将之风。 叶欣颜撇了撇嘴，“这就是杀人灭口了。这事到底是刘姨娘干的，还是世子爷一往情深，只想让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袭爵，所以是他绝了我娘的子嗣？” 叶欣颜挑眉看着安国公。 安国公自觉无言以对，只得继续往下说：“当时你外公和你舅父不依，一定要打杀刘姨娘，可是你父亲疯了一样，一口咬定是尹氏苛待下人，是你母亲自己院子里的人怀恨在心，做出了报复之举。所你母亲不能用她自己的错，借机铲除他的妾室。” “事实上，除了你父亲趁人不备踢死那个丫鬟，其它没任何证据证明有人指使她下药。你舅父本来想把你母亲带回娘家，可是你母亲舍不得你，也放不下你父亲，加上你外公不同意，大概你外公觉得一个不能繁育子嗣的女子，和离之后，只能在娘家落寞一生。 你母亲最终还是留在了安国公府。因为这件事，府里打杀、发卖了很多仆妇，你母亲和你院子里的人全部换成忠勇侯府的下人，只有金嬷嬷，是从你小时候就贴身伺候你，你离不开，才留下来。” 叶欣颜凉凉的问道：“您的儿子不能动，儿子相护的妾也没事，只处理了几个无关的下人，这件事就算交代了？” 安国公皱眉，“那怎么办？事已至此，还能做什么？难道我还能把你父亲赶出家门不成？” 叶欣颜点点头，那倒是，在古代，子嗣是最重要的。像安国公府这样，叶宏阳是唯一的儿子，就算尹氏真被算计的丢了命，也断不能把儿子赶出家门。 而且，大概也是从那件事之后，尹氏再用不着给婆婆晨昏定省，也可以由着性子行事，所有才有机会把自家女儿纵容成一个草包。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回来了，您的儿子、孙子不还是那样。”叶欣颜问道。 安国公说道：“现在你父亲不是有赵姨娘吗？或者我从叶家旁支过继一个年幼的孩子。到时候，家里有你这样一个长姐带着，你把他带成顺哥儿和嘉哥儿那样就行，有一个这样的孩子，一定能把安国公府撑起来。” 想到以后，安国公满心遗憾，“唉，若是没有当年的事情，你能有个同胞兄弟就好了，嫡出的孩子还是更出色一点。” 叶欣颜两眼望天。这才是瞎说，您那儿子不是嫡出？您孙女也是嫡出的，她那样也算出色？ 大概是叶欣颜质疑的神色太过明显，安国公不悦道：“你就断定老夫一定不会有个有出息的孙子？” 看着老头有急眼的趋势，叶欣颜连忙说道：“哪有？孙女只是觉得带不好小孩子，怕把您的孙子带歪了。”就您儿子那基因，那得多有本事的人才能带好。本姑娘没那个义务，也没那个本事帮您的渣渣儿子带孩子。 安国公把叶欣颜的神情看在眼里，捋了捋胡须，安然说道：“你要知道，只有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才能和你贴心。就像齐家两个小家伙，容不得人家说你半点儿不好那样。日后的安国公能亲近你，自然也会待你母亲好，当然也会敌视对你、对你母亲不好的人。你总是希望你娘能过得开心吧？” “看看再说吧，总得您有了孙子才行，是不是？”叶欣颜站起身，“行了，祖父没别的事，孙女就回了。孙女就是来问问您，要不要去福王府参加宴会。” 安国公也知道他说的这事急不得，加上自己的儿子在欣颜母女跟前的确混账，也难怪孙女对安国公府没有归属感。老爷子无奈的点点头，“行，去吧。不用担心，只要不涉及政/局政事，不诋毁皇家，其它就没什么，就算惹出些不愉快，也没人敢把你怎样。” 叶欣颜欣然点头，三热爱嘛，大夏朝公民的基本准则，这个她懂。 ………… 准备应邀的衣物首饰自然不成问题，之前尹氏让赵刚送去清河村的衣物首饰很多。叶欣颜从清河村动身之前，挑拣需要的带了几样，不多，但都是上品。 而尹氏自从知道女儿会和金嬷嬷一起回来，早就开始照着京城时兴的新样子，又准备了好些穿戴配饰，足够叶欣颜应付这段时间的外出衣饰。 福王妃的迎春宴会定的是初八，初六这天辰时刚过，叶欣仪回来了。 叶欣仪在养怡院拜见了国公夫人，陪着国公夫人略坐一会儿，就退出来，让丫鬟先给刘姨娘那里说话安顿，她自己则带着丫鬟婆子，往晓月苑尹氏的房里而来。 叶欣颜和齐三顺、齐嘉儿自然是在尹氏房里的。几个人一起吃过早饭，在花园里溜达一圈，依然回到尹氏房里，陪尹氏说话。 听得翠竹报进来，二小姐回府了，已经拜见过国公夫人，正在往晓月苑这边走来。 “她来干什么？”叶欣颜看向尹氏。 尹氏微微皱眉，“大概还是走个过场吧，咱们不见她，她自然乐得去亲近她的生母。”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六章 宿敌 叶欣颜回来已经一个月了，可是，先是因为轨道马车忙的不着家，接着就是过年，还没见过原主的这位庶妹。 从叶欣颜本心来讲，她很不想见叶欣仪。安国公寿宴上发生的那一幕，是她亲眼所见，而且是以一种很奇妙的视角，看到了整个场景。 那个场面，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年轻女子衣衫不整的和一个裸男揪扯在一起，那都是很难看，足够好事者当做热点议论一段时间的。 通常说的那些谁对谁错、谁谁无辜的话，那都是事不关己才说的出口，真正落到自己身上，其中的羞辱伤痕难以言喻。 而叶欣颜自己，现在就是顶着这个难堪的身份，回到了京城。尤其在面对叶欣仪的时候，当时的那个场面，就是她和叶欣仪相斗，她惨遭落败的惨烈印证。 不管叶欣颜愿不愿意，也不管她内里是什么身份，站在叶欣仪面前，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还背负着耻辱的名声。最终只能选择逃离家门，才获得了一线生机。 当时如果不是她穿过来，可想而知原主的结局会是多么凄惨，而叶欣仪母女又是多么快慰。 而叶欣仪并没有像尹氏预想的那样，来这里走个过场，就去找刘姨娘亲近。而是在尹氏的院子里诚恳请见，口中不断说着，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她还没有给母亲行礼，姐姐回来这么长时间，她也没机会见面，心里惦记的很。请母亲大人恩准她给母亲和姐姐行个礼，见一见面。 院子里叶欣仪婉转悦耳的话语，和黄嬷嬷的劝阻，一声声的传进房里，把尹氏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另一边塌上玩耍的齐三顺和齐嘉儿，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停下手里的棋子，不解的望向尹氏和叶欣颜。 尹氏嚯的起身，对叶欣颜说道：“阿颜，咱们娘两个出去，她不是要见一见吗？咱们就出去让她见上一见，然后让她滚出去。” 叶欣颜依然坐在炕上，只是探身把尹氏拉住，说道：“好了，娘，让她进来好了。咱们出去了，她如果还是执意不肯走，反倒像是您这个当母亲的，出去迎接她一样，多掉身价。让她进来吧。” 没准儿叶欣仪过来是真的有事。若是尹氏一直不见她，而她执意不肯离开，会闹的不好看，倒显得尹氏这个母亲没心胸、不讲道理。 不管叶欣仪出于什么原因，一定要见她，那就见一见。以她叶欣颜的心理素质，难道还怕见这么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 要知道，她这次来京城，可不是来和什么人比谁更像淑女，谁更有体面。有原主之前的辉煌战果，她回来就是来历练她脸皮厚度的……，不对，是锻炼她的心理素质。 叶欣颜给自己打了半天气，终于在胸中燃起了熊熊战火。等她看到叶欣仪步履款款的走进门来，脸上那大方从容的微笑里隐隐透出的小心翼翼时，她才知道刚才想那么多，真是傻的可以。 如果这是在国公夫人的房里，或者有安国公、叶宏阳等人在场，叶欣仪或者有胆量挑衅一下，在言语之间占个便宜，试试能不能激起她的怒火。 可这是尹氏的院子。叶欣仪如果不识相的惹怒她，依照原主的暴躁嚣张，很有可能真的把她打成猪头。到时候叶家大小姐只不过在数不清的恶名上加上寥寥一笔，而她叶欣仪顶着个猪头脸回到婆家，那可就什么脸面也没有了？ 这也就是说，今天是她叶欣颜的主战场。 叶欣颜因为她本身是第一次见叶欣仪，所以很认真的打量叶欣仪容貌身段和一举一动。 不知是不是有意，叶欣仪穿一身大红镶银狐毛边的长袄和窄幅裙。大红刻丝底面绣着富贵牡丹的纹样，整体效果很是富贵华美。而银狐毛皮镶边和窄幅裙，则衬得叶欣仪面容柔和秀美、身段窈窕婀娜。 叶欣仪并没佩戴很多繁复的首饰，只戴着一支花色精美的点翠步摇，另有几只压鬓的点翠花钿。圆润的腮边垂着碧水一样的翠色耳坠。白皙秀美的面孔上，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极其的温婉美丽。 而叶欣仪拿着小心进到尹氏的房里，却也认真打量叶欣颜，是因为她的这个嫡姐这次回来，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虽然她没看到她，但那么多年和嫡姐相处的经验，她的感觉不会错。 这一个月来，叶欣颜虽然还是不讲究女子规矩，在外面抛头露面，但却没传出叶大小姐有什么不当之举。唯一一次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还是她领回来的两个男孩子和人打架。男孩子们打架，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那两个男孩子连带着陪伴的小厮，不但打架打赢了，而且占足了理。这些现象，绝不符合嫡姐往常的行为规范。 而这时亲眼见到的叶欣颜，正不动声色地坐在尹氏对面。虽然还是不加掩饰的、用无礼嚣张的目光打量她，但那无礼嚣张里面包含着镇定和审视，完全没有过去那种不稳定的暴躁气息。 叶欣仪掩下心中的感触，先是规规矩矩的给尹氏行了大礼，拜见了母亲。 然后才微笑着看向叶欣颜，屈膝行礼，语气亲热地说道：“欣仪见过姐姐，姐姐安好。” 叶欣颜淡淡的笑着说道：“欣仪不用多礼，来，坐下说话。”转头吩咐一边的翠柏，“给二小姐看座、上茶。” 叶欣仪再一次感到意外，她顺着叶欣颜的手势，坐在翠柏挪过来的椅子上，接过茶盏，道谢。然后就微微躬身垂首、恭谨的坐着，微笑不语。看起来是敬重母亲和嫡姐，心里却想抻一抻场间气氛，看看尹氏和叶欣颜谁撑不住先开口。 叶欣颜没打算和她斗心眼，她刚刚坐定，叶欣颜就开口问道：“往日欣仪回来，不过在这里走个过场，应付一下不得不应付的场面，就回你亲娘那里亲热去了。不知今日为何一定要进来见母亲和我？” 叶欣仪愕然抬头，叶欣颜在外面呆了两年，居然这么不讲究体面了？但凡体面人家，哪有这样说话的？这样直接捅破窗户纸，大家以后还怎么相处？ 叶欣颜成功的在叶欣仪眼里看到惊愕，很为自己出其不意的应对感到满意。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七章 普通朝臣的儿媳 想她叶欣颜不过是平民百姓家庭长大的孩子，之后一路读书工作，哪经历过高门大宅的宅斗场面？现在有送上门的现成机会，让她能占据主场位置，用叶欣仪练手，多好的事情。 她见叶欣仪依然惊愕着神情，一时开不了口，讶然道：“难道欣仪你真的没什么事，只是单纯来拜见母亲的？真难为你有心了，见也见过了，咱们之间相处也不好，与其面和心不合的在这里打机锋、转小心思，还不如各做各的事情。欣怡还是去刘姨娘那里，和你娘亲热去吧。门在那边，姐姐就不送了。” 一旁侍立的黄嬷嬷，瞪着吃惊的眼睛看着自家大小姐。大小姐变得这么厉害了？人家都是夹枪带棒的说话，大小姐倒好，直接就是大实话出口，这样子说话谁受的了？ 翠柏和翠竹两人则紧紧地抿着嘴，生怕嘴角露出笑意。亏的二小姐摆足了雍容端庄的气韵，却遇上大小姐这无赖言语，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二小姐的心思？ 金嬷嬷则早就见怪不怪了，只垂着眼帘侍立在叶欣颜的身边，面上淡定无波，镇静的了不得。大小姐这行径，她是管不了的，就算她说了，大小姐也答应改了，事后还是照旧。 叶欣仪想抻一抻尹氏母女的心思，一点儿没用不说，如今面临着被撵出去的结果。 她再顾不上别的，连忙解释道：“妹妹只是好长时间没见姐姐，这时见到，心情激动、难以平静，并不是不回答姐姐的问话。” “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叶欣颜的口气有点灼灼逼人。可是她们的关系，真犯不着维持面上的和美关系。 叶欣仪压下心中的急躁，小心的问道：“姐姐收到福王妃迎春宴会的帖子了吧？” 叶欣颜的眉毛高高挑起，她初四收到的帖子，才过了一天，身在季府的叶欣仪就知道消息了。叶堂老爷子的安国公府管的可不怎么样啊，简直就是筛子嘛。 “接到了。”叶欣颜简单答道。 “是这样。”叶欣仪脸上堆着笑容说道，“昨日韩相府上宴客，福王妃也去了，王妃向我提及姐姐，说请了姐姐去福王府参加迎春宴会，还说让我陪姐姐一同前去，自家姐妹，相互有个照应。” 哦，是在韩府遇到福王妃了。还好不是安国公府传给叶欣仪的消息，不然她就真的质疑老爷子的带兵能力了。 尹氏听到叶欣仪的说辞，不由得冷笑，“二小姐客气了，若是二小姐收到福王妃的请帖，自行前去就好。阿颜不敢劳动二小姐相陪。” 叶欣颜立即把握到其中的关键，问道：“欣怡可有收到福王妃的帖子？” 叶欣仪脸色不变，可面上的笑容却有些僵，她顿了一顿，才说道：“福王妃昨日的确是这么对我说的，当时好些人都在场，并不是我杜撰出来的。” “哦。”叶欣颜点点头，“这就是说，欣怡你没收到帖子了。你应该知道，安国公府往常不参加皇子、外戚的各种宴会。”叶欣颜停住话题，想看看叶欣仪是什么反应。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八章 很担心 齐嘉儿摇摇头，“她不好，她的眼睛都不会笑。” 叶欣颜诧异，“你还能看出她的眼睛不会笑？娘，你能看出来不？” 尹氏笑道：“他那里能看出来？他不过是知道咱们不喜欢叶欣仪，先入为主的看她，自然就哪里都不顺眼了。” 哦，她还以为齐嘉儿有特别的长处呢。 齐三顺插嘴道：“婶婶，不是的，是这个姐姐虽然笑着说话，眼睛却不看人。她坐着的样子，看着也很不舒服。” 叶欣颜看着尹氏笑道：“小孩子的眼睛也是很厉害的吧？”接着，她撇了撇嘴，说道：“她当年在京城的闺阁圈子里，也算是个礼仪周到的人，进来都不知道看两个小家伙一眼，无礼之极。” 尹氏叹道：“说到底，人家是没把咱们母女放在眼里。” 叶欣颜默了默，伸手握住尹氏的手掌，说道：“没事的，娘。之后她就会知道，她的眼里放不下咱们。”她有时对尹氏真的很无语，家世摆在那儿，娘家又给力，却被刘姨娘几个宵小挤兑的那么凄惨。 就拿叶欣颜本尊来说，嫁给给事中怎么了？给事中官职虽小，却是能在皇帝跟前走动的官员，而且江一凡无论好歹，是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当的这个官。 而叶欣仪嫁的，只是一个啃老的官宦子弟。被他们两夫妇啃老的也不过是个国子监祭酒，是很清贵，但也只是清贵。 读书是用来学以致用的，如果只为清贵读书，那么就只剩下读书一件事可以做了。清贵是清贵，却也百无一用。这个祭酒，叶欣仪的公公很可能会做到老去，她又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过日子本身就更不用说了。叶欣仪自己也说了，季府规矩严。上有公婆、哥嫂，下有侄儿侄女，叶欣仪在季府的日子，相比叶欣颜在江家的肆意妄为，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远。 让她想不通的是，原主居然就真的嫉妒叶欣仪那憋屈的日子了，居然会在愤恨之下，做出那等蠢事，把她害的，从霓虹繁华的现代都市，来到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 算了，算了，不说了，全是眼泪。 尹氏被叶欣颜安慰几句，心下畅快许多。再想想刚才，历来聪慧乖觉、不吃亏的叶欣仪从进门开始，就被女儿一步步挤兑，直至最后撵出院子。 多少年了，这个庶女优雅、贤淑、聪敏，处处占着上风。这是她第一次在她们母女面前吃瘪。 叶欣仪被叶欣颜半强制的送出晓月苑，心中异常恼怒，而且还有隐隐的失落和担忧。 她的生母虽然是妾室，但和别家妾室不一样，生母在父亲心里有着无可替代的位置。连带的，她和两个胞弟也很受父亲宠爱，在安国公府的日子过的很优渥，衣着穿戴和教养比别家豪门的嫡子嫡女丝毫不差。 可是她的庶出身份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她样样出色、样样出众，仅仅因为叶欣颜那个蠢不可及的母亲出身侯府，她天生就比叶欣颜身份低下。她不甘心。 好在叶欣颜除了出身，其它一无是处，这才能让她聊以**。 可是今天，她看见了不一样的叶欣颜。虽然叶欣颜还是那么无状、没规矩，却多了几分沉稳和胸有成竹的自信。言语虽然无礼，却极为犀利，尤其是最后那几句话，完全是站在绝对高度，以不屑的神态俯视她。 凭什么？她那样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凭什么蔑视她？ 叶欣仪面带微笑，仪态端庄的往刘姨娘的院子走去，可是手里的帕子却被她来回揉捏，已经皱的不像样子。 刘姨娘听说女儿回来国公府，正在翘首盼着。远远地看见她过来，疾走几步迎过来，母女两个说笑着，进到房里。 一进门，叶欣仪再也维持不住风轻云淡的微笑，挥手把身边的丫鬟婆子打发出去，就垮下脸来。 刘姨娘一见，忙把她让到炕上，倒了杯热茶上来，问道：“怎么了这是？不是给世子夫人见礼吗？难道她见你了？” 叶欣仪委屈的湿了眼圈，“姨娘，那叶欣颜欺人太甚。” “怎么了？她骂你了？对你动手了？”刘姨娘心里一惊，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女儿。那叶欣颜粗鄙的很，若是惹到她发疯，难保不会动手。 “她，她仗着身份，欺辱女儿。”叶欣仪委屈道。 刘姨娘稍稍放下心来，抚慰道：“她一个名声扫地、被夫家抛弃的妇人，哪里有什么身份？好了，欣怡不和那个蠢人计较，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豫远郡那个偏僻村落。没有了叶欣颜，世子夫人也就没了主心骨，就算你回来，她也没心思见你。” “可是，”叶欣仪苦恼万分，“福王妃初八在王府举办迎春宴，昨日，我跟着婆母去韩府参加宴会，福王妃特意和我说了好一阵子话，提起叶欣颜，说让我陪着她一起去王府参加宴会。” 刘姨娘微微吃惊，福王妃和女儿说话，这是好事。可是提起不在场的叶欣颜……，有可能王妃和女儿说话，就是为了谈起叶欣颜，或者让女儿督促叶欣颜一定去参加宴会。 福王妃怎么会重视叶欣颜？ 刘姨娘看着叶欣仪难看的脸色，猜到她大概碰壁了，“叶欣颜不愿和你同去？” 叶欣仪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不但不答应和我同去，还讥讽我没收到王妃的帖子，直言我只是普通朝臣的四儿媳，而她如今又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了，身份比我高很多。” 刘姨娘气愤之下，脱口而出，“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做下那等丑事，被江一凡和离出门，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叶欣仪垂泪道：“昨日王妃说话的时候，我婆母和大嫂都在场，婆母还想着借此机会交好福王府，以后夫君在仕途上也多些助力。可是叶欣颜一口就回绝了，让我怎么和婆家交代？” 刘姨娘也皱起眉头。这若是过去，说不定世子出面，压着尹氏，能让叶欣颜答应。可这两年，尹氏根本不把世子放在眼里，如今叶欣颜回来，尹氏更是不屑理会世子。这事还真不好办。 叶欣仪继续说道：“她不但不肯和我同去，还说她看见我会吓得睡不着觉。若是她对别人也这么说，就算大多数人不信，可也说不定别有用心的人会借此诋毁女儿。女儿很担心。”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六十九章 福王妃 刘姨娘想到两年前，安国公六十大寿寿宴上的事情。她们母女是借着叶欣颜的布置做的局，没留下什么把柄，可也架不住人们闲话相传。 后宅相斗那是常事，哪家都有，赢了是本事。可自己女儿一向以大度懂礼示人，若是让人知道，她谋算嫡姐的时候，完全不顾祖父六十大寿的场合和心情，完全不顾娘家家族的声誉，只怕会对她往日的品行多有质疑，婆家更是会防范甚是厌恶她。 可是谁能想到，当时叶欣颜已经到了那种地步，还能再回来，而且能得到众多人等的关注，甚至皇帝在朝廷上认可了她逃匿返家的事实。 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处想了，刘姨娘说道：“不用担心，那么丢人的事情，她巴不得没人提起，哪里会自己主动说出来？她那样说，只是吓唬你的。” 叶欣仪想了想，“那倒也是。”可是依然闷闷不乐。 “欣怡是在担心你婆母那里不好交代吗？”刘姨娘问道。 叶欣仪点点头，又摇摇头，“婆母和大嫂那里自是不好交代。可我更心烦的是叶欣颜和过去不一样了，能沉得住气，说话也犀利、有条理。娘您说，福王妃专程邀请她赴宴，是不是她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她如今真能做大事了。” 刘姨娘面露鄙夷，“就算是真的，那些事情也不应该女子去做。她一个女子，整日混迹在一帮做粗活儿的工匠苦力中间，正经人家哪里看得上她？她这样子，无论有多大本事，都是豪门世家的笑柄。” 叶欣仪还是满面忧色，“我觉得福王妃想笼络叶欣颜，没准儿福王也看好她的本事，想把她收在手下，帮福王府赚银子。若她真有本事被禹王和福王看好，国公府又有祖父给她撑腰，等她站稳脚跟，要找咱们麻烦，报复咱们母子，那可怎生是好？” 刘姨娘想起叶宏阳那天说的话，笑道：“你父亲说了，她大概被禹王殿下看中了，若是这样，她哪里敢轻易答应帮别家做事？你不能陪她去福王府也好，若是福王妃招揽她，她却不答应，反倒惹了王妃不喜欢。” 刘姨娘略略放低声音，说道：“福王殿下干练多才，谁知道以后坐上皇位的是谁，她惹到福王妃，那是她自己寻死，可不能带累了你。” 叶欣仪的眼睛闪了闪，问道：“那禹王呢？禹王若是倚重她，她不是一样能得意？” 刘姨娘笑了笑，开始剥干果盘里的花生，“她在禹王那里，只可能是外室或者王府里身份不清不白的侍婢。等到禹王殿下续娶了正妃，她这种身份就是死路一条。禹王殿下对她越是倚重、宠爱，她死得越快。” 叶欣仪一听就明白了，连忙点头附和：“对呢，最好禹王殿下能额外的重视她、宠爱她，把王妃也放在一边。这样才越招王妃嫉恨，死的也快。” 这么说着，叶欣仪心情放松下来，笑道：“正月是各府集中举办聚会的时候，说起年前运行起来的轨道马车，人们多会提她几句。若是有机会，我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到时候，有的是人往别处想。最好能快些促成她和禹王殿下的好事，让日后的禹王妃有个寻她的理由。” ………… 初八这天，尹氏和叶欣颜衣着装扮完毕，叮嘱了齐三顺和齐嘉儿两人今天跟着关禾，又去见过安国公和国公夫人，打了招呼，才乘车往福王府而去。 今天福王府不单单是宴请女眷，府门前骑马而来的宾客也不少，好在王府附近的街巷素来清净，这时更有王府的人沿路引导车辆和马匹，叶家的马车没什么阻拦的驶近王府。 王府今日大门敞开，男宾女宾各自一边往府里进去。有迎客的婆子招呼女眷车辆，听得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和大小姐来了，立即有仆妇上前，当先领着马车往二门过去。 叶欣颜在安国公府算是个另类存在，她不论和什么人来往不来往，都不可能和家族关系有牵连，所以，她之前来过福王府，倒也不觉新鲜。 尹氏母女和丫鬟在二门外设置的轿厅下车，有王府丫鬟上前行礼，引领两人往二门里走。 如今才是正月初八，气候虽然不像严冬那样寒冷，却也没彻底转暖。而福王府的花厅外面，已经搭起几张漂亮的棚子，棚子都不算大，但是作为临时在外面歇脚的场地，已经绰绰有余。 王府后院人来人往的，客人不少，却安排的极为周到，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丫鬟随时伺候。 叶欣颜跟着尹氏一路往里面走去，沿路所见宾客大都相识，有几张生面孔，听丫鬟介绍，也是前不久从地方上来京的官员或者谁家的亲戚。 叶欣颜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是在这样的场合，见到这许多似是而非的面孔，她感觉很难应对自如。 于是，她本着少说话少出错的原则，紧跟尹氏，遇到人就略带腼腆的微笑，只当她对两年前那场事情感到窘迫。即使有人探寻着和她说话，她也只是少少应对几声。 一路走来，虽然有不少人偷眼看她，却也顺顺当当的进到花厅。 有贴身伺候王妃的婆子看见两人，忙上前招呼：“世子夫人和叶大小姐来了，快请进。我们王妃刚还念叨您两位呢。” 福王妃坐在花厅主位，远远看见两人走进来，笑着对她两个人招手，笑着对身边的两位夫人说道：“我今日这面子，真的很大了。回头我要好好跟我那些姐妹们说说，瞧瞧我把谁请来？快快过来坐。” 福王妃比叶欣颜大着两三岁的样子，蛾眉秀鬓，杏眼明眸，虽然没穿朝服大妆，却也是王妃的服侍，看起来华丽庄重。 尹氏两人先给福王妃见礼，然后又给陪福王妃说话的两位夫人屈膝行礼。这两位夫人分别是相辅刘成之的夫人裴夫人，还福王妃的娘家嫂嫂田夫人。 福王妃指身边的一个高凳，对叶欣颜说道：“欣颜来这里坐，好长时间没见，让我看看你这妮子是不是真像大家说的那样长进了。” 叶欣颜看一眼尹氏，略带着羞涩惭愧的笑容，对福王妃屈膝谢座，在高凳上坐下。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七十章 不和丫头片子计较 福王妃还真拉着她的手，认真端详了她片刻，然后笑着对两位夫人说道：“看来真是京城把这妮子拘坏了，瞧瞧跑出去两年，再回来就不一样了。一眼看去，通身的大气懂事。” 两位夫人自是顺着王妃，把叶欣颜从头到脚的夸赞一通。 叶欣颜再次起身，对福王妃和两位夫人曲膝，歉然说道：“小妇人过去不懂事，让王妃和夫人门见笑了。” 福王妃对着裴老夫人和田夫人笑道：“瞧瞧，是懂事了呢。” 才说到这里，叶欣颜正努力做出满脸惭色的样子，又有嬷嬷领着客人进来。看清楚进来的客人，裴老夫人和田夫人起身相迎。 叶欣颜也顺势站起来，退到尹氏身边。 来人她也认识，是阁部首辅韩相的夫人李老夫人、长媳姜夫人和孙女韩玉芳。 众人行礼的行礼，寒暄的寒暄，各自落座、上茶之后，李老夫人看向尹氏和叶欣颜，笑着问尹氏道：“叶家老爷子的规矩多，正月都过到初八了，我才见到安国公府的人。叶老爷子这次怎么这么稀奇，应允世子夫人来赴宴了？” 尹氏忙欠身笑道：“老夫人说的是呢。我这是陪阿颜来的，若不然也还得谨慎着出门。” 李老夫人再打亮叶欣颜一番，说道：“这孩子这两年也是受苦了，不过也值。听我家老爷子说，如今叶家大小姐能干的很呢，本事更甚于男儿。” 尹氏连声客气，叶欣颜也再次起身，对着李老夫人屈膝致谢。冷不防却听姜夫人下首坐着的韩玉芳冷声说道：“叶大小姐过去行事就百无禁忌，我以为那已经是极致，没想到叶大小姐时时都能让人惊讶，如今居然混迹于下层男子中间，真真让人意外。” 叶欣颜才对李老夫人致谢，就被李老夫人的孙女怼上，完全搞不清状况。她看韩玉芳一眼，不动声色的在原位坐下，似乎韩玉芳刚才并没开过口。 尹氏略有些担心的看看她，见她果然是不动气的样子，倒也放心不少。转而笑着对姜夫人说道：“过去倒不曾注意，夫人的女儿竟然如此心直口快。” 姜夫人面色尴尬，先是严厉的瞪视韩玉芳一眼，才对着尹氏赔笑说道：“真是对不住世子夫人和大小姐，这孩子被娇惯坏了，对夫人和大小姐多有冒犯，还请看在她妾身薄面上，不要和她计较。” 叶欣颜斜了姜夫人一眼，在她没搞清楚韩玉芳为什么会这么对她之前，她倒是没打算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可是，凭什么要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很有面子吗？ 姜夫人被叶欣颜看这一眼，心里咯噔一下。叶欣颜的恶名是从她能走会跳就开始有的，她家玉芳不知道闹什么妖，惹这个煞星干什么？回头这个百无禁忌的女子真的冲动起来，玉芳不是白白吃亏吗？难道能指望自家老爷子能压得下安国公那个老狐狸？ “给叶家姐姐赔不是去。”姜夫人侧脸，冷声吩咐韩玉芳。 韩玉芳不知道在抽什么风，居然犟着性子和母亲对视一瞬，断然回头，没动窝。 把姜夫人气的竟然一时无语。这孩子虽然有时会小小的任性一下，但绝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在这样的场合如此举动，实在不符合常理。 同样觉得不符合常理的还有叶欣颜。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韩玉芳比她小四岁，今年应该十六，和她不是一个年龄档。之前她们都很少有交集的话，她离开两年，那就更没可能结怨了。 那么她这是为的什么？ 和李老夫人坐一起的裴老夫人笑着打圆场：“小孩子心性，没准儿哪件事就被她看得天大，一时转不过弯儿来也是有的。”又转向叶欣颜说道，“叶家姐儿大她几岁，这一次就让过芳姐儿，不和她计较好不好？” “好，谨遵老夫人吩咐。”叶欣颜答应得很干脆。这老太太说话还算中听，她一个小屁孩，让她一次的确没什么。 关键是，这韩玉芳中什么邪了？难道是这两年她和叶欣仪走的近，听多了她的不是？不应该啊，若是叶欣仪和当朝首辅的孙女好成这样，她得嘚瑟成什么样子？前天根本用不着在她那里受闲气。 叶欣颜困惑不已，看向尹氏。尹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叶欣颜收回眼神，看起来她娘知道些什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回去再说了。 叶欣颜这么爽快的答应，让满厅的人吃惊。叶家孙女居然真的转了性子，懂得识大体、让人了？ 众人的各种视线集中在叶欣颜身上，更让韩玉芳气恼，“谁用她让来？” “玉芳！”姜夫人斥道。今儿早上就发现这个妮子不对劲，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偏这个时候来劲了，根本不应该带她出来。 福王妃笑道：“玉芳小孩性子，一定是在房里坐着闷了，院子里有一些咱们府里工匠扎好的灯笼，预备着正月十五挂出去观赏的。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过去看看。虽然不如晚间燃起灯烛耀眼漂亮，却也能看出个大概。” 说着，先就站起身来，对尹氏说道：“我陪世子夫人去转转。”转头对田夫人说道，“大嫂带着姜夫人和芳姐儿去看看。两位老夫人就先歇着说会儿话。” 姜夫人应声站起，对着田夫人连连称谢。分开转转挺好，她也能趁着人少，说说芳姐儿。这么多贵妇看着，芳姐儿的言行若是连安国公府的大小姐都不如，岂不是贻笑大方？ 当朝讲究与民同乐，每到上元节的时候，有兴趣的府上会糊上一些新奇巧妙的灯笼，在街上选一块地方挂出去，供百姓观赏。福王妃说的灯笼就是这个用项。 叶欣颜对这个时代上元节的影响很模糊，所以看到王府花园各处悬挂的灯笼，大为惊叹古代工匠艺人的精巧手艺。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霓虹玻璃和各种机械器具，全凭匠人用竹篾彩纸扎出各种形状。缺乏各种现代器具的辅助，工匠们的巧妙手艺就发挥极致，各种形状、颜色惟妙惟肖的灯笼自不必说，单是靠灯烛热力转动的走马灯，就有好几种。 不得不说，古代贵族还是很会享受、很有品位的。灯笼精美艳丽自不必说，就是悬挂的位置，也极其讲究，往往一个转弯儿之间，就能看到一只挂在树下或者亭角的艳丽灯笼，让人行走之间极有期待感。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四百七十一章 福王妃的用意 福王妃一边走，一边对尹氏解说：“原本工匠们扎出来的灯笼是放在库房的，我昨日才想起，若是今日宴会挂在花园，让大伙儿看看，也算一景。昨日晚间，府里的管事领着人连夜赶工，才全都挂出来。” 尹氏笑着应道：“您这府里的灯笼，别说在花园是一景，就是挂到街上，福王府的灯笼都是数一数二的。每年上元节，就数福王府挂灯笼的街巷聚的人多。” 三人身后跟着丫鬟婆子，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评说，在转过一个亭子是，猛然看见不远处有几个男子，正在站在一处游廊下方，看着游廊檐下挂的十二生肖宫灯，似乎正在鉴赏。 叶欣颜瞬间脑补很多后宅的阴谋算计，可是转眼看到身边陪着的尹氏和福王妃，再看看身后、身周不远不近跟着的王府仆妇和翠柏、玖玥，不觉哑然失笑。她这是让两年前的事情吓怕了，导致神经过敏，看到什么都往阴沟里想。 福王妃指了指前方，对尹氏笑道：“原来他们也来看灯，我还以为男子对这些花哨东西不感兴趣呢。”然后探寻的看向叶欣颜，问道，“既然打了照面，就打个招呼吧，这时候避开，反倒落了下乘。欣颜觉着怎样？” 叶欣颜应道：“娘娘说的是。” 前方男子也看到她们一行人，当先一人迎上两步，笑道：“早知道你们这时来看灯笼，我们就晚些过来。没得因为看灯笼，冲撞了哪家女眷就不好。”说话的正是福王。 福王妃笑道：“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才想起这会儿过来。原本计划是吃过饭，消食的时候过来走走。不过，倒不至于冲撞了女眷，妾身叮嘱过下人，进园子的客人都有仆妇们在不远处跟着，不妨事。” 福王妃说着话，看向福王身边的两个人，笑道：“妾身以为你们男子不喜欢这些花哨东西，原来想错了呢。” 福王摇头，侧身点了点身后一个身材修长、相貌英挺年轻男子，说道：“这位是辽远郡知府沈其祥的次子沈永振，这次跟着父亲回京述职，顺道参加今年三月的会试。我闲话说起花园里挂着灯笼，沈公子对京城的灯笼很感兴趣，这不，我就陪他过来看看。” 那沈永振听福王提到他，连忙冲着福王妃躬身一礼，歉然说道：“小生沈永振参见娘娘。小生自小在北地生长，极是仰慕京城的繁华，早就听闻福王府的灯笼闻名京城。适才听殿下说起花园中就有悬挂，一时按耐不住好奇，硬是哀求殿下过来一观。叨扰娘娘和夫人、小姐了。” 另有两位中年男子也上前，给福王妃见礼。 福王妃笑着摆手道：“三位免礼。咱们府里不同于朝堂，各位随意些。沈公子也不用歉疚，听说北方民风开放，沈公子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福王妃一边说话，一边笑着示意身边跟着的尹氏和叶欣颜，“我们京城也有奇女子，在外管理事务，比男子还要厉害，当然更不在意这些繁杂小事。” 那沈永振立即向着叶欣颜看过来，惊问道：“娘娘口中的奇女子一定了不起，可是主持运营轨道马车的安国公府大小姐？” 福王妃笑着点头，“除了她，京城还有哪个敢称奇女子的？” 沈永振面呈敬佩之色，立即对着叶欣颜深深一揖，说道：“原来真是叶大小姐，小生有幸在京城见识了轨道马车那奇异的行走方式，对大小姐极为钦佩，今日得见大小姐一面，真是三生有幸，请受小生一拜。” 叶欣颜闻言，连忙低头让过，说道：“沈公子谬赞了，掌管工事的管事们年底忙碌，小妇人不过适逢其会来收个尾，其实没做多少事，当不得沈公子之言”。 她就说福王妃怎么一定要她来参加宴会，原来原因在这里。福王妃的本事也不差，王妃做的体面，还能兼职做婚介。看看这一场堪比现代的相亲场面，安排的多么自然妥帖，能当皇家王妃的女子，果然心智过人。 福王妃笑着对福王说道：“灯笼嘛，看上几个也就知道个大概了。王爷还是领几位男宾去前厅闲话，咱们大小姐虽然能干，却也是年轻女子，脸皮薄。再被你们说几句，灯笼都不好意思接着看了。” 福王冲着随行三人摆手，笑道：“听到娘娘说话了吧，咱们这是被人嫌弃了，这就走了。” 以沈永振为首的三个人连忙拱手告辞，跟着福王往前厅去了。 福王妃看着福王等人远去，才领着尹氏和叶欣颜继续往前走，口中还赞叹道：“也难怪沈公子这样推崇欣颜，我虽然没去看轨道马车如何行使，却听来往的各家女眷惊叹，都说轨道马车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听说往日好几匹马都拉不动的车子货物，一两匹马就能轻轻松松拉的奔跑如飞，既省时、省力，又平稳便捷。 咱们欣颜出去这一趟，真是值了，竟然能学得这么厉害的本事。以后都不知道哪家小子有福气，能把欣颜这等旺家的女儿娶回家门。” 尹氏连忙谦逊道：“那些事哪里是她做的，娘娘可不要这么夸她，这妮子的性格本就不稳重，可经不起夸奖。说起亲事，也真是让人忧心。您也知道欣颜以往那些事，就算她如今再能干，也不是豪门大家的称心媳妇。她的终身，真是让我这当娘的操碎了心，若是她再嫁的不如意，那可就是要我们母女的命了。” 所以王府娘娘您就不要插手了，没得最后落埋怨。 福王妃沉吟着点头：“世子夫人说的不错，事关欣颜的终身，是得谨慎对待。不过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欣颜如今懂事大度，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咱们总要寻个称心的郎君和婆家才行。” 叶欣颜的眼睛在福王妃和尹氏之间转了几圈，这是什么情况？当着她的面说她的终身，这么不讲究吗？ 福王妃大概也觉着不对，笑着岔开话题：“欣颜虽然是做过大事的，但终究是个年轻女子。好了，不说这些了，这边走，那边的几个花灯别具特色，色彩艳丽、极为耀眼，咱们过去看看。”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七十二章 我还是早些回去吧 之后，福王妃不再提叶欣颜的亲事，继续领着尹氏母女把园子逛完，不时的给两人介绍花园各处在春夏秋季时的盛景。 叶欣颜对灯笼的兴趣不减，可尹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没走多大一会儿，几人就从园子里转出来。 不知是不是韩玉芳一行人对没燃起灯烛的灯笼不感兴趣，福王妃三人进到花厅的时候，田夫人一行人已经坐在花厅，看起来回来有一阵子了。 田夫人正和姜夫人等几个中年贵妇坐在一处喝茶说笑。韩玉芳则和相识的小姐妹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谈论什么。看见叶欣颜进来，敌意不减，说话的当口还不忘狠狠瞪她一眼。 把叶欣颜瞪的更觉莫名其妙，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福王妃当然看见韩玉芳的那个白眼，笑着对叶欣颜低语道：“欣颜你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哪里得罪了人家小姑娘。人家小姑娘一直都是活泼开朗的性格，嫌少和人记仇作对，没准儿真是你做错了事情。” 叶欣颜哦了一声，撇嘴道：“也没准儿是韩姑娘自己有什么心思没转开，误会了小妇人。这也是有可能的。” 福王妃笑道：“你这次回来，没怎么在后宅露面，虽然很多人说叶大小姐现在性子变得温婉大方，但也有说你依旧泼辣、不让人。如今看来，欣颜你还是不肯吃亏的嘛。这样也好，有个爽利的性格，有话说在明处，相处起来倒也让人感觉舒服。” 然后又转向尹氏，“世子夫人得好好管教欣颜，以后说话可不要总把小妇人的自称挂在嘴上。咱们欣颜年纪还轻，如今在安国公府待嫁，还有大好的将来，可不是打算以妇人身份过余下日子的。” 尹氏连声称是，看向福王妃的眼中也多了些发自内心的感激。 这趟花园之行，福王妃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同厅里厅外的客人打过招呼，就心情舒畅的坐回主位，和几个身份贵重的夫人闲话聊天。 之后，福王妃全程都把叶欣颜带在身边，甚至在宴席上，叶欣颜的位置都里福王妃很近，对她态度亲切中透着熟络，让今天参加迎春宴的不少人大感惊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叶家大小姐和福王妃如此热络了。 隔着两张桌子的韩玉芳，更是恨恨的瞪着叶欣颜的背影，气的几乎要哭出来。 其中也有李老夫人和裴老夫人这样的人，神色不变，心下却了然。看来叶大小姐真的有出息了，已经能让福王这样的人兴起笼络之心。 宴席中间，上了一道用乳酪做的菜品。 众人品味菜肴口味，感叹京城新兴的稀罕食材味道醇厚时，福王妃适时的提起乳酪，说起叶欣颜在豫远郡着手经营的乳牛场和乳制品行，对她这两年所做事情大加赞赏。似乎叶欣颜根本不存在逃离安国公府的行径，而是领了份差事，去外面开拓事业去了。 叶欣颜在席间的位置很靠前，和福王妃中间只隔着裴老夫人一人。福王妃的赞誉，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莫大的荣耀，却让叶欣颜极其不自在。她不时需要作出一副不好意思或者羞涩的表情，来回应福王妃的话语。 好在人家福王妃也是懂饮食礼仪的，不多的几句话，就把福王府要向众人表达的意思说清楚，似乎叶欣颜已经是福王府罩着的人了。 饭后，叶欣颜又陪着福王妃，听女优说了几段书，打了几把叶子牌。几近申时，福王府的宴会才算结束。 安国公府一向不参与派系，尹氏和叶欣颜去福王府参见宴会，回来得和安国公报备一下。尹氏自己去国公夫人的房里打个照面儿，叶欣颜则去向安国公交差。 安国公听叶欣颜转述了福王府之行，也不避讳叶欣颜，直接说道：“看来福王是想通过联姻，让福王一系的官员子弟娶你，让你以后为他所用。” 叶欣颜扯了扯嘴角，照这么看，福王应该是很用心的打听过她知道她不是虚有其名，所以才会做这些事情。那辽远郡知府的公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能考取举人，来京城参加会试，也算个才俊之士。让人家娶她这样一个名声不堪的和离妇，实在委屈。 “为了笼络一个管事，就让人家翩翩公子浪费青春，就算那沈知府是福王一系的官员，这种事情也是不好做的吧。” 安国公笑着摇头，面带得色，“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对于一个等待兴盛的家族来说，与你现在的才能本事相比，那些传闻根本不值一提。你这才刚回来一个多月，许多世家大族对你还不甚了解，若是把你这两年做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上门求娶你的人多的是。” 这……是值得得意的事情吗？ 叶欣颜面色不佳，悻悻的看着安国公，说道：“祖父，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孙女实在是不堪其烦，年也过完了，我还是快些回豫远郡吧。我又不是谁家的下人仆从，干吗要给人家做免费的劳力。 您是知道的，我给禹王殿下做事，那都是做一样、赚一样的工钱的。如果真嫁给哪家，孙女终其一生，只能无偿给人做白工赚银子了。与其给别家做事，孙女还不如留在自家，给自己家做事，赚得一世富豪。”起码赚来的银子是自己的，真嫁给福王势力的什么下属，她这一生就是给福王赚家当了。 安国公出奇的没有反对叶欣颜说的话，竟然还点了点头，“你说的到也不错。不过怎么也得出了正月再安排行程，我会多安排几个家人护卫，和你一同去往清远县。祖父这里先跟你说好了，你最多在豫远郡呆一年，把手里的事情料理清楚，就回来罢。你的根基和能发挥的作用，还得是在京城。” 什么发挥的作用在京城？叶欣颜反驳道：“祖父，孙女如今做的是乳牛场和乳制品行，在京城才不好发挥特长好不好。” 安国公意味不明地呵呵笑了两声，“那也是先回来再说。你总不会守着清远县那么个小县城，为着两个小生意，就耗费你的一生吧。” 叶欣颜狐疑地多看了老爷子两眼，她怎么觉着，老头子这笑声里面，隐藏着许多意味不明的意思？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七十三章 需要别人带累吗 从安国公的书房出来，叶欣颜往尹氏院子里去，去问韩家那个小姑娘到底抽什么风，干嘛对她横叨叨的。 尹氏正在自己房里喝茶，叶欣颜一进门，先问黄嬷嬷：“齐嘉和三顺回来了么？” 黄嬷嬷笑道：“没呢。前晌，关爷领着两个哥儿和玖华出去逛庙会，说是遇到了禹王殿下，午饭是和殿下一起，在庙会的小摊上吃的。回府后，就在前院和几个护卫一起玩儿，顾不上回来，看晚饭时分吧。” “碰到禹王殿下？”瑾融那么闲吗？居然会去逛逛庙会，还在庙会的小摊上吃午饭。 这午饭的质量……各种小吃？正月初八这么热闹的日子，她却在福王府耗了一天，误了品尝各种小吃品尝到饱的机会。 尹氏大概看出她女儿有咽口水的迹象，笑着说道：“先把外衣脱了炕上坐。是不是午饭没吃舒坦？厨房正烤着酥饼呢，金嬷嬷还熬了奶茶，马上就能端上来。” 翠竹和玖月帮着叶欣颜把外衣脱掉。她一上炕就挨在尹氏身边，问道：“韩府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像和我有多大仇似得。娘您不是知道？” 房里没有外人，尹氏也没避讳什么，“前年，你离开国公府没多久，禹王殿下就恳求皇上，说在京城呆的太闷，想去封地走走。” 叶欣颜点点头，那时，大概就是江一凡被拿掉给事中的官职，外放到清远县任职的时候。 “皇上应允此事之后。韩府的韩玉芳不顾规矩、不顾世人的眼光，整日追着、堵着禹王殿下，询问殿下为什么要离京，什么时候回来。人们就传言，说韩丞相的孙女倾心禹王殿下。” 叶欣颜难以置信的看着尹氏，瑾融惹得烂桃花，居然迁怒到她的身上？和她有关系吗？大家应该都知道，她的名声那么差、处境那么艰难，所以才会以堂堂安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给瑾融当管事做工。 她点点头，“也是哦，禹王殿下如今的身份，对于未婚女子来说，的确炙手可热。可是这和我有关系吗？我这身份，哪有可能觊觎皇子，韩相的孙女，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 再想想韩玉芳做的事情，即使是追求真爱，可是世代不对吧？ 叶欣颜愤愤不平的说道，“为什么我不过和人家拌几句嘴，吵几次架，名声就坏成那样？人家韩玉芳明目张胆的追求如意郎君，却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是什么道理，欺负人吗？” 尹氏张了张嘴，把顺着女儿抱怨的话咽了回去，用哄劝的语气说道：“人家韩小姐只是自己喜欢禹王殿下，追着殿下多问几句话而已，少女思春，人之常情。阿颜你总是和人打架、吵嘴，那是得罪人呢。再遇到你有些别的什么事情，人家怎么会往好处说你、想你？” 额。叶欣颜目光在尹氏和黄嬷嬷、金嬷嬷等人面上转了转，再想想原主的壮举，那是寻死觅活要强行嫁给见过一次面的如意郎君，还真的和人家韩玉芳没法比。 算了，摊上原主这样的前身，认了吧。 她再回想在福王府遇到韩玉芳的前前后后，问尹氏：“福王妃当时说，让我好好想想哪里得罪韩玉芳了。她是不是在提醒我，韩大小姐倾心禹王殿下，让我知难而退？” 尹氏沉默片刻，并没有直接回答叶欣颜的问话，而是安抚道：“阿颜不要往心里去。福王妃她想错了咱们，王府的深宅大院，咱们不稀罕去，可不是咱们比不过韩大小姐。” 叶欣颜倒是不在意这个，别说是现在，就是过去，原主还是好好的一个闺阁女子时，她也比不过人家韩玉芳。但是王府的深宅大院，她不稀罕去，却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叶欣颜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她一个一心一意、规规矩矩给主家打工的管事，却因为瑾融惹的烂桃花，遭此无妄之灾。不知她能不能向瑾融讨些利息？ ………… 瑾融这里一听说福王妃很郑重的邀请叶欣颜去福王府赴宴，心里就莫大的不自在。第一时间就安排人打听，福王府的迎春宴都请了些什么人。 然后，一个很突兀的人出现在瑾融的视线里。 “沈其祥带着次子去了福王府？”瑾融坐在禹王府卧房外间的椅子上，问万言，“参加福王府迎春宴的士子很多吗？” 万言回道：“倒是有几个士子，但都是很有名望，风仪俱佳人物。举人功名、没什么名气的，只有沈永振一人。” 瑾融脸色阴沉，“这几天，尹啸成的夫人还在打听，有哪家府上的公子没有定亲吗？” 万言躬身答道：“的确在打听，但是都是闲谈之间的随意询问，没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万言思量片刻，安慰道，“老奴觉得六爷不必太过忧心，叶大小姐岂是能让人随便左右自己终身大事的人？这些人也只不过动动心思而已，在大小姐那里是行不通的。” 瑾融是真的很忧心：“不管怎么说，叶子的年龄摆在那里，终身大事急需解决。”偏偏他的身份不能对叶子做出些什么，他还得隐藏的好一些。若是不查之下，被人知晓他对叶子的心思，不但父皇那里通不过，说不定还会给叶子招来祸端。 瑾融暗叹一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吩咐道：“先让人把姓沈的小子盯住了，顺便儿好好打听打听他的人品和私德。他娶到娶不到叶子还是其次，若是被一个没品行的家伙和叶子有了瓜葛，白白让叶子受他牵连，带累了名声。” 在房间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站立的弘知，用心的把眼睛望向屋顶。六爷这话说的，叶大小姐的名声需要别人带累吗？人家早就把自己的名声搞得只能带累别人的程度了。 叶欣颜虽然在轨道马车的运作上出了些风头，但是日常交往却低调的很。从腊月初回到京城，直到正月初七，除了外公钟勇侯府上，没在其他任何人的府上露过面。 可是正月初八这天，福王府这一趟赴宴，让她正式出现在京城女眷的社交圈子里。 福王妃上待叶家大小姐的消息不胫而走，于是，各府邀请叶大小姐上门参加各种花会、诗会、手帕会的帖子，一张接一张的送往安国公府。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不要出现疏漏 福王和福王妃做事向来谨慎，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对待一个有争议的女子。这个不大不小的风向标，让一些京城官员嗅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尹氏母女初八去福王府赴宴，到初十半前晌，叶欣颜已经收到了六张帖子。有内阁次辅刘成之刘家举办的诗会，有靖远侯府徐家举办的游园宴会，还有吏部侍郎儿媳邀请京城年轻女子的品茶会……，不一而足。 对于叶欣颜来说，不管她在京城女眷的交往圈子里处于何等位置，她都没打算在这个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她这次回来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替金嬷嬷挡灾的。至于运营轨道马车和身份得到认同，那都是意外之喜。 还有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她就要离开京城，再次回到清河村。她当然不会把这点时间耗费在和一群无聊贵妇打交道上，更不要说，别看这些贵妇、贵女做不来什么正经事，可若是下个绊子、坏个事，那手段，可是高超的很。 而且过了初八，京城的各家买卖字号陆续开业，轨道马车更是在初八当天运营。 经过年前的试运营，再经过大年近十天停运的发酵，初八早上，三辆不同规格的马车驶近起始站牌，就又是一轮开业盛况，热闹程度不亚于试运营开业那天。 虽然禹王府的管事已经接手轨道车行的管理，可是轨道马车运营时间较短，依然处于试运营阶段，虽然没发生大的故障，但小毛病还是有的。叶欣颜拿了人家禹王殿下两千两银子的运营工钱，就算不用她按时按点上工，时常过来巡视还是很有必要。 尹氏的点心楼生意一直很好，早就有人询问点心楼的开业时间。过了初八，点心楼也要开门营业。 叶欣颜作为尹氏疼爱的女儿，年前一直没机会看看母亲经营的生意，这时有了空挡，多光顾几次老妈的生意，盛情赞誉老妈的能力和点心楼的美味，是她这个当女儿义不容辞的责任。 所以，她哪有有时间，参加哪些无聊的宴会？ 安国公也没让她在这上面耗费心思。所有帖子，不论送帖子的是丫鬟还是婆子，一律由连贵接待。推辞的理由很简单，自家大小姐还担着差事，不日就要再次返回豫远郡，如今正在紧张的准备行程，实在没时间去府上叨扰。 这个消息消息一经说出，再次让京城人士大跌下巴。前年，叶大小姐是面对无法解决的困局，无奈之下，才仓皇逃离京城。如今，有了如此的大好局面，她竟然还要再次回豫远郡，回那个偏僻的小村落……，难道京城不够繁华？不够富贵？她的身份不够高？受到的赞誉不够多？ 担着差使？这也能算理由？安国公府的大小姐，既然已经恢复身份，还用得着担那什么劳什子差事吗？她若是不愿意，就是禹王殿下也没道理强迫一个女子出来做事吧？ ………… 福王和福王妃坐在布置简洁、却格调温馨的起居室外间榻上。 福王沉吟着，和福王妃说道：“沈永振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对于和离归家的叶欣颜来说，是上上之选。最大的麻烦是沈其祥的夫人没在京城，子女的亲事都是妇道人家张罗，沈其祥作为父亲，实在不好出面和媒婆商量媒聘亲事。如果让叶欣颜回到清河县，那里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江一凡，变数实在太多。” 福王妃对福王如此重视叶欣颜，还是感到不解，“叶欣颜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本事再大只怕也有限，用的着在她身上花这么大功夫吗？” 福王没有就叶欣颜的作用对王妃多做解释，只是安抚的握着她的手，说道：“咱们只是把能笼络的人都笼络在手里，以作万全。尹家不是在打听哪家有没定亲的公子吗？你找人给孙夫人渗个话。 若是尹家看好沈永振，两家先交换信物、做个口头约定也是可以的。叶欣颜能因为这个事情滞留京城，那就更好了。既然安国公府传出来的话，说叶欣颜不日即将离开京城，想来时间不会很长。事不宜迟，有劳王妃这就安排人给孙夫人带话。” 福王安顿了王妃，就转去前院，和幕僚及王府的主簿商议。 福王府前厅，幕僚刘裕和王府主簿史东已经等在那里。福王一坐下，就问史东道：“安排接触董博林的人有消息吗？” 史东答道：“有，董博林说他关于轨道运输的想法和所知，已经全部写在交往阁部的条陈上。至于其它，他说，他只怕还不如京城那些修建轨道的管事和工匠清楚。” 福王皱了皱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董博林交给朝廷的条陈他粗略看过，上面关于轨道运输的书写描述也算详细，对于一个靠科举走上仕途的官员来说，能把工程上的事情阐述的这么清楚，已经不容易。至于做工细节，的确还是懂行的工匠和管事更清楚明了。 “那就派人仔细探寻，修建京城轨道马车的管事和工匠，有特别出色的，想办法招揽回来。先给些别的杂事做，等朝廷正式启动轨道运输时，这些匠人就能派上大用场。”福王吩咐道。 史东点头应下，福王又问刘裕：“沈其祥有没有说他夫人什么时候能到？如果轨道马车和轨道运输真是叶欣颜的幕后主理，这个女人就非常关键。” 刘裕答道：“沈其祥的夫人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半个月能够到达。” 福王点头道：“为着保险，让他派人沿着来路迎一迎，尽快来京，把叶欣颜再嫁敲定下来。叶欣颜的事情不容轻视，不但是轨道运输，想来其他事务她也极具才能。齐友年年逾六十，和她相识，才又把营造行做起来，而且技艺手法极是精进，这绝不是他一个老人能做到的。” 福王再安排史东道：“暗地里让人把董博林交到阁部的条陈抄录一份，找擅长工事的人着手筹划。轨道运输是个大事，开始着手工程的人事非常重要，如果起始工程顺利，朝廷大范围铺设运输轨道，就会用这些人做班底。整个工程做下来，能带出一大批官员和能吏。这是个绝好的提拔、任用人手的机会，趁太子一方还没醒悟，咱们把事情做在前面。” “还有沈永振，虽然他没有纨绔子弟的那些不良嗜好，这段时间也要谨慎行事。不要我们做这许多事情，最后在他这里出现疏漏。”福王再次叮嘱刘裕。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七十五章 满意的亲事 尹啸成作为曾经驻守北疆的军事将领，对沈其祥有些了解。他一听夫人说到这个人选，先就认可了八分。 沈家的家世简单，沈其祥为官也算清正，想来家教也差不到哪里。既然沈其祥的公子仰慕外甥女的见识和聪灵，而沈其祥的夫人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足见沈家很重视欣颜。 趁着沈其祥夫人没到的这段时间，他也可以找人好好打听一下，沈家这个次子的人品如何。若是确定这是个好人选，再和小妹商量着定下来。 叶欣颜不操那许多闲心，只是一味的做自己的事情。全然不知，福王府见到的那个年轻男子，并没有通过安国公府，而是在别的地方绕了一个弯子，正在接近她的终身大事的决断中心。 沈永振的父亲在辽远镇辗转为官十几年，一路从一个小小的县，做到如今的四品大员。不论当知县还是知府，在父亲任职的地方上，他们兄弟三人的身份不低，但没有那些恶霸衙内的不良行径。 尤其是沈永振，在读书的天份上更胜两个兄弟。虽然他读书读得好，可他的先生说年少易伤，一直压着他，直到十八岁才参加府试、院试，一举考中秀才、举人。虽然举人的名次不太靠前，可是这么年轻就能考中举人，那是很少见的。 由于他中举的名次不佳，沈永振又在家苦读三年。直到去年年底，先生放了话，他才跟随父亲来京，参加来年春季的会试。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人称道的少年英才，沈永振没有才子的情况高傲，而是性格舒朗温和，待人和气。他虽然没有成亲，却没什么花名，除了家里的安排两个通房，从来不在外面沾花惹草。 在辽远郡，沈其祥府上的二公子，是各家府上给自家孩子树立的好榜样。 沈其祥夫妇并不急于给次子张罗婚事，只要孩子有出息，这次顺利考取进士，再有沈其祥这个任期已满、正在等待升职的父亲帮衬，不愁没有好前程。就算年龄大些，照样能找到合心意的亲家。 果然，这次来京城赴考，还没等到进士及第，离着开考还有些日子，就有一门合适的亲事找上来。 对于福王殿下和父亲安排的亲事，沈永振自己也非常满意，他自觉凭他的人品才学，完全配得上叶家大小姐。叶大小姐身份虽高，终究是再嫁之妇，而他品学兼优，娶的是原配妻子。 就算父亲不叮嘱，他也没有什么地方让人诟病。但这样一门好亲事，谨慎一些还是好的。所以，这些天沈永振的言行格外注意，就连进京应试的学子之间的文会，他也不怎么参加了。 在亲是定下来之前，少和人接触，就能少些口舌纠纷，只当闭门读书了。 好在他也不闷，这些日子认识了几个谈的来的朋友，日常讨论学识文章，也颇有进益。 这天闲来无事，他的好友白敬堂和肖成找他出去小酌。白敬堂和肖成的家世都不错，为了避开过年之后大批进京赶考的举子，他们提前赶到京城，各自租了一个靠近考场的小院。 三人在最近的一次文会上相识，一经交谈，感觉意气相投，来往逐渐多起来。 三人的家世都不错，不在乎那几个银子。三人略作商议，选了在京城甚是闻名的鸿恩阁。 在鸿恩阁一个位置不错的雅间坐定，点了几个小菜，两壶好酒。三人一边小酌，一边讨论此次科考的主考官、文风、策论命题。 酒至半酣，话题渐渐转到过年前后京城的变化，街市格局变得平整明朗，比去年年底好了不知多少，俨然有了盛都的繁华气象。 然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开口，他们低声说起沈永振的亲事。 白敬堂年龄稍大一点，他举起拿起酒杯，对着沈永振举了一下，口齿有些含糊的说道：“兄台真是好运气，不但家世好，学问更佳，没想到好运气也分外眷顾兄台。” 白敬堂虽然看着喝多了点儿，但还知道深浅，他压低声音才继续说道。“安国公这门亲事，别说叶大小姐有那等本事，就冲着安国公府的家世，也是完全值得的。” 沈永振也有些微醺，颇有些得意的应道：“白兄这话说的也不全对。在下是听闻叶大小姐这两年在外面吃了些苦，性子变得沉稳大方，而且日前见过之后，果然如传言那样沉静从容，才敢倾心。若是叶大小姐还像之前那样……，在下却是不敢娶的。” 白敬堂举杯和沈永振碰了一下，附和道：“兄台这话说得对，娶妻当娶贤，家世好一些那是锦上添花。若是女子没有好品性脾气，家世再好，也是消受不起的，没的最后还带累了自己的自孙。” 沈永振很是感触的说道：“不满两位说，在下对这门亲事极是满意。叶大小姐能干，性子也温婉知礼，而且还有那么好的家世。能娶到这样的妻子，在下于愿足矣。” 肖成的年纪比白敬堂两人小，他们两人说话，肖成一直没机会插言。这时听到沈永振对亲事这么满意，犹豫再三，还是说了自己的看法：“两位兄台，小弟觉得，娶妻首要看重自己的心意，还是两情相悦才好。若是事事都品评衡量再三，那还是结发夫妻，还能两情相悦吗？” 白敬亭连着碰了好几杯，这时已经显出明显的醉意。他指着肖成笑道：“什么结发夫妻？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哥哥今日就给你说说。那结发夫妻……不过是老学究们专门骗年轻人，或者是无奈之下，自欺欺人的说法。试问哪个男子不喜欢年轻美丽的女子，却去爱恋那鸡皮鹤发的黄脸婆？” 肖成小心的看了沈永振一眼，低声说道：“可是我觉得，叶家女子之前有那样的恶名，而且和离过，着实配不上沈兄。把那样一个女子奉为结发正妻，沈兄岂不是太委屈自己了？依着沈兄的才学家世，当娶一个情投意合、学识品行俱佳的才女为妻才好。” 白敬堂的手一挥：“贤弟有没有听过，贫贱夫妻百事衰这句话。大丈夫，还得有前程、有富贵，才能再说其他。连将来都没有的男子，就算有千娇百媚、娇滴滴，风评绝佳的妻子，又怎能称得上堂堂大丈夫。”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七十六章 隔墙有耳 白敬堂一边说着话，一边还用手肘碰了碰沈永振，问道：“兄台，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咱们也不是只想攀着岳家吃软饭，咱只是不想把自己的才学本事埋没了而已。而且叶大小姐除了曾经和离，其他方面都是绝好。就像那轨道马车，整个大夏朝能挑出几个男子，能把这事做的这么利落？还有那京城权势豪门追捧的食材乳酪，赚了多少银子？哪家娶进这样的媳妇，家世想不兴盛都不行。” 肖成依然不赞同，执意坚持自己的观点：“娶妻子不是应该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吗？若是不喜欢，成亲之后日日对着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这日子可怎么过？” 白敬堂哑然，和沈永振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明白。 沈永振忍不住问道：“肖贤弟，咱们相识也有些时日了，兄长我冒昧问一句，看着你的家世也不错，难道你的祖父和父亲、叔伯没有妾室吗？” 肖成看向两人，眼神清澈坦然，说道：“我祖母说了，妾室是乱家之源。” 白敬堂立即就笑出声。 沈永振笑着回道：“这世上富豪人家有多少，又有几个男子没有妾室？也没见有几家乱了。只要男人自己立得起来、当的起家长，妻子和妾室哪有本事作乱。” “如今是沈兄娶妻，只要沈兄满意，我等自然要给沈兄道喜。只是，我接受不了我儿女的母亲曾经是别人的妻子。”肖成摇了摇头，开始低头喝酒，不再说话。 沈永振看看白敬堂，白敬堂对他摊了摊手，看起来很是无语。 沈永振看着肖成，摇摇头，然后再摇摇头，终于忍不住，说道：“我说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儿呢，谁说你的孩子就一定会是你妻子生的？” 肖成从酒杯上抬起头来，默默的看了看沈永振，满眼都是困惑，却没吱声。 沈永振看着肖成的神情，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而且，他也忍受不了肖成轻视他的眼力和选择：“你说你这举人是怎么考出来的？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你想让谁诞下你的子嗣，那还不是由你的吗？天底下的美好女子那么多，你看上哪个和你情投意合的女子，只管抬进家门宠爱，和她延续你的血脉，又有哪个管得了你？” 安国公世子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人家只宠爱妾室，所以，世子的血脉就是由世子和他的宠妾来延续的，以后的安国公府也是由世子和宠妾的血脉来继承。只不过，安国公世子太蠢，居然宠爱了那样一个低贱女子，生的孩子也上不得台面。 肖成原本困惑的眼睛里闪出些亮色，似乎带着几分了然，还带着几分讶异。 沈永振看到肖成的神色，心里多了一份得意，更加压低声音说道：“你没听说吗？叶大小姐是禹王殿下属意的女子，兄长能把她娶回家去，那是兄长我的福气。” 至于禹王会怎么想，那又有什么关系？他是替福王做事的，妻子以后也要打理福王的产业。相比位高权重的福王殿下，禹王一个闲散王子，实在没什么伤害力。 尹啸成坐在无人的雅间，看着满桌基本上没动的饭菜，脸色前所未有的难堪。 前面沈永振这个混账说只和情投意合的女子延续血脉的时候，他就想起自家小妹在叶宏阳那里所受遭遇，心里就已经怒极。可是听闻最后这句话，他甚至已经不会发火了，这个渣滓，根本就没打算把欣颜当妻子尊重。 尹啸成心里动的念头只是一瞬间，沈永振对着肖成的得意眼色还没收起，耳边就是一声爆响，雅间的门随着声音飞出来，飞溅起的碎屑跟着已经散架的门扇一起往屋里拍过来。 沈永振、白敬堂三人的长随小厮大叫着飞扑上来，有拉着自家主子躲避的，也有扑在主子身前遮挡的，桌凳杯盘被带得四下倾倒，场面混乱不已。 三个主子里面，就数沈永振的声音最大，他和两个小厮做一堆摔倒在屋角，一个小厮还压在他的身上，却挡不住他的喝骂。 沈永振一边推着小厮，一边喝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京城撒野！赶快去！找酒楼的掌柜，把门堵住，去给巡城御史报信，不要让他跑了。” 可是，偌大的酒楼，除了他们这个雅间，其他地方安静的很，雅间这么大的动静，门都被踢碎了，可是酒楼的过道里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尹啸成一声不吭的站在屋子中央，看着滚地葫芦一样的几个人相互扶持着，歪歪斜斜的从地上爬起来。 沈永振的小厮已经奔向门口，却被尹啸成一把拎着脖领子，扔回到沈永振面前。沈永振也是在这时，才认出面前脸色平静，眼神却异常冰冷的人，是曾经镇守北疆边陲的镇国将军，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镇国将军和叶家有关系，是叶大小姐的亲舅舅。 短短几息时间，沈永振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的衣裳。他不住的用眼角偷瞄着尹啸成，想从尹啸成的面色上判断，他们说的话，被尹啸成听去了多少。他们提起叶大小姐的时候，都是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尹啸成在哪里？他理应听不到的。 没容他多瞄几眼，尹啸成冷冷的看向白敬堂和肖成，声音低沉的喝道：“滚！” 白敬堂和肖成应声哆嗦了一下，迟疑的看着沈永振，白敬堂哆哆嗦嗦的说道：“这位大爷，不知我们那里得罪了大爷您，我们给您赔不是，赔银子也行，我们一起……” 没等他说完，尹啸成上前两步，一手一个把两人抓起来，甩手扔出雅间。门外两边转出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一人一个，把两人往走廊外再丢一次。 两人的小厮跟着奔过去相扶。 接着，雅间里传出沈永振的惨叫。 白敬堂和肖成在走廊尽头爬起来，对视一眼，抹了一把汗。原来弘武小爷说他们得陪着挨一顿打，是吓唬他两个的。 虽然那位镇远将军把他们两人扔出来了，可是弘武小爷说了，不让漏出破绽，所以他们还不能走。 两人把扶着他们的小厮推开，壮着胆子，听着沈永振一声比一声凄惨的嚎叫，往雅间门前凑过去。 两个壮汉冷眼看着他们，在他们蹭到雅间门口时，冷哼一声，眼里露出凶光。两人连忙往后缩了缩。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不知死活 白敬堂两人刚缩回头，就听屋里尹啸成响起的声音：“回去告诉你们沈大人，想升官儿、想晋身都没错，得凭自己的本事。居然想着靠一个女子上位，亏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朝廷官员，简直枉为男儿。” 随着话音落下，尹啸成阴着脸从雅间出来。而他身后的房间里，沈永振的叫声依然在继续，还伴随着沈永振小厮的哭喊。 尹啸成冷冷的扫一眼白敬堂、肖成和他们身旁的小厮，冷哼一声，转身沿着过道往外走去。 守在门边的两个大汉用阴冷的眼神警告的盯了白敬堂主仆几人一眼，才大步跟上去。走到过道出口，又有两个汉子闪出来，和两个守门的大汉会合一起，跟在尹肖城身后，消失在白敬堂等人的视线里。 两人忙抬脚往雅间冲进去。而这时，鸿恩阁的掌柜和伙计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过道尽头，往雅间过来。 不过很短的时间，沈永振已经被揍得毫无形状的蜷在地上，除了浑身颤抖，其他一下也动弹不得。白敬堂两人冲到沈永振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手刚碰到他的身体，沈永振本来弱下来的嚎叫，就再次杀猪般的响起。 吓得两人连忙缩手，带着疑惑看向沈永振的两个小厮，才奇异的发现沈永振的两个小厮居然好好的，虽然一个半边面孔肿胀不堪，另一个走路有点瘸，可行动不受限制。 肖成忙再看沈永振。沈永振从外观上看也还好，除了面色惨白，满头满脸渗着冷汗，没带什么伤痕。而那蜷缩的身体上不断的颤抖，却显示沈永振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这……这可怎么办？”肖成颤着声音，问白敬堂。 白敬堂也没办法，一眼看到缩手缩脚进来的掌柜和两个伙计，厉声喝道：“你这奸猾店家，你家酒楼出现恶徒行凶，尔等不但躲着不出来阻止，也不见你们报去巡城司。我要去衙门状告你这酒楼和恶徒串通行凶。” 掌柜躬身，陪着小心解释道：“小店多有不是，小人给您几位赔不是了。实在不是小人不来阻止，而是客人警告过，是几位着紧这件事，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小人护着几位公子的颜面。” 开什么玩笑？将军时常光顾他这酒楼，什么时候仗势欺人过？您几位公子挨揍，不是，是蜷在地上的这位公子挨揍，自然有他挨揍的理由，别说将军使人递了话，就是什么也不说，他也不会上前阻拦。 白敬堂见掌柜言语神态恭敬小心，可是却没多少担忧害怕，和肖成对视一眼，好似才想起来似得，低声问道：“我刚才听沈兄喊过什么将军，难道那凶徒是个将军？” 肖成并不答话，而是对掌柜说道：“不管怎样，沈公子也是在你这酒楼受伤，总得回家医病。可是公子他如今动弹不得，掌柜你看怎么办？” 掌柜连忙躬身，“小的已经让人去找担架了。” 白敬堂、肖成和沈永振的小厮，七手八脚的把动弹不得、连哀嚎声音都弱下来的沈永振，送往沈其祥的临时住处。 沈其祥看到儿子被人抬回来，初时只是吓了一跳，紧接着看到儿子的脸色和不时地痉挛，连话都说不出来，才知道儿子伤的很重。 一时间，顾不上询问原因，沈其祥连忙派人去找郎中。把半昏迷的儿子放在榻上，沈其祥焦急地在地上踱来踱去，一眼瞥见白敬亭和肖成两人，才想起询问原由。 白敬亭扫一眼扫一眼沈永振的小厮，抢先开口，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复述一遍。 沈其祥越听面色越惨淡，尤其听到儿子后来说的那几句话，心下更是暗骂儿子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竟然敢说出这种话。听见尹啸成最后那几句警告，更是满脸羞惭和恼怒。 这下完了，本来还想着和安国公府结亲，对他们父子来说，是个意想不到的极大助力。而未来的儿媳若是能给福王掌管产业，那也是一个通天的路子。没想到一向称沉稳的儿子会把事情搞砸了。 儿子说这些犯忌讳的话已经很罕见，而好死不死的，还能让尹啸成听到，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巧的事情吗？ 沈其祥狐疑的眼光看向白敬堂二人，“两位贤侄和永振今日小酌，是临时起意，还是提前说好了的？” 白敬堂听得问话不对，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小生和肖贤弟在一场文会上遇上，见沈公子没在，甚觉无趣，才临时起意，从文会告辞，来找沈公子小酌。” 站在白敬堂身边的肖成也知道事情不能含糊，连忙苦着脸附和：“沈大人，我们真的是临时起意，文会和酒楼的人都能作证。沈兄醒来，您问过沈兄就能知道。” 沈其祥的眼睛在白敬堂和肖成的脸上划过，再看看两人的随从，看不出任何异常。这两个人也的确是这次进京赶考的举子。 即使这样，沈其祥面上的阴沉和憎恶也没丝毫减少，若是没这两个人找永振出去，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沈其祥再看看床榻上痛苦痉挛的儿子，再次把焦灼的视线移到院子里，儿子的伤势还不知怎样，而亲事则肯定是不成了。他和尹啸成打了多年的交道，对尹啸成的脾气秉性很了解，在这种情况下，说亲已经没一点儿可能。 和安国公府的亲事不成，他沈其祥还可以谋求别的手段，或者凭自己的才干慢慢熬资历。可是误了福王的大事，他可怎么交代？遭到福王厌弃，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果然就是祸从口出，儿子的这种心思他知道，也赞成，可这种想法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只要这个话不说出来，叶家女子即使一生无子我无女，儿子却依然对她不离不弃，和她相敬如宾。就这样过一辈子，没准还是一段佳话。 无论从从哪方面来讲，都是绝好的一门亲，就这么没了。 沈其祥千思万想，唯独没想过找镇国将军的麻烦。 即使忠勇侯和镇国将军品级很高，但若是他们无缘无故，把儿子打成这样，他也断然不会放过。 然而今日之事太过难堪，不但有他们父子攀附富贵之嫌，最要命的是，儿子最后还提及禹王殿下。儿子的几句话，不但有辱叶家大小姐，同样也在折辱和蔑视禹王殿下。禹王有没有权势不重要，重要的禹王殿下是皇子，是皇帝的儿子，为这一句话，要他的命都不算过分。 ………… 索性的是，这时的瑾融并不知道沈永振居然那样不知死，居然什么话都敢说。 今日午时初刻，尹啸成和几个友人进到随从提前订好的雅间。等菜品开始陆续上桌，一个在酒楼里兜售果品的小子悄然离开，转过两条街，给一个客人送果品的时候，对客人，也就是弘武回道：“已经妥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四百七十八章 把他怎样了 弘武点了两样果品，照常付了三十个大钱。再咬咬牙，又丢给那小子一块碎银，“好好办差事，去吧。” 哎呦，这趟差事办的，不但费心思还费钱。为了把这顿饭安排成巧合，他把手下的小子们都用起来，才瞒过镇国将军的从属，在隔壁雅间，安排了沈永振的这次小酌。 正经办差的银子自然能去万伯那里支取，可是赏小子们的钱……，那是要他自己出的，挣钱不容易啊。 弘武忍着破财的心痛，吩咐手下一个小厮：“把盯着鸿恩阁的人撤了吧，不用盯了。” 人已经都到位，结果怎样只能看白敬堂两人的发挥情况。留在多的人也没用。跟前首部熟人都没什么用。 这件事里面，也即是沈永振是个没什么经历的，其于镇远将军和福王、沈其祥都不容小觑，甚至白敬堂和肖成也是心思灵透的人。早些把人撤出来，事后若是有人查询，也少留下些痕迹。 虽然他们禹王府的人不惧怕谁，却犯不着不是？而且，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体现的是办事人的能力。做个局，事后被人找到头上，很丢人的。 弘武所坐位置是沈永振回家的必经之路，这个局做成了，禹王府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布置人手。他得留在这里，看到事情的结果，回去向六爷交差。 他一边慢慢抿着一杯水酒，一边看着下方街景。 过了近一个时辰，他才看见白敬堂、肖成等人簇拥着一个担架，急匆匆的从酒楼下方的街道急步而过。 沈永振的两个小厮面色惊惧，一个肿了整个半边脸，一个一瘸一拐、极为费力的跟在担架旁奔走。 照着人们簇拥的状况，担架上的人应该就是沈永振。弘武坐在酒楼上，离着街道有些距离，看不真切担架上沈永振现在的样子，但从人们的脸色和神态上可以判断出，沈永振受伤了，而且伤的很重。 弘武默不做声的看着下方一群人远去，眉毛越调越高。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镇国将军动的手？不会吧！ 按照计划，白敬堂和肖成勾着沈永振说出沈家求娶叶大小姐，只是在替福王做事，也是为了凭借叶大小姐更加靠近福王，做福王的近臣。 镇国将军听到这些话，必然不愿意自家外甥女卷入朝堂争斗，亲事自然就做不成了。 而现在是怎么回事？镇国将军居然动手，把人家进京赶考的举子打了，而且这个举子还是辽远郡知府的儿子。 镇国将军虽然是武将出身，却不是暴戾之辈。沈永振说了什么天怒人怨的话，把将军惹怒至此？ 还是回去禀告六爷，让六爷动这个脑筋去吧，他的脑子在这方面分外的不好用。 ………… 尹啸成虽然对沈永振动了手，心里却依然沉郁，极不痛快。自家外甥女已经改了性子，和过去不一样了，难道就不能摆脱过去那一段不堪，重新来过？ 他前几天就在酒楼定了位置，邀好友出来吃饭。饭菜陆续上来，他们几个好友说笑着，刚开始动筷子，就听隔壁讨论文章学识的举子，隐约间，竟然提及叶家大小姐。 一起坐着的，不是他往日的部下，就是挚友，听得提及叶大小姐，知道后面的话不该听。几个友人看了看他，就悄然退开，顺便还帮他清了场子。 这是上苍眷顾尹家和外甥女欣颜，让他听到沈永振的心里话。若不然，经他一力赞成，把外甥女嫁到沈家，最后落得个和小妹一样的结果，他有什么颜面见小妹？又怎么对得起欣颜？ 更有甚者，听沈永振那个混蛋的意思，外甥女结局甚至还不如小妹，欣颜有可能连生个女儿的机会都没有。若是那样，那孩子的晚景将会多么凄惨？思及此处，尹肖城恨不得再返回去，直接要了沈永振的狗命。 尹啸成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自家小妹和外甥女，心酸的要命。难道真的象外甥女说的那样，她一生只在娘家和齐家，扶持兄弟和家族，从此孤身一生？ 回到忠勇侯府，尹啸成自觉他的脸色难看，不愿让爹娘更添忧思，进了二门，直奔孙夫人的院子而去。 孙夫人刚用过午饭，正坐在外间的榻上，一边和儿媳元氏说话，一边看孙儿尹兰绪和两个玩伴玩耍消食。 见尹啸成回来，婆媳两人连忙起身相迎。 尹兰绪也放下手里的迷宫盘，向着尹啸成扑过来。尹啸成把孙子抱起来，脸上才露出些许笑容。 元氏见尹啸成面色不好，连忙笑着上前，把尹兰绪哄下来，行礼告退。 孙夫人伺候尹啸成脱掉外衣和鞋子，坐到炕上，端上茶，才遣退下人，坐在尹啸成对面，问道：“将军不是和好友邀约喝酒吗？怎么这时就回来了？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尹啸成先沉默了片刻，把怒气压了压，才缓缓把今日所见给孙夫人说了一遍。 孙夫人听得也是怒极，“那沈永振太过可恶！枉他看起来一副堂堂男儿样貌，心思居然如此龌龊！将军把他怎样了？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尹啸成苦笑一声：“沈永振若是想爬起来，怎么也得三四个月以后吧。这个是小事，重要的是，欣颜以后怎么办？难道年少无知犯下的错，就没机会改正了吗？欣颜若不是再嫁之身，被以前的名声带累，量那沈家也不敢如此欺辱于她。” “唉。”孙夫人叹了口气。可不就是这样吗，女子是经不得犯错的。 推己及人，若是自家的好儿郎，放着两个女儿家，一个劣迹斑斑，一个清纯如水，她也会给自家儿郎选后者。 可是沈家的做法她却不能原谅。若是不看好欣颜，大可不要谈论亲事。没得他们既看不上欣颜，还要主动结亲，这等行为实在令人不齿、极其下作。 孙夫人沉默良久，说道：“虽然是自家孩子，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欣颜的亲事，还是先放一放吧，欣颜是因为做错事逃离的京城，虽然她已经改了，大家却不见得都能相信。过些时日，等日子久了，人们自然能看见欣颜的好，到时候再议亲，情形会好一些。好过现在仓促行事，耽误了欣颜的一生。”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四百七十九章 选人的时候草率了 尹啸成对外甥女过往的行径自是心知肚明，能让人称道的地方少之又少。人这一生，让人赞扬、夸奖极不容易，可若是想毁一个人的声誉，却很简单。 他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算了，阿颜回来的时间尚短，不足以让人改变对她的看法。他是前些天被禹王对欣颜的态度惊到，有点过于着急了。 “那就先放一放吧，你抽时间和小妹好好说说。” 孙夫人答应一声，起身下地，“将军还没吃饭吧？妾身先吩咐厨房给将军下碗面吃，咱们一边吃一边说话。” ………… 另一边，福王很快就知道沈永振受伤了，沈其祥也不敢对福王隐瞒，低声把事情的经过对福王府的来人说了一遍。 福王一听，当下就踢翻了桌子。这个不堪重用的混账东西，他竟然会被沈永振这个混账的表面假象迷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寄托到这样一个人身上。 这根本就不是沈其祥说的，他儿子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而是他根本就不该起这样的心思。他福王府想笼络在手下的人，姓沈的还没把人娶回家去，就想着怎样欺辱。 就算没这件事，叶欣颜嫁过去了，一旦得知沈永振的想法，能一心一意给沈家所依附的福王府做事吗？而安国公和忠勇侯、尹啸成能对他有好脸色吗？ 他现在是用人之际，用的可不是他沈永振这样的蠢货。安国公、忠勇侯这样的肱股之臣，对他来说尤为重要，最起码也不能让他们对他有反感。 他原本还指望，沈永振是真的仰慕叶欣颜，能一心一意的待叶欣颜好，让叶家和尹家感激他福王，能为他所用的。 结果……，这个蠢货！ 刘裕继续说道：“沈大人说他本想亲自来向殿下请罪，只是怕儿子刚刚被镇国将军打伤，他就过来王府，会被人胡乱猜测。所以让过去问话的人代他向王爷请罪。” 福王冷笑：“他这时倒机灵起来，早之前让他约束儿子，却没见他这么明白事。”说着，转身坐回椅子上。 刘裕见福王平静下来，连忙招呼人扶起桌子，收拾地上的碎瓷杂物，劝慰道：“王爷息怒，事已至此，再发火也无济于事。” “哈！”福王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沈其祥这个儿子，心可真是大。叶欣颜就是再不堪，能轮得着他来嫌弃？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他大概极其羡慕安国公世子，可他也得有那么有本事的老子才行。就凭他，也想把叶欣颜的子嗣断了？他就不怕叶欣颜察觉，发起疯来，能把他沈家一族的根绝了？” 刘裕重新沏了茶，送到福王手边，说道：“如今生气也是没用，还是想想怎么补救。” 福王冷笑一声：“补救？还能怎么补救？有沈永振这一出，通过联姻笼络叶欣颜肯定是没指望了。轨道工程那里还等着叶欣颜主事，结果费了这么大的周折，连王妃都动用了，却被沈永振坏了事。” 福王端起茶杯，大大的喝了一口茶，才冷声问道：“沈永振的伤势如何？” 刘裕回道：“沈大人怕惊动太多人，没敢找太医，只找了两个有名望的郎中过去。郎中说沈永振多处受伤，断了几根肋骨，小腿和胳膊也各有损伤，都是骨头上的伤，没伤及内脏，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没三四个月的修养，是起不来身的。” 刘裕顿了顿，口气有些复杂的补充道：“镇国将军不愧行伍出身，下手又快又狠，如此重伤，却不伤及性命，可见将军出手极有分寸。” “虽然亲事没了，可沈其祥的夫人也不算白来，正好伺候儿子的伤势。”福王讥讽道，“他这次的春闱误了吧？” “是。”刘裕说道，“肯定是赶不上了。不但这次赶不上，估计下次也够呛。沈永振一直过的顺风顺水，没经过事，这次打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心气。” 福王冷然道：“他这点打击才算什么？咱们这里的轨道运输是多大的事情？被他坏了事，还得重新布置人手。” 福王半晌无语，之后叹了口气，“也是我把事情想的简单了，没好好的斟酌人选。如若叶欣颜的确有兴盛一个行业、甚至几个行业的本事，她就值得一个珍惜她的男人和家族，更何况，她身后还有两个望族的支撑。我选人的时候草率了。” 刘裕听了福王自省，心下更是惭愧，起身拱手道：“殿下可不能这样说，若说错，也是我们这些下属的错大，我们打听事情不够周全。若是事事都让殿下操心，还要我们这些下属做什么？” 福王摆摆手：“不说这些了，叶欣颜缺的这一处得补上。京城和工部也就是那些人，你还得安排人手，多走些地方，在民间收罗技艺好的工匠。若是轨道运输开工，那样的大工程，多少人都用得上。” 刘裕忙应下 ………… 第二天，退朝之后，安国公慢走了几步，等到忠勇侯，两人避着人，一起往外走。 安国公问道：“姓沈的小子，是啸成揍成那样的？” “嗯。”忠勇侯含糊的应了一声。这件事的确让人生气，怨不得儿子出手，若不是国法等诸多因素约束着，真该要了那小子的命。 安国公点点头，赞道：“尹兄你这儿子养得好，遇到这样的事情，说什么都没用，还是动手来的直接，能让人长记性。啸成做的对。” 忠勇侯听到安国公这话，就想起安国公府那个养的不好的世子，心情立即变差，凉凉的说道：“有叶宏阳这当岳父的做榜样，也难怪人想入非非、不知死活。” 额，安国公面色尴尬。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只要一提及儿子，尹隆依然会耿耿于怀，对他没有好脸色。 安国公讪讪的咳了一声，说道：“是这样，欣颜昨日和我说，月底回豫远郡时，想和宏阳媳妇一起走。我想问问你知道这事不？” “有这回事？”忠勇侯愣了一下，“你这老头子，如此不知深浅！你是不是把沈永振的事情对欣颜说了？”若不然，为什么欣颜会急着离开，还会带着母亲一起，显见得就是生气了嘛。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章 简单粗暴的理由 安国公的脸黑了黑：“你也太小看老夫了，老夫是那等不知事的人吗？你以为我想欣颜回那穷乡僻壤之地吗？” 忠勇侯上下看了安国公几眼，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他得回去问问自家老婆子，有没有听女儿提起这事。……跟欣颜出去走走，怎么想的？ 忠勇侯再斜安国公一眼，说起来，叶宏阳那个混蛋还真不值得女儿守着他。如今欣颜已经长大，而且有自己的主见，能立得起来，没有母亲相护也不会受委屈吃亏。 安国公自己的儿子不做主，在忠勇侯面前直不起腰来，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欣颜手里还有事情没做妥当，再有禹王殿下这里，欣颜能躲开他一段时间也好，能少些风言风语。只是……，宏阳媳妇，老夫觉着还是不要去了。豫远郡是苦寒之地，路途遥远，就不要受那个罪了。尹兄意下如何？”儿媳跟着孙女远赴他乡，说起来实在不好听。 忠勇侯翻着眼睛看向安国公，一张老脸上满是讥讽，“留在安国公又有什么好？让我女儿看叶宏阳如何冷遇她吗？” 安国公惭愧之余，也甚是讶然，他沉默着走了几步，才问道：“尹兄，你不会是赞成宏阳媳妇远走豫远郡吧？你可想好了，豫远郡的小村落可没有京城的繁华舒适，而且，赶远路有多辛苦你是知道的。”尹隆一向疼爱女儿，应该舍不得他女儿跋涉受苦。 英楠去豫远郡……是有点太远了。他不满意的看了安国公一眼，悻悻的说道：“等我回去问问欣颜，看她是怎么想的，问过之后再说。” ………… 忠勇侯回去，尹氏正在忠勇侯府曹夫人的房里，和曹夫人、孙夫人说去豫远郡的打算，“……我也觉着出去一趟挺好，虽然路途遥远，可是一路乘车，也不会很辛苦。前年，阿颜一个女儿家徒步都能跋涉那么远，我又是马车、又是护卫的，怎么就不能去了？” “不行。”曹夫人说道，“哪有夫家和丈夫都在京城，却跟着女儿到处乱跑的？” “这是在说什么？”忠勇侯把外袍教导丫鬟手里，一边迈步进来，一边问道。 曹夫人连忙把忠勇侯让到上座，亲自递了茶上来，回道：“是欣颜这丫头，不知想起什么，要带英楠去豫远郡。您说那么远的路途，豫远郡又是苦寒之地，英楠在京城住了几十年，哪吃得了哪个苦？” 尹氏则反驳道：“怎么就不行了？人家豫远郡那么多人，不都活得好好。还有，娘您不要把叶宏阳挂在嘴上。阿颜说了，叶宏阳那样的夫君有没有都一样。既然我连夫君都没有，又没有儿子，为什么不能跟着女儿走走？” “这是什么歪理？”忠勇侯皱眉，“欣颜用这种口气说自己父亲，你这当娘的，不但不约束她，反而顺着她的意思来。这样的话传出去，她这样不懂尊敬长辈，还能找到婆家吗？” “我……”尹氏闭了嘴。这样的话，以后就她们娘两个说，不能说给第三个人听，的确会影响阿颜的亲事。 忠勇侯手指点着尹氏，说道：“你那欣颜就是个惹事精，就没有那丫头消停的时候。让她来见我，看我打断她的腿，最好她也不要回去什么豫远郡才好。” 尹氏一听，立即跳起来。说她可以，说什么都行。可是她受不了有人说阿颜不好，就是忠勇侯也不行。 尹氏可不怕忠勇侯，怒问：“阿颜那么好的孩子，为什么要打断她的腿？阿颜乖巧、听话，又大方、懂礼……”接着就是吧啦吧啦的一大通夸，把女儿从未具备过的品质一一道来。 把孙夫人听得无语望天，又来了。 曹夫人也是无奈，埋怨的看了忠勇侯一眼，做不到的事情，干嘛要说？说的还是欣颜？这下好了，女儿不把她知道的所有溢美之词说完，根本就不会住口。 好在能让尹氏随手拈来的溢美之词不会无穷尽，不多会儿，尹氏夸完女儿，说了收尾的话：“要动阿颜，先把我的腿打断了再说。” 然后，和过去一样，满屋子的主子、下人静默了片刻，曹夫人才说道：“行了，那都是你父亲的气话，哪里会真的把欣颜怎样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着也得让阿颜过来一趟，说说她的打算，然后再做决定。” 叶欣颜倒是来了，只不过没给出什么特殊的、非去不可的理由，只是对忠勇侯和曹夫人说道：“娘在国公府里呆着的确没什么乐趣嘛。我和齐嘉儿不在国公府，母亲根本就无事可做，也没有说话的人，太闷了些。出去走走多好，辛苦是有些，但也能多些见闻，过一过普通百姓的日子，知道知道这世上的艰辛，这没什么不好。” 曹夫人皱眉道：“撇下婆家和丈夫，跟着女儿远赴他乡，说出去总是不好听。你娘会被人诟病诋毁的。” 叶欣颜撇撇嘴，“诟病？世子爷被人诟病了几十年，人家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日子过了乐悠悠、美滋滋。反观我娘，人家倒是不诟病，人家可怜我娘。” “嘁！”叶欣颜用了个很不忿的象声词，表达自己的不赞同，然后说道，“还不如被人诟病呢，起码图个顺心肆意。” “……”忠勇侯和曹夫人俱都无语。 叶欣颜给出的理由简单粗暴，却也让人说不出错处，加上尹啸成的大力赞成，这件本来很荒谬的事情，居然接近成功了。 而接下来，安国公发生的事情，让尹氏出行成了定局。 叶欣颜和尹氏同时离家，让安国公感觉很不牢靠。可是儿子和刘姨娘给尹氏造成的伤害，以及他对忠勇侯府的愧疚，让他这么多年，对尹氏异常容忍。 这时，尹氏拿定主意要陪孙女去豫远郡走一趟，安国公司思来想去，也没找到一个反驳的理由，最后只能沉默的看着晓月苑忙碌着，准备尹氏的启程之物。 对这件事最为气愤的居然是叶宏阳，在他看来，这件事就是对他极大的挑衅和侮辱。他原本是打算去质问尹氏，责问她的妇德都到哪里去了？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一章 请两个郎中看看 可是，当叶宏阳来到尹氏的院子，事情就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了。 一年前，叶宏阳替刘姨娘售卖乳酪点心方子，谋算尹氏的点心楼未果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再来尹氏院子。而他这个尹氏正经意义上的丈夫，居然连晓月苑的门都没机会迈进，刚刚靠近院门，就被看门的两个粗使婆子蛮横的挡在门外。 叶宏阳一愣之后，立即恼羞成怒。这是安国公府，是叶家，尹氏是叶家妇，而他安国公世子，居然连正室妻子的门都进不去。这若是传出去，他叶宏阳岂不是成了全京城男人的笑柄？ 可是，任由叶宏阳跳着脚的在外面暴跳如雷、大声叫骂，也没引起晓月苑里任何个人的注意。他从半掩着的院门看进去，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并不受他影响，依然如常做事，似乎门外根本就没有安国公世子这个人。 唯一关注他的，就是他面前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两个婆子面色冷淡的盯着他，不容他靠近晓月苑一步。 倒是晓月苑外来来去去的丫鬟婆子，很能注意到世子爷的存在，在看到这样的世子爷之后，第一时间加快脚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生怕被世子爷迁怒道。 质问尹氏无果，叶宏阳瞪着眼睛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究鼓不起勇气去找叶欣颜的麻烦。相比他那个孽障女儿，虽然父亲严厉，但还是更好说话一些。 叶宏阳决定去找父亲，让父亲阻止此事。说起来父亲也应该出声阻止，安国公府唯一的儿媳，要跟着和离的女儿远走他乡。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面上也不好看。 所以叶宏阳断然转身，往前院安国公的书房而来。 安国公自然知道儿子是什么兴趣爱好，每日都做些什么事情。他破天荒的来到书房，必然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对于叶宏阳这解决不了的事情，安国公能猜出七八分，他也懒得询问，只顾看着手中的地域图册，等叶宏阳自己开口。 叶宏阳对父亲爱理不理的态度一向不甚在意。他进门之后，略施一礼，就一屁股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对安国公说道：“父亲，尹氏要去豫远郡，您说什么也不能答应她。她的娘家、夫家、夫君都在京城，而她却要跟着一个品行不端的女儿跑去千里之外。这话说出去实在难听，咱们整个府里的人都跟着她丢脸。” 安国公斜一眼叶宏阳，虽然心里冒火，却也知道，和他发脾气，无异于对牛弹琴。 安国公斜着叶宏阳看了好一会儿，才很淡漠的说道：“你自己的媳妇，自己不去管束，却找到我这里，这是什么道理？” “我，”叶宏阳张了张嘴。是没这样的道理，可是，“我去找过尹氏，她那院子里的恶仆，连门都不让我进，我能有什么办法？” “呵呵。”安国公气的发笑，“你的老婆，你自己都没办法，我就更没办法了。去吧，反正尹氏在你这里不过就是个摆设，你就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了。去听书或者喝茶，逍遥去吧。”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没办法是有原因的。 “我，我没办法那是因为我手里没人。您把府里的人派给我，我带着他们去尹氏院子，我就不信她们还能拦得住我。把我惹急了，我把他们都绑起来用家法。”叶宏阳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 安国公凉凉的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然后尹隆带着人过来，两家人打在一处，再被巡城御史把两家人带到御前，把你宠妾灭妻的事情拿到朝堂上，让皇上分说一二？顺便判你个失德，把你的世子职位撸了？” 叶宏阳直着眼睛看着安国公，会这样吗？不至于吧，尹隆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不嫌丢人？ 好吧，很有可能，就算忠勇侯不会这样做，尹啸成也会。很多年前，尹啸成就差点儿把他绑去衙门，状告他残害妻子。 从安国公府的书房出来，叶宏阳气闷异常。他站在二门中间，望望院子里外，终究没有办法。索性转身出门，自己出去寻开心了。反正尹氏被人说道，丢人也不是他一个人，父亲、母亲一样不好看，他们的脸面比他重要。 叶宏阳这边前脚刚走，正在府里理事的赵姨娘就不舒服了，先是头晕眼花，还失手打碎个杯子。 钱嬷嬷见她脸色的确不好看，便让她去歇着。 赵姨娘一连声的说没关系，只是昨日睡的不好。接着，在巡视厨房、检查购买来的食材和器具时，脸色更差，竟然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赵姨娘干呕之后，自觉状况还好，继续去查对账目。 可是，国公夫人派去伺候赵姨娘的丫鬟心里却不踏实，悄悄给养怡院递了消息。国公夫人一听丫鬟的描述，心里一动，和钱嬷嬷对视一眼。 钱嬷嬷问道：“奴婢让人请两个郎中来看看吧？” 赵姨娘是安国公夫人亲自甄选的，进府已经一年多了。国公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却着急，赵姨娘屋里屋外的人都是国公夫人让钱嬷嬷亲自安排的，不会出现被算计的情况，可是赵姨娘却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这时好不容易有点倪端，怎能不郑重对待？ 赵姨娘没让国公夫人失望，请来的两个郎中都诊出赵姨娘有孕了。 这个消息对于国公府来说，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这种时候，国公夫人可不敢托大。赵姨娘如今和刘姨娘住在一个院子，怀孕之后就不易和刘姨娘住一起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安排人给安国公递了信儿，把安国公在养怡院里的一应物品全部挪到前院。在东厢房腾出两间屋子，安顿赵姨娘和丫鬟住下来。 儿子的妾室有孕，怎么也得给儿子送个信儿。国公夫人倒是安排人给叶宏阳报信了，可是叶宏阳两处碰壁，一气之下出去听戏，却并没去过去经常在的两个戏园子，报信的人居然没找到人。 国公夫人听说没找到世子爷，也就作罢了，早一些晚一些知道而已，不是大事。而且，儿子是不是高兴赵姨娘怀孕还不得而知，说不定那个糊涂性子，还会对赵姨娘生下的孩子多些戒备。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二章 没原则 可是刘姨娘就不一样了，她是心急的想要叶宏阳回来，好去国公夫人院子里好好问问清楚，赵姨娘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今日临近晌午，赵姨娘刚回到房里，钱嬷嬷就领着两个郎中前来。一番诊断过后，并没传出什么消息，就见钱嬷嬷送郎中出去，留下两个媳妇子守着赵姨娘的房门。 钱嬷嬷再次前来，是领着人的，一群仆妇丫鬟把赵姨娘的物品收拾一空，众人簇拥着赵姨娘，竟然就那么走了。 刘姨娘在两个郎中进来的时候，就预感到不。她拿着小心上前询问过两次，答话的婆子虽然对她很客气，却什么实质性的话都没说给她听。 倒是钱嬷嬷见她站着不肯走，淡淡的说了一句：赵姨娘近一段时间不住这里了，陪国公夫人住在养怡院。 刘姨娘心思灵透，立即就有了七八分猜测。钱嬷嬷等人一走，她的脸色彻底垮下来。让她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刘姨娘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里，仔细回想到底哪里出了纰漏？世子爷在赵姨娘房里留宿的日子，都是她仔细推算过的。她如今不得势，只能委曲求全，宁可世子爷在赵姨娘房里多留宿两天，也要把赵姨娘容易受孕的日子换出来。按道理讲，赵姨娘不会受孕的。 可是事情还是照着她最害怕的方向发展了。 赵姨娘进门之后，她倒是想过给叶宏阳吃点什么东西，让他没能力使女人受孕。 可是她不敢，叶宏阳和尹氏不一样，是叶家的根。不论她做事多么隐秘，只要让安国公和国公夫人知道世子爷身体受损，即使寻不到一点痕迹，等待她的也是被乱棍打死的结局。没有了她，她的儿子、女儿也绝落不了好，甚至会直接被她牵连，让安国公迁怒。 想想也是，叶宏阳如今也算是壮年，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女色上只有她一个女人，并未损耗。如今抬进来赵姨娘这样一个妙龄女子，怀孕是早晚的事情。怎么可能防得住？ 叶宏阳迟迟不回来，刘姨娘一个人苦思，在心里哀叹她命苦，不断的向各路神仙菩萨祷告，千万不要让赵姨娘诞下男丁。 现在的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为着她和儿女的将来，她只能求佛祖保佑。刘姨娘起身去找佛经纸张，一边暗下决心，从今天开始，她要日日抄录经文，一定要在佛祖面前做足功课，虔诚恳求佛祖保佑，让赵姨娘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儿，而且让她以后一直都怀女儿。 若是生下男孩……，机会这样的事情，谁说得清楚，没准儿老天眷顾她呢？即使赵姨娘生的是个儿子，只要他不够出息，只要下一代的安国公是叶宏阳，她和儿子就有机会。 叶欣颜这么有本事的底子，当年还不是被她和儿子、女儿一路捧着、敬着、高高抬着，最后成了个草包？若不是她侥幸逃走，在外面历尽坎坷、凄惨谋生，哪里会激发出她的本性？她会被当成个草包在家庙里困死、或者绞杀。 赵姨娘的怀孕，让安国公和忠勇侯对尹氏的出行彻底松了口，答应尹氏陪叶欣颜去豫远郡暂住，算是散散心。 即使大家都知道，尹氏已经不再关心叶宏阳的任何事情。可是，看着叶宏阳的女人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府里上下人等喜气洋洋，她的心情绝不会好到哪里。 不管是为了谁好，尹氏离开一段时间，都是不错的主意。 叶欣颜第一天听说赵姨娘怀孕，第二天就听说安国公正式允诺尹氏可以去豫远郡，并且加派人手护送她们。 叶欣颜看着府里喜气洋洋的忙碌，嘴角都快撇到耳跟子上了。这些长辈们还有没有一点点底线和原则？这么长时间都不肯明确同意尹氏和她同行，一诊断出赵姨娘怀孕，立即就改了主意，满口允诺。 难道尹氏是个会谋害赵姨娘的狠毒妇人？还是安国公怕尹氏留在府里，赵姨娘会心情不好，进而影响安国公未来孙子的成长发育？叶宏阳的正妻，在安国公府的地位就低成这个样子？ 叶欣颜大力撇开的嘴角还没有收回来，就有安国公传话进来，让她去安国公的书房，有事找她询问。 叶欣颜愣了愣，这个时候找她做什么。这段时间，安国公府只发生了两件事情，一件是尹氏陪她去豫远郡住一段时间，安国公已经同意了。一件就是赵姨娘怀孕，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尹氏见她没好脸色，也不见起身，忙催促道：“没听到你祖父找你吗？还不赶快过去，听听有什么事情。” “我这不是正在猜想，祖父找我会有什么事情吗？”叶欣颜依然坐在榻上没动窝。 “不要想了，你祖父还是疼你的，去听听老人家说什么。”尹氏继续催促。在她看来，凡是对她女儿好的人，都是好人，都要好好对待。 叶欣颜不甚乐意地站起来，答应一声，磨蹭着向外走去。 好吧，看在这次回来，老爷子对她还算用心的份上，她就不计较老头儿在这种情况下同意尹氏出行了。 叶欣颜进得书房，给安国公行了礼，就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 安国公看着她阴郁的脸色，诧异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阴成这样？难道还有人给你叶大小姐你受气不成。” 叶欣颜说话也是痛快，“祖父您答应我娘和我去豫远郡暂住，是不是因为赵姨娘怀孕了，怕我娘留在府里，赵姨娘不痛快？” 安国公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你能因为这件事高兴。你就不想想，安国公的爵位总是要承袭下去的，难道你希望国公府最后交到刘姨娘手中？” 叶欣颜眨眨眼，那倒是。问题是，她没因为赵姨娘怀孕不高兴啊？她生气她娘在安国公憋屈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还是如此不受重视。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安国公感叹一声，“好了好了，你就想想，你母亲不用看满府喜气的等待赵姨娘的子嗣出生，你就没这么恼火了。就算你和你娘留在府里，你祖父我也不会为着照顾你的心情，就勒令全府上下苦着脸的。” 叶欣颜再次撇撇嘴，古代人对血脉延续的固执，真让她接受不了。 求同存异，说不到一起的事就不说了，叶欣颜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三章 带孩子 安国公并没直接回答叶欣颜的问话，而是很严肃的问道：“你好好和祖父说，你这次回豫远郡，打算呆多长时间？” 嗯？之前都没问的事情，为什么现在会问起？什么意思？难道还会有变化不成？ “为什么要问这个？”叶欣颜问道。 安国公说道：“之前有你母亲在京城，总是个牵绊，不怕你走的不会来。这次你把你母亲带在身边，若是一去不回，难道你祖父我要撒出去人，把你绑回来不成？” 原来是这个啊。 “不会，或早或晚总是要回来的。”她倒是想过不回来，只不过，那是她早先的想法。被瑾融绑在一根绳子上当蚂蚱，要不要回京城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 安国公点点头，说道：“这就好，尽量早些回来吧，若是能把齐家营造行一同带来，安定在京城就更好了。赵姨娘诊出有孕，不管是男是女，祖父都希望你能对那孩子用些心，就像对待顺哥儿和嘉哥儿一样，把他教成一个有担当、有胆识的孩子。至少，也不能长成你父亲和你那两个庶弟的窝囊样子。” 享受了人家安国公府的尊荣，就要付出相应的责任，这个叶欣颜还是懂的。但她不是教育家，哪敢保证一定能教得好孩子。 “领一领小孩子，自然没问题，但您得知道，孙女不是先生，不敢保证一定能把您的孙子教好。齐三顺和齐嘉两个孩子本就品行好，孙女只是带着他们不做坏事而已。孙女对着您，也只能保证尽心对他好，不带着您孙子做坏事，实在不敢有别的承诺。” “那是你的幼弟。”安国公提醒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小孩子的心性很容易引导，只要做父母的，和周围亲近的人，俱都人品端正，小孩子就差不到哪里去。” 叶欣颜瞄了安国公一眼，您那儿子，也就是还在孕育中的小孩子的父亲，他品行端正？ 安国公看到叶欣颜瞄过来的眼神，笑了笑，说道：“你父亲不算，祖父会亲自教导孙儿。出色的长姐和哥哥，对弟妹的影响力更优于父母长辈。不用刻意教导，只是每日的耳濡目染，就能让孩子有样学样。有你这份聪明、大气，顺哥儿的豪气，嘉哥儿的聪敏良善，和你们在一起的孩子绝差不了。” 这份夸赞，叶欣颜都怀疑安国公说的到底是哪些优秀人物了，她和齐三顺和齐嘉有这么优秀吗？她怎么不知道？ “祖父，咱们自家人，就不要过分夸奖了。只要孙女能力所及，一定照着祖父的吩咐，把弟妹带好。” “你这就要离京，祖父给你把话都交代了，免得有什么话说不到，以后还得费心猜测。”安国公继续说道，“你母亲的将来，也是需要考虑的事情。赵姨娘是个知道进退的，我会让你祖母会告诫她，不是她的不要肖想，不要谋算半生，最后落得个刘姨娘的下场。 让她学学你母亲，你母亲就是全心全意只为你一人好，只要你好，你母亲吃多少苦、受什么委屈都心甘情愿。赵姨娘若是能一心为她的孩子好，就应该知道，让孩子亲近你母亲和你，更易于日后孩子承袭爵位，结局也是大家都好。她这个安国公继承人的生母，自然会有不同于普通妾室的好处。 而这个孩子从小亲近你和你母亲，你母亲日后也能在安国功夫安享尊荣。” 叶欣颜认真听着安国公的话，不得不说，安国公想的很好，考虑的也很全面。虽然这里面有叶堂老爷子自己的打算，但是能替尹氏想到这一步，他已经做的不错了。 只可惜千年后有句话很流行，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能做到好好对待赵姨娘的孩子，可是，别的就不好说了，尹氏在安国公府安享尊荣……，那是真的不好说。尹氏不是她，她从小在安国公府霸道撒野，享受远远多过委屈。而尹氏在安国公府和叶宏阳这里受到的伤害，什么样的尊荣更够弥补？ 但是安国公待她的好，她的知道，“祖父放心，孙女自觉人品还不错，懂得善待小孩子。只要他们是好的，孙女一定会尽心竭力对他们好。”叶欣颜承诺道。 安国公点头，感慨道：“你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小时候没得到用心教导。祖父对你、对你母亲多有亏欠，这之后，你还得帮叶家教导弟妹，祖父这份亏欠也不知道有没有弥补的机会。”安国公满面都是沧桑之色。 “祖父您言重了，里面诸多因素，您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叶欣颜这句话是发自心底的。 要知道这是在古代，古代的长辈是高高在上的。常言说，子不言父过。安国公有着赫赫尊荣，居然还能对儿媳和孙女这样的妇孺道歉，说出自省的话，在这个时代，极不容易，也极其可贵。 至于过去对儿子、儿媳、孙女的放任自流，很可能是源于那句‘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面对那样的儿子、儿媳和孙女，安国公的内心大概是无力且崩溃的吧？所以知道他的孙女能干出色时，才会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立即有了希望和心气。 “嘉哥儿和顺哥儿在禹王府也呆了好些天了，不要总给人家添麻烦，眼看着就要启程出发，早些接回来罢。祖父好些日子没见他们，接回来我领他们再出去走走，会会亲友，也多些见识。”语气中透着些许的凄凉和企盼。 这一刻，叶欣颜真心实意的希望赵姨娘能生一个或者几个优秀的男孩子，让老爷子得偿所愿。 等到他们真正返程的时候，齐三顺和齐嘉儿两个人，光是被安国公、忠勇侯和尹啸成几个长辈带出去收到的礼物，就装了满满两大箱子，这还不算从禹王府带回来的刀箭和机巧小玩意儿。 相比叶欣颜去年年底回来，悄无声息的进到安国公府，这次返回豫远郡，即使没有瑾融，声势也浩大了几倍不止。 安国公府小范围的举办了宴会，算是给尹氏、叶欣颜送行。另外还有福王妃、李老夫人、裴老夫人等人送来的帖子和礼物。就连工部几个和轨道工程相关的官员，也让家眷登门送行，以尽礼仪。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四章 送行 尹氏出行阵容自然不同于叶欣颜，往日贴身的丫鬟婆子跟了一半，还有日常的衣物器具用品，装了两车。 和叶欣颜随行的人，除了安国公府派来的护卫，还有安顺家的几个人，依然是她们跟着叶欣颜返程。安国公安排护送的护卫也不再返回京城，而是直接留在清河村，以后就拨给叶欣颜，做她的直属护卫。 尹氏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忠勇侯夫妇和尹啸成自是不放心，额外派了护卫，以赵刚为首，领着二十个在军中历练过的好手，护送尹氏和叶欣颜一行人北上。 二月初二这天，卯时初刻，天还黑着，尹氏、叶欣颜等人就准备利落，叩别了安国公夫妇，一行人，连带着服侍的丫鬟婆子，往二门的车队而来，登车出门。 也是这天一早，瑾融早早就出城，守在城外的官道上，等着安国公府的车队过来。 他和叶欣颜去年年底从清远县启程开始，到如今叶欣颜返回清河村，差不多有两个半月的时间。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一路相随，加上进京之后，叶欣颜要出来做事，他和叶欣颜碰面和商事的时候很多，竟似比在豫远郡两年加起来还要多上一些。 这时面临分别，叶欣颜要远走千里，而他只能留在京城，再见面时，最早也得一年以后。 瑾融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望着从京城方向延伸过来的官道，满腹心事说不出来。 瑾融身后，牵着马的弘知、弘武，和两个贴身侍卫，望着背影萧瑟的六爷，内心也是唏嘘不已。前年，六爷央求皇上，要去封地走走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想离开京城，正好江大人要去清远县任职，六爷才选了去封地。 可是这一趟豫远郡之行，却出乎预料的精彩，而这些精彩却是伴着叶大小姐的。如今叶大小姐要返回豫远郡，而六爷却不得不留在京城……，六爷真的不容易了。 凌晨的朦胧中传来马蹄踢踏和车轮滚滚的声音，瑾融下意识的松了松缰绳，大黑马往前走了两步，才又停住。 稀落星辰洒下的星辉映着官道，渐渐显出一行车队，瑾融静静的等着车队走进，却也知道，他只能在这里看一眼叶子，道一声一路平安，别的就不能再有了。 事实和瑾融预估一样，他的确和叶欣颜没机会单独说话。 远远望见官道边上等候的几个人，赵刚让车队停下，他当先驶出车队，下马给瑾融行礼 瑾融也已经翻身下马，示意赵刚免礼，对赵刚说道：“本王来给世子夫人和叶子送行，可否上前见礼？” 赵刚连忙伸手，往尹氏和叶欣颜乘坐的马车旁相让瑾融：“殿下这边请。” 马车已经打起帘子，尹氏想着下车给瑾融见礼，被瑾融用手势制止，“世子夫人不必多礼，如今是在路途之上，还是行程要紧。若是按长幼之序来说，却是瑾融给世子夫人见礼才对。” 赵刚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禹王殿下这话说的可有点过了，得亏表小姐离开京城了，不然，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尹氏听了瑾融的话，也是一愣，皇家和臣子可不能论什么长幼。禹王这种说辞，显然是逾越了。 叶欣颜见尹氏脸色变了，连忙打圆场：“殿下刚还说，如今正在路途，虚礼就都不要再论了。殿下身份尊贵，能亲自给我们母女送行，小妇人感怀在心，多谢殿下抬爱。”说着，在马车里欠了欠身，算是行礼答谢。 之前，叶欣颜去禹王府接齐嘉儿两个孩子回来，瑾融已经嘀嘀不休的说过路上小心，带上需用物品，若是路上遇到急事，可以用他的名义去找当地官府等等。甚至连带齐东西，住店饮食需要注意什么，都对叶欣颜说了好几遍。 这时看见瑾融还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叶欣颜也是无奈了。她已经多谢他亲自相送，之后就该告别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和清河村和施工地可不一样，喋喋不休会让人往歪处想。 瑾融能看见尹氏眼里的戒备，也知道周围还有众多的护卫、随从，他只能沉下心思，退后一步，对着尹氏和叶欣颜拱拱手，说道：“世子夫人和大小姐，一路珍重。天气渐暖，时间也宽裕，夫人和叶子不用急着赶路，若是感觉劳乏，可歇息几日再走，免得劳累了身体。” 叶欣颜见瑾融又有变成话痨的倾向，连忙接应道：“多谢殿下关心。送行千里，终有一天。能让殿下送到此处，小妇人母女已经感念不尽。时辰不早，劳累殿下大早出来，殿下回去稍事歇息吧。” 瑾融看着一行马车和护卫走远，才跨上马背，松开缰绳，返回京城。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五章 迎接 瑾融早起就出城给叶欣颜送行，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万言把瑾融迎进日常起居的文轩厅，并没有急着摆饭，而是等弘知给瑾融换下外衣，忙指使两个小厮打水净手，一边小心问道：“六爷送走叶大小姐了？一路还好吧？” 瑾融嗯了一声，也不说别的，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示意摆饭。 万言连忙冲着门口候命的小厮摆手，小厮推门出去。不一会儿，一应的粥、面、几个小菜和包子花卷就端上来。 万言上前问道：“六爷先喝碗粥吧，清爽一些。” 瑾融又嗯了一声，然后扫一眼房里伺候的几个小厮。 万言连忙把手伸到背后摆了摆，几个小厮悄无声息的退下，弘知最后一个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 万言盛了一小碗粥，放到瑾融面前，缓声说道：“年前回京前，您和江大人定的就是叶大小姐还要返回豫远郡，只不过没想到安国公能把大小姐的事情过了明路，除了这个，其它都是按您的计划走的。齐家的营造行和乳制品行扩展，都得大小姐回去操办，大小姐怎么也得回去安排妥当才行。六爷先用饭吧，不用太伤神，一年很快过去了，倒时大小姐总是要回来的。” 瑾融端起碗，又放下，脸上才显出懊恼之色：“叶子今年二十岁了，瑾翊已经打听得叶子不同于其他女子，再有一年的时间，足够很多势力把叶子的事情打探清楚。那时，动心思求娶她振兴家业的人多得是，哪个家族没几个少年子弟，到时候做媒提亲的人只怕会踏破叶家和尹家的门槛。” 万言暗叹一声，开解道：“叶大小姐和其他女子不一样，不会任人摆布的。” 瑾融抬眼，看向万言：“那又怎么样？难道她能一直等着，等我谋求到那个位置然后才考虑嫁人？而且我这里也快拖不下去了。”这才是让他心急的根源。 什么谋求位置？六爷是真的着急了，这样的话也敢往出说！ 万言下意识的看一眼四周，才低声说道：“要不，六爷先迎娶了王妃，至于以后的尊荣给谁，还不是六爷说了算？” 六爷续娶王妃的事，皇上和六爷的母妃已经催过很多次，这个事情实在不好再拖下去了。再拖，只怕良妃就恳求皇上指婚，那时才真的没有余地了。 “那样叶子就更不可能有机会进府了。”瑾融摇摇头。做外室？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而且叶子也不会答应，安国公老爷子和尹啸成更可能举着刀找他麻烦，还有江一凡…… 他又不敢把他倾心叶欣颜的事情向父皇和母妃坦言。父皇是一国之君，这些儿女情感，在父皇那里就是皇家规矩的绊脚石。他不说还好，若是说了，叶子这样有碍皇家威仪的身份，只怕她就没活路了。 母妃还在各个大家族中选择合适的闺阁女子，世家望族的小娘子母妃都多有挑剔，在不了解叶子的情况下，母妃一定会激烈反对。 瑾融自语道：“我若是家世寻常就好了……” “六爷可不能这么说话。”万言低声说道，打断了瑾融的话。 ………… 从京城到豫远郡路途遥远，赶路也是辛苦。 可是对于一直生活在后宅的尹氏来说，一路上有叶欣颜和齐嘉儿、齐三顺相陪，行程并不太过枯燥。再加上气候渐渐转暖，可以通过车窗透气，或者干脆掀开车帘，看着前方辽阔的视野，心情也是舒畅。 看看外面广阔的天地，再看看心爱的女儿，不但没有那些糟心事情，间或还有两个可心的男孩子笑闹，尹氏的些许乏累，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们一行人，车辆不少，可是随行的彪悍护卫却比乘车的人还多，一路上没有波折，顺畅的走下来。二月二出发，行程安排的不算紧，却也没太耽误，二月二十这天午后，清远县就遥遥在望了。 不知是思念作祟，还是小孩子记性好，远远的看见那片不很清楚的城镇轮廓，齐嘉儿就扯着叶欣颜，指着前方大叫：“姐姐，姐姐，看，咱们到家了，那就是咱们的县城。” 齐三顺骑在一匹小马上，也兴奋的问关禾：“关爷，那就是清远县吧？咱们到清远县了，是吗？” 几乎在他们看见清远县城的同时，有几匹马从城门出来，向着叶欣颜一行人的车队疾驰过来，不多会儿的功夫，几个骑手显出身形。 赵刚冷着脸，不出意外的看到其中的江一凡。 江一凡打马飞奔过来，虽然着急，却依然守足礼仪，远远的下马，急步过来。 赵刚虽然对江一凡不满，可是对着周全的礼节，却不能做的太过，他挥手让车队停下。 江一凡没等赵刚下马，就对着她深深一揖，说道：“在下江一凡见过赵叔，赵叔护送阿颜和世子夫人，一路辛苦了。” 赵刚闻言，眼色一厉，握着马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没有对这个无耻的家伙动手。阿颜也是你叫的？他护送自家姑奶奶和表小姐，用得着你道谢？ 关禾在一旁看着赵刚握着马鞭的手松开，替自己松了口气，也替自家师弟松了口气。他和赵刚处的不错，要是赵刚真的对江一凡动手了，他这个当师兄的，是该不管呢？还是该不管呢？ 好在赵刚是个很靠谱的家伙，没有在叶欣颜回来的第一天就和当地知县大打出手，让叶欣颜在清远县用这样的方式扬名一次。 赵刚跳下马来，拱了拱手，冷哼一声，算是应答了江一凡的问候。 江一凡再转向关禾，“远凡多谢师兄这些日子相护，有劳师兄了。过些日子，远凡请师兄好好的小酌几次，以做酬劳。” 我老人家是什么人？把我家当打手使用了两个月，就小酌几次？关禾慢悠悠的从马背上溜下来，本打算也冷哼一声，作为回应，可是看到师弟眼巴巴的神色，终是不忍，说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辛苦的。齐嘉儿在后面，已经念叨了你不知道多少次，你过去看看他吧。” 后面的马车上，齐嘉儿已经伸着脖子看着这里，见他们说完话，江一凡看过来，立即笑眯了眼，叫道：“江大人，我们回来了，小子还给江大人带了好玩的东西。”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四百八十六章 翘首企盼的人 江一凡转头去看他早就留意的马车车厢，看到扬着笑脸的齐嘉儿，再看看小孩子清亮的大眼睛中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心中一暖，大步迈过去，冲着齐嘉儿伸手。 齐嘉儿站上车辕，毫不犹豫的扑向江一凡，被江一凡接住，满满的抱在怀里。 江一凡笑问道：“嘉哥儿在京城吃了多少好吃的？重了好多呢。” 齐嘉儿坐在江一凡的臂弯，用手划着大圈儿的比划着，“京城好大啊，好吃的东西好多好多，还有好玩儿的。关伯伯带我们吃过好多地方，六爷也和我们一起吃小摊的，吃了好几个小摊，很好吃呢。” 江一凡笑道：“是吗？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齐嘉儿重重的点头，“是呢，江大人你什么时候沐休，要时间长一点的哦。小子带江大人去吃好吃的，我认识路。” 齐三顺已经站在江一凡身前不远处，等着给江一凡行礼，可是齐嘉儿亲昵的窝在江一凡怀里，让他很感无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欣颜坐在车里，看着他们黏黏糊糊的太耽误工夫，提醒一声：“齐嘉，你不要向江大人行礼吗？” “哎呀，我忘了。”齐嘉儿连忙扭着身子，从江一凡怀里溜下来，退到齐三顺身边，两人一起向着江一凡躬身行礼。 问候完毕，齐嘉儿抬头对江一凡说道：“江大人，小子刚才见到大人太高兴，所以才忘了先行礼，不是有意失礼的。” 江一凡摸了摸齐嘉儿的发髻，笑着说道：“没关系，江大人知道嘉哥儿是个好孩子。”把两个孩子揽在身边，然后抬眼看向马车。 尹氏虽然在女儿的亲事上比较属意江一凡，可是从她内心来讲，这是个在危难时候抛弃女儿的薄情汉。 她刚才一直皱着眉头，看江一凡和赵刚小心应答，再看齐嘉儿和他亲近、两个孩子给他见礼。江一凡看似和过去一样的从容有礼中，带着她从没见过的温情和喜悦。这样的江一凡，和过去那个站在女儿身边，极力保持镇定淡然的女婿，几乎就是两个人。 江一凡的目光在叶欣颜脸上、身上一滑而过，再恭敬的看向尹氏，然后低头，一揖到地，说道：“世子夫人远途而来，远凡迎接来迟，望世子夫人担待小可礼数不周。” “江大人请起，江大人是朝廷命官，您的礼重了。”尹氏忙看向赵刚，示意他扶住江一凡。 叶欣颜惊讶的瞪着江一凡，这家伙，居然这么卖力的在尹氏跟前刷好感，这礼是有点儿重了，仅次于叩拜了吧？ 人常说，礼多人不怪。 虽说尹氏是有品级的命妇，可是江一凡作为地方官员，尹氏又是身着常服。这种一揖到地的礼节，也的确大了些。 尹氏被江一凡这么深深一礼，加上刚才他对赵刚、齐嘉儿等人的态度，对江一凡的印象大为改观。那种为了女儿好，只能无奈选择的不甘心几乎飘散殆尽。 江一凡被赵刚虚扶，再次躬身一揖，才起身说道：“世子夫人是小可的长辈，远凡这是面见长辈应有的礼仪。” 江一凡这话，立即让尹氏想起她们动身行至京城外，瑾融送行时，也是自称晚辈，当时把她惊的够呛。这两人对她的过分恭敬，都是因为阿颜。 有大好男儿属意自己女儿，作为母亲的尹氏却没多少高兴，她只担心这会不会给女儿惹来麻烦和闲言碎语。 禹王殿下的身份，对于女儿的亲事来说，就是个麻烦事，经不起人们的闲话。更有前些日子京城传言，她们母女在福王府遇到的那个仰慕女儿的沈公子，说是在外行走间摔着了，据说摔得很严重。可也有人却说，那个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被人暴揍成那个惨样子。 尹氏看着叶欣颜，心里只想着她的阿颜还是快些嫁了，免得多生事端，而面前的阿颜的前夫，就是上佳的人选。 江一凡恭谨后退两步，再看向叶欣颜的时候，微垂了眼帘，掩下心里所有的热切和期盼，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对赵刚说道：“各位远路辛苦，还是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即刻动身回清河村吧。齐老爷子接到信息，大概已经在村口翘首以待了。” 相对于遥远的京城，到了青远镇也就是到了家门口，尤其是齐三顺和齐嘉儿两个小的，狠不得现在已经站在自家院子、坐在自家炕上，和长辈兄弟见面。听到江一凡这么说，两个小家伙立即把眼睛看向赵刚，然后再看看尹氏和叶欣颜。 尹氏笑道：“还是赶路吧，看咱们这两个孩子，这是想家想的狠了。” 赵刚答应一声，招呼车队继续前行，江一凡弯腰，把齐嘉儿抱上马车。 转身看到牵着一匹小马的齐三顺，笑着问道：“三顺不简单，这是学会骑马了。这一趟走的怎样？多了些见识吗？” 齐三顺忙答道：“见识了好多。京城真的很繁华，京城的房子、院子和街道高大宽阔，大人物也多。安国公还领我们去看过军士练兵，好大的场面，都是用的真刀真枪，好多种武器呢。”齐三顺光是复述，就再一次心潮澎湃，口气也有些激动。 江一凡拍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道：“嗯，若是喜欢军士练兵和武器，就好好练武，好好读书。日后，凭真本事考个武举人，一展所长。” 齐三顺大力的点头说道。：“关爷也这么说过，关爷说读书和练功两不误，才能既有好身手，又有好见识。” 清河村的村口，不单单有齐友年，翘首盼望的人很多，出乎意料的多。几乎全村的人，都集中在村口，等着看齐三顺回来。 不是村民们不知道叶欣颜也要回来，而是叶欣颜去京城带给他们的震撼远不如齐三顺。 村民们老早就知道，齐老爷子认来的孙女不简单，人家不是普通老百姓。人家本就是京城一等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落难之际遇到齐老爷子。落难的凤凰，终究还是要飞回去的，这个和他们小老百姓没关系。 甚至齐嘉儿而现在享受的富贵，村里人也都认可了。谁让人家命好，能遇到这样一个身份富贵的姐姐呢？ 而齐三顺就不一样了，齐家大房一大家子人，齐三顺的祖父母、父母兄长、甚至大伯父一家子人俱在。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却能去京城？去他们这些贫苦农家人只能想想的繁华之地？这是何等的好命？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七章 围观 韩氏作为齐三顺的母亲，站在人群前面、仅次于大房王氏的位置，被村里人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心中的得意无以言喻。 从昨天接到二房叶子今天回来的消息，一直到现在，她心中的亢奋就没有平息过，昨天整个晚上辗转一夜，虽然紧紧的闭着眼睛，可是她连个盹也没打一下。 今天大早起来，和许氏忙活一家的饭食，也是心不在焉的丢三落四，连连出错。 她家三顺是大房最小的孩子，从来没离开她身边。这趟远门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月，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惦记。 虽然去京城是别人想也想不来的好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担心路上平不平安，担心去了京城那种富贵云集的地方，国公府那样的大宅子会不会看不起自家孩子，三顺会不会只能委委屈屈的每日蹲在墙角……，种种担心不一而足。 这个时候猛然闻听儿子要回来，日日提着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这时的她站在人前，就只剩下得意、欣慰和骄傲。 而之前和叶欣颜的种种不对付，早在去年张氏被掌掴之后，已经被吓的烟消云散。张氏挨打的场面固然让韩氏心惊，而之后张氏那肿胀到让人害怕的头脸，和那痛苦的嚎叫，更是让她明白，她根本就没有和二房叶子的对立和较劲的资格。 弯弯绕绕耍那么多心眼儿，大概能让齐叶有些许的不高兴，可是齐叶这些许不高兴的结果，却会要她们半条命。 这个认知让韩氏去年一年里都非常消停，也让齐有贵和王氏很是欣慰，他家二儿媳妇终于不再给他们大房惹事了。要知道，招惹叶子的结果，比在外面惹事还要严重的多。 齐三顺去京城的这段时间，齐有贵和王氏甚至还会想，若是没有韩氏这一年的消停劲儿，他家三顺是不是就没机会去京城了？ 尹氏看着车窗外一成不变的贫瘠土地和偶尔出现在远处的老旧房舍。想到这样的偏僻贫瘠，就是女儿住了两年的地方。她虽然有马上面对别样生活的新鲜感，但心里更多的是酸楚，为女儿曾经的艰辛而酸楚不已。 阿颜从小娇生惯养，却能在这样的穷困之地谋生两年，当初的她，处境该有多么艰难？每次思及都让她异常心疼。好在这次是她陪着来的，她一定照顾好阿颜，再不让阿颜受半点儿委屈。 她这里一边看一边想的入神，然后突兀的听见齐嘉儿叫道：“到了到了，姐姐你看，咱们这次真的到家了。” 然后那兴奋的声音又有些回落，嘟哝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也不知道爷爷在不在里面，爷爷千万不要被他们挤走了。” 叶欣颜扑哧一声笑出来：“没有爷爷站在最前面，他们这些人来干什么？放心好了，一定能让你看到爷爷。” 尹氏顺着齐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前方熙熙攘攘有一大群人，他们身后是一片由老旧房舍堆砌而成的村落。隐约可以看见，这些人都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踮着脚、伸着脖子的观望。 江一凡已经预想到这种场景，在这样偏远地区的小村子，能有人去京城转一圈儿，那是大事。这样的大事，村民们一定要出来看看的。 他让侍雨领着人快马奔过去，向何全泰和齐友年、齐友贵等人交代几句，然后再对着村民们团团作揖，告诉乡亲们，和大娘子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京城的尊贵夫人。请乡亲们担待一二，不要喧哗涌动，以惊扰了夫人。 村民们从齐友年和齐友贵的谈论中已经知道，齐叶在京城的娘亲是位尊贵夫人，这次和齐叶一同前来清河村。原本他们还对齐家两位老爷子的话半信半疑，这时听知县大人的随从交代一遍，那就是确有其事了。 几个家境好些的妇人相互看了看，极是兴奋。县城的富家太太小姐她们远远的见过几次，的确不是她们这些农家妇人能比的。不知京城来的夫人会是怎样惊人的仪态风华。 知县大人的随从能对着贫苦农家团团作揖行礼，这就是给咱村里人脸面，虽然人们还在议论，但那生怕别人听不到的见解，已经变成了窃窃私语。 侍雨提前打的招呼很有效，叶欣颜一行人过来时，村里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闹哄哄的上前询问、打招呼，而是站在原地没动，虽然也伸着脖子探着头的好奇观望，却再没有更多的动作。 马车走到近前，还没等停稳，叶欣颜就提着裙子跳下来，转身把齐嘉儿抱下来，让本来已经过来几步的江一凡扑了个空，只剩下干瞪眼的份儿。 叶欣颜两人没往别处看，和齐三顺一起，迎着齐友年和齐友年过来，离着还有两三步的距离，叶欣颜领着两个孩子跪倒在地，给齐友年和齐友贵磕头行礼。 后方观看的人，看见衣着明显已经和过去不一样的三个人，尤其是已经认回京城原本家族的齐叶，依然能给齐友年叩拜行礼，募得瞪大了眼睛。齐友年这辈子没白活，居然能认下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孙女，过去能对老爷子好，如今找回尊贵身份，还能照着以往那样对他，真是顶顶好的运气。 齐友年那里顾得上村民们想什么，这两个月心心念念的孙子和孙女回来了，齐友年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眼睛都有了湿意。 他连忙抢前两步，把几个孩子一一拉起来，“好孩子，好孩子，咱们不兴这个，都起来。”拉着叶欣颜和齐嘉儿两个人，看了又看。 齐友贵刚摸了摸齐三顺的头，后面韩氏就语带哽咽的叫了声“三顺”。 齐三顺才冲着齐有贵叫了声祖父，听见他娘的声音，立即对着韩氏扑过去，叫道：“娘”。 韩氏揽着齐三顺的肩头，一连声的说了几声好，然后就不住气的问他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叶欣颜又给章五四和汪桥见礼。 齐有贵提醒叶欣颜道：“叶子，昨天传话的人说，还有位夫人和你随行，咱们还是赶紧回家，不要让人家夫人在这里久等。” 叶欣颜点头道：“是我娘，安国公世子夫人。那就先回，这里人太多，咱们回家，大家再一起见个面。”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八章 感谢 齐嘉儿拉着齐友年的手，仰着脸热切地看着自家爷爷，跟着叶欣颜的话说道：“爷爷，婶婶可好了，对姐姐、三顺哥哥和我都好。” 齐友年笑眯眯的看着孙子，“是吗？咱们嘉哥儿听话，又乖，夫人一定最喜欢这样的孩子。” 齐嘉儿连连点头。一转眼，看到同村的玩伴小四，正转到他身边不远处，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他。齐嘉儿也是眼睛一亮，冲着小四招招手。 小四左右看看，很有些鬼鬼祟祟的样子，然后溜到齐嘉儿身边，后面还跟着两个尾巴。 齐嘉儿探头，悄咪咪的凑近小四的耳朵，对他说道：“今天我要和爷爷在一起，咱们没时间在一起玩耍。明天你过来找我，咱们一起玩，我给你们带了的礼物，都是好玩儿的东西。” 另一边，人群中抻着脖子的几个妇人，正打算探听车上刚才惊鸿一瞥的那位夫人是谁，想看看京城来的贵夫人和县城有钱人家的太太有什么不一样。没想到人家直接回家，她们没机会见识了，立即就有失望的哀叹声，你一声我一声的响起。 一个年轻媳妇忍不住，迈出半步，对着叶欣颜扬声说道：“叶子，陪你来的那位夫人是不是你娘。” 叶欣颜看过去，是村里刚嫁进来不久的小媳妇，往日割草送草，和叶欣颜说过几次话，这时正满脸好奇的看着叶欣颜，眼角还不时扫一扫已经开始行走的、尹氏乘坐的那辆马车，和围在马车周围的十几个护卫。 叶欣颜一边跟着车走，一边笑着回道：“是呢，我娘亲舍不得我一个人出行，就陪着我来咱们村里了。” 年轻媳妇的好奇心并没得到满足，另一个媳妇紧接着问道：“叶子，京城的夫人和县城的太太们是不是不一样？要富贵很多倍是吗？” 叶欣颜笑出声：“都是一样的人，哪里会有很大的区别。别瞎想，都一样的。” 这几个人见叶欣颜还像原来一样，并不因为回到京城的富贵人家，就变成富贵不认人的样子，立即兴奋起来。 又有一个人问道：“叶子，既然你家富贵又是在京城的繁华之地，你干嘛还要回来？和你娘一起在京城过富贵日子不好吗。” 走在前方的齐友年脚步顿了一下，听到叶欣颜说道：“我这里有事情要做，还有爷爷，当然要回来。” 尹氏坐在车里，从掀起的车窗帘向外望去，村里去年已经修了路，马车走在上面很是平稳，可小路两旁的村舍院落，去依然老旧不堪。那土坯建起来的院墙和房屋，有些已经非常斑驳。 尹氏一边看，一边听叶欣颜和周围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对答，不由的惊讶。过去在府里，那些有些头脸的媳妇婆子们，阿颜都不肯给好脸色，诸多的不屑、瞧不上。没想到在这穷困之地，和这些衣衫破旧的穷苦农家，相处会是这样和睦。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齐家二房的院子，院门大大的敞开着，刘嬷嬷和宋平等人迎在门口。 齐友年回身，对着村民们拱手说道：“今日叶子回来，多谢诸位和小老儿出迎，和叶子同行的还有其他客人，小老儿先就不招待各位了。等客人安顿下来，咱们再一起热闹热闹。” 众人一听，立时轰然议论起来，齐家老爷子的意思，这是要摆流水席，给他家叶子接风了？ 一时间，二房院子周围的气氛热烈到了一个新高度。 既然已经到了乡野之地，尹氏也没过多讲究，马车停在院子当中，她并没有避着人，就踩着凳子下来。 尹氏回头看向院子外面依然热闹议论的村民，对赵刚说道：“这许多人陪着咱们走了一路，多是盛情。我去见见他们，向他们道个谢。不管怎样，阿颜在这里的两年，多得人家关照。” 赵刚看看外面的村民，人群前面有齐友年、何全泰等人，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他再看一眼江一凡这地方官，见江一凡点头，他也就应了。 尹氏身边的黄嬷嬷张了张嘴，再看看江一凡和赵刚，终于没把反对的话说出来，只是示意翠柏、翠竹和另几个丫头媳妇，上前扶着尹氏，黄嬷嬷自己则走在尹氏的侧前方，转身往院门口儿来。 叶欣颜也没反对，尹氏要在这里住将近一年的时间，和村里人见个面也好，她挽着尹氏的手臂，走到院门处，看向外面的村民们。 赵刚和江一凡则领着人，一左一右，守在尹氏和叶欣颜这群女子两边。 本来情绪热烈的老少村民们，看到从车上下来，满身绫罗的贵妇人，竟然转身向着院门而来，都是大感意外。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的看向被丫环婆子们簇拥过来的贵妇。 忠勇侯也是开国就有的勋贵之家，十几代的富贵积淀，尹氏生于这样的家庭，气度是从小就带着的，自然不是寻常人家，靠穿戴撑起来的排场可比。 众人看着这位夫人被一众下人簇拥着走过来，也没见人家满头珠翠，衣着也不见多么艳丽光彩，可看着就是有一种夺目耀眼的感觉笼罩在贵妇周围。 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娘，这么好看的婶婶，是不是观音娘娘啊？” 原本在看见尹氏时，安静了一瞬间的场面，被这个小孩子的声音打断。紧接着这个孩子的童稚话语，人群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大婶大妈们惊叹声跟着而来。 说美丽的有、说富贵的有、说那衣料是不是闪光的也有，纷纷攘攘的，似乎停不下来。 尹氏自己有庄子，进出过庄子，见识过农户人家的好奇心。这些村民们却不一样，他们是第一次在自家的村子里，遇到穿戴举止这样富贵雍容的贵妇。 尹氏看一眼黄嬷嬷，黄嬷嬷迈前一步，拍了拍手，扬起声音说道：“各位乡亲，我家大小姐在村里叨扰两年，给乡亲们添麻烦了。” 黄嬷嬷的声音和掌击，把之前村里人们的低声议论打断，场面面安静下来。 尹氏这才开口：“小女前年来到贵地，人生地不熟，承蒙各位乡亲关照，小女才一切安好。我替女儿在这里向大家道一声谢，多谢乡亲们这两年的关照。我等从京城千里而来，一路劳顿，就不招待乡亲们了，日后见到各位婶子大娘，咱们再好好说话。”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八十九章 非亲非故 尹氏感谢的话音刚落，村民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开口。乱哄哄的，都是说的齐家和齐家叶子关照村里人。 这些人的话虽然混在一起，听不太真切。但近处的人说话倒也能听个大概。这些话把尹氏和黄嬷嬷等人说的一头雾水，相互看着，很是不明白。大小姐不是做生意赚钱吗？怎么倒显得做了好事似得？ 还是何全泰出面，对着尹氏施礼说道：“夫人客气了。咱们哪里敢说关照齐家大娘子，都是大娘子和二房老爷子关照我等。咱们村里，没得着养牛场和齐家好处的，少之又少。该是我们感谢夫人，是夫人教养的好女儿，让咱们农家人的日子有了些盼头。” 众人又是一阵轰然附和。 尹氏心中疑惑，却也只能暂且压下，对着众人再次致谢之后，略施一礼，才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之下，返回院子。 尹氏把齐家二房的院落房屋扫视一遍，相比一路看过来的农家住处，齐家二房的院子算是很好了。 叶欣颜把尹氏带到待客间，齐友年等人在其后相陪，一起进来。外面留下刘嬷嬷、金嬷嬷和赵刚等人，把村里看热闹的人好言遣散。 尹氏在待客间的上首坐定，叶欣颜立在她身后，众人才正式施礼，一次见过。 闲话寒暄之间，尹氏很是感念了一番齐友年和齐友贵夫妇等人待女儿的种种好处。尤其是齐友年，若是当时阿颜没有遇到齐友年，也就没有了之后的清远县之行。没有江一凡、没有禹王、没有轨道马车，自家女儿如今还不知流落在何处呢。 江一凡见他们各自客套，想着叶欣颜一行人旅途劳乏，抽了个空挡，首先站起来，说道：“世子夫人路途辛苦，还是早些歇息，小可这就告辞，改日再来拜见夫人。” 江一凡这一说话，齐友贵夫妇也跟着起身告辞。 尹氏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了，也就跟着站起身，说道：“多谢江大人体恤，早早散去也好。顺哥儿小小年纪，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也该和家人亲近亲近，我就不留各位了。”尹氏说着走到王氏身边，拉着王氏的手，“今日暂且各自归家，明日我再和齐家伯娘好好说话儿。” 王氏被尹氏如此亲近，受宠若惊，连忙应道：“夫人一路劳乏，正该好好歇一歇，等夫人歇好了，您随时让人招呼一声，老婆子自然过来听候夫人的吩咐。” 尹氏笑着答应，再转向江一凡道：“江大人可否等一等，我有些话想问问大人。” 江一凡躬身答应，心下却有些狐疑。他退在一旁的时候，扫一眼侍立在门口的安顺家的，见安顺家的神色安然，安心了许多。虽然还不知道尹氏要说什么，但是从安顺家的的神色中，至少可以肯定，事情并不糟糕。 众人各自告辞离开，齐友年也领着齐嘉儿离开，顺便照应赵刚等随从。 尹氏对依然留在屋里的叶欣颜说道：“阿颜也去歇着去，娘和江大人有话要说。说话之后，自会让金嬷嬷领着去后院。” 叶欣颜的视线在尹氏和江一凡身上打了个转。她这娘亲不会在这时和江一凡讨论复合的事情吧？她可没这个打算，虽然她在京城已经对尹氏说过，可是这个时代的父母，很可能忽视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的意见，尤其是原主已经在这个事情上错过一次。 叶欣颜踌躇片刻，扯着尹氏的衣袖说道：“娘，人家江大人公务繁忙，您不好总留着人家的。眼看着天色不早，江大人这时动身，回去也不早了。再说，您应该也累了，有话以后再说可好？” 江一凡眼底滑过一丝笑意，看来阿颜回到京城，和母亲相处极好，说话间还有了一丝撒娇的语气。他从京城出来，还没见她有过这样的语气、腔调。 尹氏哄劝着，“娘只是问些县城和他们官场上的事情，没别的。阿颜先去歇歇去，你不是早就嫌马车里面憋屈吗？在院子里走走去，顺便看看嘉哥儿在哪儿，不要回来疯的找不到人。娘看着，你们这个村子偏僻的紧，不要把孩子走丢了。”一边说话，一边对金嬷嬷使眼色。 金嬷嬷上前一步，对叶欣颜说道：“大小姐，您离开这么长时间，还没和老爷子好好说说话呢。老爷子只有您和嘉哥儿两个孩子，这么长时间没见，一定很想念的紧。嘉哥儿一定和老爷子在一起，您要不要也去见见？”口中说着话，还眼巴巴的看着她，等她答应。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想把她支开，好照着她们自己的意思做事吧？ 叶欣颜狠狠瞪了江一凡一眼，叶家和他江一凡非亲非故，她们又不是不认识路，他干嘛要过来领路？这才回来第一天，能不能让人消停一下？ 好吧，好吧，败给你们了，只要是和她再嫁的事情有关，一个个立即就像打了鸡血，兴奋的了不得。 金嬷嬷说得对，去看爷爷也是正经事，老人家两个多月没见到孙子、孙女，而且她和齐嘉儿和别家孩子不一样，和爷爷没血缘关系。老爷子这些日子不知道有没有担心他们变成白眼狼，一去不回头了？ 叶欣颜进到正房堂屋，果然看见齐嘉儿正窝在齐友年怀里，笑眯眯的对着齐友年连说带比划，说着京城里的新鲜见闻。 齐友年两边坐着章五四和汪桥，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看着叶欣颜进门，章五四和汪桥貌似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叶欣颜疾行两步，止住他们，说道：“咱们相处那么长时间，不能因为我去了一趟京城，倒把咱们的关系变得疏远了。那样下去，我在家里岂不是没了容身之地？” 章五四两人一听，忙又坐回椅子。章五四本就是爽朗之人，坐下之后笑道：“主要是安国公府出身太高，你这一趟回去，就实实在在的有了身份，和咱们贫苦百姓相差太远。由不得的让人谨慎。” “怎么会？”叶欣颜笑道，“还不是原来的人，哪里有什么不同？章爷爷您想太多了。”这声章爷爷，比那些客套话有用的多，立即让章五四心里妥帖了很多。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九十章 实质性的问话 齐友年招呼叶欣颜在她经常做的椅子上坐下，笑问道：“这一趟回去怎样？路途遥远，没个带信的人。我们还是听江大人报了两次信，要不然可真担心的紧呢。” 叶欣颜端起玖钰递上来的奶茶，美美的喝了一口，才笑着说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有关大哥跟着，什么事都不会有。就连咱们齐三顺、齐嘉儿和官家子弟打架，都没吃亏。” “啊？他们还和权贵人家的孩子打架了？”齐友年失声道。章五四和汪桥也听得直了眼睛。 叶欣颜眨眨眼，这件事好像不应该在回来的第一天说哦。 “那个，也没什么，咱们总不能任人欺负是不是？再说，我们住在安国公府，若是被人骑在头上都不敢出声反抗，那是会给安国公他老人家丢脸的。”叶欣颜连忙胡乱解释。 齐友年无奈，“我就知道，你和关爷两个胆大包天的遇到一起，就没有退让的时候。” 齐友年自知劝导孙女无用，转过来对怀里齐嘉儿说道，“咱们临走的时候不是说了，京城遍地都是富贵人家，都比咱们的家世厉害，切记不能惹事。怎么就忘了爷爷的叮嘱？若是真遇到不能惹的人，你被人家打、或者抓起来，爷爷和姐姐可怎么办？” 齐嘉儿大咧咧的说道：“姐姐教我们了，若是没有关伯伯跟着，我们就不和他们计较，我和三顺哥哥都记住了。” 齐友年看了叶欣颜一眼，叶欣颜摊了摊手，这小子，说话也太实诚了点儿，说个以后再也不会了多好。 叶欣颜赔笑转开话题，说道：“爷爷您是不知道，咱们齐嘉和三顺在就京城，可招人待见了。齐嘉还小，大家都只是喜欢，三顺这里，不止一个人说，让他好好跟着关大哥练武，以后考个武举人。说这些话，就是有提携的意思呢。” “是吗？”齐友年吃惊道。这真是意外之喜了，三顺若是能以从军的方式做官，大哥一家就有出头之日了。 待客间里，尹氏已经在和江一凡说实质性的事情了：“我在京城听连贵和乔嬷嬷说过，江大人待我家阿颜不错，我在这里谢过江大人关照。” 尹氏没说让江一凡坐，在这种时候，江一凡自己也不敢坐下，他躬身回道：“夫人客气了，阿颜那样的好女子，不论遇到谁跟前，大家都会伸一把手的。” 是啊，阿颜那样美好的女子，只要能遇到她，就是一生的幸事。但凡思维健全的人，就不会拒绝和阿颜交好，不会拒绝帮忙阿颜。 可是江一凡的话，却立即勾起尹氏之前的怨愤，甚至让她忽略了她留下江一凡的初衷，更不要说江一凡对女儿称呼的突兀，直接被她无视了。 她冷笑一声：“真是让人意外，从江大人口中竟然也能听到这样的话，我还以为江大人对阿颜的怨恨会至死方休呢。” 江一凡想起以前的事情，一时恍惚起来，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尹氏的话。对于他的前妻，真正的国公府大小姐，他虽然不会至死方休的怨恨，却也真的没什么留恋。 尹氏见江一凡态度暧昧，不由得气急。照着安顺家的说的，江一凡应该很想阿颜和他复合，可他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完全没有悔过的意思，连个愧疚、后悔的话也不会说吗？ 尹氏拂袖说道：“江大人对小女心存厌恨，还能帮衬小女，江大人真是高义。只是，如今小女已经回到安国公府，自然有人照应于她，以后就不劳江大人费心了。” 江一凡神色一凛，既然世子夫人能把他留下，还有安顺家的刚才的神色，世子夫人应该不反对他和阿颜复合。这个时候了，再兜兜转转的绕圈子，只会坏事。 江一凡咬咬牙，上前一步，拱手躬身说道：“夫人误会了，小可并没有厌恨阿颜。小可心悦阿颜，以后会待阿颜好，望夫人成全。” “呵！”尹氏冷哼一声。说的好听！刚才江一凡没有及时接上她的话，没有及时表示对他所犯错误的悔过，让尹氏很气愤，简直不可原谅！ 尹氏沉着脸说道：“江大人言不由衷吧？我虽然是后宅女子，却也能看出江大人刚才的面色代表着什么。阿颜再不好，也是我的女儿，恕我不敢把女儿交到江大人手上。我没什么说的了，江大人请回吧。” 江一凡浑身一僵，愕然看向尹氏。就因为他刚才瞬间的犹豫，世子夫人就否定了她之前的决定？这份一对上女儿，就分外敏锐自不必说，而这种立即就沉不住气，和失去判断，也还和过去一样。 江一凡想到刚才叶欣颜和尹氏相处的样子，这是阿颜的母亲。 他撩袍子跪倒在地，拱手说道：“世子夫人适才说话，让小可想到之前的事情，一时恍惚，才未作答应。阿颜自从离开京城，自力自重，待人恳切重义，极是让人敬重，小可又怎么会厌憎阿颜？小可是真心喜欢阿颜，以后也一定会待她好，今生今世，誓不背弃。望世子夫人再给小可一个机会。” 尹氏扬起脸，斜视着江一凡，淡淡的说道：“原来江大人也知道阿颜极让人敬重。既然如此，我家阿颜为什么一定要再嫁与你？在京城，关注我家阿颜的人家很多，要不了多久，求娶阿颜的人会踏破国公府的门槛，有的是比江大人诚心的好儿郎。” 江一凡更是紧张，尹氏说的这些他信。阿颜有着兴盛一族的本事，她的能力一旦被那些世家大族知道，人家家族的子嗣众多，很容易选出几个年龄相当，品行不错的儿郎求娶阿颜。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九十一章 留饭了 若是阿颜真的被世家大族的子弟娶走…… 江一凡想起冬日里，那个围着银狐皮斗篷、在荒野肆意高歌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嫁入大族，是不是会被泯灭一切美好，只能沦为给家族生财的工具？ 这么想着，江一凡的心，忍不住痛起来。 “夫人就不替阿颜想想吗？在京城打听阿颜的人家，真的是因为喜欢阿颜，而不是只为让阿颜去给家族做事的吗？若是那样，阿颜岂不是连个管事都不如？起码管事要操心的只是某一项生意，还能赚银子自己积攒钱财，过自己的日子。而阿颜则是要倾尽全力，为家族牟利，越是大家族，阿颜付出的越多。试问，赚取的钱财能由阿颜自己支配吗？家族能给阿颜相应的地位吗？” 江一凡抬头，看向尹氏，继续说道：“更何况，那些为了家族利益娶阿颜的男子，真的会真心对阿颜好、真心喜欢阿颜？喜欢一个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做事的妻子？大多数人家、大多数男子，都喜欢恬静温柔，能安于后宅，服侍公婆夫君的女子。不是吗？” “……”尹氏这才想起她留下江一凡问话的初衷。 她就是怕求娶女儿的人家，并不是真心看好女儿，而只是贪图的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地位。她怕女儿因为再嫁的身份，被夫家嫌弃。 而女儿在安国公寿宴上被人看到那样的场景，也是抹不去的污点，不是真心喜欢女儿的人，心里难免会有芥蒂……，这不是小事，是事关女儿一生的大事。 尹氏神色复杂的看着江一凡，而这个男人，又真的能对阿颜好吗？ “你已经丢弃过阿颜一次了。”尹氏说道。 江一凡面色一白。这是事实，是他求娶阿颜最大的障碍。阿颜从第一眼看见他，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也是因为这个。但这真的不是事实，他能说这个女子根本就没被任何人拥有过，谈何丢弃？而他，永远也不会丢弃阿颜吗？ “夫人，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能娶到阿颜，愿意一生只和阿颜相伴、不离不弃。我愿意发重誓。”江一凡严肃说道。 尹氏盯着江一凡看着好半天，把视线移开，这就是她今天留下江一凡问话的目的。她就是想在江一凡这里听到江一凡做出这样的保证。可是这个保证有了，她为什么依然不能安心？ “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最终还得阿颜愿意才行，你伤她至深，以至于她都不愿意提起你。”尹氏说道。 江一凡松了口气，看来世子夫人这一关是过了。至于阿颜……，江一凡暗自苦笑，她这脾气，固执倒是那一位一样，一点儿没变。……也不能这么说，阿颜的固执总是有原因、有理由的，并不会无理取闹。阿颜总是那个女人的前身，阿颜介意一下他和离的事情是没错的。 尹氏看着江一凡站起，再问道：“你和阿颜夫妻几年，是知道她的性子的。若是以后，她因为什么事情，脾气重新暴戾起来，你又作何打算？你的承诺还有效吗？” “……”江一凡愕然抬眼，他还没机会好好问问阿颜，她到底是哪里的人？就算上一世，那也有个来处吧？若是有一天，她一觉醒来，完全忘记上一世…… 江一凡心中一痛。那样的话，他是不是都不知道怎么去找阿颜，而只能等她自己回来？ “江大人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吗？”尹氏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答复，立即有发飙的迹象。 江一凡回过神来，答道：“即使阿颜变回之前，小可也会好好疏导她，和她好好相处。”他只能和她好好相处，等阿颜再次回来，大概无法接受她吧？ 尹氏却很满意江一凡的回答，虽然很多时候，承诺不见得可信，但是江一凡当她女婿的三年里，无论何种情况，江一凡从没空做过许诺。那时，女儿经常回家告状，她也曾以安国公世子夫人和忠勇侯女儿的身份，对江一凡施加过压力，江一凡虽然看着恭敬，却丝毫没松动、妥协过，甚至口头答应改过都没有过。 她愿意相信江一凡的承诺。 “吃过晚饭再走吧，”尹氏一边站起，一边说道，“吃过饭再回县城，若是怕路上不安全，我让赵刚派人送你回去。” 这是主动留他吃饭了。 江一凡笑眯眯的拱手，说道：“是，不用送，小可带着人的。”世子夫人太不了解他，他出行，哪里用人送的？ 江一凡将要出门时，尹氏忽然想起刚才村民们的感谢，“江大人。” 江一凡连忙停住，神色紧张的回头看向尹氏。不是改主意、不留饭了吧？这可不是一顿饭的事情，会让人很长时间吃饭没胃口、睡不着觉的。 尹氏不明白江一凡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讶然说道：“我只是想问问刚才村里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没别的。” “哦。”江一凡一颗心放在肚子里，貌似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夫人请讲。” 这江一凡，外任了两年，怎么看着倒沉不住气了？ 尹氏多看了江一凡两眼，才说道：“江大人刚才也听见了，村里人说得到齐家和阿颜许多好处。阿颜不是替禹王殿下掌管生意吗？村里人哪里得来的好处？” “这个啊。”江一凡的心情更加轻松，“阿颜管理的买卖和别家不一样，阿颜佣工大都是从村里雇佣的，只要做的好，就能长期用。阿颜手里的产业规矩很严，做事丁是丁卯是卯，可是工钱也给的足。通常家里有一个人在阿颜的产业上做事，基本上就能保证一家人不饿肚子。”一家人能吃饱肚子，这是贫苦人家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江一凡说起叶欣颜做事，比他自己做事都要得意，“自从养牛场办起来，牛吃的草料大部分都是从村民们手里收来的，秋收后，田里的苞米杆子、番薯藤这些，养牛场都收，都能变成钱。清河村的人，只要肯做事，就连老人孩子每日都能赚几个大钱。” “还有春秋之际的春耕、秋收……” 江一凡详细给尹氏解说一番，把开办养牛场带给当地农家的诸多好处一一说给尹氏听，“……自从养牛场和乳制品行办起来，清河村农家的日子好了很多，连周边的几个村子的农户，日子也大有起色。在这周围，谁说起齐家二房、说起齐叶，都得赞一声好。”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九十二章 有事情用人 尹氏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惊讶于江一凡的语气和神色。 江一凡提到阿颜的时候，满心满眼的，全都是自豪，看着竟然比她这个娘亲还要得意。这世上的男子，能这样欣赏妻子能干出色的，几乎没有吧？ 让江一凡没想到的是，他正经发誓都没能让世子夫人放心多少，这番解说，却让她极为安心。 一向沉稳持重的江一凡，这样的眉飞色舞，是说起世子夫人的宝贝女儿才有的。 一番谈话，尹氏和江一凡各自满意，江一凡自去找齐友年和关禾说话，而尹氏则由金嬷嬷领着，往后院过去。 刘嬷嬷等人早就接到消息，已经给尹氏主仆准备了住处。 叶欣颜迎着尹氏进了后院正房，看着尹氏的满意神情，她心里大感不妥。江一凡那家伙，顶着一张从容正义的凛然面孔，做事从来不讲规矩。自家老妈又是个实心眼儿，说不定被江一凡忽悠着，把女儿卖给了，还另外从自家付给人家银子。 尹氏坐在里间屋的炕上，喝一口刘嬷嬷煮的奶茶，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对叶欣颜说道：“刚进来时，看见你们院子北边那阔大一片地方，我们阿颜真的是长本事了，能管得了那么大片的产业。” 刘嬷嬷捧了两碟子小点心上来，听到尹氏的话，不由得笑道：“夫人您可小看了咱们大小姐。不单单是这点子地方，豫远郡南部，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两个场子，也是大小姐一手掌管的，咱们的买卖好着呢。” “刘嬷嬷，我这一进门，您就开始晕乎我。”叶欣颜失笑，转过来对尹氏说道，“那就是养牛场和乳制品作坊。前年建起来一部分，去年又扩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其实没特别的，都是养牛场占地大了些。这么多牛聚在一起养，怕有病疫不好控制，所以我们不敢养得的太密集，养的很散，占地也就多些。其实牛也不是很多，百多头的样子。” 黄嬷嬷本来已经震惊过北面那一大片浩大的建筑，刚才又听江一凡说了养牛场带给周围农家的诸般好处，这时再听叶欣颜说的轻描淡写，就很不淡定了。 黄嬷嬷说道：“这是大小姐您有本事，能管得了这么大的场子，才说的这么轻松。养牛和养别的可不一样，百多头牛在一起养，那是很不容易的。更别说还能给周边农家谋得好日子，大小姐的本事，就是那得力的男子，也不见得比得了。” 夸自家女儿的话尹氏爱听，她欣然接口道，“是呢，我田庄的管事养了十头牛，都是一叠声的说不好养。今天这头不吃不喝了，明天那个不产牛乳了，事情繁杂难办的很呢。” 尹氏似乎完全忘了她刚经过二十多天的颠簸，才落脚没多大会儿功夫，很有兴趣的说道：“阿颜，明日你领娘看看你的养牛场和乳制品作坊。不单单看你怎么养牛，也看看乳制品作坊是怎么做的。娘庄子上那个干酪渣作坊，日日清理，依然远远就能闻到一股酸腐气，简直不成样子。” 叶欣颜笑着答道：“行啊，那咱们就去看看。不过明天就算了，二十多天了，咱们这脚才踩到地面，明后天咱好好歇歇，那些东西可以晚些去看，娘要在这里住好长时间呢，不急这一两天。” 黄嬷嬷连声附和：“大小姐这个话说的才对，赶了二十多天的路，哪有一到地方就在出去看生意做事的，怎么也得好好歇歇才行。” 叶欣颜和尹氏是这么说的，可是第二天一早，把尹氏安顿着休息，她早饭后，依然去养牛场和乳制品行巡视，听管事说说这两个月的日常运作情况。 巡视回来，她家院子里，弄闹闹的聚集了一大群孩子，以齐三顺为首，指点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孩子们，维持秩序。 人群里，齐嘉儿清脆的声音不时地响起，“你的是这个，三顺哥哥说，那个是给大孩子的，咱们这样的小孩子玩不了……对，这个是给你的，是这样玩儿的，好玩吧……这个是这样玩儿，和咱们会爬绳子的猴子差不多……” 紫凝依然站在离齐嘉儿不远的地方，不声不响的看着。 叶欣颜点点头，嗯，这就是回家的感觉。虽然离开两个多月，昨天下午才回来。可是，一回来，她们的一切就回归往日的运行轨迹。 这时已经开春，农家和各行业已经开始动起来，齐家的营造行也开始筹备接下的单子。 县城一个富户盖一处院子，工程不大，交代给章五四领着人做。 去年齐家营造行在豫远郡打出了名头。一个在京中任职官员的祖宅要扩建，计划由齐友年领着去年的工匠队伍去做。 周碧瑶不知道是怎么说服她父母的，也已经派人捎了信儿过来，今年还要和齐家营造行一起做事，学习营造手艺。叶欣颜没答应，回信告诉她，想学技艺可以，来清河村，她这里有事要用人。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九十三章 知府夫人都要看人脸色 周碧瑶的回复还没到，尹氏已经和齐家大房的王氏和许氏来往好几回，彼此交流了制作和品尝点心的心得，表达了对自家、对方家孩子们的欣赏和优缺点点评。 然后，对各家孩子给予了肯定的评价。当然，肯定的重点还在叶欣颜的身上，虽然齐家大房的孩子们在清河村、甚至周边几个村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但那都是他们大堂姐提携的结果。而且，几个孩子加起来做的事情，和大堂姐齐叶那也是没法儿放在一起比的。 虽然这是乡野之地，尹氏有女儿陪伴，有齐嘉儿每日和小伙伴们进进出出的疯跑，再遇到有共同语言的人，居然住的很有兴致。 然后，村里有点头面的何全泰的婆娘，邻村刘地主的太太，相继登门拜访。 刘地主家的太太看看齐家的院子房舍，觉得不应该让京城勋贵家的夫人住在这么局促的地方，还曾热情邀请尹氏去她们府上居住，说是专门腾出一个院子，供尹氏母女居住。被尹氏婉拒。 叶欣颜把尹氏接到清河村，当然不是让尹氏再开拓出一个新的社交圈子。和当地相关人家的妇人交往几次，叶欣颜就开始和尹氏一起巡视两处生意，教给尹氏日常应该检查什么、注意什么，让尹氏帮着核对、查看一些账目。 不到四十岁的女人，还有大把的精力，没得把这些精力全部耗费在和妾室、庶子、庶女们斗法上，还把自己气死半条命。这种争斗极没营养，除了能把人性的阴暗面全部调动出来，其它没一点儿好处，远不如做些有实在意义的事情。 叶欣颜自己则腾出时间，努力回想她有印象的、能用在工程上的器具有哪些。今年，她不打算让汪桥跟齐友年出去做事，豫远郡的工程不是很大，和禹王别府的庭院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用不着汪桥在那上面耗费时间。 她之所以让周碧瑶来清河村，就是想让他们两个帮她把她记忆里的几种器具做出来 清河村来了一位贵妇的消息还没在县城传开。清远县已经败落的梁家院门外，停了两辆讲究的马车，随车的还有十几个护卫。 护卫上前叫门，一个老苍头把门打开，看清来人，没好气的问道：“找哪家？是不是走错门了？”梁家虽然败落的时间很短，但是从变卖家产开始，就少有人上门了。前年上门两次的表小姐，被自家大奶奶指桑骂槐的挤兑走之后，再没有像样的人来过，更何况还是这么上讲究的马车，一定是找错门了。 马车的车帘掀起来，露出一位夫人的面容，“是老徐吧？是我，把门打开吧。” 老徐头揉了揉眼睛，一看，果然是姑太太，忙一连声的请罪，然后手忙脚乱的把门打开，卸下门槛，让马车进来。一边叫住一个小子，“去给大老爷报信，姑太太回来了。” 梁启源和刘氏夫妇两个迎出来，刘氏眼睑低垂、木着一张脸，梁启源的脸色也不好看。 前年那档子事，梁启源事后想了又想，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那当知府姐夫大人都惊动了，竟然还把他判了个倾家荡产。姐姐、姐夫为了讨好容六爷，根本就没给他使大力气，姐夫只是走了个过场给他看。 周秉义的夫人梁氏和周碧瑶从车上下来，梁夫人也不看梁启源两口子的脸色，径直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还问道：“祖父和父亲积攒的家业，就剩这些了？你这两年撑得挺辛苦吧？” 梁启源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搭茬儿。这还用问吗？前年他被打了板子，送回府里，不都是因为变卖了家产，交足衙门里的银子，才有资格被打板子回家的吗？ 好在这个勉强保下来的院子，梁夫人也算熟悉，又有周碧瑶领着，虽然梁启源和刘氏根本就没领路，他们一行人还是走到待客的厅堂。 梁夫人竟自在上首坐定，看了看木然站在旁边的梁启源和刘氏，心中有些恼怒。这两个人，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还不自知，依然摆出一副受害的样子，给谁看呢？ “家道败落了，难道下人最起码的规矩也没有了？怎么还不上茶？”梁夫人压了压火气，问道。 刘氏依然耷拉着眼皮，淡淡的说道：“姐姐也看到了，咱们家经过上次被人陷害的案子，已经败落至此，勉强维持生计已是不易，哪有还有多余的银子买茶？”然后呵斥身边一个丫头，“还傻站着干什么！等着领赏吗？还不快去给知府夫人倒杯水来！” 被人陷害？哈！ 梁夫人盯着刘氏看了一会儿，见丫鬟果然端上来两杯不冷不热的白水上来。 刘氏被夫家长姐盯着看，丝毫不觉得不自在，她家已经成这样了，作为夫君的长姐，她还能把兄弟和弟媳怎样了？ “舅母，你……”站在梁夫人身边的周碧瑶见了，就要发作，被梁夫人打断。梁夫人端起那杯水，看了看，然后又放下，对梁启源说道：“我这次来，要住几天。” 刘氏立即接口道：“姐姐也看到了，咱们家如今败落的不成样子，实在腾不出多余的地方，要弟媳说，”刘氏说着，斜了周碧瑶一眼，“表小姐不是和那什么齐家大娘子交好吗？往日表小姐都是住在齐家，要不姐姐也住那里吧。” 梁夫人抻了抻绣纹精美的宽大衣袖，慢条斯理的说道：“这样啊，郝乡绅府上宅院宽阔，我去那里暂住几日好了。” 梁启源的脸色变了变。梁家虽然在江一凡手里碰了个灰头土脸、倾家荡产，可是他终究还有个当知府的姐夫，寻常遇到事情，人们多少也得给他梁家留些颜面和余地。 若是让人知道，知府夫人的姐姐回来，都不住他这里，而是去别家借住，会以为知府大人已经和梁家断绝关系。他家以后在这清远县就真的沦为寻常百姓了。 梁启源还没开口，刘氏就讥讽道：“看来不单单是我们梁家住的局促，连那齐家也腾不出姐姐的住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姐姐堂堂知府夫人，在郡府下辖的村落都要看人脸色，连个住处都寻不到呢。”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九十四章 有什么事情 梁夫人垂目冷笑一声，“弟妹高看你大姐了，知府才是多大点儿的官儿？这世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大人物有的是。齐家腾不出我的住处算什么，就是我家老爷来了，齐家若是不接待，我们也得高高兴兴的另外找地方去。” 刘氏撇了撇嘴角，那是你们愿意！简直莫名其妙，你们夫妇挖空心思的巴结容六爷，谁能管得了。 梁夫人冷冷看着面带不屑的刘氏，“我这次来，是专门去清河村齐家拜访安国公世子夫人的。” “……”刘氏诧异，扭头看了梁启源一眼，他们这里哪里有这种身份的贵人？那个小村子？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更不可能吧？ 梁夫人嘴角带出一丝冷笑，继续缓缓说道：“齐家大娘子，原本是安国公的嫡长孙女，名叫叶欣颜。因为和家里闹脾气，带着一个贴身嬷嬷跑出来，恰巧遇到齐家老爷子齐友年，就和齐老爷子来到清河村落脚。” 梁夫人有意放慢速度说话，刘氏只听了前面两句，就惊得瞪大了眼睛，梁夫人的话音一落，刘氏脚下就是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上。 梁启源也是吓的够呛，发现身边的刘氏身子晃了晃，连忙一把拽住。 “年前，安国公府派人把叶家大小姐接回京城。据说叶大小姐在豫远郡还有没料理完的生意，所以，过了年叶大小姐又返回来，说是料理完生意再回去。和叶大小姐一起来豫远郡的还有安国公世子夫人。” “这样的贵妇来到豫远郡，我怎么也得过来拜见一下。” 梁夫人说完，淡淡的看着梁启源夫妇，好一会儿没说话。 这两个混人，竟然因为前年那档子记恨她和她家老爷，不但碧瑶上门没有好脸色，就连她派人送的节礼，都被他二人如数退回，好像做错事情的是他们夫妇似得。 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人，虽然当时大家都不知道齐叶就是安国公的孙女，可是稍做打听就能知道，安国公府给齐家的齐叶派来了服侍的下人。 认真说起来，安国公府的下人也比他们夫妇有权势。他们倒好，让人家安国公的孙女来伺候他们点心，真是好大的气魄。人家不和她计较，只是没答应，他两个就不依不饶的找人家铺子的麻烦，进而闹到县衙…… 刘氏这时顾不上和梁夫人较劲，青白着脸，瘫坐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完了，人家齐叶的娘来了，有权有势，像他们这样没有功名的白衣人家，就是被人家打上门来、要了命，是不是也没人敢给他们伸冤？ 刘氏眼睛僵直的移向梁夫人，“大，大姐，我们当时……不知道那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不是有意藐视安国公他老人家。世子夫人来了，不会再找我们给她家大小姐出气吧？” 梁启源也紧盯着梁夫人，那次牢狱之灾、那顿板子，已经让他吓破了胆，若是再来一次，不但他受不了那皮肉之苦，他家哪里还有那么多银子？ “大姐，要不，把我姐夫找来吧。若是世子夫人来了，姐夫是朝廷命官，总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梁启源语气中满是哀求。 梁夫人看着他们两个，心里又是生气，又觉得自家兄弟可怜。她没好气的说道：“人家若是要计较，当日就不会放过你们。只要你们知道，你们惹到的是什么人，前年你姐夫在这件事情上是使了力的，不要额外怪罪我们一家就好。” “怎么会？兄弟我哪是那样的人？”梁启源神情讪讪的，又狠狠的瞪了刘氏一眼，“还不快些给大姐和碧瑶上茶！”都是这个妇人，事情就是她惹起来的，事后不但不反思自己，反而一味的怪怨姐夫一家虚情假意的不肯帮忙。 梁夫人真是被气的发笑了，“你是一家之主，不要总把错事往别人身上推。若是你能把主意拿正了，早早收手，或者给人家陪个不是，事情也不会闹到后来这个地步。” 梁启源现在是真的不敢再怪怨周秉义夫妇了，“是，大姐说的是，若是我知道刘氏找齐叶，不是，找叶大小姐来家里做点心，就及时制止，不想那些歪的斜的，也没有后来的事。咱们梁家也不至于……唉……”悔不当初啊。 梁夫人想到父亲留下的家产，想到她从小就在清远县这个大宅子里玩耍，而如今属于自家的，已经没多少了。 “知道错就好。遇事多动动脑子，以后可不能再做那等仗势欺人的事情。家业吗，只要肯下辛苦，总能赚回来的。” 刘氏从丫鬟手里的托盘上捧起茶杯，放在梁夫人面前，讪笑着，“大姐喝茶，您别和我这没见识的妇人计较，弟妹所居偏远，没什么见识，着实不知好歹。您看在我家老爷的份上，原谅弟妹吧。” 梁夫人接过茶，淡淡的嗯了一声。这个弟妹是真的没见识，只不过，不原谅又能怎样？ 刘氏又转向周碧瑶，赔笑道：“碧瑶坐。一路颠簸辛苦，坐下歇歇，喝口茶。舅母前几次是心疼你舅舅、心疼梁家家产，一时昏了头，碧瑶你别怪怨舅母，好不好？舅母这就去厨房安顿，好好做一桌你爱吃的饭菜。” 周碧瑶眼睛望着窗格高处，不应声，也不看刘氏。她记着呢，梁府出事后，她来过两次，次次都没好脸色。 跟着母亲过来，还能进到厅堂，她自己过来，听着刘氏跟在她身边，一路的高声喝骂下人，她都没脸进门，直接灰溜溜的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得听舅母在背后高声说：有些人就是嫌贫爱富攀高枝儿，一看就舅舅家败了，就溜得飞快。 刘氏面色尴尬，手里端着茶杯，放也不是，不妨也不是，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梁夫人。 梁夫人看不过眼，对周碧瑶说道：“好了，你总是晚辈，舅母都这么和你说话了，就是有些许委屈，也过去了。去，接了茶去。” 梁夫人看着周碧瑶不情不愿的接过茶杯，坐在她身边下首的位置上，又对梁启源两口子说道：“你们两个也坐吧。” 梁启源扯了扯刘氏，两人坐在梁夫人的另一边，梁启源问道：“大姐这次来，是专程来见世子夫人的，还是有别的事情？”真人小姐姐在线服务，帮你找书陪你聊天，请微/信/搜/索热度网文或rdww444等你来撩~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九十五章 心里有个数 梁夫人喝了口茶，先瞪了梁启源一眼，“我们娘两个赶了好几天路，没想到在你这里讨这口热茶，居然这么不容易。” 梁启源颇不自在的说道：“你的兄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没什么心眼儿。你刚不是说不计较了吗？” 刘氏替丈夫打圆场，岔开话题，“大姐带来多少人来？我好让人安排住处。” 梁夫人摇摇头，“不用，我家老爷早一天已经派人过来，在县城包下一个小客栈，你这里的确不宽敞，我们住客栈就好。” 不是说不生气了吗？刘氏有点无措，求助的看了梁启源一眼。 梁启源立即就急眼了：“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是同胞姐弟，当弟弟的不过说错几句话，你就不依不饶起来。大姐是不是还记恨我刚才说的话，还要去郝乡绅府里借住，却诓我说住客栈？” “说什么呢？”梁夫人呵斥道，“若是不依不饶，我走着一趟做什么？我这一趟带了二十几个人，你这里住得下吗？你还是好好的经营田产，攒下银子把宅子买回来是正经，那时我哪儿也不去，就住梁府。客栈离你这里不远，当时就是为了来往方便。” 梁启源见长姐发火，想到以后还要依仗姐姐姐夫，只得蔫蔫的不做声了。 梁夫人神色复杂的看一眼女儿，缓下口气说道：“安国公世子夫人来到豫远郡，虽然没在府城落脚，可咱们既然知道了，离着也不很远，依照常理总是要见一见的。正好叶大小姐邀碧瑶来帮她做事，我就带着碧瑶一起来了。” “叶家大小姐邀请碧瑶帮忙？”梁启源看看周碧瑶，神色间颇为遗憾，“可惜婉秋和叶大小姐没处好，若是当时和碧瑶一起的话，如今也能得到京城安国公府的青眼，说亲时，身份能高不少。” 周碧瑶两眼望天，你家婉秋那眼睛，哪里看得上叶大小姐，哪里看得上她的表姐？ 梁夫人问道：“这半天也没见两个孩子，怎么？还是不待见我这个姑母，躲着不肯相见？” 刘氏连忙解释道：“大姐把我们想的这么不堪，婉秋和思明两个去外祖父家玩耍，过两天才回来。”自家女儿之前眼高于顶，现如今，那些过去婉秋看不起的人，都能嫌弃她了。只能去外公外婆那里，和表姐妹一处了。 刘氏心思一转，试探道：“要不，我把婉秋接回来，和碧瑶一起帮忙叶大小姐做事，大姐看行不？” 梁夫人立即就知道刘氏打得什么算盘，“碧瑶是帮忙叶大小姐做营造行用的器具，打交道的都是工匠，碧瑶从小就性子执拗，不耐烦和闺阁中的小娘子一起相处，又有叶大小姐相邀，我和你姐夫这是没办法。你们好好的，干嘛给自己找烦心事情。” 刘氏两口子看看周碧瑶，也是，他们想的是借助安国公府的名声，给婉秋说一门好亲事。若是整日和粗鲁工匠打交道，只怕现在能攀的亲事都没了。 梁夫人把两个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暗叹一声。她也想把碧瑶养在深闺之中，可是她这个二女儿不是个能在深闺呆的住性子。 也是她和老爷当时的心思不对，让她来清远县看看能不能和禹王有交集，结果让女儿见识了叶大小姐做的事情，这下子更管不了了。 刘氏见梁夫人表情复杂，神色间的无奈显露无疑，也是心下鄙夷。一个女子，整日和做粗活儿的工匠在一起，这就是坏了名声了，只怕以后找不到好人家。 周碧瑶见刘氏眼风不住的往她这边扫过来，心中是另一种鄙夷。这些人只知道窝在后宅，和同样无所事事的太太小姐们在一起，整日比吃比穿比家世。可就算比赢了又有什么用，一旦家世没有了，就什么也不是了，就像婉秋一样。 她要做叶家姐姐那样的人。离开安国公府，也一样能谋生，一样能过活，一样能给自己和家人挣得一份好日子、好家业。 哪像婉秋这样，只能依附父母，甚至只能依附父亲，而她的父亲也一样没有赚得家业的本事。看看舅舅现如今的仓皇样子，亏舅母还好意思看不起她、看不起叶家姐姐，嘁！ ………… 次日巳时，梁夫人母女来到齐家二房。 梁夫人能过来拜访尹氏，是叶欣颜意料之中的事情。让她意外的是，梁夫人能亲自送女儿来她这里做事。 她给周碧瑶的回信是要先送到梁夫人手里，然后转交的。叶欣颜写的明白，她和汪桥要做两样营造行使用的器具，需要一个心灵手巧的人帮忙，若是周碧瑶愿意，可以来试试。 也就是说，日后若是周碧瑶和汪桥恋情曝光，梁夫人心里要有个数。可不是她把她家周碧瑶诓来的，是经过周二小姐的家长同意，才出来做事的。 她自己和汪桥一起做事，心里有点儿别扭。人家和周碧瑶两情相悦，她一个大龄女青年，和人家男朋友整日搅合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更何况，她还向人家变相表白过。日后周碧瑶和汪桥成亲，说起这档子事，表白被拒，还单独和人家男朋友一起做事，她是很没面子的。 人家周二小姐今年的计划，依然是来齐家营造行做事，她拒绝了周碧瑶去营造行做事。若是周碧瑶和汪桥的恋情不成功，她是不是还要背上一个棒打鸳鸯的名声， 不管是相恋、单恋、还是失恋，都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除非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叶欣颜现在的心情，用那句‘痛并快乐着’形容最贴切。好在经过去年一年的缓冲，痛的成分减轻很多，而快乐的因素相应的增加了不少。 大学的时候，心怡的男神和她的闺蜜女同学相恋，她不是一样得和那对‘狗男女’好好相处，还得时不时帮忙他们在老师面前替他们逃课打掩护？帮着他们抄笔记？ 齐家二房后院的堂屋里，尹氏和梁夫人很是契合的交谈着，叶欣颜身边坐着很是愉快的周碧瑶。 梁夫人叹道：“我家碧瑶说起来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是性子是真执拗。这不，就是管不了，整日的给我和我家老爷讲道理，唉，头痛得很。都怪我们，觉得她聪慧好学，娇惯了她。”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九十七章 谁会真心对待 而叶欣颜则是对江一凡有着一种潜意识的抵触，江一凡是原主的丈夫，按常理说，他和原主是距离最近、最亲密的关系，而且相处不好，甚至是相互厌恶。 千年后有句话：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江一凡这样一个距离足够近，脑子足够好使的敌人，叶欣颜下意识就认为很容易在江一凡这里露馅。所以她一直避免和江一凡做过多接触，可还是被江一凡这厮看破了。 这种人，就得离得远远的，井水不犯河水才最安全。 “乳酪是我家表小姐的心意，自然是由我家表小姐决定来去，怎么好麻烦江大人一个外人费心？”赵刚淡淡的回了一句。 江一凡顿了一顿，面带苦涩。谁能像他这么惨，他的追妻之路竟然这么艰难。人家娶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他这里就不是。 他已经过了世子夫人那一关，若是阿颜的父亲是个靠谱的，剩下的就只剩下讨好阿颜父亲。可阿颜有那样一个父亲，完全就是混账指不上，可是，却换了许多能决定阿颜亲事的人，而且几乎个个敌视他。 就像赵刚，虽然暂时还不是亲人，可是在阿颜这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赵刚不但上次来清远县对他没有丝毫好颜色，就是这次世子夫人都默许他和阿颜复合了，赵刚却依然如故，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过他一个。 没办法，谁让阿颜对赵刚另眼看待呢。 江一凡低眉顺眼的说道：“赵叔说的是。在下的本意也是为了阿颜好，想着阿颜敬重赵叔，所以才给您带了喜欢的乳酪。赵叔收下，全了叶子的心意，让她高兴岂不是最好？” 叶欣颜对附和江一凡说话不感兴趣，可她还是对着赵刚连连点头，能让本姑娘高兴的事情，做做何妨？ 赵刚扫一眼叶欣颜，直接忽视了。他很不喜欢江一凡说话的语气，好像他和表小姐的关系多么亲近似的，完全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待表小姐的。 赵刚淡淡的说道：“江大人若是早先就能想的这么周到，也不至于有现在这种境况。” 以为他看不出来姓江的小子的心思？这是看着表小姐现在又懂事又聪慧，想回头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叶欣颜有点傻眼，这赵叔……还挺记仇嘛，居然直接把话说出来了，嗯，有武将之风。但是，还是岔开话题吧，这个话题很危险。江一凡这小子鬼的很，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尹氏，默许他在齐家晃来晃去的。 “那个，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还是赶路要紧。” 叶欣颜再一次被忽视。 江一凡面色一正，看着赵刚，说道：“赵叔对待大小姐，是基于对大小姐的自小疼爱，自然能包容大小姐的所有。而那样的大小姐，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子，贸然之下，谁能全然接受？在下是个正常的、有自尊的男子，需要时间慢慢接受大小姐。” 江一凡也不背着叶欣颜，恳切的对赵刚说道：“赵叔应该处在一个公允的立场，给在下一个机会。一个人经过了事，才能看清本心。正是因为有了之前的不睦，如今才更能看到阿颜的好，在下也才会更加珍惜她。我不会因为赵叔的敌视，就质疑赵叔的人品。而赵叔也应该知道我的人品，在下承诺过的事情，绝不会变。” 叶欣颜瞠目结舌的看着江一凡，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这家伙太目中无人了。这些话要不要当着她的面说嘛？她是个古代女子好不好，难道她不懂什么是羞涩吗？ 叶欣颜的眼珠转了转，好吧，她是不太懂羞涩。她看向赵刚，看看这个和尹氏一样不怎么讲理、一力维护他家表小姐的赵叔是个什么表情，会怎么应答江一凡于情于理都没错的说辞。 很显然，赵刚远没有尹氏那么不讲理。对着江一凡这一番话，赵刚皱着眉头盯了江一凡一阵子，“江大人如今信誓旦旦的替自己开脱，可是之前所为对表小姐的伤害，岂能随便一句话慢慢接受就完事了？赵某之前是很看好江大人的人品，可是经过和离一事，赵某却不敢再轻易相信江大人。” 江一凡迅速看了叶欣颜一眼，又迅速转回来，对赵刚轻声说道：“出事之后，在下就离开京城，对京城的事情所知甚少。可是赵叔是在京城的，以京城里人们对大小姐的议论，赵叔敢确定，阿颜再嫁别个男子，那个男子会真心对待阿颜？” “你……”赵刚愤怒，可是这份愤怒却无以为继。事情已经过去两年，虽然议论这件事的人少了很多，可是但凡有人提起，所说言辞，依然不堪入耳。即使有了今年的轨道车行，也只是认可表小姐能像其他管事一样，会做事了，并没有替表小姐挽回多少妇德声誉。 肯顶着这样的议论求娶表小姐，其背后的目的，真的不能深究。就像沈其祥的次子，口口声声仰慕表小姐之才，心里存的却是那样的恶毒念头，其结果就是毁了表小姐一辈子。 江一凡躬身一礼，拱手道：“赵叔和远凡相处几年，应该知道，不管我的承诺能维持多久，能经历怎样的变故考验，可我绝不是口是心非、居心叵测的人。远凡既然说珍惜阿颜，就是发自心底的，希赵叔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果然越是珍贵，就越难得到，他这样一个个的攻克难关，容易吗？ 就算赵刚这里有松动，忠勇侯和镇国将军那里可能会好过一些，可那也是关口，也是要过关的。还有安国公那个老……那啥，凭安国公那样狡猾，虽然他愿意孙女和自己复合，可是为着之前他给安国公府造成的难堪，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 尹氏本来已经和赵刚告别，可是赵刚又把阿颜叫到一边，说是要交代事情。接着，不但远凡凑过去参与说话，而且还有越说越投入的意思。 尹氏心下诧异，进前几步，问道：“又在说什么？不是要赶时辰吗？” 赵刚见尹氏过来，忙说道：“没说什么，闲话几句而已。”说着，冷冷的扫了江一凡一眼。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四百九十九章 最应该得到收益的人 江一凡说的不错，是很耽误事。可是她已经把能用的人都用上了，汪桥领着的几个人算是工匠里的好手，能称得上好手的工匠，很不容易找到。 江一凡见叶欣颜能扭脸儿看他，立即收敛了笑意，正色说道：“我刚才听汪桥简单说了说，你要做的东西应该不止现在这个倒链。你不能把整个精力都耗在这个上面，其它辅助和简单的部分也应该做起来。” “没人手。”叶欣颜简单说道，“若是在把汪桥手里的人抽出来做其它，倒链的进展就更慢了。” 江一凡把手里的那张草图放到叶欣颜面前，“那就再找人做，人手的话，大家一起想办法，或者还是从六爷那里调人，毕竟他的人更可靠一些。” “江大人坐吧。”叶欣颜站起身，示意靠窗小几旁边的椅子。这还真是个群策群力的事情，她这里已经困局了，多听听意见吧。 待江一凡坐下，叶欣颜说道：“江大人说的，我倒是想过。可是这是营造行用的器具，和六爷的事务没关系。动用六爷手里的人不太好吧？他如今也正是用人之际，人手应该也很紧张。” 叶欣颜看了周碧瑶一眼，没把话说透。她离开京城的时候，瑾融正在筹划轨道运输的工程细节，只怕他现在的人都不够用，更别说给齐家营造行帮忙。 江一凡摇摇头，说道：“我看不然，你们这里做的器具不单单营造行能用，若是能成功，用于其他方面，也一样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点了点放在叶欣颜面前的那张草图，“这个图上画的是什么？看着也不是个很简单的东西。早一些开始动手，等你那倒链做出来，这个东西应该能同时完成，或者早一步成功，不至于耽误你的整个计划。” 叶欣颜看了看万向轮的草图，解释道：“这是龙门架底部的轮子。成功的话，就是一个能随时改变方向，随意变换行走角度的轮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龙门架？”江一凡诧异，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东西。 “是随便叫的，主要是用来……”叶欣颜抽出一张草图，和万向轮的草图一起，放在小几上，给江一凡解释怎样在龙门架上使用倒链和滑轮。 江一凡仔细看着叶欣颜抽出的那张图，结合着外面汪桥做的那个小器具，心里忍不住的震颤。这种器械真的能做成功？难道这也是叶欣颜上一世曾经见过、甚至用过的东西？ 他低着头，掩饰心中的震动，把两张图放在一起对比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些东西很不简单，若是只靠你这里的人，若是不顺利，只怕耗费几年时间都不一定成功。” 江一凡抬头，“这是你的东西，若是能做成，会有很大用处。还是看你的意思，若是你不愿意别人插手，只想把它隐匿在齐家营造行，自己使用，我替你找人，一定保证可靠，不会把事情泄露出去。只不过，进度要慢很多。 若是你愿意六爷或者别的地方共同使用，就从六爷那里抽调人手，和你的人一起，尽快把事情做成，早些把这等具有奇效的工具投入大夏朝各个行业。” 从江一凡的角度来看，他身为朝廷命官，当然愿意叶欣颜草图上绘制的器具能够用于整个天下，带动整个大夏朝的工程进度，给营造界甚至所有工程和工匠带来一定程度的变革。 可是，这是阿颜的东西，是作用很强大的器具，所以也就极为珍贵。阿颜有权利决定这个器具的使用和归属。 叶欣颜皱眉想了想，她倒不怕这个东西广泛应用，很多古代的神奇技艺，就是因为这种为了短暂的个人利益的狭隘想法，湮没在时代的变迁中。这种损失，在整个历史的进程中，不可谓不大。 把技艺变成钱，是很简单的事情。却非要搞什么代代相承，传男不传女的破规矩，最后大家都得不到便宜。 但是她怕这个东西广泛应用给她带来麻烦，这样的话，让瑾融的人顶上来，把功劳给汪桥和瑾融的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知识就是财富……，这么好的东西被她从千年后带到这里，快递费也是要赚一些的嘛。跨越时空的快递，多赚些银子应该不过分吧？ 对，就这样办。 “那就找六爷商量吧。不过，我有条件。”叶欣颜坦然说道。 “应该的，阿颜你说。”江一凡心里已经是一松，阿颜能够把具有如此广阔用途的器械放开，已经出乎意料的大度了。至于条件，就是银子吧？她从安国公府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意外。 他现在还能想起赴任途中，阿颜向他借银子的情景，又小心、又泼辣，碗都摔了，野菜汤撒了一地。江一凡勾起嘴角，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叶欣颜瞥了江一凡一眼，不知道他那奇怪的表情源于何处，“我本来已经找了一个手艺精湛的铁匠，说好只要我这里用得着，他就专门做我要求的铁质部件。如果照着江大人说的，把器具扩展开做，我原本的想法就不合适了。” “汪桥要做的，不单单有龙门架和倒链，还有一种可以吊运泥料和砖石的器械，我们暂时把它叫做吊运机。器具这种东西，没有示人的时候，是个神奇的东西。一旦被人拿去拆解一番……我相信大夏朝工匠的手艺，一定能很快复制出同样的器械。 所以，若是用六爷的人，还要把器械广泛使用，那么，制作器械带来的收益，就必须控制在最应该得到这份收益的人手里。不知江大人觉得小妇人说的可对？” 叶欣颜挑眉看着江一凡。最应该得到这份收益的人是她，和能够给她投资的人。 江一凡和瑾融能答应，咱们就合作，把机械加工厂做起来。对，就是在古代开一个机械加工厂。若是不同意，就一拍两散，她再想别的办法，但是这个银子她是一定要赚的。 江一凡哑然失笑，“也不知你哪里来的对银子的这份执着。可以，能把器械放手，广泛应用于大夏朝，阿颜已经很大度了。收益当然应该给阿颜。” 周碧瑶早已经停下手里的活儿，瞪大眼睛，认真听着叶欣颜和江一凡说话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零三章 气场强大 叶欣颜多种提议都不被采纳，她表示自己已经没别的办法，看着方先生三人的眼神也多了些疏离，端茶轻抿，大有立即送客的意思。 方先生连忙拱手，“请叶大小姐见谅，实在是事情难办。” 方先生自己也没想到，这趟差事会这么很难办。原本想着，齐家只剩下叶大小姐一个女子，她就是再能干也有见识不到的地方，谁知道叶大小姐认准的事情竟然咬的这么紧，丝毫不见松口。 在福王殿下的计划中，若是轨道运输工程能顺利承揽在自己人手里，其下的工吏管事等，全部都用能控制的人。若是把汪桥带回去，那就是给他们原本铁板一块的工事，添了一个变数。 方先生和两个小吏不死心，又旁敲侧击的询问一番，依然无法打开缺口，只得暂时告辞。说他们再想想大小姐的提议，过两日再来相商。 叶欣颜神色间虽然疏离，但还是很客气的表示了对福王妃的歉意，把方先生三人送出待客间。 宾主几个人一出房门，很突兀的看到东厢房檐下站着一人，面无表情的把视线扫过来。 关禾释放的气场异常强大，这时差不多申末时分，正是忙碌的时候，院子里有几个仆从和工匠正在行走做事，可是谁都没能降低关禾的存在感。 虽然那家伙站着不动，却非常招眼。 叶欣颜看见这样的关禾，只觉得这家伙招眼，很拉风，心下鄙夷。关禾多少有点怵低气压的关禾，却也知道，就算关禾低气再压，也不会把他怎样。 方先生就不然了。他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跟着叶大小姐回京，纵容齐家三个孩子和邢太傅孙子等人打架的那个人。 这位关禾虽然只在京城呆了两个月，却很有名气，是那种暗地里的名气。 叶大小姐在京城的时候，几乎每次出行，都有关禾在一旁护卫，加上那次纵容齐家子弟和人打架，立即引起很多人和家族的注意。福王就曾派好手试探过关禾。 这种试探当然不是拳脚之间的来往，而是行路、吃饭、进出某个食肆时偶然的相互擦碰，除了当事人，没人能发现这种碰撞的异样之处。可是，不论是和关禾擦肩而过，还是者行走之间衣袖的互扫，全都让福王府的侍卫们记忆深刻。 最严重的一个侍卫，故作突然转身，和关禾撞在一起，之后强自咬牙，和同伴们回到王府，在床上躺了三天，被御医扎了无数针，才把淤积在胸中的那口闷气释放出来。 福王府前前后后五个做过试探的侍卫得出一致结论，这个关禾是传说中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武道高手。 方先生相信，做过这种试探的，一定不止福王府。 所以这时看到关禾毫无情绪的眼锋扫过来，方先生心里就是一颤。他强笑着冲着关禾拱手道：“在下方清谋，这位就是关义士吧？真是幸会，幸会。” 关禾并没走下台阶，依然站在厢房檐下的台阶上，拱手回礼，语气平淡的问道：“幸会。不知几位所来何事？” 方先生赔笑道：“我等奉福王之命，前来向叶大小姐讨教一些工程营造方面的事情。” 关禾负手身后，淡淡问道：“不知前几日在周边出没，询问齐家事情的人，可是先生的手下？” 看叶大小姐的样子，应该不知道他曾派人在周围村落打听齐家。而这个关禾却心里有数，这是专门等在这里警告他吧？ 方先生面色渐现僵硬，拱手道：“关义士说笑了。”转身对着叶欣颜匆匆告辞，领着两个小吏上马疾驰而去。 望着三人三骑消失在远处，叶欣颜返回来，在院子里站住，笑着对关禾说道：“关大哥可以啊，就这么简单的一站一问，就能把人吓跑。他们刚进来时，你要是来这么一下子就好了，能省我很多时间。”语气之间，竟然颇为遗憾。 关禾视线向下，斜蔑着叶欣颜，很是不屑的说道：“若是他们连门都没进，你岂能问出那么多话，而他们又怎能死心？” “那倒是。”叶欣颜点点头，走上几步，也站到正房的廊檐之下，算是降低了和关禾之间视线差距，“你既然知道他们派人打听过齐家，怎么也没提醒我一下？” 关禾淡淡的说道：“人家是货郎，听说清河村的齐家名气很大、很是仁义，所以才多问几句。难道仅凭这个，我就能把人家定义为恶人不成？我只管保得你一家平安，管那许多做什么？” 叶欣颜暗地里翻他一眼：“你给我说一声，我心里能有个准备不是。”还有这种人，多说一句会死吗？ “我告诉远凡了。”关禾丢下这句话，一转身，进了他的房间，随手把门关上。 “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叶欣颜狠狠的瞪了那扇门一眼，回到工务间，把碧凝和宋平家的关在门外，两人面面相觑。 江一凡第二天就到了，照着他一贯的做法，先去拜见了尹氏。 尹氏对福王府派人过来有些担心，虽然叶欣颜对她解释说没什么，他们只是来问问工事上的事情，她和汪桥帮不上忙，他们自然就走了。但尹氏还是放心不下，这时江一凡来了，她和江一凡多说了几句：“远凡你是在御前行走过的人，你说，福王府的人，这么老远来这里做什么？” 江一凡坐在尹氏下手的椅子上，微笑说道：“小可还没见阿颜，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不过，不外乎工程和器具上的事情。您大概不知道，阿颜在整治工程和使用器具上很有些能耐，所以才能把京城的轨道马车运行起来。福王府的人若是路过，来问些事情，也是常情。” “这样啊。”尹氏略略放心了些，却对自家女儿新添的能耐很感诧异，“阿颜还懂工程器具？这些是男人做的事情吧，她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回头我劝劝她。” 江一凡笑道：“夫人放心，阿颜很本事的，少有她做不成的事情。她若是能想起什么，那就十有八九能做成。不是还有汪桥吗？汪桥可是大家公认的、极具天赋的工匠，阿颜想到的器具，有汪桥帮着，总是能做出来的。阿颜她喜欢这些，夫人由着她好了，什么时候觉着她累了，再劝她多歇歇就是，先不要拘着她。”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零七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尹氏生怕江一凡在女儿这里受到冷遇，连忙招呼道：“辛苦远凡了，跟着我们慢悠悠的马车走了两个时辰，也是累了吧？赶紧坐下歇歇。” 江一凡笑着指指几步远的汪桥等人，“阿桥领着人收拾呢，我过来看看，这就要去帮忙了。” 叶欣颜坐在尹氏身边，看着四周一眼望不到边的繁花，和林间时而笑闹着各自抛开，时而聚在花树下嘀咕的三个孩子，和紧跟着他们的紫凝等三个丫鬟，心神放松了很多。 两大波人的忙碌和几个孩子的笑闹，把原本寂静的林子渲染的瞬间有了活力，连枝头的桃花都多了些颤动似得。 尹氏慢慢喝着翠柏捧上来的茶，一边指着远处，一边对叶欣颜和周碧瑶两人说道：“阿颜、碧瑶，你们看那边，嘉哥儿还真没说错，那两株花树可不就显着绿色，清新的很呢。” 叶欣颜笑道：“也就是常见的颜色吧，娘要是觉着稀罕，咱们过去看看，我陪您去。” 周碧瑶埋怨的推了叶欣颜一下，“还有我呢，我也陪夫人去，齐姐姐你总是忘了把我带上。” 尹氏笑呵呵的点头：“都去，咱们都去，把丫鬟和嬷嬷也带上，去各处看看。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地方，能开的如此繁茂娇嫩的，实不多见。” 怪不得阿颜离开京城大变样了，在外面就是比在京城的宅子里开心。尤其又有阿颜和嘉哥儿两个可心的孩子陪着她，多少年了，她都没这么高兴过。还有碧瑶，也是个开朗性子，极讨人喜欢。 叶欣颜和周碧瑶陪着尹氏往远处走去，一路走一路点评着看，身边是伺候三人的丫鬟婆子。江一凡带着两个护卫，在几步远的地方跟着，亦步亦趋。 关禾看着江一凡跟着叶欣颜走开，招呼齐三顺道：“走吧，去那边看看有没有野物。” “还有我，我也去。”齐嘉儿跳着脚的跟过来，顺便冲着侍雨招手，“还有侍雨哥哥，他老早就说，也去打几只野兔来的。” 关禾笑招手道：“一起去，连着玖华。”转身对跟着起身的汪桥说道，“阿桥别去了，你和这几位师傅们留下，赏玩桃花，若是来得及，就把炭火准备好。我带几个小的往那边玩儿去，顺便看看有没有野物，若是能打来些野味，和咱们带来的食材一起烤来吃。” 这片桃花林虽然很大，开的也够繁茂，可是对于叶欣颜来说还真不算很稀奇。这里对于她来说，能起到调剂心情的作用，却不会像周碧瑶那样惊艳异常。 所以，叶欣颜跟着尹氏看桃花，眼眸里的欣赏居多，惊艳却是没有的。 “夫人您看那里。”周碧瑶被一株粉色浓丽的桃树吸引，扯着尹氏直奔过去。 叶欣颜笑看着她们主仆一群人疾步过去，兴奋的指点着议论。美人如玉，团花簇锦、长衣广袖，被缤纷繁盛的桃花映衬的昳丽非常，好一副古风盎然的美人桃花图。 江一凡一直留意着叶欣颜的神色，待他看到叶欣颜面露欣赏，嘴角含笑，远远看着桃园映人的美景，不由走近几步，轻声问道：“这处桃花林不可谓不大，又是如此繁茂，也算景色优美，可阿颜似乎不像夫人和周二小姐那样激动。” 叶欣颜回头看他，他问道：“是否阿颜之前见过更胜一筹的景色？” 叶欣颜淡淡的笑着：“江大人很想知道？” 江一凡点头，很认真的回道：“是，很想知道阿颜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叶欣颜看了看花海中的尹氏等人，再看看被江一凡指着，过去看顾尹氏等女眷的护卫，说道：“好啊，江大人想知道什么？” 江一凡讶然，竟然能这么简单？不是吧，会不会他问的太急，阿颜生气了，说的是反话？ 江一凡仔细打量叶欣颜的神色，看起来不像生气的样子啊？ “你说是真的，真的打算给我说说？”江一凡小心翼翼的问道。 叶欣颜笑道：“怎么？幸福来得太突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判断力了？” 江一凡尴尬的笑了笑，张了张口，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准备，一时之间，竟然没想起来首先问什么？ 叶欣颜等了老半天，也没见江一凡说出一句话，由不得的不耐烦，“到底问不问？不问我就走了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零九章 揣度的眼神 叶欣颜已经迈步往回走，江一凡只得跟上。他本来还在收敛心神，消化叶欣颜说的那个虚无缥缈的神奇世界，思虑那个世界是不是人们传说的仙境时，却忽然听叶欣颜问出这么实质性的问话，被强行拉回现实。 江一凡着实的愣了愣，听叶欣颜又复述了一遍，定了定神，才摇头答道：“这片地方隶属平水县，基本算是和清远县交界。怎么问起这个？这是片山桃树，是不结桃子的，成熟后的山桃只有拇指大小，都是一层干瘪的毛桃外皮包着桃核，不能食用。” 叶欣颜四下里看看，这片地方还真是足够大，买来很值。“这么大一片林子，长势又如此繁茂，在这片地方很难得。我想把这片山桃树和周边土质较好的土地买下来，衙门应该会卖出吧，不知需用多少银子？” 江一凡说道：“这是荒地，而且距离有人烟的地方较远，倒不至于花太多银子。只是你买这样的地干什么？这周围的土地都很贫瘠，没什么耕种价值。” 叶欣颜指着一株树干斑驳虬结桃树说道：“不为种植，只为这些桃树。这片桃树林在旷野地里自然形成，说不定几十年、上百年才长成如此规模，这就已经省了人工之力和经营时间。用买荒地的银子，买来一片景观，还是值得的。” 江一凡也四下里看看，哑然失笑，“照着你的阅历，应该不至于为这片桃花动心。从你下车到现在，这片桃花林一直都没能让你动容，怎么忽然想起要买下来？难道只为春季这几天给夫人和汪桥等人观景？”问题是，照着瑾融的计划，和阿颜以后的发展，世子夫人和汪桥不会一直守在这里啊。 叶欣颜也笑笑。这片桃树林能长得这么繁茂，除了年代久远的自然生长，大概也是不缺水的缘故，起码地下水资源不缺。 把这片地方买下来，打上几口井，在这周围种草养牛，应该不错。以后的机械制造作坊也可以设置在这里。 有越来越多的人迹往来，有牛群踩踏和粪便的滋养，积攒人气和水土资源，说不定，几年之后就能形成一个新兴的村子。多一个自然形成的村子，多了一个乡村的可用之地，对于当地衙门来说，是大好事呢。 若是真的能够新建一个村子，有了人气，再有这大片的桃花盛景，这个新兴村落没准儿就是踏青游览的好去处，一定能带来更多商机。 叶欣颜把想法说了说，“反正机械制造作坊要有地方筹建，还要找地方扩大养牛，都在这里好了。有天然的盛景围绕，在林间稀疏之地建一个庄子，住起来多惬意。” 叶欣颜踩了踩脚下已经有点疏松的土地，说道：“你试试脚下的土地，虽然贫瘠，一定不同于其它地方，这么多年的花开花落、腐叶归根，土地总能得到一些滋养。多年的落叶积累腐化，是很好的废料。这种土地用来种草放牛，一定不错。” 江一凡瞠目结舌的瞪视叶欣颜良久，他照着叶欣颜的提示，也踩了踩地面。最终承认，他的确没有阿颜的想象力和思维的跳跃性。 他是去年秋冬之际看到的这片林子，接近这片林子，确定是山桃林时，他只想到，来年春天可以带心仪的女子来观景，却全没有阿颜的这些念头。他缺乏阿颜那样的大局规划，可是…… 江一凡再看看叶欣颜，感觉有些哭笑不得。有了上一世的阿颜，似乎少了风花雪月的风情。在这上面，倒显得他这个男子有些磨磨唧唧的不做正事了。 江一凡想着他和叶欣颜在规划上的差距，心中纠结，却让叶欣颜错会了意。她讶然问道：“怎么？江大人是朝廷命官，不是胸怀天下吗，难道不愿把办养牛场和新兴村落的好处给了临县？” 叶欣颜心中诧异，按照瑾融的野心和江一凡的志向，他们应该胸怀天下才对。对于能新建一个行政村、能让朝廷更多一些生机、多些税收来说，这个行政村带来的政绩归属，应该不是他们这些人要纠结的问题。可是，江一凡这是什么表情？ 江一凡被叶欣颜的诧异表情看的失笑，“阿颜也太小看我了，天下昌盛，总是朝廷和百姓的好处，我哪有那么小心眼？何况，今年已经是我在任的第三年，经营清远县新修的道路也够我把这一年忙碌下来。明年调任，难道我还能把清远县的政绩带走不成？” 叶欣颜挑了挑眉，既然这样，你那是什么表情？ 江一凡笑着摇摇头，终究没好意思说，他是纠结阿颜身为一个女子，她的急智和规划能力比他这个朝廷命官还要好很多，他很有些失败的感觉。 不过也难怪，阿颜曾经在仙境一般的国度生活过，接受过仙境学堂的教导，听阿颜的说法，阿颜上学堂的时间，不比他少，怪不得有这等本事。 尹氏看着女儿和准女婿相安无事的相携而回，心里、眼里满是欢喜。看那由远而近、并肩走来、赏心悦目的一对小儿女，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她来到清河村这段时间，眼睁睁看着远凡对女儿有多用心。对比过去江一凡对她这个岳母的周全礼仪，现在的远凡，在礼仪周全中，更多了份亲近和小心。 尹氏活了近四十年，这时才体会到，一个男子对心仪女子应该有怎样的用心。 清远县知县江大人对齐家大娘子、也就是现在的叶大小姐的心思，熟悉齐家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像汪桥和周碧瑶这样的，连江一凡曾经是叶欣颜前夫的事情都知道。 这时见两人一同回来，看向他们的眼中多了些异样，虽然其中不乏善意，但那猜度和探寻却显露无疑。 周碧瑶性子直率，而且齐姐姐和江大人单独相处，是说正事来着。她刚才是眼睁睁看见的，这些人一个个偷眼瞄来瞄去的，什么意思嘛？ “齐姐姐，你和江大人说事情，商量的怎样了？” 江一凡被众人偷瞄，虽然他最终是要把阿颜娶回家门的，可是这时就被人如此揣度，却也不很喜欢，听得周碧瑶这样询问，心下甚感妥帖，笑着应道：“大小姐喜欢这里的花树美景，叫了我在周围看看，若是这片地无主，希望能买下来。日后简单修建一个院子，每年春日里观赏，总是更加方便一些。”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一十一章 谁来弥补我？ 叶欣颜自然不知道江一凡心里转的什么念头，她只是就事论事的回道：“再过几天，到五月下旬，章爷爷领人建造的宅子差不多就jinru收尾阶段，大部分工匠能腾出手。留下一小部分人扫尾，其它工匠能去桃林，建造机械作坊和养牛场。有六爷派来的工匠辅助，想来建造速度会快很多，章爷爷也没那么累。” 江一凡惦记着倒链和吊运机的事情，问道：“倒链呢？听阿桥说，倒链基本定型，可以照着木质部件的尺寸打制铁器。这时候才建造作坊，你的倒链制作什么时候正式动工？” 叶欣颜摇头说道：“制造一个全新的复杂器具，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汪桥现在做的，只是木质倒链的模型能够传动，离着倒链使用还差好一大截子。倒链全部用铁质部件装配，还得再试验调整，才能确定是否能用。那时才用的少机械作坊。 现在，只需要把铁匠铺子支起来就可，让铁匠和锻造等工匠，照着木质倒链的尺寸打磨出铁器。如实能够成功，才能大范围的制造。那时，估计桃林的机械作坊也建成了。” 江一凡对于器械的制作和结构不在行，对亏这些天过来的次数多，跟着汪桥见识了一些，才多少明白了一点儿。 仅仅明白的这一点点，也让江一凡咋舌不已，原来顶级工匠的手艺，不比他们这些读书人简单。甚至，其中的关键和机巧，不仅仅是勤奋好学就能做到的，更需要天赋和灵性。 原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辞，真的像师傅说的那样，是读书人赋予自己的溢美和夸张，事实上没那么有用。 江一凡点头，“我这几日看阿桥做事才真切知道，器具的结构和制作过程如此复杂。一旦成功，就能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有事半功倍的效果。阿桥这样的人才，才真正是可遇不可求。” 叶欣颜悻悻的看了江一凡一眼，凉凉的说道：“光你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用？那得朝廷和天下大部分人能明白这个道理才行。一个年代，能出几个技艺高超的工匠，并得到人尽其才的使用。他们发挥的作用，比几百个状元都有用。”更何况你一个探花郎，原主那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也不懂，才非要闹着嫁给你这样百无一用的书生，嘁！ 江一凡敏锐的捕捉到叶欣颜话语和眼神要表达的信息。额，这是又被记恨了？ 江一凡扫一眼周围，见随侍的玖钰退的很远，紧挨着待客间的门边站着，应该听不到他们刻意低声的谈话。 江一凡看着叶欣颜的眼睛，轻声说道：“我宁愿你说的上一世只是唯一的你，而不是什么叶大小姐做梦想起来的、她的上一世。” 叶欣颜没有退缩，而是针锋相对的回看江一凡。这家伙的脑子，这是越来越接近事实的真相了。再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敞开了说说。 叶欣颜和江一凡对视良久，叫门口侍立的玖钰：“玖钰，我和江大人有几句话要说。” 玖钰是得到尹氏叮嘱的，大小姐和江大人说话时，尽量不要打扰。这时听到叶欣颜吩咐，立即答应一声，退出待客间，把门掩上。 看着玖钰退出去，叶欣颜才转回视线，质问江一凡道：“那又怎样？难道那样就能抹杀你对她造成的伤害？” 阿颜果然是唯一的，江一凡狠狠的松了口气。他喜欢的女子，果然不牵扯任何人、任何事，只单纯是阿颜自己。 江一凡目光锐利的盯着叶欣颜，语气淡漠、却不容置疑的问道：“那么，她对我造成的伤害呢？我眼睁睁看着从小照看我、视若亲姐两个活生生的人成了一摊血肉，谁来弥补我？谁来弥补她们？只因为她们从小照看我，我待她们亲厚一些，她们就活该遭此厄运？” 江一凡说的这件事叶欣颜有记忆，可是她尽量不去回想这样血腥的事情。这时被江一凡无情提起，那惨烈血腥的画面再次在叶欣颜眼前闪过，让她的各种感官极为不适。 若是以后有人对紫凝这样，她和齐嘉儿会怎样？她大概会…… 叶欣颜脸色泛白，忍着想呕吐的感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反驳道：“你既然不喜欢，可以不娶她。” 江一凡垂目说道：“我原本以为世间的女子差别不大，虽则因为安国公府的家世不愿意娶她，可是，既然娶了，我是愿意和她相敬如宾的，只是她不愿而已。” 江一凡端起面前的茶盏，语气变得极为冷淡：“那样一个女子，我不知道谁能和她相敬如宾？大概是我的心不够冷、不够窝囊吧。” 叶欣颜皱眉，原主那样的，又有安国公府的后台……，算了，和她又没什么关系，让叶大小姐和那两个丫鬟、或者还有其他命丧她手的人，在阎王爷那里打官司、论对错去吧。 “今日后晌，调整后的木质倒链就能装配完成。汪桥打算稍稍承重，试一试使用效果。江大人是机械作坊的东主之一，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看一看。”叶欣颜说完，也不打招呼，直接起身出门去了。 江一凡看着叶欣颜竟自离开，满心的郁闷。女人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哦，一说到她词穷的时候，就甩脸子走人，根本不给人辩驳的机会。 唉，江一凡安慰自己：好在这份不讲理是对着他的，比较让人欣慰。若是阿颜对别人这样，那他才叫惨。 齐家二房老院子那片地方，原来的茅草房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间阔大敞亮的工坊，和侧面两排住人的房子。下半晌的倒链试验就安排在其中一间工坊里。 午时刚过，在齐家客房休息的江一凡就被侍雨叫起来，传话说，工坊要试验木质器具了，问他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阔大的工坊中间腾出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支着一个不太高的简易龙门架，龙门架上挂着那个空有一个铁质外壳和两条铁链，芯子却是全木质的倒链。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一十三章 没这么没底线吧？ 汪桥话一说完，他身边的助手和周围其他工匠附和声一片，有几个人还相互击掌，彰显他们心中的喜悦。他们真的做到了呢，这个世上从来没有过的倒链，不但能提起重物，提起来的重物，即使不用任何方式的固定，都稳稳地悬在那里。 “太好了，你们真的很棒。”叶欣颜欣然说道。 随着叶欣颜的肯定，江一凡也抚掌赞道，“果然神奇。我见过倒链里面的那些细小木器零件，只凭那个单薄的木头芯子，竟然能承受铁链和重物的摩擦和提拉，真是不简单。” “倒链随时停下，吊钩上的重物都会停在原处是吗？不论多重的东西，都能做到？”江一凡转向汪桥，问道。 “是，”汪桥满脸笑容的答道，“木质倒链不能承重太多，但我们就是照着这个想法制作的倒链。希望以后换成铁芯子，吊起来千斤重物，也能做到随时停、随时稳住不滑动。” 汪桥是真的抑制不住的高兴，之前的倒链拉动，只是空载上下，和承载重物不是一个概念。虽然那只是半瓢水和一个水桶，但是这点儿东西比倒链的芯子重很多了。 叶欣颜问汪桥，“要不要多加些水试试？” “当然要！”汪桥年轻的脸上满满的都是跃跃欲试，回头对助手说道，“放下来，桶里的水加到半桶。” 水桶顺利的放下来，加水半桶。然后再次缓缓地拉起来。中途停下两次，水桶每次都稳稳地停住，不见丝毫下滑。 再然后是一桶水试验，一样成功。 协助汪桥的工匠极是兴奋，一边往下拿木桶上的挂钩，一边兴致勃勃的问汪桥道：“汪管事，咱们要不要换个更重些的物件再试试？” 试验之前，他还忧心忡忡，生怕他们辛辛苦苦做出来、装配起来的木芯器具被拉坏了，没少跟汪桥嘀咕。可是现在，眼看着满满一桶水被提起来、再放下，他的信心忽然爆棚了。 “你行了啊。”汪桥笑斥道：“这就不错了，还试？万一损坏了那个小零件，岂不是要心疼死。早上是谁说来着？不能试，这是咱们这么多人的辛苦之作，怕损坏了。” 这个助手年龄不算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名叫杜大中。这时的杜大中一脸窘色，嘟囔着辩解道：“我那不是心疼咱们费力打磨出来的器具吗？总是要试过，咱们才能知道这东西真能吃力的嘛。” 没等汪桥说话，另一个助手笑道：“问题是当时的你不让试啊？” 杜大中推了那人一把，笑道：“就你话多，难道你心里就没嘀咕过？只不过你不说嘛。” 众工匠都是兴奋异常，三三两两的聚拢过去，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建议。倒把叶欣颜和江一凡等人撇在一边了。 工匠们有赞成继续试的，看看到底能提起多重的物件的；也有人说，你傻了啊？以后做成铁的，爱怎么试呢，岂不是都由着咱们？如今这木芯有多单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若是损坏了，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天的辛苦。咱们还得重新打磨、做一份出来。 叶欣颜站在人群的后方，笑眯眯的看着群情激奋的工匠。 这批工匠制作倒链期间，情绪都不怎么高涨。其中有多次不成功的沮丧，更多的则是不看好倒链的前景。 她和汪桥挑选的，都是工匠里面的佼佼者，这些人对器具有着自己的认识。他们不认为世上会有这种东西，重物嘛，多重就是多重，怎么可能就凭这么一个直径不过一尺的小物件，以一人之力就能提起来？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认为，这根本就是说胡话呢！ 工匠们私底下没少嘀咕，他们甚至怀疑汪桥这个天赋极高的年轻工匠，这一次一定失手了。只不过，做事赚工钱，当然是东家和管事吩咐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完全无法做主。 而今天，这个东西居然真的做成了，靠着倒链里面纤薄的木芯结构，一个人轻松的拉动铁链子，居然能提起比这么本身重得多的东西了。 有年纪大些的工匠，问杜大中，提起空桶和提起满桶，他感受到的力度有变化没有？ 得到的回答是：空桶和满桶用力一样。 这就是成功了呢，这么神奇的东西，很有可能真的能做出来。这个认知，由不得他们不高兴。 江一凡走到叶欣颜身边，说道：“你不去说说？那个东西终究是木头的，就算选的韧性很强的木材，那也是木头的。不要让他们真的挂上千斤重物，把倒链模型拉坏了。” 叶欣颜笑道：“汪桥有分寸的，木头芯子，就算主轴是铁的，那也架不住东西太重。他可不会让人把他的心血搞得一塌糊涂。” 周碧瑶不住的点头赞成：夸汪桥，她与有荣焉。 江一凡斜了叶欣颜两眼，再看看周碧瑶，颇有些酸意的提醒道：“人家汪桥又分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瞎高兴什么？” 叶欣颜一时无语，心中愤懑不已。她是汪桥的老板好不好，怎么就不能高兴了？再以后也可能是合作者，怎么就不能高兴了？他们还是亲戚呢，怎么就不能高兴了？ 叶欣颜懊恼的瞪着江一凡。那天，这小子清清楚楚听她抒发了大半天的失恋心情，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揭她伤疤，简直一点儿都不厚道。 周碧瑶见她齐姐姐被怼的无语，连忙替叶欣颜辩解道：“汪三哥是帮齐姐姐做事的，汪三哥有分寸，齐姐姐就能少操很多心，怎么就不能高兴了？” “就是嘛。”叶欣颜冲江一凡翻着白眼，附和道。 “周小姐说的对。”江一凡本着不和女子一般见识的原则，从善如流的应答一声，把目光转向人群中。 虽然有周碧瑶给她找场子，叶欣颜心情依然不爽，“江大人？” “什么事？阿颜。”江一凡连忙回头，眼睛里满是殷切。 叶欣颜正色说道：“江大人刚才激励咱们的工匠师傅，说的要犒劳大家伙儿，不知江大人什么时候给厨房拨银子？” 额，刚替叶欣颜抱过不平的周碧瑶愕然，大感惊讶：齐姐姐很多时候……的确很财迷，但好像没这么没底线吧？她不是已经告诉厨房改善伙食了吗？怎么还要揪住江大人的话，讹江大人的银子？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一十七章 场面混乱 叶欣颜听尹氏问话，不由得笑道：“娘，您连倒链都没弄明白，还要接着问啊？” 尹氏嗔怪的看她一眼，轻斥道：“娘这不是已经在听了嘛，娘整日和你在一起，总要知道你会做些什么吧？若是以后女儿这里已经做出好多得用的工具和器械，人们说起的时候，我这个当娘的还不如别人知道的多，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么说着，尹氏的眼神变得幽怨起来，“你是不是嫌弃娘笨，不耐烦给娘解释了？” 额，“哪有？我哪会这样嘛，您想多了。”叶欣颜连忙解释。 尹氏顺着叶欣颜的话，说道：“那你就给娘说说。娘之前可是听人偷偷嘀咕过，说倒链这个东西不是那么简单的，若是能把这种东西做出来，很多过去不好做的活儿就简单了，会是整个将作行业的大功绩呢。连远凡都这么看重倒链，昨日肯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庆贺，想来是真的呢。你这吊运机也是这样的吧？你给娘说说，娘也知道阿颜有多大本事。” 叶欣颜被尹氏说的连连眨眼，无奈之下，只得简单对尹氏解释一下吊运机的用途。 吊运机是一个简单的能运送工料的机器，现代的吊运机是用单相电带动使用的。叶欣颜想道做吊运机，是因为吊运机结构简单、所用电机功率不大，加以改动，还是可以用手动代替的。虽然手动不如电动快捷，但是对于生产力低下的古代，把这个东西用于小型装卸、小范围的调运物料、货物，还是很能提高工程效率的。 尹氏倒是大体听明白了叶欣颜的解说，正因为听明白了，也就更惊讶，“阿颜的意思，这个机器若是做出来，比倒链还厉害，能把重物轻松的吊起来，随意送往各处，不用人？” 额，怎么能这么说呢？她解说的没这么夸张吧？ 叶欣颜只得重新斟酌着措辞，解释道：“哪有那么厉害，不是不用人，而是不用很多人。它能吊起的重量也有限，和倒链没法儿比，但是胜在能转动方向，把物料送往高低不同的各个方向。” 叶欣颜说着，大体给尹氏勾画了一个简单的图形，然后补充道：“这个东西比倒链复杂，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做成，只能试试。若是不行，还得看怎么调整。您有个心理准备哈，女儿我也不是事事都能想明白的，没准儿就想岔了、失手了。让汪桥和工匠们白忙活一场，最后一无所获。” 吊运机的话，叶欣颜还真的不太敢保证。它和倒链不一样，倒链真的是纯手动机械，而吊运机则是电动机带动的。若是机械部分做完，传动所需力量太大，一两个人无法操控的话，那就得想别的办法。只能用老法子，行程换重量，再重新构想传动部分了 尹氏还没说话，周碧瑶已经开口帮腔道：“怎么会？齐姐姐计划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只看有没有用心做到底。”汪三哥说过，只要是齐姐姐能想到的，就一定能做到，只看做的人肯下多大功夫、有多大决心而已。周碧瑶坚信，汪三哥看事情，那是很准的。 周碧瑶这样的话，尹氏那是一定爱听的，“就是嘛，碧瑶是个很有眼光的孩子，碧瑶说成，那就一定成的。” 叶欣颜以手扶额，和这俩人，简直没法儿沟通。 汪桥已经交代了事情回来，正巧听到她们说话，在心里仔细把叶欣颜给他画过的那个机器回想一遍。阿颜做事，少有这么不确定的。可是在吊运机的事情上，却一直很谨慎，从没说过一定能成，只说试试看。 可是，这种东西，和倒链一样，是个能改变工匠做工方法的器具。只要有一丝成功的希望，无论花多少心血和时间，都是值得的。 看来那个图上画的简单的器具，需要下大力气了。 尹氏又听周碧瑶给她细细说了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周碧瑶还把万向轮的图样拿出来，给尹氏显摆。自己做主许诺尹氏，她齐姐姐说了，这个万向轮相比之下，还算简单，一定能做成。他们若是做出成品，首先给世子夫人做一张可以向各个方向随意滑动的椅子，保证又舒服、又方便。 听得叶欣颜双眼望天无语。她许诺的是周碧瑶和汪桥好不好，伏案做事时，方便转动拿取纸笔、材料。 一个衣着繁复华贵的贵妇，坐着一个带万向轮的椅子，滑来滑去…… 呃，她的想象力好像要崩溃了。 尹氏带着对女儿的无限信心，去替女儿巡视生意，让女儿能安心的制作那些大功绩的器具。 通过这些日子的巡视，尹氏对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稍稍找到点门道了。 她终究是在大宅子里管理过中馈的，相对于大宅子里繁杂琐碎的事物，各种条例和规章制度齐全的两处产业，管理起来还算轻松。日常，管事就把事务处理妥当，她只是替叶欣颜去看看管事和工人们是不是照规矩做事。 看的多了，尹氏对很多细节工序和规矩也就了然于心，再之后就是看人了。就像阿颜交代她的，生意嘛，总是要靠管事和主力工人来做的，重点还是管好人，人不出差错，就万事都简单。 尹氏看了三个月的两个大产业，对女儿的话深有感触。没想到被他们娇惯出来的女儿，走出家门、走出京城，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变得如此睿智大能。 叶欣颜把生意交代给尹氏代劳，除了三五天陪尹氏去看看两处生意之外，其余时间全部用在机械制作上。 叶欣颜没做过机械制作方面的事情，到真正开始做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诸多问题。 首先就是几个铁匠下料太过随意，其后的精加工也没有一定规矩，各自为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各自的用具也不一样。反正工匠们本着一个原则，最终完工，做出尺寸要求的零件就行。 现在是制作单件，处于试验阶段，如果大批量制作倒链和别的器具，那场面一定能乱出新高度，甚至影响正常工作。 叶欣颜和周碧瑶、以及瑾融派来的几个做过工事主事的人，在工匠作坊转了好几天，众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还是下任务单，规范做工方法。 照着叶欣颜的想法，把每个工件的每道程序都写下来，按照工单要求的尺寸出坯料，用规定的器具加工零件。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二十一章 从今天开始 江一凡的想象力挺丰富，他想的是，在大夏朝的广袤大地上，春笋般冒出横七竖八的轨道，这些轨道横亘在地面上，到时候连正常的马车、牛车都没法走道。 叶欣颜能理解江一凡的担忧，古人的脑子啊，都用在和人斗心眼上了吧，“轨道交通不同于别的，若是真有民间兴建，未见得不是好事。若是短途，地处繁华地段，那就上报朝廷，哪里要建，修建多长距离，朝廷视情况予以批准，或者驳回即可。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一凡还是不怎么开怀，回道：“天高皇帝远，恐怕开了这个口子，就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了。” “那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修轨道得花多少银子？收益又能有多少？若不是在城镇内部或者较为繁华的地方修建轨道，旷野地上的轨道车谁敢坐？若是遇到劫道，受轨道限制，坐车的人连个四下奔逃的机会都没有。放心把，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是没人打这种主意的。” 叶欣颜算是疏导他一番，然后转回自己的话题：“好了，既然修建轨道对咱们都有好处，我明日让宋平去清远县衙门办买地的文书和地契，顺道看看修建轨道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平水县那边就不牵扯了，反正桃林刚出清远县辖区，建养牛场的时候，靠近清远县这边就是了，把轨道全部修建在清远县境内。省下两边办文书那么费事，说不定在牵扯出别的事情。” 江一凡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把轨道控制在一个管辖地，能少些纠葛。宋平去县里时，让他去找侍雨，侍雨比宋平熟悉去桃林的路，丈量土地的时候用得着。” 说到这里，江一凡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低声问道：“那么，你之前在的那里是怎么解决劫道问题的？” 劫火车？开什么玩笑！不想活了，还是忘了死了？ 叶欣颜斜蔑着他，优哉游哉的说道：“我们那里的政/府、就是你认为的朝廷，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也就是说，路上绝不会有劫道的。就算有个别小贼或者歹人出没，轨道车辆上都有乘警跟车，乘警就是类似于衙门里捕快那样的人。一有情况，自然有捕快出面缉捕。你这里的马车载客量太少，哪里用得起捕快之类人，很不经济。” “哦—”江一凡长叹一声，轻声道：“天下太平，是吗？” 叶欣颜点头，“是的，就我所知所见，的确是太平的。” 江一凡轻叹一声，天道无常，他是没运气去那等地方见识一番了。 “江大人。”叶欣颜语气转冷，江一凡抬眼看去，果然看见叶欣颜脸色严肃，“我知道的事情大体上已经和江大人说清楚了，剩下的都是细节，实在没有深究的必要。这么诡异且敏感的事情，江大人以后能不能不提了？”江一凡是必须要敲打一番了，若是每次讨论事情，他都让她和前世做出比较，她还能不能过正常日子了？ 江一凡没丝毫犹豫，立即应道：“行的。其实我早就告诫过自己，这种事情，就是说一辈子，可能也有没说全的地方，实在不易过多追究。”江一凡说着，面上露出苦笑，“实在是你经历的地方太过神奇强大，各种应对措施意想不到的完备，每遇到一件事，我都会想，不知你们那里是怎么处理的。” 江一凡说着，抖抖衣襟站起来，似乎下了决心，“好了，我打算忘了你说过的那些，从今天开始，只把你当做我心仪的女子看待，再没有其他。” 尼玛，叶欣颜瞪着江一凡，差点儿就要爆粗口了。好好的话就不能好好说吗？本来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多么和谐友好，却偏偏要加上后面那句！ 她说话可是很正经的，一丁点儿都没暧昧，只是提醒他而已，结果就惹出这么一句话。 奈何她还有事情和这家伙商量，不能甩脸子一走了之。 “我还有事要说！”叶欣颜没好气的说道。 “哦？”江一凡还以为阿颜要炸毛，早他一步摔门而出呢，没想到还有事要说，真是意外之喜。 “阿颜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不用和我客气。”江一凡的口气前所未有的温和，里面还透着丝丝说不清的意味。 叶欣颜皱了皱眉，说道：“你若总是这么不正经，以后你就不要找我商量事情了。我有事自会找刘嬷嬷帮忙传给六爷，也不再同你说了。”她是为了便捷，难道还非他不可了吗？ “我哪有不正经，我这不是……，”江一凡还想辩驳两句，见叶欣颜眉毛竖起，立即就要转身而走，连忙打住原来的话题，收敛神色，“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我好好听你说话还不行吗？你说，阿颜不是有事吗？你说。” 叶欣颜停下脚步，皱眉看着江一凡。按照原主的记忆，江一凡是个挺正经的人，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也还好，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的江一凡，一脸正色的看着叶欣颜，不但一本正经，看起来还很小心谨慎，正色等着叶欣颜说话。 好像这个样子也不怎么样。 叶欣颜揉了揉额角，“那个，想来六爷和江大人的书信来往也说过，打算在关远郡东北部再建一处养牛场和相应的乳制品工坊，地方已经选好了，只等过去人动工筹建。” “六爷是说过，不过我看阿颜从二月底回来就不停地忙碌，所以没问你。”江一凡说道，神色间似乎顺眼了一些。 叶欣颜继续说道：“但是，再耽搁的话，入了秋营造行就不好做了，会耽搁一年的时间。我想着，范正元和谢春也是经过事情的，主持过两次筹建事项。要不，让他们带着人去关远郡，去筹办养牛场和乳制品工坊，你看行不行？” 江一凡顿了顿。去年在豫远郡南部建养牛场的时候，虽然也是范正元和谢春过去的，但是中间瑾融和阿颜赶去几次督导，这次干脆放手让两人住主持事务的话…… “也好。”江一凡点头，“总是要培养出人手的，不能凡事都要你或者六爷出面。一年过了将近一半，既是打算好了，那就安排人接手他二人手里的事务，让他们尽快赶去关远郡，我先找两个账房跟他们同去，让他们先动工。之后再传信告诉六爷，让他那里也派两个账房过去，这事就算安排完备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今天有事，更新会很晚，但是一定有的。 对不住书友们，今天有事，更新会很晚，但是一定有的。书友们明早看吧，抱歉。 第五百二十七章 嫁给我吧 江一凡拿着拿着叶欣颜给他画的螺栓和螺母的草图，再回想施印说的话，渐渐地皱起眉头。 叶欣颜看着江一凡不虞的脸色，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螺纹连接可以说是千年后遍布每一个角落的东西，她不知道作用如此巨大的东西，怎么就让江一凡看不顺眼了。可是叶欣颜也没有多问，只等江一凡自己开口。 当然如果江一凡不开口，她也没意见，乐得清静。 可是江一凡却没让她如愿，说出来的话还让她极为吃不消。 “你估计施先生什么时候能把你说的车床研制出来？”江一凡说话的语气很有些艰涩。 叶欣颜诧异的看了江一凡一眼，问这种事用得着带这么大的情绪吗？ “我估摸着应该挺快，施先生很有经验，想象力好，动手能力也很强。我们商量这个事情没多久，他那里已经有些眉目了，端的是厉害无比。我们这些人绑到一起，只怕都不如他一个。” 江一凡看着神色坦然、眸光清亮的秀美女子，想到她有可能会是别家媳妇，不由得心下一紧。他沉默片刻，才说道：“我想了想，施先生说的不错，这种连接若是能做出不同的规格，用处一定极大。” “对啊。”叶欣颜点头。这不是好事吗？作为朝廷少年英才的江大人您，怎么这样一副样子？ “六爷往你这里派来这么多人，你这里的做事，六爷知道的很清楚。若是你的这套紧固件做出来，只怕很快就会被送进京城，连同倒链一起，说不动会引起轰动。”江一凡说着，看向叶欣颜，“若是你的这个技艺被朝廷征用，招你回去主持制作螺栓螺母，那时你怎么办？” 江一凡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有一种很深的危机感。年前阿颜回京，只怕很多人都还没回过味儿来，没回过味的人里面只怕也包括瑾融。 若是螺纹紧固件做出来，再被朝廷看入了眼，只怕对阿颜动心思的人就多了。而他要到明年春天任职才满。她原本的样貌和气度就出色，如今再添了世间罕有的本事，让她独自回到京城，江一凡觉得他一点儿安全感都有没有，心里极不踏实 叶欣颜没懂江一凡的意思，她翻着眼睛看看江一凡，“我这里的事情多着呢，哪有空离开去做别的？朝廷想做螺栓螺母，只要把车床的图样拿回去就行，工部和将作监那么多的能人，照图做事，绝对没问题的。” 江一凡一点儿不觉得放心，若是皇上和朝廷觉得只有她回去才可靠，是不会询问她的意见和清河县这里是不是走得开的。而且……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江一凡轻声问道。 叶欣颜答道：“我……这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当时是能不回去最好，至少也拖到不得不回去的时候。 江一凡的眼睛闪了闪，若是她答应嫁给他，她什么时候回去，她在哪里都无所谓，他相信她的承诺。可是没有承诺的，甚至不流露丝毫情意的话，他心里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阿颜能为汪桥这样的人动心，证明她并不羡慕荣华富贵、高官厚禄之类的享受，她寻求的是平静安宁。这样子才最吓人，能让人感觉平静安宁的人很多的，比高/官世家要多的多。谁知道什么时候，阿颜身边会出现一个温和安宁的男子，再次让她动心？ 到那时，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你的终身大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江一凡咬了咬牙，终于问出了口。 尹氏曾经吩咐叶欣颜身边服侍的人，大小姐和江大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无碍名声，尽量让两人单独相处。 这时是夏末时分，天气依然炎热，待客厅的门窗大开，两人在屋子里说话，自然无碍名声。所以丫鬟和宋平家的给两人上茶之后，就守在门外了，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江一凡问出这个话的时候，除了需要克服他自己心理上的羞怯和不好意思，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叶欣颜募得抬眼。这是什么情况？江一凡这是破罐子破摔，打算连面子也不顾了？ “我，”叶欣颜是犹豫的一瞬，“我没打算。”她是真没打算，过一天算一天，没准儿那天能遇到个顺眼的，到时候嫁了就好。若是遇不到……她这么有本事、有钱，用不着勉强自己吧？ 可是她这个回答让江一凡着实的愣了愣，“但是，你必须要有打算的。你年纪还轻，你家里一定会安排你嫁人的。” 叶欣颜看着江一凡，摇了摇头，平静而坦然。 她不同意嫁人的话，依照原主的泼辣劲儿，谁还能强迫她不成？她要是立志不嫁人，帮着叶堂老爷子在安国公府带孙子，老爷子大概会很高兴吧？ 叶欣颜没说话，摇头的幅度也不大，可是却表达了很坚决的意思：她没打算，至少目前没打算。在她没打算的情况下，她不接受任何人的强迫。 这让江一凡没来由的心慌，阿颜的意思是说，到目前为止，除了汪桥，她没看上任何男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经过几次单独的私密谈话，他在她心里依然不是最佳人选。 “阿颜，你嫁给我吧。”尽管江一凡已经让自己尽量放轻松些，可是语气中依然难掩紧张和期待。 虽然叶欣颜对江一凡没有任何旖旎心情，却也被江一凡的问话和热切的眼神搞得红了脸，神色极为窘迫。 “我，江大人是知道的，我的名声实在不好。江大人是要在朝为官的，凭江大人的能力，很可能有一天会位极人臣，我这样的女子实在配不上江大人。”叶欣颜有点磕磕绊绊的把这几句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种话有没营养、又让人厌恶。 江一凡并不气馁，尤其是看见面上浮起红晕的叶欣颜，有着和往日不一样的昳丽之色，心里浮起一丝希望，说道：“这个你不用管，你是我的妻子，只要我喜欢，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就够了，没必要看别人的脸色。” “可是我不喜欢。”叶欣颜轻声说道。 她不喜欢京城的生活，不喜欢大家族和官宦人家的生活，不喜欢端着款的过着每一天、每一天。 “阿颜。”满是期盼的眼神，“过日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再好好想想，就能知道嫁给我是很合适的。” 叶欣颜再抬眼看他，撇了撇嘴。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合适呢？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二十九章 有口难辩的感觉 江一凡感受着额头上那一抹柔软的触摸，心里募得空白了一瞬，紧跟就是一阵狂喜。而这阵狂喜在接触到叶欣颜看过来的视线时，已经掩在心底深处。 所以，叶欣颜发觉不妥，瞄向江一凡的时候，江一凡很镇定的回看着她，说道：“男女授受不亲，阿颜，记着你做过的事。” 叶欣颜尴尬的脸色立即僵住，停了几息，才慌忙找补道：“那个，我还以为江大人生病了，没病就好，没病就好。”还是赶紧的走吧，这家伙刚才说的话有讹人的嫌疑。 江大人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眸色温柔的说道：“阿颜这么关心我，我真高兴。” 叶欣颜停住已经迈出去的脚步，正色说道：“我相信，不管是谁发现江大人不对劲，都会这么做的。” 江一凡也郑重的点点头，“我明白阿颜的心意。” 心意个屁！难道就这么点儿事儿，还说不清楚了？ 叶欣颜顿了顿，这时候说的多，只会越描越黑，没人理他，估计他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叶欣颜不再继续和江一凡纠缠这件事，快步走出待客间，待转过待客间，在江一凡视线不及的地方，叶欣颜才万分懊恼的跺了跺脚。 她身后跟着的宋平家的和玖珍面面相觑，大小姐和江大人说话……吃亏了？ 叶欣颜和周碧瑶完工回到后院，叶欣颜发现尹氏的神色和往常很不一样，满眼的欣慰和满意之色。 没等叶欣颜开口，周碧瑶就笑着问尹氏：“夫人看起来很高兴呢，遇到什么开心事情了？” 尹氏笑道：“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能干，我当然高兴着呢。”说着，推着她们两人，“快去换衣服、净了手脸，厨房做了你们爱吃的菜，等嘉哥儿回来，咱们就摆饭。前面爷们儿一顿饭吃到现在，晚饭只要再加一碗汤面就行了。你们两个姐儿可得好好犒劳犒劳，都是劳苦功高的好孩子，个儿顶个儿的出色呢。” 尹氏房里有叶欣颜家常的衣服，叶欣颜懒得回房，在尹氏房里换衣服，洗了把手脸。尹氏一步不离的跟在叶欣颜身边，看着叶欣颜的目光里满是得意和欣喜。 叶欣颜原也以为尹氏是因为倒链试用成功高兴，可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她把擦过手脸的布巾交给翠竹，又多看了尹氏两眼，终于忍不住，问道：“娘您可是还有其它高兴事？”这么一步不落的跟着她看，她心里毛毛的好不好？ 尹氏原本还抿着唇微笑，叶欣颜这一问，尹氏的笑容一下子漾开了。可是她又怕女儿脸皮薄，只得先冲黄嬷嬷人等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去，才兴致勃勃的拉着叶欣颜坐在榻上。 “阿颜，你这可真是了了娘的一桩心事。这就对了，远凡真是个好孩子，虽然你们之前没处好，可是这里面你也多有不是，不是远凡一个人的错处。这下好了，你的终身大事有着落，娘可算是放心了。”尹氏絮絮叨叨的不停地说着车轱辘话。 虽然尹氏的话有些没头没脑，可叶欣颜一下子就想到下半晌待客间发生的事情，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终身大事怎么了？和江大人有什么关系？”叶欣颜心里惴惴不安。大概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你这孩子，怎么还叫江大人，听着多生分。”尹氏刚说两句，又自顾自的笑道，“也是，你们还没重新合礼，你这么称呼才合乎规矩。看娘，都高兴的糊涂了。” “合，合什么礼？”不妥的感觉更甚。 尹氏轻拍着叶欣颜的手，高兴的说道：“远凡说了，虽然你们是复合，他依然会做足三媒六聘之礼，迎娶你进门。” 叶欣颜听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也没缓过神来，“不，不是，不是的，娘，您说的什么？什么三媒六聘？谁和谁复合，您说清楚一点。” 听着应该是说的她和江一凡，可是叶欣颜不太敢信。没理由啊，好好的怎么就说起这个了，她，她没做什么吧？就是试了试江一凡是不是发烧…… “你这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娘呢？”尹氏轻斥道，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阿颜不用害臊，你能答应远凡，娘心里高兴着呢，绝不会笑话你。” 叶欣颜犹疑的视线在尹氏面上巡视好几圈，确定自家老妈不是和自己开玩笑，不由得大急，“娘，您说什么呢？这是哪儿和哪儿的事儿？江一凡怎么了？我没答应过他任何！” 尹氏定定的看着叶欣颜，好一会儿才迟疑着问道：“下半晌的时候，远凡不是和你说话了吗？远凡说他问过你愿不愿意嫁给他，说你答应了，还，还……”尹氏感觉有点难以启齿，结巴了好几声，才继续说道，“说你还抚摸了远凡的额头。” “抚摸他奶奶……”他奶奶个腿儿！叶欣颜气急败坏，“娘您怎么能陪着他乱说呢，哪家女子和情郎亲近会抚摸额头的？您也不想想清楚再说。” 尹氏责备道，“阿颜！你是女孩子，不能这么口无遮拦的说话。”说话间有了些犹豫，“远凡是个实诚孩子，他不会乱说吧。” 实诚个屁！他懂什么叫实诚吗？叶欣颜埋怨道：“娘您也太好哄了，您哪只眼睛看到他实诚了？他要是实诚，天底下就不实诚的人了。” “可是，远凡的确说你……摸他的额头了，那孩子不会乱讲话的。”尹氏皱眉道，神色间极为遗憾。虽说他们还没成亲，这样做事有些没规矩，可是阿颜和远凡不同于别的未婚男女，他们以前就是夫妇，现在马上就要复合，若是发自真情，这样子也说得过去。 “我，我以为他发烧了嘛。”叶欣颜辩解道。只是辩解的口气很是无力。 “哎呦，娘的女儿，”尹氏大大的松了口气，埋怨叶欣颜道，“你说话也不懂说全，你可吓死娘了，娘还以为你还是怨着远凡，没答应与他复合呢。” “我是没答应和他复合啊。”叶欣颜有些愣愣的。她没说什么吧，怎么老妈就认为她已经答应江一凡了呢？ “胡说！若是没答应你怎么会……那啥人家的额头？”尹氏以为懂得女儿，她爱怜的摸摸叶欣颜发髻，“好了，娘知道你害臊了，娘不说了，咱们只等回京之后和江家过礼。” “过什么礼嘛？女儿真的以为他发烧了，才试试他额头是不是发烫。”有口难辩的感觉有没有。 尹氏连忙出声宽慰：“是，是，是，娘知道。阿颜只是出于对远凡的关心，才会担心他生病，只是情不自禁，并不是有意越礼。”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三十三章 死了心吧 皇帝淡淡说道：“那就给你安排些差事好了。” 瑾融闻听色变，腾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父皇，儿臣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落得个清闲，不用每日和人勾心斗角，父皇这么多年也是默认了的。到了这时，父皇一句话，把儿臣多年的辛苦抹去，您于心何忍？” 他藏得好好的，不参与政事，没人过多的注意他，他就可以不参与争斗，坐收渔利。这个时候把他抬出来，之前做的那么多事，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乾庆皇帝把袖子往下一扫，“这是很多人盼也盼不来的好事，怎的倒像是害你似得？就这么决定了，你在六部中选一部先协理。过一段时间先看看情形再说。” 皇帝扫一眼面色颓丧、却有些暴躁的六儿，心中有些不忍。这小子当初为了落个闲散的名声，的确花了很大精力。如今一朝落空，心情不好在所难免的。 嗯，可怜见的，哄哄他罢。 “你不是还拿回来个什么手拉葫芦吗？听说神奇的紧，以不足一尺的小器具，能提起千斤重物。什么时候试用，提前报给朕，朕也去开开眼。”乾庆皇帝说道。 瑾融瞟了皇帝一眼，没什么心思的一口回绝：“看看再说吧，儿臣只怕最近没心情。” “瞧瞧你的样子！”皇帝一拍桌子，因为用力不大，所以声音还好，但也足够让几个内侍大大的吓一跳了。几个人个个屏气凝神，心里祈祷着六爷不要再惹皇上生气才好。 瑾融一点儿没被乾庆皇帝吓到，往上翻了翻眼珠，望着精美的屋顶，给了皇帝个白眼。他若是真的没了闲散皇子的身份，只怕以后也就没有这样和皇帝轻松相处的机会了。还不能让他再肆意一回吗？ 皇帝点着瑾融，怒道：“稍稍不满意就使性子，你之前的洒脱脾气都哪里去了？” 瑾融很不乐意的顶嘴道：“有洒脱的心情，才能有洒脱的脾气。您这做法，我没法儿洒脱。父皇若是没事的话，儿臣就先告退了。” 乾庆皇帝用手指点了点锦凳，“坐吧，朕还有事。” 瑾融在留下和离开这间考虑一阵子，最后还是惹不起九五之尊的皇帝，纵然他很没心情，却也只能勉强坐下。 乾庆皇帝斟酌片刻，说道：“你母妃挺中意韩相的孙女，想给你娶做正妃。” 瑾融没吱声，他就知道让他坐下，不会有什么好事。韩玉芳的事，母妃早就问过他，他懒得说话而已。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春心萌动而已，不理会她，做些时间自然就好了。 而且韩延回自小就看好他，是他强有力的支持者。以他和韩延回的关系，根本用不着用联姻来巩固。如果他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顺利登基，韩延回的从龙之功毋容置疑，根本就不需要委屈他孙女当人家续弦。。 他若是娶了韩玉芳反而会影响他和韩延回之间的关系。小孩子家家的，在家里一定娇惯，若是韩玉芳犯了错，恃宠而骄，他怎么办？管束，韩延回伤面子。不管，为了权势，在一个小丫头片子面前都直不起腰，他还是个男人吗？ 而且叶子怎么办？就叶子那样的，会对一个小丫头片子弓背屈膝？现在叶子对他都没有情意上面的看重，若是他房里再有个把女人，依照叶子万事不求人的性子，他就指定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皇帝见瑾融低头不语，不由得皱了皱眉，说道：“你母妃见过韩相的孙女，说是性格娇憨爽直，却也不乏聪明伶俐，样貌出挑、家世又好，听说又喜欢你喜欢的紧。这样的女子，给你做续娶的妃子已经很委屈了。” 瑾融瞥了皇帝一眼，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娶回来，我还得花功夫哄她。没得给自己找麻烦。” 他这次亏大了，不但没让父皇同意他娶叶子，还被派了差事，摆上皇子争权的角斗圈子上。光是想想，他都觉气的肝儿疼。若是再被摊牌一个小丫头片子做他的正妃，估计他郁闷的，会直接就吐血而亡。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瑾融站起来，说道：“父皇国事繁忙，儿臣的婚事就不劳父皇操心了。回头我好好寻摸寻摸，找个您和母妃满意的，家世好、又懂事不添乱的女子当媳妇儿。儿臣告退了，手拉葫芦的事情，等儿臣的伤痛好一点儿，就安排试用。” 瑾融一边说，一边施礼，不等皇帝应允，就要退出去。 “站着！”乾庆皇帝叫住他，“你还越来越出息了，还伤痛，你哪儿来的伤痛？堂堂男儿，为这么点事就颓丧至此，你对得起禹王这个封号吗？对得起天下百姓对皇家的供养吗？” 瑾融吊儿郎当的说道：“父皇，儿臣如今也能赚钱了。要不，儿臣不拿朝廷的俸禄，您也多给儿臣一点儿自在。您看成不？” 如果上刚才主要是以劝导为主，听到瑾融这么说话的乾庆皇帝就当真怒了。 “朕告诉你，对叶家孙女，你就死了心吧。别说皇家的规矩不允许，就是叶欣颜自己，人家说过要嫁你？就安国公老爷子那护短的脾气，若是叶欣颜不愿意，你能强迫的了她。 好了，朕看你就是逍遥日子把你给惯坏了，你也别考虑了。从明天开始，每日上朝理事。刚才不是让你在六部选个一协理吗？你现在就选一个吧。” 瑾融脑袋转了转，按说工部的权利小一些，可是油水大，工部是福王主理。其它，那就兵部吧。兵部说的是实权，军队都控制在皇帝手里，他这个没实权的皇子协理兵部，应该很清闲。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三十五章 蔫头耷脑 瑾融满脑门子官司，一点儿都不用装，蔫头耷脑的走出皇宫。 弘知和弘武连忙牵着马迎上去，一看瑾融这少见的脸色，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极为诧异。 他们倒不怎么担心王爷被皇帝怎样了，反正皇帝夸王爷时候少之又少。也就是去年年底从豫远郡回来之后，皇帝才偶尔会说上一半句小六的性子有些沉稳了。 六爷今儿个进宫，不是去显摆那什么螺栓螺母了吗？那么神奇得用的物件，按说皇帝陛下一准儿会夸赞的，怎么六爷这个样子出来了？ 弘武凑上去，试探问道：“六爷，咱们回府？” 瑾融接过缰绳，没好气的骂道：“回什么府！你那眼睛长着是出气使的？看不见爷心情不好？去酒楼。让人把徐登几个小子找来聚贤阁，陪爷喝酒去。” 弘武缩缩脖子，背过脸，对着弘知做了个鬼脸儿，去吩咐随从。六爷还有心情骂人，看样子事儿不大。 徐登几个先后过来，见一向吊儿郎当的禹王殿下原来真的郁闷无比，不由得纳闷。再三追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再问的多了，这家伙居然就要急眼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 徐登和弘知挤眉弄眼了好几个来回，才知道瑾融从皇宫出来就这德行了。 杨浩看看徐东，转过来碰了碰瑾融的胳膊，嬉笑着问道：“六爷，前几天你不是接到豫远郡做的什么物件，说是能赚钱的，还能让圣上褒奖与你。怎么今天就这个样子了？难道圣上不但没褒奖，竟然责骂六爷不成？” 瑾融把手里的酒杯和杨浩徐登等人碰了一下，一仰头，喝了个干净，才感叹道：“唉，好心没好报，爷我这次才对这句话有了深有体会。不说了，说多了全是眼泪。来，满上，还是喝酒畅快。” 黄睿跟着起哄道：“就是嘛，看看圣上，这是办的什么事儿，看把六爷委屈的。不过，老子对儿子，再怎么不讲理也是对的，来来来，喝酒。” 瑾融翻着眼睛，嗤了一声，说道：“我说，你小子说话注意点儿啊，我家老头子也是你能议论的？” 黄睿摊手道：“我这不是宽慰你嘛？你又不肯和我们说为的什么，谁知道你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我只能这么笼统的说说。” 瑾融瞪了他好半天，忽然就笑了，“咱们哥儿几个一起从小混到大，没得爷这里日子难熬，却看着你们逍遥的道理。嗯，爷说什么也得把你们拉上，要熬日子也是咱们一起熬来的划算。” 黄睿愣了愣，连眨好几下眼睛，再看看徐登，被徐登直接唾了一口，“呸！你他/妈会不会说话，劝人能有你这么劝的吗？” 转过来拿起酒壶，给瑾融已经斟满的酒杯里点了几滴，赔笑道：“六爷，咱们兄弟的情分你还信不过吗？再为难的事情，兄弟们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不是。”说着话，换了一副颇为好爽的口气，“那什么，六爷，您若是担了差事，就放心大胆的忙去，兄弟们就算不和六爷一起做事，也一定会时时帮忙六爷的，让你绝无后顾之忧。” 瑾融挨个儿把他们三人看了一遍，嗤笑道：“合着你们真的就像我家老头子说的，就是一群狐朋狗友。爷还没怎么样呢，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生怕爷把你们带累了。” “哪有，哪有？”徐登连忙叫屈，然后悄咪咪的凑近瑾融问道，“圣上怎么了？真的给你派差事了？哥哥你放心，哥哥你的差事，兄弟们帮你办。咱们兄弟，手底下有的是人，把人撒出去，咱们哥儿几个只管在酒楼喝上几天酒，事情就办利索了。没事。” 瑾融再次把这个几个损友看了一遍，发现他父皇的确没说错，这几个就是狐朋狗友，实实的指望不上。 瑾融把手里的酒杯和几人挨个人碰了一遍，笑得意味深长：“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反正爷是不会让你们比爷过的舒服就是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难道他们的日子过的太逍遥，老天也看不过眼了？ 皇宫里，瑾融刚走，亲卫营总领厉勉进来回话。 “……豫远郡下辖的那个小村子，近三年今扩大了不少，周围开出不少荒地。齐家和禹王殿下在清河村的生意也大得很，以及准备往清远县外扩展。”厉勉把派去清河村的亲卫打听回来的消息对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思量片刻，问道：“禹王倒是把那螺栓螺母拿给朕了，照你这么说，齐家制作铁器，也是全凭叶欣颜了？这妇人本事大了。” 厉勉躬身答道：“小的们打探回来的情形，好像正经领着人做事的是汪桥、施印和禹王府上的几个门客。可是汪桥等人都很敬重叶大小姐，虽然没有明着说，但话里话外的，说是没有叶大小姐，就是工匠的手艺再高超，也是没有如今这等状况。” 皇帝接着问道：“如今，齐家的工坊还在做螺纹紧固件，还是在做其它东西？” 厉勉说道：“微臣倒是问过派去的人，齐家如今在做什么器具。怎奈这几个家伙不懂工事这个行当，光看着人家忙碌，具体做的什么不知道。咱们只是暗中窥探，机械作坊的工匠们口齿都很紧，和外面的人接触，从来不提工坊里的事情。所以无从打听。” 皇帝把视线凝在一张粗略的草图上，想了想，吩咐厉勉道：“和留在清远县的人保持联系，让他们留意叶欣颜管着的几处产业，若是有变化，及时传回来。” 把厉勉打发下去，皇帝把留下的那套阴阳螺纹拿起来，垫着布巾，来回拧了几遍，又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交给内侍拿下去。 第二天天不亮，在上朝的朦胧人群中，挨近瑾融的人赫然发现一向游手好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禹王殿下，居然蔫头耷脑的走在上朝队伍中。 户部尚书于世清走在瑾融身后，他严重怀疑这么早起床，打乱了禹王殿下的作息时间，致使殿下没睡醒，才会这样子没晕晕乎乎的精神。 等到上朝那一套程序过去，皇帝陛下对以韩延回为首的阁部成员宣布，禹王殿下从今日开始协理吏部的时候，朝臣们俱都惊讶异常，太子和福王更是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禹王殿下在众人或直视、或偷瞄的不断打量下，并没有显得很正经，只是无奈的把视线在众官员头顶上来回的挪动，一副无奈又无聊的样子。用行动告诉他的对手们，这不是他的本意，他没想做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事实上也正是这样，就算他有意皇位，他也没打算用这种方式开局。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三十七章 表达该有的态度 福王不是个容易受打击的性子，听这时的说话，竟然很有些萧索之意。 刘裕定了定神，说道：“不会的，殿下想的过于消沉了。太子这么多年庸碌无为，还在户部胡乱伸手银钱账目，圣上虽然多有斥责，却还一直维护教导，从没兴起废太子的想法。禹王不过做了点生意，做生意那是小道，圣上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把禹王抬举的这么高，甚至威胁到皇储之位。” 福王有点灰心，“就算父皇没打算抬举，禹王协理吏部几年之后，手里的人脉多了，再被人撺掇几句，难免不会兴起别的妄念。” “那倒是。”刘裕虽然赞同福王的说法，却并不气馁，“不过，太子和殿下参与朝政这么多年，积攒的势力不是禹王可以比拟的。先让他积攒人脉好了，您这里的轨道工程是个大事，不但能提携亲信，还有银钱上的事情，咱们先忙碌这些，不去管他。让太子和禹王先去切磋，看看他们谁的势力更大、手段更强一些。” 福王斜了刘裕一眼，“你倒是挺想得开。”他虽然说话不虞，可是神色明显轻松下来。 刘裕也跟着轻松下来，说的：“其实之前的局面也不是很好，太子终究是多年的皇储，朝堂上只有殿下一人对上太子，倒显得殿下有点咄咄逼人。多参合进来一股势力未尝不是好事，最起码殿下不用单独面对太子，能轻松一些，也能少被人指摘。 咱们如今掌握着轨道工程，这个工程已经足够浩大，若是做的足够周密，殿下不但可以安插亲信，以后也不缺银子用。相对于禹王协理吏部，还是您这里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福王刚才就静下心，再听刘裕分析的到位，心中的闷气纾解了大半，难得的点了点头。接着，颇有些遗憾的说道：“禹王的运气真是好的离谱。叶欣颜从府里出逃，逃出去那么远，居然也能被他遇到。不管说多少，咱们还是失去了先机，实在是天不助我。” 这么想着，福王更觉造化弄人。他想起沈其祥父子，“再加上咱们用人不当，沈其祥真是不堪大用，我这里已经和他分说明白的事情，他居然还想不透，错失了这么好的机会。咱们这里出手算是早的，看看现在，有多少世家对叶家和尹家示好。” 说起这个，刘裕也是满心感慨，“属下也听说了，如今只要京城的宅子里有聚会，别管大小，一定有镇远将军夫人孙氏的帖子。人们都知道镇远将军能做叶大小姐一半的主，想着走孙夫人的路子，把这可摇钱树娶回家。可叹咱们失去了那么好的机会，年初时，尹家是真的想及早给叶欣颜订一门亲事的。” 刘裕心下遗憾，“说起来也是我等失职，没有打探清楚沈永的品行，以至于错失良机。若是联姻成功，在制作螺栓和车床上，咱们也能做更多的文章。不但有工部的事务，就是把螺栓出售于民间工匠行，也有更好的收益。真是，失去了多么好的机会。”刘裕不断的摇头喟叹，满脸遮掩不住的遗憾失落。 福王见刘裕痛心疾首，劝慰道：“其实刘先生不必这么懊悔，当时的事情闹成那样，虽然是沈永足够蠢，但结亲也只是咱们和尹家愿意，还没走到叶家和叶欣颜那里。 照着如今的状况看，就是没有沈永的那一出，只怕也不见得能成。如今巴着想娶叶欣颜进门的，哪家的家世是沈其祥能比的？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照着先生说的，先把轨道工程做好才是。” ………… 瑾融昨天被皇帝一番告诫，心情不好，和徐登几个喝酒喝到很晚才回府。今天半夜就起来上朝，加上被接了个强派下来的差事，精神极是不济。 他倒是知道协理吏部，极便利拉拢官员和巩固势力。可是他已经很有些人手了，而且这些人都是看了多年，信得过的。他还真不惜的在朝廷任免升迁这种事情上胡乱伸手。所以，他不像福王想的那样，有多么稀罕这个位置和权利。 可是该有的礼节和态度还是要有的，尤其是叶子那里，是轻忽不得的。到下朝时，瑾融的精神也缓过来了。他没在意其他朝臣的异样眼光，当先走出殿堂，等着安国公或者忠勇侯两人出来。 安国公远远地看见瑾融，就想转弯儿避开，可是还没等他往一侧迈步，通政使司副使尤世达刚巧走到安国公身边，对着安国公笑着见礼，“老爷子这几日看着精神甚好，下官还没有恭喜老爷子府上添丁。” 安国公世子近日添一庶子，虽然安国公低调，没有大摆筵席庆贺，却也给自家奴仆多次赏赐，着实的鞭炮庆贺一番。 安国公扫一眼看似无事，在不远处和吏部侍郎闲话的瑾融，笑着给尤世达回礼，说道：“尤大人客气了，小事而已。不过是添一个庶孙，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尤世达一边和安国公往前走，一边笑道：“哪里算小事？国公爷为国效力，镇守边关多年，保得家国平安，却耽误里子嗣，只得世子一子。如今添丁，实在是喜事一桩。” 尤世达是良妃的兄长，瑾融的亲舅舅。现在的举动和这番说辞，虽然是为了把安国公顺利领到瑾融那里，却也是说的心里话。 安国公因为多年驻守边关，不但耽误了子嗣，也耽误了对自家子弟的教导。唯一一个儿子是个提不起来的糊涂蛋，两个孙子都是庶出，皆不出彩。大概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没有顶门户的子弟，是安国公说不出的痛。 这时安国公府添了一个男丁，实在是好事。听说这个孙子是安国公世子的良妾所出，安国公和夫人极为重视这个孙子，那个良妾和庶孙，都是在国公夫人的院子里养着的。 尤世达看着安国公花白的发迹，很是希望老爷子能得偿所愿，这个孙子能教导成才，顶起安国公府已显单薄的家业。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三十九章 少年情热而已 瑾融皱眉盯着墙上的一幅字，待到胡敬进门，才把视线收回来，沉默的看向胡敬。 胡敬先给瑾融见礼，之后冲着后面的弘知招手，“过来给六爷上茶。” 瑾融摆摆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先生不用客气，坐。” 弘知几个陪着瑾融下朝回来，就被瑾融挡在门外，根本没机会进书房，早就准备了的茶，这时才有机会端上来。 胡敬接过茶盘，把茶杯放在瑾融手边，问道：“六爷可是遇到难事了？要不，给属下说说？说不定属下能开解一二。” 瑾融面无表情的扫了弘知一眼，弘知一哆嗦，连忙躬身退下去，回身把门关上，冲着在外面观望的弘武耸了耸肩。六爷和安国公一起出来的，估计在叶大小姐的事情上受挫了。 随侍在瑾融身边的人，基本上都知道瑾融的软肋在哪里。等瑾融看似平静的喝了两口茶，胡敬才小心的问道：“难道是因为叶大小姐的事情？” 叶大小姐离京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六爷嘴上不说，可日常行事，总好像缺了些什么。虽然还依然和江一凡以及留在清河村的护卫有联系，不时能得到叶大小姐的消息，可终究不像原来那样，离着不远，不管什么时候心血来潮，立即跑上一趟就能见面。 这样过了一段没着没落的日子，六爷的心思才沉静下来，把心思都用在了研究朝廷铺设轨道的途经城镇上。就像江大人心里交代的，既然禹王府已经把铺设轨道的事情交出去了，就专心谋划轨道带来的其它收益。 谁知道临近年底，六爷好像又有点儿坐不住了。尤其是拿到螺纹紧固件和手拉葫芦之后，六爷就有点儿坐不住了。东西送回来却不见人，这就是说，叶大小姐过年肯定是打算留在清河村了。 说实话，胡敬自己也有点心急。倒不是为了六爷娶不到叶大小姐着急，那个事儿六爷也就是想想，根本没有可能。他是替六爷即将面对的结果忧心。 江大人对叶大小姐的心思清楚的很，人家也没做过掩饰。而且在求娶叶大小姐的事情上，江大人有着独一无二的优势，谁让人家是叶大小姐的前夫呢。破镜重圆从来都是美谈。 瑾融也没在胡敬和弘知等人面前掩饰过对叶欣颜的心思，听得胡敬直接切入主题，神色间丝毫不见波动。 他缓缓的喝了两口茶，心情有了些平复，却没看向胡敬，只是盯着手中的浅瓷茶杯，口气淡淡的说道：“父皇昨日催促我续娶王妃了。” “哦。”胡敬应了一声，等瑾融接着往下说。 瑾融把盯着茶杯的眼珠转向胡敬，说道：“你们其实都不看好我娶叶欣颜，是吧？” 胡敬这才叹了口气，“是属下的不是，若是属下看出六爷对叶大小姐动了心思就出言劝阻，六爷大概就能及早抽身了。” 胡敬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他当时根本没想到叶大小姐还能重新回到京城，以大小姐当时的状况，不但是个为生计奔波的和离之妇，而且还有着很危险、让人唾弃的隐匿身份。能做六爷的外室，是她最大的保障。有异乎寻常的才干，又能委身于六爷，对六爷的大业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境地。 胡敬是瑾融少年时的先生，对他知之甚深。他换了个角度问道：“六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谋取皇储之位的？既然选了这条路，又经营了这么多年，就要一直走下去。如今的状况看来，叶大小姐是六爷前路的绊脚石，难道六爷想因为一个女子，就放弃您从小就立下的志愿？就要放弃愿意追随殿下的官员？” 瑾融冷淡的说道：“我若能荣登九五，难道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不由不得自己吗？” 胡敬看着瑾融苦笑，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瑾融的问话，帝王嘛，只要豁出去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瑾融紧跟着追问，很有些咄咄逼人，“难道到那时也不成吗？” “当然可以，只要殿下不怕落下一个淫/邪无道的骂名。”胡敬盯着瑾融。 瑾融冷笑一声，“叶欣颜是待嫁之女，又聪慧爽朗、德才兼备，就算她抛头露面，做的也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我心悦这样一个美好女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若是仅仅因为叶子曾经和离就要担淫/邪的骂名，这个骂名我还就担了。” 胡敬听着瑾融这番赌气的话，不由得摇头失笑，“六爷有没有想过，您的想法要等到您登基之后才能实施。就算叶大小姐能等到您荣登九五，那时的您，还会爱恋一个年华已逝的女子吗？属下现在用这个话问六爷，六爷一定万分不愿意相信，您会以为您对大小姐的爱恋会天长地久，是不是这样？” 紧接着，胡敬自嘲的笑了笑，“呵呵，天长地久，多么有趣的一个词，能做到天长地久的，唯天地尔。” 瑾融紧皱着眉，盯着胡敬。他不认同胡敬的话，年华已逝怎么了？叶子根本就不是凭着样貌让人心生欢喜的，难道胡先生不知道吗？ 胡敬继续说道：“咱们再退一步，就算叶大小姐同样爱慕六爷，愿意等到您登基之后。可是即位之前这段漫长的时间，六爷能不娶王妃、侧妃、乃至妾室宫人？孤家寡人的禹王，又怎么可能让追随您的人信服，愿意倾尽身家性命拱卫您上位？” 胡敬笑了笑，“而且，通常情况下，年轻的太子皇子，就算他们有心仪的女子，等到他们登基之时，也忘得差不过了，已经开始喜欢新进宫的年轻貌美的妃子。等六爷到了壮年，难道放着年轻貌美的女子不去宠爱，反而去爱恋一个年老色衰的女子？就算六爷那时还有情义，那也是敬重多余爱恋吧？” 听到这几句话，瑾融终于有了反驳之词，他微怒道：“先生此言差矣，难道先生不知道，叶欣颜大智，岂是那等庸脂俗粉可以相比的？” “六爷，少年情热而已。”胡敬眯着眼，捋了捋胡子。男人嘛，年轻时动情在所难免，等到年纪大了，尤其是成为全天下的主宰，天下美女任其采摘的时候，哪里还会把情丝系在已经年老的旧时所爱身上？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不当她是女儿 经过那次事情，瑾融再没有在母妃脸上看到那种散发着光晕的笑容，母妃学会了谨慎，学会了小意温顺。 而他，眼看着因为他导致了母妃失宠、失望，却毫无办法。他只能暗地里下决心，在久远的将来，给母妃挣得另一份荣光，一份更长久、能笑到最后的荣光。 瑾融没回答胡敬的问话，而是找了徐登等人出去喝酒吃饭，胡闹了大半天，晚上才一身酒气的回来。 ………… 安国公府添丁，让安国公喜不自禁。安国公本想和孙女共享喜悦，好好商议一番孙子的教导问题，却接到叶欣颜来信，说清河村的事情还没料理清楚，今年过年不回来了。老爷子心里有些失落的同时，还有些不妥的感觉。 孙女在外是因为有事情做，可是儿媳走了这么长时间，不但一丁点儿回京的意思都没有，连只言片语的信件都没一封。 叶家的儿媳，叶家想知道点儿消息，还得去忠勇侯府打听，别说安国公，就是心里不装事情的国公夫人都觉得不好了。 当时答应尹氏跟随孙女去豫远郡的村落，一个是因为让尹氏散散心，更重要的是因为赵姨娘刚刚有孕，想让赵姨娘安安静静的待产。可是，已经近一年了，尹氏迟迟不归，连个信儿都不带给的……，这尹氏，想的也太开了吧？ 怎奈豫远郡距离京城太远，孙女又信誓旦旦的说，她一定会照顾好母亲，请他们不必担心。为着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颜面，叶家又不好派人强迫尹氏回京，这等尴尬局面，让安国公好不烦恼。 好在清河村有安国公府的护卫和仆妇，倒不至于出太大的差错。只能等孙女在豫远郡的事情告一段落，和尹氏一起回来，到时候把他的小孙子叶缘正式记在尹氏的名下，让孙女时时关照，他的一生就完满了。 和安国公的喜悦不一样，又有了一个儿子的叶宏阳却异常烦恼。 尹氏在国公府的时候，虽然他不去尹氏房里，尹氏在他这里也没有丝毫的存在感，可好歹他还是有夫人的。可是尹氏这一走就是一年，渐渐地风言风语就起来了，和他日常一起厮混的友人就问过他，世子夫人是不是不打算会来了？ 那些人看向他的眼神，似怜悯、似可惜、似同情，看得人心烦，似乎他的脑袋上已经被人裹上了带颜色的头巾。 而回到家他也是不痛快，虽然刘姨娘还像过去那样小意的逢迎他，可是赵姨娘明晃晃的住在国公夫人的院子里，那个刚刚生下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儿也远远地离开他的视线，明显就是放弃了他，把他和刘姨娘等同视之的意思。 叶宏阳本来想躲开家里的烦心事，好好的在外面听个戏、舒舒心。可是戏刚听了一半，就有老友靖宁伯世子屈茂凑上来，刚一坐下，就神神叨叨问他：“世兄，你听说了么？你那女儿又出风头了。” 叶宏阳满眼的嫌弃，“好好的，你提那么个伤风败俗的东西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不当她是女儿的。” 屈茂心下冷笑，知道，怎么不知道。若是不知道，他也不敢过来说话不是。 他看了看桌子周围，见没什么人注意他这里，继续低声说道：“我哪里会不知道世兄的烦恼？只不过她好歹是你家的人，你就是不耐烦听，也该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反而把世兄瞒住了。” 叶宏阳再把视线投向戏台，心不在焉的说道：“瞒不瞒的都一样。那个孽障的事情，我全都不耐烦知道就是了，你也不用和我说，说了也是心烦。” 屈茂偷瞄叶宏阳一眼，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话说出来。 说起来，他们靖宁伯府从他爹那一代就没落的不成样子，幸亏娶了屈茂的母亲、一个小富之家的女儿为妻，凭着母亲的嫁妆，才又支撑了这么些年。 到他这一代，连小富之家的女儿都不愿意嫁进门了，只娶了京府衙门里一个从八品小吏的女儿。 他要是再不想办法，给儿子娶进一门能撑得起家门的媳妇，只怕下一代的靖宁伯府要把院子隔出来，靠房租过日子了。 屈茂心思转了转，很有些痛心的对叶宏阳说道：“世兄你就是心烦，该管的事情也还是要管的，不然烦心事会越来越多。世兄，就像你府里，世子夫人都离家多长时间了？你早该催促世子夫人回京，这么长时间在外面，世兄你都不知道人们都说些什么。” 叶宏阳面色一僵，有些隐怒的扫了屈茂一眼，随后又把视线转开，尽量表现的无所谓，“随他说什么，这是我自家的事情，尹氏她就是走的再远，也是我叶家妇，难道我还怕她真的跑了不成？”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可叶宏阳心下极其的不舒服。那个蠢妇，连名声也不要了，跟着她那个同样愚蠢的女儿在外面浪荡，哪里还有一点点廉耻之心？！ 屈茂从小就过着看人眼色的日子，只一眼就看出叶宏阳心中的恼怒和无奈。 “依兄弟我说，还是你那长女没人约束，才把世子夫人带出去，把你府上搞成这样乌烟瘴气。若是没有你那长女给世子夫人出馊主意，世子夫人一介妇人能走到哪里去？好好歹歹她也得守在安国公府，守着你给他的那片地方过活。世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个话叶宏阳爱听，他抬眼认真的看了看屈茂。 他也想让尹氏规规矩矩的守在府里，可是没办法啊。他就是再不喜欢、再看不上尹氏，尹氏也是安国公世子夫人，是忠勇侯的女儿、镇远将军的妹妹。如今被人风言风语的传着，好像他被尹氏一脚踢开，并且被带上了有颜色的头巾一样，搞得他都快没脸见人了。 叶宏阳干咳一声，说道：“屈世兄是知道的，我那女儿虽然伤风败俗，可她是有正经事情做的，皇上都拿着她领人做出来的东西给工部商议，实在是没人能把她圈起来。” 屈茂也跟着干咳一声，把声音压得更低，“世兄，咱们多少年的交情，我就实话和师兄说了吧。我们府上世兄是知道的，很难再支撑下去。如今也没别的法子了，不管好歹，得有个能给家里赚些银子的人，把一家老小的肚子填饱了。”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四十五章 桃林和荒地？ 皇帝点点头，吩咐道：“不用再商议了，应该错不了的。那个手拉葫芦不是已经试过了吗？那东西我听说了，说是铁壳子上刻着最大承重。清远县来的工匠介绍说，他们试过，手拉葫芦的实际起重能力远远大于最大承重。这样看来，机械作坊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他们既然能把东西送进京城，想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皇帝转而吩咐瑾融，“派人给清远县传信吧，让他们把制作螺栓螺母的车床图纸送来，连着能熟练操作的工匠一起，尽快到京城来。当紧着办，明年开春，朝廷就要在河源郡和辽远郡之间铺设铁轨，不要因为这个耽误了工期。” 瑾融虽然没什么情绪，但也答应的痛快，立即点头应下。 “至于手拉葫芦，”皇帝看向瑾融，“也是好东西。要不，让工部给你做个好价钱，把手拉葫芦也转让给朝廷，你看怎样？ 本来无精打采的瑾融一听这个，激灵一下坐直了，“父皇，这个可不行。螺纹紧固件是因为我那里做不出来，又不能耽误朝廷的工事，才转让出来。手拉葫芦却不是消耗品，能反复使用，儿臣保证能供得上工部使用。您也让我赚几个银子使使，我还指着机械作坊做这些物件儿吃饭呢。您不是老早就说了，朝廷不与民争利吗？” 皇帝皱了皱眉，再看看老神在在的福王，斥道：“你瞧瞧你，是什么样子？难道朝廷还少了你的吃穿不成？”话是这么说了，却也没再提手拉葫芦的事情。 再把螺纹紧固件、车床的具体事务商量一番，议定了专门安排负责这个项目的官员，皇帝才挥挥手，让韩延回、福王等人散了，把瑾融单独留下来。 福王临起身的时候，看了瑾融一眼。禹王从前天第一次上朝起，就没精神过。手拉葫芦用途怎样，就算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能不知道？可是他硬是随便交代了幕僚前来支应，连个面儿都没露，就那么草草的试过了。这也就是父皇安排了人过去，若不然也没这么快就把试用效果直达天听。 福王还真诧异了，难道禹王真的无意政事，协理吏部竟能让他如此消沉？ 皇帝当然知道瑾融不至于为了个协理的差事闹心，却也不以为他完全是因为一个和离女子消沉。但是，适当的敲打还是需要的。 内侍换了茶上来，皇帝才说道：“紧固件的事情比较着急，你别不当回事。就像手拉葫芦，你随便丢给府里的幕僚，下面的官员也就不会在意。若不是朕派人过去看，谁知道奏到朕这里是什么时候了，这不是误事嘛。” 瑾融撩起眼皮看了皇帝一眼，了无兴趣的嗯了一声，再不开口了。 皇帝皱了皱眉，沉声说道：“朕今天就告诉你个实底，叶家女子你就不要想了，一准儿是不成的。赶紧上手把差事办好，才是你身为男儿、身为一个皇子应该做的事情。叶欣颜有才干，那就把她用在能发挥才干的地方，再不会有别的。” 瑾融想到远在清河村的叶欣颜，再想想他那一年见不了几次皇帝的母妃，次次不忘求皇上过问他的婚事，面色更加难看，却也没敢和皇帝顶嘴。 皇帝又问道：“从现在开始，叶欣颜只是个有才干、能做事的大夏朝臣民。朕且问你，制造车床，要不要叶欣颜亲自回来主事？” 瑾融沉默片刻，才说道：“清远县的事情还多，叶欣颜暂时走不开。车床的事情儿臣问过，劝都是下面的工匠做的，应该用不着她回来。” 事情还多？皇帝有了些兴趣，问道：“是不是清远县那个小村子还在制造别的工器？要不，把你那个机械作坊迁到京城来怎么样？京城的能工巧匠多得很，想来研制新器具的效率会更高。” 瑾融本就心情不好，听了他父皇明显别有意图的话，立即把眼睛斜过去，嗤道：“父皇，您这是谋算儿臣的生意吧？研制工器的作坊挪到京城？只怕过不了两年，这个作坊就成了工部的下属机构了。” 皇帝捋了捋胡须，似户闲适的动了动身体，才略显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你瞧瞧你那小心眼，朕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会谋算你的东西？” “儿臣贵为皇子，原本也以为天底下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吸引儿臣的，可是后来在豫远郡遇到叶家大小姐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神奇、有趣的东西还是很多的。”瑾融凉凉的回了一句。 皇帝被他说的失笑，“你还来劲了。叶欣颜到底在清远县忙些什么？据说安国公是想她早些回来的，已经在催促了。” 瑾融想了想，江一凡那里的事情、那条木质轨道，皇帝早晚得知道，现在经他口说出来，总好过别人上来说三道四。 “距离清河村六十里的荒地上，长有一大片桃林，叶欣颜十分看好，就把那片地买下来，周围建了乳牛场……” 大片桃林？荒地？皇帝听得不对，肃容问道，“荒地上怎么会有大片的桃林，不会是你们仗着权势，强占人家果林，给人家荒地的价格吧？”若是这样，他还真看错了这小子和叶欣颜。 “父皇您说什么呢？”瑾融立即出声，愤然说道，“儿臣是那等人吗？那是一片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野桃核树林，只产拇指大小的桃核，外皮干瘪，没有果肉的。” 皇帝看着不停翻着眼睛的瑾融，再次尴尬，“咳咳……嗯，建了乳牛场，然后呢，你接着说。”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四十七章 把这小子安排在哪里？ 皇帝听得失笑，本来做了错事的江一凡，让瑾融这么已解释，倒成了个有担当的有功之臣了？ 皇帝点着瑾融斥责道：“不过是为着运送牛乳，你就这样不遗余力的替江一凡和叶欣颜找藉口。朕不过委派了你协理吏部，你看看你这两天的样子，精神萎靡，就像霜打了似得。就算乳酪生意赚钱，难道比大夏朝的江山更重要不成？让你如此不分轻重！” 瑾融一听皇帝的话，知道这一关过了。他直起身，辩解道：“儿臣又没误了差事，父皇可以问问阁部四位相国和吏部的各位大人，儿臣每日都去应卯的。” 皇帝没好气的说道：“你也就是能钻这个空子，应卯？若是应卯就能把事情都做了，朕还要那么多官员干什么？好了好了，起来吧，越来越不成体统。” 瑾融再瞄皇帝一眼，才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那艰难的样子把皇帝气的够呛，“你这磨磨蹭蹭的是做给朕看的？朕冤枉了你是吧？” 瑾融躬身一礼，说道：“父皇圣明，儿臣的确是为朝廷着想，不想父皇冤枉了一个一心替朝廷做事的官员。” 皇帝差点儿唾他一口，“你这也算为朝廷着想？若是没有那获利极厚的乳酪生意，你会这么不遗余力？身为皇子，却对黄白之物这等热心，可算是丢足了皇家的颜面。” 瑾融不以为然的说道：“自力更生、自食其力为自己谋得家业，多荣耀的事情，怎么在父皇这里就成了丢脸了？若是天朝上下都能像儿臣这样，国家富足、百姓安乐就不是妄谈了。” 瑾融见皇帝又有发怒的迹象，连忙转开话题：“咱们的机械作坊做的都是新奇得用的工器，清河村还是太过喧哗。叶大小姐打算把机械作坊设置在桃林，几间大的工坊已经建好，只等开春搬迁了。桃林不修路，只有一条特殊规格的木质轨道通行，对机械作坊也是好事，省的人事繁杂，扰乱匠人们做事研究。父皇，您说是不是？” 皇帝对着这个滑不留手的皇子也是无奈，这小子从小就不耐烦跟着其他兄弟在上书房进学，正日闲逛，或者捣鼓些机巧东西，或者让随侍打听生意买卖。从不参与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在皇帝和先生面前较劲的事情更是表现的不屑一顾，看起来就是试试不上心的样子。 如今能把几个产业做到这种程度，还懂得机械作坊是个需要保密的事情，已经很不错了。 “江一凡任期快满了吧？”皇帝问道。他依稀记得，江一凡在安国公府的寿宴上和安国公孙女和离，他听闻了那天的事情，就交代韩延回，另行安排江一凡的差事。叶老爷子的六十寿宴已经过去三年，想那江一凡被扔到清远县也有三年了。 “是，明年二月就满三年了。”瑾融答道。 皇帝沉吟片刻，问道：“他这几年考评如何？”那小子和别的书生不一样，世事练达、毫不迂腐，是个心里做事的小子。他当时是怜惜安国公大半辈子驻守边陲，以对子孙疏于教导，才丢了这么大的脸面。为了让非议安国公府的声音有个节制，才把江一凡踢出京城。若不然，他倒是想用用这个行事老道的探花郎。 瑾融那里听着有门，先看皇帝一眼，才紧赶着说道：“远凡在清远县政绩卓著，连着两年的考评都是上佳。” 皇帝笑斥道：“这事情你倒是不遗余力。你有两年都呆在清远县，你说说，他都做了些什么？” 瑾融连忙赔笑道：“不是儿臣夸赞自己的朋友，远凡真是个能吏。本来清远县是个弊政极多的县城，好几任知县都在那里栽了跟头。远凡过去，时间不长就把县务和人事捋顺了……” 瑾融把江一凡在清远县的政绩，从民政，到税收、垦荒、商号，到修路和修路之后的经营整个说了一遍，“……修路之后，很多人宁愿绕道，也要途经清远县，如今的清远县比临近几个县城都繁华热闹。今年年底的考评还没下来，等考评下来，父皇就知道了。有去年修起来的路带动的商机和民生，还有前两年各项措施积累的后续作用，江一凡的政绩一定出色。” 皇帝多看了瑾融两眼，这小子以皇子之身和人相交，却真能把相交之人当朋友。过去有靖远候府和杨学士家的几个纨绔，现在又有江一凡，都是以诚结交，不论打骂嬉戏还是喝酒胡闹，都没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这份心性很是难得，这也是他愿意时不时的和这个儿子胡扯几句的原因之一。 皇帝摆摆手，“下去吧，安排可靠的人尽快去清河村传信，让机械作坊的工匠带着图纸进京。还有，让江一凡把他那个试验木质轨道的计划写一份折子直接送到阁部。好了，去做事吧。” 瑾融笑容满面的答应，然后试探问道：“父皇，要不，把江一凡调回京城吧，您这里多个肯做事的官员，儿臣也多一个可以走动的好友。” 皇帝没好气的说道：“只是你多一个可以走动的好友吧？朕的事情、官员肯不肯做，想来也不放在你的心上。” “父皇，我哪有……”瑾融叫屈的声音刚刚开了个头，就听皇帝说话道：“张存海，没听见这么刮躁吗？叫人来把禹王叉下去。” 瑾融连忙住了口，尴尬的看向皇帝的贴身太监张存海。张存海答应一声，满脸尴尬的回看向瑾融。 皇上能说把禹王殿下叉下去，可是他哪儿敢？皇上虽然嫌殿下刮躁，却也没生殿下的气，这叉下去……只怕也是随口之言，是他们父子间特有的沟通方式。 张存海一脸尬笑，对着瑾融道：“殿下您看……”您还是自己乖乖儿的走吧，奴才虽然不敢找人来叉您出去，可您也得让奴才能交差是吧？ 瑾融自是不会等人叉他出去，收住说了一半的话，连忙施礼告退，心里乐翻了天。 今日和父皇这番插科打诨的话没白说，不但把木质轨道的事情在父皇这里备案，而且江一凡的调动也走了明路。依照江一凡这三年的政绩，只要皇帝过问一声，江一凡回京升职是必然的，现在要考虑的是把这小子安排在哪里？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五十三章 心下妥帖 江一凡说的话不错。大概还是因为她太没追求，所以理解不了这种心情。说起来也真是的，别说是在古代，就是现代，各种制度限制的人们相对平等很多，多是靠金钱说话，可人们对于地位的追求也从不曾停止过。 叶欣颜摇摇头，她说回正题：“六爷想让你在户部任职，找纰漏，揪出太子的错处吗？六爷这两年在清远县，他和你的关系已经尽人皆知。你进了户部，防备你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只怕六爷要白费心思。”达不到瑾融或者皇帝的期望值，会显得无能。若是真的接近目的、能揭开真相，只怕会有危险。这个活儿很不好干。 叶欣颜自己觉得她说的很平静、是就事论事，可江一凡却在她的眼里看出了担忧，也听出了她话里隐含的意思。 江一凡心下大喜，却没敢表露丝毫。阿颜那个别扭性子，只怕她自己都没明白她心里的担心。若是他过早戳穿，阿颜羞恼之余，很可能会立即拉开和他的距离，远远的躲开他。 “你当皇上为什么把吏部握的那么紧？朝廷的官员都是阁部和皇帝委派的，就算太子主理户部，也不可能让户部的全部官员都贪赃枉法、替他捞钱。我去了也是正常做事，不过是让太子和太子部从做事收敛一些而已。” 叶欣颜狐疑的打量江一凡片刻，她可不相信瑾融把江一凡弄到户部会没有别的想法。 还有皇帝，江一凡是前次科考殿试的第三名，还曾经做过给事中，在皇帝老子的面前晃了两年多。皇帝一定对江一凡有印象，若是皇帝同意把江一凡调回京城，并安排到户部，未必没存了给太子插一根钉子的想法。 “那个，”叶欣颜想了想，“你听没听说过党争？” “党争？”江一凡不解。 “就是朋党。把一些政见相同，或者因为地域同乡之类原因聚集起来的官员，形成的不同群体。”叶欣颜解释道。 江一凡有了些了悟，“阿颜说的是，这些不同群体之间的相互争斗？” “是。”叶欣颜说道，“党争危害在于内耗，还分散了官员们的精力。因为各个群体官员的立足点不同，在很多事情上，不是本着事情的对错和是否有利于天下、有利于百姓的原则做事，纸以群体利益为出发点。” 叶欣颜顿了顿，“我一个女子，对朝政派别这些的看的不是很明白，党争应该还有很多弊病，六爷和江大人一心朝廷和仕途，想来知道的更清楚。” 朋党古来有之，是帝王权术的一部分。很多帝王都是用这种手段掌控官员，在官员争斗中达到掌控朝政，让官员们按照皇帝的意思做事。 可是，个人的能力不容，一旦掌握不好，失控了，就是大厦倾倒的结果。叶欣颜对这些不是很了解，只是在一些论坛和电视里面，听到过一些。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明朝中后期的朋党，党争的内耗直接加速了明朝的灭亡，甚至有说法，说就因为党争，才毁掉了大明王朝的强大基业。 她虽然不了解政权，可是乾庆皇帝的做法让她有了一丝担忧。大夏朝千万不能动荡，她还要在这个时代平平安安的活着呢，还有齐嘉儿，也要好好的活着，平安喜乐的活着，不要过那种流离失所、颠沛奔波的日子。 江一凡致力于仕途，叶欣颜只是略略一提，他就明白了，“你是担心六爷在和太子、福王的争斗中，消耗了国力？” 叶欣颜点点头，“我不太了解政局，只是怕六爷和太子福王的争斗失控。其实，对于整个天下来说，谁继承皇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大夏朝的安定和百姓富足。若是没有这些，哪里来的皇位？” 江一凡略作沉吟，阿颜的说法虽然不好听，但还真是实话，值得好好想想。说道：“我会回去整理一下思路，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六爷。” “别别别。”叶欣颜连忙摆手，“我只不过就是对你胡乱说说，你若是觉得有道理，或者可以慢慢和六爷商量，但是千万不要提我，我是真的不懂。” 江一凡爽快说道：“行，不提你，我去信隐晦的和六爷说说。”江一凡心下妥帖异常。阿颜拿不准的话，却愿意胡乱和他说，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在阿颜心里和别人不一样，比瑾融要亲近很多呢！ ………… 虽然派往京城做事的工匠会耽误在家过年，可这是东家安排的差事，不但全程包吃包住，往返有马车相送，而且还有护卫护送。只凭他们已经做熟了的日常营生，就能去京城指点大人物做事，这这这，不是做梦吧？ 这得多高的规格和待遇？能见识京城的繁华，逛一逛京城的街市大道，回来和一起做事的兄弟们炫耀，还倍儿有面子。 这样子看，他们岂不是和东家的小公子嘉哥儿和三顺一样了？嘉哥儿去年也是这个时候跟着大小姐启程，去京城逛了一圈回来，差点儿把清河村和邻近的大人孩子们羡慕死。 如今，这个好事落到他们头上了，呵呵，做梦都能笑醒了呢。看来辞了原来的活计，跟来齐家绝对是上佳之举。 ………… 反正已经到了年底放年假的时候，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那么手艺好、做事实诚的工匠，就多选几个去京城，就当现代给骨干精英们的福利，让精英们公费旅游了。 施印是去过京城的，自然不稀罕大过年的千里奔波，所以虽然他是主导车床和螺纹紧固件的大匠，这次去京城却没他，而是由汪桥带队，领着十五个人乘车前往京城。 叶欣颜千叮咛万嘱咐，告诉王府的侍卫，一定要看护好这些工匠。又特意让汪桥给安国公府带了信，托安国公照看汪桥。 让汪桥提前见识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在京城个大佬们的面前混个脸儿熟固然重要，他的安全也不容忽视。汪桥是未来的手工业大匠，又是两个老爷子心疼的七弟的遗腹子，还是周二小姐的心上人，说什么也得全须全尾的打个来回。 饶说周碧瑶神经大条，可是看着汪桥骑马的身影远去，她还是红了眼圈。 叶欣颜看了看周围，悄悄地捅了捅她，低声说道：“你可别哭出来啊，这周围有好多人呢，小心让人看了笑话你。” 尹氏在叶欣颜身边，听她虽然是说劝解的话，却说得不够温和，不由的轻声埋怨道：“碧瑶是小女儿家的，哪里像你那么万事不上心。”转而揽着周碧瑶转身，“咱们先回屋里喝口茶缓缓，阿桥去京城是好事，你想，阿桥那么灵巧的孩子，又有禹王殿下和安国公照看，一定能让京城的权贵们高看……”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五十四章 娘家侄女 叶欣颜瞠目结舌的看着丫鬟婆子簇拥着两个人回转，好一会儿，才想起低头问齐嘉儿：“齐嘉，你觉不觉得周姐姐才像婶婶的女儿？” 送行的人群三三两两的慢慢散去，倒是齐嘉和齐三顺还陪着她站在原地没动，听到她问话，被尹氏裹的圆滚滚的齐嘉儿乐呵呵的说道：“乔嬷嬷和刘嬷嬷说了，我也像婶婶的儿子呢。” 叶欣颜立即瞪圆了眼睛，合着只有她不是亲的呗？这小子，果然不是亲弟弟，和她一点儿都不贴心！ 有心给他脑袋瓜上来一下，再看他一丢丢的小屁孩经不起一拍。还是算了，她老妈把齐嘉儿当亲儿子也好，齐嘉儿可比叶宏阳的儿子靠谱多了。 “那个，”齐三顺被叶欣颜冷飕飕的眼刀看的胆寒，连忙解释，抢救他和齐嘉儿被找茬儿站墙根的命运，“大堂姐，其实夫人还是疼大堂姐多一点的。只是夫人心地善良，刚刚见周二小姐伤心，才多劝了一下下。” “算你小子识相。”叶欣颜转身，悻悻然的想着，她什么时候这么缺乏理智了？竟然为这种事情闹心了。 ………… 汪桥离开两天之后，齐友年派去郃州的人把汪桥母亲赵氏接到了清河村。 周碧瑶的母亲梁夫人向尹氏隐约问起汪桥的祖籍和家里人口之后，齐友年和章五四就商量，汪桥年纪不小了，既然梁夫人有意，那就让赵氏过来。一个是把汪桥和周碧瑶的亲事定下来，一个也让他们母子团聚，让汪桥在母亲跟前尽孝。 听到护卫提前过来报信，赵氏的马车已经进村，章五四和叶欣颜迎出去。尹氏领着周碧瑶和齐友年在待客间等着。 叶欣颜对赵氏的印象挺好，汪桥倒是没怎么夸赞自己娘亲，可是齐友年和章五四对赵氏的评价却很高。 汪七年纪轻轻就被下了大牢，之后发配边关。十年之后，六兄弟只有齐友年和章五四回来，去看望赵氏，给她送去些钱物东西。 那时的赵氏，作为一个犯官之妇，佃着两亩薄田，靠给人家做做针线，不但生下汪桥，还把他养成一个壮壮实实的半大小子，着实令人敬佩。只凭这些，叶欣颜就很尊敬这位妻子和母亲。 派去郃州的人，除了章五四的长子章全喜和齐家的四个护卫，还有禹王府的丁婆婆。一个是为了赵氏一个妇人跟着一群男子行路，多有不便。再一个，丁婆婆动写拳脚身手，路上若是有意外，也能护得赵氏周全。 叶欣颜跟在章五四身边，远远看见章全喜骑着马，走在头里，后面是几个侍卫和两辆马车，一行人不急不缓的过来。 如今的清河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境况。那时的的清河村地处偏远，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个陌生人。而如今，齐家二房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村里的孩子们都习以为常了。别说其他孩子，就是齐嘉儿和齐三顺都没兴趣陪着来访的客人回来。 宋平早早的就打开院门，见章全喜一行人过来，忙领着两个小厮把他们迎进大门。 章全喜早早的下了马，先上前给章五四见礼，“爹，我们回来了。” 章五四见长子虽然风尘满面，精神却好，知道路上没什么事，说道：“路上还好吧？行了，招呼你七婶下车，进屋里坐下歇会儿。” 章全喜答应一声，等马车在院子里停稳，对着马车说道：“七婶，咱们到了。”车夫把脚凳放下。 马车的棉帘子撩起来，丁婆婆当先下车，后面紧跟着出来一个姑娘。那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清秀，穿一身粉红色细布棉衣，看起来是新做的。姑娘下车之后，飞快的扫一眼院子里的人，碰到叶欣颜诧异的视线，连忙低下头，回身扶赵氏下车。 叶欣颜看见这个姑娘，不觉一愣，诧异的看向章五四和章全喜。章五四也是一头雾水，章全喜对上叶欣颜不解的视线时，略带尴尬的笑了笑，满脸的无奈，却不好说什么。 赵氏扶着那姑娘的手，踩着脚凳下车，脚一踏到地上，就忙着向章五四见礼，“弟媳见过四哥。这大冬日的，弟媳给大哥和四哥添麻烦了。” 章五四连忙虚扶，“弟妹不用客气，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乏得很。还是赶紧进屋歇歇，有话进屋里，坐下再说。”章五四说着，看了一眼扶着赵氏的姑娘。 赵氏却没立即介绍那个女子，直起身来，再看向叶欣颜，神色恭敬中略带着拘谨，躬身说道：“这位就是大哥家的大小姐吧，民妇见过大小姐。” 听齐友年说，赵氏应该比尹氏还要年轻一些，可这时看着，赵氏满面沧桑，比尹氏苍老十岁不止。大概是守寡的缘故，发髻也是老年人的样子，梳理的一丝不苟，穿靛蓝色长袄，同色棉裤。 整个人看着恭谨的有点过头，给叶欣颜的感觉，赵氏看起来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叶欣颜连忙回礼，笑道：“七祖母是长辈，切不可乱了长幼规矩，您这样多礼，侄孙女担不起的。” 叶欣颜说着，郁闷的看一眼章全喜。都是章全喜闹得，他三十郎当岁了，还叫赵氏七婶，她就只能按着规矩来了。好在赵氏面相老，她着侄孙女当得多少平衡一点儿。 给叶欣颜见礼之后，赵氏才对章五四和叶欣颜介绍身边的女孩子，“这是我娘家侄女秀芹，阿桥出来做事，都是秀芹陪着我的。”说着，对秀芹说道，“快给大小姐见礼，还有，这是四伯。” “起身吧，不用客气。”叶欣颜扶住秀芹，看了章五四一眼。老爷子和自家爷爷接赵氏来，一个是和汪桥团聚，还有一个重要的愿意是汪桥早就到了成亲的年龄，是为的尽快促成汪桥和周碧瑶的亲事。可赵氏领来了她的侄女，咳咳咳，不会那么老套、那么狗血吧？ 希望赵氏只是带这姑娘出来讨个温饱才好，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刘嬷嬷是什么人，一看这场面，就把事情猜了个差不多。见场面有点异样，连忙上前打圆场，往里面让章五四和赵氏，“章老爷子，外面冷，还是先让汪太太进屋，咱们进屋坐下说话才好。汪太太请进。”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五十五章 跪下了 赵氏早就看到当先迎出来的刘嬷嬷等人，她还在猜测，为首这个体面气派的中年妇人是什么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家里的什么夫人。 这时听见刘嬷嬷这么恭敬的称呼章五四，心里打了个转，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么体面的妇人，竟然只是个仆妇？ 那，既然她只是个仆妇，是不是就不用对她很客气？免得让人看不起自己？ 赵氏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把视线和刘嬷嬷一接触，强自撑了半截的气势立即矮下来，略显尴尬的赔笑道：“大嫂客气了，您客气了。”然后又看了看周围，依然没看到儿子，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叶欣颜往后退了退，让章五四父子陪着赵氏往待客间走，她则跟在后面。说实话，她有点儿替周碧瑶担心了。这赵氏，大概是个自强自立的母亲，却不一定是个好婆婆。更何况，赵氏还领来一个汪桥的表妹。 秀芹紧紧地扶着赵氏的胳膊，说是扶，还不如说紧紧地抱着。临转身时，还紧张的又瞄了叶欣颜一眼，才紧挨着赵氏，往待客间走去。 章五四察觉到赵氏两人的紧张，一边走，一边还放松口气，询问她们路上怎样，家里是否安顿妥当。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待客间门口。玖钰先一步打起帘子，让她们往进走。 那秀芹先是瑟缩一下，之后大着胆子，上下打量玖钰一眼，才跟着章五四和赵氏走进们去。和玖钰擦身而过的时候，秀芹似乎扬了扬下巴，把玖钰看的愣了愣。 待客间里面，尹氏坐在上首的位置上，身边站着周碧瑶，侧面的椅子上坐着齐友年。 齐友年见章五四和赵氏进来，起身迎上一步，说道：“七弟妹来了，一路辛苦。” 赵氏和齐友年有十多年没见了，这时乍然见面，也是心酸，连忙放开秀芹，紧走两步，向齐友年行礼：“弟媳见过大哥。” 齐友年摆手道：“咱们自己人，不用多礼。七弟妹先来见见世子夫人。”然后对尹氏说道，“夫人，这就是我七弟的媳妇、汪桥的母亲赵氏。” 赵氏进门就见屋里正面位置坐着一个富丽华贵的美貌夫人，心知这位才是刚才那位大小姐的母亲，章全喜说的那个什么国公的世子夫人了。 刚进门时因为怕失礼，所以没敢多看，这时听齐友年介绍，才放开胆子，抬眼看了尹氏一眼。 这一眼看过来，心里又是一阵慌乱。这样的人，和她们这些的贫苦白，那身份算是天差地别的吧？ 赵氏心里慌乱，连忙屈膝行礼，“民妇拜见夫人，请夫人安。”说着话，腿就有些软。还好她身边有刘嬷嬷，一把扶住她，看向尹氏。 尹氏笑道：“赵太太不用多礼，我这些日子也是看着阿桥做事的，很是稀罕那孩子，说起来咱们都是自己人。”说着，示意翠柏，“快请赵太太坐。” 赵氏连忙谢过，引荐秀芹道：“这是我娘家侄女秀芹，这几年多亏了秀芹陪着民妇，民妇才不至于太过孤单凄凉。秀芹，快来给夫人见礼。” 后面的叶欣颜看向周碧瑶，果然见周碧瑶面显惊讶，再看看赵氏，眼眸沉了沉，有些黯然的收回视线。 秀芹磕磕巴巴的给尹氏见了礼，被翠柏让到赵氏旁边坐了。 章五四和叶欣颜依次坐在齐友年的下首位置。 赵氏坐定，见一个衣着精致、容貌秀美的丫鬟端上茶来，连忙道谢。接过茶杯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齐友年道：“大哥，怎么没见阿桥？他不在吗？” 齐友年还没说话，章五四先“哎”了一声，笑道：“看看我，刚才就应该告诉弟妹的，几下见礼之后，倒把这事忘了。”叶欣颜撇了撇嘴，大概不是因为见礼忘了，而是您这七弟妹领来一个姑娘，出乎大家意料之外，所以才忘了提汪桥吧？ 只听章五四继续说道：“朝廷要做个大工程，里面用到些东西，需要懂行的工匠过去指点一二。因为事情紧急，阿桥前两天领着人去京城做事去了。” “朝，朝廷？”赵氏瞪大了眼睛，“阿桥去京城了？指点朝廷的大工程？” 章五四笑道：“是呢，咱们阿桥如今能干着呢，再不是那个给水木作的作头打下手做事的小子了。” 赵氏又看向齐友年。赵氏虽然十多年没见齐友年，但是自家丈夫结拜大哥的人品和信誉，她是绝对信得过的。 齐友年笑着点头：“朝廷的工事比较急，工程里面用到些器具，朝廷工部的匠人没做过，所以让阿桥过去指点。七弟妹放心，不是很费功夫的事情，阿桥过了年就能回来。” “这样啊。”赵氏这下放心了。自家儿子果然争气，过去跟着作头做事的时候，就是个异常出色的。如今竟然这等出息了，连朝廷做不了的事情都得找阿桥过去，她这个当娘的，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么想着，赵氏再看向叶欣颜和尹氏的时候，似乎没那么不安了。她的眼风一转，看见尹氏身后站着的周碧瑶，这个女子的容貌穿戴和别的丫鬟可大不一样。 赵氏立即想起章全喜带去的那封信，齐大哥在信里提到的亲事，莫非就是……。 “世子夫人，那位姑娘是？”赵氏看着周碧瑶，小心的向尹氏探问道。 尹氏正还想着怎么给赵氏介绍一下周碧瑶。只是她有点摸不清楚赵氏的意思，所以有些犹豫。按说，齐老爷子给赵氏带去的信里面应该说的很明白了，怎么赵氏还带来个少女？而且口口声声的说，她多亏了这个少女相陪。 这是什么意思？ 尹氏虽然犹豫，可既然赵氏问了，不管她是什么意思，这时把周碧瑶的身份说了就是，也顺便看看赵氏的态度。 尹氏笑道：“这位是豫远郡知府家的二小姐，名唤周碧瑶。一直跟着阿颜和阿桥做……” 尹氏的话没说完，赵氏就急速站起，往前迈了两步，咕咚一下，对着周碧瑶的方向跪下去，“原来是知府家的小姐，民妇无状，周小姐面前，哪里有民妇这样的卑微小民的座位。” 整个待客厅立时静默一片。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五十六章 自尊自立的妇人 周碧瑶面色惨白，身体动了动，似乎想要上前扶赵氏，似乎又有些犹豫。这屋里这么多人，赵氏单单对她跪拜，是人就能看出赵氏是什么用意。她就是上前相扶，只怕赵氏也不会起身，没准儿还会揪扯出别的。 汪三哥的母亲怎么能这样？周碧瑶的眼圈泛红，紧紧地抿着嘴唇，生怕她的情绪控制不住，会哭出来。 “赵太太怎么没给我和我娘行跪拜礼呢？是不是瞧不上我的弃妇名声，所以连我娘也一起看不起了？”叶欣颜坐在待客厅末端的椅子上，笑呵呵的扬声说道。 她冲着周碧瑶招招手，“碧瑶，过来坐这里，看来我得跟着你沾沾光。” 在没议亲的时候，周碧瑶就是齐家的客人，而且是豫远郡知府家的嫡出小姐，所以她没理由出去迎接赵氏。她站在尹氏身后，并没有和赵氏一同对坐，已经表示了对赵氏的尊重。 可是很显然，赵氏并不想要这份尊重。 那就算了，照着齐友年和章五四的说法，赵氏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这个有主见的妇人，一进门就给齐友年信里说的、汪桥属意的女子来了这么一下，想来属意不想要周碧瑶这个儿媳妇。想要让赵氏改主意，只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果赵氏足够坚定的话，而汪桥足够孝顺的话，只怕他这辈子都娶不了周碧瑶。 叶欣颜再看看紧挨着赵氏跪着的秀芹。赵氏很可能喜欢一个能低下身子服侍她、事事以她为尊的儿媳吧？ 不愿意可以，个人是个人的想法，谁也不要强加于谁，难道不能好好说吗？做出这个样子，这是给谁看呢？ 既然这样，那就先照着各自身份的尊卑相处好了。人家不想要这份脸面，干嘛非要上赶着抬举，反倒被人家打脸呢。 跪在地上的赵氏听见叶欣颜的话，不觉错愕了一瞬。她看向叶欣颜，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不是和大哥感情很好，把大哥当亲祖父看待吗？大哥把阿桥当亲侄子，大小姐理应向着她才对吧？怎么看着，倒和周家女儿更亲近一些呢。 她来之前问过有见识的人，安国公比知府大人的官阶高的不是一点儿半点，有大哥和叶大小姐把阿桥当亲人，她才敢于开罪知府的女儿。 若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和周家女儿要好，也怪罪于她，那可怎么办？还有阿桥，若是阿桥被自己连累了可怎生是好？ 她再瞄叶欣颜一眼，照着以往阿桥给家里的家书和章全喜说的阿桥的本事，就算为了笼络阿桥给她做事，叶大小姐也会维护汪桥，不会把他们母子怎样吧？ 这么想着，赵氏略略心安了一些。 章五四本来就被赵氏这一出搞得一时错愕，还没回过味儿，紧接着叶欣颜又来了这么一下子，他更是头大，连忙起身过去扶赵氏，“七弟妹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说着，又扫了叶欣颜一眼。大哥家的叶子可不是个气量狭小、睚眦必报的孩子，这明显就是被赵氏气得狠了。 “叶子，不能这么说话。”齐友年轻斥叶欣颜一声，然后皱眉看向赵氏，说道，“七弟妹先起来，我们这里不兴这个的，有话起来说。” 齐友年嘴里斥责叶欣颜，对着赵氏的神色却很不好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当着一屋子的人来这么一下子？枉他一直认为赵氏是个自尊自立的妇人，值得人尊重。可是看看现在这做派，着实不怎么样。 “阿颜！赵太太是长辈，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尹氏斥责叶欣颜的口气要比齐友年严厉很多，却和齐友年一样，同时忽略了给赵氏赔礼。 自家女儿，若是寻常时，她是连重话也舍不得说的。这也是看在赵氏是汪桥母亲的份上，又是刚进门，才斥责女儿一声，给赵氏个台阶。 尹氏看着跪在当地的赵氏，满心不悦。 周碧瑶面色惨淡，看看叶欣颜，再看看赵氏，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尹氏虽然遇上自家女儿就不靠谱，可是别的事情却看的明白。既然赵氏如此抵触周碧瑶，那还是先缓缓的好。 “碧瑶听姐姐的话，过去和姐姐坐一起去。黄嬷嬷，过去服侍赵太太和秀芹姑娘坐下。” 周碧瑶对着尹氏屈了屈膝，低着头过去，坐在叶欣颜身边。 叶欣颜顺手把椅子拉近了些，拍了拍周碧瑶的肩，低声说道：“没事的，咱们一会儿回去说话。” “嗯。”周碧瑶应了一声，心下惨淡。还能怎么说，汪桥的娘亲把她侄女都领来了，若是自家母亲知道汪桥的家人是这种态度，就算齐姐姐和世子夫人呢个说服赵氏，母亲也断然不会让她嫁给汪桥。 本来众人是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赵氏的到来，好让一对小儿女结成百年之好。可是被赵氏闹了这么一出，心情立时逆转。 齐友年虽然面上不显，可心情却异常阴郁。接下来的事情只怕不好办了，若是周碧瑶和汪桥的亲事不成，是不是以后周碧瑶就不好继续在齐家做事了？叶子好不容易才有个要好的手帕交……，要知道，这世上能做工程的女子可真是不好找。 待到赵氏重新坐下，尹氏问了问路上的情况，又说了几句家常，就打住了，“赵太太走这么远的路，想来劳乏。阿颜已经让人给赵太太安排了住处，赵太太和秀芹姑娘先去洗漱更衣，好好歇歇。晚饭时，咱们好好给赵太太和秀芹姑娘洗尘。那时嘉哥儿也放学回来了，赵太太也见见嘉哥儿。” 说着，又对刘嬷嬷说道，“烦劳嬷嬷，再给秀芹姑娘整理个房间。” 秀芹一听，连忙看向赵氏，神色间很有些胆怯之色，也隐隐的有点期待的纠结。 赵氏忙说道：“夫人客气了，咱们穷苦百姓，哪里有那许多讲究，有个地方住着就行。尤其秀芹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出门，一个人住着会不安心。还是我们娘俩儿住一起好了。” 尹氏听得也有道理，笑着应道：“那就依着赵太太意思先一起住着，等过些日子住习惯了，秀芹姑娘若是愿意，再让刘嬷嬷另行安排。” 赵氏是齐友年结义七弟的遗孀，叶欣颜得照顾齐友年的面子。 作为主人，齐友年是男子，只把赵氏送到待客间的门外，嘱咐赵氏好好休息，等歇好了，在一起说话。而叶欣颜必须陪着虚假的笑容，接待赵氏。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五十七章 这里好富贵啊 她把赵氏领到二房后来又扩出来的一个院子里，带着二人进到里外间的两间上房。 上房的外间堆放着赵氏两人带来的行李物件，赵氏先看了叶欣颜和随行的丫鬟一眼，没好意思仔细查看行礼，眼风却把那堆行礼整个扫了一圈。 叶欣颜理解贫苦百姓的艰辛，也尊重赵氏愿意娶什么样的儿媳，但她真的不喜欢赵氏眼里时时刻刻闪烁的精明。 “这个丫头叫青敏，”叶欣颜指了指身边的丫头，“汪桥回来之前，就让青敏照顾您两位的起居。院子里还有个洒扫院子、做杂务的粗使婆子，若是青敏不在，七祖母有事也可以找婆子帮忙。七祖母一路奔波，想来很累，我就不多打扰了，您收拾收拾，歇上一会儿。晚饭时，刘嬷嬷会差人过来请您。” 叶欣颜离开之后，青敏说去打水。屋门一关，秀芹立即蹦起来，转着圈子房间的外打量了一遍。然后回身抱着赵氏的胳膊，说道：“姑姑，这里好富贵啊！咱们以后是不是就住这里，不会再搬走了？你看这桌子凳子，多好看，雕着花儿呢。还有这儿，这么好看的两个柜子，是一对呢，满满的花纹，把手这么亮，一定是铜的。” 说着，把赵氏拉到一对柜子旁边，“姑姑你摸摸，咱们新做的家具也没这么滑溜、没这么鲜亮。你看这花纹，多好看。还有梳妆台的镜子，这么亮、这么大……” 赵氏的房间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汪桥没走的时候就已经规整妥当。 在齐友年看来，赵氏不是外人，就算为了他们那个年纪最小却早早丧命在边关的七弟，他和章五四也应该对赵氏极尽照顾。 叶欣颜体谅齐友年对过往的歉疚和情怀，所以在安排赵氏的住处时，都是比照周碧瑶和她自己的住处整理的，房间、家具、用品、甚至帘幔窗纸用都是选的上好品质。 这些装潢若是和安国公府相比，可能要差一些，可在这乡间、甚至在豫远郡，齐家二房的房屋设施都是少见的精品，难怪这个秀芹直接看直了眼。 赵氏皱了皱眉，把秀芹的手拉开，说道：“去，好好坐着去。咱们才刚进门，一定记着稳重些，可不能显得咱们没见过世面，贪恋富贵，到时让人看轻了。你忍着些，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看。阿桥过了年才回来，这么长时间，你想怎么看都行。” 秀芹退了一步，再把房间四周打量一番，低声笑道：“我记着的，总之咱们现在是住在这里了。以后表哥回来，咱们搬去和表哥住。表哥是最好的工匠，能帮大伯父一家做事赚银子，表哥的住处应该也不会差。” 赵氏还没开口，门外青敏的声音就传进来：“赵太太，奴婢打水来了。” “哦，青敏姑娘啊，快进来快进来。青敏姑娘进出，哪里用的着这么客气？”赵氏见青敏提着水进来，忙上前要接过来，“来，给我拿着吧，我们都是苦出身，哪里用得着人伺候？” 青敏笑一笑，却并没松手，竟自给铜盆里加水，“奴婢来就好，赵太太来试试水温还行不？姑娘坐下稍等片刻，待赵太太净过手脸，奴婢给姑娘换了水，姑娘在洗漱。” “麻烦青敏姐姐了。”秀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美滋滋的说道。 ………… 叶欣颜返回外院的时候，齐友年和章五四并没在屋里，腊月的大冷天气，两个人就那么站在待客间的檐廊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面色愁苦的沉默着。 叶欣颜走到齐友年身边，没好气的问道：“爷爷，章爷爷，这位真的是您两位说的那个贤惠善良的七弟妹？怎么孙女看着，她老人家不是个宽厚好相处的人呢？” 齐友年和章五四对视一眼，面色尴尬。齐友年干咳一声，说道：“那个，咳，叶子啊，赵氏年纪轻轻孤身带着一个孩子过活，性子难免刚硬一些。她不了解周二小姐，担心周二小姐身份太高，她家娶进这样的儿媳，她这个婆婆不好当。这也算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章五四在一旁陪着，嘿嘿的干笑两声，不住的说：“不急不急，慢慢劝，咱慢慢劝。” 叶欣颜斜蔑着齐友年，皱着鼻子说道：“爷爷，不是我不通情理啊，实在是这位七祖母做事太过分。不愿意可以说嘛，若是性子宽和一点的，就算拒绝，都会委婉很多。可这位七祖母却用了这么一种方式表达她的不愿意。 反正我是接受不了，我只认识汪桥和周碧瑶，至于七祖母和那位秀芹，得看她们和我是不是一路人，然后再看能不能好好相处。” 齐友年本来满心郁闷，可是看到叶欣颜那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的不乐意样子，不觉笑道：“行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瞧瞧你那样子，回头我找刘嬷嬷说说，你得好好学学举止言行了。日后回到京城，你若总是这样，可怎么在京城官宦女眷中立足？” 立什么足？她从来也没想过在官宦女眷中立足。 叶欣颜再翻两人一眼，一边转身，一边朝后摆手说道：“好了，我先看看碧瑶去。真是，好好的，被人给跪了，还是个年纪大的长辈，简直是无妄之灾。” 看着叶欣颜转进后院，章五四叹了口气，“叶子说的还真没错，七弟妹这事办的真不怎么样。周二小姐是个好孩子，出身又好，寻常人家若是找到这样的儿媳，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真不知道七弟妹是怎么想的。” 齐友年也跟着叹道：“是咱们把事情想简单了，若是你或者我去一趟郃州，把事情好好对七弟妹说说，大概会好些。” 叶欣颜转进后院，一眼看见黄嬷嬷、钟嬷嬷和一干丫鬟，大冷的天，都站在院子里，她不觉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前院后院的人都合计好了，一起站在外面，冷静的思考赵氏事件？ “黄嬷嬷，您们怎么不进屋？”叶欣颜问道。 黄嬷嬷看看钟嬷嬷，钟嬷嬷为难道：“世子夫人在屋里劝解二小姐，夫人怕二小姐难堪，把我们撵出来了。”钟嬷嬷面上难掩气愤，那个赵氏实在太可恶，自家小姐是什么家世，她竟敢这么给小姐难堪！若不是有汪三爷，直接让老爷拿了她打板子。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五十八章 你能做到？ 叶欣颜暗叹一声，按照常人的想法，能娶到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做儿媳，是多好的事？怎奈汪桥的母亲却是个要当家作主的妇人，这种婆婆是最难相处的。 她进到尹氏房里，果然见周碧瑶正坐在炕上低着头饮泣，尹氏在周碧瑶身边，低低的劝解着。 叶欣颜没等人让，自顾坐在炕沿上，打断了尹氏的劝解，说道：“行了，别劝了。汪桥的母亲若是这么不好相处，任那汪桥再好，也不要嫁了。” 周碧瑶愕然抬头，滴着泪的眼睛看向叶欣颜，满脸的不可思议，“齐姐姐，你，你怎么这么说？汪、汪三哥……” 叶欣颜瞪着她道：“汪三哥怎么了？汪三哥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他会因为你违逆他的母亲吗？” 尹氏一边给叶欣颜使眼色，一边埋怨道：“这个时候，咱们应该一起想想办法，看怎么劝说赵太太，让她知道碧瑶的好，同意这门亲事。你怎么净说赌气的话？” 叶欣颜转头看看，起身从小炉上提起茶壶，给周碧瑶倒了杯茶，递过去，说道：“碧瑶，我不是说的赌气话。你年纪还小，过日子不是一时一刻，而是时时刻刻、年年月月，一时的爱恋不能支撑一生的日子。 若是汪桥的母亲不喜欢你，就算你最后能嫁给汪桥，以后的日子，汪桥也会被母亲时时刻刻对你的不满意搞到精疲力竭。那样精疲力竭的丈夫，对着妻子时，你以为他还有你期望的甜蜜温存？” 叶欣颜这番话，没把周碧瑶打动，倒让尹氏深深地赞同了。她迟疑了一瞬，抚着周碧瑶的肩背，缓缓地说道：“碧瑶，咱们不急，咱再多想想。你姐姐的话也不为错，母子亲情，不是随便能改变的，尤其汪桥的父亲年纪轻轻就发配边关，赵太太一个人把汪桥带大。对上这样的母亲，通常情况下，儿子是不会违逆她的。” 周碧瑶愕然的神色变得惊恐起来，她一把拉住尹氏的手，哭出声来：“夫人，我愿意和三哥一起侍奉他的母亲，孝顺她。若是不能嫁给汪三哥，我，我……我情愿不嫁人了。” 尹氏连忙把周碧瑶揽在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背，为难的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啐道：“你这个傻妞，你以为你能做到多孝顺？若是赵氏让你放弃做你喜欢的营造行，只一心在家像个丫鬟似得、亦步亦趋的伺候她，你能做到？若是你不合她的心意，她觉得你不适合教养儿女，把你的孩子抱在她房里养着，不让你过问，你也能照办？到了汪家，你的一切用度、习惯、包括说话言行，全部都得低声下气的照着赵氏意思来，这样过一辈子，你也能做到？” “我……”周碧瑶被叶欣颜一连串儿的话问得瞠目结舌，是啊，若真是这样，她能做到吗？ “我什么我？行了，再过个把时辰就是晚饭时间，赶紧的洗洗脸，找冰来把眼睛敷一敷。在汪桥没回来之前，你只把赵氏当普通长辈看待就好。做到礼数周到就行，别的就不用多想了。”叶欣颜没有哄小孩子的心情，而且这也不是哄一哄就能解决的事情，就算汪桥回来，对上这样的赵氏，只怕也没辙。 周碧瑶委屈的看了看叶欣颜，只得努力收起悲切，用力吸了吸鼻子，用帕子胡乱在脸上擦擦，才闷着声音叫了声“钟嬷嬷”。 叶欣颜对赵氏感觉不佳，不打算耗费精神敷衍她，可她是汪桥的母亲，又是爷爷的七弟媳，她的丈夫和爷爷是过命的情分，也不好慢待，所以只能在物质上丰富一些，把表面文章做好了。 为此，叶欣颜专门去厨房，在十个菜的基础上又加了六个，满满的八盘八碗。 晚饭设在外院的饭厅之内，男女分开落座。 吃饭的人到齐，众人和赵氏又一阵寒暄之后，齐友年吩咐了上菜。饶说赵氏和秀芹已经多方猜测齐家的日子好过，却也被这流水样上来的饭菜汤色闪得眼花。 尹氏一叠声的相让赵氏和秀芹，可她两个拿着筷子，看着近处远处的盘碗菜色，不知道先从哪里下手才好。 叶欣颜看了青敏一眼，青敏上前拿了筷子，低声对赵氏说道：“这道豆腐盒子味道不错，也不油腻，奴婢给您夹一块试试？” 赵氏正看着满桌没见过的汤菜，不知从哪里下手，听青敏这么说，忙应道：“那就试试这个豆腐盒子。不用姑娘，我自己来就好。” 青敏笑一笑，给赵氏夹了豆腐盒子，又给秀芹夹了一个糯米肉丸。 秀芹把这个糯米肉丸放到嘴里咬开，浓香多汁的鲜美味道立即在口中蔓延。 她一边大口的嚼着，一边挨个扫视着桌上的菜品。再看桌上各人开始动筷子，她那手足无措的拘束感也少了很多，她一边自行夹菜，一边看看其他两桌人，心下咋舌不已。齐家这是多有钱呢，这么好的饭菜，不单单是招呼她姑姑和她这两个客人，连章四伯一家也有份一起，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赵氏一边应着尹氏的客气夹菜吃饭，一边状似随意的看一眼那位周二小姐。 周二小姐这时已经换了家常衣服，一件小巧的藕荷色缎面绣花薄袄子，配一条同色镶银棕色云纹长裙。面上没有脂粉的痕迹，发髻上插着一只白玉簪，手上一对白玉手镯，整个人显得娴静淡雅。 让她诧异的是，这位周小姐年纪轻轻，被她在那样的场合强势拒绝，当下就面色惨白神情仓皇。只过了短短一个时辰，她居然就恢复如常。不但能照常吃饭，还能低声应答，和叶大小姐如常说话。 周家女子，她不是很喜欢阿桥，不惜放下/身段，抛头露面的跟着阿桥在营造行做事吗？眼看着亲事不成，正常反应难道不是整日不思茶饭、以泪洗面吗？怎么看她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呢？除了她刚才进来时，周家女子跟着叶大小姐起身相迎，叫了一声赵太太，就再没多的表示了？ 这是，放弃了？ 赵氏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了些别扭。原本嫌弃周家小姐不自爱、追着男人跑的心思，忽然就变成了恼怒于这个女子如此薄情，居然这么不把自家儿子当回事。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五十九章 侍奉 哼！赵氏暗自冷哼。想她家阿桥，要身量有身量，要相貌有相貌，还有出色的手艺，可不是富家子弟那样的绣花枕头可以比的，自然也不是给她这样娇惯出来的官家小姐准备的。 赵氏心里别扭，又装着得罪了知府大人不知会有怎样后果的担心，好好的一顿饭也吃的没滋没味。 一夜无话，早饭是青敏给赵氏两人用食盒送来的。四碟子小菜，主食是包子和银丝卷，另有用小汤盆盛放的鸡汤面和粳米粥。 赵氏对于没有和安国公世子夫人一起吃饭略有些失望，但自己用饭似乎也有好处，起码更随意一些。像这样丰盛的早饭，能静下心来，好好的享用也不错。虽然这两年阿桥不断的往回捎银子，足够她好吃好喝用的过日子。可她这大半辈子苦习惯了，舍不得大手大脚的花用阿桥的血汗钱。 待赵氏和秀芹吃过早饭，青敏一边往食盒里规整碗碟，一边对赵氏说道：“奴婢刚才取早饭时，遇到我家老爷子。老爷子说，早饭之后，若是您有时间，就请您去待客厅说话。您看您什么时候得空，告诉奴婢一声，奴婢也好领您过去。” 赵氏知道，齐友年找她，一定是说阿桥的亲事，这是早晚的事情，她倒也不怵。她含辛茹苦带大的儿子，亲事自然得由她这个当娘的做主，想来她就算不愿意周家小姐做儿媳，大哥和四哥也说不出什么。 早饭过后，赵氏歇了一会儿，喊了青敏去前院的待客间，叮嘱秀芹自己在房里歇着，若是闷了可以在院子里转转，别往远走。 待客间只要齐友年和章五四两人，果然就是为的询问赵氏对汪桥婚事的意见。 三人坐定，闲话几句，就说到了阿桥的亲事。 齐友年也不多做铺垫，直接说道：“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很多事情考虑的不够周到。不过周家小姐是个不错的孩子，又和阿桥处的好，更难得的是周家夫人也满意阿桥，所以我们才想着成全这两个孩子。弟妹你是怎么想的，给我们说说看。” 待客间临时立起的一座屏风后面，一个小炉子上烧着一壶水，水壶发出的咕嘟嘟的轻微声音，把小几旁坐着的叶欣颜和周碧瑶偶尔挪动身体的衣衫摩索声掩盖下去。 齐友年本来是反对她们偷听长辈谈话的，可是周碧瑶再三哀求，说是想知道赵氏到底为什么不满意她。叶欣颜也觉得让周碧瑶知道原因比较好，总好过她自己心里胡思乱想。 于是，趁着赵氏刚来，对齐家各处的环境不太了解，叶欣颜让人在待客间放置屏风，隔出一块地方，她们两人坐在里面偷听。 听齐友年问出实质性话题，两人连忙屏气倾听。 只听外面章五四跟着齐友年的话，问道：“弟妹你领来的侄女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弟妹，咱们若还是贫苦之家，或者是早就定下的亲事，找个贫家女子说得过去。可如今咱们的日子好过了，就该照着咱们现如今的家境，挑个撑得起门面，能好好教导儿女的女子结亲才好。” 听张四哥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看好秀芹了？ 赵氏坐在下首位置，正好和章五四相对，她抬眼看向章五四，说道：“四哥，就算咱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可是和知府的家世能比吗？至于教导儿女，大哥和四个难道不是贫苦人家的女子教导出来的？还有阿桥，弟媳自认目不识丁，没见过世面，可阿桥还不一样是个出色的好孩子？” 齐友年眼神沉了沉，说道：“周二小姐在我这里做事有些日子了，人灵巧不说，性子也好。弟妹先不要着急，可以先看看这孩子，然后再做决定。” 赵氏认真的看了看齐友年和章五四，站起身，对着他们两人躬身行礼，歉然说道：“不是弟妹不知好歹，一定要违逆两位兄长的意思。实在是咱们家门过低，放不下这样一尊大佛。” “弟妹不用这么见外，有话坐下说。”齐友年说道。他没成过家，不知道夫妻婆媳之间怎样相处。可是，一家人，只要相互之间能坦诚相待，哪来的大小门户之说？居然还扯出什么大佛小佛的。 章五四和汪七家住得近，和赵氏比较熟识一些，她劝道：“弟妹是阿桥的母亲，就算周小姐家世好一些，可是只要她和阿桥情投意合，想来也会尊重弟妹这个婆母的。你完全不用担心，周小姐品行善良，不是那等仗势欺人的孩子。” 赵氏坐回椅子，摇摇头，惨然说道：“我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才把阿桥带大。如今阿桥成年了，能做事了，我这好不容易才松一口气，可以让儿子儿媳孝顺了。可是他却给我娶回来一尊大佛，我吃了一辈子苦，到头来还得供着儿媳……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赵氏把话说的凄惨，可是齐友年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弟妹，就算碧瑶家世好，可她是你的儿媳，一样可以孝顺你。” 赵氏笑了笑，低头说道：“谁也没处在我的境地，自然不会知道我拉扯阿桥长大吃了多少苦。周家小姐不论多懂事多贤惠，她的身份在那里摆着，难道能任我驱使、任我使唤？ 这么多年来，我咬牙撑着，就是盼着阿桥能有出息，能娶回来一个随时陪在我身边，尽心服侍我的儿媳。周家小姐能做到这些吗？” 赵氏的语气悲凉，屋子里的气氛都跟着凝重起来。 齐友年暗叹一声，果然如此。他这个七弟妹不是想着给阿桥娶妻，她是想要个使唤丫头了。 屏风后的叶欣颜则看了周碧瑶一眼，这下你知道了吧？你汪三哥的母亲想要一个完全由着她行事的儿媳，你能做到吗？ 只听外面章五四说话道，“七弟妹，阿桥现如今赚不少银子，营造行里，大哥还想着算阿桥一股。弟妹若是觉着家务事辛苦，咱们就买个丫头或者婆子伺候你，这不就好了吗？” 赵氏低垂着眼帘，生硬的说道：“下人伺候不过是情势所迫，哪有自家儿媳侍奉的尽心。” 章五四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道：“可是阿桥喜欢周小姐啊，咱们不都是为了阿桥过的好吗？”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六十章 很不看好 赵氏听了章五四的话，淡淡的笑了笑，说道：“阿桥不过是一个男孩子，他哪里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是好的。娶妻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过家家，不能只图一时快活。 娶一个会让我们母子生隙的媳妇，就是家宅不宁的征兆。我自己养大的孩子我知道，我相信阿桥能心疼我这个母亲，不会违逆母亲的心意。” 齐友年见章五四还要说话，对这他微微摇头，把他的话打住。赵氏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已经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行，七弟妹的意思我知道了。弟妹只管安心在客房住着，我已经给弟妹和阿桥准备了单独的院子，等阿桥回来，弟妹和阿桥一起搬过去，你们母子也能团聚了。”齐友年说道。 赵氏是个明白人，一听齐友年的话，就知道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她站起身，屈膝行礼，歉然说道：“弟妹知道大哥和四哥是为了我和阿桥好，辜负了两位兄长的好意，弟妹实在惭愧。” 齐友年跟着起身，摆摆手说道：“说不上辜负。咱们大老爷们心思粗，难免考虑的不周到。做事妥当不妥的的，都是为了阿桥，还请弟妹不要责怪。大主意还得弟妹和阿桥你们娘两个拿。” 赵氏犹豫了一瞬，再次对齐友年行礼，为难道：“阿桥年纪轻，不懂事，好好的，去招惹知府大人的女儿。这若是因为亲事不成，得罪了知府，怪罪到阿桥头上可怎么办？大哥您可得给阿桥想想办法才好。” 赵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齐友年，最好是大哥您出面，让安国公的孙女给知府大人施压，给他们母子做主。 齐友年虽然对赵氏有了看法，却不会在这种事情是刁难她。而且事关周碧瑶，他愿意对赵氏多说两句： “七弟妹放心好了，碧瑶不是那等气量狭小、心思歹毒的人。就算亲事不成，她也不会把你和阿桥怎样的。” 赵氏的眼眸闪了闪，齐大哥这是不打算让叶大小姐出面了？ 她有些不踏实，最终说道：“那就好，那是阿桥有运气，遇到周小姐这样的好人。” 把赵氏送出门，章五四急道：“大哥怎么就这么让七弟妹走了？她那个侄女一看就是个小家子气的女娃，实在配不上阿桥。” “是不是配得上，不是你和我说了算的，你以后不用再和赵氏提阿桥的亲事。等阿桥回来，让他们母子自己商量吧。” 齐友年说完，也不管待客间里的叶欣颜二人，把手背在身后，径自走了。 齐友年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叹。还是自家孙女明白事，让周二小姐在屏风后面把他们和赵氏的谈话听了个清楚，否则，赵氏说的这些话，别人还真不好说给周小姐听，有搬弄是非的嫌疑。 如今只看周二小姐自己是个什么主意吧，他是不看好这门亲事了。 这若是自家孙女，虽说孙女不是个能吃亏的性子，可过日子不是斗气，他绝不会让孙女嫁进这样一户人家，侍奉这样一个婆婆。 对了，回头得找江一凡问问，他的母亲是个什么品性，不要让叶子嫁去江家，倒给江家做了丫鬟，受长辈的窝囊气。 章五四见齐友年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看着是又去督促木工活儿了，不由得唉了一声，只好自行离开。 听得门外没声音了，屏风后坐着的叶欣颜才拍了拍周碧瑶的肩膀，说道：“听到我爷爷说的话了吧？在汪桥回来之前，大家都不提你和汪桥的事情了。汪桥得过了年开春才回来，你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过年吧。” 周碧瑶抬眼看向叶欣颜，满面愁思，完全没了主意。 “我若是回去，母亲问起汪三哥母亲的事情，我该怎么说？” 她昨天强压下满腹的心事，把晚饭撑了下来，没让赵氏看出异样。可是回到家里，日日对着母亲，一定瞒下去。若是母亲知道汪桥的母亲是这样的态度，就算汪三哥能劝说赵氏同意结亲，只怕母亲也不会同意她嫁给汪桥。 叶欣颜这时已经很不看好汪桥的亲事了，让汪桥家宅安宁的唯一方法就是汪桥娶他那个表妹，软弱、小气、可能还有点自私，能让赵氏以小恩小惠和婆婆的威势牢牢掌握。 别说贵为知府女儿的周碧瑶，就是换个寻常人家有个正常脾气的女子，婆媳之间也处不好。 叶欣颜探头看了看屏风外面，拉着周碧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去工务间说话好了，能安排人替咱们望风。” 于是，江一凡进来齐家院子的时候，刚把缰绳交给侍雨，还没靠近工务间，就有宋平家的从西厢出来，紧走几步过来，屈膝道：“奴婢见过江大人，我家大小姐在里面和周二小姐商量事情，您，”宋平家的看看周围，“要不，您先在上房坐会儿，奴婢让人去请老爷子回来。” “哦？”江一凡看看工务间紧闭的房门，“不用，不要打扰老爷子做事，我去关爷屋里坐坐去。”阿颜经常和周碧瑶在工务间做事说话，今天却有人把风了，这是有事情了？还是找师兄问问什么情况比较好。 大冬天的，齐嘉儿和齐三顺都去学堂，关禾每天无所事事，这时正在屋里拈着盐渍黄豆和一碟子牛肉喝酒。 江一凡让侍雨几个自己找地方歇着，他走到东厢第一间，推门进来，带进一大股冷气。 关禾没好气的催促道：“赶快的关门，我这屋子里就这么点儿热乎气，好不容易没有那两个小家伙祸害了，又添了个你。” 江一凡顺手把门关上，搓了搓手，把外面穿的皮袍脱下，问道：“若是嫌不暖和，拿进一个火盆不久行了，何苦和人找这个别扭。” “我这热炕烧的正好，干嘛要笼火，受那烟火气的熏燎？”关禾说着话，探胳膊取过一个小酒杯，给江一凡倒了杯酒，“来，先喝一杯，暖暖。” 江一凡坐到炕上，拿起酒杯，一口喝尽，拈了一片牛肉送进嘴里，一边缓缓地嚼着，一边笑道：“整个大夏朝，大概也就是在齐家能随时吃到牛肉。别说，若说下酒，别的还真不如酱出来的牛肉有味道。”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六十一章 只有一个儿媳 关禾看着江一凡美滋滋的嚼着牛肉，斜着眼问道：“这么大冷的天也忘不了往清河村跑，你这媳妇追的，可够下辛苦的。既然来了，不跑去讨好你丈母娘和齐老爷子，怎么来我这里了？找我打听叶欣颜和周二小姐商量什么事情？” 江一凡揉了揉冻僵的脸颊，说道：“前几天不是说汪桥的母亲快到了吗？我来看看人到了没有，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听江一凡这么说，关禾脸上露出些许玩味的笑容，抿了口酒，没吱声。 江一凡看着不对，问道：“怎么了？有事？” 关禾笑眯眯的看着他，“没事，有事也是别家的，和咱没关系。” 江一凡慢慢的抿着酒，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还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是汪桥的母亲来了吧？难道她竟然不赞成汪桥和周二小姐的亲事？这没道理啊。” 看了一场与众不同的大戏，关禾的心情很不错。 他说道：“那倒不一定，道理，那得看站在哪个角度来讲，若是所占角度不一样，讲出来的道理自然不同。” “什么角度？以汪桥的身份，能娶周大人家的嫡女，已经是意想不到的好事了。这也是汪桥好命，恰巧遇到了。若不是有阿颜，有周二小姐这么另类、正巧喜欢营造技艺，汪家就是挑上百十盏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事。” 关禾不屑的嗤道：“那是你没见识，人家赵太太自然有人家自己的一套说法，而且还很说得过去。就在刚才，赵氏把齐老爷子老哥俩儿说的哑口无言。” “哦？”江一凡坐直了身体，问道，“怎样的一套说法？师兄你给我说说。”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一桩亲事，还能有什么别样的说法？ “你听我给你说啊，赵氏不是自己来的，她还带来一个村姑，说是娘家侄女……” 关禾立即来了兴趣，巴拉巴拉的一通讲述，把赵氏昨天下晌来，到刚才和齐友年两人的对答说了个清清楚楚，顺便把叶欣颜和周碧瑶躲在一旁偷听也告诉了江一凡。 “……汪桥他娘看着是个难缠的，你媳妇现在正在劝周碧瑶，让她好好考虑考虑，是不是值得嫁。” 江一凡听关禾把叶欣颜称作你媳妇，感觉极为受用，自我陶醉的把这个词儿品味好一会儿。按说他也是成过亲的人，过去怎么就没觉得这个词儿这么好听呢？ “哎，想什么呢？”关禾最看不得江一凡的这幅德行，“至于不？连影子都没有的事情，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看你那样子，丢不丢人？” 江一凡瞥了关禾一眼，说回正题：“若是汪桥母亲是这个意思，这事还真玄了。周大人和梁夫人把女儿捧在手心里养大，难道就是送去给汪家，给汪桥他娘当丫鬟老妈子使的？” 关禾瞪了江一凡一眼，才说道：“事情没遇到你身上，你当然会这么想。可周碧瑶才多大点儿年纪，正是不懂事、满心郎情妾意的时候，哪里能舍得下。” “师兄，你有没有听到阿颜是怎么劝的？”江一凡有些鬼鬼祟祟的问道。 关禾没好气的唾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没品？人家两个女子说话，那是能随便偷听的？” 江一凡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倒也没再坚持。 关禾继续说道：“不过看你媳妇的样子，应该不怎么赞成周碧瑶嫁汪桥了。” 江一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里寻思着阿颜这时会是个什么想法。她不赞成周碧瑶嫁汪桥，那自然是汪桥不够好，或者嫁给汪桥的女子日子不好过。所以，就算周碧瑶不嫁给委屈，阿颜也断然不会再对汪桥有什么别的想法。 嗯，一定不会。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叶欣颜那里，正在掰开了揉碎了的给周碧瑶讲道理。 “碧瑶你得知道，嫁人之后，你要面对的不是丈夫一个人，你要面对婆家一家人。照着你现在的情况，汪家还不如有一大家子人呢。” 周碧瑶听到一愣一愣的，“不是吧？人们不是都说，婆家的人口简单，嫁过去日子才轻松吗？” 叶欣颜万分苦恼她现在所充当的角色，人家是两情相悦的小儿女，她反复给人家说嫁过去不合适，这就是讨人嫌的坏人嘛。 可若是什么也不说，任由周碧瑶努力往火坑里跳，她又不落忍。就算跳，那也要做好准备才好吧。 叶欣颜说道：“那得看人口怎么个简单。汪桥家只有他和母亲，母亲又是那样一个人，她全副的心思全部用在儿子和儿媳身上，你觉得赵太太喜欢你能喜欢到看你事事都顺眼的地步吗？” 这是在古代，叶欣颜自然不好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汪桥就是赵氏的全部，赵氏很可能不能容忍汪桥的妻子把汪桥从她身边抢走。在这种情况下，赵氏潜意识里，大概希望汪桥娶到的妻子得不到汪桥的喜爱，这样赵氏大概更有安全感。 一个能任由赵氏揉扁捏圆的儿媳，在某种程度上，能让赵氏心里平衡一点。可是任由赵氏磋磨，不能和汪桥恩爱，这样的话，嫁给汪桥还有什么意义？ 叶欣颜换了一种说法，“碧瑶，赵太太和汪桥相依为命，好不容易把汪桥拉扯大，她应该不会让儿媳抛头露面出来做事，而是希望儿媳能时时陪在她左右，侍奉她终老。 你是个聪明人，你先静下心，好好想想那样一个场景：你成亲之后，每天陪在赵太太身边侍奉她，然后汪桥下工回来，你就算想多看汪桥一眼，都得看婆婆脸色。 你刚才也听到了，赵太太不想要下人伺候，她只要儿媳侍奉，而她只有汪桥一个儿子。所以，你不单单要在汪桥出去做事时侍奉婆婆，就算汪桥午间和晚间回来，你依然得伺候婆婆吃饭、洗漱、直至她睡下，才能回自己房里和丈夫一起。 若是赵太太不舒服，让你过去陪她，你连这一点点和丈夫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了。周而复始，年复一年，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这就是你要过的日子？” 叶欣颜定定的看着周碧瑶，希望她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汪家人口过于简单，赵氏无事可做、无心可操，除了不错眼的打量她唯一的儿媳，还能做什么？ 而人看人不顺眼的时候，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让人厌烦的理由。爱看小说的你，怎能不关注这个公众号，v信搜索：rdww444或热度网文，一起畅聊网文吧~ </br> </br> ps:书友们，我是衣布衣出，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 </br> </br> 第五百六十二章 那叫一个仓皇凄凉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六十二章那叫一个仓皇凄凉周碧瑶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懵懵懂懂，直到叶欣颜把话说完，她还呆呆的看着叶欣颜，迟钝的回味这那些话。 然后赵氏那严肃刻板的面容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再顺着叶欣颜描述的场景往下想，她就看到，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的她，日复一日的侍奉一个不喜欢她的长辈。稍有违逆，这个长辈就会在汪桥耳边哭诉，要汪桥给她做主。 她听说的婆婆，都是这样让不合心意的儿媳妇就范的。 那时，汪桥会怎么办？他会一心维护她、把母亲的话当耳旁风？ 大概不会吧？那是他的母亲，在没有丈夫守护和赚钱养家的情况下，一手把他养大的母亲。 周碧瑶抬眼看向叶欣颜，满面凄然，“怎么会这样？赵太太只有汪三哥一个儿子，儿子开心快乐难道不是母亲的心愿吗？” 叶欣颜叹了口气，说道：“我相信赵太太也愿意汪桥开心，只不过，相对于儿子开心，她更愿意儿子依然把她当做最重要的人。” “我，我……”周碧瑶张了好几次嘴，才发现，她希望她才是汪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这和赵氏的心愿是绝对冲突的。 叶欣颜抽出帕子，递给周碧瑶，说道：“好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嘴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若是嫁给汪桥是你唯一的目标，不论这辈子活的多委屈、多窝囊，甚至可以做到完全放弃自己，那么，依照你的家世，就算赵氏反对，想来你也能得偿所愿。” 她见周碧瑶想要开口，抬手制止她道，“先别急着说话，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得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好了。 咱们年前不是还有点儿事情吗，你先慢慢的做着，不做也可以，先平静下来，回家过了年再说。汪桥怎么也得二月份才回来，没准儿还要晚一些。在汪桥回来之前，你能想清楚就好。” 周碧瑶用力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呼吸好好几口气，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怎么还是觉得心里发堵，像是喘不过气。齐姐姐，你伤心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周碧瑶问道。 “我……”叶欣颜硬生生把后来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她伤心的时候……让江一凡忽悠着去旷野地，扯开嗓子嚎唱了大半天。那是江一凡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强悍，换个人看见那个场景，只怕会以为她是神经病。 “是啊，齐姐姐你是怎么做的？”周碧瑶泪盈于眶的看着叶欣颜，满含期待。在她心里，叶欣颜是她的楷模，事事都让她敬服，没有叶欣颜解决不了的事情。 叶欣颜干笑两声，说道：“碧瑶你是知道的，姐姐我是个粗人，不像碧瑶你，是在深闺中养大的文秀女子。我哪懂什么伤心？心里不痛快自会想办法去找场子、大闹一场。咳咳，你这个事情，是没法找场子的。” 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太厚道，叶欣颜提议道：“要不然，我给你找几匹粗布，你把它们撕成碎片，估计就能痛快一点儿。”和嚎唱能有异曲同工的作用吧？ 周碧瑶眼圈还红着，就大大的给了叶欣颜一个白眼，“那多浪费，还不如给村里的小孩子做两件衣服呢。” 额！叶欣颜瞪着周碧瑶，她出这个主意，难道不是为了她周二小姐好吗？ 不过，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哈。 “也好也好，那姐姐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找几匹颜色好些的粗布，你凑合做几件大小不等的衣裳，给村里的小孩子。这心伤的，多有意义。” 周碧瑶愕然，她只是随口一说好吗？ 没过多长时间，齐友年就听打下手的小工说，看见知县大人的随从了。 齐友年又在工坊里巡视一遍，才溜达着回到院子。 一进院门，宋平就迎上来，“老爷子，江大人来了，见您没在，就没让打扰您做事，去关爷屋里了。” “嗯，江大人常来，没事的，让他们哥两个好好聊聊。” 齐友年话音刚落，关禾房间的门就开了，江一凡走出来，笑道：“我听得就是老爷子回来了，果然就是。我正陪师兄喝酒，您也来吧，咱们一起说说话。” 齐友年也不推辞，一边走过去，一边笑问道：“有下酒菜么？没有的话，让他们整治两个来。” “有，盐煮黄豆和酱肉，正好磨牙，能细细的品味。” 关禾把齐友年让到炕上正中，重新倒了酒。 齐友年举杯，对着两人举了一下，问江一凡道：“年底了，衙门里的事情还好吧？” 江一凡应声：“还好，我把县衙的事情安顿妥当才来的。” 关禾笑道：“这小子，若是不经常过来看看，只怕做事都没心思。” 齐友年倒是比较满意江一凡的这个做法，叶子对江一凡不冷不热的，他总要多跑跑，才能表示出足够的诚意，让叶子心动。 他呵呵的笑着：“没事，想来就来，咱们这里总会给江大人备一副碗筷的。” 江一凡连忙称谢，给齐友年满上酒，说道：“我主要是过来看看汪桥母亲是不是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有一事，”江一凡略有点不好意思，“过些日子县衙就休假了，我能不能在您这里过年？” 关禾差点儿笑出声来。他这师弟可真够出息的，巴巴的找到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未来岳家，要求住人家家里过年…… 江一凡不满的瞟了他一眼，重新用满含期盼的眸子看向齐友年。 他这师兄，关键时候就指望不上。这个时候，不但不懂替他说话，还一脸的幸灾乐祸。看看那样子，憋笑憋得快内伤了吧？ 前年是他在清远县过的第一个大年，那时有瑾融在，瑾融直接让人给齐家带了个话，他们就堂而皇之带着人住进齐家。 去年，阿颜和瑾融一同进京，没了瑾融，他又想求娶人家孙女，自然不能大咧咧派人带话。所以，去年他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过来问过齐友年，过年期间才得以住在齐家。 那时的他，一边惦记着，怕阿颜在京城把亲事定下来，或者被瑾融拐走了；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和齐友年、章五四一起唠嗑，喝个小酒，间或拉着汪桥在左近转转，打个野鸡、野兔什么的。 那叫一个仓皇凄凉。看书还要自己找最新章节？你out了，微信关注美女小编帮你找书！当真是看书撩妹两不误! 第五百六十三章 相求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六十三章相求今年齐家不但有阿颜，还有世子夫人。他是个想抱得美人归的年轻男子，当然更得小心征得几位长辈的意见，看看人家长辈是不是同意。 师兄还耻笑他。这种情况下，他敢不谨慎吗？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让齐老爷子或者世子夫人觉得他轻佻、不懂事，他的追妻路就更崎岖坎坷了。 齐友年当然不反对江一凡来齐家过年，“县衙那么冷清，江大人自然不好在那里过年的。不过，你得和世子夫人打个招呼。世子夫人应该也愿意你来，不过该走的礼数还是要走到的。” 江一凡连忙欠身致谢，“是，谢老爷子您收留小可。世子夫人那里我这就过去请示。”说完这个，江一凡又问道，“汪家伯母那里，您打算怎么办？” “唉。”齐友年叹了口气，“赵氏的事情，关禾对你说了吧？没办法，汪桥的亲事，总还要赵氏这个当母亲的说了算。我倒是不看好她带来的那个侄女，可若是照着赵氏要求，还真得那样的女娃才做的了她的儿媳。” 江一凡皱了皱眉，“汪桥和周二小姐都是跟着阿颜做事的，周二小姐品行甚好，在工事上又能陪着阿颜。若是另嫁他人，只怕就不好出来做事了。周二小姐伤心不说，阿颜也失去了一个同伴。” 关禾也说道：“还有阿桥。阿桥心怡周二小姐，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甚是相合。若是因为赵太太的自私，把两人拆散了，着实的可惜。而且她那个侄女我也看了，给汪桥做媳妇，实在不够格，连带汪桥的子嗣只怕也教不好。” 齐友年叹道：“谁说不是呢。怎奈赵氏固执，她一个孤身妇人把阿桥带大，到儿子成年要娶妻了，却要别人做主，这实在说不过去。说来也是可怜，别人都有个其它依靠，赵氏却只有汪桥。” 关禾两人俱都沉默。 江一凡想了想，说道：“咱们和汪桥熟识，自然想着他能过得好。这事只看汪桥的态度了，若是汪桥处理的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汪家伯母虽然偏颇固执一点，但也总要为汪桥好，不会因为一己之私毁了汪桥的前途。” “你想周家压着汪桥的前程，胁迫赵氏答应？”齐友年不赞成，“结亲之后，要天长日久的相处，若是靠的胁迫进门，以后可怎么在一起过日子？” 关禾看了江一凡一眼，“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左不过就是劝说汪桥而已。不过这还得看汪桥是什么意思，若是汪桥只顾孝顺母亲，那别人的劝说就是离间母子感情了。算了，等汪桥回来，看看再说吧。” 齐友年再叹一口气。汪桥是他结义兄弟的遗腹子，赵氏则是遗孀。他自然希望他们能过得好，可若是赵氏不高兴、升至忧愁愤怒，汪桥就算如愿娶了周碧瑶，他又怎么能过得安心？ “劝说就算了。就像江大人说的，做不好就是离间人母子亲情。只看汪桥怎么处理吧，别人的确不好过多掺和。” 关禾给各人把就满上，说道：“那就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喝酒，聊些闲天比较好。老爷子，您问过了吗？过年要不要再宰头牛吃。” 齐友年一听这个就笑了：“要宰的，就这一两天。还有几只羊，也是喂得肥了，过些天也宰了，到时候烤腰子吃。正好汪桥母亲也在，让她也尝尝咱们这里的烤肉味道如何。” 江一凡把酒杯放下，“老爷子和师兄先喝着，我去拜见夫人，顺便问问过年的事情。” 齐友年连连摆手：“快去快去，这是正经事。你以后来了，记着先去拜见世子夫人，才显得郑重。” “……”这，好像不对吧？ 江一凡连忙打躬，“长幼有序，内外有别。这是齐家，小可还是得先见了您才好。” 后院，赵氏正带着秀芹坐在尹氏房里说话，感谢大小姐和夫人关照自家儿子，顺便修好和叶家的关系。就算不为儿子将来着想，起码有事的时候，有个地方求助。 别像自家丈夫那样，被人陷害，连个求告的地方都找不到，最终还是失了性命。 两人正客套的说着话，秀芹在一旁，不断打量着世子夫人房里的锦绣装饰，翠竹进来禀报，江大人来了，在外面等着拜见世子夫人。 尹氏一听，连忙说道：“这大冷的天，怎么在外面呆着？快请进来。” 赵氏不安的动了动，说道：“是朝廷的大人吗？民妇回避一下吧。”说着就要起身 尹氏摆手，让翠竹去请江一凡，一边对赵氏说道：“不用，江大人是清远县的知县，和阿桥熟识，算起来也是自家孩子。赵太太顺便见一见无妨。” 江一凡进来，目不斜视，给尹氏行礼。 尹氏笑道：“起身吧，咱们常来常往的，不用那么客气。” 待江一凡直起身，尹氏对他说道：“这位是赵太太，阿桥的母亲。秀芹姑娘，阿桥的表妹。” 江一凡转向赵氏，躬身道：“晚辈江一凡，给赵太太见礼。”又对秀芹的方向略略点头示意。 赵氏连忙起身，深深一礼：“民妇见过江大人。民妇不过一介村妇，当不得大人的礼。” 秀芹紧跟着赵氏站起，躲在赵氏身后，也深深地弯腰，没敢抬头看，也没敢吱声。 “赵太太客气，晚辈和汪桥相交甚好，自然要尊赵太太是长辈。” 江一凡给赵氏见礼，转过来再对尹氏说道：“夫人有客人，本不该打扰。可是小可此来，是有事想请示夫人。” “远凡不用多想，赵太太不算外人。远凡可是有要紧事，这里说可方便？” 听尹氏这么说话，赵氏犹豫道，“既然江大人有话要说，民妇就先告退吧。” 江一凡笑道：“您尽管坐着，不是什么大事。晚辈问一声就好，不耽误您和夫人说话。” 尹氏招呼翠柏，“给江大人拿椅子过来。” “不用麻烦，小可是有事相求夫人。”江一凡再次躬身，“过些日子就过年，县衙休衙。小可想问问夫人，过年这些日子，我能不能来齐家借住。” 江一凡的话，立即让尹氏想起在安国公府时，她找安顺家的询问女儿和江一凡在清河村的事情。那时，安顺家的对她说了几件一对小儿女之间的事情，都是禹王和远凡在齐家过年发生的，那可都是好事。看书还要自己找最新章节？你out了，微信关注美女小编帮你找书！当真是看书撩妹两不误! 第五百六十四章 好境遇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六十四章好境遇若是江一凡来这里过年，女儿和他能增进些感情，那就更好了。 尹氏这么想着，面上漾起发自内心的笑意，“你这孩子恁的见外，这哪里用得着相求。这是过年呢，大家都和和美美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冷清的衙门里。” 江一凡虽然知道尹氏能答应，但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亲近的话，不由得大喜，深深一礼，道：“谢夫人，谢夫人宽容。小可不打扰夫人待客，这就告退了。” 看着江一凡出去，赵氏由着些许的羡慕，对尹氏说道：“这位江大人有这等品貌，实在少见，想来也是大家族出身的吧？我家阿桥穷人家养大的孩子，能得江大人青眼，想来江大人待人也是宽厚的。” 说到江一凡，尹氏甚是得意：“是呢，远凡真是个好孩子呢。不但品貌才学俱佳，待人也是诚恳有耐心，我们嘉哥儿一点点的孩子，也知道黏着远凡。小孩子心思最单纯，最是知道谁对他好。” “想我们那里的官老爷都是一把胡子，江大人年纪轻轻，就能给偌大一个县的百姓当父母官，想来也是个读书厉害的。”赵氏应和着尹氏说道。 尹氏笑道：“是呢。朝廷三年才开一次科举、取一次士子，全天下有多少读书人赶考来？远凡年纪轻轻，就能取得第三名，是近五十年来最年轻的一榜进士呢。” “这么厉害啊。”赵氏这次是真的动容了，全天下的第三名，还是几十年最年轻的一榜进士。 她虽然不知道一榜、二榜的，但全天下参加科考的第三名她却是知道的。想他们村里、乡镇，就是有个中了秀才的，那也极不容易，全家老少都要趾高气扬。 话说到这份上就不好再往下说了，尹氏深深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可以稍稍显摆一下自家未来的女婿，再说下去的话，只怕就要扯出这个好孩子是女儿前夫的事情，而那些事情……还是不提为妙。 尹氏转开话题，“眼看着就要过年，我已经让人去取些衣料，给赵太太和秀芹姑娘做两身过年的衣物。等吃过午饭，让黄嬷嬷拿料子过去，你们娘两个选选，看哪样合心意。” 赵氏原本还想探听一下这个江大人和叶家的关系，若是世子夫人刚才说的不是客气话，江大人家世好、又有才学前程，那么和这位大人保持良好的关系，自家和阿桥的将来也会多些保障吧？ 她是被丈夫的事情吓破了胆。穷人家把日子过的艰辛困苦，还凑合能保个平安，才刚刚有了点起色，家里的房子翻盖好，还没等住进去，就出事了。 想要过好日子不被人惦记残害，就得有几个有权势的亲朋。齐大哥的叶家孙女就是一个极大的靠山，若是再认识这个前途无量的江大人，岂不是更多了几分保障？ 赵氏还想好怎么开口寻问，不想尹氏已经转开话题，说起做衣服来。 她连忙推辞：“这个可不敢，多谢世子夫人盛情。我和秀芹都是带了过年衣物的。这几年阿桥出来做事，民妇的日子过的宽裕，衣食俱都不缺，过的好着呢。” 尹氏笑道：“阿桥不在，赵太太初来我们这里，咱们怎么也得替阿桥照顾好赵太太的衣食起居。虽然赵太太带了衣物，但郃州来清河村路途遥远，想来也带不了很多，总要多几件换洗的才好。这是叶子和齐老爷子的一点心意，赵太太就不必推辞了。” 秀芹这是第一次进到这么富丽华贵的房间，已经打量了半日房间里的摆设，和进出丫鬟婆子的衣物穿戴，心下本已羡慕之极。这时听说这位富贵的夫人会给她们置办衣裳，立即眼睛发亮，眼珠在尹氏和赵氏之间转个不停。 尹氏对上秀芹看过来的目光，笑道：“到时候拿几样鲜亮的衣料，秀芹姑娘和你姑母好好选选，可着自己的心意做两件衣服穿。” 说着话，尹氏招手，让翠柏捧过来一个托盘，“昨日和秀芹姑娘初次见面，本该给孩子见面礼的。可是昨日太过匆忙，没来得及给准备，这见面礼虽然晚了半天，但也是长辈的一点儿心意。” 还有首饰？ 秀芹一愣，然后看向翠柏捧过来的托盘。托盘上金灿灿、银亮亮的躺着两只簪子，俱都花纹繁复精美，镶着几粒小巧的红蓝宝石，另有一对镂空雕饰的银镯和两对镶宝石金银耳坠。 这，这，是给她的？秀芹瞪大了眼睛，把呆滞的视线看向尹氏，然后再看向赵氏。 赵氏更是吃惊，连连欠身说道：“多谢夫人好意，这些首饰太贵重了，我和秀芹不过是贫寒人家出身，哪里用得着这么贵重的物件，是在受之有愧。夫人的心意，民妇替秀芹领了，东西却是不能受的，还望夫人体谅一二。” 尹氏笑着摆摆手，“不值当什么的，不过是长辈见晚辈的寻常礼节而已。阿桥能干，说不定过几年家境好了，赵太太就看不上这些小东西了。快给孩子收着，过年的时候让孩子带个新鲜。” 尹氏转过来对翠柏道：“找个匣子给秀芹姑娘把东西包起来。” 赵氏见推脱不得，连忙起身，又对着仍然成呆滞状的秀芹说道：“还不赶紧起来谢世子夫人。” 秀芹懵懵懂懂的应声站起，跟着赵氏给尹氏行礼道谢。心下却依然震惊不敢相信，那些只有阔太太、阔小姐才有的首饰真的就这么平白给了她，成了她的？ 她的眼神在翠柏和黄嬷嬷身上转了一圈，再看看尹氏的穿戴，最后把视线落在她自己和赵氏身上。 她们的衣服是秋天时候，表哥带信，说年前接姑母来此团聚，姑母特意做的新衣裳。在她们村里，这样的细布袄子已经是极好的衣裳，会让村里人无比羡慕。 而姑母说的、她们有的过年衣服也是一身同样布料的细布罩衣和单裤，都是套在棉衣外面穿的。 衣服是新衣服，但是和世子夫人屋里屋外的人的穿戴可没法儿比。 秀芹无比期待午饭后了，不知这位黄嬷嬷会给她和姑母拿去什么料子。 若是能和翠柏几个丫鬟的衣料一样，她就满足了。若是和世子夫人的一样，或者少差一点儿，那她就要好好的念半天佛，感谢观音佛祖照应，让她有了这么好的境遇。看书还要自己找最新章节？你out了，微信关注美女小编帮你找书！当真是看书撩妹两不误! 第五百六十五章 巴不得是你儿子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六十五章巴不得是你儿子秀芹忽然想起叶大小姐，嘴角噙出的笑意，忽然顿住。叶大小姐的穿戴好像并不是很好呢，也没见带什么首饰。叶大小姐的穿戴，好像和她一样，也是穿的细布衣服。 千万不要像给叶大小姐那样，也拿细布来给她和姑母做衣服。 午饭都是各人在自己房里吃的，青敏把饭菜收拾下去不多会儿功夫，黄嬷嬷就领着翠竹和另两个小丫头到了。 翠竹和两个小丫头手里各抱着两匹绸缎料子。 秀芹一看那几匹华美的料子，一直提着的心，立即落到肚子里。原来真的是好料子，是镇上的布店都见不到的好料子。 接下来，赵氏姑侄安闲的住在齐家，见识了齐家是怎么准备年货吃食的，那是她们人生中从没见过的场面。 赵氏虽然跟着汪七，也过了两年好日子，可那段时间很短，她还不知道殷实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厄运就降临了。 她来齐家之前，也想过齐家和自己儿子过的怎样。以往汪桥带给她的信，她都得找人念给她听，所以信里面基本上也就是报个平安，并不多说什么细节和日子过的到底怎样。 而日章五四和老家来往，时不时的会给她带银子过来。但是因为赵氏寡居，为了免生事端，齐友年没让汪桥给赵氏带去全部银两家当，带去的信息量自然也有限。 这两年，儿子捎给她的银子不少，她也不缺衣食，再不用像过去那么辛苦谋生，却没想到儿子跟着做事的齐家会富裕至此。 她和侄女不但有尹氏送来的上好料子，还有一日三餐的好饭食，她们所在的房里，点心、干果不断，都是寻常人家过年也吃不到的稀罕吃食。 点心更是翻着花样的来，有时候尝到某样点心，那冲击舌尖的美味，吃起来简直有上天的感觉。 秀芹甚至问过，他家的点心真的是人做出来的吗？怎么除了香甜，还有那等滑腻醉人的味道？ 之后，齐家就赶着时间杀牛宰羊，热热闹闹的开始年货。 牛肉之稀罕，赵氏活了半辈子，也只是在汪七全盛时期的那两年吃过一次，而齐家却宰了一整头牛，供应自家过年食用。 宰羊选在另一天，那场面更是热闹。以往赵氏所在的村里，有富裕些的人家也会杀年猪，也有热闹场面。可那个热闹也只是过去帮忙的有数几个人、和十分挨好的亲友，才能过去尝尝头蹄下水、加上冬储菜熬成的一大锅菜。 而齐家宰羊，光是小孩子、半大孩子就站了满院子。有去围观宰羊场面的，也有在院子里点起篝火的，看起来竟然非常手熟。 不一会儿，刚刚剔下的羊肉就送进厨房，然后把切开的肉块串起来，架在火上，热闹的开始烧烤。 最显眼的是几串儿羊腰子，裹着厚厚的油脂，不断地在火上翻烤，烤融的油脂滴在火上，窜起一簇簇的火苗和滋滋声。 尹氏乐呵呵的陪着赵氏坐在廊下，看着进进出出热闹的大人孩子、男女仆从，不时给赵氏介绍些细节事情。 秀芹看着满院子的大小孩子，得了个空，凑近赵氏耳旁，问道：“姑姑，这些大人孩子都打算在他家吃饭吗？这得多少肉才够啊。” 赵氏瞪了秀芹一眼，却也没挡住秀芹咽着口水、又追问一声：“好好的肉干嘛要在火上烧，糟践了好东西。” 然后，秀芹看见赵氏更加凌厉的眼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也是，就算糟践东西，那也是人家齐家的东西，人家乐意，她们哪有资格过问。 秀芹看着好好的吃食被烟熏火燎，觉得心都在疼。 那个好看的江大人和看着有点吓人的关爷坐在一个火堆前，一边翻着手里的肉串，一边说笑。 大小姐那个弟弟，在火堆间跑来跑去，一个长相文静不多言的丫鬟跟在他不远处，不时提醒他看路，不要踏在火上。 这火烤的吃食味道不知道怎样，但是这热闹场景却实实的喜庆。 之后不多会儿功夫，秀芹姑娘就不这么想了。烟火间滋滋的响声中，渐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直钻进她的鼻子。 然后就有丫鬟托了一个托盘、几碟子烤肉上来，油香焦黄，上面撒着调料，烤肉的香味随着烟火热气向周围漫延。 尹氏笑着对赵氏说道：“我也是来了这里，才知道吃个烤肉还能有这等热闹场景。赵太太和秀芹姑娘尝尝味道，这些孩子们整治出来的吃食，味道好着呢。” 院子当中坐着的关禾也拿起串了羊腰子的签子，先美滋滋的看了看，对江一凡说道：“你这养牛场喂出来的羊，还真是不错，能和北地草原上的羊相媲美了。想我过去想吃个烤腰子，那叫一个不容易，得赶上正好有人宰羊，还得好话说尽，和人家匀兑。再不然就得自己去山里猎野山羊，那味道还真没法儿和这个比。” 说完，吸着气，大大的咬了一口，陶醉的咀嚼着。 一边嚼着，一边对江一凡说道：“你也试试，刚宰的杀羊腰子，烤出来的味道……”极佳这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看到齐嘉儿颠颠的跑过来，连忙住了口。 他是不觉着宰杀牲畜有什么不对，只是齐嘉儿那个姐姐实在太讨厌，不让他在小孩子面前说暴力血腥的事情。貌似取出刚宰杀的羊腰子，也属于暴力范围。 “江大人，小儿也帮你烤一个羊腰子吧？”齐嘉儿小脸儿被火映的通红，兴冲冲的说道。 江一凡还没开口，关禾就把几串羊腰子放到自己手跟前，断然拒绝道：“不行，小孩子不能烤羊腰子，你还是烤肉串去。” “为什么不能？”齐嘉儿诧异的瞪大眼睛。 “……”因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美味会被小孩子烤的面目全非。 “这个东西小孩子不能吃，所以也不能让小孩子烤，小孩子烤出来分外的不好吃。江大人很喜欢你烤的肉串，你去烤来，给你家江大人吃。”关禾胡言乱语的哄骗道。 江一凡摸摸齐嘉儿的小脸蛋儿，笑着说道：“关伯伯逗你的，羊腰子不容易烤好，所以关伯伯要自己烤，才能烤出浓香的味道。嘉哥儿去烤肉串，烤好了咱们两人一起吃。” “这样啊，那行，小儿去烤肉串儿。”齐嘉儿乐呵呵的答应一声，跑走了。 关禾冲着江一凡挑眉，说道：“你得赶紧成亲，抓紧时间生个孩子了。看你这样子，巴不得这小家伙是你儿子吧？”看书还要自己找最新章节？你out了，微信关注美女小编帮你找书！当真是看书撩妹两不误! 第五百六十六章 料理自己的事情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六十六章料理自己的事情“这个……”江一凡看了看西厢房下，叶欣颜和周碧瑶坐着的方向，苦恼道：“我倒是想快些，那也得阿颜愿意啊，师兄又不肯多帮帮我。” 关禾看看周围，见没人留意他两个，才低声说道：“我倒是想帮，可你媳妇那么难缠，好好的，我干嘛要惹她？说轻了没用，说重了也没用，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翻脸，饭菜没得吃不说，还动不动就把紫凝喊回去，换人来照看齐嘉。” “阿颜会不给你吃饭？”江一凡不相信。 “饭倒是有，”关禾摊摊手，“可不知她怎么知道我的饮食喜好，一旦惹到她，连着几天，每天饭菜丰盛的不行，却都是我吃不下的。叶欣颜的事情……我是不参与的，惹不起。” 关禾连连摇头。 “紫凝那里，”江一凡顿了顿，师兄若是定下来娶紫凝，这个名字以后得谨慎着喊了，“师兄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到底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就好好的娶来，你也能安定下来。” 关禾吃烤腰子的嘴巴就是一顿，然后才接着咬下去。 江一凡捏着铁钳子的两头，也咬下一块烤腰子，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关禾，等他说话。 关禾停了停，然后拿起酒壶，给两人倒上酒，自己先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我还没想好。” 江一凡一噎，随意的扫一眼四周，才说道：“师兄你可要想好了，行不行的早做决定。不然的话，耽误了人家紫凝不说，你会害死师弟我的。” 关禾嗤道：“耽误什么？小丫头什么也不懂，根本就不开窍，心傻的能活二百岁，她耽误了我好不好？还有你，你看看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紫凝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江一凡哭丧着脸，控诉道：“师兄你浪荡了二三十年，当然什么都不在乎。阿颜可是个护短的主，若是你耽误了紫凝，阿颜会迁怒于我的。” 关禾神色复杂，好半天才对江一凡说道：“小子，我这个性子其实不适合安定下来，若是娶妻，哪天在家里呆的不耐烦可怎么办？难道能把小丫头扔下不管？那她不是太可怜了？” 江一凡连眨好几下眼睛，惊道：“原来师兄你才该赶紧的娶媳妇了呢，这明显的就是动心了嘛。” 关禾凉凉的看了他一眼，“师兄我问你话呢，不要打岔。” 江一凡笑道：“我是说真的。师兄你只要想想，若是你不娶紫凝，说不定紫凝会被哪个有眼力的小子娶走。到时候，紫凝就是别人的媳妇，你就是想再看一眼，难喽。” “别人的媳妇？紫凝？”关禾立即动容，把视线落在紫凝身上：别的男人？老子捏断他的脖子！ 江一凡认真的点点头，“是呢，师兄你想，以后能亲近她的就是她的丈夫和孩子，你是没立场干涉。难道你希望紫凝的丈夫是别的男人不成？” “你别说话，让我想想。”关禾立即觉得美味的烤腰子都没了以往的味道。 那边的周碧瑶暂时忘了汪桥和伤痛，远远地看着关禾和江一凡，问叶欣颜道：“齐姐姐，他们说什么呢？怎么看起来鬼鬼祟祟的，还一个劲儿地往你这里看。” 叶欣颜瞥一眼过去，说道：“管他什么呢？只要是私底下说的，咱只当不知道。” 周碧瑶说道：“关大哥还盯着紫凝看呢。” “是吗？”叶欣颜有点心不在焉。说起来，紫凝也不小了，可这个丫头似乎在男女事情上有点晕乎，不但不怎么在意，看起来好像根本没什么想法。 关禾这家伙也不是个靠谱的，看着好的话，娶回自己家不是更放心吗？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想怎样看就怎样看。他要是再这么拖着，她就真的给紫凝说婆家了。 “齐姐姐你说，关大哥是不是喜欢紫凝？”周碧瑶低声问道。 “……”叶欣颜差点儿喷了，“周二小姐，咱自己的事情还没料理清楚好不好？”您可真心大呢。 “哦。”周碧瑶扁了扁嘴，是呢，她的事情才是艰难。 周碧瑶看着面前的烤肉、烤豆腐和美味蘸料，有种想呕吐的感觉。被齐姐姐逼着吃饭的感觉真是不好，她命苦啊，明明没胃口，为了在赵氏面前装若无其事，却要硬往肚子里塞，真的好想吐啊。 ……… 十二月中，豫远郡知府周秉义派人来接女儿回去过年。 虽然赵氏并不中意周碧瑶做汪家儿媳，可是她倒也知道轻重，知道不但不能怠慢知府大人的女儿，也不能怠慢知府府上的下人。几次碰面，赵氏都礼仪周全、恭敬谨慎，让周碧瑶狠狠的松了口气。 叶欣颜说的话她能听进去，她若是嫁给汪桥，赵氏作为婆婆，在不满意这桩亲事的情况下，一定能让她的日子很难过。 但她还是想见过汪桥，听过汪桥的意见再做决定。 这样一个和她志趣相投，愿意她和他一起做事的丈夫，只怕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所以，她愿意等，等汪桥对她的心意不变，等他解决赵氏的事情。 于是，周碧瑶在满怀希望、纠结不安的情况下，离开清河村。 随着周碧瑶离开，赵氏也轻松下来。虽然她明确表示了她家不敢娶知府家的小姐，而事后周二小姐既没有以权势压人，给她脸色，也没有额外的讨好，想着她能改变心意。但她的心却一直提着，不知道这位官家小姐什么时候会忽然发难。 好在这位小姐没有发难，知府家的下人也是寻常对待她和秀芹，顺顺当当的把这位小姐接走了。 想来没有了和阿桥的亲事，这位小姐过起年来就不会再来了吧？ 都说大家族的女子讲规矩、讲礼仪，可这位周二小姐却真真没规矩，追男人能追的不懂回家。别看周二小姐出身好，就这一点，她也一样看不上她。 ………… 江一凡虽然在齐家过年，尹氏却没如愿看到两个小儿女有什么心动场景。 但尹氏也想得开，未婚男女嘛，而且还是之前有过生死隔阂的前夫前妻，能以礼相待已经很好了。这样的情况，最重要的就是两个孩子能够和睦相处，这样子相处时间长了，自然会培养出有感情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六十七章 随便一顺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六十七章随便一顺事情都得往开了看，即使是出嫁的女儿，和夫婿回到娘家，也不可能整日和丈夫腻在一起，大多就像现如今的阿颜和远凡一样，在一起时和睦而温馨，感情再好也顶多眉目传情而已。 远凡和女儿两个眉目传情也是有的，没人注意的时候，远凡看女儿的眼神，简直如水一样温柔的。 乡土气息浓郁的地方，过年也分外热闹，乡里乡亲之间在过年时走动的更是频繁。在乡亲们频繁的过年走动时，尹氏现场观摩了清河村老少给齐家二房拜年的场景。 经过近三年的经营，叶欣颜掌管的产业，给周边农家的农耕和佣工带来的收益不可谓不大。来齐家拜年的人已经不仅仅是清河村，临近村落，也纷纷委派了有些威望、有些颜面的人来齐家表示心意和谢意。 于是，尹氏与有荣焉的过了个异常热闹、顺心的大年，简直有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喜悦。京城的繁华日子过了近四十年，在地域偏远的小小村落里，居然是有生之年最喜庆、喜悦的大年。 ………… 二月底，江一凡到底没等到汪桥回来，他和新任知县交接完公务，整理行装，准备回京城，接受新的委派。 江一凡过年以后也没少了在齐家住，他在齐家的房间就没怎么空过，每隔一两天，下衙之后就会赶回齐家，吃晚饭，和齐友年聊聊天，住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天不亮再赶回县衙。 冬日天黑的早，不见得每次都能见到叶欣颜，但江一凡一直把这种模式坚持了近两个月。 他启程去京城的出发地不是清远县，而是在清河村齐家，为的就是能多待一天，临走的时候和叶欣颜告别，而不是早一天别过心系的女子，第二天牵肠挂肚的从县城上路。 江一凡之前借着交代木质轨道和各个生意，已经和叶欣颜叮嘱了很多，但不妨碍他临走时依然万分不舍。 有尹氏和齐友年、安顺家的有意放水，江一凡刚一凑近叶欣颜，周围的人就以一种诡异的速度远离，把两人摒弃在人群之外。 叶欣颜惊讶的看着动作统一迅速的自家娘亲和爷爷，再看看江一凡。这家伙，什么时候把策/反工作做的这么彻底了？ 这这这，这些人还是她的亲人和家仆吗？怎么看着倒像和江一凡更亲近似得？居然连齐嘉儿一个小小孩童，也眼睛飘呀飘的不知看着哪里，反正就是没看她和江一凡。 江一凡看着叶欣颜讶异的神色，不禁觉得好笑：“别想那么多，他们都是为了阿颜好。若是没有阿颜，我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叶欣颜不屑的看他一眼，嗤道：“知道就好。”再看看如丧考妣的侍雨，同情心立即泛滥，“你还是把侍雨带走吧，这里有关大哥，还有那么多护卫，侍雨留在你身边更有用些。” “他还是留下吧。师兄有时候……咳咳，那个，还是侍雨心细一些，做事更周到。 说起师兄，他散漫惯了，有时候得逼一逼才好。师兄他不是不喜欢紫凝，他是对他自己的性子没把握，怕对不住紫凝，心疼她。你帮他下下决心，至于怎么做，全看你的意思。” 叶欣颜翻了江一凡一眼，“我难道不知道他喜欢紫凝吗？可是，他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谁敢把好好一个姑娘交给他。让他打光棍去吧，赶明儿我就让齐嘉认了紫凝当姐姐，给紫凝好好找个人家嫁了，让他后悔去吧。” 这个人渣，占着茅坑不拉屎，……额，好像不对，不好这么形容的。 反正关禾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他难道不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是耽误不起的吗？ 懒得出来送行的关禾，在屋子里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肯定是叶欣颜这个女人说他坏话了。 他是不是应该运功听听他们说什么了？倘若他们在说紫凝，他最好能听听，起码心里有数、防患于未然不是。 江一凡这里一听叶欣颜的话，也着急了，师兄好容易喜欢了一个女人，可不能嫁给别人。 “千万别，阿颜，你也希望紫凝以后的日子过的好，是不是？我师兄那是全天下数得上的高手，紫凝跟着师兄，这辈子都不会吃亏受气。师兄只是游荡惯了，一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阿颜你一定能想出办法的是不是？你就当帮帮紫凝，好不好？” 叶欣颜斜着江一凡，怪不得她全家人都能被这家伙策/反了，口才好得很嘛，感情说这些都不是为了他师兄，而是为了紫凝。 江一凡干笑一声：“我是为了师兄，可这并不妨碍让紫凝过得开心安稳不是。师兄有多喜欢紫凝，阿颜你是知道的，对吧？想阿颜你也不会为了赌气，就把紫凝嫁给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让她以后过的不开心，对不对？” 江一凡瞄了瞄叶欣颜，见她脸色还好，轻声说道：“阿颜你也不会因为赌气，就随随便便嫁给别人，让自己往后的日子过的不好、不顺心，是不是？” 叶欣颜本还打算听紫凝和关禾的后续，没想打听到这么一句，立即就是一激灵。 刚刚还在好好的说关禾和紫凝，江一凡嘴一顺就能顺到她身上，这脑子、这口才，她有点相信这家伙以后能位极人臣了。 可是，对上江一凡极其诚挚的眼神和好言好语，立即翻脸的事情……她好像做不出来。 “那个，吉时是不是到了，该启程了吧？” 江一凡好笑的摇摇头，不再揪扯这个问话，再交代汪桥的亲事：“我本来想等汪桥回来，和他好好谈谈的，结果没等到。等他回来，你和他说说吧。他若是听了他母亲的话，娶了他那个表妹，对他、对汪家的将来实在没什么好处，还白白让周二小姐伤心。” 叶欣颜听着就皱了皱眉，“嫁到汪家，那是要过一辈子的。遇到那么个婆婆，谁能吃得消？” 江一凡笑道：“你看，又来了。一辈子的事情，怎么能赌气呢？周二小姐一心想凭自己的本事做事，难道她还能再遇到一个愿意她出来做事的丈夫？ 这里面的关键还是汪桥，只要汪桥能正确看待赵氏的短浅心思，周碧瑶以后就吃不了亏。至于日常的摩擦……过日子哪能时时都和美，没一点儿不顺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六十八章 无力回天了吧？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六十八章无力回天了吧？叶欣颜的眼睛亮了亮，还真是，只要汪桥能有个正主意，就不怕赵氏翻起多大的浪来。 “行，等汪桥回来，我好好给他说。他娘生养了他有功是没错，可也不能就这样左右他的一生、让他用一生的和美幸福和前程来交换。” 见叶欣颜答应的爽快，江一凡那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的小心眼开始作祟，“阿颜，汪桥是和周二小姐两人情投意合，别人不好趁机参合进去，是吧？” “对啊。”叶欣颜随口答应一声，才反应过来江一凡是什么意思，“你！赶紧的，该走了。” 这是什么人嘛。 江一凡听到“对啊”那两个字已经就满足了，阿颜说话他还是信得过的，她若是觉得汪桥和周碧瑶情投意合，就绝不会从中插一杠子，这是阿颜的行事准则。 所以，前年从汪桥口中知道汪桥对她无意之后，她就能果断放下，之后再也没有过任何感情上的瓜葛。 这样的女子，他爱慕且钦佩。 叶欣颜恼火的瞪了江一凡一眼，转身往齐友年和尹氏一群人过去，江一凡在她身后追了一句：“我在京城等你。” 叶欣颜头也没回，心里却气愤不已。姑娘我就是回京城，也不是冲着你回去的，用得着你等吗？ 齐友年看着相处了三年的年轻人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之内，感觉心里失落了很多。前年年底禹王离开了，这时江大人也远赴京城，而且很可能不再回来，他年纪大了，好像有点经受不起这样的分离了。 说起来，他回乡时间不长，就开始和禹王、江大人这样的大人物打交道，和他们相处出来的情分，不比他的兄长差，至于三弟齐友，那更是没法儿比。 虽然他们之间相处，多是孙女给他二人做事，但若是没有他们两人辅助，自家绝对过不出现如今的光景。 如今看来，转去京城发展也是不错的选择，不但能和孙女在一起，孙子的前程也有保障。 而他的营造行，经过近三年的运作，已经积攒了比较坚实的根基，聚拢了不少得力的工匠。若是去京城发展，就算不能像阿颜说的，做成天下首屈一指的营造行，但比在豫远郡经营强的不知道多少倍。 想要做成一个大家族，哪个不是走出去打出来的天下？窝在一个小山村里，谈何光宗耀祖？ 齐友年这里已经开始打算去京城发展，旁边不远处，尹氏避过众人，不住的埋怨叶欣颜：“远凡好好的和你说话，你怎么一下子就沉了脸把人丢下？这也是遇到远凡，若是换做别人，哪个能任由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就你这不冷不热的态度，远凡这么长时间都不改心意，天底下到哪里找这样的好儿郎去？” “他……”叶欣颜顿了顿，江一凡那话，不掰开了说，那还真没什么。若是掰开了说，其实……也没什么？ 娘的，这小子就是奸猾，说了那么可恶的话，却没留下任何把柄。 尹氏见她无语，也舍不得过于责怪，“行了，人都走了，说什么也没用了。眼看着天气转暖，你还是赶紧的把手里的事情料理清楚，早些回京的好。” 叶欣颜瞄老妈一眼，不由得撇撇嘴。之前住的好好的，大有乐不思蜀的意思。江一凡一走，老妈立即催促她赶紧做事，好早些赶去京城。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一凡是她的亲儿子，而她只是充话费送的。不对，这个时候没有充话费一说，嗯，那就是尹氏在银楼定制首饰，银楼搞优惠活动，附送的。 尹氏接下来的话有力证明了叶欣颜的确是某次优惠活动附送的。 “碧瑶也该来了吧？前几天不是送信，说就这几天到吗？要不，让家里的护卫去迎一迎？” “唉，她这亲事也不知怎么办才好，阿颜，你得帮碧瑶想想办法才好。” 叶欣颜两眼望天，姑娘我的亲事还没着落呢，却这么命苦的，该帮其他人想办法撮合亲事了。 尹氏接着说道：“你也多上上心，咱们是有了远凡那样的好亲事，可碧瑶是你的好友，这么好的孩子，咱们怎么也得想想办法，让她也过得好才行。” 在叶欣颜一连声的咳嗽中，尹氏恍然不觉她说的话，和女儿的咳嗽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尹氏忙扯着叶欣颜停下，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咳成这样？是不是昨晚受凉了？黄嬷嬷，赶紧的，让宋平去县里请个郎中来看看。” 紧随其后的黄嬷嬷和宋平家的听着尹氏的话，差点儿也被呛得咳出声来。 外围的侍雨那愁苦的脸上却多了一丝笑意，还好还好，他没白白留下来，竟然能听到世子夫人这么说大公子，这是……自家大公子在世子夫人眼里，已经是准准的女婿了呗。 他偷瞄叶欣颜一眼。看叶大小姐那咳得嘶声裂肺的样子，呵呵呵，无力回天了吧？ ………… 恍然不知已经被尹氏看做亲儿子、已经内定女婿的江一凡一路紧赶，不多天，就到了江阳郡的一个小县城。 他们一行六人，进到县城时，天色已经擦黑，把县城仅有的两家客栈都问了，都没有空余房间接待他们个人。 识书看看渐渐暗黑下来的天色，和只有一条像样街面的街道，犹豫的看向江一凡。县里再没有别的客栈，不行的话，就得打扰当地县衙了。 而江一凡则在想，实在没有客房的话，就只能住大通铺了。当地县衙他是不打算去的，他是三年政绩评优，回京城另行委派的，县衙的知县等人少不得要询问、接待。 光是寒暄应酬，一两天就走不了。如果在遇到点儿别的事情，耽误个三五天、七八天也是有的。有这点时间，他当初就在清河村多住几天了，还能和阿颜多呆几天呢。 他这里刚打算询问客栈的大通铺还有没有地方，就听旁边有人试探问道：“是江大人？”紧接着就是肯定的声音，“是识书小哥，果然是您几位啊，我远远的看着就像。草民参……” 江一凡转脸一看，不由得心下一乐。竟然能在半道遇上汪桥的人，真是太巧了些。到底是他和阿颜的运气好，还是汪桥的运气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六十九章 痛苦而绝望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六十九章痛苦而绝望识书也认出这位是机械作坊的工匠，连忙上前一步，一边扶着工匠的双手，一边打断他的话，“是老哥您啊，巧了，咱们居然能在半道碰上。你们住这家客栈？汪三爷也一同回来了吧？” 那工匠连忙说道：“在呢，我们就住这里，下晌来的。您几位怎么站在这里？” 识书苦笑道：“这不是进县城有些晚，找不到客房了吗？正在琢磨着，到什么地方落脚呢。” 客栈掌柜眼珠转来转去的看着他们几人，这位客人刚才喊的是什么大人，难道这一行人是朝廷官员？ “那个，小的多问一声，适才听这位客人称呼您几位……大人？”掌柜试探问道。 工匠刚要开口，识书岔开话：“我们和这位老哥是老相识了，这不，半道遇到，过于惊讶而已。没什么的。” 工匠也是机灵，见识书并不打算多说身份，也没再敢多礼，只询问掌柜：“店家你这里可还有房间，能否腾出几间？这几位爷和我们汪三爷熟识，我回去和汪三爷后所，应该也能挤一挤，腾出两间。” 工匠说完，才惊觉没询问江一凡几人的意见，颇有些窘迫的看向江一凡，“不知江大爷您是什么意思，要不要住这里？” 江一凡笑道：“有地方住当然最好，只是给各位师傅们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客栈掌柜疑疑忽忽，到底也拿不准这几个人是不是朝廷官员，可是既然店里的客人对这几位恭敬有加，多殷勤些自然不会错。 “小的这就给几位爷想想办法，您几位稍候片刻。” 那工匠邀请道：“若是江大爷几位不嫌弃，就去小的们的客房坐会儿，歇歇脚，我们汪大管事见到您几位，也一定高兴地紧。” 这里说着话，客栈里的汪桥已经得着信儿迎出来了。 “真是巧了，能在这里遇到江爷，汪桥这厢有礼了。”汪桥满面笑容的给江一凡见礼。离家近三个月，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他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江一凡连忙上前扶住，“阿桥客气了，你的房间在哪儿里，咱们进去说话，我得叨扰你、在你屋里歇会儿了。” 江一凡把识书留下外面打点住处，他跟着汪桥，在他的房里坐定。 店小二送进茶，汪桥看着江一凡喝了两口，才问道：“江大人怎么来了这里，可是任期满了，要调回京城？” 江一凡点头，“嗯，前些天接到朝廷的文书。你那里呢，京城的工事做的怎样？可还顺利？” 汪桥笑道：“顺利，有禹王殿下和安国公多方关照，怎么能不顺利。”汪桥简单把他们这次行程说了一遍。 最后感叹道：“说起来，还是朝廷下属的工坊和工匠师傅们厉害，做工的器具也齐全、精巧。我们这些人，在民间做做事，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有本事的，来京城看过，才知道什么是人才济济。” 江一凡听汪桥说京城见闻，并不断感叹朝廷下辖的工匠手艺多精巧、工坊有多强大，不觉暗自点头。 汪桥这样有天赋灵气的匠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出类拔萃的。就像叶欣颜说道，若是汪桥之后能全心扑在工匠手艺上，环境和条件允许，假以时日，完全可以成为宗师级的大匠。 可即使是手艺如此精湛的汪桥，时时都能看到别人的长处，若是他能不忘初心，一直这样下去，他就能得到不断地提升进步。以孔子的学问，都能说出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可见人人都是有优点的，只看你愿不愿意发现，愿不愿意去学习。 而汪桥就是个愿意发现别人优点、学习别人长处的人。这样的人，被他那个目光短浅的母亲所累，娶那样一个女子做妻子，必定不会给予他任何形式的帮助，只会拉后腿。 “阿桥，你母亲年前已经到清河村了。”江一凡突兀的说道。 汪桥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窘然道：“我刚才就想问大人的，只是我娘一个寻常妇人，怕江大人不曾留意，所以没敢贸然询问。我娘可好？在大伯父家过年，她老人家一定很高兴吧？” 江一凡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汪伯母不是自己来的，还带了你的表妹，说是伯母的娘家侄女。” “啊？”汪桥也楞了一下，带了侄女，做什么？跟出来见识见识、还是打算在清远县找个人家嫁了？ 江一凡点点头，“名叫秀芹的姑娘。你母亲说这几年就是这个姑娘陪着她的，看着很满意她。”江一凡顿了顿，示意身边的小厮下去。 陪着汪桥一起的工匠见江一凡的随从出去，再看看汪桥，也识相的跟出去。 汪桥见屋子里只剩了他和江一凡两人，不由得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江大人不用顾忌，尽管说好了。” 江一凡说道：“你母亲不愿意你娶周家二小姐，说是门第太高。而你母亲不想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还得上待自己的儿媳。” 汪桥立即急眼了，“我娘是跟谁说的？难道世子夫人和大伯父没告诉她，碧瑶的性子很好，不会给她摆架子吗？碧瑶知不知道我娘这么说话？”看那样子，几乎想插上翅膀飞回去，来挽回他的婚姻。 江一凡说道，“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母亲不说周二小姐的性子，只说她这辈子吃了很多苦，现在终于你长大成人，她要你的妻子能时时侍奉在她左右，”江一凡抬手，制止了汪桥插话，接着说道，“你大伯父和四伯父也说过买下人，可你母亲嫌弃下人不像自己儿媳一样服侍的尽心。” “你两位伯父也多方劝过，可是你母亲说别人没有切身体会，不懂她吃过的苦。她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违逆她的意思。” 江一凡看着汪桥，等着看他的反应。 赵氏这个说辞，听起来没问题，可是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她就是想把儿媳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让家里的一切事情由着她的意愿来，所有事、所有人全都匍匐在她的脚下，以她为尊，却全然不顾儿子是不是会喜欢。 汪桥面色纠结，紧皱的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变成深切的无奈，然后就是满眼的痛苦和绝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章 事事都由着母亲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章事事都由着母亲“你母亲到齐家，第一次见周二小姐就下跪了，说的都是恭敬抬举的言辞。你两位伯父和你母亲谈话的时候，阿颜和周二小姐全程听过。她知道汪伯母的意思。” 江一凡见汪桥惊愕的望着他，满脸的生无可恋，继续说道：“不过周二小姐没表示放弃，看样子，她是想等你回去，听听你的意思再作决定。” “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江一凡问道。 “我……”汪桥声音艰涩，眼睛渐渐泛红，只“我”了一声，再说不出的话。那是他的母亲，依照母亲固执的性子，想让她改变主意，何其难也。 可是，这么好的亲事，碧瑶又是那么好的女孩子，母亲怎么会不喜欢呢？这是他说什么也没想到的结果，他一直以为，母亲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一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睡不着觉呢。 江一凡盯着他问道：“你也觉得你母亲养育你辛苦，是吗？” 汪桥抬眼看向江一凡，声音悲切：“别人的确不了解，我娘真的吃了很多苦。别人家都有父亲做事赚钱、或者种地收成，母亲都是在家做家务、带孩子。而我家，不论家里家外的事情都得我娘自己做。 我家是工匠出身，没有地，我娘种地都是佃来的，风里雨里都是我娘自己做。秋收那么重的活儿，都是我娘自己做下来的。末了还得交租子，一年到头，能吃饱饭的时候没几次。日常掺了榆树叶的饭食都是好的，我家连柳树叶都经常吃。 江大人可能没吃过，柳树叶苦的很。我娘通常都是做的两种，我的杂面多树叶少，我娘的则是树叶多。每次我要和我娘换着吃的时候，我娘都不肯，说都一样的吃食。” “听你这么说，你娘带着你的日子还真是苦的很。”江一凡笑了笑，问道，“所以你娘就可以剥夺你娶心爱女子、过顺心日子的权利？” 这是江一凡照顾汪桥的母子亲情，他没说出来的话是：若赵氏真的是个无私的母亲，就应该本着一切为了儿子好的原则行事，干嘛一切都要按照她的意愿来，从而剥夺儿子一生的幸福？ 汪桥愣了愣，下意识的辩解道：“我娘她不是这样想的，她只是，只是……”重复着说了好几遍“只是”，也没说出更有力的话辩解一番。 江一凡转着手里的茶杯，并不抬眼看他，只是淡淡的问道：“那周二小姐怎么办？你打算辜负她对你的一片心意？她出身官宦之家，父亲是一郡知府，她花了多少心思，才能让父母同意和你的亲事，你打算就这么辜负她了？” “我……，可是我娘生我养我，我……”汪桥红着眼睛，磕磕巴巴的说不下去了。他怎么能违逆母亲的意思，让辛苦养大他的母亲伤心？ 江一凡摇头，“你若是这样想，别说你母亲不同意你娶周二小姐，就是同意，周二小姐最好也不要嫁你，免得以后受了委屈都没地方说去。” “江，江大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其实想回去劝说母亲的。也许母亲体谅我喜欢碧瑶，同意我娶她呢？” “若是你母亲执意不愿意呢？”江一凡没回答他，而是问道。 汪桥颓然低头，丧气不已。 江一凡把杯里的热茶喝掉，又给他们两人都续了一杯，然后才缓缓说道：“阿桥，虽然你一直叫我江大人，可我是把你当朋友看待的。我今天和你说说你的亲事。” 汪桥抬头，看向江一凡的眼里有了些许希望。 “首先，你母亲辛苦抚养的是你，而不是你媳妇。你媳妇愿意孝顺你母亲，那是因为你是她丈夫，你应该感激她愿意为了你孝顺母亲” 汪桥张了张嘴，好像是这个说法，可是这个说法……好像有违于这世间的常理吧？ “其次，你喜欢周二小姐，一定是希望她过得开心、过得快乐。不是想让她进你汪家的门之后，忍气吞声、低声下气、看人脸色过活，是吧？ 不论看谁的脸色，都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因为她在娘家是不用看人脸色的，没道理你那么喜欢她，反而让她因为你而过的不好、不开心。是不是？” 这个是，汪桥点点头。心里却止不住的痛苦，他娘是什么样的性子他知道。他娘辛苦则已，可家里的一切却也都是母亲说了算，他从小到大，都是事事由着母亲。母亲若是不高兴，他也会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若是碧瑶嫁进家门…… 他的脑袋骤然疼痛不已。 江一凡看着汪桥，忽然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所以，周二小姐嫁给你，你应该让她因为嫁给你开心，而不是一辈子伤心懊悔。” “可我，我娘，我不敢保证能说服我娘。”汪桥觉得说出这种话的自己异常窝囊。可这是孝道，尤其是他娘和别家的母亲不一样，是那么的不容易。 江一凡点点头，“对，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咱们看看你有没有必要结周家这门亲事。” 汪桥连忙点头，表示他正在认真听着。 “阿颜很护短的，这你知道吧？” 汪桥继续点头，叶子是很护短，可是他和碧瑶的事情，怎么扯到叶子了？ “若是因为你，周二小姐伤心失落，日后所嫁之人如果不合心意，甚至以后再不能跟着阿颜做事。阿颜对你大概只是有看法，厌弃你母亲却是绝对的。” “一个人的天分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环境和机会。阿颜离开你，她还能找到别的工匠帮忙她和齐家做事。而你若是离开阿颜、离开齐家，就只是一个手艺好的工匠。一个工匠，即使手艺再好，又能有什么前途可言？” “就算齐老爷子看在你父亲面上，继续留你在齐家营造行，但你若只是在外围做个寻常事物，也和普通管事和工匠没什么区别，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汪桥愣了愣，不明白江一凡到底想说什么？但是他却清楚江一凡所说的那种后果，距离他的梦想，基本上算遥不可及了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一章 母子相逢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一章母子相逢江一凡见汪桥呆呆的看着他，说道：“我不是拿这个吓唬你，而是想告诉你。你即使娶了别人，若是任由你母亲磋磨你的妻子，而你只眼睁睁的看着不加制止。只怕阿颜也一样会对你有看法，也同样会厌恶你的母亲，你同样没什么前途可言。 而你要好好想想，你不单是你母亲的儿子，也是你父亲的儿子和汪家的后辈子弟。你若是资质寻常也就算了，如今的你是有天分的，而且还好运气的遇到了阿颜。 若是因为你母亲的自私和狭隘，断送了你的前程，断送了你可以光宗耀祖、告慰父亲在天之灵的机会，你就不是个孝子，而是汪家的不肖子孙。你母亲也将会变成汪家的罪人，根本没什么功劳可言。” 汪桥听得目瞪口呆，他的亲事居然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可是江大人说的不错，若是他有机会光宗耀祖，却被母亲毁掉这个机会，他和母亲怎么去见父亲、怎么去见汪家的祖辈？ 叶子如果真的不再重用他，他就真的失去了做一个大匠的机会，只能沦落为一个整日为生计奔波的普通匠人。想当初，禹王殿下许诺他去工部做官，他都没答应。就是为了能继续跟着叶子做事，多多的学些技艺，以期凭借高超的技艺扬名天下。 叶子不会这么做吧？ “可是，叶子……”汪桥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却被江一凡打断，“你的母亲和你都可以为了一己之私，罔顾汪家的前程。阿颜凭什么要忍着自己的厌恶，来扶持你和你汪家？让你的母亲过豪华的生活？却看着自己的好友伤心失落。” “可是……我娘，很固执的，若是我娘不愿意，很难让她改变心意。” 汪桥极为沮丧。即使不考虑他的情感，母亲也应该知道，他若是娶知府大人家的小姐，能给他极大的帮助，极有可能帮助他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可是母亲却完全不考虑这些，断然拒绝了，大概母亲真的有些自私吧？ 江一凡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多喜欢周二小姐，愿意为她付出多少？”出主意之前还是问个清楚的好，汪家的情况这么复杂。若是把周碧瑶推进火坑，阿颜会不会和他拼命，或者和他割袍断义、再不来往？ 江一凡忧伤的发现，貌似周碧瑶在阿颜心里比他来的重要。 汪桥没看到江一凡的忧伤，而是利落的答道：“只要我有的，都能给她。” “包括前程？” 汪桥想着那个开朗灵气、不嫌弃他是个低贱工匠的女子，心中一暖，坚定的点头道：“包括前程！” 然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其实不怎么想要前程，我只是想做个闻名工匠界的大匠，替我父亲挽回颜面。那时，我就能说，我父亲不是技艺不精，导致房屋塌陷，而是有人陷害。” 江一凡这才笑道：“若是你自己想好，事情就好办多了。” 汪桥眼睛一亮，盯着江一凡，急急问道：“怎么办？江大人有办法让我娘改变心意？若是我娘真的要死要活的不让我娶碧瑶，我怕我真的没办法。” 江一凡笑着点头，“应该行。” 第二天一早，江一凡和汪桥两人告别，各自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进入豫远郡境内，汪桥让护卫们带着一干工匠回清河村，他则带着一个护卫骑马转道，往豫远郡府城而去。 五天之后，接近傍晚的时候，在赵氏的翘首企盼中，汪桥回到清河村北那一片扩大的建筑群最南端、齐家二房的院子里。 由于往返京城的工匠是坐马车行走，所以汪桥虽然绕道去豫远城，却只比工匠们晚回来一天。 赵氏自和儿子同行的工匠们全都回来，却没见到自家儿子，担心的了不得。可是细问这些工匠，汪桥去了哪里？工匠们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齐友年和叶欣颜听说汪桥路遇江一凡，心里有了些猜测，所以没太担心汪桥。想来江一凡给汪桥出了什么点子，汪桥去照着做了。 虽然有齐友年的耐心劝解，赵氏还是放心不下，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又足足等了一整天，眼看着就到了晚饭时分，才听得前院有人马喧哗声，连忙穿了外衣出来观看。 果然看见汪桥站在院子中央，正跟齐友年和章五四等人说话。 汪桥一眼瞄见院子转角处走出来的妇人，果然就是母亲赵氏。 他虽然已经听江一凡说母亲来了，这里猛然看到，还是不由自主的激动，顾不得和齐友年说话，快步上前，扑到赵氏身前，双膝跪地，“娘您来啦，不孝儿子给娘磕头了。” 赵氏近三年没见儿子，虽然提了一天一夜的心放下来，喜悦之下，却也心酸难忍，看着儿子的视线渐渐模糊。 她弯腰扶着汪桥的手臂，颤声说道：“阿桥回来了啊，快起来，地上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和大家伙儿一起回来，你不知道娘会担心吗？” 汪桥看着母亲，想到即将要做的事情，心下闪过一丝内疚。可是再看看母亲身后的那个表妹，暗自下定的决心更坚定了一些。 “之前有人说他家宅基地是石子地，不好做基础，让儿子过去给看看。如今正好路过，就拐了个，顺道过去看看。是儿子考虑不走，让母亲担心了。” 这时，后院的人也听到消息，叶欣颜陪着周碧瑶出来，远远的看着他们母子相逢。 周碧瑶看着汪桥跪在地上，仰头望着赵氏，和赵氏说话。而赵氏弯腰扶着汪桥的手臂，想要把汪桥扶起来，还不断地用衣袖擦拭眼角。那深深地母子亲情，在院子里众人的注视之中肆意流淌。 她原本期盼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汪桥在赵氏的搀扶之下站起，转身之际，和周碧瑶的视线在空中一碰，各自转开。 周碧瑶是些许的失望之余，谨记着叶欣颜的吩咐，在亲事没有落实之前，尤其在赵氏面前，一定不能和汪桥有过多接触。不论亲事成与不成，婚前的过多接触，都会让赵氏对她有微词，更会加深对她的戒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二章 你没做对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二章你没做对而汪桥则记着江一凡的叮嘱，他得让母亲觉得，周碧瑶只是知府府上的嫡女，而不是他深爱的女子。他想娶碧瑶，也是因为碧瑶是知府的女儿，而不是因为他的深爱。 江大人说，只有这样，碧瑶过门后，才能让母亲有一份对知府大人的敬畏，不敢对碧瑶过分苛待。 叶欣颜倒是对汪桥的表现比较满意。看来汪桥是走心了嘛，知道在他母亲面前收敛他的情绪，这是好的征兆。 若是汪桥一味的信任母亲，把孝顺母亲当做他人生的全部，同时把他自己全部心思对母亲敞开，那才叫难办。 赵氏眼角的余光看见叶欣颜和周碧瑶出来，一直留意着儿子的神色，见儿子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并不过多关注，不由得放心了些。 齐嘉儿早就等着汪桥了，小孩子哪里会注意人家母子相聚？汪桥刚从地上站起，他就从叶欣颜身后窜出来，乐颠颠儿的跑到汪桥面前，笑呵呵的说道：“汪三叔，你回来了啊。我没骗三叔，京城是很好玩儿的吧？” 汪桥这时已经站起身，一手扶着赵氏的胳膊，一手摸了摸齐嘉儿的头顶，笑道：“我们嘉哥儿是多好的孩子，当然不会骗人。京城果然好得很，俱都是高楼大厦，精美建筑，三叔在京城真是开眼了呢。” “还有好吃的，还有庙会那些杂耍和好玩儿的。”齐嘉儿牵着汪桥的手，补充道。 “是呢，看我，光顾着房屋建筑，倒忘了说说嘉哥儿给我推荐的那些好处。那些地方三叔和一起的师傅们都去试过，果然热闹非凡，咱们十个清远县也比不上呢。” 汪桥耐心的和齐嘉儿来往说笑着，旁边的齐友年见赵氏眼巴巴的看着汪桥，忙把孙子牵在手里，说道：“阿桥先去换衣服，再擦把手脸，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咱们也没那么多规矩，一会儿你和你娘坐一桌，有话吃饭的时候慢慢说。” 晚饭，叶欣颜、周碧瑶和齐嘉儿陪尹氏坐了一桌，齐友年和章五四一家人陪着赵氏母子坐一桌，虽然有工匠说过京城的工事做的怎样，可汪桥还是捡关键的，给众人说了一遍。 之后就是汪桥兴致勃勃的给齐友年说京城的街道建筑，介绍京城的繁华和他的见闻。 “大伯、四伯您们是没见到，原来轨道马车行驶起来那么气派顺畅，连咱们这些最开始使用轨道的人都想不到会有那等盛景。咱们吃工匠这晚饭的人都应该去看看，有时候不是咱们没手艺，只是没那等想象力。”汪桥描述完京城见闻之后，大为感慨的说道。 齐友年点头，说道：“是该去看看，等叶子把这里的事情料理清楚，我就跟着她一起去京城，见识见识咱大夏朝都城的繁华景致。” “爷爷，爷爷，到时候我领爷爷逛街去，我认识好多地方呢。”好不容易有个也去过京城的汪桥，说起一个他们有着共同认知的地方，齐嘉儿觉得有了说共同话题的场合，异常兴奋，隔着桌子对齐友年说话。 齐友年笑应道：“行呢，到时候爷爷就跟着我的小孙孙一起逛逛去。” 晚饭后，把盘碟撤下去，闲聊几句之后，赵氏起身，向着尹氏和齐友年告辞。又对汪桥说道：“阿桥，你陪娘坐会儿去。娘好长时间没见你，这会儿和你好好说说话儿。” 叶欣颜慢腾腾的不动窝，就等着散场时赵氏有什么动向，见赵氏果然急着和汪桥说话，也跟着站起，对赵氏笑道：“赵太太您不要着急，汪桥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您也该放心了。他赶了这些日子的路，才刚回来。您想和他说的话一定很多，您还是先让他先好好歇上一晚，睡个好觉。明日你们母子有的是时间说话，您娘两个明日再好好聊岂不是更好？” 汪桥也担心母亲会说周碧瑶的事情，到时候若是他们母子谈崩了，大晚上的可怎么收场？ “娘，我昨天没回来，您一定很担心，想来昨晚一定没睡好。您今晚上好好歇歇，咱们明天再说话。” 赵氏看看周围众人殷切善意的目光，再看看天色。本来晚饭开饭就晚了，晚饭时，一边吃饭、一边说话又耽误时间，现在已近戌时末，的确不是母子说话的时候。 “是呢，多亏大小姐提醒，我这是高兴地糊涂了。”赵氏笑道，“阿桥赶路回来还没好好洗漱，看我这着急的，还真耽误孩子休息呢。” 众人各怀心事，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没休息好的汪桥洗漱之后，去赵氏房里拜见母亲，顺便陪母亲一起吃早饭。 赵氏好不容易把儿子盼回来，整晚想着怎么把压了两个多月的决定对儿子说出来，也是没睡好。 两个人心里有事，吃饭的时候，都避免提及周碧瑶和汪桥的亲事，就连秀芹对着汪桥的殷勤，也被赵氏有意无意的制止了。 吃过早饭，等青敏把饭桌收拾干净，赵氏对秀芹说道：“秀芹先出去帮青敏做事去，我和你表哥说点儿事情。” 秀芹知道姑母打算和表哥说周二小姐的事，不由得犹豫了一瞬。周二小姐又美貌、身世又好、还识文断字。她和周二小姐放在一起，是个男人就会选周二小姐吧？ 若是表哥执意不肯可怎么办？她不想失去齐家这样的日子和嫁给表哥之后的富裕日子。 她很想听赵氏怎么对汪桥说，想知道汪桥会不会答应放弃周碧瑶。 可是赵氏见秀芹没有马上应声，神色一下子冷下来，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冷厉。秀芹一接触赵氏的目光，立即一哆嗦，连忙应声退下。 看着秀芹畏畏缩缩的退出去，赵氏的面色才缓和下来。 汪桥看着这样的母亲和表妹，想起江一凡说的话。表妹这样的女子、对母亲这样的惧怕，才能做母亲满意的儿媳吧？ “阿桥，你和你大伯给娘的信，娘找人看了。”赵氏看着汪桥，神情严肃说道，“你是娘唯一的儿子，婚姻大事，你没经过娘的同意，竟然自己做主定下，只是让娘过来帮你提亲……，这个事你没做对。” 汪桥一听，连忙照着原来的样子，起身跪地，“娘说的对，儿子的确应该提前问过娘的意思。周二小姐是知府周大人的爱女，儿子当时想着，有这样一个岳家，对儿子和汪家未来很有好处，想来娘一定高兴儿子能有这样一门亲事，所以有些忘乎所以，请娘责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三章 崩溃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三章崩溃赵氏见汪桥对她还像过去一样恭谨顺从，面色稍缓，站起身来，扶起汪桥，说道：“按说娘和你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不应该这时就责备于你。可是，你要娶媳妇，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和娘商议，只凭自己喜欢就决定了。你把辛苦拉扯你长大的娘亲放在哪里？” 汪桥再次应声：“是，娘您说的是，我自作主张的确不对。儿子一定谨记，下次不会了。” “嗯，坐下说话。”赵氏见汪桥态度良好，示意他坐下。 汪桥抬眼看看已经端坐的赵氏，试探道，“儿子已经知道错了。不过周二小姐性情还是不错的，家世又好，您来了这些天，可相中了她？” 赵氏一听汪桥的询问，神色又阴沉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略显冷淡的说道：“我正打算和你说这个事情。阿桥，你是真不懂事，知府大人这么高的门第，是咱们能攀得上的吗？你难道就不懂多想想，人家朝廷那么大官员的女儿，若是好好的，怎么可能嫁给你？” 汪桥立即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氏，眼里满是震惊和屈辱。母亲怎么能这么说碧瑶？碧瑶今年才十七岁，碧瑶来齐家纠缠叶子的时候，才刚刚满十五岁，还是个有点无赖的小姑娘，母亲怎么能这么说她！ 母亲这么说碧瑶，不单单是给碧瑶脸上身上抹黑、泼脏水，也是对他这个儿子的侮辱。 赵氏冷冷的扫了汪桥一眼，见他变了脸色，不由得沉了脸，低垂下眼睑，冷声问道：“怎么？还没娶媳妇，我唯一的儿子就打算把她娘放在一边，看老婆子不顺眼了？” 汪桥连忙收敛神色，低头道：“儿子不敢。只是……” 汪桥犹豫一下。虽然江大人一再让他遮掩心意，对着母亲时，只能表现出他更中意周家权势，而不是一心只喜欢碧瑶本人。 可是，母亲这样质疑心爱的女子，他发现他做不到置若罔闻。 面对从小就不敢违逆的母亲，汪桥咬咬牙，硬着头皮说道：“母亲容儿子多说两句。周二小姐本来是冲着叶子来的，那时她年纪还小，想来以她那个年龄，还来不及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若是有瑕疵的女孩子，怎么敢往国公府大小姐和禹王殿下跟前凑，难道周大人不怕掉脑袋吗？” 四伯父曾经猜测过，周知府让女儿接近叶子，大概是冲着禹王殿下来的，只不过碧瑶不愿意，更喜欢自己而已。让有瑕疵的女儿来攀附禹王，只怕周大人就真的是活腻味了。 赵氏被儿子反驳，不由得有些恼火。可是事关知府女儿的名声，汪桥说的又有道理，她还真不敢没有根据的随便非议。 这更让赵氏感觉面子上下不来，他还没娶媳妇呢，就开始为了那个周小姐顶撞她了。 “你是打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至你娘于不顾了？”赵氏红了眼睛，质问道。 汪桥顿了顿，说道：“不管母亲是不是相中周二小姐，咱们至少不能随口非议人家，这不单是对周家小姐不好，也会让自家惹祸上身。” 赵氏盯着汪桥看了好一阵，才说道：“不管周二小姐怎样，都和咱家没关系。这样高门第的女子，为娘可消受不了。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娘，就娶一个和咱们门户相当的女子来侍奉娘，也算尽了你当儿子的孝道。” 汪桥低头不语。 “我是你娘，自然舍不得让你为难，也不会强迫你怎样。周二小姐和我，你选一个吧。那样的女子，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全心全意的侍奉我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婆母。娘也不耽误你，你娶你的媳妇，我回乡自己谋生度日，绝不妨碍你和官宦人家的小姐喜结连理。你自己看吧，不管你怎么选，为娘都没怨言。” 赵氏说完了这番话，悲切的面色让人不忍直视。 汪桥也是面呈痛苦之色，叫道：“娘，碧瑶她是个好姑娘，一定能真心孝顺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若是自行回乡，至儿子于何地？” 赵氏的眼神立即凌厉起来，断然说道：“也行，既然你坚持，又保证她会孝顺我，那我这当娘的自然不好让你背上不孝的骂名。 你去对她说，她和你成亲之后，进了咱汪家的门，就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出来厮混，也不要给我摆那呼奴唤婢的摆场。娘辛苦了半辈子，只想让自己的儿媳服侍。她要时时侍奉在婆母跟前，事事以婆母为先，不得擅自行事。” 汪桥看着母亲，眼睛越来越沉。原来母亲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有奴仆也不用，一定要儿媳时时在跟前服侍。别说是碧瑶个有追求的女子，就是稍稍利落精干的贫家女子，只怕都做不到母亲的要求。 赵氏看着汪桥的眼神，的心也冷下来。枉她辛苦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他拉扯大。才刚成年不久，为了个女子，就和她离心了。 “我是你的母亲，你的儿媳孝顺婆母，难道会有错么？而且，我不是说了不为难你吗？你若是执意要娶高门女子，娘不挡你的道。” 赵氏满心的哀痛，只要他汪桥说一声，她马上收拾东西离开。她过去能养活两个人，如今就能养活自己，她就当没这个儿子，就当他死了。 汪桥看着赵氏决绝的面容，犹豫的面色崩溃下来，脸色青白沮丧。 “我……我听娘的。” 赵氏这才吁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娘是为了你好。你要知道，娶一个身份高的女子，你在她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你有手艺，有安国公孙女的赏识，还能去京城指点朝廷的工匠做事，就是没有周家小姐，咱们一样能过好日子。家里有个事事以你为先、万事听你安排的媳妇，你的好日子多着呢。相信娘，娘不会害你。” “我，”汪桥问赵氏，“我现在就给周二小姐回话，还是先五和世子夫人说清楚？我和周二小姐的事是世子夫人撮合的，按道理应该先去向世子夫人打个招呼。”年前，梁夫人是向世子夫人询问他的家境和家里人口，算是给世子夫人透个口风，同意这门亲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四章 很不好的方向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四章很不好的方向赵氏不由得皱了皱眉，深深地怪怨儿子办事不牢靠。没定下的事情，怎么能让安国公世子夫人那样身份的人出面？若是有个差池，岂不是抹了世子夫人的颜面？ 但事已至此，似乎也只能和世子夫人好好说说了。若是隔开世子夫人更不好。 “你说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办事就是不牢靠，怎么连影子都没有的事情，就麻烦世子夫人出面呢。”赵氏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向世子夫人请罪，分说清楚了。娘陪你一起去吧，这样的事情，有长辈出面认错，总是对世子夫人的尊重。” 尹氏在后院堂屋见了赵氏和汪桥，在赵氏有些为难的眼光示意之下，尹氏把房里除了黄嬷嬷之外的丫鬟婆子都遣退出去。 闻讯而来的叶欣颜却泰然自若的坐着不动，尹氏几番提示，都没起任何作用。 尹氏无奈，只得说道：“阿颜，赵太太有事要同娘说，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听，你先去忙你的好不好？” “不好。”叶欣颜表现的颇为无辜，“我哪里是女孩子了？我已经是个妇人了好不好。知府府上的梁夫人已经在等汪桥这边的回话了，赵太太此来，一定是说碧瑶和汪桥的事情。我当然要听听。” 尹氏瞪了女儿好几眼，也没舍得再说别的，只得转过来对赵太太笑道：“让赵太太见笑，我这女儿真的是惯坏了。 不过，阿颜说的也对，赵太太想来也知道，阿颜之前和远凡和离过，算是个妇人，又和周二小姐相交甚好。若是赵太太来说阿桥的亲事，阿颜还真能听听。” 赵氏瞄了叶欣颜一眼。相对于地位尊崇的世子夫人来说，她对这位大小姐有更多的惧意。叶大小姐是个和离妇，按说已经没有了颜面，应该低调行事才对。 可事实并非如此。照着她来这里几个月看到的，这位叶大小姐高调的很。清河村北边那几乎望不到边的几桩生意，都听叶大小姐调度，甚至连齐友年的营造行，叶大小姐也有着让人尊敬的地位。 自从她来到这里，叶大小姐看起来对她以礼相待，客气的很。可这客气里面的疏离和威压，她身在其中，能清楚的感觉到。 可是自家儿子的婚事，自然应该由自己这个当娘做主才对。事关儿子的一生，事关她后半辈子的日子过得是否顺心遂意，该说的话一定得说。 赵氏压下心中对叶大小姐的惊惧，满含歉意的给尹氏认错，拒绝了汪桥和周家的亲事。 尹氏听完赵氏的话，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猜测，可还是沉默了好半天。 叶欣颜可没任何顾虑，赵氏这边一住口，她就开口质问汪桥道：“汪桥，咱们一起做事这么长时间，你之前怎么没说你母亲是这种人？” 赵氏愕然看向叶欣颜，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恼羞。这位叶大小姐真是无礼之极，她怎么了？她好端端的，是哪种人了？ 汪桥也是皱了眉头，说话间却有些低声下气，“我娘经见的事情多，想的比我更周详一些，并不是对周二小姐不满。叶子你一定是误会了。” 叶欣颜面上似乎有些怒气，口气却淡淡的，“之前我听过赵太太的话，也知道赵太太的意思。只不过，我以为你终究是个男子，大概能和赵太太不一样，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却原来赵太太一手教导出来的儿子，果然和母亲很一样，算我看错了你。” 赵氏眼中有些隐怒，却没敢发出来。 她如今能坐在世子夫人和叶大小姐面前，那是因为有丈夫结义大哥的面子，还有儿子的精湛手艺。若是没有这些，她和世子夫人、叶大小姐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就算叶大小姐如此无礼，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叶欣颜没让赵氏和汪桥想太多，说完话，就冷哼一声，连客气话也没说一声，竟自起身走了。 尹氏见女儿就这么走了，她那沉吟也过去了，看着赵氏客气说道：“我这女儿自小娇惯，赵太太不用理会她。阿桥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碧瑶的母亲梁夫人。” 尹氏说着话，又看了看汪桥，似乎有些叹息的说道：“碧瑶真是个好孩子呢。若是阿桥和碧瑶没提过这些，他们或者还能跟着阿颜一起做事。如今，只怕不行了。” 赵氏听了，心里隐隐的有了些担心。可随即又想到，自家儿子从小就被同行的工匠作头们称道有灵气，如今更是能去京城指点朝廷的工事，想来不能一起做事的一定是周家小姐，自家的天才儿子自然没问题，不会被埋没。 可是让赵氏没想到的是，午间吃饭的时候，汪桥的神色极为沮丧。赵氏询问什么时候搬出客房，搬去齐家大伯准备好的院子常住时，汪桥面色更加不好看，含含糊糊了好半天，也没说清楚什么时候。 赵氏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她的预想，朝着一个很不好的方向发展。 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二天，汪桥在赵氏的房里吃过晚饭，却并没有离开，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心不在焉的陪赵氏坐着聊了会儿天。 赵氏已经担心了近两天，这时看见儿子神不守舍，之前说好要搬过去的院子也迟迟不见动静，不由得心急，问汪桥道：“阿桥，你这样子可瞒不过人，更别说看着你长大的娘亲，一眼就能看出你心里有事。你好好给娘说，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事？” 汪桥眼珠迟钝的转了转，涩然说道：“没有，娘您别多想，什么事都没有。”可那说话的神情，任谁都能看出，那就是口是心非，完全没说心里话。 赵氏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斥道：“到底有什么事？你以为你那样子是瞒得过人的吗？” 随着茶盏和桌面相碰的声音，汪桥也是激灵一下，把视线转向赵氏，嘴唇蠕动两下，才嗫嚅着说道：“娘，要不咱们回郃州吧。” “什么？”赵氏脸色立即变了，失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的让你回郃州？咱们是凭本事吃饭，又不是白吃白住的。” 汪桥为难的看了看赵氏，又看看一直没有存在感的秀芹。见秀芹也是满脸惊愕，甚至有了一种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惊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五章 心虚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五章心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赵氏有些气急败坏的催促道，“难道因为你不愿意娶周碧瑶，叶大小姐就挤兑你了？真是岂有此理！咱家自己娶媳妇，当然要由得咱们自己做主，难道这种事还能强加于人不成？” 赵氏惊怒的看到汪桥不语，她这是猜对了，怒道：“你也是给她出过力的，她怎么能这么对你？我明日去找你大伯问问清楚，让你大伯好好管管孙女。她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你大伯也是她认下的祖父，她总要给你大伯几分颜面。” 汪桥很是沮丧的摇头，对赵氏说道：“娘，您还是别让大伯父为难了。您来这里时间不长，不了解大伯父和叶子的情况。我听大伯父说过不止一次，当年大伯父一个人孤苦伶仃，全部家当也不过十几两银子，满身的颓丧，以为命不久矣、至死也回不了故乡。 是叶子认了大伯父当爷爷，扶持大伯父回乡，路上又得了江大人的一百多两银子，买了辆驴车，才将将回到清河村。也是凭着那一百多两银子，做起来生意，一家人才算有了生计。就连大伯父经营的营造行，也是由叶子支撑起来的。您找大伯父，只能让大伯父和大小姐好好的爷孙感情受损。” 赵氏皱眉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叶子再能干也是个女子。我可是听你章四伯家的全喜说过，营造行用的那些器具，还有现在在京城都风光的机械作坊，都是你支撑着做起来的，你是大管事，你在齐家是出了大力的。 还有你大伯父。过去你爹在的那个营造行，多么风光，那就是你大伯父一力撑起来的。营造行的事情，有叶大小姐一个女子什么事？这是你大伯父自己的本事。” 汪桥颓然摇头道：“娘你不知道实情。没有我，叶子还能指导别的工匠做事。没有叶子的指点，我就只能在那些民间营造行做个手艺好的工匠，挣个糊口钱。 还有机械方面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您见过村里小孩子时不时过来借嘉哥儿的脚踏车吧？那是我来之前，叶子和大伯父做出来的，大伯父可不是木匠，也不是机关工匠，关键都在叶子这里。” 赵氏愣了好半天，硬是把那些话消化下去，才气愤道：“那她也不能插手你的婚事啊！难道她做出这么无礼的事情，我还不能问问你大伯父？” 汪桥摇头，“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如今，不但大伯父的营造行指着叶子，连齐家的两个孩子也指望着叶子。嘉哥儿和三顺是跟了叶子之后，才有的出息。您想让大伯父因为我，和叶子生隙，把嘉哥儿和三顺的前程都耽误了不成？” 汪桥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对叶欣颜说着对不起。虽然这是大家商量好的，用来让好事认清形势，最终妥协。可是让叶子当这个恶人，他这心里是真不舒服。 赵氏想到齐友年，再想想齐三顺、齐嘉儿和齐家偌大的产业，再看看屋子里忽然显得孤零零、可怜巴巴的母子、姑侄三人，由不住的心情灰暗、沉默起来。 汪桥见母亲被逼迫至此，心里也不好受，干脆低下头，跟着赵氏沉默不语。 秀芹眼睛骨碌碌的转着，看看赵氏，再看看汪桥，心中焦急万分。 可是看看姑母难看之极的脸色，她又实在不敢插言。而且，依照她在姑母心里的位置，就算插言，也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分量。 怎么办？难道真的任由姑母固执，放弃眼前的大好光景，再返回郃州那个小村子？继续过吃糠咽菜、三餐不继的日子？ 姑母是从表哥来豫远郡齐家做事，才渐渐宽裕了一点。而她家，即使有姑母接济，也就是能吃糠咽菜、不用再饿肚子。至于别的，那是不用想了。 她家没法儿和姑母家比，和齐家相比，那日子过的更是天差地别。若是她嫁给表哥就必须回乡，那她宁愿不嫁，只要能留在齐家，继续过这种丰美日子她就满足了。 这难堪的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赵氏才涩着嗓子问道：“叶大小姐怎么你了？给你看脸色，还是直接撵你走？” 汪桥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道：“都没有，叶子只是把我手里的活儿都交代给别人做，再没派我营生。照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不再是大管事、汪三爷了。” 赵氏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叶大小姐在言语和待遇上苛待儿子，儿子咽不下这口气，才要回郃州。却没想到，她是直接取了儿子手里的差事。 “你，那些做器具的工坊不都是你领人、指点人做事吗？把你放在一边，别人可怎么做的了？” 汪桥无奈道：“娘，我刚才不是说了，没有我，人家叶子指点别人，别人一样能照着叶子的想法做出得用的器械。人家只不过看在我大伯、我爹的面子，给我个机会而已。” 赵氏气的阔别很久眼泪都要留出来了，她气道：“既然知道有你爹的面子，为什么只因为一个相处时间不长的女子，就不顾你父亲早早亡故，不顾你父亲和你齐大伯是生死之交！她还知不知道亲疏远近？” 汪桥想到接下来的话，不由得心虚。他瞄了赵氏一眼，低声说道：“章大哥劝过叶子，叶子不听。她说，连您都不顾汪家的将来，不顾我爹泉下之灵，她一个八竿子搭不着的外人操的什么闲心。” “我什么时候不顾……”赵氏把话说了半截，想起周碧瑶、想起周知府家的权势，将将要出口的话，硬是说不下去、打住了 汪桥把头低下，不忍再看母亲被他们众人算计的可怜神色。 “叶大小姐是想给周小姐出气是吧？周小姐真的属意与你？甚至因为不能嫁你，就撺掇叶大小姐，让你大伯父、四伯父和他们早逝七弟的儿子离心？”赵氏悲愤的质问道。 汪桥窘迫的扯了扯嘴角，答道：“不是，周二小姐一直没说什么。是叶子说，娘您不是个好母亲，更不会是个好婆婆，再延伸下去，也不见得是个……好人。”汪桥咬着后槽牙，硬是把这几句话说完，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感觉他已经快咽气了似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六章 她说什么了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六章她说什么了赵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之前她向世子夫人推拒周家的亲事时，叶大小姐就曾质疑过她的人品，只不过那时说的还比较隐晦。听儿子这说法，叶大小姐这是明明的把欺辱她的话说出来了！ 赵氏恼怒不已，抬一抬手，终究没敢把齐家的瓷器摔在地上，一转手腕子，手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这叶大小姐恁的不讲理，我循规蹈矩、堂堂正正活了几十年，哪个也没说出我半个不字。岂容她往我身上泼脏水？” 一边说，一边要从炕上下来，“我去找她理论，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赵氏是真生气了。她年纪还轻的时候，丈夫就失陷在牢狱之中，之后发配边关，她独自带着孩子过了十年，等了十年，等来的却是丈夫结义兄长带回来的消息，是丈夫战死的噩耗。 这么多年下来，她谨守妇道，规规矩矩做人、做事，只要是相识之人，谁说起来不得称道她的品行端正，怎么到了齐叶这里，她就成了坏人？ 汪桥见母亲气急，心里也是难过，但还是的拦阻劝解，“娘，您别生气。叶子她也就是那么一说，没别的意思。” 赵氏用力推开他，怒道：“没别的意思？人活脸、树活皮，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活的一张脸面、一个名声吗？她都这么明着说我了，她还想要什么？还有你！” 赵氏的怒火升腾，转向汪桥：“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如今长大了，有人这么说你母亲，你居然就认了！我要你还有什么用？”说到最后，赵氏的声音哽咽，眼眶也湿了。 秀芹犹豫着上前，不知道该帮表哥拦住姑母，还是顺着姑母的意，和姑母一起出去找叶大小姐算账，一时僵在那里。 汪桥努力辩解道：“娘您别生气，看气坏了身子。我反驳叶子了，不是任由她随意说您。真的，儿子真的替您辩解了。” 赵氏哽咽着质问道：“那你还用那样的话来说你娘，你的良心呢？” “娘您真的不要这么生气，我真的和叶子辩解了，真的。”问题是，他觉得叶子说的对，这可怎么办？ “她是怎么说的？你这个没用的，你是不是被她反驳的没话可说了？”赵氏瞪着汪桥问道。 汪桥一滞，瞄了赵氏一眼，低下头，一言不发。 赵氏指着汪桥，气道：“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她说什么了？我能有什么让她说的，你告诉我！” 汪桥不说话，秀芹则哆哆嗦嗦的退到墙边站着，生怕姑母的怒气朝着她来。说起来，她虽然有些怕姑母，还从没见姑母发过这么大的火。 外间屋门口响起一个声音：“赵太太，是我说的，之前嘉哥儿在齐家三房的继母和外人相处也好得很，那时她关起门来虐待嘉哥儿，外人也没说过她不好。” 齐叶来了？赵氏盯了门口的青敏一眼。 可是齐叶这话是什么意思？嘉哥儿的继母和她有什么关系？ 赵氏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明白了叶欣颜的意思，然后见叶欣颜领着她的丫头走进里间屋子。 赵氏气的脸色通红，冷声说道：“叶大小姐身份的确尊贵，可是也不能随意欺辱别人。嘉哥儿的继母是怎样的，虽然老婆子没听说过，可也从没见嘉哥儿和齐家三房有任何往来，既然叶大小姐这么说了，想来嘉哥儿的继母是个恶的。老婆子倒要问问，我做什么了，叶大小姐就把我和那恶毒继母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叶欣颜浅淡的笑着，慢条斯理的说道：“赵太太干嘛怎么激动，咱们坐下说话可好？” 赵氏固执的盯着叶欣颜，并不坐下，而是说道：“若是大小姐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问问他齐大伯，我们身份低微，是不是就可以让大小姐随意欺辱？” 叶欣颜站到主位的椅子前，平静的看着赵氏，缓声说道：“我不是说了，让赵太太不要激动吗？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清楚就好。” 叶欣颜的平静让赵氏有种施展不开的感觉，她怒气冲冲的瞪着面前这个平静的压人的女子，气势越来越弱，最后悻悻然的在下首椅子上坐下，面色依然愤愤不平。 “大小姐有什么可说的尽管说出来，若是我赵氏真的是那等虐待孩子的恶毒之人，我就一头撞死在大小姐面前。” 叶欣颜淡淡的笑了笑，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怎么说我也是我爷爷的孙女，总不好看着赵太太真的走到那一步，所以才对汪桥提了一句，希望赵太太能引以为戒。” 赵氏本来气的通红的脸色，听到叶欣颜的话一时又有些泛白，“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赵太太不明白吗？”叶欣颜笑道，“据说，汪家即使有钱买下人，赵太太也不愿意让下人伺候，只要儿媳守在跟前侍奉，是吗？” 原来是说的这个，赵氏垂下眼帘，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是，各家是各家的做法，难道让儿媳遵守孝道也有错？” 叶欣颜笑了，“那么我能不能这么理解，赵太太是把儿媳当奴才看待的？甚至还不如奴才，奴才伺候人还有个轮班替换呢。” 赵氏一愣，叶欣颜接着说道：“就拿我娘来说，她是要让伺候的，但是我娘身边有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身边还有两个嬷嬷、两个媳妇子，她们是轮值侍奉我娘的。可是我听赵太太的意思，汪桥娶回来的媳妇，她一个人要做这十二个人的活儿。” 叶欣颜盯紧了赵氏，问道：“不知这算不算苛待？算不算虐待？或者有意磋磨？”叶欣颜说着，还看了秀芹一眼。果然见秀芹瞪圆了眼睛，瞄一眼赵氏，在赵氏看过来之前，就连忙低下头来。 赵氏看见低着头的秀芹，不由得恼火。秀芹若是好好的听话、听吩咐，她又怎么会苛待她。 “听叶大小姐的意思，侍奉婆母原来不应该呢，在婆母跟前侍奉，是因为一家人的婆媳亲情。怎么在大小姐嘴里，孝顺公婆倒成了恶事？” 叶欣颜饶有兴味的看着赵氏。赵氏一个孤身女子把儿子带大，果然不是个懦弱之人。她若是豁出去的话，的确不会让人随意揉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七章 哪能一样吗？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七章哪能一样吗？叶欣颜说道：“想来赵太太听过母慈子孝这个词吧？母慈，然后子孝。母不慈，何谈子孝？在赵太太有下人不用，只让儿媳一个人随时侍奉的时候，赵太太对儿媳已经没了丝毫当长辈的慈心，还谈什么孝顺？” 叶欣颜见赵氏皱眉不语，问道：“赵太太可是身有疾病，或是体弱到不能自理？” 赵氏一愣。 叶欣颜面色沉下来，淡然说道：“我母亲是侯府嫡女，从小就在奴仆环侍中长大，所以才要人随身伺候。我原本也是，可是离开安国公府，自行做事以来，我是不用人伺候的。汪桥，当时的事情你知道，我说的没错吧？” 汪桥先是歉意的看赵氏一眼，之后才应道：“是，当时叶子身边是不用人侍奉的，即使后来禹王殿下为了方便，派人过来，叶子也很少用。” 叶欣颜再看看身后的玖钰，说道：“她们几个是江大人看我经常在工地和工坊出没，身周都是男子，实在不方便，才硬是安插进来的。尽管这样，我也没让人随时伺候过。 我不明白赵太太是出于什么心理，您一向身体健康，所有事物也一直亲力亲为。怎么一说到汪桥娶媳妇，您立即就娇贵起来，不但要人伺候，而且比京城勋贵世家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都要讲究，竟然嫌弃下人伺候的不好，一定让儿媳时时侍奉？” 叶欣颜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氏。 赵氏额头有些冒汗。齐叶这是什么话？得亏他们这里没有那等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若是有，她是不是会被那些夫人用蔑视的眼神湮没致死？ 不对，有的，世子夫人就是有品级的夫人，只不知世子夫人心里是怎么看待她的。 叶欣颜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希望赵太太对儿媳的要求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但是，既然今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您还是多想一想，千万不要做了那等磋磨苛待晚辈的恶人，最后闹到众叛亲离，反倒连累了汪桥。” 叶欣颜说完，略欠了欠身，就告辞走了。 看着叶欣颜离开，赵氏除了被叶欣颜说破隐匿心思的恼羞之外，还多了一丝恼怒和担忧。 齐叶最后说的那句话，明显就是威胁。是说她会被齐友年和章五四厌弃疏离，甚至会波及到阿桥？ 赵氏这么想着，一把扯住汪桥的胳膊，急切的问道：“阿桥，你和娘好好说，你到底给叶大小姐做了多少事情，她现如今的风光是不是离不开你？” 汪桥答道：“怎么会？叶子安顿的事情，我倒是能做，但也得和叶子商量，听叶子不时地说出些设想建议，才做得出来。现在，机械作坊已经有两个工匠也能做这样的事情。 其中有一个叫施印的，这次去京城做的器具，就是施老领人做出来的，那个器具基本上和我无关，只不过施老懒得赶路，才派了我去。” 赵氏眼睛有些发直，发直的眼神里还有些失落。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儿子手艺足够好，叶大小姐怎么也要笼络儿子。而她的儿子，那是要听她吩咐的，如今看来…… “秀芹，”赵氏忽然想起叶欣颜对她的称呼，“咱们刚来的时候，叶大小姐好像不是称呼我赵太太的，是吧？” 秀芹努力想了想，重重的点头道：“那时大小姐称呼姑母为七祖母的。” 赵氏皱着眉头，努力想着，从什么时候开始，齐叶称呼她赵太太了？好像只是第一天来的时候，叫了七祖母，之后她跪拜周碧瑶，齐叶就不高兴了，还把周碧瑶拉到她身边坐着，之后，就再没听齐叶叫过她七祖母。 半天没说话的汪桥再次提议道：“娘，咱们还是回郃州吧。照着叶子这个态度，我就是留在这里，也没有之前的前途。您还得跟着我看人脸色。” 赵氏沉默了好长时间，抬头问汪桥道：“阿桥，你若是再去京城，去给朝廷做事，是不是也有很好的前程？” 汪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赵氏，说道：“我就算能去京城，就是做一个普通工匠。而且，没有叶子也就没有安国公和禹王，那时，人家认识我是谁？” 赵氏挣扎道：“可是你有手艺，你的手艺好啊。” 汪桥苦笑：“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手艺好的工匠多了去了。我爹的手艺好不好？我那些伯父的手艺好不好？最后落得怎样的结果？我之前跟着郃州的作头干活儿，手艺也好，但也只是个手艺好的工匠而已。” “这样啊。”赵氏有些失魂落魄了。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啊，她之前想的是，照着书信和章全喜的简单描述，儿子已经是个有根基的人了。现在看来，这个根基完全是齐叶给的。 “叶大小姐总不会不听你大伯父的话吧？”赵氏满怀希望的问道。 汪桥低下头，闷声说道：“问题是，大伯父也觉得母亲对待儿媳的态度不够厚道，完全没把儿媳当自家孩子疼爱。大伯父这几天几次提起齐嘉儿在三房受的虐待，这些事情，大伯父已经很长时间没说过了。” 赵氏怔住了。是呢，好像她表达了不接受周碧瑶，说了她的理由之后，齐友年就没见过她几次，偶尔的几次碰面，对她也是客气居多，完全没有实质性的谈话和关心。 她原本以为那是因为男女有别，现在开来，那是人家齐友年对她的疏远。 汪桥抬头，诚恳的再次劝道：“儿子不愿意让娘为了儿子憋屈，咱们回郃州虽然没有现在富足，但我有手艺，断不会让您短了吃穿。” 赵氏心里却想着，不短吃穿，和有下人使唤的富足日子，那能一样吗？ “行了，你回去把。”赵氏冲汪桥摆摆手，“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的回去歇息，明日还得起来做事。” 叶欣颜敲打完赵氏，也没给周碧瑶打招呼，直接回房洗漱，看了一会儿书，赵氏和汪桥那里大概还没说完话，她就已经睡着了。 她去赵氏屋里走这一趟，完全是体谅周碧瑶的痴心。而且照着周碧瑶对营造行和工器方面的兴趣，她到哪里再找一个汪桥这样的丈夫？ 而且汪桥的态度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好，竟然在回程时去了一趟豫远城，把自家母亲的情况实实在在的给周秉义说了。并对周秉义保证，他一定能把家里的事情解决好，绝不会让周碧瑶受委屈。 他还许诺，能给周碧瑶挣来一个广阔的前程和一份富足的家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八章 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八章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虽然汪桥所有这些行事都是江一凡给出的主意，可也得汪桥这个寡母养大的儿子争气不是？ 若汪桥一心只想着全方位孝顺母亲、顺母亲的意，叶欣颜是断然不会赞成周碧瑶给赵氏当儿戏，更不会当这个恶人。 话说回来，江一凡忒不是个东西，他给汪桥出主意的时候，打的就是让她当恶人的主意。 叶欣颜这里睡了个好觉，已经没有别的指望的赵氏，竟然也意外的睡得异常安稳舒适。 第二天黎明时分，赵氏在床/上睁开眼睛，对她的睡眠质量如此之高还惊讶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起床。 明明她临睡前还气恼万分，埋怨齐友年不顾念和自家丈夫的情谊，竟然因为一个才认识两三年的女子，对结义兄弟的遗孀和遗孤没有一点儿维护之意。 可是她这一觉竟然还能睡得无比香甜。尽管她很不愿意，可她自己知道，在得知国公府大小姐和齐友年指望不上的时候，知府大人就是一个像天一样的存在，她妥协了。所以，这一觉是她来到清河村一来，睡得最安稳的。 秀芹已经早早起来，在外间房守着了。昨天临睡时，赵氏的面色很不好看，她早点过来守着，免得赵氏一早起来，看不到人更加生气。 虽然赵氏为人严谨严厉，可是比起在家吃不饱饭，经常挨打，甚至不知会被嫁到哪里给哥哥弟弟换聘礼，跟着赵氏显然要好很多。 对于能不能嫁给汪桥，秀芹是没什么执念。只要能离开家，离开父母的打骂，离开家里将要娶妻的哥哥和弟弟的聘礼，离开那未知的前途，她就知足了。 当然，能留在齐家，继续过这样的好日子，那是最好不过。 听到里间屋子有了些微的动静，秀芹试探着轻唤一声：“姑姑。” 赵氏已经穿戴整齐，嗯了一声，走出里间屋子。 秀芹连忙殷勤的从小炉上提起热水壶，往漱口杯里兑热水，说道：“姑母先漱口吧。” 赵氏往门口看了一眼，状似随意的问道：“青敏呢，怎么没见？”不会是齐叶那妇人恼了她，连丫鬟也撤走了吧？ 她倒不是一定要齐家的丫鬟服侍，只不过，若是还没搬出客房，就被人家把原本服侍的人调走，那就太不好看了。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的青敏就应声了，“奴婢在，赵太太可是有什么吩咐？”说着话，青敏已经挑帘子进来。 赵氏手里端着漱口杯，笑道：“没什么，阿桥已经回来有两天了，我们在这里住着终究是客，还是和阿桥住一起的好。我今日打算去问问世子夫人，我们娘俩儿个什么时候搬出去。麻烦青敏姑娘一会儿去世子夫人那里问问，看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 青敏忙屈膝道：“奴婢记下了，吃过早饭奴婢就去问。您若是没别的吩咐，奴婢给赵太太打洗脸水去。” 秀芹听赵氏说，要搬出去和表哥住一起，从昨天起就提着的心落下来。既然要搬出去和表哥一起住，应该是不打算回郃州了。 青敏去拿早饭的时候，赵氏坐在炕桌前，看着秀芹说道：“昨日叶大小姐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若是阿桥和周小姐的亲事不成，估计阿桥也就没有前途，只能回乡，继续当回工匠，靠做工养家了。” 秀芹这时斜斜的坐在炕沿上，听赵氏这么说，不由得心里打鼓，斟酌着说道：“姑母把秀芹从家里领出来，秀芹才能吃上饱饭，有了衣服穿。秀芹听姑姑的，姑姑说怎么办，秀芹就怎么办。” 赵氏叹息着说道：“这么好的孩子，若是咱们能做婆媳，那该多好。”一边说着话，一边探过手，拍了拍秀芹的肩膀，“你放心，姑姑一定给你说一个好人家。有你表哥的前程和富贵，你的亲事一定差不了。怕只怕，你表哥才是一个普通工匠，咱们娘俩儿个也就什么都不是了。” 秀芹连忙点头。她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亲眼看见的，凡是在齐家做事的人家，日子都过的不错。不管怎么说，姑姑和齐家还是亲戚呢，表哥又是这里的重要人物，只要齐家不讨厌她们，他们能留下，那就有好日子过。 这个她懂。 “姑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赵氏说道。 叶欣颜在外院的工务间做事，听玖玥报上来，赵氏面色谦和的进了尹氏房间，说有事情和世子夫人商量。她先是扫了周碧瑶一眼，才把工务间的人都打发出去。 “估计赵氏妥协了，你怎么样？已经拿定主意，一定要嫁汪桥？”叶欣颜问道。 周碧瑶这时已经没有了之前对婚后生活的美好向往，想法也沉静了很多。听叶欣颜说赵氏有可能妥协，面上的喜色一晃之下就过去了，叶欣颜甚至以她看花了眼，这小丫头根本就没露出过喜色过。 周碧瑶放下毛笔，说道：“过年时，我装作心里没底，探过母亲的话。我问母亲，若是我婚后不适应、或者和婆婆处的不好怎么办？” “哦，不错嘛。”叶欣颜看着她笑道，“小丫头长心眼儿了呢，知道先婉转的给你母亲渗话了，有进步。梁夫人怎么说的？” “母亲说，女子在这世上活的辛苦，也就是没出嫁时，能过几年好日子。一旦出嫁，怎么也得受公婆和丈夫管束。世上又有高嫁低娶的习惯，门第低的媳妇进门，总是要比夫家人第一头。母亲说，我这已经不错了，就算婆婆再难相处，也得顾忌父亲的官职和势力。” 叶欣颜点头，“你母亲是个疼孩子的。” 这个时代的女子地位低下，就算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也多得是为巩固家族势力出嫁。像周家这样，能被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到同意这样一门亲事的真不多见。 不过，周秉义是个园林控，颇为喜欢汪桥的才能。同时也知道汪桥得瑾融看重，又在安国公的孙女跟前做事，这些大概也是周秉义同意这门亲事的原因之一。 “我母亲还说了，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哪家都是被日常杂事困扰，再好的感情过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寻常了。所以，低嫁有低嫁的好处。”周碧瑶继续说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七十九章 书信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七十九章书信梁夫人这话说的，让叶欣颜有了些猜测，她挑眉问道：“你父亲有几个妾室？” “四个。”周碧瑶答道。 “嗯，挺多。”怪不得梁夫人有这样的感叹，“你不是因为不喜欢汪桥了，才这样说的吧？” 周碧瑶一愣，脸一下子红了，“齐姐姐你说话越来越不像话了。” “那还好，知道脸红，那就是还喜欢的紧。这样就好，起码对上赵氏的冷脸时，你心里还能有点温暖和亮色。”叶欣颜点点头。 只要赵氏懂得让步就好，那就说明赵氏还有顾忌的东西。 说起来，赵氏也算是知道自己的分量，做到了能屈能伸。在得知安国公世子夫人和她靠不上，齐友年也不会支持她，面临回乡，继续过寻常工匠家庭的艰难日子时，选择了妥协。 这就好办，她还真怕赵氏是那种宁折不屈的性子，若赵氏宁肯回郃州过寻常百姓朝不保夕的日子，也要摆足了婆婆架子，那才叫难做。 总不能周碧瑶都嫁过去了，人家赵氏不打不骂，只让她伺候婆母，娘家或者她叶欣颜就打上门去吧？ 叶欣颜料的不错，赵氏虽然没直接说明改变主意，却在询问她何时搬出客房，和汪桥真正团聚之前，言辞隐约的把周碧瑶夸了一通。 过了两天，赵氏和秀芹搬出客房，住进章五四一家隔壁，一个三间正房，带三间东侧间的院子。汪桥和周碧瑶的议亲也正式启动程序。 齐友年安排几个护院的家丁和护卫，护送赵氏去豫远城，托官媒去梁府提亲。 出发之前，尹氏给赵氏准备了衣物首饰。赵氏是寻常人家的妇人，没有过分的装扮富贵，却也保证穿戴得体大方，身边还跟了贴身伺候尹氏的黄嬷嬷。 豫远城有金嬷嬷经营的小食店，赵氏去了，不用住客栈，有正经的落脚地方。 没有叶大小姐和齐友年的支持，赵氏想要拔尖做老封君的心思也就没了。周家这是个小女儿，汪桥如今的身份又不是太高，所以整个议亲过程低调的很。 赵氏有黄嬷嬷陪着，在梁夫人跟前也算有几分面子。双方议定，等齐家在京城站住脚，再定日子正式迎娶周碧瑶。 梁夫人大概从过年时女儿的试探中猜到些什么，没少和赵氏拉家常。说的大体是丈夫的官职如何，周碧瑶在家里是多么的娇惯，在世子夫人那里有多得脸面，国公府大小姐对她有多么的喜欢和看重。 赵氏听了满肚子的郁闷，才把亲事定下来，回到清河村。再看周碧瑶时，心里止不住的感觉窝囊。 想她来的时候，计划的多好？想着怎么接借齐大哥和国公府大小姐的势，拒不接受周家的亲事，只让儿子娶了娘家侄女。到时候，她后半辈子过的得有多惬意？ 是她高估了丈夫结义兄弟之间的生死情谊，原来所谓的生死之交，在富贵权势面前，什么都不是。 可她又能怎么办？听儿子的话回郃州？那样，儿子一辈子就只能靠给人做工挣个手艺钱，他们一家人也只能靠这份手艺钱过紧巴日子。哪怕儿子有本事，也不敢做那出头的椽子，丈夫结义兄弟七个的惨烈结果就是前车之鉴。 赵氏万般无奈的接受了这桩婚事，对着周碧瑶时，也只能虚与委蛇，做个面子情。至于周碧瑶的恭敬和上待，她是看不上眼的。她要的不是恭敬，她要的是合格的儿媳，守在家里、随侍在她身边，随时听她使唤的儿媳。 赵氏暗地里下决心，一定要把儿子的银子严严实实的看管起来，用齐友年许诺儿子的营造行的股份、红利置办下大产业，她要好好的培养几个服侍的人，像那大户人家一样，个汪桥纳几个妾室来服侍她。要个个比周碧瑶强，比她忠心才行。 这么想着，赵氏心气儿顺了些，对未来有了些期许。 无论赵氏愿不愿意，心里她想的是什么，汪桥和周碧瑶的亲事算告一段落。开春的各项工程工事火热开工，汪桥也正式走上工作岗位，排布齐家各项工程的工期。 齐友年今年干脆没出去揽活儿，把木工和一众手艺人留下制作枕木和木轨，陆续往计划好的路段铺设。另外一大部分营造工匠，则拉去桃林，盖建机械作坊和养牛场佣工人员的住处。 按照叶欣颜的计划，在桃林做事的人可以带家口过去，齐家免费分配住房。等到房屋全部盖好，工匠带着家口住进去之后，桃林就是一个小小的村落。 住在桃林的人家若是想种地，愿意开荒的，有养牛场周围的荒地，可以用养牛场的草屑牛粪肥田，十年免租。也可以帮养牛场种草、打草籽。 交通的话，能乘坐木质轨道马车，在清河村和桃林之间来往。也可以走土路，取道平水县，路途也不算远，做些日常生活用品的购买交换。 清远县没有了江一凡，京城和清河村的书信往来直接交到叶欣颜手里，到五月的时候，安国公府催促叶欣颜回京的书信已经来过三次，第四封也将将送到叶欣颜手上。 玖钰拿着信件进来的时候，依然神秘兮兮的把怀里另外放置的一封信塞给叶欣颜。那偷偷摸摸的样子，分明就是刚刚做贼，偷了人家东西，在转递赃物。 叶欣颜真有心数落这不走心的丫头两句，再看看低头做事的周碧瑶和村长何全泰的孙子，还是算了。不数落，看到玖钰神色不正常的人还只有她自己，若是开口，只怕周碧瑶立即就来了八卦劲头。 说起来，江一凡新任职的差事大概太过清闲，才导致他一次不落的写信，次次跟着瑾融和安国公府的信件往清河村送。 江一凡的来信没一件重要事情，心里全都是琐事。 什么他已经在户部报到上任，担任的何等官职； 哪天哪天和同僚一起吃饭，点了价格昂贵的乳酪烤肉，后悔当初没跟着瑾融一起参股； 什么拜见安国公时，见到了叶缘小盆友，小盆友已经能坐在安国公书房撕扯纸张和书籍了……等等，不一而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章 两个月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章两个月主要是，江一凡那家伙的信，时不时的会在信件末尾问她，什么时候能把豫远郡的事情料理清楚，什么时候返回京城，还会说非常惦念。 这种书信，认真说起来没什么内容。可是一个年轻男人，指名道姓写给一个和离妇的信件，还源源不断，这就不妥了。 可气的是，齐家收江一凡的信竟然已经成了习惯，若是江一凡的信件混在别的信件沓子里，宋平会追问是不是有落下的。太特么可气了。 不收吧，怕落到别人手里，不好。收下吧，似乎也不太合适。烧了吧，显得过于刻意，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留着吧，她干嘛要留这么无聊的信件？ 尼玛，这难道就不算私相授受了？这不是有意毁坏她的名声吗？ 好吧，她其实没什么名声就是了。 不管书信怎样，当务之急真的要把豫远郡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回京的事情是不能拖了。既然早晚都要回，那就早一些吧，爷爷虽然身体硬朗，但也终究近六十岁的人了。 老当益壮也只是说说，年纪大了，就没有挥霍光阴的资本。趁着爷爷还有精力，先打下一片天地来，实现老人家这辈子的梦想，给他心存愧疚的齐家父母挣一份荣耀。 至于给齐嘉儿留下一个稳当的家业，那就可有可无了。齐嘉儿还有她，而且有本事的男儿，有父母祖辈的产业当然更好。没有的话，也能凭本事给自己和妻儿挣下身家。 ………… 四月下旬，叶欣颜把清河村和桃林的事情安排妥当，交给齐友年、汪桥和几个管事看管，她和关禾带着账房、两个护卫和王府的丁婆婆，骑马前往豫远郡南部和关远郡，去查看两处养牛场和乳制品行的运营情况和账目，安排她回京之后，生意的管理事宜。 等到她把两个郡生意查看下来，人事调整完毕，把事务安顿妥当，回到清河村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底了。 齐友年、尹氏等人把叶欣颜迎进家门，尹氏一边拉着她，上下左右的打量，一边止不住的心疼，“你瞧瞧，我说让你乘马车，你偏要图快。你瞧瞧你一个女孩子，被风吹成什么样子了？又黑又瘦的，这是受了多大的罪。” 关禾暗暗地撇了撇嘴，趁人不注意，转了个弯，回自己房里了。 齐友年见关禾溜号，连忙对尹氏说道：“孩子一路辛苦，还是少说两句，赶紧的让叶子回屋洗漱换衣服。晚饭也别一起吃了，捡清淡的垫一垫，早些歇息，好好睡上一晚，有话明天再说。” 叶欣颜立即眉开眼笑，“是呢，是呢，爷爷最好了，我先回去睡上三天再说。” “我陪你，我陪你，姐姐我陪着你。”齐嘉儿跳着脚的说道。 齐友年笑着摇头，对章五四、汪桥说道：“咱们自去做事，让叶子自己歇着去。” 赵氏隐下眼里的不认同，向尹氏和叶欣颜告退，领着秀芹回自家院子去了。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担忧。周碧瑶是跟着叶大小姐做事的，叶大小姐不守妇道，只领着一个婆子，就和几个大男人出去数月不归家，若是周碧瑶有样学样，日后也是这样可怎办？ 叶欣颜洗漱之后，换了衣服出来，没回自己屋里，在尹氏房里，歪在靠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尹氏和周碧瑶的问话，说着说着就没声了。只听见尹氏问话，听不见叶欣颜应声。 周碧瑶不顾形象的在炕上爬行几步，凑到近前，然后悄然退回来，小声对尹氏说道：“睡着了。” 尹氏也正探着身子看，再听见周碧瑶的话，心疼的差点儿流泪，“这是受了多少累，说着话儿就能睡着了。” 周碧瑶继续低声说道：“齐姐姐这是骑马，不像坐车里，累的话能眯一会儿。咱们不说了，给齐姐姐盖个被子，让她先这么睡会儿，等晚饭的时候再说。” 尹氏到底没舍得把叶欣颜叫起来，她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卯正时分。 夏日的天色亮的早，叶欣颜迷迷糊糊一睁眼，在天光照的大亮的屋子里，正对上尹氏关切的眼神。 “娘，您怎么在我屋里？”叶欣颜把话问出口，眼睛向四下里一转，不由得好笑。她原来还在尹氏房里，就那么睡着了，连衣服都还是洗过澡换上的那身。 尹氏看向叶欣颜的眼里满是心疼，“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干嘛要那么拼吗？骑着马辗转两个郡，就是那些糙汉子撑下来也是辛苦，何况你一个女子。早先时，我就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学什么骑马。” 叶欣颜笑眯眯的推开被子，坐起来，一边蹭着往炕边过去，一边笑道：“幸亏我学了骑马，这么快就回来。若是坐马车，您的宝贝女儿还得两个月才能回来，到时候您不想我吗？” 尹氏一边叫人来服侍洗漱，一边埋怨道：“都累成什么样子了，还在这里贫嘴。赶紧的洗漱，然后吃点东西，早知道你说着话儿就能睡着，我就先让你垫两块点心了。” “没事，您女儿我，皮实着呢。少吃一两顿的算什么，不打紧。” 母女两说着话，穿过敞开的窗子，看见院子里刘嬷嬷过来探问。 刘嬷嬷见尹氏看到她，笑着上前，隔着窗子给尹氏行礼，说道：“老爷子不放心，让奴婢来问问大小姐醒了么。”说着话，再看看正在洗漱的叶欣颜，笑道，“奴婢这就回话去，免得老爷子担心。” 尹氏从去年年底守着叶欣颜过日子，两个月没见女儿，担心自不必说，想念也是厉害。 叶欣颜洗漱，尹氏都没有假手他人，她把手里的布巾递给叶欣颜，对她说道：“老爷子知道你说着话就睡着了，连晚饭都没吃，担心的了不得，问过好几次用不用请郎中过来看看。” 叶欣颜擦了手脸，她又把布巾接过来，交到翠竹手里，继续絮叨着：“当年你冒冒失失的从家里逃走，也是你运气好，遇到齐老爷子，又有手艺，人又好。若是遇到个歹毒的，你说你可怎么办？每次想起那年的事情，娘都要出一身冷汗……。” 叶欣颜正苦恼于老妈又化身为话唠，外面齐嘉儿蹬蹬蹬的跑进来，“姐，你昨天都没等我和你说话就睡着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一章 抓紧安排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一章抓紧安排昨天叶欣颜是刚刚从马背上下来，加上小家伙去找关禾见礼，她都没好好和齐嘉儿说话。这时见他过来，倍觉亲切，费力的想把他抱起来，一边说道：“你现在是个大孩子了哦，这么重了。” 齐嘉儿连忙扭着身子，从叶欣颜的手臂中挣脱下来：“姐姐你这样让我很没面子的，若是让小四和三顺哥哥看见，他们会笑话我。” 叶欣颜拍了他脑袋一下，直起腰笑道：“行了，知道你长大了。” “姐，你出去这段时间，江大人给你写了两封信呢。我替姐姐收着的，没让别人拆开看。婶婶也没让开看。”齐嘉儿忙着向叶欣颜表功。 叶欣颜眯眼看着齐嘉儿，在她还没留意的时候，江一凡已经把这小家伙策反了。这不，还不懂事呢，就知道帮着江一凡办事了。 齐嘉儿迎着叶欣颜的视线，殷勤的问道：“姐你要不要现在就看信，我给你拿去。” 尹氏把齐嘉儿拉过去，让他坐在炕边上，一边给他脱鞋，一边说道：“拿什么拿？你姐还没吃饭呢，你也一样，都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哎呦，娘，他多大了，您还给他脱鞋。”叶欣颜叫道。 齐嘉儿得意的扬着小脸，说道：“我是婶婶的亲儿子。” 一句话说的尹氏心软的像水一样，搂着他一系列的“心啊”、“肝儿啊”的，亲的了不得。 叶欣颜看的直撇嘴，小屁孩儿，一点儿都不可爱，“赶紧的，别腻味了，摆饭吧。” 尹氏帮齐嘉儿理了理扎发髻的头绳，笑道：“你姐姐看婶婶疼你，她眼气了。”才喜滋滋的让人传饭。这样才是过日子，那表面上繁华满目，暗地里全都是勾心斗角的龌龊，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齐嘉儿在炕上蹦跶到叶欣颜身后，趴在她背上，搂着她的脖子，软软的说道：“姐姐，我也喜欢你的，婶婶也喜欢你。你出去的时候，我们都好想你呢。” “这还差不多。”叶欣颜哼了两声，“我给你带了礼物，你还没看到吧？可好啦。” “我只看见丁婆婆送进来的包袱，正等着姐姐打开呢。有婶婶和爷爷的吗？还有金嬷嬷和三顺哥哥，他们也有吗？”齐嘉儿立即转到叶欣颜面前，黑亮的眼睛里满含着期待。 “都有，都有。”想她是骑马赶路的，还得大包小包的给家人带礼物，她容易吗？ ………… 京城的来信主要还是安国公府，瑾融的来信只是日常的消息沟通，江一凡来信就更没看头了，依然整篇的闲事闲话。 叶欣颜从齐友年那里把安国公府的两封来信看过，都是催促她今年务必回去的。第二封更是说，等天凉下来，依然派连贵领人来接她。 叶欣颜一边看一边翻白眼，这是威胁她，要来硬的，押解她回京不成？ “爷爷，您给京城回信了吗？不要老头子真派人来，让人白跑一趟。”叶欣颜问道。 “怎么说话的？”齐友年先是皱眉，质疑了叶欣颜对安国公的称呼，看见她毫无诚意、但快捷无比的点头认错，也是无奈，只得先说正事。“回了，我让阿桥写了回信，告诉安国公府今年你一准儿回去，不用派人。咱们这里这么多护卫，到时候都得回京。 我估摸着，通往桃林的木轨下个月就能完工，再试用两个月，就能知道能否正常行驶。再把后续的事情安顿一下，十月份一定能启程。” 叶欣颜点头。她这么拼命，紧赶着把另外两个地方的乳制品作坊巡视一遍，也是为着豫远郡和周边的事情和人手安排妥当，好在年底之前回京。 安国公老头子得到期盼已久的孙儿，急等着她老妈回去把孩子接过去，跟着她和齐嘉儿长大，以期小孩子能有些和原主渣爹不一样的品行性格呢。 虽然她老妈注定不可能给老头子养孙子，但是带一带弟弟，她还是可以的。有齐三顺这个村里的孩子王领着，还有关禾那个没正调的高手在，叶缘小朋友想不嚣张都不可能。她一定能让老头儿如愿。 她好歹顶着人家孙女的身份，又在安国公没有底线的潜在纵容下，在京城横行了近二十年，总要给老头子一点回报不是。 ………… 齐友年这里一边做活儿，一边收揽营造行的工匠，看哪些需要带走，哪些给章五四留下，把豫远郡的营造行继续做下去。 去京城发展，当然不好带上整个儿营造行，却也得有自己最基本的班底。有了能领工的作头，底下的小工和普通工匠，可以在京城就近雇用。只要有营生，就什么都好办，而营生嘛。江一凡早在离任之前，就和齐友年许诺过，两个字：好办。 叶欣颜则加紧机械作坊在桃林的正常运作。去年，养牛场新建的第一批牛栏已经开始养牛，只是量不大，每日的牛乳运输虽然耗时费工，因为乳牛少，倒也能勉强维持正常。 这个时候，眼看着木制轨道就要铺设完成，马上就能启动快速运输。桃林养牛场的养牛规模，也应该抓进扩展。起码在她离开之前，能拥有一个正常的规模。 好在预备的乳牛已经买来，在清河村养牛场的牛栏里挤出一块地方，养了一些时日。等到木制轨道铺设完成，轨道马车能够正常运输牛乳，直接让牛倌把牛赶去桃林就可以。 现在需要做的是，配齐桃林养牛场的人手，安排日常的饲料等消耗物资的运送。 范正元已经被叶欣颜从关远郡招回来，总揽清河村和桃林这一块儿的生意产业。谢春则留在关远郡，而崔承喜则派往豫园俊南部，总管那里的差事。 这样下来，最早跟着叶欣颜做事的几个人，已经成了掌管一方的大管事，前程自然是出乎意料的好。 谢春是瑾融的人，这样的地位也是他曾经想往过的，虽然升迁快速，但终究有过想法，也算提前得偿所愿。 范正元和崔承喜则不一样，他们两人都是寻常百姓出身。他们也曾想过多赚些钱，有朝一日，能让妻儿老小过几天安稳日子，不用为了衣食发愁。至于更好的日子，却是不敢想的。 却没想到当初一念之间，跟着一个年轻女子做事，竟然能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挣来如此地位和殷实日子，真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这样的差事，若是不使出全身的力气和本事办好，那不是脑袋让门挤了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二章 木轨马车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二章木轨马车另外，三个地方的乳酪发酵，则是由张宝魁主持，他的几个徒弟分别驻扎在三个地方管理。因为发酵是个比较关键的工序，张宝魁需要在三个地方来回巡视巡察，督导工作，也是担着重要的担子，地位尊崇。 如今的乳制品工坊，已经有了三个主要乳酪品种，口味各不相同。大部分乳酪都运往京城，少量的也有在豫远郡和沿途几个繁华大城出售。因为乳酪的产出量不多，营销策略又做的高端，乳酪已经是一个极其奢华、只有上等富贵人家才能享用的起的贵族食材，获利极其丰厚。 做产业、做实业的，最重要的是安排管理人员，尤其是主管，也就是这个时代的管事和大掌事。只要管事安排妥当，基本上就算没有后顾之忧。 这时，叶欣颜需要做的，也就是等桃林的机械作坊和连通桃林的木制轨道运行正常，豫远郡这边的事情就可以放下。 机械作坊做好了，能让这个时代的手工业提高一个档次，不容小觑。 而木质轨道也一样重要，是帮江一凡给朝廷和皇帝交一份合格的考卷。若是木质轨道可以保证常年稳定运行，那么朝廷的轨道运输的负担就能大大减轻，轨道运输扩展起来也更有保障。 叶欣颜和齐友年等人一路忙到七月中旬，在燃放了好大一箱子鞭炮之后，第一辆在木轨上行走的马车，拖着大大一垛草料和一些工具器物，前往桃林。顺便儿把桃林的牛乳运送回来。 轨道起始端的清河村，围拢了几乎整个清河村的老少村民，还有不少邻村的村民也过来看热闹。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眼看着两匹马拉着一辆装满货物的超大马车，在轨道上飞奔而去，平稳而又轻快地消失在视线里，俱都震惊。 这些祖祖辈辈在偏远山村生活的农民们，先是惊呆静默了片刻，之后才有惊呼声、欢呼声雷动。不少老年人感叹，没想到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竟然会看到如此奇异的景象，这辈子真是没白活。 而以齐三顺和齐嘉儿为首的大小孩子们，更是叫闹着、随着马车在轨道两侧跑了很长一段路。 有相熟一些的村民已经凑到范正元跟前，悄悄的询问：他们可不可以也坐一坐这种神奇马车，体会一下那飞一样的感觉？ 尹氏这边的女眷也是惊讶异常。 尹氏虽然知道京城的轨道马车已经在运作，而且她也远远见过几次。但是以她的身份，自家有豪华马车，自然不会凑那个热闹，所以并没有近距离观看过。 就算近距离观看，旷野地一线两地贯通的轨道，和城里行驶载客的马车，光是那流畅的视觉就不一样。 这时，尹氏看到马车轻快的飞奔而去，也是惊呆了好一会儿。 赵氏和秀芹就更不用说了，大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和延伸而去的木制轨道，张大的嘴巴好一阵子也没合拢起来。 赵氏回过神来，心里多了份异样的感觉。儿子从京城回来，只歇了几天，就忙的不着家。这全天下独一份的行路方式，大概是她儿子主导做出来的吧？ 她端者长辈的身份，自然不好去问叶欣妍和周碧瑶。 这个时候的赵氏，也顾不上男女之嫌了。她穿过众工匠和工人的缝隙，挤到汪桥身边，扯了扯汪桥的衣服。 汪桥被人们围拢了问东问西，觉着有人拉扯他，还感觉甚是诧异。他如今的身份可不是三年前那个寻常小子了，三年的主事做下来，赢得了众多老牌工匠和左近村民的尊敬。 这地方，能这么拉扯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他回头，一见是赵氏领着表妹过来，连忙转身，“娘，您怎么挤到这里了？” 赵氏可没管汪桥的问话，她低声说道：“阿桥，这就是你们做的营生？这马车竟然能跑的如此之快，而且还这样平稳，都是你主事做的？”若是这样，他儿子就真是齐友年和叶大小姐这里的大拿，她也就能更多些自信和自豪了。 汪桥出来这三年，虽然时常往家里送信捎钱。也有来往的人给母亲说，他如何如何能干。可是让母亲亲眼看到他做的事情，这却是第一次。 轨道马车不像车床和倒链、吊运机那样生涩难懂。轨道马车的行驶，摆在任何人面前，都能看出它和普通马车的不一样之处。 这时听到母亲询问，汪桥由然的自豪说道：“是呢，这是由叶子提出、筹划，然后我和周二小姐，连同几个得用的工匠做具体事务。这不，木匠师傅们按照轨道图样，赶制了整个冬天，才把木轨和枕木加工好。开春之后，大伯父和四伯父领着营造行的人，连明昼夜的赶工，终于铺设完成，能投入行驶了。” 汪桥完全没明白他娘问话的意思，把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说完了，还笑问道：“娘，您看着怎样？那马车跑的，多么快速平稳，的确好吧？” 赵氏虽然得到儿子的回答，却不是她想听到的内容。 那蜿蜒而去、望不到头的轨道，还有像风一样行驶的马车，这么不寻常的东西，和女人有什么关系？怎么不单单有叶大小姐主持倡导，还有她未来儿媳搀和在里面？官宦之家的娇小姐，也能做这等阔大事项？ 赵氏止不住的闹心，本来以为这是儿子的功绩，没想到全然不是。周家这儿媳，只怕比她想象的还难搞定。 赵氏身后的秀琴激动之下，没注意赵氏的神色，忍不住问汪桥道：“表哥，这个马车……下次运货的时候，我能不能试着坐坐。我刚才见车上也是坐着两个人的。表哥好好给大小姐说说，让咱们也试试那马车有多舒适好不好？” 赵氏整顿了心情。事已至此，儿子更是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要，也就没了那再次争强的心思。 想到来这里之后，众人口中的桃林，赵氏不由得好奇起来，紧跟秀芹的话，说道：“总是听你们说桃林长短的，娘和秀芹还没去看过。趁着这个机会，有这样便捷快速的马车，咱们也坐着马车，去看看桃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行。”汪桥答应的爽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三章 试行驶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三章试行驶从去年开始筹建桃林，汪桥和齐友年、章五四等人就非常忙碌。他日常去桃林做事或者巡视工程进度，为了节省时间，往返都是骑马。所以，桃林虽然建的很好，还真没安排女眷们过去看看。连世子夫人都没去过改建之后的桃林。 这时有了轨道马车，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打个来回。叶子为着招募人手方便，本就计划让有兴趣的村里人过去参观。也好让人们知道，去桃林上工的话，用马车接送工人换班，极为方便，并不耽误时间。 既然母亲提出来要去看看，那当然更是没问题。 ………… 紧接着的一段时间，为了让人了解桃林，便于日后扩大产业之后雇佣工人，也为了测试木制轨道的使用参数和状况。范正元在一个月之内，视情况每天安排两三个车次的轨道马车往返桃林。 其中有专门去观光的，也有拉运物资、送工匠工人家属过去定居的。 那些去观光的，虽然没能保证清河村全部村民都过去一趟，但至少每家家长都去查看过。大小孩子们更是混着齐三顺和齐嘉儿，由护卫们领着，去玩过不止一趟。 最先安排去桃林参观的就是尹氏和赵氏一行人，她们带着齐嘉儿、秀芹，同村里十几个小孩子，开启了前去桃林观光的序幕。 范正元把轨道的备用马车全部用上，两辆带车厢的马车，其余四两都是扩大的平板货车。由于平板车上坐的是小孩子，马车的行驶速度又快。范正元特意让工匠在车的左右和后方做了围栏，虽然看起来不太雅观，但胜在安全。 这时正是夏末季节，天气还甚是炎热。赵氏从敞开的车窗，看着外面飞逝而过的旷野小丘，感觉着平稳而又飞快的速度，心中真有种将要飞起来的感觉。 她又一次庆幸自己没意气用事，没答应儿子离开齐家、返回郃州的要求。坐在这样几乎飞起来的车上，她亲身体验到齐家跟着叶大小姐，将来一定不可估量。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平稳的停在桃林的车站。 尹氏等人是来过桃林的，当时也就是几乎望不到边的盛开的桃花林。而这时的景象和一年多之前已经大不一样。 桃林的工坊和养牛场自不必说，都是按照清河村的规格建造的。 让人感到新奇的是工匠们的住处，一排排的房子修建的极为规矩。每排房子隔成七个或者五个院子，每个院子视住宿工人的人口情况不同，分为三间或者两间正房，东西两间厢房，外带一个储物间和厨房。 叶欣颜当时盖房子的时候，就是比照前世计划经济时代、那种职工宿舍来做的。整个住宿区计划建造九十多个院子，分两列修建。 另外还有两排单身宿舍，每个单间住四个人，供那些没成亲、或者不带家小的工匠和工人住宿。 周围都有高高的围墙，防止这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旷野地，有趁虚而入的宵小和野兽进入。 尹氏一行人过来的时候，住宿区才修建了五十多个院子，进驻人口也不足一半，但是，已经有了旺盛的人气。 虽然在尹氏看来，这个宿舍区有些逼仄，但也足够让她感觉新鲜。 以往她在自家庄子上看到的庄头、家仆、佃农的房屋，都是各自为政，收入状况好一些、家境不错的，盖得房子好一点。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农人，土坯房、草房也一样在农庄和村里稳稳地存在着。无论在哪里，她都没见过这么规整的农舍住处。 赵氏新鲜之余，还让桃林的管事领着，进道没住人的院子里，把规格不同的院子都看了一遍，心下咋舌不已。 这房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是极好了。而且这些都是东家的资产，在齐家和养牛场做事的人在这里都是白住。这种好事，若不是亲眼来看过，任谁对她说，她也不会相信。 这时的赵氏心里隐隐觉得，若是这样的普通工匠，能平静安稳的过日子，是不是做做也无妨呢？ 赵氏这么想着，一扭头，看见秀芹身穿粉蓝色轻绸衣裙，头上并不张扬的带着两支银簪子，手腕上的镂空银镯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她不由得觉着好笑，那平静安稳日子，是生计艰难的普通百姓的希望。若是有好日子过，谁还会过那种日日奔波，一个大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日子？ 这个时候的桃林，虽然没有桃花盛开的景色，却也绿色如荫。裹着紫色光皮的斑驳树干自然生长，或虬结曲折、或四散扩展长得生计盎然。虽然不甚规矩，却也自然有一番奇特野趣。 野桃核包着翠绿的硬皮，挂在桃树的枝头，竟然也能看出硕果累累的收获景象。 有齐三顺和齐嘉儿这些孩子们混着，这时节也算气候宜人，尹氏和赵氏等一行人，合着村里的大小孩子们，在桃林的一处空地上，野炊了一顿。 养牛厂的工人基本上都是清河村或者左近村里的人，有带着家小来这里定居的，这些孩子和尹氏领来的孩子们都熟识，被齐三顺看到，一个呼啸就招呼过来，凑在一起，热闹的拾柴、点火，准备烤肉，一边干活儿，一边吃点齐三顺和齐嘉儿等人带来的点心零食。 而机械作坊的工匠带来的家属，大多是外来人口，都是从清河村转道，直接送到桃林居住，这些孩子们对齐三顺等人比较陌生。 他们远远看着这群由管事殷勤领进来的人，更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和富贵小公子，在那里热热闹闹的吃吃喝喝、玩笑打闹，却不敢走到近前。 齐三顺作为一个村子的孩子王，自然有他做孩子王的豪爽性格。看见远处**个大小不等的孩子，他招呼小四道：“你去把他们喊过来罢，不过就是点吃食，咱们经常有的吃，在他们这里则是稀罕。咱们匀出一些给他们。不是不够了，咱们自己回去，在自家垫上一点。” 小四听了齐三顺的话，看看那几个孩子，就想到他们之前过的日子。爽快的点头：“行，三顺哥还跟我解释这些干什么？咱们那些年过的还不如他们呢。现如今好了，哪里就能忘了过去，咱不是那样的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四章 炫耀的方式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四章炫耀的方式齐三顺今年已经是十二岁，这个时代的十二岁已经是大孩子的年龄了。他不但时常帮家里做农活儿，还跟着关禾学了三年武艺，打几只兔子的本事还是有的。这时让些吃食给桃林的孩子，回头他得空就能出去打几只野兔野鸡什么的，给小伙伴们补上。 所以，他自然能对其他孩子说这个大话。小四等和他相好的几个，平日里也跟着他学学腿脚功夫。若是齐三顺真打算出去打个小野物什么的，他们也能帮上手。 总的来说，这帮家伙们这几年没亏了嘴，虽然齐家拿来的吃食都是好东西，对于给其他人分食，都不甚在意。 小四听齐其三顺的吩咐，过去招呼远处那些孩子。 而那几个孩子听了小四的邀请，却面面相觑，很是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概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好事，长这么大也没遇到过。这些村里孩子虽然穿的衣服和他们差不多。但是那草席和油布上摆的吃食点心，以及火堆上烤的肉食，那可都是他们平日里见不到的好吃的。 那冒着油、滋滋作响的烤肉，火堆和烤肉上散发出的焦香味道，是他们长这么大也没吃到过的好吃食。这样的吃食能白白给他们吃？ 几个大些的孩子还在犹豫，一个年纪小的孩子经不住诱惑，趁着自家哥哥不注意，一溜烟儿的冲着野炊的人群跑过去。 齐嘉儿正看着这边，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童颠颠儿跑过来，连忙把手里的一块芙蓉糕递过去，笑眯眯的说道：“小弟/弟，先给你吃这个。肉串儿一会儿就烤好，到时候哥哥给你蘸上蘸料，可好吃啦。” 这个孩童的哥哥一把没拉住，紧张的看着他跑过去的方向。见那个衣着富贵的小公子扬着一张笑脸说话，还给自家弟弟点心吃。而那小子居然就接住了，不但吃的香甜，还不断地冲着他招手，让他过去。 其他孩子一见这个状况，再被小四再次招呼，呼啦啦的都跟着小四围拢过来。 齐三顺豪气的一招手，“来来来，大家一起动手，给，这个肉块，你们自己烤来吃。” 赵氏惊讶的看着两拨二十几个孩子一转眼就混作一堆儿，几乎分不出彼此，又是诧异，又是感叹。 叶大小姐手里这是有多少银子？就连跟着她家嘉哥儿一起玩耍的孩子也有这等豪气，可以把齐家带来的精贵吃食随意给别人挥霍。那点心和肉，还有那她见都不曾见过的蘸料，寻常百姓一辈子也吃不到一次，那个齐三顺就能随意的招呼人过来吃用。 工匠的家眷和孩子们不认识清河村的人，可工匠们却是从清河村的工坊迁过来的，自是熟悉东家的小公子和小公子的玩伴们。 几个工匠见自家孩子和东家少爷们混在一起吃喝，心中自是感激。 可是自家又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咬牙杀了几只当年的小公鸡，委托杜大中等两个管事工匠，把剥洗干净的小公鸡送过来，让小孩子们烤来吃，算是给他们添一道菜。 杜大中代表工匠村的匠人，表示了对世子夫人和两位小公子的感谢。 ………… 到九月底的时候，叶欣颜和齐友年这里已经把豫远郡和清河村的事务处理完毕。 木制轨道经过两个月的频繁使用，已经算是过关，虽然试行驶过程中有两次小故障，但是都是很容易处理的小毛病，并不妨碍运行。 在这期间，还下了几场雨，然后又是日头暴晒，枕木和轨道也依然完好，算是能给朝廷交上一个满意的答卷。 诸事完毕，齐友年和叶欣颜整顿人手，准备举家迁往京城。 严格说起来，清河村才是叶欣颜在这个时代的家乡，是她最熟悉的地方。京城距离清河村路途遥远，她这次离开，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回来。 看着她熟悉的村落和人们，叶欣颜心里酸酸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触。 齐友年心中更是不舍。他年少之时负气离家，这才回来没几年，刚打下一些基础就又要远离。 可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念想，为了孙子孙女的将来，这一趟是必须走的。 只希望他能像孙女说的那样高寿，再干上十年，他就把营造行交倒孙女手上。让汪桥辅助孙女和孙子，把营造行继续做下去。 那时，他就放心的回清河村养老，顺便也告诉地下的父母，他当年离家，没有尽到儿子的责任。可他没白学那一身的手艺，他凭着这身手艺，给齐家祖辈挣来了一份荣耀。等到百年之后，地下见到父母，他也算有个交代。 叶欣颜原本打算把豫远郡的三家小食店交给金嬷嬷，作为金嬷嬷养老的家当。可是她要回京，金嬷嬷在这里无依无靠，孤身留在这里很不让人放心。 而且金嬷嬷自己也不肯要这几家店铺，尤其是豫远郡那家分店，已经是个两层楼的大买卖。在金嬷嬷心里，那是她给大小姐经营的，她还是要跟在大小姐身边才放心，对大小姐放心，对自己的将来也放心。 最后，小食店交给齐成打理，把几家店铺的三成的股让给齐家大房，金嬷嬷则随着叶欣颜回京。 临走这天，全村的老少和邻村一些有头面的人物都来送行。 当年齐家二房回来的时候，坐着一辆破旧的驴车，带着一堆破旧的行李、物件，落脚在村北两间废弃的土房里。 谁也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年，齐家二房不但挣下诺大的家业，还让清河村和周边村落兴盛起来。 如今，豫远郡人炫耀自己的方式，都是以距离清河村远近来论的。清河村已经成了整个豫远郡闻名的富裕之乡，除了那等实在扶不起来的，只要肯花力气、肯干活儿，就一定有不菲的收入。 而清河村周边村落，虽然比不上清河村村民的日子殷实，但比别的地方强的太多，光是在荒地种苜蓿、打草，就够一家老小吃饱肚子。 若是一家之中有一两个人，能在齐家揽个活计，那就一准儿是好日子。 如今，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人要离开，这些人心里忽然之间变得没着没落，就是少数几家日常对齐家有些怨言的，这时也分外的不舍。 没了齐家二房、没了齐友年和齐叶，他们的好日子还能继续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五章 送别和告别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五章送别和告别对于必须的行程，再难的离愁也挡不住离别的脚步。齐友年作为一家之主，先和里长、村长何全泰告别，然后才转身，对着齐有贵深深一礼。 他少年离家，对父母没有尽到儿子的责任，父母养老全靠大哥。四十年后，他落魄回来，大哥也没计较他的不孝，还对他对方帮衬。在他和叶子最初落脚的那段时间，让他们一家老弱的日子好过很多。 这一礼，大哥当得起。 叶欣颜那里也和王氏、徐氏等人告别完毕，站在一旁，等齐友年和齐三顺告别家人启程。 齐有贵连忙扶着齐友年，说道：“快别这样。若是没有你，我这个家里，还有咱们村子，哪能过出现在这等光景。若是感谢，也是我和村里人感谢你才对。 就是咱们爹娘，知道你给咱齐家如此光耀门楣，一定也不会埋怨你那些年离家。看着现在的你和现在的齐家，想来父母就是在地下，也是含笑的。” 齐友年感叹道：“我这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在父母跟前尽孝。爹娘都是由大哥供养终老的，这份情，二弟我什么时候都得领。” 齐有贵听得连连摆手：“快别说这些外道话，你能让齐家门庭生辉，咱们祖辈都得为以你为荣，更不要说你还带着三顺进京。 不说他以后有没有一份前程，就冲着在京城多的那些见识，也是值了。咱们齐家祖辈这么多年，除了你，三顺是齐家第一个走出清远县的人。” 齐友贵说完，扭头对缩在他身后的齐友荣说道：“还躲在后面干什么？你二哥就要启程，好歹你也说两句好听的。” 他这三弟，真是被养残了。吃不下苦、不负责任也就算了，最让人看不惯的是不知道好。老二和老二家叶子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三房别说感恩，就是稍稍知道个善恶对错，也不至于和老二一家处到不相见的地步。 齐友荣从齐友贵身后转出来，讪讪的对齐友年拱手，说道：“二，二哥，以往都是三弟糊涂、不懂事，二哥是做大事的人，别和兄弟计较。那个，二哥一路平安。” 齐友年看看不远处三房其他几人，那几张脸上堆出的笑容看着极为勉强、僵硬。两家这几年结怨颇深，他们送行想来也是无奈之举，并不见得有多情愿。 自己已经要举家迁往京城，和三房更不会有什么牵扯，既然大哥有这个心愿，他就给大哥这个面子好了。 齐友年给齐友荣还礼，说道：“我在爹娘跟前是不孝顺的，所以在你这里也没资格多说。计较不计较的就不说了，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以后多听大哥的话，好好把自家日子过起来才是正办。” 齐友荣连连应声，再看看刚刚和村里孩子分开、牵在齐叶手里的齐嘉儿，有心提一提这个孩子原本是他家的。可是想起大哥再三告诫的话，终于把话咽进肚子里，没敢说出来。心里却颇为不平，他那么好的孙子，二十两银子就给了二房，真是亏大了。 齐友年顺着大哥的意思，和齐友荣说完了场面话，再和众人团团作揖，完成告别。 齐三顺那里，和他娘的告别仪式还在进行。 韩氏拉着齐三顺的手，眼泪就没有停止过。王氏和许氏多方劝解，也没让她止住悲泣。 最后，还是齐友贵狠狠的踢了齐大根一脚，也是舍不得儿子离开的齐大根这才回过神儿，过去韩氏身边，粗声粗气的说道：“行了，你再哭一会儿，连启程的时辰也耽误了。” 他见韩氏还是掉眼泪，怒问道：“你这到底想不想让儿子去京城？若是不愿意，干脆把他留下好了，不要耽误了二叔父的行程。” 韩氏听得一惊，连忙把手放开。她已经耽误了一个儿子的前程，不能把小儿子更好的前程也耽误了。 “三顺，你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年纪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你一定要好好的跟着大堂姐，听大堂姐的话，听二叔组的话。平日里勤快一点，别给二叔祖和大堂姐添麻烦、惹事，知道不？” 韩氏絮絮叨叨地说着，把齐三顺送到马车旁边，看着他上了车、坐好。又追到叶欣颜的马车旁边，对叶欣颜又是一番的千恩万谢。这才被王氏和徐氏拉着退开。 看着马车启动，韩氏的眼泪再一次涌出来。 在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长长的一队车马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秋收过后的原野上。 村民们虽然不像齐家大房和韩氏那样不舍和悲切，心里却觉得空落。 齐家二房的老爷子和叶大小姐都保证过，即使他们离开，清河村的产业会照原样运行，产业的用工依旧遵循原来的章程，养牛场收购草料也依然会按公道的价钱进行交割，保证不拖不欠……等等。 可是，没有了公道的主事人，谁知道一年两年的运行下来，是不是依然照旧。 直到这时，以往没有过分感触，只觉得他们付出劳动、正常得到收入的村民们才发现，原来齐家做生意不仅仅是自己赚钱，也真的是造福一方，给他们带来了富足。 ………… 这次去京城和叶欣颜上次回京不一样。那次是连贵和瑾融的人相护，马车少，而骑马的护卫多，行程快了很多。 这一次同行的有尹氏和众多的丫鬟婆子，还有赵氏姑侄两个。 另外还有齐友年和他手下几个得力工匠。齐友年虽然身体健朗，可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年纪也是大了，他和那些工匠也是乘坐马车赶路。 所以这一路走来，虽然天气还不算冷，可是用了比上次多一倍的时间，到十月底，天气已经上冻，他们一行人才将将到达京城。 远远的城门，刚刚进入视线，前方就打马奔过来数名骑手。 齐三顺还在清远县境内，刚刚离开韩氏的视线，就开始骑上他的专属马匹，和关禾一起冒充护卫行进。 他的视野开阔，眼睛也好使，远远就认出来人，调转马头，转过来告诉叶欣颜：“大堂姐，是连管事领着人过来接咱们了。” 齐嘉儿一听就坐不住了，从掀开的车帘处，探着脖子往前面看，“是呢，是呢，我也看到了，是连伯伯呢。” 说着话，连贵已经领着五个随从，骑马奔过来了。在离着车队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侯在路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六章 再见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六章再见领队的护卫是是安国公派给叶欣颜的，自然认得连贵，见连贵已经停下，忙把车队喊停。 连贵和护卫、关禾和汪桥等人团团作揖之后，才上前两步，先去见过齐友年，才来到尹氏的马车旁，对着掀开车帘的尹氏施礼，道：“小的奉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之命，前来迎接世子夫人和大小姐。” 叶欣颜暗地里翻了翻眼睛，连贵连假借叶宏阳名义的表面文章都懒得做，直接奉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之命来接人了，可见叶宏阳差劲道何种程度，老妈这世子夫人的日子果真没必要接着过下去了。 连贵见过尹氏，转过来问叶欣颜道：“大小姐看，齐老爷子是先在咱们府上住几天，还是直接前往齐家的宅子。咱们府上也备好了两处院子，随时可以住进去。” 叶欣颜看看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色，问道：“我看了府上传到清河村的信件，齐家宅子离国公府不远。” 连贵答道：“国公爷为着以后大小姐照看齐老爷子方便，让小的就近买一处院子。卖宅子的事情是江大人一手操办的，宅子就在安国公府后巷。因为近处没有合适的，只能在国公府后巷买了三家的住房，打通之后，做成一个三进的院子。” 叶欣颜挑了挑眉，诧异的多看了连贵一眼。安国公安排下来的事情，江一凡一手操办的，这是什么组合？老头儿忘了六十大寿的时候，江一凡怎么扫他颜面了？ “如今天色已晚，既然不远，那就让爷爷先回自家宅子歇上一晚，明日再去拜见祖父。”叶欣颜说着，想起不知那个院子是否收拾利落，“宅子里一应事物、用品都安排妥当了吧？” 连贵忙应道：“大小姐放心，全都安顿妥当。听闻大小姐和齐老爷子今日回来。小的昨日已经安排丫鬟泼妇过去整理一遍，这些下人如今还在宅子里候着呢。” “那好，那就麻烦连管事派人领爷爷过去。还有汪家伯母和汪桥也一起过来，一并安顿在齐家。” 连贵听了叶欣颜的安排，不由得瞄了她一眼，面上有了些不一样的神色，含糊的答道：“小的知道，咱们这就进城吧。大小姐放心，自然有人安排老爷子住处。” 听得叶欣颜应声，连贵这才退开，督促护卫再次前行。 赵氏和秀芹乘坐的马车，紧跟在尹氏后面。 当京城的城门遥遥在望时，赵氏已经被那巍峨凝重的城墙和城门楼所震撼。再看看过迎接他们一行人的管事，那气度，如若不说他是家奴身份，她会以为那是以为位高权重的官老爷。 当车辆再次前行，赵氏才放下车窗帘，坐稳了。 这就是京城，如果没有意外，照着齐大哥的计划，她和儿子会在京城住很长时间。如果儿子在这里发展的足够好，在京城娶妻生子。他们一家大概就要定居在此。 像他们这些嫌远地区小老百姓，过去提起京城，那就是遥望不及的繁华之地，祖祖辈辈也没机会见识的地方。 而如今，她却真真的来了。 今后，她要寻着刘嬷嬷、周嬷嬷等人好好学京城大户人家的规矩。若是自家阿桥能谋得一家的富贵，她可不能因为不懂规矩礼数，丢了汪家的颜面。 至少也要在她那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儿媳娶进来之前，有个正经富家太太的做派才行。要让别人看看，她虽然是贫苦农家出身，却也是又体面的，不比她那官宦人家出身的儿媳差，她嫁进汪家门，不委屈。 叶欣颜和连贵说话时没注意，连贵说起领齐友年去齐家宅子时口齿含糊，等到一行人走到城门边上，听见坐在外面车辕上的齐嘉儿一声惊呼：“江大人。”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连贵不但没明确答应领齐友年回齐家宅子，而且说起购买宅子的时候提了江一凡。 听到外面说的热闹，马车也又一次停下，叶欣颜把车窗的棉帘子掀起一点，谨慎的向外面看去。可是，不期然的撞进一个含笑的眸子里，竟然和江一凡的视线对上了。 这也太巧了吧？她不过就是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而已。叶欣颜懊恼的把手放下，棉帘再次严丝合缝的挡在车窗口上。 她这里刚把帘子放下，人家尹氏听到外面有心目中的准女婿来了，已经示意翠柏，把车厢前面的帘子整个掀起来。宽大的车厢里，尹氏母女和主仆一览无余。 江一凡已经把齐嘉儿接到手中，正牵着他过去给齐友年行礼。 齐友年见江一凡在马车前面躬身施礼，连忙就要下车，江一凡连忙拦住，“这是在路上，老爷子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已经很辛苦。您不用多礼，咱们还急着进城呢。老爷子安坐，我去见过世子夫人和阿颜，怎么就回自己家。” 齐友年一听，也就停下，笑着说道：“江大人说的不错，小老儿就失礼了。大人自去见过夫人和叶子。” 江一凡这才牵着齐嘉儿转身，看向已经掀起帘子的尹氏的马车。 尹氏如今对江一凡，那是满意的了不得，看着她的准女婿领着可心的嘉哥儿过来，满脸都是欣慰的笑容。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的男子，对上阿颜也一定错不了。瞧瞧他看女儿的眼神，多么温情脉脉。 其实江一凡已经在收敛心神了，他先向着尹氏躬身行礼，“远凡见过世子夫人，夫人一路辛苦了。” 尹氏笑眯眯的探出手，在空中虚扶了一下，说道：“远凡才是客气，领着朝廷的差事，还能抽出时间来接我们母女，远凡有心了。” 江一凡不但没起身，反而更深的躬身，再施一礼，惶恐说道：“世子夫人千万不要和远凡见外，长辈回京，远凡过来是理所应当，本就是分内之事。没有远迎世子夫人，远凡已是愧疚，夫人不曾责怪，小可已经极为欣喜。” 叶欣颜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心里颇不以为然。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老妈还有心在这里虚假的客套，有没有一点儿正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七章 回家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七章回家江一凡和尹氏说话，眼风却不住的往叶欣颜这里瞄，看着她那一脸的不以为然，并不觉得泄气，反而感觉异常亲切。 终于又看到阿颜，阿颜依然像过去一样，在他面前，丝毫不掩饰心里的情绪，他怎能不高兴？ 他离开清远县时，虽然知道回京之后会思念阿颜，却没想到这种思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刻。这时见到惦记了大半年的女子，竟似怎么看都觉着好看、觉着顺眼，几乎舍不得移不开视线。 尹氏看着她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选，和他看向女儿的视线里流露出的深刻情愫，自然知道他想些什么。不由得失笑，说道：“天色不早，远凡和阿颜说上两句话，咱们就该京城了。” 叶欣颜听到尹氏的话，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就不明白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坑女儿的亲妈。至少目前来说，她和江一凡是两个没任何关系的男女，这样子怂恿别的年轻男子和女儿搭讪，是不是不太好？ 世子夫人您之前不是一直很疼女儿的吗？无论女儿怎样，都是好的、都是对的、都是需要万分纵容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全变了，她是如此的乖巧、懂事、听话、聪明、能干……反正各种前身不具备的优点吧，怎么母亲大人反倒不顺着她了？ 瞧瞧现在，又是亲儿子，又是亲女儿的好几个，这是把她放在赦免位置嘛。 如今知道江一凡一心想娶她回家，就如此热心的搓合，巴不得立刻把她送去江一凡的府上。难道这是因为她太懂事了？ 叶欣颜控诉的目光被尹氏直接无视，她笑眯眯地，左一眼看看准女婿，右一眼再看看自家那无可挑剔的女儿，一时间，只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圆满的了不得。 “阿颜，这一路，很是辛苦吧？”江一凡说道。 叶欣颜听到江一凡这句很寻常的搭讪，悄悄的松了口气。她真担心江一凡一开口就问她，有没有收到他写的信，或者其他不着边际的话。终究，她老妈明摆着，就是给了他很宽裕的说话空间；摆明了不管他说什么，都有老妈着坚强的后盾作支持。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会窘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怀着这样的心情，再看江一凡的时候，不由得感觉顺眼了很多。这样知情识趣的人，总是不惹人讨厌吧。 “还……行吧。”叶欣颜看着江一凡那殷切的目光，想要出口的那些客套话，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这几个意犹未尽的字，让江一凡听这极为受用。阿颜的话所染说的简单，但远比那洋洋洒洒的客气话让他感觉舒服。 “赶路辛苦，阿颜和夫人还是赶紧回府歇息。齐老爷子和汪桥母子交给我，我带他们去安顿休息啊，阿颜只管放心好了。” 江一凡见叶欣颜想要张口说话，为了截断她有可能出口的客气话，连忙转开话题，问道：“周二小姐没和你同来吗？” 叶欣颜想起汪桥和周碧瑶两个人能够得偿所愿，还多亏江一凡给汪桥出了主意，不由的嘴角牵出笑意，说道：“周碧瑶已经和汪桥定亲，爷爷刚到京城，又是在冬日里，这里有没有营造活儿，所以她暂时回豫远城了。待到明年开春，周大人会回京述职，到时候他们一家都会回来。” “那就好。” 江一凡发自心底的替汪桥高兴。而且。对于汪桥这样一个很招女子待见的家伙，有着落比没有着落强，能让他们这些没媳妇的人安心。 周碧瑶和汪桥是志同道合的一对，婚后周碧瑶依然可以出来做事，阿颜也就能有个做事的同伴。 至于汪桥的母亲赵氏，在江一凡来说，赵氏不过是个存着私心的寻常妇人，这个私心还很不好说出口，好对付的很。 叶欣颜探身，看一眼跟在马车旁边的侍雨，对江一凡说道：“我们已经回来，安国公府的护卫和人手很多，还有关大哥在。你把侍雨带回去吧。” 侍雨早就眼巴巴的看着江一凡了，听到叶欣颜这么说，看向江一凡的眼里更多了些企盼。 江一凡犹豫了一瞬，叶欣颜说道：“这大半年，侍雨也是辛苦。之前我去豫远郡南部和关远郡巡视，家里都是侍雨关照护卫做事的。回去之后，你安排让他歇上几天。” 侍雨没想到自己只是做了日常该做的事情，竟然还能得到叶大小姐的夸赞，大是意外。这是不是说，就算以后大小姐再嫁给大公子，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甚至大小姐会时不时的给他们说好话？ 江一凡闻言，神情也是一松，能派上用场就好。他当时把侍雨留下，一个是清河村这里多一个贴身跟着他的人，叶欣颜看见侍雨，能时时记着他。 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放心，怕他和瑾融都不在，叶欣颜这里人手不够用，会没有真正用心的人替她操心。 如今叶欣颜已经回到京城，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自然有众多的护卫，而他已经在安国公老爷子那里排了号，能时常过来。还有世子夫人这样众多的人帮忙他，提醒阿颜，有他这个优秀的夫君人选存在，侍雨回来也可以的。 “那好，”江一凡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那就让他回来，之前我还担心这小子在阿颜那里没什么用，在你那里白白站着个地方，净顾着蹭吃蹭喝了。” 说完，冲着侍雨点了一下下巴。 然后，侍雨对他家公子平白污蔑他的不满都没敢表示，连忙牵着马，颠颠儿的归到识书一行人里面。虽然跟着叶大小姐也不错，但还是自家公子更具有男子气概，做事更舒心一些。 ………… 进城之后，在安国公府这条街的街口，两队人分开，齐友年、齐嘉儿和汪桥母子，由金嬷嬷陪着，随江一凡去齐家购置的院子。 而尹氏、叶欣颜一行人则回安国公府。她们进到府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在国公夫人的房间，尹氏和叶欣颜先叩拜了安国公和夫人，行了大礼。叶欣颜又万般不情愿的叩拜了叶宏阳，叶宏阳也勉强抬了抬手，让叶欣颜起身。 叶宏阳眼色不善的扫一眼尹氏母女，面色阴沉。 这是有父母在场，这个孽障女儿又在父亲跟前得脸，是父亲三番五次催促，才回到京城。若不然，他就让这个孽子长跪不起。一个被夫家和离的女儿，竟然敢撺掇母亲和她一起离家，让他丢尽颜面，就是动家法、送家庙也不冤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八章 小家伙的哈喇子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八章小家伙的哈喇子叶欣颜起身，看着叶宏阳掩饰不住的隐怒，不觉在心里冷笑。 这才算哪儿到哪儿，就恼羞成这个样子？ 不过是备受冷落和残害的老婆，跟着自家女儿在外地住了一年多。等你老婆真正把你甩了，另觅良人，才是你丢人的时候。 到时候，咱们都睁大眼睛看看，稀泥一样不堪的安国公世子，还能娶到什么样人家的女子。 她再看看侍立在一旁的赵姨娘。就算他想把妾室扶正，也得先紧着良妾才是。他那专情的刘姨娘，等着去吧。 安国公扫一眼各不对付的儿子和儿媳、孙女，却也不太放在心上。他如今有孙儿了，儿子争气不争气的，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怎么没见嘉哥儿和顺哥儿？”叶欣颜刚坐下，安国公就问道。 叶欣颜眨眨眼，她周围的人都这么招人待见？反倒是她这个孙女、女儿，处处都能被人比下去。 叶欣颜满脸无奈的答道：“齐家爷爷首次来京城，孙女怕他老人家不习惯，先让齐嘉两个陪爷爷回齐家宅子了。明日他们陪爷爷过来拜见祖父。” 安国公听叶欣颜对齐家老头的亲热称呼，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这孙女着实的没良心，安国公府养了她这么多年，除了尹氏，再就没见她对谁这么亲热过。 只不过半道上认了个老头子，就真的当成爷爷，竟然能这么倾心相待。 “是我嘱咐远凡，让他在咱们左近给齐家购置宅子。为的就是方便你和齐家老爷子往来。”安国公一边说，一边很是殷切的盯着叶欣颜看。他已经很用心为她这孙女打算了，是不是？ 额，叶欣颜有些无语。 这也能邀功？您老人家这么做，难道不是因为喜欢齐三顺和齐嘉儿，为了方便拐带人家孙子和侄孙？ 叶老爷子真的老了，开始有老小孩的心态了。 叶欣颜脸上堆着笑容，说道：“祖父考虑的甚是周到。想来齐家爷爷知道祖父的心意，一定会感激。”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孙女日后商量营造行的事情，也能方便很多。孙女多谢祖父用心安排。” 果然，安国公一听她的答话，立即满脸笑容，“你离家的那些日子，多亏齐家老爷子照应。祖父不过是动了动心思，咱们又是自家人，谈不上感谢。” 说起来，能在国公府后巷买三家的院子，他是出了力的。若不是他派人出面，这三处院子很不好入手的。 国公夫人大概觉着自家老头子有些丢人，轻咳一声，插话道：“晚饭已经备好，宏阳媳妇和欣颜去简单洗漱一下，咱们先一起吃个晚饭。待到明日齐家老爷子过来，咱们再一起吃个团圆饭，给你两个和齐家几位接风。” 转过来又对尹氏说道，“缘哥儿刚刚离开，小孩子不禁饿，刚闹着饿了，乳娘带缘哥儿下去吃些东西。一会儿，你也见见那孩子，你终究是他的母亲。” 尹氏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她是一点儿帮叶宏阳养儿子的心情也没有。见一见可以，若是真要记在她的名下，那就算了。她有个好女儿，已经满足了。 她虽然只得一个女儿，可她自觉比安国公夫人的命好。她这个女儿，就是百十个叶宏阳那样的儿子也比不上。 叶欣颜在安国公提起叶缘的时候，就抬眼，把视线投向赵姨娘，想看看赵姨娘对安国公的说法有什么反应。 只见赵姨娘脸上的惆怅一闪而过，立即归于平静，看向尹氏的目光中，竟像是有着隐隐的期待。 叶欣颜不由得挑了挑眉。这赵姨娘还真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疼孩子。看起来，即使她很舍不得，但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她也很想把她的孩子记在尹氏名下。 记在尹氏名下，尹氏养大的孩子，那就算嫡子了，是承袭爵位的第一人选。 安国公见尹氏态度不热络，感觉颇为无奈。可是，谁让自家儿子过于混账，这么多年，让尹氏彻底凉了心。 叶欣颜在一旁打圆场道：“孙女在往来信件中知道，缘哥儿极为聪明活泼。一会儿正好见一见，看看是不是像孙女想的那么可爱。” 安国公这才笑道：“去吧，去吧。一会儿回来见见你幼弟。小家伙的确是个活泼孩子，聪明的紧。”就算小家伙不在跟前，安国公的喜爱之情也是难掩。 “祖父祖母，那我们就先回去，洗漱更衣之后，再过来陪两位老人家吃晚饭。” 一顿饭吃的乏善可陈，叶欣颜和尹氏本就赶路乏累，场间又有叶宏阳耷拉着个脸，的确没什么好情绪。 好在饭菜不错，叶欣颜只管闷头吃饭。大概厨房知道她们赶路回来，饭菜做得热乎乎、汤汤水水的，吃下去甚是舒服。 倒是饭后见到的叶缘小朋友确实不错。胖胖的小家伙很活泼，咿咿呀呀的，嘴里偶尔还会蹦跶出几个字来，极为可爱。 大概是养在国公夫人房里的缘故，有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纵着，小家伙一点都不怕生。乳娘把他抱出来，屋子里坐了一圈人，小家伙谁都不管，立即冲着安国公伸手，口中啊啊的叫着。 这世上自来有抱孙不抱儿的说法，安国公对这个说法身体力行的表示呼应，居然乐呵呵地伸出手去，把叶缘接过来。手法甚是熟练，竟然像是经常抱小孩的样子。 安国公一边逗着小家伙，一边对叶欣颜招手，道：“欣颜，来看看你幼弟，是个很不错的小家伙。” 叶缘这时应该已经一岁多了，虽然手舞足蹈的坐在安国公的臂弯里，但小腰板儿笔直，看起来很硬实。 叶欣颜起身，凑到安国公身边。 安国公顺势就把小孩子交到叶欣颜手里，叶欣颜连忙接着，然后明目张胆的翻了安国公一眼。也不懂和她打个招呼，这么小的孩子，万一摔了怎么办？ 不知小家伙和原主的血缘亲近，还是他天生就不懂认生，叶欣颜一接过来，小家伙立即就咧着嘴，冲着叶欣颜笑，一边笑，一边还咿呀的想表达什么，高兴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叶欣颜倒是知道怎么抱小孩，至少比安国公专业一些。她一手抱着叶缘，一手抽出帕子，一边给他擦口说，一边嫌弃道：“你瞧瞧你这哈喇子流的，好恶心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八十九章 更早的人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八十九章更早的人叶欣颜逗着小家伙，转身走到尹氏身边，对尹氏笑道：“娘，您看看这小宝宝，多有意思，都不认生呢。”然后逗着叶缘，“看看，这是母亲，是我娘亲哦。” 叶缘极不给叶欣颜面子，随着叶欣颜的逗弄，只看尹氏一眼，就断然回头，紧紧搂住叶欣颜的脖子，把后脑勺留给尹氏。 赵姨娘在叶缘嘴角流出口水时，神色就紧张起来，听到叶欣颜擦口水时说的话时，更是怕大小姐会真的嫌弃，以后再不会多看儿子一眼。 看到叶欣颜毫无芥蒂的把擦了口水的帕子收在袖子里，心狠狠的落在肚子里。大小姐没嫌弃，有了大小姐的喜欢，儿子抱去世子夫人房里养的事情，就成了一大半。 她的心刚刚放下，又看到儿子不肯亲近世子夫人。一颗心再次提起，这小子，怎么搞得，世子夫人以后就是他娘亲，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子，世子夫人还怎么喜欢他。 尹氏倒不怎么在意叶缘对她的态度，虽然之前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一直自说自话，想把赵姨娘生下的孩子记在她名下，可她压根儿就没打算答应。 但是女儿喜欢这个小家伙，她倒也不会讨厌。再看这孩子天然和女儿亲近，第一次见面，就和女儿如此亲热，她看着也是欣慰。 只不过，尹氏想的是，她的女儿果然是个好的，人家都说，出生不久的小孩子是很通透的，一定是自己女儿足够好，足够善良，小孩子才会对她如此亲近和信任。 所以，当叶欣颜转过身，把抱着她脖子的叶缘转向尹氏，并逗他道：“怎么了这是，你看看嘛，这位夫人可是很喜欢小孩子的，看着多可亲呢。” 尹氏还真的站起身，伸出手指，笑眯眯的摸了摸叶缘的小脸蛋。 这次，不但赵姨娘松了口气，安国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这孙女办事就是靠谱，瞧瞧，多给他老头子面子。 ………… 第二天，安国公特意留在府里，等着接待齐友年过府。 叶欣颜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早的就找连贵，让连贵派人，领她去齐家宅子。 她自觉已经来的挺早，没想到江一凡已经早她一步，站在齐家外院的天井，正微笑看着她。 对上这么长时间没见的江一凡的微笑，叶欣颜不觉怔了怔，心神似乎有些恍惚，然后问了个很弱智的问题：“江大人这么早，不用去上朝吗？” 江一凡笑道：“我这个级别，没资格上朝。” 叶欣颜又是一愣，随即有些懊恼，娘的，她的智商一定欠费停机了。 江一凡见叶欣颜满脸懊丧，连忙又说道：“老爷子昨晚才刚进京，很多事情都不习惯，所以我今日告假了，陪老爷子一日。” 叶欣颜面色依然窘困，转开话题问道：“我爷爷呢，你见了吗？” 江一凡笑道：“老爷子已经洗漱完毕，正和汪桥在屋里，等着吃早饭呢。我想着，阿颜大概一早就会过来，所以出来迎你一下。” 他见叶欣颜满脸疑惑，补充道：“我昨日在你家客房临时住了一晚。” 叶欣颜斜了江一凡一眼，这家伙倒是不见外，在清远县的时候就接口回县城太远，时常在她家借住。这都到京城了，家都在城里，他还这样。 可是……和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点点头，一边示意带路的人继续往里面走，一边说道：“哦，我去看看爷爷，不知老爷子昨晚是不是住的习惯。” 江一凡迈步上前领路，说道：“还好，我见老爷子今天的精神不错。” 叶欣颜还没进门，身后就有齐嘉儿的喊声：“姐姐。”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小孩子家家的，连日赶路，应该多睡一会儿才好。”叶欣颜转身，看着齐嘉儿奔过来，身后是金嬷嬷和齐三顺。 紧跟着齐嘉儿的金嬷嬷笑道：“哪里还能睡得住？昨晚临睡时就一直念叨大小姐和世子夫人，早上天不亮就睡不住了。这还是先去找关爷，扎了会儿马步，才过来的。” 叶欣颜摸着齐嘉儿的脑袋，笑道：“你不是说你长大了吗？这么没出息啊，姐姐不过一晚上不在，你就念叨了。” 齐嘉儿嘟了嘟嘴巴，嘀咕道：“姐姐你以后就是安国公府的人，我和爷爷却是齐家人，姐姐一会会不会不和我们在一起了。” “怎么会？”叶欣颜笑道，“你看，姐姐车都没坐，直接走过来的。咱们住的近着呢，还是一家人。爷爷初到京城，不如你熟悉，姐姐只不过想让你陪爷爷住着，让爷爷熟悉一下京城。” “是呢，是呢。”齐嘉儿连连点头，“我和三顺哥哥，还有关伯伯，都熟悉京城的。” 叶欣颜笑着摇摇头，这家伙，还真以为他熟悉京城了。等他在京城住上十年，长大之后，大概就不敢说熟悉京城了。 还是齐三顺年纪大一些，跟着齐嘉儿的话说道：“我们上次在京城住的时间不长，还不如江大人回京的时间长呢。” 说着话，已经到了饭厅。 齐友年显然已经听到他们在院子里的对话，叶欣颜一进门，他就笑道：“我早年在外那么多年，哪里用得着人陪？再说，这不是还有阿桥和江大人嘛，我踏实着呢。” 叶欣颜和齐三顺、齐嘉儿走过去，先对齐友年行礼，又和汪桥打了招呼，才坐下说道：“这不是第一天吗，让齐嘉和三顺陪陪您总是好的。” 齐友年看了两个小的一眼，说道：“过去咱们在京城没有落脚的地方，在国公府借住也算说的过去。这时，咱们有自己的家，放着自己家不住，总去打扰安国公府，那怎么行？” “哪有那么严重。”叶欣颜笑道，“我昨日回去，我祖父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嘉哥儿和顺哥儿怎么没来。老头儿很稀罕他们两个能住在叶家呢。” 老头想好好培养、操练齐三顺，让齐三顺和齐嘉儿给叶缘小盆友做个好榜样呢。 齐友年听了叶欣颜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摆饭的时候，汪桥告退，说赵氏等着他一起用饭。 反倒是江一凡并不见外，依然大咧咧的坐着，一直等到早饭摆上来，美滋滋和叶欣颜一桌吃了早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章 过府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章过府不过，江一凡倒也知道分寸，饭桌上不断地照顾齐友年和两个家伙的粥菜，间或和齐友年说说京城的事情，却没怎么和叶欣颜过分搭讪、献殷勤。 吃过早饭，坐着闲聊一会儿，叶欣颜说道：“我家老头儿大概也用过早饭、歇一会儿了，咱们这就过去吧。早早说完，早早散摊子，各做各的事情。” 江一凡立即附和：“阿颜说的不错，想来国公爷正等着呢。”他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竟是打算一同过去的样子。 叶欣颜诧异问道：“江大人也打算一起去见安国公？” “是啊。”江一凡的回答更是带着惊讶不解，好像他和安国公府的关系更近，不去才不对。 叶欣颜瞪了他好一会儿，丝毫不见他露怯，不由戳了戳他的伤口：“想当初，你那么不给老头儿面子，老头儿难道如此的宽宏大量，竟然能既往不咎？” 齐友年连声的咳嗽，不知道是为了缓解江一凡的尴尬，还是真的被叶欣颜的话呛到了。 可人家江一凡哪里有一丁点儿的尴尬，人家厚颜无耻的程度，根本就不是齐友年这种循规蹈矩的老人家能够想象的。 “阿颜都能对我既往不咎，国公爷就算恼怒，看阿颜的面子，也得对我容让一二。” 齐友年又是一阵咳。好吧，他是真的太老了，实在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和言语。 往日里，他以为只有他家叶子才能做到推出嘴边就是话的境界，丝毫不会顾及他人看法。 谁承想，原本人品端方的江大人和叶子相处，居然也开始有样学样了…… 好吧好吧，好歹是自家人关起门说话，没有被外人听到，就算那……那啥一点儿，也没什么。 叶欣颜则愣怔了好一会儿，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再看看装作无事，正在低头数手指的齐三顺，和偷偷瞄着她的齐嘉儿，她决定，以后少和江一凡说话，免得丢人，还教坏了小孩子。 叶欣颜来的时候，是从安国公府后角门出去的。齐友年是正式拜访，又是她叶欣颜的爷爷，自然得转出后巷，打前门进府。 有齐家大小姐领着，应门的人没用他们等候，立即大开府门。 早就在门房候着的乔来运迎出来，给几人见礼，一边差人给安国公报信，一边领着齐友年往里走，“齐老爷子身体果然健朗，豫远郡到京城这么远的路途，老爷子精神依然这么好。” 说着话，又转向齐嘉儿和齐三顺，“两个哥儿还是这么可人。这下好了，往后哥儿常住京城，咱们府上又热闹起来了。自从去年两个哥儿离开，府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一直到前些天，国公爷得到大小姐和哥儿要回来，才不念叨了。” 齐友年刚才站在安国公府的大门前，心里就是一阵恍惚。昨日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他只是把沿街景物朦胧中看了一些，惊叹于京城果然是人杰地灵的繁华所在，只那沿街建筑，就让人看的眼花。 这时，大夏朝一等勋贵的安国公府就在他眼前，只从府门前的石狮子和大门的规格和门楼样式，就让齐友年不敢相信，这样的府邸，也是他能进去的？而且还是大门敞开，是去做客。 好在他这几年和瑾融、江一凡等人相处，又着实见过些官员、豪富，自己也的确做了几个大工程，虽然内心震撼，却多少有些底气，走在层层精致的院落环绕中，倒也不至于战战兢兢。 陪在他身边的江一凡，还有稳稳地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甚是自在的齐嘉儿，也让他安心不少。 这时听到这位体面的管家如此亲热的说话，齐友年心中明白，这完全是自己认来的孙女面子足够大，才能让尊贵府邸的这位大管家上待奉承他。 齐友年连忙应道：“他们乡下孩子，不懂规矩，皮得很。想来这两个小子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 乔来运躬身笑道：“哪里？两个哥儿活泼开朗，着实招人喜欢。尤其我们国公爷，恨不得哥儿就长在我们府上呢。” 乔来运说这话的时候极是真诚，这是实情，自家国公爷对于齐家两个哥儿离开，心里实在是舍不的得。难得这两个孩子不怯生，胆子大，品行善良，能让国公爷打心眼儿里喜欢。说起来，齐家的两个哥儿的品性性格，的确比自家两位公子强的多。 两个老人家说着客套话，进到待客厅。 守在客厅门口的安年躬身，直接打开门，说道：“齐老爷子请，我家国公爷已经等着老爷子了。” 安国公正在待客厅坐着，听得安年说话，抬眼看过来，果然就看见江一凡陪着一个身材硕键的老人进来。 他起身笑道：“齐老爷子是吧？果然是个有气魄的，快快请进。”转头又吩咐身边的小厮，“给老爷子上茶。” 齐友年连忙抢前几步，深深躬身，施礼道：“小老儿齐友年拜见国公爷。” 安国公扶住他，笑道：“咱们年龄相当，又是自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老哥我托个大，就当个老哥哥了。来来来，齐老弟快请坐。” 齐友年连称不敢，再次躬身谢过，才直起身来，转身看向齐嘉儿两人。 还没等他吩咐，齐嘉儿两个已经对着安国公跪倒，行叩拜礼，“小子见过国公爷，国公爷安好。” 安国公连忙一手一个，把两人拉起来，“你们两个小家伙，恁的没良心，一走就不懂回头。枉国公爷爷待你们那么好。” 齐三顺年纪稍大几岁，终究和安国公隔着一层关系，只是面带窘色，连称不敢。 齐嘉儿年纪小，又有姐姐和世子夫人是自家人，却是不会在意很多，仰着脸，笑嘻嘻的对安国公说道：“国公爷爷，小子一直都很想念国公爷爷呢。只是路途太远，姐姐说不方便来回的。这次我们要在这里住很久，小子会时常过来给国公爷爷请安。” 齐友年一脸无奈，他这孙子，整日里跟着孙女，再有关爷教着，这也太不懂怯懦了。 安国公却喜欢这样的孩子，笑眯眯的捻着胡须，笑道：“嗯，这才是国公爷爷的好孙儿，爷爷等着嘉哥儿和顺哥儿每日来陪爷爷。” 叶欣颜听得无语。这老头儿，这不是在钻空子嘛？人家小孩子什么时候说日日给他请安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一章 快去快去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一章快去快去齐友年听得却是受宠若惊，日日来拜见安国公，这是寻常人家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这是安国公给自家脸面，作为家长，他得兜着。 “早前这两个孩子就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有幸国公爷不嫌弃，小老儿实在感激不尽。日后国公爷若是有事，尽管吩咐一声，让他两人随时过来侍奉国公爷。” “呵呵呵，那就好，齐老弟的话我是记下了，不容反悔的。来来来，坐，齐老弟坐下说话。” 安国公把齐友年让在客座，自己也在主位坐下，“远凡，你和两个小家伙也坐。” 叶欣颜看看场间形式，主动走到安国公身边，站在他身后。心下却觉得憋屈，谁让她是女子呢？谁让这个世间的女子没地位呢？ 安国公看着叶欣颜过来，站在他身后，面上拦不住的笑容荡漾。这终究是他的孙女嘛，瞧瞧，多可心的孩子。 “齐老弟家教好，看这几个孩子，都教导的好，着实让老朽羡慕。”安国公把几个孩子挨个儿看了一遍，感慨道。 齐友年忙欠身道：“国公爷谬赞了，是国公爷教导的孙女好，才让小老儿一家得益良多。若不是叶子，这两个孩子也不过就是整日在乡下疯跑、不懂事的山野小子，哪里能有这些学识见识。就是小老儿，也是叶子主导帮衬，才做了些许事情。” 这话安国公爱听，他笑眯了眼：“欣颜落魄途中，多得齐老弟照应，才让她懂事许多，多有机遇。老朽这里谢过老弟。”安国公冲着齐友年拱手。 “哪里，哪里，国公爷过奖，小老儿不胜惶恐。”齐友年连忙还礼。 “祖父，您二位这客气话说的，不会多了点？”叶欣颜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齐友年微微皱了眉，隐晦的看一眼叶欣颜：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和安国公说话？ 随即想起，这是人家安国公的府上，叶子是他的孙女，可更是安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安国公的孙女。 安国公果然很不在意，呵呵的笑着，反而有些歉意的对齐友年说道：“欣颜这孩子被宠坏了，着实的不懂规矩，这几年没少给老弟添麻烦吧？不过孩子说的没错，客气话说来最是无趣。来来，尝尝这茶，这是今年秋天刚开封的酵制新品，老弟尝尝味道如何。” 齐友年应景的喝了口茶，点点头。家里的茶都是孙女张罗备的，他到现在也喝不出什么味道，但大体上的茶香茶味倒是能品出一二。 安国公闲聊之间，问起齐友年的打算，“豫远郡禹王别府的庭院在京城很有些名气。老弟这次来京，想来生意也是好做的紧。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说起自己的本行，齐友年少了些拘束，“小老儿不过稍稍懂些手艺上的事，至于怎么经营，都是叶子筹谋的。来京之前，叶子就和小老儿商量过，要在京城买个像样的门面。由我们在豫远郡的几个作头做班底，再招揽各类工匠和手艺人，把营造行支撑起来。之后再稍加运作，自然就有买卖上门。” 买门面？江一凡看向叶欣颜。 安国公也有些诧异。历来做工的人，不管是散工，还是水木作和营造行，都是在城北那片固定的区域聚集，只不过规模不同，揽生意的方式和所处地段有别而已。 “不是在城北找个地方开张吗？城北是民间工匠和营造行的聚集地，想来那里更容易招揽生意。” “嘿，”齐友年不置可否的嘿了一声，说道，“寻常营造生意的当然是这等做法，叶子筹谋的却是另一条路子，要把营造行当做一个正经的买卖来做，做成一个老字号的大商号。” 这个想法虽然和营造行的规矩不合，但齐友年却相信叶欣颜。自他和他着孙女相遇，孙女还没说过没把握的话，做事也都是筹谋好了才动。 安国公虽然对营造是外行，却也明白，除了朝廷，哪里还有会那么固定的营造行？通常一个手艺不错的作头，撑起来的水木作最多也就是十几、二十年，作头过了全盛时期，这个水木作也就走到头了。 而且，工匠的流动性是很大的，能撑二十年的团体很少。至于老字号、大商号这些的，谈何容易。 安国公正待和齐友年仔细说道说道，安年进来传话，国公夫人传话，说好长时间没见齐家两个哥儿，派丫鬟过来，请哥儿去后院说话。 齐友年愣了愣，他的孙子和侄孙在安国公府有这么好的人缘儿，还能招国公夫人待见？ 叶欣颜却知道，这是安国公想让齐嘉儿、齐三顺哥俩和叶缘先熟悉熟悉，为以后叶缘能够顺理成章当两人的跟屁虫做准备。 营造上的事情，安国公不是很懂，有齐友年给他稍作解释就足够了。她领着齐嘉儿两个，帮安国公完成心愿去。 叶欣颜接口应道：“我和他两个一起去吧，没准儿叶缘会在。别他两个小子粗手粗脚的，把小孩子磕碰到。” 安国公立即眉开眼笑，“快去，快去，你领着他们玩耍去，我们老头子一起说话。” 叶欣颜冲着齐嘉儿两人招招手，瞥了江一凡一眼，和老头子一起说话去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没想到江一凡居然冲着她笑了笑，眉毛还扬得老高，看起来极为高兴。 这家伙，眼看着就魔怔了。 ………… 叶缘果然在国公夫人的房里，正在炕上玩耍。这时的叶缘刚刚能摇摇晃晃的走几步，一会儿爬起来走几步，一会儿又一屁股坐下，把几个布偶仍的到处都是。 国公夫人也坐在炕上，笑吟吟的看着他玩耍。叶缘的乳母站在炕边上照看，赵姨娘却不见踪影。 国公夫人虽然不像安国公那样喜欢齐嘉儿和齐三顺，却也不讨厌。而且，照着她家老头子的意思，这两个孩子将来还要带着叶缘玩耍。 所以，国公夫人一见叶欣颜带着二人过来，连忙笑着招手道：“快来，让我瞧瞧两个哥儿。一年多没见，可真是长大了呢。” 两人先是跪倒在已经放置好的锦垫上，给国公夫人行了叩拜礼，然后才起身，看向炕上的叶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二章 能否处好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二章能否处好叶缘平日大概不怎么能见到小孩子，这时，看见明显小一号的两个人，甚是好奇。先是瞪大了眼，骨碌碌的转着眼珠，把两人来回的看了好几遍。随即兴奋起来，不管不顾的啊啊叫着，要往炕下扑。 炕上两个丫鬟连忙拦着，国公夫人急着道：“哎呦，小祖宗，慢着点儿，这是要干什么？” 这么粉嘟嘟的小孩子，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齐嘉儿往前凑了凑，问叶欣颜道：“这是弟弟吗？这么小。” 国公夫人房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知道这位小爷虽然是乡下来的，大小姐却把他当亲弟弟看待，顺带的安国公也喜欢，整个府里的人都得把这位小爷当主子。 可是叶缘的乳母却不知道。这时看到一个小孩子，虽然衣着也是不错，却不像官宦人家的孩子，口音也不是京城人士。就是这么个孩子，居然问整个安国公府最娇贵的小公子是不是弟弟？安国公府的小公子是能随便认哥哥吗？ 乳母看向国公夫人，却听大小姐笑着答道：“对，是弟弟，你以后就是哥哥了，可不能事事都让人照顾，你也该懂得照顾弟弟了，知道不？” “真的是弟弟啊，好可爱呢。”齐嘉儿又凑近了些。 然后，乳母听见国公夫人也笑着凑趣道：“嘉哥儿喜欢缘哥儿呢，把缘哥儿抱过来，让嘉哥儿好好看看。” 乳母大为惊讶，忙上前抱起叶缘，蹲下身子，让齐嘉儿能把小家伙看的更清楚一点儿。 齐嘉儿刚弯下腰，叶缘就伸手，向着齐嘉儿的衣服抓上来，出手又快又准，一把就牢牢抓住齐嘉儿不放了。 “姐姐？”齐嘉儿有些无措，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看的好笑，伸手把叶缘抱着，给齐嘉儿送过去，说道：“来，抱好了。” 叶欣颜伸手，乳母不敢不放手，可放了手，又觉得不踏实。再看大小姐居然要把小公子给这个陌生的小孩子抱着，更是着急。 虽然寻常人家六七岁的孩子就能照看弟妹了，可这个孩子，看着也是家里娇惯出来的，哪里带的了孩子，这要是把孩子摔了可怎么办？乳母不由得再次看向国公夫人。 叶缘一生下来，就放在国公夫人房里养着。国公夫人是看着他从一个皱巴巴的小毛孩子，长成这样一个招人喜欢的稚童，这就是国公夫人的心尖子。 她在一旁见齐嘉儿抱自家小孙孙，也是担心。可安国公有吩咐，关于叶缘的事情，都听孙女安排，她只得咬着牙不做声，脸色不变，依然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齐嘉儿见叶欣颜让他抱小孩子，兴奋的眼睛发亮，“我可以抱他？要轻轻地抱吗？” 叶欣颜笑道：“是，弟弟这么小，你要轻轻地抱。但要抱好了，不能松手，把手放在这里，搂住了，对，就这样。” 齐嘉儿刚刚把叶缘接过来，叶缘满是口水的嘴巴就糊在齐嘉儿脸上，不知道在舔，还是在咬，把齐嘉儿搞得极为狼狈，“别，别，哥哥……哥哥不是吃的。” 叶缘居然跟着齐嘉儿的话，“嘚嘚”、“嘚嘚”的发声了。 “姐姐，你听到了吗？他叫我哥哥呢。”齐嘉儿费力的抱着不老实的叶缘，还兴奋的对叶欣颜说着。 国公夫人见两个孩子亲热，虽然心里高兴，可也吓得肝儿颤，“嘉哥儿还抱得动不？若是抱不动就交给缘哥儿的乳母。” 乳母的了吩咐，连忙上前，怎奈叶缘抓着齐嘉儿的衣服不放，丫鬟们又不敢用力往开掰，一个个着急、却无从下手。 叶欣颜一旁看的好笑，照着这个样子，安国公都不用费心思了。这俩明显就是天生合得来的小伙伴，这还分不开了。她都能想象到，以后齐嘉儿身后随时跟着一个拖着鼻涕的跟屁虫，甩都甩不开。 “来来，姐姐抱，缘哥儿先放开哥哥，让哥哥到炕上和你一起玩儿，好不好？” 叶欣颜哄了好半天，才把叶缘哄下来，放到炕上。又让齐嘉儿脱了鞋，到炕上和小家伙一起玩耍。 齐嘉儿上了炕，叶缘抓着齐嘉儿的衣服，又看向齐三顺。 齐三顺胆寒的往后缩了缩，哀求的看向叶欣颜，“大堂姐，我……是大孩子了，不好在炕上玩耍呢。 他刚才可是看见了，这个小家伙，混世魔王吧，也就小嘉儿能招呼的了，他可不行。 叶欣颜的食指在叶缘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笑斥道：“行了，一个小哥哥陪你玩儿就不错了，你倒是贪心。” 这一下弹，又把乳母和国公夫人看的心疼。缘哥儿可不像别家孩子，这孩子金贵着呢，怎么能往哥儿脑门上弹呢，瞧瞧，都弹……虽然没弹出红印，但也是不动手更好吧。 叶缘那里张开嘴巴，露着他那六颗小牙齿，呵呵笑着，倒是不再纠结于地上还有一个哥哥，转身抓过一个布偶，往齐嘉儿身上扑过来，两人立即滚作一团。 国公夫人见齐嘉儿手脚轻，又有耐心，也就稍稍放了心。再看看守在炕边，看着两人玩耍、已经长得颇有气魄的齐三顺，不禁钦佩她家老头子有眼力。这两个孩子没准儿真能把缘哥儿带好了，让以后的安国公府有了着落。 ………… 二门里的幽香苑，赵姨娘心里忐忑不安，不住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她惦记着她的缘哥儿不知是不是能和齐家两个哥儿有缘分，能否和齐家哥儿相处好。 齐家的两个哥儿是大小姐自己认下的弟弟，又有相处几年的情分在那里。而缘哥儿却是她和叶宏阳的儿子，人家大小姐愿意待见就多看几眼，不愿意待见的话，完全能把缘哥儿当做没关系的人，就像对待刘姨娘的两个儿子一样，搁置一旁。 若是缘哥儿不喜欢齐嘉儿和齐三顺，亦或是齐嘉儿不喜欢缘哥儿，大小姐一定不会勉强，只怕缘哥儿就不得大小姐喜欢了。 赵姨娘虽然心里惦记，可是为了避嫌，却不敢让丫头过去探问，只能强压下心里的忐忑，等着午饭时，过去国公夫人跟前伺候，再看结果。 同在幽香苑的刘姨娘的房里，叶宏阳则对前院的事情一点儿不上心，懒洋洋的靠在炕上，拿着一个话本子再看。 他身边是刘姨娘，一边伺候茶水，一边给他捶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三章 没那脑子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三章没那脑子刘姨娘见叶宏阳把话本又翻了一页，根本没有放下的意思，忍不住轻声问道：“世子爷，今天齐家老爷子过来，您不打算去看看？” 叶宏阳把黏在话本边上的视线挪出一点，瞟了刘姨娘一眼，接着又收回去，继续往下看，嘴里却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个乡下老头子，听说就是个泥瓦匠，只怕连手指缝里的泥都没洗干净。若不是仗着那个孽障的势，他就是再活十辈子，也没机会踏入京城勋贵府上。” 刘姨娘却是想让他去看看的，“可是，看起来国公爷打算上待他呢。您不是说，昨日国公夫人说，今日要摆宴，给世子夫人、大小姐和齐家爷孙接风吗？” 叶宏阳耳边不清净，又是说的这个话题，不由得烦躁起来，把话本扔在一旁，坐起身说道：“那是老爷子糊涂。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个偏僻乡野的泥腿子，值当他这么重视吗？他怕是忘了，他是朝廷堂堂一等勋贵，这样做，连朝廷的脸面都被他丢了。” 刘姨娘急忙扫了一眼窗口处，低声道：“世子爷小声点儿，看让人听见。” 这院子如今可不是她自己住着了，还有个赵姨娘呢。 如今赵姨娘在国公夫人面前得脸，做完月子，就又开始主持中馈。若是让赵姨娘在国公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坏话，世子爷自然没事，可她就不一样了。 刘姨娘想到赵姨娘，不由得心中愤恨。她没想到，这个姓赵的贱人，竟然是个如此奸猾的。 世子爷去她屋里的时候少之又少，她能有孕着实意外，而且还能一举得男，生了个儿子。若是寻常人，这个时候指不定多得意呢，仗着这个儿子，趾高气扬的不知会张狂成什么样子。就算不为了张狂，那也是她以后的希望。 可是这个赵姨娘就能豁的出去，生完孩子没几天，就把孩子留在国公夫人房里，回幽香苑自己的房里坐月子，竟然真的不要这个儿子，要把孩子让给尹氏养了！ 她原以为赵姨娘会舍不得，所以不太在意她会不会生下儿子。是个女子就舍不得，可赵姨娘就是这么狠心。 这个奸猾的贱人，若是她的儿子在尹氏名下养大，若是没个过硬的理由，这爵位一定会落在叶缘那个小崽子身上。那么她图谋这些年，又为的是什么？ 叶宏阳顺着刘姨娘的目光看向窗子，想到连母亲现在都看刘姨娘不顺眼，也就放低了声音，“管他呢，反正老爷子也没让人叫我，咱只当不知道好了。”说着，还拍了拍刘姨娘的手，以示安慰。 刘姨娘有些愁苦，当初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一切都由着叶宏阳的时候，他这个性子就再好也没有了。不操心，不管事，时时都把她放在第一位，其他事情都能搁置一边。 而现在，这种想法明显就行不通了，他这种想法对她们母子没有丝毫好处。可是，这位世子爷实在是没有思虑别的的脑子，你说怎么办？ 刘姨娘娓娓劝道：“爷，您是国公爷唯一的儿子。您还是得多和国公爷亲近，总不能打您这里就和国公府生分，倒让别人趁虚而入。让国公爷对爷您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叶宏阳把茶杯端起，喝了一口，冷嗤道：“你这个话说对了，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你放心好了，让他们蹦跶去，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安国公世子。难道他们还能把我这个儿子隔过，不让我承袭爵位不成？” 刘姨娘的眼睛泛红，声音就有了些悲意，“爷，您也替婢妾和恒儿、毅儿想想才好。您是国公爷唯一的儿子，国公爷当然不会把您怎样。可是您想没想过我和恒儿、毅儿？ 如今的缘哥儿养在国公夫人房里，被阖府上下的人宠着、爱着。不要说国公爷不喜欢恒儿、毅儿，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对他二人轻慢了许多。婢妾怎样都行，可是婢妾心疼两个孩子，只怕以后国公府没有两个孩子的容身之地。” 叶宏阳立即恼了，“你给我说说，哪个奴才慢待我儿了？我看谁敢？你也糊涂了不成，以后的安国公府是我的，怎么会没有我儿子的立足之地？”叶宏阳丝毫没觉得他这话有着明显的语病，似乎除了叶恒叶毅，他就再没别的孩子。 刘姨娘看起来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爷您想想，如今您终究是世子，不是安国公。若是国公爷觉着精力不足，要告老了，他老人家提前把安国公的爵位让您承袭……” 叶宏阳一拍大腿，插言道，“这不就对了嘛，只要是我承袭，那不就万事大吉了？你放心，到那时，安国公府就是你们母子的，谁也抢不走。” 刘姨娘叹了口气，“袭爵是要呈报朝廷的。若是国公爷上报朝廷，让您承袭爵位的同时，顺便把世子之位也报批，您又当如何？” 叶宏阳脑子一转，立即明白了刘姨娘的意思。是呢，照着父亲现在对叶缘的重视，这事很有可能发生，老头子会早早的把世子之位给叶缘定下来。 刘姨娘接着悠悠说道：“如今，不但大小姐自己回来，还把齐家老小也接到京城。世子爷也说了，齐老爷子不过是泥瓦匠而已，可是却能得到国公爷的重视。这都是因为有大小姐。 国公府的人手、势力，如今世子爷可是一点儿都沾不上边。若是国公爷把这些势力都给了大小姐和缘哥儿，以后就算您袭爵，国公府也是大小姐和缘哥儿说了算。您说，婢妾母子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叶宏阳罕见的皱起眉头，懊恼道：“那怎么办？唉，早知道，就不要这个孩子了。” “爷您小声些。”刘姨娘着急，几乎要去捂叶宏阳的嘴。 不要这个孩子？哪里有机会？赵氏还没诊出有孕，赵氏屋里屋外已经都是国公夫人院子里的人了。 她还不知道确切消息的时候，赵氏已经被国公夫人接走。直到赵氏生产，她和世子爷都没能见赵氏一面。 叶宏阳烦躁的摆摆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屈茂商量那个孽障的婚事。我就不相信了，若是她嫁进靖宁伯府，成了屈茂的儿媳，父亲还能把安国公府的护卫人手都交到一个外嫁的女儿手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四章 自甘堕落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四章自甘堕落刘姨娘觉得她再听叶宏阳这么说下去，只怕就愁死了。 “爷，您听婢妾一句话，少去听几趟戏，多去国公爷跟前侍奉几次，顺着国公爷的意思来。只要哄得国公爷高兴，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国公爷就得事事向着您。您是国公爷的儿子，这个谁也比不了。” 叶宏阳把茶杯丢在炕桌上，惆怅道：“我倒是想顺着父亲的意思来。可父亲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顺着他的意思，我就什么也别做了。整日陪他舞刀弄枪、看那让人脑仁儿疼的什么地域图，再听他说兵书打仗……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刘姨娘也是愁上心头，安国公那样的日子、那样的人，她也是看不上的。若不是这样，她在儿子小时候，就让儿子学那杀人卖命的武艺了。 叶宏阳愤然说道，“都是那个孽障，早知道她是这么个祸害，应该早早把她收拾了。本来咱们一家过的和和美美的，谁知道这个祸害居然逃家跑出去了。 她这一跑出去，所有事情都变了，连父亲母亲都和我生分、有了嫌隙。反倒是这个让整个儿府上丢尽了颜面的东西，反而混的风生水起，里里外外的张狂。” 刘姨娘劝道：“求您了，听一听婢妾的。不说时时都陪着国公爷吧，您也多去请个安，遇事时顺着国公爷一些。相处的好，总是比相互厌烦强，更何况国公爷是您的父亲，掌管着咱们所有人的命运。” “试试看吧。”叶宏阳勉强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就没顺过老头子，之前是老头子在边关镇守，几年也回来不了几天。之后老头子调回京城，他已经长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已经不由着老头子了。 那时，只要他找母亲哭诉，母亲总是会替他说话话，而老头子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总不能不要他，或者真的任由他要死要活的折腾。 老头子努力了几年，见他不但没有学武的根骨，对兵书战策也毫无头绪，最终也只能放弃。 老头子在军营呆的时间太长，根本就不明白事儿。当他傻了不成，放着风花雪月、吟诗作对的优雅日子不过，去过那每天一身臭汗、浑身尘土的腌臜日子？ 叶宏阳心下不屑，起身说道：“我去找屈茂，早早把叶欣颜这个祸害东西弄出去，早早省心。” 刘姨娘连忙拦着他，“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出去？回头国公爷找您吃饭，给大小姐和齐家老爷子接风，您若是不在，国公爷岂不是更加着恼。” 叶宏阳停了停，万分的不情愿。 刘姨娘接着说道：“再说了，上赶着的事情不好做。等闲下了，爷还是照常去听戏，等那屈茂过来找您。日后就是和国公爷说起来，也是屈茂主动找得世子爷，您觉着这桩亲事和大小姐般配，才答应下来。不是您主动想辙，想把大小姐撵出家门。” 叶宏阳一听，这理由不错，又退回炕上。 ………… 安国公对于为什么儿子在午饭时才出现没多做解释，只简单介绍了这个姗姗来迟的儿子。 孙女和齐友年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几年，爷孙情分很深，自然不会对齐友年瞒着安国公府的情况。加上儿媳在清河村一住就是一年多，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齐友年也是识相，人家是安国公世子，就算混账，也是有品级的，他抢先给叶宏阳行礼相见。 叶宏阳百般不情愿的草草还了一礼，这种身份低微的人，若不是有家里这个祸害，齐友年连给安国公世子行礼的机会都没有。 在另外一张桌子旁张罗碗碟的赵姨娘，虽然低垂着双眼做事，却把主桌上的事情听了个明明白白。她心中更是笃定，安国公世子不是个靠得住的。这种性情、眼力和判断力，安国公老爷子百年之后，安国公府就会在世子手里，以极快的速度没落。 而她和缘哥儿，跟着这样一个丈夫和刘姨娘，哪里还能有个好着落？为了缘哥儿的将来，缘哥儿一定是不能跟着她的。 虽然身份差异很大，可挡不住安国公和齐友年投缘，两人做到饭桌旁，依然在谈论关于物资运输、军帐搭建等事情。 江一凡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而叶宏阳则满脸厌烦，把刘姨娘早上的劝说全部忘在脑后。 安国公察觉到叶宏阳不耐烦，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完全没有反应，连皱眉使眼色都懒得做，直接招呼齐友年、江一凡入席。 齐三顺也算是个少年了，自然和男人一席，连带着齐嘉儿也过来凑趣，坐在江一凡身边。 刘姨娘的两个儿子叶恒和叶毅依次在叶宏阳身边坐下，叶毅偷眼见安国公不注意，不动声色的往哥哥身边靠了靠，离齐三顺隔开一些。 安国公看着饭桌上的人多了不少，心里高兴，一顿饭吃的谈笑风生。 整个儿饭桌上，除了叶恒、叶毅之外，没一个能让叶宏阳看的顺眼的。而场间的气氛，完全被安国公的谈话左右，他和两个儿子没有丝毫插话和发挥的余地，极是沉闷。 这个府里真是应该改改门风了，人家讲究的府邸，哪家饮酒谈论的都是风雅之词。酒兴上来，作首诗、写个赋、弹个曲子，那都是常事，哪像他们安国公府，从来都是粗鄙言辞。 他真是烦透了。 叶宏阳还斜了江一凡一眼，这小子妄为读书人，为了依附权势，竟然也不顾身份，不住的应和和父亲的论调。他就不相信，江一凡这个一榜进士，会喜欢父亲的言谈。父亲谈论的事情，那都是身份下贱的苦力做的。 叶恒和叶毅原本高看江一凡是当年高中一榜的探花，想和江一凡讨论些文雅的话题。可在江一凡微笑的生僻回应之下，有些接不上话，只得懊恼的看着这个刚刚还引经据典，用那生僻典籍把他们两人堵得无语的一榜进士，再次参与如何运送货物更快捷合理的话题。 自甘堕落！叶宏阳父子三人齐齐在心里给江一凡下了定义。 好不容易熬到饭后，叶宏阳麻利儿的领着儿子告退，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继续和一个满身泥水土腥气的老泥瓦匠坐一起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五章 富贵动人心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五章富贵动人心饭后闲聊一阵子，齐友年才起身告辞。 安国公把江一凡和齐友年爷孙送走，叫了尹氏和叶欣颜到国公夫人的房里。 房间里，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分坐在外间矮塌的两边，赵姨娘和钱嬷嬷、两个丫鬟侍立在两侧。 待到尹氏和叶欣颜坐下，国公夫人挥挥手，把赵姨娘和丫鬟遣下去，只留了钱嬷嬷在跟前伺候。 赵姨娘知道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要和尹氏母女是说叶缘的事情，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却也没敢多做停留，低头敛目的和两个丫鬟走出去。 翠柏和玖玥见状，看看尹氏两人，得到示意，也悄然退下。 安国公首先打破沉默，说道：“宏阳媳妇、欣颜，缘哥儿你们两个都见了，是个好孩子。我之前就说过，赵姨娘若是生了儿子，就记在宏阳媳妇名下。这样，咱们府上有了个嫡出的孙辈，宏阳媳妇日后也有靠。宏阳媳妇，你看怎样？” 尹氏皱了皱眉，叶缘是不是好孩子她着实的没兴趣，人家有亲爹亲娘，她从中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而且，这个孩子还是叶宏阳的，她是丁点儿的关系都不想和叶宏阳有牵扯了。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相视一眼，心里不妥的感觉更甚。尹氏此次回来，对府里的事情更加淡漠，完全无视叶宏阳的存在，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对头。 叶欣颜倒是希望小孩子能够身心健康的长大，之前在清河村的时候，她就想好怎么应对安国公了。 “祖父、祖母，孙女觉着吧，对小孩子最真心付出的还得是他父母，那个，咳……”叶宏阳这个父亲可以忽略不计，“既然缘哥儿有生身母亲，咱们却要硬行拆散，这终究有违天伦。小孩子有生母的呵护和疼爱，才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长大，才能有好的心性。” 叶欣颜瞄了一眼安国公有些阴郁的脸，心虚道：“终究咱们都是希望叶缘过的开心，不是吗？” 好像也不是哦，叶欣颜再瞄安国公一眼。至少在安国公眼里，叶缘过的开心不是最重要的。叶缘甚至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安国公府的希望，需要按照安国公的希望走未来的路。 让人感到悲哀的是，所有叶缘小朋友亲近的人，都认为这是一条康庄大道，是一条好的不能再好的路。 安国公听出叶欣颜话里拒绝的意味，而尹氏的神色更是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缓缓地抿着茶，一言不发。 安国公沉默片刻，问道：“你就不为你母亲想想？若是你母亲跟前有个男孩子，她的将来也就有靠了。” “我娘她有我呢。”叶欣颜话一出口，立即觉得不对，连忙找补，“当然，若是叶缘从小跟着我和齐嘉、三顺一起，自然也亲近我娘。怎么会对我娘不好？您说是不是？” 安国公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却还是皱眉说道：“那也不如趁缘哥儿不记事的时候，就养在身边好，等他长大了必定能对你母亲一心一意。” 开什么玩笑？叶欣颜几乎要直接翻白眼了，“祖父，豪门后宅里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就算叶缘从小养在母亲跟前，也拦不住他知道生母是谁。到时候，您想让他怎样？ 若是他一心只对母亲好，待生母冷淡，那他就不是个内心纯善之人。若是他又想照顾母亲的心情，心里又想对生母好，他岂不是活在痛苦之中？更何况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他一朝得势，把母亲撇在一边，只抬举生母，祖父想母亲该怎样？孙女又该怎样？您这是把安国公府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那样的话，她这一关就过不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倾尽全力，把那未来变成狼崽子的家伙打回原形。安国公府……哼哼，谁还管得了那许多？ “怎么会？缘哥儿是个好孩子。”安国公皱眉，但神色之间，却显示出他说话的不确定。 叶欣颜撇一撇嘴，“老话说的好，不怕没好事，只怕没好人。豪门大族，富贵则以，但也正是富贵动人心，宅门里最不缺为了富贵使心眼子的人。好好的事情还能搅合出嫌隙，更别说母亲为了自己的将来，硬生生把人家小孩子从生母身边夺走。 小孩子淘气，难免因为读书、习武的错处被训斥，有心人只要稍稍利用、挑拨一下，就足以让小孩子心生怀疑。日积月累下来，别说嫌隙，就是憎恶仇视都有可能。” 安国公一拍桌子，怒道：“我看谁敢？” “行了，您也别生气。”叶欣颜用很光棍的口气说道，“您终究是一个人，您哪里能时时刻刻把宅子里所有人都盯住了？人家又不是做了什么杀生害命的事情，不过多说几句实话而已。就算在府里没机会挑唆，小孩子外出的时候，几个陌生人闲聊，您也拦得住吗？” 叶欣颜撇了撇嘴，暗道：我老妈当年被你儿子和儿子的小老婆害成那样，事先谁防得住了？事后又怎样了？ 大概安国公也想起当年的事情，神色间有些讪讪的。 叶欣颜见安国公有了些松动，建议道：“祖父，您要是信得过我娘，可以让赵姨娘时常带着叶缘去我娘房里，找齐嘉玩耍。”尹氏不由得皱眉。 叶欣颜假装没看见，“待到他稍大一点儿，就能和齐嘉和三顺一处，包括跟着他们一起学功夫。唉，您这京城的地方不行，若是在清河村，等他三四岁的时候，就能扔出去满村子玩耍打滚儿了。那样子，才是男孩子应该的长大方式。” 国公夫人听得嘴角直抽搐，她真不敢想象，自家那粉雕玉琢的小孙儿，被扔在乡下随地乱滚是什么凄惨样子。 安国公失笑道：“嘉哥儿就是被你这么带大的？” 叶欣颜挑眉道：“是啊。齐嘉刚到我家的时候，是个胆怯隐忍的小孩子，连话都不怎么会说。全靠在村里和孩子们泥里水里、乡野间混玩儿着，才长成这个样子。” 安国公点点头，他幼时虽然不像齐嘉儿那样在山野间打滚儿，却也一身土一身汗的长大。他再想回叶缘，若是让赵姨娘带着，孩子再能得到孙女想对齐嘉儿那样看顾，当然也是好的，可是…… “赵姨娘带缘哥儿，只怕护不住他周全。”安国公皱眉。他那个糊涂儿子，只怕除了刘姨娘生的，其他孩子都不当回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六章 豁的出去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六章豁的出去叶欣颜眼风在安国公和国公夫人面上掠过，原来安国公老头儿也知道，他这孙儿要面临的最大威胁是他的儿子，能把儿子养成这样，真是够失败的。 安国公想的挺好，把叶缘放在自家老妈院子里，自然没人能把手伸进去，起码能保得叶缘平安长大。问题是，尹氏凭什么要劳心费力的做这种事。 叶欣颜冷笑一声，说道：“那就要问问赵姨娘了，要儿子还是要丈夫。” 说起来好像有点残酷，这样的选择，很可能让赵姨娘年纪轻轻一个女子守活寡。这就要看赵氏是不是想得开了，有这个丈夫，她不见得能多几分疼爱，而且身边时时刻刻存在着威胁，威胁她儿子的人生安全。 国公夫人面色有些难看，就算儿子很让他们老夫妇失望，可那也是她的儿子。被人这么说，而且这个人还是孙女，她心里不甚舒服。 叶欣颜说道：“祖父手里有的是人，派个靠得住的人时时跟着叶缘就好。其实教养这些的都好说，有您教导就可以，日常再有齐三顺和齐嘉儿两个哥哥带着他玩耍，只要赵姨娘心思正，这个孩子就长不歪。” 安国公想了想，这个结果距离他之前的构想差了很多，但也算可取。 人性是最难琢磨的，就算是心性好的孩子，也终究经不起有心人的挑唆。让他跟在生母身边起居，日常教导由他这个祖父主导，玩耍跟着齐家两个孩子，就算有人挑唆，也无从提起。 “行，容我想想。”安国公说道，“还有，听说你那里，从小照看嘉哥儿的丫鬟不错……” 安国公的话没说完，就被叶欣颜打断，“祖父，这您就别想了啊。那可是禹王府专门派过来的人，就是因为孙女这里缺人手。没得人家刚把卖身契给了孙女，孙女转手把人就给您。您手里那么多人，另外再找好了，顶多找两个沉稳的，先跟着紫凝学学。” 尹氏斜了叶欣颜一眼，这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了，居然这么和祖父说话。好歹也得等祖父把话说完，她在反对嘛，回去得好好说说她。 国公夫人身边的黄嬷嬷也是无语，大小姐过去蛮横则以，起码在长辈面前还懂些规矩。在外流落几年回来，蛮横倒是没了，规矩却也找不到了。 安国公却不以为忤，呵呵笑着说道：“老夫不过随便问问，你瞧瞧你那小气样子。” 叶欣颜也觉得她着态度有些嚣张，颇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紫凝不同别人。齐嘉把她当姐姐看的，除了齐家爷爷、我和金嬷嬷，就数紫凝和他的情分好，实在不能在把她给别人当丫鬟使。”那是关禾未来的老婆，能随意差遣吗？ ………… 叶欣颜在自己房里歇了午觉，起来没多大一会儿，尹氏院子里的丫鬟就来请，说有事，让她过去。 叶欣颜刚把茶杯放下，书案上的纸张还没铺开，只得放下，先去尹氏院子。 一进门，看见赵姨娘满面忐忑的站在地上，尹氏则有些不耐烦的坐在榻上。 赵姨娘一见叶欣颜，连忙行礼，满肚子的话想说，瞄一眼尹氏，却没敢多言。 叶欣颜冲着她摆摆手，“不用多礼。”然后问道，“怎么不坐下说话？”尹氏应该没心情在叶宏阳的姨娘面前摆架子，专门让人站着。 赵姨娘为难的看了看尹氏，低声说道：“婢妾不敢。” 尹氏则凉凉的说道：“原本是跪着的，我呵斥了半天，她才站起。你惹的事，你来处理。”好端端的，答应给人家管孩子，瞧瞧，惹来事情了吧。 叶欣颜眨眨眼，她老妈这是不耐烦到极点了？她笑呵呵坐在尹氏下首，问赵姨娘道：“我看着，赵姨娘是个聪明人，怎么就把我娘惹生气了？” 叶欣颜不问还好，一问出口，赵姨娘咕咚一声，又跪在地上。 尹氏眉头紧皱着，看着又忍不住了，叶欣颜连忙说道：“干什么又跪下了？有事起来说，没看见世子夫人又恼了吗？” 赵姨娘磕了个头，并没起身，而是急急说道：“世子夫人、大小姐容禀，婢妾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对世子夫人和大小姐表明婢妾的心意。婢妾把话说完就起来。” “好，你说。”叶欣颜无奈的按了按额角，看来不让她说完是不行了。 赵姨娘又磕了个头，才说道：“原本国公夫人对婢妾说过，说缘哥儿要记在世子夫人身前，以后就是世子夫人的儿子，和婢妾没关系了。” 尹氏面色发黑，很有些恼怒，她们之间自说自话，却让赵姨娘找到她的头上，简直可恶。 叶欣颜却只当赵姨娘不是老找麻烦的，她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婢妾听了，真的是喜出望外。婢妾身份低微，缘哥儿幼小，而大公子、二公子已经成年。若是缘哥儿能跟着世子夫人和大小姐，那是他的福分，也是婢妾的福分。” 尹氏冷笑一声，却没说什么。这个赵姨娘，她怎么就能想的那么理所当然呢？她凭什么给她和叶宏阳养儿子，操心费力，好处没有，若是有个差池，不用说，她就是那个心思歹毒的恶人。 赵姨娘知道尹氏的想法，继续说道：“婢妾是私心，是替自己想。可这天底下，哪个当娘的不是替自己孩子着想？世子夫人，婢妾的私心也只是盼着缘哥儿好，绝没有算计夫人的意思。 婢妾恳求世子夫人收下缘哥儿，以后缘哥儿就是世子夫人的亲子，不管他日后如何，婢妾绝不多问一声。若不是怕有坏人日后挑唆，婢妾就是去家庙、去守青灯古佛，从此不见缘哥儿，也是愿意的。” 尹氏面色好看了些，还隐约有些不忍。这世上，也就是做母亲的，才能这么完全不顾自己的替孩子着想。 叶欣颜看了赵姨娘好半天，才说道：“你就不怕你的缘哥儿失去娘亲看护，被人虐待欺辱？”赵姨娘是个聪明人，也能替儿子着想，可也够狠得下心，居然如此豁的出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七章 得不到尊重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七章得不到尊重赵姨娘听了叶欣颜的问话，面上纠结不舍之色交替，之后，咬了咬牙，还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说道：“婢妾相信世子夫人和大小姐。世子夫人若是个狠心的，哪里能让一个出身低贱的妾室在府里横行十几年？大小姐能把一个别家受虐待的孩子带在身边，像亲弟一样对待，更何况缘哥儿年纪幼小，又骨血相连。婢妾不会看错人。” 叶欣颜看向尹氏，不管她想怎么做，也得顾着尹氏的情绪。 尹氏虽然很不待见叶宏阳的妾室，但又可怜赵姨娘对孩子的这份心，只得缓和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赵姨娘已经把话说完，又怕再次惹恼尹氏，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谢世子夫人，谢大小姐。” “坐吧。”叶欣颜指着一个锦凳说道。 赵姨娘犹豫了一瞬，依言坐下，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尹氏娘两个。 她今日听国公夫人说，世子夫人和大小姐拒绝把缘哥儿抱来晓月苑，一颗心一下子沉到底。安国公和夫人年迈，若是无人回护，她和缘哥儿以后在刘姨娘手里的日子可怎么过？尤其是缘哥儿，年纪那么小。 所以明知道尹氏不喜看见她，还是鼓足勇气过来相求，只希望缘哥儿能有个好身份、好前程。若是世子夫人能答应，就是让她当牛做马，她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叶欣颜迎上赵姨娘期盼的眼神，说道：“不管哪个母亲，若不是万不得已，想来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孩子也是一样，跟着自己的娘亲，不管吃好吃差、打骂受责，都知道娘亲是为了自己。赵姨娘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养在自己跟前好。” 赵姨娘原本带着期盼的脸色巨变，又要起身时，被叶欣颜用手势止住：“你先听我说。我是安国公的孙女，在安国公府长大，自然和爷爷一样，希望安国公府能长时间的保有现在的威势和地位。 至于缘哥儿，赵姨娘只管让他快乐的长大，教导他自然有祖父，我和我齐家的幼弟和堂弟会全心全意的对他，待缘哥儿大些，他两人也能带着他玩耍、学功课、学武。” 赵姨娘不解的看着叶欣颜，虽然安心了些，却不明白，大小姐既然能这样对缘哥儿，为什么不顺势养在世子夫人跟前，让世子夫人以后有个依靠？ 赵姨娘迟疑片刻，还是说道：“可是，缘哥儿是庶出子，依照长幼之序，前面有大公子、二公子，两位公子又得世子爷的喜欢。婢妾怕缘哥儿日后在府里没有立足之地。” 叶欣颜笑了笑，说道：“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民间还有说法，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如果将来缘哥儿有能力支撑安国公府，祖父也愿意缘哥儿承袭爵位，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乐见其成。但是，我想对赵姨娘说的是，只要缘哥儿能长成一个有担当、顶天立地的男儿，就算没有安国公的爵位，他也一样能打下自己的一片天地。。” 赵姨娘怔了怔，她从来没从这个方向想过缘哥儿的将来。她再把视线呆呆的看向叶欣颜，忽然想起，大小姐当时从家里逃出去的时候，据说就什么都没有，值钱些的首饰原封不动的留在房里。离开国公府的大小姐，连个身份都没有。 可如今，大小姐在安国公府，是除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之外，最有地位和话语权的人。凭的就是大小姐自己打拼出来的家业和身份。 赵姨娘心里忽的燃起希望，若是自家儿子能像大小姐这样，有本事自己挣下一份家业……那她还用的着担心缘哥儿的将来吗？ 就算缘哥儿不能像大小姐这样，能像嘉哥儿和顺哥儿也是可以的，去年齐家两个哥儿来府里，那是很受国公府和侯府喜欢的，以后一定有好前程。 “多谢大小姐给婢妾指点迷津，若是国公夫人让婢妾自己养缘哥儿，婢妾一定教导他尊敬大小姐，视世子夫人为亲生母亲。” 赵姨娘说着，不顾叶欣颜制止，再次跪地磕头。 叶欣颜忙起身，把赵姨娘扶起来，说道：“赵姨娘客气了，我也希望咱们府上能多个一身正气、有担当的主子。” 这样看来，赵姨娘不但是个聪明人，还懂得自己上进，不是那等只懂坐享其成、谋算祖辈家业的妇人。安国公府能娶进来这样一个妾室，也算幸事。 赵姨娘连忙说道：“婢妾能的大小姐指点，何其幸也。缘哥儿以后还得大小姐和齐家哥儿多照应，婢妾叩谢世子夫人和大小姐。” 第二天，叶缘身边就多了个人，赵姨娘开始在他身边照看。说起来心酸，赵姨娘出现在叶缘身边的时候，叶缘大眼睛咕噜噜的盯着生母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转身，投向乳母怀中。 赵姨娘却幸福的差点儿掉下眼泪。这是她的儿子呢，已经一岁多了，可她却没见过几面，只能日日思念。如今好了，国公夫人说了，适应几日，等缘哥儿愿意跟着她的时候，她就可以把缘哥儿带在身边了。 这些事情刘姨娘和叶宏阳不知道，直到三天之后，赵姨娘搬出幽香苑，刘姨娘才听说叶缘交给赵姨娘自己养了。 赵姨娘母子搬进一个小小院落，那个院子临近叶欣颜所在的锦岚苑，临时起名含秀苑。 同一天，叶宏阳刚刚回到幽香苑，刘姨娘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赵姨娘搬走，贴身伺候国公夫人的钱嬷嬷就来到刘姨娘房里，通告刘姨娘，缘哥儿已经抱回赵姨娘处，以后若是缘哥儿遭到什么暗算暗害，不论有无后果，先处置了刘姨娘，再查原因。 叶宏阳气的当下就砸了两个茶杯，指着钱嬷嬷喝骂。 而钱嬷嬷也只是惶恐的跪地请罪，之后就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国公夫人房里的丫鬟婆子走没影儿了，刘姨娘屈辱的眼泪才滴落下来，哀哀的伏地痛哭。 她是真的气极、也屈辱极了，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情？安国公府有权有势，可她难道不是安国公府的人吗？她好好歹歹给安国公府添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让安国公府之前的十几年有了男丁传承血脉。 怎么她就得不到丝毫的尊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八章 有什么打算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八章有什么打算刘姨娘的丫鬟春秀上来收拾地上的瓷片，扶着刘姨娘，劝道：“姨娘起来吧，地上凉。赵姨娘搬走了也是好事，姨娘要往好了想。” 叶宏阳的气劲儿过去，倒也平静下来，说道：“赶紧的，起来吧。你就是哭死在这里，也没人在意，干什么要糟践自己、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刘姨娘掉着眼泪，在春秀的搀扶下站起身，坐到炕上。 叶宏阳把刘姨娘手里的帕子抽过来，拿到自己手上，一边给刘姨娘擦拭眼泪，一边劝道：“好了好了，那个孽障东西总是个女子，她总要出嫁的。到时候，有夫家管束于她，咱们就好了。父亲母亲年纪大，难免糊涂，你不要因为这个伤心。” 刘姨娘抽泣声略缓，心里恨恨的想着，安国公和那个老虔婆已经六十多了，他们还能活几年？她现在什么也不做了，只等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咽了气，让他们在地下看着她怎么对付叶缘那个小崽子。 就算安国公给那个小崽子讨了世子之位又如何，人若是死了，难道还能把世子之位带走不成？ 她甚至对是不是叶欣颜把嫁出去都不太着急了。把她留在安国公府，让她孤苦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嫁进靖宁伯府那是她的运气。若不是有忠勇侯一家虎视眈眈，等日后给她找一家恶的，让人给那家做牛做马，把她骨头里的油都榨干了。 叶宏阳依然想着先把叶欣颜弄出安国公府，他把春秀挥退了，才低声对刘姨娘说道：“今天屈茂急吼吼的来找我了，问什么时候下聘请期。你不要恼怒，只要把那个东西嫁出去就好，剩下的尹氏和缘哥儿都不足为惧，没了牙齿的老虎有什么可怕的。” 刘姨娘抬眼，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后退了，只得说道：“那就赶紧的吧，想来屈家穷成那个样子，也拿不出什么过得去的聘礼。世子爷告诉屈茂，过礼时多少无所谓，但是声势一定足，闹到尽人皆知，才能把亲事做实了。” 叶宏阳安抚她道：“屈茂知道，他今日已经和我说了打算，不但过礼热闹，他还会在那日，让人把靖宁伯府和安国公府结亲的事广为传播。你放心好了，到时候，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刘姨娘点了点头，想着将来的事情，心里才舒坦了些。 ………… 叶欣颜全然不知叶宏阳已经把她的终身大事敲定了，她和尹氏回来的第二天，在安国公府接待了齐友年。第三天，带着齐三顺、齐嘉儿去忠勇侯府，拜见外公、外婆和舅父舅母。 然后就开始筹备营造行在京城的开张事宜。如今已经是隆冬时节，接近年底，可是却不影响营造行先开张，刷刷在京城的存在感。 有了存在感和知名度，明年才好接活儿。否则，到明年的时候，一个默默无闻、外地人经营的营造行，怕是找不到营生，只能靠瑾融或者江一凡帮忙揽活儿了。 自家的买卖，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叶欣颜让宋平和袁尚在京城寻摸店铺。 袁尚是齐家营造行管理后勤以及外部事务的管事，早先，他就是个手艺平平的工匠，可是接人待物很是活络，安排事情也有条理，被齐友年调出来，打理营造行工匠工人的住处和饭食。 两年做下来，袁尚不但把这些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还难得的，是个做事磊落的人。所以齐友年把他带来京城，打算大用。 叶欣颜之前在清河村的时候，已经把营造行门面上的事情筹划了一些。要开一家公司，总得做些装潢、建筑实物和技术实力的展示。 不但要有建筑器具的展示和说明，还要有各种建筑样式、营造文书样板等等，能展示的都展示出来。 这几年，齐家营造行在豫远郡和清远县周边做了不少活儿，其中有大小三处庭院，还有几处房屋院落。 这些建筑，除了按照朝廷要求，做的文书和图作，另外还让周碧瑶用简笔画了图样。这些图样正好在用在这里，作为齐家营造行在京城门店的展示。 叶欣颜打算把营造行的总部设在京城购买的门店里，设置各个机构，包括技术处、物资处、资料档案处、人力资源处等等，都比照后世的集团公司来做。 她这次回来，还把清河村通往桃林木质轨道的全套资料，以及投入运行的使用记录，故障和维修记录，全部交给江一凡，让他和瑾融商量，看这个东西怎么处理。 终究这个东西是江一凡冒着丢官降职的危险，先斩后奏审批之后做下来的。而江一凡批准铺设轨道的理由，就是用民间资源替朝廷试验，看木质轨道是否能够大规模的投入使用。 江一凡拿放了材料的沉甸甸的藤箱，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瑾融，把材料拿到瑾融府上。 瑾融被皇帝日日管束鞭策，现在规矩多了，也只有回到自己府里，或者单个儿对上江一凡和一起厮混的几个纨绔，才有了些懒散随意。 他把江一凡拿来的厚厚几叠资料本子翻看一遍，又把不知道谁写的总结认真看过，用手指敲着手里的一沓子纸张，对江一凡和胡敬说道：“齐家如今把工程上的事情，做的更加细致规矩了，就是朝廷的工事也做不到这么细致明了。” 胡敬也看着一份材料，点头应道：“有了这个东西，朝廷修建轨道的费用大概能降低六七成，江大人没白担这个风险。” 江一凡笑道：“不过是偏远地区的一段木质轨道而已，已经提前想好了说辞，哪里还会有什么风险。” 瑾融放下这个，转而问道：“齐老爷子这次和叶子一起来京城，有没有说，他的营造行打算怎么开始做？” “正要和六爷说这个事，叶子的计划有些特别。” 江一凡把叶欣颜从门面做起的打算，向瑾融说了一遍 瑾融先是听得愣了愣，才失笑道：“这个倒是新鲜。不过，叶子做事向来有把握，想来她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咱们都是外行，实在不懂她如此筹划的原由。” 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京城地贵，门面也不好找。叶子想要什么规模的店面？我让万伯留意一下，或者我手里的店铺若是合用，直接拨给她用好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五百九十九章 有喜事相告 妇贵正文卷第五百九十九章有喜事相告江一凡对着瑾融摇摇头，“还是算了。我问过问叶子，问她打算要个什么样的店铺，可她说想自己先试试。” “哦？”瑾融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看向江一凡，“你这两天这么殷勤的往来于齐家和安国公府，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你就偃旗息鼓，不打算出力了？” 江一凡挑眉，迎上瑾融的视线，“六爷以为我对六爷有所隐瞒？” 一旁的胡敬见话题不对，干咳一声，说道：“六爷，这些文书材料做的不错，要不，属下先拿给府里做工事的小吏看看？” 该说的话，他之前都对六爷说了，而且那之后，六爷看起来也的确对叶大小姐熄了心思。这时的言语，大概只是出于心底的不甘和无奈。他还是躲躲好了，让六爷和江大人自去言语。 大小姐那样的本事，自然还是和江大人复合最好，不会把那通身的本事带到别家。 瑾融倒是不在意胡敬是不是听他和江一凡的言谈，但胡敬自己愿意躲开，他当然不会拦着。瑾融摆摆手，胡敬连忙把所有纸张册子规整到藤箱，提着出了书房，一溜烟儿的走了。 江一凡见胡敬出去，才继续说道：“六爷和叶子在她困顿时相识，按说不该见外，而且之前六爷和叶子也不曾见外。这次她回来，六爷倒像是端着身份的样子，好几天都不曾露面，这时却来迁怒于我。” 瑾融把视线挪开，无意识的盯着书架上某个角落。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看向江一凡，问道：“我之前一直对叶子有志在必得之心，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额，这种事…… 江一凡组织的言辞，说道：“叶欣颜的和离身份，和之前闹出来的事端，尤其是安国公寿宴上的事情，六爷若是有意皇位，您就不能娶她进王府。这样的女子做一国之后，有损国之威仪。” 瑾融淡淡说道：“你是致力于仕途的人，她之前的言行风评极差，对你的前程同样有影响。” 江一凡面色肃然，“我的前程只在于一人，那就是皇上和未来的皇上，不需要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支持。我的妻子名声不佳，颜面受损、遭人非议的只我一人一家，和天子不一样。” “一人一家啊……”瑾融重复道。他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可是他是皇子，是天子的儿子。 “而且，叶欣颜也不适合皇宫，后宫对于她这样的性子来说，无异于桎梏牢笼。她一定无意做六宫之首，更别说后宫的嫔妃之一。”江一凡很认真的对瑾融解释着。 他只能用认真的神情和言语告诉瑾融，他和叶欣颜之间没有可能。却无法说出，在叶欣颜生长的地方，以及所受的教育，无法容忍做一个男人身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瑾融淡淡的看着江一凡说道：“我不在清远县的时候，你一定没少在叶子身上下功夫。也没见你有什么结果，想来她也看不上你。” “……”江一凡对着瑾融，一阵无语。 他从清远县回来大半年，瑾融只字不提叶欣颜的私事，他还一直都在纳闷。只不过，瑾融终究是有意与叶欣颜的男子，瑾融不提最好，他也装作不在意。 可是现在，瑾融却对他说这种扎心之语，显然还是因为在意叶欣颜，只不过知道无望，只能拿他泄愤。 “叶欣颜和别家女子不一样，她的眼光格局不同别人，不怎么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并不是看不上我。”江一凡辩解。 瑾融在那次被皇帝和胡敬敲打之后，就知道，只要他还打算坐上那个位置，就只能放弃叶欣颜。 若是他能放弃皇位，甘愿被皇帝和皇族责罚，一定要把叶欣颜留在身边，顶多有些非议，却不能把他怎样。就算父皇和宗室不同意他娶叶欣颜，他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时间长了，叶欣颜自然就是他的王妃。 但是，只要他还想在皇储之争上角逐，他就不能这么不管不顾。而且，即使他争得了皇储之位，在他没坐上皇位，没做到一言九鼎时，他是没能力把叶欣颜留在身边的。 那些朝堂上的势力，不会支持一个为了个女人，就可以不管不顾的皇子。 更可悲之处在于，不论叶欣颜是不是有意与他，愿不愿意等他，而他却一定不能等叶欣颜。一个成年已久，却没有王妃、没有子嗣的皇子，根本就不具备夺嫡的资格。 瑾融叹道：“可是她的家人却不容她永远不在意，一定会给她操办亲事。那些有眼光的世家大族，也会尽力争取和安国公府攀亲，娶她，为家族牟利。” 江一凡却不是很担心，“叶子她若是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她成亲嫁人。” 叶欣颜现在展示出来的能力，无论是叶家还是尹家，都不可能不尊重她的意愿，强行让她嫁人。 江一凡试探问道：“六爷已经想通，打算续娶王妃了？” 瑾融瞥了他一眼，冷淡说道：“我再想想。” 江一凡虽然没得到希望的答复，却也立即心花怒放。瑾融说出这样的话，和宣布放弃没什么区别。之所以不承认，只是基于一种不甘心不甘愿的心理，不愿就这么放弃执着了好几年的情感。 “明日我问问父皇，看叶子拿回来的这份文书资料送交哪里。”瑾融转开话题。 瑾融早就知道他和叶欣颜之间没了可能，这时又和江一凡说了这么一番话，自知他对叶欣颜的心思瞒不过江一凡，心也就安定下来。 本着应有的礼节，他打算抽时间去齐家拜访齐友年，顺便也见见叶欣颜，不管结果如何，叶欣颜都值得他尊重和爱慕。并且，他和叶欣颜还是同盟，应该有最起码的联络和来往。 瑾融这里计划看望齐友年和叶欣颜，叶宏阳的嫁女计划也在积极的进行中。 就在赵姨娘搬出幽香苑两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叶宏阳把身边的小厮分头打发出去，给尹氏、叶欣颜、国公夫人和安国公带话，请他们到外院客厅，世子爷有喜事相告大家。 叶宏阳则早早就候在客厅，心情忐忑。客厅里，除了两个亲信的长随，还有他日常交往的两个好友，为的就是一旦安国公发火，有两个外人在场，安国公会收敛一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章 到底答应了什么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章到底答应了什么安国公来的最早，他本就在外院，叶宏阳的小厮过来相请，他狐疑了一下子，询问什么喜事的时候，小厮像死了爹似得不说话，他就知道没好事。 叶宏阳见安国公首先到场，不由得暗骂小厮不会做事，他明明是先给国公夫人带的话。 仗着有外人在场，叶宏阳硬撑着，笑吟吟的请安国公做到上位，介绍了两个好友，连声说，等母亲和尹氏母女到场再说。 安国公果然就皱了眉头，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做的这么没规矩。 接着过来的是国公夫人和尹氏。 叶欣颜听说是叶宏阳的小厮来请，只让宋平家的转告一声知道了，就把他请出院子，连打听什么事情的兴趣都没有，更不要说过来了。 听到给叶欣颜传话的小厮回禀，大小姐说知道了，没说什么时候来，也没说来不来。叶宏阳心里咒骂几句，再看看时辰，那孽障不来更好，更方便说事。 “是这样。”叶宏阳在安国公的灼灼视线中开了口，“欣颜年纪不小了，又是和离女子，若不早早张罗亲事，只怕再耽误下去，就错过了好儿郎。” 尹氏坐在国公夫人下首，听叶宏阳如此言语，再看看叶宏阳身边的两个人，沉下脸来。 叶宏阳停了停，极力压下心虚的情绪，强自做出喜滋滋的样子，说道：“我替欣颜找了门好亲，特意告诉父亲母亲和娘子，让你们高兴高兴。” 安国公并不高兴，叶宏阳对尹氏母女怎样，他们府里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他能给叶欣颜找什么好亲事？ “不用了。”安国公说道，“欣颜的亲事不用你操心，你回了人家吧。” 尹氏本待拒绝，听安国公这么说，也就不再言语，只阴沉沉的盯着叶宏阳看。 国公夫人和在场的叶宏阳的两个友人虽然感觉不妥，但事已至此，安国公也说了回绝的话，他们也就沉默不语。 叶宏阳早就料到安国公的反应，他不慌不忙的笑道：“父亲急什么？好歹也听听亲家是什么人家，女婿是谁，才好下判断。” 安国公听了叶宏阳那“亲家”“女婿”的称谓，不觉皱紧了眉头。他这儿子越来越不上台面，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胡乱称呼了。 只听叶宏阳继续说道：“我替欣颜说的是靖宁伯世子的长子，今年十九，人家这可是首次娶妻呢。” 尹氏实在忍不住，质问道：“世子爷可真是替阿颜着想了，您说的可是那穷的将要卖宅子的靖宁伯府？” 叶宏阳也是不悦，冷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人家日子是过的紧巴些，但何曾卖过宅子？靖宁伯府好歹也有个爵位，又是世子的长子。若不是家里不够殷实，你以为人家袭爵的孙儿，会娶你那名声狼藉的……” “好了！”安国公喝道。 尹氏急道：“父亲，世子他，他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安国公扫了叶宏阳领来的两个人，缓缓对叶宏阳说道：“我知道了，欣颜的亲事我自有主张，你去回了靖宁伯府。” 叶宏阳站起来，急道：“父亲，这真是门好亲。屈茂的长子儿子见过，虽说不是多聪慧伶俐，却也是中人之资。咱们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是什么样子，想说再好的人家，根本就不可能。人家靖宁伯府若不是穷些，岂能愿意娶她。” 安国公很想把叶宏阳踢出府去，让他怎么答应的人家，就怎么回绝了去。可是这里还有外人。 他看向叶宏阳身边的两人，说道：“两位，这是我家中事务，老朽就不留两位了。” 这两人都是京城世家旁支的闲人，听得安国公这么说，迟疑的看向叶宏阳。安国公世子可是许诺他们，陪着他把这场事情说下来，不论成与不成，都给他们一百两银子的。 叶宏阳忙对他二人说道：“不忙，不忙，今日是我家的大喜事，二位说什么也得留下捧个场。事后，叶某定有重谢。” 转过来又看向安国公，“父亲，屈家不过是日子过的紧巴一些，对于欣颜来说，日子紧巴些有什么？她那么大的本事，自会把他们府上的日子过的红火。” 安国公终于听出事情不太对头，这时说的“大喜事”“他们府上的日子”，加上之前称呼靖宁伯府“亲家、女婿”什么的…… “你答应人家的亲事了？”安国公沉声问道。 叶宏阳几次辩解，把自己都说服了，很有些理直气壮的回答：“是啊，人家好好的儿郎，却愿意娶欣颜，如此好事，我一听屈茂提起，立时就答应了。万一答应的晚了，人家变卦可怎么办？” “你……你……”尹氏腾地站起来，迈步就要向着叶宏阳冲过去，却被黄嬷嬷和翠竹、翠柏拦着。她颤抖着手，指着叶宏阳，你了好几声，也没说出话。 安国公这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管你答应了什么，你这就就去找人家推了去。我的孙女配不上靖宁伯府的公子，不想高攀。” 安国公怒火上涌。 这家人穷不穷的，暂且不提。只说靖宁伯几个儿子、一大家子人，能把家境过成这个样子，可见家里上上下下没一个争气的。他屈家一家老老少少，不想着自己努力，却来谋算他的孙女，让一个女子养活他一家子，羞也不羞！ 还有他这个混账儿子！ 安国公看向叶宏阳，发现叶宏阳面色有异，似为难、似惧怕，里面似乎还参杂着隐约的得意，不由得喝问道：“你到底答应了什么？” 叶宏阳听得安国公的暴喝，心里的得意一缩，眼里有了些惧意，随后想到，他是安国公唯一的儿子，有什么可怕的。 “我和靖宁伯世子已经把亲事商量妥当，媒聘婚书俱全。儿子体谅靖宁伯府没什么家底，答应他聘礼什么的随意，只要过礼和迎亲的场面热闹些，能给欣颜长长脸面就好。”叶宏阳瞄了安国公一眼，“儿子已经和屈家定下婚期。” 尹氏已经满面凄色，她的女儿，几年前和离时，已经被人非议很久。如今又被叶宏阳轻易许出去，就算阿颜不嫁，那也得退婚，名声更不好听。 “什么？!”安国公暴喝一声，“你再说一遍？” 叶宏阳张了张嘴，没敢再说一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一章 我们同意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一章我们同意了叶宏阳没敢再说一遍，可是安国公却真的希望自己听错了。 如果真的像叶宏阳说的，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那么叶宏阳答应这桩亲事的出发点，就绝对不是怕叶欣颜名声不好嫁不出去。而是知道叶欣颜和叶缘得到府里的重视，想打乱这个计划。 如此坑害家人、坑害女儿，这还能是他的儿子？安国公冒着寒气的眼光看向叶宏阳。 国公夫人也是着急，先是给钱嬷嬷使了个眼色，让钱嬷嬷和两个大丫鬟往叶宏阳身前靠了靠，然后问道：“宏阳，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叶宏阳趁机往钱嬷嬷身后躲了躲，很是委屈的说道：“我不过是看屈家不错，好歹有个爵位，日后屈家儿郎承袭爵位，欣颜就是有品级的夫人。我这不是给她说了门好亲吗？你们怎么个个都是这个样子？” 国公夫人懊恼的点了点他，说道：“你……唉，这是孩子的亲事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和家里人商量，就自作主张了？” 叶宏阳再往他请来的两个客人身边站了站，感觉安全了些，才又说道：“靖宁伯府今天过礼，后天迎亲，屈家人估计马上就到了。” 尹氏眼前一黑，踉跄一步，差点儿晕过去。 黄嬷嬷连忙扶住她，压着嗓子，低声说道：“世子夫人，您这时可不能晕过去，大小姐还等着你做主呢。” 尹氏激灵一下子，是呢，那是她的女儿，她怎么能光顾着生气，阿颜还等着她做主呢。 安国公依然坐着，看似很平静，眼神却像利剑一样盯着叶宏阳。原来他真是存了坏心，已经在暗地里把事情做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安国公视线扫向叶宏阳身边那两个中年人，两人接触到安国公的视线，瞧着势头不对，动了动身体。 “安年，让人告诉乔来运，看住院子，从现在起，谁都不能随意出入。派人去靖宁伯府，告诉靖宁伯，安国公府上有事，不便接待来客，让他斟酌之后再行事，免得惹事上身。”安国公吩咐道。 希望还来得及吧。 那两个中年人闻言，面色一僵，身材高瘦些的那人犹豫了一瞬，还是站起身，对着安国公躬身行礼，说道：“国公爷，您府上的私事，我，我等外人，不好继续留下……要不，我们先告辞？” “哼，”安国公冷哼一声，“世子把你们两人请来，就是想让你二人给他当个帮手、做个见证。既然这样，事情没了结之前，你们就不要走了。” “这个……”两人对视一眼，看看满身寒气的安国公，只得在椅子上坐下，心里把叶宏阳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不知道安国公府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想赚那一百两银子。谁知道叶宏阳居然能蠢成这个样子，做出这等事。 安国公看向尹氏，问道：“宏阳媳妇，你怎么说。” 尹氏此时已经坐回椅子，听安国公询问，低垂着眼帘说道：“儿女的婚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若是没有意外，不是遇到紧急情况，应该是当母亲的来操办。世子应下的亲事，儿媳不赞同，难以作数。” 叶宏阳可不怕尹氏，他跳起来，指着尹氏喝问道：“你怎么不看看你这母亲是怎么当得？不但管不好女儿，正经事也不懂做。她和离在家已经多年，你做什么了？你不上心也就算了，难道还不许我关心女儿的婚事？” 尹氏冷淡的看了叶宏阳一眼，“世子说的不错，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早已为阿颜定下亲事，自然以我为我儿许下的亲事为准。” 叶宏阳立即跳脚，指着尹氏说道：“胡说，我给她说的亲事媒聘齐全，已经全部妥当。你的呢？这么长时间，你做什么了？你定的是哪家的，庚帖婚书何在？为什么不告诉我这当父亲的？” 面对叶宏阳一连串儿的质问，尹氏拧着眉，瞪视着叶宏阳，“非是妾身有意不告知世子爷，而是妾身才刚回来，而世子爷日日和妾室厮混，妾身根本见不到世子。” 尹氏说的理直气壮，却没提她看好的是哪家，心里却发愁且痛心。她倒是看好江一凡，而且江一凡也的确对女儿有意。 可那是没有叶宏阳闹出这档子事之前。若是安国公府派去靖宁伯府的人拦不住过礼的人，叶宏阳和靖宁伯世子再把婚事宣扬开来，谁知道江一凡还愿不愿意接纳这样一个再次扬名的妻子。 安国公却没管那些，他江一凡若是连这么点儿事情都扛不住，这大半年来还献的什么殷勤？这可不是他安国公府强压着他娶妻，而是他自己愿意的。 三年前，他能肯放弃大好前程，也要同当时相互憎恶的孙女和离，安国公府容忍了，也没对他赶尽杀绝，那是因为孙女的所作所为的确摆不到台面上。 如今却不同，江一凡是上赶着想和孙女复合，今日之事，孙女也没有任何错处，他若退缩，如此没有担当，那就不配在朝廷为官，他还是放弃他的功名，老老实实回家，当他的地主乡绅去吧。 安国公缓缓接口道：“你媳妇说的是欣颜的前夫，因为是结发夫妻复合，所以用不着那些细枝末节的过程。你媳妇早已经禀告过我和你娘，我们同意了。” “不可能！”叶宏阳惊道。 他转向国公夫人：“为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她的父亲，她的亲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安国公扫一眼瑟缩在椅子上的两个外人，冷笑道：“你整日在妾室房里厮混，惦记的都是妾室所出庶子、庶女的将来和前程。叶欣颜的事情，哪里是你愿意操心的？” 国公夫人了解安国公，见安国公当着外人的面，不顾叶宏阳的颜面，把他日常不羁的行事说出来，心里涌起一阵哀痛，不知道老头子会怎么处置儿子。 安国公话音刚落，乔来运就进到屋里，神情严肃的给安国公行礼，“靖宁伯府的人在咱们府门前，说是给亲家过礼。来人很多，长长的一队，大红大绿的、大约有百十号人。” 安国公一双利眼冷冷的扫向叶宏阳，然后站起身，冷笑道：“走吧，一起出去看看。这么热闹的事，怎能错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二章 居然不能见人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二章居然不能见人了叶宏阳往前迈了两步，似乎想要拦住安国公，口中急急说道：“父亲，您再想想，欣颜是个有本事的，她嫁进靖宁伯府，用不了多长时间，靖宁伯府就能兴旺起来，她不会过苦日子的。 靖宁伯百年之后，她就是靖宁伯世子夫人，又有身份、又是富贵，这是多好的事情，是不是？父亲，咱们还是把过礼的人迎进来吧，总在外面闹腾，会让人非议咱们府上。” 安国公脚步顿了顿，侧脸问道：“你是欣颜的父亲，你答应这门亲事之前，问过她的心意吗？若是她不愿意嫁，你管得了她？” 叶宏阳立即接口道：“父母之命，哪里由的了她？绑也得把她绑去！” 安国公眯了眯眼，若是那样，我这个孙女得像她父亲一样没出息，没尿/性，一旦走出家门，就会饿死街头。只有那样，她才能被人左右，没有反抗的能力。 很显然，他孙女不是那样的人。 ………… 叶欣颜对于叶宏阳要宣布的喜事丝毫不感兴趣，她昨日听宋平说已经和牙侩看好一个店铺，约好今天陪齐友年一起过去敲定。 因为要找齐友年一起去，她没走正门，而是从后角门出去，去的齐家院子。汇合了齐友年和宋平、袁尚，带着齐嘉儿两个小家伙，乘坐两辆马车往巷子外而去。 所以，叶欣颜不知道她家客厅已经闹成一锅粥，也没看到安国公府大门外的热闹。两辆马车和几个骑马的护卫一路前行，已经转出街口，却忽然停了下来。 只听前面车夫的声音响起：“江大人。” 叶欣颜掀起车帘向外看去，果然见江一凡牵着马，停在齐友年的马车旁边，正和齐友年说着什么。江一凡身后，站着侍雨等几个小厮和长随，面色俱是冷厉。 说了几句话，只见齐友年探出头来，看向后方的叶欣颜，满脸忧色，然后吩咐护卫，“掉头回去。” 护卫和车夫都调转马头，街口这片的吆喝声和马蹄声有些杂乱。 “怎么了？”叶欣颜见齐友年二话不说就往回返，连忙撑着车帘问道。 江一凡牵马走到她的马车旁，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还真是心大，万事都不上心。国公府现在因为你的事，不知道多热闹了，你却还能游荡出来，我也真是服了你。” “我的事？我能有什么事？”叶欣颜看看马车的方向，问道，“这是，从后门回府？”不是府里有事吗，返回后巷，再步行回去，用时较长吧。 江一凡点头，“对，府门前……人有点多，你不能去。你记着回去好好在屋里呆着，让丫鬟打听事情就好，自己千万不能出去，知道吗？” 说着话，指了指叶欣颜撑着的车帘子，“把帘子放下，这个时候你别让人看见你为好。嘉哥儿，好好看着你姐，别让她离开院子。” “江大人放心，我会看好姐姐，还会告诉嬷嬷，让嬷嬷也看着姐姐。”齐嘉儿脆声应道。 小屁孩儿！叶欣颜瞪一眼齐嘉儿，这弟弟，白对他好了，一看就江一凡就什么都忘了。 而且……叶欣颜皱了皱眉，怎么了这是，她居然连人都不能见了？回到府里还得缩在房里？ 叶欣颜努力回想，她是不是一不小心，做了什么有违这个世间规矩、惊世骇俗的事情。 没有啊，她才回来没几天，都没怎么出门。 叶欣颜坐回车厢的同时，问了一声：“是不是木质轨道出问题了？” “不是，是你的婚事。不用多想，你只管回去听信儿就好，不会有事。”江一凡伸手，把车帘接过来，放下。 叶欣颜狠狠的眨了眨眼睛，她的婚事？怎么回事，她怎么不知道？ 齐嘉儿脆生生的声音提醒道：“姐姐，你刚才说，婶婶去外院客厅听好消息去了。” “对了。”叶欣颜拍了拍额头。果然是叶宏阳那个混蛋作妖，尼玛，还真是个祸害呢。她老妈的眼力还真不行，怎么就看上这么个货色，还因为这么个货色和刘姨娘斗了十几年，真真的浪费生命。 安国公府发生这种事情，齐友年虽然是叶欣颜认同的爷爷，却也只能回避。 在安国公府的后角门，老爷子再三叮嘱叶欣颜，一定要沉下性子，回房等着。这种事情，她不露面还好些，若是露面，会更难解决、风波更甚。 叶欣颜倒是很想亲眼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和齐嘉儿从后角门进来不大会儿，金嬷嬷就急急地迎过来。 没用齐嘉儿说话，金嬷嬷二话不说，就把她押回锦岚苑，给她把吃吃喝喝、笔墨纸砚、书籍册子都摆到面前，连恭桶都提到卧房的帘子后面，不错眼的看着她。 好吧，连个借口都没给她留，金嬷嬷果然了解她。 玖钰溜到安国公府大门后的时候，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叶宏阳等人已经在府门外站了一会儿。 出于叶宏阳意料之外的是，安国公并不打算为了维护颜面，把这桩不算太差的婚事应下来。甚至不让闹哄哄过礼的人进门，而是任由外面远远近近的人围观议论。 媒婆和过礼的婶子大娘们本来被凶神恶煞一样的护卫拦在门外，很有些无措且恼火，见到国公府府门大开，主事人出来了，立即精神大振。 一个打扮的花哨的中年媒婆陪着笑脸上前，对着国公夫人连连屈膝，说道：“这才对嘛，过礼是要讲究吉时的，夫人您看，咱们还是得赶紧的进去。” 一旁的安国公冷着脸说道：“过什么礼？老夫怎么不知道？” 这桩亲事一直是这个媒婆和屈茂、叶宏阳一手操办下来的，自然知道其中的不容易，但是，主家许的银子多啊。 她再次屈膝，笑道：“瞧瞧国公爷说的，当然是靖宁伯府大公子娶亲的过礼啊，过礼的妻子，不就是您府上的大小姐吗？您说是不是啊，世子爷？”媒婆转向叶宏阳问道。 叶宏阳连忙上前，对着安国公，低声劝道：“父亲，您看，亲事都做到这个份上，又有这么多人围观。咱们还是先把靖宁伯府的人迎进来，行不行的再说好不好？不要让人看了热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三章 只许过一家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三章只许过一家安国公看着叶宏阳，冷笑道：“你不就是想让人们看吗？你老子我今日不让你失望，就顺了你的意，好好让人们看看这场热闹。” 然后看向媒婆，喝道：“你这恶婆子，居然如此大胆，骗婚居然骗到安国公府，看来你是想进京府衙门认认门，试试衙役手里的板子是什么滋味了。你口口声声说我家孙女成亲，老夫这个当祖父的怎么不知道？” 媒婆连连叫屈，她身边操持过礼事宜的一位妇人连忙上前半步，施礼说道：“参见国公大人、国公夫人。民妇是靖宁伯府的姻亲，特意过来您府上操办过礼事项。咱们大公子和您府上大小姐的亲事是按着规矩、一步不差操持下来的。 夫人，事关贵府大小姐和我们公子的声誉，这可不是儿戏，民妇绝不敢随意乱说。您若不信，尽可以问问府上的世子爷。” 安国公自有威势，可以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和议论，可是国公夫人却能想象到以后京城贵妇们会如何非议国公府。 她几次想开口，都被安国公止住，这时终于忍不住，低声对安国公说道：“老爷，咱们还是进去商量，这里着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安国公没有理会夫人的劝说，反而声音不减，问她道：“孙女居然说了亲事，而且已经开始过礼，马上就要成亲。这事你知道？” 安国公没有放低声音，依然用着日常那洪亮的声音问出来的话，让周围围观的人大瞪了眼睛。他们只是过来看看几年前传出丑闻的叶大小姐将要出嫁的热闹，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场景。 话说，哪家府里的孙女说亲、议亲、成亲，同居一府的祖父和祖母会不知道的？这才是真正的热闹，这趟没白来。 旁边一人持异议，“谁说人家国公夫人不知道，人家国公夫人还没说话好不好？没见国公夫人一脸难色，不住的看了国公爷、又看世子吗？” 旁边还有一人，一叠声的应和，“对的，对的，一定是父子两个闹别扭，所以借着府里大小姐的亲事较劲，反正他家大小姐也没什么名声，就是亲事上有些波折也没什么……干什么？干什么！看热闹也得有个先来后到，挤什么挤？” 这人说的正热闹，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一膀子，再被推了个踉跄，怒而回头。赫然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眼色却阴寒的看着他。 “怎么了？撞了人，你还有理了？不知道……”这人本待再说两句，却被身后一人扯了扯衣裳后襟，提醒道，“人家好几个人呢。” 他再看，和那个年轻人相同打扮、相同神色，甚至面色更差的人还有好几个，再看看几人衣着也不是寻常百姓的穿着，连忙住了口，往后退了退。 识书刀子一样的眼神再次在那人脸上刮过，才混在人群里，把视线投向他家公子和另两个小厮。 安国公夫人的确在犹豫，一个是老头子，一个是儿子。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其实很想顺水推舟的把事情应下来。 在她看来，儿子说的有一定道理，靖宁伯府身份和地位是有的，若说差的地方，也只差银钱和家产。这些东西对于孙女来说，还真不是难事。 依照孙女如今的状况，能嫁给那样一个小郎君，其实已经是个不错的着落。人家那是长房长孙娶正妻呢，若不是穷，这样有爵位的人家，哪里能看得上自家名声狼藉的孙女。 至于缘哥儿和安国公府的将来，反正孙女也是嫁人，嫁给谁，对缘哥儿来说不都一样么？ “老爷……”国公夫人语气有些委婉，却被安国公断然打断，再次问道，“这事你知道吗？”声音有了肃然之意。 国公夫人暗叹一声，答道：“不知道。” 母亲也没帮他，叶宏阳瞬间瞪大了眼睛，大庭广众之下，父亲母亲否认此事……这可如何是好？ 然后，他就看见江一凡排众而出，走近他们，安然的给安国公府几人行礼，站在安国公身旁。 安国公看见江一凡走上来，眼中露出欣慰之意。他果然没看错，这小子不错，是个有担当的男儿，没因为世人的目光和非议，就改变自己的初衷。 安国公再转向后方的尹氏，问道：“你女儿议亲成亲，你知道吗？” 若说之前尹氏还会惴惴不安，但心叶欣颜经过这件事，以后会怎样。而这时看见江一凡无视围观众人的视线，站立于众人眼前，她心里徒增信心。 “儿媳不知。” 安国公看向媒婆和靖宁伯府邀来的几个妇人和吹吹打打的一行人，“听清楚了？我安国公阖府上下，除了叶宏阳，没人知道我们府上有女儿要出嫁。叶宏阳，出于何等心思，做下这等事情，你自己清楚。自己处理去吧，处理不好，就不要再进安国公府的门。” 说着，安国公招呼府里众人，就要转身。 叶宏阳在安国公逐个问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不好，却也没料到父亲如此不给自己留颜面，甚至会威胁把他赶出家门。一时间脸色变换，不知给如何是好。 “国公爷，我们可是有婚书的，庚帖文书俱全。论理，您的孙女已经是我屈家媳妇。”一个妇人急道。 安国公回转身，淡淡说道：“说话小心些，哪个是你屈家媳妇？我孙女早在六年前就嫁了人，岂容你等宵小谋算诬陷！看你一个无知妇人，老夫暂且不与你计较，若再敢在我府门前胡言乱语，一定棍棒伺候。” 那妇人也是个不怕事的，凛然说道：“国公爷，您府上的确威势赫赫，可也不能如此嚣张。谁不知道国公府大小姐已于三年前和离。如今，国公爷竟然拿这样的借口搪塞，堂堂安国公府这是打算做出一女许几家的事情？” 叶宏阳呆呆看着事情照着他完全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没有丝毫应对措施。这门亲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很差，可是对于家里那个孽障来说，赚钱根本不是难题。为什么安国公会完全不顾阖府颜面、不顾叶欣颜的名声，硬是不肯认下这门亲？ 安国公看着那个妇人冷笑道：“我国公府的孙女只许了一家、也只许过一家。你那份婚书，谁许的你，你找谁去，我安国公府不认。”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四章 没什么可谈的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四章没什么可谈的安国公这句话说的底气十足，围观人群中认出江一凡的人，都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安国公的孙女曾许过江一凡，若是如今再强调只许过一人，而在如今这样的局面下，当年的探花郎还能站在安国公的身旁……，那么，是不是说，叶大小姐和前夫要破镜重圆了？ 屈茂接到安国公府的警告时，过礼的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而且，安国公反对也是他和叶宏阳能想到的，只要等过礼的人群热热闹闹的到达安国公府的时候，安国公为了脸面，就算不喜，也只能答应。 所以，屈茂一直让人密切注意这趟过礼事宜的进展。听闻安国公宁肯人群围观这场闹事，也不让人进府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没像他们想的那样进行。 屈茂心惊之余，连忙往安国公府赶去，以应不时之需。刚刚赶到人群之外，就听到安国公这句中气十足的话。跟随在身边的长随连忙帮着他挤出人群。 屈茂走到安国公身前，连连拱手道：“国公爷，小侄屈茂参见国公爷。” 就是这个家伙，利用儿子的愚蠢，谋算他安国公府。安国公眯了眯眼，问道：“不敢当，敢问世子所来何事？” 这还用问吗？ 屈茂面色一僵，拱手说道：“国公爷，这个，亲事成不成的，事关两府的声誉和孩子们的名声。咱们……要不进去细谈？” “没有亲事，哪儿来的什么成不成？世子还是带着你的人回去吧，没什么可谈的。”安国公的回应不容置疑。 屈茂看一眼叶宏阳，见叶宏阳除了一脸的急色和隐隐的惧意，竟是毫无作为，不由得心中发凉。 “国公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是您府上世子爷亲自许的亲，怎能说没有亲事？我们府上已经把娶亲事宜全部做好，您这里忽然悔婚，让我对亲朋和长辈怎么交代？” 安国公似笑非笑的看了叶宏阳一眼，再对屈茂说道：“靖宁伯世子不用纠结许亲的是不是安国公世子，他若不是世子，自然就没了这等困扰，你可以不当他是世子。” “父亲。”叶宏阳大惊。 屈茂也是骇然，看看安国公，再看看大惊失色的叶宏阳，迟疑了一瞬，说道：“不管怎么说，叶兄是府上大小姐的父亲，完全有资格给大小姐定下亲事。” 安国公失笑，目光却极是森然，“是吗？你的意思是说，叶宏阳若不是我孙女的父亲，就没这个资格了？屈世侄出手挺狠，竟然一定要让我把儿子赶出家门才肯干休。若是把你能这等决绝心思用在别处，也不至于要用这种手段谋算一府生计。” 叶宏阳听得更是面无人色，今日父亲的举动和往日很不一样，难道真的会因为这件事，发落与他？可是，如何发落？不会真的想父亲说的那样吧…… 屈茂被安国公的目光盯得后背发寒，再次看向满脸不敢相信的叶宏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贵府大小姐当真已经许了人家？为什么叶兄会不知道？” 安国公皱眉，刚要答话，人群后面传来驱赶人群的声音，另有一个声音晴朗的声音响起：“屈茂，人家的家事，你也要跑到人家府上寻根问底。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如此不懂事？” 随着说话声响起，围观的人群被毫不客气的推搡驱赶。人们恼怒的视线看过来，却见排开众人走出来的人，面容舒朗，身材高大……不对，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的衣着，那袍服……是皇子。 能出入这条街道的人，自然有些见识，立即有人认出来人是六皇子、禹王爷。 江一凡看着瑾融出现的这么及时，不由得失笑。这家伙，这时才发声，是不想安国公说出孙女许给谁了吧？ 屈茂当然更是认得瑾融，连忙上前行礼，心下却更是无望。 他能兴起替儿子求娶叶欣颜的心思，自然已经对叶欣颜的事情多方打听，知道叶欣颜是禹王的大掌事。他这样谋算叶欣颜的亲事，若是做成了，禹王殿下就算不喜，看在靖宁伯府是叶欣颜夫家的份上，自然不能有太多手段。 可是，如今亲事被安国公否认，还没做成，若是禹王插手，一定是以叶欣颜的意愿为准。 叶大小姐刚回来没几天，可是对于她的婚事，私底下动作的人却不少。叶大小姐可选择的机会多了去，为什么要嫁入靖宁伯府？ 瑾融先是面色不善的盯了江一凡一眼，把江一凡看的甚是无奈。很显然，瑾融一定是听见街面上有人故意散布的消息，赶过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一样啊。他也是听侍雨告诉他，街面上热闹的人，说的都是叶大小姐即将成亲的事情。不单单是今日亲事过礼，还有几年前的事情也翻出来议论。民间百姓议论几年前安国公寿宴上的事情，很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 他这才赶过来的，并不是有意瞒着瑾融。 瑾融对上江一凡的无辜神色，很是不忿的冷哼一声，怎么越看这小子越不顺眼。再四下里看看，还好叶欣颜还知道分寸，没在这里，不至于太惹眼。 安国公等人给瑾融见礼完毕，瑾融扫一眼叶宏阳，问道：“怎么回事？本王听闻街面上传言，贵府大小姐后日出嫁。本王好多产业都在贵府大小姐手上，她怎么会在本王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嫁？ 本王特意过来问问，她这么急着出嫁，对本王的产业生意都没个交代，难道是打算带到婆家去？听闻靖宁伯府的日子是过的挺紧，这算盘打得够精。” 屈茂先是面色一白，禹王殿下怀疑他谋取王爷的财产？他哪有那样的胆子。接着往下听，屈茂的脸又涨红起来。 在众多围观人群的注视下，被人揭破家底，以后靖宁伯府不但在朝臣和勋贵面前没了面子，只怕在寻常百姓眼里，也没了威势。 安国公面色淡然，躬身道歉：“不是我家孙女失信于殿下，是我这上不得台面的儿子擅自做主，闹出了这等荒唐事。老臣给殿下赔不是了。” “哦？”瑾融似笑非笑的看叶宏阳一眼，问道：“难道是国公府的世子，伙同靖宁伯世子，要侵吞本王的家业？” 叶宏阳也是大惊，居然还牵扯到他，这帽子扣下来，可够他担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五章 哪儿来的大爷？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五章哪儿来的大爷？屈茂更是心惊，叶宏阳有他老子安国公护着，若是安国公出面，禹王殿下怎么也得给老头的面子。而自家，早在曾祖父那一辈，就再没上过战场，没有任何功业，到他父亲和他这辈人，除了朝廷定下的俸米，再没有任何和朝堂有关的地方了。 叶宏阳则在猜测，他的父亲这次恼怒他的程度到底有多大，会怎么惩处他。若是禹王殿下真的怪罪，父亲在禹王面前，会给他求情到什么程度。 江一凡则知道瑾融的意思，他面色不变，等着安国公怎么接瑾融抛过来的诱导质问。 安国公再次躬身，歉然说道：“好叫王爷知晓，老臣仅此一子，之前他虽多有不妥之处，但都是府里行事，老臣没有放在心上，疏于管教。以至于他今日做下此等不慈不孝、不仁不义之事。此事和殿下有关，老臣一定会对他严加处置，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瑾融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说道：“刚才本王站的太远，隐隐听到几句。世子给女儿办的这桩亲事，安国公阖府上下，除了世子自己个儿，竟是没一个人知道。不知是何居心？” 叶宏阳心里咯噔一下，六皇子居然问的是是何居心？这是想给他安上一顶什么也的罪名？ 叶宏阳这时已经顾不上面子，也顾不得周围人的视线，立即跪倒在地，高高拱手，想着瑾融申辩道：“殿下明察，微臣只是想把滞留在家的女儿嫁出去，实在是家里父母等人都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微臣才出此下策。微臣绝没有其它想法。” 瑾融嘴角挂起一丝笑意，问道：“世子的意思，反倒是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不慈，对孙女不予过问？” 叶宏阳眸光闪烁，居然没有解释。 瑾融面上的笑意更甚，忽然说道：“世子要不要向朝廷上折子，细述你父安国公的不慈作为呢？” 叶宏阳眼里居然有了犹豫，居然真的在考虑瑾融的这个提议。若是父亲能因为品行过错，早一些把安国公之位让给他，家里所有麻烦事就没有了。 安国公把叶宏阳的纠结神色都看在眼里，心寒之余，也惊讶于他这儿子居然愚蠢至此。没有了功业的安国公府，还能有什么依仗？ 瑾融忽然弯腰，凑到叶宏阳耳边，说道：“世子爷，您说，您若是上这样一份折子，皇上核实下来，世子爷是不是有欺君之罪？” 叶宏阳募得抬眼，发现瑾融虽然挂着一张笑脸，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再想想瑾融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出了一声冷汗。 瑾融直起腰，继续问道：“大小姐她留在安国公府，碍着世子爷的事了？” 叶宏阳这次倒是明白了，家里那孽障是禹王一手扶持起来，在那样名声狼藉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光鲜的杀回京城。禹王殿下怎么可能向着他说话？ 那孽障的确碍事，可是他也知道，这个碍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 叶宏阳没说话，瑾融也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照着安国公往日的护短做法，说的多了，老头儿只怕会把矛头向外。 嗯，再说两句就走人。 瑾融冲着安国公拱拱手，说道：“本王只是过来这里看望齐家老爷子，顺便问问齐老爷子以后有何打算。却在大街上就听闻国公爷嫁孙女，惊讶之余，才过来一看究竟。”瑾融瞥一眼面无人色的屈茂， “没想到国公爷被人如此质问家事。事关国公府家事，本王不便多说。但是，国公爷应该料理好自己的家事才好。类似事情，闻所未闻，却屡屡发生在杀伐果断的安国公眼前，实在是说不过去。” 虽然安国公声名赫赫，可也被瑾融说的面上发黑。怎奈瑾融说的是事实，让他觉得窝囊之极。 瑾融假装没看见安国公阴沉的面色，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是国公爷您的家事，本王不便多说，这就告辞了。不过，那个，叶大小姐和本王的交情非同一般，大小姐的亲事，国公爷还是慎重考虑才好，不要违背了她的意愿。” 安国公没给瑾融好脸色，冷哼一声，“不劳殿下操心。” 一旁的江一凡不由得挑眉，这是什么意思？安国公刚才说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可阿颜直到现在都没对他表现出任何不同。瑾融这是知道他自己没希望了，就不让他好过，不让他借此机会玉成好事？ “殿下走好，下官得守在这里，等事情结束。”江一凡对着瑾融施礼道。 “事情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还用得着你守着？”瑾融说着，转向屈茂等一众人，“屈茂，安国公世子和你商议的亲事显然没怀好心，安国公自去处置他的家务，你先回去吧。至于你怀的什么心思……” 瑾融停下，看着屈茂不再言语。 屈茂连忙躬身后退，“微臣明白，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回了。”面对如此局面，他早就想走了，只是不敢率先离开而已。听得瑾融说话，如蒙大赦。 叶宏阳看着屈茂不断地往后退，退无可退的时候，一转身，冲着花里胡哨的一行过礼嘉宾一招手，头也不回的急步离开。 围观的人群在瑾融过来时，已经被驱赶的差不多，见男方过礼的一行人离开，也都悄悄散去。安国公府门前，之余了瑾融的随从侍卫，和江一凡的小厮。 “哎……”叶宏阳想要叫住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再一抬头，看见安国公没有一点儿温度的眼神，心里更觉没底，止不住的暗自念叨，还有母亲，还有母亲，就算父亲是个武夫，不懂感情，至少还有母亲在。母亲和他有着母子亲情，母亲一定会护着他。 看着安国公府门前消停下来，瑾融问江一凡道：“怎么，你还不走？” 江一凡苦笑，还真是见不得他好呗。 他看向安国公和尹氏。 尹氏眼中满是期待，似乎不打算让他就这么离开，安国公却点了点头，“去吧，这里没事。” 江一凡看看叶宏阳，对安国公说道：“国公爷若是有什么心愿事关大小姐，那么，至少要给她一个安全稳固的住所才好。大小姐不是泥捏的性子，若是把她的火气激起来，缘哥儿终究不是嘉哥儿。您说是不是？” 江一凡的话说的似乎很凌乱，可是安国公却能听明白。他冷冷的扫一眼叶宏阳，不由得懊恼，就是这个混账东西，让两个后辈在这里给他说教。 “安国公府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把你自己的事情料理清楚就好。”安国公一甩袖子，冲着身边的护卫说道，“把大爷架回去。” 率先走进门去，竟是连看都不在看瑾融和江一凡一眼。 国公夫人面色巨变，扫一眼叶宏阳，连忙跟上安国公，往府门里走去。 “大爷？”护卫头领愣了愣，国公爷只有一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向朝廷请封世子，他们府上哪儿来的大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六章 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六章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护卫头领的视线打了个转，见乔来运不断地用眼风扫着叶宏阳，连连对着他使眼色。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又连忙恢复原状，对手下招手，“快，快点儿，扶大爷回府。” 叶宏阳原本就跪在地上没起来，听得安国公一声“大爷”，更是软倒在地，被两个护卫上前搀扶着，踉踉跄跄进了府门。 瑾融冷眼看着叶宏阳被夹裹着进去，看向江一凡，幸灾乐祸的“哼”了一声，说道：“走吧，没听国公爷说，让你把自己的事情料理清楚再说别的。” “谢殿下提点，下官自己的事情一直料理的很清楚。” 江一凡说完，给了瑾融一个后脑勺，对着还在迟疑的尹氏施礼，道：“世子夫人放心，晚辈的心意一如既往，不需要提醒。您还是去看看大小姐，让大小姐安心。” 尹氏面上迟疑的期待变成欣慰，微笑点头道：“这就好，远凡自去忙碌，不用担心阿颜。”再给瑾融行礼，告退而去。 安国公府的看门人见自家主子走的一个不剩，门前却还有尊贵的禹王殿下站着。他们重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均是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 弘知轻咳一声，见瑾融向着他看过来，连忙示意瑾融身后的安国公府。 瑾融扫了一眼，对江一凡说道：“赶紧的，走吧。你站在这里，人家国公府的大门都没法儿关了。” “是，我先去齐家坐会儿，六爷呢？”江一凡好脾气的没有提醒他，人家安国公府的看门人是不敢把禹王殿下关在门外。若是只有他江一凡站在府门外，那一声“咣当”声响，只怕连回音都没了。 “我自然也是去齐家，齐老爷子回来京城有几天了，我还没过来看望。”瑾融一边说，一边顺着安国公府的街道，往后巷转过去。 江一凡讶然，这是，熟门熟路啊。 瑾融略缓了两步，等江一凡跟上来，用戏谑的语气低声问道：“你这决断力可够差的，我还以为你会趁这个机会，当众把你娶叶子的事情敲定下来呢。” 江一凡注视着前方的路面，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怕叶子以为我乘人之危。”他禹王在那个时候出现，一通搅合，他哪里有机会？ 瑾融愣了愣，这难道不是救叶子于危难？ 江一凡接着说道：“我明日去国公府询问叶子和世子夫人的意思，若是得到应允，就给家里送信，让母亲来京城，向安国公府提亲，主持婚事。” “你……”瑾融停下脚步，却没说出别的话。难道他还能拦着，不让江一凡提亲不成？ 江一凡侧脸看向他，挑眉道：“六爷也可以让圣上赐婚，或者找良妃娘娘商议，来叶家提亲。说起来，六爷早就该续娶王妃了，也让臣子们少些议论和想望。” 瑾融狠狠的瞪了江一凡一眼，转身就走。 等老子登基当了皇帝，一定要你好看。阁部？相辅？想也别想。不对，老子一定多多让你立功，早早入阁当首辅，把所有繁杂事务都推到你这混蛋头上，让你连回家的机会都没有。哼，娶了合意的老婆又能怎样，见也见不到，坑死你个混账东西。 江一凡连忙跟上瑾融的脚步，一边走，一边觉着后背凉飕飕的，阵阵发寒。 ………… 尹氏还没回去，叶欣颜就听玖钰把安国公府门前发生的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心下极为诧异。叶宏阳荒唐了这么多年，这是触到安国公的逆鳞，老头儿下狠心要收拾叶宏阳了？ 叶欣颜站在窗前，两眼望天，皱着脸想了好半天，她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尹氏进到叶欣颜的院子，玖华和齐嘉儿正在院子里玩耍，她安顿两人继续，才往正房走来。 一进门，尹氏就看见女儿翘眉皱脸、翻着两眼的样子，吓了一跳。以为她知道外面闹腾的厉害，想不开了，连忙上前，搂着她说道：“阿颜，没事的，真的没事，你祖父已经斥责了你父亲和靖宁伯世子。远凡今日也一直陪着咱们，没因为这件事嫌弃你，咱们不怕。” 叶欣颜在尹氏进门的时候，没来得及把视线收回来，随后就听到尹氏的安慰，简直哭笑不得，“娘，您这说的是哪儿和哪儿啊？我才没事呢。” 金嬷嬷就守在叶欣颜不远处，看着也是暗自摇头。世子夫人这眼神还真是不怎么样？她从哪里看出大小姐害怕、想不开了？ 尹氏认真端详叶欣颜片刻，女儿还真没什么伤心、想不开的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阿颜啊，你这次可得听娘的劝，早早把亲事定下来，这样就能安定下来，娘也就放心了。” 啊？叶欣颜愣怔一下，发生了这种事情，为了让流言平息下来，她不是应该低调再低调，不发生任何事情，先淡出人们的视线才对吗？定什么亲事？ “你听娘说，远凡是个好孩子，尤其今日……” “娘，来来，您先坐。”叶欣颜连忙打算尹氏的话，说道，“这件事是父亲闹出来的，祖父没说怎么处置父亲？也没让人请您过去商议？” 一说起这个，尹氏完全忘了她刚才想说的话，愤愤然的坐在榻上，义愤填膺起来，“那个混账东西，我，我……” “您和他和离？”叶欣颜试探道。 “别胡说。”尹氏连忙斥道，“娘都多大年纪了？和离什么？小心让人见传出去，你的亲事就更不好办了。” 叶欣颜撇了撇嘴，忽略了尹氏的后半句话，说道：“这不是多大年纪的问题，有我父亲这么个丈夫和父亲，早晚得被他害死。” 尹氏沉默不语。当年她被害的绝了子嗣，她怀疑是刘姨娘做的，只是气愤叶宏阳护着刘姨娘。但是，因为谁都没有证据，叶宏阳不做什么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直到很多年后，她才隐隐知道，这里面有叶宏阳的纵容和辅助，所以才能把事情做的那样缜密，找不到疏漏。 因为疏漏就是安国公世子，难道还能指望安国公和国公夫人把唯一的儿子怎样了，给她出气？ 可是和离？尹氏苦笑一声，她都多大年纪了，还谈什么和离。就算是当年，父亲不主张她和离，也是因为以她这样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妇人，就算和离，又能有什么好的着落？ 她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只要女儿能好好的，她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七章 早就懒得生气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七章早就懒得生气了叶欣颜见尹氏不语，倒也没再多说，这事急不得，还是慢慢渗话，等尹氏习惯了这个话题，到时候就好说了。 她把玖钰叫过来，“你再去前院打听打听，看看国公爷和世子爷在干什么？”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就算臭骂一顿，也应该有个动静吧？不然怎么和自己交代？老头儿还指望她和齐嘉儿两人和他那小孙孙亲近呢，总要表示些诚意才对。 尹氏不怎么热心的说道：“有什么好问的，左不过就是禁足，还能把他怎样？你祖父祖母终究只有这一个儿子。” 她话音刚落，才出去的玖钰就回来，“世子夫人，大小姐，国公爷让人传话，请您两位去前院议事厅说话。” “走，娘，赶紧的，咱们去看看。”叶欣颜立即从榻上站起身，等不及翠柏，亲自伺候尹氏穿鞋。 尹氏连忙把她推开，笑斥道：“干什么，哪里用得着这么着急？去，一旁站着去。” 叶欣颜急道：“娘您真是，刚才在门外，您是不是没听到祖父对父亲是怎么称呼的？” “什么称呼？父亲对儿子需要什么称呼？”尹氏茫然，她刚才在外面，光顾着想怎么能让女儿受到的伤害小一些，其它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叶欣颜一阵无语，连玖钰一个小丫头，都能从安国公的话语中提炼出关键词句，她老妈一个资深的豪门后宅女，居然就能不在意。 “您没听到？我祖父转身回府的时候，吩咐护卫，把大爷架回去。”叶欣颜目光灼灼的看着尹氏，心下充满了想看安国公兑现承诺的热闹场面。 尹氏先是狐疑，随后才注意到“大爷”这个词，瞬间瞪大了眼睛，“有吗？有这么说吗？” 叶欣颜看向玖钰，小姑娘连忙说道：“世子夫人，有的。国公爷就是这么说的，奴婢亲耳听到的。奴婢保证，绝不会听错。” 尹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欣颜，“不会吧，你祖父祖母只有一个儿子，若是，若是……” “别若是了，是不是的，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好了。” 叶欣颜见尹氏已经穿了鞋，收拾整齐，连忙抱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这是去外院的议事厅啊，那么郑重的地方，大概、也许、有可能……安国公老爷子能交上来一份满意的答卷？ 金嬷嬷跟在后面，不住的摇头。大小姐若是记恨世子协助刘姨娘残害世子夫人、谋害大小姐，因为能得偿所愿，让恶人得到恶报而大快人心，也算是个情绪。 可大小姐这，分明是因为有热闹看，心里高兴的兴奋样子。 依照世子爷的所作所为，大小姐现在的心中应该是充满了期待和忐忑，期待世子爷被夺去世子之位，忐忑这个心愿是不是能达到。 其实，叶欣颜对于叶宏阳，还真没有终于能报仇的快慰心理。她是真的想去看热闹，看叶宏阳和刘姨娘的热闹。 在她眼里，叶宏阳和刘姨娘就像两滩狗屎，很是让她恶心，她还真没太把他们当回事。 如今，如果叶宏阳能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还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在外院的议事厅里，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坐在上座。 安国公端着一杯茶，静静的啜着，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国公夫人则面色惨淡，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让叶欣颜感到意外的是，那位被安国公称之为大爷的世子叶宏阳，居然也坐在一张椅子上，而且还是往常的位置，安国公的下首。 叶宏阳的下方，是神色不安的叶恒和叶毅。 见尹氏两人进来行礼，安国公摆摆手，“就等你们两人了，不必多礼，坐吧。” 叶欣颜坐在尹氏旁边，瞄一眼安国公。老头儿这么平静，是气极了，反倒归于平静？还是事情已经了结，除了她的声名再一次响彻京城，其余没什么后果，所以，老头儿也就真的平静了？ 若是老头儿真的平静了，那可就太不厚道了。这是她这个长在红旗下的有为青年，思想进步，不在意京城大族之间那些虚无的名声。若还是原来那个大小姐……额，似乎也不在意名声…… 可是，她终究是个女子，不能让人这么随意败坏名声吧？ 叶欣颜很是不善的看向叶宏阳，仇人也就是这种手段了吧？你丫还能再白痴一点儿不？ 安国公也在看叶欣颜的神色，见她先是疑惑了一瞬，之后就把不善的视线投向叶宏阳，不由得暗自叹息。 “既然人都到齐了，老头子我就给你们众人一个交代。”安国公看着叶宏阳，“如今我也懒得在生气，其实，很多年之前，我就懒得生气了。只想着，就这样吧，大概是我杀人太多，有这么个儿子是上天对我的报应。” 安国公见叶宏阳面上很不以为然，索性收回目光，像是自说自话，“最近两年，我和你母亲也只是不断的敲打、约束刘姨娘，希望你能从中看出些危机，能有所收敛、有所醒悟。实际情况却是，你在这个府里，依然想怎样就怎样，过的逍遥自在。怎奈你还是不满意……” 安国公再次看向叶宏阳，问道：“你和靖宁伯世子应该挺熟，竟然会看不到，照着你和刘姨娘这么做下去，靖宁伯府就是你的将来吗？” 叶宏阳被护卫架进议事厅，居然被安国公平静的让了座，心里升起些希望，想着，刚才安国公叫他大爷，大概只是出于口误。 这时听到安国公能这么和颜悦色的和他说话，不由得底气更足，接口道：“他靖宁伯府上下几十口子人，不但没有出色的读书子弟，还不事经营。儿子怎会像他那样？我恒儿和毅儿一直都上进读书，刘姨娘又懂经营，手里的铺子都能赚钱，庄子出息也好。父亲，咱们府上断不会走到靖宁伯府那一步。” 叶欣颜暗骂叶宏阳是个草包，这府里他是独子，若是还有兄弟，他能被人生吞活剥了。 而叶恒和叶毅，则完全听不出父亲这几句话有什么问题，脸上的不安竟然还少了些。 安国公忽然就笑了，说道：“你的恒儿和毅儿是怎么上进的？靖宁伯世子都知道说他长子不如何聪慧，人家的长子可是卡在院试上。可安国公府的大公子恒儿，连府试都过不了，毅儿更是只过了个童生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八章 我已经决定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八章我已经决定了“恒儿他……”叶宏阳面色有些涨红，在两个儿子的读书上有些词穷，“父亲，常言道，莫欺少年穷。恒儿和毅儿才多大，他们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您就这么看轻自己孙子？” 叶恒和叶毅面上也是羞愤之色。 安国公淡淡说道：“他两个多大？要不要把江一凡找来，让他给你和两个孙儿说说，他一路应试，都是在什么年纪。再让他给你和孙儿说说，民间事务、朝廷事务和民生农务这些？” 叶宏阳自然知道江一凡读书上的本事，却很反感安国公这么对比：“三年才出的三个一榜进士，江一凡终究是个别情况。而且，我的儿子是读书人，是文人，农务和民间事务那些都是低贱之人才做的事情。” 安国公笑容收敛，说道：“所以，我告诉你，莫欺少年穷这句话，用不到你和刘姨娘教出来的孩子身上。恒儿和毅儿照着这种教导，没有将来。而安国公府……” 安国公语气变慢，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交到你的手上，也没有将来。” “父亲！”叶宏阳终于变色，腾地站起来。 安国公继续说道：“平庸愚蠢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平庸愚蠢，却还想掌控一切，还能掌控一切。我这个当父亲的，没办法让你改变想掌控一切的想法，就只能不让你掌控一切。免得我叶家祖祖辈辈战场浴血、死伤无数，才挣得的功业毁在我的手上。” 叶宏阳面无人色，却又愤恨不已。他的父亲，居然真的打算夺去他的世子之位？ 叶恒和叶毅惊恐起来，跟着叶宏阳站起，惊恐的眼睛在安国公夫妇和叶宏阳身上来回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爷。”国公夫人站起身，颤声说道，“我没把宏阳教好，都是我这老婆子的错。老爷手里有的是人，您还看好欣颜和缘哥儿。您把人手和事物都交给手下和欣颜，给缘哥儿讨了世子之位。日后宏阳就算袭爵，也可以做个安乐国公爷。等缘哥儿长大，把府里府外的事务交给缘哥儿，一样能延续国公府的功业荣耀。” 国公夫人一边哀告，一边看向尹氏和叶欣颜，眼里满是祈求哀痛，希望她们两人能帮着求情。儿子若是没了世子之位，尹氏也就不是什么世子夫人，叶欣颜的身份也降了一大块。 可是尹氏面容安然，端着茶杯，似乎场间事情和她没丝毫关系。而叶欣颜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叶宏阳，看叶宏阳面无人色，看他的眼中射出激愤之意。 国公夫人心中气苦，又转向叶宏阳，示意叶宏阳说说软话。 叶宏阳愤恨的拧着头，半晌，才跪倒在地：“父亲，儿子有错的话，儿子可以改。您只有一个儿子，恳求父亲给儿子一个改过的机会。” 叶恒和叶毅也连忙跪地，口中哀告道：“祖父，求祖父宽恕父亲。” 安国公并不理会叶宏阳，只暗淡对国公夫人说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的儿子不甘于这样的结果。我还活着，他还只是个世子，就敢在我眼皮子底下闹出如今这事，用来打乱我的计划。日后他若承袭爵位，成了安国公，做起事情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我怎能把中意的孙女和孙子，置于他和刘姨娘的手里？我这个儿子，那是什么蠢事都做的出来的。” “老爷，”国公夫人身子一矮，也跪倒在安国公面前，“看在妾身面上，您再给宏阳一次机会，宏阳他知道错了。您是知道宏阳的，他不是个心思恶毒的人，他只是耳根子软。您若是不放心将来，可以把刘姨娘发落了，也就没了后患。” 叶宏阳立时跳起来，惊道：“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刘姨娘十几年给叶家生儿育女，支撑叶家门户，就算小有过错，也是功大于过。这件事和刘姨娘无关，怎么能发落刘姨娘？” 叶恒看着这样的叶宏阳，不由惊呆了。 叶毅则爬行半步，抱着也会有的腿，连声叫道：“父亲，父亲不要这样，您好好和祖父说说，好好说。”说着话，竟是哀哀的啜泣起来。 安国公只看着国公夫人，说道：“你看见了吧？起来吧。他也是我儿子，我原本也想就这么混着，能让他体面的过上一辈子，可他却想用着体面，毁了世代安国公的体面。” 叶宏阳并不理会儿子的哀叫，拗着声音对安国公说道：“儿子不过就是给我自己的女儿说了门亲，还被父亲给挡了回去。难道因为这个，父亲就要上书朝廷，夺了我的世子之位？” 安国公冷声说道：“你真以为我老糊涂了吗？你这样谋算你女儿的婚事，已经足够错。更错的是，你如此做事的用心。你把老父老母、妻子和女儿都搁置一边，只为你的妾室着想，只听妾室吩咐，只为妾室牟利。这样的儿子不要也罢。” 叶宏阳不理会国公夫人的眼神，却质问道：“父亲打算用这样的理由上书朝廷，夺去我的世子之位？父亲不觉得很牵强、很说不出口吗？” 安国公冷淡说道：“牵强倒是不会，丢脸却是真的。就像刚才我对禹王殿下说的。你做的这件事不慈不孝、不仁不义。对女儿不慈、对父母不孝，对妻子不仁、对朝廷不义，另外还有宠妾灭妻。这些已经足够剥夺你的世子之位，哪里还会有一点点的牵强？” 叶宏阳原本还认为他只是嫁自己的女儿，能有多大错处？可是让安国公这么一说就不一样了，如果照着这个说法，逐字逐句的掰扯下来，他这就是毋容置疑的失德。 叶红阳这才有了惊慌之意，难道他真的能走到这一步，真的会被父亲放弃？可是，父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只有这一点点血脉。 想到血脉传承，叶宏阳这才想起，如今的安国公府，他是叶家的血脉，而叶恒和叶毅一样是叶家的血脉。如今，还有了叶缘，更是给了安国公希望的叶家血脉。 所以他就被放弃了？叶宏阳满心的不甘，他愤然望向安国公，“你不能这么对我，就算是你满怀希望的叶缘，他也是我的儿子。你不能夺走了我的儿子，就把我一脚踢开。我也要上书朝廷，问问朝廷，您安国公的仁义和慈爱在哪里？” 安国公很是无力的摆摆手，语气平淡的对议事厅众人宣布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只是告诉你们一声。我这就找幕僚，写折子上书朝廷请罪，自请夺去安国公世子封号。” 他又转向乔来运，说道：“从今日起，对大爷严加看管。大爷对安国公府所有事物不再有任何权利，日常只拿寻常主子的月银。他现在的小厮和长随全部换掉，另行从护卫里挑可靠的人伺候。” “另外，送刘姨娘去后院佛堂，终身关闭。看守之人半月换一次，我和国公夫人百年之后，让她自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零九章 惊惶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零九章惊惶她的儿子！ “老爷。”国公夫人痛呼一声软倒在地上，心中刀绞一样的疼。她了解安国公，安国公说出口的话自然不可能收回。她的儿子真的完了，被夺去世子身份，依照他那窝囊没成算的性情，日后只能在京城权贵鄙夷的视线中苟且，了此一生。 叶恒和叶毅也没好到哪里去，安国公的话一出口，就惊呆在当地，然后匍匐地上，一边痛哭，一边哀求祖父三思。 叶宏阳虽然一向没出息，但他自己却从未有此自觉，哀求人的事情，他还真没做过，即使是父亲。 事情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木呆呆的站在地上，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前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会出现这种结果？ 安国公见国公夫人伏在地上哀哭，皱眉对钱嬷嬷和尹氏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扶国公夫人回房歇息。乔来运，让人去请御医过来，给夫人诊个平安脉。” 说完这话，甩袖子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回过神的叶宏阳一把抓住袖子。 从来没求过人的叶宏阳，这时已经泣泪满面。 他顾不得议事厅里还有他看不起的尹氏，还有他厌恶至极的叶欣颜，一把抓住安国公的袖子，跪倒在地上哀求道：“父亲，您再给儿子一个机会。儿子以后真的不会了，往后做事一定先询问父亲和母亲，儿子也会好好对待尹氏和欣颜，做好世子的本分。求父亲不要上书朝廷，饶过刘姨娘。” 叶欣颜在一旁听的直翻白眼。蠢到这种程度，也真的没谁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提什么刘姨娘，没长脑子吗？就算刘姨娘是你的真爱，就不能先让你那真爱忍一忍？等你得势之后，再把真爱放出来？ 叶宏阳不抓安国公，不提刘姨娘还好，他这一拉一求，安国公立即想起还落下了什么。 他吩咐乔来运道：“找连贵，让连贵去账房查账，查大爷这些年从账房支走多少银两，都是以什么名义支走的。顺便把库房的东西清点一遍，看看刘姨娘库房取走多少器物摆设，还有刚才大爷说的、刘姨娘经营的铺子和庄子都是哪儿来的。该追回的追回、改问罪的问罪。” 吩咐完，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奴婢，手里居然还有了产业，安国公府居然有了这等规矩。” 说完，用力一震一甩袖子，出了议事厅，扬长而去。 安国公离开的时候，也没看尹氏和叶欣颜。他心中恼怒叶宏阳愚蠢，可是也有些埋怨尹氏不争气，以侯府嫡长女的身份，居然压不下一个小妾，以至于让叶宏阳一错再错。 对于叶欣颜那种看热闹的心态，他同样气恼。 这下好了，叶宏阳丢了世子之位，尹氏也就不再是什么夫人，府里府外的人见了她，也只能称一声尹太太。 叶宏阳感觉手中一阵酸麻，安国公的袖子已经脱离了他的手掌。他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脸，眼睁睁的看着安国公出门远去。 直到这时，他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作为安国公叶堂的独子，他并没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从生下来，就是安国公世子，顶着这个名头活了四十年。如今，只父亲一句话，世子之位居然就被剥夺了，这怎么能让他相信？ 叶欣颜碰了碰尹氏，用眼神瞄了瞄瘫跪在地上的国公夫人，示意尹氏去扶。 尹氏和钱嬷嬷扶起国公夫人，往外走的时候，扫一眼像一滩烂泥似得叶宏阳，心下诧异，她居然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耗费了近二十年的心力，难道那么长的时间，她患了眼疾不成？ ………… 刘姨娘得知安国公宁肯在门外和过礼的人揪扯，让安国公府颜面受损、遭人非议，也不愿意认下这门亲事时，她慌的厉害，心咚咚的好像要跳出胸口似得。 她焦急的等叶宏阳回来，却听春秀打听回来的消息，说安国公把府里几个主子叫到议事厅说事情，其中还有她的两个儿子。 刘姨娘更是心里没底，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她正在屋里转来转去，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就听见院门被推开，人声和脚步声嘈杂传来。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这次来的不是钱嬷嬷，也不是国公夫人房里的大丫头，来的人是乔来运。 刘姨娘原本就心怀忐忑，知道这件事大概不能善了。她听到外面的嘈杂声音，还以为来的又是国公夫人的丫鬟婆子，又会把叶宏阳做的错事迁怒到她的身上，结果看到的却是乔来运。 她的心一阵惊慌。 刘姨娘连忙行礼，“乔管家，婢妾见过乔管家。不知乔管家前来有何吩咐？” 乔来运看着这个在安国功夫尊贵了近二十年的妾室，心里不由得感叹，以刘姨娘这等心智，也就是遇到自家大爷这样的糊涂男子，她也没那等机会。 若是个稍稍有点儿心性的男子，断不至于把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不但大爷不会被夺了世子的封号，就连刘姨娘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遇到一个明白事儿的男子，刘姨娘这等心智的妾室，只能安分守己的当她的小妾，断不会生出那些非分之想，从而走到这一步。 所以说福祸难料，就是这个意思吧。 乔来运略略躬身说道：“刘姨娘客气了。想必刘姨娘已经知道今早府门外发生的事情。我特来告知刘姨娘，国公爷对这件事的处置结果。” 他把安国公对叶宏阳和刘姨娘的处置结果复述一遍，接着说道：“刘姨娘这就走吧，东西不用收拾。往后刘姨娘能够用到的东西物件，佛堂里都有，安置的很齐全。”说着，身体一让，把通往门口的路让出来，等着刘姨娘自己走。 刘姨娘如遭雷击，她虽然知道事情糟了，却无论如何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程度。安国公只有一个儿子，他怎么能如此不顾亲情？ 叶宏阳没了世子之位，她和儿子岂不是都完了？还有叶宏阳以往在账上支取的银两，支取的名目实在无法经不起推敲。还有她和叶宏阳从库房领用的物品，很多已经变卖，或者给了她娘家兄弟。若是安国公府向她追讨，她可怎么办？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章 都没有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章都没有了刘姨娘惊恐万分，她说什么也想不到事情会落得这宗结果。 叶宏阳不过就是给叶欣颜那个贱人找了个穷一点儿的婆家，那家还是个有爵位的府邸，安国公怎么就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居然上书朝廷废除叶宏阳的世子之位，一旦朝廷批准，叶宏阳就完了。叶宏阳完了，她和她的两个儿子怎么办？ 那个佛堂刘姨娘是知道的，她只要想到以后会住在那里，就觉得浑身发寒。那里很少有人过去，往日，她甚至连那附近都不会靠近。说是佛堂，其实就是一个圈禁之地，在佛祖面前悔过今世、祈求来生。 一旦进到那里，她这辈子要在悔过和祈求中度过，直到安国公和国公夫人那两个老不死的死去。可是他们死了，她也就活到了尽头。 “乔管家，婢妾什么也没做，婢妾真的什么也没做。”刘姨娘徒劳的哀求着，哆哆嗦嗦的把手伸向春秀，难道她真的没有指望了？ 她大概真的没有了。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叶宏阳了，她甚至比身为父母的安国公和国公夫人都要了解叶宏阳。没有了安国公的容忍和纵容，叶宏阳就什么都没有了，凭他自己的能力，她的确没指望了。 直到走到这一步，刘姨娘才有了些恍然，她教导儿子的方式似乎真的错了。一旦遇到事情，她的两个儿子原来一点儿本事也没有，她教导的那些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在这时，什么用都没有。 春秀看到刘姨娘颤巍巍伸过来的手，还没来得及扶住她，乔来运就面无表情的说道：“春秀以后就不服侍刘姨娘了，佛堂日常有两个看管的婆子。刘姨娘以后若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这两个婆子。” 春秀呆了一呆，终究没敢上前，而是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刘姨娘颤着腿，软倒在地上。原来她不用陪刘姨娘圈禁佛堂啊。 春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下也是凄惶。即使不用圈禁佛堂，她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府里脏累苦的差事多得是，足够她做一辈子的。 刘姨娘看着春秀退在一旁，心里满是绝望。乔来运刚才说过，看管她的婆子每半个月换一次，而且是看管，怎么可能精心伺候她？ 乔来运呵斥身边的两个婆子：“还等什么，没看见刘姨娘身子不爽利，有些走不动吗？赶紧过去扶着走，咱们还有别的差事要办呢，哪有时间在这里多耽搁？” 刘姨娘是叶宏阳宠爱了二十年的女人，乔来运不敢等闲视之，一直领着人把刘姨娘送进佛堂，安置在炕上，严厉嘱咐一番看管佛堂的婆子，才转身离开。 乔来运脚步匆匆，府里还有世子爷需要安顿呢。不对，不是世子爷了，是大爷。 大爷那里也要安顿妥当。大爷活了四十年，一直顺风顺水。第一次遇事就是没顶之灾，如今又被安置在他很不熟悉的书房，难免情绪不稳，千万不能出了意外。 国公爷就是再如何恼怒，大爷也是国公爷的儿子，他得在过去看看，把伺候的人安排好了，说不得还得找人去多多劝解一番。 不知国公夫人那里怎样，若是夫人那里还好，最好让钱嬷嬷去一趟，好好劝解大爷一番。 说起来大爷，如今也是可怜了。已经有十几年了，大爷只要迈进安国公府，就只歇在刘姨娘的房里，别的地方，那都是必须去的时候才会过去走一趟。 世子夫人的院子里，他已经进不去了。过去是他自己不去，而后来，则是世子夫人不让他随意进去。 大爷倒是还有赵姨娘。可是那赵姨娘是何等聪明之人？她身边还带着缘哥儿呢，那是她未来的依仗，她怎敢把缘哥儿放置在大爷的眼前？谁知道大爷会不会因为刘姨娘的遭遇，从而记恨缘哥儿这个由头。 赵姨娘万万不会把缘哥儿置于险地。 乔来运一边走，一边又派了两个婆子去大公子和二公子那里。两位公子也需要照看，父亲和生母同时出事，也就是说，再没有了庇护他们的人。还是让人好好照看一段时间，虽然国公爷不喜欢他们，但他们终究是叶家子孙。 ………… 安国公府的佛堂虽然地处后院，却和富贵繁华扯不上关系，也没什么温暖之意。 院子很小，周围的围墙很高。院子里只有两间正房和一个门房，正房的里间和外间连个门都没有，大概是方便看守之人随时查看。 刘姨娘被两个婆子丢在里间屋的炕上，过了好长时间，她那呆滞的眼睛才开始转了一下，无意识的看一眼这个没有暖意的房间。 阴冷冷的房里，真的没有丝毫温度。除了这张炕，和房间正面的佛龛，地上的蒲团，房间里连个桌子椅子都没有，空荡而又严森。 不知为什么，原本有佛龛地方的神圣和安宁，在刘姨娘眼里，却显得阴寒恐惧，她甚至怀疑她是否置身于安国公府。 刘姨娘几乎调动了全副心神，才回想起她被两个婆子一路架着，来到的这里，她的确还在安国公府，而不是回到了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她的眼睛再扫视了一周。这个房间虽然不破不漏，墙面平滑、地面平整，窗扇完好、格栅精致，不像她记忆中生长的那个家。 她的家虽然破烂不堪，但是那个屋子里有灶台，有漆面斑驳的柜子和看不出颜色的凳子，还有那大小不一、甚至边缘不完整的盘碗，门窗也走风漏气。可是那里一看就是住人的房子，却不像这个房间，像个没有温度牢笼。 不是像，这里就是牢笼的。 刘姨娘再想想她这二十年经历的繁华富贵，想想她过去掌管国公府后宅中馈时候的意气风发，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呢，那种富贵是真的吗？即使她后来被夺去了所有权利，在幽香院里只有两个房间。可是那个房间的炕，天气刚有些凉意，就能烧的热乎乎的，她早上就是从那张热乎乎的炕上醒来，几乎铺金盖银。 她房里的帐幔和摆设也是最好的，是曾经贫苦的她从来没见过的，甚至是想都想不到的。 曾经的繁华在刘姨娘眼前不停的闪现，更衬出如今的惨状伏。她在炕上哀哀的痛哭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一章 还回来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一章还回来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儿子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她的女儿是国公府二小姐，她把她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出色，甚至还嫁到读书耕读世家的国子监祭酒季府。 作为他们的生母，她竟然一点儿体面都没有，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就被关在这种地方。安国公，那个不懂亲情人性、杀人如麻的莽夫、老不死的，说要把她终身关在这里。 刘姨娘第一次觉得她两个儿子的性情，是如此无望、无用。如果他们能像叶欣颜那个贱人一样，一定会不管不顾的来佛堂看望她，即使看守的人不允许，他们会打进来。 这样子虽然不能把她救出去，至少她能经常见一见儿子，见一见人。 可是，她的两个儿子不是这样的性情，他们不敢。甚至，她也拿不准女儿会不会为了看望她，不顾一切的去求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或者不顾一切的打进佛堂，来见一见疼爱她的生母。 在这个除了两床被子，连一根针、一条线都没有的地方，若是再没有亲人、没有希望，她可怎么度过余下的岁月。 刘姨娘心中无望，哀哭不止的时候，身边一个声音响起：“刘姨娘还是想开些，这里虽然不及国公府主子的住处那样光鲜亮丽，可也衣食不缺，比起外面那些饥一顿饱一顿的贫苦百姓，这日子也是不错的。” 刘姨娘抬起泪眼望过去，只见地当间站着一个面色严肃的婆子，虽然说的是劝解的话，语气却不甚和蔼，顶多也只是中规中矩，没有丝毫感情。 那婆子见刘洋抬头看过来，又说到：“奴婢姓吴，人们都叫我吴婆子，姨娘也这么称呼奴婢就好。这里的日子其实好过的很，刘姨娘日常念经拜佛，心里能求个安宁。若是在屋里坐的闷了，还能在佛堂的院子里转转，散散心。姨娘还有儿子和女儿，您若是愁出病来，他们可怎么办？” 吴婆子说完，也不等刘姨娘答话，就略一躬身，退到外间屋子。 吴婆子和另一个婆子是派来看管刘姨娘的。本来一个被发落到这里，而且还是国公爷亲自吩咐，要关禁一生的妾室，恐怕之后再没有走出去的机会。 她原本用不着对她说这些，可是府里风头正盛的大小姐身边的金嬷嬷，给她塞了银子，让她看管刘姨娘之余，劝导刘姨娘安生活着，切切不能让她想不开寻了短见，或者抑郁成疾、过早亡故。 吴婆子虽然不明白大小姐为什么会吩咐她这样做，但这个银子简直太好赚了，金嬷嬷并不让她暗地里干什么阴暗勾当，只让她劝慰刘姨娘往开了想，好好活着。这是做善事呢，怎么看这都是积德、做好事。 这个银子挣起来，真是既安心又舒畅。所以吴婆子才有刚才的那番话。 金嬷嬷看守佛堂的婆子送了银子，回去给叶欣颜回话。 叶欣颜心情颇为舒畅的答应一声，继续筹划营造行的经营，其中有管理模式、人事结构和每个职位的职责，以及需要招聘的管理人员和招聘条件。 金嬷嬷见她专心做事，居然不再提刘姨娘，心里像猫抓一样好奇难耐。 她见房里没其他人，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刘姨娘对世子夫人和大小姐做了那么些恶事，今日之事也一定有她的怂恿，国公爷居然还留了她的性命。若是她觉得活着无望，自寻短见或者忧郁而死，岂不是大快人心？大小姐为什么让人去劝导她好好活着？” 叶欣颜甚是诧异的看看金嬷嬷，金嬷嬷居然连这个也不明白？难道是她的心地太过恶毒、太过阴暗，超出了正常人的正常思维？ 金嬷嬷见叶欣颜面露不解，也是诧异，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奴婢想差了？她是挺该死的啊。” 叶欣颜自省了好一阵，感觉自己的心性还算正常，才缓缓说：“人家不是都说，早死早投胎，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吗。人死之后，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喝下去，前尘往事就什么都没有了，自然也就没什么烦恼。 刘姨娘在安国公府，骑在我娘头上，占用我娘的荣华富贵，过了二十年肆意逍遥日子。若是她刚一失意，就这么痛痛快快的死去，岂不是太便宜了她？ 让她在佛堂那个一无所有的院子里活着，让她时刻回忆，她谋算了二十年的事情，眼看就要成功，却因为她的不知足，一步一步，把已经掌握手中的富贵全部失去。让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如跗骨之蛆，时时撕咬她的心，让她把以往的日子还回去，这才是她应该拥有的余生。” 叶欣颜说着，很严肃的问金嬷嬷：“难道是我的心思太恶毒了？” 应该不会啊，她没想要刘姨娘的命，也没想折磨她，是个不错的人呢。刘姨娘虽然做了很多事，但是，人家也就是用阴暗的手段，谋夺别人的东西，并没有杀生害命。她也一样，不要她的命，只让刘嬷嬷还回来而已。 金嬷嬷瞪大眼睛看了叶欣颜好半天，才猛地一拍额头：“大小姐说的是呢，是奴婢想的不够周全。的确，她一个街头买来丫鬟，在一等勋贵府上残害主家，享尽不属于她的富贵，哪里能让她就这么便宜的死去？ 对的呢，就让她这么活着。等半个月后再换了看守，奴婢还去，继续让她们好好劝解刘姨娘，让她长长久久的活着。哼！佛堂的两个婆子是看守，可不是伺候她，日后，她事事都得亲自动手，还日日凄苦，看她再如何娇婉美貌。” 叶欣颜想着用不了多长时间，刘姨娘就会鸡皮鹤发，到时候再让叶宏阳看一看。她心情立即好起来，说道：“让婆子们留意一下，把府上大公子二公子过的怎样，还有缘哥儿和咱们嘉哥儿的事情，捡要紧的给她说说，省的她圈在那里闷得慌。” 金嬷嬷笑道：“大小姐这话说的有趣。人果然就得多读书才对，大小姐原来不肯静下心走读书，做事才会那等直来直去。如今，大小姐有空就念念书、写写字，心思果然就灵巧了许多。” 呃，叶欣颜呆看着金嬷嬷，心里狂汗。这话得亏是金嬷嬷说的，若不然，她会以为说着话的人是在讥讽她。这种阴暗心理，居然也能和灵巧扯上关系，金嬷嬷的想象力可真是非同寻常。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二章 和他和离吧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二章和他和离吧刘姨娘孤身圈禁在佛堂里，她的心理咨询师是叶欣颜安排的。 叶恒和叶毅今天也经历了人生的重大波折，他们的心理咨询师是乔来运安排的。 当然，乔来运不像叶欣颜这样存着阴暗心理，他是纯粹为了安国公着想。不管怎么说，两位公子都是叶家血脉、是安国公的血脉，想来国公爷也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着。 而叶宏阳那里的咨询师则是国公夫人不顾她自己身体不适，安排了钱嬷嬷过去进行心理疏导。 叶宏阳原本就是一个稀软的性格，再被夺去世子身份，更是像一滩烂泥一样，萎顿在他书房的矮塌上。 钱嬷嬷奉国公夫人之命，来到叶宏阳的书房，一边说着宽慰的话，一边把那好茶、好点心放置了一桌子。然后又让两个头脸新鲜的丫环上前，又是捶背，又是捏腿。 她见叶宏阳并不推拒，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说了一通话，叮嘱叶宏阳好好歇着，等歇好了，过去看看国公夫人，让国公夫人也能安心一些。 叶宏阳则是半点看望国公夫人的心思都没有，没有了刘姨娘伺候，他如今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哪里还管得了他人？ 钱嬷嬷见叶宏阳并不上心，委婉说道：“大爷还年轻还要多想想以后的日子，不管咱们府里日后怎样，国公夫人都是大爷最大的依仗，还得让国公夫人身体安康才好。” 叶宏阳没有半点儿生气的眼睛抬起来，看向钱嬷嬷，无力道：“难道母亲还能让父亲改变主意不成？若是可以，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钱嬷嬷虽然知道大爷一向只顾自己，却没想到他丝毫不关心母亲的身体，一开口说的就是国公夫人不能改变他的境况，言语间多有怪怨。亏国公夫人不顾自己身体不适，软的起不来身，还要把她派来看顾劝慰大爷。 钱嬷嬷沉默了一瞬，开口道：“大爷先别这样想，以往那么多次，都是国公夫人对大爷回护。只要国公夫人身体康健，就能看顾大爷。” 叶宏阳哪里有心情和钱嬷嬷争辩这些，只有气无力的说道：“嬷嬷若是盼着我好，还是交代人多多照看刘姨娘，让我和恒儿毅儿能去看看她。” 钱嬷嬷怔了怔，施礼说道：“只要大爷把身子养好了，等国公爷气消下去，国公夫人自然能帮大爷说项。” 叶宏阳这才有了些精神，扶着丫鬟坐直了身体，冲着钱嬷嬷摆摆手，“嬷嬷还是回去照顾母亲。我先缓缓，等养起些精神，自会去看望母亲。” 钱嬷嬷暗叹一声，屈膝告退。 只半天的时间，国公府内外就闹出许多事情，今日吃午饭人各具心情。 尹氏心情复杂，叶欣颜却是那个心情好的，她和齐嘉儿、齐三顺陪尹氏吃饭。饭后，又热热闹闹的和尹氏说了会儿话。 尹氏得知叶欣颜使了银子，让人安慰刘姨娘，让刘姨娘好好活着，不由得失笑效。这个孩子也是吃了大亏，才能把心思转成这样。的确不错，让刘姨娘活着挺好，这样子，和刘姨娘相关的这些男男女女，才能各自牵挂，各自活的精彩。 等黄嬷嬷安顿齐嘉儿和齐三顺去睡午觉，房间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叶欣颜才问尹氏：“娘，父亲这么对您和我，您还打算担着他正妻的名，继续留在安国公府，百年之后，再以结发夫妻的身份，和他合葬？” 尹氏初听叶欣颜开头那两句话，眉尖已经轻蹙，打算斥责她几句。可是听到合葬这两个字，立即从心底里腻烦，眉头皱的更紧。 一想到死后要和那一滩泥一样的男人合葬，尹氏浑身不舒服。 叶欣颜见有门，继续说道：“您还不到四十，还有大把的光景要过，犯不着把这几十年的时间消耗在安国公府。那个……您和他和离吧，再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丈夫。” 尹氏虽然还紧紧地拧着眉，却也斥责道：“胡说什么？这种话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家戳脊梁骨？” “戳什么脊梁骨？他这些年做的事情，也就是您，换个人，谁也忍不下来。”叶欣颜嘟着嘴说道。 尹氏的语气少见的严厉，“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竟是连解释都没有，就下了死命令。 虽然尹氏说话不容置疑，可是她的眉头却没丝毫松快，眼睛里也有了浓浓的忧色。和叶欣颜重聚以来，这种神情已经鲜少出现在尹氏眼里。 叶欣颜自然不怕尹氏严厉，满脸堆着委屈，说道：“您真打算以后和他合葬？您可要想好了，合葬之后，您可就再也摆脱不了他。” 尹氏听了叶欣颜的话，居然觉得后背发紧，差点儿就要打个冷战。现如今，她连想想叶宏阳，都觉得恶心，和他合葬……以后再也分不开…… 尹氏这次没说话。 叶欣颜陪着小心，继续说道：“其实，他从来不把您当妻子尊重，也不把我当女儿疼爱。早在发现您被人害了，您就应该离开他、离开安国公府。” 尹氏神情复杂，低声叹道：“娘那时舍不得丢下你，也想不开，放不下叶宏阳。还好娘没离开，照着你父亲的糊涂，和刘姨娘母女的歹毒心思，若是没有娘看着，你还不知道会被他们祸害成什么样子。” 叶欣颜暗暗撇嘴，就是有您庇护，您那女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娘，现在也不晚。去年我缠着您去清河村的时候，就是想让您离开安国公府一段时间，给众人一个缓冲，方便和离。” 尹氏犹豫的看着叶欣颜，过了好半天，还是摇头，道：“不行，女儿和离还没找到婆家，母亲又闹和离。这一闹出去，人家还不一定怎么说咱们母女呢，你就更不好找人家了。就是勉强出嫁，也会被婆家嫌弃轻视。” 额，叶欣颜愕然。这里面居然还有她的事儿？ “娘，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过，关别人什么事？只要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让他们念叨去好了，咱们不去理会，那些嚼舌头的人自然就没劲了。” “不行，娘不能让人再说道你。” 尹氏停下想了想，更坚定的摇头，“你祖父六十寿宴上，你被刘姨娘和叶欣仪算计，当时那尴尬的场面，几乎被京城所有有身份的女眷看了个干净。远凡是个男子，这样的难堪他都愿意承受，娘可不能再让他承受更多委屈，给他增加负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三章 安国公有事相请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三章安国公有事相请叶欣颜一听尹氏的理由，脸立即垮了下来。她没想到计划的好好的事情，其中最大的障碍居然是她自己。 本来叶欣颜吃完饭，就要去美美的睡个午觉，然后再联系宋平，看要不要去定下那个店铺。 结果，被尹氏这么一打击，连午觉也睡不着了。正在她翻来覆去的时候，玖玫进来禀报，安国公有事相请，让她现在就过去。 叶欣颜很是纳闷的起身，老头儿有什么事？竟然连午觉也不让人睡，这么急着找她过去。 也是，今天早上的事情，对老爷子的打击很大，睡不着也可以理解。 在外院的书房，安国公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案之后，他面色不善的看着叶欣颜进来行礼，情绪没有丝毫好转。只简单的冲着小厮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屋子里只剩下爷孙两个，安国公才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对叶欣颜说道：“坐下说话。” 待叶欣颜坐下，安国公张口就道：“你的婚事，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我……”这是叶欣颜第一次面对安国公对她冷着脸，看着那森然额面色，她心里还真有点打鼓。 “那个……孙女没什么打算。祖父不是想让我带好叶缘吗？婚事不婚事的，应该不着急吧。”叶欣颜斟酌着答道。 很显然，安国公不打算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叶欣颜的话音一落，他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如果你有心仪的人选，可以说出来。若是这个人的人品家世都过得去，祖父一定让你得偿所愿，给你张罗，你们尽早成婚。” 啊？叶欣颜感觉难以相信。当年，就是这种情况，原主自己看上江一凡，安国公府不顾人家江一凡的意愿，硬是和江家族叔一起，压着江一凡娶了他老人家的孙女。 这次……是打算故技重施？ 叶欣颜瞪大了眼睛，看着安国公，发现安国公的眼眸越发阴沉，又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可是，她打算说的话却没收，“孙女没有心仪的人选。不过，孙女觉得如今这样就挺好，也更方便照看叶缘和齐嘉儿。” 叶欣颜本来还想说，如果安国公觉得她这样很丢人，她可以搬出去，不在安国公府居住。可是，瞄一眼安国公阴寒的脸色，和浑身散发的凛冽之气，还是乖乖地把话咽了回去。 安国公看着叶欣颜躲闪的眼神，对自己的策略甚是满意。这个丫头极难搞定，不给她施加压力，让她退无可退，想来她会就这么混一辈子。 “若是你没有心仪的人选，那就还是江一凡吧。”安国公这句话不带丝毫情绪，就像在说他很不感兴趣的话题。 可是叶欣颜敏锐的觉察，前面那些都是铺垫，就是为了能顺理成章的把这句话说出来。 叶欣颜挑眉看着安国公，这老头，上午的事情难道还不够让老头儿难过，居然还有心思和她整这个弯弯绕。 “这个，恐怕不行吧？孙女之前就没和他把日子过好。是不是……那个，合八字的时候出差错了？” 安国公冷冷说道：“你们之前是相处不好。你如今也不是那说不进话的性子，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们相处不要的原因是什么？是谁的过错？” 叶欣颜不加掩饰的撇了撇嘴，心中暗想，当然是您孙女的过错，和我可是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但是，这个话她可不敢说。 “错不错的已经这样了。孙女没怪过江一凡，也不怪任何人。可是孙女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想嫁给致力于仕途的人。” 安国公嗤笑一声，冷然问道：“不想嫁给致力于仕途的人？你想嫁什么人？汪桥那样的人敢娶你吗？禹王那样的人，你愿意嫁吗？” 叶欣颜听得就是一愣。 安国公提起瑾融也就算了，想来瑾融的那点心思，安国公很容易就能看出来，不足为奇。可是汪桥他是怎么知道的？ 叶欣颜想了想那年大年刚过时的情景，她询问汪桥被拒，当时安顺家的在场，一定是安顺家的对安国公汇报的。安顺家的奉安国公之命去看管她，她有什么动向，安顺家的向安国工汇报，算是理所应当。 可是，有必要这么揭人短处吗？她有点恼火。 她翻了翻眼睛，很是不悦的说道：“祖父说话还是注意一点儿为好，人家汪桥和周二小姐的婚事已经定下，您说这话，让人听去了不好。” 安国公没有丝毫愧色，依然冷着一幅面孔，“既然知道这样不好，你就更应该知道，以你这样的年纪，依然滞留不嫁，无论是对我老头子，还是对你，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若像你父亲一样，是个提不起来的货色，自然没有这等烦恼。怎奈你自己想出去做事，出了那许多的大风头，让京中很多人家都把视线集中在你身上，想把你娶回家族、振兴家业。 你若执意不嫁，你的理由是什么？若是人家来提亲，你让我老头子、让你母亲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拒绝人家。” “我……”我选择独身不行吗？叶欣颜虽然心里万分不忿，却也说不出这个话来。 这种话，即使在千年之后的现代说出来，也要经受众多正道人士的白眼洗礼，能撑下来的人很少。 很多人在那些异样的眼光中，性情变得沉闷抑郁。更多的人经不起那么多诘难，经不起来自父母亲朋的压力，最后还得草草结婚，选择了人类的主流生活方式。 安国公见叶欣颜无言以对，面色缓和了一些，“你和江一凡的婚事，人家江一凡当时不愿意，是你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给人家。嫁过去之后呢？最后闹到那种地步，难道不是你的错处大？ 江一凡不是个混账男人，正相反，江一凡是个正人君子。就算成亲之后，你做了很多错事，江一凡也没把你怎样。过去，也许你会觉得那是他没胆子、没能力。可是，你和江一凡在豫远郡相处这么长时间，你还以为他没能力把你处置了吗？” 叶欣颜翻着眼睛，挑眉说道：“这个您还真别糊弄我，他大概有那个本事，可他却真没那个胆子。我又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他若是把我暗害了，他这一辈子也就搭进去了。您老人家，就算不喜这个孙女，也不能让人这么挑战您的权威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两辈子被逼婚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四章两辈子被逼婚安国公失笑道：“你倒是咬着这个不放了。江一凡若是真的和你一般见识，只要把你的所作所为拿出来，放在我和尹隆的面前，我们还能说什么？若不是你给了他机会，恐怕直到现在，你依然嚣张跋扈的过着你那不顺心的日子，而江一凡也依然和你凑合着。” “如今很多人家愿意求娶你，可那都是怀着目的的。不管怎么说，江一凡是你的结发丈夫，也不是因为利益才想和你复合。” 说完，安国公目光灼灼的看着叶欣颜，满心的期待。 叶欣颜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转开视线：“这个事情太突然，我现在拿不定主意，您让我再想想。”这个关口看起来很不好过，只能先拖一拖再说。 “你打算想到什么时候？你和江一凡、禹王已经相处三年多，他二人存的什么心思，不用我和你说明吧？直到现在，你还没拿定主意。你觉得再给你多长时间，你就能想好？” 叶欣颜万分恼火，老头子这做法忒不讲理，这就是逼着她同意江一凡了，这和之前强压江一凡娶他孙女有什么区别？ “祖父，您一向都不怕被人议论，要不，您干脆和人们说，您的孙女经过和离之事，已经看破世情，不打算嫁人了。然后我就留在安国公府，帮您看顾叶缘，您看如何？”叶欣颜试探道。 “胡闹！”安国公大力的一拍桌子，喝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怎能就这么孤零零的守在家里？百年之后，连个奉香火的人都没有，难道你要做个孤魂野鬼不成！” 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若是您老拿这气性去教导儿子，叶宏阳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叶欣颜揉了揉耳根，瞄了安国公一眼。老头儿这催婚和逼婚的实力，不亚于现代的父母长辈和三姑六婆。 安国公再懒得和她揪扯这些，冲着她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想来江一凡也等不了多久了，不日就会来府里询问亲事。我老头子替你挡下靖宁伯府亲事的时候，曾当众说过，我的孙女只许了一家、也许过一家。难道你这不孝丫头，竟然让我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食言不成。去吧，告诉你母亲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连贵，送大小姐出去。”安国公冲着门外高声叫道。 连贵连忙应声进来，他倒是听见了安国公的吩咐，可是看着不动窝的叶欣颜，感觉无从下手，为难的站在当地。 国公爷也真是，他如今如此宝贝这个孙女，而他这个孙女又是如此的桀骜不驯。国公爷说不通自己的孙女，却让他来请大小姐出去。若是大小姐意不动，难道他还敢上来揪扯，把大小姐扔出去不成？ 连贵的眼风在安国公爷孙之间不住的瞄着，希望他家大小姐能迫于国公爷的气势威压，主动走出去。说起来，国公爷这时看起来很不高兴，大小姐应该害怕才对吧？ 叶欣颜对着眼巴巴瞄着他连贵，再看看一脸不在意的安国公，不由的心中气恼。她活了两辈子，居然两辈子都被人逼婚，这叫什么事儿？ 她站起来，冷着脸说道：“我若是不想嫁，祖父却非要强迫于我，您就没想过后果。” 若是把她惹急了，小心她拍拍屁股走人，让他的打算落空。 安国公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不由地嗤笑：“你在外面这三年多，其实是在安国公府、江一凡和禹王府三处势力范围里之下过活。你以为你还有离开的可能？你能放心京城的齐家老爷子？齐家那两个孩子，你能放得下？还是你能逃脱关禾的追踪？” 叶欣颜越听脸色越难看。尼玛，合着她就是自投罗网，当年，还没出京城，就被瑾融遇到，路上有碰上江一凡，之后更是一头扎进瑾融和江一凡的管辖地。 还有比她更悲催的逃亡者吗？ 前年回京之前，她也计划过再次逃离京城，可那是有关禾和瑾融帮助，如今，她则是为了逃离和江一凡的婚事。说出来何其可笑，这种情况下，关禾就像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她这里，她能跑到哪里去？ 尼玛，她自诩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把自己陷在一个无法挣脱的大网，却不自知。 安国公见她少见的吃瘪、恼怒，不由的心情大好，接着说道：“我听说皇上收到一份木制轨道的试用文书，里面的内容很是详细。孙女也知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已经落在圣上眼里，难道你还奢望，能逃出大夏朝的国土不成？” 叶欣颜更加恼怒，狠狠的给了安国公一个白眼，断然转身而去。 连贵感觉自己的小心肝也狠狠的颤了颤，生怕安国公发怒。可是偷眼一瞧，人家国公爷一点也不在意，反而甚是自得，心道：大小姐果然有桀骜不驯的资本，国公爷果然宠爱大小姐。 他还是赶紧跟出去吧，至少也得远远缀在大小姐身后，亲眼看着大小姐进了锦岚苑、或者世子夫人的院子。 对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叫世子夫人了，晓月苑是大太太的院子。 尹氏和安国公持一样的观点，叶欣颜当然不会去尹氏院子，再去听尹氏的一通劝解，给她找不自在。 她想的是躲开老妈的继续唠叨，可是站在自己院子外面，听到在院子里玩耍的齐嘉儿的声音，脚步不由的更加迟疑。 家里这个小家伙，也是江一凡的铁杆支持者，在她不经意间，江一凡竟然已经让她身边所有亲近的人，对他有了好感和认同。 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是一心为她着想的亲人。难道是她错了？是她太过矫情？ 叶欣颜转过身，看见连贵带着一个小厮远远的站在她后面，看着她不语。她知道，连贵是一路跟着她过来的。 当年她逃出安国公府，生怕安国公想除去她这个不安定因素。那时，最早去清河村的就是连贵。 那时的情况不明，但是连贵却对她表达了最大程度的善意。正因为有连贵的善意回禀，安国公才会重视她，打消了那森严的恶意。还有她给尹氏带回来的小食店食谱，也是连贵尽心，才能让尹氏及早摆脱了哀思和痛苦。 在她上次回京的那段日子里，所有内外事务也都是连贵安排，可谓尽职尽责。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五章 旁观者的看法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五章旁观者的看法在叶欣颜心里，安国公府的众人里面，她对连贵的认同感仅次于尹氏和金嬷嬷。 “你们等在这里。”叶欣颜对身边的玖玥和宋平家的说道。 她转身往连贵这里走来。 连贵见叶欣颜居然转身返回来，不由得吓了一跳。大小姐现在的心情，可不怎么好，难道大小姐怪怨他一路跟着她？ 连贵不能躲避，不由的苦恼。其实在安国公府当差挺容易，就是当年府里世子夫人和刘姨娘闹得乌烟瘴气，还有大小姐脾气暴躁，但也都局限在后宅。 大爷虽然足够没出息，可也没给家里惹出什么麻烦。至于两位公子的性情，和大爷差不多。对于他们这些服侍国公爷的人来说，还真没什么麻烦事。 他现在面对的就是府里最难搞定的大小姐，就在刚才，大小姐不高兴了，连国公爷也不惧，给国公爷甩了脸子就出来。 若是这时要拿他发作，他……也没办法就是了。 连贵做好了被叶欣颜找麻烦的准备，面上却依然镇定，远远的就对叶欣颜施礼，“小的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叶欣颜抬手，往远处一指，对连贵身边的小厮说道：“你，站远一些。” 面对心思难料的叶欣颜，那小厮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听得叶欣颜吩咐，连忙看向连贵。见连贵点头，连忙向叶欣颜指点的地方快步走去，这个地方足够安全。 连贵再次端正态度，躬身说道：“大小姐有事，但请吩咐。” 叶欣颜见连贵极为谨慎、还有些忐忑态度，心里猜测，大概是原主给他留下的印象在作怪。 “祖父对江一凡的态度，连管事应该是知道的。我如今心里很是犹豫，自觉留在府中才是最好的选择，怎奈祖父不同意。连管事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叶欣颜问道。 连贵听了，却大吃一惊，甚至可以说吓得够呛。不单单因为叶欣颜所问问题过于惊人，还因为叶欣颜是主子，而且曾经是个脾气暴戾的主子，如今又长了大本事。却来询问他，对主子的婚事有什么看法。 连贵犯愁不已。大小姐，小的只是个奴才好不好？寻常女子，怎能把这种事情随随便便说出来？您倒好，不但说出来了，还是用询问的口气、对奴才说出来…… 不是叶欣颜过于冒失，而是尹氏、金嬷嬷和很多亲近的人关心她过了头，会用一种过于固执的爱心为她筹谋未来，她很难接受这种关心。 而连贵则不然，他基本上算是个旁观者，又是一个沉稳、了解京城局势的年长管事。叶欣颜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连贵迟疑地看向叶欣颜。 为了让连贵放松，叶欣颜平静说道：“连管事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我只是觉得连管事见多识广，做事也沉稳，想让连管事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给我说说这件事。” 连贵很是受宠若惊，同时，更惊疑于大小姐的泼辣和百无禁忌。 他四下看看，事关大小姐的声誉，他还是尽快把自己的想法对大小姐说了，然后麻溜儿的离开，让大小姐自己慢慢琢磨。 “小的觉着，若是没有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大小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留在国公府。” 连贵停顿一下，看看叶欣颜的脸色，见她并无不悦，才接着说道：“大小姐现在不单单有经营生财的本事，小的听国公爷的意思，您已受到皇上的关注。若是有一天，皇上因为某种利益关系，亦或是有哪个大家大族求到皇上跟前，让皇上给大小姐赐婚，难道大小姐还能抗旨不成？” 叶欣颜变色，她还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婚事。她心中发紧，看来她真问对了人，这种事情真有可能发生。 就像安国公说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若是皇帝为了平衡关系、或者为了限制她手里的技术，把她嫁给需要的人家，她能躲到哪里去？ 连贵见叶欣颜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继续道：“既然非嫁不可，小的觉得江大人比别人更好一些。至少大小姐很了解江大人，而且，大小姐虽然也曾对江大人百般厌恶，却没有说出江大人有实质性的恶习或者不良嗜好。” 连贵说后来这几句话的时候，心是提着的。事实上，大小姐和江大人没和离之前，大小姐虽然时常回府告状，列举了江大人数不清的不是，但没几条站得住脚的。 他希望现在的大小姐能够分辨是非，重新看待她和江大人之间的关系。 叶欣颜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连贵则微微躬身站着，纹丝不动。他服侍安国公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安国公的心愿。而且，对于这位大小姐，尤其是现在的大小姐，他从心里不觉得反感，甚至很钦佩。 所以，他虽然只是个奴仆，却愿意冒着风险，提点大小姐一二。同样的，大小姐也是因为足够高看他，才能问他这么重要的事，他得对得起大小姐的高看。 叶欣颜沉思了好一会儿，向着连贵略略躬身，说道：“多谢连管事指点。” 叶欣颜这一躬身，把连贵吓了一跳，“大小姐可折煞小的了。小的不过是个奴才，眼界和见识有限，刚才也只是按照自己本心，说了几句话而已。若有不当之处，万望大小姐不要见怪。” 叶欣颜也没让连贵过多为难，她抬了抬手，说道：“连管事过谦，你自便，我先回了。” 将要转身之际，她停住已经迈开的脚步，问连贵道：“若是祖父问连管事，我从祖父的书房出来，有没有什么行动言语，连管事会把我的问话告诉祖父吗？” 连贵面显尴尬，但依然如实说道：“小的是国公爷的奴才，自然要听国公爷吩咐做事。大小姐和小的的对话，小的觉得不是不能对人言的事情。若是国公爷不问，小的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若是国公爷询问，小的不会隐瞒。望大小姐见谅。”说着，再次躬身行礼。 叶欣颜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果然，连贵回去给安国公复命，安国公张口就询问连贵，叶欣颜可曾乖乖的回房，可有说了些什么？ 安国公询问，连贵当然得如实禀告。 安国公听连贵大概说完，虽然满意连贵对孙女的劝导，可是，对于孙女肯把这种问题询问连贵这个奴才，却对他的劝说不当回事颇觉不是滋味。 连贵在安国公不善的视线下煎熬了好一阵子，才被允许退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六章 征询长辈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六章征询长辈第二天，江一凡寻了个空，再次告假出来。昨日听闻街巷传言，靖宁伯府大公子和叶欣颜结亲，他已经向上官告了一次假。今日再次告假按说不太好，可是江一凡的上官却并不多问，直接允了。 江一凡自然知道，他如今这个从六品的副主事位置，虽然担的是副职，可是像个钉子一样突兀的安插在户部，总是让上官做事有些顾忌。他能告假，这些人大概能更加便利一些行事。 他去安国公府，先拜见安国公。 在安国公的书房，江一凡用了十足的诚意，把他求娶的意思说了一遍。 安国公经此一事，很担心叶欣颜的将来，江一凡过府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在狠狠敲打江一凡之后，很痛快的应允了亲事。 依照安国公的意思，江一凡再去尹氏那里打个招呼，就可以安排提亲事宜了。 可江一凡却没打算听安国公的话，他执意要见一见叶欣颜，亲自把这件事告知她。 安国公无奈之余也甚是欣慰。这说明，这小子很有些眼力，知道自己孙女是个值得他费心争取的女子。明知在孙女那里得不着好，也依然要表示对孙女的尊重。 为了能让江一凡此行顺利一些，安国公给他说了叶欣颜和连贵之间的问答，让他晚两天再来，多给叶欣颜两天思量的时间。 安国公这辈子阅人无数，正是因为他善于揣测人心，才能在战场上屡屡得胜，虽然叶家人丁单薄，却也把安国公妇的赫赫威势延续下来。他自然看得出，如今的孙女很明白事，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别扭，去和皇权抗争。只要给孙女时间，让她想清楚就好。 江一凡对叶欣颜居然拿婚事询问连贵很是吃惊，更惊异于连贵看事情的通透。阿颜看人的眼里还真是厉害，他和连贵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却不知道连贵有这样的见识。 安国公看着江一凡吃惊的神色，也笑道：“很惊讶吧，连老夫都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能这么了解连贵。这样也好，很多时候，家里人和至亲的说辞并不能让人接受，反而是旁观者、或者不相干的人的言语更有说服力。 你小子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能在欣颜脱胎换骨之时遇到她，就连老夫的家奴都有如此眼界，能够帮你说话。” 他是觉得这小子运气好。按说，这小子和孙女还是夫妻的时候，就相处极恶。又是在那种情况下和离，更是没有复合的可能。 可是他小子就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居然能在孙女逃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再次遇到孙女。还能毫不芥蒂的一同商议事务和生意，运气好的逆天。 江一凡忙笑道：“晚辈自己都觉得万分庆幸。想是上天都眷顾晚辈，才能得遇阿颜，还能让国公爷和世子夫人再次看晚辈入眼。更难得的是，连管事在国公爷身边伺候的人，却也能如此通透、有如此眼界。” 江一凡顿了顿，说道：“那，晚辈就晚两天再来拜见世子夫人，征求世子夫人同意。” 听江一凡再次称呼尹氏为世子夫人，安国公不禁暗自痛心，只维持了表面上的平静，说道：“安国公府如今已经没有世子了，远凡往后称呼大爷和大太太就好。” 江一凡也是暗叹一声，他倒不是为叶宏阳叹息，而是为尹氏。尹氏在安国公府这么多年，没得到丈夫的欢心和尊重已经足够悲哀，如今，连夫人的身份也没了。 江一凡听从安国公的吩咐，过了三天，下衙之后，再次来到安国公府，上门拜见尹氏。 在安国公府后院花厅，江一凡并没有避开花厅伺候的黄嬷嬷和尹氏的几个丫头，深深施礼，一揖到地。然后说明来意，询问尹氏是否允许他再次求娶叶欣颜。 江一凡说出来意之后，尹氏激动的眼眶都有些湿润，她连忙伸手扶起江一凡，让他坐下说话。 日前，国公府门前刚刚经历了那场风波。尹氏担心女儿再次被人们非议，这几天不断地派人去外面，打听市井和各家府邸关于女儿的传闻。 正如尹氏担心的那样，她的女儿，再次被人们的传言推到风口浪尖上。 从靖宁伯府过礼那天开始，安国公府和叶大小姐的议论，开始成为京城最热门的话题。这次参与议论的，不仅仅局限于京城的权贵富豪之家，就连京城那些日常疲于奔命的市井小民，也热热闹闹的参与到京城勋贵之家的非议之中。 靖宁伯世子迫于整个府上的生计，对求娶叶欣颜做足了功夫，把靖宁伯府大公子和安国公府大小姐的婚事极尽全力，广为传播。力争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屈家和叶家结亲了。 他生怕亲事不成，为了让安国公府能感觉到压力，甚至连脸面都不顾，把之前叶加大小姐嚣张、失德的桩桩件件再次提起，散布在市井街巷之中。 这次的流言，罕见的，从市井传入京城上流圈子。 尹氏为了这个，已经暗地里垂泪好几次。她甚至还让黄嬷嬷去忠勇侯府，让赵刚找人把屈茂好好收拾一顿。怎奈屈茂知道他惹了祸事，这么多天，靖宁伯府的人竟然没一个出门的，都缩在府里。 她倒是想把靖宁伯府砸了，可是，顾忌着若是那么做了，只怕更人们会更兴奋的议论。就是再恨，也只能等风头过去之后，再想法子收拾屈茂。 为了尽快让这件事过去，她忍的心都是痛的。 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江一凡还能登门求亲，甚至都不肯等事情平息一段时间再提。所以，尹氏对于江一凡所表达的诚意，欣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这时已经顾不上询问女儿的意思，直接给了江一凡回话，她同意了，江一凡尽管让亲家来京操办提亲事宜。 江一凡虽然知道尹氏中意他，却也没想到尹氏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他在安国公那里求亲就很顺利。安国公虽然对他提了诸多条件，却也是答应的痛快。 老爷子还甚是感叹的对江一凡说道，若是一味顺着孙女的心意，她可能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真到了年老体衰，身前却没有人事奉的时候，她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安国公自觉年纪大了，很有些心软。他只要想到孙女一生辛苦，到晚年时，身边连个至亲都没有的凄凉晚景，甚至过世之后，都没有后辈供奉香火，竟然有了心酸的感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七章 都这么迫不及待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七章都这么迫不及待尹氏虽然没对江一凡说这么多，却一样没有询问女儿的意见，只在江一凡这里得到一生善待女儿的承诺，就欣然答应了江一凡的请求。 江一凡高兴之余，也开始犯愁下一步，怎么面对叶欣颜。 叶家大小姐过去就不是个能让人左右的人，如今的阿颜更是自强自立、自己能给自己做主。她的终身大事，大概会参考长辈的意见，但若是她不愿意，任谁答应了，也无法强迫于她。 现在，他在国公府长辈这里得到应允，也只是过了个最基本的关口，真正的关键还是阿颜自己的意愿。 他只能希望连贵的话能让叶欣颜有所松动。安国公也算是人老成精，揣摩人心极为精准，很多时候，一个靠得住的旁人的言语，更能入耳。连贵的那番话若是从他口中说出，只怕叶欣颜就算不反感，也不会痛痛快快的认同。 江一凡心里转着念头，口中也恭敬地对尹氏说道：“大太太，这终究是阿颜的终身，不好把她放在一边。晚辈想亲自和她说说，不知大太太可否安排晚辈和阿颜谈一谈。” 对于江一凡能如此重视女儿，尹氏当然高兴，让江一凡劝说女儿，亲自对女儿表达他的诚意和珍惜，想来女儿总能感动一点点。 尹氏欣然道：“行呢，远凡稍候片刻，我让人喊阿颜过来。”说完，就吩咐翠竹去请大小姐。 尹氏看着翠竹疾步而去，又吩咐黄嬷嬷，把花厅伺候的丫鬟婆子换了机灵的。所谓机灵，当然就是要有眼色，不要呆呆的守在女儿和未来女婿跟前伺候，让两个小儿女不好说话。 翠竹听了尹氏的吩咐，先赶去二门处。她一早就听说，大小姐今日要出去做事，希望大小姐还没出门才好。 她一路紧赶，才在二门处把叶欣颜拦下来。 叶欣颜没想到安国刚说江一凡有可能过来，不过三四天功夫，这家伙就真的来了。 叶欣颜看看等在马车旁的宋平，不由得心中恼火，照着他们这些人的折腾劲儿，她这店面到底能还能在年前定下来？ 宋平看出她眼中的恼火，连忙躬身说道：“大小姐，看铺子的事情不急，不在这一半天的时间。大小姐还是去世子夫人那里瞧瞧，说不定江大人有重要事情要找大小姐。” 宋平自然知道靖宁伯府过礼的事情，有了档子事儿，江大人还能来找大小姐，就连他这当奴才的也大大的松了口气。看一天铺子和大小姐的终身大事相比较，当然是大小姐的终身更重要。 叶欣颜听了宋平的话，再看看他脸上的神情，就是猜也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 说好的看铺子，一推再推，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她有心不理会，干脆一走了之。可是想到尹氏这几天的憔悴面色和心力俱疲的精神，终究心中不忍。 而眼巴巴看着她的是翠竹，是老妈的贴身大丫头。这几天，黄嬷嬷和几个大丫头也是担心老妈的身体，有翠竹一步不落的守在她的跟前，她就更不好上车离开了。 叶欣颜往回走的同时，更是深切感受到她现在面临的压力巨大。 照着如今的态势，除了她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成亲。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把她的终身大事放在了最紧要的位置。 就像宋平，刚买来的时候，他不过是在齐家看个院子。后来家里的人口渐多，事情也繁杂，下人又陆陆续续进来不少，宋平就担任齐家管家的职责。 来到京城之后，叶欣颜把购买店面的事情安顿给宋平。宋平那是大喜过望的，这预示着他还能更进一步，日后在生意上当个大管事什么的。所以对张罗店面的事情上，宋平很是尽心，有极高的热情。 即使这样，尹氏传话说江一凡要见她，宋平立即就能把手里的事情放到一边，劝她先回来见江一凡，看铺子可以往后推。 对于把她嫁出去，这些人是多么的迫不及待。 待她到了花厅，这个想法更是得到了应验。 尹氏甚至都不顾男女大防，一改这几天的颓丧不安，满面笑意的和她打了个照面，就把她和江一凡丢在花厅。几个黄嬷嬷安顿嘱咐的小丫鬟端，端上茶和点心，也一个个识趣的、走的全无踪影。 江一凡能来找她单独见面，自然已经得到安国公和尹氏的应允。叶欣颜也懒得装寒暄客气，直接问对面的江一凡：“想来江大人已经见过我祖父和母亲，才又把我找来。有什么事，江大人直说好了。” 江一凡很习惯叶欣颜的这种说话方式，直接切入主题道：“想来阿颜已经知道木制轨道的试用文书已经呈给皇上，皇上很重视这件事，并详细问过你的情况。” 叶欣颜眼睛闪了闪，没说什么。安国公已经对她说过这件事，连贵也对她分析过她现在的处境。 江一凡接着说道：“这京城里，惦记你的人很多。若是你的婚事迟迟定不下来，继续拖拉下去，以后的情况很不好说。” 这时的江一凡和叶欣颜隔桌而坐，他的神色转为郑重，“阿颜，齐爷爷、国公爷和大太太那里，我都已经问过意见。我再来同你说说，如果阿颜觉得我不是那么差劲的话，咱们两个成亲吧。你同意的话，我这就修书回家，让母亲来主持，把你我的亲事定下。若是你一时接受不了，咱们可以把婚事往后推一推。” 叶欣颜的反应很出乎江一凡的意料，她的神情变化不大，沉默片刻，说道：“我好歹是个女子，江大人就这么当着我的面，拿这种话问，我的母亲也任由江大人询问。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不会对这种状况感到难为情？” 江一凡面有窘色。他总不能说，你对上连贵都能说的话，咱们总要比连贵熟识很多，怎么就不能像询问了？ 江一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世子夫人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阿颜即使难为情，也不会退缩。而不会像别的小娘子那样，窘困的说不出话来。” 叶欣颜撇撇嘴，对于知道内情的江一凡来说，这就是变相的说，二十一世纪的女子脸皮厚的很。 只听江一凡追问道：“那么阿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要答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八章 天然的不信任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八章天然的不信任叶欣颜摇头说道：“我要再想想。”就算她生活在前年之后，脸皮也比较厚，可她也的确需要好好想想。若是仅仅为了解决她面对的困局，就嫁给江一凡，那不单单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江一凡不负责任。 毕竟，江一凡已经被叶家女子祸害过一次。而她对江一凡的以后，也是拿不准的。 叶欣颜没有明确拒绝，这让江一凡很是高兴，“那行，阿颜，你再想想，我这就给母亲修书，让母亲过来京城。” 叶欣颜立即瞪视着江一凡，她只说想一想，可没说一定会答应。 江一凡迎上叶欣颜的视线，沉吟了一瞬，说道：“阿颜应该知道，过日子靠的不是一时时的爱恋和冲动。我和阿颜相处近四年，而这四年里，我们知道彼此，相处的比任何人都契合。我以为这四年，即使阿颜对我没有很深的爱恋，却也能让你对我有点信心。” 叶欣颜眉头紧皱。她承认江一凡说的很对，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江一凡那样了解、并接受她。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嫁给日后有可能权倾一时的高/官，是不是妥当之举。同一个人，所处地位不一样，各种想法和欲/望就会不一样。 她的身份这么离奇危险，谁知道和江一凡这样的人做了夫妻，日后在仕途和瑾融夺嫡的过程中，在各种欲/望和利益的诱/惑之下，她会不会被算计，甚至被抛出来牺牲掉？ 这种情况下，做朋友和合伙人，有利益的纠缠制约，似乎更安全一些。 错就错在原主嫁给一个这么敏锐的人，而她有运气太差，导致她能再次遇到江一凡，被他看穿。 “这么说，阿颜对我没信心？”江一凡有些灰心，说道，“我固然爱恋阿颜，这爱恋却不是一时兴起，是阿颜的行事风格和聪慧沉稳让人忍不住的喜欢。其实，若是没有大小姐之前的那一段，想来阿颜就不会对我有所警惕，定然会对我动心。” 叶欣颜扫了江一凡一眼，收回视线。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江一凡都是一个出色的男子。身材修长挺拔、面容英俊舒朗，一身干练之气，应该是闺阁女子倾慕的标准类型。所以，当年原主一见之下就闹着要嫁给他。 瑾融贵为皇子，无论站在哪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掩饰不住的气势和气度。可是江一凡和瑾融相处，站在瑾融身边，就算和瑾融的气度不同，却也从来不曾有丝毫逊色。 对于叶欣颜来说，他不会像这个时代的其他男子那样，把她当做这个时代的女子那样，对她要求甚多，这一点尤为重要。 她当时曾考虑汪桥，也是因为汪桥能和她一起做事，而且，工匠出身的男子，他们一起打拼，固然日后会少些辉煌，却也能少些变数。 叶欣颜困惑的把视线转向窗格。面对江一凡这样一个干练优秀的男子，却不动声色，难道真是因为她有原主的那段记忆，所以才导致她对江一凡的心意做不出回应？ 还是她自己的心理在作怪，因为江一凡和原主之间的关系，先入为主的把江一凡剔除于她的择偶范围？ 江一凡见没得到回应，不觉失望。却也知道，这时不是他能退缩的时候。 “阿颜，你如今面临的境况不好，既然你对谁也不曾动心，那就照着长辈的意思来吧。至少现在看来，这是解决困境的最好办法。若是任由你这样继续拖下去，真到了皇上把你许人的时候，就没有余地了。至少嫁给我，你还有无数条退路。” 是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愿意接受任何结果。 江一凡说完，对叶欣颜施礼道：“阿颜若是没其它事情，我这就告辞了。” 叶欣颜见江一凡这么利落的说完就走，心中没多少恼怒，却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心酸，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也要受这等委屈。 六年前，是原主把江一凡给祸害了。人家好好的一个探花郎，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家世又不错，可以说，天下任何女子，江一凡都能娶得。如果他娶到一个情投意合的贤惠妻子，那日子，一定会过的很惬意。 可是，好好的一棵白菜，被猪拱了。 而六年后的现在，鬼使神差的，又让江一凡对她倾心。想她一个从山村靠读书走出来的农家女孩子，就算后来混的不错，那也是工薪阶层，距离高层差的不要太远。 而且，依照她的生活阅历，她对豪富男人和上层官老爷，有着天然的不信任。她生长的那个时空有句话：女人变坏就有钱，男人有钱就变坏。虽然稍显绝对，但属于通用规则。 反正一句话，这家伙的运气是真的不好。天下那么多女子，偏偏他两次都遇到极品。 那天，叶欣颜听了连贵的话，心里已经有了迫切的感觉。照着如今这个状况看来，江一凡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她总不能放着比较了解的江一凡不嫁，反而在街上抓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做夫妻吧？至少，江一凡现在看起来还不错，没什么劣迹。 可是……叶欣颜眼珠转了转，如果她必须成亲的话，是不是可以用她的亲事吊一吊尹氏，让尹氏答应和叶宏阳和离，去投奔新的生活？ 她这也算把她的意愿强加给尹氏吧？唉，强加就强加吧，若是照着尹氏自己的意思来，她以后的日子过的太过孤单可怜。 所以江一凡离开之后，叶欣颜没急着去二门外找宋平，而是留下来等着尹氏回来。 而尹氏也很配合，江一凡离开没多久，叶欣颜还在花厅愁思百转，尹氏就脚步匆匆的来了。 尹氏把黄嬷嬷和丫鬟都留在门外，只自己进得屋来，一进门就问道：“阿颜，你有没有答应远凡？远凡是个好孩子，娘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你可不能再错了。” 叶欣颜看着尹氏，面露难色，却一句话都没说。 尹氏不由的着急，“阿颜，你倒是给娘个话呀，到底说的怎样了？” “我对他说我再好好想想。”叶欣颜说道。 和江一凡一样，虽然叶欣颜的回答并没让尹氏满意，可是她没有直接拒绝江一凡，也让尹氏松了口气。 既然说好好想想，那就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考虑。至少，阿颜没像过去那样断然拒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一十九章 被尾随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一十九章被尾随尹氏这提着的心刚放下来，就听叶欣颜愁苦的说道：“我也觉得江一凡真心对我，可是他总不会像娘那样，毫无保留的对我好吧？我若是和他成亲，就得把娘丢在安国公府，我实在是不放心娘。” 尹氏根本没想起叶欣颜劝她和离那档子事儿，诧异说道：“娘好好的呆在安国公府，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远凡又是在京城任职，你就是成亲，也一样能时常回来看望娘，足够让你安心了呢。” 叶欣颜萎靡的坐在椅子上，脸上堆出万分担忧：“江一凡人不错，女儿和他成亲，自然会过得美满。”叶欣颜说着这话，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是，女儿自己去过好日子，却把娘孤零零一个人扔在安国公府。父亲对您又不好，您让我怎能放得下心？” 尹氏完全没想到她的女儿心里转着狡黠的念头，只觉得满心满眼的感动，感动之余，还有些心酸。 “阿颜不用担心娘，只要阿颜过得好，娘就满意了。娘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周全的了不得，哪里还用的着你担心？你只管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别让娘担心就行。” 叶欣颜摇摇头：“就算您在国公府很周全，可也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是断然不会把娘一个人扔下，自己去享福的。” 尹氏愕然，本来很有希望的事情，怎么三说两说，忽然就没指望了？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说不通话呢？” 叶欣颜凄然的脸色不变，了无生趣的摆了摆手，“娘您别说了，我看也不用再想了。我是断然舍不得把您一个人扔下的。算了，还成什么亲嘛？我还是找宋平看店铺去，咱把生意做好了，赚得大把的银钱。我会一直陪着娘，给娘养老送终。然后我自己手里有银子，自然也能安然终老，没事的。” 说完，草草地对尹氏行礼，径自走了。 留下尹氏大睁着两只眼睛，呆呆看着叶欣颜走出屋子，把门掩上。直到黄嬷嬷和几个丫鬟悄然进来，尹氏也没从这个忽然逆转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叶欣颜给隐尹氏扔下这么一句话，她自己则照常出去，找上齐友年，去看铺子。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她的名字和事迹又一次传遍京城。所以，并没用有安国公府标志的车辆，只坐着一辆普通的蓝色篷布马车，去看需要敲定的店面。 那个店面位于北大街的繁华地段，在街面上占据着两间房那么大的位置。 之前，安国公府刚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齐友年就没让她出门，而是他自己和汪桥、宋平看了几处店面，回去和叶欣颜描述一番，初步定下这个。 叶欣颜这次来，是敲定这件事的。 她在店铺门口下车，已经有牙侩和汪桥等在这里，陪着他们进去看了看。 这店面看起来不大，却很入深。据牙侩说，若是他们嫌地方不够大，店铺后面有民居，若是给个好价钱，是能买下来的 叶欣颜和齐友年又跟着牙侩，把后面的民居大致看了看，对这处店面还算满意。 京城的地价和房价，不是清远县和豫远城可以比的，不但贵的要命，而且京城的店铺虽然多，但大多是出租，出售的很少。 这个不大的店铺，若是再加上后面两处民居，就能把齐家现有的银子花去大半。再装潢店面，把民居和店面连在一起，也得花大把银钱。 营造行开业的运转资金也得提前预留出来。做给人盖房子、建园子，有些主顾是自备材料，可也有很多主顾是预付一部分银子，然后把工程全权交给营造行，完工的材料和用工，就要营造行自行垫付。 齐家营造行刚刚进京，自然不能挑主顾，只能有工程，就得揽下来，这种需要垫付的工程，也是要接的。 叶欣颜和齐友年看了一圈，把店面买下来。齐友年和宋平、汪桥跟着牙侩去办手续，她则打道回府，回去准备店面的修整和装潢事宜。 叶欣颜现在是问题人物，本着低调的原则，她想着，尽量不惹人注意，赶紧的回府去。 她的意愿是好的，也没在人前露脸。可是，架不住有人认识国公府的车夫和跟车的护卫。 认出叶欣颜马车的是季府的四奶奶，也就是叶欣颜的庶妹叶欣仪。她在安国公府附近的街道看见这辆马车，一路跟随，还把马车停在路边，等了好半天。 按说，城北这一片不是高门大户家的女眷会来的地方，可是自从安国公府门前闹出那幢让人耻笑的婚事，叶欣仪这几天在季府备受煎熬，她急于想知道叶宏阳和刘姨娘的现状，顾不得其它。 安国公府统共也就那几个主子，不想让人知道出行的，怕是只有名声再次大噪的叶欣颜了。 前几天，安国公府的那桩笑话，京城差不多的人家都知道，而且知道的很详细、很具体。 季府是安国公府的姻亲，更是把这件事打听的清清楚楚。 这档子事叶欣仪知道，她和叶宏阳、刘姨娘一样，以为靖宁伯府虽说穷了些，可也是正经的勋贵之家。安国公为了平息事情，应该能允婚。就算叶欣颜，为了她的一生，只怕也只能答应。 反之，叶家和叶欣颜不答应的话，一个女子闹出这等事情，不能说灭顶之灾，至少后半生是毁的差不多了。更不要说做禹王殿下的外室，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谁料想安国公硬是没答应，虽然叶欣颜在整个事情上没露面，可尹氏那是坚决反对的。 若是叶欣颜顺顺当当的出嫁，仅仅是一门不怎么体面的亲事，穷了点儿而已。可把事情闹出成这样，就成了丑闻。 于是，安国公府再次因为叶大小姐，成了流言蜚语的中心。 而叶欣仪在季府承受的是双重的羞愤难堪，这里面有婚事不成的叶欣颜，更让她难以承受的是人们对于她的父亲叶宏阳的嘲笑和不屑，以及安国公上书，自请夺去叶宏阳世子之位的后果。 叶欣颜的名声无论多差，对于叶欣仪来说，虽说颜面无光，却也能承受。只要安国公府屹立不倒，父亲还是日后的安国公，那么，她在季府就依然是个有身份的儿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二十章 追上来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章追上来原本刚听说安国公府拒不承认靖宁伯府的婚事时，叶欣仪对于叶欣颜的脑抽，还在暗自兴奋。那个蠢货难道不知道，就算她有那些本事，过去也有几个大家族想把她娶进门。可是闹出这档子事情，讲究一些的世家还是要顾忌颜面的，自然就打消娶她进门的念头。 剩下那些依然坚持的，自然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家，而且，那些人家可不是让她去当少奶奶享福的，人家谋算的是让她去干活儿，给夫家赚银子。就算她能赚得银钱，凭她的名声，也不可能赢得夫家的尊重。 而且，这件事和之前祖父寿宴上那件事，会如跗骨之蛆，永远跟着她，让她在京城的女眷中抬不起头来。她叶欣颜以后，只能和外面的那些管事、下人混迹在一起，像下人一样辛苦做事。等到她年老力尽时，也就是大家族彻底嫌弃她，甚至关禁她的时候。 叶欣仪能想象出，再以后的日子里，她的嫡姐会一次次的被她踩在脚下，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可是第二天，就传出安国公上书朝廷，自请夺去儿子世子之位的确切消息。 季筱远下朝回来，找季承儒和叶欣仪询问叶家事情的时候，叶欣仪如遭雷击。怎么可能，她父亲是安国公唯一的儿子，安国公怎么能对他唯一的儿子这样？ 季筱远见她毫不知情，也不再说什么。还说，近几日避着些人，免得听到人们议论安国公府时尴尬。 叶欣仪浑浑噩噩的回了房，不由得悲上心来，同时也愤怒不已。她就知道那个贱人是个蠢得，她自己蠢也就算了，可是却连累了她。 现在，就算她能用叶欣颜的一生的不堪来慰藉自己，可是，如果叶宏阳真的失去了世子之位，谁会继承爵位呢？难道真的是那个小崽子叶缘？ 若是那样的话，她在季府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自从传出安国公上书之事，季府的人看她的眼光就有了些耐人寻味的探寻和躲闪，其中不乏幸灾乐祸。昨日已经有确切消息，朝廷已经安国公的上书，叶宏阳不再是世子、只是一介白身了。 叶欣仪内心焦灼不堪，没有了世子之位的叶宏阳，就算只是一介白身，作为安国公的儿子，安国公府总会让他安享富贵。可她娘呢？刘姨娘怎么样了？ 安国公如此恼怒，甚至不惜毁了唯一儿子的前程，这种恼怒一定会波及到刘姨娘。叶欣仪甚至能想象到，刘姨娘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 可是，经过这两年的几件事情，安国公府已经对她多有防备，她身边的下人已经不能随意见刘姨娘，也不能打听消息了。 想知道刘姨娘的现状，只能她自己回一趟娘家，亲自询问祖母或者父亲，请求见一见刘姨娘。 叶欣仪今天找了个借口出门，正在街上缓缓地行走，犹豫着，要不要冒着祖父还在盛怒时的怒火，去一趟安国公府，探听叶宏阳现在怎样，顺便看望刘姨娘。 她意兴阑珊的坐在马车里，缓缓地往安国公府方向过去，眼睛无意识的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寒冷、却依然人来人往的街巷。 忽然，一辆马车的车夫落在叶欣仪眼里。叶欣仪的心思一向灵动，自然一下子就猜出，在这个关头、乘坐无标示马车的人，十有**就是她的嫡姐、如今正被人们议论的热闹的叶欣颜。 叶欣仪让车夫调转方向，悄悄的跟了上来。叶欣颜下车看店铺的时候，并没有戴面纱、帷帽什么的，叶欣仪看着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不由得心中暗恨。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贱人还能堂而皇之在街市上行走，而且来的还是那些身份低微人群聚集的北大街。 她虽然急于打听叶宏阳和刘姨娘的消息，却不能在城北这样的地方下车，和叶欣颜揪扯、询问。 直到叶欣颜出来，再次乘坐马车，驶离城北。叶欣仪才让车夫加快速度，追上叶欣颜的马车。 跟随叶欣颜马车的护卫，依然是连贵安排的。到叶欣仪的马车追过来时，她已经知道，有一辆季府标识的马车正跟上来，马车里坐的，应该是季府的四奶奶叶欣仪。 所以，即使叶欣仪的马车拦在前面，让叶欣颜乘坐的马车停下，她也没掀起车帘子，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而是任由外面的护卫自行询问：“前面什么人，为何拦住我等的去路。” 然后，叶欣颜听见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响起：“请问，这位是安国公府的张小哥吧？张小哥不认得我了？我是刘祥家的，是咱们二小姐的陪房。张小哥护送的是大小姐吧？” 张志这时是领着差事，自然不会和人过多寒暄，只简单的对刘祥家的拱拱手，问道：“哦，不知刘嬷嬷为何拦在前面，可是有事？” “大小姐这次回来，二小姐还没和姐姐见过面，想过来给大小姐见礼、说说话儿。” 这个中年仆妇说着话，已经跳下马车，掀起车帘子，把叶欣仪扶下马车。 叶欣仪从马车上下来，先瞥了一眼这辆毫无动静的蓝布马车，心中暗恨这个粗俗不堪的嫡姐不懂规矩礼仪，听了这边天说话，竟然不肯掀开车帘子看一眼。 她压下气恼，脚步款款的走向叶欣颜的马车，先站定在马车旁边，说道：“欣怡给姐姐见礼了。姐姐，我和姐姐好长时间没见面，我能不能上车，姐姐说说话。” 叶欣颜虽然懒得理她，也没露头。可是既然她已经被拦下，叶欣仪的姿态又摆的足够低，也实在不好拒绝。 再想想原主的遭遇，和叶宏阳、刘姨娘的现状。既然这位二小姐主动找上门来，那就见见她好了，给她心里添点儿堵，就当是给原本的叶大小姐出口恶气。 叶欣颜示意玖玥掀起帘子，看着外面的叶欣仪，微笑说道：“二小姐，你应该知道前几天国公府门外发生的事情吧？二小姐居然不怕被我的名声连累，真是稀罕。” 叶欣仪迈步上前的身形顿了顿，神色温婉的说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是姐妹，欣怡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二十一章 告知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一章告知叶欣颜示意车夫放下凳子，看着叶欣仪踩着凳子上车、坐定。 她懒得和叶欣仪装腔作势，问道：“二小姐当街把我的马车拦住，可是有事？我这几日忙的很，二小姐有事请说，说完了咱们好分头行事，各走各的路。” 叶欣仪自己忧心忡忡，对上这样气定神闲的叶欣颜，心中极其厌恶。 可是，为了打听刘姨娘消息，她只得陪着笑脸说道：“姐姐怎么和妹妹生分了，过去，姐姐都是喊我名字的。姐姐还是像过去那样，叫我欣怡吧，这样才显得咱们姐妹亲近。” 叶欣颜冷淡的看着叶欣仪，直到把叶欣仪看的有了些不自在，才说道：“二小姐知道，我是个粗人，没二小姐那玲珑心眼，做不了那表面文章。二小姐有事就赶紧说，没事的话，请自便吧，不要耽误我做事。” 叶欣怡面色僵硬，扫一眼马车里的宋平家的和玖玥，心道：果然还是个蠢货，当着下人的面，说话也不知收敛，连起码的颜面也不懂维护。 她转而含笑对宋平家的说道：“我要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儿，嬷嬷和这位姐姐回避一下吧。” 宋平家的垂目安坐，似乎没听到有人和她说话，甚至都没抬眼看叶欣颜，看叶欣颜是什么意思。 玖玥则气愤的斜了叶欣仪一眼，这位二小姐真是好大的脸面。她们服侍大小姐这么长时间，哪曾被人这么差遣？大小姐还在跟前呢！就算是世子夫人，都不会这么越过大小姐吩咐她们。 叶欣颜语气转淡，不客气的说道：“二小姐有话就说，若是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坦言，那就不用说了，你请吧。我不像二小姐一样，每日无所事事，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叶欣仪自然不能就这么走了，她抿了抿嘴唇，说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妹妹听说了姐姐的事情，心中替姐姐担忧。妹妹想问问，这件事解决的怎样了？” 叶欣颜淡淡的说道：“二小姐说的是靖宁伯府闹上门的事情吧？祖父祖母不知道有这么档子事儿，我娘也一点儿信儿都没听说，完全是恶意之举，自然不作数。如今，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作为始作俑者的父亲，已经被祖父上书朝廷，夺去父亲安国公世子之位。” 这个结果叶欣仪知道，她见叶欣颜提都没提一声刘姨娘，面上露出些焦灼之色。 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没直接问刘姨娘，转而说道：“姐姐，祖父如今看重姐姐，你怎么不给父亲求求情？父亲被夺去世子之位，母亲岂不是没了夫人的身份，成了寻常人家的妇人？就连姐姐的身份也是尴尬。” 叶欣颜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欣仪，一字一顿的说到：“我娘出身名门，就算没有世子夫人的身份，却依然是忠勇侯府的姑奶奶。而且……父亲就是有世子之位，光鲜亮丽、可以仗势的也是刘姨娘和你们姐弟，我娘和则遭殃的份大一些。 父亲若还是世子，等哪天我真的被恶意谋算，那就不是尴尬，而是凄惨了。如今，父亲没了世子头衔，在外面的影响力自然就没多少，他也就没多少祸害我的机会。所以，父亲不是世子，我娘和我心情好了很多，谢谢二小姐惦记。” 叶欣颜不做一丁点儿掩饰的回答，让叶欣仪呆了一呆。她飞快的扫了一眼车厢里的两个下人，心里又是恼火、又是愤恨。这一对歹毒的母女，那是她们的丈夫和父亲，她们居然会因为至亲之人落难而心情好！ 尤其是叶欣颜，真是粗俗、无脑之极。就算父亲不喜她们母女，身为女儿，她也不应该把这等心思说出口。 叶欣仪恨恨的下决心，她一定要把叶欣颜刚才说的话转述给祖父听，让祖父知道，叶欣颜是个没有人伦感情的恶毒货色，根本不配得到祖父宠爱和信任。 可是，当务之急是在见祖父之前，把府里的情况打听清楚，有备而去。 她耐着性子问道：“不知我姨娘现在如何了？” “刘姨娘啊，”叶欣颜动了动身体，坐的舒服了点儿，才缓缓的说道，“刘姨娘如今好得很呢，正安安稳稳的住在后宅的佛堂。她再也不必因为父亲做错事，去当父亲的替罪羊，替父亲承担后果了。二小姐尽可以放心。” “佛……佛堂？”叶欣仪如遭雷击，一时呆在当场。在她的记忆里，安国公府后宅的佛堂从来没人住过。那是惩罚后宅主子的地方，安国公府的主子少，有身份进去思过的人没几个，而真正进去的人却一个都没有，至少在她的记忆里没有。 过了好半天，叶欣仪才抖着嘴唇问道：“不知姨娘会在佛堂住多久？” 安国公怒到毁了儿子的前程，刘姨娘的处罚自然也会重很多。她希望刘姨娘在佛堂思过的期限是三个月，或者半年，甚至三年、五年也好，至少有个期限。 不，不要三年、五年。以刘姨娘现在的年龄，被圈禁磋磨五年再出来，只怕就是真正的芳华已逝。谁知道她父亲还会不会把心思放在姨娘身上。 若是刘姨娘在父亲那里失去绝对的影响力，她两个弟弟的将来就堪忧了。而她自己也只能挂着一个安国公府的出身，回娘家时再也不会受到隆重接待，她的庶女身份却会彰显无疑。也不会有之前那种比别家府里嫡女还要优厚的环境和财力支持。 可是叶欣颜给她的回答却让她绝望，“没有期限，不，也不能说没有期限，等到你姨娘的生命走到尽头，自然就能出来了。祖父吩咐，刘姨娘在佛堂关闭终身，祖父和祖母去世之后，让她即刻自裁。” 叶欣颜的口气依然平静，可是听在叶欣仪耳中，却是异常的寒冷、阴森。 他们姐弟完了！叶欣仪眼前猛地一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在马车里。 玖玥手快，很不情愿的扶了她一把，没让她栽向大小姐，顺便把她推的离自家大小姐远了一些。 玖玥把手臂收回来，心中很是不屑。她回来的时间不长，却也听说这个二小姐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仪态风姿俱都出众。今日看来，怎么一点承受能力没有？哪有自家大小姐厉害，自家大小姐才是真正的沉稳、风姿出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二十二章 是否后悔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二章是否后悔玖玥很有些崇拜的瞄一眼她家大小姐，她有时甚至怀疑，就算天塌下来，大小姐也不会惊慌失措，能沉稳对待。可是看看这位二小姐，她那作死的姨娘还没怎么样呢，她就软的像面条一样了，真是没出息。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尤其不能和她家大小姐相比。 叶欣颜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叶欣仪，讥讽道：“其实，认真说起来，二小姐的娘亲之前已经为二小姐和两位公子争到很多东西，那些根本不属于你们的东西。若是你们母子能安安稳稳过下去，以后的安国公府逃不出你们母子、母女的手掌。那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将来。” 叶欣仪抬起头，虽然面色惨白，却眼含愤恨。 她想起以前，她是那么风光，虽然是庶女，可是无论府里府外，人们都拿她当嫡女看待，因为她和两个弟弟才是父亲钟爱的儿女，父亲甚至把他们姐弟三个当做仅有的孩子。 而父亲，是安国公世子，是要承袭爵位的。 可是如今呢？如今，她被她那个不成器的父亲所钟爱，已经成了笑料。人们再说起安国公儿子的时候，满满的都是鄙夷和不屑。作为叶宏阳钟爱的女儿，不但没有尊荣，还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贱/人导致的。 叶欣颜并不在意叶欣仪的愤恨仇视，冲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当年祖父的寿宴，固然是叶大小姐做事冲动，有欠考虑。但是，依照刘姨娘和二小姐的心智，完全可以躲过那粗糙的算计，不予理会，继续享受你们的富贵荣华。怎奈刘姨娘和二小姐不满意那样的生活，即使叶大小姐已经出嫁，你们都不能忍受，还想把我母亲也陷入凄惨悲凉之地。” 叶欣仪不加掩饰的咬着牙，是的，她就是想让这个贱/人去死，想让她那个占据着世子夫人位置的母亲生不如死。 她懊悔当日怎么会掉以轻心？她和姨娘当时怎么就没安排人，日夜盯着这个贱/人呢？若是当时顺利把她送去家庙，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死了或者疯了。而她那个蠢娘，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她怎么就没让人看死了她呢？她和姨娘怎么就能那么大意呢？叶欣仪几乎要扯头发了。 看看后悔了吧？要气死了吧？叶欣颜看着眼睛通红的叶欣仪，心里替尹氏和原主快慰不已。 “看到如今的局面，不知道二小姐是否后悔？二小姐若是回府看望刘姨娘，千万也记得也问问她，有没有后悔当时没有放我们母女一马？如果当时你们没把叶大小姐逼上死路，而是让叶大小姐继续浑浑噩噩的活着，你们母女现在是多么幸福，多么得意？” 叶欣仪这时已经脸色铁青，满上不甘和愤恨激的她无法安坐。她想扑上去抓烂这个贱/人的脸，把她那张不断开合的嘴巴打得稀烂，再狠狠的扼死她的喉咙……，可是，她做不了，她从小受的管教让她不知道怎么行动、怎么下手。 她恨恨的回想，自从上次这个贱/人风风光光的回来，后悔的念头就不停的在她心头浮现。她后悔当时没留下后手，没有彻底把叶欣颜陷入死地。更后悔太过和这个蠢货一般见识，那么愚蠢的嫡姐，让她愚蠢的活着，当个乐子不好吗？干嘛要和一个蠢货计较？ 随着她姨娘失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在季府儿媳中最尊贵的身份一步步动摇，这些念头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如果她和姨娘没有把这个蠢货逼上绝境，那么她如今一定依然愚蠢着，依然给整个京城的女眷当笑料，依然能把她衬托的更加优秀贤淑。 而安国公府的所有，则依然能经过父亲的手、让她姨娘随意处置，她也还是安国公府最出色的孙辈。 哪里会像现在？就是安国公府已经有事情发生，而她想回趟娘家看望父母，都要再三思量，纠结着，会不会触怒祖父，会不会让夫家不满意，晃了大半天，都不能成行。 同在马车里的宋平家的和玖玥，只是垂着双目，静默着不做声，似乎没听见自家大小姐说了什么。可是眼角却注意着濒临崩溃的叶欣仪的动向，生怕她恼羞成怒之下，会扑上来撕扯大小姐。 她们跟了大小姐好几年，自然知道自家大小姐有多重要、多尊贵，岂能被她这普通妇人撕打？ 叶欣颜见叶欣仪先是死死地瞪着她，之后又低下头，好半天不说话，提醒她道：“刘姨娘遭逢大变，注定会耗死在佛堂，她如今一定心中凄凉。二小姐有问我的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娘家一趟。祖母心地善良，二小姐求上一求，她老人家一定会允许二小姐看望生母。” 说到这里，叶欣颜不由得嗤笑道：“你那两个弟弟是指望不上了，父亲没了世子的身份，他二人如丧考妣，这些天一直委顿在自己房里，想来他们是不敢也不会去求祖父祖母的。 说起来，刘姨娘也是可怜了。她这些年费尽心力，一心为你们姐弟谋算争取，才落得如此结局。若是你们没一个人肯去看望她，她这结局，岂不是太过凄惨？” 额，这个话说的不对，刘姨娘自己对于安国公府的女主人，也是存了极高的期望，期望她有朝一日能够堂而皇之的坐上未来安国公的正室位置。 叶欣仪虽然已经面无人色，听了叶欣颜的话，却还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怀疑她是否用心险恶，做了局等她上门。 叶欣颜冷笑道：“那是你的生母，为你争取了二十年优越生活的生母。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在府里出事的第一时间去看望她，这是人之常情。难道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二小姐还在考虑自己的得失，为了自己放弃看望和安慰你的娘亲？” 叶欣仪眸色阴沉的看着叶欣颜，她不能被这个贱/人的言语所激，做出轻率的决定。她是叶宏阳的女儿，可她也是季家的儿媳，她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不能由着自己的想法做事。 想打听的事情已经打听到，她又做不出叶欣颜这种随时撕破颜面的浅薄勾当，再留下来，也只是白白让这个浅薄无耻的小人羞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二十三章 季府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三章季府叶欣仪虽然恨叶欣颜恨得牙根痒，怎奈形势比人强。她收拾了心情，对叶欣颜略略躬身，冷淡说道：“多谢姐姐把府里的事告知于我。我如今已是出嫁的女儿，虽然担心父亲和姨娘，但也得禀告公婆，和夫君商谅之后，才能回娘家。我出来的时间已经很长，姐姐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回府了。” 叶欣颜看着她收拾一下发髻和衣饰，就要起身下车，不由的心中冷笑，刘姨娘这女儿养的也可以了，生身之母已经陷入那样的凄凉境地，她这做女儿的，首先想到的还是她自己。 叶欣颜看她踩着凳子下车，提点说：“其实只要二小姐愿意，是可以回娘家，却不用遭祖母迁怒的。你可以对祖母表表心意，说你担心父亲，是专门回来看望父亲的。祖父祖母虽然处置了儿子，但血脉亲情断不了，老人家终究还是心疼儿子。你这样说，祖母一定欣慰，也会给你几分好脸色。” 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看叶欣仪回不回去了。 她是真心希望叶欣仪回去看看刘姨娘，看看刘姨娘如今的处境，看看她那个失去了世子之位的父亲是多么无用，让她心里多一份凄惶，让她知道她以后再也没机会通过叶宏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 刘姨娘母子没一个有能力的，他们娘几个活的怎样，全靠叶宏阳这个世子，今后，叶宏阳自己都活的拮据、灰暗，她们的将来可想而知。 叶恒和叶毅还好，就算没本事，有安国公府这个根底，至少比普通人家的日子要强上很多。 叶欣仪就不然了，她的夫家可不会允许她仅仅比普通人家强。在那样一个炫耀清贵的耕读世家，她没有读书人家那书香底蕴，又没有了豪富勋贵的父亲，在三个有娘家实力的嫂嫂的映衬下，境地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叶欣颜想让刘姨娘见一见女儿，给刘姨娘一个顽强活下去的理由。 叶欣颜对自己的怂恿能力很失望，叶欣仪并没有调转车头，和叶欣颜一道回府，去看望叶宏阳和刘姨娘，而是朝着季府方向走了。 ………… 叶欣仪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早，先打点精神见了婆婆周夫人，好在婆婆房里没别人，而周夫人也没心情多理会她，见礼之后，就被周夫人打发出来。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心不在焉的和儿子玩闹一会儿，吃了午饭，再三思量，终于还是在季承儒傍晚回来时，提了她想回娘家探望父母。 季承儒对这个妻子还是满意的，虽然是庶出，可是却没有庶出女子那瑟缩的小家子气，把儿子也教养的好。 这时听她说想回娘家，想到这几天外面对安国公府的传言，传言里，他的岳父是那么的不堪，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好暗害。而那个被害的对象、妻子嫡姐的名字，则又一次被各色人等挂在嘴上议论，连他都觉得颜面无光、处境尴尬。 可是对上妻子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眼睛里那哀婉的神色，不由得心中一软，说道：“这几日外界的传言甚多，我也拿不准你能不能去。等晚饭过后，我陪你问问母亲去。” “多谢夫君，妾身就知道，夫君待妾身最好了。”叶欣仪大喜。 于是晚间时候，晨昏定省的季家四个奶奶给婆婆问安时，叶欣仪用眼角扫一眼三个嫂嫂，硬着头皮询问周夫人，她能不能回娘家探视。 果然，叶欣仪话一出口，这几天本就对她不冷不热的三个嫂嫂眼神就有些不一样，大嫂更是侧脸看向她，脸上满是不赞成的神情。 另外的二嫂和三嫂虽然没有这么明确的表示，却也眼眸低垂，很是不悦。 周夫人更是沉下脸来，安国公府的传闻，让她这几天压力倍增，已经推了好几处聚会，很是后悔当初没听老爷的话，硬是和安国公府结亲。 安国公世子无节制宠爱妾室，这是整个京城豪门都知道的事情。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家的庶女才教养的好，反而是嫡女极为不堪。她当时以为，这样养大的庶女其实就是嫡女了。 她早就应该想到，后宅里，妾强而妻弱，就是家宅不宁的征兆。偏她以为叶家的妾强是世子夫人的原因，没见她把个女儿教成什么样子了吗？ 谁也没想到，叶欣颜那时的不堪竟然不是极致，后来更是闹出了一次又一次的事端。话说，在外面抛头露面做事，那不是男人该做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和离妇人出面了？ 这就是安国公府家教不严！ 她季家也是倒了霉，竟然识人不清，和这样的人家结了亲。她算是知道了，光有爵位，没有家教，绝不是家族兴盛的征兆。 周夫人皱眉道：“不好吧？安国公府这几天被人们的议论推到了风口浪尖，你再回去，岂不是连咱们府上，也会被人捎带着消遣了？” 季家的三儿媳则很是不屑的斜了叶欣仪一眼，很为她的不知分寸无语。 叶欣仪神情怯怯的看了周夫人一眼，低声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媳妇很担心父母和姐姐。要不，媳妇乘坐一辆寻常马车回去，一定不能让人看出是咱们季府的车辆。” “胡闹！咱们季府做事向来堂堂正正，你一个女眷，出门还要遮遮掩掩，像什么样子？没得堕了季家的名声。”一直没说话的季筱远怒而开口。 作为掌管国子监的季大人，其实一直不齿叶宏阳的碌碌无为。 可他们季家和安国公府结亲，冲的是安国公府的一等勋爵和四儿媳的贤良淑德。而且，他家娶妻又是小儿子娶妻，并不讲究很多，只要女子贤德即可。 所以，一向以清贵著称的季大人，虽然不愿意，最后也默认了夫人张罗的亲事。 京城体面些的人家都知道安国公世子宠爱妾室，也知道他的嫡女很不堪。可是再不堪，那也是女儿，叶宏阳居然能背着父母妻子，仓促把她丢给一个没落的人家，完全不顾这样嫁女是否会遭人非议，也不管安国公府颜面是否受损。 这，这办的还是人事吗？ 季筱远话一出口，叶欣仪就知道这趟娘家是回不去了，心情说不清的复杂，她看了一眼陪他过来的季承儒，满眼的歉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二十四章 拜访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四章拜访季承儒迟疑片刻，对父亲说道：“父亲，要不，儿子上门，见一见安国公。安国公府闹出这么大的事，整个京城的人议论纷纷，咱们作为姻亲，若是装不知道，似乎也是不妥。” 季筱远把杯子放到桌上，冷声说道：“你也是念了多年的书，怎么如此不晓事？安国公府若是被人陷害，现岌岌可危，不用你说，为父早自会出面，为他申辩。可如今这事，是他治家不严，哪里得着你去安慰探视？” 季承儒先是一愣，随即满面羞惭，站起身应道：“是儿子见识短浅，想岔了。儿子知错。” 叶欣仪见势，连忙跟着站起，眼见得季承儒在季筱远的示意下重新落座，她却不敢跟着坐下了。 季筱远瞥了她一眼，冷然说道：“你也不要有怨言，安国公府日前闹出的事情，是你父亲太过糊涂、太过龌龊，根本不配亲家上门探视！这世上，有哪个父亲，会谋算陷害自己的女儿。就算女儿顽劣，那也是父母教导不够，怎么能生出陷害的心思？” 叶欣仪慌忙跪下，连声称错，低头接受季大人训斥。 季筱远面色稍缓，“你是我季家妇，应该懂得识大体。这段日子，若是没有必要就不要回娘家了，你的父亲不值得我季家儿媳去探望。” 叶欣仪低头的答应。 她心里还是惦记生母和父亲的，尤其担心生母，却也暗地里埋怨叶宏阳提不起来。她祖父安国公做事也一向不羁，可哪个敢在祖父面前说二话？若是父亲像祖父一样立得起来，又有哪个敢当着她的面，这样说她的父亲？ 可是，把这件事摊开来讲，的确丢人。公婆断然拒绝她回娘家看望，她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她无情，不肯回娘家探望姨娘和父亲，而是夫家不允许她去，她身为季家妇，是身不由己。 叶欣仪从公婆院子出来，又接受了一波三个嫂子鄙夷不屑的视线，心里由不住的气愤。 想她刚嫁过来的时候，有着安国公府嫡女的待遇，带着比三个嫂嫂丰厚不知多少倍的嫁妆，收获的是她们羡慕嫉妒的目光，而如今…… 这都是叶欣颜那个贱人害的，过去她也只是丢她自己的人而已，如今则是把她们母女和弟弟害成这样。 那个贱人！叶欣仪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就手里捏着那个贱人的命脉，安国公这么做就是因为他添了个孙子，还有他得意齐家那两个小崽子…… 事情的结果是，刘姨娘的儿子和女儿没一个看望他，还得金嬷嬷花银子，让看守搭的婆子给她那三个儿女找诸多借口，以示安慰。 叶欣仪没来看刘姨娘的凄凉处境，和刘姨娘抱头痛哭，让叶欣颜心里颇为遗憾。 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她开始每天早出晚归去齐家，在齐家院子准备的工务间，和汪桥以及另外两个精通营造文书的工匠商量店面的修整和装潢。 另外，取名广厦营造的齐家营造行需要招收工匠，也通过好几家牙行把消息放出。 招收匠人的种类和招收条件，都是这段时间叶欣颜提前计划好、写好了的。这次，营造行不单单招收匠人，另外有工事经验的管事、懂营造或者擅长工事的读书人，也用额外的优厚条件招收。 齐家这里的动静挺大，瑾融和江一凡自然知道。 江一凡这些日子来的频繁，不单单在安国公面前照个面，更多的时候是在齐家，不拘叶欣颜在不在，都会在齐家滞留不去。或者帮忙齐友年筹划事情，和齐嘉儿、齐三顺讨论学问，或者就是简单的吃个晚饭，和齐友年聊聊天。 不知道是江一凡的心境发生了变化，要在叶欣颜面前刷存在感。还是因为叶欣颜这次做事没有周碧瑶陪着，他不够安心。反正江一凡来齐家的次数明显增加，连齐嘉儿在国公府逗叶缘玩耍的时候都少了，跟着江一凡团团转。 听说齐家营造行并不打算等过了年才动作，而是现在就开始准备招收人手，瑾融特意捡了下衙的时候，约了江一凡，过来询问齐家的打算。 这是瑾融第二次来齐家在京城的院子。 齐友年一大把年纪，经历的事情多，还在边关充军过几年，自然知道王爷有多尊贵，京城不比乡野，在这里，要郑重的把禹王殿下当做王爷、皇子来恭敬。 在山野之间，禹王可以为了轻松相处，不太注意礼节，他们也可以适时地配合。京城却不然，一个不注意，被有心人看了去，那就是藐视皇家的罪名。 齐友年听闻禹王殿下来了，和上次一样，忙忙的迎出来行大礼拜见，被瑾融一把扶起，笑着说道：“老丈年纪大了，不必多礼。天气寒冷，老丈还是让我们进屋，咱们坐下说话。” 齐友年这才起身，把瑾融和江一凡迎进屋子，在待客厅坐下。 瑾融打量齐家的陈设和家具，再看看上茶的两个小厮甚是规矩，笑着对齐友年说道：“远凡虽然人不怎么样，可是置办宅子这件事却是办的不错。老丈这房子院子，修建的相当好，房屋格局和家具物品也不错。” 江一凡听着，忍不住斜了他好几眼。这家伙自从想明白和阿颜不可能之后，心里阴暗的很，时不时就想找机会诋毁他。尤其在齐家、叶家和尹家人面前，想方设法的污蔑他，简直一点儿风度都不要了。 齐友年知道安国公已经应允江一凡和叶欣颜的亲事，就连叶欣颜也没有激烈反对，只是说要想一想。 孙女是个谨慎的性子，她能把想一想的话放在那儿，若是长时间没有回音的，就可以当作她已默认。 这时听瑾融挤兑江一凡，应该是他对孙女求而不得的情绪作怪。本着维护孙女婿的心思，齐友年笑着圆场道：“的确不错呢。小老儿这两日在外面行走，探看京城的建筑和营造工事，很是知道京城的房屋宅子不好买，且价格贵的离谱。能置办这么好一个院子，想来江大人很费了些心思。” 瑾融哼了两声，又瞥一眼江一凡，这个家伙真是走了狗屎运，当时已经和叶子把关系弄的紧张成那样。如今，这小子竟然还能圆回来，简直没地方说理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二十五章 读书人和实务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五章读书人和实务江一凡没搭理瑾融用什么眼神看他，只笑问齐友年道：“怎么今日只有老爷子自己？嘉哥儿呢，今日没见他出来？” 之前，只要一听见江大人来了，齐嘉儿跑的比谁都快，有时连外衣都顾不上穿就窜出来。今天却是稀奇了，居然没见着人影儿。 齐友年笑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外面热闹的紧，嘉哥儿和三顺缠着关爷出去逛街市还没回来，想来是玩的高兴舍不得回来。走的时候，还嘟着嘴说江大人总也不休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带你去街市吃好吃的。” 江一凡再次收获了瑾融的仇恨。 齐友年接着说道：“阿桥和宋平在店面处忙碌，这几日早出晚归，还得过一阵才回来。” 江一凡点头，转而说道：“我整日在您这里进出，竟不知营造行已经在招收工匠。这不，六爷听说这事，也来问问您需要多少人手，看能不能帮上忙。” 齐友年连忙拱手，向瑾融致谢，“多谢殿下，咱们还没揽到工程，人手的事，先慢慢张罗着，遇到好的就先签了文书，倒不是急着用人。” 瑾融丢开那些有的没的的想法，说起正事，“京城的能工巧匠倒是多一些，可是手艺精湛的匠人，应该都有东家。手艺不好的，想来你们要来也没用。如果老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从我府里派人好了。就是那几个在清河村做过事的小吏，他们和叶子、阿桥一起做过事，相互配合起来也是默契。” 齐友年笑着说道：“王府里的先生都是做大事的，咱们不过是做普通营造，还是不麻烦王爷了，叶子说，现在是营造行培养自己班底的时候，从外面招聘工匠，签订长期佣工文书，让他们从头做起比较妥当。” 瑾融听了甚是诧异，问道：“既然是这样，老丈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把在豫远郡的工匠带来？那些人终究是齐家营造行用熟了的，不是现成的班底吗？” 齐友年笑道：“这是叶子的主意，叶子说，咱们在豫远郡营造行的工匠，一定不如京城工匠的技艺好。但他们却是齐家营造行的老班底，若是把他们带过来，这些人很可能以功臣自居，限制咱们以后用人、提拔人手。 叶子总说，不管做什么事，嘴紧要的就是把人用好了，若是人事调理不清楚，大生意是做不起来的。与其以后相处不好，还不如把他们留给五四，都是用熟了的人手，他用着也顺手，这些人也不用抛家舍业的出来。” 瑾融沉默片刻，叶欣颜没有生为男儿，真的是天大的憾事。多少人做事，都纠结于技艺、财力、多少人手，可她却把现成的人手留在豫远郡，反而来京城重新整顿召集人手。 齐家营造行的人手，他是知道的，当时招人，很是是费了一把子力气和心思，当时还是他手下的小吏帮衬着，才把人拢顺了。 可叶欣颜为了培养一个强大的班底，居然说放就放，把那些用熟的工匠留在清远县了，完全不怕在京城招不到人，或者招来的人拢不顺会怎样。 这份眼界、这份魄力，就是男子也不见得能有。 “听说你们也招读书人，落地秀才和举人优先录用。那些人你们要来做什么？”瑾融问道。 刚才，瑾融沉默时的气氛有些沉闷，齐友年瞥了一眼江一凡，见江一凡神色如常，才安心答道：“小老儿以老迈之身来到京城，自是想把营造行做大一些。叶子说过，无论什么事，只要想做大，当然就得规规矩矩的来，做营造行也一样。每做一个工程，工匠的手艺固然重要，可是营造文书、承重计算、图纸，材料预算和管理、库存这些，都需要识文断字的人来做。所以，咱们才想招一些读过书的人。” 瑾融皱了皱眉，“读书人历来都是学的经史典籍，他们并不懂工事和营造，且大多迂腐，看不起做实务的人。你们就是把他这种人招来，只怕也派不上用场。” 齐友年听到瑾融这么说，呵呵笑道：“读书人学经史典籍，是因为朝廷取士取的就是精通经史典籍的人。那些落榜的，除了真正迂腐愚钝不堪用的，就是心思活泛、没把心思用在经史典籍上的，也许他们正擅长做实务呢。” 说到这里，齐友年才想起江一凡就是朝廷取录的优秀读书人，有些抱歉地对江一凡笑了笑，才继续对瑾融说道，“很多落榜的读书人，不是他们能力不够、不够聪慧，而是朝廷取士的方式限制了他们。落榜的学子当中，应该有很多人是能做事的。” 江一凡其实没在意齐友年怎么评价读书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观点一定出自叶欣颜，那个在各级学堂读书、读了十几年的女子。 据说他们那里，十多年的普通学堂，学的都是能学以致用的东西。至于经史典籍，是在十几年普通学堂的学习之后，很少一部人，作为一个专门的学科进行钻研的。 她这个做实务出身的人，才能有这样的见识。 齐友年话音刚落，江一凡就笑问他：“叶子是不是说，不懂工事没关系，只要用心做就可以？是否还说，看她和周家二小姐，拿着本营造规制，再让人稍加指点，一样成了优秀的工事人员？” 齐友年呵呵的笑着，瞧瞧他孙女婿，和孙女多么的合拍。 “是呢，叶子就是这么说的。她说世上的事都是相通的，只要心思灵透，肯用心，即使是之前没做过的事情，也一定能做好。很多擅长实务的读书人，说不定就是因为无法适应枯燥的经史典籍，才在科举中落地。”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稍显得意。叶子可不是平白说这些的，那是有实例的，有本事、却科举不中的人可不少呢。叶子当时就曾给他列举过书籍记载和传闻中的几个人，有书画大家，也有著书立传的工匠奇才和游侠人物。 所以，他家叶子的见识和学问，那是男儿也比不了的，他从没听别人说过那些风云人物，可叶子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还拿了一本书指给他看呢。 其实也不用看别人，咱家叶子就是那不经科举，却有大本事的风云人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二十六章 匪夷所思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六章匪夷所思瑾融看着齐友年略带得意的笑容，不觉失笑：“净听她自说自话了。让她这么一说，那科举落地的，倒都能耐了。若是随便拿起一本书籍就能做成内行，这天下不是个个都是有本事的人了？” 江一凡笑而不语，虽然阿颜说的有些夸张，可之前的周碧瑶就是实例，凭一本书和身边的人指点，就做成了业界的佼佼者。 齐友年也是听着微笑。天底下有孙女这样的人，当然也会有孙女口中那科举不中，却依然出色的人，只不过那是少数人而已。 自家孙女虽然不是男子，没经过科考，但她一准儿就是那极少数的出色之人。而他这个老头子是何等幸运，能认下这么个出色的孙女。 江一凡没和齐友年详细讨论过这档子事，不由的问道：“能在京城培养自己的班底当然重要，可是，京城的工匠好手可不要养，他们在各家的待遇应该都不错。老爷子介入京城营造行不久，在这方面没有声望，如何能让人长久依附？” 说起这个，齐友年很有底气，“想把手艺高超的匠人留住，靠的是工钱、待遇和前程，其次就是东家的人品和信誉。咱们的人品和信誉自不必说，如果营造行能做成大夏朝数得上的大行当，工钱和待遇也跟得上，有如此稳当的营生，到时候就是赶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走。” 他没好意思在禹王和江一凡面前把话说满，他家叶子可说了，要把营造行做成天下数一数二的生意。对此，他深信不疑。天下数一数二的大生意，难道还会缺少手艺好的工匠？ 瑾融对齐友年的话却不置可否。若是能做成天下数得上的大行当，当然会有优秀的匠人主动依附。可是，做天下数得上的大行当，何其艰难。 齐家营造行在豫远郡、清远县做的不错，那是适逢其会，赶巧碰上他要建造院子，给了他一个施展的机会。即使那样，之后几年，齐家营造行做的也多是小营生，虽然如今也算颇具规模，却也是豫远郡很多营造行里面的一个，并没做到顶尖。 齐友年见瑾融不语，接着说道：“咱们叶子的想法可不寻常，是个有抱负的孩子呢……” 齐友年把叶欣颜曾经说过的观点，就是那个对于朝廷和百姓来说，优秀的工匠远比优秀的读书人，更加有用、更能推进历史进程的说法，说给瑾融和江一凡听。 “叶子说过，如果天下的工匠行业，每代能出一个、或者几个出色的工匠，就是那种能做出新式实用器具的工匠。这样的实用器具积累起来，能推动全天下的工事和农事效率，更能开发和扩展后辈匠人的思绪，比那什么状元和名士、名家耍弄笔杆子几百年都有用。” 齐友年说完，还对江一凡拱了拱手，歉然说道：“叶子这是就事论事，说的是普遍现象，其中并不包含江大人这样的读书人。若是天底下的读书人都像江大人这样懂实务、做实事，那是天之大幸。” 瑾融回味着齐友年的话，把叶欣颜对匠人和读书人的观点在心里反复琢磨，心思不由得更沉了沉。 历朝历代，朝廷都极为重视读书人，在科举取士方面更是非常严格，就是为了严格把控读书人这一关，尽量做到绝对的择优而取，不至于埋没了有才华的人。也是为了让读书人能够有读书的信心，只要书读好了，就有出头之日。 相比之下，对于手艺人和工匠，不论他们是否读书识字，亦或有多大的学问，一旦介入了工匠行，不论多出色的匠人，都沦为不入流、没前途的行列。 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世人眼里，只有读书取士才是最高贵、最荣耀的。 可是叶欣颜却说出了一套完全不同的理论，而这个和朝廷主潮流完全不同的理论，听起来却如此合理。 即使合理，那根植于世人心中的观念，怎么可能随意改变？尤其还有那么多掌权的读书人，他们怎么可能放弃手中的尊荣和高高在上的地位？ 瑾融看向江一凡。 很显然，江一凡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论点，也正向瑾融看过来。 瑾融问道：“你觉得这个说法怎样？” 齐友年有些诧异的看着两人，不过就是叶子的一个看法，他是个匠人，自然支持孙女的观点。 可是，这两位是什么意思？一个是把大夏朝那个终极位置当做目标的人，一个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以后打算要走向仕途上顶点的人。工匠的境遇如何，自然和雇佣工匠的东主有关，和他们的关系不大吧？ 他见江一凡也是神色严肃，听了瑾融的问话，居然认真想了想，才说道：“如果叶子说的出色工匠，是能做出类似于手拉葫芦、吊运机那样的器具，或者能构想出轨道运输方法的匠人，那么，他们对于朝廷和百姓来说，的确比读书人有用。” 齐友年大睁着两眼，胡子都要因为惊讶翘起来了。江大人这个读书人，居然也赞同叶子的看法，能把匠人的作用抬到这么高的位置？ 瑾融目光灼灼的接口道：“从古至今，这样的匠人虽然不多，可是也有，就像那制作脱粒机、水车、织布机的匠人，功劳不可谓不大，却并没得到应有的尊荣，也没有应有的地位。” 齐友年闻听，回过神来，对着瑾融连连点头赞成，眼里也流露出期盼之色。六爷是要参与皇位争夺的人，若是他最终坐上那个位置，不知六爷今日说的这番话，能否让天下工匠受益。 瑾融转过来，再问齐友年道：“这么说，叶子是很重视匠人的，她打算给匠人什么样的待遇？” 牵扯到营造行的以后，没准儿也关乎整个工匠界将来的境遇，齐友年的回答多了一份小心。 “小老儿最初打算做营造行的时候，叶子就曾说过，要做一个天底下数得着的大营造行，让工匠们从咱们的营造行开始，能得到应有的报酬和尊重。希望以后，工匠行业，成为一个能让人尊重的行当，会有更多优秀的人愿意从事这个行当。” 齐友年停了停，看着瑾融说道：“叶子说，若是有更多有智慧的人愿意在工匠行业钻研，尽情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就能让天下的工事和农事效率成几倍、几十倍的增长，甚至可以到达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二十七章 放弃很多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七章放弃很多匪夷所思？瑾融的眉头皱了皱。 江一凡却知道，叶欣颜说的那个世界，对于他们现在的天下来说，的确可以用匪夷所思来界定。 他对瑾融解释道：“叶子大概是说，若是天下有才智的人不是都挤上科举之路，而是有一部人精研匠人技艺。那么这个世上，就会不断出现类似于轨道运输、手拉葫芦、螺纹车床这样精妙的器具，甚至在前人技艺的基础上，做出更加精妙、让人想不到的器具。到那时，世人一举一动、所见所用，都是那等神奇的器物，天下大概就真是匪夷所思了。” 瑾融努力向着那是怎样一个世界，困惑道：“全天下的人，用的都是让人想不到的精妙器具？” 江一凡点头道：“是呢。若是没有亲眼得见，六爷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铁疙瘩，居然能拉起千金重物？能想象到一段铁条，仅仅通过一个工作台子，就能出现均匀的螺纹，还能紧密咬合？能想象到仅用一个白日的时间，就把吉望的军粮运到辽远郡重镇？ 照着这样下去，说不动几百年之后，世人认为的人间天堂就能出现。全天下的人都是吃饱穿暖，寻常百姓出门，都能乘坐风驰电掣的车辆；那仙境的千里眼、顺风耳都是人们随手取用之物……” “真能有哪一天？”瑾融狐疑不已，可是想想清河村搞出来的那些东西，若是让全天下的才智之士致力于机巧技艺，说不定经过多年浸淫，真能有那一天。 “叶子以为，把工匠的工钱提高，就能改变工匠的境遇，让天下人愿意致力于手工技艺？”瑾融问道。 齐友年点头道：“有句老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百姓劳碌一生，大都为了吃饱穿暖。若是从事工匠行当，能有丰厚的报酬，过衣食无忧的日子，想来一定会有更多人愿意做工匠，也能多一些人愿意在这方面钻研。 而如果是那有大贡献或者突出作为的，能享有名家名士级别的尊荣和功名，想来会有更多聪慧人士愿意下辛苦挣得这份尊荣。” 瑾融听得有了些感触，可是转念再想，这哪里是那么简单，能一朝一夕做成的事情，他摇摇头说道：“老丈说的太简单了，学手艺不是那么简单，是要师徒相传的。带出徒弟、饿死师傅的话在工匠界广为流传，可见技艺不是那么好学的。” 瑾融为了能让自己更像一个不务正业的闲散王爷，曾经在机关、巧器方面下过辛苦，和匠人接触的多一些，比旁的人更了解工匠界的规矩和匠人的心境，所以才有了这番言论。 齐友年停了停，对上两人看向他灼灼的目光，迟疑了一瞬，说道：“若是由朝廷和各级官府衙门出面呢？把民间的各种技艺搜集起来，若是个别工匠手里有出众的技艺，官府也可以用高价把这种技艺买下来。然后分门别类，整理成书籍，由官方保存并发行，想来六爷说的那种情况就能少些。那些喜欢钻研的工匠，拿着书本，也就有了钻研的基础。 或者也可以用学堂的方式教授技艺。如今的学堂是为了让读书人科考取士，而技艺学堂，则是为了学手艺谋生，若是做到极致，一样能得到尊荣，想来应该有很多人愿意上学。那个……学手艺的话，动手能力很重要，可以推行半工半读，就算是家境差一些的学生也有能力入学。” 这个方法是叶欣颜说的，可是这里面牵扯到朝廷、官府和办学，齐友年有些拿不准这个方法有没有什么忌讳，所以没提叶欣颜。 瑾融眼睛闪烁片刻，沉思着点了点头，就垂下眼帘、默然不语了。 从齐家院子告辞出来，瑾融一边走一边对江一凡说道：“叶子对事物的看法，依然是这么新奇精准，对匠人在这世间所起作用也分析的到位，很有可取性。” 江一凡嗯了一声，也默默地回味思量。若是天下能有一小部分才智之士，愿意用十年寒窗那样的辛苦来钻研工器技艺，是否他们这个天下有朝一日也能达到叶子上一世的发达高度？ 瑾融继续说道：“挺明显的事情，之前却没有人提过。难道因为能在朝堂上发声的都是读书人出身，有优越感，所以不自觉的抗拒、看不起靠手工谋生的人？或者是为了自己的群体利益，故意抹杀匠人在历史进程中所起的作用？” 江一凡扫一眼他们周围、远远近近的护卫，轻声说道：“所以咱们更要努力，六爷可以改变这种状况，在六爷的治理下，让工匠行业不再受人轻视，让整个天下都能得到匠人的好处，让咱们大夏朝早一步睥睨四海。” 瑾融眯着眼睛，把目光投向远方。他幼时争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是为了他的母妃。渐渐长大，他为了母妃的同时，也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而这个时候，他知道，他也可以为了天下和全天下的百姓，不论是读书人、工匠农人、还是商人。 两人沉默的走出这条巷子，将要分手时，瑾融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同时停下，诧异的转头看向瑾融，见他脸色从未有过的沉重，不由问道：“怎么了？六爷可是还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各回各家吗？这是在京城，他一个协理吏部的皇子，不好和户部的一个小官员喝酒密谈吧？ 瑾融面色依然严肃，说道：“我是没机会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若是哪一天你辜负了她，我就是背上全天下的恶名，也饶不了你。” 他要争那个位置，注定是没机会了。他得放弃很多很多，而那个女子就是其中之一。 瑾融没具体说这个“她”指的是谁，可是他和江一凡两人心里都清楚。 江一凡看着瑾融，目光坚定，“六爷尽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六爷有机会背上恶名。” 江一凡也没问瑾融，这个好好待她，具体指的是什么。可是他知道、也敢保证，他能做到在各个方面好好待阿颜，他不会给任何人指责他的机会。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失望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八章失望叶欣颜当然不知道两人离开齐家说了些什么，可是却知道他们在齐家的对答，不过她不往心里去就是了。不管瑾融是不是能理解她的意思，以她对瑾融的了解，想来他就是不同意她的观点，不赞成她轻视国之根本的读书人，想来也只会置之不理，而不会干预她怎样对待营造行的工匠。 瑾融、江一凡和叶欣颜三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 京城的轨道马车运行的很好，现在的轨道马车不单单有客运，货运也占据了很大的运输量，让密切关注轨道运行的皇帝更多了些信心。 朝廷的轨道运输也投入使用了一段，是在粮草储存重镇吉望和辽远郡边塞之间铺设，运输效果极好。早上从河源郡吉望镇出发，天还没黑就等到达辽远郡边关。只不过那条轨道距离京城较远，皇帝不能近距离查看而已。 可是，这个高效的运输方式却耗资巨大。按计划，明年春，另一条轨道也要开始筹备，朝廷又要筹集银两，用于另一条轨道的铺设。 所以，当皇帝听瑾融说起，被贬清远县的江一凡擅自同意民间铺设木质轨道，用于试验时，不但没有问罪，反而查看了江一凡这三年的考评，拼着抹了安国公的面子，又把他调回京城。 索性这江一凡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回来之后，居然博得了叶老头儿谅解，和安国公府走的很近，让皇帝陛下在面对叶家老头的时候，没有太过不好意思。 而江一凡也没让他失望，正在朝廷准备筹集明春铺设轨道的银子时，江一凡把木质轨道的试用结果呈了上来。 这件事很紧急、也很重要，皇帝百忙之中抽空，亲自把木制轨道的试用文书草草过了一遍。 他对这份文书的细致和条理极为惊讶，他虽然没做过具体的实务，可是也看过不少奏报，所以能看出这份轨道试用文书的不同。 这份文书把木质轨道的方方面面都涵盖进去，遣词用句很浅白，浅显的勾画出一幅铺设和使用轨道的图画。 尤其是那份叫做试用总结的东西，用极其简练的语句，把木质轨道从筹划、准备、预制、铺设，到完工、试用、有何故障、查找原因、排除方法等，按顺序简单陈述一遍，陈述内容的简单明了，就是连他这个不怎么出宫的皇帝，也能看明白。 那份总结，把木制轨道的优缺点罗列的尤为清楚，更是把普通马车和轨道马车，在拉运重量和行驶速度上做了对比，把使用木轨相对于铁轨的优越性，点得清清楚楚。 皇帝惊讶、赞叹之余，生怕他这个外行被这份文书忽悠了。又把将作监几个得用的官吏召来，让这些人把这份文书认真参研讨论一遍，确定其是否具有可行性和真实度。 这些事都做完，确定、肯定其可用性之后，皇帝把这份文书交给阁部商讨。阁部有了回话，皇帝才在朝堂上询问众大臣对木制轨道的看法。 皇帝是自己看过这份文案，又让将作监的官吏肯定了这份文案的真实性。欣喜之余，才拿到朝堂上和众大臣商议怎么推行，同时也想和众大臣分享一下大夏天朝人杰地灵，不但有人能想出这样的行路方式，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到优化。 可是朝臣们的反应却大大出乎皇帝陛下的意料，差点让他瞠目结舌，维持不了天子的威仪。 按说，木质轨道能长时间使用，效率丝毫不比铁轨低，而且轨道对车轮的磨损还要小很多。对于朝廷来说，把铁轨换成木轨，其中的财力消耗，少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这是无可置疑的大好事。 可是，就有人反对了，而且反对的不止一人一派，连历来对立的太子和七皇子福王，在这件事情上都保持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统一。 皇帝情绪莫名，神色平静的看着朝臣们的反应，内心却对他曾给予厚望的两个儿子失望不已。 平日里，皇子们利用各种便利牟利也就算了，这天下终究是皇家的天下，只要闹得不太过，他也不大追究。 可是轨道运输是国之大事，为了浇筑锻造铁轨，则更是动用了无数劳役和银钱，用于加大采矿量，扩建熔炉。这么大的财力输出，一个不好就会动摇国之根本。 他们想不到替国分忧的办法也就算了，如今，有现成办法摆在面前，他们为了私利，竟然放下往日的分歧，一起反对，任由国之财力流失在无谓的事情上。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天下之主？ 皇帝心中失望，可是多年掌管天下的手段和威仪，却让他面上不显露丝毫，只静静的看着朝堂上众臣的议论和神情。 按说，用木轨换下铁轨，其中损失最大的应该是七皇子福王，可是最沉不住气、最先出声反对的却是太子殿下。 太子昨日已经在阁部看过江一凡给皇帝呈上的那份木制轨道的试用文书，当下就大怒。 回到太子府，他大骂那个无耻的窝囊废，对，就是那个曾被安国公府大小姐羞辱的脸面全无，被灰溜溜贬到豫远郡一个小县城当县令的江一凡。 那年的那个丑闻传遍了京城，至今人们也没忘了，亏他还有脸回来！ 这个无耻的家伙，因为老婆在京城丢尽了颜面、丢掉了官位，远赴清远县之后，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和那个和离妇相处。为了晋升，又合力整出这个劳什子的木质轨道。 这不是专门找他这个主理户部的太子的麻烦吗？ 是的，太子就是觉得江一凡是在找他的麻烦。 轨道运输的铁轨铺设工程虽然是老七手里的差事，铁轨工程耗资巨大，老七接手的银子数额自然也大。可是，这巨额的银子却是经由户部来筹集的。 太子主理户部，筹措这么巨额的银子，能让他伸手的机会简直不要太多。 可是江一凡这个混账东西弄出了木质轨道，木头那种东西，和铁材能一样吗？ 放眼整个大夏朝，只要走上一箭之地，就能看到不知道多少棵大树，更不要说大夏朝各个地方有多少森林和藏有森林的大山。 可以这么说，若是使用木头铺设铁路，那材料真是随手可取。和经过挖矿、炼铁、烧制、锻造等多道手续制作的铁轨相比，木质轨道真的像伸手采摘一样简单。 这样简单廉价的东西，哪里用的着巨大的财力？这样的话，他手里的窟窿何时才能填上？！ 第六百二十九章 可以一试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二十九章可以一试这个江一凡，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虽然这混蛋当不起一个男人，被老婆搞得灰头土脸，可他做过给事中，曾在皇帝跟前走动，又是皇帝亲自点他来户部任职，实在不敢让人轻视。 自从江一凡来户部任职，太子手下很多事都做得缩手缩脚，生怕他是皇帝放在户部的一颗钉子。 户部的官员们做事也很不顺畅，生怕他们做的事情，被这个从六品的小吏察觉倪端，揪扯出大事。那可是他们的官位和富贵，是这辈子的前程和身家性命。 所以太子不但不愿意木制轨道代替铁轨，更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姓江的混蛋赶出户部。 听着朝堂上的低声议论声，想起今年桩桩件件的不顺心，太子甚至等不迭已经安排好的人出头，当先出列奏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嗯，说说。”皇帝早就看到太子面上遮不住的隐怒，温和说道。 “父皇容禀，轨道运输是百年，甚至是千年的大计，耗费财力人力无数。而木头这种东西，谁人不知，把木头搁置在户外、荒野，任由风吹雨淋日晒，最是容易腐坏。使用木轨，是在白白耗费咱们大夏朝百姓的劳役之苦。儿臣认为铺设木轨着实不妥。” 太子殿下说的甚是沉痛，听语气，就能切身体会劳役的辛苦付之东流是多么让人痛心。 礼部左侍郎出列道：“微臣有本上奏。” “朝廷启动轨道运输，是为了解决朝廷的物资运输速度，不是过家家、当摆设。微臣以为，这份木制轨道的上书，纯粹是哗众取宠之举，完全无视大夏朝的后世声望和百姓的劳役艰辛。臣恳请皇上处置呈上这份奏折的官员，这位官员明显就是别有用心，为了他自己的私利前途，竟可以做下这等恶事。” 皇帝听了这两份上奏，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再次问道：“还有哪位爱卿说说对木质轨道的看法。” 朝堂上静默了一息，不同阵营的官员们，眼光乱飞，互相对视、扫视着，暗暗用眼神征询其他人的意见。 福王和福王一派的官员，对于今日朝廷上突然扔出来的变故大感突然，震惊之余，没想到太子殿下会首先出头，一时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该出列附议太子。 就在人们犹豫的时候，御史大夫汤铭出列奏道：“臣汤铭弹劾户部副主事江一凡尸位素餐，在豫远郡任职期间，不顾朝廷声誉，利用职务之便，大作买卖、构陷乡绅，一心为自己谋得私利。微臣恳请陛下派人查实江大人的罪责，予以处置。” 皇帝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说道：“如今正在商议木制轨道是否能够代替铁轨，汤爱卿所奏之事，可以把奏折交由阁部处置，再另行奏报。” 汤铭定了一定，扫一眼太傅邢于越，不再坚持，退回位列。 福王见皇帝的口气不对，想到他手里囤积的那些铁矿、铁材，不由得心急，不着痕迹的向斜侧方看了一眼。 随着福王的眼风一扫，太常寺卿迟与出列，“微臣有本上奏。” 皇帝眯着眼睛看了看他，点头说道：“但说无妨。” 迟与奏道：“臣附议太子的观点。轨道运输是流芳千百世的大工程，是要载入史册的。这项工程做下来，就是四方通途的局面。陛下的英明必定永世流芳，微臣等能在这一世为官，都觉得与有荣焉。 若是轨道运输中间掺杂了木头轨道，也许能用上十年二十年，可是，谁能保证三十年、五十年，乃至一百年、二百年之后还能使用？若只是用上一二十年，轨道就腐朽不堪，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等新奇构想和天下民夫劳役？陛下动用国之劳役，做这等无功之事，实在不是上上之策。望陛下明鉴。”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附议之声不绝于耳，平日里总有争执的朝议，在这一时刻，竟然只有一个声音。 皇帝扫一遍位列两排的朝臣，视线从七皇子身上划过。 “还有哪位爱卿有不同意见。” 朝堂上静默了好一阵，韩延回出列奏道：“臣以为，轨道运输是从没有过的运输方式，不论是铁轨还是木轨，咱们都不能确定其长时间的使用效果和牢固度。木材固然容易腐烂，可是铁器若是长时间置于室外，也一样要生锈腐溃。” 韩延回顿了顿，垂下眼皮，似乎把朝堂上纷纷盯过来的视线挡在眼皮之外，说道：“微臣认为，既然是试用，应该选择投入少一些人力和财力的方式来试。” “哦？韩爱卿详细说说。”皇帝面色不变。 韩延回躬身道：“微臣以为，在试用的基础上，相较于铁轨，木制轨道还是很有优势的。而且，不论是何等器物，若是维护不善，都会损坏。从木质轨道的试用文书上看来，木轨的防腐处理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若是处理得当，能有效的防止腐朽和虫蛀。 微臣的意见，木质轨道可以一试。” “这样啊。”皇帝的视线再次在朝臣身上扫过，这次他着意看一眼瑾融的反应。 只见瑾融身着紫红色蟒袍朝服，不动声色站立于的殿堂上，对他自己呈上来的东西竟是不发一言。 “禹王，”皇帝说道，“这份文书是你呈上来的，你对木质轨道有何看法？” 瑾融翻了翻眼睛，再扫一眼对面的太子和福王，出列回道：“回父皇，儿臣自然认为木制轨道优于铁轨，所以才把这份文书呈报给父皇。” 直到这时，皇帝的脸色才变了变，只是变得有点阴郁，“既然如此，为何朕刚才询问朝臣意见，你却不发一言？” 瑾融一脸无辜之色，说道：“父皇应该知道，这条木制轨道主要是用来运输牛乳的，用来扩大儿臣的乳酪生意。若是儿臣在朝堂上不断推崇自己的东西，不但有自夸之嫌，也怕大家伙儿以为儿臣在为自己谋私利。” 这是在朝堂上，如果不是，皇帝都想上去踹他一脚。这个混账东西，活了二十多年，从来都是放荡不羁，如今朝廷用得着他，他倒懂得谨慎，连真话都不能说了！ 皇帝阴测测的瞪了他好半天，才把视线收回来，对韩延回和太子、福王等人说道：“明年开春，轨道铺设即将动工，轨道工程牵扯的财力巨大，你们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先议定木质轨道的使用。” 第六百三十章 哪里是肥差？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章哪里是肥差？皇帝收回看向瑾融的嫌弃目光，对韩延回说道：“回去把木制轨道的试用文书，给太子和福王各抄一份，让他们看看。” “禹王这里，既然要避嫌……”皇帝顿了顿，斜了瑾融一眼，继续道，“他那里就不用抄文书了。” 瑾融心里刚一松，就听皇帝继续说道：“这个试用文书本就是禹王呈上来的，禹王跟着韩相，一并把木质轨道的启用章程商议出来。” “我，”瑾融连忙开口，“那个，儿臣，虽然木质轨道是为了乳酪生意，可是铺设木质轨道的时候，儿臣不在清河村，对于工程并不了解。” “好了，散了吧。”皇帝看都没看瑾融一眼，都没听他说完，起身走了。 瑾融徒然把视线从皇帝消失的方向收回来，看向大哥和七弟时，收到两人阴冷嫉恨的视线。 ………… 福王从朝堂上退下，回到日常在工部办公的前堂，随手把阁部送过来的木轨试用文书扔在案几上。 工部尚书王贤紧跟在福王身后，把迎上来的书吏挥退，吩咐前堂伺候的小厮：“端热茶上来，若是看见刘先生就让他进来，其余不相干的人未经传唤不得打扰。” 书吏和小厮见福王面上虽然没有怒气，可是那不见丝毫情绪的神色却让人胆寒，连忙应声退开，各自去做事。 贴身伺候福王两个王府小厮跟进来，伺候福王换下外面穿的皮袍，接过送进来的茶水，犹豫着，不知放在里间的书案上，还是就放在外间的案几上。 福王沉默着，自顾走到案几旁坐下，奉茶的小厮连忙把茶放在案几上，又挪了两个火盆，放在案几不远处的墙根，才悄然退下。 王贤在福王下手的椅子上坐下，看看紧拧着眉头的福王，再看看那份阁部早就抄好的木轨文书，一时无语。 不多会儿功夫，王府的幕僚刘裕照着常例，在王爷下朝时过来，看看可有什么吩咐。 刘裕一进门，就见福王坐在案几旁，紧皱眉头，似乎在沉思什么事情。王贤则坐在一旁，见他进来，眼神往福王方向示意一下，让他看福王的神色。 刘裕了然，这是朝堂上有事了。他上前给福王和王贤见礼。 “先生请坐。”福王示意刘裕坐下。 刘裕在他通常的位置坐下，扫一眼案几上一大叠厚厚的文书，试探问道：“今日上朝可是有什么事情？王爷看起来不太高兴。” 福王没吱声，王贤略略提到：“轨道运输的事情。” 刘裕诧异，“轨道能有什么事情？那条铁轨运行的不错，圣上要扩建还是要暂时停工？” 福王无意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下，对王贤说道：“你给刘先生说说。”他是真没心情重新复述朝堂上那一幕。 “圣上今日上朝是提出，要用木制轨道代替铁轨修建轨道运输工程。”王贤大略把朝堂上皇帝推行木质轨道的事情，对刘裕讲了一遍。 “木质轨道？”刘裕听皇帝手中居然有一份木质轨道的试用文书，先是一怔，随后大惊，“这么说，已经议定不用铁材了？咱们手里可是……” 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就像皇帝对儿子失望的那样，作为福王不输的刘裕，并没有第一时间想木轨代替铁轨会能让朝廷减轻负担，而是首先想到福王将会受到的损失。 木轨代替铁轨，不但会让王爷原本的计划落空，更大的问题在于，他们囤积了大量的铁矿和铁锭，都是利用去年的工程克扣下来的。 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账上，是打算用在明年的轨道工程上的。 他们打算的挺好，明年依然让朝廷拨采矿和扩大工坊的银子，虚报人工器材等费用，趁机大捞一笔。 这些东西若是没有工程、不能尽快消耗掉，这些东西该如何处置？ 若是朝廷没有大的工程，这些东西可得用些时日的，若是在消耗期间被人查到，那可就不好说了。说轻了，是趁铺设轨道的机会囤积物资牟利；说重了话，就没底线了，私藏这么多铁矿、铁材，说你谋反都可以。 听到刘裕的问话，福王那愤怒的心情忽然压抑不住，瞬间迸发出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恨恨说道：“没想到老六这个混蛋如此阴险，只要一搀和上他，准没好事！他居然背着人，试用了木制轨道，把试用结果推荐给父皇。若是他早些说出来，我岂会囤积那么多东西。” 王贤补充道：“这件事太子提前知道了，还做了部署。不过，太子应该也是这几日知道的，他看起来也恼怒的很。” 刘裕顿了顿，说道“太子殿下参与阁部事务，能早一步知道不足为奇。”刘裕皱眉，“只是禹王这事情做的可就……，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过了这么多年，现在才想起来参与皇储之争？” 福王冷哼一声，心中更是烦乱。如果挣皇储之位只是老六的个人意愿还好些。可是，自从老六在外厮混了两年，再回来时，父皇待他就不一样了，这才是最麻烦的。 今日，皇帝老子看起来是没给老六好脸色，好像还有斥责的意思，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父皇和他很亲近。 不对，过去父皇待老六也亲近，只不过，他以为那是因为父皇把他当浪荡子看待，没打算对他委以重任，所以才不对他严格要求。如今则不一样，老六位列朝堂，父皇还如此待他，其用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王贤也看出些不一样，对刘裕说道：“刘先生没见过皇上的威仪。这两年，圣上对禹王是有些不一样了。若是照此下去，禹王就是没有夺嫡的心思，只怕旁人也会依附怂恿。” 刘裕也是默然，只是，皇帝陛下此番不知是什么用意。这样子，朝堂的局势岂不是更加混乱？皇子之间的关系也会越发紧张。 “皇上带禹王不同，难道太子看不出来？太子是什么意思。” 福王冷笑一声：“他能有什么意思？任谁也看得出，他当太子的时间太长，当得脑子都坏掉了。他只顾着铁轨要被廉价的木轨代替，虽然已经提前部署，居然还能忍不住自己跳出来。看来藉由轨道运输，在钱财上伸手的人不少呢。” 第六百三十一章 让人闹心的主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一章让人闹心的主王贤暗叹一声，他们跟随福王，就是向轨道运输工程伸手的势力之一。当时看着，掌管轨道运输工程是个肥差，如今看来，其实是个极为凶险的陷阱。 他们这一方，不但预计的银子没谋到多少，反而还留下了烫手的把柄。只不知太子陷进去多少。 刘裕拿着福王放在案上的文书，捡重要的地方翻看一遍，说道：“这份文书调理清楚，很有实用性。太子若是事先知道，应该不会亲自出言反对吧？” 太子一向爱讲排场，花费很大，刘裕倒是能想到太子会在筹集修建轨道银两的时候伸手。可是，他作为一国储君也太沉不住气了吧？他这种举动，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人，铁轨工程对他来说很重要，已经到了沉不住气的地步？ 福王说道：“就他那蠢性子，若是心里有事，哪里管要不要沉住气？韩相一提起用木质轨道代替铁轨，朝堂上就一篇议论声，反对的声音很大，而且颇有调理。可是太子这个没脑子的，居然等不到属下出声，他自己首先跳出来，说了一大通话。” 福王说着，再次冷笑道：“看来筹集修建轨道的银钱，太子伸手伸的狠了。” 刘裕点头附和，“很有可能。若是这样，咱们可以查一查，若是能借这个机会把太子扳倒，彻底让皇储之位空出来也好。” 福王皱眉，“太子在户部经营多年，他自己是蠢不可及，可那一众支持正统的大臣，却是把户部整治的极为严密，外人根本插不进手去。江一凡说起来也是个能吏，可他在户部任职大半年，依然还在边缘晃悠，根本无法介入实事。咱们想查找户部的事情，恐怕不太好查。” 刘裕本就忧心囤积的材料，可是，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情，若是能揪出太子的错处，也就能转移一些注意力，给他们赢得处理铁材的时间。 他说道：“想查的话，也不见得一定插手户部。进了户部的银两，就是放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再做手脚就不容易了。铁轨工程所需银两巨大，只怕太子是把手伸向了地方，趁着向地方筹集巨额钱财时，做的手脚。” 福王闻言点头：“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若是没有朝廷的指令，在地方上查赋税差额，很难掌握总数。” 王贤心思一动，说道：“这有什么，咱们费点事，派人在各个地方询问赋税情况，若是有那赋税过重，让百姓流离失所，亦或闹出人命的，撺掇他们告状即可。” “对啊。”福王眼睛亮起来，“到时候上书父皇，扩大范围，严查赋税之事。”他自朝堂上听说使用木制轨道兴起的火气，才稍稍有了点平息。 三人又商量如何处理商量囤积的铁矿和铁材。掩下来的铁材和铁矿虽然数量很大，但好在这些东西并没有集中在一处，还是散落于各个矿场和作坊，若是没人刻意去查，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商量一通，福王再次为瑾融的运气叹息：“咱们虽然很重视叶欣颜，却还是有所疏忽。若是当时没把清远县的眼线抽调回来，也许能及早发现清河村铺设木质轨道，若是提前做些布置，就能毁去那条木轨。最起码，我们也不会囤积那么多的铁矿和铁材。” 王贤见福王很是惆怅，出声劝道：“若说疏忽，那也是属下等人的疏忽。王爷是做大事的，岂能被小事缠住手脚？” 刘裕却道：“王爷不必为这件事懊恼，那些眼线就是继续留在清远县，也打听不到详细消息，更别说毁掉轨道。那些小村子，只要有一个陌生人出入，立即就会招来很多人的注意。齐家又有关禾和众多护卫看守，陌生人更是无法靠近。咱们也是因为眼线留在那里没多大用处，才把人调回来的。” “至于囤积的材料……”刘裕看看王贤，说道，“咱们掌管工部，顶多明年把螺纹紧固件向个郡县推广使用，再想办法，给边塞补充些兵器，七七八八的就能用下去不少。” 只要一想起囤积的那些材料，福王就郁闷的不行，他说道：“自从老六去了豫远郡，和叶欣颜碰到一起，咱们手里的事情总是磕磕绊绊。这个叶欣颜……” 说到这里，福王皱紧眉头，阴沉着脸，不再言语。 因为瑾融破财不是第一次了，那年，瑾融给皇宫送了干酪粉和点心方子。也幸亏他手下的管事曾来往于北地，知道那干酪粉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于是，他让人从北夷游牧之地购置了很多干酪渣和黄油。 可是，他的东西还没到京城，瑾融的发酵乳酪就送进京城，还把干酪粉用何物制作公开了。为了控制干酪粉的价格和市场，他可没少买进干酪渣和黄油，那次就让他损失了大笔银子。 这次更甚，不但损失银子，若是囤积铁材被发现、被攻讦，那就更糟了，不容易脱身。 瑾融现在已经是他的绊脚石了。可瑾融是皇子，自然不好对付，叶欣颜的话……，有安国公和忠勇侯在，也不好对付，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折进去。 福王的眸色晦暗不明。 说起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刘裕也是闹心。 这两年，禹王殿下在皇上那里很受看重，相比之下，太子和福王则处处受制。究其原因，还是得益于叶大小姐那超乎寻常的能耐，禹王这几年折腾出的事情，都出自齐家和叶欣颜之手。 他明白福王的意思，若是寻常人物，觉得碍眼、有威胁，直接处理掉就是了。可是，他们面对的是禹王和叶大小姐。 禹王的威胁再大，那也是皇子，不可能把他怎样了。 叶欣颜也同样不容小觑，那也是个有强大靠山的主儿，身边还跟着一个深不可测的保镖，同样难搞就是了。若是把安国公惹恼了，老头子豁出去，也许真能把福王拉下马来。 刘裕缓声说道：“叶家女子有这等机遇也是上天眷顾，兼且有叶老爷子和关禾看顾，王爷还是别想那些了。不管怎么说，安国公是皇上看重的重臣，咱们就算不能拉拢，至少也不要得罪。让他保持中立是最好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甘心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二章不甘心福王自然知道这些，可他依然心有不甘：“之前，咱们想通过联姻，把叶欣颜拢在手下，出了差池，全没着落。如今江一凡返回京城，和国公府走的很近。照我看，他有意再次求娶叶欣颜。江一凡和老六交好，若是日后老六也参与争夺皇位，谁知道安国公会不会倾向于老六？” 王贤斟酌道：“禹王？不足为惧吧？如今禹王虽然每日上朝，也能在吏部坐上些时间，可终究不太上心。倒是在召见各地管事，查问买卖上很是用心，对送进京城的乳酪生意更是时时询问。” 刘裕却不赞成，他脸色凝重，“王爷之前说过，皇子们一起读书的时候，禹王最是聪明。他即使天性疏散，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可若是皇上真把他放上朝堂，并逐渐重视，自然有人会靠上去，撺掇禹王夺位，谋一份拥立之功。” “我也是担心这个。”福王凝眉想了想，转而问道，“汪桥是怎么回事，打听过了吗？” 刘裕连忙回道：“打听过了，他还真的是个人物。去年，他从京城回到清河村不久，就和豫远郡知府周秉义的二女儿定亲。听说周二小姐极得周秉义夫妇喜爱，名叫周碧瑶，两家已经议定，明年周秉义回来京城述职，届时会带着妻儿一同来京，顺便给女儿和汪桥完婚。” 福王立即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诧异问道：“他就是再如何不同寻常，也只是个工匠而已。周秉义我大约知道，是个有心思的主。他不留着女儿攀一门好亲，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工匠？” 王贤也是不解，一边喝茶，一边听刘裕往下说。 刘裕说道：“所以属下说汪桥是个人物。他去年来京城，禹王和安国公府的护卫，把汪桥等人全程看了个严严实实，大概就是因为汪桥的确手艺出众，禹王怕他被别家挖走，所以才严加看护。” 王贤忍不住插话道：“不会吧？我曾安排工部官员和汪桥等人套过话，汪桥和那些工匠都说，车床和螺纹紧固件是作坊里一个前辈领人研制出来的，只是那个老工匠不愿长途跋涉，作坊才派他们过来。” 福王哼了一声，说道：“那些只是掩人耳目的托词而已。汪桥等人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老六的人跟着，自然要按照江一凡的交代说话。要知道，之前老六折腾出那么多东西的时候，清河村只有叶欣颜、汪桥、及一些普通工匠，根本没什么前辈匠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读书人的高傲情结在作怪，王贤怎么也不看好汪桥这个工匠，他困惑道：“汪桥不过是个工匠，难道咱们还要下辛苦拉拢他不成？” 刘裕点头到：“下辛苦倒是不必，但可以试一试。汪桥的父亲和齐友年有八拜之交，关系很是亲近。如今，他又是周秉义的女婿。若是汪桥真有大匠的潜力，他来到王爷手下，咱们的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 福王这里事出突然，不但遭受损失，还要承受风险，自然是恼火的很。而太子那里，即使有准备，也仅仅是两天前才知道有这么档子事儿，一样做不到防患于未然。 以太子的心性，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太子离开皇宫大殿，便不再控制情绪，满面怒容的回到东宫。 他大步进到日常办公的前殿，抬脚就踢翻了一张椅子。跟上来伺候太子更衣的下人一看，心中叫苦，立即缩到一旁，跪地认错。 有错没错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早早跪地，就不用上前伺候，免得承受太子的怒火，若是被太子在要紧部位踹上一脚，有个好歹，该找谁去？ 太子又把手边托盘里的茶壶茶盏扫到地上，听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再看看迸溅满地的碎瓷片，他才觉得顺气了些。 “狗奴才！呆呆的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上来伺候孤更衣！” 两个小厮见太子好像没那么大火气了，连忙爬起来，躲着地上的碎瓷片，上前把太子的外衣换下。 太子府主簿谭唯贤刚把户部尚书于世清和鸿胪寺少卿邢斌迎进来，就听到屋里的动静，忙招呼下人进来收拾残局。 谭唯贤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暗叹一声，和于世清、邢斌一起给太子见礼，张口问道：“是否朝堂上已经议定使用木制轨道？” 两天前，谭唯贤一听说皇帝手里有一份木质轨道的试用文书，就知道不好。 铁轨的消耗巨大，木轨若是已经被证明能用，就一定会代替铁轨。木材的确不耐风吹雨淋，但若是用桐油等物做好防腐，其耐用性和铁轨差不了多少，而价格却不及铁轨的十之一二。 有如此便利之事，不说全部，至少绝大部分朝臣会赞成使用木制轨道，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谭唯贤之所以会协助太子安排人手，在朝堂上反对，只不过是为了照顾太子的心情，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太子怒气冲冲地就近坐在椅子上，又挥手，让于世清和谭唯贤坐下，愤而说道：“哪里是朝堂上议定的？阁部一抛出用木质轨道代替铁轨，孤就出言驳斥。紧跟着，朝堂上的大臣都纷纷应和，其余人都在观望。” 谭唯贤闻言，看一眼于世清和邢斌。 邢斌是没资格上朝的，并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什么事情，见谭唯贤看过来，微微摇头，表示不知道。 当时在场的于世清却忍不住苦笑，对太子说道：“殿下已经安排了臣等提出反对以及，您为什么还要出这个头？您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很愿意使用木制轨道。殿下干嘛要触这个霉头，惹圣上不快？” 太子停滞了一瞬，略有些尴尬，他是真的没忍住，下朝之后就后悔了。 可又不好在下属臣子面前认错，转而骂道：“都是韩延回那个老狗。朝堂上本是一片反对之声，眼看父皇情绪不佳，马上就没有了坚持的根本，韩延回却出列赞成，硬是给了父皇推行木质轨道的理由。” 谭唯贤有片刻的无语，殿下这是承认做了出头鸟。 片刻之后，谭唯贤劝道：“殿下不要过于纠结，圣上打算把木质轨道推出来，自然有所准备。韩相是朝廷的肱股之臣，自然会一力支持圣上的决断。” 太子怒道：“孤是国之储君，难道就不配得到他的支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三十三章 提前来京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三章提前来京谭唯贤不好和太子一句话对一句话的不松口，只得看向于世清和邢斌。 邢斌无奈，只得劝道：“殿下是储君，他日，殿下继承大统，韩相也一样会全力扶持殿下。” 太子怒而把茶杯顿在桌上，怒道：“到那时，孤身边有的是亲近之臣，哪里用得着他这条老狗！” 谭唯贤虽然心里颇有慰藉，可这样的话让人听去也不妥，于是不敢再纠结这个话题，试探道：“适才殿下说，朝堂上，反对使用木制轨道的人很多。是否福王一方的人也不同意木制轨道代替铁轨？” 太子气道：“那是自然，这么浩大的工程，老七指不定能从里面捞多少油水。换成木制轨道，工程所用费用怕是只剩下零头。他就是往死里卡，又能捞得多少好处？” 谭唯贤紧跟着说道：“若是这样，咱们让人查一查吧。若是福王的确在工程里贪墨甚多，木轨代替铁轨事出突然，福王和他的下属措手不及，一定会留下破绽。这也许是个打击福王的机会，最好能让他彻底失去圣心。” 太子愣了愣，随即面色更加缓和了些，但话语间有些不确定：“老七做事比鬼都精，想抓他的把柄，那可不容易。” 于世清却微笑说道：“这就要看他从哪里下手了。”太子是不怎么争气，但终究占着嫡长的优势，只要把竞争者拿下，依然是妥妥的皇位继承人。 太子听着一愣，“他从哪里下手，咱们怎么会知道？” 于世清笑道：“若是殿下主管轨道铺设工程，您认为，从哪里下手更容易抽出银子？” “哦？”太子眼里瞬间多了光芒，这个是他的强项，“能伸手的地方多了。从原料上入手最简单，也不容易让人察觉。就想咱们日常所用之物，少一道工序、低一个品级，价格就差老远了，定能从中牟取大量的银子。其次，劳役的数量和工钱伙食，以及修补返工，都是来钱的地方……” 太子少时开始参与朝政，主理户部多年，皇储的日子过的日日精致、处处奢华，耗费那许多银子自有出处。若是摸银子，自然是滔滔不绝。 谭唯贤捡了个空挡，附和道：“殿下说的对，那就让人从原材料下手，查探福王在轨道工程里贪墨多少银子。若是真能让福王失去圣心和朝臣的支持，咱们这趟亏也算没白吃。” 太子一听吃亏，颓丧的摆摆手，说道：“还是让人给东南和西边几个州郡传话，把税收的事暂且放缓。朝廷不筹集轨道工程的银子，再有重赋就说不过去了。” 说完这个，太子又皱眉，对于世清说道：“还有那个江一凡，能不能找个错处，把他处置了？每次想到有这么个人在户部，孤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于世清犹豫着，说道：“看情形再说吧。江一凡是皇上拍下来的，不太容易处置，虽说当日安排他进户部，皇上是随口说的。可是圣上的随口之言，那也是圣喻，不能把事情做的太过明显。若是让圣上以为，连陛下自己派下来的人都无法在户部立足，只怕会不悦，那就得不偿失了。” ………… 江一凡那里完全不知道太子已经极度厌恶他，或者他知道，但不放在心上。 他在户部任职这大半年，并不往紧要的事情上凑。即便是不紧要的事情，他也不怎么用心去做，完全没有清远县三年考评优异的丝毫迹象。 江一凡给人的感觉，他用尽全力在清远县作出优异成绩，为的就是回到京城。回到京城之后，那当然就是一了百了，万事大吉，只等排资历升迁了。 而且江一凡这几天忙得很。他接到祖籍云中州的来信，母亲和二弟已经启程多日，按照路程计算，用不了几天，就会到达京城。 江一凡接到信件，心中大喜。 他当日给父母捎信的意思，是让母亲在祖籍过了年，等天气转暖后再赶来京城。没想到母亲如此心急，居然会在年底，冒着严寒启程。 他欣喜之余，心中也有些酸楚。 母亲这么急着过来，很有可能听说他要和国公府大小姐复合，没准儿担心他又被族叔压制，所以才会急急赶来。大概是想着劝阻此事。 江母秦氏赶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二。 秦氏赶到京城的前一天，江一凡来到位于城北的广厦营造。 经过十几天的修整，广厦营造的店面已经有了雏形，除了无法动泥水，其它事务已经做的差不多。 参与忙碌的不单单是汪桥和宋平，还有他们在京城招收的几个主事和匠人。 江一凡和汪桥寒暄几句，大概看了看店面的修缮情况，就找到宋平，说他有事对大小姐说。 宋平一听江一凡专程来找叶欣颜，及其配合，连忙把江一凡往铺面后院让。并喊了一个小工，赶紧给大小姐报信去。 叶欣颜听到玖玥传进来的口信，停下手里的毛笔，猜测江一凡找她有什么事。 江一凡和她谈过终身大事之后，虽然两人也时常碰面，但那真的就是碰面，碰上了，就或远或近的点头示意一下，微笑对上窘迫，然后装作无事，各自走开。 专程找她见面说话的，这还是第一次。 这时听到江一凡找她有事，妥妥的现代生长、应该具有现代观念的叶欣颜，意外的心慌起来。 那次，江一凡和她谈论亲事，她给的回复是想一想。之后，没人问她想的怎样，她也没对任何人说她想的结果。 想来家里人都愿意她能默认，就连至今对江一凡都没好脸色的尹啸成，也选择了沉默，几次见她，都没就这件事多言。 宋平家的见她有些不自在，给玖玥递了个眼色，让她退在门外，她自己则上前，对叶欣颜说道：“江大人是个知道分寸的，这时找大小姐，一定有事相商。大小姐先别做事了。” 说着话，宋平家的把视线看向叶欣颜手里捏着的毛笔。 叶欣颜看看面前桌案上的纸张和手里的毛笔，这次放下笔，站起身来。 宋平家的忙上前，给她理了理衣襟，抚平袖子上的皱褶，又前后打量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叮嘱道：“大小姐如今不一样了，您和江大人不再是合作生意，说话要柔和一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三十四章 商量事情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四章商量事情叶欣颜有些窘迫的瞄一眼宋平家的，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表示明白。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她一向都是个干脆的人，在这种事情上，更应该有个积极、正确的态度。 叶欣颜坐在民居改建的会客厅，不断做着心理建设，然后听见外面玖钰回话道：“大小姐，江大人来了。” “请大人进来。”叶欣颜说道，犹豫了一下，往屋门口走了两步，犹豫着应该迎到哪里。 说起来，她和江一凡共事有些年头了，以前，不管在哪里遇到江一凡，她似乎都没迎过他呢。 江一凡往进走的时候，心情也是很复杂。 他正式对叶欣颜表示，要再次求娶她的时候，是强作镇定把话说完的。虽然叶欣颜当时的反应让他失望，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都没表示不愿意，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而且，他们每次碰面，他都能看出，叶欣颜在面对他时，罕见的有了些窘色。 他觉得那应该是叶欣颜不愿表露的羞涩。江一凡不由得暗自高兴，经过三年的煎熬，他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虽然他经常往返于齐家，能时常见到她，可是却再没有主动和她闲谈。一个原因是为了让两人轻松一些，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害怕，若是多话，会让她有机会拒绝他。 这时，听到屋子里应允，江一凡深吸一口气，肃然对掀起棉帘子的玖钰点点头，走进房间。 这间屋子大概是民居原来作为堂屋和客厅的，宽阔的屋子里，正中位置设着一张八仙桌，东西两边是两把椅子，都是雕饰简单的酸枝木料。 往下，左右两排各放置了椅子和窄条案几，同样的酸枝木料和简洁的雕饰。窗边有一张矮几，周围设施四把椅子。 墙边和墙角各放置了两处柜子和百宝阁，那百宝阁除了放置日用物品和几件瓷器，竟是主要用来放置各样建筑模型。 叶欣颜站在会客厅靠里的地方，那将要迈开的脚步，让江一凡一眼就看出，她正在纠结要不要迎上来。 看见这样的叶欣颜，江一凡莫名的就松了口气。 以他和叶欣颜打交道的感觉，她最自如的时候，是做事和商讨事情时。像这样的犹豫和纠结，以前很少有，甚至可以说没有过。 江一凡自己也很紧张，眼看叶欣颜纠结着，像是要勉强迈步，他连忙迎上去。 “阿颜，我有事来找你商量。”他扫一眼屋里的陈设，和侍立在屋里的宋平家的以及玖玥等两个丫鬟，“……要不要坐下说话？” 宋平家的连忙往窗边的椅子上让江一凡，笑道：“是奴婢等失礼了，江大人请这边坐。”然后招呼玖玥上茶。 叶欣颜也对江一凡略略点头，当先走过去，却见江一凡没动，却把目光看向宋平家的。 宋平家的像是没看见江一凡的目光，只顾往矮几上放置茶盏和干果、茶点等物。 叶欣颜看不过眼，对宋平家的说道：“那个……宋婶子，江大人大概有要紧事说。” 这句话她说的不很顺溜，实际情况是不可能顺溜，已经开始议亲的年轻男女要在一间屋子里独处，这话说出来，着实的有违礼法。 可是，她见江一凡那神色，就知道他要说的话大概不好当着人讲。她虽然脸皮厚，可是很多会让人难堪的话，也不愿意让他人听去。类似于江一凡将要说出的话。 宋平家的闻言，扭头吩咐玖玥道：“玖玥，大小姐和江大人有重要事情商量。你们先退下，在门外伺候着去。” 看着玖玥立即出去，宋平家的关上门，就势站到门边，低垂双目，竟是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了。 叶欣颜看直了眼睛，这宋婶子……是铁了心的守在屋子里听他们说话了？ 她把目光投向江一凡，这个，她也没办法。人家宋平家的接受的是老妈和金嬷嬷的双重领导，她惹不起的。 往日，江一凡对宋平家的还多有抱怨，嫌她没有做好一个贴身嬷嬷的本分，任由叶欣颜行事，竟是管束不住。这时方才觉得，阿颜终究是个女子，到了关键时候，宋平家的还是能谨守底线的。 所以，要不别说，要不就当着人家贴身嬷嬷的面说。 嗯！江一凡咬了咬牙。该说的话不能不说，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时间很紧呢。再晚的话，过了年，就把十五也错过了…… 和错过过年的那些日子、错过正月十五相比，他觉得皮厚一点，接受宋平家的异样视线也是可以的。 两人在矮几两边坐下，江一凡先默默品味一下心里满足的滋味。两人以前也曾坐在一起，也曾单独说过话，却从没有这时的悸动。 江一凡把一杯热茶往叶欣颜方向推了推，再瞄一眼房门边的宋平家的，低声说道：“我母亲明日会到达京城。” 他这么说着，不由得抬眼，极快速的扫了叶欣颜一眼，解释道：“日前我给母亲去信，本意是让母亲年后再来。母亲大概心急于咱们的亲事，所以就急着赶过来。” 那啥，母亲担心的是什么，他自会搞定。他一定要让阿颜觉得，她是江家喜欢的儿媳。 叶欣颜也是吃惊，抬一眼，差点儿和江一凡的目光对上。议亲的事……有必要这么着急？ 他母亲这么急着赶过来，岂不是连大年都过不好？ 她瞬间就想起，叶欣颜这个儿媳之前是见过秦氏的。叶欣颜和江一凡成亲之后，曾回过祖籍，在她的记忆里，回江一凡祖籍，拜见江家长辈、会见族人的场面并不怎么愉快。 秦氏能愿意她再次进江家？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叶欣颜直视着江一凡，眼里的怀疑掩也掩不住。江一凡对上叶欣颜的视线，很有些心虚，立即把目光移开。 话说，说谎这些的，对他来说，不是很容易吗？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侍立在门口的宋平家的心里大急，大小姐果然还是心底纯真，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娇羞的表示内心欢喜，再羞答答的关心一下未来婆母路上是否辛苦，进京的住处是否妥帖吗？ 这样瞪着江大人算怎么回事？ 见她家大小姐瞪了老半天，依然一无所觉，宋平家的忙咳了一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三十五章 答应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五章答应叶欣颜诧异的看向依然垂目站立的宋平家的，一撇之下，才想起现在是什么情形。娇羞自然是没有的，有的只是满心懊恼。 娘的，这古代女子还真不好当。原来她的真性情和古代女子这时候应该的表现完全不搭调。 江一凡自然知道宋平家的在提醒什么，也觉尴尬。好在他还有余力，能勉强表现的沉稳、从容一些。 “那个……”江一凡不由自主承袭了叶欣颜的说话方式，继续说道，“我明日出城去接母亲。我之前的家信曾说起过，你、我和六爷一起合伙做生意，想来母亲听闻咱们还能在一起，一定会高兴。” 叶欣颜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无意识的看着面前一碟青梅，静等他接下来的话。 宋平家的也是心急，江大人之前说话做事都是从容镇定，今天是怎么了？进来有一阵子了，还是没把话说出来，这是要在这里磕巴多长时间？ 江一凡自然知道叶欣颜不会和他一问一答，“我是想问问你的意见，眼看就要过年？你觉着，让母亲年前就托媒人提亲，把亲事定下来，还是过年之后再谈？” 宋平家的巴巴的等了半天，居然等出江一凡这么一句话，差点把一口气倒呛回喉咙里。这是他们小儿女应该说的话吗？而且，离过年只有几天了，那能来得及吗？ “啊？”叶欣颜愣了愣。 这是说的……两人的婚事？ 这种事不都是家里长辈说了算的吗？至少要通过长辈之口才好说吧？ 她愣了好半天才说道：“现在已经是年底，各家的事情都多，你母……”你母亲不太好听，“……伯母大冬日的远途而来，总要歇息修整几天，那时只怕已经过年了。再说，不用这么着急吧？” 江一凡闻言，欣喜若狂。在他的心里，这才是阿颜给他的真正答复。阿颜亲口答应了，是当着他的面，亲口应承的！还主动把他的母亲称作伯母。 “阿颜，你听我说。过年时，京城勋贵和官员的家眷们，不是会有各种聚会吗？若是你我定了亲，你在这段时间就能免去很多麻烦。不然的话，聚会时，会有很多人家的女眷暗地相看、品评你。” “还有这种便利？”早几天就能有这种好处，叶欣颜立即就动心了。 与此同时，江一凡也看出，阿颜眼睛亮了，妥妥的动心了。 “是啊。”江一凡再接再厉，“还有，过年时，我们就可以以未婚男女的身份来往，上元节的晚上，我还可以邀你出去，我们一起看灯。”不过，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江一凡有些心虚，这只是他自己的心思了。 叶欣颜再次抬眼看他，听到这些，她心里的不自在好像少了很多。她能看出来，这个一向很臭屁的家伙，现在看起来，很有些窘迫的样子。 说起来也是，这算是约会吧？也许对江一凡来说，这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在她的记忆里，江一凡和叶欣颜成亲的那些日子里，自然也有过年的时候，那两次上元节出去观灯，好像都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难得江一凡竟然还能兴起这种心思，再提观灯。 上元节不上元节的暂且不说，能少些麻烦总是好的。 叶欣颜纠结了好半天，才说道：“那就年前吧，少些麻烦也是好的。” 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叶欣颜立即就后悔了，这是干嘛？好好的话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说？她果真有个别扭性格呢。面前是没有经过恋爱，就开始谈婚论嫁的男子，她有点别扭也算情有可原吧？ 宋平家的暗自怪怨自家大小姐不会说话。她微微抬眼偷瞄江一凡，还好还好，江大人好像只听到前半句了，在那里美滋滋的呢。 江一凡自然把叶欣颜的话听全了。对于叶欣颜会这么别扭，能说出这样的话，江一凡很意外，却是高兴的意外。 再没有比她亲口答应更加保险的事情了，要知道，这里面不单单是答应议亲，还有两人过年相处，和上元节相约游玩的邀请。 他经常会回忆和叶欣颜在旷野独处的那个场景，那时他的心愿还遥遥无期呢。而这次上元节再次和阿颜出去，那就是以未婚夫妻的身份相携出行。 这样的幸福……虽然他有所准备，还是觉得来的太突然了。 这么美好的前景，阿颜只是小小别扭一下，他是乐于理解并接受的。 “那好，那好，那个……阿颜，我之前已经找好了官媒，等明日接到母亲，和母亲解说之后，就让媒人前来提亲。”江一凡话没说完，就有些坐不住了，“不麻烦的，我之前都做好准备了。” 额，提前准备好了？叶欣颜愕然。 是的，江一凡接到家里的来信，就开始操办议亲的事宜。 江一凡心情好到完全没注意叶欣颜和宋平家的惊诧的神色。他站起身来，觉得不妥，然后又坐下，再瞄一眼宋平家的，低声对叶欣颜说道：“阿颜，你还记得吧？京城初八也是有热闹的，外面有各种杂耍和杂技、变戏法的。到时候我来接你，咱们一起出去看热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们把嘉哥儿和三顺也带上，还有我师兄和紫凝，我师兄的事情也该定下了。咱们一起出去，很热闹的。” 看着兴致勃勃的江一凡，叶欣颜忽然想到，若是没有谈及定亲，没有原来的叶欣颜，以她和江一凡的身份，他两个也算是合得来。那么，经过表白、约会、节日出游这些，就该顺理成章的成亲了吧？ 叫上心仪的女友，和好友夫妇一起出去游玩、嬉戏，或者还可以一起吃个饭，这是典型的谈恋爱吧？这样好像比现代那样生硬的相亲、相处，直到确定恋爱要好上一些？ 叶欣颜暗地里撇撇嘴，顺理成章的事儿，硬是搞出那么多规矩，把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凑到一起。得亏这个时代的女子是男人的附庸，不然，是不是离婚率奇高？ 江一凡接下来的话，让叶欣颜更觉妥帖：“阿颜如果没做好心理准备，咱们可以这样相处些日子，然后再议定婚期。” “那好，那样最好。”叶欣颜连忙笑吟吟的附和。 “嗯。”江一凡是看见面前女子那纠结的神色，才给了这番提议。在他的心里，与其勉强阿颜早早和他成亲，以后再做补救。还不如相处一段时间，让她觉得能接受他了，然后再成亲。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三十六章 怎么回京的？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六章怎么回京的？江一凡固执的认为，叶欣颜只是纠结于之前的事情，大概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对他和别的男子很不同。 否则的话，当年她不会和他共乘一匹马，不问地方，不问缘由，去无人的荒野之地疏散心情。她大概没想多，她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信任。 江一凡想着那日的情景，心里美美的打算，他和阿颜成亲之后，他可以用笛子和阿颜相合，让阿颜那美妙的歌声更加优美动听。 叶欣颜在一旁看着忽然变傻了的江一凡，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情况？这家伙不是一直都很拽的吗？即使之前给自己陪过小心，那也是镇定从容的了不得，很是臭屁，完全没有现在这种状况。 过去人们都说，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不足五十，这江一凡难道也是陷入热恋了？所以，男人热恋智商也不足五十？不对，这样子，连二十的智商都不够，明显就是已经欠费、马上停机的状态。 ………… 第二天临近傍晚，江一凡在城外的官道接到母亲秦氏和二弟江一源一行车马。 简单见礼之后，江一凡把母亲一行人接进京城的江家宅子。 江家一族在云中州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乡绅，江一凡祖父这一支，还勉强算的上嫡系，家中田产颇丰。 及至江一凡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免除赋税，诸般事务顺畅，经营这几年，无论声望还是财力，在族中已经算是很有分量的一支。 即使之前因为和安国公孙女和离，去地方任职，那也比当年族叔三十多岁出任知县要好上许多，所以并不受影响。 江家在京中原本没有宅子，是江一凡中进士之后，留在京中任职，并和安国公府结亲，江一凡才在京城买了一处三进的院子。 江一凡此次回京，身边只有十几个小厮和随从，所以只住了一进院子，其余都闲置着。前几天接到家里的来信，才把后两进院子收拾出来，又买了几个丫鬟、婆子做日常杂事。 这时节的天气依然寒冷，一路无话，只管赶路，待到把秦氏和七八个丫鬟婆子送进后院，进到烧的暖融融的后院各个房间，秦氏稍事梳洗，换了衣服，才把江一凡叫进来。 江一凡和江一源来到秦氏的房间，母子重新见礼。 江一凡在外院已经问过二弟一路上的事情，所以见礼之后，江一凡只是询问秦氏觉得怎样，是否劳乏。又谢过伺候秦氏的洪嬷嬷一路照顾母亲。 洪嬷嬷是个四十多岁，面容和蔼，身材中常的妇人，年轻时就在秦氏身边伺候，算是看着江家小子长大的，关系自是亲厚。 听得江一凡客气，洪嬷嬷连忙避让，连称不敢当大公子的谢，两人很是说了些客气话。 江一源今年十九，和江一凡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个头稍矮一些，看起来有些文弱。这次是专门陪秦氏进京的。 待江一凡再次在椅子上坐下，秦氏才打点精神，问江一凡道：“远凡，你那信里说的不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叶家女子，咱们……不是已经和离了吗？难道你当时没把事情料理清楚？” 江一凡愣了愣，亏他还哄阿颜说，母亲会喜欢他们复合。听听母亲这问话，幸亏阿颜没听到，若是听到，是不是就要悔婚了？ “娘，我和阿颜……我之前不是去信说了，和阿颜一起做生意。我们这次是真的处好了。那什么……是我主动提出，想再次求娶她，请母亲来议亲。”江一凡磕磕绊绊把话说完。 当年和安国公府结亲，江一凡和江家就好一番闹腾。江一凡执意不肯，江家族叔使力，母亲和亲族专程来了好些人，轮番上阵劝说，才把亲事定下来。 之后，江一凡日子过的糟心，成亲不多日子，大小伺候江一凡的两个丫头死了，剩下的被江一凡送回江家。母亲更是担心且愧疚。 所以和离之后，他去清远县上任之前，回了趟家，父母并不怪他。 那样的女子，好不容易和离了，干什么又要找上门去？还是大夏朝一等勋贵之家的孙女，还是原来那个女子……这叫他怎能说的理直气壮？ 江一源也是惊讶，失声问道：“大哥，你那个女人……大哥是怎么调任回京的？不会就是因为你答应人家复合吧？” “说什么呢？”江一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哥哥是那样的人吗？” 江一源也是委屈，“那是为什么？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个好的，不对，她就是个恶的，还在宴席之间闹出那样的丑事。难道她还能改了性子，变成个良善温婉、贤良淑德的女子？” “咳，她经了事，已经是个好女子了。我这几年看着她做事，还合伙和她做了几桩生意，不会看错。” 秦氏蹙眉，良久才说：“远凡，那女子家世富贵、权势滔滔，就是再贤良淑德，也不可能矮下/身子侍奉与你。天下的好女子多得是，干嘛一定要娶那样门第的女子？ 娘就是心里疑惑，怕你犯糊涂，所以才紧赶着过来。听娘的话，娘之前给你相看的女子都不差，定能用心侍奉你、敬重你。” 江一凡看看秦氏略显疲惫的脸色，说道：“我明白。娘您才进门，厨房已经准备了晚饭，咱们还是先吃饭，吃过饭，您早些歇息。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说着，他看了江一源一眼。 江一源连忙附和道：“是呢，娘，这事着什么急？您一路紧赶，已经很辛劳。还是早些吃饭，咱们休息好了，有话明日再说。” 秦氏点点头，对江一凡说道：“那就摆饭吧。你让人领黄嬷嬷去厨房，让洪嬷嬷看着张罗。” 洪嬷嬷连忙应声，跟着江一凡喊过来的小丫鬟前往厨房，张罗摆饭。 隔天，江一凡再次告假。一早起来，梳洗过后，往后院给秦氏见礼。 他见秦氏面色好多了，笑问道：“娘昨晚睡得可好？我看着，娘的面色好多了。” 秦氏是个疏朗的性格，虽然还是担心江一凡的亲事，但劳乏之下，却也睡得香甜，听得儿子询问，笑应道：“娘睡得好着呢，你在地方上为官，看来也懂了些实务，这闲置几年的房屋，也打理的温暖舒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三十七章 就差那么一丁点儿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七章就差那么一丁点儿马上就要吃早饭，古代也讲究吃饭时心情不好影响胃口，所以秦氏和江一凡都没再提昨天关于江一凡再娶叶欣颜的话茬。 母子两人闲话几句，江一源也过来给秦氏问安。洪嬷嬷见人来齐了，问过秦氏是否摆饭，就转身招呼房里丫鬟把早饭端上来。 洪嬷嬷伺候江家人多年，是个能干的，也了解各位主子的脾气秉性和饭食口味。 昨天她指在厨房转了一圈儿，已经把第二天的饭食料理的清清楚楚。今日早饭，就是照着秦氏和两位公子的口味做的，虽然每样的分量不大，花样却挺多。 江一凡看着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面，笑着对洪嬷嬷说道：“我都离家这么多年了，嬷嬷还记着我的口味，我好长时间都没吃的这么妥帖了。” 江一凡虽然也有饮食的偏好，却也不很讲究，自然不会每天挖空心思的想吃什么饭，所以日常饭食只要过得去就行。这是看到面前自己喜欢的汤面和小菜，自是满意。 可秦氏听得却是心酸，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六，虽然也曾娶妻，妻子却是个不懂体谅人的，自家伺候的下人死的死，送走的送走，这七八年来，身边竟是没个能妥帖照应他的人。 心里这么想着，对叶家女子更加不看好，但儿子好不容易能吃个顺口的饭食，她这时自是不会说那不顺心的话，只对洪嬷嬷说道：“把那两样小菜挪到远凡跟前。” 洪嬷嬷看着本就在江一凡跟前的两个碟子，也不多言，只含笑指使大丫头给江一凡夹那两样小菜，说道：“伺候好太太和公子是奴婢的本分，大公子可不能和奴婢见外。来，大公子尝尝这酸笋和香辣雪菜，这是咱们从家里带来的。” 江一凡连忙接应着。 江一源笑着接口道：“我们年纪幼小的时候，嬷嬷照看也就是了。如今可是不敢再劳动嬷嬷，嬷嬷可是母亲跟前的人，哪里是我们敢随便招呼的。” 洪嬷嬷笑着应道：听听二公子这话说的。若不是咱家公子都品性纯良，奴婢都要以为家里用不着奴婢了呢。” 秦氏也笑斥道：“真是呢，你瞧瞧你，才缓过劲儿就又开始淘气了。前些日子赶路，也没见你好好说几句俏皮话，让我们开心一下。咱们踏踏实实睡了一晚，都歇好了，你也来劲了。” 江一源咽下一口粥，“赶路很辛苦的，我那不是累了嘛。我又没有大哥那种机缘，能有世外高人看好我，不但自小就教授学识和拳脚功夫，还能领着云游天下。若是我有那等机缘，别说走这一点点路，就是游走天下都没问题。” 江一源说着话，还甚是挑衅的冲着江一凡挑了挑眉。他对兄长的机缘一直耿耿于怀，羡慕嫉妒恨一样都不缺，那么好的运气了，难道还不让他多说两句抒发胸怀？ 江一凡失笑：“这种话你从到大，也不嫌烦。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来点儿新鲜的？” 江一源哼了一声说道：“关键是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世外高人收我当徒弟。我当然要一直说下去。” 秦氏笑斥道：“你瞧瞧你那点子出息。你兄长能被师父看中，那是两人投缘。你以为世上的孩子都能有一个世外高人的师父吗？你能借兄长的运气见一见世外高人的影子，已经比别人运气好多了。” 江一凡笑道：“总的来说，就是你运气不好，这可是谁也怨不着的。怪只怪你生错了时日，你若是能早个七八年出生，没准儿这好运气就是你的。” 洪嬷嬷笑着安慰道：“二公子不要这么懊恼，您虽然没有那等机缘，却也是个聪明的小郎君。明年，二公子就要参加乡试了。” 说起这个江一源更是懊恼，很是不忿的说道：“哥哥在这个年纪，已经准备进京赶考了，我才要参加乡试，这也值得说？哥哥还有人教授武艺，我却没有。” 然后气恼的伸了伸自己的胳膊给秦氏看，“娘看看我这胳膊，这样的手臂能摔倒一匹马吗。” 秦氏笑道：“这又是说的哪儿和哪儿的话，怎么又扯出摔倒一匹马了？” 江一凡也挑眉看他，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和哪儿。 江一源撇了撇嘴，“我小时候在街上看见有一匹马受惊，街上的人都没办法，大喊大叫，四散奔逃，只有哥哥冲上去，一手抓住马的缰绳，一手搭上马的后背，然后马就摔倒了。高头大马呢！” 江一凡先是惊讶了一下，之前没听他提起过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自己都不记得，这小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起。 然后很是不屑地看着他，说道：“你别在这里说这个，你若是想把身体练强壮，明儿个我把你送去齐家。齐家两个哥儿每日清晨都跟着师兄练拳脚，你去试试，看你能不能坚持下来。 江一源想起那个时而阴寒、时而磊落的挺拔汉子，想想那家伙的手段，心中的不忿立即消失，他低头喝下一大口粥，又夹了个包子咬了大半个下来，咀嚼着，再也不吱声。 江一凡笑着哼了两声，说道：“你这就是典型的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秦氏听闻江一凡说起关禾，连忙问道：“关义士和你一起进京了？不在家？怎么昨日没见到他？” 又想起江一凡说领兄弟去齐家，“哦，对了你刚才说了齐家的哥儿，关义士进京给人当教习了吗？等哪天请关义士来家，咱们也请人家吃个饭。” 江一凡应道：“我已经和师兄说了母亲近日会来京城，他说过要来拜见的。” 江一凡停了停，继续说道：“还有个事儿。齐家有个丫头，是自小照看齐家小儿的，很得师兄看中。他应该是很喜欢人家的，可是他那个性子，很是不愿意拘束在一个地方。我和师兄说让娶了人家，他总是左推右推。等他来拜见您的时候，您给他说吧。娘算起来也是他的长辈，您帮他操办婚事好了。” 秦氏听了就有些为难。在她看来，江一凡的师父是个深不可测的高人，那么关禾离深不可测也就差那么一丁点儿。这样的人，她敢给人家当长辈，还敢不由分说强行让人家娶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三十八章 脸涨得通红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八章脸涨得通红“这，这不好吗？关义士那样的惊天人物，他若是不愿意娶妻，哪能由得了别人强行压制？” 江一凡笑道：“哪里是强行压制他了？不过是想让他安定下来。他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想浪荡多长时间？早早娶妻生子，过个安乐日子挺好。您只管把师兄成家的意图和他说了，替他操办婚事就成。至于他愿不愿意什么的，您不用管。” 至于强迫压制他的人，自然不能让母亲出面，另有他人就是了。阿颜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经常骂他拖着人家小姑娘，害人家小姑娘终身。 这事，让阿颜想办法好了。阿颜都忍不了了，师兄当然要娶妻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把饭桌撤下。母子三人又闲话半天，秦氏才问起昨日说了一半的话，“远凡，你给娘好好说说，你那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氏说着话，下意识的就皱起眉头，那个女子，她是着实不看好。 秦氏这句话问出话来，江一源和立于秦氏身边的洪嬷嬷立即安静下来，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则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 秦氏冲着屋里几个丫鬟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秦氏母子和洪嬷嬷四人，江一凡才开口说道：“那年，安国公老爷子寿宴上出了事，阿颜觉得京城没法儿呆，一口气咽不下去，就带着金嬷嬷，偷偷离开京城去寻金嬷嬷的本家侄子。辗转几个月，寻亲不遇，巧遇齐家老爷子，就认在齐老爷子名下，当了齐老爷子的孙女……” 之后，江一凡把他和叶欣颜、瑾融在清远县的事情，对母亲大体说了一遍。 “阿颜是真的吸取教训、脱胎换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然她也不可能被安国公接回京城，更不可能被安国公如此重视。” 秦氏皱眉道：“你怎么能知道她以后一直都是这样子？若是哪天她心气不顺，再次给你闯下祸来，难道你还能再和人家和离一次不成？” 江一源和洪嬷嬷俱都不言语，只默默地看着江一凡，神色间的不赞同却表露无遗。 江一凡把几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撩起长袍的前襟跪倒在地，对秦氏说道：“阿颜这几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经了很多事。不但帮齐家老爷子谋生做事，还一手把齐家的幼弟带大，教导的很不错。她是真的明白事理了，若是哪天她心气不顺，再发脾气，儿子耐心待她，绝不似从前那样置之不理，任由她发疯。儿子自认能和她处好，往娘您能全了儿子的心愿。” 秦氏很有些恼火的看着洪嬷嬷和江一源，满心的不赞成，却不好说出来。可她是万般不愿意让儿子再把那个女子娶回家中的。 当日儿子不由分说，把她辛苦从祖籍送来京城的丫鬟谴回江家，她诧异之下，仔细询问，把叶家女子的种种行径，问了个清楚明白。 她心下万般庆幸自己儿子是个练家子，有武艺在身。若不然，哪天惹恼了那个恶女，岂不是儿子也会被他打死。 更不要说这女子本身的品行就有问题，所做事情没哪样能说得过去。这样的女子，他怎么放心让儿子再次把她娶进家门。 洪嬷嬷见秦氏有话要说，悄悄走到江一源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对他使了个眼色。 江一源也是个心思灵透的，见母亲和哥哥都不说话，哥哥更是跪在地上，说了好多话却没有起身，便顺着洪嬷嬷的示意，悄悄退出房间。 待二人出去，秦氏才对江一凡说道：“有什么话起来说吧，你也没做错事情，不过是想娶个心仪的女子而已。行不行的，咱们再商量，若是真的不行，你跪多久也没用。” 江一凡不由的苦笑一下，站起身来，却不坐下，只看着秦氏，说道：“娘你相信儿子的眼力，阿颜真是个天下难得的好女子，您不要因为之前的事就看轻她。如今京城那些世家大族，多得是想求娶阿颜的。阿颜能答应嫁给儿子，是儿子的福分，恳请娘亲成全。” 秦氏紧拧着眉头，静静看着江一凡不语。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儿子很少有恳求父母的时候，甚至在她的记忆里，儿子就没求过任何事情。如今，为了一个德行全无的女子，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不是要过年了吗，总不好这个时候提亲。先放一放吧，你也好好想一想，等过了年，咱们再行商议。” 江一凡听了秦氏的话，差点平地蹦起来。 他好不容易才说通了阿颜，如果被母亲拖到年后，那么过年时，他和阿颜还怎么像未婚夫妻那样见面、送东西。初八那天，那整整一天，他该做些什么？还有上元节，上元节的晚上，他看着能把天空映红的繁华焰火，心下该是多么凄凉惶恐。 他直瞪瞪的看着秦氏，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说。 秦氏看着江一凡的神色，不由的震惊。儿子是什么意思？再有七八天就过年了，难道他想在这几天把亲事仓促定下？ 秦氏沉下脸，问道：“远凡，难道你想娘年前就去提亲？” “……娘……我是这么想的，我接到信，说您年前就能到京城。所以，前日我去找了阿颜，好说歹说，才把阿颜说通……她同意年前把亲事定下。” 面对自己的母亲，江一凡罕见的，有了难为情的神色。 秦氏压下满心的疑惑，问话的声音却渐渐严厉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原本极看不上的女子，这时却非要娶她，而且还这么着急。再有几天就是过年，这几日家家都忙，哪有这种时候提亲的？更不要说，还要在这七八天就把亲事定下，哪有这种道理？” 秦氏停了停，还是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二人是不是做下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所以才这么急着成亲。” “哪有？”江一凡立即明白了秦氏的意思，一时间脸涨得通红，急忙辩解。这，这种事情若是扣到阿颜头上，阿颜不知怎么气恼呢。 “哪有的事，儿子是什么人，娘您还不知道吗？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江一凡有心替叶欣颜辩解几句，只转了一下念头，想想还是算了。都是女人，小心眼的很，万一让母亲觉得他没娶媳妇就忘了娘，那可不妙。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三十九章 关系不一样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三十九章关系不一样了秦氏目光沉沉的看着江一凡，不发一言。难道那叶欣颜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竟然能令她的儿子如此情深纠结。 可是，既然他如此看重这女子，那就更应该礼聘齐全，步步到位，方能显示出他对那叶家女子的敬重，而不是这样匆匆忙忙的把亲事定下来。 “既然什么事都没有，你为何如此着急？你这做法，分明并不看重她。” 江一凡踌躇了好半天，直到脸上有了可疑的红色，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才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我……心里装着阿颜好几年了，提着心的等了这许多年，阿颜才答应嫁我。我……那个……这不是要过年了吗？若是我和阿颜能在年前定亲，过年时，我就能给她送些东西，她也有理由接着。……还有……上元节，未婚男女不是可以相约出去吗？我想着约她一起出去看灯……” 秦氏瞪大了眼睛看着江一凡，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也能算理由？这，这还是她儿子吗？这就是个傻小子吧？ 江一凡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不敢往秦氏这里看，眼神飘啊飘啊的，不知看向了哪里。好半天没听见回音，转回来瞄了秦氏一眼，才看见秦氏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一张英挺白皙的面孔彻底红了。 秦氏对上江一凡那小眼神，立时回过神来，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也更沉了沉。儿子如今的样子是真的动了心，可让他心动的还是那个女子，真不知是福是祸。 “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去安国公司提亲？” 江一凡大喜，顾不上窘迫，立即应声道：“我已经请好了官媒，也把事情对官媒解说清楚，所需礼仪都已备齐。若是母亲肯答应，那个……自然是越快越好，要不，今日午后？” 他见秦氏面色更加难看，连忙说道：“不用劳动您老人家费心费神，儿子去把官媒找来，您只管和她随便交代几句，然后顺着把事情做下来就好。您放心，我会把事情办的妥妥帖帖，一定不让娘劳累。” 秦氏气的咬牙，这个混小子，为了送个东西、看个灯，就急着这样？ 秦氏压了压心中的气闷，说道：“叶家女子之前终究不怎么好。这时你要再次求娶，我想见一见她，和她说几句话。” 她知道这种带着怀疑和考校意味的见面很不合适，可事关儿子的终身，那女子之前又是劣迹斑斑，由不得她不重视。 上次娶叶欣颜，儿子本不愿意，当时，她觉得儿子能娶京城勋贵人家的女子，总是多一份荣耀，对他以后的仕途也有帮助。女子嘛，出身再高，在丈夫面前，她也是妻子。 于是，她帮着族里，大力劝儿子娶了那女子，硬是让儿子婚后煎熬了三年，之后又孤零零过了这么久。 如今再娶叶欣颜，虽然是儿子愿意的，可那女子给她的打击太大，她不敢相信啊。 她一定要见见那个女子，心里有个底，再决定是否给儿子张罗这门亲事。 江一凡听得为难之极，阿颜可不是非他不嫁。人家本就好好的，却被母亲质疑，万一恼了可怎办？ 他迟疑了一瞬，只得点头答应。心中百般的劝慰自己，阿颜不是那拘泥于理法的死板女子。既然她能答应嫁给自己，想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可能因为娘想见一见，她就改变主意。 只不过……江一凡再瞄一眼秦氏，母亲见阿颜的方式和时间，他得问问阿颜，让阿颜决定才好。 叶欣颜今天没出去，她在自己房里勾画记忆里的建筑图形。虽然画的不怎么样，可她连勾画、带图解文字的弄出来，倒也有个大概方向。 再转手交给汪桥，就能被翻版，画出简单的建筑图样。 人常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记忆这东西也一样，用的时候，才发现当时看的不够专心、不够仔细，等到她真正需要时，只能一边回忆、一边蒙。 正在绞尽脑汁时，玖钰神神秘秘的凑进来，无视玖玥和宋平家的看过来的目光，直接蹭走到叶欣颜身边，小声告诉她，江大人在后角门等着，说是有要紧事见大小姐。 小丫头一边说，眼里还闪着八卦之光，亮闪闪的看着她，不知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一边去，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叶欣颜嫌弃的说道，她手里的笔只顿了顿，就继续些下面的字。 玖钰见叶欣颜并没有放下手里的笔，不由急道：“大小姐，真的是江大人呢，就在外面。” 大小姐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按话本子来呢？人家话本子上，小姐一听说情郎来了，都是又娇怯、又欣喜，然后就会脚下生风的赶去相见的。 可是她家大小姐……，江大人真的在外面呢，玖钰急的都要跺脚了。 宋平家的看着好笑，却也上前说道：“大小姐，您还是出去看看，江大人不是说有要紧事吗？只怕不好耽搁的。” 江大人做事向来有分寸，能私下在后门找大小姐，一定有事。 叶欣颜抬眼，撩了宋平家的一眼。往日里，规矩什么的就在嘴上挂着，这时，一听说江一凡来了，个个都撺掇她不讲规矩，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真是佩服死他们了。 宋平家的被叶欣颜一看，面上也有些讪讪的。可是，这能怪她吗？她家大小姐那漠视规矩礼教的尺度，实在太大了些。 而江大人，两家人……不对，加上忠勇侯府，是三家人操了多少心，好不容易大小姐才有了个好的着落，可不敢耽误了。 她刚想说话，叶欣颜就说道：“这个时候，不好这么见面吧？他若是有急事，不是应该从正门进来，先见了祖父，然后把我叫过去说话吗？” 宋平家的看着叶欣颜，心里忽然觉得，大小姐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自江大人和大小姐在广厦营造见面之后，大小姐好像有点不一样，虽然不明显，但还是有迹可循的。似乎有些焦灼，好像还有些忐忑，看起来也不像是后悔，倒有些像出嫁前的心慌。 她却有些拿不准，她小心的试探劝道：“大概是不好对长辈说的事，所以江大人才选了后角门找大小姐见面。大小姐和江大人的关系不一样了，应该多体谅江大人一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章 不忍目睹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章不忍目睹叶欣颜本来还想在草图上再写两笔，听到宋平家的说这种话，就有些落不下笔。 宋平家的见叶欣颜停下，委婉说道：“奴婢和玖玥、玖钰跟着大小姐，不会让大小姐越了规矩。”她也很难呢，劝大小姐做违规的事情，那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叶欣颜这两天有些心慌，一想到结婚，这个时代的成亲，她的心就难以抑制的发慌、没找落，甚至比她刚来时逃家还要没着没落。 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对于未知将来的担心，还是她潜意识里的羞涩。所以听到江一凡说有事找她，她就想着最好能躲开，让她先静一静。 “好吧，那就过去看看。”既然躲不开，那就去看看好了，她自认为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 安国公府的后角门，叶欣颜看到火烧火燎一样的江一凡，心下甚是诧异。什么事能让他如此着急？ 江一凡这时已经被看门的婆子放进来，站在院墙下。宋平家的和玖玥、玖钰在距离江一凡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下。 叶欣颜心里掂量着江一凡能有什么着急事，傻愣愣的走到江一凡面前，回头想要吩咐宋平家的时，才发现身后已经没人了。 “……”这也太善解人意了一些吧？ 叶欣颜再看看正和宋平家的唠嗑的看门婆子，心里更是不自在，这是摆明了让他俩说私密话的态度。 “找我什么事？咱们不是已经把事情都说妥了吗？”叶欣颜低声问道，话语里很有些埋怨。 “是是是，是都说好了。那个，是我娘，”江一凡那万年从容的仪表已经没剩下多少，他有些心虚的看了叶欣颜一眼，“我娘说想见一见你，和你说说话。” 是的，不是光见一见，还要说话的。否则他就安排母亲坐马车，在阿颜出门时，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行。 “……伯母要见我？”叶欣颜挑眉看向江一凡，不是早就见过吗？不但见过，而且还一起相处了好长时间。 她那诧异的念头刚刚兴起，就明白了。之前的叶欣颜当然很不能让江母满意，一定是江一凡再三给秦氏打包票，说她已经放下屠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但秦氏还是不敢相信，所以才要见她，还要说话。 叶欣颜斜了江一凡一眼，这家伙之前说的，江母很满意他们的复合，迫不及待的从云中州赶来，是胡扯吧。 她那天的脑子坏掉了，思维出于停滞状态，所以才会相信他这种鬼话。若是正常情况，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那样的叶欣颜，人家老妈怎么可能愿意儿子再把她娶回家？ 估计，江一凡能和原主和离，秦氏也是万分庆幸。都扫出家门了，人家怎么可能乐意再把她弄回去？ “你之前的家书没对伯母提起你的打算，伯母其实不同意你我复合，是这样吧？”叶欣颜问道，眉毛挑得老高。 江一凡心里一急，“不是不是，阿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知道的，我娘她性子还好，她只是不放心，想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好姑娘。没别的意思，真的，若是反对，我娘就不看了，你说是不是？你现在的样子，我娘一看就会喜欢，真的。” 叶欣颜撇了撇嘴，“前天，你和我说的那些，你娘很愿意你我复合什么的，说瞎话的吧？” “我娘只是怕我没想好……”江一凡脸上有了些尴尬，“阿颜，我娘一定喜欢我们复合的，你只要让她看一看好。那个，之前的事……那个，你也知道……”江一凡有点说不下去，讪讪的看着叶欣颜，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 叶欣颜斜着江一凡，问道：“所以，伯母就想见我，再问我些话，让我给她老人家一个保证？” 江一凡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的事。阿颜你别多想，我和我娘说你和过去不一样了，她不是反对，她只是心里没底。” 江一凡一边说一边看着叶欣颜的神色，然后试探道，“你那么聪明，手下也有过难缠的管事和工匠，连我师兄在你手里都讨不到好，我母亲只不过想相看你一下，你一定能应付得了。” 叶欣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自己的老妈自己不去搞定，却跑来找她说这些。看他那日信誓旦旦、一切在握的神气，她还以为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合着闹到最后，还得她去面对秦氏那质疑的眼光。 他这探花郎可真会办事！ “阿颜，行不行啊？行的吧？”江一凡试探问道，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殷切。 他原本也没想到会这么急着定亲啊？若不是这么着急，给他点儿时间，他准能把母亲说服了。可是，看灯的话，就得等明年了，那怎么行？ 叶欣颜没好气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不行又能怎样？” 江一凡大喜，叶欣颜继续说道：“还有，别把你娘和管事工匠相比，管事和工匠，不满意可以处置他、辞退他。我和你娘若是不愿意，谁能把谁辞退了？” 叶欣颜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那个那个，当然不能，你相信我，我指定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阿颜你这是愿意去见我娘了，是吧？”江一凡哪里还顾得上叶欣颜的埋怨，只听得见她言语和口气里那无可奈何的认同。 叶欣颜无奈说道：“那就见一见吧，不然能怎么办？难道能因为这个就反悔吗？” “那当然不能。”江一凡义正词严的说道，眼角眉梢全是笑容，“我就知道阿颜你最是通情达理。” 叶欣颜看着智商不在线的江一凡，有点不忍目睹。 “你定时间吧，定好了时间和地点，提前告诉我就成。” 叶欣颜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急得江一凡连忙拉住她，“别，还是你定在哪里见面吧。” 叶欣颜的手被拉住，吓了一跳，视线在两只相握的手上滑过，连忙甩开，瞪视着他。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还有这种毛病？ 江一凡拉住叶欣颜的手，没把话说完就感觉不对劲，叶欣颜甩开他的同时，他也就松手了。 对着叶欣颜瞪视他的目光，江一凡觉得满头的汗，“我，那个，不是有意的，我是想对你说，你觉得在哪里见面你会自在一点，咱们就去哪里。若是你觉得去广厦营造的店面更好一些，我带母亲去那里也可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一章 不淡定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一章不淡定了叶欣颜瞪了江一凡一眼，把手往袖子里收了收，悻悻的收回了视线。 “让长辈去店面里见我，不太好吧？” 江一凡犯愁，“总不能来国公府拜访吧，那样我娘就不自在了。”估计也不会答应，来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来安国公府拜望，没那个道理。而且在叶家，有些话就问不出来了。 “要不然，就去我娘的点心楼子吧。那是个消遣闲话的地方，不拘时间早晚，多会儿都可以。若是伯母不介意，到时候让我娘陪伯母坐一坐。” 江一凡立即点头赞同“行，能这样最好了，就这么安排。就定在今日申时吧，好不好？午睡之后，我陪我娘去盛誉斋点心楼，先要些茶点，我和我娘坐着说话、等你，可以吧？” 叶欣颜愣了愣，“干嘛这么急？伯母不是昨晚上才到吗？不多歇歇？” 江一凡略显尴尬，极力端正了神色，说道：“议定不是要赶时间吗？不这么紧赶着，年前全套礼仪就做不下来。我娘坐了近十天马车，正好借这个机会出来疏散疏散，见识一下京城最红火的点心楼子。” 叶欣颜立即想起江一凡说的什么未婚夫妻和观灯的话题，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她斜了江一凡一眼，她绝不是自己不好意思，而是替这家伙不好意思，这里面可没她什么事。 “那我就回去安排了？”江一凡试探道。 叶欣颜再斜他一眼，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换了汪桥的母亲赵氏，是不是会哭天抢地的骂他不孝、没良心？ “行。不急，伯母什么时候午睡起来，什么时候再来。我会先一步到点心楼，订好了房间，在那里等伯母，反正我也好长时间没看过我娘的生意，正好去瞧瞧。” 江一凡笑眯眯的看着叶欣颜，满意的不得了。这样懂事、能体谅长辈的媳妇，任谁都会喜欢。 看着江一凡出了后角门，叶欣颜才想起看门的婆子和宋平家的几人。 那看门的婆子刚才一边和宋平家的说话，一边不时看看叶欣颜和江一凡，自是看见江一凡拉自家大小姐的手。 看门人在府里下人中地位不高，但消息来源却不少。而这大半年里，国公府的前姑爷江一凡频繁进出安国公府，几乎成了尽人皆知的事情，各处看门人知道的更清楚。 那婆子这时被叶欣颜一看，再想想刚才看见的，江一凡和大小姐两只手拉在一起的场面，心里由不住的后悔。怎么就那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呢，那有什么好看的嘛？ 大小姐和江姑爷现在可没什么关系，若是被人传出两人拉拉扯扯，还真不怎么好听。 婆子连忙上前几步，一边给叶欣颜行礼，一边堆笑道：“江大人说有急事找大小姐，想是说完了吧？奴婢这些人在一旁伺候着，这才多大一会儿，您就交代完了，还真是快。也是，这冰天雪地的站在外面，也着实的冷呢。” 叶欣颜点了点头，安国公府的下人如今可是规矩多了，还懂给主家打圆场了。 看着婆子如常回到角门边的门房，叶欣颜转身往自己院子走回去。 眼看着就是午时，她还得把这事和尹氏交代一下，想来老妈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高兴的合不拢嘴，立马就能答应。 好在她和尹氏说话随便，脸皮也更厚一些，没什么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么一说。 不出所料，赶在午饭前，叶欣颜把秦氏想见见她的事情对尹氏说了。 尹氏正坐在正屋的矮塌上，听了叶欣颜的话，完全没有女儿被质疑的愤怒，立马就眉开眼笑。不但满口应承一定给她们挑个位置上佳的雅间，还兴奋的抚着手掌，说道：“这可是大好事，你怎么不早点儿对我说你们已经商量年前定亲呢？这下好了，各家过年的聚会都多，让人们也知道知道，我家阿颜和夫君破镜重圆了。多好的事儿，咱再也不给她们乱嚼舌根的机会。” 额，又是破镜重圆，还整出来夫君了，这不是还没定下吗？ “阿颜，秦太太可是好几年没来京城了，来京城第一次出门就来咱们盛誉斋，咱可得好好招待人家。你说，咱上哪些点心才好？”尹氏继续抒发着她的愉快心情，丁点儿没想过她怎么说也是侯府的姑奶奶，安国公的儿媳，用不用得着对一个乡绅之家的妇人如此上待。 “还有啊，我让人去找先生，给两个哥儿告个假，咱带着嘉哥儿和顺哥儿一起去。你自去和秦太太见面，让关义士带着两个哥儿坐另外的房间。见面之后，咱们带着哥儿出去置办年节的物件儿，捡他们喜欢的、可着劲儿的挑……” 叶欣颜一边听，一边两眼直翻。她老妈就这点不好，有这么惯孩子的吗？为了出去吃零嘴儿、逛街，居然就要请假，连学也不上了，还可这劲儿的挑。 叶欣颜和齐友年一行人回京的时候，已经是冬季，这个时候不好找学堂，所以安国公给齐嘉儿和齐三顺，请了个西席先生，在安国公府教授他们功课。 “这不好吧？”叶欣颜说道，“因为出去吃个小点心，就让他们请假，先生会不高兴的。” 尹氏很是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用不了几天就过年了，先生也该放假回去，准备些家里的事情。我原本还想着，这一两天就放年假了呢。”说着，连无所谓的神色都没了，很干脆的说道，“要不然就今日吧，我给先生说，从现在起就放年假了，等出了正月，再重新开课。” 叶欣颜愣怔的功夫，倒也想通了。不过是多两三天、少两三天的事儿，算了，明年还是给两人找个靠谱的学堂进学，今年先就这样吧。 说起来也是，这是古代，要是现代，孩子们早就放寒假了，孩子们玩儿的疯了，估计连作业都顾不上写。 叶欣颜和江一凡商量见秦氏的时候，自我感觉还是很理智的，心情也没怎么波动。 可是，吃过午饭，打算午睡的时候，想到下午要去见江一凡的母亲，还要在几天之内把亲事定下来，忽然就很不淡定，辗转反侧，居然睡不着了。 她闭目躺在床上，直到未正时分，听到齐嘉儿蹬蹬跑进屋子的脚步声，才恹恹的起身坐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二章 似曾相识的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二章似曾相识的齐嘉儿如今已经七岁，在金嬷嬷和众多丫鬟婆子的教导下，他也开始懂得男女之嫌，跑进来就停在外间屋子，扯着玖玥询问，却没敢再往里间走。 “玖玥姐姐，我姐姐呢？怎么不见人影？咱们不是要一起出去吃点心吗？三顺哥哥在外面等着呢，还有关伯伯，也在外面。我们着急着呢。” 玖玥连忙把食指竖起来，低声说道：“哥儿小声点儿，大小姐还没醒。” 为着行走坐卧方便，齐嘉儿还是往日的衣裤穿着，只不过衣料高档了很多，清一色的云纹缎子，绣工和针脚极是精致细密。 齐嘉儿闻听叶欣颜没醒，也压低了声音，“哎，那我等等好了。午间时婶婶说了，吃过点心，要是还有时间，就领我和三顺哥哥出去买年货呢，喜欢什么就能买什么。爷爷也给我和三顺哥哥带了银子，都交给紫凝姐姐拿着。” “小屁孩儿，这日子过的，可真够滋润的。居然有人答应他想买什么就卖什么，堪比原主过去的大小姐生活。”叶欣颜一边腹诽，一边往外面走。 齐嘉儿一看见她，立马奔过来，“姐姐，咱们要和江大人一起吃点心，是不是？江大人一直都没休沐，咱们今天能不能只喝几样甜汤，就不吃点心了。之后，我带江大人一起去吃好吃的去。城隍庙那条街上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我们有好些银子呢。” “你刚才和玖玥可不是这么说的。”叶欣颜懒懒的走到椅子旁坐下，玖玥忙端了茶上来。 齐嘉儿眼珠儿转了转，说道：“婶婶说，江大人和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说，我想让姐姐说快一点。然后咱们就去吃那些美味，姐姐和江大人一起去，咱们顺便买东西。” 小家伙，这是什么都不想耽误呢。 叶欣颜闻言说道：“江大人自己还有好多事情，不方便和咱们妇孺们在一起的。等吃过点心，咱们出去游玩、买东西，让江大人自去做他的正经事情。” 齐嘉儿诧异的看着叶欣颜，问道：“江大人不是要做我姐夫吗？咱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起买东西一起游玩，怎么就不方便了？” “噗”的一下子，叶欣颜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她用帕子擦着茶渍，瞪着齐嘉儿，“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齐嘉儿理所当然的掰着指头，给叶欣颜数着，“婶婶这么说，爷爷这么说，国公爷爷这么说，还有嬷嬷、三顺哥哥、汪三叔都这么说。” 娘的，叶欣颜皱眉看着小屁孩，合着她早就被他们所有人出卖了。到底她是他们的亲人，还是江一凡是他们的亲人？她才答应江一凡好不好，这些人不但老早就存了这个念头，居然还能让齐嘉儿这样的小孩子知道，简直太过分了。 齐嘉儿则一脸无辜的回看着叶欣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多好啊，江大人若是当了他的姐夫，就会和姐姐住在一个院子里。到时候，他和爷爷也过去和江大人一起，他就能天天和江大人说话玩笑，哦，还有一起读书。 齐嘉儿有了点儿小小的郁闷，和江大人一起，江大人一定会经常问他的功课。 叶欣颜虽然郁闷，却还是赶早和家里大小人等来到盛誉斋，把齐嘉儿和关禾等人安顿在一个大大的雅间，闹哄哄的商量着，上了各样点心。 叶欣颜自己则去了另一个雅间，静等秦氏和江一凡过来。 盛誉斋不远处的街上，汪桥的母亲赵氏和秀芹站在一家首饰店前面，看着尹氏大大小小一群人下了马车，被盛誉斋的掌柜和几个小儿盛情迎进去。 赵氏心情复杂的看着，直到随行丫鬟的身影也掩在厚重的青色棉帘子后面，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对秀琴说道：“齐老爷子总说把阿桥当自家子侄，却终究不如对他们齐家孩子上心。你看齐家的两个孩子，嘉哥儿是孙子就不说了，那齐三顺不过是侄孙，也跟着齐家在国公府有脸面。你说，哪有侄孙比侄儿更亲的道理？” 秀芹含糊的嗯了两声，没敢搭茬。她能来到京城，已经是他家祖祖辈辈做梦也想不到的好运气，她可不敢再想别的。 赵氏挪了挪脚，一边往街角一辆马车走过去，一边继续说道：“其实说白了，咱们阿桥就是给齐家做事的，也就比齐家的普通工匠好一点。马上就是大年，齐家孩子和叶大小姐都在游玩逍遥，只有咱们阿桥还在没白天没晚上的做事。唉，终究是受雇于人，身不由己呢。” 秀芹依然含糊的应着，却偷眼看了大姑一眼。当工匠的人，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即使即使手艺再好，也不可能有这等富贵。表哥如今已经很好了吧？日常吃喝用度和齐家老爷子一样，怎么也不是普通工匠工匠能比的。大姑每日是锦衣玉食，就连她这个表妹也跟着享福呢。 齐家，应该已经很好了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马车前，车夫连忙把脚凳放下，让两人登上马车，往齐家所在方向而去。 江一凡和秦氏只晚来了一刻钟，江一凡扶着秦氏下车，马车里的洪嬷嬷和两个丫头也跟着下来。 盛誉斋的小二已经得了尹氏的吩咐，等在门口。看见江大人扶着一个中年妇人下车，连忙迎上来，笑盈盈的招呼他们上楼，嘴里还说着：“我家大小姐已经来了，在里面等着您二位呢。” 秦氏看了江一凡一眼，这叶大小姐还真和原来不一样了呢，不说别的，起码知道早一步过来，还有了耐性呢。 她先停住脚，抬头看了看盛誉斋那描金大气的招牌，再看看紫红的门窗格栅，以及大门两边分开的男女进出通道和不断来往的食客，心下暗道：看起来，这安国公府不但大小姐和过去不一样了，世子夫人也懂得操持生意了，早先见到的世子夫人可不操心这些。 秦氏、江一凡这里往楼上走，已经有另外的小二飞奔进去，给二楼的叶欣颜通报。 待到秦氏走到雅间门口，盛誉斋的侍应仆妇打开门，把秦氏几人让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秦氏一进门，先看到距离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明朗恬淡的年轻女子，然后才看到那似曾相识的面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三章 认知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三章认知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二章似曾相识的齐嘉儿如今已经七岁，在金嬷嬷和众多丫鬟婆子的教导下，他也开始懂得男女之嫌，跑进来就停在外间屋子，扯着玖玥询问，却没敢再往里间走。 “玖玥姐姐，我姐姐呢？怎么不见人影？咱们不是要一起出去吃点心吗？三顺哥哥在外面等着呢，还有关伯伯，也在外面。我们着急着呢。” 玖玥连忙把食指竖起来，低声说道：“哥儿小声点儿，大小姐还没醒。” 为着行走坐卧方便，齐嘉儿还是往日的衣裤穿着，只不过衣料高档了很多，清一色的云纹缎子，绣工和针脚极是精致细密。 齐嘉儿闻听叶欣颜没醒，也压低了声音，“哎，那我等等好了。午间时婶婶说了，吃过点心，要是还有时间，就领我和三顺哥哥出去买年货呢，喜欢什么就能买什么。爷爷也给我和三顺哥哥带了银子，都交给紫凝姐姐拿着。” “小屁孩儿，这日子过的，可真够滋润的。居然有人答应他想买什么就卖什么，堪比原主过去的大小姐生活。”叶欣颜一边腹诽，一边往外面走。 齐嘉儿一看见她，立马奔过来，“姐姐，咱们要和江大人一起吃点心，是不是？江大人一直都没休沐，咱们今天能不能只喝几样甜汤，就不吃点心了。之后，我带江大人一起去吃好吃的去。城隍庙那条街上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我们有好些银子呢。” “你刚才和玖玥可不是这么说的。”叶欣颜懒懒的走到椅子旁坐下，玖玥忙端了茶上来。 齐嘉儿眼珠儿转了转，说道：“婶婶说，江大人和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说，我想让姐姐说快一点。然后咱们就去吃那些美味，姐姐和江大人一起去，咱们顺便买东西。” 小家伙，这是什么都不想耽误呢。 叶欣颜闻言说道：“江大人自己还有好多事情，不方便和咱们妇孺们在一起的。等吃过点心，咱们出去游玩、买东西，让江大人自去做他的正经事情。” 齐嘉儿诧异的看着叶欣颜，问道：“江大人不是要做我姐夫吗？咱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一起买东西一起游玩，怎么就不方便了？” “噗”的一下子，叶欣颜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她用帕子擦着茶渍，瞪着齐嘉儿，“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齐嘉儿理所当然的掰着指头，给叶欣颜数着，“婶婶这么说，爷爷这么说，国公爷爷这么说，还有嬷嬷、三顺哥哥、汪三叔都这么说。” 娘的，叶欣颜皱眉看着小屁孩，合着她早就被他们所有人出卖了。到底她是他们的亲人，还是江一凡是他们的亲人？她才答应江一凡好不好，这些人不但老早就存了这个念头，居然还能让齐嘉儿这样的小孩子知道，简直太过分了。 齐嘉儿则一脸无辜的回看着叶欣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多好啊，江大人若是当了他的姐夫，就会和姐姐住在一个院子里。到时候，他和爷爷也过去和江大人一起，他就能天天和江大人说话玩笑，哦，还有一起读书。 齐嘉儿有了点儿小小的郁闷，和江大人一起，江大人一定会经常问他的功课。 叶欣颜虽然郁闷，却还是赶早和家里大小人等来到盛誉斋，把齐嘉儿和关禾等人安顿在一个大大的雅间，闹哄哄的商量着，上了各样点心。 叶欣颜自己则去了另一个雅间，静等秦氏和江一凡过来。 盛誉斋不远处的街上，汪桥的母亲赵氏和秀芹站在一家首饰店前面，看着尹氏大大小小一群人下了马车，被盛誉斋的掌柜和几个小儿盛情迎进去。 赵氏心情复杂的看着，直到随行丫鬟的身影也掩在厚重的青色棉帘子后面，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对秀琴说道：“齐老爷子总说把阿桥当自家子侄，却终究不如对他们齐家孩子上心。你看齐家的两个孩子，嘉哥儿是孙子就不说了，那齐三顺不过是侄孙，也跟着齐家在国公府有脸面。你说，哪有侄孙比侄儿更亲的道理？” 秀芹含糊的嗯了两声，没敢搭茬。她能来到京城，已经是他家祖祖辈辈做梦也想不到的好运气，她可不敢再想别的。 赵氏挪了挪脚，一边往街角一辆马车走过去，一边继续说道：“其实说白了，咱们阿桥就是给齐家做事的，也就比齐家的普通工匠好一点。马上就是大年，齐家孩子和叶大小姐都在游玩逍遥，只有咱们阿桥还在没白天没晚上的做事。唉，终究是受雇于人，身不由己呢。” 秀芹依然含糊的应着，却偷眼看了大姑一眼。当工匠的人，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即使即使手艺再好，也不可能有这等富贵。表哥如今已经很好了吧？日常吃喝用度和齐家老爷子一样，怎么也不是普通工匠工匠能比的。大姑每日是锦衣玉食，就连她这个表妹也跟着享福呢。 齐家，应该已经很好了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马车前，车夫连忙把脚凳放下，让两人登上马车，往齐家所在方向而去。 江一凡和秦氏只晚来了一刻钟，江一凡扶着秦氏下车，马车里的洪嬷嬷和两个丫头也跟着下来。 盛誉斋的小二已经得了尹氏的吩咐，等在门口。看见江大人扶着一个中年妇人下车，连忙迎上来，笑盈盈的招呼他们上楼，嘴里还说着：“我家大小姐已经来了，在里面等着您二位呢。” 秦氏看了江一凡一眼，这叶大小姐还真和原来不一样了呢，不说别的，起码知道早一步过来，还有了耐性呢。 她先停住脚，抬头看了看盛誉斋那描金大气的招牌，再看看紫红的门窗格栅，以及大门两边分开的男女进出通道和不断来往的食客，心下暗道：看起来，这安国公府不但大小姐和过去不一样了，世子夫人也懂得操持生意了，早先见到的世子夫人可不操心这些。 秦氏、江一凡这里往楼上走，已经有另外的小二飞奔进去，给二楼的叶欣颜通报。 待到秦氏走到雅间门口，盛誉斋的侍应仆妇打开门，把秦氏几人让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秦氏一进门，先看到距离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明朗恬淡的年轻女子，然后才看到那似曾相识的面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四章 顶缸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四章顶缸叶欣颜一边给秦氏解说，一边询问她的意见。等到她们把一本册子整个儿翻下来，秦氏和叶欣颜之间的话语就顺畅多了。 两人商量着，给他们三人每人点了一个汤品，再要了六样小点心，四个干果碟子。 店里伺候的妇人接过食谱册子，又把她们点好的小食复述一遍，问道：“不知奴婢可记得清楚？若是没问题，奴婢这就下去让厨房准备了。” 叶欣颜看向秦氏，“您看可还需要添些什么？” 秦氏连忙答应：“好呢，好呢，已经很好啦，咱们不过是来这说说话儿，有这些点心，已经足够丰盛了。” 看着侍应妇人下去，秦氏看看房间里的丫鬟仆妇，觉得当着这么多人，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她看一眼身边的洪嬷嬷，洪嬷嬷这里早就再看自家主母的眼色了，自家太太要和叶大小姐说些私下里的话，可不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吗？ 她这里一见秦氏的眼色，立即会意，先屈膝向叶欣颜告了个罪，说道：“大小姐自和我家太太说话，奴婢等就不在跟前守着了。奴婢在门外伺候着，大小姐和太太若是有吩咐，唤一声就行。” 说完再对叶欣颜曲一下膝盖，就招呼两个丫鬟跟着她一起退出房间。 叶欣颜自然知道，这是秦氏不好当着太多人的面和她说话，她和江一凡对视一眼，对秦氏说道：“太太是长辈，您跟前也不好没人伺候的，让洪嬷嬷留下来好了。太太别多想，晚辈还是能听长辈几句吩咐的。” 然后转头吩咐金嬷嬷道：“嬷嬷也留在屋里吧，让玖玥两个在门口伺候，有事再去吩咐。” 秦氏看着叶欣颜的安排，心下极为妥帖。老古人的话，父骂子不羞、君骂臣不羞，若是叶欣颜能心境平和的面对她有可能出口的诘难，那么，她还就是个上佳的媳妇人选了。 江一凡也是满心欢喜的看着心仪的女子。他之前还很是和母亲说了半天好话，让母亲和阿颜说话时委婉一些，不要伤了她的颜面。却没想到这时的阿颜会反过来，如此照顾他和母亲的颜面。 他心下大安，不错眼的看着叶欣颜，眼中的笑意几乎要化为实质荡漾出来。面对这样的女子，母亲怎能不满意？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秦氏母子和叶欣颜，还有两个嬷嬷。 秦氏想了想，掂量着她之前想说的话，忽然觉得，其实看到这样的叶欣颜，也许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若是这女子的心性还如过去那样，只是经过那些坎坷波折，心思变得深沉，能把表面工作做得这么好、遮掩的如此严密，她就是探问多少话，只怕也问不出结果。 而她如果真的表里如一，内心就像她表现的这样，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自家儿子心里的念想和以后的日子，不敢说一定会美满得了不得，起码也差不了很多。 秦氏温和的看着叶欣颜，说道：“想来远凡找大小姐过来，也说明了此番相见的用意。大小姐的心胸开阔，才能坦然来到这里。我就托个大，和大小姐说上两句话。” 江一凡那殷切的目光立即向叶欣颜看过来。 叶欣颜对上那道视线，心里一闷，这是什么情况，这是让她好好答应他老妈的问话？这若是在前世，她指定不给他好脸色，可谁让她倒霉的来了这里，面对的又是封建社会里至关重要的未来婆婆呢。 叶欣颜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应着秦氏道：“大公子对晚辈说过您有话和我说，太太您有话尽管吩咐，晚辈这几年在外谋生做事，可能规矩礼法上有些疏落，若是有失礼的地方，还望您包含一二。” 秦氏亲热的拉起叶欣颜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说道：“既然大小姐已经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见外了。远凡是家里长子，又从小跟着师傅在外历练，自是一个有担当的孩子。我还从没见他对哪个人有如此上心过，简直是心心念念的喜欢呢。” 叶欣颜眉心跳了跳。江一凡这是在他老妈面前表现的多丢人，才让他老妈说出这么一番话？ 秦氏看出叶欣颜微微跳动的眉心，和有些泛红脸颊上的尴尬，忽然觉得这孩子也蛮有趣的，瞧瞧那恼羞又无奈的神情，恁的可爱。 “虽然远凡有此番心意，可之前你们两个人成亲没把日子过好，我是很担心呢，所以才想见一见你。按说见你是如此一个好孩子，用不着我再多说什么。” 秦氏停了停，还是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孩子，你可想好了？你两人在一起是要过日子的，远凡好不好的，他至少没有很大的毛病。” 说出这个话，秦氏又觉得有点不妥，就住了口。这好像就是说自己的孩子没毛病，毛病全在叶欣颜身上。 叶欣颜也是满脸的黑线，可是人家老妈没说错，江一凡的确没很大的毛病。顶多也就是对原主的恶劣不作为，厌而避之。她这又是在帮人顶缸了。 江一凡坐在秦氏的另一位边，不错眼的看着叶欣颜，生怕她会着恼。准备着，若是她脸色的确不佳，就上前打岔。 秦氏缓了缓语气，转而说道：“如今离着那时已经好几年了，你也长大了些。我们家依然不是名门望族，给不了你多少光鲜荣耀，你可想好了，你可忍受得了没多少荣华尊贵的日子？” 江一凡见叶欣颜面色好好，得寸进尺的对着叶欣颜连连点头，希望她有所表示。 叶欣颜瞄一眼这样的江一凡，不禁暗自腹诽，他和她有那么熟吗？从进来就没断了和她挤眉弄眼，貌似她和他没那等默契吧？ 她腹诽的同时，忽然理解了秦氏的感觉，对着这样一个儿子，只怕秦氏就是再不愿意他儿子搞什么破镜重圆，恐怕也硬不下心肠。 算了算了，她如今不是恨嫁吗？正好又碰上江一凡挖空心思的想娶。能遇上这么一个年轻才俊，也算她运气好，无非是给原主顶缸而已。话说，总要有人顶这个缸不是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五章 妥了 叶欣颜趁秦氏不注意，给了江一凡一个凶狠的眼光，然后垂下眼帘起身，端正了神色，对着秦氏屈膝行礼，说道：“虽说世人都说两个巴掌拍不响，可之前我和大公子处成那个样子，大错在我。大公子即使有错，也不及我的十之一二。” 江一凡原本被叶欣颜凶巴巴的目光看的心痒，正美滋滋品味叶欣颜对他不再疏离，状似很有了些亲昵，接下来就听到叶欣颜这两句话，不禁一怔，随即又有些心酸。 原本是自己上赶着求阿颜嫁给自己的，可是却被母亲找来询问，让她委屈至此。 叶欣颜一眼瞥见脸色异样的江一凡，心里也是一动，也许这仓促定下的亲事，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勉强。 她继续说道：“晚辈以前在家里娇养着，很不懂事。这几年在外面经历了坎坷，才明白一些事理。既然大公子有意再次求娶，晚辈一定会诚心对待大公子。” 至于孝敬公婆什么的，秦氏既然没问，她也就不说了，万一她实在做不到古代好儿媳怎么办？那岂不是食言、说话不算话了？ 叶欣颜说完，先把眸子转向秦氏，又抬眼撩了江一凡一眼，眼里暗含着秋后算账的意味。 不管亲事成不成，老姐我今天受的委屈，以后都得在你那里找回来，就算你以后真的能为极人臣，老姐我手里不是还握有大把的股份吗？拿银子赔也是可以的。 江一凡被叶欣颜看的缩了缩脖子，刚才的心酸立即抛到九霄云外，脸上溢满了笑容。转头也看向秦氏，这么好的媳妇，要是还不满意，那儿子以后就不娶妻了，您老人家到哪里找一个这么好的女子去？ 秦氏知道是儿子上赶着求娶人家，人家女子也依然身份尊贵，却还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不易。 秦氏下意识的看向江一凡，被他脸上的笑容刺到，瞬间涌起满满的无奈。这小子，为了个老婆，居然这么豁得出去，瞧瞧那张脸，他怎么能傻成这个样子？她这个当娘的都想掩面了。 秦氏连忙拉着叶欣颜，让她坐下，“你看你这孩子，咱们不过是说说话儿，哪里用得着这么郑重？你们还年轻，以前那些都不算什么，只要能把日子过好，就还是美满姻缘。” 这就是妥了啊！ 江一凡高兴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他虽然知道母亲总是会答应的，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母亲会心甘情愿的说这些话。 他笑看向叶欣颜，就是这么简单，他就说嘛，阿颜这么好的女子，任谁看都能看得中，任那个男子都会倾心。 叶欣颜在秦氏的注视下没敢抬头，自然也看不到江一凡那丢人的笑容。 没得江一凡细细品味他那飞扬的心情，就有敲门声响起。玖钰脆生生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进来：“大小姐，侍应嫂子来上点心和汤品，要不要端进来？” 洪嬷嬷用眼神征询了秦氏和叶欣颜的意思，连忙过去开门，笑着说道：“要呢，摆上来吧，主子正等着呢。” 刚才那妇人领着几个女孩子，端了四个托盘上来。一边往桌上放，一边说道：“奴婢传菜的时候，正好咱们大太太在厨房，听得大小姐点的几样点心，觉得有点单调。所以做主多加了几样点心和果品，做成了拼盘儿。 我家大太太还说，让秦太太和江大人把各样点心都尝尝，看哪样更合口味，以后来了也好点食。” 果然，除了三人的三个甜汤，剩下那八个点心碟子和干果碟子，全都是拼盘拼起来的。 秦氏听说是安国公府的大太太帮着上的吃食，就有些坐不住。 那是原来的安国公世子夫人啊，就算现在夫君被夺去了世子之位，人家也是国公府的大太太、忠勇侯府的姑奶奶。这样家世的人，居然这么周到的照应她的吃食。 秦氏看一眼江一凡，说道：“原来叶家大太太也在这里，咱们不能失礼，还是去拜见一下的好。”说着，就要起身。 叶欣颜连忙站起来阻止，“太太不用客气的，咱们的点心已经送上来，有几样要趁热吃才好。还有，我娘来店里照应，一定正忙着。咱们去了，不但耽误咱们吃东西说话，也耽误娘做事。咱先坐着，等到吃过点心，若是我娘没走，咱们再去见上一见。” 秦氏迟疑着，那尹氏原本就家世显赫，就算现在是一届白身的太太，那也不是普通乡绅之家的妇人能比的，她不好大咧咧的坐着等人家上门。 “这不好吧？”秦氏迟疑道。 那妇人笑道：“我们大太太刚就说了，让秦太太只管进食，她正忙着，就不过来打扰了。忙完了事情，若是时间还早，自会和秦太太见面说话的。” 秦氏这才安心。 江一凡也笑着说道：“娘，您来了这里，就是客人，客人吃的舒心顺畅，才是给主家捧场。您尽管安心。” 叶欣颜按着秦氏坐下，给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一只炸虾球进去，说道：“太太安心坐着，尝尝这炸虾球，趁热吃最是酥脆。您配着这个酱料试试，看是否吃得惯？” 江一凡在一旁笑道：“娘您尝尝，这是乳酪做的，看您是不是吃得惯。在这个店里，乳酪都是限量供应的。只怕这几只是特意给咱们上的呢。” 秦氏闻言就笑了，“我还真不一定吃得惯呢。咱们云中州今年也有乳酪出售了，咱家里硬是花大价钱买了两块回来，照着店家给的方子做了，结果，除了一源和你那几个堂侄儿，别人都吃不惯。我也一样吃不习惯。” 叶欣颜笑劝道：“既然端上来了，太太就尝尝。这东西前几次吃，的确不很习惯，再之后就能品出味道了。炸的也更容易接受一点。” 江一凡想起他在清河村第一次吃乳酪的情景，那时的他，刚刚才觉察出他对阿颜的喜爱，吃起乳酪，也比别人更觉美味。之后越吃越觉得可口，阿颜也越发让他不能释怀。 秦氏试着咬一口那酥脆的虾球，看着那浓滑的乳酪扯出一条线，再拉断，感觉着口中的香酥脆感和奶香味，……居然没有记忆中那种不习惯的味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为了各自的孩子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六章为了各自的孩子秦氏咽下口中的半个虾球，诧异的看向江一凡，说道：“怎么和我之前试过的味道不一样？这不是挺好吃的吗？” 江一凡正等着母亲的反应呢，见她看过来，不由笑道：“这东西本就是这样，刚开始吃的确不习惯，多吃几次就能品出味道了。阿颜不也说了，炸制乳酪球的口味，更容易让人接受。” 秦氏点点头，在看桌上其它样式的点心和果品。 虽然她刚才和叶欣颜一起看菜单册子时，看到各样吃食的名称大多稀奇古怪，闻所未闻。但她那时想着，说一千道一万，终究也还是咱大夏朝的吃食，受食材限制，还能有多稀奇不一样？顶多也就是名字新奇一些。 没想到，这点心楼里的点心等物，还真是之前没见过的。而且各样点心小食，看着就是好味道，极有食欲。就像她面前这一小盅雪梨冬瓜汤，汤色晶莹润泽，上面撒着的几粒润黄橘皮极是悦目。 秦氏拿起羹匙，尝了一口，入口清甜，那冬瓜和雪梨炖的恰到好处，既保持了原本的片状，口感又绵软，入口即化，还有橘子的清香味道。 叶欣颜笑看着秦氏品味甜汤，问道：“太太觉得怎样，可合口味？” 秦氏点头赞道：“味道极好，甜味适度，入口甘爽。更难得的是那股子清香橘味，在冬日里极是稀罕。” 江一凡一旁笑道：“叶大太太这家点心楼里的吃食多是稀罕，娘您多来几次，各样都尝尝，到时候您就知道，原来还有更好的呢。尤其是点心，多得是花样，咱云中州可是没有的。” 秦氏扫一眼桌上摆着的、让人眼花缭乱的各样盘碟，笑道：“哪里还用得着多来几次，只这一次，这桌上的花样就足够多了呢。” 叶欣颜和秦氏说着话，一边捡那做法新奇、食材新奇的点心，推荐给秦氏品尝，并给她解释，这点心叫什么，大概的用料是什么，是怎么做出来的。 秦氏把叶欣颜夹给她的各样小点心都尝了点，有丫鬟垫着帕子掰开来、和叶欣颜分食的，也有那很小巧的，自己独个儿吃的，俱都美味，有两样更是超乎想象的极品味道。 秦氏见江一凡又往她面前的小碟子里夹点心，不由得笑道：“你们年轻人胃口好，先自顾吃着，我这里慢慢的品，这满桌子的丰美食物，都是好味道呢。我这光看着眼馋了，哪里能吃得下这许多？” 叶欣颜也笑道：“太太说的对着呢，这些东西浅尝一些即可，吃多了积食。您觉得哪样好吃，还有那没品过的点心小食，我让人给太太包了送去。多送几次，一定让太太把这里的吃食都尝过才好。” 经过刚才的谈话，秦氏已经认可了这个儿媳，这时又听她这样说话，更是心花怒放。 “哎哟，那可不成，咱们这是买卖呢。总是坐在家里也是气闷，出来走动走动也是好的，我呢，若是想吃了，就过来点上两样。我瞧着脆饼、汤品这些的，这都得现吃才好。” 三人慢慢品着点心和果品，一边说话，再有黄嬷嬷和金嬷嬷在一旁帮衬几句，气氛竟是分外的和睦亲热，完全没有未娶进门的婆媳相处的生疏。 这期间，侍应妇人进来给火盆添了两次炭。第二次添了炭出去，不多会儿功夫，就听门口伺候的小丫头说话：“大太太好，奴婢给大太太见礼。” 小丫头的声音传进屋子，秦氏一听，立即明白来人是谁，连忙用帕子擦了擦手，站起身，对江一凡说道：“一定来是叶家大太太来了，赶紧的，咱们出去迎迎。” 这时候，叶欣颜自然是不会拦着，自家老妈过来和秦氏打个招呼，是情理之中的事，也就迈步跟上去。 两个过去曾经是亲家，未来还会是亲家的两个妇人在门口处相见。 虽然隔了多年没见面，其中还有各种不顺意，但为了自家孩子，两人见面时，竟然也是分外的热情熟络。 两人在丫鬟仆妇的簇拥下，把那客气话说了一箩筐，分宾主坐下。又笑盈盈的把对方的孩子夸了又夸，都各自满意。 秦氏这里，又着实把盛誉斋的各样点心小食，夸赞一番，直赞尹氏会经营，短短时间就能做起这么大一个点心楼。 尹氏则笑着谦逊，话里话外的说，这都是女儿的功劳。她夸的是女儿，以后也就是秦氏的儿媳了，完全没有冲突，秦氏不断跟着点头应和。 叶欣颜撑着笑脸暗自思量，这两人虽然生长在不同地方，但都熟悉大家族后宅女眷的交往方式，她们会不会就这么乐此不疲的互相吹捧，直到在这里吃过晚饭，再各自回家？ 这么想着，外面伺候的翠竹进来询问：“大太太，嘉哥儿过来了，说是想问问江大人，吃过点心没有？” “这孩子，哪有这么问话的？”尹氏一听就笑了，对秦氏解释道：“这是阿颜在齐家的幼弟呢。他年纪还小，分外喜欢远凡，每日不念叨十遍、也得念叨个七八遍，知道远凡在点心楼，不知忍得多么辛苦，这是忍不住了。” 秦氏听江一凡说叶欣颜以往的事情时，听过齐嘉儿，一听小孩子也在这里，连忙说道：“赶紧把哥儿请进来，远凡也喜欢这孩子呢，我才来一天，远凡就跟我说了好多次，每每提起，都说哥儿乖巧懂事。” 金嬷嬷闻言，连忙出去把齐嘉儿带进来。 齐嘉儿进来倒是没尹氏说的那么急迫，进来先抬头把屋子里的人看了一圈，然后视线定格在秦氏身上，中规中局的走上前来，对着秦氏就是一礼：“小儿齐嘉见过江家太太，江家太太安好。” 秦氏见一个年纪幼小的小孩子，却摆着中规中距的款儿，忍不住的喜欢，连忙伸手，“哎呦呦，哥儿快起来。怪不得远凡不住声的夸赞哥儿，果然是个好孩子呢。” 齐嘉儿直起身，笑盈盈的看着秦氏，说道：“江家婶婶，您吃好点心了吗？要不然婶婶少吃一些，我带婶婶去城隍庙，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呢。” 尹氏忍不住笑嗔道：“瞧瞧你，人家婶婶好不容易来咱们店里吃点心，你这倒不让人家吃了，这叫什么待客之道？先生知道了要责骂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七章 什么渠道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七章什么渠道齐嘉儿听了尹氏的话，连忙看向秦氏，解释道：“没有，没有呢。小儿今日带了银子，打算请婶婶另外去吃好吃的。”说着话，神色间有了一点扭捏，“主要是我早就答应，要带江大人去吃好吃的。没来京城的时候就答应了，结果这么长时间，江大人一直都没有休沐。” 江一凡听着齐嘉儿的话，脸上有些歉然。他之前的确爽快答应了小家伙，让小家伙带他在京城各处玩耍、吃东西。结果，他忙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居然爽约了。 秦氏把齐嘉儿拉到跟前，又是心啊、肝啊的一番疼爱，不住声的谴责江一凡，“你这个哥哥着实的不像话，居然对着小孩子也爽约，婶婶回去会骂他。” 齐嘉儿被秦氏揽在身前，本还稍稍有些不自在，听秦氏说回去要骂江一凡，比骂他自己还要心肝一起疼。那是江大人呢，是他从小就仰慕钦佩的人，怎能被人随便责骂？那可不行。 “不要，婶婶不要骂江大人。江大人公务繁忙，原本我们小孩子就不应该给他添麻烦。” 两句话说得秦氏，心都要化成水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远凡说，这孩子是叶欣颜教出来的，想来以后她有了孙儿，一定也会是好孩子。 秦氏连忙答应着，笑眯眯的扫一眼叶欣颜，心中更多了一份满意。 齐嘉儿则趁机挪了挪，蹭到江一凡身边。 江一凡把他揽在怀中，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咱们一会儿就去吃好吃的东西。等过年的时候，我还来接你和姐姐，咱们去看杂耍和变戏法的，一起游玩。” 说完，用更低的声音强调道：“和你姐姐一起去呢，你喜不喜欢？” 齐嘉儿一听，眼睛立时亮了，掂起脚尖，搂着江一凡的脖子，在他耳边悄悄问道：“江大人，你是不是要做我姐夫了？” 江一凡立即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点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懂的话说道：“是呢，是呢，不过就咱们两个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齐嘉儿乐眯了眼，不但因为江大人亲口答应说，要当他姐夫。还因为这是属于他和江大人两个人的秘密呢，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往日，尹氏也见过齐嘉儿和江一凡亲热，但尹氏这时的心情和往日不一样，再看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凑在一起低语，她的高兴也比往日高了一层。 他这女婿，能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孩子如此耐心、如此喜爱，想来对自己儿女会更好。到时候，女婿喜欢儿女，难道还会慢待儿女的娘亲吗？ 尹氏再看一眼秦氏，发现秦氏看着女儿的脸色也是极好，心情更是舒畅，她笑着对江一凡说道：“远凡一个男儿，和我们这些女人待在一起也是气闷。关义士和顺哥儿在东边儿那个大雅间儿，你过去和他们说话、玩闹去，我这里再和你母亲聊一聊。” 江一凡闻言，顺势起身，对尹氏和秦氏躬身说道：“趁着今天有空，我和师兄带嘉哥儿和顺哥儿出去逛逛，我们晚饭就在外面吃了。等吃过晚饭，我送两个哥儿回去。”然后又转向尹氏说道：“一会儿得烦劳大太太派两个人送我娘回府，不知可方便？” 尹氏连忙答应：“方便，怎么会不方便？我这里带着八个护卫呢。你放心去玩，秦太太就交给我好了。” 齐嘉儿一听这就出去玩耍，立时欣喜，听江一凡和尹氏都没提叶欣颜，眼睛不住的往叶欣颜那里看，看的尹氏心软。 可是，女儿已经要和江一凡议亲，她一个正在议亲的女子，怎么也不能和江一凡、关禾一起去城隍庙闲逛，而且还在地摊儿吃什么小吃，那是说什么也不行的。 “嘉哥儿是好孩子，你自去陪江大人一起。如今城隍庙的人太多、又繁杂，你姐姐女儿家，不好在这个时候去那里游玩的。” 齐嘉儿倒也知道分寸，就算存了点心思，但尹氏这么一说，他也就不再坚持，虽然也有些遗憾，但牵上江一凡的手，也就把那点儿遗憾放在一边，蹦蹦跳跳、雀跃着走了。 叶欣颜当然有自知之明，这时临近年关，城隍庙热闹则以，但人是真的繁杂。她要是这个时候非得去闲逛，那才是给自己凑话题、找材料了。 于是，叶欣颜乖乖的留在盛誉斋，陪尹氏和秦氏闲话，严格说，是听两人闲话。 尹氏和秦氏两人兴致极好，把两家各自近况述说一遍，没用媒人来回传话，就把议亲时该知道的事情说了个差不多。 碍于叶欣颜在场，两人倒是没过分畅想未来，也算是老妈给她留了点儿面子。 要知道，如今的尹氏，对她这个女儿可没那许多纵容和溺爱。她如今的地位，实实的不如齐嘉儿。往日尹氏想说她什么，哪里会管她是个女儿家要护羞，都是想说就说，完全把她当做铜打铁铸的那样皮厚。 这日的半个下晌，除了叶欣颜，所有人都兴致极高，聊得高兴，玩儿的舒畅，大大小小都是乘兴而归。 ………… 也不知江一凡是怎么安排的，第二天辰时刚过，京城的官媒就来到安国公府。而安国公他老人家不但不惊异江一凡会来提亲，而且这天没出门，根本就是等媒人上门，他老人家好随时接待的样子。 不得不说，江一凡是个能吏，这官媒请的，就很有水平，办事那叫一个利索。在两家人的配合之下，雷厉风行的操办两人的定亲事宜，竟是顺畅无比。 不知道什么渠道，也就是一天的功夫，街里街坊就都知道安国公府被和离回府的大小姐，要和前夫破镜重圆了。虽然是复合，可前夫居然不肯敷衍，定亲成亲的媒聘礼仪俱都周全。 这话题三传两传的，竟然真有很多人把这档子事儿当成了佳话。想当年，他们两个小夫妻两人闹的，那是多么惨烈，被街头巷尾没一个死角的传颂。即使是那样的感情背景，如今还能复合，这不是天降姻缘，不是真爱，还能是什么？ 叶欣颜听到玖钰叽叽咯咯的转述后，嘴角抽搐个不停，这是什么狗血通讯啊？ ………… 赶在年前做事的不单单是江一凡这个小小的户部副主事，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八章 有点坑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八章有点坑木质轨道能大大减轻朝廷的财务负担，皇帝当然想尽量赶时间推行这件事。若是拖到年后十五开衙，再磨蹭上几天，说不定就是一两个月了。 朝廷官员做事，不是砍头和十万里加急，那总是故障百出的，还不如年前催一催有效果。 所以，皇帝陛下在朝堂确定木轨代替铁轨的第二天，就开始琢磨，安排靠得住的人，赶在年前把工程铺展开，年后再接着做，也就没了拖延的接口。 隔日下朝，皇帝把福王和工部尚书王贤留下，宣到御书房。 福王这几天正为他那些存货发愁。另外还在花心思和部署商议，怎么能在太子身上找出疏漏，宣扬开来，好给他赢得些时间，处理他手里那批烫手的存货。 木质轨道工程，他是一点热情都没有，也没分出丝毫精力去考虑。 当初做铁轨的时候，前期准备就用了很长时间，这木制轨道当然不能一蹴而成。他很没心情操办这个没油水的工程，更不管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完好。 有做熟了的铁轨不用，非得换木轨，就算工程耽搁，又能怪得了谁？ 可是被皇帝宣进御书房这么一说，看样子是拖不了了，可他没热情怎么办？ 木轨可不像铁轨，把石头变成铁轨，中间的过程和弯弯绕多了去了，也好伸手不是？可是这木头，你就是把它雕出花儿来，又能值几个钱？ 人家福王十六岁就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当然不白给，心思只一动，对皇帝说道：“父王也知道，工程这种事情，尤其是过去没做过的工程，前期准备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时间。既然父皇着急，那儿臣就回去收拢相关人士商量一下，看看这事该怎么做。” 皇帝不甚在意福王这明显的推诿。本来福王就反对使用木轨，反对的原因不言而喻。至于这个原因到底有多深多广，他暗暗叹了口气，自家的儿子，自家的江山，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看向工部尚书，“王爱卿在工部多年，以你的经验来看，能否年前把木质轨道工程的大体筹划定下来，做出个眉目。具体的细节，等年后开衙之后再行操办。” 王贤刚才听了福王给皇上的答复，本想着帮福王几句，把事情拖上一拖。可是听了皇帝的问话，却让他着实觉得，这根本就不用帮忙拖一拖，而是实在是做不下来。 “陛下容禀，木质轨道的确不是那么简单。木轨的制作工序和相互连接，以及固定方法，都和铁轨不一样。这个工程得从头做起，”王贤停了停，很是为难的说道，“年前这几天时间，恐怕……什么也做不了。” 皇帝皱了皱眉，“有那么麻烦吗？木轨的运输形式和铁轨一样，无非就是在把铁轨换做木轨，铁匠换成木匠而已。” 王贤苦笑道：“不是木工和铁匠的问题，而是铁轨和木轨的安装形式和制作完全不同。咱们总要商量、试验妥当才行。不是微臣推诿，确定一个工程的确需要时间。” 乾庆皇帝倒不是个一言堂的独断皇帝，回想铁轨铺设时，召集了轨道马车工程的熟手，也是用了很多时间才把工程文书做下来。 可是，照着之前的做法，原本定下开春实施的轨道运输线路，就得延迟一年。 福王看着沉吟的皇帝，心里动了动，说道：“父皇，若是父皇想开春实施这个工程，倒也不是办不到。” “哦？”皇帝看向福王。 “木质轨道的试用文书是江一凡递上来的，铺设轨道的人，又有六哥名下机械作坊的匠人参与，把工程交给六哥来做，想来能快很多。” 皇帝的眸色沉了沉，朝廷计划铺设铁轨的时候，福王和太子都争着做这个工程。如今铁轨要变木轨，这就要往出推了，要推给从来没做过实务的瑾融。 皇帝阴沉着脸，扫了福王一眼，却没发作。 他没立即发作的原因，是福王的这个建议不算错，用熟手总好过用生手。 福王见皇帝的脸有些发沉，连忙又说道：“儿臣曾了解过，六哥手下有几个工事小吏做事很快，尤其是在规划方面，极其顺畅。再有，实施清河村木质轨道的齐家营造行如今正在京城，齐家和六哥很是熟识，六哥操办这个事情，正好顺手。” “齐家？”皇帝好像听过这家人。 福王忙说道：“对，就是齐家，安国公孙女这几年栖身的那家人。六哥在豫远郡的别府园林，就是齐家施工做出来的。” “哦，想起来了。”皇帝点点头。 福王连忙跟着说道，“所以说，六哥筹划这个事情很是顺畅，再用齐家营造行的熟手铺设轨道，那才是最快捷的。” 皇帝转头吩咐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张存海：“让人把禹王找来。”虽然福王存了心思，但朝廷的工程却不好耽搁。 瑾融听到皇帝传唤，想到散朝时留在皇宫的福王和王贤，心里猜测，大概是关于木质轨道的事情。 可是，试用文书已经递上去了，至于其余的事情，找他干什么？此类事情一直都是工部操持的。他才不相信，因为个少了油水的木制轨道，老七会让他安排人手进工部。 瑾融进到御书房，见礼之后，听皇帝把刚才的话一说，脸立时就黑了。 “父皇，儿臣从来没主持过朝廷的具体事务，这轨道运输是个大工程，又要民夫，又是众多官员参与，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儿臣，若是做不好怎么办？” 皇帝看着瑾融，这家伙居然敢给他放脸色，不由得气笑了，“瑾翊比你年轻，十几岁就就替朝廷做事。如今你年近三十，朕才委派给你点事务，你就说出如此混账话，不觉得有愧于朝廷这么多年的供奉？” 瑾融翻着眼睛，我有个鬼的愧啊？ 你儿子我没参与政事是不错，可是我的绝大部分花销都是自己挣来的。你那参与政事的儿子的花销，都是从朝廷盘剥来的。 可是，这种话却是不能说的，没有证据的话，那就是诬陷，福王会急眼，父皇也会为难、甚至恼羞成怒。 瑾融斜了福王一眼，说道：“父皇，您打算木质轨道工程是全部交给儿臣做，还是交给儿臣一部分？” 皇帝一听，这是打算接下来了，也就缓了缓脸色，说道：“清河村的木质轨道是齐家和你名下的机械作坊铺设的，既然如今的齐家正在京城，你先拿出个规划方案吧。” 瑾融听了皇帝的话没什么感觉，毕竟这是叶欣颜和汪桥曾经做过的。如果年前只是拿出个筹划方案，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福王和王贤听着，就觉得皇帝有些坑，工部做不下来的事情，居然原封不动的强加给一个民间的营造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四十九章 还有下文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四十九章还有下文皇帝并没有强加于人的意思，只不过这件事的确是当务之急，能不能做到再说，先压一压，说不定就有奇效呢。 让王贤没想到的是，瑾融只不过不甚乐意的皱了皱眉，就应承下来，“这个……可以试试。不过，”瑾融想到叶欣颜那按劳取酬、不拿钱不做事的风格，“不知父皇知不知道民间，匠人做事的规矩？这件事如果换做别人，肯定得一两个月才能做下来，父皇则是年前就要结果，这就要赶工了。” 皇帝没太明白瑾融的意思，“就是要赶工啊。”不然找他做什么，直接交给工部就可以了。 瑾融干咳一声，再看看福王和王贤，为难道：“那叶家女子那是很难缠的，她做这种别家不好做、或者需要赶工的事，那是加倍收费的。父皇您打算用多少钱，雇人做这件事情？” 皇帝彻底愣了，他老人家从来都是一言九鼎，只管吩咐做事，哪里经历过这等给钱才答应做事的情景。这工钱的事，他不在行啊…… 皇帝看向福王和王贤。 福王和王贤也是满脸的意想不到，禹王殿下……这是和商贾小民打交道打的多了，居然在圣上面前也是开口闭口的工钱。皇帝让一个民间营造行做事，难道还会少了他们银子不成，用得着在这时讨价还价？ 王贤虽然没跟着咳一声，却也感觉喉咙不舒服，眼见得皇帝看过来，只得开口：“咱们工部多的是找民间匠人做事，工钱都有定例，禹王可以放心，咱们不会白用人做事。” 瑾融斜了王贤一眼，不会白用？笑话，工部找民间营造行会给多少银子，难道你们心里没数吗？ 你也知道你用的是民间匠人，叶欣颜和民间匠人那能一样吗？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和民间匠人做出来的活儿能一样吗？叶欣颜是你们那定例能打发的了的？ 瑾融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容易，王尚书还找我这个外行来做什么？您随便找几个工事方面行家里手就是了，为何还把这么简单的事情闹到父皇这里？父皇日理万机，怎么好把心思用在此等小事上？” 皇帝捻着胡须点头，他家小六就是懂体谅人。 王贤却是面色一黑，撅着胡子说道：“这木制轨道是禹王殿下生意上用的，也有禹王手下的人参与，当然是您来操办更顺畅一些。若是卑职手中有做熟的工匠，自然不会烦劳禹王殿下。” “王尚书也说了，您手底下没熟悉木质轨道的工匠。王尚书难道不知道奇货可居的道理？主持工部多年，更应该知道工匠手艺精湛和平庸，其工钱和待遇差的很远。” 福王低垂双目，坐着不动，也不言语，心下极为鄙视，瑾融贵为皇子，让他做点事情，居然一口一个银子，一口一个工钱，真是丢皇家的颜面。 瑾融的视线也在福王身上扫过，同样也是心下不齿。他这工钱就算要的再高，那也是有事由，价钱也有数。而他福王殿下装到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却没名目、没数目，完全放不到明面上。也不知他那一脸的不屑，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皇帝见两个儿子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对立，却也看得出各自不忿，不由得大感闹心。皇家的孩子们，就不能和睦相处吗？ 他烦躁的摆摆手，说道：“好了，既然事情能做，银子是小事。只要合理，堂堂朝廷，怎么会赖百姓的银子？” 福王抬眼，似笑非笑的看向瑾融，问道：“那么，工钱到底需要多少？六哥是现在就定个数目，还是回去和您那手下商议之后，再给父皇报上来？”语气里的讥讽之意，极其明显。 瑾融自然不会怕他讥讽，很光棍的说道：“前年，我委托叶欣颜帮我把轨道马车运行起来，付了她两千两银子。你们照着这个工程量酌情加减，然后我再找叶欣颜商议，看行不行。” “什么？两千两银子？”王贤失声重复。 福王也冷笑道：“六哥可真有钱，也足够大方。当时的轨道已经完工，叶家女子只做了那么点事情，六哥就给了她两千两银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六哥有意帮衬安国公的孙女呢。” 瑾融面色一沉，老七当着父皇的面这么说话，这是想说他在拉拢父皇手里的肱股之臣吗？这个肱股之臣还是个曾经手握重兵的一等勋贵，手下带出来无数部署，如今都在军中任要职。 瑾融冷着脸，“亏七弟和王尚书都是工部出身，你们两位难道看不出来，我付了叶欣颜两千两银子，轨道马车却能在我回京十日之内开始运营。正因为有这我这两千两银子，整个京城的轨道马车，几乎没费什么周折就全线贯通。这件事对于京城和朝廷的意义，难道能用两千两银子来衡量吗？” 瑾融说完，起身给皇帝施礼，道：“儿臣也不瞒父王，儿臣就是把这件事揽下来，最终动手的也是叶欣颜。既然福王和王大人都觉得儿臣脑子不好使，多花了银子。不如让福王和王大人找叶欣颜商议好了，有他二人的面子，叶欣颜不收工钱也说不定。” 福王和王贤一听就是一噎，他们忘了，叶欣颜不是工匠，那是安国公的孙女。如果安国公的孙女看他二人不顺眼，要的工钱甚至比瑾融说的更多，他们怎么办？ 那可不是随便别家什么女子，不但是安国公的孙女，还一向以脾气暴躁、行事不计后果著称。 两人立即噤声，低头装死。 “行了，他二人也是随口一说，你先坐下。” 皇帝把握到瑾融言语里的关键部分，“你手下不是有擅长工事的小吏吗？怎么还找安国公的孙女，不好让女子参与朝廷的工程吧？” 瑾融愤然扫了福王两人，才坐下，说道：“儿臣府里倒是有几个人能筹划工程，但是他们并没有参与修建木质轨道，而父皇又要的这么急。现在只有齐家营造行的人做过此事，只要用齐家的人手，就要经过叶欣颜，她是一定要银子才做事的，而且是根据工程的难度和紧要度定价。” 皇帝觉得好笑，居然在御书房这种地方讨论工钱，大概也是史无前例的事情了。可是，谁让做事的是个女子呢？还是安国公的孙女，女子总是不讲理的多些。 “好了，”皇帝挥挥手说道：“做多少事情，付多少银子，也算天经地义。” 瑾融刚想点头，却听皇帝还有下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章 不用这么客气吧？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章不用这么客气吧？瑾融刚点头，就听皇帝接着说：“但也不能由着齐家和叶家女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工部派两个官员过去，去和齐家商定工钱，顺便同齐家营造行的人一起做事。” 皇帝其实没多想，就是想让工部的官员跟着看看，提早熟悉轨道工程，便于以后朝廷开工和监管。 瑾融一听，脸色就有些微妙，没有立即应声。 皇帝诧异，问道：“怎么？难道不能商量工钱？还是不能监管他们做事的细节？” “商量银子倒是可以，可是做事细节的话……” 瑾融想起当年派在齐家跟着汪桥和叶欣颜做事的两个小吏。那时叶欣颜处于绝对的劣势，又有种种原因，她自己也要赶工，需要人手，所以才让那两人跟着他们一起做事。如果这个时候，工部派人过去，对于叶欣颜来说，就是纯粹的带徒弟了。 叶欣颜从来不抵触带徒弟，可是却抵触不赚银子做白工。 以他的经验，这么好的赚钱机会，那女子绝不会放过。他可搞不定叶欣颜，自然不敢替她答应，若是他随随便便答应了，那么，教徒弟的银子就得他出了。 “叶欣颜说过，她带徒弟是要收费的。”瑾融尽量把话说的足够坦然。 福王和王贤又是便秘的表情，到底是瑾融脑残，还是叶家女子脑残？谁用她带徒弟了？人家是去监管，是监管好不好？ 皇帝也是目光灼灼的看着瑾融。 瑾融对上皇帝的目光，很感无辜。他也不想的，他也想叶欣颜能够乖顺听话，说什么听什么。可她不是，他有什么办法？ 这个时候，瑾融忽然就觉得，和叶欣颜熟识，他得有多惨？哪有皇子、王爷会这么窝囊的，让一个女子牵着鼻子转？ 瑾融一摊手，“儿臣也没办法。叶欣颜说了，无论哪个工匠带徒弟，都得徒弟当十年八年的孝子贤孙，精心伺候着，才能学上一两样手艺？她这样只收个学徒费，已经很心胸开阔了。” 这番话一出，把御书房另外三个人听的脸色各自精彩。娘的！这个话说的，怎么就那么敞亮呢？ “要不，咱不用她好了。儿臣是没出息，为了赚钱只能容忍，王大人和七弟有多年和匠人打交道的经验，再找他人好了。”瑾融跟了一句。 “咳，”王贤终于咳出声来，“俗话说，做生不如做熟，还是禹王殿下看着办吧。” 王贤这话说的，不但皇帝不乐意，连在一旁伺候的张存海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既然这样，王大人您说那么多话干什么？ 皇帝阴沉着脸，把瑾融、福王、王贤挨个看了一遍，心里暗骂：没一个有出息的。 皇帝收回阴沉的目光，安国公那老头也是混账，若不是他如此护短，哪会有如此等窝心的场面？ “价钱总是要谈的，张存海，你跟过去看看，看他们怎么商量价钱。”皇帝也是恼了，索性过去看看这个女子有多难缠。 他忙得很，不是没事干！这些只知道享用朝廷俸禄，半点做事能力也没有的官员们，竟然把一个女子的贪财性子弄到御书房来，为了筹划工事的工钱，在这里讨价还价半日。 好吧，安国公的孙女不是工匠。但是比工匠难搞定。 然后，张存海去就去见识，安国公的孙女是不是难缠。 福王和王贤自觉以他们的身份，当然不能亲自和工匠谈工钱，更不可能和一个女子谈。于是就派了工部郎中刘霆，带着两个小吏，来办这件事。 瑾融见这种安排，当然觉得他也不能自降身份，去和一个女子谈工钱。 好吧，他不是觉得自降身份，相反，他很愿意看工部官员，如何用福王的心理价位来雇用齐家营造行的人，最好是碰壁而回。但他是堂堂禹王，是不能随便给人撑场面的，不是吗？ 所以，瑾融派了王府管工事的刘青，陪工部的三位官员和齐家营造行谈价钱、谈工事日期。 当然，人家王贤派出朝廷五品官员，那就是为了陪张存海张公公，表示了足够的诚意。瑾融为了不落张公公的颜面，也派了王府管家万言跟着去。 张存海虽然觉得这种安排，和他们在御书房讨论的场面不太相称，但是，要是撇开叶大小姐的身份，派工部郎中和民间营造行谈工钱，已经很让人惊悚了。 他虽然是皇帝跟前第一得力的大太监，但行事一向谨小慎微。这次出行，当然要问工部郎中刘霆的意见。刘霆哪敢在皇宫大总管面前托大，当然连称不敢，让张公公安排。 张存海也懒得浪费时间，转头和万言商量。两人都对安国公的脸色有所顾忌，于是决定，无视叶大小姐是安国公的孙女，直接去齐家，找齐家营造行的掌事人齐友年说事。 齐友年是被齐家下人从城北的店面找回来的，进门一听刘青介绍，头就大了。这里面，哪位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尤其这位张公公——是皇帝跟前的人，他们小老百姓哪里有这等殊荣，能见到贴身伺候皇帝的人？ 齐友年诚惶诚恐，连忙挨个儿给来人行礼。 及至众人在客厅坐下，小厮还在上茶，刘霆就说明了来意，希望能趁着叶大小姐不在，把事情说妥。 齐友年先是一愣，还有几天就过年了，朝廷这是搞哪样事？ 刘霆拱拱手，说道：“老丈放心，朝廷经常雇用民间营造行做事，工钱是有定例的。此次事情赶得急，老丈有几个人做事？我们给老丈双倍工钱。” 双倍工钱？齐友年还是没回过味儿来。这是给朝廷做事，做木质轨道的工程规划，不需要大规模雇人，他这里又做过一次，双倍工钱？不用这么客气吧？ 齐友年刚要说话，万言就咳了一声，说道：“其实，要是谈普通工事，原本用不着张公公、刘大人亲自前来。只是，这件事要叶大小姐主持，咱们自然不好怠慢。” 齐友年也不白给，一听这话，都不带看万言一眼的，立即对刘霆欠身，“大人见谅。小老儿泥瓦匠出身，只管领着人做营生，这些文笔上的事情，向来都是小老儿的孙女做的。大人稍待片刻，小老儿这就把叶子找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一章 真敢开口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一章真敢开口刘霆心中哀号，自家尚书大人交代，最好用寻常工坊双倍的价格谈下此事，看来是不成了。他能看出刚才齐友年已经打算答应了，听了万言的话，才改了话锋，心中埋怨万言多言，却碍于王府威势，不敢表现出来。 张存海则看了万言一眼，万言则对他笑了笑。张大总管自然是他需要仰望和尊敬的尊长，可自家王爷的交代，也一样不能轻忽不是。 张存海倒不是对万言不满，他原本也不是来和齐家谈事情的，只是来替皇帝陛下看个热闹而已。他是惊异齐友年和万言有如此默契，会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不多会儿功夫，叶欣颜就直接从安国公府后门出来，进到齐家院子。 进门之后，她诧异的扫一眼屋里的一圈人，一个官员，万言和另外一个，一看就是个太监，还有刘青。 这是什么组合？ 刘青连忙起身，上前一步，给叶欣颜行礼。 然后，把他们一行人给叶欣颜介绍一遍，说明了来意。 人家叶大小姐很知礼，逐一给几位来客行礼。在很郑重的给张存海行礼之后，丝毫不加掩饰的好好打量他一番。 原来这就是皇帝跟前最得脸的总管太监啊？这不是挺庄重，看起来挺敦厚嘛，哪里有那种阴柔之气，要不然说那些电影、电视剧、传说什么的害死人呢，硬是把人家好好一个人，写的跟个祸害似的。 万言尴尬的咳了一声，他老人家第一次见叶大小姐的时候，就曾被她这么打量过。也是很坦然的打量他一番，然后明显的松了口气，一脸的不忿之色。 之后，就是一如既往，直到现在，都把他当个普通长者一样尊重了。 只是，他明白叶大小姐没什么花样心思，做事敞亮的很，按说张大总管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手段厉害，但不存坏心。 可万一张大总管这么多年被人捧着，愿不愿意让人额外注目？ 让万言欣慰的是，大小姐打量张大总管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闻名已久的人物，并没有多少探究之意。而且打量之后，脸上的神色是轻松的，看起来就像立即放心似得，让被打量的人莫名的感觉舒心不少。 再看张存海，果然没有不悦，看向叶大小姐的神色温和了不少。 齐友年也是头大，连忙打着哈哈，请众人再次落座。 叶欣颜很自觉的站在齐友年身后，见场间沉默，竟然没人开口，诧异的看向万言和刘青，问道：“万伯，刘管事刚才说筹划木质轨道，这是工部事务。您二位是豫王府的人，怎么会参与这种事情？” 刘霆和另两位官吏听得直牙疼，这女子说话，忒直接了点儿。她是说禹王府这两位多管闲事、不应该过来吗？ 张存海的眉梢动了动，这位大小姐的意思，是让禹王府的人置身事外，还是探寻万言的态度？ 万言当然不在意叶欣颜怎么说话，撇清道：“殿下派老奴给工部几位大人做个引荐，免得他们和大小姐不熟悉，不好沟通。” “这样啊。”叶欣颜说道，这我就放心了。 “几位大人见谅。如今正值年底，还有几天就要过年，我们自家店面一直忙碌，之前工匠和管事师傅们都没休息。这年底，总要给人家几天时间，整理一下过年的家务事，这个活儿我们不接了。几位大人在工部做事，想来手下做工事的人多得很，您找几位得闲的人来做这事，您看可好？” 张存海端起茶杯，慢慢的抿着。这位大小姐果然够直接，并不多问，直接就回了，这是加价的前奏？ 刘霆则有点傻眼，他可是尚书大人派来，要把这件事商量下来的，工钱越低越好。可这位大小姐开口就不接活儿了，人家没给他商量的余地。 随即，刘霆有些着恼，他们工部的官员，别说他这种品级，就是工部一个管实事的小官吏和工匠打交道，也没受过这等委屈。 可是人家是安国公的孙女，禹王殿下的合伙人，他就算恼火，也惹不起的。可是，难道让他低声下气的求人做事不成？ 张存海是皇帝跟前伺候的，他能来齐家，当然是因为皇帝愿意这件事办成，至于什么价钱，那就要看工部的官员和叶大小姐怎么商量了，前提是年前把事情做下来。 张存海看向万言，万言则看向刘青，刘青连忙站起，先对齐友年抱拳施礼，连声说着给齐老爷子添麻烦。 然后又对叶欣颜赔笑道：“大小姐见谅，可不就是因为要过年了，别家这点儿时间做不下来，所以才找到大小姐这里。这事着急，实在拖延不得。” “别人做不下来啊？”叶欣颜的目光滑过张存海，瞟向刘霆和两个工部官员，很爽快的说道，“那行，咱们都是皇上的子民，替朝廷分忧是分内的事。我们就勉为其难，试着做做这个活儿。” 张存海的嘴角就抽了抽，居然说的这么豪气，只不知能不能把这豪气坚持下来。 果然，叶大小姐接着说道：“不过，这是赶工，而且是年前赶工，工钱恐怕得多些。” 说着，她把眼睛再次看向刘霆。 刘霆精神一振，只要肯开口就好，就有的商量，“本官来这里之前，上官就曾交代，这年前赶工自然要多算齐家工钱。不知贵营造行，要多少人做这个事，我们给双倍工钱。” 叶欣颜一听就笑了，问道：“不知工部雇人是怎么算钱的？” 刘霆连忙说道：“每人月银三两。” 叶欣颜笑眯眯的说道：“大人的管事能力真是强，用三两银子就能雇到得力的匠人。不瞒大人说，我们的大管事月银五十两，年节还有额外的赏钱。若是赶工，工钱翻倍，年节赶工另算。” 刘霆脸色就有些难看，你家这哪里是雇匠人做事，分明就是养大爷呢。 叶欣颜笑容甚是诚恳，“大人这件事着急，小妇人也得参与，小妇人的工钱可不是按月计的。” 刘婷愣了愣，安国公府的大小姐，谁雇得起？谁敢雇？ “工部有做工程文书的官员，贵营造行缺多少人，下官即刻就派他们过来。需要做什么，贵行尽管吩咐他们。”刘霆忙说道。很为自己的急智欣喜，这下好了，把两件事合并成一件事做，回去向尚书大人表功去。 “哦，”叶欣颜像是思量一下，点头道，“那行，大人派三个做事利落、熟悉工事的官吏过来吧，一人三百两银子。做工程筹划的银子，我们免您三十两。” 张存海连忙放下手里的杯子。这位大小姐可真敢开口，他还是把杯子放下吧，万一一会儿手一松，把杯子摔到地上碎了，那多不好意思。 万言和齐友年神色如常，看着刘霆和叶欣颜你来我往的打机锋。 刘霆立即傻眼，明显就处于下风，还傻傻的问道：“工程银子是多少？每人三百两是谁给谁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二章 黑锅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二章黑锅齐友年同情的看向刘霆，朝廷官员就是实诚，难道刘大人认为他家叶子除了给朝廷做事，还会帮衬朝廷银子不成？ 叶欣颜则讶然：“当然是您给我们银子，不然，刘大人以为是什么？” 刘霆不知道御书房瑾融和王贤等人的对话，当然不理解叶欣颜这三百两银子是怎么回事，愕然道：“咱们派过去的官吏是帮贵营造行做事的……”谁家听说过，帮忙人做事还要倒贴银子的？ 这下，齐友年也不好在缩在一旁了，他不好总把叶子一个女子推出来挡事。他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做工程文书的人，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一起做事熟悉顺畅。这么急的事项，若是加进来新人，还得有人专门花心思指点他们做事，会打乱原有的做事顺序。” 齐友年终究是民间匠人出身，对上朝廷官员，自是不好说什么带徒弟之类的话。 刘霆却不领情，他神色不善的看向齐友年，这个乡下工匠，若不是赶巧遇到叶家这女子，如今哪有资格和他们这些人坐在一起。 这些话，从叶欣颜口中说出，他是没办法，可他一个贱民工匠，怎么敢如此托大？一个卖苦力谋生的营造行，居然敢说指点朝廷官吏做事，还要额外收银子。 刘霆冷笑道：“哦？老丈的意思，是说我们朝廷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和你们人才辈出的齐家营造行没法儿比吗？” 齐友年面色一僵，连忙躬身赔笑，“哪里哪里，小民不敢，不敢。” 叶欣颜看着刘霆的神色和言辞，立时就恼了。当着她的面就这么呵斥爷爷、放脸色，这是吓唬谁呢？ “刘大人，”叶欣颜沉下脸，说道，“朝廷官员当然都是能干的，我们怎么敢与之相比？原本我们营造行自己的事情就很多，而且价钱方面，只要是超出常规的工程和事务，咱们营造行都是另行定价收费的。要不然，咱们还是别揽这档子事，刘大人另寻他人吧。” 刘霆也有些火了。他怎么这么命苦，会摊上这么一个差事？这个妇人的恶名，整个儿京城就没人不知道的，结果他就被派来和这么个人谈事。想他寒窗苦读十余载，难道还要被一个没有妇德的女子所辖制？ 就算她是安国公的孙女，可他却是朝廷命官！ “叶大小姐是女子，应谨守女子本分，不要越了规矩。此等事务，还是交给齐家主事人决断比较好。”刘霆垂目说道。 张存海看向万言，他没和安国公的孙女打过交道，但却听说这个女子过去嚣张蛮横的很，就是现在，禹王殿下不是还得容让一二吗？这样子和叶欣颜说话，不会有事？ 没等万言有所表示，叶欣颜就笑了：“那就好，小妇人这就告退了。只是刘大人，小妇人得告诉你一声，齐家营造行只是个偏远地区的民间营造行，没有堂堂工部做不了的事情，就要强压着民间营造行一定能做到的道理。” 说完，从齐友年身后转出来，对着场间众人屈膝，“小妇人不懂礼数，给各位添麻烦了。”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低头侍立在门边，却一句不拉听了个全过程的玖玥，就要帮叶欣颜推门。 万言连忙起身，“大小姐且慢，大小姐看在张公公和老奴的面上，暂且留步。” 叶欣颜听了万言的话，依然往前走了两步，才不甘不愿的停下，却并没有返回来，只转身问道：“万伯和大总管有什么话要说？” 万言有些埋怨的看了刘霆一眼，可人家刘霆是朝廷正儿八经的物品官员，他就算出身王府，也是个太监。 张存海只好问刘霆道：“刘大人是什么意思？”这刘霆也真是不懂看情形做事，叶大小姐的名头都没听说过吗？他到底是来做事的，还是来讲道理的，连这个都分不清楚吗？ 刘霆却拿的眼睛，紧盯着齐友年。这个老东西，他只是个低贱的工匠，只不过路遇这个名声狼藉、逃离京城的女子，仗着这个没有妇德的妇人的势而已，居然如此藐视朝廷官员。 齐友年对上刘霆阴寒的视线，只得起身施礼，苦笑道：“不敢瞒大人，齐家营造行在清河村做过一条木质轨道，小民手下的大管事是汪桥，木质轨道筹建时期，汪桥正巧不在。 所以，这条木质轨道的筹划、文书类事务，都是小民的孙女领人做下来的。大人想要年前做木质轨道的筹划方案，若是没有敝孙女，就是把刀架在小老儿和众人的脖子上，那也是做不完的。” 刘霆血气上涌，气的差点儿要翻桌子了。你一个做了几十年工匠的人，做事全靠一个女子，就不觉得丢人？ 他却完全没想过，堂堂朝廷工部和他这朝廷五品官员，如今全看一个女子是不是肯做事才能交差，是不是丢人。 叶欣颜冷笑道：“要不，刘大人回去请示上官，若是皇上或者朝堂议定，朝廷真的没银子，或者不愿出银子，小妇人怎么也算是大夏朝的子民，一定愿意替朝廷分忧，白做这件事也是成的。” 刘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又拉不下脸说软话，一时僵在那里。 刘霆身边的一个官员瞄了他一眼，赔笑说道：“叶大小姐说笑了，上官派我等过来，就是和贵营造行谈价钱的，没有不出银子的事。” 叶欣颜接的很快，“那好。原本小妇人想着，一千两的工钱应该差不多了。可是，既然是和刘大人谈，小妇人觉着，少于两千两银子是不好接这个活儿的。行不行的，大人们自去商议。” 刘霆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难道你不是一开始就打算要两千两吗？多赚了银子，却把黑锅扣在他的头上！可是，黑锅还不止一个。 叶欣颜看着刘霆，冷声说道：“不过，要商议也快一些，若是几位决定的晚了，做不出活儿，可怪不着我们。至于来我们营造行学做事的工部书吏，来一人交五百两，若是能不派来就尽量别来了，没得给我们裹乱。要知道，小妇人我这是抛头露面的做事，跟前少一个陌生人总是好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三章 长长记性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三章长长记性叶欣颜说完，又看向张存海和万言，“大总管和万伯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余下的事您几位看着办，小妇人就告退了。” 张存海微微欠了欠身，说道：“大小姐客气，奴婢这里没事，只不知刘大人和万公公是否还有事。” 叶欣颜闻言，甩了甩衣袖，冲着万言屈膝一礼，看都没看刘霆一眼，转身出门。 守在门边的玖玥扫一眼屋里的人，连忙跟上去。跟着大小姐真是开眼，那叫一个扬眉吐气，那什么刘大人是朝廷的五品官员呢，大小姐睬都不睬他一下下。 叶欣颜则一边往出走，一边想着，她这下是不是把工部的人都得罪了？看来得好好赚钱，尽量给瑾融多些财力支持，助他上位才行。否则，齐家营造行以后会不会举步维艰，甚至被报复，费力经营的营造行被人谋夺了？ ………… 皇帝听了张存海的回报，沉着脸想了好半天，才无可不可的说了一句：“安国公这老头子，竟把个孙女养成这样刁钻性子。” 说完，似乎感觉口气有些严厉，又补了一句，“好在能做事，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然后又问张存海道：“你刚才说，这叶欣颜要和江一凡复合了，是吗？” 张存海刚才是不知道咱们接话，所以没敢吱声，这是听见皇帝问话，连忙点头称是。 皇帝略有些诧异，问道：“国公府已经在和江家议亲，叶欣颜还能出来做事？江一凡能没意见？” 他忽然觉得他治下的工部有些丢脸，遇到紧要工事，居然还要一个正在议亲的女子抛头露面来救场，似乎那女子撒赖讹了三千两银子也说得过去。 张存海偷眼看了皇上一眼，躬身回道：“奴婢问过万言和禹王府管事刘青，齐家这几年的新鲜事，大多是叶大小姐主持的。这个事项，就算叶大小姐不会全程跟着，但也是叶大小姐定下章程，并不时指点。这些事，江大人都是知道的。” 皇帝点点头，“这江一凡也算是个有眼力的。” 之后，皇帝就不再过问此事。这件事，让王贤自己去想，明明是朝堂议定的事情，却拖拖拉拉的不办。不吃点儿亏，就不长记性。 朝廷拨给各部的银子都是有数的，除了大宗突发事务，所有事项的花费都在这些有数的银子里面。这是工部自己的官员做事拖沓、没效率，才需要请外面的人。 而这外面能做的人还是个硬茬子，那就只能王贤和福王自己承担了，少从工事里面抽些油水，这三千两银子也就出来了。 更不要说，这三千两银子里面，有工部官员做事不利，被人家一个妇道人家明晃晃讹了近一倍的银两。 那叶欣颜最初的心理价位是多少，不得而知。可那带徒弟的银子，人家开始说的是三百两，之后就变成五百两了。那是个女子，对着一个女子的胡搅蛮缠，难道还专门找人去和她讲理吗？ 还是他们哪个敢去找叶堂，对叶堂老头子说，国公爷你回去和你孙女说说，把营造行承揽事务的价钱降一降？ 丢不丢人呐？估依照叶堂的性子，大手一挥，只四个字：自己做去。 到时候怎么办？万一再把那叶欣颜惹恼了，糊涂性子上来，把工钱再翻一倍。那时又去找谁说理去？ 呵呵，想想就觉得好笑。 张存海见皇帝情绪不错，也是轻松。叶家那孙女不错，嚣张是嚣张了些，但能把事情做在明处，就是个敞亮人。 王贤自然没胆子找安国公，找安国公说理去？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后果。 他只是心里恼火，那刘霆一点儿不懂机变。他原本想着，让刘霆这个有些傲气的官员去齐家，杀杀齐家营造行和叶家女子的锐气。 谁知道，这迂腐不懂变通的家伙走了一趟，里里外外把三千两银子折进去了。 这些银子他可没胆量向朝廷要，张存海全程都跟着的，连刘霆怎么回工部复述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这三千两银子里面，至少有一千四百两是刘霆自己作出来的。 没办法，只能工部自己调配，把这三千两银子凑出来。 王贤心里窝着火，往常几十两银子就能坐下来的事情，结果闹到三千两。早知道，当初就不拖着了，早早着手安排，想来这几日再赶赶工，也就做出来了。 三千两银子啊，想想就觉得肝儿一起疼。 哼，等齐家送上来东西再说，千万不要让他找到疏漏。不过写一份筹划，居然敢开这么大的口，黑朝廷这许多银子。他倒要看看，齐家的文书是不是雕着花儿的！ ………… 齐家当日来了那么大一拨人，又是官员又是太监的。据说有一个太监，那是贴身伺候皇上的，掌管整个皇宫太监的大总管。就连几位相国大人见了，都得礼让三分。 这么大的事情，住在齐家隔出来后院儿的赵氏自然知道。 原本她还没太当回事，可是紧接着，本来说事情已经做的差不多，近两天就能休息的汪桥，却比往日更加忙碌起来。 每日起早贪黑的去城北铺面上工，天没亮就过去，天黑了才回来。而且还把店面的事情拿回家来做，晚上点灯熬油的赶工。 赵氏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就是那日朝廷来人的事情，说朝廷有做不了的活儿，委托到齐家营造行。 她一听就不愿意了，什么叫委托到营造行？齐家营造行还有谁能接得下这委托？那还不是全部落到她家阿桥身上？ 赵氏思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去外院求见齐友年。 齐友年来京城已经有些日子，和街坊也渐渐熟悉。今日没什么事情，他一早就约了隔壁的李老头出去转转，看看城南几个小寺庙的建筑样式。 正打算出门，就听小厮传话，说赵氏找他。 齐友年心下诧异，赵氏有什么事应该和汪桥说才对，怎么这么早，来找他了？虽然心里诧异，但齐友年还是把赵氏让到会客厅说话。 赵氏带着个她的小丫头进来，见礼之后，坐在侧面的位置上，几番欲言又止。 齐友年见赵氏似乎面有难色，便先开口问道：“七弟妹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四章 应有的待遇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四章应有的待遇“唉，”赵氏先是叹了口气，看着就真的很为难了，“咱们来京城也有两个月了，眼看着就是大年，年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周家就会来到京城，那时还要张罗阿桥的婚事。可是阿桥一刻也不得闲，这可怎么是好？” 让赵氏这么一说，齐友年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招呼小厮给赵氏倒茶，然后歉然说道：“阿桥的确忙了些。咱们这次来京城，没带多少人，绝大部分人手留给了五四，阿桥的确忙了些。不过咱们已经招了几个擅长文笔的匠人，年后也还会陆续招进人手，到那时，阿桥一定能轻松些。” 赵氏听着齐友年的话，心下很不以为然。说什么雇到人阿桥能轻松一些，那还不是把阿桥当雇工看？还说什么当自家子侄看待。 这家里，那许多人都过的逍遥。齐三顺年纪也不小了，整日学堂进学堂出的，听说功课也不是很好，不是能考上秀才举人的人，可依然整日在学堂里厮混，也没见哪个让他学些手艺，有个一技之长。 还有那个关禾，不过是齐家请来护院的打手，却每日供着，吃好的、喝好的，整日领着家里几个孩子厮混、游玩，比那大户人家的主子过的还要逍遥。 就连那叫紫凝的丫头和小厮玖华，也是什么事都不用做，整日只是吃闲饭，到处游荡。 偏齐友年称之为子侄的阿桥，就得给齐家当牛做马，日日不得闲。 齐友年见赵氏半晌不说话，再说道：“七弟妹若是有当紧的事情，那我就把阿桥找回来，你们先办要紧事情。”那就只能找禹王殿下，请禹王殿下府里的几位先生帮忙了，之后在好好谢人家。 赵氏终于抬眼，她说的不是这个，她说的是阿桥没得到应有的待遇。 “大哥，我想问问，前日好几个朝廷的大官来咱们院子，说的那个营生……是不是能赚不少银子？还有几个要进来营造行学做事的人，也付了巨额学费？” 齐友年听赵氏问起这个，不由得顿了顿，眉头有些发紧。 难道他要告诉赵氏，若是没有叶子，这样数额的工钱绝对谈不下来？寻常的民间营造行，还不是朝廷说多少银子就是多少银子，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且，清河村修建木质轨道的所有文书资料，是叶子领人做下来的，如今也是叶子把事情捋顺了，列了条目，安排下面的人做。 赵氏这意思是什么？ 齐友年还是笑了笑，说道：“七弟妹也知道，我是泥水浆里滚出来的，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七弟妹若是有话尽管直说，若是让我猜，我就是想到明天也想不出来。” 赵氏却知道齐友年绝不是那没心思、没成算的人，如今这么说，只是装糊涂而已。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自己说好了。 “不怕大哥笑话，大哥也知道我们的家底。可是，明年开春阿桥要成亲，若他是娶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咱们也能支应下来。可他硬是要娶人家官老爷家的女儿，这着实令人为难，咱不能亏待人家女儿，也不能总是依附于人。” 当初，他们一个两个的，全都撺掇儿子娶周家小姐。她松口了，亲事也说成了，却一个个都不见踪影，只懂看热闹了。她若是没丝毫家底，到时候，儿媳妇进门，她怎么能摆出婆母的身份？ 齐友年大概能猜出赵氏的意思，他倒是不介意给汪桥多添置些东西，于是点点头，说道：“弟妹说的是，都是为了孩子，能整治的好一点，当然最好，这事我记着的。” 赵氏看起来很高兴，说道：“我就知道大哥是个体恤子侄的长辈。既然这样，弟妹就直说了，我听说，阿桥现如今做的这个营生的工钱是三千两银子，其中有一千两是带徒弟。这带徒弟，当然得手艺好的人才能带出来，大哥您说是不是？” 齐友年吹了吹茶杯上方的浮沫，没应声。七弟妹打听的挺清楚，她这是想干什么？ 赵氏已经开了头，自然不会因为齐友年不应声就停下，她接着说道：“大哥最是知道，咱们阿桥在营造行里的手艺，是撑门面的。如今这个营生，以阿桥为主，正经参与的也就七个人而已，工钱合计两千两银子。” 赵氏停住了话语，看着齐永年，不再言语。这账还算不明白吗？合着齐家的富贵日子，都是阿桥赚来的，阿桥却过的连下人也不如。 齐友年暗叹一声，五四和他们母子相处的时间长一点，若是五四在，很多话都好说，如今五四不在这里，他作为齐家的主事人，无论怎么应答，都像是替自家辩解。 齐友年沉吟片刻，问道：“七弟妹这些话有没有对阿桥说过？” 赵氏不齿，都知道阿桥是个实诚孩子，所以都想让阿桥决断事情，如果一直是这样，阿桥岂不是要吃一辈子亏，要给齐家挣一辈子的钱。 齐友年也没指望赵氏回答，而是说道：“营造行是齐家的，只怕我说多少话，弟妹也不会相信。不过弟妹可以详细问问阿桥，营造行到底是怎么运作的。等到问清楚了，也许七弟妹就不会这么想了。这里面的事，阿桥都知道。” 赵氏有了些气愤，这个家里，那些奸猾的、只拿钱不干事的，都活的逍遥如意，偏就欺负阿桥老实。 原本她只是想提醒齐友年，只看这三千两银子，就知道阿桥给齐家做了多少事情、赚了多少钱，让他心里有个数而已，给阿桥一个公/平而已。 可如今，阿桥这大伯父却在这里装傻、糊弄人，着实让人心寒。 赵氏这么想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她耷拉着眼皮，冷淡说道：“我原想着，大哥和阿桥的爹是过命的交情，如今我只是来提醒大哥一声，阿桥给齐家做了很多事，却不如那些整日不做事的人待遇好。可是大哥却这么说，这就让弟媳寒心了。” 赵氏抬眼，正色问道：“齐家赚的别的银子我不知道，可是这三千两银子，大哥给我交个实底，到底阿桥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 齐友年皱了皱眉，赵氏又补充了一句：“大哥别想歪了，大哥有时间可以给四哥和大侄子去个信，问问弟媳的人品。弟媳不是那等贪恋钱财的人，只不过想阿桥有个公正的待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五章 就不用来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五章就不用来了齐友年看了赵氏好半天，叹了口气。 事情竟然会闹到这种地步，赵氏有了这种想法，心里有了这么一根刺，他以后恐怕就做什么错什么了。 “当时谈事情的时候，弟妹不在跟前，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那刘大人是工部郎中，朝廷五品官员。刘大人一开口，给的价钱是每个工匠一个月三两银子，过年赶工可以给双倍。” 赵氏眼睛睁得老大，满眼的不相信，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哄小孩子吧？ 齐友年看见了赵氏的神色，却也只能接着说下去。不解释，那是他没把话说到，以至于赵氏误会。若是他据实说了，赵氏依然不信，那就是赵氏的问题了。 “是叶子不答应，宁肯不做也不接受这个条件。最后，因为这份工程文书要的急，刘大人无奈之下才答应。三千两这个价钱，是叶子在和刘大人说话时恼了，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倍，才加到三千两。” 赵氏拧眉冷笑：“大哥这是糊弄我妇道人家没见过世面吧，叶家大小姐就是再有权势，对着朝廷命官，难道还能把一两银子的营生，说成百两不成？就算安国公有权势，朝廷也是皇上的朝廷，可不是叶家的朝廷。” “弟妹慎言！”齐友年脑子轰的一声，脸色就是一变。 这种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可是对上这样拧劲儿固执的赵氏，他却不能再多说什么。若是多做告诫，没准儿会让赵氏更觉得抓到什么把柄？就算没有坏心，她只要和街坊邻居抱怨几句，被那搅事的人传开，那就是给国公爷和叶子招祸了。 齐友年暗叹一声，这大概就是好心办坏事了。七弟是个温和宽容性子，阿桥也是个好孩子，所以他和章五四才把汪桥当自家孩子一样对待，所以这么长时间，汪桥和他们众人都相处很好。 人常说，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这里面不单单指的是富贵的一方，也因为不很富贵一方的心境不好。 齐友年沉默良久，说道：“原本叶子就和我商量过，要算营造行一成的股给阿桥。既然今日七弟妹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参股自然是不成了，咱们年前就把一成的这银子结给阿桥。 另外，我还答应给阿桥买一处宅子，让他们夫妇俩成亲时居住，这几天正在寻摸，这个话也依然算数。以后齐家营造行就不用阿桥，让阿桥另立门户吧。” “什么？”赵氏愕然抬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齐家营造行从清河村带来几个人她是知道的，其中手艺出众的人手并没几个。没有了阿桥，齐家营造行在京城还怎么揽活计做事？ 这叫什么事儿？这简直就是损人不利己嘛。 齐友年这样子，齐家有损失就不说了，她汪家会更惨。他们可不比齐家，齐家有安国公府关照，而她和阿桥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阿桥根本就没有根基。若是现在把阿桥分出去自己做事，他怎么可能撑起京城的营造行？ 这么想着，赵氏就有些气愤。齐家有靠山、有根基，自家阿桥有本事、有手艺，相辅相成不好吗？非要拼着自己不做营生，也要把阿桥压得死死的，这还算什么自己人？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跟来京城。她在清河村住了一年多，是知道的，在豫远郡和清远县，阿桥很有名气。若是留在清远县，阿桥一定能自己做一个营造行。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赶我们母子走吗？我们来京城才两个月，若是就这么分出去，阿桥自己是做不起来一个营造行的。” 齐友年抚额哀叹。过去兄弟们一起吃酒的时候，经常会说，媳妇最是麻烦，可没有还不行。 他没成家，没有媳妇，还真不明白媳妇有多么难缠。可是，如今瞧着赵氏，他就觉得有没法儿说话的感觉，这摆明了的道理，硬是说不清楚。 既然说不清楚，那就不说了，让阿桥和她母亲说去。 “眼看就是过年，当然不能现在就把你们母子分出去，我这就让宋平抓紧时间看宅子，等房子收拾妥当，过了年，你们再搬出去。至于这次的营生，等晚间阿桥回来，你和阿桥商量，若是觉得做着窝心，或者弟妹这里需要整理过年的事情，明日他就不用去店面做事了。” 齐友年说完，自顾自的摇摇头，告了个罪，起身出去了。 赵氏眼睁睁看着齐友年离开，却再说不出什么，内心却极是气愤。 当初章四哥满承满应的领阿桥出来，说是他们兄弟亲如兄弟，只要大哥富贵，就少不了阿桥的。 这次来京城，也是他们商量过，说是什么大好的前程，把她们母子带到京城。这如今才才两个多月，就要把他们撇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也得亏来到京城，赶上朝廷的大人物直接来齐家谈生意，才知道原来齐家是这么做事的。 若是像原来那样，所有事情都是叶家女子一手包揽，只怕阿桥给齐家做一辈子劳力，也不知道他们从阿桥身上盘剥了多少。 赵氏领着小丫鬟，恼怒的回了自己屋子，也不看跟过来的秀芹，只皱着眉头坐在炕上，沉默不语。 秀芹早就等着赵氏回来了，这时见赵氏阴沉着脸回来，心里的担忧更甚。 赵氏今早去找齐友年说话的时候，没对她说什么事，可她知道赵氏日常的抱怨啊。越是临近过年，赵氏的抱怨越多，尤其知道离着过年不到十天，齐家居然接了一桩三千两银子的营生，而表哥更忙绿几分，赵氏心中不满就更多了。 她这大姑去找齐家老爷子，指定不是说今天是阴天，有可能下雪这么简单。最有可能的是和齐老爷子讲道理去。 万一这道理讲不好可怎么办？ 秀芹想着就觉得心跳加剧，如今这好日子可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若是大姑和齐老爷子说僵，那就不好了。 表哥现在的手艺，给一家人挣个温饱没问题。可是她呢？如今她跟着大姑和表哥在齐家住着，吃穿用度全算在齐家，齐家人从不计较。 可如果离开齐家，表哥不过是一个手艺人，即使手艺再好，哪能挣来齐家这许多的家当。这种情况下，她这样一个没用的人的吃穿用度，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了。大姑和未来的表嫂能愿意白养一个闲人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六章 不知道说什么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六章不知道说什么秀芹见赵氏脸色不好看，提着小心问道：“姑母，您和齐老爷子说了什么，可说的顺利？” 赵氏只是自己昨日想了一晚，没对别人说她的想法，她觉得她一定能给儿子争回一份应有的待遇。有把握的事情，她自然没多少怨念，也用不着和人碎碎念。 可这时，事情办得不顺利，几乎算是碰了一鼻子灰，赵氏心里的不痛快就想有个出口，听秀芹这么问，就把她的想法和齐友年的应答，草草说了一遍，其中的气愤不平溢于言表。 秀芹听了，止不住的暗暗叫苦，果然和她担心的一样，说崩了。 她陪着小心，对赵氏说道：“姑母别生气，等表哥回来，您问问表哥的意思再说。我看着，表哥在齐家呆着也不错，齐老爷子和大小姐对表哥很客气呢，和对待别人不一样。” 赵氏立即怒了：“当然要客气，不客气怎么能哄着阿桥给他们卖命？以前黑了阿桥多少咱们不知道，就说咱们知道的这三千两银子，他们揽下这个营生，还不是全靠阿桥带着人做？最后分到阿桥手里，能有多少？我是气不过阿桥这么没日没夜的做事，可他齐家养了多少闲人，个个都比阿桥过的清闲舒心。” 秀芹面有难色，有心对赵氏说，这是齐家的生意，齐家愿意给做事的人多少钱，当然就给多少，谁家的买卖不是这样？ 可问题是，齐老爷子说过，把表哥当自家子侄的。当子侄的话，这三千两银子的活计，全凭表哥带着人做，齐家给表哥分得的银子，估计不会是对自家子侄的数目。 这么看来，还真不好劝大姑呢。她又不敢说，就算表哥自己出去做，估计也不如跟着齐家做事收入好。若是她敢这样说，大姑一怒之下，恐怕不用等表哥离开齐家，就会先把她送回乡下老家。 以后可怎么办啊？想想她回去自家面临的日子，秀芹满心哀伤。 赵氏倒是也知道轻重，晚饭前没和汪桥说什么。 晚饭以后，汪桥刚回到自己的房里，点上油灯，还没把图纸展开，就听门外母亲的小丫头小翠的声音：“三爷，太太过来找您说话，不知您可方便？” 汪桥一听母亲来了，不由得微微皱眉。自从母亲看见叶子一行人去点心楼，母亲就抱怨不断，越是临近过年，那抱怨声越多。 他是真奇怪了，过去他在老家的时候，过年也无非就是置办年货，打扫房间。如今在大伯父这里，刘嬷嬷和宋平操办齐家过年的年货，也照样给自家送来一份。清扫房间有小翠和表妹，其实没多少事情吧，怎么就咬着他歇工不放呢？ 他这不是手里有要紧活儿吗？就算晚些歇工又有什么？过去跟着作头做事的时候，每到冬天，母亲和他都发愁没营生、没进项，如今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做事，怎么倒样样不行了？ 可是，他又不能让母亲看出他心中的不耐烦，只得用力揉揉脸，过去开门，“是母亲来了，赶紧进来。” 赵氏一进门，果然见房间里点了两盏油灯，纸张也放在桌面，不由得沉了脸。 汪桥把赵氏让到炕上坐下，指着小翠把茶炉上温着的茶水倒茶，他则坐到炕沿上，问赵氏道：“如今时候不早，娘您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却来儿子这里，可是有事？” 赵氏撇一眼外间的桌案，说道：“你也知道时辰不早，如今天黑的早，这么晚了还做这些事，要伤眼睛的。” 汪桥耐着性子笑道：“我这不是点了两盏油灯吗？若是觉着暗的话，咱就再点一盏。这个活儿要在年前赶出来，实在不能耽误。” 赵氏听了汪桥的话，面色更沉了沉，“他们齐家这几年一直都是这样的做事吗？” 这些话实在不好让人呢听了去，汪桥眉毛控制不住的跳了跳，把门边上的小丫头打发下去，“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送娘回屋去。” 看着小翠离开，汪桥才说道：“娘，您说的什么意思？我没听懂。”语气里有些隐隐的谴责成分。 赵氏觉得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个性子？你爹的性子已经很软了，你比你爹还软。别的我不知道，就现在这个营生的三千两银子，就算你累死累活做完了，他们能分给你几两？不说银子，就说你如此忙，他们却整日的玩乐吃喝，何曾想过你的辛苦？” 汪桥烦躁的捏着额角，之前他怎么没发现，他娘怎么就不让他有一点儿安生呢？ “娘您不要只看见别人空闲游玩，这家里的人，各有各的事项，您不要总盯着别人看好不好，咱们只管自己过好不就行了？”汪桥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和他娘解释了多少次，他娘没一次能听进耳朵里的，总是盯着人家关大哥看，他和人家关大哥那能比吗？做的事情也不一样嘛。 赵氏这时是典型的恨其不争，“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若是你没本事也就算了，你如今满身的技艺，怎么就不能和别人比了？他齐家连下人都一个个活的轻松，只把你一个人没日没夜的……” “娘！”汪桥不耐烦的打断赵氏的话，“您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当日营造行做的第一个大工程是禹王别府的庭院，当日做那个庭院，叶子不知道比我们辛苦多少倍，每日白天晚上的筹划庭院的结构细节，整体布局，我们都是照着叶子的构想做事，才闯出的名堂。 之后的机械作坊，也是叶子一点点交代我们如何画图、如何标志、如何传动运转。不然，您以为，我不过是跟着水木作的作头，做些泥水匠、木匠活儿计的工匠，怎么能懂这许多技艺。” 赵氏瞪着眼睛，听汪桥说完，才哀声问道：“娘不过是心疼你辛苦，替你说句公道话，你就用这种口气和娘说话？” 对上这样的问话，汪桥惆怅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娘，都是儿子的错，娘您别生气。我不过是和您解释，咱们做起这个营造行，是齐心合力做到的，若都是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营造行就没有今日，我也学不来这许多的技艺。 我之前不过是个有些灵气的小工匠，跟着大伯父、跟着叶子，才学得今日的技艺，别说大伯父给我一成股，还有日常的丰厚工钱和花销，就算什么都没有，只给我寻常工钱，我也甘愿，也要感激大伯父和叶子肯倾心教授我技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七章 用不着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七章用不着了赵氏被汪桥这些话堵住，一口气上不来，气的眼泪都要出来。她辛苦养大的儿子，和她这当娘的离心离德，对那狠心盘剥他的外人倒是情意深重。 “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分不清好歹的儿子？你做那许多事情，只拿一成股，你就觉着多的不行了？别的我不知道，只说这三千两银子，你这么辛苦做事，最后落到你手里能有多少？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不就是希望你能多陪陪娘，希望能看着你安安稳稳的过舒心日子吗？” 又是这些，汪桥心中满是苦涩，母亲的确辛苦，这个他不能否认。可是母亲到底想让他怎样才满意？ 汪桥悲伤的看着赵氏，问道：“娘有什么想法？您告诉我，我听您的，您说怎样咱们就怎样。”看来他得好好想想，还要不要留在大伯这里了，还有碧瑶…… “我……”赵氏怔了怔，“娘只想让你能有应得的报酬和待遇，不想你这么没日没夜的替人做事，却让别人踩着你去赚钱享受。” 汪乔摇头说道：“我过去只是个跟着作头做事的工匠，就算一个月能比别人多挣几百个大钱，却也只是个普通工匠。自从跟了大伯父，不过短短几年，人家都能称我一声大管事，咱们的日子也好了太多。母亲说的这些话，我没脸和大伯父开口。” 赵氏瞪了他好半天，才说道：“我今日找过你大伯父。” “什么？你找我大伯父了？”汪桥立即觉得不妙，“您可说了什么？” 赵氏又把今日早间的事情对汪桥复述一遍。 汪桥听了，简直就是万念俱灰。 他一直觉得，母亲就是太要强了些，其实还是个贤妻良母的，可是，他错了。 他后悔了，当时他就不应该执意想娶碧瑶，当时就应该干脆带着母亲回郃州老家，他和母亲就没有过好日子的命，还是穷日子过起来比较和睦安稳。 他真不知道母亲做的什么美梦，自己出来做事？怎么就能想的那么简单呢？忘了父亲是怎么死的？忘了大伯兄弟几人是怎么入狱的？ 他自己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出来做事，能不能支撑一个营造行上尚且不知，即使能做起来，又怎么能长久？怎么敢发达？ 率领一众匠人安安分分的做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母亲说不见大伯父忙碌，她怎么就没见大伯父是怎么用人的，用什么手段和心计收拢工匠做事的？ 让人心甘情愿的跟着做事、听从吩咐调配，那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不然为什么四伯父这么多年都做零工，直到跟着大伯父，才开始领人做事？那是大伯父在后面撑着呢。 “娘，我听您的。”汪桥渐渐平静下来，说道，“过了年，咱们回郃州老家。大伯父不是说分给我一成股的银子吗？咱拿着银子回老家，那里咱熟识，我回去自己办一家营造行，自己赚银子。” 呵呵，干脆把银子都折进去也就省心了，也全了他对母亲的孝道，以后也能过安稳日子了。 他把母亲带走，也能让大伯父少些后顾之忧，安心做出一个能让天下匠人称道的营造行。 母亲那句“皇上的朝廷和叶家的朝廷”的话，若是多来上几次，只怕会给安国公府招祸，到时候连着大伯父一家也受牵连。 赵氏听了一愣，随即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汪桥认真的点点头，“是，这是儿子的真心话。” 赵氏迟疑片刻，有些期盼的问道：“那，周家二小姐呢，她能愿意跟着你回乡下？” 汪桥低头捧起茶杯，掩下心中的苦痛，“算了，人家是知府大人的女儿，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肖想的，想来她跟着我也是委屈。咱们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吧。” 他真的对不起碧瑶。母亲对他有养育之恩，不管母亲怎样，他孝顺母亲都是应该的，可碧瑶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没道理过这种糟心日子。 是他混蛋，让碧瑶的名声受损。可是，名声受损不过是一时的，若是真的嫁给他，那就是一辈子的煎熬了。 听了汪桥平静的言语，赵氏又狐疑的打量半天，见汪桥没什么异样，心中渐渐升起对未来的希望，“阿桥，你若是早些能这么想该多好。咱是平民百姓，就要安分的过平民百姓的日子，那些富贵的官家小姐咱们不能要。” 汪桥点头，“对，本来就是高攀，勉强得来的，终究不妥。” “儿啊，你能想通就最好了。你这么好的手艺，等咱回到郃州，把营造行办起来，到时候赚了钱，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给自家媳妇装扮着，一样富贵、一样有身份。比那时时需要端着、捧着的官家小姐称心如意的多。” 汪桥再次点头应道：“您说的是，之前是我想岔了。” 赵氏从去到清河村就没开朗过的心情，这时终于好起来了。 她在清河村住了一年多，早听村里人说过，齐家二房回乡的时候，就是一辆破旧驴车，带着一车的破烂物件，住处都是捡的村里废弃房子。直到做起营造行，才开始发家。 她家阿桥有好手艺，若是再带着本钱回自己老家做营造行，那不是很快就能像齐家那样发家了吗？ “行，那咱们过了年就回乡。阿桥，你好好把帮你大伯把这桩事情做好。银子什么的，咱就不计较了，给不给的都不说了，就当报答你大伯父这几年对你的扶持之恩。” 这时的赵氏心情舒畅，儿子过年的忙碌，和三千两银子到底该给自家儿子多少，她也不再纠结，只一心畅想着，这儿子回乡，给她挣来一份和齐家一样的家业。 汪桥则心中冰冷，和齐家一样的家业？呵呵。 把赵氏送会上房，汪桥回到自己房里，站在桌案前，把一张上好的宣纸铺在案上，怔怔的看了良久，一滴眼泪滴在纸上，晕染开来，紧接着又是一滴…… 第二天一大早，汪桥青着眼圈，等到遛弯儿回来的齐友年，说道：“大伯，您别再张罗买什么院子了，用不着了。咱们先把这个当紧的营生做完，余下的事，做完营生再说。” 齐友年见汪桥牵着马，说道：“这么早就走？还没吃早饭吧，来，咱们先一起吃了早饭，顺便大伯和你说几句话。” 汪桥摆摆手，“别了，我想吃城北那家卤杂汤面了，今日赶早就吃汤面去。大伯若是有事，等做完再说。”说完，牵着马，转身出门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八章 都能看出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八章都能看出齐友年看着汪桥远去的背影，扭头看看后院方向，暗自摇了摇头。阿桥也是可怜，不知赵氏对他说了什么？看情形，这孩子难道是做了什么决断，所以才会如此消沉？ 齐友年担心汪桥，吃过早饭，就给国公府递话，把叶欣颜叫过来。 爷孙两个刚在外院的堂屋坐定，就听外面安排茶水的宋平家的说话：“江大人好，奴婢见过江大人。” 齐友年听到，不由得看了看叶欣颜。如今孙女和江一凡正在议亲，不好见面吧？ 叶欣颜对上齐友年看过来的视线，表示她也很无奈。 心下却鄙夷爷爷这过分谨慎的态度。看他们一个个的，过去江一凡来了，恨不得让两人多说话、多相处。如今开始谈婚论嫁了，反倒把江一凡看做洪水猛兽了，至于那么严重？ 如今两家议亲，齐友年作为长辈，自然不好像过去一样，出去迎接江一凡。 叶欣颜虽然不好出迎，却也不能再大大咧咧的坐着，也就站起身来。 迎接不迎接的不说，起码有个姿态。 江一凡之前不知道能在这里遇到叶欣颜，走进院子，看见宋平家的正吩咐玖玥接过外院小厮送来的茶水，不由得心下一喜。 他还以为，大概过年之前都见不到叶欣颜呢。可是因为汪桥的事跑这一趟，居然就见到了。 江一凡先给齐友年见礼，然后微笑看向叶欣颜。 齐友年干咳一声，把江一凡的视线打断，“远凡，来，坐这边说话。” 江一凡上前两步，站在椅子旁边，对叶欣颜说道：“阿颜也坐吧，这里没外人，一起坐下说话。” 叶欣颜低垂双目，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这家伙果然脸皮厚了很多，还没怎么呢，就不是外人了。 原本打算往屋里端茶的玖玥，被宋平家的喊住，多添了一杯，才端进屋子。 齐友年等茶端上来，让了江一凡，才问道：“如今年底，衙门里不是很忙吗？远凡这是有事告假了？” 江一凡连忙摆手，说道：“哪有，怎么能天天告假呢？我是今早遇见阿桥，见他骑着马，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脸色很不好。我跟在他旁边走了好一段，他都没发现。这才抽空过来一趟。” 齐友年眼里带着忧色，说道：“我就说嘛，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脸色就不好。” 江一凡点头，“我看着不对，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所以我过来问问，他那样子，只怕路上撞到人都不知道。爷爷，可是咱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齐友年叹了口气，“我这把叶子找来，也是说的这个事。” 他把昨日赵氏的言语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应该是阿桥母亲昨日和他说什么了。我一早看见阿桥神色不对，也是问不出什么。所以才把叶子找来说道说道。” 齐友年说着，转向叶欣颜，“要不，叶子你去问问阿桥母亲，看看到底他娘两个说了什么。眼看着就过年了，可不要把心结带到来年去，大年下的，总要图个好兆头不是？我实在想不出她能对阿桥说什么。就算她有乱七八糟的心思，阿桥也不会愿意吧？” 叶欣颜撇撇嘴，“赵氏吗？我可不去问她。” 江一凡见叶欣颜抵触，想了想，说道：“我当时见阿桥眼神里一点儿光彩都没有，好像失去所有希望似得。可汪家伯母却没什么动静，说不定是阿桥对汪家伯母做了什么让步。照着汪伯母的性子，若是能逼得阿桥让步，只怕她如今正欣喜呢，还是不要问她。” 叶欣颜不屑道：“就是，赵氏那自私自利的性子，早晚得把阿桥逼死，她才甘心。问她能问出什么？一会儿，我去广厦营造查看进度，顺便把汪桥找出来问问。” 江一凡一听叶欣颜要亲自找汪桥说话，神色间就有点儿不自在，他连忙说道：“那个，阿颜，我和你一起去吧。去年汪家伯母不同意阿桥和周二小姐的婚事，就是我给他出的主意。我们两人很投机的，更好说话一些。” 虽然正在议亲的男女走在一起不太好，但齐友年看见了江一凡刚才的那丝不自在，若是让孙女和汪桥一起单独说话，那更是不好。 “远凡说的不错，你两个人一起去问问阿桥，多一个人问问，也能多一个人劝解。” 江一凡带着侍雨和识书，跟在叶欣颜的马车旁，一路行来，从后门进到广厦营造的后院。 营造行管事袁尚连忙把两人迎进来，叶欣颜一边往做事的公务间走，一边问袁尚道：“汪桥可在里面做事？” 汪桥今日的神色太过灰暗，大概是个人就能看出他今天不对劲。袁尚一听叶欣颜问话，连忙答道：“汪大管事领着人在里面做事呢。只是精神看起来不大好，好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情绪也不高，几乎不说话。” “行，我去看看，袁叔自去做事，不用陪着我们。”叶欣颜点点头，带着宋平家的和玖玥，往后院正面最大的那个房间走进去。 走在叶欣颜旁边的江一凡，对袁尚拱拱手，也跟进去。 袁尚看着几人的背影，想着，大概是汪桥家里真的出事了，这才把大小姐和江大人也惊动过来询问了。 他连忙招呼侍雨两人，“两位小哥跟我来，这天寒地冻的，还是不要在外面冻着。来侧屋坐会儿，大人和大小姐若是有吩咐，您二位在这里也听得到。” 叶欣颜平时也经常来巡视督导，她还是照着原来的样子，在屋里巡视一圈，然后才站到汪桥桌前。 先看看汪桥的脸色，的确很不好，再看看汪桥手里的活，却一如既往的严谨规范。 叶欣颜暗叹一声，低声说道：“先别做了，若是因为心思不集中出点差错，那才是麻烦。” 汪桥已经察觉有人站在他跟前，只是他实在没有心情应付，所以也就没抬头。直到听见有人说话，而且还是叶欣颜的声音，无奈之下抬头，见叶欣颜和江一凡站在面前。 看见这原本不对盘的两个人能走到一起，而自己和碧瑶两情相悦，却要劳燕分飞，汪桥心中又是一痛。 他昨日说悔婚不娶碧瑶的时候，立即看见母亲掩饰不住的高兴，母亲完全没想过他会不会难过，碧瑶会不会被带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五十九章 我认命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五十九章我认命了汪桥当然不会以为叶欣颜是日常巡视才站在他跟前的，昨日母亲和大伯父说了那样不知好歹的话，大伯父今早上又察觉他神色不对，一定会找叶子说话。 可他实在没心情和任何人说话，连寒暄都省略了，“我这里走不开。咱们这活儿急，每个人所做文书都是互相衔接的，我这里若是耽误了，互相之间就衔接不上。不用担心，工程上我是不会出错的，有话咱们干完活再详细说。” 干完活儿，他就不是齐家营造行的人了，勉强赖在大伯家住几天，收拾东西，过了初十就上路回祖籍。 江一凡见汪桥面色灰暗，眼圈发青。再想想她那母亲，照这样晚上煎熬睡不着，白天再赶工。不等活干完，估计他也耗趴下了。 江一凡上前，把汪桥手里的毛笔抽出来，然后拉着他的手臂，“走，磨刀不误砍柴工，今日你不把闷在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只怕晚上依然睡不着，这样子你能撑几天？若是这样，咱们还不如现在就把禹王府的几个小吏借过来，早早接手你的活儿。” 叶欣颜也说道：“走吧，去街对面的茶楼说说话，你手里的活儿我帮你一起做。” 江一凡听叶欣颜这么说，就有些酸溜溜的看了汪桥一眼，很纠结自己怎么就不懂营造呢？若是他能懂一点营造，也可以伸把手帮忙。 汪桥却推辞：“不用，叶子你如今正在议亲，不好总是滞留在外面。只这些活儿，我们能做完，不会耽误事。” 江一凡笑道：“既然不耽误事，那就先出来疏散疏散。你这样子，大家都能看出你不对劲。总不好让大家一直替你担心，你说出来，咱们才好一起想办法嘛。” 汪桥心中酸楚，能有什么办法？母亲如此固执，难道谁能让她改了性子、改变想法不成？ “什么？”叶欣颜怒问道。这时，三人已经坐在茶楼僻静处的一个雅间里，汪桥说了他的打算，叶欣颜立时就怒了。 “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你放弃了自己的前程不说，可你怎么对得起碧瑶？” 汪桥面色木然，甚至连痛苦之色都没了，“如今只能这样，要不然你说怎么办？我娘那性子，就算我坚持把碧瑶娶回家，碧瑶在我家整日被我娘诘难，揪扯琐事，她也不会过得开心。这是一辈子的事，还不如让碧瑶另择良人，像我这样的身世家境，她找哪个都比我强。” 叶欣颜反驳道：“碧瑶的家世好，她又喜欢在外面做事。有碧瑶娘家和我们这些人撑着，她每日在外面做事，只不过下晌放工时才回家，那时你也在，她和你娘能有什么冲突？” 汪桥无奈苦笑，“我之前也没想到我娘会那样不知深浅，我娘一向固执，不肯听人劝，若是她一直留在京城，再说出那样的话，以后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牵连多少人。还是回乡好，过小老百姓的日子，惹不出大祸。” 叶欣颜皱眉，“那你也不能这样，你这样做，不但放弃了碧瑶，同时也放弃了你自己。你回到郃州，还有把握能让自己的天分继续下去。” 汪桥摇头道：“还继续什么天分？我也想过了，我和我娘就是穷命，只适合过穷日子。日子穷一点，安分、顺心，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我认命了。” 汪桥说着，大大的灌了一口茶，满心苦涩的想着，这种时候，一醉方休才最能忘了想念碧瑶的痛苦，忘了他对母亲的痛心。可是他还得好好把大伯这桩事项做完了，还不能喝醉。 叶欣颜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也没个结果。 “你母亲，唉，”她试探道，“要不，把你母亲再送回郃州老家好不好？给她好好的买处院子，买点田地，多请几个下人伺候她。别让她跟在你身边搅……唉……” 叶欣颜越说声音越低，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很不妥。 汪桥淡淡的笑着，“你也知道不妥了吧？寡母从小把我拉扯大，我如今发达了，却把母亲扔在乡下，自己和妻子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这种事情说到哪儿都说不过去。尤其我娘，让她独自住在乡下，唯一的亲人不在身边，她会多心酸、多孤单？” 尼玛！叶欣颜心中暗骂，怎么会遇到这么难办的事情？这还真不好办，赵氏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人家就是想让儿子尊崇孝道，一心为母亲着想，这种话说出来，一点毛病没有。 可若是完全依照赵氏的意思来，那就是完全剥夺了汪桥的人生。赵氏这哪里是在养儿子？这是养了个傀儡吧？ 江一凡一直在一旁听着，他当然更了解孝道的重要性，不会像叶欣颜那样，更看重汪桥的自我价值。 他见两人沉默下来，才说道：“我觉得阿桥这样决定也不错。回乡就回乡吧，等过上两三年，到把银子折腾光了，没准汪家伯母就能想明白，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到时候，阿桥再回来和周二小姐成亲。” 叶欣颜立即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就让人家碧瑶等他两三年，而且还等回一个一穷二白的工匠。汪桥本来有个不错的前程，所以，周秉义夫妇才能答应这门亲事。 若是汪桥真的在乡下混不下去，再只身来到京城，人家周家凭什么还把女儿嫁给？ 可是，叶欣颜看看汪桥那心疼、甚至心死的可怜样子，又不忍心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她瞪了江一凡一眼，“你净出馊主意，两三年？碧瑶今年多大了？这种不知道结果的事情，周家能让她等两三年吗？凭借汪桥的手艺，怎么可能两三年就把银子都折进去？若是他母亲应要他撑上个十年八年，难道也让碧瑶等他十年八年吗？” “不用等的，”汪桥摇头，“我只是舍不得碧瑶跟着我，过不开心的日子。其实要说银子，折进去也快。我娘想得倒是美，可是凭什么我在大伯这里已经挣得丰厚的银子，还要把大伯和叶子倾囊相授的技艺拿去自己赚钱？还有做营造行，没有一个过硬的根底背景，就是地痞和恶差，就能让营造行关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章 安定了一些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章安定了一些叶欣颜暗叹一声，按说汪桥的人品心性都是上佳，在工匠和器械方面又有天赋。若是环境允许，一定能有所成就，可是却遇到这么一个拉后腿的母亲。 汪桥如今面对的局面，别说是在礼教森严的古代，就是在现代，如果子女置父母于不顾，也会让很多人不齿。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人家那些说闲话的人可不管你有什么说辞，守寡的母亲辛苦劳作，供你吃穿，把你拉扯大。然后你长大了，各种理由把母亲弃之不顾，那当然就是你的错。 而赵氏更是这样，不到二十岁守寡，然后一个人把汪桥拉扯大，这样的人能赢得很多人的尊重。这样一个人，性格足够坚毅，再加上所谓的要强，想让她改变认定了的想法，何其难。 大概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汪桥说的，再返回头，着实过几年苦哈哈日子，不说能让她彻底明白事理，至少能让她知道，世上的事，不是她认为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 叶欣颜问汪桥道：“你有没有信心，三年之内把你母亲搞定，如果你能做到，咱们都想想办法，把碧瑶的亲事拖上两三年。当然，这是在碧瑶愿意的情况下。” 叶欣颜认为，以周碧瑶的年龄，要是汪桥的确让赵氏明白些世情，等两三年也是可以的。周碧瑶那样的心性，和汪桥是很合拍的，有共同的爱好，专业上又有共同语言，若是他们能终成眷属，也算值得。 汪桥却在犹豫，内心很是挣扎，最后还是摇摇头，“你们不知道我娘，在我的记忆里，我娘行事，一向都要顺着她的意思来。她若固执起来，是不会转变的。” 叶欣颜扭头，狠狠的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你娘是这么个德行，干嘛还招惹人家周碧瑶？ 汪桥苦笑，“我以为我能娶到碧瑶，我娘会很开心，实在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就是我娘现在说的这件事也一样，很出我的意料之外。日常我娘很要强的，从不占人家便宜，宁可我们娘俩饿肚子，也不肯接受别人施舍。也不是那等贪图钱财富贵、无端生事的性子。没想到，她就这么钻了牛角尖。” 叶欣颜依然没给他好脸色，嘁！难道你以为她那是优点？这种人最是讨厌，看似一身硬骨头，其实是不通事理，最难打交道。老姐我早前不知道你老娘是这种茅坑的石头，若是早知道，说什么也要棒打鸳鸯，让周碧瑶躲远一点。 江一凡已经又把事情想了一遍，他问道：“阿桥，你对周小姐是真心的吧？只要你无论多久都能心意如初，事情就好办很多。” 叶欣颜很是埋怨的看了他一眼，这是古代，姑娘家耗不起的！什么叫无论多久？十年八年算不算时间久？你们这样子，会把人家周碧瑶耽误了。 汪桥依然摇头，黯然道：“算了，我怕我的心意最终会害了他。” 江一凡心情却不错，他伸手拍了拍汪桥的肩膀，“别那么灰心，也许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你今天回去就对你母亲说了吧，说你已经把你的决定告诉了齐爷爷。” 汪桥和叶欣颜一起看向江一凡，这家伙面色这么轻松，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事……有这么让你高兴吗？ 江一凡则笑眯眯的看着向叶欣颜，说道：“汪家伯母一个人带大阿桥，对自己的想法过于自信。尤其面对自己熟识的人，更是如此，认为她的优秀是周围所有人应该认可的，她的决定自然也是正确的。若是有外人对她解说一番，没准她更能听进去一点。嗯，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叶欣颜狐疑看他一眼，也许这家伙真的有了别的办法，但是却不好说？她撇撇嘴，这家伙是跟着瑾融做事的，没准儿会想起什么阴私机密勾当？算了，不问了。 汪桥和江一凡也是熟识，江一凡在野兽的爪子下救过他的命，而且在他和周碧瑶的亲事上，江一凡更是给他出过主意，也实施的顺利。 所以，汪桥对江一凡是信服的。虽然江一凡并不多说，可是他的心莫名就觉得安定了些。 汪桥终究没分出一部分事项给叶欣颜做，经过和江一凡两人相谈一番，他虽然依然心情不好，却不像昨晚上那样，觉得没有了那种活着无望的感觉。 晚饭过后，汪桥让秀芹和小翠自去做事。 秀芹闻言，犹豫了一瞬，终究没敢说什么，满肚子的愁思，退了出去。她已经知道昨晚表哥的决定，可这个家里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她只能盼着表哥能顺利退亲，能在祖籍撑起一番家业，也希望大姑依然愿意让表哥娶她。 等房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两人，汪桥才告诉赵氏，他已经对齐友年和叶欣颜说了，以后不在齐家做事了，他们母子打算年后郃州。 赵氏闻言，心中不但没有正常情况下的若有所失，反而很是高兴。以后，他们母子就要自食其力，凭自己的本事赚银子了，再不用寄人篱下、被人盘剥了。 当听到汪桥说，最晚正月初十启程时，赵氏不由得愣了愣，问道：“怎么这么急？正月初十，太早了吧？”随即好像有了些明白，面色一沉，“不会是你大伯说什么了吧？” “没有，”汪桥忙道，“大伯和叶子都挽留了，是我觉得既然已经打算脱离大伯，还是不要再给大伯添麻烦了。” 赵氏想了想，也是，自家阿桥不再给齐家赚银子，自然不厚爱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 “要不，咱们把过年这些日子的用度结算给你大伯好了。”这么说着，又有点肉痛，“你大伯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结算的那一成股给咱们？” 汪桥心里一阵烦乱，“没说，我大伯说话还是算数的，不会差了咱的。” 赵氏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大伯大概没那些弯弯绕的心思，可叶家那女子却不然，营造行的账册都在她手里吧？她若是做鬼，硬是瞒着营造行的财产，少分你怎么办？咱们又不知道。” “娘，您怎么总是这么想人、想事情？我在大伯家这么多年，和叶子共事这么多年，他们待我从没私心。”汪桥皱眉。 “怎么和娘说话呢？没私心会不把三千两银子的大头给你？”赵氏也沉下脸。 汪桥更是心烦，却也知道和赵氏说不清楚，连忙赔罪，“是我说话急了，娘您别生气。我明日对大伯多说一声。”说不说的，那还不由他吗？ 赵氏这才顺畅了，“你顺便提上一句，你章四伯手里的营造行也是齐家的。”这是她家应得的。 “嗯，知道了。”他真不知道，母亲是这样的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一章 娘家侄儿是工部的工匠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一章娘家侄儿是工部的工匠要回家了。 每每思及这个，赵氏心里就热起来。说实在的，不管是清河村、清远县还是京城，在赵氏看来，都不如老家。京城再繁华，那也是有权有势人家的能享受的地方，和她们这样的小包百姓没多大关系。 就是叶子母亲的那个点心楼，尹氏倒是请她去过两次，那哪里是吃东西的地方，那就是烧钱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咱们小老百姓可以光顾的地方。 还是郃州更和她的心意，她熟悉那里，那里有她的乡亲和家人，大家相互之间都熟悉。 她儿子如今有出息了、家里富贵了，也算是汪家的荣耀，只有在家乡，大家才知道她这些年没白辛苦。不像京城，往街上走走，到处都是有钱人，到处都是陌生人，到处都是当大官的，她家阿桥无论做到什么程度，都没人羡慕。 所以，她拿到汪桥拿回来的七千多两银票，和三百两现银，这高兴就跟多了一分。 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那一叠银票子就是多了去的银子。 “阿桥，你心里可有数，你大伯和叶子真的给你算了齐家十分之一的家当？” 这个，怎么问出这个话了？这真不是她想问出的话呢，就算齐家给的不多，但也总好过不给不是。赵氏怔了怔，她真是高兴的晕头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汪桥听到赵氏的问话，心里很是不悦。他娘还真敢问，齐家的家当多了去了，可那些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营造行只是大伯父家收入的一部分，齐家现在最赚钱的是乳酪，那是大伯父家和王爷合伙的生意，是我去之前就做起来的生意。还有机械作坊，当时筹建的时候，需要投入很多本钱，是大伯家和王爷、江大人合股做的。” 汪桥多解释了几句，免得他娘再揪扯出他曾在机械作坊做事的事情，那是正常出工。 “哦。”赵氏答应一声，她真的不是那等贪心的人，和阿桥没关系的买卖，就算阿桥日常也有出力，但那只是阿桥给他大伯帮忙，她当然不会硬要算钱呢。 拿着银子，赵氏开始盘算。初十回家的话，年前就得把回家要带的礼物备齐，否则正月十五以前，各家店铺关门，就是想买东西也没地儿买去。 她来这繁华的京城一趟，若是不带回一些稀罕精贵的东西，人家还以为她家在京城混不下去才回去，以为她家还像过去一样寒酸呢。 赵氏点了点家里的亲朋，大概筹划一下需要的各样东西，从腊月二十四开始，每日流连在街市，挑选送给亲朋的礼物。 赵氏在京城住的这两个月里，因为没有可以日常唠嗑的人，所以，赵氏没少领着秀芹出来转。不是她没见过世面，而是京城是大夏朝所有子民都想往的地方，她怎么也得见识一番不是。 以往，她只是在各处转转，买东西的时候少，这个时候，之前积累的记忆就用上了。 大年二十七，赵氏和秀芹在一家布庄看衣料，小翠则在后面跟着，手上挎着一个包袱，里面是隔壁一家绣庄买的几件小绣品，是郃州没有的精美绣纹。 赵氏光顾的这家布庄是她比较满意的一家，店里买宽敞，有档次，而且店家热情，从来也没把她当外地人轻视。 布庄里面也只经营各色细布和绸缎，种类和颜色很多。如今临近过年，大家该买的都买了，所以店里只有几个零星的客人，几个小二正热情的招呼着。 布庄掌柜是一个中年男子，身穿一件灰色长袍，给赵氏推荐一匹靛青色绸缎：“这位太太您看，这是地地道道的湖绸，您摸摸这手感，看看这色泽。也就是如今快休市了，不然这个价钱您可拿不了。” 赵氏再看看旁边那匹青色缎子，和秀芹商议道：“秀芹你看，你爹和你二叔穿哪个颜色好？” 秀芹看了看，“要不，就各要一件，看我爹和二叔各自喜欢哪个。” 赵氏自己看着是两个都好，而且价钱真的比她之前看的时候便宜。 “掌柜的，这两个颜色，您给我各扯两件长衫的用料。” “好了，太太您稍等。”掌柜的拿着木尺，一下一下量出做两件长衫的缎子。 还没下剪子，就听旁边一个妇人说道：“这位太太，我听您是打算给两个人买两件长衫的衣料，您不如再选两样颜色的料子，您家里人多一个选择，也多欢喜一分不是。” 赵氏转头看过去，是一个中年微显富态的妇人，从衣着和首饰上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太太。身后还跟着两个十六七岁的丫头，看衣着穿戴也是不凡。 赵氏笑了笑，说道：“谢谢您呢，我是觉着这两种颜色更适合四十几岁的年纪，别的还真不好选了。” 那妇人笑道：“给家人带回去的，就算花些心思，总是让他们满意才好。您看这深湖蓝、宝蓝、灰色和深棕色，都适合中年男子呢。” 那掌柜在柜台里面，笑着给赵氏介绍道：“这是对面巷子里清风客栈的女掌柜钱太太，最是热心，看见不妥的地方，总是愿意提点一二。” 赵氏连忙道谢：“这样啊，不瞒太太说，我这两天买些京城的稀罕东西带回家，也是看的乏了，竟没看见别的衣料。就听钱太太的，我再另外选两个颜色。” 她见钱太太两个丫鬟手里也拿着店家包好的衣料，随口问道：“钱太太怎么也这么晚才买衣料？过年的衣物来不及做了呢。” 那钱太太显然不着急走，笑着说道：“我娘家嫂嫂过来走亲戚，年后要赶回家，若是年后买东西，恐怕不便利。所以就捡了这个时候过来，正好过年的东西也卖下去了，容易讲价。我瞧着，您也是给亲戚买东西吧？” 赵氏已经选了宝蓝和灰色，让掌柜各扯一件成衣的料子，应道：“我和儿子也是年后回乡，带些东西给家里的亲朋。” “哦，您也是来京城走亲戚的？” “不呢，是我儿子懂些营造上的事，来京城帮他大伯做些事情，这两天就能做完。家里还有营生，正月里就回去。”她家可不是来齐家白吃白住的，阿桥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忙碌。 “营造啊，我娘家侄儿是工部的工匠，不过他是做器械的。” “是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二章 怎么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二章怎么了两个妇人聊得兴起，已经坐在布庄窗边的椅子上。 秀芹无奈，只得和小翠守在赵氏身边。 “原来您儿子是汪大管事啊？去年这个时候，汪大管事来过京城吧？我侄儿很是给家里说过汪大管事，说那手精湛技艺很少见呢，就是叫做汪桥的。”钱太太惊讶道。 赵氏也是愕然，阿桥去年可不就是在京城嘛，“是是，去年年底，阿桥来京城协助工部做一个器具。” 钱太太一拍手掌，“这就对了，原来真的是汪大管事呢。赵太太好福气啊，有这么个儿子，您以后可要享福了。” “哪里，不过是个匠人，不值什么的。”看看她家阿桥，就是这么有名气，若是自己做营生，一定能赚大钱。像这种几天三千两银子的活儿，阿桥领几个人，做几天就赚到了。 可是看看现在，阿桥跟着齐家做了好几年，才分得七千两银子。 赵氏想着，不由得撇了撇嘴，对齐友年和叶欣颜的做法很是不屑。 “您刚才说要回老家？您家汪大管事那么好的手艺，既然来了京城，干嘛还要回去？留在京城多好，京城繁华，有汪大管事那样的好手艺，很容易赚钱的。”钱太太问道。 赵氏叹了口气，说道：“京城是繁华，可是哪里是我们外乡人能立足赚钱的地方。我们是郃州人士，打算回家乡，自己办一个营造行。” “自己办营造行啊，”钱太太重复了一边，打量着赵氏，似乎有话想说，但是没打定主意要不要说的样子。 赵氏不解，问道：“钱太太在京城经营客栈，一定很多见闻，可是有什么不妥？您尽管说。” 钱太太笑了笑，问道：“听您的意思，汪大管事打算回乡经营营造行。您在郃州可是大家族，或者家里有当官的人？” 赵氏摇摇头，“没有啊。”她家阿桥有手艺啊，做营造行，有别人没有的手艺不就行了吗？ 钱太太神色有些沉重，说道：“这，这大年下的，我也不好说那不好听的话。只是，我家经营客栈，来来往往的客人多，听到的传闻也多。照着以往听到的事，若是家里没什么根基和靠山，像汪大管事那样的好手艺，自己做的话，就有些可惜了。” 赵氏奇怪，“为什么？有好手艺，自家给自家做，岂不是更赚钱，那样才不可惜吧。” 钱太太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看看周围没什么人，才说道：“若是手艺一般也就算了，反正全靠劳力赚钱，勉强度日，任谁也不会眼热。若是像您家汪大管事那样，手艺精湛的，您说，他是该赚大钱呢？还是把手艺藏着掖着，赚几个养家糊口的小钱？” 赵氏诧异的看向钱太太，这话说的…… 钱太太见赵氏不明白，又点了一句，“寻常百姓赚银子，哪有那么容易的。没根基的小家小户，一下子暴富的话，您说，有没有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家族，那个，什么……” 赵氏似乎明白了些，又好像不很明白，她还想着，这位钱太太，有话也不说明白了。 钱太太打着哈哈笑道：“呵呵，赵太太知道，我是经营客栈的，天南地北的客人们住着，总会聊些见闻，真的假的，咱们也不知道。我那里还有事。”说着，就要站起身。 赵氏身后的秀芹刚才就着急了，见她大姑还没听明白，凑在赵氏耳边低声说道：“是不是说类似姑父那样的事情。” 猛然间，赵氏脑子轰的一声，她怎么能把这件事忘了？而且人家这位钱太太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竟然还没明白。 钱太太本已站起，打算这就告辞的，却见赵氏脸色不好，眼睛也是直勾勾的，不知盯着哪里。 “赵太太，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钱太太迟疑的问道。 布庄的掌柜见他们这里似乎不对，也转出柜台。 “怎么了，这位太太的脸色不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掌柜狐疑的看向钱太太。似乎怀疑钱太太说了很刺激话，从而导致客人发病。 钱太太苦笑，“对不住掌柜了，我，唉，也是我多嘴。我只是提醒这位赵太太两句，就是寻常话，一点儿没过分。掌柜若是不信，您可以问问赵太太身边的两位姑娘。”钱太太说着，看向秀芹和小翠。 掌柜心里有些埋怨钱太太，若是这位客人真的在他店里发病，有个意外，这不是给东家和他自己惹事吗？ 秀芹当然知道钱太太没说什么，可她不敢擅自下定论，说不关钱太太的事啊。 “姑母，姑母。您怎样了？” 钱太太也是一脸的懊丧，好好的，她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做什么，她央求掌柜道：“麻烦掌柜，让人倒杯热茶可好？赵太太喝两口热茶，说不定缓一缓就好了。” 秀芹伺候着赵氏喝了两口茶，赵氏才渐渐缓过来，脸色也不那么惨白了。 钱太太一见赵氏缓过来了，连忙强笑着告辞：“既然赵太太无碍，两位姑娘还是赶紧伺候你家太太回家歇着，我客栈里还有事。” 赵氏还没离开，掌柜怎么能放得下心，正要出口再留钱太太片刻，却见赵氏一把抓住钱太太的衣袖，哀求道：“钱太太再留片刻可好，我没事，就是刚才自己想了些事情，我没事。我还想再向您讨个主意，咱们再说两句话可好。” 钱太太抽了两下衣袖，没抽出来，不由得为难。 布庄掌柜却不敢让她们多待，连连拱手，“二位太太，小人请客，您二位去对面的茶馆喝茶可好？小人也是替主家做事，咱们这里还要做生意，请您二位通融一二。” 赵氏连忙站起，手却没松开，“不劳掌柜破费。”转而又对钱太太说道，“我请老姐姐喝茶可好？真的只是向您讨个主意，绝不牵扯别的。” 那掌柜也劝道：“钱太太，看来这位太太也真是着急了，您就过去陪着聊聊，小人这里替钱太太作证，这位太太极力邀请您，问您事情呢。” 钱太太被赵氏扯着，一脸勉强的向街对面的一个小茶馆走去。 秀芹扶着赵氏，几番想劝赵氏回家。家里齐老爷子、江大人、叶大小姐，哪个都是有见识、有大本事的，哪里是这个钱太太能比的。 可是赵氏就像濒死之人抓住了一叶浮舟，哪里肯放？秀芹硬是没一点儿说话的机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三章 居然能忘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三章居然能忘了两人带着各自的下人，顶着几个零星客人的视线，在茶馆儿的角落坐下。 钱太太也是认命了，并不让茶馆的茶博士招呼，吩咐丫头道：“去，拿一壶云雾过来。” 赵氏连忙说道：“不能，哪能让钱太太请客，让秀芹过去。咱们不熟悉京城的规矩，这位姑娘指给她地方就好。” 钱太太倒也不推辞，“你领秀芹姑娘过去。” 赵氏也不管茶是不是上来，坐在钱太太对面，探着身子，急着低声问道：“钱太太，您的见识多，您说说，我家阿桥怎么才能好好的办个营造行？” 钱太太面带难色，“刚才不是说了，实在是没办法。那个，汪大管事之前依附的那个营造行不是规模挺大吗？我觉着留在那里就好，大营造行的大管事，也是有体面的。” 赵氏脸色又不好看了，支吾着说道：“阿桥的手艺好，我想着，若是他给自己做事的话，应该更好一些。” “哦。”钱太太见赵氏避开原来的营造行，也就不再继续刚才的问话，沉吟着说道，“据我所知，手艺好的匠人，大多都是受雇于东家，挣一份高工钱。自己做的话……很少，那些财大气粗的人也容不得一个好手艺的人抢自己生意不是。” 赵氏抓住钱太太的手，“钱太太，您的见闻多，您再想想，难道就没有那没靠山，只凭自己的好手艺，办营造行、开作坊赚钱的吗？”盯着钱太太的眼神满是期待和迫切。 钱太太摇摇头，“据我所知，没有。即使是经商做生意，还有那些地主乡绅，家财也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甚至历经几代，钱财积累起来了，声望也慢慢积累起来。能打他们主意的人也就少了。” “像我家阿桥那样，有天下独一份的精湛手艺，也不能自己办营造行？”赵氏的声音多了几分迫切，很希望听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钱太太继续摇头，“不怕您不爱听，越是手艺好的，就越是招眼。不安稳呢。” “一点点积累啊。”赵氏松开钱太太的手，喃喃说道。 人家那是积累钱财传给下一代，可她家凭的是阿桥的手艺，钱财生意能积累，手艺怎么积累？下一代若是没这等手艺呢？ 钱太太试探建议，“让您家汪大管事也找个东家，想来以汪大管事的手艺，工钱应该不会低。慢慢的积累些田产，他还年少，几十年下来，想来田产也就积攒的多了。” 赵氏脸色灰败，点头道：“是啊，买田产。对的呢，买田产。”如今，她手里的银子，七千多两，足够买两三百亩良田了。 可是，这不是她的心思呢，而且，听钱太太的意思，这田产，还得慢慢的买，不能一下子买很多，会被人谋夺家产。就像阿桥爹，闹得家破人亡。 钱太太亲自动手，给赵氏添了茶，说道：“其实，若是主家不太苛刻，留在原来的生意里也不错，当多年的大管事，也能积聚人脉关系。过上十几二十年，人们都认可了汪大管事的出众，没准儿也就能自己做了。” 赵氏的嘴巴张了好几次，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秀芹则深深地低头，主家不太苛刻？齐老爷子和叶大小姐哪里是不太苛刻，人家是太宽容，太把表哥和大姑当家人了。 之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钱太太没话找话的和赵氏说了些过年的风俗，再说些客栈客人们的笑话，见赵氏一直心不在焉，并没丝毫缓解，也就不耐烦起来，寻了个机会，就急急地走了。 赵氏失魂落魄的回到齐家院子，连站在院子里的齐友年都没看到，怔怔的自顾往后院走去。 跟着赵氏的秀芹连忙对着齐友年屈屈膝，跟着进去了。 齐友年望着赵氏一行三人的背影，不禁诧异，这是怎么了？难道就是叶子暗地里嘀咕的，没准儿江一凡会使坏的使坏计划启动了？ 难道这计划就是把赵氏吓的面无人色、六神无主？不会吧？ 汪桥晚间回来自然发现赵氏不对，早饭时还好好的，看着气色好的了不得，精神抖擞的打算出去扫货呢。 汪桥顾不上洗手脸，忙坐到赵氏一侧的炕边上，握了握赵氏的手，感觉冰凉，“娘，您怎么了？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请个郎中看看？” 赵氏靠在摞起来的靠枕上，无力道：“没事，就是有点累，歇歇就好了。” 汪桥怎么看赵氏也不像是累了，问秀芹道：“我娘可是衣服穿得不妥当，着凉了？” “没，没有。”秀芹打着磕巴回道，大姑真的没事，就是心不顺，满心希望被击碎了，“不过，请个郎中看看也好。”至少开两剂开胸顺气的方子吃吃。 “不用，不用。”赵氏连忙欠身，拉住汪桥的胳膊，转头斥责秀芹道，“你瞎起什么哄？我哪里需要吃药了？” “可您的脸色真的不好。”汪桥疑惑道。 “唉，娘今日买布料，遇见一个开客栈的太太……”赵氏反复对自己说，这是自己儿子，没什么不能说的，把这天遇到那钱太太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赵氏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汪桥，希望汪桥能说点儿什么。 可是，汪桥愕然回视着她，好半天，竟是什么也没说。 赵氏找了半天话题，才问道：“阿桥，你是不是也不明白？照她这样说，难道咱们百姓就不能过好日子了？” 汪桥愕然半晌，才艰涩的说道：“我爹就是因为这个丢了性命，我以为娘您是记得的。” 赵氏刚缓过来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我以为……” 汪桥暗叹一声，他哪里能想，母亲能把这样的事忘了，那是真正的家破人亡啊。 “您大概忘了，我四叔接到大伯的信，信里面说的就是，要趁着容六爷和江大人在清河县，快速把营造行做大，尽快积攒财产，收买人脉。大伯敢重操旧业，是因为有王爷做依仗。” 赵氏再次无力的靠在靠枕上，好半天才问：“那咱们怎么办？” 汪桥诧异说道：“回郃州啊，咱们计划的就是回郃州。” “可是……”赵氏抬头看向炕边站着的汪桥。可是，回去干什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四章 完工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四章完工汪桥劝慰道：“娘您就别操心了，咱们回乡，不过是办个小营造行，做不了什么大工程，不会让人眼红，也没有那么危险。” “你那好手艺……” 汪桥打断赵氏的话，“我哪里有什么好手艺？我在大伯这里做的机巧器具，那都是叶子的构想，然后我们众人一起试出来的。大伯家的工钱比别家多很多，其中就有不得把手艺传出去的要求。 不用大伯这里的高效器具，没有叶子设计建筑和园林样式，哪里能有什么大工程？能不被郃州有根基的老牌营造行挤垮，已经是万幸了。” 汪桥见赵氏的面色依然惊愕异常，安慰道：“没事，没人会把一个赚糊口银子的小小水木作坊看在眼里，咱们不会遭人嫉恨。” “真的是糊口银子啊。”赵氏委顿下去。她其实是想遭人嫉恨的，她以为就算嫉恨又能怎样，那是她儿子有本事，没本事的人就算嫉恨，也只有白白眼气的份儿。 汪桥不单单是平静的劝慰赵氏，他内心也是真的平静。 木质轨道筹划文书已经交到叶欣颜手里，今晚审过，明天就能交给朝廷，他在齐家的最后一桩活儿就做完了。 之后，他和母亲就回家，安心过普通百姓的日子，就当这几年做了一场梦，能偶尔回忆一下，他就满足了。若是几年前他没去清河村，没遇到叶欣颜，他可不就会像普通百姓那样，一辈子赚个手艺银子，勉强养活一家人吗？ 叶欣颜拿到文书，熬了一晚上审核。第二天，这份文书就经由王贤之手，放在皇帝的桌案上。 皇帝这几天琢磨的就是这个，安国公的孙女那么高调的赚了朝廷三千两银子，理应给朝廷一个漂亮的答复才对。 看着御书房站立的王贤和两个小吏，这两人就是工部排在广厦营造，一同做这份文书的两个小吏，皇帝问王贤道：“这份文书看着可还行？” 王贤躬身答道：“回陛下，做的不错，这么快的时间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 他之前真的想找找这份文书的毛病，来给自己找找场子。可是，人家这份文书和他们工部的文书结构完全不同，简洁明了，该有的都有，可有可无的都没有，实在不好那么没品，鸡蛋里挑骨头。 皇帝转而又问另两个小吏：“你们应该是全程跟着坐下来的，依你们看，齐家营造行的人做工事为什么会这么快？” 两个小吏这是第一次见皇帝，更是第一次进到皇城内。之前尚书大人有交代，打起精神回答皇帝问话。所以，两人一直战战兢兢的准备着，等着皇帝问话。 一个中年的书吏躬身答道：“回圣上，微臣和齐家匠人是照着一个做好的章程做事，那章程条例分明，分给每个人的事物很清楚。再有，齐家的工事文书做的很干脆，并不揪扯细节，每半天核对一遍进度，出错少、进度快。” 这个书吏顿了顿，继续道：“微臣两人开始经常会做不完，后来，齐家大管事汪桥把我两个留下，晚间赶工带了两天，微臣等才能跟上齐家几人的进度。” 坐在一侧的福王眼睛眯了眯，根据手下收集来的消息，这个汪桥是个敦厚的，听这两个书吏的讲述，的确不错。 工匠界广为流传的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汪桥却能倾心教导同行，这样的心胸，在工匠行很少见。 皇帝接着问道：“听说叶大小姐会不时过去巡视，也就是说她的确懂工事。你说的，之前准备的章程，是汪桥做的，还是她做的？” 书吏连忙低头，“是叶大小姐做的。” 另一个书吏也把头低下。 皇帝看两人似乎神色有异，问道：“她可的确能督促你们做事？” “……能督促。”书吏回答的甚是勉强。 皇帝也懒得多费口舌，直接说道：“说说这位叶大小姐，是什么性情，是否像传言的那样什么都精通。” 书吏犹豫一下，说道：“叶家大小姐不见得很懂工事，但她很精通筹划，有些工事细节并不是很懂，但心思灵透，基本上一点就通。性情……那个，性情……不很好。” 书吏很纠结，听说安国公性情也不好，若是知道有人这么说他孙女，不知会不会让人打他们闷棍？可这是陛下询问呢，他们要是不照实了说，那就是欺君，比挨闷棍可严重多了。 “性情不好？”皇帝看着两个小吏。这两个的官服，应该是不入流的书吏，可是，就算不入流，那也是给朝廷做事的。他们这是被叶家女子喝骂了？ 王贤见皇帝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扫视，忙上前一步，回道：“微臣已经详细问过，叶大小姐不耐烦他们做事慢，经常会厉声督促。” 皇帝依然扫视着两个小吏，问道：“立时督促？有效果吗？” 两个小吏就有些冒汗，“有的，有的。”这样回答有欠骂、贱骨头的嫌疑，可真的有效怎么办？他两个自己觉的，要是上官再分下来事情，他们的做事效率一定会比同僚高很多。 皇帝点点头，若这是这样，那每人五百两的银子就不算白花。 他转而对王贤说道：“你们辛苦点，这两天，让他们两个书吏把木质轨道筹划给负责工事的官员讲讲。休衙这些天，让他们稍稍用点心，开衙之后，直接准备工程。” 王贤怔了怔，难道现在不是马上过年吗？这个时候了，还安排这么大的事，这，这么点时间，什么也做不了吧？ 王贤忙道：“圣上容禀，这才两天时间，就是勉强把活儿派下去，只怕也做不了什么。臣以为，不如年后开衙再安排，一鼓作气做下来岂不是更顺当。” 皇帝脸色不太好，“年前先接触了，年后就是接着做，上手自然快。若是直接安排在年后，吃朝廷俸禄的大小官员，等到年后开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做好一鼓作气的准备。” 王贤面色有些讪讪的。虽然给公家做事的确有推诿现象，可也不至于像陛下您说的那么严重吧。 福王起身，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说。”皇帝看向福王。 “儿臣认为，咱们做事，还是用熟手比较好。既然六哥手下的营造行有铺设轨道的经营，是不是把这个工程交给六哥来做更好一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五章 总觉得不对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五章总觉得不对皇帝微微皱眉，又来了。之前福王就提过把工程交给瑾融，他这是嫌工程造价低了很多，差事不够肥吧？ “轨道运输是个大工程，不是民间小打小闹的几十里路程。瑾融没做过工事，只怕他没经验承担这么大的工程。” 福王似乎也觉得不妥，想了想，又说道：“父皇说的是，要不这样，六哥和齐家的营造行只管铺设轨道，轨道、枕木和各种辅助零件由工部提供，咱们只管照着路程长度领用材料，把轨道组装铺设出来就行。” 皇帝再把福王打量一番，所有材料都做成成品，直接运抵铺设工地，那么，这铺设的活儿就很简单了，工程里面也就没有伸手的机会。而制作轨道、枕木和零配件，加上做防腐处理，要经过多道工序，自然容易钻空子。 这种大工程所用轨道材料，只怕也只有工部的组织能力才能做下来。问题就在于，福王虽然私心很重，可这个提议却不差。 皇帝脸色阴沉，却让人把禹王宣进来。 瑾融进来御书房，给皇帝见礼之后，听皇帝说，要把铺设木质轨道的任务交到他的手上，而且，仅仅是把已经成型的轨道和各种材料组装铺设即可，别的一概不用管。 然后，皇帝把改用他领这个差事的理由说了一遍。 瑾融没有立即答应，只认真的把福王和王贤挨个儿看了好几遍，才无可不可的应了一声，“哦，儿臣这就回去找人商议。” 皇帝听着这种回应，不由得皱了眉头，“什么叫找人商议？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先计划一下，年后就去工部、户部接洽材料和民夫事务，务必保证明年按原计划开工。” 瑾融再次瞟了福王一眼，说道：“是，儿臣这不是应了吗？父皇还是多督促二哥和七弟，把民夫和材料准备妥当才好。那些才是大头，尤其是铺设轨道的材料，需要很多工匠人手和多道工序，麻烦的很呢。” 福王脸色沉了沉，把视线转开，装作没听见瑾融的话。 皇帝见瑾融脸色不好，心中也有些歉疚。老六是没怎么给朝廷出过力，可他也的确没伸手贪墨朝廷的银钱。这首次领实务差事，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难为他还没推诿。 ………… 齐家给朝廷交了差事，就安排手下的人歇工了，城北的广厦营造已经上门板关门，而安国公府又不方便过去。 所以，瑾融和江一凡商议事情就只能来齐家。 事情倒也不用避着人，齐家的下人上茶的上茶，端火盆的火盆，期间，弘知和侍雨还上手帮忙。一时间，原本冷清的会客厅立时就热闹起来。 瑾融把来意告诉齐友年，然后说道：“老爷子觉得能否揽下这个工程？” 瑾融没想到皇帝会把铺设轨道的差事交给他。若是当下硬要推拒，想来也行。 可是，一来，瑾融不愿惹皇帝不高兴。再一个，齐家营造行明年不一定能揽到大活儿，先把这个大工程做下来也不错，和官府合作过的营造行，也算在京城的营造业有了根基。 至于齐家是不是能做下来，瑾融却是礼节性的多问一句而已。其实，这种担忧完全不在瑾融的考虑范围内。 齐友年虽然年纪大了，但他真是个人物，只不过早年际遇不好，有本事也没地方发挥。而且，在瑾融看来，齐家还有叶欣颜，齐友年加上叶欣颜，大约就没有齐家做不下来的工程。 齐友年略作沉吟，说道：“我只能领工做事，多大的工程倒是无所谓。只是，你们两位知不知道阿桥明年就不在齐家做事了？若是施工地距离京城太远的话，只怕叶子也不能时时看视工程。” 齐友年虽然觉得这个工程他能做，可也得问清楚了。他终究年纪大了，万一王爷有这个担心，再知道齐家营造行没了汪桥，叶子又不能时时看顾，王爷不放心呢？ 瑾融笑道：“今年不远。这次修建的是津州到鄂州的轨道，今年修津州这一半，剩下的一半明年修，我觉得地方还行。今年老爷子和叶子辛苦一点，把人手带出来。明年工程若是还交给我，老爷子只管派手下做事就好，我府上那几个小吏可以全程督管。” 齐友年说道：“只要王爷信得过小老儿，小老儿就一定不让王爷失望，交给我就好。更何况，咱家还有叶子辅助，王爷更是不用担心。” 齐友年说着，又问瑾融道：“这么说，王爷知道阿桥要回乡了？” 瑾融含糊应道：“知道一点儿。” 江一凡笑问道：“广厦营造已经歇工了吧？不知阿桥和汪家伯母可说过，什么时候启程？” 齐友年把瑾融和江一凡两人看了一遍，这两人明知道汪桥在家，和他商量营造行的事情时，没见到身为齐家大管事的汪桥，丝毫不觉奇怪，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声。要知道，他们两人和汪桥很熟识的。 就算江一凡知道汪桥打算回乡，可他知道的不多、不确定啊，起码他应该不知道赵氏在外面听了别人的话，心忧之下病了吧？ 齐友年看着微笑的江一凡，心里更拿不准他们是怎么回事，只回答江一凡的问话：“阿桥原本打算正月初十就启程，可是，赵氏昨日不舒服，早上才请了郎中，开了几付药。看情况吧，若是年后能好些，就照原计划走。若是没好利索，就多住些日子。” 江一凡也不问怎么就不舒服，只点头道：“是呢，京城到郃州虽然不像豫远郡那么远，可也不近。汪家伯母妇道人家，又有了些年纪，一定要好的爽利了才好上路。若是能多住些时日最好，能等到周大人一家来京城，把事情和周家说清楚。” 瑾融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很随意的点头附和。 齐友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赵氏闹事情，逼得汪桥要放弃前程，回老家混日子。江一凡当日的表现就很奇怪，不但没多做挽留，而且还怂恿汪桥马上对齐家说不在齐家做事了。 瑾融也一样，他一向很看好汪桥，甚至曾经想把汪桥安排在工部当个小吏。而这时，竟然一句不问，好像汪桥完全就是个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 这两人一向和汪桥关系不错，现在这种态度，完全就不是他们的风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为这么一点点事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六章为这么一点点事齐友年心中有了些疑惑，试探说道：“唉，可惜了，阿桥真是个好孩子，不但在手艺上有灵气，心性也是少有的好。若是就这么在郃州混日子终老，那真是太可惜了。” 齐友年说完，一边吹着茶水上的浮叶，一边留意着两人的反应。 瑾融听了，很简单的应了一句，“的确可惜，只是汪桥有那样一个母亲，他这当儿子的，也的确没办法。那个，不知远凡和叶子的亲事议的怎样了，应该差不多了吧？眼看就是过年，若是拖到年后，只怕远凡就闹心的很了。” 瑾融竟是直接把话题转开，转而问起叶欣颜两人的亲事，还顺便调侃了江一凡一句。 齐友年喝了一大口茶，看来叶子猜测的、江一凡使的坏主意，不单单是把赵氏吓唬病了，应该还有后招。要不然，他们不会对汪桥把一副好手艺埋没了无动于衷。 这小子这么有心眼儿，叶子和他成亲以后闹个别扭什么的，岂不是会处于劣势？ ………… 无论赵氏多么接受不了，可也没别的办法。事事往往就是这样，自己身边的人大概是太熟悉，或者有戒心，所以他们说的话无法让亲近的人接受。可是，同样的话，让无关人士说出来，就很有效果。 赵氏本来兴致勃勃，打算年前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到，用过年期间的闲暇时间收拾行装。可是，那位路人钱太太这当头一棒，让她再没有丝毫心气儿。 而且，她是真的感觉心头发闷，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似得，连饭都吃不下。汪桥无奈，不顾赵氏阻拦，请了郎中过来。 说起来，赵氏身体的确不舒服，可她也知道，这份不舒服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心情。 不单单是因为她之前想好的富贵成了泡影、成了祸患，导致的心绪烦闷。而且更憋屈的是，她这份烦闷说不出口，她不想让齐友年和叶欣颜等人知道她的真实情况。 她前几天刚和齐友年掰扯了那三千两银子的事情，紧接着汪桥就告诉齐友年，他们母子要回乡，以后不在齐家做事了。然后，她就受了打击、积郁成疾。 她宁肯让人觉得她是因为给家乡的亲朋购置礼物受凉了、累病了，也不想让齐友年等人从郎中口中得知，她是心绪不畅导致的心病。 可是，眼看就要过年，他们计划正月初十启程回乡，总不能拖着病体赶路吧？赵氏一向把脸面看的极重，她可不能在齐友年这些人面前，灰溜溜的离开。哪怕是回家吃苦，那也要提起腰杆做人，不能让人看低了自己。 之前，赵氏不断埋怨，眼看就要过年，汪桥还是那么忙绿，甚至更忙碌了，都没时间帮着家里做活儿。 可是，这时汪桥歇下了，却没别的事情可做，只是留在屋子里陪赵氏说话，不断的宽慰她。 说起来也真够可以的，赵氏亲手把他们母子平静无忧的生活打乱，甚至毁了汪桥的前程，可是如今，却反过来需要汪桥不断的安慰她这个始作俑者。 大年二十九晚间，赵氏神色恹恹的坐在炕上，把秀芹端来的那碗药喝尽，空碗递还给秀芹，说道：“剩下那副药可不能再熬了，大过年的喝药可不好，咱还盼着明年有个好兆头呢。” 秀芹迟疑一瞬，瞄了汪桥一眼。请郎中是表哥坚持的，熬药也是表哥坚持的，三副药喝了两副，大姑的病情也有了起色，这断不断药的，到底听谁的？ 汪桥坐在赵氏旁边的炕沿上，劝赵氏道：“我觉得这药还是挺管用的，您今日的气色就好多了，还是把剩下的那副药喝了。明天才是大年三十，也不算正经过年。” 赵氏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不用，原本我就没什么大事，这不是好好的嘛。人家郎中都说了，我没大毛病，就是有点着急，心情郁结。你这样和我拧着劲儿来，我这心情能好吗？就是吃再多药也没用。” 汪桥无奈只得对秀芹说道：“那就听我娘的，你早些去歇着吧，这里有小翠照看。” 秀芹只得答应一声，收了药碗出去。她虽然不用做多少活儿，可是每天一步不落的陪着赵氏，很不自在，好在她懂得顺从，日子倒也不算难过。这两天表哥在，她能有很多空闲时间，做些自己的事情。 她一边往外走，心里还在怅然。本来好好的日子，结果大姑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直闹到表哥不能在齐家做事。让人咋舌的是，外人不过几句闲话，大姑居然就听进去了，而且还上了心，这不就病了吗？ 早知道这样，表哥岂不是也能花几个钱雇人，给大姑絮叨絮叨，也许他们就不用回乡了。 唉，现在，她只盼大姑以后依然小家小业的过日子，还能看得上她，让她嫁给表哥，留在汪家才好。总好过回自家，被爹娘嫁给不知什么样的人家。 认真说起来，若是有选择，她还是希望能留在齐家，不管用什么样的身份都行。之前伺候大小姐的碧凝姑娘，不过是个丫鬟，可她出嫁时，就是自己挑了一个年轻的工匠做丈夫，不但脱了籍，而且大小姐还给了不菲的嫁妆。如今，两口子都在清河村桃林做事，那日子过的，可随意的多。 她当然不敢和碧凝相比，人家终究是王府过来的，虽然王府把身契给了大小姐，可大小姐也得另眼相看。但她觉得，只要好好给齐家做事，结果一定比给大姑当儿媳强得多。 汪桥见天色已晚，对赵氏说道：“娘您早些歇着，明日一早，我陪你出去走走，郎中不是说了，多活动活动，精神能好些。” 赵氏很没心情，不甚热心的说道：“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家家户户都忙着贴对子，在家闲话，准备晚间的饭食。外面的店铺也都关门收摊，冷清的很，还是不去了。” 汪桥站起身，笑道：“咱们不过是出去走一走，又不买什么东西，管他街上是否热闹。” 赵氏依然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问汪桥道：“你可有记恨娘？你原本好好的在齐家做事，没准儿以后还能在京城做个风光的大管事。若是和娘一起回郃州，就得重新做回普通工匠，挣那份劳碌的辛苦钱，你可怨娘？” 赵氏说着，紧盯着汪桥的脸色，生怕错过一点儿汪桥的神色变换。他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拼着一己之力，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他养大。他若是为这么一点点事情就嫉恨她这个当娘的，那她可就太命苦了，这么多年的辛苦也是白费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六百六十七章 节礼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七章节礼汪桥没让赵氏失望，一点儿不犹豫的说道：“娘您说的什么话，咱们是回乡做事，又不是进鬼门关，哪里说得上怨恨。娘您就放心好了，我手艺好着呢，就算自己做不来，也能轻易依附大的营造行，不愁那份养家的工钱。” 赵氏为着汪桥不记恨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也更是低落。 这两天，她前前后后，想了又想，盘算了又盘算，又回忆了钱太太说的话。若是回乡之后，汪桥只能召集几个小工匠揽些小活计，这样子肯定又操心又费力。大的活儿不敢揽，而小活儿不但赚的少，也不长久。 零散工匠一直都是这样的，揽上活儿就赚一次的工钱，揽不上就吃老本，虽然日子比寻常贫苦百姓好一些，可也要算计着度日，绝比不上大富大贵的人家。 就算汪桥的手艺好，活计不断，一年最多也就一百两银子的进项，甚至连一百两银子的收入都没有。 一百两银子对于前几天心怀抱怨的赵氏来说，哪里能看得上眼，可对于普通百姓人家，一年能挣百十两银子的，那就是殷实的好人家了。是有积蓄，能买房子置地的人家，慢慢积累，过个十几年、二三十年，就能积累成偏居一方的小乡绅地主。 而赵氏现在一想到慢慢积累这个词，就觉得因为喝药稍稍松快一些的心头，瞬间又压上了沉重的大石。 他想想缝在里衣的七千多两银票，再想想一年能赚百十两人银子的殷实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赵氏感觉欲哭无泪，似乎她的病情又重了几分。 要知道，这一年百十两银子的收入里面，并没去掉日常的生活用度。如果照着这一年多在齐家过的日子，厨房有专门的厨娘和烧火丫头，屋里屋外的事情有小翠和秀芹伺候，院子里的杂物有粗使婆子来做。 还有她们一家的衣食穿戴，不能说非常讲究，却也不是村里有田产的地主家舍得花银子置办的。 她们汪家，以后要和这样的生活告别了。 赵氏百转千回的想着，依然不肯死心，她问汪桥道：“如果是你自己领着人做事，一年可能赚一百两银子？” 汪桥想了想，点头道：“如果做好了应该可以。” 赵氏觉得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又重了几分。儿子说做好了应该可以。也就是说做不好的话，一年连这一百两银子都没有。这样，家里还养的什么奴仆？自己过日子都要算计着过呢。 赵氏用力的拔着气，长长的出了两口。 不行，她不能认命，她不能放着好日子不过，继续过那种每年百十两银子的进项，还得节俭算计着花每一文大钱的日子。 赵氏对汪桥说道：“阿桥，你说，叶大小姐一个女子都能和禹王爷合伙开作坊，你若是找个有权势的合伙人，也合伙开作坊或者营造行成不？” 汪桥愕然的看着赵氏，他娘这是还不死心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甚感兴趣的说道：“只怕不行。”只四个字，多一个字也懒得说了。 赵氏坐直了身体，急道：“你瞧瞧你这没出息样，怎么就不行了？你十岁出头就跟着营造行做事，那时你还是小孩子呢，哪个师傅不夸你有灵气、有天分？叶欣颜一个女子都能和人合伙做生意，你怎么就不行了？” 汪桥淡淡说道：“我的确有天分，无论拿给我什么器具，只要我看过一眼，就能做出来。或者有人告诉我，他想做个什么东西，要达到什么效果。就像叶子那样，给我说她想做个什么东西，甚至商量着提点我，用什么样的结构可以达到目的。这些，我都能试着做出来。” “这不就行了。”赵氏道。 汪桥笑了笑，“娘，我到哪里找那能想出新点子的人去？若是做平常的物件和建筑，人家有权有势的人家雇人做就可以，顶多多用几个人，多用些时间而已，用得着和我合伙吗？” 赵氏上下打量着汪桥，心里掂量着这话的真实度，是否她这个儿子已经和她离心，拿这种话敷衍她。 “嗯，我知道。阿桥，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汪桥离开，赵氏在小翠的服侍下洗漱完毕。 她躺在黑暗之中，心里想着，也许她可以再找找客栈的钱太太，也许钱太太见多识广，在工部又有亲戚，会有个好推荐呢。 ………… 江一凡和叶欣颜再议的亲事果然顺利，年前全部商议妥当，除了没定下成亲的确定日子，其它全部商定。 大年三十这天，江一凡母亲秦氏身边的洪嬷嬷、和主理江一凡事务的崔成一起来到安国公府，给叶家送节礼。 那整整装了一马车的年礼里面，除了秦氏从云中州带来的地方特产和过年的各样礼品，还有一个箱子是专门给叶欣颜的。 这个箱子抬进尹氏的屋子，放在地当间，尹氏则眉开眼笑的接待了洪嬷嬷，不要钱的好话不知道说了几箩筐，临走时，洪嬷嬷和两个抬箱子的婆子每人得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拿在手里的触感，竟然是年节用来封赏的小银锭子，不少呢。 黄嬷嬷送洪嬷嬷出门的时候，还另外包了红封，给二门外没进来的江家下人。 打理国公府宅子的赵姨娘很会做事，亲自把江家送来的礼品单子拿到尹氏房里，询问如何处置。 这次尹氏倒是没不耐烦的把赵姨娘打发走，而是拿过那礼品单子仔细看了一遍，看着那湖绸、蜀锦几匹，暗花罗、捻金纱几匹，绡纱几匹，再有腊肉、板鸭等各几样，香料、调料多少等等。 尹氏越看心情越好，远凡对阿颜真是有心呢，瞧瞧这东西备的，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能备下这么多。只怕不但把秦太太带来的东西都送来了，就地购买的也不少呢。 赵姨娘坐在下首一个锦凳上，见尹氏心情好，也凑趣道：“咱们姑爷真是喜欢大小姐呢，只看这年礼备的，就知道亲家太太和姑爷很用心。” 尹氏笑眯眯的接应：“是呢，远凡是个好孩子，亲家太太也亲和的很，对咱们阿颜那是没的说。” 叶欣颜头坐在尹氏身边，头也不抬，重重的咳了一声。话说，你们说话能不能收敛一点儿，她这本主还在呢，合着都看她脸皮厚，不懂得害羞是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八章 走个过场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八章走个过场赵姨娘这段日子过的很舒心，之前叶缘住在国公夫人的院子里，虽然小孩子的安全有保障，可儿子不在她跟前啊，甚是连看都不怎么看得到，她心里是多煎熬、多痛苦啊？ 她指望的大太太和大小姐回来了，可结果比她指望的还要好。她如今不但能自己养儿子，她儿子还能抱到大小姐屋里，和国公爷喜欢的齐家两个哥儿玩耍。 就说现在，缘哥儿的乳母和国公夫人派过来的嬷嬷就带着他，在大小姐房里玩耍呢。齐家两个哥儿都喜欢他，尤其嘉哥儿，每日弟弟长、弟弟短的叫着，真把缘哥儿当亲弟弟呢。 她可不会嫌弃齐嘉儿是乡下人身份，人家是大小姐当做亲弟弟的孩子，能给嘉哥儿当亲弟弟，她的缘哥儿自然也就是大小姐的亲弟弟，绝不是府里大公子和二公子那样有名无实的弟弟。 赵姨娘不是个惹人厌的，懂得适可而止，自然不会那么不开眼的过分套近乎，她笑问道：“大太太您看，这年礼可怎么分派？” 尹氏只是心里高兴，拿着姑爷的礼单过过眼瘾就行，并没打算拿到自己房里或者主持分派。 她把礼单还给赵姨娘，“这是江家给咱们府上的节礼，咱们府里又人口简单，哪里用得着分派，赵姨娘记在公账上，一起用了就好。”这样才能让人们都知道，她家阿颜的日子好着呢，当年也不是所嫁非人，而是好事多磨。 赵姨娘离开之后，尹氏、黄嬷嬷就笑眯眯的看着那只箱子不说话，也不动窝，把叶欣颜看的心里直发毛。 这是什么情况啊？看一个箱子的眼神怎么能这么深情？看着很诡异呢。 “宋嫂子，去找两个人来，把这个箱子拿回咱们院子。”叶欣颜吩咐宋平家的。 宋平家的虽然不像尹氏两人那么笑傻了，却也心中高兴。本来大小姐和江大人定亲就很着急，几天就把亲事议定了。亲事刚刚议定，江大人就迫不及待的送来了节礼。这是什么？这就是借东西重视大小姐啊。 可是，宋平家的听了叶欣颜的吩咐，却迟疑着，没立即离开。 大太太看着这个箱子这么高兴，难道不会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吗？就这么硬性拿走让大太太高兴的东西，不好吧？ 叶欣颜见宋平家的迟疑，捅了捅她，示意她快去。 宋平家的刚动，尹氏就出声了，“等等。” 叶欣颜暗地里翻白眼，这是回过味儿了，不看着箱子傻笑了？知道的，这是个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两个看心爱的晚辈呢。 宋平家的看向尹氏，屈膝问道：“大太太可是有吩咐？” 尹氏笑着说道：“咱们都知道远凡是个知礼、有分寸的孩子，可他二人终究只是议定亲事。年节送来的礼物，照规矩，还得长辈看过之后才能拿给大小姐。” 说着，转向黄嬷嬷，道：“咱们只是走个过场，得全了规矩礼数不是。” 黄嬷嬷笑应道：“是呢，咱们信得过江大人，江大人当然不会拿不合礼数的物品给大小姐。这不过是让大太太过过眼，人们说起来的时候，您心里有个底。” 尹氏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来，咱们打开看看。远凡给府里送的节礼都那么用心，单送给阿颜的，一定更是用心。” 尹氏看着这个箱子，基本上比看到亲人还觉得高兴。之前叶欣颜和江一凡议亲成亲，叶欣颜鲜少收到江一凡送的东西。就是年节往来，也都是中规中矩，照着常例来的，明显的不走心。 可是，刚才看到那份礼单，那些东西是多用心呢，除了那些绸缎料子，其它一些东西就算不贵重，那也是用心挑选稀罕实用的，很显心意。 所以，尹氏很想看看江一凡送给女儿的是什么。这么一箱子东西呢，不管是否贵重，只要用心，她都高兴。 叶欣颜看着兴致勃勃的尹氏和黄嬷嬷，自知是躲不过了，只希望江一凡知道他这只箱子将面临怎样的待遇，没什么让人尴尬的东西吧。 尹氏等人都觉得江一凡方正、懂礼、有分寸，可那家伙有时脸皮是很厚的。 大概是重量轻、易损坏的东西都在上面，打开箱子，首先就是一对小巧的六面菱纱灯笼，高度不足一尺，六个面上都是山水绣纹，极其精美。 尹氏把灯笼拿在手上，来回看着，不住的赞叹：“这么精美的灯笼呢，瞧瞧这绣纹，再看看边角的浑圆过渡，居然能做的这么精致。” 好在尹氏没和叶欣颜交流，而是对黄嬷嬷说道：“这孩子，怕是老早就买好的物件，一直精心存着，只等有机会给阿颜送过来。” 黄嬷嬷也是喜上眉梢，笑眯眯的附和道：“是呢，本来咱们两家议亲的时间就短，姑爷哪有时间买这稀罕物件？一定是早先瞧见好的，就给大小姐买来备着呢。” 尹氏轻手轻脚的把灯笼放置在一旁的小几上，再往箱子里看去。 “您看这两支团扇怎么样？”黄嬷嬷从两个缎袋里面各拿出一把团扇，扇面上是仕女绣图，两把扇子的两面，各绣着四个形态各异的婀娜仕女，衣着发肤俱都细致。 尹氏接过来，翻过来调过去的看，爱不释手，“双面绣呢，竟然能绣的如此惟妙惟肖，想来是秦太太从云中州带来的吧。” 黄嬷嬷接口，“亲家太太喜欢咱们大小姐呢，所以能把这么精美的东西给大小姐玩赏。” 然后是一匣子素面帕子，丝质柔软，边角是用同色暗纹缝制的。这样的帕子，除了绣技高超的绣娘，针线一般的，只怕舍不得在上面落针。 尹氏和黄嬷嬷一边往出拿，一边品评赞叹，那兴致高昂的，根本就忘了刚才曾说过，只是随便看看、走个过场。 就像这时，尹氏和黄嬷嬷拿起一个木制的长条匣子，把盖子抽开，惊呼之后不过瘾，还一个不拉的取出来观看。 尹氏：“嬷嬷你看，多可爱。你看那肥嘟嘟的小脸笑得，多喜庆。还有这小胳膊小腿，这衣裤鞋子，怎么做出来的啊？这放到谁家谁家会不喜欢？” 黄嬷嬷：“是呢，是呢，看看奴婢手里这个，还还带着帽子呢。也不知道姑爷从哪儿买来的，十二个全全的。” 两人讨论的是十二个憨态可掬、形态各异的瓷娃娃，大小也就两寸多点儿。个个笑得喜庆，神态、衣着都不一样。虽然只是烧制的瓷器，但确实是精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六十九章 她的矜持啊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六十九章她的矜持啊再下去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一小面打磨异常光滑的铜镜，一串纹路优美的桃核手串。 黄嬷嬷拿着这手串，狐疑道：“这是咱们桃林的桃核吧？” 尹氏接过手串仔细端详，说道：“是呢，一定是。这是选了多少桃核，才能配齐这串纹路整齐、大小一样的手串。” 黄嬷嬷：“主要是小巧又漂亮，您看，每颗桃核只有女孩子小指肚大小，而且个个浑圆，难的纹路还如此清晰整齐。” 叶欣颜探头看了看，这手串……果然不错，很让人喜欢呢。 好吧，是她很喜欢。就像黄嬷嬷说的，纹路很美，而且外观看着，像是那种戴了很久，已经有了光润柔和的包浆外皮似得。 很显然，尹氏也看出来了，她凑近黄嬷嬷，低声说道：“你看这滑润光泽程度，是不是远凡有空就拿在手里盘，才会如此润泽？” 黄嬷嬷也低声道：“奴婢也觉得是。一定是姑爷自己盘出来的，姑爷断不会把别人戴久了的东西给大小姐。” 想到江一凡把一串小巧手串时时拿着把玩，叶欣颜脸色终于现出尴尬，瞥了宋平家的一眼，往后退了两步。 这两人也真是，这，看她的东西比看她们自己的东西还要细致，完全处于忘我状态，更不要说记起东西的正主了。 最后，尹氏从箱子底部拿出一个紫檀木的木盒，随着木盒打开，一只碧绿温润的玉镯出现在尹氏手中，那油润的碧绿之中飘着几缕隐隐的鲜艳绯色。 尹氏和黄嬷嬷对视一眼，这些东西里面，大概整个才是江一凡的重点吧。 “阿颜，”尹氏这才想起叶欣颜，“咳咳，我和黄嬷嬷只是大概看看，娘的眼力果然没错，你瞧瞧这些东西，一定是远凡早就存下的，只等这时候给你送来，远凡对你很用心呢。” 叶欣颜脸有些泛红，看着尹氏无语。然后呢，您两人就这么把人家未婚女子收到的东西，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阿颜，娘的意思是，这个玉镯才是远凡送你这些东西的重中之重。你这就带上吧。”说着，尹氏就过来牵叶欣颜的手。 叶欣颜立即觉得有些头痛，又不敢躲得太急，那玉镯看着很高端值钱的样子，千万不要碰坏了。 “娘，您瞧瞧我这样子，哪里戴的了这么贵重的玉镯，不小心磕到碰到就不好了。您还是把它放到盒子里，咱们珍藏着吧。” “也是，的确不适合你戴，会碰坏的。那就先收起来，有合适的场合再说把。” 尹氏只略作犹豫，就从善如流的把玉镯小心的放到盒子里。她这女儿还真不适合随时带玉镯的，过去戴的那些，损坏了也就损坏了，再换一个就是。这个可不一样，这是人家小儿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礼物，必须郑重对待。 叶欣颜虽然没想戴，可是她老妈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适合她戴？ 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相处都遵循着此消彼长的规律，尹氏这时面对宝贝女儿的脸色，已经能够完全做到从内到外的淡定。虽然叶欣颜面色尴尬，可尹氏竟然就那么无视了。 尹氏想了想，又取出那个桃核手串，说道：“远凡硬是赶在年前和你定亲，过年时能送你东西大应该也是重要的原因。这些东西放在他手里不知多久了，心里一定希望你收到之后能喜欢。这是远凡对你的一片痴心，你把这个带上吧，让远凡知道你懂他的心意。” 痴心个毛啊？几句话把叶欣颜说了个大红脸，就算您想让我带，可您说话不能委婉一些吗？古代对男女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一向很含蓄的吗？您对古代年轻女子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人家古代女子恼羞成怒吗？ 叶欣颜快速把屋子里的人扫了一圈，娘的，这特么是都听到了呗！只见随身跟着她的宋平家的和玖玥都保持了一种神游天外的姿态，不知在想什么。伺候尹氏的几个丫鬟也是各自盯着一个固定的地方，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人生。 整个房间，就只有尹氏和黄嬷嬷神态正常一些。 尹氏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叶欣颜，手里拿着那个手串，等着她接过去。而黄嬷嬷则笑眯眯的看着她，脸上那神情，在叶欣颜的记忆里，也就是黄嬷嬷顺利添了长孙的喜悦能和现在的神色相媲美。 叶欣颜两条眉毛都没法保持在同一高度了，一高一低的挑了好一阵，面对这两位的执着，只能败下阵来，接过尹氏递过来的手串带着手腕上。 得，这特么的很别扭好不好？她端了两世的矜持啊！ ………… 叶欣颜和江一凡重新议亲的事虽然进行的很低调，可还是很快就在京城官宦勋贵之家里传开。 几年前，那个少年英才的探花郎狼狈的被清理出京城。可是，不过三年，这位江一凡就带着三年优异政绩考评回来了，而且还升了两级。要知道，偏远县城调回京城，能保持同级就算升职了。 可人家江一凡居然升了两级，这就是实际意义上的连升三级了啊。 这样一个依然意气风发的年轻官员，想再娶一个名门女子也是可以的。可是，江一凡和前妻复合了。就是那位几年前，江一凡拼着降职甚至毁去前程，也要与之和离的国公府大小姐。 很显然，除了一些有别的想法的人家，对于大家心中潜藏的狗血潜质来说，人们更愿意看到一个轰轰烈烈、矢志不渝的爱情故事。 因为狗血，江一凡竟然没承受很大舆论压力，大家看他时，大都闪烁着兴奋的八卦之光，意外的竟然没多少鄙夷。 当年名声狼藉的叶大小姐，和那年安国公寿宴上的丑闻，都被这种狗血桥段弱化了。大家传颂的都是女子也能浪子回头，人家叶大小姐已经洗心革面、从新做人了。 不得不说，大家还是很宽容的，对于一个知错就改的年轻女子，愿意选择原谅的还是很多。需不需要原谅暂且不说，大家真的原谅了才是关键。 更何况，人家和前夫破镜重圆了，是话本里才有的美好故事呢。 过年休衙这天，照着惯例，很多地方品级不高的同僚官员之间会喝个小酒，松闲一下，然后再各自回家享受一年一次的大假。 作为有这种惯例的工部官员，这种场合，明目张胆撇开皇帝陛下点名派进来的江一凡就好了，所以，江一凡也在这日喝小酒的行列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七十章 你懂的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章你懂的江一凡在户部的日常事务中不怎么出头，上官不怎么给他分派重要差事，日常事务上，江一凡也基本处于边缘地带。 这样大半年下来，很多要害部门的官员对于江一凡的存在已经很不在意了。 年底各司同僚官员喝酒小聚的习惯由来已久，江一凡和十几个同僚一起往城南一家预定好的酒楼而去。 江一凡的官职虽然比不上主事，却比各个担任实务的笔帖式要高，虽然在户部的事务上受排挤，可他和官员们相处还算和睦。 酒楼里，十几个人分做两桌，按照各自的官职高低依次坐下。江一凡上方坐着一个同级官员，下首则是一个负责贡赋的笔帖式，名叫李铮。 秉承着只消遣闲聊、不谈公务的原则，一群人边喝边聊，聊交情、聊才情、聊桃花运，甚至还很八卦的聊家长里短。 然后，不可避免的就聊到了安国公大小姐的婚事。 “江大人，你和叶家大小姐的亲事议的怎样了？”一个主事放下酒杯问道。 江一凡微笑，回道：“已经议定了。” “这就对了，我是听内人所说起，江大人和叶大小姐的亲事在京城广为流传，堪称一段佳话。恭喜江大人。” 同桌的人纷纷举杯，恭贺声不断。 江一凡在众人的笑闹中，分别和各位同僚干了一杯，然后又自饮三杯。酒桌上的气氛高涨起来。 酒是个神奇的东西，喝酒也是个神奇的活动。人们经常会说，酒品能看出人品。江一凡敞亮的和同僚们一通碰杯之后，大家的关系好像近了很多。 坐在江一凡下首的李铮四十多岁，也是进士出身。最早就在户部任职，做了近十年，也只做到从七品笔帖式的职位。 他之前和江一凡也就是个打招呼的交情，这时坐在一起，一起喝了酒，又单独碰了好几杯，感觉和江一凡亲近了很多。 他和大家一起哄闹着，再次恭喜了江一凡，然后瞄了一眼正在各自讨论热烈的人们，低声对江一凡说道：“这就对了，你之前的做法有点太年轻气盛。” 这“对了”说的是他这次和安国公府提亲吧？这个他当然认可，可不就是对了嘛。可年轻气盛的话，他却是不想认的。 所以，江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 李铮却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你还真别不信我说的话。这世上，难缠的媳妇多的是，可是就有人能把她哄住了。想你堂堂探花郎，风闻你在公务上也有章法，只要稍稍用点儿心思，难道还搞不定一个女人吗？” 李铮说完这个话，江一凡连忙端起酒杯，又和他碰了一下：“多谢李兄，李兄这是为了我好，远凡受教了。” 李铮喝下一大口酒，颇为感叹的说道：“那年你离开京城，咱们很多人都议论过你这件事。若说你有骨气，那也真是有骨气，却也真是可惜。” 江一凡挑眉，“可惜什么？” 李铮笑道：“似你这等年纪轻轻就能高中一榜进士，天下学子做梦也梦不到的好事，更能遇到有助力的姻亲，正是大展宏图的机会。江大人说，是不是可惜了？” 江一凡举杯再和李铮相碰，说道：“李兄说的是，总是要经历些事情才能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 李铮拍一下桌子，啪的一声，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转头再看看旁边的人，见大家都喝的高兴、聊得也开心，整个雅间喧嚣的很，不凑近耳边说话都听不清楚。 李铮这才继续对江一凡说道：“江大人这话就说对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当少年英才的。就像我，三十几岁才考中进士，哪里能有机会娶到名家之女做助力？除了迎合上官慢慢熬，还得……” 虽然李铮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可是说到这里，像是警醒似得，立即住了口。 江一凡却似无所觉，对着他举了举杯子，狠狠的喝了一口，夹了一口菜吃进嘴里，边嚼边说道：“李兄也不错。我在户部当差近一年，是看得见的，李兄受上官赏识，差使也做得很稳，想来很快就会升迁。” 李铮怔了怔，然后扒拉着面前的一碟清拌豆芽，似是而非的笑了笑，说道：“谢江大人吉言吧，我这个岁数，就算顺畅，顶多能熬到五品，这已经是烧高香了。” 这么感叹着，再想起江一凡年纪轻轻在地方小县做了三年，竟然能升值调回京城任用，心里极是羡慕。 李铮主动拿起酒杯敬江一凡道：“江大人年纪轻轻就坐到京中副主事的职位，如今又有姻亲帮衬，想来前途不可限量，下官这里先敬江大人一杯。” “多谢李兄吉言。”江一凡连忙端起酒杯回敬，低声道，“不满李兄，我也想晋升的快一些。可是户部多是有资历的老人，我这样的新人不好出头，只盼着熬上一两年的资历，能得上官信任，想来就有机会了。” 这时候，饭桌上议论说话的人们已经很闹腾了。很多人都有了微醺的醉意，李铮和江一凡连连碰杯之后，很是意气相投。 他被江一凡低声说话感染着，好像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也放低声音说道：“老哥长你几岁，就托个大，给你提个建议。” 他说着，又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才凑近江一凡耳边，“你以后也是有根基的人了，还是托托你岳家的关系，离开户部吧。其实去兵部就不错，国公爷若是能给兵部的大人们打个招呼，以江大人的能力，想不升职都不行。” 江一凡则把声音放得更低，“不瞒李兄，我更想在户部继续做下去，兵部终究不如户部的差事好。” 然后，江一凡给李峥丢了个眼色，一副“你懂的”的亲近神色。 李铮收到这个眼神，却连连摇头，虽然酒意上涌，可是张了几次嘴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江一凡也不硬追问，一边喝酒、一边拉拉扯扯又说了许多个人的家事烦恼等等。将将在夜禁之前，众人意犹未尽的才收了摊。 大家一起喝了酒，而且大多喝的有点儿高，那自然是都好兄弟、好哥们儿。 李峥已经忘了江一凡是边缘人物，也忘了江一凡的官职比他大，只亲热的搭着江一凡的肩膀往外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六百七十一章 初二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一章初二李铮靠着江一凡往外走，依然低声在他耳边念叨：“你听老哥哥的话，你和叶家大小姐是夫妻复合，别讲那么多虚的，赶紧把叶家女子迎回家，让安国公给你挪个地方。户部的差事使虽然油水多点，却是提着脑袋、拼着前程做事，可是，真正落到咱自己手里的能有几个？” “是是是……对对……李兄说的是……对着呢。”江一凡搀扶着李铮走出酒楼，一边还不停的点头应声，其中的敷衍意味，连李铮这个喝多了的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李铮推开江一凡的胳膊，站直了说道：“你别以为我喝多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两个官员路过，停下脚步，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问道：“怎么了，李铮喝多了？” 江一凡笑着说道：“没，就是话多，劝了我整个酒席的时间，说我运气好，那个……”说到这里，尴尬的说不下去了。 又有一个官员过来，虽然也是喝的不少，看着却清醒。他上前扶住李铮，对江一凡说道：“烦劳江大人了，我们熟识，知道他家在哪儿，我送他回去。” 李铮一边想挣脱扶住他的胳膊，一边还说着，“赵兄你说是不是，原本就是结发夫妻，直接迎回来不就是了，多省事……” 江一凡对着刚才停下的两个官员拱手道：“两位大人请，远凡也告辞了。” 那两人听着李铮渐渐远去的絮叨，神色似乎松快了些，拱手回道：“时辰不早，是该归家了。” ………… 自从安国公府门前闹出和靖宁伯府结亲的事情，叶欣仪就没回过娘家。直到这年的大年初二，叶家二小姐才获准和丈夫季承儒一起，带着他们的儿子季盛回娘家。 初二早上，季承儒和叶欣仪离府之前，带着儿子去见过季筱远和周夫人。 周夫人不太愿意放叶欣仪回娘家，可这是大年初二，没一个正当的理由，实在不好拦着人家女儿。 儿子儿媳见礼之后，季筱远和颜悦色的叮嘱叶欣仪道：“我知道你和你嫡姐相处不是很好，不过，听说她如今已和过去不一样，若是你在家中遇到，要好好相处。” 叶欣仪连忙应下，心中却是苦涩。她是庶女身份，可当初嫁进季府，却算是季家高攀，因为她的父亲是安国公世子，她是府里当嫡女教养长大的，他们姐弟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而如今，父亲没了身份，被父亲宠爱的生母又被关起来，她这庶女的身份就凸显出来，这才两个月，看着就配不上季家儿子了。 公公刚才这意思，就是告诉她，要结交如今在安国公府炙手可热的叶欣颜吧？这世上全都是这种迎高踩低的人，即使清贵如季家也是一样，怎么过去就不见他们这么说？ 季筱远见叶欣仪温顺的应下，接着说道：“你如今是季家儿媳，安国公府的家事，你一个外嫁女不要多言。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叶欣仪连忙屈膝：“儿媳知道，这是出嫁女儿的本分，儿媳明白的。” 周夫人又把搂在怀里的季盛放开，细细的叮嘱了要听话、不要淘气，才让他们离开，并叮嘱他们早去早回，不要给亲家添麻烦。 叶欣仪屏声敛气的应下，牵着儿子，跟在季盛身后，往二门外坐车去。 这几天，叶欣仪的日子很不好过。 季家到是不会磋磨儿媳妇，只是叶宏阳被夺去世子之位，刘姨娘如今的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这些本就让她很心焦。可是前几天，她听说叶欣颜居然和江一凡复合了。而且，那江一凡居然还找了媒人，三媒六聘的再次提亲，要走全媒聘礼仪。 那天，她一听说这件事，就气往上涌，若不是顾忌她在季家的形象，她就掀桌子了。那个贱人，她也配？而那江一凡，还是不是个男人？那样的女子，被几乎整个京城的人看了她衣衫不整的和一个赤/裸纠葛在一起，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叫耻辱？ 可是，不管她有多生气，叶欣颜的名声有多差，人家结发夫妻还是要复合了。 叶欣仪气闷的差点儿病倒了。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她和姨娘几年前做的那件事情还有什么意义？ 当时的确出了事，从表面上看，是叶欣颜的丑事让她失去了所有，甚至没了生机，她万不得，才已逃离家门，去面对未卜的前路。而事实却是放虎归山，让她有机会出家门的束缚，拼出了另一番天地。在那样不堪的名声背景下，居然也能风风光光的回来，如今，还挽回了那个好姻缘。 是的，她能骗那个愚蠢的贱人，可事实上，那就是一个好姻缘。 江一凡除了家世差一点，其余的样样都好。而且，江一凡的家世并不是贫民、不是寒门之家，是地方上的乡绅。 相比较江一凡的探花郎身份，有这个家世做辅助已经很不错了。 更让人羡慕的是，这个本应该是书呆子的人竟然精通实务。被逐出京城之后，居然能以三年政绩全优的考评，调回京城任职，官职还升了两级。 每每想起这些，叶欣仪就觉得心气不畅。而现在的叶欣颜也不再糊涂，不但不糊涂，而且看起来还很精明通透。别说挑唆，她就是想耐着性子好好的和那贱妇说话，都没机会。 想想当初，她能和叶欣颜显摆她嫁的有多好，季家的家世是多么清高，她和夫君是多么恩爱，硬是把那个贱人激的和江一凡闹到势同水火的地步。 而如今的叶欣颜却很明白，她不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相比较。是啊，江一凡的家世虽然不是很好，可江一凡本人的前途大好啊。 自己的婆家的确好，那是她有个当世子的父亲的情况下。而且季家的这个好，也是名声好，以书香门第闻名。若论家产，甚至还不如她姨娘手里的财产多。 季家家业不多，公婆百年之后，四个儿子分家产的话，每家没多少。若是自己丈夫科考不顺，亦或是在仕途上走的不远，以后的前程可以预见。 江一凡却不然，江一凡精通实务是大家共有的认知，而且还和禹王殿下关系甚好，如今，再次成了安国公府的嫡孙女婿。若江一凡能得到安国公扶持，亦或下一代的安国公叶缘由那个贱人扶持出来，那贱人以后的日子将是多么灿烂。 而她叶欣仪，从出生就事事压她那愚蠢嫡姐的贤淑闺秀，以后却要改为仰望叶欣颜，这让她怎么甘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六百七十二章 心境问题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二章心境问题看着儿子儿媳出门，周夫人皱起眉头，对季筱远说道：“妾身是真想叮嘱她，不要去见她那个姨娘，可老爷硬是不让我说。那样一个贪婪、只懂使坏心眼的人见了女儿，能教她什么好？到回来时，还不是祸害咱们季家？” 季筱远叹了口气，“母女之情，哪里是随便能割舍的。若是四儿媳真的能随便舍弃养育她的姨娘，那这个儿媳才真的没一点儿可取之处了。” 季筱远以前一直很注重女子的才情，直到最近才惊觉，作为妻子、作为掌家主妇，才情真的可有可无，见识和懂得大体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如今的四儿媳，当日结亲，叶家家世是他季家看重的。季家下一代没有一个能支撑家族的子侄，他为了日后的季家依然屹立不倒，所以才给四儿子娶了叶家的庶女。 在他看来叶家家业固然重要，可叶欣仪之所以能嫁入清贵的季家，也是因为她有才情，是京城数得上的贤淑才女。可是现在看来，失去了安国公府的后盾，叶欣仪的才情对于家族和丈夫来说，真的没多少可取之处。 其中也包括教导孩子，女子的才情大多狭隘，表露的也是女子的悲春伤秋，终究没什么气度胸怀，仅能在男子的宽纵下，自娱自乐而已。 季筱远看了看周夫人，虽然这个夫人并不是他中意的，而且也有些势利，但却能把家事打理的妥当，让他能安安稳稳的做学问，不会被后宅的糟污事情拖累。 他惆怅的想到，原来果然世事艰难，不能尽如人意。 周夫人也叹了口气，“但愿她那个姨娘这段时间礼佛能有所感悟，少些害人的心思，懂得什么是感恩。” 季筱远没说话，如果把人关进佛堂就能改了性子，从而变得良善，这世上岂不就没坏人了。 周夫人懊悔道：“也是我当时疏忽了，见国公府这个二小姐样貌好，琴棋书画俱佳，竟是没多想，她有个心安理得凌驾于正头夫人之上的姨娘，被那样一个贪婪无止境的姨娘养大，她的性情能好到哪里去？” 周夫人是真的后悔，她这四儿媳过去有安国公世子和刘姨娘做靠山，家里没人敢小看。所以，她的言谈行事也算大气雍容。 可是从前年叶家嫡孙女有了消息开始，四儿媳不但和娘家往来不再频繁，而且行事也和过去大不一样，越来越显露出小家子气，说话总会遮遮掩掩的看人脸色，行事也不再大方，开始计较得失，越来越上不得台面。 当时周夫人还有些诧异，如今想来，只怕那时，她那姨娘就被国公府限制，而她也不再是国公府当宠的孩子，心里没底气了。只不过四儿媳为了脸面上好看，虽然内心焦灼，却掩饰着不多说而已。 季筱远劝道：“好了，大过年的，不要想那些。不管怎么说，这四儿媳还是能谨守妇道、相夫教子的，至少比她嫡姐整日抛头露面的强。” 周夫人瞥了季筱远一眼，嗤道：“那叶欣颜就算再不好，也能以一己之力，堂堂正正的在外界闯荡出一条生路。要我说，不管什么时候，还是嫡出的孩子妥当，那庶出的，就算遮掩的再好，也经不得事，终究上不得台面。” 季筱远听了这个话，不由得微微皱眉，他也有庶子、庶女呢，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安国公府的事情还是因为叶宏阳行事无状，让妻妾之间失去了规矩。” 周夫人刚才说庶子庶女，其实就是说给季筱远听的。让他不要把她的孩子和他那个有才情的妾室所出混为一谈。本来看见季筱远皱起眉头，她有些不高兴，但之后听到喜欢女子才情的老爷依然强调妻妾规矩，让她心气顺了下来。 叶欣仪不知道她离开之后，公婆会怎么谈论她这趟回娘家，她也没空想这些。她现在只是迫切的想回去看看父母怎样了，两个弟弟怎样了。 就算姨娘被关起来，可是父亲是安国公唯一的儿子，自然不会被关，为什么父亲都不给她送个消息？ 大年初二的街上行人不多，坐在马车里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冷清。叶欣仪坐在车里，无意识的看着季承儒和儿子两人谈笑说话，心里却没有一点喜色和安慰，只有满心的烦恼忧愁。 不多时功夫，季府的马车就到了安国公府门前。看门人自然知道今日二小姐会回娘家，所以看见季府标识的马车，只和车夫打了个招呼，直接打开大门放行。 走到二门外，季承儒当先跳下车，把儿子抱下去。然后，叶心仪扶着丫鬟的手臂，踏着脚凳下来。 一下车，就看见尹氏和叶欣颜从二门里出来，身后跟着丫鬟婆子。门口则停停着两辆马车，显然正在等她们母女两人。 按照常理，无论嫡出还是庶出，女儿过年回娘家主要是拜见祖母、母亲的，可安国公世子的女儿从来没遵守这种规矩。 所以尹氏也从来没应酬叶欣仪夫妇，这时不小心遇见她们夫妇带着孩子，她有女儿陪着，自然心情平静，打算直接无视这大小三人。 叶欣仪记着季筱远的吩咐，和季承儒对视一眼，领着孩子过去给尹氏施礼：“承儒见过岳母大人。” 才五岁的季盛也规规矩矩的给尹氏行礼，口称外祖母。 尹氏听到这些称呼，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更没兴趣和他们多话，只淡淡应了一声，“不用多礼，进去拜见你们祖父祖母吧。” 说着话，也不看他们夫妇有什么应答，竟自转身扶着黄嬷嬷的手臂上了马车。 叶欣仪咬了咬嘴唇，心中的愤恨不已。 这就是心境的问题了。这要是过去，尹氏和叶欣颜被打压算计的时候，对上这样的场面，叶欣仪只会心中快慰，觉得她们母女虽然是姨娘、虽然是庶女，却稳稳占据着安国公府，大过年的，尹氏母女这正头夫人和嫡女在府里都没有立足之地，只能灰溜溜的躲去外家。 而现在的感觉，就是被妥妥的无视了，是尹氏母女看不起她和丈夫、儿子。 叶欣仪忍下心中的愤恨，转向叶欣颜道：“姐姐这是要和母亲一起去忠勇侯府吗？其实祖父祖母在家，若是能儿孙绕膝，想来心中也是欢喜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七十三章 不投缘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三章不投缘叶欣颜似笑非笑地把他们三人打量一番，撇一撇嘴角，说道：“不用了吧？这么多年，咱们国公府儿孙绕膝这样的事，不都是二小姐和二小姐的两个好兄弟来做的吗？我自知没那么好的脑子来应对二小姐，所以还是躲开为好，免得不小心着了道，大过年的让祖母生气。” 这季承儒当年大概也是倾慕叶欣仪的吧，或者知道她老妈尹氏在叶宏阳哪里没什么地位，所以成亲之后，对叶欣仪蔑视母亲的一贯作为听之任之。这时，听她两句带刺儿的话，也是应该的吧？ 可是，叶欣颜却忘了人家还带着一个小孩子呢。 季承儒心下不悦，却也没多说什么。这个妻姐他一向看不惯，也不屑于理会。倒不是因为身份什么的，而是单纯的看不上她的行事和人品。 而那个年纪幼小的季盛却不愿意了，五岁的孩子已经能看懂大人脸色，他捏着小拳头，对着叶欣颜怒视：“你是个坏人，我娘好好的跟你说话，你居然对我娘如此无礼！” 叶欣颜眨眨眼睛，这特么是什么情况？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给训斥了。 可是……这个亏……还非吃不可了，不然怎么办？难道她一个大人，却要和一个小孩子较真，告诉他，他那母亲不是个好鸟儿，满肚子坏水儿，即使他认为的好好和人说话，其实也是别有用心？而她只是做了应有的回击？ 叶欣颜满心惆怅，早知道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应该把齐嘉儿早早接过来，而不是约齐三顺和齐嘉儿在巷子口等候。 若是齐嘉儿在场，七岁的小孩儿和五岁的小孩儿打个嘴仗应该可以，那样的话，她哪里会受这个委屈？ 所以说，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心思绝不会纯净。从小就看着大人们笑面虎似的，背地里刀来剑往，表面上却和气亲热。之后小孩子再在私底下互揭短处，直接就是毁三观啊。 叶欣颜脸色尴尬，甩了甩袖子，像是要把那心头的郁闷甩掉似得，“我家嘉哥儿还在外面等着呢，先走了。” 她还没踏上脚凳，就听身后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对，就是你们这些恶人，你们家的那个齐嘉儿和人一起，打我二哥来着。” 叶欣颜停下，转身看着那小屁孩。居然诬陷我家齐嘉，“谁说的，哪有的事？” 季盛小脸愤怒，“有，就是前几天，我听我二哥说的。” 叶欣颜嗤道：“你二哥才是坏孩子，他撒谎骗你的。既然他被人打了，你可见他脸上身上有伤痕？” “……”季承儒看了叶欣仪一眼，你这嫡姐，还带和下孩子吵嘴、避重就轻骗小孩子的。 他拉着季盛的手，说道：“走吧，咱们该去拜见太外公了。” 叶欣颜在后面说道：“你二哥撒谎骗你，说人坏话，你父母叔伯却都不加阻止，你回去好好问问他们是不是都是坏人。” 季承儒停下脚步，怒视叶欣颜。这是什么人嘛，有当着大人这么教小孩子吗？ 活该！叶欣颜根本就没再看他们，转身上车。 打架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季盛小屁孩这么小，就算当时知道，只怕现在也不记得了。就连季广文小孩子家的，因为打个架也不见得能时时记得，只要没见到人，只怕也想不起来吧？ 一定是京城又有了她的传言，所以季家的大人又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都拾起来议论了。 可是，就打架这件事，当时的是非对错，家里大人心里没数吗？却任由孩子们乱说。 叶欣颜是上车走了，可季盛却抬头，狐疑的看着父母两人，二哥的确没伤痕，可是大人们这几天都这么说啊，二哥也是这么说的。 季承儒满头黑线，“走吧，不要让太外公久等。” 叶欣仪夫妻二人带着儿子先去内堂叩见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屋里的火盆把屋子烘的暖洋洋的，屋里的帐幔摆设都是新换的，颜色也都喜庆，窗上红艳艳的窗花大气又精致。 炕上是一身大红福字纹衣裤的叶缘，正在抱着各种玩物玩耍，两个小丫鬟坐在他旁边，陪着逗他笑闹。 国公夫人的丫头和钱嬷嬷也守在炕边上，这时，伺候国公夫人倒是次要的了，主要是看着已经会走路的叶缘，防止他摔到地上。 这就是赵姨娘生下的那个小崽子，就是因为他，她的两个弟弟直接被祖父舍弃。叶欣仪只扫了叶缘一眼，就收回目光。 他们夫妇和季盛给国公夫人行了叩拜礼，国公夫人笑着让他们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叶欣仪让季盛给叶缘见礼的时候，被国公夫人笑着拦住了，“算了，都是小孩子，尤其缘哥儿，连坐都坐不住，还见什么礼。等缘哥儿大一些再说。” 她先给了季盛压岁钱，又让丫鬟把他抱在炕上，把早就准备好的花式金银锞子拿了一匣子过来，点心果品的摆放了一桌子。 然后才把叶缘抱过来，对季盛说道：“这是缘哥儿，是你的小舅舅呢，你们一起好好玩耍，知道不？” 叶缘见到一个比齐嘉儿还要小一些的孩子，也是新奇，大眼睛盯着季盛不停地看。 可是季盛却不喜欢这个小屁孩，这么小，被人抱来抱去的，还流口水，却让他叫舅舅，不喜欢。 他几不可闻的叫了一声“小舅舅”，就往后缩，他才不要和这个小屁孩玩耍。 叶缘大概能看出这个小一号的孩子不喜欢他，又看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从国公夫人怀里挣出去，转头自去玩耍，竟不再看季盛了。 国公夫人也是无奈，暗叹一声，还是国公爷心里有数，早早就希望齐家两个孩子能带着叶缘玩耍，事实证明，缘哥儿也真的和齐家哥儿更投缘一些呢。 夫妻二人陪国公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象征性的喝了半盏茶，季承儒就起身，要带季盛去外院见安国公和叶宏阳。 国公夫人本来还想留季盛一会儿，可是季承儒离家之前得了父亲的吩咐，不愿让季盛去见叶宏阳的姨娘，就托辞说，想让季盛多跟长辈和哥哥学言行事务，多些见识。 季盛再次叩拜国公夫人之后，带着他往外院去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七十四章 没人帮她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四章没人帮她叶欣仪从生下来就在叶宏阳跟前受宠，国公夫人也一直对她疼爱有加。虽然后来多次打压刘姨娘，却并不迁怒叶欣仪，甚至都不怎么限制她见刘姨娘，只要叶欣仪开口，国公夫人每次都能应允。 祖孙两人相聚，倒也是真的亲热，说了好一会儿话，叶欣仪几次张口，想问问刘姨娘如今的情形，可是又不知安国公府现在对父亲和刘姨娘是个什么态度，如今又是大过年的，不知会不会触了国公府的霉头。 国公夫人一向心慈，见叶欣仪渐渐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她大概惦记刘姨娘，又体谅她很长时间没见过生母，于是说道：“你母亲和姐姐今年回来之后，你父亲和刘姨娘犯了大错。如今刘姨娘在佛堂礼佛，虽然约束着她不能见外人，但如今是过年，人伦亲情总是要顾念一些的。你去看看她吧。” 叶欣仪满脸感激，立即起身就要跪地叩谢，国公夫人忙让钱嬷嬷扶住她。 女儿过年回娘家，自然是要带些礼物的，给国公府带的礼物，在他们夫妇进门的时候，就由随行的婆子交给钱嬷嬷。刘姨娘当然另有一份。 叶欣仪迟疑着问道：“祖母，孙女知道姨娘在府里定然不缺吃穿，但孙女总是对姨娘有些心意，没别的，只是带了些吃食，不知能不能拿给姨娘？” “行呢，”国公夫人点头答应，“刘姨娘生养你一场，不过是拿进去点吃食，哪会不行。不过记得进门的时候，给守门的婆子看一看。” 叶欣仪一愣，姨娘如今的处境竟是如此艰难吗？连女儿带进去的食物，都要有人查看，他们怕什么？ 国公夫人见叶欣仪脸上有了悲哀之色，有些心疼，温言说道：“你不要多想，不过是怕你姨娘想不开，怕你也想差了而已。查看只是防止万一，终究你姨娘若是出了事，你们这些当儿女的也不好看不是，你可不能因为这个怨恨祖父祖母。” 叶欣仪虽然心情依然不好，却也不能让国公夫人看出异样，连忙说道：“祖母说哪里话？姨娘犯了那么大的错，祖父祖母并不严厉惩处，能这样待姨娘已经极是宽容。孙女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往别处想。” 国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感叹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能明白就好。记得见了你姨娘，要多劝劝她。这世上，别说是她一个妾室，就是正经的夫人、娘娘，常年礼佛的也不在少数，这是在给她自己和后辈儿孙修福报呢。” 叶欣仪连忙点头，“孙女明白，孙女一定会开导姨娘。” 叶欣仪虽然在国公夫人这里答应的挺好，可是当她站在佛堂外面的时候，看着和过去一样冷冰冰的佛堂院子，叶欣仪忍不住的酸楚。 等她进到院里，让随身丫环把食盒里的点心、果品交给婆子检查，看着位于院子里那两个房间空荡荡的门口，她想到过去的日子。 以往，只要姨娘得知她回来，就会等在门口翘首以盼，想着能早一眼看看她。而今年是大年初二，她必定会回娘家的，可是门口却没见姨娘的人影。 叶欣仪心酸的想着，姨娘为他们姐弟谋算良多，可是姨娘遭难之后，她却没来看望，想来也能一定是心寒至极吧。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刘姨娘关进佛堂之后，两个多月里，也只见过儿子一面。那宠爱了她二十多年的叶宏阳，只看过她两次，第一次掉了几滴眼泪，多呆了一会儿。第二次就来去匆匆了。 而她辛苦养育，一直让她凌驾于叶欣颜这个嫡女之上的女儿，竟是连个照面儿都没打。别说没来看望她这个当娘的，就连安国公府都没回来一趟。 刘姨娘是真的生气、真的心寒。可是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女儿真的来了，她虽然心中依然怨恨，依然绷着劲的坐在屋里，心却已经飞到了屋外。 叶欣仪进门，看到冷冷清清的里外套间，里间和外间连个门和门帘都没有，外间屋子只有一个简单的床铺和一张桌椅，一个面色冷厉的婆子守在外间屋子。 那婆子见到叶欣仪，只简单的屈膝行礼，却不多言。 看着这一切，叶欣仪心中极是愤恨，她从出生以来，就在安国公府锦衣玉食，和刘姨娘一起，享受着府里正头娘子和嫡女的待遇，府里的下人对她和姨娘都是恭恭敬敬。 无论是她还是刘姨娘，从来没在安国公府受过任何一点委屈，即使有时会对尹氏和叶欣颜让步，可是有父亲做主，事后都能把那让步加倍的找回来。 如今，姨娘却像犯人一样被关在这里，而这些狗奴才们，居然连个好脸色也不给她们母女，难道她们就能笃定，她和姨娘一定没有翻身的一天吗？ 叶欣仪急步走进里间，一眼看见一盘窄窄的炕上，孤零零的坐着一个妇人，那妇人面色枯槁，头发灰暗，发髻也没有过去的精致和蓬松，而是如同下人一般，在脑后梳着一个简单的圆髻，正是刘姨娘。 若不是知道刘姨娘被关在这里，叶欣仪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她印象里一直娇美的姨娘。 叶欣仪进门时的愤恨在看到刘姨娘的一瞬间，即刻转为哀伤，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姨娘。”叶欣仪叫道，几步扑到刘姨娘跟前，抱着刘姨娘失声痛哭。 刘姨娘这时也绷不住了，回抱住叶欣仪，一边捶着叶欣仪的背一边哭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呜呜呜……你们还知道来看我吗？呜呜呜……你们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亲吗？你们干脆就当我死了，不是更省心吗？呜呜呜……” 她虽然出生在贫寒之家，过的都是吃不饱穿不暖，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可是这二十多年的富贵日子，已经让她无法忍受这种冷清的生活，若是让她一直这么过下去，还不如让她死了的好。 刘姨娘一边哭，一边想着她是怎么熬过这一天又一天的，几乎每一刻都觉得下一刻就熬不住了，要崩溃了。可是没人帮她，没人救她。 她原本指望叶宏阳能记着他们这么多年的恩爱，即使这种恩爱不能维持很久，可也能消退的慢一些。只要叶宏阳能多来看她几次，短时间不要忘了她，总能找机会求了安国公，把她放出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七十五章 没指望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五章没指望刘姨娘本指望她在佛堂安安分分的过一段时间，等安国公火气消下去，叶宏阳能再次求安国公夫妇，把她放出去。可这世上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叶宏阳那个该死的男人也一样，居然让她如此失望。 叶宏阳第一次来看望她，她一眼就看出，叶宏阳脸上原本的迫切和爱意，在看见她的第一时间变成了惊愕，根本就不是看到遭难的爱妾应有的眼神。 她当时就慌了，用心全部心力，又是哭诉又是回忆，尽力展现她温情柔婉的一面，让叶宏阳的心软了下来，掉了几滴眼泪，却也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再没有别的，甚至都没说要帮她脱困。 叶宏阳表现出的，与其说是心疼她，倒不如所叶宏阳心疼他自己失去的过往。 刘姨娘不断哀求叶宏阳过两天再来看她，让她心里有个指望。可是又过了一个月，叶宏阳才再次出现，而这次看见她时，眼里就是震惊和躲闪了，那躲躲闪闪的眼神，几乎湮灭刘姨娘的所有希望。 叶宏阳在佛堂呆了不多会儿功夫，就忙不迭地离开了，直到今天都没露面。 想到这些，刘姨娘心里是止不住的痛，她大概能猜到叶宏阳的震惊和躲闪源于什么。所以，一直以来，她手里的利器其实已经没有了，是吧？ 刘姨娘这么想着，急切的拉着叶欣仪，问道：“欣怡有没有带镜子来？”随即想到女儿回娘家，怎么会随身带镜子，忙着改口道，“你看看娘，你好好看看娘，娘如今是不是变丑了，是不是老了很多？” 她也用水盆照过她的倒影，可是，屋里有专门放置水盆的架子，看守她的婆子根本不容她把盆子端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没有镜子、没有丫鬟，她也梳不出能衬托她容颜的发髻，只能像下人或者农妇一样，梳一个简单的圆髻。所以，叶宏阳看到的她，一定很难看。 什么都没有，又是在她这个年纪，想来她是无法保持那娇美容颜的吧？ 刘姨娘眼巴巴的看着叶欣仪，等着叶欣仪的答话。 可是叶欣仪却面露哀伤，她姨娘看起来真的很憔悴，面色蜡黄枯槁，皱纹分外明显。过去，她一直都觉得姨娘已经四十岁了，却依然美貌如双十年华，可是现在…… 叶心怡泪眼朦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着叶欣仪脸色的神情，刘姨娘那里还不知道结果，刚刚撑起来一些的精气神泄了下去，口中喃喃道：“原来真的没指望了啊，一个女人，没有了容貌，还拿什么来拴住男人的心，还有哪个男人肯回头多看一眼？” 刘姨娘越说越伤心，不由得再次痛哭，“这能怪我吗，哪个女人不会变老？哪个女人能抗的住岁月蹉跎？为什么原本好好的女人，原本的恩爱男女，只因为时间流逝，女人就会被男人舍弃，这是什么世道？” 叶心怡听得心酸，哽咽道：“没有，没有呢，娘还是像原来那样美貌。您别灰心，父亲只不过是没机会，一旦有机会，他就会求祖父放您出去的。” 没听到叶心仪的劝慰刘姨娘还在低泣，一听到叶欣仪后面说的两句话，刘姨娘立即停止了哭泣，眼泪也渐渐止住，原本哀伤的眼神，也渐渐收敛，变得冷厉。 叶欣仪看到刘姨娘脸上的神情和眼里的冷色，不明所以，只以为她失去所有，在嫉恨尹氏母女和安国公夫妇，劝道：“姨娘不用伤心，我来之前，祖母叮嘱我，让我好好劝您，让姨娘安心在这里礼佛，这是给您和后背祈福报。” 刘姨娘的脸色渐渐平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叶欣仪看了刘祥家的一眼，吩咐道：“姨娘脸色不好，你去问问外面的那位嬷嬷，看哪里有热茶，端一杯来给姨娘喝，让姨娘顺顺气。” 刘祥家的看见叶欣仪使的眼色，立时明白，答应一声，喊了旁边的两个丫头出去，纠缠着看守的婆子说话去了。 叶欣仪见婆子无暇注意里间她们母女，低声对刘姨娘说道：“姨娘别灰心，祖父今年已经六十四了，他还能活多久？叶缘才多大点年纪，只要您好好的，您和我们姐弟就有将来，我一会儿去找父亲说话。” 刘姨娘面色冷淡，断然说道：“别对我提你那个父亲，他是指望不上的。他如今那脸色，只怕恨不得我现在就死了，一眼也不用再看我才好。” 叶欣仪诧异，“怎么了？您生父亲的气了？是否祖父和祖母不让父亲过来看你？” 刘姨娘低垂眼帘，冷声道：“不过是过来看上一眼，只要他想，谁能拦得住他？只不过他一眼也不愿意见我才是。别再提他！” 叶欣仪见刘姨娘脸色从未有过的冷硬，再看看姨娘现在的容貌，心中隐约猜到，也许父亲真的嫌弃母亲如今憔悴衰老，容颜尽失也说不定。 终究姨娘现在的样子和过去相差太远，别说美貌，就是寻常姿色也没有了，猛一看，就是个老妪的样子。 她想着，一会儿出去问问父亲就知道，但这个时候，好像不能再提了。 叶欣仪压低着声音，“一会儿我去见见父亲，想来那叶缘也不会和父亲亲近，我就不信，父亲能心甘情愿的让叶缘承袭爵位。不管怎么说，父亲待两个弟弟还是很好的。” 其实，在叶欣仪想来，他们在安国公府的各种不顺心，全都是因为安国公，如果安国公现在就不在了，那爵位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叶缘这个小儿身上。就算是父亲被夺去继承资格，也会由叶恒袭爵。 可是安国公如今身体硕键，只怕十年八年根本没问题。而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身边的人又严密可靠，他们身边的人和事，任何人都难以插手。就算刘姨娘全盛时期，在安国公和夫人身边，也没有任何机会。 刘姨娘依然低垂着眼帘，淡淡的说道：“与其想着你祖父过世，还不如在那个小贱/人身上想想办法。这二十几年，咱们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也从来没事。自从那个贱人在寿宴上出事，她就不一样了，然后国公府也不一样了。” 叶欣仪神情一亮，眼珠转了转，“那怎么办？”她再看看外间，如今外间已经空无一人，她把声音压得更低，“难道再算计她一次？让她脑子再糊涂了？只怕不好办呢。”过去府里有刘姨娘帮助，如今府里是赵姨娘打理，仅凭她一人的话，估计做不了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七十六章 对付仇敌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六章对付仇敌刘姨娘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没把女儿、儿子教好，没事的时候自然可以千好万好的说，一旦有事，个个不顶用。尤其这个女儿，聪明倒是比儿子聪明些，可小心眼也更多些。 刘姨娘心情黯淡，说道：“你再好好想想吧，也可以和你两个弟弟商量一下。我如今圈在这里，不知道外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好筹划。我已经是这等年纪，还是你们的日子更长些，以后只能靠你们自己谋划将来了。” 叶欣仪能感觉出刘姨娘对她的冷淡，也就是刚和她相见时，刘姨娘抱头痛哭一场，之后就渐渐显出淡漠疏离的样子。 她心中忐忑，迟疑了一下，问道：“姨娘可是怪女儿没回来看您？” 刘姨娘心中一痛，却还是脸色不变，面色淡淡的，没有应声。 叶欣仪面显凄然之色，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在季府的日子也很难过。 她垂泪道：“当日我听人们议论，说国公府门前有人闹事娶亲，可祖父态度很强硬，不但把闹事的人挡回去，还当众下了父亲的颜面。我当时就想回来，可是您也知道季家的规矩重，我家公婆不准。紧接着传出祖父要报请朝廷，夺去父亲的世子之位，我在婆家的处境实在艰难，不能回来啊。” 刘姨娘心里对叶欣仪更加失望。 从她关在这里开始，已经换了五次看守人。这些看守的婆子不知存了什么心，时不时的会对她说些外面的事情，而且大多时间地点都清楚，可信度很高。 其中就说过，叶欣颜曾经在外面见过她这个女儿，对女儿说过她的处境，建议女儿回来一趟。 可是女儿并没有回来看望她，而是先回去请示公婆。即使不能来安国公府，找机会见一见两个兄弟也可以吧？可是她没有。 即使再失望，女儿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刘姨娘心里知道女儿这是托词，可是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却也不舍得当面拆穿，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你处境艰难，我挺好的，不用你们挂心。” 叶欣仪刘姨娘依然冷淡，不觉有些讪讪地，她又问道：“叶恒和叶毅有没有经常来看姨娘？” 刘姨娘脸上这才有了些温情，“他们两人求了你祖父，一个月探视一次。他们倒也用心，两人分开过来，初一和十五各来一次。” 每次想起她的处境，也只有儿子能给她一些安慰。虽然儿子实在有些窝囊，让她失望，可是相比较叶宏阳和女儿，这两个孩子也算能把她这个生母放在心上，即使一向惧怕祖父，却也壮着胆子，求到这一月一次的探视机会，又挖空心思地钻空子，两人分别来见她，让她心里有了些暖意。 只是，两个儿子着实的没出息，来的时候除了带些吃食，就是劝她安心礼佛，等待安国公大发慈悲，放她出去。却从没主动说起，想什么办法助她脱困。 刘姨娘想着，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是我当日想差了，把你们都教成这个样子，经不起一点事情。那叶欣颜千不好万不好，若是她的母亲被关起来，估计她会不管不顾，把这府里闹得天翻地覆。” 叶心怡脸上一僵，心中却有些埋怨姨娘不懂替她考虑。难道让她像那个愚蠢的贱妇一样出来撒泼吗？那样做有用吗？她若是做出那样的事情，还怎么再回婆家？季家的家风，怎能容得那样的儿媳？ 姨娘这是关在佛堂关傻了。 可是，她再看看刘姨娘的憔悴面容，又不忍辩解。 叶欣仪转开话题，说道：“姨娘说的是，女儿会好好想个办法。叶欣颜和那个窝囊废的江一凡重新议亲，已经定下亲事。我再想想，若是能让她再大大的出一次丑，估计京城就真的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就是江一凡都没脸见人了吧。” 刘姨娘听说江一凡又和叶欣颜议亲，不由得眼睛都瞪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那江一凡真的愿意和她复合？怎么会？他不嫌丢人、不想在仕途上再进一步了？” 他们这是要破镜重圆？若是这样，那贱/妇和江一凡就依然是结发夫妻呢？人们对破镜重圆的故事总是会多些宽容。 她和叶宏阳都知道江一凡调回京城之后和安国公走的近，可他们都以为江一凡只是为了不受安国公打压，无奈之下才卑躬屈膝的示好。这怎么还真要再次让一个名声有污的女人进家门了？ 叶欣仪不屑道：“说的就是，很多人都看好江一凡在外任职三年的优异政绩，以为他会有个好前程。谁能想到他会回头和叶欣颜复合，再不会有那么窝囊的人了。” 刘姨娘脸上依然是震惊之色，不断地转着眼珠，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想的对，问问恒哥儿和毅哥儿有没有落魄和品行不端的同窗，或者雇人也可以，只要那贱/人还是那么没规矩，男子就有机会接近她，想办法让她再丢一次丑。我倒要看看那江一凡，难道他还有脸再当一次王八。” 说起能对付仇敌，刘姨娘又有了精神，脸上有了些神采，两人商议了好一会儿。 直到看守的婆子挣脱刘祥家的的纠缠返回来，两人才开始说些闲话。丫鬟从食盒里拿出几样点心，又给刘姨娘倒了茶，母女两个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叶欣仪才离开，去找叶宏阳。 叶红阳自从被夺去袭爵的资格，连府门都不怎么出去了，整日和那两个通房厮混。今天要见回门的女婿，才出了他的院子。 面对女儿的询问，叶宏阳满脸都是愧疚之色，可是他也没办法、他的内心也很纠结啊。 不是他和刘姨娘不够恩爱，更不是他薄情、不惦记刘姨娘。可他……他惦记的以前那个貌美柔婉的刘姨娘啊，至于现在的这个刘姨娘，他已经竭尽全力，却还是难以接受怎么办？ 他是真心想去看望刘姨娘，可是看一次，他就不舒服一次。他觉得，再看几次，他就会怀疑之前的刘姨娘到底有没有存在过，他和刘姨娘之前的恩爱日子是不是他做的一场梦。 所以他认为，还是把那个曾和他恩爱的刘姨娘藏在心里好了，这样子才能留住他心中二十多年的爱恋，他心里才会有点真实感，会舒服一些。 可是，这种话怎么对女儿说，让他怎能启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七十七章 真心受不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七章真心受不了叶宏阳搜肠刮肚的想了好半天，才找了个理由，“我知道佛堂里的日子冷清，可你应该知道你祖父的脾气，最是见不得我和你姨娘亲近。我已经到了这等境地，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为了让你姨娘早日脱困，只能尽量不惹你祖父生气，以期有机会的时候，才好求了你祖父放你姨娘出来。” 叶欣仪看着叶宏阳，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她这父亲还真是靠不住，难道他自己不觉得，他这番话和他刚才的心虚、尴尬表情很不一样吗？ 叶宏阳看着叶欣仪狐疑的眼神，干咳一声，继续说道：“你也多劝劝你姨娘，让她安心礼佛，别闹出事情。这样我才有机会求你祖父，早些助她脱困。” 叶宏阳这个话倒不是敷衍，虽然他不能接受刘姨娘现在的样子，难以忍受和她亲近。可是帮助刘姨娘出来，他还是愿意的。 不管怎么说，刘姨娘也给他生下了三个儿女，只要不看见现在的刘姨娘，他也依然怀念刘姨娘以往那体贴柔顺的情意。 就说如今伺候他的两个通房，虽然年轻貌美，可是她们哪里有刘姨娘那种温情和善解人意。和刘姨娘比起来，那两个通房就是两个木头人。 唉，聊胜于无吧，至少比赵姨娘强。叶宏阳满心的怅然。 叶欣仪看着叶宏阳不停变换的脸色，哪里还不知道她这父亲没去看刘姨娘的真实原因。她虽然不能一丝不差的知道叶宏阳想法，却也知道他是真的嫌弃刘姨娘没了以往的柔美容颜。 叶欣仪说道：“父亲和姨娘恩爱多年，若是父亲能抽出时间，还是去看看姨娘吧。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能让姨娘暖暖心。” 叶宏阳迟疑了一瞬，随即痛快的点头应下，可心里却是抵触的。他每次看到那个颧骨高耸，脸色蜡黄，眼神阴毒，额头和眼角突显深刻皱纹，脑后那个恶俗圆髻，像个老妪一样的刘姨娘，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妪，却还故作凄婉柔美的姿态，他是真心受不，浑身的鸡皮疙瘩抖落一层又一层，连后背都是冷飕飕的好吗。 叶宏阳的神情里有怜悯、有嫌恶、有怅惘。唯独没有过去那种看着刘姨娘的那种温情和迷恋。 叶欣仪暗叹一声，唉，好在父亲的神情中还有怜悯和怅惘，不管他的答应是不是发自内心，姨娘圈在佛堂对父亲终究没什么好处，愿意帮刘姨娘脱困的话应该还是真心的吧。 叶欣仪又对叶宏阳打了半天苦情牌，得了保证，一定会把刘姨娘的事情放在心上，只要有机会，就去求国公夫人放刘姨娘出来。哪怕给刘姨娘派个丫鬟，关在别的院子里也好。 之后，午饭时间也到了。有重视规矩的季家四爷，安国公府的家宴隔着屏风，分两桌用了饭。 午后休息的时候，叶欣仪找了叶恒和叶毅说话。 一番谈话下来，不出叶欣仪的意外，她这两个弟弟，果然没一点儿自己的想法，根本没想过怎么帮刘姨娘出来，怎么谋算自己和生母的前途。只是想生母的安分说不定哪天能感动了祖父祖母，把她放出来。 叶欣仪无奈，只得问了两人，叶宏阳和他们兄弟两人原来的贴身随从被安国公换去了哪里。 将将把随从的事情问清楚，有丫鬟进来传话，说二姑爷已经歇好了，正在外面等着二小姐回府。 叶欣仪再匆匆去佛堂一趟，拜别刘姨娘。让刘姨娘安心，又把叶宏阳的托词润色一番，说给刘姨娘听。 刘姨娘和叶宏阳相处二十几年，都在揣摩叶宏阳的心思，自是不信叶欣仪的话。她虽然恨叶宏阳薄情，却也知道，叶宏阳越不在意她，她离开佛堂的机会越大。所以，就算心中愤恨，心情也稍稍平了一些，有了些希望。 晚饭前，尹氏和叶欣颜带着齐嘉儿、齐三顺回来时，叶欣仪夫妇早已离开。 吃过晚饭，天色还不算太晚，赵姨娘抱着叶缘来叶欣颜的房里，和她闲话，把叶欣仪在安国公府走的这一圈告诉她。言语之间，让叶欣颜小心一些，终究叶欣仪母女、以及她们姐弟说话的内容她是没法打听的，说不定商量了什么阴暗的勾当。 看守刘姨娘的婆子是安国公的人，所以佛堂里面是什么情况，除了安国公愿意让人知道，否则谁也打听不到。 看守刘姨娘的婆子虽然也拿金嬷嬷的银子，也能顺着金嬷嬷的意思给刘姨娘说些或好或不好的消息，可是想要再多，却是没有了。 可见安国公对叶欣颜的做法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让他两眼都闭上却是不行。 既然安国公能把府里把控的这么严，叶欣颜自然敢丢开叶欣仪是否计划后招什么的。 之后就是过年的快乐日子，叶欣颜如今是议过亲的人，若是不想出去，就拿这个当借口，完全不用应酬那些推脱不了的宴席，那什么应酬宴席的，就是事故频发的危险之地，清净的宅在家里，不用外出做事，这才是逍遥日子呢。 齐三顺和齐嘉儿则在安国公府和齐家院子两头跑。为了两个小子的将来，也为了安国公的心愿，叶欣颜有意让他们多和叶缘接触玩耍。 前不久，安国公想把紫凝要过去，带叶缘。叶欣颜没答应，但叶缘跟着齐嘉儿玩耍，紫凝却是一样要照看的。 不得不说，紫凝照看小孩子很有心得，无论你是多么娇养的孩子，无论你的穿戴是多么金尊玉贵，在紫凝眼里却什么都不是，摔跤打滚什么的都不管，只要没有危险就能交差。 每每看到本该是国公府最娇贵的小公子，却像个没人管的野小子那样，到处的摸爬滚打，那些伺候叶缘的丫鬟婆子就直嘬牙花子。 国公夫人派来的嬷嬷更是急的跺脚，咱们是富贵人家呢，怎么能让小公子跌跌撞撞的满地打滚？ 怎奈人家安国公都由着大小姐，由着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行事，她们这些奴才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眼巴巴看着裹的圆滚滚的叶缘笑得像个傻小子般的，跟头把式的跟着齐家哥儿乱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七十八章 问话的人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八章问话的人赵姨娘见过几次叶缘摔倒，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欣慰大小姐和齐家哥儿不嫌弃缘哥儿年纪小，能让齐家哥儿耐心带着他玩耍、待他如亲弟。 也心疼自家儿子，这么小的孩子，别说在安国公府，就是在他们赵家这样的小户，这个年纪也是被丫鬟婆子抱来抱去的，绝不会在这隆冬时节在府里各处打滚儿，滚得满身灰土，冻得鼻头和脸蛋儿都红红的。 可是看看齐嘉儿笑嘻嘻的扶起他，给他拍土，哄着他的样子。再看看那厚厚的衣裳，严实包着耳朵和脑袋的毛茸茸的虎头帽子，还有那几乎看不出手掌形状的手套，却也释然了。对于继承安国公府的孩子来说，大概这样能经得起磕碰，才是他应该的成长方式吧。 过年对于齐友年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没什么感觉的。也不对，要说有感觉，那就是又苍老了一岁。不过，能看着孙儿穿戴喜气，每天乐呵呵的玩闹，老一辈的人也是欣慰。 齐嘉儿和齐三顺这两天玩儿疯了，除了每天早上半个时辰在院里练功，其余时间就不着家了。就算回来，也是取东西的，喊一声爷爷、二叔祖，瞬间就没影儿了。 齐友年看着这样的朝气自是欣喜，只乐呵呵的看着，并不喝止。上了年纪的人自有上年纪人的过法，这几天，他除了自带茶水，找隔壁老李头坐坐，喝茶聊天，就是在自家，和清远县带来的工匠们喝个小酒什么的。 这喝小酒的人里面自然也有汪桥。按照汪桥的计划，正月初十，他就和赵氏启程，返回家乡。一起喝酒的工匠大多知道汪桥的家事，唏嘘之余，也不好多说，言谈间有意无意总是避开汪桥即将离开京城这件事。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汪桥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心中的不舍也越来越多。 他来京城不过两次，两次加起来不足半年。他的不舍不是对京城繁华的不舍，而是对于相处了四年的齐家的不舍。 没去清河村之前，他只是一个挺能干的年轻工匠。直到来到齐家，他才有了本质的变化，让他得到指点启发，有了更大的施展空间，让他在机巧技艺之路上耳目一新。同时，也让他知道，原来只要构思巧妙，只要有一个方向，很多不可能的器具也是能做出来的。 可是，所有这一切马上就将远离他，让他怎能舍得？ 他根本没心思收拾行装，他们母子加上秀芹和小翠，不过四个人，他是骑马的，只要两辆马车就行，并不需要带很多东西，路上缺什么就置办什么。大伯父分给他的七千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百姓人家来说，足够一辈子吃饱穿暖，若是母亲能安安分分的过以往的贫苦日子，就是儿孙，大约也能有保障。 另外，江一凡给他说，安排四个护卫送他们回到郃州。这样的话行程更多了几分保障，就更加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所以，这些天，汪桥过得很有些浑浑噩噩。 初五这天是赵氏计划好、去大觉寺上香的日子，祈求佛祖保佑他们回乡一路平安。 这日天还没亮，赵氏一家四个人已经准备妥当，汪桥骑马，赵氏和秀芹、小翠坐马车，一行四人往大觉寺赶去。 为了显示对佛祖的虔诚，自然是越早赶去越好，若是能上头柱香当然更好。所以，赵氏一行人赶早过去，他们来到大觉寺时，山门刚开，山门外等候的香客不多，两辆马车和稀稀落落的几个步行香客。 赵氏如今手里的钱也不算少了，可是，自从知道汪桥以后不可能大的进项，她那刚刚有些松动的手，如今又攥紧了。 一路往里走，赵氏给各个殿堂的香油钱并不多。钱虽然不多，但她的叩拜非常诚心。几乎每走一步，就念一声佛号，进到大殿之内再另行叩拜，真的是五体投地的叩拜，祈求佛祖保佑。 不但保佑他们此去一路平安，还保佑儿子以后的营造行顺风顺水，不要大富大贵，不要被坏人惦记。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等到赵氏把前殿后殿和侧殿的大小罗汉也都拜完，也将近午时。这时，大觉寺的香客已渐渐多起来，虽然人来人往，却各自肃穆，没什么喧哗之声。 汪桥站在大殿外的空地上，看了看天色，对赵氏说道：“天色已然不早，只怕我们赶回去也误了午饭，不如就在寺里用些素斋，您看怎样？” 赵氏一听在外面用饭就有些心疼，“咱还是回去吧，回去也不用刘嬷嬷另外安排饭食，用些点心茶水凑合一顿。” 汪桥有些迟疑，“您这两天胃口刚好了一些，吃点心的话，不易克化吧。” 赵氏摆摆手，“没关系，少吃些，再活动活动就好。我刚才在大殿里听两个香客说，寺里的素斋很贵呢，咱们现在不比往日了，当省则省。” 秀芹在一旁听着很是无语。原本好好的日子，大姑不懂好好的过，就这么折腾没了。 想到这些，秀芹很是怅然，离开齐家，只怕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大姑想的简单，支撑一个生意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表哥之前那样，只管一门心思的做事，其余事情都有其他人打点，只管做事拿银子多好。 赵氏虽然在齐家住了一年多，可她端着大管事母亲的身份，并不在外面走动，自然不怎么和人说话，而秀芹却是要来往做事的，她知道齐家除了工匠，还有很多做杂务的，就像宋平和袁尚，每日分派事情，到忙碌的时候都是脚不沾地的。 秀芹觉得要是让她做那些杂事，一定会头大到分不清东南西北。可是她这大姑不知怎的，挺精明一个人，硬是觉得简单。直闹到如今骑虎难下的境况。 汪桥还没有应答赵氏的话，有两个和赵氏年纪相仿的妇人，穿戴不错，身后还跟着个婆子。这二人似乎听到赵氏的话，探头询问赵氏道：“敢问这位老姐姐，您可知道大觉寺接待香客的饭堂在哪里？难道真的很贵？” 赵氏愣了愣，连忙笑道：“不好意思呢，我们也是第一次来，素斋的事也是听旁人说起，我们却没去过，真是抱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七十九章 那能是一个级别吗？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七十九章那能是一个级别吗？那问话的妇人忙道：“哪里用得着抱歉，麻烦您了，我们再去问问别人。”说着，对赵氏施礼道谢，转身张望，要找其他人询问。 另一个妇人说道：“直接问寺里的师父吧，在外面吃饭，总是比自家贵一些的。这个时候往回赶，一定误了饭点儿，咱也不是日日都在外面吃饭，偶尔几次还是吃得起的。” 那个问话的妇人年长一些，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那口子手下没个好手艺的工匠，他自己也不擅长这个，若不然接下那个差事，还怕花销这一点点的银子？就是日日吃酒楼，怕也是供得起呢。” 汪桥本以转身，打算和赵氏一起出去，却被小翠上前喊住。 刚才那两个妇人问话，赵氏就留意这两人，难道她们要去吃素斋？这两人虽然衣着也不错，但赵氏看着，是不如她的。而且，两人只带着一个婆子，显然不是大富贵的人家。 她不由得多看了两人，却听到两人说话说到工匠手艺和差事。赵氏心思电闪，好工匠、好手艺，这不是她家阿桥最擅长的吗？妇人那口子没有好手艺，她家阿桥有啊。 赵氏连忙让小翠过去喊住汪桥，她自己顾不上和汪桥说什么，疾走几步，赶上那两个妇人。 两个妇人被赵氏喊住，很是奇怪，刚才不是说了不知道吗？这又赶过来是什么意思？ 赵氏对上两个妇人的眼光，略有些尴尬，屈膝施了一礼，赔笑问道：“我刚才听两位太太说找好手艺的工匠，所以冒昧问您几句。” 那个年长些的妇人说道：“是啊，是有这么回事。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赵氏脑子转的飞快，看这个妇人的穿戴和刚才说的话，家境似乎不错，她丈夫应该也是个作头类的人物。可是，汪桥在齐家是大管事，若是能在京城揽下自己的工程工程倒还说得过去，若是再去别的作头手下做工匠，似乎就很不好看了。最好是阿桥自己揽下这个差事才好。 赵氏笑着问道：“敢问太太，不知哪里需要这样的工匠？又是个什么差事？” 两个妇人对视一眼，“您问这个做什么？” 赵氏陪笑道：“我们是从郃州过来的，我家儿子做过营造行，也精通器械，做的还不错，手艺更是精湛。所以来京城这繁华之地，看看是不是能更多些机会。” 那个妇人又打量她一番，再看看她身后跟的秀芹和小翠，以及不远处的汪桥，摇了摇头，说道：“太太您一定听错了，没有的事。” 说着，一拉同伴，转身就要离开。 赵氏连忙再赶上两步，连连屈膝，“太太您看，若是您家老爷接下的营生，我自然不会多此一问。既然您家老爷不打算做，不如给我家阿桥做个介绍。不管事情成不成，我们一定不会忘了您的好处。” 汪桥原本站在不远处等着赵氏，以为她找那两个妇人说吃午饭的事情。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那妇人似乎不愿意和母亲说话，而母亲却在极力纠缠。 汪桥走上前来，想看看是什么事。等他走近，正好听见赵氏的话，心里又是吃惊又是恼怒，连忙上前，对着两位妇人拱手道：“抱歉，给两位太太添麻烦了，我们这里没什么事，实在抱歉，在下替母亲给二位道歉，您两位请便。” 秀芹自是不敢上前拦阻赵氏，而且，她也听出大姑的意思，若是表哥在京城能有个好去处，自然比回郃州老家好太多。她往赵氏身边站了站，以示支持。 赵氏色变，斥责汪桥道：“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太太有好介绍的，若是你能在京城接个活儿，咱们就不用回乡，这是多好的机会。” “娘。”汪桥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如今还在大伯父家里住着呢，吃大伯父、用大伯父的，可母亲这，这叫什么事儿？ 两个妇人见他们母子意见不一，更是懒得搭理，转身又要离开，却再次被赵氏拦住。赵氏连连陪笑道：“我家阿桥真的在工事上很有天赋，若是您家老爷有好引荐，没准儿也能得主家的赏识，以后主家有营生也您先紧着您家老爷不是。” “娘，不早了，咱们走吧。”汪桥皱眉。他被母亲逼迫离开齐家营造行。若是前脚离开大伯父，后脚再在别处揽下工程，而且连京城都不离开，以后让他有什么颜面面对大伯父和叶子。 赵氏还再次拍开汪桥扯着她衣袖的手，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好好的手艺，好不容易脱离齐家，不再受制于人，却不把握这个机会，不懂替汪家光宗耀祖。以后你可有颜面见你地下的父亲？” 汪桥张了张嘴，再看看周围的人，已经有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他终究没说出让赵氏难堪的话来。 他沮丧的发现，他是真的看不懂他母亲了。一个人，她是出于什么样的性格和认知，才能这样把无理变成有理。而且有理的如此理所应当。他记忆中的母亲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啊。 这时，赵氏已经又和两个妇人说在一起，“两位太太，我是不会白白麻烦您和您家老爷的。你这等好介绍，我们一定有重谢。” 那妇人面显难色，然后看了看周围，凑近赵氏，低声说道：“这个事情，实在不是咱们这种身份的人能随意说道的。这个差事是福王殿下手里的营生，我那口子也是经常给做工程，才听说有这么事情。” “福，福王殿下？”赵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忙扯着妇人的衣袖，往人少的地方走过去。 那妇人站定，面上有了些得色，“福王殿下不是有工程，而是需要一个有眼界、有手艺的大管事帮他掌管产业。这位嫂子你想想，福王爷手下的大管事，哪里是那么容易当的？工钱又高，而且还有分红，那是真真要好手艺的，实在不是咱们这等小小工匠能引荐的。” “您说说，您在给我说说。”赵氏一听福王的大管事，眼睛立即就亮了。王爷手下的大管事，和齐家的大管事，那能是一个级别的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不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章 心情舒畅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章心情舒畅赵氏这时的欣喜简直让她感觉下一刻就能飞起来。她家阿桥这么好的手艺，福王一定能看好他。这下好了，阿桥这才真的有身份了，有足以在齐友年和叶欣颜面前扬眉吐气的身份。 可是那妇人却说道：“这个事不好办呢，”这么说着，妇人脸上略显尴尬，“我刚才说我那口子揽下差事，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他倒是问过，只不过是通过别人问的王府管事，人家一听，直接就推了。实在不是我不肯帮忙，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寻常工匠和作头。” 赵氏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在妇人手里，“您看，能不能让您家老爷再去问问那人，我们阿桥手艺好着呢，绝不会让您家老爷为难，没准你家老爷也听说过我家阿桥呢。” 另一个妇人一直没说话，这时听赵氏这么说，不由得嗤道：“你也说了，你们是从郃州来的，你儿子能有多大本事，名声竟能传遍京城？简直是笑话！” 赵氏有些恼火，可这时是惹不起人家的，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真不是我胡乱夸口，前年年底，工部有个活计需要有人指点，就是我家阿桥远途赶来，帮忙工部指点使用一个精密器械的。我儿子叫汪桥，若是您家老爷经常在工部做事，没准儿真听说过他。” 那年长的妇人将信将疑，虽然收下了荷包，可看着赵氏的眼神依然狐疑。 她用狐疑的眼神又打量汪桥好几遍，说道：“老嫂子，不是唬我的吧，你给我说个实话，这么年轻的郎君，真的能有精湛技艺？还能去工部讲解器械？你可想好了，这个可骗不了人的，是真是假，我那口子一问同行就知道了。” 赵氏连连点头，就差赌咒发誓了，“绝对没错，您家老爷若是在工部做过差事，就应该知道汪桥这个人，您只管回去问。你也说了，福王殿下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没准儿您家老爷做了好介绍，这就是立功呢。若是福王一高兴，说不定又是重赏，又能得脸面呢，您说是不是？” 那妇人狐疑地点点头，“那……好吧，我这就回去问问，你家儿子叫什么来着？对对，叫汪桥。还有，您家住哪里？若是能行，我也好给您回话。” 赵氏一听，立即眉开眼笑，“行呢行呢，我家住在安国公府后巷柳树胡同，您打听新近搬来的齐家就能找到。”赵氏小心的也问一句，“不知您家住哪里，是哪家的太太？” 汪桥在不远处听的满心悲愤，母亲这是陷他于不仁不义之地，这是他母亲，他怎么办？ 那妇人一听赵氏说，他们住在安国公府后巷的柳树胡同，立即惊异问道：“您是租的房子？还是借住亲戚家？” 赵氏见那妇人说话间和刚才有了些不同，像是拿着小心，心里立即就有了底气。她很是轻松的笑道：“我们住在友人家里，那家家主和我过世的丈夫有过命的交情。” 那妇女连忙追问：“敢问老嫂子，您家友人可是安国公府有头脸的人物？” 不怪这妇人这么问话，安国公府后巷的住户，或多或少总是和安国公府有些关系的。若是寻常家仆，即使住在安国公府后巷，住处也一定局促。可若是那家人能接待赵氏母子两人，还有两个看似丫鬟的人，想来那是个不小的院子，否则的话怎能住下？ 赵氏脸上有了些矜持之色，“我家友人姓齐，是国公府大小姐的干亲，所以才能在国公府后巷买到院子，那是好几家院子打通了，连在一起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赵太太您看，刚才我们也不知您的身份，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们一般计较。”那个妇人脸上立即堆出笑容。 另一个妇人，也不再用冷眼看着赵氏，言语间和赵氏亲热了许多。 两方立即就有了共同语言，爽快的通报了姓名。 那妇人的丈夫姓李，名叫李二明，是个小作头。日常接些小工程做做，由于混迹京城工匠行多年，在工部认识几个人，若是工部有当紧的营生，他也接来做。 这个妇人姓张，另一个是她的妹妹，两人相约出来寺里还愿。今日来到寺里，先是在大觉寺各处转了转，然后才进来拜佛，所以才晚了。 赵氏和两个张氏相互通报了家世姓名，又简单把家里情况说了说，三人立即亲近了很多。 赵氏为了让张氏能把这件事更上心一些，热情地邀请她们两人去大觉寺饭堂吃斋饭。 那张氏听说她们借住之家是安国公府大小姐的干亲，就想着巴结一下，哪里肯让赵氏破费，连声说“同去，同去”，却不肯让赵氏请客。 汪桥坐在赵氏几人相邻的一张桌旁，食不甘味的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 而赵氏和两个张氏则说的投契，吃完饭依然不走，又说了好一阵子闲话，双方才依依告辞。 在大觉寺山门下，张氏拉着赵氏的手，信心满满的对赵氏说道：“赵太太等我的信儿，这事一准儿能成。听说福王这差事要紧的很，用不了几天，我就能给您个实信儿。若是成了，只怕一过正月十五，您家汪大管事就要上工。” 赵氏满脸笑容，连声致谢。 张氏笑嗔道：“您可不用谢我，是您有个出息的儿子。说不定以后我家那口子还得汪大管事照应提携呢。” 汪桥站在不远处，听那张氏左一个汪大管事、右一个汪大管事的称呼，而赵氏却不制止，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简直无地自容。连声催促，赵氏几人才依依惜别。 汪桥跟着赵氏的马车回到齐家院子，除了看门人出来开门，院子里空无一人。 赵氏一路坐在马车里，心情不知有多舒畅，之前的郁闷全部消散。这事若是成了，她就再也不会有那等骑虎难下的尴尬局面，不用回头求齐家收留，不但能保证之前的富贵日子和体面，而且还更进一步。 到那时，只怕阿桥的身份比齐友年还要高上一些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一章 还不完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一章还不完赵氏下车之后想了想，这件事没有定论，还是先不对人说了，省的万一不成，脸上更不好看。 赵氏神色轻松，嘴角隐隐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也不多话，直接领着秀芹和小翠往后院自己房里走去。 汪桥心情烦闷，把赵氏送回屋里，转身就出了院子。他自是没脸和齐友年说什么，牵着马出来，寻着江一凡的宅子，过去找江一凡说话，讨个主意。 汪桥在江家呆了很长时间，直到吃过晚饭才出来。江一凡把汪桥送出门外，似乎还在不停的叮嘱着什么。 可是汪桥的情绪依然很差，他拉着马的缰绳，慢慢的步行走回家。 赵氏在大觉寺决定了那么大的事情，还没和汪桥好好商议一番，结果就找不着人了。问遍了整个齐家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让她生气的是，汪桥出去这么长时间，都不懂和她打个招呼，就这么不把她这个当年的放在眼里了。 她越想越是火大，本来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解决了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她应该心情舒畅。可是，因为汪桥连个话都没留就走的没影子，让她连晚饭也吃的不痛快。 汪桥回来，把马栓到马厩里，没第一时间去给赵氏问安，而是直接回了自己房里。把外面穿的皮袍子甩在一旁，也不洗手更衣，就在黑暗的屋里、和衣躺在炕上。 听赵氏吩咐，盯着院子的小翠进来禀报，三爷已经回来了，直接进了三爷自己的卧房。 赵氏闻听，更是气愤，他这儿子果然在和她斗气，这是分不清里外、不知好歹了吧。 赵氏气愤之下，带着秀芹去找汪桥兴师问罪。 秀芹在汪桥房门外站定，敲敲门，说道：“表哥，姑母过来看你。” 敲了两遍，屋里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赵氏气恼，汪桥他明明就在屋里，却不应声，这就是做给她看的，让她知道，她管错事了，他的事不用她管！ 赵氏上前一步，一把推开门，直接走进内室。 屋里没点灯，看起来黑漆漆的，借着窗户上朦胧的星光，赵氏看见汪桥慢吞吞的从炕上坐起来。 秀芹连忙把灯点起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汪桥动作缓慢的穿鞋，站在地上，却依然倔强的不说话，脸色淡淡的看不出表情，也不看赵氏，只平静的站着。 赵氏沉着脸，也不指使秀芹了，自己亲自拿起油灯，走到外间放到桌上，她自己则坐到桌旁上首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秀芹连忙跟上去。 汪桥自己在里间站着，迟疑了好一会儿，拖着步子走到外面，垂首侍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两人僵持了好半天，最后还是赵氏没绷住。她心中气苦，这就是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如今他长大了，翅膀硬了，用不着她了，所以就这样对她。 “我辛苦把你养大，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这么对我的吗？” 汪桥自然不敢和赵氏吵闹，所以才打定主意不说话，也让赵氏知道，她这么做事，他是不愿意的。 可是赵氏开口就是这么一句问话，让汪桥没有表情的脸色纠结起来。这问话让他怎么回答？母亲养育他的确辛苦，他不想把母子两人的关系弄成这样，可母亲这样做事，他真的接受不了啊。 赵氏瞪着汪桥，怒问道：“我处处替你打算，难道还错了不成？就说今日之事，我舍了脸面，给人家赔着小心、陪着笑脸，托人家替你谋个差事，难道还不是为了你好？我到底欠了你多少？”赵氏说到最后，话语里已经带了哽咽。 汪桥皱眉，哪里是母亲欠了他，分明就是他欠了母亲的，欠得永生永世还不完。 过了好一会儿，汪桥才语气艰涩的说道：“我实在不明白娘您是怎么想的，同样都是做大管事，在大伯父这里做不就很好吗？我原本就是大伯父带出来的，一直得大伯父关照，跟着自己家人，总比给别家做事好吧。” 赵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那么糊涂呢，王爷手下的大管事和一介平民手下的大管事，那身份能一样吗？何况，什么自己家人？你把人家当家人，人家齐家哪里把你当家人了？齐友年的家人是叶欣颜、齐嘉儿和齐家大房。 人家只把你当做大管事，人们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只是大管事，找待遇更好的差事是人之常情。“ 在摇曳昏暗的灯光下，赵氏的脸色更显得阴沉，竟是毫无汪桥印象里的亲切慈祥。 汪桥怔怔的看着赵氏，母亲总有她的一套说法，也总是有她的理由。 他说道：“我不知您说的那许多道理，我只知道，若不是跟着大伯父，我就没有今天。想当初我离开郃州，不过是个普通工匠，跟着大伯父，只做了四年，就净赚七千多两银子。我自问，换作另外的任何人，都不会有这等待遇。我绝不应承京城的别的差事，那是忘恩负义。” 赵氏一听，先是怒气上涌，接着就悲上心头，她指着汪桥，“你这个坏了良心的东西，你这是骂我忘恩负义，是不是？！你若是笨拙的什么也做不了，齐家能这样对你吗？原来在你心里，只有齐家对你好，我这个当娘就是在害你。为了齐友年，你可以辱骂我！” 赵氏说着，眼泪不受控制的淌下来，满脸都是生无可恋的绝望，“……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二十多年，为的就是让儿子辱骂我！” 秀芹连忙上前，想用帕子给赵氏拭泪，被赵氏把手拍开。 汪桥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氏，一下子就慌了，可是想想齐友年和叶欣颜，想想他离家在外这几年的温馨和无拘无束，硬是咬了咬牙，哀求道：“娘，我求您了，咱回家吧。替人家做事就要受人家差遣，人家是王爷，我若是去了，就算做的不顺心，也不敢随便辞工。咱如今算是有积蓄，回去做个省心的小工匠，日子一定能过得安稳。” 赵氏依然流着眼泪，哽咽道：“赚谁家工钱，不得受人家差遣？人家是王爷啊，是皇帝的儿子，这是多大的体面？你若是能得到王爷的看重，那就真的能给汪家光宗耀祖了。你也让我这个娘的，体体面面的当个老太君，让九泉之下的爹高兴高兴。也算我们没白养育你一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二章 打听 <fontcolor=red> 贺掌柜在宏鹤楼做了多年掌柜，应酬有权势的人极有经验，这时也不着急，只微微躬身，等着这位大公子接下来的吩咐。 良久之后，大公子才道：“贺掌柜，我家弟妹们很喜欢你这新式点心。这样吧，你不是已经订出去一个奶油蛋糕吗？若是明日还有多余，就送一个完整的去清远县梁府。” “那行，那行。”贺掌柜连忙道，“公子家人喜欢咱们酒楼的点心，那是看得起咱们酒楼。明日只要能做出两个奶油蛋糕，的一定差人，先送去梁府。” “那好，在下这里多谢贺掌柜了。”大公子话客气了很多。 贺掌柜连称不敢，看着那公子没什么事情，连忙施礼告退出来。 待得贺掌柜退出房间，那位公子才和梁思明转回雅间的屏风里面，屏风后紫红漆色的一张圆桌旁坐着两个娇姐，其中一个赫然是梁家的梁婉秋。 两个姐身后各伺候着两个丫头、两个嬷嬷。 看见自家幼弟和大公子进来，梁婉秋不乐的撇嘴道：“我还以为这个蛋糕有什么新奇道，原来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店做出的吃食。” 梁婉秋座位的上首，是一个面色白皙、容颜秀丽，身着浅雪青暗纹衣裙的女子，年纪和梁婉秋相仿，气质婉约宁静，衣着雍容大方。 这女子听了梁婉秋的嘟哝，不由笑道：“看来表妹有点不喜欢那个什么店呢。刚才表妹还不住口的称赞点心美味，一得知点心的出处，立即就不喜欢了。” 这个称梁婉秋表妹的女子正是梁家现如今最为依仗的周知府的二女儿周碧瑶。才转进屏风的公子，是周知府的长子周树玉。 周树玉一边在圆桌的另一边坐下，一边笑道：“表妹大概是对门面的商家不太放心。那个食店不是和宏鹤楼相邻吗？一会儿让碧瑶身边的嬷嬷过去看看，若是店面和厨房干净爽利，吃食做的还算讲究，就不要拘泥于店面大了。” 梁婉秋面色不虞，却也没什么。 她总不好，她曾经光顾过那家店，被那家黑店落了脸面，因着家里惧怕那什么容六爷的势力，只能任自己暗自吃亏，没地儿理。更何况，她一个闺阁女子，抛头露面的光顾一家食，起来总是不好听。 梁思明虽然和梁婉秋天天见面好几次，却并不知道自家长姐在食店的遭遇。他是非常非常喜欢休闲食店的。 梁思明抢着道：“表哥不用去看，我常去那里吃东西，那休闲食店极是干净爽利，所做食物全都美味。那奶油蛋糕……表哥订下就好。”这里着话，想到奶油蛋糕的美味，还咕咚的咽了一下口水。 梁思明不好意思的看看表哥表姐，不是他没出息，实在是那点心太过美味，让人忍不住流口水呢。 周树玉一笑，转过话题，状似随意的问梁婉秋身边的杨妈妈：“杨妈妈，你们日常在外面行走，想来街面上的事情多少也能听一些。刚才宏鹤楼的掌柜，那家休闲食店的东家是爷孙两个。那是怎样的两个人，他们怎么会给容六爷做事？难道休闲食店是容六爷的家奴开的？” 周树玉刚才听贺掌柜解释，提到容六爷的时候，就满心的疑惑。按，容六爷只是来此暂居，就算做买卖，也要选在类似于豫远郡那样的府城，怎么会在这么个县城开买卖？还是开的食店那样巴掌大的买卖。 但如果不是容六爷的买卖，怎么会有人顶着容六爷的名头做生意？以六爷的身份，怎能容许有人冒他的名头做买卖，难道这家买卖的东家和容六爷有什么牵扯？ 表弟表妹，一个是女子，不会了解外面的事情，一个则年纪，对这些事情不会往心里去。 为了显得随意一些，不至于惊动舅舅，周树玉选了杨妈妈询问。 杨妈妈盱一眼梁婉秋，含糊道：“回表少爷，奴婢听闻开食店的是本地乡野的两个乡下人，并不是容六爷的家奴。奴婢只知道他们开了这家店，至于是不是给容六爷做事，就不得而知了。” 周树玉一看杨妈妈的神色，就知道这杨妈妈没实话。 不过是问一问县里一家店的情况，大概用不着隐藏吧。看来这家食店只怕真有些别的道。 还是舅舅一家知道、或者猜到了容六爷的身份，也是有所图谋，所以舅舅家的家奴才对相关于容六爷的事情讳莫如深？ 周树玉眼眸转了转，认真的看了看杨妈妈，再扫过梁婉秋。难道舅舅一家也是打得送女儿进王府的主意？ 想到这里，周树玉反而不在意了。 外祖一家几代都在清远县经营不算丰厚的家业，顶天了也就是一个县城的乡绅，没见过什么场面。在舅舅家长大的表妹，自然也不会受到严格良好的闺阁训导。 依着表妹的形容举止和见识，不可能让容六爷看在眼里。 周树玉很不在意的呵呵一笑，道：“原来是两个乡下人啊，乡下人能做起来这样的买卖，也是不寻常了。话那奶油蛋糕，的确是难得的美味，明日若是贺掌柜送去府上，咱们也能好好尝尝那别样的甜香出自何处。” 话是这么的，但是事关六爷的事情，还是要心里有数的好。 周树玉打定主意，回去就叫长随出去打听，看看那家食店的东家是否真的给六爷做事，若是能在清远县找到给六爷做事的人家，而这家正巧有女儿或者年轻妇人的话，碧瑶亲近六爷也就能更自然一些。 贺掌柜顺利的把奶油蛋糕推广出去，就算没有充足的后备货源满足食客的要求，却也没让客人们恼怒寻衅，这就算很完美了。 贺掌柜心下甚是满意，再转到食店，和金嬷嬷定下明日蛋糕的全部份额，就心满意足的回去盯着自家生意。 和齐家合作的这几个月，宏鹤楼的买卖那是越来越好，作为掌柜的他，也是得到了东家的极力称赞，不但有好几次不菲的打赏，东家还许诺，照这样子继续下去，年底还有大大的封红。 这都是自家的运气好，遇到齐娘子这个福星。 第六百八十三章 初八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三章初八第二天是江一凡之前早就盼望的正月初八，虽然他年前就有计划，这一天约叶欣颜出去游玩，可是再心急，也不能太早去安国公府骚扰。 他给叶家捎话是初八巳时过来接叶欣颜。 因为要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闲逛，所以叶欣颜没穿戴很华贵的衣服，首饰佩戴也很简单，这简单的首饰里就有江一凡送她的玉镯。 尹氏提前两天就提醒叶欣颜，这天出行时，要带上江一凡送的那只飘绯碧玉镯。等到初八这天早上，尹氏更是过来监督，亲眼看着她把镯子带上手腕才算作罢。 用尹氏的话来说，这个玉镯在什么场合佩戴、别的什么人看不看得见都无所谓，但必须要让江一凡看到。 叶欣颜也是无奈了，得知江一凡已经等在二门外，被尹氏赶着，在齐嘉儿等人的笑闹中往外走的时候，她特意把袖子往下放放，掩住手腕上的玉镯。 二门外，齐嘉儿看到齐三顺那匹已经长大的小马也等在那里，心里就不平衡了，他上前几步，急急地给江一凡行了礼，就牵着江一凡的衣袖说道：“江大人，我也骑马吧，我长大了，骑一匹小马就行。” 江一凡把目光转向齐嘉儿身后，见叶欣颜很守规矩的样子，目不斜视的顺着金嬷嬷的示意，踩着脚凳登上马车。 他摸了摸齐嘉儿的发髻，笑道：“从这里去城隍庙不过短短的一段路上，就是骑马也跑不开。你还是和姐姐坐车吧，不然你姐姐自己坐车会很闷的。我这些天就寻摸着，若是有好的马驹子，就给你买来，咱们有机会外出的时候再骑。” 齐嘉儿回头看一眼马车，也是哦，若是只有姐姐一人坐车，一定会气闷的。还有，小马驹啊，他自己的。 他立即点头，“行行行，我攒了压岁钱呢，好多银子，江大人只要帮我看看就行，我自己买。” 他们这一队人挺多，叶欣颜带着金嬷嬷、玖钰，还有齐三顺、齐嘉儿和玖华一起坐上马车，汇合了安国公府外面的街角处等着关禾、紫凝和两个齐家的护卫。 正月初八的天气，虽然还有些冷，可是在阳光照耀下，已经没有那种刺骨的寒意。街道两旁虽然大多店铺都没开张，可是街上的行人却多。路上隔不多远，就会有小摊贩在路边设摊，卖什么的都有。 一行人在暖暖阳光的照耀下，到达城隍庙外的街道，在之前说好的地方存了车马，步行走进城隍庙前这处已经熙熙攘攘的空地上。 城隍庙日常就很热闹，这个时候的人就更多了。宽阔的空地上，各种杂耍和卖小吃的都多，另外还有搭台唱戏的。 再往前，走出城隍庙的范围就是西市了。 往常，西市就是摆地摊、做小买卖的地方，来外的人都没什么身份，多是平民百姓和出来采买的大户人家的下人，有点身份的人不怎么来这里。可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店铺都不开门，街上各处都是城隍庙摆不下的杂耍和卖各种小物件、小吃的摊位。 齐嘉儿和齐三顺前年就逛过一次，这次依然兴致不减。城隍庙前面的大片空地上，遍布这各种摊位，还有不断叫好的人群，里面大概是杂耍或者变戏法的。 过年喜庆还没结束的人们，不管有钱没钱的，都在这里凑趣。人们不断地走进一处摊位和人群，又不断地有人离开，往下一处走去。 原本齐嘉儿拉着江一凡的手，不过走了两个摊位，就眼花缭乱了。不经意之间，他已经放开江一凡，转而拉着齐三顺和玖华，在他们这群人之间的前前后后乱窜，一会儿看木剑、冰猴等小玩意儿，一会儿又围着小吃摊，和齐三顺、玖华商量什么东西好吃。 他们三人周围跟着紫凝、金嬷嬷和几个护卫，玖华虽然是个孩子，可身份不一样，虽然也跟着齐嘉儿跑，可也看着大人们在哪里。 关禾则是看着他们将要离开视线的时候喝止一声，把三人喊回来。 齐嘉儿和齐三顺今天出来的口号就是吃好吃的、看戏法儿和杂耍，所以齐友年在他们的荷包里放了不少铜钱和碎银子。为了肚子里能有空余吃小吃，两人的早饭只喝了一碗粥，等的就是在这里好好的过过嘴瘾。 不一会儿，齐嘉儿一手捏着一个油纸包裹的油炸甜面圈，美滋滋的咬着，另一只手上是一个糖人儿。齐三顺和玖华各拿着一个香脆的咸果子，那咸果子外皮烤的酥脆，里面包裹着咸菜和肉糜拌的馅儿。 就连紫凝手里都拿着一小包麦芽芝麻糖，一边看着齐嘉儿，一边嚼着散发着芝麻香味的黏黏的麦芽糖球。 齐三顺如今也大了，虽然还有些孩子气，兴致勃勃看热闹、买零嘴吃，但是也看顾着齐嘉儿，不让他单独走远。 在叶欣颜的记忆里，她很少有这人混迹于市井街市的时候，就是过节时出来逛逛，也多是被丫鬟婆子们围着，用帕子按着口鼻，捡人少的地方，或者把感兴趣摊位的人们赶开，才很是嫌弃的探着脖子，看看小摊位上的物件儿和吃食。 自从她来到这个时代，这还是第一次来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地方。让叶欣颜大跌眼镜的是，关禾居然给他自己买了一串糖葫芦吃，那种夹了豆馅的。 看着那么一个身材高大、武力值惊人的男人，闲闲地走在人群中，举着一个糖葫芦吃……，叶欣颜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辣眼睛。 这样走着，不多几步，江一凡就走在叶欣颜身边。 叶欣颜侧头看了江一凡一眼，悄悄把袖口收了收，把手腕上的镯子完全遮住。不能让这家伙看到，若是他看到，以为她对他一往情深，万一嘚瑟了怎么办？ 江一凡看起来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很随意的问道：“我听嘉哥儿说，你们早饭吃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留着肚子出来吃小吃。要不，你也吃点什么垫垫？” “不用，我早饭吃的还好。”什么叫你们？她叶欣颜这么大一个人，又是一个古代的年轻妇人，怎么会在街上抱着一个油纸包吃东西？ 所以，她的早饭吃的还可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四章 你怎么对他说的？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四章你怎么对他说的？江一凡指着不远处的两个摊位，说道：“既然来了，要不，就试试？你看，那个甜面圈儿和炸面筋都不错，还有酱料呢。”他忽然看见前方的一个摊位，“要不试试那家，我吃过那个老板的干菜饼子，味道很好。这个摊位一直都摆在西市，你没去过西市，一定没吃过，买一个尝尝怎么样？” 西市相当于现代的农贸市场，她叶大小姐身份尊贵，自然不会来西市闲逛。 叶欣颜看了江一凡一眼，把视线转向那个卖干菜饼子的摊位。看着锅里滋滋作响，煎的焦黄的干菜饼子，叶欣颜感觉她的馋虫被勾起来了，那东西看起来很有食欲啊。 说实话，不管是安国公府的厨房，还是过去在清河村，所有那些吃的东西都不够平民化和地摊化。 之前，叶欣颜就悲哀她没有享福的命，人家置身于豪华大饭店吃大餐觉得无比享受，而她却觉得寡淡无味，远不如地摊上的馄饨和浓厚的粉汤、以及胡辣汤有味道。 叶欣颜目光瞟向江一凡：“那，要不，就吃一个？” 反正她和江一凡已经定亲了，她以后是江一凡的媳妇儿。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虽然有可能遇到认识人，不过，就算被人看见她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吃，丢人也是丢江一凡的人。 至于她自己，如果想要在古代保持不丢人，做贤淑有德的女子，那就只能乖乖呆在后宅相夫教子。做那样的贤惠女人难度太高，她自问做不到。 江一凡没想这么多，他一听叶欣颜答应尝尝，立即笑道：“听我的没错。那个摊位我吃过很多次，味道真的很好。阿颜你等等，我给你买去。” “好烫啊。”叶欣颜把包着干菜饼子的油纸包拿在手里，连着倒了两次手。 江一凡连忙又把饼子接过去，“我去找老板再要两张油纸垫着。” 没等叶欣颜阻止，江一凡就转回去，丢下两个铜钱，直接从人家摊位上拿了两张油纸，包在饼子外面。 叶欣颜拿着这个隔着三层油纸，依然觉得热乎乎的干菜饼，难得的心里有了暖暖的感觉。虽然很多事情她自己也能做，可是有人替她做，好像也不错呢。 她拿着饼子，咬下一口嚼着，果然外焦里嫩、咸香味美。 江一凡看着叶欣颜一边吸着气，一边咀嚼，因为太烫，食物快速的在口中左右倒着，他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味道很好？慢点儿吃，太烫的东西不好入口的。” 叶欣颜点头，顾不上说话，又咬下一口。这个味道才是正宗的地摊美食啊，和她过去在街头小摊上卖的刚出锅、刚出炉的小吃早点，同属于一个种类。 真是怀念啊，还是咱老百姓的食物好着顺口，果然出身决定一切啊。 走在他们前面的关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他冲着江一凡撇撇嘴，又丢给叶欣颜一个不屑的眼神，转头从紫凝手中接过糖葫芦，咬下一整个，也不怕被酸的倒牙。 看的叶欣颜怔了怔，差点儿把口中的一块干菜饼直接噎在喉咙里。 叶欣颜努力嚼了嚼，把食物咽下，气愤道：“你这个大师兄，自己一点正调都没有，还好意思蔑视别人。他那是什么眼神？” 江一凡笑一笑，劝道：“他只是看看，没别的意思。岳母大人不是要给他操办亲事了吗？成亲之后就好了。其实大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担当，只是他独自一人多年，已经习惯了无拘无束，怕家室束缚不住他，反倒害了紫凝。他是把紫凝放在心上，并不是轻视她。” 叶欣颜斜了江一凡一眼，自己那么不着调的师兄，居然好意思替他说话。 她见周围的人来来去去的并不注意他们，近身的只有侍雨、识书几人，就似笑非笑看着江一凡，问道：“初五那天，汪桥陪赵氏去大觉寺上香。回来之后，把赵氏宋进家门，他连自己的屋子都没进，就出去了，一走大半天。是去找你了吧？” 江一凡愣了愣，这话风……转的也太快了吧。 本来江一凡的情绪还沉浸在未婚夫妻的私密语言中，忽然就转到这上面了…… 这个事肯定瞒不住，既然有人能在大觉寺搭讪招揽汪桥，应该也会注意汪桥母子的动向。阿颜是因为各自熟悉做出的猜测。而福王那边，估计就是亲眼看见，笃定了。 “是啊，他心里烦闷，就去找我说说。”江一凡说道。 叶欣颜斜着江一凡，问道：“他一定向你讨主意了，你怎么对他说的？”汪桥不去找你，以他们母子的相处模式，说不定人家母子两个就偃旗息鼓，汪桥就认了。找了你一趟，汪桥居然和赵氏硬钢了一通，赵氏又哭又闹，母子两个差点儿反目。 “这个……”江一凡有点语塞，心里度量这不知道要不要说。 叶欣颜撇了撇嘴角，瞟见近处没人，低声说道：“于是，你就对他说，去吧，去吧，反正都是给六爷做事，在哪儿做事都一样，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 江一凡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这……是金子总会发光倒是不错，可是，用在这里合适吗？他也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江一凡喜欢的女子果然和别人不一样，本来温情脉脉的场面，只因为师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画风立即就变了。跨度之大，真让人意想不到。 叶欣颜得意的瞟了江一凡一眼，“你们可够黑的，人家已经决定去替你家六爷做事了，你还让人家母子争吵一番，把人家母亲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江一凡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像是小两口说私话，对叶欣颜解释的语气却甚是谨慎，“这种事，终究小心些才好。昨天给汪家伯母传话的妇人，离开时向秀芹套话了，询问汪桥是什么态度。他若是顺顺当当的接了福王的差遣，难保人家不对他起疑，万一福王不放心，直接把他打发了，或者发落到边缘处，那可就亏了。” 叶欣颜眨眨眼，居然是这样，汪桥一个老实孩子居然也有演技了？而且还能很不孝顺的把赵氏气得够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五章 果然不懂规矩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五章果然不懂规矩叶欣颜忽然想起，若是汪桥给瑾融做卧底去了，那么她和爷爷对汪桥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那个，我们怎么办，装作和他一刀两断？”叶欣颜问道。 江一凡摇头，“不用，我和他一刀两断就好。爷爷该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你也一样。” 叶欣颜多看了江一凡两眼，昨天那中年妇人才来找过赵氏，今天江一凡就说出，那妇人曾和秀芹套话。昨天发生的事情，只怕当天他就知道了，这也太快了点。 “那个……秀芹……，”叶欣颜看了看周围，谨慎的闭了嘴。 这特么的谍报工作做的也太到位了点吧？那是她家，人家秀芹只是一个年方二八的村姑，这样子也能让他们发展，做了无间道。 江一凡正想着怎么再把画风转回来，跑在前面的齐嘉儿捧着一角煮蚕豆回来，看着热气腾腾的，里面还夹杂着调料粒，随着腾起的热气，闻着就很香。 齐嘉儿把这用纸角装着的煮蚕豆塞在江一凡手中，说道：“江大人，给你这个，我尝过了，很好吃的，很香很绵。” 叶欣颜来回瞪着他们两人，硬是没回过味儿来。特么么的，且不说这个东西根本就不是大男人当街吃的东西，只论远近亲疏，这小子也应该给她吧？好歹她是他老姐好不好。 “齐嘉！”叶欣颜伸手就要拎齐嘉儿的耳朵，却被江一凡拦住，“嘉哥儿是怕你拿着烫手，占着手的话，也不好剥蚕豆皮，所以才交给我，让我替你拿着。是吧，齐嘉？” 齐嘉儿连忙点头，那点头的频率堪比小鸡吃米，“是呢，是呢，姐姐，我就是这个意思，还是江大人懂我。” 叶欣颜听得直瞪眼，娘的，这意思还是说，她不如江一凡和他亲近呗。合着他是她弟弟，向着江一凡还有理了。 江一凡拍了拍齐嘉儿的小肩膀，笑着说道：“去吧，别跑远了，看着点我们，千万不要把我们丢了哦。” “知道知道，我看着呢。”齐嘉儿追着前面的齐三顺和关禾，一溜烟的跑远了。 叶欣颜很是不善的看了江一凡一眼。她早就觉得不对，凡是应该和她亲近的人，对江一凡都比自己好，原来是这家伙善于做策反工作。就她这种粗神经，以后妥妥就是被人哄骗的结果。 江一凡笑眯眯的看着叶欣颜，很有些志得意满的意思。他把蚕豆伸到叶欣颜面前，“尝尝，煮蚕豆热乎乎的吃才好，我替你拿着。” 叶欣颜悻悻地伸手，从那一角纸卷中拿了一粒蚕豆。她这不算嘚瑟骄气吧？是他们众人给她营造的这个氛围，她若是执意不配合，岂不是太不给人面子？ 嗯嗯，的确不错，泡发的好，煮的也香。 江一凡见她吃下一粒，又顺顺的伸手，取了两粒出去，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像嘉哥儿说的那么好吃？” “的确不错，又香又绵。”叶欣颜答道，正巧她刚刚剥出一粒，一边答话，一边顺手递给一旁的江一凡。 江一凡伸出手掌接住。 江一凡感觉叶欣颜的指尖碰到他的手上，在他掌心刮了一下似得。蚕豆是暖的，掌心是暖的，他的心似乎都被叶欣颜的指尖挠了一下，更是又暖又痒。 江一凡抬手，把蚕豆放到嘴里，果然又香又绵，出乎意料的绵，沁入心肺的香。原来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是这样让人心醉的感觉呢。 叶欣颜那粗大的神经还没感觉出什么，人家江一凡都替她拿蚕豆了，她偶尔剥一粒出来，当然是理所应当的。 跟在他们旁边的侍雨几人，都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了。这叶大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这是在大街上好不好？看着叶大小姐和大公子这样一来一往，明明很逾越的做法，居然也能做出相得益彰的感觉，毫无违和感。 识书不断给侍雨打着询问的眼色，他就纳闷了，这叶大小姐怎么做到的？能在大厅广众之下，把如此私密的夫妻相处之事，做的如此顺理成章、如流水一般。 “识书，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叶欣颜转头一撇之下，看见识书如抽搐一般的眼睛，忙问道。 “哦，他昨晚上没睡好，眼睛有些抽筋。”江一凡若无其事的说道。 “哦。”叶欣颜点点头，“眼睛也能抽筋？”大概古代医学不发达，导致用词不当。 识书则用力眨了眨眼睛，再不敢乱使眼色。大公子惦记叶大小姐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相处的机会，要是被他搅了，那可没好。 一包蚕豆才吃了一半，他们就被齐嘉儿拉到一处耍猴的地方。 众人围着的一个圈子里面，有一大一小两只猴子。那大猴能拉车能拉车，能翻跟头，还能作揖。可是招人稀罕的却是那小猴子，小小的、萌萌的，不知世事的跟在大猴子身边跑跑跳跳。 猴子做完一系列动作，很主动的拿了一个盘子，绕着圈儿的找人讨赏。 齐嘉儿和齐三顺各往盘子里扔了几个铜钱，那大猴子像是知道事情似得，又把盘子往高举了举，往江一凡和关禾这里伸过来。 侍雨摸出一粒碎银放在盘子里，那耍猴人连忙躬身道谢，又动了动拴着猴子的绳子，大猴子双手捧着盘子，也连连对叶欣颜一群人作揖致谢。 小猴子并没有拴着，它在江一凡面前变着花样的跳着，眼巴巴看着江一凡手里的煮蚕豆，嘴里还在吱吱的叫着。 叶欣颜拿出一粒蚕豆，也不剥皮，直接托在掌心，伸到小猴子面前。 小猴子拿起来，两个爪子利落的薄皮，把蚕豆放进到嘴里。然后又看了看爪子里剥下的蚕豆皮，似乎犹豫了一下，也放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咽下去。 周围的人看着有趣，纷纷议论叫好，夸小猴子聪明可爱。 叶欣颜也觉得有趣，现代的动物园，那是禁止向动物投食的，看不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她向齐三顺伸手道：“你的瓜子呢，给我几颗。” 然后，众人看见小猴子抓着瓜子，两只爪子一动，除了手里的一粒，其余几粒全部掉在地上。小猴子一边捡一边剥一边吃，手法极其利落快捷。 周围众人看着比那大猴子翻跟头还觉有趣。 齐嘉儿又扔过去几个花生给小猴，叶欣颜正看得高兴，忽然身边传来一声冷哼，一个女子的清脆声音说道：“果然不懂规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六章 她谁啊？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六章她谁啊？叶欣颜愕然，侧脸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在几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站在她旁边。 那女子见她看过来，很大幅度的一甩头，看那样子是对叶欣颜高傲的扬了扬下巴，然后以一种很高的姿态，转身走了。 这谁啊？招你惹你了？ 叶欣颜拧眉犹豫着，要不要骂回去。如今，她好歹是安国公府横着走的人，而安国公也是可以在京城横着走的存在，人家叶欣颜原主本就在京城横着走了十几年。 她就算不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也不能给安国公和原主丢脸是吧？ 唯一让叶欣颜犹豫的是江一凡，她这几年风评不错，没和江一凡再次议亲的时候，虽然不能说贤淑贞静，却也称得上沉稳从容。如果刚和江一凡定亲就开始恢复过去的暴走状态……这个，会让人们联想到什么？ 而江一凡看着那女子身边的丫鬟婆子，还有旁边的两个护卫，不由得皱了眉。 叶欣颜脑子里打了好几个转，那女子虽然是挑衅，可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还是给江一凡留点面子，忍了算了。 可是她愿意忍，有人却不愿意忍。 关禾在一旁凉凉的说道：“这是谁家的狗没栓好，随随便便就放出来咬人。” 江一凡扶额哀叹。 叶欣颜则瞪大了双眼，向着关禾看过去，武力值高的人果然不同寻常，凡事都不用忍的。可人家是女子啊，你要不要对一个女子，这样嘴下不留情？ 果然，那女子立即就停下，转过身来。看那身形，似乎气得够呛，衣袖都在微微颤动。 女子身边几个丫鬟和婆子，更是脸色不善，对着叶欣颜一行人怒目而视。 江一凡刚抬起手，打算作揖给人家道歉。 结果，没等他开口，那女子就怒斥道：“叶欣颜！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叶欣颜愣了愣，人家果然认识她，刚才就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没听说过吗？那是她说的吗？ 叶欣颜面呈难色，解释道：“这个，这是他的个人看法，说之前没和我们商量过。”有本事你找关禾的麻烦，看他不顺眼，把他打的满地找牙好了。 那几个人更是怒火中烧，这种骂人的话还要商量？还是他的个人看法？ 一个婆子怒道：“叶大小姐，不管这位是您家的友人还是亲戚，既然和你一起出来，他的言行就要你来负责。” 这特么的是谁啊？ 合着人家主仆都知道她，她却不知道对方是谁。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尤其她在京城时间不长，没惹到谁啊。这么针对她有意思吗？ “这位嬷嬷和小姐，我觉得你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动气，你们刚才应该听清楚了，他说的是狗，和几位没关系吧？”叶新年很是诚恳地再次解释。 江一凡连扶额的力气都没了。好吧好吧，他师兄和阿颜两人遇到一起，若是这样还会忍气吃亏，估计明天的太阳会打西边出来。 可他一直没机会告诉叶欣颜，这女子是谁，大家熟人，不好把关系弄到太僵。 周围那些看耍猴的已经不再看猴子，而是把注意力全部聚集到这两拨人身上。 江一凡给侍雨丢了眼色，让他把叶欣颜几人带离人群，他自己则对着那女子拱手道：“在下给几位赔不是，他们，那个……”师兄那话说的，这怎么解释？ “他们不是有意的，他们是在说路上遇见的一件事。”虽然是瞎说，可总好过实话说关禾就是骂韩小姐是狗吧？ 那女子却不听他解释，怒喝身旁的几个人：“阿二、阿三，你们都是死的吗？给我上去揍他们。不要留手，打出事情算我的。” 侍雨和识书等几个小厮已经劝着叶欣颜和关禾等人退出人群，关禾在嘈杂的人声中依然听到那个女子的声音。他向来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儿，听得那女子嚣张的说话，立即就觉得有趣，这就是专门给机会让他惹事了。 关禾停下脚步，点着齐三顺和齐嘉儿，“来来来，三顺、齐嘉、玖华，你们上去给我揍这两个什么阿二、阿三的。不用留手，打出事情算大小姐的。” 叶欣颜听得愣了愣，关禾这家伙忒不讲究了些。听听人家那位女子的说话，打出事情算人家女子的。关禾那么大个子的男人，说的却是打出事情算到她叶欣颜头上。 “对对对，你们三个好好和他们切磋，千万别吃了亏。打出事情算我的！”叶欣颜很是豪气的一挥手。这个时候得一致对外，不能自家人先起了内讧。 叶欣颜和关禾等人不知道对方是谁，可安国公府的护卫和对方那阿二阿三却知道双方的身份。 安国公府的侍卫暗暗叫苦，果然还是大小姐，这性子，就算改了不少，也依然不肯吃亏。更何况这本就是韩府小姐挑的头，再有这位关爷撺掇，这就是给大小姐发飙的机会呢。 阿二阿三也是犯愁，人家安国公府护卫的武力值，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而且挑事的那位，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明显就是憋坏呢。 再看看耀武扬威走出来的三个孩子，阿二阿三觉得还没动手，他们的肝儿就开始疼了。这怎么打？打赢了丢人，打输了更丢人。 江一凡也不给那女子道歉了，直接走到关禾身边，对关禾说道：“师兄，你这么干什么？快把他们叫回来。” 关禾则像没听见一样，对齐三顺说道：“去吧，三个打两个，可别打输了给大小姐丢脸。” 齐三顺带着两个小的不由分说冲上去，对着阿二阿三的腿就扫了过去。 关禾则笑眯眯的转头对江一凡说道：“他们是要在京城生活孩子，若是不经常和人打打架，怎么好意思在街上行走？” 叶欣颜瞪了关禾一眼，这是什么混蛋论调？得亏他没个好家世，若不然，指不定是个什么纨绔呢。 她再看看江一凡，这家伙似乎有点儿过于紧张了，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就算这女子是公主，现在齐嘉儿三个也不过在和两个下人动手，能有什么事？ “怎么了？她谁啊？”叶欣颜捅了捅江一凡，问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一方忽然住手了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七章一方忽然住手了江一凡苦笑着看了看叶欣颜和关禾，压低声音说道：“阁部首辅韩相的孙女。” 叶欣颜甚是无辜的眨眨眼，韩相的孙女怎么了？若是国公府大小姐连韩相的孙女都惹不起，那也太憋屈了吧？这根本就是没打错人啊。 关禾竖起耳朵，结果听江一凡给出这么个理由，更是不屑的嗤了一声。 想当初，江一凡和国公府大小姐成亲以后，他可是来过京城的，曾亲眼见过这位大小姐有多嚣张。不过是首辅的孙女而已，这才是哪儿到哪儿啊？ 江一凡看着两人的神色，心中满是无力感。他把声音压得更低，“过了十五，陛下就会下旨，给六爷和韩小姐赐婚。” 瑾融？自己人？！叶欣颜和关禾同时回头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苦笑道：“对，你们这是和六爷的正妃找别扭呢。” “齐三顺，你们三个，回来！” “齐嘉，和哥哥们回来！” 关禾和叶欣颜同时出声，安国公府的护卫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将衣衫狼狈的三个小的迎回来。 不远处围观的人一阵骚动，纷纷猜测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就有一方住手了？ 叶欣颜把齐嘉儿拉到近前，低声嘀咕道：“这可不怪我们，是她先招我的。” 江一凡看着她，“人家为什么针对你，你心里没数吗？换做任何女子，心里有了这种猜测，也会觉得别扭。”然后，他又看了看关禾，说道，“人家不过是丢了一句不怎么好听的话，你和师兄却是实实在在的骂人了。” 骂瑾融的老婆是狗……这个，叶欣颜瞟了关禾一眼，以后见了瑾融可怎么好意思？ 这韩玉芳还真的不太好针对呢。 她转过来去看齐嘉儿三人。她刚才就不错眼的看着三个小家伙和人动手，这三个小的原本就跟着关禾学了三年功夫，身后又有叶欣颜和关禾做靠山，动起手来自然毫无顾忌。 而韩府那两个就不一样了，成年人终究想的多，心里颇有忌惮，动起手来就缩手缩脚的。 所以，齐嘉儿三人还真没怎么吃亏，虽然衣服有破损的地方，脸上也带了幌子，但是和前年和那几个官家子弟打架相比，伤势轻多了。 叶欣颜看着小孩子没事，心里踏实了很多。说起来也是，有关禾在一旁看着，若是还能让他们伤筋动骨，那关禾就可以去碰死了，而再也不用整日摆着臭架子气人了。 对面的韩月芳见自家护卫一瘸一拐的回来，显然是吃亏了，不由得气愤喝道：“叶欣颜，你等着，让你祖父等着弹劾吧！” 叶欣颜转身，扬着下巴，“我这就带我弟弟去衙门告状，你家护卫人高马大的两个练家子，打我年不过十岁的弟弟。” 面对指名道姓的喝骂，就是瑾融的老婆也不能让她啊。就算不打架，也不能输了气势。 韩玉芳立即就有点懵，这个没规矩的女人简直太不要脸了，难道她那什么弟弟就不是练家子了？这是打算倒打一耙了？ “你刚才骂我了。”韩玉芳道。 “我没有，我们说的是别的事情，是你自己硬要往自己头上揽。”叶欣颜道。 韩玉芳：“……” “好啦，好啦，一个个，都多大的人了，不嫌幼稚呐？回了。”关禾不齿道，摆出一副高姿态，好像这里面没他什么事似的。 叶欣颜嫌弃的瞪了他两秒。关禾这家伙果然是个靠不住的，刚才江一凡一说皇帝会下旨，让瑾融娶韩玉芳，这家伙就满脸的不自在。 说起来也是，不但欺负人家瑾融的媳妇，还和人家对骂吵架，这说出来，也真的够丢人了。 算了算了，谁让她是瑾融的老婆呢，给瑾融个面子，不和她一般见识。 她见江一凡已经招呼众人，打算就此离开，也就拉着齐嘉儿转身。 韩玉芳却气不过，气愤地冲着叶欣颜的背影说道：“你就是……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你之前做的那些样子，也就是骗骗不知道的人，好似你改好了似的，其实你还是那个没脑子的草包蠢女人。” 叶欣颜立时就怒了，都是有文化的人，就算吵架也应该就事说事吧？怎么还带翻旧账、人身攻击呢？ 江一凡也是霍然转身，冷冷的看着韩玉芳，“韩小姐慎言，今日之事双方都有过错，但事情却是韩小姐首先挑起的。韩小姐想想以后的身份，你的行为不单单代表你自己和你韩家，请韩小姐好自为之！” 这下子叶欣颜却不想走了，她看看三个小的鼻青脸肿的样子，再看看韩家的两个护卫，挑眉对韩玉芳说道：“我和你讲啊，你这是纵容下人殴打别家主子，而且打得还是孩子。” 韩玉芳虽然被江一凡说的心里打了个突，可对叶欣颜说的话却很是不屑。她微微扬起脸，在韩府面前，这三个孩子也敢称主子？ 叶欣颜对着韩玉芳挑衅的姿态，说道：“我家孩子可不是没根基、可以随便欺负的。我回去就差人去你府上，我家三个孩子身上的衣服，是用顶级衣料，由顶级绣娘做的，可不是随便花几十两银子就能买到的，却被你家下人扯坏了。你得赔。” 人家韩玉芳一个大家闺秀，面对忽然开启的碰瓷模式，脑子转不过来那是正常的。 她愣了愣，还没想起反驳的话，就听叶欣颜接着说道：“还有他们带的玉佩和项圈，你看看，项圈损坏了，玉佩也没了，想来是打斗中不知丢到哪里。这三块玉佩可都是上好的和田玉，君子如玉听说过没？那不是能用银子衡量的，你得赔我三块一样材质的玉佩。 还有啊，你看见我家幼弟两个发髻上缀的珍珠了吗？那原本是箍着发髻的两圈，现在就只剩这两颗，其余打斗中丢失的，你也要给我赔来。等我回去拉个清单送去韩府，我倒要看看，你家祖父身为相爷，是不是对小孩子也要赖账。”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精贵的吗？” “刚才有谁注意没，那个孩子是不是头上戴了两圈珍珠？” “你傻啊，那孩子才多大点儿，带两圈珍珠？那样子除了珍珠，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吧？” “你是说，这位什么大小姐是讹……”旁边一个人捅了捅说话的人，这人抬眼，立即对上关禾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神，后背一凉，立即闭嘴不说话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八章 他就教不出好孩子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八章他就教不出好孩子关禾收回视线，暗暗对叶欣颜挑了挑大拇哥。这叶欣颜讨嫌是讨嫌了点儿，但是在别处没有跟着叶欣颜这么畅快不是。这个不讲理的女人，不较劲儿就算了，一旦较劲就一定不吃亏，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人活个什么劲儿，不就是活个畅快、随心吗？叶欣颜这里就有。 江一凡听了叶欣颜的无赖言辞，则无奈地把视线飘向远方。这就没办法了，谁让韩相爷不懂好好教导孙女呢，估计这个哑巴亏，韩家是吃定了。 韩玉芳也听出叶大小姐这是打算讹人了，她失态的掀起帷帽，看向前方的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的衣衫的确有扯破的地方，也有蹭脏的，但叶欣颜说的定级衣料和顶级绣娘是怎么回事？欺负她没见识吗？难道她会不知道什么是顶级衣料和顶级绣娘吗？ 还有那个小的两个发髻上的珍珠。那是拇指大的珍珠，她家孩子在发髻上扎了一圈？就那小屁孩脑袋上的发髻，他有那么大地方扎一圈吗？ 还有什么和田玉的玉佩，你家孩子穿的是袄子和裤子好不好？玉佩挂在哪里？ 项圈儿倒是确实打坏了，安国公府的丫鬟手里拿着这两个破损的，还有一个孩子脖子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个。你家丫鬟连个银项圈都要捡回来，会把值钱的玉佩和珍珠丢了？骗傻子呢？ 气闷的韩玉芳再看看自家两个护卫，看家护院的，一般都装束简单，更不会带什么值钱的装饰。自然也不能说韩家护卫用的是顶级料子，由顶级绣娘做的衣服，怎么这么窝心呢？这就是被人家讹了呗。 韩玉芳指着叶欣颜，气愤道：“你，叶欣颜，你无耻。” 叶欣颜不屑的撇了撇嘴，“你还是别占嘴上的便宜了，回去让你祖父准备银子去吧。尤其是那珍珠，这不是还剩了两颗吗，你要是拿不准陪什么成色的，我可以给你一颗做对照，让你祖父照样备两圈儿就好。” 然后，叶欣颜得意洋洋地转身，冲着齐嘉儿三人和丫鬟护卫招手，“走啦走啦，这城隍庙也逛的差不多了，咱们该去西市看看了。” 看着安国公府那个无良女子渐渐走远，韩玉芳气愤难平。 之前，她没和叶家大小姐打过交道，一个是她年纪小，和叶欣颜不是一个年龄段，而且她自小就听说过叶欣颜的很多传闻，很是看不上她。 原本她们也不会有交集，可是，谁让叶欣颜跑出去之后，竟然和禹王殿下搅合到一起了？听人说，他们在豫远郡的那个小县城里，相处极好，就像至亲家人一样。禹王还把王府的下人送给叶欣颜，又派了护卫专门保护她，这是什么关系？ 上次回来，这个女人就出够了风头，很多人都说，这个女人勾搭了禹王殿下，所以她才会气愤。 那次在福王府，寻衅叶欣颜时就没得了好处，这次更是因为一句话就吃了大亏，这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看着自家两个侍卫，踮着一条腿，苦着脸站在那里。再想想那拇指大的两串珍珠、和田玉的玉佩、顶级…… 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原来遇到不要脸的人，是真的没地方说理去。 ………… 虽然叶欣颜说继续去逛西市，可是齐嘉儿三个的衣裳是那个样子，脸上又是那个样子，走在街上，那就是招人眼球、让人注意的。 所以，一行人在西市比较热闹的地方找了个酒楼，坐在临街的雅间儿里，叫了一桌饭菜，又买了好些小吃零嘴儿，一边看下面的热闹，一边吃东西聊天儿，倒也兴致不减的坐到申时才回去。 一行人先把齐嘉儿三人送回齐家。 齐友年正在院子里，他一眼就看到三个孩子脸上不同程度的青紫，然后把关禾、江一凡和叶欣颜挨个看了一遍，不由得心下诧异。前年，孙子、侄孙就和京城的孩子们打过架，那次是关禾带出去的。 这怎么有江一凡和叶欣颜在场，三个孩子还能和人打起来？京城的人脾气这么暴躁吗？ 关禾对上老爷子看过来的目光，很随意的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小孩子们打着玩的。”说完，竟自回自己屋了。 江一凡比较靠谱一些，和齐友年进屋，双方坐定。江一凡把事情对齐友年大概说了说，“咱家是哥儿和韩家的下人动手，说起来还是咱们吃亏了，没事。” 齐友年是放心了，可韩府就不一样了。叶欣颜回来首先做的就是写了份财物损失清单，派宋平给韩府送过去。 韩延回听下人禀报，齐家的管家求见。他听了还甚是诧异，然后听下人补了一句，说人是安国公府大小姐差来的，韩延回立即就知道这齐家是谁了，他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那叶欣颜虽然是女子，可向来难缠。而且这次派来的管家并没有求见他的夫人，而是直接求见韩相，这气势可有点足了。 他接过下人呈上来的帖子打开，首先入眼的，就是里面附着的一个清单。 那下人把一个小小布袋呈上来，说道：“齐家管家说，这是赔偿清单上写的样品。” 韩延回先看那清单。 第一项是赔偿三套衣物，顶级面料、顶级绣娘做的衣服，福气喜气的象征。顶级？ 然后是三个银质项圈，后面标注着项圈的样式。那描述极尽繁复，寓意富贵平安。反正一句话，损坏的不单单是项圈，还有无价的寓意。 第三项是三个玉佩，也是把玉佩的温润、油润、包浆、款式等等，都认真描述一遍。雕饰的那什么马上封侯、平安无事、福禄寿喜竟是样样齐全。 唯一没有详细标注说明的就是第四项：珍珠。可是人家写了，参照实物。 韩延回打开那个布袋，拿出珍珠，果然是珍品。参见实物，原来就是参见的这粒珍珠。 安国公那老儿，他就教不出一个好孩子，儿子是那个窝囊样子，好不容易有个出奇的孙女，却是这么个无赖性子！ 韩延回一巴掌拍在桌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八十九章 比王妃重要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八十九章比王妃重要让韩延回恼火的不单单是需要赔偿叶欣颜大笔银子，他更生气自家这个孙女，好端端的，干嘛要惹那个说不得、碰不得的女子？ 对的，就是说不得，碰不得。这叶欣颜不但有过去那不讲理的战力值，还多了过去没有的精明诡诈。结果，他这娇养长大的孙女做事不过脑子，居然去招惹这么个主儿。 这下子，生生要刮掉韩府的一层地皮。 不一会儿，家里叫做阿二、阿三的护卫就瘸着腿进来，苦着脸，把护卫小姐逛城隍庙的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韩延回挥挥手，打发了阿二阿三，拎着那张清单，回到后宅。 这时天色还早，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韩延回的夫人李老夫人诧异，相爷很少这么早回后宅的，这是有事了吧？ 果然，韩延回先吩咐李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去把长媳和孙女找来，才坐到炕上，隔着炕桌坐在李老夫人对面。 李老夫人顺手拿起韩延回放在炕桌上的清单，上下一看，不由地吸了口凉气：“这是哪家的单子，要是按照这个描述算下来，可得不少银子了。这东西怎么在相爷手里？” 韩延回低垂双目，吹着茶碗里浮在茶水上的茶末，喝下一口，才慢吞吞的说道：“你那宝贝孙女惹了安国公的孙女叶欣颜，人家送上来的赔偿单子。说是和咱们家的下人动手时丢了的。” 李老夫人再看一眼清淡，哭笑不得，“打架本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即使有损坏也是两家的事情，怎么全部算在咱们府上的责任？这，这，”李老夫人抖了抖那张纸，说道，“她家小孩子去逛闹哄哄的城隍庙，会戴这么多贵重物件？再说了，咱们玉芳做什么能损坏她这许多东西？” 韩延回也是无奈，“国公府的孙女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让咱家孩子惹到人家？” 韩延回顿了顿，平静的神色中多了些痛心疾首，好几千两银子呢，“原本那个煞神和玉芳对答了几句，本打算就那么走了的。可玉芳不忍气，在人家背后吼了一嗓子，才惹出这张清单。等你那宝贝孙女来了，你问问她就知道了。” 韩玉芳一听是祖父找她，同时还叫了母亲，立时就苦了脸。 那个可恶的女人，果然告到祖父面前，难道她真写了赔偿单子？ 想到这个，韩玉芳有些恼火。那个无耻女人的随便说她的，她不反驳也有算了，难道她还真想用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送来相府讹诈？相府她也敢讹诈？ 可是，愤怒归愤怒，对上祖父，她还是有些心虚的。祖父为了她对禹王的念念不忘，已经很费心思，才讨了皇上的圣旨。这时再给祖父添这种麻烦，她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韩玉芳心里发虚，领着丫鬟磨磨蹭蹭来到李老夫人房里。这时，韩玉芳的母亲，韩府长媳姜夫人已经到了，正坐在李老夫人下首，婆媳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韩玉芳进来，先行了礼，李老夫人瞄一眼韩延回，把韩玉芳叫到她身边坐下。 韩延回挥了挥手，把房里的丫鬟婆子都遣出外面。 韩玉芳眼巴巴看着下人们一个个走出去，把房门掩上，心里更是没底。 韩延回把手上那张清单递给姜夫人。 姜夫人狐疑的看了看公婆，再看看韩玉芳。想到她这女儿今天精致勃勃的出去，她原本以为这孩子会逛到很晚，没想到她却早早的回来，说是今年的庙会没意思。 姜夫人当时没多想，看来女儿提早回来是有原因的。她当时应该找随行的婆子问问才好，好过现在胡乱猜测。 她把这清单看了一遍，狐疑的看向公婆两人，这是赔偿单子，是女儿惹的事？ 韩延回说道：“拿给玉芳看看。” 韩玉芳只看了一眼，就惊跳起来：“叶欣颜她这是敲诈。这里面的东西，除了那三个项圈，其他都是子虚乌有。她家这三个孩子里面有一个是下人，她家就是再有钱、再和善，难道还会让下人带上玉佩逛庙会？那叶欣颜真真无耻之极。” 姜夫人立即明白，女儿这是又找人家叶大小姐的麻烦了。上次在福王府，女儿针对叶欣颜，她已经告诫过一次，没想到她根本就没听进耳朵里去。 韩延回等韩玉芳说完，才淡淡的问道：“可是她无故行寻衅，找你麻烦了？” 韩玉芳神色就委顿了些，低着头没应声。 韩延回接着问道：“你一向对叶家大小姐颇有微词，看不上她的品行。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往她跟前凑？” 韩玉芳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李老夫人见孙女可怜，打岔道：“玉芳年纪小，看到不顺眼的事情，多说一句也是难免，以后记着不再犯就好了。” 韩延回把李老夫人和姜夫人看了一遍，淡淡说道：“我今天郑重的告诉你们，对于禹王殿下来说，叶家女子比他的正妃重要。甚至，比他的正妃、侧妃加起来都重要。” “祖父！”韩玉芳叫道。 韩延回的话，让她立即想起这闹心事。她倾心禹王这么长时间，整个京城的人几乎都知道她对禹王的心意，祖父费尽心力，她倒是能进禹王府了，可是同时进去的还有两个侧妃。 这本来就让她倍觉窝心，可是祖父当着她的面还说出这样的话。她好好的一个闺秀女子、首辅的嫡孙女，竟然被自家祖父说得如此不堪！ 姜夫人也不认同韩延回的话，女儿是有些任性，可也不至于如此贬低她吧。可她是儿媳，自然不敢反驳公公。 李老夫人皱眉，“老太爷怎么能这么说自家孙女？就算那叶欣颜是安国公的孙女，能做些事情，可她也无法和皇家媳妇相比。” 韩玉芳也红了眼圈，“祖父，我才不相信您说的话。就算叶欣颜不知羞耻，可禹王殿下却是正人君子，他绝不会对那样一个女人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闭嘴！这也是你一个女孩子能说的话？”这次是姜夫人低声呵斥了女儿。 韩延回面色转为严肃，语气也有郑重起来，“不要拿女子的思念起猜度禹王和叶欣颜。叶欣颜对于禹王来说是一大助力，而王妃和侧妃却仅仅是女人。没有玉芳，他娶别的女子也一样是王妃。可是，没有叶欣颜，殿下手里的产业只怕发挥不了如今十之一二的作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章 消停了几天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章消停了几天李老夫人迟疑片刻，说道：“认真算起来，叶大小姐不过是殿下的一个大掌事，就算她不做了，大可以再换一个掌事。能力出众的管事不好找，可也没有相爷您说的那么难吧。” 韩玉芳嘟着嘴、红着眼眶瞄着韩延回，神情间对祖父说的话颇不服气。 韩延回嘿了一声，斥责李老夫人道：“你也是掌过家的，怎么也说这等混账话？你想想，无论禹王的养牛场、乳酪、还是机械作坊，亦或是安国公府尹大太太的点心楼，你见过谁家的生意兴起这么快、赚钱这么多？ 这根本就不是掌事不掌事的事情，这都是全天下独一份的买卖，任何别的人都没这个脑子。有叶欣颜帮禹王殿下做事，禹王殿下这辈子都不会缺银子使。” 韩延回不会对家里的女眷提瑾融的野心，可是明面上的事情却要说清楚。 正如韩延回说的，李老夫人也是掌过家的，自然知道家里进项的重要和艰难。韩延回官场行走多年，李老夫人作为得力内助，自然知道皇上的几位皇子或多或少都借着身份，做些敛财的勾当，区别只是敛财多少的问题。 而禹王就不一样了，以前或者也有手头不太宽裕的情况，可是有了叶欣颜经营的产业，进项的事情完全没必要担心，更不会向朝廷伸手。加上禹王那闲云野鹤的心性，在皇帝那里自然就多了几份圣眷。 韩延回见李老夫人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道：“圣上已经决定，年后就把轨道运输工程要交到殿下手里，殿下总要把圣上的差事做好了。这个工程一定会由齐家来做，叶欣颜在其中起的作用至关重要。放眼大夏朝，没几个人能有如此能力。” 韩延回再看向韩玉芳，说道：“你曾偷偷乘坐过轨道马车，而且不止一次，和别家小女子说起时也颇多炫耀。只是你们小孩子家的不知道，若是没有叶欣颜，轨道马车只怕到现在都难以运行通畅。朝廷的事情你们不懂，但是，你既然铁了心要嫁入王府，你就算不能做殿下的贤内助，也不能做那等让殿下厌恶的事情。” 这些话李老夫人和姜夫人倒是听明白了些，韩玉芳却似懂非懂。 韩延回也不指望她明白，这个孙女是娇惯着长大的，无论年纪还是心性都不够成熟，他只希望她能把长辈的话听到耳朵里，听进心里。 有些话当祖父的不好说，所以，韩延回看了一眼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微微点头，转而对韩玉芳说道：“芳姐儿，你年纪还小，经的事情也少，祖父祖母不指望你能白这其中的关节，但你要知道，家里的长辈是疼爱你的，说这些话都是为了你好。” 韩玉芳见祖母的言语忽然就语重心长起来，嘟着嘴点了点头。 李老夫人欣慰，继续说道：“就算你一时想不清楚也没关系，你只要想想禹王殿下，想想要不要做让禹王殿下厌恶的事情，做殿下厌恶的人，你就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 你要知道，这次进王府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和你一起王府的还有虎威将军的女儿和孙侍郎的女儿。若是殿下不喜你，你就是当了这个王妃又有什么意思。” 韩玉芳抬眼看着祖父祖母，心中若有所悟。 是啊，一直以来，殿下都没表示过喜欢她，都是她一厢情愿追着殿下的。她是能嫁进王府了，可是同时进王府的女子还有两个，也都是品貌俱佳的女儿家。如果她被禹王殿下厌恶，那么就是把机会让给两个侧妃。到那时她可怎么办？ 她重重的对着李老夫人点头，“孙女知道了。” 姜夫人心里却已经在算计家里的账目，想着那张让人牙痛的清单，觉得异常焦躁。 若是照着叶大小姐给的单子估算，怎么也得赔给她几千两银子。这几千两银子干什么不好，就这么白白被人讹了去？光是想想都觉得闹心憋屈。 虽然他们韩府并不惧怕安国公府，可是大家都怕叶大小姐啊，若是那个女子发起疯来，不管不顾的来韩府撒野…… 姜夫人想想叶大小姐以往的战绩……这，还真不好办。 “父亲，这张单子怎么办？难道真要照着这个单子，做价赔给叶大小姐吗？”姜夫人感觉她的牙真的疼起来了。 她把话问出口，转头狠狠的瞪了韩玉芳一眼。把韩玉芳瞪得一缩脖子，只怕因为这档子事情，她又得被母亲训斥了，没准儿还得抄书、禁足。 韩延回顿了顿，虽然他贵为相国，家里的产业不少，可若是没有别的来钱处，这几千两银子还不算是个小数目。 他把那单子袖起来，站起身，“行了，你们别管了，好好教导芳姐儿就好。” 他得把这个拿给叶堂和尹隆那两个老家伙看看，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就他算把银子赔出去，也要让他们知道，这是他让了他们一步，可不是心甘情愿的吃哑巴亏。他两个老家伙得领他的情。 韩延回一边往外走，一边心里觉得憋屈。叶堂那老家伙有这么个孙女，比别家的小子都难搞定。这若是个小子，和京城里的纨绔打上几次，说不得还能多几个好友、多几个仇敌，总能有个下手的地方。 可叶堂这孙女这么蛮横，满京城还真的找不到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对手，两个交好的女娃都没有。而且，对上女子，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大家虽然嫌恶、不屑，却也总能多些谅解。 ………… 尹隆一拿到韩府送来的赔偿单子，就觉得脑壳疼。他都不觉得这份单子送到他这里是否合适，更懒得找夫人和儿媳，直接把尹啸成喊来。 尹啸成进门见过父亲，刚刚坐定，尹隆连多话都不说，就把手里的清单扔给他，捏着眉心，道：“这是韩延回府上送来的，是欣颜让人家陪给她损失财物的清单。这丫头还真是咱家的债主，上辈子、上上辈子，老子不知欠了这死丫头多少？瞧瞧她这一出又一出的，这才消停了几天，又开始闹腾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一章 自家孩子没错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一章自家孩子没错尹啸成接过单子看了一遍，也是止不住苦笑，可说出的话却是埋怨韩家女子：“韩相这孙女也真是不开眼，别说现在的欣颜，就是过去欣颜不动脑子的时候，她对上欣颜又哪里能占到便宜？和欣颜闹起来，除了吃亏生气，还能有什么？” 进来添茶的老仆听了尹啸成的话，忍不住的嘴角抽搐。自家表小姐不讲理是出了名的，听将军这话，还怪人家小娘子不开眼，没打开始就认怂了呢。 尹隆把捏眉心的手放下来，催促道：“行了，欣颜才把婚事定下来，还是把这件事压下去才是正经。这事你不方便出面，明天一早，让赵刚去安国公府一趟，找欣颜问问什么情况。这单子一看就水分大的离谱，咱们两家难道还缺了她银子使不成，让她这么胡搅蛮缠的讹人家银子。若是孩子没吃亏，就告诉她算了，不许再追究。” 尹隆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想来那死丫头也不会吃亏。否则，怎么会简单的拿这么个单子出来就完事了。 尹啸成抖了抖那清单，笑着说道：“父亲您就知足吧，不管怎么说，欣颜是长进了，起码没和人对骂，也没自己冲上去和小娘子打起来。估计她是没吃亏的，这赔偿单子只是给韩家找不痛快而已，应该不会当真。” 尹啸成往出走的时候，尹隆在后面儿吩咐一句：“这件事就别对你母亲和你媳妇儿讲了，免得她们知道了唠叨。” 尹啸成失笑，点点头应下，转身出去找赵刚去了。 ………… 第二天刚过辰时，赵刚就坐在国公府的花厅里，心里还在消化将军的交代，感叹着，这才是自家表小姐的正常生存状态，这么长时间没搞事情，还真是很不习惯呢。 他还没等到叶欣颜，就有安国公的小厮过来相请，说国公爷有事询问。 赵刚作为混迹军营的将士，对安国公自有一份尊敬。可是自家姑奶奶和表小姐在安国公府的境遇，让他对安国公颇有微词。 这时被安国公请进书房，他也只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就站立一旁不吱声了。 安国公把这位尹啸成麾下的得力干将上下打量一番，先让人看座、看茶，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赵副将是否也带着一份赔偿清单？可否拿给老夫看看？” 赵刚只诧异了一瞬，就明白了。看来韩相国拿到这份赔偿单子，不单单给忠勇侯府抄了一份，安国公府也没落下。这算是告状，也算是让步，韩府拿到这个明显全是水的赔偿清单，并没有硬抗，而是本着三家协商的态度来解决这件事。 赵刚把手里的清单交给安国公，安国公只扫一眼就看出，和自己手上那份一模一样。 安国公昨日一拿到这份清单，就知道孙女这是不讲理、和人家找茬儿呢，但她那财迷程度应该也不能忽视。 可是他却不能说，孙女你别要这个钱了。就算他能把银子补给孙女，可咱不能吃亏，不能给人服软不是。更何况，这个时候欣颜可不能对韩家孙女让步。 还没等他找来跟随叶欣颜出行的护卫询问缘由，连贵就进来禀报了。 大小姐在城隍庙看杂耍的时候，和韩相家的孙女口角，然后大小姐、关爷指使齐家三个孩子去和韩家的两个护卫打架，齐家哥儿没吃亏。 又打架了，又没吃亏，这次是孩子和成年人打架没吃亏。安国公听得那叫一个心情舒畅，问清楚事情的经过，更坚定了叶老爷子不妥协的决心。 自家那是哥儿，而和哥儿动手的是韩家下人，怎么说也是他们以下犯上，他韩府以为安国公府是能任人欺负的吗？ 而且韩家小丫头说的那是什么话？他的孙女怎样，岂是韩家一个小丫头能品评的？ 安国公正打算把这份清单扔在一边，安顿连贵，一切听大小姐吩咐。 可巧，赵刚就来了。 忠勇侯府对外孙女的管教态度向来和他不一样，他完全想象得到赵刚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以尹啸成和赵刚的行为方式，这次来指定是劝孙女放过此事，而赵刚和尹啸成出面，孙女还真有可能听了他两个的劝说。 这怎么行？ 安国公现在都能想起尹啸成教训年幼的叶欣颜，把孙女一顿板子打的好长时间爬不起来的事。 这是管教，是把叶欣颜当自家孩子，可以说是爱之心责之切。别说现在的叶欣颜懂事了，知道是非曲直。就是当年那样混帐的时候，从床上爬起来就没事了，完全没把尹啸成当仇人来憎恶。 尹隆那老小子还真是知人善任，知道赵刚来了能让欣颜听话。 安国公把赵刚的那份单子递还给他，又把自己桌上一模一样的那份也递给他，问道：“不知侯爷和将军是什么意思？” 赵刚看过，双手捧还给他，恭敬的欠了欠身体，反问道：“不知国公爷是什么意思？” 安国公捻着胡须，“那还用说，老夫自然不能让自家孩子受委屈。” 赵刚立时就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安国公老爷子治军是没的说，可这教育孩子，还真是不怎么样。 他拱了拱手，说道：“卑职还没见过表小姐，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只看这份赔偿单子，显然有很大出入，待卑职问过表小姐之后再做打算。” 安国公挥了挥手，浑不在意的说道：“不用找欣颜，护卫已经禀报过，咱家孩子没什么错，都是韩家孙女不懂事。” 赵刚愣了愣，就冲这份清单，顶级面料、顶级绣娘、极品和田玉佩、拇指大的两串珍珠，您居然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家孩子没错，……卑职真是太钦佩您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拱手说道：“卑职以为，只要表小姐没受伤、没有太大的财物损失，那韩小姐怎样，我们完全可以不理她。可这赔偿清单就不同了，我家侯爷和将军能看出里面的不妥，不赞同表小姐做这等事情。” 安国公很不愿意，“不行！他韩延回没教好孩子，自然就要韩府承担后果，断没有让咱家孩子受委屈的道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二章 先走了哈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二章先走了哈赵刚听了安国公的话，无语半晌，他家表小姐其实是个好孩子，都是被安国公这黑后台给带歪了。没见表小姐离开安国公府之后，立即就不一样了吗？这第二次回来没几日，就有故态复萌的趋势。 “卑职想见见表小姐，问问事情的经过。”赵刚说道。 安国公笑一笑，淡淡说道：“不用找欣颜，让同行的护卫来告诉你。” 那护卫再次被传进安国公府的书房，把昨天发生在城隍庙的事情经过详细复述一遍，才万分纠结的退出去。 原来他因为口齿伶俐、观察细致颇受连管事看重，如今看来也不全是好事。大小姐这事，要让他说多少遍才算完啊？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好不好？这还不算护卫同行们的询问，再说两次他就要吐了。 待那护卫走后，安国公笑眯眯的看着赵刚说道：“赵副将听到了吧？咱家孩子没错，错全在韩家那小女子。欣颜听了远凡的劝告，本已打算离开，可韩家那妮子却再次寻衅。都欺负到欣颜头上了，总要让她受点教训才是，否则，人人都以为叶家孙女能随意被人欺负，这可怎生是好？” 赵刚干咳两声，信你的话才怪，就您那孙女，能让人欺负了？ 他对安国公的话不置可否，却问道：“不知江大人对表小姐说了什么？表小姐竟然肯听他的话？”城隍庙发生的事赵刚不知道，可是既然双方已经开打，却会半道停住，而且还是表小姐和关禾喝止的，这种事情可不多见。 安国公打着哈哈说道：“人家小俩口说话，怎么能让别人听到？不管远凡说了什么，只要管用就行，欣颜不是听了远凡的劝说么。” 安国公对江一凡说了什么有个大体的猜测。他在皇帝跟前自然要比尹隆亲近很多，皇帝给瑾融定了正妃和两个侧妃的消息虽然没传出来，但安国公这么个老狐狸，已经从皇帝和韩延回的很多言行上看出端倪。 而且虎威将军石宗义曾经是他的下属，过年时过来拜望，隐晦的提了一下，更让安国公笃定了这个猜测。 所以，安国公大概能猜出江一凡对叶欣颜说了什么，江一凡和瑾融在清远县一起厮混了两年多，两人相交极深，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事情。皇帝要给瑾融赐婚，瑾融这个当事人没道理不知道。瑾融知道，也就意味着和他亲近的人都知道了。 这件事在安国公看来，不单单是他孙女和韩相的孙女互看不顺眼那么简单。 自家孙女是给瑾融做事的，可瑾融的老婆对自家孙女有敌意，这还了得？若是这次的事情不了了之，以后韩家那小妮子仗着她是皇家的媳妇，蹬鼻子上脸刁难孙女怎么办？一直压着孙女怎办？ 这种事情，一定要在有苗头的时候就把它扼杀掉，要让她在第一时间就绝了这个念头。 自家孙女混账的时候都没吃过亏，没得现在乖顺懂事的不得了，反而开始要受气了，没这个道理。 就算他确切知道禹王和韩府要结亲了，可皇帝没下旨啊，揣测圣圣意的事，他叶堂是绝不会做的。 安国公正琢磨着，怎么让赵刚打消劝说孙女的念头，就有小厮安年进来禀报，大小姐求见。 其实叶欣颜自己没想过以后会不会被禹王妃欺负，她只是简单的不想在对峙中落了下风。 想她叶欣颜，如今正在给瑾融那家伙赚钱，背后还有祖父、外祖父和舅舅等好几座靠山，江一凡和瑾融的关系又非比寻常，若是这样，她还要被一个小丫头压一头，那她以后就不用出来混了。 叶欣颜听说赵刚要见她，连忙就往花厅来了，没想到扑了个空，听说被国公爷请去了。她这才来到安国公的书房求见。 叶欣颜进来之后，又是一番行礼、落座、上茶。 待到坐定，叶欣颜看向赵刚，诧异问道：“赵叔来找我，可是有事？” 她的确诧异，前天闲着没事，她还领着齐嘉儿两人去忠勇侯府来着，当时可没有丝毫有事的征兆。赵刚这次来指名道姓的专程来见她，不会是因为昨天城隍庙的事情吧？ 赵刚先看了安国公一眼，看这样子安国公没把韩府返回清单的事情告诉表小姐。他虽然不知道安国公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很显然，安国公和他家侯爷的意见不统一 鉴于这种情况，赵刚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该怎么说。若是他说出侯爷的意思，安国公出声反对，这就不好办了。 叶欣颜更不明白了，看样子，安国公知道赵刚来干什么，两人好像还商量了一阵子。 既然赵刚不好说，叶欣颜就看向安国公，“祖父，到底怎么回事？” 安国公把韩府送来的清单递给叶欣颜，“这是韩府送来的。这个，嗯，写的不错，有理有据，文采斐然。” 赵刚差点儿把口中的茶喷出来，您孙女把清单写成这样，主要是用来讹人钱财的好不好？您这话让韩相爷听到，是不是会把老头气的背过气去？ 叶欣颜只一眼就认出是自己送到韩府的赔偿清单的誊抄版。她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安国公就用下巴点了点赵刚，说道：“韩府给忠勇侯府也送了一份。” 赵刚闻听，只得把自己袖中的那份取出，递给叶欣颜。 叶欣颜这次彻底愣了，韩延回堂堂朝廷首辅，居然会用告家长这种操作？而且还是隔辈分告的她父母两家的家长。 她把两张纸看了看，胡乱叠了几折，然后站起身，说道：“祖父、赵叔，您两个慢慢聊，我先走了哈。” 赵刚一愣，这是什么情况，什么叫走了哈，事情还没解决呢。 “表小姐，将军派我来的意思是……” 叶欣颜走得飞快，一边往外走，一边冲着后面摆手，“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只管聊天，我没事。”开玩笑，留下来干什么？留下来和他们商量这事怎么处理？ 赵刚见叶欣颜马上就要出门，连忙站起，急急说道：“表小姐怎么也得把听我把话说完吧？要不然，我在将军那里交不了差，不能回去的。” 这时，叶欣颜已经走到门边，听到赵刚的话，只得停下，转身苦着脸说道：“那行，您说吧，我这儿听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六百九十三章 不认这笔账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三章不认这笔账赵刚无奈的看着叶欣颜，满心惆怅。表小姐是越来越难搞定了，他接的差事比过去还难办。 过去，表小姐闯了祸，他只管带人过去，丢出忠勇侯府和安国公府的名头，强行把人领回来就行。如今却很是无力，知道表小姐要搞事情，将军派他来阻止。表小姐想做的事情，岂是随便能阻止的？ 更何况还有安国公这个黑后台从中作梗，……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赵刚只得把忠勇侯和尹啸成的意思对叶欣颜说了一遍，打算再劝说一番的，却见表小姐根本不为所动，站在门口听他说完，然后还是那个态度：“哦。我知道了。”竟然又打算离开。 赵刚这时已经走到叶欣颜旁边，拦着她，苦笑道：“表小姐到底打算怎么办，您也对我说说，我好回去向将军复命。你先坐回去，咱们慢慢说。” 叶欣颜看看一副看热闹样子的安国公，只得回来，再次坐下。 “赵叔，”叶欣颜对赵刚说道，“您也听见我祖父刚才说的话，我那个清单写的文采斐然。那是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写就的。我费那么大劲儿，若是随随便便就认怂，连个结果都没有，我以后还能见人吗？再说，那样也实在落了祖父和外祖父的面子不是？” 赵刚差点就要说，自从您会走能跑以来，咱们侯爷的承受力大大加强，绝不怕被您落面子。 安国公则笑眯眯的看着孙女，瞧瞧老夫的孙女，就是这么有主见，就这么有想法。 赵刚满心苦涩，他说道：“韩相国给国公府和侯府两家送了这个赔偿单子，其实也算是打算和咱们商量着来的，总是态度不错，咱不好这样抹了人家面子。表小姐这个单子，怎么看也得几千两银子，这数目实在……” “不是赵叔，”叶欣颜没等赵刚说完，连忙打断，“什么几千两银子，几千两银子怎么够？” 叶欣颜说着，从衣袖里拿出那两张纸抖开，指着上面，“赵叔您看啊，这可是顶级的和田玉玉佩、顶级珍珠，还有那三身衣服。几千两银子怎么够？她至少得赔我一万两银子！” 赵刚眼睛有些发呆，视线从那两张赔偿单子上划过，再看向叶欣颜，这不是表小姐您杜撰出来的东西吗？ 这时，安国公笑眯眯的插嘴道：“孙女啊，人家韩相爷怎么说也是当朝一品，你这凭空写出来的单子，就是妥妥的讹人呢。若是韩相爷一定不认这个账，你又能奈何人家？” “嘁！”叶欣颜表现的极为不屑，“祖父您怎么能说这是凭空？她指使护卫殴打我家孩子，难道还不准我讨公道吗？若是她不认账，我领人去她家做客去，直到她赔给我银子为止。” 叶欣颜当然能看在瑾融的面子，容让韩玉芳一二，可是她自己不收手，那就得给她做些赔偿，这不是正理吗？ 她可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欺负的人，她爷爷是安国公、姥爷是忠勇侯、舅舅是镇国将军、老公和皇子是兄弟，咳咳，是未来老公。前一世她没有拼爹的机会，这一世虽然也没爹可拼，可她有厉害的至亲啊，一个个的往出数，哪个都不白给。 韩府不认账？不存在的。 如今，她叶欣颜就是一个光脚的，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韩玉芳心心念念的要嫁给瑾融，好不容易就要实现愿望。而韩延回和瑾融是一个阵营的，他既然支持瑾融，那么就是看好瑾融的未来，他给孙女谋求的是皇后之位。 她就不相信韩玉芳和韩延回敢拿这种事和她硬磕。 赵刚当然能听出叶欣颜这是打算闹事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再抢救一下，“表小姐和江大人刚刚把婚事定下，表小姐就当顾及江大人面子成不？让那些不看好表小姐的人们看看，江大人一心求取的女子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 叶欣颜暗自翻着白眼，她原本就不温婉娴静，江一凡要是想娶那样的女子，自然不会在她身上费心。 赵刚觉得现在的叶欣颜不好对付，而叶欣颜也觉得在赵刚这里无法施展手脚。既然说不通，那就用实际行动来达到目的好了。 叶欣颜嬉笑着走上前去，作势要搀赵刚的胳膊。把赵刚吓了一跳，连忙站起。 叶欣颜就势半搀半推的和赵刚一起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赵叔啊，您想，我现在是不是懂事了很多？寻常也不会主动去惹人家。若是这样，反倒要忍气吞声，反倒要被人欺负，那我还不如像过去那样子蛮横呢，您说是不是？” 赵刚的任务没完成，自是不想走，他还想再劝劝叶欣颜，可是被叶欣颜夹裹着往外走，又不敢硬挣。只得努力扭头看向安国公，想让安国公帮他说句话，或者制止叶欣颜。 可是，安国公哪里会替他说话。老爷子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心里就像打翻了醋缸，这个臭丫头，和忠勇侯府的人就这么亲近，忠勇侯府的一个侍从副将也能被他看作亲人。而他老头子是她亲祖父，却从没见她和他亲热一些。 叶欣颜那里继续念叨着，“赵叔你回去对舅舅和外祖父说，自家孙女被人欺负得心气不顺，自然要找找场子吧。不然怎么办？难道甘愿把气窝在心里，气出个好歹吗……” 这样碎碎念着，叶欣颜把赵刚送到大门处，笑眯眯的看着赵刚，“我知道赵叔您最疼我了，咱就这样办好了，我等韩府陪我银子，或者我去讨要银子。等事情收拾不了的时候，赵叔再来帮我。” 赵刚抚了抚自己的腮帮子，他好像真的牙疼了。 ………… 当天傍晚，韩延回下衙回家，刚刚换了便装坐下，韩府管家就把齐家的宋管家送来的帖子拿给韩延回，帖子里赫然是韩府送到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两张赔偿单子的誊抄版。 韩延回当时就怒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叶堂、尹隆，还有那个尹啸成是什么意思？连个孩子也管不住吗？就由着她那么胡来？还是他们以为他韩延回怕了他叶家和尹家？ 他顺手把两张单子扔进火盆，打算不做理会了。他到要看看，他韩家不认这笔账，就算叶欣颜的确是个奇才，又能把他和他孙女怎样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四章 心在呕血啊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四章心在呕血啊而忠勇侯府这里，赵刚回去把事情禀报给忠勇侯和尹啸成，城隍庙发生的事情和表小姐的态度，统统说了一遍。 忠勇侯爷听了赵刚的话，眉头就紧皱起来，“这孩子怎么回事？这两次回来明显好了很多，言行很是知道分寸，怎么这件事就咬住不放了？” 尹啸成则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那韩家小姐也有些骄纵了，居然招惹欣颜。既然父亲也说欣颜如今知道分寸，那咱们就再看看好了。能给韩小姐一个教训自然最好，若是不成，最多也就是我出门再替她收拾残局而已，不会比过去还难办。” 他以为他这外甥女已经凶名在外，鲜少有人敢惹，没想到还真有人想试试。 忠勇侯斥责道：“哪有你这样当舅父的？你以为她还小吗？她已经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若是再闯祸，可就真说不过去，真是笑话了。” 尹啸成双手一摊，“那您说怎么办？欣颜一向固执，安国公又明显的纵容着，赵刚跑一趟都无功而返，别人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倒是能去，可她若执意不听，难道她那么大的人了，还能真的再打她板子不成？” 忠勇侯感觉心跳加剧，他摆摆手，“好了，好了，多注意那丫头和韩府的动向好了，不要把事情闹大，看着不行就绑回来。” 尹啸成嘴里答应，心里却想着那个叫关禾的人的实力，绑回来是绝没可能的。 ………… 第二天，叶大小姐在自家呆着没动窝，不论是韩府还是叶府、尹府，都啥事儿没有，让大家着实的消停了一天。 韩延回还稍稍松了口气，想着，也许叶大小姐派人送来那两张单子，是在表示愿意息事宁人也说不定。 可是再一天早上，韩延回吃过早饭，在花园里溜达了一圈儿，又逗了逗廊下的鹦鹉，悠闲的坐回书房。 小厮的茶还没端上来，管事就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叶大小姐来了，就在门外。 韩延回好整以暇的抖了抖前襟，慢条斯理的说道：“告诉小姐，让她派个人迎一迎就是了，不用禀报我。” 那管事是个微胖的中年人，这时快要急哭了，“相爷，她不进来啊。” “随她，不进来就在外面呆着好了。”韩延回不耐烦的给了两个字，还摆了摆手，让管事退下。 这么点儿小事也来烦他。 管事连连躬身，“相爷，叶大小姐穿的是男装，看着就是个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带着三个大小不等的孩子，很是招摇呢，相爷。现就他们在门外，在外面和过往的人打招呼，主动说他和咱们小姐不打不相识，觉得和小姐极为投缘，所以特来拜会小姐。” 韩延回开始还觉诧异，安国公的孙女穿男装，这又闹的什么妖？结果管事把后两句话说完，韩延回骇得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他孙女以后是要当皇后的，哪里经得起叶欣颜这么折腾。 知道的，这是叶家那个百无禁忌的叶大小姐假扮的公子哥。那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家玉芳和什么公子哥儿不打不相识了。还投缘？叶欣颜的身份若是不解释清楚，这投缘就是要人命呢。 若是任由她闹腾，没准儿还有他的政敌、类似于阁部次辅刘成之那样的，会乘风扬沙，说些误导言论。 到那时，他怎么办？孙女又怎么办？就算他贵为相爷，难道他还能把京城所有人一个一个抓着，给人家解释那公子哥儿不是男子，只是一个名声狼藉的女子装扮的不成？ 韩延回一边披外衣，一边对管事说道：“去，赶紧的，让管家先把叶大小姐迎进来，我随后就到。” 管事却并没有应声出去，而是帮着韩延回穿衣服，嘴里说着：“乔伯早就出去了，大老爷也在外面，可是叶大小姐她不进来啊。” 韩延回边系扣子，边往外走，口中还呵斥道：“蠢材！多去几个人，把她圈进大门不就是了？” 管事苦着脸，跟着韩延回往外走，解释道：“叶大小姐身边跟着一个高手，寻常人根本近不得身。” 韩延回脚步一绊，差点儿摔倒。他立时想起之前就有的传闻，叶大小姐身边跟着一个叫做关禾的江湖人士，手段极为高强。这关禾前年来到京城，听说有好几家高手都去试探过，却都铩羽而归。 娘的！韩延回忍不住爆了粗口。叶欣颜本就有两个武将出身的勋贵府邸护着，这是哪个冒坏水儿的，又给她找了个奇葩的保镖？这是想上天了不成？ 韩延回能坐稳阁部首辅的位置，自然不白给，他满心恼怒地往外走，可等到跨出大门时，已经面色如常，一副从容豁达的样子了。 相府门外已经有不少人了，他们府门前是十几个家丁家仆，再往外一些，是韩府的管家乔伯和韩延回的长子韩俊，两人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纠缠。 那男子笑吟吟的站在两人身前，也不见什么动作，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立在那里，谁也越不过去。 韩延回没和男子纠缠，只看向更外面的那个身形清瘦，穿戴却金灿灿、亮闪闪的公子哥，笑眯眯的拱手，扬声说道：“叶大小姐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一身的男子装扮，真正的英姿勃发、气度不凡。老夫对叶大小姐仰慕已久，请进吧。” 相爷的心在呕血啊，他还是不是那个一言九鼎的阁部首辅了？居然会走出大门，迎接一个年轻女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五章 实在是不好操作啊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五章实在是不好操作啊叶欣颜从头到脚似乎是用金银包裹起来一样，连靴子上都缀着各色珠子。韩延回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正做出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和一个路人笑谈着什么。 听到身后韩府门前的声音静默下来，紧接着听到一个苍老清癯的声音响起，她才对着那年轻路人拱手，笑着转回头来，深深一礼，说道：“想来您就是韩相爷吧，小子无状，冒昧前来，莽撞之处望相爷海涵。不过，小子仰慕韩小姐的心却一点儿不做假。” 韩延回眼角抽搐几下，都被他喊破了女子的身份，竟然还能把戏做足，叶堂这孙女，也不知是怎么养大的。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大小姐请进府说话。”还是先把人弄进府里再说话好了，否则，留在外面，指不定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叶欣颜再次拱手，笑嘻嘻的谦让道：“相爷您先请。” 韩延回笑得慈眉善目，应了一声，当先走进相府大门。 待到众人进的门来，大门关上，韩延回才收起笑容，负手而立，问道：“叶大小姐意欲何为？日前之事，老夫孙女的确有错，可那错也不过是说话唐突了些，并没有把大小姐怎样。难道大小姐竟然因此就要置芳姐儿于死地不成？” 这时的韩延回已经笃定叶欣颜知道瑾融要续娶王妃，并且知道禹王妃的人选就是自家孙女。所以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用这样的方式来胁迫他。 韩延回惆怅的看着叶欣颜，这身装束，骚包的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只这一趟走来，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不知多少人会议论，有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儿结识了韩相爷家的孙女。 照她这么个搞法，等到十五之后皇上下旨时，只怕对孙女的议论也正好到达顶点了。 叶欣颜迎着韩延回的视线，丝毫不觉得心虚，她身边跟着齐嘉儿、齐三顺三个孩子，不远处还站着关禾和四个安国公府的护卫。 齐嘉儿三人正好奇的看着韩延回和韩府的一众主子和仆从，眼里全是新鲜感。 她笑着对韩颜回说道：“相爷您言重了，小子来此，不过是和您商谅赔偿的事情。您看，我把我家三个孩子也带来了。您可看好了，这真的就是三个小孩子，您家动手的两人可是身高马大的正经护卫。没得我家孩子被护卫打了，还得受财物损失不是？” 韩延回的脸黑了，“大小姐说的可是那一连串儿的顶级物件？你确定那都是顶级的？” 叶欣颜不悦，“相爷您这是什么话？小子怎么听您话里的意思，像是我们安国公府用不起顶级物件似的。我和您说啊，您这样可不对，您这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安国公府，看不起我们叶家。” 韩延回面色更差，而韩延回身后众人的面色更是各不相同，安国公府这位大小姐可真能扯啊，这都什么和什么？你家就算有好东西，难道会一次性的全部武装在亲戚身上不成？其中还有一个是年幼的小厮。 叶欣颜无视韩府众人的难看脸色，继续自说自话，“而且相爷，您这样子说话很危险的知不知道。我给您分析分析哈，您看，您的俸禄是多少？我祖父的俸禄是多少？您一家上下有多少人口，而我叶家才几个主子？我爹是年前才被夺去世子之位，之前近四十年那都是有俸禄的，难道您家儿子也是满周岁就拿俸禄了？” 韩延回听的胡子就发颤了，却奇异的并没觉得荒唐，相反，心里却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相爷您想，若是安国公府积攒了几十年的钱财，都供不起三个孩子过年显摆几天顶级衣饰。您家里好几位老爷，老爷以下又是好几位爷，之后还有公子小姐、小小姐什么的，个个穿金戴银……” “啧啧，”叶欣颜很无礼的凑近韩延回，放低声音说道，“您说，您家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的？” 韩延回觉得脑子都晕了，他退后半步，怒道：“一派胡言！” “啧啧啧，”叶欣颜撤回身，“小子就是随便问一句，没说什么啊，您看您怎么就急眼了呢？” 韩延回一噎，这女子能在京城嚣张十几年，果然是有原因的。就冲这份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大概整个京城的小娘子、小媳妇，也找不出几个能说的过她的。不对，不止是小娘子、小媳妇，就是把男子算是，也难找到这么难缠的主儿。 他压着怒气说道：“有什么话坐下说吧。”说着就要往院子深处走去。 走下说话？她哪有那个闲工夫。 叶欣颜连忙上前一步拦住，“相爷相爷，还是不麻烦了，小子此次前来，只是问问赔偿什么时候罗氏。您也知道，我们安国公府比不得相府，那几件顶级物件是小子倾全家之力弄出来装门面的。这大年还没过完，我们姐弟正月十五还想再出去逛逛，没个像样的物件实在不好意思出门。您什么时候赔给我？” 韩延回怒视着她，这要是个皮糙肉厚的小子，他豁出去杠上安国公，让家丁按着她暴打一顿了。 她倒是什么都敢说，没个像样的的物件？韩延回的视线在叶欣颜身上上下看着。 这个女子大概有意扮成暴发户的样子，好招人注意。她额上束一块莹润的白玉额带，头顶发髻上戴着一顶小巧的金冠，大概是嫌沉，那金冠是镂空的，却掩不住那金灿灿的颜色。 身穿一件绣金黑袍，那金线似乎比寻常绣线粗很多，在阳光下闪着灼灼光芒。腰间束的带子也是金银间隔，一大块劣质玉佩嚣张的挂在腰间，甚是显眼。 露在袖子外的双手上带着几个硕大的戒指，看起来不太合适，这家伙连手指都不敢随意乱动，一直都半拳着手。 脚上就是那双镶着各种珠翠的靴子，那密密麻麻的珠子把韩延回看的浑身紧绷，难受之极。他若是穿越着，一定知道他有密集恐惧症，这是犯病的征兆。 叶欣颜顺着韩延回的视线，也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小幅度的抖了抖衣袖和袍子前襟，大咧咧的说道：“相爷这眼神可是别有深意？您大概能看出来吧？我这一身都是金银俗物，把家里能带在身上的值钱东西都倒腾出来了，其实不值几个钱。小子可是全指着之前我家小弟的衣饰装门面呢。” 至于为什么小幅度的抖衣服，因为怕把这全身的值钱东西抖掉了啊，谁都知道大幅度的甩甩衣袖才租够骚包不是？实在是有难处、不好操作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六章 还是无奈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六章还是无奈韩延回被叶欣颜那一身金光闪得眼花，再退后一步。唉，年纪大了，连点儿金银的颜色也扛不住了啊。 站在韩颜回身后的韩俊已年届中年，刚才他听到叶家大小姐在府门外闹事，本是打算出来制止这种不良行为的。可是一出门就被关禾缠上，根本一步都迈不开。 直到父亲韩相出来，才把这尊大佛弄进府里，隔开了外面那些探寻的视线。可是进门之后的情形也没好多少。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叶家大小姐，张口全部都是胡扯，还能理直气壮，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任谁对上这样一位，也是满脑门子官司，都是没办法吧？ 他见叶欣颜说完话就转身，竟似要离开的样子。这，事情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吧？ 他再看看面沉似水的韩延回，自顾上前一步，微皱着眉说道：“叶大小姐不好就这么走了吧？你既然来询问赔偿事项，咱们总要有个协商，不能叶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叶欣颜完全不在意韩俊对她的态度不好，甚至还不及相爷，她很小心的挥了挥手，防止手上的几枚戒指掉下来。 她一边抬脚往外走，一边说道：“相爷和韩大老爷商量就行。小子这等身份，哪有资格和您二位坐一处商量事情。小子这就走了，明日再来府上，听贵府的商议结果。” 叶欣颜是个女子，很让韩府众人无从下手，韩俊完全不敢伸手，只得跟着叶欣颜迈步，一听叶大小姐明日还来，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绊倒。您这身装束，明天还打算再来一趟？这还让不让人消消停停的把正月的大假过完了？ 他这一踉跄，就跟不上叶欣颜了，安国公府的四个护卫立即聚拢过来，把他和叶欣颜隔开。这四个护卫是连贵派给叶欣颜的，挑的都是机灵、武力值高的。这时的韩俊，就是踮着脚尖都够不着叶欣颜的步子。 关禾则施施然的领着三个孩子，把韩府的看门人扒拉到一边，打开侧面的小门，几个人鱼贯而出，就那么走了。 韩俊看着国公府最后一个护卫出门口，眼带苦笑，回头看向韩延回。 韩延回则拧眉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你这是在干什么？” 那清朗的声音让韩延回父子两人精神一震，是禹王殿下。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让仆从打开大门。 府门外的空地上，叶大小姐刚接过马的缰绳，两个护卫也才把齐家那两个小一些的孩子抱上马背。 而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禹王殿下正骑在马上，皱眉看着叶家女子。 叶欣颜走出韩府时心情甚好，正感受着正月里渐渐有些暖意的阳光照在身上。心里还计划着，韩延回那老小子若是不痛痛快快的赔偿她，她明天还来，还是这个阵仗，让他闹心到让步。 ……不对，不能这个阵仗，韩府知道她明天还来，一定会有所准备，她得再向连贵要八个侍卫，凑齐十二个人，浩浩荡荡的过来。 叶欣颜打量着四个护卫，要不然，她回去再翻翻？看府里还有什么鲜亮的衣服，让这些侍卫也穿的鲜亮、惹眼一些？ 四个护卫被她打亮的头皮发麻。话说他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具有伤害力了？和过去的手段简直不在一个数量级。大小姐在韩府院子里挤对韩相爷的那些话，把他们这些自己人都说的一愣一愣的，这杀伤力，还真不是盖的。 就在这时，街头响起马蹄声，那嘚嘚的马蹄声在叶欣颜不远处停住。 叶欣颜抬眼望去，正看见瑾融嫌弃的眼神。 这时已经是巳时过半，阳光正好。也就是这正好的阳光，把叶欣颜那一身行头照的直要晃瞎人的眼睛。 瑾融看见叶欣颜的时候，正是被那满身金银反射出的光芒晃了一下。 他是真的嫌弃那一身装束，叶子的审美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了？ “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一身衣饰是怎么回事？”瑾融眉头紧皱，不但眼神嫌弃，连声音也透着掩饰不住的嫌弃。 她的衣饰怎么了？叶欣颜一听这话，连行礼都忘了。她高高挑着眉，又抖了抖衣裳。那满身金光，再次闪进瑾融的眼里。 瑾融抬起衣袖遮挡反射过来的光芒，简直哭笑不得，“你哪里找来这一身恶俗的装束，不嫌丢人啊？”瑾融身后的弘知等人也是看傻了眼，果然，只要大小姐愿意，随时都能闹出新鲜事啊。 叶欣颜立时就不乐意了。她为了凑齐这身衣服饰品，那是费了老大心力的，怎么就换来瑾融这么两个字？ “六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小妇人这身衣服很值钱的好不好。您可千万别和我说您嫌弃金银，若是这样，咱就把生意重新分分看。”叶欣颜那眉眼表现的情绪，简直就是横眉相对了。 额！瑾融立即被噎住。 这时，韩府众人跟在韩延回身后，轰隆隆的上前，给瑾融行礼问安。 瑾融看看韩延回，再看看叶欣颜，得，他尽力想营造的高高在上的形势是保不住了。 他只得下马，先给韩延回回礼，又让韩俊等人起身。 再对上叶欣颜时，气势上就有些艰难了。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住王爷的派头，用居高临下的神情看着叶欣颜，皱眉吩咐道：“回去吧，明天不要来了。” “为什么？！”叶欣颜立即急眼，“我那赔偿单子还没落到实处呢？我不来的话就没了。” 瑾融差点被她气笑了，她还好意思提她那赔偿单子！ “你那赔偿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赶紧的回去，别在相爷这里胡搅蛮缠了。” 瑾融一句话就说到韩府众人心里去了，韩俊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还是禹王殿下英明，虽然刚才没在场，心里却明镜似得，知道这女子一定是胡搅蛮缠。 叶欣颜很没形象的梗着脖子，一口拒绝，“不行，我是什么人，六爷难道心里没数？我家孩子吃了亏，总要用另一种方式补偿给我。把该赚的银子放手？这不是我的行为方式。” 说完，她对着锦荣深深一揖，牵着马转身，招呼众人，“咱们走吧。” 瑾融再次打量她那身金光闪闪的衣饰，最终还是无奈，“行了行了，你要多少，我配给你。” 韩延回和韩俊等人大吃一惊。 同时，韩玉芳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殿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七章 仅此而已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七章仅此而已韩玉芳一听说叶欣颜闹上门来，就打算出来了。她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吗？顶多她给她赔不是就好了，有什么嘛。 可是，她还没走到二门，就被姜夫人派来的婆子挡住了。 对上母亲房里的嬷嬷，韩玉芳并不死心，让丫鬟打听外院的情况。三耽搁两耽搁，丫鬟就报上来，禹王殿下来了，就在府门外。 这下子，姜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拦不住了，韩玉芳一点儿不听劝，硬是闯出来。结果，一出门就听见瑾融问叶欣颜要多少赔偿，他赔给叶欣颜。 这就是祖父说的助力、臂膀，助力和臂膀应该是殿下的下属，不是吗？什么样的下属会不听王爷的话，会让王爷让步？ 至于瑾融说由他来赔，就能省下韩府的财物，也丝毫没让韩玉芳感到一丁点儿欣慰，她心里只想着禹王殿下要给叶欣颜财物，那顶级玉佩、珍珠、衣料…… 韩玉芳几步冲上前来，质问瑾融道：“为什么要殿下赔给她？她家那几个孩子当日根本就没佩戴什么饰物，她这就是借机敲诈钱财。你们都知道，为什么还任由她这样行事？” 说着，她指了指齐嘉儿等人，“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这几个孩子，还可以把我带着的护卫和丫鬟婆子找来询问。” 齐三顺还有点儿顾忌，没打算开口，可是齐嘉儿不愿意。他认得清楚，这位小姐就是那日在城隍庙扰了他们游兴的人。做错了事还有理了？他刚要张口质问，就被关禾一个眼神止住。 叶欣颜也不想和韩玉芳掰扯，她歪头想了想，摆摆手说道：“我看我还是明日再来吧。诸位慢慢聊，小子先告退了。” 瑾融扫了韩玉芳一眼，事情一有女人搀和，就分外的不好办。他再看看韩延回，说道：“那行，你先回吧。”顶多他把韩家安抚下来，再去劝她好了。 韩延回父子点头，行吧，虽然禹王明显容让叶家女子，可总不能让这个看起来是个公子哥儿的叶欣颜和孙女在外面闹腾起来吧。 “不行！把话说清楚再走。”韩玉芳完全不领情，挡在叶欣颜身前。 “芳姐儿！回去！”韩俊忍不住，呵斥道。可韩玉芳不为所动，依然倔强的盯着叶欣颜。 韩延回皱眉，四周虽然已经被禹王的人清理，没闲杂人等，可是由着孙女闹腾也不是个事儿，而且禹王还在呢。无论哪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温顺识大体的，让禹王殿下看见这样的孙女可不怎么好。 叶欣颜停住脚步，不再嬉笑，而是问道：“说清楚什么？说我好好的带着弟弟看耍猴，韩小姐忽然就口出恶言？说韩小姐首先指使韩府护卫打人，还叫嚣着出了事韩小姐担着？还是说，我本已经打算离开了，可韩小姐再次出言辱骂于我？” “我，”韩玉芳顿了顿，回想当日的情形，指着关禾说道，“你家下人骂我是狗来着。” 叶欣颜看向瑾融，冷笑道：“六爷，关大哥是我家下人吗？别说他不见得就是有意骂人，就算他想骂人，甚至骂比韩小姐身份高得多的人，难道还骂不得吗？”呵呵，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关禾想杀人都没人能拦住。 关禾站在一旁，像是看一件和自己无关的热闹，一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韩延回和韩俊面露惊疑之色，认真打量关禾两眼，再看向瑾融。然后在瑾融面上看见了一份认同。这个江湖人士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禹王殿下认同他的超然地位。 瑾融皱眉，对韩玉芳说道：“韩小姐还是回去吧，你一个女子，很多事情你是不懂的。” 瑾融的这声韩小姐让韩玉芳听得分外刺耳，她听得真真的，禹王刚才和叶欣颜说话的时候，满口的你你我我，一点儿不见外。对上她时，立即就是韩小姐了，她又不是傻的，连这个都听不出来。 “我又不经常在外走动，当然有很多事情不懂。王爷告诉我，我不就懂了吗？”韩玉芳扬了扬小脸。 韩俊气的连都青了，这若不是在外面，他就喊来婆子，把她拉下去打板子了。平日里看着还好，怎么忽然就这么不懂事了。 瑾融捏捏额角，他都能想到他以后的日子会多闹心了。 “叶子，既然走不了，那就先进相爷府吧，总好过在外面争执。”他见叶欣颜还要开口，用手势制止，“别说那么多，不就是赔偿吗？我向你保证，今日一定给你把赔偿事宜定下来。” 韩玉芳又是一阵气苦。这称呼、这承诺……他们这是完全无视别人的存在吗？ 叶欣颜瞥了瑾融和韩玉芳一眼，只能这样了。她让关禾和齐嘉儿几个先回去，留下两个护卫等她，才转身往韩府大门走去。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嘟哝，“在外面争执也没什么嘛，反正我是不怕丢人。”特么么的，刚才幸亏她岔开韩玉芳的问话，如果让她多问两句，只怕就露馅了。 齐嘉儿三个虽然被她领来，却不知道她是讹人钱财，她本也没打算在韩家多做耽搁，谁知道韩玉芳和瑾融出现了。好险，差点儿就教坏了小孩子。 韩玉芳气愤的看着那天的几个重要人物离开，心里憋屈的不行。可是，仅凭她一人之力，怎么能拦得住好几匹马？而且他们还都是男子，她断不会失礼、不讲规矩的。 韩延回当先领路，往客厅走来，要进门时，赫然发现韩玉芳也跟来了。正自皱眉，打算让她回后宅，瑾融开口了，“相爷以后再教导小姐好了，她既然想听，那就听听。” 瑾融说话的口气很是淡然，堵不如疏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刚才韩玉芳看他和叶欣颜的眼神他明白。叶欣颜不同于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只要她本心不变，他待她的情分也不会变，不是韩小姐亦或是王妃能改变的。 可是，也仅此而已，从他放弃的那一刻起，就只能这样，仅此而已。所以，让韩玉芳听听又有什么不可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八章 一般不都是叫家长吗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八章一般不都是叫家长吗瑾融和叶欣颜在韩相爷府上的待客厅坐定，一起的还有韩延回、韩俊和韩玉芳。 叶欣颜刚才不愿意在韩府多做逗留，那是因为她带着齐嘉儿三人，让齐嘉儿几个听到她借机讹人钱财，实在有损她这个姐姐的光辉形象。 说起来她倒是想过不带他们过来，但是不领着他们三人，怎能让韩延回和韩俊等人有个直观的感受？没有直观感受就不会觉得理亏，也就不知道他韩家小姐和护卫有多么没品，居然好意思和七八岁的小孩子动手。 这时，只剩下她自己在韩府，而且还有瑾融在场，她便不着急了。谁先开口，谁就是沉不住气，接下来的事情不太好谈。 叶欣颜慢慢抿着茶，听瑾融、韩延回和韩俊三人寒暄客套、互相吹捧。 可是，她已经两杯茶下肚，这几人依然不提及正事，……要知道，她喝茶的速度很慢很慢的。 她虽然打定主意不能让韩家人以为她沉不住气，可是他们这闲扯的功夫也太高深了些吧？人家都说爱嚼舌的妇人才有这等功力，怎么当朝王爷和相爷唠起闲嗑也这么厉害？ 你们这是要拖到什么时候？叶欣颜狐疑的看向瑾融，她有点怀疑瑾融有了媳妇忘了……道友？这家伙怕不是忘了她如今还在给他做事，替他赚银子吧？ 叶欣颜把又一次喝空了的茶盏放在桌上，轻咳一声，说道：“那个，您几位慢慢聊，小子我还有事，就不陪您几位了。” 只这一句话，就成功把几人的视线聚拢过来。 瑾融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说道：“我说叶子，我看你手上那几枚戒指的品质可不怎么好，杂质很多。你走之前先看看，有没有把韩相爷家的茶盏划出印子，等咱们谈赔偿的时候，把这一项减去。” 叶欣颜立时横眉。这是什么话？她手上戴着的可是正儿八紧的金戒指，就算纯度不很高，却也不至于把瓷器划出印子。这是看不起她，依然奚落她这一身装扮不值钱呗。 本想发作的叶欣颜再看看这客厅，看看坐在她下首、嘴角含着冷笑的韩玉芳。嗯，算了，这个空间有点小，不太适合她发挥。 于是，叶欣颜讪讪地把手往袖子里笼了笼，很是痛心的说道：“所以我才这么急着要回我那些顶级物什嘛。话说，你们到底什么意思，痛快的给个话。若是一时定不下来，我就先回了，明日再来。” 又是明天再来！ 韩延回很笃定禹王殿下也有晾一晾叶欣颜的意思，可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用啊。这叶家孙女果然难缠，就算禹王在场也没能压住她。 韩延回很庆幸没让他另外两个儿子作陪，他韩府居然被一个女子搞得束手无策，这种事越少人看见越好，就算是儿子也一样。 韩延回沉了沉心气，问道：“叶大小姐打算怎么赔付？我府上拿几枚玉佩和珍珠出来，让叶大小姐挑选怎么样？” 叶欣颜连忙抬手阻止，“别，千万别，您府上珍藏的佩饰，一定是您家里人喜欢的。小子虽然不是君子，却也知道不能夺他人之好。您还是赔给我银子吧。” 相较于玉佩珍珠之类的东西，叶欣颜更愿意要银子。佩饰首饰那些东西，都是带出来给别人看的，哪有银子贴心？手里有银钱才能顺着自己心意，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韩延回再次把卡在喉咙里的那口老血咽下，尽量心平气和地问道：“叶大小姐说的顶级物品，老夫没见过，自然无法作价。叶大小姐认为你那清单上的物什需要折算多少银两？” 叶欣颜歪头想了想，“怎么也得一万两吧。这可是良心价了，小子可没跟相爷您多要。” 坐在叶欣颜下首的韩玉芳闻言，立即把手上的茶盏蹲在桌上，“一万两？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叶欣颜瞥了她一眼，凉凉的说道：“韩小姐手有点重了。您府上这瓷器虽然算不上顶级，却也不差，万一砸了可不好。您日后是要嫁入豪门的，若是没一个良好习惯，只怕会经常损毁夫家的精贵物件。您这样的媳妇，乡下人叫做败家娘们。败家娘们你懂不懂什么意思？” “你！”韩玉芳差点儿气哭了。殿下还在呢，这个可恶的女人就这么咒她。 “好啦。”瑾融皱眉，“你能不能有点正行？亏你也敢说，你怎么不说十万两银子？” “韩相爷若是愿意给我十万两银子，当然我也没意见。”叶欣颜立即眼睛一亮，看向韩延回。 韩延回头大如斗，他有点怀疑禹王殿下和叶欣颜是不是同伙。 “一千两，不能再多了。”瑾融沉着脸，断然说道。 韩延回瞬间瞪大了眼睛，虽说这表明了殿下是自己人，可是这杀价是不是杀的太狠了点儿？若是叶大小姐一怒而走可怎么办？ 果然，叶欣颜差点跳起来，“你怎么不去抢呢？” 瑾融嘴角挂着冷笑，“我怎么也不如你会抢。”他又不是傻的，若真以一万为底数讨价还价，只怕这难缠的女子反而会想办法抬价呢。 叶欣颜翻了翻眼睛，“算了，看在你是皇子的份上，那就九千两好了。” 额，原来这样也行啊？韩延回托着盖碗的手一晃，差点儿把茶盏扔出去。 “不行，两千两。” “两千两太少了，少于八千两我决不答应。” “两千五百两。” “哎，六爷，您这就没意思了，本来一千一千的涨，怎么这次才涨五百两？你到底有没有诚意？”叶欣颜急眼。 这样也行？韩玉芳眼睛在瑾融和叶欣颜之间来回转，看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讨价还价，连生气都顾不上了。 同样不明状况的还有韩俊。可怜他们都是富家子弟，实在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而且，这真是王爷和国公府的大小姐吗？他们居然能把这种事情操作的如此纯熟，简直匪夷所思啊。 瑾融沉着脸，“那行，痛快点儿，最多五千两，你看行不行吧？别说我没提醒你，若是你还觉着不行，我这就把江一凡找来。我倒要问问他，他带着嘉哥儿三人出来时，身上都戴着什么配饰。” 叶欣颜听得一滞，这样不好吧？一般不都是叫家长吗？这怎么还带叫未婚夫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九章 以讹传讹 妇贵正文卷第六百九十九章以讹传讹叶欣颜倒不怕江一凡嫌弃她讹人钱财，反正韩相爷家多的是银子，又有个愿意给人送银子的孙女，不讹白不讹。 可是，她和江一凡已经定下亲事，在外人面前，她怎么也得给江一凡留面子啊。 江一凡虽然也耍心眼、皮厚腹黑，可他这些技能一定不会用在这种地方。让他红口白牙的说瞎话，似乎要承受很大的压力啊。 特么么的，瑾融这家伙，友谊的小船果然不牢靠。 叶欣颜咬咬牙，“六千两，不能再少了。”她见锦荣还要张口，立即抬手制止，“我对你讲啊，你要是再和我磨叽，我豁出去退亲，也要从韩相爷府上刮一万两银子出来。” 她瞟了韩玉芳一眼，“除非韩小姐也能豁出去退婚，或者甘愿当一个有瑕疵的王妃。” 她这两句话毫不顾忌的说出来，整个待客厅就是一阵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韩延回才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满心都是惆怅。对上不讲理、且祖父外祖父颇具战斗力的人，果然就讲不出理啊。 得亏他早早就把客厅里伺候的下人都撵出去，没让人听见。 瑾融盯着叶欣颜看了好一阵，面色平静，心里却有点点的意动。若是她真能和江一凡退亲，……似乎也不错。 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发酵，他就听见韩颜回说话：“就这样吧，谁让芳姐儿做错事呢。这件事到底如何，咱们都心知肚明，就当老夫卖给叶大小姐一个人情好了。” 韩延回打算破财免灾了，谁让孙女不知深浅，惹了这么个灾星。 叶欣颜很是勉强的欠身，“小子是个不计较小事的人，就吃这个亏好了。”韩延回瞬间脸黑。 接着，叶欣颜看向瑾融，“小子是看殿下的面子，不得已才少拿四千两银子。殿下得承我个人情。” 瑾融脸色难看了几分，这种话出自叶欣颜之口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警惕问道：“咱们不是商量着定下来的吗？哪里有什么人情？” “当然有人情。这样，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叶欣颜把口气放缓了些，“王爷您也知道小妇人是个粗鄙之人，您娶亲之后，您府上宴会、花会、文会什么的，小妇人若是去参加，一定会拉低王府宴席的档次，所以就不去添乱了，您看可好？” 韩玉芳要不是及时记起叶欣颜刚才说的话，她这时就不管不顾的把杯子扔桌上了，管它茶盏磕碰、茶水流淌呢，她快要被气死了好不好？ 听叶欣颜这意思，她今日受了气，以后就算贵为王妃，也不能找回场子。那她这口气可怎么出？ 叶欣颜听见韩玉芳出气都粗重了些，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她，“韩小姐您出身书香世家，自然有大度量。可小妇人我却是个粗人，满身的小人习气，自然要用小人的心思揣度他人。若是韩小姐您以后身份贵重，见我一次，就让我大礼叩拜您一次，这个……小妇人倒是没什么，就是担心有人诟病殿下。” 她说着，撇了撇嘴，“虽然这种情况不一定会出现，但小妇人习惯防患于未然，韩小姐见谅哈。” 瑾融看看韩玉芳，眉心止不住的跳。叶子说的这种场面不见得就不会发生，他很肯定他不愿看到那样的场景。 “好，我准了。若是没事儿，你就别明晃晃的在本王眼前晃了，看着眼花。” 韩家几人神色各异，当然不是因为眼花，而是因为殿下基本上就是准了叶家女子可以不用叩拜王妃。 叶欣颜却眉开眼笑，“行，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六爷，您可不能忘了您今日说的话。要不，您给我写的字据怎么样？” 瑾融有些恼了，她这是质疑他的人品吧？ “叶欣颜，你不要得寸进尺啊。要不然我给你补齐四千两银子，收回刚才的话怎样？” 四千两银子换无止境的给韩玉芳磕头？极其的不划算啊。 叶欣颜眨眨眼，算了，得寸进尺的确不是个好习惯，“那你一定要记得你今天说的话啊。还有韩相爷和韩大老爷，您二位可都是谦谦君子，是读书人的楷模，以后和可不能假装不知道这档子事儿。”她很诚恳的看着韩家父子。 韩延回第一次知道，原来当君子这么吃亏，读书好也不全是好事。 叶欣颜打着哈哈，“既然赔偿之事已经议定，小子就先告辞，不打扰各位啦，不送不送。小子回去等您府上的赔偿了，小子忙得很，记得早些送去，别让小子再跑一趟哈。” 韩延回父子沉默看着她自说自话的往外走，韩俊还真琢磨过，要不要让女儿送送她。再想想叶大小姐那气死人的脾气，还是算了。画蛇添足不是好事。 ………… 虽然叶欣颜只去了一趟韩府，可是鉴于安国公府和韩府相距甚远，她那一身披金挂银的装束过于显眼。所以，一个浪荡公子哥儿高调拜访韩家小姐的事情，还是在京城引起不小的议论。 这件事倒也经不起探寻，只要多问一句，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公子哥儿，而是国公府的大小姐闹妖。 话虽如此，可架不住很多人明知事情真相，却有意不去探寻，就愿意以讹传讹。 尤其据可靠传闻，最后出面解决事情的是禹王殿下。很多不知道皇帝即将赐婚的人，听说禹王主动凑上去帮韩府解决事情，不由得就往深想了又想， 而太子和福王两方，更是多了几分心思，他们深知韩延回在皇帝面前有多大的影响力，手中握有多大的权柄。韩延回一向不参与任何派系争斗，唯皇命是从。 可如今，禹王成功靠上去了。 原本禹王协理吏部就让太子和福王担忧，若是再让他娶了韩府的孙女，那就是如虎添翼。 于是，这个传闻在有心人的有意传播之下，已经有了很多个版本。 就在叶欣颜收到韩府送来的银票，琢磨着，要不要把笔银子以入股的方式投入广厦营造，算做齐嘉儿三个小子的个人财产时，皇宫内院派出八名内侍，很有气势的去安国公府，传安国公带着孙女进宫见驾。 口谕还特意指出，安国公孙女务必着男装、骑马觐见。 安国公知道自己孙女前日的壮举，没用蛮力，就顺利从韩相国府上拿到六千两银票。 以安国公的行事风格，自然不嫌孙女丢人，包括那一身恶俗的行头也一样。他叶堂是武夫，行军打仗时，只要能成功，装扮成什么样子都行。 孙女这很不算过分，能通过装扮顺利达到目的，这是智慧。 可是今日，看到堪比孙女壮举的八位内侍，安国公有点牙疼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和孙女走的一个套路，传个口谕，竟然派出八个太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七百章 这可怎么回答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章这可怎么回答有个不被人欺负的孙女自然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可这个孙女若是前脚刚碾压了皇家儿媳，后脚就被皇帝召见，似乎就不怎么舒心了。 既然皇帝陛下的口谕是即刻觐见，那就赶紧的，人家宫里的公公还等着呢，不能让皇帝等他们不是。安国公让小厮安年去通知叶欣颜，他自己换了朝服，和宫里的太监相互谦让着往外走去。 安国公往外走了一小段路，才想起叶欣颜的男装不好解决，她一个女子，哪里来的男装？ 这时的安国公，已经想起连贵对他描述过的孙女的男装，孙女大概不会把那身金光闪闪的衣服穿上吧？那身衣服若真如连贵所说，别说觐见皇帝，就是在外面溜达一圈儿，都让人不忍目睹。 那也是自家孙女有豪气、生猛不忌，换做京城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有孙女的胆识和想象力，能仅凭一身衣服，就让一国首辅吃瘪。 安国公正打算吩咐长随去找叶毅，找两身衣服。估量着两人的身材，应该能凑合着穿，起码外衣像样一些。 结果，还等他没回头吩咐长随，就见前面一个清俊的公子哥儿，牵着一匹枣红色骏马，候在小道一旁。只见她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腰间挂一枚平安无事的玉佩，头顶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子，再没多余饰物，端的是玉树临风。 叶欣颜本就身材高挑，去年在豫远郡各地奔波，安顿生意上的事，风吹日晒的，皮肤还没养回来，看起来并不如何白皙。可是她面容清朗，一双眼眸黑白分明，看起来很是清澈。 安国公把孙女上下打量一番，心底又一次遗憾这怎么就生成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该有多好，他也就不担心国公府的将来了。 叶欣颜只听安年说皇帝陛下让她穿男装觐见，却不知道具体什么事。这时看见安国公，忙迎上几步，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事。却看见祖父身边那许多的太监，连忙让在一旁拱手一揖。 太监也连忙还礼，口中连称客气。眼神却快速在叶欣颜身上扫了一圈，这叶大小姐还真对得起这身男装。 安国公并不多话，做了个手势，让她跟着自己往外走，口中却笑问道：“这是哪儿的一身衣物，我还真怕你把前天拜访韩府的袍子穿上。” 叶欣颜虽然被安国公鄙视了，却也被这不厚道的调侃说的安心不少。她瞄了几个太监一眼，低声抱怨道：“您这是什么判断力，我怎么会做这么傻缺的事？” 安国公侧脸再扫了她一眼，笑赞道：“嗯，这身衣服不错，你还没说哪儿找来的？” 叶欣颜看看自己的一身衣袍，甚是得意，“当然是我自己的，您孙女我可是管着好几处生意的大掌事，难免有骑马赶路的时候，男装自然方便很多。” 安国公点点头，“看来得好好管教你那两个嬷嬷了，女儿家这个样子可不成，没得让老夫跟着你丢脸。” 额，叶欣颜脚步顿了顿，又连忙跟上。这老头，你刚刚那笑容是怎么回事？前天吃饭的时候你老头儿不是乐呵呵的，觉得占了老大便宜，怎么这时说翻脸就翻脸？ 爷孙俩带着几个护卫，骑马赶往皇宫，同行的还有皇宫的八个内侍。这种组合，一路行来的回头率，一点儿不次于前天叶欣颜去韩府。 对着路人不断投过来的眼神，叶欣颜更笃定皇帝这次召见，一定是因为她穿男装招摇过市去找韩府。要不人们都悍不畏死的想当皇帝呢，就是有任性的资本，她前天那一出已经挺绝了，可也得穿成那个德行去韩家威胁人家小姑娘。 而人家皇帝呢，只一句话，她就得屁颠屁颠的穿上男装给京城的路人看，用以消除她前天给韩玉芳造成的影响。 得亏韩府已经把六千两银子给了她，若是拖到今天，铁定就没戏了。 大概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保持长久一点的影响力，八个很臭屁的太监虽然骑着马，但走的并不快。 叶欣颜一手持缰绳，一手用衣袖拭了拭额头。皇帝人还凑合，没让她原封不动的穿前天那套衣饰，若是那样子出现在皇帝面前，只怕皇帝看一眼，就能给她的人品定性。 一行人在皇宫门外下马，安国公和叶欣颜把马匹交给护卫，跟着内侍，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养心殿外。 领头的内侍进去通报，其余七个内侍各自散去。直到这时，叶欣颜才有了单独和安国公说话的机会。 她再瞄一眼四周，低声问安国公道：“祖父，皇上把咱们找来，是不是因为前日我去韩府讨要银子的事情？要不要紧啊？” 安国公斜蔑她一眼，嗤道：“这个时候才担心，不嫌晚了点吗？” 这还是祖父说的话吗？！ 叶欣颜也斜了安国公一眼：“祖父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您就没一点儿责任吗？若是没有安国公和安国公府，我是说什么也不敢和相爷的孙女叫板的。” 安国公这个奇葩，一听就高兴了，点头赞许，“嗯，还是我孙女有眼力，做事知道分寸。” 叶欣颜眨眨眼，硬是没明白安国公这话的意思。她那事做的，难道不是有眼力、知道分寸的反面教材？ 叶老爷子您搞搞清楚好不好？您孙女那是和人家皇帝未来的儿媳死磕，您能不能有点儿危机感？ 叶欣颜再次抹了一把汗，幸亏之前的叶欣颜和您老人家走的不近，若不然，只怕她能把天捅个窟窿。 乾庆皇帝人的确不错，并没有仗着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势让他们久等。两人刚说了这两句话，里面就传出话来，宣他们觐见。 皇帝看着门口进来的人，越过安国公，把视线凝在安国公身后那个身着男装的女子身上。这时看来，那女子完全没有传闻的那样无知无状，低眉顺眼的跟在安国公身后，亦步亦趋，步履行进之间分毫不差，极是小心谨慎。 她紧跟着安国公跪倒叩拜、三呼万岁，除了自称不一样，其余都学着安国公，一字不错。 “叶爱卿平身。”皇帝的话是对安国公说的，眼睛却看着叶欣颜。他见那女子微微抬头，飞快的向他这个方向瞟了一眼，几乎没机会看清什么，瞬间就恢复了跪伏姿态。 可就在这一瞬间，小女子清澈的眼神和灵动的神情一览无余。 安国公站起身，本想替孙女求求情，让她少跪一会儿。可他看见皇帝饶有兴致地盯着叶欣颜，那将要出口的话就咽了回去。算了，自家孙女落了人家儿媳的面子，无非是多跪一会而已，就当是六千两银子的利息好了。 叶欣颜听皇帝只让安国公起身，的确飞快偷瞄了皇帝一眼，可也的确没看清什么。她只把皇帝的坐姿看了个大概，连皇帝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就发现皇帝正盯着她，立即识相的跪伏于地。 这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她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之所以没受什么委屈，很多时候还能嚣张一把，可不是因为她有本事，而是她有一个足够强硬的家世。 甚至当时在清远县卖米豆腐的时候，瑾融之所以肯容让她，那也是因为她是落难的国公府大小姐，瑾融对她多了一份兴趣而已。之后经过多方接触，她和瑾融才处成朋友，瑾融容让的才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安国公的孙女。 人家皇帝可不认这个，坐上那个位置，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在皇权面前，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得让道，都得低头臣服。 她这里低眉顺眼的跪着，就听皇帝问道：“听说叶小姐很仰慕韩相的孙女，不知你是怎么表达仰慕的？” 呃，这么坑爷爷的问题啊？！这可怎么回答？从皇帝的语气中，她根本就听不出皇帝现在情绪怎样。 人家皇帝现在高高端坐在她的上方，只怕现在正不错眼的盯着她看。在不知道皇帝情绪的情况下，她甚至都不敢偷瞄安国公一眼，生怕皇帝老儿以为她那么嚣张是安国公指使的。 如果皇帝动怒了，那就不能把安国公牵扯进来，否则，她就连个后台都没有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零一章 简直太懂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零一章简直太懂了叶欣颜暗暗埋怨安国公，他一个混迹朝堂几十年的老油条，也不懂给她这个新人一点提示。现在这个时候，他就是清清嗓子、或者稍稍挪一挪步子也好，让她知道一下处境的危险程度。 她不知道正常回答皇帝问话应该是什么样的，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只能尽量表示恭敬。 她再次扣头，尼玛，真憋屈。 “回陛下，小妇人前日去韩相爷府上拜望了韩家小姐。”叶欣颜恭敬答道。 通过拜望表示对韩小姐的仰慕，应该也行吧？叶欣颜有点儿不确定，但也只能这么回答。 皇帝撇了安国公一眼，见安国公一点儿不着急，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居然丝毫不担心他这个第一次面圣的孙女会出差池。 皇帝继续问道：“哦，说说拜望的具体情况。”他就不信了，这个女子敢欺君、敢不说实话。 额，具体情况啊……叶欣颜又有点冒汗了。 “回陛下。那个，小妇人在韩府受到了韩小姐和韩家长辈的热情接待。我们本着相互谅解、求同存异的态度，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增进了对双方的了解。虽然相府长辈和韩小姐对小妇人的很多观点持保留态度，但经过磋商，最终还是在一些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她又磕了个头，表示自己的话说完了。 然后她就听到上方有“哒哒哒”、类似于瓷器的轻微磕碰声，好一阵没人说话。 叶欣颜低头盯着地面，心里把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狠狠的诅咒好几遍。 就算你是皇帝，小妇人我也回答了你的问话，行不行的，你倒是给个话，我到底能不能起来啊！ 又是一阵静默，只听皇帝再次问道：“韩相府上热情接待了你？”皇帝的喉咙好像有点发紧。 叶欣颜：“……小妇人感觉他们挺热情的。” “……”皇帝：“你们是怎么相互谅解、求同存异的？” 额，叶欣颜：“小妇人和相爷府上……把说不到一起的事情放在一边，商量能说到一起的事情。” “……”皇帝再问，“增进了对双方的了解？都了解了什么？” “就是知道了……我们相互之间的分歧……很大。”叶欣颜听见这件殿阁里好像发出些奇怪的声音。 又是一阵静默，皇帝道：“持保留态度是什么意思？说明白点。” 您这皇帝是怎么当得，很多话意思到了就行了，干嘛非得刨根问底？ “嗯，那个，持保留态度……就是完全不同意对方的观点……”叶欣颜的话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 紧接着就是一阵杂乱的声音，有脚步走动的声音，还有太监说话，“陛下，陛下您怎么了？热茶，来人，换杯热茶来。” 她愕然抬头，看见守在皇帝身边那个中年太监急步走到皇帝身边，轻轻拍着皇帝的后背，急切的询问皇帝怎样，招呼外面的宫女太监进来伺候。 皇帝则对那太监摆着手，说道：“没事，没事，端杯热茶即可。” 皇帝是个面容白皙的老头，看着五十几岁的样子，一身明黄色袍服很是亮眼。殿里的陈设帐幔不是黄色就是黑色，其它柔和的颜色很少，环境不怎么舒服。 安国公垂手站立一旁，面上神色很是古怪，虽然殿上忙碌一片，皇帝并不注意他和叶欣颜，可他连半个眼角也不给叶欣颜一下，让叶欣颜受伤不已。 有太监宫女进来服侍，又是换茶，又是给皇帝递上热帕子擦手脸。来来往往许多人，没一个人多看叶欣颜一眼。 叶欣颜像个隐形人一样跪在地上，看着大家人来人往的忙碌。再看皇帝陛下，虽然嘴角还在抑制不住的抽搐，胡须有些颤动的迹象，可面色渐渐平静下来。 皇帝把太监宫女挥退下去，然后把眼神转向她，抿紧了嘴角。 叶欣颜一接触到皇帝的眼神，立即觉得一阵威压罩顶。不知是皇帝本身就有那种威势，还是因为坐的位置太高，有居高临下的气势，反正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把她吓得够呛。 她连忙低头，屏气凝神的继续跪伏在地，盯着面前富有光泽的青砖地面。 皇帝只瞟了叶欣颜一眼，就看向安国公。 安国公见皇帝看向他，连忙跨前一步，跪地说道：“陛下恕罪，是老臣疏于教导，致使孙女如此无状，冒犯了陛下。” 皇帝冷哼一声，“你这孙女哪里是不懂规矩，简直是太懂了。”然后摆手道，“起来罢，你能有什么罪过。” 安国公再次侍立一旁，皇帝才又问道：“你这孙女……在家也这样说话？” 这个时候，候在皇帝身边的太监身体微微颤动，像是在无声的发笑。 安国公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而是堆满了无奈，“禀陛下，她倒不是时时会这么说话，却也闹的人没办法。” 皇帝抿了抿嘴角，深切理解了叶爱卿的无奈，他对叶欣颜说道：“叶欣颜，起来回话。” “谢陛下恩典。”叶欣颜连忙叩谢，从地上爬起来，溜到安国公身边。 “谁让你站那里了，来来来，还站那儿。”皇帝面色严肃，指着叶欣颜刚才跪倒的地方。 见叶欣颜乖乖的走过来，站在堂下，皇帝才继续说道：“其实人家韩相府上不欢迎你，也不认同你的所有说法，只是迫于无奈才让你进门，没别的办法才接受了你的条件。朕说的对吧？” 叶欣颜无奈的看着皇帝，“……也可以这么说吧。”大人物就是不招人喜欢，硬是往死角里逼人，尽管她是安国公的孙女。不过还好，看皇帝那样子，好像没怎么生气。 她瞄皇帝一眼，很没气势的辩解道，“陛下，这也可以理解吧？大家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情，无法保持意见统一也在情理之中，您说是不是？” 皇帝冷冷的看着叶欣颜，半晌才说道：“朕听说你已经和江一凡复合，想来你知道韩家小姐以后是什么身份，可你还敢如此嚣张，明目张胆的冒犯于她。朕可以念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不降罪于你。可你要想想，你能用什么方式将功补过。” “额，陛下明鉴，小妇人一介女子，实在没机会有什么功绩。”叶欣颜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零二章 那就是抢她的银子 皇帝面对上叶欣颜的可怜巴巴，没一点儿松动，冷冷说道：“既然没一点长处和本事，凭什么想人家容忍于你？” 叶欣颜瞄着皇帝，有些拿不准皇帝老儿到底是真的想从她身上盘剥些什么，还是仅仅因为她过于嚣张，想给她个教训。 按说，后一条很没必要，人家皇帝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她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打压她又不会有什么成就感。那就只能是前一条，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好处，这样也更符合皇帝的这个位置。 可是，她身上有什么地方能让皇帝惦记？与其惦记她，还不如惦记安国公。不管怎么说，安国公也算是国之栋梁。君王看在安国公的面子上，不计较他孙女冒犯未来的皇家儿媳，让安国公对皇帝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岂不是更好。 让安国公担下所有事情，这个构想她超级喜欢。可惜这个皇帝脑回路有问题，从进来就盯着她不放。 难道是因为皇帝注意到她这些年做的事情，或者瑾融在皇帝面前对她吹捧过度，导致皇帝对她有了过高的期望值？ 叶欣颜瞟了安国公一眼，想要写提示。可是安国公依然没看她一眼。 看来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啊。 “启禀陛下，”叶欣颜躬身说道，“小妇人没别的本事，只是在掌管生意上有点想法。小妇人现在主要是给禹王殿下掌管生意，生意掌管得好，其实也就是给韩小姐以后的府上赚银子。想来韩小姐大人大量，应该不怎么计较小妇人的些微冒犯。” 皇帝像是没听到叶欣颜的话，无意识的用手指敲着龙椅扶手，自顾自的盘算怎么做更合算。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说道：“之前你手里出过很多新器械，禹王也曾极力推崇你筹划工事方面的能力。朕一直觉得，管理天下，最重要的就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叶欣颜瞬间瞪大了眼睛，您说的的确不错，可您是不是找错了说话对象？姑娘我可不是领您俸禄的朝臣。 如果照您这样说，小妇人我在您这里尽其才、尽其用，我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我们还能给自己赚银子不？靠皇帝的俸禄过日子，那就是打工族的待遇啊！ 不行，不能这样。 “陛下英明。小妇人的确做过些事情，可那都是有汪桥等精通技艺的匠人群策群力，才能做出点东西。若是凭小妇人一人之力，绝无可能做到。” 她见皇帝捻着胡须不住的沉吟，觉得她没把话说透，试探着继续说道：“小妇人跟着齐家爷爷做事，齐爷爷是要养家糊口的，一起做事的工匠跟着我们做事，也要吃饭的。” 她这番话没白说，皇帝结束了沉吟，看向她，“嗯，你若是不说，朕差点儿就忘了，你好像很会赚钱，只要有机会，不论谁的银子，你都敢大赚一笔。” 额，叶欣颜一噎，好像是哦，年前她就借机大赚了朝廷三千两银子。那次去她家的人，不但有工部的官员，还有一个是……叶欣颜脑袋轰的一声，看向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太监……娘的，当时地位最尊贵的就是这个太监。 叶欣颜简直要掩面而泣了，这么重要的人物，她居然没认出来。 就因为那日又是官员、又是太监的到齐家谈工钱，才让赵氏知道她讹了朝廷三千两银子，嫌她没把大头分给做事的汪桥，直接导致汪桥反水，投靠了福王。 虽然这个反水的实质有待商榷，可也直接导致了她得修订计划，正月十五以后上工，她得重新开始操练人马，让年前签下的那些工匠适应齐家营造行的工程节奏。 不能提了，说起来全是眼泪。 皇帝见叶欣颜忽然就湿润了眼眶，不由得愣了愣。在他的感官里，叶家这女子一贯的皮糙肉厚，很抗摔打的，这怎么没说两句话，就伤感了？ 嗯，这个女子一向狡诈，一定是装可怜的。 皇帝立即有了极为正确判断，继续他的计划，“韩玉芳以后是要嫁入禹王府的，是皇家儿媳，你犯的错很严重。但是鉴于你有几分赚钱的本事，还有些别的用处，冒犯王妃的事暂且记下。日后朝廷有事自然会找你，到时你再决定，是翻律例给你定罪，还是你给朝廷出一份力，将功抵罪。” 叶欣颜那泪汪汪的眼睛不由得发直，尼玛，皇帝也这么不顾颜面吗？ 那是你儿媳吗？连未来儿媳都不是好不好？想用未来儿媳讹我，您倒是早早下旨啊？您若是早之前就下旨，姑娘我就不找韩府，而是直接找瑾融要一万两银子了。瑾融那么容易讹诈，怎么会有现在这么闹心的事情？ 朝廷用得着的时候……叶欣颜更想哭了，朝廷的人情只值六千两银子吗？ 太不要脸了！不行，她是安国公的孙女，安国公是当朝一等勋贵，她不能让人欺负！ 叶欣颜怒气上涌，立即就要跳脚，结果她的眉尖刚刚竖起，就听一直没给她提示的安国公嗯了一声，听着就像喉咙不舒服，清了一下嗓子似得。 叶欣颜扭头看去，只见安国公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似很随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可她就是觉得那是安国公在制止她再做挣扎。 她再瞄一眼皇帝，皇帝正冷冷的看着她。虽然这时她已经不怎么能感觉到皇帝的威压，可这全天下的主宰，用阴冷的眼神看着她，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亏了亏了，这次真的亏大发了。她原本对皇帝的印象不错，以为他是瑾融的老爸，就算不像瑾融那么好说话，至少不可能很不要……那啥吧？谁知道堂堂乾庆皇帝，那脸皮竟然比她都不输。 她不过多向韩府要了点儿银子，人家瑾融作为未婚夫都没意见，你说你一个当公公的瞎搀和什么嘛。 叶欣颜完全没注意殿堂里的三个人都看着她，只苦着脸想着朝廷会用她做什么。要知道，她是生长在那个号称拥有知识就拥有未来的时代，在她看来，她的知识就是白花花的银子，皇帝说朝廷用她，那就是抢她的银子。 她思前想后，总觉得这是个后患，暗暗咬牙，硬着头皮抬头，追问一句：“陛下，小女子有句话想和您确定一下，成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七百零三章 变得中正严肃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零三章变得中正严肃皇帝本来正在茶盏上方打量着她，看她神色不断变换，甚觉有趣。忽然见，就见她抬头看过来，连忙垂下眼帘抿茶。 待到把一口茶咽下，才慢悠悠的说道：“难道你对朕的提议有意见？”口气很是不善。 “不会，怎么会？陛下如此圣明，您的提议当然是全天下最合理、最宽容的。是这样哈，小妇人只是想问问，陛下您打算让小妇人做什么，能不能先给小妇人吐露一二，若是小妇人没那个能力，也好及早告诉您不是，免得到时候您误会我抗旨。” 皇帝斜着她，还真不愧是安国公的孙女，老狐狸教出来的小狐狸，这是给自己留后路呢。 他之前见过安国公的儿子，的确没什么可取之处。没想到那样的老子，竟然能生出如此聪敏机灵的女儿。 看着站在堂下的男装女子，带着狡黠、又满是希望的眼神看着他，皇帝有点怅然。大概寻常人家的孩子，对家里长辈就是这个样子吧，不像皇家的儿孙们，见到他这个长辈，总是带着一分天然的敬畏疏离，远不如叶家女子这般直接坦率。 皇帝颇觉好笑，说道：“行了，你就不要动你那小心思了。你是大夏朝子民，给朝廷出些力不算过分。朕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要求你做力所不及之事。” 叶欣颜立即有了顺杆儿爬的机会，“谢皇上，陛下您最是英明。那啥，这可是您说的，您可得说话算数，以后朝廷有用的着小妇人的地方，一定要小妇人力所能及才行。还有哈，小妇人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若是朝廷安排下事项，还得需要些内行人帮着想法子、一起做事才行。” 皇帝很是嫌弃的摆摆手，“好了，恁的啰嗦。朕之前也听说过，说你是个颇有豪气的女子。如今看来，原来名不符实。” 皇帝这是答应了吧？叶欣颜自然不管皇帝是不是嫌弃她，已经狠狠的松了口气。只她一人给皇帝做事还算可以接受，虽然有点儿亏，可损失不算太多。 叶欣颜笑眯眯的吹捧道：“谢陛下，陛下您英明神武、盖世无双、千秋……”尼玛，差点儿把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也秃噜出来，“别人哪有陛下有眼力，小妇人的确是个肤浅、没见识的女子，担不起豪气二字。” 皇帝看着下面那肤浅女子的嘚瑟样子，再扫一眼安国公，觉得老头儿比之前他以为的还值得人同情。 瞧瞧他那窝囊儿子，再看看这异乎嚣张的孙女，得亏安国公有着超强的抗打击能力，意志足够坚定，不然岂不是得被这俩货折腾死。 想着叶爱卿这凄惨的人生，皇帝再看叶欣颜，就觉得她那身衣服着实的不顺眼。瞧瞧她人模人样的穿着，这若是走出去，那得骗多少人以为她是个赤诚的翩翩君子？ 皇帝凉凉的说道：“朕听说你有一身极其富贵的装扮，下次再觐见的时候，记得把那身衣饰穿上。朕看着，这身衣服实在不适合你。” 叶欣颜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不由挑眉，差点儿就一个白眼翻过去。她怎么就不适合穿这身衣服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穿。每次穿这件袍服出门，老妈和房里的嬷嬷都赞叹不止。 没说的，一定是皇帝的眼力有问题。 “回禀陛下，小妇人前日从相爷府上回去，着实被家母训斥一顿。为了怕小妇人再次胡闹，家母已经把那身衣物处理掉。那个，若是陛下觉得这件袍服看着不顺眼，小妇人下次换一件就是。”叶欣颜大咧咧的拱手说道。那身衣服只适合拜访将要和皇子定亲的小娘子，其它场合就算了，太丢人、太难看。 一直觉得孙女会谨慎的安国公，被她将要翻白眼动作吓了一跳，再看皇帝，虽然皇帝不甚满意孙女那挑眉所表达的意思，可是他脸上露出的只是嫌弃，并无怒意。 好在叶欣颜知道不妥，没敢把那个白眼翻出来，而是很识相的落下眉尖，收敛了神色，缩着脖子站在那里不动了。 皇帝看看这爷孙俩，该说的话都说了，应该没什么事情。 “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安国公连忙带着叶欣颜施礼告退，临走时，皇帝又丢过来一句：“叶爱卿，你这孙女得好好管……算了，算了，就这样吧，估计这等性情也难改好。退下吧。” 叶欣颜暗暗撇嘴，果然只要位置够高，说话就不用考虑别人的心情和感受。听听这是说的什么话，她的性情怎么了？她从头到尾也没说错一句话，没做错一件事好吗。 一个小太监他们送出宫门。等在宫门外的安国公长随和护卫，见这爷孙两个毫发无损的出来，也是松了口气。 话说，家里有大小姐这么个能折腾的，还真是不让人安心啊。就知道前日大小姐的张扬会被京城各家注意，却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就被皇帝找上门了。 离开皇宫老远，叶欣颜才靠近安国公，低声问道：“祖父，咱今天是不是吃亏了？我怎么觉着，这六千两银子拿这点烫手呢？” 安国公面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他说道：“什么话？！咱们是大夏朝的子民，替皇上分忧是做臣民应有的本分，能替朝廷效力是臣民的殊荣，怎么能用吃亏不吃亏来衡量？” 这时，爷孙俩正骑在马上，不快不慢的往安国公府而去。 叶欣颜听到安国公如此刚正的回答，心里止不住的诧异。他这祖父是什么回事？这很不符合老头的人设啊，他口中能说出这种话？他不一直都是个老狐狸吗？ 叶欣颜抬头看看太阳，没错啊，就是打东边升起来的。 然后又探身看了看安国公的神色，老头面色中正严肃，骑在马上的身板笔直，竟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庄重。 叶欣颜悻悻的收回视线，看来那位皇帝还是有两下子的。她以为百无禁忌的祖父，在进宫见过皇帝之后，立马就像被高尚情操洗礼过一样，成了一个高尚的人、有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零四章 传言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零四章传言叶欣颜把安国公怎么忽然变成迂腐君子的是抛在脑后。 算了算了，还是想想皇帝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向她讨要这笔账吧，这才是正事。至于安国公，不用担心，他又不是第一次面君，等回过神来，自然就能恢复原样，知道这时的样子是傻缺才有的。 如果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因为太过忙碌，能把她这个小女子忘掉就好了。 叶欣颜满腹心事的进了安国公府，下马之后，对着安国公行礼。 安国公正色说道：“别耽搁时间了，赶快回去给你母亲回个话，你母亲一定在替你担心。” 这倒是，听到皇帝召见，而且必须男装觐见的时候，尹氏脸色立即变了。 叶欣颜连忙告退，往二门过去，去见尹氏回话。 安国公努力维持着中正严肃的面容，直到他进入书房，才噗的一声笑出来。他这孙女果然不同一般，当今皇上如此精明，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 可是，就是如此精明的皇上的严肃质问，他孙女不但回答了，而且回答的那叫一个精彩，差点儿把皇帝憋笑憋出内伤来。 安国公一边笑一边抹了一把额头，幸亏陛下只是憋得咳了两声，而不是真的被憋出内伤，不然，欣颜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他还真是小看了孙女，之前他夸孙女那张赔偿单子写的精彩，以为那只是碰巧了，偶尔为之。 谁知道孙女天生就有这等本事，今日和皇帝陛下对答之精彩就是证明，硬是把她在韩延回府上的无礼胡搅说的冠冕堂皇，这才是真正的滑不留手。 他和皇帝打交道可不是三年五年，自然知道皇帝原本是打算压一压孙女的。 皇帝就是存了压制孙女的心思。只有打压的她害怕，用起来才顺手不是。皇帝当时的意思很明显，连他这个一向在皇帝面前有脸面的老臣，都没敢给孙女一星半点儿的提示。 可是，面对皇帝气势汹汹的提问，他的孙女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话，就搪塞过去了，不但没说一句瞎话，而且那回答，任谁也挑不出半点儿毛病。 这么给祖父长脸的孙女，除了他安国公，哪家还有？ 安国公功力深厚，把肚子里的笑意憋了一路，直到他回府，进到书房才笑出声来。 而乾庆皇帝就不用故作严肃的憋那么久了，安国公爷孙走出养心殿，皇帝还像模像样的端起茶盏，想喝口茶缓一缓的时候，忽然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守在皇帝身边的皇宫大总管张存海也没忍住，身体微微颤抖。 叶大小姐果真是个异类，不但应付的言辞出色，解释的也好啊。原来只要换几个词，立即就能把原本很不和睦的场景优雅的描绘出来。 皇帝笑了一会儿，点着张存海，问道：“刚才叶堂孙女原话是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再给朕复述一遍。” 能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自然不是只懂端茶倒水，那分机灵和机变绝不逊色。 张存海把叶欣颜那段充斥着外交辞令的话复述一遍，把皇帝听得开心。皇帝回忆了叶欣颜那些相应的解释，乐呵呵的又笑了一通，才说道：“原来那等无赖行径，那么不愉快的场面，居然也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皇帝说完，还是觉得不过瘾，“张存海，你让人把这段话和对那几句话的解释写下来，给鸿胪寺那帮饭桶们看看。枉他们个个都自以为学富五车，和各国使节打交道时，连个囫囵话都不会说。若是他们有这种口才，咱们西北那五座城池，就是理所当然应该得的，哪至于落人口实，被人诟病。” ………… 朝廷开衙的前几天，京城有传言，有个衣着恶俗的公子哥招摇过市，说是仰慕韩家小姐，去韩府拜望韩家小姐。 这件事在京城传闻不广，而且不明真相、以为那是个男子的只是一小部分无知闲人，稍稍有点儿根底和家世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什么公子哥儿，而是安国公府叶大小姐有意找韩府麻烦，才穿成那样。 韩家在和叶大小姐的一轮争辩中落了下风，自然不肯多说细节和原因。而叶家就更不能说了，事关自家孙女那岌岌可危的名声，不得不慎重啊。 所以，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就只能猜测了。 让叶大小姐找韩家麻烦的原因，一定是初八那天，韩小姐和叶大小姐在城隍庙的冲突，最后更是上演了全武行。 叶大小姐这一方动手的人，是她曾经栖身的齐家的小儿，估计叶大小姐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恶心韩小姐。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去韩府的是个女子，却也有很多人就愿意以讹传讹，让事件更有趣味。 而知道真相的另一部分人，说起叶大小姐时，也是兴趣不减。一个女子，能抛头露面、不嫌难看的扮成那样，这很有过去的叶大小姐之风啊。 所以，叶大小姐这两年将要挽回的名声，似乎在一夜之间又要倒退回去。 在叶欣颜拜访韩府之后一天的时间，一些有根基、有权势的人家议论纷纷，各家几乎都会回忆之前的叶大小姐是什么样。 虽然如今的叶大小姐不像过去那么暴戾，可照她那日穿的那样恶俗、不管不顾的样子看，她似乎很可能回到过去。 有很多人再次替当年的探花郎江一凡惋惜，这俩人是否真的八字犯冲，怎么刚刚定亲，已经有点可取之处的叶大小姐就有了固态复萌的趋势。 只不过一天时间，各种传闻就在京城的权势之家悄悄传开。可是让人们大跌下巴的是，皇帝陛下竟然也有耳闻，召叶大小姐进皇宫觐见。 虽然这次觐见安国公陪着，但是皇帝亲自召见一个女子，而且是在养心殿，却是本朝多少年都没出现过的事情。 好好想想，似乎在整个乾庆皇朝，就没有过这种的事情。 如果说，皇帝陛下是了解了事情真相，想问罪于叶欣颜。可是人家爷孙两个好好进去皇宫，然后又好好的出来了。而且，据说皇帝那天的心情相当不错，中午的白米饭都多吃了两碗。 难道那叶欣颜做出那等事情，皇帝陛下还能把她招进宫去夸赞一番不成？一时间，京城人士议论纷纷，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零五章 察觉不对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零五章察觉不对京城关于这件事情众说纷纭，却没一个有确切消息的，任谁也不敢找到安国公头上询问不是？更别说当时在养心殿伺候的只有张存海一个，相信只要皇帝不主动提起，张存海自然不会说，更不会有人不知死的去找皇帝陛下的心腹打听。 好在还有真正担心叶大小姐的人，敢于上门问问情况如何。能来国公府询问的自然是赵刚。 自从忠勇侯知道他那外孙女找韩延回讹了六千两银子，就哀叹不断。他这孙女还真是十足的不省心呐，可谁让人家战力值高超，这种事居然也能让她办成。 这份担心还没落到实处，就听闻皇帝陛下召她男装觐见，虽然事后也知道安国公爷孙俩好好的出来，可依然止不住的纳闷。 所以，尹隆根本听不进尹啸成的劝说，硬是让赵刚过来一趟，询问详细情况。 接待赵刚的是安国公，当日皇帝在养心殿召见叶欣颜，看着可不打算让别人知道谈话内容，更何况，堂堂天子，屈服于一个女子的诡辩，还差点儿因此憋出内伤，这种事情怎么好随便让他人知道？ 所以，虽然安国公对孙女的优异表现超级满意，可皇宫没传出讯息，他就不能说出当时的情形。 有鉴于以上种种原因，安国公给赵刚的回答很模糊，只说皇帝陛下其实没什么事情，只是闲来无事，找孙女问了些生意上的事情。因为孙女是女子，不好单独觐见，所以才招他老头子陪同前往。 不管怎么说，整个“没事”，算是给皇帝召见女子进宫这件事一个明确答复。 加上安国公神色如常，安国公府也没有丝毫不同，照常过着每一天，人们也知道安国公府和叶大小姐并没受到什么损失或者惊吓。 大家都是在朝堂上打滚多年的人，哪里还看不出风向。只看叶家女子能在养心殿走这一趟，就足够让人们知道，她的确受到了皇帝的关注，甚至连她胡闹相爷府，都没受半点儿责罚。 叶家这是更得圣眷了吧？ 这些话传出来，国子监祭酒季筱远大人和周夫人就有些闹心了。说起来季家也算是安国公府的姻亲，可是自从四儿媳的生母被国公府打压，四儿媳在叶家的地位竟然一落千丈，竟似有没有这个孙女都两可了。 而叶欣仪则更加恼怒，祖父是个武夫，她从来也不指望祖父会对她如何器重，在她没有动作之前，她只求叶欣颜那个贱人少出些风头，少让人们议论的时候牵扯到她就好。 每次那个贱人受到关注，必然会带上她。过去，叶欣颜这个嫡孙女被人议论，都能衬托出她的出色。如今却不然，那贱妇先是被禹王殿下关照，接着又被祖父捧老高，在她以为祖父这样只会是一场笑话的时候，没想到皇帝指名道姓的召见她。 人们议论那贱妇的时候，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好似她以往的贤德聪慧名声都是偷来的。 叶欣仪再一次意识到，只要叶欣颜这个贱妇在，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而安国公府的富贵家业，也将和他们母子没有关系，这完全颠覆了她二十多年的认知，她忍不了别人抢夺她们母子、姐弟的东西。 叶欣仪想着，那些曾经伺候父亲和两个弟弟的下人，不知被祖父赶到哪里了，她得快些把这些人招揽回来。 要说这场事情里得到最大好处的人，绝不是叶欣颜，而是江一凡。 在尹氏现在的观念里，不管什么原因，一个女子被人挂在嘴上议论，终究不是好事。而且女儿和江一凡刚刚定下亲事，自家女儿就又闹妖，怎么也不好向亲家交代。 在她得知女儿金光闪闪的去了一趟韩府，再一次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之后，就开始时不时的给江家送些稀罕的吃食和物品，以示歉意。 在正月十五的前一天，安国公府再次把十几个青桔和几斤青葱脆嫩的菜苗送去江家，江母秦氏终于压不住心里的疑惑，把江一凡叫来。 也难怪秦氏摸不着头脑，她本就是云中州人士，京城并没有熟人。来到京城出过的几次门，也只是参加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两次宴会，那时的叶欣颜窝在家里没出门，所以还没闹出事情。 等到叶欣颜开始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秦氏几乎没怎么出门，根本不知道她那未来儿媳又一次让京城人士大开眼界。 江一凡进来的时候，秦氏正看着篮子里的青菜和青桔纳闷。秦氏身边的丫鬟和嬷嬷则在品评，纷纷议论这些东西在这个时节有多稀罕、多难得。 江一凡一看这些东西，就有些失笑。过去他那岳母一味的听女儿告黑状，凡事都是女儿对、女儿好。这时阿颜懂事了，岳母反倒时时都怕女儿做事不妥，对他这个原本怨气极大的女婿颇多歉疚。 自从阿颜去韩府闹事，尹氏可没少往他家送东西。这不，送的母亲都觉察不对劲了。 秦氏一见江一凡来了，连忙冲着他招手，“远凡快过来，你看看，国公府又送东西来了。如今这时节，新鲜菜品和鲜果可稀罕的紧，怎么就见天儿的往咱们这里送？” 江一凡看看房里侍立的洪嬷嬷和两个丫鬟，面上少有的显出些窘色。 洪嬷嬷一看就笑了，“大公子这是不好说话呢，奴婢们先出去避避好了。” 洪嬷嬷的话音还没落稳，江一源一脚就迈进屋子，笑着问道：“什么事不好说？嬷嬷尽可以避出去，我可不去，我得听听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氏立即赶他，“你兄长岳家的事情，你凑什么热闹？出去找别家小子玩闹去。” 江一源立即就眼睛一亮，“安国公府？是不是叶大小姐找韩府麻烦的事情？大哥，我正要找你问问呢，到底怎么回事啊，外面传的可挺凶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秦氏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果真叶欣颜的事情。再看次子那唯恐天下不乱的高兴劲儿，只怕事情还不小。 她忙拉着江一凡坐在炕边，“远帆啊，到底什么事？你和娘说说。” 洪嬷嬷见江一凡那犹豫样子，连忙带着两个丫头退了出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零六章 拆台的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零六章拆台的江一源不客气的坐在江一凡身边，不等秦氏询问，就饶有兴致的问道：“大哥，听说叶大小姐找韩府麻烦是有原因的，起因是初八那天在城隍庙看杂耍闹起来的。哥，初八那天你说要陪叶大小姐出去游玩，当时你在场的吧？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呗。”说着，还往江一凡身边凑了凑，满脸都是看围观群众的热情。 秦氏一听就有些发蒙，闹起来？闹起来什么？难道叶大小姐又闹事了？她感觉心跳加剧了。 “远凡，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和谁家闹起来了？”秦氏抚着胸口问道。 她可记得前些年儿子和叶大小姐娶亲以及和离闹出来的那些事，直到现在，她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两人才又把亲事定下，可不能再闹出事端了。 江一凡瞪了江一源一眼，还没开口，完全没有自觉的江一源就兴致勃勃地接口道：“和韩府闹起来了。娘，您知不知道当朝首辅韩相爷？就是他家小姐，相爷的孙女，和您没过门的儿媳叶大小姐，看杂耍的时候吵起来了。然后齐家哥儿，齐嘉、三顺和那个叫玖华的小厮，他们三人和韩府护卫看打起来了。” 秦氏听到一半就瞪大了眼睛，她看向江一凡，问道：“真的吗？齐家哥儿真的和当朝相爷家里的护卫打起来了？”远凡不是说叶大小姐现在沉稳懂事多了吗？这怎么，她怎么敢和首辅的孙女吵闹？ 江一凡捏了捏眉心，放缓语气说道：“娘您别听二弟在这里危言耸听，不过是姑娘家相互之间的几句口角，之后孩子们和护卫相互推嗓几下而已。” 秦氏从这两句轻描淡写的话里听出关键，“这不还是打起来了嘛，人家那是当朝首辅，你那媳妇胆子也太大了些，这可怎么了得！” “娘，您担心什么嘛，首辅官位是挺大，可人家安国公府也不逊色啊，人家也是一等勋贵人家，凭什么要让着别人。”江一源安慰秦氏，转头又在江一凡这里找支持，“哥你说是不是？”这样的日子过的才叫肆意，谁想踩咱，咱就踩回去，多痛快。 秦氏把视线投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青桔和青菜篮子，心里有了些了悟，问江一凡道：“这么说，叶大小姐和人家闹得狠了，所以亲家太太这些天才给咱们赔小心？” 江一源这才看见篮子里的青桔，笑呵呵拿起一个，说道：“这时节的桔子可不多见，别说贵不贵的，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呢。” 他一边剥青桔皮，一边大咧咧的说道：“哪里是因为这个，人家京城权贵人家的子弟打架，哪里还用的着陪什么小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秦氏立即就觉得头大了，都当街打架了，还不算事，还想怎样？ 想到当街打架，秦氏忽然想起打架的人，叶欣颜一方出手的是齐家哥儿，是小孩子呢。 她忙问道：“齐家两个哥儿和那小厮年纪都小，和人家护卫打架岂不是吃亏？哥儿可有事？” 江一源把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道：“当然吃亏了，若是不吃亏，大小姐怎么会找到韩府门上？让韩相爷没脸。” 江一凡这时已经彻底没脾气了，难道让他和这小子抢着说话不成？等一会儿回到前院，得好好的给他长长记性了。 秦氏也是不住的皱眉，她是因为担心，想让长子把事情说说清楚，结果被这小子一句一句的抢着说，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说明白？ 秦氏拍了江一源一巴掌，斥道：“你知道什么？你这些还都不是道听途说。我在问你大哥，你瞎搀和什么？你若是管不住嘴巴，就出去吧，别在这儿起哄。” “行行行，”江一源往一边缩了缩，“您两个说，您问我哥，让他告诉您，顺道我也听听。” “是这样的，其实这个事不怪我们……”江一凡把初八城隍庙的事情说了一遍。 “哥，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出去喊上我，让我也开开眼，长长见识。”江一源听得热闹，哪里还记得秦氏的呵斥，催促道，“然后呢？大哥你说的这些只是开始，主要是我那未过门的大嫂，她为什么要穿成那个样子去韩府？” 若是叶欣颜在这里，一定会把江一源当成天下第一捧哏。有这样一个人物在，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秦氏却觉得有些晕，都闹成那个样子了，还不是主要的，才是开始。看来适时地让次子插个话也好，否则，她哪里知道还有那许多事情。 她心里还有些埋怨关禾，远凡这大师兄做事的确太过嚣张。不过，关禾嚣张不是一天两天了，韩家那小女子也真是，那样的人物她也要较真，简直不晓事。 她弱弱的说道：“还有什么，远凡你一次性说出来好了，娘撑得住。” 江一凡不觉顿了顿，接下来的事情，主要是阿颜去韩府讨要赔偿银子，至于阿颜穿成什么样子，应该不是重点吧？ “其实也没什么了，本来嘉哥儿三个孩子和两个成年护卫打架就吃亏，期间还把随身的衣饰弄坏了。所以，隔了一天，阿颜去韩府讨要赔偿。”江一凡觉得他说的很客观，为了不耽误功夫，都是捡主要的说。 秦氏点头，接着有摇头，“韩府是应该给哥儿压惊赔礼，只是，叶大小姐亲自出面……不太妥当。” 江一源对他哥的解说很不满意，“哥，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啊？这是正当的讨要赔偿，叶大小姐哪里用得着穿成那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很多传言都说，有个恶俗的公子哥儿仰慕韩小姐，特意上门拜会韩小姐。” 江一源说着，转向秦氏，“娘您是不知道，叶大小姐当时穿的可是男装，那浑身上下，就像用金子包起来似得的，全身的闪闪金光，一路上不知道闪瞎了多少路人的眼睛。要不然，根本就没那么多人注意她是去韩府的。” 江一凡扶额，他这兄弟，真的得张张心眼儿了。这是明晃晃的拆台，打算挖坑把他埋了的意思啊。 秦氏立即就明白了，她紧盯着江一凡，问道：“叶大小姐这是用韩小姐的名声威胁韩府吧？她和韩相府上要多少赔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零七章 要不，就别去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零七章要不，就别去了算了，实话实说吧。 江一凡知道母亲也不是一味好糊弄的，据实说道：“初八那天回去，阿颜写了份赔偿单子给韩府送去，由于数额有点儿出入，韩府不认。所以，隔了一天，阿颜身着男装，亲自去韩府讨要。韩相无奈，把阿颜迎进相府，后又有禹王殿下从中调解，最终双方以六千两银子两清。” “六千两银子！”秦氏和江一源齐齐惊叹。 秦氏原本是惊叹于叶大小姐的魄力和无赖，接着就被六千两的巨额银子代替了。 她惊问道：“齐家哥儿出门看杂耍，怎么会戴那么贵重的饰物？”随即添了浓浓的怀疑，“什么样的饰物能值那许多银两？” 江一源则迫切说道：“大哥，我改主意了，我想和关大哥学功夫。跟着关大哥和大嫂混，不吃亏啊，能占大便宜啊。” “胡说什么！”秦氏斥责。 转而对着江一凡皱眉道：“人家韩府对赔偿事宜置之不理，一定是因为她讨要的数额不对。叶大小姐这性子可不行，以后会闯祸的。” 江一凡暗自苦笑，在京城守着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还掌管着禹王的生意，她若是还能忍气吞声，那才怪了。 江一凡安慰道：“娘您别担心，阿颜她有分寸。”他见秦氏竖眉，忙继续说道，“她这性子，只是容不得自家孩子吃亏，倒不是事事要占便宜。她去韩府这事我事先并不知情，以后会慢慢劝她，她如今很能听人劝的。” 江一凡嘴里这么说，暗地里却心虚不已。照着他以往的经验，阿颜对那些不合胃口的劝导只有两个态度，一个是干脆置之不理，另一个就是满口答应，之后依然我行我素。 他倒是愿意阿颜心情舒畅，叶家、尹家、齐家的长辈又没人能奈何她。可是他的母亲只怕不太容易接受阿颜的行事，不过，他想着，若是阿颜想糊弄母亲，应该很容易。 秦氏的确有些犯愁，年前她在点心楼见过叶欣颜之后，她们还见过几次面。这位大小姐的确和过去不一样了，举手投足之间，很是和善和赤诚。 只是这性子依然无法无天啊，这样的女子实在不是上佳的媳妇人选。可是，谁让自家儿子喜欢呢。瞧瞧现在，话里话外都是替媳妇说话。 江一凡也不等江一源来给他拆台，接着往下说：“前日，皇帝陛下听说阿颜身着男装拜访韩府，大概是为了替韩小姐挽回影响，派太监去往安国公府传口喻，让安国公带孙女男装觐见。圣上用的也是阿颜的办法，传口谕的太监就有八个，和安国公、阿颜一同进宫。所以外界对阿颜能够进宫也议论纷纷。” 秦氏听得眼睛有点儿直，这儿媳娶的，唉，这是通天了啊。 “同样是朝廷重臣，皇帝陛下是否更看重韩相爷一些？所以才会给韩小姐做些挽回。”秦氏说道。 江一凡回答的很模糊，“大概是吧。” 皇帝应该不是看重韩小姐，而是因为她将要嫁进皇家，成为禹王妃。 可是阿颜觐见，却是因为皇帝对阿颜比较感兴趣，否则，就算皇帝照顾安国公的面子，完全可以让安国公约束孙女，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很显然，这次因为感兴趣的召见，很让皇帝满意。 阿颜在养心殿觐见皇帝陛下的过程，就连他也不知道，可是他注意到一个别人没在意的小事情。 很多人没注意，阿颜觐见皇帝的同一天，皇帝把一小段话写在纸上，送给鸿胪寺卿，说是让他多学学说话的技巧。 那个字条上对几句话的解释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可也精妙的异常。明明字面的意思和解释出来的话语大相径庭，可是仔细斟酌，竟然相当契合。那样的说话方式，有阿颜往日言辞的痕迹。 只从皇帝的这个举动来看，皇帝不仅仅是看重阿颜的个人本事，应该也喜欢她的性情。否则，皇帝一定认为阿颜是个巧言令色的奸邪女子，而不会有这等明显欣赏的举动。 秦氏犯愁的叹了口气，说道：“这还真是愁人啊，叶大小姐这性子……，这几次见面，看着还算稳重啊，怎么一闹起来就这么凶？” 江一源对于秦氏的担忧则毫不在意，大咧咧的说道：“娘您也说了，这几次见叶大小姐觉得挺好，这就行了。总不能自家兄弟被人欺负，还能忍下不成。被欺负了还能风轻云淡的，那都是无奈之下才有的粉饰之举。” 秦氏别了他一眼，呵斥道：“没你的事，好好温书去。” 江一源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江一凡，却听江一凡说道：“你才多大，装什么老道？该干吗干吗去。” 江一源立即就不乐意了，“大哥，你这是不识好人心好吧，我是向着你的。” 江一凡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二弟和师兄往一起掺和。人家齐嘉儿两个孩子本心醇厚，之所以和人起冲突，是因为听不得别人说自家姐姐的坏话。而他这二弟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 这若是让他和师兄掺和到一起，指不定怎么折腾呢，到时候，光是给这小子擦屁股就有事做了。 秦氏忽然想起儿子上元节的安排，试探说道：“远凡，你之前说，上元节这天要接了叶大小姐，一起出去看灯……要不，就别去了。安国公府不是有灯棚吗，在自家灯棚看看也挺好。” 江一凡瞪了江一源一眼，都是这小子裹乱，他之前没对母亲说阿颜的事情，就是怕她担心，阻拦他和阿颜出去看灯。可是，让这死小子在一旁不断挑头，硬是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出来，母亲这不就出言阻拦了吗。 江一凡一脸的哀求之色，“娘您放心好了，阿颜她不是那等不讲理、一定和人寻衅闹事的人。这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和阿颜在一起，绝不会有事。” 秦氏狐疑的打量长子一番，想到儿子这几年过得辛苦，盼了好久，才等到和心仪女子同游的机会。他又自小稳重，从不让人担心，秦氏心里依然不觉牢靠，却也不再多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零八章 妥妥的意外之喜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零八章妥妥的意外之喜担心叶欣颜和齐家哥儿再闹出事端的可不止是秦氏一人。秦氏母子谈论上元节观灯的时候，忠勇侯府已经派人给齐家和尹氏递了话，明日晚间，侯府小公子尹兰绪邀请齐家哥儿和他一起看灯游玩。届时，侯府派赵刚过来接哥儿。 尹氏闻言大喜，还是娘和兄长有办法，把哥儿和阿颜分开，闹事的几率就小很多了。她是看出来了，阿颜并不在意自己被人非议，只要关义士和两个小的不在场，就啥事儿都不会有。 江一凡就更不用说了，能心无旁骛的和阿颜两人同游，那是妥妥的意外之喜啊。 说是两人同游，其实还要带着各自的小厮和丫鬟。 因为上元节观灯的人比较多，随行的人多了也是累赘，所以叶欣颜只带了玖玥和玖钰两个丫鬟。江一凡则带着他那两个小厮，侍雨和识书。 上元节可以算是大夏皇朝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而京城又是全天繁华和富贵云集的地方。京城的花灯虽然不如南方做的灵巧，却有别一种凝重华贵的气象，满城灯火把冬末的夜空和街市映照的极为明丽辉煌。 把车马存好，江一凡就牵着叶欣颜的手，一头扎进了这热闹喧嚣、而又绚烂璀璨的夜色中。 江一凡怕叶欣颜被喧闹的人群挤到，并不往人群太过密集的地方过去，只随着人流，顺着挂满花灯的街市一路走一路观赏。遇到人多拥挤之处，就远远地看看，绕道过去。 叶欣颜虽然对这古韵味浓郁的元宵节很有兴趣，那些灯笼也做的颇为精巧。可是对于叶欣颜这个看惯了光电霓虹绚丽的现代人来说，这份兴趣不足以让她挤进人群去凑这份热闹。 两人就这样走走看看，人多的时候，江一凡自然牵起叶欣颜的手，以防走散了。待到人少了，他也会很自然的放开。所以，一路走来，叶欣颜竟没有丝毫窘迫和不自在。 他们两人心神放松，可两人身后的丫鬟和小厮却不这样想。看着那时不时就会牵在一起的两只手掌，四人各自愉快欣喜。 尤其是侍雨和识书，他们亲眼看着自家公子这几年花了多少心思，才渐渐把他和叶大小姐的距离拉近，直到两人顺利定下亲事。如今，大公子和叶大小姐能如此亲密和睦，也算是上天给大公子的福报，让大公子得偿所愿。 再想想之前大公子和叶家大小姐成亲的那三年，相处甚至不如陌路，两人欣喜之余，隐隐的还有些担心。如若叶家大小姐哪天又恢复了原来的性子，不知自家大公子会怎样的伤心难过。 他们一行六人兴致勃勃，一直逛到亥正时分。 这时，街上观灯的人依然不减，玖玥和玖钰手上提着两个小巧的花灯，是江一凡猜灯谜赢来的，玖钰的嘴角有吃炸糖角时沾上的碎渣。 江一凡指着街上的一个岔路口，说道：“饿不饿？那边拐进去不远，有一个摊位卖羊杂汤，汤色清冽，却很是香醇，并没有异味。要不要去吃一点？” 叶欣颜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一路走来，虽然有不少卖小吃的摊位，玖玥和玖钰两个人也确实买过些吃食，但叶欣颜却没吃。 她这时感觉有些饿了，再听江一凡推荐的是羊杂汤，立即就觉得有胃口，“好啊，是有些饿了，既然是你推荐的，想来味道不错，咱们去尝尝好了。” 叶欣颜随口说的一句话，却让江一凡心里暖暖的。从什么时候开始，阿颜对他这么有信心了？随口就能说出，既然是他推荐的，味道一定会好。正是这随口的无心之言，才是真正的出自本心。 江一凡为了这次出行，的确是做了好些准备的，一路上有不少街口摆着小摊什么的，可是他却只推荐了这家的羊杂汤，自然因为他觉得叶欣颜一定会喜欢这家的味道。 江一凡一边领着叶欣颜走过去，一边对她说道：“这家羊杂汤料下的足，花的功夫也多，价格要贵一些，所以生意经营做的很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家境不甚殷实的人舍不得吃，而那有钱人，却嫌他家地摊寒酸，生意一直不红火，只能维持生计。光顾的人应该不多。” 果然，在这人来人往的喧闹夜色中，虽然有浓浓的肉香味从这个摊位飘出去，在街上漫延，可这家的四张桌子，却并没坐满。 侍雨和识书先过去占了两个位置。 摊主是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忙碌着。看起来摊主认识江一凡，见他过来，还领着女眷，极是热情的上前招呼，帮忙把食客归拢到别的空位上，空出一张桌子。再招呼自家婆娘盛汤，上胡饼。 玖玥领着玖钰上前擦抹一遍，才让叶欣颜坐下。 羊杂汤很快端上来，就像江一凡说的，那羊杂汤的汤色清冽，却并不寡淡，很是浓香。摊位上供应的胡饼看着也是香脆，闻着焦香四溢。 叶欣颜看向玖玥和侍雨几人。玖玥连忙摆手，说她和玖钰两个一路走、一路吃，并不觉得饿。侍雨和识书就更不会坐了。 所以一张桌子只坐了江一凡和叶欣颜两人。 两人各要了一碗羊杂汤，一个胡饼。叶欣颜把一碗羊杂汤和胡饼吃下腹中，意犹未尽。 她看看周围，问江一凡道：“你怎么知道他家的羊杂汤味美，难道你在别处吃过？”这个街口可不是能摆摊的地方。 江一凡早已吃完，听她问话，笑着说道：“这本本是别处的固定摊位，我有时会去吃吃。想着也许你喜欢这个味道，特意问摊主上元节会不会出来摆夜市？又问了位置，这不是就带你来了吗？” 叶欣颜赞叹道：“真的好吃呢，很长时间，不对，是从来，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羊杂汤。配着胡饼，有着别样的美味。” 江一凡听着有些心酸，阿颜好像不是很在意口腹之欲，少有这种赞叹。听她那话语，大概在那个不知存在于何处的天地间吃过，这是怀念了吧？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什么时候还吃了，给我捎个信，我接你出来吃。” 吃过羊杂汤，江一凡提议再走走，顺势消食。几个人不紧不慢的沿着另一条街道，往他们存车马的地方走去。 这条街道虽然不像主街那样灿烂喧嚣，却也盏盏灯火闪烁，另有一番温馨景象。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零九章 引发的议论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零九章引发的议论将近子时，江一凡才把叶欣颜送回安国公府。 马车还没进门，正巧碰上忠勇侯府派人来传话，说几个哥儿玩的兴致好，赵刚又带着他们去渠水乘坐游船玩赏。估计游玩之后会很晚，今夜先去忠勇侯府歇息，好好的睡上一觉，明日吃过午饭再把哥儿送回来。 叶欣颜听着好笑，对江一凡笑道：“我还怕齐嘉几个没跟着我，会玩不好呢，没想到人家几个小的玩得更是尽兴。” 江一凡也是失笑，照这样下去，以后齐嘉几个岂不是会嫌弃跟他们在一起拘束，玩起来没意思？有点受伤啊。 叶欣颜谢过忠勇侯府来人，说道：“很晚了，你们回吧，齐家爷爷那里，我差人过去说一声。” 把忠勇侯府的人送走，江一凡对叶欣颜说道：“你自回去歇息，我这就去给老爷子传话，顺便看看老人家。” 叶欣颜想了想，点头道：“你去看看爷爷也好，看过之后，不要耽搁太长时间，赶紧回家，想来伯母一定等着你呢，若是回去晚了，没得让伯母白担心。” 大家商量上元节出去看灯的时候，齐友年就说过，他老胳膊老腿的，懒得出去和人们拥挤推搡，已经约了邻居李老头喝酒。 这时，原本住在齐家的汪桥母子，已经带着秀芹和丫鬟小翠搬出齐家。同住的工匠和下人也都出去游玩，估计院子里只有齐友年和看门户的几个婆子和看门人。 正月初十，汪桥去见福王府的管事，还意外得到福王的召见。 虽然汪桥对这份差事表现的不很热心，可福王府依然用比较优厚的条件雇用了汪桥。还在王府后巷给汪桥母子安顿了住处。那是一个挺大的院子，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厢房，屋子里家具、摆设都是齐全，带着一个大大的天井。 这处院子和他们在齐家的住处相比，自是这里要好很多，这让赵氏极为满意。儿子离开齐家，汪家的境遇却比在齐家时好了很多，她终于能在齐家人面前直起腰了。 正月十五这天，汪桥买了礼物来看望过齐友年，却不能在上元节晚上留在齐家陪老爷子喝酒谈天。 所以，江一凡去接叶欣颜之前已经来看过一趟。这时再过去打个招呼，也免得齐嘉儿几人不回来，老人家一人在家觉得孤寂。 江一凡过去的时候，齐友年刚把老李头送走，听了江一凡带来的信儿，只是笑骂了声“这几个臭小子”，就催促他早些回去，别让家里担心，完全没有江一凡担心的孤单寂寥。 ………… 正月十五一过，朝廷就开衙办公了。虽然正月十五晚间大家都去热闹了一通，可正月**早，该上朝的上朝，该去衙门应卯的自去衙门应卯。 让满朝文武感到意外的是，年后第一天散朝之后，宫里就派出三路内侍，捧着明晃晃的圣旨，分别往韩相府上、虎威将军府、礼部侍郎孙霆越府上传旨，三家传的圣旨都是关于禹王的婚事。 到午间时分，京城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知道，那三路内侍宣旨的内容是给禹王指婚，一下子给禹王定下正妃和两个侧妃。 正妃自然是首辅韩延回的孙女韩玉芳，两个侧妃分别是虎威将军石宗义的女儿石兰、礼部侍郎孙霆越的女儿孙淑敏。 一时间，京城里有点头面的人家议论纷纷。 禹王已经是二十七八的年纪，王府里既没有妃子，也没有子嗣，早就应该续娶。所以大多数人议论的焦点不在禹王娶亲上，人们关注的是，前几天皇帝召见安国公孙女叶欣颜的事情。 皇帝给禹王指婚自然是年前就定下的，叶欣颜在城隍庙起冲突的人，就不仅仅是韩相的孙女，也是未来的禹王妃。 叶家女子不但毫不退让的和未来的王妃冲突，事后还不依不饶，嚣张的去韩府进行所谓的拜访。是个人就能看出，她那可不是单纯的拜访，人人都能看出她那满满的恶意。 可是，人家不但惹事了，还能毫发无损。即使皇帝很高调的让她身着男装觐见，却依然没把她怎样，甚至都没人知道觐见的过程。 事后叶大小姐行事如常，不受丝毫影响。 这时的安国公府和叶欣颜，在人们眼里就不那么简单了。是圣眷更甚？可是……为什么？ 朝臣们关注的是感兴趣的事情，可太子、福王和站队的官员们就不一样了。 福王神色如常的办公，待到回到王府，一进书房，脸色就沉下来。 王府主簿史东和幕僚刘裕听闻禹王的婚事，已经在等着福王。听闻王爷回府，立即求见。 三人坐下之后，各自沉默。 过了良久，还是刘裕先开口问道：“王爷上朝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可有人提前知道此事？”若是皇帝只瞒着王爷和王爷一系的人，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福王知道刘裕的意思，他摇摇头，“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我看着，也只有韩延回和石宗义事先知情，连孙霆越都不知道自家小女儿会进王府。消息传开好一阵子，人们恭喜孙霆越时，那家伙看着还犯晕呢。我感到意外的是，安国公好像知道。” “哦？”刘裕觉得诧异，“这件事和安国公没关系，他怎么会知道？而且，他既然知道韩家孙女会嫁进王府，怎么不懂约束孙女，还放任孙女用王妃的声誉来威胁韩家？这，胆子也太大了些吧？” 福王沉吟片刻，说道：“自从老六去了一趟豫远郡，回来之后就丝毫不掩饰他和江一凡的关系。我想着，那叶欣颜正是因为知道韩玉芳会嫁进王府，韩府不容韩玉芳的声誉受损，才有恃无恐的去韩府门前嬉闹。” “只为了六千两银子，就明目张胆损害皇家儿媳的声誉。这也太儿戏了吧？安国公、禹王、江一凡这些人都眼看着她胡闹？”史东失声道。 简直匪夷所思，这完全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王八拳。京城权贵之间的关系历来微妙，多说一句话，多一个举动，都会引人探究。 可叶家这女子，仅仅为了讹韩府六千两银子，用皇家儿媳的声誉做威胁。这要是寻常人，就是找死。就算是官员之家的孩子，也是给家里招祸。 可叶欣颜为什么就啥事儿没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章 把半个朝廷给了他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章把半个朝廷给了他刘裕也皱眉，“叶家这女子向来不按常理行事，过去只是莽撞、无礼，做事全凭心意。如今做事依然随心，只是那莽撞之中有了目的。可这目的也太浅白了些，就像年前那档子事，硬生生从工部谋夺了三千两银子，竟是丝毫不嫌难看。” 刘裕说着，看向福王，“依属下看，大约皇上正是因为叶家女子做事浅白，又是个有能耐的，才不惩处于她。只是……那女子是真的浅白、没心思吗？” 刘裕说着，不由得摇了摇头。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那个女子了，若说浅白、没心机，怎么谋取钱财的时候，会有那么多心眼儿？可她谋取钱财的时候，委实有些不顾头脸。 福王担心的也正是这个，他捏了捏眉心，苦笑着说道：“当初把木质轨道的铺设工程交给老六，着实的有些失策。原本是因为铺设轨道又麻烦、又没油水，才推了出去。可若是老六把工程给了齐家，让叶欣颜顺顺当当额做下来，她在皇上跟前就更有分量了。” 福王看向刘裕两人，“叶欣颜如今在安国公府的地位和以前可不一样，据说，安国公很看重她，叶家那才一岁多的小儿，日常是跟叶欣颜和齐家孩子一起的。安国公很有可能想把安国公府托付给叶欣颜。” 史东听着，不住的点头。一直以来，禹王对皇位和朝事都没兴趣，更不参与政事。那时的禹王，娶纳谁家的女子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却不同，禹王协理吏部，再让她娶了当朝首辅的孙女，更同时纳进虎威将军和礼部侍郎的女儿为侧妃，这就不容忽视了。虎威将军是安国公带出来的猛将，而礼部尚书年事已高…… 禹王府的这种实力，几乎能和朝堂上经营多年的福王、太子一较高低了。 史东皱眉说道：“真不明白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做，朝堂上岂不是又多了一系？他真老人家不嫌乱啊。” 刘裕叹了口气，“还是派系太少了，若是朝堂上能有三五十个派系，也就相当于没派系了。”史东立即直了眼，这这这……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叹气归叹气，该说的话还得说，刘裕对福王说道：“王爷不要纠结禹王和叶家女子的轨道铺设工程。咱们不怕禹王做事，他不做事才麻烦，无从下手。只要皇上委派他差事，咱们总能找到疏忽和下手的地方。” 史东也回过神来，附和刘裕的说法，“刘先生说得对。若说做工程，咱们才是行家里手，无论经验、还是人手，都比齐家和叶家女子强得多。最是知道从哪里下手，能把一个工程毁掉。” 福王挑眉，看向刘裕和史东，他二人冲着福王点点头，示意这条路很是行得通呢。 刘裕接着说道，“据咱们打听来的消息，齐家来京做营造行，并没带多少旧时人手。他们本就打算从京城招收工匠、管事和文书匠人，正好易于咱们往进安插人手。咱们手里有的是人，从管事到小工，多安插些，需要时方便行事。” 福王想了想，不由得展颜，他点头道：“这倒的确是个办法，若是把朝廷铺设木质轨道的工程交给齐家，想来他们就要急着用人。” 福王积聚了整个上午的气闷这是消散了很多。 朝廷的工程可不比民间营造行那样小打小闹，今年计划修建的轨道长约八百里，工程需要动用的劳役很多，除了劳役，还要很多管事和工头、以及文书匠人，无论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能影响到工程的成败。 “行，刘先生这就安排人注意齐家营造行的动静，若是他们招人，就找靠得住的工匠和小工过去。费用按照常例，给他们双份工钱。”福王吩咐道。 史东笑道：“所以嘛，王爷不用忧心。这么长一段轨道，所涉及的事情繁杂，工期又长，初春开始，初冬能能完工就不错了，很容易下手。这是禹王第一次替朝廷做事，若是做砸了，以后可就不容易挽回朝臣对他的看法了。叶家女子也一样，她把禹王的差事毁了，哪里能有好？” ………… 太子这里比福王还不如，一进房门就又砸了两个茶盏，把跟进来伺候的小厮吓的颤抖不已。 谭唯贤过来劝说，还没开口，太子就气冲冲的指着外面，怒问道：“你说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想让我当这个太子明说好了，整这么多事情干什么？先是扶持起来福王，那个狼子野心的货色，这些年没少给我下绊子。 如今，父皇又把老六也端出来。人家老六本来没这个心思，本就是想当个逍遥王爷。父皇硬是把老六弄出来，给了一个什么协理吏部。如今更是一下子给他配了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攥到老六手里，就是把半个朝廷给了他。父皇这是要干什么？” 太子这番话把谭唯贤说的心都要跳出来，他连连做着手势，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忧愁。 谭唯贤不住的冲着太子躬身作揖：“殿下慎言、殿下息怒，圣上向来圣明，圣上做这些，只是给儿子挑个好儿媳而已，不会有别的意思。” 这么说着，连着踢一旁跪着的两个小厮几脚，骂道：“还不快滚下去，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想呆在这里领赏不成？” 两个小厮闻听，对谭唯贤的感激简直就如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那是止也止不住。他们哪里想在这里跪着，别说太子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就是没说，他们也不想面对怒气冲天的太子啊。 太子不管不顾的把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他们光是听听，都有掉脑袋的危险，这就是无妄之灾。还是谭大人心善，懂得体恤下情。 两个小厮感动的热泪盈眶，连滚带爬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迅即无比的退了出去。 待到房门关上，谭唯贤才躬身，劝太子道：“您是天下的储君，不管福王还是禹王，都是殿下的臣子。他们做错了事，殿下就能斥责他们，他们做的出色，那是做臣子应尽的本分。至于他们娶什么样的女人，就更无所谓了。” 太子很是恼怒的瞪了谭唯贤一眼，心里很是不耐烦。这个谭唯贤，总说这种哄小孩子的话。 不说瑾融怎样，只瑾翊那小子，是不是给他这个太子做事，他难道会看不出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一章 盲目自信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一章盲目自信谭唯贤也不想说这些虚头巴脑、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可总要先让太子冷静下来，才好再说其他。 不管怎么说，谭唯贤的劝说还是起了点作用的。太子虽然怒意不减，却也没再发作，只冷哼一声，怒气冲冲的在首位椅子上坐下。 谭唯贤又给太子倒了一盏热茶，放在他手边，自己捡了下首的位置坐下，对太子说道：“今日才开衙，圣上还没分派差事吧？按照去年年底说的，禹王殿下会负责铺设木质轨道，而工程所需轨道、枕木以及所有部件，都由工部供应。臣以为，福王绝不会让禹王把工程顺利做下来，定会多方刁难。福王和禹王不管存了什么心思，都不足为惧。” 太子不耐烦的说道：“孤如今说的是老六的婚事，父皇一下子给他指了三个女人，这些女人的家世个个不差。就算老六没有谋取储君之位的意思，只怕旁人也会用撺掇他，让他兴起异心。” 谭唯贤笑了笑，劝道：“如今已经有福王窥视储君之位，再多一个和他相争，未尝不是好事。您是太子，他们却只是王爷，他们想更进一步，就只能尽力办差、尽力培植羽翼。您却不然。 人常说，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事就没错。您是储君，完全不用像他们那样用政绩证明自己。就算殿下什么也并不做，不留下错处，日后的天下就是殿下您的。让他们尽力争斗、奋力办差好了，殿下只管静下心来，寻两位王爷的错处，找机会把他们的异心击落即可。” 太子瞟了谭唯贤一眼，神色间有了些许赞同。这几句话说的还算凑合，还像个太子府的主簿，而不是那等只会哄骗三岁小儿的蠢人。 谭唯贤见太子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借机劝道：“相较于福王和禹王，太子的差事还是很稳妥的，不容易出错。户部所有事项都有常例，咱们日常只要按照以往的常例来做就行。若是有拿不准的，直接交给阁部，和几位相爷商议即可。 朝廷支持正统的大臣很多，多是有分量的老臣。殿下日常行事只要稍稍收敛一些，不出大错，别说只是两位王爷蹦跶，就是您所有的兄弟都跳出来，也无法撼动您的储君位置。” 说实话，谭唯贤这个太子府主簿做得真有些心力交瘁。他往日根本就没机会说这些话，就算有机会，他也不敢说不是。 他们这些太子属下和支持太子的朝臣，已经不指望太子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绝了辅佐一代明君的奢望。只希望太子能安分一点儿，日子过的不要太奢侈。贪墨国库银两时，能稍稍收敛一些。 可是，仅仅这么简单的要求，太子殿下也做不到。 太子这么多年的储君做下来，早就没了应有的谨小慎微，不但骄奢淫逸，也刚愎自用，鲜少能听人劝诫。 就拿户部来说，太子掌管户部多年，胆子是越来越大，下手越来越狠。有时，谭唯贤甚至觉得太子就是在找死，像是自觉时日无多，过一天算一天的挥霍日子。 太子能坐稳皇储之位，多亏阁部次辅刘成之和户部尚书于世清等人把户部把控严密，多方周旋，太子的贪墨行径才不至于泄露出去。 更有甚者，去年朝廷实施轨道运输工程，本就耗资巨大，朝廷的负担也重了很多。作为储君的太子，不但不懂为朝廷分忧，却认为这么大笔的银两进出量，是捞银子的大好机会，硬是从中贪了大笔银两。 谭唯贤私底下认为，皇帝把禹王亲近的江一凡派进户部，大约就是对太子的警告。只看江一凡在户部大半年，却没多余的动作，就能看出，皇帝还是想维护太子，督促太子收敛一些。也就是说，太子的地位依然稳固。 怎奈太子并不把江一凡放在眼里，更不觉得皇帝对他有回护之意。 谭唯贤说了这么些话，其实就是想对太子说，您什么也不用做，也能坐稳储君之位。前提是，您不能再往远走，主动远离太子之位。 可人家太子并不这么想，他听谭唯贤那些劝慰的话，心头那些担心和恼火瞬间消失。在得知自己的皇储之位依然稳稳地在他身上，谭唯贤再说的这些告诫之语，太子听着就觉得不怎么顺耳了。 “好了好了，孤知道谭先生的意思。谭先生刚才也说了，这天下终究还是孤的天下，孤从自己的家业里花用自己的银子有什么打紧？” 谭唯贤心中立即涌起苦水，他这是说错话了啊！合着他说了那半天宽慰的话，被太子用在这个地方了。 “可是殿下，”谭唯贤补救道，“您如今还是储君，在皇上和朝臣面前，您还得维持贤德之名才好。” 太子很是不屑的嗤了一声，“谭先生只懂用这些危言耸听的话来糊弄孤，孤就不相信了，谭先生会不知道那些乡绅富豪的子弟是怎么过日子的。所谓的纨绔子弟，不都是大把大把花用祖辈赚来的钱财？难道他们会一直等到家里老爷老太爷过世才能逍遥自在？” 太子看一眼如丧考妣的谭唯贤，颇有些得意的说道：“儿子花老子的家当，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反之，老子挣来的钱，若是不给自家子弟花用，那他们还挣那些家业来做什么？皇家的家业就是天下，我是一国储君，是这天下的继承人，花用自家的银子有什么打紧？” 谭唯贤被太子的这番话说得痛心且无奈，他原本还想再说几句，挽回一下自己给太子造成的盲目自信。可太子已经站起身来，抖了抖袍服的前襟，说道：“好了，我先回了，昨日在渠水看烟火看得太晚，回去没怎么睡好。我先回房歇着了。” 谭雷贤想起一事，追着太子的脚步说道：“年前派出去料理赋税后续的官员，因为过年，殿下一直没时间见他们。这时已经开衙，太子要不要见见他们，问问情况？” 太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后摆摆手，说道：“我这几日没时间，你和于大人去见他们好了。若有不妥，你们自行补救，事后和孤说一声即可。” 太子说着话，经直出门走了，脚步极其轻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二章 总要闹一场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二章总要闹一场皇帝倒是没在朝堂上提木质轨道工程，而是很直接的通过阁部，就像谭唯贤说的，把轨道工程的铺设事宜安排给瑾融，工程所需材料、主料、辅料，全部都有工部供应。 阁部把差事派下来，甚至都没在征求禹王和福王的意见。 这时已经是正月下旬，齐家经营的广厦营造也开张做事，虽然还没揽下工程，却在正月十六开门，应付一些问询的客人。 这个时代不流行贴小广告，其一，这个时代并没有多少公共设施，所以能贴小广告的地方，不是私有产业，就是官府办公的地方，做这种勾当仅次于找死。 其二，这个时代识字的人很少，众多的工匠和大小营造行又有专门的聚集街巷，主顾多会自行找上门去。贴小广告的效果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 好在广厦营造距离城北营造行聚集地不远，叶欣颜早已让人做了两个大大的广告牌，一个横的高高的装在店面门头上，一个立式的，竖立在营造行门口极显眼的位置。 两个广告牌都用的亮色颜料做的油布，上面除了必要的文字之外，背景是飘渺欲仙的亭台阁楼、小桥流水，还有奇石胜景、民居村舍。 这两个牌子年前已经做好，去年年底把店面修缮完成之后，已经临近过年，更为了避免麻烦，这两个广告牌在齐家院子里放着，直到年后开张时才挂出来。 叶欣颜说的避免麻烦，是广厦营造是新开张的生意，而且位于城北，距离营造界聚集的吉水巷巷口不远。 照着行业惯常行事，不管哪个行业，入行的新手总要受些排挤。广厦营造一开张就是一个铺面，而且位置如此敏感，干脆就是卡在吉水巷巷口，这就是和人家京城整个民间营造界叫板的意思了，若是没人来找找麻烦，营造界岂不是会被别的行业看不起、被人鄙视？ 若是年前就竖起这样两个大大的牌子，被人惦记上，只怕她和齐友年连年都过不好。为了能好好过个年，也为了保得广告牌的平安，晚些安装是明智之举。 叶欣颜的想法一点不错。 这个时代不但没有小广告，广告牌更是没有，各种店家无非就是把自家的牌匾做的大一些，显眼一些。 更小些的店家，也就是挂个幌子之类，让人们一看之下，知道这是个食肆还是还是个杂货店就行。反正光顾小店的百姓多不识字，有这些就足够了。当然，这是古代人的想法，所以叶欣颜才做了那么大幅的广告牌。 广厦营造的广告牌是京城头一份，不管从哪个方向行走的路人，一眼就能看到，很显眼。而且，牌子上画的亭台楼阁和房屋民舍，明明就是说，这家店面做的是盖房子起屋的营生。 这个新鲜事物很让古代人民新奇了些日子，甚至还有人专程过来围观，远远地看着、议论着：看看，左上角的亭台阁谢莫不是画的仙境之物，怎么那么有仙气？还有还有，右下角那出的院子，那就是咱老百姓的住家吧，看着怎么很像老吴家的院子？ 因为这两个巨幅广告牌的出现，城北有个叫广厦的营造行，已经为很多人知晓。 这两个大幅广告牌不但让各类行人注意到了，更是晃得同行人士分外的不舒服。 于是，广厦营造正月十六开门营业后，竟不像别的营造行那样，因为天气没彻底转暖而萧条冷清，反而接待了不少上门询问的人。这些人或者是未来的主顾，也有纯粹闲着没事干、过来唠闲嗑的人、 待到正月下旬这日前半晌，广厦营造进来十几个大汉。 这时的叶欣颜正坐在后院的议事厅，她面前的几排桌案后，是二十几个擅长做营造的文书工匠和管事。叶欣颜正在给这些人分说齐家营造行的做事规矩和行事规范，也就是古代版的岗前培训。 培训内容不单单是行业规矩和安全事项，还有管理材料、管理文书档案，关于营造业看图和绘图等等。 文书图纸管理这部分，叶欣颜只是大略提了提，没有细说。她想等周碧瑶来京以后，让周碧瑶分担这部分事情，让周碧瑶带出些这方面的专业人手。 至于的汪桥卧底身份和周碧瑶的关系，则不在叶欣颜的考虑范围。连汪桥都能派出去做卧底，周碧瑶在必要的时候变节投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这个时代很提倡夫唱妇随这种事情。而周碧瑶，在江一凡这种人眼里，一定会是合适的双料间谍。 叶欣颜着重讲述的是怎样管理人员，以及营造施工人员编制和构成。每五十人为一个小施工队。这个小施工队的作头，下属两个档头这样的小管事，一个负责工程进度，一个负责工程配置的材料和技术。 今日的讲述刚开始不久，外面就传来喧嚣声，声音很大。店面有齐友年和袁尚做日常的接待，还有连贵派给叶欣颜的护卫镇着，所以叶欣颜倒不怎么担心。 可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种喧闹不但没停下，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但叶欣颜坐不住了，就连那些工匠、管事也开始走神，纷纷扭头，往前堂看过去。 叶欣颜起身对着面前就坐的二十几个人，说道：“前面估计有事，你们先别处去，留在这里记一记咱们刚才说过的内容，互相讨论一下。我出去看看。” 若是外面有闹事的人，这些人出去也就是能看个热闹，根本就无处下手，出去也是添乱，不但顶不了大用，没准儿还会被捎带。 叶欣颜从后门进到前堂的时候，十几个大汉正虎视眈眈的聚拢在前堂，冲着齐友年叫嚣。 安国公府的护卫，则被齐友年拦在一旁，并没有上前。 叶欣颜出来的时候，安国公府的护卫看见她，冲着她出来的方向行礼。 齐友年扭头看了一眼，示意叶欣颜别作声。 叶欣颜看到齐友年的眼色，也就立在后方，静静的看着，并不上前参与。这一趟闹事迟早都得有，她大概明白齐友年的意思，尽量和颜悦色的和对方讲道理。 若是这些人再有些根底，真的到了能两相对照说理的时候，就得看谁的养气功夫深一些了。 等到己方占足了理，做到仁至义尽，再出手就没有心理负担，揍起人来更心安理得一些。怎么也不能让人以为咱们仗势欺人不是，这个定位叶欣颜很喜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不对劲啊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三章不对劲啊那十几个大汉身材高大，几乎塞满了整个前堂。安国公府的护卫有四个守在齐友年身后，另外四个则站立在两侧。 叶欣颜走出来的时候，立即招来前堂很多人的视线。 那些闹事的大汉看向叶欣颜的视线很平淡，看起来并不诧异这个专属男人的行列里忽然冒出一个女子。 叶欣颜的眸子闪了闪。这是已经把他们的底细了解清楚，有备而来的吧？若真是这样，这些人过来闹事，只怕起因就不单单是同行之间的竞争，而是还有别的原因。 连安国公府的人都不怕，这些人的后台看来是很硬了。是否就算这些人趁乱把叶大小姐暴揍一顿，最后也只是受些表面上的惩处，然后就能拿上足够多的银子，另觅他地，过好日子去了？ 齐友年见那些人对叶欣颜的出现没有特别的表示，心里却安定了不少。 看起来是领头的那人还在高叫：“知道你们是有来头的，可是，就算有来头也不能不给人活路吧？你们这么大的两个幌子立在这里，岂不是把所有主顾都招进你们广厦营造，你让我们这些巷子里的人怎么养家过活？” 齐友年再次拱手，和颜悦色应答道：“这位老弟，手艺人其实也算是一种生意，都是各凭本事，谁也没拦着兄弟们在街面盘店面不是。而且，我广厦营造也没能力把全天下的工程都做了。” 那领头大汉身边的两个人立即冲到齐友年面前，大叫起来：“你这老儿怎么说话的？你这是笑话我们没银子，开不起店面吗？开不起店，一家老小就应该饿死吗？”众人跟着吵吵。 齐友年解释：“老弟，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都要谋生，我这也是谋生之道，也是从揽小工开始赚糊口银子。难道我积攒了银两，只为了不抢别人的活计，就不能把家业做大吧？没这个道理。” “你们这就是仗着有钱，想把我们逼死！”领头汉子后面的一个中年人满脸的横肉，手里提着的木棍一甩，“啪”的一下，砸在一个台子上陈列的庭院模型上。立时间，打得木屑横飞，连陈列台都被打塌了一边。 安国公府的护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在安国公府罩着的地方，他们这些护卫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宵小横行，把大小姐的生意砸了，这哪里忍得住？ 乔山大步跨前，伸手就去扭那个汉子，斜侧里一个人出来拦在面前。乔山一推之下竟然没推开，显见得那人也是个练家子。 那人没等乔山动手，已经把砸东西的大汉踹到一边，然后对着乔山和齐友年拱手，连声赔礼：“我们过来是讨个公道，这家伙着实是个莽夫，这位大哥和老爷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齐友年也把乔山拦下，他们只有八个护卫，并不占优势。在没闹清楚这些人打算干什么、官差没过来控制局面之前，最好不动手。 这人在赔礼道歉，那领头的人却依然大声呼喝，说着不让他们过活之类的言语。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一样激愤，吵吵嚷嚷，接连推翻了几个陈列架。 每当事情闹到将要动手的时候，总有人出来当和事老。 叶欣颜一边冷眼看着，注意到那领头的几个人，不断瞄向她这边，视线却并不在她身上，而是看着前堂通向后院的门口，然后更大声的吵闹，像是在等后院的人出来。 叶欣颜眯了眯眼，这些人的目的似乎不是来这里捣乱，而是有更明确的目标。她也往后看了看，如今，后院只有营造行的工匠。她怕那些人添乱或者照成不必要的误伤，所以叮嘱那些人留在后堂，这是歪打正着了吗？ 难道这些人是冲着那些工匠来的？想把那些工匠胖揍一顿，甚至打坏打残了？ 想收拾那些人，难道非得在这前堂、在众目睽睽之下开打吗？难道不可以在工匠们回家的路上，制造个车祸、摔断胳膊腿、天外异物砸伤什么的，非得在这里打？ 这时，广夏营造门外围观的人依然不少，甚至有人趁乱冲进来，一些人看着就是常年做工的，这些人激愤的跟着那些汉子一同怒骂，倒像是真的怕齐家营造行抢走他们的饭碗似的。 这时，闹事的节奏就有点不好控制了。 然后，人群里有个声音喊道：“赖常有在哪里？赖常有在他们营造行做事，他为什么不出来？原本好好的在杜家营造行做事，却被这外乡人的高价撬走了。他们这是在搞乱咱们京城营造界的行市！” 然后又有人跟着起哄，“就是因为有他们这些见利忘义的人，才让齐家这样的外乡人抢了咱们糊口的营生。如果咱们工匠都不来他这里做事，他们自然做不起这个行当。” “对，都是赖常有这种人，见利忘义，把咱们的行市搞乱了。让他出来，让他们出来，敢做不敢承认是不？没脸出来是不？” “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帮着外地人挤兑咱们自己兄弟，让他们出来说个明白。” 见此情景，齐友年自然觉察出这些人的意向，这些人似乎并不是冲着广厦营造的店面来的，更像是在找广厦营造工匠的麻烦，前堂的所有哄闹，都是为了等后院的人出来帮忙，好让这些人有机会对上工匠们。 一个汉子上前，狠狠推了齐友年一把，喝道：“赖常有那些人呢，把他们叫出来，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其余人大概得到了指使，跟着往前拥。 齐友年趁势退后几步，对乔山说道：“把他们赶出去吧。” 站在后门处的叶欣颜喝道：“赶什么赶？这样子还能赶出去吗？先打趴下再说其它！” 以乔山为首的护卫只有八个，而开始进来闹事的十几个汉子里面也有练家子，不大的前厅里聚集了这么多人，互相殴斗起来，就会波及房间里其他人，前堂不时有惨嚎声响起。 而那些惨嚎声，主要是后来那些工匠发出的。 齐友年则退到叶欣颜身旁，对她说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回后院去，你留在这里，若是被他们撞到就不好了。” 叶欣颜看了看外面，问道：“袁尚哪儿去了？”袁尚不见踪影，而且这里闹了有一阵子了，却不见差役们过来问询，有些不对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四章 撤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四章撤了齐友年一直都在等官差过来，听得叶欣颜问话，皱眉说道：“这些人进来闹事，我就让袁尚出去报官去了，可是，直到这时，也没见人回来。” 叶欣颜脸色也不太好了，这里闹事这么长时间，聚集了这么多人，往日那些只要一出事，就会出现收双方茶钱的官差们，竟然的毫无踪影，真的很不符合常理。 广厦营造只有八个护卫，虽然他们身手不错，但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啊，如果对方有备而来，八个护卫还真占不到便宜。 广厦营造雇佣的工匠迟迟不露面，只怕让这些人着急了，真让他们冲到后院，把人暴打一顿，或伤或残，以后的营造行是不是能雇到人还真不好说了。 叶欣颜有点后悔没把关禾带出来。关禾对物质要求一直不算高，给他准备一碟子盐渍黄豆，弄上一壶小酒，铁定能让关禾坐在营造行看街景。 是她大意了，想做点事情，果然就危险无处不在啊。 就在场间惨叫声越来越密集，场面更加混乱，安国公府的护卫有些挡不住的时候，叶欣颜发现，原本抢着往门外挤的人流中，忽然有一人逆流而进，很是显眼。 那个人身材瘦小，滑溜的躲避着诸人的拳脚，凑到领头人那里，捅了捅他，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领头那人开始在场间游走，接着不断有人不着痕迹的往门口靠过去。 不多时，最早进门的十几个彪形大汉，走了近十个，只剩下七八个大汉，还有义愤填庸找说法、被波及的炮灰工匠。 乔山几个发现情势不对，想要把最后退出的两人拦住时，被被叶欣颜喊住了。 今日的情形这么怪异，还是别和他们多做纠缠，把自己的人先保住了再说。 他们连那些人为什么退走都不知道，谁知道追出去会是什么情景？ “派四个人去后院儿守着，小心他们越墙而入，在后院闹事。”叶欣颜吩咐道。 派往后院的护卫刚刚离开，前堂的形势也渐渐稳定下来，躺在地上呻吟呼痛的几乎都是那些不明事情缘由、又想进来插一杠子的工匠。 齐友年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些人。这些人躺在他齐家营造行，置之不理不叫回事，扔出去好像也不太好。 齐友年在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群中走了走，发现并没有伤势很重的，就转回来，说道：“你们把名字报上来，我让人核实你们的身份，然后让郎中给你们医治伤势。身上带值钱东西的，可以先抵押在广厦营造，郎中优先医治。” 那哼哼唧唧的哀痛叫声立即变成了谴责，夹杂着呼痛声，好不热闹。 齐友年捋着胡子，淡然笑道：“若是不愿意报姓名，也不愿意付抵押物品，现在就可以自行离去，自己找瞧郎中去。你们是来小店闹事的，白给你们瞧病自是不成，为了你们自己的身体着想，最好断了这个念头。” 他这话刚说完，外面就响起笑声：“齐老爷子果然越来越精明，瞧瞧这事办的，一点都不肯吃亏吗？” 这是瑾融的声音。 齐友年见瑾融进来，连忙躬手行礼，口称“见过禹王殿下”，然后略有些尴尬的笑道：“若是他们进咱的小店里闹事，被外人动手捎带受了伤，咱们还要管人家伤势，甚至包吃包住，那岂不是会有成群结队的人来小老儿这里吃饭。小老儿可养不起那许多人。” 瑾融一边往进走，一边笑道：“老爷子说的不错，是这个理，我只是惊讶老爷子的镇定从容。” 他说完，转头吩咐弘知道：“你去问问，这里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是不见差役过来喝止。顺便让他们过来处理这些人的伤势和去留，省的这么多人都来讹老爷子的银钱。” 躺在地上的，基本上都是不知内情的人，可是这些人不见得就很无辜。 趁着那个混乱的局面冲进来，基本上都是想着浑水摸鱼的人。虽然也有工匠真的担忧，吉水巷巷口的街上开了这么一家营造行，会影响自己的生计，但这些人跟在嚣张得势的人群后面，和店家叫嚣、甚至砸东西，实在不敢说他们是多好的人。 而如今躺在地上的人，并不是全都起不来，大部分都是躺在地上想捞些好处，得到个说法。 原本他们听到有人进来，还在琢磨，估量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然后就听看见广厦营造的东家给这人行礼，还口称禹王殿下。 禹王殿下还不往吩咐下人，让他把差役过来处理。 这些人一听，立即就躺不住了，原来禹王和这家的东家是老相识，这……还能有讹诈钱物机会吗？这些人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而且他们过来，就是来闹事的，若是把官差找来，仔细一问，哪里还有他们的好？趁差役没过来，赶紧溜号才是正经。 所以齐友年陪着瑾融往后堂而去，弘知带着一个小厮，往外走时，躺在前堂的那些人，个个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爬起来，麻利的往外流。 乔山和禹王侍卫都没拦阻，瑾融将要迈步前行时，往后看了一眼，笑着问叶欣颜道：“怎么你也不拦着些人，把这些人留下，问出个口供不好吗？” 叶欣颜白了他一眼，“六爷以为只有你才是最精明的，别人都是傻子成？那些知道内情的人早就溜了，还能等到这个时候？” 这里的人，即使知道些微内情，大概也只知道来这里闹事，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只怕这些炮灰都不知道。没看同伙跑路的时候，有意留下他们混淆视听吗？ 瑾融看着齐友年和叶欣颜发笑，说道：“你们两个倒是都想得开，被人家这样闹事，居然也能心平气和，很是难得。” 说着，他又看了叶欣颜一眼，戏谑笑道：“这很不是你叶大小姐的风格啊。” 叶欣颜斜了他一眼，想起很快他一下子就能把三个女子迎进府里，心里颇为不忿，有心刺他几句，可是再想想，几年前，瑾融躲避韩玉芳的传闻。 娶一个不想娶的女子，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揭人伤疤这样损人又不利己之举，不是她叶欣颜的行为方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五章 想象力的问题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五章想象力的问题叶欣颜含糊的哼了两声，又瞥了瑾融两眼，把到了嘴边的讥讽咽进肚子。 瑾融看着叶欣颜那怪异的眼神，心里一阵气闷，怒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他怎么看着，叶欣颜看他的眼神里除了不忿，还有丝丝的同情和怜悯？ 他堂堂皇子、王爷竟然被她一个小女子同情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欣颜有些底虚的横过去一眼，她自认为情绪和眼神控制还算到位啊，瑾融这家伙是什么情况？忽然就翻脸了。 只好再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好了，谁让她没有影后级的演技呢。 “没什么眼神啊，小妇人只是觉得，好事都让六爷您占去了，一下子就娶进三个媳妇。可是，您这等好事被人嫉恨的后果却由我们爷孙承担，小妇人有些不满意而已。” 瑾融听叶欣颜提到娶进三个女人，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这么糟心的事情，能不能不要随便提起？ “六爷我好歹是个王爷，怎么就不能娶个把媳妇了？还值得你……”等等，叶欣颜后面还说她们爷孙承担后果？“什么后果，我娶媳妇和你有什么关系？” 瑾融问出这句话，觉的更糟心了。他娶妻和这个女子没关系，还有比这个更糟心的事情吗？ 若是真的有关系就好了，瑾融怅然想着。 这个没良心的女子，枉他一直对她那么好，听到他要娶三个媳妇，她竟然没有一点点失落，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真真的冷情冷性！ 叶欣颜想着用什么糊弄瑾融的问话，忽然联想起刚才的事情。 那些人来寻事，本就不是简单的同行之间的嫉恨。那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寻衅的人里面还混杂着懂功夫的人，身手堪比国公府护卫。 闹事的人有功夫，明知道广厦营造行里有安国公孙女在，依然敢冲进来动手。有这种胆量和能力的人，怎么会做聚众滋事这么没品又低级的事情？ 她依然认为，这些人的目标是广厦营造行的工匠。所以，到了后来，更是有人叫破了广厦营造几个工匠的名字，叫嚣着想把那些人喊出来。 饶是她觉得自己的猜想不是无稽之谈，可是被瑾融问出他娶媳妇和她有什么关系，也让她的脸黑了黑。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娶媳妇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你这么问话的吗？”叶欣颜不悦，他一个皇子娶媳妇，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齐友年早听不下去了，连忙打岔，冲着瑾融拱手道：“光顾着琢磨营造行的事情，忘了恭喜殿下喜结良缘。” 瑾融收回和叶欣颜怒目而视的眸子，转向齐友年，敷衍回道：“多谢老爷子，不过是年龄到了，该娶妻而已，没什么可恭喜的。” 齐友年再转向叶欣颜，说道：“你刚才可是想到了什么？别耍小性子，好好和殿下说。” 叶欣颜把望天的视线收回来，说道：“那些人不是聚集起来的当地工匠，有懂功夫的人在其中。种种迹象看来，他们针对的是营造行雇用的工匠。” 瑾融没搭茬，神色却不是很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不管是冲营造行去的，还是冲着营造行的工匠去的，那都是齐家和她叶欣颜事情好不好？这个生意可没他瑾融半分股。 “……那个，我觉得哈，六爷的这三个妃子身份有点太重，足以让六爷的兄弟们嫉恨。您说，有没有可能，有些人眼热六爷有三个势力强劲的岳家，所以想把我们营造行的彻底搞黄了，把六爷的差事也抹了去？就是皇上年前提过的，想交给你的、铺设木质轨道的工程。” 叶欣颜自己以为不怎么有底气的分析，却让瑾融脸色复杂起来，“今日阁部已经派了差事，由我负责铺设轨道，工部负责招募劳役、供应所有材料。” 额，已经安排了差事啊。叶欣颜眨眨眼，“难道真的有人想把爷爷的营造行搞黄了，让殿下您无人可用，直接找皇上认怂，承认自己是个无能之辈、不堪大用、没能力坐那个位置？” 瑾融瞪了叶欣颜一眼，讥讽道：“瞧瞧你那点儿想象力，六爷我就算手里没有现成的工事力量，难道爷我站在吉水巷喊一嗓子，还找不来百八十个好手艺的工匠吗？更别说我府里还有几个能干的小吏。” 她好歹念了十几年的书，又在职场打拼了近十年，结果，被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鄙视了。娘的，果然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没有那么高的地位，就缺乏高段位的心眼儿。 “你的想象力好，你说是因为什么？”叶欣颜翻了瑾融好几眼。 瑾融还没说话，弘知回来了：府衙的官差已经到了，袁尚和官差一起到的。还问瑾融要不要见见那些官差。 瑾融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好见的？让他们自去做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让袁尚进来回话就行。”见了哪些差役，也就是听他们诸多的辩解和理由，有那点儿时间干什么不好。 外面的官差听了弘知的话，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麻溜儿的处理哪些受伤的人。 他们也是没办法，才倾巢出动，专门绕开城北巡视，巡视的还迅即无比，像被鬼撵着一样。 幸亏禹王殿下懒得和他们计较，否则，就算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狡辩，可禹王让人把他们抽一顿，他们也没地儿说理不是。没见外面站着的侍卫个个眼神不善吗？ 袁尚进门，见过东家和禹王，才窘然回道：“小人被老爷子差出去报官，急急地赶往京府衙门。可衙门里的人说，差役都已经派出去了。小人只好跟着指引一路寻过去，结果官爷们今日的腿脚快得出奇，小人跟着他们兜兜转转，直转到现在，才拦下一队差役，报上国公府的名号，才把人带回来。” 碍于禹王殿下在这里，他说话才没敢过分。这些官爷那叫一个难寻，找他们简直堪比捉鬼。明明人们说刚离开，奔着前方去了，他连口气都不敢多喘的追过去。结果，人家连影子都没留下就没了踪迹。 看着袁尚无奈的神色，叶欣颜想起现代的形容句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用这句话形容今日的这帮官差最贴切，很明显，人家今天就是躲着他们这里呢，给那帮闹事的人足够的时间。 哼哼哼，可惜，她叶大小姐福灵心至，把二十几个大男人留在后院，根本没给他们机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六章 这么危险啊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六章这么危险啊瑾融冲着齐友年点点头，表示他听明白了。 齐友年吩咐袁尚道：“辛苦你了，跑了这大半天，下去歇着去。” 说起来，袁尚一个外乡人，刚刚进京几个月，能对京城的街巷和风土人情熟悉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着袁尚离开，瑾融说道：“看来叶子的猜测不错，今日之事的确不是工匠之间的矛盾，而是有些人想借吉水巷工匠们的欺生情绪，把你们营造行的工匠来个大换血。 只不过那些工匠被叶子约束，并没有像很多地方那样，遇到有人生事，大家都一拥而上的混打一通。致使那些人没得到动手的机会。” 齐友年想起他和几个兄弟的过往，脸色一沉，说道：“殿下的意思是说，他们想把这里的人打的几个月起不来床，迫使我们另外雇用其他人？” 瑾融点点头，“广厦营造的工匠若是全部、或者大部分在械斗中受伤，致使长时间无法做事，只怕就没多少人敢来你们营造行做事了。而你们在缺人的情况下，一些来历不清的人就更容易被安插进来。” 齐友年脸色更加难看，怎么到了哪里都能遇着这种事情？即使在天子脚下也是一样。若是他没有安国公府和禹王府做后盾，那么可想而知，他接下来的下场是什么？ 叶欣颜则瞪大了眼睛，看向瑾融，“你们总是这样互派卧底吗？派奸细若是这么容易，那你们各自的府邸，岂不就像漏斗一样，到处都是漏洞了？那处境……也太危险了吧。”好可怕，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瑾融很是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说叶子，你白长了一张精明脸，原来是傻的啊。”哼哼，以为刚才埋汰他娶三个女子，给他添堵的事情算了不成？ 叶欣颜脸色一僵，怒道：“我说殿下，您是皇帝的儿子，能不能给陛下张点儿脸。咱们就事论事，不带人身攻击的好不好？” “就事论事啊，”瑾融对叶欣颜的反击不置可否，继续说道，“我给你说啊，我们跟前的人，大多是自小就在跟前伺候的，就算之后投靠或者招募的人，也都经过了长时间的试探和摸底，甚至各自都互有顾忌、有着共同的利益，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多内奸？” 叶欣颜问道：“那营造行呢？六爷你说的那个想来个大换血人是谁？他们难道想把我和爷爷架空，把营造行攥在他们自己手里？”叶欣颜自己先把就事论事的基调维持好。 瑾融摇头，“目前还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我觉得福王的可能性更多一些。至于他是不是想掌握广厦营造，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对于福王来说，这个工程只是个没油水的差事，不值得他花费精力。” “没油水？”叶欣颜撇撇嘴，“不是还有功绩吗？肖想那个位置，好的功绩也很重要吧。” 瑾融做了个不赞成的表情，说道：“对于福王来说，这种工程是他所辖工部的分内之事，和功绩扯不上关系。再加上没油水，所以他才会推出来。至于换血，应该只是为了能让他们的人处于重要位置，方便在某个需要的时候，能顺利把工程毁了。” 齐友年点点头，他想起给他们几兄弟造成灭顶之灾的祸事。那时，就是他们信任的老六在工程的关键地方做了手脚，直接导致七兄弟家破人亡。 如果六皇子的对手想对六皇子做手脚，那么在他第一次承担差事时，给他灭顶一击，让他一出手就给朝臣留下一个恶劣硬性。 以后就算六皇子再做多少成功范例，只怕也无法挽回他的声誉，无法给人信心。 就像第一印象很重要一样，第一件事也最能给人们造成深刻、甚至终生不灭的印象。 齐友年比叶欣颜多些人生阅历，这时的他已经很忧心了，他皱眉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思量轨道铺设工程，如果想把殿下说的八百里工程铺展开，营造行现在这些人手是远远不够的。可是，招人有风险的话，就难办了。” 他亲身经历过的惨烈事件，让他知道，内奸这种事真的防不胜防。如果再招进的人手有问题，那些人在关键地方做了手脚……齐友年不敢想象那样的结局。 瑾融看出齐友年的担心，安慰他道：“没您想的那么严重。您之前的那些经历，主要还是相信自家兄弟，没有设防。内奸没那么好找，也没那么容易做成事，否则的话，我们这些人早就尸骨无存了。” 齐友年叹了口气，却也点点头，赞同瑾融的说法：“殿下说的不错，我们哥几个做过牢狱，在边关充军时也回想过，我们那六弟其实也是有过破绽的，只是我们完全没想过他会背叛兄弟，没往那个方向想过。” 若是他当时有点戒心，能早早发现老六的异常，能及时制止，也就不会有之后的悲惨结局了。 瑾融见齐友年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说道：“开始施工之后，我会派人过来充当护卫。这些人常年做这种事情，能很轻易的发现人们神色和言行上的异常，便于防患于未然。” 叶欣颜忽然有个念头，只是这个念头不怎么好。 她先下意识的看看房间四周。之前，宋平家的领着丫鬟小厮进来上茶，然后就都退出外面，连门也关好了，这里是个能说话的地方。 这时的客厅只有瑾融和他们爷孙两人，叶欣颜想了想，说道：“我倒觉得，不一定非得防患于未然，能把有故障的工程全部做完也不错。只要能把内奸的行迹都把握好就行。” 瑾融先是有些诧异，只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叶欣颜的意思。 防患于未然只是能让这段工程顺利完工，于自己的好处，自然是一个业绩；于敌的损害也不大，只能让对手无功而返。 即使抓到把柄，揪出搞破坏的内奸，只怕也追究不到上头，也没人因为一个没损失的工程，去得罪上位者。 可是，工程若是受了巨大损失，那就不然了。首先，能持续的让内奸频繁行动，就更容易实施放长线钓大鱼的行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七章 失去了赚银子的机会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七章失去了赚银子的机会依照叶欣颜的想法，首先需要让工程的损失足够大，或者足够轰动，才能让朝廷或者皇上无法忽视，激起他们足够的怒火，才会有理由揪出主使。 这样的话，就需要用一种宽容的态度，有一个宽松的环境，让对手派进来的内奸尽情发挥，才能造成损失，从而沉重的打击对手，给他们致命一击。 当然，前提是，这个内奸或者这些内奸需要在自家的掌控之中。 瑾融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又看了叶欣颜好半天，忽然笑道：“没想到叶子下手也挺黑，我一直小看了你。” 这话说的，似乎有为达目的，不惜耗费朝廷钱财，耗费百姓劳役辛苦之嫌。 思及此处，叶欣颜有点窘迫，辩解道：“轨道工程和修建房屋楼阁不一样，一马平川、能分段管理，发现问题也能补救。我的意思是把有问题的轨道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并没打算毁了整个轨道运输工程。” 瑾融见她有点急眼，嗤笑道：“当然是能控制住祸患的范围才好，难道你还真想把八百里轨道全部都付之一炬不成。” 叶欣颜又不傻，当然能看出瑾融是故意奚落她，她脸上的窘色立即变成羞恼。 齐友年原本没明白叶欣颜的意思，听两人对答了几个来回，才隐约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心里对自家孙女的惊人提议还震撼着，却见孙女被禹王一激，竟然又有急眼的迹象，连忙插言说道：“好好说，都好好说，不好急眼的，这不是还在说正事嘛。六爷，既然朝廷已经把差事安排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工，具体路段是那处，准备募集多少劳役？” 百姓除了需要对朝廷交各种税银之外，服役也是很重要的一项义务。一般来说，只要是朝廷的工程，除了几个朝廷官员，还有很少一部分掌握工艺、技艺的匠人，绝大多数用工都是抽调百姓服劳役来解决。 齐友年在桃林铺设轨道，是把整个营造行和机械作坊的人手全部投入进去，又雇用了众多小工，前前后后、用了近一年时间才把工程做下来。 而朝廷号称八百里的轨道工程，所需人力物力更是巨大。在这个没有机械化的时代，做这样的工程，说是需要人海战术一点儿都不过分。 齐友年作为一个带过工程队的老工匠，自然知道劳役在工程中所起的作用。而他也很知道，募集劳役是由工部、也就是禹王的潜在对头--福王来负责的。 若是这个工程的确要他来做，他是着实担心福王会从中作梗，在用工上给他制造麻烦。承揽朝廷的工程，的确能赚个安稳银子。可若是耽误了朝廷的工程，却是要获罪的。 瑾融倒不担心这个，他说道：“这个没必要担心，你们终究是我的手下。刚才就说了，铺设轨道不是个肥差，更不是我想揽下的。若是工部从中作梗，我正好撂挑子不干了。我一个不着调的皇子豁的出去，福王经营这么多年，却是不敢撂挑子的。” 瑾融说着，喊了外面候着的弘知，把朝廷派差事的文书拿来，交给齐友年，说道：“老爷子先看看这个，明日我把施工文书拿来，还有江北州通往浙南州的轨道线路，你们先看着熟悉熟悉。” 瑾融顿了顿，又问道：“汪桥不在，老爷子这里人手会不会吃紧？要不，明日就让张常和赵秋生过来吧。早点过来，也好早一点跟着叶子熟悉木质轨道的相关事宜。” 张常和赵秋生是禹王府的工事小吏，就是最早在清河村跟着汪桥和叶欣颜学做工事的两人。后来，叶欣颜把张常派去关远郡，主持修建养牛场和乳制品作坊。 叶欣颜一听这两个要跟着她熟悉轨道施工，立即想到，瑾融说的熟悉就是学习的意思吧？那么，能不能算作带徒弟呢？ 她的眼珠刚转了半圈，瑾融就沉下脸，说道：“别和我说收费这种话，若是老爷子不需要，我府里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修缮，他们就不用来了。” 额，叶欣颜暗叹一声，这么好的赚银子机会……唉，“六爷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妇人哪里是那样的人？我不过想感谢六爷您体恤我们这些做事的人。既然六爷您不用感谢，那小妇人就不多说了。”叶欣颜说的风光霁月，很是坦然。 瑾融滞了一滞，这个狡猾的女子，弯子转的倒是快！他失策了，失去了这么好的、能在叶欣颜面前占上风的机会。他应该等她把讹银子的话说出来，然后再重重的给她挡回去。 叶心颜风光霁月的说完那些话，心中却很是不忿。如果不是汪桥给他们做卧底去了，她家怎么会缺人？若是不缺人，怎么会被瑾融用这种话堵住，失去了赚银子的机会？ 话说，自从安国公承认了她的身份，她似乎还没被人挤兑的落在下风过呢。 瑾融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年前那档子事儿，如若工部没付那许多银子就好了，汪桥母亲一定没理由认为她儿子受到了不公平待遇。” 特么么的！叶欣颜恼怒的斜了瑾融一眼，“不管怎么说，汪桥总是替你做事去了！” 枉她还认为瑾融是个挺大度、从某种程度来看是值得信任的人，结果根本不是这样。 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完全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汪桥不是因为需要做内应才离开齐家，可他也没理由嫉恨她赚了工部三千两银子，导致汪桥离开的原因，是他有个极品老妈好不好？ 瑾融很是不屑的不再接叶欣颜的话，转而心平气和的继续和齐友年交代工程上的事情，把叶欣颜气得够呛。看看江一凡那家伙的眼力有多差，竟然交了瑾融这样的损友！ ………… 古代不像现代，古代是不允许地图之类的东西流落民间的。修建轨道的线路和位置也一样，只有广厦营造接到正式委派之后，工程的详细资料才能交到他们手里。 这条轨道是从江北州到浙南州的互通线路，说是八百里，可若是考虑地形曲折和起伏造成的迂回，恐怕得上千里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八章 功夫不错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八章功夫不错瑾融来广厦营造的次日，张常、赵秋生和刘青就正式入驻广厦营造，和齐友年一起做铺设轨道的前期准备。这些准备除了熟悉施工，还包括对地形进行勘测和确认。 好在这个事情，齐友年等人已经做过一次，如今不过是把六十里轨道扩展成上千里而已。 除了安排轨道的准备事宜，广厦营造开始了规模较大的一次招工。 这次招收匠人比之前顺当多了。经历了上次闹事，包括吉水巷在内的很多人都知道，齐家的广厦营造行里有安国公的孙女参与，东家还和禹王殿下过从甚密。 如今的这次招工，更是因为广厦营造承揽了朝廷的轨道运输工程。 这就是说，人家这个营造行已经有了官府的背景，还有哪个工匠、哪个营造行能惹得起这种存在？ 这时，就有很多人动心思了。京城之中，和朝廷有关系的民间营造行都有自己固定的工匠。而广厦营造是外来的、是新开张的，这时为了轨道工程招揽工匠，这是不是说，那些没有固定营生的匠人能有个长期驻足的地方？能稳稳地赚个固定的工钱？ 所以，广厦营造这次招工就简单多了，来试工的工匠络绎不绝。正应了瑾融说的那句话，在吉水巷喊一嗓子，就能招来百八十个工匠。 试工的时候，叶欣颜是跟在齐友年身边做协助的，她自认看人不如齐友年厉害，只是在专业图作和营造规制方面进行考量。 初次试工，主要是挑选专业技艺精湛的匠人。至于他们是什么人、是哪一方的人，暂时不做考虑，因为咱们已经有了趁机给对手的挖坑想法嘛。 先把人招进来，再做细致的身份调查，筛出一些、留下一些。最后留下的人，当然要进行严格管理，看看谁能留作大用。 试工只过了三天，第四天下衙之后，江一凡就带着他的调查结果来到齐家。 江一凡和齐友年、叶欣颜商量一番，在初步定下的四十个工匠中，剔出二十个人，里面有近十个身份明显有问题。 江一凡看着剩下的三十个人名，苦笑道：“这里面的刘涉、曲尤江、谭金贵手艺不错，但是身份有些不妥，还有两个次一级的人也有问题，我已经圈住了。 阿颜这个提议可真够大胆了，哪里专门留下内奸，让对手行事的？若是有个疏忽，事情控制不住可就有的瞧了。” 叶欣颜不太在意的说道：“反正人家总是要进来祸祸的，提议不提议的没什么区别。能控制住工程损失最好，就算控制不住，那也是他们包藏祸心做下的恶。咱们只要挖出主使人，能掌握证据就行。” 江一凡一怔，和齐友年对视一眼，都是一笑。还真是这么回事，若是能把内奸造成的危害控制住最好，若是控制不住，那就抓住大头好了。 江一凡朝着叶欣颜挑了挑眉，赞道：“还是阿颜想的通透。” “那是当然。”叶欣颜很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把江一凡看的心痒不已。 齐友年摇头失笑。 叶欣颜那天提议之后就认真想过，刚计划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可是认真一想就没什么了，只要能通过内奸把这条线的上上下下都找出来，利用工程损失挑起的皇帝的怒火，就能给对手沉重一击。 至于工程的功绩业绩……想端掉一个巨大的势力，哪里能不付出些代价的，少些功绩怕什么。 说完工匠上的事情，趁着距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江一凡询问齐友年道：“那日的事情挺危险，幸亏对方没有高手，国公府的护卫才勉强撑到六爷过去。爷爷和阿颜有没有意向再找几个身手好的人做辅助？” “哦？”齐友年用问询的目光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笑道：“和我相熟的一个江湖人士功夫不错，最近在游历，过几天就会到达京城周围。老爷子若是有意，我试试把他留下，让他帮忙照看工程上的事情。” “远凡还有相识的高手？”齐友年听得眼睛一亮，“远凡说功夫不错，那就一准儿错不了。若是能留下当然最好，烦劳远凡费心了。” 江一凡连忙摆手：“爷爷可不要这么说，咱们是自家人，还是做着同样的事情，哪里称得上费心。” 叶欣颜诧异说道：“你居然还有相熟的江湖人士？他是以什么为生的？”叶欣颜的诧异之中带着浓浓的怀疑。 京城周围？为什么不进京城？还有游历，游历这么高端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那得有相当不错的家业做基础才行，否则的话，就得用那种别样方式获取生活和游历所需了。 江一凡听叶欣颜一问话就是关键，感觉有些难以回答。他揉了揉额角，说道：“你是怎么认为的，说说你的想法呗？” 齐友年也看向叶欣颜。他没考虑这么多，天下的奇人异士很多，各自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可若是真正计较起来，似乎还真是个事儿。但是，远凡的人品在那儿摆着，能和他结交的人，就算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作为远凡的未婚妻，不好这么直接质疑吧？ 叶欣颜丝毫没有质疑为来夫君的自觉，而且她也的确没想过质疑江一凡的朋友，只是出于单纯的好奇。 在她的记忆里，最早的、系统描述侠士的章回体里，展昭作为一个著名的侠士，当年之所以能够游历天下，是因为人家家有恒产。 而且，在展大侠当了一段侠士之后，有恒产的家业也撑不起他的消耗，在他找到正经工作之前，对，就是给包大人打工之前，是做过劫富济贫勾当的。就是那种半夜潜入为富不仁之家，偷盗银两自用，遇到贫病之人，就仗义疏财、慷他人之慨的那种。 面对着两人的目光，叶欣颜斟酌片刻，说道：“我听人说，有些称作侠士的江湖人士，需要用劫富济贫来维持生计的。” 江一凡惊讶的眨眨眼，他家阿颜还懂这些？ 齐友年则差点儿被一口茶呛到，他家孙女这是信口胡言，吓唬他们的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一十九章 侠士是什么样的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一十九章侠士是什么样的被媳妇猜中了朋友的生计来源，江一凡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可是齐友年却甚是好奇，甚至可以说很不相信，“咳咳，叶子，不好随便揣测远凡的友人。” 叶欣颜看一眼江一凡，从江一凡的神色中，她完全能看出，她猜对了。 她冲着齐友年摊手道：“天地良心，孙女我真不是随便揣测，江湖上真有这样的人，不信您问江大人好了。” 只不过，具有飞檐走壁本事的人不多，而且做这种事情，除了的确具有大能的人之外，真正实施起来，那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不见得有这种本事的人都愿意做而已。 齐友年也看看江一凡，未来孙女婿这神情，难道叶子说的没错？ 江一凡对上齐友年探寻的目光，笑着说道：“阿颜说的不算错，我这位朋友名叫郑鹏飞，三十多岁的年纪。家里有父母兄弟，日常守在家里，喝个茶、听个书什么的，开销自然是在家里。若是闲极无聊，就会外出，天南地北的走走，这时的生计就得靠阿颜说的劫富济贫了。” “劫富济贫啊？”齐友年沉吟着自语，看来他是个没见识的人，这世上原来真有这种人啊。 叶欣颜会这位郑鹏飞很感兴趣，不论父母还是兄弟，只怕寻常人家不愿供养一个闲人喝茶、听书吧？ 她问道：“难道他家家境殷实，不在乎他在家里白吃白喝？” 江一凡笑道：“那倒不是。他就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只是年幼之时，被一个没落的老镖师收为弟子，学出来的功夫竟是比师傅还要好很多。待到他年纪稍大些，做过几年镖师，给家里赚了些银子，购置了两处家业。每次出行回家，或多或少都会带些银钱，足够他在家里的花用。可以说，他父母兄弟是因为他才能吃饱穿暖。” 叶欣颜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这位朋友可以啊，一身本事倒是把自己照顾的挺好。只是，他靠得住不？工钱几何？” 江一凡说道：“靠得住，师兄也认识他。人品没问题，大概幼时和那个落魄的老镖师呆久了，对世间之事看的很淡，也没有家口拖累，大约打算得过且过的凑合一生。他日常开销不大，我问问他的意思，应该能比照师兄的样子来。等他不愿意做了，给他多带些盘缠就行成。” 齐友年迟疑片刻，说道：“这样不好吧？人家好歹也是个能走镖的人。” 之前，关禾应江一凡之邀来齐家，言明是帮忙的。之后，关禾那家伙摇摆不定，江一凡曾对他说过安定下来，他却怕有了牵累，被拖住了。若说离开，却又舍不得，就这么拖了好几年……一直没工钱。 关禾日常衣食都在齐家，定季做衣物，家里有了稀罕料子也会额外做几件。每日的饭食，厨房就像对待齐友年一样，会提前问他有没有特意想吃的。 他若是打算出去喝酒、游玩，自会找宋平支银子，不拘多少都行，花完花不完的也没人找他核对。 总的来说，关禾在齐家的花用和齐友年是一个类型的，不挣工钱，却也不会拮据。 问题是，齐友年的日常花用很少，关禾也是个有一碟盐渍黄豆或者老醋花生，配上一壶小酒就能消磨半天时间的主儿。 所有老爷子才会觉得这样用这郑鹏飞不妥。 江一凡说道：“我问问郑大哥的意思再说。其实吧，我是觉得他人不错，若是能在您这里安定下来就最好了。您这里多个手底下过硬的帮手，他也有个归宿之地。” 江一凡有照顾朋友的意思，但也是真的不放心齐家。 齐友年和叶欣颜现在算是禹王一系的人，历来参与皇位之争的人总是比旁人多几分危险。叶欣颜如今住在安国公府，安全上没问题。关禾身手好，却要留在齐家，保证齐家老小安全，顺便教三个孩子功夫。 江一凡相信，只要齐家有叶欣颜在，广厦营造一定会做大，到那时，营造行方面就得有个好手坐镇才行。 就是如今，也不能掉以轻心。齐友年初来，算是人生地不熟，接下的这个工程又有人在一侧虎视眈眈，实在轻忽不得。 正巧这时，郑鹏飞行走到附近，正是大好机会。 齐友年也是场面上的人，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计较，面对未来孙女婿的江一凡，更是信任有加，“行，不论怎样花用，远凡做主就成。” 正事定下，叶欣颜兴趣不减的问江一凡道：“哎，你给我们说说，这位郑鹏飞都是怎么劫富济……是怎么劫富的，他这劫富的标准是什么？”不会是走到一个地方，就四处打听，看哪家富户无良、刻薄就下手吧？ 看着叶欣颜亮晶晶的眸子，江一凡失笑：“你不是听过过了吗？我说的一定不如你听说的有趣，还是你给我说说你听说的吧。” 在江一凡的印象里，叶欣颜给他描述的那个时代，才是个在各方面都极其丰富有趣的时代，充斥着光怪陆离的新鲜事。而叶欣颜知道的，一定比他讲述出来的有趣。 叶欣颜翻了个白眼，听她说？她说出来的可就不是飞檐走壁、劫富济贫这么简单了，那是动辄就要破碎虚空、毁天灭地、羽化成仙的。 这次轮到江一凡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希翼的看着她了。 就连齐友年也把不明所以的视线投向她。 叶欣颜怔怔的看着他两人，娘的，这就是嘴欠的后果，她一个现代人，什么样稀奇的故事没听过、没看过？为嘛要对一个古代习武者的事情感兴趣？ 实在推脱不过，叶欣颜敷衍着说道：“那个……传闻有一个侠士，路遇一个为富不仁的富户，向个贫寒人家讨要高本金十几倍的高利贷，逼得那家人卖儿卖女才还上。夜色降临，这位侠士倒吊在窗外，看着富户把银子放入存银子的暗格。待到富户一家人睡熟，侠士正待开窗进屋，却发现另一边的窗户抢先打开，一个蒙面人跳进去，打开暗格，把里面的银子全部取出，临走时还冲着侠士所在方向笑了笑……” ……额，后面什么来着？好像忘了哦。 “后来呢，后来呢，姐姐，后来怎样了？”齐嘉儿的声音里透出迫不及待。妇贵 第七百二十章 不放心我娘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章不放心我娘叶欣颜光顾着想适合这个时代的情节，完全没注意屋里进来人了。听到催促的声音，才看见她身边站过来三个小的，玖华虽然跟在齐嘉儿和齐三顺身后，看着她的神情却一样急切。 叶欣颜两手一摊，无奈道：“忘了，实在编不下去了。” 齐嘉儿立即撅起嘴，嘟哝道：“这么关键且有趣的故事，姐姐怎么就能忘了？明明就是姐姐嫌麻烦，懒得回想才是。” 这么有趣？天知道，她是多么尽心尽力、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这么无趣的侠义故事来。 叶欣颜满脸都是抱歉，她是真不记得以后怎样了。想她看过的多了去了，回忆这种老古董的情节，还不如回忆修仙、末世、科幻、玄幻来的容易。可是大夏朝的书友们，你们真能坦然接受这些超时代的元素，不会因情绪激荡过度而走火入魔吗？ “这有什么好听的？咱们还是讲讲丑小鸭的故事好了。”叶欣颜敷衍道。 齐嘉儿满眼的谴责，齐三顺也是一副拔腿想逃的样子。 想他们刚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是满心憧憬、满心唏嘘，觉得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故事。可是可是，呜呜呜，再好的故事也架不住天天听啊，是不是？任谁听个百八十遍的好故事也会反胃的好吗？ 吃过晚饭，江一凡告辞，顺便送叶欣颜回府。 快到国公府后角门时，江一凡停下脚步，扯了扯叶欣颜，说道：“三月三师兄就会成婚了。” 江一凡说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扫一眼宋平家的和玖玥。 天色虽然已经完全暗下来，可是借着月光，宋平家的两人还是看清楚江一凡的眼神，加上江一凡又说了那样的话，宋平家的立即就有想退开的意思。 不是她不懂护主，而是因为她心急啊。 大小姐和江大人是复合夫妻，按说用不着走全嫁娶程序。可是让人心急的是，大小姐好不容易答应了和江大人复合，却没有一点儿打算再进江家的意思。 大小姐年纪不小了，他们这些丫鬟婆子们很着急的好不好？大太太和齐老爷子和很着急好不好？ 好在宋平家的把探寻的目光看向她家大小姐时，大小姐动了动下巴。 江一凡见两人退开，再看看一直都很识相，避在远处的侍雨几人，才压低声音问道：“阿颜，咱们的婚事怎么办？阿颜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成亲？”说着话，眼睛灼灼的看向叶欣颜。 黑暗中，叶欣颜觉得脸有点发烫，好在她还保持了很大程度的清醒。 叶欣颜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不放心我娘。” 江一凡一愣，“要不，让娘跟着我们一起？”话一出口，江一凡的脸色就有些尴尬，这个提议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果然，叶欣颜立即飞过来一个白眼，嗤道：“说什么呢？就算你我不避人言，也过不了我祖父和外祖父那一关，更何况我娘一定不会同意。” 江一凡苦着脸道：“那怎么办？”师兄再过个把月就成亲了，瑾融那家伙也是三月份大婚，他急着呢。他又不是没媳妇，现成的媳妇就在眼前，干看着叫怎么回事？ 可是，阿颜说的这事根本就无解的好吗？他无法让岳父改头换面，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讲，岳父真能改头换面，岳母和阿颜愿不愿意原谅还不一定呢。 他能追回妻子，那可是费了牛劲了，不对，费了无数头牛的劲。这前提是，他自认没对原来的叶大小姐做什么过分的事。 而国公府的大爷就不一样了，那是真真的宠爱妾室二十几年，切切实实动了恶毒念头，残害过岳母的。 “阿颜，你有什么想法？”江一凡相信他心仪的女子，不会只知道担心，却没点儿主张。 叶欣颜瞄了江一凡一眼，说道：“我想让我娘和父亲和离，离开安国公府。” 她本想着，依照叶宏阳那满脑子浆糊的蠢劲儿，刘姨娘又是那么不懂知足，总会搞出些事情。一旦让她抓住把柄，就能推泼助澜，闹它个天翻地覆，让尹氏做出怒而和离的举动，从而离开安国公府。 可是，她回来没几天，叶宏阳就很突兀的给她弄来一门亲事来。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叶堂老爷子就把叶宏阳打落尘埃，直接把刘姨娘关起来。 这样子还怎么推泼助澜，还怎么有机会闹腾，更别说天翻地覆了。 而叶宏阳这个渣男也实在是不给力，宠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子，一朝关进佛堂，就让他断了所有情丝。叶欣颜万万没想到，叶宏阳的所谓深情竟会如此脆弱。 没有了刘姨娘撺掇，叶宏阳又窝囊的躲在他的院子里不出门，这让她到哪里寻找闹起来的原由嘛。 叶欣颜恼火的对江一凡发着牢骚，一叠声的哀叹时运不济，被老天抢先给她那无量老子下套。她一个凡人，哪里争得过老天爷？ 江一凡听得只想笑，安慰道：“我知道了，没什么难的，让岳父大人再宠爱一个野心大的女人就是了。”只是，娶妻之路就又遥遥无期了。 叶欣颜听江一凡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立即振作起来。可是，想到祖父那老头儿…… “我祖父眼里可不揉沙子，就算事先不知道，事后也能查出来。若是知道你一个外人插手国公府的事情，算计他儿子，你就完了。”叶欣颜提醒道。 四年前，她在老爷子六十大寿上出事之后，作为叶家最得宠的孙辈叶欣仪，在安国公夫妇那里也被彻底冷落。 国公夫人还好些，虽然不像过去那样疼爱她，可也不会冷脸相向。而安国公则看都没怎么看过叶欣仪一眼。依照安国公的说法，嫡孙女在那个场合作死，是因为蠢，根本没想过声誉什么的，毕竟叶大小姐对她自己的声誉都不当回事。 而刘姨娘和叶欣仪则完全不一样，她们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意思损伤有不想有。却不懂维护安国公和安国公府的声誉，完全无视六十岁老头子的寿宴是多么重要，着实让人心寒。 所有这些，都是因为安国公能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对着自家嫁出去的孙女，安国公只能放一马，而江一凡则不然，让姓江的算计儿子、算计国公府，估计老头儿会抓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二十一章 我们这里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一章我们这里江一凡听叶欣颜这么说，立即高兴起来，笑眯眯的问道：“阿颜你是不是担心国公爷恼了我，不肯让我做你夫君？” 没皮没脸！叶欣颜很不客气的斜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除了这个，再把你赶回什么偏远县城难道不行吗？” 额，江一凡愣了愣，就算这种几率不是很大，但他赌不起啊。虽然他自信一定能回来，可那也是三年之后了。三年啊，阿颜又不会再次逃家。 “不会的，我一定不会触碰国公爷的底线，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江一凡悻悻的说道。 之后，他才认真的想尹氏的处境，有些困惑的对叶欣颜说道：“阿颜，伯母如今在安国公府处境还好，日子也算过的顺意。若是离开，就只能回到忠勇侯府，常住娘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恐怕日后连个归宿都没有。” 叶欣颜有些惆怅的看了江一凡一眼，心里泛起愁云。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像现代人误传的那样，一女就是不能嫁二夫，可若是没有很充足的理由，类似于婆家、夫君虐待实在呆不下去什么的，那就是安稳日子，是完全没理由和离的。 在世人眼里，在婆家好好的日子，公婆宽待、夫君也没有虐待，顶多就是受夫君冷落，你若还是要和离，那么一定是不安分，那是要受世人指责的。 叶欣颜作为一个现代人，即使到了古代，也一直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又有安国公这个奇葩祖父和禹王爷等人的照拂，自然不怕旁人指责，也没有心理负担。 可尹氏就不一样了，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是从小就受三纲五常教育长大的，是典型的后宅女子出身，过的也是后宅女眷的日子。 让尹氏对抗世人的指责和白眼的承受力，承担违背道德礼教的负罪感，那么，还不如把她留在安国公府，戚戚冷冷的熬过她的余生，虽然有凄冷、有厌恶，却能安心。 她已经明里暗里的提过很多遍，可是尹氏丝毫不动心，连想都不会想的样子。 叶欣颜再看江一凡一眼，见他依然等她的回应。 她说道：“我看得出来，我娘在安国公府呆着很不开心。叶缘那么可爱的孩子，我娘也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可是每次见到叶缘，她都会躲开老远。虽然极力掩饰，可她对叶缘真的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我娘也很不愿意看见赵姨娘。” 江一凡立即就明白了叶欣颜的意思，这样子他还怎么娶媳妇？ 果然，叶欣颜接下来说道：“如今我住在府里，我娘看着我，感觉还好一点。如果我出嫁离开，安国公府对我娘来说，无异于桎梏和厌恶之地。让我娘熬日子、过余生，我不忍心。” 江一凡见叶欣颜说话之间，情绪就低落下来，忙安抚道：“只要阿颜你想好了就行，我是怕你没想清楚，等到伯母从安国公府出来，过着那种被人指指点点、没有着落的日子，再后悔可就晚了。” “不会的。无论如何，总好过把我娘留在一个让她窝心的地方，心情灰暗的熬日子。” 尹氏还有半辈子的时间要活，再想想赵刚一直以来对尹氏和原主的全力回护，叶欣颜坚信她的决定没有错。 江一凡早就看出叶欣颜对待赵刚很不一样，大概有撮合尹氏和赵刚的意思。可尹氏已经被人用药物断了子嗣，就算再嫁，也是诸多弊端。 任谁都看得出，忠勇侯父子对尹氏很是疼爱，甚至可以容忍尹氏对女儿的过度娇惯纵容。可是，尹氏当年被下药之后，忠勇侯父子依然把尹氏留在了安国公府，尹氏无法再孕育子嗣，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任谁家也不会甘愿娶进一个不能给夫家繁衍后代的女子。 江一凡斟酌良久，还是提醒道：“大家都知道伯母的隐疾，你想没想过伯母百年之后的香火问题？”若是要改嫁赵刚，这是必须考虑的事情吧？ 叶欣颜瞪了江一凡一眼，他这是什么意思？女子在他眼里就是生孩子的工具，所以，他以为她娘会没人要？ 江一凡很无辜的回看叶欣颜，他说的是岳母，不是他媳妇阿颜。这世上，有哪个女子能像阿颜你这么有运气，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个优秀的男子守着你、等着你。 叶欣颜瞪了他好半天，没想到看见江一凡的眼神不但没有丝毫歉意，竟然还有化作春水的倾向……这是戏精吧…… 算了算了，看在他是土生土长古人的份上，担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就不和他计较了。叶欣颜恼怒的挥挥手，把那汪春水挥开。 “这世上，无法生育的夫妇又不是没有。我娘是个有耐心、懂得疼惜孩子的人，日后过继或收养几个孩子，百年之后，我娘和再嫁之夫，一样能有香火供奉。” 额，阿颜没被美色和深情打动啊。 江一凡只得无奈的点点头，说道：“行，明白了，我会想办法的。终究是你陪在伯母身边，最是知道伯母如今过得怎样。若是伯母留在你身边就会高兴，就算不改嫁，顶多把她接来咱们这里住着好了。” 说完，依然笑吟吟的看着叶欣颜，暗夜也掩不住他眼眸里的亮光。 这就是脸皮厚的好处，就是受了打击也不会退缩，还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听听这话说的，接来我们这里？您这话说的是不是太顺畅了一点？我们这里是哪里？ “那个，那个……太晚了，我先回了。江大人路上别耽搁，早些回家。”叶欣颜在她脸上的红晕还没被这家伙看到之前，连敷衍一礼都没有，转身逃了。 脸红了哦，江一凡摸了摸下巴，望着叶欣颜的身影走进那个小角门。虽然阿颜害羞了，动心了，他也认为这是阿颜同意了我们身边这个说辞。可是，想紧跟着师兄和六爷解决个人问题的愿望好像不行呢。 ………… 江北州通往浙南州的这条轨道，起始点在江北州北端冀县，离京城很近。 由于朝廷之前已经做过一条运输轨道，而那轨道最初的设计版本就是叶欣颜、汪桥和禹王府的工事小吏做出来的。 再有桃林轨道的铺设经验，齐友年对这次的轨道工程很有成算。现在，工部供应的材料还没到位，他们要做的就是勘验阁部给他们的轨道线路，在这个线路的基础上做好开工准备，包括平整路面、清理障碍这些前期准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二十二章 这才是白说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二章这才是白说了在户部招募来第一批劳役之后，广厦营造承揽的工程正式启动。袁尚主管后勤，王府工事吏官张常、赵秋生和营造行新招收的匠人赖常有、杨进，各自领五十民夫，从江北州的起始点开始，分段整理轨道地基。 由于距离京城较近，叶欣颜也帮着齐友年在其中忙碌，让齐友年能有个休息时间。除了查看工程进度，还帮张常和赵秋生做些技术支持。 叶欣颜另外还带了一个做工事文书的年轻匠人和他的两个学徒，教他随时记录工程进度，并根据营造规制，参照朝廷派下来的轨道公文，复原一份轨道工程的施工文书和初步图作。力图把他培养成汪桥那样的万金油式的人物。 这个年轻工匠叫李景年，比汪桥年龄大一些，二十五六的年纪，在工匠行里也算是有经验、有扎实底子的。只是，他家境还不错，父辈的手艺好，家里的境况宽裕，能供他读书，所以他一开始就是学的工程文书，在实务上差很多。 两个学徒则是叶欣颜给他安排的，作为营造行的后续储备力量。 不得不说，和汪桥一起做事之后，其他人在叶欣颜眼里，就有些太迂腐、太缺乏灵气了些。别说什么一点就通，就是十点八点之后，也还是懵懂一片，完全找不到北。 好在李景年已经和叶欣颜接触了两个多月，对这位豪门出身的贵女已经拜服，也知道叶欣颜对他的期望，所以做事极其用心。 对比与之前的汪大管事，李景年自知欠缺很多。就算叶欣颜要求苛刻，他实在做不下来，也不敢有抱怨。 在看出叶欣颜嫌弃他不懂贯通、很不耐烦对他细致指导之后，也不敢再追着问，除了在工事上更花心思之外，还不时地请张常和赵秋生喝酒，向他们二人请教细节。 虽然有叶欣颜在工地上帮衬，齐友年也依然很忙碌，领着两个小厮在工地和城北的广厦营造两个地方调配材料，布置工匠人手，力图早日把手里的工匠排布得当。 二月中的一天，刚到巳时，叶欣颜在江北州冀县县城外的工棚，正查看李景年和两个学徒做出的施工文书和图作。安平家的进来禀报，大太太差人送信，让她把手里的事情交代一下，回去住几天。 冀县距离京城不远，但一来一回也得两个时辰，所以，江一凡在距离冀县县衙不远处租了个院子，供叶欣颜临时居住。 一般情况下，叶欣颜三五天总会回京城安国公府一趟的。这时，她已经出来两天了，有什么事情，等不及这一两天，还派人过来，让她现在就回去。 叶欣颜回到安国公府尹氏的院子，一听尹氏说明原由，不由得苦了脸。这是什么情况嘛？她很忙的好不好？她老妈居然会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情把她找回来。 虎威将军石宗义的夫人办迎春宴，宴请京城世豪官宦之家的女眷。安国公算是石宗义的老上司，石宗义也一直把安国公当长辈敬着。所以国公府一定要捧场，一定给将军府面子，国公夫人和尹氏、以及叶欣颜也一定要赴宴。 这也算正经事？ 叶欣颜瞪大眼睛看了尹氏好半天，在尹氏不悦的回视之下，无力的垂下眼眸。 算了，这就是正经事。 别说古代，就是现代，必要的应酬和交往还是要有的。只不过那时都是以工作为重，工作走不开，为了保住饭碗，那是什么应酬都要推的，大家也都理解。 可是，那是针对有工作、需要工作的，如果全职太太和各种官二代、富二代，应酬和交往就是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再正经不过的事情了。 而她现在这个工作，在京城女眷的眼里……那才是真正的不务正业。 叶欣颜只擦了把手脸，连衣服都懒得换，就坐在榻上，闷闷的问尹氏道：“去就去好了。可是，这不还有几天才到时间吗？这么早叫我回来干什么？”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看看你那脸，风吹日晒的，若不早点儿回来，在家里好好养几日，可怎么好出去见人。”尹氏说的痛心疾首。 “有吗？”叶欣颜很无辜的摸了摸脸颊，“我只要出门就戴帷帽的，哪里有风吹日晒了？”这是什么话嘛？还风吹日晒呢，又不是晒咸鱼。 “娘不说你，你在这屋里院里随便拉一个丫鬟，一起照照镜子去，好好看看你的脸，还像不像一个大家贵女的颜面。” 她这女儿，真真是被她惯坏了。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亲事都定下了，还不懂收敛心思，每日往外面跑。这也亏的是远凡，不嫌弃她，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就是定亲了，人家也得反悔。 “阿颜啊，不是娘说你，你也该收收心了。你是有婆家的人了，你得体谅体谅远凡，不能总由着自己的……” 她已经很收敛了好不好，只要出门就会把帷帽严严实实的带上。她这么不嫌麻烦，不都是因为照顾江一凡的面子吗？算了，老妈唠叨几句，听着好了。 叶欣颜喝了两口热茶，挑了两个糖枣子吃了，觉得不够过瘾，拿起两个核桃递给玖珍，示意她去砸了。然后，一边听尹氏念叨，一边剥花生吃。 “……唉，我就知道我这是白说。”尹氏无奈的住了口，又不甘心的补了一句，“阿颜，娘费了这么多口舌，你也听上一句半句的好不好？” 叶欣颜把玖珍拿来的核桃剥了半个递给尹氏，“娘，您吃，有丝甜味呢。” 得，这才是真的白说了。 尹氏无奈接过，又递回去，“你吃吧，这油性东西，娘这胃口，吃了不好克化。” 这时，门外有小儿脆嫩的声音响起：“大姐，大姐姐。” 翠竹看向尹氏。 尹氏点点头，脸上却没有见到齐嘉儿那样的喜色。 翠竹打开门，一个小丫头牵着叶缘迈进门来。 叶缘一看就榻上坐着的叶欣颜，就磕磕绊绊的奔过来，嘴里叫着：“大姐姐。” 叶欣颜连忙趿着鞋站到地上，迎着他，把他抱起来，“你倒是长了一对顺风耳，大姐这才刚进门，你就找来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二十三章 以后的安国公府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三章以后的安国公府紧跟着进来的赵姨娘给叶欣颜和尹氏行礼，笑着解释道：“哥儿刚午睡起来没多大会儿，就听丫鬟们说看见玖玥了。他大概记住玖玥是跟着大小姐的，立时就不在屋里呆着了，硬要闹着找大姐姐。这是在大小姐院子里没找到人，才转来大太太这里的。” 叶欣颜用眼角瞄了尹氏一眼，果然见尹氏对着赵姨娘的脸色很是淡然，不着痕迹的往矮塌的另一边靠了靠，显见得就是为了离叶缘远一些。 “翠竹，给赵姨娘拿凳子过来。”叶欣颜吩咐道。 赵姨娘是个懂得看眼色的，知道尹氏不待见她，一定不会在尹氏房里多呆。可是，人家赵姨娘懂事，她们母女这面上的情分也是要给人家的。 果然，赵姨娘笑着推辞：“不了，婢妾房里还有些事要做，若是大太太和大小姐没什么吩咐，婢妾就告退了。” 赵姨娘把伺候叶缘的乳母和丫头留下，再次行礼，告退出门。 尹氏看看抱着叶缘笑闹的叶欣颜，不由叹气，说道：“阿颜，你也不小了，远凡是想你早日进江家门的。你收收心，也该正经的成个家，生儿育女了。”何苦抱着人家的孩子稀罕？ 尹氏一看见叶缘，就能想起叶宏阳，就能想起她在国公府和一个不值得的龌龊男人蹉跎的岁月，这么想下来，她这一辈子就是个笑话。 叶欣颜一边逗着叶缘，再看一眼尹氏，不甚在意的说道：“再说吧，我不放心娘自己留在府里。” “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我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尹氏立即就急了。这种理由若是能够成立，她这女儿岂不是就不嫁人，要一直留在安国公府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让娘省省心啊。”尹氏捧着胸口，她感觉早晚得被她这宝贝女儿闹出心疾来。 叶欣颜再撇尹氏一眼，不由得眼眸暗了暗。还说她有什么可不放心的，这让她怎么放心？看看她那位置，这是矮塌只有这么大，若是能更大、再大点儿，她只怕要坐在屋子外面了。 以后的安国公府是叶缘的，等到她出嫁，安国公和国公夫人百年之后，在叶缘的安国公府，尹氏能躲到哪里去？ 若是她远着叶缘、或者住到庄子上，那就是叶缘不孝。如果叶缘真的是由叶欣颜扶持起来的下一代安国公，尹氏大概不会让叶缘担上不孝的罪名吧？ 那么，尹氏在安国公府住着，她怎么会不煎熬？ 叶缘抱着叶欣颜的脖子，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尹氏，口中却对叶欣颜道：“那，那……生气？” 叶欣颜笑道：“我们缘哥儿最聪明了，都能看出母亲生气了。母亲生意上有了些麻烦，有些犯愁，是生意不好，不是生气。” 叶缘磕磕巴巴的说道：“哥儿……生意……” 尹氏的脸色一变，叶欣颜却噗地一声笑出来。 “娘您听到了吗？这小子已经在谋算您的银钱和家业了。” 尹氏听到叶欣颜的话，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有道是童言无忌，可是这么小的孩子，只怕连生意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也不会是真的要谋算什么，很有可能以为那什么生意的是个坏东西，是在替她说话。 可她却不想和这个孩子有过多交集和感情牵扯，这是叶宏阳的儿子，是那个如今看见就觉得恶心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的孩子。 “行了，有你这么气娘亲的吗？他一个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我还是知道好歹的。你赶紧歇一歇，过不了多长时间，嘉哥儿也会回来，到时候有的闹。”尹氏悻悻说道。 叶欣颜用眼风看了黄嬷嬷和宋平家的一眼，两人会意，连忙招呼房里的丫鬟婆子都出去，连叶缘的乳母和丫头也被宋平家的领了下去。 尹氏一见屋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再看看叶缘，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是人家的孩子，没有人家的下人在跟前看着，若是有个磕了碰了，或者回去之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舒服，岂不是给自己惹出一身不是。 “你若是有话要说，尽管让他们抱着孩子出去就好了。总要让你祖母和赵姨娘的人在跟前看着才好。若是有人乘此机会钻了空子，弄出些事情，到时候你可怎么说得清楚。” 叶欣颜不甚在意，她说道：“咱们心里没鬼就行，难道就因为怕牵扯，就连自己的性情也要改了不成？”她见尹氏还要说话，忙道，“行呢行呢，一会儿我亲自把叶缘送回去，再和关禾说一声，让他晚间留意赵姨娘院子里的动静，不会让人有机会下手的。” “你想和我说什么？”尹氏的眉心紧锁，催促道。她想着赶紧说完，赶紧的把这孩子跟前伺候的人叫进来，她们母女和人家孩子单独在一起，时间越长越不好。 叶缘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好似知道大人有要紧话说，竟乖巧的没有闹腾。 叶欣颜说道：“娘，你看缘哥儿，是个多好的孩子，活泼、聪明又乖巧，可您却是这样子。您这是在府里已经有打不开的心结，干嘛还要执意留在这里？” 叶缘似乎听出叶欣颜在夸他，咧着长了几颗牙齿的小嘴，呵呵的笑个不停，两条小腿不住的用力，在叶欣颜的怀里蹦跶。 可是，看在尹氏眼里，却怎么也兴不起半点儿亲近和喜爱来。 “娘，您干嘛总是这么固执。也许离开国公府之后，您就没有了心结，再看缘哥儿，就知道它的可爱了。您若是留在府里，日后和缘哥儿相处的日子可长的很呢，也犯不着后半辈子和赵姨娘尴尬相处是不。您说，您若是在府里的日子过不好，我能安心吗？” 人是会变的，现在安国公府有安国公夫妇，还有叶欣颜，赵姨娘处在下风，又兴不起害人的心，为了她的儿子，她可以处处退让。 可是，叶缘是养在赵姨娘处的，人家的母子情分自然不是尹氏这个嫡母可以比的。日后，赵姨娘的儿子是安国公府，尹氏和赵姨娘在府里相对，怎么想也不是个能让人舒畅的事儿。妇贵 第七百二十四章 都是听闻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四章都是听闻尹氏这次没有喝止叶欣颜的话，而是把犹疑的视线落在叶缘那粉团一样的小脸儿上。看着那清澈的大眼睛，那对着她没有表情的面孔依然开心的笑脸，尹氏意外的对以后的日子有了怀疑。 是啊，她陷在安国公府这个泥潭里，心情自不会好，甚至三天两头的出故障，她的女儿怎么能安心的过日子？ 尹氏对和离的问题能有所松动自是最好，事情算是成功一大半。 叶欣颜就这件事和江一凡通了通气儿，就没时间再纠结这些，开始被尹氏拘着，每天不停的选料子、试衣裳、看首饰。 从几年前叶欣颜逃离京城直到现在，虽然中间她也回来过一趟，在京城留了两个多月，却没怎么参加京城后宅女眷的聚会。最多也就是过年时，在忠勇侯府的宴会上，露过两次面。 过了年，朝廷开衙，皇帝给瑾融指婚之后，作为瑾融正妃的韩玉芳曾经在韩府办过一次文会，虽然也往安国公府送了请帖。可是叶欣颜有那次和瑾融的约法三章，并没有去韩府膜拜未来王妃。 说起来，这次虎威将军府的迎春会，算是叶欣颜那次丑事之后、第一次正式在京城女眷中露面，由不得尹氏不重视。 叶欣颜能体谅尹氏的心情，而且她也得照顾江一凡的面子，不能让人觉得江一凡有眼无珠、眼力忒差不是？ 五天之后，二月二十八一早，尹氏就来到叶欣颜房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梳妆打扮 经过几天的挑选，叶欣颜选了一身浅青色衣裳，绣同色暗纹，还有浓淡不一的点点绿梅点缀。虽然衣群颜色看有些清淡，但那身绣纹却显出些底蕴，配着绿梅，看着极是出尘。尤其是那绣着暗纹、点缀着绿梅的长裙，行止之间更显飘逸。 叶欣颜原本就不喜欢金首饰，穿了这身衣裳，自然就不能佩戴什么金镶玉之类的首饰。两个压裙配饰选的是两枚银镶红蓝宝石的坠子。 好不容易有一次出门的机会，手镯一定要带江一凡送的那只飘绯色翠玉镯。那碧绿的颜色配这身衣裳，真真是相得益彰。 黄嬷嬷亲自上手，给她梳的坠马髻上插一支镶红绿宝石的银丝步摇，发髻上簪着几朵碎宝石簪花，染上几点缤纷之色。耳上吊着一对银丝缠绿宝石的耳坠，银亮的光泽总显得清雅。 尹氏把叶欣颜周身打量几遍，甚是满意，一边端详一边赞叹：“我家阿颜就是形容美丽，身段也极是窈窕，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叶欣颜听的止不住撇嘴，既然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干嘛这几天没完没了的让她穿上脱下、脱下再穿上的试衣服？要知道，她这几天被尹氏和两个嬷嬷折腾的脑袋都是晕的，看营造书籍都眼花。 尹氏夸赞半晌，最后把目光凝在叶欣颜脸上，略有些不满意，“这肤色还是差了一点点，若是少出去吹风日晒，咱们阿颜的容颜，放眼整个京城，就没哪个能比得上。” 黄嬷嬷和金嬷嬷在一旁一个劲儿的抿着嘴笑，也不言声。 尹氏这当娘的，也真是够够的了，您女儿是什么容颜您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敢说放眼整个儿京城？您真以为天底下没美人儿了不成。 叶欣颜面色尴尬，实在听不下去，“娘，我这都二十多岁的年纪了，又是有婆家的人。容貌怎样已经不重要了好不好？” 尹氏听的也笑了，“阿颜说的对着呢，只要远凡喜欢，别人没资格品评咱们阿颜的方方面面。” 叶欣颜再次无语。 边上黄嬷嬷提醒道：“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去国公夫人房里候着？不要让国公夫人等着咱们才好。” 国公府祖孙三代分别坐了三辆马车前往虎威将军府。将军府的这次宴会，捧场的人还真不少，冲着皇帝颁旨和禹王侧妃的面子，只要沾点儿边儿的人家，都来凑趣。 国公府的女眷本就品级高一些，又有安国公和虎威将军的情分，算是很有分量，早就有人等在那里。一看着安国公府的马车过来，有管事迎上来，引领着马车，顺着侧面一条通道直接进到府里，在一处夹道停下。 将军夫人刘氏刘夫人刚把礼部尚书的女眷送进去，才出来就迎上国公夫人，“我还正说国公夫人什么时候过来呢，今日来客有些多，没挤到您吧？……还有尹大太太，咱们有几日没见了。呦，咱们大小姐这是越来越出落的喜人了，瞧瞧这容貌衣饰，真真就是仙子的模样了。” 刘夫人热情的说着客气话，领着祖孙三人往内宅的花厅走去，眼角又暗暗把叶家大小姐扫了好几眼。 她刚才说的真不是场面话，叶大小姐还真是和过去不一样了，甚至就是容貌都和过去不同了，柔和了很多。虽然面色不像内宅女子那样白皙，可整个人却有一份别样的明丽干练。 她没想到国公爷的孙女，以那样的性子活了十几年，经历一次足以灭顶的丑事之后，居然能像涅磐重生一样，完全改变了性情风貌，能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展现出另一种美丽。 刘夫人把国公夫人安顿在花厅，和次辅刘成之的夫人裴老夫人等人坐在一起。 那边，石兰也迎过来，招呼叶欣颜、领她往年轻女子说笑的地方。 石兰今年十五岁，和叶欣颜根本就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叶欣颜逃家的时候，石兰才十岁出头，对父亲顶头上司孙女的印象多是传闻，并没有实际接触。 直到近一两年，另外听说这位大小姐一些别的事情，各有毁誉。只不过，毁的成分多一些，夸赞的意思却没多少。 过年时，在忠勇侯府办的宴会上，石兰也见叶欣颜，只不过她不是主家，和叶欣颜又有年龄差距，没说过话而已。 今日再见，却让她有了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位被京城女眷诟病的女子，竟然也是个美人儿呢。 要知道，以往听人说起，或者远远观望，都是这个女子乖戾、嚣张的样子，似乎没人注意过她长相如何。 石兰一边领着叶欣颜往侧厅而去，一边笑着说道：“今天咱们有不少客人，季大人府上的四奶奶也来了，还有尹家姐姐，都是和叶姐姐熟识的。” 叶欣颜笑笑，说道：“你把我领进去就好，其它不用担心，你事情多，自去忙碌。” 石兰哪敢把她随意安置，虽说这样的叶大小姐看着无害，可万一呢？日前韩府文会上，对她持微词的人可不少呢。她至少得把她安顿给尹家姐姐才能安心。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二十五章 这是抱不平？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五章这是抱不平？石兰进到侧厅，还真的在厅里巡视一圈，一眼看到正和几个年轻妇人说话的叶欣仪，欣喜的对叶欣颜说道：“大小姐你看，那不是季家四奶奶吗？” 今天出门，为了叶欣颜身边有个熟悉京城情形的下人在跟前，尹氏特意把翠柏安排给叶欣颜，让她和安平家的随身伺候叶欣颜。 安平家的之前虽然知道大小姐和国公府二姑奶奶不睦，却没有深切体会。听到石兰的话，虽然不很赞同，却也没多想。都是叶家女儿，就算不睦，也不过是互看不顺眼，不至于在外面闹腾起来。 翠柏却是不然，她一直伺候在尹氏身边，自然更知道内里的事情。听得石兰说话，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石家小姐您这样不走心可以吗？您不日就要进入皇家，做皇子侧妃，您这性子和皇室女眷打交道可不怎么行啊。 石兰一心想着不惹叶家大小姐发飙，却忘了仔细思量叶家的往事，这时看见叶大小姐身边的丫鬟脸色古怪，才豁然想起，这位叶大小姐似乎和季家四奶奶相处不睦呢。 想来也是，以姨娘之身，能够凌驾于正牌世子夫人之上二十多年，作为正室夫人和正室所出嫡女，怎么可能和庶女相处好？ 可是话已出口，却是收不回来了，石兰很是尴尬的笑了笑，补救道：“还有尹姐姐，大小姐您看，那不是尹姐姐吗？” 叶欣颜看到石兰一闪而过的尴尬，却不很在意的说道：“石小姐自去忙碌，不用管我，我自会寻相熟的人去说话。”她找个地方自己呆着去，这才最不容易惹到麻烦。 她见石兰有些犹豫，揶揄道：“莫非石小姐担心我会主动找人寻衅不成？” 石兰面呈窘色，这位叶大小姐行事果然不似寻常后宅女子。 侧厅里面，尹元芳是领了父亲吩咐，要在迎春宴上照看表姐的。她看见叶欣颜的第一时间，就丢下一同说话的几个小姑娘，迎了过来。 尹元芳和石兰点头示意，过来给叶欣颜施礼，道：“表姐你来了？来，表姐和我们一起说话去。” 叶欣颜看看尹元芳指着的那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娘子，不觉愕然。想她一个老女人，和那些孩子都有代沟了好不好？ 可是，再看看石兰，人家瑾融的侧妃今日是主家，也是很忙的。原本人家只管迎一迎各位小娘子和年轻媳妇，做到主家礼数就行。为了怕她这位叶大小姐出故障，才花了这么大工夫，给她找合适的交流群。 叶欣颜顺着尹元芳示意的方向指了指，对石兰笑道：“石小姐自去忙碌，我和表妹去……那里说话。” 娘的，那根本就是一群小学刚毕业的小屁孩好不好？叶家大小姐您得有多坑，才让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叶欣颜生无可恋的坐在一群小学刚毕业的小女孩中间，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连腰板儿都不敢往直了坐，脸上写满了尴尬。 大概人性就是如此，之前叶大小姐蛮横不讲理，随时找人寻衅胖揍的时候，大家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唯恐那煞神找到自己头上，避之唯恐不及。 而此时，叶欣颜人畜无害的坐在一群小孩子中间，不多言不多语，乖顺的了不得。于是，不多会儿功夫，就有人低声议论以作试探。 “几年不见，叶大小姐真的和过去不一样了啊？” “是呢是呢，以往她不是这样子的。” 吧啦吧啦…… 大家眼神乱飞，相互对视交流，得到一个高度统一的共识：居然没事哦！ 那就再试试。 “哎哎哎，你们说她是不是装的？老辈人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她那个性子过了二十年，怎么可能就这么改性子了？” “不知道啊，反正现在看着还好。” “……” 还是没反应哦。 这是不是说，叶大小姐真的和咱们一样了，就算听到不乐意的话，也只能先忍着，再寻机会施以暗手？也就是说，咱们可以畅所欲言了？ “叶大小姐也算是有本事的，听说在外面做事，不输于男子呢。不过，就是抛头露面的，好像不太好。” “就是这么说嘛，女子就应该温婉淑德，未出嫁时安守闺阁，学礼仪规矩女红等等，出嫁后，于后宅之中相夫教子才对。” “是呢，很不合规矩。这样子的女子，不知那江一凡怎么会和她复合。” 议论的人声音很低，尹元芳隐约能听到一言半语，其中提到叶大小姐这个敏感词，她不由得有了忧色，拉着叶欣颜和几个相好的闺蜜再往角落挪了挪。 见言语提及的叶大小姐距离远了些，大家议论的内容也多了些。 一个有些尖刻的声音说道：“瞧瞧，果然就是武将莽夫家庭出身，只看那身衣服，好像淡雅出尘，却经不起推敲。看那镯子带得多扎眼，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一样稀世珍品似得。配着那通体宝石鲜亮，这分明就是有意让人知道，她家银子多的很呢。” “你们有没有听说，她之前曾身着男装去过韩相爷府上，那时的衣着更是耀眼恶俗呢，连暴富的穷小子都不如，完全没有底蕴和品味。” “穿衣的品味才算什么啊，对于女子来说，品行才是最重要的。” 叶欣颜虽然不知道厅堂里忽然多起来的嗡嗡议论声说的是什么，可是看着那乱飞的眼风从她身上掠过，大体上也知道她已经成了主题人物。 真是的，她又没招她们，干嘛这么把她当作公敌来看？若是她这个时候压不住脾气，发一通飙，惹人嫌恶的赫赫名声是不是会再次落到她的头上？ 好在她听不见，也就不觉得生气。让她们去过嘴瘾好了。额，其实，最主要的是，就算她不甘愿被人议论，可是人家没上来指着她说，她总不好自己主动凑上去捡骂吧？ 可是，她就是不捡骂，也有人不肯放过她。 叶欣颜不断地调整心态，正百无聊赖之际，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来：“王大奶奶可不能这么说我姐姐，我家姐姐只是帮禹王殿下做事，绝没有那等龌龊念头。” 这是抱不平？没有用这种方式抱不平的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二十六章 事实竟如此龌龊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六章事实竟如此龌龊一时间，人们都向着发声的地方看过去，是季家四奶奶、叶大小姐的妹妹。而被季四奶奶指责的王大奶奶，则是兵部一个七品官员的儿媳，不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人家。 这时的王大奶奶已经满脸通红，极是无措的看着叶欣仪，心里万分后悔不该接话。可是，刚才大家都在议论啊，说的都是一样的意思，她也不过是附和了几句而已。 还有，这位季四奶奶是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大家都说了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忽然间就翻脸了呢？ 众人把叶欣仪和王大奶奶看清楚之后，瞬间就把视线转到叶欣颜这个方向。 这下有热闹看了，那什么龌龊的念头可不是寻常骂人的话，用这种话说一个女子，若是不把事情说出个所以然来，岂能善了？ 尹元芳终究是个小孩子，看着事情不对，有些无措的看向叶欣颜，琢磨着是不是拉着表姐离开。可是那叶欣仪已经把那样的话说出来，表姐若是不言不语的走了，会不会被人以为是默认了？ 她还在犹豫，却见叶欣颜把原本凝在小几上的视线移开，似乎对一侧格栅的纹路很感兴趣，对窗格的专注程度，让她完全忘了身周的情形。 宋平家的眉头紧蹙，她想的和尹元芳一样，这个时候，离开不妥，留下也不妥。这时的她心中把叶欣仪和刘姨娘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是什么人教导出来的女儿？怎么能蠢成这个样子？ 翠柏则青着脸，看着叶欣仪，心里想着，要不要回去给刘姨娘下一份毒药，干脆把府里的这个祸根除了，彻底断了叶欣仪在国公府的后路。 叶欣颜对一侧的格栅做专注状，心里却对这种场合暗骂不已。 尼玛，女人成堆的地方果然是非多，她一个曾经凶名赫赫的人，就因为改邪归正，如今连装死都不行吗？ 叶欣仪这是和她有多大的仇啊？在外面都不忘给她下/套。之前的叶欣颜，只怕没少这么着道。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立地成佛的，至少她认为她不行，道行不行。 场间奇异的静默了片刻，议论的兴趣盎然的人们见叶大小姐竟然不出声，俱都惊喜不已。这就是说，即使季四奶奶出声抱不平，叶大小姐也不打算计较了吧？ 就是在这样的静默中，叶欣仪继续说道：“王大奶奶，你得为你说的话负责，快向我姐姐赔罪，否则，这事情不能善了！” 不等王大奶奶回话，侧厅的门打开，韩玉芳和石兰、礼部侍郎孙霆越的女儿孙淑敏相携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侍的丫鬟婆子。 韩玉芳完全不看石兰已经变色的容颜，笑着扬声问道：“原来是季四奶奶在说话啊，这是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唉，叶欣颜暗叹一声，天地良心，这可真不是她想惹事啊。她低下头，躲开众人的视线，低声吩咐翠柏：“你偷偷出去，找咱们随行的护卫，让他们派个人速速回府，让关禾再带几个护卫过来，顺便把玖玥三人带来。” 翠柏已经面色铁青，悄无声息的往后推开。 “是啊欣怡，不知王大奶奶说了什么？”叶欣颜问道，给叶欣仪继续发挥的机会。 众人想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叶欣颜，心里涌起不妥的感觉。是哪个丧良心的说的？说叶家大小姐如今变聪明了？ 这不胡扯嘛，这种误导人的话干脆就是害人呢！ 聪明人能问出这种话吗？聪明人这时不是应该故作平静的把事情先压下去，然后再用各种阴招打回去找场子吗？ 这种问话的唯一效果就是，让人把那不堪的话再重复一遍，让更多的人听到，让更多的人记忆深刻，方便今日宾客离席之后把各自议论的内容融会贯通，传播时能更加丰富多彩，更具吸引力和轰动效应。 按说，叶欣颜聪明不聪明和她们这些人没关系，可……谁让她们刚才或多或少、或轻或重的都参与了议论叶大小姐的话题呢？ 虽然京城寂寞了几年，很是沉闷无聊，有叶大小姐再次给大家供应有趣的谈资，是一件能让大家的生活丰富起来的好事。 可前提是，和这位大小姐对上的人不要是自己才好。 现在的情况恰恰相反，这位若是闹腾起来，她们可是一个也躲不过啊！ 叶欣仪听得韩玉芳和叶欣颜问的是同一个意思，不由得心下一喜。看起来，她这位嫡姐是需要激起火气才能现形的啊！一旦现形，她和过去一样了呢。 在韩家小姐这里就更好了，大年初八城隍庙发生的事情，还有后续那些，京城有点身份的人家都知道。这就是说，韩小姐--未来的禹王妃，和叶欣颜不对付，或者说是很不对付啊！ 她今天做这件事不但能出胸中的一口恶气、继续把嫡姐定位在那个不堪的位置上，还能讨好禹王妃。 一举几得，多好的事！ 叶欣仪面上显出愤慨之色，怒斥道：“这位王大奶奶着实无礼，她说姐姐不过是个女子，根本不会做什么事情。说是在外面做事，其实就是不安分，喜欢在男人堆里打滚。而那些粗鲁男人，在男人成堆的地方做事，心中寂寞难耐，这时有高身份的贵女可供亵玩，所以才故意高抬了姐姐，借机说姐姐能做事，其实就是……唉，妹妹实在说不下去了！” 话没说完，四周的吸气声响成一片。这……这……事实竟如此龌龊、恶心？ 叶欣仪见效果如此好，心下极为得意。她可是四处游走，选了最具有震撼性的言语，选了能得罪的起的人，才出声把事情挑明了说的。 她就不相信了，一旦这样的话传出去，叶欣颜的名声不会一臭到底，臭到不可闻、不可说的地步！ 她倒要看看，面对这样的流言，江一凡还怎么娶叶欣颜进门。叶欣颜再被那江一凡踢开，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韩玉芳的反应和众人一样，叶欣仪的话音刚落，她就止不住的倒抽冷气，随即满脸都是不屑和厌恶的看向叶欣颜，转头对石兰皱眉道：“你请人怎么也不打听清楚？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也的人吗？” 这么说着，好像也有些体谅石兰，缓了缓语气，继续道：“也是，谁能想到她还不如过去了？过去也不过是跋扈狠厉了些，如今……唉，算了，也难怪，你们两家是世交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二十七章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七章有道是无风不起浪石兰面对的是她以后要侍奉的正妃，想要解释的话卡在喉咙，只得看一眼随侍的嬷嬷，示意她给母亲带话，赶紧找人来处理这场看着就要闹大的事故。 叶大小姐已经二十多岁了，一定要沉住气，千万不要在这里开打，至少也要撑到祖母和母亲过来才好。 孙侍郎的女儿孙淑敏察觉到韩玉芳口气中的不对付，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不论韩小姐还是叶小姐，她都惹不起。就算日后进了禹王府，她也一样得在韩玉芳手下讨生活。 而这位叶大小姐就更应该躲远些了，这样的女子，只要稍稍顾忌身份和名声的人就应该躲远些。人家可是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一但脾气上来，拼着自己脱层皮，也要撸扯对方几爪子。 和这样的人，最是拼不起。 这时的王大奶奶已经面无人色了，人家韩小姐是要当王妃的人，自然不惧叶大小姐。她家可不行啊，她这是给夫家惹了天大的祸事啊。 “季四奶奶您再好好想想，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附和别人的话而已，我们谁都没肯定，只是听说，只是说有可能。季四奶奶、韩小姐，求您二位替小妇人说句公道话。”王大奶奶的话里都带着哭腔了。 厅堂里的人面露不忍，这时的她们还以为自己是吃瓜群众，还有心情同情这位王大奶奶。王大奶奶现在面对的人，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惹得起的，就算韩小姐和叶大小姐闹起来，起因也得算到王大奶**上，她回到家里，拿什么对夫家交代？ 韩玉芳一副旁观者主持公道的样子，不悦道：“你这女子真真不懂事，说话的时候干什么了？这个时候闹出来了，却想反悔，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国公府大小姐行事，是你这样的人能够说道的吗？” 叶欣颜挑挑眉，相辅家小姐的意思是说，她虽则就像王大奶奶说的那样行事了，却不容人随便说吗？ 她并不对韩玉芳的话做出评价，而是往前走了两步，把王大奶奶等一圈的人挨个儿打量一番，慢慢说道：“原来这话不是王大奶奶单个儿说的，是你们大家一起说的啊？” 宋平家的面有忧色，紧跟在叶欣颜身边，没想到大小姐不过才露了面，就被人用如此污言秽语议论。 她不敢看外面，生怕引起人们的注意，可心里已经在盼着关爷和国公府的侍卫出现了。她虽然不知道大小姐想怎样，可有自家人护着，就算和一屋子的人闹起来，也不至于吃亏就是了。 和王大奶奶聚在一起私密说话的人，家世也都是相差不多。一圈五六个人被叶欣颜一打量，俱都面色一白。 叶大小姐在外面如何行事，最多也就是能让她们八卦一下、过过嘴瘾，其实不关她们的事，若是把这些言语推到她们五个头上……安国公府可不是他们的家族能惹得起的。 脊背要冒冷汗的好不好？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磕磕绊绊的辩解道：“我，我可没说……这样……” 王大奶奶急了，如果这几个都没说，那岂不是让她把所有事情都承担起来，这她可担不起。 “你们可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的头上，我记性一向都好，我这就把咱们每个人说的话都复述一遍。若有不实，你们尽管上来打我的嘴！”幸亏她的记性好。 另一个年轻妇人连忙拦阻，她知道王大奶奶的好记性，若是让王大奶奶把刚才她们这些人嚼舌根的言语都说出来，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说道：“王大奶奶别着急，这些话又不是只是咱们说过，议论的人多了。”她把手往旁边一指，“我刚才说的话是听她们这波人说的。” 叶大小姐也忒霸道了点儿，她自己做出来的事情，难道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吗？ 韩玉芳和叶欣仪紧紧地抿着唇，生怕嘴角会扯出弧度，被叶欣颜抓住把柄。 叶欣颜应声，把视线转向年轻妇人手指的方向，那几个年轻女子和叶欣颜的视线一触，本来看热闹的轻松脸色也不好看了。却是没人答话，也没人辩解。 很显然，很多人都想起法不责众这句话来。一个两个人说了，你叶大小姐可以发飙、找麻烦，甚至国公府出面打击报复。可说的人多了，就算国公府势大，也不可能把全天下的人都打杀了。 叶欣颜对上没有出言辩解的几个人，了然的点点头，说道：“原来还有你们几位。” 一个年纪小些、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面色有些冷，起身说道：“叶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也都是听旁人说的，有道是无风不起浪，若是叶大小姐好好守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哪里有这等风言风语？” 众人别有深意的视线不住的往叶欣颜面上扫，这女孩子说的不错。京城大大小小的女子多了，怎么人家不说别人，却独独说你？ 叶欣颜无视众人的视线，认真辩了辩这几位，“太傅府的邢小姐、太常寺少卿府上的少奶奶、户部侍郎家的小娘子……”叶欣颜一边说，一边点头。 被叫出身家的人又是尴尬、又是恼怒，不管事情最后会闹到什么程度，议论人是非，终究是摆不到明面上的行为。 今日的事若是被这个蠢女人闹大了，她不好看就算了，总就是她自找的，可大家也都会惹上一身腥。 是的，这个时候，大家都觉得叶欣颜蠢不可及，简直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牵扯的人越多，越不好处理，人们通常用的手段都是抓一两个可以出手的，狠狠收拾一通，做到杀一儆百即可。 可这位叶大小姐明显就是一个草包，这么一会儿功夫，几乎把侧厅大半的人都牵扯进来。就算安国公地位尊崇，难道他能把朝堂上的大半官员都报复了吗？ 叶欣颜丝毫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不妥，听着小娘子、小媳妇们相互攀扯，在把攀扯出来的人挨个儿看过，才再次把视线转到韩玉芳和叶欣仪身上。 她对叶欣仪说道：“你出于什么心理才会喊破这些人的议论，这厅里面的人都知道。你既然不要面子，那就别要了。” 说完，她转向一副看好戏的韩玉芳：“韩小姐存的什么心，想来韩小姐自己清楚，希望你能兜得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一个也走不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八章一个也走不了韩玉芳听了叶欣颜的话，一点儿不心怯，她扬起下巴，傲然冷笑道：“叶大小姐言重了，我不是过来问问事情经过，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吓唬谁呢？她什么都没做好吧？她进来只是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接下来的那几句话则是替叶欣颜往下压事情的。 她现在的身份和正月初八那是不一样的，就是刚才在正厅里，几位老夫人都对她陪着几分恭敬呢。她叶欣颜算是什么身份？最多也就是王府的从属。 石兰可没有韩玉芳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她不断地瞄着门外，心里着急母亲怎么还不过来。 在她的翘首期盼中，侧厅的门终于被推开，石兰的母亲刘夫人陪着姜夫人和尹氏进来。 伺候石兰的婆子找到刘夫人的时候，说侧厅里各位少奶奶和小姐们议论叶大小姐的话很是不堪，韩家小姐出头，似乎也没向着叶大小姐。自家兰姐儿担心出事，让夫人过去瞧瞧。 所以，刘夫人只是邀了姜夫人和尹氏出来走走，出来和两人解释几句，就迈步来到侧厅。 几人一进门，就看到孤立于人群中的叶欣颜。 说起来，叶欣颜是混杂在人群中的，可是，不知道是原主遗留的气场太过强大，还是刚才众人议论形成的异样氛围，就是让人感觉她是孤立于人群之外的。 尹氏一看就心疼了，不等姜夫人和刘夫人有所表示，已经抢上几步，走到叶欣颜身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她，口中急急问道：“阿颜，你这是怎么了？她们欺负你了？” 本来几位长辈进来，厅里的姑娘和小媳妇们就静了静，等着刘夫人、亦或是姜夫人发话，结果被尹氏这几句话问得直翻白眼。 亏您也好意思问出这些话！您家女儿是什么性子您自己还不知道吗？您女儿什么时候让人欺负过？ 刘夫人和尹氏相交甚好，听着她一边倒的问话，再看看众人不忿的脸色，连忙上前扯了扯尹氏，说道：“尹太太先不急，咱们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测厅里的小娘子和年轻妇人听刘夫人称呼尹氏为尹太太，眼中就有了些不屑，再看叶欣颜的时候，心里莫名的就多了些安稳。 叶宏阳失去世子之位，尹氏就再称不起夫人，只能称呼她太太，作为叶宏阳和尹氏的女儿，叶欣颜的身份可想而知。 可笑她竟然对自己的身份不自知，竟然敢在这贵女聚集之地、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吓唬人。 叶欣颜把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替尹氏不值，尹氏跟着叶宏阳窝心不说，竟然还要跟着这么个渣男被人轻贱。 刘夫人安抚过尹氏，再看向姜夫人，在场的人，姜夫人身份最高，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理应先让姜夫人说话。 韩玉芳默默走到姜夫人身边，面色坦然。 姜夫人本来有些着急，生怕女儿和叶家女子闹起来。 叶家女子闹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可她的女儿有远大前程，却是丢不起这个人。看到女儿的神色，提着的心放下一半，这样看来，她家芳姐儿应该和叶大小姐没牵扯。 姜夫人心下大定，再见刘夫人看她，笑着说道：“这满屋子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看得我眼都是晕的。刘夫人问问事情就好，我看着这些孩子们相处还不错。” 尹氏问过那几句话之后，也觉得女儿看起来还好，并没有被气到，也不见她有和人打架闹事的迹象，一颗心落了地。 刘夫人见尹氏没有追究的意思，叶大小姐也安静的站着，并不多言，她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笑道：“我们也是白过来一趟，你们玩的好就行。如今天气渐渐暖和，咱们花园的亭子准备了烤炉烤架，还有各色肉食菜蔬。你们过去瞧瞧去，没准儿喜欢那烧烤的味道呢。” 叶欣仪见没把叶欣颜的脾气激起来，事情也没像她希望的那样闹大，心下颇有些遗憾。但是两位夫人出门，也只能这样了，只看接下来有没有机会了。 只是，即使有机会，她也不能再出头了。只能等机会把别人推出去，她自己在后面推泼助澜就好。 这么想着，叶欣仪首先应声：“谢夫人费心款待，没想到还有这等好去处。咱们过去看看，说起来，大家都嫌烧烤烟熏火燎的味道太重，还真是鲜少有这等机会呢。” 说着，叶欣仪领着丫鬟，招呼身边的两个年轻妇人，就要转身。 “慢着！”叶欣颜扬声说道，声音悠长而缓慢。 刘夫人瞬间向她看过来，姜夫人心里也涌起不妥的感觉。 叶欣仪看叶欣颜一眼，身形却不停，依然转身，口中还笑着说道：“姐姐若是不喜欢烧烤，尽管在厅里坐会儿，等我烤好食物，让晴儿给姐姐送来一份。” 叶欣颜对着叶欣仪的后背，凉凉说道：“别说我没把话说在前面，大家能在这侧厅把事情解决了最好，若是各位执意要离开侧厅，我一个弱女子自然拦不住各位。可我的护卫会守在将军府门外，各位一样一个也走不了。到时候，看热闹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什么？” 测厅里的女子们面面相觑，她叶欣颜想干什么？聚在这里的这里可不是一家一府的人，她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拦下这许多人的行动？ 韩玉芳更是怒道：“叶欣颜，你不要太过分……” 姜夫人眼含厉色，把韩玉芳的话截断。 叶欣仪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讶然道：“姐姐，这里可是虎威将军府，石小姐过些日子可是要进禹王府的。还有韩小姐，会是王妃娘娘，咱们不能对韩小姐无礼。” 韩玉芳面色阴沉，却没吱声。 姜夫人扫了叶欣仪一眼，这个女子可真是不省心呢。 叶欣颜一笑，说道：“我是什么品行、什么声誉，想来各位都知道。我带来的护卫头领什么身手，只怕各位还不清楚。我不怕名声受损，我家护卫是个万人敌，我等很容易把莫须有的事情闹到尽人皆知。各位若是像我一样不怕名声受损，尽可以各行其是。” 众人齐齐僵在当场，是啊，叶欣颜是个不管不顾的，她不怕名声受损，她们这些人却是个个都怕啊。 不论对错，她们不敢把事情闹出府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二十九章 她以为她是谁？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二十九章她以为她是谁？叶欣颜眼波流转，看着傻呆呆的众人，很是闲适的补了一句，“我的丫头早已经出去安排人手了。”也就是说，她家那个万人敌已经守在虎威将军府门外了，关禾在这个时候分外的给力。 众人这才发现，叶欣颜身边只剩了一个中年仆妇，那个丫鬟却不知去向。可，可，可这是石家，是将军府，叶家女子简直欺人太甚！ 姜夫人沉下脸，对叶欣颜说道：“叶大小姐，你们都是女子，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护着自家体面。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说出来，冤有头债有主，却不好把所有孩子都关在这里。更何况这是将军府。” 尹氏立即不愿意了，皱眉回道：“听姜夫人的口气，难道这事还能怨我家阿颜不成？我家阿颜最是讲理，绝不会胡乱攀咬人。” 姜夫人气笑了，“您家女儿要把整个厅堂的人都强行留下，还不胡乱攀咬人？” 韩玉芳恨恨的瞪着叶欣颜，可是在姜夫人一个眼风的扫视之下，硬是把将要出口的质问咽了下去。 叶欣颜不管那些，招呼两位夫人道：“姜夫人、刘夫人，俗话说，话不说不清、理不辨不明，这件事一句话说不清楚。来来来，若是想尽快解决事情，咱们还得坐下来，慢慢把事情理顺了。” 这样子，摆明了就是说不清楚就不肯干休的意思呗。怎么传闻中洗心革面的叶大小姐比之过去还要难缠？ 刘夫人感觉脑仁儿疼得厉害，低声对姜夫人说道：“夫人和韩小姐先坐吧，左右离着午饭开席还有一段时间，赶紧的把事情解决了才是正经。” 叶欣颜看着众人依次坐下，冲着角落里的王大奶奶招手：“那位王大奶奶，我记得您刚才说，你的记性极好。麻烦您把事情从头到尾给两位夫人说一遍。” 王大奶奶本来缩着脖子躲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却还是没能躲过这位叶大小姐的眼睛。 她抬起惨白的脸，看着叶欣颜，眼中满是哀求。她真不是故意的啊，叶大小姐和她的身份差的很远，她完全没必要针对这位大小姐啊。 叶欣颜说道：“王大奶奶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两位夫人知道刚才这厅里的事情。你从季家四奶奶那嗓子开始说就行，反正之前你们议论的那些我都没听到，也不想知道。” 这句话一说出，众位大姑娘小媳妇神情各异。是啊，之前大家都敞开心扉，各抒己见，这位叶大小姐可没丝毫反应。所有事情都是从季四奶奶那嗓子开始的。 这位季四奶奶有问题！ 一时间，来自各个方向的眼刀射向叶欣仪，看的她头皮发麻。 王大奶奶期期艾艾的站起来，在众人的静默之中，把整个事情复述了一遍。 若不是叶欣颜拉着，尹氏就要跳起来了，这些小娘子、小媳妇们怎么如此恶毒？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口。 刘夫人和姜夫人则扶额哀叹，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叶家女子咬住不放，也能不顾颜面，闹成什么样都行。 刘夫人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姜夫人说话，只得硬着头皮问叶欣颜：“这些孩子们说话是过分了些，大小姐是什么意思？要不然，婶婶给各家说项一番，让她们给大小姐赔礼，或者让这些孩子的长辈陪她们上门致歉，你看可好？” 叶欣颜笑了笑，“婶婶不必这么小心，这件事和婶婶一家没关系。侄女不用人赔礼，也不用致歉，那些没用。我只想各位姐姐妹妹们把刚才那些龌龊话收回去，听到耳中的话也从脑中抹去，这才能彻底解决侄女的忧患。” “……” “……” 在场众人听到叶欣颜的话，简直想骂人了。大小姐您这话说的怎么能这么有道理呢？？？ 能把那些话收回去自然最是有用，可……说出口的话，能收回去吗？？？ “大小姐，你这就是在为难大家了。”刘夫人苦着脸说道。 叶欣颜脸色一沉，“婶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不往别人身上泼污水会死吗？会难过吗？那些话是有教养的后宅女子应该出口的吗？她们把一盆盆污水泼到我头上身上，反倒是我为难别人了！” 她扫了厅堂里众人一圈，冷然问道：“小妇人从进门开始，可有对你们中的哪位无礼？可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可得罪了你们中的哪位？” 众人无言以对，厅中安静一片。 这时，远处隐隐有喧闹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丫头进们，犹豫着看向刘夫人。 刘夫人揉了揉额角，“有什么事，说吧。”参加迎春宴的所有年轻女子都被堵在侧厅，无论什么事，都不会比这更让人无措的了。 小丫头瞄了叶欣颜母女一眼，说道：“二门外不知怎的进了外人，二门被这几个人守住，他们说是叶大小姐的护卫。” 刘夫人色变，喝道：“咱们府上的护卫呢？都是死的吗？” 小丫鬟下了一跳，忙回道：“守二门的婆子说，领头的人很厉害，没人能靠近……还有后门，说后门也有一个这样的高手。” 刘夫人和姜夫人齐齐色变，叶欣颜刚才说的话不是吓唬人。就像叶欣颜说的那样，她身边有个高手，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可她们两人却是知道的。 问题是，据说这样的人只有一个，怎么出现了两个？ 两人看向叶欣仪和王大奶奶的眼神更加厌恶。 叶欣颜听到石家丫鬟的话，和尹氏对视一眼，也是困惑不已。哪里来的两个高手？安国公老头儿招募的，老爷子这么给力吗？ 姜夫人打点精神，温言问叶欣颜道：“叶大小姐，你刚才说的话根本不可能实现。你说说你真正的打算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依大小姐所愿。” 叶欣颜看向姜夫人，面色冷淡起来，“我要在场所有人的家主来这里，向我们母女保证，今日的话止于这间侧厅，若是外面传出这种言语，他们就要给我个交代。他们还要管好家里人，以后不要议论我的是非，就当我不存在好了。”她是怕了这些人了，什么话也敢往外说。 她倒是不怕人说，可江一凡还要在官场上混，整日被人说他老婆被人……尼玛，她自己也咽不下这口气！ 别人却不理解她的想法，场间原本静默的人纷纷看向叶欣颜，这个蠢女人怕是傻了吧？她以为她是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章 没一点儿参考价值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章没一点儿参考价值姜夫人紧皱眉头，看着叶欣颜不语。今日来参加迎春宴的，除了几个同僚家眷，大多是显赫家族的女眷，你一个名声尽失的女子，配让这些显赫家主给你保证吗？ 叶欣颜垂下眼帘，“当然，这只是我一个小妇人的想法，今日在场的人，很多都家世显赫，他们可以不同意小妇人的提议。但小妇人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 沉吟片刻，姜夫人提议道：“叶大小姐，让家主给你保证真的不妥。要不然这样，现在这些孩子大多是和长辈一起来的，这时就在正厅。我请各位老夫人、夫人给大小姐一个保证可好？” 即使这样，也得她磨破了嘴皮才能让那几位同意。想想自家婆婆李夫人也在正厅，姜夫人也觉得头疼了。 叶欣颜摇摇头，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杯，一点点的抿着，不再说话。 那些话可不单单是难听，而是恶毒。心理承受力差的女子被人这么议论，只怕就得抹脖子上吊。 若是她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以后指不定背地里有人说什么呢。她又没有原主的魄力勇猛，能挨个儿抓住暴打。 难道让她挨个儿找各家女眷说理去？开玩笑，别说不一定有用，就是有用，她也没时间，她正经事还做不过来呢。 姜夫人脸色沉下来，对刘夫人说道：“夫人，我想替您府上斡旋一二的，可是遇到叶大小姐，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好在我家芳姐儿并没有参与其中，我先带芳姐儿回去了。” 叶欣颜继续抿茶。 厅堂里有几个没参与议论的人也跟着起身，她们是受了无妄之灾，当然也可以离开。 有参与议论的人也有些意动，叶欣颜可没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念出来，就算她念出来，她们这么多人一起往外走，难道她叶欣颜凭一人之力能拦得住她们不成？ 刘夫人轻咳一声，低声提醒道：“二门有人守着的。” 姜夫人再也压不住脾气，怒道：“你堂堂将军府，虎威将军征战沙场十几年，难道连自家的门户都看不住，任外人在自家府里横行？” 刘夫人苦笑：“若是您和其他府上不介意把事情闹大，两个江湖人士自然不放在我家将军眼里，我将军府有的是人，甚至可以找五城兵马司来缉拿恶徒。” 姜夫人豁然看向叶欣颜，这个女子只是做法不同，其实和过去一样如此嚣张，甚至更甚。 叶欣颜放下茶杯，淡然说道：“姜夫人为什么不认真回忆一下令爱说的那几句话？她是息事宁人，还是推波助澜，只要是个明白人就能知道。哼，禹王妃……皇家儿媳……” 姜夫人和韩玉芳齐齐变色，这个不讲究的女人，又用王妃和皇室儿媳来要挟她们。 ………… 瑾融和江一凡在虎威将军府外相遇，他们的前方是赵刚和连贵。 瑾融看着江一凡，讶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连贵则问赵刚道：“赵副将怎么来了？” 江一凡和赵刚对视一眼，江一凡无奈道：“师兄给我让人给我带的信儿，说阿颜又闹事了。” 赵刚默了默，说道：“我家姑奶奶院里的陪房给侯府送信儿，说表小姐受委屈了。” 瑾融和连贵俱都无语，以前叶大小姐闹事，只有忠勇侯府出面，闹得狠了，国公爷才会出来护短。 这次可好，同时来了四家，不但国公府第一时间出现了，禹王殿下居然也来了，难道是打算为侧妃出头？ 瑾融本来想讥讽江一凡几句管不住媳妇什么的，可是想想叶欣颜那脾性，还是算了，有资格管她已经很值得炫耀了。 江一凡看看瑾融，提醒道：“我师兄现在石府的二门守着，说没有阿颜的话，外人不能随意进出。”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给阿颜的工地上找了个帮手，今天刚到，如今领着两个护卫，守着石府内院的后门。” 瑾融：“……” 赵刚：“……” 还有守后门的人……好吧，这是关禾一向的行事作风，把事情闹大是他的爱好。 相比之下，连贵还算镇定，他知道关禾是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出来的。反正不管如何，最后都有国公爷兜底，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时，虎威将军石宗义闻听禹王殿下造访，忙不迭的迎出来。 他今日本不在府里，不过是女子们玩闹嬉戏的宴会，在石宗义眼里，这根本就不算事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堂堂将军府，居然被别家护卫不告而入，把持住二门，家里的护卫居然都不能近前。 若是旁人，他就是拼着血染当场，也得维护自家颜面，拿下那几个恶徒。可那人领的是安国公府的护卫，而且据说起因在后院，是叶大小姐闹起来的事端。 这可怎么好…… 石宗义先给瑾融见礼，再看向赵刚时，脸色就不好看了，只冷冷的瞥了赵刚一眼，转头对着连贵苦笑道：“连管事来的正是时候，你快去把国公爷的护卫叫回去，他们守着我府上的二门，实在不好看。” “好说，好说，给将军添麻烦了。”连贵面色尴尬，态度诚挚，可什么承诺也不敢给。谁知道石家后院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就是国公爷来了，也不见得能让大小姐改主意，更何况他。 瑾融自然知道叶欣颜难缠，问石宗义道：“不知贵府后院发生了什么？国公府的护卫怎么就硬生生的……那个……”不往下说了，石将军你懂的。 “……下官不知。”石宗义怔了怔，就现在的情形看来，叶大小姐还能安排护卫私闯他家，那就是没发生什么控制不住的事情。您几位来了，尽快把国公府的护卫从他府上撤回去，这是常理吧？ 瑾融干咳一声，“那个，石将军应该知道，叶大小姐比较难缠……不是，是叶老爷子比较难缠。” 石宗义愕然把视线挪开，望向江一凡等三人。他没听错吧？这是王爷该说的话吗？您来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您没过门的侧妃举办宴会出了故障，您才过来救场的吗？ 石宗义把视线落在比较正常的江一凡处，“江大人是来劝阻未婚妻的吧？”他虽然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但釜底抽薪这一招还是懂的。 江一凡郑重点头，“是，只要下官的未婚妻胡闹，下官一定把她劝回去。” 石宗义拱了拱手，“有劳江大人，江大人请，禹王殿下请。”再不行的话，他就只能请国公爷出面了。 石宗义转身招呼瑾融，却没发现连贵眼里满是同情。石将军真是个耿直之人，这种性子很吃亏啊，江一凡那厮的话，根本没一点儿参考价值、没一点儿诚意好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一章 亮丽外表下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一章亮丽外表下果然，石将军和禹王殿下等人进到待客厅坐定，听一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把后院王大奶奶的话复述一遍，江一凡的神情立即郑重起来。 他起身对着石宗义拱手，深深一礼，很是沉痛的说道：“将军，这事，这事，您可要帮下官和下官未婚妻讨一个公道啊，下官和未婚妻将来的日子全指着将军了。若是今日之言若是外传几分，下官的未婚妻只有死路一条，下官自己也无颜活在世上了。” 石宗义瞬间僵住。江一凡和他婆娘以后的日子全指着他了？他没这么重要吧？ 瑾融和连贵、赵刚立即把视线移开，不忍心看那实诚的石宗义的反应。 ………… 后院的各位夫人、老夫人其实不愿意见外男的，可是，和叶家女子没法儿沟通，尤其是守着二门和后门的两个煞神，貌似没有叶欣颜的应允，就无法是二门通行。 据刘夫人解释，除了血溅当场，没其它可以解决的办法。主要是，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煞神领的是安国公府的护卫，而叶家大小姐那是摆明了，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别家女子拖下水。 后院这些女眷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当年那个探花郎身上，姓江的小子混迹官场，应该知道轻重。 包括韩府李老夫人、阁部次辅刘府裴老夫人在内的几位老夫人，各自阴沉着脸，坐在将军府后院阔大的正厅主位。 其余刘夫人、姜夫人、尹氏这些次一辈的女眷，坐在下首右侧的位置上。尹氏和娘家嫂嫂孙夫人虽然和众位夫人坐在同一侧，却泾渭分明的和众人隔开少许距离，两人均是面色不佳。 孙夫人更是满肚子苦水。夫家这外甥女天生一副容易惹是非的体质。按照在场那些人的说法，今日这事还真不赖外甥女，可是非总是找着她来，却是让她极为无奈。 正厅左侧坐着江一凡和赵刚，连贵则站在两人更下首的地方。他们三人已经见过叶欣颜，有过简短的沟通。 鉴于瑾融的身份特殊，他没和江一凡、赵刚三人往后院厅堂来。 作为禹王，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给石宗义撑撑场面，免得有些权贵之家来为难这次迎春会的主办方。至于后院双方哪个能占上风，却不是他能管得了了。 叶欣颜那个狡诈女子，若不是占了理，绝不会把事情闹到这种程度，他自认管不了。 至于后院那些女眷们，让她们吃点亏没什么不好。叶欣颜这次是正式回家，以后不走了。 她前年和这次回来的作为，明显和京城女眷们格格不入。 如今，只要有女眷说起叶欣颜，那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扔，不杀杀这嚣张气焰，以后叶子的名声只怕还不如过去，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今日来参加迎春会的众位小娘子和年轻媳妇都留在侧厅，没露面。 李老夫人盯着江一凡看了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江大人是咱们大夏朝少有的青年才俊，想来懂得轻重。今日叶家女子的确受了些委屈，可若是执意要京城的世豪家主来给她一个年轻女子做什么保证，这就太过分了。” 江一凡神色不变，欠了欠身，说道：“小可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小可祖籍不在京城，一直以为京城闺阁女子是全天下最为文秀的。可今日闻听那等污言秽语出自京城女子之口，其中还有豆蔻女子……简直让小可震惊愕然。小可以为，这才是老夫人应该担心的。” 在场众女眷面色各异，京城的女眷向来是各地权势富豪女眷艳羡的对象。可江一凡的这番言语，竟然给她们的孙女、女儿、儿媳做了如此定位，而且还让她们毫无辩驳之力。 阁部次辅刘成之的孙女今日也在侧厅，而且也少少的发表了一点儿意见，虽然没说什么实质性伤害人的话，却总是参与了，是真的惹了一身骚。 裴老夫人冷然接口，道：“江大人不愧满腹诗书，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老身多谢江大人提醒，也愿意接受江大人的提议。这样吧，我等回府，自会严厉管教后辈，你也陪着叶家丫头回去吧。” 尹氏一旁听裴老夫人把话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动了动，就要说话，被孙夫人按住，示意她再等等。 江一凡自顾自的浅笑一声，“那许多女子用市井泼妇都难以启齿的淫/秽言语污蔑阿颜，老夫人却能说的如此轻松写意，真让小可大长见识。” 裴老夫人眉心跳了跳，冷下脸来。这个后辈小子，难道不知道他在同谁说话吗？这屋子里的人，哪家不是位高权重，为了一个本就名声不堪的和离女子，他难道连前程也不要了？ 江一凡确实不惧，继续说道：“几位老夫人经的事情多，当比小可更明白，这等言语若是传出去，是会致人于死地的。截断流言，是始作俑者的分内之事，阿颜要求各家家主给予保证不过是为了求活，并不过分。” 裴老夫人不悦：“不过是和离女子被人念叨几句，她若有那等烈性，也活不到现在。如今可算让她得了理，居然让世家家主和朝廷重臣向她作保证。她这样的女子，担得起吗？” 江一凡霍然抬眼，冷笑一声，说道：“真的只是念叨几句吗？过去的叶家大小姐名声如此之差，却也只是和人发生些冲突，对任何一个女子都没有后续伤害，而京城女子却能把她传的多么不堪、多么失德。如今，各位小娘子看似文静、没有动手，可那如蛇蝎般的唇舌，却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恶毒之处令人生畏、生寒。” 在场很多人都面露不屑，耷拉着眼皮，状似不动如山。 江一凡把场间众人扫了一遍，冷然道：“各位，难道我们就没长嘴吗？我等自不会像有些少奶奶、小娘子那样信口雌黄，只据实把今日各府女眷的行为广为传播，让咱们大夏朝的贫苦百姓也品评一番，让他们看看各高门大户的女子亮丽外表下是肮脏本色。” “你！” 女眷们这才色变，这个混账东西，竟敢用如此言语诋毁权贵之家的女眷，简直该死！ 可是，如果真让他把今日的事情公之于众，和之前叶欣颜的做法对比，曾经名声不堪的叶大小姐，没准儿真算得上磊落没心机的女子了。 而她们各家的女孩子，相比之下，很可能被人归为心思恶毒，满口的污言秽语，满脑子的淫/秽心思，言行比之市井泼妇还不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二章 算是练习过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二章算是练习过她们这些贵女的言行若是传出去，京城女眷是不是会沦为大夏朝的笑柄？她们这些一直高高在上的人，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平民百姓面前摆出高傲的雍容姿态？ 若这江一凡只是寒门进士，就算曾高中探花，以他们这些人家的势力，让他不能出声也不是难事。可江一凡和叶欣颜身后是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如今尹氏和孙夫人都阴沉着脸坐在这里，这才是最难办的。 李老夫人缓了口气，说道：“江大人，凡事都不好太过拘泥于形式。老身以相府的名义向江大人保证，我和裴老夫人会督促各府，严厉惩治自家孩子，约束她们日后的言行，绝不会把今日之言传出去。” 裴老夫人也认真想了想，若是惹出安国公，只怕事情更不能善了。她压了压心绪，顺着李老夫人的话，说道：“今日来石府做客的年轻女子，都有长辈陪同。老身可以向叶大小姐母女保证，绝不会有关于叶大小姐的流言传出。” 她说着话，看向尹氏和孙夫人，“你们两位看着可行？”既然小的说不通，那就问问她两个。这么多年看下来，她两个还算是正常的权贵女眷，总比叶欣颜和江一凡好糊弄一些的。 江一凡不等尹氏开口，已经答话道：“不是小可信不过各位长辈，实在是各位府中的小姐和少奶奶们言语太过不羁。若是各位夫人能把她们教好，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江一凡抬眼，把屋里的人整儿扫了一遍，最后把视线落在李老夫人面上。 李老夫人觉得这小子接下来估计不会说什么好话，不由得面色一沉，阴郁的盯着江一凡。 果然，江一凡对她拱手说道：“小可听闻，年后阿颜曾经拜会贵府。那时，贵府似乎也表示过，会约束韩小姐。而事实上，韩小姐并没得到约束，否则，韩小姐今日也不会在这里推波助澜，以王爷正妃的身份，想看臣下女眷的笑话。” 李老夫人面色一僵，重重把茶盏放在桌上。被一个小辈质询，简直丢人，可面对这样的质疑，她却无言以对！ 姜夫人也是面色难看，气恼江一凡言语放肆的同时，也生气自家女儿不懂事。 她和女儿说了多次，那叶欣颜如今不同过去，只要被她揪住一点儿错处，就似狗皮膏药一样难缠甩不脱，是惹不得的。 和那样的人揪扯，绝落不下一点儿好处。结果，她都白说了，那妮子吃一次亏不经心，居然还能再吃一次亏，把她陷入如此境地。 婆母因为玉芳被一个小辈顶撞的无言以对，回去一定会斥责她这个当娘的。姜夫人心下哀叹，她这女儿，简直就是她的讨债鬼。 江一凡再看场间众人几眼，淡淡说道：“今日参加迎春宴的小娘子、少奶奶，都有名有姓、有父有母有家世，若是今日恶行被广为传扬，想来各世家和世家之女名气会暴涨。江某倒想听听世人的品评，到底是江某未婚妻以往行径对别家小娘子的伤害大，还是各位世家权贵府上的女眷们更恶毒一些。能用口舌杀人，也算是厉害的本事了。” ………… 就算有禹王殿下陪着，虎威将军还是恼怒异常。 他一边迎着韩延回和刘成之往客厅方向走，一边怒气冲冲的盯了墙根下的关禾和郑鹏飞好几眼。 就是这俩货，刚才还像门神一样钉在他家二门处，如今则像没事人一样蹲坐在墙角下聊天，怎么看都是久别重逢、很是畅快的样子。 合着他的运气就这么差？他闺女眼看就要进入王府，做王爷的小老婆，想趁着这简短的时间，和各家女眷好好交往一番，为以后的侧室身份积攒点儿人脉。 结果就这么点事儿，就能把两个高手招来，叶家女子不但把她那个手段高强的护卫找来，顺带还捎来个久别的好友。 娘的！他这运气，差到逆天了吧？ 临进门时，石宗义回头再瞪两人一眼，更是感觉老天不公。这么好的身手干什么不好，却陪着国公爷府里的丫头胡闹，白瞎了那一身的好功夫。 他刚才试过，那两人，他一个也撂不倒。他堂堂朝廷的虎威将军，两人连眼角也不多给他一个，说来告诉他，这到哪儿说理去？ 瑾融在客厅门口迎着二位相公，两厢见礼之后，进到屋里落座。 石宗义略显尴尬，对二位相公简单介绍了内院发生的事，再把国公府大小姐提出的要求说出来。 韩延回一听脸就绿了。他韩府一定是和叶家小娘子犯冲！不对，这么想的，韩延回又恼怒的自顾摆一下手，分明是叶家那女子和整个京城的女娃们犯冲。 她们就不能遇到一起，遇到就会闹事。上次城隍庙的事情，还能说是他孙女不懂事。可这次，依然是别家女娃家的错，还是这么多女娃都犯错，这就不能用道理来解释了，只能用那玄之又玄的八字生辰之类来理解了。 大约只要是女子，一见到叶欣颜，就会变的头脑不清，失去理智…… 韩延回问瑾融道：“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 瑾融苦笑一声，摊手道：“我是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叶老爷子和叶欣颜是什么意思，他两个都不是能听人劝的人。” 韩延回和刘成之叫了半辈子的劲，在这个时候却奇异的达成了一致。两人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对视一眼，认同了各自的看法：禹王殿下这意思，是不打算出头了。 这时，有家丁报进来，又有几家到访。随着那几家的家长进门，江一凡也从后院退出来，在客厅见到两位相公和几位家长。 江一凡也不看各人脸色，毕恭毕敬的给各位长辈、长官见礼。 没等瑾融开口，韩延回张口询问道：“江大人可否告诉老朽，内院商谈的事情进展如何？” 江一凡刚刚落座，听得韩延回询问，连忙起身，拱手回道：“回相爷的话，各位老夫人和夫人倒是认可自家孩子有错，却以为让各家家主给叶大小姐保证，很是不妥。” 刘成之捻着胡须，冷哼一声，把视线移开，明显表达了对这个提议的不屑。 江一凡却没别的表示，只是很谦逊的建议道：“下官以为这件事应该可以通融，如果二位相公和各位家主认为，向一个女子做郑重承诺有**份，下官可以替叶大小姐做主，让安国公老爷子来承各位的情。” “额。”韩延回不由得呆了呆，想到安国公那欠扁的神色，和谁也无法扁他的事实，立即觉得，叶大小姐的身份其实也是不算很低。虽说她是个女子，可人家是被圣上召见过的女子，是才干上不逊于男子的女子。 给这样一个女子承诺，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韩延回瞄了刘成之一眼，反正他已经对这女子承诺过一次，那是在自家府里，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算是偷偷练习过，多一次也没什么。 倒是刘成之，心甘情愿的被一个女子抹了面子，只怕这老小子好长时间都睡不好觉了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三章 默认的女眷战场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三章默认的女眷战场刘成之一脸的便秘艰难之色，当然，还伴有很沉的怒色。 两人刚刚还在某个事件上达成了某种共识，可韩延回看到这样的刘成之，依然感觉心情愉悦。 瑾融不着痕迹的扫了江一凡一眼，这小子越来越奸猾了，提出这等合理却不合情的提议，明显就是想二位相公难受。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不论是叶欣颜还是江一凡，虽然己方占足了理，却也不能真的让以二位相爷为首的各个世家当着众人的面，逐个给他们赔情、保证。 盘算了一番，叶欣颜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当打对面把事情说清楚，只当给这群不懂事的孩子开个家长会好了。让这些豪门家长们也听听自家娃有多不懂事，多不知深浅，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底，能针对性的对自家娃进行有针对性的管教。 大夏朝仅此一次的富豪家长会的场面有点寒酸，并不是将军府的财力不足，而是将军府没有那么大的豪华场地。 刘夫人百般为难之下，只得把后院正厅用屏风隔开，屏风两边分别安排了各家的家长和参加宴会的女眷。 什么雕画椅、花梨木桌案、小几之类的东西统统没有，因为放不下。 屏风两边都是锦凳，锦凳不够的，就只能委屈各位大人老爷坐普通高凳了。 韩延回虽然恼怒，但闹事的是叶欣颜，手里有六皇子很大一部分的财力支持。而且他在叶欣颜手里吃过一次亏，再来一次时，也有了一定的承受能力。 刘成之等高/官和几个世家家主则不然。他们几乎忘了，他们已经多少年没这么憋屈过，这时被一个女子无理取闹、大闹特闹，还得咬着后槽牙忍了，简直就要憋处内伤好不好？ 各位年纪不一、职位各异的家主们，俱都面呈菜色、眼神阴冷，各自盯着自己身前的一方区域，根本没有脸面和身周之人寒暄。连那些日常寻机会和相爷套近乎的投机分子，都屏声静气，不敢触那几个可以只手遮天的大佬的触霉头。 几乎不约而同的，众人的视线最终都聚焦在一侧站立的年轻男子身上。 安国公的孙女不用在朝堂行走，又有深厚家世支持，他们自然不能把她怎样。可是姓江的小子…… 一时间，神色恭敬、站立一旁的江一凡接受了数不清的眼刀。幸亏眼刀没有杀伤力，若是有，估计江一凡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这种场合，叶欣颜还是懂得收敛的，她站在屏风女眷一侧，充当了这次家长会的老师或者叫做主持人什么的角色，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她这次倒是没再为难王大奶奶，而是挑了那个口齿伶俐的丫头，让她把今日在侧厅发生的事和个人的言辞复述一遍。 小丫头在那里说，她自己也没闲着，不时的插上几句句，把一些隐晦言语背后的潜在意思说明。倒不是在场的人不够聪明，而是这些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太多，太过聪明，只要没有当面锣对面鼓的敲打清楚，她们就敢装糊涂。 为了避免有些人一会儿装傻，耽误时间，她只能在这里不断地招仇恨。 待到小丫头复述完，叶欣颜一旁的解说也完成，她才用很诚挚的语气扬声问屏风两旁的人：“不知刚才这位小姐姐的复述可有错出？” 两边都是沉默，每个人脸上的神色也各自不同，但其中的恼火、尴尬、羞怒却是一样。 谁能想到，后宅女眷一贯的社交方式，被祖祖辈辈默认了的女眷战场，今天居然被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喊破了。而被喊破的、大家已经司空见惯的战场，居然这么摆不到明面上。 丢人啊！若不是周围有人，他们恨不得捶胸顿足了。 两位相公的面色泛青，季筱远几个的脸更是像锅底一般了。 众人的沉默中，有对小丫头复述的无奈默认，还有对于这个场合的无声的抗议，更有被人扒了外衣般的羞恼。 叶堂那个老家伙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有身份、有心机、有教养的人，哪个会把大家认可了的事情扒的这么难看？ “哦，那就是没有了。”叶欣颜面对着场间的一片静默，自顾自的下了定论，然后再问道，“那么，众位对于小妇人刚才的解说可有疑议？” 刘成之老头儿简直要拍桌子了，你她娘的倒是快点儿把事情整完了啊！我们能坐到这里，那都是没办法。老子们已经被搞得如此灰头土脸，谁还会和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和离女人辩论是非？难道嫌不够丢人吗？ 刘次辅转头四顾，哪里有可拍的桌子！娘的，真是倒了血霉！叶堂那老家伙果然是个混账东西，养了这么个祸害？！ 叶欣颜不用探头看也知道，屏风对面那些或年轻、或年老的家长们，脸一定是青的。因为经过小丫头的叙述和她的点评，女宾这边的小娘子、少奶奶和她们长辈的脸色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叶欣仪原本以为她计划的很周详。她并没有议论嫡姐，也没有提前筹谋什么，只是借机而为罢了。 而且，就算事情闹将起来，她也可以替自己辩解，她的那些言辞是替嫡姐打抱不平，可以推说当时太过义愤，所以才会言辞失当，顶多也就是考虑不周的过错。 她愿意承担考虑不周的责任，因为这个不周给叶欣颜造成的危害，足以弥补她所承担的责罚。 可是，她那几句自以为很隐蔽的话经过叶欣颜特意点出，她话里那十足的恶意就显露无疑。 若是不明言，人们也不当回事，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出来，这个恶毒就很不堪了，而且陷害的对象还是娘家嫡姐。 在所有人心里已经有了各自认识的情况下，就是再多强辩，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叶欣仪虽然摆出了泪盈盈的可怜状，可依然能感觉到人们眼里的嫌恶。她甚至不敢看前方的婆母周夫人，因为她，让一向自视甚高的婆母被一个和离妇责难，她难以想象回到家中，她将面对什么。 屏风另一端、给四儿媳开家长会的季筱远固然面色难看，但为了不被人更多注意、不被更多人议论，只能狠狠压着这口气，和众人一样难堪的沉默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四章 水土的缘故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四章水土的缘故季筱远作为男人，可以忍一时之气，可叶欣颜这边的周夫人却义愤难平。 你叶家教出来的女儿心思歹毒，就算开家长会，也应该把安国公找来，让他来丢这个人。她家承儒那么好的孩子，娶了这么个女人进门，已经倒了八辈子霉，却还要在这里陪着她丢脸。 她季家世代书香，何曾被人如此下脸面过？ 周夫人冷冷撇了叶欣仪一眼，沉声说道：“叶大小姐，有些话差不多说说就算了，有些事也不好做的过分。大家不过是不愿意把事情闹的难看，才容你几分颜面。叶大小姐还请好自为之。” 叶欣颜把视线转过来，神色间很有些歉然，说道：“多谢周夫人教导，小妇人一定引以为戒。不过，今日之事，各位应该听的明白，不是小妇人多事，实在是此事关乎小妇人身家性命和国公府声誉，由不得小妇人不郑重对待。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谅解一二。” 说着，叶欣颜对着众女眷屈膝行礼。 行礼归行礼，该说的话却一定要说，尤其对叶欣仪的婆婆，更要把话说明白。 叶欣颜眼波流转之际，继续说道：“小妇人一直以为，咱们京城女子的德行风仪是整个大夏朝女子的楷模，只有小妇人一人给咱们京城女眷扯了后腿。可今日之事，实在颠覆小妇人的认知。 小妇人认为，京城终究处于天子脚下，各位夫人太太有必要维护京城女子的美誉，不能让自家女孩儿玷污了京城女子的声誉。若是让地方上的人知道，京城各位府的女子严重表里不一，那就实在让咱们帝都和朝廷尽失颜面了。” 这大帽子扣的……他们从来不知道，京城的颜面居然是这几个孩子维系的？还有刚才叶家女子说的身家性命，这都哪儿和哪儿啊？要不要把事情闹到这么严重？ 还有，说话的是谁家女眷，怎么这么没眼色，快点儿把事情了了不好吗？干嘛一定要和明显不按常理出牌的叶家女子掰扯道理？ 看看，不说还好，一说，事情更大了不是？ 周夫人自然不愿担这个责任，她季家孩子个个都知书达理，断没有那等小人行径，要怪也怪安国公府教导无方，养出这样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 “叶大小姐就不要装糊涂了，今日这事是我家四儿媳挑起来的，可这四儿媳却是你叶家女，她针对的也是你这个姐姐。安国公府教女无方，却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别家头上。 我等不过是不愿和你一个年轻女子多做计较，你打量着我们真不知道，是你们姐妹不合才导致了今日这场闹剧吗？” 周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冷，看向叶欣颜的目光也渐渐凌厉。 周夫人这番话可以说是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虽然附和的人不多，却也有几个低低的抱怨声发出。 李老夫人这些人虽然没说话，却也静静的等着，想看看叶欣颜还有什么言语狡辩。 是，今日很多女子的议论很不堪，但是把事情闹起来，把人们私底下的议论张扬开的是叶欣颜的妹妹，是安国公府的女儿。 叶欣颜挑挑眉，嘴角抿出一丝轻笑，若是这样就能让她们把事情反转，她哪里能蹦跶出现在的场面。 “周夫人此言差矣。不知夫人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橘生淮南而为橘、生淮北而为之枳。何也？不都是水土和环境的缘故吗？”叶欣颜淡淡的笑容渐显，周夫人则色变。 “京城里谁人不知，安国公府的二小姐德容兼备、风仪俱佳？我家好好一个闺秀女儿，嫁去季府才几年，就变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是季府的水土有些不妥，没把我家二小姐养好。” “你！”周夫人气的差点儿吐血。你家庶妹是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家水土再不好，难道还能让原本和美的姐妹生隙、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可这话她不能说，若是说了，岂不是承认她季家当时愿意娶叶家庶女，是因为看中了安国公世子偏宠小妾、偏宠庶女，从而没在意这位庶女的品行。 叶欣颜面色转为平静，极为诧异的看向周夫人，似乎对周夫人如此气恼很是不解。 心下却冷笑不已。当年，以清贵著称的季家，存着投机的心思娶了叶欣仪，无非就是奔着叶宏阳这个安国公世子来的。 在京城混了多年的周夫人和季大人难道不知道叶宏阳宠爱妾室，偏宠庶子庶女，根本就没按规矩教导孩子？ 这个时候了，叶宏阳也没了袭爵的可能，周氏才跳出来质疑叶欣仪的教养，不嫌晚了点儿吗？ 众人看着叶欣颜把周夫人反驳的哑口无言，而且被直指季家门风不好，周夫人都没有辩驳的理由。 是啊，当年安国公并没约束叶宏阳，叶宏阳是理所应当的下一任安国公。有下一任安国公的叶宏阳撑着，京城众人没人认为尹氏母女实际上是被一个妾室踩在脚下，反而都哄抬叶家的庶子庶女。 这个时候被叶宏阳唯一的嫡女打脸，除了默认国公府的庶子庶女变了，还能怎样？难道承认京城这么多权贵，都是势利之徒，只认官位爵位，不认人？ 屏风两边的人都收敛了看热闹的心思，有几个人甚至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至少今日在一条船上，还是赶紧的把事情了了，以后再也别和叶家女子有任何瓜葛，才好安生过日子。 若是再有异议，谁知道还会扯出什么事情。没见刚才已经把败坏天子脚下风气的帽子扣到他们头上了吗？ 韩延回看向江一凡，开口打破了沉默：“江大人，这事不怪叶家女子。事情已经说清楚，女娃儿们也的确应该好好管教。老夫等愿意给叶家女子保证，一定严加管教家中子弟，断不会再让他们议论叶大小姐。今日这些孩子的胡言乱语止于今日，外面绝不会出现任何不利于叶大小姐的言语。” 韩延回说完，转头看了看场间众人，“各位若有异议，最好尽早说出来，不要再耽搁大伙儿的时间。”那肃然的眼神扫过之处，都是点头赞同。 江一凡见状，连忙一揖到地，“下官多谢各位大人和各位前辈体谅。都是各位大人和前辈豁达通透，下官未婚妻才得以保命，日后我们夫妇和美，绝忘不了各位大人和前辈的成全之恩。” 有了韩相爷的话，以后就是街市上有不好的传言，只要被今日在场的人知道，也会想办法压下去。 只不过，畏惧有了，交往只怕也就相应的没了。自此之后，估计很少有人家敢给他家阿颜下帖子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五章 回府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五章回府各位家主表了态，再没有继续宴会及接下来一系列活动的心情，分别领了自家娃，就忙不迭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被当众抓包品行不佳的人家自然面上无光，虽然很是气恼，却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那些没参与的人却也惹了一身腥，今日来将军府参加宴会的人虽然不很多，但也不少。今日被叶家女子闹出这等动静，日后外间若是再有诋毁她的传言，谁知道叶欣颜发起疯来还能闹出什么事情。 到时候，只要是今日在场的人，都难脱嫌疑。 这些人家恼怒叶家女子的同时，更对那些满口规矩礼仪，实则德行有亏的府邸有了蔑视。 官位再高、家世再久远、再显赫又能如何，日常大家都各自护着一张面皮，不认真计较也就罢了。可是，遇到叶欣颜这么个不讲究的人，那张遮羞布被一把扯下，立即原形毕露。 看来，以后女孩儿家的交往，也得郑重一些。不能像以前那样，只看光鲜的面子情就胡乱来往了。 午饭的时间已过，将军府的府门大开，宾客们依次出门，竟然比应邀来时更加热闹。 外面都是不知内情的人，只以为今日虎威将军府的宴会热闹的紧，不但各家女眷应邀前来，连很多国之重臣和世家家主都来凑趣，简直是太给面子了。 没瞧见将军府门外多么热闹吗？车马轿子一辆辆、一顶顶的出来，看车上和轿子上的标识，那可都是有分量的人家。 人们议论着，却也有人诧异：王爷侧妃的身份什么时候这么炙手可热了？ 那些惹事议论的是女儿倒也罢了，终究是自家孩子，是自家教导出来的，无论好歹，怨不得旁人。可惹事的是媳妇，日子就不好过了。 今日，凡是能在侧厅的，除了小娘子，其余都是年轻媳妇。媳妇可不是自家孩子，那是从别家娶进门的，是娶进门没多久的。婆家当然认为，这是亲家的教养不好，把品德不好的女儿塞给了自己家。 季家就在儿媳德行不好让夫家丢脸的这个行列中。 原本叶欣仪这个庶女，有偏宠她的一等国公世子的爹做后台，她的庶女身份自然不被人在意。 可如今，她不但没有国公世子的爹偏宠她，而且她这爹还被夺去了世子之位，这样的父亲甚至还不如不曾做过世子。 就像周夫人说的，季家世代书香。可她家嫡子娶的媳妇，却是由上不得台面的父亲和同样令人不齿的妾室所出的女儿。偏生这个苦楚却说不得、道不得，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就是这样一个儿媳，今日又因心思恶毒的挑动，生生把将军府的迎春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被叶家那女子反诬一口，说她季家德行不好，教坏了好好的女儿家。 以后，京城权贵后宅的各种聚会，在下帖子的时候，只怕都得慎之又慎，其中最为慎重的，只怕就是德行不好的季家了。 这让她如何忍得？ 原本季家婆媳来赴宴，就是分坐了两辆马车，回程时，周夫人更是没看叶欣仪一眼，冷着脸独自登车，甚至都没招呼儿媳的马车跟上，就自顾往前去了。 叶欣仪见周夫人连眼角都没撩她一下，就自顾离开，立即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她根本不敢想象，回到季府，她将面临怎样的排斥和冷落。 出府的车马和轿子很多，周夫人又没有招呼她跟上，导致她紧赶慢赶，也没追上周夫人。待到她进到府里，强打精神来到周夫人院子时，却被周夫人身边的嬷嬷拦住。 那嬷嬷身形恭敬，眼神却冰冷，对叶欣仪满是祈求的神情毫不松动，只躬身道：“夫人累了，谁都不见，四奶奶请回吧。” 她见叶欣仪状似还要开口，紧接着说道，“四奶奶应该知道夫人为什么劳乏，还是赶紧回自己房里才是孝顺，免得夫人知道四奶奶滞留不走，心情更不好。” 说完，不留情面的吩咐看门的婆子：“看好门，若是惊扰了夫人，打断你的腿！” 叶欣仪面色一白，周夫人这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她了，连下人都给她脸色看了。 自从离家的叶欣颜有了消息，姨娘势微之后，她在婆家的日子就有了微妙的变化。父亲失去世子之位才两个多月，她的日子就艰难到如此地步。 她就不相信了，若是父亲还像过去那样，牢牢地坐稳了世子之位，婆母和这院子的奴才还会如此对她。 晴儿看着嬷嬷转身离去，看门的婆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主仆，忙低声对叶欣仪道：“四奶奶，咱们回吧。” 晴儿的话把叶欣仪从愣怔中唤醒，再看看两个进出周夫人院子的丫鬟异样的眼光，叶欣仪垂下眼帘，对着院子主屋屈膝行礼，才转身离开。 她还得想想怎么面对夫君。因为那个贱/妇那完全不顾前后的性子，她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温婉良善的形象，就在今日崩塌了。 没有了娘家强有力支持的情况下，夫君的维护就至关重要。在这个有四个妯娌相处的府邸，若是她什么都没有，以后在这个家里，只怕连当年安国公府的尹氏都不如。 叶欣仪急步往回走，她还有儿子，有儿子季盛，这是她在季家立足的根本。 她顾不上打点些吃食，连忙把季盛接过来，询问一番今日做了什么，可有淘气。看着聪明可人的儿子，她的心才稍稍安定。 叶欣仪一边帮着儿子摆七巧板，一边想着怎么面对季承儒。经过再三琢磨，最终在直接认错祈求谅解，和找借口进行辩解之中选择了认错。 在她看来，季承儒一直对她爱护有加，即使刘姨娘失去了管理国公府的资格，即使叶宏阳被夺去世子之位，季承儒待她一如既往，并不因此对她有丝毫蔑视。 只要她坦承因为姨娘被圈禁的事情一时冲动，才兴起让嫡姐不痛快的心思。她知道错了，却绝不是因为心思歹毒，她身居后宅，并不知道这件事会造成多大影响，她只是想让嫡姐不痛快而已。 只要她能让季承儒认为她依然至诚，想来季承儒一定能谅解。 叶欣仪思前想后，连刘祥家的招呼丫头送上来的点心都没心思吃。直到晚饭前，她刚整顿心情起身，打算去上房请安，伺候周夫人晚饭。 却有丫鬟进来禀报：上房的婆子传话，夫人乏了，这几日不用四奶奶过去请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六章 你嫡姐就是这么长大的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六章你嫡姐就是这么长大的周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再看见她吧？ 叶欣仪听了丫鬟传进来的话，手立即放在一只茶盏上，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乎咬破了嘴唇，终究没敢把茶盏砸到地上。 随后进来的刘祥家的连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把茶盏从她收中取出，低声说道：“四奶奶且忍一时之气，如今正值夫人气头，不能再生一点儿事情。”说着，示意她看看正在榻上玩耍的小公子。 叶欣仪看一眼正在专心摆七巧板的季盛，深吸一口气。周夫人来这么一下子，丝毫不顾及她在三个妯娌跟前的颜面了，叶欣仪心中恼怒不已。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儿过去，晚饭已经热了两次，季承儒还没回来，叶欣仪的恼怒渐渐变成了忐忑。 往日，季承儒就算不回来用晚饭，总会差人告诉她一声，让她自己用饭。今日刚发生了事端，季承儒也一改往日行径，由不得她不担心。 在季盛眼巴巴的注视下，只得先给他了饭，让他先吃。 叶欣仪看着面前再次凉掉的汤菜，把迟钝的目光转向刘祥家的。这时，连幼小的季盛都发现事情不对，偎在乳母身边不敢吱声。 刘祥家的也是心中暗叹，招呼丫鬟把饭菜再热了，然后劝叶欣仪道：“四奶奶先自行用饭吧，您午饭就没吃，可不能再耗着了。若是担心四爷，可给四爷另外拨出来。” 直到戌正时分，季盛也熬不住困倦睡去，季承儒才神色疲惫的回来。 看着小心迎上了的叶欣仪，季承儒神色间很有些复杂。他并未多言，只换下外袍，穿了居家便服，坐在炕上。 叶欣仪得知季承儒已经在周夫人处用了晚饭，心里更是感觉不妥。上茶之后，一脸忐忑的站在炕边，似是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季承儒依然不语，叶欣仪终于绷不住，艰涩说道：“夫君，妾身……妾身今日做了错事，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有严重后果。夫君……能否原谅妾身？” 说着，拿泪眼盈盈的眸子看向季承儒。 季承儒心中一滞，随即想起母亲说的话，顿了顿，把屋里的丫鬟挥退下去，才问道：“你嫡姐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 叶欣仪没想到季承儒一开口就问的是这个，不由得张口：“她……”她当然对不住我，那样一个草包一样的蠢货，却占着嫡女的位置，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她多么优秀，只要有人提及嫡庶，她就是那低人一等的庶女。而叶欣颜那个蠢人，无论怎样混账，都是嫡女，无论闹出什么笑话，都有人替她善后。 她抢去了本应属于她的东西！如今，更是把她们母女姐弟已经拥有的东西尽数夺走，她当然对不住她！ 叶欣仪用力的抿了抿唇，才把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然后泪汪汪的看着季承儒，说道：“她，妾身自小得姨娘疼爱，如今姨娘境遇凄凉，我，我只是心疼姨娘的境遇，今日才会失态，做了错事。妾身只是想替姨娘出一口气，并不知后果严重。妾身愿意受罚，只求母亲和夫君不要生我的气。” 说着，叶欣仪嘤嘤嘤的呜咽出声。 季承儒神色间很是挣扎了一阵，才怅然说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事实上，你也的确是个聪明女子。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很好骗的吧？” 季承儒的反应完全出乎叶欣仪预料，她愕然抬头：“不会，怎么会？夫君，夫君千万不能这么对我，夫君就是我的一片天，是妾身的全部。若是夫君也放弃了妾身，妾身就真的没活路了。”她哭出了声。 这次，叶欣仪是真的慌了，也是真的哭出来。从某种程度上说，季承儒真的是她的全部，就像她的姨娘，没有了父亲的宠爱，甚至父亲没有了地位，姨娘一下就失去了所有，就连姨娘手里的铺子、庄子，都被夺走了，连姨娘这个人都被关起来了。 想到刘姨娘如今的境遇，想到尹氏之前的境遇，叶欣仪不寒而栗。 季承儒看着哭泣的妻子，有所醒悟。妻子这次的哭泣和往日很不一样，这是不是就像是母亲说的，妻子之前的哀婉凄然，都是装的？ “据传闻，很早之前，安国公世子夫人被人下了虎狼之药，绝了子嗣。虽然没找出元凶，可人们都说，下药的人是世子爷唯一的妾室刘姨娘。”季承儒看向叶欣仪。 叶欣仪心中一惊，连忙否认：“夫君怎么说起这个，不是我姨娘。世子夫人家世显赫，而我姨娘身份低微，若是我姨娘做的，只怕我姨娘早就没命了。” 季承儒眯了眯眼，“原来你也知道世子夫人家世显赫啊。” 叶欣仪嗫喏的住了口。 季承儒继续道：“世子夫人被绝了子嗣，唯一能得到好处的就是刘姨娘。她家世显赫，只凭这一点，若是别的人家，无论有没有证据，妾室就是死路一条。可是刘姨娘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你和你的两个弟弟还能像嫡子嫡女一样，长到成年。” 说到这里，季承儒摩挲着茶盏的沿口，心中很是奇怪，他之前怎么就没想过这些呢？ “其实，刘姨娘和你们姐弟在国公府能活的这么光鲜，你们对世子夫人和叶大小姐应该多一份感激才对。是你们侵占了本该属于正室和嫡女的一切。” 季承儒募得抬眼，看向叶欣仪，很突兀的问道：“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当然不是，那些本该就属于……”叶欣仪下意识的辩解出声，说了一半就发现不对，连忙停住。 “原来你真的认为那原本就应该属于你们母子啊。”季承儒叹息着说道。 叶欣仪意识到今日的季承儒不同往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把手伸向炕沿里面，抓着季承儒的家常衣袍，哭求道：“不是的，不是的。夫君，妾身不是有意的，妾身不知道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妾身不是有意给家里惹事。您就原谅妾身一次吧。” 季承儒看着叶欣仪现在的样子，更觉刺眼。这是不是说，之前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都不是真实的？ “你们女眷之间的事情我不知道，可是母亲说，如今的叶大小姐虽然依然像过去一样嚣张、不守规矩，却比之过去狡诈多智。若是过去的叶大小姐，遇到今日之事，只怕会立即扑向王大奶奶等人，直到把事情闹到一团糟，再也理不清事情发生的脉络。到时，事情的定论依然是叶大小姐乖张莽撞，事后，叶大小姐品行不端、甚至淫/乱的名声会传遍京城。” 季承儒低头盯着叶欣仪，说道：“其实，这就是你的打算吧？毕竟，你就是这么长大的，你嫡姐也是这么长大的。所以，你有了贤良淑德、秀外慧中的名声，而你嫡姐则以横行霸道、伤风败俗著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七章 忽然就涨了脾气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七章忽然就涨了脾气事实上，季承儒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今日在石府发生的事，是由石府的小丫鬟当众复述的，虽然不敢说一字不差，可叶欣仪等那么多在场的人都没有疑议，只能说已经接近事实，至少没多少出入。 他不相信以叶欣仪的聪明，不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喊出那些私下议论的言语，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再有，母亲所说的、安国公府的过往，让他心里有了些悲哀。说白了，父母给他说了这门亲事，其实就是在投机，是看着他们兄弟四人没有一个能撑起这清贵门第，想凭借世袭罔替安国公府的护持，等待下一辈能出个有才智的子弟。 也就是说，父母都知道安国公府的这门亲事是有瑕疵的，只不过没想到叶欣仪会做出让季府当众丢人的事情而已。 叶欣仪也怔怔的看着季承儒，季承儒无情的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让她无法辩解，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季承儒把视线落在茶盏上，出了好半天神，才又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母亲信不过你教养孩子，今日晚了，所以只派了两个嬷嬷去盛哥儿房里守着，明日一早，就会把盛哥儿接去母亲房里抚养。” “不！”叶欣仪顾不得别的，一下子跳起来，“盛哥儿是我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说着，叶欣仪不顾形象的抓着季承儒的胳膊乱摇，哭着哀求道：“夫君，求求你，求求你，盛哥儿就是妾身的命，妾身命都可以不要，可不能没有盛哥儿啊。” 季承儒看着叶欣仪，这时的妻子再没有往日的优雅文秀，却似疯魔了一般，面上容妆斑驳，剧烈的摇头让她发髻散乱、钗环歪斜。 这样的叶欣仪让季承儒心下悲哀，这是何苦，好好的过日子难道就不成吗？还是他待她不好、亦或是嫁给他的日子让她不甘心，所以才闹出这些事端？ 她若能安生过日子，就算岳父没有了世子之位，仅凭她的嫁妆和聪敏，还有他一心相护，她在季家的日子总是好过三个嫂嫂的。 季承儒暗叹一声，挣开叶欣仪的双手，说道：“你不要想太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母亲担心也在所难免。只要你能静下心来，诚心悔过，等过上一段时间，我自会向母亲求情，把盛哥儿领回来。” 季承儒说着，抬腿下地，丢下一句“你早些歇息，这些日子先不要走动了，多静静心、抄抄经文。”扯过外袍披上，穿过外间离开了。 叶欣仪怔怔看着季承儒不容分说的离开，过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季承儒这是不在她这房里歇着了。 而季承儒丢下的那几句话，则是变相的告诉她，她被禁足了，被罚抄写佛经。这个认知投影到她木然的脑海里，莫名的让她想到姨娘如今的境况。 ………… 叶欣颜和尹氏乘坐的马车在各种复杂视线的注视下出了将军府，由八个护卫护着，一路绝尘而去。 那两个曾守住内院、让石宗义恼怒的护卫头儿，则骑着马、吊儿郎当的远远缀在国公府的马车后面，和两人同行的还有户部副主事江一凡和两个小厮。 目送马车进了国公府，江一凡连个和未婚妻打招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关禾扯着离开，嘴里还说着：“行了行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别学着那么磨叽。赶紧的找个酒楼给郑兄接风才是正经。” 郑鹏飞并不多言，只看着他们师兄弟揪扯。他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身着一袭灰色棉袍，长相平淡，是个见好几面也不容易被记住的人。从外观上看，丝毫看不出他是个江湖好手。 叶欣颜刚才出门的时候瞄了郑鹏飞一眼，只这一眼，就让她感觉明白郑鹏飞为什么能用劫富济贫的方式养活自己了。这等长相，就是那种贼适合当间谍的人，湮没在众人之中，认真扫视十几圈也不会让人注意的那种。 江一凡望了望国公府将要关上的大门，再看看关禾。算了，大师兄过几天就要成亲，还得出来给阿颜助阵，他刚才已经和阿颜说过几句话，这时的确应该先给郑兄接风。 他今日一早派小厮在城门外接郑鹏飞，哪里会想到郑鹏飞并不来见他，而是直奔关禾去了。还没来得及和关禾喝杯茶，就遇到阿颜喊救兵。 他是得好好谢谢郑鹏飞，今日前门一个、后门一个守住将军府内院，阿颜这声势是起来了。他现在还记得，石宗义那又是恼火、又是艳羡的目光，是怎样冒着火的追逐着师兄和郑鹏飞两人的背影。 ………… 安国公自然知道家里又拨了几个护卫去虎威将军府，待到叶欣颜回来，把事情述说一番，让安国公好一番唏嘘。 原本自家孙女这次惹了这么大的事，不但没用侯府和国公府出面善后，还占足了理，老头儿心里是挺高兴的。 可是一想到，这中间起了大作用的二孙女，老爷子就有了那么点小小的遗憾，总觉得事情不够完美。 在安国公眼里，叶欣仪虽然被刘姨娘和儿子养歪了，自私自利，聪明用错了地方。可她终究出自安国公府，她的人品被人踩在脚下，作为娘家家主的他脸上也是无光。 好在安国公心大，并不纠结这个，谁家还没个把败家玩意儿呢？他能有一个长脸的孙女已经不错了，更何况是这么惊天动地的长脸。 他窝囊了这么多年，也就这两年有了点儿底气，些许的不如意不算什么。更何况，今日替二孙女开家长会的是季筱远那老小子，老小子自诩书香门第、清贵非凡，却也得去丢这个脸不是？ 安国公想的开，自认为孙女闹出来的是惊天的动静。说实话，这事距离惊天还差的老远，可却惊扰了天子。 皇帝高坐皇位上，自即位起，鲜少有机会走出皇城，却不会真的耳目闭塞、只听朝臣忽悠。 这日半前晌，好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突然离开，零星的几个兵部小官也和长官告假离开公署。 待到下办晌，各位长官忽然就涨了脾气，往日可以和颜悦色指点的公务，在今日就变成了雷霆震怒。各部官员不明所以，俱都战战兢兢做事，踮着脚尖走路，生怕有丝毫差池、闹出丁点儿动静，被上官刀子一样的眼神砍过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八章 不怨微臣的孙女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八章不怨微臣的孙女虽然被上官怒火波及的官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却瞒不过皇帝的耳目。 到傍晚时分，厉勉上报日常事务，其中就有：虎威将军府内眷举办迎春宴，在各位小娘子、小妇人交流谈笑之际…… “又是安国公的孙女啊……”皇帝听过奏报，惆怅的叹息一声，最后以一个长长的尾音结束。 皇帝身边伺候的张存海和回事的厉勉互视一眼，有些拿不准皇帝这句叹息所蕴含的意思，俱都不语。 过了好一阵，皇帝再次说道：“这叶欣颜的闹腾劲儿，别家十几个纨绔都比不了，一定能让安国公了却心愿了。” 这话依然不像要和人交流的意思。 张存海两人没敢接话，心里却松了口气。听圣上的语气，似乎没有不悦。还好还好，若是圣上也像两位阁老那般发脾气，那他俩就得捏着一把汗了。 皇帝自语过后，抬眼见厉勉还躬身站立当地，摆摆手道：“没事了，去吧。好好办差。” 厉勉愣了愣，连忙答应。后退几步，转身急步离开。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打鼓，圣上这是怎么了，往日摆摆手他就退下了，今日怎么多了说了一句，还吩咐了好好办差。 好好办差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觉得他这趟差事办的不好？可他只负责收集各处情报，没有干涉和阻止事情的权利啊。而且，他的人也不是能走出明面的，圣上是知道这个的。 难道皇帝嫌弃他消息递的晚了？也不会啊，要知道，今日石宗义府上发生的事情，大家可都是捂着的，他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已经很能干了好不好？ 可这些话他只能心里想想，却是断不敢去问皇帝的，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唉，叶老爷子是他们的前辈，老爷子一向护短，要不然他就去求老爷子了。让他老人家的孙女消停一点儿，别让他们这些办事的人胆战心惊。 上次韩府的那个事儿就让他纠结了好一阵，上报的话，怕伤了叶老爷子。不上报，又怕陛下知道了责怪，这差事，怎么越来越难办了呢？ 果然，人家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的确不假，后宅女人的事情，还真比糙爷们还要麻烦。 ………… 留在内殿的皇帝蹙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转头向着身边问道：“张存海，你说今日这事闹的，阁部四个阁老有两个半道开小差出去办私事，还有尚书、侍郎、四品六品的官员一下子走了好几个。他们肆无忌惮的在官署发了半天脾气，却还想把事情捂着，这算不算是欺君？” 张存海一听，吓得一哆嗦，愕然望向皇帝。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事可真算不上欺君啊。您就是心里不痛快，想找人麻烦，抓一两个不顺眼的就成，把这么多人都扣上欺君这么大的帽子……若是最后您想收手，不好自圆其说吧？ 皇帝把张存海的反应看在眼里，原本蹙着的眉头往高挑了挑，“给他们下欺君的罪名不好吗？嗯，是不太好，不好善后。可他们只顾自己热闹，却想把朕蒙在鼓里，实在不可原谅！” 这……能是热闹吗？若是热闹，两位相公干嘛要发那么大的脾气？那是被人踩了面子，气的要死好不好？ 张存海定了定神，很识趣的附和道：“是，陛下说的是，是有点不妥。”一定是皇帝陛下觉着没看上热闹，没做到与民同乐，所以不高兴了。一定是这样，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张存海舒了口气。 第二天朝堂上，众臣奏报完毕，皇帝没头没脑的冲着下边叫道：“叶爱卿。”朝堂上姓叶的大臣只有安国公。 安国公没觉的有什么异样，出列应道：“微臣在。” 韩延回等人却觉得头皮一麻，他们的气可还没消呢，这个节骨眼上，圣上又单叫了安国公，陛下不会是知道昨日之事吧？ 韩延回快速扫了刘成之一眼。 刘成之低垂着眼皮，眼皮之下的眼珠来回转动着，也是心下诧异。按说，若是皇帝想知道昨日之事，应该难不住他。可那是后宅女人的纠葛，陛下应该不会把它拿到朝堂上说吧？ 安国公微微躬身，等着皇帝问话，可是好半天也没听到皇帝有半点儿动静。他抬头看过去，一看之下，正好碰上皇帝深邃的眸光。 安国公连忙低头，再次道：“微臣冒失，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把韩延回、刘成之、孙霆越几个挨个儿看了一遍，才转回安国公处，突兀的问道：“你那孙女是怎么管教的？”口气中有了些许的不悦。 额…… 众人愕然，陛下您真的很闲吗？原来您是真的问这个事啊？ 韩延回几人把视线看向安国公。叶老头儿，这可不是我们提起的，是皇帝陛下当众问起的。被皇帝问起，只怕就瞒不住了，若是今日散朝之后，石府发生的事情传开，那可就不是我们的责任了吧？ 安国公很淡定的用余光扫一眼前排的韩延回几人，躬身回道：“陛下圣明，这事不怨微臣孙女，实在是京城其他府上的小娘子和小妇人们欠管教。” 噗……，本来有些窃喜的相关人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叶堂这老匹夫简直太过分了，他孙女不懂事、不按规矩行事也就算了，你堂堂一品勋爵，在朝堂上、在皇帝面前也告刁状，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的确恼火，可是想想自家孩子说的不堪言语，又实在兴不起在皇帝面前辩驳的勇气。皇帝这样子，明显就是要生事的架势，谁知道辩解的过程又闹出什么事情。 算了，算了，都是惹不起的。众人无奈，只能把各自的那口老血咽下去，继续低头装死。 不明就里的大臣们立即觉察不对，皇帝问话和安国公的回话有故事、有隐情。安国公的孙女又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让安国公打击面那么大，他竟然说京城其他府上的小娘子、小妇人们欠管教。 有些人心中不忿，就算你安国公强势、有威信，也不能说话这么随便吧？我们就是京城的府邸，我家小娘子就是再不好，也比你家叶欣颜强好吗！ 果然有趣，皇帝对安国公的回答很满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三十九章 无妄之灾？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三十九章无妄之灾？皇帝轻咳一声，很没威仪的摸了摸鼻子，把差点儿溢出唇边的笑意掩下去。这时的乾庆皇帝已经有点儿明白叶欣颜为什么会有那等性情了。跟着这样的祖父，若是还能循规蹈矩，那孩子估计就更逆天了。 收敛笑意之后，皇帝感觉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沉静，很是不悦的对安国公说道：“昨日在场的人不乏国之栋梁，怎么也该给他们留些颜面，不能这么得理不饶人。你那孙女行事有些过了。” 听到皇帝下的论断，韩延回等人立即像是有了主心骨。 是吧是吧，看看，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吧？陛下说：你家孩子行事过了！我们鉴于你家孩子的威胁不敢分辨，可陛下的话你总要听吧？ 安国公把蠢蠢欲动的几个朝臣扫了几眼，干巴巴的应道：“陛下说的是，微臣一定告诫孙女，下次再遇到类似事件，一定要收敛一些。” 尼玛，还有下次！圣上都开口了，你孙女才要收敛‘一些’？你这老匹夫，你确定你没说错话？ 皇帝并没有纠正安国公的语病，只淡淡说道：“那就罚奉半年吧，引以为戒。” 安国公这下才惊愕了。他困惑的抬起头，在他的记忆里，罚俸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这，这，他一条腿都迈进棺材了，居然还能遇到罚奉这种事。 陛下，我老头子的俸禄那是很高的，半年啊！这个死丫头，回头让她把她自己的收益贴补家用。 “谢陛下隆恩。”安国公的惊愕只有一瞬，转瞬就躬身应道。 韩延回等人惊喜的看向皇帝陛下，若不是气氛不对，他们简直要跪地狂呼陛下圣明了。 可是，皇帝接下来的话就像当头一棒，打在众人头上，“爱卿回去告诫叶欣颜，以后要谨言慎行，好好替朝廷把这项工程做好。只要她行得正，没人敢对她说三道四。” 安国公这次是跪地应声的，“那丫头何德何能，竟然让陛下金口告诫，老臣代丫头谢陛下恩典。” 众朝臣也是齐齐呆住了。圣上这是替叶家女子撑场面呢吧？圣上不但维护她，更重要的是，圣上还知道她的名字！ 她她她，她只是个女子好不好？还是个品行不端的女子。 呸呸呸，以后不能这么说了，圣上金口相护，谁还敢对那女子说三道四？这世道，还真没地儿说理啊。 “还有，”皇帝在众人的呆滞中，转向他之前看过的几个人，也就是韩延回、刘成之、孙霆越等人，“叶爱卿也没说错，各位爱卿家里的小娘子和小妇人的确应该好好管教了。” 众臣愕然，陛下您刚刚才声张正义。是您说的，安国公那个孙女行事太过了，难道咱们这许多人都听错了？ 皇帝往下看去，见往日精明的能把鬼哄得摔跟头的朝臣，这时竟如此愚钝、不配合，他不悦的沉下脸，这些家伙，果然不如叶爱卿懂事。 “那等言辞，岂是有教养人家女儿该出口的话？”皇帝阴沉着脸，看着下方，“朕也懒得一个个点名了，你们自家的事自己知道，自行去户部报备，罚俸三个月。” 朝堂上众臣过半呈呆滞状，其中有昨日犯事的官员，还有不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的。但让官员自己去户部领罚是怎么回事？ 那些自家孩子没什么事儿，却因为在现场而被波及的官员更是处于痛苦的纠结中，陛下说的这些人里面，有没有包括他们？？？ 有没有？ 这可不是小事，这是三个月的俸禄，虽说没有这三个月的俸禄也不至于饿肚子，可那也是府里一笔可观的进项，不能随随便便就被罚没了。他们也不能就这么被白白冤枉了啊！ 孙霆越已经被皇帝看过两次了，两次都是被陛下归到两位相公一伙儿的，可他是冤枉的。 他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替自己申辩一二。在看到另外两个同僚求助的目光时，下了决心。 “圣上，微臣有话要说。”孙霆越出列说道。 皇帝挑了挑眉，他很替自己可惜，没看到这些位高权重的重臣被叶家女子逼迫的窘境。这时见孙霆越像是要辩解的样子，虽然知道不如昨日盛况，可也聊胜于无。 “爱卿有话尽管说。” 孙霆越先瞄了安国公一眼，这可不能怪他，这是在朝堂上，面对的是圣上。不论什么事，对圣上都不能有欺瞒。 “陛下明鉴，昨日微臣的女儿也去虎威将军府参加宴会。但小女却并不在那些孩子议论事情之列，微臣实在是受了无妄之灾。” “微臣的孙女虽然在侧厅，却没有参与议论。” “微臣也……” 几个境遇相同的大臣见有了领头的，都出列给自家叫屈。 待到该出声的都出声了，皇帝才“哦”了一声，然后问孙霆越道：“据朕所知，韩家女和你们两家女儿出现的时候，事情还没闹开……” 皇帝停下，看向下面几个大臣。 孙霆越立即就知道不妥，谁承想皇帝竟然能把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更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闲。就算还没开春，事情不多，但您不能抓紧时间好好歇歇吗？ 皇帝看向孙霆越，说道：“你的女儿是朕指给禹王的侧妃，应该辅助正妃。当时那种情形，你的女儿可曾劝阻韩家女？” 韩延回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刮向孙霆越，不过就是三个月薪俸，至于在朝堂上计较吗？看看，不但把他自己陷进去，还要连累他和他的孙女。 孙霆越年逾四十，在同等官职的大臣中，算是年轻的，所以见机很快，看着势头不对，当机立断跪倒在地：“微臣知错了，微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女儿，望陛下恕罪。” 跟着孙霆越出列的人纷纷跪地。 皇帝把眉毛挑得老高，没想到还有这种效果。这，这可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拿主意、不用为难。只是一件闲事，就能跪倒一地大臣，还不用他焦头烂额的筹措应对之策，很有趣、很轻松啊。 皇帝的视线往韩延回等人那里转了半圈，想想又觉得不好意思。韩相和刘相终究是老臣，为朝廷鞠躬尽瘁，不好因为这种事为难他们。 但是，昨天的热闹他没看上啊。 “朕原本以为经过昨日之事，诸位爱卿知错，会严格管教自家孩儿。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那就也罚半年俸禄吧。不用朕逐个点名了吧？”皇帝问道。 韩延回知道他算是逃过了难堪，连忙深深躬腰：“微臣谢陛下隆恩。” 待到散朝，群臣出得殿堂，韩延回抹了一把额头，娘的，还真的有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四十章 没想到还有后续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章没想到还有后续被皇帝闹了这么一出，朝臣们心里也有了点儿数，不知是不是因为叶欣颜如今在做轨道工程，所以皇帝容不得别家女子说长道短，反正在没有确切实据的情况下，那叶欣颜已经凌驾于京城大多数小女子之上了。就算尊贵如王妃，只怕也不好随意把她怎样了。 看来，回去真得好好管教自家孩子了，叶欣颜是不能随便得罪了。 在他们看来，皇帝在朝堂上叮嘱安国公，让叶欣颜好好做事已经很惊悚了，却没想到还有后续。 散朝之后，几个传旨的太监出皇宫而去。据说，他们这一行人是去安国公府，旨意是给叶大小姐的申斥。 申斥，就算是申斥，那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有的。朝臣们的神色更加复杂。 ………… 尹氏一心想让自家女儿融入京城女眷的交往圈子，更是早早就把她叫回来，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尹氏又是恼怒又是心疼。自家孩子哪里不好，让那些人如此对待？阿颜和远凡说的一点都不错，自家阿颜就算过去鲁莽一些，可是，那些事情对小娘子的伤害能有多大？ 可是她们呢？人的口舌有时是最锋利的杀人利器，她们信口说的那些话，被人传上几个来回，那是会置人于死地的。 这还是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足够厉害，迫使那些女子的家主承诺管住所有知情人的嘴巴。即使这样，尹氏也不敢保证那些恶毒的污蔑不会传出去。 所以，自昨日回来之后，尹氏一直闷闷不乐，还不住的安慰叶欣颜，生怕她想不开。 叶欣颜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那些家主比鬼都精，事关他们府上女眷的声誉，别看声誉这些的叶欣颜看的不重，那些人可是很爱惜羽毛的，断不会冒险让自家名声受损。 第二天，她照常去广厦营造行照看铺面。若是没什么事情，她打算明日就返回木质轨道工地，把工地的事情料理一番，和齐友年一起回来。 三月三是关禾和紫凝成亲的日子，他们作为紫凝的家人，是一定要回来主持亲事的。 天气转暖之后，广厦营造接了两个小单子，分别是修缮一处大宅院，还有另一家接盖两间房子。这两个活儿不大，分别交给清河村带来的工匠和当地招募的一个工匠头，让他二人带工人前去。 叶欣颜来到广厦营造时间不长，就有人询问广厦营造是否接改建庄园的单子。来人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自我介绍姓张，是当地一家富豪商家的管事。 据张管事说，他主家是当地商人，在城郊有一处庄园，格局很是僵硬古板，想在原来的基础上改建。 这张管事明显对齐家营造行比较了解，开口就问：若是在旧的庄园基础上改造，能否做出一种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张管事迟疑片刻，还是说出来：“类似贵行改建豫远郡禹王别府那样的做法。” 叶欣颜看向他，眼睛有点发亮。禹王别府？那可是十五倾的大买卖啊。 张管事看到叶欣颜眼睛里的亮光，有些窘迫，忙解释道：“我家庄子当然没法儿和王府别院相比，不到十五亩的样子。那庄园样式不好，可位置确实不错，小人主家希望花费小一些把它做下来。” “十五亩啊。”叶欣颜想了想，小园子，倒是也行，只看他家原来的格局如何了。 “怎样？”张管事连忙追问。这是他主家距离京城最近的庄园，若是能修剪出新意，那就省事多了。若是做的足够精致，他主家日常宴宾、聚会也算有个好去处。 “行，你得说说你家园子的大概布局，我们也好筹划。不知你可记得清楚？”叶欣颜说道。 “清楚清楚，那个园子日常就是小人打理的，小的这就给您说说。”张管事连忙应声。 他接了主家的差事，可是打听了好多地方呢。很多作头一听改建，嫌弃赚的少，都不肯接活儿。那些更小的水木作，则根本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完全就是修葺。 他也是在临近的茶馆歇息，偶尔听人谈论，说这个在京城新落脚的营造行曾经给禹王殿下改建过别府，这才来试试看。 叶欣颜找了留守铺面的文书匠人刘寒松，一边听张管事说，一边和刘寒松商量着勾画草图，连带房屋大小、格局、样式都问了个清楚。 涂改勾画之后，又让张管事确认过，重新誊录下来。 张管事主家往日也曾修缮过府里的房屋院落，可如此做法却还是第一次见，看着那个和自己脑海中极其近似的布局图，心里对这个营造行多了一份期待。 草图画好，叶欣颜和袁尚询问他家院子的改建要求，是否已经有了预想的风格。 刚刚说了个大概，安国公府的小厮风风火火的过来，说宫里来人了，让叶欣颜马上回去接旨。 叶欣颜听着就是一阵发愣，这是啥情况？除了昨天去虎威将军府赴宴，她回来的这几天都是家里和店里两点一线，几乎都不看别处一眼的，实在没有惹祸的机会。 若是昨天的事，那就更不可能了。昨日之事，就算有朝中大臣出面，那也是后宅女人之间的事情，皇宫、皇帝……应该没那么闲吧？ 袁尚则有些担心，昨日将军府的事情，虽然他了解的不是很多，但大体也是知道一些的。 大小姐当时面对的可不是一家，而是好几个朝廷重臣和京城世家。难道今日上朝的时候，那些人向皇上告状了？ 叶欣颜只是奇怪了一下，倒不怎么担心。她对安国公老爷子很有信心，作为两代老臣，安国公又是个孤寂的性子，不朋不党，是典型的大夏朝好臣子。 不过是后代做事有点出格，她绝不相信皇帝会因为这个给安国公没脸。 所以，她还是把手里的事情安顿一番，确定了改建庄园的诸多事项。让张管事隔日过来，看他们出具的改建图。 然后也不坐马车，拉了匹马骑上，急急的赶回安国公府。 张管事看着这位年轻妇人，就这么骑马在闹市中打马而去，唏嘘的同时，低声询问袁尚：“袁爷，您架位这女东家就是安国公府的小娘子吧？真真的了不起，动辄就会接圣旨，实在不是随便哪家小娘子都能有的待遇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四十一章 女儿家的情态没什么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一章女儿家的情态没什么也不怪张管事有这样的想法，主要是这位叶大小姐听说宫里传旨时，神情过于淡定，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会经常接旨。 叶欣颜刚才的不慌不忙，让袁尚心里有了点底，可他依然担心，他家这位大小姐，那胆子可不是寻常的大，就算真的有事，只怕她也不会着慌。 这时听到张管事的感叹，袁尚心里的那点担心转成自豪，“我家大小姐胆识超凡，自然不是别家寻常小娘子可以比的。张管事尽管放心，我家大小姐不但胆识超凡，手里的活儿也是出色，后日一定能有让您满意的庄园布置。 ………… 这个时代没有那种拨一通手机号码，把电话打出去马上就能找到人在哪里的便捷，就算皇帝的旨意很尊贵，可是撒开人马去找人，那也要费点力气的，不，主要是费时间。 好在叶欣颜能骑马，算是把她安顿改建庄子的那点时间补了回来。 当她进到安国公府，在后院花厅见到尹氏陪着的三个传旨太监时，不由得多看了太监两眼，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倪端。至少看出些吉凶，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这时，安国公还在公干没回来，只有尹氏和叶宏阳、以及管家乔来运陪着宣旨太监。 安国公府不是那等能随意怠慢的家族，而这位叶大小姐不但在圣上那里排上了号，而且更是不按规矩行事的主儿。 所以，太监见叶欣颜急匆匆的进来，忙笑吟吟的站起。 嗯，看见太监脸上的笑意，叶欣颜心下大定，看来不像是找事的。 她忙上前几步屈膝行礼，说道：“小妇人有事不在府里，劳几位公公久等了，望公公恕罪。” 叶宏阳冷哼一声。他见叶欣颜对几个阉/人这么有礼，日常对他这个当父亲的却每每视若无睹，心下不悦。 三个太监偷瞄叶宏阳一眼，连忙给叶欣颜回礼，为首的中年太监笑道：“叶大小姐客气了，咱家可不敢当。” 是谁说的，说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何没有规矩、如何无礼莽撞？这简直就是胡说嘛。瞧瞧这秀美女子，多么大方得体，多么镇定从容，哪里是那些高官家的小娘子能比的？ 三个太监这么想着，对叶欣颜又多回了一个礼。只冲叶大小姐对咱们这些不全之人的真诚敬重，那就高出这世上之人不知多少倍。 虽然人们对他们这些宣旨的太监多有礼遇，可真情假意他们还是看的出来的。就像大小姐这位父亲，明显就是看不上他们，做的都是表面文章。 宣旨太监有了先入为主的感觉，再看叶欣颜时，那是怎么看都顺眼，难怪安国公和忠勇侯都纵着，难怪皇帝陛下对叶大小姐另眼相看，果然是个好孩子呢。 在等候叶欣颜的时候，那些应该有的香案陈设都已准备妥当，剩下的接旨程序就简单了。 以叶欣颜为首，叶宏阳、尹氏等人都跟着跪地，为首的中年太监打开明黄色的卷轴，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开始这八个字的文风还算正常，接下来就不太好了。 虽然太监对尹氏和叶欣颜和颜悦色，似乎这道圣旨里陈述的应该是天大的好事。可太监读出来的内容却不然。 圣旨里并没有寻常的夸赞之言，什么人品贵重、贤良淑德之类统统没有。而是用很大篇幅斥责安国公府的嫡孙女，大体是：不顾朝廷官员体面，肆意妄为，虽然别有隐情，却也不能纵容等等等等。 把叶欣颜听得腹诽不已，既然知道有隐情，怎么就不能支持一下了？这皇帝的是非观也太矛盾了点吧。 寻常圣旨不都是简单明了、言简意赅的吗？怎么到了乾庆皇帝这里、到了她叶欣颜这里就变得这么长篇大论了？后面竟然还让她在木质轨道工程上多用心，做了诸多勉励。 再往下听，叶欣颜明白了，原来做了这么多铺垫，就是为接下来的内容做准备的。 圣旨的最后说道：为了能让叶家女子引以为戒，等今年的轨道工程结束，广厦营造所得盈利扣罚一半，作为对叶家女子昨日之事的惩戒。 尼玛，还有这种操作？叶欣颜差点儿就要摔香炉了。 这皇帝老儿也太不要脸了点吧，大夏朝这是有多缺钱，竟然把手伸向一个女子。 古人不是很看重颜面的吗？您还是皇帝，是整个大夏朝的颜面，您把它丢哪儿了？ 皇帝陛下写这份圣旨的时候也是有官员的吧？官员难道就不会阻止一下皇帝这种抹黑自家朝廷的行为？ 叶欣颜在听到扣罚一半盈利作为处罚时，募得抬眼，直瞪瞪看着香案前站着的三个宣旨太监。 太监大概没想到叶大小姐敢这么直接的表示对圣旨不满，连忙善意的干咳一声，作为提醒。 紧接着，旁边的尹氏也扯了扯她的衣襟，叶宏阳则对叶欣颜怒目而视，这个孽障东西，迟早得把国公府带累了。 叶欣颜无奈，只得低下头来。 乾庆皇帝，小妇人我记住你了，以后谁也别想让我给朝廷做事，更别想让我承揽朝廷的工程。 宣读圣旨的中年太监把圣旨一合，捧到叶欣颜上方，说道：“大小姐接旨吧。” 叶欣颜连忙磕头：“谢陛下隆恩。” 尼玛，这就是古代那个雷霆雨露都是恩的狗屁理论。明明是抢劫她家银子的，她还得谢他。 能在皇宫混的不错的太监，眼力至关重要。中年太监宣旨过程中，这位叶大小姐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把圣旨递给叶欣颜的时候，中年太监腰弯的深了些，低声说道：“恭喜大小姐。今日朝堂上，圣上因为此事把所有涉及到的官员都罚俸半年。圣上这是把大小姐当……”那太监扫了叶宏阳一眼，把后半句‘把大小姐当朝廷官员同样看待’的话咽了回去。 叶欣颜愕然抬眼，见中年太监微微点头。所以，这道圣旨在很多人眼里，其实是好事？ 她连忙收敛神色，双手接过圣旨，起身后，再次对太监行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妇人无状，多谢公公提点。” 那太监更是满意，笑着回礼：“不敢当不敢当，咱家也是替圣上办事，要把圣上的意思带到了才好。”他还要回去给圣上回话呢。照着圣上对叶大小姐的兴趣，一定会询问宣旨过程。他可不敢对皇帝有所隐瞒，女儿家的情态没什么，但大小姐最后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88106 第七百四十二章 后代子弟优秀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二章后代子弟优秀尹氏自然不会怠慢传旨太监，更何况人家对女儿那么和颜悦色，多次提点女儿。黄嬷嬷接到尹氏的眼神，把三个大大的红封塞给三人，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把三个太监听得极是乐呵。 叶宏阳强打精神把宣旨太监送出去，心中更是憋屈。原本他听到圣旨开头的斥责，还想着怎么借机斥责那孽障一番，再去找母亲和父亲说道说道，这样一个给家族惹祸的祸根，到底值不值得父亲把一等勋贵的国公府赔上？ 谁知这份在他记忆中篇幅最长的圣旨，画风竟然接连变化。整体看下来，皇帝竟然把那孽障东西当作亲近臣子一样看待了。就是他当了三十几年的一等公爵世子，也没被皇帝这样看待过。 叶宏阳心里满满的羡慕嫉妒恨，看着宣旨的一行人离开，气咻咻的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尹氏母子二人一眼，袖手离开。 虽然刘姨娘被圈起来，失去了所有颜色，像个老婆子一样不忍目睹，可他还有两个通房丫头呢。她们是少了些风月和善解人意，可胜在青春年少，又容颜美丽，起码能让人赏心悦目。 就算他如今不是世子了，可过的还算不错，依然是锦衣玉食，一样能听戏逛园子。只是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那里，他是没能力贴补了。 想到这里，叶宏阳心里有了些黯然。他的儿女如今境遇艰难，可那个孽障东西倒是过的风生水起，屡屡惹事不说，手里还有大把大把的银子，竟然多到能被皇帝陛下惦记上。 叶宏阳恨恨的离开。 ………… 安国公被皇帝罚去了半年的俸禄，心里想着怎么在孙女那里找补回来。反正那死丫头进项颇多，他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得跟着她担惊受怕，……好吧，就算不是担惊受怕，可是老年人的面子不是更要紧一些吗？ 一大把年纪的祖父，不但因为她被当众落了面子，还被罚了半年薪俸。作为孙女，她理应孝顺一二，给他补齐了。即使不论亲情，按照这场祸事的由头，也是她惹下的祸事，理应由她承担损失不是？ 本来安国公老头算盘打的挺好，他暗自度量着，一边和几个同僚闲扯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忽然安年悄悄凑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往一旁扯。 安国公退开时，惊讶的发现，别的同僚也有常随或者小厮过来窃窃私语。然后，那些人就以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向他。 “怎么了？可是那死丫头又闹出什么事情？”安国公后知后觉的问安年。 他口中叫着死丫头，语气上却没有丝毫不悦。 认真说起来，自家那死丫头以一个女子的身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但把诸多老狐狸一般的官员搞到进退维谷，还被皇帝提到朝堂上正经说事。这可不是谁家孩子都能做到的，更别说女儿家。 这么多官员被罚俸半年，这等大事就是自家孙女搞出来的。每每想到这些，老爷子心里美着呢。 这时又被众人用这种莫名的眼神看着，难道自家孙女已经闹出这等大事，居然还不消停，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安年被自家国公爷那又是期待，又是惊讶，偏只有少许担心的语气问得有些牙酸。 国公爷没个争气的儿孙，所以过去十几年，即使大小姐屡屡莽撞闯祸，国公爷都没过分责怪。如今大小姐可算是争气了，让国公爷窝了这么多年的气，总算是出顺畅了。 可国公爷您也要考虑一下其他人的感受不是？今日可是有不少官员被您孙女带累，罚了半年俸禄。 如今周围还有别人呢，您这问话的口气，能不能稍稍带些怒意，哪怕装装样子，也好让大家心里舒服上一点点不是？ 安年再把安国公扯远一点，想着国公爷听到他回的事情之后，脸上那得意能够少几个人看见，少遭些嫉恨。 “圣上给咱们大小姐下旨了，宣旨的公公才回去宫中。” 安国公听着，胡子就抖了抖，果然又是那死丫头闹事了，“既然内侍已经回来，那旨意的内容想来大家也都知晓了。” 安年迎上安国公的目光，犹豫了一瞬，低声说道：“……不算坏事，据说皇上先是把大小姐狠狠斥责一番，然后让大小姐在轨道工程上多用些心，之后又说，鉴于大小姐昨日做错了事，木制轨道工程结束之后，扣罚半年收益以儆效尤。” “……咳咳咳……”安国公吸了口气，又狠狠的咳了几声。 娘的，皇帝是越来越没正形了，罚他们这些大臣的俸禄也就算了，居然连小女子赚的的银子也不放过，过分了点。 得，他那半年俸禄是没地儿找补了。他家那死丫头财迷的很，若只是他被朝廷罚俸半年，他回去连哄骗、带诈唬，再打上几张亲情牌，没准儿这丫头脑袋一热，能给他补上一二。 可皇帝居然没品的下了这么个圣旨，他可以肯定，圣旨中的善意一定会被那死丫头忽略不计，她只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半年收益的损失上。他老头子半年的薪俸是没指望了。 算了算了，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丫头有本事给他闯祸呢。他还是不捅这个马蜂窝了，只他孙女那脑子、那口才，回头他一说让孙女贴补他，没准儿三说两说，反倒说得他倒给孙女银子了。 安国公心思百转，想着他的半年薪俸没地儿找补了。可在众人眼中，安国公听了小厮的耳语之后，居然眉头紧皱，似乎愁苦异常。 “这是怎么回事？那道旨意的内容若是不假，对于叶家女子来说是大大的好事啊。不说他孙女被皇帝重视，就是把那道圣旨供在堂上，日后当做嫁妆，在婆家的日子也是好过的很呢。叶堂那老小子怎么看着居然不很高兴的样子？”有人疑惑。 “嗤！”路过的刘成之冷哼一声，“得了天大的好处，还在这里装腔作势，简直无耻！” 午间散衙，安国公背着手，在众人各种情绪的注视下，施施然走向比往日停得更远的马车，享受着因为后代子弟优秀而受到的瞩目，挑帘子上车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四十三章 知不知道汪桥叛变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三章知不知道汪桥叛变了***这个不是正文，“有点事，明天早上捉虫，强烈要求明早再看。”*** 叶欣颜完全没有被人羡慕嫉妒恨的自觉，就像安国公想的那样，她真的把聚焦点放在轨道工程一半的收益上，那叫一个心疼。 那可不是她自己的钱，那是齐友年老爷子的钱，是齐嘉儿日后的家当。 至于圣旨中的善意，她就呵呵了。她宁肯以为，这是皇帝老儿寻到新鲜事的一时性起，这大概是见她行事和别人不一样，觉得有趣而已。 安国公很识相的没有对叶欣颜提贴补半年薪俸，而他这孙女也很懂事，压下心中失去一半收益的痛楚，着实安慰了老爷子一痛，让安国公老怀大慰。 安慰了安国公，叶欣颜才开始替自己犯愁。这件事，她可怎么对爷爷说？爷爷六十几岁的年纪，还领着人风餐露宿的做工，想给他们姐弟挣些家当。可她为着一时义愤，就让老爷子丢了辛苦一年的一半收益，她这孙女当的……还能更失败一点吗？ 她倒是知道，老爷子得知她被人那么说，一定不会责怪她的处理方式，甚至就是损失更多银钱，只怕老爷子也不愿意她被泼上淫/荡、不知耻的名声。 可她自己心里不落忍啊，被她打了水漂的还有齐嘉儿的一份家当呢，想想她就觉得心疼。 特么的，都怪那皇帝老儿，仗着他是皇帝，做事简直太不讲究。 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叶欣颜决定，皇帝老儿自是她惹不起的存在，与其纠结皇帝讲不讲究，还不如好好在京城开拓市场。 除了那张管事说的修建庄园之外，再着实揽上一两个大工程，替爷爷把损失补回来才是正经。 第二天，斗志昂扬的叶欣颜刚打算出门，就被二门的看门婆子给堵了回来。 那婆子看见叶欣颜溜达着往外走，连忙上来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门外有位有位姓周的小娘子，说是大小姐的故交，特来拜望。” “真的？”叶欣颜一听就高兴了，“快快快，快请进来。算了，不用了，我出去迎她一迎。” 叶欣颜乐颠儿颠儿的就往外走，昨晚她还想着能揽下大工程多赚些银子，可又犯愁手上的人力不足。 她这刚刚才犯愁，周碧瑶就到了，这简直就是老天眷顾啊。 周碧瑶虽然不像汪桥那样各项技艺面面俱到，可是在正经技术上、在图作绘制上，周碧瑶那可是出类拔萃的，是大助力。 守门婆子见自家大小姐居然真有相好的闺蜜，而且好到能让大小姐亲自迎出去，心中也是高兴，连忙乐颠儿的跟上去，追着叶欣颜的背影说道：“大小姐不忙，既然周家小姐是大小姐的好友，大小姐尽管在二门等着，自有小厮传给大门的门人，让周家小姐的马车直接进到二门即可。” 叶欣颜一拍自己的额头，笑道：“瞧瞧我，高兴的糊涂了。婆婆说的是，快让人去领周小姐的马车，我在二门处等着。” 周碧瑶扶着丫鬟的手臂下了马车，一看见叶欣颜，先红了眼眶。 叶欣妍笑着迎上去打趣他道：“怎么啦？咱们周二小姐向来心情疏朗。才几日不见，怎的竟有了那小女儿的扭捏之态？” 周碧瑶听着也笑了，啐道：“齐姐姐真是不知道好歹，枉我惦记姐姐这么长时间，你居然一点儿都不领情。” 叶欣颜笑呵呵的说道：“我哪有不领情？你可不知道，姐姐我如今的身价那是很高的。放眼这满京城里，能让我在二门等着迎接的，除了你周二小姐，还真没有第二个。” 周碧瑶狐疑的看着叶欣颜，对她的话很是不敢相信。 她是为了给叶欣颜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让人给安国公府送信，说她会在什么时候进京。 而她昨日下半晌进到京城，因着家中有事需要安顿，所以也没在第一时间拜访安国公府。 也就是这半天和一晚上的时间，她从父亲那里得知，她的齐姐姐在京城居然闹出这许多事情。最重要的是，齐姐姐那么高的身份，有那等大本事，居然在京城没有几个好友。后宅女眷不但不认可，还用那等而已揣度她。 周碧瑶想到这些，真的很替叶欣颜心酸。刚才见到叶欣颜时红了眼眶，其一是久别重逢，再一个就是替她伤感。 那些个坏心肠的女人，惯常使用后宅那些阴暗的招数算计人，生怕天下太平。齐姐姐不过是做些正经事情，她们就用那等恶毒言语揣测齐姐姐。 索幸齐姐姐运气好，有皇帝陛下替姐姐说话，否则姐姐顶着那样一个不堪的名声，以后可怎么过活？ 可是齐姐姐刚才那话，她怎么听不到一点儿伤感和失落的意思？还有那京城没有第二个，这是什么意思？ 饶是她心思单纯的相信叶欣颜，可是这个话似乎也很不对头。京城里富贵云集，光是王妃就有多少个，更何况还有皇帝后宫妃子的各种亲眷，那种人的身份都很高吧？ “姐姐？你这没第二个，是指的什么？” 叶欣颜迎上周碧瑶的疑惑视线，很光棍儿的摆摆手，“姐姐我的意思是，别管她们的实际身份有多高，反正在姐姐我心里，没有第二个比你高就是了。碧瑶你才是缺一不可的。” 她这话说的一点儿不错，没有丝毫忽悠人的意思。就是皇后来了，她能帮她忙吗？能替她画图吗？能替她管理资料和各种图纸吗？她们哪有周碧瑶在她心里的位置高。 周碧瑶自是聪明的，一听叶欣颜这话，尤其是最后这句，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叶欣颜也不尴尬，一边拉着她往里走，一边问道：“你这时候进京，怎么也不给我捎个话？我还以为要晚些呢。关禾过两天就要成亲，你这才是赶好了，正好能给咱们撑撑场面。我在京城里名声可很是不佳，没那么多女宾客人，办不起很大的场面。” 周碧瑶一听就笑了，关禾终于决定成亲了？还真是好事。 “姐姐很有自知之明呢。没问题，我一定来替姐姐充数。” 叶欣颜欣喜：“来来，我先领你去见见我祖母，然后咱们再自行说话。”她还得好好和周碧瑶说说汪桥的事情，不知道周碧瑶是否知道她的未婚夫叛变革命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四十四章 脑子是怎么长的？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四章脑子是怎么长的？家里晚辈的好友前来做客，自然要拜见家中长辈，这是起码的礼数。 安国公夫人其实不怎么知道这位周二小姐，但听了叶欣颜介绍，知道这位周二小姐是前任豫远郡知府的女儿，是随父亲回京述职的，门第不算低。 而且，这个小娘子是让她头疼了二十年的孙女唯一的闺蜜，所以，国公夫人对周碧瑶很是热情。 热情寒暄之后，国公夫人让钱嬷嬷拿出一只狭长的紫檀木匣子，里面是一支灿烂的镶嵌红蓝宝石的金步摇。 把镶宝金步摇作见面礼给了周碧瑶，叶欣颜才领着她告退出来。 待到出了国公夫人的院子，周碧瑶并没有把手中的细长匣子交给浅月，而是对着叶欣颜啧舌道：“我和齐姐姐交往可是很值了，想当年姐姐见我母亲的时候，我母亲也没给姐姐多贵重的见面礼。而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一出手，就是镶嵌着偌大红蓝宝石的步摇，赚翻了啊。” 叶欣颜斜一眼她手上的首饰匣子，说道：“瞧你那点儿出息，好像你爹娘苛待你似得。” 周碧瑶笑嘻嘻的说道：“苛待倒是没有，可这么显眼的宝石步摇却不是哪家都能遇到的。我家还有两位嫂嫂和长姐，我家就是再富裕，也拿不出四件这等出众的首饰。等我回去戴出来，让我两个嫂嫂眼热一下。让她们再看不上我做的事情。” “浅薄。”叶欣颜给周碧瑶的心思定了性，然后纠正她刚才对尹氏的称呼，“以后不能再喊我娘夫人了，这是违秩举动，对你和我娘都不好。以后要叫大太太才好。” 听了叶欣颜的告诫，周碧瑶的笑脸垮下来，闷闷不乐的跟着她往前走。好一会儿，才低声抱怨道：“你父亲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不想好好过也就算了，干嘛要连累夫……大太太和姐姐？好端端的，大太太的身份也降了。大太太好歹也是侯府的嫡女，遭遇却如此坎坷。” “嗯，我也觉得我娘境遇坎坷。”好在过不了多久，我老妈就不用再顶着叶宏阳老婆的身份熬日子了。虽然江一凡没说他打算怎么做，可既然他说他来处理，想来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周碧瑶虽然替尹氏不值，却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只能多唏嘘一阵，暗地里把齐姐姐的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叶欣颜一边说话，一边拉着周碧瑶往尹氏的院子而去。 “我娘前些日子还不停的念叨你，每日都要念几句不知碧瑶何时才能进京。迟迟接不到你的消息，才没了心气儿，有几日不提了。你可是伤透了我娘的心了。”叶欣颜笑呵呵的说道。 尹氏前些日子的确没少念叨周碧瑶，虽然有惦记那个熟识小娘子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心疼自家女儿连个走得近朋友都没有，甚是孤寂。 这段时间，因为忙碌关禾的婚事，才在周碧瑶进京的事情上消停下来。 这时见周碧瑶突然出现在眼前，尹氏的确很是惊喜，拉着周碧瑶好一番打量、问询。什么这半年多的日子过的怎样，进京的路途可吃得消，在京城可有安稳的住处？只顾劲儿的埋怨周碧瑶没有早早来信，推荐了自家在京城闲置的一处院子。 尹氏和两个小辈好一阵子说话，才把她们赶出来：“去吧去吧，知道你们小女儿家有好多话要说，长辈横亘在中间，你们说话也是不畅快。快快自去阿颜房里说话，我还有好些事情要忙呢。” “太太，我这么长时间没见您，这才刚刚过来，您就嫌弃我碍事了，真真让人伤心。” 看着门外等着回事的钱嬷嬷和齐家的刘嬷嬷等人，周碧瑶打趣几句，再被尹氏笑骂着往外赶，才和叶欣颜一同退下。 在叶欣颜的房里坐定，茶点果品摆满炕桌，周碧瑶问道：“太太忙碌关大哥的亲事，难道你不要帮帮她？” 嫌弃身边站着一干下人听她们闲谈碍眼，叶欣颜把服侍的人都打发下去，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说话。 她给周碧瑶倒了茶，然后才笑着答道：“我娘嫌我做事不稳重，再说我娘手里有的是做事老道的嬷嬷和管事，我也着实没那个时间。话说碧瑶你来得还真是时候，我如今严重缺人，正需要你帮忙呢。” 这才是瞌睡遇到枕头，周碧瑶来了，这就是现成被抓差的对象啊。 原本没有周碧瑶，给张管事的庄园改建图还要费点儿功夫，有了周碧瑶帮忙。那一笔丹青，那建筑外形简笔画，妥妥的能完美表达她心中的构想。 周碧瑶一听眼睛就亮了，随即问道：“可是有工程要做？我昨日听父亲说了说你这里的事情，齐爷爷的广厦营造不过是铺设一条木质轨道，都是咱做惯的事情，老爷子自己就能带人做下来，哪里需要人帮忙？” 一说起木制轨道，就是触及了叶欣颜伤心之处。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哎，碧瑶你是不知道姐姐我现在的日子有多惨。” 叶欣颜看到周碧瑶变得专注的眼神，大倒苦水，“咱们的营造行年后刚开张，就被朝廷抓了差，要咱们铺设朝廷的木质轨道工程。原本这也是个活儿，就算不能提高技艺声望，好歹能赚些银子。可是还没到手的银子，就被我霍霍了一半。” “原来是这个啊？被人们传的这么玄乎的事情，我哪里会不知道。” 周碧瑶捧着茶杯，乐呵呵的说道：“昨日父亲去户部报到的时候，就听了关于姐姐的传闻。父亲在京中有两个相识的官员，父亲只略略一问，那两个官员毫不隐瞒，把姐姐昨日和前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啊？”叶欣颜愣了愣，毫不隐瞒？这是津津乐道的意思？ 周碧瑶很是轻蔑的看着叶欣颜，说道：“姐姐，你就不要无病呻吟了，你这哪里是惨，这是风光无限好不好？” 叶欣颜瞪着这个嚣张的小丫头，动了动手。得亏周碧瑶是个古代女孩子，头上的发髻和钗环繁复。若她是像齐三顺和齐嘉儿那样的臭小子，她就往头上呼一巴掌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风光无限了？我爷爷六十几岁的老人家，整日风餐露宿在外面做事，想着给我们姐弟挣家当。可我只一时义愤，就把爷爷劳作一年的辛苦钱霍霍了一半，我这里都没脸对爷爷说这件事呢。” 她是真觉得没法儿对齐友年说这件事。爷爷，我回京城一趟，已经把您还没赚来的银子败了一半出去。连个水漂都没打，就没了。 周碧瑶很是纠结的盯了叶欣颜好半天，才无奈道：“姐姐，我其实很奇怪，姐姐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妇贵 第七百四十五章 你开心就好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五章你开心就好“怎么了？”叶心颜的问话很是不善，眼神也很是不善。 她已经很惨了，却还要被一个小丫头鄙视脑子是怎么长得。她特么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读了十几年书，职场打拼近十年的职业女性好不好？ 怎么这时听小丫头说话，很不对味呢，她这是妥妥的被古代小丫头鄙视了！ 如今的周碧瑶对叶欣颜凶叨叨的眼神儿有完全的免疫力，她嗤笑道：“还能怎么了，姐姐你太笨了呗。齐爷爷这么拼，是因为担心姐姐和嘉哥儿以后没有自保的能力。皇上的那份圣旨，虽然是斥责叶家孙女，可是罚没的却是齐家的银子。” 叶欣颜妍挑了挑眉，她好像有点明白周碧瑶话里的意思了。果然是官宦人家长大的女儿，虽然心思不在各种争斗上，对封建帝王统治下的社会，却有着另一种通透的认知。 可你也不能这么和姐姐说话吧？ 周碧瑶接着说道：“用铺设木质轨道手艺的一半，给齐家买一份圣旨，何其值也！这也是姐姐有本事，若是别家富豪，就是顷尽家产，只怕也换不来这份身家性命的绝对保障。” 尼玛，她是真的被一个小丫头给教育了。 算了算了，既然在这方面比不过人家，那这份伤心就不提了，还是问问能让小丫头的伤心的事吧。 汪桥在很多人眼里，那是真的忘恩负义，彻底叛变革命了。不知周碧瑶知不知道这事。 “碧瑶，”叶欣颜叫了周碧瑶的名字，算作缓冲，见周碧瑶认真的看过来，她接着说道，“圣旨的尊贵和作用，我倒是没有太多想过。不过，总是损失了钱财，我想把广厦营造在京城的铺面搞大一些，若是能接上几单大买卖，一年做下来，一定能补上被皇帝罚没的损失。” 周碧瑶点点头，这个想法不错，也很符合齐姐姐的财迷性情。平白损失了钱财，换来一幅明黄色卷轴，想来齐姐姐一定义愤难平，心肝肺一起疼的。 “是京城的营生不好揽吗？”周碧瑶问出口，心里却是觉得不太应该。 以禹王殿下和齐姐姐的关系，若是想照看齐家的生意，只要撒下去口风，让人们多照顾一下广厦营造。凡是有打算动泥水活儿的人家，自然会趋之若鹜。 “不是，这几日不断有人上门咨询营造事宜，昨日有人询问改建一个十几亩的园子，我答应明日就给他构建图的。” “那好啊。”周碧瑶兴致勃勃，“咱们手里可是有不少亭台阁榭的样式。他想要什么样式的，咱们尽管照着他的要求做就可以。” 叶欣颜迟疑着，说道：“你应该知道，汪桥如今不在爷爷这里做事了，我手里的人手不够用。”话里的试探意味十足。 周碧瑶的反应完全出乎叶欣颜的意料，她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神情也依然像以前那样疏朗，“没事没事，之前我和汪三哥学了好多实际施工方面的事情，姐姐若是觉得人手不够，直接交给我行不？我觉着我能主持这个小园子的改建。” 她生怕叶欣颜信不过她的能力，补充道：“若是做活的过程中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问三哥。三哥虽然不在齐家营造行做事，但我去请教一二，他一定能倾尽所有教我。” “啊？”叶欣颜很有点懵了，这是什么情况？她家汪三哥就这么扔下曾提携他的齐家大伯，去了敌对阵营，周二小姐您作为汪桥未婚妻，居然能这么看得开？还是您根本就没想到其中的关节？ 若真是如此，周碧瑶简直就是一个天真浅白的小女生啊，和之前对她分说倾尽全家财力购买一份圣旨作用的人相比，可是大相径庭啊。 周碧瑶见叶欣颜面色犹疑，诧异问道：“姐姐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不成？汪三哥虽然去了别家做事，但人品是不会变的。” 额？周二小姐解说圣旨的用处之后，又说出了能够教导叶欣颜这只老麻雀的言语。汪桥的人品的确不错，除了对他那极品老妈没办法之外，的确样样都好。 可对外来说，他是妥妥的投敌了啊！这样子还能保证人品不变？周二小姐你这是对未婚夫多痴情才能保持这样的认知？ 叶欣颜是不打算试探了，恋爱的女人是不能以常理对待的，她的常规想法和周碧瑶对汪桥的信心，绝对的差之甚远。 “行行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听到叶欣颜这句无奈之语，周碧瑶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试探着问叶欣颜道：“齐姐姐，江大人已经和姐姐定亲，不知他所做事情是否全部都会和姐姐分说明白？” “应该……会的吧。”叶欣颜愣了愣，心里升起一丝疑惑。这小丫头怎么会问起这个？ 接下来，周碧瑶听到叶欣颜那不很肯定的回答，似乎很理解、很大度的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有些事情姐姐不知道比知道的好。” 叶欣颜立即直了眼。周碧瑶这话说的可就有些意思了，难道江一凡那厮把人家小丫头也发展成内部人士了？……周碧瑶的年纪小了点儿吧？又是个女孩子……江一凡这事做得，不太靠谱啊。 “哦？”叶欣颜试探着给了个语气词，然后紧盯着周碧瑶的反应。 江一凡的眼力不错，周碧瑶立时明白她刚才的感叹有问题，神色轻松的找补：“我是羡慕江大人对姐姐用情至深。原本和姐姐复合是那样的艰难无望，竟然也让他不声不响的做成功了。江大人一定历经艰难，才能让国公府、侯府和姐姐把亲事答应下来。” 叶欣颜的内心惨遭打击，刘嬷嬷当年没看错，周碧瑶就是她叶欣颜命里的克星。听听这话说的，多扎心！ 在复合这件事上，江一凡的成功，就是她叶欣颜的惨败，毫无疑问。 而且她也大致上能肯定，周碧瑶真的被江一凡发展成自己人了。只不过，周碧瑶这个自己人，是和汪桥、江一凡、周秉义一样的自己人，其中并不包括叶欣颜自己。 思及此处，叶欣颜心里有了一份别样的感动，江一凡这是不打算汪桥那条线败露之后，把她牵出来吧？ 这家伙也是个傻的，有道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他这么急着和她定亲，若是瑾融在争位的过程中败下阵来，他江一凡哪里还有活路？到那时，给瑾融做事、给瑾融支持财力的她，哪里能躲得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主管？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六章主管？叶欣颜看了看时辰，她可没多少时间可以随意挥霍了。昨日和那要改建庄园的张管事说好，明日就把营造行出具的改建庄园构建图拿给他的主家看。 本来时间就紧，结果，昨日接旨浪费了半天时间，瑾融接待周碧瑶来访，这么一耽误，一晃眼又是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 “碧瑶，你家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吗？”叶欣颜问道。 “啊？”周碧瑶看向叶欣颜，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小丫头，这么简单的意思都听不出来，亏她刚才还好意思笑话她，说什么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呢！说那句话时的睿智哪儿去了？ 可人家周二小姐不知道，她就有义务解释清楚。好吧，是说的再明白一点，谁让她指望着周碧瑶帮忙呢。 “是这样，昨日营造行接了个单子，和主顾约好，明日一早给人家看庄园布局图。昨日因为接旨耽误了半日工夫。这日的时辰也不早了，我怕明日做不出来，你有时间不？” 周碧瑶迟疑片刻，咬了咬牙，说道：“家里有母亲，还有很多下人，我在不在都不打紧。我这就让钟嬷嬷给母亲带话，今日就在姐姐这里帮忙。若是营造行的工事紧要，明日我就来姐姐这里上工。” 这半年可憋坏她了，有事做的感觉简直太棒了。她拼着被母亲责骂，也要尽快上工才好。没见刚才那个文书匠人看她的眼神吗？若是再耽搁，只怕自己之前几年打拼下来的根底都要被人占去了。 叶欣颜自是知道周碧瑶有多么爱岗敬业，才会询问她。见她没辜负她的期待，没多做犹豫，就答应帮忙，立时大喜。 可是想到人家考评优异的四品官员进京述职，女儿却在进京的第一时间出来做事……这是不是有点儿给周大人丢脸？ 这么想着，叶欣颜不由得心虚，“你昨日才到，这么急着出来做事，梁夫人会把我骂死的吧？” 周碧瑶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被某个组织发展的精明，大咧咧的说道：“没关系，骂又不会少一块肉吃。再说了，借我母亲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当面对安国公的孙女表示不满，只不过暗地里抱怨几声，有什么打紧？” 额……叶欣颜无语。 周碧瑶，你这样子不太好吧？不但把你母亲出卖了，而且也没给老姐我留丝毫颜面啊！难道你不应该客套一下，表示梁夫人其实很大度，决不会因为这事对我有怨言吗？ 唉，算了算了，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能和她做朋友的人本来就是异类，要求人家一个异类虚头巴脑的说客气话，似乎不太现实，更有点强人所难了。 袁尚正在广厦营造照应店面，本还奇怪大小姐今日怎么迟到了。要知道，明日还要应付一个比较大的主顾呢。 这时见叶欣颜进来，同行的居然是周二小姐，不由得大为高兴。 袁尚是齐友年从清远县带来的旧部，不但认得周碧瑶，更知道周碧瑶在齐家营造行的作用，他欣喜的是大小姐终于有帮手了。 营造行如今招收的工匠还不很多，想从里面抽几个懂文书、能写会画的，还真不容易。现在倒是正在培养五个读过书的年轻匠人，可现在才开始培养，真正能顶上用，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反正现在用不上就是了。 就像现在，后院工务间里，刘寒松正领着三个徒弟做大小姐安排的事情，也就是制作昨日接到的改建庄园的布局图。可他们的工作效率和汪桥、周碧瑶比起来，那真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当年清河村齐家营造行倒是带出来几个文书工匠，却都留给了章五四。 赶赴京城之前，齐友年和叶欣颜想的比较简单，既然汪桥和周碧瑶都要来京城，那就不愁文书方面的人手。京城以人杰地灵著称，想来也是精英匠人的聚集地。有精英匠人做根基，只要跟着汪桥学上些时日，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能顶上大用。 谁知广厦营造还没正式开工，就被汪桥他老娘闹了那么一出，直接导致汪桥跳槽而去。导致现在一旦工事紧张，就得把大小姐当匠人用了。 这不，刚刚接了个像样的活儿，就得大小姐亲自上阵。估计今日晚来是因为接待周二小姐，若不然一定准时上工。 袁绍满脸喜色，连忙上前给叶欣妍和周碧瑶施礼，又热情的和周碧瑶寒暄一阵。才把她们让进后堂。 看着叶欣颜两个进入后院工务间里，袁尚招呼小厮帮着大小姐跟前的丫鬟婆子伺候茶水，一边在心里犯嘀咕，周二小姐和汪桥是有婚约的，寻常情况下，女子一方绝不会因为男子换了东家就和男方退婚。 周二小姐现在刚到京城，还能帮忙大小姐料理营造事务。若是再过些日子，和汪家婆母来往几次，没准儿也会被胁迫离开齐家。 到那时，大小姐怕是只能用禹王府的工事小吏了。 叶欣颜和周碧瑶进到工务间，广厦营造在京城招收的文书匠人刘寒松和三个学徒正在忙碌。 刘寒松首先看见叶欣颜进来，刚直起身打算见礼，却见紧跟着叶大小姐，进来一个小娘子，不觉愣了愣。如今这单活儿不是很急吗？怎么大小姐还领了一个女孩子过来玩耍？ 工务间的三个学徒也有点傻眼。看这位小娘子的衣着穿戴，明显非富即贵。这样人家的女子，怎么跑到他们这些匠人做事的地方了？这是该上前行礼呢，还是假装没看见呢？ 叶欣颜看到刘寒松几人的反应，倒是也在意料之中。时间不多，加上周碧瑶是个年轻女子，不好和外男多做客套。所以，她没罗嗦很多，只简单的给两人做了介绍。 介绍周碧瑶的时候，叶欣颜对刘寒松说道：“这位是周二小姐，是咱们营造行的老人了，一直主管文书和图作这部分事务。这个活紧，先不要多礼了，继续做事就好。” 刘寒松继刚才的愣怔之后，干脆傻眼了。主管文书和图作？就是这个小娘子，她主管这些？ 为了周碧瑶随后赶来容易开展事务，不至于遭到抵制，广厦营造招收文书匠人的时候，齐友年就曾交代过，负责文书图作这一块另有其人。只是因为家里的原因，这时还在豫远郡滞留，等到开春就到。 这时的刘寒松，听了叶欣颜的介绍，立即想到东家老爷子之前的交代。这么说，这位姓周的小娘子就是那位负责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四十七章 共同语言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七章共同语言这个认知不单单让刘寒松心下诧异，而且还有想吐血的冲动。 广厦营造行有一位实力彪悍的大小姐坐镇，已经让他们这些从事营造业多年的大老爷们备受打击。如今，主管文书图作的居然也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年不过十八的小娘子。 这让他们这些资深匠人情何以堪？ 刘寒松心里不断向他知道的各路神仙祈祷，但愿这位周二小姐是个徒有其表的人，等到日后东家和叶大小姐识破她的真面目，赶紧把她赶走。他刘寒松甚至都不指望自己能够上位，只希望上司能是个男人就好。 叶欣颜把周碧瑶带到她昨日做事的书案前，对周碧瑶介绍了自己的构想。 张管事那个要改建的庭院面积不大，原本庄园里就有好些房屋和树木。结合着原来的地势和房屋结构，叶欣颜做了两套方案，等到明日让张管事的主家过来选一个。 叶欣颜对周碧瑶介绍的非常详细，不但把她正在做的这张图给周碧瑶姐分说明白，还把刘寒松做的那份也说给周碧瑶听。 一旁的刘寒松听叶欣颜介绍的仔细，就有些心不在焉，看起来叶大小姐是真把这位周二小姐当成得力属下来看待了。 让刘寒松感到绝望的是，昨日叶欣颜对他说那些构想，然后把广厦营造预存的各种亭台阁楼的基础图样拿出来做解说时，他对叶大小姐的脑洞发自内心的钦佩，钦佩的五体投地，根本想不起自己应该有什么见解。 而这时的周二小姐，听了叶大小姐的解说之后，竟然还提出几个问题，并提议在几个地方做些删减。而那些提议还真的似模似样，起码比他昨日接受时的昏头胀脑，要清醒明白的多。 刘寒松止不住的苦笑，那豫远郡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怎么尽出这等妖孽似的人物？她们不是女子吗？女子不应该只管在家里洗衣服做饭，让丈夫养活就成了吗？ 怎么到了叶大小姐这里，就全然变了模样？ 待到刘寒松看到那尊贵小娘子扎起袖子、开始做事时的轻车熟路，心中更是讶异。他甚至借故询问事情，去到叶欣颜的桌案旁，偷瞄了几眼周二小姐的出手。 他失望发现，这位周二小姐并不是摆摆样子，而是上手极其熟练。 事实也的确如此，经过正经琴棋书画教育的周碧瑶，出手自然不一样，绝不是半路出家的叶欣颜可以比拟的。 刘寒松失望之余，也松了口气，看来明日能顺利交活儿了。 第二日是江一凡的休沐日，他之前就给齐家带消息，说好这日请郑鹏飞听书看戏。 江一凡大早就来到齐家，和齐友年打了招呼，又许诺了齐嘉儿若干要求，才拉着郑鹏飞和关禾出门，没让他们在家吃早饭，而是把他们带到了一家早点小摊上。 看着一大碗撒着香菜末的骨汤馄饨，和面前的几个胡饼，身穿灰色夹袍的郑鹏飞嘬着牙花子叹息：“你说你一个六品京官儿，老哥被你骗到京城，请一顿朝食能花你几个钱，你就好意思把老哥我带到地摊上糊弄？” 关禾笑呵呵的补了一脚，提醒道：“郑兄你高看他了，他是从六品的小官。不过，请几次的大餐的银子还是有的。” 江一凡很是无奈的看了关禾一眼。随着婚期将近，关禾越见焦躁，叶欣颜这些天忙碌，再加上她也看出关禾满世介和人找茬，根本就不在关禾处露面。 结果关禾把对叶欣颜的满腔怨念转嫁到他的身上，每时每刻都想落他脸面。得亏关禾之前答应了师父照他。要不然，江一凡都要怀疑，关禾会对他动手了。 摆馄饨摊的老伯听到郑鹏飞贬低他的摊子，放下一叠小咸菜的手就重了些，随着咚的一声，老伯不悦道：“这位客官可不要小看小老儿的小摊位，这是您几位来的早，若是再晚上一刻钟，只怕您几位是没地方坐的。” 说着，一甩手巾，沉着脸转身，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郑鹏飞一愣，这天子脚下果然就是不一样。豪奢大酒楼的掌柜和小儿都要对客人毕恭毕敬，做小食摊的却敢这么硬气。 关禾见郑鹏飞这么个吊打一打壮汉的高手被一个寻常老头儿抢白，心里的焦躁消除了几分，不由笑了一声：“还不赶紧吃，难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想着找一个老人家晦气不成？” 江一凡也忍不住的笑：“人家两个老人家辛苦劳作，郑大哥你连味道都不偿一下，就诸般嫌弃，难怪老人家不高兴。” 郑鹏飞悻悻的瞟了老夫妇两个一眼，说道：“都是你们这些贪嘴的家伙惯得，做生意讲的是和气生财，哪有找着茬儿的和客人顶撞的。”话是这么说，郑鹏飞却也并不真的计较，夹了一只馄饨入口，一咬之下，汁水溢到口腔，味道居然很是鲜美。 关禾看着他笑：“怎么样？你可知道错了，刚才不该那么嫌弃人家地摊买卖吧？” 郑鹏飞略显尴尬，辩解道：“我可没说人家老丈的吃食做的不好，我说的是远凡。这小子越来越不仗义了，给我的信写的天花乱坠，等我到了这里才知道，这家伙就是为了巴结前妻，为了给前妻找个看家护院的打手。一进门，屁/股还没坐稳，就被抓去当差了。” 虽然前日那场事情挺扬眉吐气，不但明目张胆的和那什么虎威将军动了两招，还能在一干朝廷重臣愤恨的眼神中大摇大摆的离开。可是一想到姓江的小子拐他来这里，信里只说来帮个忙，并没说需要长时间滞留，他就觉得被这厮骗了，心里很不畅快。 郑鹏飞提起的话题，关禾觉得分外有共同语言，“没错，这小子过去对江湖兄弟还算不错，起码不会算计咱们。可是自从被他那前妻迷了心，就大变样了。你看看我就知道了，为了把我绊在这里，这小子和他那恶霸前妻合伙，硬是胁迫着我成亲。” “是啊，我正奇怪呢，怎么关禾你居然要娶媳妇了，咋回事啊？真的被那个天真的小丫头绊住了？”郑鹏飞一边大嚼着胡饼，一边诧异问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四十八章 谁的手笔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八章谁的手笔关禾挥着手里的筷子，气愤道：“别提了，一说全是眼泪，一肚子的苦水。我不过是看那小丫头顺眼一些，结果就被这小子的前妻抓住了把柄。可气那小丫头还最听叶欣颜的话，你说我这个命苦不苦？” 算了，没地儿说理去。关禾低头，大大的喝了口浓香的大骨汤，心下稍感慰藉。 郑鹏飞有些困惑，关禾说的这两句话和逼迫他成亲有关系吗？若是他不愿意，这世上谁能逼迫他？这家伙什么情况，居然会说全是眼泪，这情形……怎么看着也是很有违和感呢。 他转向江一凡，“你那前妻到底是怎么回事？瞧瞧把关禾逼得，你师兄一向都是一言不合就撒丫子跑路的主儿，难道这次竟然连跑路都没机会了？”说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指着关禾道：“你，你是不是没管住自己，把人家小丫头那什么了？” 关禾手一抖，筷子上的馄饨跌落汤碗中，溅出几许汤汁。关禾怒道：“你胡说什么？老子是哪种人吗？” 郑鹏飞撇了撇嘴，嗤道：“嘁，你是哪种人？”但也自知惹不起关禾，颇懂见好就收，转向江一凡，问道，“老哥我说句实话，你可不要生气。你那前妻可真不怎么样，好不容易甩脱了，你怎么会主动再撞上去？” 江一凡斜了郑鹏飞一眼，却也不恼，说道：“郑兄你也说了，不好的是前妻，我这次娶她，自然因为她是个好的。” 郑鹏飞和江一凡相识之时，江一凡还是个小少年，他也曾得到过江一凡师父的指点，自然和江一凡不见外。 这时听见他老神在在的说了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哈了一声，才挑了挑大拇哥，说道：“你小子有种。那几年，我可是来京城看过你两次的，你小子那时候都不愿意提起你有老婆的。没想到兄弟你居然这么有种，吃过一次亏，还敢再次刀山火海、奋不顾身，老哥我最钦佩你这种人了。” 关禾不屑道：“他这哪里是有种，分明是很没种才对。自从他对前妻上心，这世上的人在他心里只有两种，一种是重要的人，是叶欣颜和叶欣颜的家人。另外一种是不重要的，是除了叶欣颜和叶欣颜家人之外的所有人。” 郑鹏飞极为诧异，冲着关禾瞪大了眼睛，再转向江一凡问道：“关禾说的是真的吗？” 江一凡没搭理郑鹏飞，平心静气的转向关禾，说道：“我记得师兄说过，要请郑大哥吃乳酪烤肉的。还有，师兄之前好像抱怨过好几次，说不想娶紫凝。” 关禾想到那个一根筋的小丫头，想到若是被她知道他不想娶她，那后果……。再想想越来越紧俏的乳酪和京城的防卫……，唉，一言难尽啊，这就是有苦说不出的典型写照。 关禾果断开始专注于吃早饭，还挥着筷子对郑鹏飞说道：“郑兄，来，趁热吃。还真别说，这摊子不大，但味道却是一流。” 郑鹏飞的眼睛在关禾和江一凡之间转了转，只要不动手，关禾在江一凡面前依然讨不了好啊。如今他们的师尊仙逝，只怕关禾再也没机会占据上风了。 “京城最近可有什么新段子？那些旧书我听得快要吐了。”郑鹏飞转开话题，说起他最有兴趣的事情。 也是这日，广厦营造开门不多时，张管事就陪着他家家主过来。 据张管家介绍，他家家主姓唐，是在京城做布庄生意的，京城周边的城镇也有分号，生意还算红火。 这位唐大官人四十几岁的年纪，被袁尚让着，坐在前堂的小几旁。给他解说的除了袁尚，还有刘寒松。 叶欣颜和周碧瑶并没有出面，而是坐在店面后方的一间静室，听着前方的交谈。 根据张管家描述的庄园，叶欣颜做了两个方案。 一个构想是以文人气质为主题，布局小巧玲珑而不露富，不讲究园林的气势与气魄，讲究诗意和气韵。在原由建筑的基础上通过修改门窗、屋顶出檐和延伸的小径，来求得书韵和清淡、朴素。 在原来庄园的空地上修建了几处不同风格的亭榭，另有林木种植，把整个庄园分为三部分，分别是内宅、厅堂和中庭。 在这些间隔之地，就是占地极广的花园，由亭台楼阁和曲折蜿蜒的回廊和栈桥连接。中庭位于庄园的中心，四面皆通，可以环顾四周的不同景色。通过假山奇石、水波掩映、亭台阁谢和树木葱茏，来体现无限诗情画意。 第二个构想的格局依然不大，但布局严谨，在原有的建筑基础上加了诸多的亭台阁谢，主次分明，又富于变化，小中见大。在曲径回转之中，可见园中有园、一步一景，信步游览之下，更见精巧幽深。 原有古树和盆栽花卉、翠竹松石相互辉映，在廊庑回环和白墙假山的隔断掩映下，形成舒朗雅致的天成意境。 这个构想的建筑颇多，充分的利用了建筑面积，提高了利用率，在同等面积的园林里，拥有了更多的赏景地和休息地。虽然结构紧凑，却并不拥挤，比例协调舒适，温馨而有韵味。 刘寒松虽然是执笔之人，可是口才有限，满肚子的想法说不出来。倒是袁尚，在这方面很在行，把两张布局图摊在两张书案上，讲解的口沫横飞。 唐大官人被袁尚忽悠的兴起，把两幅图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好几个来回，哪个也舍不得放弃，好半天也没决定到底要用哪个。 袁尚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指着第二个构想图，推荐道：“唐大官人若是家里人多，喜欢热闹，不妨选这个。这个景致甚美，且就算多处聚会笑谈，也不会互相打扰。同样大小的园子，这个园子的景致和房舍、休憩地却甚多。” 唐大官人意动，再次把视线聚焦在第二个构图上。再想想袁尚的话，觉得这个管事的提议甚是合理。 他的手刚刚放在那幅图上，旁边就响起一个声音：“这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怎么还是两个？做的不错啊，这是谁的手笔？” 袁尚这才看见他们身后站着江一凡、关禾，还有一个和关禾年纪差不多的汉子。 “小的见过江大人，见过关爷。”袁尚连忙转身，给几人行礼，视线看在郑鹏飞身上时，拱手道：“这位爷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四十九章 搅局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四十九章搅局关禾笑道：“他姓郑，是我和远凡的朋友，老袁你叫他小郑就行。” 郑鹏飞瞪了关禾一眼，对袁尚拱手道：“不要听他胡说，某姓郑，这位老兄叫我鹏飞即可。” 袁尚连忙拱手一揖，道：“郑爷客气了，小的袁尚，是齐家营造行的管事，郑爷像关禾一样，喊我老袁就行。” 关禾扫一眼还在两张图之间犹豫的唐大官人，打断两人的寒暄，问袁尚道：“老袁啊，这是谁做的园子？这两个园子的景致都不错，看着也不大，很是精巧。” 他说着话，眼睛在两幅图上来回的巡视着。他以往不怎么在意富豪之家的奢靡华贵，对那动辄几倾、十几倾地的园子一向持嗤之以鼻的态度。在他看来，弄那么大院子干什么，逛的过来吗？ 可这两个院子看起来就舒服多了。刚才他也是无聊，才提议，广厦营造距离不远，领着郑鹏飞过来看看。以后若是有事，郑鹏飞也能熟门熟路的过来。谁知还真来对了，这两个园子是真对他胃口，尤其是那个布局疏落的，看着就舒服。 江一凡和郑鹏飞听关禾少有的居然对园林青眼有加，也凑过来看。 郑鹏飞经常会在手头拮据的时候，在他起意的富豪家里踩点儿，对富家园子比江一凡和关禾更有体会。 他点头赞道：“这两个院子少有的精致，两个极端风格，却各有千秋，并不俗套。出手做出这个园子的人着实厉害。” 那唐大官人见进来三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其中年纪稍大一些的虽然衣着朴素简单，样貌也是平常，可言语一出口，就显示其很有些见识广博的样子。 再听他们称赞两个园子，和掌柜也是熟识，不由得有些戒备，拱手说道：“三位爷，这是在下委托广厦营造的营生。在下还没选定用哪个样式。” 关禾只瞥了他一眼，却并不搭腔，而是摆出一副大爷派头，问袁尚道：“这东西又是齐叶搞出来的吧？她是怎么做生意的，人家难道会修建两个一样大小的园子不成？人家一定是建造一个，你家却给弄出来两幅图。人力难道不算银子的吗？简直糊涂！” 袁尚不由得苦笑，这位关爷可不是寻常能讲道理的人，看这样子，是对这两个园子的样式动了心，这是找茬呢。 可人家主顾还没选定哪个呢，若是让您参合一腿，先拿走一个，这位唐大官人少了选择，一定会认为剩下的是不好的，没准儿就把生意搅黄了。 郑鹏飞听了关禾的话，却极为吃惊。关禾这几天对远凡的前妻没一句好，满心的埋怨和不屑。可这时虽然态度颐指气使，说话之间却表明了那女子应该是个有本事的。这两个园子难道出自她手？ 只隔了一道墙的叶欣颜自然听到关禾等人来了。她昨日和周碧瑶、刘寒松等人赶工，才把两个园子的布局图做完。 今日叶欣颜和周碧瑶只是闲来无事，在店面隔间喝茶，顺便听听这个生意的商谈结果。她原本就没打算露面，袁尚本就是营造匠人出身，又长于待人接物，谈个生意自是绰绰有余，根本用不着担心。 可是遇到关禾就不好办了，尤其关禾言语之间有搞砸生意的倾向，看来不出面是不行了。 叶欣颜把手里的花生壳扔在一个被她用来装果皮杂物的浅浅的笔洗里，有些恼火的站起身。 周碧瑶也不言语，很是同情的看着她。齐姐姐又得上战场，准备和敌人厮杀……不对，是准备去应付关大哥了？ 眼看着临近婚期，关禾这厮好多年浪荡不负责任的生活就将彻底结束，这家伙这几日坐立难安，很有些现代恐婚的征兆。 叶欣颜略作思量，就打消了让丫头出去请关禾的想法，直接掀帘子转出来。 她出门先对唐大官人身边的张管事点头示意，然后对袁尚说道：“袁管事只管招待这位大官人。” 又转头对江一凡、郑鹏飞三人屈膝一礼，对关禾道：“关大哥若是有事，咱们进后院厅堂叙话。” 关禾看看被唐大官人虎视眈眈的两幅布局图，有些犹豫，“我的事不麻烦，用不了多少时间，在这里说就好。” 袁尚立即苦了脸，您要说的事对您来说自然不麻烦，可是对于咱们营造行和这桩生意来说，那却是麻烦的紧了。 郑鹏飞是个做事有分寸的，自然看出些倪端，上前半步，说道：“关禾，这是做生意的地方，咱们有事还是自行……” 关禾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无妨无妨，咱们简单说两句话就成。” 他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他好不容易才中意了一个园子，若是被这八竿子搭不着的外人选了去，他这自家人当得可就太窝囊了。 至于生意……江一凡这个狡诈的媳妇难道还能缺银子赚？他可不担心这个。 “齐叶，这两个园子我看着不错……” 叶欣颜立即沉下脸，同样没等他把话说完，“要谈就去后院，不谈就算了。我还有事要做，不像关大哥这么好命，有大把的闲功夫。” 郑鹏飞就是一愣，江一凡这媳妇说话……可有点冲啊，看起来不像是改好了的样子。 关禾也沉下脸，看着就要跳脚，后面江一凡连忙推着他往后面走，嘴里说着：“师兄，咱们后院说话，我给师兄保证，园子的事一定让师兄满意。真的，师兄相信我。” “相信你？相信你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关禾扭头，不屑的给了江一凡一句。却也知道，叶欣颜这女人若是倔脾气上来，实在难搞的很，也就顺着江一凡，迈步往后院而来。 袁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对唐大官人说道：“大官人，刚才那三位可不是寻常客人。您还是尽快选一个园子，免得再生事端。您见多识广，应该能看出来咱这两个园子都是难的好，任您选哪一个都是出众的。” 关禾本就因为将要成亲，那自由自在的生活马上就一去不复返，究其原因，都是叶欣颜这女人不肯自家人吃亏，硬是让他给紫凝一个说法，否则就要安排紫凝另外嫁人，才把他搞得进退维谷。 对上叶欣颜，自然没有好脸色。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章 他容易吗？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章他容易吗？周碧瑶见势头不对，她又是个订了亲的小娘子，若是没有必要，自然不好在三个外男面前滞留。所以她只露了个面，略施一礼就躲了。只是没走远，躲在门外看热闹。 宋平家的领着两个丫鬟，往桌上摆放茶水果品，没等放置妥当，关禾就很是不善的看着叶欣颜，说道：“那两个园子我看着不错，你把那图撤回来吧，另外再找人画一幅应付那个富商。” 关禾是真的气不顺，他原本没下定决心，可她齐叶硬是迫着他成亲，他怎么也得找找场子，才能出了心里的这口窝囊气。 叶欣颜坐在江一凡下手，听到关禾这么不客气的说话，极为不悦，“你也知道这是做生意，做生意讲究诚信为本。人家唐大官人委托我们修园子，我们已经出了图，怎能因为你看中就撤回来？” 郑鹏飞谁也不看，自顾自的抿着茶。他是看出来了，关禾看中园子是不假，可是，有意找叶欣颜的毛病也很真。他才到地方，还有些不明所以，他得好好揣测局面才行。没见江一凡这时都不开口吗？显见得如今的局面复杂，还没到开口的时候。 关禾听了叶欣颜的话，眉毛都竖起来了，怒道：“你这生意做的，只知道赚银子，六亲不认了吧？” 叶欣颜差点儿气笑了，“这和六亲认不认的有关系吗？若是你需要建园子，只管把你的想法和要求告诉我，我自然会做园子的样式给你看。可你不能在我们将要谈妥生意上横插一杠子，搅和了营造行的生意。” 关禾冷笑：“既然嘉哥儿认了紫凝做姐姐，那她就是你妹子。你妹子能嫁给英明神武若我这样的，你给她陪嫁个园子不过分吧？我只喜欢前面那两张图里面的一个园子，你看着办。” “噗！”郑鹏飞一个没留神，刚抿进口中的茶喷了出来，好在喝进去的不多，影响范围不大。他咳了两声，心下汗然，看向关禾的神色满是不可置信。关禾这……妥妥的无理取闹吧？ 关禾一点儿不觉得有问题，他斜着郑鹏飞，说道：“你别用那个眼神看我啊，你刚才也说了，那两个园子都好，我若是有了这么个住处，你来我这里做客，难道我还能不让你住、不让你逛不成？” 在外面偷听的周碧瑶简直要笑抽了，关大哥说话行事向来不羁，能把这么没品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除了关大哥只怕也没别人了。她这么没形象的蹲在墙根偷听还真是值，算是开眼了，不知齐姐姐怎么应答关大哥。 叶欣颜狠狠翻了个白眼。这关禾说话简直一点都不讲究，依照关禾在齐家的作用，就是送他几个园子也应该。可是，拿自己的老婆说事，您还能更不讲究、更没底线一点吗？ 叶欣颜虽然不介意给关禾建一个让他满意的园子，可她却不愿惯他这个臭毛病。 “唐大官人选过之后，剩下的圆子你若满意，就照着那个给你建一个。若是不满意，我再另外给你做两副图。”叶欣颜断然说道，那口气，没一点儿商量的余地。 这是找不回场子了？那个脑满肠肥的大官人选剩下的园子给他，当他是什么人了？ 关禾气的几乎跳脚，“哪有你这么做事的？你还知不知道我是江一凡的师兄？你是江一凡的未婚妻，他把我当大哥，你就得敬着我，知道不？” 这么说着，关禾还觉得不解气，转头看向江一凡，“我说你小子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天底下没女人了不成，非得找这么个恶媳妇？” 这句话让江一凡坐不住了，刚想说话，就听叶欣颜冷笑一声，“得亏你有个没出息的师弟，若是没有他娶我，你就只能永远做我妹夫，见了我，你得叫我一声姐姐。” “你！”关禾这次是真的跳起来了，这个亏他是真的不能吃，他一个三十几岁的老爷们，让一个年轻女人这么挤兑，他还见不见人了？！ 郑鹏飞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出，虽然够热闹，可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失控啊？他紧跟着站起，刚伸出手去拉关禾，只见那位叶大小姐一点儿不着急，不急不缓的说道：“我说关大哥，你可是个大男人啊，得沉住气才好。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你的弟媳，是紫凝的姐姐。别说我没提醒你，为了你一生的幸福，你得知道三思而后行的必要性。” 关禾气结。 江一凡简直哭笑不得，他连忙起身，把关禾扯到一边，远远离开叶欣颜，满脸的哀求之色，说道：“师兄，你心疼心疼师弟，师弟我娶个媳妇不容易，这都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追到手，师兄就当心疼我，就当替师傅看顾我，容让她一二，好不好？” 他一个少有的年轻才俊、大好儿郎，却有这么极品的师兄和媳妇，他容易吗？ 关禾虽然被叶欣颜气的跳脚，可还真没打算把她怎样。在叶欣颜跟前吃瘪固然没面子，可是，和弟媳斤斤计较，那就更丢人了。再加上紫凝…… “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园子的事怎么说？”关禾质问江一凡道。这不是园子的问题，这是能不能找回场子、找回面子的问题。他不找叶欣颜麻烦，已经是退而求其次了。 江一凡一叠声的答应：“师兄相信我，也应该相信阿颜，咱们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师兄和嫂子。” 他这里把关禾安抚下来，再转回头把叶欣颜拉到一边，不住的说好话：“阿颜，你好歹给夫君我一个面子。我师尊不在了，师兄就是我的亲人。他一向浪荡江湖，行事不羁，阿颜只当看在我的面子上，让他一让可好？以后阿颜有什么要求，有什么难做的事情，都算我和师兄的，好不好？” 郑鹏飞算是半个做贼的出身，耳聪目明是必须的技能。江一凡虽然刻意把声音压低，可他那番左右逢源的话，却一句不拉的听到郑鹏飞耳中，把他听得牙酸不已。 关禾行事向来随性，就算惹出抹不平的事端，也不过一走了之，向来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儿。结果，江一凡媳妇这牙尖嘴利的，居然真的没让关禾讨到一丝好处，今天可算是让他开了眼。还有江一凡也是个人才，面对这么难搞的两个人，也算难为他了。 这边，叶欣颜很不乐意的答应江一凡道：“行，不过是个园子而已。” 江一凡立即眉开眼笑，扯着叶欣颜的衣袖返回来。阿颜说不过是个园子，还用了而已，那就是说，阿颜一定能安抚师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一章 没一点儿可取之处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一章没一点儿可取之处叶欣颜悻悻然的转回来，看向关禾时显得很不情愿。倒不是她真觉得受了多大委屈，而是关禾这家伙就不能给他好脸色，一定得让他知道，她是万分不愿意向他妥协，只是不想江一凡在中间作难才让他一步。只有这样，那厮才不会得意忘形、忘乎所以。 关禾见叶欣颜一副憋屈样子，有些许得意。虽然他是借势于师弟，可那也是叶欣颜这个恶女人让步，总比全天下的人都制不住她、容她无法无天要好上一些。 这次进京之后的好几档子事儿，让关禾深切感觉，师弟这个媳妇是真的恶。听说她小时候，连郡王的女儿都敢打，这时候长大了，不但明晃晃的和当朝首辅较劲，还在和众多位居高堂朝臣的对峙中占据上风，这就是一个没人管得了的主儿啊。 想想那些阁部重臣，他倒也没那么贪心，只要能让她有些许让步，达到他的要求，他就心满意足了，就像现在。 叶欣颜很不乐意的对关禾说道：“你看到的两个园子虽然不错，但那是依照唐家原有房舍建起来的。为了降低建园子的费用，利用原来的建筑，只的在布局上做了很多迁就，这些迁就在一定程度上有损意境。 关大哥和唐大官人性格截然不同，对园子的喜爱也不一样。待那唐大官人选了布局紧凑的园子，我一定给关大哥改出一个更美的园子出来。” 郑鹏飞听了叶欣颜的话，心下很是诧异，既然叶大小姐知道唐大官人的喜好，为什么还要花费力气做两个园子？而据叶欣颜说，这两个园子还是基于那位唐大官人原有庄园做出来的，等唐大官人选过之后，明显这个园子就派不上用场了。 这可是浪费，有那功夫，干点儿别的不好吗？ 可鉴于他和叶欣颜并不熟识，也只能在心里疑惑，并没有出言相询。 关禾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听了叶欣颜的话，直接嗤之以鼻，“你瞧瞧，我没冤枉你吧？枉你自诩会赚钱，却这样子做生意的。明知那人的喜好，你却白白花功夫做了两个样式，这若不是瞎耽误工夫又是什么？” 叶欣颜立即把眼睛瞪向关禾，她的确很会赚银子，可她什么时候那么大言不惭的明着说过？ 一边伺候的宋平家的和玖玥两人对关禾也是无语，尤其玖玥，简直忍不住想要开口吐槽了。这位关爷真是个不屈不挠的，每每在大小姐跟前都占不到便宜，却屡败屡战，从来没有被打击的颓丧之感。 瞧瞧，这不是又凑上来找虐吗？ “你一个武夫，岂能懂这些？”叶欣颜面色极为不屑。 关禾怒视着她。 “阿颜。”江一凡无奈。 他止不住的扶额，师兄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怎么这几年分外沉不住气，知不知道你这样子迟早得被阿颜气死？ 叶欣颜看一眼江一凡，才勉为其难的解释：“我广厦营造刚开张没多久，接了两个活儿，也都是寻常人家的小营生。如今有建园子的主顾，虽然明知道他喜好什么，可若是只照着他的喜好给他做个园子，只怕他不会有很多的满足感。 做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个园子，不但能让他在选择之后感觉满意，同时做出两个不同风格的园子，也能让他知道，以广厦营造的能力，应付他这种主顾绰绰有余。日后光顾他家的人喜欢他家园子最好，能给咱们扬名。若是不喜欢，若是唐大官人多一句嘴，没准儿就能给咱们额外多招揽几个主顾。” 郑鹏飞面露恍然，这样看来，叶大小姐还真是个做生意的料。 关禾面露不屑，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赚银子吗？俗不可耐！ 可这俗不可耐的人能做出让他满意的园子啊。 关禾很大度的没计较叶欣颜的俗气，说道：“我给你讲啊，你刚答应了，要做个更好的园子。什么时候能做出来？还有，外面那个园子的布局图得给我收着，若是你给我做好另一个，我得对照一下。” 叶欣颜瞟了关禾一眼，慢悠悠的说道：“作图自然简单。只是，关大哥的婚期马上就到，这么短的时间，自然没法儿把紫凝的陪嫁庄子和铺子准备好。但我爷爷会照市面价格，把一应田产、地产折成银子给紫凝带过来。咱们公是公、私是私，营造行做事是要用银子的，至于你能不能让紫凝出钱修园子，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事关媳妇的陪嫁银子，关禾没有丝毫压力，看起来很是无耻的摆摆手，说道：“紫凝的银子当然就是我的，自然可以随意拿来用。紫凝是个好姑娘，贤惠懂事的紧，哪像你这般牙尖嘴厉的不讨人喜欢。” 那神情，极是得意臭屁。 叶欣颜重重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扪心自问，略占点儿便宜就得了，她要是再说什么话挤兑关禾，那就太不厚道了。 其实说起紫凝的嫁妆，这就不得不说关禾那豁达心性了。 紫凝作为一个丫头，虽然在看护齐嘉儿的事情上做的很不错，可若是没有关禾喜欢她，她自然也没有这等身价。说起来，不管是陪嫁，还是让齐嘉儿认她当姐姐，很重要的一部原因都是冲着关禾来的。 关禾也是个鬼精的，他不是不够聪明，而看不透这许多事情。而是他的心思清明，并不用在这些地方。 把话说清楚，也解除了关禾搅合营造行生意的危险，叶欣颜再懒得和他打机锋、斗心眼。她告诉关禾，若是他不急，成亲之后再拿新设计的园林图样给他过目。若是着急，就后日来广厦营造行看图。 只不过，那日可就是关禾成亲的前一日了，关禾得抽时间。 关禾自是着急，有点儿事做，也省得他婚前焦躁的难以度日。 叶欣颜撇撇嘴，和郑鹏飞见礼之后，告辞退出去。 虽然再没人招待关禾几人，可他担心他的园子被人选走，硬是等唐大官人敲定生意，让袁尚拿来选剩下的那幅布局图。 展开图纸，果然是那个讲求意境、在书韵和淡薄上下功夫的园子。 关禾这才满意，对江一凡说道：“要说你这媳妇，除了在钻钱眼儿上有点本事，其余可真没一点儿可取之处。你看，一牵扯到赚银子，她立时就能通透几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二章 若是翁婿两个遇到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二章若是翁婿两个遇到这关爷恁的小心眼，得了好处还不忘抹黑大小姐。 袁尚两眼望天，这个话他可没听见。关爷和大小姐相斗，虽然不怎么能占到上风，但武力和智力相互弥补，却也相差不远。 他这样的人就不行了，也就将将给营造行撑撑场面，轮对阵，不论武力还是智力，那都差的太远，不论他们谁说谁的坏话，他都没胆子听。 江一凡美滋滋的喝着茶。他自是不会纠正关禾的说法，一个是因为懒得和师兄起争执，更重要的原因是，阿颜是他媳妇，就算会钻钱眼儿，那也是本事。何况，阿颜的本事大着呢，起码面对师兄您时，就不怎么会吃亏。 郑鹏飞今天可算是开了眼，关禾原来也有吃瘪的时候呢。那叶欣颜作为江一凡的媳妇、安国公的孙女、以及受到皇帝关注的女子，再加上那一张利嘴，就算关禾武力值再高，叶欣颜也有和他一较高低的资本。 等到袁尚退出去，看着关禾把那张园林布局图折叠揣进怀里，郑鹏飞问江一凡：“你媳妇师从何人，能学得这一手造园子的本事？” 关禾虽然和叶欣颜很不对付，见面就掐，可他只是不服气叶欣颜一个女人，居然比他还嚣张。对于叶欣颜的本事，他却是服气的。 这时听到郑鹏飞问询，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恶女子，她哪里是只学了造园子的本事，她本事大着呢。若不然，你以为怎么有那许多人在她跟前讨不了好？” 郑鹏飞转头笑道：“既然人家有本事，你还和人家叫的哪门子的劲？”你这就是上赶着找不自在的赶脚，压根儿就讨不到半点儿好。 “我……”关禾眨眨眼。他这不是太气愤了吗？她叶欣颜一个妇道人家，没个妇道人家的样子，处处打算着占上风，完全不懂什么是女子应该有的温婉淑德。 虽然这么想着，关禾却没说出来，一个是他也觉得这话有失公允，叶欣颜有时的确不懂让人，可她身周亲近的人，却是能忍让的。 说起来真是气愤，叶欣颜对她身边的人个个都好，只除了他。 他是她齐家不可或缺的人好不好？不但能看家护院，还能教导齐家子弟，负责领着孩子吃喝玩乐、打架不吃亏，这么多用处的人，除了他，哪里还能找到第二个？ 关禾暗自嘀咕了半天，才问郑鹏飞道：“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到底要不要留下？” 郑鹏飞斜了他一眼：“留下干什么？给人家当护院的打手不成，像你似的。” 关禾就听不得这个，立即跳脚，“你这是怎什么话？哪个看家护院的，能有我这么意气风发、心情舒畅？别说我没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除了齐叶，再找不到能这么不讲理的人了。” 这么说着，就想起郑鹏飞刚来那日的情形，说道：“你见过哪家的护院打手敢明目张胆和将军动手、敢对朝廷重臣没好脸色的？若不是兄弟我领着你，你就是再活八辈子，也不会有这等扬眉吐气的机会。” 郑鹏飞想到那日的情景，倒也不反驳，很有些心悦诚服地点点头，“那倒是。” 那日他刚到，还搞不清状况，其实他现在也有点儿搞不清状况。 当时，关禾领着他出来，没对他多做解释，交代他只管守住门，甭管是谁，凡是想强行进出的，只管扔出去就是。只要不把人弄到缺胳膊断腿就行，事后自然有人出面担着。 他心里其实是发虚的，京城不必其它地方，往常他很少来京城行走，就算来了，也都是循规蹈矩。这里的人，个顶个的惹不起。 他是本着对关禾多年的信任，才勉强把后门守住，居然真的和虎威将军将军对了几招，那是不留手的全力应对。那石宗义被他拍退，只对他气愤的干瞪眼，居然真没招呼军士衙役把他缉捕了去。 现在想想他都觉得过瘾。事后，他和关禾两人肩并肩蹲在墙根儿说话，对面那些往日不可一世的大官儿，虽然眼神不善的冲着他们飞眼刀，明显没有人打算把他们怎样。 学武之人给人做事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的，那就真的少见了。就算给皇帝看家护院，那些禁军和侍卫，也不见得敢对宰辅等人这么嚣张。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能当这样的护院打手，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事。 关禾见他神色不断变化，不由得嗤笑道：“瞧瞧，我没说错吧？远凡的媳妇不但不讲理、嚣张无度，能带着你一起不讲理。更重要的是那一手本事出神入化，你说的修园子？这才多大点儿事儿，这能算本事吗？” 郑鹏飞听得挑眉，修园子还不算本事？“什么才算本事？” “他媳妇那是连朝廷的银子都敢讹的。年前朝廷有个急活儿，齐叶借势讹了朝廷三千两银子，你说多不多？不到十天赚了三千两银子。呵呵，结果太让人眼红，被人寻了空子挑拨，把一个得力的手下给挖走了。我就这么给你说吧，从她年底回来京城，就没消停过。你就可这劲儿的想，要多闹腾就有多闹腾，还从不吃亏。” 一旁的江一凡听的无语。师兄，人家郑兄问的是阿颜的本事好不好？你说的这些是本事吗？ 关禾哪管这些，只管说的唾沫星子乱飞。他如今陷身泥潭，好不容易被江一凡又骗过来一个，他怎么能让郑鹏飞从容溜走？ 冲着齐家和叶欣颜这么邪性，只要郑鹏飞在齐家呆上一年半载，他就再没有闯荡江湖的斗志了，会堕落的懒得动窝。 到那时，不但他能有个说得上话的同伴，就是让外人说起他给人看家护院，也没那么丢人了。这可是好处多多呢，一定得把郑鹏飞忽悠住。 郑鹏飞一边听，一边左一眼右一眼的看江一凡。远凡这媳妇娶得可够生猛的，原来他知道的叶欣颜是那样一种生猛，如今又是这样一种生猛。 远凡他小胳膊小腿的，扛得住吗？ 江一凡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师兄说的又是什么话？他家阿颜是这世上最最美好的女子好不好？她不但有着世人没有的聪慧，而且她最风华绝代的样子，你们根本就没机会见好不好？ “你俩到底还要不要去听书？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江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去，当然去。”关禾接口，然后贼兮兮的笑看着江一凡，“远凡，你有没有心理准备，若是遇到你老丈人，你们翁婿两个一起听上几个荤段子什么的，再交流几句，会不会觉得尴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三章 就爱你这调调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三章就爱你这调调荤段子个屁啊？还翁婿两个？若不是碍于关禾是他大师兄，江一凡几乎要骂出声了。 得亏阿颜强压着，让他答应成亲了。若不然，照着他这样越来越没正形，过上二三十年，等老朽的时候，还是皆孑然一身，不知会是怎样一种让人无语的境况。那时，他才真的无颜见地下的师父了。 “我岳父日常都是听戏的，郑兄却喜欢听书喝茶，哪里会遇着？”江一凡瞪了关禾一眼。 对于荤段子什么的，江一凡倒还真不敢打包票。出入茶馆、戏园子的都是男人，讲荤段子、听荤段子那是常态。 这个时代的娱乐项目可不像叶欣颜前世那样丰富，一个是唱戏的大角儿，学上几出戏，这一生就够用了。 说书的也一样，几个经典的话本子，由不同的人说出来，其中的韵味和精彩程度也各不相同，同样，几个说熟了的话本子，也能说一辈子。 茶馆书场中，除了几本经典话本，也穿插有各种其它故事，由于没有那么多精彩情节和内容，多是昙花一现，说上一年半载，或者一两年的，就被湮没了。 京城是大夏朝最繁华之地，这繁华表现在各行各业之中，说书听戏，当然也是京城最为出类拔萃。 郑鹏飞最喜欢的就是听书，守在家里听一段时间，家乡的几个本子听腻了，就会出行，在各地游山观水，然后再寻着听一听别处的话本子。待到浪荡的累了、感觉无趣了，然后再回家。就这样往复循环着过了多年。 为了招待郑鹏飞，江一凡打听到这个茶馆儿推出了一个新话本，风评还不错，才邀请他出来。 照着平常人的想法，有钱人受不得茶馆里这等喧闹，会单独请人在雅间或者去家里说书、听曲儿。 其实不然，对于听书听戏的专业人士来说，他们要的不单单是说书唱戏的精彩内容，更稀罕场间那热闹的氛围。听到精彩处，大家一齐叫好，听到无聊或者说书人口误时，齐齐“嘘”出声，那感觉才叫一个美。 这是一种别样享受，不是此道中人自然不会明白。 江一凡他们来的不巧，他们过来时，说书人刚说完一段，退下去歇息。如今在场上的，是一个卖唱的小娘子。 那小娘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衣着简朴却干净得体，面容虽然不是很美，却也算得上清秀，配上白皙的皮肤，看着很是清爽。 江一凡和关禾虽然不怎么出来凑这种热闹，却也能看出，这个唱曲儿的小娘子是初来乍到。虽然嗓音足够清澈明媚，可是被台下人一哄哄，看着就有些慌了。 很显然，那小娘子唱的清水调调，很不符合台下很多浪荡子的审美体会。台下很多人叫嚣着，要听什么花魁曲、十八摸、**帐。 那小娘子原本字正腔圆，唱得极是悦耳，可是被台下的混混儿们这么一闹，开始磕绊跑调。 唱曲儿的人一出状况，台下就闹得更凶。 台上拉胡琴和打板的两个中年男子看着不成，也就停了手，站起身来，不住的对着台下的爷们儿们打躬作揖，连声说着客官包涵、我家妮子不唱粉曲儿等言辞。 连茶馆儿掌柜都出来解释，却没什么用。 也就在这时，让关禾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茶馆靠前当中的一个位置，站起一个华服中年人。 “还让不让人听个曲儿了！”他面带怒容，伸出手，转着圈地往四周一划拉，对身边一个长随吩咐道：“长远，你回府找连贵，让他安排几个护卫过来，把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浪荡子都给爷打出去。” 茶馆里的人依然或哄闹、或看热闹，坐在后面一张桌旁的关禾一看那人就笑了。 他捅了捅脸色难看的江一凡，说道：“远凡，你不是说你老丈人只爱看戏吗？怎么也跑出来听书了？你小子整日介的算无遗策，这下算是阴沟里翻船吧？” 郑鹏飞不爱听唱曲儿，这时只对周遭的环境感兴趣，看着场间闹成一片，颇觉津津有味。 正看得热闹，却听关禾说了这么一句，连忙把视线专注在那华服男子身上。 “远凡，这就是你岳父？他这是出头抱不平了，可看着身边的人不凑手啊。”郑鹏飞说着，就下意识的撸了撸袖子，“要不咱们上去给你岳父帮帮忙，把那些个瞎起哄的混蛋都给揍出去。” 咱学武出身的，最风光的可不是翻墙头做盗贼，最风光的还是当众把人打到满地找牙，那才扬眉吐气、够威风。 既然他们如今有过硬的靠山，又是帮叶欣颜她父亲，这样子出手就更有必要了。 一张桌子原本坐四个人，只是他们来得较晚，只能和另外两个人挤在一处。 周围的人们闹哄哄的，但那两人还是能听清关禾和郑鹏飞说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 关禾也笑眯眯的看着江一凡，“远凡你说怎么办吧？你要说上，咱哥两个就上去给你岳父助拳，保证让他傲立于茶馆。” “噗！”有这么说话的吗？傲立茶馆是个什么鬼？ 和江一凡三人同坐的两个外人，其中一人一个不防，把口中的茶喷出来。幸亏他及早侧脸低下头去，把一口茶喷到地上。否则，他正对着关禾，若是把茶喷到关禾脸上，只怕就是另外一场热闹，或者是一桩血案了。 江一凡看看那用帕子擦嘴，不断抱歉的人，很没好气对关禾说道：“上什么上，难道会很好看吗？先在这里窝着，若是场面收拾不住，咱们只管把他平安带出去就好。” 叶宏阳看着长远挤出茶馆的大门，很是气恼地扫了周遭一眼，才重又坐下，眼睛则不断的扫视着那唱曲儿的小娘子。 这时，打板儿的中年人有节奏的打了几下，场间稍稍静了静。 还没等胡琴响起，茶客中一个突兀的声音说道：“这不是国公府的大老爷吗？以国公府大老爷的身份，护住一个唱曲儿的小娘子还是很容易的。小娘子，你不要看错了眼，好好求求这位爷，没准这位爷还能给你一场富贵呢。咱们大老爷就爱你这个调调。” 场间的人原本还各自说话议论，眼睛也是四下里观看，可是猛然听到这么一嗓子，立即把注意力都转到叶宏阳、唱曲儿女子和刚才说的人身上。 台上的小娘子满脸羞愤，连忙以袖遮面，退在拉胡琴的男子身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四章 救美这种事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四章救美这种事叶宏阳身边还跟着另一个长随，那长随江一凡认识，是安国公安排给叶宏阳的。长兴冲着说话的人拱手，说道：“李爷慎言，您和我们大老爷一样，都是出来听曲儿的，不过听个热闹，您这么说话可就不太妥当了。” 那位李爷身边还有几个人，另外一人笑嘻嘻的拱手笑道：“叶兄见谅，兄弟们其实没别的意思。明显这唱曲儿的小娘子就是个雏儿，叶兄原本就喜欢这样的女子，你帮她一帮，不但是给她解难，也算结了个善缘。叶兄明鉴，兄弟们可没有恶意。” 长兴有些恼火，可人家那几个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虽然国公府的门第高，但自家大老爷就不是个能抗事儿的人，惹出事情若是自己扛不住，国公爷是不好出面替自家四十岁的儿子出头的。 这个时候，长兴就很羡慕跟着大小姐的人手了，人家那些人进来出去的，就从不受气。为了不出事，还是等府里护卫来了之后再说吧。 那些敢在茶馆吵闹的人身份自然不会很低，也都是常在外面混的，没看见真刀真枪时，自是不会退后。叶宏阳双方说话只不过让场间安静了一瞬，喧闹声就再次响起，都是怂恿那女子唱点儿带颜色的曲子。 看着那女子又羞又怒，却又不敢反驳发怒的屈辱样子，叶宏阳心中升起不忍。 他招呼长兴过来，在长兴耳边低语：“你去后面找茶馆儿掌柜，给那小娘子十两银子，让她别在这地方唱曲儿了。这里哪里是她这样的小娘子能来的。” 长兴怔了怔，为难道：“如今茶馆里这么乱，长远又不在，只留您一人在这杂乱之处，怕是大老爷有事的话，连个听吩咐的人都没有。”最主要是大老爷您一个月才三十两月银，如今月底，已经花的七七八八，哪里还有十两银子给小娘子啊。 叶宏阳自是不知道长兴心里想的什么，他看看左右哄闹的人们，也觉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妥。他是国公府的大老爷不假，可那是身边有人认识、有人护着的时候，身边没有得用的家丁护院，再没人认得他，那他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那……唉，走吧，你跟我一起去后台。”叶宏阳站起身。 长兴扶额，“要不，咱们等长远回来再说？”若是大老爷您一定要给银子，也多几个人凑一凑，他身上可真没带那么多银子。 “不用。”叶宏阳根本没感觉长兴阻拦他是因为手头拮据，已经迈步往茶馆的帘幔后面去了。 刚才撺掇叶宏阳的李爷见叶宏阳领着长随往后台去了，立即有点儿傻眼。这家伙不是来真的吧？他刚才那么说，可只是打趣他的。毕竟，人们都说，叶宏阳宠爱了二十年的妾室就是出身伶人之家。可他是真没想到叶宏阳来真格的啊。 他们这一桌本就靠前，和李爷同桌的人也看见叶宏阳往后面去了，一个人乐呵呵的笑道：“看来叶大老爷要多一个宠爱的妾室了。” “别胡说，没准儿人家只是去帮扶一下而已。”李爷瞪了那人一眼。 另一人听到就兴奋起来，有些坐不住的样子，“那咱得帮帮他才好，二十年宠爱一个女人，叶宏阳活的太过憋屈，也太过无趣。咱得让他知道，天下芳草多的很呢，尤其是嫩草，一准儿的比干草水灵多汁。” “你这货！” “什么话！” 同坐的人纷纷笑骂。 那人嘁了一声，把身边的小厮勾过来，“你过去，去给台上那三个人说，帮扶他们的可是安国公唯一的儿子。这位爷只爱这位小娘子的调调，他身边有个同样身份的女子已经安享二十几年富贵了……” 那小厮听了，也不避着人，直接上去对着那打板的男人耳语。 李爷笑骂：“你说你缺不缺德啊？” 关禾在后方笑个不停，对江一凡说道：“看见那张桌子旁坐着的几个人了吧，派小厮过去撺掇那几个卖唱的，要给你媳妇找个小妈呢。” 江一凡脸色立即黑了好几度，转头想吩咐侍雨或者识书，结果才想起他今日出来没带人。 原本想着以他们三人的身手，哪里还用人跟着。可现在想用人的时候，就不方便了。江一凡看起来更恼火了几分，正琢磨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就见茶馆门口进来几个人，领头的正是长远。 “长远。”江一凡冲着那边喊了一声。 茶馆里虽然哄闹，可安国公府不养闲人，寻常能当长随跟主子出门的，都是机灵活泛、有保护主子能力的人。 长远听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自然很是敏感，转头过来，立即就看见了江一凡和关禾。 这两位爷，一个是大小姐的前夫婿和未来夫婿，一个是自家国公爷很看重的人，自己一个小人物自然不敢怠慢。 长远身后的护卫对关禾就更是心悦诚服了，自从前年大小姐回来，国公府的护卫就不断的被连贵派出去保护大小姐或者齐家哥儿。关爷的手段，那是不得不让人服气的。 长远让护卫们稍等片刻，护卫们没一个有异议的。 江一凡见长远过来，直接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说道：“刚才有人撺掇你家大老爷把那唱曲儿的女子带回家，大老爷已经和长兴去后台了。你赶紧过去，用这银子把唱曲儿的三人打发走，别真的给他弄回府里去。” 长远略一犹豫，就接过那张银票，说道：“小的去看看情形，若是用不上，再给江大人拿回来。” 他兜里只有几个散碎银子，估计长兴那里保管的大老爷的月银也所剩无几了。日常在酒楼、戏园子、甚至这不怎么来的茶馆儿的花销，只要亮明自家身份，有人作见证，自然能记账。可若是遇到救美这种事，真到了用银子的时候，没现银还真不行。 看着长远拿了银票离开，关禾笑得直抽气，他指着江一凡：“你小子，还得给未来老丈人付这种银子。” 江一凡哼了一声，“走吧，今天运气不怎么样，好好的茶馆儿，居然能闹成这个样子。咱走吧，换下一家。”幸亏他让人打听了好几家，还有备用的。回去得好好教训识书，这就是他隆重推荐的听书的地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五章 好运气砸下来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五章好运气砸下来长远来到茶馆后台的时候，茶馆儿掌柜正苦着脸，刚把唱曲儿的三人喊回来，临时换了说快板儿的人上去救场。 “叶大老爷，您有所不知，咱们这里的茶客都是熟客，但凡有新人来，总会被刁难几次。等到顶过初来这几日，大家熟悉了，也就没什么事了。可您参合这么一下，那些人就不怎么买账了，以后唱曲儿这三位且得被茶客磋磨呢。”掌柜给叶宏阳解释，有心多埋怨几句，又不太敢。 叶宏阳听着就有些傻眼，“我，我这是好意。”他再看向那唱曲儿的小娘子时，眼眸里有了些温存怜惜之意，“其实这样也好，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唱曲儿、取悦于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这里有十两银子，你们拿去做个小买卖谋生去吧。” 他说着，看向长兴。 长兴面色僵了僵，他周身全部家当也不够十两，这还包括他自己的私房钱在内，纯属是为了应付意外的。可他总不能把那些散碎银子也凑出来吧，那很给国公爷丢人的。 他把目光转向长远，这是他的救星，原本他就指望长远回来，多个凑银子的人。 长远没辜负他的期望，直接把手探进怀里，像是要拿银子出来似得。 没等长远把东西拿出来，打板艺人就不住的对叶宏阳打躬作揖：“小人多谢贵人好意，咱们祖辈都是伶人，实在不会做别的，只能靠这个糊口。您能给小人十两银子自是好意，可若是把这银子用完了，咱们还得重操旧业。贵人的银两，咱们是不敢拿的。” 打板男人身边那位拉胡琴的中年男人，则把眼睛黏在长远的手上，那位小娘子偷看了叶宏阳几眼，就低下头，再不做声了。 叶宏阳的眼睛在这两个中年男人和那小娘子之间打了几个来回，真心替小娘子为难起来。 “这可怎么办？要不然，我给你们找个活儿？” 两个男人立即意动，眼里满是渴求的看向叶宏阳。尤其是打板的男人，他可清楚记着刚才那个小厮给他说的那些话。 这位叶大老爷是个常情的人呢，当年领着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娘子回府，把她穿金戴银的宠爱了二十几年，连那小娘子的家人，都跟着当了富贵大老爷。 和那种长久的富贵相比，这十两银子可真是什么都不算。这不，这位大老爷允诺给他们找活儿，这就是已经在怜惜他家莺儿了。 长兴几个则面面相觑。 当年还是世子爷的叶宏阳把刘姨娘领回来时，长远和长兴还不知在国公府的哪个犄角旮旯玩尿泥呢，自然没看见。可他们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啊，怎么看，现在这场景和老一辈人念叨的往事都有点儿类似。 长远当机立断，把江一凡给他的银票拿出来，“这位老哥，十两银子足够寻常人家一年的用度。你看，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把这个拿去，若是不善做生意，就买两间民居出租，度日不成问题。” 那拉胡琴的男人眼睛亮起来，看着就要伸手。可打板的汉子却记着朝廷一品勋贵府里的富贵，并不看那大面额的银票，而是对着叶宏阳躬身说道：“这位贵人，实在是咱们有一大家子人，全指着莺儿唱曲儿过活呢。我们和莺儿出来唱曲儿，除了茶楼给的银钱，还有茶客的赏钱，租赁两间房子实在没几个钱，不足以养活家里那么多人。可如今……这可怎么办？……唉！咱们不能白白要大老爷您的银钱啊。” 长远当时脸就黑了，娘的，这怎么还带讹人的呢？平白到手五十两银子，居然还不满足，就照着你说的你们一大家子人，有谁一下子见过五十两银子的？ 这是拿准了他家大老爷的性子，想谋求更大好处吧？ 长兴原本还有些犹豫，不知长远这五十两银子是哪里来的。若是就这么给出去，回去可怎么报账？ 可见此情形，心里多转了几个弯儿，别管怎样，能把自家大老爷囫囵个儿的带回去就好，千万不能在他们看护的情况下给府里添半个主子了。 长兴当即沉下脸，从长远手里把银票夺过来，塞进打板汉子的手中，不悦道：“今日之事是我家大老爷心软，想着帮帮你们。就算没帮到，你们最多也就是和茶客多熟悉几日，就算有些许委屈，这五十两银子也足够弥补了。至于你家怎样过活，和我家大老爷可没有丝毫干系。” 一旁的常远也接口道：“你就知足吧，这是我等没带现银，若是带了银锭子，给你十两银子也绰绰有余了，哪有五十两银子这么大的好事！” 听得长兴和长远这么说话，两个汉子脸上就有点讪讪的。而那个原本低着头的小娘子则抬起头来，泪盈盈的，满脸都是委屈隐忍之色，看着甚是可怜。 刚才那个李爷一点儿没说错，叶宏阳真的就喜欢这个调调。他一见那女子楚楚可怜的神色，就怦然心动，感觉心尖儿都被扯的疼痛起来。 他转头呵斥身后的长远：“闭嘴！爷这里还没说话呢，哪容得你们放肆？” 长兴见势头不对，连忙拉着叶宏阳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大老爷，如今咱们的情形可不太好，这五十两银子的空额咱们都不知上哪儿补去。您若是再沾染上别的事情，国公爷可就更恼您了。您就算不替自己着想，还有二姑奶奶和两位爷呢。” 叶宏阳怔了怔，这才想起他如今每个月只有三十两的月银。若有额外花销，得去找管家领用，虽然乔来运不见得敢驳他的脸面，却是一定会告诉父亲。今日这五十两银子是给唱曲儿的女子的，摆不到明面上。 这些日子，他身边这几位长随可没少在他耳边念叨。他若是安分一点，刘姨娘和他三个儿女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尤其是女儿欣仪，前几日被那个孽障陷害，在夫家的日子艰难着呢。 如今府里被那个孽障把持着，若是父亲更加恼怒他，进而恼怒刘姨娘和刘姨娘所出儿女，欣仪只怕就真的没一点儿依靠了。 叶宏阳有些不舍得再看那小娘子几眼，只得冲两个汉子和茶馆掌柜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长兴的话，有些落寞的转身离开了。 打板汉子手里拿着五十两银子，看着叶宏阳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可惜之色。这是多好的机会，天大的好运气砸下来，结果就这么没了。 可惜，可惜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六章 画卷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六章画卷郑鹏飞跟着江一凡二人听了一天书，第二天又陪关禾喝了一天酒，眼看再过一天就是关禾娶亲的日子，还被他拉着，去城北广厦营造看叶欣颜答应关禾的园林布局图。 这个园子不像唐大官人那个改建项目费心，叶欣颜没动一点儿脑子。因为没有固定的地方限制，她完全照搬了现代一个典型的苏州小巧园林。 她给周碧瑶勾出一个轮廓，提了提关键风格，其余的就由周碧瑶发挥了。 苏州园林自成体系，是经过时间长河和历代文人检验过的，各种规格的园林，大有大的洒脱、广博，小有小的精致、灵巧。 叶欣颜只是个搬运工，只要根据记忆，把老祖宗的精华照搬过来，就是顶顶上等的美景。 再有周碧瑶的绘画功底辅助，那庭院图自是非常养眼。 也不是说周碧瑶有多高的绘画技艺。她一个小女子，当然不是那等书画名家，可是，她好歹也是从小就正经学习过的，用来画园林布局图，一点儿问题都木有呢。 再加上叶欣颜这几年有意识的积累，利用闲暇时间把各种建筑样式，类似于各种飞檐、窗格、雕饰等模式，只要是能想起来、能在这个时代找到的，全部作为模板存档。 这种时候，就是根据叶欣颜的记忆，选合适的样式p图，自然极为方便快捷。 袁尚把画卷递给关禾的时候，那叫一个信心满满。这个园子，不说天上人间，那也是世间少有，一准儿能让关爷满意。 大小姐和周二小姐做的这个庭院，和之前给唐大官人设计的那个还真不一样。这幅图里面，用不着迁就原来的建筑和地形，直接在一张白纸上构想，自然能做到心随意动。 袁尚是匠人出身，在这个行当做了多年，虽然没做过主事人，可是跟着营造行做出来的园子也有几个。那些园子，连大小姐出手园子的零头都够不上。 关禾从袁尚手中接过画卷，一边打开，一边用眼角斜着袁尚。 这老袁，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看看那又是得意、又是窃喜的得瑟样子，简直就是给他家那个嚣张的恶女人丢脸。那恶女人恶则恶矣，但在需要的时候，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 可是，当他把画卷展开，定睛看时，就再没有了那等不屑。 真还别说，叶欣颜这个恶女人虽则嚣张，却也有她嚣张的本钱。关禾以为前日见的那两个园子已然是极致，所以才会把那个园子的图纸收起来，就是防着她做不出更好的景色。 不是他小看叶欣颜，实在是园林的占地太小，许多山水画面很不容易铺展。可他现在看到的这个小巧园子，真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那小小、不到十亩的庭院里，廊坊桥榭堂房轩一应俱全，藤架草棚、池水亭桥、柳枝翠竹相互掩映，端的是诗情画意无限，就连他这个闯荡江湖半生的浪荡子，都想象出，若是能身处于这样的园林，那是何等的惬意？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郑鹏飞，这幅不大的地域布局，正体看着疏朗恬淡，可该有的东西都有了。这张图，完全可以想象出日后成形园子的雕梁画栋和写意美景。 郑鹏飞看着关禾那眉开眼笑，不由也笑着揶揄他道：“这下你可满意了？如今，园子的样式不成问题，现在就看你媳妇肯不肯把她的嫁妆拿出来建园子。” 关禾的样子很是大气爽朗：“这个你不用担心，兄弟我闯荡江湖十几年，别的不说，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我媳妇的性子最是憨直爽朗，断不会像江一凡那小子的老婆一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牙尖嘴利，那心眼儿小的，就像针鼻儿似的。” 郑鹏飞一边听关禾抱怨，一边低头嘿嘿的笑。关禾这厮这是有多憋屈，才能不加思索的一下子说出这么词句来贬低叶欣颜。 他认识关禾很多年了，这就是个不服管教、不受气的主儿，如今居然憋屈成这个鸟样子。就冲这个，江一凡的媳妇就很让人佩服了。 关禾自然看到郑鹏飞低笑，可这个小巧美园带给他的愉悦感太甚，别的就下意识的忽略了。他得意洋洋的把画卷卷起，远远的和袁尚打了个招呼，也不见礼告辞，直接拉着郑鹏飞往外面走去。 两人不骑马，只在街上溜达着往回走。一边走，关禾一边问郑鹏飞：“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到底要不要留下？我给你说啊，你不要以那等小人之心度我的君子之腹。咱们相识一场，我总是会为你打算的，你相信我好了。” 语气之间的那份大包大揽的气度，看着很是让人心折。 郑鹏飞嗤了一声，“你会为我打算？别开玩笑了。忘了那年你接的那趟镖，结果发现很缠手，一把甩给我，硬生生把我拖了两个多月。你不说为我打算，我可能还敢想一想，你若真是为我打算，那老哥我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要不要现在就拍马而逃。” 关禾一听，面色就有了些尴尬，“这个，这个，当时兄弟我不是有急事嘛？那趟镖虽然麻烦，但也的确能赚几个银子不是，又不是真的要坑你。” 郑鹏飞冷哼一声，倒也没揪住不放。 把这个艰难的转折混过去，关禾又厚脸皮的扯了扯郑鹏飞，甚是得意的说道：“你道我为什么会留在齐家这么久？当时齐家刚做出乳酪，才第一次试吃，正被我瞧见，然后……你是不知道，乳酪和肉一起烤着吃，那叫一个美味。和北夷之地的乳制品相比，简直不是一个等级的东西。” 关禾回忆着，嘴巴还吧嗒了一下，似乎现在还能回味起当时那几乎要吞掉舌头的感觉。 郑鹏飞却注意到关禾含糊了一下的地方，这家伙一定有翻墙越货，偷叶欣颜的东西了。 他瞟了关禾一眼，似乎有点儿明白为什么叶欣颜总是找关禾的不自在。 乳酪这个东西他倒很是熟知，前些年游走江湖的时候，在北地游荡，当然很熟悉草地上的饮食，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吃的牧人之家的乳制品。之后时间长了，有时也会回味那样的味道。 只是大夏朝的乳酪扬名时间不久，而且数量极少，各家都看护甚严，对于一个没吃过的东西，郑鹏飞没那等执念，自然也不会冒着风险去获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七章 打对折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七章打对折这时，郑鹏飞看着关禾那没出息样，不觉笑道：“至于吗？不过是个食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没吃过好东西呢。” 关禾挥挥手，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不单单是吃东西的问题，而是齐家和齐叶那货给你的感觉，他们所在之地能让你安顿下来，会给你一种不想再四处漂泊的感觉。” 郑鹏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他来这里才几天时间，虽然对于齐家和叶欣颜的感官不错。可是他们这种人，一般不太愿意和权势太盛的人家打交道。 给这种人家做事，一旦知道的东西多了，有了牵绊，再想离开就不容易了。而且主家地位越高，面临危险也就越大。不单单是主家面临的危险，也有他们这些武人牵扯到隐秘事件，最终被灭口的危险。 关禾看了郑鹏飞一眼，就继续说道：“禹王府如今正在远郊偏僻的荒野买地，到时候，齐叶就会领着人成批成批的养牛，到时候别说乳酪，就是牛肉那都是随便吃。” 乳酪自然是贵重食材，可牛肉那也是稀罕东西。尤其是养牛场宰杀的牛，那都是捡养成不久的牛来宰杀，肉质极好，绝不是寻常那些老牛、病牛，不得已才宰杀的牛肉可比。 关禾说着，还用手肘碰了碰郑鹏飞，“小老百姓说的，人生在世、吃穿二事。说起来，咱们这些人不过比小老百姓多一样要求，那就是自在。在齐家做事，不但吃穿随意，最难得的是自在，另外，还让人感觉异常安稳。” 在关禾喋喋不休的劝说中，郑鹏飞点了点头，“先试试吧，以后的日子谁能说得清。” 关禾满意的拍了拍郑鹏飞的肩膀，“行，那就先试试。哎，这下兄弟我可有个说话的人了。” 他很希望郑鹏飞能留下来，一个是叶欣颜的工程有保障，他和紫凝的日子也能过的安稳。再一个，有这么个同道中人在近前，他心里踏实，这就证明，不是他一个人堕落，而是这个地方真的有留住人的魅惑力。 郑鹏飞答应试试倒不是因为关禾的劝说，而是他在京城的这几日，有一种让他耳目一新的感觉。 只看关禾就知道，跟着叶欣颜做事，绝对有跟随王公权贵人物的威风，却没有那等约束感。虽然关禾和叶欣颜见面就掐，可两人的这种相处方式，看着却有着一种奇异的和谐感。 他能看出来，江一凡这个媳妇不按常规做事。在她这里，有事的时候，自然需要你付出全力，以达到她的要求。 可日常没事的时候，却并不要求很多，更不需要受雇之人对她卑躬屈膝、小意奉迎。这一点，再加上关禾说的那些，就很符合他的胃口了。 因为第二天就是关禾和紫凝成亲的日子，所以齐友年已经从江北州工地赶回来。 等到关禾和郑鹏飞从街上溜达回来，刚刚进门，正碰上叶欣颜被刘嬷嬷支使的团团转。 一看见他们两人，尤其是看见关禾那副心虚、没底的纠结样子，叶欣颜心头就是一阵火起。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惧怕成婚，没种的做了女人才会做的逃婚之事！” 金嬷嬷也在里里外外的忙活，听得叶欣颜语气不善，连忙上前打圆场：“周二小姐正在新房摆设物件，想让大小姐过去参详参详，看那花瓶怎么插才好看。大小姐快些过去，不要周二小姐多等。” 齐友年闻听院子里的声音，已经从房间里迎出来，招呼关禾和郑鹏飞道：“进来进来，别听叶子乱说，那丫头今天心气不顺，和谁都闹。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出去溜达散心才是刚刚好。” 叶欣颜凶狠的翻了关禾一眼。不怪她发脾气，关禾这厮，这段时间的婚前恐惧症闹得很凶，她真怕这家伙忽然逃婚了。若是那样子，紫凝可怎么办？她看不过关禾吊着紫凝，强硬主张他们成亲，若是关禾逃了，她的主张岂不是把紫凝给害了？ 叶欣颜收回白眼，暗地里松了口气，转身就往后走。她还是少看这厮几眼的好，若不然，会被他那胆战心惊、如临大敌的样子气死。 关禾在外面忽悠郑鹏飞的时候，神色还很正常，可是走进这片区域，直到迈进院子，他心里那种惶惑的感觉就又起来了。 听到叶欣颜很是不善的挑衅，心里发虚的关禾却少有的没怼上去，只顾在心里惦记成亲这件事的确很可怕。 正忽忽悠悠的想着，忽然看到手中的那张画卷，再看转身的叶欣颜，连忙喊道：“等明日忙完了，我就去找牙人买地。我告诉你啊，咱们可都是自己人，建园子的银子我可以给你，可你得给我打对折才行，你虽然一看见银子就六亲不认，可也不能赚自家人的银子。” 原本叶欣颜听他说找牙人买地，心里还疑惑了一下下，不明白他明天就娶媳妇，今日说的哪门子的买地？ 待到她听见后面的那句话，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绊倒。 这个奇葩！以他那恐婚症的严重程度，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正在担心成亲的事情吗？这个时候说建园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能想起打什么对折……这脑回路和神经之大条，除了关禾，大概也没旁人了。 算了算了，不和这厮一般见识，和他较真，得少活十年。 然后，关禾就见叶欣颜无意识的挥挥手，像是赶走苍蝇似的，皱着脸往院子后方走了。 关禾再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时才发现，那个恶女人的表现还算正常，不正常的其他人正处于呆滞状，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似乎对生存的意义有了莫大的怀疑。 ………… 关禾是江湖中人，来京城的时间又短，本就没有很多相识的人。而叶欣颜和尹氏帮他操办的婚事，也是以自家人和广厦营造的熟人为主。 重头客人就是安国公和忠勇侯府的众人。 却没想到成亲这日异常热闹，来了很多没有想到的人。 紫凝的装扮和出嫁之地，由江一凡做主，安顿在江家的院子里，也就是之前江一凡和叶家大小姐婚后的住处。 关禾心情忐忑的刚把新媳妇接进门，还没开始拜堂，外面总管迎客的袁尚的声音响起，而且声调高了几度：“虎威将军到，虎威将军里面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八章 来客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八章来客今日是关禾大喜的日子，齐家里里外外收拾的极是喜庆，家中奴仆和尹氏安排做事的人穿戴一新，脚底生风的忙碌着。 安国公和忠勇侯早早就到了，这不单单是给尹氏和叶欣颜面子，也是他们看重关禾的武力，以及他在叶欣颜这里所起到的作用。有这么一个大神看护着齐家老小和叶欣颜，想要起心思做些暗地里勾当的人都要多想一想。 如今，安国公和忠勇侯正坐在厅堂上首位置，相陪的还有镇远将军尹啸成以及赵刚和尹家的几个晚辈。 这时听到石宗义居然不请自来，几个人略有些错愕，刚刚对了一个眼神，袁尚已经把石宗义迎了进来。 石宗义倒是不敢和安国公、忠勇侯埋怨什么，先给两人见礼，才在尹啸成身边坐下，不满的说道：“你家外甥女家里有这等喜事，怎么也不见你对我提一句？” 尹啸成高挑着眉毛扫他一眼，实在不好意思把话说明白了。他和石宗义虽然都是武将，可也只是同殿称臣，同僚而已，自家外甥女的友人和义妹成亲，犯得着广下请帖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前几日虎威将军府那档子事儿闹得，姓石的家伙一定是瞄准了关禾和郑鹏飞，这是借此机会上来套近乎了。 郑鹏飞如何性情他不知道，可关禾的性子却不是人人都能领得了的。能和关禾合得来，想来也是性情相合才是。 “不过是欣颜的义妹成亲，这样拐着弯子的亲戚，实在不敢打扰将军。”尹啸成敷衍道。 石宗义是安国公带出来的武将，自是不像忠勇侯那样严肃板正，听得尹啸成明显的敷衍，丝毫不觉窘迫，依然自说自话：“你这就不对了，明显就是把我当外人了嘛，不管尹兄怎么想，兄弟我可是一直很仰慕尹兄的。你家外甥女，自然也是兄弟我的晚辈，这碗喜酒是一定要喝的。” 嘴里说着话，眼睛四下一扫，就看见了郑鹏飞，立即两眼放光，都没来得及和身边的尹啸成打个招呼，就起身往郑鹏飞跟前过去。 郑鹏飞看见那日和他过了两招的虎威将军向他走来，心里略诧异了一瞬，今日关禾成亲，场间有安国公和忠勇侯那样的大人物捧场，想来这虎威将军就是存了那日的怨气，也不会在两个大人物面前嚣张砸场子。 既然这样，他过来干什么？ 石宗义不打算干什么，关禾的实力，不用前几日在他府上显露手段，只是前年他领着齐家两个孩子和京城官员的子弟打架，就在京城扬名了。之后又护卫国公爷的孙女，整日在轨道马车施工地上晃来晃去，引得很多人去试探他的身手。试探的结果，关禾是公认的强中手，如今再跟着肆无忌惮的叶大小姐，那就是京城各府护卫无法企及的风云人物。 这样的人，石宗义自然没有考较的心思，他打不过人家，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可这个郑鹏飞，他却觉得可以再试试。当日在将军府，他作为宴会的主家，不想把事情闹大，在自家内宅染血。而且郑鹏飞身边跟着两个国公府的护卫，他总不能和老上司真刀真枪的对上。所以，他觉得那日他没尽全力，还可以把场子找回来。 石宗义满脸的亲切笑意，来到郑鹏飞身边，打招呼道：“郑兄弟，可还记得老哥我？咱们前日还对过两招呢。老哥我对你的身手可钦佩得紧，等哪日得闲，咱哥两个找地方切磋切磋。” 这笑意之中有了些错牙的铿锵意味，拍向郑鹏飞肩头的手也是力道惊人。 郑鹏飞这种人想来谨慎，虽说现在的场合不至于被人寻衅闹事，可是，一个并不熟悉的人上来就动手动脚，他却是有些防备的。 所以石宗义那用了大力的手拍到他肩上时，他已经在全神戒备了，感觉力道不对，肩膀立即下塌，不着痕迹的往侧面滑了一滑，把那力道泄得七七八八。 然后，郑鹏飞也是笑意盈盈的看向石宗义，抱拳说道：“郑某不过学了几招三脚猫的把式，摆个架子和个把人械斗还行，若论动真格的，却万万及不上石将军这样、能面对千金千军万马的武力气魄。” 郑鹏飞原就长着一副老实人的相貌，说这话的时候也真有七八成是发自本心。上阵杀敌的武将，讲究的是运筹帷幄，虽然武力也不容小觑，可那都是大开大合、讲究一击毙命，不像江湖武道，讲的是与敌周旋、寻找弱点之后才下手。 石宗义听郑鹏飞这么说话，诧异了一瞬，再看他那忠厚相貌，立时心中妥贴不已。没想到这位**士不但武艺高强，说话也如此的有道理，真是个明白人啊。 他心中那份切磋的心思就正式、郑重了一些，亲近感油然而生。 “郑老弟真是个爽快人，合我老石的脾气，咱们得好好聊聊。哎，这位老哥，能否让个地方，抱歉抱歉。”石宗义也不管郑鹏飞愿不愿意和他聊，不由分说对着郑鹏飞身边的一个人抱拳，把人赶走，坐在空下来的椅子上。 郑鹏飞很有些歉意的看看被石宗义赶走的营造行管事，再看看周围几个在齐家做事的工匠管事，心中很是感慨。 这大概就是跟对的人的结果吧，往日他们在江湖上行走，也曾露出过手段，自然也有官员或者富豪看上他的身手，可那些人即使想要招揽，那也是主家对下人或者对门客那样居高临下的态度，美其名曰礼贤下士。 而他如今，虽然依然混迹在齐家的各位管事中间，却有像石宗义这样的朝廷四品武将主动凑过来，对他极是礼遇，一上来，没几句话就开始兄弟相称。 “那日我和你过了两招，还真有些感悟，咱们哥俩儿个哪天再试试，你看怎么？事后老哥请你喝酒，咱们兄弟……”石宗义把视线从堂上一身新郎官打扮的关禾和那带着红盖头新娘子身上收回来，一边捅了捅郑鹏飞，提醒他不要走神。 招呼外面的袁尚，把石宗义送进厅堂，就忙着再出去迎客，刚和来客打过几个招呼，就见街角转过来一行人，为首的是禹王府管家万言。 万言当先而行，带着几个长随小厮，后面还抬着几台礼物，迎着众人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向着齐家大门过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五十九章 场面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五十九章场面虽然袁尚已经抢前几步迎过来，可万言没等他开口，远远的就拱手笑道：“今日是关爷大喜的日子，原本王爷想来凑个趣的，可是想到他若是来了，只怕大家都不自在，就让老朽代为贺喜，还望袁管事和齐老爷子不会见怪。” 这几句话还真是让袁尚受宠若惊，王爷是何等样人，借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有些微的不满意啊。 他连忙抢前几步，对着万言深深一礼，“小人见过万老爷子。万老爷子可不敢这么说话，您老人家能大驾光临，已是小人和主家的无上荣光，哪里有见怪的说法。老爷子您里边请。” 随在万言身后的小厮上前一步，把手里的礼单奉上。虽然旁人看不到礼单的内容，可那几抬担子的外形和露在外面的东西也能让人猜个大概。 那一抬的绫罗绸缎自不必说，大多是寻常绸缎庄都少有的好料子。另有一抬是两对梅瓶，梅瓶上绘制的侍女图案笔力独到，人物和背景，全都流畅自然，还有那胎色的细腻润泽，和瓷质的匀净程度，都能看出这两对梅瓶出自名窑。 还有两台礼物用大红绸子盖着，就不知道是什么物件了，想来也不是凡品。 这下子，很多人就都不淡定了。京城各家望族之所以是望族，全是因为他们能及时把握朝廷风向和其他各家的动向，做出及时应对。 齐友年作为和安国公府关系密切的人家，自然会让很多家族注意并调查清楚。他本是一个普通工匠，只不过在叶大小姐困难之际收留了她，才有了如今的家境。即使如此，他也仅仅是一个做工事营造行的大作头而已，上不得正经台面。 可是，齐家一个护院成亲，就能让这么多大人物道贺，禹王不但派府里第一个得脸的万公公道贺，还带了珍贵礼物上门……这是不是说，关禾、或者齐家在六皇子眼里很不寻常？ 叶家大小姐给裕王殿下做事，这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可是齐家的护卫成亲，也能让王府这样隆重对待，这就很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了。 齐家门外看热闹的人里面大概有各家的眼线，万言进门没多长时间，就开始陆续有别家府邸的人过来贺喜。来人有身份很高的亲近家奴，也有族中的晚辈子弟，亦或是管理俗务的旁系亲族。 一时间齐家门外人声鼎沸，车马嘶鸣，热闹异常，让长于此道的袁尚应接不暇。 这种状况自然不在预先的考虑范围之内，叶欣颜出来查看时，见袁尚明显忙不过来、拙于应付了。 她也没用旁人，自己亲自溜着边儿来到正堂，悄悄从后面牵了牵赵刚的衣袖，连连说着好话，拜托赵刚帮忙接待客人。 赵刚在忠勇侯府倒是没做过这种事情，可是因着过去没少给叶大小姐料理麻烦，对京城各府的人事倒也熟识，当即一口应承下来。 赵刚甫一上岗就遇到前来道贺的汪桥。 汪桥过来时，面上本就有些不自在，虽然赵刚看见他很是高兴，热情的招呼，可是院门口另外两个帮忙迎客的工匠看见汪桥，则是冷哼一声，让汪桥本就有些不自在的面色更加尴尬。 赵刚自是不好管教齐家的人，只好招呼尹氏的陪房，接下汪桥的贺礼，把他迎进去，安顿在远离齐家工匠的位置坐定。 很多别府道贺的人，大多知道汪桥现在委身于福王，在福王的器械作坊任大管事。这时见他并没有和齐家原本熟识的人在一起，反倒坐到他们中间，心里也都略有猜测。 这些人并不参与齐家内部事情，倒也不惧齐家那些人的态度，纷纷上前和汪桥打招呼、客气寒暄，场面倒也平和热闹，并不冷场。 女眷中没几个客人，周碧瑶知道汪桥会来贺喜，自然惦记着，怕汪桥前来受到冷遇，特意派了人看顾汪桥。 如今的汪三哥可是忍辱负重，不但要应付固执的母亲，还要和福王的人虚与委蛇，心里已经很辛苦了。若是这时候在被人当众非难，周碧瑶想想都觉得心疼。 这时见汪桥安顿的还好，松了口气，也就放了心，自去忙碌她的。 对于齐家爷孙和从清河村带来的工匠来说，齐家现在的院落算是宽敞，可是被万言带动起来的一大拨客人光临，就显出齐家院子和大户人家相比之下的狭小来。 这时候，齐家前院、后院，连着作为新房的侧院都腾出来招待客人，很多自家相熟的客人，那些工匠和管事，都安置在交好的邻居家里。类似于李老头那样和齐友年熟识的人家，就义不容辞的热情接待了不少来客。 好不容易把道喜的客人都安顿下来，成功观礼，接下来就是喜宴了。尹氏和刘嬷嬷预先定好，要在家里要做的宴席，虽然菜品好、也足够稀罕美味，但数量上就差的很远，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连贵看情形不对，早就拿了安国公府的帖子，直接包了聚仙阁酒楼。 赵刚和袁尚安顿各自府里的下人，送各位宾朋去聚仙阁酒楼时，汪桥悄悄扯住袁尚，歉然说道：“袁管事知道我的境况，实在不好再叨扰下去，免得大家都不高兴。酒楼我就不去了，袁管事替我对关大哥和大伯父、叶子带的话就好。过几天，我再上门看望大伯父和关大哥。” 袁尚暗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汪桥的肩膀，说道：“阿桥，别和弟兄们一般见识，其实咱们私下说起，也都知道你有难处。等过些日子，大家气消了就好了。今日宴席就不硬要你去了，免得你不自在，也没有胃口。等闲下了，老哥去找你，咱们好好喝两杯，总不能因为旁的事情断了咱们兄弟的情分。” 几句话说的汪桥眼眶都有些泛潮，连连答应，一再对袁尚拱手，悄悄告辞离开。 关禾的亲事以一种大家没想到的热闹氛围开始，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只能由赵刚和郑鹏飞陪他去各桌敬酒，帮他挡下大部分酒力。 人的酒量多少虽然和身体以及武力值有些关系，可那些用内功逼出酒力的功法，叶欣颜在这个世上还真没见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章 婚前恐惧症哪儿去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章婚前恐惧症哪儿去了？关禾成亲的场面有安国公和忠勇侯等人捧场，还有万言老爷子也一直在坐，就算很多人不愤关禾这样一个武人竟然能无视各大家族，凌驾于各府的护卫和拳师之上，却也不好造次。只能卯足了劲，等新郎官敬酒的时候发难，力图让他在新婚之夜做不成事。 所以，起哄劝酒的人分外多分外热情，也格外的执着。 赵刚和郑鹏飞一左一右，帮关禾这个新郎官接下绝大部分敬酒。两人后来干脆是凭着一股子本能在坚持，喝得晕头胀脑，才保下关禾神智还算清醒的进了新房。 ………… 关禾这个没品的家伙，安排他成亲之时，那婚前恐惧症闹的，别说是给江湖好手丢脸，就连寻常百姓家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都不如。 可是在新房过了一晚，第二天，立马就变得神采奕奕、得意洋洋。清早起来，陪媳妇吃过早饭，就和袁尚凑在一起，对那清单上记得各样物什怎样、银两多少品评不断。 叶欣颜昨日累了一天，但是惦记着齐家众人。第二天大早，在安国公府吃过早饭，从后门溜达到齐家前堂。 一进门，看见的正是关禾的异常情形，郑鹏飞则很是无语的陪在一边，很有些日子没盼头的感觉。 齐友年老爷子不在，叶欣颜想着，爷爷应该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关禾，所以躲了吧？ 如此财迷的关禾让叶欣颜很是惊讶，那个对银子毫无概念，有了就花用、没有就不用，随遇而安、得过且过的家伙，一夜之间竟然就变样了？ 瞧瞧关禾眉眼之间浅薄的财迷样子，就是她这个以贪财著称、名誉扫地的小妇人，与之相比也要退避三舍。 叶欣颜往进走的脚步顿了顿，很正式的考虑，到底要出言讥讽他一下子，还是看在他还在新婚之中，给他留点面子。 不想关禾见她一脚踏进来，更加抖擞了精神，一把抓起礼单，冲着叶欣颜摇了好几下，很是挑衅的说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人品。关爷我昨日人品暴涨，瞧瞧我成了一次亲，收了多少礼？光银子就有几千两，这还不算那许多的物什，那些也很值钱的。” 叶欣颜斜着关禾，径直走过去，在桌旁坐下，然后再看向郑鹏飞，想看看关禾的这个江湖朋友对他的言语是个什么反应。 果然，郑鹏飞那样子，好像马上就要以袖遮面，羞于认识这个家伙了。 叶欣颜看起来很是艳羡关禾，说道：“啧啧啧，原来真的好多银子啊。不过，不知这几千两银子到底有多大用处，能不能买个太阳不下山？” “额……” 场间众人都是无语。袁尚自然了解叶欣颜，可郑鹏飞就相当接受不了了。这位大小姐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天聊得，干脆就是把天聊死了嘛。 关禾脸上那得意的笑容立即凝固。娘的，什么叫买个太阳不下山？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他是地地道道的人好不好？ 叶欣颜面色转为不屑，说道：“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关爷您好歹也算师承名门，合着就这么没见识？不过几千两银子，您就晕乎的胡说八道了。什么叫成一次亲？合着你还想成好多次亲不成？” 关禾愣了愣，才想起刚才说话是有点儿成问题。随即才反应过来，“我不过是口误，哪有你这么死揪住人的语病不放的？再说，谁要买太阳不下山了？我说的是，我建园子的银子有了。你不要总是东拉西扯，把话题往天边上拉好不好？” “额。”这下轮到叶欣颜愕然了，“你不是说打五折吗？紫凝箱底的银子足够你建园子，还很有好多盈余呢。” 关禾不甚乐意的说道：“你不是说那是我媳妇的嫁妆吗？你也好好反思一下你当时那讨人嫌的样子，分明就是嫌弃我花用媳妇的嫁妆银子。如今这些银子可是我的，人家万老爷子可是说了，他们这些人都把我当朋友，这都是给朋友道喜的贺礼。这贺喜的银子自然是我的，我要给我媳妇建一个美美的园子。” 叶欣颜撇了撇嘴，状似不屑，却也没再说什么。 单从这方面来讲，关禾还真是个不错的丈夫。她又多看了关禾两眼，话说，他那婚前恐惧症哪去了？不会是春/宵一度，就全部变成喜悦了吧。 可他的智商……好像下降的有点儿多呢。 关禾被叶欣颜看的心里发毛，直觉齐叶这女人心里转的念头很不好的样子。 ………… 既然要建园子，一个是建、两个也是建，齐友年合计着，把关禾的那个园子和唐家的一并动工，早点完成，也能早点儿扬名，没准儿今年还能多接两个像样的单子。 江北州的轨道铺设渐渐进入正轨，因为木质轨道没有储备，全部需要现做，所以在供应上有些不足，工程进度有点问题。 于是，齐友年干脆把江北州的工匠抽回一部分，先去改建唐家的园子。 同时，关禾在蜜月里，也领着媳妇紫凝，委托了牙人四下察看地势。不过半多月的功夫，就在近郊某处看好一片地。地契办理的同时，广厦营造的工匠也开始动手，把那片地围起来，准备动工。 开春之后，豫远郡桃林作出的各种器械也运抵京城，分别运往轨道运输工地和两个园林的修建地。 尤其是轨道运输工地，吊运机、龙门吊之类的器具很有用处，不但减轻了工人的劳动强度，也大大提高了工程效率。 关禾的园子动工之前，瑾融闻讯，还特意过来看了看。对着那张园林的布局图，瑾融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不怕死的对关禾说道：“你一个整天舞刀弄枪、挥拳头砸人的人，住这种地方着实有点浪费。要不，你把这个园子让给我怎样？” 气的关禾差点儿真的要动拳头。 瑾融却毫不自知，转头又严肃的看向叶欣颜：“叶子啊，你说你对别人做事不讲究也就算了，对咱们自己人也这样，就不太好了。我娶媳妇，你身为一个做营造的人，理当送我一个园子才对。” 叶欣颜：“……”太不要脸了吧，做营造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好不好？一个园子，那要很多钱的好不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一章 哪有那么简单？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一章哪有那么简单？这时，已经是瑾融大婚几天之后了。 瑾融是皇子，皇子大婚，按规矩是由礼部出人操办，自有皇家的一套礼仪。 以齐友年的身份，当然不好贸然前去打扰，只送了一份贺礼过去，分量也是随大流的，并不显眼。 而叶欣颜，虽然她的身份可以去凑个热闹。可是，她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深知她若是去参加喜宴，所在位置只能是女眷之中。那时候，只怕她就不是凑热闹，而是去给大家添堵、找不自在了。 人家禹王殿下大喜的日子，大肆操办婚事，图的当然是个红火热闹。不管怎么说，瑾融也算是自己人，砸自己人场子的事情，当然是不好做的。 考虑到叶大小姐的名声和人缘儿，叶欣颜决定，照顾一下禹王和禹王妃的心情，就不去给自己人添堵了。一样是随了礼，人没到。 只是，送礼也是很有讲究的。叶欣颜很坏心眼的翻了老妈的存货，从里面选了几样贵重的摆设物件，给禹王府送了过去。 想来韩玉芳知道这些东西是叶欣颜送来的，就算东西再好，她也不会拿出来摆放或者欣赏，甚至可能光是想一想，都会感觉不舒服。 至于韩玉芳是不是会另送他人，叶欣颜就更不纠结了，把她送出去的东西送给紧要人物或者闺蜜，想来韩玉芳一定不甘心叶欣颜的东西能让其他人喜欢。 若是赏给下人和不打紧的人，虽然能稍稍泄愤，可那后果却不怎么样，只怕人们会以为禹王妃傻了，或者随意挥霍皇家事物、骄奢无度。这绝不是王妃能够承担的名声。 送礼，还能让韩玉芳纠结、痛苦。这样的情形，光是想想，都能让叶欣颜心情大好。 虽然瑾融是自己人，可是他如此无礼的要求，还是让她忍不了。 “殿下，小妇人我从事营造业，那是为了赚钱的，可不是为了送人的时候便利。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送金玉器物我是有的，可银子就不一样了，做生意那是要往进垫钱财作为流水的。” 有些话是不好说的太过明白的，点到为止。所以，接下来的话叶欣颜没说，让瑾融自己去想。 齐家的生意才刚起步，就像唐家的园子，虽然也有预付款，可其中一部分材料和工人的工钱却是要广厦营造来垫付的。 她哪里有那许多闲钱？ 还有，为了不着痕迹的给关禾置办家业，光是给紫凝筹集嫁妆银子，就让她破费了好大一笔。结果收到的贺礼，关禾那家伙恬不知耻的全部据为己有，简直让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好在关禾是个不爱动心眼的，修建他自己的园子，所需全部银两已经全部交付，她那紧张的财力才得以缓了缓。 瑾融被皇帝强迫参与政务之前，那也是用了不少精力在生意上的，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叶欣颜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我有份田产距这里不远，要不你去看看，看看在那里建个庭院怎样。”瑾融说着，回忆一番关禾这个园子的布局，“你帮我另做两份图，我看看可合心意？” “你那王府就是一个大园子了，里面也是风光无限。就是城外，殿下也有两处庄子吧？还要另外建园子？”叶欣颜睁大眼睛瞪视着瑾融。 这家伙以后怕不是会变成个昏君吧？这还没怎样呢，就开始骄奢淫逸了！ 瑾融像是看出叶欣颜的惊愕，不悦道：“你那是什么眼神儿？豫远郡王府别院是我最心爱的，可那美景我还没来得及欣赏体会，就被召回京城。别院自然没法搬到这里，我只不过修建一个小园子以慰心情，难道这也不行？” 这样啊，而且是个小园子。这么说的话，倒也可以理解。 叶欣颜点点头，但却问道：“那你怎么不早点儿给我们说，若是你早些说出来，咱们也能早些准备不是？”她是没有园林和建筑天赋的，虽然前世见识的美景很多，可那也是很有限的。小园林的话，还真没有很多现成的，她得花时间好好想想，看看能回忆出多少。 瑾融悻悻的道：“我之前不是不知道小巧的园林也有别样美景吗？当时想着，造园子会花费巨资，所以没舍得。” “嗯嗯，嗯嗯，那还行。”叶欣颜安心很多。起码做帝王的一项美德瑾融是具备了，她若是帮忙一个昏君上位，就算出力不是很大，也会有愧疚感的。 “什么时候给我样图？” “啊？这就要出图？”她还想先去轨道工地看看呢，顺便把郑鹏飞带过去，熟悉一下环境和工程。 看来，都是她之前那两次出图太快惹的祸。要知道，前世的她可没想到自己会穿越，还会穿到王公贵胄之家。 那时的她，作为一个地道的工薪阶层，自然不会对那等阔大富豪的园林心向往之。那样的园林，美则美矣，却不是现代人能够拥有的。 至少在她的认知范围内还没有。 所以，她很喜欢类似于颐园和退思园那样的小园林，也很着意的游玩了很多次，特意做过游览线路，对这类园林的结构也记得比较清楚。 当时唐大官人一说他那个庄园的面积，叶欣颜几乎立即就想起这样规模的两个园林，那两个布局图，她差不多能背下来，所以出图才快。 可瑾融又要一个小园林，两个她最熟悉的已经拿出去，再让她画出一个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她得花时间好好回忆，查漏补遗，才能把别的不同风格的现代园林复制出来。 之前那种两天出一幅图的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再有了。 瑾融一听叶欣颜说还要好些天才能给出样图，那眼神中就带了明显的怀疑：“你之前出图出的那么快，怎么到我这里就不成了？不会是怕我不给你银子，所以在故意推诿吧？” “想什么呢？”叶欣颜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叶欣颜是那样的人吗？京城是富贵云集之地，我怂恿爷爷来京城开办营造行，当然要在园林上有些打算。给唐大官人的园子是我之前早就想好了的，只是根据他家庄园的结构做了些调整，所以出图才快。你以为构思一个园子很容易吗？若是那么容易，那不是普天下都是园林美景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二章 遭弹劾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二章遭弹劾瑾融狐疑的看了叶欣颜好半天，算是认可了她的说法，“好吧，算你说的有道理。那就再给你些时间，我也没什么要求，我的喜好你也大致清楚，就照你的想法做上两个园子的布局图，到时候我挑一个。我给你说，你可得抓紧时间，不要想着我是熟人就有意怠慢。” 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又是两个园子。要不说毛病都是惯出来的，那唐大官人的园子是营造行第一个像样点儿的生意，她是着意招揽，生怕主顾跑了，才做的两个好不好？ 若是以后光顾她家生意的人要求都这么高，这营造行的生意还能不能好好做下去了？ 叶欣颜没好气的说道：“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又不是没住处，着什么急嘛？回去等信儿吧，等样图做好了，我自会知会殿下过来挑选。” 两个园子，还二选一！人家苏州园林那是能申请世界级的文化遗产，在你这里，还得让你挑拣！ “还有一件事。”瑾融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她。只是，不知叶子听到他说的这个事会不会暴走？ “什么？”叶欣颜有点奇怪有什么事，能让瑾融带着一丝犹豫。 “福王的作坊，就是汪桥掌管的那个地方，已经开始制作各种营造器械了。凡是汪桥知道的，福王的作坊都在制作，估计很短时间就能做出第一批。” “多大点儿事儿？”叶欣颜撇了撇嘴，这种事她早就料到了。 福王费那么大劲儿把汪桥弄过去，而瑾融和江一凡也是费尽心力让汪桥过去，若是汪桥无法给福王带来明显的好处，那他还有什么做卧底的基础和价值？ 瑾融愣了愣，诧异问道：“别人把你辛苦弄出来的东西拿去赚钱，你居然会不生气？” 有什么可生气的？那些东西又不是她的，她也没那么大本事不是。那不过是她在现代看来的，她也只是把她看来的东西的外观、和那些东西的作用以及原理说出来。正经有聪明才智的，还是人家汪桥和施印这些匠人。 汪桥和施印都没说什么，她哪有资格不高兴？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自然不能把大实话说出来，那是要揭老底、很危险的。 叶欣颜很是大义凛然的说道：“好的技艺和器具当然要拿出来用，才能显示其价值。能在民间广泛使用，才能把技艺长久的传承下去。如果上好的器具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不但器具的价值体现不出来，而且很有可能过上几十年、上百年就失传了。和得益于民、提高工匠界的整体水平相比，个人得失不算什么。” 瑾融诧异的看着叶欣颜，心下满是疑惑。这些话说得的确不错，可是这么大义凛然、不计个人得失的形象，很不符合叶欣颜的人设吧？ 这些话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能让人信服呢？ “这是你的真心话？”瑾融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把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额，看来装过头了，直接导致人家完全不相信。 “算了算了，”叶欣颜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说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不然，你想让我怎样？难道打到福王府上去，或者堵着汪桥的家门，把他和他老娘臭骂一条街？那也没用不是？” 而且人家汪桥何其无辜，想来这些事情都是瑾融和江一凡首肯的，具体实施起来，汪桥的心理压力一定也很大。 叶欣颜挑眉的斜着瑾融。 瑾融略显尴尬的摸了摸下巴，“呵呵呵，那倒也是哈。” ………… 待到四月底，天气已渐渐转暖，轨道运输工程依然半死不活的进行着。这倒不是齐友年率领的匠人施工速度不够快，而是工部供应的木质轨道数量跟不上工地的施工进度。 齐友年原本就有桃林铺设木质轨道的经验，有豫远郡运来的各样工程器械辅助，再有齐友年带出来的工匠管事，做起工程自然事半功倍。 瑾融去过两次工地，看着工地上乌央乌央劳役民夫，却根本不能发挥正常效率，不由得皱眉。 跟在他身边的齐友年也抱怨，这样人浮于事的劳役其实更不好管理。 瑾融回去和胡敬商量，私下找了自己阵营的御史，让御史上折子，建议把工地的民夫撤去一半。 那一半民夫撤去，就能回乡务农。相应的，朝廷也省去很大一部分民夫住宿和饮食的开销。 这原本是有益于朝廷的事，可鉴于这个工程是瑾融手上的，若是他自己上折子，自然能得到皇帝的夸赞，可这个夸赞却会被以往做工事的官员怨恨。 别的官员和下属承揽或者监督的工程，那都是用很多人手、很多时间，才能做下来。可到了禹王您这里，就减了一半人手，减了一半花销，工事进度还快的不得了。 您老人家这是打算砸大家吃饭的家伙什吧？ 还不如让御史弹劾六皇子不替朝廷打算、浪费人力来的干脆轻松。顶这一项罪名，他身上的仇恨值也就少了很多。 和瑾融、胡敬想的一样，当着朝廷众臣的面，禹王被御史重重弹劾，又被皇帝狠狠的责怪了一通。 同样的，福王也没捞着好，那么多人在轨道运输工地嗷嗷待哺，可工部的材料却跟不上，这耽误的可是朝廷重头工程的进度！ 这就是皇子们替皇上办差不用心啊！ 面对皇帝的严厉斥责，福王很诚恳的在朝堂上承认错误，并保证一定督促下属，尽心尽力给朝廷办差，把木质轨道的制作进度赶上来。 福王承认错误的态度很好，可也委婉的解释了一下，由于木质轨道是今年临时决定修建的，工部官员和下属工匠对木质轨道的制作还不够熟悉。而且木料的干燥、防腐等工序复杂，也耗时间，所以才导致轨道的出品量不足。 福王殿下保证，经过这几个月的制作，工匠和官员们已经积累了足够经验，接下来再安排赶工，轨道运输的进度一定能有保障。 福王的委婉辩解得到了很多官员的认同，同时也在心里埋怨禹王怎么之前就不参与政事呢，若是他能懂得大家给朝廷做事的苦衷，想来一定会约束那个不懂事的民间营造行，限制他们的进度。 皇帝别有深意的扫一眼朝廷众臣，也懒得再追究，只告诫瑾融两人用心做事。内心却对来到京城营造业的这股新生力量有了些期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三章 为难一个小官儿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三章为难一个小官儿待到下朝，福王倒也真的郑重考虑了木质轨道制作，这事还真不能再敷衍下去。如今轨道工程已经显现出材料不足，若还是他还只顾牟利，把大把人手做私用，只怕就会被人注意了。 他之前把轨道制作这一块拿到手里，主要原因是不能把整个儿轨道运输工程都放在瑾融掌控之中。朝廷的轨道运输是个大工程，若是运输效果明显，在接下来的很多年，轨道工程都会进行下去，轨道也会遍布大夏朝的各地。 这样一个浩大工程，决不能让别的皇子掌握。 整体木质轨道工程算下来，也就是供应材料上有点儿油水，所以，福王才把制作轨道这个差事揽下来，可这油水的确不多。 原本他以为那齐友年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工匠，不会有多大本事，工部供应的的材料应该足够他用，谁料想会出现在这种状况。 如今看来，为了保住轨道运输工程不至于旁落，应该调整他的侧重点，把人手往轨道制作上倾斜一下。 至于他用朝廷养的官员工匠作为私用，看来也要收敛了，没事的时候，自然没人注意，这时就不同了，很容易被人发现端倪，作为攻讦他的理由。 至于他自己的私产……福王对汪桥这段时间的表现很满意。汪桥不但手艺精湛，而且在人手调配上也是出众。同样的人力物力，放在汪桥手上，就分外的出活儿。想来就是抽出一部人手，对他的私产做工也没有很大影响。 福王一想到因为瑾融和清远县那个小地方来的工匠，迫使他不得不调整以往的一贯做法，不由得心绪不畅。 好在如今，他手里那个最大的作坊已经做出一批营造器具，不但消耗了不少铁材和铁矿，而且把这些东西卖出去，也能给他带来极大收益，要比前些年多很多。 他到要看看，等到他用这些东西赚到丰厚利润的时候，瑾融和叶家那个妇人会是个什么表情。 ………… 在很多民间营造行看来，广厦营造已经接了朝廷的一个大工程，这个工程足够广厦营造手忙脚乱一阵子了。 可是，近三个月看下来，广厦营造不但在铺设轨道上进行的顺利，另外的两个园林，还有两个小活，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丝毫不减窘困。 这样的状况，让京城从事营造业有些规模的营造好手很是不甘心。 要知道，能在京城混下去的作头和工匠，那都是有两把刷子的。那齐家不过是偏远小县过来的营造行，而且，他们进京的时候没带几个班底，居然能不慌不忙的接下这么多营生，还能保证工程进度。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于是，有几个大作头开始遍寻旧识，悄悄打探广厦营造到底有什么有异与别家的底牌。 一番打探之下，众人惊讶的发现，这个刚刚立足于京城的营造行，能有条不紊的做下这么多活计，而且进度神速，不单单是在人员的调配和任用上有新意，使用的新式器械极其得用，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广厦营造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招收了那么多工匠，工匠的忠诚度根本就无法保障，难免消息泄露。只要想打听，工地上的情况就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正当人们惊讶之余，打听那些效率惊人的新式器械的出处，想着他们是否也能拥有几件时，京城有两个铺子推出了广厦营造所使用的所有器具。 这两个铺子各位于京城东西两边主街道的红火地段，主要经营工程器具和各种材料。 这个时候，不单单是营造业，很多别的行业也对那些器具很有兴趣。于是，那两个店面门庭若市、生意兴隆，是福王经营的店铺。 照着那个红火场面经营下去，完全可以想象，福王因着出售工程器具，就能前所未有的大赚特赚、盆满钵满。 瑾融对叶欣颜说起福王制作的器具很快就会面市时，她的回答很是大义凛然。其实，事实也是这样，她还真没想过把这件这些东西，仅仅作为她自己的生财之道。 她所说的那些话，至少有**成是真心的。 可事情闹到这种程度，如果她或者瑾融一方一点表示都没有，那就显得太不正常了，对汪桥的卧底身份，也是极大的质疑。 于是，在京城东西两个店面推出工程器械的第三天，叶欣颜一纸诉状，把那两个店面告上京府衙门。 那两个经营工程器具和材料的店铺，虽然不是直接记在福王名下，大家却都知道，那就是福王的产业，衙门里的人更是门儿清。 京兆府尹尤承惠接到这个诉状，不但手抖，连心肝肺都是一起颤抖的。 他怎么就这么命苦，你们高层权贵尽管自己争斗好了，干嘛要为难他这个四品的小官员？ 苦主可是安国公的孙女、国公府的大小姐。这位大小姐过去就名声极盛，可那也只是局限于后宅，只在年轻妇人和小娘子之中闹腾。而且每次生事，看似占尽上风，看长久效应，却是吃了大亏的。 如今就不那么简单了，叶家大小姐不同往日，人家现在已经不在后宅闹事，直接迈出后宅，走向大夏朝的广阔天地。纵观她这回来几个月，闹出来的事情，哪次都是以完胜收场。 完胜！一想到这个词，尤承惠就更头疼了。叶大小姐完胜，岂不是说被告方会完败？他尤承惠判断福王殿下完败……这个结果他承受不起好吗！ 以太子这些年的疲软和无所作为，搞不好这位福王就是日后的天子。 这个案子可让他怎么接？ 府尹大人暗自埋怨安国公不好好管教孙女。皇位还没落到实处的时候，谁知道结果怎样？老爷子您不把自己孙女管好，若是得罪了日后的皇帝，就算您是一等勋贵，又没有得力子嗣继续支撑门户，到那时您叶家可怎样自处？ 还有，您老人家可是大人物，您家大小姐自然应该比别家女子精贵。有什么事儿不能私底下解决，非得一个让您孙女亲自递状子，来衙门告状？难道觉得那样子好看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四章 归属权是谁的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四章归属权是谁的当然尤承惠也只敢这么想想，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找安国公当面抱怨。 叶欣颜亲自告状，本就是不想让尤承惠好过，不想京府衙门把这件事模糊处置。 想来以叶大小姐的凶名，在很多人震惊的目光中，亲自把状子递进衙门，无论哪个官员也不敢轻忽处置。 就像叶欣颜预料的那样，尤承惠也的确不敢轻忽处置。 虽然在这场官司中，福王是毫无疑问的强势一方，可是这位叶大小姐也不是等闲人物。那是见过皇帝，接过皇帝圣旨，受到过皇帝斥责、还毫发无损的人，而且她是个女子。 附和以上条件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很少。可若是只设定为女子的话，那可就真是凤毛麟角了。 若是他惧怕福王之威，有意偏袒福王，导致这位大小姐不满意，依照她不管不顾的性情，是不是会把心中的怨气闹到尽人皆知？就像正月里，男装拜访相爷府上韩小姐那样，闹到尽人皆知，甚至直达天庭。 他惧怕福王的权势，可皇帝却不会惧怕儿子。若是状告自家儿子的是个权势人物，皇帝还有可能偏向自家孩子。可若这人是个女子的话，皇帝可能会嫌弃儿子没出息，没准儿就会秉公处置了。 到时候，人家福王和叶大小姐指定都没事，顶多再被斥责一通，倒霉的一定是他这个京府衙门的长官了。 可，若是秉公办理？这些日子，京城营造业都在关注广厦营造，那是和安国公府和禹王殿下有关的生意。营造行业是京城一个比较大的行当，他当然会让人注意，那两个店铺出售的器具，的确是人家广厦营造的东西。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就是福王挖走了齐家的大管事，剽窃了齐家的器具。 问题是，他不敢判福王殿下的罪啊！就是福王的管事和店铺掌柜，他也不敢羁押问罪啊！ 一旁的师爷见尤承惠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下也是唏嘘。 京兆府尹这个官儿本来就难做，往日的纨绔子弟就够他喝一壶了，如今再添了一个国公府的大小姐，还真是抓不得、碰不得，偏人家近日里闹事，还总能占理。 “东翁，若不然，把这份诉状抄两份，悄悄给福王殿下和安国公送去，试试他们的反应。”师爷提议。 “唉。”尤承惠抬眼，叹了口气，依然愁绪不减。 师爷继续说道：“福王和安国公都身处高位，尤其是福王，想来不愿惹人非议。最好是福王为了声誉，肯首先出面和国公府沟通，私下把事情解决。到时，东翁就不用如此作难了。” 尤承惠摇头叹道：“我哪里不知道先生的意思。可福王明目张胆的复制本属于叶欣颜的器具，用来大把赚钱，他一定早就想过将要面对怎样的结果。就算把叶家女子的诉状递过去，只怕也没什么用处。” 师爷劝道：“事情已经发生，东翁总要面对。提前给王府送个信，就算用处不大，日后传福王府的人上堂，也算咱们尽心了。” 尤承惠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就算效果不大，也总好过什么也不做。 尤承惠所料不差，福王完全无视安国公府那个难搞的女子。他不管叶欣颜和瑾融的反应，直接把那些重量级的器具推向市场，其实有考量汪桥意思。他想看看完全在禹王府和齐家的实际身份。 他是想大用汪桥的。 当初汪桥能投靠过来，主要是因为赵氏的无知和贪婪，汪桥自己来试工的时候也不是很情愿，看起来不像是来卧底的。 且不说汪桥是不是瑾融派来的卧底，就是他总是心心念念的惦记齐友年和齐家的人，福王就不敢放心用他。 若不是因为拿不准汪桥对他的忠诚度，他可能会私下多做些车床，大量制造螺栓螺母和很多沉重器械，私下运往各地销售，用以消耗砸在他手上的那批铁材和铁矿。 以汪桥的工作效率，若是让他主持这些事务，一定能更快的消耗那些材料。 制作和出售叶欣颜所有器具，让叶欣颜和汪桥彻底翻脸，就是个不错的机会。也许这件事之后，汪桥就能真的为我所用了。 当福王拿到京府衙门送来的诉状，不由得笑了笑，转交给一旁的幕僚刘裕。 刘裕只看了几眼，也笑了，他还这没想到尤承惠会来这么一手。这就是想让福王殿下和叶欣颜相商，把这件事私了了。 他问道：“七爷打算怎么给尤大人回话？” 福王心情甚好，说道：“尤承惠？不用回话。让叶欣颜去闹腾好了，看看她能闹出什么结果。” “对簿公堂倒是小事，咱们安排人给赵氏渗话，也进行的不错，想来汪桥不敢违逆他母亲的意思。有汪桥反口，叶欣颜一定得不了好就是了。属下只担心她会把这件事闹到圣上跟前，若是因为这种事，让圣上对您有了看法，甚至有了芥蒂，那就得不偿失了。” 福王听了，不由皱了皱眉头，“不会吧，这等经商取利的事情，怎么会闹到父皇那里？就算是安国公，只怕他也没脸因为孙女赚银子多少的事情，告到父皇面前吧？” 叶欣颜现在的反应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之前就和手下商量过，公然复制叶欣颜手里的营造器具，牟取本应属于叶欣颜的暴利，总要接受叶欣颜的反击。 这件事无非就是两个结果，但是对于他福王，却都不是什么大事。 其一，若是叶欣颜和瑾融对此事不闻不问，那么汪桥的身份就很可疑了。以后，汪桥也只能做些外围和明面上的事情。 这件事之后，汪桥依然能排上用场，利用他过去在齐家的影响力，利用周碧瑶在齐家做事的便利，继续盗用叶欣颜的技艺来赚取银钱。 这是败坏名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那赵氏是个可用之人，用银钱和身份来诱惑赵氏，不怕汪桥不照做。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以叶欣颜的财迷程度，无视汪桥偷盗自家技艺，无视这种行径给她造成的银钱损失，这说明什么？说明汪桥的身份有问题，他很可能是禹王插进福王势力中的一个钉子。 就算汪桥还能留在福王手下，也难以接触重要实物，以后，他除了给福王赚银子，对于瑾融来说，没其它用处。 另一个可能，叶欣颜状告两家店铺，只是为了谋取钱财。这个可就不好说了，那些东西也是经由汪桥的手制作出来的，谁说归属权一定是她叶欣颜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不能讨公道？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五章不能讨公道？这个时代可没有知识产权、专利之类的东西，拼的都是财力权势。所以，以福王的身份，他甚至都不愿意给叶欣颜相应的补偿。 打起官司来，在公堂上，只要汪桥能站出来，说这些东西是大家群策群力做出来的。那么，叶欣颜的一纸诉状也就没了用处，仅仅能让她尝尝什么是败绩。 同时，汪桥能这么做，也就站在了齐家和叶欣颜对立面。没有了齐家和叶欣颜，也就断了和瑾融的关系，甚至会被瑾融憎恶。 豫远郡清河村的机械作坊有禹王的一份，那里制作的器具虽然没在京城出现，却已经在豫远郡和周边地区出售，很是赚了些银子。只是，那个机械作坊的规模没法儿和福王的雄厚实力相比，产出器具自然也要少很多。 这场官司以后，福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制作叶欣颜捣鼓出来的用具。有了福王参与，高效器具这一块的主要受益方是谁，那就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可笑叶欣颜和瑾融，做事都不讲究隐匿技艺，白白给人做了嫁衣而不自知，这时候才想起告状，可不是就晚了吗？ 这场官司会给叶欣颜造成多大财力损失，她就会和汪桥结多大的仇，福王乐见其成。 当然，福王的这些打算，最好能在京府衙门解决，是不好闹到皇帝那里。否则，不管结果如何，他身为皇子，和一个女子因经商赚钱发生争执，甚至闹到公堂之上，这就是给皇帝陛下丢脸。 更何况，不管他如何狡辩，不论他有多大的势力，他都是理亏的那一方，只是狡诈的钻了空子而已。 福王的话自有道理，商人虽然有钱，日子也过的富足，可身份低微，并不能得到朝廷看重。 寻常商人争利这种事情，就算闹出人命，也不见得能被上官和官府当做大事。 现在这档子事儿虽然涉及国公府大小姐，却也只是叶欣颜一个女子出面，若是福王不出面，只被当做正常商贾之间的利益纠纷看待，理应不会把这事捅到皇帝面前。 虽然是这样，刘裕还是感觉不太踏实，却也想不出这件事有什么理由能让皇帝上心。 福王笑了笑，斜一眼那张状纸，“虽然是叶欣颜亲自递的状子，可是这张状纸上状告的只是那两间店铺，那两间店铺也各有其主，和咱们可没直接牵扯。想来也不会有人那么不开眼，一定要对人言那是本王的生意。” 刘裕略略安心，也是，太子这些年除了骄奢淫逸，在政事上毫无建树，几乎人人都知道户部收入有很大一部分养了太子的奢华。 而福王就不一样了，福王这些年主理工部，在治理河道、修建道路工事上很有建树。前几年，南方连着两年好几场连绵大雨，几条主要河道水位暴涨，却没有造成水患。 福王这些年的作为，让很多人依附、拥戴，成了太子最大的竞争者，皇帝对太子也日渐冷淡。 在皇位最终没有落定的时候，当然不会有人上赶着得罪福王。叶欣颜的诉状，只会被人当做叶大小姐状告两个商铺，是商人之间的争利案件。 福王继续说道：“最好叶欣颜能把汪桥牵扯出来。就算汪桥是真的脱离了齐家，可他还是有意和齐家交好，否则也不会顶着齐家许多人的白眼，执意参加关禾的婚礼。若是能让叶欣颜和汪桥对簿公堂，让他彻底和齐家撕破脸皮，这趟官司咱们就没白应下。” 刘裕点点头，汪桥是个人才，既然想用，那就应该放心的用。否则，一边让他掌管很多紧要事务，一边还要整天防着他，那可就太闹心了。 ………… 尤承惠给福王送去叶欣颜的诉状，虽然做好了无果的准备，可是也真心希望看到福王能有所表示，稍稍透个话也成啊。 当然，若是能像师爷希望的那样，福王殿下自持身份，私下把事情解决，别和叶欣颜闹到京府衙门自是最好。 可那誊抄的诉状如石沉大海，一点儿音讯也无，让尤承惠大为失望。 唉！好在他还往安国公处送了一份，只看那老头儿会不会、能不能约束自家孙女了。现在的尤承惠已经很认真的打听叶大小姐了，随着进一步的了解，他很怀疑，安国公是否已经无法约束孙女了。 原本安国公是不怕自家孙女闹事的，甚至看着很多大人物在孙女面前吃瘪，他还甚是得意。 可这接二连三的、时不时地就闹腾这么一大出，还次次都是惹的大人物，安国公感觉照这么下去，他可就有点儿吃不消了。 饶说老头子我神经大条，可也架不住孙女你这么折腾。还能不能让老头子过安生日子了？ 安国公这时才知道那些家里有纨绔的官员的烦恼不是炫耀，是真的无奈且恼火。 叶欣颜进到安国公书房，老爷子坐在书案旁，什么话也没说，待到叶欣颜行礼，坐到书案一侧。安国公才把尤承惠悄悄送来的、叶欣颜的诉状交给她看。 “孙女呀，你好好的给祖父说说，你这事到底要搞到什么程度？咱们私下解决不好吗？你一个女孩子，亲自出面去衙门递状子，这……”动静实在有点大啊。 安国公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难道非得闹到让整个京城的人一看见你，撒丫子就逃才成吗？” 叶欣颜自己授意写的诉状，当然知道内容，她只扫了两眼，见没有出入，就欠身上前，双手捧着，直接放回到安国公面前的书案上。 “那您是什么意思？难道作为安国公的孙女，我被人欺负还不能讨公道了不成？那些器具是您孙女我差点丢了性命，才悟出的能赚点银子的东西，岂能被人白白弄走了？您自己说，我能吃这样的亏吗？” 安国公撸了一把胡子，有些气恼的说道：“那瑾翊着实不是什么好玩意儿，连女孩子的家当都要觊觎，着实对不住他的皇子身份。” 叶欣颜一听就笑了，这老头说话，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人家那么多人都还想看看，皇位最后能落在谁的头上。结果，让您老人家这么一说，一位原本呼声很高、很抢手的王爷，被您这么轻易的否决了。 安国公这话若是让瑾融和太子听到，是否能让他们高兴的合不拢嘴？ 幸亏现在争夺皇储还没到白热化的程度，否则，福王妥妥的输了啊。有安国公这样的老牌武将放弃他，他可以说毫无胜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六章 这个闷亏吃定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六章这个闷亏吃定了叶欣颜笑嘻嘻的拍安国公的马屁：“您看，我就说嘛，祖父您最是通情达理。” 老夫我什么时候说过我通情达理了？安国公对着这样的孙女，开始感觉头疼。原来有个巨能折腾的后辈子孙，是真的很让人苦恼。 “你如今也大了、懂事了，不再是原来那个莽撞女子，这件事你自己处理。若是惹出什么祸患，也是你自己想法子善后，我老头子是不会管的。我还要告诉尹隆那老小子，他也不许插手。” 安国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个孙女被他寄予厚望，那么，就不能总想着让长辈帮她料理扫尾事宜。给她点压力，让她独自经历一些事情，以后就能正经派上用场了。 叶欣颜愣了愣，随即不屑道：“嘁！不管就不管，有什么了不起。”难道你说不管，我就不是安国公的孙女了不成？人家一样得当我是一等勋贵府上的狠人。 叶欣颜高高挑起眉尖，很是不屑的瞥了安国公一眼，极其敷衍的屈膝行礼，摆摆手就转身走了。那洒脱和义无反顾的背影，明明白白的告诉安国公：对于一个不能做强力后盾的祖父，没有必要那么恭敬了。 安国公吹着胡子瞪了好半天眼，终究也没奈何。看来尤承惠那家伙的盘算指定要落空，不是他不肯息事宁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孙女若是那么容易管教，当年也不会被弄到那么惨的地步，自然也不会有现如今的杀伤力。 嗯嗯，终究是利大于弊，还算好。 ………… 所以，尤承惠感觉自己极为命苦，他想着用来平息事件的两个誊抄诉状，全都石沉大海，不单是福王没有丝毫表示，连安国公也没给个回信。 这就是没办法、只能接状纸正式审案了。至于秉公办理，还真不好说，他实在不知怎样做才是秉公办理。 京府衙门审案并不是每次都会大动干戈，又是惊堂木、又是杀威棒闹得惊天动地的。 就像这次，苦主是叶大小姐，叶大小姐完全没有京城其他小妇人、小娘子的自觉，根本就不懂避开人，也不觉得上公堂有什么丢人，连个管事都不委派，本人亲自过来听审。 可他这个精于世故的府尹大人却要多考虑一些，还是阵仗小一些把案子审完了吧。 于是，府衙外守着各班衙役，并没有放进围观人群。大堂两侧虽然也守着几个差役，但是，这些人既没有喊什么“威武”，手中的棍子也没有重重敲击地面。 尤承惠坐于高堂，身边站着师爷，另一边则是两个记录口供的书吏。 尤承惠和师爷对视一眼，看看堂下站立的叶大小姐，人家可不像他这么纠结痛苦，神色见很是自如，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和一个丫鬟。另外还有一个据说是齐家管事的人，正一脸严肃的守在大堂门外。 那是齐家在虎威将军名声大振的一个护卫，尤承惠觉得脑仁儿又疼起来。 其实，依照尤承惠的本意，他很想给叶大小姐安置一张椅子，让她坐下。这样，大小姐您舒服一点儿，下官我，不对，是本大人我也能少些压力。 可是，这位大小姐虽然出身豪门，本身却没什么身份，坐于公堂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合适。 两个掌柜身后跟着两个衙役走进公堂，衙役退在一旁，两个衙役对着堂上的尤承惠叩拜：“小人拜见大人。” 尤承惠面对福王府的管事，不自在的动了动，还是喝问道：“堂下何人？” 叶欣颜翻了个白眼，这么多年的审案方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明知道受审问的人姓甚名谁，却也要再问一遍。 “小人兴隆行掌柜徐吉荣。” “小人昌隆行掌柜刘谷。” 尤承惠：“你二人可知罪？” “大人明鉴，小人一向奉公守法，着实不知犯了何罪。” 两人是福王府的管事，当然有头有脸，若不是在公堂上，出于被告的位置上，尤承惠见了人家，也得给个笑脸。 可这是公堂，样子总要做一做的。 两人虽然没连连以头杵地，可也是双手扶地，深深地弯下腰，连声叫屈。 这都是惯常套路，尤承惠心里自然有数，继续喝问：“今有叶家女子，状告你二人偷窃齐家技艺，制作本属于齐家的器械，用以牟取暴利，可有此事？” 两个掌柜抬起头来，那个叫徐吉荣的人双手拱起，高高举过头顶，大呼道：“大人明鉴，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小人两个店里出售的东西，都是我们自家作坊，亦或是通过正经渠道购进的。小人不敢虚言，大人可以派人查看店中账册，店里所有物品的往来账目都记得清楚。” 尤承惠看了叶欣颜一眼，心里不妥的感觉更甚，果然就是朝着他纠结的方向来了。 他继续问道：“叶家女子状告你二人店中近日出售的营造器械，都是偷盗齐家机械作坊的技艺，你可有话要说？” 两个管事听得问话，俱都神色如常，很是镇定，也不去看叶心妍。 徐吉荣答道：“大人，小人店铺近日的确出售有营造器具，生意也不错。可那些东西却是我们自己作坊做出来的，和齐家没有丝毫关系。” 尤承惠再扫一眼叶欣颜，这也正是他觉得麻烦的关键所在。 那些器具确实是齐家首先做出来的，可一旦流入市场，谁能管得住别家仿制？ 关键是，若只是仿制一两台，或者只有少量出售，并不影响叶欣颜本事的生意，也就没什么大碍。或是齐家经营的时间较长，叶欣颜的器具生意已经赚够了银两，仿制和大量散户出售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福王是什么人？福王主理工部这么多年，手下人才济济，工匠队伍庞大，看起来，福王手里作坊所出器具，甚至比齐家自己出产多的多，而齐家作坊也才刚刚起步。 这样下去，福王的作坊势必会反客为主，主导营造器械的市场，齐家这个原本的拥有者，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大夏朝的律法可不限制人防制器具，若不然，岂不是所有器具只一家能做、能用，这种约束对大夏朝的工事和农务发展极其不利。 可以说，叶大小姐这个闷亏吃定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七章 法理不外乎人情 不是尤承惠不想替叶欣颜讨公道，而是他没道理明知道大夏朝的律法没有这项限制，再冒着得罪未来天子的危险，替叶欣颜声张正义不是。 若是严格要求秉公处置，就只能断叶欣颜无理。 可这位大小姐，他也惹不起啊。就在前不久，朝廷那么多高层官员，在她这里都没讨到好处，闹到灰头土脸。他有自知之明，自认不具备超出韩相爷和刘相爷等人的战斗力。 尤承惠看着叶大小姐黑下来的面色，不由得肝儿颤了颤。 “不知叶大小姐还有什么可说的？” 叶欣颜阴着脸，把盯着那两个管事的视线收回来，转向尤承惠：“大人，那些器具的确是齐家作坊试制出来的东西。小妇人手中有试验过程中的各种数据和原始图纸。大人如果需要，可以派差役，随小妇人的手下去豫远郡清河村取来，路途一应费用由齐家机械作坊来出。” 要知道，衙门的差役办事，就是寻常吆喝两嗓子，那都是要茶水钱的。这么远途出行，辅助苦主搜寻证物，要想让他们尽心办事，这一路上，不但要吃好、住好、行路舒服，还要额外送不菲的银两。这费用可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小数目。 尤承惠的目光闪了闪，不怪叶欣颜能做出那许多事情，还能掌管一个作坊做出那许多惊人器具，的确是个思路清晰，能舍小利的人，远超一般女子。 他干咳一声，声音缓缓说道：“这个虽说可以，只不过去豫远郡的一个小县城，路途遥远，往返需要耗费很多时间。这个……”就算把东西取来，结果也一样。 尤承惠沉吟着，有些为难怎么把话对叶欣颜说清楚，他把视线转向一侧的师爷。 师爷微微点头，跨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严肃的对叶欣颜说道：“叶大小姐可知，咱们大夏朝的律法，甚至自古以来的律法，均不限制仿制器具。大小姐如此精于工事和生意，想来也应该知道，得用器物对民生是何等重要。若是朝廷命令禁止工事技艺传播，不利于民生和工事提高效率。” 叶欣颜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看着尤承惠怒道：“尤大人，这也是大人的意思吗？有道是，法理不外乎人情。小妇人前些年在外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对一些事情有所感悟，又费尽心力，养着许多手艺精湛的工匠，耗费财力无数，才试制出一些器具。可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被人剽窃，为他人谋取暴利。面对这等事情，大人一句大夏朝律法，就能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就能对得起百姓对大人父母官的称呼？！” 这女人简直无礼之至！ 尤承惠面色一黑，心下暗恼。可是对着这等质问，他竟无言以对。 还是师爷有急智，再次开口道：“叶大小姐容老夫一言。” 叶欣颜柳眉倒竖，锋利的目光转向师爷，但并没有出言呵斥或者阻止他说话。 师爷拱了拱手，说道：“大小姐说的不错，是有法理不外乎人情的说法。可是，如今您递了诉状，那就是要走律法的路子。咱们是朝廷的衙门，大夏朝官员必须秉承朝廷律法行事。” 叶欣颜下巴稍稍扬起，很有些挑衅的看着这个干巴老头。这等糊弄人的话也说得出口？朝廷律法写的明明白白，不允许官员贪墨。可纵观大夏朝的大小官员，若是仅凭他们的俸禄，又岂能过上如此丰美的好日子？ 还考虑朝廷律法？朝廷律法就是把大夏朝子民的利益和心血搁置一旁，全部好处都给皇子？ 这还是她有着安国公孙女的身份，机械作坊也有瑾融的一份。若是寻常百姓、寻常工匠遇到这种事，岂不是压根儿就没有说理的地方？ 那师爷被叶欣颜看的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转向福王府的两个掌柜，说道：“两位请起来说话。” 待到两人站起，师爷继续说道：“刚才叶大小姐说的话，你二人也听到了。叶大小姐说的人情确有其事，老夫建议你们两家能坐下来，商议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或者可以给齐家一些补偿，不知你们以为如何？” 叶欣颜看向两个掌柜。 两个掌柜对视一眼，这次是那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刘谷说话了，“大人，不是小人不遵大人和这位老爷的吩咐，实在是小人所知之事不似这位叶大小姐所言。” 叶欣颜挑了挑眉。 尤承惠也直了直腰，“你说。” 刘谷也是很挑衅的瞟一眼叶欣颜，继续说道：“不瞒大人，我们这批营造器具是我们府上的汪管事带人做出来的。您有所不知，汪管事原来是给齐家做事的。” 尤承惠目不转睛的看着刘谷，心里却暗骂：有所不知个屁！只要稍稍留意，就知道国公府后巷齐家的一个大管事不做了，攀高枝去给福王做事了。否则，你家哪儿来的营造器具？ 刘谷拱手道：“大人，小人听说，这些器具并不是叶大小姐制作，而是以汪管事在内的众多匠人一起动心思，反复试验才有的结果。既然是众人心力制成，器具所得盈利应该所有参与者都有份。” 尤承惠转向叶欣颜，问道：“叶家女子，刘谷所言可是事实？” 叶欣颜嘴角噙着笑意，问刘谷道：“刘掌柜这些话可是汪管事对你说的？” 刘谷怡然不惧：“这是一些女眷听汪管事母亲所言。”说着，他转向尤承惠道，“大人若是对此有所怀疑，可以传汪桥前来问话。小人以为，汪管事的母亲不会胡言。” 原来古代衙门审案的自由度也挺大的，衙役前去传讯汪桥的时候，京府衙门居然还有休庭时间。 叶欣颜被请到大堂东侧一个小房间里，有两个机灵的小子还帮着宋平家的奉了茶水。叶欣颜没见到福王府的两个掌柜，想来也是一样的招待，只不过被请到别的地方了。 大约过了两刻多钟的功夫，有衙役前来告知叶欣颜，铁业作坊的汪管事已到，大人这就要继续审案了。 叶欣颜身后跟着宋平家的和玖玥，进到大堂，站在原来的位置。其余人等各就各位。 然后，一个衙役把汪桥带上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七百六十八章 都有资格获利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八章都有资格获利汪桥神色还算平静，跟着衙役进到堂上，并不多看，只依照衙役的指点，叩拜高居堂上的尤承惠：“草民汪桥叩见府尹大人。” 大概汪桥只是一个证人，并不是犯人或者疑犯，而这也不过是个类似于现代民事纠纷的案。所以，尤承惠扫一眼叶欣颜和两个掌柜，对汪桥说道：“起来回话。” “你可知为何传你到堂？”尤承惠沉声问道。 叶欣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审案戏码的过场还真多，一个也不肯落下。人家汪桥指定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到衙门，可他能说知道吗？ 回大人，草民知道，不但知道，而且早就做了应对的准备。这不扯吗？ 汪桥躬身拱手道：“回禀大人，草民不知。” 看看，看看，就是这样子的吧？简直堪比排练过，丝毫不走样。 尤承惠继续：“今有叶家女子，状告兴隆行、昌隆行偷窃齐家技艺，制作并出售营造器具，谋取暴利……” 尤承惠说到这里，停了停，目不转睛的看着汪桥。这件事的事实很清楚，就是汪桥转投福王门下，用他在齐家营造行和齐家机械作坊得到的技艺，替福王赚银子。当然，他自己一定也有很大好处就是了。 如今，他只想看看这汪桥怎么应答，是否有愧疚之心。 徐吉荣和刘谷也不错眼的盯着汪桥看，而叶欣颜反倒是低垂着眼帘，似乎对汪桥能做出怎样的应答并不担心。 在众人的凝目注视下，汪桥面色平静，并没显露出太多情绪。 尤承惠观察无果，只好接着问道：“徐吉荣和刘谷都说，他们店里出售的那些器具是经你手制作。你认是不认？” 汪桥躬身，干巴巴的说道：“回大人话，那些器具的确是草民带着人做出来的。” 尤承惠下意识的把手摸向惊堂木，转眼看到叶欣颜和两个掌柜，又把手收回来，拍一下桌案，喝道：“大胆！这么说，你的确用偷窃来的技艺，转投别家，为别家牟利？” 这时，除了叶欣颜，所有人都看着汪桥，看他怎么回答。连宋平家的和玖玥也盯着汪桥看，生怕漏掉他的一丝情绪波动。 汪桥依然谁都不看，面上却有一瞬的哀伤闪过，但也仅仅是一瞬间，面色就恢复木然。 他冲着高堂之上拱手，回道：“回大人话，草民今年年后转去铁业作坊做事，这几个月来，和作坊里的工匠一起做出不少营造器具，这些器械，也的确是齐家机械作坊首先做出来的。” 说到这里，汪桥的语气顿了顿，口气转为坚决，“但是，草民认为，这些东西的归属却并不应该全部归齐家和叶大小姐所有。” 尤承惠和师爷定了定神，对视一眼，心绪踏实下来。这就说明事情没有反复，这样子最好，有确切的理由定案，不用得罪福王了。 即使对这叶大小姐，也有话说，咱们大夏朝的律法如此，而且历朝历代的律法皆是如此。想来叶大小姐和安国公也能体谅一二吧。 两个掌柜同时松了口气，也不再看汪桥，低下头来，做老实乖顺状。 而叶欣颜则募得抬眼，直瞪瞪的盯着汪桥看，似乎对于汪桥的回答很意外、很气恼。 她身后的玖玥两人也是对汪桥怒目而视。看那气愤的样子，若这不是在公堂上，若是两侧没有荷枪实弹，不对，是手持棍棒的两班衙役，两人就会冲上去，把汪桥按住了暴打一顿。 而在尤承惠这里，则有些意犹未尽，汪桥这话没说透啊。 他适时地开口引导：“豫远郡清河村的机械作坊是齐家的，制作器具的技艺自然也应该是齐家的，可你却并不如此认为。你可另有隐情？” 叶欣颜把怒目转向尤承惠。 尼玛，你好歹也是京府衙门的长官，你这法官的业务水平也太差了点儿吧？有你这么问话的吗？在公堂之上、大庭广众之下，法官公然诱导证人的证词偏向被告一方，简直一点职业水准、一点儿职业道德都没有！ 尤承惠被她看的愕然，不知道哪里又犯了这位叶大小姐的忌讳。他总要让证人把话说完吧？没说错话啊。 汪桥再次拱手，说道：“大人明鉴，这些器具并不是叶大小姐一力指导我等做出来的。她只是给了我等众多工匠一个方向，具体所有事务都是我们众人群策群力，反复试验、改进，最后才成功制成那些器具。草民认为，我等参与其中的工匠，都有资格在这些器具上获利。” “哦。”尤承惠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叶欣颜立时怒了：“满口胡言！这些年，我齐家养了那许多工匠，工匠的工钱高出别家几倍。如此优厚的条件，就是让你们在我齐家提出的设想上反复改进、试验，以期做出得用的器具。其中投入工料银钱无数，求的也是投入这些本金所得盈利。 你拿了丰厚的工钱，用着齐家流水般的材料试手，居然还好意思说，你有资格在这些器具上获利！汪桥，枉我一直以为你是品行端正之人，你还懂得什么叫廉耻吗？” “哦。”尤承惠再次点头，依然没有倾向性，可内心却很认可叶欣颜的这番说法。叶大小姐看似盛怒，可说的却很在理。 大小姐您说的很对，但是，朝廷律法并不支持您的这种说法啊。 他再看向汪桥，想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怎么应对。即使尤承惠已经打定主意，严格按照朝廷律法判案，可也希望能多些言辞作为依据。 果然，汪桥正色说道：“大小姐，汪桥有一言相问。” 对着叶欣颜的冷冽神色，汪桥也不等她应允，直接说道：“齐家营造行如今在西北和南方已经卖出去不少器具，若是这些器具被别家的内行工匠拆卸，不难重新制作同样器物。难道大小姐还能挡得住谁不成？” 叶欣颜冷然道：“可你是我齐家培养出来的大管事，拿过齐家的丰厚工钱，并不是别处的什么内行工匠。” 汪桥也有些恼了，他挺直了腰背，直直的看着叶欣颜，说道：“既然我已离开齐家，就依然和齐家没什么关系。大小姐只管把我当成没关系的别处内行工匠好了。若是我用银子购置几种器具，拆开之后，领人重新制作，这个时候也一样能做出许多器具，同样是如今这个结果。” 说完，汪桥转向尤承惠，拱手说道：“大人，草民该说的都说了，只听大人定夺。” 叶欣颜目瞪口呆的看着汪桥，很是有点傻眼。 这这家伙的演技……还是蛮高的嘛，只不知是他本身就具备这样的表演天赋，很适合临场发挥，还是被江一凡那货提前急训过，才有此等效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六十九章 结案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六十九章结案虽然是安国公府大小姐递的状子，可事实清楚，双方都认可各自的说法，有朝廷律法辅助，这就是无异议，可以结案了。 尤承惠再次清一下嗓子，瞄一眼叶欣颜。 不是他这个京府衙门的长官没骨气，实在是这位大小姐战力惊人，若是她听了判词，一时管控不了自己的情绪，闹将起来，他可就有些无从下手了。 叶欣颜已经从汪桥带给她的震惊中醒过神来，听到尤承惠表示的、打算做结束语的一声咳嗽，顿时冷下一张脸，一声不吭。 尤承惠端正了坐姿，严肃说道：“既然汪桥已然承认，两个店铺出售器械的确是齐家首先制作，那么就没有必要派人前去豫远郡提取证物，叶大小姐以为如何？” 叶欣颜冷笑一声，说道：“想来尤大人已经对此桩诉案有了定论，那就不用再多说，大人也不用有任何顾虑，小妇人只听大人结案。不管结果如何，决不再找大人的麻烦就是。” 尤承惠自然听得出叶欣颜话里的意思，这位大小姐这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但他还是松了一口气。这没什么，无论她去哪里闹腾都好，只要不在他这京府衙门揪扯、不要给他出难题就行。 这个案子审理的极快，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结案，结果自然是叶欣颜败诉。 尤承惠在大堂上把此案的判词读过，这个案子就算在他手里了结。 好在这次审案尤承惠有准备，生怕事情闹大把他连累了，并没有弄出多大的声势，审案过程虽然走的正常途径，期间供词什么的一丝不落，但整个过程只限府衙内部人参与，甚至连旁观的人都没有。 这时结案倒也用不着对叶欣颜做什么惩治，只要能好好的把这几尊瘟神送走，他就谢天谢地了。 叶欣颜很冷淡的接受了这份判决书，听闻衙门的程序已经走过，即刻转身，连那两个掌柜和汪桥都不看一眼，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甚至不管她的丫鬟婆子和大堂外守着的郑鹏飞有没有跟上来。 看着叶欣颜气势汹汹的离开，尤承惠没有丝毫担心，而是心头一松。这个缠手的案子可算是审完了，圆满自是不敢说，但七八分的圆乎却也算做到了。既没有得罪福王，也没有把这位叶大小姐如何，就是对上安国公，他也能凑合交代过去。 至于叶欣颜是不是甘心，以后会有什么动作，会把事情闹到哪里，那就不是他京府衙门要操心的事情了。 反正就他如今看来，叶欣颜那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恼火样子，却并不在他这里喧闹生事，这肯定是憋后招呢。 尤承惠原本在心里打了个转，想着要不要提醒福王一声，把他的判断说给福王听，让福王有个准备。没准人因为这次提醒示好，日后若是福王上位，他的前程还能更好些。 可是，他刚刚兴起这个念头，心里就是一突，及时打住了这种取巧行为。还是算了，身份越高越难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他给福王说了，可福王反过来责怪他明知叶欣颜不肯干休，为什么轻描淡写的放过叶欣颜，而不做惩戒，他岂不是得找地方哭去？ 何况，皇位之争最是莫测，没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如今他只是按照大夏朝的律法做事，谁也没理由责怪他，安安稳稳做好本分才是正道。 对对对，做好本分最好。 一会儿的功夫，尤承惠心里已经转了百十多个弯，最终决定装傻。难得糊涂嘛，这是千古不变的求稳之道。 叶欣颜出得京府衙门，时辰已然接近午时，府衙大门不远处停着她的马车，马车旁立着几个人。 当先之人是江一凡，他身后跟着他那几个小厮。 江一凡见叶欣颜出来，把马缰绳扔给侍雨，迎着叶欣颜过来。 先对叶欣颜点头示意，然后向着郑鹏飞拱手道谢：“多谢郑兄，给郑兄添麻烦了。” 郑鹏飞似笑非笑的看着不断往叶欣颜方向飘眼神的江一凡，说道：“远凡客气了，哪里是添麻烦？我既然留在齐家，总要有事情做才是。” 顿了顿，笑道：“想来你也不是来迎我的，赶紧的，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这里装样子了。” 江一凡也不见发窘，笑着拱一拱手，“我先和阿颜说两句话，咱们路上再聊。” 江一凡几步赶到叶欣颜身边，一脸无奈的低语道：“这种事让袁尚或者国公府派个管事就好，哪里用得着你亲自前来。明知是这个结果，白白浪费功夫。” 叶欣颜悻悻然的哼了几声，看一眼左右没外人，才说道：“正是因为知道事情的结果，才要亲自出面，否则，接下来的事情可怎么搞？” 江一凡对叶欣颜时不时冒出来的措辞很是无语。 就像这时，这么叫怎么搞？只这一句，江一凡就非常怀疑她曾说过一梦一世的经历是否属实？ 只看阿颜这搞事情的说法，哪里像读过十几年书的女子，怎么看怎么都像市井混出来混混儿。 算了，这是在外面，这些事不好在外面说，具体怎么搞事情，还是回去再问清楚好了。 江一凡接过车夫递过来的脚凳，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叶欣颜看他一眼，才登上马车，心里则在琢磨，难道这家伙只是来这里接她回家？这么闲吗？还是他有别的事情？ 江一凡的确有事，想提前给叶欣颜提个醒。可是，看着如今的叶欣颜，显然她心里已经打定了某种主意，营造器具这件事应该不打算善了。 京府衙门判定的案子都不肯干休，可想而知她之后的打算，一定又是要往大里闹了。 这样看来，他要说的事还真就不算很重要了，希望可以往后放一放。 江一凡陪着叶欣颜见过安国公夫妇和尹氏之后，两人来到后院的花厅，各自在一张小几旁坐定。 叶欣颜开口问道：“你今日是专程来接我的，还是有别的事？” 江一凡失笑：“你一个女子，为了机械作坊的事情，抛头露面的打官司，我怎么就不能专程来接你？” 叶欣颜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这江一凡是个异类，她这种做法在古代，不应该是很丢人的吗？怎么看这家伙的样子，丝毫没这种感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章 不忘初心啊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章不忘初心啊江一凡笑着摇头，说道：“我倒是有点事，可是和你的打算相比，那就是小事了。阿颜，你是否不打算放手这件事？可是，历朝历代的律法皆是如此……” 说到这里，江一凡停住话头，这花厅里还有几个丫鬟仆妇呢，下面的话就不好说了。 叶欣颜很有默契的看一眼宋平家的。 宋平家的把纠结的眼神在叶欣颜和江一凡身上打了好几个转，才万般无奈的领着花厅伺候的下人，退了出去。 自家大小姐恐怕是改不了了，姑爷也不懂管着些。他们总是这样子单独相处，很不合礼法呢。 唉，只要姑爷不嫌弃就好。姑爷连大小姐公然在衙门递状子、打官司都纵容，还亲自来接，这就很超出预期了。 知道这是大小姐和姑爷有话要说，宋平家的在距离花厅门口几步远的地方停住，巡视着左右，看着别让其他人近前。 屋子里的江一凡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只要做个样子，让阿桥在福王那里能站住脚即可，这件事要往长远里看。你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要些补偿，咱们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或者让六爷找福王，他们身份相当，想来福王不好白白窃取六爷的银钱。你就不要再出面了，好不好？” “不好。”叶欣颜回答得很干脆，接下来的话倒是很冷静，“我之前就想过，让天下工匠能有一份自己的体面，能争得一份应有的报酬，只是做起来太难。如今，遇到这样的好机会，怎能放过？” 她之前想的是，把齐家的相关产业做大，用自家丰厚的薪资工钱，带动工匠行业的整体待遇。可这么做，需要的时间太长，起码要齐家的产业足够广、足够大才行。 而且还不知道是否能持久。若是有一天，齐家连自己的产业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用薪资带动整个行业的待遇？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商人在古代根本就没什么势力和地位，生死之事，全在朝廷和官员的掌控中。 想那大明朝赫赫有名的沈万三，那是多大的家业？还不是顷刻之间倾覆？ 她选的这条路本来就很危险，可如今，福王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若是能把握的好，就算不能大幅度提高整个工匠行业的待遇，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障有创新的工匠的个人权益。 相应的，愿意从事工匠行业的人也应该不少，渐渐地，工匠整体水平提高之后，也许华夏之地也能有自己的工业时代来临。 “啊？”饶是江一凡也算聪明，却也想不透叶欣颜的打算。这就是两家制作器具的产业之间争夺利益，怎么能给天下工匠挣得体面和报酬？ 叶欣颜斜了江一凡一眼，心下得意。别看你是天下读书人中的翘楚，也比本姑娘聪明，可你终究是个古人，就算再聪明，也不过多读了几本之乎者也的迂腐典籍，能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斗斗心眼儿。可对于我们这样生长在文明社会的现代人的想法，你哪能明了？ 可什么也不说，就有卖关子的嫌疑，似乎也不太好。 “那个，我打算把事情捅到皇帝那里。至于后续的事情，你和六爷就不要掺合了，免得六爷被人攻讦。”至于让朝廷加一条保证创新的律法想法，也就是专利权之类的东西，叶欣颜没说，若是把这个告诉江一凡，只怕她光是像他解释，就得费了牛劲。 在古人根深蒂固的想法里，匠人搞出来的东西，不值得什么，理应为广大人民和权贵使用。若是限制，就是妨碍先进技术推广，不利于生产力和民生。 当然，这是叶欣颜的现代说法，但大体就是这么个意思。 江一凡一听就皱了眉头，要把这种经商赚钱的事情捅到皇上那里？不好吧？ 即使阿颜在皇上那里已经小小的排了个号，可是，皇上日理万机，若是她事事都找皇上做主，陛下会不会厌烦了她？ 这可不行。 江一凡委婉劝道：“阿颜，你有什么打算，可以和我说说，行不行的，我一定尽力帮你做成。至于圣上那里……，圣上最近事情很多，因为这等商业盈利之事叨扰圣上，说不定他会不高兴。” 叶欣颜很不在意：“没事，有我祖父撑着呢。就算皇帝不高兴，也要给我祖父些颜面，不会把我怎样的。” 江一凡眨眨眼，难道安国公对他说的话是骗他的？ “可是，国公爷不是说过，他不再管你这件事了吗？”江一凡问道。 叶欣颜立即给了江一凡一个白眼：“你傻啊？祖父说的话你知道、我知道，别人又不知道，难道我祖父还会把这种话敲锣打鼓的到处宣扬不成？无论走到哪里，我也是安国公府的人，是安国公的嫡孙女。” 说着，叶欣颜大咧咧的摆摆手，“好啦，我有分寸的，你们不要介入就是了。不管能不能在皇帝那里讨个说法，只要不能连累六爷就好。” 瑾融可是想要当皇帝的人，这些拿不准结果的事情，最好离他远一些。 叶欣颜不打算在这个事情上多做讨论，她想起江一凡的来意，当时看着他应该是有事的。 “你今天来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叶欣颜问道。 江一凡点点头，“是有点事，是你父亲的事情。不过，还是你自己这件事要紧，那个事先放在一边吧，看能不能往后拖一拖。嗯，就算拖不了也没关系，不是大事。” 啊？她父亲？叶欣颜立即来了精神，叶宏阳又搞事情了？ 她原本很是犯愁，生怕找不道叶宏阳的差错，尹氏没理由和他和离呢。 难道他如此识相，愿意配合她们母女，搞些作死的事情？那可太好了！ 江一凡见叶欣颜立即来了精神，情绪极为高涨，不由笑道：“是这样，你父亲看上一个唱曲儿的女孩子，这些天频繁前去茶楼听书、听曲儿。我看着，你父亲大概就要把她带进府里了。原本想这就是这几天的事儿，所以想提前告诉你一声，事到临头，你也好有个应对。” 叶欣颜听得眼睛发亮，摩拳擦掌的、很有些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意思。 这叶宏阳竟然如此不长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根本就是一点儿追求都没有嘛。二十多年前，他带进来一个这样身份的女子，就是那刘姨娘。如今，已然过了二十多年，他又看上一个女子，还是这样的身份。 这份执着，真是不容易。 “不忘初心啊！”叶欣颜啧啧赞道。 “噗！”江一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阿颜啊，不忘初心这个词能这么用吗？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实底，你到底有没有读过十几年书？若是照你这样子读书，先生也得被你气死好几个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一章 那谁啊？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一章那谁啊？叶欣颜对江一凡的想法毫无所觉，她隔着小几，贼兮兮的往江一凡的方向凑了凑，低声问道：“是不是你安排的？你可要把首尾都料理好了，千万不要让我祖父发现。若是让老头儿发现咱们这么多人算计他，老人家会伤心的。” 叶欣颜还真的和安国公相处出一些祖孙情份，就算叶宏阳很不是个东西，可她不想让安国公觉得自己众叛亲离，家里许多人都算计他，老也老了，老头儿还要黯然神伤。 江一凡好整以暇的笑道：“怎么会，我怎么会做那等事情？那日赶巧了，我和师兄陪郑兄一起听书时看到你父亲遇到那女子。当时，我怕惹出麻烦，还拿出五十两银子，让长远把那唱曲儿的三个人尽快打发走呢。” 信了你的鬼！还赶巧了，骗谁呢？叶欣颜斜着江一凡眼里闪出的贼光，很是不屑。 江一凡极为无辜的摊摊手，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管他怎样，反正伯母能和离才是正理。关键是你，伯母和离之后，你得安安分分守在家里，多顺着老爷子的心意做事，让他老人安心些才好。” “我明白我明白。”叶欣颜乐呵呵的答道，顺道看着江一凡，也感觉分外顺眼了些。做事如此得心应手，还能在安国公的眼皮子下面不留首尾，这样的郎君可以算作是金龟婿了吧？ 嗯，她的运气不错。 虽然尤承惠断案很快，叶欣颜也没在家里提起过，可国公府的人几乎在结案的同一时间就知道叶欣颜和人打官司输了。 安国公之前知道她递了状子，可是没想到，只用了半天时间，他这很厉害的孙女居然就把官司打输了。 之前，虽然安国公对叶欣颜亲自去衙门递状子颇有微词，可那终究是自家孙女，尤承惠那小子居然判他孙女输了，简直岂有此理！这是衡量了他叶堂和福王的地位和势力之后，才审出的结果吧？ 安国公心中极是气愤，那明明就是自家孙女捣鼓出来的器具，甚至有两样，在前年时，是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的，居然会被福王擅自拿去赚钱，简直是不要脸！ 这么清楚的官司，自家孙女居然没打赢。这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碟！ 老爷子差点儿忘了他前天刚说过不管此事的话，立即就想跳起来，打到京府衙门，帮孙女讨个公道回来。 好在及时想起，这不是什么大事，那个机械作坊不单单是自家孙女的，其中还有禹王一份，这个事他不好搀和，以免有站队之嫌。 正好，他也看看这丫头是不是能忍下这口气，是否还有后手。 尹氏则满面愁容的念叨了叶欣颜整个下午。 “……唉，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能这样子做事呢？这是你运气好，遇到了远凡，若是别家儿郎，哪里容得你这样行径的妻子。” “嗯嗯嗯，我那也是气急了，娘，您说的对，我会改的。”叶欣颜忙不迭的点头。 承认错误在她的认知中，一直都是一种好品德。能诚恳的承认错误是态度问题，至于承认错误之后能不能改正，那是个人能力和意志的问题。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能力和意志有很大一部分是由遗传决定的，不全是自己的原因。 “阿颜，你听娘的话，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子做事了，知道吗？远凡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在外行事、做官、还要和人打交道，那是要讲面子的。可不能因为你，让远凡失了面子。”尹氏继续苦口婆心。 叶欣颜看着尹氏，一时没转过玩儿来。 娘，您原来对您那女儿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的您，说江一凡没有心胸、没有眼力，不知道您家女儿的好，他那是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怎么到她这里就变了呢？她能不能抗议一下下？ 叶欣颜腹诽的同时，瞄了尹氏一眼，正巧碰上尹氏那担忧的目光。 她娘这是怕她再被江一凡休了，不是，是怕被江一凡退婚了吧？ 叶欣颜连忙点头：“是是是，女儿知道了，女儿以后行事一定先和他通个气。他若是不同意，女儿就什么也不做。”可他若是不介意，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尹氏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下稍稍安定。但嘴里却一直不停，念念叨叨，一直说到齐嘉儿小盆友放学回来，才把她的注意力转开。 晚间给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叶宏阳很没给叶欣颜好脸色，冷哼一声，背着安国公嘟囔了一声“伤风败俗”，获得了叶欣颜的一记不屑冷眼。 国公夫人碍着安国公的颜面，虽然也劝了叶欣颜几句，可是并没说太多。 事实证明，所有这些人的劝告，对于叶欣颜来说一点儿用处没有，全部落了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初夏的天色亮的还算早，上朝的官员们没有像冬日那样乌漆墨黑的、就在几盏灯火中往大殿里摸。 远远的，皇城那宏伟的大殿和象征权力的宽阔台阶就映入人们的眼帘，都是熟悉的景象。 可是，皇城外，刚刚离开禁卫警戒线的空地上，遥遥对着那宽阔台阶的地方，怎么忽然有了什么东西？不对，那不是东西，那是个人，是个跪在地上的人。额，还是个女人。 那谁啊？在看清那人背影的时候，别人还在猜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跑来皇城前面的空地上跪着？这是要闹事的节凑啊，一定活腻了！ 忠勇侯和尹啸成看着那人，心下甚是狐疑，这人的背影怎么感觉那么眼熟。 安国公却已经是满脑门子官司。这个不消停的混账孙女，这是生怕事情不够大呗，居然这么早就跪在大臣上朝的必经之地。 这地方虽然空旷，也离开了禁卫的警戒之地，可这种地方，寻常人就是有天大的冤枉也不敢往这里杵啊。只怕是刚刚有这个倾向，就会被禁卫暴打一顿，远远的扔出去。 问题是，这丫头是自家的孙女，禁军中不乏京城官员的子弟，总有人认得的。 安国公把眼睛扫向几列满脸无奈的禁卫军。这个狡诈的丫头，堪堪跪在禁卫军警戒线外，没有过分靠近皇城，又的确没触犯律法和禁令。而认得这是叶大小姐的禁卫军们，也只有干瞪这眼份儿，却不好把安国公的孙女暴打一顿仍开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二章 儿臣有话要说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二章儿臣有话要说安国公不动声色的快走几步，郁闷的几乎要掩面而行了。 他老头子已经上年纪了，年老眼花的，根本没看到这里跪着一个女娃，这丫头他也不认识，谁想认识谁认识去？谁想看到谁看到去，反正他是不认识，也没看到。 其他官员也疑疑忽忽的也跟着进去，很有些拿不准外面跪着的女子到底是不是叶堂老儿的孙女。如果是的话，怎么那老儿的脚步丝毫不见停顿？ 福王则在看见叶欣颜的第一眼就青了脸，这个该死的疯女人，他就不应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衡量她。 她这样往这里一跪，她自己的体面没了就不说了，可他堂堂福王的体面呢？ 这事被她这么一闹，一定会被告知父皇，这件事也就捅到了父皇面前，他身为皇子、亲王，窃取一个疯女人手里产业的技艺、并与之争利，他还有什么体面？ 安国公几乎是闭着眼走进大殿的，在他惯常的位置站定，抬眼四下一扫，就看见密密麻麻的视线乱飞，急匆匆的闪往各个方向。 娘的，亏的是久经战场的他，皮糙肉厚，若是换作别人有这么个能闹腾的孙女，根本就撑不下来嘛。 所以，你们这些人看着老夫的眼神难道不应该充满敬佩吗？怎么会满是同情之色？ 安国公心中很有些不忿。你们谁家有这样的女儿家，不要说女娃，就是把男孩子也算上，哪有一个这么有胆识的？哼！ 皇帝今天上朝是沉着脸出来的。 他沉着脸，坐在龙椅上。先用冷眼把下面的大臣逐个扫了一圈，视线没在哪个人身上多停留，看着好像是和殿上所有人生气似得。 福王虽然只是被皇帝的视线划过，可心中却感觉很是不妥 虽然皇帝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可是上朝的正常奏报还是要进行的。 待到正常程序进行完毕，皇帝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人宣布散朝，而是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然后，语气平缓的冲着下方问道：“朕听闻午门之外，跪着一个人，众位爱卿可知是怎么回事？” 众大臣面面相觑，陛下果然知道了。 叶欣颜和福王打官司虽然不是人尽皆知，可是朝堂上也有不少大臣风闻一二。刚才在外面，虽然大家开始时还略有猜测，但还是有人肯定，那就是叶家大小姐。在大家的窃窃私语之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人的也听了一些，加上狗血脑补，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可是，圣上这话该怎么回答才好？那是皇帝的儿子啊。哪个大臣敢当着皇帝父子的面，说人家皇帝的儿子仗势欺人，结果遇到不肯就范的，把事情闹到皇城来了。 大臣们谁都不敢把视线往福王那里扫，外面跪着的是安国公的孙女，若是他们把视线停留在福王身上，岂不是间接告诉陛下，叶家女子跪在午门之外，是因为被福王殿下权势所压，无处申辩，所以才跪在这里。 既然不能看福王，那么，照着明面上的情形，看一看安国公，给陛下一点点提示总是没错的吧？ 皇帝看着下面那一众朝臣毫无形象，眼珠乱转的样子，不由气极。 不过是安国公的孙女跪在外面，这才多大点儿事情？值当得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摆出这么没出息的样子嘛？ 他们应该是国之栋梁，理应心忧家国天下，肯为了朝廷和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是，才面对这么点事，就没有一个有担当、肯出面的，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皇帝把视线转向安国公，问道：“叶爱卿，你可知道怎么回事？” 安国公很是平静的出列，躬身答道：“回陛下，微臣不知。”心中却是腹诽不已，皇上这问话也太不厚道了，分明就是个坑嘛。 明知道外面跪着的自家孙女，却还来问他怎么回事。他若知道，岂不变相说明，是他挑唆孙女来朝堂上闹事的？当他真的老糊涂了不成？ 额，这个老滑头！皇帝听了安国公的回答，心头一阵恼火。 “来人，让人把午门外跪着的不知所谓的女子打出去。”皇帝不急不缓的说道。 外面跪着的是你安国公的孙女，既然都跪到皇城了，自然是有解决不了的事。你安国公都不急，朕有什么可着急的。 可人家安国公也不白给，神色和身形都是极稳，看起来没一点儿担心，似乎午门外跪着的人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开什么玩笑？皇上以为这么吩咐一下，他就会沉不住气、跳出来吗？ 他孙女打的什么主意，他还不知道呢，若是他这时出面搀和，谁知道会不会帮倒忙。而且那丫头既然没和他打招呼，那就是不需要帮手。 既然他已说过这件事他不管，那就要坚持一下下，看看这丫头到底能把事情做到什么程度？ 至于营造器具的利润……福王欺负别人也就算了，那可是她孙女，她孙女在外面历经九死一生，才变得聪明了，能赚银子了，他岂能让自家孙女的心血付之东流，岂能让孙女所得成果白白被别人拿去了？ 那是他叶家人，不是旁的可以随便欺负的阿猫阿狗。 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他这个一等勋贵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反正不管怎样，到最后，他总是要派人找福王说道一二的。 “且慢，”侍立于殿上的侍卫刚答应一声，还没转身，瑾融就开口了。“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哦？”皇帝看向瑾融。 瑾融连忙出列，站在安国公的侧后方，对皇帝说道：“父皇，是儿臣没把事情协调好。外面跪着的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叶欣颜。日前，叶大小姐和京城两家售卖营造器具的店铺打官司打输了。今日此举，大概是想在父皇面前申辩一二。” 皇帝眯了眯眼：“人家安国公的孙女打官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的没把事情协调好，又是什么意思？” 福王却在心里大骂。说什么你没把事情协调好，整个事情，你何曾露过一下脸？这个时候站出来，分明就是想把事情捅到父皇面前，让他难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三章 其余人就散了吧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三章其余人就散了吧这边的瑾融继续说道：“回禀父皇，叶大小姐状告的那两家店铺最近经营了几种营造器具，主顾盈门，生意很是不错。那些器具是豫远郡清河村齐家机械作坊出品。” 说到这里，瑾融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儿臣正在清远县做生意，那个机械作坊有儿臣的三成股。儿臣本想着，仅凭叶大小姐一人闹不出多大事情，若是官司打输，她自然也就没办法了，就当给她个教训。 其实，认真想起来也没什么，我们这些人没那么大财力，怎么着也做不了全天下的生意不是。所以儿臣就没有过问此事，儿臣向父皇请罪。” 这番话说出来，更是让福王心里的压力倍增。身为六皇子的禹王可以这么豁达的放弃自己的利益，而他福王却想法设法从一个女人手里窃取技艺、用以牟利。 瑾融这一手，就是典型的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而且，众所周知，瑾融做了很多年生意。以皇子之身做生意的他尚且没有那么大财力，做不了全天下的生意，可是他这个拿朝廷俸禄的福王，如今摆出的势头，是打算挤开齐家，做天下最大的器具买卖的。 这根本就是拿他做比较，生生的打他的脸呢！ 这时的福王，虽然面色依然平静，可心里却在纠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难道他也要出列，向父皇认错？可若是认错，之后该怎么做？而且，朝堂上的人可不少呢，汇聚了大夏朝全部的重要官员，在他们面前认错？ 皇帝盯着瑾融看了好久，这小子小时候就是个滑头，若不然，身为皇子，怎么能躲开朝事，逍遥了这许多年？ 可是，他刚才拿侃侃而谈，说什么他认为叶家女子闹不出多大事情？这不是胡嚼吗？ 别说瑾融和叶欣颜在清远县相处将近三年，就是他这个皇帝只见过叶欣颜一次，也知道她是如何难缠，知道那女子绝不是个好相与的，绝不是个甘愿吃亏的人。 当日，叶欣颜在大庭广众之下，只穿了一身让人发笑的衣饰拜访韩家，就让韩延回和瑾融未来的媳妇极是难堪。 皇帝虽然觉着有趣，却也想对她小小斥责一番。可是，兴师动众的宣进宫一趟，却被那滑不留手的女子轻易的给糊弄过去了。就是几句不着边际、毫无内容的应对，就把他这九五之尊糊弄过去，而且还没让他对那女子有丝毫厌恶之感。 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这么难缠的一个女子亲自出面，居然把官司打输了，而且这营造器具的利润里面还有自家六儿子的三成股。那两个店铺是谁家的？能让衙门冒着得罪安国公和禹王的危险，判了叶欣颜败诉？ 这事情似乎……很不寻常啊。 皇帝的视线在太子和福王身上打了个转，那两家店铺，大概跑不了他这两个儿子吧？或者也有可能是别的皇亲国戚参与其中？ 皇帝只这么闪了一下念头，就否定了后者。这是安国公的孙女和六皇子的生意，寻常的皇亲国戚，一定不会往这上面打主意。 那么，谋夺叶欣颜生意利益的，就是太子和福王其中之一了。 皇帝隐隐有些恼怒，瞧瞧他儿子的这点儿出息，已经有了天底下少有的尊贵身份，居然去和一个女子夺利，还被人家堵到家门口告家长。简直就是给他这皇帝老子丢人啊！ 不管他对儿子的怨念有多大，皇帝还真不想自家儿子在外人面前丢脸。对，下面这帮老中青三代狐狸，个个都是外人。他们看自家儿子和人博弈，没准儿心里就在盘算怎么在其中取利呢，总之，不会转什么好年头就是了。 皇帝挥了挥衣袖，站起身，说道：“韩爱卿，你和阁部几个阁老，还有太子、禹王、福王，以及安国公留下，来御书房议事。其余人就散了吧。” 皇帝将将要转身之际，忽然又问道：“叶家女子是在哪里打的官司？” 终于来了！下方的尤承惠头皮一紧，连忙出列，应声道：“回禀陛下，是微臣接的状子，也是微臣审理结案的。” 皇帝没什么表示，很随意的说道：“那好，你也跟着进来吧。厉勉，派人去外面，让叶家女子进来。” 其他人面色还好，即使福王也只是面色稍显凝重，并没有多余情绪显露。 可尤承惠就不一样了，满脑门子都是汗。他之前倒是想过叶欣颜不肯干休，可饶是让他放开思维可着劲儿的想，也想不到她会在群臣上朝时，这么明晃晃的跪在午门之外啊。 这叶家女子还真对得起她的名声，的确是个超级难缠的主儿。打官司嘛，谁家还不打个把官司，打官司总是有输赢的，又有哪个一言不合、一个不顺心就杵在皇城门口、闹到皇帝和众朝臣面前的？ 细述历朝历代的京兆府尹，哪个像他这么命苦的？ 众位朝臣一边往外散去，一边心里嘀咕：叶堂那老匹夫这么命好，他孙女这是真的通天了啊，动辄就能让皇帝召见，日后，寻常谁还敢给她气受？ ………… 不多时间，众人在皇帝的御书房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皇帝待朝臣倒也不算刻薄，只要不是犯了错，来这里的大臣都有一个座位。当然，除了闹事的叶欣颜。 厉勉把叶欣颜带进来，就利落的躬身退下了。 在阁部四位阁老和太子、两位王爷，以及安国公和尤承惠的注视下，在皇帝的灼灼目光中，叶欣颜跪倒在地，对着正前方行三拜九叩之礼，口呼万岁。 行礼完毕，叶欣颜跪伏在御书房富有光泽的地上，好半天，也没见上面发出任何声息。 这是怎么个意思？皇帝您是全天下身份最高的人，大概不会像这世间很多后宅的老女人那样，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这个小妇人吧？ 叶欣颜略略抬头，往上面偷瞄了一眼，还没等她看清状况，就听皇帝的冷声响起：“没规矩！” 几个大佬屏气凝神，不露丝毫情绪。很有几个人心里则在惊讶叶家女子的大胆。这皇城可不是寻常地方，几乎每一朝、每一代都要历经血雨腥风，才能进到这里。这里天然就带着一股威严和煞气，这女子在这里居然还敢有小动作，不可谓不惊人。 叶欣颜听到皇帝的斥责，连忙收敛心神，低头等着后续情节的展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不但可笑，而且过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四章不但可笑，而且过分这边的瑾融继续说道：“回禀父皇，叶大小姐状告的那两家店铺最近经营了几种营造器具，主顾盈门，生意很是不错。那些器具是豫远郡清河村齐家机械作坊出品。” 说到这里，瑾融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儿臣正在清远县做生意，那个机械作坊有儿臣的三成股。儿臣本想着，仅凭叶大小姐一人闹不出多大事情，若是官司打输，她自然也就没办法了，就当给她个教训。 其实，认真想起来也没什么，我们这些人没那么大财力，怎么着也做不了全天下的生意不是。所以儿臣就没有过问此事，儿臣向父皇请罪。” 这番话说出来，更是让福王心里的压力倍增。身为六皇子的禹王可以这么豁达的放弃自己的利益，而他福王却想法设法从一个女人手里窃取技艺、用以牟利。 瑾融这一手，就是典型的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啊！ 而且，众所周知，瑾融做了很多年生意。以皇子之身做生意的他尚且没有那么大财力，做不了全天下的生意，可是他这个拿朝廷俸禄的福王，如今摆出的势头，是打算挤开齐家，做天下最大的器具买卖的。 这根本就是拿他做比较，生生的打他的脸呢！ 这时的福王，虽然面色依然平静，可心里却在纠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难道他也要出列，向父皇认错？可若是认错，之后该怎么做？而且，朝堂上的人可不少呢，汇聚了大夏朝全部的重要官员，在他们面前认错？ 皇帝盯着瑾融看了好久，这小子小时候就是个滑头，若不然，身为皇子，怎么能躲开朝事，逍遥了这许多年？ 可是，他刚才拿侃侃而谈，说什么他认为叶家女子闹不出多大事情？这不是胡嚼吗？ 别说瑾融和叶欣颜在清远县相处将近三年，就是他这个皇帝只见过叶欣颜一次，也知道她是如何难缠，知道那女子绝不是个好相与的，绝不是个甘愿吃亏的人。 当日，叶欣颜在大庭广众之下，只穿了一身让人发笑的衣饰拜访韩家，就让韩延回和瑾融未来的媳妇极是难堪。 皇帝虽然觉着有趣，却也想对她小小斥责一番。可是，兴师动众的宣进宫一趟，却被那滑不留手的女子轻易的给糊弄过去了。就是几句不着边际、毫无内容的应对，就把他这九五之尊糊弄过去，而且还没让他对那女子有丝毫厌恶之感。 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这么难缠的一个女子亲自出面，居然把官司打输了，而且这营造器具的利润里面还有自家六儿子的三成股。那两个店铺是谁家的？能让衙门冒着得罪安国公和禹王的危险，判了叶欣颜败诉？ 这事情似乎……很不寻常啊。 皇帝的视线在太子和福王身上打了个转，那两家店铺，大概跑不了他这两个儿子吧？或者也有可能是别的皇亲国戚参与其中？ 皇帝只这么闪了一下念头，就否定了后者。这是安国公的孙女和六皇子的生意，寻常的皇亲国戚，一定不会往这上面打主意。 那么，谋夺叶欣颜生意利益的，就是太子和福王其中之一了。 皇帝隐隐有些恼怒，瞧瞧他儿子的这点儿出息，已经有了天底下少有的尊贵身份，居然去和一个女子夺利，还被人家堵到家门口告家长。简直就是给他这皇帝老子丢人啊！ 不管他对儿子的怨念有多大，皇帝还真不想自家儿子在外人面前丢脸。对，下面这帮老中青三代狐狸，个个都是外人。他们看自家儿子和人博弈，没准儿心里就在盘算怎么在其中取利呢，总之，不会转什么好年头就是了。 皇帝挥了挥衣袖，站起身，说道：“韩爱卿，你和阁部几个阁老，还有太子、禹王、福王，以及安国公留下，来御书房议事。其余人就散了吧。” 皇帝将将要转身之际，忽然又问道：“叶家女子是在哪里打的官司？” 终于来了！下方的尤承惠头皮一紧，连忙出列，应声道：“回禀陛下，是微臣接的状子，也是微臣审理结案的。” 皇帝没什么表示，很随意的说道：“那好，你也跟着进来吧。厉勉，派人去外面，让叶家女子进来。” 其他人面色还好，即使福王也只是面色稍显凝重，并没有多余情绪显露。 可尤承惠就不一样了，满脑门子都是汗。他之前倒是想过叶欣颜不肯干休，可饶是让他放开思维可着劲儿的想，也想不到她会在群臣上朝时，这么明晃晃的跪在午门之外啊。 这叶家女子还真对得起她的名声，的确是个超级难缠的主儿。打官司嘛，谁家还不打个把官司，打官司总是有输赢的，又有哪个一言不合、一个不顺心就杵在皇城门口、闹到皇帝和众朝臣面前的？ 细述历朝历代的京兆府尹，哪个像他这么命苦的？ 众位朝臣一边往外散去，一边心里嘀咕：叶堂那老匹夫这么命好，他孙女这是真的通天了啊，动辄就能让皇帝召见，日后，寻常谁还敢给她气受？ ………… 不多时间，众人在皇帝的御书房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 皇帝待朝臣倒也不算刻薄，只要不是犯了错，来这里的大臣都有一个座位。当然，除了闹事的叶欣颜。 厉勉把叶欣颜带进来，就利落的躬身退下了。 在阁部四位阁老和太子、两位王爷，以及安国公和尤承惠的注视下，在皇帝的灼灼目光中，叶欣颜跪倒在地，对着正前方行三拜九叩之礼，口呼万岁。 行礼完毕，叶欣颜跪伏在御书房富有光泽的地上，好半天，也没见上面发出任何声息。 这是怎么个意思？皇帝您是全天下身份最高的人，大概不会像这世间很多后宅的老女人那样，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这个小妇人吧？ 叶欣颜略略抬头，往上面偷瞄了一眼，还没等她看清状况，就听皇帝的冷声响起：“没规矩！” 几个大佬屏气凝神，不露丝毫情绪。很有几个人心里则在惊讶叶家女子的大胆。这皇城可不是寻常地方，几乎每一朝、每一代都要历经血雨腥风，才能进到这里。这里天然就带着一股威严和煞气，这女子在这里居然还敢有小动作，不可谓不惊人。 叶欣颜听到皇帝的斥责，连忙收敛心神，低头等着后续情节的展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五章 还是正事要紧哈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五章还是正事要紧哈叶欣颜说完，就默默的等着皇帝发话。她没抬头看场间众人的反应，但大体也能明白他们的神色和想法。可是这个时候多说无益，她只能等皇帝先有所表示，才能继续下去。 过了好半天，皇帝才开口说道：“不管是铁业作坊还是两个店铺，不给你补偿就擅自用你的技艺牟利，的确不妥。虽然没有违背律法，可是在情理上说不过去。” 皇帝顿了顿，继续道：“朕可以责令他们给你赔偿，只要你的要求不是很过分，朕可以给你做主。但是，你那不允许别家复制的提议，却是不妥，不光是朕，任何人都不会支持你的要求。” 叶欣颜抬眼，问道：“为什么不妥？我和齐家投入了大量的财力心力，才做出这些器具，为什么我们自己的东西，却不能由我们自己做主？” 皇帝拧着眉头，着实想不明白，这个原本聪明伶俐的女子，怎么在这么明显的时候犯起糊涂，而且还如此倔强。 “尤承惠，你给叶家大小姐解释一下，为什么历朝历代都不禁止别人复制益手的器具。” 尤承惠已经审理过这个案件，并且已经解释过一次，这个解释可谓是轻车熟路。 他连忙答应一声，站起身来，把他之前关于限制复制器具给民间农耕和工事带来的阻碍再说一遍。 “你可明白了？”皇帝这时的话已经有了缓和，那些器具他是知道一些的，就像是起重的倒链，不可谓不精巧。他理解叶欣颜的想法，可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和工匠做事便利，最好是尽快推广这些器具，那么，就要委屈她一下了。 叶欣颜顿了顿，才说道：“尤大人的意思，小妇人明白了。可是，小妇人的意思尤大人却不清楚。” 皇帝的眼眸闪了闪，嘴角挂出一丝笑意，这个女子虽然固执，可是说话间却也有些狡黠。她这哪里是说尤承惠，分明是说他这个皇帝不明白。 “哦？朕听着，尤大人已经把事情分说明了。这两家店铺的做法虽然不妥，让齐家有所损失，可是得益的却是众多民众和工匠，对朝廷节约人力物力也大有脾益。若是两家店铺给你做相应的补偿，你这损失也就得到补偿了。只靠你和齐家机械作坊的实力，无法做出很多器具，也就无法尽快普及新式用具。” “小妇人以为不然。”叶欣颜固执道，“小妇人之所以能得到补偿，是因为小妇人有深厚的家世，这个生意也有禹王殿下的分成。试问，若是寻常富户或者工匠面对这种情况，面对如此势大的对手，岂能得到公/正？” 皇帝再次皱眉，尤承惠和在场的人也愣了愣。随即想到，叶欣颜虽然说的对，可这只不过是个人损失，得益的却是天下。终究是利大于弊。 叶欣颜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说道：“皇上和各位大人一定认为，即使这样，那也不过是个人受些损失，得益的却是全天下和朝廷。其实，历朝历代不限制这种掠夺他人技艺的做法，看似利国利民，其实，是竭泽而渔。” 在场众人面色有些尴尬，这么想是一回事，可是，牺牲小人物被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却是另一回事。而且那竭泽而渔是怎么回事？ 叶欣颜嘴角的冷笑更甚，“难怪匠人们有了新手段和新技术，却要藏着掖着，从而导致了很多精巧技艺流失、失传。这就印证了‘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句话。大家都能不劳而获，那么研发这些器具器物的人，也就是走上了死路。” 刘成之被叶欣颜冷硬的言语说的恼怒，冷哼一声：“危言耸听！” “真的是危言耸听吗？小妇人领人主持过器具制作，知道其中投入极大。这么大的投入，做出来的东西却难以带来收益。直接导致工匠们即使偶有所得，也不敢显露，更不会有人花费巨资财力去研制新东西，这是断了聪慧工匠的研制新器具的想法。难道不是竭泽而渔？” 刘成之语塞。 叶欣颜抬眼，直面皇帝，“若是收益得不到保障，若仅凭兴趣，试问，这么花费巨大的兴趣对于一个普通人，甚至对于一个小富之家，他又能走多远？难道散尽家财之后，就是为有权有势的人做嫁衣吗？” 福王有了些隐怒。这个疯女人简直太过放肆，如此愚蠢之人，日后也只是死路一条。若他上位，一定不能容她！ 皇帝也听出叶欣颜话里的意思，不由得阴沉了脸，心情很不好。却也知道叶欣颜说的不错，可是，叶欣颜要求的做法，又的确不利于新技艺的推广和扩展。 韩延回插言道：“那也不能像叶大小姐说的这样，不允许别人仿制。如若这个工匠或者富户，做的是倒链那样的精密器具，他一年才做一台，难道整个天下都眼巴巴的看着他耽误事不成？” 终于说到正题上，叶欣颜眼里闪出亮光，这老半天的时间，她等的就是皇帝亦或是别人说这句话。 她对着皇帝再施一礼，眸光闪亮，说道：“陛下，要不您让咱们大夏朝再颁一项律例可好？” “再颁律例？”皇帝诧异，不明白说的好好的器具盈利，怎么就说到了律例。 刘成之再也忍不住，皱眉低喝：“大胆女子，朝廷的律法，岂容你这等无知妇人说三道四？” 叶欣颜挑眉看过来。不就是支持福王一系的中坚力量吗？想支持福王，你倒是好好约束他真的英明贤德啊。若他真的具备明君的品质，会被她这么个小人物闹到皇帝跟前吗？ “当然，这也要看对着什么人，若是人人都明理守制，小妇人这样的小人物自然没有机会乱说话。”叶欣颜慢悠悠的说道，“当初，小妇人流落在外，贫寒之下无力给义弟买玩具，只好让祖父做了个脚踏童车。禹王殿下偶然看见，想给自家子侄做来玩耍，当即就给了小妇人三十两纹银，却只买走了一张草图。禹王殿下不是用那童车盈利，却也知道不能白白拿人东西。” 福王心头就是一沉，多少年了，他一直维持着自己贤德勤勉的名声，可是，却在这件事情上，被黑了一道。 刘成之也没想到会被叶欣颜如此反击，竟然还被她拿禹王对比福王，不由得面色铁青。 瑾融则面露苦笑，这个叶子，用得着这样咄咄逼人吗？若是被福王一系的人惦记可就糟了。看来，日后她身边的安全保障还得加强一些才好。 皇帝也被叶欣颜一番话说的阴沉起来，冷冽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然后落在叶欣颜身上，“若是你不急着解决事情，那营造器具的事情就不说了，你去京府衙门领罪去吧。” 额，这是嫌她挤兑他儿子了吧？至于吗，她虽然挤兑一个，可是不也夸赞了另一个吗？ “那个，还是正事要紧。咱们说正事，说正事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个女子的见解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六章一个女子的见解“那个，还是正事要紧。咱们说正事，说正事哈。”眼看到了关键时刻，叶欣颜很没出息的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道。 皇帝冷哼一声，福王和一众人等的面色也是一松，在让她信口雌黄，谁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让人糟心的话来。 安国公心里则是泛酸，这势利的丫头倒是懂得见机，怎么就不见她对他老头子这么让步过？ “小妇人主要是为我们这样的匠人谋一份保障，其次再说说小妇人的拙见，如何才能广泛应用新的技艺和器具……” 在叶欣颜的印象里，有一份专利文件的开篇就是：我们国家鼓励发明创造。也就是说，专利保护一项重要作用是鼓励发明创造。 叶欣颜对这句话记忆深刻，鼓励发明创造的措施就是要保证发明创造者的权益，给他们专利权。而有了发明创造，才会有生产力的推进。这个想法，应该在任何时代都具有作用。 “……陛下，以小妇人拙见，只怕很多人在推广新式器具这件事情上都走入了误区。想要提高工程效率和生产效率，首先考虑的难道不是发明创造本身？连有没有发明创造都保证不了，谈何推广？” 皇帝神色一凝，韩延回等人心头也是多打了个转，再看向叶欣颜的目光就复杂起来。这真的只是一个女子的见解吗？ “至于工匠会不会出让他的技术，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用倒链打比方，如果一个工匠为了能藏住手艺，只自己一人或者一家制作，其中零部件繁多复杂，他琢琢磨磨，大概一年做一两台。就算一台有五十两银子的收益，那么，一个人在他具有旺盛精力的三十年时间里，他也只能做出三十到六十台倒链，毛利一千五百两到三千两银子。 而这三十台倒链若是落在类似于铁业作坊那等规模，只怕一两个月的出品就不止这些。那么，这个工匠难道不会愿意用三千两两，甚至六千两银子，把制作方法卖出去，然后做他的富家翁，亦或是再另行琢磨，发挥他的专长，继续研发新的产品，创造新的收入。” 叶欣颜说到这里，见众人都把视线汇聚到她身上，其中的情绪各不相同，但大都带了深意。其中，还有福王的森然目光，好好的干嘛用他打比方？ 叶欣颜停了一会儿，理了理思路，也让这些人把刚才说的内容消化一下，才继续说道：“关键是，这种器具需要有人肯花心力财力去做才行，若是没有朝廷和官府的保障，通常情况下，倒链这种结构复杂的东西是做不出来的，也可以说，没人愿意尝试做这种事。 因为倒链这种东西不但需要构想，还要一次次的试验。有钱人没这种专长，而有这种专长的人通常都地位低下，其一是不可能有那么多闲钱和精力做这种事情。其二是即使费尽心力研制出来，最终得益的也不是他们，徒给他人做嫁衣而已。” 叶欣颜面色凝重，倒链这种手动起重工具，这是她有前世的经验和记忆，有了大体的方向和工作原理，即使这样，也是汪桥等十几个好手艺的匠人经过一次次试验，毁了多少件木器，才最终成功。 可以说，这种东西，别说没想法，即使有了构想，在这个保证不了权益，只要一面世就会被窃取的时代，也没人会愿意把想法付诸实施。 “所以说，真正妨碍技术创新和推广的，不是工匠们小心眼的秘而不传，而是朝廷对于偷窃技艺、复制器具的无视和默认。小妇人以为，各个行业的先进技术能蓬勃发展才是富国强民的正途，而鼓励发明创造的最有效措施，是对发明人权益的保障。 对发明人的最好保障是用朝廷的章程和律法来保护，而不是那些有权势、财势的人随便做些补偿就能事。” 这个时候，叶欣颜也顾不上遣词摘句，很多这个时代没有的词汇从嘴里蹦出来。鉴于中华民族的文化传承从来没有断过，即使后代的词汇，御书房这些人倒也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并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 这个时候，能在御书房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叶欣颜这番前所未有的言论给人的震撼极大。 而本该恼怒于把他陷进尴尬之地的福王，这时却奇异的想起他之前想靠联姻笼络叶欣颜的想法，找如今看来，叶欣颜果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比的。但就这番话来评判，可以说见解。只可惜沈其祥父子不堪用，误了他上好的谋划。 皇帝反复琢磨着叶欣颜的话，看向四位阁老，最终把视线定在韩延回身上，“韩爱卿，你觉得如何？” 韩延回回了回神，这是皇帝问他对叶欣颜刚才的言论有什么看法。 “叶大小姐所言前所未有，微臣听来极是新奇有理。可是，为稳妥起见，微臣以为，还是要和相关大人好好议一议才好。” 叶欣颜挑眉，眼里的警惕和怀疑丝毫不加掩饰。 皇帝眼神回转之间，就看见了叶欣颜的神情，立时有些头痛。这又是怎么了？韩相的话说的不错啊。就算是你叶欣颜说的有道理，可是事关朝廷大事，总要议一议才行，这是常例。 唉！还是问一问吧，不要疏漏了什么。 “叶欣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帝虽然感觉头疼，可是，这个时候，叶欣颜的不同意见应该很关键，不容忽视。 叶欣颜连忙行礼，要不说人家乾庆皇帝是个中兴之君呢，绝对的明白人。 “这个，那个……”她好像要得罪一大片人了啊！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韩延回等人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忽然迟疑，心里忽觉不妥。 “那个，是这样哈，小妇人愚见，实在当不得什么。”叶欣颜还在想，接下来的话她要不要说。 历来读书人的笔就像三姑六婆的舌头，想黑就黑，想白就白。不要她还没把工匠的身份和待遇太高呢，就被抹的乌漆墨黑、遗臭万年。 “陛下，微臣这孙女实在淘气、没规矩的紧，想来该说的话她也已说完。恳请陛下，还是让她退下吧。”安国公下意识的就觉得孙女接下来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皇帝被叶欣颜“这个、那个的”吊的难受，岂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叶欣颜，接下来的话你还要不要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七章 派活儿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七章派活儿叶欣颜也是急了，安国公老爷子您这是在拆您孙女台吧？如果她真的现在就走，让韩延回等老学究商议怎么保障身份低贱的匠人的权益，这不是扯吗？ “回禀陛下。是这样，小妇人以为，让读书人来决定是否给予匠人保障，是在不怎么靠谱。掌管天下事务都是读书人出身，而造福天下苍生的，是类似于都江堰、郑国渠那样的工事，和制陶、织布、犁具改进应用等事务。小妇人曾流落在外，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空谈误国，咳咳，其实说的就是读书人。” 叶欣颜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御书房好几道杀人的冷光就斩在她脑袋上。果然啊，读书人虽然最晓内斗，可是面对真正的外敌，立即就一致对外了，这视线是前所未有的统一啊。 “真正大事降临，决定成败的是一个国度的综合实力，而技术实力是决定国家综合国力强弱的重要因素，是国家各项发展的首要推动力。技术实力的高低取决于匠人的水平，而不是读书人的纸笔和华美辞藻。” 噗……皇帝很是为叶欣颜的惊人之语怔了怔，用手指点着叶欣颜，“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皇帝扫了在场几个大臣一眼，这里，除了他三个儿子和安国公，其他都是通过科考而出人头地。他个人认为，叶欣颜之言虽然略显偏颇，却是说的不错。可你一个女子，现在贬低的是全天底下的读书人，还有没有一点儿自觉了？那些人是你能惹的吗？ “行了！你一个小女子，懂得什么家国大事。关于你说的增加保障发明人什么来着……对，是保障发明人权益的律法，你回去尽快写个条陈上来。”皇帝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在和稀泥的过程中，给叶欣颜派了个活儿。 几位大臣和皇子还没从叶欣颜的惊人之语中醒过神来，就被皇帝接下来的话雷醒。 条陈？什么条陈？让谁写，叶欣颜？您老人家刚还不是说，她一个小女子不懂家国大事吗，怎么紧跟着就让她写条陈了？ 叶欣颜也是发懵，本姑娘可不吃你大夏朝的官粮俸米，凭啥给你写条陈？再说，条陈又是个什么东西？ 瑾融也是暗地里抹了把冷汗，这叶子，果然就像父皇说的，什么话都敢往出扔。幸好父皇有意回护，不然，岂不是当下就要被群起而攻之？ 同时，瑾融回想起，过去，叶欣颜也说过读书人不如匠人有用的话，只是，此时说的更有依据而已。 她刚才那些话说的有理有据，只要运用得当，事后他在韩延回和父皇那里下点功夫，她的提议必定成功。结果，她刚才这几句话，一下子把在场的几个读书出身的人都得罪了。 几位阁老脸色难看，瞪着叶欣颜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得。可是，明显的，皇帝虽然对叶欣颜说的话不置可否，但维护之心却任谁都看的出来。 “陛下，她一个妇道女子，能懂什么条陈，即使她能写些东西，只怕也不成样子。”刘成之皱眉说道。 皇帝并不回应，又抬手止住其他两位想要开口的阁老，一边回想着叶欣颜刚才的措辞，一边对她说道：“那个，再把你说的那个什么……先进技术是……什么综合国力的重要因素的那些，也写个详细东西出来。” 得，什么这个、那个的，皇帝这话风……也被这女子传染了不成？ 刘成之僵了僵，皇上除了没回应他的话，还在继续派叶欣颜做事。他扫了安国公和瑾融一眼，在这众多人的场合里，他暂时把心中的那份不甘咽了下去。 安国公这时也不急了，无语的看着他孙女应对皇帝的摊派。不管怎样，反正话已出口，那是肯定收不回来了。好在皇上的反应还好，知道给她打个马虎眼。 叶欣颜感觉到了场间的气氛很有些不对，可是，条陈的事…… “陛下，那个……条陈是什么……”东东？她能不能不写？关于专利的内容和条款，她是真的没什么接触，更没印象。若是硬要写，那是很耗费心神的。 还有接下来的那什么先进技术和综合国力，这么笼统的事情也需要写啊？ 而且，很明显，她不能向皇帝要工钱。她这么惊天的想法，若是做得好了，能世代延续下去，让发明创造有保障，说不定真的能开启属于华夏的工业时代。 这么好的提议，却赚不来银子……实在是有点亏啊。 瑾融则一边用隐晦的眼神暗示叶欣颜，一边说道：“安国公一定懂条陈怎么写，或者叶大小姐只简洁扼要把你刚才说的意思写出来就好。”那意思就是，这是我父皇给你台阶下，知不知道？还不赶紧应下。 太子则是全程看戏，这事和他可没丝毫关系，这时见瑾融开口又是诱导、又是递眼色，不由得故作诧异状，问道：“六弟，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嗯，好像是有一点。”瑾融温和应道。 太子殿下，您身为皇储，不是应该是很英明神武的吗？居然会连这种话的实际意思也听不出来。叶欣颜很想怼这没品没脑子的太子一句，看看他回答不上来、吃瘪的样子。 可是，鉴于今天已经把福王得罪了，太子就先算了，总要给自己留条生路不是？ 皇帝这时却摆出不想再和叶欣颜多废话的样子，摆摆手，道：“张存海，送叶家女子出去。” 张存海利落的答应一声，眼睛却多瞄了皇帝一眼，想看看皇帝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可是，皇帝已经转向尤承惠，“这个案子你已审过一遍，刚才又听了叶欣颜的申辩。若是重申案件的话，可有什么起伏和回转？” 张存海极为郁闷，圣上您之前可是在众人面前说过，要检查叶大小姐膝盖是否有防护的，这这这，您若是以后不提也就算了，可若是您事后想起，或者别人寻隙找叶大小姐麻烦，这可怎生是好？ 别看张存海在外面很有脸面，可是在皇帝面前却不能有丝毫的派头，他微微躬身引路，把叶欣颜带出御书房，一边慢吞吞的挪着步子，一边低声道：“叶大小姐刚才也听到了，圣上对于您跪地的……您明白的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大才啊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八章大才啊这档子事儿叶欣颜早忘到九霄云外了，这时听张存海这么一说，倒也很快就想起来。 “大总管您的意思……”叶欣颜也是一边走，一边低声问。 “咳咳，大小姐勿怪，圣上忙碌，但是咱们侍候的人却是个个都闲着的，不能也忘事。这个要看大小姐您当时所言……”是否属实了，张存海没把话说明，而是看向叶欣颜。 若是叶大小姐真的做了防护，那他就不检查了，他这个奴才背个疏忽之罪就好了。谁让皇上对叶大小姐所说之词很是认可呢？ 对的，以张存海服侍皇帝多年的经验，当然看得出皇帝很认可叶欣颜刚才说的话，甚至包括她诋毁读书人的内容。 想必皇上不愿意因为一个膝盖防护，从而全盘否定叶欣颜所说之言。 皇上虽为天子，可也不能真的预测未来，谁知叶大小姐的一番言论能如此扣动人心？否则，皇上绝不会说那等调侃之言。 叶欣颜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张存海的意思，“大总管，小妇人对皇上和朝廷可是一片赤诚，绝不会有取巧之心。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有一句算一句，咱们当然要依照皇上的吩咐做事。” 她要办的是大事，岂能因为小小的舒坦导致全盘皆输？ 张存海心中妥帖，就说嘛，他阅人无数，自然不会看错。瞧瞧这女子，多么大方知礼，丝毫不让他们这些奴才难做。 他随即招手，吩咐一个小内侍去找殿前伺候的嬷嬷，郑重吩咐：“大小姐身份尊贵，嬷嬷只看叶大小姐膝盖是否有棉垫防护，其余不得无礼。” 御书房里，叶欣颜离开之后有片刻的沉默，太子很不识趣的开口道：“父皇真要替那叶大小姐做主，重新审案？” 众人闻言，都目光凝滞，做沉思状。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有怎样的表情。 “案子是小事。”皇帝淡淡说道。 很明显，叶欣颜名义上是为自己的案子申辩，其实她主要的意思是之后所说的那些，要为具有发明专长的匠人、和组织匠人一起研制新器械或者新技术的人谋求保障。 太子身为皇储，心思却不在朝堂政事和管理天下上。叶欣颜一个女子，为了给她身边的匠人，甚至可以说为天下有天分的匠人谋求一份应得的保障和尊重，而甘愿抛头露面、冒着风险、在御书房侃侃而谈这么长时间。 可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居然没有把握到事情的关键所在，真真让他失望。 刘成之看了看像个老狐狸一样的韩延回，终究没忍住，说道：“陛下，叶家女子所说大约有其可取之处。可是，微臣认为，让她参与政事讨论却是不妥。” 他对于皇帝让叶欣颜写条陈，依然耿耿于怀。朝堂政务是多么庄严和神圣的事情，他真怕皇帝一时不查，乱了祖宗的法制。 那叶欣颜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女子，本来有她在，京城后宅之地就起了不少波澜，甚至有些不懂事的小女孩对叶欣颜很是艳羡。若是再让她参与朝堂之事，谁知道发展下去会不会乱了祖宗的规矩？ 而且，更扎心的是，若皇帝真把叶欣颜写就的东西拿给他们做参考，岂不是打他们这些国之重臣的脸。他们读书多少年？勤于朝政多少年？难道还要被她一个无知妇人指指点点？ 好吧，不算太无知。可她终究是个女人！古之圣贤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见，只能把女人当小人对待，是不能轻信和委以重任的！ 皇帝呵呵笑了两声，不甚在意的说道：“诚然，安国公的孙女只是个妇人，可是她对很多事的看法与常人不同。朕也没指望她能拿出一个正经的条款来。只不过，若是她拿上来的东西，有那么一星半点可用之处，能给几位爱卿做些微的补充也是好的。” 乾庆皇帝之前虽然知道叶欣颜不同于寻常女子，是个能干、能做实事的，可他对叶欣颜的态度是兴趣多于欣赏。 可是，经过今日之事，叶家女子显露出她的异常才智和心胸。表面看来，事情的由头是她为保障自己的生意利益做申辩，而实际上，却是为了能把保障她说的发明创造列入律法。 这等心胸已经很惊人了，可是细思极恐。若是这样一条律法真的能够实施且有效，创造创新就是一个有极大利益的事项，那么一定有很多人愿意在这件事情上牟利。 个人牟利之后，是大夏朝不断涌现新的有效器具，各行各业会快速蓬勃发展…… 所以，皇帝或明或暗的在袒护叶欣颜，她是个对他的江山有大益处的人才。 这个时候，叶欣颜的女子身份已经不很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大夏朝的乾庆皇帝执政期间，通过了一项保障工匠行业创新的律法。 这个律法引发的，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产生各种先进器具，从而大大提升大夏朝整体实力，嗯，说不定就是叶欣颜说的那什么综合国力。 “叶家女子所言，各位爱卿都听到了，你等各自回去思忖，韩相明日召集相关官员商议个章程出来，看看是否可行、以怎样的方式推行比较合适。” 在阁部几个阁老没有商议之前，在御书房说再多都是枉然。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散了，让他们各自回去思量。 “韩相和尤承惠留下，你们各自做事去吧。”皇帝赶人了。 福王气闷的走出御书房，按说，叶欣颜那么打眼的跪在午门之外，而她之所以打官司也是因为铁业作坊白用了齐家的技艺。 可父皇并没有对这件事做追究，这应该让他心里轻松才对，但他怎么就一点儿都轻松不起来呢？ 看着瑾融往吏部而去，福王心中更是不舒服，老六怎么就能这么有运气，能轻易把叶欣颜收罗在手下、为其做事？ 看着皇子和安国公等人走出御书房，皇帝问韩延回道：“韩爱卿，爱卿是为大夏朝倾尽全力的老臣，你且放下那士农工商的利益和排序，也别和叶欣颜计较她对于读书人的非议。只考虑她所言是否对大夏朝有利、是否于国于民有利。从利国利民和国力增强的角度来讲，她的提议有几分可行？” 皇帝只想从另一个人身上印证一下，叶欣颜的想法是否真如他想的那样有深远意义。 韩延回叹了口气：“叶家女子，大才啊。可惜安国公没福气，如此出息的孙辈生就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子，真算得上经天纬地之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七十九章 上辈子敲破多少木鱼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七十九章上辈子敲破多少木鱼皇帝听了韩延回的话，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这说明他没有自顾自想的魔怔了，若是叶欣颜的想法能够顺利实施，于国于民、于他执政的时期具有深远意义。说不定大夏朝在他和他儿子手里，能开创一个盛世，百姓富足、国力大增、万国来朝。 皇帝看向尤承惠，问道：“这个案子，依据如今的律法来重审，是否依然是这个结果？” 尤承惠已经被今日之事打击的懵了，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叶欣颜给京府衙门递状子其实只是走个过场，只等着他这个京兆府尹判她败诉，她才能顺理成章的跪在午门之外，有机会对皇上说出那番惊人之语。 他这样的官员，虽然也是寒窗十年、经过科举熬出来的，可也是在地方任职，一级级升迁上来，对于民生和各行各业并不陌生。 虽然在他内心里，并不觉得那些做粗活儿的匠人能有什么过人的才智。可若是朝廷的措施得当，即使几年能有一两项农具或者别的行业器具发明或者改进，那也是了不得的事情。 此案牵扯的汪桥，他不就是普通工匠出身吗？在齐家的财力支持和引导下，就能带着人制出那许多新式器具。 像京城的轨道马车和去年朝廷修建的那条轨道，其效率惊人，又或是兴隆行和昌隆行售卖的那些器具，被各种工事匠人广为称道。或许，在利益得到保障的情况下，会有很多真正有才干的匠人愿意沉浸此道，盛事将至也未可知。 可现实就是现实，起码在当下，还无法扭转匠人的低下身份和待遇。 “回陛下，即使再审，也不过是给叶家女子多些赔偿，这还是做了转寰，考虑法理之外的人情。就是依然判叶家女子败诉，不做赔偿，也不算违例。”尤承惠躬身回道。 皇帝点头，果然如此。就像叶欣颜说的，若天下研制新器具的人都面临如此结果，自然没人愿意在这上面用心。以匠人的身份和收入，只能将将维持一家人的生意，就算再有兴趣，终究还是先活着才是根本。 皇帝识人的本事不错，他留下的两人，或者对叶欣颜的才干有赞誉、或者对她不守规矩有非议，但也算能站在大局的立场上看待叶欣颜今日的提议。 其实，不管多么无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自己的期望。像韩延回这样的臣子，能在几位皇子中选择低调的瑾融，正是看准了他的聪慧和心性。 若说韩延回有追求，大概就是能成为一代名臣。遍观皇上的几个儿子，似乎也只有瑾融不是很注重享受和权势，而是对民生和各行各业感兴趣，这对于韩延回来说，就是一个当明君的好苗子。在瑾融手下，他有机会成为一代明臣。 虽然他百般不愿意，可也得承认，叶欣颜具有大才。他是个聪明人，只是所处时代起点太低，所以眼界受限。叶欣颜开口不久，他就明白了手工匠人的惊人作用。 刚好，本朝皇帝也是个清明博览的，皇上重视叶欣颜所提之事，为了能够把叶欣颜的提议实施下去，自然对瑾融有着莫大的好处。 所以，韩延回于公于私，都不应该反对叶欣颜的提议。 只是在他和皇帝的应答之间，再回想起叶欣颜对读书人的轻视，想到若是手艺人、匠人的地位抬高，似乎都不是个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他的这种犹豫刚刚好，恰好应和了皇帝的想法，又不至于因太过热切让人对他的倾向生疑。 皇帝和二人谈论了大约两刻钟，算是初步确定，在没有律法保障的情况下，类似于倒链和吊运机之类惊人器具带来的巨大利益，根本无法得到保障。研制所付出的研制巨资，自然也有足够的理由让人止步。 韩延回和尤承惠出得皇宫，韩延回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尤承惠，两人才拱手告别，各自离开。 皇帝看向老早就已经转回来的张存海，“叶家女子走时可说了什么？” 张存海躬身答道：“回皇上，没说什么。”顿了顿，接着说道，“奴才送叶大小姐出去，叶大小姐说她对皇上和朝廷之心赤诚……所以，奴才让守值的嬷嬷带叶大小姐查看。叶大小姐没有护腿等防护之物。” 这虽然是小事，可皇上说出来的话，他还是落实了比较好，免得日后真要推行匠人保护律法的时候，被人拿出来做制约的幌子。 皇帝点了点头，“嗯，是个懂事的。” 以这个女子的狡黠和不守规矩，若是在别处遇到这种情况，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受这个委屈。 可跪在午门之外，拿不准是否会被皇帝召见、不知道会跪多久的情况下，还能在身着单衣的初夏之际不加防护，的确是个知道轻重、能看清形势的。 这份进退有度，若身为男子，当真是个可用之才，可惜了。 ………… 御书房散了之后，瑾融把他手中的杂事料理一番，时辰却也不早了。 他惦记着叶欣颜需要书写的条陈，也就不回禹王府，而是往安国公府所在街巷而来。 安国公一直态度明朗，只支持大夏朝的皇上，其他一概不闻不问。所以，瑾融倒没打算去安国公府，看安国公的脸色，而是去了齐家院子。 这时的齐家并没有主家在。叶欣颜也正是捡了齐友年不在，才打的这场官司。否则，为了齐家生意打官司，无论怎么说，齐友年也一定会拦着叶欣颜，他自己出面去做这件事。那样，倒是给叶欣颜添麻烦了。 瑾融一进院子，就让宋平派人请叶欣颜过来。 宋平派了个小丫头去国公府，他和刘嬷嬷把瑾融迎进齐家待客厅坐定，奉茶接待。 送信的小丫头腿脚很快，可也没把叶欣颜找来，来的是江一凡。 瑾融坐在齐家待客厅正中位置，似笑非笑的看着江一凡。这小子怎么就能那么好的运气，不但老早就能把叶子娶进家门，还能在和离之后再次定亲。这他娘的上辈子敲破多少木鱼儿才修来的运气？ 瑾融看着江一凡进来施礼，摆手让他落座之后，才说道：“你倒是消息灵通，早早就赶来国公府了。话说，你现在的差事就这么闲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章 画蛇添足的一段内容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章画蛇添足的一段内容江一凡摊手，无奈道：“下官就是想不知道都不成啊。阿颜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官员上朝必经之地，哪里还有人不知道的？” 那倒也是，叶子跪的那个位置和所选时间，想看不到都不行。 瑾融盯着江一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话说，他当初眼睛有问题还是怎么着，怎么就把这小子当朋友了？他这样子，看着很有些向他炫耀老婆的意思啊。 “叶子怎么没来，倒是你来了？”瑾融哼了一声，问道。 “国公爷也是回来不久，正在找叶子说话，连我都被赶出来了。我听到殿下来了，就先来给殿下说一声。” “哦？”瑾融迟疑一瞬，有些担心的问道，“国公爷不是要罚她吧，禁足或者跪祠堂什么的？”应该不会吧？安国公应该早就习惯孙女给他惹是生非了，要罚早就该罚了，犯不着这个时候才开始。 江一凡斜了瑾融一眼，六爷您和阿颜不过是合作和关系，这话问的，是不是有点逾越了？ “没事，阿颜很会应对国公爷，指定没事。” “那就好。”接着，瑾融皱了下眉头，问道：“父皇在御书房让叶子写个条陈，不知她可有思路？我当时看着，叶子似乎有些为难。” 江一凡面露微笑，略有些得意的看着瑾融。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叠折起来的纸张。 “难道她已经写好了？”瑾融惊讶且意外。 江一凡说道：“殿下先看看，这是阿颜回来后所书草稿。我来之时，她已经写了这些，然后就被国公爷叫去书房。阿颜打官司之前应该就有些大概的想法，只不过，她没想到陛下会给她安排差事。她有为难之色，很可能是在纠结，要不要向陛下讨要工钱。。” 瑾融失笑，这个……很可能。面对父皇，她终究有些缩手缩脚，若是别的什么人让她做事，又是做的前所未有之事，她总要讨个高价才能安心。 瑾融低头，把视线落在手中的两张纸上。 纸张上的写的虽然是草稿，但也能看出主要意思，全都是让人耳目一新的内容。古人说过，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可那都是说说而已，真的能用一席话让人有读十年书的进益，反正他是没遇到过，也没听人说过。 不过，那是之前。 这两张纸上的潦草字迹，却真的让他有了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这是叶欣颜不知道瑾融的想法，若是知道，只怕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全世界工业发展、科技进步几百年汲取的经验，岂是他这个迂腐古人读十年书能明白的道理？ 瑾融一条条看下来，心惊之余，心中五味杂陈。韩相说的不错，叶子有大才。 这纸张上记录的是叶欣颜的一些记忆和她自己的填充，她前世见过的一篇关于专利的文章中的几项条款还有些印象。 加上她怎么也是十多年应试教育出来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如果考试出一道关于专利、要求字数五千字的议论文，她还能交白卷不成？ 所以，她还真不怵这篇命题议论文。 首先，技术专利申请状况可以侧面反映一个国家，或者行业技术水平和创新能力的高低。创新能力薄弱也就，预示着国家产业竞争力很低。在这个时代，也就是国力的高低强弱。 实施专利法的好处： 鼓励发明创造，促进技术进步和创新。主要措施是调动发明创造人员的积极性，为他们创造良好的法律环境，形成激励发明创造的氛围。 可以促进技术信息的传播，推动相关技术研究和创新。 可以促进发明创造，促进推广、推动技术成果的转化。各行各业的技术开发有利于整体国力的发展。 然后就是关于专利实施的一些要求： 最先申请原则。 想要保住自己的技艺，就要向朝廷申请专利，否则，若是哪天被人家窃取，或者有同样想法开发出来类似技艺或者器具，那么，没有专利保障的人就血本无归。 专利公布原则。 在保护专利权的同时，及时要求对享有专利权的发明内容向天下公开 为社会各方选择合适的发明创造成果，提供了有利条件可以推进发明创造成果的，实施和利用。 另外还有时限性。 超过了专利保护期期限，不论专利持有人是否将之转化为生产力，发明将进入公有领域，成为社会公共财产，避免资源浪费。 瑾融把这篇字迹潦草的草稿逐条逐句看完，长长的松了口气，耳目一新，如醍醐灌顶。这也许就是真正的富国强民之道。在他有生之年，得到了。 他相信，只这么短的时间，叶欣颜能写出来的这些只是一些皮毛东西。若是给她足够时间和……那什么……工钱，她一定能写的更详细更周全。就像她过去快速所出的工程文书以及生意计划那样。 “你小子运气好。”瑾融回味许久，把手中那叠草稿递还给江一凡。随即站起身，抖了抖衣襟，“既然叶子心里有谱，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先走了。” 转身之际，瑾融神色莫名的一眼江一凡，说道：“在御书房里，韩相说叶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了，她身为女子。” 江一凡紧紧地抿着嘴唇，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能理解禹王的这种莫名情绪。可是，阿颜和这全天下的女子都不同，她是不会给他当什么正妃亦或是皇后，替他管理后宅其他女子和后妃的。 所以，在瑾融这里，阿颜大概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 不管安国公的孙女这次又做了什么让人大跌下巴的事情，又有多少人对她的行为诟病、谴责。两天后，一份参照安国公上书格式的条陈直接送进阁部。 阁部的四个阁老抖着手传阅一遍，沉默良久，神情各自不同。 条陈的主要陈述，是前所未有的观点。虽然其中有很多自来没有的遣词用句，但也都是意思明了。 这些观点看在这些老臣眼中，如开启了一种新的思维模式。照着这种模式推想，似乎一向被他们轻视的手艺人的卑贱手艺，真的具有夺天地造化的功绩，真的能让大夏朝强大富足。 而这结果，是他们这些读书人做不到的。 关键是，条陈最后还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小段内容，这段内容很是让人牙疼，而且，刘成之觉得他的牙花子真的肿起来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一章 早晚得被你气死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一章早晚得被你气死韩延回等人看到的条陈，除了当日瑾融看到的内容和另外的补充润色，最后空开一段，之后才又加了一条。 起始一句：有容乃大。 接下来：朝廷重臣多是读书人中的佼佼者，辅助天子掌管天下，应有能容天下的气魄。不论治下何等人士，都是天子的臣民，运用的当，就如臂使指，是天下幸事、朝廷幸事。 这特么就是暗指他们没有容人之量呗？！简直欺人太甚！ 韩延回看着哭笑不得，想到之前在他心头盘桓的，关于读书人和匠人的地位和利益，再看看这句有容乃大，还真有些汗然。 都是朝廷治下臣民，匠人无论多能干，也不过是治下百姓，要接受朝廷管治。这么看来，他的气魄还不如一个年轻女子。 刘成之在看到最后这两句话的时候黑了脸，这个嚣张无度的狂妄女子，简直目中无人、不知所谓，竟敢对他们这些朝廷的肱骨重臣说三道四！ 叶大小姐的条陈是圣上派下去的差事，他们先浏览一遍，也就是为了确定这个条陈是否能看得过眼。 既然很看得过眼，无论内容如何，自然要交付圣上，让圣上定夺。 四位阁老内心或轻或重的呕着血，捂着胸口进宫，把那疯女人的条陈送到乾庆皇帝案前。 皇帝看看面前的折子，再看看四个脸色或青或白、神色或懊恼或迟疑的老臣，对这个折子很有些戒备。 “四位爱卿，坐下说话。”皇帝说道。 韩延回等人坐下，眼睛在皇帝和折子之间打了个转，就不再有所表示。不管怎么说，都得陛下看过折子，然后才好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皇帝的视线则在老臣和折子之间打量，这几个老狐狸，这是想让他先看折子？ 问题是，看几位爱卿的神情，这个折子似乎很有些杀伤力的样子啊。 “哦，这是叶家女子呈上来的条陈？四位爱卿可是已经看过？朕先听听你们的意思，就不浪费时间看折子了。” 老臣简直有欲哭无泪的赶脚，叶家女子这个条陈的内容实在匪夷所思，面对这样的折子，若是不给思量的时间，我们根本没有意思好不好？ 可是，让他们当着皇帝的面说：那是个百年来名声差到极致的女人书写的东西，我们这些饱读诗书，位居高位多少年的国之精英，还要时间消化吸收，然后才能给出意见。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更何况，折子里还有那糟心的结尾语。 韩延回是阁部四人之首，也是最明白皇帝意思的人。这两天，只要有时间，他就在琢磨叶欣颜的提议，算是比较容易接受她的观点。 看着其他三人都无语，韩延回欠身说道：“陛下，叶家女子的折子里面，把新出现的技艺、器具以及原有器具器械改进方法，通称为专利。这份折子把保障专利权对于朝廷的意义、设施专利保障的好处，和一些实施方法都提了一些。” 皇帝点点头，略有些诧异的扫了其他三人一眼。 他有些不明白，听起来叶欣颜的折子写得还算过得去，怎么这四人看着像备受打击的样子。 “四位爱卿的意思是，这个事情能做？” 刘成之三人一惊，迅速看了皇帝一眼，这个他们可不敢急着断言。 阁部排第三的魏辛开口：“启禀陛下，叶家女子折子所述内容太过匪夷所思，都是臣等以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此等见地，臣等若是没有思量周详，短时间内实在无法判断对错。” 皇帝听着就皱了皱眉，这么点儿事都无法判断？ “朕刚才听韩相的意思，叶欣颜这折子写的还算过得去。怎么这时魏卿的意思，道像是无法接受折子所书内容？” 魏辛有些窘迫，一时无法开口。 韩延回暗叹一声，接口道：“微臣给陛下说说叶欣颜折子里主要的意思，陛下看可否？” 皇帝示意他说。 他这两天好不容易燃起万丈豪情，千万不要是那小妮子言过其实，最后来个虎头蛇尾，给他泼上一瓢凉水。若是那样，他可就真得找些理由，好好的惩治她一番了。 韩延回把叶欣颜折子的内容给皇帝解释一遍，顺带着，他对叶欣颜的意思也有了更深一层的想法。 而经他口中转述的折子内容，也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皇帝自始至终没插一句话，直到韩延回说完，皇帝依然沉默着，叶欣颜所说内容，印证了他的想法和期望。 过了好久，皇帝拿起折子，像是掂量着折子的分量，然后对四人说道：“你们为官多年，应该对此事有自己的认识。给你们两天时间，把你们对此事的看法拿上来。还有，” 皇帝看向韩延回，“朕之前让叶欣颜把她说的先进技术是体现综合国力的重要因素，也详细写个东西出来。韩相让人给国公府带个话，催催她。顺便，你们四人也准备准备，朕也想听听你们对于这个观点的看法。” ………… 韩延回是个老狐狸，他扯着皇帝这张虎皮，给安国公府递信时，顺便给安国公下了个帖子，说今日晚些时候过来拜望安国公。 安国公一见到帖子，立即就把叶欣颜给拎过去了，“孙女啊，你这到底是要弄哪样？连韩延回那老小子都冲着你过来了。咱折腾事情，能不能在府外折腾？你祖父我撑了这么多年不朋不党，可不能折在你这丫头片子手上。” 叶欣颜郁闷的坐在安国公对面，她也不想啊！ 她只是想给这世上的工匠，也就是未来的科研工作者和大国工匠谋一份长远的福利和历史地位。当然了，若是能开创属于华夏的工业时代，那就更好了。 天地良心，她可真的没打算和朝中大臣们有所瓜葛，更不想在政事上出风头。 “祖父，孙女我也是不情愿的。您知道，我没什么出息，只想赚几个钱，也看不得有手艺的匠人们被盘剥欺压而已。孙女我实在不知道，皇帝陛下这么没品……” 她一个女子，自然见识浅薄。所以，她偷摸着没写皇帝交代的先进技术是综合国力的重要因素。就算之前她说过保障专利权的诸般好处，可也绝不想承认存在她内心的希望，而只愿意把它当做给齐家机械作坊和贫苦工匠们讨公道的一个手段。 要知道，若是让人知道，她一个女子有那等雄心壮志，只怕会遭人嫉恨，以后寸步难行。只想赚钱的小人物，在当权者眼中最是无害。 可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安国公一连声的咳嗽打断。 “咳咳咳咳……”安国公被叶欣颜的口无遮拦激得连声咳嗽。 他摆着手，好半天才说道：“孙女诶，那，那是皇上，是天子……”你咋就啥都敢说呢？ 叶欣颜撇了撇嘴：“堂堂一国之君，他让我做事却不给工钱。” “你你你……别人想要这份荣耀都没有呢，天底下多少身份尊贵的人想给皇帝做白工都没机会。”安国公无力的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吧，记着晚些时候还要见韩大人就是了。早晚得被你气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二章 相爷您看，是这样……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二章相爷您看，是这样……韩延回很失礼的在晚饭之前来拜望安国公。 距离晚饭还有点时间，安国公没有文官那种寒暄客套、弯弯绕的习惯。小厮进来禀报说“韩相爷到了”，安国公出去迎接的时候，顺便就让人通知叶欣颜过来。 韩延回这老家伙指定是来找自己孙女请教事情的，只听孙女在御书房的那些见解，就足够那老家伙想的脑仁儿疼了。 想他还是因为便利，拽着孙女，听她解说了好半天，才稍稍明白了她的意思。 国公府的待客厅，安国公和韩延回分宾主落座，刚刚奉了茶，客套几句，叶欣颜就到了。 韩延回听下人说叶大小姐在外面，立时心中妥帖不少。以前没和安国公私下打过交道，所知不多。这时看来，安国公不但狡猾不羁，却也是个行事利落之人。 他是会意的冲着安国公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他原本还想再寒暄几句，就开口对安国公说，想见见叶大小姐呢。没想到安国公如此干脆，只怕他没进门，安国公派去请叶欣颜的人就往后院去了。 叶欣颜进门，先给两人见礼。 安国公摆摆手，先把待客厅伺候的下人挥退，才对叶欣颜说道：“自己家里，韩相爷也不是很见外的人，一旁坐吧。”这老家伙若是很见外，指定不能登门向一个年轻女子请教。 叶欣颜看着很是恭顺的谢过，在安国公下首位置坐下。 韩颜回看一眼安国公，再看一眼叶欣颜，似乎在思忖如何开口。 叶欣颜看在眼里，转向安国公，“祖父，不知您找孙女来，所谓何事？” 安国公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自家孙女聪慧过人，又大方得体，能看出他懒得花时间应酬韩延回，又能在言语间不显出急于打发人离开的意思。 他看向韩延回，那眼神就是告诉韩延回：这是我孙女给你问话的契机呢，还不赶紧的抓紧时间说正事？ 韩延回冲安国公笑了笑，然后看向叶欣颜，郑重道：“叶大小姐身具大才，大小姐前些日子在御书房说的那些话，还有今早递上来的条陈，令老夫大开眼界，很有顿悟之感。” 安国公听着，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夸赞……太过了吧？韩延回这老儿到底揣的什么心思，如此夸赞自家的孙女，不知是否包藏祸心？ 叶欣颜则有些汗然，她不自在的干笑两声：“不敢当，相爷您过奖了，那些小妇人不过是做生意赚银子的一点小心思，实在当不得相爷如此赞誉。” 她是真的不敢当，真正论起来，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仅仅把后世的一些见闻和那些经过几十年、几百年历史印证过的东西拿到这里，在这个时代展现出来，仅此而已。 她之前听江一凡转述瑾融的话，已经就很不好意思了，这时听韩延回把这些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心虚的几乎要撑不住面子。 “安国公和大小姐都是爽快人，老夫就直言、说正事了。大小姐条陈中说的那个专利法，这是从未有过的新东西，想写进律法有些难度。虽然都是朝廷的官员，可不见得大家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需要说服很多朝臣才行。” 叶欣颜认真的点头，“小妇人明白。” 历来想做前所未有之事，总会困难重重。专利这件事若是之前没人提及，也不会有人看到其中的利益。这时正式摆出来，只怕很多有势力的人和家族就会持反对意见，不愿意让匠人的利益得到保障。 更会有小心眼的官员，为了保住他们读书人的崇高地位，会颠倒黑白，据不认可专利保护能促进社会发展。 “大小姐非是寻常女子，老夫不瞒叶大小姐。把专利保障写进律法，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日后若是出现了效用很高的器具，类似于叶大小姐研制出的那几种器具，这些器具用起来事半功倍，有着莫大的商机。巨大利益在前，只怕就是有律法保护，也不见得能阻挡权势滔天之人伸出黑手。” 韩延回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叶欣颜。说实话，他有点怀疑叶欣颜能有办法。可是，既然这个提议是她说出来的，那么、也许、有可能她也有些想法呢？ 叶欣颜则在心中暗自估量，瑾融和韩延回的组合还真不错。韩延回虽然也有多年官员狡猾和倨傲气质，可也真是个想做实事的官员，着实想把这件事情办成。 “这就要看朝廷推行专利法的决心有多大了。朝廷科考取士，其利益牵扯不可谓不大。可是，几个朝代推行下来，却依然能保持少有的清明。只要有决心，总能保证执法力度的。” 韩延回面有难色，说道：“这个说的是，可是，科举那是朝廷取士为官，参加科考的都是读书人，读书人清贵。” 面前的女子似乎不太看得起读书人，而他这两句话说的是读书人地位崇高，所以全天下都认可科举可以用重典。 可事实就是事实，韩延回的话顿了顿，继续道，“而专利法保护的则是匠人的财产，是钱，实在不能等同。科举舞弊自来是不可触碰之罪，也是唯一的重法严责之事。若是重法用的多了，只怕也就没有重法了。” 这倒是真的，法不责众基本也就是这个意思了，保护一个项目和保护两三个项目的力度自然不一样。 更何况，靠双手劳作吃饭的人，自古以来都不如靠动脑子吃饭的人有身份。别说古代，就是现代也一样。 “不是小女子危言耸听，这专利法实施的效果，于国于民之利，不下于科举取士。” 韩延回听着就有些皱眉。他觉得叶欣颜的提议很能促进各种器械器具的更新和创造，的确有益于朝廷和百姓。可若是过高的抬举，那就不能让人信服了。 “是这样，韩相您看……” 叶欣颜没有很深刻的理论根据，她只能举实例告诉韩延回：创新和手工业、乃至最终发展成工业所具有的非凡意义。 她把自古以来农具从简单到复杂的改进变迁，织布机的逐步完善到完善，甚至于炼制兵器强度变化，先有了弓箭，在弓箭的基础上发展、直至制作出弩箭、和城巨弩。 说别的还好，提起兵器，连安国公的脸色也变了。尤其是叶欣颜说的那些，也许以后可以发展出力度更强、穿透力不可比拟、速度转瞬而至、威力巨大的兵器，几乎让安国公那平静了多少年的血都沸腾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三章 你若是不在行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三章你若是不在行叶欣颜的结束语：有一就有二，有简单做基础，就会有后来的精密和复杂。不论哪个行业、哪个类型的器具工具，都可以从简单到复杂、工效从低到高不断进步演化，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环境，可至极致。 而专利法保护就是其中一个条件。只要研制出实用的新型技术，就能转化为银子。利益当前，不怕没有聪明有才智的人愿意在这上面下辛苦。 相爷您想一想，这样发展下去，在不久的将来，咱们大夏朝的十户人家的十台农具，比得上别国或者以前百户人家百台农具的效率。那么，朝廷的粮食储备会增加多少？ 有了先进的工事器具，过去需要征集十万民夫服劳役，而现在只需要征集一万人就能做下来。这样子，能替朝廷节省多少民夫的食宿银两？而那些不用服劳役的百姓在乡间从事农耕、手工业及商业，又能创造多少财物流通？ 叶欣颜滔滔不绝，把她知道的事情统统说了出来，至于其中是否有冗余陈杂，那就要韩延回自己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了，想来他为官、为相这么多年，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为了以后能清静些，不再被朝廷事务骚扰，她也是费尽了心思。 叶欣颜来到这个时代，除了开始两年过的辛苦，有时还得隐忍，其余时间基本都能随意。 可这并不能让叶欣颜忘乎所以，这里可不是千年之后有各种保障、能最大程度包容不同生活态度的现代。不是人人都可以展现自我，凭自己的本事吃饭。 在那里，凭本事崭露头角，就是得到赏识和认可、从而升职涨工资的途经。 这个时代没那么多的包容性，对女性尤为严重。而且她自己还有不能让人知道的隐秘，实在不易太出风头。 她宁愿把这些东西说给别的一个或几个人听，让他们去完善这些事情，也不愿意在众人面露出锋芒。 叶家的晚饭被耽误了好一会儿，可是韩延回却满意而归。 送走韩延回，安国公很是狐疑的把叶欣颜左左右右好一番打量。他心中很是狐疑，他这孙女把兵器改进描述的那样顺溜，那么，在她的想象里，极致兵器应该是什么样子？ 安国公忍了又忍，还是无视了来催饭的婆子，和叶欣颜回到待客厅。 待到叶欣颜坐定，安国公问道：“欣颜，你已经领着人做了不少器具，你刚才提到兵器制作也可以逐渐增加威力。在你的想象里，极致的兵器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叶欣颜刚才就发现安国公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她当时很纳闷。这时终于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神情，不由得满头黑线。 她刚才提及兵器，只是依照古人的想法，多给韩延回和大夏朝其他官员一个实施专利法的理由。 这个时代，无论交通还是通讯都不发达，至于大洋彼岸和另外大陆还有些什么人，大夏朝除了不知道，就是犯不着担心。交通和经济的落后，导致那些地方无论实力如何，根本无法对大夏朝造成威胁。 可是，作为以农耕为主的大夏朝，西北两边孔武有力的游牧民族，却是很有威胁的。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百姓的日子过得怎样，其实对于权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面若是边关发起战事，朝廷的兵力如何，武器是否先进才是最重要的，才是最让权贵担心的。 而叶欣颜所说的专利发展，其实和兵力以及武器有着密切关系。 其中兵力这一块，只有国家富足、百姓富足，才能养得起精锐的兵力和数量。 至于兵器就直接得多了。如果专利法能让足够多的匠人研制机巧器具，也就能间接带动兵器发展。这个时候，只要掌握了强有力的大杀器，还怕敌国不屈服吗？ 兵力和兵器，应该是朝廷和皇帝最关心的内容。 所以叶欣颜才会对韩延回说那么多。至于她那番言辞，对韩延回这样的文官有多大作用，叶欣颜有些拿不准。但她能保证，起码有一定说服力就是了。 可是现在看来，她费尽口舌、说了老半天，韩延回怎样还不知道，她祖父安国公倒是很上心了。 若是安国公把这种观点给同僚散开，是否很多武将都会抢先赞同实施专利法？ 这么想着，叶欣颜不由得苦了脸。老爷子，您一个武将，又是个有大功绩的武将，着实不好过分参与这些事情。更不能纠集别的武将统一观点，这样子很危险的。 叶欣颜叹了口气，对安国公说道：“那些言辞不过是为了说动韩相，让韩相用这些话说给其他人听，多些实施专利律法的理由。其实，您应该最清楚，打仗靠的还是人，若是运用得当，什么东西都能作为武器。就像火烧联营，火烧战船，水淹城池，水淹兵营，都可作为兵器不是。” 安国公对叶欣颜蒙混过关的行为很不满意。他冷哼一声，这些东西难道他这个打了半辈子仗的武将不知道，还用一个毛丫头提醒吗？ “丫头，你刚才说的可不是这些。你刚才巧舌如簧，说的是兵器的速度、强度、力度，那是指的什么？” 额！叶欣颜苦恼的揉了揉额角，您孙女我说的是热武器。可这些，能给老爷子您说吗？ “那什么，您知道，我只是做器具赚银子感兴趣。孙女我觉得吧……发出去的箭矢快慢，和它最开始的速度有关。我们弓弩箭矢发射的动力还是局限于机括和弓弦。若是能另外找一种更加强有力的初始速度，伤害力和伤害效果是不是也就加强了？”叶欣颜迟疑的看向安国公，不知道老头儿是不是能听明白。 “比如说？”安国公说道。 这特么是明白呢还是明白呢？叶欣颜干笑两声：“那个……比如说……爆竹？或者穿天猴？”这特么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祖父，您得明白，您孙女我只是个女子，最开窍的只是赚银子。您问的这个，我是真的不在行。” 安国公眼睛深沉，你这要是不在行，那这世上在行的人还真就不多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不认识的人也能随便进来？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四章不认识的人也能随便进来？安国公却奇异的没再追根问底，而是站起身，淡淡说道：“嗯，时辰不早了，先去吃晚饭吧。” 叶欣颜暗暗抹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她是否蒙混过关了。 说起火药，据说，中世纪蒙古铁骑扫荡欧洲的时候，已经就有了最初的热武器。那时用的是黑火药，强度的确有一些，在当时很占上风。可它给敌人带去震慑力才是最主要的，远远大于杀伤力，凡是遭遇到的敌人，莫不臣服。 至于真正的热武器时代，用的却是西方的黄火药，就是后世人们说的火药和爆炸当量，说的都是硝基炸药。真正用于武器的火药的基础是化学，西方工业起始的时候，由炼金术引发出来的各种化学制品，让西方工业真正发展起来。 说这些就扯得远了，在这个交通不便利的时代，其实用黑火药做武器的意义不大，没前途，而且过程太过危险。叶欣颜很不愿意让工匠们在这上面花费精力。 叶欣颜出门时，弱弱的追了一句：“祖父，律法朝政这些的，您是不是不好参与太过？若是和别的将军勋贵一起参与，那就更不行了吧？”绝壁找死的节奏！ 安国公瞪了她一眼，“你一个丫头家家的，操心这些事做什么？” 叶欣颜被瞪得愕然，随即回过去一个白眼。明知我丫头家家的，干嘛不让我吃饭，追着问兵器什么的？！ 唉，唉，唉，想做点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愿老爷子不会痴迷于此，反倒耽误了大夏朝的正经事情。 兵器不兵器的没什么，只要手工业得到真正的重视，工业时代自然就会来临，到时候，还怕没有真正的火药吗？ 叶欣颜悻悻的应了一声，“那我就先回了，还要赶紧写那什么增强国力的东西。” 当时在御书房，她说的其实已经很多了，足够他们消化一阵子的。她怎么就那么嘴欠，非得说什么综合国力。 尼玛，又给自己增加了一篇既没有考分，又不赚工钱的命题议论文。 叶欣颜晚上加了个班，洋洋洒洒写了篇五千字的命题作文，第二天早饭后交给连贵。 她上次写的那什么条陈就是这么处理的，至于连贵交到哪里，就不需要她这个小妇人操心，自然有安国公详细交代连贵。 到这时，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暂时就不是她能参与的了。若是她再揪着不放，不但显得太过咄咄逼人，而且也是自不量力。 这是删减国法、律法，在古代，修改老祖宗的律法，那是大事。皇帝和朝臣也要时间斟酌商量，才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办，不是一蹴而成的事情。 这几天有些紧张的心绪放松下来，叶欣颜忽然想起福王那两个铺子正在售卖的器具，感觉心肝肺一起疼。 依照自古以来的规矩，律法实施之前发生的事情，那是不能以新建律法来衡量的。这个……她在人家皇帝面前念念叨叨说了那么久，好像后来没提赔偿的事。 这，这可怎么办？这是顾此失彼啊。 果然是脑子不够用的缘故，这事情若是遇到江一凡、韩延回手里，人家铁定能把本儿捞回来。 可她呢？竟然因为惦记专利法的实施，把个人得失给忘了。这要是她真的大公无私也就算了，可她不是啊！ 就算她一时糊涂，打算大公无私，那也不能把白花花的银子给福王不是？ 智商欠费不够就是不行，就算后天接受再多教育也只能弥补一二，想追上去那是不可能的了。这就是差距！ 叶欣颜心痛的整理一番衣裳，准备外出，去广厦营造店里瞧瞧去。 人家周碧瑶一个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一直坚持在工作岗位。而她这个地地道道的工薪阶层，已经吊儿郎当好几天了。 据说，刘青已经去铺子催过好几回，询问他家六爷那个小园子的布局做的怎样了。 虽然她这里也和周碧瑶沟通过几次，陆陆续续补上去一些景致，不知周碧瑶的总图做的怎样、整体效果是否看得过眼？ 叶欣颜带着宋平家的和两个丫头，往二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回想苏州环秀山庄的全貌。 刚走近二门，转过小道的岔口，就见两个小丫头望着一个方向窃窃私语，两人的脸上虽然没有寻常三姑六婆的兴奋和八卦劲儿，可看她们说话的样子，也不是能敞开来说、人人都听得的。 叶欣颜作为国公府唯一嫡出的大小姐，当然要自重身份的，她没有冲上去揪着她们询问，而是顺着两个小丫头的视线看过去。 这么一看，可了不得！ 只见叶欣颜她老爸，就是叶宏阳，正施施然的往他那个单独的院子走过去。 这没什么，关键是叶宏阳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看那身形、步伐和身姿，一准儿是个年轻女子。 叶宏阳立即想起江一凡说的那个唱曲儿的姑娘。 天哪，她这边的事情刚料理清楚，叶宏阳就真的把那唱曲儿的女子领回来了，这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节奏啊！ 叶欣颜慢慢挪着步子，想了想，顾不上她那尊贵大小姐的身份，远远冲着两个小丫头招手，“来来来，对，就是你们两个，过来说话。” 两个小丫头刚看到叶欣颜，还没来得及溜走，就被叶欣颜用手指点着叫过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大小姐日常不关心府里的事情，今日这是怎么了？府里现在可是赵姨娘和钱嬷嬷管着的，不让随便议论主子。 这这这，她们只是随便猜测两句……虽说没多说什么，可那也是主子，会不会被打板子啊？ 看着两个小丫头期期艾艾的蹭过来行礼，叶欣颜摆手让她们站直，问道：“大老爷身后跟着的那个女子，我远远的瞧着眼生，似乎没见过。你两个认识吗？” 两个小丫头连忙摇头：“回大小姐，奴婢不认识。” 额，叶欣颜想到自己的智商，反省一下自我，这是自己没问对话。 “那女子是府里的还是外面的？” “奴婢在咱们府里没见过她。”一个穿鹅黄衫子的小丫头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另一个丫头也连忙跟上：“奴婢也没见过。” 叶欣颜往二门处看一眼，看守二门的是两个婆子。她朝着一个招手，那婆子愣了愣，连忙过来行礼。 叶欣颜摆手，皱眉道：“你们日常看守二门，不认识的人也能随便放进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五章 自己瞧着办 婆子一愣，这应该不算放进不认识的人吧？那是大老爷带着的人。就算她们想，那也是拦不下来的啊。 婆子瞄了一眼，大小姐这是看见大老爷带了女人回来，不乐意了吧？ “回大小姐，那女子是大老爷领进来的，奴婢两个正商量着，要给钱嬷嬷说一声的。” 叶欣颜颇为冷淡的说道：“哦……，要给钱莫莫说一声啊，那就好。我这是怕你们看不好门户，放了不认识的人进来，万一给咱们府里闹出事端可不好。既然你打算回禀钱嬷嬷，那就没事了，去做事吧。” 在几个丫鬟婆子看来，大小姐看似冷淡，可眼睛里的光却有些骇人，似乎已经很恼火了。 将近午时，叶欣颜给国公府带了信，她和周碧瑶有活儿要赶，从酒楼买了饭菜，午饭不回去吃了。 待到申时末，叶欣颜回来时，府里的气氛有些诡异。尤其是看门的两个婆子，看见叶欣颜往二门过来，偷瞄着她的目光很有些躲闪。 叶欣颜猜测叶宏阳带女人回来的事已经在府里闹过，她没多理会看门婆子，直接领着人丫鬟去了尹氏的院子。 尹氏看起来丝毫没受府里气氛的影响，正亲热的和齐嘉儿坐在榻上说话，问询他和齐三顺的功课和学堂里的趣事。 齐三顺端端正正的坐在榻边的凳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和尹氏、齐嘉儿应对。 黄嬷嬷和翠柏、翠竹侍立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这几天齐友年不在家，齐三顺两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安国公府，除了做功课，就是带着叶缘玩耍。午饭则干脆就在尹氏的院子里吃，每日下半晌放学，也会先来尹氏这里打个转。 只是，每天晚上他二人必须回齐家歇息，这是叶欣颜对他们的要求。 他们终究是齐家的孩子，而且齐三顺今年十三岁了，十三岁的男孩子在古代，已经算是半个大人，甚至在一些人家，已经是能撑起门户的男儿。 齐嘉儿日后也是要继承齐友年家业的人，不能由着他在安国公府被尹氏当成小娃儿一样对待。 齐家有金嬷嬷照顾他们，还有紫凝和关禾，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家。叶欣颜自己也不时地会在晚间过去看看他们。 齐嘉儿又和叶欣颜腻味了一会儿，然后才下地穿鞋，和齐三顺一起去赵姨娘院子，找叶缘玩耍。 待到两人离开，叶欣颜才询问尹氏：“娘，我早间出去时，远远看见父亲进门，身后跟着个年轻女子。我询问看门人和几个丫鬟，他们都说没见过那女子，应该是不是咱们府里的。钱嬷嬷和赵姨娘可有说什么？” 尹氏原本闲适的面上有了一丝嫌恶，微微皱着眉，说道：“赵姨娘来过，我没让她进来。有小丫头听外面的人说，你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说是那女子家贫卖身，他看着可怜，就领回来了。” 叶欣颜挑了挑眉，叶宏阳居然没说那是个唱曲儿的女子。 转念间，她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问尹氏道：“当年父亲带刘姨娘回来，是怎么说的？” 尹氏怔了怔，面色有些古怪，“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说刘姨娘家里过不下去，他的父兄要把她卖了。他看着可怜，就给了银子，把刘姨娘买回来。” 叶欣颜撇了撇嘴，这叶宏阳的智商比她还不如。明知道刘姨娘被安国公厌恶，这时更是圈禁在佛堂，他如今又领回一个和刘姨娘身份相同的女子，居然不懂找个别的理由，居然还是二十多年前的说辞。 这脑子，也没谁了！ 尹氏把一盏茶推到叶欣颜面前，说道：“咱不管他那许多事情，由着他闹腾去，和咱没关系。再有半个时辰就是晚饭了，先喝杯温茶，免得吃饭时口渴。”她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眉宇间却不似刚才那样舒展。 叶欣颜捧着杯子，缓缓抿了两口，然后看向黄嬷嬷，问道：“父亲连说辞都和二十年前一样，嬷嬷有没有打听，那女子是什么家境？不要也是卖艺出身吧？” 想来为了找这么个能打动叶宏阳的女子，江一凡是花了大心思的。若是不能爆出那姑娘的唱曲儿身份，尹氏怎么有理由想起那不堪的过往？又怎能顺理成章的和离出门？ 黄嬷嬷的心情也是不好，她有些恼火的说道：“大太太不让咱们院子里的人管这些闲事，奴婢只是让出门领食材的小丫头留心一些，多听了一两句。细节情况还不知道。” 叶欣颜微微皱了眉，眼睛在尹氏和黄嬷嬷之间打了两个转。难道她们两人就没想过，这是一个离开叶家的绝好机会？ 上次她劝说尹氏的时候，尹氏分明是动了心的。黄嬷嬷其实也不愿意尹氏继续留在安国公府，时时刻刻被人称作大太太，当那糟心男人的妻子。 “娘，您说，父亲会不会再把那女子收进房里。若是她得了父亲喜爱，再生下一儿半女的，这府里的情形只怕就更复杂了。”叶欣颜试探道。 尹氏听了，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说是和叶宏阳没关系，可她终究是叶欣颜的正室，不管哪个妾室添了孩子，只要看见她，都要叫她一声母亲。 一想到这个，尹氏浑身上下的不舒服，像是沾到什么肮脏的东西。 黄嬷嬷见叶欣颜还要开口，忙冲着翠柏和翠竹挥了挥手，让她们退出门外，然后才转头看向尹氏，说道：“大太太，奴婢也觉得这情形不太好。上次大小姐说的不错，日后只缘哥儿一人在府里当家，您以后的日子都会尴尬。若是大老爷跟前又有了喜欢的女人，再生下儿子，只怕更不好办。国公爷子嗣单薄，一定不会轻视那孩子。” 这时，尹氏的眉心已经拧的像是解不开了似得，她不悦道：“你两个是什么意思？” 黄嬷嬷见尹氏神色不虞，讷讷的不敢吱声了。 叶欣颜挪到尹氏身边，抱这她的一只胳膊，一边瞄着尹氏的脸色，一边说道：“娘，趁着有这个机会，咱离开国公府吧。与其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清清静静在外面多好，干嘛要留在这里，趟这滩浑水？” 尹氏皱眉不语，黄嬷嬷则悄悄的冲着叶欣颜点头。 叶欣颜瘪了瘪嘴，撒赖道：“反正我是不放心您自己个儿留在府里，您自己瞧着办。”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七百八十六章 发难的理由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六章发难的理由尹氏神色间再次出现迟疑之色。尹氏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女子，又不像原主那样被娇惯的全无顾忌。就算她很不愿意留在安国公府，可也下不了决心和离。 叶欣颜卯着劲儿的继续劝说：“娘您应该知道我父亲的性情，他现在那两个通房，都是年轻貌美，不敢说绝色，可也是难得的美人儿，可父亲就是不喜欢。没准他这次领回来的女子又是刘姨娘那样的，懂风情，又柔顺可人，知道怎样揣摩人的心思。这样的女人再次出现在父亲身边，您好好回想以前，以后的日子还能消停吗？” 最后这句话让尹氏霍然抬头。 “用不了十几、二十年，我父亲就会成为下一代安国公的父亲。到那时，他一定要宠爱别的女人，要给那女人体面，就算下一代安国公真的是叶缘，他被一个孝字压着，又能怎样？您留在这里，不是白白惹闲气吗？” 尹氏的眼眸不停闪烁着，大概想着，若是府里没有父亲压着，叶宏阳会如何尽情的放飞自我。 “反正您想好了，您若是留在国公府，国公府有父亲在，有父亲宠爱的女人在，女儿我是说什么也不放心离开的。” 阿颜这是威胁她，不肯出嫁了！尹氏愁肠百转，她的这个命啊，怎么就遇不到一个省心的？ ………… 其实，今天叶欣颜离开安国公府之后，国公夫人很快就得到了钱嬷嬷的消息。 国公夫人自是知道安国公对刘姨娘是什么态度，对于儿子再次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安国公一定不会有好脸色。 国公夫人试图在安国公回来之前，把那个叫莺儿的女子拿来，安置在自己院子里做个丫鬟。 依照国公夫人对儿子一贯的溺爱，即使她下了很大决心，在面对叶宏阳难以撼动的痴情面前，立即变得毫无作用。 叶宏阳也的确是个异类，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而叶宏阳的坚持就体现在这里。即使面对冷厉的安国公，叶宏阳也没有丝毫退缩。 他问安国公：他这样一等勋贵府中唯一的儿子，已经没有了继承爵位的指望，难道他喜爱一个女子，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把她收房也不可以吗？ 这一问，就把安国公问得哑口无言。别说还是盛时的勋贵之家，就是平常的富足家庭，多几个妾室通房也是寻常事，本就无可厚非。 更何况安国公自己亲自上书，夺去儿子承袭爵位的资格。当时气急之下，自然觉得理所应当。可是，气性过去之后，再面对儿子，总是多了一点悲哀和愧疚。 于是，当天晚上叶宏阳就顺理成章把莺儿收房，莺儿正式成了叶宏阳的通房。 不难想象，在叶宏阳的独宠之下，这位莺儿很有生下一儿半女的机会，那时，就可以顺利晋级，升级为姨娘。 莺儿收房的第二天一早，为了让事情发展的更真实一些，叶欣颜带着她的丫鬟，又从尹氏院子里借了两个婆子，很嚣张的闯进叶宏阳的院子，把莺儿叫出来。 鉴于叶大小姐过去的丰功伟绩，叶宏阳院子里伺候的通房和外围的几个小厮、老苍头都吓得瑟瑟发抖。 叶欣颜把三个小美人扫了一眼，视线定格在莺儿身上。这时的莺儿，衣着还不太讲究，上好衣料的衣裙和首饰搭配很显生涩。她神色间只有些娇柔，看着怯怯的，并没有刘姨娘那种风情万种和眼波流转中显现出的精明。 在叶宏阳急步赶来时，莺儿看向叶宏阳，眼中是满满的安心和爱慕。 叶欣颜暗叹一声，像莺儿这样，出身于社会底层的贫苦家庭的小姑娘，见到一个气度不凡、尊贵豪富的中年美大叔，不但肯诚心实意的给予她帮助，还温情脉脉的对她情根深种。 通常情况下，不论哪个女子，面对这样的渣渣，都会动心吧？ 这时的莺儿还看不出丝毫不妥，只是个需要保护的娇弱姑娘。 可是，有句话叫为母则强，谁知道她有了儿子之后，有了经年累月的男人的独宠之后，会不会要的更多，奢望更远…… 整个安国公府的人知道大小姐带人去了大老爷的院子，都认为大小姐会闹出大动静，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也不例外。 可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叶欣颜在叶宏阳很快赶来之后，把很轻蔑视线丢给叶宏阳和他的三个通房之后，就带着人扬长而去。不但没有动手打砸，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叶宏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万分恼怒。这是他的女儿，这个孽障东西居然当着他通房的面，不但不向他行礼，反而用那样轻蔑的目光看他。这这这，简直枉自为人！ 叶欣颜是没闹腾，可关在佛堂的刘姨娘却适时地得到消息，那个和她恩爱二十多年，堪称琴瑟和鸣的叶宏阳，昨日带了一个女子回来，于当晚收房。 刘姨娘见识了叶宏阳看向她的失望眼神之后，虽然明知不可为，可也竭尽全力，想挽回自己的些许容颜。每日尽量保持衣装整洁、身姿端庄、神情婉约。 可是，没有华美衣饰，没有润泽的高级脂粉，没有大大的铜镜让她反复修饰能托容颜的花样发髻，她那原本徐娘半老的姿色就减了一半不止。 每每在水盆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刻板样貌，她就悲愤欲绝。 这时，再闻听叶宏阳从外面领会来一个年轻女子，当天就企图用碎瓷片割腕自尽。 幸而被看守的婆子发现，及时制止。好在伤口不深，血也流的不多，简单包裹伤口就没有大碍了。 也许只有刘姨娘才最了解叶宏阳有什么品行，有什么爱好，所以她在第一时间知道叶宏阳从外面领回来女子时，估计已经猜到那女子的出身。 不过，在叶欣颜看来，刘姨娘的那场自尽，作秀的成分更大一些。想自尽，什么方式不行，非得用瓷片割脉，还忍不得疼、痛哼出声？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尹氏想发难，就要有个站得住脚的理由。不能人家安国公府的大老爷收了个通房，正室就闹和离，太没道理。 这里面，莺儿的身份是关键。打听莺儿身份的事情自然落在尹氏长兄尹啸成的身上，不过一天时间，尹啸成已经把莺儿和叶宏阳邂逅的经过了解的清清楚楚。 尹啸成没做遮掩，直接派了三个婆子，正儿八经的从正门求见自家姑奶奶，给尹氏带来这个消息。 这时，正是叶宏阳收房的第二天，太阳西斜之时。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七章 事实胜过一切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七章事实胜过一切忠勇侯府的三个婆子还没离开，尹氏就愤而疾书，自己写就了一份和离书，墨迹还没干，她也不折起来，就那么扯着这张纸，前往国公夫人的院子。 尹氏一路疾步而走，身后慌慌张张跟着黄嬷嬷、四个大丫鬟和忠勇侯府的三个婆子。一路行来，路遇的国公府仆从纷纷让路，各自惊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进得院门，尹氏并不再往里走，而是猛得停在院子当中，就那么跪倒在地，手中高高举着那份和离书，痛哭失声，口中说着：“望母亲成全，望母亲成全！” 自从叶宏阳领回那个什么莺儿，并收了房，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一直都提着心的，他们担心叶欣颜闹事。 安国公至今都记得，最先让他惊讶的那次，叶欣颜在他的书房，极为冷硬的反驳她父亲时说的那话：若是她带着人去刘姨娘房里，不由分说打杀了她，难道谁还能把她这个嫡出的大小姐怎样了？ 这时的莺儿只是个通房丫头，并没有恶行。按照现在叶欣颜的行事方式，应该不会把一个好端端的年轻女孩子打杀了。 那么，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猜不透的事情让安国公很头疼，他本就安顿钱嬷嬷和乔来运，这几天提着点小心，防着府里发生意外。 可是谁也没想到，闹出动静的人不是叶欣颜，而是是尹氏。 养怡院的丫鬟远远的就看着事情不对，尹氏还没进门，小丫鬟就转身往屋里走，去禀报国公夫人。再看见尹氏直接跪在了院子当中，更是加快步子冲进房里。 尹氏的哭泣声和小丫头禀报的“大太太来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传进国公夫人房里。 国公夫人立即就想到儿子收的通房。 饶是她想到了，却也愣了一瞬。尹氏已经好多年不管叶宏阳房里的事，而且昨日收进来的不过是个通房，完全没理由闹出这种动静吧？ “都是些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还不快把大太太请进来。”国公夫人听着院里的哭声，恼怒的斥道。 刚进来的小丫头还没出去，又一个丫头进来，满脸都是难色，低低说道：“大太太在外面跪着痛哭，不肯起来……身周跟着晓月苑的仆从。” 国公夫人的脸瞬间黑了。尹氏院子里的仆从都是忠勇侯府的，完全不听国公府使唤，完全就是说不出的痛。 “来来来，快扶我出去。”国公夫人挪着身子，往榻边上过来。 这时的钱嬷嬷还在别处理事，并不在跟前伺候。房里伺候的大丫鬟上前，穿鞋的，整理衣饰的，七手八脚的伺候着国公夫人往院里走去。 “怎么了这是？咱们婆媳相处这么多年，也算安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干嘛要跪在这里？快快起来，有话咱们屋里坐下说。”国公夫人出了屋子，人还没到尹氏面前，话已经说了出来。 忠勇侯府来的三个婆子站在尹氏和黄嬷嬷身边，面上的神情很是冷漠。见到国公夫人，也只是屈了屈膝盖，并没有过多表示。 尹氏跪地的姿态已经有些委顿，手里拿着的和离书也有些皱巴。她并没有抬头看向国公夫人，只是说道：“儿媳是真的没活路了。若是母亲还顾及咱们二十多年的婆媳情分，许了儿媳和离，让儿媳归家去吧。” 国公夫人听得一惊，才把视线落在尹氏手里抓着的纸张上。难道她拿的是和离书？ “你这拿的是……”国公夫人失声问道。 “望母亲大人，许儿媳和离。”尹氏再次把和离书捧上，捧到国公夫人面前。 国公夫人抖着手，却没有接过来，而是在嘴里念叨着：“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不过是个通房丫头而已，你一向贤惠懂事，何至于此？” 钱嬷嬷虽在处理事务，可也很快听到国公夫人院子里发生的事情。 更何况，之前，安国公还交代过她和乔来运，这几天留心府里的动向。知道果然有事发生，钱嬷嬷已经急急地赶来。 安国公也从外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此种情形，满心都是无奈。他再看一眼周围，心下稍安，还好还好，叶欣颜那丫头不在，要不然，只怕更要闹得乌烟瘴气。 “唉！”他站在尹氏身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起来吧，你若是真想解决事情，就应该知道，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自己当先转身进屋。 钱嬷嬷连忙上前一步，一边给黄嬷嬷使着眼色，一边劝尹氏道：“大太太，还是进屋吧。国公爷和夫人总是您的公婆，不会眼看着您受委屈的。” 一群人乱糟糟的进了上房。 安国公已经沉着脸坐在主位，两个大丫鬟扶着国公夫人进来，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尹氏进门，重新给安国公和夫人行礼，然后坐在国公夫人一侧的下首位置。 安国公扫了一眼尹氏手里的纸张，心里已经有了大约的猜测。他对钱嬷嬷说道：“那是什么？可是拿给我和夫人的？拿过来吧。” 尹氏身边有钱嬷嬷和黄嬷嬷劝解，已经渐渐收了眼泪，情绪平静下来。 安国公拿着那张墨迹有些花的和离书，看过一遍，放在桌上。 他扫一眼跟着尹氏进来的三个婆子，明显很眼生，不是府里的人。她们应该就是乔来运说的、忠勇侯府派来的仆妇。 安国公暗叹一声，下意识就觉得事情只怕不能善了。 缓了缓情绪，安国公对尹氏说道：“我和你母亲都知道宏阳对不起你，可是你们两人如今都已中年，宏阳虽然对你薄情，却也不是那十恶不赦之徒，此次也不过是收了一个通房。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因为此事要求和离，这理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说不过去。” 尹氏慢慢抬起头来，眼神竟是极其冷然。 她只冷淡的看了安国公一眼，就低下头。停了一息，才低声说起来，语气很是哀痛：“二十多年前，我嫁进国公府时间不长，本还以为和大老爷甚是恩爱，可是突然间，大老爷就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女子。当时，他说的说辞和前两日说的理由几乎一模一样。之后，儿媳就无端受到残害，毁了一生。”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默然。这件事虽然因为没有证据，不了了之。可事实就摆在那里，在这个府里，谁有理由害尹氏？谁在其后的二十多年里得到了最大利益？事实胜过一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有孙女的影子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八章有孙女的影子国公夫人暗叹一声，放缓了口气，劝道：“弘扬媳妇，这些年我们的确对你多有亏欠。可是，如今的刘姨娘已关进佛堂，昨日进府的不过是个通房丫头。我会让人看着，对她多加管束，你实在没必要这么纠结。” 尹氏像是没听到国公夫人的话，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坐姿，继续低头说道：“大老爷领回这个丫头的理由和二十年前一样，儿媳心下不安，就托了娘家长兄打听这丫头的身世。原来，她的出身也和二十几年前的刘姨娘类似……” 尹氏说到这里，把话顿住，再次抬头看向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当年大老爷带回来的刘姨娘，害了我一生。而大老爷没有丝毫愧疚，也没丝毫反省，如今，他依然热衷于此，又在儿媳面前上演了二十年前的一幕。每每想起这些，儿媳都不寒而栗，儿媳实在不能容忍再和这样的人维持夫妻名分。望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成全，放儿媳一条生路。”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在尹氏的注视和随后的叙述中僵住，面色难看。他们之前竟然没想到这个，简直太疏忽了。 叶宏阳收几个通房没什么，之前府里给他安排的两个通房也都是千娇百媚，却没见尹氏有什么表示。 可是，照着刘姨娘的原型收通房，那就是对尹氏的极度不屑和无视了。不屑于尹氏的身份和存在，无视尹氏这些年受到的伤痛。 如果，硬要多攀扯，可以说，叶宏阳简直就是毫无人性、其心可诛，他这是在肆无忌惮的往尹氏的伤口上撒盐。甚至可以猜测，他是不是想再害尹氏一次？ 安国公之前的那种不妥感觉更加强烈。他想到他的孙女、尹氏唯一的女儿叶欣颜对这件事的反应，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叶缘，若是没有叶欣颜的尽心扶持，他百年之后，这个年幼的孩子又将如何面对这样的父亲？ 最后，安国公想到忠勇侯尹隆。当年，因为他们哥俩交情好，才订下儿女亲家。 没想到原本只是有些软弱、品行尚好的儿子，竟然糊涂的痴情种子。他对一个妾室的宠爱，几乎让两家反目。 如今尹氏把话说到这份上，面对如此境遇，她已经完全没有继续留在安国公府的理由。尹氏一旦和离，他叶堂和尹隆的交情是否也就完了？ 他这个极出色的孙女又该怎么办？那孩子在这个府里只和尹氏亲近。他这个祖父，也只是这两三年、时间不长的相处，才和孙女多了些言语和亲情。若是她的母亲离开，她会不会和叶家离心离德？ 那么叶缘呢？齐家的两个小子呢？ 安国公觉得他面对千军万马，也没有如此难以决断，也没如此辗转灰心。 国公夫人见自家老头子难做，也觉得心忧。而且安国公府也的确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辈支撑，她能看出，叶宏阳和那两个庶出的孙子，的确撑不起安国公府这个一等勋贵之家。 见安国公迟迟没有开口，国公夫人对尹氏说道：“宏阳媳妇，你若是觉着心中不甘，我老婆子这就做主，把那莺儿送出府去，把她送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彻底绝了后患。你看这样可好？” 尹氏摇摇头：“当年父亲和母亲就想过，及早把刘姨娘送走，可是，有哪一次送出去过？就算这次的通房丫头进来，想来父亲和母亲也是不愿意的，大老爷可曾如二老所愿？大老爷那样的痴情种子，没有了心爱的女人，就算没胆量寻死觅活，也会哀思婉转，导致积郁而终。” “难道父亲、母亲忍心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并无十恶不赦之罪，只因喜爱一个女人，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媳不过是一个女子，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衫，更何况是拿儿子和儿媳相比。父亲和母亲放儿媳离开，也是给自己儿子一条生路，如此皆大欢喜，二老又何必纠结于此？” 安国公看着尹氏，再转向忠勇侯府的三个婆子，问道：“镇国将军也是这个意思？想让你家姑奶奶和离？” 那三个婆子站在尹氏身后，为首一个精瘦利落的婆子接口，说道：“回国公爷话，奴婢等不知，奴婢只负责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我家姑奶奶。” “那就好。”安国公转向尹氏，和声说道：“和离不是小事，尤其对于一个女子，更需慎重。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为父这里也要和你娘家父兄商量一下。我们两家几十年的交情，总不能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就成了和离妇。” 尹氏倒也不坚持，站起身来，对着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行礼，说道：“父亲大人言之有理，儿媳就依父亲大人所言，再好好想想。只是，儿媳留在这里，每每想起大老爷和儿媳的那些过往，就痛不欲生。儿媳想回娘家暂住几日，待想好了，再来给父亲和母亲大人回话。” 这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看着尹氏决然离开，安国公知道，此事已成定局。 …………… 叶欣颜今天回来的比较晚，老妈要在府里搞事情，她在场明显不合适。她若在场，她是应该向着尹氏呢，还是偏向安国公？ 若是她站在老妈一边，极力赞成母亲和父亲和离，那似乎就太过不妥当了。 在这个时代，女儿怂恿父母和离，那应该是很惊世骇俗的事情吧？传出去，那就是自己抹黑自己，自己替自己找黑材料。 若是向着安国公？她有病吧？而且那假装的难度太大，只凭她这么好的、够得上舌战群儒的口才，如果当下不能把老妈说的回心转意，任谁也不会相信不是？ 再说了，还是正事要紧不是，她这两天是真的忙。 她和周碧瑶、刘寒松，一直忙到现在，才把瑾融的那个园子画好。叶欣颜反复在布局图中找不足，再和自己印象里的环秀山庄对比，不能说做到了百分百的复原，也有九成以上的相似度。 好在明日就能向瑾融交工，她能缓口气了。 叶欣颜是赶着晚饭的点儿回来的，可是，她没那么好命直接回房吃饭，马车刚进府门，安国公的贴身小厮安年就迎上来，说国公爷已经等着了。 叶欣颜尽力让自己心下坦然，走进安国公的书房。 她给面色很差的安国公行礼，在一旁坐下，才很是狐疑的看向安国公，问道：“祖父，时辰依然不早，您可是有要紧的事？” 安国公一直皱着眉头，见这丫头神情丝毫不见异样，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尹氏嫁进叶家二十几年，她性子如何，安国公是知道的。尹氏今日下的决心，说出的话，和那决绝的态度，和以往大不一样。 安国公以为这里面有孙女的影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八十九章 弱水三千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八十九章弱水三千原本安国公还是挺有把握，以为他的猜测不错。可现在看来，他孙女的神色……很不像啊。 安国公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回来之前，你母亲自己写了份和离书，要和你父亲和离。我和你祖母没允，让她再好好想想。就在刚才，你母亲带着她几个丫头和黄嬷嬷，回去忠勇侯府暂住。” 叶欣颜闻言，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才讶然道：“是因为父亲那个通房莺儿？昨日不就已经知道了吗？我娘这性子……也太慢了点吧？这是刚反应过来！” 安国公更是狐疑，难道这丫头真的没有掺合？ “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你母亲昨日就应该闹腾了？”安国公不悦。 叶欣颜更不悦：“什么叫闹腾？遇到我爹这样的，我娘难道就不能消消停停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吗？” 安国公脸一黑，不说话了。 那啥……老头儿也挺不容易的哈。 “那个，祖父您别生气，我一向不都是这样子嘛，没心眼儿的。您和我说说，我娘她怎么忽然就想起要和离了？”提醒老头一下，实在是你儿子太不争气。想要儿子，就放手儿媳吧。 “唉，是这样……”提起尹氏要求和离的原因，安国公还真是没什么可抱怨的，只得叹一口气，简单对叶欣颜说了说。 叶欣颜听安国公说完，颇为无辜的看着安国公：“您看，这好像不怪我娘吧？只要是个人就忍不了。” 孙女是聪明人，安国公不打算绕圈子，直接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叶欣颜稍稍苦了脸，纠结了好半天，才试探着说道：“要不……就算了吧？” “什么叫算了吧？简直就是混账话！”安国公喝道，净给他添堵。 叶欣颜撇了撇嘴：“这不是您问我，我才说说自己的意思嘛。难道我还能说假话骗您老人家不成？” 安国公挥挥手。算了算了，他就知道他早晚得被这死丫头气死。 还是说正事吧。 “你父亲做事的确让人心寒，可是你也要想好了，你母亲离开安国公府，她将来如何？” “我觉得至少比现在要好，起码没人让她烦心不是。我娘将来有我，还有她的嫁妆和铺子，总是错不了的。”还有赵刚，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免得把您老人家气坏了。 安国公默了默，终究没有说出以后没人供奉香火的话，那是叶宏阳做的孽。若是这辈子都交代不了，还想什么死后的香火？ “那你呢？祖父明日打算去和你外祖父商量这事，听听他的意思。你也尽快去探问一下远凡的意思，远凡的母亲还在京城，你父亲和母亲闹出和离之事，不知远凡的母亲会不会因此不喜于你。” 叶欣颜怔怔的看着一脸萧瑟的安国公，没想到安国公这个时候了，还能惦记着她的将来。 在她的想法里，安国公最先考虑的不应该是安国公府的将来吗？或者是老头比较喜欢江一凡，生怕江一凡成不了她的女婿？ 她眨着眼睛，过了好半天才说道：“应该……不会吧？” 原本就是江一凡那厮做的局，他自己办出来的事情，他母亲若是不喜，自然是他自己去解决。 “唉，”安国公觉着，他这几天叹气的次数，把之前几十年的果决全都抵消了，“你怎么对自己的事情就不上心呢？谁家娶媳妇不想娶个家世清白、和睦家庭长大的孩子。什么叫应该不会？你明日早点出门，在远凡去衙门点卯之前，把这件事和他说一声。远凡是什么意思，你尽快给祖父回个话来，我也好做出应对。” 叶欣颜有些感动，安国公这意思，如果江一凡和江一凡的母亲不介意这件事，只怕安国公就会顺了尹氏的意，同意她和叶宏阳和离了。 真是家门不幸，有叶宏阳这么个儿子，还真不如养几个纨绔省心。至少纨绔虽然整天闯祸，可是捉回来，捆住手脚暴打几顿，总也能消消气。 人家纨绔自然更不会闹出这种为了个不值得的女人就要死要活、让年迈的父母因为他心力交瘁的事情。 “行吧。”叶欣颜顺从的答应，站起身来，“这么说，我娘已经去了忠勇侯府，要不，我这就去看看我娘？” “去吧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安国公说的随意，可也是提着心的。 “知道，我今日一早就出门，还没看过叶缘呢，指定赶在他睡觉之前回来。” 安国公的心像是被清风拂过般清爽起来，这丫头还记得叶缘呢，是个好孩子。 叶欣颜离开，心思稍松的安国公才回去和国公夫人一起用晚饭。 叶宏阳则属于自我放飞状态，回来的更晚。 他自觉顶住了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的压力，把那可心的莺儿留在身边，已然是心满意足。 今日约了几个老友在外喝茶，直到日落西山，他才美滋滋的溜哒着回来，往自己院子里，去享受他的美人恩。 说起来，叶宏阳还真是个异类，他并不羡慕人家左拥右抱，众多美人环伺左右。正所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足矣，以前是刘姨娘，现在是莺儿。 一路上，他没太在意府里的气氛如何，自他昨日把莺儿领回来，府里的气氛就不怎么样了，没什么大事。 叶宏阳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里，又大呼小叫的招呼莺儿进来伺候。 莺儿终究是贫寒人家长大的女儿，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今日府里大太太，因为她闹着要和大老爷和离，她吓得够呛，已经担心了好一阵子。 这时见叶宏阳回来，心里更加担心，不知道叶宏阳会有什么反应，是否像人们说的那样，为了宠爱的女人，可以不顾正室夫人。 莺儿尽力压制情绪，温婉的伺候叶宏阳脱鞋坐到炕上，却也让叶宏阳看出些不妥。 叶宏阳接过莺儿奉上的茶盏，顺手握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很是小心的问道：“瞧瞧这小脸儿绷的，难道还敢有谁给你气受不成？谁欺负了你，还是谁给你脸色瞧，你告诉大老爷，大老爷我给你出气去。” 莺儿闻言，心下稍安，连忙笑着道：“没事，没人给莺儿气受。” “那你这是怎的了？看着神色不对呢。”叶宏阳转向另一个丫头，“可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莺儿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大老爷的正头娘子赌气回娘家，大老爷因此迁怒于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章 零抵抗力的存在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章零抵抗力的存在下晌时，尹氏往国公夫人院子那一通路走的霍霍生风，很是闹出些声势来，府里几乎人人知道，那丫头自然也不会隐瞒：“大太太下晌时去了国公夫人院子，求国公爷和夫人允她和离。不知事情谈的怎样，大太太从夫人院子里出来，就略作收拾，回娘家去了。” “这个贱/人！”叶宏阳立即怒了，觉得他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气得一蹦三尺高。 那不知好歹的贱/人，她以为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吗？还和离，走出叶家家门，她就是凄苦终老的命！ 叶宏阳怒极，那贱/人怎样他无所谓，可是他还没嫌弃她不能生养，她竟首先提出和离，这不但是藐视他，而且还是不知好歹。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是尹氏高高在上的嫌弃了他，他日后出得门去，岂不是抬不起头来？ 刚在炕上坐定的叶宏阳立即穿鞋下地，顾不得丫头和莺儿的追问，一阵风似得往国公夫人的院子而来。 一路无阻进得房门，见安国公和国公夫人正坐在炕桌两边说着什么，钱嬷嬷和两个丫头在一旁候着。 安国公听得丫头的急报声，还有叶宏阳的脚步声进来，一双厉眼在叶宏阳身上扫过。 叶宏阳现在正在气头上，对即将面临的状况还不自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锦凳上，怒气冲冲的问道：“父亲，那不知好歹的贱人，您怎能就那么放她回去？就算放他回去，也是咱们叶家休她出门，哪容得她和离？” 安国公憋了一下午的火气，没处发泄，还好孙女临走时让他吃了个定心丸。可是，他这不开眼的儿子，居然不识相的找上来让他上火。 安国公眯了眯眼，缓缓问道：“你待如何？” 国公夫人刚才一直在宽慰安国公，本来老头子已经有了舒缓，这时见他又有发火的迹象，连忙给叶宏阳使眼色，想止住他接下来的话。 怎奈叶宏阳根本不做理会，继续怒道：“儿子这就给那贱人写一份休书，她一个绝了子嗣的妇人，安国公府能容她这么多年，她不但不知感激，反而如此让儿子丢脸。既然她不要脸面，儿子就给她写一份休书，言明她无子、善妒、有恶疾……” 没等他把话说完，安国公已经抄起手边的茶杯，一杯热茶泼在叶宏阳脸上，烫得他“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 “父，父亲，你这……这是做什么？快快快……狗奴才，还不快拿冷水来，烫死爷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安国公如寒冰般的脸色，吓得屋里的丫鬟一个都不敢动。钱嬷嬷瞄了安国公和国公夫人一眼，见两人没给丝毫示下，也就没动。 叶宏阳本是闭着眼睛乱叫，几嗓子喊过，见没人过来服侍，面上感觉似乎也没有想象的严重，也就睁开眼来，正对上安国公寒冰一样的眼神。 他既惊且怒，痛心质问：“父亲，您因为一个外姓妇人，竟然如此对待儿子？” 安国公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语气依然缓慢：“我和尹隆战场上杀出来的生死交情，才结成儿女亲家。你可以不喜欢尹氏，也可以喜欢别的女人，可是你不该纵容别的女人残害尹氏，她是你的结发妻子。” “你纵容身份低贱的刘姨娘残害尹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非但没有丝毫负罪感，反而以此诋毁羞辱于她，简直枉自为人。尹氏嫁进叶家这么多年，做错了很多事，可是今日她下决心摆脱与你的关系，却是她这一生做得最正确的事。” “你应该庆幸，你遇到的是尹氏。如果尹氏有欣颜一半的果决和聪慧，你和你那刘姨娘和她的三个儿女只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滚吧，搂着你的女人过你的糊涂日子去吧。” 安国公说完，招呼外面：“来人，把大老爷送出去。” 看着叶宏阳被两个硕壮的婆子强扶着出去，安国公也没了心思，他站起身，原本要去外院歇息。 可是迈步之间，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国公夫人说道：“找个绝子嗣的方子，熬了药给他喝下去吧，免得再有孩子出生，倒把那通房的心养大了。” 没有儿女出生，也就没有当姨娘的机会，府里能安生些。赵姨娘和叶缘的日子也轻松一些。 国公夫人听得就是一惊，抖着声音说道：“这样子……不妥吧？要不，给那三个通房用些避子药，总好过给让宏阳身体受损。” 安国公再叹一口气，说道：“咱们自己的儿子不好，何必要残害别的女子。日后若是有机会，那三个女子还能出府，嫁去别的人家生儿育女。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辈子够了。不再生事，能平平安安过了这辈子，就是他的福分。” 安国公往外走去，以往那笔直的脊背看起来带了些佝偻，身形有了沧桑的意味。 ………… 功课要做全套，为了做足功课，也为了让安国公少些伤心、多些欣慰，第二天，叶欣颜又起了个大早，像那天去皇城外跪着的时辰出门，在江一凡去衙门的必经之路上等他。 江一凡和侍雨、识书三人骑着马，远远的过来。 大概是心里有预估，江一凡老远就看见叶欣颜乘坐的马车。他笑眯眯的策马过来，也不下马，隔着马车问道：“阿颜，你是在等我吗？” 虽然隔着马车，可叶欣颜觉得她没听错，这家伙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得意。 她掀起车帘，向外看过去，一下就看进一双泛着柔情的笑眼中。本因感到恶寒的叶欣颜，却感觉两颊发热……她竟然脸红了。 如果这时摔帘子缩回去……似乎更说明她害羞了，很没面子吧？ 叶欣颜定了定心神，瞪了江一凡一眼，故作镇定的说道：“我娘因父亲行事荒唐，要与父亲和离，昨日已经回了侯府。我依照祖父吩咐，找你问问，你和伯母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叶欣颜暗自腹诽，不过是走个过场，你这么得意做什么？ 江一凡看着她脸颊晕红，心下高兴，他笑着说道：“嗯，这个没什么，阿颜和大太太高兴就好。不管怎样，总是阿颜在这里等着我的。如今时辰还早，我陪阿颜去吃个朝食怎样？豆腐脑、炸油饼。” 叶欣颜本来还想维持颜面，矜持上一下下，可是听到豆腐脑炸油饼的时候，瞬间就心动了。虽然不是豆腐脑油条那样的绝配，可也聊胜于无，足够有吸引力啊。 江一凡笑吟吟的看着她，继续道：“我光顾过那个摊子，咱们可以让摊主把油饼擀得薄一些，炸的足够酥脆。泡在嫩豆腐里面，一定美味。” 他因为阿颜喜欢小摊的味道，回到京城之后，可是没少品尝各种小摊美味，这不，用上了不是。 叶欣颜两眼放光，江一凡你一定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东西在我们那里叫薄脆，零抵抗力的存在。 你赢了。 她连忙点头：“在哪里？远不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一章 那是你眼神有问题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一章那是你眼神有问题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安国公当日就寻了个空，找到尹隆，商议儿女的和离事宜。 尹隆前日就得知女婿叶宏阳又从外面领回来一个女子，儿子尹啸成打听消息也是快捷，很快得知，这女子出身居然与二十年前前领回来的刘姨娘如出一辙。 尹隆和夫人气得七窍生烟，这是见不得他闺女好，嫌他闺女日子过的不够糟心，想把闺女往死里整治！ 昨日尹氏回娘家小住，和离的决心极其坚定。 尹隆看着，也就熄了那份为女儿百年之后寻一份香火供奉的念头。如此糟心的日子，这么蠢且不知四六的丈夫，活着的日子就难以煎熬，还说什么百年之后。 更重要的是，就算熬日子，最后也不见得好多少。没有亲生儿子，那香火供奉只怕也少得可怜。与其那样，还不如自己另外拉扯个孩子，和谁家也没有牵扯，只母子二人过活，情分自然不是豪门勾心斗角之后剩余的那点亲情可比。 本来怒火熊熊的尹隆，在看到安国公一日之间苍老许多的面容，也懒得再给他使脸色，老哥俩形容萧瑟的把儿女和离事宜商量妥当，和离书一家一份，另有一份去官府报备。 整个过程进行的悄无声息，速度也快。 但是，尹氏的嫁妆从安国公府抬回忠勇侯府时，闹出动静却很大。围观的人虽说不上人山人海，却也把路上的行人全都引的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除了一些知根底的人家，京城大多数百姓，甚至殷实人家，对于安国公府的印象都是名门望族，以及半生征战沙场、战功赫赫的安国公叶堂。再要说，那就是原来名声极差、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的国公府大小姐了。 甚至安国公儿子……没什么印象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和妻子和离了呢？ 接着，人群里就有人悄悄说道：“这就是去年年底，安国公府门前闹出来的嫁女儿的那个人吧？” 然后就有好些人想起那件事：“对的对的，那时，这位大老爷好像还是安国公世子呢。” “想起来了，就是他，瞒着家里老少，偷偷把女儿许出去了，许出去的就是这位尹大太太的女儿。” “哦，怪不得呢，当时瞧着苗头就不对。” “那和离的女儿还没嫁出去，母亲就又和离了……啧啧啧，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再次把安国公府推上流言热议的风口浪尖。和离回娘家的女儿还没嫁出去，母亲也闹和离，同样回了娘家。 已经多少年没闹出这样的事情了，在豪门世家里，这可算是绝无仅有。 ………… 虽然留言满地，且都不是什么好话，对尹氏却没有太大影响。 原本要改变二十多年的生活状态，她心下还有些忐忑的，可是咬牙回到忠勇侯府，尹氏竟然有了些放松，似乎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 想着开导劝解尹氏的曹夫人和孙夫人，那准备好的满腹话语忽然就堵在了嗓子眼，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 瑾融也算识相，明知道他那园子的图作已经做出来，可硬是按耐着心情多等了几天，直到尹氏把她的嫁妆全部抬回忠勇侯府，跟随的下人也都撤出安国公府。再打听得叶欣颜开始去广厦营造店面做事，这才施施然的带着小厮和刘青来广厦营造。 叶欣颜的心情其实不错，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完全没理由心情不好。 只是这几天需要应付的事情比较多，父亲和母亲和离，还是江一凡做的局，在知根知底的情况下，再伪装心情不好，就很有点耗费心神。 而且，尹氏自那天回忠勇侯府小住之后，只是在写和离书的时候，回来安国公府，给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行过大礼，就转身离开，再也没回来。 晓月苑的所有扫尾杂事，以及库房里存放的嫁妆，都是叶欣颜帮黄嬷嬷打理的。向来搬家就是个麻烦事，更何况尹氏独占了一个院子，还有所有仆从的日常杂物都需要收拾，事情繁杂的很。 好在这是件大事，尹氏能顺利从安国公府脱身，叶欣颜也就安心了。 这时，尹氏才刚和离回家，自然不好做什么。再过上半年三个月，叶欣颜就可以给赵刚透露一点口风了。 赵刚自小就跟着尹啸成，如今却并非奴仆身份。而且赵刚虽然没有多英俊潇洒，可是往那里一站，却也是堂堂男子汉，自有一种男子气度。 他这么多年帮顽劣的叶大小姐料理事情，而且一直单身，叶欣颜不相信他不是因为心里有人。 在叶欣颜畅想的未来，尹氏以后事情很简单，完全就是水到渠成。尹氏是和离妇，而且再不能孕育子嗣，赵刚愿意迎娶她，不管是尹隆夫妇还是尹啸成夫妇，都会乐见其成。 所以，叶欣颜接待瑾融的心情也是不错。 瑾融满怀期待的看着叶欣颜打开庭院的总图，铺展在桌面上，一眼扫过去，不由得愣了愣。 叶欣颜本就瞄着他的反应，见他神色有异，不觉有些心虚，解释道：“六爷，您这个园子占地太小，想要在这么小的地方建出一个与众不同的园林住所，实在不容易。所以，我们就在假山上花了点心思。” 瑾融听着她的解释，有些哭笑不得，行不行的，咱们可以商量。就算不满意，再做就是了，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吗？ 可这个园子……也不能说不好，但是硬要说好到别具一格，似乎有点牵强吧？ 他迟疑着看向叶欣颜，说道：“你说的别具一格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呢？” 那是你眼神儿有问题！ 叶欣颜暗暗吐槽，转身刘寒松招招手，“把细节图拿来给殿下看看。” 刘寒松老早就恭敬的等在一旁了，听得叶欣颜吩咐，连忙领着两个小徒弟，把几卷纸轴拿过来，依次打开。 他指着最上面一张解释道：“殿下，这是庭院的细节图。这个园林主要突出的是假山，于湖内叠石为山。您看这主峰和次峰相映，在咫尺之间，彰显出千岩万壑的气象。再看这边若是环山而视，有步移景异之妙……” “您从各个方向和各个部位看，都有不同感触，再有池水环绕，移植绿树掩映，辅助山间危径、洞穴幽古，景色绝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二章 小妇人绝不阻拦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二章小妇人绝不阻拦在刘寒松和袁尚的介绍中，瑾融把几张细节图看下来，再回看那张总图，认真体会假山各个方位的景致，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么小的园子，叶欣颜的确做出了有如天开、尽得造化之妙的景致，确实非凡。 瑾融神色越来越显满意，可说出的话却不中听：“嗯，我看着还好。那就照着这个建吧，至于好不好的，建起来再看看。” 这么勉强的口气，听得叶欣颜就是一阵恼火。 瑾融这家伙，说句让人高兴的话会死吗？ 要知道，这个园子很难做，她很费心的。就这么一点点占地面积，还要建成一个有足够亮点的园林，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所以她才想起环秀山庄的。 若是以房屋阁楼房见长的园林也就算了，就算记忆有些疏漏，她和周碧瑶、刘寒松说说构想和意境，他们能多给几个提议，她凭着印象在其中挑选，基本上能还原原本的建筑风貌。 可环秀山庄最大的亮点是假山，在园林建筑方面，环秀山庄的假山几乎是公认的华夏之最。凭借记忆复制叠石假山，那是闹着玩儿的吗？ 她可是倾尽心力、反复回忆游玩过几次的那座假山的轮廓和细节，在周碧瑶和刘寒松费尽心力的辅助下，才把假山的结构完全体现出来。 再加上这个园子因为占地小，所以在结构上简练遒劲而严谨，围绕假山的房屋廊道错落有致，浑若天成，在现代号称独步江南。 这么好的园林，瑾融这家伙居然表现的这么勉强……算了算了，形势比人强，谁叫人家是皇帝的儿子呢，而且她也想赚这个银子不是。 叶欣颜情绪很不高涨，悻悻的说道：“那好，等唐大官人的园子收工，就派人手给六爷建这个园子。” “什么？你是说现在不能开工？这都什么时候了，再晚的话，我的园子岂不是要再等一年才能赏玩？”瑾融一听就急了。把这个园子整个儿看下来，景致风格着实不一般，可以说绝无仅有。 他是很期待的，可叶子居然说，给那个什么唐大官人建好之后才轮到他。唐大官人什么人？什么身份？和他瑾融能比吗？ 瑾融一伸手，就要把那一叠图纸收起来，嘴里还说着：“我这里还急等着住呢，你若实在忙不过来，那就我自己找人修建，不麻烦你了。” 什么叫不麻烦我了？那是我辛辛苦苦、费尽心力设计出来的园林，好吧，那不是她设计出来的，可那也是她脑袋里的记忆，她从那么飘渺的未来来到这里，这是唯一能带来的东西，她还要凭借记忆赚钱呢。 叶欣颜柳眉倒竖，一伸手就按在图纸上，眼看着就要翻脸。 瑾融连忙说道：“给你银子，给你银子的。我知道做这园子是要花费心力和时间的，尤其你齐叶那心力，是如此的值钱。你说吧，要多少银子？本王给你就是了。”前提是不要狮子大开口。 叶欣颜顿了顿，还真的动心了一下下，广厦营造现在是真忙不过来。 她刚想开口，忽然明白不对：“不行，我广厦营造刚刚起步，正是闯名气的时候。我们花费这么大心力设计的园子，若是转给别家修建，那岂不是把好处给了别家？这图你不能拿，要不就等我们腾出手来，要不六爷另找他人设计，反正不能让别人用我们的图修建园子。” 周碧瑶、袁尚、刘寒松一旁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虽然知道，叶欣颜一提亏本做生意就有急眼的趋势，可也没想到她和谁都敢急眼。 瑾融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沉下脸，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也太不讲理了些。我又不是不给你银子，你自己做不过来活儿，还不肯让给别人，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 叶欣颜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颠倒黑白吗？这还是她不讲理了，就算你是皇子，可也不能这么说事吧？ 她把眼睛转向弘知和弘武，你家六爷过去虽然也喜欢自说自话，可是没这么严重啊。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弘知和弘武低眉顺眼的侍立在瑾融身后，面色无辜，生怕把他们牵扯进来。 这绝对不是他家六爷不讲理，他家六爷那是皇子，是王爷，在外面行事都是众人捧着的，从来没遇到过这等事情。 这图是您叶大小姐的，若这图在别家，听说自家六爷喜欢，就是倒贴着银子走门路，也要白送给六爷的。 叶欣颜看着几个小厮像小白兔一样无辜纯洁的眼神儿，更是气恼，“六爷，咱可得说清楚，小妇人我可没拦着您找别家营造行。您若着急，尽可以去找别家营造行，小妇人绝不阻拦。” “那好，本王这就去找别家营造行。”瑾融瞟一眼叶欣颜按在图纸上的手，转身吩咐弘知，“去把图纸收起来，咱们这就回了。刘青，你留下，看叶大小姐这些图纸需要多少银子，你回府找万伯支取，给大小姐送来。” 弘知几个面面相觑，立即苦了脸，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六爷，您这差事的难度也太大了点，您哪只眼睛看到叶大小姐有可能把她的手挪开？她不挪开手，又有哪个敢上前把她推开？ 如今的叶大小姐可是凶名赫赫，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次次都是和势力强劲的人对阵，而且人家次次都没输了阵势。您让我等几个小厮冲锋陷阵，那能有战果吗？ 弘知还算识眼色，看着自家主子因求而不得沉下的脸，再看看叶大小姐，这位也是丝毫没打算让步的。 他讪笑着上前，冲着叶欣颜拱拱手，说道：“大小姐，您看，要不您先把这图给我们六爷拿去瞧瞧，然后您几位再坐下来，好好商量建园子的事情，您看怎样？” 叶欣颜只给了他个眼角，动都没带动一下的。 大小姐我现如今不单单是安国公的孙女，还是在皇帝跟前排了号的人。你要是真敢抢我的东西，我就再去午门外跪着去。这次，不单单把你家六爷强取豪夺我营造行的事情说清楚，还得把上次漏掉的福王那块儿的损失也一并找回来。 弘知一看叶欣颜的脸色就知道没戏，这是一点儿不打算让步的意思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三章 对我们夸下海口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三章对我们夸下海口弘知只得再转过来，对着瑾融谄笑道：“六爷，您看，这份图是叶大小姐领人做出来的，您就是找了别家营造行，也不一定能领会叶大小姐的意境。您之前就常说，修园子看的还是意境，领会不了意境，就是一样的东西和格局，也总是感觉缺了点什么。” 哪家王爷的小厮有他这么不容易？已经是王爷的贴身小厮了，却也要练好左右逢源的功夫。 瑾融狠狠瞪了弘知一眼，他在自家说的话，这小子也敢拿出来胡咧咧，简直就是皮痒了！ 弘知被瑾融瞪得缩了缩脖子，叶大小姐不能算外人吧？ 他抹了抹额头，继续说道：“六爷，咱们府上不是还有两个做工事的大人吗？先拨给叶大小姐，再把咱熟识的工匠找几个回来，小工和民夫应该不愁，只要有银子，派熟手下去招就行。” 叶欣颜眨眨眼，这个……好像可以有。 瑾融斜了叶欣颜一眼，冷哼一声，一边转身，一边吩咐刘青：“你留下来，和叶大小姐把事情商量妥，看看需要多少人手，需要怎么雇用。咱们府上的人，也是要赚钱养家的，工钱那是一文不能少的。” 可算是解决了。弘知和弘武几个对着叶欣颜连连拱手，转身疾步跟了上去。 瑾融往外走的心情不错，叶子这性子是越来越闹搞定了，这是好事，江一凡那小子将来的日子可有的过了，好事哪能全让他占了去？ 瑾融刚迈出店门，就见三个人往这边走来。 他原本没太在意，继续走了几步，和那三人错过。然后，身后一个小厮赶上前来，低声说道：“六爷，刚刚那为首的人就是唐大官人，小的之前和刘管事来时见过一次。” 瑾融听到小厮的话，脚步就迟疑下来。刚才叶子就是因为抽不出人手，才说要等这个唐大官人的园子完工才给他开工修建。 这人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他扭脸问弘知：“难道这唐大官人的园子已经建好了？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因为木质轨道和瑾融急着建园子，刘青经常往来于广厦营造，他和弘知几个经常说些园子上的事情。所以，弘知多多少少知道广厦营造几个工程的进度。 听得瑾融询问，弘知答道：“应该不会这么快完工。小的之前听刘管事说过，唐大官人的园子虽说开工早一些，可他的园子建筑比较密集，就算比关爷的园子早些完工，也早不了多长时间。” “那就回去瞧瞧怎么回事。”瑾融转头吩咐弘武：“你领着人在街角等着。”他领着弘知溜溜达达又转了回去。 两人一进门，就见袁尚看过来，似要开口。 瑾融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摆摆手，示意他自去忙碌。 他自顾走到靠里的一张小几旁坐下，弘知拽了店里的一个小伙计去烧水沏茶。 这时，那位唐大官人已经坐在店里另一张小几旁，他府里的张管事对着袁尚，才说了个开头：“……实在不是我等出尔反尔，而是你家做的园子的确有硬伤。我家大官人虽说家境殷实，可花这么银子建个园子，总是希望顺心合意的。若是每每想起这个园子，就想起不舒心的地方，这就是花银子给自己添堵了，您说是不？” 听了张管事的话，袁尚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一旁的刘寒松也是神色莫名，不住的看着唐大官人三个。 而叶欣颜和周碧瑶则远远的站在一旁，默不做声听他们对答。 袁尚虽然心中不满，可是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总不好一开口就和主顾起冲突。 他耐着性子，对这唐大官人拱了拱手，说道：“唐大官人，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我们广厦营造当时出的图，唐大官人您是认可的，所以，我们才开工给您做这个园子。如今，工程做了近一半，您才来说您不满意之处。这个不太妥当吧？” 唐大官人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并没有说话，还是那位张管事把话接过来，说道：“袁管事，当时您可是对我们夸下海口，说您家做的园子是独一无二的，如何如何精妙，如何如何巧夺天工。所以，我们才定下由您家营造行建造我家的园子。可工程才做了一半，就有人说这个园子有诸多不顺畅。这是您首先没做到您给我们的许诺。” 袁尚不由得皱眉，做生意的，自然都夸赞自家东西好，这是常事。可是，拿这种理由做借口反悔生意，却是没有。 何况建园子和售卖别的物品一样，有喜欢这样的，就有喜欢那样的，岂能说的这么绝对？ 他还想再辩解，叶欣颜已经走过来，也不看那唐大官人，只问张管事：“既然张管事把话说的这么绝对，那么你来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要我们修改不妥之处？” 张管事迟疑了一下，瞄一眼唐大官人，才回答叶欣颜的问话：“我家不打算再委托广厦营造修建这个园子了。已经完工部分，除去和整个景色有冲突的地方，其它我们会依照使用的工料付给您银子，以后咱们两家就算银货两清。” 叶欣颜眯了眯眼，问道：“你说的银货两清，是指的工钱和料钱。已经完成的那部分工程，所用图作是我们广厦营造的，这怎么算？” 刘寒松犹豫了好一阵，这时开口道：“是谁说我们的园子有硬伤的，哪里有硬伤了？难道你的园子以后就不建了吗？重新修建之时，你又要用哪家的图？” 那唐大官人适时地站起，他冲着店里叶欣颜、袁尚等人团团做了个揖，说道：“在下对这件事也深感抱歉。只是我唐家也不过是个中等人家，花费银子修建园林也是不易，当然是想建的更完美一些。既然广厦营造不具备这个实力，咱们趁着没有大的财物损失，及早收手、好合好散，也不算伤了和气。您几位说是不是？” 叶欣颜转头看向刘寒松，问道：“唐大官人的园子结构总图，别人手上可还有复制的？” 刘寒松面色僵了僵，说道：“回大小姐，咱们的图当时只做了一份，之后您说要再复制一份存档，一直没得空闲，别人手上应该没有。” 叶欣颜的视线在刘寒松脸上多停了一会，沉吟着说道：“这么说，那就是施工地把整个园子的全貌泄露给了他人？” 刘寒松眼眸垂了垂，没接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四章 真的要翻脸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四章真的要翻脸了唐大官人听叶欣颜追究谁泄露了园子的图作和全貌，很是不悦，说道：“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瞒着所有人把这有瑕疵的园子建成，赚足我们的银两，让我们吃哑巴亏吗？” 叶欣颜不再理会刘寒松，也不反驳唐大官人的话，只说道：“唐大官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广厦营造虽然才来京城，却不是第一天出来做生意。你是什么意思？我很清楚。强扭的瓜不甜，生意不能强求，可是也不能像你说的那样结算。这样，已经做出的部分，不能按工料算银子，要依照咱们之前商定的价钱，按完工比例结算。” 唐大官人皱眉：“你这园子已经被人指出有瑕疵……” 他的话没说完，叶欣颜已经沉下脸来，打断道：“唐大官人，不要以为我一直和你和颜悦色的说话，就是好欺负的性子。你去打听打听我广厦营造是什么人开的？做的都是什么人买卖？岂是让人随意欺辱的？” 唐大官人不用打听，也知道这位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只是多次接触下来，让他觉得也许做生意时，这位叶大小姐可能和传闻中不一样，能让他钻个空子。 可事实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他脸色变幻了几次，又扫了一眼安坐在里面的那位爷，也就熄了谋求更多的心思，缓声说道：“大小姐，那些做出的活儿大多没有全然完工，还有很多细致和扫尾的活计需要完善，这个也得按比例算银子吧？” 叶欣颜点头，“可以，那就说定了。我这就让袁管事把我们的人调回来，顺便和唐大官人折算银子。唐大官人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要心存侥幸，两天之内，主动把折算的银子送来。否则，别怪我一纸诉状把你告的家破人亡。唐大官人请吧，好走！” 唐大官人听着这明显的逐客之词，有些隐怒。今日来时，他做了好些准备，以应对广厦营造可能的反驳。 可这位叶大小姐基本上没多做解释，就答应终止这个工程，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广厦营造做出来的园子的确不行，她自己知道其中的缺陷。 这个认知让唐大官人很不痛快，这广厦营造的生意原来就是哄人的！自己错了，仗着家世不凡，没有丝毫悔意，反而做出赶人之举，简直欺人太甚。 可安国公府，他惹不起啊。好在事情解决了，以后再也不和这等权贵之家有牵扯的买卖做打交道了。 唐大官人脸色也不好看，就要拂袖而去。 一直旁观的瑾融一路看下来，眉毛挑得老高，看着都要飞出额角了。 叶欣颜，齐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营造工程可不能按做多少成工程、算多少银子的，筹集工匠和工人的前期工作，把工匠抽回来的闲置费用，那可都是银子。 叶欣颜为了做完唐大官人的园子，不惜给他瑾融放脸色，也不肯松动让步。如今对着这个唐大官人，她就这么轻易的妥协了。 这让他这个皇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等等，等等，那谁，唐大官人是吧？来来来，你先站下。” 唐大官人本来已经把袖子甩下了，就听到这声阻止的声音响起，本不打算理会的，可想到坐在里面旁观的那位爷的气度，很不争气的停住脚步。 他很不情愿的转身，拱手道：“不知这位大爷有何吩咐？” 瑾融站起身，踱着步子走过来，漫不经心的说道：“本王刚才让广厦营造修建园子，可叶大小姐说，要等唐大官人的园子完工，有了人手，本王的园子才能开工。本王以为唐大官人是个什么大人物呢，居然能排在本王前面，原来就是你啊？” 瑾融刚开口的那一声本王，就把唐大官人吓得变了脸色。瑾融还没说完，他和张管事并另一个随从，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正好瑾融话音落下，这几个人叩见的话也出来了：“草民拜见王爷，草民不敢，此事草民不知啊。” 虽然唐大官人不知这位王爷具体是哪位，可也不敢质疑。任谁就算活腻味了，也得另外找个寻死的方法，不会冒充王爷找死还连累家人的。 叶欣颜在瑾融过来的时候，已经偏转了身体，连连对着瑾融使眼色，可还是没拦住瑾融把话说完。不由得气恼异常，瑾融这家伙的脑回路绝对有问题，自己人的眼色也看不出来吗？还是专门给自己人拆台的？ 她转头吩咐袁尚：“先去把门关上。”好端端的，店里直挺挺跪了三个人，让外面的人看着像什么样子，她以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瑾融没搭理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转而质问叶欣颜：“叶子，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们合作生意这么长时间。我的园子从来是作图，到商议开工，你怎么都不肯松口。这唐大官人你才认识几天，居然这么轻易把好处让出去了。可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地上还跪着三个大夏朝的臣民呢，叶欣颜万般无奈，只得规规矩矩给瑾融施礼，说道：“都是小妇人的错，万望殿下不要怪罪。是小妇人没对您说清楚，这件事自是唐大官人无理，小妇人不答应也是可以的。可是，小妇人想着若是把唐大官人园子里的人手抽回来，王爷的园子就能尽快动工，所以才没多做追究。” “是吗？”瑾融挑眉，就这么简单？可这很不像你叶大小姐的行事风格啊。 “小妇人不敢欺瞒王爷。”叶欣颜略略沉了脸，很有些恶狠狠的瞪着瑾融。 让他再说上几句话，只怕唐大官人就是捏着鼻子，也得让广厦营造把那个园子建好了。那样，她就真的和瑾融翻脸了。 这眼神看起来有些不对啊，瑾融把刚才的事情回想了一遍，难道真的是自己看漏了什么，没明白叶子的意思？还是这家伙真的没给人家把事情做好，所以认怂了？ 叶欣颜是不是认怂他还不好确定，可他知道自己有点心虚了。 于是，瑾融冷哼一声，转身走回去，在刚才自己坐过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再次成为吃瓜群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五章 高大上的形象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五章高大上的形象叶欣颜再次看向唐大官人的眼色就有些不善了。 虽然她刚才也没什么好脸色，可也算沉得住气。这个时候，有瑾融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在一边看着，叶欣颜不敢保证，这位唐大官人在这里多留一会儿，会不会被瑾融的威势所压，哭着喊着要广厦营造继续把这个园子做下去。 被这种出尔反尔的无信之徒折腾一下子，她可没兴趣继续奉陪，而且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不是。 “唐大官人，你还不赶紧起来走人，还等着干什么？是想着王爷赏你些什么吗？” 唐大官人的眼睛不住的往瑾融那边瞟，心中叫苦不迭。 他也不想留着被那位大人物左一眼右一眼的看，可叶大小姐您虽然很是个人物，但和王爷比还是有些差距的。人家王爷不开口，他不敢起来啊！ 瑾融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赶紧起来走吧，留在这里，难道真等本王赏你不成？” 唐大官人三人连忙磕了头，连滚带爬的起来走了。等赏？开什么玩笑，就算是赏，估计也是赏鞭子、赏板子，麻溜儿的走人才是真的。 看着三人离开，瑾融才似笑非笑的看向叶欣颜，问道：“叶子，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给人家出了有明显差错的图，让人家找上门来？” 他说着，还瞟了刘寒松一眼，刚才刘寒松那神色可不怎么样。 叶欣颜立即挑高了眉尖：“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犯那种错？” 这时，周碧瑶也插嘴道：“唐家想降低建筑费用，要求保留园子里原有的那些房屋建筑。一定有造园子的行家看过那园子的布局，针对那些留下的房屋提出的异议。” 叶欣颜点头，“是，只有这一种可能。”她虽然不是建园子的行家，可是有现成的园林记忆，有来这个世界的各种古典建筑类型的辅助，她若是还能做出有硬伤的园子，那她可就真的给现代人丢脸了。 瑾融诧异了，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叶欣颜翻了个白眼，“为什么要说出来，难道还让我照着他们的意思去完善那个园子不成？”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 瑾融也看出来了，在这个事情上的态度，瑾融和叶欣颜保持高度一致。没搞清楚是什么人把园子的布局泄露出去的情况下，还真不宜说其它事情。 而现在在场的这个刘寒松，刚才可是有那么一会儿神色不太自然，现在说话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至少叶欣颜为什么能够容忍唐大官人违约，就不好当着不妥当的人说出来。 瑾融对刘青说道：“你陪叶大小姐在这里守着店铺，袁尚，你跟我进来，我有话问你。” 这次，叶欣颜倒没表示反对，认真说起来，唐大官人的那个园林是广厦营造接到的第一个像样的，也是唯一一个对外的园林生意。虽然关禾的园子也在动工，可是那终究是给自己人做活儿，就算有人想钻空子，也没机会。 而且，关禾那个园林的图作还不知是否已经让人知晓了。可以说，广厦营造刚开始做生意，已经有人想在广厦营造下手，还让人家成功了。 他们做的是建筑行业，工程上的事非同寻常，当年齐友年吃的就是这个亏。一个处于关键位置上的内鬼，足以毁掉整个工程和整个营造行。 平常斗个嘴、开个玩笑还行，可是这种事情，作为亲王的瑾融愿意介入，比她单独处理更好、更有威慑力。 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袁尚就从后院回来了。他脸色有些发白，可是神情却还算轻松。 他进到店面，对刘寒松说道：“殿下在后院待客间等着，让你过去问话。” 刚才袁尚离开，叶欣颜、刘青、周碧瑶，还有刘寒松和几个文书匠人学徒等人都留在店面，或坐或站，但都沉默不语。 刘寒松低着头，看不出来面上神色。这时听到袁尚让他进去，再看袁尚那有些发白的脸色，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脸也有些发青。 “大小姐。”刘寒松求助的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淡然说道：“去吧，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每个人都是要问一遍的。一遍确定不了，没准儿还会问第二遍、第三遍，会辅助其他手段也未可知。清者自清，没事的。” 刘寒松看起来有些失望，深吸了一口气，振作精神，往后院去了。 这次也没用多长时间，不到一刻钟，刘寒松就青白着脸出来了。他看了叶欣颜和袁尚一眼，然后又点了一个学徒进去，就失魂落魄的坐在角落的一个凳子上发呆。 除了周碧瑶，瑾融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把铺面所有有机会接触园林图作的人都问了一遍。 瑾融溜溜哒哒领着弘知从后面回来，原本坐在一角的刘寒松看见瑾融和弘知出来，像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眼里流露着惧意。 瑾融在店铺中央站定，用下巴点了点刘寒松所在方向，对叶欣颜说道：“让他自己跟你说吧，其他人应该没问题。工地上的人，等你把人手都调回来，我让弘武领着人给你过一遍。” “多谢六爷，六爷能帮忙，我们这里就省事多了。”叶欣颜连忙道谢，人家是专业人士，从小靠斗心眼长大的，这个不得不服。 瑾融得意道：“那是，你要知道，让六爷我给你问这等事情，那可是大材小用了，用去我一个时辰的功夫呢。我给你说啊，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园子你可得多多用心，银钱上也得给我减上一些。” 叶欣颜当即就黑了脸。您好歹也是要争皇位的大人物，这高大上的形象能不能多维持一会？ 刘青、袁尚等人也是一脸的不忍目睹，又不敢明明白白的表露出来，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 弘知大概也看不过眼自家王爷这么掉价，在一旁低声提醒道：“六爷，弘武还在外面等着，您还有事呢。” 对啊，他那一拨小厮和随从还在外面等着呢，这些人杵在外面那是很显眼的。 瑾融干咳一声，掸了掸衣襟，对叶欣颜说道：“我还有事，这就走了。你把你这里好好清理一下，就收拢人手把我那园子修起来吧。” 说完，瑾融站在当地很是惆怅，叶子怎么就能对姓唐的让步了？不弄清楚他着实有些闹心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六章 幸亏瑾融在场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六章幸亏瑾融在场看着这样的瑾融，叶欣颜也感觉有点闹心。这家伙这么鲜活的性子，把他的余生关在那森然的皇宫里，还有什么人生乐趣可言？ 叶欣颜对周碧瑶说道：“碧瑶，你去把咱们之前给唐大官人做的另一个园子的图，和关大哥现在正在施工的那张图一并拿给殿下。” 周碧瑶去拿图的功夫，叶欣颜往外送往外送瑾融，一边对他说道：“凡事都有取舍，唐大官人想把他原有的建筑留下，能少些花费，也省去了拆除费用。这就要舍去一些布局上的顺畅，这些我之前和他说过。 他今日来，应该是有别的营造行许诺他更低的价钱而已，就算之后所建园子有些许改动，总体格局是不会变的。一会儿六爷拿到那两副图，对比一下就能知道，若是没有原来的建筑限制，园子会空灵秀丽很多，意境自然更是不同。” 这时，两人已走出店门外，瑾融看了看左右，问道：“你仅仅因为懒得再给他做改动，或者单纯的不想和他在价钱上多费口舌，就给他让步了？”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说起这个，叶欣颜笑了，笑的很开心。本姑娘哪里有那么宽阔的胸怀？有人想挖她家生意的墙角，还窃取了她跨越千年时光带来的文化遗产，她若是就这么不疼不痒的放过他们，那么，是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叶大小姐好欺负了？ 若是那样子，她和原主岂不是白白担了那么多不好的名声？这么赔本的买卖，那是她能做的吗？ “我在等他把园子建好。他不是想着有瑕疵的园子就会闹心吗？等他的园子建好，我给他出一份至美的园林图，让他知道他的园子有多少瑕疵，让他知道怎样才算真正闹心。” 叶欣颜乐呵呵的想着，那个抢她生意的营造行会不会因此再也无法接到建园子的活儿。小富的唐大官人花费了对于他来说的巨资，建出一个时不时会让人指点比对的、真正有瑕疵的园子，他会是个什么心情。 当然，这是建立在她会再出一份园林图的基础上。要知道真正的网师园，岂是参杂了别的建筑的园子可以比拟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反之，想要伤害，那就给他来一份绝佳pk。最好在以后的园林建筑中，把这个对比作为经典写进教材中，那是叶欣颜希望的最佳效果。 瑾融听得满头黑线。这刁钻女子，平日让她多做点活儿，她那工钱贵的要人命。这时为了斗气、为了整治人，却愿意白白花费功夫再设计一个园林…… 简直无法正常沟通好吗？简直毫无共同语言可以吗？ 瑾融想着他那个推三阻四、贵的要死，还得看人脸色才做出来的园子，郁闷异常。却也只能黑着脸，拿着两卷图纸走了。 叶欣颜返回去料理之后的事情。 她之前真想着把瑾融的园林拖到明年完工的，最多也就是今年下半年做一部分，剩下那一部分明年早一些做完。 可瑾融这么着急，唐大官人工地上的人也能抽回来，那瑾融的园子就要着手开工了。 说实话，这个园子对叶欣颜来说挺麻烦。那个假山就是最大的难点，需要的奇异山石固然多，那么大的假山的叠石工序和工艺要求却是更加讲究。以广厦营造现在的技术力量，还真不容易做下来。 叶欣颜进得店铺，就见刘青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刘青也是郁闷，他家六爷走的时候光顾着惦记人家唐大官人的园子怎么怎么滴，完全忘了把他安顿在这里的原由。 之前，交代他在这里配合叶大小姐和袁尚做事，那是因为广厦营造抽不出多余的人手。这时，人家已经有施工的人了，那么他的那些差事还要不要继续做了？ 叶欣颜对上刘青看过来的目光，稍一愣神，就明白了原由，不由得笑道：“六爷的这个园子不太好建，刘管事还是把王府做工事的大人请来吧。事情多着呢，总是多几个人商议，工程能进行得快一些。 主要是假山和山石，袁尚之前已经打听过，倒是有几家售卖奇石的，货都不够多，他们也说过，今年还有山石陆续从南边运过来。但既然六爷着急，就不能光指望着别人，刘管事也向府上做工事的大人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其它的渠道。” 把刘青安顿的离开，叶欣颜才转向刘寒松，说道：“刘师傅，跟我进来吧，说说你的事情。” 瑾融和弘知离开，刘寒松看起来轻松了一些。 可是，后院还有日常跟随叶大小姐的四个护卫，那也是不能小觑的人物。日常没事儿时和自己人说说笑笑倒也行，若是遇上敌对之人，也是个个如凶神恶煞的。 刘寒松不知道叶欣颜会怎么处置这件事，可是想到上次店里面来人闹事，国公府护卫如何出手他是见过的，人家当时可没几个人，对着凶悍的一群人都没落了下风，由不得对接下来的处置结果有些胆寒。 刘寒松虽然入了工匠行，却也是读了很多年书的人，就算知道自己办错了事，可是跟着叶欣颜进到待客厅，却没有像寻常犯了事的家奴或者雇工那样，跪在地上请罪，而是沉默的站在当地，等着叶欣颜的询问。 叶欣颜不由庆幸这件事发生时，正巧瑾融在场。由瑾融主持询问，自然比她要顺利的多。想来瑾融向刘寒松问话时，他一定是麻溜儿的跪下了。 原因无他，瑾融是皇子，是亲王，最主要的是，瑾融是男子。虽然叶欣颜自己的身世也很不错，但她终究是个女子，而且名声不大好，大概不值得让一个读书多年的人下跪。 事已至此，跪不跪的也无所谓了，叶欣颜说道：“禹王殿下刚才说，让你自己把事情说清楚。你说吧，我听着。” 刘寒松虽然想维持一下自己的傲骨，可终究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干巴巴的说道：“大小姐，小人并没打算把咱们营造行的机密透露给敌手。只不过日前和一个同行喝茶闲聊，说起咱们营造行正在修建的园子。” 叶欣颜听着就皱了皱眉，刘寒松说的是他和人家说起广厦营造修建的园子，而不是说给唐大官人修建的园子。这么说，关禾的那个园林，和还没动工的瑾融的园子，刘寒松有可能也和别人说了。 “然后呢？你就给人家画了咱们给主顾设计的园林总图？”叶欣颜眯了眯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七章 带了几个月的人，白瞎了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七章带了几个月的人，白瞎了刘寒松迟疑一下，辩解道：“没有，小人并没有给人画过园林总图，……只是大体说了说园子的整体意境和构成分布。” 他说着，抬眼看向叶欣妍，似乎是在补救，“说的很笼统的。” 叶欣妍暗叹一声，算起来，刘寒松也是一个好手，却不能用了，可惜。 “对作营造图的行家很笼统的说园林的意境和构成分布，会泄露很多东西，这你应该知道。更何况你当时说的，不见得那么笼统。” 刘寒松当即就想辩解，在他看来，他只是说了说园子的各部分构成和主要建筑物的建筑风格，这些东西，人家就是去唐家和关禾的施工园子看看，也能看个差不多。 “大小姐，我真的没给他们画图，就是勾画草图都没有。那些东西，我就是不说，过不了多久，想知道的人在工地上转一转，也就知道了。” 叶欣颜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而是问道：“你那个同行给了你多少银子？” 她眯眼盯着刘寒松，闲聊还需要给银子吗？这么简单的事情，她不相信刘寒松不懂，只不过，刘寒松自己觉得泄露那些东西最终都要摆上明面，无关紧要，而且还能赚银子，想投机而已。 刘寒松有点泄气，他以为叶大小姐终究是个女子，考虑这种事情不会这么敏锐。禹王殿下这么问他，他可以理解，因为禹王殿下在朝堂上协理朝政，有这个想法不奇怪。 可是叶大小姐听了他这么含糊的说辞，却直接问出给了多少银子，让他感觉有些意外。 看起来真的蒙混不了了，就算他这时抵赖不说，事后叶欣颜问过禹王或者那个小厮，也就知道了。 “三十两。”刘寒松很是丧气的答道，早知道，他就不赚这三十两银子了。关键是，他认为，他随便说说，就能赚三十两，这个银子赚的很轻松。谁知道会有这种事情。 叶欣颜点头，“三十两银子能做很多事情了。你去收拾收拾私人物品，离开广厦营造吧。我们这里不能再用你了，工钱也不用结了。虽然你一个月的工钱不低，可还是和三十两银子没法儿相比。咱们东主一场，你的行为，我就不另作追究了。” 刘寒松怕的就是这个，他知道自己是个不错的工匠，不愁找不到另外的地方做事。可是，像广厦营造这样的地方，其它地方却是没有了。 他在这里做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是第一批被招揽的人。 之前他以为凭他的本事，不说在这个新开张的营造行里数一数二，也应该算是个好手。可是，开始做事之后，他才发现，他们这些被招收进来的好手，和齐家原本不多的几个班底比，差的太远。 就拿他这个做文书的匠人来说，只一个汪桥，就压他和李景年好几头，他们根本没有一比之力。 之后汪桥离开，这位本应该养尊处优的叶大小姐接替汪桥主事。让人意外的，大小姐居然同样厉害，再之后的知府家的小姐也不白给，虽然比不上汪桥和叶大小姐，可是比他是强多了。 他很想留在这里，工钱优厚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多。 他是真不愿意离开，他是真不知道给人家说说一个园子的大体结构，会让广厦营造丢掉这个工程。 他以为，不论哪个园子，既然已经动工，而且只要完工，园子的全貌就会展现在世人面前，根本毫无机密可言。所以他才会赚那三十两银子，否则，就是三百两银子也是不值啊。 他是第一批来这里的人，广厦营造又有强大的后台。只看叶大小姐在京城闹的几件事，件件都不落下风，就知道广厦营造未来可期。 只要他好好做下去，以后就是一个大营造行的元老，是老班底。这三十两银子和这些相比，根本什么都不是。 刘寒松挣扎道：“大小姐，小人是真没想到说那些话，会导致已经在建的工程会停工。小人把那三十两银子交回来，保证以后绝不再犯。小人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能留下继续做事。” 叶欣颜皱了皱眉，刘寒松是个聪明人，刚到广厦营造的时候，姿势还挺高。可是，很快他就能认清形势，心甘情愿的听汪桥吩咐，跟着汪桥做事。汪桥离开之后，他又能听她这个女子的吩咐，认真按照她的指派做事。 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几个月里，刘寒松学到了很多东西。其实他在这里学到的东西，远远比他那三十两银子有价值的多。 大概正因为明白这些，他才想继续留下。 他的这份聪明让他判断出，他即使告诉那些人广厦营造设计的园林的结构，应该也没不会出什么差池。终究建筑这种东西，大家都是互相借鉴的，就算知道建筑布局也没什么。 只不过他的这份聪明很有限，他自己也知道，再过半年，园子就能以实物的形式展现在世人面前。可他却没想想，为什么人家要提前半年花三十两银子购买。 “我相信你不是有意想害广厦营造，所以，才不计较因为你泄露商业机密，给广厦营造造成的损失。收拾东西走吧，记着给别家做事的时候，不要再犯这种错了。” 她见刘寒松还想说话，膝盖似乎也有些发软，忙继续说道：“你不用再说别的，你是一定不能留在广厦营造了。如果今天允了你继续留下，以后任谁都可以把广厦营造的东西卖出去赚去额外的银子，而不用承担后果。” 她可受不住一个大男人跪在她面前哀求。 “张志，乔山，”叶欣颜喊进来两个护卫头儿，“带刘师傅去收拾个人物品，送他出去。” 至于抢广厦营造生意的营造行是哪家，又有哪家做后台，这些事情刘寒松不见得知道。即使没有刘寒松，江一凡和瑾融也能查清楚，犯不着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 只是可惜了，费心费力带几个月的人，好不容易用的顺手了些，却是白瞎了。 在京城这个各种势力交错的地方做事，还真不如清远县那样的偏僻之地，叶欣颜都想着，要不要专门建立一个安保谍报部门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八章 铁了心的要去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八章铁了心的要去好在瑾融对这件事很上心，他倒不全是担心广厦营造的生意，更最主要的是，铺设木质轨道这个差事是放在他名下的，由不得他不重视。 他让人把木质轨道工地上的大小管事、作头又过了一遍，如今工地上还有郑鹏飞这个做贼的祖宗坐镇，确定一切还在掌控中，瑾融才又安了心。 不得不说，江一凡找来的人极其靠谱。郑鹏飞在工地上没固定的差事，每日只是寻僻静的地方抿小酒、看话本。坐的烦了，就在工地上溜达着转转。 可就是这样，却被他找出好几个有做贼潜质的人，经瑾融的人核实，这几个人的确有问题，已经交代给看场子的护卫盯着了。 叶欣颜这里，把瑾融这个园子的前期技术方面的事情，对周碧瑶和王府小吏做了细致商议，就打算去轨道铺设工地，把齐友年换回来。 在营造工事的施工方面，还是齐友年更擅长一些，有他盯着，再把李景年和王府的赵秋生从工地抽回来做辅助，应该比叶欣颜更有保障。老人家也能守在家里，有刘嬷嬷、金嬷嬷等人照看，日子稍稍舒适一些。 尹氏听说叶欣颜要去江北州轨道铺设工地，立即就心疼得了不得。 可那里总要有人盯着，如今汪桥走了，再没有靠得住的人。虽然也有几个从清河村带来的工匠，但那都是在手艺方面突出的工匠，并不擅长料理全盘。 其余，就都是在京城招收的人，虽然也有几个能管事的，但是终究用工时间太短，不摸品性，不能冒险把整个工程的管理交给他们。 加上齐友年的年纪大了，把老人家换回来是应该的。 尹氏实在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能让叶欣颜临走前多去忠勇侯府几趟，母女两人多呆些时间。 想着两天后就要启程，叶欣颜这日早早从广厦营造店面回去，带着齐嘉儿和齐三顺去忠勇侯府。 齐嘉儿两人早已在忠勇侯府混得熟了，一进门，齐嘉儿就对叶欣颜说道：“姐，我们去找尹兰绪，和他一起再去找姐姐。”话音没落，已经和齐三顺一起，转身带着玖华撒丫子跑开了。 叶欣颜只有时间远远的叮嘱不要闯祸，不要淘气。这怎么看着，很有回到清河村撒欢儿的样子了？ 她笑着摇摇头，带着丫鬟和宋平家的往忠勇侯府后院去了。 尹氏在忠勇侯府有自己住处，只不过原来基本上是闲置着，现在则收拾出来，尹氏和离之后，直接搬进来住在这里。 依照尹氏的本意，她自己的嫁妆都带回来了，自己有庄子，也有能力自己购置宅子。作为出嫁多年的姑奶奶，这时刚刚和离，临时回娘家住些日子还行。但还是要有自己单独的宅子，以后要自己单过的，不能总给几位兄长添麻烦。 至于忠勇侯老夫妇不愿意，这个暂且放下，等暂住些时日，具体怎样以后再说。 叶欣颜进到尹氏的院子，感觉就像依然在安国公府一样，所有的丫鬟、婆子，以及伺候的下人，还都是原班人马，没一点儿变动，很是熟悉。 所以，她来这里也像过去一样，并不用通报什么的，直接掀起纱帘进到屋里。 里间的榻上，尹氏和孙夫人姑嫂两个正在说话。 只听孙夫人说道：“将军劝过他了，他又不擅长水战，这样冒冒然的去了南边，带着水兵作战，着实的不好打开局面。再有危险，那就更不妥了。怎奈他不听，执意要去。” 尹氏也是皱眉，“要不，我去劝劝？或者干脆让父亲阻止他，他总是要听父亲的话吧？” 房间里伺候着的黄嬷嬷首先看见叶欣颜，笑着招呼道：“大小姐来了啊。” 叶欣颜上前两步，先给两人行了礼。 尹氏连忙拉着她，自己往里让了让，把叶欣颜拉在身边坐下。 翠竹给她端了杯凉茶上来，叶欣颜接在手中，想着刚才听到的话，问孙夫人到：“大舅母刚才在说什么？谁要去南边？” 孙夫人笑道：“你这耳力倒是好的很，才进来就听到我们说话了。”说着，叹了口气，语气中有了些忧虑，“是你赵叔，南边儿的海匪又闹得凶了。唐州那边给朝廷发了急报，朝廷打算征增兵过去。” 叶欣颜诧异问道：“朝廷派了谁去？若是外祖父和大舅舅不去，这和赵叔有什么关系？” 孙夫人面有忧色，“说的就是这个嘛。你赵叔一直都是跟着你大舅舅在北疆御敌，从没经历过海战。可他这次不知怎的，铁了心要请缨去唐州，你大舅舅从昨天就开始劝，到现在也没把他劝住。” 尹氏跟着说道：“这还真拦不住他了怎的？让父亲把他绑起来，看他敢怎样！” 叶欣颜看一眼尹氏，心里有了些想法，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孙夫人说道：“朝廷三天前得到的急报，议了一天，前日早朝定下往唐州增兵。” 叶欣颜转着自己的小心思，不由得也苦了脸。这赵刚，也太要强了点儿吧？知不知道刀剑无情？若是他出个好歹，她老妈可怎么办？ 孙夫人本来有些担忧，可那也是基于尹啸成的想法，这时看到叶欣颜愁苦的几乎要皱在一起的眉眼，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这丫头懂些什么？怎么看起来比大舅母和你娘还要愁苦？” 叶欣颜苦着脸问道：“那个，那些海匪厉不厉害？去那里剿匪会不会很危险？” 孙夫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打仗哪有不危险的？若是寻常剿匪或者北敌来犯，别说没人拦着你赵叔，就是你大舅舅和外祖父那也是义不容辞、要上阵杀敌的。现在说的是，他们都不擅长水战，怕你赵叔去了南边施展不开，无谓的丢了性命。” 叶欣颜有些坐不住了，她从榻上起身，说道：“赵叔在哪儿？我去劝劝他。” 尹氏伸手要阻止她，说道：“回来。你这孩子，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你大舅舅都劝不住，你哪里劝得了？不用你去，我一会儿去找你外祖父，赵刚不敢不听你外祖父的话。” 叶欣颜有话要问赵刚，哪里能让尹氏拉住她。 她跨出一步，躲开尹氏的手，说道：“我去问问有什么关系？您自去找外祖父好了，咱分头行事。” 说着，几步走过去，掀开纱帘，一溜烟儿的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七百九十九章 准备什么？ 妇贵正文卷第七百九十九章准备什么？在叶欣颜想来，赵刚应该一直对尹氏有心，只是这个时代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他当初的身份和尹氏差距太大，加之尹氏自小就和叶宏阳定了亲，心思根本没在他这里。所以，他从来也没有过指望。 这时就不同了，尹氏和离了，回了娘家。 好死不死的，这个节骨眼上，唐州却闹起了海匪。只怕这事刺激了赵刚，赵刚想去博个功劳回来。给自己多些砝码，增加些分量。 叶欣颜是在忠勇侯的书房找到的赵刚。 她听说赵刚被侯爷找去书房，在书房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谁知道赵刚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她在外面傻等着，没准儿就误事了。 这个时代的武将从小就接受忠臣良将的教育，就算一大把年纪，也依然有保家卫国的热血。尤其老将，更是觉得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是无上荣耀。 没准儿尹隆脑子一热，不但不劝赵刚，反倒怂恿他去唐州剿海匪、建功立业呢。这可是典型的以己之短、击敌之长，简而言之，就是犯傻、找死。 小厮进去通报之后，让叶欣颜进去。 她进去才发现，尹啸成也在这里。 尹隆坐在上首正位，一侧是尹啸成相陪，赵刚坐在尹啸成的下首。三人看起来面色还好，并不像劝解和被劝者无法达成一致的紧张样子。 叶欣颜给尹隆和尹啸成行礼，转身又对着赵刚施了半礼。 赵刚连忙起身回礼。这就是让叶欣颜郁闷的地方，依照赵刚类似于家将这样的出身，见到尹氏和叶欣颜，那就是主仆相见，别扭的很。 尹隆冲着她摆摆手，指指一侧的椅子，“怎么找来这里了，是不是有事？坐下说吧。” 叶欣颜谢座，依言坐下，眼睛在三人身上转了转，试探说道：“我有事想单独和赵叔说说，不知行不行？” 尹啸成立即就皱了眉头：“你一个小孩子家的，能有什么事，还要单独说？” 叶欣颜翻了翻眼睛，她就不能有事了？她现在也是个不同寻常的大人物了好不好？随便就能搞事情的人呢！ 可是，她有原主曾经被大舅舅下令，按在凳子上打的皮开肉绽的记忆。她好像没有原主那样的硬骨头哈，兼之心里的念头不能说出来，立即就有些怂。 “那个……我听大舅母说，赵叔想去南边参加剿灭海匪。听说海匪很厉害，而且海战也很难打。”她把视线转向赵刚，说道，“赵叔，你别去了，你又不是擅长水战的将官，若是去那里有了危险，咱们大家都会伤心的。” 大概是她不擅长说煽情的话，这几句话说出来，尹隆三人没一个有感动的迹象，反而表情呆滞，愣了好半天。连门边侍立着的两个小厮也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巴。 尼玛，原主这是什么人品嘛，她这两次回来也有大半年的时间，怎么还是无法扭转大家的看法？再说了，她这话说的没毛病啊，怎么都这种表情？ 叶欣颜满心郁闷。 过了好一阵，尹隆才勉强说道：“这都是大人的事，打仗更是朝廷的决断，你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事我们自会商量，你去和你娘你大舅母歇着去。” 得，她折腾了这么多事情，结果只有和后宅女眷一起歇着的资格。 叶欣颜顾不上形象，烦恼的挠了挠头。这里不是她的主战场，总感觉发挥的不是很如意。 她又瞄了尹啸成一眼，不行，她这样凶名赫赫的小娘子，怎么能轻易对恶势力低头？ “大舅舅，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赵叔，能不能请赵叔和我出去一下。” 她见尹啸成要说话，立即抢着补充，“这话我是一定要单独问赵叔的，您和外祖父若是不允，那我就在这里不走了，咱们什么正事也别说就是了。” 尹啸成皱了皱眉，这丫头现在更难管了，她只不过要和赵刚单独说几句话，他还真不能因此就把她怎样了。 至于外甥女想说什么，尹啸成心里很没底，总感觉不会说什么好话。 “听说过两天你要去江北州木质轨道铺设工地，要呆挺长一段时间，是吗？”尹啸成问道。 “是啊。”叶欣颜诧异，这和她找赵刚单独说话有关系吗？ 尹啸成看了尹隆一眼，继续说道：“你这么长时间不在，你母亲在这里呆着一定闷得慌。要不，就让嘉哥儿和顺哥儿搬来咱们府上吧。兰绪有个玩伴儿，你母亲也时时能看到嘉哥儿，心里也能踏实些。” 叶欣颜看看尹啸成，再看看尹隆，没想到自己着急着找赵刚说事，其实就是她不来，只怕尹啸成也会去找她吧？ 只是，她家齐嘉和齐三顺的确是两个不错的孩子，可是，有这么抢手吗？ 你家孩子个个都算有出息，还抢别人家的支撑，有意思吗？ “大舅舅，您这样做不好吧？”叶欣颜很没规矩的斜着尹孝成，问道。 尹啸成看着她，不合时宜的有些想发笑，这是说了她不喜欢听的话，所以克制不住，显现出前些年的样子了。 “有什么不好？我这不是替你母亲着想吗？嘉哥儿和顺哥儿来这里也不错，咱们一府的武将，他们住在这里，能像个正经男儿一样长大。” 她家幼弟，在齐家一样能长成正经男儿。 叶欣颜翻了翻眼睛，回道：“大舅舅，您这样子，会把我祖父气死的。”典型的谋财害命，谋人家的孩子，害人家叶堂老爷子的命。 这是不是说，尹啸成对叶宏阳的意见很大，甚至于迁怒到安国公和国公府的将来。所以不愿意齐家两个孩子留在国公府，替国公府那个幼子撑起未来的国公府。也就是说，尹啸成了解安国公的意图。 她再次把视线转向赵刚，眼中满是期待。也许尹氏以后的日子能过的和美，就能减低尹啸成对叶家的不满和敌意？叶堂老爷子虽然在教子方面很不怎么样，但是，对她这个孙女还是不错的。 赵刚对上叶欣颜的视线，却不像以往那样坦然，只一接触，瞬间就转开，更是让叶欣颜心中的猜想落到实处。 “好了，”尹隆开口，“阿成，说什么呢？安国公总是在边境征战几十年，英楠的事，安国公的错不大。好了，既然说定了，大刚去吧，去准备准备。” 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叶欣颜问道，你们又说定了什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章 对话的杀伤力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章对话的杀伤力尹隆的视线在叶欣颜脸上停了一瞬，这丫头鬼机灵的很，只怕有了什么想法，才这么急着想阻止赵刚南行。 “去吧去吧，有什么不明白，让大刚告诉你。”尹隆摆摆手，往外赶叶欣颜。 在忠勇侯府的一盘花架下面坐定，赵刚告诉叶欣颜，忠勇侯已经答应举荐他去魏东阳的麾下，不日就将南下剿灭海匪。 魏东阳是大夏朝名将，擅长水战，曾在唐州、湖州领军多年，对付海匪很是擅长。朝廷已经议定，由他去唐州任主帅剿灭海匪，安顿地方。 叶欣颜一听赵刚的话，立即垮了脸。她自是希望赵刚能安安稳稳的留在京城，等尹氏和离的风声平息下来，两人议亲、成亲，然后好好过日子的。 至于赵刚的职位和身份，完全没在她的考虑范围出现过。 结果，赵刚就给了她当头一击，自己请缨，要南下剿匪去，而且还是剿灭海匪。 打仗本就危险，更何况是在一个自己不擅长的战场上，风险可想而知。 即使没有尹氏的事情，按照之前赵刚待叶欣颜的情分，她也会担心赵刚的安危。如今，她刚刚闹腾着，让尹氏从国公府脱离出来…… 她的人品应该不错啊，这都什么操作？太坑了吧？ 如果不是来这里几年，下意识的已经被约束了举止，叶欣颜都想用力搓搓脸颊，提醒自己这是什么年代了。 对于她这个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来说，打仗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可保家卫国的概念却是有的，这是每个国民义不容辞的责任。 她犹豫了好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可以阻拦赵刚的理由，最终只能很郁闷的试探道：“赵叔没参与过海战吧？您这样子上战场，会不会给原本平稳的战局增加变数？” 对于叶欣颜如此担忧他的安全，赵刚还是从心底里觉得感动的，他就知道，表小姐本质上是个好孩子，如今更是。 他安慰叶欣颜道：“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是有军职的，吃着朝廷的俸禄。朝廷的疆土被侵犯，百姓的性命受到威胁，上阵杀敌是我们这些人应尽的职责。至于水战战略，我不过是个七品将官，职责就是听上官吩咐，只管英勇杀敌。至于战局的细微变化，逃不脱兵法战例，这些我都能应对。” 叶欣颜郁闷了好半天，挥手把玖玥和宋平家的远远遣开，压低声音问赵刚道：“赵叔此次请战，和我娘有关系吗？”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赵刚，想看他神色有什么变化。 结果，赵刚在听到她问话的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呼的一下站起，怔怔的盯着叶欣颜。然后，面色才渐渐变得通红，视线也不自在的挪开。 看着赵刚的反应，叶欣颜立即就高兴了。她贼兮兮的笑着，扯了扯赵刚的衣袖，低声说道：“赵叔，坐，坐下说。” 赵刚再把视线转回来的时候，面色已经趋近正常，微微皱着眉头，坐了下来，神色严肃的说道：“表小姐可不能这么胡乱言语，女子的名声最是重要。姑奶奶才刚和离回娘家，若是因此有什么不好听的传闻，姑奶奶接下来的日子可怎么过？” 叶欣颜撇撇嘴，不太高兴的说道：“我是担心赵叔这一去，三年五年的匪患不平，不能及时回来。若是外祖父和大舅舅，给我娘相看亲事，我怕赵叔您赶不上我娘的亲事。” 赵刚的脸瞬间就青了，紧接着又白了，光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不是不是，赵叔，我这说话……那个，有些词不达意哈。我的意思是说，您耽误在南边、迟迟不归的话，我娘这亲事不就耽误了吗？哪里再去找合适的人去，您说是不是？”叶欣颜连忙补救。 她只是听了赵刚那句道貌岸然的话，想再摸摸赵刚的底，好拿得准一些。她可没打算让赵刚揣着心理负担去打仗。 好嘛！若是这种心态上战场上，哪还能沉下心来打仗，还不知道是什么结局呢！ 叶欣颜的补救似乎没什么效果，好像还适得其反了？ 赵刚的脸色更加难看，右手下意识的抚上胸口。表小姐您这种大起大落的对话方式，难道不应该是对着敌人才使用的招数吗？有着绝对的杀伤力好不好？ “唉，赵叔，”叶欣颜叹了口气，说道，“我娘心思简单，所以没想那么多。我觉得赵叔是个品行端方、很值得依靠的人。我是不会在意赵叔出身和官职的，我想我娘应该也不会用这种眼光衡量人。所以赵叔，我觉得您此举很没必要。” 赵刚怔了怔，依然说道：“我们是吃朝廷俸禄的军士，朝廷有战事，上阵杀敌是我们的本分。若是能在战场上凭自己的本事，挣得更高一层的军功和官职，也是给家人挣得的一份保障和荣耀，这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吗？” 这话把叶欣颜说的一愣一愣的，这也是赵刚和叶宏阳的差别一部分，这是妥妥的责任感吧？ 赵刚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已然平静下来。他原本想着，在这场战事上搏一搏，凭自己的身手，若是能博上一份军功，职位能高上两级，回来就求侯爷把姑奶奶许给他。 如今，有了表小姐这番话，他心里就有底，能安心上战场了。 表小姐至少能做姑奶奶一大半的主，若是再有侯爷和将军的赞成，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能实现，此生足矣。 和赵刚的这番谈话虽然没能阻止他请战，可是，双方都很满意。叶欣颜自是满意，赵刚也意外的吃了个定心丸。他半辈子的念想，这就有了着落，更是让他信心满满。 叶欣颜晚间回府之前，偷偷和尹氏嘀咕了好一阵。她让尹氏想办法，让忠勇侯和尹啸成挑了身边的好手给赵刚带着，总是能多一份安全保障。 虽然就算没有尹氏提议，依照尹啸成和赵刚从小到大的情分，他们应该也想得到。可是，多一个人说，总是更保险一点嘛。 叶欣颜回到安国公府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下来了。这时已是盛夏，天色全黑，时辰大概将近亥初，的确有些晚了。 安国公正在院子里溜达，身后跟着小心翼翼的安年。 看着叶欣颜带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媳妇子回来，安国公一样没好脸色，等她走进，行了礼，才臭着脸说道：“你还知道回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一章 多有抱怨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一章多有抱怨被安国公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的，叶欣颜很是愣了愣，这是咋的了？ 安国公接着不悦道：“你不会把嘉哥儿和顺哥儿两个留在侯府了吧？” 叶欣颜立即就明白了。从她说要去轨道工地之后，安国公就是满肚子的不乐意，看谁都不顺眼。 国公府里已经没有了尹氏，若是叶欣颜再离开，又有叶宏阳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给孩子们放脸色，齐家孩子凭什么还往来于安国公府？ 若是让忠勇侯府趁机把齐家也弄走了…… 只要这么想想，安国公就觉得安国公府的前途一片渺茫。 叶欣颜上前两步，扶住安国公的手臂往回走，笑着说道：“祖父您看您说什么呢？齐嘉儿两人若是留在侯府，我爷爷回来，孤零零的一个人，岂不是没人陪他老人家了吗？” 安国公这才脸色好了些。 “这么晚了，您还不歇着，明日不用早朝吗？” 安国公没好气的说道：“家里的事情都料理不清楚，还参加什么早朝？”他一大把年纪了，就是从她这死丫头回来之后，上朝才频繁起来，生怕她闹出什么大事，自己却不知道，失去了先机。 “齐家哥儿呢？你送回齐家了？”安国公问道。 “是啊，这么晚了，自是要先送回去，让他们早些睡下，明日还得早起练功呢。” 安国公一边走，一边皱眉，道：“你和你娘都不在，两个哥儿怕是出入咱们府里不自在。要不，干脆把西边的跨院隔出来，让齐老爷子一家住着，咱们相互有个照看，缘哥儿和嘉哥儿两个也更亲近些。你看怎样？” “不用了吧？”叶欣颜刚说了这几个字，安国公的脸就沉下了。 叶欣颜笑着说道：“真不用，您不就是怕缘哥儿没个靠得住的人带着玩儿嘛。要不，把缘哥儿让我带走好了，我一定把他带得壮壮实实的。” 安国公瞪了她一眼，若是可行，他还真能同意。可是叶缘实在是太小了，实在不方便跟着她啊。 叶欣颜自然能体谅安国公的想法，无非是想让叶缘能多跟着齐嘉儿和齐三顺接触，经得起磕碰，能早些接触武艺。不要留在安国公府这一众女人中间，被养废了。 “祖父您放心好了，我已经找过关大哥，您可以让乳母带着叶缘，间或在紫凝院子里住几天，让紫凝带带他。那样，缘哥儿就能天天和齐嘉儿两人一起玩耍，还能看他们练功，早些适应练武这些事情。” 这倒也是个办法，安国公的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安国公念头一转，问叶欣颜道：“郑鹏飞的身手也很不错，你那工地上不过就是看护些工程材料，不值几个钱，有普通护卫就足够了。要不然把他请回来……” 叶欣颜笑眯眯的看着安国公，老爷子有些尴尬的停下，再也说不下去。 叶缘那么小的年纪，哪里用得着习武师父，安国公明显就是看好郑鹏飞，想先占着。 可是，您把人家郑鹏飞留在府里干什么？养着无所事事吗？就算他愿意，人家郑鹏飞还不一定愿意呢。 “祖父，关大哥和郑大哥两人就在咱们这里，若是想缘哥儿拜师，总比别人便利一些。就算他们两人不愿受约束，江一凡指定还有别的江湖朋友，一定不会耽误了叶缘就是。” 安国公点头，还真是，那小子，他之前居然看走眼了。 “之前你和远凡成亲三年，我倒不知道他还有这等际遇，居然跟着武道师父在江湖历练过。” “虽然远凡的功夫不是顶级，寻常武人却也伤不了他。最主要的，他能诚心结交许多江湖朋友，这对于读书人来说，就很不容易了。” 历来文人都看不起武将，更是不把混迹江湖的人当正经良民。江一凡能把书读的这么好，还能和江湖人士深交，只这一点，安国公就极为满意。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江一凡狠狠抹了国公府的面子，三年后回来登门，安国公反而更能接受他的原因。 叶欣颜不置可否的哼了两声，这事别说安国公不知道，就是原本的叶欣颜和他夫妻三年，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这种路子出身。 她甚至不知道江一凡和瑾融有那么好的交情。 这家伙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当年原主在他家里那么闹腾，又回家向尹氏告黑状，他屡屡被尹氏斥责打压，居然从来没让瑾融出头说一句话。 若是当时瑾融能出面说句话，想来就算尹氏想给女儿做主，也得多掂量掂量。 如果当年没有安国公寿宴上的那一出，他俩这关系说不定会隐藏到什么时候。江一凡那时可是给事中，职位虽然不高，却是能在皇帝跟前行走的，对瑾融很有用处。 哼哼，总得来说，和皇位有关的人，大概都不能以常理来衡量。可怜她当时处境艰难，基本上算是被瑾融胁迫着上了贼船。 这么想着，叶欣颜看向安国公的眼神就不怎么友好了，若不是这老头那时硬要把她抓回去囚禁，她至于上了瑾融这条破船吗？ 走到好好的，安国公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好好的，这丫头又怎么了？她都快成祖宗了，根本没人敢惹好不好？ …………… 两天后，京城南门刚开，叶欣颜的马车就驶了出去。 尹氏和周碧瑶带着齐嘉儿、齐三顺，还有连贵领着几个从属，一直把叶欣颜送到管道才停下，依依不舍的看着一行车马远去。 广厦营造接下的这条轨道，起点距离京城不远，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就能到达。 可是，这条蜿蜒距离将近千里的木制轨道若是修到尽头，乘坐马车往返一次京城，用的时间可就不是三五天了。 叶欣颜这次去工地，若是没有意外事情，只怕会一直跟着工程，直到冬季完工才会回来。 所以不管尹氏还是安国公，对她此次出行多有抱怨。 而周碧瑶也是满心不舍，虽然叶欣颜对广厦营造正在修建的两处园子做了安排，可没有汪桥和叶欣颜在跟前指点，她做起事来心里还是很没底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广厦营造在京城刚刚开张，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都在积累中。在这期间，总要辛苦很多，才能渐渐形成规模。 一直到叶欣颜一行人走的看不见了，周碧瑶才整顿心情，对尹氏说道：“姑太太，咱们回吧，有江大人一路相送，一定能把齐姐姐照顾好。” 连贵则远远的对着尹氏行了礼，才领着几个家奴，打马回城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二章 开诚布公的说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二章开诚布公的说认真说起来，叶欣颜去工地上真的很不经济，她这一趟过去，带着四个丫鬟和宋平家的，另外还跟着八个安国公府的护卫。 这费用，也就是安国公府，若是换做别家买卖，养着这些个闲人，就是妥妥的赔本儿。 待到出得京城范围，叶欣颜就从马车里出来，改骑马赶路了。 这大夏天的，虽然他们为了避开正午的太阳，赶早就上路。可即使如此，五月里坐在马车车厢里，也很闷热的。 好在叶欣颜在豫远郡时，照看着好几处生意，为了出行方便，已然学会了骑马，这时才有了这等便利。 她带着一个浅浅的帷帽，骑在早就准备好的一匹黑马上，和江一凡并肩而行。 能和叶欣颜并肩骑马，说起来，江一凡以前还真没有过这种待遇。 这时的轨道已经修出江北州边境，现在施工工地距离京城大约有近二百里的路程。也就是说，他和叶欣颜并肩而行，要走差不多一天的时间，真算得上难得的福利了。 可是，眼看着福利就在跟前，江一凡却发现，今天的阿颜似乎很不对头的样子。即使隔着帷幕，他也能感觉到阿颜横眉立目的不善气场，而这不善气场，看着就是针对他的。 这么一想，江一凡脑袋就有些冒汗了。 阿颜这次要在外面呆很长时间，若是怀着对他的不满意，在外面呆上半年……他这半年的日子可怎么过得安心？ “阿颜，我怎么看着你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江一凡小心翼翼的问道。 “哼哼哼，哪有，你看错了。” 江一凡听着就是一僵，就这口气，还能是他看错了？才怪。 “阿颜，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给我说说，我也好改了不是。”他媳妇不是寻常人，放低身价讨媳妇欢心是应该的。 咳咳咳咳……，侍雨的脑门子也开始冒汗了。 大公子，您就算给大小姐赔小心，也避着些人成吗？小的们虽然和您两位有点段距离，却也能听到您说什么啊。 好在他够机灵，给识书几个递了个眼色，几人骑着马更散开一些，顺带的还拉上了安国公府的护卫。 安国公府这几个护卫日常就是跟着叶欣颜的，姑爷给自家大小姐陪小心，他们乐见其成，何况大小姐又没发话，他们压根儿就没想过避开这个茬儿。 可看看侍雨几位小哥的笑脸，再看看自家大小姐和江大人……算了算了，若是大小姐和姑爷闹别扭闹狠了，他们也落不到好。 于是，前面打头的，后面收尾的，和那被保护的三辆马车，距离叶欣颜两人远的不像话。 江一凡这里又追问一遍，叶欣颜才不疼不痒的说道：“我临走前两天，祖父着力的夸你来着。说之前他看走了眼，没看出你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 额，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吗？不应该啊。 “那个，阿颜，我其实不是有意藏着的，只是没机会展现而已。”江一凡言语有些苍白的解释，很是无力。 叶欣颜隔着帷帽斜了他一眼，说道：“和自己媳妇儿，和岳父一家，你都没有机会展现，那你打算把展现的机会留给谁？” 江一凡眨眨眼，这怎么感觉有些不讲理了呢？他不是在喜欢她的第一时间，就展现给她和齐家所有人了吗？ 就算秋后算账，那也应该算阿颜你自己的帐吧，之前那位叶大小姐，好吧，那是他的前妻。可他实在不想品评，也无力品评啊。 若是他说，他实在和那位叶大小姐沟通不了，阿颜是不是会更生气？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阿颜，那个，你是怪我待人不诚吗？” “难道你待妻子以诚了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把人家当妻子？” 叶欣颜再斜他一眼。哼！你就是个心机男！ 别说原来那位叶大小姐斗不过你，真要玩起心眼来，本姑娘我加上三个五个的绑一起，估计也不是你的对手。 江一凡听着叶欣颜这句不善的问话，眨了眨眼，滞了一滞，又四下里看了看。他那很识眼色的小厮已经远远躲开了，一起躲开的还有安国公府的护卫。 “阿颜，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当时是真的想把她当妻子看待的。虽然我很讨厌那种拉郎配的方式，可是，既然在各种形式的驱使下，最后决定娶她，就没打算把她当外人。我那时认为，女子不过就是在家相夫教子、主持家务而已，过得去就行，只要没有恶劣品质就可以……” 说在这当口，江一凡停了下来，没继续往下说。那终究是他娶的前妻，不管事实如何，他一个大男人说她如何不好，都不是个很让人愉快的事情。 他很不愿意回忆那三年的情形。天知道他有多克制，多理性，面对那些恶行的时候，才能约束自己没有爆发。 这是他和阿颜之间第一次这么开诚布公的说话，没有遮掩，没有躲躲闪闪。他甚至很庆幸在这段本应该很温馨的路上，阿颜说了这样大煞风景的话。 能这样说话很好，说清楚心中的芥蒂，以后的日子里，他们相互之间就没有疙瘩了。 “阿颜，你自己不是也有记忆吗？你怎么不回想一下，我当时面临的是什么处境，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这个……叶欣颜的气势和怨气立即大大降低。 这个，她虽然有记忆，可她也不愿意回忆。尤其是叶大小姐打杀人家两个丫鬟的血腥场面，想起来都会做噩梦的。 “你要向我保证，你以后任何事情都不会瞒着我。”这已经是她做了让步、放低姿态了。在他有前科的情况下，她都不介意，愿意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吧，其实没这么严重。但是，在成亲之前，未婚夫妇相互之间给这么一个承诺，难道不应该吗？他连她曾在前年后生活过都知道，很多事情，她都零零总总的对他说过了。 可江一凡却没有立即回答。 叶欣颜立即怒了，眉梢再次立起来，“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我都这么问你了，你还在犹豫，让我怎么信你？” 江一凡也是无奈，他苦着脸，温言说道：“阿颜，你这个要求有点太苛刻了。这任何事情……真的很难做到。我向你保证，以后所做的所有事情都为了你好，行不行？” 叶欣颜冷笑：“不管是哪个世界，惯常有人喜欢用自己的喜好来对待他人，惯用的理由就是为了对方好。我不喜欢的方式，只你以为对我好，我就能开心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三章 好像过不了关啊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三章好像过不了关啊江一凡紧紧地拧着眉，一时没开口。 两匹马的马蹄在路上踢踢踏踏的走着，而两个本该很亲密的人却沉默着，各自思量。 过了好半天，后面跟着的侍雨看着身形几乎不动的两人，都有些着急了，才看见他家大公子动了动，转过头，向着大小姐。 “我们做的事其实很危险。虽然我以为有很大把握，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如果万一事情有变，我希望阿颜你能在国公爷的护佑之下，保得安全。我刚才想的是，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我会瞒着你把你送回娘家。” 江一凡停了停，补充道，“应该不能算送回娘家，咱们再次和离，或者把你休弃回娘家。算我对不起你，这是长远大计，我不能眼看着时间一年年过去，殿下的事业不成，而你却嫁与别家。” 叶欣颜转头瞪着他，这个混蛋，当时瑾融把她绑到这艘船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这个时候才开始担心，不嫌太晚了吗？ 所有和她一起做事的人都死了，她一个人活着有意思吗？很开心吗？ “既然知道危险，别搀和不就行了，犯得着因为荣华富贵搭上身家性命吗？”叶欣颜冷冷说道。她能回娘家，也许安国公也真的能保得她平安，可你江一凡一家人呢，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简直害人害己嘛。 面对叶欣颜的瞪视，江一凡表现的很坦然，他说道：“就像赵叔一心要上战场一样，其中虽有挣得功绩、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外，还有他作为一个朝廷将官的尊严和责任。殿下也是一样，作为皇子，他固然可以置身事外，只求独善其身、逍遥一生。 可是，若他想为自己的母妃挣得一份荣耀，那也是他对母妃的责任。更重要的是，一个男人如果有能力让天下升平、百姓富足，却躲在阴暗中，只顾自己平安喜乐一生，那就称不得大丈夫。” 叶欣颜哑然，“这么说，你也是这样子想的？” 江一凡迎着叶欣颜的目光，笑道：“当然，身为男儿，就应该在有生之年、尽自己所能匡时济世，做个顶天立地的人。当然，也要为妻儿挣个辉煌前程。” 这怎么感觉有点儿狗血呢？ 叶欣颜难以置信的看着江一凡，她居然亲眼看到一个有意识让自己爱国爱家爱人民的有志青年？ 还有，他这眼神和最后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那啥呢？你妻儿在哪儿呢？就敢站在这里大言不惭？ 江一凡收回视线投向远方，继续说道：“阿颜也别怪殿下硬是把你拖进这场争斗。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算了，平平安安一生足矣。可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能为这个天下做很多事情，虽是女子，一样能让百姓富足、天下安康。 不提养牛和专利权益，光是这条轨道的铺设就能看出，使用新器械的工程，能少征用很多民夫。若是天下工程都能这样，光是这一项，就能让一半以上的百姓修养声息、创造新的价值，还能让朝廷节省很大一部分开支。” “阿颜，这是功德无量的事。”江一凡笑看着叶欣颜。他何其有幸，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叶欣颜可没觉得欣慰。 尼玛，这高帽子戴的……着实有点惊悚啊，她有这么重要吗？她不但受宠若惊，甚至有了点心虚的赶脚啊。 话说，她也只是把之前看到过、接触过的东西给这世间的人说了说，具体操作的，那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好像真的没做什么吧？ 这么一想，怎么的赶脚的……更心虚了呢？ 再回头想想，自己在千年后的那个时代，只是一个普通人，没白天没晚上的加班打拼，比比现在可艰难多了。即使面对那样激烈的竞争，付出很多很多，才能迈进一小步，人生巅峰是绝对没可能实现的，顶多就是小小的升个职，涨点工资。 她作为一个同事中能打能拼的成功人士，也仅仅是能在同学聚会的时候有点成就感，这还是因为她所毕业的学校只是二流高校。 在芸芸众生中，她依然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工薪阶层。 而人家时空管理局的同志们没嫌弃她平庸，废气把力的把她弄到这里，从而真正享受了什么是人生巅峰。 这样子她还唧唧歪歪这么多抱怨，是不是有些太矫情了？ 再看看人家江一凡同学，那可是真正的巅峰人士。这要是搁在现代，是自己几辈子也仰望不到的人吧？就是这样的巅峰人士，却在这里被自己责难。 好像不好再矫情了哈。 历时千年、无数祖辈们积累的聪明才智，给她铺垫出的金光大道，让她走上这人生巅峰……，唉，这么想着，怎么感觉人生巅峰的压力也是挺大的？ 不对，她之前纠结的好像是……江一凡是个心机男，对自己老婆都会隐瞒很多事情，怎么几句话说下来，就被他给带偏了？ 就算他是真正的巅峰人士，也不能惯他这种毛病！ 回过味儿来的叶欣颜立即回归战斗状态，她冷着脸，对江一凡说道：“咱们说的好像不是这个，咱们说的是，你若是对最亲近的人都有所隐瞒，怎么能让人相信于你？” 最亲近的人吗？听到这句话，江一凡傻乎乎的晕乎了一瞬，才回过味儿来。 他无奈道：“阿颜……”这怎么又转回来了呢，“要什么事都不瞒着你吗？”这个是真的有难度，可若是不答应，好像过不了关啊。 “对。”叶欣颜很肯定的说道，但她也不是那难说话的人，“倒也不是说鸡毛蒜皮的事事都要报备，可大事一定不能相互隐瞒。相应的，我也不会瞒着你。” 江一凡心中又是一暖，就说嘛，阿颜是个好姑娘，不是那等蛮横无理的人。阿颜能这么待他，这个要求的难度好像也没多大哈。 “嗯嗯嗯，我知道，我能做到。”江一凡连忙点头，生怕叶欣颜反悔似得。 可是叶欣颜接下来的话就让他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还有，在我们那里，有两条是对丈夫的必备要求。”叶欣颜说道。 这时的江一凡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听到什么，连忙点头，“嗯嗯，阿颜你说，你说。” 为了表示她说话的郑重程度，叶欣颜甚至掀开帷帽，很认真的看着江一凡：“第一条，老婆永远是对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四章 不为人知的是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四章不为人知的是啊？江一凡立即就傻眼了，这这这……天底下，有人能永远都对吗？ 可是，这是阿颜说的，不能不对啊。他 江一凡点了点头，“嗯，阿颜你是对的，没错。那……第二条呢？” 他有些惆怅，第一条已经永远都对了，应该不需要第二条了啊。可是，阿颜说有两条。 “第二条，如果老婆错了……” 江一凡的眼眸熠熠生辉，他就说嘛，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是心爱的妻子，也总会有些许错误吧。 “第二条，如果老婆错了，请参照第一条。”叶欣颜面无表情的看着江一凡。 “噗……”这时的江一凡很有那天赵刚和叶欣颜谈话的感受。这种说话方式有导致对方严重内伤的效果。 “行，阿颜你相信我，我能做到。”江一凡咬着牙点头答应。有什么嘛，就算阿颜错了，以他江一凡的能力，难道还摆不平吗？若是真摆不平，他也就不用出来混官场了。 叶欣颜很满意，笑颜如花。然后一个没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 江一凡答应的态度和她在现代的那种感觉完全一样。这种话在现代，就是笑话一样的存在，博人一笑而已。因为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 可江一凡答应的时候，却是在心中掂量再掂量之后才有的决断，是认真的。 她虽然接受过千年智慧的积淀，可也不能欺负人家古人不是。 江一凡见叶欣颜笑成这样，立即觉得，阿颜能高兴成这样，他答应的条件那就一点都不亏。 叶欣颜忍下笑意，说道：“和你开玩笑的。不过我得郑重告诉你，如果夫妇二人情投意合，就不会有互相隐瞒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的任何决断，甚至是在不经意之间避开了我，那就是咱们两个人已经有了隔阂。” 她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我们那里可没有什么从一而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的说法，我们那里讲究的是自尊自爱，自强自立。如果有一天，咱们两人真的需要互相隐瞒，其实也就没有必要再做夫妻了。不是有句话叫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吗，那就不要做怨偶，好合好散吧。同床异梦，没意思。” 江逸凡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向阿颜保证，绝不会有那一天。” “我也希望没有那一天。” 叶欣颜的战力非凡，和人打嘴仗向来无往而不利。尤其在这个时代，无论对上谁，她基本上没输过。 当然，和江一凡的这番话不算打嘴仗，只是现代女生和古代男生两个情侣之间的相互沟通。 不得不说，叶欣颜的运气非常好。江一凡是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他很轻易的就接受了叶欣颜的各种不合时宜。 在这个女子地位低下的古代，江一凡能把她和他同样对待，甚至能把她和瑾融放在等同位置上，这就很难得了。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面对一个能力很强的妻子，有很多男人都接受不了。 这次江一凡送叶欣颜去轨道铺设工地，是专门和上官请了假的。 叶欣颜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江一凡很不舍，也就更珍惜路上相处的这段时间。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和叶欣颜并肩骑马而行，两人又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单独说话，这让他极为欣喜。而两人这番交谈的结果也让人如此心满意足。 在他看来，两人这次的说话，叶欣颜对他表现了最大的诚意和信任，可以说已经完全接受他，甚至也心悦于他了。 而他这里，也让叶欣颜知道，他可以无条件的接受她的任何要求和条件，他是全心喜爱她的。 江一凡熏熏然的想像这，他们两人以后的日子会是多么恩爱和美满。为了这种恩爱美满，殿下事业一定要成功。 侍雨和识书几个一路看着自家大公子神采飞扬、心满意足，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自从大公子在清远县对叶大小姐动了心，大公子的那颗心就没落下过。即使后来订了亲，还一同出去游玩过几次，可大公子的心还是时刻提着的。 这次好了，连他们这几个远远跟着的人都能看出，原本叶大小姐一早对大公子横着的眉，现在已经弯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那微红的脸颊和流转的眼……算了算了，那不是他们这些人应该看到的，没见大公子看他们的眼神已经有了刀光吗？ ………… 江一凡和齐友年计划于第二天一早回程。 回去比来时要简单，没有丫鬟仆妇，也没有那么多衣物行李，自然也就没有那好几辆马车拖慢速度。 江一凡和他的四个小厮乘马飞奔，齐友年则利用已经铺设好的轨道，乘坐往来运送材料的马车返回江北州轨道起点，速度也是不满，甚至不次于江一凡几人的马速。 把齐友年和江一凡送走，接下来的日子，叶欣颜每日都在工地上忙碌。 工程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月，都是做熟了的事情，也就没什么难度。表面上看，她每天的责任只是监督工程进度和工程质量。 不为人知的是，因为当时招工仓促，工地上的工匠有几个不知是哪家的卧底。在叶欣颜和张常几个知情的人这里，他们还要时时小心卧底的动向，所以，工程进行的很小心。 工程进行到六月底，那几个明显有问题的人依然没有异动。有郑鹏飞的那双厉眼看着，虽然刘涉、谭金贵几个可疑的人，不时会有偷偷的接触，可是于工程上的实质损害却从来没有过。 这样的情形，让叶欣颜、张常以及王府派来的护卫很是疲惫、忧心。这种拿不准状况的戒备，很耗费心神，而且也容易让人懈怠。 但是，如果没有目的，人家这些人不会来不是？ 终于，在七月初的一天，郑鹏飞发现了不妥。 郑鹏飞发现，这日的送货人和两个卸货的人神色交流有些不对。问题是，他只发现他们眼神交汇时不妥，别的一切如常，看不出异样。 来到工地的这段时间，叶欣颜没少和郑鹏飞交流，却对郑鹏飞的非凡技能不得要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五章 问题出在哪里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五章问题出在哪里对于郑鹏飞的这种技能，叶欣颜很遗憾的表示：她学不会，也看不出来。 她很无奈的给出结论，郑鹏飞有点像现代的刑警便衣，就像在候车厅来来往往旅客中，能从行人的步履或眼神之中看出不寻常的地方，然后把他或者她拦下来一查，发现携带了毒品、亦或是提在手里的手提箱和包包是别人的……等等。 如果把一个普通人放在候车厅里巡视，自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很显然，她就是那种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普通人，而郑鹏飞就是具有火眼金睛特殊技能的便衣蜀黍。 这时，叶欣颜和郑鹏飞站在施工的轨道一侧，视线在忙碌的工人和其中不断巡视的工匠师傅中巡视。 她的视线不经意的在各处施工点来回扫了几圈，然后很是沮丧的把视线收回来，对郑鹏飞说道：“郑大哥，我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郑鹏飞也是无奈，“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你看那个工匠，就是那刘涉，他斥责那几个工人时的眼神，还有那个穿短褐、肩膀上有补丁的工人的反应，和别人很不一样。” 郑鹏飞这句话虽然是特指不远处的两个人说的，但他的眼睛却并没往那里看。 叶欣颜视线快速在工地上溜了一圈，果断收了回来：“没看出来。不看了，人太笨，没办法。再看的话，反倒会被人家看出不对，会耽误事。” 看着叶欣颜面上的沮丧，郑鹏飞失笑。这位叶大小姐在很多事情上都聪明绝顶，唯独这个，那么明显的眼神举止不对，她就是看不明白。 这个真的不算难，他曾指点过王府的护卫，人家只看两次，也就能看出来了。可叶大小姐这是第几次了，硬是怎么指点也不明白。 “那批货看不出什么问题吗？”郑鹏飞转开话题。他能看出送货人和接货人的眼神交集和平常不太一样，却不知道这不一样的内在含义是什么，当然也不知道问题会出现在哪里。 光看出来有问题，却不知问题在哪里，那是没用的。 叶欣颜摇摇头：“外观看不出来。现在人多眼杂，若是突然开箱，一箱箱仔细检查，只怕会打草惊蛇。只能等晚上了，晚间让人看住刘涉几人，咱们另派人仔细查看那批货是不是有问题。” 这是依照江一凡的意思做事。 江一凡的意思是，若是敌对力量想在轨道铺设的质量上下手，那是最好的。不要阻止这种破坏，只需要把破坏过程和结果掌握在自己手中即可。 等到这条轨道开始试运行，闹出来大的事故之后，依照他们掌握的线索和所示证据，引出更大的动静来。 最好这件事是福王或太子做的，让满朝文武甚至天下人知道这两位内里心思并不像表面上那样风光霁月，让皇帝对他们失望、让朝臣不看好二人，这才是最好结果。 在江一凡这种人看来，这种结果，比揪出几个奸细、顺利把工程做完要给力的多。 没等到晚上，当天下半晌的时候，有个人急吼吼找到工地，说他是曲尤江的邻居，来给曲尤江带话，他家大哥和人家起了争执，见血了，如今被人家扭着，要去见官，让他立刻回去料理。 曲尤江是工地上一个领工工匠，和之前那个有问题的刘涉是一系的。今日刚刚卸下有问题的材料，就有人找他离开，其中必定有事，叶欣颜自然是立即应允了的。 但却不能就这么放任他离开，他离开后会干什么是必须掌握的。虽然以郑鹏飞的身手，由他去跟踪曲尤江最好，但他在工地上太显眼，曲尤江刚走，郑鹏飞跟着不见踪影，会让人起疑。 好在工地暗处有两个随时听候吩咐的暗卫，张常安排一个暗卫跟着他离开，另一个暗卫去招呼人手随后跟上。 当天晚上二更，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常和叶欣颜带着十几个懂材料的工匠进到仓库，把今日所卸货物逐一开箱，仔细检查一遍，查出有三十箱螺栓紧固件和道钉有问题。 这些东西的表皮有一层油脂护着作为防腐，如果不仔细看，从外观上看不大出问题。但若是留了心，就能看出油脂防护下，这些零件的质地有些粗糙，表面上有细微孔洞，入手的分量也和常规部件有轻微差异。 由于这三十箱紧固件是混杂于正常零件之中，所以检查起来很是费时，十几个人查了一个时辰，才把日间收到的整批货物全部检查完毕，记录了这些箱子的编号。 把仓库货物照原样堆放整齐，一行人才悄悄退出仓库，郑鹏飞又把控制库管屋里的迷香去掉，一切恢复原状。 为了避免露出端倪，几个人连商议事情都没有，就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领料的时候，郑鹏飞之前找出来的几个有问题的小工，在一个库管的配合下，从混杂放在一起的料堆上，领走六箱有问题的紧固件和道钉。 叶欣颜和张常几人正在议事厅议论这批材料，听得材料已经领走一部分，心中更是困惑。 这些东西的确不符合材料要求，道钉和螺栓紧固件的质地疏松，显然是在炼铁的时候就出了问题，应该是残次品，脆性很大，也不够坚硬。 在轨道上使用这种东西，短时间可能不明显，还能用上些时日。但只怕用上几个月，就会在沉重马车来回的震动之下，甚至气温冷热交替之中，就耐不住热胀冷缩产生的应力而断裂，导致整条整条的轨道脱轨损毁。事故过程中，只怕还会有运送货物的马车、材料、以及兵士的损失。 问题是，这批货物是工部送来的，如果轨道大规模出现问题，查验下来不难发现，是紧固件的质量太差导致。那么，就算广厦营造和瑾融要承担责任，但那也仅仅是监察不力，但材料参假的主要罪责却在工部。 福王一系也是人才济济，完全没理由做这么傻缺的事情。 几人困惑不解时，外面传回信息，在距离工地一里外的一个山坳，昨夜交易了一批铁器。交易箱子的大小和形状，和库房里放置紧固件和道钉的箱子的形状样式一模一样。 领头交易的人就是回家处理家事的曲尤江，跟踪曲尤江的人距离交易地点太远，没听到他们说的什么。但是参加交易的另拨人，已经在严密监视之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六章 角力场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六章角力场叶欣颜看向张常，试探道：“这是，要栽赃，顺便赚银子花？” 张常点了点头：“应该是。” 供应工地的材料都是上好的，把这些优质铁材零件高价卖出去，再购置残次品，其中的差价很大的。而且，这个地方和地点选的这么有深意，曲尤江一定是以广厦营造的名义进行的交易。 广厦营造监守自盗，就算不是替禹王殿下做的贪墨事项，禹王也要落得个识人不清的罪名 识人不明，这算不算为君者的大忌？ 负责施工地安全的护卫头领吴强神色甚是轻松，说道：“这样就好，证明咱们这么长时间的看护没落在空处。好几个月了，我差点儿以为咱们疑心过重，自己吓唬自己了，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叶欣颜也有和吴强类似的情绪，只不过，她的心情却是相反。 这两个月，她时时提着心，却不知道事情会从什么方向发作，她甚至怀疑对手是否已经做了什么，而他们没发现。这种感觉很不好，感觉头上悬着一把无形的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斩下来。 轨道运输是个关乎朝廷大局的工程，这是官方工程。 广厦营造若是把这个项目做砸了，不但影响瑾融和广厦营造的声誉，而且她在皇帝那里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这不是她有虚荣心，而是她在皇帝那里形象好坏，会影响很多事情。 就像申请专利法实施，若是她在皇帝那里没有一个能干的印象，只怕她跪在午门外，不但无法见到皇帝，甚至还会因此让安国公受到皇帝的斥责。 “唉，不管怎样，咱们能把握事情的方向和进展就好，起码心里有底。”叶欣颜叹了口气说道，口气中也带着些许的轻松。 张常说道：“既然他们已然动作，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吴强领人盯好那些人。大小姐，工程上就要咱们多费心了，我会时时查看材料的使用情况，掌握危害范围。我等出来时，胡先生曾交代过，虽然任由他们行事，可咱们也要尽量掌控故障范围，事后补救时，也能少些费用和人力。” 这个叶欣颜倒是心里有数，之前，她得知广厦营造招收的工匠里，有几个人身份不太牢靠，而江一凡打算装聋作哑，任其施为的时候，叶欣颜已经在材料使用和人工责任上加强了管理。 就算损失不可避免，但至少可以从材料和人工这些地方下手，在领工工匠负责的工程路段和所使用的材料批次上掌握危害范围，做到心里有数。 这个工程共六个领工工匠，其中两个就是刘涉和谭金贵，这两个和曲尤江是一起的，曲尤江在刘涉手下做事。 他们每天领料批次和所做路段都有记录，以后轨道投入使用后发生故障，事后返工之时，可以查记录确定返工路段。总比把整个轨道工程全部拆下来重做一次要好很多。 叶欣颜站在热火朝天的工地一端，看着忙碌的工人们和往来运料的车辆，还有已经熟练运用于这个工地的龙门吊和吊运机等机械，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忙碌的人们，尤其是服朝廷劳役的民夫们，他们不知道自己付出劳力做的，其实是上层人物有意为之的隐患工程，势必会发生故障，成为豆腐渣工程。不但劳民伤财，事后还要再次征集民夫返工。 老百姓的付出就是这么廉价，被上层争夺皇权的人当做角力的场所和工具，可以肆无忌惮的被浪费、被挥洒。 好在这次工程使用了很多器械，节省了一半还多的人力，若不然，叶欣颜心里的愧疚会更甚。 这些叶欣颜眼里的简单器械，在这个时代，却能减少很多民夫劳力。 即使这样，古代工程靠的还是人海战术。工地上广厦营造雇用的工匠和小工，更多的却是朝廷招募来的劳役。 如今工部供应的材料比较及时，轨道正在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往浙南州推进。 可是，除了博弈的双方，谁能想到能快速提升效率、看似还有些壮观的、绵延无际的四条轨道，却潜伏着隐患？ 叶欣颜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对于皇权争斗来说，这却是两个势力之间的角斗场，是加快角斗进程的一种方式。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其中的损失。 张常是禹王府中最早和叶欣颜、汪桥一起做事的工事小吏，和叶欣颜算是相熟。 他见叶欣颜出来以后，就站在这里发呆，跟着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也是唏嘘不已：“擅长动手的人，总是更在意自己的技艺，和所做出的活计是否精湛长久。可是认真想想，如果一个小小的活计里面有瑕疵，却能成全一个巨大的器械成功，应该也是值得的吧。” 叶欣颜回头笑了笑，张常这是在宽慰她吧？ 郑鹏飞也站在这里，他虽然知道江一凡要做的事情，却不耐烦多做参与，所以日常商量事情，他向来是不参加的。但这不表示他不懂里面的弯弯绕。 听得张常这么说，郑鹏飞自嘲的笑了笑：“这大概就是所处位置不一样，所见景物也就不一样了。即使知道事情的原由，我依然很可惜这些人的辛苦忙碌。这么好的四条轨道，看着很让人畅怀，真的可惜了。”他是江湖人，一般只看表象，这样省心。包括包藏祸心的人的眼神和行为动作，那也是表象，是看得见的。 ………… 随着工程渐渐远离京城，这种次等材料混进来的事情时常发生。而且，在张常的巡视中，发现很多地方的道钉甚至虚有其表，根本连次品材料都不是。若不是怕惊动刘涉等人，他甚至相信，把那些道钉拿出来，用手都能折断。 所幸这个时代，若是有重大工程，记录工程的施工人员和材料批次，是朝廷常见的管控方式。虽然这种记录极其繁琐，却是有效。 轨道工程在叶欣颜这里，勉为其难算作了重大工程，从一开始，就做这种记录，因而不至于让人怀疑。 就这样，叶欣颜和张常领着这个成分混杂的施工队伍，做着最后必将一团糟的工程，渐渐的，进入了浙南州。天气也从仲夏到了深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七章 我和上官告假了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七章我和上官告假了这几个月里，随着京城材料的运送，也有京城的消息不断传来。 消息的传递基本上都是江一凡给叶欣颜的信件里详细描述的。 唐大官人的园子和关禾的园子都已完工，连园中树木都已移栽过去。 瑾融那个小园林也已经接近尾声，瑾融给它起名字叫畅园。名字很不应景，却是瑾融心情的写照。看着这个园子，他高兴。 江一凡在信中赞叹，关禾和瑾融的园子各有千秋。尤其是瑾融园子里那座假山，真的有别样景色。 虽然畅园没有彻底完工，五月份才移栽过去的树木，也在等待来年返青。可是整个园子已显全貌，在亭台建筑和树木、池水的掩映中，那座假山看起来如夺天工。 山虽小，然而咫尺之间千沟万壑，步移景异、奇峰迭起，景色绝佳。凡是见过的，没有不交口称赞、流连忘返的。 而关禾的园子却以清幽见长，即使草莽人物进去转上一圈出来，出来时浑身也会是满满的安静气息，端得是神奇无比。 相形之下，唐大官人的园子虽然勉强算得上个中翘楚，就很逊色了。 而在这份逊色中，负责修建唐大官人园子的营造行，却在大肆宣扬，这个园林如此精美，是经过了他们的大幅度修整。 还说，若是照着以前广厦营造的设计，那槽点多的简直就没法儿看。而广厦营造是真正的才能有限，给禹王和关禾做完园子之后，已是江郎才尽，再没能力做出像样的景致，所以才把唐大官人的园子设计的无法直视。 江一凡在信中描述这段的时候，尽显他笔墨之长，字里行间出都是这场场的精彩，和园林描述的精妙。 据江一凡说，瑾融这段时间闲极无聊，叶欣颜之前所做的不保留唐大官人原有建筑的那副园林布局图已经被瑾融收走。 瑾融说，这个时候把这张图张扬开来，很没意思。而且眼看着就是冬季，无论什么营造行，那都是没什么生意可做的。这时候纠结这种事，没一点用处，简直就是对精品的埋没。 若想好好的看个热闹，一定要等明年开春，等到各家各户大肆开办踏春赏景宴的时候，再把这张图拿出来和现在唐大官人的园子比上一比。 那个场景，才能真正打脸。 至于那个营造行走的是谁的路子，干嘛要挖广厦营造的墙角，瑾融也是这个理由，这个时候深挖没有实际意义，跳梁小丑而已，先搁着吧。 和叶欣颜有关的另一件大事是专利法的实施，自来每次朝廷新增或者废除一向律法，朝廷各个派系的大臣都要吵吵闹闹好长时间，即使这样，也不见得能吵闹出结果。 而这个维护专利的律法，更是引发了朝堂争论。这种保护底层工匠的律法，在很多官员和读书人看来，完全就是本末倒置，让朝廷和祖宗的斯文尽失。 好在皇上推行专利保障律法的决心很大，而且还有韩延回等几位重臣的鼎力支持，甚至一直不参与朝廷常规政务的安国公等武将也表达了赞同之意。 所以，立法的书写和廷议虽然进行的缓慢，却实实在在的在推进着。 江一凡不断的往来信件中，还夹杂着尹氏和齐嘉儿的信件，但他们显然没有江一凡的笔力，同样笑谈齐嘉儿和齐三顺的各种趣事，江一凡就能让整件事和人物如同跃然纸上，而尹氏和齐嘉儿的叙述就平淡很多。 忽略江一凡信中的暧昧内容，他写信的话痨潜质让叶欣颜对京城的大小事物了解的很清楚。 ………… 待到九月中旬，江北州到浙南州的一千里轨道工程全线贯通。 工部派来的官员浩浩荡荡，用了半个月时间，对工程进行了验收，负重马车车队载着物资走了个来回，平安无事。 这个工程算正式交工。 把工程移交出去，剩下的就是户部解散劳役民夫，叶欣颜、张常这些人也收拾行装，打道回府。 为着便利，他们一行人也是乘坐轨道运输线路返回的江北州，因为知道这条轨道有缺陷，虽然短时间不会爆发，可这些人都心虚的厉害。所以，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快。 使是这样，他们回程也只用了平常马车一半的时间就回到江北州。之后修整一夜，换乘马车，往京城而来。 京城南城门遥遥在望的时候，也才是巳正时分。 叶欣颜回京自然是大动静，安国公府还是连贵出面，早早就等在城门外。另有尹氏、周碧瑶坐着马车也候在官道旁。 齐嘉儿和齐三顺如今被关禾约束着，按照大人来要求了。尤其是齐嘉儿，已经不能和尹氏同坐马车，两人都骑着小马，跟在江一凡的身边。 就连袁尚也把铺子交代给伙计，和连贵一起，等候叶欣颜回来。 一番闹哄哄的见面，大家各自见礼寒暄。 叶欣颜和江一凡相互见礼之后，江一凡站在叶欣颜两步远的地方，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语，把叶欣颜看的脸色通红，连忙转身，登上尹氏的马车。 尹氏心疼自己女儿，压着周碧瑶不让她打趣，三个人着实说了一阵亲热话儿。 待到要拐弯儿去向安国公府的时候，尹氏强忍着不舍，眼巴巴看着女儿转乘她自己的马车，对着她挥挥手，往安国公府而去。 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自家女儿是叶家的孙女呢。 江一凡是个识眼色的，停在国公府门外，和连贵拱手道别，再来到叶欣颜的马车旁边。 叶欣颜掀开车窗帘，斜看着他，笑问道：“刚才就想问你了，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到处乱跑，难道不用去衙门当值吗？” 江一凡很不在意，笑道：“我和上官告假了。” 叶欣颜：“……”你这告假的频率是不是太多了点？还有，你的上官是谁啊，居然这么通情达理，能不能介绍认识一下？ 江一凡笑着冲她挥挥手，“进去吧，国公爷还等着呢。我明日再来看你。”看样子，明日还能告假。 安国公和国公夫人果然已经在等着了，叶欣颜进到国公夫人房里，给两位老人家行了大礼。 国公夫人一个眼色递过去，赵姨娘连忙上前，把叶欣颜扶起来。 叶缘正在国公夫人的榻上玩耍，四个多月没见面，这小家伙居然还记得叶欣颜。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欣颜看了一会儿，立即就挥着小手叫出声：“姐，姐，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八章 路人甲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八章路人甲跟在叶欣颜身后的齐嘉儿一见叶缘这个样子，高兴的不行，对国公夫人行了个礼，就站到榻边上，对着叶缘伸手：“缘哥儿果然是好孩子，能记着姐姐哦。来，哥哥抱，哥哥抱你去找姐姐。” 叶缘立即冲着他扑过来，吓得身边的乳母和丫鬟张开手臂，随时准备若是齐嘉儿抱不住时，抢上来相护。 安国公丝毫不担心，男孩子家的，摔就摔一下好了，这样才能长得硬实。 老爷子满脸都是欣慰，看着孙子和齐嘉儿扑在一起。有齐家哥儿和孙子亲近，孙女自然也就待孙子亲厚了。 叶欣颜是喜欢小孩子的，她见齐嘉儿真的抱起了叶缘，连忙跨前一步，把小孩子接过来。 这个时候，叶缘已经两岁，是个胖墩墩、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了。 大概安国公并不怎么管束他，只让他在外面胡乱玩耍，所以小家伙并不像别的富家孩子那样粉雕玉琢。虽然皮肤依然像小孩子一样水嫩光滑，颜色却不白皙，小小孩子的皮肤，居然还带了点麦色。 “缘哥儿，这么了不起啊，这么长时间没见，居然还记得姐姐呢。姐姐明天带你出去玩耍好不好？” “好呢。”叶缘笑呵呵的答道。他口齿还不太清楚，却也能让人听懂他说的是什么。 赵姨娘在一旁看着，满心都是欢喜。 大太太和离回了娘家，而自家大老爷又是个糊涂薄情的，根本没把这个幼子放在心上，从来不为国公爷重视幼子感到欣慰，只一味的怨恨大小姐、给齐家哥儿放脸色。 赵姨娘生怕齐家两个孩子和叶缘生分了，但凡齐嘉儿两人来了，她就想方设法不让齐家两个孩子和叶宏阳遇到，不让两人感觉国公府有人不欢迎他们。 如今国公府还是钱嬷嬷和赵姨娘打理后院，可钱嬷嬷管事已经少很多了，大多事务都是赵姨娘处理。除了叶宏阳，赵姨娘还真有能力让家里上下人等上待齐家两个孩子。 因为有叶欣颜临走时留下的话，赵姨娘自己也能舍得，时不时就会把叶缘送到齐家，送到关大奶奶那里，对，如今的关大奶奶就是紫凝。 齐家宅子是齐家孩子日常起居之地，缘哥儿在齐家住着，齐家就住了三个孩子，想不亲近都不行。 在赵姨娘看来，关大奶奶看顾小孩子很有一套，和叶缘一起去齐家的还有随身伺候他的乳母和丫鬟，她尽量不让关大奶奶费心太过。 安全问题就更不用她操心了，有关爷这尊大神守着，就是有人存了心思，只怕也不敢往齐家宅子用。 可以说，在齐家宅子住着，叶缘比在安国公府还要安稳几分。虽然她每每看见齐三顺把叶缘扛在肩头跑，也会心惊胆战，但心里的高兴是掩不住的。 看着叶缘亲热的抱着叶欣颜的脖子，赵姨娘感觉她做的那些事简直太正确了。 这不，自家缘哥儿和齐家哥儿相处，比叶家两个亲兄弟亲的多。顺带的，大小姐待缘哥儿也这么欢喜，一点不嫌小孩子缠人。 叶欣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安国公说着话，不时还得回应着叶缘的呜呜哇哇。 小家伙不甘寂寞，和齐嘉儿玩闹的同时，时不时的会把叶欣颜的脸扳过来对着他，不让叶欣颜和安国公多说话。 安国公几次问话被打断，也只能表示无奈。自己的孙子孙女亲近，他也舍不得分开两人。 看来这话是没法好好说了，叶欣颜抱着叶缘起身，对安国公说道：“祖父，这小家伙闹腾的紧，我再找时间和您说话吧。我带他往爷爷那里转一圈去。” 这是要去见齐友年了？安国公听着，心里就有点冒酸水。 瞧瞧他这孙女养得有多亏？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在安国公府锦衣玉食的长到十几岁，半路地认了一个爷爷，看那情分，竟然比他这个血脉相连的祖父还要亲厚一些。 “我已让人请了齐老爷子，眼看就是午饭时间了。我把老爷子和关禾夫妇都请了，他们马上就能过来，你不用白白跑腿。” 叶欣颜瞬间想到叶宏阳那个不着四六的糊涂虫。一桌吃饭的话，叶宏阳一定会给齐友年和关禾放脸色。 关禾倒是无所谓，那家伙根本不在意路人甲的脸色，只要大环境能让他自在就行。齐友年就不一样了，年纪大了，想的也多，对着安国公儿子的脸色，只怕齐友年会消化不良。 “这样子不太好吧？我父亲好像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外人在场。”这是照顾安国公老两口心情的一种委婉说法。 可是，一旁的国公夫人面色还是复杂起来。 她这个儿子，她溺爱了半生，为了维持儿子和儿媳的夫妻表象，又让她费尽心思。最近这几年，更是劳心费力的提点儿子，想让他认清形势，却没丝毫用处。 他怎么就能那么糊涂？眼看女儿变成了金凤凰，却不懂好好笼络。每次见面，依然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国公府已经没有了尹氏，他这种态度无异于结仇。 瞧瞧这孩子一提起父亲，那语气漠然的，连外人都不如。 安国公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趁着现在有空，你去你父亲院子给他见个礼。午饭时咱们就不一起用饭了，你祖母会另外给他院子里安排一桌宴席，一定不会让齐老爷子和关禾不自在就是。” 叶欣颜偷瞄安国公夫人一眼，果然见国公夫人一脸的凄然。 “行，我带着叶缘先去给父亲见礼。” 其实国公夫人的那份凄然也是白费心，如今的叶宏阳有莺儿近身伺候着，过的那叫一个惬意，人家压根儿不在意是否参加女儿归家的家宴，不去更好。 当年，也是尹氏命不好，成亲没多久，就让叶宏阳遇到了刘姨娘。若是没有当年的那场偶遇，就算叶宏阳窝囊没出息，他们两人也应该是一对和睦夫妇。 说起来，叶宏阳除了毫无原则、毫无是非观的宠爱了心思歹毒的刘姨娘，还真没什么了不得的恶习。 但二十多年的妻妾相争，他又一门心思的偏向刘姨娘，和尹氏几乎已经算结了仇。对于叶欣颜来说，如果没有尹氏，叶宏阳基本上就是个路人甲，还是那种比较遭人嫌恶的路人甲。 原本知道叶欣颜今日回来，叶宏阳只是心里不悦，可眼见得她站在自己面前，叶宏阳感觉像是在心里压了一块大石，让他心绪不畅。 “你怎么来了？”叶宏阳皱眉。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零九章 跳梁小丑而已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零九章跳梁小丑而已按道理说，叶宏阳在这个年纪生下儿子，算是老来得子，应该分外珍惜疼爱才对。可是这个脑袋灌了水的货色，万分不情愿坐在上房的一张椅子上，不但看着叶欣颜的眼神满是嫌恶，视线落在叶缘身上，也没有丝毫温情。 叶欣颜给叶宏阳行礼的时候，已经把叶缘放在地上，让他给父亲见礼。 在这种望族家庭长大的孩子，见长辈行礼，基本上已经形成了习惯。 叶缘虽小，听得叶欣颜提醒，加上他也知道上面坐着的这个人，他要称之为父亲。 小家伙规规矩矩给叶宏阳行了礼，不等有回应，就一转身，双手高高举起，被叶欣颜抱了起来。之后就抱着叶欣颜的脖子，小脸向着门口方向，再不肯看叶宏阳一眼。 叶宏阳皱眉看着面前这一大一小，压在石心头的那块大石似乎更重了。 他们一个是让自己丢尽脸面的贱人生下的孽障东西，一个是父亲安排给他，只为传宗接代的女人生的儿子。果然都是面目可憎，哪有自己那三个孩儿可心。 “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这里的？”叶宏阳皱眉问道，眼中满是厌恶。 “哦，欣颜离家几个月，回来总要拜见父亲的。既然已见过，若父亲没有别的吩咐，欣颜这就退下了。” 一提离家几个月，叶宏阳立即怒从心头起。她的母亲就不要脸面，一大把年纪了，却还闹着和离，硬是回了娘家，没有一点女子的德行。 而这个孽障东西更不像话，不明不白在外面游荡了几个月，浪荡够了才归家，丢尽了他的脸，居然还好意思来这里拜见他，怕他不被她气得早死吗？ 叶宏阳怒道：“你还知道你离家好几个月！一个女子，不懂安安份份守在后宅，整日抛头露面的被人指摘，我叶家的脸面全都让你丢尽了。” 这……她可是好好的来这里走过场的，这不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吗？怎么忽然就冒出这种戏码了？这是要闹事吧！ 叶欣颜立即就翻脸了，“父亲慎言！您是说叶家的脸面丢尽了？我怎么不知道？要不我去问问祖父，看看叶家是不是在祖父手里颜面无存了。” “你……”叶宏阳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他就知道这是个混账东西，他什么时候说叶家的脸面在父亲手里丢尽了？ 这个院子里住着叶宏阳的三个通房，另外两个通房不很受叶宏阳待见，但莺儿却是时时在他身边伺候着的。 这父女两见面的状况不好，莺儿在一旁瞧着，早就感觉心惊胆战。 这位大小姐她没见过几次，府里的丫鬟婆子，也讳莫如深，基本上从不议论主家过往是非。可莺儿没进府之前是听说过这位大小姐，知道大小姐劣迹斑斑，天不怕地不怕。 他们父女两争斗，自是不会把对方怎样。问题是，她是大老爷的通房丫头，大太太就是因为她进府，才怒而和离。 若是大老爷父女两个闹得很了，大小姐会不会迁怒与她？ 莺儿是真怕大小姐把她当成和刘姨娘一样的威胁。如今大小姐气势正盛，她觉得大老爷护不住她。 这么想着，莺儿不由得把自己的身形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里还有两个丫鬟是家生子，对府里的情形知道的比莺儿清楚。如今大小姐气势正盛，但大老爷是国公爷唯一的儿子，相较之下，大老爷吃不了大亏。 即使这样，也挡不住她们害怕啊。三人都惊惧的看着叶欣颜，生怕事情演变的不可收拾，到时候他们何去何从，该向着谁？ 叶欣颜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我怎么了？国公府的脸面是历代先祖在战场上挣下的，是祖父半生奋战沙场，提着脑袋拼回来的。丢不丢国公府的脸面，祖父说了算，其他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她身边还带着叶缘，如果不是怕教坏了小孩子，她甚至想直接甩袖而去。可这时，却还得勉为其难的对叶宏阳屈了屈膝，才直起身，转身就要走。 “谁让你走了？！”叶宏阳恼羞成怒。 他知道，在安国公眼里，他这样不肯舞刀弄枪的文士，才是给国公府丢脸。像恒儿和毅儿那样好好读书，待人彬彬有礼，才是给国公府丢人。 那是父亲老糊涂了，只不过那是父亲，他不能多说而已。可你叶欣颜是长辈吗？ “难道你还不够丢脸？你那园子建的，被人戳破了脊梁骨。一个妇道人家，被人休弃回娘家，就应该好好呆在家里思过反省。可你呢？不但整日抛头露面在外出尽风头，还自不量力给人家建什么园子。建园子是要花钱的，人家的银子是让你拿来打水漂的吗？” 原本不想多和他说话的叶欣颜闻言止步，回转身形，诧异问道：“父亲不是一门心思只喜欢看戏吗？什么时候操心人家建园子的事情了？” 唐大官人和叶宏阳没有丝毫交集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 叶宏阳滞了一滞，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说道：“你干的好事！人家议论这件事自然会捎带到我。” 叶欣颜看到叶宏阳那不自在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些明悟，不再和他多说。唐大官人的园子若是有叶宏阳搀和其中，倒还真不算大事，就像瑾融说的，跳梁小丑而已。 “唐大官人的园子……这几个月欣颜在外做事，了解的不多。但探查此事的人曾给我捎信，说这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在信里详细说，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叶欣颜说完，转身离开。 “你……”这个目无尊长，天打雷劈的畜生！ 叶宏阳抖着手，指着叶欣颜的背影，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莺儿等人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看着大小姐离开，一直提着的心才落下。 莺儿连忙上前给叶宏阳换了杯热茶，一边抚着他的后背顺气，一边劝道：“大老爷别生气，大小姐还年轻，不懂慈父之心。等日后大小姐有了自己的儿女，自然会懂得大老爷这是为了大小姐好。” 叶宏阳看了莺儿一眼，略感遗憾，不禁有些想念当初的刘姨娘。若这时换做刘姨娘，指定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这种不疼不痒的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章 怎么感觉很耳熟呢？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章怎么感觉很耳熟呢？叶欣颜带着叶缘出来，不远处，齐嘉儿和齐三顺还在等着她。叶欣颜收敛心情，几人一路说笑着，往外院而去。 待到在外院客厅给齐友年见了礼，也见过关禾和紫凝，紫凝带着叶缘和几个孩子出去，照看着他们跌倒咕噜的玩耍。安国公、齐友年才有机会好好和叶欣颜说了几句话。 几句话说下来，安国公对着叶欣颜就是好一通埋怨，自家孙女能建出关禾那么好的园子，却一直藏着本事，不肯把自家花园好好捯饬捯饬。 “额，”叶欣颜面显尴尬，“咱们府上的花园不是挺好的吗？”您老人家不是一向叫嚣，您不讲究那些华而不实、骄奢淫逸的东西吗？ “挺好那得看和什么比？咱们府上的花园和京城其他人家比自然不差什么，但能和关禾的园子比吗？你就是不肯对自家的事情上心。”安国公黑着脸断言。 齐友年一副老好人姿态，端着茶看了这个看那个，不发表任何意见。 关禾这厮向来就是个搅屎棍子，听了安国公的话，笑嘻嘻的接口道：“国公，还是您老人家知道自家孙女，您府上大小姐的心里、眼里只有生意，不能赚银子的事情，不论内外，她都是不上心的。” 尼玛！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不说行不行？ 叶欣颜对着关禾怒目而视。 关禾的话让安国公一怔，随即，面上显出痛心疾首的神情，“孙女啊，你不会因为替自家修园子没银子赚，就有意避开吧？” 叶欣颜正色：“哪有？”这个……坚决不能承认。 安国公道：“那咱家明年开春就着手把花园修整一番？” 叶欣颜：“……”这么干脆吗？ 全都是因为关禾这个混蛋！ 接下来的主场就不属于叶欣颜了，她完全落在下风。听着安国公三人说话，心里不断纠结，明年给自家修园子的话，找个什么理由，才能理所应当的提银子，至少不能亏本啊。 叶欣颜强打精神，才把家庭宴会前的情感沟通完成。 谁能想到，她辛辛苦苦劳碌几个月，才一回来，就面临着银钱的损失？而且，广厦营造给朝廷做事，居然还被皇帝老儿克扣了工钱。 是她的人品差到了极致，还是这些古人心机太深，隐藏的太好，她才总是在阴沟里翻船？ 到午饭时分，叶家一家人、连带齐家爷孙三人和关禾两口子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个饭，安国公几人还少少的喝了点儿酒。 饭后，叶缘被带去午休，关禾和紫凝也领着齐家两个小子回去了。 安国公和齐友年则很有默契的留下，叫了莫名其妙的叶欣颜，一起转移阵地去了安国公在外院的书房。 两个老头儿说了几句明显没话找话的过渡，安国公轻咳一声，对叶欣颜说道：“孙女啊，你年纪也不小了……” 叶欣颜一听这半句话，立即就感觉不对，这话风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 “……叶子你这都二十二了，实在不能再拖了。你和远凡是复合，自是没那么多讲究，还是早早把亲事办了吧。”齐友年说道。 叶欣颜脸立即就黑了。原来她的感觉不错，果然就是催婚，还是两个老头儿催婚。不但安国公眼巴巴的看着她，齐友年看向她的眼睛里也满是期待。 您二位这是商量了多长时间，忍了多长时间啊，她这才刚回来好不好？给个缓冲，让她休息几天不行吗？ 二十二了啊…… 叶欣颜苦着脸，听着两位老人家在耳边你一句我一句苦口婆心的讲着道理。 话说这种事情也不是老头儿的强项啊，这事情指定也和尹氏统一战线了。但她老妈还是更疼她一些，懂得体谅她，好歹没在马车上给她来一通轰炸。 安国公和齐友年虽然年纪大了，添了些唠叨品质，却也是男人，搜肠刮肚的把能想出的催婚话语全部说了一遍，也就无以为继了。 安国公见叶欣颜苦着脸，默不作声委顿在椅子上，催促道：“我们老哥俩已经说了这半天时间，成不成的你倒是给个实诚话。” 叶欣颜可怜巴巴的看向安国公，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现在成亲到底好不好，还真不好说，所以，她就下意识的一直躲避这个事。 江一凡和瑾融的关系密切，只怕他是最早一批支持瑾融参与争夺皇位的人。 现在明面上和太子争夺皇储之位的只有福王一人，可迟早瑾融都会浮出水面。到那时就是三人相争了。瑾融胜出还好，如果败了，江一凡是一定脱不了身的。 她如果不嫁给江一凡，那么，她就只是安国公的孙女。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地位低，但在这种事情上也有好处。一旦瑾融败北，作为和瑾融牵扯颇深的叶家孙女，根本代表不了叶家和齐家，只是女儿家不懂事，胡乱掺合这些事。 并且，在人们的普遍认知上，女人是做不了这种大事的。只怕很多人都会认为，她只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借着禹王的声威做生意赚钱。 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根基较深，到那时，只要把她一人推出去，安国公府和齐家就不会有很多牵扯。 可若是她现在就嫁给江一凡，那么成亲之后，齐家和叶家就是江家的姻亲，齐嘉儿和叶缘也一定会和江家过从甚密，那时，安国公府和齐家大概更不容易脱开干系。 这些话她私下里倒是可以和齐友年说说，但和安国公却是不能说的。 “那个，要不……我先问问江一凡的意思？祖父您知道，我如今手里的事情还多，抛头露面是一定的。说不定江家不愿意现在娶我呢。” 安国公根本没发现这种话不是一个女儿家应该说的，只听了字面上的意思就不愿意了，“咱还怕他不愿意？以我孙女现在的才气和名气，抢着想娶的人多的是。他若是敢说二话，祖父立马给你找个世家子弟，比他好上十倍的俊俏郎君。” 叶欣颜看着安国公，就是一阵无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一章 很奇异的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一章很奇异的安国公的话让叶欣颜好一阵无语。好上十倍的郎君？好像您真能找到似的。还俊俏郎君，您咋就能这么有信心呢？ 比江一凡好上十倍的郎君若是这么好找，只怕她还不一定能看上他呢。咳咳咳……这个话说的有点太狂、太薄情了些。 那啥，她其实是看好江一凡这个人本身。是的，没错，还是江一凡这个人打动了她，所以她才答应了亲事。 ……这怎么越解释越不会味儿了呢。 “嗯嗯，祖父您说的在理。但就算走个过场，咱也要问一问人家男方的意思不是？” 大概安国公也知道想到了，找一个比江一凡好十倍的儿郎，应该很不容易，也就顺势点了头，“那你要快一点啊，你这年纪，实在不能再拖了。” 叶欣颜翻着眼睛，很是气愤的撇了安国公一眼。这话说的，好像她七老八十了似的，她这是二婚好不好，年龄大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 她远途回来，外祖父家是一定要过去的。 第二天，齐嘉儿和齐三顺去学堂上学，叶欣颜昨天答应了带叶缘出来玩耍，去往忠勇侯府的时候，就带上了叶缘。 以前的尹氏看见叶缘，总是感觉心里发堵。自从回到忠勇侯府，心情日渐敞亮，再看那没心没肺、总是冲着她笑个不停的小家伙，心也渐渐的软了。 叶欣颜不在的这几个月里，齐嘉儿和齐三顺来忠勇侯府看望尹氏，有时会自作主张带上叶缘一起过来。 安国公和赵姨娘自然乐见其成，甚至会在背后怂恿。在安国公看来，忠勇侯府的孩子们个个出息，叶缘能和忠勇侯府的孩子玩到一起，当然是好事。 多来了那么几次，若是时间长了没见小家伙，尹氏还会主动问些他的情况。 叶缘在马车上和叶欣颜玩闹了好一阵，又扒着车窗，大睁着眼睛看外面的人流车马，看到新鲜景物，会咿咿呀呀、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待到了忠勇侯府，叶欣颜带着叶缘给忠勇侯府阖府上下的长辈见礼，和平辈晚辈各自相见，她才把叶缘安顿给二舅舅家的孙子一起玩耍。 本想和老妈好好说说话儿，然后，在进到尹氏屋里之后，她那欣喜的心备受打击。 亏她昨日还暗自夸奖老妈体谅她，不会做出催婚的事情，至少不会这么急。可是，她低估了女性长辈在这件事情上的战斗力。 她一圈拜见下来，把叶缘安顿妥当，再进到尹氏房间时，赫然发现房间里的人似乎太多了点。 叶欣颜刚刚坐稳，丫鬟奉上的茶还没接到手里，攻势就无情的开始了。 “欣颜啊，这个事可不能再拖了。你瞧瞧你表姐，比你还小两岁呢，都有两个儿子了。你得上上心了。”鉴于外甥女是成过亲的，所以大舅母孙夫人说话很直接。 叶欣颜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孙夫人，心里汹涌澎湃的是无尽的惆怅。两个儿子？大舅母这是对她寄予了怎样的厚望。 “是啊欣颜，你娘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能早些嫁人，你娘的心也就能早一刻放下。如果你再有儿女出生，你娘的心就更妥帖了。”曹夫人端坐在炕上的正中位置，对叶欣颜说道。 这么经典的催婚语言啊，好像在千年之后，这种说法也很有市场。 尹氏适时地说道：“你哪里还用得着问远凡什么，不用的。阿颜，您不记得年前远凡提亲时有多着急了吗？你若是给他说明天就嫁与他，只怕他立即就会乐翻天了。” 叶欣颜面带控诉的看着尹氏，原来她老妈才是最不靠谱的一个。话说您就不能给女儿我留点脸面吗？还明天就嫁与他？这样子和私奔的区别很大吗？ 还是大舅母行事沉稳一些，孙夫人埋怨的拍了尹氏一下，“英楠，你瞧瞧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咱们好端端的女儿，什么叫明天就嫁与他？就算他们是结发夫妻复合，那也要选个好日子，办得隆重一些才好。” 二舅母魏氏立即接话：“对呢，咱家欣颜和别家女孩子不一样，谁家有幸娶了欣颜，他这家族就有了丰厚的根底。婚事可不能草率，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然后很奇异的，四个长辈撇开叶欣颜，开始商量办婚事时请什么人，办多大场面？嫁妆几何，嫁衣应该选什么样式，甚至连盖头上缀什么样质地的珍珠都说到了。 叶欣颜越听越是心惊，半个时辰之后，她恍惚之间甚至以为这件事早已议定，而她现在已经在等着明日出嫁似的。 天哪，古代长辈催婚居然如此惊悚。还好长辈们说的太投入，没有顾及很多，叶欣颜居然抽了个空，溜了出来。 去二舅舅院子里找了表妹尹元芳，才算安安稳稳坐了一会儿，缓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表妹年纪还小，不会这么惊悚的说男婚女嫁之事。 看来以后来忠勇侯府，要看好日子才行，决不能选今天这样消闲无事的日子。像今天这样阖府上下嘛事儿没有，她再过来，那就是纯粹的自投罗网了。 ………… 虽然对叶欣颜这个现代人来说，和未婚夫商量婚事和婚期是挺正常的事。但是，面对如此难以抉择的事情，叶欣颜下意识的还是想再拖一拖。 回来第一天和第二天，把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催婚的两拨人暂时应付过去。 第三天，她借口要去广厦营造上工，吃过早饭就出府而去。 她在外面忙碌这么久，如今才回来，这么快上工那是不可能的。况且，营造行的几个工地都在收尾，没什么事儿。 不但她自己没去营造行做事，反而把营造行里做事的周碧瑶给拉了出来。 两人坐在马车上，叶欣颜这么对周碧瑶许诺：“不就是复制工程图纸，再归类存档吗，没事，过两天我帮你，很快就会做好的。” 周碧瑶则有点困惑，说道：“齐姐姐，如今畅园还有些边角的扫尾事项正在处理，咱们等园子全部完工再去游玩不好吗？用不了几天就做完了。”在她看来，游览一个完美的园子才更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二章 这位谁啊？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二章这位谁啊？叶欣颜嗔怪的看了周碧瑶一眼：“碧瑶你怎么就那么傻呢？正是要在没完工的时候去转悠才更随意。园子完工之后，那是要交给禹王府的。那时咱们再想去，就得递帖子了，怎样游玩也得看主人的意思。如今咱们过去，那是巡视咱们自己正在做的工程，多么理直气壮、顺心随意。懂不？” 额，这倒是真的哦。周碧瑶忙不迭的点头，还是齐家姐姐脑筋转得快，她还是要多学着点。 叶欣颜得意的冲着周碧瑶笑，心中对她中意的园林美景满是期待。 那是环秀山庄啊，是她喜欢的景色。她居然把千年后的美景搬到这个时代、这个时空。能时不时的游玩一番，也算是对曾经的故乡的一种寄托和思念吧。 摩天大厦、七彩霓虹、缤纷多姿的世界，她是看不到了，看看这种更天然的美景，也算是一种心灵的寄托。 来到畅园，一路没有障碍，叶欣颜两人和丫鬟乘坐的两辆马车停在门内的空地上，她们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掌管工程的李景年连忙迎上来行礼：“大小姐、周二小姐可是来巡视工程的，可巧刚才禹王殿下也来看园子修建的情况，进去有一会儿了。” 叶欣颜点点头，无意识的说了一句，“他倒是着急。”然后对李景年摆摆手，“我和二小姐在这里随意转转，顺道看看园子建得怎样。你自去忙碌，不要耽误了你的事情。” 李景年连忙躬身行礼，退在一旁，恭送几人往园子深处而去。 叶欣颜和周碧瑶各带着一个丫鬟，沿着已经建好的游廊往里走，一路观赏景色。 这时已是深秋，之前移栽的树木已经落叶纷纷，树梢就算还有几片叶子，也都是枯黄颜色。但园子里的池水依然能映照建筑和树枝的倒影，亭台楼阁依然雕梁画栋、沉静秀美，就算一地黄叶，也是别样风情，并不妨碍畅园的景色。 周碧瑶也好长时间没来了，她上次来，这里的全貌还没形成。她一边走，一边不住的发出赞叹，“果然不负盛名，端的是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这个园子比关禾的园子还小，本来很难做出幽深美景，但因布局巧妙得宜，把假山、湖石、池水、树木、建筑融为一体。而在假山和池水的映衬下，更显独出心裁、别有蹊径，佳景层出不穷，完全称得上移步换景、变化多姿。 叶欣颜原本就喜欢这个园林，之后又挖空心思的还原记忆，可以说，她对这个园子的景致了如指掌。 周碧瑶虽然不像叶欣颜那样印象深刻，但对园子的结构也算清楚，只是没有亲自游玩，没有直观感受。 一行四人一边走，一边观赏，一边啧啧称赞。三绕两绕，就进到园子的主要景区，转出游廊，错落有致、千沟万壑的灵秀假山立即映入眼帘。虽为假山，可那些叠山的湖石涡洞和褶皱相辅相成，和自然无限接近。 “天哪，好漂亮啊！”周碧瑶惊呼。 叶欣颜斜了她一眼，这是假山，怎么也应该换个别的词赞誉吧？你周二小姐这词汇也太少了点。 周碧瑶大概也觉得这样形容有些不妥，改口道：“那个，山重水复，峥嵘雄停？” 叶欣颜愣了愣，好吧，人家周二小姐的文化素养还是很高的，起码这两个词里面，有一个是她没听说过的。 这座假山修建精巧，主山体之间有两条幽谷，呈丁字形把主山分成三部分，外观峰壑林立，内部洞穴空灵。虽然山体隔开，可风格和气势却能保持一致，观之赏心悦目。 叶欣颜和其他三人沿着幽谷，一路玩赏，直走到山后尾部，才把视线从假山上收回，看向山后。 山后依山临水建有一个小亭，小亭一侧有小巧的山崖石潭，风景极美，犹若画卷。最妙的是小亭中居然有几个身着古装的人，装束举止毫不做作，和犹如画卷一般的风景融为一体，竟似让园林景色也活了过来……额，好像不对哦…… 叶欣颜登时醒悟，她这是入戏太深了啊。人家古人的地盘，若是坐着几个奇装异服的现代人，那才叫惊悚好不好。 亭子里坐着瑾融自是没错，可坐在瑾融上首的人是谁？？？ 尼玛，她这运气也太差了点儿，还能不能让她好好游玩一下了？ 之后，她听到身边的周碧瑶惊讶道：“原来禹王殿下真的在啊？” 叶欣颜无语的看了周碧瑶一眼，瑾融在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关键是，她们要不要装作没看见这些人，转身离开。 她还真没想过一定能遇到瑾融。这畅园虽然不大，但一路曲折蜿蜒的逛下来，却也不能算小。若不是刻意寻找，只是随意游玩，很有可能遇不到。 谁承想瑾融这几个居然会找地方坐下来歇息。一方不动，一方要转遍景区，遇到就是必然的事。这人品……没谁了。 偏周碧瑶话唠的很，继续表达着她的诧异：“咦？坐在殿下上首那人是谁？什么人能坐在殿下的上首位置？” 叶欣颜感觉额角有些冒汗，周二小姐您还真是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出说，你也很惊诧什么人能坐在皇子的上首，只看年纪，难道还想不出是谁吗？ 还是假装没看到吧，人家父子来逛自家园子，一定不想被外人打扰。叶欣颜瞬间就打定了主意。 皇帝现在一身便装，身边那个太监叶欣颜认识，他也没穿内侍的服饰，而是穿了寻常下人的衣服。 既然皇帝是微服出游，那她就当他们是寻常人好了。 叶欣颜低声对周碧瑶说道：“咱们行个礼，赶紧走人。”一边说，一边对着小亭的方向屈膝行礼。 周碧瑶虽然还没意识到和瑾融在一起的是皇帝，但她自然不会主动往王爷跟前凑，也就很听话的对着瑾融等人屈膝，之后随着叶欣颜往后倒退。 哪知刚退后两步，微服的皇帝就冲着她们的方向招手：“叶家小姐是吧，既然来了，不说说话怎么好立即离开，过来吧。” 周碧瑶看向叶欣颜，这位大叔谁啊，怎么说话如此无礼？什么叫不说说话就不好离开？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最主要的是，齐姐姐身边的熟人她差不多都认识，这人明显就和齐姐姐非亲非故好不好？ 周碧瑶看向皇帝的眼神极为不善，叶欣颜随意往后扫了一眼，就被她那不善的眼神吓得够呛。连忙把手背到身后，冲着周碧瑶乱摇，示意她不可唐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三章 果然是人以群分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三章果然是人以群分眼看着躲不过去，叶欣颜再往亭子里扫一眼。小亭里面，瑾融不但上首位置有皇帝，他的下首还坐着阁部首辅韩延回。 乾庆皇帝这当父亲的来儿子家瞧瞧，居然还要领着个大臣，不对，认真算起来，这是一对亲家，亲家两个来看儿子和女儿家的家当？ 可这种组合把她和周碧瑶加上，怎么看都很不合适。 畅园本就不大，如果曲曲折折的想把整个景色逛遍，当然要花些时间。可若是，在目力可及的地方，从叶欣颜这里走进那个小亭子，却还真没多少路好走。 只这几步的路程，周碧瑶还扯了扯叶欣颜的袖子，无声问道：“怎么回事？他谁啊？” 你这也笨的出奇了！ 叶欣颜没好气的略略侧头给了她个白眼，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她说道：“那是圣上。” “啊？”周碧瑶愣了愣，不知没听明白，还是不敢相信，怔怔的停了停脚步，看向叶欣颜。 平时看这家伙也是个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叶欣颜干脆破罐子破摔，对她说道：“正中坐着的是皇帝陛下。” 不成想这句话说出来，周碧瑶也瞬间明白了，脚下立马就是一个踉跄，朝着前面的路面扑去。幸亏叶欣颜手快，一把抓住她。 周碧瑶几乎是僵着两条腿，同手同脚的跟着叶欣颜走进亭子，走到皇帝面前。 这时，周围也没什么人了，两个丫鬟被几个侍卫拦在外面十几步远的地方，眼巴巴看着自家小姐进去见那不知是谁的人。 既然皇帝没和她们隐藏身份，叶欣颜也就没了不跪拜的理由。 一进亭子，她就跪倒在地，大礼参拜。周碧瑶紧跟着叶欣颜跪倒，三拜九叩，颤着声音：“臣女拜见陛下，拜见禹王殿下。” “平身。” 两人应声站起，很是乖顺的立于一旁。 皇帝端坐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问叶欣颜道：“你从浙南回来不久吧，这是来游玩还是来巡视工程进度？” 叶欣颜连忙躬身，回答道：“民妇来看工程进度。眼看就是深秋，若不加紧完工，上冻之后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 这个她没说错，一般工程的结尾工作都是泥水抹工的细致活儿，若真上了冻，那就只能推到明年开春再做了。这样子，只怕瑾融会急眼，只不过催促工程自有齐友年和袁尚，她的确是来游玩的。 皇帝嗯了一声，视线从周碧瑶身上掠过，然后看向瑾融。 瑾融连忙解释：“这位是前任豫远郡知府周大人的二女儿，名唤周碧瑶。她三年前就跟着叶大小姐做事了，这个园子的全部图作，基本上都是她带人做出来的。” “哦？”皇帝面上略有异色，他还以为只有安国公这胆大妄为的孙女会做这等事情，原来还有别家闺秀也能混迹于工匠行，做官宦人家不齿的行当。 “居然是周碧瑶的女儿，不错。能做些实在事务也不错，比整日吟诗诵词、伤春悲秋要好。没想到周秉义也是个有心胸、有见识的。” 其实只要是个明白人，应该都知道，人们都说大家闺秀的标准是精通琴棋书画，事实上，能在琴棋书画上有造诣的女子有几个？只怕连附庸风雅也算不上。 皇帝是真心认为，似周家二女儿这样，能在实务上做些事情的，有资格让人刮目相看。 一旁的韩延回也有些惊讶，没想到周秉义居然肯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做这种事情，而他这个女儿还真给他长脸，居然真能做下来。 他虽然高居相位，对工程营造方面的事情却也略知一二。这些图作属于匠人的做事范畴，可若想做好，却是极不容易。一个闺阁女子居然能拿下来，足见其不简单。 周碧瑶被皇帝赞了这么一句，受宠若惊，好在官宦人家的规矩她还是时刻牢记的，立马跪倒地上：“谢陛下夸赞，臣女不过是在齐姐姐的指点下做些事情，实在当不得陛下之言。” 更重要的是，皇帝说父亲是个有心胸、有见识的，能得皇帝这句赞誉的人可不多，这算不算她给父亲挣来的？周碧瑶内心的欣喜，让她的心都要飞起来了。 皇帝摆摆手，示意叶欣颜把周碧瑶扶起来，说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营造图作是营造行业中一个重要的环节。你一个闺阁女子能，能把这整件事情做下来，极为不易。好好做，不要怕人们说三道四。” 皇帝说完，看着低头不语的叶欣颜，沉吟片刻，转头对瑾融说道：“如今秋意甚凉，你那秋韵山房我看着不错，去那里歇歇吧。” 皇帝也不等瑾融有所回应，直接站起身来，往北边临水的那座小楼而去。 走到小楼前，皇帝经直往正厅走进去，临迈步进门时，很随意的看了张存海一眼。 张存海随即退后半步，看着瑾融、韩延回和叶欣颜依次进去，然后对周碧瑶说道：“周二小姐，咱们在侧厅备了茶点，周二小姐去侧厅歇息片刻可好？” 周碧瑶连忙止步，一定是皇上有话要问齐姐姐，她听着应该不方便。而说话的这位内侍一看就是个身份很高的人，刚才她可是看见了，那位韩相爷对这位公公都礼让有加。 人家有如此身份的人，居然这么客气的对她说话，她还不得赶紧的应下？ “伯伯您客气了，能这样最好，烦劳伯伯了。”周碧瑶意外之下，连称呼都顾不上核对，照着日常的称呼就来了。 张存海眉梢微翘，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叶大小姐就是个爽利不拘小节的，这位跟着叶大小姐的女娃儿也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看来那位周大人不错，家教甚好。 ………… 坐进秋韵山房正厅的皇帝没有了之前的随意，虽然表面上看不出阴郁，可给人的压力却很大。 这时才是深秋，可屋里已经有内侍放进来两个火盆，另有几个小内室流水样的送上茶点，放在皇帝、瑾融和韩延回身边的小几上。 叶欣颜可怜巴巴的站在一侧，等着皇帝开口。不知皇帝把她找来是要说什么，还是要问什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四章 很有道理的样子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四章很有道理的样子过了好半天，皇帝才抬眼，见叶欣颜孤零零的站在一侧，神色间很是可怜，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示意她身边那张椅子：“坐吧。” 叶欣颜连忙谢座，搭着椅子的边缘坐下。 立即有小内侍捧着一盏茶，放在她手边。叶欣颜点头致谢时，听得上方皇帝说道：“你之前提出，把专利保护写进律法，虽则很有道理，可进行却极是缓慢。最近更有停滞的迹象。” 皇帝这番话不像是征询叶欣颜的意见，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而叶欣颜听来就更是无语了。这种事情不应该是皇帝您这样的主事人，还有韩延回这样的朝廷重臣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她一个小女子，能把这个想法和她能想起来的利弊说清楚，已经算是尽了她最大能力。至于推进的顺不顺利，和她没啥关系吧？ 叶欣颜暗自抱怨着，皇帝那里接着说道：“你之前对韩相说的那些话很有启发性，可若是让人硬是从里面找不足和差池，也很难完全站得住脚，” 皇帝停了停，继续问道，“不知你可有另外的建议？” 叶欣颜有些诧异的看向韩延回。韩延回那次去安国公府拜望，她对韩延回说了一些话，那是因为她自己不想出面，所以推出韩延回，让他用那些理由去推进专利法的实施。 没想到韩延回居然没有隐瞒，如实说了那些话来自于她。看起来这还是一个挺有节操的老头儿。 叶欣颜犹豫片刻，问道：“陛下，不知推进的难点在哪里？” 皇帝踌躇片刻，说道：“自有史以来，都是读书人协助天子掌管天下大事。而农人和农事则关系到天下的温饱和安定。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是自古以来验证过的，专门新建一项律法保护工匠行业，也就是把银钱利益置于首位，几乎等同于抬高商人地位。” “若是因此动摇了读书人和农人的地位，天下农人都不事农耕，读书人也放弃了礼义廉耻，全都追逐利益。那么，这个天下将会是怎样的沦丧？”皇帝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显示了他心中的动摇。 韩延回和瑾融也看向叶欣颜。没有前例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实施下去前景如何。可皇上说的这些，也就是反对专利的官员说的这事情，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 如果真的因为专利保护，导致百姓不务正业，导致几十年后名不聊生，那么现在这一朝的群臣，就是大夏朝的罪人。 皇帝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禹王还没完工的园子里，也是听说禹王这个园子景色甚美，来疏散一些心中的郁结之气。 叶欣颜没想到保护专利法推进不下去竟然是这个理由。说实在的，叶欣颜一直以来都是个小人物，就算现在，她是安国公的孙女了，考虑的也是做生意赚钱。她不是上位者，更没有在上位者的立场上考虑过事情。 现代人都读书，读的却不是经史典籍，社会上应用广泛的也不是经史典籍。在她看来，这些研究和通读经史典籍的，只是为了继承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对于那个时代国家的地位和实力而言，只怕科技和军事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这个话，她该怎么对皇帝说呢？ 而且，谁说的发展商业就会导致民不聊生？想当年，北宋政策宽松，商业发达，那个时代是真的富足，只不过……唉，皇帝差劲是一个很大的原因，而重文抑武也是重要原因吧？ 皇帝见叶欣颜半天不说话，心里更是没底，问道：“难道你也认为这样下去会导致天下秩序混乱？” 叶欣颜挑了挑眉，又看了韩延回一眼：“陛下，恕小妇人直言，天下原本的本质就是追逐利益，几千年下来，却也没见这天下好到哪里，又差到哪里。”以为她是傻的吗？还是他们这些玩弄权术的人其实是傻的？ “咳咳咳……”瑾融连声咳嗽，说道，“叶大小姐，说正事，说正事。” 叶欣颜眨眨眼，好像是有点过分了哈。 “陛下，小妇人不懂政事，虽有很多想法，却纷乱的很，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 “这个没关系，你可以一条一条说。”皇帝把刚才心里的那种违和感驱散，点了点头。 他不怕这位叶大小姐理由太多、不知道先说哪条。他怕的是她当日的提议只是一时性起，却没有靠得住的真正理由。 叶欣颜理了理头绪，挑了一个最先冒出来的念头说道：“据小妇人所知，咱们大夏朝甚至之前各朝最大的威胁来自北地的游牧民族。最早之前是夷族蛮族，中原之地边关年年都会被骚扰，甚至会给人们夺城掠地。 之后的匈奴、胡儿也都强悍之极，若是没有绵延北方的长城，中原之地不知会沦于怎样的境地？这些人不读书，也不种地，却能在他们愿意的时候扣边犯境。陛下，若是没有武力值，连家国都保护不好，还谈什么礼义廉耻？” 瑾融松了口气，看着叶欣颜，适时地问道：“这些和专利保护有什么关系？” 叶欣颜答道：“专利保护的是巧器、器具，其中就包括武器和农具。民间固然不允许私造武器，可世间万物就是相关的，若是民间巧器发展很兴盛的情况下，势必会带动武器进步。” 皇帝和韩延回对视一眼，韩延回说道：“上古圣人言道，仓廪足而知礼仪，衣食足而知荣辱。总是要让百姓吃饱穿暖，天下才能安定。若是百姓因为有别的引诱，不安于农事，朝廷拿什么让百姓吃饱肚子？” 叶欣颜淡淡说道：“恕小妇人无知，全天下最苦的人是谁？是农人。农人春耕秋收，春种一粒籽，收秋万颗子，可真正落到农人手中的粮食能有几何？他们祖祖辈辈饥寒交迫，可祖祖辈辈依然在春种秋收。 没道理他们千百年都这么苦挨下来了，却因为朝廷颁布一项专利法，而这项律法若是真正实施，还会出现有利于农耕的农具，这反倒让农人不务农了。 说白了，这就是读书人为了维护他们自己的顶级地位，罔顾天子、罔顾朝廷、罔顾天下百姓的托词而已。” 皇帝有些失态的高挑了眉毛，这个女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可是，奇异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五章 何不食肉糜 韩延回心底有些怒气，读书人讲究的是礼义廉耻，讲究的是报效朝廷，可这不读书的无知女子居然如此非议读书人，真真可恶！ 叶欣颜回看着韩延回，丝毫不惧。这若是在朝堂上或者公众场合，她还真不敢说这些话，不管对错，终究是众怒难犯不是。 可现在不一样，场间除了她自己，只有三个人。 首要的一个是皇帝，那是全天下的**oss。皇帝可不管哪个阶层得益，只要能维护皇朝稳固，能让国库充盈、国力强大，最好皇帝陛下能名载史册，那才是皇帝最关心、最希望的。 另一个瑾融是自己人，作为致力于皇权争夺，目标是下一任皇帝的人，瑾融的态度应该和乾庆皇帝一样。 只剩下一个韩延回……，在他势单力孤的情况下，她若是有话不敢说，那她还有堂堂叶大小姐的风范吗？ 叶欣颜冲着韩延回挑了挑眉，很有些挑衅的意味，“韩相，您也知道，小妇人读书少，说话直，但话糙理不糙是不？” 瑾融清了清嗓子，却没开口，而是低下头研究秋韵山房正厅的地砖，嗯，看着似乎少了点儿岁月积累，不够有底蕴。 韩延回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叶欣颜的话，这话开头似乎是承认她读书少，很像有赔礼的成分，可她是真的没认错啊。 他的确希望国富民安，也想朝廷吏治清明，众朝臣一心为公。但他同时也是读书人出身，实在看不得有人这么诋毁读书人的形象。 他到底要不要呵斥这无知妇人两句？ 韩延回还在纠结，叶欣颜那里已经继续说道：“小妇人一向不喜欢和读书人打交道，”嗯，江一凡除外，他身份结构比较复杂，“就是因为读书人大多不是以天下苍生为念，而是一门心思的揣摩人心、高居人上。” “你！叶大小姐请慎言，读书人的志向和清誉，你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够随意玷污的？”韩延回怒道。 叶欣颜怡然不惧，“相爷您虽恼怒，可您的同僚们却并不给您长脸，没几个会为了家国天下放弃自己的虚名和地位。自古朝堂上文武之争不断，而谁都知道，国与国之间的角力靠的是武力，不是靠谁家文章写得好，谁家见面礼仪更多更潇洒好看。读书人什么时候真正承认过？” 叶欣颜说的是读书人，可其实各个朝代重文轻武除了个别脑袋进水的皇帝，真心实意愿意看潇洒风流的文士风度，其它大多是掌权人惧怕武将把控不住，威胁到皇权而采取的错略。 很显然，乾庆皇帝不是那种脑子进水的皇帝，他听了叶欣颜的话，面色有点儿难看。 “那个，”瑾融终于把视线从地砖上移开，提醒道，“叶大小姐，咱们说的是实施专利保护的情况下，还能让天下安定、百姓温饱。” “哦，对呢，刚才韩相说的是让百姓吃饱。”叶欣颜再次看向韩延回，有些歉意的笑了笑，说道，“韩相可听说过，何不食肉糜的典故？单指这话来说，不能算错，能让天下百姓富足的不单单是谷米。若是有肉糜、蔬菜、果品，能抵好多谷米消耗。” 韩延回翘了翘胡子，露出不屑之色。还以为她真的是个巧言令色的，没想到竟说出这种白痴言语。何不食肉糜是典故，但更是笑话懂不懂？ 叶欣颜不管其他人的神情，继续说道：“若单论食量来说，京城勋贵官员之家每年所食谷米，一定不如寻常百姓人家多。因为家里吃的肉蛋禽足够多。 利用漫山遍野的野草和树叶发展养殖，自然会有肉糜。利用各种山地、沙地多样种植农作物，再有畅通快捷的货物运送方式，果品、蔬菜都是食物……，让百姓吃饱的办法多得是，却没听说过限制匠人劳作就能让百姓吃饱。” 这个，扯得好像远了。 其实，突然面对今日之事，叶欣颜也一直出于蒙圈状态。可事发突然，只能想到哪里说道那里了。 她对皇帝正色道：“陛下，如果工匠发展到极致，一定能让各地交通便利，给武器和农耕、手工业带来极大益处。若是我们放弃发展工匠行业，而在我们不知道的国度，他们却抢先在这方面加强力度。 那么，上百年、几百年之后，他们的器具发展到一定程度，乘坐速度极快的行进工具，拿着比强弓硬弩威力强劲百倍千倍的武器来到我们这里，陛下打算用什么来对敌？礼仪教化？还是用读书人的笔，亦或是大夏朝百姓的血肉之躯去抗衡这些？” 皇帝和韩延回的面色难看起来，皇帝皱眉道：“我们中原地区立国几千年，一直是泱泱大国，哪会有这样的国度？” 叶欣颜挑眉，“天下这么大，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走到天下的尽头。之所以没有很远的人来侵犯，很可能是因为行进工具速度较慢，不足以支撑他们远行。如果远方国度具备远途行进实力和巨大的武力，陛下和韩相爷不会认为，靠大夏朝的仁善礼仪就能征服他们吧？当利益当前，谁的武力强大，谁才是有话语权、是可以定是非曲直的人。” 皇帝紧紧地拧着眉头，想起前年京城修建的轨道马车，还有那两条用于物资运输的轨道。若是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运载沉重的货物，速度居然会快如奔马。叶欣颜说的发展到极致的速度，也是有可能实现的吧？ “如果历史的进程证明，工匠或者武器的威力足以压倒读书人，难道陛下您为了维护读书人的高位，甚至为了维护礼仪，而放弃国土和尊严吗？一个好的策略，若是咱们不用，却被其他人抢先。待到对方积累到一定程度，落后的一方只能挨打。”叶欣颜轻声说道。 静默了好一会儿的瑾融忽然开口，笑着对皇帝说道：“父皇，直到现在，所有人说的都是很多年之后的猜想，未来不可知。但如今以临近冬日，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是北疆战事频发之时。父皇或者可以提前委派一些致力于民风教化的朝臣带着弟子去边关，及早教化北夷之人，用礼仪道德来阻止他们侵犯。” 只怕那些高谈阔论的家伙都会躲得老远，以各种借口推脱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不依不饶了咋的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六章不依不饶了咋的韩延回听了瑾融的话，哭笑不得：“蛮夷之地，历来就以难以教化著称，这事可做不得。”那些文弱的读书人，面对北夷蛮族，那就妥妥的是羊入虎口。 瑾融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本王以为，就可以让人和一些大臣聊聊读书人到底能做什么？对天下和百姓有何大用，能让他们心安理得的享用朝廷的优待，而且还在不断索取。 不能朝廷供养着他们，而他们不但毫无用处，不知感恩，还给朝廷和天子设下重重障碍，要全天下都顺着他们的意愿行事。 这几百年来，朝廷对读书人颇多优待，大概让读书人忘了，只因为读书，他们已经优于其他人很多。只朝廷税赋这一处，就让很多得到功名的读书人钻了空子，把本应交予朝廷的税银纳入私囊。” 韩延回暗叹一声，是啊，凡是得到功名的读书人，哪怕仅仅是秀才，就能免除赋税、不服徭役。很多书读人不但自己享受朝廷这些优待，甚至把周边亲朋的田地记在自己名下，抽取略低于国之税收的粮食银钱。只读书人免赋税这一项，就分去了朝廷很大一块税收。 瑾融继续说道：“是该让一些人认清形势了。大家读书是为他们自己读的，读了书就有机会给自己博一份前程。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其它的……就不要了吧。” 这是要取消读书人的特殊优待吗？叶欣颜眼睛滴溜乱转，她虽然一直觉得瑾融不错，可也只是觉得不错，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不简单，居然这么早就看到这处弊端，居然这么超前。 可是，下一代皇帝您老人家可能还不知道，若是你真这样做，以后一个暴君昏君的帽子就会扣在你头上，距离现代能给你翻案的时间太过遥远，这个败坏你名声的大帽子很有可能就摘不下来了。遗臭万年的说。 乾庆皇帝是个典型的、称得上中兴的皇帝，在瑾融和叶欣颜两人的这番言语之下，很多之前没想过的念头，也在脑子里闪过。 对于他这样一个在皇权争斗中脱颖而出，坐上高位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强大的武力，才是国泰民安的保障。 相比之下，百姓即使再富足，国家再繁盛，在没有强大武力的保护，只能引来更多人的觊觎，带来更大的危险。 中原皇朝虽是大国，却不是没有威胁。二百多年前，北边、西北多个蛮夷之族的铁骑横扫中原，幸亏那些蛮夷分属各个族群，不是一个整体，而且没有他们自己固有的深厚根基，若不然，只怕汉统不存。 他们这些皇家出身的子弟，尤其是将要当皇帝的人，从小就被教导居安思危。区别只在于，这居安思危之中思的是什么危，落在下乘的君王思的是身边大臣的威胁，所以才会出现对于武将的各种打压。 乾庆皇帝之前虽然并不把武将当做皇权的威胁，可也不曾像叶欣颜说的那样，把几百年之后、不知有没有的大敌当做威胁。 但叶欣颜这番话让皇帝有了警醒，不错，他们谁也不知道，在他们还没涉足的广阔大地和无垠大海的另一端，在他们还没到达过的区域，有什么样的国度和人类。 而且，做天下霸主，让万国来朝，几乎是每个皇帝的梦想。 皇帝看向韩延回，问道：“韩相觉得叶家小姐说的这些可有道理、可站得住脚？” 韩延回很是不善的扫了叶欣颜一眼，这个年轻女子虽然说话不中听，见识却着实不凡，所言也句句在理。此等见识，可惜是个女子，哼！ “安国公这孙女虽身为女子，见识却深。这番话让微臣耳目一新，着实有道理。微臣回去好好思量，定能再次推进专利保护律法。”唉，韩延回也是无奈。形势比人强，谁让人家的确有真知灼见呢。 皇帝沉吟片刻，说道：“朝廷中还是有一心为国为民的大臣，韩相只要把事情和他们说明白，自会赢得这些人支持。其余一些和世家大族又牵扯的，可以通过敲打那些家族的族老和产业，让他们收敛一二。不算难，只是多费些心思而已。” 叶欣颜见人家大佬们已经心里有底，也就不多说了，只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琢磨着自己这园林还能不能继续游玩了。 瑾融瞥了叶欣颜一眼，指望她再说些什么的。可见她明显已经神游天外，不觉无奈，只好接着皇帝的话说道：“父皇，儿臣以为，专利保护和手工业兴盛，最终得益的还是朝廷和有势力的大家族。即使工匠能研制出器具，他们却没有大规模制造的能力，这些专利最终还是会落到世家大族、或者朝廷手中，只不过有了专利保障，工匠的心血有一份相应的报酬而已。” 韩延回立即附和：“殿下说的是，只要有人能把这种观点宣扬出去，来自世家大族的阻力一定会少很多。只要有眼光，他们完全可以像殿下和叶大小姐一样，养了工匠，自行研制器具，那样，专利都是他们自己的。” 一番讨论下来，皇帝心情真正好起来。 “瑾融，说起来，你这园子还真是少有的精致，景色绝美。”说完，略有些遗憾的补了一句，“只是格局有些小，少了些气魄。” 神游天外的叶欣颜正巧听见这句话，立即就把头扭向门口方向。 这她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格局小？什么叫缺了些气魄？我们做的本来就是小园子好不好？若是人人都有囊括天下的气魄，你这皇帝的皇位只怕都坐不安稳了。 皇帝看得失笑，这丫头，脾气还挺大，“叶大小姐，你觉得朕说的可对？” 这还不依不饶了咋的？ 就算不乐意，她也不敢表示不是。 叶欣颜无奈，只得端着笑脸转回头来，“陛下您圣明，陛下心怀天下，是天下之主，自然胸襟广阔，有着寻常人不能比拟的气魄和气度。这园子虽美，终究不适合陛下的胸襟，当然也就没法入陛下的眼。” 瑾融惊讶了一瞬，之后笑眯眯的看着叶欣颜，没想到叶子也会拍马屁的哦。之前不拍，大概只是因为没有够得上资格让她拍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七章 皇帝的自觉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七章皇帝的自觉人家皇帝的文化素养那也是也很高的，这时心情大好，就把他之前一路看到的畅园景色，逐一点评一番。 虽然皇帝刚才很有些嫌弃畅园不够有气魄，可是点评却很客观，也很到位，那形容词一串儿一串儿的往外冒，让叶欣颜听得很是牙痛。 刚才她还耻笑周碧瑶词汇匮乏，结果瞬间被周碧瑶打击。可周碧瑶和人家皇帝相比……那简直就是没法儿比，合着她那么多年的书都百念了。 点评之后，皇帝心满意足的说道：“没想到，今日只是出来随意散散心，竟然能看到如此美景。这广厦营造的确出手不凡。” 叶欣颜一听就觉得这是个机会，她的眼睛瞬间就亮起来，脑子转的飞快：她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向皇帝讨个亲笔书写的匾额什么的。若是有这样一个匾额挂着，他们广厦营造是不是可以在大夏朝的营造界横着走了？ 可是，在她抬头的瞬间，就看见了瑾融，然后她就想起，他们广厦营造今年花大力气铺设的木质轨道工程。 那是个随时就会发作的豆腐渣工程。若是这时候趁皇帝高兴讨来的匾额，高高挂在广厦营造门头上，被整个京城的人瞻仰。等到轨道工程质量事故发作，那岂不是就是明晃晃的打皇帝的脸？皇帝的脸是那么好打的吗？ 叶欣颜哀怨的收回目光，她好端端的名声，就要被瑾融和江一凡这俩货给抹黑了，即使是不明真相情况下的拖累，那也是拖累。就算事后查出，那是福王安插的卧底所为，广厦营造也得担一个监察不当的责任。 唉，有句经典古话叫做什么来着？一将成名万骨枯，皇帝胜出那也是需要牺牲的，好在只是个名声，不当吃不当喝的，她还能接受。 今日叶欣颜说的这一番话让皇帝心情大好，心里很自然的想着，怎么奖励一下叶家丫头才好。 可是很显然，皇帝不觉得他的墨宝应该挂在广厦营造的门头上，而是问道：“叶家丫头，朕听说，你和江一凡年前已经再次把亲事定下了。” “啊？”叶欣颜瞬间蒙圈，这是神马情况？还有，皇帝您这称呼变了啊，这是…… 她发懵的看向瑾融，瑾融看起来却很高兴，父皇对叶子改了称呼，这绝对是好事，毋庸置疑的好事。 皇帝则继续关心叶欣颜的终身大事：“既然你二人经历许多事情，还能相互倾心，那就不要浪费大好的年少时光，早早把亲事办了吧。” 相互倾心？皇帝风花雪月的词汇很真不落伍，这是后宫充盈的结果吧？！ 叶欣颜瞬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催婚这种事传染还是咋的？再说了，皇上您有没有点儿自觉性，您以为催婚这事儿是个人都能做吗？那得是很亲近的亲族长辈才有资格好不好？ 您说您一个当皇帝的，把这种三姑六婆才会操心的事情如此正式的说出来，是不是太不符合您这高大上的身份？ 一个八卦若此的皇帝，怎么可能是个中兴之君？ 叶欣颜觉得，她应该收回之前她对皇帝的评价，重新审视这个皇帝的所作所为了。 “可是有什么难处？”皇帝见叶欣颜半天没搭腔，很是诚恳的关心道。 怎么能有难处！叶欣颜立时一惊，连忙答道：“没没，回陛下，没难处。” 好嘛，开什么玩笑，皇帝若是真以为她有什么难处，硬要横插一杠子来给她做主，她到哪儿说理去？ 皇帝很是狐疑的看了她好几眼，不明白他不过随口问叶家丫头一句有什么难处。她这反应……这是着的什么急嘛？ 皇帝点点头，“那就好。” 叶欣颜松了口气，以为这个话题好歹算过去了，可随即听到皇帝接着说道：“既是这样，那就选个日子，早早把婚事办了吧。” 说完，还不甘心，转头冲着韩延回吩咐道：“韩爱卿过问一下，让钦天监选个年前的好日子，给他两家送去，让他们小两口赶在年前成婚。过年时，大家也能一起热闹热闹。” 叶欣颜直接就听直了眼，这特么叫什么事？要不人家都抢着当皇帝呢，和着只要是你大夏朝疆土之内的事情，你什么主也都做呗。 好歹我家祖父也是当朝一品勋贵，战功赫赫，您难道不应该先问问我祖父他老人家的意思，再下决断吗？ 虽然安国公老爷子很有可能一力赞成，可没准皇帝日理万机，回去一转弯儿就忘了呢？ 至少她还能有个盼不是。 叶欣颜很是幽怨的盯了瑾融一眼，她和江一凡的事情一定是这家伙秃噜出来的。你难道不知道你老爸喜欢多管闲事？居然什么话都对他说！ 瑾融被她看的极为无辜，这和他真没关系好不好？ 这几天压在皇帝心头、难以决断的事情有了着落，皇帝也就有了闲心，不但在叶欣颜这里瞎掺合一脚，居然还想起周秉义家的女娃。 他转头就问张存海道：“周秉义家的二女儿是吧？她现在何处？” 早已经进来伺候的张存海躬身答道：“回陛下，周二小姐正在侧厅歇息，陛下可有吩咐？” “嗯，”皇帝不置可否，转头看向叶欣颜：“周家这位二小姐看着年龄也不算小了，却是不曾婚配的发式。不知可许了人家？” 叶欣颜瞬间感觉平衡许多，皇帝不但插手她的婚事，这是连周碧瑶也没跑了。呵呵，这下好了，汪桥他老娘不是不喜欢周碧瑶进门吗？如果皇帝能给周碧瑶赐个婚什么的…… 想来赵氏就算有天大的怨气，也不敢发作。以后就算再如何迫切的想磋磨周碧瑶，也得掂量一二。 这么想着，叶欣颜立即来了兴趣：“回陛下，周二小姐前年就订了亲，许给了工匠出身的汪桥。” “嗯？汪桥？怎么听着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皇帝转向瑾融，瑾融和叶家丫头一起做生意多年，应该了解在齐家做事的人。之前他介绍周碧瑶的时候，看起来也算熟悉她的情况。这个汪桥，瑾融应该认识。 果然，瑾融回答的很是顺畅：“回禀父皇，汪桥之前在齐家营造行任大管事，年后转去了铁业作坊。”说了这些，瑾融就停下了。 他父皇事情多，很有可能一时没想起汪桥，但他只要稍稍提一下，父皇一定能想起和汪桥相关的事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八章 洗白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八章洗白皇帝的确想起什么时候听过汪桥这个名字了。前年，豫远郡机械作坊的汪桥带着工匠来京城，指点工部官员和匠人使用螺纹车床。 再之后就是叶家丫头几个月前在御书房伸冤的时候提过他。也是那个时候，保护工匠专利，鼓励工匠在器具和手工业上多多创新被叶家丫头提出来，才有了之后的诸多事情，也有了今天他郁闷之下的畅园之行。 可是汪桥？ 皇帝微微皱眉，汪桥这个人，在皇帝当时的感觉里，天赋有之、勤奋有之、领导能力有之，唯独没有人品。世交长辈的齐友年对他有知遇之恩，把他从偏远之地带出来，之后又带来京城。可还没等站住脚，他就另觅高枝，背弃恩主。 皇帝掌管天下，在他看来，只要有才干，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是什么人都要用的。可也仅仅是用他的才干而已。 汪桥这个人……也仅仅是在某一方面有才干而已。 皇帝看向叶欣颜，问道：“那汪桥背弃齐家，你居然还把他的未婚妻留在营造行继续做事，是否不妥当？” 若叶欣颜仅仅因为周碧瑶可用而留下她，也算合理。可刚才所见，叶欣颜和那周碧瑶甚是亲近，这完全不符合叶欣颜的人设，这丫头可是睚眦必报、不肯吃亏的主儿。 福王制作售卖营造器具，那是律法都判定她败诉的，她为了讨要好处，甚至敢孤身跪在午门外给施压。 而汪桥不但背弃齐家转去别地，还把他在齐家掌握的所有技艺泄露给新东家。按照常理，叶欣颜和齐家不是应该和汪桥恩断义绝吗？周碧瑶是汪桥的未婚妻，自然能置身事外。 若说叶欣颜有大肚量，会理智的就事论事，不计较周碧瑶，皇帝是不怎么相信的。 面对皇帝左一眼右一眼的怀疑目光，叶欣颜看起来有些为难，说道：“那个，陛下您也知道小妇人……”她觉得这话不妥，就停了停，同时看见韩延回很是不屑的斜蔑着她，你谁啊，人家皇帝陛下就能知道你什么了？ 瑾融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怎么往下说。早就对她说过，做戏要做全套，周碧瑶是不能留在齐家了，结果她就是不听。 叶欣颜立即就恼了，这要不是汪桥被他和江一凡安排去做卧底，她怎么会失去左膀右臂，面临如此困局，连周碧瑶都要留下，依仗她作为大帮手。 ……额，失去左膀右臂的根源好像不在瑾融和江一凡身上。 娘的，还有赵氏，有你好看的！ “……哦，陛下您不知道，小妇人实在是没什么朋友，平生只和周碧瑶相处甚好。而周碧瑶的确精于营造文书，她很珍惜在齐家做事的这个机会，除了齐家，再无别家适合她做事。为了继续做营造文书，她和汪桥原本定于今年春季的婚事，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着落。” 皇帝和韩延回都是一愣，为了做事，连婚事都耽误了？这周家二小姐还真和别家小娘子不一样，怪不得能和叶欣颜相交甚好。 “若是那汪桥人品有污，而且他是个匠人……”皇帝没把话说完。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好质疑人家儿女亲事。 可他实在不看好这桩亲事，这汪桥，不但身份配不上当朝四品官员的女儿，品行更是不行。亏他刚还夸过周秉义，怎么转眼就把女儿许给这么一个人？ 叶欣颜正寻思着怎么把汪桥的做的事情栽赃给赵氏呢，皇帝这就提了话头，陛下简直太给力了。 叶欣颜状似为难，说道：“其实这些事不怨汪桥，汪桥不但手艺好，人品也是上佳。只是……”叶欣颜看起来更为难了。 皇帝下意识的接口：“只是什么？”汪桥好不好的，事实就摆在那里。你一个外人，这么为难是什么情况？ “那个，汪桥是遗腹子，他母亲年少守寡，二十多年只守着他这个儿子……”叶欣颜看起来犹豫，可说起来丝毫不打磕，把汪桥家里的事给皇帝说了，“……汪桥这也是没办法，总不好活活把他娘气死吧。” 汪桥离开之后的家事她是一点儿都没打听过，也的确不知道。不是她不关心汪桥的境遇，而是很多事情改变不了，外人又不好插手，光是听着都会被气死。 她不闻不问是为了保护自己，免得人家赵氏活的好好的，反倒她被气死了。 可这并不妨碍叶欣颜把不好的事情往赵氏头上推，其中就有汪桥给福王做机械器具这事。人家寡母要死要活一定要他报答福王的知遇之恩，汪桥这个孝子实在不好不听母亲的话。 皇帝和韩延回瞪着眼睛听完叶欣颜的讲述，过了好半天，皇帝才干巴巴说了声：“这样啊，汪桥这，嗯，情有可原。” 叶欣颜立即就扬起了下巴，什么叫情有可原？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不好吧？合着他们母子情有可原，我这里就应该受损失怎么的？ 瑾融在一旁解释一句：“父皇说的是汪桥情有可原。”你不管不顾的给人家赵氏泼了一头污水，居然还因为皇帝一句没点明的话不忿了，真是。 历朝历代，孝道都是人伦大事，是为人的重中之重。赵氏做事可圈可点，却并没有太过奸恶之事。若是汪桥不听赵氏之言，赵氏即刻就被气死了，这……好像也实在不能勉强汪桥违逆母亲。 只是，汪桥已经如此难做，若是再因此把好端端的亲事黄了，也着实可怜了。 皇帝静默好一会儿，才说道：“周家女儿和汪桥的婚事也不好总这么耽误下去吧。”那周碧瑶看着着实不算小了，这么拖着，只怕很快就黄了。 叶欣颜的眼睛又亮了亮，脸上很有些贼兮兮的神情，说道：“要不，陛下您给周碧瑶赐个婚吧。许她婚后还能在齐家营造行做事，汪家不可强行问询她齐家事务。您看行不？” 韩延回瞬间就黑了脸，皇帝瞬间就皱了眉头。 赐婚那是能儿戏的吗？她周碧瑶就算是个有点与众不同的女子，却也没做出于国于家有益的事情，怎能贸然给她赐婚？ 瑾融撇了叶欣颜一眼，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给汪桥洗白之余，还要在汪家给周碧瑶谋个尊贵的位置，让赵氏无法磋磨、限制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一十九章 保持沉默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一十九章保持沉默瑾融轻咳一声，对皇帝说道：“父皇，既然叶大小姐少有志同道合的女子做朋友，而周家小姐也确实喜爱营造事项，父皇不妨成全一二。与她赐婚当然不妥，可钦天监给叶大小姐选婚期时，可以顺便给周二小姐也看了，之后再给汪家带几句话即可。” 皇帝闻言，点头赞同：“这个可以，这几年叶家丫头着实做了几件于国于民有利的大事，就当这是对叶家丫头的赏赐吧。” 原本皇帝能变相答应下来，让叶欣颜很是欣喜。可最后这句话……她做了那么多于国于民有益的事，还是大事，结果他老人家随口一句话，赏赐就没了。 她狠狠的眨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皇帝的确把选成婚日子当做赏赐了，而且还是别人成婚的日子。不用花钱，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完事了。 然后她又接到瑾融的眼神提示，得，皇帝镚子儿不用掏就算赏赐了她，她反倒得磕头谢恩，好一个惨字了得。 ………… 皇帝意气风发的打道回皇宫，装束的像一对老友的皇帝和韩延回坐在阔大的马车里，皇帝感叹道：“唉，说起来，这汪桥也的确不容易。有母亲如此，还真无法违逆，只得委屈他担了那么个恶名。” 韩延回是瑾融的肱股支持者，自然知道汪桥的全部事情，所以对赵氏很是厌恶。他接口道：“那赵氏着实可恶，这等做法就是把儿子推向不仁不义的境地，为了自己的私心，害了儿子。” 皇帝自然不知道详细内情，只就事论事。他叹了口气，说道：“虽然事实如此，可汪桥母亲只怕以为她这么做才是为了汪桥好，也是应该的。” 皇帝顿了顿，感叹道：“终究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像叶欣颜那丫头一样明白事理、识大体，那丫头真真是个难得的。” 韩延回差点儿被皇帝的评价惊到，他怎么就没看出那个女子识大体、明白事理了？陛下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评价他人也这么不负责任了？ 老头儿心里止不住的冒酸水，皇帝这是欣赏叶家女子了，叶堂那老家伙着实的走了狗屎运。 想他孙女玉芳，那是他和儿子下了大力气培养的。虽说性子有些骄纵，可孙女在诗书画卷上的学识却极是难得。甚至和他两个孙子相比，也不逊色多少。如今只能湮没在后宅，只能是一个后宅不够见识的女子。 而叶堂那个莽夫对叶欣颜，基本上是放任自流的，根本没下一点点心血。结果就是这个放养长大的孙女，竟然如此给他长脸，居然能博得皇帝的赞誉。 韩延回已经心酸的不行，可皇帝还在那里继续：“汪桥所为虽说是受母亲胁迫，可他终究做了对不起齐家和叶家丫头的事情，她却有那等心胸，容得下周碧瑶，不记恨汪桥。身为女子，着实不易。” 韩延回心中酸楚更甚，轻哼一声，道：“这丫头果真是个记仇的，她给周碧瑶讨皇上口谕，想来是为了让赵氏无法为难周碧瑶。赵氏一直用孝道约束汪桥，可天地君亲师，有了陛下这份口谕，那赵氏就没有了为难周碧瑶的理由和机会，再大的怨气和脾气也得收敛。” 皇帝呵呵呵的笑起来：“安国公这孙女行事的确狡黠，却也极为爽利，即使小心思也能做的敞亮。可惜了，是个女子。” 唉，又是这句话，自从叶欣颜杀回京城，这句话大概已经成了很多人心中的遗憾。韩延回暗叹一声，连酸水都懒得再冒了。比不过人家，想得越多，就越是和自己过不去。 …… 叶欣颜和周碧瑶是眼巴巴看着皇帝离开的，她二人倒是想恭送皇帝出畅园，可刚跟着皇帝出了秋韵山房，就被张存海客气的拦下，“咱们黄大官人出行低调，不欲惊扰其他人，两位小姐还请留步。” 张存海说完，冲着二人拱了拱手，就带着两个小内侍，疾步赶上前去。 其它或明或暗的侍卫，远远吊着皇帝三人，顺着幽曲小径，三转两转，就被园子里的景物遮掩，看不见踪影了。 直到此时，周碧瑶才扯着叶欣颜，好奇问道：“齐姐姐，陛下找姐姐去正厅说话，可是有重要事情？” 周碧瑶倒不是想知道皇帝和叶欣颜的说话内容，只是钦佩叶欣颜居然被皇帝如此重视。看看刚才在秋韵山房说话的人：皇上、阁部首辅、禹王殿下，然后就是齐姐姐。 天呐，齐姐姐居然能和皇上以及朝廷顶级重臣商量事情，全天下绝无仅有。 叶欣颜完全没有和朝廷重臣商量事情的觉悟，很浅薄的得意洋洋了。 她嘚瑟的斜着周碧瑶，斜了好半天，周碧瑶都要急眼了，才说道：“这事太重要，实在不方便告诉你。不过，过几天你应该就能知道了，总之不是坏事。” 人家周二小姐原本没打算打听内幕，可被叶欣颜这么一吊胃口，立即感觉心痒难耐。 她一把扯住叶欣颜，追问道：“到底什么事情？齐姐姐你给我说说呗，哪怕给个提示都好。” 叶欣颜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一扬下巴，把周碧瑶的手拿下来，嘚瑟着转身，往她们没逛过的景区走了。 哼，她的赏赐就是被周碧瑶这小丫头给搅合没了，不让她难受一下，她连觉都睡不好。 周碧瑶在她身后又咬牙，又跺脚，可又着实不能把她怎样，只能把这个念头暂时抛在脑后。 按说皇帝今日和叶欣颜的谈话，没什么可保密的，即使是叶欣颜对阻碍专利保障推进的看法，说起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相较之下，因为巧遇，给两个姑娘家选个婚期，那就更犯不着保密了。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居然都神奇的保持了沉默。 皇帝自是不会和大臣亦或是嫔妃八卦这种事情，韩延回是心里堵着安国公孙女胜过自家孙女的不痛快，更是提都不提。 张存海能贴身伺候皇帝，最大的一个长处就是嘴巴有把门的，该说不该说的，他都不会说。 最有可能告诉江一凡这件事的是瑾融。可瑾融只要一想道江一凡那德行，若是得知皇帝都替他催婚，年前就能娶美人进门，只怕他会嘚瑟上天。 这个预想结果让瑾融很不舒服，所以，很有必要让江一凡那小子多烦恼几天，若是钦天监迟迟选不出吉日那是最好。 至于叶欣颜，那就更不会说了。她满心都是被催婚的郁闷，难道还会自己跑去向安国公、或者尹氏报喜，说皇帝下令钦天监那么牛掰的地方给她选吉日，催促她早日成婚？ 然后看大家个个喜笑颜开？ 那她才是脑残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章 时间很紧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章时间很紧于是，在四个当事人家族和三个当事人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钦天监拿着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叶欣颜和周碧瑶两对未婚夫妇的八字，给他们选了两个成亲的吉日。 三天后，钦天监差了两个官员，其中一路官员还随着一个内侍，分别往安国公府、江家，和周秉义临时住宅以及汪桥家里去了。 国公府的品级在那里，是见过大世面的，接到钦天监选定的日子，虽然很是愕然，不明白这又是叶欣颜闹出来的什么幺蛾子，情绪却没有大的起伏，甚是平静，而且，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大好事。 即使尹氏得知消息，也只是欣喜若狂。这份高兴并不是因为皇帝和钦天监纡尊降贵，会过问女儿婚事。而是这么一来，她那怎么也搞不定的女儿再没有了推脱的理由，能早点出嫁。 而周秉义府上就不同了，他三天前倒是听女儿说过，说她和叶大小姐一起游玩禹王殿下的畅园时，遇到了皇帝陛下。 据女儿说，皇上不但对他家女儿言辞温和、多有鼓励，还间接夸了夸他周秉义胸怀宽阔。 周秉义闻听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激动。他家最出息的就是这二女儿了，从小聪慧，和别家的庸脂俗粉全然不同，这不，就和国公府的大小姐成了密友。 若不是和叶大小姐一路，女儿怎能随时去逛禹王的园子，而且还能遇到皇上。女儿遇到皇上固然是好事，可让皇帝记起了他周秉义，那才更重要啊。 周秉义在豫远郡三年政绩评优，回京述职，也定了留京任用。可是，任用职位却迟迟没有放下来，即使有瑾融暗地里给他捎过信，让他稍稍安勿躁，可也挡不住他心里的那份焦虑。 皇帝遇到女儿，还提到他，这官位是不是就快好了？ 三天时间，周秉义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没承想，居然接到钦天监给女儿选的婚期。 这这这，女儿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他有可能父凭女贵？怎么有点吃软饭的嘚瑟赶脚呢？ 周秉义把钦天监的官员迎进正厅，那官员交代完正事，也就是周府二小姐的婚期。正厅上了茶之后，周秉义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婚期来得突然，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大人可知其中缘由？” 他还不着痕迹的扫一眼官员一侧坐着的一个内侍。这位内侍也就是在进门的时候，和他见了礼，之后就一言不发，完全像是钦天监官员的跟班。 可谁都知道，没哪个八品官员够资格带内侍做跟班的。 那官员当然不知道这档子事儿有什么缘由，可挡不住他知道这是韩相吩咐钦天监的差事。他们钦天监不但摘了吉日，还专程派了两位钦天监官员亲自把选定的吉日送来。 这事情可不多见，很不多见！ 还有身边跟着的内侍，虽然内侍没说什么，可长官吩咐，这位内侍是要去汪家说几句话的。这就是说，他们这趟差事，其实是皇上的意思。 要知道，去安国公府的那一路人，都是没有内侍跟随的。 所以，对周大人客气一些没坏处。 那官员很是客气的对周秉义欠身，回道：“周大人客气了，个中缘由下官也是不知。不过，恭喜周大人府上喜事降临是一定的。令爱的婚事能得陛下垂询，实在是可喜可贺。” 周秉义闻言，不由得喜上眉梢，果然是皇上的意思，“多谢大人。”周秉义喜得连连拱手。 那官员笑呵呵的回礼，还凑近周秉义，低声说道：“下官还听说，圣上曾夸赞周大人心胸开阔，所以才能教导出聪慧干练的女儿。想来一定不能让令爱受委屈，才特意让钦天监给令爱摘取成婚吉日。” 那官员嘴里说着，眼睛还递过来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钦天监是观察天象、推算节气的，说玄乎点儿，还能观察天下气运所在。即使选吉日，那也是选的天子祭天以及和皇家有关的日子。 郑重其事的给大臣的儿女择婚期，少之又少。 官员的意思很明显：不用我说，周大人你也应该知道，不提其中是否隐藏有别的原由，只这择期这一件事，那就很重要、很显赫了。 周秉义用至交好友一样的热络神色给了回应。他是看出来了，这位官员应该是领了差事才对他说的这番话，当然，其中交好的意味也极其明显。 哈哈哈，他这是好运降临了啊。 那官员办完上官交代的差事，又对周秉义刻意示好之后，就起身告辞了：“周大人，下官还要去汪家办差事，不好多留，这就告辞了。” 周秉义一边往外几位官员，一边对那官员和内侍说着连番的感谢话。 钦天监官员的意思，他们下一站就是汪桥家里。这个内侍在他这里没说什么，那就一准儿是领的去汪家的差事。就算他不知道内侍去干什么，只看这位官员的态度，就知道事情是对自家有利的。 这样就好，汪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若是做的好，极有前途。可他那母亲却着实让人不喜，周秉义很担心女儿嫁过去之后的日子。 那赵氏明显就是个不识大体的，若是撕了脸拿母亲的身份压儿媳，那么，除了和离出门，那就只能任由女儿被赵氏呼来喝去。 如今不一样了，有这位内侍走这一趟，就是有人替女儿做主了。父母就算身份再高，也高不过天地君王。 周秉义暗自算着，十二月二十二的婚期，时间很紧，得赶快着手准备成亲事宜了。于是，周家仆从就看自家老爷如火烧那啥一样，急匆匆的往二进院子走去。 ………… 汪桥家里，赵氏听到朝廷来人了，更是惊慌至极。 上次家里来的是京府衙门的人，询问了汪桥所在，就去作坊把汪桥带走了。那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汪桥的情绪低落，连日的消瘦。 大家都说京府衙门的大堂上没发生什么，可因为汪桥情绪和身体状况都不好，所以赵氏对朝廷开人还是很有惧意的。 赵氏慌乱之下，都不知道怎样迈步了。一边一连声的吩咐看门的老苍头，去找汪桥回来。一边连番抹平着自己的衣物，出来迎接来人。 那内侍来到汪家，算是来了正经地方，全不像在周府里那样存在感极低。只和赵氏虚应两句话，就端端正正坐在汪家正屋主位，一言不发，静等汪桥回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一章 咱家不能吃这种亏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一章咱家不能吃这种亏这个内侍身份不高，却是随侍皇帝微服出游畅园的人之一，大体知道当日的情形，也知道汪家只是周家姻亲，是这档子事儿的捎带，自然不会对赵氏这一介民妇多加辞色。 给朝廷办差，自然要向这家的家主交代，即使这家主是个晚辈。 钦天监官员见内侍很是主动，自然也明白，钦天监给汪周两家择婚期主要是为了周家。他们能来汪家，只因为他们是周二小姐的婆家。也就随了内侍的样子，并不多言，只端着茶，一点点的抿着。 赵氏则是满心满脸的忐忑，又不敢询问这些人来自己家为的什么，只心急火燎的不断倾听院子里的动静，希望汪桥能快些回来。 他家阿桥现如今是给福王做事的，福王是皇上的儿子，寻常人应该没人敢惹他家吧？怎么前有衙门的官员传讯儿子，如今又有朝廷官员端着架子坐在家里？ 这这这，到底是为的什么？ 在煎熬中过了两刻多钟，汪桥才步履匆匆的回到家里。 他一路上担惊受怕，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上次在京府衙门，他是依照江一凡的意思说的那番话。即使这样，他依然很有压力，感觉那些话从他口中说出，他就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 难道此类事情还要再发生一次？他还要再说一次背弃大伯父的话，再当一次忘恩负义的小人？ 看见汪桥回来，赵氏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抢上前去：“阿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朝廷的人来咱家？” 接着，她才看到，原来汪桥的脸色也不很好。虽然心中依然忐忑，却也住了嘴。看来，儿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钦天监官员和内侍见汪桥进门，也不起身，但脸色好了一些。 汪桥连忙上前给两人见礼，几句简单的话语往来，得知这两位一个是皇宫内侍，一个是钦天监官员。 在内侍的示意之下，汪桥坐在一侧的一张椅子上，心中却更是纳闷。 他一个匠人，无论做了什么，也不会牵扯到钦天监吧。还有这位内侍，虽说铁业作坊制作大伯父作坊里的机械器具，被叶子闹到京府衙门，可汪桥也不认为，这种事会惊动皇帝和内侍亲自出面。 内侍看一眼钦天监官员，那官员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对汪桥说道：“汪管事，听闻周大人的女儿与汪管事定亲已久，却因各种原因拖延，迟迟无法成婚。所以上官特意吩咐钦天监为你两家择了吉日婚期。”说着，他把书写有婚期吉日的文书拿出，递给汪桥。 饶是汪桥做了百般猜测，也没想到朝廷官员来他家里，为的竟然是这事。 汪桥是在懵懂状态中接过的文书，他神游着把文书打开，看了一遍，嗯，十二月二十二，他这么快就能娶碧瑶进门了啊。 然后，汪桥那有了生气的神游目光又移向钦天监官员，心里奔腾的完全是不明所以的惊诧和狂喜。 他不是那个小镇子的小工匠了，这些年跟着叶欣颜和齐友年做事，又有瑾融和江一凡频繁接触。尤其是来京城做事之后，很是知道些京城的规矩。 别说是他，就是周碧瑶的父亲周秉义，也没这等脸面，能让钦天监给女儿择婚期吉日。之后还专程派官员前来，把书有吉日的文书送达。 这没准儿就是叶子的手笔，叶子可不单单是在营造器具上有本事，其它事情也不逞多让，俱都厉害非凡。 钦天监官员面对汪桥不能自已的惊愕神色，也感觉阵阵牙疼。他们钦天监做的都是玄妙高深的事情，人家小儿女的亲事，两家人任谁家都没委托他们，他们就主动给人家看日子，而且还上赶着派官员把日期送上门来。 这事情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 察觉到诡异，最先从诡异中清醒过来的是赵氏。 赵氏听闻这两官员来此，是给自家儿子择婚期，提着的心就放下了，心中却也升起了不满。这是他汪家自己的事情，儿女亲事理应由两方亲家商议，才好定下婚期亦或是商定不妥退亲。 怎的就随意让外人插手了？ 难道周家如此急不可待？竟会私下走了门路，胁迫他汪家早日娶儿媳进门？ 这么想着，赵氏心中更觉不妥。难道是周碧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生怕嫁不出去或者汪家得知之后会反悔，所以才如此行事。 在赵氏看来，就算官位再大，也不能干涉百姓嫁娶，更不能强迫他家娶媳妇，他家阿桥现如今可是给福王做事的。 “这位大人，我家儿子现在给福王殿下做事，阿桥和周家女儿的亲事还需我们两家好好商议，再作安排。实在不好烦劳大人操心。” 赵氏说着，还站起身来躬身行了个礼。 那官员刚把眉毛挑起，内侍就出声了：“圣上听闻周家女儿聪慧伶俐，且才德双全，于营造事项上很有天分，特意吩咐咱家过来说两句话。” “啊……？”赵氏愣了愣。 汪桥扯一下赵氏，让她坐下，赔笑对内侍说道：“家母只是忧心小人亲事，又恐真的给两位大人添麻烦，所以才会惶恐不安，望两位大人见谅。大人有话只管吩咐，小人一定听从大人安排。” 内侍微微点头，继续道：“皇上说，周大人的女儿不计较身份差距，能和工匠汪桥志趣相投，实属难得。陛下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特别是周姑娘和汪管事这样志趣相投的小儿女。成亲之后，无论何人都不得限制周氏继续营造差事，不得妨碍周氏的营造事项。” 赵氏如遭雷击，直到汪桥把钦天监官员和内侍送走又返回来，她都没从打击中醒过神来。 坐卧难安之中，赵氏看见汪桥，一把抓住汪桥的手臂，说道：“阿桥，你去好好打听打听，那周碧瑶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已经无法掩盖，就想把锅扣在咱们身上。咱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不能吃这种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二章 感觉对不住陛下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二章感觉对不住陛下汪桥原本有了些喜色的脸，听了赵氏的话，立时就绷紧了。 他给赵氏行了一礼，说道：“娘，我那里的差使还要紧着，好多人在等着我过去主事，我先走了。” 转身之际，又淡淡的说了一句：“那位公公是皇宫内侍，他来此说话，那就是圣上的意思。母亲这些话千万不能再说了，给那些嫉恨咱们的人听了去，会给家里招来灭门之祸。” 一句话说的赵氏闭了嘴，不管是在郃州、清远县，还是京城，天子之威都是不容置疑和亵渎的。 若是让人知道，她这一个百姓民妇，居然置疑皇上把脏污黑锅往她家扣，这个…… 话说，她家阿桥跟着福王的大管事做事，很得大管事看中。汪家周围多是王府下人和家奴，汪家是外来户，却能独家住了个两进的大院子，汪桥还收入颇丰。的确有不少人嫉恨他家。 赵氏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若是有人听了她刚才的话，她家大概真的会被灭门。 可她辛苦一辈子，才把儿子拉扯大，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她原本就不喜这桩亲事，就算万般无奈的应下，也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世间女子向来讲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进得他汪家门，自然要守汪家的规矩。孝敬婆母长辈是儿媳应当应分的事。 有了这些做前提，就算周碧瑶是朝廷官员的女儿，做了他汪家妇，也得敬着她这个婆母，听她吩咐做事。 结果这下好了，皇帝开金口了：无论何人都不得限制周氏继续营造差事，不得妨碍周氏的营造事项。 有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甚至她这婆婆命不久矣，只要周碧瑶借口有营造活儿要赶，也可以把她撇在脑后、置之不理，而无人敢质疑。 皇帝这就是给周碧瑶打了做主，汪家不得亏待周碧瑶。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连自家儿媳都能骑在她头上，她却管不了。如此结果，那她这一辈子的辛苦，为的又是什么？ 赵氏被这番打击，连儿子的婚期是何时都没问一声，就愁得躺在炕上，恹恹的不想起身。 ………… 江一凡是朝廷官员，又善于和各种人打交道，接了钦天监官员送来的婚期吉日，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却不妨碍他大喜过望。 江一凡满脸笑容的连声谢过钦天监官员，言谈之间，不一会儿就和那官员很熟络了。约好后日一起喝酒，才喜上眉梢的把那官员送出门去。 再回去和母亲秦氏打了招呼，就风风火火的出门去了。留下秦氏在身后好一通埋怨：好歹也给她说说怎么钦天监还会管他家婚事，她该按照什么规格操办婚事才好吧？ 江一凡回来接待钦天监官员是和上官告了假的，有了这等喜讯，也不再返回户部，直接前往安国公府。 他倒是很想找瑾融问问这是怎么回事，钦天监给他和阿颜定婚期，这事一定是皇上首肯、甚至是皇帝亲自吩咐的，瑾融一定知道。 可他想想瑾融，那家伙一定会因此给他甩脸子，就熄了心思。 自己好事将近，自然不好再去刺激禹王殿下。要知道殿下婚后可是烦恼异常，他无拘束的过了好几年，一旦成亲，家里就进来大小三个老婆，还个个都是小女儿心思，浅白的很，着实让瑾融不知如何应付。 就算石崇义的女儿有些许爽利，可是和自家阿颜相比，那也是天壤之别。他马上就要迎娶阿颜，实在不宜往瑾融跟前凑。会被那家伙认为他是在显摆，虽然事实上他的确很想显摆。 其实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瑾融不喜欢。若女子是他心中欢喜的，就算再多的小女儿心思，他也不会嫌心烦。 不过话说回来，像禹王妃那样的，总是用诗词歌赋在瑾融面前嘚瑟，来取悦夫君……，江一凡觉得，任哪个男子只怕也不会喜欢这样的老婆。 待江一凡进到安国公府，拜见了安国公和国公夫人。 从安国公处得知叶欣颜不在府里，江一凡火热的心就有些失落，再知道安国公也不明白这份婚期是怎么降临的，就顶着安国公那不悦的眼神，退了出来。骑马带着两个小厮，前往城北的广厦营造。 自从那日游玩了畅远，叶欣颜鲜少在任何一家府里呆着，就是为了避免遇上皇帝给她择婚期这事。 她若是留在家里，有钦天监把婚期定下来，安国公一定会把她拘在府里，商议各种成亲事宜。 成亲她是认了，可若是让她费心操办婚事，或是照着规矩，做那些针线活儿，那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 唉，我命由天不由己啊，她不是那等修仙成仙的通天大能，只能在皇权和各种亲情的夹缝中生存，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广厦营造的人自然认得江一凡是自家姑爷，他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叶欣颜日常做事的小房间门前。 面对江一凡的灼灼目光，宋平家的无奈，只得沉默着把门打，放他进去。 江一凡一进门，就看见叶欣颜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托着下巴正在发呆。 听得门口发出声响，叶欣颜才抬头。看见江一凡的瞬间，叶欣颜脸上的愁苦似乎更甚，还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他家阿颜就是与众不同哦，看见未婚夫郎，不管是娇羞、欣喜、亦或是耍脾气，这些女儿家应该有的神色姿态统统没有，居然还更激发了她心中的愁绪…… 江一凡拖了把椅子坐在叶欣颜面前，隔着桌案也趴在桌上，盯着她的脸，问道：“阿颜怎会如此愁苦，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叶欣颜这时还不知道钦天监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并把那书写黄道吉日的文书送到国公府。 这正是官员们上衙当差时分，江一凡居然又跑了出来。叶欣颜挑了挑眉，却也没心思询问他是否又和上官告假了。这家伙恁的奸猾，想来有足够多的招数应付上官。 她苦着脸说道：“江一凡，我怎么都觉着，我做的那些事很对不住陛下。你说，咱好不好再做些什么，补救一下？” 噗，江一凡有点想吐血。阿颜说的是轨道工程吧？这怎么补救，若是真的补救了，殿下现在正做的事情可怎么进行下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三章 是否真的发生过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三章是否真的发生过江一凡诧异问道：“怎么了？阿颜所做事情，就算纵观大夏朝男儿，也没几个比得上你，你怎会对不住陛下？” 他听了叶欣颜的话，就明白她不知道钦天监官员过府之事。可她这话，却分明显示她这几天应该和皇帝碰过面，否则怎么会没头没脑说这种话。 “唉，”叶欣颜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日前和周碧瑶去畅园游玩，不小心遇到皇帝陛下。”说着话，她又深深叹了口。 “陛下怎样了？难道赏赐你什么了？”江一凡觉得，一定是皇上有所赏赐，而叶欣颜在轨道工程上留下了明显的隐患。所以她才会心有愧疚，说出对不住皇上的话。 不想他这句话一问出，叶欣颜脸上的愁苦愧疚立时就减去了九分，全部换成了愤愤不平：“哪有！他那些，哪里是赏赐？真金白银的正经东西那才叫赏赐，可他那是什么？轻飘飘的几句话，那能叫赏赐吗？”铁定不能啊。 江一凡立即明白，叶欣颜指定知道钦天监给他们择婚期，而她绝不认为这是赏赐。 问题是，这可不就是赏赐吗？妥妥的赏赐一点儿不掺假啊。换做别人，这是求也求不来的，天子的几句话，那是无论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可阿颜这只认钱的财迷样子，很有违和感好不好？ 江一凡小心翼翼的探寻：“这么说，陛下对你有口头上的赏赐？” 叶欣颜气愤说道：“就算是口头赏赐，那也不是对我的。他给碧瑶择婚期，还会带话去汪家，让她在汪家不被欺负。你说，这能是对我的赏赐吗？” 额……江一凡额角有点冒汗。 阿颜这话就很不讲理了。若是没有她叶欣颜，陛下认识周碧瑶是谁？又怎会对她如此优待？ “若是陛下赏赐你黄金百两，金帛十匹，就不给周二小姐做主了，你看可好？” “你有办法？”叶欣颜立即问道。 江一凡很是含糊的应了一声：“这个……阿颜你知道的，有没有办法的……咱们总可以试一试，你说是不？” 这样啊？ 叶欣颜的眼珠转来转去，很是纠结的想了好半天，最终无力的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百两黄金虽然不少，可咱费点儿劲儿也能挣来。用百两黄金买皇上说话，却是不行的。” 江一凡立即笑出来，阿颜虽然财迷，却能分清轻重，极好。 叶欣颜立即瞪眼，责问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 “不是不是，阿颜你怎么会好笑？那不能够。我是觉得阿颜你深明大义，甚感欣慰。你没听出来吗？这是欣慰的笑。”江一凡连忙解释。 叶欣颜很是狐疑的盯了就要好几眼，但看到的都是诚恳。好吧，那大概真是欣慰的笑。 “主要是……我觉着吧，对付赵氏，有的是法子。虽然陛下说话会好办一些，可若是没有陛下说话，咱们自己费点劲儿也能成。我实在没想到，皇上会把这事当做对我的赏赐，感觉有点吃亏。”这特么到哪儿说理去，是不？ 不过，提起赏赐，提起皇帝对她的赞许，等到下个月或者明年的哪一天，轨道运输忽然发生事故……叶欣颜是真的很愧疚。 江一凡打算转开话题，说点别的了。 皇帝赏赐一定有原因，好端端的什么事儿没有，皇帝哪来的那么多好心情？他是和皇帝近距离接触过好几年的，皇上压根儿就不是那样的人。 “你在畅园游园时遇到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起赏赐的事情？”江一凡问道。 “我和碧瑶原本一路游玩，顺着假山的沟壑往后山而去。不成想，一出山坳，就看见皇上、六爷和韩相爷三人在畅园假山后的亭子里歇息。几句话之后，皇上就叫上我，和他们一起去秋韵山房说话，说起专利权立法推进之事……” 叶欣颜把当时的情况对江一凡说了一遍，虽然不是原话复述，但也用简单几句话把她的意思说清楚了。 江一凡知道叶欣颜的来历，也时常和她说些后世的事情，沟通起来自然比皇帝以及韩延回简单很多。 江一凡听完她的话，笑着说道：“你这不是已经补救过了么？不过是一条有瑕疵的轨道，日后修复即可。有你的施工记录，修复起来会简单很多。若是工匠和手工业受到重视，手工业和机械行业能蓬勃发展起来，百姓和各行各业的劳作效率就会有大幅度提升。这可是千秋功业，足够弥补你几辈子的所有愧疚了。” 这倒是，叶欣颜有些得意。 而且江一凡这厮也的确厉害，他刚才的话语里，已经有了生产力的概念了。 叶欣颜很有些轻飘的斜了他一眼，说道：“你这劝解方式很特别，感觉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江一凡笑着应了，沉默片刻，问道：“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叶欣颜愣了愣：“发生过什么？” “就是你说的外族抢先发展手工业和机械器具，提前有了足够大的实力，来践踏中原大地？” 叶欣颜看了江一凡好一会儿，这家伙竟然如此敏锐，她不过给皇帝做了个假设，若是其它地区工业发达，会对中原大陆造成极大威胁，算是吓唬皇帝一下。 而江一凡居然就能想到这些事情是否真实发生过。 “嗯，差不多吧。”落后挨打百年，很沉重、也很丢人。 “差不多？差多少？大约在什么时候？”江一凡紧跟着追问，神色郑重起来。 叶欣颜有些拿不准时间，她认真估量着，她现在所处时代相当于后世那个世界的什么朝代。想了好半天也不得要领。 其实认真说起来，从真正有文字记录的历史开始算，中间的一千多年，农业、工业以及交通发展进度不是很明显，界限也很模糊。 而工业化萌芽一旦开始，经过二百多年的基础积累之后，现代化科技就开始蓬**来，发展极其迅猛，说日新月异一点都不过分。 在一些领域里，可能十年前人们还以为是幻想的事情，十年之后，幻想之物就能呈现在眼前。 叶欣颜斟酌一番，说道：“这要看人们什么时候有了工业化的意识，一旦有了工业发展的意识，发展就会很快。 我经历的那个世界，距离中原地区很远的民族有了工业萌芽，大约二三百年之后，就乘着巨大的船只，带着尖利的武器，我们叫做坚船利炮，还有各种先进的工业品侵入这片大地。把华夏民族践踏脚下几十年，之后就是整个大地的战乱、贫穷、落后、挨打。”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四章 三观很正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四章三观很正叶欣颜的这个话题很沉重，江一凡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似乎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一凡问道：“这种局面持续了多久？” “落后挨打的局面吗？”她见江一凡点头，继续说道，“大概……一百多年吧。即使一百多年之后，我们赶走了外族侵略，可那些年的差距，让我们很难追上先进外族的脚步，一直都在追逐中。” 被欺压统治一百多年的时间似乎不算长，可那是金发碧眼的外族人，和我们自己这片大地上分分合合的同胞一样。何况，后世的信息资料已经很完备，铁一样的事实和现在这个时代口口相传的传闻，给人的冲击感也是不一样的。 江一凡似乎被叶欣颜语气之间的沉重感染，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这样的话，一定要殿下即位才好。如今几位皇子，太子做了多年储君，早已不屑于掩盖心性，只顾奢华**，就算日后即位，也是个昏聩的。福王志大才疏，只想这皇帝一言九鼎号令天下，却从不想为国分忧、为民造福。这几年看下来，只有殿下愿意关心百姓生计，有励精图治的宏图。一定要竭尽全力相助殿下即位。” 叶欣颜一怔，问道：“这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江一凡这是真把天下兴亡当做己任了？虽然瑾融登基当下一任皇帝比较理想，可你这振兴华夏、非他莫属又是个什么意思？没听过后来着居上的说法吗？，就算瑾融不当皇帝，也许以后的哪个皇帝会更加英明睿智的呢。 江一凡看她一眼，正色道：“这种事不能等闲视之，有机会一定要抓住。若是错过这一次，即使之后有贤明帝王，可是又到哪里去找你这样的智囊辅助？” 我？额，这个……她当不起吧？ 叶欣颜顿时感觉她怂了，“那个，江一凡，你也知道，我是没那么大本事的，我只想着赚点儿银子，过好这一世。其它的，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叶欣颜觉得后背冒汗了。你们千万别以为我有多大本事，事实上，本姑娘只是小民一枚，是后世亿万众生中最不起眼的那种。 江一凡看了叶欣颜好半天，很有些笃定的说道：“阿颜大概是嫌麻烦吧？” “哪有？！”叶欣颜登时横眉。 这个说法她怎么也不能承认。这是能力和态度的问题，她心有余力不足。她很想做那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事情，可她能力有限啊！ 很想做，她态度良好。但能力不足，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真的？”江一凡不但很怀疑，而且还把这种怀疑说出来了，“我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尼玛，前不久还答应的好好的，说什么一定遵循当老公的两条必备守则，这还没过几天呢，就食言了。 但对比江一凡把民族兴亡当做己任的情操，叶欣颜终究有点心虚。 她端正了脸色，很是诚恳的解释道：“这个……你要知道，这不单单是工匠利益保障这么简单的问题。这牵扯到一千多年固有观念的转变，已经根深蒂固的思维观念和行为方式，是很难改变的。很可能演变成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叛逆之举，会被万民唾弃。” 让叶欣颜没想到的是，江一凡似乎已经清楚其中的厉害，“不过就是复兴百家争鸣的状况嘛，让各行各业、各种学说同时兴盛起来。当初独尊一家时，也经历颇多艰难，只要朝廷的支持能延续下去，就有实现的一天。当朝圣上从现在开始扶持这种说法，殿下执政之后继续稳固，再选好下一任储君，盛世可期。” 嗯，不错，江一凡的三观很正。 这番话让叶欣颜听得坐直了腰身。 然后再目光炯炯的盯着江一凡看了看，下了定论：五官也不错。 叶欣颜再次感叹自己运气还凑合。虽然这个时代和她生长的年代相比，基本上等同于鸟不拉屎。可是，能捞到一个如意郎君也算是意外之喜。 江一凡原本说的很大义凛然，可是，忽然就看见叶欣颜上下打量他的暧昧眼神，然后就无以为继了。 阿颜这是什么眼神……对了，他来这里是有重要事情要说的，虽然和刚才讨论的话题相比略逊一筹，可也是重中之重。 “阿颜，刚才钦天监的官员去国公府和咱们家的宅子，送去了成亲的吉日。” 叶欣颜先是怪异的看了江一凡一眼，刚才还一副要为天下和将来呕心沥血的姿态，忽然就转了话题，而且，什么叫咱们家的宅子？那是你江家宅子好不好？ 不对，重点不在这里。叶欣颜一个激灵，钦天监官员已经选定了婚期？ “啊？这么快？选了哪天？”她深感意外。 “腊月十二。”江一凡答道。 “今日……已进入冬月了吧？”叶欣颜有点儿懵。 江一凡：“冬月初二。” 特么的，皇帝老儿做事真这么绝啊？人家这是结婚，是人生大事。她是安国公的嫡孙女，婚事是要大操大办，还要准备嫁衣嫁妆神马的。你只给这么点儿时间，哪能够吗？ 你这样子鄙视再婚人士，不太好吧？ 叶欣颜恼怒说道：“人家周碧瑶和汪桥可是第一次成亲……”算了算了，不好这样说话的，好像周碧瑶成亲还有第二次第三次似得。 “周碧瑶和汪桥定的什么日子？”叶欣颜问道。 江一凡答道：“我问了，钦天监官员说，他们的婚期选了腊月二十二。” 才晚了十天，叶欣颜不满道：“这是人家的终身大事，他们就给人家这点点时间，那能来得及准备吗？” 江一凡笑呵呵的说道：“这哪会是问题？天底下没几个人会有你这种想法，别家遇到这样的好事，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时间紧。” 他见叶欣颜很不以为然，补充道：“你别不信，周大人府上一准儿会派人请周二小姐回去商议，一会儿你看看她家来人的神色就知道了。” 不多会儿功夫，袁尚领着眉开眼笑的周家大管家进来，那管家不但飘的脚底生风，大冬天的，嘴巴也笑得合不拢，径直往周碧瑶做事的房间去了。 叶欣颜收回望向窗缝外的视线，转头看向江一凡，问道：“周家管家怕不是个傻子吧？周大人也真是，怎么这个样子就把他放出来了。” 江一凡感觉以他的学识和机敏，阿颜问出的这句话，他竟是无言以对。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五章你得自己做这些活儿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五章你得自己做这些活儿叶欣颜看热闹一样看着周碧瑶主仆三人被周府管家请出来，周碧瑶那懵懵懂懂的神情把叶欣颜看的心花怒放。 而周碧瑶离开时，看向叶欣颜房间的眼神闪过瞬间清明，想来她是记起了那日畅园之行，叶欣颜对她说的话。 看到周碧瑶这个样子，叶欣颜止不住的发笑，心理平衡了很多。这效果，既有惊喜又有惊吓，很有喜感呢。 没等她高兴多大会儿，忠勇侯府就来人了。来人虽然没有赵刚那样的分量，可也不容叶欣颜推脱，客客气气就把她请去侯府了。 江一凡满心不舍的看着叶欣颜离开，也和袁尚告辞，回家和母亲商议婚事去了。 侯府里，叶欣颜的外祖母、老妈、大舅母、二舅母，个个喜上眉梢，和周府管家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看样子，她虽然已经和江一凡再次定亲，可在众人眼中，她依然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大难。如今终于有了泼水出门的确切日期，想来大家都能松口气了。 尹氏不住声的埋怨叶欣颜不把自己的婚事当回事：“幸亏娘之前已经给你准备的差不多了，要不然，咱们还真要忙乱了。若真是没有准备，这时候就得在外面成衣铺买嫁衣和盖头等物，那可就闹笑话了。” “啊？”叶欣颜大喜，她老妈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她怎么不知道？她老人家居然这么有先见之明，老早就准备好了。 叶欣颜大喜之余，也有些惊疑不定。这下子，应该不用担心她会被老妈拘着，做那些针线活儿了吧？ 据说这个时代有讲究，新娘的嫁衣、盖头、帐幔、被褥等物，都得由女子亲手准备，这样才能婚姻圆满。 尹氏不止一次说过，她上次和江一凡闹到一拍两散，就是她当初不肯自己动手做针线的缘故。 她以为这次自己一定跑不掉了，至少也得费些心神才能把这些活儿推掉。谁知她老妈这么贴心，悄没声儿的就准备好了。 尹氏说着话，招呼翠竹、翠柏几个，左一个、又一个的拿出好些包袱，看的叶欣颜眼都是花的。 尹氏先打开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幅大红盖头，上面绣着喜庆繁复的图案。随着尹氏抖开，盖头闪烁着点点碎金光点。 叶欣颜没看清绣纹如何，但她依稀记得，上次尹氏几人曾经讨论过，盖头上面是要坠珍珠的。她当时还暗笑这几位，把没影子的东西，拿来当正经事情讨论呢。 珍珠在哪儿呢，她怎么没看见有珍珠？叶欣颜心里涌起很不妙的赶脚。 然后，只见孙夫人像变魔术一样，摸出一个锦绣小包，说道：“欣妍，这个小包里是盖头上要坠的珍珠，这个活儿得你自己来做。原来我们想着，把缝制边沿的活儿留给你。可是，你二舅母怕你针线不够好，被人瞧了去不好，就把缀珍珠的活儿给你留下了。这个简单。” “啊？”叶欣颜愕然。 果然如此，枉她刚才还高兴来着，居然真有没做完的活儿给她留着呢。她的记性要不要这么好啊，这种事记来做什么？若是她不记得，是不是这几位一不小心，就把事情做的十全十美了？ 接着，尹氏又打开一个包袱，看那绡纱的样式，应该是帐幔一类的东西。 孙夫人继续做着旁白：“这个是床幔，床幔的搭扣要你自己缝上去，明面上的活儿咱们已经都做好了。这个搭扣缝制在看不见的地方，针线差一点没关系。” 叶欣颜见尹氏手边还有十几个包袱，立即觉得脑仁儿开始疼了。 ………… 叶欣颜成亲是大事，忠勇侯也顾不上和安国公较劲，主动派人去安国公府知会，叶欣颜出嫁的一应衣物、饰品、日用物品等物，尹氏都已经准备了，国公府只要把成亲当日的礼仪酒宴准备妥当即刻。 江家这边，秦氏也是忙得手脚不停，一边还得派人回云中州请自家老爷过来，主持儿子的婚事。 好在秦氏和尹氏两人一直交往甚好，忙不过来的事情有尹氏派人帮衬，虽则忙乱，可也能支应下来。 周家和汪家就不怎么合拍了。 周秉义夫妇那是非常高兴的，自家女儿成亲不但有钦天监选定的吉日，皇宫还派人去汪家带了话，这是皇上对自家女儿双重的看重。 虽然他二人也知道，这事儿一定是国公府的叶大小姐使的劲儿，但不管因为什么，自家女儿也是在皇帝跟前挂了名儿的，这就够了。 周碧瑶出嫁的各种物品之前都有准备，所差多少了，婚期虽然临近，已经操持过一对儿女亲事的梁夫人一点儿不着急，按部就班的一样样做下来。 唯一不美的是，汪家那边不冷不热的，让人很不舒服。据说，赵氏猛然遇到如此大喜之事，情绪起落太大，大喜之下病倒了。 虽则有这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梁夫人还是隐隐有些不喜。眼看着儿女婚事临近，这时候病倒了，不但耽误事儿，而且也不是喜庆兆头。 赵氏是真的病了，可她心里不痛快也的确是真的。 周家和汪家在豫远郡定亲时自有媒人。可那个媒人当然不会跟来京城。汪桥另外请了京城的媒人操办婚事。 媒人在周家和汪家两边来来往往协调事项，光是媒人说起的周碧瑶的嫁妆，就让赵氏看的心里发堵。 这样的媳妇，哪里是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能够娶得起的？单是这份嫁妆，就把她这个婆婆压得抬不起头来，更别说还有皇宫太监传的那几句话，那就是给周碧瑶做主的。 别家娶儿媳都是娶来孝敬侍奉公婆的，只有她家娶回来个祖宗。 赵氏本来就病得不舒服，对上媒人的时候，自然也不愿强打精神应酬，搞的媒人也是满心不痛快。人家女方那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也没见梁夫人有多大的架子。可这位赵太太，却着实的不好打交道。 好在有汪桥在一边不住的陪小心，又多使了银钱，媒人做事才尽心一些。 汪桥一家在这条街巷住了近一年，赵氏着实结交了几个妇人，汪桥日常待人和善，邻里之间能帮忙的也不吝出手。又有福王府大管事差了几个仆妇过来帮忙，赵氏虽然不怎么管事，好歹婚事也能应对下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六章 阿颜的眼神儿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六章阿颜的眼神儿叶欣颜这里是真的惨，尹氏派了黄嬷嬷等人看着她，把她圈在国公府她自己的院子里，做那好多包针线活的扫尾工作。 说起来，现代叶欣颜平常人家出身，虽然没有很好的针线活儿基础，可是缝个扣子、挽个边儿什么的，做的还算不错。 从尹氏、孙夫人和黄嬷嬷、金嬷嬷等人检查作品时的神情来看，她们对叶欣颜的针线活儿还是相当满意的。 也就是说，她这个现代版的叶欣颜，比原来的叶大小姐应该强不少。 明显的，金嬷嬷和黄嬷嬷都对叶欣颜放心不少，也就不再不错眼的盯着她看。于是，管束江一凡的人也就少了两个重量级的。 江一凡自然不会在意未婚夫妇婚前不能见面这么一说，之前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去广厦营造跑上两趟，说上几句话。 这时，叶欣颜基本上被关在国公府的锦岚苑，寻常不让她出来。江一凡想和未婚妻见面，就只能瞅着机会，时不时的来安国公府见她。 当他看见叶欣颜安安静静坐在榻上，专心做针线活儿时，眼中的热切更甚。 有哪家女子能这么厉害的？ 着手经商，就能凭借超凡本事大把的挣银子。 瞩目朝堂事务，就能对国之兴衰提出一份自己的见识。 华夏大地、历朝历代延续几千年的士农工商制度，她就能大咧咧的说出其中弊端。 而如今，他和阿颜就要成亲了，阿颜就能安坐在榻上，静下心来做针线，还能做的像模像样。 前些年母亲总是说他命不好，亲事坎坷。现在谁要这么和他说，他第一个就不答应。 他这运气，纵观上下五千年，能找到几个如他这样好运的？他这心里，是真正的美滋滋呢。 叶欣颜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一凡说着话。房间里，宋平家的带着两个丫鬟，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和江一凡的一举一动，脸上神情严肃的了不得。 叶欣颜手上正缝合一个枕套的背面缝线，心绪已经没那么烦乱。 皇帝这么突然的关心她的婚事，随说有点不着调，可还不算太耽误事儿。这若是在春夏之际，营造行正忙时，给她来这么一下，那可就让人抓狂了。 如今还好，正值年底，工程上的事都已收尾。京城外的养牛场和乳酪作坊经过春夏秋季运营，也渐渐平稳下来。 所以，无论她愿不愿意，也总是有空闲、能安安稳稳坐下来，做这些大家都想让她做的针线活儿。 江一凡见她手上不停，虽然不是飞针走线，却也一针接一针的没个停歇，不由得有些心疼，劝道：“我听见玖玥说，针线活已经不多。你若是不耐烦，就不用紧赶了，有兴趣就做做，没兴趣的话，可以找几个针线活好的头帮你。” 说着话，他还扫一眼脸色难看的宋平家，声音放低了一些，“别让金嬷嬷看到就好，想来宋平嫂子不会给你告黑状的。” 宋平家的脸色更差了，眼锋尖利的闪着刀芒，看向玖玥。谁让她这么多嘴的，不知道自家姑爷是个不靠谱的吗？看她一会儿怎么收拾她！ 叶欣颜抬头看看江一凡，心里的满意更多了些，嗯，这样的老公还算体贴。 “没事，我娘留给我的活儿本就不多，只是每样都需要上手而已，我做得下来。” 叶欣颜说着，想起他经常向上官告假，就问了一声：“眼看着就是年底，难道户部没有盘账这些事情吗？你还能这么闲。” 江一凡不甚在意的说道：“我人缘儿好，上官体谅我偌大年纪还没媳妇，特意给我时间让我操办婚事。” 嘁！你也真敢说，偌大年纪？单听这话，您老人家怎么也得四五十岁才对得起这种称谓吧？ 叶欣颜不屑，斜了江一凡一眼，却见他正不住的对她挤眉弄眼。 “是不是这些天忙碌，你昨晚没睡好？”叶欣颜问道。 这下轮到江一凡不明白了：“没有啊，阿颜哪里看出我没睡好？”阿颜这么关心他吗？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没睡好，却让阿颜看出来了。 “你那眼睛眨呀眨的，不是因为眼睛不舒服吗？” 额，他这眼神白给她丢过去了。他以为他俩现在感情这么好，一定是心有灵犀的，没想到阿颜眼神儿居然这么差，竟是没看明白他的意思。 叶欣颜见他脸色不对，再想想他刚才那眨呀眨的眼睛……似乎不是不舒服。然后，她很窘迫的发现，她竟是如此的不善解人意。 知错就改还是能有前途的，她抬眼看向宋平家的。 宋平家的本想装作看不见的。虽然她过去经常放水，可那时有放水的理由，她怕大小姐和姑爷的感情不够好，怕这亲事万一黄了。 大太太和金嬷嬷也愿意她放这个水。 如今却是不一样，大小姐婚期就在眼前，而姑爷看大小姐的眼神……她是过来人，能看出那眼神里的情谊，那是恨不得下一刻就娶回家的迫切。 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再把大小姐和姑爷单独放在一个屋里，万一出点儿什么事情，她这个当嬷嬷的罪过可就大了。 可现实情况容不得她装没看见。叶欣颜咳了一声，宋平家的硬撑着没理会，只低头盯着墙角的地砖。玖钰那丫头做事就是粗手粗脚的，一点儿也不细心。墙角有两个线头，她没擦抹干净，回头得说她几句。 然后，叶欣颜又咳了两声，宋平家的依然巡视着房间的各处犄角旮旯。 之后，她家大小姐连咳了三声，又连咳了五声。 唉，没办法了。她若是不带着丫鬟避出去，估计大小姐就会犯风寒了。再过个十几天就是婚期，若是大小姐真的着了风寒……算了算了，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叶欣颜得意的看着宋平家的领着两个丫环出去，眸子里灼灼生辉。小样儿，别说姑娘我是个绝顶聪明的，就是不那么聪明，咱好歹也担着个大小姐的身份，难道还摆布不了你们几个吗？ 江一凡也得意的看着叶欣颜。他家阿颜就是爽利，一如既往的敢想敢做，只要想做的事情，完全就不顾颜面。 瞧瞧刚才这事情做的，寻常闺阁女子哪个能在这种情况下，把贴身伺候的嬷嬷遣出去？ 叶欣颜眼风一转，看到江一凡的脸色，立即就不高兴了：“你那是什么表情？笑话我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七章 信用危机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七章信用危机江一凡毫无被质问的自觉，笑容不变，乐呵呵的说道：“没有的事，我家阿颜做事，向来都是风光霁月。谁若是笑话你，夫君我首先不依，谁笑话你我和谁急！” 额，特么的，若论没皮没脸，三个她加起来也比不过这货。 叶欣颜果断低头，继续手中喜鹊登梅枕套背面的缝线。缝了两针，才想起她把宋平家的和两个丫鬟赶出去，是有事要问的。 “你刚才挤眉弄眼的，是什么意思？” 江一凡声音低了好几度，语气却依然轻松：“户部那些乌七八糟的账目，年底时才更要忙碌归整，明的暗的一大堆，当然不愿我参与知晓。这不，就便宜了我，给了咱们办妥婚事的时间。”看起来，他被工作单位撇在一边无所事事，不但没有情绪，还挺乐呵。 说起这个，叶欣颜还真有些想不明白，她把声音压得更低，问道：“人家皇上让你去户部差疏漏，可不是心疼你在清远县忙碌三年，让你去户部休养生息的。你这样下去，皇上会以为所托非人。” 叶欣颜很是担心，却也有很多诧异之色。如今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个混吃等死的样子，哪里像个靠得住的精英人士？ 对上叶欣颜的质疑，江一凡笑得很是洒脱：“我若硬要守在户部，不但招人讨厌，他们做事也会遮遮掩掩，更要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还不如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放心大胆的行事。回头等我再去找破绽，反倒容易一些。” 叶欣颜神色间有了些凝重，皇帝派江一凡去户部，应该有皇帝自己的想法。而江一凡在户部吊儿郎当的当差，应该也是为了麻痹太子一方的人，为了他探查事情更容易下手一些。 “做这种事情会不会很危险？” 听得叶欣颜这么问，江一凡心中一暖：“没事，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直接探寻户部具体事务。这一年多，我在户部结交了几个同僚。他们对着我的时候，口风会松一些，多少能透露些不起眼讯息。若是真有危险，我自会请师兄帮忙。” “你这样吊儿郎当的做事，皇上能知道你用心了？” 江一凡给叶欣颜换了杯热茶，不甚在意的说道：“用人不疑嘛，太子在户部经营了十多年，内里的真实情况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查清楚的，皇上这点儿耐心还是有的。再说，皇上这些日子有的忙，短时间内还想不到这些。” 叶欣颜依然担心江一凡的处境和将来，她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道：“你觉得，皇上有没有可能不愿太子继位，有了别的想法？” 江一凡笑了笑，说道：“大概不会吧。通常情况下，为了天下稳定，都是由嫡长继位，若是开了舍弃嫡长的先河，日后当皇帝的儿子，可就太惨了点。世世代代都要浴血奋杀。” 叶欣颜停下手里的活儿，这她就不明白了，既然这样，还查个屁呀。 有道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太子都三十大几的人了，难道他还能改掉排场奢华的生活习惯不成？若是这样，老古人总结下来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话不是白说了？ 江一凡看出叶欣颜眼里的不以为然，笑道：“为人父母嘛，就算自家孩子再不好，总是要找些理由的。没准儿皇上以为其实太子秉性纯良，只不过这些年疏于教导，才在背离贤明皇储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叶欣颜嗤笑一声：“这不是扯吗？谁家孩子生下来不是一张白纸，之后描画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想再改回来……何其难也。当太子的时候就不顾朝廷和百姓艰辛，只管自己享乐，难道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反倒懂得约束自己？自欺欺人吧！” 当代皇帝让臣子刺探太子违法之事，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当代这位皇帝并没有废太子的意思。这对臣子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这是摆明了得罪下一任皇帝，江一凡如今是在提着脑袋做事。 她把手里的一条被单放下，皱眉道：“若是皇上对太子还有希望，他就不应该让你查户部。他也许只是想查道太子不法之事，给太子个警醒，却没想过你将来的危险。” 皇帝老儿什么意思嘛？看着好像是个英明睿智的，怎么做事如此不靠谱？ “皇上说，让我暗地里行事，不要被人察觉。想来就是申斥太子，也打算暗中进行。”江一凡倒是怎么不担心，还冷笑一声，“哪有那么好的事儿？既然让我做，我就要让陛下知道，太子所犯之事，可不是随便敲打敲打就可以。他得知道，立这样一个储君，那是要冒着改朝换代风险的。” 叶欣颜惊讶：“这么严重？”太子做了什么？ 江一凡点点头：“差不多吧，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大都会铤而走险。嘿嘿，凡事都要有个万一，如果皇上在位时间足够长的话，没准太子继位时太过老迈，也许来不及因太过奢靡而耗尽天下，没两年就那啥啥了。” 叶欣颜嗔怪的瞪了江一凡一眼，他可真敢说。若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谋划的事情，还以为他打算弑君呢。 她果断改变话题，“你刚才说皇上这几天有的忙，陛下在忙什么？” 江一凡面色瞬间就有些古怪，他踌躇了好一会儿，说道：“今年轨道工程做的不错，用工少、速度快。陛下打算明年加大力度，铺设三条轨道，东西一条，南北两条，三条轨道同时施工。这几天正在商议轨道路线。” 果然，叶欣颜一听这个话，脸色就难看起来。 皇上还不知道广厦营造修建的这条轨道是问题工程，迟早要出事的。如果这时兴致勃勃的定下，来年修建三条轨道，等到明年真正开工之后，江北到浙南这条轨道全线崩溃，乾庆皇帝又该是何等的崩溃？ 叶欣颜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广厦营造和她，估计要承受皇帝的这份怒火。 最主要的是皇帝老儿看起来不错，对她也很多容忍。发生这种事情，她在皇帝这里是否会有信用危机？之前那么笃定的专利实施会不会受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八章 为了讨好老婆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八章为了讨好老婆看着叶欣颜脸色变差，江一凡心里直埋怨自己嘴欠，好好的，提什么皇帝忙碌。皇帝忙不忙的，和他俩有什么关系？皇上就是再忙碌，能有他眼看着媳妇就在眼前，却迟迟领不回去闹心吗？ 对着叶欣颜看向他的不善眼神，江一凡颇有些心虚的说道：“……那什么，阿颜，你若是不忍心轨道出事，要不，咱再筹划一番？” “还能怎么筹划？”叶欣颜怒问。都这个时候了，怎么筹划？难道主动和皇帝承认错误，主动派人去补救，把那些有问题的材料换下来？这不是笑话吗？ 江一凡思量一番他刚才兴起的念头的可行性，觉得还行，说道：“我想个法子，可以先把那些用废料交易工程材料的商人揪出来，轨道工程用料不当自然就掀开了。” “这，可以吗？”叶欣颜皱眉瞪着江一凡，他这说法虽然比她想的自首强一些，可也不好使吧？他们要凭借此事，把福王揪出来，这样子行事不会功亏一篑吗？ 而且，就算揪出内奸、揭开材料给替换，她着手的工程也有了瑕疵，可怜她只这一点点好名声，却让这厮和瑾融给败坏了。 江一凡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很有信心的说道：“有用，当然有用。咱想法子让那些人犯点事儿，把他们交易的内幕暴出来，皇上得知此事，一定会震怒。 然后你就把你的工程记录拿出来。做工程能做到那等细致的，那都是朝廷严格管辖的精密事项，民间营造行很难能做到此等程度。皇上看到广厦营造做事如此严谨，一定会对你大加赞赏。只这一样，就能挽回咱们广厦营造的名誉损失。” 叶欣颜斜着他，好一阵无语。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广厦营造是爷爷和齐嘉儿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若是这样，能不能给她挽回名誉什么的暂且不说，起码在轨道运输的过程中，一定能避免财物损失和人员伤亡。 “能行吗？不要咱们前期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因为做这件事，导致之前的计划受损，人家七王爷最终什么损失都没有。” 江一凡断然摆手，“不会，阿颜你相信我好了，我做事还没失过手。”说着，起身道，“这事儿得赶紧着手，我先走了，待计划妥当，还得和殿下商议一下才好。” 叶欣颜下意识的点点头应了，莫名的信心十足。江一凡这家伙做事，好像还真没失过手。 ………… 江一凡并没有找没人的地方和瑾融密谋这件事。次日，瑾融下朝出来时，在一处空旷的地方遇到江一凡。 外人看起来，两人只是停下寒暄几句，说的投机，就又多说了几句。 周围也有人来来往往，只是禹王殿下和相熟之人笑谈，自然没人那么不识趣会凑上去招殿下厌恶。在这个众目睽睽的场合中，两人竟是很随意的说着很重要的话。 听完江一凡的话，瑾融的眼睛把他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然后，瑾融说了一句完全无关的话：“远凡你知不知道，成亲之前的未婚男女是不好见面的？” 江一凡神色无辜，说道：“知道啊，这不是离成亲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嘛。真到了成亲之前，下官自然会照着规矩行事。” 难道依照这小子的想法，只有成亲前一天的晚上才能算成亲之前？ 瑾融看着江一凡，止不住的错牙。看看这小子整个人嘚瑟的，几乎要放光飞升了一般。他真是看错了他，这家伙的浅薄样子，二十大几奔三十的人了，哪里像个能委以重任的人才，完全就是个沉不住气的毛头小子！ 瑾融不屑质问：“是否叶子说了什么？你就心软了，所以才答应她提前动作？” 这个江一凡倒是没否认：“我昨日去看她，说起明年朝廷有可能同时修建三条木质轨道。阿颜担心，若是明年轨道动工之时，江北通往浙南的木质轨道全线崩溃，只怕皇上会震怒。进而怀疑很多已经定下的事情，甚至导致以后很多事情不能顺利进行。” 自从得知江一凡这小子近日就要成亲，瑾融看这家伙就很不顺眼，顺带着，很不愿意答应他刚才的提议。 可这真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档子事儿他和胡敬想了好长时间，没想出个妥当的法子。竟是被这家伙为了讨好媳妇，轻快的解决了。 他心里很不爽的怎么办？ 瑾融哼哼了好几声，才极为勉强的说道：“这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办法。嗯……唉！”瑾融实在装不下去了，“父皇心思清明，若是这条木制轨道在咱们手里大范围出事，再牵扯出瑾翊那些隐匿事情。事后，父皇一定能想到咱们为了扳倒瑾翊，有意放任而为。若是这样，在父皇眼里，我和瑾翊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只会让父皇寒心。” 江一凡挑了挑眉，这个倒是真的，他之前也想过，但这件事的主动方还是福王。福王为了陷害广厦营造、打击殿下，无视朝廷利益，这才是这场事故的全部诱因。 他们这一方只是将计就计而已，至少不是主要过错方。 他只为讨媳妇欢喜，才误打误撞想到提前启动，竟是解开了这个僵局。这，看起来，他的脑子大概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聪明。 瑾融继续说道：“照着你的意思来吧。提前把事情揭开，提早补救，不论对朝廷、对运送物资的官兵和物资，还是对叶子和齐家，都有好处。让一个女子为了咱们老爷们的事情遭受损失，实在说不过去。” 江一凡笑嘻嘻的对瑾融躬身行礼，“谨遵殿下吩咐，那下官这就去安排了。” 瑾融嫌弃的斜蔑着他，斥道：“赶紧滚吧。为了讨好老婆，你早已打定了主意，还在这里假惺惺做什么恭谨样子？” 虽然江一凡认为瑾融一定会答应，可他真的应允了，江一凡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谢殿下体恤，下官告退。”江一凡乐呵呵的施礼，退后两步，才转身招呼两个小厮离开。 ………… 三条轨道所经路途，经过吵吵嚷嚷的商议，终于确定下来。 之后就是修建轨道，原本把这件事推开的福王，眼见的木制轨道会在之后的很多年，不间断的在各州县开工推广，自然不能任由这样的大工程再旁落别家。 当工程线路和开工时间都确定之后，福王首先提出工程由谁来施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二十九章 别有深意，还是就事论事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二十九章别有深意，还是就事论事商议这件事的除了皇帝和四个阁老，还有太子和两个亲王，以及工部和户部尚书。 福王首先说道：“咱们之前的两条轨道线路都不算长，而且当时也没把握一定能成，只处于试验阶段，谁家施工当然无关紧要。如今轨道运输已然运行成功，这等重要工程自然要收回朝廷手中。” 瑾融皱了皱眉，刚打算开口的样子，福王已经转向他，说道：“六哥不要多想，七弟也是为朝廷着想。这样的大工程，的确不好全部倚仗民间营造行。” 太子看不过眼福王出风头，抢着瑾融之前，笑着接口：“七弟说的一点儿不错。问题是，你之前主持铺设的那条轨道，可是用了老六两倍到三倍的人工和银子。朝廷已经连着两年兴建轨道，尤其是第一年你主持修建的那条轨道，所用银两太多。我这里筹措银两实在费劲，实在供不起你这么大手笔的工程。” 他是看热闹的，没什么可担心。眼看老六落在下风，他若是不帮一下，好处就全部让老七捞走了，这可不行。 福王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之前太子也总找他的毛病，可没什么真凭实据，也就是能过过嘴瘾。这次的轨道工程被瑾融和广厦营造摆了一道，来了个敞亮亮的对比，差距立即显现。 他之前主持的工程用银的确有水分，可也绝对不敢贪墨两三倍的银子，老二这就是借机踩他。 福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年初时怎么就鬼迷心窍，把轨道工程推给了瑾融？这绝对脑袋被门夹了才能干出的事情。 皇帝不介意给儿子一些鞭策，可这种鞭策来自于兄弟争斗，这就不是他的意愿了。 他有些责备的扫了太子一眼，对福王说道：“太子虽然说话直接，但也是想让你引以为戒。今年的轨道工程的确做得不错，同样的工程，人员布置和器械使用大有讲究，你也多留意一些。朝廷的工程理应由工部掌握实施，你可有把握，在人员和费用等同于广厦营造的情况下，依然能把工程做下来？” 福王很怨恨和广厦营造只顾自己名声，把一个很有油水的差事给做成了鸡肋工程。 广厦营造的施工方式很有效率，又有各种工程器具的辅助，能用少量的人，完成大量的工作。这等事情，若是落在惯常做朝廷工事的人手里，都是个能让人一次工程，就赚个盆满钵满的活儿。 可广厦营造初次接应朝廷派下的工程，完全没有运作经验，而且在没有工部检查官员给他们打掩护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大模大样贪墨朝廷的工程款项。 所以，做下此等令人呕血的清明工程，也是必然之事，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年初时大意了。 想到这些，福王满心都是苦涩，这个工程若是年初落在他的手里，那就预示着，以后福王府有很多年的银钱进账。 若是初他揽下这个工程，再以工部的名义，招募广厦营造来铺设轨道，想来那个叫齐友年的老头子也不敢不答应。 可即使捞不到油水，他也不敢再放手轨道工程落在瑾融手中。只是每年少用一多半民夫劳役，就能给瑾融赚取无数的民间声望。他那少用银子多办事的做法，也会让不少朝臣对瑾融刮目相看，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轨道工程，他一定得截下来，“禀父皇，儿臣一定比照六哥和广厦营造，把工程做好。” 这么说话的时候，福王心里还在暗暗咬牙，等到明年，北浙线路开始频繁使用，才是瑾融和广厦营造好看的时候。 一旁的太子冷笑一声：“七弟，你那工部也该下大力气整顿一番了，被朝廷的银子养了这么多年，养的都散慢了。若是没有六弟今年这个工程作比对，咱们还不知道，你工部做事竟如此拖沓、如此烧银子。” 福王的脸更黑了几分，这已经是赤果果的指责他贪腐了，至少也是尸位素餐。他虽心中恼火，却不像太子那么没品，事事都流于表面。 他恭敬的对太子说道：“太子教训的是，这次工部修建轨道，我会请广厦营造的匠人高手来指点施工。再有咱们京城两个店铺经营的营造器具辅助，想来工程进度和工程费用一定能有进步。” 皇帝暗叹一声，干巴巴的说道：“福王有这个心就很好。古之圣贤说，学而知之。只要能保持谦逊，虚心接受别家之长，总会有所进益。” 说完，皇帝有些歉意的看向瑾融：“你这次的差事做的很好，不但给朝廷节省下库银，对修养民力也极有好处。只不过，工程方面的事情，还是交由工部掌管比较好，你可能想明白？” 刚才那一番来往言论，瑾融一直都表现的想说话，但没机会。 这时听得皇帝询问，连忙欠身说道：“儿臣明白。其实，工部把工程收回去最好。广厦营造才刚开张，实力不足以接下偌大工程。今年的铺设木质轨道，广厦营造仓促之下，招收各种杂乱人手，才将将把工程做完。直至今日，营造行的那些人手都没来得及有效归拢。七弟能主动替朝廷分忧，是大善之举。” 福王的视线状似无意的掠过瑾融，看瑾融说话随意的样子，他有些拿不准瑾融刚才提起广厦营造人手杂乱，是知道了什么，别有深意的说这番话，还只是就事论事的陈述事实。 皇帝的面上则满是欣慰之色：“你能这样识大体，最好不过。那广厦营造才刚起步，就能勉力做下这个工程，的确难为他们了。” 然后，皇帝又转向太子和福王，“瑾融虽然有些散漫，也不愿涉足朝政，可这份洒脱、不与人争利的心性，也着实难得。你们应该多看兄弟之间的长处，兄友弟恭、相互扶助，才是皇家大幸。” 太子面色阴郁。他本来是看热闹的，想挑着瑾融、瑾翊两人在皇帝面前争斗一番，失了体统，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太子在瑾融和福王面上一一看过，老七固然惹人讨厌，可老六若是出头，也不是他之所愿。 福王虽然心中恼怒，却不像太子表现的那么明显，他连忙应下，对皇帝说道：“儿臣还有一事，恳请父皇应允。” 皇帝欣慰，至少瑾翊是个能听进去话的，“说来无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章 字条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章字条得到皇帝的许可，福王继续道：“儿臣听说六哥府中很有几个得力的管事，之前曾在工部做过书吏。广厦营造这次施工，也多得这几个书吏协助。儿臣想，明年开工之时，能否借用六哥府里这几位管事，顺道也让工部的吏员和工匠学学怎样做事。” “允了。你六哥是个识大体的，断然不会拒绝。”在皇帝看来，这是自家的家事，他立即就替瑾融答应了，并且对瑾融说道：“你这些年在外做生意，手里各类人手不少，也是时候归拢归拢，给朝廷做些事情了。” “谨遵父皇教导。”瑾融低垂双目，不咸不淡的应道，没有掩饰自己的不痛快。 那是他多年养着的人，凭什么瑾翊一句话就弄走了。若是他之后再以别的借口把人留着不放，他又该如何？他这些人不但自己用起来方便，叶欣颜那里为难时，也能顶上用处。 他有点羡慕叶欣颜那般肆意行事，总能在需要的时候果断翻脸，给自己争得应得的利益。而他这里却必须瞻前顾后，多方考虑，然后一退再退。 好在今日当着父皇和几位重臣的面，把广厦营造接下朝廷轨道工程的短板和困顿解释清楚了。 等年后轨道零部件用料不当的事情发动，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广厦营造面临的责难也会少一些 江一凡这小子做的对，还是早些把福王的事情揭出来。有今年这条木质轨道做诱饵，再有汪桥手中掌握的铁材不正常的进出量，以及胡敬派人追踪到的超出朝廷控制的铁矿冶炼，这件事一旦揭开，就是个足够严重、足够大案件了。 就算不给福王定下预谋不轨的罪名，此等事情，也是皇权最为忌讳的。只怕福王党羽立即会面临清洗，福王也会被严格看管，再无涉及政务的机会。 看来得再给江一凡和胡敬一些人手，抓紧时间，尽快赶在明年轨道开工之前，把这件事办妥 ………… 江一凡并没有像瑾融认为的那样，把他和未婚妻见面的时间延续到成亲前一天晚上。 不是他很自觉的遵守规矩，而是他做不到。 早在吉日的三天前，叶欣颜就被严格管控起来。管控这么严重的说法，完全因为叶欣颜把应该做的针线活全部做完，就很理直气壮的要求恢复进出自/由。 她是真个觉得自己被拘了十几天，改做的活儿都做完了，理应出去转转逛逛神马的。 只可惜，除了她和江一凡之外，其余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无理要求。再加上江一凡依然会时不时的、顶着众人异样的眼神，来看望叶欣颜。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几眼，说上一两句话也乐此不疲。 之前倒也罢了，终究距离成亲还有些日子，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眼看着三天后就是婚期，却是说什么也不成了。 江一凡再次拜访安国公府被拒绝之后，动用他的好人缘，费尽周折，给叶欣颜递了个字条。 叶欣颜原本百无聊赖，又被成亲那天的礼仪程序搞得昏头，见玖钰悄咪咪的瞅着没人，才鬼鬼祟祟的进来，塞给她一个叠成方胜的折纸，无声的对她说：“姑爷给的。”然后一溜烟儿的出门走了。 对于这些丫头们对江一凡的称呼，叶欣颜已经无力吐槽，现在则直接当耳旁风了。 鉴于玖钰神色鬼祟，叶欣颜收折纸也收的偷摸摸，不为别的，她以为这张字条传递的是正经信息。也许就是江一凡之前说的，关于补救轨道工程故障的事情，这件事别人可看不得。 可怜她心里还万分担心、万分诧异，不明白何以这么快就有动静了。眼看就要过年，若是现在揭开此事，就算皇帝怒火滔天，可过年长达半个月的假期之后，皇帝的火气一定会消减很多。没准儿那时的皇帝会念及父子之情，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不痛不痒的处置此事。 江一凡和瑾融应该不会有怎么浅显的失误吧？ 叶欣颜偷摸的打开纸条一看……特么的，全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叠得方方正正、个头不算太小的纸折方胜。打开之后，里面絮絮叨叨都是对叶欣颜的叮嘱。 和想象落差如此巨大的内容，让叶欣颜放松了警惕，只傻傻的一路往下看。 江一凡嘱咐她，若是她嫌成亲的礼仪太过繁复，干脆就不要记了，她身边随时会跟着两个喜娘，她们时时都会提醒她下一步该做什么。她照着喜娘的提醒行事就好。 字条最后还叮嘱她，虽然成亲礼仪很多，观礼的人也不少，可那些都是自己人，不是亲朋就是好友，有些差错也没关系，用不着紧张。 叶欣颜看着这个字条，很有些哭笑不得，更多的是心底的暖流。 她来到这个世界，自带原主的记忆，在原主的记忆中，江一凡虽然外形看起来风光霁月，也是众人口中的杰出才俊。 可那个记忆中的江一凡，无时无刻都保持着不苟言笑的沉静样子，在叶欣颜的感觉中，这家伙完全就是个毫无趣味、冷淡薄情的男人。 谁知这几年接触下来，却发现了他与印象截然不同的性格。 叶欣颜想起她本人第一次见江一凡的时候，江一凡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臭屁样子，看着很让人不爽。 谁能想到，之后她和齐友年、金嬷嬷又走了那么远的路，居然目的地就在江一凡的管辖地。这大概就是月老的那根红线一直都没有剪断吧。 叶欣颜捏着这张字条，思绪不知飘飞到哪里。冷不丁感觉手指间摩挲一下，叶欣颜定睛看去，那张字条竟然没了。 接着就听到周碧瑶的笑声，语调很是可恶的说道：“咦，这是什么？不会是江大人和你私相授受的来往书信吧？这可不合规矩哦，江大人这也忒猴急了些，难道不知道马上就要娶齐姐姐进门了吗？” 周碧瑶一边说，一边看着那张字条笑个不停。 叶欣颜面颊一红，随即就是一僵，却不知道怎样反击回去，只伸手去抢那张纸。这个臭屁孩子，既然知道老姐我马上就要嫁与江一凡，传递个字条还能算私相授受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一章 好命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一章好命周碧瑶不依不饶，躲开叶欣颜抢过来的手，嬉笑道：“哦，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夫君，居然会叮嘱未婚妻子不要记忆婚礼程序，咯咯咯咯，真的很好笑呢……” “……”叶欣颜被周碧瑶笑得满脑门黑线，这个不着调的货，等来年开工以后，看她怎么收拾这死丫头！ 大概周碧瑶不懂农事，完全不知道还有秋后算账这种操作，继续躲着叶欣颜，继续乐不可支：“……后面还有啊，是告诉姐姐你不要紧张呢。话说齐姐姐，你们两人不是已经成过一次亲了吗？要不要这么仔细叮嘱啊。” 叶欣颜脸上的红晕还没消去，眼神就变得阴郁起来，很是阴恻恻的盯着周碧瑶，恼恨不已。 这货怕不是个傻子吧，她马上就要成亲，这货居然会提她成过一次亲，有这么揭人短的吗！ 浅月看着叶欣颜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忙追在周碧瑶身边，扯了扯她的袖子，低低的叫了一声：“二小姐。”。 ……没反应。 浅月又连着喊了两声：“二小姐，二小姐。” 周碧瑶这才看见浅月给她递过来的眼色，再看看手中的字条，和叶欣颜闪着利芒的眼神，哦，反正也看完了。 她强忍着笑意，忙忙把手中的字条还给叶欣颜。 “那个，这个，齐姐姐，给你哈，咯咯咯……咳咳，不是，其实我是羡慕姐姐有这样体贴的夫君，真的。” 字条的内容早被看了个精光，叶欣颜也不着急了，她慢吞吞的把字条接过来叠起，神色平静的说道：“碧瑶，你脸上的笑容若是稍稍收敛一些，你这话或许能显出一分半分的诚恳来。” 周碧瑶忙揉了揉脸颊，“咳咳咳，那个，我其实……” 叶欣颜瞪了她一眼，把她接下来的胡嚼挡了回去。 周碧瑶的婚期比叶欣颜晚十天。 她本就和叶欣颜关系好，周秉义前些天又接到吏部的委任，实打实的四品京官儿：大理寺少卿，妥妥的升职了。 周秉义知道，不论是女儿的婚事，还是他的任职，都离不开叶欣颜。所以，虽然周碧瑶也是婚期临近，当女儿说要去看叶大小姐婚事准备的怎样时，周秉义和梁夫人不但没有阻拦，还一力赞成。 近五天里，她已经来过两次，所以才会被她毫无阻挡的进来，把江一凡的字条逮了个正着。 周碧瑶笑了一阵子，也过了瘾，才陪着小心坐在叶欣颜身边，看了看她手上把玩着的一串山桃核手串儿，由衷说道：“是否你们之前本就是夫妻，所以说话才会这样随便，江大人才会不讲究那些虚礼？齐姐姐能得夫君如此，真的很让人羡慕。”这次，这家伙的语气中才真的有了羡慕之意。 叶欣颜一点儿不领情，凉凉的斜了她一眼，说道：“你这是典型的这山望见那山高，汪桥也很好的。江一凡前几天说过，为了把婚事操办像样些，他一个大男人，除了在作坊做事，还得上上下下打点帮忙的人们，托人家把婚事做好些。这都是为了不让你受委屈。” 周碧瑶脸上显出些甜蜜，少有的扭捏了好一会儿，才嘟囔着说道：“三哥自然是好的，可是我一想到以后要侍奉一个不喜欢我的婆母，就很犯愁呢。” “什么叫侍奉？凭什么侍奉啊？人家都说母慈子孝，她对你好才能换来你对她好。就算退上几步，你先对她好，她也要有回报，不为难你才行。”叶欣颜纠正周碧瑶的思想观念。 接着告诫她道：“别那么没出息，你是领着皇上口谕出嫁的，汪桥他娘就是再多讲究，难道还能讲究过帝王？单就你周家的家世，就能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周碧瑶却依然愁容不减：“齐姐姐说的我都懂，我不是怕她，我是怕三哥夹在中间难做。” 叶欣颜一听就无语了，“……这倒也是，汪桥那个娘……”， 她没往下说，这里面要说受委屈，最委屈的就是汪桥了。那是他娘，年轻守寡，没有依靠的情况下，带着个孩子，还要挣钱把他拉扯大……没办法的事，谁也没本事自己选老妈不是？ 但愿成亲之后，汪桥能顶得住赵氏，能给周碧瑶一个宽松的生活环境。这个时代的女子，都不容易，谁能像她这么好命，有之前原来那叶大小姐打下的一片天地，她怎么做都不显过分。 ………… 说起来，叶欣颜还真没什么朋友，从她来到这里，就开始和金嬷嬷一起逃亡，长途跋涉，去了豫远郡的清河村。 之后就是整日忙碌生计，因为年龄和观念上的差距，她和清河村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也没什么交集。 她本人回到京城本就没多长时间，还在外施工好几个月。有之前原主的恶名，还有她回来之后，并不安份做她的凄惨和离妇，而是整日不顾身份的抛头露面，在外面做事，也很招人非议。 那次在虎威将军府的宴会，她又一次展现生人勿近的特殊体质，几乎把整个京城的年轻女子得罪了个遍。 人家别的女子成亲，很多闺蜜道贺的场景，并没在安国公府出现，即使有几个前来道贺的，也多是碍于安国公的面子，过来全个面子情。 真心来捧场、帮衬她一下的，也就是周碧瑶和忠勇侯府的几个表姐妹。 所以，叶欣颜婚前这几天，安国公府还算消停。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出嫁这日，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叶欣颜，半夜就被喊起来。 然后就是被各种人的各种折腾，叶欣颜牢记了江一凡的叮嘱，心里什么事儿都不装，脑子里什么事情都不想，反正就周围这些人，她们让怎样，她就乖乖的怎样，破天荒的听话乖顺。 全部折腾完，天色还黑漆漆的，一直迷迷糊糊闭着眼的叶欣颜感觉身周清静下来，她才睁开眼睛，这是新娘妆化好了？ “嬷嬷，我靠着歇会儿行吧？”叶欣颜一边指使丫头们那靠枕，一边象征性的问金嬷嬷。 里面的新衣服已经穿好，嫁衣也好好的放在旁边，化妆搞定，只等临走时把嫁衣套上，把凤冠戴在头上就完事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二章 见夫君的信心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二章见夫君的信心看了看不见丝毫亮光的天色，叶欣颜暗地里吐槽，不知哪里来的规矩，明明很晚才拜堂，偏偏这么早就开始折腾人。 叶欣颜感觉她完全可以多垫几个靠枕，在榻上靠一靠。从现在开始，还有一整天要折腾呢，睡着睡不着的，她至少能眯一会儿，养养精神。 金嬷嬷、黄嬷嬷和两个喜娘也没拦她，金嬷嬷还上前扶了她一把。 叶欣颜对古代化妆很不看好，也就没多少期待，只是从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往榻上挪的时候，很随意的扫了一眼铜镜。 嚯！这谁啊？ 叶欣颜眼睛瞪得溜圆，差一点儿就被吓一跳了。她下意识的往身边看了看，没准铜镜里照到的是别人。她对自己的样貌还是有点信心的，绝不会长得那么搞笑。 结果很清楚，镜子里的人就是她自己，那瞪得溜圆的眼睛和惊掉下巴的样子，除了她没别人。 她再看看镜子，特么的，镜子里面的搞笑妆……真的是她哦。 这个她就不能忍了，她倒是愿意听江一凡的话，可古之圣贤也说过：士可忍，孰不可忍。这个搞笑妆她就忍不了。 看着一直迷迷瞪瞪的大小姐忽然就振作起精神，黄嬷嬷下意识的就觉着不对。而金嬷嬷那里还晕乎着呢，自家大小姐终于要出嫁了，完全就是美滋滋。 她这心里正美着呢，就被黄嬷嬷扯了扯衣襟，她顺着黄嬷嬷的视线看向自家大小姐。 额，大小姐那是什么眼神？用那样奇怪的眼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金嬷嬷就见叶欣颜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看向黄嬷嬷和两个喜娘，问道：“你们确定，把我描画成这样，真的很好看吗？” 喜娘是知道叶大小姐凶名的，看着这深不见底的平静目光，不由得心下忐忑，求助的看向黄嬷嬷。 黄嬷嬷连忙上前一步，对叶欣颜解释道：“咱们这是成亲，婚事讲究的就是喜庆，瞧瞧您这容妆，多喜庆呐。” 叶欣颜直接就在那白的渗人的浓妆中给了黄嬷嬷一个白眼。就是想喜庆也不能在她的脸上表示吧？话说你们借口喜庆，把新娘描画成这个鬼样子，和新娘有仇还是咋的？ 她摆摆手，往外赶人，“不是离着出嫁还有一会儿吗？我靠着歇歇，您几位也歇歇去吧。”还是她自己找补一下吧。 黄嬷嬷等人面面相觑，一个都不带动窝的。今日是大小姐成亲的日子，放大小姐自己在屋子里，没这规矩啊。况且，任谁都看得出来，大小姐这苗头不对。 叶欣颜一看这情形就不乐意了，人家原本的叶大小姐好不容易闯出来的堂堂威名，眼看着就要被她这弱鸡性格搞没了。 凡事都有利弊还别说，这要看你的目标是什么了。照着叶欣颜的目标，原主的名声和她打下的糟糕基础，对叶欣颜来说，那是大大的好处。 没了原主的恶劣名声，以后她再想做什么事情，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面对她这种没气势的人，人家不惧啊。 叶欣颜当时就沉了脸，“我都答应你们成亲了，却是想自己安静歇一会儿都不行。” 黄嬷嬷愕然，大小姐您这话说的不亏心呐？什么叫答应我们成亲，定亲是您自己答应的，成亲是钦天监送来的婚期，这难道不是您自己没抗住吗？ 叶欣颜一心想着贯彻原主的雷厉风行，可不管在场人等是什么神色，伸手就要解下身上全新的衣服，“接下来一整天都那么辛苦，我还是不要成亲了，在自个儿家里呆着就挺好，想干什么干什么，嫁去婆家还得看婆家人的脸色。” 金嬷嬷差点儿就要上去捂住叶欣颜的嘴了。大小姐您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这屋子里可不止他们两家人，还有喜娘呢。 叶欣颜嘟着嘴，说道，“嬷嬷，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就被她们喊起来，很困呢。” 金嬷嬷就是一阵心疼，面上神色也犹豫起来。 黄嬷嬷一看不成了，她冲着两个喜娘招招手，“让我家大小姐歇歇吧，这一天的时间有的耗呢，养养精神也好。” 黄嬷嬷等人退出去，宋平家的就更没办法了，只能照着叶欣颜的吩咐，招呼房里的丫鬟，又是打水、又是净面，把脸上原有的容妆清洗干净。 叶欣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挺漂亮一个姑娘，就算不化妆也是一个水灵灵的美人儿，却被她们搞成那个怪样子。 宋平家的在一旁坐立难安，实在忍不住了，劝道：“大小姐，出嫁是大喜的日子，容妆是一定要的。您可不能这样子清清淡淡的拜堂，姑爷家里会怪怨的。” 叶欣颜也知道这是大喜的日子，自然不能素颜嫁去江家。可是，让江一凡揭起盖头，看她那样的古怪面容，叶欣颜是真没自信。 她看着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东西不像现代那么细致分类，因陋就简吧。就这些东西，能画成什么样就画成什么样，顶多她随身带些粉黛胭脂，再带上一面小铜镜，随时补妆。 安国公府的铜镜虽然已经是品质很好的，可是和现代的镜子相比还是很有差距的，叶欣颜很是费力的给自己画了一个比较艳丽的新娘妆。左右端详一番，觉得还好。 她转头冲着宋平家的和两个丫鬟眨眨眼，问道：“怎么样，看着还好吧？” 这个时代的人不讲究勾眼线，叶欣颜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细细的画了眼线，又用青黛和着水粉，浅浅的做了眼影。那白腻腻的粉，就没整个儿的往脸上扑了，只混着胭脂扫了点腮红，还浓浓的抿了胭脂，让嘴唇红艳艳的看着很饱满。 宋平家的怔怔的看着叶欣颜，被她那用眼线勾勒的更加明亮的眸子闪得眼花。 她家大小姐本就长得美，只是日常不在这些事情上花功夫。如今这么一装扮，居然如此美丽，就像那什么话说的……对，就是国色天香，一点不逊色呢。 叶欣颜不用再照镜子，只看宋平家的和两个丫鬟将要掉下来的下巴，她就知道，自己的新娘妆应该是过关了，而且还是很过关的那种。 这下子，叶欣颜才安心靠在榻上，不知是刚才化妆用了心的缘故，还是觉得自己的这副面容有信心去见江一凡，她靠在榻上，居然睡着了。 这一觉虽然时间不长，可她睡的很沉、很香甜。大概是心疼她昨晚没睡好，黄嬷嬷和金嬷嬷都没叫醒她，她是被叶缘吵醒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三章嫁娘的容妆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三章新嫁娘的容妆叶欣颜在睡梦中似乎听得有人依稀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睛，见屋里只有玖玥和玖珍两个丫头守着。屋子外面传来叶缘的声音。 要说叶欣颜成亲前这段时间里最高兴的人，并不是安国公和尹氏，而是叶缘。 小家伙从来没见过姐姐会在家里老老实实一呆就是十几天，而且姐姐如今的房间里，无论哪里都是红彤彤一片，炕上、榻上大多放着软软的衣料布料，小家伙只要一来，就满世介的打滚儿。 在叶欣颜自己的记忆里，她小时候也喜欢在这样乱糟糟、堆满绵软物品的地方打滚玩耍。而国公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是决不允许有那种场面出现的，也不会允许小孩子在那种场面里疯闹。所以，她也就由着叶缘玩闹，最多事后再收拾就是了。 这时，她听得叶缘在外面一声一声叫着姐姐，声音并不大，但很固执。除了小孩子的声音，还有其他人细细的说话声，想来正在哄劝他。 叶欣颜坐起身，对玖玥说道：“外面是不是叶缘，让他进来吧。” 玖玥刚出去，棉帘子就掀起来，叶缘穿的圆滚滚的小小身影就走了进来，牵着他的是赵姨娘。 叶缘一进门，就扑腾着要往叶欣颜的榻上过来，赵姨娘则紧紧牵着他的手，先给叶欣颜行了礼，有些歉然的说道：“缘哥儿吃过早饭就闹着要来，婢妾不知大小姐正在歇着，就带他过来了。没想到吵了大小姐歇息。” 叶欣颜示意玖珍叶缘抱过来，对赵姨娘说道：“没关系，不过就是寻个空歇歇，原本这种时候也是不该睡的。” 玖珍给叶缘脱了鞋，又解下外面厚厚的外衣。 这时的榻上很整洁，小家伙蹦哒到叶欣颜面前，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扑到她身上。而是坐在叶欣颜面前，咧着小嘴，笑呵呵的看着她不说话。 叶欣颜见他今日和往常不一样，竟似规矩了很多，觉得有趣，就笑着冲他招手：“来啊，怎么了？难道不认识姐姐了？” 叶缘嘴里很清楚的叫了声姐姐，才慢慢地爬过去。 赵姨娘从进门就看见叶欣颜今日和往常不一样，看着竟似又美了几分。光顾着偷瞄叶欣颜的面容，没太注意儿子的举动。 听得叶欣颜说话，她才笑着对叶欣颜解释道：“婢妾来的时候已经告诫过缘哥儿，今日不能再闹大小姐，会把大小姐的衣物弄褶皱了，想来他是听进去了。” 叶欣颜诧异，“他这么一丢丢的小孩子，难道还能听懂这些？”说着，她对慢吞吞的叶缘勾勾手指：“来来来，没事，姐姐的外衣还没穿，不怕皱，过来抱抱。” 叶缘懵懂之间，回头看了赵姨娘一眼，然后加快速度，爬到叶欣颜身边，站起来往叶欣颜身上扑去。 叶欣颜连忙接住他，“你这小子，要不要每次都这么用力啊？” 小家伙若是照这样子长大，一定不会辜负安国公对他的希望。只看他现在的行事，不论看准了什么，总是一往无前的扑过去，完全符合安国公对后辈子嗣的要求。 这天虽然是叶欣颜出嫁的日子，可拜堂是在晚上，迎亲的时辰也晚，空闲时间却多。还是有空和自家人说话玩耍的，叶缘和叶欣颜如往常那样在榻上玩耍了好一会，直到齐嘉儿过来，才被齐家哥俩勾走。 紧接着，周碧瑶和忠勇侯府的几个表姐妹早早的就来了来。眼看宾客就要过府道贺，喜娘和金嬷嬷、黄嬷嬷等人连忙给叶欣颜装扮妥当，端坐在炕上，等着接待各色道贺之人。 渐渐地，来贺喜的人多了起来，绝大多数人虽然和叶大小姐没什么交情，可家世交情却是有的，各家夫人、太太总要带着晚辈赴宴，也得在新妇面前走个过场。 看到端端正正坐在炕上，说话也温和细糯的叶大小姐，大家有很严重的违和感，还有狐疑，这叶大小姐请的是哪家喜娘和全福人？竟能把她打扮的如此美艳动人。 嫁娶之事大家见得多了，可能做出这么出色新妇妆容的，这却是第一次看到。 周碧瑶刚来就看直了眼，直等进进出出的宾客全部离开，寻了个空，才偷偷扯着叶欣颜询问，是谁给她上妆的，竟能装扮成天仙一般的模样。 这是什么话，叶欣颜怒了。可这种场合不容她发飙，只得也偷眼看看周围，见没有道喜宾客，才狠狠唾她道：“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装扮成天仙模样？你姐姐我天生丽质，本就是天仙一般的模样好不好！” 黄嬷嬷和宋平家的几个闻言，均是脸上发烫。大小姐这几天分外的乖巧懂事，她们还以为她即将嫁为人妇，终于懂得作为女子的端庄柔顺很重要，这是彻底的洗心革面了。 哪知道，一旦有了机会，大小姐还是原来的性子。 黄嬷嬷有些窘迫的扫一眼喜娘，只能把视线看向别处，只当没听大小姐说话。 两个喜娘也是面色古怪，叶大小姐现在的容颜的确美丽，可她如此自吹自擂，难道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周碧瑶则顾不上叶欣颜说话有多亏心，而是硬扯着她问：“齐姐姐，到底是谁帮你妆容的嘛？你给我说说，我很急的。” 就是很急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吧？叶欣颜愣怔一瞬，才得意道：“你瞧着我装扮的好看是吧？你算是问着了，这是我自己做的。” “啊？真的？”周碧瑶一听就来精神了，躲着黄嬷嬷和喜娘，凑到叶欣颜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齐姐姐，十日后我出嫁之日，你早早来我家，帮我上妆好不好？” 叶欣颜立即神色戒备，很是嫌弃的打量周碧瑶一番。她费这么大劲儿化妆，是想江一凡掀起盖头看她时，会着实惊艳一下。就算不惊艳，也得让他满意一些。 她把周碧瑶画漂亮为的是什么？ 周碧瑶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色，任由叶欣颜打量。 这个时候可一定得伏低做小，齐姐姐这新妇装扮可真是漂亮的很，比齐姐姐平日好看一倍不止，对就是一倍不止。 她出嫁之日，也要装扮美丽，让三哥看到一个美美的妻子，做天底下最美的新嫁娘。 这样的周碧瑶立即就让叶欣颜心软了。 她撇撇嘴，好吧，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戏精，瞧瞧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哪里还有那日拿着江一凡写给她的字条，笑话她时的嚣张得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四章 真正紧张起来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四章真正紧张起来叶欣颜虽然已经在心里答应了周碧瑶，嘴上却不肯软下来。 她扬着下巴，瞪了周碧瑶一眼，说道：“不行！若是把你打扮漂亮了，哪里还能显出姐姐我的美貌？” 噗……，周碧瑶和屋里伺候的人瞬间石化。 周碧瑶更是心酸无比，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这是有多命苦，才会和这种人合得来？完全就是瞎了眼好吧？ 见周碧瑶臭了一张脸，叶欣颜才乐呵起来，那日被抓包的糗样终于收了些利息。 对叶欣颜容妆动心的不单单是周碧瑶，还有前来道贺的各家各府的小娘子和小媳妇们。 美貌向来是各个时代女子的不懈追求，眼看着那个往常并不很出众的悍妇，不，是悍女，那悍女如今眉目如画，比平时貌美许多、温婉许多。其他小娘子和年轻媳妇也都心痒不止。 安国公府花厅的一个角落里，七八个年轻女子围在一起悄悄议论着。 一个小娘子兴致勃勃的对身边几个闺蜜说道：“哎哎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她比平日好看了很多，她的眸子今日显得特别灵动明亮，容色也很柔美了。我觉得是她妆容的手段，不知怎么弄的，眼睛看着又大又明亮。” 另一个小娘子立即接口道：“看见呢，不单是眼睛又大又灵动，她的唇色也分外饱满。我从来没见哪家新妇会这么明艳美丽的。” “你们听我说啊，我刚才偷听到两个喜娘说话，说那是她自己给自己化妆的。你说，若是咱们问她怎样才能做成那样的美颜容妆，她会不会告诉咱们？”一个小媳妇兴致勃勃的说道。 “我觉着不会，起码今日不会。你没见那个叫周碧瑶的，还有她忠勇侯府的表姐妹，虽然也看着她的样貌惊讶，却没询问。” “那倒是，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问这些。那，要不咱们等她成亲之后，能出门了，我们办个聚会，给她也下个贴子，到时再问她。当着众人的面，她总不会那么不顾颜面的拒绝吧？” 一个年轻妇人不屑道：“那可不一定，叶欣颜说话做事向来都是不顾颜面的。” 头前那个说话的小娘子跺了跺脚，像是下了决心般的说道：“那也要试一试，万一她愿意说呢。”说着，还嗔怪的扫一眼其他人，“你们知不知道，这可是大事！” 原本有几个女子心里还想着，若是哪家聚会请了叶家女子，她就得好好想，要不要去参加那个聚会了，没得再给自己和家里惹事。 可是听这个小娘子说的如此有理有据，想想也是，若是能让容颜变的更美，即使惹些许麻烦也没什么吧？ 小娘子和年轻女子们讨论很重要的事。叶欣颜这时没什么事情要做，也在想怎么帮这个时代的小娘子做些事情。 她来这里一趟，不能那么自私，只想着自己赚钱发财，过自己的逍遥小日子。也得替这个时代的小娘子们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她看着周碧瑶那长长的睫毛，琢磨胭脂水粉那些东西的，她的确不擅长，但睫毛夹是可以试一试的？这是她的强项。 把小娘子的睫毛弄得弯弯翘翘的，很能让眼睛焕发光彩，让她们的夫君沉迷。 她要告诉世人，她叶欣颜不但在工事和机械上有专长，在女子容妆上也是很厉害的，也能给大夏朝的女子们做一份贡献。 嗯，一定行的。睫毛夹不过是个小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只要给爷爷说说，爷爷闲暇时就能做出来。 有了第一个，其它就容易多了。她甚至可以不赚这个钱，做事十个八个的，捡顺眼的小娘子往外一送，有的是仿制的人。 能让小娘子多了一份美貌，这是多大善举啊。当然，这是相对于爱美的小娘子们。 叶欣颜想着，也不藏私，立即就和周碧瑶讨论这个东西能不能画出来，起码让齐友年有个直观的概念。 之后，参加美妆讨论的又加入了忠勇侯府的几个表姐妹。 叶欣颜时不时的讲解一句，怎样的眉形显得柔婉，怎样看起来干练。……眉骨下方一定要做些修饰。……别看脸颊和下巴的肤色看起来一样，其实也是要做些颜色过渡的。 叶欣颜偶尔在她们的讨论中提上一两句，这几位就顺便认真打量叶欣颜的面容，还真有些许心得。 周碧瑶这时对叶欣颜的钦佩，简直比当年在清河村追着叶欣颜，看她做营造图和组合滑轮还要五体投地。 “齐姐姐，我见你一直不怎么用胭脂水粉，还以为你不懂这些的。原来你才是真的深藏不露啊，只要愿意，姐姐你随时就能变成国色天香、盛世美颜。”周碧瑶的眼睛闪着星星。 尹元芳有些困扰：“表姐，之前你也没什么事情做，怎么就不把自己弄得更漂亮一点？你若是有这等容妆技巧，那些小娘子们对你也不会那么敌视了。” 叶欣颜闻言，很有些得意，还瞪了周碧瑶一眼，看人家元芳多会说话，说的是更漂亮。哪像你周碧瑶，一开口说老姐我是装扮出的漂亮。 周碧瑶则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刚才那么卖力的夸了齐姐姐，怎么她反倒瞪她了。这还能有讲理的地方不？ 叶欣颜给尹元芳解释道：“如今是冬季，不容易出汗，正式场合弄弄这些还行。若是平常就这么折腾，时时防着出汗，时时补妆，那就太麻烦了。还是素颜或者淡妆比较方便。” 这个时代的胭脂水粉定妆效果太差，若是像她现在这样的搞法，遇个大热天，或者活动量大的，出点儿汗，貌美小娘子就直接变大花脸了。 忠勇侯府是行伍出身，表姐妹们虽然不学武，可也自有一种干练性子，周碧瑶也是一心要自食其力、实现自我价值的。她们就算希望自己漂亮一些，却不似平常女子那样，会极度追求。 叶欣颜的一番解释，说的几人连连点头。 …………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成亲都是个很耗费精力的事。可是叶欣颜牢记江一凡给她说的话，反正身边随时跟着喜娘和几位嬷嬷，再往后还有媒人会来。 自有人提醒她该如何行事，她倒也能放开心怀，不去想那一步一步的规矩程序。 就这样，一边和几个亲近的亲友姐妹说着闲话，一边顺着嬷嬷们的提醒，适时地抿些茶水，吃点东西。一直熬到外面开始吵吵嚷嚷，说新郎迎亲来了，叶欣颜才真正紧张起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一醉方休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五章一醉方休不管做以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如今的叶欣颜也是面临着她人生里最大、最重要的一件事。 今天的仪式之后，她就是江一凡的妻子，和江一凡是一家人了。之后，两人要同舟共济，要共度余生，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接受彼此所有的优点和缺点。 她和他能坦然接受对方的一切吗？ 周碧瑶和尹元芳几人看出她的紧张，在一旁低声说着宽慰的话。 周碧瑶更是小声提醒她：“齐姐姐你记着姐夫叮嘱你的话就好。随时听喜娘和媒人的提示，千万别走神，小心听不到提醒，行止出错。” 叶欣颜嗯了一声，心中的紧张淡了一些，甚至还有心情庆幸江一凡的字条被周碧瑶看到。否则，她现在这么紧张，没准儿就忘了那张字条叮嘱她的事情了。 这个死妮子，原来也有靠谱的时候。 叶欣颜出门上轿时，是叶家一个族兄背她出来的。 翘首企盼的江一凡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看着别个男子背着自家媳妇儿出来，眼睛还是有冒火的趋势。 这是阿颜，他眼巴巴看了好几年，今日终于要嫁他了。嫁衣花团锦簇，隐隐还反射着些微的金银光点。大红盖头上的绣纹精美绚丽，上面缀着的珍珠闪着柔润的光泽。 如此美丽炫目的阿颜，却让叶家族兄抢先背了出来……很气！ 陪他娶亲的是六个友人，距离他最近的是他的一个同科和一个做殿前侍卫朋友。两人见他直勾勾瞪着背新嫁娘出来的年轻人，眼睛直冒凶光。一个觉得诧异，一个觉得好笑。 那殿前侍卫忙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提醒：“远凡，出来了。” 江一凡这才有些醒悟，万般不情愿的收回视线。 好在这路段很短，没走几步，叶欣颜很快就到了轿子跟前，江一凡抢在众人之前过去，低声叮嘱道：“阿颜，别紧张啊，我就跟在轿旁。” 跟随的喜娘和媒婆盯了江一凡好几眼。这位新娘就已经很让人大开眼界了，只要没人提醒，新娘就一丝不动，完全没有自己行动的意思。 没想到新郎也这么奇葩，这么多人看着、围着，您就不能收敛一些，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吗？ 在盖头盖上叶欣颜头顶的瞬间，叶欣颜就紧张的只能听见喜娘的提醒，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江一凡虽然抢上前来再次叮嘱，可她完全没明白江一凡说的是什么，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些话。 接下来的礼仪步骤，她一样不知道是怎么进行下去的。反正旁边两个熟悉的声音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没超出她印象中的婚礼范畴就是了。 然后，她感觉手里被塞了东西，连忙紧紧握住。在盖头下方的空隙中，她看清楚手中握着的是大红绸子。 有大红绸子牵引，大概就要拜堂了，之后就是进入洞房、礼成了吧？ 想到红绸另一端牵在江一凡手中，叶欣颜的心安定了很多。听着堂上的高唱，叶欣颜顺利完成了拜堂，被红绸牵引着，渐渐的远离了喧闹声。 喜娘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她，就要进洞房了。 之后，叶欣颜被喜娘扶着进了一个房间，安顿她坐到炕上。 她从盖头下看见一双靴子走近，听到江一凡的声音轻声道：“阿颜，你且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一只稳健的手掌放在她的肩上，轻轻按了一下，只见那双靴子退开，脚步声随着开门声消失。 叶欣颜清楚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安国公府，也不是她的任何地盘，而是在江家了。 她紧张的坐在炕上，腰杆笔直，丝毫不敢懈怠。 虽然耳边不时有喜娘和宋平家的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可她还是觉得过了很久很久，门口才再次有了动静。 喜娘招呼着：“大爷，见过大爷。” 几个人同时站在她身前，她看见一个尺子样的东西，申在盖头下方，把盖头挑起来，再掀开。 叶欣颜下意识的抬眸，就像有磁石吸着一样，她的眼眸看进一双明朗的眼眸中。江一凡的眼眸有往日的明朗，更有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喜悦。 两人就这么看着，好像很短，又好像过了很长时间。 直到喜娘在旁边咳了一声，提醒道：“大爷，还要结发成礼呢。” 叶欣颜一惊，脸涨得通红，连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她绝对是傻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表现的这么傻缺。 江一凡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绽放着从未有过的美丽，随着叶欣颜低头，那炫目的美丽随即被掩了下去。他很是怪怨身边有人刮躁，他甚至抬眼不悦的扫了喜娘一眼。 把喜娘看的吓了一跳，江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江一凡和叶欣颜是复合夫妻，对于婚事的操办和江一凡的要求，秦氏和媒人很是为难一阵子。 可江一凡心里认定，这是叶欣颜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婚事，坚持要按照全礼做下来。 所以，这时的媒人喜娘万分纠结，只得又取了两人少许头发，把洞房的剩余步骤做完。 江一凡喜滋滋的挨在叶欣颜身边，又坐了好一会儿，才被外面催了好几次的礼官叫出去敬酒。 待到江一凡出去，旁的人也都离开，洞房里的情形才松散下来。 宋平家的招呼丫鬟过来，把叶欣颜头上的凤冠除去，重新扎了发髻，拿了早就准备好的钗环带上。 江家这一方的亲戚马上就会有人过来看新妇，叶欣颜还得再应付一波道贺的人，才能真正安静下来，等江一凡敬酒回来。 江一凡这里的婚宴不如安国公府场面大，但架不住闹酒席的人多，又个个兴趣高昂。 尤其是瑾融的几个小厮，脸上的笑都是阴恻恻，大碗大碗的酒像寻常白开水一样往上端，眼睛盯着江一凡，嘴里直嚷嚷：如此好事，一定要和江大人一醉方休。 幸得江一凡身边有几个酒量好的挡酒人，顶在最前面的是关禾。 别看平日里关禾时常嫌弃师弟太过阴险狡诈，可那是自家师弟，是师傅交代他照应的人。这小子流着哈喇子看了好几年的媳妇，直到今日才娶进家门，若是被这帮龟孙儿灌的不能成事，别说师弟，就是他这师兄，只怕也心呕的要吐血。 所以江一凡的运气不错，有挡酒的，还有既能挡酒又兼打手的人顶在前面，注定他洞房夜一定圆满。妇贵 第八百三十六章 前奏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六章前奏江一凡从酒宴上回来已近深夜，身上带着薄薄的酒意。 新房里，除了炕上坐着的叶欣颜，只余了宋平家的和玖玥等两丫鬟。宋平家的正用低低的声音和叶欣颜说着话。 有房间里喜庆的装饰做背景，显得安静而温馨。 天色将晚时，秦氏身边的大丫头霜红过来，招呼新房里看新妇的宾客离开。又悄悄叮嘱宋平家的，太太现在正忙，没空过来照应大奶奶。让宋平家的只管安心服侍大奶奶，有事吩咐院里的丫鬟婆子，自会有人把事情办妥。 有当家太太派人看顾，宋平家的极为安心，把准备好的赏银荷包塞给霜红，陪着笑送霜红出去。 江一凡进门之时，看见的叶欣颜依然身着嫁衣，发髻上戴着两只红珊瑚金钗，耳上的耳坠也是金线缠绕的镂空艳红珊瑚串。 这时的叶欣颜已然把妆容洗去，没有了白日的浓丽美艳，可是在烛光的映照下，分外的清美柔和，让人心喜心安。 宋平家的见江一凡进来，连忙行礼问好。 江一凡一边往进走，一边埋怨道：“宾客已散，怎么阿颜的衣物还如此沉重？” 这不是要让姑爷您再看看新嫁娘的样貌吗？ 宋平家的只是心里想想，却不敢多说，连忙告罪，就要上前给叶欣颜换衣，却见江一凡脚步不停，直接站到叶欣颜跟前，还对她们几个摆摆手，“告诉外面传饭吧，这里不用你们，我来照看阿颜。” 宋平家的怔了怔，姑爷这是要干什么？ 宾客亲友们渐渐离开后，叶欣颜心情也放松下来，虽然心中依然转着百般念头，可也逐渐恢复了镇定。这时见江一凡上前，像是要亲手帮她换衣似得，不禁吓了一跳，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难道这也是成亲礼仪之一？ 她求助的看向宋平家的，她不记得，宋平家的应该记着的吧？ 这可不是规矩，宋平家的忙上前：“姑爷，玖玥已经去传饭了，您安坐，奴婢这就帮大小姐换下衣物和首饰。” 江一凡再次摆手，“不用，你们只管摆饭，摆了饭就都出去吧。”他位置都没给宋平家的留，自己已然侧身坐到炕沿上。 这个……以往服侍大小姐已经很有挑战性了，这时看来，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姑爷和大小姐相比，不逞多让啊。 宋平家的无奈，只得递给叶欣颜一个安慰的眼神，默默退了出去。 而叶欣颜坐在炕上，一味的心跳如鼓，扫一眼再无其他人的房间，看看坐在近前的江一凡。这特么，江一凡不会立时化身色狼，那啥啥啥吧？ 江一凡没像有些人担心的那样立即把她扑倒，而是上前，牵着她的手，“来吧，我先帮你把外衣换掉、解下钗环。你一定饿了吧？娘已经吩咐厨房了，饭马上就好，咱们先把衣服换了，吃点东西。” 说着，引着叶欣颜的手，示意她先从炕上下来，还弯腰拿过她的绣鞋，把叶欣颜慌得一匹，连忙缩脚：“那个那个，你把鞋搁地上，我我我自己来。” 这是江一凡今天第一次听叶欣颜说话，而且还说的如此慌乱，抬眼看她，不由得一笑。看来他俩半斤八两，都很紧张呢。 “那好，你自己来。”江一凡直起身说道。 江家厨房给两位新人准备的饭菜还热腾腾的，种类并不多，多是清淡口味的。 宋平家的带着两个丫鬟，再返回新房时，见自家大小姐身着大红细布衣裤，头上也清清爽爽，没了那些碍事的饰物，正和除去外衫的江一凡坐在桌旁，有些拘谨的说着话。 宋平家的眼眸闪了好几下，大小姐的衣物大概是自己换的吧？否则，她家姑爷这么快的身手就不好解释了，给女子换衣卸妆的手法太过熟练可不是个好现象。 其实叶欣颜的衣物是她自己换的，江一凡只是帮叶大小姐把发髻上的钗环取下，取的过程中还挂起叶欣颜的几缕发丝。 这时，江一凡正小心的给叶欣颜解释：“……那个，真不是我笨，实在是之前没做过。阿颜你放心，以后多做几次就不会这样了。” “嗯嗯。”叶欣颜含糊的答应着，心里还算满意。你若是做这事很熟练的话，那才更需要解释呢。 江一凡好歹心安了一些，再回头看见宋平家的几个提着食盒进来，连忙招呼：“赶紧的，我和阿颜都饿了，正好趁热吃。” 等几人把饭菜摆好，江一凡再次往外赶人：“去吧，这里我照看着，需要的时候会喊你们。” 江一凡没别的意思，仅仅是为了好好享用两人第一次单独吃的这顿饭。他和阿颜都很紧张，若是再让丫鬟婆子在一旁看着、数他们牙齿，岂不更是更加慌乱了。 想法是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的这顿饭，其实两人都没什么胃口。简单吃过分，两人各自洗漱，江一凡身上的酒意也消下去不少。 宋平家的带着玖玥几个，麻溜儿的把房间收拾妥当，就干净利索的退了下去，把房门紧紧关上，顺便打量一番院子。 她看得出来，大小姐和姑爷都有些不自在，若是再被闹洞房的人窥视，只怕今晚就真被扰的没法洞房了。 宋平家的不知道的是，开始还真有人从酒宴上下来，悄没声的靠近江一凡的院子，打算好好闹一闹洞房的。只是没走几步，就被酒宴上那个实力恐怖的家伙看的缩了脚步。 那家伙可不单单是酒量好，身手更好。 这特么的，这么好的身手，不是应该往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上使力气吗？怎么会用在和人拼酒、以及阻拦人闹洞房上面，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好不好？ 以弘武为首的十几个人只能望洋兴叹，尤其是弘武，领着自家六爷的吩咐，一定不能让江大人轻易成就好事。 可是，这个事的难度太大啊！有这位关爷虎视眈眈的看着，谁能靠近洞房？谁敢靠近洞房？ 他这才明白，这差事着实的烫手，怪不得替六爷喝喜酒这样的好事，却没人愿意来。 宋平家的看着静悄悄的院子内外，很是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大小姐和姑爷这洞房，是妥妥的不会被惊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七章 吃干抹净才是正经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七章吃干抹净才是正经新房里的江一凡自然不操心会被人惊扰了洞房。早在婚事之前好几天，关禾就大包大揽的说了，让他尽管放心，有师兄在，一定让他婚事圆满、得偿所愿。 江一凡对关禾的保证非常笃定。他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娶个媳妇容易吗？不用他说，师兄也会尽全力帮他把闲杂人等远远的赶开。 师兄尽全力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不怪江一凡这么拿着小心，上次成亲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那时的他，以为娶媳妇只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个风景，必须走过的场面事，仅此而已。 他记得他娶亲当日并不紧张，心里还隐隐有些埋怨。 他那时还年轻，一心想着助瑾融上位，想着为君为百姓鞠躬尽瘁。完全没想过应该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所以他当时的埋怨并不针对国公府的那位大小姐，而是因为不得不娶的无奈和郁闷。 之后就是像噩梦一样的情景了。那时的他，基本上算是第一次和婢女以外的女子打交道。在他看来，妻子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可原谅，可那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个女人，他当时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束手无策，完全不知把那个女人怎样处置。 和离之后，甚至离开京城之时，他也没想过自己是否还要再次娶妻。直到他发现，和他前妻样貌一样的女子，其实是个完全不同的人，真的能让他动心，能让他感觉耀眼炫目，甚至遥不可及。 如今好了，他以为那样遥不可及的心悦女子就在眼前，是他的了。 他想到弘武几个人和他拼酒时，咬牙切齿的模样，禁不住心中得意。这是他的阿颜，就算贵为皇子，阿颜不喜欢，那也是白瞎不是。 他端详妻子的面容，心痒起来。原来居家时，他的妻子是这样的温婉、秀美，这就是他将要执手一生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他和她将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宋平家的临走前已经在炕上铺好了被褥，两人也被两个丫头服侍着，坐到炕上，面对面、你一眼我一眼的相互尬看着。 叶欣颜已经看江一凡好几眼了，这家伙一改往日的沉稳和那很不能让人信任的狡猾，一副傻呆呆的样子。这是在发什么呆、琢磨什么呢？ 见到江一凡发呆，她反倒镇定了一些，还能很认真端详江一凡。自她从浙南州工地回来，他们见面次数频繁，这次三天没见面，是间隔最长的一次。 江一凡这时看起来虽然傻乎乎的，神色之间，隐隐的却有些容光焕发的得意。 她正觉得江一凡傻乎乎的有些好笑，冷不防江一凡看着她的眼眸专注起来，里面似乎闪着意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那种眼神她懂。 叶欣颜的心跳立时漏了一拍，他他他，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江一凡脸上显出可疑的红色，凑近叶欣颜耳边说道：“阿颜，咱们该休息了。” 果然如此，叶欣颜的心揪得更紧了。 不是她没出息，作为一个现代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可是如今不同于现代，她和江一凡连个小手都没怎么拉过，那不可描述的事情……怎么好一步到位的？ 江一凡沉了沉心神，很有些沉稳的样子，他问道：“阿颜，你是不是很紧张？”没等叶欣颜回答，他自己首先感觉他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娘的。江一凡心一横，干脆说了实话，“……我也很紧张。” 他是既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可那时的他，面对的不是很心爱、很紧张的女子啊。 两人愣愣的对视了片刻，叶欣颜忽然笑出了声。江一凡被她这一声笑，激起了强烈的自尊心。 这是他的媳妇儿，他是男人，利利嗦嗦把媳妇儿吃干抹净才是正经。 江一凡沉下脸，不悦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随即把心一横，上前扑着叶欣颜，两人滚倒在炕上。 这特么也太凶残了点吧！ “那个……蜡烛。”叶欣颜奋力挣扎着说道。 江一凡闻言大喜，阿颜一定是喜欢的。紧接着，心中又是一阵激荡，挥袖子把床边的两盏蜡烛扫灭。 房间里陷入漆黑。 阿颜这位嬷嬷就是贴心，看她留下的这两支蜡烛，放的多是地方，挥手可及，极方便行事。 额，叶欣颜额头暴汗。她以为，这家伙应该会放开她，起身去吹灭蜡烛的！ 黑暗中，“阿颜，我帮你。”有黑暗的阻隔，江一凡感觉自己分外心急。 “不用，你走开，我自己来。都怪你，谁让你这么快把蜡烛灭掉的？” “是是是，是我太着急了。”江一凡的呼吸开始加重，心心念念这么久的妻子在怀，他能不急吗？ “不害臊！” “咱们是夫妻嘛……”这话说的，光顾着害臊的话，能成事吗？ “……” 宋平家的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屋子里细碎的声音渐渐变了味道，心下妥贴异常。 她看向站在厢房门口冻得哆哆嗦嗦的玖玥两人，笑容面前的挥挥手，示意万事大吉，她们可以去歇着了。 …… 第二天，依照平日早起的习惯，江一凡早早睁开眼睛。 屋里还是黑漆漆的，窗户有些许的蒙蒙亮光，那只是黎明前星辉夜色的掩映。在这冬日里，至少还得一个时辰，天光才会大亮。 他感受着身旁滑腻皮肤的触感，心中又是一阵荡漾。原来心意相通的一对男女，身心交融会有如此美妙感觉。 是他的阿颜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能让人感觉妙至毫巅的人生。那种极致，真的像在拥有了彼此的同时，立时要双双飞升了一般。 听着叶欣颜的呼吸依然沉静均匀，江一凡悄悄把身体向一旁移开一些，才掀开被子，起身穿衣。 阿颜真是个美好的女子，昨夜是那般娇蛮憨直。他们完事之后，她迷迷糊糊的，还凑在他耳边说，两人初次在一起，第二日头蓬头垢面的相对，会打破彼此之间的美好印象。 然后，就横叨叨的告诫他说，明日她起身的时候，他一定不能睁眼，要装作依然在沉睡。等她洗漱完毕，装扮妥当，他才能起身，才能睁开眼睛看她。 江一凡轻手轻脚地穿着衣物，一边感觉好笑。阿颜一向这么不讲理，她倒是先起床洗漱、打扮妥当，维持了她的美好形象。 可这个当丈夫呢？难道他不需要美好形象吗？这小女子这想法恁的有趣。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八章 迟早得变成白痴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八章迟早得变成白痴江一凡笑着摇摇头，心中一片温暖。也许阿颜比他以为的更在乎他一些，她这么不讲理，也许是下意识的表示她不会嫌弃他形象不好，而她则会把她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看。 江一凡在京城的院子虽然不像很多世家大族那样讲究，但开门关门之间也不会有吱吱呀呀的声响。 他静悄悄的开门，走出里间。外间屋子已经点燃了一支蜡烛，宋平家的领着玖玥坐在暗处。见他出来，连忙起身就要见礼，被江一凡制止。 他低声说道：“我先出去活动活动，回来再洗漱。你们不要弄出声响，让大奶奶多睡一会。” 宋平家的连忙点头答应，把江一帆送出门去。却没有听从江一凡的叮嘱，转头进门，进里间喊叶欣颜起身。 还多睡儿一会儿，这怎么可以？这是大小姐成亲的第一日，夫君都起身了，大小姐身为新妇，怎好继续赖在床上？ 今日还要给公婆敬茶，早早收拾妥当，才不会手忙脚乱。 ………… 江一凡回来时，叶欣颜已经洗漱完毕，发髻也已绾好，她正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上妆。 江一凡一点儿不迟疑，很自然的走到梳妆台品前，扯过一把椅子，就要坐下。 却被叶欣颜推着，红着脸说道：“你去你去，女人家描眉画鬓的，你怎好在旁边看着？我会手抖的。”开什么玩笑？昨天刚经过那种事情，如今身边又是宋平家的，又有两个丫头的看着。他坐在她身边看她化妆，这叫她怎么好意思。 怎么就不行了？ 江一凡有些发懵的起身，一边说道：“怎么就不能看了？人家不是有很多夫君还会给妻子执笔画眉吗？” 叶欣颜闻言，立即忘了羞涩，翻着眼睛说道：“亏你也敢信那些鬼话？那都是胡扯好不好。顶着夫君画出的眉，还能出去见人吗？” “咳咳咳。”宋平家的连声咳嗽，连带的不断给叶欣颜使眼色，却也没把她想说的话截住。 这可怎生是好？她感觉她这做嬷嬷的前途一片黯淡，以后要操的心更多了，肩上的担子似乎也更重了。 关键是大小姐基本上就不听她的劝诫啊。 宋平家的幽怨的看着叶欣颜。大小姐您如今已经不是叶大小姐，而是江大奶奶了。不能再由着性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江大人如今是夫君，您是要敬着夫君的。 江一凡对叶欣颜明丽的白眼没感觉丝毫不妥，想着先去维护一下个人形象也不错。他得配得上阿颜，不然万一哪天被嫌弃了可怎么办？他一个大男人家的，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好，我先去洗漱。” 他洗漱出来，叶欣颜也化完妆了，正美美的坐在榻上的小几旁，略有些羞涩，还带着些期待的看着他。 江一凡看向叶欣颜的时候，还真是眼前一亮，心下也极为诧异。他这妻子娶得是多值、多惊艳啊？本以为娶了个聪慧爽利的妻子，这怎么还能一天一个样的美丽了？ 这一刻，他眼里的叶欣颜端庄沉静，既不像昨日掀开盖头新妇时那般艳丽，又不像昨日晚间那样清爽，看着居然很是雍容秀美。 那如水一样的眸子和柳眉相衬，和平日很不相同，完全就是个大气沉稳的端庄女子。 江一凡步子有点飘，飘啊飘的走到榻旁，脱了鞋，盘膝坐在叶欣颜对面，直直看着她的面容，想从那静美的面容中看出她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这两天，叶欣颜才开始用上一世的手法化妆。她很期待江一凡的反应，可是他这么直直盯着她看，却不发表任何意见是个什么意思？不满意吗？岂有此理！ 叶欣颜皱了眉，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嘛？难道是不满意我的长相，竟是后悔娶我了吗？” 宋平家的这次连假装咳嗽的懒得做了，大小姐这口无遮拦习惯估计是不好改了，只能等姑爷不在跟前的时候，多多劝诫大小姐了。至于能起多大作用，唉，聊胜于无吧。 这时的宋平家的，分外怀念金嬷嬷。据她看来，这世上大概只有金嬷嬷说话，大小姐会一口答应。做到做不到的，起码答应下来就是好事。再有金嬷嬷在跟前看着，大小姐总要有些顾忌的。 看着娇嗔的妻子，再看看虎视眈眈的几个奴婢，这样子他们小两口还怎么说私房话？ 江一凡果断的又一次挥手赶人，“都出去吧，忙你们的事情去，还有，去厨房把早饭拿来，一会儿还要给爹娘敬茶，咱们先把早饭吃过再去。” 宋平家的往出走的时候只是有点担心，可玖玥和玖珍则很是郁闷，还有比她们更不招主子待见的丫头吗？ 满打满算她们进江家门还不到一天，已经被男主人赶走过好几次了。她们这大丫头的面子还能不能有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这种大丫头的人生，简直就是生无可恋好吗？ 屋里没人了，江一凡笑眯眯挪到叶欣颜身边，亲热硬把她往怀里揽。 叶欣颜扭了扭身体，却并没有奋力往出挣脱，顺从的靠在江一凡身上。 江一凡心中乐开了花，他紧了紧手臂，温言说道：“你瞧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最是知道我把你放在心尖上的。我费了多少心思，才能让你答应了亲事，才把你娶进门。我就是对全天下的人不满意，也不可能对你不满意。” 男人就每一个好东西，听听这不靠谱的甜言蜜语！ 叶欣颜心里狠狠的吐槽，嘴里却闷闷找茬：“那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连句话都不肯说。”好吧，真正变成女人之后，好像智商下降的很快。 江一凡哑然失笑，用嘴唇摩挲着她的鬓发，轻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我的阿颜和我过了一夜，竟似又美了好几分呢。” 噗！叶欣颜真的要吐血了，她能不能收回刚才说的话。她虽然很想江一凡能满意她的容颜，可这么露骨的言辞……应该不好这么直白的宣之于口吧？ 她得下决心提高智商了，至少也得恢复之前的水平，否则听着江一凡这货说话，她迟早得变成白痴。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江一凡又问道。 我特么怕我一开口，又会引出你那惊天之语，小妇人我的小心脏没那么强悍的承受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三十九章 不是大变活人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三十九章不是大变活人江一凡侧过脸，又端详叶欣颜片刻，认真发问：“阿颜之前都不怎么用脂粉，我瞧着昨日你的装扮异常艳美。今日也是用了脂粉吧？是怎么妆容的，我怎么感觉阿颜整个人的气质和昨日不一样了呢？看着端庄雍容了不少。” 他是真心好奇叶欣颜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就是同样的容貌，居然会有截然不同的气质，美貌也更甚几分。 叶欣颜心下得意，在她的前世，有很多女人不化妆那是没法儿出门的。她虽然对化妆不那么痴迷，可公司却不允许她们不加修饰去上班的。 她的化妆技术不算很好，可对于不同容妆的心得，比古代这些只知道往脸上拍粉的女子们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略有得色的说道：“这还像个正经问话，瞧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 “嗯嗯，对的，阿颜说的对，说话是得看场合的。”阿颜脸皮薄，看来那些话只能在那种时候说才行，那个时候阿颜还是爱听的这些的。 叶欣颜无奈，她认识这货也有些年头了，怎么就没看出他的本质呢？ 看来她的眼神真的有问题，在她的前世，她的近视眼还能配个眼镜神马的，这里是肯定没治了。 江一凡也不问等叶欣颜回答了，挪了个位置，微偏了头，喜滋滋的打量着她，说道：“所以阿颜你以前其实是懒得和那些女子们计较，是吧？只要阿颜愿意，仅凭容貌装扮就能展现出贤淑温柔，踩倒一大片自诩德才兼备的小娘子们。” 虽然叶欣颜知道这是男人一时脑袋发昏说出来的话，可她听着还是觉得受用。 她喜滋滋的谦虚：“不过是女子装扮时用了些技巧，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江一凡却由着很明显的得意，“怎么会不严重？那些女人们，号称京城第一第二到第几才女，京城第几第几的美女，结果一个个盛装出来，连我媳妇儿的零头都比不上。你说她们不得自惭形秽吗？哪里还有勇气对你说三道四。” 他这么说着，还很没形象的一把抱住叶欣颜，呵呵的笑着，凑在叶欣颜耳边说道：“阿颜，你说我是不是娶到宝了？原本只以为自己娶了一个才干女子，没想到居然才华与美貌兼备。” 玖玥提着食盒进门，已经迈进了一只脚，也显出了半个身子，却看到这样的情形，立即面上一红，忙把脚缩了回去。 后面的玖珍还傻呼呼的问着：“玖玥姐你退出来干嘛？这大冷天的，饭菜得赶紧进屋才好，在外面总是会凉的快一些。” 后面赶上了的宋平家的，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几步赶上，在玖珍背上拍了一巴掌。 合着她之前告诫她们的规矩都白说了，一个两个的都不记着。 她瞪了玖玥一眼，玖玥缩了缩脖子扬声说道：“大爷，大奶奶，要不要这时候就摆饭？” 叶欣颜刚才正巧对着房门，已经扫见玖玥的身影一闪，又退了出去。不觉脸上羞红，忙推开江一凡，瞪他一眼。 江一凡也有些发窘，忙退回炕桌另一边，扬声说道：“拿进来吧。” 两个丫头和宋平家的进来，江一凡看着她们把食盒里的粥菜一一往桌上放，状似无意，口气却有些冷淡的说道：“摆了饭就领着她们退下吧。” 宋平家的见江一凡脸上没个笑模样，忙屈膝说道：“大爷，大奶奶，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疏于管教，才冲撞了大爷和大奶奶。奴婢下去会好好教导她们。” 宋平家的带着两个丫头退出去，叶欣颜见江一凡还是郁闷，一边拿碗给他盛粥，一边对他解释：“你也知道我之前没什么规矩，她们来来往往的都不在意这些小节。你别介意，我以后会约束他们。” 她停了停，又懊恼的加了一句，“那啥，唉，也是我之前疏忽了，谁知道会让她们碰上这样的情形。”这叫什么事儿，简直就是没有一点儿**了嘛。 江一凡笑了笑，隔着桌子探手过去，抚了一下叶欣颜的面颊，说道：“这有什么可懊恼的？慢慢约束就好。原本是没什么，我是担心以后咱们说点紧要事情，被她们听去就不好了。” 叶欣颜点头，有些事还真不好让丫头们知道，一旦紧要事情被她们不小心听去，为了大局，江一凡这些人只怕会把她们灭口，亦或是远远送走关起来，直到瑾融的事情有了了解。 叶欣颜很是庆幸的拍拍胸口，说道：“幸亏咱们这时不会说什么紧要话，否则我倒是先被玖玥那丫头吓一跳。” 江一凡嘴角翘起，低声笑道：“谁说这时就不会说要紧话？我刚才忽然就想到，之前不知道阿颜有这等本事，如果早知道，选两个精明干练的女子，送到太子身边，我就不用这么艰难的在户部探寻这几年的账目缺口。” 太子骄奢淫逸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那厮不单讲排场，而且也喜好绝色女子，甚至只喜好有品位的绝色女子。 据说太子府的婢妾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姿色。他倒是不在乎身份，什么寡妇弃妇的都无所谓，只要样貌顶尖有特色，就能博得太子欢心。 江一凡居然有了很遗憾感觉，他惆怅的说道：“之前胡先生想过走这个路子，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既是绝色，又精明干练、还能死心塌地给六爷办事，能符合这些条件的女子……唉，若是之前知道阿颜有这等绝技，这个法子就可行多了，起码寻找的范围就能宽很多。” 叶欣颜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化妆只是在原有容貌的基础上，稍加修饰而已，可不是大变活人。再说，既然有别的路子能走，就不要祸害人家正经女孩子了。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只能活这一生，干嘛送给人糟践？” 江一凡自动忽略叶欣颜后面的话，他知道叶欣颜生长的年代对女子是很看重的，女子有着和男子一样的尊严，能和男子一样读书，成年后一样自立谋生。 可是这个时代却是限制女子的，对于很多贫家女子来说，就算长相美貌，若是没有特殊机缘，这一生一样要过贫困交加的日子，在饥寒交迫中苦熬一生。 而被人培养作他用，至少能吃饱穿暖，而且很有可能能谋得一个富贵安稳的余生。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机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章 家人和外人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章家人和外人江一凡给叶欣颜面前的小碟子加了一筷子小菜，说道：“你这容妆手艺可不是大变活人能比的，我瞧着，你能让一个人容貌不变的情况下，修饰出不一样品味的美色。” 叶欣颜眉眼立即锋利起来，江一凡连忙说道：“只不过我家阿颜本身就是绝色，不论什么品味都驾驭的了，都是惊艳美貌。” 叶欣颜这才释然，眉眼柔和起来。就说嘛，几年的交道打下来，他江一凡从来就不是个糊涂的，怎么能说出这种颠倒黑白的话来。 江一凡暗地里抹了把汗，养媳妇果然不容易，尤其想让媳妇儿时时开心，还真是个高技术含量的活儿。 这几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说这些沉重话题了。知道世间竟然有如此出众的化妆术，若是想学、想掌握，随时可以请教阿颜，谁让阿颜是自己媳妇呢。 这时的江一凡完全没想过，他这个想法是替瑾融筹谋的。而瑾融在叶欣颜眼里就是朝廷，是外人。外人学东西，那是要交学费的。 江一凡上赶着给叶欣颜夹了个蒸饺，趁机转开话题，笑着说道：“阿颜以后若是有时间，可以稍稍装扮一下。没的别家女子都浓妆艳抹，还真以为她们是绝世美颜，真以为我家阿颜不如她们的姿容呢。” 这个提议叶欣颜赞同，她很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当然，如今和以前不一样，以前样貌好坏、精神如何，那都是自己个儿的事。如今我可是嫁了人的，若还是整日灰头土脸的进出，人家还以为我嫁的不好呢，连带着两家人都不好看。” 她要当个美美的媳妇儿，出来进去的，得给江一凡和江家长脸。也让人知道，国公府给孙女找对了婆家，日子过的美着呢。 当然，前提是，她的日子过的真的好，否则，美不美的就是其次了，首先不能让自己受委屈才是最重要的。 “啊？”江一凡还在发懵，没想到他为了岔开话题，硬找来的一句话，竟然听到媳妇儿这样的回答，做梦的赶脚好不好？ 江一凡又一次确认，他是真的被上天眷顾了，他这妻子，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对叶欣颜动心的时候，只是喜欢她不屈不挠、而又爽利的性子，喜欢她自尊自爱、不依靠别人就能活出一份精彩。更喜欢她在旷野地展示的绝世风华。 却没想到，他还能拥有一份如此的体贴懂事。这样的女子，会让他对她的爱恋无法自持。 ………… 两人匆匆吃了饭，漱口净手之后，天色也大亮了。 秦氏知道自家儿子娶回这个媳妇是极费心的，之前又被江一凡央求着，把敬茶的时辰往后拖了拖。理由是，给他点时间单独和叶欣颜吃个早饭。 秦氏自不会驳儿子的面子，就像儿子自己说的，他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娶个可心的媳妇儿不容易，求她着当年的体谅他一些。 若是她这个当娘的不体谅他，还能指望其他什么人体谅他？ 秦氏和自家老爷江辰已经坐在跨院上房有一会儿了，两人和次子江一源说着话，秦氏心里则惦记着，不知长子小两口昨晚的洞房怎样了。 千万不要像前一次那样，两人第一夜就闹得不好，第二日一早，各自淡漠着脸，过来给公婆敬茶。 秦氏昨晚倒是想让洪嬷嬷去儿子那里打探一二，可关禾那个混账东西六亲不认，说什么，不管是谁，只要是去偷听偷看，都是打扰他师弟的洞房花烛夜，硬是不让人靠近。 秦氏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心里犯嘀咕，有心和江辰探讨几句，可江一源就在身边，有些话实在不好当着还没成亲的儿子的面说，秦氏感觉极是怅然。 江一凡的父亲江辰在族里同辈人中行三，人称江三老爷，是个老好人，面相也看的出，很是和善。 钦天监给江家送来婚期吉日之后，江一凡派人骑了快马去云中州传讯，江辰才过来主持儿子婚事。 因婚期很紧，他又是当公公的，所以这一次，他还没见到如今的儿媳和之前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之处。 但江辰对自家长子很是凭信，相信只要是儿子坚持的亲事，一定不会差。 所以江三老爷现在坐的安稳，还不住的给秦氏斟茶，安慰秦氏：“你用不着担心，咱们远凡自小就有主见，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儿子上次婚事受挫那是例外，他们两口子不也没顶住族里人的压力，才让儿子儿媳在成亲初始就有了隔阂。后来的日子越过越有心结，直接导致后来和离。 如今可不一样，两人是相互辅助做事，历经好几年，情投意合之下才定下的亲事，一准儿的美满。 “你倒是想的开。”秦氏埋怨道。她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赞同自家老爷的说法。 儿子上次娶妻的确是迫于无奈，这次则不然，是儿子心悦叶家女子，才执意要娶进门的，和上次大不相同。 事情没往秦氏担心的方向走，而是比她希望的好很多。 大丫鬟花锦在屋外候着，一见江一凡和叶欣颜远远走过来，就急匆匆先一步报进来，“太太，大爷大奶奶两人已经过来了，走到院门处了。” 秦氏动了动身体，语气还算镇定，“嗯，外面冷，快去打帘子，让远凡两口子进来。” 花锦应声过去，洪嬷嬷的脸笑得像朵花似得，已经推开门，让着江一凡小两口进来，“三太太，大爷大奶奶来了。” 只见江一凡自己动手，掀着门帘子，叶欣颜略低头，利落的进到屋里，并不先看屋里都有谁，而是立即转头等着江一凡进来。 两人并没有那等蜜里调油的亲热神态，可举手投足之间极为和谐，像一起过了很多年的夫妻一样，已经相知相助相守很久似得。 秦氏一看这等情形，一颗心立时落在肚子里，通身上下的甜蜜舒爽，像喝了蜜水一样，甘甜无比。 她的长子可算是有着落了，只要儿子能开开心心过日子，她这颗心就算落到实处了。 江一凡一家本就人口简单，公婆两人对儿子儿媳的态度很简单，只要儿子能顺心随意，他们老两口当然也就舒心。 作为江一凡唯一兄弟的江一源，虽然口口声声总说他的际遇不如兄长，可内心里，却对兄长无比钦佩。兼且他是小叔子，也没理由为难嫂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一章 侍雨有点尴尬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一章侍雨有点尴尬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中，公婆认可儿媳的这场仪式进行的很顺利。 叶欣颜敬了茶，奉上儿媳给公婆的针线，也接了公婆的赏下的首饰和红包。 江一源性格爽朗，接了叶欣颜送出的礼物，痛快的叫了嫂子，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再一次成为江家儿媳。 秦氏早前为江一凡定亲事宜专程来到京城，见过叶欣颜很多次，对如今的儿媳已经改观。不说别的，至少是个懂礼、识大体的女子了。 虽则叶大小姐做事不像其他女子那样循规蹈矩，可老话说的，有多大本事就有多大脾气。对于女子来说，本事足够大，性子大概也不会受礼教约束。 秦氏虽然不赞同这样，可只要儿子喜欢，这孩子做的也是正经事，甚至堪称大事，她也就听之任之了。 昨日看到盛装的新妇，心下对儿媳粉黛打扮之后的美貌极为心惊，自以为明白了儿子对叶欣颜如此倾心，大概除了喜欢性子，大约也因为心悦于这等绝色吧。 面对这等绝色，秦氏心中有些不安，这等美艳之色，不知是否能安心过日子？ 可今日再看儿媳，没想到容妆完全不似昨日那般艳丽。虽美貌却不减，可尽显端庄娴静，眉眼之间也不失灵动。这样看来，儿媳依然是那个大方懂事的女子，如此甚好。 相见好同住难，总要正经开始过日子之后，才能真正知道一个人的品性。就像自家老爷说的，相信儿子的眼力和判断就好。 江一凡上次成亲之后回了趟祖籍，江辰只寥寥见过儿媳几次，感觉都不怎么好。今日见儿媳举止得体，对长辈敬重有加，和之前完全不同。 只是……这等容貌，不由得多看了江一凡一眼，有些怀疑之前对儿子的信心了。这小子不会是单纯沉溺于叶家女子的美貌，才执意要复合，还闹出正经成婚的阵仗吧？ 不过，同为男人，儿子能有个花容月貌的媳妇儿，也是他有本事一种体现不是？ 江辰这么想着，有些心虚的看一眼秦氏，亏得秦氏没看他，否则若是小小猜一下他想的是什么，是否回房之后会拧着他的耳朵，质问他是否不满意她的样貌。 一家人虽各有想法，言谈之间却不见隔阂，很是和睦亲近。 ………… 按照上轿之前答应叶缘的，侍雨几乎是掩着面的去了安国公府，去接叶缘小家伙来江家玩耍。 这叫什么事儿？昨日才把人家孙女娶走，才过了一夜，婚事的热度依然炽烈，他这个夫家的小厮就上门接人家孙儿过府……好像在他的记忆里，没有这等先例。 可他到了安国公府，说明来意之后，出于意料之外，他立即受到了热情接待。 虽然安国公没出面，可国公府大管家乔来运，和贴身跟随安国公、随时听候吩咐连贵都迎了出来，齐齐陪着他在客厅等候，言语话语几位亲热。 送叶缘出来的是赵姨娘，和客厅里的三人相互见礼之后，赵姨娘很是歉意的对侍雨致谢，态度极是诚恳，感谢的话不要钱的往外扔。 侍雨随身伺候江一凡，来往安国公府的次数多了去了，自然知道这位赵姨娘如今的身份不同寻常。不但主理国公府中馈，还是备受安国公重视的叶缘的生母，而且叶缘就跟在她身边抚养。 如今叶宏阳没有正妻，赵姨娘又是出身良家的良妾，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安国公的母亲就是这位赵姨娘了。 可这位赵姨娘对他这个小厮的态度，也太郑重了些吧？ 再看看乔来运和连贵，侍雨心里打鼓，安国公府这是多希望他家小公子去自家，找自家爷和大奶奶啊？ 侍雨连忙行礼推谢，心下大定。看来自己这趟差事不但不尴尬，其实还很受欢迎呢。国公府次重量级的人物都出面捧场，足见自己这趟差事有多风光。 ………… 齐嘉儿是在叶欣颜的看护和教导之下长大的，自幼就和江一凡有接触，深知只要这两位答应的事情，那就一定会兑现。 他这日早早就惦记着叶缘去姐姐姐夫家了，一心想跟着同去。可金嬷嬷和齐友年极力约束，齐三顺也尽力哄劝，他才嘟着嘴没过来安国公府。 在后巷的街角，齐嘉儿眼热的看着侍雨带着和叶缘的马车，和六个护卫远去，不由得心中沉闷，对齐三顺嘟囔着：“早知道哭一哭就能再去姐姐家，我昨日也冲上去大哭了。” 齐三顺已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虽然心中一样对堂姐出嫁不舍，却也知道轻重。 听得齐嘉儿说话，没好气的拍一下他脑袋，说道：“你多大了，还好意思大哭？” 齐嘉儿拧着脖子说道：“姐姐出嫁了，成了别家的人，我哭一下怎么就不行了？昨天婶婶还在街外的马车上哭了呢。”那是他亲眼看见的，只不过当时忙碌，还没来得及过去，马车就走了。 齐三顺又拍了一巴掌，“你和婶婶能一样吗？家里你最小，伯祖父、嬷嬷和大堂姐一直把你当小孩子看待。其实你已经长大了，姐姐出嫁，你就是伯祖父家里的顶梁柱，以后不但要照看伯祖父，还得帮大堂姐带缘哥儿。都八岁的人了，还好意思和女子相比，不害臊啊？” 他如今也在学堂读书，除了读书，和关禾学功夫，也跟着安国公安排的退伍将官学兵器武力。 他读书的天分很一般，对那些经史子集、诗词歌赋之类的书籍很感头痛，可在功夫拳脚上很有些心得。 安国公和镇国将军都看好他日后效力军中。作为日后的武将，他可不能像齐嘉儿一样软弱，他得照着安国公和镇国将军那样的气魄行事，才能给他的祖父祖母和父母双亲挣来一份功业。 齐嘉儿虽然年纪还小，可他也是齐家二房唯一的传续之人，就算不会走上武将之路，也要能撑起伯祖父打下的家业才行。 这些都是大堂姐和堂姐夫时常告诫他的，他跟着大伯父出门寻前程，不能只顾自己将来风光，也有带好堂弟的责任。 “赶紧的，回吧，大堂姐出嫁，伯祖父心里一定更加不舍，你替大堂姐好好陪伯祖父才是正经，以后不能总想着玩闹了，知道不？”如果不是看他小，齐三顺就要拧着他的耳朵往回拎了。 齐嘉儿恼怒的瞪了齐三顺一眼，然后气势一松，悻悻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还总说以后要当将军呢，将军会像你这么唠叨吗？你这样子，比嬷嬷都嘴碎。”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二章 老奸巨猾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二章老奸巨猾安国公坐在他的书房里，不动声色的听乔来运禀报，已经安排他小孙孙去江家了，心里乐开了花。 看看他的眼力多好，自从知道江一凡这小子对自家出息了的孙女动心，不管别人是怎么看的，在江一凡调回京城初次拜访时，他老人家就很大度的提前接纳了那小子。 再看看自家孙女，虽是女儿身，可一身本事通天，连皇帝都要对孙女另眼相看。大夏朝疆域广阔，人才济济，能在这么多能人异士之中脱颖而出，别说女儿之身可惜什么的，这样的孩子，无论落在谁家，那都是家族的荣耀。 他老头子运气好，家里就有这么个能耐的孙女，能识大体，能体谅他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的心情，愿意照看年幼的孙儿，给安国公铺垫一个未来。 有出色的孙女、孙女婿，他已经很好命了，可他那要继承爵位的孙儿居然也是个异常聪明伶俐的。 他这几天不过是对似懂非懂的孙儿多说了几句话，这小家伙就紧张起来，日日往孙女那里黏着，更是在孙女上轿的时候发出惨烈的嚎哭……对，只能用惨烈和嚎哭形容。 这不，孙女昨日才出嫁，今日孙女婿就派人接孙儿过府，这姐弟感情……想不亲近都不行。 安国公很镇定从容的把乔来运打发下去，才捻着胡子，得意的笑出了声。 那俩没良心的丫头和小子这次表现出色，也算识相，他就不计较他俩算计儿媳和离出府了。 认真想想，尹氏另谋出路也挺好，待到和离之事消停下去，尹氏再嫁一个踏实靠得住的夫君，比跟着自己那个混账儿子苦耗一生强得多。 尹氏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又在安国公府这么多年，她能过的好些，他这半个长辈也算心安一些。 没有了尹氏的安国公府，日后也多了一份安宁。赵姨娘是个明白人，缘哥儿继承爵位后，没有了尹氏这个没血缘关系的正室挡在眼前，就少了很多变数。 再有齐家哥儿和江一凡照应着，安国公府未来可期。 唉，看来他这个只效忠皇帝的纯臣，为了子孙后代和安国公府的将来，只怕临到关键时刻，得有所倾斜了。 乔来运从安国公书房退出去，在院门处看到连贵。 连贵转身，跟着乔来运往外走，低声问道：“国公爷可满意咱们接待侍雨？” 乔来运故作高深，“不知道，国公爷没说。” 连贵脚步顿了顿，再看乔来运的面色，唾道：“你和我装什么高深？我是安顿护卫跟着小公子出门，不然回事的人就是我。我自会看，哪里还用得着问你？” 乔来运这才笑了，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子一直端着呢。不过看得出，国公爷心里高兴的厉害。”说着，把声音放低更低，“就是奸计得逞后的那种按耐不住的得意。” 连贵和乔来运对视一眼，脸上都是老奸巨猾的笑容。 ………… 侍雨把叶缘领回来的时候，江家一家人刚说完一阵子话，秦氏打算让小两口回他们自己房里相处去。毕竟多多相处，才能让两人的情分稳固。 一家人还没起身散去，就听丫鬟报进来，侍雨带着安国公府的小公子来了。 江辰和秦氏听着就是一愣，眼睛看向儿子儿媳。 安国公府怎么回事？才刚嫁女，怎的孙子就追过来了。就算走亲戚，这也太早了些吧？照着儿子要求的全部嫁娶礼仪，他家儿媳还没回门呢。 叶欣颜一脸窘迫，把目光投向江一凡。 江一凡连忙起身对父母行礼，歉然说道：“昨日阿颜上轿的时候，叶缘小家伙哭得太过凄惨，谁也哄不住，我和阿颜不得已，就答应今日接他来姐姐这里玩耍。这才止了他的悲声，起了花轿。本应该提前告知爹娘的，只是咱们刚才说话，儿子没得空。” 不是没得空，而是他觉得这事不好开口，还不如事到临头好说。 秦氏倒不很介意，她是为了全儿子对儿媳的心意才郑重安排婚事，走全媒聘礼仪。 其实在她心里，这儿媳就是因为和儿子小两口闹脾气，把儿媳闹回了娘家。只不过这脾气闹得严重了点儿。 她听江一凡解释就笑了，“国公府的小公子还不到两岁吧？你这说的太玄了点，一点点的小孩子懂得什么？看着那番热闹不是会玩耍的更开心吗？怎的就能哭了。” 江一凡完全没想到安国公那个老狐狸，只是很郁闷的想到了齐嘉儿。 这小子，枉他一直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他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他不懂替他高兴，反倒眼睛红红的伤心，只差真的哭出来了。 叶缘那小子一定是看着他的样子，觉察了什么，才会哭成那样。看来，以后他得多指点几次齐嘉儿的功夫了。 媳妇已经娶到手，应该是下大力气教导妻弟的时候了。 待到乳母把叶缘抱到客厅，小家伙对着江一凡和叶欣颜兴奋伸手的时候，秦氏立即就喜欢这孩子了。 她之前光担心儿子什么时候成家娶妻，还没来得及想到孙子的事情上。这时看见叶缘，恍然想到自家儿子如今的年纪，若是没那些变故，只怕她的孙子要比这小家伙还要年长几岁呢。 再看儿媳起身接过幼弟时的和善开朗和那份耐心，秦氏对孙儿的期盼更深了几分，对儿媳那些许担心也荡然无存。 对待家里姨娘生的弟弟都能有如此耐心和关爱，她这儿媳一定是个好孩子。 等阿颜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一定是个贤妻良母。嗯，瞧瞧她牵着幼弟，一边走过来，一边低头看小孩子的神色，真的很有爱呢。 叶欣颜牵着叶缘站到上房中间，教他给长辈见礼。 小家伙一点点的小孩子，像模像样的给江辰夫妇给见礼之后，又顺着叶欣颜的指点，喊了江一源哥哥。 虽然因为年龄小，有些口齿不清，却也是照着大人的礼仪来的，把秦氏看的很是稀罕，一叠声的叫着心肝宝贝，亲自起身去抱他。 又一连声的让洪嬷嬷给孩子拿见面礼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三章 给宋平家的看脸色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三章给宋平家的看脸色叶缘虽然年纪小，却是拿过见面礼的，把东西拿到手，又谢礼之后，挣扎着下地，把东西塞到叶欣颜怀里，立即就没了乖顺的样子，撒着欢儿的变成了野小子。 一双大眼睛到处乱转，看见什么都新奇。末了还攀着叶欣颜旁边的一张椅子，费力的往上爬，状似要坐上去似的。 把秦氏看的一颗心几乎化成了水，再看叶欣颜时，眼中的那份期待和热切就更明显了。把叶欣颜连形象也不顾了，连连往后缩。 叶缘这小子，本来看他昨天哭的惨烈，随口答应一声，可他来这里就是搞事情、给她添难题的吧。 瞧瞧她这位婆母的眼神，只怕恨不得她马上就能有孕吧？ 果不其然，由着叶缘闹了一会儿，秦氏就冲着叶缘伸手，“来，伯娘屋里有新做的糖角，伯娘带缘哥儿去吃。” 不等叶缘跟过来，秦氏已经冲着江一凡两人摆手，“你们去吧，快去，两个人傻呆呆的留在这里做什么？做自己的事情去！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额，谁傻呆呆的？叶欣颜狐疑的看看江一凡，再想想自己，他二人怎么也算不上傻呆呆吧？ 她迟疑一下，说道：“母亲这里可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 那个……不是说，新妇是要洗手做汤羹什么的吗？她这时候躲回自己房里，是不是有点不妥？ 秦氏的手摆得更加果断，“咱们府里虽然人手不多，却也没少到要你做事的地步。你昨日累了一天，一定乏了。和远凡一起回去歇着去。” 叶欣颜这时是真的呆了呆。 婆婆您这话说的……容量好像有点大呢，要不要说这种容易有别的想法的话啊？ 叶欣颜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烧，叶缘则流着口水，咬着手指，看看叶欣颜，再看看秦氏，然后很丢脸的拉着乳母，跟着秦氏去吃塘角了。 江一凡牵着叶欣颜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吃吃的低笑着。 叶欣颜心下着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江一凡更加乐不可支，低声道：“阿颜，你有没有看出来，娘这是想孙子了。” 这特么，叶欣颜极为郁闷。 她这婆婆表达情绪的方式也太不含蓄了点，好歹她也是第一天进门，给她留点面子好不好？ 结果江一凡立即就给了她当头一棒：“娘大概觉得，你作为江家妇，七年都没个江家添一儿半女的，实在是效率不高。所以才着急了。” 这不是栽赃吗？叶欣颜立即横眉：“这哪里能怨我效率不高，明明是你……”叶欣颜顿住，张口结舌、面红耳赤。 尼玛，她这是掉篓子里了吧？怪不得人家都说，说话要想着说，不能抢着说，古人诚不欺我。 江一凡那里已经快笑岔气了，这种好事，他就是顶着阿颜的眼刀，也得笑个痛快。他没儿子，阿颜说，是他没效率……哈哈哈，他这就让她看看什么是效率。 叶欣颜怒视着江一凡，再看看跟的越来越远的丫鬟，用力甩着江一凡的手，满心都是对自己的愤恨：她咋就那么嘴欠呢？ ………… 除了叶宏阳那个蠢蛋和刘姨娘一脉的人，叶缘几乎有着人见人爱的气质。 吃过午饭，歇过午觉之后，叶缘又满屋满院子的玩耍一通，秦氏才依依不舍的把叶缘送上马车，还把江一凡的四个小厮一起指派出去，送叶缘回家。 理由是安国公府的小公子金尊玉贵，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送走小孩子，再看江一凡两口子，就分外觉得不顺眼了，“你两个怎么又出来混事了？快回去歇着去。” 叶欣颜惆怅的眉心都没办法舒展了，让叶缘这小子一闹，她这是妥妥的被婆母嫌弃了。 还没转身，秦氏就继续说道：“你和缘哥儿感情好，如今不在一起，难免会想念他。以后多接哥儿过来玩耍，若是来往麻烦，住上几天也是可以的。” 儿媳我不想念那吃里扒外的小子，他俩感情也不好！让您这样厚此薄彼的对待，儿媳没法儿和他感情好。 常言说得好：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如今叶缘有多么招秦氏喜欢，她就会多么招秦氏不待见。可她还不敢表示不满。 叶欣颜连忙答应，并且多谢婆母大人体恤。 ………… 鉴于江一凡和叶欣颜表现良好，三日回门的时候，两人受到安国公府的热情接待。 两人拜见了安国公和国公夫人，各自坐定。 安国公看着自家孙女女婿这一对璧人，更是满心欢喜：“欣颜的院子给你们留着呢，若是觉得乏了，随时可以歇着去。欣颜，你先陪祖母说会儿话，远凡跟我来，嘉哥儿和顺哥儿一早就来了，现在外院等着呢。” 江一凡很爽利的向国公夫人行礼告退，欣然跟着安国公往外院过去，心里却极是怅惘。 阿颜的院子，他之前都得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的呆着。就算有要紧事和阿颜说，宋平家的也是万分戒备的退下去，搞得他也很拘谨。 如今能堂而皇之的和阿颜一起进屋里歇着，能理直气壮的把无关人等都遣下去……他很想体验一下那种感觉，顺便还能在宋平家的面前扬一扬下巴什么的，想想就觉得心情舒畅。 唉，今日是阿颜出嫁第一次回娘家，看来和阿颜一起歇在锦岚苑、给宋平家的看脸色的机会很渺茫。 下次吧，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了。 …………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就是周碧瑶出嫁的日子，因为众所周知阵营不同的原因，江一凡自然不好给汪桥贺喜，可叶欣颜却没有这方面的阻碍。 别说周碧瑶如今还在广厦营造做事，就算不做了，以她叶大小姐、现在江大奶奶的威名和任性，还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谁敢对她表示不满？ 周碧瑶出嫁前的好几天，叶欣颜就不断的进出周家，早早就给周碧瑶试过妆容，算是吃了定心丸。 经过叶欣颜化妆的周碧瑶的容颜，得到了梁夫人和周家很多亲友家眷的赞叹，可叶欣颜却不太看好她这美颜的给赵氏的感觉。 赵氏年轻守寡，带着一个遗腹子过活，一定早就屏蔽了容貌、艳丽这些东西，刻板灰暗的度过了她的年轻岁月。 她一定认为，规矩的妇人，一定不会在容颜上过度追求。已经嫁为人妇，还要往美貌里打扮，在她那样的认知度里，一定不是安分过日子的征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四章 没那等排场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四章没那等排场事实就像叶欣颜想的那样，这场在很多人看来风光无限的婚事，对赵氏来说，却是极为憋屈。 从儿媳的嫁妆像流水样的抬进家门时，赵氏就觉得打脸。 面对街坊邻里闪亮八卦的目光，赵氏觉得这就是周碧瑶在对她示威，彰显周碧瑶在她汪家高高在上的地位。 新人的花轿抬进来，面对街坊邻里和汪桥一起共事的观礼人群，赵氏一脸庄重的端坐在上，接受了新人的叩拜。 她觉得她本就应该是这样端庄不苟的姿态，她受得起儿子儿媳的叩拜。 她一个女人，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上，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儿子拉扯大。 在她的教导之下，儿子才品德俱佳，吃苦耐劳，有了今日她们母子的风光。谁也别想夺走她的家、她的儿子和属于她的一切。 梁夫人知道赵氏不好相处，虽然汪家狭小，但她还是安排了几个下人跟过来的。除了周碧瑶原本的两个丫头和钟嬷嬷，还有梁夫人娘家带来的一家子陪房。 从周碧瑶进门，汪桥掀起盖头，到来来往往的老少妇人们对新妇的啧啧称赞，甚至直到汪桥出去给宾客们敬酒回来，赵氏既没有露面，也没派人带话安抚一下。 把闹哄哄客人们送走，伺候一对新人用了饭，钟嬷嬷和陪房梁明的婆娘招呼丫鬟退了下来。 看着新房里的蜡烛暗淡下来，两人才回到厢房，一边留意新房的动静，一边低声嘀咕起来。 梁明家的很有些唏嘘的对钟嬷嬷说道：“咱们亲家太太也不知怎么想的，瞧瞧今日进来看新妇的那些老少妇人们，看到咱们二小姐都是一叠声的称赞，满心羡慕。可亲家太太硬是连个笑模样都没露一个。” 钟嬷嬷在清河村齐家住着，和赵氏算是近距离相处过，多少知道一点赵氏的想法。 她说道：“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妇人，只想在她这个小家子里做主、摆威风，从没想过汪家祖辈和后代的荣耀前途。她这是怕压不过咱们二小姐，心里不痛快呢。今日娶妻的大喜事就沉着个脸，明日敬茶只有自家人时，只怕还要摆架子给二小姐下马威呢。” 梁明家的冷笑一声，说道：“咱们不和她一般计较也就算了，还真以为咱们周家和二小姐好欺负的吗？” “这倒也不用担心，二小姐整日和那土匪一样的叶大小姐一起，断不能让人随意欺负了去。这还是赵太太运气好，遇到咱们二小姐，若是遇到叶大小姐进她家门，只怕她被活活气死，都没地儿说理去。” 钟嬷嬷说完，把厢房的窗子再推开一点，顶着窗外灌进来冷风侧耳听了听，新房已经静悄悄了。 她把窗子掩上，对梁明家的说道：“咱们也歇会儿吧，明日还得早起伺候二小姐给婆母敬茶呢。虽然二小姐不是个受气的，可也不能让当家太太挑了错处。” 第二日一早，一夜甜蜜的周碧瑶和汪桥还没起床，就被外面不算低的说话声吵醒。 之前，汪桥一家人住着两间上房、东西各两间厢房的院子。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这样的住处已经算是宽大。 上个月，钦天监送来汪桥成婚吉日和皇帝的口谕，商议婚事的时候，相对于周碧瑶的嫁妆和要带来下人，这个院子实在太过局促。 汪桥顶着赵氏的压力，把旁边的一个小院子租了下来。打通之后，做了两人的新房。 这时，服侍赵氏的小丫头小翠过来说话，却被钟嬷嬷和梁明家的堵在外面，正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确切的说，小翠是被梁明家的堵着，问她到底来拿什么。 小翠多少知道赵氏说的是什么，可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那个东西她实在说不出口，只能面红耳赤的含糊，说当家太太让她取沾血的帕子。 梁明家的嘴角挂着冷笑。寻常百姓家没那个排场，往往就不讲这个虚的，都是当娘的第二天悄悄问过自家儿子，心知肚明就可以了。若是遇到那彪悍矫情的人家，往往是婆婆自己堵上门来，把帕子收走。 哪有派个十岁出头小丫头来做这等事情的？这赵氏倒好，家里没那个根底，又想讲这个摆场，做的不伦不类，真真让人笑话。 这时的天色依然漆黑，周碧瑶听得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语，大体明白怎么回事，不由得羞恼。忙摸索着起身穿衣，却被汪桥按住，低声说道：“你再躺会儿，我出去看看。” 周碧瑶被汪桥温暖的手掌按在身上，就是一阵害臊，往后躲了一下，说道：“嬷嬷们都已起身，时辰应该不早了。一会儿还得给娘敬茶，若是晚了，恐怕娘会不喜。” 汪桥想想自家娘那个性子，默默拿开了手。 新房点起蜡烛，周碧瑶穿好衣服，才扬声说道：“天色还早，在外面吵吵什么？有话进来说。” 那小丫头被梁明家的为难，却怎么也说不清楚，已经羞的不知该怎么收场。这时听得上房传出周碧瑶的声音，心头升起希望，就要绕过梁明家的进屋去。 梁明家的不是周碧瑶，自然懂得怎么和赵氏以及这条巷子里的平民百姓打交道。 她听周碧瑶往屋里喊人，却并不着急，而是扬声说道：“回大奶奶话，小翠姑娘过来说要太太什么东西，可是又说不清楚。奴婢正在这里询问，问清楚了，也好拿给太太。” 梁明家的这话是在自家院子里说的，可如今还算夜静时分，声音传的很远。她这一嗓子，相邻院子里的赵氏已然听得清楚，想来左邻右舍应该也能听到。 赵氏就是一阵恼火，她这时已然穿戴整齐的坐在正院上房的炕上，汪桥的表妹秀芹侍立在她身边。 这姑娘来京城有一年了，虽然依然很小心的跟在赵氏身边服侍，却也安心了。至少不怕被送回自家，被父母执掌命运。 她见赵氏脸色不好，只默默的侍立在身边，并不出言相劝。虽然屋子里添了火盆，炕火也烧得旺，可为了听外面的动静，窗子打开条缝的，房间里很冷。 好在接下来外面再没有大的说话声，赵氏脸色还是不好，可眼睛里的厉色褪去一些。 周碧瑶那里已经把院里的几个人喊进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五章 咒她是死人吗？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五章咒她是死人吗？进了屋子，钟嬷嬷自然不会让自家二小姐难堪，也不用小翠说明白了，自去床上收了元帕，把梳妆台上一个首饰匣子清空，把那帕子放进去，递给小翠。 小翠接过匣子，面对新进门大奶奶一家子的奴仆陪房，面色羞惭。 这种事本就不该她这样的小丫头过来，当家太太差遣她过来时，并没有多做吩咐，她也没想起拿个装东西的物什。 如今想来，难道让她一个小姑娘这样胡乱拎着那样的东西，幌子一样送回主院吗？ ………… 周碧瑶、汪桥两人早饭还没咽下，丫头就报进来，当家太太已经坐在正院堂屋，等新妇敬茶了。 周碧瑶放下筷子，对汪桥说道：“咱们这就过去给娘敬茶吧？”叶欣颜教给周碧瑶的化妆方法，也许会让赵氏看着不悦，可看在汪桥眼里，却是分外欢喜的。 汪桥看着娇媚的妻子，从内心里来讲，他很不愿妻子在母亲面前受委屈。但新妇敬茶无论如何也得走一遭的。 汪桥点点头，“那就过去吧。” 他当先站起身，抢着去扶周碧瑶，歉意说道：“碧瑶你知道我娘是怎样的人，她若是对你挑剔，你看在我的面上，暂且忍耐一二。等你回门之后，就可以去广厦营造上工。到时拿些图作回来，就是在家里也由着你行事，在自己院子里想怎样都行。” 周碧瑶看着汪桥小心翼翼的神色，有些心疼。摊上这样一个娘亲，三哥着实可怜。 “没事的三哥，我心里有数。若是连这些也忍不了，我哪里敢嫁你。”周碧瑶笑道，面上有些狡黠，“不过，一会儿我若是做了什么，三哥你可不能怪我。” 汪桥愣了愣，随即面上露出笑容，“行，我一定帮碧瑶。”这话若是叶欣颜说的，他是万万不敢答应的。可他和周碧瑶相处多年，知道她的品行和行事。他相信，不管什么情况下，碧瑶都不会把他至于焦灼之地。 钟嬷嬷和梁明家的跟在小两口，梁明家的听汪桥答应的痛快，暗自点点头。 虽然赵氏是个刻薄矫情的，可汪桥却真个不错，不论样貌、人品还是性子，都是上佳，除去身份，很能配得上自家二小姐。 两人一进正院堂屋，坐在正中桌旁的赵氏就冷冷开口：“不是说官宦人家的孩子自小就学规矩么，难道这规矩就是让婆母苦等新妇的这碗媳妇茶？” 饶是梁明家的知道赵氏会刁难周碧瑶，可人还走进来就开始刁难的，还真不多见。 汪桥闻言，忙急行几步上前说道：“娘，儿子知错了。儿子昨日宿酒，腹中不舒服，今日吃早饭吃的慢了些，耽误了时间。儿子以后不会了。” 周碧瑶连忙跟上来，低眉顺眼的站在汪桥身边，心里却很满意汪桥的说辞。 她三哥就是聪明，婆母说的是她，可三哥把过错揽到他自己身上，一丝也没提她，婆母就是想借机斥责她都没了机会。 汪桥的话让赵氏听得一阵憋屈，她不过是想好好的当个婆母，她这儿子立时就跳出来阻拦。 老话说的真对，果然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枉她这么多年辛苦拉扯他，他却为了个相识没几年的女子，违逆于她。 赵氏虽然恼怒汪桥，可真正针对的还是周碧瑶，当下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示意一边的秀芹：“端茶来吧。” 周碧瑶接过茶盏，看了看空无一物的青砖地面。 好在冬日里穿得多，就是没垫子也不算受罪，顶多就是跪地时衣裙沾些灰尘。 她跪下，把茶盏高举过头：“母亲请喝茶。” 赵氏把视线放在茶盏上，又看向跪在身前的周碧瑶，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开口。眉头却有些紧，似乎对周碧瑶的样貌不甚满意。 一边的汪桥叫了声：“娘……”被赵氏狠狠瞪了一眼。 进屋就站在一侧的钟嬷嬷和梁明家的见汪桥讪讪的住了口，梁明家的大力咳嗽一声，脸拉了下来。 赵氏瞟了梁明家的一眼，开口对周碧瑶说道：“媳妇儿，你也知道咱们汪家家境不甚好，更比不上你娘家。你嫁给阿桥，算是委屈你了，不过，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家和万事兴……” 不知赵氏是否之前彩排过，这一开口，不紧不慢、滔滔不绝的，就说了两刻钟还多。这期间，周碧瑶一直高高的捧着茶盏，手似乎有些发颤。 汪桥看着心疼，又叫了一声：“娘！” 赵氏不悦道：“新妇进门，怎么也得把话说到了。怎么？你这媳妇金贵，连娘的几句话都听不得了？” 周碧瑶颤着声音说道：“没关系，三哥，母亲说的对，碧瑶认真听着的。” 赵氏坐着的身板更直了一些，正色道：“做女儿时，行事随意些没关系，可嫁做人妇，端庄、循规蹈矩才是最重要的，似你这般把大把的时间和银钱花在妆容上，这就不是过日子了……” 新一轮的巴拉巴拉开始，看着样子，赵氏很可能再说两刻钟不止。 汪桥低垂双目，想到周碧瑶刚出门时说过，她若是做了什么，让他不能怪怨。 汪桥暗叹一声，那就让碧瑶自己来吧。他这个做儿子的，就是想护着她，也不可能护到她周全。她自己争来的保障，才真正能时时给她自己做起主来。 这时的汪桥默默听着赵氏训导，似乎又变成早之前的顺从儿子。 赵氏这次没说多长时间，不多会儿功夫，周碧瑶身形晃了晃，手一松，那盏茶就摔到地上，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 紧跟着，周碧瑶歪倒在地上。 一侧的钟嬷嬷和梁明家的惊怒上前，连忙去扶周碧瑶。 赵氏扫一眼地上的碎瓷片，再看看周碧瑶红润的面色，心中冷笑，嘴上说道：“你瞧瞧，我说的不错吧？你这金尊玉贵的身子着实需要多多锻炼，若照着你如今这样，别说做人家媳妇，以后就是生儿育女也多是艰难。” 周碧瑶钟嬷嬷两人扶持之下跪直身体，虚弱说道：“母亲说的是，碧瑶会多多锻炼。” 然后，很突兀的，汪桥家堂屋的门被推开了，叶欣颜的身形和声音同时进来：“多多锻炼什么？一般来说，长时间跪的都是祠堂、牌位这些的，碧瑶你这这么跪婆母可不好，赶紧的起来。”叶欣颜带着丫头和嬷嬷进来。 赵氏脸色立即就变了，这是她家阿桥大喜的日子，这个粗鄙刁蛮的妇人却来说这等丧气话，这恶妇咒她是死人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六章 早干嘛去了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六章早干嘛去了大概是因为汪七和齐友年当年的关系很近，加上汪桥现在给福王做事，虽然齐友年是安国公孙女认可的爷爷，身份比她和汪桥高的多，可赵氏并不怎么把齐友年当回事，相对的，她也不是很怵叶欣颜。 赵氏端坐不动，冷着脸说道：“叶大小姐，老身至今还记得你齐家苛扣我儿，咱们两家虽不算恩断义绝，关系却也远了。昨日我儿才成亲，今日正是认亲敬茶的日子，大小姐如此冒失登门，失礼了吧？” 周碧瑶听赵氏说出这样的话，并不怎么当回事。汪桥的面色却有些发青，可他现在是福王一系的人，不能对赵氏的话表示异议，只能默不作声。 叶欣颜则很光棍、很随意的摆摆手，“那个没关系，我来这里也不是冲着齐家和汪家的关系，我是冲着和碧瑶的姐妹情分来的，认亲什么的，咱们一起一起。” 说完，她大咧咧的四下扫视，指着墙边，对自己的丫头说道：“玖玥，去把那个杌子搬过来。” 我，我们哪个让你坐了？赵氏气极，“认亲是我汪家自家的事情，你这个外人搅和进来甚是不妥，大小姐……江大奶奶还是请回吧。” 叶欣颜坐在玖玥搬过来的凳子上，表示不满意：“汪七婶您家房间虽然不大，但椅子还是应该多预备几张的。总不成一家人只您一人舒舒服服的坐椅子，其他人都辛苦的坐凳子吧？” 赵氏面色黑了黑，她有意没在屋里多准备椅子，在她看来，家里只有她一个长辈，日常来往的妇人可以和她一起坐炕上或者榻上。若是没客人前来，要那许多椅子作甚。 “那个，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叶欣颜看了看依然没起身的周碧瑶，说道。 赵氏很不客气，“那就别讲了。” 叶欣颜完全没有眼色，马上继续道：“汪七婶您虽然不识字，不知圣贤之道，但母慈子孝这个词应该听过吧？也就是说，为人父母，因为先有对自家孩子的抚养和爱护，所以孝道才如此重要。” 赵氏冷笑一声：“怎么？江大奶奶以为我没抚养爱护阿桥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叶欣颜一叠声的否定，“您十月怀胎生下汪桥，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他养大。别说孝顺您，就是他一生为牛为马被您驱策，甚至您让他即刻死在当下，也是应该。” 赵氏脸色铁青，眼珠子在震怒中不住的快速抖动，简直怒极。她生养的儿子，以她为主、以她为尊难道不应该吗？怎么这话让这个毒妇说出来，就如此不堪？！ 叶欣颜笑眯眯的看着赵氏，很是贴心的轻声问道：“汪七婶，您的确是这么想的吧？” 赵氏双目怒瞪，紧握着衣襟的双手因愤怒颤抖不止，“你……” 汪桥旁边看着，真怕叶欣颜把自家娘气出个好歹，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叶子，我娘好歹也是长辈……” “是长辈没错，你有听到我说不是吗？我这不是一口一个的称呼汪七婶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上汪桥，叶欣颜立即冷脸质问，又转头斥责秀芹道：“你姑母把你带出来这么长时间，你竟然不知讲究人家是怎样待客的。客人来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懂上茶，这家里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秀芹微微动了动，先瞄一眼脸色青白的赵氏，然后就低垂了双目，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好在叶欣颜不以为意摆摆手，“算了算了，说起来我也不算外人。汪七婶……” 赵氏听得这一声汪七婶，立即就是一哆嗦，她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女人说话如此恶毒？ “关于母慈子孝，汪桥是您生的您养的，咱不提他。碧瑶可没享受过您的慈爱，想她孝顺您，您怎么也得先让她知道您对她是慈爱的吧？” 叶欣颜转向还跪在地上的周碧瑶，仿若才发现似得，指着周碧瑶，再指指地上的碎瓷，惊呼道：“这这这，碧瑶，你可是奉了钦天监择取的吉日成婚，又有宫里内侍来汪七婶家说了些什么的。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成婚第一天，你婆婆就让你跪碎瓷片？” 噗……赵氏感觉胸口血气翻涌，简直就是要吐血的前奏。 她这次实在忍不住，猛地站起，颤抖着手指着叶欣颜，惊怒道：“你你，你胡说些什么？”她本就气得够呛，站起时的动作又太猛，话没说完，身体就晃了几晃。幸得汪桥连忙上前扶住，才没有摔倒。 叶欣颜却并不说话，目光在跪于地上的周碧瑶和碎瓷片之间来回移动着，再抬头看向赵氏母子，满眼都是惊疑。 赵氏气急，对着周碧瑶怒喝道：“还不快站起来！” 周碧瑶却很犹豫，说道：“母亲，媳妇的茶，您还没喝呢。” “为啥不喝？”叶欣颜好奇，接口飞快。 赵氏感觉自己好像控制不住，真的要吐血了，她对秀芹连连招手，“快点儿，快点儿端上来！” 赵氏紧赶着，把周碧瑶捧上的茶喝了，茶盏仍在桌上，当啷一声响。 “早干什么了？”梁明家的在后面低声嘟哝。 她这次算是开了眼。之前钟嬷嬷提到叶大小姐，说赵氏命好，才娶到二小姐这样的儿媳。 她就算明白，也没有太大感触。可这亲眼看见……原来真能气死人不偿命的。 赵氏如今可没心思理会梁明家的嘀咕什么，她见周碧瑶站起身来，指着周碧瑶膝盖处的衣裙和那处地面，怒问叶欣颜道：“你可看清楚了，我可曾让她跪碎瓷片？” “哦，原来没跪啊，那就好。” 赵氏怒视叶欣颜，什么叫那就好？合着她刚才诬陷她，就这么轻飘飘的算完了？ 叶欣颜无视赵氏的怒容，诧异道：“那这地上的瓷片是哪里来的？” “是她敬茶时，没拿稳摔在地上！”赵氏怒道。 周碧瑶并不辩驳，很是乖顺的站在一旁。 叶欣颜也不问她，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就看向梁明家的，皱眉道：“你是梁夫人送给碧瑶的陪房吧？你家夫人是怎么教导二小姐的，怎么能如此轻慢婆母？要知道，你家小姐嫁入汪家，是皇上都知道、并过问的婚情，轻慢婆母，不但不孝，还违逆皇上，是大不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七章 不要打错了算盘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七章不要打错了算盘梁明家的能被梁夫人陪嫁给周碧瑶，自然是伶俐的。 她听得叶欣颜问话，立即躬身委屈道：“江大奶奶您不知道，您来之前，我家二小姐双手高捧茶碗，听当家太太训话听了将近半个时辰。刚才不单单是茶碗摔了，我家二小姐也倒在地上。若不是二小姐倒地，亲家太太还不知要训话多久呢。” “哦？”叶欣颜的眼睛乌溜溜的在汪桥和赵氏脸上打了好几个转，面有得色，显摆道：“我给我婆母敬茶时，我婆母一下子就接了过去。也曾说了教导的话，却是让我坐下之后才说的。” 汪桥脸色难看，赵氏脸色更难看，憋了好半天，赵氏才说道：“江大奶奶，怎样管教儿媳是我汪家的家事。再者，我家儿媳不是那等没规矩的女子，她是一定要听从长辈吩咐的。我汪家平民百姓，似江大奶奶这样的贵人，我家可高攀不起。您往后就不用记挂阿桥媳妇了。” 赵氏给了叶欣颜一个冷脸，真没见过这等没皮没脸的人。她汪家会欢迎她吗？她就这么上赶着过来，说些不咸不淡的话，有意思吗？ 叶欣颜觉得很有意思，她讶然看向赵氏，“那怎么行，汪七婶你怕不是忘了吧？皇宫里的人说了，碧瑶要在我广厦营造做事，她若是听了汪七婶的话，那她就是有意让您抗旨呢。抗旨是要杀头、甚至满门抄斩的！” 叶欣颜说着话，还把汪家诸人挨个儿看了一遍，似乎汪家真的会被抄斩，她要确认一下，汪家这几个人有没有疏漏似得。 赵氏满脸怒容，对叶欣颜一而再的咒她感到气愤，可心里也有着深深的惧意。 她狐疑的看向汪桥，想从汪桥这里得到确认。 可汪桥却不知该怎样对赵氏说。内侍传的话当然不能违背，可叶欣颜这样说，有很大成分是恐吓。 叶欣颜自然不会给汪桥解说的时间，她对赵氏说道：“我来此处，正是为了此事。之前我们几家为了遵从钦天监择取的日期成婚，耽误了营造行的很多事情。婚事办过了，碧瑶该赶活儿了。” 她说着，对玖钰招了招手。 玖钰手里捧着一个长条包裹，放在赵氏面前的桌上。她把包裹打开，里面是几卷纸和几个账册。 叶欣颜对周碧瑶说道：“眼看着就要过年，时间紧得很。离着回门还有两天，碧瑶你把活儿赶一赶，记得回门之后，及时去广厦营造上工。” 周碧瑶连忙点头应下，就要上前把包裹重新包好，却对上赵氏喷火的眼睛。 赵氏狠狠的瞪了周碧瑶一眼，转而怒视叶欣颜，“齐叶，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家儿媳，她还是新妇，岂能让你如此驱使？” 叶欣颜先是不悦的对周碧瑶说道：“赶紧收起来。若是你婆母一个不留神，把这些东西损坏了，你就是加班加点也做不完。到那时，你婆家还得给我做高额赔偿。” 赵氏本来真想把这些碍眼的东西扫到地上，闻言就是一顿。高额这两个字，成功让她想起去年年底叶欣颜压榨他儿，赚取朝廷的三千两银子的事情。 她不傻，离开齐家之后，她从汪桥往来的管事匠人的家眷处打听过。那些人都说，若是别家营造行接到那差事，只怕二百两银子也赚不到。 神鬼怕恶人，种种事情说明，这叶家女子就是个恶妇！ 叶欣颜看着周碧瑶把包裹重新包起来，又转向赵氏：“之前我等不知道婚期会这么紧，所以才安排下这些事项，咱们是付碧瑶工钱的，实在说不上欺人，我们给她的工钱不菲、不次于汪桥呢。碧瑶，你记着不要藏私房钱，领了工钱一定要交给汪七婶。” 周碧瑶上次答应叶欣颜答应的痛快，被赵氏狠狠的瞪了，这次瞄一眼赵氏，没敢答应。 赵氏看着满屋子的人，却没个能指望上的，不由回头怒斥汪桥道：“枉你也是个男儿，就这么看着外人在咱们自己家横行？” 面对赵氏的怒色，汪桥实在无法，转向叶欣颜，半是哀求的说道：“叶子，你看，这是我家，要不……”才说了个开头，就被叶欣颜打断。 “汪桥！你要知道，我之前是看在碧瑶的面上才不和你一般见识，你不要打错了算盘！” 汪桥立时顿住。 叶欣颜冷下脸，“你的确有几分本事，可若是没有章爷爷带你出来，只怕你如今依然在郃州的小县城艰难谋生。知遇之恩是人这一辈子难得的大恩德，你就算再有本事，也得有人赏识、有人帮你才行。我爷爷赏识你、帮你了，可你是怎么回报他的？” 汪桥满面愧色，虽然他是奉命给福王做事，可这只是顺势而为。当时若没有江一凡和禹王所托，他的确会在大伯父用人之际，扔下广厦营造离去。 叶欣颜口气依然严厉：“这世上，不是只有父母，还有忠义道德。把你放在郃州那个小县城，你做得了如今那些器具吗？有威信领那许多的匠人做事吗？这等本事你是跟谁学的？祖父把你由一个小工匠带成一个大管事，怎么也算得上半个师父，你却背离了他。 如今，竟然还想说什么这是你家家事，你是否在背弃恩人之后，还想听你娘的话，违背皇宫传出的口信？你汪家可真是有大本事、不怕死呢。算了，你这等不忠不义、卑鄙无耻之人，我可以不和你一般见识，但周碧瑶的差事一定要做好。” 叶欣颜的一番话，不但把汪桥说的羞惭，赵氏也是听得满面通红，却不知该怎么反驳。跟周碧瑶过来敬茶的钟嬷嬷和梁明家的却暗自痛快。 尤其梁明家的，看到前不久还耀武扬威，似乎除了天王老子就属她最大的赵氏，如今却只能涨红了脸，半张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的衰样，她心里快慰不已。 叶欣颜还没说完，她把视线转向赵氏，“这些话我之前不说，是因为你们没影响我的事情，懒得和你等计较。汪七婶，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如果碧瑶这几天不把活儿赶出来，亦或是回门之后不肯及时上工，我就去找皇上问问。我营造行安排的好好的差事，却被他指派钦天监择什么好日子，硬生生耽误了一个月的活儿，他得给我补回来。” 补回来？怎么补？赵氏瞪大眼睛，她再次想起那三千两银子，难到叶欣颜还敢向皇帝伸手要银子不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八章 哪有这么失礼的人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八章哪有这么失礼的人叶欣颜看着赵氏，她今天来，就是给周碧瑶撑腰的，该说的话一定要说完。 “周碧瑶是汪家的儿媳，有孝道约束她。我却没有任何约束，周碧瑶在汪家有一分不痛快，我替她讨回十分。汪七婶您自己也说了，咱们两家如今可没什么情分可言，汪桥更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没有了周碧瑶的面子，我还真没什么可顾忌的。” 说完这些，叶欣颜连面子情都不带维护一下的，转身带着她那几个丫鬟婆子，推门扬长而去。出门之后，甚至连门都没带上，从敞开的门口望过去，院子里赫然立着几个护卫，个个高大威猛。 冬日的冷气一下子从大开的房门灌进屋里，让屋里的人齐齐打了个哆嗦。 一个哆嗦过后，赵氏立即回过神来，惊怒之下，完全忘了刚才看到院子里那些护卫时的心惊。手掌一挥，打在汪桥脸上，“你这个窝囊废！” 汪桥被打得一怔，随即跪倒在地：“娘您别生气。” 赵氏还在惊怒之中，指着汪乔怒斥道：“枉你还是个男儿，我辛苦把你养大有什么用？居然让个外人闯到咱们家里，被人任意羞辱。” 周碧瑶看到赵氏的巴掌落在汪桥脸上时，眉尖不住的跳动，脸上怒色隐现。随即低下头，跪在汪桥身边。 汪桥依然低着头，说道：“之前齐叶能和咱们和颜悦色，那是有大伯父的面子，还有我和她一起做事的情分。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女子，别说咱们家，就是福王贵为皇子她都不惧。当日她在京府衙门和福王殿下打输了官司，就能跪在午门外，向皇上讨公道。” 汪桥从小乖顺，赵氏还真没对他动过手，怒极之下才掌掴了他。这时回过味儿来，不由得心下痛楚，可她一向刚硬，无论如何说不出认错的话。 痛惜之下，赵氏跌坐在椅子上，却还是强辩道：“可她终究没把官司打下来。” 汪桥语气平平：“那不是齐叶打不下官司，而是她不要补偿，她要的是朝廷修改律法。因这件事，皇帝斥责了福王，可齐叶却毫发无损。外面的事情娘不知道，有一次齐叶去将军府赴宴，因为和宴会的几个女子争执，一怒之下，带着家里护卫把持将军府，让朝堂一众朝臣尽失颜面。 事后，她虽然被罚了些银钱，却得了一道圣旨。娘，这样的人咱们惹不起，您若是一定要出这口气，儿子也能做，但咱们一家要有必死的决心，冒着满门抄斩的危险。儿子听娘的话，您说怎样儿子就怎样。” 赵氏听了这些话，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把持将军府府？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将军府，一定是将军的府上，武将也能让她一个女子把持？ “你你你，你不要胡说，将军家里能让她一个女子把持？” 汪桥干巴巴的答道：“刚才，咱们院子里也是站着护卫的。齐叶在将军府就是带了两个厉害的护卫，石将军又得给安国公面子，总不能在自己家里杀的血流成河吧？” 汪桥说的事，知道的人很多，至少周秉义家里就知道，梁明家的也听过一两句。这时再听汪桥说出来，不由的撇嘴，人家叶大小姐在将军府都能嚣张，想怎样就怎样，你一个平民百姓家算什么？ 还真认不清自己，敢对着叶家女子叫嚣，这等人……怎么活下来的？ “血，血流成河？”赵氏面如死灰，自顾自的喃喃着。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叶欣颜不就是清河村那个大咧咧，在工房进进出出的和离妇人吗，她什么时候有了这等威势？竟会如此彪悍。 赵氏看着放在桌上的那个包裹，心中满是郁气。她这儿媳娶来干什么？营造行的活都追到家里了，又有宫里太监说的那番话，别说侍奉婆母，儿媳就是几天不露面，她都没资格表示不满，她的命是真的苦啊。 叶欣颜得意洋洋的出了汪家，上了自家的马车。 玖钰不住嘴的说着：“大奶奶大奶奶，你真是太厉害了，那赵氏是多难缠的人啊，根本就是滚刀肉一块。可大奶奶您只这一趟，就把她收拾了。” 玖钰因为年纪小，过去不怎么跟叶欣颜出来办事。 这次，叶欣颜为了进出汪家时能够多些威风，就把她的几个丫鬟都带上了。 这不，玖钰一上车，等不得马车启动，就眼里冒着星星，不住的赞叹。 宋平家的瞪了女儿一眼，这丫头，无论怎样管教也改不了她这性子。过去看着还好，自从跟了大小姐，就成了这个样子，跳脱的厉害。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玖钰说的对，赵氏在清河村时，就固执不听人言，只要是她认准了的事，任谁说话她都不肯听。 这下好了，被大小姐彻底压制了。据她看赵氏那状况，只怕被气的不轻，甚至还会闹几天病。 可即使赵氏气成那样，有大小姐的话撂在那里，想来她也没那个胆子翻出什么花样来。 本来也是，大小姐是什么人？那么多大官和将领，遇在大小姐跟前，也没谁占到过便宜。赵氏一个平民妇人，往日大小姐真的是懒得理会她，才让她越来越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马车走出汪家所在巷子不远，对面江一凡带着他的小厮迎了过来。 “阿颜。” 叶欣颜正在马车里得意，听得外面江一凡的声音，连忙掀起车窗帘子。 一见江一凡，她就笑起来：“你这才好好当差几天，就又半道跑出来了。” 江一凡也是一笑，示意马车停下，他也从马背上下来。 宋平家的识相，连忙带着几个丫鬟下车。 看来，大爷这是要和大奶奶同乘一辆马车回去。怪不得她们一早出门时，崔成硬安排了两辆马车，原来就是预备着这等情形。 马车重新启动，叶欣颜挨在江一凡身边，笑问道：“怎么，你又和上官告假了？” 江一凡笑道：“我成亲这几日，同僚们都高兴的紧。我再去衙门里当差，他们倒是缩手缩脚的不好行事，我告假他们都高兴着呢。” 他这媳妇儿，昨日才在周府给周碧瑶送嫁，今日天还没亮就张罗着起身，嚷嚷着要去汪家瞧周碧瑶敬茶去。 他当时听着就觉的好笑，哪有这么失礼的人，捡这个时候去人家家里。 可是，任谁也拦不住兴致勃勃的阿颜不是？主要是，他也不忍心让阿颜扫兴就是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四十九章 这位姑奶奶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四十九章这位姑奶奶江一凡笑问道：“事情办的怎样？可压下了汪家伯母？我过来看看，想着若是你拿不下来，我也好帮衬一下。” “怎么会？”叶欣颜下巴微扬，神情极是得意，“你看我，你看看我的表情就知道结果如何了。” 江一凡很认真的端详叶欣颜片刻，点头道：“嗯，看样子办的不错，阿颜这表情就像你自己常说的那样，很嘚瑟，结果也一定很嘚瑟。” “怎么说话呢？有这么说自己媳妇儿的吗？赶快改口！”叶欣颜怒嗔，锤了江一凡一拳。 “是是是，是为夫失言了。那阿颜你去汪家，可帮到了周二小姐？” 叶欣颜立即又得意起来，“你家娘子的战力你还不知道吗？向来都是所向披靡的。可惜了，远凡你没看到我有多厉害，好威风啊……哎，总之一句话，那赵氏以后只能好好过她自个儿的小日子，不要再想这个那个的了。” “是嘛？”江一凡偏头，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家媳妇儿。相对于赵氏受到怎样的打击，他更愿意看到叶欣颜这幅得意的小模样。这种样子别人可看不到，他过去也不曾见过，稀罕的紧呢。 可叶欣颜也就得意了一下，嘚瑟之后就有些泄气，很是惆怅的说道：“早知道赵氏这么容易搞定，我那天在畅园就不对皇上提指婚这事了，浪费这么大一个好处，做了这等简单事情，想想就觉得肝儿疼。” 江一凡听着失笑，手指在她脸上抚了一下：“行了，你知足吧。那赵氏难缠的很，若没有钦天监择取的婚期，没有皇宫内侍特意去汪家传话，你以为她会惧你？到时候，她豁出命来和你闹，难道你还真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那……倒也是，这赵氏果真可恶的很，把别人的善良宽厚当做软弱可欺。唉……” 叶欣颜很有自知之明，江一凡这话一说，她立即记起自己是谁。 她依然是封建社会里的一个小妇人，无论哪次争斗占上风，都需要借力，光凭她自己，那是半点胜算都没有的。 “对的对的，咱们阿颜最是善良宽厚。”江一凡笑揽着叶欣颜，说道，“可你这情绪大起大落的也太厉害了些，刚才得意成那个样子，马上要上天了一样，现在又一下子失落成这样。不管怎么说，阿颜总能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这不就成了？这世上啊，再没有比我家阿颜更厉害的人了。” “嗯嗯嗯，那是当然。”心花怒放的有木有？ 高兴之余，叶欣颜转而问道：“所以皇帝还是蛮好的，你那事到底做的怎样了？咱们实在不好意思把他气到。”关键是这么好的一杆大旗，说什么也要保住，千万不能让他倒了。 “为夫一定努力，”江一凡笑着补充道，“怎么也不能让咱们阿颜的名誉受损。” 叶欣颜笑眯了眼，果然时也命也，她运气着实不错。 江一凡日常表现的很散漫，无论去衙门当值，还是平日里闲逛，看起来都是无所事事的样子。 可若是正经和他相处就能知道，他日常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有时叶欣颜应邀和他一起外出吃饭或者闲逛，这家伙的目的性也很强，看似指派几个小厮这样那样的伺候，其实都是吩咐的很重要的事。 在家的很多时候，江一凡也经常在他单独的书房里做事，叶欣颜去过两次，发现她在场很妨碍江一凡，也就不再经常过去。 一些不太紧要的事，江一凡会拿到他们自己的房间里，一边享受叶欣颜伺候茶水点心，一边看信件文书，有些东西看过之后就会销毁。 幸亏江一凡时时都表现的轻松闲适，否则，跟着这家伙过日子，叶欣颜很有些饰演谍战片的感觉。 没过多长时间，就是过年大假了。 江辰和秦氏计划，在这里陪江一凡小两口过个大年，出了正月，他们就返回祖籍。云中州家里还有事情，江一源也要筹备亲事，实在不能在京城耽搁太久。 所以这个大年一家五口只管过自家的日子，除了叶欣颜回娘家，其余时候，都是江一凡两口子陪江辰夫妇和江一源，或者去寺庙进香，逛逛庙会，或者在家里闲话。 期间也参加了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的两次宴会，再去齐家拜望齐友年老爷子，秦氏就开始着手准备返回云中州的行程。 云中州距离京城虽然不像豫远郡那么远，可是坐马车行走，也得十天左右的行程。江家族里人口众多，夫妇两个这一趟京城之行，怎么也得给族中各家带些土仪礼品。 叶欣颜作为新妇，虽然是复合媳妇，但公婆来往一趟，她又家资颇丰，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吝惜。 初八之后，京城店铺陆续开业，她和秦氏婆媳两个开始乐此不疲的逛街、疯狂购物，准备返家物品。 正月十五的三天花灯闹过之后，京府衙门还没松口气。衙门也刚开衙，府尹尤承惠的师爷就听一个衙役悄咪咪的报上来：城西有传言，叶家大小姐，现在江大奶奶去年承揽的木质轨道工程有大故障。 王师爷一听这话，不用有苦主诉状，他就满脑门子的官司。 那位叶大小姐有多难缠，他是亲身体会过的。 虽然那场官司叶大小姐没打赢，可那位大小姐站在衙门大堂上气势飙然，即使最后听了京府衙门的判决，依然气势不减，昂然而去。 紧接着就把事情闹到朝堂上，最后竟然牵扯到律法上，竟是要因此添一部针对匠人和手工业的律法。 还有人有本事把事情闹得再大点儿吗？细数历代的皇子公主，也没哪个能闹出这等动静来。 如今，这位姑奶奶又牵扯进木质轨道工程的重大隐患中。 木质轨道费用虽然比不得第一条铁轨，可耗费也是巨大。这个工程，可以说是这位叶大小姐一手经办的，前期工程虽然在广厦营造的齐老头手中做了一段日子，可后来大部分工程直至结尾，都是在叶欣颜手里经办，直至完结的。 衙役说的事情，那可是有鼻子有眼。照着那个时间段，有故障的路段就是叶欣颜掌事的时候做下的。 天气依然寒冷，可王师爷却是满脑门子的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五十章 不过是坊间传言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章不过是坊间传言京府衙门可不是只管接诉状断案的地方，掌管的杂事多了去了，京城的动向就是其中之一。 这若是满京城都传开，去年的木质轨道工程有大瑕疵，而京府衙门却充耳不闻，或者毫不知情，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若是再有别的什么官员把事情捅上去，府尹尤大人绝对有失察之责。 这事情王师爷可做不了主，他抹了把汗，急急地往衙门后堂而去。 尤承惠一听王师爷的奏报，脑袋即刻大了好几圈，比王师爷更觉烦躁。 他前两天眼皮子就直跳，他一直以为是太过忧心上元节灯会的安全保障。 他这里倾尽心力，才把自己这份职责做好，安安稳稳把灯会应付过去，却没想到眼皮跳的根由在这里。 那条木质轨道已经用了两个多月，快速便捷，根本没听说过什么故障。 京府衙门若是贸然拿坊市之间的传闻较真，别说让人笑话，就是那位叶大小姐，也就是江大奶奶，那位奶娘听说有人往她头上泼脏水，只怕也不肯善罢甘休吧？ 可若是轨道工程真有问题呢？揭开此事，找叶欣颜的麻烦，那也是要冒风险的吧？ 暗地里找安国公商量一下？……似乎不行，尤承惠至今记得，上次他把叶欣颜的诉状抄了一份偷偷塞进安国公府。 可安国公那个老家伙连屁都没放一个，压根儿置之不理。谁知这次找上去，他又会是个什么态度。 尤承惠看向王师爷，“咱们的捕快衙役不是在坊间都有线人吗？先不要漏了痕迹，查探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王师爷答应一声，提议道：“要不，属下去给江大人透个信，问问他的意思？” 尤承惠皱了皱眉，按理说，同朝为官，江一凡夫妇和别的七八品的小官不一样，的确应该给他提一声。 这不是给江一凡面子，而是通过他，给叶欣颜提个醒，谁让那女子不好惹呢。可问题是…… 尤承惠迟疑着，江一凡当初做给事中的时候，就循规蹈距，不肯有丝毫行差踏错，行事老辣。这次回到京城，被安排在铁板一块的户部，明明在户部混了两年，竟是风评极好。 把这件事告诉江一凡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由京府衙门出面的话，就不太妥当了。 王师爷见尤承惠不开口，说道：“要不然，咱们不出面，让线人通过别的渠道给江一凡透个信儿，暗地里观察他的动向，咱们再决定要不要管这件事。” 尤承惠点头，“只能这样了，王先生去安排吧，也加派人手查探传言是哪里来的，最好能找到传言的源头，若是能知道工程隐患到底在何处那就更好了。” 因为这件事真假难辨，尤承惠存了个心，没把这件事拿到府衙明面上。若这只是个谣言就好了，那女子，能不沾最好。 京府衙门刚把事情安排下去，第二天将要下衙，江一凡亲自找上门来。他没避开人，大明大亮从京府衙门正门递了帖子求见。 “尤大人，昨日晚间下官和两个同僚在酒肆饮酒，听得有人议论木制轨道，说轨道工程似乎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今日一大早，下官就让府里管家去城北着实打听了一番……” 江一凡把话题停住，看向尤承惠。 这时，尤承惠、王师爷和江一凡已经坐在后堂。 尤承惠同样没招呼衙门里其他人，书吏给江一凡上茶之后，就被尤承惠遣退下去。 这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 尤承惠见江一凡话停住，作诧异状，问道：“江大人，工程上的事务不是应该去找工部吗？不知江大人来京府衙门所为何事？” 江一凡笑了笑，说道：“工部是掌管工事的，若是轨道工程有问题，需要修补、补救，下官自然会寻工部找出路。可如今，据下官打听到的，这应该是个偷盗朝廷物资的重罪，理应交到大人这里才对。” 尤承惠面带不虞，和王师爷对视一眼。 王师爷对江一凡拱手，说道：“江大人，工程的施工地不在京城范围，就是有窃案，也不归京府衙门。” 江一凡摇头，道：“据传言，那偷盗朝廷物资、进行私下买卖的人，却是在京城做的交易。那人似乎也正在京城落脚，所以事情才能传开。” 尤承惠皱眉，江一凡神色莫名，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下官一个朋友行伍，昨日也听说了这件事，他是在瑶仙楼听说的。” 瑶仙楼啊……这么说，有可能是青楼传出的消息？尤承惠把看向江一凡的视线收回来，默默地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 王师爷干咳一声，问江一凡道：“容属下问一声，江大人的家眷主持这件事，不知江大奶奶对她主持的工程心里有几分把握？又是做的什么打算？” 江一凡拱手道：“内子的意思，为了保险，还是彻查此事为好。若是需要，广厦营造可以自行递上一个诉状做自首，捉拿偷盗工程物资之人。” 尤承惠原本还不动声色的听着，听江一凡又说递诉状，立即拧起眉头。 上次你那老婆就递了个诉状，结果本来不大的一个案子，因着递诉状的方式不妥，招来多少探寻的视线？ 好吧，那不算是个小案子。 可当时的情形，完全可以派个管事过来，衙门把双方招到后堂，简单一审就能有结果，哪至于闹道那样沸沸扬扬的程度。 如今，叶欣颜那刁蛮妇人又提出递诉状？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一凡见这位府尹大人面色不佳，忙躬了躬身，说道：“尤大人，轨道是朝廷的重要物资运输线路，实在容不得有丝毫差池。下官恳请大人把此事当做重案调查，若确有此事，应即刻停止使用这条轨道线路，以免朝廷财物损失，也免得护送官兵伤损。” 尤承惠的视线在江一凡身上转了好几转，对江一凡这种态度很是不解，心里隐隐觉得不妥。 他索性也不藏着掖着，问道：“这些不过是坊市之间的传言，江大人夫妇却如此郑重对待，江大人可是心中有了什么猜测？” 第八百五十一章 简直丧心病狂！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一章简直丧心病狂！江一凡闻言起身，冲着尤承惠和王师爷拱手，说道：“不瞒大人和先生，内子和齐家老爷子承揽轨道工程时，广厦营造刚刚开张，还不成气候，手里根本没有自己的班底。当时所招工匠，九成九都是不知底细之人，虽然施工期间也曾严加管束，可若是有心人暗地里行事，还能相互掩护，光凭内子几人却是防不胜防。” 虽然尤承惠内心有些猜测，可也没想到江一凡会这么干脆利落把事情说出来。 “这么说，轨道工程很有可能有问题了？”尤承惠问话有了些严厉。 江一凡也不含糊，见尤承惠神色不对，忙起身拱手，对着尤承惠就是深深一揖。 “虽则下官和内子希望此事子虚乌有最好，却实在不敢保证工程中没人动手脚。若是工程确有重大隐患，及早揭开处理为好，不但朝廷损失小一些，内子和广厦营造罪责也有所减轻。下官这里先替内子谢过大人。” 奶奶的！好好的提什么内子？ 听到江一凡最后这句话，读书人出身的尤承惠也忍不住想爆粗口了。都这种时候了，你老婆承揽的朝廷工程眼看就坏菜了，你还好意思把她抬出来吓唬人！ 问题是，他还真有点怵那个女子。那女子刁钻的很，谁知道她会不会在劣势中翻转，倒把别人反转进去吃挂落。 尤承惠很是悻悻然的说道：“本官职责所在，江大人客气了。”想来这次和他关系不大，他这是依律法办案，虽然是被迫的。 ………… 尤承惠不知道的是，木制轨道工程有疏漏的消息似乎已经传得很广，若不及时处理，甚至会对他这个府尹造成威胁。 而事实上，这个消息的传播虽然分散在很多不同的地方，可传播的界限却分明，实则范围很小。 直到京府衙门已经把这个案子正式立案，做成卷宗，并循着线索，几乎搜寻到所有涉事人员时，福王一系才得到消息。 当消息报到王府外院的议事厅，一向沉稳有礼的福王当下就把桌子掀了，“这些混蛋！不是已经把有关的人都疏散出去了，怎么还是会露了事情？” 幕僚刘裕和主簿史东也是面色不好，这件事原本的计划是在物资运输过程中，造成惨重损失，然后才开始发作。 那个时候，不但事故的原因不容易查找，而且他们做的手脚也应该在那混乱中隐去。另一方面，只有事情足够严重，才能让禹王名誉尽失，并给禹王的财力集团造成严重损失。 可如今，那条轨道还好端端的在那里，隐含的事故隐患却已经被揭开。 这件事一旦查实，那就是有人陷害广厦营造或者瑾融。就算最后没有实据能追到福王府，可谁能拦得住众人有想法？ 福王的一个谋臣见气氛紧张，出言道：“殿下息怒，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广厦营造建造的工程出了问题，即使有再多理由，也是严重疏漏。若想继续使用，就得把轨道全部检查，甚至拆除重建。就算没有物资和兵士损失，光是拆下轨道再重建，也算是场大祸事。” 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场间气氛有了些缓和。史东几人简单把案几扶起来，地上杂物随意往边上归拢一下，提着小心，请福王坐下。 史东见福王的怒气掩了一些，开口说道：“是啊殿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把涉及这件事的人重新确认一遍，能隐藏的继续隐藏，藏不住的就得想办法送走了。”史东说的含糊，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若是藏不住的人，只怕是不能留了。 福王阴沉着脸，把房间里、包括刘裕和史东内的七八个人打量一遍，吩咐道：“各自去安排吧，从现在开始，所有违规事项全部停下。所有朝廷在册的工事和工匠空额全部补齐。” 王府负责外事的大管事迟疑一下，问道：“殿下，若是把人全部抽回去，咱们自己的生意可怎么办？” 福王寒着脸斥道：“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顾得了自己的生意！收敛人手，那些生意和作坊能做多少做多少，实在撑不起来的，再招些工匠和工人，暂时支应着，等事情消停下来再说。” 福王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只看汪桥就能知道，他这府里的人就没几个有真本事的，做点事情，全靠乌央乌央的人往出磨。 汪桥才来一年，手里的人也不是很多，可是去年一年，汪桥给王府赚的银钱却是别的大管事的几倍。 其他人见福王面色不好，也都不敢吱声，只管应下差事。 福王一番安排，把手下这些做事的人打发下去，议事厅里只剩下他、刘裕、史东和表弟姜书远几人。 福王才对刘裕说道：“刘先生即刻派人，把京城里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归拢一下，能秘密送走的送走，送不走的就地处置了。千万不能让人掌握证据，找到咱们府里。” 让福王一众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以为应对已经很及时，却是实实在在的晚了。 王府的人派出去时，京城里和这件事相关人员的行迹已经落在京府衙门掌握之中。福王府派过去的人，只有一个杀手有机会下手，让一个知情人毙命，却是险些被京府衙门的捕快逮住。 福王安排诸事之后三天的时间里，京府衙门缉捕一众案犯，连明昼夜审理了一遍，案件案卷也全部整理清楚，提交到阁部的书案上。 当初，谋算这件事的福王，和打算将计就计的瑾融、江一凡，他们都认为这条轨道在运输的过程中发生故障，经过物资损毁、兵士伤亡打击，才能凑起一个大案子。 而事实上，朝廷筹集一年的税收，除去必要用度，其余全部投在轨道运输上。可最后，却做成一个有着极大隐患，根本不当用的工程。 无论怎么看，这个案子和这个混账工程，都是不能容忍、不可原谅的。 起码皇帝是这么认为的。 皇帝几乎是抖着手把这个案子的卷宗过了一遍。 去年年底，专利权律法才稍稍有了些进展。皇帝满心期待，等着今年过年大假之后，大展拳脚、一鼓作气地推动下去。 可正月还没过，竟然揭出这样一桩惊天大案。居然有人把整个大夏朝百姓一年的劳作辛苦，当作他们谋取钱财和争夺权利的角逐场地。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五十二章 跪在这里的资格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二章跪在这里的资格这次，皇帝不打算给任何人留脸面，直接把相关人等叫到勤政殿。下方，三个皇子、四个阁老，以及六部尚书，还有那倒霉的京兆府尹尤承惠，都齐齐跪在下面。 皇帝阴沉着脸，扫视下方众人一圈，冷笑道：“朝廷以举国之力修建运输轨道，却出了这么大的疏漏。你们都是朝廷重臣，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还是最底下跑腿的小贼酒后泄露的言语，才能把此事泄露，避免了朝廷的更大损失。你等可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对得起百姓的供养？” 下方一众人跪在地下，低着头，没一个敢吱声的。 “禹王，”皇帝首先点到了瑾融，“朕把这个工程交付于你，你是怎么监管的？你府上不是有精通工事的人吗，他们都是干什么的？轨道工程发生此等事情，你竟然一点都不知晓，你的心思都用在了哪里？！” 瑾融抬手，用袖子拭了拭额头，心中却腹诽不已。 年前商议来年木质轨道工程时，他已经说过，广厦营造是新建营造行，没有承揽朝廷工程的力量，这个工程完全是强撑下来的。 可父皇他老人家这时又重新责问一遍，这是让他把当时的话再重新说一遍？ 瑾融思量着，正要辩解一二，可皇帝没等他开口，忽然暴喝一声：“叶欣颜呢？！平日里一张利口夸夸其谈，结果却把工程做成这个样子！张存海，传话出去，让她进宫领罪。朕倒要看看，这次她还能说什么！” 一旁的张存海被皇帝的暴喝吓了一跳，随即有些迷糊的愣了愣，让叶家女子这个时候进宫领罪？和这些大人们一起？ 他的眼睛飞快在皇帝和下面跪的朝臣面上溜了一圈。 见堂下跪着的重臣们也是满脸的愕然和憋屈，却没一个出言阻拦的。当下不敢多言，连忙出去吩咐内侍，传叶家大小姐进宫领罪。 韩延回、刘成之等人是发自内心的惊愕，完全被皇帝这一出搞懵了。 虽然不敢抬头，却不停用眼角余光和两旁的人飞快交换眼神。这时，也不论对路不对路了，各自的眼神少有的统一了一次，全部都是惊诧愕然。 尤承惠跪在末尾位置，内心满是哀叹。得亏那日江一凡去京府衙门通报此事时，他被那小子提了一句内子，之后就对江一凡和这个案子慎之又慎。 那女子果然不同凡响，瞧瞧现在跪在勤政殿的人，他这个从三品的官员是排在最末尾的一个，这还是因为京府衙门直接掌管案件，他才有幸能跪在这里。 可那叶欣颜…… 尤承惠微微抬起头，眼睛飞快往上溜了一下，内心满是纠结惆怅。 陛下，您要不要这么抬举一个没文化没素养的女子啊？就算她有些许本事，可您刚才也说了，她是犯了错的，她她她……没资格和他们这些资深老头子归做一堆儿吧？ 跪在这里的人，个个心里都不是滋味，福王和太子更是惊怒之极。 福王是惊怒于皇帝对叶欣颜的态度。这个工程是叶欣颜掌管的，如果皇帝对她有意偏袒，那么，他冒着风险的这番谋算，图的又是什么？ 而太子则愤怒于叶家女子和瑾融走的近，却能得到皇帝老子看重。 这几年，皇帝对瑾融的态度明显不像以往，瑾融如今已经算是一个有势力的皇子。虽然及不上福王，可这个隐隐的威胁，怎么也不会让他舒服。 原本此事福王和禹王都脱不了关系，唯独和他无关，他还想好好看个热闹的。可他的皇帝老爹如此抬举叶欣颜，这热闹还能看吗？ “父皇，”太子没忍住，开口说道，“那叶欣颜不过是个女子，在这件事上，她也算是嫌犯之一，不好把她带到这里吧？” 跪在太子身后的重臣深以为然，瞄着身前的太子几乎热泪盈眶，完全就是找到组织的感觉。深感太子虽然以前次次都不怎么着调，可今日这两句话说的……简直太对了啊。 想他们这些人，个个寒窗苦读十余载，又在地方辗转，历经官场倾轧，最后才出人头地、混了个能够跪在这里的资格。 可安国公府那个年轻妇人，江一凡的媳妇，她和他们跪在一起，让他们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七八个人屏气凝神的提着心，等着听皇帝会做怎样的回答。 怎奈皇帝正在气头上，闻听太子所言，冷冷问道：“如此说来，朕若想知道轨道工程的细节，太子可以给朕解答？”语气中森冷的意味极其明显，还冷冷的扫视着其他人。 “这个……”太子怒而语结，和他有关系吗？ 皇帝呵斥了太子，再把视线定在瑾融身上，怒道：“朕让你协理吏部，以作历练，可你每日里偷奸耍滑，避重就轻，完全不上心。把工程委派与你，以为你能用心些，可你就给朕做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这里面没有你的分成，所以你才如此不尽心吗？” “父皇……”瑾融抬头，很无辜的看一眼皇帝，募得对上皇帝的冷怒视线，又连忙低头。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儿和哪儿都能联系到一起吗？他父皇现在干脆就是不讲理了吧？这能扯上关系吗？ 好在皇帝没打算在他这里得到答案，之后又看向王贤和福王。 “朝廷委派民间营造行做事，你们的职责就是做好监管，严格验收。轨道运输如此重要的工程，你们是怎么监管的？又是怎么验收的？” 工部在这件事情上的责任和瑾融大不一样。这个工程的主管是工部，具体实施工程的是广厦营造，而瑾融只是皇帝一时意气硬行摊派，临时加的一个环节。 瑾融可以用不擅长此道，且不是他分内之事进行推脱，可工部却推脱不得。 王贤满脑门子都是汗，连连磕头道：“陛下责怪的是，工部在这件事上的责任不可推卸。微臣回去就派人再把这条轨道线路严格检查一遍。力图把疏漏之处全部找出。” 说是这么说，可将近千里的工程，那些零件夹杂在正常工件中，哪里能找到？就算找到了，补救了，朝廷没有大的损失，禹王和叶欣颜所担负的罪责，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将近一年的筹谋，完全落空不说，还得防着京府衙门顺着线索，把案子查到他们头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五十三章 着实让他失望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三章着实让他失望皇帝听了王贤的话，斥道：：“你主持工部多年，难道竟然不知道，工程验收只是最后一道关口，监控施工过程才是最紧要的？” 皇帝说着，把手上的一个卷宗扔到王贤面前，口气更加严厉：“轨道运输工程是朝廷的百年大计。朕一再的说，无论材料还是施工，一定要保证不出差错。工部选的材料的确上好，却是提供给盗贼的。 你看看这份卷宗，京府衙门的审讯结果，那些不法之徒，连工部制作零件的批号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能把替换勾当做的一丝不漏。朕不得不怀疑，工部官员参与了此次事件。王贤你掌管的工部，可真是出息。” 王贤这次是真的胆寒了，甚至都不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瞟福王，生怕皇帝看出什么。 之前说的监管和验收没做好，都属于疏漏范围，结果无非就是罚俸或者降职。 可是，如果查实损坏轨道工程是福王主导，由他协助，这种性质就不可原谅了。 “陛下圣明，微臣着实不敢。”王贤收敛神色，忙着叫屈。 皇帝扫了一眼面不改色的福王，福王也出息的很了，掌管工部多年，什么事都敢做了。 他又转向尤承惠，用手指重重点着桌案上剩余的案卷，怒道：“京府衙门的断案水平越来越差，如此多的人证，这么多的痕迹，竟然查不到事情的主使和实据，只给朕奉上这许多零零总总的供词。你这是打算让朕替你问案，替你奔波抓捕嫌犯？” 尤承惠跪伏在众位大佬身后，心里吐槽不已。他也想利落的把案子审理清楚，可案子牵扯到的人很不简单，他力不从心啊。 这个案子查下去，势必会牵扯到了工部。工部却是福王掌管的，就算他掌管的是京府衙门，可他也不能指使衙役冲进工部拿人问案吧？ 而案件的另一方是叶欣颜，且不说叶欣颜出身安国公府，有叶堂那个老家伙护着。就从刚才皇帝差人传唤叶欣颜前来这件事上看，她就不是个能轻易撼动的主儿。 他现在呈上卷宗涉及到的都是小喽啰，可以由着衙门随意传唤、羁押、审讯。想再进一步审理，所涉及到的人就不是京府衙门能够随意呼喝的了。 没有皇上的准话，他这个京兆府尹不但难以继续查下去，而且，从这个案子的人犯的供词中，他隐隐感觉，这个案子继续往下查，只怕会牵出大事。 审案之前，他得给自己寻个保障才行。他需要奉皇命查案，就算之后查出皇帝和朝臣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他也能有个推脱。 “陛下，以微臣所见，这个案子涉案很广，如今虽然缉拿了几个人犯，可中间有好几个关键人物依然逍遥法外，想要查清楚，只怕会耗费很多时日。而这个案子涉及到朝廷物资的运输，微臣延迟上报会造成朝廷物资和人员损失，所以才把卷宗送进阁部，让几位阁老针对这条轨道做出应对。府衙探案的官员和差役并没有搁置案件，还在探查中。” 皇帝把视线转向太子，问道：“瑾坤，可曾安排这条轨道暂停运输物资？”太子作为储君，和四位阁老有同样的权力，尤承惠的案卷递到阁部，太子应该在第一时间知道了。 太子一怔，这件事……原来和他有关系啊。 太子的反应让皇帝的面色一黑，这个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没做安排。 从刚才进来，皇帝就看见太子满脸的幸灾乐祸，心下已经大为不快。大夏朝是皇家的江山，他是大夏朝的太子，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不明白，他的这份幸灾乐祸对的是自家家业！ 韩延回见皇帝面色难看，忙奏道：“启禀陛下，户部已经安排快马通报轨道沿线，即刻停止使用江北浙南轨道线路。” 户部尚书也忙着附和：“阁部接到案卷，通知户部的第一时间，臣等就安排快马通告轨道沿线各站。” 皇帝面色稍缓，虽说轨道工程出了纰漏，可是从京府衙门到阁部、户部的应对都算及时。 他的视线在三个儿子身上转了几圈，只是他的这几个儿子着实的让他失望。 太子无德无能导致皇子之间争斗，这也算常事。可是用朝廷库银的损失和天下财物人力的消耗，做争斗的筹码，他们还有做天下之主的资格吗？ 轨道工程隐患发作是江一凡一手参与的，进度如何他很清楚。一听到皇帝传唤叶欣颜进宫，还言明是去领罪，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欣颜作为轨道的实际掌管着，对事情的进度也大体知道。 这时，两人坐都在马车里，这么大的事情，江一凡当然要送自家媳妇进宫。 叶欣颜不太踏实，她倒不是怕被皇帝责罚，而是对瑾融这些人的布局不甚放心。 她低声问江一凡：“陛下应该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远凡你觉着，陛下会不会看穿了这个案子会引发的事情太大，从而把这个案子重重拿起，轻轻放下，最后不了了之？” 江一凡笑道：“不会，陛下虽然对皇子多有容忍，可轨道工程牵扯甚大，陛下还想用这个青史留名。而经由府衙捉拿的嫌犯虽然不少，可整个案件缺了几个关键人物，案件根本不能连贯起来。皇帝在气头上，怕是想不了很多，只要今日决定京府衙门继续查案，案件之后的进程就在殿下控制之中了。” 叶欣颜瞄了江一凡好几眼，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些家伙们可真够阴险的，据汪桥传过来的消息，福王手里有很多不在朝廷账册上铁矿和铁材。如果这些东西也是江一凡说的进程的一个环节，福王这次只怕要彻底凉凉了。 江一凡抬手，摸了摸叶欣颜的眉心，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要担心别的，你只管把广厦营造保下来就好。其他那些，是我们和殿下要做的。” 马车在皇城的一个小门外停下，门里早有内侍等着，一见这位姑奶奶来了，不用使银子，不用通传，直接上来见礼，客气的把江一凡和玖玥几个侍女拦下，带着叶欣颜就往里走。 江一凡见这位内侍虽然着急，可言语举止之间丝毫不见怠慢，也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给了叶欣颜一个放心的眼神，回到马车上，静等叶欣颜出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五十四章 差点儿说秃噜了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四章差点儿说秃噜了一进勤政殿，叶欣颜就看见眼前跪着的一众撅着那啥的背影，还有高坐于上的皇帝。 这次觐见皇帝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在皇帝日常办公的地方，看起来随意一些。这次却是在正儿八经的皇宫大殿。 叶欣颜眼睛迅捷在殿堂里溜了一圈，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殿堂，和明黄色、金紫色相互映衬之下的各种装饰摆设和帐幔，让她感到压力倍增。 这大概就是在皇宫威势加持之下的皇帝威严吧。 面前跪倒的众人虽然只能背影，看不出他们具体哪个是谁，可只看官服就知道，这些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员。 还有前面那个，铁定就是瑾融。这时也颇为狼狈的跪在前面，同样是撅着那啥的背影。哈哈哈，亏他往日端成那个拽样儿，原来也有这种时候。 很好笑有没有？ 叶欣颜的眼眸压抑不住的闪了闪，再看引她进门的内侍并不提示，只能自己拿主意了。在这种地方，任谁的身份都不是她能比的，所以她很识相的选了最末尾的位置跪下，按照惯例磕头、三呼万岁。 然后，她下意识的用眼角瞄一眼身边，立马就笑了。原来跪在她身边的是老相识，京兆府尹尤承惠。 她叶欣颜是因为把朝廷的工程做的一塌糊涂，才被人家喊来领罪。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早一步就跪在这里，为的是那般？ 尤承惠一眼瞄见叶欣颜惊喜戏谑的模样，不禁气结。 刚才他还担心，若是这个女子来了，同时跪于朝堂之上，会让他们这些为官多年的老家伙没脸。却没想到人家直接跪在他身侧了，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 合着他这么多年的努力，还不如叶堂那老家伙骄纵出来的孙女有身份。 皇帝早在叶欣颜进门时，就冷冷的盯着她了。 他有意没吱声，就想看看这平日里嚣张不羁的女子，得知闯了大祸之后，会是怎样的惶恐。 结果，惶恐他倒是没见到，却看到叶欣颜在寻常拜见君王的礼仪之后，偷瞄着尤承惠得意。还有她那看着一众大臣的幸灾乐祸的神色，为的是什么？ 皇帝再想到如鸡肋一样的轨道工程，不由恼火。这么大的祸事，叶家丫头居然还能露出这样没正行的笑意。 她把他这个皇帝的威严放在哪里了？ 皇帝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张存海看的着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咳一声。 皇帝紧拧着眉头，扫了张存海一样，才收敛心情。不怪他生气，他的轨道工程，那是青史留名的乾庆皇帝的巨大政绩。 在百年大计、青史留名这件事情上，还有关于木制轨道的使用寿命，他专门问过将作大监程达晖。 程达晖很肯定的告诉他，很多民间修建的古栈道，若是木材处理的好，可保证几百年不腐。相应的，木质轨道若是材料处理妥当，再经常维护，适时维修，做成百年基业，甚至几百年不倒，完全不成问题。 还有就是，轨道运输在大夏朝的乾庆皇帝时代全面铺开，那就是给后世繁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功德可算千秋。 皇帝忽然就怒上心头。这样名垂青史，让万世后辈敬仰的工程，第一次铺展，就让这混账丫头给毁了。 枉她平日里侃侃而谈，仿若满身都是才能，没想到朝廷第一次委派她做事，就做成这个混账样子。 最重要的，专利保护律法的推进才刚顺利了一些，结果倡导专利保护的叶欣颜就做砸了差事。若是这件事被那些顽固腐朽的老家伙们紧抓住不放，只怕推行专利保护的步骤又得减缓。 皇帝再看最后面跪着的叶欣颜，怒喝道：“叶欣颜，你给朕跪到前面来！”实在不是他想对她另眼相看，而是跪在后面不方便问话。 可是别的人不这么想，韩延回等老臣个个苦了脸不说，连张存海都深深怀疑，他刚才提示那一嗓子是否出声方式不对，整的皇帝有些糊涂了。 尤承惠在后面却是乐了，陛下果真圣明。快走，快走，去前面跪着去，那样的话，丢脸的就不是他一个人，而是大家都丢人。 现在在场的，哪个的官位不是比他高好几级的？叶欣颜往前面一跪，丢人的绝不是他。 啊？叶欣颜有些疑惑，微微抬头，就见张存海很是纠结的示意她跪到前面。 她连忙起身往前，一边瞄着张存海的纠结神色，一边用余光扫着跪倒一片的糟老头子和三个风华正茂的皇子，不由得心下大乐。 还真别说，从她这个角度看这些人，真有些心情舒畅的感觉。只可惜安国公老头儿没来，若是让祖父他老人家看到这些平常只知道耍心眼的家伙，这么糗的跪伏于地，心情一定能持续好上几个月。 叶欣颜压抑不住的欣喜让皇帝面色更黑。虽然心里依然气闷，可终究得给他儿子和老臣们留些面子。 皇帝很不情愿的说道：“众位爱卿平身。” 呼啦啦的一阵乱动，平日里老迈的朝廷重臣，腿脚比平日利落了好几倍，麻利无比站起身来。 看那样子，好似生怕皇帝下一秒会改主意一样。 好嘛，真是好险。若是让这个年轻女人跪在他们头前，若是不羞愤而死，只怕也会被他人嗤笑余生。 额，叶欣颜却满头黑线。这皇帝老儿！要不要这么整人？这一下子，一个殿堂的人，或坐或站，都能欣赏她跪地拜服的样子了。 我特么能不能撂挑子不干，把大老板炒了？ 尼玛！叶欣颜万分憋闷的顺着张存海指点的位置跪倒，闷闷道：“臣妇拜见陛下。” “叶欣颜，你可知道找你来干什么？”皇帝阴测测的问道。 “臣妇不……嗯，回陛下，可是因为木质轨道？”叶欣颜及时把“不知道”咽了回去。 皇帝怒而失笑：“原来你还知道啊？”这口气这么听都不怀好意。 叶欣颜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止是她知道，经过这几天发酵，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好不好？ 当日江一凡主动找上京府衙门，那是很多人都看见的。别说如今尤承惠就在这里，就算不在，她也犯不着撒这个谎。 被皇帝老儿气得够呛，差点儿说秃噜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五十五章 区区民间营造行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五章区区民间营造行看着跪伏于地、浑身上下却没半分害怕的叶欣颜，皇帝止不住的生气。 想她一个小小妇人，给朝廷闯下这么大的娄子，站在皇宫里，站到他和朝廷重臣面前，居然没有一点儿罪妇的自觉，简直狂妄之极！ 瑾融看着叶欣颜，也只能表示深深的无语。依照江一凡的设计，她的确应该是个无辜的角色，可姑奶奶您要不要这么没事人一样啊？给陛下和我们这些皇子、大臣一点儿面子不行吗？ 唉，瑾融扫一眼分别位于他两侧的太子和福王，看着两人对叶欣颜的愤恨神情，心里止不住的替她捏一把汗。 也是这丫头运气好，安国公战力无双，叶家又是铁杆的保皇势力。世代服务于皇权，不论谁上位，不论谁是家主，安国公只忠诚于皇位。 若不是这样，叶子这货是不是早被人阴到不知哪里去了？ 皇帝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既然知道，那就说说吧。” 叶欣颜做好了被皇帝斥责、问罪的准备，也准备了各种版本的辩解，没想到皇帝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让她说说。 她能说什么？ 按照江一凡构建的这个案件中她的人设，她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按部就班用朝廷送来的物资和零部件，组装成一条轨道，一切正常才是。 叶欣颜很困惑的抬头，傻乎乎的发出一个疑问词“啊？”你特么让本姑娘说说，本姑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您给提个醒？ 她这一抬头发声，皇帝原本恼怒的心情，忽然有了变化，感觉这个场景极为滑稽。 一瞬间，皇帝甚至觉得，轨道工程的疏漏似乎也不是个很大的事情了。 只是，这个念头一闪，皇帝心头就是一凛，立即就端正了态度。 还好还好，差点被叶家丫头给带歪了。 皇帝皱眉紧皱，面色冷峻，说道：“广厦营造承揽朝廷的轨道运输工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说说这件事吧。” 叶新颜无可不可的“哦”了一声，既然要说说，那就说说呗。不过这个说说，只能按剧本的设定来说，至于皇上您对小妇人的说说是否满意，那就不是小妇人的事情了。 “禀陛下，广厦营造用朝廷提供的材料，按照自己做事的规矩，一丝不苟的铺设轨道。日前，臣妇听夫君说，坊间有传言，说轨道的材料出了问题。” 叶欣颜说话的间隙，再次抬头瞄一眼皇帝，才继续道：“臣妇以为，木质轨道工程的隐患，是盗匪过于猖獗，竟敢打朝廷工程的主意，而且他们还能把手伸向朝廷，在工部搞风搞雨。 这实在不是我等民间营造行能够抗衡的势力。广厦营造是实实的受害者，京府衙门或者大理寺应该对此等恶徒严厉打击并追责。望陛下明鉴。” 众人一听，全部面色古怪起来。 福王和王贤更是差点从地上蹦起，这个无耻妇人，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照着她这么说，广厦营造把朝廷的工程做成这个样子，不但嘛事儿没有，还能得些赔偿不成！ 王贤虽然没跳起来，却也立即出言辩解：“陛下，微臣可以保证，从工部送出的材料绝对没有问题。而且材料运送到轨道工地，都是经过广厦营造查验的。” “陛下，朝廷内部的事，臣妇不敢质疑，可广厦营造当真是被盗匪所害。”叶欣颜再次磕头。 尼玛，人家回话只要原地躬身就行，她就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地上辩解。皇帝老儿简直不得的同情，亏她之前还对他心怀愧疚来着。 韩延回眉心不住的跳，这么问话不叫个事儿吧。叶欣颜可不是小孩子，根本诈不出什么内情。 皇帝这种问话方法，除了耽误时间，没任何作用。 他说道：“陛下，以微臣所见，还是问问广厦营造是如何管理材料，如何把有问题的材料用于工程吧。” 皇帝也察觉到，在叶欣颜进来之后，他责问的方式，有些过于轻率简单了。 “尤承惠，你给她说说。”皇帝说道。 尤承惠心里犯苦，中规中矩的说道：“据京府衙门查实，去年有不法之徒用劣质道钉、螺栓和铁卡子，更换了有工部编号的材料，用以牟利。据查，这些编号材料就是木质轨道工程所有。” 皇帝紧盯着叶欣颜，责问：“修建轨道运输工程，朝廷动用一年全部的税收余额。把那些劣质材料用在轨道上，已经从根本上动摇了轨道线路的牢固性。也就是说，朝廷动用巨资兴建的轨道，已经报废。因广厦营造的疏漏，给朝廷造成了巨大损失，你可知罪？” 叶欣颜暗自腹诽：早这么问不就好了嘛，大家也就不用藏着掖着的打马虎眼，早就能好好说话了。 真是白白浪费这许多时间。 她忙一头触地，连磕了几个头，虽然磕头没什么动静，但胜在说话的声音诚惶诚恐：“臣妇知罪，臣妇愿意接受朝廷律法的惩治。不过，臣妇恳请陛下，能否先让臣妇和广厦营造戴罪立功，对轨道质量做出补救。” 刘成之在队列里冷哼，说道：“轨道工程已然完工，所有材料都已用去，岂是你说补救就能补救的？” 皇帝的神色也是变换不定，他也希望这条轨道有补救之法。可是，在理智上，他更怀疑他听错了，或者是叶欣颜面对如此巨大的损失，惊吓过度，才导致她胡乱妄言。 就像刘成之说的，所有材料都已经混杂用去。补救的话，岂不是要把整个轨道全部翻新一遍？这可不是区区一个民间营造行的财力能够承受的。 为了心里的一线希望，和这个女子经常出人意料的手段，皇帝还是冷冷问道：“你可想好了，这是整个一条线路的轨道，你区区一个民间营造行，如何能担负的起这种补救？” 叶欣颜听出皇帝话语里的希望，忙直起身，说道：“禀陛下，广厦营造所有施工都有详细记录，其中就有材料管理记录。既然京府衙门已经知晓那些材料的编号，臣妇就能根据营造行的施工记录，找到潜在事故路段。陛下，臣妇所说补救，是针对事故路段返工，并不是重新铺设整个轨道。臣妇可以保证，返工之后，一定把那些劣质材料数量集齐。” 第八百五十六章 不合算的买卖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六章不合算的买卖叶欣颜的话让大殿里有了一瞬间的静默，这些朝臣都不错眼的盯着跪伏于一侧的年轻妇人。 这年轻妇人衣着虽然讲究，却并不华丽，不施脂粉的容颜看起来很是端庄，言语也极为认真诚恳。 这番话说的，完全不像虚言。 可是，在场的人都是在各地各个职位上打滚出来的，虽然没有直接掌管过具体工事，对工程施工却也略知一二。 什么样的工程能做到如此详细的记录？ 不是没有，而是这样做太过费时费力。若不是极其重要、极其精密的事情，不会有人愿意做如此繁琐、还增加费用的闲事。 福王和王贤交换了一个眼神，暗暗心惊。 他们听了叶欣颜的话，最先兴起的念头就是：广厦营造一个民间营造行，为什么会在这么大规模的工程上，如此花费心思？难道广厦营造和瑾融，早就知道他们会在材料上动手脚，这是设下的请君入瓮的手段？ 这样的话，就太危险了。 再想到那些被京府衙门羁押的嫌犯，还有几个已经送走，却依然活着的关键人物，两人不寒而栗。 皇帝也是心中惊疑，问道：“广厦营造是因为承揽的朝廷工程，所以才如此深重吗？” 叶欣颜答道：“禀陛下，齐家营造行在豫远郡开张，就是如此行事。不单单是营造行，其它机械工坊也都如此记录。这些账册都当做档案保存，五年之后才会销毁，陛下若是存疑，可以派人查验。往返豫远郡不便，但是，广厦营造在京城另外做的两个园子，都有相应记录，随时可以查阅。” 众朝臣俱都面面相觑，一个民间营造行而已，要不要把事情做的这么正规精细？ 这么大的工程，也就是传闻的始皇帝的酷政，才有此等要求，而且那也仅仅是针对工匠制作单个材料的编号，比你家营造行这个记录，可要简单的多。 刘成之惊讶之余，沉着脸喝问：“江家妇人，你可知道，这是在皇宫之内，在圣上面前，随意妄言罪加一等。你能保证，朝廷的每一批材料，在你所谓的记录里，都能找到对应路段和施工匠人？” 叶欣颜抬头看看刘成之，在看看另外的老头儿，很是理所当然：“刘大人这是怎么说的，做工程不都是这样吗？难道会糊里糊涂的进料，糊里糊涂的发货不成？江北浙南线路施工人员，虽然在账册上做不到责任到每一人，但是领工工匠和负责路段一定记录的清清楚楚。” 皇帝内心的希望则更甚。 既然叶欣颜说的如此理所当然，更说齐家营造所有工事都有记录，这些可做不得假。如此说来，有针对性的修复返工应该可以。 皇帝在最初的惊疑之后，看向王贤和福王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尽管现在还没有对叶欣颜所言做出验证，可她作为一个民间营造行的掌事，就懂这些，并付诸实施。而朝廷供养的官员，个个自诩才高八斗、博识强记，却是连这种意识都没有。 此等庸才，有何颜面在朝堂上侃侃而谈？有何资格在百姓面前居傲不屑？ 皇帝对自己下属的隐怒蔓延着，看叶欣颜也很不顺眼，沉脸问道：“这个事不能光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证据呢？你用什么让朕和诸位大人相信你能做到这些？” 面对皇帝不知为什么升起的怒意，叶欣颜提着小心回答：“陛下，臣妇来此之前，已然准备了轨道工程的所有文书和记录，如今就在皇宫外的马车上。如果陛下需要过目，派人去取即可。” 这是有备而来吧？ 这个念头几乎瞬间闪过场间所有人的心头。 皇帝面色也是沉了沉，示意张存海派人去取。 然后，皇帝阴沉着脸问道：“这么说，你知道朕今天叫你来？”揣测君意是大罪。 叶欣颜自然知道，她缩了缩脖子，解释道：“臣妇万万不敢。臣妇的夫君江一凡前几日和同僚在酒肆饮酒，偶然听人议论，说轨道工程用了劣质材料。因为事情涉及臣妇，所以夫君稍加打听，就把事情报到京府衙门。 这些日子臣妇辗转难安，一直想着怎样对工程返工补救，所以这些账册和记录都在手边。今日得陛下传唤，心知一定因为此事，就把这些记录一并带上。如果需要，省去来回奔波寻找的耽搁时间。” “哼！江一凡正事不干，自家事情倒是很上心，效率高的很。”皇帝虽然这么说，脸色却好了很多，转而问尤承惠道：“江一凡何时把这件事报到京府衙门的？” 这件事在这个案卷中有记录，只不过不是主要内容，皇帝略过了，没看到而已。 所以尤承惠回答的很安心：“禀陛下，京府衙门在坊市之间有线人，年后开衙，微臣就得到这个消息，因不知真假，所以只派出差役打探消息。差役的消息还没打探清楚，江大人就寻到京兆府衙，对微臣说，希望府衙能把这个案子当做重案查询。” 尤承惠说的有点啰嗦，可为了自家的乌纱，就算皇上不喜，辩解的话那也是一定要说明白的。 皇帝皱眉，“不过是坊间的传言，江一凡为何如此笃定？” 尤承惠：“江大人说，广厦营造当时刚刚在京城开业，本身并没有承揽朝廷轨道工程的实力，无奈之下只得临时招人。所以，招来的工匠难免身份混杂，若真有人谋划，只凭广厦营造和禹王府的人手，只怕防不胜防。” 皇帝冷冽的视线在瑾融和福王面上转了一圈，沉吟不语。 勤政殿有了斩短的静默。 叶欣颜提起账册和记录之后，各人心中都有些震颤，也各怀心思。并不是每个人都为朝廷能挽回损失而高兴。 瑾融为了避嫌，更是一声不吭，不作任何表示，不说一句话。 福王和王贤则是心中焦灼。福王现在已经万分懊悔，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当时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把这个工程推给了瑾融，而且居然会想从这方面下手，给瑾融打击。 他怎么就不多想想，就算这件事做成了，对瑾融的打击又能有多大？和他需要承受的风险相比，根本就不成比例，根本就是不合算的买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五十七章 拿进大牢的可行性 在殿堂的静谧中，叶欣颜好几次抬头，希望皇帝能让她站起来。你说你们一群大老爷们，一个个站着的、坐着的，只让我一个妇道人家跪着，不嫌寒碜吗？ 怎奈人家皇帝一点儿这个意思都没有，其他人也都视若无睹，心安理得，一点儿不觉寒碜。 内侍拿进来的账册，出乎大家意料的多，整整齐齐捆了两大摞。 内侍在张存海示意之下，把那两大摞账册，放在叶欣颜身前。 皇帝看着那摞账册，很有些惊讶：“木制轨道工程的铺设记录，会有这许多吗？” 叶欣颜很不想回答，请教事情也不懂讲些礼貌，就让她跪着解说吗？真是！ 算了，认了吧，谁让她是古代的弱势群体呢。 “回陛下，这其中有各种材料的批号，进出时间，何人接手，何时何人领用。其余就是工程记录，每日里，哪个作头负责的哪个路段，以及作头从库房领用各种材料的记录和画押。臣女不知陛下和各位大人需要哪种记录，所以就全部拿了。” 皇帝把尤承惠叫到近前，根据京府衙门审案确定的交易材料编号，让尤承惠把那份口供整理出来，交给叶欣颜。 叶欣颜原本等着皇帝让她平身的，可不知皇帝有意的，还是忘了，只说让她把事故路段找出来，竟然没让她起身。 嘁！这不是欺负人吗？ 叶欣颜左右寻思一番，像她这样的无知妇人，应该不太知道很多规矩礼仪吧？俗话说，不知者不怪，她这是不懂，不是不敬。 而且，找东西嘛，趴在地上的话，她恐怕找不出来。 叶欣颜很自觉的从地上爬起来，讨了纸笔，捧着账册，凑到一旁的一个茶水柜上，对照着尤承惠翻出来的那份口供，把相应时间的账册找出来。 一阵翻捡、勾画、记录之后，叶欣颜捧着那些东西，转回身来。 她依然没跪，躬身对皇帝说道：“禀陛下，尤大人提供的这些序号，都是六月之后发生的事情，这样的话只有后一段线路使用的材料有问题，而且都集中在三个作头手中。需要返工修复的轨道范围不很大。” 叶欣颜把她选出来的账册，以及另外摘录出来的内容呈给张存海。 皇帝听了，面色就是一松，如果真是这样，朝廷此次损失也就小了很多。 他接过张存海呈上来的东西，把前几项认真看了看，很不情愿的承认，他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懂。 再看看三个儿子和韩延回等朝臣，没一个顺眼的。 “去将作监把程达晖寻来。”皇帝把账册等物搁置一旁，吩咐道。 原本伸着脖子，打算一睹广厦营造账册风貌的王贤和刘成之就是一阵失望，好歹他们是工部出身，就算为了他们多些经验，也应该让他们看看吧。 将作大监很快就到了，他在路上已经听内侍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来到这里，皇帝并不多说什么，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他：“你去好好看看，这些账册记载东西是否合理，这种记录方式是否可靠？” 叶欣颜立即两眼望天，挺大的人了，连话也不会说。说委婉一点儿怎么了？能少块肉还是咋的？ 他自己的两个儿子没教育好，用他的家业做争斗的筹码，可她却能把他儿子争斗造成的损失尽可能的弥补回来，这是人才知道不？ 表示质疑的时候避着这样的顶尖人才多好，起码不伤感情。 另一边，程达晖把叶欣颜那些账册，整个拿过来逐一翻看。他的职责不是查看内容细节如何，也不是计算记录中的数字多少，而是查看记录是否规范可靠？ 程达晖一边翻看，一边暗自心惊，快速浏览之后，看向叶欣颜的眼神极为复杂。 皇帝见到程达晖的神色，哪里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却还是多问了一声：“照着广厦营造的这份记录，能否寻找到某个路段使用材料的编号？” 现程达晖点头：“能。” 皇帝再次扫了王贤和福王一眼，继续问道：“朝廷做的工事可有这种记录？” 程达晖犹豫一瞬，面显愧然，说道：“回陛下，广厦营造这些记录格式要好一些，同样的内容，这基本账册记载起来简单很多。朝廷的工事也有记录，但记录格式繁复，查看不便。所以咱们一般只在很重要的工事上做记录，寻常是不记的。” 程达晖见王贤脸色阴沉，略作沉吟，继续说道：“不是咱们不记录，而是大工程的话，因为记录格式纷乱，寻找查看不易，就算有记录，作用也不大，反倒白白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若是用朝廷的格式记录广厦营造这些数据，只怕账册是这些的三五倍不止。还不见得能记清楚” 皇帝再看福王和王贤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的神色，忽然心中有些烦乱。如此看来，朝廷这么大的机构做事，居然连一个民间营造行都不如。 这个认知，让皇帝陛下很受打击。 他再把目光转向叶欣颜，虽然这个女子才智出众。可她在这件事情上终究出了差错。这件事明显早就有人计划，否则哪来的那些劣质材料？至于幕后人存了什么心思，那就不好说了。 即使这样，错了就是错了。没人可以不为自己的过错受惩罚的，尤其这件事已经广为人知，现在殿堂上这些老狐狸，都暗暗盯着呢。 “叶欣颜，你可知在这件事上，你广厦营造犯了多大的错？” 叶欣颜眨眨眼，装糊涂道：“陛下，开春能动工之后，广厦营造一定倾尽全力，尽快修复轨道，将功补过。” 皇帝眉头皱起，这叶家丫头，完全就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不把话说明白，她就敢一直装糊涂。 这是皇宫，面对的是皇帝，受损的是朝廷的运输线路，这么大的罪责说补救就能完事吗？ 面对皇帝的脸色，叶欣颜补充道：“陛下，广厦营造返工工程，是不要工钱的。”看起来，这更像是提醒。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琢磨着，把她拿进大牢的可行性到底有多大。 “嗯，等你把轨道修复完好，广厦营造一干获罪人等进到京府衙门的大牢，咱们再算这个工程上，朝廷到底损失了多少。”皇帝阴冷的盯着叶欣颜说道。 第八百五十八章 自说自话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八章自说自话“陛下。”叶欣颜像是受到了惊吓，失声说道，“您忘了，这个工程不是广厦营造主动接的，而是无奈之下才承揽的。我们本就没有那许多人，刚开张还被人上门寻衅，在店面大打出手。 经此一事，我们不但再难招到工匠，原来的工匠在那些人的威慑之下，也有辞工离开的。所以才导致我们后来急招的人手鱼龙混杂，让心怀叵测的人混进来，这是有心算无心。您知道臣妇说的意思吧？” 叶欣颜可怜巴巴的看着皇帝，等他给个话。 其实，她的这番话这就是告诉皇帝，早有人算计我们营造行了，皇帝你若是再这么不讲理，咱们就一拍两散好了。 小妇人我就不相信了，为了出一口莫须有的气，你就甘愿同时失去一个优秀的二十一世纪人才和安国公那个绝佳的武力支持。 武力支持也就算了，费点儿劲儿也能弥补。可二十一世纪的人才，一旦没有了，你到哪儿再去找一个？就算真有穿越时空管理局，您老也不认识不是？ 皇帝冷冷说道：“不管有什么原因，既然接下的活儿，最低也要保证工程过关。” 这是陈述句，只是陈述事实，并不是质问或者回答。是皇帝给出的结论，没打算和任何人探讨商量。 叶欣颜也不乐意了，“陛下，事情不能这么说。自古就有功过相抵的说法。轨道工程出了问题，广厦营造的确有责任。可广厦营造修建轨道所消耗的朝廷财力人力，比往常工程少了一半还多，这些消耗大多是用工程器具抵消的。 按说，广厦营造赚一些器具损耗银子完全合理，可咱们没这么做。不但没这么做，朝廷还扣下轨道工程一半的工程款。陛下，您这轨道工程总体算下来不亏，应该还很赚了一把的。” 在场所有人的记忆里，还没人和皇帝这么说话、这么算账的，包括皇帝自己的记忆，起码自从他即位之后，没人这么敢和他较真。 可皇帝的焦点不在叶欣颜对待帝王的态度上，而是，叶家丫头居然敢诬陷他，说他克扣民间营造行一半的工程款。 “胡说！”皇帝怒道。 紧接着，他听到韩延回重重地咳了两声。 他狐疑的看向韩延回，难道真有这回事？ 韩延回的眼神很确定，有这回事。 然后，皇帝再看向其他人，一圈看下来，皇帝福灵心至的忽然想起，去年开春那次让他心情舒畅的大规模的罚俸事件。 原来是他忘了，还真有这么回事。那次罚奉事件规模之大，前所未有。更让人高兴的是，有几个许多年都没罚奉机会的老狐狸也落网了，真是大快人心。 他记得他当时还问过王贤，这条轨道竣工之后，会从广厦营造能填进国库多少银子。询问结果，那次罚奉事件，广厦营造增援国库的银两是最多的。 嗯，那件事，他这个当皇帝的办的不错，很机智。 转眼再看到叶欣颜，又有些愤怒，皇帝冷声责问：“难道只因为罚了你一半工程款，你就对工程不尽心，直接导致出了这次的差错。” 这特么还带倒打一耙的！这都是什么人嘛？ 叶欣颜立马跪地，几乎要哭天抢地了：“陛下，您可不能这样冤枉臣妇。”她说着话，还用手指着那两摞账册，“臣妇和广厦营造若是不尽心，我等小民为何要额外花费人工精力，把工程记录的这样详细。皇上……陛下……臣妇冤枉啊……” 叶欣颜以拳捶地，说的痛心疾首。 皇帝立马头大，忙不迭说道：“好啦好啦，没有就没有，好好说话就是，干什么要哭天抢地？这叫殿前失仪，知道不？因为这治你的罪都行。” 这他娘的若是让安国公知道，还以为他这个皇帝用了手什么苛刻手段欺负他孙女呢。 皇帝见叶欣颜还要说话的样子，连忙摆手，“去吧去吧，退下吧，赶紧回去筹划人手，尽快做修复轨道的计划文书。” 他现在看见这位姑奶奶就脑仁疼。话说，他把叶欣颜叫来勤政殿是问罪的，难道她不应该诚惶诚恐的祈求宽大处理吗？ 这像是遭受了六月雪似得冤屈是怎么回事？ ………… 看着叶欣妍离开，皇帝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沉着脸转向王贤，说道：“历朝历代，朝廷组织的工程和手中掌握的工匠，应该是大夏朝力量最强的。如果朝廷的工程出了纰漏，能够这么快找到事故的发作点，并及时作出补救吗？” 面对皇帝阴冷的视线，王贤懊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好的，为了小小败坏一下禹王的名声，用得着他们把自己也搭进来，做这么个局吗？ 皇帝桌案上放着京府衙门的卷宗，这个案子还不知要怎样审理。若是陛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真不知他能不能躲过去。 王贤欲哭无泪。这么赔本的生意，只怕全天下人，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会做。 皇帝依然阴沉着脸，说道：“若不是广厦营造被人算计，牵出这些事，朕都不知道，朝廷高官厚禄养了这许多人，居然连个女子、连个民间营造行都不如。” 皇帝这几句话，直接把王贤说的跪了。皇上给这桩案子定性了，这就是有势力算计广厦营造，再延伸一下，那就是有人算计禹王殿下。 其他人相互看了几眼，征询同僚意见：他们这些同样高官厚禄的官员们，要不要也跪下算了。 可是，叶欣颜来之前，大家老胳膊老腿的，已经跪了很长时间了……不是他们对圣上的话不认可，而是身子骨不行啊。关键是，这件事他们只是吃挂落的，完全是被波及。 大家用眼角的余光瞬间达成一致：厚着脸皮撑一撑，实在躲不过，再说吧。 皇帝顿了顿，虽然觉得没面子，还是继续说道：“王贤，你多安排工部官员去广厦营造看看，学学人家是怎么做事的。她那些个记录账册不是很简单便捷吗？不要总是摆着个架子、弯不下腰，学学别人的长处不丢脸。” 王贤哪里还敢说别的，一连声的磕头答应：回去就安排人去广厦营造学本事。 学叶欣颜怎么管理工程？别人听到这话还没什么感觉，瑾融的面色已经复杂起来。 他见王贤答应的快，不由无语，这些人简直就是记吃不记打，咋那么懂自说自话呢？你说去广厦营造学长处，叶欣颜就会屁颠屁颠、上赶着的奉承你，合盘告诉你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五十九章 会不会模糊处理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五十九章会不会模糊处理瑾融见皇帝和王贤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了高度统一，实在不忍心看王贤碰壁，忍不住开口提醒：“王大人没和叶欣颜打过交道吧？那女子轻易不肯教人东西的。” 王贤一愣，这才想起前年年底，工部委托广厦营造做工程文书事情。 因为事情急，他好意派工部官吏去广厦营造帮忙做事，谁知叶家女子不但不领情，还要因为他派人帮忙做事而额外收费。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可事实是，工部不可理喻的给了叶欣颜三千两银子。 显然，皇帝也想起来了，而且很惆怅：这怎么事情一遇到叶欣颜跟前，就会如此被动？ 皇帝横了瑾融一眼，这小子，交给他做的轨道运输线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但不思己过，反而在这里说风凉话。那叶欣颜既是他的合伙人，又是他下属的大掌事，难道他不应该替朝廷分忧，勒令叶欣颜帮助朝廷做事吗？ 瑾融看到他老爸谴责的眼神，立即移开视线，皱眉偏头，做沉思状。他也像叶欣颜常说的那样嘴欠了。王贤会不会在叶欣颜那里碰壁，学不到东西，能不能在父皇面前交差，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压根儿就不应该多这句嘴。 皇帝隐怒，一个个的每一个省心的！ 可是，想想安国公，想想畅园，再想想专利实施后，手工业带动各类器具蓬勃发展给朝廷和大夏朝带来的盛世辉煌，还有那两摞被程达晖赞叹的账册…… 皇帝很有些悻悻然的不吱声儿了。 程达晖几次张口，几次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其实也不用刻意去广厦营造学，只要把这几份记录好好梳理一遍，以后的紧要工程照着这个格式做可以。” 韩延回更是说道：“咱们工部也有工匠，找几个伶俐的，去广厦营造应聘做事就好。不但不用交学费，还有工钱拿。据微臣所知，广厦营造的工钱很丰厚的。” 事情还能这么干？众人看向韩延回的眼神极为怪异，这种人还能当国之宰辅吗？。 ………… 叶欣颜被内侍领出宫门。 等在宫门外的马车车帘敞开着，江一凡第一时间看见叶欣颜出来，就连忙跳下车，迎了上去。 先谢过内侍，又塞了银票子，客气的把内侍送进皇宫那个小门。 江一凡转回来，见叶欣颜面色如常，也就不再多言，利索的扶她登上马车回家。 待到马车启动，江一凡才问道：“怎样了？皇上有没有说，要处置咱们营造行？” 叶欣颜摇头说道：“只说让我回去好好计划怎样返工，并没说怎样处置。” 江一凡点点头，面上有了笑容，低声笑道：“这样就好，皇上金口玉言，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处置营造行，以后就不好回转了。可若是皇上没说，那咱们就有办法把事情圆回来。” 其实，叶欣颜倒是不太担心皇帝能把她怎样。 她在勤政殿敢那样行事说话，也是循着皇帝的脸色，觉得能说能做，所以才敢把心中所想付诸实施。 前世的她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凭读书考学走出农村。之后，没有丝毫根底的她，在大城市谋生，在职场一级级往上爬。 若是她连顶头上司的脸色和情绪都看不出来、对付不了，也就没有一级级的升迁，只怕会终老在一般职员的位置上。 乾庆皇帝是个有大志向、懂得惜才的帝王。她刚进去时，皇帝看着确实很光火，但也没有一味的迁怒于人。 就是她这个轨道工程的主事人前去，皇帝也是就事论事，并没把她之前的所有事情全部抹杀。更是在看了她出示的账册，听闻轨道能做出补救后，皇帝的那点气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可这也正是叶欣颜担心的。她把当时的情形对江一凡说了一遍，问道：“远凡，你说皇上有没有可能因为工程能够及时补救，损失不大，就把这个案子模糊处理？” 若是这样，江一凡他们这么长时间的谋划可就白费了。而且，还得搭上广厦营造付出返工的人力和财物。 还有无间道的汪桥。福王的铁业作坊不倒，汪桥就不好脱身。 叶欣颜虽然没做过卧底，却没少看过关于间谍的电影、电视剧。卧底由内而外的心里压力极大，时时处于担惊受怕的紧张情绪中，境况实在太过煎熬。 江一凡笑了笑，给她吃了个定心丸：“不会，轨道线路的劣质材料只是一个由头。有了这个由头，一旦发作起来，就由不是谁想停就能停下的。” 叶欣颜点点头，并不多问，就全然相信了。 不是她心大，而是瑾融和江一凡这些人，大概天生就善于谋算这些，反正她是比不了的。她就是问了，除了让自己脑袋疼，没一点别的用处。 两人回到江家，叶欣颜一下马车，就看到齐家的马车和车夫停在院子的角落。 等待他们夫妇的崔成连忙迎上来，“大爷、大奶奶，齐家老爷子听说大奶奶被宣进皇宫，特来咱们府上听信儿，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江一凡把崔成打发去做事，吩咐玖钰道：“你进去给太太回个话，就说大奶奶在客厅拜见齐家爷爷。皇宫里没什么事，让太太放心。” 他和叶欣颜则进到客厅，见过江辰和齐友年。 齐友年虽然心中着急，却也很知礼的没有抢着问话。 江一凡给他们把皇宫里发生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江辰听江一凡说完，笑着对齐友年说道：“老爷子，您瞧我没说错吧？远凡和他媳妇走的时候就交代，说不会有事。您看，这可不就没事了嘛。” 齐友年笑着对江辰致谢：“老头子也是心里着急，给江三老爷添麻烦了。” 两人又客气几句，齐友年才对叶欣颜说道：“既然能把事情圆回来，些许人工和银子，不算什么大事。叶子你只管放宽心做返工文书做好，到能开工时，我带李景年返修事故轨道即刻。” 叶欣颜有些迟疑，齐友年精神依然硕键，可终究是上了年纪。 却听得齐友年对江辰说道：“按说，叶子嫁进江家，应该规规矩矩守在后宅，做个后宅女眷。可这孩子真个绝顶聪明，尤其在工事上，格外的有天分。若真把她一生困在后宅，着实有些可惜。多亏三老爷和三太太有大胸襟，能容得她在外面做事，老头子先在这里谢过三老爷和三太太。”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六十章 监管的好处 江辰对齐友年说得轻松，心下却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这儿媳，早在八年前就嫁过一次江家，安国公嫡孙女的尊贵身份不容置疑，当时也的确表现的目下无尘。 江家一族不过是云中州的一个世族，在云中州还算得上体面。可若是放到大夏朝，放到京城，就没什么看头了。更别说江辰这一支已经是江家世族的旁支。 安国公府却是本朝开国以来，历经百余载光阴，圣宠不衰的望族。国公府的大小姐目下无尘也是常事。 即使这样，她也不过是国公府的孙女，是个女子，只能在家里，在贵女、女眷之中摆摆架子。 江辰说什么也没想到，儿媳会被皇帝叫去问责。问责固然不是什么好事，可能被皇帝宣去勤政殿当面问责的女子，那就不寻常了。 从江一凡刚才复述的话里可以听出，虽然广厦营造承揽的朝廷工程出了差错，儿媳在皇帝面前竟还有说话辩解的余地。 唉，江辰有点儿犯愁。这样一个儿媳，也不知是福是祸。儿子虽然自小就有过人的聪慧沉稳，可家里有这么一个身份出众、能力超强的媳妇，他真怕儿子会夫纲不振。 对于去浙南州一带返工轨道工程，江辰却也有些顾虑。就算叶欣颜的确有做营造的天分，可她如今终究是江家媳妇。儿子在京城做事，儿媳却去那么远的地方，长时间在外主持工程，似乎很不妥当。 齐友年这里已经下了决心，叶欣颜已为人妇，实在不适合外出做事。 他知道叶欣颜的顾虑，可是作为齐家和齐家产业的家主，遇到事情总把孙女推在前面，不是个事儿。 老少几人几番掰扯，还是江一凡拿了主意，暂时由齐友年整顿轨道返工工程的人手，叶欣颜、周碧瑶和李景年等一众负责技术的匠人，筹备返工工程的材料和计划。 接下来的时间，江家一家人彻底忙碌起来。江一凡帮忙父母准备回程，叶欣颜则忙碌轨道工程返工。 正月二十九一早，江一凡和叶欣颜把江辰夫妇和江一源送出京城。 江辰和秦氏本就在京城购置了不少土仪礼品，叶欣颜又刻意示好，填了很多。加上安国公府、忠勇侯府和尹氏自己送来的物品，江辰一行人大包小包、连载人带拉货，足足有七辆马车启程。 过年前后，秦氏和叶欣颜相处言谈时，就多次暗示，家乡很多江一凡的同窗友人，现在多已经儿女成群……等等。 叶欣颜也不让秦氏费心，并不假装羞涩窘迫或者装没听懂。而是直接表示，儿媳我懂母亲您的意思，我也认为有孩子的家庭才是完整的。 这决心表的，有点儿让秦氏措手不及，感觉很多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还没出口，就被扼杀，很不过瘾的感觉。 这时临行，秦氏早把叶欣颜拉在同一辆马车上。 这次不是隐隐的渗话了，而是直接说了很多怀孕前后的注意事项、以及生儿育女对于女子来说的重要意义。 叶欣颜很理解秦氏的心情，在这古代，像江一凡这样二十七八的男子还没儿女的，真的少之又少。 当然，这要把关禾和郑鹏飞这样毫无责任感、只图自己一生逍遥的人除外。 婆母秦氏已经四十多、将近五十岁了，到现在还没个孙子孙女的，难免着急。 所以，她这次没在第一时间发表意见，而是让秦氏足足的过了过瘾。 直到秦氏说完，叶欣颜才发挥她从善如流的好品质，表示一定好好和江一凡过日子，神马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这些，一定做的妥妥的，绝不让母亲担心。 秦氏被叶欣颜这种态度搞得很无语，虽然江一凡曾对她解释过，能在叶欣颜这里得到这种待遇的，这世上只有寥寥数人，甚至国公爷都没这种优待。 可秦氏还是感觉不靠谱。 问题是，人家孩子已经表现的这么诚恳了，她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得点头，“这就好，有阿颜的保证，娘也就安心了。” 这时，马车已经走出京城一段路，在官道旁停下。 秦氏拍了拍叶欣颜的手，说道：“好好照顾自己和远凡。”唉，这孩子若是以前有现在一半的心性，他们小两口现在的日子一定和美，她的孙子只怕已经满院子跑了。 “儿媳知道，娘一路上也要照顾好自己。”叶欣颜连忙应下。她很知足，相比秦氏的宽容，赵氏那样矫情刻薄的婆婆，简直就不是同一个星球的生物。 ………… 送走江辰夫妇，齐友年和广厦营造的工匠开始准备南下，去维护返工木质轨道。 南方的天气不像北方这样天寒地冻，除了极寒的短暂时间，几乎全年都能动工。 齐友年带着广厦营造的一众班底，还有禹王府以张常为首的几个管事，乘坐户部特批使用的轨道马车，前往事故工地。 轨道工程的记录是经由文书工匠李景年一手布置下去的，有京府衙门提供的劣质材料编号，结合营造行自己的施工记录，李景年和手下不难找到应用劣质材料的路段。 更有知道所有内情的张常辅助，这个返工工程难度不大。 提起记录，叶欣颜简直有骂娘的冲动。她当时是为了给广厦营造正名，把轨道运输的所有施工记录全部拿到皇宫。 可是皇帝老儿根本没打算还她。特么的，幸亏她手里还有副本，若不然，真的会被他坑死。 把齐友年等人送往浙南州施工，叶欣颜则留在京城打理广厦营造的正经营造生意。 广厦营造去年已经做出一定的知名度，今年的行市不错，正月还没出，就陆续有人询问工程收费和施工速度。 ………… 这时，距离皇帝在勤政责问轨道工程，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工部有监管广厦营造返修轨道线路的职责，同时，王贤为了工部官员能掌握广厦营造的行事方法，很正常的差了专人，专门监管返工轨道工程的所有细节。 原本工部没人愿意做这个差事，谁都知道，这个差事牵扯的人身份不寻常，即使皇帝在勤政殿问责，也没说如何处置广厦营造。 他们作为朝廷监管官员，若是看出广厦营造做得不规矩，那是一定要据实上报的。可他们只是不入流的小官，打广厦营造的小报告……叶家女子可是谁都不惧呢，这个难度……很大。 当时谁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都是长官硬性安排的差事。可真正接了差使，好处却出乎意料的多。 第八百六十一章 皇帝的家事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一章皇帝的家事能在广厦营造见识民间营造行高效做事，只是这些不入流官员获益的一个零头。最关键的是，皇帝隔三差五就会被把他们叫进皇宫，亲自询问修复工程的筹备进度。 而皇帝每每拿到他们的折子，亲耳听了汇报，虽说不上龙颜大悦，却也心情不错。这几个人在皇帝面前着实混了个脸熟，这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皇帝这份高兴的后果，却不是叶欣颜希望的。 就像叶欣颜担心的那样，皇帝很关注返工的筹备进度，在得到满意答复之后，对于这条轨道日后的使用情况信心倍增。 相应的，他对追究这件事根由的心情也很淡了。 作为一个很精明的皇帝，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事情就是福王做下的。 在皇帝看来，历朝历代争，夺皇位向来最是凶险狠戾，真正到了关键时刻，那就不是皇位归属的问题，而是身家性命是不是保得住的问题。 为了保一家大小的性命，即使刀兵相见、血流成河，那也是要搏一搏的。 而这次，皇子之一的福王，只不过在工程上动了些手脚，实在算不上太大的事。这次事发，用不着深究，他也应该有些警醒。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不求别的，能达到以儆效尤的效果就好。 可若是让衙门把事情揭开，他这个当老子的，能把儿子怎么样？两难。 皇帝打算理解儿子了，所以，之后就再没问过案件的进展。 可是，广厦营造众工匠赶赴工程地点之后，京府衙门不太上心的查案过程中，得到轨道工程案几个的关键嫌犯陆续死亡的消息。 其中一个的死状极惨，不但目击伏尸的人多，且被传的很凶，衙门就是想当做无头案处理都不行。 尤承惠看着掌管刑名的官员递上来的卷宗，心中恼怒之余，也松了口气。 他能坐稳京兆府尹，自然不是庸才，对轨道案子有自己的猜测。 眼看这个案子皇帝不再催问，若是没有后续，很有可能会不了了之。可这接连的命案，像是在即将熄灭的灰烬上浇了油一样，从新燃起熊熊烈火，足以让相关衙门和官员想起那个案子。 他就是再想把这个案子淡出人们视线，也做不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样一来，他能找理由，把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去办。 可是……尤承惠皱起眉头，将近一个月找不到踪迹的嫌犯，怎的忽然就被杀了？ 他调取盗取轨道物资案件的卷宗，从前到后有翻看一遍，再仔细看一遍这几日衙役的探查行踪，却没发现什么。 以他推测，一定是衙门查案时，误打误撞的接近了什么机密的事情，才会惊扰了对方，做出如此断然的灭口手段。 如此恶略的案件，已经超出京府衙门维护社会治安的管辖范畴，至于这个案子背后隐藏的是什么，还是让大理寺卿去头痛吧。 韩延回一接到京府衙门的上报，第一时间就压了下来。 谁都知道轨道材料案应该查不出结果了，可是，这个时候忽然发生了这种恶**情，几条人命都是轨道材料案的涉案嫌犯。 韩延回判断的结果和尤承惠一样：一定是查案过程中涉及到隐匿事件，才引发的灭口。 想到轨道材料案件可能的背后主使，韩延回背后有些发凉。 他匆匆把卷宗卷起来，往皇帝的御书房而去。 ………… 皇帝听了韩延回的禀报，似乎是掂量这个案子的重量一般，把京府衙门递上来的卷宗在手上掂了掂，又随手放在一边。 之后就皱眉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天，皇帝才问韩延回道：“韩爱卿对这件事怎么看？” “这……”韩延回欠身坐在一张椅子上。他迟疑一下，下意识的扫一眼御书房内。除了张存海，没有他人。 “这几日，微臣注意过京府衙门对这个案件的审理，看起来不是很尽心。微臣以为，他们在例行查案的过程中，可能无意中接触到、或者接近了一些隐秘事情，所以才有了今日之祸。” 皇帝用手势点了点卷宗，继续问道：“韩爱卿觉得这个案子需要查下去吗？” 韩延回面色一凝，皇上这话问的，可让他怎么说？ 明眼人都看得出，耗费一年的时间、埋下若干棋子，若只为谋算那些铁质零部件带来的收益，那简直就是笑话。 所以，木质轨道所出故障，只能是谋害。 而广厦营造绝没有被这么大手笔谋害的资格，那么，对方谋害的就是禹王。 同样是资格问题，够资格谋害禹王殿下的，除了圣上您的几个儿子，再没有其他人了。 这个案子接着往下查，就是查皇帝的儿子。可皇帝现在在问他，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他虽然是朝廷重臣，可相对于皇帝和太子、王爷，他也是外人，这个话他怎么说？ 皇帝半晌也没听见韩延回的答复，手指在桌案上无意识的敲击几下，又道：“说说你接到京府衙门上报时的想法，朕恕你无罪。” 韩延回暗叹一声，这是躲不过去了。 “陛下，这几个人死的太过突兀，微臣以为，即使不是为了查到元凶、绳之以法，却也要做到心中有数，这个潜在的原由，朝廷应该掌握在手才是。” 御书房静默无声，张存海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他这个贴身伺候皇帝的太监，虽然风光，可需要承受的压力也很多。就说现在这些话，就不是寻常人应该听的。 半晌之后，皇帝点了点头，说道：“韩爱卿所言极是，能一下子杀掉这么多人灭口，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对于皇子来说，严重到不敢让人知晓的份上，皇帝这个当老子的，也不得不重视。 皇帝心不在焉的把手放在卷宗上。 正当韩延回以为皇帝要把卷宗递还给他，让他往下安排的时候，皇帝又说道：“这案子不能等闲视之，不能交给大理寺办。” 说着，皇帝转头吩咐张存海道：“去把厉勉找来。” 韩延回吁了口气，这样就好，厉勉是亲卫营总领，是皇帝最信得过的人，手里的人也都是精锐，皇帝、皇家很多隐匿的事情都是厉勉经手做的。 有厉勉探查这件事，不论查出什么结果，大家都不尴尬，这是最好的结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六十二章 做最坏的打算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二章做最坏的打算在福王府的议事厅里，以福王为首，下方坐着福王一系的各色人等。 “到底是怎么回事？处理个人也处理不好，居然能让人家发现尸体？”福王皱眉，他明显的不住气了。 从那个参与轨道零部件材料交易的小喽罗酒后失言开始，整件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原本几个关键人物已经被人送往各地隐藏起来。可好死不死的，京府衙门差役看似松散的巡查，居然鬼使神差的接近了劣质铁材的交易地点。 那地方是他用来处理铁矿冶炼过程，多出来的残渣次品的地方。 一旦衙门误打误撞的找到那里，不用想也会发现，他在朝廷管辖之外，有额外的铁矿和炼制出来的铁材。 这个偶然事件立即让他警觉起来。 原本材料交易案几个关键人物隐匿之地，和这个地方没有关系。可是，这几个人若是留下，早晚都是祸患，越早处理掉越好。 谁知道，下手处理的七个人，居然有五个被人发现了尸体。每次看似都是巧合，可是，如此多的、没留下痕迹的巧合，着实让人心惊。 这时，王贤也在福王府，他面色有些发白，说道：“卑职想来，不管是太子还是禹王，一定已经有人掌握了这些人的行踪。我们现在已经很被动，得想个法子扭转局面。” 王贤说着，把视线投向刘裕。他当官这些年，做的都是具体实务，对于谋略这些着实不在行，只能寄希望于刘裕这些幕僚。 福王府这些年的庶务，以及和太子暗地里的较量，都是由刘裕主持谋划的，基本上没出过差错。王贤对他还是有些敬重的。 刘裕面对王贤的询问视线，顿觉压力山大。 他之前还有侥幸，以为事情只是从小喽啰口中泄露出去，只要及时补救，应该能把事情控制住，至少也能让京府衙门在查无实据的情况下无法定案。 至于朝廷里的人存了什么想法，那就是仁者见仁了。自古以来，通往皇位的道路都是腥风血雨，从来都是成王败寇。 殿下只不过在禹王主持的工程上用了些手段，只要是个明白人，就应该理解这种做法。 可事情的发展并不像他们预料的那样，不但因为小贼泄露口风，导致他们失去了先机，还把事情过早的暴露出来。 没等他们有所排布，叶欣颜就拿出让众朝臣吃惊的施工记录。那记录之全、之完整，简直见所未见，也仅仅是在传说中听过而已。 有了完善详细的施工记录，完全可以锁定事故路段，返工修复也就不再是难事。这件事完全就是败笔，不但对没有禹王丝毫损害，广厦营造反倒成了皇帝眼里最严谨的营造行。 刘裕对王贤恭敬颌首，才转而对福王说道：“咱们已然失去先机，甚至连对手的手段在哪里都拿不准。如今，一动不如一静，工程的事先放开。反正涉及的人，不是下狱就是处理掉了。至于铁矿和那些铁锭，原地存放，也不要再动了。” 福王沉吟片刻，还是有些担心，“这个案子如今已经不在京府衙门，大理寺也没接手，本王怀疑，父皇把这个案子交给厉勉了。若是厉勉插手，就算我们没有动作，也有可能被他找到关键所在。” 史东也插话道：“依照之前的事情，只怕咱们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人眼。若是厉统领接手探查这件事，对方会不会给他泄漏一些线索？若是那样，就是咱们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只怕也藏不住行迹。” “这个不会。”对这个说法，福王还很笃定的。 他摆摆手说道：“这事儿一定是老六做的。他把事情做得如此隐秘，他自己完全隐藏在背后，想来不想被人看出他有此等心机。 厉勉的厉害大家都知道，老六若是敢给厉勉透露线索，只怕反倒会被厉勉咬住不放。我相信他会冒这个险。” 刘裕点头赞同：“殿下看得明白。所以咱们现在只要停止以往的动作就好。多出来的铁矿虽然不在册，却能勉强和朝廷账册内的矿石混在一起。若没有内行严格查看，应该看不出倪端。 铁材也不动了，若是不清点库房，任谁也看不出朝廷的铁材数量多的惊人。从现在开始，只要残渣处理量正常，在没有人查验的情况下，应该能蒙混过去。” 福王答应：“那就依刘先生所言。”说着，他转向下手坐着的两个管事，“从现在开始，暂缓铁矿冶炼，私线运输人手也不要遣回家，把他们安排在朝廷公事上出力，许诺他们额外的工钱。” 两个管事连忙起身答应下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姜书远迟疑着开口道：“殿下，我来之前，父亲曾交代，凡事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件事实在掩不下去，与其让陛下怀疑殿下私存铁材的用心，还不如提前向皇上请罪。” 福王本来已经端起的茶盏，打算喝口茶舒缓一下情绪。在听到姜书远的话时，僵在了半空。 姜书远是福王的表弟，替福王管着几处庶务生意。这次的事，他虽然没直接参与，但事情的大体走向他是知道的，福王的舅父也知道。 姜书远这话的意思就是，舅舅其实很不看好这个案子。认为他用朝廷的人工和财力，采集多出来的铁矿和铁材据为私有是掩藏不住的。 可是，他怎么向皇上坦白？是只坦白这一次，还是把以前的都说出来？ 如果把以前的那些都说出来，那么他这些年积累的贤德和勤勉，哪里还会有半点说服力？ 刘裕暗自叹息，这个话其实他半个多月之前就隐晦的向福王提过。 福王为了夺皇储之位，给竞争对手下了绊子而已，这个绊子只是个绊子，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若王爷那时就向皇上坦白，这个案子一定早就完事了，京府衙门的官差也不用勉为其难的四处溜达、假装查案，结果导致糊里糊涂的官差无限接近真相，更不会被对手利用。 结果福王爱惜羽毛，为了掩饰那个错误，反倒引出更大的祸端。 第八百六十三章 很无情的婉拒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三章很无情的婉拒刘裕虽然看出福王面色不好，可他作为辅助福王的谋士，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王爷，姜大人的提议值得考虑。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咱们再看看形势，若是厉统领查不到王爷这里，自然不用考虑这些。” 福王的神色果然缓了缓。 刘裕见他神情有了缓和，再接再厉道：“若是真到了最后那一步，王爷自己向皇上坦承那些铁矿只是为了补贴王府用度，总好过被皇上猜忌您有不臣之心。” 其实这事真没福王想的那么严重，别说福王这样掌管一部的亲王，就是那些生母出身卑微的闲散皇子，只要有机会，也会做些拿银子替人办事的勾当。 更别说还有太子在前，太子在户部敛财几乎众所周知，即使如此，近三十年的太子之位依然做的很稳。 福王做事勤勉，就算囤积铁矿是违制行为，可若及早向皇帝坦白请罪，就算一时惹了皇上不快，之后努力表示痛改前非的决心，依然比太子那破罐子破摔的行径好很多。 福王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勉强接受了提议。 一番商议之后，福王一系的人开始着手把铁矿有关的事务全部停止，多出来的工匠也陆续遣往各个工地。 ………… 春日里，京城一些有些财力的人家开始办各种宴会，各个府上的花园、庭院也都派上了用场。 说起这个，叶欣颜很有些可惜兼气愤，广厦营造去年做的两个园林，在各种庭院花园中可算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怎奈这两个园林的主人太不给力，没一个指望得上的。 关禾作为一个江湖中人，在京城没有很多需要结交宴请的富豪朋友，而且，就算有，你关禾的好吃懒做的个性，只怕他也懒得为了显摆，去做这种费心费力费银子的事情。 可惜了那么好一个园子，除了他们夫妇时不时的去住一住，大部分时间竟然都闲置着。 另一个园子是瑾融的畅园，畅园景色很美，这可是得到了皇帝称赞的园子，适当的出出风头无可厚非。 韩玉芳作为禹王府的女主人，有这么一个仅凭美景，就可以凌驾于别家王府的机会，理应频繁在畅园请客游玩才对。 这么做不单单禹王妃有面子，广厦营造也能搭个顺风车，在各个权贵豪富之家扬个名。 如此两全其美的事，却被韩玉芳严厉抵制了。 韩玉芳早在畅园刚开工修建时，就知道这个园子的存在。怎奈韩玉芳和叶欣颜八字不合，景色绝美的园子，只因为出自叶欣颜之手，看在韩玉芳眼里，硬是什么也不是，看不出丝毫景色。 禹王爷的庄子多了去了，韩相爷府上给孙女的陪嫁庄子，也很有两个不错的。退一步讲，就算禹王府的后花园，若是把审美疲劳的因素去掉，那也是处处美景。 禹王妃想举办宴会，去哪里不行？根本没必要一定在畅园、给那个粗俗女子做嫁衣。 瑾融是知道叶欣颜小心思的，对韩玉芳提过一两句，怎奈韩玉芳连话茬都不接，立即就会笑盈盈的转开话题。 瑾融向来不善于应对女人，而且还是比他小十多岁的正妻，总不好因为女眷举办宴会的地点和老婆吵闹，不但不好看，还有失身份。 无奈之下，瑾融只得作罢。反倒是他自己喜欢畅园的景致，会时不时的约了京城几个纨绔友人去喝喝酒，赏玩一番。 畅园的景色倒也得到这些纨绔的称赞，怎奈纨绔的称赞不怎么能引起人们的共鸣，好好的景色竟是要被埋没。 于是，在这草木复苏、莺啼花飞的时节，叶欣颜接的活儿竟然都是搭建房屋、砌墙盘炕之类的营生，让她郁闷到吐血。 广厦营造接不到园林活儿也是有原因的。 去年，广厦营造修建的两个园子被关禾和瑾融关起门来自己欣赏。可另一边，唐大官人的园子却大大的扬名了。 唐大官人不愧是生意人，柳树枝头刚刚冒出嫩芽，人家就在园子里办了两场春宴，还给园子起名四季景。 四季景的景色被广为认可之后，，竟然开始做出租的生意了。这个园林甚至还提供宴席酒水服务，妥妥的做成了高端度假村。让叶欣颜忍不住的赞叹，这位唐大官人在生意上，简直牛掰的一批。 四季景这么运作下来，畅园和关禾那个连名字都懒得起的园子和人家相比，简直暗淡的无以复加。 而去年接手唐大官人园子的那个东泽营造行，借着这个风头，居然先于广厦营造，接了两单花园和庄园的改建、修建单子。 这种从她这里剽窃的赝品，竟然比真迹还要出风头。而那个偷窃广厦营造构造图的东泽营造行，偷窃她穿越时空带来的创意，踩着她的辛苦劳作赚钱、出风头……这种委屈怎么能忍？ 是时候替自己讨回公道了。 叶欣颜立即派了袁尚找瑾融，讨要之前模仿网师园的图纸。这个图完全是照着叶欣颜的记忆复制下来的，和网师园的相似度极高，堪称精致完美。完全不似唐大官人保留原本建筑的迁就作品。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如此合理的要求竟然被瑾融一口回绝了。 理由是，那个什么唐大官人的破园子，和畅园同时建成，那样垃圾的填充产物，竟然凌驾于堂堂禹王殿下的绝美园林……叶欣颜能不能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个王爷是绝对不能忍的。 袁尚也算有面子，被禹王殿下直接召见，结果就像上面说的，被很无情的婉拒了。 附带的，他还听了殿下一连串的抱怨。 瑾融坐在一张舒适的圈椅上，一边慢慢的啜茶，一边同样慢悠悠的说着：你说你家大奶奶到底是怎么想的？想我六爷堂堂王爷，好端端的、绝美的园子被人视若无物，被人压的抬不起头，难道不能自己讨公道？还要你们江家和广厦营造出面？ 若是这样，六爷我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在京城嚣张霸道？ 慢而悠长的语调，竟然让瑾融说出了极其强烈的气愤不甘。 袁尚愕然望向瑾融，他从清远县来到京城一年多了，从来没见禹王殿下哪里嚣张过啊。就算您不想给我们大奶奶图作，这么信口开河的诋毁自己不太好吧？ 袁尚收回视线的时候，顺便溜了一眼侍立一旁的弘知，弘知很同情的给了他一个无奈的表情。这是在告诉他：这事谁也没办法，你还是回去复命去吧。 第八百六十四章 吃个便饭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六十四章吃个便饭袁尚给叶欣颜回话的时候，江一凡和周碧瑶都在叶欣颜的办公间。 叶欣颜一听就来气了，差点儿骂出声。这瑾融，为了个园林图纸，连脸面都不要了。 当日他强行拿走那份图，她只当他喜欢园林，要参研观赏一番，也就白给他看了。他这是看着看着，打算强抢豪夺、据为己有了？ 袁尚是了解自家这位姑奶奶的，这脸色看着，很是不善呢。会不会下一刻就打上禹王府？或者压不住脾气，当下就开口骂人？ 他心里打着鼓，求助的看向江一凡。话说，自成亲之后，姑奶奶很给姑爷面子的。 江一凡在一旁看着媳妇儿下一刻就要暴走的样子，止不住的想笑。 他对袁尚笑道：“把话带给六爷就好，你去忙吧，剩下的事让阿颜来处理。” 叶欣颜大大的给江一凡翻了个白眼，交给她来处理？她能怎么处理，若是让她处理，要么打上门去，要么她自行给那卷图做个价，年底结算两人合作生意时，把这份图作的银子扣下。 这么想着，她有些惆怅了。合作生意的话，这种做法是做不长久的。可惜了，瑾融是个滚刀肉类型的，不怕丢脸，若是他能像韩延回那样就好了，随便吓一吓就能达到目的。 周碧瑶原本正和叶欣颜商量，想趁现在不忙，招几个年轻伶俐的工匠，好好带几个徒弟出来。这时看着情形不对，很识相的打了个招呼，跟着袁尚的脚步闪身出去了。 江一凡过来是接叶欣颜回家的，这时候已是申末时分，营造行里能用到叶欣颜的事情不多，可以早点回去。 江一凡帮叶欣颜收拾桌案，一边说道：“你原本就打算开春用这份图，给唐潜和东泽营造行点颜色看看的，这事交给殿下做也好。东泽营造行是你庶妹的产业，由你出手会让人觉得你们姐妹相残，总是不太好。” “你倒是知道怎么替他说话。”叶欣颜接过江一凡递给她的一卷纸，气咻咻的冷哼一声。 “王爷的园子景色优美，自然容不得别人在他前面得瑟，他要给自己出个气，无可厚非。”江一凡说着，把声音往低压了压，“如今，外面的事情多，殿下做些别的闲事，也能缓解一下他面对的紧张气氛。” 江一凡说的外面当然是朝堂的形式，还有厉勉查的案子。厉勉探查越来越接近核心，福王也越来越沉不住气。 据江一凡说，福王气急败坏之下，他的势力在朝廷上屡屡给瑾融下绊子。 若是瑾融这个时候把主要精力放在和市井利益的争执上，的确能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也能给人一种错觉，觉得朝堂上的紧张气氛和禹王无关。福王如此针对瑾融，只是疯狗乱咬，迁怒于人而已。 叶欣颜撇撇嘴，很臭屁的说道：“你是夫君，你都这样说了，我就给夫君你个面子，不和他计较了。” 明知叶欣颜只是卖了个空头人情给他，可江一凡还是觉得心情舒畅，乐眯了眼。 两人把叶欣颜办公间里的东西收拾妥当，刚穿戴整齐，还没出门，弘知就过来了。 “江大人、江大奶奶，我家六爷在东来阁候着呢，请贵夫妇过去，一起吃个便饭。” “啊？我也去吗？”叶欣颜讶然问道。这个时代可没有那种几对夫妇相邀，男女混坐一桌，参加个聚会宴会什么的。若是真这么做了，还不知会引来什么污言秽语的猜测。 谁知弘知的回答更过分，他躬身道：“六爷说了，江大人若是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不去也行。江大奶奶是一定要去。” 江一凡听着，脸立即就黑了。 弘知缩了缩脖子，他就知道江大人会不高兴，可他也没办法不是。 这两句话是自家六爷特意叮嘱的，一定照着原话说。六爷叮嘱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前景，乐不可支的样子。 自家六爷绝顶聪明，知道怎样能让江大人火冒三丈。好吧，六爷的这份聪明没用到正经地方就是了。 弘知是很怅然的，就算六爷把自己人气到吐血，受伤的也还是自己。六爷这么聪明的人，遇到江大人的时候，就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 叶欣颜也没给弘知好脸色：“你家六爷去东来阁，可会拿着园林图纸？” “这个，小人不知。” 六爷喜欢的东西，还实实在在拿在他自己手里，铁定不会拿出来就是了，这种话还用问吗？ 江一凡这时已经缓了脸色，无视了弘知，对叶欣颜说道：“走吧，想来殿下有事商量。图纸的事情到酒楼再说。” 瑾融说的便饭还真是按照便饭标准来的，不是他没钱或者小气，而是和叶欣颜商量正事的时候，喊满桌子好饭好菜，气氛实在不对，不容易谈妥。 瑾融想过明日去广厦营造商量。可今天他为了逞一时之快，嘴秃噜了，让袁尚带回去的口信儿，挑战性太强。 而他想和叶欣颜商量的事情，又着实有点难度。他怕袁尚带回去的话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再把叶欣颜的凶性勾出来，为了找回场子，做出一拍两散的打算。 那时，他计划的事情就更难谈了。 所以他才这么急着让弘知请人，在东来阁订了位置。 叶欣颜一见这种情形，就知道瑾融大概真有事。 为了掌握谈事情的主动权，她倒也不着急，只坐在江一凡身边，一边慢慢的吃，一边听两人说话。 东来阁虽然是酒楼，可周围都是瑾融和江一凡的心腹随从和小厮，外人根本不能接近，两人说话反倒更随意。 两人说了好半天，瑾融也没把话题转到唐大官人的园子上。 眼看这位江大奶奶就要吃饱喝足，瑾融无奈，撇开和江一凡的话题，转而对叶欣颜说道：“唐浅那个园子这两天热闹得紧，是时候让他冷静一下了。只是，你这个图公布出来，若只是起个打脸的作用，我觉着有些浪费。” 叶欣颜的确吃饱了，她慢慢的品着半碗热汤，静等瑾融接着往下说。 “我觉着，把这个园子建起来才能得到最大的收益。” 叶欣颜一听就皱眉了，“六爷的园子不少了，建这么多园林做什么？就是赏玩，也没那许多时间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六十五章 不是我说你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五章不是我说你叶欣颜越看瑾融越不顺眼，这家伙会对园林这么执着吗？若是上位以后，在绝对权利的腐化之下，他会不会这种爱好发扬光大，大兴土木，从而成为遗臭万年的昏君之一？ 不对不对，差点跑偏了，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若是瑾融真把这个园林图据为己有，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被雪藏的风景名胜？这个她可不能答应，畅园建成之后，被他当成自家私人宅子，美景不为人知，广厦营造已经很亏了。 若是这份图依然起不到给广厦营造扬名的作用，那齐家的赚钱大业岂不是又少了一个契机？ 叶欣颜皱眉的神情，清楚表示了她的不满。 瑾融捏了把汗，得亏他今天把这两口子找来了，若是被叶欣颜回家酝酿了对他的仇恨情绪，接下来就更不好商量了。 他忙解释：“叶子你别多想，这个园子我不要。我的意思是，咱们两家用这个图合作生意，你看怎样？” “做生意？”叶欣颜看向江一凡，生意成不成先不说，她的家主在这里，这种时候得给家主留足了面子才行。 “先听听殿下怎么说。”江一凡微笑道，还冲瑾融得意的扬了扬眉。 娘的，撒的一把好狗粮！ 瑾融似乎才察觉到江一凡在场，把他撇在一旁有些不妥，他问江一凡道：“远凡你觉着呢？我给你说啊，这真是个能赚钱、能给你媳妇出口恶气的好主意。” 叶欣颜把汤碗放下，她大概能想到瑾融的意思。 这家伙大概想把园子建在唐潜那个叫四季景的园子旁边，做同样的生意。又赚钱，又能打击人。 “怎么个合作法？”叶欣颜问道。 瑾融见叶欣颜有意，连忙说道：“这样，你出图，我负责找人建院子。建成之后，咱也对外经营。经营由你牵头，人手我来派，收益二八分成。” 真不要脸，又是他占大头，叶欣颜心中暗骂。不过，瑾融负责找人建园子是什么意思？她广厦营造难道还要把生意往外推不成？。 “殿下二成，我分八成？”叶欣颜正色问道。 江一凡“吃”的一声笑，连忙低头。 弘知和侍雨两人对视一眼，看起来面色平静，但眼角有些抽搐。这世上，大概也就这位大奶奶敢这么想，还敢把想到的念头说出来。 瑾融瞪了叶欣颜好半天，简直钦佩死她的脑回路：“这种话你也好意思往出说？你可是只出一份图，其余都是本王的。” 叶欣颜不乐意了：“出钱出人，这是殿下说的，臣妇我又不是出不起。哪有你这样的，强拿了我的图，然后自说自话的要做生意。稳赚不赔的生意，殿下开口就要八成，只分我两成。” 瑾融简直无语了，怒道：“叶欣颜，你要知道，你做的是营造行的生意，若是有人委托你修建园林，难道你还会不接单子不成？” 好好的，怎么就急眼了呢，“咳咳咳，那个，谈生意都要讨价还价一番的嘛，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是常事。都慢慢说，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哈。”江一凡忙着和稀泥。 瑾融横眉看向江一凡：“这是讨价还价的事儿吗？远凡，不是我说你，人家娶妻，都是把媳妇儿往好了带。你倒好，媳妇儿没带好，你自己倒添了许多的市侩气。” 江一凡眨眨眼，这是说不过阿颜，迁怒于他了啊。 叶欣颜把擦拭嘴角的帕子往桌上一放，说道：“这和媳妇不媳妇的有关系吗？殿下只管带好自己媳妇就好。市侩气怎么了？谁家吃饭穿衣不用银子的？我这样，我家夫君乐意。” 饶是江一凡脸皮厚，被叶欣颜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 瑾融更是被噎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再想想自己府上的年轻王妃，虽说场面上看雍容端庄，在他面前轻言慢语，书画棋乐也都能提一提。可是，比之叶欣颜的爽利干脆，好像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怒气冲冲了好半天，瑾融才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那就这样，我把图还你，你广厦营造给我照图施工，两个月交工。” “两个月？”叶欣颜瞪大眼睛，这不是刁难人吗？别说广厦营造一大半的人都去返工木质轨道了，就是都在这里，两个月也做不下来。 而且，谁说他瑾融要建园子，广厦营造就一定要接活儿。畅园她已经做的很后悔了好不好？ 可是看看瑾融的脸色，想着自己刚才说话的确有些冲，人家好歹是亲王，又很有可能是以后的皇帝，实在不好太过分。 她缓了缓口气，说道：“殿下，虽说我们广厦营造能设计几个像样的园林，可才思这种东西，不是想有就有的，没准儿什么时候就江郎才尽了。畅园和关大哥的园子，说起来，我们广厦营造算是白做了，根本没起到应有的作用。” “这个图，我原本打算春日里公布出来，让唐大官人和东泽营造行难看的。若是依照殿下的意思，把它修建起来，那就太过耗时了。等到园子建起来，东泽营造行已经把属于广厦营造的生意抢走，一年做几个大工程，能成气候了。” 瑾融自是不会和她计较，也缓和下来，说道：“那就这样，还是咱们两家合作。在四季景附近买地修建园林，修建的同时，想办法把园林图展示出来。这样，来往于四季景的人能看到这里动工修建园林，也能注意到展示的园林景色。你看如何？” “可是，两个月完工……”叶欣颜皱眉。 瑾融解释：“这样，广厦营造做一半的基础部分，后续的雕画木工也由你们做，其它部分，我给你找两个营造行，你把活儿包给他们，算起来还是你们营造行的工程。” 叶欣颜想了想，这样子似乎也不错。 这个园子若是两个月能完工，不但可以打击唐大官人不守信用，还能把东泽营造行抢走的生意夺回来。 至于用这个园子赚钱……虽然也是个不错的进项，但是租用园林的客户的口碑，对于广厦营造来说才更重要。 “行，”叶欣颜一口答应，“殿下能找到好的画工吧？建园子的时候，先把围墙砌好，选显眼的地方，把园林的景色画在墙体上，整体图和局部景色都做一些。若是画的好，人们的期待会更深一些，能在众人的期待中提前扬名。” 还能这么做？ 瑾融一听就笑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六十六章 王爷贵体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六十六章王爷贵体瑾融完全忘了刚才的不悦，“这样好，我对这个园子有信心，只要把园林图画出来，那什么唐浅的四季景就什么都不是了。只要有些身份的人，怎么也不会租用次一等的园子待客，丢不起这个人。” 瑾融马上就要拍板，忽然想到叶欣颜的恶劣人品，还是再确定一下比较好，免得她以后反口。他堂堂禹王，总不能和一个女子因为这种事吵架，太丢份儿。 “咱们可说好了，是二八分成。你二我八。”瑾融说道。 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可人家一家子都是不能惹的人，其中还有皇帝这种存在。 叶欣颜只能愤懑的翻了个白眼，“合作总要签文书，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殿下若是觉得心里不落忍，咱们就三七开吧，臣妇三，殿下七。”总好过左一个你二，右一个你二的。 “有什么不落忍的，”瑾融冷哼一声，“只不过，和你这种人打交道，就得提前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否则谁知道你一觉醒来，会不会反悔。” 叶欣颜怒：“你……” “好了，好了，殿下也就是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江一凡连忙劝道。 瑾融乐呵呵的回府，这个园子若是建成了，一定会成为京城名胜，如此名胜是他的生意，多有面子。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溪秀苑。 虽然修建溪秀苑要用些银子，可它能赚回来啊。 京城权贵富豪之家的银子最是容易赚，只看你有没有好的创意。说起来，那个唐潜还真是个生意人，有这种想法，再有美景辅助，想不赚钱都不行。 他的运气怎么就能那么好呢，瞧瞧他这赚钱的路子，养牛场、乳酪行、机械作坊，如今又多了个园林出租。财路之多之广前所未有，可谓财源滚滚来。 哪里像太子和福王那样，为了手头多些钱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对，是冒父皇之大不韪，做的都是作奸犯科的勾当。 如今眼看着就要事发，整日战战兢兢、怒气冲冲的煎熬着。 韩玉芳在王府辗转难安，各种担心思量在心头纠缠。 然后，迎接到的就是瑾融这乐滋滋的样子。 想到瑾融这是和叶欣颜那无耻妇人一起吃的饭，殿下还这样高兴，韩玉芳简直不知道用什么来抒发心中的愤懑？ 那个叶欣颜，如今已经嫁做人妇知不知道，她就不能好好过她自己的日子嘛？身为有夫之妇，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也就算了，连自家王爷也不放过。 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瑾融虽然给王府带了话，说是在外面吃晚饭，却比平日和友人小酌回来的早。这趟吃饭主要是谈事情，因着有叶欣颜在，他和江一凡也没喝酒，不耽误功夫。 在瑾融面前，韩玉芳不敢使她的小性子，虽然心中万分纠结瑾融和女子一起吃饭，但依然神色如常，从丫鬟手里接了茶盏，亲自捧给坐在榻上的瑾融。 瑾融心情不错，笑着问了问王妃这日在府里做了些什么。 韩玉芳隔着炕桌，坐在瑾融对面，心不在焉的应答几句，终是没忍住，陪着小心说道：“王爷，臣妾有句话，思虑再三还是想对王爷提一下。” 瑾融不甚在意，说道：“夫妻闲话，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王妃有什么话只管说。” 韩玉芳把两个丫鬟挥退，才说道：“王爷，您早前不怎么注意京城闺阁和女眷。那叶欣颜早在闺阁之中时，就不顾体面、肆意妄为，名声很不好。” 瑾融捧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神色不变，随意应了一声“哦”。 韩玉芳见瑾融没有不悦之色，接着规劝道：“如今她更是不和京城女眷交往，整日在外和各种工匠男人掺合在一起。她怎样咱们管不着，可王爷贵体，断不能被她连累了声誉。” 瑾融抬眼，温和道：“叶欣颜是江一凡的媳妇，她的名声好不好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玉芳愣了愣，说道：“臣妾以为，您今日和她一起吃饭就很是不妥，若是让人知道，一定会连累王爷被人说道。” 瑾融眯了眯眼，“本王今日请的是江一凡夫妇，不是我和叶欣颜一起吃饭。王妃这话是听哪个说的？你又怎么知道一起吃饭的还有叶欣颜？我记得我让人带话，只说晚饭在外面吃，没说别的。” 韩玉芳这才发现瑾融平静温和的面容之下，似乎还有些别的情绪。 她不由得有些羞恼：“王爷带话回来，说是晚饭在外面吃，臣妾不过多问了一声很谁一起。” 瑾融点点头，这倒也是没什么，可是…… “王妃以后说话时注意一些，你这样断章取义之言，才有损本王名声。我和江一凡少年相交，你这么说话，传出去有损我们多年的情谊。” 韩玉芳心下不悦，江一凡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官员，而且为了巴结权势，两次迎娶那个粗鄙女子，分明就是个攀附权利的势利小人，哪里配和王爷有情谊？ 她虽然不敢明说，可还是嘟哝道：“王爷若是顾忌江大人，更不应该让他带着妻子赴宴。” 瑾融有些心烦了，可夫妻相处，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我和广厦营造商量修建一座园林，掌管广厦营造的叶欣颜是女子身份，所以才请了江一凡。” 又是园林，又是商量事情！叶欣颜难道就不知道她自己是女子身份吗？ 韩玉芳气苦，却还耐着性子说道：“王爷和叶欣颜终究男女有别。要不，您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我和她沟通，我们同为女子，商议事情也方便。” 瑾融定睛看了韩玉芳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这个事情不单单要和叶欣颜接触，还牵扯到其他营造行和一些别的事情。园林和营造行专业手艺很强，你做不来的。” “其他营造行？”韩玉芳眉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跳，瞬间想到叶欣仪买下的那个营造行，甚至都没注意瑾融后面的那句话。 她试探问道，“王爷要修建的园林，需要很多家营造行？” “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懂。”瑾融没多想，把茶盏往前推了推，“喊人换杯热茶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六十七章 租园子的生意 韩玉芳看着瑾融俊朗的面容，听着他毫不在意的说她不懂，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她哪里就不懂了，她哪里比不上叶欣颜了？她不是不懂，不是做不来，而是工匠行当在男人中都是属下乘的，何况她是出身相府女子，怎会去做那等伤风败俗之事。 即使叶欣颜，也是因为给家族丢尽了脸面，无法在京城立足，逃亡在外时，走投无路之下的谋生手段。 而在自家王爷口中，似乎这世上的女子，就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叶欣颜了？ 韩玉芳忍着气给瑾融换了杯热茶，干脆端正了面容，坐到瑾融面前，说道：“王爷，皇上让您打理吏部差事，这是对您的看重，您应该把心思用在政务上。做生意赚钱，那是小道，是商家所为，您还是远离了吧？” 瑾融对韩玉芳忽然说出这种话微感惊讶。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对韩玉芳的印象依然停留前几年里，不过是个幼稚的女孩子。 呵呵，如今，居然也能对他说教了。 不过，这几句说教太过苍白无力。就像叶欣颜说的，商家怎么了？市侩什么了？谁家吃饭穿衣不用花银子的。 叶欣颜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跑出家去，能自己谋生了。这时的韩玉芳也是十八岁，一直生活在京城顶级权贵之家，没经历过谋生的艰辛，所以才会说些咸不淡的话，也算情有可原。 “这是男人的事情，尤其朝堂政务，更是复杂。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心里有数。”瑾融很难得的对韩玉芳解释多解释了几句。 韩玉芳知道瑾融不爱听，可她做妻子的，却不能只说丈夫爱听的话，“可是王爷，经商之人向来难登大雅之堂，您出身皇家……” “这个不用你提醒。”瑾融有些不耐烦了。 平日里看她也还好，怎的今日如此不懂事？她一个养在深闺后宅十几年的女子，只懂享用祖辈父辈挣下的奢华生活，恐怕连五谷长什么样都分不清楚，却在这里妄谈家国生计。 “不是说了，这些你不懂吗？”瑾融的声音冷淡下来。 一句话把韩玉芳说得眼圈儿泛红，委屈且气愤。 祖父在她五岁的时候就请了西席开蒙教导，她是读过圣贤之书的，怎么就不懂了？ 自古以来，靠手工劳作和经商谋生的人，不都是被人瞧不起吗？正经男儿，就应该像他祖父和父亲那样，勤奋读书、金榜题名，为国为民为朝廷分忧。 王爷出身皇家，原本身份极高，可自从和那叶欣颜搅和到一起，做的都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历来就有商人逐利的说法，把一生精力和目标都放在对银钱的追逐上，人品怎么可能高洁？ 王爷这是被江一凡夫妇，尤其是被那叶欣颜迷了心窍，连是非曲直也分辨不清，竟然还说她不懂。 韩玉芳姣好面容上满是委屈，双眸盈泪欲滴。 本来的楚楚动人看在瑾融眼里，却没来由的让他一阵烦躁，连今日和叶欣颜谈妥合作生意的得意也荡然无存了。 他推开面前的茶盏，起身下地。 “好了，时辰不早，王妃早些歇息吧。” 韩玉芳本还想着自己受了委屈，瑾融能退上一步，至少也哄哄她，没想到他居然面色不虞，看着竟似要走了。 她心下一慌，忙跟着起身，问道：“这么晚了，王爷这是要去哪里？”王爷回来的虽然不晚，可也不算早。若是这个时辰从她房里出去，宿到侧妃那里，她的脸面往哪儿放？ 而且，六爷这是生她的气了？因为那个粗鄙不堪、不守妇道的女子？负气而走。 瑾融身形顿了顿，再看韩玉芳稚嫩犹存的容颜和稍显慌乱的神情，有些心软。缓了缓语气，说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我去外院找万伯商议，今晚就歇在书房了。你不用管我，自去歇息。” 韩玉芳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可还得强装贤淑大度，把瑾融送出门去。 她看着瑾融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转身站在灯笼映照的廊檐下，用力攥着帕子。 都怪叶欣颜不守妇道，之前就勾着王爷不放，以至于王爷迟迟不愿应下和她的亲事。如今王爷已经迎娶她做了王妃，而叶欣颜也已嫁做人妇，理应规规矩矩守在家里，好好做一个妻子的本分。 可她呢？不但不加收敛，居然还在王爷面前卖弄她有本事。那是本事吗？那是恬不知耻！ 韩玉芳越想越是气闷，那个叶欣仪也是个笨蛋。是谁说的，说叶欣颜聪明机智，之前在安国公府的时候，把叶欣颜辗转碾压十几年，压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叶欣颜当年离家出走，流落在外好几年，谁知道她都遭遇了什么？原本可以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可叶欣仪呢？竟似拿她毫无办法似得，在叶欣颜面前毫无存在感。就连满京城的女眷也几次在她手里吃亏。反倒是叶欣颜，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 她得找机会得好好问问叶欣仪，她吹嘘的园子、营造行什么的，都在哪里？ ………… 唐大官人这些天可乐呵得紧，他建四季景的时候，原本只想自家有个体面的消遣和宴客之地。 可是建成之后，东泽营造行的大作头刘昌盛和他喝酒的时候，说起他这个园子，若只供自家用的话，有些可惜，不若用来出租赚银子。 他倒是知道东泽营造行的意思，他的四季景若是接待的客人多了，修建四季景的营造行也能跟着扬名。 不过，事后他思量一番，刘昌盛说的还真不错，是个来钱的路子。 四季景他当然不会日日居住，不若把这个园子当作经商之所。园子是自家的，请客自然方便，体面也有。而平日闲置时，则可以租出去。 他在京城做酒楼和客栈生意的，若是租用园子的贵人需要，他连酒宴也能顺便包了，更能多赚一份银子。 唐家在京城做生意已经三代，自是知道京城权贵的银子容易赚，却也没想到四季景竟然会被京城富豪追捧。 这一个月里，四季景租出去十二天，进项颇丰。 这日，他闲来无事，出城查看四季景清理的怎样了。 前日刚有租客租了两天园子，每次有贵人租用之后，园子都要彻底清理一遍，犄角旮旯都得照顾到。否则，若是下一位租客租用时，看到园子里有别家遗留甚至丢弃的东西，租客会有用人家残羹剩饭的腻味感觉。 第八百六十八章 专门用来作对比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六十八章专门用来作对比有银子赚的日子自然顺心，唐潜悠闲的坐在马车里，看着春日里的原野田庄。马车行至距离自家园子一里地的地方，原本的一大片空地上，居然有人在动工，目测圈定范围有十亩左右的样子。 唐潜把车窗帘子再推开一些，定睛看过去。没错，那里的确是动工的迹象，而且这是哪家营造行，这人也太多了点儿吧？ 他微微皱了眉，看着场面，难道这处也要建一个园子不成？ 心里有事，唐大官人催促马车加速快走，急急驶进四季景。刚下马车，四季景的管事王大江就迎上来。 唐潜惦记着路上看到的那片地方，一下车就忙不迭的问王大江：“咱们园子前面一里地那片地方正在动工，你可曾注意到？” 王大江也正打算说这个事呢，“东家，小人正打算给您捎信呢。咱们进去说。” 在四季景东边圈定的一个院子里，唐潜在正厅坐定。 小伙计伺候了茶水，王大江才躬身回报：“这片地方前日才有官府的人来丈量过，小的正打算打听这是谁家买的，打算做什么，没想到今日就有人过来动工了。小人刚才过去看了，他们打出来的围墙地基，很可能也要建园子。” 唐潜闻言，就黑了脸，“你可问过买地的是什么人家？”自从他的园子开始做出租生意，这片区域就热闹起来。按说，应该不会有像样的人家在近处修建园子才对。 王大江犹豫一下，说道：“没说谁家买的地，但是在这里动工的是广厦营造。” “什么？”唐潜微胖的面颊立即有了凝重感，“是他们对你说的？” “是，小人还看见几个在咱们园子做过事的工匠。” 唐潜怒道：“这广厦营造也太不讲究了些？哪里建园子不好，偏偏在咱们头前修建，这不是专门和咱们找不自在吗？” “……”管事没敢吱声。 自家园子原本用的就是广厦营造的设计图，大官人被东泽营造行的人撺掇，和广厦营造闹掰了，改用东泽营造行继续施工。 虽说广厦营造行工匠撤走的同时，也带走了施工图，可自家园子依然是照着广厦营造的路子走的。虽然做了些修改，但改动的地方不多，主体还是广厦营造的思路。 他当时就觉得广厦营造的反应奇怪，广厦营造有安国公府的根底，还有禹王的门路，若是想找大官人的麻烦，简直就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 可广厦营造什么都没做，就那么认了。怎么看都不正常。 再看前面动工的那片地方，王大江认为，广厦营造之所以对大官人出尔反尔没有大的反应，其实是憋着劲儿留后招呢。 人家要建造的园子景致一定更好，加上位置更优，若是建园子的东家家世再比自家大官人显赫，只怕出租园子这个生意……就没四季景什么事儿了。 “再派人去问，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家买的地，打算做什么用途的。”唐潜吩咐道。 伙计这日没能打听到消息。隔日，王大江往酒楼送信，那片地是禹王府买下的，打算建园子。和自家园子一样的用途，供自家赏玩，若是有相熟的人租用，也可用于出租。 原来是禹王府……这就没办法了。 之后几天，唐潜往返于京城和四季景，眼睁睁看着占地十余亩的地方，飞速建起四面围墙。 这围墙修建的讲究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青砖碧瓦，白泥抹面，整个围墙叠出的碧瓦檐头，看起来飘逸出尘，极有韵味。 光是这四面围墙，就不是唐潜的四季景可以比的。 这也就罢了，那白泥抹面、向着道路一面的墙体上，居然有画匠开始作画。 四面墙体本就没用几天时间，墙面上的画作也只晚了一天，就完工了。 唐潜细着完工的图画，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脸也彻底黑了。 这里将要修建园林也就算了，可墙上事先画出整个园林景色是什么操作？园林图上方题字，这个园子叫做“溪秀苑”。 最关键的是，这溪秀苑墙体画出的园林景色，和他的四季景有很多相似之处。 那不相似的地方就更不能说了，说出来全是眼泪。人家那院子的亭台阁榭、曲径幽婉，浑然若天成，完全不是四季景能比的。 这还是画工画出来的，若建造出的园林能有这幅图画的八九成景色，他的四季景就完了，不但再招不来客人，还会成了笑话。 这若是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园子也还好，就算自己的园子比不过人家，也有个爱好不同的说辞。可对照墙体上的几幅图画，再看自家园子，那就是东施效颦的笑话。 ………… 事情远比唐大官人想的严重。在他看来，禹王爷的园子要建成，不说猴年马月，至少今年是用不上了。 他以为他好歹还能赚这一年的银子。即使这么想着，他也是要哭死的节凑。 因为一年之后的事情他不太敢想。在目力可及之处，有一处园林美景，专门是用来映衬自家园子各处漏洞的。这样的园子，不论自己住，还是用来宴客，那都是打自己的脸。 就算有宾客给自家面子应邀前来参加宴会，看着院子的突兀之处，只怕连往日虚假的客套夸赞，都尴尬的说不出口吧？ 光是这么想想，唐潜都觉得堵心想哭。 事实上，这样的尴尬和堵心来得比他们预期更早。 溪秀苑的围墙刚完成修建时，四季景还有几波事先说好的租客光临。 可是来往于四季景的客人路过溪秀苑时，被那墙上出尘的风景画吸引，驻足观看之后，再来四季景，看他这个园子各处景色的神情就微妙起来。 租园子的主家待客时，面容也尽显尴尬，基本上都是早早散席、匆匆离去，似乎生怕走的晚了，就会被绊住一样。 而这些租园子的主家和赴宴的客人回程时，大多会在那院墙外下车，再次观赏溪秀苑的风景图，各自品头论足一番，才会满眼期待、流连不舍的离去。 唐大官人完全能够想象到，一旦溪秀苑建成，宣布开张之后，租园子的客人一定会蜂拥而至，让经营这个园子的管事应接不暇。 溪秀苑墙体完工不足半月，四季景已经没客人光顾了。回想前一个月的繁华热闹，这时的四季景，冷清的让人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东则营造行的大作头刘昌盛过来打探消息时，路过溪秀苑，看着那超出寻常人脑洞的展示方式，也是瞠目结舌。妇贵 第八百六十九章 姬妾不得太子喜欢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六十九章姬妾不得太子喜欢刘昌盛过来的原由自然和溪秀苑有关。 这几日，之前在东泽营造谈的几个单子，差不多敲定的好几个客人，都不见了踪影。除了之前接的那两个需要改建的小花园，东泽营造行的生意居然冷清下来了。 他怎么想也寻不到根由，所以才想起过来四季景，看看能不能再从这里着手，招揽些客户。却没想到，在去往四季景的路上，就被那个溪秀苑勾去了视线。 看到溪秀苑墙体上绘制的风景图，他哪里还不清楚自家营造行为什么会丢了客人。有这个园子挡在这里，有这等园林美景衬着，四季景就是一个现成败笔。 谁家会找一个专门建造败笔园子的营造行做工程？ 唐大官人看见刘昌盛，心里忽地兴起些许希望。 他扯着刘昌盛，说道：“刘管事，你们东家不是那位叶大小姐的亲妹吗？要不你去找你东家商议一下，想来叶大小姐才华不止于此，让她给禹王爷另外出图建个园子怎样？只要园子的风格不同，就算禹王搬来天上人间，咱们这里也不至于被衬托这，如此的被动。” 刘昌盛则心中叫苦，他们东家当日用那等手段强抢广厦营造生意的时候，可没想过她们亲姐妹。如今弄到这般地步，再提姐妹之情，除了自取其辱，没有别的结果。 不过该给东家回的话还是要回的，刘昌盛想到季家那位四奶奶，去年买下这个营造行时的踌躇满志，一副必定会抢了广厦营造风头，做成京城独一份儿大营造行的神气劲儿，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他们这次依附的东家也是寻常，照着如此经营，没准儿哪天经营不下去，就又要散伙了。 “唉，我们东家和江大奶奶虽然是亲姐们，但一庶一嫡……这个，唉，内里的事情，咱们外人怎么能懂。” 刘昌盛说的是不懂，可这种话说出来，就没有听不懂的。 唐潜当然也能听懂。这就是说她们姐妹不对路，而他不长眼，为了少花些建园子的工钱，被两姐妹当了角力的棋子。 他再回想当日他去广厦营造，说有瑕疵的园子住着闹心时，那位叶大小姐面上似笑非笑的神色。 只怕她当时就算不知道东泽营造行的存在，也已经想好怎么对付他的出尔反尔。让他把银子砸进去之后，再看这个园子、甚至想起这个园子的瑕疵，那才是真正的闹心。 他唐家虽然小有资产，可也没多到随便一个不高心，就能把这么大花销的园子推倒重建的地步。可想而知，这个不痛快，会延续很长时间。 这就是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东泽营造行偷窃了广厦营造的园林构思，他贪便宜，和广厦营造毁约。最后他落得花费大笔银两，买来一家人半辈子的闹心。 而同样的，广厦营造和禹王府剽窃了他的经营方式，还用他这个破园子映衬着做生意，要踩着他的心血和银钱，把生意做的更上一层楼。 可他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 京城东，有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格局简单，但建筑精巧讲究，内院外院、客房等处，都有夹道隔开，很是规整。 这里是胡敬在京城的住处，距离豫禹王府不远。 瑾融从吏部回来，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拐进胡敬所住的巷子。 一到门口，没用通报，立即有守在门口的小厮把他迎了进去。 江一凡也在胡敬的书房里，他们约好了今天说点事情。 胡敬把瑾融让在上座，小厮伺候了茶水，就退下去，把门掩好。 瑾融大咧咧的坐在上首位置，斜眼看着江一凡，一脸的不爽。 江一凡则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手里的盏茶上，慢慢的抿着，似乎对瑾融的视线毫无所觉。 自从瑾融上次请他们夫妇吃过饭，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他自动把瑾融的这种情绪归结为羡慕嫉妒恨。 自家媳妇儿不但貌美聪慧有本事，而且还爽直犀利。 这样的女子，不但顺顺当当的嫁给了他，而且阿颜还能夫唱妇随，在外人面前给足了他这个夫君的面子，难怪瑾融对他不忿。 堂堂禹王殿下，和阿颜打了好几年交道，虽贵为皇子，却也没让阿颜额外对待一星半点。 所以嘛，殿下心里不痛快也算正常。 再说了，被人羡慕嫉妒恨，那是好事，证明他有足够的让人眼热的资本。 胡敬在清河县时，就看这两个人，因为叶大小姐相互较劲。直到现在，两人各自成家，殿下虽然对叶大小姐没了别的心思，可是每每想到江一凡能坐享其成，心里也老大的不乐意。 胡敬轻咳一声，瑾融才把他那不忿的视线收回来，很勉强的做了开场白：“远凡你也知道，咱们派往太子府里的几个姬妾，一直不得太子喜欢。” 江一凡这才抬眼看过去，心里甚是不解。太子府的姬妾是不是得太子喜欢，这个事和他没关系吧？ 瑾融很是失仪的眨了好几下眼睛，也没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他很光棍的对胡敬示意一下，表示他说不出口，让胡敬对他说。 胡敬无奈，只得把话题接过来：“是这样，远凡之前不是查出户部和太子各有一本账册吗？” 江一凡点点头，“对，我正在查账册放在何处，如果有了大致目标，就可以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两年前，江一凡调回京城，被皇帝指名放在户部。 在外人看来，将近两年的时间，江一凡在户部很散漫，存在感也很低。 可户部对他这两年的表现很满意，为了安抚他，上官还搜罗了一些小小的功绩安插在他头上，给他小小的升了升职位。却依然只有虚名，并不做实事。 而实际上，江一凡这两年在户部没白呆。日常和那些不太起眼的同僚们说个闲话，下衙后一起小酌或者下棋，已经了解到很多东西。 也就是在这种看似散漫的两年里，江一凡了解到，有两本很重要的账册存在。可这两本账册具体由谁掌管？在什么地方存放，他却怎么也打探不到。 户部那本还好说，起码在户部或者某个官员手中，花些功夫和时日，总能查到些踪迹。而太子手里那本，就不好打探了。太子府位于皇宫之中，江一凡努力了两年，也一直无法把手插进太子府。 胡敬对江一凡还是有点信心的，可是太子府里那本账册却不是江一凡能力所及，的确得另外想办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七十章 机会难得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七十章机会难得若是从太子府下手，那就只能指望那几个姬妾得到太子关注，说不的得用用叶欣颜了。 胡敬对江一凡说道：“太子府很难安插人手，就是有，也都是边缘人物，无法接近太子。迄今为止，咱们只送了几个姬妾进太子府。可那几个姬妾，太子只在新鲜之时，宠幸过一两次，甚至有两个，被送进去之后，到现在都没机会伺候太子。” “哦，然后呢？”江一凡诧异，这些他都知道。可是，和他说这些没用啊，他也没办法不是。 “是这样……”真正需要开口时，胡敬才明白，瑾融为什么说不下去，却把他推出来的了。 这种话连他这个半大老头子都不好说，瑾融这个曾经对叶欣颜用过心的人，就更不好说了。 江一凡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转，“到底什么事，很难开口吗？” “咳咳，是有点不好说。” 不过有了江一凡的问话，胡敬再开口时，相对还是容易了一些。 “是这样，在下听闻江大奶奶和远凡成亲之日，容妆极甚是精美。之后见过江大奶奶的人也都说，江大奶奶如今也比较……比较注重容貌，尤其是一手化妆术，很是神奇……太子府的姬妾……”一个男子，品评人家妻子的相貌容颜，的确很尴尬。 胡敬没接着往下说，而是眼巴巴的看着江一凡。 江一凡这时已经听出胡敬的意思。 阿颜自从和他成亲以后，在衣着和容颜上用了点儿心，不像过去那么随意。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成了亲的人，再出去时的衣着容妆、精神状态，就不是她个人的事情了。 阿颜说了，她的状态好坏，直接说明了她婚后的日子过得是否如意，夫君是否如意。她这么做，绝不是显摆她嫁得好，而是不能给夫君和婆家脸上抹黑。 对于叶欣颜的说辞，江一凡很是享受，他更享受自家媳妇儿的美貌。稍加修饰的阿颜，的确容颜美丽，说花容月貌一点儿也不为过。 江一凡之前曾和叶欣颜开玩笑，如果早知道她有这么一手化妆术，就找几个样貌美丽的女子学了这等技艺，把她们送给太子，一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果然，殿下和胡先生这是动了阿颜化妆术的心思了。 “殿下和胡先生是知道的，凡是阿颜手里的东西，想弄出来……”那是要花银子买的。 他虽然知道事情有轻重，可是替媳妇儿争取该争取的权益，妥妥的能讨媳妇儿欢心。这个事儿，他是一定要提前说清楚的。那是阿颜的东西，他不能擅自把阿颜的东西送人情不是。 瑾融瞬间就黑了脸。 他自然知道叶欣颜这个恶劣品质，却依然心气不畅，“你回去告诉你媳妇，咱们如今是箭在弦上，已经没有了退路。若是失败，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让她自己酌量着办。” 为了媳妇喜欢的银子，就算惹殿下不开心，那也是要解释一下下的。 “那个……下官说句话，殿下不要着恼啊。阿颜之所以每次敢向殿下、甚至向陛下狮子大开口，那是因为不管殿下还是陛下，得到的比付出的多很多。 就算这个杀头灭门的大祸，也不是她一人承担不是。既然能花钱解决，她拿准了殿下一定不会为了些许银子，让大家一起被抄家灭门。” 瑾融把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在茶案几上，“真不知你这老婆是从哪里来的？要成精了不成？” 他怎么觉得这么窝囊呢？“好了，你回去问她，要多少银子才肯把容妆之术教人？” “行，下官这就回去问。”江一凡一口答应。 然后，他又疑惑问道，“账册的事情，咱们之前说过从长计议，怎么殿下和胡先生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不是说，先解决福王吗？ 瑾融端正了神色：“这几日从原州发来消息，原州从去年年底直至现在，滴雨片雪未降。开春之后，不但种子都播不下去，草木都长得不好，旱灾是一定的。 往常天气转暖，地里野外就有可以食用的野菜等物做补贴食物。可是今年，这些东西都没怎么冒头，有些地方已经有了民变的迹象。 太子这两年借着朝廷施工，对各地加重赋税，原州更甚。若是真的发动民变，太子大可以推卸责任，把民变归结为朝廷连年施工花费巨大。就算追究赋税过重，只怕他的罪责也不大。但若是拿到这两本账册，那么这场民变，他难辞其咎。” 胡敬也点头，“这个机会太难得，咱们一定要把握。” “行，”江一凡面色郑重，“那就加紧时间，最好能给阿颜教授其他人化妆技艺的场所，否则，那几个姬妾容妆手法会让人警惕。我让阿颜详细准备，尽可能把化妆手法都教授出去。” 胡敬微笑点头，“那就有劳江大奶奶了，容貌最是被女子看重。让她把这种独一门的技艺教人，的确应该给她些补偿。” 江一凡笑道：“这个好说，阿颜是个识大体的女子。银子什么的，当然是能赚则赚，真到了关键时候，她绝不会纠结这些。” 瑾融瞪了他一眼，“你媳妇若真的很识大体，你刚才说的那些，就是你不识大体、不懂轻重了吧？” 江一凡嘿嘿的笑了两声，不再辩解。殿下刚才答应给银子，胡先生也说了给补偿，这个结果已经很完美了。 至于殿下说话好不好听的，他就不说的了。 胡敬接着说道：“过两天安平郡王府会举办赏花宴，届时，江大奶奶也会收到请柬。到时候，自然有人提起关于如何容妆的话题，远凡让江大奶奶有个准备即刻。 远凡刚才说的很对，为着之后撇清关系，讲解的越细致、越充分，太子府那几个姬妾的容妆就越不容易被人怀疑。” “我明白的，胡先生。” ………… 今日赵姨娘带叶缘和齐家两个哥儿来江家串门子。和叶欣颜闲聊时，说起府里大老爷昨天不知为什么，很是发了一阵子邪火。 那火发的，连一向宠爱的莺儿也被发作了一通。 事后，叶宏阳又找赵姨娘，要去库房里挑东西，说屋里很多东西都摔了，得重新添置。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七十一章 用别人的银子出气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一章用别人的银子出气江一凡回来的时候，叶欣颜正自己可坐在屋里乐呵。见他进门，连忙从榻上起身，要帮他换衣服。 江一凡抬手制止，随手把外衣脱下来，交给玖玥，一边笑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他说着，看向榻上的炕桌。炕桌上是似乎摊着一幅纸，上面描画了些什么。 他想到胡敬说的话，再认真端详叶欣颜一番。 通常情况下，叶欣颜回家之后，就会把容妆洗去。可是，不知是那些胭脂水粉有滋养效果，还是她注意容颜之后，保养得当。如今，他的妻子的确比过去更貌美几分。 叶欣颜穿鞋下地，在房间一角的铜盆里倒了水，帮江一凡把袖子挽起来，一边说道：“今日学堂里休假，赵姨娘领着三个哥儿来咱们这里玩耍。齐嘉儿显摆，说学堂的先生夸他画画得好，玩的好好的，非得要来纸笔，要画一幅画儿给咱俩看看。却被叶缘那小子手上沾了墨汁，给他一通乱划拉。” 说着，用下巴点了点炕桌方向，“那不就是嘛，那是被祸害得最轻的一幅画。原本就画的不怎么样，又被那个小家伙给抹画一通，简直惨不忍睹。亏齐嘉还非得留下这张，说要你回来看看。” 江一凡净了手，接过布巾一边擦一边往桌边走，“是吗？他画了什么？” 他拿起来一看，也笑出了声。那幅画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幅花鸟。果然像叶欣颜说的，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叶欣颜探头再看那张所谓的画，对江一凡笑道：“我已经笑话了他，说他画的四不像。你下次见他，可不能说不好了，好歹夸夸他，不要被我打击的，让他没了自信。” 江一凡笑道：“这个行，你都唱白脸了，把当好人的机会留给了我，夫君我当然要好好珍惜。” “臭美。”叶欣颜哼了一声。 江一凡在榻上坐定，叶欣颜问道：“用饭了吗？” “没有，胡先生倒是留饭了，我想，还是回来和你一起吃有胃口。” 额，江一凡这家伙……，无论什么时候，都误不了他卖弄口才和情商。 叶欣颜没搭理他犯贫，说道：“嗯，那正好，我也没吃，咱们一起。” 宋平家的下去传饭，江一凡问道：“这几日，东泽营造行生意冷清的紧，赵姨娘过来可说了些什么？” 一提这个，叶欣颜又笑起来。她刚才笑的那么开心，固然是因为齐嘉儿那幅画很搞笑，更开心的就是赵姨娘带来的信儿。 她简单把赵姨娘的话说了说，笑道：“赵姨娘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说父亲屋里没听到有东西碎裂的声音，也没有碎瓷器等杂物清理出来，可父亲硬是一口咬定，下人伺候的不顺心，他一时恼怒，砸了满屋子的摆设。” “哦？赵姨娘可补给岳父了？”江一凡饶有兴味的问道。叶宏阳这是手头太紧，着急了吧。 “说是回了祖母，祖母想给父亲补一些的，却被祖父知道，挡了回去。听说父亲没要到东西，回去还真砸了两样东西，不过都不值钱就是了。”叶欣颜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江一凡跟着笑了一会，说道，“这样也好，岳父手里没有钱财，也就少生些事端。” 唐大官人因何反悔，还有那挖墙脚的东泽营造行的底细，是瑾融让人打探的。 听说叶欣仪和东泽营造行原东家商议购买之时，曾派人去戏园子见过叶宏阳好几回。而叶宏阳的小厮也真变卖过几件瓷器和书画。 叶欣仪出嫁比叶欣颜晚了半年，江一凡很是知道这位小姨子的嫁妆之丰厚。 她虽然是庶女，可当时安国公不管家事，叶宏阳又一心宠爱刘姨娘和三个子女。所以她的嫁妆很多，不比叶欣颜这个家底深厚的贵女差多少。 可是，她买这个营造行却要向叶宏阳伸手，全然不想想，她父亲如今在安国公府的处境艰难。想来，叶欣仪现在已经无法从国公府拿出什么东西，存了能从叶宏阳处搜刮多少算多少的打算。 当日叶宏阳和刘姨娘得势的时候，叶欣仪享尽安国公府的繁华和父母宠爱。如今父母失势，没见她尽多少孝心、有多少安慰，只顾盘算怎样搜刮叶宏阳手里的财物。 叶宏阳和刘姨娘养下这样的儿女，一心一意的宠爱长大，不断的为他们盘算一切，却着实不值。 叶欣颜冷笑道：“我那妹妹太过自私，不但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又只顾看眼前利益。看起来她在替刘姨娘出气，用的却是国公府的家当，还把自己的父亲也算计了。 祖父本就因为她之前不停撺掇刘姨娘，限制她陪嫁的下人进出国公府。有了这一出，祖父对她就更不待见了。她这是在断自己的后路。” 江一凡问道：“是否东泽营造行给你庶妹递了信，大概也告诉了岳父？所以岳父才会发火。侍雨说，前日，东泽营造行的大作头去过四季景，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叶欣颜道：“东泽营造行原来的东家，就是因为经营不下去，才把这个营造行转让出去。若是没有能扭转局面的人出现，东泽营造撑不了两个月就得散伙，工匠们也都是要养家的。没有下家接手，欣怡投进去的银子也就彻底打水漂了。” 江一凡失笑摇头，这叶欣仪也的确是个蠢的，阿颜能做成功这许多事情，那是她自己心有丘壑数，除了自己有出手的本事，还能善于用人，善于激发人的潜力。 一本营造规制，都要被她翻烂了，可她还不断在工地上学人的长处。 叶欣仪一个连闺阁都不出的女子，只怕连什么是营造都不懂，就敢和阿颜叫板，着实不知天高地厚。 这时，宋平家的和玖玥已经往饭桌上摆碗筷盘碟。 晚饭的汤菜摆上，宋平家的和丫头就退了下去。 自家大奶奶和别家女眷不一样，不讲那么多排场，却很享受夫妻两人单独用饭的时光。想来也是，没有旁人在侧，小两口说些家常或者私房话更随意。 有了叶欣颜的这个习惯，他们夫妇吃饭时，宋平家的和丫鬟等一干下人，也能整点儿用饭，并不需要在外面守着听候传唤。 房间里没了旁人，叶欣颜一边盛饭，一边才问江一凡道：“胡先生找你过去，可是有要紧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七十二章 这种职业也能高大上？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二章这种职业也能高大上？江一凡心下得意，当然有要紧事，还是和自家媳妇儿有关的要紧事。他又把眉目如画的妻子打量一番，更觉满意，自家媳妇果然就是越来越漂亮了。 他接过饭碗，把筷子递给叶欣颜的时候，还轻佻的用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拇指摩挲几下，口中却说着正事道：“过几日，安平郡王府要举办赏花宴。届时，郡王妃也会给你下帖子，你走上一遭。” “干什么？说正事呢！”叶欣颜把他的手拍掉，横了他一眼。当日她说了不用人伺候饭食时，这家伙高兴地眉开眼笑，之后就没有过正行。 “呵呵呵，这不正在说正事嘛。到时候，阿颜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安平郡王府，让那些个整日里描眉画鬓的庸脂俗粉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角美容颜。” “……”这老公自恋的，也没谁了。可是，看样子，胡敬还真要她把赴宴当做正经事去做呢。 自她在虎威将军府的宴会上大展身手之后，京城后宅的社交圈基本把她屏蔽了。除了周秉义府上和忠勇侯府，根本没人敢请她。 当然，更有可能是人家压根儿就不想请，有了她的那次大发作，人家不请她就有了很充足的理由。 这种情况下，还会给她送帖子，安平郡王妃胆儿挺肥啊，难道不怕被她砸场子吗？叶欣颜挑眉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笑问道：“怎么了？终于有一家肯请你去做客，阿颜你难道不感到荣幸吗？” 嘁，谁稀罕！ 叶欣颜给自己夹了两片青菜，哼哼两声，皱了皱鼻子，“我倒是很想荣幸一下，只怕郡王府事后会悔青了肠子。”竟敢藐视她的赫赫凶名，太看不起人了！ 江一凡听着也是一笑，说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听说叶大小姐和贤容郡主还是幼时相识。” 额，这个话题……原主小时候是挺生猛的，生猛到可以豁出去自己的地步。这方面，她甘拜下风。 江一凡接着调笑道：“也许你俩长大，反倒能凑一起好好说话了呢。就我家阿颜这绝世美颜，往那里一站，就能让那一干女子拜服。” 叶欣颜瞪了江一凡一眼，把筷子一放，“还要不要吃饭了？好好说话，让我去做什么？总不会是再和人家郡主打一架吧？就算我想，只怕人家也不肯呢。” 她自己也不肯就是了，没好处，也没银子赚，打的什么架嘛？这是赔本的买卖，是做不得的。 江一凡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没什么大事。宴会上，会有人问你化妆技巧？你得做好准备，到时候一定倾囊相授。” “啥？胡先生还管人家后宅女子妆容这种事？”叶欣颜诧异。她差点儿就脱口而出，难道宴会上有胡先生的相好不成？ 江一凡难得的、和叶欣颜正经起来，“是这样，太子府有几个姬妾，是六爷这边的人。只是，这几个女子不得太子喜欢，想从妆容这方面入手试试……” 江一凡对叶欣颜解释一番，末了说道：“为了消除太子府诸人的怀疑，除了安平郡王府，估计你近期还得多参加几次宴会，到时候有机会给人讲解如何容妆。至于宴会上你愿不愿意守规矩，你自己看着办，只要把化妆技巧教给女眷们，其它的没要紧。” 叶欣颜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江一凡笑眯眯的邀功道：“阿颜，我还帮你想殿下要了化妆技巧的银子。” “啊？真的？”叶欣颜心里妥帖了一些，“殿下答应给多少？” “他说让你自己开口，看他那样子，虽然恼怒，却也愿意出这个钱的。” 叶欣颜笑眯眯的给江一凡夹了一块鸭胗，说道：“这才对嘛，殿下心里存了那么大的志向，怎能总是小家子烂气的。全天下都是天子的，他得大气。” 放下筷子，她才想起哪里不对劲了，问道：“为什么突然对太子动了念头？福王那里的事情还没了呢。” “嗯，是有点突然，”江一凡点头，解释道，“原州以及相邻的两个州郡今年大旱，去年入冬到现在，没降下一滴雨水。因着前两年户部赋税过重，原州一带的百姓基本上没有一点儿积存，已经有了民变的迹象。这是个扳倒机会。” 叶欣颜略有些担心，旱灾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户部那本账册。听江一凡的意思，这本账册要落在江一凡手上。 “太子府的账册有那几个姬妾出手，人家能和太子耳鬓厮磨，又在一个府里，机会总是多一点。可你这里怎么办？难道你能跟到人家家里去查探不成？”叶欣颜问道。 江一凡很不在意的笑道：“我这里就更好办了，只要有个大概方向就行。到时候，我请郑大哥出手。你知道郑大哥的出身，他这样的人，对各种人家的各种房屋机构布局很了解。一般来说，只要把一个府邸的布局告诉他，给他些时间，他就能找到放置重要物品的地方。偷东西就更是他的强项了，妥妥的跑不了。” 叶欣颜听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郑大哥……的职业……这么讲究吗？”特么的，很颠覆她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好不好？ 江一凡笑着解释道：“你难道没发现吗？郑大哥虽然出身江湖，家境也很寻常，可是对你的那几个园林的布局和规格很有见解。” “那……倒是。”叶欣颜下意识的说道，心里还思量着，郑鹏飞的确很内行的样子，好像比她这个假冒的设计师更能理解园林的结构和各个结构的作用。 她想的入神，连筷子上夹的菜掉了下来都没发现。 她一直不知道，小偷原来还能做的这么高大上。不对，郑鹏飞这种人已经不能用小偷来称呼了，人家那是江洋大盗或者飞贼，是有技术含量的那种。 叶欣颜迟疑片刻，问道：“那个……远凡，郑大哥做这个行当，就是为了不受约束，人家能答应你做这种事情？这可不是少少的偷点银子过小日子，这是和一个很大的势力为敌。” 江一凡很是惬意的咽下一口汤，浑不在意的说道：“没事，凡事得看所冒风险和收益是否匹配。郑大哥无非就是想过消闲日子，让殿下许他逍遥日子就好。冒一时之风险，换来余生的闲散自在，想来郑大哥是愿意一试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七十三章 不好办的差事 叶欣颜回想去年在工地上，郑鹏飞看人的本事就很是了得，根据工地上人们的行动眼神，就能看出什么人有问题。当日运来的物资有问题，就是他看出来的。 果然，不管什么行当做精了，一定会触类旁通。不过…… 她很是狐疑的审视着江一凡，“我说，你当初把人家郑大哥找来，不会就是存了这个心吧？却假装是为了营造行的工程和我们的安全，白赚了我和爷爷的一大份感谢和感动？” “哪有，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江一凡一着急，连汤勺都放下了，只差举双手对天发誓，“阿颜你可不能冤枉我，这可不是咱们和爷爷一家人的事情，还有江湖义气呢。我可不能这么算计兄弟。” 叶欣颜撇撇嘴，依旧怀疑：“……天地良心？”这家伙说话可不怎么靠得住，尤其和她说话，向来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江一凡无奈摊手，“阿颜你不好这样子吧？真没有。你帮师兄修建的那个园子，师兄向郑大哥显摆时，郑大哥一处处说的头头是道。我诧异之下追问，才知道郑大哥这偷盗技艺竟然还包括了看懂宅子布局。除了宅院布置方面的，关于开锁、解锁机关这些，郑大哥也略知一二。” 江一凡的这个无辜样子，叶欣颜还真有些受不了，只能暂且把郑鹏飞居然还懂开锁和解锁机关的技能搁置一边。 “好吧好吧，我只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那个……你碗里的汤凉了，我给你换一碗吧。” “我就知道阿颜你最好了……” ………… 既然化妆这种事也能被赋予很重要的使命，叶欣颜自然得好好准备。 她利用郡王府宴会前几天的空隙，把之前化妆的各种类型梳理一遍。又让胡敬把那几个姬妾的容貌特点描述一番，整理了比较适合她们的化妆类型，以便在宴会上做专门讲解。 过去她只是在自己脸上和发型上试过，看哪样适合自己。再扩展出去一些，也就是几个相好的朋友之间，可以试着给对方上妆。 如今这样大范围的推广，她还真觉得有点难度。若是古代大姑娘小媳妇们多问些东西，只怕她还真不好解答。 看来这个时代，很缺一个这样的专门机构，发型设计和美容院之类的，这样子应该也很赚钱…… 哎，想多了，还是先把现在的情形应付过去吧。发廊和美容院就算赚钱，哪里比得上她现在几个大行当？ 爱慕银子的星星眼闪过之后，叶欣颜回归正题。她虽然没有现代那些发型设计和美容院的专业，但小小的给人传授一下自己的心得还行，和这个时代女子的化妆技巧相比，干脆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瑾融一系的人紧锣密鼓的安排，怎样才能更有效的渗透太子府。 厉勉领的查案差事也渐渐查出一些眉目，而这个眉目却不是关于轨道运输材料的。 他如往常那般，面色平静的候在勤政殿外，心里却有些焦灼。 原本以为，不过是接了个偷换朝廷工程材料的案子，就算里面牵扯到皇子之间相互倾轧，甚至杀人灭口，对于皇家来说，那也不算大事。 可他断没想到，再查下去的阻力竟如此之大，竟然有线索指向福王私自采集铁矿。 虽然他还没有实证，可很多倪端已经显现出，福王和工部进出的铁矿和铁材，远远超出了朝廷在册的数量。 这就不是小事了，得尽快禀报皇帝，征询皇帝的意思，看看这件事还是否要继续查下去，怎么查？ 皇帝把阁部的几位阁老打发走，叫了厉勉进来。 站在皇帝面前厉勉才露出些沉郁之色。 待厉勉例行叩拜之后，皇帝摆摆手，“平身吧。” 看着厉勉的脸色，皇帝的心也微微沉了沉，他问道：“可是轨道材料案有了进展？” 这些日子，他认真想过这事，用这么大力气，耗时大半年的谋算，断然不会只为了优劣零部件的差价。他基本上肯定，这事就是福王做的，为的就是打击开始冒头的瑾融。 为了压下瑾融的风头，不惜损害朝廷的巨资工程，甚至为了掩盖行迹，不惜杀人灭口，这些行为的确很恶劣。 可即使如此，厉勉的这个脸色也有点过了……难道他判断错了，事情还有隐情？ 厉勉苦着脸，看一眼皇帝身边的张存海。 反倒把张存海看的心里一惊，什么事是他也不能听的？这若是陛下没看懂厉统领的眼色，不让他退下，被他听了不该听的话，他岂不是危险了？ 其实厉勉这一眼只是下意识的，他倒并不觉得这事情不能当着张存海说，看到张存海惊惧的眼神，不由得更加郁闷。 厉勉查案，不像京府衙门那样，动辄就拿着厚厚一摞卷宗，给皇帝递上来的。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纸，打开之后，捧到皇帝面前，一边说道：“禀陛下，因轨道工程涉案的几个关键人身死，线索已断，臣在这个案子上没太大进展。可是顺着线索……” 看着皇帝把几张纸接过去翻看，厉勉停了停，才继续说道，“工部和矿场好像有数量不小的铁矿和铁材进出，这些东西不在朝廷的规划之中。” 皇帝原本心里还想着，偷盗工程材料案如若找不到实据，该怎么给福王一个警示。 就算一切推理都指向某处，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无法定案。若是不了了之，岂不等于他这个皇帝纵容这种事情。 之后就听到厉勉最后这句话。 皇帝的目光瞬间锋利，“可查到是什么人做的？可有实据？” 厉勉被皇帝的一双利眼扫过，连忙低头说道：“没有实据，现在也无法确定是谁做的。臣在查这个案子的时候阻力重重，已经折进去三个部属。臣来见皇上，就是想请示圣上，这个案子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听到厉勉说已经折进去三个部属，皇帝神色更厉。亲卫营和其从属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精锐，个个都不白给。什么人这么大胆，连厉勉的人也敢动？ “如今，铁材进出已经停止，之前的进出数量也不算太大。”厉勉解释了一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八百七十四章 和过去不一样了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七十四章和过去不一样了若厉勉往常遇到这种事，不管有没有证据，就算把部属遇害的地方翻过来，闹它个天翻地覆，也要让下手的人知道，亲卫营的人绝不是随便被杀而不承担后果的。 可这个案子映射的方向是皇子，牵扯的是敏感的铁器。一个处理不好，就是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结果，由不得他不慎重。 皇帝不知想到了什么，本来想怒喝拍案的手缓了缓，又放下来按在桌面上。是啊，要不要查下去？看厉勉这神情，查下去的结果，十成十的会落在福王和工部头上。 动摇朝廷六部之一，不是简单的事情，还有他一向得意的儿子。 再想想几近溃烂的户部，皇帝沉默了好半天，问道：“瑾融可有什么动静？在这里面参合了多少？” 厉勉斟酌着回道：“……禹王这些日子在京郊修建园子，”他停了停，继续说道，“臣一个下属查案时，有一回得到的线索有点蹊跷，臣发现之后，再去追踪时，已经找不到踪迹了。臣不敢确定是否是禹王殿下的人。” 皇帝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皱眉自语：“他怎么又建园子？” 厉勉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臣闻听殿下要做出租园子的生意，若是陛下要确切消息，臣这就去查。” 皇帝沉吟着，暂时没开口。 不知是否大夏朝幸运，他自觉自己这个皇帝做的还算不错，而他的几个儿子也自小聪慧。 就算太子现在看起来不成器，可小时候也是敏锐急智，通晓史书典籍，所以才早早涉及政事，主理户部。大概正是过早掌管一部，又走的顺风顺水，让他渐渐没有了顾忌。 之后，他把瑾翊放在工部，其实主要是为了督促太子，让他有些压力和紧迫感，谁知不但对太子没起到应有的效果，反倒让瑾翊有了野心。 如今，朝堂上的势力错综复杂，不但有太子和福王培植起来的势力，也渐渐有了靠近禹王的官员。 厉勉说的这件事，他还真不好找朝臣商议。 皇帝挥了挥手，对厉勉说道：“不用，你继续查手头的案子。私藏私用铁材是大事，这种事不能等闲视之。先不要声张，悄悄查，若有难以决断之事，随时禀报。” 厉勉连忙答应。 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张存海也舒了口气，多大点儿事儿，不就是皇子私用了铁矿铁材吗？顶天了去，就算工部便利，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私造兵器，也得有人敢用不是？ 掌管兵权的大小将领都是效忠皇权的，怕个甚？ ………… 五日之后，叶欣颜精心装扮一番，带着郡王府的帖子，参加安平郡王府的春日宴。 安平郡王在众亲王中品级不算高，年龄也不大，可他从不参与政事，又长袖善舞，在京城亲贵圈子里，很有几分脸面。 所以，给郡王府宴会捧场的人，向来很多，只要下了帖子，很少有推脱不来的。 江一凡的品级不高，捎带着江大奶奶的身份也是寻常。不像婚前那样，顶着个安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可以横行妄为。 兼且她是有任务在身的，所以她很自觉的，把她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往后放了放，安心排在后面，等人家各种夫人小姐什么的先行进去。 轮到她的时候，郡王府的下人迎过来，听得马车里这位是江大奶奶，立即拿起一份小心，连声致歉，把马车引进府内。 叶欣颜刚下车，郡王世子妃刚巧送进去一位夫人，转身向着她迎了过来。 这位世子妃年纪不大，还不到三十，相貌姣好，面容白皙。身着一件深红色，绣团花牡丹的裙子。上身月白底色绣淡紫牡丹的长袄，发髻上钗环华贵，看起来端庄雍容，又娴静舒雅。 郡王世子妃看见叶欣颜的时候，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满面笑容的迎上前来，很是夸张的赞道：“这是江大奶奶来了啊，果然出落得貌若天仙，我差点儿就不敢认了呢。” 周围有几个没进到内门的女眷纷纷侧目，叶欣颜对她们大略有些印象，却不很熟悉。 这几个女眷和她们身边的丫鬟婆子看向叶欣颜时，也带了些惊奇之色。女眷很快扫视叶欣颜一圈，就各自对视一眼，相携往内门而去。 叶欣颜连忙对着世子妃行礼，客套谦逊一番。 她为了能更好完成江一凡交代的事情，着实打扮了一番。可是让世子妃这么夸张的称赞，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好在世子妃也是忙碌，把她往内门送了几步，交给弟媳乔夫人，交代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 乔夫人是个二十几岁的清雅妇人，衣着首饰不似世子妃那样隆重，却也有着另一份华美矜持。 她带着叶欣颜一边往进走，一边客气的给她介绍今日的安排，还有所请宾客都有哪些。 郡王府整个格局很是清净淡雅，可一路所见的丫鬟仆妇的精神状态却很好，个个面含谦恭的微笑，热情而不失礼数，对一路行来的客人屈膝问好，让一路进来的宾客也多了几分欣喜。 郡王府的花园就是一个典型的庭院结构，乔夫人带着她转出游廊，前方是几处错落有致的房屋殿阁，飞檐轩窗都是雕画精美。 乔夫人指着中间位置的一个宽阔厅堂，笑问叶欣颜道：“禹王妃和福王妃在雅静堂，江大奶奶要不要过去见上一见？” 去见韩玉芳？还是算了吧。 叶欣颜连忙推辞：“乔夫人说笑了，想来那里是各位诰命闲话之所，我还是去寻常女眷那里就好，各自方便。” 乔夫人笑着点头，把她往一侧的花厅带过去，心中却很是讶异。 这位江大奶奶果然和过去不一样了，若是过去，她那等拔高不让人的性子，怎么也得仰着下巴过去转一趟，彰显一下她不惧各种权贵的心性。 难怪安平郡王有着长袖善舞的名声，想来府里各人都有这等品质。乔夫人安排叶欣颜也很是贴心。侧面花厅里有叶欣颜的两位表嫂元氏和吴氏，还有表妹尹元芳。 元氏是尹啸成长子尹岩之妻，她老早就得了尹氏叮嘱，照应表妹一二。这时看见叶欣颜进来，连忙招呼她过去。 忠勇侯府的女眷和叶欣颜来往的多，对她婚后的化妆和着装变化已经见怪不怪。 可其他人却不一样，往日她们也只是听说，这位叶大小姐比过去貌美，能亲眼得见的却不多，有些人只是在叶欣颜出嫁那日瞄过几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七十五章 这是讨教的态度吗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五章这是讨教的态度吗女子对美貌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花厅里的年轻女子不少，她们见叶欣颜今日容颜更显秀美，全然不像人们说的，只是因出嫁当日容光焕发，才看起来漂亮一些，而是真的能通过妆容，把自己打扮的更美。 看着这样的江大奶奶，再搜寻记忆里的叶大小姐，真的漂亮了很多呢。这些女子止不住的心痒，不住往元氏、叶欣颜这边瞄，想从外观上看看她的装扮到底哪里不一样。 和花厅遥遥相对的一个亭子里，几个小姑娘眼睛发亮，远远看着叶欣颜走进花厅。直到那穿着湖绿色暗纹大摆裙、天青底色绣月白荷花瓣上衣，外面罩了一件绡纱衣的背影消失在花厅的雕花门后。 “哎哎，”一个小姑娘碰了碰身边的人，说道，“你们看见了吗？她衣服搭配很好呢，梳着的坠马髻和咱们的也不一样，斜斜的配着几朵小簪花，看起来分外雅致。” 另一个小姑娘说道：“还有呢，你看她的面容，她眼尾部和眉梢之间好像也做过修饰，看起来眼睛又大又明亮，还分外柔和。” “是呢，她今日的装束，和出嫁那天很不一样。那天是艳丽，今天是柔美。你们说，她用什么办法，让同一张面容显出风格不同的样貌的？” “唉，咱们都是涂了脂粉，再抿上口脂就成了。就算过去翻出来的花样，也不过在眉心额角贴上不一样的花黄。怎么她就能不显山不露水的妆容，还分外漂亮？这些咱们都没见过，更不会做。”一个女孩子说着，不解之中很有些怅然。 “真是的！她生来就和女子八字不合！让她这么一装扮，咱们好像都成了庸脂俗粉似得！” “别胡说，哪有你这么埋汰自己的？我们都是正当年的娇美小娘子，她已经二十几岁了。” “可人家就是漂亮啊。” 这里讨论的正是叶欣颜出嫁那日，对她的装扮分外热切的几个人。 当时那个号称化妆是大事的小娘子，又振作起来，摩拳擦掌道：“咱们去问问她是怎么妆容的。” “她那样不讲理，若是惹她不高兴，再把咱们家主找来，到时我一定被家里禁足好几个月，再抄上几百遍女则女戒什么的，那可就惨了。” “没事，你们跟着我，我去问她。我不怕。”小娘子一招手，很是豪迈的往花厅而去。 花厅里，叶欣颜和元氏妯娌两个正在闲话。尹元芳年纪小，不耐烦和她们坐着，已经溜去一旁，和年纪相当的小娘子说笑去了。 二表嫂吴氏再次上下打量叶欣颜一番，低声对元氏说道：“这女子啊，嫁得好不好，只从衣着容貌上就看得出。瞧瞧欣颜这一身衣裳，还有这比花儿还娇美的容貌，真真的夫妻恩爱。瞧把那一众小媳妇、小娘子们看的，很眼馋呢。” 元氏拍了她一下，笑嗔道：“亏你还是当嫂嫂的，听听你这话说的，像什么样子？不但让欣颜难为情，被那些人听了去，回去得骂死你。” 她这么说着，自己也笑了，也看着叶欣颜笑道：“你之前也没好好装扮过自己，瞧瞧这一捯饬，倒真让你捯饬出盛世容颜了。” 叶欣颜虽然很肯定自己容貌美丽，可两位表嫂这么当着她的面夸赞，她怎么也得谦虚一下下哈。 “表嫂，你们肯定答应了我娘，是来照应我的？我怎么看着，你们两个是合起伙来欺负我的呢。”她很应景地丢了个白眼过去，心里甚是得意，盛世容颜啊。 吴氏咯咯的笑着：“哪有？我和大嫂这不是在夸你嘛。” 几个人说着话，叶欣颜一眼看见一个丫鬟走过，手里托着一个放置干果的托盘。 她顺手拿下一碟金丝蜜枣，自己先捻起一颗，然后给两位表嫂推荐，“吃点这个，养气血的。” 她的话音刚落，元氏两人还没来得及搭话，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江，江大奶奶好。” 声音很陌生，还有些稚嫩。这是终于等来了问如何化妆的人了？ 叶欣颜回头，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女地下工作者神马的，可看清楚说话之人的时候，她立即否定了这个念头。 这年纪也太小了吧？也就是十三四的样子，而且看那下巴扬得高高的，那脸上的别扭劲儿……怎么看也不像是讨教来的。 好吧，她的下巴扬得也不算太高，但她想摆出来的小公鸡的骄傲样子是妥妥有的。 叶欣颜坐着没动，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嗯，还凑合吧。” “……”众人愕然。 连带着偷瞄她们这里动静的年轻妇人们，也很意外的微张了嘴巴。 太常寺卿家的小孙女和人打招呼的态度已经很奇葩了，可这位江大奶奶的应答又是个什么鬼？你还能更敷衍一点儿吗？ 章雅也愣了愣，再看这可恶的女子，人家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她却安坐不动，没教养！不懂礼仪！ 奈何心里惦记着如花美颜，算了，忍了。 章雅沉着性子，继续说道：“我们都觉得你很会打扮，把自己打扮的很漂亮。我们来问问你怎么妆容的。” 这小屁孩，会不会说话！这是讨教的态度吗？ 叶欣颜眉梢飞起，不加掩饰的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你是章家那个小女娃吧，你这是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打扮的很漂亮？姐姐我是天生丽质，原本底子就好。知道不？” 元氏两人见着小姑娘态度倨傲，还怕叶欣颜当下恼了，发作起来。哪知她会说出这番话，虽然没惹事……可是，她们这当嫂嫂的，很有捂脸的冲动好不好？ 章雅再次怔了怔，没怎么回过神来，就嘴一秃噜，说道：“好吧，算你是天生丽质，可我们也长得也很好看啊。那你能不能教教我们，怎么打扮的更好看？” 场间静默片刻，元氏也坐直了身体。她看看章雅和她身后那七八个女孩子。这下可以了，谁也不用捂脸，大家都一样了哈。 叶欣颜丝毫不觉得不妥，她很认真的把几人打量一番，勉强点了点头：“嗯，虽然比不上姐姐我，但也算是美人了。看在你们长得漂亮的份上，那我就教教你们好了。” 场间再次有了一瞬间的静默。大家各自对视，然后统一认为：这位叶大小姐，也就是江大奶奶，其实脾气秉性没怎么变，她那嚣张肆意根本就没改，只是换了个表达方式而已。 可是，她这手化妆技巧几乎出神入化，她肯这么轻易教人吗？这么简单就答应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七十六章 过去看看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七十六章过去看看听叶欣颜这么轻易就答应教人怎么化妆，场间很多人都不怎么敢信，可也更加关注这边的动静。 若是叶欣颜愿意解说一二，她们当然是学一学最好，谁不希望自己能打扮的更漂亮一点呢？ 章雅大喜，当下也不矫情，自己拖了把椅子，凑到元氏她们这一堆儿，还招呼身边几个女孩子，“来来，你们也坐呀，咱们都听听。” 然后又转回来，满是希翼的看着叶欣颜，“叶姐姐，没想到叶姐姐这么好。那你给我们说说呗。” 叶欣颜张了张嘴，然后笑了，“这，光说怎么能说清楚，你们有没有带着粉黛胭脂这些东西的。咱们找个小丫头，我给你们画着试试，你们一边看一边听我说就明白了。” 章雅一怔，“咱们都是出门的，也就是简单带个粉和胭脂，别的没准备。” “那就不好办了。”叶欣颜遗憾道。她为今天做了准备，可也不会带上全套东西不是，那样做就太刻意了。 安平郡王府的宴会，贤容郡主自然会来，而且她在花厅外面照应客人。 她是知道这个房间有叶欣颜的，章雅几人呼啦啦的往花厅里来的时候，她就悄然跟进来观看，生怕闹出事端。 这时见众人因为没有粉黛等物作难，加上她也有心看看叶欣颜是怎么化妆的，就接过话来，说道：“江大奶奶稍等片刻，我让丫鬟去拿一套全新的粉黛胭脂过来。只不知还要不要别的，要梳子这些的吗？” 叶欣颜一眼看过来，马上就认出这位，就是曾经和原主打过架的贤容郡主。 人家郡主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一身淡紫色衣衫，薄施粉黛，钗环不多，却件件精致淡雅。往那里一站，看着就是妥妥的温婉娴静，完全不似小时候那般、能和人动手打架的泼辣样子。 贤容郡主见她看过来，微笑道：“好长时间没见了，江大奶奶可好？” 众人听着这声问好，不觉有些牙酸，生怕叶欣颜再给来一句“还凑合”。 好在叶欣颜也知道深浅，忙起身见礼，“郡主安好。谢郡主垂询，小妇人还好。” 江大奶奶夫家的身份低，可叶欣颜怎么说也是安国公的孙女。 贤容郡主不敢托大，上前几步还礼，笑道：“江大奶奶客气了。听闻江大奶奶如今很是了得，在外做事，巾帼不让须眉。听闻，江大奶奶一手女子妆容很是神奇，我也很想见识一番呢。这样说来，我可是占了大便宜呢，能学得这等精湛妆容之法。” 韩玉芳借着净手的机会，听了丫鬟禀报，觉得心里这口气憋得更难受了。 她甚至有些生气叶欣颜脑子怎么长的，怎么就嫁了一个职位那么低的官员。若她嫁给一个三四品的官员，那就是妥妥的夫人，刚才她就该来正堂，拜见两位王妃了。 她有些气闷的回到雅静堂，尽力克制烦躁的情绪，和正堂的众位夫人们点头示意。 福王妃年纪自是比韩玉芳大，可瑾融却年长于福王。两人虽然并坐，却是韩玉芳坐东边那一侧，福王妃坐西边。 福王妃见韩玉芳回来，眼睛在她和随侍的两个丫鬟脸上扫了一圈，心中讶异。这位禹王妃出去一趟，脸色怎么隐隐的不好看了？ 她却并没问出来，而是笑道：“我这里正等着六嫂呢。听丫鬟们说，那位江大奶奶如今妆容出众，甚显美貌。如今她正在侧厅，教授一干小娘子如何妆容。不知六嫂可有兴趣看看去？” 韩玉芳正纠结她在正堂儿，而叶欣颜在侧厅，无法见面呢。 听得福王妃提议，立即笑应道：“有这等热闹事，那我可得看看去。咱们一道过去可好？” 福王妃笑着起身，“我这不就是在等六嫂吗？若不然我刚才就去了。” 年纪大的几位老夫人自然不会凑这个热闹，可年轻些的就有些好奇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家中女儿，也愿意过去看看。 于是，两位王妃身边跟了七八个人过去，连带着伺候的丫鬟，呼啦啦又是一大群人。 这时，叶欣颜已经选了郡王府一个丫鬟，仔细上过妆，又换了发式，一切妥当。一个容貌娇美的女子展现在大家眼前。 因为是边讲解，边化妆，所以各位女眷们倒也听得明白。可是对于叶欣颜把青黛粉末和敷粉，以及红色腮红混合的色度，感觉不好把握。 章雅再端详那丫鬟一番，又用手指触了触丫鬟眉骨处，说道：“这些粉黛用的真是娴熟，这颜色抹出来，竟是不怎么看得出用过妆，却别样好看。” 然后又很讨好的转向叶欣颜，“叶姐姐，这才是一种装扮。你再做一个淡雅的妆容给我们看看，好不好？” 那丫鬟坐在一张高凳上，不敢抬眼，也不敢动窝。她听到各位奶奶和小姐们的赞叹了，想着自己也许真的挺好看了。 心下又是紧张又是欣喜，不知自家姑奶奶会不会让她回自己房里洗去容妆，这样她也能用小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很好看。 “行啊，那就再画一个。”叶欣颜很痛快的答应了，用手指了一个丫鬟问贤容郡主，“这位小姐姐可行？” 贤容郡主忙点头。她以后还真得另眼看待叶欣颜了，就冲这份耐心和大方不藏私，就不是那气量狭小的女子能做到的。 叶欣颜一边收拾一旁小几上的脂粉等物，一边对章雅说道：“最主要的还是各种脂粉的颜色不容易掌握。其实，若是有专门经营脂粉铺子的府上，调些不同颜色的粉饼售卖，应该是个不错的生意。女子们用起来也方便。” 贤容郡主的心思立时就是一动，不错眼的看着叶欣颜。她手里就有一个脂粉铺子，可是，叶欣颜这是试探她们，还是真的不在意这个生意，随口就能指点于人？ 动了心思的人不止贤容郡主，另有几个年轻妇人的眼神里也满是沉吟思量。 房门推开，又是一大波人进来。 “这么热闹啊，这是在做什么？”禹王妃的声音响起。 花厅众人看清来人，纷纷侧身退开，一边见礼，一边让出一条道。 贤容郡主迎上前去，笑道：“我们闲着没事，让江大奶奶给我们讲讲怎样妆容。” 韩玉芳和福王妃当先进来，韩玉芳说道：“是吗？有这等事，本宫看看做的怎样？” 她说着，走到那个丫鬟前面站定。 福王妃则站在原地没动，微笑看着那个容颜和发式很别致新颖、像个美貌小娘子一样的丫鬟。妇贵 第八百七十七章 队友 那丫鬟在两位王妃进门时，已然站起，见禹王妃站到自己身前，连忙跪下叩拜。 “抬起头来。”韩玉芳说道。 她端详丫鬟一番，面上不显，心里却很愤怒。 叶欣颜果然花样繁多，花招层出不穷，这个丫鬟即使被用心装扮过，若但看眉眼面容，也不是很美，可配着发式整个看下来，却有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生在京城勋贵之家真是委屈她了，她应该去青楼楚馆那等烟花之地，去展示她的本事去！ 韩玉芳并不对丫鬟的妆容做评判，而是把视线转向叶欣颜，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却幅度很大的又看一眼跪地的丫鬟。神色之间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叶欣颜暗叫倒霉，她早知道和韩玉芳不对盘，而人家以后很有可能会母仪天下。之前约定了不参见禹王府的各种宴会，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境况，却还是没防住。 她后退两步，却也只是屈了屈膝，施礼道：“臣妇见过禹王妃、福王妃。” 韩玉芳笑容敛去，冷哼一声，身形未动，看着叶欣颜的眸光却失去了笑意。 她身边一个嬷嬷见叶欣颜只退后两步，再没有别的动作，开口斥道：“江大奶奶，你一个没有品级的妇人，见了王妃，理应行跪拜礼。” 叶欣颜微微皱眉，看看韩玉芳，再看看稍后站着的、面带微笑的福王妃，简直有骂人的冲动。拥有猪一样的队友，果然是妥妥的伤不起。 韩玉芳这货不会是认真的吧？这是搞的哪样？我特么这是在提着脑袋替你老公卖命窃国呢，知不知道？ 特么的，还别说，估计这货真不知道。 韩玉芳一点退的意思都没有，只管盯着叶欣颜看。 自那日虎威将军府吃瘪之后，她就再没见过这女人。不少人都说，说她成亲那日容貌极美，就是成亲之后，容颜举止和以前也大不一样，很有女人味儿了。 今日她亲眼得见，果然和过去大不一样，果然狐媚。她原来那粗俗不堪的样子，就勾着王爷整日里和她厮混一起。如今，顶着这副衣着样貌和自家王爷来往，她安的什么心？ 一想到叶欣颜那日就是这幅勾引人的样子，和自家王爷一起吃饭，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让她折服，让她知道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叶欣颜低头思量好一阵子，想再努力一下，替自己谋个出路。她问道：“王妃娘娘，这里许多人，为何独要我跪拜？” 还是那个嬷嬷说的话，她倨傲道：“其他人在江大奶奶来之前，已经跪拜过了。” 是吗？若是这府里所有人，无论有无交集，都去你哪里跪拜，这场面可就有点大了。娘娘您来这一趟，是专门给禹王殿下招仇恨的吧？ 叶欣颜往四下看一遭，和她目光对上的，大都不动声色的把视线转开。 元氏看不过眼，上前一步，福身行礼，还没等她开口，韩玉芳就淡淡说道：“这位是忠勇侯的长孙媳吧？这是朝廷礼法，尹家大奶奶可是对朝廷礼法持有疑议？” 元氏还没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只得再次福礼，退回身形时，给叶欣颜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一步。 那嬷嬷继续道：“怎么？老奴等知道江大奶奶面子大，却不曾想，江大奶奶连朝廷礼法都不顾了。蔑视皇家是何罪，江大奶奶知道吗？” 这还真躲不过去了！ 叶欣颜接到元氏的眼色，心下更是万分恼火。她不是没下跪过，就是那个渣爹，该跪拜也得跪拜。可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寻衅折辱，这还是第一次。就是她刚来时，以平民身份逃出去，也没受过这等委屈。 可是，这个时代讲究礼不可废，无论走到哪里，也没人能违逆这一条 她若硬撑着不行大礼，被人追究，的确是藐视皇家之罪。这种罪可大可小，韩玉芳后面还站着福王妃呢。 如今朝廷局势紧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种事情上给江一凡和自己找麻烦，进而影响到江一凡手头的事情，很不值得。 这种形式之下，她没有直接刚正面的资本，而且也不智。 叶欣颜再退后一步，对着韩玉芳和福王妃方向跪倒叩拜：“臣妇拜见禹王妃殿下，拜见福王妃殿下。” 她身后，玖玥也跟着跪倒叩拜。元氏和吴氏、尹元芳一旁看着干着急 韩玉芳并不说话，她后面的福王妃就更没必要开口了。 花厅里没人出声，贤容郡主以及章雅几个则很是尴尬，场间气氛诡异的沉静。 韩玉芳看向那个做过化妆示范小丫鬟，笑道：“瞧瞧这小模样，还真有些不一样的韵味呢。还不赶紧洗了去，咱们都是正经人家，正经人家的女子，讲的是妇德贤淑、相夫教子。就是寻常百姓之家，讲的也是好好过日子。整日描眉打鬓做这等狐媚样子，成何体统？” 众人色变。贤荣郡主面色难看，抬手挥退了丫头。 她飞快瞄一眼叶欣颜，生怕这位叶大小姐会忍不住暴起发难。见叶欣颜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才极力控制面上神情，低声对韩玉芳说道：“王妃您看，咱们这是宴会。” 韩玉芳笑道：“是啊，若不是郡主提醒，本宫差点儿忘了，咱们这是赏春宴，外面花红柳绿、春日融融，正是赏春的好时节。那就走吧。” 说着，竟不管叶欣颜主仆还跪倒在地，自顾转身，向外走去。 福王妃跟着转身，后面呼啦啦一片，不管情愿的、不情愿的，又跟了一大波人出去。就算章雅几个面色不忍，在年长一些的亲族家人暗自约束之下，也只得转身。 叶欣颜身边只剩下两位表嫂和尹元芳，以及她们的贴身丫鬟。 贤容郡主和两位王妃错过身，懊恼的暗甩一下帕子，对一个丫鬟耳语几句，看着丫鬟离开，才跟了上去。 叶欣颜抬起头，默默看着众人一个个出门。 她知道，贤容郡主已经派丫鬟找人救场了。可让她傻傻的跪在这里等救援？不可能！这就不是她行事的风格。 跪拜之后，她就已经占理了。占着理，她还怕什么？ 众人才走出去一小部分，叶欣颜竟也跟着站起，再让她玖玥也起来。 她看一眼惊愕中的元氏三人，把她们止住。她自己则施施然的，跟着众人往花厅外走出去。 第八百七十八章 还能这样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七十八章还能这样叶欣颜走出门的时候，一些行动慢些的女眷反而落在了她身后。 见叶欣颜没得到两位王妃允许，就自行起身行动，这些女眷们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不知是有人注意着后方，还是感觉到身后情形不对，韩玉芳和随行之人回过头来，正巧看见叶欣颜已经带着丫鬟，转身向园子外面走去。 那嬷嬷不由惊怒，暴喝道：“江叶氏！你胆敢如此无礼！王妃让你起来了吗？” “你要去哪里？”韩玉芳也气得脸色铁青，她竟敢、竟敢如此藐视于她！ 福王妃面上已经没有了微笑，但神情很是淡漠，静观不语。 如今的形势让叶欣颜很难发挥，所以她打算离席而去，已经带着玖玥反方向走出七八步开外了。 她闻言停下脚步，回转身来，冷淡说道：“臣妇以为可以起来了，难道不是吗？还是臣妇错会了意，王妃原本打算不用任何理由，就罚跪臣妇？不知臣妇哪里得罪过王妃？” 姑奶奶我的确得罪过你，可你敢说出来吗？你敢说因为之前得罪过你，所以你仗着皇家赋予你的身份，随意折辱臣妇！ 叶欣颜挑衅的看着韩玉芳，你说出来啊？ 韩玉芳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 周围的人捏了一把汗。这才是无妄之灾，叶家女子行事向来不羁，只是之前没对上过王妃而已。 如今倒好，针尖对麦芒。叶欣颜有安国公护着，就算冲突之下会吃点小亏，也不动筋骨。可她们这些打酱油的，可没那么硬的靠山，这若是事情闹大，被波及到可怎么办？ 有年长些的女眷，偷瞄着贤容郡主。若是这两位像当年的贤容郡主一样，在这里不顾身份的打起来，她们要不要上前拉架呢？ 问题是，出手拉谁都不好，哪个府上嫉恨都不好。 何况，之前江大奶奶在虎威将军府闹出过大动静，把很多朝廷大臣都搅了进去…… 好端端的，安平郡王府搞得哪门子的赏春宴嘛，这两位，大家都惹不起好不好？ 韩玉芳身旁的福王妃轻叹一声，很是歉意的笑道：“唉，适才郡主提起赏春，咱们光顾着出来看景，全然忘了江大奶奶当时的情形，真是不该。” 她顿了顿，别有深意的转向叶欣颜，看着她，继续说道，“不过，江大奶奶的脾气也太大了些，对着皇家的偶尔失误，也敢如此着力回击，果然有胆。” 被福王妃这么一提，韩玉芳的猪队友精神发作，立即往枪口上撞，“本宫不过是一时忘记，你大可寻人提醒本宫。可你做了什么？你这就是公然藐视皇家！” 叶欣颜刚要寻福王妃说话的错处，被韩玉芳撞上来，立时受阻。 她瞪着韩玉芳，简直无语。 尼玛，这货妥妥的不知死活，韩相爷知不知道，你家孙女日后若是坐上皇后之位，或者会祸及韩家满门？ 都是自己人，她怎么也得使个好心，提点瑾融和韩延回一下，他们这个阵营的王妃有多坑。 所以，她要说的话，两位王妃一道听着吧。 叶欣颜把刚才被噎住的不痛快压下去，换了讶异之色，挑眉奇道：“二位娘娘大概也听说过，臣妇是个粗人，很多事情都教不会。所以，臣妇想请教二位娘娘，您二位哪个能代表皇家？您二位哪个的失误，就是皇家的失误了？” 韩玉芳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叶欣颜这句话听在她耳中还没什么，可福王妃却心中大惊。 福王府因为前年没有处理掉的铁矿和铁材，现在面临困境。若是日后那些朝廷严格管控的铁矿暴露，叶欣颜这句话就引起别人的非议和猜测，那她就是在给福王和福王府招惹灾祸。 福王妃正色道：“江大奶奶慎言！本宫不过是替禹王妃娘娘说句公道话，你不要曲解本宫之言。” 叶欣颜面色平静，道：“那么，王妃是什么意思？” 福王妃也平静下来，淡然笑道：“本宫只不过替六嫂说句话而已，哪里有什么意思。” 叶欣颜嘴角抽了抽，福王妃这锅甩的利索，一句话就把韩玉芳推上前来。 韩玉芳身边的嬷嬷还是知道深浅的，扯了扯韩玉芳的衣袖，韩玉芳冷声道：“江大奶奶这是要去哪里？不会是打算不告而别吧？本宫提醒江大奶奶，你这样做很失礼的。” “哦，”叶欣颜看向贤容郡主，从善如流的抱歉道，“真是太失礼了。小妇人忽然觉着身体不适，实在支撑不下去，只得提前离开。望郡主包涵一二。” 说着，往身边的玖玥身上一靠，无力的摆摆手，对玖玥说：“咱们走吧，留下来只怕会给郡王府添麻烦。” 众人看着叶欣颜被丫鬟搀扶着转身，呈呆滞状。还能这样？身体不舒服居然能随着言语心意而来，您难道不能稍稍多掩饰一点点吗？咱们这么多智商正常的人看着您呢。 韩玉芳暗恨这个不讲究的女人，瞎话张口就来，甚至都懒得多做掩饰。而她们这许多人，却不能把她怎样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 这天，瑾融破天荒的在吏部多呆了一会儿，遇到他的发小、纨绔朋友黄睿过来办事，两人说了会儿话，他还陪着黄睿去了趟阁部。 黄睿原本出身礼部尚书府，也算是读书世家。怎奈这小子是礼部尚书的老来子，被娇惯的不成气，科考无望，只得在禁卫军里寻了个差事。 好在两年做下来，倒也算勤勉，有他尚书老子的面子，还升迁当了个小头头。 黄睿去找魏辛魏相爷说事，瑾融就留在阁部正堂，被韩延回让在上座。两人东拉西扯的闲谈着。 没说几句话，弘武在外面探头探脑。 瑾融招手把他叫进来，“什么事？进来说。” 弘武给两人见礼之后，试探道：“是安平郡王府的事，王妃……”弘武停下，看向瑾融和韩延回。王妃是韩相爷的孙女，相爷自然不是外人，但屋里还有其他人。 想到自家孙女，韩延回有些头大。禹王府是自家孙女，他们翁婿之间说自家事情，别人回避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他对着屋里的几个人挥挥手，几个竖着耳朵的书吏如蒙大赦。 他们听到王妃两个字的时候，就坐立难安了。接下来的话别说王爷身边的小哥没说，就是说了，他们也不敢听。之所以竖着耳朵，是为了能及时听到韩相斥退他们的声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七十九章 这次没打哈哈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七十九章这次没打哈哈待到几个做事的书吏退下，瑾融示意弘武接着往下说。 弘武把刚才听到的前前后后复述一遍：“刚才，跟随王妃赴宴的人回报……” 瑾融听弘武说完，不禁叹了口气。原本计划好的事情，眼看就要打开僵局，谁知会出这等差错。 而且还是出在韩玉芳的身上，他都能想象到叶欣颜接下来会给他摆什么样的脸色。 他看向韩延回，说道：“以后谁家再有宴会，或者对叶欣颜的化妆技巧感兴趣，只怕碍于与王妃的颜面，也不会再请她了。这条路应该走不通了。” 韩延回更是脸色难看。他是知道瑾融这个计划的，禹王府定下这件事，胡敬就向他报备过。谁能想到，他那个混账孙女会横插一杠子，生出这么一档子事。 瑾融也没心情等黄睿出来了。他站起身来，对韩延回说道：“本王先回了，相爷尽快让岳母去王府走一趟，劝劝王妃。原本我也能劝她，只是终究不如母亲出面更容易让她接受。嗯，还有，一会儿黄睿出来，相爷让人给他说一声，本王有事先走了。” 韩延回连忙起身相送。 瑾融迈步出门时，又停了停脚步，对韩延回说道：“还有，问问她，叶欣仪买的那个东泽营造行，她参与了多少。……不要说太重了，让她明白，王妃要有王妃的胸襟就好。” 叶欣仪？韩延回心里打了个突，连忙应下，把瑾融送出门外。 怔怔的看着瑾融离开，回想瑾融说的、关于叶欣仪和东泽营造行，韩延回不由得皱眉。 孙女的小女子性情他知道，所以让儿媳提点过这次赴宴时的言行。虽然没直接告诉她不要招惹叶欣颜，却也说了她如今是王妃，要有王妃的尊贵，寻常不要牵扯出事端。 只是没想到，她丝毫没听进去。 若她只是女子的嫉妒心作祟，遇到机会给自己出口气，是下意识行为，那还好说一些。可是，她若真的和叶欣仪合谋算计叶欣颜，那就是主动出手谋划，对叶欣颜出手，这就是品行问题了。 殿下应该早知道这件事，只是隐忍着没说而已。殿下这是真的恼了吧？ 韩延回暗叹一声，再次感觉自己太娇惯这个孙女，当初真不应该答应她嫁进禹王府。她这样的心性，就算日后殿下荣登大宝，她能坐上后位，只怕也无法给家族带来荣耀，祸及家人倒是很有可能。 瑾融掉头离开阁部，终究没对韩延回多说什么。 他少年时，从来也没表现过什么上进心，和几位皇兄皇弟在上书房读书时，也基本都是应付差事。 一次皇帝带着几个亲近大臣来上书房，看先生考较他们几位皇子的功课。其他皇子争着在皇帝面前表现学识，而他只是神情平静的坐在一边，没有丝毫表现欲。 从那时起，还是礼部尚书的韩延回就开始关注他，没少给他帮助和提点，在他长大之后，更是表明愿意辅助他和太子一较高低。 后来他也问过韩延回，为什么会看好他。韩延回说，当时他也在打量诸位皇子，他安静的坐在一旁，像是冷静的旁观者，更像是腹有大乾坤。 他暗中笼络力量，韩延回参与的不多，可是起的作用却很大。 就像现在，韩延回也并不指点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却每每对他所做的决定鼎力支持。面对这样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和长者，他实在说不出太过分的话。只能希望，这个长者知道应该他做什么。 江一凡接到消息的时间不比瑾融晚，他把回事的长随打发走，站在公房外想了想。 安平郡王府这次赏花宴办的很热闹，京城中凡是有点脸面的家眷都请到了。当时花厅中聚集了很多人，这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传遍京城后宅。 当然，他的上官和同僚很快也能知道。 禹王妃说话那样过分，他的媳妇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他和上官告个假，回去安慰一下媳妇，相信上官应该很理解吧？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付诸实施了。上官对江一凡告假一向宽容，虽然还不知道郡王府发生的事情，却也并不多问，就准了假。 他刚出得公署，迎头就碰上瑾融，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被瑾融一把拉住，勾肩搭背的就往外走。 “殿下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的。”江一凡立即就要甩脱。 你老婆脑子坏掉了，平白无故找茬儿，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我家阿颜，你还好意思来和我套近乎？ 瑾融更用力的搭住他的肩膀，对他示意周围，“远凡你不要这样生分嘛，你瞧瞧周围，好多人都看着呢。我好歹也是个皇子，咱们兄弟一场，你总要给我留点面子是不。” 江一凡往四下看去，走过的路过的都不错过，连带着门边的窗口的人也不少，个个都迟缓了脚步和动作，有意无意的往他们这边瞄。 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还真不好抹了禹王殿下的面子。 不远处的一个小茶馆里，两人坐定。 瑾融开口就问江一凡道：“你是不是已经和上官告假了？” 江一凡没好气的回道：“王妃娘娘好端端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阿颜行大礼跪拜，又说了那样过分的话，我总得回去看看阿颜。” 想象着当时的场面，那么多年纪不等的女眷围观阿颜被折辱，他更是气愤。 “殿下，您那王妃，也该好好管管了。怎么说也是名门出身，行事大方得体就不说了，那青楼楚馆也能随便挂在嘴上吗？ 若不是福王妃在场，阿颜顾全大局，不想再惹是非，只怕当下就会给王妃一个难看。这事，就是闹到皇上面前，阿颜必受责罚，王妃那番言语行为，也很失皇家体统吧？” 瑾融这次倒是没打哈哈，他捏着眉心，“你也别埋怨我，我若是有办法，也不想这样。你就知足吧，我若不是皇子，也不可能让你顺顺当当的娶了叶子。又哪里会有这等事？” 江一凡一时语塞，那些埋怨的话再说不出口。 殿下也是不容易，无论是皇上的指婚，还是韩相对孙女的宠爱和对后位的期望，殿下都不能无视。 “殿下把我找来做什么？”江一凡转开话题，问道。 就算这里有王府的侍卫和他的几个小厮长随看着，却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殿下总不会因为这次计划受阻，找他商议该怎么挽回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章 不好，我不愿意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章不好，我不愿意瑾融说道：“你回去好好和叶子解释，替我向她赔个不是。郡王府宴会散了，这件事一定会在京城传开。王妃明天会给你府上下帖子，三日后，我和王妃在王府宴请你们夫妇，以作赔罪。” 江一凡愣了愣，“不用了吧？阿颜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就算生气，大多也就是胡闹一下，然后就躲着王妃，不会真正想法子报复的。” 瑾融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这件事总得给叶子一个交代，若没有叶子这些年的协助，我恐怕还得再积蓄多年，才能有现在的财力和声望。行了，就这样吧，你告诉叶子，去王府也不用她应酬王妃，我会把齐家哥儿和叶缘接来，一定不会让她感觉不自在。” 这个时辰，郡王府的赏春宴远没有结束，殿下自行做出这个决定，这是打算强力弹压王妃了吧？ 江一凡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待到回到自家宅子，已将近午时。他进到后院，冲着要进去告知叶欣颜的宋平家的摆摆手，径直走进房间。 叶欣颜正坐在桌旁，一边等午饭，一边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旁边站立的玖玥和玖珍两人满脸憋屈和不忿，不错眼的看着叶欣颜。似乎只等主母一句话，就会摩拳擦掌，去找场子理论似得。 叶欣颜一眼看见江一凡进来，讶然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又告假了？”他这夫君的差事，做的可真是随意，连她就觉着眼热嫉妒了。 她问着话，也不等江一凡回答，站起来往里间走，去给他找家常衣物。 江一凡把屋里伺候的丫鬟挥退出去，跟着进了里间，一边脱下外衣，一边认真端详叶欣颜的脸色。 “有没有很生气？”江一凡问道。 叶欣颜接过他换下的外衣，很是不忿的哼了一声，又向着不知哪里飞了个眼刀，说道：“当然生气啦，遇了那样一个猪头，能不气吗？” 江一凡一看她飞出去的眼刀还像以往那样飞扬，立时就放心了。可是，他家阿颜这么明晃晃的喊人家王妃做猪头，是不是不太好？ 他笑道：“行了，有什么可气的？这也是遇到你了，胆大包天，人家王妃娘娘没开口，你就二话不说，自行起身，还直接离席而去。尊贵如王妃娘娘，已经很没面子了，现在郡王府里，指不定心里多煎熬、多憋屈呢。” 叶欣颜不服气的扬了扬下巴，“她憋屈，那是自找的，我却是受的无妄之灾。这都怪禹王，他怎么安排的，就能出这种状况？知道自己老婆也去赴宴，难道就没有提调一下吗？” 提起这个，江一凡面色有些古怪，他拿过叶欣颜递过来的衣服穿上，说道：“有安排的。据说韩相爷叮嘱过王妃的母亲，前两天专程去王府告诫她，郡王府的赏春宴上，要注意自己的王妃身份。” 叶欣颜很大幅度的拉一下嘴角，“你们这些读书人，坏事就坏在弯弯绕太多。人家禹王妃一点儿没做错，就是因为注意她的王妃身份，才能想起如何刁难我。” 江一凡笑着把她揽进怀里，安抚的拍着她的后背，笑道：“阿颜说的是，这下咱们就敞开了和她直说。刚才殿下找我，说明日给咱们宅子下帖子。三日后，请咱们夫妇过府，算是给你赔罪。” “不用吧？”叶欣颜的反应和江一凡一样，“人家好歹也是王妃，我哪里用得着她赔罪。以后我躲着她点，她不要往上凑就可以了。” 江一凡一听就笑了：“你看，还是夫君我最了解我家阿颜。我也是这么对殿下说的，可殿下说，这几年得你帮助，他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了如今的声势。就是今日，阿颜也是替他办差，才被王妃为难折辱，他得对你有个交代。我家阿颜当得起。” “别臭美了，该吃午饭了。”叶欣颜一边推着他往外走，一边嗔怪的斜他一眼。 两人吃过饭，腻在里间的炕上，叶欣颜才问道：“接下来怎么办，你们的事要怎么解决？我一定是不会再去参加什么宴会，教人家化妆了。” 江一凡揽着她，歪在靠枕上，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肩膀，笑道：“你那么多妆容技巧，才稍稍显示了一小点，若这时就收手，会让京城的小娘子们心痒难安，只怕连觉也睡不安稳呢。” 叶欣颜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别贫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再说，就算真有这么严重，有韩玉芳闹的这么一档子事，我还巴巴的跑别个府上，如此热心的教不相干的人化妆，这就是妥妥的人设崩塌，人家想不怀疑都不可行。” 说起这个，江一凡也有点丧气，“这事还真不能强来，自然得另想办法。好在你也演示了一下，多多少少能给女子们一些启发。你之前就是照着太子府那几个姬妾准备的，总有一两个能用上就是了。”死马当活马医吧，不然怎么办。 叶欣颜哼了一声，嘟囔道：“怪不得人家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不查之下，居然被自己人黑了，再让对手推波助澜，这事简直就没搞头。” 江一凡听的呵呵笑起来，“就你的怪话多，不过说的还真够贴切。这队友……”他实在没好意思把瑾融的老婆说成猪队友。 叶欣颜甚是得意，“什么叫怪话？这是我们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不是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僚能懂得的。” 两人说笑一阵，叶欣颜心思动了动，提议道：“那几个姬妾有没有善歌的？要不然，我挑上两支小曲儿，你们再找人编个舞，想来只靠新奇，也能让太子动心。” 江一凡立即皱眉，说道：“不好，我不愿意。” 阿颜这时才想起，他却不一样，他怎么能忘了多年前、他听阿颜纵情高歌的那个日子？阿颜抒情歌唱的那些曲子，随意拿出几首，都足以让世人惊艳。 可那是阿颜自己抒发心情，只有他在一旁听过的，怎能教给别的女人，用于娶了权贵？ 他这些年从没忘记过那一天，却一直没提过。一个是他一心珍藏着当日的心悸和绝美，怕拿出来，会把当日的美好流逝出去。 再一个，若阿颜不是心有所感自己唱出，只为唱给他高兴，他舍不得。 他如此珍视的珍宝，怎能让他人轻忽践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一章 有把握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一章有把握叶欣颜听江一凡断然拒绝，很是诧异，侧头看着江一凡，问道：“为什么不好？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啊。且不说词曲本身是不是好，至少很新颖啊。” 这个臭丫头，干脆就什么都不懂吧，还是从不看重他们两人的情感？ 江一凡用力捏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叶欣颜捏的嘶的一声，他自己还很是不乐意的说道道：“那是属于我和阿颜的，不能展示给旁人！” “啊？”叶欣颜愣了愣，什么和什么啊？什么就属于他们两人了？ 随即想起她在清河村发疯的那个下午。再想想，竟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时的她，被周碧瑶的大胆刺激，一心想嫁给汪桥。导致被拒绝，才会不管不顾的发疯嚎唱了整个下午。 其实仔细想来，也不见得是她对汪桥多么动心，而是汪桥就像一个妥妥的经济适用男，邻家哥哥的那种，很安心、很稳妥。 幸亏人家汪桥看不上她。若不然，她如今只怕正在和赵氏斗智斗勇，斗得难解难分。把可怜的汪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有木有？ 这么想着，叶欣颜就有点心虚，偷瞄江一凡一眼，正对上江一凡似笑非笑看过来的眼神儿。 她连忙尴尬的堆起一脸笑容，说道：“那个，那什么，我不是说的那些，那些不适合给这里的女子吟唱。我说的是另外找几首适合她们的。” “另外记首啊……”江一凡面色稍缓，有了些松动，还有了些好奇，“适合这里女子吟唱的歌曲，那是什么？和你之前尝过的不一样吗？” 叶欣颜在记忆里搜寻着，按道理说，周杰伦好几首歌，很能在这个时代飚一下的。 这么想着，她再次偷瞄江一凡，可这家伙不愿意啊。 提起这个，她还真有点汗颜。听江一凡的意思，当初，她在清河村外、不顾形象嚎唱的场景，对江一凡来说很重要，印象很深刻，很有纪念意义。 可她是真没这种感觉，她当日只是为了把积聚在心里的郁闷抒发出去，其中还牵扯到告白汪桥被拒绝的尴尬。所以，对江一凡的这种美好回忆，她实在兴不起一丁点儿的共鸣。 “要不，你知道相见难的那首诗吧，唱出来也很优美的。”按说，李煜几首词谱曲的歌曲很优美动听，但把亡国之君的诗词唱给太子听，着实不妥。 “李商隐的那首无题？”江一凡斜着她好一会儿，说道：“是你把谱子写下来？还是你打算亲自教什么人唱？”在他的感觉里，叶欣颜应该不通音律。他仅听过她的那次唱歌，虽然全都曲调优美，节律明显，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叶欣颜所涉及到的书籍和消遣，从来没有关于乐器和曲谱的。 “这个，”提起这个，叶欣颜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讲究的是琴棋书画，即使这只是一小部分人才精通的，可粗通音律，凑合扒拉扒拉琴弦，吹个把曲子的女子，却是不少的。 “……那个，教人唱当然不太可能，”那是会露底的，“写谱的话，我不会。” 说着这么干脆啊，江一凡“噗”的一声笑出来，心里那酸溜溜的感觉瞬间就没了。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啊，笑话她吗？ 叶欣颜很是悻悻的瞪着他，说道：“怎么了？这有什么好笑的？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叶家大小姐不学无术。弹琴学谱这么复杂的事，我哪里会做？” 她越想越气愤，她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帮他们这些窃国大盗想辙吗？ “你会不会记谱子？如果不会就算了，就当我没说。你们自己想辙去。”叶欣颜很是恼火的推开江一凡，说道。 “会会会，当然会。”江一凡连忙直起身，连声说道，“你夫君我是个大才子呢，虽然对音律不算精通，记录简单曲子，还是可以的。来来来，咱们这就开始，我去拿纸笔。” 叶欣颜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还是妾身去吧，这种事情怎能劳动大爷您呢。” 江一凡笑看着叶欣颜去找笔墨，推开临炕的窗子，看了看外面，这时是午饭后，院里没人。他家宅子着实有些小，一会儿阿颜回来，得让她低声些唱才好，免得被那些丫鬟婆子们听到。 叶欣颜把纸笔拿来，对他说道：“我已经让宋平家的和玖玥几个回厢房歇息了，咱们低声一点，应该没人听到。” 江一凡把纸摊在炕桌上，叶欣颜坐在他一侧，两人头挨着头。 “相见时难别亦难……” 叶欣颜唱的很低很婉转，唱了两句，见江一凡提着笔没动，诧异道：“你怎么不记？” 江一凡愣了愣，他能说这个调子哀伤悠长，意境很美，所以他愣神了吗？ “嗯，刚才没准备好，现在开始吧。” 叶欣颜唱了两遍，江一凡把谱子记全，又填了词，之后半晌无语。 这个时代的歌舞大多用于取悦男子，叶欣颜还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见江一凡默不作声，她心里没底。 她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不行？” 江一凡这才把谱写曲子的几张纸吹了吹，满眼都是赞赏的看着叶欣颜，感叹道：“怎么会不行？给名诗名词谱曲的很多，但能把诗词中的伤痛怅惘表达如此到位的，却寥寥无几。 由一个女子把这样的歌声唱给太子听，就不单单是感官享受，还有对太子的刻骨相思……咳咳，总之，一定能打动太子就是了。” 他现在已经对叶欣颜的这个计划有十足把握了，甚至比之前用美色打动太子更有把握。他几乎能想象到一个美貌哀婉的女子，就这样把思恋极深的爱意呈现在太子面前，那个纵情声色太子会是多么享受且得意。 只是，他停了停，再看叶欣颜，“只这一首，是不是少了点？” 想用一首歌，长期取悦太子的确有点难度，而且这首歌还挺短。 叶欣颜想起那首叫做风筝误的歌，那首歌曲调优美，展现的正是古风意境。很容易上口，应该也很好配舞。 曲调她记得很清楚，但她来这里已经这么长时间，歌词不知道还能不能全部想起来。 很让叶欣颜意外，她随着记忆的自然流淌，居然把整首歌唱全了。 而江一凡听了，差点儿拍案叫绝。完成词曲记录，很激动地紧紧拥抱了叶欣颜，然后就很不仗义的把有些发懵的叶欣颜丢下，匆匆穿了鞋子和外衣，说一声去找胡先生，竟然就这么走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二章 可以舍弃的一方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二章可以舍弃的一方这是啥情况，过河拆桥吗？ 叶欣颜推开窗子，看着江一凡的背影消失在小院门外，心中满是感叹。 男人啊，果然都靠不住。瞧瞧江一凡这厮，前不久还因为她醋意满满，之后又甜言蜜语的和她腻在一起，手里的事情一但有了着落，二话不说立马跑路。 她还是实在点，睡个好觉，下午去做她的正经行当去吧。这种兼职窃国的勾当，还是让这些野心勃勃的男人们去做吧，她一个小女子，还是躲在暗处坐享其成好了。 ………… 韩玉芳的母亲姜夫人没耽误一点功夫，听了韩相爷和自家老爷的交代，立即动身前往禹王府，去等自家那不省心的女儿回来。 将近未时末，满心愤懑和不甘的韩玉芳才回到王府。 刚从马车上下来，万言就过来禀报，韩相爷府上的姜夫人已经到了一会儿，现正在王妃娘娘的院子里等娘娘回来。 韩玉芳立即想起前日母亲曾经交代过她，安平郡王府的赏花宴历来办得隆重，让她一定注意言行，维持禹王妃的体面和尊荣。 她今日……她今日就是在维持王妃的尊荣，怎奈那叶欣颜太过张狂没规矩，才有了今日之事。 韩玉芳瞬间就有了底气。 她身为王妃，让一个七品小官的家眷行礼参见，难道还错了不成？可叶欣颜呢？她有没有一个低品级官员家眷的自觉？在没得到她允许的情况下，就从跪伏状态自行站起，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席，完全不顾皇家和王妃的颜面和尊荣。 还有，是谁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宴席上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韩玉芳原本有的一些忐忑，变成了对叶欣颜嚣张的愤恨。所以她看见姜夫人的一瞬间，心中竟有了十足的委屈。 姜夫人看着自己女儿面带愤怒的进来，而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竟然还有了小女儿找人做主的神情，心中止不住的叹息。 姜夫人并没有因为韩玉芳的而委屈有所松动，她沉着脸迎上去，先给韩玉芳行了礼。 韩玉芳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她说道：“娘，这是在咱们自己屋子里，您这是干什么嘛？” 姜夫人正色道：“礼不可废，王妃娘娘如今身份尊贵，给王妃行礼是臣妇的本分。不用大礼叩拜，已经是娘娘对臣妇的优待了。” 韩玉芳面脸色立时难看起来，难道母亲也要替叶欣颜做主，站在叶欣颜一方吗？ 而她身边的那个嬷嬷也很是讪讪的。 “娘，您这是怪女儿吗？今日这事根本就不怨女儿，是那叶欣颜太过张狂、不懂规矩，根本就没把女儿放在眼里。”韩玉芳很是委屈。 姜夫人示意自己的丫头和贴身嬷嬷退出去，然后又对韩玉芳说道：“臣妇有些话想单独和王妃说说，不置可否？” 韩玉芳看着姜夫人严肃的面容，只得屏退一干下人。 房间里只剩下姜夫人母女两人。虽然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姜夫人也只是坐在侧位的一张椅子上。 韩玉芳气恼的坐在姜夫人身边，气咻咻的说道：“才刚发生的事情，娘就跑来向我兴师问罪，是谁给您传的消息？是不是殿下去找祖父了？” 随即，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对，一定是这样。我说叶欣颜那个狐狸精为什么会急着中途离席，一定是她去找殿下了，迷惑殿下给她做主！” 姜夫人沉声喝道：“闭嘴！你一个女子，贵为王妃，怎可用这等言语去说朝廷命官的家眷。还如此诋毁禹王殿下，简直无礼之至！” 韩玉芳则很不服气，“什么叫我用这等言语说她？娘亲您是没见她在郡王府，把一个姿容寻常的丫鬟，描描画画，就描成一副能勾人眼的狐媚样子。难道她这样还不是狐狸精吗？正经人家的妻室，哪里会做这等事？” 姜夫人自然不知瑾融、江一凡和叶欣颜他们在谋算什么？可是，相爷和自己老爷说的话，她却很清楚，也很明白其中的关键。 “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多劝你。你就等着犯下大错，被王爷逐出王府吧。”姜夫人冷着脸说道。 “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女儿？”韩玉芳惊诧莫名。她是当朝首辅的孙女，和禹王爷门当户对，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王妃，母亲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姜夫人依然冷着脸，硬起心肠说道：“不是娘想这么说你，而是你自己想要这样的结果。” 韩玉芳怒气冲冲的看着母亲。叶欣颜不过就是江一凡的正妻，江一凡虽说和殿下关系不错，可以终究是个低品级的官员。 她就不相信了，以她当朝首辅最疼爱孙女的身份，只因和叶欣颜不对付，就会被逐出王府。除非祖父也不愿意她做这个王妃，默许了这个结果。 姜夫人端起手边小几上的茶盏，缓缓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女子。这天底下的女子，多不胜数，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没有了你，殿下从哪里都能找到和你一样，甚至比你强上许多的女子。”这是相爷说的话，姜夫人也深以为然。 韩玉芳倔强的看着姜夫人，心中并不认可姜夫人说的话。她是女子不假，可当朝首辅的孙女却只她一个。 姜夫人则继续自顾说道：“而叶欣颜则不然。叶欣颜如今的身份，可称殿下的得力臂膀。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禹王府一大半的收入，都出自叶欣颜之手。难道你作为禹王府的女主人，竟然不知此事？难道你竟然不知道，叶欣颜为什么能在京城维持了赫赫凶名？” 这，她自然知道，可叶欣颜是王爷的大掌事而已，是下人的身份。 韩玉芳虽然这么对自己说，可她也知道，叶欣颜是安国公的孙女，身份不比她差，若是叶欣颜不想做这个大掌事，完全可以拒绝。 姜夫人道：“天底下能人异士不多，但，能担当一位王爷臂膀的人更少。你祖父阅人无数，都不得不承认，叶欣颜的才能，世上少有。 芳姐儿，你若执意要断了王爷的臂膀，要断了整个王府的进项，王爷只能放弃你。就是你祖父也说不出什么，总不能因为一个小女儿的任性，而委屈了一位皇子亲王。 你不但看低了江一凡夫妇，也看低了殿下。据你祖父所知，殿下一直很尊重叶欣颜，把他当做和江一凡、胡先生一样的挚友。” 和叶欣颜相比，原来她什么也不是。为了叶欣颜不出状况，她是完全可以被舍弃的，就连祖父也认可这样的结果。 韩玉芳被江夫人这番话打击的心绪纷乱，好半天也理不出头绪。 好一会儿，她含泪看向姜夫人，问道：“女儿好歹是殿下的妻子，难道殿下对我一点情意也无？为了叶欣颜能给他赚来银子，他就把我弃之如蔽履？他对我竟如此无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三章 亲笔写了帖子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三章亲笔写了帖子姜夫人暗叹一声，说道：“殿下是容让过你的，可你却不自知。” 韩玉芳侧过脸，半点不为所动。她就没看出王爷何时容让过她，之前，王爷就因为叶欣颜给她甩过脸色，那么晚了，还从她房里出去，宿在了外院的书房，让她在王府丢人。 姜夫人继续说道：“今日，王爷听属下回事时，正和你祖父在一起。王爷问你祖父，叶欣仪买东泽营造行的事情，你参与了多少？娘这次来，你祖父也让娘问你同样的话，芳姐儿，你和外人合伙对付王爷手下的人，你这是想做什么！” “我，我没有。我没想对付王爷手下的人，我一直都是一心一意待王爷的。”韩玉芳大惊，忙不迭的否认。 她真的没有，只是嫉恨叶欣颜身为女子，不知羞耻、不懂避嫌，不断和自家王爷来往纠缠。她只是想给叶欣颜一个教训。 她那么爱恋王爷，何曾想过要对付王爷的手下？ 看着这样的女儿，姜夫人心一软，拉着韩玉芳的手坐下，说道：“女儿啊，这不是你说有没有的事情，而是你的确做了这样的事。若是把你娶进王府，会让王爷和王府破败没落，王爷提早把你请出王府，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你今日不但无端寻衅折辱了叶欣颜，还无凭无据把她等同于秦楼楚馆之人，着实让你祖父和爹娘失望。” 姜夫人说着，还拍了拍她的手，状似宽慰的说道：“你放心，无论你是好是歹，终究是爹和娘的女儿，日后若你真的被王爷舍弃，爹娘不会不管你，总会给你一个容身之所。” “我，我……”面对母亲的宽容和慈爱，韩玉芳“我”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下文。 她不想回娘家，她想日日看着王爷，希望能时时陪在王爷身边。 姜夫人叹了口气，“东泽营造行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无论你作何辩解，也终究是做了不利于殿下的事。即使如此，殿下也没和你计较，而你却变本加厉，大庭广众之下折辱王爷的得力下属。若有人趁此机会把叶欣颜挖走，殿下名下的产业会大受损失，可想他会如何对你。唉……” 怎么会这样？韩玉芳真的惊恐了，她没想到结果会这么严重，没想到叶欣颜这么重要、这么有价值，有她这个王妃也远远不及的价值。 姜夫人摇摇头，她这次来是告诫女儿的，并不是做更多慈母的劝慰。若停留时间太长，反倒让女儿错会了意，以为她还有依仗。 姜夫人停下话，站起身来，“娘还得给你爹和祖父回话去。事已至此，你若想继续呆在王府，就想想办法，看是否能挽回局面。” “娘……”韩玉芳见母亲这就要走，一声娘叫的很是哀婉无助。 姜夫人摆摆手，“你若是自己想不明白，我们说再多也是无益。” 把姜夫人送走，这日的其余时间，韩玉芳都在纠结接下来该怎么做。向王爷服软她是没什么抵触的，可叶欣颜那里，让她怎么放得下/身架？ 禹王爷并没给王妃服软的机会，瑾融连韩玉芳的面都没见，他很晚才回来。而且一回来就去了侧妃石兰的房里，直接宿在了哪里。 第二天一早起身上朝，也没见正妃，却没忘派人给她带了话，让她给户部副主事江大人府上下帖子，两日后禹王府设私宴，宴请江一凡夫妇和齐家两个哥儿。 传话的小厮还很是恭敬的告诉韩玉芳：“殿下说，请王妃娘娘多派几个人去，务必要表示出邀请江大奶奶的诚意。” 韩玉芳面色发白，这就是说，她不但得敲锣打鼓的把叶欣颜请来，还得请那两个曾经和韩府护卫打过架的平民小子。 她抖着手让丫鬟把小厮送出去。然后看着多宝格上一个碍眼的大瓷瓶，抬起的手又放下，终究没敢摔下来，怕王爷知道她不情愿。 她是真的不想离开王爷，不想回娘家去。她想象不出，她从十二岁就仰慕禹王殿下，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嫁进禹王府。若是王爷以后和她没有丁点儿关系，她再也见不到王爷，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接着，禹王妃把人都赶出去，关起门来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之后亲笔写了帖子，派两个贴身的大丫鬟和两个体面的内院管事，捧着几份重礼，前往江一凡的宅子。 和这一行人一同前往的，还有在安平郡王府替韩玉芳发声的那个陈嬷嬷。 不提这陈嬷嬷在江家怎样给叶欣颜磕头赔礼，她从江家回来，就拿着禹王妃赏赐的100两银子，同着她老少三代家人，被逐了出去。 陈嬷嬷一家三代原本在韩府做事，也算有些体面，在韩玉芳出嫁时，跟着韩玉芳陪嫁到禹王府。 一家人这么多年都是做伺候人的差事，别无所长。这时被赶出来，在京城便没了谋生。一家人真的成了丧家之犬，灰头土脸的找了商队依附，返回祖上所居之地，再谋出路。 东泽营造行原来的东家是陈嬷嬷的一个老乡，去年，陈嬷嬷再一次宴会上，偶尔听到叶欣仪嘀咕过，任谁只要有个营造行，一样能把营造行当做起来，一样可以做出叶大小姐那样的光景。 恰巧这位陈嬷嬷的老乡，经营着那个不大不小的营造行，眼看维持不下去，想要结束生意。怎奈一些营造上用的器具，是他多年置办积攒下的，舍不得丢弃，就想找人接手营造行，顺便把那些器具也折了银子。 于是，陈嬷嬷和韩玉芳嘀咕，说不定叶欣仪能扳倒叶欣颜，撺掇着韩玉芳在一次宴会上，给叶欣仪推荐了东泽营造行。 如今这件事事发，韩玉芳在其中的牵扯不算大，可她这份谋算人的心思却摆不到桌面上，更惹了王爷不快，总要有个发落处。 ………… 江一凡等人计划的女子化妆技巧，并没有按照计划系统的展开，可仅仅是叶欣颜当众演示的那一次，也让京城女子的化妆风尚起了很大变化。 大家都知道，禹王府虽然在郡王府给了江大奶奶不好看，可第二天，王妃就给江家送了请柬和重礼，盛情邀请叶欣仪夫妇去王府赴宴。 虽然大家不知道王府私宴上的具体情形，但什么事都没有，就证明这场宴请很成功。也就是说，叶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江大奶奶，依然是个不能惹的角色。 ……但是，禹王妃在江大奶奶处没讨了好，但那仅限于江大奶奶，对于其他人来说，禹王妃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寻常人不敢触这个霉头。 就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贤荣郡主还真的动了心，不但让她名下的脂粉铺子调制不同颜色的粉饼，还给江家宅子递了帖子，登门拜访江大奶奶。 一番探讨之后，心满意足的拿着几种化妆刷的图纸，去开展她女子化妆品的大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四章 第一次松口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四章第一次松口叶欣颜送走了贤容郡主，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仔细一琢磨才发现，自己这次做的时空搬运，没有运费收入。 她搬来的化妆技巧，若是帮瑾融做大事，就一准儿能讹些银子。可贤容郡主这样的女子上门来问，她就实在不好抹下脸，急赤白脸的和人家谈银子了。 这么好的赚钱行当，一个铜板没有，就白白的送了人，唉！很心疼的有木有。 晚间，叶欣颜和江一凡两人吃过晚饭闲聊，叶欣颜对自家夫君倾述心中的伤痛和郁闷。 让她气愤的是，江一凡这家伙，不但不宽慰她，还笑话她净捡软柿子捏。 说什么遇到好说话的禹王殿下和皇上，她就可着劲儿的狮子大开口。遇到贤容郡主这样、可以披头散发和她打架的女子，她就什么亏都肯吃了。 “你！”叶欣颜差点儿被这厮说的这番话气死。 谁是软柿子？皇帝？开什么国际玩笑？皇帝能是软柿子？瑾融那也不是啊！ 人家贤容郡主不过是做生意赚个小钱，她就算想讹，又能讹人家多少？皇帝和瑾融用她的主意，那是要谋大事的。她多要些报酬，怎么了？ “怎么了？收益和付出总要有个比例，我索要应得比例的报酬，怎么了！”这若不是古代礼教森严，她怕这厮接受不了，就拍着桌子，手指点着他的鼻子质问了。 对着叶欣颜的横眉立目，江一凡立马怂了：“是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是阿颜你聪明，这么深奥的事情，你也能明白。为夫不如阿颜多矣。” “……”叶欣颜呆了呆，这回答，是不是就算没事了？她怎么有种闪了腰的赶脚？ 江一凡趁着她没回过神，断然转开话题，“阿颜，你给的那两支曲子，可顶了大用了，你都不知道胡先生拿到曲子有多高兴。这办法比妆容出色引太子动心，要主动的多。这两支曲子也不是很要求嗓音，只要让几个姬妾学会，找个合适时机，在太子经过时吟唱一曲，再配有同伴伴舞。以太子那品性，即刻就能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啊？有这么神吗？”没回过神的叶欣颜被吸引了注意力，这可是她出的点子，居然这么有用吗？ “有，当然有。这两支曲子，尤其那支风筝误的词曲，开创了吟唱诗词之外的另一种风格。胡先生已经请精通乐理的乐师，照着这个节奏，可以再谱写几支曲子，以作后续之用。这件事落实，阿颜就是首功一件。” “是吗？呵呵呵，”叶欣颜立即就笑了，“那个，远凡，首功这么厉害的事，那……以后能不能要个免死金牌神马的？” 江一凡学着她的样子，冲着她大大的翻了个白眼，“阿颜你能不能偶尔也风轻云淡的表现一次半次的，即使假装也好，这样才显得你更高深脱俗。” 叶欣颜断然摇头，道：“不行，我一点也不想高深，更不想脱俗。”高深和脱俗那是用银子说话的，她不想。 “阿颜，你这么俗气且浅薄啊。”江一凡大笑，抱着她歪倒在炕上，还打了个滚儿。 ………… 之后，这个什么词曲和太子的，就没叶欣颜什么事了。她还有正经事要做呢，她和瑾融合作的那个园子，就是溪秀苑，计划两个月建成。 这个工期，必须得全力以赴才行。而且爷爷在浙南州轨道工地做返工，她还得盯着，给工地调配材料和人手。 还有顺谷县山坳里的养牛场和乳制品行，正是大量出成品的关键时刻，虽然有熟悉工序的管事管着，可几日一次送来的报表，她依然得认真看。 她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管其他闲事。 ………… 天气渐渐热了，朝廷暗里的局势也日渐紧张。 随着厉勉亲卫营查案的步步紧逼，虽然还没查到工部和那几处矿藏的根本地域。可疑似亲卫营的人，已经好几次出现在通平州矿区附近和冶炼作坊所在的怀远县。 虽然那几个人只是在外围晃了几次，可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若亲卫营的人去通平州和怀远县不是途经，而是因为有了线索，那就一定能查到真相，只看厉勉查案的决心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有一个参与轨道材料案的关键人物，在杀手过去灭口时，却很离奇的失去了踪影，连带那个人的家眷，一起找不到了。 这让福王更加不安。 这日夜间，在福王的书房里，几组烛光把房间照得光影重重。 刘裕在烛光的映照之下，正在进行又一次劝说：“……皇上虽谈不上春秋鼎盛，身体却依然健朗。殿下，咱们所谋长远，不急于一时。眼下，属下以为，殿下还是主动找皇上坦承此事为好。正好借此机会蛰伏一段时间，避一避太子和禹王的风头。最好让他们两方斗上一斗，两败俱伤才好。” 在场的还有工部尚书王贤，和阁部次辅刘成芝的贴身幕僚赵远山，两人互视一眼，他们虽然赞成刘裕的说法，可这个时候，若是帮着刘裕再劝，就有点逼迫的意思了，很不妥当。 所以两人没多说，只静等福王的反应，若能寻到机会，再委婉劝说。 福王这些日子，也是在煎熬纠结之中。 那么多不在朝廷记录之中的矿石和铁材，虽然和朝廷在册的物资放在一起，但只要有专业匠人或官员前去核准，几乎稍加测量，就能发现数量不对。 也就是说，这件事几乎没有补救之法，他只能祈求上苍，厉勉是外行，祈求他找不到关键所在。如今看来，似乎这个侥幸已经不存在了。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福王在多方补救遮掩之中，面容已经有些消瘦。 他思量片刻，说道：“那人是和家眷一起消失的，不见得一定是被厉勉缉拿，也有可能他自己带着家眷躲起来了。再派人去找，若是还没结果。孤再去找父皇认下此事。” 刘裕和王贤几人同时松了口气，这件事已经拖了半个多月，王爷这是第一次松口，愿意向皇上坦承此事。 赵远山说道：“殿下说的是，那就多派些人手吧，动作快些，把和那人相关的所有线索再过一遍。尽量早些把人找到才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五章 厉勉的回答 赵远山是奉次辅刘相之命，前来劝说王爷想皇上坦白的。既然王爷已经答应，那就快些把人手都派出去，早日有个说法才好。 他说的是尽快找到人，其实他更希望找不到人，能早一天得到结果，福王殿下也能早一日向皇上自首，至少赶在厉勉查实案子之前，能争取个主动。 王爷的罪责少一些，其他人也就不至于被牵连出来。 次辅大人和王尚书等人替福王殿下经营十几年不易，若王爷被陛下怀疑谋逆，只怕真会对福王一系进行清洗。 次辅大人和王尚书这些高官都会被连累，免职贬斥那都是轻的。若是再查出工部这些年来的银钱出入，只怕不少人得锒铛下狱。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查的话，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团和气。按照那些摆不到台面上的规矩行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天下太平、其乐融融。 可一旦被揪住，摆到明面上，那就是贪墨案。 福王派出去的人还没回话，厉勉就带着他查案的结果，求见皇帝。 福王手下那个人正是被厉勉亲卫营部属抓走的。亲卫营缉拿这人的时候，顺便把他一家老小全部带走了，还收罗了一些值钱的东西和简单行李。为的就是给福王造成错觉，让他以为这人自己逃走的，给查案争取些时间。 也正是凭着这个错觉，让厉勉有机会问出口供，摸到了通平洲和怀远县。 厉勉把所有调查卷宗看过一遍，又详细询问了主办此事的人，之后才整理了一份简单纲要，前去找皇帝回话。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他能查到的极限。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需要他来做，只看皇帝对此事是什么态度，打算把事情掩下来，用别的理由惩治福王？还是交给大理寺或者宗人府去查办。 涉及到皇帝的儿子，就算他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对此也无能为力。 皇帝之前就对此事有所准备，所以拿到这份纲要的反应还算平静。 不大的殿阁里，依然只有皇帝、张存海和厉勉三人。 皇帝简单把纲要看了一遍，心里竟然还有了些松缓，还好，这些铁材的流向没有涉及到兵器，他的儿子依然还可以是他的儿子。 他把那一卷纸放下，问厉勉道：“为何不接着查下去？” 厉勉额头有些冒汗，他已经写得这么清楚了，以皇帝的睿智，显然看得出来。可他老人家还要问他为什么不查下去。 皇帝最信任的人，着实的不好当啊！ 厉勉躬身回道：“回禀陛下，臣以为，这件事除了超处朝廷账册的物资数量，其它基本上已经查实。现在止步，回旋的余地要大一点。那两处地方看管甚严，如果冒然派人去查，只怕会起冲突。到时，不但会惊动福王殿下，说不定还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微臣怕不好收场。” 皇帝对厉勉的回答不置可否，接着问道：“你的意思呢？接下来该怎么办？” 厉勉感觉他脑门儿上的汗似乎要凝成汗珠了，“臣以为，福王殿下只是在第一期轨道运输的工程中，发现大量使用铁材有机可乘，能稍稍寻隙……赚些花销。” 当皇帝的信臣真是不易，还得给犯禁皇子找合适的托词和借口，“依亲卫营探查的结果，殿下除了赚些盈利花销，并没有别的动向。”也就是说，殿下他没有谋逆。 厉勉说完，偷偷抹了把额头。说这个话，他是冒了风险的。就现在的证据看来，福王在这件事情上，只是为了赚些银子，并没有别的异动。 可谁能保证以后他也没有异心呢？若福王以后真的动了谋逆的心思，他今日说的话，就是早在福王有谋逆倾向时，替福王做了掩盖。 若是皇帝或者敌对的人拿他今日所说之词上纲上线，他可就惨了，就算不是福王一系，至少也是办案不利，疏漏了最关键的倾向。 皇帝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心下却对厉勉的回答很是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自家儿子他还是清楚的。福王想继承皇位的心的确有，可若说他想弑君夺位，皇帝却是不信的。 “差事办的不错，这个案子到此为止。把你手头所有件卷宗整理出来，交给张存海，收于在宫中存档。” 厉勉连忙答应。 第二天皇帝上朝，各种奏请议事之后，持不同政见的朝臣又打了几个来回的嘴仗，按常规宣布散朝。 太子和两个皇子相互之间还打了招呼，才各自向殿外走去。 往日皇帝不太注意这些，可昨日刚听了厉勉的禀报，再关注这三人时才发现，他们离开朝堂的速度，似乎比别人快了点。 福王是心里有事，急着离开喧闹之地，回去静思，或者想法子力挽狂澜。可瑾融和太子又在忙什么？看来得让厉勉查查这两个不省心的儿子的动向。 福王还没踏出大殿，身边就赶上一个小太监，对着福王躬身，低声说道：“殿下止步，皇上请殿下去御书房，有事情和殿下商议。” 福王心里咯噔一下。他把人派出去已经有些天了，却没有回应。 他那日听了刘裕的提议，也盼着这件事能及时了断，若能找到人最好，赶紧杀了了事。不管如何，他可以再安心一段时间。若是找不到，他也就不指望了，给个回信，他干脆找父皇认错。是杀是剐，他都认。 既然厉勉已经查到铁矿区和冶炼作坊，那么他恐怕已经在皇帝的掌控之下，根本没余力再有别的动作。 这个时候皇帝叫他去御书房，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事情了。估计那个人真的被厉勉缉捕，而且已经问出了关键口供。 福王第一个念头就是，父皇已经知道了。 果不其然，小太监陪着他在御书房侍立没多大一会儿，皇帝就带着张存海，大步进来。也不看他，径自上前，坐在上位。 张存海挥退了小太监，皇帝才开口问道：“瑾翊你可知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福王哪里还不知道皇帝问的是什么。 他当即跪倒：“儿臣知错，是儿臣鬼迷了心窍，修建轨道运输工程时，因见铁材进出量大，能在其中寻隙谋取私利，所以，在采矿和冶炼过程中藏匿物资若干。儿臣知罪，听凭父皇处置。” 第八百八十六章 这种税收还有什么搞头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六章这种税收还有什么搞头听福王如此痛快的认罪，皇帝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触。他这儿子是早有准备吧，明知已经无法掩盖，却还心存侥幸。 他以为厉勉是干什么的？吃白饭的吗？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仅凭这一点，他就很让他这个当皇帝的失望！ 皇帝冷笑一声：“你从十几岁掌管工部，十多年来，你运作中疏漏的银两还少吗？如此还能缺了用度，你的俸禄银子、你在各地工程周转中克扣的银子都做了什么？难道真想豢养私兵不成？” 事情被皇帝点明，福王心里倒轻松了，即使被皇帝说了养私兵，他心里也没多少额外的惊慌。如果皇帝真怀疑他养私兵，就不会在这里单独见他，而且还把这种犯忌讳的话说出来质问于他。 但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要有的，他依然做出震惊委屈的姿态，以头拄地，连声说道：“父皇明鉴，儿臣只是用那些银两扩展一些的买卖，同时也结交些朋友。因出手大一些，所以手中没有盈余。却绝不敢有养私兵的心思，万望父皇明鉴。” 如今只看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了。也许真的像刘成之的意思，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暂时退离朝堂，韬光养晦一段时间了。 皇帝看着深深跪伏于地的福王，想着已经被亲卫营盯着的矿区和冶炼作坊。没有具体查实，却不知那些地方藏了多少铁矿物资。 “超出朝廷账册之外，涉案矿石和已经冶炼出的成品铁材，各有多少？”皇帝问道。 福王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敢隐瞒，据实说了。 这也隐瞒不了，东西都在那儿搁着呢。福王很怀疑，他的另一处矿石藏匿之地，也在厉勉的监控之中。 皇帝原本平淡的面色，听了福王报上的数目，立时变得凌厉起来，目光如炬，在福王身上来回扫视着。 他怎么敢！是什么养大了他的心，竟然敢私藏这么多违禁物资？他真当他这个皇帝是瞎的吗？ 福王虽然没抬头，可是也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后背渐渐有了湿意。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的声音平静的让人害怕。 “儿臣知错，儿臣知错了，儿臣愿意接受父皇的任何惩治，只求父皇不要生气，父皇保重龙体。”福王听出皇帝语气中的冷厉和失望，根本不敢抬头，只能用这样苍白的言辞，提醒他们的父子之情。 可即使不抬头，他也能感觉到房间里凝冷的气氛，和皇帝那不善的气势。 好长一段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默，皇帝才再次开口，“好了，回去上折子称病吧。”皇帝这时的语气里，失望和灰心成分更多了些。 福王跪伏于地的身体几不可查的抖了抖，颤声应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他伏在地上没敢动，等皇帝再说些什么？刚才皇帝只说让他称病，没说称病多久，也没说他主理工部的差事怎么办？ 还有他手里正在动工的两条木质轨道，这里面的事情还很多，若是交接不好，被人发现其中材料和劳工数量有不实在之处，他就又多了一项罪状。 只凭他隐匿的铁材和铁矿的数量，皇帝应该也不会只轻飘飘的一句称病了事的。也许皇帝还会震怒喝骂，到时，他也有机会再多说几句。 可皇帝接着只说了句：“好了，退下吧。” 福王当即僵住。父皇真的什么都不说了。若是父皇把手边的茶盏、卷宗、甚至镇纸什么的砸在他的头上，他或许会好受一些，起码父皇还能对他发脾气。 可皇帝没有。 一双靴子站在他目力所及之处，并不是皇上黑缎绣明黄龙纹的靴子，是张存海走了过来。 张存海躬身说道：“殿下，老奴扶殿下起来。” ………… 瑾融把福王那个手下的信息泄露给厉勉，就把所有相关人手都撤了回来。 厉勉不比旁人，机敏的很。既然该做的事都已做了，现在紧要的就是谨慎再谨慎，不能露出丝毫破绽，否则他就会把自己也栽进这趟浑水里去了。 他只是猜测福王的事会在这几天发动，却不知就在今日。 皇帝嫌他们兄弟三人，散朝时走得太快，可他比福王走的还快，仅次于脚步匆匆的太子。所以他并不知道福王被叫进御书房里。 他只记得，在这多事之秋，他还是躲远一些比较好，免得被父皇的怒火波及。 所以，他才把这些日子全副的精力都在了溪秀苑，放在了唐大官人的四季景上。时刻关注溪秀苑的工程进度，还有唐大官人那个庭院日渐一日的没落。 另外，东泽营造行和叶欣仪的事，也需要有个结果。他的事情不少呢。 当日他大包大揽，不让叶欣颜过问是哪家挖广厦营造的墙角。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他看好溪秀苑这份图，想把这个园子据为己有。而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察觉到这里面好像有韩玉芳的事。自己府里的事情，被那个刁钻的女子查到，他会很没面子。 他禹王爷罩着的人，也有人敢谋算，当他是死的吗？ 关键是，禹王妃搅黄了江大奶奶的赚钱大计，又折辱了那个不好惹的女子，他总得做点什么做补偿不是。最起码也不能让她想起，那两首曲子也是个可以赚银子的好做项。 ………… 太子步履匆匆的离开，不是因为他有别的什么重要事情，只单纯的不想在这个让他觉得沉闷的地方多呆片刻。 他已经当了三十多年太子，从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就是国之储君。刚十岁出头，就开始跟着太傅在朝堂上历练，美其名曰熟悉政务。 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历练和书序，不但让他厌烦到了极点，更让他觉得他已经熟悉了所有国事，根本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出得大殿，太子先去户部打了个转，坐在他那张豪华的圈椅上，问了问昨日可有什么重要事情？ 之后，才开始他的正经事，把户部尚书于世清和几个心腹官员找来，询问各地的税收情况。 他最近手头有点紧了，可昨日好死不死的，经不住正当宠的爱姬雅儿的柔媚，答应了送她一对碧玉镯。 他堂堂国之储君送出去的首饰，那一定得是顶尖的。否则，丢的不是他这个太子的脸，而是大夏朝的颜面。所以，他现在需要买得起极品碧玉镯的银子。 他的想法别人是不是认可，他不知道。但在他的思维里，这是不容置疑的正确逻辑。 太子听了官员的禀报赋税，止不住的皱眉：“下面的人怎么办事的？！这样的税收数目还有什么搞头？孤这费尽了力气，合着就是替他人做嫁衣……”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七章 风中荡漾的吟唱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七章风中荡漾的吟唱太子听了官员的禀报赋税情况，止不住的皱眉：“下面的人怎么办事的？！这样的税收数目还有什么搞头？孤这费尽了心力，合着就是替他人做嫁衣……” “……咳咳咳，”于世清连声咳嗽，打断了太子接下来的抱怨，其他几个官员也都面露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子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哪里是储君说出的话？他是太子，是这个天下未来的主子。朝廷的税收，怎能是替他人做嫁衣？ 再说，太子殿下您什么时候费尽心力了？ 于世清心中连连哀叹，这些年下来，太子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他们这些跟随储君谋前程的人，简直感觉前路渺茫，几乎就无望了。 原本就有福王在旁窥视储君之位。而福王也确实有这个实力，这些年勤于朝政，把工部打理的井井有条，于国事政事上尽显锐气。 他不敢说福王不会私吞朝廷的各种款项，可他敢保证，福王绝对不会像太子这样，敛财敛得丧心病狂。 而这两年又有禹王殿下踏进朝堂。在他看来，禹王对太子的威胁比福王还要大。禹王看似凡事漫不经心，可接手的差事办的都滴水不漏。 年初好不容易爆出了木质轨道有了大的质量疏漏。可人家命好，靠着叶大小姐出示的两叠施工文书，硬是转劣为优，广厦营造反而被皇上大加赞赏。 最关键的是，禹王手脚干净。人家这几年在外面逍遥，却不是浪荡不做正事，给自己赚来足够多的家当。 近几年更是得益于安国公孙女的协助，银子赚的盆满钵满，根本不用在朝事上伸手敛财，尽显禹王殿下为官为政的清明。似这等看来，禹王才是睿智清明的君王储备。 于世清咽下满腹酸楚，对太子解释道：“禀殿下，原州和周边几个州郡今年大旱，从去年年底到现在滴雨未降，农耕商贸极是萧条。不但以往的行商不再往那里去，就连当地生意都维持不下去。而田税就更不用说了，估计今年根本就没什么收成，甚至还得朝廷抚恤赈灾。” 太子听着就觉得心烦，原州和周边商贸发达，是税收颇丰的地域，也更容易节流税银。让于世清这么一说，他今年的好几个计划岂不是都要搁置？ 他烦躁的站起身来，这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斥着处理不完的麻烦事，他简直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让官员们仔细查查各地情况，朝廷税收是不能少的。孤近期也要用银子，尽快给孤筹两万两银子，急用。” 于世清立即苦了脸，别说年景不好，就是年景好的时候，两万两银子也是个大数目，他到哪里给太子筹划去？ 太子这是在前年铁轨工程尝到了甜头，习惯了那样的大进项吧？ 他连忙起身，对太子拱手哀叹：“殿下，不是臣等不尽心，实在是今年的情势不好，您这两万两银子……”他是实在说不下去了，就是变，那也得有地方放置两万两的巨额银子吧。 太子皱眉看了于世清好半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哪堪大用？亏他还想以后入阁，这样的人，就是给了他高位，他又能做多少事？ 于世清见太子脸色不善，可他没别的办法。他知道，按常理，这个人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不说能决定他的身家性命，起码能决定他的仕途。 可对于太子近期筹两万两银子的要求，他是真做不到，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搞不来这么多银子啊。 “殿下，今年各地的情形确实不好，您看您能不能，少用一些或者往后拖一拖？” 太子皱眉瞪着于世清，好半天才一甩袖子，撂下一句话：“那就八千两，尽快筹起来。” 于世清抖着胡子，朝太子的背影伸了伸手，终究无力的落了下来。八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这种时候，他到哪里去筹。 太子从户部出来，向着中书省的方向看了看，想想那几个老头子和满院子进进出出、无聊之极的官员和书吏们，再想想不知着落在哪里的一对碧玉镯子，实在没心情应酬几个糟老头子。 太子断然转身，带着他身后一干的小厮随从，回太子府去了。 太子府虽然近期没进新人，可是，最近京城流行一种新的妆容风尚，太子府不少姬妾都学着那样妆容，的确很有些看头，新鲜着呢。 其中，雅儿是装扮的最有韵味的。雅儿进府已经一年多了，他居然一直没发现府里还有这么一个招人疼惜的可人儿，真的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 枉他自称花间圣手，自诩看女子的眼光最是独到，居然看走了眼，浪费了一年多的逍遥时光。和雅儿相比，许多他之前沉迷的女人，那都是庸脂俗粉。 待走进太子府，太子到不着急了。心中慢慢品味着将要见到美人儿的心动感觉，一边走，一边寻摸着另外给雅儿换个院子住。听雅儿说，她现在住的那地方，着实配不上她。 他也是昨日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可人儿居然和其他好多女人同住一个院子，地方也偏僻。 这可不成，可不能委屈了他的美人儿。 将要走到二门的时候，太子府长史谭唯贤和两个下人迎了过来，正想说话，却被太子挥挥手，连带随从，一并挥退下去。只余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跟着他往内院而去。 太子府各处殿阁虽然不像皇宫大内一样恢弘庄重，可在修建中也是用了心思的。飞檐碧瓦、玉砌雕阑、廊腰缦回，虽然缺了些帝王的大气，却灵秀之至。 “雅儿姑娘住哪里了？孤昨日没怎么记清楚。”太子一边朝着模糊印象的方向走去，一边问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弓着身子，碎步紧跟着太子的脚步，一边回道：“回殿下，就是这个方向，过了那个廊道往斜下里走一段就到了。” 太子扫一眼周围，这些管事的不知怎么安排美人的？他的姬妾，不管是不是看重，也不应该住那么偏远的地方。 依着小太监所指的方向，过了廊道，往斜下里走了一段，太子耳中似乎听到一阵弦乐丝竹之声。隐隐的，还有女子的吟唱间杂期间，似有似无的宛转悠扬在清风中荡漾。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八章 真性情而已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八章真性情而已听着风中的悠扬曲调，太子不由得动容。他纵情声色这么多年，对于欢场上的事情，知道和经历的可是多了去了。 可那隐隐入耳的丝竹乐曲和歌声，却是他从未听过的清澈幽婉。如悠远山间流过的溪水潺潺流过，在这世间的繁华喧嚣中极为亮眼，让他那糟污的心情也为之一震。 太子甚至顾不上再去问小太监雅儿住的院子在哪里，循着声音疾步而去。 ………… 瑾融这日同样没在吏部理事，他出得大殿，只在吏部转了个弯儿，和吏部尚书打了招呼，就出去寻了几个不当值纨绔朋友，纵马出城了。 哥几个在还没成型的溪秀苑转了一圈，瑾融很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解说一番院中将会出现的赚钱盛景，把黄睿几个说的很是眼热。 只可惜，他们没有殿下的运气。若叶大小姐艰难之时遇到的是他们，现在那些个赚钱的行当，是不是就是他们的了？ 这可不是随意瞎说，在偏远之地的一个小县城里，他们的影响力那也不是盖的，妥妥的京城贵胄，完全能给叶大小姐撑起一片天。 和叶大小姐合作，那就是不断地栽下摇钱树，收获的是源源不断的银子。 照着广厦营造铺设轨道的熟悉程度，他们很怀疑，殿下的轨道马车，就是在叶大小姐的提议下，参与了两段。所以现在的殿下，才能在轨道马车的丰厚利润上分一杯羹。 瑾融和发小畅想一番溪秀苑的赚钱大业，还勉为其难的照顾了一下唐大官人的生意，去了生意惨淡、门可罗雀的四季景。 四季景已经好些日子没客人光临了，就连唐大官人，对比着溪秀苑外墙绘制的风景图，也不愿意多看这个让他心塞的园子，寻常并不过来。 这里几乎只余了几个看门人。 瑾融几个带着一众随从过来，直接报了名号，很是吓着了几个看门人。他家唐大官人的园子，就是前几个月兴盛时，也鲜少有贵胄租用园子，王爷那就更不用说了，没见过。 一个主事的看门人连忙派了腿脚麻利的小厮回去，找了管事，又带了食材和厨娘过来。 唐大官人知道禹王殿下修建溪秀苑，整治的就是他。所以，唐大官人很识相的没出现，但并不妨碍他倾尽所有，着实招待了瑾融一天。 黄睿几个把四季景逛了一圈，对着瑾融鄙夷了好一番。倒不是鄙夷四季景的园林景色，而是鄙夷瑾融不地道。 人家平民百姓建个园子不容易，景色就算及不上溪秀苑的风景图，可也是园林中的佼佼者，却硬生生被瑾融搅黄了买卖。 言语间的羡慕嫉妒恨丝毫不带掩饰的。 这种鄙夷让瑾融很是受用，一点儿没有羞恼不悦的意思，反而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把几个发小气得够呛。 待到瑾融如寻常那样，晚间回到禹王府，胡敬已经乐呵呵的迎在院子里了。 瑾融把手里的马鞭和缰绳扔给弘武，迎着胡敬笑问道：“胡先生气色不错，可是有什么高兴事？” 胡敬乐呵呵的回道：“属下得了一罐子好茶，特意拿来陪殿下品尝。已经等殿下大半天了。” 他甚至还反客为主的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把瑾融往书房方向请。 看来这是有好消息了，瑾融心情也不错，对弘知说道：“去和厨房说一声，晚饭就在书房里用，胡先生也在这里吃。” 胡敬听着脚步就是一顿，跟上瑾融，放低了声音说道：“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天，殿下总这么和王妃别着劲，不太好吧？王妃年纪还小，殿下和相爷多多劝导她就是。王妃也知错了，上次宴请远凡夫妇和齐家哥儿，王妃很是尽心。” 瑾融斜了他一眼：“胡先生是多面手了，还能参战这些？” “这个……”胡敬的语气凝滞一下，也就不往下说。 虽然殿下和韩府的关系也算公事，可殿下心里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外人的确不好太过干涉。能给殿下提个醒也就是了，多说无益。 进到书房，瑾融先在隔间换下外衣出来，就着小厮端来的铜盆，大概擦了把手脸，才走在一张小几旁坐下，看胡敬忙碌沏茶。 瑾融笑问道：“怎么，可是太子府有消息了？” 昨日已经有消息传来，他们之前送入太子府的一个姬妾得到了太子关注，直接带入太子寝室，过了夜。 依照太子的急色性情，今日应该去寻那雅儿才是。那样，早几日安排的歌舞，应该已经被太子看到，派上了用场。 胡敬笑着点头：“两个舞姬和那唱歌的香秀已经被太子带出去，安排在邻近太子住所的院子里，雅儿也一并住了过去。” 胡敬坐在瑾融下首位置，把茶盏放到瑾融手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已经一年多了，终于在太子府打开了僵局。 他继续说道：“据闻，太子大半天都在纵情歌舞之中，已经不能自已。幸亏咱们多准备了几首歌舞，要不然还真应付不了太子的**。那两个舞姬身手都不错，若是有机会，大事可成。” 胡敬停了停，笑道：“此事，远凡和江大奶奶当属首功。殿下洪福，之前能得远凡相知辅助，之后又能在千里之外，于江大奶奶危难之时与之相遇。这份运气可谓天赐。” 瑾融不能苟同的皱了皱眉，很是嫌弃的说道：“胡先生慎言，这个话可不能让叶欣颜听到。那妮子对银子的渴望，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若让她得知他二人在其中有这么重要的作用，我又得亏一大笔银子。” “不至于，殿下，不至于。”胡敬笑着连连摆手，然后照顾着瑾融的心情，接着说道，“丧心病狂不至于，但不放过任何一个好处那是真的。真性情，真性情而已。” 胡敬很喜欢叶欣颜的性子，爽利直接，又不乏聪慧大气，难得的女子。比禹王妃更适合为后。 只可惜殿下晚了一步，若早之前娶了名声不好的叶大小姐进府，就算之后生事，那也能圆回来。只可惜…… 瑾融不置可否，悻悻然的哼了一声，转而问道：“是否福王那里也有消息了？” 太子府的进度的确让人高兴，可化妆技巧和那几段歌舞的效果，早之前就在他们意料之中。胡敬这高兴劲儿，好消息应该不止这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八十九章 政事对于儿子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八十九章政事对于儿子胡敬抚掌笑道：“还是殿下敏锐，的确有消息。” 这下子，瑾融也来了兴趣，稍稍坐直身体：“果然吗？说说看。” “今日散朝之后，六爷和太子在前面走，福王刚出大殿，就被一个内侍叫去御书房。现如今局势紧张，咱们没敢打听皇上是怎么处置的？可福王从皇宫出来时脸色灰败，并没有去工部，而是直接回了福王府。福王府今日进进出出很多人，脸色都不很好。” 瑾融想了想，说道：“今日上朝时，父皇面色还好。估计父皇不知福王私自藏匿的铁矿和冶炼过的铁材数量几何。照着咱们掌握的数量，若福王据实上报，估计父皇会震怒。” 胡敬呵呵笑了几声，说道：“皇上一定不欲此事张扬出来，想来福王得好好在福王府蛰伏几年了。有这几年时间，六爷能做很多事情，也能有足够时间积蓄力量，压得他无法再出头。” 瑾融点点头，和胡敬对视一眼，说道：“若是不张扬，福王就只有称病了。” ………… 第二日上朝，阁部奉上福王递上的称病折子。称劳累数年，昨日病发，来势汹汹。太医已然看过，说福王需要静养。 除了刘成之、王贤几个福王一系的重要人物，朝堂上众臣都暗暗吃惊。福王昨日上朝还好好的，又正值年轻力壮之时，哪里会劳累病发？ 再看皇帝，脸上没什么表情，居然并不多问，很平静的应了。 之后，皇帝干巴巴的称赞了福王这几年为国事操劳，准了折子，叮嘱福王安心在王府静养。 原本不明所以的众臣听得皇帝这几句话，哪里还不明白。福王这是做了什么错事吧？这错处要大到什么程度？竟然需要称病，退出朝堂的地步。 众臣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太子和禹王身上扫过。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倒下了一个皇储之位的竞争者。起码现在，福王是没资格在朝堂上角逐了。 站队在福王一系的朝臣们更是心里没底，他们以后该何去何从？皇上可没说王爷这静养是什么期限。 众朝臣的视线关注着太子和禹王，皇上也把冷冰冰的视线转向二人。 如此紧张的气氛，瑾融早就低头装死了。 太子却还左一眼右一眼的瞄着皇帝，心中不住的猜测，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皇帝和福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会让皇帝直接把福王逐出朝堂。 这么好的机会，他是不是应该派人查探根由，把事态闹大，闹到明了，把这个讨人厌的七皇弟彻底踩死？ 所以皇帝看过来的时候，正对上太子怀着心思的眼神，和他那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看着这样的太子，皇帝的心就是一冷。他自认，和历代皇帝相比，他是个重视兄弟父子亲情的帝王。可他这儿子，性情却如此凉薄，自家兄弟已经遭难，却还想着踏上一脚，甚至置于死地。 再看一眼低头盯着地面，看不清神色的瑾融，再想想他二人这几日的行径。皇帝由不住的生气。 “太子，朕观你这几日甚是忙碌，朝廷政事都顾不上，不知在忙些什么？”皇帝先拿太子开刀。 饶是太子对政事和皇帝老子的态度不上心，也能听出皇帝语气中的不善。 这个……该怎么回答来着？ 他总不能说，他在自己府里发现了几个极有韵味的姬妾，所以乐不思蜀了吧。 太子出列，答道：“禀父皇，儿臣一心扑在政事上，已经问过户部事务，得知一切正常。儿臣想着，若儿臣时时守在那里，反而让他们做事缩手缩脚，所以才没多做打扰。” 皇帝差点儿就把手边一叠折子，劈头打向太子，“户部事务正常？朕怎么不知道？怎么朕听说好几处地方大旱？原来朕身处宫中，听到的都是谣言。” 虽然皇帝语气平静，可太子也能听出极度平静中蕴含的怒意。亏得他昨日在户部伸手讨要用度，进而听了于世清的叫苦。否则今日还真不知道怎样作答。 他连忙再次躬身，答道：“父皇，儿臣知道原州和临近州郡都有旱情。儿臣已经命于世清整顿户部财务和各处存粮，随时准备应对不时之需。” 一心扑在朝政上，还提前准备应对灾情？太子是什么品行，他这个当老子的会不知道吗？ 皇帝看向于世清。 于世清连忙出列，帮太子往回圆：“启禀圣上，微臣听了太子的吩咐，已经在做应对。” 不这么说还能怎样？总不能说太子根本没吩咐过，甚至在知道了有可能的灾情之后，依然逼迫他，要他筹集八千两银子作为太子私用。 皇帝看着于世清略带飘忽的眼神，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无奈，福王把持工部，居然藏匿了那么多铁材。太子更是在于世清等人的协助下，把户部经营成太子敛财的金库。 皇帝气恼之下，也没想着给太子留什么脸面。冷哼一声，说道：“朕听说太子府昨日从午时起就笙歌不断，直至夜间依然不止，彻夜喧闹。难得太子有这等精力，今日依然能神采奕奕的上朝理事。” 这个……太子躬身，脑袋低垂，再没敢应声。 他今日出门时让小厮看过。小厮瑟缩着说，他眼底有些泛青，哪里就神采奕奕了？这是皇帝老子恼了他，当着众朝臣的面，说反话呢。 皇帝打击了太子，又把冷冽的视线转向瑾融：“禹王整日里步履匆匆，不知在忙些什么？” 瑾融已经低头看着脚下的两块青砖，研究老半天了，这时终于听到皇帝把矛头指向他，连忙打点精神，出列回道：“回父皇，而承儿臣在吏部的差事做得还好，余下的时间……那个，就去城郊看了看。” 口中恭谨回话，心中却对皇帝的责问方式腹诽不已。就算责问，也开个有新意的头好不好？您老人家还长了千里眼不成，还能看出我整日里步履匆匆。 皇帝看着瑾融皱眉，这小子在朝堂上回话，居然也能这个那个的乱说。他们这一个两个的，分明就是想气死他这个当老子的。 “城郊？是那个什么溪秀苑吧？瑾融，朝堂政事如此繁杂，多处地方年景不好，你居然还有心思做那些荒唐事情。”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九十章 可惜，事与愿违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九十章可惜，事与愿违皇帝的语气不算严厉，却隐隐有着深恶痛绝、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对于这种内容的斥责，瑾融很有些蒙圈儿。 他这父皇干脆就是无理取闹，在找茬好吧？ 正因为他是参政的皇子，才更不能哪儿哪儿都伸手好不好？他的差事是协理吏部，没事操心别的事情，到处伸手，身为一个暗地里野心勃勃的皇子，他不嫌死得快吗？ “儿臣记得父皇总说，朝廷政事最讲究个各司其职。儿臣谨记父皇教导，不敢违逆。无论赈灾还是地方治理，都有专门的部门管理，儿臣就算心系原州困境，可也力不能逮，不好胡乱伸手啊。” 瑾融瞄着皇帝脸色更不好看，连忙说道，“其禀父皇，儿臣现在做的事情，对咱们大夏朝也是有好处的。活跃京城商贸经济，那个，同样也是为朝廷出力。” 活跃商贸经济？朝堂上众臣，面面相觑。韩延回和刘成之倒是听明白了。 皇帝大略明白他的意思，却更是气愤。他手指点了点瑾融，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竟然没再追究瑾融。 转而冲着安国公发火道：“还有安国公，你那孙女，去年铺设轨道捅出来的娄子还没找补好，这里赚银子倒是赚得不亦乐乎。她那返工的工程可有进展？把朝廷工事做成那个样子，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儿愧疚之心？”居然就撺掇瑾融，用园子做生意。 最后这句话皇帝没好意思说出来，自己儿子贵为皇子，却被臣下的孙女撺掇，说出来似乎有些好不好听。 安国公脸皮超级厚，听了皇帝斥责，也明白了皇帝的潜台词，却丝毫不以为意，像寻常回事那样出列，躬身回道：“回禀陛下，微臣以为这些事情和微臣没关系，应该是工部要掌握的，所以就没有过问。既然陛下问起，微臣今日回去就询问孙女详细情况，连夜写个条陈，明日早朝时上奏圣上。” 安国公说完，还淡淡的扫了阁部几个神色莫名的老狐狸一眼。 想看他热闹？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他孙女能被皇帝在朝堂上屡次提及，那是他叶家的荣耀。他们别家豪门，就是孙子，有哪个能被圣上如此重视？ 瑾融听了安国公似是而非的回答，忍不住嗤笑一声。 随后就看见皇帝扫过来的严厉眼神，连忙说道：“父皇，这个事应该是工部跟踪的，想来工部知道轨道工程的返工进度。” 又提到了工部！ 皇帝面色一黑，心中不无郁闷。 他原本想让几个儿子把这座江山当作自家产业，和他一起好好经营，经营出一个千秋盛世来，所以才给他们机会，在朝堂上历练。 可惜，事与愿违。 太子近二十年参政，把个还算清明户部搞的乌七八糟，腐坏不堪。原本已经修养十几年的大好江山，被他胡乱实施的赋税，压榨的一日不如一日，而国库却日渐空虚。 亏得中书省在他手中攥着，还能控制一二。若不然，他都不知道国库从哪里筹银子做日常运作。 可瑾坤是太子，难道把他的差事夺了不成？若是那样，瑾坤以后登记，哪里还有帝王的尊严和震慑力？ 而福王，平日里看着勤勉，却顶着历朝历代的忌讳，做下私开铁矿、冶炼铁材的事情。这是大忌，难道他就不知道吗？ 还有工部，如此巨额的铁矿铁材进出，他不相信工部没他人知晓。 福王这些举动，无非也是把工部当成他自己的产业，在里面搅风搅雨，为他自己运作牟利。而工部官员各怀心思，大概想着辅助福王，就是辅助日后的君王，有从龙之功吧！ 他们一个个的，当他这个皇帝是聋子、瞎子不成？他只是不想上了儿子们的颜面和尊荣而已！ 皇帝再扫一眼安国公，还有这个老狐狸，倒是会钻空子，轨道返工工程自有工部主管，用得着他写条陈吗？ 他的意思，是让这个老狐狸回去好好管教孙女，自己赚钱就是了，不要撺掇他的儿子。不成想，却被他的几句话给带偏了。 可人家孙女本就是生意人，做的是人家的正经行当。没出息不靠谱的瑾融，是自家儿子，他就是有火都没处发，尤其是对着安国公这样的肱股之臣。 工部，轨道工程返工……还是先治理工部吧…… 皇帝神色阴沉的看向王贤。 王贤连忙出列，奏道：“回禀陛下，广厦营造返工的主体已经完成。据工部派在施工现场的官员回报，广厦营造根据去年的施工记录，已经把那些劣质零件全部找到并更换。换下的劣质零件数量和京府衙门审案的包装箱序号全部吻合。” 皇帝神色不见丝毫好转，说道：“这就是说，工程即将完成？” 王贤抹了把汗，继续说道：“是，现广厦营造正在由南及北，一段段进行质量复查，工部官员也跟着一段段的验收。现已复查过半，初步估计，再有半月，这段轨道就能全部交付使用。” 他这也算是说的好消息吧，可皇帝面色一点儿不见好转是个什么情况？王贤心里的不安更甚。 他们这些跟随福王的人以为，只要福王向皇上认错，铁矿之事就能大事化小的过去。如今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皇帝冷声道：“工部官员验收？之前，工部官员已经验收过一次，却只走了个过场。若不是京府衙门听到消息，捉住案犯，只怕现在这条轨道已经出了大事。可见工部官员并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其行事不能让人信任。” 皇帝说着，移开目光，转向另一边：“大理寺卿。”下边站立的王贤就是一哆嗦，刘成之的眼睛也微微眯了眯。 大理寺卿苏继业出列，“微臣在。” 皇帝道：“轨道运输工程是朝廷的百年大计，却依然有人敢在此处伸手，足见其嚣张。幸而广厦营造施工严谨，才避免了严重损失。但此事恶劣，不容姑息。责令大理寺彻查此案，凡有涉案官员，一定严加惩办。” 王贤心下大惊，下方位列两排的官员也都屏气凝神。今日福王刚递了称病的折子，皇帝就让大理寺彻查轨道材料案，又直接点出严惩涉案官员。 既然皇帝有了这个意思，大理寺若拿不出几个紧要官员，只怕不好交差。工部这是要变天了吗？ 安静了很多年的朝堂，不知这次要掀开怎样的帷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八百九十一章 福王是被坑的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九十一章福王是被坑的朝臣们各自揣度着之后的形势变化，只听皇帝继续说道：“亲卫营总领厉勉，协助大理寺办案。” 听到这句话，王贤稍稍松了口气，其他人也能听出厉勉协助办案的意思。 这就是说，皇帝要让这个案子的案情和大理寺的审案方向，按照皇帝自己的意思来。换而言之，就是皇帝要想控制事态的发展走向。 皇帝再扫一眼太子和瑾融，说道：“原州大旱，户部应提早准备，即刻核查朝廷可调用物资和各地存粮，以备灾情发生之时，能够及时赈灾。” 听闻皇帝此言，于世清的脸色不比王贤好到哪里。户部哪里还抽得出多余物资？这些年的风调雨顺，着实让他们这些户部官员和太子彻底忘了什么是忧患意识。 突如其来的灾情，和原州地区连续两年的苛政赋税，已被刮尽地皮，根本经不起任何波折。一旦灾情发生，还不知会有什么祸患出现。 皇帝敲打过太子和户部，自然就轮到瑾融了。在皇帝看来，瑾融这小子的聪明伶俐劲儿，全部用在给自己谋财路这种扯淡事情上，简直没有一点皇家的气魄。 皇帝接着说道：“禹王自小聪慧，且心地良善、深明大义……” 被皇帝夸赞，并没让瑾融飘飘然，反而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他什么时候深明大义过？而且心地良善，这个他倒不是很否认，可皇帝老子哪里会知道，他内里是不是良善，把这么大的高帽子，戴在他的头上，绝没有好事。 果然，皇帝继续说道：“眼见得天下多处地方大旱，国库日渐紧张。禹王这些年韬光养晦，积蓄良多……不要忘了，这天下是皇家的天下。皇家子嗣，对天下和百姓也有着一份责任……” 瑾融怔怔看着皇帝老子离开的背影，悲愤交加。这亏得是他老爹，若是换作另外任何一个人，他就要骂娘了。 眼见得就是瑾翊用朝廷的禁制物资牟利，怎么不找福王府的麻烦？ 而太子，本来应该充入国库的税银，被太子用来满足他日常的骄奢淫逸，去太子府随便顺顺那些姬妾们的首饰盒，就能让国库充盈不少。 父皇现在缺银子和救灾物资，却不提这二人，而是来他这里打秋风，这是什么道理？他的银子那是辛辛苦苦赚的，不是刮大风的时候捞的。 瑾融这里纠结他辛苦赚来的财物银两，可殿上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却带了别样的意味。 皇上今日上朝，算是发落了福王和工部，同时也敲打了太子。而对太子和户部的敲打似乎还不算完，还要看户部整理出来能够用于赈灾的物资数量，才能看到最终结果。 而禹王，虽然被皇上斥责了几句，可是，今日唯一被皇帝认可的是广厦营造，金口玉言说了广厦营造施工严谨。 虽然是为了打秋风，可也夸禹王了呢。 皇帝斥责了两位殿下和两个重要部门之后，却夸赞了禹王的品行，肯定了禹王委托的营造行。就算皇上没有别的意思，也由不得众人不多想。 ………… 接下来的朝廷风起云涌，不过五天时间，工部的一个郎中、两个主事就陆续被大理寺缉拿，下到大牢。 工部治下的几处矿产管事也锒铛入狱，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更换了新的管事人。 在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几个管事在大理寺的协助下，对各个地方存放的铁矿石和库存铁材，进行了核查造册。 就连工部几个与冶炼相关的部门，也被大理寺官员入住。 近两年的采矿冶炼账册，全部搬进大理寺入住的几个房间，由阁部直接委任的新任工部郎中和两个主事，开始核对查验工部的账册，核对几个矿区的库存矿石和冶炼作坊的生铁存货数目。 几天的核查之后，大理寺卿在一天的早朝上报，根据工部账册记载和地方库存数目，基本可以确定，工部这三个主要官员，还有若干下属，利用职务之便，在采矿和冶炼的过程中，背着朝廷，隐匿采矿和冶炼的实际数额，大兴贪腐勾当。 再之后，循着那些超出朝廷账册之外铁材的去向，大理寺查到京城好几个大型作坊，其中就有汪桥正在做事的铁业作坊。 很多人都知道铁业作坊是福王名下的产业，可具体掌事的人却是福王府的一个管事，衙门存档的正经东家也是这人。 大理寺给的定案是，这个管事仗着福王的信任，做的却是背主之事。背着福王，做下里勾外连的勾当，甚至把福王陷于不义之地。 鉴于这种种情况，这个管事和别的几个作坊的东家，一起被缉拿下牢。 这几个作坊被衙门查封，其它小管事和掌事工匠被告知，近日不得随意出入，在家里静候大理寺传讯。 铁业作坊被大理寺查封之时，汪桥和作坊里所有做事的人都被驱赶出来。汪桥和另外两个掌事工匠，被大理寺官员告知，不得随意外出，之后就蔫头耷脑的各自回家。 汪桥回家之后，并没有主动告诉赵氏作坊发生的事情。 而赵氏惊讶于汪桥正经上工时间，为什么会回到家里。而且第二日、第三日，汪桥竟不再出府。 可她问汪桥，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一日，赵氏还能相信汪桥所说，作坊有事停工了。 可第二日、第三日，几个串门的婆姨们，那话里话外、小心探寻的口气，让赵氏起了疑心。 寻问汪桥无果，赵氏派了丫鬟小翠去周碧瑶院子里，趁着周碧瑶离开房间时，强行把她叫到赵氏的房间。 周碧瑶成亲已有半年，日常都会去广厦营造上工。每半月一次的休息，她大多会咬着牙侍奉在赵氏身边。 若赵氏只是摆摆架子，她也忍，可若赵氏真的搓摩于她，第二日，广厦营造的伙计就会送来几卷图作和文书，告诉周碧瑶这些必须赶工完成。 赵氏试了几次，发现她若是真的寻衅磋磨儿媳，那么儿媳就能堂而皇之的干脆不在她跟前侍奉，连儿媳的面儿都见不到。 谁让人家有皇帝的口谕呢？她能给儿媳摆婆婆架子，可遇上皇权，也没奈何不是。 第八百九十二章 才想到儿子的处境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九十二章才想到儿子的处境婆媳二人过招较量了两三个月，赵氏无奈之下，也就灰心了。 她也曾想过，把秀芹说给汪桥做小。可是，不但汪桥不允，秀芹不吱声，就连街坊也说，儿媳刚进门，是不好给儿子添妾室的。 而且她这个儿媳不但娘家势大，还有宫里的人做主，做这种事是要招祸的。 于是，赵氏只能捏着鼻子，过着这种犹如没有儿媳一样的、自怨自艾的日子。 周碧瑶带着浅月进到赵氏房间，先给婆母行了礼，就侍立一旁，静等赵氏问话。 赵氏没机会搓磨周碧瑶，但婆婆的架子依然摆得很足。 大概因为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所以依然居高临下的端坐炕上，看着站立当地的周碧瑶，沉着脸问道：“你们小两口不把我这个老婆子当娘了是吧？凡事都瞒着我。人家街里街坊的都开始给我脸色看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周碧瑶低着头没作声。把铁业作坊的事情瞒着赵氏，是汪桥的意思，和她无关。汪桥想着晚些时候告诉母亲，母亲的心情也能松闲几日。 既然夫君有这个孝心，赵氏又没问到她的头上，她自然不会多言。 赵氏见周碧瑶站在那里装死，不由得气恼的。 她手掌用力拍打在炕面上，怒道：“你们这是真的嫌我老婆子碍事了，想气死我不成？你！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桥为什么不去上工？” 周碧瑶身边跟着浅月。浅月是周家的丫鬟，周碧瑶虽然把人带来了，可浅月的卖身契却实实在在留在了周府。 她有周府的梁夫人做主，并不惧怕赵氏，听赵氏把炕上铺着的锦缎面子，拍的啪啪作响，不由得皱眉，那可是自家小姐的嫁妆缎子，湖州丝绸呢。 她扯了扯周碧瑶的衣襟，说道：“三奶奶，既然大太太询问，您还是实话实说了吧，不要把大太太气出个好歹。” 浅月自然是把声音放低了，可也仅是低了一点，并没想避着赵氏，原本就是让赵氏听到的。自家姑爷心疼娘亲，可她家小姐却和赵氏没多少亲情。而且，这种事情，早晚赵氏都得知道，干嘛要因为这种人人知道的事情，让自家小姐受责难？ 赵氏坐在炕上，手指点着周碧瑶，气恼说道：“你瞧瞧你瞧瞧，我果然没说错，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瞒着我。是不是你撺掇的阿桥，让阿桥对我这个娘亲离心的？” 浅月不高兴了，赵氏身边的小翠和秀芹脸色也变了变。 三爷这几日没去上工，加上邻里邻居的那异样的眼神，明显的就是作坊出事了。不管三爷还是三奶奶，没把这事告诉大太太，那都是为了太太着想，不想太太担心。 可自家掌家太太想事情，全不按常人的思路走。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倒像是三奶奶使了坏心似得。 浅月再次对周碧瑶说道：“三奶奶您看，您的好心反倒让太太误会了。你还是把实情告诉太太吧。” 赵氏冷着脸，斥道：“阿桥媳妇，你的丫鬟都这么说了，你居然还想哄骗与我？” 周碧瑶心下冷笑，难道赵氏还真以为有什么好事，瞒着她不成？这可不是她有意要说的，听了之后，赵氏再吃不好睡不好的，三哥可怪不到她的头上。 “既然母亲忧心此事，那媳妇就对母亲说实话吧。”周碧瑶说道，“前日，受京城一件大案的牵连，大理寺查封了好几个京城的作坊。铁业作坊就是其中之一，这几个作坊的主事人，已经被大理寺羁押，入了大牢……” 周碧瑶把事情向赵氏说了一遍，说的不算详细，却也把衙门公布出来的所有细节，都对赵氏分说明白。 赵氏原本就端着的身板，在听了周碧瑶的叙述之后，更拔高了一些，整个上身前倾，面色也是苍白。 待到周碧瑶说完，赵氏嘴唇蠕动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话：“阿桥不是给福王殿下做事吗？这个作坊既然是福王的，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福王的产业，敢抓福王的人？” 周碧瑶垂下眼眸，她自然不会告诉赵氏福王现在怎样了，但明面上的事情却不妨碍她说出来。 “福王殿下已经于几日前称病。据说，皇上心系福王殿下的身体，已经吩咐福王在王府安心养病，再不用上朝办理政事了。” 饶是赵氏是个平民妇人，可日常行事也算精明，周碧瑶这几句话立即让她呆滞。她的视线没有焦点的瞪着前方不知什么位置？心里反复琢磨着周碧瑶说的话。 福王殿下称病，皇上叮嘱福王回府养病，也就是说，不论主动还是被动，福王已经不在朝廷里做事。 紧接着，福王名下的作坊就被大理寺查封，作坊的主事人，据说是福王府的得力管事，被抓进大牢。 在京城一年多，赵氏也知道，能放到大理寺审理的案件，比之京府衙门更加严重才是。 也就是说，福王因为什么事，不但他自己要离开朝堂，甚至祸及依附福王府的人了。 赵氏一念至此，无意识的再往前探了探身子，看那样子，似乎想抓住周碧瑶。 只是周碧瑶距离她有些远，所以她才徒劳的把手放下，只能看着眼巴巴周碧瑶，问道：“那阿桥呢？阿桥以后怎么办？他的差事还保不保得住？” 还差事？她这婆婆自诩精明，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差事？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先考虑三哥会不会涉案获罪吗？ 可汪桥孝顺母亲，周碧瑶也不好过于吓唬她，只能就事论事的说道：“这要看朝廷审案的结果了。若是铁业作坊的确没做违法勾当，作坊大概还能继续做下去，也许三哥也还能在作坊做事。只不过，那时铁业作坊的声势一定和之前没法儿比了。” 周碧瑶抬眼看一眼赵氏，果然赵氏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铁业作坊的声势不好，汪桥的身份和工钱自然也会跟着下降，赵氏引以为傲的根本也就没有了。 她继续说道：“若衙门查案结果，铁业作坊的确有不法之事，只怕事情就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赵氏大惊，连声追问。 这时，她才想到儿子的处境，不由惊惧，“阿桥在作坊是管事的，会不会，会不会……”她实在不敢说下去了。 八百九十三章 官差上门 妇贵正文卷八百九十三章官差上门这时，汪桥掀开纱帘，走了进来。他听说周碧瑶被母亲叫到房里，心知一定是因为作坊的事情，连忙跟了过来。 待进得门来，看见婆媳两人的神色，结合着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汪桥心知母亲大概已经把实话问出来了。 汪桥走上前，在炕沿边儿坐下，安慰赵氏道：“娘，您别担心，我虽然是个主事的工匠，却只是受雇于人，在作坊听命做事而已，并不牵扯别的事情。如今大理寺不让我随意外出，只是为了审案时方便传唤，并不是真的定罪。” “什，什么？”赵氏又是一阵心惊肉跳，“他们，他们真的不让你随意走动？那外面有没有人看着？他们是不是真的把咱们一家当犯人看管了？” 汪桥怔了怔，看看周碧瑶。原来碧瑶没把这些告诉娘啊？ 周碧瑶则一脸无奈，她可没说这些，赵氏这个惊吓的表情和她无关，是三哥和赵氏两人没默契而已。 “哪有？”汪桥忙安慰道，“不是看管犯人，只不过衙门预备着，若有事需要核实，方便随时找到人问话而已。真没事。” 汪桥自然知道自己没事，可他不能对母亲说他实际的身份。而且，为了避免禹王殿下被人知道算计兄弟，他这个身份只怕以后都不好说出来。 汪桥语气笃定诚恳，赵氏心情略缓。 ………… 汪桥安慰赵氏的第二天一早，两个大理寺的官差上门，把汪桥带走了，说是衙门问话。 汪桥和官差走后，这几天在赵氏跟前小心探话的人也纷纷上门打探消息，询问汪管事怎么让官府的人带走了？ 这些人倒是知道些事情，可汪桥到底陷进去多深，大家却不知道。而且这里是福王府下人聚居的地方，就算汪桥真的在官府那里获了罪，只要福王府依然肯关照汪家，这些下人就不敢给汪桥和赵氏摆脸色。 他们只是想从赵氏探探话，看看汪桥有没有被王府放弃。可以说，之前有多少人羡慕汪桥一家能得到王府大管事青眼，现在就有多少人幸灾乐祸，等着看笑话。 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是，王爷因为约束手下不力，导致几个得力管事，仗着福王府的名头，犯下了大案。直接导致福王殿下被连累，如今只能称病在府中静养。 当然这个静养并不是真的养病，大概是养气了。 谁知道这汪桥是单纯的给殿下做事，也是被人牵连，还是帮助作坊的管事做违法勾当？ 赵氏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而且她是从国公府后巷搬来的。安国公府也是显赫人家，国公府的奴仆，对齐家出入的人，都敬重有加，这其中当然包括赵氏母子。 所以，赵氏来到这里后，并没有做下人的自觉，和街坊邻里相处，虽然也能和颜悦色，可她言行之间，总是带了些许隐隐的优越感。 汪桥得到福王府重视的时候，自然没人觉得赵氏这种态度有什么不对。可在这种微妙时刻，虽然还没人摆出迎高踩低的嘴脸，也有几个人对赵氏的态度也不一样了。 就是来找赵氏探话的熟人，言语措辞也少了些顾忌，对汪家里里外外的打量更加放肆。 过去人们都说，这个院子里住着个金凤凰，那是朝廷一方大员的女儿，很多人对这个院子很好奇，这时，终于有机会可以敞开了打量了。甚至有人动手翻看赵氏房里的摆设。 短短几天，赵氏感觉自己再次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这次比之年轻时更甚。 那时，她家虽然也好了些日子，可那仅仅是一个营造行作头能带来的好日子，和福王府的大作坊主事工匠没法儿比，更和安国公的座上宾没法比。 这还只是她家阿桥被喊去问话，若阿桥真的被羁押入监，还不知这片地方的人们会是个什么态度。 这日汪桥回来的很晚，周碧瑶的陪房梁明跟着汪桥去的大理寺，中途往回递过两次消息，只说人还在大理寺里，已经寻了关系问过，没用刑。 至于其它，就不知道了。 午间，周碧瑶派梁明家的给汪桥送饭，还被赵氏斥责一番，说她这做法不吉利，是在送牢饭。 汪桥回来时神情很是疲惫，并没有对赵氏的问话多做解答，只说一声他累了，想去休息，明日还得去衙门听传，就回房歇息了。 原本因为汪桥回来松了口气的赵氏，一听明日还得听传，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把梁明找来，不住声的问，到底怎么回事，审案审得怎样了？怎么明日还得去？ 梁明听着这一叠声的问，满脸无奈，说道：“太太，大理寺门禁森严，传三爷进去问话的时候，小的们是不能跟进去的。照着咱们打听到的消息，三爷应该没大事。” “既然没事，怎么明日还要找阿桥问话？他们到底对阿桥做了什么？阿桥怎么会那样疲惫？”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三爷出来时没说。”梁明没多说。 汪桥身上是没伤，但梁明跟了周秉义多年，知道朝廷审问人犯人证，动刑有动刑的办法，不动刑有不动刑的办法。 今日衙门里，他家姑爷接受的询问方式，很可能就是不动刑的问话了。这种问话，一丝一毫也不让你歇着，好几个人、轱辘话来回的问。就是要让被询问的人头昏脑胀，一不小心就说出实话，亦或说出他们想让他说的话。 不过梁明倒是不担心，他见自家二小姐没什么表示，也就不多解释什么。亲家太太是太着急，忘了自家老爷是什么人。有自家老爷在，只要姑爷本身没问题，就不会有事。 赵氏见问不出结果，心急之下，打发了梁明，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周碧瑶连忙上前一步拦着，问道：“母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问问阿桥，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桥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他决不会做坏事，更不会做犯法的事。”赵氏一边用手扒拉着周碧瑶，一边说道，还是要出门找汪桥问话。 周碧瑶身形没动，依然劝道：“母亲，朝廷问案不听咱们说的这些。三哥累了，明天还要去衙门应对问询，得让三哥好好歇歇。” 第八百九十五章 看咱们笑话吗？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九十五章看咱们笑话吗？周碧瑶立即辩驳：“和人家齐姐姐有什么关系嘛？本来咱们好好的跟着齐爷爷和齐姐姐做事，多畅快、多顺心，你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硬是被母亲弄到铁业作坊……” 说到这里，周碧瑶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看不到出来啊？你这揣着两颗心的做事，每日里都提着十万分的小心，心里有多煎熬？ 可你娘呢？她只顾自己，只想着自己痛快，自己得意，根本没想多你有多难。这是有江大人给你出了个主意，现在就算事发，也有人打点。若没有这个主意，你现在就是给福王给黑锅，当替罪羊的现成人选。” 汪桥暗叹一声，也是暗自庆幸。 去年，母亲执意要他去铁业作坊做事，就算没有江一凡的委托，他最终也抵不过母亲的意思。 没有了替禹王殿下做事的身份，到了现在，他不但得锒铛入狱，甚至在他离开齐家之后，连他和碧瑶的亲事也保不住。 虽然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做得很心累，但终究有了个好的结果不是？ 想到赵氏，汪桥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他看到母亲现在这样子，心里隐隐的有些快意。母亲向来固执，一定要他照着她的意思做事，结果陷入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往后，母亲的固执大概能改了吧？ 接下来六天，汪桥每天一早就去衙门听候传唤，中午则由梁明家的给他送去饭食。 除了第一天，汪桥被大理寺的官员轮番儿轰炸，他拿着万分的小心，紧张应对，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给禹王殿下做事的事情说出来。 大概那次的问话没有疏漏，算是过了关，之后就是作为佐证之人，接受了几次寻常问询，还算轻松。 第六天申时刚过，汪桥就回来了，赵氏正在院子里的桑树下歇凉，见汪桥今日这么早回来，面显喜色。连忙起身迎上去，问道：“今日这么早就回来？可是衙门里的事情说清楚了，以后和咱们没关系了？” 汪桥上前两步，扶住赵氏的胳膊，说道：“还没有。是明日齐家大伯父从江北州回来，大伯父年纪大了，在外面辛苦两个多月，我和大理寺官员通融一下，今日早些回来沐浴准备，明日一早去城门外，接接大伯父。” 赵氏原本还带着笑容的面色，听了大伯父这几个字，顿时就是一僵。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她当时为了那三千两银子，硬是和齐友年说崩了。逼迫儿子离开齐家，给福王名下的产业做事。 开始她确实得意了几天，总认为跟着皇帝的儿子做事，那份风光岂是齐家这样一个工匠人家可以比的。 可是，来了之后，汪桥一直都是和福王府的各种管事打交道，处处都要受人管制。 而汪桥之前在齐家，那是半个主家，凡事基本上都能自己做主。就是到了安国公府，在安国公跟前，也能有一个座位。 更不用说齐家做事的工匠，进进出出的见了她，那都是心悦诚服的喊一声赵太太，面上的神色丝毫做不得假，那是真的把她当太太尊重。 而这里，虽然很多人面上也带着笑，可那声赵太太喊得，却别扭的很，她听得也不舒服。 原本也是，她家阿桥要听命于几个管事，人家管事的娘都不敢称太太，她这个太太的确当得心虚。 如今汪桥更是摊上了官司，以后着落在哪里都不知道。她这样的境地，在齐友年和叶欣颜面前，哪里还能抬得起头？ 汪桥看出赵氏面色不虞，只能故作不知。 齐友年两个月前出发，去修复木质轨道。他是偷偷去送的行，事后还额外听了母亲的很多闲话。 如今，母亲大概说不出什么了吧？即使母亲不同意，那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已经和大理寺官员说了，去接齐家老爷子，人家是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才应允了。 在这个关键时候，自然不能欺骗审案官员。那是人品和信誉的问题，会直接让官员改变对他的看法。想来母亲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赵氏嘴上说不出什么，却是纠结了整个晚上。虽然她知道离开齐家是她错了，心里却也埋怨汪桥和她这个当娘的不贴心，不懂体谅她的苦衷和颜面。 汪桥去了整整一天，直到晚饭前才回来。这种时候，赵氏也不讲究让儿媳服侍饭食了，一家四口，连带着秀芹，一起上了饭桌。 赵氏心里有事，味同嚼蜡般的草草吃了些饭菜，就早早放下筷子。搞得其他三人吃的半饱，却只得跟着结束了晚饭。 秀芹招呼着小翠，快手快脚的把碗碟收拾下去。 赵氏把周碧瑶打发回房，看着屋里没人，才问道：“他们可对你大伯父说了你的事情？你大伯父是怎么说的？” 汪桥顿了顿，说道：“大伯父知道，他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赵氏知道衙门这几天审案，基本上已经确定铁业作坊罔顾国法，私自进行铁材交易牟利。而自家阿桥就算能脱身，可以后做什么，还真没着落。 她目光闪了闪，若是齐友年还想招揽阿桥回齐家做事怎么办？能回齐家赚那丰厚的工钱和一季一次的赏银，甚至还有齐家愿意给汪桥的年底分红，那自是最好的。 可是，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又着实的没脸。到时，就只能不和齐家住一起，他们一家单独赁一处院子好了。就算买个院子，那也是可以的。 汪桥继续说道：“京城和周边好几大作坊，都牵扯进这个案子。作坊被封之后，做事的工匠也都遣散了。像我这样的外来工匠，还是铁业作坊的主事工匠，就算脱罪，只怕在京城也没法立足。我和大伯父说了，衙门的案子了了之后，咱们就会郃州老家。” 会郃州老家？他这儿子还真是出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她商量，就擅自做主了。赵氏不悦，冷哼一声，沉下脸来。 汪桥很认真的看向赵氏，问道：“娘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找到别的地方做事不成？这几个作坊的小工匠也就算了，人家是的的确确的只管做一份活儿，赚一分工钱。我这样管点事儿的人，能囫囵个的在案子里脱身，已经是大幸。京城里又有哪家敢用我？” 赵氏怒道：“那你大伯父问你这些做什么？看咱们笑话吗？” 母亲一向固执，对大伯父有怨念，这也算在汪桥的意料之中，可依然让他听着不舒服。汪桥的脸色也少有的冷淡下来。 第八百九十五章（二）大伯父怎么说 虽然汪桥说的是事实，但周碧瑶却并不认可，立即辩驳：“和人家齐姐姐有什么关系嘛？本来咱们好好的跟着齐爷爷和齐姐姐做事，多畅快、多顺心，你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硬是被母亲弄到铁业作坊……” 说到这里，周碧瑶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看不到出来啊？你这揣着两颗心的做事，每日里都提着十万分的小心，心里有多煎熬？ 可你娘呢？她只顾自己，只想着自己痛快，自己得意，根本没想多你有多难。这是有江大人给你出了个主意，现在就算事发，也有人打点。若没有这个主意，你现在就是给福王给黑锅，当替罪羊的现成人选。” 汪桥暗叹一声，也是暗自庆幸。 去年，母亲执意要他去铁业作坊做事，就算没有江一凡的委托，他最终也抵不过母亲的意思。 没有了替禹王殿下做事的身份，到了现在，他不但得锒铛入狱，甚至在他离开齐家之后，连他和碧瑶的亲事也保不住。 虽然这一年多的时间，他做得很心累，但终究有了个好的结果不是？ 想到赵氏，汪桥心里很不愿意承认，他看到母亲现在这样子，心里隐隐的有些快意。母亲向来固执，一定要他照着她的意思做事，结果陷入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往后，母亲的固执大概能改了吧？ 接下来六天，汪桥每天一早就去衙门听候传唤，中午则由梁明家的给他送去饭食。 除了第一天，汪桥被大理寺的官员轮番儿轰炸，他拿着万分的小心，紧张应对，生怕一不小心，把他给禹王殿下做事的事情说出来。 大概那次的问话没有疏漏，算是过了关，之后就是作为佐证之人，接受了几次寻常问询，还算轻松。 第六天申时刚过，汪桥就回来了，赵氏正在院子里的桑树下歇凉，见汪桥今日这么早回来，面显喜色。连忙起身迎上去，问道：“今日这么早就回来？可是衙门里的事情说清楚了，以后和咱们没关系了？” 汪桥上前两步，扶住赵氏的胳膊，说道：“还没有。是明日齐家大伯父从江北州回来，大伯父年纪大了，在外面辛苦两个多月，我和大理寺官员通融一下，今日早些回来沐浴准备，明日一早去城门外，接接大伯父。” 赵氏原本还带着笑容的面色，听了大伯父这几个字，顿时就是一僵。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她当时为了那三千两银子，硬是和齐友年说崩了。逼迫儿子离开齐家，给福王名下的产业做事。 开始她确实得意了几天，总认为跟着皇帝的儿子做事，那份风光岂是齐家这样一个工匠人家可以比的。 可是，来了之后，汪桥一直都是和福王府的各种管事打交道，处处都要受人管制。 而汪桥之前在齐家，那是半个主家，凡事基本上都能自己做主。就是到了安国公府，在安国公跟前，也能有一个座位。 更不用说齐家做事的工匠，进进出出的见了她，那都是心悦诚服的喊一声赵太太，面上的神色丝毫做不得假，那是真的把她当太太尊重。 而这里，虽然很多人面上也带着笑，可那声赵太太喊得，却别扭的很，她听得也不舒服。 原本也是，她家阿桥要听命于几个管事，人家管事的娘都不敢称太太，她这个太太的确当得心虚。 如今汪桥更是摊上了官司，以后着落在哪里都不知道。她这样的境地，在齐友年和叶欣颜面前，哪里还能抬得起头？ 汪桥看出赵氏面色不虞，只能故作不知。 齐友年两个月前出发，去修复木质轨道。他是偷偷去送的行，事后还额外听了母亲的很多闲话。 如今，母亲大概说不出什么了吧？即使母亲不同意，那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已经和大理寺官员说了，去接齐家老爷子，人家是看在安国公府的面子，才应允了。 在这个关键时候，自然不能欺骗审案官员。那是人品和信誉的问题，会直接让官员改变对他的看法。想来母亲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赵氏嘴上说不出什么，却是纠结了整个晚上。虽然她知道离开齐家是她错了，心里却也埋怨汪桥和她这个当娘的不贴心，不懂体谅她的苦衷和颜面。 汪桥去了整整一天，直到晚饭前才回来。这种时候，赵氏也不讲究让儿媳服侍饭食了，一家四口，连带着秀芹，一起上了饭桌。 赵氏心里有事，味同嚼蜡般的草草吃了些饭菜，就早早放下筷子。搞得其他三人吃的半饱，却只得跟着结束了晚饭。 秀芹招呼着小翠，快手快脚的把碗碟收拾下去。 赵氏把周碧瑶打发回房，看着屋里没人，才问道：“他们可对你大伯父说了你的事情？你大伯父是怎么说的？” 汪桥顿了顿，说道：“大伯父知道，他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 赵氏知道衙门这几天审案，基本上已经确定铁业作坊罔顾国法，私自进行铁材交易牟利。而自家阿桥就算能脱身，可以后做什么，还真没着落。 她目光闪了闪，若是齐友年还想招揽阿桥回齐家做事怎么办？能回齐家赚那丰厚的工钱和一季一次的赏银，甚至还有齐家愿意给汪桥的年底分红，那自是最好的。 可是，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又着实的没脸。到时，就只能不和齐家住一起，他们一家单独赁一处院子好了。就算买个院子，那也是可以的。 汪桥继续说道：“京城和周边好几大作坊，都牵扯进这个案子。作坊被封之后，做事的工匠也都遣散了。像我这样的外来工匠，还是铁业作坊的主事工匠，就算脱罪，只怕在京城也没法立足。我和大伯父说了，衙门的案子了了之后，咱们就会郃州老家。” 会郃州老家？他这儿子还真是出息，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她商量，就擅自做主了。赵氏不悦，冷哼一声，沉下脸来。 汪桥很认真的看向赵氏，问道：“娘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找到别的地方做事不成？这几个作坊的小工匠也就算了，人家是的的确确的只管做一份活儿，赚一分工钱。我这样管点事儿的人，能囫囵个的在案子里脱身，已经是大幸。京城里又有哪家敢用我？” 赵氏怒道：“那你大伯父问你这些做什么？看咱们笑话吗？” 母亲一向固执，对大伯父有怨念，这也算在汪桥的意料之中，可依然让他听着不舒服。汪桥的脸色也少有的冷淡下来。 昨天发错了章节，但不影响内容，那就不改了。 先发一章，剩下的两点以后更新哈。 不能全部提前更，很抱歉的，但这是规矩，体谅一下哈。 第八百九十六章 什么都不是 汪桥并不看赵氏，淡淡说道：“我这样的人，在这个案子里牵扯颇深，以后在京城很难谋生，大伯父也不能逆着整个京城的形势，再把我招回广厦营造。大伯父提议我再回清河村，我想答应下来。” 赵氏断然说道：“既然都是回乡下，那还不如回合州。咱们手里有几千两银子，在合州地界购置些产业，就能做个使奴唤婢的小财主。何苦出来伺候人。” 回合州也好，他们母子这也算是衣锦还乡。在合州老家，有几千两银子的家业，过的就是财主的日子。 而且，汪桥他和母亲商量了吗？就自顾想答应回什么清河村。 “也行，那就听娘的。”汪桥垂目，远凡说的果然没错，母亲还真有这个想法。过小财主的日子？把他喜欢的事情搁置一旁，放弃一生，做个混吃等死的小财主？ “娘，我还没对您说，前几日我在大理寺见过岳父，对他说起过回合州。岳父说，他当时愿意把碧瑶嫁给我，是因为我跟着大伯父和叶子做事，以后一定能谋得一份好前程。若是回合州的话，他不能让碧瑶和我一同回去。让我在合州打拼出一个将来，再来接碧瑶。” 为了他和碧瑶，这个锅只能让岳父背了。而且这不是他想出来坑岳父的，是远凡的提议，反正母亲也没机会质问岳父大人。 赵氏一听就来劲了。回合州，不用担心叶欣颜那个泼妇的脸色，还不用每天看她那个出身高贵的儿媳，能端庄的做她的老封君，摆她这个财主家主事人的排场和高贵。 那是多畅快、多惬意的场景？没想到摊上官司，还能有这等好处。 “亲家这是说的什么话？枉他还是朝廷官员，读过圣贤书的，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话都不懂吗。亲家公若不愿意女儿和咱们一起回乡，那就和离吧？反正像叶欣颜和周碧瑶那样不讲规矩的女人，也不把和离当回事。” “岳父也说了，若是我回乡之后耐不住寂寞，想纳妾或者和离另娶，他也同意，”汪桥见赵氏面上竟然隐隐有着喜色，不由心中哀叹，继续说道：“不过禹王府说，和离之后，得照着碧瑶嫁妆单子，把嫁妆原封退回。” “什么？退回？还原封……”赵氏失声叫道，老胳膊老腿的，差点儿就此蹦起来。 她到哪里给那个老家伙原封去？ 周碧瑶嫁过来之后，这个家从里到外，甚至边边角角，全都重新布置了一遍。上至家具摆设，下至一针一线，都换了上好贵重的。就连他们一家从里到外的衣裳，都是用的周碧瑶陪嫁过来的料子。 汪桥并不接应赵氏的话，“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咱们手头的银子，折合咱们这半年多的吃用摆设，应该足够的。剩余的，也够咱们回程的路费和家里短时间的简单开销。” “手头的银子？”赵氏就像要被摘取心肝一样的痛，“那些东西都是她主动拿出来的，我从没向她讨要过，还阻拦过她。可她执意全部更换一新，就是闹上公堂，这个债我是不会背的，我可以和她当堂对质。” 汪桥轻声道：“娘您不明白吗？咱们现在什么依仗都没有，而岳父却是朝廷的四品大员。不管怎么说，碧瑶的嫁妆和嫁妆银子都是用在咱们家里，衙门有惯例，媳妇和离，应该带着全部嫁妆离开。 至于是不是讨要出来的，这些并不重要，也没人会听。若一定不退，那就只能按照欠债来办，儿子下狱流放，咱们被抄罚家产抵给周家。 结果却是一样，咱们家的财物都得退给人家，只是赔上咱们一家而已。当年大伯父和爹，不过是被一个布衣乡绅算计，都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现在，他家面对的是京城的四品官员，而且，人家还占着理。母亲却已经把能得罪的权势都得罪和蔑视了…… 呵呵，虽然汪桥不愿意承认，但这的确是个让母亲收敛脾气性子的好机会。 赵氏却愤怒之极，“你这个混账东西，都是你惹得祸，好端端的贪恋人家官宦人家的女儿，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她抬手想再次掌掴汪桥，却没落下，只泄气一般的、把手边的两只茶盏挥落地面，发出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还有汪桥的提醒声：“娘，这套瓷器很贵的，只要碎了一只，整套都算残品，就不值银子了。” 赵氏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原来虽然阿桥有手艺，她也的确来了京城，而且过着让周围邻里羡慕的日子。可归根结底，依然什么都不是，依然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汪桥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章四伯带我出来的时候，我只以为能多赚些工钱，家里的日子能宽裕一些。娘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吧？咱们平民百姓，就算有个好手艺，一辈子也是靠卖力气糊口的命。 若不是跟了出身安国公府的叶子，不但我，就是大伯父空有一身本事，也只能靠双手做一分活儿、吃一口饭。大伯父和章四伯一家，甚至碧瑶和岳父，都感念叶子的好，感念叶子带给他们的机会和恩德。 只有我，只有咱们一家人，不但不知道好，还差点儿反咬了大伯父一口。大伯父来京城，把众多工匠师傅都留给了章四伯，幸亏叶子有本事、有家世，否则，我去年离开广厦营造，大伯父就得把生意关张，大伯父一家人也得返乡。 叶子不是身份不够高，不能整治咱们，也不是没办法让咱们一家失去活路。而是她心思豁达，不愿做这些事情而已。”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叶子和碧瑶说的不错，不能因为他的愚孝，就让母亲不知好歹的继续错下去。 “娘早点歇着吧，回合州，还是去清河村，儿子听娘的，怎么都行。” 汪桥把秀芹和小翠唤进来伺候赵氏，他则起身回房了。 ………… 齐友年回来，叶欣颜立即感觉压力骤减，老爷子调派人手那是一绝，有齐友年在，她就有机会，可以轻松划水，做些别的事情了。 溪秀苑的工程本来就做到了结尾部分，很多杂事需要一点一点完善，对于叶欣颜来说很是闹心。 有齐友年主持大局，加上他带回来的人手全部派进去，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崭新的园林就完工了。甚至连移栽过来的树木和盆景花卉，都安置到位，显出了勃勃的生机。 第八百九十七章 全是眼泪 因为前期广告工作做得好，溪秀苑刚建成，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过来询问出租事宜，还有那些有点风骨但缺乏财力文人，单纯只为游赏园林，也打探如何才能进去赏景。 这若单是私家园林，当然没人生出这种心思，更不敢来询问游玩事项。但溪秀苑自开始修建，打的旗号就是出租、做生意。这个旗号一出，自然勾得人心痒。 有些身份低些，从来也没机会欣赏私家园林美景的人，看了溪秀苑墙体外绘制的景色图，不但仰慕，更觉着有了机会，哪里忍得住？ 可叶欣颜有她的想法，开业不急。她这个财迷都不着急赚银子，想来瑾融应该也不急，那就再等等，找个更好的机会，再提高一下知名度。 虽然没开始营业，可却拦不住亲朋好友托关系进来观光、赏玩。 最先有资格光临的是瑾融那几个狐朋狗友。 朝廷局势紧张，瑾融又被皇帝额外点过名，他自是没敢来。可他那帮发小的纨绔子弟，跑去找了瑾融，得到两次机会，呼朋唤友的过来，好一通玩闹。 最让他们新奇的是，溪秀苑居然还给他们安排了两个口齿伶俐的小厮。 这两个小厮可不白给，自称导游，在他们观赏园子或者喝茶观景时，适时地对各处景色做介绍。在小厮清脆声音的解说下，各种美景词汇和风格意境肆意流淌，把各处景点的特点优胜之处体会的淋漓尽致。 如此新奇的服务方式，让这些个纨绔们极感新鲜过瘾。 叶欣颜待价而沽的景致，自然不会无节制的给人闲逛，这些人也只是来过两次而已。 这些家伙倒是没白来，闹过两次之后，把个园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更是对园子里配备的导游赞不绝口，让溪秀苑更添吸引力。 在这几个人的大力宣传之下，不但原本存了心游玩租用的人，很多没多少兴趣的，也多了一份探寻。 大家都知道，禹王殿下占着溪秀苑多一半的份额，人家禹王还没把园子对外开放，有资格进去的人自然不多。 除了禹王爷交好的纨绔发小，另一个缺口就是溪秀苑的另一个股东，叶家大小姐江大奶奶这边的关系了。 江家自然没别的女眷在京，而安国公府后宅只有国公夫人一个主子。国公夫人年纪见长，自然不会凑这个热闹。 于是，京城的女眷们就互相攀扯着关系，撺掇忠勇侯府各位夫人太太，甚至姑娘小姐们，出城来溪秀苑游玩。 忠勇侯府的家眷也是分了两拨过来，第一次是叶欣颜的大舅母孙夫人，带着一众大小女眷，过来消夏。 隔了两天，改了二舅母魏氏和交好的手帕交，带着女儿儿媳来溪秀苑，跟着来的女眷依然不少。 女眷出行和男子不一样，带着诸多物什。为着坐卧饮食方便，各家除了日常用品，还带了厨娘和一些食材等物，着实在园子里歇了两日。 和接待纨绔一样，这里也有几个丫鬟和年轻媳妇做导游。虽然介绍的内容差不多，但因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各自的解说风格也不相同。 加上叶欣颜也鼓励她们发挥自己的语言优势，可以加些她们自己认为有趣的言辞和内容。 所以，这几个女子导游也大受欢迎，还得了太太小姐们的不少打赏。这导游的活儿，竟然还是个绝好的差事。 溪秀苑虽然只开放过四次，每次人都不少。其中两次女眷出行，更是浩浩荡荡一个车队。 那热闹场景和事后人们的宣扬，居然让一些有心人感觉到了商机。京城去往溪秀苑的路上，居然有人买地，溪秀苑近处的地方更是抢手，看着像是要做买卖的样子。 而这份热闹只限于溪秀苑，再往前不远处的四季景则彻底关了门，真的只安排了几个看门人，看守这个刚建成不到一年，就彻底没落的园子。 这个地方就像唐大官人自己说过的，成了他自家都嫌弃闹心的地方。 无他，只因临近之地有同样类型的景致。虽然四季景的景色布局只逊色了一筹。但是，只这一筹，就能让上点儿讲究的人家止步，不会来他这里办宴会，让人笑话。 而那些讲究不起的人家，当然也不会花钱来这种地方找面子。 唐潜现在是伤心伤肝的疼，别说过来住，他是提都不想提这个地方。 想他当初看到广厦营造给出那张图的时候，是多么欣喜。他唐家货郎出身，三代经营，终于也能像那些世家一样，拥有自己的园林盛景了。 可他却鬼迷了心窍，贪那个什么狗屁东泽营造行的低价，惹恼了禹王府和安国公府。更没地儿说理的是，人家还不仗势欺人，使用正当手段，就把他的脸当了抹布。 ………… 京城城北吉水巷，广厦营造行的后院，瑾融虽然端坐在上房里的上首位置，可面上却全是哀怨：“你们说我这当皇子的，当的得有多窝囊？自己花钱建的园子，连去都不敢去一下。” 他是真的心痒难耐，叶欣颜这家伙忒不厚道，添了解说园林景色的丫鬟小厮，居然也不提前和他说一声。 如今，他被他那些损友们吹捧着，却是满肚子的伤心、全都是眼泪。那些什么狗屁的导游，他不但没经见过，更不知道啊。 他这个抱怨齐友年已经听过好几遍，他乐呵呵的端着杯子，象征性的抿着茶，并不接话。 那园子是自家孙女的手笔，当然建的好，导游更是叶子亲自教出来的，个顶个的聪明讨喜、口齿伶俐。 禹王殿下因无法进去欣赏消遣，所以心里郁闷，他是理解的。 可这个事吧，他一个平民百姓，没办法啊。 瑾融却不肯放过齐友年，追着问道：“老爷子，你说我冤不冤？” “我？小老儿觉着……这个事啊，皇上圣明……呵呵呵呵。”齐友年打着哈哈。皇家的事情，他哪有质疑的资格？ 瑾融瞟了江一凡一眼，哼了一声，说道：“齐老爷子多实诚一个人，和你家叶子呆久了，也变得靠不住了。” 第八百九十八章 给汪桥找点事情做 江一凡很是嫌弃的斜了瑾融一眼，并不接他这个话茬，而是催促道：“各地旱情已经初露倪端，户部这几日忙碌的很，上官也给我委派了差事，殿下有什么事赶紧说。您吩咐完了，咱们赶紧走，下官我还得回去当差做事呢。” 他这次可没向上官告假，是瑾融这家伙生拉硬拽的把他拉来的。他可不想无端看上官脸色，得快些回去。 瑾融大概也想到了朝廷局势，这才把视线转向江一凡下首边的叶欣颜：“叶子，咱们的买卖什么时候开张？早点开张，要好早点赚银子呐。” 皇帝这几天已经在问他，禹王府这几年的具体收益了。眼看着就要动刀子杀富济贫，他得多赚些钱，才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叶欣颜也正在为开张的事筹划，正想找瑾融想办法，这厮就自己找上门了。 “这个嘛，咱们不是想多赚钱，要把这个园子做成最高端、最讲究的园子吗？” 瑾融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现在溪秀苑已经很讲究了。你没听到京城里的热议吗？这段时间，京城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咱这个园林。那口碑，简直就是好评如潮、赞不绝口。叶子，趁着这个新鲜劲儿，咱们得赶紧开张了。”现如今，赚钱就是当务之急，不容忽视的大事。 叶欣颜停了停，试探道：“殿下，咱能不能把皇上请来，在园子里逛上一圈。溪秀苑沾了龙气，或者园子能得陛下几句称赞，咱这生意，就是想不好都不行，还能再提高一档价码。” 瑾融呆呆瞪着叶欣颜，又转向江一凡和齐友年。还好，他俩也是一脸愕然，说明不是人人都会像叶欣颜一样昏头。 “我说江大奶奶，你还真敢想啊？你做这一个小园子的小生意，居然还想把陛下算计进来。难道远凡没对你说过，如今多地大旱，朝廷近日局势很紧张吗？你好大的单子，竟然想在这个当紧处搞风搞雨。”他都要佩服死叶欣颜的胆大妄为了。 这事叶欣颜也知道，可是…… “皇上他老人家日日操劳国事，忧心天下苍生，这是百姓之福，是江山社稷之福。正因如此，陛下才更应该保重龙体，不是吗？来咱园子转一转，疏散疏散筋骨，对陛下的身体很有好处的，是吧？” 江一凡低头不语，肩头抽动不止。 瑾融也愣了愣，这么有道理的话，可他怎么听着感觉这么怪异呢？ “不行！”瑾融瞬间回过味儿来，“我没那个胆子。这么有难度的事，还是你自己另想辙吧。” 叶欣颜皱眉：“这话说的，没有难度，要你们这些皇子王爷是做什么用的？” 瑾融立即不满。当王爷和皇子怎么了？那是提溜着脑袋的高危行当好不好？本就提着脑袋了，还往刀口上撞，做这种事情…… “咳咳咳……”齐友年见瑾融面色不好，连忙轻咳两声，说道，“这个不忙，不忙。自家生意，好商量。” 叶欣颜悻悻的住了口，想想也是。皇帝的情绪可不能等闲视之，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若真在这个节骨眼上把皇帝老儿惹恼了，说不得把溪秀苑拆了都有可能。 “我原本想着，若是皇上能去一趟溪秀苑，甚至能给提个字什么的，那咱们这个园子名气就大了，当属京城第一，生意自然好做。既然有困难，那就算了。” “这才是吗，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张赚银子？”对于叶欣颜知错能改的态度，瑾融甚是欣慰。 可他这句话问的，不但叶欣颜对他嗤之以鼻，连江一凡都捂脸了。只有齐友年还算给面子，应撑着做点头赞成状。 叶欣颜无语的看着瑾融，殿下您这是有多穷？居然把这小园子赚的两个租金银子，也看得这么重了？ 瑾融被他们夫妇二人的态度激怒，不悦道：“哎，我说，你们两人那是什么意思？想我堂堂禹王，为了赚几个银子，那可是花了大力气的。可陛下已经问过我两次禹王府的家当和收益了。我这马上就要被陛下打劫，能不着急赚钱吗？” 叶欣颜立即应允，“既然皇上一定来不了，那我这就筹备开张，等放出风声，人们都知道消息了，咱们就开张。” 接着，她转开话题：“殿下，还有个事。工部的冶铁作坊，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若是行的话，我和汪桥过去看看。” 江一凡原本打算，说定溪秀苑开张的事情，就拉着瑾融回衙门做事的。可是，听到叶欣颜说起这个，又稳稳地坐了下来。 瑾融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他问道：“冶炼铁矿向来都是朝廷掌控的事情，你问这个做什么？还有汪桥，不是已经安排汪桥先回清河村机械作坊吗？” 叶欣颜这个想法和江一凡简单说过，但是，这几日江一凡公务繁忙，她只说了个大概。所以，江一凡坐在叶欣颜旁边，很认真的看着她，听继续往下说。 齐友年也没明白是什么情况，他家叶子干嘛要和汪桥去冶铁作坊？他们是做营造行和工具器械的，和炼铁关系不大吧？ 叶欣颜顿了顿，说道：“我想着，汪桥是个心思灵透的工匠，不能让他在清河村白白消磨了时光，得给他找点有难度的事情做。若他真能对冶炼铁矿做出些成就，日后殿下大用汪桥，让他晋身工部为官，也能有些资本。” 瑾融来了兴趣，他固然对汪桥很看好，可他更愿意相信叶欣颜的本事。炼铁可是大事，若真能大幅度提高炼铁效率，朝廷的好多事情就好办多了。单是抵御外敌方面，就能占据很大优势。 他坐直了身体，两手扶着椅子把手，郑重问道：“叶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还没有，我只是听说朝廷积聚了大量铁矿石，却不能及时冶炼，想着能不能想想办法。我和汪桥去看看炼铁炉和炼铁过程，才能琢磨从哪里下手才好。汪桥之前进过冶铁作坊，可却没仔细看过。” 瑾融微微皱眉，思量着怎么安排这事。 工部一向都是福王掌管，尤其现在，朝廷正在彻查铁矿和铁材，矿区和冶炼作坊都在严格监控之下。 他有了想法，问道：“你想改进冶铁效率是吧？大约有多少成把握？” 第八百九十九章 奏请皇上 妇贵正文卷第八百九十九章奏请皇上虽然瑾融只简单问了一句话，江一凡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殿下这是打算奏请皇上，过了明路之后，再安排阿颜两人去观看冶铁吗？” 如果这样，事情的成功率就很重要了。若是皇帝亲自下令，让工部敞开大门，任他们自行参观。那么，这件事最好能有个结果，至少不能让皇帝太过失望。 当然，这是最佳效果，一旦成功，能大幅度提高清河村机械作坊的知名度，也能为汪桥以后在工部做事打下基础。可若是实在做不出来，那也只是不好看一点，不至于降罪或者责罚什么的。 两人齐齐看着叶欣颜，等她给个答案。 就连不明所以的齐友年也有些紧张，他这半道认来的孙女，着实的大本事，动辄就要惊动皇上，惊得人心肝疼。 叶欣颜也苦了脸。成功率？她哪里敢保什么成功率？她说的轻松，说给汪桥找点事情做。而事实上，她所图甚大，可以说太大了。 制造蒸汽机，就算不是那种名声赫赫、改进后广泛应用的蒸汽机，能做出最早期那种，靠真空吸力工作的低效率蒸汽机也是好的。 可那是划时代的机器，她哪里敢保证？ 问题是，依照现如今的生产力，蒸汽机能大量应用的地方只有炼铁。这个时代，采煤和纺织业还没达到能使用蒸汽机的程度。 要不要先提高采煤和纺织业？ 开玩笑，她一个理科生，大体知道蒸汽机的工作原理和大体机构，可那个号称解放双手的珍妮纺织机，她是真的毛都不懂。 采煤就更不用说了。在古代，但凡事关采矿业，那都是朝廷的独家买卖。真到了大规模地底采煤，因排水困难导致产量低，必须使用蒸汽机的时候，她就是想下矿观看，那也得通过朝廷。 而她的小心思，真心不想她有下矿的机会。别说这种时代，就是真正的工业时代，在安全措施不齐全时，煤矿也是动辄坍塌，一次事故就会搭上整个矿坑的性命。 现成的冶炼作坊，全部在朝廷的掌握之中。虽然这时是多事之秋，可她也没办法，根本就绕不开朝廷。 叶欣颜咬了咬牙，给了个答案：“五成把握吧。不过这是看过冶炼过程，真正有了想法才有的把握。” 她这辛辛苦苦，还时时怕露了馅儿，到底是为了什么？要不要这么高尚无私啊？这特么要是不行的话，这么高端的东西，她就放弃了，安生赚钱好了。 “行，五成把握不错了。”人家瑾融也很仗义，“我去和父皇说，不过是看看炼铁的过程而已，并不是什么机密。至于看过之后有没有想法，叶子你也不要有负担。” ………… 事情就这么说定，江一凡回户部，继续做他那各种物资的统计核算。 瑾融想了想，时局瞬息万变，没准儿什么时候，灾情就会升级成民变。到那时，就不好提这种没影子的小事了。 事情宜早不宜迟。 他直接进宫求见皇帝。 皇帝听说禹王求见，把手中蘸了朱砂的毛笔放下，伸了伸胳膊，“让他进来吧。” 这小子日常躲他躲的极是顺溜，尤其在他催促过两次禹王府的具体收益之后，这小子见了他，更是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这时会主动求见，铁定没什么好事。 父子二人以君臣之礼见过之后，皇帝摆摆手，让瑾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张口就是扎心的话：“可是核算好了你府中的财物状况，特意过来告知朕的？” 瑾融立时呈呆滞状。娘的，光想着叶欣颜和汪乔能做出什么正经器具，他倒是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皇帝立即沉下脸来：“怎么，你禹王府到底有多少东西？难道比朕的整个朝廷的财物还多，这么长时间都统计不出个数字来？” 瑾融暗暗咬牙，又被叶欣颜那丫头给算计了。他这得有多傻，才会主动往刀口上撞？ 既然皇帝老子这么黑，瑾融也没必要那么护面子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说道：“儿臣府里的财物不是很少，却也不很多，账册原本就有。只是父皇没说您打算怎么处制儿臣的财产，是借是用，父皇总得给儿臣个说法，让儿臣心里有数才好。” 张存海久经历练，看着还算镇定，可门边的几个小太监腿已经有点软了。皇上这几天火气有多大，他们是知道的。禹王殿下居然这么大的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皇上计较这些。 意外的是，皇帝并没有生气，而是点了点头：“禹王懂事了，这个话说的在理。由此可见，禹王是真心想把府上财物拿出来，帮衬朝廷渡过难关的。” 瑾融简直欲哭无泪。他怎么就真心打算帮衬朝廷了？对，他确实愿意帮忙赈灾神马的，可父皇总得给他个说法不是？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把他辛苦赚来的银子打了水漂不是？ 人家皇帝是讲道理的英明之主，继续说道：“枉你还是堂堂男儿，居然如此小心眼。朕掌管整个天下，难道还会黑了你的家产不成？你做好准备就是，等朝廷筹措不开的时候，会向你借银子用，给你字据。另外，允许你府上管事，全程监督银钱用项，你看可好？” 瑾融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皇帝。 他父皇竟然对他许下这样的承诺，这哪里还有能不好，很好了才是。 皇帝对瑾融的反应很感满意，这小子还算对得起他皇子的身份，知道轻重缓急。 “说罢，你来见朕有什么事情？”皇帝问道。 “哦，是这样，”瑾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日前被大理寺查封的铁业作坊有个主事工匠，名叫汪桥，是齐家营造行带来京城的。因着母亲不愿意在齐家做事，所以转道去了铁业作坊。这次被轨道材料案牵连，丢了差事……” 瑾融先解释了原因，然后才说，叶欣颜和汪桥想去朝廷的冶炼作坊看看，希望汪桥回到清河村，能做些有用的器具，帮助提高冶炼效率。 皇帝先把提高冶炼效率那么飘渺的东西放在一边，问起汪桥：“汪桥这个名字，是之前指导工部工匠使用机床的那人吧？真没记错的话，那人是周秉义的女婿？”妇贵 第九百章 龙心大悦 “正是此人，是个极为出色的工匠。”瑾融点头。 皇帝闻听，微微挑眉，讶然道：“提高冶炼效率？叶欣颜倒是个有新意想法的女子，汪桥也算是个工匠好手，可冶铁却不是个等闲事情，自古以来多少年，总也没个更好的法子能够增加产出，她一个女子和一个工匠，能做得了这等事？” “这个……”瑾融迟疑，叶欣颜对此事才有五成把握，他当然不敢做更多保证，“儿臣以为，既然叶欣颜有这个想法，那就让她去看看。这又不是什么机密，对她有用当然最好，东西做出来只能用于冶炼，最终得益的还是朝廷。若是没什么用处，朝廷也不用一丝一毫的花费。何乐而不为？” 皇帝想了想，那就试试。 铁材在朝廷和民间的用处很多，现在之所以会诸多限制，那是因为炼铁比较困难，产出率低。 按说，想要提高效率不是个简单事情，但若这是叶欣颜提议的话，还就说不准了。那丫头是很有两下子的，她手里的几桩事情做的都不错。就算最终冶炼效率做不到大幅度提升，有些许好处也是好的。 皇帝点点头，算是应允了：“不过是看看冶炼过程，不是个大事。你一会儿直接去找王贤，让他指派个小吏，约定了时间，带他二人过去就好。” “谢父皇成全。”瑾融连忙起身致谢，他是不是可以在叶欣颜面前邀功一下子？ 皇帝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他们若能成事，也是替朝廷解决了大问题。汪桥就不说了，叶欣颜那丫头还算个是非分明的大义女子，又出身安国公府，靠得住。” 提起汪桥，皇帝忽然问瑾融道：“那汪桥是怎么回事？他既然是齐家家主带出来的人，刚在京城落脚就转去了别家，还是攀附的福王府。若他人品不佳，又具有超常才能，那就得派人盯紧了，要严格掌控才好。” 皇帝一向心思缜密，叶欣颜此次计划若是成功，那就关系重大，自然要做到牢牢掌控才行。 瑾融闻言，忙说道：“汪桥的人品没问题。儿臣在清河村和她接触数年，他人品很好，只是他那寡母性格执拗，执意认为齐家胁恩苛待他们母子，又正巧听人说起，福王府要找个手艺好的工匠，就迫着汪桥转投了铁业作坊。汪桥虽则不愿，却是个孝子，只能随了母亲的意思。” 皇帝听的皱眉，可是这种事，还是寡母……真不好办。 “你交代了叶欣颜，让她想好法子，不要让汪桥母亲影响了汪桥做事。若那汪桥真是个工匠奇才，能让他一门心思做事，于国于民都有好处，不能被无知妇人断送了。” 说到这里，皇帝心里倒升起了些许的希望。叶欣颜经手办的事情，着实件件稳妥。只说那木质轨道，近千米的轨道被人下了黑手，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修复完成。这若是换做别家施工，只怕这条轨道就废了。 “还有，你替朕告诉叶欣颜，若是在她手里，能把冶铁效率提高，不管专利律法是否已经通过，她的这个技术，朕提前给她专利权。允她自己定价，或者把这个器具卖给朝廷，抑或只让她独家经营，绝不允许别人侵占她的利益。” 皇帝说的很是豪气，他就是要让那些有奇思妙想的手艺人看看，只要做出的工具合用，他们的利益就能得到朝廷的保障。 瑾融大喜，若是这样，进展艰难的专利律法制定事宜，一定能推进下去。 “儿臣先替叶欣颜和汪桥谢过父皇。依照儿臣和叶欣颜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只要是她动了的念头，十有八九是能成的。儿臣先在这里恭祝陛下，冶铁工艺在陛下手中的到兴盛。” 这家伙高兴之余，说话也少了顾忌。只要能做成，再多付出也是值得的，顶多他多给机械作坊拨些银子过去，让施印和汪桥合力，把叶欣颜构想的器具一定做成了。 “哈哈哈，那是最好。”皇帝郁闷了好些天的心情，这时才舒爽了一些，“朕听说你那个园子已经建成，去过的人都说景色绝美，可是真的？比你那畅远如何？” 瑾融心思一动，皇上这话问的，可操作性很强啊。叶欣颜刚还托了他，想让父皇去溪秀苑看景。他心里没底，就挡了回去。 如今看来，这事还真能成。 “倒也不是比畅园好，而是那个地方占地面积大些。本就是为了经营，所以各处布置多用了些心思而已。” 瑾融停了停，试探道：“最近朝廷事务繁杂，父皇也一直忧心。若不然，父皇去溪秀苑逛逛，顺道疏散心情，活动活动筋骨，也替儿臣掌掌眼。您看如何？” 皇帝居然认真考虑片刻，就点了头，“那就去看看好了，趁着还没开张，园林还没被你那乌七八糟的铜臭气沾染了，朕先看看是否言过其实。” 皇帝说话，那是金口玉言。加上乾庆皇帝不是个能被朝臣和太监左右的帝王，自然说去就去。 叶欣颜和汪桥去冶炼租房观摩的事情还没着落，皇帝已经更换了便服，清点随行人等和侍卫，轻车简行，准备即刻前往京郊溪秀苑。 由于是皇帝一时性起，没给瑾融和溪秀苑准备的时间。 宫外候着的弘知一得到太监的传话，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上了马，吩咐了随行小厮，给广厦营造行的江大奶奶送信。他自己则带着人，策马疾驰，前往溪秀苑，安排皇上微服巡游事宜。 虽然是轻车简行，等诸事准备妥当，皇帝从皇宫出来，也已经过了午时。 因皇帝动了出游的心思，瑾融也得了额外的福利，乐呵呵的陪着皇帝，去看一看自己出银子修建的园子，完工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皇帝此行极为成功，溪秀苑原本就在准备开张事宜，接待事务极为便利。甚至连那导游小厮也都聚集园中复习讲解词，从中挑了两个胆大心细、干净利落的，专门随在皇帝身边，需要时上前讲解。 一行人来到溪秀苑，并不直接进去，而是在园外下了马，皇帝信步走去，去观看传说中的墙体风景画。 一边看，一边心中暗骂瑾融，这小子这么好的心思，不往正道上使，却全用在这等投机事情上，用的还极顺溜。 第九百零一章 这东西很重要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零一章这东西很重要瑾融则被他老爸瞪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他向来眼光独到，在看到广厦营造做出这个园林图的第一时间，就想据为己有了。尤其后来出了唐潜那档子事儿，更是给了他机会，把这个园子做成一个让世人称道的好去处。 多好的事儿，怎么父皇看图的时候还好好的，满眼都是欣赏，视线一转，看向他时，就变得如此不满意、外带嫌弃的？ 皇帝看见瑾融那无辜的小眼神就生气，没好气的说道：“还不带路，等着要赏钱吗？” “……”瑾融无语。得，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他的错就是了。 瑾融对园中结构门清，先带皇帝去了位于园子中心偏东的二层小楼，名叫静心阁小楼歇脚。 坐在静心阁二层的廊檐阁下，喝着清茶，听身边躬身随侍的、口齿清朗的导游小厮介绍周围景致，皇帝焦躁多日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歇过之后，皇帝起身下楼，去体会身临其境的具体感受。 溪秀苑以水为中心，山水亭阁错落分布，廊庑回环之间显得疏朗雅适、诗意天成。绕池一周，可观迎风花影，峰峦当窗，还有那满目翠竹，挺拔清雅。 在曲折回环之间，这个十亩大的园子竟然一点不觉得小。 园中游览，不时能看到几间小轩，或古朴爽洁，或雕花繁盛，周围配以花卉树木和松景秀竹，景色各不相同。别说观景极佳，就是在其中一间坐上半日，依然兴味盎然。 轩中除了桌椅案几等物和摆设，还有各种字体的题字和山水花鸟等书画，都是叶欣颜、瑾融等人，或者央了善书画的文人作画，或者翻了家里可用的名家藏品，挂出来应景的。 各处轩阁，均有写了轩阁名称的匾额，竹轩，松轩，疏梅轩等名字各异。 皇帝这趟没白来，乘兴而来，意犹未尽而去。不但照着叶欣颜的想法，让这处园林沾了龙气。临走时，皇帝还很是耻笑了瑾融给园子起的名字，嫌弃这名字不但软塌塌的，而且毫无意境可言。 然后大笔一挥，改名为朗园。不但御笔题字，甚至连园林名都是陛下给改的，就问你，这园子的规格够不够高？能不能提价？ 第二日，没用叶欣颜这里运作，这个园子再次名声鹊起。皇帝陛下不但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去游览了溪秀苑。而且，在游览之后，还亲笔题字，改名为朗园。 所以现在，那个勾了人们好久的园子叫做朗园了。只听这名字，就分外的有气魄，有意境。 这若是园林不够好，陛下怎可能费那个脑筋改名，而且还题了字？那可是皇帝的御笔！ 这生意，就像叶欣颜说的，想不赚钱都不行。 赶紧的，提价吧。 原来的价格？对不起，那时还没有皇上给咱长眼，咱根本不知道自家园子的真正行市。现在皇上都莅临指导了，沾了龙气的园子，那是银子能衡量的吗？ ………… 晚间，江家宅子，江一凡和叶欣颜吃过晚饭，把伺候的人打发下去，江一凡拉着叶欣颜，仔细询问关于冶铁效率的事情。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得问个清楚才行。若是提高冶炼效率这么容易，铁材还至于这么紧俏吗？虽然这是阿颜提出来的，可看她当时的脸色，似乎也没有很大把握。 “我前日听你说起，要安排汪桥做些事情，却没想到是关于提高冶铁效率的器具。你可是已经有了想法？若不然，这个事可悬了，冶炼一向都是朝廷的大麻烦，人力财力耗进去很多，产出量却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叶欣颜今日已经得到瑾融传来的消息，皇帝不但答应她和汪桥去冶铁作坊观摩冶铁过程，而且还真去了溪秀苑，哦，现已更名为朗园了。 她不知道这些事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更不知道皇帝还提前许了她蒸汽机的专利权。但仅从皇帝的情绪来看，这皇帝老儿似乎对这件事很期待啊。 所以，她整个下午，都是在对蒸汽机的回忆、和自我否定的纠结中度过的。这种改变社会进程、引领社会迈进工业化的机器，真能在这个时代做出来吗？会有使用价值吗？ 纠结了这么长时间，听到江一凡问话，叶欣颜才苦着脸说道：“我觉得我有点作茧自缚了，平白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原本以为去冶炼作坊观看不是个大事，只要和殿下说一下，去小作坊里转一圈而已的事情。谁承想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只怕陛下对这件事很重视。” 她说着，双手一摊，“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若是我早一点和你讲清楚就好了，起码你能记起，冶炼作坊此时是在朝廷的严密看管之下，咱们可以把时间往后拖一拖。到时候，做成做不成的，都没关系。” 江一凡倒不像叶欣颜这么担心，这种事情，能有个好的想法已经很重要了。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与不成，有时并不以个人意愿为转移，强求不得。 阿颜和汪桥不过进作坊看看，又不会消耗朝廷财物。即使事情不成，皇帝顶多有些许失望，并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可是，鉴于他对叶欣颜的信心，很奇怪她怎么会把心里没底事情提出来。 有些东西，就像叶欣颜曾经说过的、那种能在天空飞行的庞然巨物，就算知道是什么东西，依照他们现在的手段，也断然做不出来，阿颜自然不会提起。 那么，阿颜提到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他诧异问道：“你说的那个东西很难制作吗？若实在不行，把桃林机械作坊研发的别的器具拿出来，就算和冶炼无关，好歹也能抵挡一下子。” 江一凡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敞开胸怀说话的人。 叶欣颜出于对她曾经经历的缅怀，和她对那个轰轰烈烈的工业时代的想往，整顿精神，给江一凡解释道：“我们那里，把这个东西当做开启工业化时代的奠基石，这东西叫做蒸汽机。蒸汽机改进之后，我们那里的工业化进程，才正式开启。工业和科技进步大幅度加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零二章 解说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零二章解说江一凡听得直皱眉：工业化进程？科技又是什么？ 这几句话里的新鲜词汇，很让江一凡困扰。他揉了揉额角，说道：“阿颜，你慢一点，详细说给我听。你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 叶欣颜顿了顿，讶然失笑。江一凡这样从来没接触过机器，也不懂什么是热能、机械能的古人，更不会脑补热能机械能转换，自然不会知道怎么是工业化，听不懂她说的这些东西也算正常。 她换了个方向，说道：“简单说吧，在我的记忆中，我们那里早期冶炼的难点，在于冶炼温度无法提高，而造成温度不够的主要原因，是鼓风量不足，这个你明白吧？” 江一凡点头，叶欣颜继续说道：“我生长的时代，二百多年之前，蒸汽机被异域的一些聪慧人士制造出来，广泛应用于社会的各个领域，冶炼就是其中之一。 蒸汽机能通过能源转换……反正就是经过一系列的机械结构和燃烧热量，给冶炼炉大量鼓风，让碳更好的燃烧，让冶炼温度大幅度提高，进而使冶炼效率提升，产出量加大。” “又是异域……”江一凡皱眉，同时，心中的危机感再次升起。 “先不提异域。”叶欣颜说道。这种事情说来话长，蒸汽机更是在这里面充当了重要角色，不但有蒸汽机导致钢铁业兴盛，能够加固远洋船体，更是给异域巨轮以充足的动力远行扩张。唉，全是眼泪。 “我是想，让汪桥去冶炼作坊看看冶炼炉的结构和运作形式。针对冶炼炉，把用于冶炼鼓风的蒸汽机做出来，即使是早期那种比较简单的也行。有了早期蒸汽机，稍加引导，自然能应用于别的行业。这是个能带动历史进程的机器，很关键。” 江一凡想了想，问道：“不过是给灶膛吹风，炼铁打铁用的大风箱和皮老虎，也一样会产生大量气流。干嘛一定做这蒸汽机？” 叶欣颜摇头，“不一样。蒸汽机的鼓风量和风箱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一回事，其效率不可同日而语。那种转速和力度所产生的风量极为可观，靠人力根本做不到……” 叶欣颜吧啦吧啦，用自以为简洁明了的语言，给江一凡做着早起工业机器的科普工作。 结果，江一凡很用心的听完她的讲解，依然摇头：“这个，我是真不在行。你说了这半天，我还是没怎么听懂。你刚才说，既然它的作用很广泛，除了冶炼，还有什么用途？”看起来，他对此还挺有兴趣。 叶欣颜颇为得意，说道：“这个可就多了去了，纺织、地下采矿、船只行驶等等。只是咱们这里的状况，跟不上蒸汽机的使用进程而已。蒸汽机最广泛的应用是在轨道和船只上，若是可以，也能在纺织业上发挥很大作用。” 江一凡很困惑，纺织的话，他勉强可以接受，可是…… “这种东西？它在轨道上能做什么？” 就知道他想象不到，叶欣颜笑道：“它能代替马匹，拉着很重很重，超过马匹拉运重量几百倍几千倍的货物，在轨道上飞驰。不但拉动的货物极多，速度也极快，比你们说的千里马还快。” “这东西，这东西不应该是铁疙瘩吗？”江一凡觉得他舌头都要打结了，“难道他还能自己跑不成？” 叶欣颜笑眯眯的点头，“是的，它能自己跑，只要给它足够的燃烧热量，它就能拉着车厢，拉着很重、很多的车厢自己跑。” 江一凡忘了惊讶，心向往之，“那你和阿桥能做出来这个东西？” 叶欣颜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神仙啊？我是一定做不出来的。” 说着，她用力握了握拳，“嗯！我把希望寄托在汪桥和施印施大匠身上，希望他们能做出来。若暂时做不出来，那就把所有试制过程记录下来，说不定后人看到，能有所启发，他们能继续做出来呢。” 阿颜她这么用力，合着却是让别人出力啊？ 江一凡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你还真行，你自己见过的东西，大略也懂些，却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么难以想象的器物，你让人汪桥和施大匠怎么能做出来？” 叶欣颜嗔怪的把江一凡的手扒拉开，理直气壮的说道：“把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地方，这是门学问，知道不？一个人本事再大，也只是一个人，群策群力才是王道。你要相信广大的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知道不？” “……”这就被媳妇儿教导了？ 算了算了，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阿颜也是女人，他哪能说得过她的歪理？ 继续刚才的正经话题，江一凡从一边拿来笔墨纸张，在炕桌上铺展开，作势要记录的样子，说道：“阿颜，你给我说说，这个蒸汽机能起到什么作用，又是怎样引领你说的那个工业化进程的。” 这是要做什么？叶欣颜奇怪。 江一凡解释：“我要把你和我说的所有这些事情，做成奇闻异事录。不管对于现今有没有用处，只要能流传下去，没准儿能在以后的特定时间段，给工匠们以启发，作为引导他们做事的方向。” “嗯嗯嗯，这个可以。”叶欣颜忙不迭的点头。这一瞬间，她想起的是科幻。 当年，凡尔纳笔下的潜水艇、登月、神秘岛等科幻，当时看起来是那样的光怪陆离、遥远且不可思议，似乎只能出现在人们的幻想中，永远也不会出现在真实世界。 可是，短短几十年后，那种种神奇设想，开始逐一实现。 这个时代绝对接受不了穿越者和千年后的世界，却能接受奇闻异事。甚至很多没落文人，靠写这种东西为生，很多说书人靠说这种东西养家糊口。 若是江一凡能够以此著书，把这些东西写成经典，能够流传下去。没准真能成为日后实现工业化的参照物。 “那我就给你说说，和蒸汽机有关的采矿、纺织、冶炼和火车、轮船……”还有那坚船利炮带来的屈辱。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零三章 都和上官告假了 两天之后，就是工部官员和叶欣颜约定好，去观摩冶炼作坊的日子。叶欣颜、汪桥，连同禹王府掌管工事的张常一起，前往怀远县的冶炼作坊。 这时的冶炼技术很落后，的确只是作坊形式的，简陋、简单，无论技术还是规模，都差的太远。 作坊里一个经验老道的管事工匠带着他们，一边巡视作坊的冶炼工序，一边详细讲解了冶炼过程，和各个工序需要做的事情。 果然，在这个工匠讲述的过程中，制约冶炼技术和冶炼产出量的关键因素，就是温度不够。 大概因为不知道这世上还存在着氧气这种物质，所以，他们这时还没直接提出鼓风量的问题，也没发现冶炼真正的症结所在。 巡视完毕，在作坊的待客厅，叶欣颜很有引导性的向这个工匠问了诸多问题。 这些问题，叶欣颜其实是问给汪桥听的。汪桥是个肯动脑子的匠人，是天生的大匠才。 叶欣颜希望，通过她的询问，和冶炼工匠回答，让汪桥把这些内容听进去，能引发他的思考，也希望汪桥的思考能给她接下来要做的安排做个铺垫。 像汪桥这样的工匠，由于眼界和条件所限，缺少的就是指点和灵光一闪。 在叶欣颜询问过程中，他的确已经在考虑冶炼工艺过程的缺陷了。就连张常，也大致对冶炼过程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对结症有了些估量。 眼看天色将晚，不得不启程，几人才意犹未尽的告辞，带着一干随从离去。进到京城城门里，叶欣颜和汪桥约好，明日一早，在广厦营造商议此次观摩的想法。 张常跃跃欲试，也要求参加。 汪桥原本正在准备回清河村的行程和物品，没想到临走时，还会接到叶欣颜给他安排的事务。所以，他其实是在懵懵懂懂中，被叶欣颜通知去怀远县，观看冶炼作坊运作的。 但他对技术行当感兴趣，加上和叶欣颜配合的时间较长，从她和冶炼工匠的言辞中，汪桥能听出叶欣颜的意思，大约想制造一种能够给冶炼炉大量鼓风的器械。 晚间，他回到家中，囫囵吃了晚饭，就回了房里，一边在书案上勾画，一边仔细想着，什么样的东西和结构，才能有更大的鼓风量。 若是叶片的话，除非风叶的转数极快，才会达到那样的效果。而那样的转数，在他想来，靠人力的话，是绝对达不到的。 然后就是风箱式往复推进的鼓风形式，可如今已经有风箱大量应用，却很难达到冶铁炉需要的鼓风量。 所以第二日，汪桥带着满心的困惑，和对技术难点的琢磨，陪着周碧瑶，两人一起来到广厦营造。却全然不知，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叶欣颜希望的思维进度。 这是汪桥离开齐家之后，第一次再来这个他熟悉的店面。 汪桥的技术，在广厦营造是得到广泛认可和敬服的。可他离开广厦营造，投靠了福王府，却并不能得到所有人的理解。 他一进门，几个原本相识活计和工匠像是没看到他似得，只撇了他一眼，就各自做事，甚至连一起进来的周碧瑶也被忽略了。这几个人甚至还在心里替周碧瑶不值，明知道汪桥是个什么品行的人，却还要嫁给他，真不知官宦人家的小娘子是怎么想的。 袁尚能体谅汪桥的苦衷，知道他无法违背母亲，也得了叶欣颜的吩咐，见他进来，连忙几步从房间深处迎过来，很是热情把他往后院让。 瑾融对这件事很重视，他带着刘青和张常等两位小吏一起，几乎和汪桥前后脚，来到广厦营造行。 作为这件事倡导者的叶欣颜却姗姗来迟，她一进门，就看见高坐上位的瑾融，不觉愣了愣。 这个时间点，这家伙不应该正在上朝吗？怎么会这么闲，跑来这里？ 瑾融则很是嫌弃的看着一同进门的江一凡，问道：“你不是说户部这段时间很忙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此时的房间里，不但有瑾融、汪桥和弘知等几个小厮，还有禹王府的几个小吏，该有的礼法一定得有。 江一凡先规规矩矩的上前见了礼，才答道：“下官对内子所说之事很好奇，想听听他们对改进冶炼技术的想法。所以先去衙门把手头的事务理了理，才和上官告了假。” 瑾融还没说话，叶欣颜就接过话茬，问道：“殿下怎么这么有空？难道不用上朝吗？” 他还好意思质疑她家老公。她家老公顶天了，也不过是个七品官吏，听上官吩咐做事即可。你一个协理吏部的皇子，正经上朝时分，却来民间营造行闲逛。在皇帝面前当差，也能这么随意吗？ 说好的伴君如伴虎的危险呢？ 瑾融毫不在意，大咧咧说道：“本王也是向上官告了假的。本王对本王的上官说，也就是对皇帝陛下说，要来你这里，听听你们对改进冶炼效率的想法，父皇就恩准了。” 叶欣颜满头黑线。瑾融这家伙这么时候变得如此不靠谱了？这有影没影的事，就白他在皇帝那里搞出一份沉甸甸的压力。 瑾融见她脸色不好，宽慰道：“没关系，我对父皇说了，你们广厦营造这份替朝廷出力的心，已经极为难得。就算力不能逮，没有成果，单凭这份为天下分忧的心，就只得赞许。” “咳咳咳……”神特么难得了？神特么有替朝廷出力的心了？亏这家伙还是励精图治、一心做生意赚钱的皇子，无利不起早这句话难道没听说过嘛，这是做商人的根本好不好。 “殿下，做这种事情，成功不成功暂且不说。只是研制过程，人力物力就要花费很多。这些个……都需要和银子说话的。”叶欣颜尽量用委婉的措辞和瑾融沟通。 瑾融立即不齿：“瞧瞧你那小心眼的样子，父皇几日前就说了，你这个事情要是成了，不敢管专利律法是否已经开始实施，你的这台器具，父皇一定给你保障，首先就把专利权给了你。” 特么的这么重的担子、这么大的压力……怎么今天就没有一个让人舒服的消息呢？还是别让瑾融这厮继续炫耀下去了。 叶欣颜捂着胸口，再让他说下去，她估计就会不堪重负，心脏病发作，要出人命了。 第九百零四章 不露痕迹的引导很难 江一凡一旁看着，也感觉瑾融这种谈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他招呼众人各自落座，“咱们都忙着，还是先说正事，这里的事情了了，还得回去当差。” 他今天来主要是为了给媳妇儿撑场子，若是有露馅的危险，就出来帮衬一下。 袁尚也领着两个小伙计，又重新给众人添了茶，利落的添了果盘点心。 “对对，”瑾融说道，“我来也是想听听，叶子和汪桥对改进冶炼作坊有什么想法。你们谁先说说？”他是向众人问话，眼睛却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则在想着，怎样才能降低自己在其中起的作用和存在感，她转向汪桥：“汪桥，你有什么想法？” 汪桥之前没说什么话。其一，是瑾融和众人闲话打趣的这种场合，以他的身份不好多言；再有，也是因为他还在琢磨冶炼炉给风量的问题。 “昨日我听叶子和冶炼工匠问答，冶炼产出量低的原因，是冶炼炉温度低。究其根源，应该是冶炼炉的给风量不足。不知我想的可对？”汪桥看向叶欣颜，问道。 瑾融昨日听张常禀报此行的过程，以及叶欣颜和工匠问答的结果。这时听汪桥给出了个人观点，也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连连点头，从心底里赞许汪桥，接下来她的话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还怕我想岔了呢，没想到汪桥和我想的一样。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朝着这个方向试试。不知你可有具体的解决方法？” 汪桥理一理自己的思路，说道：“我想过用风叶转动，或者在风箱一样的封闭空间做往复推动，从而产生风量。” 说到这里，汪桥又摇头否定，“可是，想用这种方法产生很大的风量，就需要很高的转动速度或者推动速度，人力哪里有这种速度和力量？这事，根本解决不了。” 在别人还没有反应的时候，江一凡已经对汪桥的回答，感到惊讶且钦佩了。 他昨日听了叶欣颜的解说，虽然依然不知道那个蒸汽机是怎样工作的，却多多少少明白一些蒸汽机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知道，汪桥的这个回答指向非常正确，完全就是顺着叶欣颜希望的那样进行着。 他家阿颜说的不错，把适当的人，安排在适当的位置，做适当的事情，果然是一门学问，一门高深的学问。 阿颜看人的眼力居然这么准，这汪桥果真就是一个天生的工匠。 叶欣颜沉思片刻，依照她之前想到的引导词，试探说道：“我之前听人家说过，使用水车，通过各种机械传动，可以加快速度和力度，做一些人力很难做到的事情。” 人力难以解决的问题吗？ 从昨日就开始困扰汪桥的问题，在听到叶欣颜的引导之后，似乎有了可以下手的方向，他问道：“我倒是知道水车能推磨，叶子听说的水车是做什么用的？是什么结构？” 张常也是经常掌管工事的，略通这些事机械构造。水里利用古来就有，用处也较多。他听叶欣颜这么说，也很感兴趣，用心听二人问答。 叶欣颜哪能指出何处用到这个东西？结构神马的就更不能说了。 机械转换方式不难，蒸汽机的结构和原理说起来挺简单。可那是在早期的蒸汽机做出来，并经过多人完善之后的理想结果。 她若是这时候给出一个理想的答案，那是不是，她就可以被这个时代定义为非人类了。 神仙姐姐肯定是不可能的，就她这么俗气、市井、财迷，怎么看也和神仙没什么共同点。那就只能是妖魔鬼怪了，结果会很惨。 做人难，做穿越者更难啊。叶欣颜怅然。 她苦笑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只要有个目标、有个起始的想法就好。至于付诸实施的过程，咱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各种想法，一步步试验完成。这么大的事情，哪能一蹴而就。” 江一凡给叶欣颜解围，插嘴问汪桥道：“阿桥，若是让你在水车的基础上，变换转动方向，并且加快转动速度，你能否做到？” 这些机械结构上的事情，瑾融、江一凡略略知道个皮毛。至于两人的随从，听叶欣颜和汪桥两人说话，就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了。 但并不妨碍他们都目光灼灼的看向汪桥，这么深奥的问题啊，他们之前都没听过，完全不懂嘛。 汪桥被众人看得汗颜，这……连影子还没有的事情，这些人这么用力的盯着他做什么？但若只是变换转动方向和转动速度的话，他相信，经过计算和试验，他还是能做到的。 “若是有材料和人力，我可以试一试。”汪桥回答的比较婉转，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桃林的机械作坊，还有施老，施老在这方面比我更加擅长，我们这些人合力，假以时日，相信总会有进展的。” 叶欣颜心里舒了口气，汪桥对机械的理解，比她希望的还要好。一步一步来吧，先把水车的使用和转换做好，也算是打个良好的基础。 当然，她可以再找个时间，再给汪桥一些引导。若是能直接从使用蒸汽开始入手，那是最好、最便捷的。 她看向瑾融，桃林的机械作坊，当时是分了三份的，江一凡和她自己在蒸汽机上投资，自然没问题。现在就看瑾融的意思了。 瑾融诧异：“看我做什么？为了朝廷和天下的将来，投入些银钱是值得的。别这么看着本王，只要用心做事，其它事情都好说。投银子做生意，总要担些风险的，本王负担得起。” 江一凡也对着汪桥点头，他就更不用说了。阿颜早对他说过，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异域那些有想法、能动手的匠人，并不是自己手里有财物，能供应他们天长日久的揣摩试验。那些研制费用的来源，大多是有钱人的资本投资。 他现在已经很能接受这种新观念了。 “阿桥尽管放手去做，银子和人手的事情不用担心。”江一凡说道。 他们这里谈投资，那边，一直听叶欣颜两人说话的张常，虽然听得认真，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他凑过去问汪桥。 第九百零五章 议定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零五章议定同样擅长工匠行，张常对于新鲜知识也有着很深的新奇和渴望。而齐家这里，是全天下唯一能把技艺对他人敞开的地方。 这么好的学艺机会，张常几人一直都很珍惜。虽然被派来齐家协助做事节奏很快、很辛苦，但他们这些人，都打破头的争着来。 张常敏锐的发现，今日所说内容，应该是一个能开启全新视野的高端技艺。 他凑过来问汪桥道：“说起机械结构这些的，我们都不如你。阿桥你给我说说，若是变换运转方向，并加快速度，你可有什么具体想法？” 这个地方是叶欣颜等人惯常说事的地方，纸笔都有现成的。为了使用方便，省了研墨的麻烦，甚至连炭条都常备着。 虽然已经离开一年多，汪桥对这里依然熟悉，他见张常等人已经围过来，就顺手扯过几张纸，又捏了木条。 叶欣颜经常说，教授别人技艺的时候，同时也能让自己的技艺稳固和进步。 汪桥深以为然，和大家一起探讨，对他来说也是进步。经常在讲解的工程中，忽然就有了另外的感悟。 汪桥一边给张常几人解说，一边在纸上勾画，其余人见动真格的了，都屏气凝神，听得仔细。 叶欣颜自是能看懂，虽然汪桥画的内容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新意，可这关乎汪桥的思路方向，所以她也看得很认真。 瑾融和江一凡就看不明白了。就算有汪桥解说，两人依然不懂，他们互视两眼，略显尴尬的退在一旁。 “你家媳妇倒是厉害，什么都懂。”瑾融酸溜溜的说道。 江一凡很是得意，“那是，殿下你也不看看，我家阿颜的夫君是谁？人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阿颜能嫁进江家，那是因为我们两人一样厉害。” 真他娘的不要脸！ 瑾融狠狠瞪了江一凡一眼。 连着瑾融身后的弘知和弘武，看着江一凡都想咬牙。江大人真是越来越讨打了，什么话扎心他就说什么。 他们现在不是小时候了，若是少年时还在练武的时候，能通过拳脚互相讨教。他这样子，绝对得挨一顿暴揍。 旁边没有了瑾融观看，叶欣颜对汪桥的引导，也可以大胆些。 汪桥一边勾画，一边解说，叶欣颜一边继续增加问题，想办法通过引导他开阔思路。若是能把蒸汽机和活塞式往复运动的概念带出来，那就最好了。 两人问答之间说下来，张常也是越听越来兴趣。他能清晰地感觉，在两人探讨之间，学到很多之前从未有过知识。 这固然是汪桥的领悟力超强，对机械和手工业很精通。而对于叶欣颜来说，她对机械的钻研和理解远不如汪桥，可她有先入为主的见识，很多东西她见过、学过、用过。 在这里，她擅长的是引导，若论动手，百八十个她，也抵不上汪桥和施印这种奇才。 就算她对很多衔接细节方面的东西不懂，但她能问啊，她问了，汪桥就要想，就要想法子回答、解决。就算暂时解决不了，那不是还有以后吗？还有桃林的那个大匠施印吗？ 两人很是探讨了一番，汪桥又被叶欣颜稳住，很泄气的把碳条放下，摇头道：“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得回去和施老等机巧师傅一起探讨之后再说。 而且用水的话，即使把器具做出来，也不见得能广泛应用。起码怀远县左近，就没有充足的水源，局限性太大。” 叶欣颜大喜，这不正是她等了好久的引子吗？ 她试探道：“那你想没想过，用那种郎中拔火罐的方式？” “啊？”汪桥不解。这个，和郎中有关系吗？八竿子搭不着吧？ 额，这个，是有些不搭边，可她实在找不到切入点啊。 对着汪桥讶异的眼神，叶欣颜略有些心虚，解释道：“你想想，在一个或几个特定的密闭容器中，就像风箱那样，通过加热排气或者加热冷却，用热气推动风箱板做往复运动。然后通过机械，把这种往复运动，变为高速转动。你说能行不？” 这个念头是汪桥从未想到过的，他愣怔了好半天，才说道：“利用冷热交替，来推动往复运动倒是不难。可是，叶子你觉得，这种加热和排气有可能很快？还能保证力量很强？” 这就是关键所在，需要发挥咱们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了。 叶欣颜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如果你有足够的火力，给一个添了水的容器加热。那么，灼热的蒸汽就会持续不断的产生，谁知道把这种蒸汽封闭在一个容器中，能产生多大的力道，这得试一试才能知道。 你想，咱们铜壶烧水的时候，滚开的水汽蒸腾，能把沉重的壶盖顶的嗒嗒作响。那还是有壶嘴排气的情况下，若是密闭起来，那力量一定不小。”水蒸气的压力足够大，那是会爆炸伤人的。大的锅炉爆炸，能把房屋建筑崩塌炸毁。 这么形象的比喻，让汪桥心有所悟，他点头，沉吟道：“嗯，这个做事做成了，应该比水车有用。待我回到清河村桃林机械作坊，有人有作坊，就能试一试。到时，有施老指点，应该别有收获。” 汪桥这时的语气，已经有些信心了。 瑾融虽然不很明白他们讨论的专业方面的内容，但汪桥这几句话显露的情绪，他还是懂的。 “对的，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只要汪桥你有信心和方向就好。其它不用你担心，只要需要，人力物力一定保证供应，不会耽误你使用。” 今日的这番探讨，让汪桥信心大增，他躬身应道：“谢殿下信得过汪桥，在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事情先就这么简单的定下来。按照计划，等到大理寺对轨道材料案审理结案之后，汪桥一家就启程，返回清河村。 届时，周碧瑶也会同行。 同时前往清河村的，还有自动请缨、强烈要求参与改进冶炼效率的张常。 但是，鉴于汪桥这一年多是给福王府做事的，铁业作坊刚出事不久，他不好和禹王府的人走得太近。所以，张常提前一步启程，已经在赶往豫远郡清河村的路上了。 ………… 这段时间，大理寺对于轨道材料案的审理也接近尾声。在工部好几个官员落马之后，每日上朝的气氛也分外凝重。加上原州灾情持续，朝堂上很有山雨欲来的紧迫感。 六月，轨道材料案结案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零六章 不走了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零六章不走了六月，轨道材料案结案。 铁矿铁材一向都是朝廷严格管制的物资。在统治者眼中，这种东西一旦大量流入民间，超出控制，就是给地方和百姓多了不安定因素，严重的，甚至会给皇权造成巨大威胁。 福王这次事情的出发点，没有丝毫谋逆、或者流入民间取利的意思。他只想用朝廷的力量开发铁矿、制作铁材，在制造轨道的时候谋取一部分利益。 造成如今局面的，只因为他自以为未雨绸缪的做了提前准备，却被朝廷突然更换的木质轨道，彻底打乱了计划。 而事后，他也没机会把这些东西处理到民间去。就像厉勉说的，这宗隐匿铁矿的事件，并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可是，敢兴起这个念头，胆敢隐匿大量铁材，这性质本身就很恶略了。事情一旦有了苗头，就要严惩严办，彻底警示后人，朝廷管制物资是不可触碰的禁区。 福王是皇子，在没有谋逆之心的情况下，有资格被提前摘出，免于问罪。可别的人就只能就事论事的处理了。 大理寺审理案件，完全按照朝廷律法中，对于私自开采、贩卖违禁物资来审理的。除了福王和王贤等处于幕后，没实际参与。其它，凡是直接参与的官员和管事、工匠，全部获刑。 由于私藏、买卖朝廷禁严格管制的铁矿铁材，且数量巨大，从工部郎中打头，工部下面大大小小还有四个官员，两人判了秋后问斩，三人流放。 余下还负责具体事务的不入流小吏，以及工部下辖的若干管事，判决斩刑和流放不等。 工部尚书王贤和工部左侍郎，对工部疏于管理，有失职之责，允其自请辞去官职，告老还乡。 阁部四个阁老，监管不力，罚奉半年，以观后效。 京城和京城周边五个作坊，私下交易买卖铁材牵扯颇深的作坊，包括铁业作坊在内的五个掌事人。因私下交易朝廷管制物资，视情节轻重，两人被判斩刑，已经押监，等待秋后问斩。其余三人牵扯较少，和一些亲自经手的工匠，也各自判了流放和充军。 可以说，工部的这个案子，对朝局震动极大。明眼人都看的出，所有这些事情的源头，就在福王那里。 可人家福王是皇帝的儿子，自古以来，除了谋逆，帝王的儿子一般是不会被锁链加身的。可私下藏匿、交易大宗铁材，这是动摇朝廷根本的大罪，自然要从重从严办理案件，以儆效尤。 王贤和工部左侍郎位居高/官，听命于福王，允许辞官，那是给福王留了点面子。 朝廷六部之一的工部，短短几个月，基本上被彻底清洗了一遍。 这次雷霆手段，着实让官员们夹紧了尾巴，甚至人人自危。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朝堂上真正清廉清白的官员，不是说没有，可也寥寥无几。若是深挖，哪个手里没点不能说的事情？ 由于太子这些年实在不堪，所以，官员中站队的人不少。只要站队，就要听命于人，没事就有机会博个将来。 一旦有事，皇子怎么也能保个平安，可站队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这个案子就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尤其是户部尚书于世清，这些日子，简直就是在煎熬中度过的。筹措赈灾物资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而工部尚书王贤的结局，更是让他心惊。 他们这些人甘冒大险，帮主子做违背朝廷律法的事情，为的就是给自己和家人博取辉煌的将来。 可是王贤辛苦这许多年，却是替福王背了黑锅。福王以后若是有翻身的机会还好，如果没有，王贤回乡之后，就只能在余下的岁月里，安心做他的田舍翁了。 可他呢？他的结局是什么？福王好歹还是个明白事理的主子，太子却已经丧心病狂。朝廷局势已如此紧张，户部筹措赈灾钱粮都艰难，可太子又在催促那八千两的私用银子了。 这差事到底能不能干了？ ………… 铁业作坊的案子彻底结束，汪桥也正式准备动身，离开京城。 原本行装已经全部打点妥当，将要启程登车之时，秀芹才停下脚步，告知赵氏，她要留下，不能跟姑母一起走了。 赵氏已经被铁业作坊的案件彻底打垮，曾经高高在上的那个管事，居然被判了秋后问斩。同样在作坊里做主事工匠的两人，和汪桥一样的主事工匠，被判了流放。 她哪里能想到，当初她要死要活的让汪桥来铁业作坊做事，攀附福王府，却差点儿把儿子送上死路。 以她那要强的心，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居然犯了这样的错。再加上汪桥这个逆子，竟然直指她不知感恩，甚至反咬恩人一口。 这让赵氏更加难以接受。 一系列的变故，让赵氏大病了一场。直到现在，她都没和汪桥说一句话。 如今面临汪桥前途尽毁，甚至一家人很可能会一贫如洗回乡的状况，赵氏屈服了，选择了去清河村，继续在齐家讨生活。 而这临行之时，一直服侍她的秀芹，居然说她不走了，要留下。 赵氏惊讶之余，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将要启程的十几辆马车，和周家派来的护卫，还有几个镖局的镖师，都停在巷子里等着。街坊邻居们，除了相熟的几家人相送，看热闹的人也多。 赵氏瞪着秀芹良久，喝问道：“你说什么？！你不回去了？你这莫不是在说梦话，这里是京城，这里哪有你的容身之地？” 秀芹面色平静，连退了好几步，离开赵氏一段安全的距离，才跪倒在地：“秀芹感念姑母把秀芹从那穷乡僻壤之地带出来，本该再随姑母回乡。可是，秀芹不知回去之后还能做什么，秀芹之前托人，在京城找了别的事情做。秀芹对不起姑母，请姑母原谅侄女。” “你，你！”赵氏怒不可遏，面色泛白，紧紧地赚着拳头。 这个白眼儿狼，她把她从那个家徒四壁、连饭都吃不饱的家里带出来，过上了好日子，她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汪桥见赵氏气的浑身颤抖，实在不忍心。若是让母亲知道，他和碧瑶一早就知道此事，母亲没准儿真会被气死了。 他给周碧瑶使了个眼色，两人连忙做惊讶状上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零七章 流言 <fontcolor=red> 周碧瑶上前扶住赵氏，汪桥则作势，惊问秀芹道：“你一直跟着母亲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要留下？咱们一起回去，你身边还有亲人，若是留在这里，孤零零一个人，以后你如有事可怎么办？行李都收拾好了，还胡闹什么？赶紧上车，没看见这么多人都等着吗？” 秀芹在赵氏逼迫汪桥离开齐家的时候，就开始替江一凡做事，通过叶欣颜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婆子，来回传递消息。 她的事情，汪桥和周碧瑶都知道。这时，秀芹看到汪桥和周碧瑶的神色，心知这是汪桥心疼母亲了，怕赵氏更受打击，才装作并不知晓此事。 原来她家敦厚的表哥，也有会做戏的时候。 秀芹和汪桥几个并不是有意想欺瞒赵氏，实在无奈之下，才选了这个时候，把这事告诉赵氏。真的是赵氏的战斗力太强，不得不让人慎重对待。 依照赵氏的性格，若是早知道秀芹要离开，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清楚明了。即使问清楚了，若是她不愿秀芹留下，只怕手段依然不会少，没准儿秀芹就真的留不下了。 秀芹并没回应汪桥的话，而是再次向着赵氏磕头：“秀芹对不起姑母，姑母以后保重。表哥表嫂都是孝顺心善之人，只要姑母以后能做个不操闲心、安心享受儿孙孝顺的老人家，姑母就能过上，让人羡慕的富家老太太的日子。言尽于此，秀芹这就走了。” 秀芹对着赵氏磕了三个头，并不带任何东西，站起身，径直穿过众人，走了。 周碧瑶搀扶着赵氏，一连声的劝着：“母亲别生气。咱们也走吧，既然秀芹已有了离开的心思，就算把人留下，她的心也不会在这里。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咱们上车吧。” 赵氏怒视着秀芹穿过人群，背影消失，面上已经气得青白一片。听得周碧瑶劝说，重重的甩开她的手，怒气升腾的目光，在儿子和儿媳的脸上，来回扫视着。 可是，除了在他们脸上看到担忧和无奈，并没发现别的端倪。 赵氏的怒气不知该从哪里发泄，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眼睛渐渐泛红了。却依然强撑着，瞪着汪桥。 本以为把儿子拉扯大了，儿子也有出息，她就能享福了。可是，她这儿子，人长大了，心也大了。有出息了，也看不上她这个当娘的了，有指责她的本事了。 送行的街坊中，有一个大婶看不过眼，上前几步，扯了扯赵氏，劝道：“汪家嫂子，眼看着就要走远路，可不能生气了。秀芹那孩子，咱们都看在眼里，服侍嫂子一直尽心，虽则没和嫂子同回，可我听着那孩子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却是不错。 咱们街坊也有一年多了，阿桥和阿桥媳妇都是好的。嫂子有如此可心的儿子儿媳，做个万事不操心的老太太不是挺好嘛。这是咱们这些人盼也盼不来的好日子呢，汪家嫂子，可要惜福啊。” 这个婶子说完，旁边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婶子伯娘的，也都跟着附和。 汪桥和周碧瑶连声向几人道谢，把赵氏扶上马车。小翠很有些羡慕的往秀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忙跟着上去。 随着马车起步，赵氏委顿在马车车厢里，大病初愈的虚弱感再次袭来。 难道她真的错了？前几日，一向懂事孝顺的儿子，用那样的话指责她。今日，秀芹虽然没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可话里话外，却也认为她管的事太多。 那些没什么交情的邻居，说的居然也是这种话。难道她就是那种不懂惜福的人？听街坊那些人的意思，儿子儿媳、包括秀芹，都是好的，只差直接说她不好了吧？ 她真的错了吗？ ………… 天气越来越热，原州以及周边地区依然滴雨未降。皇帝和阁部几个阁老商议之后，已经没别的指望，一边派人去原州各地，核查各地粮仓的仓储情况，必要时做适当的赈济 京城这边也开始筹集可用财物，准备运往原州。力图在受灾地区还没有饿殍遍地的时候，提前控制事态。 朝廷的反应已经算快了，即使这样，原州地区也流言四起，声称，原本半年的旱情并不至于让次次灾祸严重到这种。究其原因，就在于皇帝刚愎自用，连年新建无用工程，造成赋税极重，把原州各地百姓家中仓储盘剥一空，才毫无抵御灾祸之力。 皇帝，虽不至于自大到，认为自己是少有的贤明之君，可比之前几代君主，却是强了很多。 大夏朝在他执政这几十年，已经有了中兴之势。武将安守边陲，震慑域外之敌，已经少有战事。而国力，除了这十几年被太子搅得国库日渐虚空，其余都还算好，称得上百姓安康。 在他治下的几个州郡，居然传出这样诽谤君王的话，这让皇帝极为震怒。皇帝甚至都没想着掩饰这些流言，其实，就是想掩饰也不见得能掩饰的住就是了。 他把四个阁老，太子、禹王，以及户部尚书、两位侍郎，传到勤政殿。 皇帝怒极之下，直接把厉勉呈上来的密折，砸在于世清脑袋上：“你好好看看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你给朕把这几年原州一带的税收整理出来，再和二十年前的税收情况做个比对。给朕拿到朝堂上来，说说这苛政赋税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倒要看看，朕是怎样苛待臣民的！” 于世清根本就不敢躲，老老实实挨了这一下。忙忙的把帽子扶正，又手忙脚乱的把密折捧在手中，并不敢看，不住的磕着头，嘴里说着：“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于世清自然知道，朝廷连着三年修建轨道。 第一年用的是铁质轨道，虽然耗费较大，可是那些铁材大多用的是朝廷经年积累下的。就算福王借这个机会大量开采冶炼，那也不是主要花费。 而去年的木质轨道修建，成本已经少了很多。在轨道修建中使用的民夫，也大大缩减。不但不用供应这些民夫的食宿费用，而且这些人回乡，可以自行从事农耕、做自家的生计，并不如何耽误百姓生计。 今年也是一样，木制轨道修建和铺设用的管事，主要是禹王府的人。同样的，费用并不很高。 第九百零八章 这就是机会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零八章这就是机会相较于太子挥霍出去的财物，修建轨道真不算什么，即使有些花费，但都是正经事。而且很明显，修建轨道之后，朝廷运输物资消耗的人力物力大幅度减少，这项工程，财力紧张一段时间之后，就有了长期效益。 皇帝为了修建轨道，皇宫日常的各种仪式、宴会也都是能简则简。甚至这两年官员罚奉的次数都比过去多了。寻常斥责降级，现在都改成了罚奉。 修建轨道总是要用银子的，这样，太子的用度就得减少，可太子不肯啊。所以，各地赋税过重的情况就成了事实。尤其原州等地，一向商贸繁盛，这两年的赋税更是苛刻。 如今，有这样的传言出来，难怪皇帝着恼。 于世清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结局了，人家王贤只是辞官回乡，他掌管户部这么多年，这么多银子不知去向，就是拿他八条命也抵不上啊。 于世清跪伏于地，在内心深处反复思量户部事务是否留有差错。他只能寄希望于户部上下官员做事隐秘，这些年所做勾当，和隐匿下来的银钱数量，不会被查出来。 于世清还算有自知之明，还知道什么是自危。 同在勤政殿的太子，风轻云淡的侍立一旁，心中却满是不以为然。 修建那劳什子的轨道，原本就是花钱的。如果不修建，那些银子不都在国库里吗？ 从古至今，广阔大地上没见哪处有轨道，人家不照样活的好好的。既然一定要做，那就怨不得百姓抱怨连天。 韩延回和阁部的其他三人也是跪于地上的，见皇帝怒气不减，他磕头说道：“陛下息怒，小民大多无知，听了些闲言碎语，又恰逢大旱，才以讹传讹，以泄私愤。朝廷兴建工事，非是修建享乐之所，而是为了家国民生的长远之策。前年、去年的两条轨道，使用之后，已经节省了大量民夫、和运输途中的消耗。时间长了，民众自然知道好处，陛下不要因此气坏了龙体。” 皇帝扫一眼事不关己状的太子，再想想太子的诸多行径，有些灰心的移开视线。这样的皇储，别说励精图治，振兴大夏朝，只怕连守住家业都做不到吧？ 皇帝再把视线转向于世清，冷冷说道：“你筹集的钱粮折子，朕已经看过了。这些年各地风调雨顺，商贸更是兴盛，仅仅京城的轨道马车，就增加了很大一块税收。即使修建轨道，也只是这两年的事情。户部积累这么多年，如今朝廷需要钱粮，你就拿了这么一点点东西出来，你这个尚书是怎么当的？” 于世清又是一头的汗，可是，皇帝这话实在是不好回答。 “禀陛下，微臣真的已经尽力了。微臣下去之后，再让人把各地物资核查一遍，力争再凑一些。” 太子则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过是几个州郡的旱灾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他也是从小熟读史书的，就是全国大旱，那也是有的，严重的地方十室九空。可那又怎么样？来年灾情缓过来，老百姓该怎么过日子还会怎么过日子。难道死几个人，活人也去寻死去吗？ 皇帝根本不看太子，吩咐韩延回等人：“责令阁部，即刻派专人入驻户部，协助户部清查各地各库物资。顺便核查这几年的赋税情况，怎么好好的年景，各行各业一派兴盛之象，而国库却会少了收入？” 韩延回、刘成之等人齐齐答应，以于世清为首的三个户部官员则捏了一把汗，皇上这是不打算给太子留面子，强行插手户部事务了。 太子心下不屑，他就不相信了，他们已然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难道外人进去，还真能查到什么不成？ 皇帝再转向瑾融：“禹王，你也把你那做自家生意的心收一收，多往朝事上用用。”皇帝顿了顿，问道，“三十万两银子，你可拿得出现银？” 瑾融连忙踏前一步，躬身答道：“儿臣这就去筹集。”娘的，这动刀子的一天终于来了。出银子是大事，可这种把他放在火上烤的事情，更是大事中的大事。这不是赤/裸/裸的招人恨吗？ 果然，太子已经看向他了。可那眼睛里闪烁的，却没多少嫉恨，而是羡慕和贪婪居多。 那眼神，明晃晃的就是在说：老六怎么会这么有钱？他贵为太子，每每用些银子，都得挖空心思的到处伸手。可老六，二十万两银子，这小子居然说，他这就去筹集。 这就是有啊。 殿上其他人也明着暗着的瞄着瑾融，和同在殿上的太子相比，禹王似乎更得圣心，也更受重视了。比之之前的福王强多了吧？ “原州大旱不能轻忽，韩爱卿，酌情户部的钱粮够不够用，若是不够，先用禹王府的银子填上。朝廷给禹王出具借据，允禹王府派人跟踪银子的用途。” 还让禹王府的人监管赈灾？这种从未有过的安排，让殿上众人面色又是一变。 皇帝扫了太子和于世清一眼，挥挥手，“都下去安排吧。” ………… 看来这三十万两银子是刻不容缓了。 瑾融虽然吐槽，可也知道轻重。回到禹王府，立即召集胡敬等幕僚，以及长史、主簿等官吏，商议银两筹集，和派遣跟踪赈灾钱款用途的人员安排。 禹王府的长史、主簿等人一向就是个摆着，过去的禹王远离朝堂，这些人只是管管王府对外的日常杂事，甚至还不如万言有用。 这时，听得皇帝如此安排，如此重视禹王府，不觉都是精神大振。 银子基本现成，瑾融手下管理帐库钱粮的小吏也趁手，不多会儿功夫就商量妥当，安排长史几人，自去找万言商量着安排。 胡敬几个心腹留下，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待得众人离去，胡敬立即说道：“这就是咱们等的机会。既然皇上下决心核查户部赋税情况，咱们也就能动手了。” 瑾融点头，“远凡这两年在户部撑得辛苦，就算已经有了缺口，以一人之力，也很难打开局面。如今朝廷派专人核查户部，远凡正好可以不显山不露水的从旁协助。再想办法把账册，送到这些人手中，太子和于世清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无可抵赖了。” 胡敬面色转为凝重，“现在，该商量如何拿到户部那两本隐藏的账册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零九章 特殊谋生手段 待得众人离去，胡敬立即说道：“这就是咱们等的机会，既然皇上下旨清查工部这几年的税银。接下来咱们就得及时把握局势，再不能由着皇上的心意收放了。” 太子和福王不一样，不管将来怎样，起码就现在来说，福王只是皇帝安排给太子的压力，仅仅是皇帝的儿子。在皇帝看来，让儿子安享富贵，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不得已之下，打压也就打压了，没什么后患。 太子却不一样，迄今为止，皇帝依然想把江山留给太子。 太子作为下一代皇帝，不能早早就有了污点。这是三十多年的惯性思维，怕是不容易改掉。没准儿皇帝这次也只打算点到为止，只惩戒一下太子呢？ 应对这样的局面，就要及时拿出强有力的证据，不给太子在皇帝面前悔过的机会。在皇帝打算收手之前，让他对太子失望。 ………… 身在户部的江一凡，已经很敏锐的察觉到，户部的气氛不一样了。今日眼看已经是申时末，阁部派来三个官员，其中一人居然是内务府掌管财物进出的大太监。 三位官员手下各带着两个书吏，这个场面，看着已经不像是走过场，是打算动一动真格的了吧？ 太子也很给力，充分表明今日的情形确实不同往日，根本没像往常那样，早早回太子府逍遥快活，而是一直守在户部。 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等到下衙出来时，太子和于世清的脸色都不好看。 这个时候，应该正是众人心神紧张之时，江一凡自然不会滞留下来，查看众人脸色或者上前套话。他像寻常那样，跟随同僚一起走出衙门。 候在外面的识书牵过马，把缰绳交到瑾融手中之时，低声告诉他：“弘武之前传话，说殿下在广厦营造行，正等着爷过去商量事情。” “那就走吧。”江一凡并不多言，干脆利落的上马，带着小厮随从，前往城北。 瑾融这家伙，把他媳妇做生意的店面，当成了他接头落脚的地方了。全然不怕广厦营造被人盯上，若是影响了广厦营造的主顾和生意，媳妇儿是否会翻脸啊？ 到得广厦营造，江一凡先去和叶欣颜打了招呼，才往瑾融等候的房间过去。 叶欣颜知道他们有事商量，既然没喊她过去，想来和她没多大关系，她也就懒得浪费那个时间。 广厦营造现在还有两个工程没完。另外，又接了两个单子。 一个是邻近县里的一个退隐的官员，要重新修建家宅。地方不算大，几亩的样子，但是，对房屋院落的要求的挺高，要求明年完成。 叶欣颜想着从现在开始筹划，把各种图作文书，连同材料计划全部做完。到明年开春，就可以全力以赴动工，临近秋天一定能交工。 另外还有一个，是京城很负盛名承业寺的单子。 承业寺的盛名，并不是因为占地面积大，而是香火极是鼎盛。听说寺里几年早就有计划，预备要扩充寺庙，增加几座大殿和院落，同时规划香客歇脚、居住之所的景致。 已经议了几年，不知怎的，今年就找上广厦营造。 叶欣颜虽然逛过不少寺庙，可用心的程度却远不如对园林，这个活儿很让她费心。 好在李景年算是个资深的文书工匠，很有些营造方面的根底，见识和经验也多。 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李景年找来不少宣扬佛教的画册。里面那图画，除了宣扬教义的内容，当然也有烘托场面的庙宇背景。 叶欣颜把这些图画背景和京城几座寺庙的建筑风格，结合着她记忆中有些模糊的现代场景，几人也算是有了下手之处。 所以，她自己的正经活儿还做不完，自然懒得参与瑾融和江一凡这些人斗心眼儿。 说他们斗心眼儿，一点儿都不过分。 只说人家秀芹，一个朴实怯弱的农村孩子，没几天就被江一凡给策反成了无间道。 这不，秀芹没跟着赵氏走那不归路，却是留在了京城。 江一凡说的明白，秀芹羡慕她家表嫂，也就是羡慕周碧瑶能自己出来做工事。然后就把秀芹交给叶欣颜了。 如今她还得额外给秀芹请了先生，直接拿营造规制，一边教她认字，一边记忆营造规制的内容。还有画图，画图用的是感官意识，认不认字倒是不很重要，很多工匠不认字，但能看懂图。 人家一个农村女娃，之前在赵氏跟前起的作用很大，甚至还在王府工匠聚居地，打探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算起来，福王倒台，也有人秀芹的一份功劳，她还得好好对待人家。 好在秀芹是个有心思、懂事的，就像老话说的，宁跟聪明人说一句话，不和糊涂人打一架。心思灵透的人，比较容易打交道，不像赵氏这样的，油盐不进，只懂沉浸在自己以为的世界里，不肯好好看看世间原本的样貌。 在摒退左右人等的待客间里，瑾融、胡敬两人和江一凡商量，怎样才能把工部隐藏的那本账册拿出来。 郑鹏飞的谋生手段比较特殊，所以，不到的确需要的时候，江一凡不好把这事告诉瑾融。 他自然知道瑾融和人交往，看的是人品，还有脾气是否对路，并不在意交往之人的身份，以及他是做什么的。 可是，在不需要的情况下，郑鹏飞这种特殊的谋生手段，的确不好大肆宣扬。 这时，瑾融和胡敬正式过来询问，他才提起需要用一用郑鹏飞。 瑾融听了江一凡对郑鹏飞的描述，惊讶且好笑，“世上还有这等高妙人士？我一直以为郑鹏飞就是个拳脚出色的江湖人士，你怎么不早些对我说？” 江一凡没好气的瞥了瑾融一眼，说道：“这是人家郑兄的私事，又是犯禁之事。若非必要，我怎么好随意对其他人讲？” 瑾融则更是没好气：“你只怕之前就计划过，想让郑鹏飞帮你盗取账册吧？只是你不想告诉我而已。如今怎么又对我提起了？” 江一凡面上有了些窘迫之色，他说道：“这个，这不是事情比较危险，让郑兄做这样的事，总得给郑兄一个过得去的酬谢不是。我自己哪里有能力答应这等事？” 第九百一十章 朗园关一段时间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章朗园关一段时间瑾融痛快的点头，“你不早说，早说早就给你话了。话说，你说的这么玄，是不是真的啊？” 胡敬也笑道：“听远凡这样讲述**士的种种，他应该是个无欲无求的闲散人士。想来这样的人，即使有所要求，也不是那欲壑难平之事。” 江一凡立即就笑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胡先生说的一点不错。郑兄连家室都没有，只图一生闲散适意，别无他求。” 江一凡适时地拍了胡敬的马屁。他少年时就认识胡敬，胡敬那时是瑾融的先生，连带着他，也时不时的听听胡敬讲说经史子集。和自家师傅相比，他们只是各自感兴趣的东西不一样，各有千秋，却也是个博学多才之人。 他的先生，用得着他江一凡评论长短吗？ 瑾融鄙夷的撇了撇嘴，说道：“这个好说，若是我有那一天，给郑鹏飞一个不承袭的逍遥侯，保他一生无忧。你看可好？” “行，已经很好了。我回头就找郑兄商议。”江一凡满口答应，接着道，“再有，我建议殿下，请郑兄教导要在太子府动手的人一些技巧。类似于什么地方更便于隐藏账册这类东西，或者什么地方容易设有暗格，和寻常的开启之法。 还有，若是拿不准账册所在房间，也可以让郑兄看看太子府的布局，估测一下。郑兄看这些，是很有功底的。” 瑾融听着，面色就有了些古怪：“还有这种讲究？他有这等本事，这，流散于民间，着实有些可惜了。” 胡敬面上更是有了些渴望之色，这是少有的人才呢。 “这么好的身手，只偷盗维持生计所用的银子……实在暴殄天物。”胡敬感觉，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偷盗这种事，居然还有如此讲究的门道，真让人难以置信。 果然是行行出状元……呸呸呸，果然，无论什么事情做到了极致，都是讲技术含量的。 江一凡却断然拒绝，“郑兄之所以用这么好的身手，却只拿些用于生计的银子，就因为他想简简单单的过活。您二位可不要想着拖他下水，他不会答应的，到时白白让我作难。” 也许这些话有些无耻，郑鹏飞的做法总的来说，算是不劳而获，所以才摆不到明面上。可郑鹏飞图的就是个没有约束的简单生活，若是被他拉下水，最终摆脱不了，那他江一凡的江湖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这名声若是没了，和他家阿颜那虚妄约束人的名声可不一样。以后若是有事需要找人帮忙，人家哪个理会他？ 瑾融悻悻的摸摸鼻子，斜了江一凡一眼，“那就算了，你这些朋友个个奇葩，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和你这种走仕途的人交往。” 江一凡略带得色，他的人品当然是没的说。最重要的是，当年是师父带着他游历，架不住师父他老人家人缘好、功夫硬、学问更能压人一头，着实的让人钦佩。 瑾融撇了撇嘴，问道：“叶子呢，今日只露了一面就没影子了，找她来一下吧，有事商量。” 想想这个，瑾融就满肚子的不痛快。想当初，他们在清远县的时候，多么肆意自在，一起商量事情，一起做生意赚钱，真是自在的很。 如今回到京城，处处都是规矩。叶欣颜更是嫁给江一凡这小子，就是现在的状况：男女有别。 尤其没有江一凡在的时候，他就是有事，都不好找叶欣颜商议。 果然，江一凡这小子重色轻友，一听他的话，立即面露警惕之色，“干什么？阿颜她一个女子，最好不要让她参与这些事情。” 瑾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叶欣颜是什么样的女子？用得着他这么护着吗？“是商量朗园的事情，你若是能做主，找你说也行。” 瑾融斜眼看着江一凡，平时得瑟得跟什么似的，他能做得了媳妇的主吗？只这一点，这世上所有男子都比他江一凡强。 江一凡本来被瑾融呛了一下子，有点无语。可是看到瑾融面上那又是纠结、又是小心眼的神色，那点儿无语就烟消云散了。 生意是阿颜的，他当然不能越过阿颜做决定。即使别的事情，作为阿颜的丈夫，他也有义务让阿颜知道。殿下如今这样，都是因为嫉妒，才用这样的话来挤兑他。 江一凡面露不屑，瞥了瑾融一眼，冲着外面叫一声：“侍雨，去请大奶奶过来，有事情找大奶奶商议。” 叶欣颜听得他们真喊她过去商议事情，一脸的懵圈儿。 如今这种时候，大理寺刚刚审过一个大案，把工部清洗一遍，连福王都被撵回福王府窝着。紧接着，朝廷治下多地大旱，朝廷筹措赈灾物资却极为不利。 他们不是应该乘此机会，商议怎么把户部也清洗一遍吗？这个时候找她过去干什么？ 做这种事，她完全就是智力不在线。 叶欣颜满脑子疑问，进了待客间，先给瑾融行礼，又和胡敬两人互相见礼。然后才被江一凡拉到身边坐下。 “殿下说，找你商量朗园的事情。”江一凡说着，看向瑾融。 瑾融瞪了他一眼，转而示意胡敬。江一凡这小子忒讨厌，还是让胡先生说好了。 胡敬倒是没什么别的反应，笑一笑，说道：“是这样。昨日陛下曾和张存海抱怨过两句，说如今几个州郡大旱，可以预见今年颗粒无收，户部竟然筹集不到足够的物资。可京城的权贵富豪，依然笙歌依旧，每日宴会往来不断，丝毫不知百姓疾苦，不懂物力维艰。” 叶欣颜眨了眨眼，这个……应该是皇帝陛下教化不利，和她一个女子说这些干什么？难道让她关了朗园不成？ 胡敬接着说道：“殿下的意思，和江大奶奶商议一下，要不然先把朗园关上一段时间，以避风头。” 还真是这个，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叶欣颜立时皱眉：“这事情，应该一码说一码吧？哪有朝廷财力紧张，就让商家关门歇业的道理。这种时候，难道不是更要鼓励商贸往来，多收些税银才好吗？” “咳咳咳，”想起皇帝今日在勤政殿的脸色，瑾融忍不住咳了两声，“多收税银子，这，这个事情说法，现在比较忌讳，不能随便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一十一章 大兴享乐之风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一章大兴享乐之风“怎么啦？”叶欣颜睁大了眼睛，很是不解，“朝廷和各级衙门运作，靠的不都是税收吗？能多些税银，那是好事，怎么就不能说了。” “这个，这个事吧，你不知道。”瑾融自己说着也感觉难堪，声音不自主的低了一些，“原州那边有传言，说皇上刚愎自用，连年修建工程，赋税过重，才导致原州等地百姓财物耗尽，毫无抵御灾害之力。” 叶欣颜撇了撇嘴，事关皇帝，她倒也没敢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就奇怪了，你们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瑾融一愣，江一凡则以手掩面，他家阿颜在规矩方面的确得多加教导了，回头得和岳母说说，给阿颜找个严肃些的嬷嬷，时时提醒着才好。 胡敬则低头抿茶，忍着笑，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叶欣颜毫无所觉，继续说道：“殿下你得给皇上好好掰扯掰扯道理，他这么想是不对的。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敞开了，给那些做奢华生意的商家便利，让他们想办法把有钱人兜里的银子，多掏出一些才是。” 天子治下多处州郡大旱，民不聊生，然后京城的皇帝陛下，却鼓励京城富豪权贵，大兴奢靡繁华之风……江大奶奶，您这种提议，真的不会被人骂死吗？不会被皇帝拍死吗？ 屋子里其他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叶欣颜。连江一凡都很好奇，他家一向贼精的媳妇，怎么会有这种招人恨的想法。 叶欣颜却觉得自己很无辜，“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然后，她痛心疾首的给这几个人讲道理，“你们简直太不了解人性。这种时候，你若是让有钱人把他的银子捐出来，给受灾百姓一碗粥喝，保住百姓的性命，那才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可你若是让他敞开了花钱享乐，然后，你把他这些银子拿去给灾民买米喝粥，他们就啥事没有了。” 瑾融、江一凡几人人面面相觑，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件事，怎么看都是皇帝无视灾区人民痛苦，鼓励京城富豪大肆享乐。 这场面……简直辣眼睛啊。 大概叶欣颜也想到了这个，她退了一步说道：“反正总的来说，我觉得让商家关门，实在不是个好办法。如今朝廷正是用银子的时候，禹王爷的生意若是关张，其它那些顶级酒楼、花楼什么的……” 江一凡也是几声的咳嗽，被叶欣颜诧异的看了一眼。瑾融则很是同情的看看江一凡，眼神里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 叶欣颜收回视线，继续说道：“还有宗室以及后宅女眷经营的铺面，他们要不要关？若是都关了，导致京城百业萧条，朝廷的进项不是更少了吗？心情大家也不好。” 瑾融几乎要挠头了，他说道：“我哪里不知道这个，别说那种情况朝廷没进项，本王我不也没银子赚了不是？我今日刚被父皇打劫了三十万两银子，到现在还觉得肝疼呢。” 肝儿疼这个词让叶欣颜的眉尖高高挑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就是日后的皇帝，咱们华夏民族的优秀传统，历来不是用心疼来形容这种事情吗？您这思维模式，跳的可够快的。 一阵静默之后，瑾融问道：“那你的意思呢？若是朗园不关张，京城权贵也奢华依旧，父皇哪天恼了，肯定不会责令别的商家关门，却是一定会斥责我的。这么多皇子，包括朝廷那么多官员，只有禹王府的买卖做得最凶。” 皇帝会向瑾融借银子这事儿，叶欣颜知道，江一凡曾经给她说过。既然是借，而且还给打借条，又有皇子的路子要账，这银子铁定欠不下。 “要不这样，”叶欣颜再次提议，瑾融和胡静都竖起耳朵，“要不，殿下给皇上表个态，从现在开始，朗园的所有收益，那个……当然是除去本钱和各种人工费用的收益，这个收益也借给朝廷作为赈灾使用。” 瑾融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欣颜，以叶欣颜的财迷性格，居然会主动把脖子伸出去挨宰，这事怎么看都很玄幻。 他不是听错了吧？ 叶欣颜不乐意了，“怎么着，难道我就不能忧国忧民一下子吗？若是借出去银子，就能挽回即将饿死的百姓，这事怎么就不能做了？” 叶欣颜翻着白眼，这还是她太过财迷。若是这事儿搁在千年以后，这种灾害，不知道有多少有钱人主动捐款，大车小车的运送物资过去救济呢。 只不过这个时代，她不能说这个话而已。既然又不损失银子，还能让百姓不至于饿死，何乐而不为呢？干嘛非要捐赠？ 这时，胡敬已经回过味儿了，不由抚掌笑道：“还是咱们的脑筋不够灵活。江大奶奶这法子好，若是殿下在朝堂上如此提出，那许多很多皇室和勋贵也得跟着有些表示。咱们大家的生意能做，还能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皇上一定高兴。” 这种又能挽救灾情、博取名声，又能讨皇帝欢心的事，多做些那是无妨的。别说只是借出去朗园一段时间的收益，就是把这收益捐出去，又有何妨？ 瑾融上上下下打量叶欣颜好一番，看的江一凡都不乐意了，他才“嗤”了一声，说道：“你这算计人的脑子，可真厉害的没谁了。朝堂上下那么多人，哪里能想到，一个女子随意说出的一句话，就会让大家伙大大的出血。” 江一凡不悦，叶欣颜也不高兴，“这怎么是出血，朝廷不是还会还吗？得，算我没说，殿下若有更好的法子，只管去用。”她说着，还大大的给了瑾融一个白眼。 这些人，顽固保守、思想僵化，她这是说了个多好的法子啊？瑾融难道不应该欢欣鼓舞的感谢她吗？瞧瞧这说的话，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那个，我这是在夸你，这也听不出来吗？”瑾融连忙解释，转头还想胡敬求援，“胡先生一定能听出来。” 胡敬觉得此行收获颇丰，在江一凡和叶欣颜这里各有收获，他笑道：“江大奶奶的提议甚好，我都要拍案叫绝了。” 叶欣颜面色不善，但对灾区有利的事情，多做些总是好的，“殿下和王妃、侧妃，可有最近的生辰什么的，就是找个能大摆筵席机会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一十二章 捞银子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二章捞银子瑾融看看叶欣颜很不乐意的神色，心里很是没底，琢磨着怎么回答她这问话。 今年已经是朝廷修建轨道的第三年，即使改成木质轨道，施工工程也在广厦营造和新式机械的带动下，有了大幅度的简化。但用去国库很多银子是真的，又恰逢大旱。 这种时候，提议大兴奢靡之风就不说了，她还问起王府之中各人的生辰。难道他禹王府还要因为这种事，大肆庆祝一下不成？ 话题是说的越来越喜庆了，可他怎么就觉得很危险呢？ 瑾融断然摇头道：“没有，我府上各人的生辰该过的已经过了，没过的距离现在也远得很，府里也没什么喜事。” 叶欣颜不甘心的问道：“那小孩子呢？殿下的两个侧妃不是那啥……什么时候临盆啊？” 瑾融脸一扭，直接无视的叶欣颜的问话。 叶欣颜有点失望，很是惆怅的自语道：“这么好的敛财的机会，没个牵头的，实在是搞不下去啊。” 敛财吗？几个人面上的神色各自不同，这个话题，在这个时候是很勾人心的。 叶欣颜惆怅良久，眼珠转了又转，再次开口：“要不这样……” 瑾融感觉他的心肝都颤了颤。她这是典型的一计不成、又施一计，刚算计他还没出生的子嗣不成，又想出什么惊人的点子了？ 通常叶欣颜用这种话打头，那就是说，她的这个提议连她自己都很含糊，有诱惑力、她又心里没底，才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连叶欣颜都心里没底的事情，可想而知，很可能就是个巨坑。 可他又好奇叶欣颜到底想到了什么。 “你说，”瑾融说道，“不过，先警告你啊，不要再想着算计我府上的人。” “不会！”叶欣颜很干脆的答复，继续道，“是这样，要不，殿下你给皇上出个主意，让他捡个看着顺眼的宗室或者什么人，当然，这个人的身份要尽可能的高一些。这样子，敛财的范围才能足够大，参与的人的身份才足够高，收入自然也会很可观。” 瑾融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可心里却直打鼓。叶欣颜这铺垫，怎么感觉有一网打尽的意思？ “让你父皇给他许个什么好处的，然后让他打个头，操办个孙儿的周岁宴啦、父母的寿辰啦神马的，广发请帖、大排筵宴。道贺的人多、地位高，贺礼自然又多又重，那是一大笔收入啊。” 瑾融现在只会点头了，“你接着往下说。”皇室宗亲之类的府上大排筵宴，还让皇上许他好处，这答案呼之欲出啊。 想到能收礼，而且受很多礼，即使这些礼物和叶欣颜没关系，她心里也满是畅想和期待。 “至于宴席由头，越玄幻越好，找个最最牵强的由头，才更有效果，更能显示这人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贺礼的清单一定要做的详细整齐，宴会结束之后，把所收贺礼捐给朝廷，作赈灾之用。” 瑾融看了叶欣颜好一会儿，她一向聪明，这时是脑抽了还是怎么的？ 皇帝许什么好处能抵上有身份的宗室所收贺礼？而且，不管谁家，今日收了人家的贺礼，明日人家府上有什么红白喜事，这礼得照着人家随礼的分量还回过去。 捐贺礼，这和掏自家腰包有区别吗？ “别急别急，还有，还有呢，”叶欣颜连忙解释，“你父皇的身份，那是至高无上的，让他老人家在正式场合，大大飘扬一下这位操办宴席的人，再把贺礼礼单公布出来。之后暗示各家，这种宴席各家各府都可以摆一摆。不要求宴席是否豪华，简单点更好。但所送礼物，不能比往日各家来往的贺礼差。” 叶欣颜缓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位厉统领不是无所不知嘛，皇上暗示的时候，可以适当敲打一下，厉统领是知道各家各府这个时候应该办什么宴席的。若是哪家胆敢躲着不办，寻个由头把他降级，或者换个职位神马的……”那损失可就大了。 叶欣颜给了瑾融一个你懂得的眼色。她只负责给他们提个头，接下来要办的事情，他们这些靠斗心眼过日子的人，一定比她在行。 胡敬端着茶杯，很想笑出声来。叶欣颜果然古灵精怪，这种方法，亏她也能想得出来。 瑾融迟疑着，说道：“这，不好吧？”给他父皇出这么坑爹的主意。别说，他那皇帝老子会不会采纳，就是用了他的建议，只怕也会看他不顺眼。 江一凡也说道：“陛下人品端方，用这种打劫似的做法筹集钱财……陛下应该做不出来吧。” 叶欣颜撇了撇嘴。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官儿的靠着朝廷给予的便利，个个腰包鼓鼓的。却不肯拿出来一些，帮助给予他们这些好处的朝廷渡过难关。 既然他们不主动，那自然要果断出手才好。人家都不要脸了，皇帝干嘛要维护他那虚伪的面子。 而且，作为皇家出身、能坐上皇位的人，那不要面子的事情做得多了去。怎么唯独这种为民请命、替百姓谋好处的事，就要维护面子了？ 胡敬从他的茶杯上抬起头来，笑眯眯的说道：“不管怎么说，这终究也是个办法不是？殿下不妨试一试给皇上说说。至于皇上怎么抉择，咱们等着看不就是了。” 他可不觉得皇帝会在这种时候，维护那可笑的面子。能把这件事雷厉风行的做下来，那也是帝王意志不可违背的一种体现和手段，哪里会谈得上丢面子？ 这是挣面子，这是告诉朝廷官员，天子的江山有了危难，他们这些拿朝廷俸禄的官员，应该义无反顾的出钱出力。 就冲皇帝那么喜欢罚奉，这种用大义的名声、捞取赈灾银子的事情，他怎么会不同意？ 瑾融纠结了好一阵，他怎么这么命苦？会被人劝着做这种事？ 这事和父皇说了，父皇一定觉得他人品不够端正。再被下面的大臣们知道，这主意是他出的，他会不会被一大批朝廷大员戳断脊梁骨？ 唉……瑾融极为勉强的同意了，“那就试试好了，我这也豁出去让父皇嫌弃了。这事还有个弊端，那些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官员们，个个都是老狐狸。这次把他们盘剥的狠了，若事后每家每户有点小事就大排筵宴，大肆敛财。这可怎生是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一十三章 打了折扣的描述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三章打了折扣的描述瑾融这话问的，在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这还叫事儿吗？ 叶欣颜不屑，答道：“那还不好办吗？等皇上敛财敛的差不多了，各家各户都有出血。皇上把朝廷官员好好夸赞一番，然后体恤他们用去不少钱财，下令从现在开始，各个府邸都要勤俭持家，不准再兴奢靡之事，给自家积蓄些财力物力，以休养生息。 还有，厉统领的眼线不是遍天下吗，近一两年，让他的手下辛苦些，严查各地。若有贪腐苗头，及早发现、及早遏制。一两年之后，这个事就能淡下去，若是运作的好，没准儿真能把豪门风气扭转一下。” 瑾融等三人看着侃侃而谈的叶欣颜，都是无语。 胡静却在心中叫绝，这叶欣颜日常不愿多费脑筋。可是，但凡兴起一个念头，就一定是违背常理、超出人们认知的好主意。 江一凡回去之后，先去找了郑鹏飞。 关禾、紫凝夫妇，依然住在齐家的跨院儿，郑鹏飞日常则住在江家宅子，闲时也去各个工地上溜达一趟。 郑鹏飞眼力惊人，原本他挂的就是看护工地的头衔。他在工地上一转悠，但凡有些心虚的工匠或小工，通常都能被他看出不对劲。事后对这些人多加注意，总有奇效。 他虽然挣得是广厦营造的工钱，但却基本上不受限制。京城哪个茶馆有好书、好段子，郑鹏飞门儿清。 由于手头宽裕，他又爱好简单，日常花销不大，进出各个茶馆，喝个茶、嗑个瓜子儿，吃些干鲜果品什么的，手里的银子足够。 应着不用他作奸犯科，来维持花销。所以，往日他不敢随意踏足的京城，让他住得很是舒服惬意。 这时听江一凡说，想请他办这种事情，让郑鹏飞皱着眉头，很是考量了一阵。最主要是，他现在的日子就过的很好，很满意，完全用不着涉险啊。 江一凡也知道让这样性格的人去涉险，那是很难的。安于现状、没什么追求的人，最是难以把握，难以驱使，也很难被诱惑打动。 “我也知道郑兄无欲无求，只想简单过活。这事是真不好办，才烦劳郑大哥出手。郑大哥放心，动手的时候会有人配合你，给你足够的掩护，绝不会让郑大哥陷于险地。” 郑鹏飞已经想了一会儿，郑重问道：“我虽然没怎么和当官的打过交道，但也知道你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才俊，在京城做这种事情，应该牵扯甚大。你也别和我打马虎眼，你说的这个账册，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就是有门儿了。 江一凡笑看着郑鹏飞，说道：“我是想着郑大哥怕麻烦，才没有直言。郑大哥若是一定要知道，我说给你听也没什么。”知道这种事情，那可是有风险的。 像郑鹏飞这样的飞贼，即使事败，跑路那是不成问题的。他什么也不知道，跑了也就跑了，什么也不牵扯。可若是知道皇子参与夺位的详细始末，就是跑路，只怕也不踏实。 “你小子一露出这种贼兮兮的笑，准没好事。”郑鹏飞摆摆手，“算了，你还是别和我说了。说说你给我的条件。” 江一凡大乐，“禹王爷说了，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只要他在一日，就保你富足安宁，一生无忧。” 郑鹏飞斜着江一凡，“保我一生无忧？他一个王爷？”郑鹏飞也是在京城呆了一年多，一直和他们这些人厮混。一个皇子能许出这样的条件，让他对这件事大概有了些猜测。 江一凡点头，“没错，殿下可以当面许你。”只要不说破，大家就都当这事没人知道。至于会不会泄露出去，郑鹏飞的人品，江一凡信得过。 郑鹏飞立即拒绝，“王爷什么的还是算了，我更愿意相信你师父他老人家。”顺带相信你小子。 这种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事关重大，他还是别和王爷皇子什么的直接接触为好。他信得过江一凡，只要有江一凡在，许他的好处就跑不了。 郑鹏飞刚才很认真的想了，他这种人不求荣华富贵，只想在悠闲中把这一辈子交代了。按说，如今的日子就很好。可是，再过二十年、三十年，等他垂垂老矣的时候，还能赖在江一凡家里吃闲饭吗？ 若是有一生富足安宁的归宿，冒一时之险是值得的。 隔了一日，侍雨领着郑鹏飞去了京城中一个僻静的院子，胡敬和七八个身手敏捷的汉子等在屋里。 郑鹏飞并不善言辞，两边人等见礼之后，他也懒得和人多做寒暄。开门见山，直接打开一卷图，都是他从广厦营造搜罗来的各种院落图纸。 之后，就开始了他教授偷盗技巧的授课生涯。 胡敬出于对江一凡所讲述内容的新奇，留在这里听了听。 看着郑鹏飞把一张张图纸挂在墙上，讲述各种不同小房舍，不同中型院落，不同布局的大宅的各种作用结构。 在郑鹏飞口中，上至风水格局，下至具体实用安排，把各种院落的格局和用处，讲的头头是道。 挂起一张图，郑鹏飞一眼就指出，这个院落中，主院是那个，通常家主的院子在哪里，小辈儿孙中，受宠的会住在什么地方，重要的事物应该放置何处……还能说出他这些判断的理由是什么。 胡敬听得入迷，原来江一凡对郑鹏飞技艺的描述，居然还是打了折扣的。一直到手下有人来寻他，胡敬才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离开。 做贼能做到如此讲究的地步，难怪郑鹏飞敢以此为生这么多年，还能平平安安，和官府缉拿海捕丝毫不沾边。 根据江一凡安排，郑鹏飞这几天应该还会讲述入室之后应该怎么观察，怎样下手，以及怎样对付暗锁等东西吧？ 胡敬一边往外走，一边暗自摇头失笑。还是江湖人爽朗，这若是江大奶奶，传授如此隐匿的技巧，一定得先拿银子表示一下诚意才行吧？ 而瑾融那边，从广厦营造回去的第二天，下朝之后，他把手中事物略作安排，就会毫不掩饰的策马出城，去朗园转一遭。 就像皇帝不爽的那样，旱灾给朝廷带来的紧张局势，丝毫没影响到朗园。 朗园依然生意兴隆，除了一个业务结束之后，会安排一日歇业，把园子彻底清理一遍。其它时间，几乎没有闲置的时候。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一十四章 朕心甚慰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四章朕心甚慰瑾融来到朗园，园子有主顾租了院子，只不过不是宴客，是人家一家人，来这多水之地消暑。 虽然朗园有客，却也有自家办事的地方。瑾融来这里，当然没什么事情，专门就是为了给皇帝添堵，以便让皇帝先开口，把那日商议的事情付诸实施。 为了足够惹眼，他要在这小院子里呆满一整天。 好在朗园就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房屋敞亮透风，雕画精美。院子里，早春移栽过来的大树，枝繁叶茂、凉风习习。就算在树下的竹椅上小憩，也是舒心。 一直临近傍晚，瑾融才策马回城。 第二日，又是如斯一趟。 第三日上朝时，皇帝带着满满的低气压，听朝臣议事。一向知道分寸的瑾融也这么不着调了，皇帝郁闷到不行。他的儿子，难道就没一个成器的吗？ 寻常启奏完毕，就是近日让朝廷头疼的旱灾。负责各项事宜的官员，把近日的安排及回馈讲述一番。 总而言之，就是原州各地依然无雨，朝廷的赈灾粮也依然紧张。因灾年的粮价奇高，虽有赈灾款项，可购得的谷米却不足去年的一半。 见朝堂上气氛愈加凝重，瑾融想了想，出列奏道：“启禀父皇，儿臣听说，中原西北地区有一种荞麦，生长期很短，大概六十天左右，荞麦即可成熟。 儿臣建议司农官收集一些这样的荞麦种子，以备给原州各地发放。若八月初，原州等地还能下一场雨，好歹把这些种子种下去。能收获成熟的荞麦最好，即使不甚成熟，连着糠皮也能，可以抵挡果腹，朝廷的压力也少些。” 他说的这些，江一凡说给他听的。荞麦的产量都不高，又不抗饿。一般情况下，百姓不愿耗费珍贵的土地和节令，种这种东西。 偶尔有些荞麦，也多是在收成早的时候，或者在闲置之地小范围的种上几分地。打些荞麦，或者自家吃个新鲜，或者卖出去，换些现银。 皇帝听的很是讶异，转头问于世清：“居然还有生长期这么短的农作物吗？朕以往从没听说过。” 众多朝臣也是讶异，朝廷官员大多自小读书，即使有个别曾经务过农，也有在地方掌管具体事务多年的官员，但他们大多经见的都是谷米小麦等作物。 对于小种类农作物却不甚明白，尤其这种非主流、不在朝廷赋税之中农作物，一般很难进入官员的视线。 若真有这么应景的粮食，禹王殿下这个提议，在当前形势下，就很有实际意义了。一般情况，到了七月底，已经无法下种了。可这种荞麦，这么短的生长期，应该能行。 没想到，禹王身为皇子，养尊处优之下，居然还能知道这种事情。只不知真假而已。 于世清也是愕然：“微臣倒是知道荞麦的生长期短，可六十天成熟的，微臣还真没听说过。禹王殿下可知，这种荞麦的具体生长在什么地方？” 太子却很不喜欢禹王被人如此关注。 他这几日很不自在，阁部派去检查历年赋税的官员，虽然并不能接近户部账册的真实数据。可是这些人滞留户部，不但他不自在，官员们做事也都束手束脚。 他原本就心情不好，这时见瑾融一个提议，就吸引了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心中更是不悦：“钱粮之事，历来是朝廷大事，六弟可要想好了再说。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空口说白话，在这里哗众取宠。若是最后被戳穿了，徒惹人耻笑，白白丢了皇家的颜面。” 瑾融对太子一向恭谨，连忙解释道：“二哥，确有其事。这种作物植株低，耐寒，但产量不高，所以流传并不广泛。只要去中原靠西北的山村询问，一般都是知道。” 太子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瑾融的解释，面上神色却依然不好看。 皇帝冷冷的瞥了太子一眼，身为皇储，不但自己不心忧天下，还对真正做事的人不假辞色，简直难当大用。 皇帝吩咐韩延回：“阁部拟旨，让兵部派人，派些快手骑兵，带着司农官，去往西北地区，查询六十天可熟的荞麦。若有粮种，可大量购买，即时造册。组织当地驻军，快马运往原州各处准备分发。” 皇帝被瑾融连着两日出城而激发的火气，因着荞麦粮种之事，稍稍消散一些。却依然点着他的名字，口气异样的问道：“禹王，不知朗园如今的生意可好？” 瑾融早就等着皇帝提这个了。 他已经退回队列，听得皇帝询问，忙再次出列，从容答道：“回禀父皇，朗园生意不错。儿臣这两日过去，又和那里的管事商议一番，力图能扩展生意范围，多赚些银子。” 皇帝刚缓过来的脸，立时就又黑了。 各位大臣们也是意外。禹王这是什么意思，刚有了让陛下高兴些的提议，立时就开始抹黑自己，脑抽了还是怎么着？ 皇帝盯着瑾融，这个混帐小子，他问话的不悦语气已经这么明显了，难道这小子居然会听不出来？ 瑾融当然不会等皇帝把斥责他的话说出来，紧跟着说道：“父皇，儿臣这几日想了想，原州地区大旱，正是需要银两的时候，所以，京城繁华是好事。儿臣也是为了把生意做好，给京城增添些亮色，才在这上面用了些心思。” 皇帝和众朝臣俱都面色复杂，禹王给自家赚银子，居然还能打着如此大义的旗号。禹王你还能更无耻一些吗？ 皇帝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原来禹王如此大义。” “儿臣惭愧，谢父皇夸赞。”瑾融当仁不让的答道。 噗！大家伙若不是怕皇帝降罪殿上失仪，就要笑喷了。 皇帝更是面色不善的盯着瑾融。 瑾融依然从容，说道：“儿臣想过了，儿臣愿把朗园开业以来所赚的银子，全部用于赈济原州灾情。” 朝堂上静默了一瞬间。 皇帝也是一怔，这样子，他刚才还发的什么火？他这两天的不痛快又是为的什么？ 他刚还在想着，这混账小子如此没有分寸，这时候了，还堂而皇之的把心思放在经商之事上。却没想到，他竟真的如此大义。 再想想从禹王府借来的三十万两赈灾款，皇帝很为自己刚才对瑾融的怒气，感觉有些歉然。 皇帝凛然的视线，在朝堂众官员面上一一扫过。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这些大臣们，拿着朝廷的俸禄，享用着百姓的供养，个个尸位素餐，对朝廷和百姓的难处视而不见。 和他儿子相比，差之甚远。 皇帝的视线落在太子面上，停了一下。这个儿子就算了，不提也罢。 “禹王能心忧天下，替朕分忧，朕心甚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一十五章 太让朕失望了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五章太让朕失望了皇帝大义凛然的赞扬了瑾融好一通，也没听见哪个官员站出来，效仿瑾融，给朝廷做些贡献，不由得兴味索然。 “若是无事，就散了吧。禹王随朕来，朕有事问你。”还是和六儿子说说话，舒缓一下情绪好了。瑾融这小子的提议，他很怀疑其出处。 厉勉说了，前日他去往广厦营造，应该是找江一凡夫妇商量事情。很可能只是找叶欣颜商量事情的，朗园也有叶欣颜的一份。 众大臣顶着皇帝的低气压，一个个灰溜溜的疾步离去，心中止不住的暗骂禹王不厚道。 大家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可他们能和禹王比吗？ 禹王手里有多少生意，那些生意又有多大？大家心里会没数吗？ 朗园不过是今年刚开张的生意，虽是兴隆，却也只是一个不大的园子。就算生意兴隆，收益颇丰，租园子又能有几个钱？ 禹王这厮，他怎么不把他各地的乳酪生意收入都捐出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厮居然也是个黑心之徒。不愧是父子，和皇帝相比，禹王殿下不逞多让。 在皇帝日常歇息、处理公务的御书房。 “你那园子，从开张到现在，赚了多少银子？”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瑾融，问道。 瑾融脸不红心不跳，坦然答道：“回父皇，儿臣并非偷奸取巧、以博视听，儿臣只是想表明对京城繁华的态度。即使现在朝廷官员和富豪，全部因为原州局势不好而节衣缩食，省下的粮米银子，也不会落到朝廷国库分号，更不会用于给原州百姓果腹。与其这样，还不如商贸繁华，在货物和赢钱的流转过程中，让国力尽快恢复。” 皇帝看着瑾融，过了好一会儿，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瑾融说道：“京城日日笙歌，而原州百姓却在饥饿贫困中煎熬，儿臣很是不忍，所以前日去找叶欣颜商量，想暂时把朗园关了。刚才那些话是叶欣颜对儿臣说的。” 皇帝既然能知道他这两日去了城外的朗园，想来他去广厦营造，皇帝应该也能知晓。再说，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又是叶欣颜的说法，这女子对于银钱果然有其独到的见解。不管世俗眼光，不论虚荣名声，只看实质。这种性情，若是没有安国公那么有力的后盾，只怕难以在这世上安身。 而瑾融这种理所应当的语调，更让皇帝感觉有趣，“你堂堂男儿，身为皇子，连这种事情也想不明白，还得靠一个女子提点，竟没有一点惭愧之心？” 这时的房间里，除了张存海和两个贴身伺候皇帝的宫女太监，再没有旁人。 瑾融懒得收敛表情，很不以为然的翻了皇帝一眼，说道：“这有什么可惭愧的？儿臣又不是万能的，岂能事事明白？叶欣颜说过一句话，儿臣觉得极是有理。” 皇帝竟然也不觉得瑾融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反而语气揶揄的说道：“哦？又是叶欣颜说的？” 瑾融一点儿不尴尬，“这是江一凡转述给儿臣的，说，把合适的人用在合适的地方，这是门学问，群策群力才是王道。叶欣颜有这等本事，没有被别人笼络，却能和儿臣合作。这就说明，儿臣的这门学问做的很不错。” 皇帝是个勤勉好学的帝王，很多具体事务都有涉猎。他一向认为，只有自己学识够多，足够了解各项事物，才能更好的管控大局。 可瑾融这番没脸没皮的话，听起来居然也有道理。 瑾融继续说道：“儿臣曾听山野之士讲过一个小段子。说之前某朝代有个君王，问当朝大将军，朝廷几位悍将各自能统领多少兵马？这位大将军给出二十万、三十万不等的兵马数目，这些兵马数目都不多。 皇帝觉得好笑，他问大将军自己能带多少兵马，大将军说多多益善。皇帝失笑，然后问：朕能带多少兵马？大将军说十万。皇帝气乐了，然后大将军说，陛下成功不在细微之处，而在于能够驱策将领。 儿臣以为这位大将军之言虽然狂妄，却不乏道理。” “……”这个混账小子！ 皇帝心中暗骂，可也琢磨着瑾融的话，沉吟不语。能容得下属的优秀，也许是更大胸襟的体现。 瑾融看看皇帝的面色，试探问道：“儿臣见父皇今日心情不好，难道只因儿臣过于关注生意，没有把心思用在朝堂上？” 皇帝闻言，把刚在心里打转的念头放下，眉头再次紧蹙。 好一会儿，才自顾说道：“厉勉昨日送来下属的密信，原州地区出现了小股的暴民。” 瑾融眼眸一闪，果然开始有民变了。 皇帝既然已经开口，也就不再遮掩，继续说道：“之前就有传言，说朝廷大兴工事，导致赋税过重，以至于民不聊生。之后又有谣言煽动，说朝廷无视百姓性命，满满的国库粮仓，却不开仓赈济灾民。近期就有小股悍匪混着灾民，冲击朝廷几处粮仓。” 瑾融也跟着皱眉，若是用这种言语煽动饥民，在饥饿驱使之下，只怕会有更多灾民加入劫掠朝廷粮仓的队伍。 皇帝继续说道：“如今，沿海的战事虽有小胜，也控制住了沿海的局势，却并没有动摇海匪的根本，正在积聚力量进行最后的围剿，粮草军资自然要储备充足。还有原州民变，若是局势难以控制，就得发兵镇压，同样需要粮草供应。 这几年风调雨顺，粮食是有的，却囤积在各种豪绅和粮商手中。如今粮价奇高，原本三十万两银子能买到的粮食，如今只有一半，甚至只能买到三成。” 皇帝停了停，意兴阑珊的叹道：“你二哥……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听得皇帝叹气，瑾融心里也不是滋味。皇家本就不是个讲感情的地方，而他的父皇和历届君王相比，是个很重感情的。 可太子面对着皇帝的父子亲情，行事却更无顾忌，着实让人寒心。 静默片刻，场间气氛稍稍缓和一些，瑾融开口道：“那日儿臣找叶欣颜商议朗园是否歇业，叶欣颜出了个主意，儿臣当时觉着有点……不太好……” 瑾融停下话，略有些尴尬的看向皇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一十六章 皇宫泄露的消息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六章皇宫泄露的消息皇帝和儿子发了一阵牢骚，心情好了些。见瑾融面色似乎有些尴尬，心下好奇，遂问道：“连你都能觉着不好意思，朕倒是想听听，这是个什么主意？” 瑾融脸色瞬间一黑，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连他都能觉得不好意思？难道他就是那种人品没下限的人吗？ 皇帝很感兴趣的催促：“到底是什么主意？” 这时的皇帝，并不把瑾融都觉得不好意思的主意当回事。只想听听那不肯吃亏，时不时就要因为不肯吃亏、而闹出幺蛾子的女子，这时又是闹得哪一出。 “是这样……” 瑾融把叶欣颜的那奇葩提议，完完整整说给皇帝听。 皇帝听着，先是愕然，之后就瞪大了眼睛，甚至连胡子都翘了起来。 这这这，事情还能这么办？ 皇帝视线无意识的转向张存海，至少张存海比瑾融和叶欣颜这俩货实诚、靠谱一些。 皇帝和自家儿子闲话，谈话内容也很敏感，张存海一直在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刚才他听了叶欣颜的主意，也大感惊诧。这么大面积的算计朝臣，这样子……若是让那些官员们知道，这事是殿下给皇帝出的主意……，就算一不小心被人知道这是叶欣颜的主意，那女子也不好惹啊。 而现在，房间里只有五个人。张存海感觉自己任重道远，额头隐隐冒汗。好死不死的，皇帝居然看向他。 ……他敢赞成吗？他敢不赞成吗？是谁说皇宫的大总管、贴身侍候皇上，风光无限来着？风险无限好不好？ 张存海还在纠结，皇帝的视线已经收回，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圈。 作为一个为了充盈国库，不遗余力的罚俸、甚至连广厦营造这样的民间营造行都不放过的皇帝，这种空手套白狼，不劳而获的主意，他喜欢。 皇帝皱眉，看向瑾融：“这种坑人的主意，坑的还是这许多国之重臣，亏你们想得出来。” 瑾融算是比较了解他老爸的。他老爸那脸色，已经阴了有些日子，这时虽说皱着眉，可神色中隐隐露出的风光霁月，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瑾融很诚恳的点头认错：“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也觉得这样不妥。” 皇帝面不改色，继续说道：“真没有看错，叶家丫头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知道为国分忧、替朕分忧，比你们这些皇子都要强上一些。你们应该多学学她才是。” 这话说的，让瑾融始料不及。 您想夸奖叶欣颜，没问题。可有必要同时贬低自家儿子吗？叶欣颜再好，那也是安国公的孙女，是江家媳妇，总也是外人。能比得过自家孩子吗？ 而且，您这种空口说白话的飘扬，人家叶欣颜根本就不稀罕。这若是让叶欣颜知道，您用了她的法子，却只是轻飘飘的夸赞两句，人家会骂娘的。当然，是在心里骂。 瑾融两眼望天，心中惆怅不已。 一边的张存海面上神情艰辛，绷得很是辛苦。若不是慑于皇帝威仪，他就当场捂脸了。皇上你好歹也撑一撑，过一会儿再发表反向意见好不好？ 难道真是越到紧急时候，越能体现一个人的本性吗？皇上这表现，很颠覆他这个老奴以往的认知好不好？ ………… 接连几天没什么动静，朝臣们以为，禹王殿下捐了朗园租园子的收入，皇帝就算显露出想让他们效仿的意思，可他们个个装死，皇帝也一样拿他们没办法，这事儿就算完了。 这些人还各自庆幸自己心理素质好，有足够的大勇气，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时候，京城的老崇亲王广发请柬，要给孙儿过周岁宴会，让孙儿热热闹闹的抓周。 据说，因为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于一年前喜得孙儿。看着白白胖胖的孙儿一天天长大，老王高兴的了不得。所以广下请帖，大摆筵宴，要给孙儿好好热闹热闹，图个喜气。 对于这个时间段大摆筵席，朝臣们完全没想到有人会算计他们，他们奇怪的是，这位几十年来，以淡薄低调为主要基调的老亲王，这是犯的哪门子的毛病。 甚至有人担心老王爷晚节不保，被皇帝下旨申斥。 一时间，对于此事的议论探讨不断。 “老崇亲王的孙儿周岁，没听说过啊？崇王府什么时候添丁的？”完全没听说过，王府添了一个足够让老王爷看重的孙辈啊？ 一个消息灵通的官员低声说道：“你当然不会听说。我已经差人打听过了，那是老王爷庶子的庶子，一个通房丫头生的。” “啊？怪不得之前咱们都没听说这个孩子。这样子也要大摆宴席？不好吧。”之前没这种先例啊？除了人丁太过单薄，几代单传，实在缺乏子嗣的府上，才会把庶子隆重看待。 问题是，老王爷府上人丁兴旺的很。完全可以说，王府里人满为患，甚至有几个庶子都出府另过了。 “是啊，这种时候，为了这样不起眼的子嗣大摆筵席，不好吧？” “我隐约听说，皇上日前还嫌京城权贵大肆铺张，很不高兴呢。也就是禹王殿下在朝上说了那几句话，皇帝才不提这个茬儿了。可老王爷这事做的……这可和兴盛商业，增加赋税没什么关系。” “谁说不是呢。” “皇上会不会下旨责罚？若是皇上不高兴，咱们该不该去呢？”一个侯府的世子拿着有点烫手的请帖，有些许的为难。 一个得到最新消息的官员插进来，开口道：“没有的事。最新消息，宫里传出来的。据说皇上听说崇王府给小儿摆周岁宴，甚是高兴，说也该有些喜事，冲冲这些日子的晦气了。” “是吗？这样啊，那咱们可得备一份像样的贺礼。” 从皇宫里传出的这个消息，知道的人还挺多。 有些人只简单的以为，既然皇上都点头了，那他们当然犯不着惹崇王府不快。虽说亲王府一代代承袭下来，品级都会递减，下一代就是郡王了。 可只要老亲王活着，人家就是皇帝的叔父，一点儿不掺假。 给皇叔面子，那就是给皇上面子。所以，皇上认可的宴席的贺礼，若是不丰厚，那是对不住他们自己。 却也有韩延回、安国公这样的老狐狸，觉着皇宫这次的消息，泄露的有点邪门。皇宫的消息渠道，什么时候变成筛子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一十七章 老夫是那样的人吗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七章老夫是那样的人吗人家韩相爷和禹王殿下，那是翁婿关系，而且韩延回还是禹王争皇位的有力支持者。 没等他询问，瑾融就差人告诉他，崇王府大摆筵席的原由。 韩府子嗣岁算不上很兴旺，但也不少。更有韩延回老母亲的寿辰，正在这个月。这么一来，韩府少不得也得给朝廷做些贡献了。 韩延回倒也不怕破财，这个主意虽然出的阴损，可是，只要禹王能得到皇上的肯定，以后能继位，他韩家至少还能延续两代的荣耀。 这一点点的财物，他韩府还是出的起的。 另一只老狐狸安国公，回去琢磨了好一阵，觉着这个事儿，自家孙女一定知道。 那日禹王把朗园租园子的收入捐给朝廷，紧接着就被皇帝喊进宫里。这也没过两天，一向低调的老亲王亲自出面，给自家那个没什么身份的孙子办周岁宴会。 这本就不太正常。而历来管制甚严的皇宫，就像筛子一样，居然能把皇帝在这件事情上的坐卧言辞都传出来。这就更违反常规了。 还有，朗园的收入，那是有自家孙女一份儿的。以孙女的财迷性情，能平白答应捐出来，一定有原因。 安国公接到老亲王请帖的当日，叶欣颜就被连贵从广厦营造请回安国公府。 叶缘和齐嘉儿三人去了忠勇侯府，她没做耽搁，进门先去给国公夫人见礼，然后就去往外院安国公的书房。 安国公府就是那种人丁单薄的府邸，叶缘从出生，长到周岁，安国公稀罕的什么似得，也没办过个像样的宴席。 如今却要为那子嗣繁盛的崇王府送小儿的周岁贺礼，安国公心中老大的不乐意。 叶欣颜听了安国公的问话，很是夸张的眨了眨眼，做出一无所知的表情：“祖父您也知道，孙女一向不怎么在这种事情上留心。崇王府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安国公冷哼一声，又上下打量叶欣颜好几圈。 这丫头才出门几天，就想在他老人家面前耍花招，这是和他逗闷子呢？ “你也别和我做这个样子，好好说，崇王府的小儿周岁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祖父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别想着糊弄我。我安国公府的财物银钱，那是要留给孙儿的，嗯，孙女也可以分些，但却不能白白便宜了别家。” 嘁，她才不稀罕，她自己会赚。不过，老头儿要不要这么敏锐啊？叶欣颜从心里钦佩安国公了。能从八竿子也搭不着的老亲王，找到她的头上，很厉害了嘛。是什么人说的，人上了年纪会糊涂的？ “祖父这么厉害啊，不枉人家都说祖父是个……”叶欣颜差点儿一秃噜，把实话说出来。 她瞄着安国公，陪笑道：“那啥，祖父您老人家应该知道哈，这其实，是孙女夸您呢，孙女对您这份睿智，那是羡慕的了不得。” 安国公无奈的摆摆手，“行了，别给我整这些虚的，好好说说崇王府这是唱的哪门子的戏？” 叶心颜很是怅然，她这脑力，真的和人家古人没法比。看看安国公老头儿，一开口就问的崇王府，认定了崇王府和她有关系。 安国公听了叶欣颜的解说，沉默了好半天。果然是这丫头出的主意，这若是被人知道了，她不得被人骂死？ “丫头啊，你的胆子可这够大的。一下子让这么多人破财，够得上让千夫所指了。” 叶欣颜很是无辜，“孙女我这不是替朝廷着想吗？国泰民安，大家才能赚银子发财嘛。就算当官，各地平平安安，百姓安居乐业，各位大人们也更有机会赚银子不是。孙女相信各位大人都是学识渊博之人，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这种话她也敢往外说？这个时候了，还误不住贫嘴。 “但愿大家都懂道理吧。”安国公情绪不高的说道。他对朝廷学识渊博的官员认定的道理，很没信心。 叶欣颜瞄了瞄安国公，说道：“咱们安国公府人丁单薄，近日又的确没什么值得庆贺的事。这个事不是硬性摊派，祖父不必在意叶缘的家当。” 安国公很不乐意的瞥了叶欣颜一眼，“老夫是计较这种事的人吗？我这是琢磨着你呢，这个头一开，皇上在一旁敲打，只怕各种庆贺宴会不断，最吃亏的还是底层官员，你家远凡少不得要接很多帖子。你不在意才好。” 叶欣颜嗤了一声，“江一凡怎么着也是吃朝廷俸禄的官员。他在养牛场和机械作坊都有几成股，拿几份和官职相当的贺礼出来，还是可以的。更何况，这些也不是溜须上官，而是买米粮送往旱灾地区，赈济灾民。孙女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安国公点点头，面上没显什么，心中却甚是欣慰。 孙女有多财迷他是知道的。可在这件事情上去，极是爽朗。由她带着叶缘，有这份聪慧，还有这份大义，对于安国公府的将来，老爷子更多了一份安心。 “你能这样想最好，世人愚蠢，一旦牵扯到自己，总是分不清轻重。就像你说的，若国将不国，陷入混乱，官员哪里还有赚不完的银钱俸禄。唉！” 叶欣颜乐呵呵的问道：“祖父不会觉得这个做法过分吧？”她还真没从安国公面上看出丝毫舍不得、不痛快的意思。 她还记得当初看过的一本书。说的是明朝末年，农民起义在各地爆发，北边女真族也节节进逼。朝廷内焦外困，国力空虚。 当时，朝廷上下贪腐严重，官员和皇亲国戚不是没银子，却紧紧捂着自家财物，眼睁睁看着帝国崩塌。 而事后，朝廷都没有了，还有谁能保护他们的家业。不懂什么是纪律性的起义军，攻占了京城及各个城池，首先遭难的就是豪富权贵之家。别说家业和钱财，就是命，都没了。 这么明显的道理，这么脑残的结果，居然就真实的发生了。 好在，现在不是明朝末年，安国公也不是脑残。 安国公看着乐呵呵问话的孙女，眼色很是不善。没个孙子果真不够畅快，这若是孙子问出这样的话，他一个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上了，想想都觉得得意快慰。 “这有什么过分？！崇王府的宴会，老夫会备一份厚礼过去，接下来各家各府也一样送，一定把行市抬起来。若不是不愿招人眼，咱们府上就是组织一队米粮送往原州，又有何妨？”安国公说的豪气，事实上，他也是这么想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一十八章 扫灰的职位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八章扫灰的职位为了捧皇帝的场，大家也算是兴致勃勃的、参加了崇王府小儿的周岁宴。为了能配得上老亲王的身份，都送了价值不菲的贺礼。 崇王府虽然广发请帖，宴会场面也大，却并不铺张。菜式平常，也没有奢华好酒和茶点，更没举办各种娱乐活动。不少人对此很不痛快，老亲王仗着身份高，用身份排不上号的孙儿敛财却也罢了，可敛财之后，总要把场面办的应景一点吧？这也太敷衍了些！ 接下来的事情，说明老亲王的这种做法很合情合理，更是让人们悔不当初。 宴会的第二日早朝，阁部送上崇王府小儿周岁宴收礼的礼单，并言明，这次崇王府举办宴会所收贺礼，一件不留、一文不剩，全部赠与朝廷，以资助原州灾民。 此言一出，朝廷上连起码的仪表都没有了，嗡嗡的议论声不断。这是搞得哪一出？这是做什么？老崇亲王这是什么意思？ 朝堂上有皇帝虎视眈眈的盯着，朝臣们初始的不可置信，在接收到皇帝的冷冽扫视之后，各自把肚子里的疯狂吐槽咽了回去。 被老亲王这么一整，他们这些打算娶儿聘妇、父母正值高寿的人家，接下来可怎么办？再想想之前，皇宫传出的关于皇帝的言语态度，这妥妥就是皇帝和老亲王设的局吧？ 既然已经有了上缴贺礼的前例，他们是否只能咬着牙，把原本早早就开始筹办的豪华大宴，降格再降格了。 揪心啊，这么好的敛财机会，就这么没了！ 而事实远非他们可以决定的。 接下来的步骤，皇上基本就是按瑾融给出的提议那样进行，甚至经过皇帝的揣摩，敲打之言更加稳妥周密，难有漏网之鱼。 这是……微臣等，不操办这等敛财宴会都不行了吗？ 很显然，就是不行。 皇帝有意无意的扫一眼鲜少出现的厉勉，淡淡说道：“厉统领，你亲卫营的部属就是护卫皇宫、护卫京城的。想来京城各显赫之家有何喜事，你应该是知道的，是吧？” 厉勉踏出两步，经常示人的一张棺材脸古井无波，“启禀陛下，微臣虽不是每家都记得，但微臣麾下部属都了解。不但各家红白喜事，甚至旁支添丁，子弟何时抬了妾室进门，都能知晓。” 噗！圣上您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大家这时才真正捶胸顿足、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是个局，就算他们很怂，不敢不随礼。可贺礼送轻一些也好啊，这次随礼轻一些，以后都循着这个规格或升或降，能少损失很多钱财啊。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了，是谁首先叫嚣，添丁是各家府上最重要的喜事，一定要送厚礼的？而且还真的送了厚礼的？？？ 安国公那个老家伙吧，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肯破财送人东西了？你家缺子嗣，可人家崇王府不缺啊。你跟着瞎起什么哄？结果害人害己了吧？ 人家皇帝没想赶尽杀绝，厉勉把话说完，皇帝轻描淡写的接着说道：“京城和朝廷这些日子的气氛，着实有些沉闷了。各家若有红白喜事，就略略操办一下，热闹热闹也好。不求多么奢华，规格大小，依照各府家世情形和喜事轻重安排就好。” 还好，还算留了一条生路给大家伙儿。 ………… 没过几天，韩延回就下了帖子。韩相爷的老母亲寿辰，将于六月底开办。 娘的，你韩府的老夫人今年才七十八，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时不晌的，过的哪门子寿宴？ 这就是拍皇帝马屁！这个无耻的佞臣！ 原本还有个别人存了装死的心，见韩延回首先应和，表明了态度，也不敢再藏着。崇王府和韩延回的宴请之间，居然连办了六场或大或小的宴会。 期间，有一个官员府上得宠的妾室生日，一家人啥动静没有，连晚上加个菜都被严格限制。很是悄无声息。 可就在第二天，临近街巷就有人诧异，这府上的姨娘，那可是得宠的很，去年这个时候，家里着实热闹了一番。虽然没有大排宴宴、光耀宾朋，可也很是聚了一些人呢，还请了一班子戏唱得热闹。 隔了两天，这位官员就喜获升迁。升了半级，调去可以扫灰的职位，若没有意外，完全可以在这个职位上安稳终老，颐享天年了。 违逆圣意的结果，原来如此难以承受啊。 一时间，京城的各种宴会接连不断，却没多少喜悦欢乐。 这种没有欢乐的宴会也有好处，就是大家伙儿都懒得铺张，各自把形式走到了，把附和规格的礼物送上就算完事。 实在家里没开火的，或者相交莫逆、想和主家说上几句话的人，才会留下来吃吃这尝不出滋味的饭菜。倒是意外的合了皇帝的意，勤俭的很。 厉勉的的亲卫营，这些日子也分外尽职尽责，几乎各个街道都不时有亲卫营的身影走过。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得，看人的眼睛都是发光的。 这种时候，谁也不敢非议宴会对错。甚至一旦不小心提起，还得对着皇宫方向拱拱手，连说几句皇上圣明，心忧百姓。 开玩笑，没见刚走过去的两个人吗？那气息，妥妥的就是厉勉的部从。若一不小心说些犯忌讳的话，那就是给厉勉当了出头鸟，让人家练手的。 皇帝手头有了源源不断的银子，可喜可贺。可原州局势也日渐紧张，原州临近州郡，也小范围的发生了几次冲击衙门、哄抢粮仓的事件。 皇帝拿到密折，只是眼睛眯了眯，甚至都没通过阁部，而是直接找了兵部和安国公等几个老臣，就把事情定了下来。 民变之初，手段越是果决，震慑效果越强，就越容易稳定局势。事实上，手段果决狠辣一些，所受损失也就越小。 这种时候，断不能心慈手软，让祸患滋养漫延。 反复商议过后，兵部迅速拟定，连夜派尹啸成带着亲兵部从，快马加鞭，赶往原州坐镇。并带着兵部印信，传讯各处驻军，出动兵马，固守各地衙门和粮仓。 若有暴民冲击，勿论手段，即刻镇压。 派往各路的御史也急速启程，赶往各处，防止各地驻军镇压叛乱之时邀功，杀戮平民以充爆匪。 第九百一十九章 过气美人儿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一十九章过气美人儿尹啸成赶赴原州，没引起多少人的反应。一行彪悍身形轰隆隆的打马出城，大家还以为，这又是哪家权贵出城打猎还是怎么的。 直到第二天，户部才得到阁部命令，开始手忙脚乱的筹划军需粮草，拨往原州各地。 太子看着原本能够变成银子的东西，一项项调拨出去，满心都是不痛快。连阁部派来驻守户部的三个官员都懒得应酬，给于世清打了个招呼，就返回太子府。 如今太子府的美娇娘，可不像过去那样，只会堆着媚笑，娇声嗲气、搔首弄姿的摆样子。如今府里的美人儿，拿不出一两项才艺，根本都不好意思出门，更别说在他眼前晃悠了。 还是回府里看美人儿们轻歌曼舞，心情更舒畅一些。 尤其新近宠爱的几个美人儿，很是善解人意。他当初许诺的一对镯子，美人之后就像忘了一样，再也没有提及，只尽心尽力的服侍他。 这样的美人儿，让他怎能不心生欢喜？ 进了太子府的大门，太子原本阴郁的心情，渐渐疏朗起来。 可这种疏朗没维持多久，远远的，就被二门外的喧闹，把他的好心情搞得烟消云散。 那是谁，哭的悲悲戚戚、这么丧气的？ 太子看美人的眼力向来极佳，在闹哄哄的人群里，他一眼就看出，那哭的伤心的，正是他前不久宠爱的红玉。 不得不说，男女感情是个很微妙的事情。前些日子，他还宠爱红玉的时候，那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都觉着对、觉得好。 这时有了新欢，同样的一个人一件事，给他的观感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子皱了皱眉，这红玉好端端的，不在府里呆着，怎么出了二门，还哭闹起来？这里人来人往，是她哭闹的地方吗？成何体统！ 二门外闹哄哄的围了好多人，并没注意到太子和几个小厮的靠近。更远处远观热闹的下人们，远远看见太子，立时就用最快的速度溜了，谁都没敢给当事人和围观的人示警。 红玉在人群中娇俏俏的哭泣着，身边是日常服侍她的两个丫鬟。 一个丫鬟劝慰着她，不住的拿帕子给她擦拭面上泪痕。 另一个丫鬟则一手扶着红玉的手臂，一手指点着面前的人喝骂。 她们旁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两个侍卫和车夫，俱都手足无措。上前劝阻自然是不敢的，可就这么看着，似乎也不好。 那被丫头喝骂的一方，则是另外几个侍卫，被喝骂之人，正是面红耳赤的侍卫头领徐虎。 太子还没走到近前，太子府的总管太监李公公，领着两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赶过来。李公公一边往过赶，一边大声呵斥那丫头：“这是你们随意喧闹的地方吗？连点规矩也不要了是吧！这是太子府，怎生得，就在这里撒野了？” 虽然红玉这段日子被太子撇在脑后，可总管太监也没敢直接呵斥红玉。 红玉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谁知道哪天太子又想起这个娇俏的美人儿来。到那时，只要美人儿给太子吹吹枕边风，任谁也抵挡不住太子的怒气。 红玉见能做主的人来了，哭得更是悲切，小丫鬟的气势倒是降下来了，却也没被吓住。开玩笑，自家主子得宠的时候，整个府里，谁不得让自家主子三份？ 这才过去几天，自家主子依然是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只要让那些卑贱的歌舞姬妾过了新鲜，太子爷一定会再次宠爱主子。 所以，她怕什么？ “李公公，您来的正好，您可得给我们姑娘做主。我们姑娘现在是不得太子爷欢心了，却依然是太子爷的人。岂能容他人轻薄？” 李公公闻言，眉头就是一皱，瞥了徐虎一眼，不怎么相信丫鬟的话。 徐虎倒确实有时些喜好女色，可那都是在外面行事，当差是绝不含糊的，一向尽职尽责。只要进了太子府，徐虎很守规矩。 可这个小丫头也没说错，别说现在形势不明，就算红玉彻底失了太子的欢心，那也是太子的人。太子没放话把她发落出府，或者赏给别人，那是谁也不能动心思的。 徐虎在太子府当差多年，哪里不知道太子的脾气性格。现在被李公公看了这一眼，膝盖都有些软，连忙辩解：“李公公，您明察。真没这么回事，这不，兄弟们都跟着呢。我可是什么都没做。” 红玉依然哭的悲切，那丫头愤怒道：“你这厮好生无礼，你还想做什么？你说，你还想做什么！就你那贼溜溜的眼珠子，像是要看进我们姑娘骨头里似的，难道这还不算过分？你还真想做出些什么不成？” 听到这个话，红玉在哭泣中抬起眼来，看向李公公，哽咽着说道：“公公，您可得给婢妾做主。就算太子爷以后真的不再用婢妾服侍，可婢妾此生认定了殿下，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绝不容他人轻薄欺辱。” 太子听着红玉情真意切的话，原本紧皱的眉头和不太好看的脸色，变的有了很真切的怜惜 “让开，让开！这是哄闹什么呢？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至心带着两个小厮排开众人，把二门外的场面呈现在太子眼前。 一群人这才看见太子过来。 徐虎虽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脸色却也有些发白。这府里，对上太子的女人，就没那个讨得了好的。 红玉见太子过来，并不扑过来哭诉，而是赶忙用帕子擦拭泪痕，尽力压抑悲泣的声音，柔弱的给太子行礼，极为懂事可心。 太子看着红玉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痒痒的，眼神儿也不对了。对嘛，这样的美人儿才别有韵味。 他连忙上前两步，抬手扶住红玉，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事尽管对爷说，爷给你做主。” 太子说着话，冷冷的瞟向徐虎。 徐虎原本想上前见礼，顺道替自己解释几句的，被太子这一眼看的，立即止了步。心里更是一寒。 红玉轻轻抽泣两声，低低说道：“前几日绸缎庄送了话，店里送来一批料子。婢妾说好了去看看。今日得了太子妃的允诺，本要出门，可是，可是……” 红玉可是了两声，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婢妾才出二门，就遇到徐虎等几个。这徐虎竟然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就用那赤裸裸的眼神盯着婢妾看。婢妾，婢妾是服侍殿下的……” 说到这么难堪的地方，红玉是真的住了口，再说不下去了。 红玉这些日子被人看不起，本就心里气愤。姐妹们看不起奚落她也就算了，可是这些粗鄙的护卫，也敢轻薄于她，这她怎么忍得了？ 第九百二十章 都是干什么吃的？ 红玉是真的容貌美丽，是不用修饰就美艳不可方物的那种。自从她进了太子府，就没人能掩盖住她的锋芒。也正因如此，这些日子的冷落让她格外难以忍受。 这日她穿戴妥当出门之时，又有聚在一起的几个往日姐妹，冲着她的方向说风凉话。那言语，竟然比之前说的还要扎心。 她本就羞愤欲绝，出门时，居然又被一个其貌不扬、身份低贱的侍卫、用极其放肆的目光打量。她好歹也是太子喜欢过的女子，竟然被人如此看低了！若是这次忍了，以后会不会有人更过分欺辱于她。 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场面。 太子喜好美人儿，正因为府里美人儿众多，他也最忌讳有人觊觎这些女子。不管得宠的，还是他甚至没看过一眼的，都不能被觊觎。 这是他的底线！ 太子阴沉了脸，并不说话，只盯着徐虎看。 徐虎已经后悔的不行，一个女子而已，就是长得美，那也和他没什么关系，就算开来，又有什么意思？ 再被太子盯着看，立时觉得得毛骨悚然，连忙跪下：“殿下明鉴，卑职真没有啊。只是二门开了，卑职正好路过，才多看了两眼。”他想说的是，这是他的指责所在。 太子这时再看红玉，自然是看哪儿哪儿好。红玉这娇贵的身子和面容，哪里是他们这些下贱汉子们能看的？ “行了，你也说了，你多看了两眼。服侍爷的人，也是你能看的吗？下去领罚吧，三十军棍。” 这三十军棍，会打去他半条命。徐虎的脸，立时就白了。 太子再看站在徐虎身边的侍卫，这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徐虎盯着他的美娇娘看的时候，这几个人会把眼珠子望天吗？ “你们几个也去领十军棍，好歹长长记性。”太子说的风轻云淡。 谭唯贤闻声过去，想让执棍的人放放水、下手轻些的时候，责罚已经结束了。 徐虎昏迷不醒，首先被抬回值班房。另八个侍卫，虽然不至于昏迷，为了少些痛苦，却也是被架着回去的。 李公公早在动刑之前，就请好了医官，医官这时正给徐虎等人治疗。 谭唯贤叹了口气，给医官塞了一锭银子，叮嘱他用心些，才默默摇着头离开。 这日，太子异常高兴，从他搂着红玉的神色来看，似乎这美姬不是他已经宠爱了几个月，还冷落了好长时间的女人，而是一个刚得来的超级大美女。 就他现在的情绪而言，甚至比刚得到一个美女还让他喜爱。 而那几个新近得宠的歌舞姬妾，除了一个面色有些不好看，在太子面前耍脾气，被太子一把推开之外。别的姬妾依然歌舞妙曼，用心侍奉，不但取悦了太子，连太子身边的红玉，也与有荣焉。 红玉笑颜如花的对着每一个人，心下却是冷然。 这不，她又回来了。这几个贱人，前几天还把太子爷围得一丝缝隙不漏，连太子爷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可如今呢？她依偎在太子身边，欣赏她们给她表演歌舞。 那婉转悠扬，那身段优美，那莺莺燕燕，她们使尽浑身解数，不就是为了让他人欣赏、取悦他人吗？ 这场美人儿盛宴继续着，直到晚间，太子府里依然大排筵宴。 太子乐不可支的看着眼前这么多各具特色的美人儿，俱都围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着，想着法儿的取悦他、让他开心。 这日子过的，就是神仙来了，他都不换。 这一晚太子大醉，甚至身边有几个姬妾，也是醉的不省人事。在放了冰盆、凉风习习大殿里，一顶纱帐中，几人混作一堆儿睡去。 临近子时，太子府各处才渐渐消停下来。太子府边沿之地的人们早已歇下，而伺候太子的各个仆从杂役，在收拾了各自手里的活计之后，也疲惫的回到自己房中歇下，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丑时末，三道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像几缕黑雾一般，迅速接进太子府。 太子府外的阴暗角落闪出一个人，和这三人汇聚一处。 片刻之后，几人分开。后来那人依然隐回角落，头前那三个身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悄无声息的扑进太子府。 太子位于外院的卧房外间，依然有两个小厮在值守。因太子不在，两人趴在桌案上，打着盹儿，也渐渐地睡沉了。 一个小厮隐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看着房间的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才一个激灵坐直了。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喝问，一个黑影迅捷无比的闪进，小厮颈肩处一疼，就昏了过去。另一个小厮，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就实实在在的继续趴在桌上不动了。 同一时间，离着卧房不远的外院书房，同样有人接近。这黑影跃进低矮的院墙，刚刚贴近书房门口，就听到一声暴喝：“什么人！” 紧跟着，四个侍卫从四边跃出，迅速对黑影围拢过来。黑影一看情势不对，一个翻身上了房，迅捷无比的向太子府外掠去。 这四人有两人跟着上房，另两人眼看无法跃上，只得翻墙出去，跟着房脊上追逐的三人，一路喊着“捉拿刺客”，一路追过去救援。 在书房的院落里出现动静的时候，外院各处，甚至内院也有了反应，不断有房屋的烛火点亮，发出询问。 黑衣人奔逃的过程中，隐在太子府各处的侍卫，不断加入追捕行列。还另有侍卫从值班房歇息的院子出来，一边抄着家伙、系着衣带，一边大声吆喝着：“有刺客！抄家伙！” 黑衣人被五六个人包抄，不得已停下脚步，开始交手。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打飞了两个，却也被其余三人重创，眼看着就落在下风。 另一个黑衣人太子卧房闪出，避着众人快速来到同伴和侍卫交手的地方。 两人功夫本就不错，后来这个更是厉害，联手几个回合，就打开一个缺口。两人一先一后，往太子府围墙方向奔去。 不等其他人合围过来，两人已经跃出围墙，迅疾消失了踪迹。 谭唯贤这时才气吁吁的追到两人消失的围墙处，看着一众无功而返的侍卫，喝问道：“徐虎呢？这么大的太子府、这么多的侍卫，连两个人都拦不住，竟然让人来去自由！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第九百二十一章 不知另一处怎样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二十一章不知另一处怎样临时代替徐虎掌管太子府侍卫的人叫祝秋生。 祝秋生犹豫着提醒谭唯贤道：“谭大人，今日日间，您知道的……” 谭唯贤瞬间想起徐虎和那八个侍卫，他们几人现正在养伤。 徐虎是太子府身手最好的一个，而那八个侍卫里面，也有三个功夫也是极好。失去四个顶尖战力，无怪乎会无功而返。 谭唯贤皱眉，摆摆手说道：“好了，你把安排日间值守的侍卫都叫起来，在府里严查一遍，看看有无漏网之鱼。今日晚了，既然发现及时，府里没什么损失，那就明早再报给五城兵马司追捕。你去安排人把守各处，天亮之前不得再出疏漏。” 谭唯贤又安排一番，才扯着李公公，往太子的卧房过去。 李公公是从内院过来的，谭唯贤一边走一边问道：“公公，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殿下可说了什么？” 他其实想问，太子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依照昨日太子看红玉那炽热的眼神，以及之后内院传出的笙箫歌舞，谭唯贤基本可以确定，太子又荒唐了整个晚上。 只是，太子府藏了什么东西，太子比谁都清楚。如今进来直接翻找书房和卧房的窃贼，太子没道理不着急。即使寻欢作乐到紧要关头，也要分个轻重缓急才对吧。 李公公不动声色，说道：“殿下昨日歇息的晚了，又喝了些酒。倒是有宫女进去禀报，只是太子没有作答，宫女不敢过分惊扰，就退了出来。” 太子昨日明显就是喝多了，宿酒。宫女刚才急急地进去禀报，甚至还有一个姬妾，推了太子。可太子嘟哝了两声不知什么？依然神志不清。 他远远的往绡纱帐里看了看，那场景……他是不敢过去的。 可他又不能和谭唯贤直说。 谭唯贤叹了口气，“刚才进来的贼子，是在进太子书房的时候被发现的，据说卧房也进人了。公公和我去看看吧，那两人冒险进到这里，却直奔这两个地方，应该不是图财。” 确实不是图财。 太子书房，那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发现，被逐出太子府。而太子卧房却实实在在被人翻动过了，两个当值的小厮被击晕昏厥，卧房里外都被翻动过。 翻动的幅度不大，但窃贼也没多做掩饰，翻动之后的东西没有归复原位。甚至卧房里间的两处暗格也被打开，也没有重新合上。 大约这两处暗格除了太子，别人都不知晓。两个小厮根本就不敢往前凑，更无法确定里面到底缺了什么。 谭唯贤看向李公公：“这些得殿下确定，才能是否丢了东西。公公，要不要再去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殿下唤醒。” “那，咱家让人再去试试好了。”李公公不敢应承谭唯贤，只含糊搪塞，然后看着两个敞开的暗格，问道，“这两个暗格，要不要先推回去？” 谭唯贤连忙点头，的确得推上去。 这里面的东西，他大略看了看，都是些不好言说的物件。现在合上，即使少了东西，那也是盗贼窃走。可如果就这么敞着，显然很不安全，而且很不好看，他们这些人和太子也不好说清楚。 暗格合上，两人再打量一番，不禁在心中佩服那盗贼。若是没人说明，他们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还有个暗格，而且这暗格合上之后，他们两人竟没看到打开暗格的机关。 而这两个应该是初次进来太子府的人，却在这么短的时间，不但找到了暗格所在，还能找到开关，简直让人心惊。 谭唯贤自然就是那最为心惊之人，他压着心里的不安，和李公公离开太子卧房，又去书房转了一圈。进来这里的窃贼被及早发现，立即被人追捕唯独，确实没机会进去。 出得书房院子，李公公回内院，去试着叫醒太子。 谭唯贤则找了祝秋生，确定太子府安全之后，才带着祝秋生和两个长随，悄无声息的沿着书房院子一侧的过道，往后走去。 转过了廊道和一处假山，后面有一个修建精美的小院落。谭唯贤推门进了院子，应声闪出两个人，看清来人是谭唯贤之后，才退后行礼。 “这里没事吧？”谭唯贤问道。 两人忙答道：“没有，这里离出事地方较远，没见有人过来。” 谭唯贤点点头，把祝秋生几个留下院子里，他拿了钥匙，把院里两间主房打开，仔细看了一遍才出来，重新把门锁上。 “这几天不消停，都警醒着点。”谭唯贤交代过祝秋生，才略略安心，回自己院里歇脚。 一个时辰后，又有人试图潜入太子府。这次来的是五个人，分两个方向进来，还没接近院墙就被发现，更是在跳进院墙之后遇到了伏击。 这五人身手矫健，功夫比之前两人还要好，发现形势不对，一触即走。 太子府又一番鸡飞狗跳，里里外外又筛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天也快亮了。 就在太子府还在仔细筛查府里各个角落的时候，京城小巷子里的穿梭的七八道人影分三路，往三个不同的方向飞掠而过。 其中两人在另外两路缀后掩护之下，绕了几个圈子，最后隐进禹王府。 两人一路不停，和守在院里的几队人交叉而过，轻车熟路来到瑾融书房的院门外，守在院门口的弘武打开门，把人放进去。 胡敬已经站在书房门口，做了个手势，把两人领进屋子。 两人进得屋子，摘下面罩，给坐在烛光下的瑾融行礼。 “不用多礼。”瑾融郑重点了点头，问道：“成了？” 其中一人声音略显激动，应道：“成了。属下依照郑爷指示的位置进去，在书案后方找到了暗格。那暗格不大，里面只有这两本账册。”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本账册奉上。 瑾融起身接过，并没有打开看，而是分别拍了拍两人肩膀，说道：“你二人辛苦了，去歇息吧。” 两人应声退下。 瑾融神色凝重的掂着两个本册子，把其中一本递给胡敬：“胡先生看看。”他自己坐下，翻看另一本。 胡敬就着灯光，翻开前面两页仔细看过，然后打开中间部分看了看之后，又草草翻过整本，才抬眼，微笑看向瑾融，“正是这个。远凡这小子，是个心机深的，居然把太子府上上下下的人心，算了个清楚。若昨日祝秋生和那几个侍卫没受伤，恐怕这事还不容易成功。” 瑾融也收了账册笑道：“如今只看户部库藏主事的宅子能否得手，若是这次不得手，太子府这本失窃被惊动，再想盗取，只怕就困难了。” 胡敬很是开怀，捻着胡须笑道：“咱们这几人，只是被郑鹏飞教导几天都能得手，郑爷亲自出手，哪里会出差错了？殿下放心，只管听好消息就是。”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二十二章 白浪费时间 太子是府里第二波筛查之后，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悠悠醒转的。 因昨日宿醉，太子醒来时头疼欲裂，而眼看上朝时辰就到了，漫不经心的听李公公和谭唯贤说，府里昨晚进了贼人，不由得先把护卫太子府的侍卫大骂一通。 听到窃贼居然进了外院、他的卧房后，顾不得别的，急匆匆赶到卧房。不知摸到哪里，打开两个暗格看了看，松了口气的同时，面色也不太好看。 这些贼子着实的不长眼，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摸进太子府，却只看了看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除了能让他这个储君少些颜面，还能有什么用？ 虽然太子面色难看，跟过来的谭唯贤还得硬着头皮请示工作：“昨夜，微臣借口说天色太晚，府里没什么损失，就没大肆张扬此事。宫里有人过来询问，微臣只说是小毛贼不长眼，想进府里偷东西，被府里的侍卫赶走了。不知殿下的意思，要不要通知五城兵马司或者亲卫营，缉拿贼子？” 谭唯贤连窃贼是奔着太子书房和卧房而来都没敢提，生怕被皇上知道，会猜测些什么。 他只推说那是几个小毛贼，没头没脑的撞上来，发现不对，立时就跑了。因着夜禁，太子府又没损失，也就没多做计较。 太子脸色青白、眼神虚浮，精神很不好，这时，见时辰不早，忙着招呼小厮服侍他洗漱更衣。 一边对谭唯贤的奏报很不耐烦：“五城兵马司去打个招呼就是了，小毛贼有什么好缉拿的？” 若真的拿到了，那怎么办？让人供出他府里有两本账册？还是说，在他卧房的暗格里，放着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说到底，都是府里这群侍卫饭桶！ 这么想着，神色更是不善，“就算小毛贼，胆敢进太子府偷盗，那也是罪该万死。你去问问徐虎是怎么安排人手的，居然连几个小毛贼也留不下？他的脑袋还想不想要了！” 谭唯贤怔了怔，他对外推说是小毛贼，可自家人是知道来人深浅的。就冲太子的暗格被人家轻易发现、轻易打开，那能是小毛贼做的事情吗？ 暗叹一声，谭唯贤只得再把话说明了一些：“这几个人来的蹊跷，而且飞檐走壁，直奔殿下书房和卧房。微臣怀疑，他们是奔着某样东西过来的，没准就是幕后之人就是福王或者禹王。甚至也可能是厉勉的人，殿下要心里有个准备才好。” “等孤登基，一定先要了厉勉这条狗命。”提起那个只认得皇帝的走狗，太子很是愤怒，“好啦好啦，孤知道。你还是妥善把侍卫安排好，以后若再进来人，直接把人拿下，什么事情问不出来？既然这次没得手，不管幕后之人是谁，即使是父皇，他们没拿到真凭实据，能把孤王这个储君怎样了？” 两人鸡同鸭讲的说着话，完全没想过再去好好查看，那重要的东西是否还在原处，太子就急匆匆出府上朝去了。 如今，朝堂上气氛依然凝重，沿海驻军正在憋大招，原州旱情不见丝毫减缓，各地暴民倒是基本控制住，可灾情依旧，也就依然让皇帝心情不畅。 朝堂上，各位大臣都噤若寒蝉，太子府昨夜有点动静可，可人家太子府的人都说是寻常小毛贼走错了路，在这等严峻的形势甲下，当然不会有人过分操心。 于是，朝事按正常议事程序，启奏议事完毕，大家各自从大殿出来。 瑾融神色如常，规规矩矩去了吏部，做他的协理差事。 太子顶着疼得要裂开的脑袋，硬着头皮去了户部。强撑着进到户部，进到他那见单个的房间，房门一关，就倒在一张躺椅上。 阁部派来的三个官员做事的厅堂，三人并没有亲自查看账目，而是由他们带来的几个书吏，一册册一页页的翻看计算，并作记录。 这三人端着茶，则很有些犯愁。这个差事着实的不好干，查户部就是查太子，在户部查账册，那就是找太子麻烦。 查到了，固然能向皇帝交差，却也把未来的皇帝得罪了。若是查不出毛病……他们也不能编造证据，硬栽赃、诬陷国之储君吧。 若是最终查不出端倪，太子这里是妥当了，可皇帝那里呢？怎么交代？ 三人今日计划找库藏官郝如海，查库藏最后几本账册。 三人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远远看见郝如海捧几本账册穿过天井，往他们这处厅堂走来。 走到天井正中时，郝如海脚下不知怎的，居然趔趄一下，一个踉跄差点直直的摔趴在地上。 幸亏身边有两人路过，被扶了一把，郝如海才稳住了身形。 “郝大人小心些。”这人是负责贡赋的笔帖式李铮，郝如海站稳，李铮拱了拱手，打算告退。 同行的江一凡也打了个招呼，顺脚把一粒不大不小的石块踢到一旁，嘀咕道，“不知今日是什么人当值清扫院子，这也太疏忽了。” 江一凡虽然在户部没什么实权，可终究挂着一个副主事的职位，比郝如海品级高。 郝如海躬身给江一凡回礼致谢，又把手中有些散乱的账册捧齐整一些，才继续往三位监察大人的厅堂走来。 郝如海给三位上官行礼，捧上账册，说道：“这是几位大人要的、近期物资调拨记录。三位大人如有疑问，尽可询问下官。下官旦有所知，一定知无不言。” 三位官员自然不会把郝如海的话当真，他们来这里驻守已经有些天了，这些话没少听。而实质性的东西，整个户部，没人肯透露一星半点二。 太子的地盘儿，又容不得他过分逼迫，才把他们陷入如今这进退维谷的境地。 不得不说，太子和太子一系的人，做事极为老道谨慎。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户部一定有疏漏之处、有贪墨的行为，却硬是查不出丝毫端倪。 三人中，为首一人是刘成之副手，名叫秦浩。 秦浩很是兴味索然的伸手点点，“账册放这里吧。户部的诸位大人做事，真是严谨的很那，让我等不得不钦佩。” 言语口气中的讥讽之意，溢于言表，其中也不乏恼火。 郝如海一点儿不着急，把一叠账册奉上，躬身应道：“大人谬赞了，这都是下官人等分内之事。” 秦浩把账册略作翻动，给位于两边二人各拿了一册，“二位大人先看看吧。”估计又是一本滴水不漏的账册，就算查看，也发现不了什么，白浪费大家伙儿的时间。 他吩咐郝如海，“行了，郝大人去忙吧。我们先看着，今日下衙的时候，你过来取。” 郝如海行礼告退，刚直起身退了一步，打算转身之时，忽然看见秦浩从账册中抽出一本，明显和其它账本不一样。 他一扫之下，眼眸立时就是一缩。 第九百二十三章 不能拿出来的账册 郝如海根本就来不及多想，这本账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连忙抽身回来，几步上前，伸手去抽那本账册，赔笑道：“大人，这个册子弄错了。这不是户部的账册，大人让卑职拿回去吧。” 这时，秦浩已然察觉这个册子和其它账册不太一样，好奇之下，翻开了第一页。 而他一眼扫见上面一条记录的数字和项目时，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脑袋里也轰然的一声炸响。 他们核查这许多天一无所获，而这一页上记录的内容却如此惊人！ 随即，秦浩眼睛余光见一只手伸了过来，同时听到郝如海说话。他下意识的手一抽，把这本账册抽离桌面，置于身侧比较安全的位置，警惕看向郝如海。 郝如海脸已经白的不能再白了，急急哀告：“大人，这册子的确不是户部的，恳请大人还给卑职。” 和秦浩一起的两人也看出不对，甚至连这间屋子里、其他核对账簿的书吏，也都抬眼看过来。 “郝大人急什么？是不是的，还要看看再说。”秦浩不错眼的看着郝如海，手却不停，慢条斯理把那本册子卷了卷，就要塞进怀里。 郝如海惊得睚眦欲裂，也顾不得品级和职位尊卑，急冲一步扑上去，就强行想抢夺。 秦浩立时站起退后，口中大喝：“大胆郝如海！这里是户部，却也是朝廷重地。你身为下属官员，竟敢对上官动手，这是要造反吗？” 秦浩这一嗓子，一下把很多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户部算是太子的老巢，可是，却没几个人知道户部另一份账册在郝如海手中。 这时，虽然有人用怀疑、警惕的眼神看向秦浩，却并没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只以为两人因为查账起了纷争。 一个主事悄声吩咐身边一个小吏：“去找尚书大人过来。” 郝如海等不得于世清过来，而且，账册夺不回来，谁来也没用。 他再次拱手，“大人，这真不是户部的账册，求大人还给卑职。卑职拿错了东西，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的腌臜物件，实在怕污了大人的眼。大人请容卑职拿回。” 郝如海心下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东西太过重要，关乎他一家老少的身家姓名。此事牵扯实在太广，一旦发作，就不是他一个人脑袋落地的事情了。 皇上如果照着这本账册彻查，只怕从太子打头，到户部上上下下过半的官员，没多少能够幸免。再查下去，甚至会波及到地方官员，还不知会出现怎样的动荡。 郝如海越是表现急迫，越让秦浩感觉这本账册事关重大，哪里会还给他？ 秦浩招呼身边各书吏上前拦住郝如海，他则给其他两人使眼色，打算就此离开。 哄闹之间，值守的禁卫军闻声赶来，口中不停的喝止：“各位大人，有话好好说。停下！这位大人，若你再不听劝，就真拿你去大理寺问话了！” 这几人还以为他们是官员之间发生争执，甚至意见不合，要打起来了，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只一味的劝和着。 江一凡和李铮本就没走远，闻言回转。看见局势不对，连忙上前拉住郝如海，一边还劝道：“郝大人，有话慢慢和秦大人分说。这里是办公所在，吵闹太过对谁都不好。冷静，先冷静一下。” 郝如海眼睛都红了，哪里冷静的下来。他用力甩开江一凡和李铮，往前扑着，却被维持秩序的禁军挡在身前。 看着已经出鞘的、明晃晃的刀剑，听着禁军的喝止，他一步都靠近不了秦浩，更不用说拿回账册。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能把账册拿到毁掉，就算他自己被当场斩杀，起码没坏了太子的事，总好过一家人都走上绝路。 郝如海状似疯魔，被禁军逼退两步之后，又被江一凡和李峥扯住，更是急迫。他再次甩开两人的揪扯，寻了个缝隙，奋力冲了过去。 在他最后的意识中，只要他拿到那本册子，或撕或咬或吞，或怎么毁掉，只要不全须全尾的落在皇帝手中，他的家人就能保住性命。 然后，他仓皇之间，似乎辨错了方向，猛的一头撞在一侧的石柱上，当场扑倒在地，头顶血流如注。 众人俱都惊呆。 太子被面无人色的于世清叫起来时，以秦浩为首的三名核查官员，已经带着手下几个书吏，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整理，就离开户部。被禁卫军护着，一转弯儿，前往不远处的阁部而去。 “什，什么？郝如海存的账册被，被秦浩拿走了？你确定，被拿走的就是那本账册？” 太子刚听于世清说账册出现在户部，而且落在核查官员手中，立时就从躺椅上跳起来。一把拽住于世清，瞬间就一样的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问道。 这时，房间里已然没有旁人，就是太子跟前的小厮，也被于世清打发去门外看守了。 于世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颓然说道：“微臣没亲眼看到，也不敢肯定是不是那本账册。可在场的官员看郝如海像疯了一样的举动，微臣猜测就是那本账册。只不知怎的，藏在郝如海家中的账册，居然会被混在户部其它账册之中，被他拿给了秦浩等。若不是那本账册，他没道理会豁出命的拼命抢夺。” 于世清现在已经不存丝毫侥幸，他只希望太子能有办法，让皇帝看在他们父子之情上，把这件事从轻发落，能让他保住一条老命。 “这个没用的混账东西，孤还以为他是个靠得住的。早知他这么没用，当日就不该启用，让他直接死在流放的路上好了。”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郝如海早年就追随太子，只是很外围的小官员。后因一桩案子牵扯，差点儿流放，是太子出面替他脱罪，彻底成了太子的心腹班底。 太子更加用力的抓着于世清，低声喝问道：“那东西不是不允许拿出来吗？不是藏在郝如海府里的隐匿之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混蛋现在哪里，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世清无意识的摇着头，喃喃说道：“他撞柱之下已然昏迷，现正等御医前来救治。” 太子扔下于世清的手臂，骂道：“蠢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等御医？赶紧找了冰水，先把他泼醒问话！” 第九百二十四章 这就是他选的储君 于世清继续摇头，“秦浩离开时，已经吩咐了禁军，一定好生看护郝如海，现在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微臣没见到他，不过听抬他进屋的人说，他已然出气多、进气少，只怕是不成了。” 太子手一松，失神之下一屁股坐回躺椅上。 只是，屁股刚挨到躺椅，瞬间又跳了起来，一叠声的吩咐：“赶紧派人去他家，掘地三尺给孤把那东西找出来，不是，到底有没有，赶紧回个话。还有，至心，赶紧给孤备马，孤要回太子府。” 他刚坐下的瞬间，忽然想起昨夜太子府的窃贼。在这个时候，他荒淫多年、已经有些昏愦的心智忽然清明起来。 只怕昨晚之事不那么简单，若郝如海府里的账册在不知不觉中被偷出来，甚至混在户部的账册之中。是否在他不知晓的时候，太子府那两本账册也不在了…… 这两份账册，不论哪本交到皇帝手中，都足以让皇帝对他失望。 太子不敢想，若是皇帝知道此事，会有怎样的怒火，他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于世清来不及寻仔细询问，紧跟着太子的脚步，急急往出走。 户部很多官员已经知道郝如海触柱昏死，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这时见太子全没有往日风仪，慌慌张张直冲向外，各自心惊。 于世清一把扯住转回来的至心，低声问道：“殿下为何这般急着回府，可是太子府发生了什么事？” 至心也是心慌，凑在于世清耳边低声说道：“太子府昨夜进了两次窃贼，说是没丢东西。” 然后，甩开于世清，急急的跟上太子，往外走去。心里却也明白，那没丢东西的说法，只怕马上就会像云烟一样消散了。 刘成之拿到秦浩送上的账册，只略翻了几页，脸色就变了。并没找其他人，而是不由分说，拽着韩延回，直接进宫求见皇帝。 一边走，一边告诉韩延回这两本册子，是秦浩户部拿来的。 御书房内，韩延回和刘成之跪伏于地 坐与上方的皇帝，面前桌案上放的是那两本册子。皇帝一页一页快速的翻看着，眼睛一闪一缩、一缩一闪，不停的变换。 这就是他的嫡长子，他亲自选定、并培养多年的储君。 下一任大夏朝君王的继承者，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帝国、对待他的朝廷的。他哪有一点点能配得上储君的品质？枉他还指望大夏朝至少能在他们父子手中兴盛强大起来。 可瑾坤，简直就是国之蛀虫。 皇帝把账册合拢起来，当此紧张时刻，神色反而渐渐转为平静，淡淡问道：“这账册的内容，可还有其他人看到？” 跪伏地上的两个相爷心里打了个转，微微侧头，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两位是两朝老臣了，往日在皇帝面前很有些体面。而且近十几年风调雨顺，朝廷各项事务顺遂，皇帝鲜少有大发脾气的时候。两人对于这段日子，动辄就跪地请罪还真不太习惯。 这一把老骨头、这个老腰，这些日子可遭了罪了。 可今日呈上的两本账册，实在太让人惊骇。 虽说太子有储君的身份，户部一向容不得别人插手。但他们身为朝廷重臣，国库银两和物资以如此巨额的数目流失，他们两人居然没有一点儿察觉和示警，无论如何也脱不了监管不严的干系。 前些日子，福王所犯大错余音未了，现如今又揭出太子和户部的巨额贪墨。……这就是要砸大家饭碗的节奏啊，不想让大家伙儿安安稳稳吃这碗官饭了吧。 账册是刘成之奉上的，由刘成之作答：“禀陛下，秦浩拿了账册，那掌管库藏的郝如海就拼了命的上前抢夺。秦浩只看了第一页，就直接收起，在禁军的护送下转回阁部，把账册交到微臣手中。微臣一接到，这就求见圣上了。再没有别人看到。” 韩延回没看这本账册，却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而且，很快，他就能知道账册里面具体的记录内容，甚至有可能看到一个誊抄完整的副本。 他疑虑的是，皇帝问话的语气意味不明，似乎有控制此事扩大的意思，不想让很多人知道。 可皇帝看起来也不像打算袒护太子的样子。 ………… 太子比福王见机快的多。他回到太子府，并不下马，直接策马往前，一路上惊得来往仆从纷纷躲避疾奔，不是怕被马蹄踏到，而是怕被这样的太子看到，受了不必要的带累。 打马直奔到假山后的小院落门口，太子才下马，大步进了院子，一脚踹到房门上。 门并没有被踹开，倒是把太子的脚垫的生疼。 院里值守的小厮惊魂未定，连忙上前把门打开。他手脚已经很快了，却还是被太子抽了一鞭子。 太子进得屋里，看着一切如常的房间，经直走到书案后方。在墙壁上一阵摸索，在后方书架半人高的地方，弹出一个暗格。 ……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至心等小厮没敢跟进来，太子身边没人扶着，他绷了一路的心弦，在看到空荡荡的暗格之后，一口气松下来，瘫坐在地上。 谭唯贤等人闻声进来，太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他也不和谭唯贤等人商量什么，直接抓起掉落地上的鞭子，泄愤一样，对着谭唯贤、李公公几人乱抽几下，也不管有没有抽到人，更不管抽到了哪里，就急奔出院，寻了停在院外马匹，上马奔出太子府。 ………… 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太子。再看看被太子挤到一边，同样跪在地上，深深低垂着头的韩延回二人，心中更是失望。 太子这样在臣子面前失仪，以后还怎么统御朝臣？ 而且，一太子的所作所为，他怎么放心把大夏朝的江山交给他？ 如今他只是太子，有他这个皇帝老子压着，他就敢如此胡作非为。他日登基，没了约束，只怕用不了几年，就把这江山折腾没了。 皇帝有些乏力，道：“你二人先退下吧。” 韩延回两人虽然没抬头，却也知道皇帝说的是他二人。只是，他二人是悄无声息的退下呢？还是依照往常那样，先谢恩行李之后再走？ 两人行动慢了些，就见张存海的靴子挪到两人跟前，轻声说道：“二位大人，请吧。” 太子刚才进门，就不管不顾的跪倒地上，哭诉悔恨了老半天。 这时听得韩延回二人离开，更是不管不顾，以头杵地：“父皇，儿臣错了。都怪儿臣认人不清，被歹人引上歧途，儿臣也不想的。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儿臣以后一定痛改前非，远离小人……” 皇帝的脸色立即变了。 不管太子以后会不会即位，也不管太子接下来要接受怎样的处罚，皇帝都顾念这是他的儿子，接受处罚是一回事，在朝臣面前落他的面子，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皇帝让两个老臣退下了。 可这个混账这是说的什么话？他如此大规模的窃取国库、用于享乐，却只是被歹人引诱，全都是别人的错？！ 第九百二十五章 把禹王叫来 皇帝不语，只沉默听着太子喋喋不休，把责任全部推给他人，推给那些替他做事，拥戴他的大臣们。 ……这个大臣怂恿他这样，某某大臣怂恿他那样。而他的本心是好的，只是太过良善，太容易轻信他人，才导致如今的局面，才导致户部出现这么大的财物流逝。 一直到太子自己都觉着没意思，住了口，皇帝才淡淡说道：“一国之君，治下大臣众多。作为君王，连是非都分辨不清，如何掌控天下大事？” 太子一愣，是啊，太专注于摆脱自己，怎么忘了这个茬儿？ 太子连忙找补：“父皇教训的是。以后儿臣一定多留个心眼儿，不再轻易相信他人。” 皇帝揉了揉额角，吩咐张存海：“去找太医过来，就说太子在御书房突发心疾，让他们急速过来诊治。把厉勉也叫来。” 心疾？厉勉？太子不但瞪大了眼睛，连嘴巴都张开合、不拢了。 老七私藏铁矿，皇帝还能允老七自己上书称病。而他，却连上书生病的机会都没有，这就犯了心疾，直接剥夺他参与政事的权利。 太子怔了好半天，才回了神，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张存海出去找人。 他色变，问道：“父皇想让儿臣退出朝堂，不让儿臣参与政事了？父皇，儿臣是太子，是储君。” 皇帝语气冷淡，“你还想参与什么？朕把户部交给你的时候，国库充盈，国力强盛。如今呢？你自己看看，天下还有哪个地方，能像当初的户部那样经得起你挥霍。” “父皇！父皇！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一定改。” 太子膝行两步上前，企图打动皇帝，“父皇，儿臣知错了。您想想，儿臣是父皇的嫡长子，若是儿臣被迫退出朝堂，朝堂上就只有禹王参政了，大臣们会怎么想？” 皇帝阴郁的盯着太子，“若瑾融有错，朕一样不会姑息。朝堂上没有皇子参与，只怕天下会更安稳一些。” “可大臣们不会这样想。人大多都是趋炎附势之徒，他们会起歪心思的。父皇是皇帝，您不能单以对错来处理事务，尤其是皇家事务。父皇！” 这个混账东西！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这行为，就因为是太过简单的对错，才没有了回转余地。 皇帝气极反笑：“因为有这样的理由，所以你才如此肆无忌惮？” 御医和厉勉来的很快，但处理心疾的时间却有点长。过了一个多时辰，突发心疾的太子才被簇拥着，抬回了太子府。 一同回去的，还有厉勉的几个手下和两个战战兢兢的太医。 太医惊吓是有道理的，好端端的，就熬了一副安神药给太子喝。这这这，以后若是人家父子再和睦起来，他们两人该如何自处？ 看着太子被抬出去，皇帝的脸更加阴沉。他的儿子犯了错，他居然毫无办法，一个两个的都只能生病。 皇帝看看天色，被这个混账东西闹的，连午饭都误了。 皇帝把提着食盒的小太监挥退，就着茶，吃了两块点心，让人把东西撤下去，才吩咐身边的太监：“去把禹王叫来。” 瑾融已经知道太子犯了心疾。和别人不同，他是知道账册之事的。所以也知道，太子这一病，不知会病到什么时候。 参与政事的三个皇子，两个接连出事，只剩了他自己还屹立在朝堂上，实在有点突兀了。而且，郝如海虽然死了，可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把隐藏的账册主动拿给核查官员，这根本就说不通。 所以瑾融没打算装傻抵赖，若是皇帝真问到关键处，那他就实话实说。皇帝是个精明的，与其他说谎搪塞，让皇帝老子反感。还不如说实话，看看皇帝会不会反感。 瑾融进门，先行大礼参拜皇帝。 皇帝抬手，把御书房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遣退出去，再吩咐张存海道：“去门口守着。” 张存海躬身答应一声，走出去把门掩上。心下却有些讶异，皇帝这是打算说什么？居然把他也遣了出来。 御书房外侍奉的宫女太监，看着张存海立于门外两米远的地方，也都面露诧异之色。只是被张存海一个眼神扫过来，纷纷收敛心神。 张存海就算心下奇怪，却也不在意皇帝把他遣出来。他这一眼是警告这些孩儿们好好当差。在这皇宫内院之中，循规蹈矩、不闻不问才是长久安宁之道，知道的多不是好事。 御书房内，皇帝对瑾融说道：“平身吧，不必多礼。”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话。” 如果张存海在这里，只怕会更加惊疑。今天进到御书房的人，禹王殿下是唯一一个能坐下说话的，很不合常理。 “刚才，户部库藏官郝如海应监察官员吩咐，拿新近的库藏账册过去。可里面夹了两本不一样的账册，里面记录着户部近两年的贪墨明细。” 皇帝语气平和，语速缓慢，像是在闲谈一件很不起眼、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瑾融没听出皇帝的明确意思，只能垂眸而坐，等皇帝继续往下说。 皇帝接着说道：“郝如海是太子心腹，为着安全，为了不让人窥探到踪迹，才让他一个低评级官员藏匿账册。朕不太明白的是，如此隐秘的账册，郝如海为什么会主动拿给秦昊？而且刚一出手，就拼命要夺回来，还因此送了命。” 瑾融依然没接话，但也不能对皇帝说话充耳不闻。他抬眼看过去，正对上皇帝看着他的视线，“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然后继续垂眸。 皇帝眼睛微眯，说道：“八年前，江一凡二十岁出头，就高中探花。然后任职给事中，三年中，做事勤勉，进退有度，极是干练。之后被贬豫远郡清远县，清远县是个贫瘠的小县城，且地方势力交错复杂，而他三年政绩卓异。” 瑾融抬起头，看向皇帝的眼眸清澈明朗，附和道：“江一凡是儿臣至交，儿臣以为，他是个能吏。”皇帝这是要切入正题了，果然就是精明，立即就想到了江一凡头上。 皇帝对瑾融的表现很满意，他点点头，继续道：“两年前，你暗中使力，安国公也没有阻拦，江一凡调回京城。朕也认为他是个能吏，所以把他安排在户部，想他能插手户部运作，哪怕能让户部稍稍收敛一些也行。可是，以他的手段心机，在户部两年，居然没任何进展。” 第九百二十六章 从太子府拿走了什么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瑾融自然知道，皇帝老子这是在告诉他：这事情，老子已经猜到了始末。 问题是，这种话锋好像不太合适坦白一切，会显得很突兀、且没面子。 瑾融很有点纠结的看向皇帝：“父皇，您有什么话，直接吩咐好了。儿臣很拿不准父皇的意思。”您老人家就是想让儿子坦白，也痛痛快快给个坦白的台阶啊。 这，什么都没有，他堂堂皇子就吓得把一切和盘托出，也太没面子了。好像他骨头有多软似得。 娘的！这小子，油滑的时候忒油滑，直接的时候依然油滑，这个时候了，还在动小心思。 皇帝心中暗骂，出口的话却很是严厉，说道：“江一凡这是不打算要命了吧！他身为朝廷官员，替你一个皇子卖命，居然比给朕做事还要尽心。他这是想干什么？” 这，他这皇帝老子，果然有两把刷子，这话的意思是，江一凡鼓动皇子造反吗？这简直就是要命嘛。 瑾融心中泛着嘀咕，连忙从那张今日还没人坐过的椅子上起身，跪倒在地：“父皇恕罪，儿臣以为，此事若是经过正常渠道，只怕账册很难得手。而且账册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落在父皇手中，太子也难以得到警醒。这都是儿臣的主意，儿臣愿意接受朝廷处罚。江一凡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儿臣的挚友，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皇帝反问道，满心感慨和若有所失，“你们都长大了，也各有各的心思了。瑾坤年少时聪慧，越渐长大，反而越是荒淫无度。你七弟自小就野心勃勃，原本以为你是个心境淡泊的……我这当父亲的，看儿子的眼力，着实有问题。” 皇帝语气中满是怅然，面上的表情也很深沉，似乎在追忆什么。 瑾融依然规规矩矩跪在前方，可看在皇帝眼里，却分外的扎眼。 往日他这御书房里，都是小范围的召见朝臣，气氛最是融洽，很少有这种动辄跪地的场面。 可是今年伊始，各位朝臣和他的几个儿子，在这里站立的机会居然越来少，多是跪着说话的。就连一向随意的瑾融，如今也主动跪倒了。 这种场面，可以说是敬畏皇帝威仪。可皇帝宁愿不享受这种威仪。 “起来回话。”皇帝语气冷淡。 瑾融站起身，感受着他怀里那两本账册的硬度，心里猜测，接下来父皇大概就要问太子府昨日是怎么回事了吧？ 皇帝开口：“昨夜有两拨窃贼想进太子府，意图行窃。”皇帝看着瑾融，实在懒得再做试探和揣测，“今日户部事发之后，太子疾奔回府，之后才来朕这里领罪。你从太子府拿走了什么？” 瑾融瞄了皇帝一眼，虽然他想到皇帝会问题太子府昨夜的事情，但也没想到问话会这么直接。 已经早早打算好的事情，所以瑾融并不迟疑，从怀里取出账册奉上，“这是太子府的财物往来账册。” 之前户部那两本账册已经给了皇帝足够的冲击，他已经不急于查看其中内容，只接过账册放于一旁，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对皇位有了兴趣？” 又是一记重锤！ 瑾融抬头看向皇帝，面显诧异之色。皇帝这问话，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时候，难道皇帝不应该首先责怪他为什么用心如此险恶？既然掌握了太子的不法之事，应该及时禀告皇帝老子，及时制止太子和户部窃取国库的行为，为朝廷挽回一些损失。而不是这样处心积虑的把储君陷入绝境。 而且，他今日过来，本就打算和皇帝实话实说的。都是皇子，大家都渴望这个位置，他是其中一份子，存了这个心，并不为过。 老七顶着那张野心勃勃的脸，不是依然在朝堂上混了将近十年？若不是私藏铁矿，被迫隐退，只怕现在依然摆着一副奋而有力的姿态，和太子打擂台呢。 所以瑾融是真不打算隐瞒，而且还想替自己据理力争一番。起码就如今看来，父皇的儿子中，包括那几个的确无心、也无力参与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比其他人更容易让帝国兴盛。 这应该是皇帝最大的心愿吧。 可皇帝问出这样的话，他该如何作答？实话实说的话，很有声讨皇帝的嫌疑。 那时，他年幼不很懂事，本没什么大错，只因为太子是储君，就带累了母妃失宠。已经过去二十多年，这些年里，母妃只是凭着她的品级，能在公众场合见一见皇帝。至于留宿，那就绝无可能了。 这种情况下，想要在后宫安生过活，母妃就得提着万分的谨慎，小心应对后宫的各种人等、各种势力。 也就是他后来长大，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母妃在后宫才略有了些体面。 可这种体面何其短暂，即使他不争皇位，无论太子还是福王继位，他这个拥有大财力的兄弟，只怕也会让皇帝寝食难安，欲除之而后快。 “父皇还记得吧，在儿臣幼年之时，儿臣的母妃是很得宠的。”瑾融说道。 皇帝闻言，怔了片刻，才依稀记起，良妃并不是生下皇子之后，才母凭子贵晋升了品级，而是在那之前，就深得圣心。 那时的良妃……似乎很年轻娇美、很气质清新…… “你想说什么？”皇帝有些诧异。这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瑾融为什么这时提起？皇宫本就是个权力交替的地方，而后宫的宠爱轮换，则更是频繁，这不是常事吗？ “父皇还记得母妃是怎么失宠的吗？”瑾融看了看皇上，又自嘲的笑了笑，“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想来父皇一定不记得了。” 作为一个深爱父皇女人，母妃是多么悲哀。这么多年了，母妃依然能记起二十多年前、甚至三十年前，和父皇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而父皇，若不是他今日提起，只怕父皇就算看见母妃，也不会想起母妃之前的任何一件事，甚至想不起曾经也和母妃有过美好的过往。 皇帝的确不记得了。新人换旧人，别说在皇宫，就是寻常的富贵人家，这也是常事。 “母妃失宠，并不是因为皇宫进了新人，而是因为儿臣冲撞了太子，导致母妃禁足三个月。那时儿臣年幼，又因母妃得宠，并不是很在意宫中规矩……”三个月不见面，足以让皇帝把母妃抛诸脑后。 第九百二十七章 这份本事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二十七章这份本事瑾融把他记忆深刻的往事，不急不缓的对皇帝说了一遍，“儿臣知道，后宫之事历来如此，如果母妃是因自己的才情姿色被新人比下去，自然无话可说。但是，母妃被儿臣带累，导致这样的结果……儿臣想替母妃争一些东西回来。”争一份母仪天下！ 皇帝听着瑾融的讲述，愣怔了好半天，那时的瑾融才多大，这是多大的打击和不甘心，能让他把这件事心心念念的一直记到现在？ 半晌，皇帝问道：“你怨恨朕了？” 瑾融摇头，“不会。儿臣知道的历代君主中，父皇对国事、对臣子、对后宫嫔妃，都掌控有度，最是公正，从未有过分失衡的事情发生。母妃失宠是早晚的事，只是儿臣接受不了因自己的过失，让母妃忽然之下就失宠了。儿臣想给母妃弥补一二。” 瑾融垂目，他说的是实话。说起来也是他们兄弟母子的福分，乾庆皇帝算是个重情义的人，不会因为宠爱哪个妃子、皇子，就偏听偏信，导致皇子和妃子之间相互倾轧、相互残害，而人人自危。 可是，就算他理解，也依然难以接受母妃所受冷遇。大概这也是叶欣颜一直仅仅把他当合伙人，从未有过男女感情的原因吧？ 同样的，江一凡才会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不把他当竞争对手看待。 父子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是皇帝第一次感受到父子之间无间隙的谈话。 这也是他一直对瑾融另眼相看的原因。过去另眼相看，是因为瑾融没有争位的野心，谈薄名利、逍遥闲适，让他感觉轻松。 如今，则是因为瑾融的这份坦荡，心里有什么想法，即使是对皇位的野心，都能坦坦荡荡的说出来。只把他当做父亲，而不是皇帝。 过了好半天，皇帝才再次开口：“你要知道，你二哥是嫡长子。历来嫡长子即位，皇位的延续和过渡最是安稳的，朝局波动也最小。若是舍弃嫡长，立了别的皇子，开了这个先例，只怕以后皇位的争夺，会给朝廷带来很大的动荡。” 皇帝的语气很有些别扭，像是告诫，更像是解释，父亲对儿子的解释。 瑾融并不领情，冷笑一声，直视着皇帝，说道：“若是江山都延续不下去，还谈什么以后的过渡和延续？依照如今的国力，连着来三年灾害，只怕朝廷就会因为疲软无力被颠覆……” “大胆！”皇帝一声暴喝。 侍立在御书房门外的张存海都吓了一跳，殿下这是说了什么，把皇上气成这样？张存海侍候皇帝有些年了，皇帝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就算面色不好看，也不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张存海竖着耳朵，随时准备皇帝一声呼唤，就冲进去救场，缓和父子二人的冲突。 瑾融却并不退缩，继续说道：“儿臣一直以为父皇是近几代君主中，最为圣明有为的皇帝，是中兴之君。难道父皇这个中兴之君，连儿臣私下里的几句真话都听不得吗？” 皇帝瞪着瑾融，对上他毫不褪色的眸光，心头一阵恍惚。 这个儿子一直以来表现的很是磊落随性，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他对皇位权势不感兴趣。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对这个儿子的要求并不严格，而瑾融在他面前也比别的皇子放得开。 而这时，瑾融一旦表现出他对皇位的兴趣，居然会有一份这样的坚持和无惧。 瑾融继续说道：“人常言：三岁看大，七岁到老。更有老话说：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容易。太子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奢靡荒唐，再让他把往日用于寻欢作乐的心，全部放在国事上。父皇觉得这可能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皇帝怒道。 他接二连三被瑾融问得哑口无言，很有些羞恼，“你应该想想，你一个闲散了这么多年的皇子，这才刚入朝几年，就搬倒了参政十年、二十年的皇子和太子。似你这种心机，朕怎敢把你放在身边？你应该想想你以后该如何自处！” 瑾融很是无辜的看着皇帝，连眨了好几下眼。这算什么？吓唬人吗？ “父皇难道希望您的江山，落在一个蠢笨之徒的手上吗？那您这中兴大业，还打不打算继续下去？儿臣若是对父皇有别样心思，大可以继续养精蓄锐，等到羽翼成熟之时再作打算。更犯不着今日就对父皇和盘托出。” 皇帝感觉自己被噎的喉咙都不舒服了，手掌接连拍在桌案上，怒道：“你这混账小子！你想气死朕不成？”没准儿这小子真的想把他就此气死，然后顺利即位！ “那……儿臣错了。”瑾融很有些悻悻的闭了嘴。算了，不和老人家一般见识，以父皇的性格，应该容不得太子这样的人登上皇位、败坏他的江山。 就算父皇真的糊涂了，起码户部的那两份账册有人看到了，他更是各有一份抄录的副本。皇帝就算想息事宁人，事情也由不得他。 皇帝见瑾融总算是服了软，心绪也稍稍平缓了些。他揉揉眉心说道：“你说的这些不无道理，可如今时局不稳，户部这次的事牵扯太广，现在不是废立太子的时候。更不能让人知道，皇子扳倒储君就能代替上位。总之，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皇帝的这个回应，比瑾融预想的好得多。只要皇帝把他放在能够接替皇位的序列里，依照皇帝的中兴之志，依照他自己的能力和势力，这个位置，十之八/九就是他瑾融的。 而且，皇帝就算没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却也有些暗示，太子这次悬了，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以，他不急。 瑾融嘿嘿笑了几声，“父皇英明，儿臣其实没做什么，只是帮父皇阻止太子和一些官员继续窃取国库，不让他们断送了您的大好江山而已。至于江山交给谁，什么时候定下继承人，自是父皇做决定，别人没有资格提出疑议。” 皇帝冷哼一声，老子是皇帝！说出的话那是金口玉言，用得着你小子来评定是否英明！ 得到想要的结果，而且他的儿子里面，终究有个靠得住的，皇帝也算是有了些许的欣慰。 “江一凡这样不遗余力的替你做事，你许了他什么？” 皇帝早就怀疑太子伙同户部官员，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近几年，他也派进去不少官员，想把户部的贪腐事项掀开，就算能阻止也行。可这些官员不是被太子拉拢，就是被排挤的呆不下去。 江一凡在户部晃荡了两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和上官告假，不肯安生的在户部做事。可他就这样晃荡着，却能把事情做到这种程度，这份本事，着实令人心惊。 这样的人，可以用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二十八章 滚出来了 瑾融听出皇帝语气中的郑重，知道这事马虎不得，回道：“禀父皇，迄今为止，儿臣从未对任何人做过任何承诺。江一凡和儿臣少年相交，他做的事是他以为应该做的，绝不会为着什么人的利益许诺，主导了他的行为。这一点，儿臣还是敢替他作保的。” 皇帝点点，“那就好。这两年，他像局外人一样被排挤，居然还能打听出账册这样隐秘的事情，想来对户部的运作也很熟悉……” 皇帝自顾说着，却看见瑾融直皱眉，转而问道，“朕想在户部大用江一凡，你可有别的想法？” 瑾融当然有别的想法，户部里面、那些太子的根底，自然知道太子的心疾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大用江一凡，而且还是在户部官员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让江一凡在户部事务中横插一杠子，这不是把江一凡放在火上烤吗？ “儿臣以为。依照如今的局势，户部不易大动。而且，这时候把江一凡推到风口浪尖，实在太过招眼，对他的处境极为不利。江一凡在这件事情上是有功的，儿臣以为这么做不妥。”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 有个屁的功，江一凡这功劳就是算计他儿子得来的。不过，若是户部官员对江一凡心存敌意的话，这差事的确不太好做。 如今朝局紧张，需要户部从中调拨物资，以供沿海战事和原州等地灾情的赈济安抚。但户部如今聚集着一帮蛀虫，而且人心不稳，很需要一个知道户部根底的人监督调配。 就目前看来，只有江一凡很适合这个位置。 瑾融解释道：“江一凡的确很了解户部事务，但是让他强行插手户部，远不如让他推荐几个能用的户部官员合适。儿臣以为，工部如今好几个职位空缺，父皇不如把江一凡安排到工部。叶欣颜对工程及工器、营造等事务比较在行，耳濡目染之下，江一凡对此也了解甚多。他在工部的作用远比在户部要大的多。” 这是他和胡敬、江一凡早就商量过的。瑾融和江一凡很认同叶欣颜的看法，认为工匠和手工行业的提高，能带动全天下的很多行业进步，甚至能促进兵器威力的大幅度改进。 那时，天下各行各业繁荣发达，何愁国富民强的实现？ 皇帝疑虑的却是别的，“江一凡的家眷是做工程的，再把江一凡安排在户部的重要位置上，巨大诱惑当前，若是江一凡夫妇经不住诱惑，借着这个便利假公济私。那你就不是替他着想，而是害了他。” 皇帝很看好叶欣颜和江一凡，两人各有各的长处，尤其叶欣颜的长处更不寻常，若是用好了，或许于国于民有大造化。 而人性之复杂和贪念，随着境遇的不同，也会无限变化增长。 皇帝不愿意这样两个人，最后陷进贪欲的泥潭，把好端端的两个人才断送了。 瑾融则全不担心，回答也很是坚定，“儿臣和江一凡相交多年，和叶欣颜一起合作也有几个年头了。叶欣颜虽然看似贪财，动心的却都是她应得的，对那些不属于她的财物，从来不加侧目。儿臣相信江一凡和叶欣颜二人的人品，他们不会做违反朝廷律法的事情。” 虽然有瑾融不遗余力的替二人辩解，皇帝也思虑再三，才决定试试江一凡夫妇两人在工部的作用。就像之前说的那件、提高冶铁效率的事情，若是类似事情能多几次成功，于朝廷那就是大益处。 至于贪墨什么的，若是及早防范，想来也能控制住。 “既然你愿意替二人作保，那朕就用用他夫妻二人。只不过，既然你替他二人作保，就得时时提点二人，不要罔顾朝廷律法，更不好把你也带累的脱不了身。”皇帝很坏心眼的黑了瑾融一把。 瑾融当然也听出皇帝的意思，面呈愕然之色。他只是说相信二人的品行，什么时候提过作保两个字了？他当然有信心、也能替江一凡夫妇作保，但皇帝明显没信心，却依然说了这样的话来算计他。 他这爹，竟然这么会坑儿子吗？ 坑儿子、坑大臣是皇帝的必备技能，所以皇帝并不把瑾融的愕然放在心上，他考虑的是户部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算户部有江一凡推荐的官员，就算罪魁祸首的太子已经被软禁，可户部依然充斥着一众贪佞之臣，很需要有个靠得住的、强有力的人监管。 皇帝犹豫着，把视线放在瑾融身上，语气也游移不定：“户部掌握的是国之粮仓和命脉……”皇帝想了又想，终究把视线移开。 他不愿意用这种事冒险，来试探他另一个儿子，“……钱财动人心，面对每年每月的巨大财物出入，你……？算了，朕还是另外找人监管户部吧。” 瑾融已经被皇帝黑了一把的脸更黑了几分。 这特娘的，这算什么？他这皇帝老爸说的话，也忒难听了点吧？没想好您倒是别说出来啊？好像他没像福王和太子的违法行径，只是因为没机会伸手而已，事实上他们是一丘之貉一样！ 当即，瑾融毫不掩饰的撇了撇嘴，声音一点儿不低的嘟囔道：“嘁！多了不起的事儿？很稀罕吗！”大家谁也别给谁面子！ 皇帝眉心一蹙，反了天了！ “啪”的一声，是手掌拍上桌案的声音。 然后皇帝斥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个混账小子，竟然也敢给朕看脸色了！还不滚出去！”发火在是小事，主要是得把献上太子府账册的瑾融撵出去，他才能正经的和阁部几个老狐狸商量正事。省的这小子在一旁搀和，会有很多不必要的解释和麻烦。 瑾融撇下的嘴角并没有收回，草草的对皇帝行了一礼，敷衍道：“儿臣告退。” 皇帝老子这脸变的可够快的，合着用完了他，这就没事了，可以过河拆桥了！ 瑾融推门出来，一眼扫下来，就对上外面不远不近、各自侍立着的十几个太监宫女。撇开别人，那都是偷瞄他的，可以假装没看见。 可张存海这老小子，那是避无可避，直直看着他的。眼中的讶异和震惊，一点也不带掩饰的。 第九百二十九章 去工部，不对吧？ 也难怪张存海讶异。皇帝拿到户部那份贪墨账册之后，心中怒极，了也只是脸色难看到极致，并没有想刚才那样，怒喝的声音居然能传出御书房外。 接连怒喝两次，都是对的禹王殿下。可看看人家禹王殿下，好模好样的从御书房出来了。除了啥事儿没有，那耷拉的嘴角和不忿的眼神，怎么看，都没有一点儿被皇帝喝骂之后的惶恐和悔过。 哦，刚才皇帝那么大声音，让殿下滚出来，所以殿下这就滚出来了。其实没事儿，啥事儿都没有。 瑾融面对张存海的惊诧和探究，心里想的也是皇帝让他滚出来这事儿。 娘的，这也太没面子了，皇帝老子喝的那声滚出去，声音挺大，估计张存海听到了，所以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吧？ 瑾融略显尴尬，冲着张存海笑一笑，示意一下身后的门，“那个，其实父皇只是心情好，所以说话声音大了些。张公公可以进去侍候了。” 然后，装模作样的掸了掸袍服前襟，大步向皇宫外走了。 张存海这才象征性的对禹王殿下的背影行了礼，满目的复杂，殿下您真的确定皇帝心情好？可他怎么觉着，殿下自己被皇上臭骂之后，找同盟呢。 张存海纠结着，现在进去当瑾融的同盟，还是等会，等到皇帝传唤，再去试试皇上的心情。 却听房间里传出皇帝的声音：“张存海，传阁部几位相爷即刻过来议事。” 嗯嗯，殿下果然是厚道人，皇上心情是不错。 ………… 晚间，江一凡回到家，一直如坐针毡的叶欣颜连忙迎了上去。 在叶欣颜看来，瑾融和江一凡，伙同郑鹏飞闹得这出，就是在揭皇帝的逆鳞。 太子再不成器，那也是皇帝亲自选的储君。不经过皇帝的手，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强行把太子的龌龊事情抖出来，放在皇帝面前。这不单单是在扳倒太子，也是打皇帝脸吧？ 皇帝自己想查太子，那得出自皇帝自己的意愿才行。不经皇帝同意做这种事，实在太过危险，万一让皇帝对瑾融有了嫌隙，那就是祸根。 而江一凡在这件事情上所起的作用，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明白。江一凡是瑾融的挚友，在户部任职两年多，郝如海奉上账册之前，他曾和郝如海有过近距离接触，在这件事情，江一凡上起的作用不言而喻。 一旦惹恼了皇帝，瑾融是皇帝的儿子，有一份父子之情和皇家体面护着，郑鹏飞可以一走了之。只有江一凡是放在明面上的人，由不得叶欣颜不担心。 整件事情，唯一的关键就是瑾融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若是皇帝真的像江一凡说的那样，是个贤明睿智的，看重、也喜欢瑾融的人品心性，这件事就有惊无险。 反之，结果可想而知。 瑾融等人开始计划时，叶欣颜就觉得江一凡是这件事情里面，最亏的一个人。可这是男人的野心和志向，也是扳倒太子的最好机会。 她除了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然后守在家里担心，还能做什么？ 江一凡的家常衣物早就放在手边，他一进门，叶欣颜就拿起衣服递上去，一边和江一凡往里间走，一边低声问道：“事情可办的顺利，皇上没有迁怒于别人吧？”没迁怒于你吧？你是这件事情里的小白羊，是可以背黑锅、被舍弃的那个。 通常江一凡回来，就预示着这屋子里用不着丫鬟婆子伺候了。玖钰等几个丫鬟，已经退得干干净净。 江一凡揽着叶欣颜的肩，一边往里间走，一边笑道：“没事，当今圣上虽然护爱儿子，可也能分得清轻重。殿下做的事虽然令皇上着恼，可也说明，朝廷多年的弊疾将被剔除。圣上多年难以解决的心病，这时应该能着手治愈了，他高兴着呢。” 江一凡倒是很享受两人在一起没有旁人的感觉，但对叶欣颜不让丫鬟和宋平家的知道要紧事，表示很是不理解。 其实这样避着贴身伺候的人，说话做事很不方便。就像跟随他和瑾融的侍雨、弘知等人，主子的事情，他们知道的清清楚楚。这样做起事来才如臂指使，很是自如。 可叶欣颜有自己的坚持，江一凡参与的事情很是危险，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障。 对于这些丫鬟婆子也是好事，若瑾融和江一凡落败，她们能多一条退路。既然力所能及，就没必要让更多人跟着涉险。 江一凡换了衣物，拧了布巾简单擦了把脸，两人在榻上相对而坐。 江一凡接过叶欣颜递过来的茶盏，继续说道：“……对外称太子突发心肌，昏迷不醒，被送回太子府静养。如今，粮草军资和赈灾钱粮调集频繁，户部暂时不易大动……” 江一凡把他知道的事情对叶欣颜说了一遍。 这么心平气和吗？ 叶欣颜诧异问道：“你们瞒着皇上，把太子的糟污事推进到这种地步，难道皇上会不在意？” 即使皇帝大度，不在意瑾融等人对于皇帝权威的无视。可太子府不是一般地方，即使处于皇宫边缘地带，可是那也是皇宫，居然能让盗贼进去把藏匿极深的东西偷走…… 一个皇子具有这样的实力和手段，对于上位者的皇帝来说，这种行为应该很是危险吧？ 江一凡笑了，说道：“皇上倒是出言恐吓了几句，不过只是那么一说，就轻飘飘的揭过了。” 皇上这么看重瑾融吗？ 叶欣颜诧异之后，问道：“那你呢？还在户部任闲职，由着你随时和上官告假闲逛吗？” 既然危机已过，那就说点轻松的。叶欣颜是个没出息的，很享受江一凡现在的这个差事。什么时候不想上班就可以不去，在家、在单位陪老婆。保证随叫随到，不叫也可以到，有大把的夫妻相处时间。 江一凡看着叶欣颜笑，很开心的样子。 叶欣颜惊喜，“真的让你继续任闲职？咱们可以领闲差、一直混吃等死？居然能这么好？” 江一凡的脸瞬间就黑了，阿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起来很有吃软饭的潜质吗？ 叶欣颜讪讪的，“那啥，我这不是心疼你吗？现在这样真的挺好嘛，咱家有银子，日子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 江一凡学着叶欣颜的样子，大大的给了她一个白眼，还狠狠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夫君我是那么没出息的人吗？” “干嘛？我的发髻！”叶欣颜把江一凡的手扒拉下来，“朝廷委派你新的差事了？” 哼！男人最是虚荣，一样的当官，宁肯历尽辛苦，一心争取权利大些、再大些，也不肯做个逍遥官。 “嗯，去工部任郎中一职，这几天吏部就会发下调动文书。” 工部，不对吧？叶欣颜默念两遍工部，心中警铃大作。 “谁提议的？不会是殿下提议的吧？”这是想算计她的节奏吧！ 第九百三十章 想的这么远吗？ 江一凡笑道：“还是我家阿颜聪明。” 叶欣颜两眼望天，心情极是郁闷。聪明个屁！她哪里聪明了？她这脑子，这几天一直停留在江一凡等人谋划的事情上，生怕有所疏漏，会造成什么后果。即使今日凌晨郑鹏飞平安回来，她也担心事情会有反复。 可瑾融那个黑心的，居然已经算计好了，让自家老公在工部任职。 这样子，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赚工部的大把银子？为了帮衬老公，只怕以后工部有做不完的义工等着她。 这特么，完全就是出人又损银子，妥妥的被算计了。 叶欣颜很是怀疑的看向江一凡，说道：“殿下他是什么意思？我可告诉你啊，咱们公是公、私是私，该赚的银子，我是不会手软的！”这时候决不能松口，否则，瑾融和江一凡这厮一定会得寸进尺。 江一凡笑眯眯的点头：“我知道，咱们不手软。” 叶欣颜上上下下打量江一凡好几眼，忽然就泄了气。江一凡这态度，哪里有一点儿诚意？而实际情况也不允许他有诚意。 之前工部要她做些紧俏事务，不管工部哪个官员出面，她都能抹得下脸，心黑手黑的漫天要价。 她有安国公这个祖父做靠山，那些官员拿她没办法，只能咬着后槽牙应允，最多也就是事后说她蛮横不讲理，财迷心窍，满身的铜臭气。 什么损失也没有。 可若是换做江一凡领了工部的差事，同样的事情，谈下来同样的结果，那就一定是江一凡假公济私了。 “好啦，不要总摆出你那个财迷样子。”江一凡探身，再次揉揉叶欣颜的脑袋。 专利律法推进最大的阻力，就来自于工部、以及和工部有关的势力。 朝廷的各种工程和器具制造，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能把工部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但能让朝廷省下很多工程银子，对手工技艺的提高和先进机械的推广，都有诺大好处。 这是他和胡敬商量之后的统一认识。 江一凡说到这里，变换了口气“这是大事，阿颜是个识大体的女子，你不是一直希望，咱们大夏朝能靠手工业富国强民吗？工部能更好的推进这些事，道理阿颜一定明白的，是吧？” 听着江一凡那哄小孩的口气，叶欣颜心中一阵恶寒。只不过，这家伙说的没错就是了。 如果江一凡能在工部步步高升，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也许在皇帝和瑾融的支持下，能把早期工业发展起来。 在她生长的那个世界里，她所在国度之所以有那么多年的挨打历史，各种论点都认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各个朝代都把读书和读书人捧在一个极高的位置上，工商行业和从事工商行业的人被全线压制。 全民精力和整个社会的高精尖人才都用于研读经史子集，最终导致整个社会的生产力低下，工业和科技严重落后。 以中国古代很多机巧方面的记载，这种不利的环境下，依然有那么多精巧奇器出现。若是有大力支持手工业发展的优良环境，这片广袤地域一定能拥有自己的工业时代。 江一凡看着叶欣颜神情，从气愤到心不甘、意不平，再到悻悻然的接受现实，甚至最后还有了很强期待感。 这一连串的神情变化，看在江一凡眼里，极其的生动可爱，也极其的让人钦佩。 她一个女子，能尽全力改善工匠的地位，给手工业的从业者争取地位，谋算着，想把大夏朝的手工业带动起来，发展出她所说的工业时代。 另一方面，却还执着于从各种权贵富豪、乃至从朝廷手中，赚取尽可能多的银子。 怪不得只要一说起郑鹏飞，阿颜就会啧啧而叹，十足的羡慕嫉妒恨。 却没想过她自己的手段，只她过往那些事，已经把劫富济贫发展到了极致，比郑鹏飞那力度可大多了。 “还有，”江一凡说道，“阿颜想没想过，把机械作坊迁到京城附近。桃林地处偏僻，不论管理，还是精锐工匠，都不能保证及时到位。且天高皇帝远的，若真有大的成就，其实是很危险的。” 叶欣颜倒是想过这个，只不过，瑾融的即位大业没有着落，不好把机械作坊放在势力错综复杂的京城。别她还没做出什么，白白把银子投进去，最后反而便宜了别人。 还有，她很喜欢桃林，希望桃林能发展兴盛，作为她的一个后方基地。若是没有了机械作坊，只养牛、做乳酪的话，没多大发展潜力。 “你若是想桃林继续繁盛下去，可以把机械作坊研制出来的某种不很重要的器具，专门放在桃林制作。比如，农具的制造若都集中在豫远郡，长此以往，豫远郡桃林就会发展成一个农耕器具的集散地。不但繁盛，而且不容易被当权者猜忌。” 叶欣颜看着江一凡的目光有了郑重，他能想的这么远吗？就像后世那些大城市，分作政治中心，金融中心、重工业中心、轻工业中心等等。 “是不是我这提议有很大的疏漏？”江一凡被叶欣颜看的错愕。他没经历过叶欣颜说的那个光怪陆离的天下，很多东西还拿不准。 叶欣颜道：“没有，你这提议很有前瞻性。只不过，如今的交通很不发达，这种模式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江一凡笑了，“吓我一跳，既然阿颜也不知道成不成，咱们就试试，总要试过才知道还有对错，就当给后人探探路。再者，咱们不是有轨道运输吗？真到了需要的地步，完全可以修建一条轨道，专门用来运输农耕器具。” 叶欣颜点头，“那，我先计划一下，若是皇上能一直重视手工业和机械器具，朝廷局势也能稳定下来，咱就试试。” “行，若是阿颜觉得行，我找机会和殿下商议。” 叶欣颜讶然问道：“你还没和殿下商量？” “没有啊，还没和你说，我俩商量个什么劲儿。我们商量的热闹，最后你不同意，不是浪费我们的精力和时间嘛。” 叶欣颜撇了撇嘴，好像他多重视她似得，怎么调任工部的事情不早些对她说？ 工部和机械作坊这些事都可以缓缓，叶欣颜把话题转回来：“我还是担心你这档子事儿。你说，太子参政二十年，一定有自己的班底。你想没想过，他可能会反扑、更会迁怒于你？” 第九百三十一章 谁能置身事外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三十一章谁能置身事外大概是夺嫡、宫斗的电视剧看多了，叶欣颜胆寒的认为，夺嫡这种事历来都伴随着尸横遍地、血雨腥风。昨日两边盗取账册，尤其是进入太子府偷盗，着实事大，她是真的担心。 她暗自打定主意，不管怎样，明天一定得回趟安国公府。告知安国公太子犯了心疾的真相，让安国公对江一凡看顾一二。若朝中真有人针对江一凡，多一个人护着，总是多一份保障。 至于别的，那些动刀动枪、直接危及人身安全的暗杀行为，她倒不怎么担心。江一凡自己的身手就不错，家里还有郑鹏飞和侍雨等人，能对他们下手的人，并成功的人，只怕没几个。 江一凡笑道：“没事。皇上正值壮年，太子就算有班底，也不过是些打打嘴仗的官员，没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你放心好了，局势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在江一凡看来，叶欣颜担心的这些，都是他身为男人应该自行处理妥当的事情。让妻子因为这种事情担心，他着当丈夫的就失职了。 而阿颜……现在有急需她努力一下的、更重要的事情，“阿颜，娘的来信你看到了吧，娘又问你的身体状况了，你明白娘的意思吧？她老人家心急抱孙子呢。” 叶欣颜怒目而视，她现在很担心他的安全好不好？ 江一凡表示他很无辜：“不止娘问了，岳母大人前日也问了。不信的话，你问宋平家的，岳母大人当时问的就是她，不住的叮嘱她，让她多注意你的饮食。” 还有这事儿？怪不得近日的饭菜总是很不对劲。明明有几样她不爱吃的东西，宋平家的不但日日做，还每每劝她多吃，纠结的她差点儿要怀疑人生。 她得好好和宋平家的谈谈了，吃不好，怎么会有心情怀孕！ 不对，又差点儿被江一凡这厮带偏了。这家伙还能有点儿正行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琢磨这个？ 人家几个皇子的皇位角逐中，首先露头的就是他，枪打出头鸟的懂不？亏他还有这个心思！ 她如果有关禾和郑鹏飞的本事，就先把这厮按倒暴打一顿，让他明白明白，什么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 夜色降临，当朝太傅邢于越的书房里。邢太傅居中而坐，两边下首位置，分别坐着于世清等几个站队太子一系的朝臣。 邢于越面沉似水：“老夫一向知道太子奢靡，也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个小小的爱好，并没有欺男霸女、酒池肉林那么荒唐。却没想到，你们上上下下，都跟着太子一起往国库里伸手。害了你们自己也就罢了，生生把帝国的储君给害了。尔等简直万死难辞其咎！” 于世清几人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吱。若不是事情到了危急时候，他们也不敢来邢府聚集。 如今的局面已经很清楚，户部和太子府的账册已经落在皇上手中，太子被迫患上的心疾，已经说明了皇帝的态度。 这个时候，虽然不能说举国上下都知道，可朝堂内外也已经传遍，太子犯了心疾，差点儿危及性命，什么时候病愈还不知道。 这种随时会发作、时时有性命之忧的心疾，一定会妨碍继位。一个随时会挂的继承人，不是一个稳固的皇权和朝廷需要的。 从今早事发到现在，还没看到皇帝对他们这些追随太子的人的处理意向。可是，阁部的四个阁老今日在皇宫议事近两个时辰是不争的事实。 阁老出来之后，禁卫军、亲卫营和五城兵马司即刻加强了京城各处的防卫。这些京城强有力的护卫军，虽然没有特意针对参与贪墨的太子党羽，可仅仅是全副武装的军士，就足以让他们惊魂丧胆。 他们这些人统一猜测，大概是如今时局紧张，皇上需要户部保持稳定运作，才暂时没有动手。 一旦原州灾情解除，沿海战事结束，只怕就是对他们这些贪墨官员动刀子的时候了。 于世清等人偷偷溜进太傅府，就是想着邢于越能在皇上面前讨个情，保下太子。这样，他们这些人或许有救，能像工部尚书王贤那样主动辞官，或者免职革职也行。至少能保住性命和家小。 谭唯贤在这桩贪墨案件中牵扯较小，这时还敢说个话：“太傅，如今，唯有您在皇上面前的分量最重，趁着皇上没有把事情挑明，您想个法子救救太子。若是任由宵小这么作践太子，只怕太子这储君的位置，就真的难保了。” 邢于越看着谭唯贤，心中暗叹。 谭唯贤是个忠直谨慎的官员，也只有他，能时不时的对太子各种暗示和劝谏。如今，太子及一众手下贪墨事发，其中最冤的大概就是谭唯贤了。 “唉，”邢于越叹息一声，“正因为圣上不把这件事挑明，老夫才更难以介入。只要皇上不明着说太子是因错被遣回太子府，说情的人就无从下手。” 患有顽疾的皇子，没资格继承皇位，这是各朝各代的铁律。皇上说太子犯了心疾，谁敢质疑？ 于世清终于抬头，颓然问道：“太傅的意思，这事已经没有丝毫挽回余地了？”到了这个时候，于世清完全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心情了。若实在无法回转，只能希望抄家判罪之后，家人能有一条活路。 邢于越说道：“现在不立即查实缉捕，这是好事。于大人和户部官员先尽心替皇上办差吧，把沿海军资和原州的赈济粮食物资调运周全，或许能将你们调运物资的功劳，抵去一些罪责。” 户部左侍郎阚英全见邢于越的语气还算好，忙接着问道：“那太子呢？太子从出生就是储君，近四十年的储君，难道只这一次错，就会被罢黜？” 邢于越面色阴沉的看着他，亏他敢说太子只犯了一次错！这是一次错吗？经年累与的贪墨国库巨额税银，私自增加地方赋税，甚至把原州等地刮地三尺，差点儿导致民变。 若这也叫犯了一次错，那这一次错，足以让任何一人死上几百次了。 而这个阚英全又更是可恶。在太子贪腐事件中，他起的作用绝对比于世清更大。若说于世清还有些劝谏太子的想法，那么这个阚英全，就是在极力怂恿、竭尽全力促成太子的奢靡淫/靡。 “太子是圣上的嫡长子，是皇家最尊贵的血脉，在皇上心里自然能多一份谅解。不过，其他涉事之人，只怕会按照各人所犯罪责进行追究。太子如今自身难保，你们只盼着各自手中的腌臜事足够少些，能给自己挣一条生路。” 阚英全面色更是灰败，张了张嘴，才勉强说道：“我等固然有错，可也是追随大夏朝的储君做事。而那江一凡，在户部任职两年多，明知我等有错，不但不阻止、不劝谏，反而隐匿一旁伺机反咬，来构陷皇储。难道他这等不臣之徒，同是户部官员，他反而能置身事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三十二章 谁敢戳穿皇帝？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三十二章谁敢戳穿皇帝？邢于越原本就很厌恶阚英全，听到江一凡这个名字之后，他那阴沉的面色，更难看了几分。 不过一个地方乡绅出身的进士，巴结上一位亲王，就敢明目张胆的冒头构陷储君，简直胆大妄为、小人行径。 再想想几年前，自家孙儿在京城，那也是没什么人敢招惹的人物，却被叶家女子带回来的几个乡下小子打了。虽则是自家孩子理亏，可叶欣颜的嚣张气焰可见一斑。 叶欣颜以那样不堪的名声，还能被江一凡上赶着再次娶进家门，可见他毫无廉耻，一心只贪图安国公府的权势和叶欣颜敛财的手段，连读书人的斯文和体面都不要了。 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阚英全见邢于越听了他的话，面上神色有了变化，那份隐怒显然已经不是冲着在座的他们。 “太傅，江一凡不过是小小的七品官员，就敢对太子下黑手，实在是无君无父的豺狼行径。若任由他这样的人钻营成功，甚至登上高位，圣上和皇家圣统还能让天下人敬畏遵从吗？” 在阚英全想来，若是邢于越能让江一凡获罪，那么，这场事情是否就可以定位为贼子构陷太子。 他们这些一心跟随太子的人，所有行径全都是替太子做事，太子被人构陷，他们这些人自然也是被贼子构陷，至少罪责会小一些。 只要太子保住储君之位，将来有登基的一天，他认为，他这个太子眼里最懂太子心意的人，绝对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邢于越看出阚英全眼里的希望，虽然鄙视这个奸佞之臣，可也不能因为一个小人，就弃太子于不顾。 还有那江一凡，是一定要惩戒的。若是让这等无君无父的奸佞小人得势，这个朝堂的规矩岂不是乱了，谁还甘心做清廉忠直的人！ 第二天，久不来上朝的邢太傅出现了。 于世清等人看见邢太傅，心中多了些安定，少了些惶恐。 对于昨日之事，朝中大多数官员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只知道阁部派往户部的核查官员和户部的郝如海发生争执。在争执中，郝如海误撞石柱导致重伤，于昨日晚间不治身亡。 其后，太子在皇宫中突发心疾，昏迷不醒。虽然太医已经保证，太子救治得当，已无生命危险，但直到现在，太子还没苏醒。 虽说大家伙儿都不明真相，可上面两件事，已经足够让想象力丰富的人脑补出各种原因、过程、结果。 更有在京城巡视的五城兵马司兵卒，比平时多了几成。连守卫皇城的禁军也精神了不少。而隐在暗处的亲卫营，只怕也不会闲着。 这种种情形，若说没大事发生，打死大家伙儿都不信。 朝堂上流动着看不见的诡异气氛，可阁部四个阁老却依照往日上朝程序，把今日早朝按部就班的推进下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样子。 好似朝堂上从来就不曾有过一个名曰储君的人物。好似邢太傅一直都鞠躬尽瘁的天天上朝，从无间断。 早朝群臣上奏完毕，将要散朝之际，皇帝点名留了兵部尚书、韩延回、刘成之和安国公，又看向邢于越：“太傅今日上朝可是有事？若有事，就一同留下吧。” 待到上朝的众大臣退出大殿，皇帝再次看向邢于越，温言说道：“太傅这些年不耐烦朝中繁杂事务，想来今日前来一定有要事。” 皇帝留下几个大臣，定然有事相商，邢于越没打算隐瞒，而且也没有隐瞒的余地。 太子当了几十年储君，昨日事发，牵扯的官员众多。以皇帝的谨慎性情，太子一系的重要官员，一定会被严密监控，昨夜那么多人登门太傅府，是瞒不过皇帝的。 邢于越三朝老臣，姿态却摆得很低，他跨出两步，撩起朝服前襟跪下：“陛下，微臣是为太子之事而来。太子幼年，微臣也曾教导过太子，如今太子却犯下如此大错。老臣自知难辞其咎，特来向陛下请罪。” 皇帝皱了皱眉，“太傅何出此言？太子自小被当做储君培养，教导过他的朝臣和大儒不少。可无论谁教导于他，也是教导圣人之道、为君之道，断不会教他如何骄奢淫逸、鱼肉百姓。他自己品行有污，怪不得旁人，更与太傅无关。太傅请起。” 皇帝转头，吩咐一旁的张存海，“把太傅扶起来。” 邢于越依言站起，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他继续说道：“陛下，太子虽则有错，但终究是陛下的嫡长子，也并非残暴无德之人。只是身边没有中正之臣加以引导，才会酿成大错。知子莫若父，想来陛下知道太子的本性纯良，能给太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邢于越说完，直起身来，看向皇帝的眼睛里满是乞求之色。他虽是文官，却刚直之极。在皇帝和在场众人的记忆里，鲜少露出这种神情。 皇帝二话不说，就肯定了邢于越的说辞：“朕自是知道太子品行，太子昨日见朕，也是诚心悔过。说到痛处，居然犯了心疾，可见其悔过之心是赤诚的。太傅只管放心，太子是朕的嫡长子，朕一定会对他多加看顾。” 皇帝的话，让邢于越立时呆滞。 太子是不是犯了心疾？在场这些人，哪个不知道？皇上您就好意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可皇上是天子，说出来的话金口玉言，即使在场众人都知道这是谎言，可是谁敢戳穿？ 皇帝不提太子的错，表现出拳拳一片爱子之心。可犯有心疾的皇子不能继承皇位，不让天下随时面临动荡。 邢于越愣了好半天，下意识的瞥了安国公一眼。 安国公神色平静，两眼直视前方，面上不带丝毫情绪。 韩延回等三人没有安国公的功力，在明知道皇帝扯谎的情况下，实在不好意思摆出古井无波的神情，只好低着头装死。 邢于越好一番整理思绪，既然太子之事暂时无法追的太紧，那就办接下来的事情。 “陛下，户部之事经年累月，那么多食朝廷俸禄的官员，不但不规劝阻止太子，反而为虎作伥，简直令人发指。更有江一凡，明知太子做着错事，他非但不加劝导，更不上奏陛下，而是处心积虑，在国之储君的背后捅刀子。这等奸佞忤逆之臣，微臣恳请陛下严惩。”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三十三章 原本不愿意多说 邢于越这话说出，别人都觉得事不关己，没太大反应。安国公那平静直视前方的目光缓缓回转，淡淡瞥了邢于越一眼，又平静的移开。 皇帝依然很给邢于越面子，顺着他的话说道：“太傅之言有些道理，朕也觉得江一凡不适合继续留在户部。至于如何调动，容后再议。” 邢于越皱眉，他要的是严惩，而皇上说的是调动。他不经常上朝，皇帝就如此敷衍于他吗？ 那就说明一些，“陛下，微臣以为，近几年京城的各种礼仪风仪似乎有败坏之象，微臣恳请陛下严明祖辈延续下来的礼法规矩，礼仪尊卑是天下稳定的基础，不容败坏。像江一凡这样，不顾圣人之道，致力于钻营，实在不配在朝为臣，更没资格做百姓的父母官。” 邢于越说着话，再次斜一眼安国公，眼中的愤怒和不屑显露无疑。 皇帝则微微皱了皱眉，这位邢太傅又是怎的了，居然咬住江一凡不放了。 他虽然觉得江一凡是个有本事、有心机，可以用一用的官员。但江一凡终究不是自家孩子，和安国工相比，他和江一凡的关系差了好几层。 既然安国公在场，他或者可以退一退，让安国公出面对付邢于越。免得他太过不给邢于越面子，显得他过河拆桥，不尊重三朝老臣。 至于江一凡被攻讦，会不会真的被邢于越说得获罪……他就不相信了，若是安国公在场的情况下，还能让江一凡被人加上罪责，以叶欣颜那脾性，会不去安国公府，给叶堂家里闹个天翻地覆。 安国公耷拉着眼皮子，好半晌也没听见皇帝应声，不由得感叹人心不古。 原本清明果断的皇帝，这两年做事是越来越不磊落了。江一凡那小子是替他们父子卖命，才让邢于越拿到把柄。皇帝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候不吱声，听之任之了。 邢于越没等到皇帝开口，再次躬身，说道：“尊卑有别，太子是储君，江一凡身为臣子，却暗中对储君出手，罪无可恕。微臣恳请陛下，追究江一凡的罪责。” “叶爱卿，朕似乎记得，江一凡是叶爱卿的孙女婿吧？”安国公不出头，皇帝只好点名了。 安国公迈出一步。他惹不起皇帝，可他老头子和他家孙女能惹得起瑾融。他现在出头挡下邢于越，回头他就告诉孙女去，让孙女想法子去瑾融那里找场子。 父债子还，是几千古不变的道理。 “回陛下，江一凡的确是微臣的孙女婿，”安国公说着，转向邢于越，“不知邢太傅此言何意？老夫的孙女婿品行端方、言行谨慎，不知他做了何事，让太傅如此着恼？”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老家伙居然还在装糊涂！邢于越沉着脸，皇帝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可是你安国公算老几？ “安国公就不要和老夫装糊涂了。昨日户部之事，郝如海若是想自首，大可以拿着账册找去阁部，完全犯不着把自己的罪证奉给核查官员，然后再去抢夺，甚至因此丢了性命。在他奉上账册之前，只有江一凡和他有过接触，老夫认为，江一凡此举，完全就是为了构陷储君。” 昨日，户部很多人都曾看到，事发之前，江一凡曾经扶了郝如海一把。当时，郝如海手里捧着那一摞要了他性命的账册 只不过这事情牵扯到皇帝、太子和禹王，皇帝愿意遮掩，别人不好追究罢了。 如今邢于越当众把事情说了出来，你安国公还有什么可说的？ 安国公哪里会被人堵得哑口无言，那就不是他的风格。 老头儿立时沉下脸来：“邢太傅，有道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昨日之事老夫也有耳闻，江一凡又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难道眼看着郝如海要摔倒，却不肯伸手扶他一把？至于那账册如何拿到秦浩手中，邢太傅应该找京府衙门、找刑部、找大理寺查实。而不是在这里捕风捉影的胡乱攀咬。” “你，这怎是捕风捉影！在场的人都看到了，只有江一凡和郝如海有过近距离接触。” 安国公怒目圆睁，“账册捧在郝如海手中，众目睽睽之下，江一凡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去？若是他能做到这样，谁知这本账册是否原本就在秦浩手中，秦浩在接过账册之时，顺势把账册混了进去岂不是更容易？甚至秦浩身边的人也比江一凡更有机会。 你又怎知，郝如海在出门之时，曾和哪个书吏或者官员说过话、喝过茶。准备账册的时候，还有谁在身边？” 安国公冲着邢于越冷哼一声，转向皇帝，躬身道：“微臣恳请陛下，把昨日之事呈报大理寺，让大理寺把当日和郝如海有过接触、打过照面的人全部羁押审问，微臣绝不包庇江一凡，可以把他一同拿下。若是没有江一凡行事的真凭实据，请陛下给微臣做主，向邢太傅讨个说法。” 皇帝很是嫌弃的扫一眼安国公，把视线移开。这个老狐狸，真凭实据？哪儿来的真凭实据？能从郝如海家里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东西的人，谁能找到真凭实据？ 皇帝作沉吟状，没立即作出答复。 韩延回和刘成之则皱起眉头，别说如今局势紧张，即使局势不紧张，牵扯面这么广的案子，也不能照着寻常案例来审理。 若是照着安国公的意思，让大理寺缉拿所有相关人等审问，这事还怎么往下压？ 兵部尚书纠结着一张脸，安国公老爷子就是武将中的一个另类。既能莽撞不讲理，耍弯弯绕的心眼也行，而抓着别人疏漏强词夺理，更是不输任何人。 邢于越气得直翻白眼，胡子抖个不停，指着安国公，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个老家伙就是在胡搅蛮缠，明明白白的一件事，让他这么一搅合，完全没了调理。 邢太傅已是古稀之年，万一在皇帝面前被气得闭过气去，那可就遭了。 皇帝连忙出面打圆场：“太傅，此事还真没有直接的证据指向任何人。太傅知道，如今局势紧张，户部贪墨之事牵扯太广，实在不易张扬。朕的意思，这件事暂且搁置，待到局面有所缓解，再当定夺。” 邢于越气急跪倒：“微臣原本不愿意多说。可如今真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望陛下恕微臣无状。” “那，”皇帝无奈，“太傅有话只管讲，朕和几位爱卿都听听太傅之言。张存海，扶太傅起来说话。” 第九百三十四章 当了冤大头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三十四章当了冤大头邢于越愤而站起，说道：“自古以来，世上事务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女子就应该安分守，在后宅相夫教子，以贤德为本。可安国公府的孙女，一向不遵规矩、全无德行，这些年丑闻不断、妇德有污……” “……不顾廉耻、混迹男子之中，手下居然管着众多男子，简直让天下男子蒙羞……” “……如此女子，圣上居然让她登堂入室，不但和朝臣一起召进皇宫议事，还多次在朝会上提及此女……” 邢于越说的义愤填膺：“长此以往，男女尊卑会荡然无存，大夏朝也会失去天国的体统。为了中原之地礼法，微臣恳请陛下严厉斥责叶家女子的失德行径，严令其安守后宅，不得在外招摇。而江一凡和安国公二人，对其家眷和后代子女管教不当，应予以严厉责罚。” 邢于越的这番狗屁言论，安国公越听越觉得荒谬。 朝堂上说的是太子、是朝廷君王的更替。邢于越羞恼之下，竟然把别家儿女事务拿出来，用以挽回颜面，这番做法着实令人不齿。 按说这事和他可没太大关系，他孙女做的事，于朝廷那是有大益处的。据孙女婿说起，他家孙女掌管机械作坊正在研制一种器具，若是成功，能提高冶铁效率。 这是何等功绩，哪里是他一个迂腐老头子能明白的？ 还有孙女掌管的几个产业，那是瑾融名下、或者是和瑾融合伙的生意，只要皇上和禹王甘愿受损失，他没意见。 可是，当着他的面喷他中意的孙女，用这些文官们的狗屁话，这叫做是可忍孰不可忍。 以为他叶堂好欺负，还是他孙女叶欣颜好欺负？ 安国公冷哼一声，无视邢于越如此明显的挑衅之言，躬身奏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太子之事。太子本性良善，可是聚集在太子周围的人……” 安国公若有所指的斜了邢于越一眼，才继续说道，“正因太子身边聚集着奸佞小人，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微臣以为，应该及时肃清太子身边的宵小之徒，太子才有改正陋习的大好环境。” 皇帝正思量怎样驳回邢于越这番迂腐言论，又能不伤他的面子，没想到安国公那里接了话。 而且邢于越和安国公斗嘴，安国公居然能把话题转到清理太子府的事情上……那么，他之前计划的事情，岂不就找到了很好的由头？ 清理太子府，这可不是他这当君王的、趁继承人生病打压于他，而是太子一系的中坚力量，为了让太子病体尽快康复所做的努力。 能让邢太傅出面，那是最好不过…… 皇帝和韩延回对视一眼，把视线转开，含糊应道：“这个……嗯，叶爱卿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只是，这事情……似乎不太好办……” 安国公耷拉的眼皮子，语气全无波动，说道：“为了太子能更好的静养、清修，微臣以为应该委派一位德行兼备的国之栋梁，去太子府整顿闲杂人等。” “叶爱卿所言甚是，爱卿接着说。”皇帝连忙点头赞许。 不枉他一直看重安国公，果真是深得朕心啊。不管怎么说，瑾坤依然是太子，只要没有正式废黜，实在不好下手，也没有有分量的大臣愿意担这个差事。这不，安国公就给他塞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臣以为，朝臣中以邢太傅道高望重，人品最是端方正直，又曾教导过太子，能一心为太子着想。臣推举邢太傅，前往太子府，肃清那些导致太子荒淫的奸佞小人，还太子一片清明天地。” 邢于越惊愕的微张着嘴，抖着胡子，明知安国公在坑他，却不知如何反驳。太子府众多糟污女人的确应该肃清，太子身边的不良之辈也不能留。 可这个事，太子一定不愿意的。这事不应该他来做啊！ 他是一心要扶持太子上位的，如今他做了违逆太子的事，惹了太子的厌弃……日后太子该即位呢？还是不该即位呢？ 韩延回等人低着头，不流露任何情绪、不发表任何意见。 尤其是韩延回，更不肯抬头。从昨日皇帝有了这个意向，却又不想把事情闹成查抄太子府的程度，正在人选上为难，结果就有了安国公的提议。 禹王殿下也在考虑这事，需要把禹王府安插在太子府的女子捞出来。已经盘算了好几个人选，但都不如邢于越有资历。 邢于越这就是自己硬要往刀口上撞。 皇帝大喜，心里转着很不厚道的念头，面上却情真意切：“太傅是三朝老臣，最是能让太子信服，朕更是相信太傅的人品，一定能让太子明白朕和太傅的苦心。” 皇帝满含期待的看着邢于越，见他似要开口，连忙继续道，“太傅放心，朕决不让太傅劳累。这样，事不宜迟，朕即刻安排两人辅助太傅，具体事情都交给他二人，定不让太傅过度操劳。” 邢于越满头黑线，只这么几句话，这烫手的差事就派在他的头上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说起这个事，还把他推了出来？这事是谁干的？邢于越感觉他的脑子好像不太好用了。 他慢慢转头，看向安国公。就是这只老狐狸，历来都有武将斗不过文官的说法，可是，放在他邢于越身上，怎么这个说法就站不住脚了呢？ 皇帝当即就给邢于越指派了左右手，一个是厉勉的副手、亲卫营副统领，另一个是礼部侍郎。 邢于越万般无奈的领了差使，从皇宫大殿出来。 迎着已经升起过半的日头，看着已经在外恭候他的亲卫营副统领和礼部侍郎，邢于越心中似乎升起了一种叫做后悔的情绪。 皇上这是早有打算了，只怕正在愁人选呢，结果他就冒头出来了。安国公说的没错，整个朝堂看下来，能压得住太子的朝臣没几个，安国公自己就算一个。 可是他不长眼，早一步惹恼了安国公，被那老家伙推出来当了冤大头。 邢太傅虽然年纪大了，可脑子并不迟钝，既然接下差事，怎么也得把事情做下来。不说做的多么出彩，却也不能有损自己一世的威名。 和两位临时副手确定了太子府如今的状况，再看看天色，邢于越让两人回去整顿前去太子府的人手，未时在太子府见面。 之后，邢太傅就沉郁的回了自己府上。 邢于越的长子，鸿胪寺少卿邢斌早早就从鸿胪寺回来，静候邢于越，等着父亲面见皇上为太子争取的结果。 第九百三十五章 你得给我找场子 邢府中，邢于越最看好的孙子邢忠和也没外出，留在府里和邢斌一起等待邢于越带回来的消息。 迎上邢于越，三人并不多言，进到书房坐定。 邢于越在路上已经静下心，把太子之事和皇帝的态度仔细想了一遍。 他这次面见皇帝，可以说一无所获、铩羽而归。甚至都不能说一无所获，他还领回来一桩其他任何人都不愿意接手的差事。 太子依然在位，他却要去太子府，清理太子喜爱的美姬美妾。没点身份的人做不了这差事，有足够身份的人，皇帝强加于人又有点难度。 结果，他冲了上去，被安国公黑了一把。 邢斌见邢于越面色不好，刚把小厮打发下去，就急着问道：“如何了，父亲？难道皇上一定要废了太子？” 邢于越神情复杂的摇摇头：“虽不中，亦不远矣。圣上不满意太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圣上对叶堂孙女的回护，却着实耐人寻味。” 邢家上下对叶欣颜可谓是记忆深刻，邢忠和更是在面对叶欣颜的时候，被彻底打击。 “皇上回护叶欣颜？怎么可能？！”邢忠和惊问，皇上回护那个令人不齿的女人？ 邢于越神色有些颓然，“的确如此。” 今日在大殿中，并不是他的言辞没有说到位，而是皇帝已经决定放弃太子。而在场的几位重臣，不论出自本心，亦或是为了迎合皇帝，已经和皇帝站到同一立场。 皇帝应对他时，虽则有礼，却多是敷衍。尤其在他提及江一凡和叶欣颜的时候，皇帝甚至连敷衍都没有。 福王被迫在府中养病，没能力、也没必要这时候对太子出手，替他人做嫁衣。处心积虑扳倒太子的人，一定是禹王。 从这件事上看，禹王应该很早就有意皇位，只是把这份心机藏得很深而已。如今时机成熟，一击而中，把太子干脆利落的扳倒。 轨道材料案引出工部官员私下交易铁材牟利的案件，福王因而退出朝堂，很有可能也是禹王的手段。 禹王之势已经如此强劲，皇帝的态度又如此不明朗，甚至还明显偏袒江一凡，对他提出的叶欣颜败坏礼法之事听而不闻。 大家都知道，江一凡和禹王相交莫逆。 户部账册出现之时，江一凡的嫌疑最大，可皇帝，不但不追究一个低品级官员谋算皇储，反而打算把江一凡调离户部。 邢于越有些颓然，说道：“只怕皇上已经属意禹王为皇位继承人了。” 邢忠和惊愕的大睁着眼睛，他打小就和瑾融等一众纨绔厮混，正是因为祖父坚持正统，他才渐渐和瑾融等人疏远。 可这时祖父告诉他，皇上会属意瑾融继承皇位。那么，他之前那些疏远又算是什么？被疏远过的幼时交情，会是很深的隔阂，甚至不如未曾相识的人现在去投靠瑾融。 邢于越也是无奈，这次是他看走了眼。 他坚持正统，一个是因为嫡长子即位，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最有利于朝代的平稳过渡，他也希望大夏朝平稳昌盛。 另一个原因，他想要一份从龙之功。之前没有禹王的时候，虽然福王看起来咄咄逼人，可他能看出，皇帝是用福王磨砺太子，想让太子有一份紧迫感。 所以，他很笃定皇位最终一定是太子的，他能给不怎么出色的儿孙、给邢家，再谋求几十年尊荣。 可是他想错了。也许从禹王几年前踏出京城，从名声狼藉的安国公嫡孙女回京，事情就开始有了变化。 是的，那一年临近年关，叶欣颜出面，帮助禹王把轨道马车贯通，并运行起来。从那时起，很多工匠的身份和手工业发展有了抬头的趋势。 如今，轨道马车已经是京城一个主要的交通方式，不但快捷便利，而且井然有序，大大缓解了各行其是的各种车辆横冲直撞。 邢于越说道：“皇上一直希望，在他执政的年代里，朝廷能再次兴盛起来，皇上自己也能有所建树。那江一凡的媳妇，在这方面，能做出大大超越皇上预期的事务。” 叶欣颜掌管的产业作坊，对皇帝的设想大有辅助。即使很多事务在皇帝手中没有全部完成，若是下一代君主能继续下去，创建出一份前人没有璀璨辉煌，作为着手开拓新局面的乾庆皇帝，那份足以名垂青史的功绩，一定会被书写、流传下去。 在这方面，禹王比任何一个皇子都有即位的优势。 三人沉默良久，邢斌道：“太子从现在开始振作，您和坚持正统的大臣们再使使劲，应该有转机的。” 邢忠和也道：“是啊，太子终究是近四十年的皇储，就是在民间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您可以劝说太子，继承皇上的主张和心愿。” 邢于越叹息一声：“哪里还有那么多坚持正统的大臣？皇上手中拿了太子一系官员的所有来往账册，能置身事外的人只怕不多。就算涉及范围太大，不会把全部官员处置了，只怕也没他们说话的余地了。” 也许他们邢家的人，应该调整策略，做出些改变，适当的迎合一下皇帝，甚至可以迎合禹王殿下、乃至安国公。 一想到，要向争了一辈子的劲敌低头，邢于越感觉他的脏腑都有移位的倾向。 ………… 安国公回府时，孙女已经在等着他了。孙女正笑眯眯看着孙儿在他的书房里撒欢儿，完全无视这是当朝一品勋贵、首屈一指的武将重臣议事的地方。 安国公沉着脸：“你还知道回来？夫君做事留下了首尾，你才知道回来看看我老头子！” “祖父。”叶缘无视安国公的阴沉面容，咧着嘴扑上前来，慌得安国公连忙弯腰抱住。 叶欣颜面上神色很不以为然，上前施礼，说道：“至于吗？以祖父您的战力，别说江一凡所做之事足够严谨，就算他真的留下首尾，也难不倒祖父。我哪里不知道祖父您，您这是打算讹人吧。” “你这妮子！”安国公也只说了这一声，就无以为继了。 好在孙女这话虽然说的不怎么中听，但对他老人家的信心那是十足的。 “你祖父我被邢老贼挤兑的够呛，皇帝又缩在一旁，看着我老人家替他冲锋陷阵。我给你说啊，这都是你那好夫君和禹王惹出来的祸，你得给祖父我找场子回来。否则，休想我以后再帮衬他一丝一毫！”安国公抱着叶缘，气咻咻的坐在上首。 第九百三十六章 给您弄来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三十六章给您弄来“啊？”很有戏的感觉啊，今日的朝堂，一定很热闹吧。 叶欣颜连忙跟上去，在距离安国公最近的位置坐下，“咋回事，咋回事啊祖父？您给我说说呗。” “说说呗……”虽然口齿不清，但并不妨碍叶缘跟着起哄。 叶欣颜探手，捏了捏叶缘的小脸蛋，笑道：“说什么？你一小屁孩，你能听懂啥？” “别欺负我的乖孙儿。”安国公嫌弃的把叶欣颜的手扒拉开。 “切，过河拆桥！”看她实心实意的喜欢小家伙，祖父这是来劲了。忘了他之前小心翼翼，生怕她因为记恨叶宏阳，不肯看顾叶缘的时候了。 不过，从安国公的话里，叶欣颜听出些不一样的内容。安国公所说，若是找不回场子，瑾融以后的事情他就不管了。 一向只听命于皇位的安国公，这是要站队的意思了？ 在叶欣颜看来，能让安国公这样一呼百应的武将倾向于他，让瑾融付出些代价还是可以的。 所以，叶欣颜答应的很痛快：“祖父放心，只要孙女我能做到，一定帮您找会场子。您说，怎样做您就能气顺了。” 安国公摸了摸叶缘的头，语气变得认真：“祖父年纪大了，实在不放心缘哥儿。你和远凡靠得住，可你父亲恁的糊涂。我有一口气还好，若哪天我不在了，孝道于前，我怕缘哥儿和安国公府会毁在他手里。” 叶欣颜不太认同安国公的说法，就算叶宏阳脑子有问题，可有她和江一凡看着，就算叶宏阳闹事，他两人碍于孝道，却也可以找瑾融讨个口谕啥的，没必要这么紧张。 安国公笑了笑，说道：“当今圣上是个清明的，禹王如今看来，品性也不错。可谁知天下大定、国运昌盛之后，当皇帝的，会不会依然保持原有的秉性？现在当玩笑讨个便利才是最好。” 对于安国公来说，他现在的做法基本上不算站队。邢于越能看清楚的事情，他自认比邢于越精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既然皇帝属意瑾融，那他就帮皇帝，小小拥戴一下瑾融，顺便也替自家孙儿打个基础。 瑾融如今的强劲势头，和他孙女有直接关系。叶欣颜这些年的所想所做，暗合了皇帝的想法，而瑾融一力推崇叶欣颜的各种措施，让皇帝在瑾融身上看到，他的政令能在瑾融即位之后得到延续。 开创盛世的一代明君，这是多大的诱惑？ 瑾融在叶欣颜处得到如斯多的好处，他总得给孙子和安国公府讨个便利，才不会太亏。 安国公说道：“不用特意封赏什么，让禹王送缘哥儿个信物之类的东西。在缘哥儿需要的时候，能给他一份公正和关照就行。” “可以。”叶欣颜说道，“我稍后就找殿下去说，他一定能答应。” 安国公把“公正和关照”这两个词说出来，叶欣颜就更加安心，老头儿虽则狡诈，但的确是个做事有底线的。 “还是我孙女靠得住。”安国公立即高兴起来。 有孙女出面，这事就好说多了。若他找瑾融要这份保障，虽然瑾融会答应的更痛快，可他需要承担的东西，只怕比现在多好几个数量级。 叶欣颜也高兴，她今日过来，就是让安国公在必要的时候回护江一凡。她还没来得及说，老头儿就给搞定了。 她这祖父，还真靠得住。 “祖父，您今日可捡了大便宜。”安国公闻言，苍劲的浓眉立即竖起，叶欣颜怡然不惧，“您想，今日皇上把您留下，说不定就打着让您去太子府抄家的意思。结果人家邢太傅高风亮节，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把这难做的差事替您担了下来。” 安国公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他绝不能承认，“他那是高风亮节？若不是被被老夫抢先，他能接这个差事？我给你说啊，邢老贼忒不是个东西，大殿里，我可是被他挤兑的厉害……” 那倒是，这邢于越的确可恶，好好的在皇宫大殿说他的正事，把她拿出来说事算什么？这简直就毫无读书人的风范嘛。 好端端的被人泼脏水，却不回击，这就是告诉所有人，江大奶奶是可以个被人欺负的，被人泼了污水，江大奶奶傻缺的不会和人计较。 这么高尚的行事风格，好像不能用来形容叶欣颜。 她说道：“那什么，要不，祖父您看，要不要给这位太傅也添点儿堵？” 安国公眼睛一亮，“那个，邢于越家里有一本前朝孤本兵书，他家也只有这么个东西能让人看得上眼。” 叶欣颜先快速扫了叶缘一眼，小家伙正拽着安国公的衣袖，研究袍服上凝重的绣纹。挺好，否则被小家伙听了他们的谈话，会教坏小孩子的。 她皱着脸为难：“祖父您这胃口可有点大啊。” 安国公不乐意了，这不是她自己说的，给邢于越那家伙添堵吗？ “行不行吧？” 叶缘抬头学舌：“行……行吧！” 叶欣颜斥道：“行个鬼？”见小家伙依然咧着嘴笑，她无奈问安国公，“邢老头可有什么劣迹、或者品行不端、不好的习惯神马的？” 安国公也习惯了孙女这四六不着的口语：“神马啊？……他有个比他小三十几岁的小妾，会经常伺候他，这算不算？” 老牛吃那啥啊？叶欣颜眨眨眼，重重的点点头，兴趣盎然道：“算，当然算！” 看着叶欣颜那眸光闪闪的兴奋样子，安国公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那什么？孙女啊，你打算怎么做？咱做事可得悠着点儿知道不？不能因为咱们一己私欲，把邢老头折腾出个好歹。” 要不，那兵书他就不要了。不过是个孤本，他一早就有手抄本的，只不过仰慕前朝军神，想要个亲笔而已。 邢老贼也就是为人迂腐一点，讨人厌一点，没太大毛病。真要把邢老头给弄个中风、半身不遂啥的，他心里也不落忍不是。 “得罪咱家的人，还在朝堂大殿诬陷您孙女我，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是可忍孰不可忍！”叶欣颜摩拳擦掌。 安国公无奈，得，还真是他孙女没跑，一点儿不掺假，连说话的用词和口气都一样。 安国公：“那你打算……” 叶欣颜：“只拿他和那小妾两件私人衣物，就说捡来的。祖父放心，咱不往大了闹腾。” 只这一句话，安国公就有些猜测：“你不是想让郑鹏飞帮你吧？人家郑鹏飞可不会替你做这种事情，你别让人为难。” 叶欣颜毫不在意，“不会，这叫攻其必救，不对，是投其所好。只看给出的条件是不是足够动人。不过这事急不得，过些日子，孙女我一定把前朝军神亲笔的孤本给您找来。” 她没本事封侯，却一样能办事。 第九百三十七章 那才是灭国的祸事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三十七章那才是灭国的祸事安国公说的不错，虽说郑鹏飞生存所需银两的来源，在很多人看来很有争议，可在江湖中，他的作为并不为人们厌恶，反而因他很有手段，却懂得节制，取财有道，会被一些人称道。 真让郑鹏飞没底线的去做偷鸡摸狗的都当，的确有些难度。 叶欣颜回家，接下来几天，他都在奋笔疾书。 ………… 邢于越完全没想到他已被人盯上。当天下午，集合了两个临时副手，带着为数不多的清查兵士和官员，前往太子府。 邢于越等人赶到太子府的时候，太子从安神药的药力中醒转过来不久。 看着府里边角等地守着的亲卫营的兵士，再想想他因何昏睡几乎一整天，太子心里又是气愤，又不敢造次，正窝着火呢。 他不过是花了自家几个银子，怎么就能被这么对待？他是太子，不久之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他怎么就不能花自己的银钱了？ 若不是父皇一意孤行，一定修建什么轨道，又碰巧赶上了旱灾，天下不是依然安定富足吗？ 他压根儿就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邢于越觐见太子，屁/股刚挨到椅子，首先听到的，就是太子这番言论。 邢于越很是愣了愣，下意识的就想开口劝导。可是，想到他接到的差事，还有皇帝对于继承人显露出的端倪，就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太傅可知父皇是怎么打算的？”太子抱怨了好一通，才想起有那两份账册在，着实难以辩驳，“孤已经和父皇认错，太傅再帮孤求求情，想来父皇念及父子情分，会给孤一个改过的机会。” 邢于越这时才有了说明自己来意的机会，“殿下有改过的决心就好，皇上也希望殿下以后能好好的。所以，才会派微臣来，帮助殿下改过。” 帮助他改过？这……能怎么帮？太子愕然。 太子高坐在华丽的待客殿阁中，无论座下的雕画酸枝木扶手椅，还是一旁同系列花纹的八仙桌，都映衬着太子依然身份尊贵。 他疑惑的看向邢于越，对于邢于越所说，要帮他改过，很感不解。 邢于越轻咳一声，说道：“微臣等都知道，太子之所以犯错，都是被身周之人恶意引导所致。微臣此来，是奉皇命，带着礼部官员来核查太子府人员，凡不是太子必要配置之人，需全部清理出府。” “什么？尔等安敢！”太子嚯的站起来，不是必要配置的人，他的那些爱姬美人，岂不都是要清理出府的人？ “不行！孤决不答应！”太子断然道，态度强硬之极。他现在还是太子，岂能任人欺辱？ 邢于越进来觐见太子时，亲卫营副统领和礼部侍郎都在外候着，一个是便于一会儿办差，另一个原因，也是不愿面对太子的脾气。 皇家的事情说不清楚，现在太子看着像是失势的样子，可谁知以后会怎样。能躲在一旁行事，不直接面对太子，那是最好，这也是他们上官同意了的。 邢于越这时已经在心里把安国公骂翻了，太子不同意，而他是奉了皇令的，无论太子如何强硬，这差事都得做下去。也就是说，他铁定了要得罪太子。 “殿下不是说了要改过？这就是殿下做给皇上看的第一个决心。为了将来，殿下一定把这第一件事做好。”邢于越躬身，开始忽悠太子。 “不行，孤不同意！孤要面见父皇！”太子抬脚就往外走。 太子府有亲卫营的人守着，倒也没人拦他，只是在太子走出殿阁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亲卫营卫队长亦步亦趋的跟上去，提醒道：“太子如今在静养，可以在府里走走。出府的话，得有陛下的旨意。” 太子脚步太急，听到这句提醒，差点儿一个趔趄绊倒在地。 邢于越也已经站起身，紧走几步上前，低声说道：“殿下，皇上的意思，殿下还是要尊崇一些的。” 太子放眼望去，不远处，几个官员和那一众看着就像是抄家的人，把太子看的心下一惊，气势立即落了一大截。 太子府需要清点的不单单是众多姬妾和歌舞伎，把这些人聚集一处，才发现这些人居住的院落房间里，财物甚多。 尤其是得宠和曾经得宠的女子，细软首饰不但多，且珍贵。 还有一些得势的下人，以及府里豢养的、类似做杂耍的伶人，也都身家不菲。 这些人和所有财物，由礼部侍郎逐一核对，除了太子府各个院落房间在册的基础摆设和下人配置，其余所有物品全部造册归拢，贴上封条，等待接下来的处置。 至于这些年被太子收拢进府的女子，根据其具体来处，送返原来的地方。或者愿意归家的，发放盘缠，送其归家。 其中有胡敬安排进来的几个女子，在退回远处之后，自有额外安排，带着银子，改换身份去往别处安居，自是不提。 在皇帝的授意之下，这次清查太子府并没闹出很大动静，只用了两天就悄无声息的结束。 除了太子妃、侧妃和有品级的嫔妾，其他女子被清理一空。 已经知道事态严峻的太子，虽然无力阻止，却也暴跳如雷，回了自己卧房，关了门，几乎砸了满屋子的东西。却没敢对外表露丝毫抗拒。 负责清理太子府的邢于越复命时，面上神色很是难看。这就是他大力支持的储君，他拿着原本没多少分量的清查账册，却有重逾千金的感觉。 皇帝过去知道太子奢靡讲排场，却只以为太过虚荣。前几天看到两份账册时，已经大为震惊。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拿到清查账册时，皇帝还是被气得够呛。 这个混账东西，居然如此糊涂、如此不分轻重。太子府这些女人和做杂耍的人，手里的财物细软，只怕比朝廷重臣和看得过眼的乡绅世家还要富有。 他若真把皇位交给这个混账东西，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会被奸佞之辈谋算了去。 邢于越没脸多呆，交了差事，就返回府中，狠狠反思，他这份眼力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居然没发现太子糊涂至此。 邢于越离开之后，御书房里只余了皇帝和身边服侍的宫女太太监，还有下方就坐的韩延回。 韩延回瞄一眼面色阴沉的皇帝，劝道：“陛下息怒，能及时阻止太子继续错下去，也算可喜可贺之事。” 韩延回的潜台词是：若太子心机深沉一些，懂得忍耐，装的久一些。待到即位之后再爆发本性，那才是灭国的祸事。 皇帝听懂了，他把账册递给韩延回，悻悻说道：“好好排布一下，过些日子，用银子的地方还多。有这些东西顶着，也能缓解一二。” 韩延回接过账册，皇帝接着之前的话，问道：“派往原州等地的僧医安顿的怎样，什么时候能启程？” 韩延回道：“广厦营造报上来，他们有一批闲置的木质活动板房。在寺庙建成之前，可以暂且解决僧医的住处问题。一两日就能打包完毕，到时能和僧人们一同启程。”妇贵 第九百三十八章 偷摸的写 韩延回见皇帝面露诧异之色，解释道：“微臣看过那种房子，用各种尺寸的现成木板进行组装，搭建住所很是便捷。广厦营造还有一些帐篷，也能同时起运。” 皇帝面色古怪起来：“叶家这丫头，她这是打算……” 韩延回也是无奈，这个，不怪他，谁让人家江大奶奶有内部渠道，知道朝廷动向呢。禹王殿下罩着的人，又有着同行业中最强劲的工作效率，任谁也拦不住啊。 原州等地旱灾，竟然有个新兴的教派在传教，还伴随着敛财行径。 虽然首恶之徒已经被镇压，但为了防患于未然，控制邪杂教派滋生，也为了让灾后百姓多些心理上的寄托，皇帝打算由朝廷出资，修建一些寺庙。 佛教在大夏朝传播较广，而且其教义也温和，很适合朝廷对于百姓的教化。 这次先从京城周围各寺庙中，招募了一部分口碑不错的僧人和医僧，前去旱灾地区，对当地民众进行救治和安抚。 就被叶欣颜把握了这个机会。 韩延回说道：“想来，广厦营造想把原州等地修建寺庙的工程揽下来。” 皇帝失笑摇头，“不亏她是叶堂的孙女，这份敏锐机智不输其祖父。也罢，是个不错的孩子，有改变天下手工业格局的气魄，还想替自家做一番事业，那就给她这个便利。” 这下，连韩延回都羡慕安国公的运气了。之前的安国公府，儿孙一个不如一个，眼看着就是后继无望的结果。 谁曾想，原本不堪的孙女叶欣颜遭逢大难，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崛起的势头恐怖如斯。 叶欣颜能被乾庆皇帝青睐本就难得。不出意外的话，她还能继续被下一代皇帝瑾融看顾，安国公府两代繁盛那是没跑了。 但是，韩延回也有一份担心，他说道：“听说江大奶奶立志做天下数一数二的营造行，还要改善工匠待遇，让手艺精湛的工匠能得到一份与之相符的尊重，这份气魄确实少见。只不过，” 韩延回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她这份雄心却有些过大了。若广厦营造真能做到遍布天下，聚敛的钱财过多，只怕朝廷会难以控制。 皇帝一笑，挥手说道：“哪有什么难以控制的说法？不过是做生意的人，若有一天和朝廷、和大批兵甲对上，依然不堪一击。” 这样就好。 韩延回一颗心落了地，他不是想压制叶欣颜和齐家，而是要提前给皇帝提个醒。既然皇帝头脑很清楚，他就放心了。 聚集巨额财富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当权者被掌握有巨额财富的人蒙蔽了心神，被利用，甚至被控制，那才可怕。 ………… 叶欣颜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自从她知道朝廷打算在原州一带兴建庙宇，她就开始在这方面动心思了。 修建庙宇，而且还是在各处修建多处庙宇，那可是个大工程，能赚不少银子。比大工程更重要的是，这个工程更容易让广厦营造扬名。 来寺庙烧香拜佛的人多得是，里面更是不乏乡绅富豪、以及官员家眷。只要工程做的好，能出彩，不用额外宣传，寺庙就是天然的广告牌。 等到大家对寺庙的建筑格局、质量和修建速度熟悉了，失去了探寻的兴趣。广厦营造也已经能够立足，有了足够的知名度。 所以，她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就统计广厦营造可以动用的帐篷和活动板房。板房是他们做工程时就有的，用于工人休息居住。 今年，从返工的木质轨道工地回来，板房有了一些闲置。 这些板房正好用来给第一批僧侣做捐助，同时广厦营造也派一批营造工匠前往原州，一方面帮助各地僧侣安装板房，一方面也为广厦营造承揽寺庙建造打开局面。 叶欣颜已经嫁人，不好抛下夫君外出做工事。只好由齐友年领头，带着李景年、杨进等几个得力副手前往。 另外，还有原属于禹王府的几个工事小吏张常、赵秋生等人，现在也彻底归了广厦营造，成了广厦营造的中坚力量。这些人也随齐友年等人一起前往原州，打属于营造行业的天下。 同时前往原州等地的还会有章五四手里的营造队伍。京城僧侣启程之前，齐友年派出去的快马已经赶往豫远郡，给章五四带信，让他抽一部分人手，前往原州汇合。 豫远郡距离原州比京城近得多，按路程算，待到齐友年等人到了地头，章五四应该也到了。 齐友年虽然身体硕键，可终究年纪大了。好在同行的是医僧，叶欣颜算安心一些。 这次在原州开分号，计划是由齐友年出面，把原州事务安顿妥当，之后就交给李景年、张常和章五四等人，他返回京城，主持京城事务。 把齐友年等人送走，叶欣颜才重新伏案，继续一边回忆，一边写“笑傲江湖”的大纲和细纲，用来给安国公弄太傅府的孤本兵书，也用来给自己出气。 等到故事纲要全部写完，距离她和安国公的那次谈话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光是笑傲江湖的简单情节，她就写了近三万字，差点儿把她熬死！ 晚间，她仔细整理这份纲要，和所需的一应文书，准备第二天找连贵。为了避开郑鹏飞，这事得让连贵去办。 江一凡这几天很关心叶欣颜的进展，差不多叶欣颜写出多少，他就看多少，完全就是心痒难耐的急迫样子。 叶欣颜只是把她记忆中的情节搜寻了一遍，简单写下来，至于细节、对话什么的，只能通过人设备注，让捉刀写书的人去发挥了。依照原着那力度，就算捉刀人跟不上千年后那位鼻祖的想象力，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阿颜，这个若是写出来，应该很好看吧？”江一凡掂着叶欣颜整理出来的纸张，满怀希翼的问道。 叶欣颜甚是得意：“那是，武侠泰斗写出来的着作，就算发挥不好，有这构思就足够勾人了。” 江一凡自小跟着师父游历，并不像很多真正的学子那样古板，他是真的喜欢这些情节。 “你这些天偷摸的写这些，还不让我和别人说。你这是打算干什么？”他已经好奇好些天了，只不过他家阿颜绞尽脑汁的样子，根本没空搭理他。 第九百三十九章 投其所好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三十九章投其所好听得江一凡询问，叶欣颜下意识的看看房间里外，虽然没别人，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我想让郑大哥去太傅府，偷邢于越和他那小妾的几件内衣……” “咳咳咳……”江一凡一个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狠狠的呛到了。 叶欣颜一脸无奈。看看，她就知道这件事不能被人知道，若是走漏风声，被郑鹏飞知道，起了戒备之心。不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说不定，像郑鹏飞这样的古人，会一气之下离开，直接和她家老公绝交。 “阿颜……”江一凡一脸苦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阿颜的夫君，心脏一定要强大，否则真经受不住时不时的出其不意。 叶欣颜也挺无辜，摊着手说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我祖父在大殿上被邢于越好一番挤兑，那老头儿还拿我说事。祖父忍不下这口气，我也忍不下这口气，那我这当孙女的，总得做些什么不是。” 江一凡：“那也不能做这种事啊，再说，郑大哥他绝不会答应的。” 叶欣颜从江一凡手中把纲要抽出来，得意道：“那就要看郑大哥对话本子的热爱程度有多深了。只茶馆里面那些又短又小的话本子，郑大哥就乐此不疲、翻来覆去的听。我相信郑大哥一定更喜欢这本，为了这个话本子，郑大哥一定愿意把底线降低一些。” 江一凡无奈之后，就是不忍。想郑鹏飞这么多年一直逍遥，不受约束。结果先被他诱惑，点燃了户部贪腐案的导火索，接下来还要被阿颜谋算，着实可怜。 户部贪腐案算是惊天大案，好歹也是国之大事。揭开之后，于国于民都有大益处。 可是，阿颜这……偷人家太傅和小妾的内衣，这这，这么猥琐、这么不正经……问题是，迄今为止，被阿颜算计的人，好像很不容易逃脱啊。 “阿颜，你这样不好吧？人家郑大哥是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个狗蛋，叶欣颜翻了个白眼，不论从哪方面讲，郑鹏飞都不能算作正人君子吧？ 江一凡则可怜巴巴的看着叶欣颜，他也知道郑鹏飞算不上正人君子，可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欣颜完全不为所动，“没事，等这个话本子写完了，也看完了，相信你和郑大哥对正人君子的概念一定会有改变。” 江一凡苦着脸：“你打算怎么说服郑大哥？”他虽然有些猜想，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我找人写出开头之后，先给郑大哥看上十几回。他若答应偷那些东西，我就让人继续往下写。若他不答应，那咱就不费这功夫再往下写了。我再另想办法。” 哼！不给偷东西，谁也别想看千年后的武侠泰斗之作。 这个另想办法立即让江一凡抓耳挠腮的苦恼，那个……要不，他也帮阿颜劝劝郑鹏飞？ 第二天，叶欣颜带着她的大纲和细纲，前往安国公府。她没去见祖父祖母，直接找了连贵。 连贵正在他的管事房处理事务，被叶欣颜不打招呼的找上门来，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迎接，又一连声的吩咐小厮找上好的茶叶沏茶。 叶欣颜倒也没拦着，她这样过来，连贵总得做点什么，免得尴尬。 她在安国公府的事务，一直都是连贵料理。连贵现在不但在安国公面前得脸，叶缘的事务也全部由他安排，下一任安国公府大管家是没跑了。 叶欣颜这是第一次来连贵做事的房间，像连贵这样的大管事，虽然所在房间没什么奢华事物，可也有小厮打理日常，所以房间甚是干净整洁。 她在上首椅子上坐下，两个丫鬟站立身边。玖钰手里捧着个不大的包袱，宋平家的则站在门边。 连贵的视线在玖钰手上的包袱掠过，心知这位大小姐应该找他有事。别看大小姐已然出嫁，但在府里的话语权仅次于国公爷，甚至比国公夫人都有分量。 国公爷说了，只要是大小姐吩咐的事情，尽管去做，之后回报国公爷就是。 “大小姐找小的，可是有要紧事？”连贵问道。 叶欣颜指了指桌案另一边的一张椅子，“连管事坐吧。坐那里，方便看东西。”说着，她示意玖钰，把包袱放在桌案上打开。 连贵坐过去，一看包袱里的东西，不由得一愣。 叶欣颜手边包袱里，是两叠书写过的本子。这个，是拿给他的？他做不来这个吧？ 叶欣颜说道：“这事情还得麻烦连管事。我这里有一个话本子的大概纲要，要劳烦连管事找个靠得住的写话本子的好手，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连贵更不明白了。大小姐赚钱的本事已经很多，这是，要做话本子的生意？茶馆儿？不会啊，就算最火爆的茶馆儿，又能赚几个银子？哪里比得上营造行、器具行和乳酪生意？ 叶欣颜拿起上面一叠、简单装订的册子，说道：“这个是保证文书，照着纲要写话本子，写三回拿回来我看是否需要修改，写一回给二两银子，全部完本之后，还有适当的赏钱。” 她把文书递给连贵，叮嘱道：“但是，这份稿件和纲要不得泄露给任何人，他自己也不能留副本。若是违反，赔付三千两银子。我的意思，最好连管事找找门路，把这份文书在衙门里备个案。” 这个话本子她是要给郑鹏飞的，郑鹏飞看过之后，打算怎么处理，得看郑鹏飞的意思。若最后这个话本子被宣扬的满天飞，那么郑鹏飞违背他的原则，偷盗女子内衣得到的回报，就太微不住道了。 叶欣颜又把话本子的大纲递给连贵，“这是话本的大概情节，连管事找到写话本子的人，让他照着这个情节往下写，在不改变情节的框架下，可以自由发挥。但其中人物的立场、性格不能更改。” 叶欣颜又对连贵简单说了说对写书人的要求，然后才找安国公，对指派连贵做事做了报备。 安国公完全没想过叶欣颜的话本子有什么意思，也不干涉叶欣颜的事情，甚至没问是什么话本子，用来干什么。 连贵对这件事颇为上心，用了两天时间，就把他圈定的三个人选报给叶欣颜。叶欣颜选了行事不拘小节，但也没什么劣迹的落魄秀才葛文杰。 又过了三天，连贵兴致勃勃的拿了写就的三章，给叶欣颜看。妇贵 第九百四十章 拦截 据连贵说，那个叫葛文杰的人拿到那份提纲，只稍稍看了几眼，就兴奋的不行。签了文书，连夜熟悉整本故事情节和人物性格，之后一气儿写了三回。 连贵近水楼台，也顺道看过了。两个字形容：精彩！三个字：真精彩！再多几个字的话，应该是：真特么的精彩！ 叶欣颜只大概看了看。开篇是林家被人觊觎差点儿灭了满门，虽然还没提到主角，但情节也足够有仇恨感。在这个通俗小说并不发达的时代，也有话本涉及这种情节，却绝没有笑傲江湖的这个开篇吸引人。 这只是正文的开篇，不太影响后续，只要写的有吸引力就成。这葛文杰笔力不错，加上他原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落拓之人，写的一点儿不迂腐，很是精彩。 这三回过关，葛文杰可以继续往下写，叶欣颜也能拿着这三回，也就是现代所说的三章，给郑鹏飞过目了。 江一凡满面惭色，陪着叶欣颜去郑鹏飞的房间。 一张方桌，一边做着郑鹏飞，另一边坐着江一凡夫妇。 郑鹏飞拿到已经订成薄薄册子的三章小说，并不急着打开。 他在江湖上的名头不响，而且得过且过、混吃等死，并不是他本事差、不够聪明，而是他心性淡薄，嫌麻烦。 一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他知道这位叶大小姐、江大奶奶是个什么性子。 好端端的，将江一凡的媳妇会专程给他送话本子来，还把话本子夸得天花乱坠……再看看江一凡那变成面瘫的脸色……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郑鹏飞把三章小说放在桌面，笑问道：“弟妹这么客气，想让我做什么？” 这么直接？挺好。 叶欣颜笑眯眯说道：“是有点事，不算难办。郑大哥先看看这话本成不成，若是还能看得过眼，过些日子，咱们再商议事情。” 郑鹏飞把话本往另一边推了推，“能让江兄弟和弟妹亲自过来，还拿着东西，应该不是小事。无功不受禄，弟妹还是把事情说清楚，若是能办，我再看这精彩的话本。若郑某力不能逮，自然不好光拿好处不做事。” 叶欣颜笑着把话本往回推了过去，“事情不难办，只不过牵扯甚大，所以夫君才陪着我过来。至于话本子，这没什么，不过是个开头，距离正文还远着呢。郑大哥闲暇时看看，只当消磨时光。” 叶欣颜说的坦诚之极，毫无心理负担。这件事的确牵扯甚大，那女子的肚兜神马的，当然不算大事。但事关郑鹏飞的道德底线，对于一个正经人，再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事情了。 郑鹏飞靠特殊职业过活，能让他动手的对象还都是大户。可他这么多年都活的好好的，一点动静没搞出来，除了几个知交，名头一点儿不露。他凭的可不是运气，而是敏锐、机智和好脑子。 他摇摇头，“弟妹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的好，否则，郑某是不敢看这话本的。” 不是他信不过兄弟和兄弟媳妇，而是这位弟妹给他的印象深刻。去年他刚来，就见识了这位女子的彪悍。硬刚那么多文武大臣，居然能全胜，事后还啥事儿没有。 这份难缠，世所罕见。 以他的身份，若是在这位手里落下把柄，实在不够看。他还等着江一凡和禹王爷实现承诺，让他多享受几年茶馆的消闲日子，多听几年话本子呢。 话说到了，叶欣颜也不多耽搁，起身笑道：“郑大哥和我们太过客气，不过是个话本的开头预热部分，实在当不得什么。说不定郑大哥听过看过的话本子多了，会看不入眼呢。” 说着，扯着江一凡的衣袖，就要和郑鹏飞告辞。她就不相信，话本子放在郑鹏飞面前，他能忍住不看。 江一凡只得尴尬的站起，对着郑鹏飞拱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没办法，兄弟们都知道，他的媳妇势力彪悍，那惊人的念头一个跟着一个，他是搞不定的。 郑鹏飞无奈的看着江一凡夫妇离开，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婢女、婆子。不动真格的，他还真拦不下这几个人。 他的视线，无奈的落在那薄薄的册子上。 第二天一早，江一凡上朝，刚牵着马出了院门，就被郑鹏飞堵住，一步也移动不得。没有叶欣颜，只江一凡一人，郑鹏飞自认完全可以放开手脚。 江一凡连忙赔笑：“郑大哥早啊，怎么没练功，却在这里？” 郑鹏飞虽然面色平和，但精神不怎么好的样子，平静的眼眸看着他，不说话，却也没打算让开。 江一凡拱拱手，继续赔笑：“小弟知道郑大哥想要说什么，小弟原本就打算下衙之后找郑大哥说说的。郑大哥你看，要不咱们下晌时再说？” 若是原来，他和上官告个假，就不去衙门了。可现在不行啊，他刚调任工部郎中，还是连升好几级的调动，工部那么多人盯着，他委实不敢懈怠。 郑鹏飞面上填了些难看的颜色，说道：“你现在就和我交个实底，否则就别上衙点卯了！”开什么玩笑？放在他桌上的那册子，扰的他一晚上没睡好。等到江一凡下衙？那中间这段时间他做什么去？ 干脆交个实底，若是做不到的事情，他一把火烧了那册子，也就不用惦记了。 江一凡略一寻思，再看看郑鹏飞的面色，就猜了个差不多，不由得心下好笑。 阿颜着实不是个好惹的，对人家郑鹏飞动这种坏心眼儿，眼看着郑鹏飞就顶不住了。幸亏那个笑傲江湖的话本子足够好看，否则，把郑鹏飞这么吊着，结果打开册子，大失所望，只怕郑鹏飞得和他拼命。 江一凡回头吩咐：“侍雨，赶辆马车出来。” 两个大男人坐在马车里面面相觑，居然很有些尴尬。 江一凡苦笑着，说道：“郑大哥别和阿颜一般见识，她也就是性子跳脱些，不怎么看重规矩礼法。其实人还是很本分、很有分寸的。” 叶欣颜有没有分寸，这个可不好说。 郑鹏飞心中那不妥的感觉更甚，就冲江一凡这解释，叶欣颜想要他做的事情一定不怎么样。 “郑大哥一定听我师兄说过，小弟我娶个媳妇不容易。大哥你大人有大量，我若说了，大哥可不能和我急眼。”江一凡见郑鹏飞眉头瞬间拧起，干脆一抹脸，“要不我就不说了，大哥自去问阿颜好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招人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四十一章招人江一凡这小子的语气，一听就知道没好事！郑鹏飞忍了又忍，说道：“你说，我不和你急就是。” 郑鹏飞有自知之明，叶欣颜牙尖嘴利，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去年轨道工地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都没见她什么时候落过下风。 以她的身份，她若不打算说，任谁也没办法，他更没辙。他这么被动的原因，是那本册子被叶欣颜说的天花乱坠，可到底是否真的有趣，他得看过才知道。 若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话本子，误了可就没了。 “当朝太傅邢于越家里……” 江一凡一边说，一边盯着郑鹏飞的身形和双手，防着郑鹏飞一个忍不住，给他来一下子时，他也好及时格挡。 听江一凡说完，郑鹏飞双手紧握，骨节泛白，隐隐的还有几声骨节的脆响，浓眉下一双不大的眼睛泛着精光，狠狠盯着江一凡。 江一凡这小子忒不是东西，就算叶欣颜不看重礼法规矩，可她兴起这个念头，这小子就不能拦一拦吗？ 江一凡双手一摊，“我劝过阿颜，阿颜也不打算强迫郑大哥。大哥若不愿意，不看那册子就是了。” 郑鹏飞也只是纠结了一瞬，冷哼一声，说道：“我回去就把那话本子烧了。”说着就打算掀帘子跳车。 江一凡一把拉住，“要不郑大哥你再想想。阿颜说大哥若是不肯去偷那啥……她会另外再想辙，话本子就不继续往下写了，那话本子着实精彩。” 江一凡发自本性的劝道，那话本子，他也想看。 这特娘的就是妥妥的损友！郑鹏飞实在忍不住了，很想回手给江一凡来一下子。 不想损友江一凡的话没说完，他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我另有想法，事关郑大哥将来，郑大哥可否先听我说说。” 郑鹏飞已经动了的身形停住。 “我觉得，偷盗账册之事终究是个隐患。京城有个神出鬼没的偷盗高手存在，估计很多人会睡不安稳，没准人皇帝也会有戒心。我想着，趁此机会……” 江一凡吧啦吧啦把他的想法说了一遍，问郑鹏飞道：“郑大哥意下如何？” 郑鹏飞瞪着江一凡，好半天才说道：“你别和我这儿打马虎眼，你这就是替你媳妇当说客的。她不是想要那本兵书吗？我给她偷来就是。到时候，你另外安排人，一样能成事。” “那怎么行？没过明路的东西，说不定哪天就让人知道了，那可是孤本。”江一凡提醒道。 郑鹏飞愣了愣，真是被他们夫妇气糊涂了。不偷珍贵物件、不偷有标记的东西，这是他的一贯原则，怎么忽然就忘了！ “那禹王呢，若是以后禹王当了皇帝，怎知他会不会忌惮与我？”郑鹏飞想起瑾融，瑾融知道他的本事，焉知日后会不会忌惮他。 江一凡笑道：“那怎么一样？殿下若即位，你就不是现在的身份了，是勋贵。吃了朝廷的俸禄，享受了天子给的尊荣，同时也就有了约束力。你见那个侯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会出去当江洋大盗的？” 这倒是。 郑鹏飞丢下一句：“遇人不淑！”竟自跳下行驶的马车，走了。 ………… 这天，叶欣颜并不询问郑鹏飞是否看了这个故事，晚间时候，让识书给郑鹏飞送去一章三千字的。 她打算以后雷打不动、每天给郑鹏飞供应一章话本。而葛文杰多写出来的章节，她就压在手里，等郑鹏飞答应出手的时候，给他来个爆更，过过瘾。 还没到大**的桥段，只怕分量不够，不一定能勾到郑鹏飞。而且，偷东西的事情也的确不着急，那孤本兵书在邢于越手里好多年，不急这一时。 广厦营造在京城开张时间不算长，但业务扩展很快。前些天木质轨道完成返修，撤回来的人手算有所缓解。可随着齐友年带着二十几个骨干工匠前往原州，京城能撑得起场子的工匠又不凑手了。 反正接下来往各地扩展业务是一定的，那就只能再招人了。只是，如今已经进入七月，正是各个营造行施工的紧要时间段，闲散的工匠很少，好手艺的闲散工匠更少。 招人的告示贴出去几天，上门询问的人不多，经过手艺考校，够资格留下的更是少之又少。 叶欣颜都不怎么抱希望了，看来这段时间不能再接单子了。 就在江一凡和郑鹏飞谈过，郑鹏飞也开始看笑傲江湖之后，叶欣颜神清气爽的去广厦营造上工。 如今的广厦营造，很有些不怎么让叶欣颜待见。周碧瑶秉承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嫁鸡随鸡，跟着汪桥回清河村了，李景年等一干得用的文书工匠和齐友年走了。 给叶欣颜剩下的，就是李景年和早之前被炒了的刘寒松带出来的几个徒弟。 没有了周碧瑶，叶欣颜出入营造行就有些不妥。好在袁尚考虑周全，雇了几个在广厦营造店面做事的伙计的家眷，在营造行后院、给叶欣颜屋里屋外打杂。 另外还有秀芹，每天都会去营造行上工，算是另一个在营造行正经做事的女子。 叶欣颜上工并不会走店面正门，她从后门进到后院，袁尚已经在院子里转弯儿，等着她了。 一看见叶欣颜，袁尚急匆匆的迎上来。 “啥情况？还是招不够人？”叶欣颜问道。她昨天没来，前天上门板时，才勉强有一个木工能过关，还得让关禾找人查探这个人的根底如何，再决定能不能用。 袁尚搓了搓手，一边跟着叶欣颜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不是，昨天来了好几个，其中三个手艺着实不错。今日还没开门，外面就守着十几个人，现在都在前厅等着呢。” “怎么回事？不会又有人想往进安插内奸吧？”叶欣颜脚步一顿，才继续迈步进屋。 叶欣颜进了屋子，随手把帷帽拿下来，递给玖钰。 和袁尚分别落座，才示意袁尚继续往下说， 袁尚说道：“应该不是，昨日就过来好几个工匠，我看好的三个，两个是单个儿做散工的，一个是和原来的作头不对路，一气之下辞工的，他们都说之前不知道咱们这里招人。小的昨日就找了关爷，请关爷找人查了这三个人，说是没问题。” “那今天的人呢？也是刚知道咱们营造行招人？”叶欣颜问道。不会是知道广厦营造招人，业内人士立即奔走相告这么夸张吧？妇贵 第九百四十二章 手艺和人品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四十二章手艺和人品袁尚乐呵呵的说道：“嗯，咱们只在咱自家门面上贴了告示，在远处做事的人难免不知道。还有那不识字的人也多，大多看不懂告示。小的前日遇到一个熟识的中人，随口说了一声，他说帮咱给人们说说。” 中人的人脉是比平常人广一些，可是，中人帮着宣传，就有这么夸张的效果吗？ 袁尚见叶欣颜一脸诧异，笑道：“咱们营造行今年已经发了两个季度的赏钱，平日里工钱也比别家高很多。虽然好多营造行抱着团儿的诋毁咱们做不长，可也有工匠不信邪，奔着咱的工钱和每季度的赏钱过来找做事。” “那行，只要手艺好，关禾能肯定工匠来路没问题，其余的袁管事做主就好。” 改善工匠待遇，本就在叶欣颜的计划之内。 多用器具和手艺好的工匠，降低工人劳动强度的同时，也能加快工程效率。把节省下来的工钱用于提高工人工钱和待遇。 工匠的待遇好了，愿意进入工匠行的人自然多，这个行当才能真正兴盛起来。 叶欣颜说道：“再有，有那机灵的当地半大小子，愿意来广厦营造做事的，也可以收进来。先做些简单事情，看看悟性和人品，以后也能着重培养。” 有人来应招，袁尚自然高兴，可人太多了也是麻烦。况且，营造行不比别的行当，半大小子进来不怎么顶用。而且大奶奶没给说个招工人数啊。 “半大小子也要？招几个？多大年龄的？”袁尚问道。 叶欣颜沉吟着说道：“十二到十四岁吧。至于人数，看咱们能承受的范围，二十、三十都行。学徒两年，管一顿午饭，没工钱。手艺学得快、做事出色的，每月或者每季会有适当奖赏。” 十二三岁在现代那是孩子，可是在这里，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就要出来正经做事，给家里赚钱了。营造行能招到的学徒极限，也就是这个年龄了，再大点儿的，穷人家不会让大孩子把时间花费在学徒上。 至于工种，让孩子们自己选，选做感兴趣的事，总会多些动力。希望三五年之后，这些孩子能派上用场。 这个时候，叶欣颜就分外怀念汪桥和周碧瑶。若是这两个人在，培训工作就好做多了，这俩人草根出身，不但能深入浅出的教导徒弟，而且还不藏私。 他俩不在，那就得她自己操心，至少也得把教课的人带出来，安排妥当才行。 “孩子们跟随的师傅，袁管事安排即可。每日下工，学徒多留半个时辰，认读营造规制，学画图、认图，还得带着功课回家，纸笔营造行供应。” 袁尚听的有些惊骇，“二三十人呐？”还是营造行供应纸笔，大奶奶果真大手笔，“那文书方面呢，怎么签？” 叶欣颜点头，表示赞赏：“是得有雇用文书，这个让账房的人拟定。出徒后，需要在广厦营造做满五年，之后才允许辞工。” “才五年啊？”袁尚有点遗憾。广厦营造费力气教出来文武全才的工匠，做五年就能离开，凭借广厦营造学来的手艺给他们自己谋生，着实有些不划算。 叶欣颜明白袁尚的意思，这个时代不讲究个人价值、社会价值神马的。能给碗饭吃的东家就是好东家，带徒弟就更不用说了，师父有个父字，教出来的徒弟，一辈子孝顺师父都说得过去。 叶欣颜说道：“咱们带徒弟，那是为了广厦营造以后有人可用。人性各不相同，若是出徒做满五年不愿留下，咱们却强制不放人，不但他个人做事不尽心，咱们也不敢把他用在关键地方。还不如各行其道，好聚好散。” 再说的难听点儿，天赋手艺和人品，并不是成正比的。叶欣颜是从千年之后过来的，对这些事情还算看得开。 若真遇到个手艺奇好、而人品奇渣的工匠，人家不愿意留，那就赶紧放人家走，强留那都是祸患。 还不如让他自去，说不定人家能在别的地方做出什么大事。 千年后那个世界的很多事实证明，很多对人类发展做出过巨大贡献、载入人类发展史的人，人品低劣的不能提。 那些人之所以没有被拍死，只因人家有别人没有的本事，能在资本社会上给资本家创造财富。在实现个人价值和资本家基本积累的基础上，更推进了社会发展的进程。 叶欣颜虽然有时会小心眼，但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先给自己做做思想工作，应该能避免自己遇到气死人的事情时，因忍不下一口气，仗着自己身后的强大靠山把人拍死，从而导致无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还有，给那些带徒弟的工匠们渗渗话，若是徒弟一年之内学不到手艺，营造行会给学徒换师傅。再有，广厦营造以后是要往大里做的，自家徒弟以后有出息，那份面子和好处，可比现在压着徒弟，以后师徒俱都灰头土脸要好。” 敝帚自珍的毛病不是一下子能改得了的，但敲打敲打总能有些用处。希望这些孩子能出几个人才，成为广厦营造以后的支柱。 “那工匠呢？还是招五个工匠吗？”袁尚问道。 “多招些吧。只要手艺能过关，家世清白的，先都招进来。之前不是有些小活儿，咱们做不过来挡了吗？之后人手够就接下来。入冬也不歇工了，承业寺和邻县那个宅子的木工和石雕活儿，都可以改在室内提前做。” 之前，考虑七月份正是各种工程赶工的时候，工匠们都有着落，其中牵扯到工钱结算什么的，怕招不到工人，所以才没敢多招。免得招的人数太多，而应聘人数太少，反而被同行拿出来说事，抹黑广厦营造。 现在有人上赶着来，那当然要多招一些。手里的师傅多，又不愁没活儿做，谁还会嫌银子赚的多啊？ 叶欣颜这里一松口，袁尚还真招了十八个工匠师傅，学徒也招够三十人。 能撑起工程的工匠有了，小工就不愁了。单子不论大小，只要上门，基本都能谈下来，广厦营造的生意再次火红起来。 另一边的东泽营造行，原本想着用唐潜的园子打开局面，能把生意支撑起来。没想到反而被那四季景给带累了。 不提四季景，还有人上门询问。一旦得知四季景是东泽营造行做的，再知道四季景现在冷清的无以复加，连主家都嫌心堵，不愿意过去看一眼。稍稍有点体面的人家，都会退走。妇贵 第九百四十三章 坑儿子的道路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四十三章坑儿子的道路去年，东泽营造行靠着四季景做噱头，还接了个工程。可是今年除了开春时接的活儿，之后都是小户人家搭建房屋，活儿小、赚的更少，完全养不起一个营造行。 东泽营造行的大作头刘昌盛，这几天已经很着急上火了。这个月还能勉强维持，下个月别说工钱，就是维持营造行的基本开销都难。 而季四奶奶和一个什么合伙人派来的管事，不但是外行，完全不管事，更是不再垫付流水银子，反而把日日他们这些做事的人骂的狗血淋头。 刘昌盛承认季四奶奶买这个营造行，是花了些银子的。他也承认，出色的营造行作头，也应该有手艺、有门路。 可那样的作头，早就自己当家做生意了，哪里会受雇于没什么势力的东家？ 通常情况下，他们这样不怎么有人脉工匠聚集起来的营造行，靠的是东家的门路，他们只管中规中矩的做事、保证工程质量就成。 原来的东家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门路，手中工匠也没有特别出彩的，才沦落到做不下去，忍痛转手的地步。 季四奶奶既然敢花银子买这个营造行，理应有改变原有状况底气才是。若她毫无改变原有状况的能力，甚至还不如原来的东家有门路，经营不下去就是必然结果，难道还能怪道他们这些工匠头上不成？ 问题是，代表东家的两位管事不管这些，生意做不下去，就只管拿他们出气。他们挣人家工钱的人，还真没别的办法，只能任人喝骂。 广厦营造招足十八个工匠，就对外宣布暂时不缺人手了。可是两天之后，顶着大热的天，袁尚急急跑来，问叶欣颜还要不要招工。 东泽营造行有四个工匠，两个泥水匠、一个画匠和一个木匠，悄悄找袁尚询问，广厦营造可还招收工匠师傅。 看袁尚那样子，很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他已经看过那几个师傅的手艺，虽然算不上顶尖，可是也是中上的水平。 在袁尚看来，这几人既然手上的活儿过硬，又是东泽营造行的人，广厦营造顺便挖挖东泽营造行的墙角，也算给自家出口气。 袁尚抹着汗，说道：“如今东则营造行的日子很艰难，据说这个月的工钱已经没了着落。这几个工匠想提早辞工出来，另谋生路。” 之前叶欣仪找叶欣颜麻烦，挖广厦营造墙脚神马的，和东泽营造行的工匠没什么关系，可是叶欣颜却不想淌这趟浑水。 对着这样的袁尚，叶欣颜很有些无语，她都不打算追着叶欣仪打击报复，他们这些人却不甘心，很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无奈说道：“若是别家营造行的人，咱们用也就用了，不怕他什么。可东则营造行，我看还是算了。原本咱们和东泽营造行因为两个园子，就被外人念叨。如今咱们照常招收工匠，却会被人说，有意挖东泽营造行的墙角。咱们好端端的做生意，犯不着。” 袁尚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这事……说起来还真犯不着。虽说东泽营造行做事不地道，可最后却是他们吃了大亏，自家赢的那叫一个敞亮，真没必要担那小肚鸡肠的名声。 他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那几个工匠的手艺，只能在东泽营造行耗着了。实在撑不住，就得出来做散工糊口。” 七月时节，营造行固然不容易招工，工匠在这个时间段想依附营造行却也不容易。落单的工匠只能打散工，有一天的活儿，赚一天的工钱糊口。想依附营造行，找个固定的活计，只怕得等到来年开春。 叶欣颜说道：“等等吧，若这些人手艺果然很好，等到东泽营造行关门大吉之后，他们还想来咱们这里做事，咱也接纳。” 估计东泽营造行关门大吉的时候不远了。不过，照着瑾融的意思，叶欣仪必须欠了工匠工钱才能关门。 那时候，才能有人顺理成章的去季府闹事，才能让人知道，算计他禹王罩着的人是不能一直躲在幕后的。 ………… 随着葛文杰的话本子一天天写下来，渐渐已经切入主题，进入了金盆洗手的环节。 叶欣颜度量着，再过几天，通过书中小尼姑的口述，把主角光环彻底展示在众人面前，故事的第一个高潮就到了。 那时，她就去找郑鹏飞摊牌。 照着郑鹏飞这几日的样子，虽然看起来还算克制，不是很急迫的样子。可识书说，他送话本子的时候，看见郑爷桌上放置的话本子，已经有了很明显无数次翻阅的痕迹。 原本平平整整，看着很薄的一叠叠册子，已经被翻的显出了厚度。 这就是说，马上就到了骆驼不堪负重，再加一根稻草，就会彻底把它压垮的时候。也就到了郑鹏飞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去太傅府，偷盗女子内衣的时候了。 每每想到这个，叶欣颜就止不住的得意。想想那画面，一个很有原则的江洋大盗，因为对武侠的热爱，彻底沉沦，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做变态…… 那画面……是真的辣眼睛啊！ 就在叶欣颜计划用画本子谋算郑鹏飞的时候，七月下旬，朝廷接到原州快报，原州地区下了第一场雨。 当地的赈灾官员在落雨的第一时间，就用八百里加急往皇城送信。 信里说，虽然当时雨下的不大，可天却没有放晴。据当地有经验的老人说，若云气不散，一两天可能还有降雨。 皇帝接到传信，大喜之下，急招阁部、户部和兵部官员，询问荞麦种子的发放情况。在确定各州县全部储备有一定数量的荞麦种子之后，皇帝听了刘成之的建议，召禹王瑾融觐见。 瑾融是知道自家老子的，这个时候找他，准没好事。之前那几件事让瑾融深切知道，皇帝老子在坑儿子的道路上已经越走越远，大有绝不回头的趋势。 瑾融一进御书房，就看见皇帝神清气爽，笑吟吟的对着他招手：“小六啊，来，坐。朕近日得了一罐好茶，喝着不错，你也来品品看。” 说着，吩咐侍立一旁的小太监：“给禹王泡壶白毫来。” 瑾融心里又是咯噔一下，皇帝老子这说话的语气，客气得超出常理。他几乎能看到皇帝那吟吟笑容中透出的刀光剑影。 “父皇，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儿臣若能做主、能做到，一定不辜负父皇的期望。父皇对儿臣如此客套，儿臣这心，可是慌得厉害。” 他也就是有些银子，若是有个合理的理由、合适的条件，银子他能出。至于别的东西，大都是和江一凡媳妇合作的。那女子太难缠，他可做不了主。 皇帝呵呵的笑着：“皇儿，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朕一向觉得你心性豁达，每每看着你，朕就心情舒畅，”很突兀的，原本让瑾融寒毛倒立的话锋立时就变了，“所以，你才是个能替朕分忧的好孩子。” 这就明晃晃飞舞起大刀片子了啊。 第九百四十四章 农具推广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四十四章农具推广瑾融认命的点头，能被皇帝老子惦记上，也算是好事，只要别太过分就好。 皇帝继续说道：“这几年，你的乳酪生意不错，听说养牛场也扩大了很多。距离旱灾地域最近的养牛场是哪个？” “豫远郡南部有一个乳酪作坊，距离原州最近。”瑾融大概明白了皇帝的想法。 说到正事，皇帝也没了调侃的心情，正色说道：“持续了近一年的旱灾，虽然有降雨，可土地板结严重，加上灾民长时间吃不饱肚子，体力很是跟不上。朕想调用你养牛场里的牛，赶时节抢种荞麦。你看可行？” 瑾融皱了皱眉，乳酪作坊是他和叶欣颜合作的，当初建养牛场时，是他和江一凡各出一半银子办起来的，之后一直照着这个形式延续的。 江一凡倒是好说，可事关乳酪制作，牵扯到叶欣颜，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如今，叶欣颜可是江一凡的媳妇，怎么也得说通了叶欣颜才好。 皇帝见瑾融也会为难，不由问道：“怎么？很难办吗？” 瑾融道：“当初做这个事，是在豫远郡的清河村，是叶欣颜提议做起来的，其中有叶欣颜的几成股。” 这么一说皇帝就明白了，“你只管找她去说，朕看她是个有心胸的女子，事关天下苍生，想来她能体谅其中的重要性。” 瑾融看着皇帝不说话，天下是皇家的天下，空口白牙让叶欣颜放弃家当，去体谅天下苍生，指不定她就会说出什么噎人的话来，这个差事他可做不来。 皇帝大概也觉得这么做很不好意思，又想起广厦营造资助原州的活动板房和帐篷，说道：“广厦营造不是想承揽原州地区的寺庙修建吗？若是发往旱灾地域的耕牛安排得当，原州和周边地区修建寺庙的工程全部交给广厦营造。” “行。儿臣这就找叶欣颜商量。”瑾融当即应允。 说起来，叶欣颜进京这两年没怎么赚钱。去年广厦营造最主要的工程是铺设轨道，建造了两个园子。其中的大头就是轨道工程，还被皇帝抹去了一半利润。 为了扳倒福王，任由福王的内应使用劣质材料，导致广厦营造今年对木质轨道返工。两个月时间，众多工人、工匠和材料垫进去，却没有半分收益。 若是原州等地的七座寺庙能交给广厦营造建造，不但能赚钱，还能顺利让广厦营造分号在原州站住脚。 有这个前提，叶欣颜一定会答应资助灾区耕牛。养牛场和乳酪生意是两家合伙的，可营造行却是齐家的独家买卖，叶欣颜在这里面下的辛苦是最多的。 果然，瑾融找叶欣颜把皇帝的意思一说，叶欣颜立即就答应了。 事实上，叶欣颜对这件事情看的很开。 这是她有安国公这个便宜祖父，安国公是国之栋梁，就算皇帝对老爷子也多有依仗，没有人敢等闲视之，叶欣颜经商自然也不会被强取豪夺。 若是遇到平常商家，朝廷需要养牛场的牛，说征用就征用了。顾点面子的，会给个名义上的补偿。若不顾面子，强行把整个养牛场的牛赶走，一个布衣商人，又哪里会有反抗的余地？ 再有，这么大范围的使用耕牛，那么机械作坊那些新式农具，是不是也能趁势推广一下？ 还是在广厦营造的会客厅，谈话有临时被瑾融拉来的江一凡作陪，叶欣颜对瑾融说道：“既然是抢时间播种，顺道可以把机械作坊几种新式农具也一同运去，和牛一道，借给农户使用。如此大规模的使用，若是使用效果好，农具会很快扬名，接下来的生意就好做了。” 机械作坊有瑾融三分之一的股，也有他派去的管事和账房。可是机械作坊具体做的东西，他倒不是很了解。 听闻新式农具，不觉诧异：“机械作坊还做农具？不是都在研制营造器械吗？还有那个什么蒸汽机，也是要紧的物什，不好耽搁的。” “高效农具是之前就在做的，”叶欣颜解释道，“有耕地的，也有播种的，无论耕地深度还是速度，是普通农户劳力的几倍不止。播种机的速度也很快，抢节令的话，这些农具极具优势。若能得到大范围的推广和使用，对开荒和扩大耕种面积很有好处。” 在农耕为主的中原地区，发展农具很有必要，而且，别的东西还会牵扯到电和能源什么的。农具的话，没有现代动力，若是农具的结构好，就是使用牛和骡子牵引，在人力的协助下，一样能发挥效率。 叶欣颜说着，忽然想到现在传话到清河村，只怕时间不赶趟了。 她很有点遗憾自己缺乏前瞻性，“只是，现在派人赶去清河村，组织农具运送，只怕就耽误事了。” 若是明年再推广，没有朝廷的组织、没有灾害当前的理由，只靠民间商行的力量搞大范围借用，只怕不容易控制。没准儿就能把那许多农具打了水漂，追不回来了。 江一凡看了瑾融一眼，瑾融度量片刻。若农具真的具有高效，及时投入使用，不但能给机械作坊创收，最主要的，能保证旱灾地区赶节令耕种。 灾区有了收成，民心就稳了，朝廷的压力就会大减。 瑾融点头，道：“远凡手下有人手，是用鸽子在固定地点之间传递简单讯息的。此事事关百姓今年仅有的收成，用鸽子给豫远郡带信吧，连带耕牛的组织和转运，也用信鸽。由信鸽接受地的人把讯息转达到清河村，不会耽误事。” 叶欣颜原本就和机械作坊的杜大中通讯，计划推广试制成功的几样农具，只是这种古代商户性质的推广很缓慢。 有这个机会就不一样了，官府出面借出去的东西，妥妥的能收回来，不怕有人藏匿抵赖。还能让使用过的人知道农具的好处，再大范围的口口相传……效果仅次于电视广告。 “我们联系是有印信的，我这就去拿给你。”有这么美好的前景，叶欣颜乐呵呵起身取印信去。 她和江一凡在机械作坊有三分之二的股，农具的利润不如营造器具，但架不住农具使用广泛啊。如果农家能富裕一些，一家拥有一套农具都是可以的。 到时候，不但能大把的赚钱，还能提高农家劳力的耕种效率，多好的事儿！ 叶欣颜走出房间，玖钰和宋平家的也跟了出去，瑾融低声问江一凡道：“替郑鹏飞脱身的事安排的怎样了？”妇贵 第九百四十五章 江一凡很为难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四十五章江一凡很为难瑾融这话问的，很让江一凡汗颜。 他无奈笑笑，说道：“正吊着郑大哥呢。阿颜说就这一两天了，等到话本情节到了关键地方，欲罢不能的时候，再找郑大哥谈。” 他是真有些同情郑鹏飞了，居然被阿颜惦记上了。他这些天是眼睁睁看着郑鹏飞的，每次拿到一册话本，郑鹏飞都是万分纠结，看过之后，就万分期待下一册的到来。 瑾融的面色也是古怪，好半天，才说道：“那话本子，有那么好看吗？那天拿来我也看看。” 江一凡摊手，“估计阿颜不给你看，她为了增加分量，打算把话本全权交给郑大哥。若郑大哥愿意自己看着乐，就不给别人分享，阿颜一定鼎力支持。” 这！瑾融瞪了江一凡一眼，“老爷们能做到你这地步的，也够丢人了！” 江一凡两眼望天，“就这么丢人，有人还争不到呢。” “你小子就这么嚣张着，等我以后整治你！”瑾融被狠狠的噎住，无奈丢下句狠话，才想起接下来要问的正事：“事情都计划好了吧？” “嗯，到时候让叶老爷子配合一下，事情一定能成。” ………… 第二天晚上，给郑鹏飞送册子的不是识书，而是叶欣颜。 在江一凡的陪同下，夫妇两人一起进到郑鹏飞的房间里。 江一凡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尴尬，给郑鹏飞见礼之后，和叶欣颜坐在上次来时坐的位置上。 郑鹏飞在轨道工地和叶欣颜打了好几个月交道，算是熟识。但他终究是外男，虽然同在江家宅子居住，叶欣颜这还是第二次来郑鹏飞的房间。 三人就坐的是待客的堂屋，里间是郑鹏飞的卧房。 这是在自家院子里，又有江一凡陪同，所以叶欣颜身边并没有旁人跟着。 打理郑鹏飞日常起居的小厮，上茶之后，也退了下去。 据这个小厮说，郑鹏飞昨天看话本子时，也就是小尼姑复述到关键情节时，他曾不自禁的暴喝一声“真英雄”。 这个点儿，也就是叶欣颜卡的点儿。 叶欣颜进来拿来的有十章，装订成一册，看起来，是比之前那些厚的多的一本。 郑鹏飞的确很喜欢这个话本子，超级喜欢的那种。他也承认叶欣颜说的没错，和这本笑傲江湖相比，他之前在各地的各个茶馆听得书，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可是，作为一个在外闯荡二十年的老江湖，郑鹏飞还真不至于被叶欣颜当面看出他心中的急迫。 所以，郑鹏飞礼貌的把江一凡夫妇让座之后，就啜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一凡说着闲话，好似没看见叶欣颜面前放置的那本有点内容的册子。 叶欣颜不乐意的翻了好一会儿白眼，终于在两人说话的间歇，把面前放置的话本子往郑鹏飞方向推了推。 “郑大哥，我之前和郑大哥说的事，不知郑大哥考虑的怎样了？” 虽然江一凡已经和郑鹏飞谈过他的计划，而且江一凡计划的事情，即使不去太傅府窃取女子的内衣，也能有别的办法做成，让郑鹏飞彻底摆脱顶级飞贼的嫌疑。 现在只看郑鹏飞要不要答应叶欣颜所说事情。 不答应，江一凡就调整计划，让郑鹏飞在别的地方出手，把前些日子潜入郝如海府上，窃取账册的视线引出京城。 那样的话，就是郑鹏飞守住了他的底线，但却放弃了几乎整本千年后的武侠泰斗的力作。 而叶欣颜也只能放弃原有计划，另外想辙，替安国公拿到太傅府的那册兵书孤本。同时也让邢太傅知道安国公的孙女，依然还是那个招惹不得、不讲规矩的刁蛮女子。 郑鹏飞这些日子，一边看每日一册的话本子，一边揣度着以后的情节。另外还用大量心神思量，他把人家后宅女子的内衣拿在手里之后，会不会给他今后的人生留下心理阴影。 昨日看话本子，话本里那位大师兄，被那采花大盗重创倒地，成功救下小尼姑之后，他成功被话本勾住，也被江一凡媳妇算计住了。 这个话本的确精彩之至，而江一凡这刁钻的媳妇，也的确能说到做到。说了她不会再接着写，那就一定不会再继续写下去，实在是可恶之极！ 郑鹏飞决定了，这本堪称泰斗级别的话本，很值得他践踏一次他做人的底线。 话本子里面那位大师兄，据说才是这个话本的正主。这样一位大英雄都能不按常理出牌，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盗贼，犯不着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郑鹏飞虽然在叶欣颜面前端住了架子，没有表现出他对那十章故事的渴望，可回答叶欣颜的话却并不拿作：“不知弟妹什么时候要这几样东西？” 叶欣颜可没有郑鹏飞那端架子的想法，她一点儿没打算掩饰心情。郑鹏飞的回答，妥妥的就是答应了啊。 她立即喜笑颜开，看向江一凡：“你不是说，要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事情吗？那咱们就照着你的意思来，你安排就好，我只要那几件内衣。” 郑鹏飞的脸色，在听到内衣两个字的时候，立时黑了几分。 江一凡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娘的，这事情，终于算完结了。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一边是自己的媳妇儿，他夹在中间着实难做。 在他看来，媳妇当然是最重要的。可自己的兄弟，完全就是遭的无妄之灾，他也不能葬良心的一味向着自己媳妇不是？ 这下终于完事了，剩下的就需要他用他的强项，把事情办妥就好。相比夹在媳妇儿和兄弟之间为难，剩下的事……那简直就是媳妇儿说的小儿科了。 ………… 第三天寅时初刻，一道快至看不清的身影闪进太傅府。 古人早睡早起，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并不是古代人睡眠最踏实的时候，可江一凡选的就是这个时候，偷摸进到太傅府的，正是一身黑衣、蒙着面的郑鹏飞。 郑鹏飞已然看过江一凡给他的太傅府地形图，同时也确定了动手位置。昨天又提前踩过盘子，今日他一进太傅府，闪闪挪挪，直奔那小妾的院子，一头就扎了进去。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甚至都没惊动外间值夜的丫鬟，飘忽之间，郑鹏飞就把门打来，进了邢太傅和爱妾歇息的里间屋子。妇贵 第九百四十六章 不要闹出动静 屋里幔帐低垂，没有月色的暗夜房间里。看不见帐幔里的情形。可夏日的星光透过薄纱窗户，隐约可见床帐之外角柜旁放置的一件件衣物。 郑鹏飞目光扫向那绣着花纹的肚兜、胸衣和女子的绸裤，暗地里咬咬牙，把江一凡和他那刁钻媳妇又骂了好几个来回，才把这几件衣物收在手中，就那么散散的捏着。 然后是邢老太傅的中衣和底裤，同那几件女子内衣一起捏在手里，随即向后退去。 后退的当口，那几件飘散散的衣物，挂住里间屋子门边的衣架。衣架晃悠之间发出几声轻微的闷响，郑鹏飞连忙扶住。 首先惊醒的是外间值夜的丫鬟，正在打盹儿的丫鬟懵懂懂的睁开眼，并没发见里间屋子有了外人。 邢老太傅醒来的也不晚，他虽然不用上朝点卯神马的，却也起的很早，这个时辰睡觉已经很轻了。 听到动静，邢于越睁眼，顺手掀起帘幔，一眼看见正扶住衣架的黑影，瞬时就瞪圆了眼睛，大喝一声：“什么人？！” 在他眼里，那黑影似乎被他这一声暴喝惊吓到了，甚至往后趔趄了一步，手臂挥动寻找平衡的时候，邢太傅那白色中衣和女子鲜艳的肚兜绸裤等物，顺着他的手臂抬起，也飘飘荡荡的挥舞起来。 邢太傅眼眸一缩，被眼前的情景惊得一呆，那视觉效果就是后世之人说的辣眼睛。 人伦之道，本是人之常情。可也不能把他德高望重的老头子的中衣底裤，和年轻妇人的鲜艳内衣一起，就这样随风挥舞、展示在众人面前吧？！ 邢于越恼羞成怒，“来人！有刺客，捉拿贼子！” 他刚才第一声喊，已经把外间小丫头震醒，也发出了一连声的尖叫。 静夜里，女子的尖叫声传得分外远，惊动了远处值夜的护院。 紧接着，邢太傅那中气十足‘捉拿贼子’的呼喝再传出，更是引得几个护院往这处急掠过来。 没有内衣，邢于越胡乱的把家常衣服套在身上，趿着鞋，从床上下来。 这时的郑鹏飞已经到了院子，正打算跃墙而出。 邢于越不顾老迈，急抢到门边，冲着外面大喊：“不要把他放走了，一定要捉到人。”顺便拿下他手中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就这么提着衣物出去。 这个时候，太傅的心情是崩溃的、很可能崩溃的无以复加。 人家江洋大盗偷摸的进谁家，一定是奔着金银细软，甚至奔着美貌女子来的。可这货怎么回事？废气巴力的，拿走了他和小妾两人的隐私衣物，这是什么意思？ 可怜邢于越，并不知道后世还有一个词，一个叫做变态的词，专门用来形容郑鹏飞今晚的行径。 幸亏郑鹏飞也不知道，否则只怕真的要找江一凡拼命了。 邢于越内心万分的羞恼困惑，全部化成了无可奈何的抓狂，心里的那份窝囊简直无以言喻。 眼看着刚赶过来的六七个护院追着贼子而去，他忙喊住护院头儿，急急交代：“一定要把他捉到，一定要把他手上的东西拿回来。切记不要大肆声张，切记！” 邢于越也知道，动静闹得越大，逮人的成功率越高。怎奈这盗贼行事太过龌龊，那几件飘飘荡荡的衣物，若是被京城众人、被五城兵马司的兵士围观……他老头子丢不起那个人啊。 邢于越即使已经吩咐了护院，依然挡不住他内心的焦灼，想到窝囊处，几乎要泪流满面了。他一大把年纪，肯定是追不上去的，那几件隐私衣物，需要假别人之手拿回来。 太傅大人只要想想那几件精美花哨、曾让他无比愉悦的女子内衣，被几个五大三粗的护院追回来，他就感觉如芒在背，千万分的不自在。 那个不着调的混蛋贼子，等把他捉到，一定要绑起来狠狠的施刑折磨，让他生不如死！ 六七个护院追着郑鹏飞的身影，在邢府纵跃，饶是他们熟悉地形，却也追不上去。 原本几人嘴里还大声吆喝着，想吆喝出个大动静来，除了把后街住着护院喊起来，最好把巡夜的兵马司兵士也招来，人多才更方便缉拿贼人。 可是，后面的护院头很快就追了上来，低声吩咐：“大人吩咐，不要大肆喧嚷，悄悄把人拿下就是。” 护院们听着，差点迈错了步子，摔下墙头。 前面那盗贼，看那飞奔纵越的身手脚力，就算有巡夜的兵马司兵士合力，也不见得能把他拿下。若只是他们这些人，还要保证不闹出动静来……头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可是太傅大人不让喧嚷，那就只能听着了。 再看前面，随着黑衣人身影不断飘飞的衣物，护院们大约也能体谅太傅老爷子的心情了。 太傅大人是有身份的人，平日里不管出现在哪里，那都是板正严肃，堂堂一身正气。这事儿，的确不好吵嚷的尽人皆知。 想到这趟差事的难度，为了以后的饭碗，护院们再次奋力，拔高了速度，追着郑鹏飞的身影、还有那飞飞扬扬的几件衣物，几息之间，一行人就出了太傅府，奔走的方向正是太傅府后巷。 听到消息，从后巷聚拢过来的五个护院，原本正好能迎头挡在郑鹏飞身前。 怎奈轻身腾跃是郑鹏飞的强项，看见有人从头前包抄，当即斜下里几个纵跃，借着后巷纷乱院落形成的障碍，竟是寻了条缝隙，在街巷院落之间，兜了个几个圈子，冲开围拢之势，在黑暗中逃离了太傅府的范围。 离开自家范围，再有邢太傅的叮嘱，这些人的行动更加小心。这一片区域，大多是显赫之家，若是闹出动静，被人看见那些花哨衣物，说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 没准儿就会有什么狗血段子，扣在品行高洁的太傅头上。 从发现郑鹏飞开始，邢府值夜的护院围堵他，到之后从别的方位赶来、以及后街居住的护院，参与追逐的人加起来有近二十人了。 郑鹏飞悄无声息的飞逃，后面这一众人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也沉默的追着。 功夫好的几个，紧跟着郑鹏飞的身形，在街巷、屋顶、墙头上追逐。功夫差的，就只能循着他们奔走的方向，在街巷飞窜。 郑鹏飞逃得很是费劲，要做出倾尽全力的样子，又要放水、放慢奔逃速度，以便后面那些人能跟上来，演的好不辛苦。 好在在转过两条街就是安国公府了，前面一道高墙拦着，郑鹏飞像是力竭一般，并没有挑战那个高度，而是选了较远处的矮墙，钻进一个杂乱的院落。 后面的人眼看着贼人钻进一处平民院落，瞬间又窜了出来，跑过两道街，转过街角时，撞上一个突兀出现的人。 那人被撞的一声惨叫，远远地摔了出去。 这一声凄厉悠远的惨叫立即惊动了最近的一个高门大院里的人。 第九百四十七章 丢了什么东西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四十七章丢了什么东西安国公府的正门侧门都关的严严实实，那惨叫的尾音才落下，十几个护卫就各自拿着家伙，从墙上各个部位跳了出来，呼啦啦的冲上前，把太傅府护院和那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看见这十几个气势明显更凌厉护卫，不但没躲闪，为了拉开和太傅府护院的距离，反而往安国公府护卫这边靠近了些。 “什么人？！”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护卫越众而出，喝问道。 太傅府的护院头领根本没在意这是哪里。他家太傅，那是在大夏朝赫赫声名的一品官员，寻常谁家遇到，都得给自家府上些颜面。 他见追了一路的贼子停下，并不看围上来的人，打算直接上前捉拿。不想却被中年护卫一声断喝，再被他手中儿臂粗的包铁棍指住，再动弹不得。 “你……”护院头领顿了顿，见这群人气势不凡，沉了沉心神，才继续说道，“我等是当朝邢太傅府上护院，这个贼子深夜潜进太傅府偷盗。这位兄弟行个方便，让我等把贼子捉拿回去，一定禀告太傅大人，向各位兄弟致谢。” 那中年护卫狐疑的看了看他们十多个人，再看看另一边孤零零的黑衣人。这时，黑衣人手中衣物已经被他缠裹成一团，不细看，还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护卫问道：“他只一人，怎能在你们这许多人看护的院子偷盗东西？这是京城，我们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依我看，最好先把事情问清楚，若他的确是盗贼，把他送交官府才对。” 太傅府的护院立即就急了：“你这位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堂堂太傅府，难道还会平白攀扯一个寻常小贼不成？这人，我们是一定要拿回去的。” 他家老爷说了，一定要把人拿回去，还不能声张。 可这不能声张的吩咐，明显已经做不到了。那就只能在事情张扬开之前，把人捉回去交差。 护院头再顾不得别的，冲着手下众人一摆手，喝道：“跟我上！先把人捉住了再说。” 随着他这声断喝响起，太傅府的护院还没见动作，只听的仓啷当啷的声音响起。国公府护卫已经刀剑出鞘、棍棒砸地，杀气腾腾的看着他们。 安国公府护卫的战力非同寻常，一般官员府上的护院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这些人一旦有了动手的意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渗人杀气。 太傅府上护院立即就是一阵傻眼。这些人虽然也是正经学过功夫的，可只看气势，就和战场上提着脑袋厮杀过的人没法儿比，更别说真的抡刀子对抗了。 这些人还在犹豫，甚至已经心生退意时，安国公府的大门打开了。 安国公身后跟着两个长随，溜溜哒哒的走了出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看来我老头子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已然能被人平白提着刀剑堵上门来。” 太傅府的护院头，脸色发白，他这才注意到，这处的高门大院居然是安国公府。他家太傅的确名声显赫，没什么人敢得罪，可这位安国公正好不在其中。 这位不但不惧自家太傅大人，而且还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他们近二十人拿着家伙，在安国公府门前叫嚣……虽然不是冲着安国公府，可安国公若不肯干休，只怕他们也无法收场。 他急忙上前几步，却被那中年护卫用棍棒指着，挡了下来。 护院头儿只好停在原地，深施一礼，拱手道：“小人参见国公爷。小人只是奉主家之命，前来捉拿潜入我们府中行窃的盗贼，绝没有冲撞国公爷的意思。” 安国公瞄了眼黑衣人，嗤笑道：“你们府上能有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还能让人冒着性命危险进府里去偷？难不成你家也有什么账册不成？” 账册这话，护卫们自然是听不懂的，可随后赶来的邢斌却知道，立即就气歪了脸。 他叶家孙女和孙女婿已经用账册坑了太子，如今他又拿这个往太傅府栽赃，他是安的什么心？！ 原本因为太子没了继位的指望，禹王声势大胜，而存了和安国公府交好的心，在这时，被安国公激的完全忘了。 邢斌不顾一路疾跑过来，气都喘不匀，就排众上前，拱手、正色道：“国公爷请慎言，这种话可不好乱说。这贼子的确潜入我府上，做那偷盗勾当。此人我们是一定要拿回去，追查偷盗之物的。望国公爷行个方便。” 这时已经有巡夜的兵士闻讯赶来，可是见到在场的两方人都是显赫之家，护卫也都在场，两家主人似乎在交涉什么。 作为寻常兵士的他们，自觉身份低微，在没起冲突之前，只谨慎的远远站在一边，没敢上前。 邢斌得了父亲的交代，被家里护院带着，一路急匆匆赶到这里的。眼见得五城兵马司的兵士也站在了一旁，想到窃贼手上的物什，没来由的心中着急。 安国公却不急，听他说的理直气壮，不由诧异：“既然不是账册，干嘛大半夜的、悄咪咪对一个小贼赶尽杀绝？” 邢斌差点儿把鼻子气歪了，安国公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他安国公府进了盗贼，难道他就能大度的把人放走不成？ 邢家追讨失窃之物，居然也能被这个老家伙质疑，简直岂有此理！ 安国公斜蔑着邢斌，继续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我安国公府和你们府上可不一样，我们一早就能看好门户，压根儿就不让人进来。不像你们……算了，不说了。你府上若真丢了东西，倒也应该追回。只不知太傅府上丢了什么？” 邢斌脸色又是一僵，说道：“这个就不劳国公爷费心了，我等把贼子捉拿回去，自行讨还即可。” “那不成！”安国公正色道，“万一人家根本没拿你家东西，反而被你们府上诬陷了去，可怎生是好？这事若发生在别家门口却也罢了，在我叶堂眼前，若是还能让人蒙冤，那老夫我以后还能出去见人吗？” 安国公说着，转向存在感很低、却是主角的黑衣人，问道：“小子，你偷了人家什么要紧东西，会被人倾尽一府之力捉你？” 黑衣人自始至终没开口，听得安国公询问，依然不说话，却扬了扬手中的一团东西。 安国公看着，自语道：“看起来也不像值钱东西啊。” 然后又转向邢斌，“不如贤侄给我说说，你府上丢了什么东西。我和这人核实一下，若这人手中之物和你说的一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安国公殷切的看着邢斌，心里却乐开了花。虽然老夫我知道你不可能说出来，但也放着个万一。万一你照实说了，这人和东西也不能给你不是？妇贵 第九百四十八章 不是你说了算的 邢斌还真不好说盗贼偷的是什么东西，，尤其对着安国公，他是着实的说不出来。 这个手段高超的盗贼进府，只为偷父亲和父亲妾室的里衣，这叫什么事儿？又是为的什么？ 不明所以的人听说这等事情，指不定会延伸出什么奇葩猜测。 更关键的是，他父亲这个当事人也不明所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怎能挡得住别人胡乱猜测？ 他这里还在犹豫，安国公也满含期待的看着他，却听得人群外有人大叫：“喂，喂！醒醒啊！这是怎么了？这，还能救得过来吗？来人呐，来个人看看啊！” 发出惊叫的是安国公府的看门人，国公府门外的一圈人，除了两家的主子，就是真刀真枪的护卫武夫，而且他还担着看门的差事。所以看门人没敢往前凑，只在门外的台阶上四下里观望。 这一观望，还真让他看见人群外的角落处，躺着一个人。看门人交代身边一个小子看守门户，他过去查看。 看着一动不动的人，小心的推了推，也不见动弹一下，看门人这才惊呼起来。 这一声惊呼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安国公吩咐身边的人：“带两个人过去看看。” 回头又对邢斌说道：“咱得说明了，这人和我们安国公府可没关系。若是人死了，得你们邢府派人，去和京府衙门说清楚去。” 就像千年后的那个网络用语说的，这时，邢斌内心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父亲交代他这件事不要宣扬，要悄悄把人拿下。 可如今的场面，让他怎样悄悄处理？ 不但安国公在一旁虎视眈眈，居然还要闹出人命。这若是闹到京府衙门，就算是走过场，也得把事情和衙门相关人员说清楚，并且备案。 他把眼睛看向自家的护院，正打算问话，却见那存在感很低的黑衣人动了，他把手上那团东西抛出，向着安国公的面门丢了过来。同时，黑衣人也随着国公府护卫走向外围的背影掠过去。 安国公退后一步，口中喝道：“什么东西？”他身边的护卫已经抢上前去，把东西接在手中。 邢斌则大叫：“赶紧抢回来。”邢府的护院也抢上前去，可哪里还来得及？ 那黑衣人趁乱出击，拳脚齐动，踢飞两个近前的人，打开缺口，窜了出去。 安国公府那中年护卫喝骂着，指了几个人去追。邢太傅府上的护院，也分出几个，跟了上去。 在一旁看热闹的巡城兵士见状，才知道这里面还真有不法之徒，连忙也去缉捕。 而黑衣人抛飞出去的几件衣物，被国公府护卫拿在手中。好在这护卫并未翻看，而是在安国公的颌首示意之下，退后一步站下。 之后就是无聊的扯皮，邢斌声称几件东西是邢府的，坚决讨要。而安国公则秉承认真负责的态度，邢斌说不出那物件的详细信息，安国公就绝不奉还。 邢斌也知道，东西落在安国公手中，若安国公不肯息事宁人，在这种情况下，隐瞒已经不可能。 详细信息神马的，邢斌根本不会知道父亲爱妾内衣的绣纹。说不出来，安国公自然也不会归还。 两家追逐黑衣人的护卫回来复命之后，安国公把邢斌请进安国公府，接着刚才的漫长扯皮。 ………… 安国公这日没上朝，邢于越黑着脸，代替了他儿子，来和安国公讨价还价。 依照安国公的狡诈，几乎没费什么事儿，他就挤兑的邢于越承认，那一包东西是邢于越和他小妾的内衣。 虽然之前就知道那是些什么物件，可是听邢于越亲口承认，安国公还是笑得差点背过气去。 邢于越瞪着一点不带掩饰的安国公，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他狠狠瞪着安国公，心里指望着老天开眼，让姓叶的老家伙能气短一些，干脆一口气上不来、把他笑死算了。 到时，他一定会送一份格外隆重的丧仪过来！ 安国公笑是笑完了，可东西却没打算给他，而是直接说道：“这是不能就这么给你。你能有上不得门面的东西落在老夫手中，这着实不易。虽然你事事针对老夫，几十年骑在老夫头上作威作福，可老夫却不似你那小肚鸡肠之人。这样，今夜之事我绝不和他人提起，但你得给我些封口费，我也好有个理由替你守口如瓶。” 邢于越更加愤怒：“你不要满口胡言，我什么时候能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他这个文官当得已经很窝囊了，史上少有的文官斗不过武将的，就是他了。最终，竟然还能被安国公倒打一耙，简直岂有此理！ 看着安国公因为笑得开怀，脸上的褶子还没完全收敛老脸，邢于越更是愤怒：“那是窃贼进我府里偷得的东西，你理应归还与我。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物，你要的哪门子封口费？” “你这是打算耍赖吧，”安国公面色一肃，“既然太傅府进了盗贼，那就报官吧。老夫这就差人把赃物送进京府衙门。你以为老夫是什么人？竟然会和你私下做赃物交付的勾当。” 邢于越瞪着安国公，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他不肯和人私下交付赃物，却肯拿赃物来要挟于他。 形势比人强，咽下一口气，再咽下一口气，邢于越满肚子的苦水，问道：“你想要什么？” 安国公一点儿不犹豫：“你收藏的那本前朝大将军的孤本兵书。” “啪”的一声，邢于越拍案而起，冷笑道：“好你个安国公，竟敢勾结盗贼，敲诈当朝一品官员！我府上护院刚才就说过，好几次，若不是国公府护卫失手，贼人就拿到了。原来是你勾结贼人，夜禁之时，助贼人翻越京城城墙！老夫要去告你！” 安国公全然不当回事，看着窗外已经亮起的天光，不急不缓的说道：“去吧，若不是老夫我慧眼识破你的伎俩，你刚还想说，那几件衣物是你府上一个胡闹的后辈的。若我说，这件事也是后辈所为，不知比你那拙劣的说辞更可信一些？” 他邢于越不顾体面，在皇宫大殿胡乱指责自家孙女品行如何。孙女是出了名的不肯吃亏，若气恼之下，雇用个把江湖人士，偷盗老家伙几件内衣，用来揭出他邢于越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完全合情合理。 这件事说下大天来，这就是小儿的玩闹之心。 而对于邢于越来说，却是大大的丢人。 “至于相助贼人，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打斗中，那黑衣人的面罩脱落，在场之人都看到那人的长相，连着相助之人的身形，你尽可以画影图形去找、去查，看看是否我国公府的人。” 说着，安国公嗤笑一声：“太傅果然和我叶堂这种莽夫不一样，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能有这等享受美人恩的福气。” 第九百五十章 隐瞒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章隐瞒皇帝的表现和一番话，让瑾融彻底放下心来。 说实话，当日盗取太子府账册，多少还闹出些动静。 而且，那次窃取之所以能得手，在很多人看来，是因为太子白天把几个护卫主力打残了。事发之时，太子府又不敢过于声张，所以才能被人第二次进入，偷走了账册。 而郝如海府里账册失窃，就让人不舒服了。原本应该藏得很隐秘的东西，不但被偷了，而且郝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居然没人发现丝毫倪端。第二天，郝如海还能如常去衙门做事。 这就可怕了。 谁家还能没点儿**，世上有这么个人，只要他愿意，就能潜入你府上，窃取你不为人知的东西。这种对权贵**的时时刻刻的威胁，，足够让人们忌惮瑾融和那个飞贼。 没准儿皇帝心里也有忌惮。 有了这出事情，大家就舒服多了。飞贼原来并不那么可怕，去邢府偷东西的当口被人发现，逃走时还能被击伤。 逃走的过程有人接应，又有人放水，才勉强逃出京城。一个没有很高战力，还有诸多不足的飞贼，就没什么可怕了。 相对的，瑾融和江一凡也能避开众多朝臣的戒备和不信任。 ………… 过了八月十五，天气渐渐有了些凉意。这段时间，叶欣颜一直在忙碌营造行的事情，每天都要在不同的工地上巡视。晚间收工时，再和各处领工的作头汇总一下工程进度。 之后，还要照看学徒工的培训，抽时间去忠勇侯府和安国公府，照应几个小的，探望尹氏，日子过的极为忙碌。 叶欣颜不时的算计齐友年离开的时间，盼着老爷子能尽快把原州的事情安顿妥当，早日返回。 这日，叶欣颜提早从营造行回来，去忠勇侯府看望尹氏，陪她说了会儿话，一同吃过晚饭。 一直到外面报进来，姑爷来了，接大小姐回府。 尹氏和离之后，也就在忠勇侯府住了两个月，就打算搬去她陪嫁的一处院落去住。却遭到忠勇侯夫妇和几个哥嫂一致阻拦。 最后两方各让一步，尹氏住了忠勇侯府靠边的一个偏院，另外开了出府的门户。算是和忠勇侯府分开，过自家的日子。 虽然对外看来，一家人好像生分了些，可好处却是很多。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像侯府这样，一大家子人一起过日子，难免有磕碰的时候。尹氏这个和离回娘家的姑奶奶，一旦和哥嫂家人有了磕碰，身份就很尴尬了。 另外开府过日子，少了很多细节上的纠葛，反而更显亲近。叶欣颜每次来看尹氏，也不用次次都去给长辈见礼、寒暄，只偶尔过去露个面即可。 这对于忙碌的叶欣颜来说，着实方便了很多。 江一凡进来拜见了岳母，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才和叶欣颜一起告辞出来。 两人坐上马车，江一凡才问道：“和岳母聊了什么？有没有说到沿海战局？” 叶欣颜无奈的撇了撇嘴，说道：“还是那样，只我提了提，娘什么都没说。” 尹氏和离时间不长，叶欣颜作为晚辈，也不好说的太明显，只能隐晦的多提起赵刚。 按说她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她也能看出尹氏很担心赵刚的安危。可直到现在，尹氏依然没松口。 江一凡赞同叶欣颜撮合赵刚和岳母，可他作为女婿，就更不好插言了。只能劝说叶欣颜不急，慢慢来。 可是现在，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更急迫的事情：“我从殿下那里得到信儿，沿海战事有捷报传进宫中。” 原本大捷是好事，但江一凡的语气却不怎么好，很是阴郁。 叶欣颜听到江一凡不很好的语气，立即就想到了赵刚。 她一把拽着江一凡的胳膊，急问道：“怎么了？是否赵叔出事了？” 江一凡连忙回手，拦住叶欣颜的肩膀，拍了拍，安抚道：“没事，没事，说是受伤了，据说性命无碍。” 叶欣颜皱眉：“据说？”据说性命无碍？那就是说，赵刚的确受伤了，而且很重，却没有准确消息。 “战报走的是急报，只说了大概战局。”江一凡也是无奈。 他是从瑾融那里得到的消息，在沿海战局中，赵刚不是重要人物，也不是主要战将。这点消息也是根据战报，从赵刚所属队伍中判断出来的。 但是江一凡补充道：“我能知晓的事情，想来侯爷一定也得到消息了，只是没告诉岳母而已。” 叶欣颜的脸色更加难看，“不会是赵叔遇到意外，外祖父怕娘知道了伤心，所以才瞒着她吧？” 江一凡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战报上说，赵叔所属水军中，一个姓赵的偏将作战勇猛，在围剿海匪基地时，已然受伤，却一直坚持作战到最后一刻，导致失血过多昏厥不醒。因为这位偏将斩杀了匪首，所以战报才提了一句，但没说偏将的具体伤情。” 叶欣颜心里一阵发凉。若战报属实，这位姓赵的偏将十有八/九就是赵刚了。大概赵刚受了伤，但因为不危及性命，为了战功，所以坚持到了最后。 可是失血过多也是能要人命的，尤其这个时代没有输血设施和技术，若赵刚体内的血液不足以维持生命，他再也醒不来…… 想到她记忆里，赵刚不断的给闯祸的侯府表小姐善后，想到他孑然一身，行事向来不急不缓，直至尹氏和离回娘家，却忽然坚持参见他并不熟悉的海战…… 叶欣颜白着脸问江一凡道：“会不会外祖父已经知道赵叔遭遇了不测，怕我娘知道了伤心，才有意瞒着她的？” 江一凡感受着叶欣颜因惊恐，微微颤抖的手，安抚的话竟是说出口，“要不，我明日找侯爷问问，看侯爷是否知道确切消息？” 按说，这事问尹啸成最好。可之前为了防止旱灾地区发生暴乱，尹啸成之前奉命去原州镇守，他也只能问忠勇侯了。 叶欣颜面色复杂，若原州暴民早些发动，赵刚一定会随尹啸成前往原州，就不用去南方沿海，参加海战了。 这个时代的男人太过执拗，难道他们就不明白，对于把他放在心上的女子来说，他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好吗？干嘛提着脑袋，去拼什么功绩和官位品级？妇贵 第九百五十一章 明日就告诉我娘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一章明日就告诉我娘看着叶欣颜不断变换的神色，江一凡无奈，说道：“唉，让侍雨先护送你回去，我这就去见侯爷询问。” 估计若是他二人就这样回了家，只怕他媳妇儿整晚都睡不着觉，还会翻腾的他也睡不成。 车夫听到吩咐，马车立时停下。 江一凡见叶欣颜也作势要跟着下车，连忙拦着：“你就别去了。我自己去，只在外院见见侯爷，岳母应该不会知晓。若是你也去了，只怕这事就瞒不住了。” 叶欣颜心里七上八下的惦记着赵刚的消息，独自坐车回了江家宅子。 江一凡怕叶欣颜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也怕在侯府呆的时间长了，被后宅知道，引得尹氏生疑。他在侯府问了准话，就像忠勇侯告辞，策马赶了回来。 叶欣颜本就心不在焉的倚在窗前，远远地看见江一凡进了院子，连忙出来迎着：“怎样了？” 江一凡跨前几步，挽着她的手臂，“应该没事，进屋里说。” 尹隆的确知道准确消息，也正是怕尹氏担心，所以干脆没让后宅女眷们知晓。就连叶欣颜的外祖母曹氏都一起瞒着的。 “赵叔当时应该是受伤力竭，坚持不下去，才倒地不起的。只是身上伤口太多，虽然没有致命伤口，但因受伤地方太多，又一直流血不止，所以才导致昏迷不醒。” 赵刚当时执意要去剿灭海匪，尹啸成是知道原由的，所以给赵刚派了几个好手，就是这些人给侯府传递的讯息。 战报只是大略提了提立了功的赵刚，还只说是赵副将，可尹隆知道的就比较详细了。赵刚昏迷了两天，才醒了片刻，之后就又昏睡过去。 但随军军医说，赵刚体质不错，之所以昏睡，还是因为身体损耗呆过，精神不支。没有意外的话，赵刚已经算脱离危险，只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养，即可恢复。 叶欣颜靠在江一凡身边，坐了好一会儿，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问道：“既然赵叔已经没有危险，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娘？” 江一凡眨眨眼，不解道：“不是说了，怕岳母担心吗？”说着，还甚是担心的摸了摸叶欣颜的脑门。 “干什么？”叶欣颜拍掉江一凡的手。真以为她糊涂了、在说胡话吗？真是！ 江一凡颇为无辜的摊手，“瞧瞧你刚才的样子，得知赵叔受伤，脸色那叫一个惨白。若是岳母大人知道，还不知道多担心呢，当然得先瞒着她。等赵叔伤势痊愈，那时再告诉岳母，就算担心，也和现在这么没着没落的感受不一样。” “你懂什么？”叶欣颜拧着眉，犹豫了好半天，才下决心似得说道，“不行！我明日就告诉我娘去。” 额！江一凡成呆滞状，再一次摸叶欣颜的脑门，“阿颜你怎么了？你得知赵叔受伤，都能吓成魂不守舍的样子。你想想岳母，和你可不一样。到时候岳母寝食难安的，你可怎么办？” 他媳妇不是个不孝顺的啊，之前事事都替岳母考虑周到。怎么这时候会如此坚决，一定要岳母不好过似得？ 叶欣颜再次把江一凡的手拿掉，嫌弃的挪到床榻的另一边，才皱了皱鼻子说道：“从赵叔离京，我明里暗里劝了我娘半年。结果，我娘一点儿不松口，完全不接茬。我若说得再明白点儿，就会被她赶出来。” 江一凡继续呆滞，那也不能用这种事情报复吧？他家阿颜不是这样的人吧？ 叶欣颜没好气的探手推了他一把，怒道：“你胡乱想什么呢？我这是用响锤敲醒我娘！若是等她自己答应，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人家赵叔提着脑袋、拼死拼活的杀出来，到时候我娘瞻前顾后的不肯应允，那多伤人。” 她说着，握了握拳，下决心似得说道：“我要在赵叔凯旋回来之前，就把我娘搞定了，让她高高兴兴的迎接赵叔归来，让赵叔回来就能给我娘下聘礼。对了，殿下有没有说，沿海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江一凡这才回过味来，“早点儿说清楚嘛，搞得我真以为你吓糊涂了。战事彻底结束的时间……还真不好说。这次之所以说大捷，是端了最大一股海匪的老巢。现在剩余的都是小股海匪，虽然没有大的祸患，可要彻底剿灭，只怕花的时间更多。” “这样啊？”叶欣颜立即苦了脸，原来真要等到猴年马月啊。 江一凡笑道：“你以为打仗很容易吗？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控制局势，把最大的一股海匪剿灭，着已经是很大的战绩了。剩下小股残匪，不但分散，而且很零碎隐匿。可若是放任不管，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又会集结成一股大的海匪，依然是祸患。” 叶欣颜立时没了精气神，说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想看看她那便宜老妈有个幸福的归宿，怎么就这么难呢？从她回来京城，就开始谋算让老妈离开叶宏阳，离开安国公府，那可是费了牛劲的！若不是江一凡帮忙，只怕现在都不成呢。 简直让她操碎了心啊。叶欣颜以手托腮，一脸的苦恼。 江一凡看着她，觉得好笑：“这事原本就急不得，岳母离开安国公府才多长时间？若是和离不到一年，岳母就另嫁他人，只怕这京城后宅之中，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 原本岳母就是怕名声不好，才一直不肯答应再嫁。阿颜她倒是着急，也不看看是什么情况。 叶欣颜拧着脖子，拧着眉，不乐意的说道：“那些个三姑六婆都是闲着没事做，胡乱嚼舌！她们没遇到这样的事，个个就知道说风凉话。我娘虽然和离时间不长，可是她已经在她的院子里独自过了很多年。尤其是我离开之后，我娘基本上就没让我爹进过她的院子。” 她这么说着，似乎也意识到，这事情还真不好向别人解释，不觉恼怒的摆了摆手。 这叫什么事？果然就是万恶的旧社会，完全没人性！尹氏名义上有丈夫，其实过了十多年守活寡的日子。如今就算有机会另嫁良人，却还得看不相干人的脸色，生怕别人说长道短。 江一凡听叶欣颜这么说，想想尹氏这些年，也真是过得心酸。 “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岳母说赵叔受伤之事？我的意思，要不再等等，等赵叔的伤情稳定一些，再告诉岳母。那时由着你，把赵叔的伤势说的更严重一些也没关系。”妇贵 第九百五十二章 缓过来了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二章缓过来了江一凡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战场上与敌厮杀，本就刀枪无眼，而赵刚又存了挣军功搏军级，回来向尹氏提亲的意思，也就分外拼命，从而更增添了几成危险。 如今军医只是说没有意外的话，赵刚就能康复。可谁知这个意外会不会发生？ 叶欣颜也沉默良久，说道：“那就等几天好了。要不，咱让人给赵叔带个信，就说我娘已经答应嫁与他，让赵叔一定保得平安，回来迎娶我娘，不要让我娘伤心。” 江一凡笑着应道：“也行。” ………… 五天之后，叶欣颜面带仓皇之色，来到尹氏的院子。 丫鬟传报的声音还没响起，叶欣颜已经推开门，风一样卷进尹氏的房间，在尹氏身前一步远的地方站住，定定的看着她。 站了一息，似乎缓了缓口气，才僵直的走到床榻另一侧坐下，依然是惊魂未定的样子。 黄嬷嬷原本在院子里吩咐几个丫鬟做事，见叶欣颜径直进来，甚至都顾不上和她打招呼，就冲进房间。感觉事情不对，连忙跟着进来。 果然见叶欣颜神色很不好，一边吩咐丫鬟上茶，一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随后跟进来的宋平家的和玖钰。 这两人知道内情，哪敢给什么示意，俱都郑重着脸色，一言不发。 尹氏原本坐在炕桌旁，查看前一天点心楼的销售情况，忽然看到自家女儿这么失态的进来，也吓了一跳。 愣怔了一瞬，见叶欣颜魂不守舍的坐下，忙前倾了身体问道：“阿颜？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叶欣颜看向尹氏的目光带了些犹豫，也仅仅是有些犹豫，她就直接开口了。 她自忖没有很高的演技，怕演得太过，反而失真，被尹氏看出破绽。 “娘，您知不知道，沿海战事给京中传来捷报了。” 尹氏心里猛的一跳，沿海战事和她家有关的、能让阿颜色变的，只有赵刚。若是捷报，阿颜为什么会是这等神色？ “捷，捷报啊，这不是好事吗？”尹氏结结巴巴的问道。 原本照着江一凡的剧本，这个时候的叶欣颜，应该极力装作若无其事，可又难掩焦虑和伤心。 只是她实在没那个演技，只好尽快切入主题：“那个……我听说，战报中提到一个姓赵的偏将，说这名偏将作战勇猛，身上多处受伤，却一直坚持拼杀到战事结束，亲自斩杀敌首。然后才因失血过多，力竭倒地。据说已经过了三天，这位偏将依然没有苏醒。” 叶欣颜越说脸色越白，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好些天，她也得到消息，赵刚的确已脱离危险，没有性命之忧。 可是，想着赵刚可能遇到的场景，她依然觉得后怕。 叶欣颜的脸白了，而尹氏，不但脸色白了，眼睛也直了。原本放在账册上的手抽搐着，无意识的抓着帐册的几页纸张，已经把纸张撕破扯下，却毫无所觉。 黄嬷嬷本就觉得叶欣颜神色不好，听得她把话说完，也吓得变了脸色。连忙去看尹氏，果见尹氏已然呆怔僵直。 黄嬷嬷忙伸手扶住尹氏，轻拍着她的后背，连声吩咐丫鬟：“赶快，换杯热茶来。” 叶欣颜原本就目光游弋，一边躲闪着尹氏的视线，怕被看出倪端。可又不时偷瞄一眼，想看看尹氏对此事的反应。 见尹氏真的被吓住了，完全失去心智的样子。 她哪里还顾得上飙演技，连忙站起，抢走到尹氏身边，扶着尹氏手臂，急急叫道：“娘，娘，您怎么了？赵叔他已……他们只说一个姓赵的偏将，不一定是赵叔的。您不要这样子啊！” 黄嬷嬷被叶欣颜挤在一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叶欣颜撮合尹氏和赵刚的意思，黄嬷嬷是知道的，也很赞成，也同样关心赵刚的安危。 可是，赵刚遇险，生死未卜。这个时候，作为女儿的大小姐，不是应该先把消息瞒着姑奶奶吗？这么慌慌张张的说出来，这不是要姑奶奶的命吗？ 这次不用装了，叶欣颜满脸的惊惶，满头都是汗。 她很希望尹氏能担心赵刚的安危。可这个担心的也太大了点吧？若真把她老妈吓出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黄嬷嬷接过翠柏送过来的茶，一边吩咐身旁的翠竹：“快去禀报将军夫人，请大夫过来。” 黄嬷嬷这一说，叶欣颜也回过神来，一把拉住翠竹，说道：“你沉住气，只告诉大舅母，赶快找大夫过来。记着不要惊动外祖父和外祖母，免得把两位老人家急坏了。快去快回。” 她这次就是央求了孙夫人的，打算请孙夫人出面，把赵刚的事情给尹氏说清楚，把这出戏演下来。 谁知道会出现这种局面，把尹氏吓成这个样子？ 若是因此再把侯爷和侯夫人也惊出个好歹，她的罪过就更大了。 孙夫人来的很快，一路上已经听翠竹说了事情的原由，一进门就看到尹氏木呆呆的样子，不由得心下大惊。 这时也顾不上和叶欣颜说什么，急步走到尹氏身边，揽着尹氏僵直的身体，急急说道：“英楠，你别听欣颜乱讲，她哪里知道内情？赵刚受伤已经是十天前的事情，现在已然大好了，父亲也受到了传信。你若不信，我这就让丫鬟，找父亲拿传书来给你看。” 叶欣颜紧紧盯着尹氏，见她听到孙夫人的话，眼珠动了动，心下稍松，连忙抢着说道：“娘，您听到了吧？赵叔他没事，舅母最是知道内情的。是吧大舅母，赵叔没事了，是吧？” 孙夫人接过黄嬷嬷递过来的热茶，凑到尹氏唇边，连声说道：“没事没事，若赵刚有事，我一早就告诉你了。来，缓缓神，喝口热水。这就是没事了，没事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尹氏才缓过劲来。原本僵直的身体软了下来，被坐在她身边的孙夫人揽住。 尹氏咯了一声，眼角流下两行清泪，然后用双手捂住了面颊，整个身体都靠在孙夫人身上，不住的颤抖着。 叶欣颜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松了口气。这事闹的，差点儿闹出人命。 她老妈到底是太过担心赵刚，导致心态不好？还是身体本就不行啊？ 她看向翠竹，催促道：“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翠竹你瞧瞧去。” 翠竹刚出门，迎头遇到管事婆子领着侯府常用的大夫进来。 孙夫人也担心尹氏的身体，连忙把大夫请进来，给尹氏把了脉。 大夫说了一大堆，惊吓过度、肝气肾气什么的，最终结果是没什么大碍，吃几服药，安心静养即可。 黄嬷嬷领着大夫去外间开了药方，大夫又叮嘱一些饮食的注意事项，才离开侯府。 直到这时，孙夫人才挪出精神，嗔怪的瞪了叶欣颜一眼，还顺手拍了她一巴掌，“你瞧瞧你，一惊一乍的，有话不能缓着点儿说吗？”妇贵 第九百五十三章 本意是好的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三章本意是好的叶欣颜则无语望天，心惊之余，也颇感世事无常。她哪能知道赵刚在她老妈的心里，有如此重的分量？有这么重的心思，不早早答应了她的规劝，还撑个什么劲儿？害的她白费这个力气，还险些闯了大祸。 她过来的时候，才过午时不久。把尹氏吓到，再找来孙夫人和大夫，来来回回的几番折腾，就过了近两个时辰。 待到把药煎好，服侍尹氏喝下，已经到了酉时。 尹氏虽然已经回过神来，却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点精神都没有。却还是看了跟随赵刚南下的护卫传回的字条，才彻底放下心来，安心歇下。 这日晚些时候，不明真相的江一凡过来接媳妇回家。刚进外门，门房处等着他的玖钰迎出来，他才知道叶欣颜把事情办砸，直接把他家岳母吓魔怔了。 岳母才缓过来不一会儿，喝了药，正在歇息。 江一凡一听，就满脑门子黑线。 赵刚的事，前前后后都是他找忠勇侯询问的，人家侯爷也没瞒着他。结果却被他拿消息来吓唬丈母娘，这无论如何也交代不过去。 老侯爷向来心疼女儿，一定恼火他和叶欣颜莽撞，一顿责骂是免不了了。 江一凡进到尹氏院子，堂屋里，尹氏的两位嫂嫂正在窃窃私语，却不见叶欣颜的踪影。 丫头传话进去，得到允许，江一凡进门，先给孙夫人和魏氏行礼。 孙夫人抬手让他免礼，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刚下衙吧，坐下歇会儿。” 江一凡依言坐下，谢过丫鬟上茶，才欠身，低声问道：“不知岳母大人如今状况如何？可好些了？” 孙夫人见江一凡面色凝重，言语间陪着十分的小心，感念他两口子也是替自家小姑考虑，完全处于好意。更是放缓了神情，闻言宽慰道：“没事了，只是不小心被吓了一跳，把话说开就缓过来了。不用担心。” 江一凡点头致谢，歉然道：“是小婿和阿颜想事情太过简单，才闯了这么大的祸事，给二位舅母添麻烦了。小婿这里给二位舅母赔罪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很小，里间屋的尹氏小睡片刻，隐隐听得有窃窃的说话声，悠悠醒转。一睁眼，首先看道自己女儿守在床前，脸上眸中满是忧色，不错眼的看着她，不禁有些心疼。 随即想到自己之前的失态，又感窘迫，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刚是跟着尹氏大哥尹啸成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是伴当，大了是随从。 忠勇侯府世代武将，没那许多的规矩，所以她和赵刚一直熟悉。忠勇侯和尹孝成不把赵刚当外人，她当然也把赵刚当自家人看待。 直到她前年跟随叶欣颜离开京城，前往豫远郡的清河村，听叶欣颜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年赵刚的种种好处，心里才渐渐有了些异样感觉。 可她已人至中年，还拖着一个残破的身躯。若这样子，她还耐不住寂寞，要再次嫁人，那得有多少人在她背后戳戳点点的议论？ 而且她还有女儿，她被人指点不说，连带的，女儿也跟着她没脸。 所以不管叶欣颜怎么说，她从来就没考虑再嫁，也从未松过口。 可今日，被自家这要人命的女儿一诈唬，她瞬间就被所有人看破了心思，这让她以后怎么有脸出门见人？ 叶欣颜见尹氏醒来，瞄见她神色间又是窘迫、又是羞恼，连忙陪着笑脸，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啊娘，吓到您了。娘您一定要相信女儿，女儿我真不是故意的吓您的，您别和我计较好不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替自己找理由：她没说瞎话，她只是想给老妈一个正视自己心意的机会，真没打算把老妈吓魔怔了。 尹氏低低哼了一声，瞪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黄嬷嬷也守在一边，见叶欣颜一开口就缓解了自家太太的窘困，很是舒心了些。 叶欣颜也不惊动外间孙夫人、魏氏和江一凡，只守在尹氏身边，低低的和尹氏耳语，不时地看着尹氏笑。 尹氏看着叶欣颜笑吟吟的眼眸，心中很是羞恼，可自知刚才那一通折腾，把女儿吓得够呛，也就舍不得责怪她。 只能再瞪叶欣颜一眼，就闭上眼睛假寐，不论她再说什么，坚决不做理会。 不多会儿功夫，孙夫人跟前的丫鬟进来回禀，侯爷请表姑爷和表小姐去外院回话。 原本假寐的尹氏影影绰绰听了两句，心中警惕，立即睁开眼，正巧孙夫人进来喊叶欣颜出去。 尹氏挣扎着欠身，说道：“大嫂让人给父亲回个话，就说我这里离不得阿颜服侍，先不过去了。”尹氏知道忠勇侯，这时候找叶欣颜小两口过去，一定是要责骂的，那可不行。 孙夫人见尹氏这就醒了，还愣了一下，可一听她这话，扑哧一声就笑了：“英楠，你这是没事了吧？瞧瞧，都知道护着欣颜，怕她挨骂了。” 尹氏没理会孙夫人的调侃，继续坐直了身子，说道：“求大嫂给父亲带个话，远凡也不用去了。有什么话，过些天再问好了。” “那哪儿成？”孙夫人嗔怪道，“父亲和母亲知道这事，是一定要找他们小两口问话的。你就算心疼女儿，也总得让老人家把心里的愤懑说出来才好。” 尹氏紧皱着眉头，就要从床上下来，一边还说着：“我这不是没事吗？我找父亲说去。” 叶欣颜连忙拦着，“娘您别着急嘛，原本就是我闯了祸，惹外祖父、外祖母担心，就算受些责罚也是应当的。再说了，外祖父一定不会责罚我，最多也就是说道几句。您且歇着，我去听听好了，有什么嘛。” 孙夫人听着她的话，简直哭笑不得。说来也是，她家着外甥女自小就不消停，听多了念叨，她还真不怵。 叶欣颜是真不担心，忠勇侯生气她惊到了尹氏，骂一顿是免不了的。罚跪、责打却完全没可能，从叶欣颜小时候开始，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谁想罚她，都有尹氏要死要活的拦着。这次也不会不同，只要侯爷两口子心疼女儿，她这个外孙女就啥事儿没有。 更何况这次的事，她本意是好的，只是没考虑到赵刚在尹氏心里这么重要而已。不单单是她没考虑到，她之前央求孙夫人帮忙时，孙夫人也一样没想到不是？妇贵 第九百五十四章 见不得人的关系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四章见不得人的关系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江一凡自高奋勇，坚持去侯爷处领罚，叶欣颜则留下来照顾尹氏。 这天，叶欣颜没回自己家，而是留下来陪尹氏。 不出意外，江一凡被忠勇侯狠狠臭骂一顿。待到他从侯爷的房间里出来，就被几位表兄拉去，好酒好菜很是款待了一番。酒足饭饱之后，安置在侯府客房歇了一晚，也没回江府。 第二天一早醒来，叶欣颜完全无视尹氏纠结尴尬的神色，大咧咧的侍奉尹氏喝了药，两人吃早饭时，叶欣颜一边吃早饭，一边撺掇尹氏去慈恩寺拜佛上香，给赵刚求平安。 “赵叔如今的确无性命之忧，可当日的情形却极是危险。咱们去寺里烧柱香，跟佛祖好好许个愿。等到赵叔平安归来，咱再去还愿，添香油钱。这样多好，心里多踏实。娘您说呢？” 房间里伺候的人，不管是黄嬷嬷、翠柏、翠竹一拨人，还是跟着叶欣颜的宋平家的、玖钰等人，听着叶欣颜的话，全都回不过味儿来。 她们都还被尹氏那别别扭扭的神情影响，无论说话做事，全都是小心谨慎、缩手缩脚，生怕动作幅度大了，让尹氏多想。 可是她家大小姐这做派，不但昨天的事成了过去式，而且听这口气，姑太太自己还在别扭着，大小姐已经把姑太太和赵爷的事做了定论…… 这许多人大眼瞪小眼，怎么也搞不明白，事情居然还能这么办？ 尹氏皱着眉，心中万分纠结，犹豫着要不要对女儿和家里人说清，她昨日那样，只是以为赵刚遇到了不测，自家人遭遇不测，自然会伤心惊吓，她真没别的意思。 可拜佛许愿就不一样了，尹氏很有点异动。按说她没理由替赵刚烧香许愿，问题是赵刚在这世上没别的亲人，除了她们母女，没人替他做这件事。 尹氏首先想到的就是叶欣颜，叶欣颜从小就多得赵刚照拂，可以名正言顺的替赵刚祈求平安。 她刚把目光转过去，叶欣颜就很忧伤的说道：“赵叔在这世上没别的亲人，也只有您能给赵叔求个平安了。若是您都不愿意去，那这世上岂不是没人盼着赵叔平安归来了。” 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怎么会没人盼着赵刚平安归来？尹氏瞪着女儿无语，她也没有不愿意，只是不方面、没立场去好吗？ “别胡说！”尹氏想的再多，但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三个字。 她就算有万般的顾忌，却也怕佛祖因没人去祷告，而忘了照拂赵刚的人身安全。更有她这要命的女儿刚才的话……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若拒绝女儿的提议，是不是就默认她不愿意赵刚平安归来了？ 然后，尹氏就被叶欣颜忽悠着，答应了第二天慈恩寺敬香，求佛祖关照赵刚。 这日，尹氏看着已经没有大碍，可叶欣颜惦记着第二天要去慈恩寺上香，干脆又留了一晚，陪尹氏，顺便也坚定她的决心。 第二天一大早，母女二人吃过早饭，忠勇侯府派来的马车和护卫已经停在二门外。 听说尹氏要去慈恩寺上香，侯府上下保持了一致的默契，没有一个人询问细节和原由，只干脆利落的答应，一定安排妥当。 前日尹氏被女儿吓到之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出门，想到那日的窘迫情景，尹氏真有没脸见人的感觉。 叶欣颜则不管三七二十一，挽着尹氏的手臂，兴高采烈扶老妈登上马车，往城郊的慈恩寺而去。 这时已是八月底，山野之间已经有了些苍凉萧瑟的感觉，通往慈恩寺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忠勇侯府的马车一路走的顺畅，不多时就到了慈恩寺。 马车停在寺门外，尹氏和叶欣颜带着丫鬟婆子，徒步进到寺里。 慈恩寺是京城极负盛名的佛寺之一，每年接待的京城权贵不知凡几。几个知客僧虽不至于记下京城所有权贵之家的女眷，却也能辨识一二。 知客僧对尹氏母女很是热情，像往常一样，专门指派了一个十多岁的小沙弥，引领尹氏一行人前行。 两人带着丫鬟婆子，分别在前殿和后殿上了香，添了香油钱。又听小沙弥说，主持在偏殿讲经，尹氏意动，去听了主持讲经。 等到母女二人再次转到前殿，时辰已经到了巳时。尹氏看了看天色，脚步迟疑，犹豫着说道：“时辰不早了，可咱们还没求平安符。” 叶欣颜一听，立即赞成：“是呢是呢，娘若是不提，我倒把这个事忘了。平安符是一定要求的，我也替赵叔求一个来，多一份保佑总是好的。” 她自顾的说着，一心想让尹氏对赵刚多些牵挂，却见黄嬷嬷冲着尹氏身后微笑行礼。 这是遇到熟人了吗？叶欣颜扭头看去。 冤家路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她和尹氏身后不远处，站着季家的周夫人和另外一个穿着雍容的妇人，正是礼部孙侍郎的夫人李氏，也就是瑾融侧妃孙淑敏的母亲。 两人身后都有后辈相陪，周夫人身后跟着她的两个儿媳，其中一人赫然是叶欣仪。 尹氏也已经转过身来，和周夫人两人见礼。 这两位都是有品级的夫人，而尹氏，在叶宏阳被夺去世子之位以后，就只能称做安国公府的大太太。如今更是和离回到娘家，成了地地道道的和离妇。 即使是之前，周夫人这样的人，自诩书香世家，并不怎么看得上那些凭祖上功绩安享富贵的勋贵之流。 只不过很多勋贵都是世袭罔替，经过几代经营，在朝堂上自有其深厚稳固的根基。那些做学问和通过科考走入仕途的人家，总要对勋贵多些表面上的逢迎。 尹氏原本就是武将之女，除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在女子德容规矩上并不讲究。过去还有个世子夫人的身份，而现在…… 周夫人和李夫人见尹氏已经转身见礼，也忙着回礼。 周夫人过去和尹氏是亲家，现在见面则有些尴尬，找话寒暄道：“总也不见尹太太了，今日也来上香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适才她隐约听到尹氏那女儿说什么赵叔，又是保佑什么的，她们母女一定是替那什么赵叔上香求佛的。 这对母女着实上不得台面，既然说的赵叔，那就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叶欣颜在尹氏面前提起，尹氏居然并不拦阻呵斥，谁知他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人家愿意怎样和她没关系，她就不应该多言，打过招呼应该马上离开的。妇贵 第九百五十五章 桃李满天下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五章桃李满天下事情就像周夫人想的那样，尹氏很含糊的应了一声：“是啊，慈恩寺香火旺盛，就想着来上柱香。” 李夫人和周夫人一起出来，但她的位置靠后一点，也没在意听前面的人说了什么话。可她知道周夫人的四儿媳和嫡姐不睦，也知道周夫人对如今的尹氏不怎么看得上眼。 可就算知道这些，李夫人也得对尹氏母女以礼相待，甚至还得更亲近一些。 不管尹氏如今的身份怎样，她依然是忠勇侯的女儿，镇国将军的亲妹。 而这位江大奶奶就更不能怠慢，人家不但是安国公喜爱的孙女，在国公府说一不二。而且很得禹王殿下看重。 禹王正妃的身份已经很尊贵了，只因看不起这位名声不怎么好的江大奶奶，在众人面前落了她颜面。 可仅仅隔了一天，王妃就派了好几个王府的有头脸的管事婆子，去江家递帖子，邀请江家夫妇前往王府做客。 这里面的意思，任谁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李夫人的女儿更是知道内情。在那段时间里，王爷甚至都不去和王妃照面，每日不是留在书房过夜，就是宿在两位侧妃房里。 王爷是在用实际行动警告王妃和王府女眷，叶欣颜是不能随意招惹得罪的。 韩玉芳是王爷的正妃，又是当朝首辅韩延回的孙女。这样的身份，都不能在江大奶奶面前摆架子，她的女儿只是侧妃，她的夫君不过是个侍郎，她可不敢因为自己言行失当，给自己女儿招祸。 李夫人虽然没有刻意讨好，可面上神色却比周夫人亲近的多，她和尹氏见礼之后，还特意对叶欣颜微笑点头，才转向尹氏，笑道：“尹太太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们在这寺庙里转了有一阵子，都没见到尹太太和江大奶奶？” 尹氏笑着应道：“我和阿颜听说主持在偏殿讲经，就去听了大师的经文，然后才出来。” 李夫人点头，说道：“尹太太真是很虔诚呢，能耐得住性子听大师讲经。” 周夫人听了李夫人的话，再想到之前叶欣颜的言语，嘴角不经意的牵出一丝不屑：果然虔诚呢！ 叶欣仪站在周夫人身边，两拨人见面的时候，她随着大流一起行了礼。这时一眼瞥见周夫人面上的不屑，心知婆母对叶欣颜刚才说的话有了看法。 既然有机会，叶欣仪当然不愿错过，她笑盈盈的对李夫人说道：“夫人说的是呢，尹太太当然很虔诚的。我适才听姐姐说，这是替赵叔请平安符，保平安的，当然要心意虔诚才好。” 说着，她转向尹氏，笑道：“尹太太这趟来，一定是为了侯府那位赵爷吧？我也听说了，赵爷随军南下，参加剿灭海匪的海战。战场厮杀向来危险，太太您一定很担心吧？” 叶欣仪此话一出，尹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果然是尹氏不守妇道，替别的男人求平安！ 周夫人凝住了眼神，很是盯了尹氏几眼，然后才恢复常态，冷冷瞥了叶欣仪一眼。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家知道也就算了，干嘛要当着人家的面戳穿，平白和人结怨？ 叶欣仪被周夫人撇了一眼，脸上笑容收敛，连忙歉意的冲着尹氏躬了躬身，退后半步，低眉顺眼的站在周夫人身后，不言语了。 她的话已经说到了，在场之人也都听见。这就够了，足够人们想象闲谈一阵子，这些想象和闲谈，足够把尹氏的名声搞臭。 李夫人面色尴尬，叶欣仪的前半段话是对着李夫人说的，好似这暧昧的指责是因她而起似得。 这位季四奶奶，和嫡母嫡姐这是有多大的仇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这无异于指责尹氏品行不端，不明不白的和侯府的随从牵扯不清。 “这，咱们既然来到寺庙，都应该虔诚礼佛，这没错，没错呢。”李夫人说道，想把事情圆回来。 叶欣颜刚才看着周氏那不情不愿的表情，心里就不乐意。 叶欣仪是什么货色，她当然知道。正妻、嫡女和宠妾、庶女之间的关系不好，相斗二十年，根本就不可能好。 可这位周夫人抽的哪门子的风？她们母女吃了她季家大米还是咋的？这是放的哪门子的脸色？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夫人的脸色还没收敛起来，叶欣仪就跳了出来。 叶欣仪从小到大，一向善于此道。能笑吟吟的在亲近言语中，藏了锋利的刀剑，直插人心。 再看看尹氏的面色。经此一事，她老妈原本松动的心意，会不会更加封闭起来？ 叶欣颜生气了：切！笑里藏刀谁不会啊？ 她也笑吟吟的说道：“季大人果然家学渊源，学生遍天下，消息竟能如此灵通。忠勇侯府一个家将的动向，季府也能了解得这么清楚明白。这是我二妹年纪小，不懂事情轻重，一不小心把实话说了出来，那没说出来的……” 叶欣颜眼眸在周夫人婆媳三人和身后仆从身上打了好几个转，再笑两声，“呵呵，想来能知道侯府内里事情，那么京城别家的隐秘消息，季府也都有渠道来源吧？果然书香世家的影响力就是打，堪称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啊。” 虽然尹氏的脸色依然不好，可周夫人此时的脸色比尹氏更加难看。 顺带的，季家的大儿媳也是面色大变。这样的大帽子扣在季府，岂不是把他们季家放在所有朝廷官员的对立面？再说的严重点儿，是不是皇家各府的**，也能被季家知晓？ 世人总说季大人桃李满天下，这是溢美之词。可若是被叶欣颜这么解释，那可就不是什么好话了，甚至会给季家阖府招祸。 周夫人面色阴沉，冷声道：“江大奶奶慎言。你这是什么话？你们姐妹之间不睦，这是你们的事情，怎能用如此恶毒言语揣测季府上下？” 叶欣颜面色无辜，说道：“咱们都知道，周夫人和我祖父都限制妹妹频繁来往娘家，而忠勇侯府更不可能把府中事务向季府的四奶奶禀报。那么，为什么季府四奶奶对侯府事务知之甚详？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李夫人眼睛在叶欣颜和周夫人、叶欣仪的身上打着转，心里极为震惊。什么时候季家限制四儿媳回娘家了？是因为安国公唯一的儿子被夺去世子之位吗？难道季家也会趋炎附势？ 可安国公为什么也要限制孙女回娘家？是这位叶大小姐在国公府势力太大，还是叶二小姐回府搞风搞雨，安国公只是为了府上清净？ 大家都知道，安国公放弃唯一的儿子和两个成年的庶孙，打算着力培养不到两岁的小孙子。难道这位二小姐往来国公府，会危及那位叶缘的安全？妇贵 第九百五十六章 敲打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六章敲打依着李夫人的本意，很想多听一些八卦。 问题是，寻常大家一起八卦些什么，那都是背着当事人的。如今，双方当事人都在场，她这个唯一可能八卦的外人就分外的碍眼且尴尬了。 李夫人心中万分懊悔，自己怎么答应了周夫人今日来上香呢？就算挪个日子，不要遇到这位叶大小姐也是好的啊。 周夫人已经忘了身边还有李夫人，她被叶欣颜的话气得够呛，怒道：“这是你叶家教出来的女儿，她是如何知道叶家姻亲府里的事情，你该问你自家人，怎么反倒来问我？” “哦，这样啊。”叶欣颜面色淡淡的，“若不是季大人的缘故，那就是周夫人管家不严了。没想到季府的媳妇，隔了好几重关系，竟然还能打听到忠勇侯府的家事。我一直以为夫人治家严谨，行事也一定滴水不漏。没想到，原来周夫人的严谨端方都是说出来的，可见耳听确实为虚。” “你……”周夫人抬手指着叶欣颜，满面怒色。她叶欣颜一个妇德败坏的女子，竟敢如此指责自己？ “你一个后辈，你一个，一个……”周夫人自认是个叫教养颇深的女子，接下来的话不停地在舌尖打着转，却说不出口。 叶欣颜嗤笑道：“想我父亲的妾室刘姨娘，手段高超，即使我娘贵为侯府嫡女，也被她压了二十年，后来更是掌管国公府，培养了深厚的根基。可我家祖母一旦决定严格约束她，刘姨娘就再也没机会搅事，她老人家可没有周夫人这样的盛名。” 旁边的叶欣仪已然开始着急，听了叶欣颜后面这几句话，更觉刺耳痛心。 她不过说了两句意思隐晦的话，没想到叶欣颜这贱/人居然找到婆母头上，直接指责婆母管家不严。还用她姨娘来举例子，她姨娘被关在那阴冷的佛堂里，难道还不够可怜吗？ 这个贱/人的心思，竟然如此恶毒！ 现在已经不是婆母被当众落了颜面，以后是否会对她更加严苛管教。而是，婆母被叶欣颜刺激之后，会不会采取安国公的手段，有样学样的把她关禁起来。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当世子的父亲，娘家已经没人能替她做主了。 她得先帮婆母把颜面挽回来，减轻婆母对她的怒气，才有可能逃脱关禁的结局。 叶欣仪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恨意，往前迈出半步，曼声细语的说道：“姐姐且听我一言。咱们都是晚辈，姐姐怎能对亲家长辈如此不恭敬？母亲德容兼备、极具修养，岂是你我能评说长短的。姐姐是后宅女子，还是多检查自己的言行不足才是。” 叶欣颜挑眉，眼眸转向叶欣仪，这是说到她的痛处，实在不能继续藏着，所以又跳出来了？ “那么你呢？”叶欣颜说道，“是否也应该检查自己？你不过是父亲的庶女，可嫁妆却异乎寻常的丰厚。即使这样，你守着自己那许多的嫁妆不动，却哄骗父亲拿出财物，甚至让他典当了珍贵家私，买下一个替你自己泄愤的营造行。那营造行的作头没来找你吗？听说那个营造行已经拖欠了好久的工钱。” 还有这等事？周夫人面容严厉的转向叶欣仪。 她渐渐发现四儿媳不安分之后，已经严加管束了，怎么她还能搞出事情？还能找安国公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讨要银钱？简直就是给季府丢脸！ 若是哪天季府真的被一群身份低微、衣衫褴褛的工匠围堵上来，他们季家可就成了京城笑话，他季家书香世家的清贵名声也会被人质疑。 叶欣仪心下一慌，这个贱人什么时候知道东泽营造行是她的了？ 即使广厦营造曾经针对东泽营造出手，可也不曾对她过有任何反击。叶欣颜不是那等吃了亏，还能忍得住的人，她是打的什么主意？ 再被周夫人严厉的视线扫过，叶欣仪心中更是惊惧，只能想办法改变婆母对她的看法。 她愤怒回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些，你对父亲不闻不问也就算了，我替父亲着想，帮父亲谋个进项，却还被你横加指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我们这些儿女，都像你一样不孝吗？” 果然，周夫人听到她的话，面色缓了缓。 叶欣颜冷笑一声，“是吗？待我回去问问祖父，难道国公府已经艰难到如此境地，还要靠不事经营的父亲赚钱贴补了。” 叶欣仪又是满脑门的汗，但这时已经考虑不了那么多，只希望能暂时把婆母这一关过了。至于祖父，原本祖父对他们姐弟就不满意，叶欣颜得势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祖父对她再多些恶感，也不至于更差。 李夫人极为难堪的站在一旁，针锋相对的两家算是姻亲，说的也大多是家事。她着实不好插言，可直接走掉又不太好。 这时见双方交锋似乎能告一段落，连忙上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挽着尹氏的手，笑问道：“今日难得相遇，不知尹太太接下来是怎么安排的？我们在寺里预定了素餐和休息之所。不知尹太太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她这么问话，只是岔开话题的托词，心里却在虔诚的祈祷，最好尹氏母女没打算在慈恩寺滞留，免得有矛盾的两家继续针锋相对下去。 万一致使矛盾升级，她可就更难做了。 尹氏好端端的来慈恩寺敬香，却被叶家那庶女映射，她是巴不得早些离开。听得李夫人岔开话题询问，正和心意，连忙推辞：“我们没有安排，本就打算敬香之后离开的。二……二位夫人请自便，不用管我们。” 尹氏对周氏针对自己女儿很不满意，舌尖打着结，才把两位夫人的尊称说出来。 叶欣颜当然也不愿意留下，之所以和周氏婆媳做口舌之争，只是为了敲打季家人。别以为她们母女好欺负，若是把她惹急了，真会把她对季家耳目遍天下的揣度闹大。 就算世人不会轻信季筱远会那么无聊，去搜集所有官员家里的**。可世上的事情，有说对的，就有说错的，再不济，也能给他季家惹上一身骚。 季筱远和周氏最是爱护羽毛，一定不愿面对那样的局面。 同时，叶欣颜也很气愤自己的运气，怎会如此之差！妇贵 第九百五十七章 远凡不会也这样吧？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七章远凡不会也这样吧？她不过想让尹氏的心意更坚定一些，通过这次许愿和以后的还愿，让尹氏心中对赵刚的牵挂更多一些，没想到却遇到叶欣仪这个搅事精。 不说话她会死吗？难道她心里就没数？她嫡姐回来之后已经今非昔比，她二人对上，叶欣仪哪次讨到过便宜？居然还在做梦，想恢复以往的辉煌，再次把尹氏和她踩在脚下。 想什么呢？简直就是脑子坏掉了好吗？ 李夫人万分庆幸的和尹氏母女道别，惊讶的见到她二人居然并没有因为叶欣仪的话而改变想法，依然去求平安符了。 她心中再一次感叹，叶大小姐果然战力无双。原本处于劣势的被针对，居然也能完胜而走。而且，依然能在她们一行人的注视下，给忠勇侯府的随从将官去求平安符，这份果决和不怕事，果真不容小觑。 李夫人和周夫人往预订的客房而去，一边状似不在意刚才窘况的聊着天，一边留意到周夫人极力隐藏的不自然。 有鉴于刚才叶欣颜强悍的态度和实力，李夫人相信，不管尹氏是否和忠勇侯府那个赵刚有私，季家婆媳绝不敢再对此事有丝毫非议。 这也是李夫人希望的，最好赵刚这个名字和尹氏此行，能消弥在她们一行人的记忆中。若是传出不当言语，谁知这位叶大小姐会不会怀疑到侍郎府，和侍郎府、和她女儿找不自在？ ………… 周夫人早早就从慈恩寺回来，婆媳三人在二门外下了车。周夫人是一眼都不想多看叶欣仪，却也还要对她做出告诫。 她耷拉着眼皮，从眼皮下露出些许视线，斜着叶欣仪，淡然吩咐道：“近日就不要出门了，少和外面联系。那什么营造行，是谁的你就还给谁，以后不许你用这些满是铜臭气的东西沾染我们季家！” 叶欣仪这一路回来都是胆战心惊，果然就看到婆母憎恶的脸色，而且婆母最后说的是“我们季家”。照着这种说法，她叶欣仪算什么？她难道不是她季家的儿媳吗？ 叶欣仪心中止不住的发凉，可是，这里是她的夫家，那是她的婆母，她只能陪着小心，恭谨的连声答应。 看着大嫂扶着婆母，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当先离去，叶欣仪悲上心头，再也忍不住，掉下两滴泪珠。 她的贴身丫鬟晴儿连忙递了帕子过去，低声劝道：“四奶奶，咱还是赶紧回吧。这里人多眼杂……” 是啊，叶欣仪连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又四下看了看。幸好没人，若她这里哭泣，被人看，再转述给婆母，她会更遭婆母厌烦。 叶欣仪此时的心情比秋风下的枯叶还要萧瑟。 她虽然是庶女，可她生下来就备受父亲和姨娘呵护。因着世子父亲的关爱，无论府里还是府外，从来没人能给她气受。 即使她在尹氏和叶欣颜面前要放低姿态，那也是因为姨娘的教导，那是为了她自己好，为了能抬高她庶女的身份、一辈子把嫡姐踩在脚下。 所以，那是她愿意放低姿态。若她不愿意去见嫡母，父亲立时就能替她做主。 自打叶欣颜那贱/人从外面浪荡回来，她的日子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想她刚嫁进季家，夫家众人都捧着她，上上下下都对她逢迎有加。 自从父亲被剥夺了承袭爵位的资格，这个以清贵著称的季府，上下人等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差。尤其刚才婆母那脸色、那眼神……那是看人的眼神吗？ 叶欣仪一走进自己的房间，就抢着步子，冲进卧房，一头扎在床上，无声的哭泣起来。他季家这么清贵，这么目下无尘，当时不要求娶她这个庶女进门啊？ ………… 叶欣颜也不高兴，回程的时候，她不住的和尹氏说话，掰开了揉碎了的说。反复说，咱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只要问心无愧，才是正经。至于别人如何想，那是别人的事情，和咱有什么关系？ 可尹氏一直定定的看着前方晃动的车帘，一直沉默着不开口。 直到叶欣颜没办法，说到了自己：“人这一辈子活的不容易，对不，娘？就像我，虽然被很多、例如周夫人那样的女眷鄙视不屑，可我不是照样活的自在、风光。” 大概叶欣颜这个话说的有点嚣张，也大概因为尹氏对女儿的关心远胜她自己，叶欣颜这几句话，倒是让尹氏把视线转回来。 审视她几眼，斥责道：“胡乱说什么呢？你这些还能成了优点怎么着？阿颜，娘和你说啊，你现在是有夫家的人了，不能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要顾着远凡的颜面，知不知道？！” 语气竟然有了些严厉。 叶欣颜对此等话风大感突然。她很是不解的眨眨眼，她刚才的主题是尹氏和赵刚之间的事情，好像没跑题啊。怎么悠忽之间，她就反被她老妈教育了？ “那啥，娘，您说的都对。”叶欣颜固执的把话题拉回来，“那个，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娘您想想，如今的叶欣仪，她拿姿作态二十几年，又嫁进被世人称道的、最是清贵的书香世家。可您今日也看到周夫人对她的态度了，叶欣仪的日子过得指定艰难。难道您想我约束自己，当一个被世人称道的女子，却要像叶欣仪那样窝窝囊囊、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 叶欣颜眼睛定定的看着尹氏，很有些得不到结果绝不罢休的意思。 尹氏在叶欣颜眼巴巴的注视之下，神色有了变化。纠结良久，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娘宁肯阿颜过的快乐，被人又嫉恨又无奈，也不愿你像那叶欣仪一样，被世间的规矩约束，被公婆哥嫂压着，连喘口气都要看别人脸色。那样娘会心疼的。” 叶欣颜大喜：“您看，您看，我说的没错吧。所以，咱不要管叶欣仪说的什么，她那是不安好心眼儿，就怕您和我的日子过的好了。咱就是要过的开开心心，让他们那些表明光鲜，内里全都是心酸的伪君子们看看，让他们眼热！” “那啥，我回去就找江一凡，让他想法子整治那叶欣仪去。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一心只想着使坏心眼，什么人吗？” 尹氏好一阵发愣，好吧，这是她的女儿，想法就是这么出人意料。问题是，她还提到了女婿，远凡是读书人出身，应该不会也这样吧？妇贵 第九百五十八章 瑾融有想法？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八章瑾融有想法？叶欣颜原想着，今日慈恩寺遇到季家婆媳的事情很突然，叶欣仪的言语给尹氏的心理，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所以，她想留在忠勇侯府的偏院，再陪尹氏几日。 可是，她连偏院的门都没进去，就被尹氏断然拒绝了：“你一个出嫁女子，两日没回家，这已经很不像话，哪里还能让你继续留下。赶紧走，我这里不留你。” 叶欣颜很是愣了愣，要不要这么不讲情面啊？就算不留她住下，那也不用现在就赶人吧？她午饭还没吃呢。 尹氏好像知道她心中的怨念，毫不留情的说道：“你都好几天没去广厦营造了，去看看吧。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你若是饿了，就在路上买些吃食垫一垫。娘这就让人往你府上送你喜欢的菜蔬。再吩咐厨房，把晚饭做丰盛一些，一定给你补回来。” 今日之事和女儿的性子，让尹氏不得不谨慎起来。江一凡现在固然能接受、也很放任女儿的行事做派。可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是一定要小心维护的，绝不能因为陪娘家母亲，让他们夫妻感情疏离。 甚至，女儿所做事情也得郑重对待，那是女儿以后的依靠和根本。 叶欣颜明白老妈是好意，可她还是挣扎道：“晚上吃太饱不利于养生！” 她的挣扎没啥用。 马车在忠勇侯府一侧、那个新开不久的院门外停下，叶欣颜被她老妈无情的赶下车，眼睁睁看着马车进了院子，往纵深处而去。 好在为了维护她的面子，黄嬷嬷是陪着她一起下车的。 黄嬷嬷笑眯眯的对着叶欣颜行礼，说道：“大小姐请回吧，以奴婢看，太太有些想开了呢。大小姐只管放心，有奴婢看着太太，若太太稍有不适，老奴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江府告知大小姐和姑爷。” 她现在对自家大小姐那是越来越喜欢、越来越钦佩。有这样的女儿傍身，自家太太那些年的苦没白吃。 既然黄嬷嬷明白事情原委，叶欣颜也就放心了。 好几天没去营造行，也的确该去看看了，叶欣颜坐上自己的马车，很没情绪的往城北吉水巷方向而去。 至于午饭，她倒也没专程去买什么吃食，而是用马车上备着点心凑合一下。只等晚上，享用老妈犒劳她的丰盛饭菜吧。 江一凡下衙回来时，家里不但有媳妇在，屋里还摆好了那张大桌子，这是要吃大餐的意思了。 江一凡顺理成章的猜测：难道去慈恩寺上香非常顺利，所以阿颜要大吃一顿，以示庆祝？ 可是再看媳妇儿的脸色，不像啊？ 叶欣颜一副很没精神的样子，帮江一凡换下家常衣物，又招呼丫鬟打水，让他擦手脸。 江一凡一边挽衣袖，一边问道：“今日陪岳母上香了吧？是否有什么波折？怎么阿颜看着不很高兴的样子。”他很是诧异，不高兴还摆开大吃一顿的阵势，这是啥情况了？ 叶欣颜把江一凡的外衣整理好，放在衣架上，才瞥了江一凡一眼，说道：“咱还是不提这些糟心事了，免得影响吃饭的胃口。” 江一凡笑道：“是吗？什么事还能影响吃饭的胃口？那咱还是先吃饭吧，我瞧着，今日的饭应该不错。” 等到宋平家的带着丫鬟，把饭菜上齐，江一凡笑道：“原来不是事情太过糟心，而是饭菜太过丰富，媳妇儿你舍不得用不愉快的事情佐餐吧。” “嗯，嗯，没太大事。”叶欣颜看着满桌的饭菜，连忙点头赞成。有个溺爱自己的老妈，还是蛮舒心的。瞧瞧这满桌子她爱吃的菜式，完全能驱散心中的阴霾嘛。 待到吃过晚饭，一切收拾妥当，两人挪了位置。 叶欣颜隔着炕桌，坐在江一凡对面，很正式的开口问道：“一凡你给我说说，殿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他之前说东则营造行的事不用我过问，可他这迟迟不见动作，反倒让叶欣仪嚣张的厉害，气死我了！” 江一凡了然，大概媳妇儿和岳母在慈恩寺遇到叶欣仪了。 “你们今日上香，遇到季家女眷了？”江一凡问道。 他这一问，立即勾起叶欣颜的话，她飞出一个大大的懊恼眼神，说道：“别提了，你说我这运气怎么如此之差？好不容易撺掇我娘答应去慈恩寺，给赵叔许个平安愿。没想到就能遇到季家婆媳，还有孙侍郎家的夫人也在场……” 叶欣颜吧啦吧啦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追着江一凡问道：“殿下他到底成不成啊？若是他腾不出手，那就我自己来好了。我总能给叶欣仪找点事做，让她焦头烂额，顾不上到处使坏心眼儿。” 江一凡微微皱眉，叶宏阳这庶女也忒能惹事了，好端端的，又来招惹自家媳妇。这不纯粹欠收拾吗？ 他没直接回答叶欣颜的问话，转而说道：“我刚才听你的意思，你劝岳母的话，岳母听进去了，事情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 “还好吧，”叶欣颜听出来了，江一凡的意思，既然老妈没事，东泽营造行和叶欣仪的事情，还是不让她插手。 她认真打量江一凡的面色，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若光是叶欣仪和东则营造行的话，哪至于拖这么长时间？我就能把她料理了。” 就算她不擅长江一凡他们的阴谋手段，也能从行业内部想办法，给东泽营造行弄个巨额亏空的单子，让雇主找到东则营造行赔偿，甚至可以把东则营造行的东家告上京府衙门。 那时，叶欣仪不但得出钱，她还得出名，顺便帮季家也扬出个不一样的名声来。那时，看周氏再怎么给人摆她那清高的臭架子？ 原本挺简单的一件事，被瑾融揽下，却迟迟不见他出手。若不是今日撞上叶欣仪挑衅，唐家园林的单子被劫走时的那点儿气性，叶欣颜都快忘了。 江一凡沉吟着点头，说道：“你庶妹那里，殿下的确有别的想法。” “啊？”瑾融有想法？ 叶欣颜瞪大了眼睛。大概不是她想的那样吧，瑾融会对叶欣仪这样的女子感兴趣？“这个，这个……不会吧？！” “你乱想些什么？”江一凡瞪了她一眼。 叶欣颜讶然摊手：“这能怪我吗？你就是这么说的啊。叶欣仪一个后宅女子，能让殿下有什么想法？”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五十九章 恋慕繁华的清贵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五十九章恋慕繁华的清贵“这……”江一凡很是无奈，只得郑重解释道：“准确的说，不是对叶欣仪有想法，而是通过叶欣仪这件事，试试能否动摇季家对读书人的影响力。季家之前出过两个大儒，又经过季筱远父子在京城的两代经营，几乎让季家成了天下读书人的标杆。 这些人说是清流，却也极其顽固的引导着读书人、甚至天下人的观念和意向。殿下不想让这种迂腐观念继续延续下去。” 叶欣颜听得瞪大了眼睛：“既然季家已经在读书人和很多官员中树立了崇高形象，仅凭一个女子的过失，怎能动摇的了？就算叶欣仪实在不堪，季家大可以把她休回娘家。” “那也要试一试。”江一凡摇头，“说起来，季家家风的确严谨，子弟鲜少有劣迹。这么多年来，也只有你庶妹这件事可以做做文章，不管成与不成，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 叶欣颜想想周氏那时时摆着的款儿，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什么家风严谨，明明就是假清高。” 江一凡笑一笑，说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观念，是祖辈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根深蒂固。有这种观念做主导，很难改变工匠的地位，也就很难实现你所说的工业化推进。专利律法实施的阻力，都是基于这种观念作祟。如今，难得季家有了叶欣仪这个缺口，殿下想利用一下。” “这个，好有难度啊。”叶欣颜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叶欣仪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季家是实实在在的书香世家，叶欣仪只是季家四个儿媳中的一个，就算十恶不赦，也可以推说是她个人原因，应该无法动摇季家的根本吧？ 江一凡看出叶欣颜的不解，说道：“那是你没仔细想过。你以为季家当年为什么会娶一个武将世家的庶女做儿媳？” “不是说，季家那位周夫人喜欢叶欣仪贤淑贞静，才貌俱佳吗？”当然，那周氏是妥妥的被表面功夫做得好的叶欣仪给骗了。 江一凡摇头，道：“这只是次要中的次要。最主要的原因，是季筱远的四个儿子才智平平，没一个能继承他衣钵。他百年之后，季家无人有能力支持他们在读书人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正巧，你父亲是未来的安国公，叶欣仪是你父亲最喜欢的女儿，却是庶女。季家清贵则以，官职却不高，只能娶一等勋贵家的庶女，却可以享受嫡女才有的好处。 在季筱远看来，不管你父亲是否能撑得起安国公府，以他季筱远的能力，只要能借这个势，季家就能在京城保持一代、甚至两代尊荣。借着这段时间的缓冲，等到季家下一代再出一个大儒，或者奇才。” 叶欣颜挑眉：“那也没错啊，京城官员和勋贵之间联姻，不也是为了相互借势吗？” 江一凡笑了：“别家可以这么做，甚至可以说出来。季家作为清流，却是做不得的，世代清贵，就应该耐得住寂寞和贫困。而季筱远和他父亲，已经喜欢上了京城的繁华。 最不该做的，是你父亲失去承袭安国公权利之后，季家上下就显露出难看的嘴脸，对叶欣仪很是严苛冷淡，也分外的没耐心了。” “哦。”叶欣颜若有所悟。她今日不去针对叶欣仪，而是不断的对周氏发难，就是想让周氏回去磋磨叶欣仪。她之所以有把握，正是因为叶宏阳不再是安国公世子。 若叶宏阳依然是世子，叶欣仪依然能风光的在安国公府进出，就算叶欣仪言行有不妥之处，想来季家对她的态度也会有些收敛。 “原来这也可以被你们利用啊？”叶欣颜感叹道，权谋无处不在啊。 江一凡笑道：“当然。” 既想做清贵的代表，又留恋富贵繁华，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若是没有叶欣仪撺掇叶宏阳购买东泽营造行的事情，就算叶欣仪在季家受些冷落，那也只是季家自己的事情。以季家一向严谨的家风，对儿媳的要求严格一些没错。 问题就在于，叶欣仪买了东泽营造行，却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东家，经营太过不堪。而叶欣仪还不愿意用自己的嫁妆去补窟窿，她现在唯一能把握的东西，就是嫁妆了，她万万舍不得撒手。 那么，事情就不是叶欣仪能控制的了。 等到事情闹到季府，叶欣仪不但失去了她的价值，而且还要给季家带来负面影响，这就不是季家能忍受的了。 若是利用得当，季筱远和周氏真的恼了，没准儿季家真的会把叶欣仪休弃。 真出现那种情况，再有人做些引导，没有将来的叶欣仪很可能会失控，把季家爱慕虚荣的本质抖落出来。就算不至于直接让季筱远彻底没了名声，也会让他和季家的声誉受些影响。 进而，清流、清贵这些东西，也就显得可笑了。 最好季筱远还是这么没骨气，依然留在京城当他的国子监祭酒，或者瑾融可以体谅他是被叶欣仪带累了，保举他升个官儿什么的。间接的告诉世人，那些清贵、清流什么的，只是谋取富贵的另一种方式而已。 叶欣颜听着江一凡的解说，实实的替季大人哀叹，怎么就被这么一群人惦记上了？ “那接下来呢，你们打算怎么做？”叶欣颜很是好奇的问道。 江一凡说道：“再过些天吧。现在东泽营造行正在做一个很麻烦的工程，揽工程的时候没个正经拿主意的，据说做下来会很亏。他们之中已经有几个人被收买，到工匠们情绪烦躁起来，很容易就能挑起事端。到时候自然有人引导，把矛头指向季府。” 叶欣颜眨眨眼，看来这件事挺机密，江一凡不打算细说了。 好吧，知道的少点儿也好。那她就提前给季家和叶欣仪默哀，等着看事情的结果如何吧。 事实上，没用叶欣颜等很久，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差不多的营造行都在准备收工。 进入十月，东泽营造行的工程已经完工了，可工钱，看起来依然遥遥无期。 营造行的大作头刘昌盛正苦着脸，和雇主做交接，这个工程实在是做的不划算，根本就没什么赚头。与其这样，还不如大家一起歇着，至少不费力气不是？ 可这是国公府那位爷推荐的活儿，季四奶奶也是应允了的，由不得他们不做。上个月就欠了工钱，这个月又是白忙活，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手底下做活儿的人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六十章 去要工钱啊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章去要工钱啊就在刘昌盛犯愁，一会儿出去，怎么面对众多工匠的询问时，外面响起了喧闹声。 这家雇主是个姓陈的、样貌寻常的中年人，往日和叶宏阳一起看戏，算是老相识。他知道自家雇用东泽营造行建这个院子，算是抓了一个冤大头。所以一心想着，赶紧结算了工钱，把人打发走了事。 一听外面有吵闹声，陈大官人下意识就想到，外面那些工匠，会不会因为此次工程不赚钱而闹事。 他心里着急，也不顾不上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一边推着刘昌盛往外走，一边说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吵？是不是你的人？赶紧把你们的工具器物收拾好走人。交工之前，你就应该把工地清理妥当，这事办的！” 原本就没到工程期限，是这位陈大官人连番催促交工，声称急着用，东泽营造行才会如此仓促的收尾，这时却来埋怨人。 刘昌盛张了张嘴，最终顾忌自己的身份，没和陈大官人理论。 喧闹声势是从外院停车马的一片空地上传来的，还真是工匠们搬运营造器具的地方。 陈大官人和刘昌盛寻着声音，脚步匆匆的赶过来，陈大官人的长随招呼了几个下人，紧跟其后。 果然是收工的工匠在闹腾，二十几个人分作两拨。其中两人互相拽着脖领子，已经挣得面红脖子粗，眼看就要动手了。 刘昌盛几步上前，拉开两拨人走了进去，喝道：“东西都整治好了吗？就在这里闹腾！还不赶紧松手！” 扭在一起的两人一看刘昌盛来了，一点儿没给他面子，不但没松手，其中一人反而急赤白脸的质问道：“这个院子的活如此繁琐，咱们这么多兄弟，用了近两个月时间才完工。刘作头，你给我们个准话，这活到底有没有赚到银子？什么时候能给我们发工钱？” 陈大官人一听工钱两个字，立即就有了危机感，生怕这些工匠在他这里闹将起来，重新和他合算工程费用。虽然暗地里有人给他担保，这个工程不会反复，但若惹了叶宏阳不快，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完工，还是尽快和这些人撇清关系比较好。 他当即沉下脸，喝道：“这里是我陈家院子，既然已经完工，这里就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有事去外面说，若实在气不过，去外面或打或杀，没人管你们。只是，不要在我这里闹事。” 陈大官人虽然和叶宏阳没法比，可是在这些普通工匠眼里，还是极具身份的，而且他们的工钱和人家雇主也说不着。 其中一个汉子很是硬气：“出去说就出去说，总不能我们干了活，却拿不到工钱。家里老老少少一家子人，找谁吃饭去？” 被他揪着脖领子的人怒道：“你想找谁找谁去，抓着我是什么意思？以为只我是个头皮软的，好欺负吗？” “老子说工钱的事情，你在那儿说什么风凉话？合着你已经找好了下家，不怕挨饿是不是？” 陈大官人当然不去分辨他们之间的对错，只招呼长随和几个下人，连说带劝、推搡着众人往大门外去。 陈大官人也劝着刘昌盛，让他去外面解决他自家的事情。 刘昌盛看着陈家崭新的大门关上，心中说不出的恼怒。 他转头，看着那两个还在吵嚷的工匠，怒道：“还不快松手！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非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个打头的工匠气势一点不输，回嘴道：“饭都吃不上了，还管什么丢不丢人？刘作头，你给个痛快话，我们的工钱到底能不能拿到？若是有影子，我们就等着，若没影子，我们自己找主家去讨要。” 刘昌盛还没开口，和他揪扯在一起的工匠冷笑一声，嗤道：“找主家讨要？好像你有多大脸面似的。主家是谁，那是你能惹得起的？劝你尽早离开你不听，反倒像是我要害你似得。” 旁边帮腔的人也开口了：“干活挣钱天经地义，这是皇帝老子定下的规矩，凭什么不要钱走人？季家是读书人，更不该做这等不义之事。” “就是，营造行赚不赚钱，那是季家四奶奶和国公府大老爷的事。和我们这些做事的有什么相干？” 另一拨人不服气，还嘴道：“也不看看你是谁？你以为，皇帝就会向着你这个臭卖苦力的？” “你说谁臭卖苦力的呢？”帮腔的人越来越多，那两人的火气也越来越大。你推我搡之间，不知道谁先动的手，竟真的打起来了。 这伙人被陈家下人连推待劝的，离开陈家所在巷子，位于一处街角。 这么多的人，再加上一些营造工具和脚手架、脚手板之类的东西，立即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这不是给陈家重建放我院落的工匠吗？好端端的，怎么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 “你没听到吗？没拿到工钱。” “陈大官人会这么黑心？不是吧？那他们应该去找陈家，自己人打个什么劲？” “不是陈家，好像是什么读书人的季家，季家不给他们工钱？” “什么季家？哪个季家啊？” 好奇的人纷纷凑上来，一个胆大的人凑过去，扯了扯外围的一个工匠，出主意道：“那你们去找你主家讨工钱啊，在这里自己打架算怎么回事？” 那个工匠一脸憨厚状，看看越聚越多的人，满心无奈，低声说道：“之前我们大作头问过季四奶奶的管事，管事说，让我们找安国公府的大老爷。” 安国公在平民百姓中的名头可比季家响亮得多，立即就有人插话：“安国公府啊，我知道，那是朝廷一顶一的勋贵之家，富贵的了不得呢。” 另一人嗤之以鼻：“好像我们不知道似的，”之后就转过来，很不怕事的怂恿那个工匠说，“那你们去找安国公府呀，不会是那位大老爷也往外推吧？” 那工匠看起来更加为难，且惊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看热闹的闲人不住的起哄：“怕什么啊？饭都吃不上了，你还犹豫个啥。” 工匠犹豫再三，把声音压得更低：“国公府一直和我们大作头联系的人，是那位大老爷的小厮，他答应给我们工钱的第二天，因为偷府里的器物去当铺，被国公府发现了。打了一顿，被赶出来了。” 众人直接愣住，多是瞪着眼睛，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才有一个人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会吧？国公府居然会没钱，还得当东西来垫付工钱？不是权贵之家吗？会这么惨？” “你们不知道，国公府的大老爷不成器，被国公爷管的很严。其实这锅本本就不是这位大老爷的，而是他的女儿，季家四奶奶做下的事情，只不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六十一章 接受不了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一章接受不了不知道是因为有人在背地里推动，还是京城权贵之家的人太过无聊。两天之后，京城凡是有点儿脸面的人家，几乎都知道，国公府大老爷的庶女、现在的季四奶奶开了一家营造行，赔的一塌糊涂，已经好长时间没给工人和工匠发工钱了。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位季四奶奶嫁妆丰厚，却舍不得拿出银子出来，付工人的工钱。反而怂恿营造行的工人去纠缠其父叶宏阳，导致叶宏阳无奈，只得指使下人偷府里的器物，去当铺典当。 更有人传言，这家记在季四奶奶名下的营造行，也是她哄骗其父亲，通过变卖国公府家当，得来银子开起来的。 如此坑爹的女儿，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让人们大跌下巴。短短时间，这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 广大的人民群众，发挥超乎寻常想象力，构思了种类不一的精彩版本，无一不是说，季家四奶奶有多么多么失德、多么多么不孝。 记住这个关键，人家指责的是季家四奶奶，反而养育叶欣仪的安国公府叶家，是受害方。 周夫人已经接收了好几天的异样目光，心下还诧异着，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几天众多女眷的眼睛都出了问题？ 然后，她才听贴身嬷嬷躲躲闪闪的说了外面的那些传闻。 贴身嬷嬷告诉她的消息，已经有了变成，原本季四奶奶也是无辜的，没想过赖掉工钱。而是季家家风甚严，她不敢动用存在季家的嫁妆，做那与商家和手工业有关的事情。 所以那些工匠才找上的国公府大老爷，实在是情有可原。 周夫人气得哆嗦，她叶欣仪做下这等事，还能情有可原，合着都是他们季家不仁，苛刻她、甚至像谋算她的嫁妆了？ 气恼之下，周夫人当即让人去找叶欣仪过来问话，这样还不解气，有把身边的嬷嬷叫过来，好一番吩咐。 既然东泽营造行已经做不下去，叶欣仪是真不想再做挽救了。工钱的话，就更不愿给了。 她原本想着，父亲叶宏阳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人，他能垫付工钱当然最好，她可以就势把营造行转手再卖了。 就算叶宏阳付不了，量那些靠卖力气吃饭的贫苦工匠，也不敢和京城权贵叫板。 可她哪里知道这件事有人在背后推动，就算付了工钱，也能生出事端，更别说她还想赖账。 周夫人不知道那些流言，可她却是一早知道了。从听到隐约的传言开始，她就担心周夫人找她的这一刻。 如今，她已经彻底被周夫人冷落，连周夫人最重视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只免了她一人。 这若是过去，叶宏阳还是世子的时候，有这等好事，叶欣仪不知会多开心。可这时，明显就是婆母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才会如此，她被隔离在周家家事之外了。 周夫人的大丫鬟青莲等在外间，叶欣仪一边在里间屋子更衣，一边焦灼的看着沙漏。该死的，婆母怎么发作在这个时候，若是儿子盛哥儿在，她带着盛哥儿去见婆母，没准儿婆母当着盛哥儿的面，会收敛一二。 可是，盛哥儿去族学开蒙，这个时辰，距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而自家夫君在准备来年的科考，也不在府里，眼看着是没指望了。 青莲说话的声音传进来：“晴儿，不知四奶奶还要多久才能走，夫人那里等着呢。” 叶欣仪暗自咬牙，常言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躲不过，那就走吧。 周夫人往日就很严肃，这时的脸色更是前所未有的阴厉，房间里还有季家其他三个儿媳，依次坐在锦凳上，身后侍立着各自的丫鬟。 叶欣仪也是带着丫鬟来的，可是两个丫鬟被挡在门外。她只好一人进门，依规矩，给周夫人行礼拜见。 周夫人低垂着眼帘，冷冷道：“起来吧。” 叶欣仪站起身，低着头，不去看坐在一旁看着她的几位嫂嫂。 过去父亲还是世子的时候，她总是坐在最靠近周夫人的那张锦凳上，其他年长的嫂嫂，都得坐在她的下首。 那时的周夫人说，因为她年纪轻，容她一二。现在想来，真真的可笑。 房间里保持了好一阵子的沉默着，气氛极其凝重难堪。 叶欣仪觉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周夫人才开口，依然是阴冷的声音：“我之前对你说，让你把那个什么营造行该给谁给谁，你是怎么做的？” “我，儿媳，”叶欣仪斟酌着，说道，“那日母亲吩咐了儿媳，儿媳就告诉管事，让营造行的人有事去找安国公府。” 周夫人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怒道：“那营造行可是记在你的名下的？你倒是推得干净！” 叶欣仪缓了口气，说道：“原本那间营造行就是我娘家父亲出钱买下的，记在儿媳名下，也只是为了儿媳管事的时候方便一些。” 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想来季家就是声誉再高，父亲就是再不成器，季家也不敢私自把安国公的儿子找来对质。 况且，买下这个营造行的银子，大部分都是父亲出的，她这番话完全站得住脚。 周夫人心中更是气愤，那日在慈恩寺，叶欣颜就曾经说过，她这四儿媳，为了对付嫡姐才买下这营造行，而且还是哄骗叶宏阳私卖家中物品，才有的银两。 如今的传言和叶欣颜的话、以及叶欣仪的托词不谋而合，这说明什么？说明叶欣颜说的没错。 “那是生你养你，疼爱你的父亲。你的心得有多黑，才能这么狠得下心坑骗于他？”周夫人怒喝道。 叶欣仪低着头，脸火辣辣的发热。她不抬头都知道，她的三个妯娌现在是多么快意。当初她在季家有多得宠，现在她着三个嫂嫂就有多畅快。 只因为她的父亲不再是安国公世子，以后无法继承安国公的爵位，她在季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就完全不需要脸面，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于她了！ 这就是世代书香、以清贵著称的季家！ 接下来，周夫人说了更难听的话：“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样一个无德无良且不孝的女子？” 叶欣仪愕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周夫人：“母，母亲……”婆母一向标榜，她有着无上的品行教养，她，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难以想象、甚至接受不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六十二章 武夫的本质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二章武夫的本质周夫人眼里的冷光更甚，微扬着下巴，用她惯常的、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我们季家以诗书传家，遵圣人之贤德。所以，季家后代断不能让你这等不明事理、自私无良的女子抚养。好在盛哥儿今年也才五岁了，今日就让他搬去外院，我会安排靠得住的嬷嬷和丫鬟下人伺候他。” “不！”叶欣仪如五雷轰顶一般，瞬间歪倒在地上，他们这是要从她手里夺走盛哥儿了！ 周夫人的三个儿媳显然已经知道此事，虽然整肃着面色，并不看叶欣仪，也极力克制着，不露出心中情绪。可只从那眼帘低垂的态度就能看出，叶欣仪这三位妯娌很认可婆母的做法。 叶欣仪无助的目光在房间里众人身上扫过，这才发现，她在这个她生活了七年之久、还曾得意洋洋的用来刺激嫡姐的夫家，是这样的孤立无援。 她失望的收回视线，泪流满面，跪伏于地，不住哀求道：“母亲，您可怜可怜儿媳，也可怜可怜盛哥儿，盛哥儿他年纪还小，还离不得母亲。不都是满了七岁的男孩子，才会搬去外院吗？您再容盛哥儿两年。媳妇儿保证，以后一定尊崇母亲教导，绝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之举。” 她伏在地上，无声的哭泣着。她的儿子还小，每每想起两年后，小小的孩童就要离开母亲，独自在外院居住，她就心疼的厉害。 更何况，盛哥儿现在才五岁，而她这个当娘的，已经彻底惹了婆家众人厌弃，谁知道府里的人会不会欺负他这个没娘的孩子？ 看着已经泪流满面，以头杵地的叶欣仪，周夫人丝毫不为所动，平静说道：“五岁的年纪是小了点儿，可总比让你这样的失德母亲教养他，来的让人放心。此事你不必多言，我已经让人去盛哥儿的房间整理物品。他今日从学堂回来，就不去你那院子了。” 叶欣仪猛地抬头，一双泪眼直勾勾的盯着周夫人，颤抖着声音问道：“今，今日就不回媳妇的院子了？” 她突然间意识到，婆母这是打算，从今天起，就不再让她见她的儿子了吧？父亲失势、姨娘被圈禁，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盛哥儿，那真的是她的命啊！ “你若还想做季家妇，就尽快把那营造行的事情处理妥当。否则，你就自请出府吧，我纪家的庙小，放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叶欣仪听到这决绝的言语，悠忽见睁大了一双泪眼，直瞪瞪的看着周夫人，问道：“母亲的意思，难道要让夫君休弃儿媳，还要隔开儿媳和盛哥儿的母子亲情吗？” 其他三个儿媳也抬眼看过来，他们听出叶欣仪的问话，似乎隐隐有着不善。三人飞快瞄了叶欣仪和周夫人一眼，相互之间又交换了几个眼神，齐齐把谴责的目光，投向叶欣仪。 这是她们向婆母表态，她们是支持婆母的。 同时，也是她们在向叶欣仪宣告，在读书人的府邸，勋贵和丰厚的嫁妆，什么也代表不了。她们这些书香之家教导出来的女子，耕读世家之间的联姻，才是最体面、最稳固的。 周夫人没想到这个时候了，叶欣仪竟然还敢和她对视，还敢直言问她。怒火升腾之下，眸光渐渐锐利起来，冷然说道：“我季家不论男女，讲的都是贤德品行。娶你进门，也是因为当年我一时不查，被你的表面功夫迷惑，以为你真的德容俱佳、才貌双全。否则似你这等武将家族中的庶女，又怎能嫁进我季家？既然你名不副实，那就只能另当别论了。” 周夫人没直接回答她的话，却也表明，叶欣仪的猜测没错。 是吗？叶欣仪嘴角噙起一丝奇异的冷笑。 周夫人为了体现她的威仪，向来说一不二。她说出的话，在叶欣仪的记忆里，就没有收回的时候。 叶欣仪眼中露出决然之色。现如今，她连儿子都没有了，还怕什么！ “母亲真是因为我德容俱佳，才娶我进门的吗？” 周夫人冷峻着面容，高高挑起一双眉，反问道：“哦？那你以为是因为什么？”不管怎么说，她叶欣仪也是季家媳妇，是晚辈。她就不相信叶欣仪敢说出忤逆言语来。 三个儿媳这时也露出讥讽之色，这位武夫家庭出身的弟媳，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也依然摆脱不了鲁莽、毫无内涵的本质吧？ 叶欣仪嘴角的冷笑更甚：“儿媳一直以为，儿媳之所以能够嫁进季家，只是因为儿媳的父亲会成为下一任安国公。娶到安国公最喜爱的女儿，能稳固季家一族一代、甚至两代的尊崇地位。” “大胆！”周夫人愤怒大喝，手掌狠狠拍在身边的案几上，发出恐怖的声响。 周夫人手掌传来的剧痛，让她恍惚了一瞬，怀疑她的手腕是不是因用力过猛，已经扭伤或者骨裂了。 可叶欣仪的话，严重玷污了季家、甚至季家一族的声明，她哪里还顾得上手腕伤痛？ 忍着手腕的剧痛，周夫人指着叶欣仪，颤抖道：“你……你！果然是妾室生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连最起码的礼数规矩都没有了。你这个忤逆不尊、不知伦常的东西！从现在起，不许你迈出房门一步，在屋里抄写佛经。我即刻修书去安国公府，去问问叶宏阳叶大老爷，他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说完，厉声吩咐身边的嬷嬷道：“还不把四奶奶送回去？留在这里干什么？现眼吗？” 季承儒闻讯回来的时候，可以说，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在对周夫人的认知上，季承儒和叶欣仪有着完全统一的观点。他的母亲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还没有更改的先例。 既然母亲已经决定，盛哥儿要搬出外院，那就无法更改了。 至于禁止儿子和妻子见面，虽然母亲言辞之中隐含了这个意思，可既然没明确说出，那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是，短时间是不可能改变的。需要妻子顺着母亲，等母亲彻底消气，改变了对妻子的看法，才有可能。 他急匆匆赶回来，本想替叶欣仪做些挽回，可是听周夫人怒气冲冲的转述了叶欣仪的言语，季承儒心下也有些恼怒。妇贵 九百六十三章 被放弃了 妇贵正文卷九百六十三章被放弃了在季承儒心里，他季家世代清贵，堪称天下读书人的标杆，却被妻子这样恶意揣测。她怎么可以这样？ 季承儒义愤难平。 虽然母亲说话也不中听，行事过分了些。可终究是妻子有错在先，她不想着反省自己的过错，想办法悔改，反而如此恶意中伤夫家。 难道在叶欣仪眼里，他和季家一族，就是那等趋炎附势之徒？ 想到趋炎附势这几个字，季承儒忍不住皱了眉。 虽然他千般万般的不愿承认，可之前父母、尤其是母亲，在对待妻子的态度上，真的很让他看不下去。 所以，他明知道叶欣仪在很多事情上，言行失当，并不像她和很多人标榜的那样贤良淑德。他却一直尽力维护叶欣仪，力图替自家做些弥补。 可这次，妻子是真的过分了。 季承儒回到自家院子，院里的下人大都屏气凝神，低头做事，不敢高声喧哗。让季承儒吃惊的是，他们夫妇的院子里，还添了几个新人。 这几个人季承儒认识，是母亲手里得力的媳妇和婆子。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母亲并没对他说起此事。这几个人正在院里支使下人做事，见他进门，连忙行礼问好。 这就是说，这个院子其实已经被母亲看管起来，他的妻子也真的被母亲圈禁了。这，母亲怎么能这么做事！ 这也只是个念头，在季承儒脑中划过，就偃旗息鼓了。那是母亲的决定，他没有立场去公然对抗。如今，他和妻子能做的，只是暂且忍耐，顺着母亲的意，徐徐图之。 好在房间里伺候的，依然叶欣仪原来的几个大丫鬟。 他摆手挥退了晴儿几个人的服侍，走进房里。 屋里一片冰冷，在这初冬的天气里，虽然现在已是正午时分，太阳高照，可那晴日里的阳光却透着清冷，天气已渐渐寒冷起来。 叶欣仪独自端坐在炕上，视线穿过半敞开的窗户，呆呆的盯着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她脸上的残妆和泪痕犹在，只是已经没有了悲戚之色，满脸都是木然和惨淡。 季承儒原本有些生气的，可看到这样的妻子，他又觉得妻子甚是可怜。他走上前去，在炕沿边坐下，温声唤道：“娘子。” 叶欣仪呆滞的视线动了动，然后依然呆滞的收回来，定在季承儒面上。好一阵，才平静问道：“已经是正午了，盛哥儿却还没回来。母亲的确不让盛哥儿再见妾身了，是吗？” 季承儒没想到叶欣仪会如此平静，可听着她的问话，既觉得心酸，又莫名的觉得危险 他顿了顿，半是安慰的说道：“母亲如今在气头上，难免做事极端。你只要照着母亲的吩咐，安下心来抄写佛经。待到母亲气消了，我在旁边劝着些，她看到你确实有悔改的诚心，想来也不会坚持让你们母子分离。” “你说的，那是什么时候？”叶欣仪继续问道。语气依然平静，问话内容很简单，可季承儒却答不上来。 是啊，那是什么时候？一个月两个月肯定是不可能的，就是一年两年都不一定能行。父亲、母亲崇尚的是持之以恒，他们想看妻子改过的决心，一年两年在父母看来，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叶欣仪嘴角无意识的翘了翘，“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八年？然后在这漫长的年月里，会有很多人在盛哥儿耳边念叨，说他母亲如何忤逆不孝，如何恶毒无妇德，又是如何的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即使多年之后我能再见到盛哥儿，他又怎可能和我亲近？” 一边说着话，叶欣仪很认真的看向季承儒，“如果这样，我这一辈子就毁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父亲的支持，失去了姨娘的疼爱，娘家不会庇护，夫家又嫌弃。如今，我连儿子也没有了。” 季承儒听着叶欣仪的话，内心一片惨淡。 当年他娶的是京城负有盛名的闺阁女子，妻子虽然是庶女，行事却大方得体，雍容有才气，加上有娘家的强劲支持。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妻子绝不输于任何高门大户的嫡支嫡女。 那几年，他们夫妇也的确过得和睦美满，可现在…… “娘子不要灰心，你还有我，我会好好教导盛哥儿，不会让他和你离心。” 季承儒的话听在叶欣仪耳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她父亲和姨娘恩爱了二十余载，在那二十多年里，父亲甚至都不会看别的女子一眼，可最后呢？ 之后的事情急转直下，叶欣仪自觉失去所有之后，唯一能攥在手中的嫁妆，她是一点都不打算往出拿了。 她的想法很合理，也无可厚非。就算她拿出银钱，把东泽营造行的事情平息下去，周氏也绝不会改变对她态度。 而营造行工人拿不到工钱，事情往大里闹，也不是她的过错。她如今是被圈禁在后宅的，不得迈出房门一步，她有心无力。 东泽营造行即使讨工钱，找的也是季家和叶家，找不到身在后宅的叶欣仪头上。 之后几天，各种流言一点儿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谴责季家四奶奶的同时，季家的德行也被很多人质疑。 紧接着的一天，辰时刚过，东泽营造行的工人，竟然真的堵到了季家门口。有的在叫嚣活不下去，也有人在季家门口哭诉磕头，求读圣贤书的季大人，给他们穷苦百姓一条生路。 季筱远父子闻讯赶回来，合着周夫人一起简单商议之后，并没有垫付工钱，以求息事宁人。 若是那样，悠悠众口之下，岂不坐实了季家苛待儿媳、谋算儿媳嫁妆？ 这件事通过正常渠道，被交到了京府衙门。 尤承惠又接到一桩烫手官司。读书人的标杆季家，朝廷一等勋贵安国公府，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好在他能传唤和东泽营造行接触的两家管事，事情并不复杂，很快就审理清楚。 东泽营造行是季家四奶奶名下的，当日购买东泽营造行的银子，一小半是季四奶奶出的，另外一大部分，是季四奶奶口灿莲花，忽悠其父叶宏阳，变卖家当凑出来，贴补女儿的。 季四奶奶用东泽营造行算计嫡姐，事情非但不成，营造行的生意反而每况愈下，今年前半年已经支撑不下去。 于是，季四奶奶干脆不管了，直接把锅扔给其父叶宏阳。而叶宏阳也没钱，甚至典当房里的器物被安国公发现，受了责罚，才出现了如今这种状况。妇贵 第九百六十四章 抛头露面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四章抛头露面京府衙门断案之日，季家和叶家主家依然没露面，季府依然是管家出面，只是，他还带了季筱远和四爷季承儒的亲笔信。 而叶欣仪，早在公婆把东泽营造行之事送交衙门之时，就已想明白，季家不打算要她这个儿媳了。 所以，她也做了最坏打算，虽然做不到时时关注案件的审理情况，却也能了解大概走向。 衙门宣判的前一天，叶欣仪从季承儒眼神中的纠结和满是愧色的神情中，已经猜到案件审理的结果，和季家的最后决断。 然后，她也有了自己的决断。 说起来，这只是一桩民事案件，原告是季家，被告是东泽营造行，而东泽营造行的东家很奇异的变成了季家的季四奶奶。 若季家不知道营造行的东家是谁，此举还情有可原。案件审理初时，据季家来衙门应传的管家陈述，这个营造行是安国公府上大老爷的，没道理赖上他季府。 最后案件审理出这种结果，很多人都在猜测，季家到底是打算和安国公府翻脸，还是对自家儿媳有了别样打算？ 国公府和季府的主家都不出面，尤承惠也就干脆抹了脸，公事公办。 按照律法，此案当然是季家赢了。 东泽营造行也不算输，人家讨要工钱无可厚非。真正输的是季四奶奶。 在衙门宣布对季四奶奶的处理结果之前，季府管家出示了自家家主和四爷的两封信。 书信的大体意思，似叶氏这等不贤、不孝、不德的女子，季家已无力管教。本着仁德之心，并不予以休弃，恳请衙门能判季家四子和四儿媳和离。 这个案件中，季四奶奶先是无缘无故计划谋算亲姐，之后又哄骗娘家父亲的钱财。再之后，在手中有丰厚钱财的情况下，拒付工匠工钱，反而再次把其父推出来顶缸…… 叶氏重重所为，季家没有果断休弃这位儿媳，还真能算得上大度、仁义了。至少，从案件审理情况，和明面上的证据和陈述来看，季家是没错的。 虽然季四奶奶背靠着安国公府的娘家，京府衙门还是秉公处置，判了两人和离。 接下来就是东泽营造行。 欠工人工钱的是之前的季四奶奶，现在的叶氏。东泽营造行找上季府，属于事出有因，免了责罚。 但拖欠大批工人工钱的案件已经闹上公堂，衙门就不能不予理会。 衙门采取的措施很温和，并不多做责罚，只勒令营造行东家即刻发还工人工钱。 今日来听传的，分别是季家，安国公府，东泽营造行的大作头和两个工匠，另外还有叶欣仪的陪房刘祥和管理东泽营造行的管事。 刘祥听衙门勒令自家主子发还工人工钱，呆了呆，随即诚惶诚恐的解释，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回去找四奶奶请示。 说过四奶奶三个字，刘祥收到季家管事的不善视线，才想到衙门已经判了自己主子和离，已经不是季家妇了。 “你待如何？”尤承惠皱眉，案件这么清楚，叶氏的下人却还在推诿。难道这个管事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能把欠账赖掉？ 他斜了一眼神色不明的连贵，爽快的应允了。 这个案子，明显就是叶欣仪的过错方，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可是，作为京兆府的长官，安国公的面子还是要顾忌一下的。 出乎人们意料，那刘祥居然没打算赖账，来回之间一定是快马加鞭的。也就是两刻钟的功夫，他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已经是和离妇的叶家二姑奶奶。 安国公府出面听传的是连贵，这几天，他带着叶宏阳的长随，一直在衙门听候传讯。 连贵这几日见识了季家的做派和隐含的意思，心中很是气愤。尤其今日真正见到那份和离书，更是恼怒。 二姑奶奶和刘姨娘的确对不住世子夫人和大小姐。刘姨娘更是残害世子夫人，让国公府连个像样的嫡孙都没有。 可二姑奶奶和大老爷、刘姨娘却没对不住他季家。 季家在世子爷和二小姐盛极之时，把二小姐娶进季府。却在大老爷最为衰败时，把二小姐弃之门外。 无论其中有多少理由，这种做法也让人不耻。还有，季家以为他们号称书香世家，就当真不可一世了？当安国公府的人都是死的吗？ 但是，国公爷吩咐他只管来听审，什么也不用管。那就是说，国公爷自有想法，他只管来走这个过场就好。 所以，他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一直配合衙门说话行事，没有丝毫阻滞和疑议。即使季家要求和离，衙门判了和离，他也一言未发。 然后，他竟然看见国公府娇养长大、极其讲究女子仪容规矩的二小姐，不对，是二姑奶奶，居然抛头露面，连帷帽都没带，就来到衙门审案的大堂上。 叶欣仪的到来，不但让连贵惊讶，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想当年，这位叶家二小姐，在京城也算是名声赫赫。 她容貌姣好，言行得体，琴棋书画均有涉猎，这本就很出色了。可是，更厉害的是，她身为庶女，能在各方面碾压嫡姐，让她在出众之外，更添了自强不息的励志色彩。 这位二小姐言行举止历来规矩，极少在外抛头露面。除了出席京城女眷的聚会，外人很少能见到她。 至少在场众人，除了季府和安国公府两方的人，对她勉强算熟悉。其他，就连东泽营造行的刘昌盛，也只隔着帷幕见过这位季四奶奶两次。 可今日这风口浪尖的时刻，她竟然出现了，而且出现在衙门的公堂之上。 要知道，摊上官司这种事，不但显赫人家的女眷不能接受，就是平常人家，也会尽量避免出现在公堂。 可这位叶家姑奶奶就这样出现了，衣着端庄、仪态优雅，在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的拱卫之下，款款走上公堂。 叶欣仪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向高坐于堂上的尤承惠行礼：“民妇叶氏，见过府尹大人。” “免礼。”尤承惠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就恢复了常态。他这大堂，已经来过国公府一位女子，这才是第二个而已。想来这位二小姐再厉害，和其姐也没法儿比。 安国公府很是不同寻常，所以，他不应该感到意外，不应该。 还没等尤承惠开口，起身的叶欣仪已经说道：“听闻府衙断案，涉及到民妇的资产，民妇特来一听详情。”妇贵 第九百六十五章 叶氏，你血口喷人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五章叶氏，你血口喷人叶欣仪要求合理，尤承惠没道理拒绝，他用眼神示意一个下属官员。 那官员明白，拿起这个案子的判词，再次通读一遍。 叶欣仪面色阴沉的听了整篇判词，才躬身行礼，道：“民妇知罪，民妇这就差人去营造行，和营造行工匠结算所有工钱。” 在场众人大多愣了愣，既然这样，叶家这位二姑奶奶，跑来公堂做什么？ “不过，”在众人愣神的时候，叶欣仪转折了语气，继续道，“大人，民妇想看看给民妇的那份和离文书，不知可否？” 尤承惠迟疑一下，这份和离书本就是给叶欣仪的，当然可以。他怎么有种很不妥的感觉呢？ 叶欣仪拿到那份和离书，去并不很在意，只淡淡扫了两眼，就一扬手，扔给了身边的丫鬟。 丫鬟手忙脚乱的接住，纠结的捏在手中，不知该怎样处理才好。 叶欣仪对着尤承惠躬身行礼，问道：“大人，民妇有一事不明。衙门应允季府的和离请求，不知依据是什么？可曾找民妇的父亲，亦或是祖父核实过此事？” 当然没有，因为根本用不着。可尤承惠还是心中一凛。安国公府的人，除了叶宏阳父子扶不上墙，其余之人，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这还用问吗？叶氏自己做了什么，难道她自己心里没数，非得在公堂上、当着众人的面，实实在在的丢一次脸才甘心吗？ 连贵两眼直视前方，一言不发。似乎公堂上的女子和他安国公府没任何关系似的。 季府管家更是紧皱眉头。按说这个时候，这叶氏已经和季府没有关系。可叶氏的问话，却在间接地质疑季家家主所言是否属实。 如此质疑长辈，难道她还企图再回季家不成？ 尤承惠严肃说道：“既然问案时你不在场，本官就对你分说一二。这个案子是当着相关所有人的面审理的，事实清楚，过程合理。你在此案当中所作所为，的确有失妇德，不贤不孝。季府提出的和离请求，完全在情理之中。” 叶欣仪点点头，看一眼季府管家，才仰着脸，继续说道：“大人说此事在情理之中，那么民妇就说说情理之外的事情。” 她说着，看向一侧坐着，记录堂上口供的书吏，似乎在提醒众人，现在仍然是文案时间，她说的话是口供。 尤承惠心生警兆，堂上官员也觉不妥。衙役们虽然被规矩所限，个个面色不变，保持着整肃，眼睛却精光闪现。想来，正期待万分的等着听这位刚刚被和离的叶氏，有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情要说。 季府管家心下着急，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既然此案已经审理完结，小的不敢耽误大人和各位官爷的时间，咱们是不是可以退堂了？” 尤承惠正有此意，听得这话，就要伸手去拿惊堂木。 一直没有开口的连贵说话了，他站到季府管家身边，拱手说道：“大人容禀，就像我家二姑奶奶说的，大人判与合理时，只听了季府一家之言，并未问过我家二姑奶奶，也未曾问过我家大老爷和国公爷。既然二姑奶奶有话要说，大人何妨听上一听？” 叶欣仪听到这声二姑奶奶，一直绷着的神经就是一松，眼里差点儿掉下来。她以为，从她被周氏关禁起来，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人了，再也没有人会给她分毫支持。 可是安国公府这个管事，这个一直以来，都替叶欣颜做事的管事，却在公堂上替她说话。 尤承惠看着连贵，眉头紧皱。 坐在尤承惠下方师爷也不想横生枝节，接口道：“连管事，此案连管事是从头听到尾的，府上大老爷长随的供词，和其他人的供述也都吻合。实在没必要在此事上浪费时间。” 连贵再次拱手，冷然道：“禀大人，此案事关我家二姑奶奶。小的以为，还是听听她有什么隐情才好。我想，我家国公爷也希望案件的确得到秉公处置了。” 尤承惠暗叹一声，这个案件很简单，也没多少隐情。问案几天来，安国公府这位管事很配合，从未提过安国公只言片语。这时把安国公抬出来，那就不能等闲视之了。 若不应允，事后被安国公抓到未问清楚的细枝末节，纠缠起来。他这个京兆府尹，只怕得脱层皮。 “叶氏，你有什么隐情，如实道来。” 叶欣仪再施礼，娓娓说起来：“大人容禀。当年民妇得季家周夫人青眼，得以嫁进季府。出嫁时，民妇是安国公世子最疼爱的女儿，在京城风光一时。谁都知道，祖父百年之后，民妇的父亲就会承袭国公爵位，是下一任安国公唯一人选。” “民妇虽然是庶女，却从未被当做庶女看待，无论长辈的疼爱，还是教养，比别家勋贵的嫡女都要优越……” 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翻白眼了，所以，你家嫡姐才会没有一点儿嫡女的风范。 “民妇出嫁之时，称得上十里红妆……” “在季府这些年里，深得婆母疼爱，和姑嫂相处和睦。季府上上下下，都会给民妇几分颜面，上上下下都说民妇贤良淑德、孝顺懂事，各种溢美称赞不一而足……” 季府管家刚才就想打断叶欣仪的说话了，这些和案件没有丝毫关系，这是朝廷衙门的公堂，岂能任由一个妇人在这里碎碎念她的过往？ 况且，这说辞，越说越离谱，越危险了。 “大人容禀，”季府管家再次开口，打断了叶欣仪的讲述，说道，“大人，这是朝廷公堂，岂是一个后宅妇人讲述过往之地？大人，小人恳请大人结案退堂。” 连贵紧跟着说道：“大人，季家是趁着公堂文案，要求大人给两家下的和离文书。和离文书属于家事，我家二姑奶奶所说之言，应该和案件有关。” 尤承惠摆摆手，无力说道：“叶氏，长话短说。” 叶欣仪继续道：“民妇以为这样和美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岂料民妇的父亲，忽然之间就失去了世子之位，民妇言行并不曾变，可境遇却一日差过一日。 民妇开始有了诸多的不妥当，不贤惠、不良善之处。种种缺点和劣迹也一日多过一日……直到这次，季府终于得到一个可以摆脱武夫之家庶女的机会……” 季家管事脊背发凉，实在听不下去了，喝道：“叶氏！你血口喷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六十六章 留下个祖宗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六章留下个祖宗叶欣仪在述说中显露出哀戚的眸子转向季府管家，质问道：“哪里血口喷人了？我父亲失去世子之位的前后，季家待我如何，你们心里清楚。况且，我是武夫之家庶女，这是婆母在几天前，当着我的面亲口说的。还有你，若我父亲还是安国公世子，你一个奴才，敢呵斥我为‘叶氏’吗？” 而且她也的确没变，她婚后种种针对嫡姐，甚至在祖父的寿宴上，差点儿把嫡姐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也没见谁对她表示过不满意。 连贵刚才听叶欣仪说武夫之家时，心里就不舒服了，暗自埋怨自家这位二姑奶奶，还看不清所谓书香世家的真面目，依然如此轻视自家。 这时听闻这话出自季筱远夫人之口，不由得冷哼一声，不顾这是在公堂之上，冷声说道：“季府清贵，果然地位显赫，好大的排场，国公爷戎马一生、保家卫国，竟然会被人如此轻视、辱没。” 连贵说着，还扫了叶欣仪一眼，二姑奶奶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季府固然不好看，可也给安国公府招事了。 季府管家暗自叫苦，可又分辨不得。自家府上主子看不起武将，那是由来已久的。只不过没说的这么明白，没被人宣扬开来而已。叶氏之言极有可能是真的，若他反驳，还不知会引出什么言语。 今日的叶氏，和往日很不一样。 叶欣仪的确在向国公府借势，她的视线遇到连贵扫过来的锐利目光，不由得瑟缩一下。 尤承惠继叶大小姐之后，又一次感叹自己命苦。这位二小姐也不是个好惹的，她是不打算和季家善罢甘休，打算彻底撕破脸了。 作为京兆府尹的他，可就惨了。 季筱远是世间读书人的典范，是天下学子仰慕的对象。他容得叶氏在这里攻击季家，事后若是季筱远操作，是否会有那不谙世事的学子被煽动，都来攻击他这个府尹？ 他万分无奈，却还得故作威严的说道：“叶氏，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欣仪跪倒，说道：“大人，民妇对衙门所判和离不服。民妇想问问大人，似季府这样趋炎附势、攀附权贵时，就奴颜谄媚。权贵倒台后，立时翻脸无情之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民妇？” 尤承惠的惊堂木终于拍在桌案上，喝道：“大胆叶氏，季大人是朝廷命官，又曾是你长辈，岂容你如此诋毁！” “民妇，民妇知罪。”叶欣仪磕了个头，再说道，“只是，民妇真的不能离开季府。民妇担心儿子，早在几日前，季家就把民妇之子弄到了别处，直到现在，民妇都没见过他一面。民妇自己怎样都行，却不忍儿子被季家轻视、欺凌。大人，一旦民妇离开季府，只怕民妇之子会被清贵的季家看不起……” 说道痛心处，叶欣仪哀哀的哭了起来，声音悲戚：“季家诸人实在不能让人放心，民妇恳请大人收回成命，不要判民妇和丈夫和离。”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儿子，为了给儿子铺垫个安稳的将来。她要引得众人的目光盯着季家，看着他儿子不被耽误，不被怠慢，甚至不要被暗害了。 季家把东泽营造行送上公堂时，她就完了。在失去名声、被丢弃、被无视之前，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季承儒和离之后，还会娶妻。现在季承儒看着还好，谁知以后和续弦有了别的儿女，她的盛哥儿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尤其周氏，是那么的厌弃她，季家好多孙辈，不差盛哥儿一个。她很怕盛哥儿被后母虐待，又不被祖父祖母关爱。 收回成命？尤承惠眉心恼怒的抽搐几下，再次拍响惊堂木：“朝廷律法，岂是儿戏？叶氏，错是自己做下的，你若不想受牢狱之灾，即刻去完善东泽营造行未了之事才是正经。” 叶欣仪充耳不闻，依然跪在地上哭求：“望大人可怜我们母子。季家子孙颇多，我儿没有了娘亲的护佑，没准儿哪天他就学坏了、生病不治了；或者失足落水、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甚至受了看不见的暗伤，却没人知道；亦或被人捧杀……” 叶欣仪不住嘴的说着种种设想。开始时，人们还以为这是无助女子的胡言乱语，可是越听越是惊讶、越觉得脊背发凉。 这叶氏的言语之间，已经把人们能想到的、或是想不到的各种残害小儿的手段都囊括了。这分明就是在警告季家，季盛一旦出现其中任何一种情况，那就是季家有人暗害于他。 季府管家看着两名书记官手下不停，飞快的记录着堂上所有人的言语。可以想象，叶氏的话已经被全部记下，而自家主母关于武夫的说辞，自然也记录在案。 以后，若是安国公府要替叶盛做主，以安国公的势力，想要调取这个案子的卷宗，易如反掌。一旦季盛有了叶氏今日所说境遇，任谁的脑袋里都会多打个转儿，会猜测是否季家真的残害了叶氏所生的孩子？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自家府上就算不喜盛哥儿，也得分外关照他的所有生活细节和行走坐卧。 这是，这是给季家留下个祖宗啊！ 连贵估量着叶欣仪，若说动心眼儿，这位二姑奶奶和刘姨娘还真是没人能比。二姑奶奶心知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就能痛下决心，放弃自己的名声和颜面，为儿子谋取将来。 ………… 京府衙门当然不可能更改判词，叶欣仪也没以为她还能回季家。她在公堂上说出这番言语，就连回季府收拾嫁妆，也是不能的了。 刘祥和刘祥家的留在季府，等待隔日安国公府来人，拿着嫁妆单子，把二姑奶奶那丰厚的嫁妆带回去。 叶欣仪低头出门坐车，跟着连贵，回到安国公府。 今日是案件结束之日，安国公早早就回到府里，等待连贵回来复命。 国公府外院厅堂里，安国公坐在上位，叶欣仪满面泪痕，抽噎着跪在当地。她身后跪着和她一起回来的丫鬟婆子 连贵立于一侧，把今日公堂上的事情复述一遍。 安国公听过，并不遣退连贵，转而看向叶欣仪，淡淡说道：“你虽然心地不善、且自私无良，但这件事做的还算硬气，不管出于什么心思，至少没给国公府丢人。回来就回来吧，去拜见了你祖母，还回你原来的院子暂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六十七章 改变了走向的流言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七章改变了走向的流言叶欣仪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安国公了，今日见面，她是心虚和不知所措的。 这位向来待她不亲近的祖父，是因为她和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谋算尹氏和叶欣颜，才关禁了姨娘，对她也不闻不问。 如今，她落得如此地步，走投无路的回到娘家，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 待到听安国公允许她留在府里，住的还是她原来的院子时，一颗心终于落在肚子里，连忙磕头，带着哭腔应道：“谢祖父收留，孙女不孝，给祖父祖母惹麻烦了。” 安国公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叶欣仪就是再不济，也是他安国公的孙女，是国公府嫁出去的女儿家。此时，除了好好的收留她，又能怎样？ 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也免了她有别的妄想。 安国公沉声说道：“不过，你得记着，想过安生日子，就不要妄图生事。这里不用你讲那些礼数，所以，离赵姨娘和叶缘远一些。季家人可能会被你言语压着，不敢对盛哥儿怎样，但却拦不住你祖父我。 缘哥儿是我国公府的希望，若缘哥儿有丝毫差池，或者你有丝毫不轨的迹象，不论有无凭据，也不论有无后果，盛哥儿都要成倍的付出代价。你和你的兄弟、姨娘也将万劫不复。你可明白？！” 最后这两句话说的阴寒无比，直吓得叶欣仪心下发寒，颤抖着声音，翻来覆去的连称“不敢”“不会”。 “好了，急着安生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退下吧。” 看着叶欣仪和连贵等人退下，安国公自顾叹息，二孙女有这份心计和果决，若是用在正经地方，何至于此？ 就是那刘姨娘也一样，安国公府子嗣单薄，若她把那玲珑心思用在正途，难道她的儿子、女儿的境遇还能差到哪里去不成？ 人心不足，可见一斑。 还有那季家，算计的倒好，世事岂能都如了他的意？ 武夫？武夫怎么了？ 安国公嘴角勾起笑容。 ………… 得到回报的季筱远和周夫人恼怒异常，尤其是周夫人，听到回报，差点儿背过气去。 季筱远心中懊悔，早知这样，先把东泽营造行的事情压下来。再想法子用盛哥儿压着叶欣仪，不怕她不乖乖的自请出府。出府之后，她还得处处提着小心，才能换得盛哥儿的平安顺遂。 现在可好，公堂上不但有涉事的几方人士，还有京府衙门的众多官员和衙役。尤其是衙役们，他们可不单单只守在公堂之上，这些人也是要寻街的，传递消息最是便利快捷。 叶氏那番话，甚至都不用刻意宣扬，用不了多久，就能传遍京城的各个角落。 季家不但惹了一身骚，盛哥儿也成了压在他们众人头上的一座山。人吃五谷杂粮，活在这变幻莫测的世上，谁能保证日日平安？ 如今季家已经被叶氏说成趋炎附势之辈，再也不能再出差错，让人指点质疑了。 屋子里没有旁的人，周夫人缓过气来，恨恨说道：“这个贱妇，就不应该放她离开，应该想法子把她处置了！” “唉，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季筱远叹息一声，“叶氏和她的姨娘惹恼了安国公，安国公可以对他们置之不理，甚至严加处置。可若是咱们府上把叶氏如何了，就是为了国公府的面子，叶堂老儿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咱们摊上了人命，只怕更难收场。” 是他们当初打错了算盘，看着那叶欣仪言行举止处处妥当，才娶进家门。如今看来，就是那名声尽失的叶欣颜，都比她强了不知多少倍。虽然叶欣颜被人指点不守规矩，但若夫家后劲不足，以叶欣颜的手段，也能保证夫家不至于没落。 “被那贱妇如此诋毁，我们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见人？”周夫人咬牙切齿，极不甘心，“老爷有那许多的学生，您用一用吧……” “嗯。”季筱远思量着，嗯了一声。 周夫人和季筱远小瞧了京城传播流言的速度，也小看了京府衙门大小官员的八卦之心。 季筱远还在寻思怎样才能不着痕迹的，让他门下学生替他声援、叫屈，流言就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传播开来。 不过两天，街头巷尾、原本不知道清流是什么的百姓，首先开始议论纷纷，矛头直指季府和读书人：那季家一族，说什么清流文人的代表，其实就是欺世盗名的无耻之辈。清贵之家，也不过是表面文章做的好，内里甚至还不如贩夫走卒来的坦荡。 这种无处不在的流言，在叶欣仪追回嫁妆的那日，传播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高度。国公府二小姐身为庶女，出嫁当日的十里红妆被京城人士广为流传。如今，这份嫁妆少了很多，更不是什么十里红妆，很惨淡的被一队车马运回安国公府。 于是，对于季府的指责更加犀利，所针对的范围也更大了，直接波及到了读书人的范畴。 谁也不曾想到，仅仅是一个名门望族子弟的和离事件，竟然能扩大到如此境地。 在这种传言中，季府大门紧闭，府中上下人等，除了必须的采买，再无一人随意出府。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对于季家、甚至对清流的质疑和指责，渐渐改变了走向，夹杂了其他东西。 很多人在悄悄讨论，所谓的清流，和天下那么多的读书人，他们对于天下、对于百姓，到底有没有那么重要？ 这种议论一经推出，就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广大百姓来说，他们只是下意识的仰慕读书人，而他们绝大多数人是没机会、也没能力读书的。 这种下意识的仰慕，在贫苦百姓中世代延续着，直到这时，才被认真思量起来。 读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博取功名吗？就算十年寒窗，有了功名，那也是读书人他们自己和他们家族的荣耀和好处，和咱们平民百姓的关系……似乎不大啊？ 相反，近几年，很多朝廷工事上启用的新式器具，不但降低了服劳役人员的劳作强度，还很明显的减少了劳役的征用数量。 还有在京城行走便利、且价格便宜的轨道马车，才是咱老百姓看得见的、利国利民的真东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六十八章 这是个机会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八章这是个机会好像在突然间，大家伙儿就都明白了，若说有利于普通百姓，那些制作出新器具的手艺人，似乎更能给百姓带来实惠，更能改善百姓的境况。 而且，平民百姓送孩子去学手艺，比送孩子读书要容易得多。 就像近几个月，广为人们称道的广厦营造。他们招收的学徒，不但能学手艺，东家还出纸笔，教学徒认字。 若是手艺人能在广厦营造那样地方做工，不但工匠老师傅的工钱丰厚，学徒识文断字不说，认字和手艺学得好的，还会有赏钱，更有可以期待的将来。 这可比砸银子读书强多了，街上那成堆的落魄秀才，完全就是强撑着面子等死而已，哪里还有颜如玉、黄金屋等着他们？来世再说吧。 说白了，不管读书也好，学手艺也好，都不过是为了给自家挣个好日子而已。 就在这些议论从各个角落悄然而起，愈演愈烈的时候，原州和周边州郡关于农田收成的折子递进了京城。 虽然原州第一场降雨时已进入七月，但由于朝廷调运过去的耕牛和各种新式农具的及时跟进，这次的抢种抢收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尤其是那些农具，效用堪称神奇，被当地官员和百姓广为称道和推崇。 受灾地区有了这次荞麦收成，再有朝廷的赈灾粮做少许贴补，成千上万的百姓就有了果腹之物。不但百姓能得以续命，朝廷的压力也大减。 折子送进来时，已经是下晌，阁部的四个相公想着这是好事，好消息当然要及早送进皇宫，让皇帝高兴高兴。 皇帝这时正在训斥瑾融，手指“当当当”的点着桌面，气恼道：“太不像话！圣人教化愚钝百姓，才有了我们天朝盛世。否则，世上之人岂不还是茹毛饮血的愚昧之徒？你这事做的太过了，不像话！” 京中兴起关于季府和清流的质疑时，厉勉就报给了皇帝。 厉勉暗指，此事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传播如此之广，逻辑性这么强，是因为有禹王府的人在操控。 皇帝不用想就明白其中原由，这才把瑾融宣进宫中。 瑾融则一脸的不以为然：“读书的教化之功当然有，若是有能力，让天下所有百姓都读书明理，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把这样一小部分人抬举的这么高，而且只为了抬举这些人，就把研读经史子集，当做天下最顶尖、最重要的事情，把世上所有其他行业全部踩在脚底，限制其发展，这似乎就有些过了。” 皇帝眉心跳了跳，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 瑾融说的这个，皇帝也认可。自从轨道投入运行、豫远郡制造的器具使用以来，皇帝真实感受到手工业兴盛和匠人的大用处。可，可瑾融他也不能这么急躁，一下子就把事情推成这个样子。 流言只在京城传播还好些，至少这里是天子脚下，若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皇权在握，很快就能得到镇压和控制。 问题是，这种流言现在已经有了往外蔓延的趋势。这若是让这种言论流传到其它州郡，甚至传到偏远之地，天高皇帝远的，万一激起读书人的义愤，再有居心叵测的人在其中推波助澜，一个控制不好，那就是大事件。 能读得起书的士子虽然不多，可若天下士子全部聚集起来，数量也是很可观的。 皇帝各种念头在心里打了好几个转，还是坚持了自己的观点：“总之你的手段太过急躁，推进太快。既然此事已经起了一定的效果，即刻安排你的人收手，不得推诿拖延！” “这么好的机会，可惜了。” 瑾融嘟哝一声，还翻着眼睛撇了撇嘴，才极为勉强的答应一声。被皇帝一眼看见，劈手砸过来一本折子。 皇帝斥道：“你不但不尊皇命，还学会了给朕看脸色！”这小子，这不是第一次了吧？这若是让他得到皇储之位，他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哪有？父皇您看错了。”瑾融一脸的恭谨，连忙站起身，把折子捡起来，送还到皇帝面前。心里却止不住的腹诽，这就是叶子所说的强权，父皇这根本就是不讲理嘛！他哪里错了？这事做的事多好，多到位？ 若不是他营造的这个机会，那高居神坛的读书名流，哪能让人看出他们一样也是人，一样有私欲，一样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以韩延回为首的四位相公求见，奉上原州等地官员报上来的折子。 皇帝摆手，让众人坐下。他拿过折子看了一遍，心情大好，再从头至尾认真看过一遍，才真正的喜上眉梢。 这些地方的荞麦收成固然可喜，真正起了作用，保证及时耕种的，却是养牛场运送过去的耕牛，以及豫远郡送过去的新式农具。 皇帝郑重的把折子放在案上，笑道：“这次大旱恰逢国库空虚，多得几位爱卿和众朝臣倾力调配，钱粮物资和种子、农耕之物才能及时供给。众位爱卿功不可没。” 已经坐下的四位相公齐齐站起，拱手贺道：“陛下洪福齐天，才能有此天时地利。臣等不过略进绵薄之力，当不得陛下赞许。” 皇帝笑眯眯的摆摆手，让几人坐下，说道：“这真是大喜事。既然饲养耕牛有收益，还能促进农耕，那就传令各州郡，若有兴建养牛场的人家或商户，当地官府可予以扶持。” 韩延回几人连忙应下。 “至于农具，”皇帝转向瑾融，“原州的农事官员称，机械作坊出品的农具有很高的效用。你找叶家那妮子商量一下，她要怎样的条件，能把那些农具的图纸和制作方法推广开来，让天下百姓受益。” 瑾融愣了愣，季府的事情已经让世人对读书人有了看法，现在又有原州等地使用新式用具，形成的便利。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趁势推进专利律法，和工匠级别待遇的进程吗？ 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反驳，只得敷衍道：“是，儿臣这就回去找江氏夫妇商议。其实父皇也是白担心，若其中有利可图，只要这些器具卖出去几件，仿制的人多的是。” 皇帝见瑾融的语气和态度如此敷衍，皱眉道：“怎么？可是有难度？” 瑾融斟酌了语气，说道：“儿臣以为，这个时候应该是讨论手工业和工匠作用的时候，其它事情，可以暂时放一放。” 他此话一出，别人还好，刘成之的面色立时就不好看了。妇贵 第九百六十九章 缺了点儿什么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六十九章缺了点儿什么虽然有皇帝的一力支持，但朝堂上文官人数众多，基本都是读书人出身，所以专利律法的撰写和推行一直都有阻力。 在瑾融和他身后一众人的参与和提议下，专利律法的内容，不但有保障匠人研制成果的条款，更有对做出成绩匠人的分级审定和身份保障。 在瑾融的提议中，也就是叶欣颜的提议，根据匠人出品和所做贡献，给匠人评定级别。不同级别的匠人，享有朝廷不同等级的俸禄。同样也有见官不跪、等同于士子的优厚待遇。 这是叶欣颜参照她上一世，工业刚刚兴起时，激励工人提高技术的措施。 在没有扫盲、没有义务教育的古代，这种评定制度和优厚待遇，对工匠提高自身技艺、让更多的人进入工匠行，很有促进作用。 可是，这样一来，工匠也等同于有了功名。虽然这只针对一小部分手艺精湛、对朝廷和百姓做出卓越贡献的工匠，却也严重挑战了读书人的地位和尊严。 所以，在修撰律法的时候，遇到了相当大的阻力。 即使阁部的四位相公也意见不一。 韩延回自是赞成的，魏辛两人本心不赞成，但慑于皇帝威仪，只保持了模棱两可的态度，但遇到于此相关的事情，却是在拖延推诿，甚至制造阻力。 其中，刘成之出身世家大族，反对最为激烈。 皇帝把视线转向四位阁老，京城百姓对清流代表的季家有了的质疑，直接延伸到质疑读书人的品行是否高洁。 所以，这真是个能压制众多迂腐文官很好契机。 刘成之听了瑾融的话，已经面色难看。这时再看皇帝的神色，生怕这事情就此敲定，连忙起身，走出一步，拱手奏道：“律法是历代祖宗留下来的，本就不应更改。陛下为了天下兴盛，想试一试，臣等都愿意辅助陛下完成。但修订律法是大事，怎能操之过急？还有给匠人俸禄之事，微臣以为，这有违圣人之道，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瑾融坐着没动，却开口说道：“刘相应该听说京城这些日子的流言了吧？百姓都在议论，既然读书人对众多百姓、对天下苍生没什么具体益处，那么百姓为什么还要捧着这些人、供养这些人呢？” 刘成之面色涨红，暗骂季筱远趋炎附势，又没眼力选个好人选，最后连收尾都做不好，最终连累了这许多人跟着他蒙羞、吃亏。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依然羞怒，怒问道：“殿下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怎可如此辱没斯文？” 瑾融淡淡说道：“本王可没这个本事。是很多读书人对不起圣贤教诲，不为天下百姓着想，只为自己谋利。自取其辱而已。” “好了！既然都是读过圣贤书的，在这里吵得面红耳赤，成何体统？”皇帝把两人喝住，干脆转向韩延回，说道，“原州抢种抢收荞麦，还有朝廷工事上使用的器具，已经验证了工器发展和手工业的重要性。专利律法是一定要实施的，年底把律法条款拿出来，明年开始实施。” 魏辛张了张嘴，这个，也太独断了吧？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皇帝的声音更加冷冽起来：“礼部尚书黄静涛年纪大了，是否精神不济？这么点事情，拖了一年都没有结果。若实在不成，那就换个人做吧。” 在场之人，除了韩延回和瑾融，其他人心中都是一凛。 这事情是交给礼部来做的，若是礼部黄大人年纪大了，那岂不是说，他该告老还乡了？ 如此一来，接任礼部尚书的最热门人选，就是礼部侍郎孙霆越。孙侍郎的幼女，那是送入禹王府的，是禹王殿下的侧妃。 刘成之心中一紧，心知这件事只怕不能在坚持了。福王殿下想再出朝堂，怎么也得等上两三年，不能在这两三年里，让禹王的势力太过壮大。 如今，禹王协理吏部，当朝首辅的孙女是禹王正妃。禹王的死党江一凡如今在工部，虽然只担任郎中之职，可手下掌管的事务，却比寻常郎中多得多。其中大多数，是皇上直接交代的差事，即使监管吏部的阁部次辅刘成之，也是无权干涉的。 若孙侍郎再接任礼部尚书之职，禹王就又有了一个大助力。 而魏辛等两位相公，听了皇帝的话，再看瑾融的眼色，也有了实质性的变化。他们固然想维护读书人的地位，可也是自己当前的地位和官职更重要一些。 当今圣上想发展手工业，若圣上有意让禹王继承大统，那他们就要好好想想，自己要不要继续反对皇帝和禹王的主张，断了自己和家族这两代的尊荣和富贵？ 在场众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利益和立场，竟然让皇帝把专利法的事情安排下去了。 接下来两日，有官员得知礼部居然加紧修撰律法时，不怕死的在朝堂上提出，要谨慎处置祖宗律法。 赞成变革的官员自然不肯想让，两方官员相争，口沫横飞，朝堂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开始皇帝还想讲道理的，见说不通，最后怒了，拍着桌子怒骂：“圣贤之道，难道就是让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读书人高居上位，却熟视无睹吗？” “圣人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难道尔等读上几本念歪了的圣贤书，就比百姓、比社稷、比朕还要尊贵？圣人口中的民为贵，在你们眼里就成了贱民，就成了教化不开。你们就是这样读圣贤书的？” “都会去面壁思过！” 皇帝这通愤怒的斥责，让一众反对变革的大臣噤若寒蝉，效果那叫一个显著。 可皇帝却感觉好像缺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哦，想起来了…… 皇帝看向韩延回和刘成之，说道：“这些歪曲圣贤教导的官员，你们回去给朕排一排序，依照他们歪曲圣贤的程度，罚奉吧。罚奉力度……半年到两个月，排序之后交给吏部，抄录一份给朕报上来。” 说完，皇帝拂袖而去。 ………… 朝廷接到原州荞麦收成喜报之后不多日，派去原州地区震慑民变的尹啸成回来复命，一同回来的还有派往各地的监察御史。 和旱灾地区的收成喜报不同，御史带回来的消息让皇帝大为惊怒，就是很多朝臣在知道消息之后，也吃惊不小。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七十章 原来也有短板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七十章原来也有短板派往各地的御史，原本担的职责是监察镇压民变的官兵。防止兵士和将领有杀良冒功、或者趁乱洗劫大户的恶行。 尹啸成治军有方，律下甚严。各地守军虽时有出动，却都军纪严明，并无违纪违法之事。 御史们在本职工作上没什么展露身手的机会，反倒得知了引发民变的原由——原州等地赋税果然很重，异乎寻常的重。 原州地区商贸发达，耕地也算得上肥沃，是有名的聚财之地，税收颇丰。与之相应的，在原州等地任职的官员，都是比较有油水的。 也就是说，原州等地的赋税本比别的地方重。可是，从前年开始，原州和周边几个州郡的赋税，到达了堪称恐怖的高度。 理由是：朝廷要修建运输轨道。 所以，原州等地导致民变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凤，而是朝廷的确在原州等地实施了重税，很重很重的税。 各地御史收罗的证据和数据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一致的，那就是原州连续两年的赋税，大大超出了户部记录在案的数量，甚至不在太子府和户部的私账记录中。 这种不计后果的掠夺，真的能断了一大片地区的生机。其实，在旱灾发生之前，原州地区的商贸已经受到了严重影响。靠天吃饭的农人，也被重税压得仅剩一丝生机，都在勉强维持活着的状态。 所以，在天灾降临时，原州等地毫无应对的力量。 御史上奏的折子不同瑾融上交的账册，根本无法掩盖。派去灾区的御史不多，不到十个。但这个人数，加上他们的随从，根本无法控制消息不外泄。 户部尚书于世清在尹啸成和御史出发之后，就心惊肉跳的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然后，这一天果然来了，原本就悬在头上的那柄刀，已经避无可避。 御史上奏的折子放在案上，皇帝和阁部的四位相公都沉默不语。 很多话不好明说，也不用明说。 太子居然能如此丧心病狂的敛财挥霍，如此储君，是真的不能要了。如果让这样的太子继承大宝，不用外敌来攻，太子自家就能把自家江山断送了。 可叹于世清等人，明知太子品性的情况下，还要扶持他上位，这是想做亡国之臣了吧？ 皇帝并没有把那两份账册公布出来，仅仅查办原州税收之事，就把太子降为靖王，于世清饮鸩自尽，其余户部官员秋后问斩、流放、革职的不一而足。 反倒是地方官员，除了一些手握大权的官员知道内情，其余下级官员都是听令行事。 查办地方官员的钦差，拿着大理寺出具的口供和皇帝的圣旨，带着皇宫派出的亲卫，前往原州，缉拿涉案官员。 一时间朝堂震动。 ………… 这些事情和百姓没太大关系，百姓甚至因为朝廷能不徇私情的惩办官员，欢声雷动、交口称赞。 叶欣颜算是权贵，却也不受影响。半月后，国公府后巷的齐家热闹非凡，齐友年安顿了原州等地事务，回到京城。 江一凡夫妇带着齐家两个小子，还有袁尚，也带着营造行的一众管事和得脸的匠人，很有些隆重的把齐友年接回来。 大家热乎乎吃了顿便饭，安顿老爷子早些歇息，约好了第二天再来。 第二日，江一凡两人早早就到了，和着袁尚等人，正式来给齐友年接风。 齐友年虽然赶了十几日的路，精神头却还不错，兼且休息了一晚，身边有孙子和侄孙陪着，乐呵呵的，很有些神采奕奕。 众人在待客厅坐落，茶水果品上来之后，就是久别之后的闲谈问候了。 两边把各自的状况详细分说一边，在齐友年讲述原州受灾百姓状况时，众人都哀叹不已。 齐家在原州以及临近州郡，共开设了七个营造行分号。在当地招收了不少工匠和小工，对原州等地百姓这两年被盘剥的情况，齐友年了解的一点不比监察御史少。 传言和朝廷公布的情况虽然属实，可让亲眼见过的人讲述，却有着另一种沉重，众人都听的唏嘘不已。 好在齐友年这一趟走的极其成功，他过去的时候，原州正是饿殍遍地、百业颓废的时候，大量好手艺的匠人无事可做，只要给口饭吃，就能挑拣上好的工匠。 再有章五四过去坐镇，还有他就近从清远县带过去的人手和财物、器具，很快就搭建起七个分号的班底。再有朝廷出资修建的寺庙工程作支持，足以让广厦营造分号站稳脚跟。 在场除了袁尚和两个管事工匠，都是自家人。所以叶欣颜也就没回避，坐在江一凡身边。 昨日时间短，她没来得及问原州分号的情况，这时听齐友年详细讲述营造行分号在原州地区的经营状况，不由得喜不自禁。 她曾希望的那个天下数一数二的建筑商，为时不远了啊。 听众人说完，她才插嘴问道：“爷爷，分号有章爷爷和李景年几个守着，您就不用再过去了吧？”她老早就盼着爷爷回来了。 齐友年笑道：“嗯。有你章爷爷守着，李景年和赵秋生几个也都是自己人，暂时是用不到我老头子了。” 齐友年虽然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可自家孙女、孙子和侄孙都在京城。那么，京城就是家，就是能让他牵挂和感到温暖的地方。 这时的齐友年，已经很满足了。当初他重操旧业，就是想着给自家孙女赚嫁妆、给孙子赚家业，如今的加导航，已经超出去预估不知多少倍。 他知足了。 江一凡在一旁笑道：“爷爷您是不知道，阿颜这些日子可真是犯愁了，时时盼着您回来，替她管营造行。您瞧瞧她这高兴的。” 叶欣颜也陪着笑，说道：“营造行的具体事务我是真不熟悉，前些日子又招收了许多的工匠，这些日子可把我愁坏了。” 过去有齐友年、章五四和汪桥等人具体做事。就是来到京城之后，也有赵秋生和李景年、杨进等人帮衬，叶欣颜感觉她只是动动嘴，或者想个外观、意境什么的，真不觉得她会有短板。 齐友年这次带走大部分靠得住、有实力的人，去原州搭建分号班底。叶欣颜才发现，她其实并是不擅长营造，陡然间觉得压力山大。 这时，她才觉得能当个好逸恶劳的米虫，那是多舒服、惬意的事情。妇贵 第九百七十一章 很简单的模型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七十一章很简单的模型齐友年知道，叶欣颜在没有得力帮手的情况下，经营甚至扩展广厦营造很辛苦。但他却不认为叶欣颜不熟悉营造。 老爷子笑道：“着实是辛苦叶子了。不过，谁说你不熟悉营造事务了？我老头子第一个不答应这么诋毁我家叶子。这才两个多月，不但营造行事务扩大了，人员也扩充许多，比之前的人手还要充足。 不但拿下今年的工程，甚至连明年的工程都提前预订了。别说你一个做营造行才几年的女娃，就是我和你章爷爷几十年的工匠作头，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了。” 众人都笑着附和，他们都是发自心底的认可和钦佩。只凭大奶奶做的事情，若是不擅长营造，那在场之人，只怕没人敢称擅长了。 齐友年对叶欣颜这段时间的事务是真的满意，“行。从明日起，你就尽管歇着，什么时候歇好了，什么时候再来做事。若是一直歇不够，那就一直歇着，看爷爷给你赚银子，你只管在家等着收账就成。” 众人一片哄笑声。 江一凡笑道：“那可使不得，她也只是想躲懒而已。爷爷车马劳顿，怎么也得休整些时日再说。哪有您刚回来就开始忙碌，倒让晚辈在家里坐享其成的道理？” 叶欣颜连忙应声：“那是，那是，爷爷您先歇几天。等您歇好了，我再歇。”躲懒那是一定的，晚几天开始也是行的嘛。 袁尚昨日和齐友年唠了会儿嗑，比叶欣颜多知道些事情，这时也笑道：“大奶奶先歇着也好，等咱们碧瑶姑奶奶回来，大奶奶再和她一起做事。那时，大奶奶做事就有人陪了。” “哦？碧瑶要回来吗？”叶欣颜还真不知道这事。 齐友年笑吟吟说道：“昨日没来得及告诉你，咱们修建的一座寺庙，主持对一座大殿的结构很是提了些要求，还不让用铁钉。我就把阿桥找去，一起商议榫卯结构。 阿桥说，他和施印做的那个什么机器，用木炭烧起来之后，已经能动了。他给你带了图纸回来，若是那结构能行，他和施老明年开春，就随着搬迁的机械作坊一起回京。一会儿你把那图纸拿去看看，拿东西复杂的很，我费了老大的劲儿，也没看懂那是什么。” “嗯？蒸汽机吗？这么快？”叶欣颜眼睛瞬间瞪大，很是兴奋。 袁尚接口道：“我昨日听着也是惊讶。烧烧木炭就能让铁家伙动起来，听着很离奇呢。我听着，都想早一日能看见那是个什么东西，要等不及明年开春了。” ………… 午间，众人一起，很隆重的吃了顿大餐，连不耐烦应酬的关禾也和大家一起，帮着消灭流水样端上来的各种菜品。 齐友年、关禾和江一凡等人还小酌了几杯。 下晌大家散去，叶欣颜、江一凡两人留下来，和齐三顺、齐嘉儿一起，陪齐友年说话、唠嗑。 这两日齐家热闹，叶缘又住进了紫凝和关禾的那个偏院里。 紫凝已经怀孕七个月，更是喜欢小孩子，不但不嫌照看小孩子劳累，反而愿意他多留几日。 叶缘来往齐家频繁，对齐友年也很熟悉，他一直跟着齐嘉儿叫齐友年爷爷，爷两个很是亲近。 这次两个多月没见道齐友年，再见时，稀罕的不行，连叶欣颜都靠边站了，在齐友年怀里坐了好长时间，听着众人说话。直到哈欠连天，才被紫凝哄着，回去歇午觉。 晚间，自家人又一起吃了饭，叶欣颜才拿着齐友年带回来的图纸，返回自己家中。 汪桥的图，只能算一个简易的蒸汽机模型图，类似于专业学校里，学生动手作业的那种。 虽然如此，一个古人，能把热能转化成机械能，已经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有了这个基础东西，若是没有官方的阻力，势必会推动冶炼锻造等各项技术。使用更好的钢材，增加蒸汽压力和动力，把密封性和转动磨损再做逐步改进，蒸汽机就能应用在各个方面了。 这个模型虽然只相当于专业学校布置给学生的实验作业，但图纸却一点儿不简单，甚至称得上很复杂。对于没接触过的人来说，也很难理解其结构和原理。 江一凡如今在工部任职，对这种工器、用具很感兴趣。 两人回去换了衣服，就点了几支蜡烛，把图纸摊开，并排伏在桌案上细细观看。 叶欣颜本就是理工科出身，工作之后，也是接触的这些东西，当然能看懂。 汪桥和施印作出的蒸汽机模型，单从图纸上看，结构和原理完全正确，基本上算是成功了。只待在使用的过程中完善细节就可以。 她一边看，一边指着图纸各个部分，一点点给江一凡讲解。 叶欣颜自认为已经讲解的很通俗了，可江一凡依然不能理解。没有人力，什么都没有，仅凭柴炭烧水，就能让铁器东西动起来，这怎么可能？ 实在无法，叶欣颜找来浆糊和厚纸片，照着汪桥的图纸，简单做出来几个纸筒、圆纸片，再粘上牙签等物，代替连杆和传动部件，结合着烧水时蒸汽的升腾，慢慢比划给江一凡看。 几次动作之后，江一凡渐渐有了些领悟。明白之后，就是难以掩盖的震惊，“你说过，这种东西能产生很大的力量，它最大的力量能有多大？” “哪里有最大？”叶欣颜笑道，她没机会接触类似于航天的最大动力，所以只能说，“只要制作蒸汽机的材料有足够的强度，它能产生的动力就能无限大。” “最早评定这种东西动力，用的是马力，你可以理解为一匹马的力量。后来，和蒸汽机类似的东西，已经在民用上普及，一台机器动辄就是成千上万马力。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不算大的房间里，就有一台甚至几台，几百、上千马力的机器在隆隆作响。” 成千上万马力吗？江一凡有点激动的再次把目光凝聚在图纸上，细细看着。 对照着叶欣颜的纸片模型，他好像看明白了些，很有些憧憬的问道：“阿颜，那这个东西，是不是也能在咱们这里普及使用？” 叶欣颜没给他希望，干脆摇头，说道：“机器这种东西，是需要各种工匠和投资，在经年累月中不断改进完善。在找不足的过程中，还要不断发展改进其他相关行业，包括材料和应用行业等。这样子不间断的努力，在十几年、几十年之后，才能有实质性的进步。” 她看着江一凡略显失望的面容，继续说道：“至于在民间广泛应用，只怕就是上百年的事情了，需要更漫长的时间和毅力来做不断的改进。” 这也是叶欣颜心里最没底的地方。 “不间断吗？”江一凡若有所思。不间断，而且还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不间断。牵扯到之后的地位甚至朝代，能做到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七十二章 怎么还不见动静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七十二章怎么还不见动静江一凡显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关键点，在这个君主制的封建社会，想要不间断的推进某件事情，何其难也。 也许这个君主在位期间，很有兴趣的政策，到下一位君主，因为某种个人观念和意向，就会被彻底推翻，之后就再也不见踪影。 就像明朝很发达的航海业。明朝的好几个君主按照自己的认知和喜好，不断的禁海，然后因为某种原因，再开通。之后，再开通、再禁止。完全没有给航海业一个进一步发展、甚至转化为拓展主流贸易的机会。 蒸汽机也一样。很多观点认为，西方当时的工业之所以能发展蓬勃，是因为资本运作的魅力，而资本是掌握在资本家手中的。对于金钱和利润的追求，才让工业革命不断的发展、扩宽，让西方国家站在了世界的顶端。 看着江一凡渐渐皱起的眉头，叶欣颜继续说道：“所以，你和禹王殿下曾经说过的，想把机械作坊归于朝廷，应该是行不通的。甚至这类研发性质的机械作坊，应该有很多，分别掌握在不同大族手中。这样，在利益驱使下，工业和机械才能得到不间断的发展。靠皇权和朝廷发展资本和工业，那简直就是笑谈。” 江一凡听了叶欣颜的话，眼眸不住的闪烁，渐渐陷入了沉思。 叶欣颜也没有打扰他，资本和私营这种理念，很难让一个古人立即接受，他大概需要时间认真想想。 而且，在君主制的封建王朝，很忌讳大量资产积聚在私人手中，太过雄厚的财力会危及到皇权。这些都是限制工业和资本运作的因素，至于怎么解决……以叶欣颜这样的脑筋，是想不出办法的。只能让江一凡和瑾融这样的权谋人士去想了。 也许瑾融为了名族大义，会把皇权暂且搁置一边，先发展工业，再想限制的办法呢？ 江一凡自顾琢磨了好一会儿，又拿出纸笔书写，不时的，会涂抹修改。 叶欣颜很好奇他在做什么，探头看了看，大感钦佩。这家伙居然在写各行业蓬勃发展，财富集中在大家族手中时，对政权的影响，以及朝廷对其的限制措施。 不得不说，任何时代的才智人士不容小觑。江一凡写的这些，很有些政治经济学的粗略意思。 如果从这个时候开始，朝廷就有人专注于经济发展、以及政治和经济的关系，也许就会发现，掌控和调节经济，对政权的好处。之后的社会发展进程，也许真的会有所不同。 直到将要入寝之时，江一凡才收了笔墨，还小心把汪桥那份图纸卷好，问叶欣颜道：“这事，我得和殿下说说，阿颜你的意思呢，行不行？” “说什么？蒸汽机，还是私营？”叶欣颜眼神立即不善。私营还好说，蒸汽机的话，是不是太早了些？ 皇帝可是说了，这个东西，不论专利法有没有出台，都要给她保障的。若这个时候把蒸汽机的原理泄露出去，古人的聪明才智，那可不是盖的，没准人群策群力之下，比汪桥还早一步做出实物。 到时候，她找谁说理去？ 江一凡一看她这态度就笑了，揉了揉她已经卸去钗环的发髻，笑道：“想什么呢？机械作坊也有咱家的一份，为夫我怎能让别人贪了便宜去？再说了，谁敢？”以他家媳妇的战力，铁定的没人敢伸手。 “那你去说什么？” 江一凡头铁的说道：“当然是都说。没有蒸汽机和蒸汽机的广泛应用，我还说什么私营和资本？完全没立场好不好？” 他的话引来叶欣颜好大一个警告的白眼：“若是把我的东西泄露出去……你和瑾融自己想后果去吧！”好像她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惩治办法。 ………… 江一凡两口子说的是蒸汽机这样的大事，齐家说的却是别的。 齐友年把叶欣颜夫妇送出门，看着马车离去，面上渐渐有了愁容。 刘嬷嬷最先发现齐友年面色不对，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好说似的。她低声问道：“老爷子可是有事？” 一同出来送叶欣颜的还有金嬷嬷和齐家两个小的。刘嬷嬷一句话，把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齐齐把目光看向齐友年。 齐友年摸了摸齐嘉儿的脑袋，“时辰不早了，你和堂兄去洗漱睡觉，明日还要练功、去学堂。缺了觉可不成。” 转头又对刘嬷嬷和金嬷嬷说道：“是有点事，正打算同你们说说。” 齐嘉儿还有点儿狐疑，不想走，却被齐三顺强行拉走了。 齐友年回到待客厅，示意刘嬷嬷两人坐下，见两人执意不肯，也不再强求，自顾坐了，说道：“在原州的时候，阿桥说起他媳妇有孕了。周家梁夫人担心女儿，督促阿桥两人，等胎坐稳了，就把阿桥媳妇送回京城待产。” 齐友年说着，看了看金嬷嬷，说道：“叶子年纪可比阿桥媳妇大好几岁呢，成亲快一年了，怎么还不见动静？我今日没提这事，是怕说出来，叶子会不好受。这种事，我一个老头子着实不好开口，嬷嬷以后多留意一些才好。” 说起这个，齐友年还真有点儿犯愁了。像叶欣颜这样年纪的女子，说儿女成群都不为过，可她却没有一儿半女。若是江家着急，给江一凡安排妾室通房什么的？就自家孙女的脾气，那日子就过不成了。 金嬷嬷立即就犯了难：“别说老爷子着急，奴婢也急着呢。可奴婢每次提及，大小姐都满不在乎，说要顺其自然。然后就是满口答应，一定注意饮食休息种种。奴婢是真拿大小姐没办法。” 刘嬷嬷如今在齐家做事很是舒心，虽然齐家并非达官显贵，但有大小姐撑着，有王爷照看着，也算体面人家。 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她家老头子和长子，现在都在齐家管事，也是体面。小儿子是跟汪桥做事的，汪桥对他很看重，以后的前程自不用说。 她一家的荣辱和叶欣颜息息相关，她当然盼着叶欣颜好。这时见金嬷嬷和齐友年犯难，就说道：“要不，金嬷嬷找侯府姑太太说说去？” 金嬷嬷只犹豫了一下，就应道：“也行，我明日去找太太。我之前想着，太太现在也不容易，不想拿这些事让她烦心。”妇贵 第九百九十三章 事关千秋万代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三章事关千秋万代次日，得到江一凡传讯的瑾融，带着胡敬，径直来到工部江一凡办公的地方。 他把前来见礼的官员挥退，在上首椅子上坐下，胡敬和江一凡陪在两侧。 待到部小吏奉上茶水，退下之后，江一凡才说道：“下官只是说有事，哪里有这么着急？殿下这就过来了。” 瑾融这时刚下朝不久，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舒了口气，说道：“齐友年前日从原州回来，是否带回了什么信儿？你也知道，父皇想推广机械作坊的新式农具。我这不是惦记着，没准儿齐友年带回来的消息和农具有关呢？” 没准儿齐友年有感于灾区百姓艰辛，动了做好人好事的想法呢？毕竟机械作坊分成三份，其中一份是叶欣颜以齐家的名义入股的，主家是齐友年。 那些农具好则好矣，却也着实让人犯难。他答应父皇找叶欣颜商量，可这事能商量吗？ 叶欣颜当初已经言明，农具是借用，所以连租金都没收。可用过之后，机械作坊的人就以休整为由，把农具全数收回，收进原州等地的几个铺子里，不见天日了。 以叶欣颜的性格，那些东西，她是要压着、待价而沽的。 胡敬在一旁，笑着对江一凡说道：“要不然我怎么就跟过来了？我也想知道齐老爷子带回了什么消息。” “和农具无关，是之前汪桥要做的那个蒸汽机。”江一凡起身，从书架一个隔断里拿出一卷纸，走到瑾融和胡敬之间放置的案几前，推开案几上的杂物，把图纸摊开，一边说道，“汪桥托齐家爷爷，把这卷图纸带回来给阿颜看，说是已经能够运转了，让阿颜看看行不行。” 这么快吗？瑾融和胡敬都凝神看过去。 两人的视线在图纸上游走好几遍，却不得要领。 胡敬无奈抬头，问江一凡道：“这个东西，远凡你能看明白吗？老夫可是眼浊了，硬是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物什。” 瑾融抿着茶，也等江一凡说话。 江一凡笑道：“胡先生若是眼浊，那咱们哪个都跑不了。我昨日拿到这个图，也是看不出头绪，还亏得阿颜用厚纸板和牙签、丝线等物，给我比划了好半天，我才知道个大概。” “叶子说成了吗？”瑾融立即来了兴致，“这么说，这蒸汽机算是做成了吧？能用于冶铁炉了？” 不怪瑾融激动，无论大夏朝还是周边大小国度，对铁材的需求量都很大。即使冶炼技术最好的大夏朝，冶铁的速度也跟不上使用量。这还是大夏严格限制境外交易铁材，否则缺口更大。 若是冶铁技术提升，出铁量加大，不但大夏朝很多铁器能大幅度增加制造数量，就是和周边国家贸易，换取战马等物，也能占尽优势。 江一凡却摇头：“不是提高冶铁效率。” 瑾融立时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大概是：既然和冶铁无关，你激动个毛啊？六爷我这几年见过的新式器具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两个！ 江一凡对瑾融的不满表示了无视，继续说道：“蒸汽机若是能做成，它使用的范围绝不仅仅是冶铁，很多行业都能在其中获益。作用之大，难以想象，甚至能让大夏朝再以后的所有岁月里，立于不败之地，让远近所有国度仰望。” 江一凡这个饼画的足够大，瑾融和胡敬想往的同时，也露出怀疑之色。 “但有一个前提，得有一个能让蒸汽机不断完善改进的时间。”江一凡说道，这才是他想说的，他还有没拿出来的，那初步勾画出来的，工业发展和限制的构想。 瑾融愣了愣，说道：“只要有你说的好处，时间咱们有，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的话，这个，时间就有些长了。你至少得让我能看见结果才是吧？” 江一凡无奈，这瑾融，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没正行了。 “事关千秋万代，当然得多些耐心。”江一凡很没好气。 他清楚记得，叶欣颜给他说过的，那些地处大洋彼岸的一群或几群人，靠着这个东西和相应的政策，让落后的蛮夷之地，迅速发展到一个天朝难以企及的高度。 到了那时，就没有所谓天朝了，有的只是没有抵抗力的过度，被人践踏的屈辱和无奈的奋争。 可这些话他不能说，他只能用瑾融和胡敬能理解的方式，讲给他们听。 瑾融的神色略作收敛，摊手道：“你总得说清楚一些，我们才能明白不是？”说着，想起江一凡刚出口的话，很是质疑，“不过是一个器具，怎么还牵扯到千秋万代了？你这不是在说胡话吧。” 他说着，居然还伸手，打算去摸江一凡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江一凡没好气的把他拍开：“不懂的事情别乱说！” 一旁侍立的弘知翻了翻眼睛，两眼望天，神仙打架的事情，他没看到。 侍雨和识书则狠狠抽了抽嘴角，大爷您如今可是快三十岁的人了，不是那个在京城和人打架的少年。人家禹王如今的身份也不一般，这话您还真敢说。再有，人家那个手，没准就是日后的龙爪，您还真能拍的下去啊？ 这事儿，回去得和大奶奶说说，得管管大爷，多些顾忌才好。 胡静倒是对江一凡的举动没太吃惊，可也及时开口，转移两人的注意力：“既然远凡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远凡，你先给老夫解解惑。” 江一凡蔑视了禹王没见识，还拍了龙爪，却一点自觉都没有，又得意的瞟了瑾融一眼。他媳妇儿是来自千年后的神仙，所以他才能有这等见识，瑾融你就好好的当你的皇子和皇上，别的事就认怂吧。 得意之后，他才转向桌案上那张图。 他用手指着图中曲轴的位置，一边顺着曲轴的运转轨迹画着圆圈儿，一边说道：“这个机器主要输出部分在这里。机器的内在结构和传动原理比较复杂，咱们且不说，先看这个转轴。机器运转起来之后，这个曲轴会转动，会产生很大的力量。把这种转动延展出去，可以做很多事情。” 江一凡把叶欣颜曾经对他讲过的那些，给瑾融和胡敬描述出来。 比如说，蒸汽机产生的动力，通过连接和输出，可以让很多纺线机一起转动，力道均匀稳定，不但能几十倍的增加纺线效率，纺出的线也更加优质。 还有蒸汽机带动的车轮，能带动足够重的车辆飞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四章 大实话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四章大实话瑾融以前就对机关、巧器很有兴趣，随着江一凡手指转动，和另一只手进行的传动示意，他渐渐明白江一凡所要表达的意思。 胡敬虽然擅长谋略，可是陪着瑾融去豫远郡的那一趟，之后又和叶欣颜接触多了，让他对器具和工事也有涉猎。尤其主抓了那年的轨道马车，他对这些器具之类的东西，大略了解一些。 而江一凡所描述的前景，他比瑾融更加了悟，也更加震惊。江一凡的意思他听懂了，这个什么蒸汽机如果制作成功，很多现在靠人力才能盘动、转动的行当，都能用这个机器代替，而且效力非凡，远不是几个人可以比的。 现在的问题是，要给它足够改进和发展的时间。 “几百年吗？这个可不容易。”胡敬看向瑾融，即使禹王殿下荣登大宝，也决定不了身后之事。 多少圣明之君，兴盛的也只是他在位的那些年。至于儿子孙子怎么想、怎么做，牵扯到皇权，牵扯到皇帝和众多大臣的私欲，那可就不好说了。 瑾融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说道：“要不，我去向父皇建议，开办一个专属的机械研制机构。严令这个机构必须不折不扣的延续做下去，蒸汽机的用途开发也不允许间断。” 在瑾融想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乾庆皇帝在位二十余年，皇权已经稳固，在乾庆皇帝手中增加一个机构，相对来说比较容易。 有乾庆皇帝在位这些年的筹建和稳定，他自己即位之后几十年的加强稳固，机械研制一定能见到好处。一旦有了好处，这个机构就能继续运作下去。 说句大不敬的话，只要能富国强民，就是朝代更迭，这个机构也能继续被留用。 历史上，那么多朝代，你方唱罢我登场，可朝廷的构架却都延续的前朝，并不做很大改动。 可他这个想法却在叶欣颜的意料之中，也是叶欣颜否认过的。在江一凡的认知中，媳妇的否定就说明，瑾融这个想法等同于靠不住。 他摇头道：“恐怕不行，阿颜她不会答应的。阿颜也认为蒸汽机非常重要，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为了完善蒸汽机的各种性能，甚至能带动天下各行各业的同步发展，这么重要的机构不能归于一家，这会限制匠人们的作用，更不能归于朝廷。” 瑾融听得不忿，很是皱了皱眉。不能归于一家的理由还好说些，可这小子说更不能归于朝廷是什么意思？皇家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 好吧，皇家是不怎么让人放心。瑾融很有些悻悻然。 胡敬看着瑾融神色变换，笑道：“远凡说的不错，能一心一意替天下苍生着想的人不是没有，但终究是少数，远不如替自己谋取财富上心。” 他转向江一凡，问道：“远凡是怎么想的？” 江一凡拿起桌案上的一叠纸张，交到胡敬手上，说道：“胡先生应该比我懂这个，这是我的一点儿初步想法，先生看看是否可行。” 转而又对瑾融说道：“想要持续发展手工业，还是要从朝廷对匠人、以及对手工业的重视开始。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有利润回报，就不怕人们不去做。 只要优秀的匠人肯在技艺方面下辛苦，就算没有财力进行研制，他们拿着构想去游说豪绅之家，很可能就能筹集钱财，或者被豪绅重金雇用。” 胡敬正在看那叠纸，听到江一凡的话，不觉叫好：“远凡这个想法好，行得通，一定行得通。别看现在的世家大族反对专利，等到他们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只怕会高兴死。 这种事，匠人得到的是小利，雄厚财力、善于经营的大家族能赚足够多的银子，而朝廷才是最大的获利方。” “还有这个，”胡敬把手中的那叠纸递给瑾融，“这是远凡的构想，豪绅家族发展工业，一定会积聚钱财，但是通过朝廷管控商业和手工业发展，就可以控制大家族对朝廷和市场的影响，还能调节百姓生计和税收。这个好啊，若是做好了，对增强国力和稳定政权有极大好处。” ………… 江一凡和瑾融、胡敬商议大事，叶欣颜则照常去广厦营造上工。 她的确很想闲在家里歇几天，什么也不做，只闷头大睡。然后就视她心情如何，过那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富二代日子。 可齐友年已经六十岁出头的人了，老爷子赶了十几天的路，才刚回来，总得让老人家歇歇才好。总不能老爷子风尘仆仆的刚回来，她立时就撂挑子吧？ 所以，这几日她还得去营造行主持事务。只等齐友年缓过劲来，她就罢工，在家好好的大睡几天。 现在已经进入冬季，营造之类的工程，已经全部收尾。需要叶欣颜直接插手的事情也很多，工程结尾之后，各种工程结算和账册汇总，要全部重新归拢核算。 她正忙着查看账房汇总过来的数据，家里小厮寻过来，说亲家太太已经到了府上，正在等大奶奶回去。 叶欣颜心下一惊，这时辰……未时还没过，老妈怎么这个时候去了她家？这不时不晌的，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可是再问那小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厮只说亲家太太看着还好，悠闲的很，不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叶欣颜这才稍稍放了些心，把手头事情交代给手下两个文书工匠，坐车返回自己家中。 一路进了自家院子，下车后，径直走进她和江一凡住的院子，进了房间，看见坐在热乎乎炕上的尹氏，再看看房间里外各自做事，不慌不忙的丫鬟婆子，叶欣颜才彻底放了心。 这……看起来还真没什么事情嘛。 她一边解下外衣交给玖珍，一边说道：“娘，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您提前说了，我也好在家里候着您啊。我还以为有事了，把我急的。” 尹氏神情很是随意，嗔道：“打什么招呼，娘之前也没想起来不是。我不过临时想来你这里坐坐，哪里用打什么招呼。你也是瞎着急，娘若是有事，也不会来寻你，找你大舅舅可比找你管事多了。” 叶欣颜刚接过丫鬟递来的布巾，闻听尹氏的话，手就是一顿：瞎说什么大实话！这是亲妈说的话吗？她这是血脉亲情，应该欣慰的好不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五章 老妈的行动力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五章老妈的行动力但说话的是老妈，扎心就扎心吧，没办法啊。 一旁站着黄嬷嬷，一脸歉然的看着叶欣颜。自家太太深受其害，听说周家女儿怀孕，这是心里太着急，想着尽快进入正题，说话才不过脑子的。 若是以往，太太是一定会照顾女儿心情。 叶欣颜很是郁闷的擦了手脸，一边招呼丫鬟们换了热茶，再吩咐了宋平家的，让厨房煎一碟子萝卜糕上来，才不计前嫌的挨在尹氏身边坐下。 “娘您的点心楼一定不缺干果。不过您尝尝这个，酸酸的，很好吃。”她说着，挪了挪桌上的干果，把一碟子杏脯推在尹氏面前。 然后，很有兴致的对尹氏说道：“我们厨房前些日子试着做了萝卜糕，很是软糯鲜香。一会儿做好了您尝尝，若是好，您的点心楼子也可以添一样点心。” 尹氏有些心不在焉的捻起一粒杏脯，放在嘴里尝了尝，点点头：“嗯，味道不错，虽然酸味比甜味重一些，却爽口解腻的很。” 叶欣颜也笑眯眯的吃了两粒，瞄着依然神游天外的尹氏，问道：“您巴巴的把我从店里找回来，不是就打算坐在这里走神吧？”说着，还扯了扯尹氏的衣袖。 尹氏被叶欣颜扯着，回过神来，竟然瞪了她一眼。 叶欣颜愕然，她做错什么了就瞪她？老妈这样子，铁定有事。 “您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嘛，好端端瞪我干什么？” 尹氏皱眉，说道：“我听说碧瑶怀孕了，说是等胎坐稳了，就和搬迁的机械作坊同行，一道儿回京城。” 啊？叶欣颜坐直了身体，她知道汪桥和施印明年会来京城，周碧瑶当然会同行。但那也是蒸汽机研制告一段落，听了她的回话，他们才会动身。 但周碧瑶怀孕……爷爷回来都没说过，她老妈怎么知道的？听梁夫人说的吗？ 叶欣颜整顿心情，欣然看向尹氏，“是吗？太好了！这是好事啊，汪桥是独子，赵氏一定很高兴，只不知她会不会跟回来？若跟着回来，可就没那么好了。您说是不？” 她乐呵呵的说着，心里却止不住的打鼓。 就说嘛，她老妈好端端的，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忽然跑到她这里来，还费事的把她从店里喊回来。 这是来问她怀孕的事情吧？ 叶欣颜危机感顿生。她成亲还不到一年，就算没怀孕，这也算正常好吧？用得着这个那个的，都来催促她吗？很闹心知不知道？ 尹氏动了动身体，转了方向，侧坐在叶欣颜身边，很认真的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阿颜，你可比碧瑶大了好几岁呢，不能再耽误了。” 叶欣颜冷汗差点儿流下来，“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嘛？我没耽误啊，我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日子长着呢。那个，您别急，会有的，一定都会有的。”您这样子再说下去，女儿我就有心理负担了，就更不容易有了。 屋里的下人屏气凝神，甚至头都不敢抬。眼看着太太着急了，这是要找大奶奶说出个所以然了，她们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果然，尹氏声音有拔高的趋势：“什么叫才二十岁出头？那是已经二十多岁了！” 在这个事情上，尹氏一点儿不含糊，就算叶欣颜露出万般苦恼的神情，她也没打算打住话题，而是继续说道：“阿颜，你也说了，赵太太会高兴。可你想过亲家太太没有？远凡是亲家的长子，快三十岁了，身下还没个一儿半女，任谁家长辈也会着急。这也是亲家和亲家太太大度，足够通情达理……” 尹氏的话唠模式开启，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略作停顿，“阿颜，你得把这个当回事了。” “是是是，娘您说的对，我一定当回事。我会努力的，娘您相信我，看我以后的表现好了。”叶欣颜连忙应着，如小鸡啄米似得点头。不能再让尹氏说下去了，若是继续话唠下去，那就没有说完的时候了。 她可不敢说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儿，若是这么说了，说不定尹氏就会叫了大夫上门，给她和江一凡瞧病了。 到时候，药补食补神马的，都弄上来，就算应该怀上的，只怕也给吓跑了。 她顺当答应了，没准尹氏也就当她和江一凡不上心，多念叨几句也就算了。她耳朵有茧子，多听几句念叨没什么的。 叶欣颜这些话，尹氏也听得多了，耳朵也要起茧子了，她皱眉道：“你这话说了多少次了？你的努力在哪里？你倒是给娘看看啊。” 额！这，老妈您这么说话，就不好聊天了吧？ 叶欣颜幽怨的瞄一眼尹氏，她老妈越来越不给她面子了。 话说，她现在在各种地方、各种人面前，那都是很有面子的。尤其一些官员和大姑娘小媳妇神马的，基本没人敢惹她。就是原来全盛时期的叶大小姐，都没这么风光过。 怎么在尹氏面前，她的威慑力会直线下降呢？ 叶欣颜只能忙忙的保证：“娘娘娘，那个，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您给我点时间，这事情，您也知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成绩的是不？” 瞧瞧把她逼得，都语无伦次了。 叶欣颜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蒙混过关，尹氏则又开始心不在焉。这次，尹氏时不时的会把视线往门口看，神不守舍的样子。 煎的金黄，色泽诱人的萝卜糕端上来的时候，一直在外伺候的翠竹也跟着进来。 翠竹站在当地，等着叶欣颜给尹氏推荐了萝卜糕，才对两人施礼，说道：“太太，胡太医来了。” “太医？谁病了？”叶欣颜怔了怔，随即明白了。 她老妈这行动力，可以了。 若她老人家早早把这种行动力用于对付叶宏阳和刘姨娘，哪里有今日之祸？就是把这种决断，用在她和赵刚的事情上，那也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娘，不用了吧？我又没病。您这弄得，好像我的身体真有问题，真怀不上似得。” 大夫来了，尹氏也踏实了，声音缓和下来，还伸手轻拍两下她的背，说道：“那年你跑出去，整个冬天都在颠沛流离，着实吃了不少苦，娘是怕你那时亏了身子。咱们早早让太医瞧瞧，若是没事自然万事大吉。若身子有亏空，自然要及早调理。” 叶欣颜皱着脸点头。事到如今，大夫都上门了，难道还能撵出去不成？只当做个健康检查好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六章 时日尚浅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六章时日尚浅日常给女眷诊脉的都是老大爷和爷爷级别的大夫，这位胡太医也不例外，是个胡子花白、精神康健的老头。 尹氏将门出身，没那许多讲究，叶欣颜自然更不在意，屋里有两家的丫鬟婆子伺候着，也就没摆那些隔着纱幕诊脉的阵仗，只在叶欣颜手腕上搭了块帕子。 胡太医端详了叶欣颜的面色，将手指搭在她的脉上，细细的诊着。 叶欣颜看着自己的手腕和胡太医的手指，很是替这个时代的大夫纠结。摸脉应该很难吧？还要隔着一层缎子，就算是薄缎，那也是阻隔好不好？ 果然很有难度，胡太医诊了好一会儿，神色犹疑，手指稍稍移动了位置，又是一会儿。 尹氏在胡太医神色不定的时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见他手指移动之后，依然是犹豫不定色神色，心中更是惊慌，已经暗自祷告了各路神仙，千万不能让女儿和她一样。若是女儿也断了子嗣，那就是在要她的命啊。 房间里，尹氏贴身的丫鬟婆子都在，宋平家的和玖钰、玖珍等人也在，却没发出一点儿声音，俱都盯着胡太医不放，想从胡太医面上看出些什么。 胡太医见惯了病人家属的紧张注视，虽然对叶欣颜脉相满是狐疑，却不受影响。 他让叶欣颜换了左手，闭了眼，继续诊脉，手指动了动位置，又动了动。 见此情景，尹氏已经是五内俱焚，就像她被架在火上烤似得焦灼。 就连陪在一旁的黄嬷嬷和宋平家的，看着胡太医的犹豫不决，也以为自家大小姐得了什么疑难杂症，齐齐变了脸色。 直到胡太医收了脉枕，尹氏才颤声问道：“胡太医，小女这身子……可是需要调理？” 胡太医面上显出遗憾之色，连叶欣颜看着也紧张起来。这特么是什么情况？她的身体好着呢，怎么这老头就摆出这种表情了？ “咳咳，”胡太医轻咳两声，说道：“时日太短，老夫着实不敢肯定。尹太太，江大奶奶，近日饮食小心些，不要做剧烈运动。等再过半个月，老夫再来给江大奶奶诊脉，那时就能确定是否有孕了。” 大概是胡太医的话太出乎尹氏的意料之外，所以她的脸色看起来更不对劲，连说话也带着结巴：“胡，胡太医，您是说，我我我，我女儿她，有可能怀孕了？是不是这样，是不是？” 尹氏感觉她的脑子都是晕的，这是什么和什么？难道是她有了幻觉？她只是请了擅长妇科的太医，过来给女儿调理身体，希望女儿能快些有孕。 这这这，有孕？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好不好？ 其余人等的目光，原本就集中在胡太医面上，这时更是盯着他不动了。 之前大家伙儿目光里的意思很是一致，是寻常病人家属眼里都有的，大多是担心，还有着隐隐的希望。 可现在，盯着他的目光里，有震惊、茫然、不可置信，也有些许的喜悦，而最多的却是质疑，很深的质疑。 胡太医心里打着鼓，她们这是什么意思？质疑他的医术吗？！简直岂有此理。 这么小的月份，难道还非要让他给出肯定答案不成？ 问题是，这种话是不能乱说的。 这位江家大奶奶，那是过去的叶大小姐。虽说后来的叶大小姐不怎么动鞭子、打板子、动辄要人命了。可她依然是闻名京城的凶神，一个不乐意，就会整的人家家财散尽、名声尽失，甚至没脸见人。 胡太医万般纠结。这脉象，十有八/九是有孕了。可月份太小，真的不好肯定。 叶欣颜也是一脸呆滞，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怀孕吗？刚才她还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把尹氏应付过去？现在居然爆出了这种消息，太出人意料。 胡太医看看满屋子不靠谱的女眷，只好继续解释：“尹太太，不是老夫不给您说实诚话，实在是时日尚浅。这脉象，只有些微迹象，想来您就是找别的大夫过来诊治，也是这个结果。” 尹氏怔了怔，这太医脑子有问题吧？她问的是女儿是不是有孕了，他只说就好了嘛，转这么多弯儿是什么意思？ 这种事，叶欣颜自己是不好问的，她看了宋平家的一眼。 宋平家的凑上来，小心问道：“敢问胡太医，您的意思说，我家大奶奶可能有身孕了？”她把可能两个字说的重了一些。 胡太医连忙点头，终于有一个能听清楚话的人了：“是是是，有可能，是有可能有身孕了。从脉象上看，有怀孕的迹象，但时日尚浅，不能完全肯定……实在是不敢肯定。” 尹氏这时也明白了，怔怔的神情立即变成了喜悦，喜上眉梢、喜不自禁的那种。 “好好好，既然时日尚浅，那就过半月再诊一次好了。半月之后，我们再派人去请胡太医过来。那个……翠竹，送太医出去，记着恭谨一些。” 胡太医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遗憾。过半月再来，只怕这位尹太太和江大奶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没有了那种惊喜，只怕赏钱就少很多了。 胡太医顿了顿，诊脉之后，不得说些身体状况、注意事项什么的吗？怎么这就送出去了？ 好吧，侯府和国公府不缺有经验的嬷嬷，大概不用叮嘱吧。 尹氏也是太过惊喜，有些思虑不周，看到太医转身，才又想起，太医还没说自家女儿的身体状况呢。 而且，这样的大好消息，她还没谢过人家太医。 “胡太医留步，”尹氏连忙发声，“我这是太过高兴，竟是失了礼数，忘了感谢胡太医给小女诊治。” 胡太医连忙停步，转身回礼道：“应当的，应当的，尹太太客气了。” “不知我这女儿的身子如何，是否需要调养？” “不用不用。大奶奶身体好的很，只要不剧烈活动，饮食注意一些就好。”胡太医说着话，看向桌上那碟萝卜糕。 他刚才就闻到屋里有萝卜的清香，看见那碟子还有温热的糕点，料定就是那里的味道，叮嘱道：“只是，萝卜这等凉性食物，还是少吃为好。” 尹氏连忙伸手，把那碟子推远一些，“多谢胡太医提点，既然不用调养，那就不耽误太医时间了，”尹氏说着，转头吩咐黄嬷嬷，“胡太医走这一趟多有辛苦，嬷嬷送送太医。” 黄嬷嬷会意。 胡太医走的时候，袖袋里并没有多出几锭银子，而是袖了一张轻飘飘的、一百两的银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七章 受宠的女人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七章受宠的女人江一凡下衙回来，进了自家院子，才知道岳母大人来了。 而且，一进内院，他就看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个个脚底生风，那精神头比往常好了太多。 岳母以前也来过自家两次，虽然自家下人伺候得很恭谨，却也没有这等喜气。 待到他进了屋里，拜见岳母。就见岳母那满脸的喜色，是掩都掩不住的。还有屋里贴身伺候岳母和媳妇儿的下人，也都满面春风。 尤其黄嬷嬷和宋平家的，一副志得意满的满足样子……这是啥情况？ 岳母带来什么好事了？ 尹氏因为自家闺女有孕了，心情格外好。原本就瞧着顺眼的女婿，这时看着就更好了。 虽说胡太医没给准话，可身为太医，既然敢说有可能，那就差不多了。那个有可能，只是给太医自己一个几乎不需要的退路。 再说，胡太医说了，阿颜身子好着呢，甚至都不用调理。对于尹氏来说，还能有比这更好、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吗？ 尹氏那颗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说话也分外和气：“远凡回来了啊。皇上和禹王殿下看重你，想来差事也忙得很吧？” “还好，多谢岳母大人费心惦记远凡。”江一凡说着，瞄了一眼很有些乖顺样子，坐在榻上没动的叶欣颜。 阿颜虽然不怎么讲规矩，但他每次回来，阿颜却也不会大咧咧的坐着不动。就是岳母，经过许多事情，也不会纵容阿颜慢待夫君。 可是今日，阿颜硬是坐在榻上，一动没动。 尹氏见江一凡眼睛不住的四下打量，心情更是愉悦，“远凡啊，阿颜她是个不省心的，也亏得有你担待她。如今你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了，从现在开始，得严加管束于她。” “好，……啊？”江一凡摸不着头脑的赶脚。就像阿颜自己说的，这时阿颜的亲娘吗？ 一旁的叶欣颜两眼望天，她老妈这话说的，听起来多么合情合理。 可看看她做的事，夫君回来了，哪有当妻子的安坐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可她老妈硬是不让她动窝。 江一凡眼看着就夫纲不振了啊。 她也没打算给江一凡一些提示，若她真的怀孕了，这是好事，她自己也很高兴的。江一凡已经二十八岁了，古代这个年纪的男子，还没有子嗣的，的确很少。 在这个事情上，江一凡也很努力，但一直没效果。叶欣颜很想看看，江一凡知道胡太医诊断结果之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尹氏看着江一凡一头雾水，笑眯眯的继续道：“我今日请了太医过来，给阿颜诊脉。胡太医说，阿颜有怀孕的脉象，但时日尚……” 尹氏刚说到这里，就被江一凡“啊”的一嗓子打断：“啊？真的吗？” 说话的同时，江一凡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蹦起的高度，把房间里的众人吓了一跳，全都呆住：还有人能跳这么高吗？看着就像被椅子弹起来似得。 这时的江一凡，眼里已经没有了旁的东西和人，两步跨到榻前，伸着脖子上上下下的打量叶欣颜。被叶欣颜瞪了好几眼，才想到屋子里还有好多人呢。 想是想到了，可嘴却没停：“阿颜，真的吗？是真的吗？你有孕了？” 屋子里的人先被他窜起来的高度吓了一跳，再看一向沉稳、从容自持的姑爷，居然也有这样的傻样子，不由得各自偷笑。 对于江家和尹氏的下人来说，今日的喜庆堪比过年。江家下人里里外外一个不落，连带尹氏的下人，都拿了双份儿的赏钱。 江大爷高兴，每人赏五两银子，今日伺候了胡太医和大奶奶的下人们加倍。甚至包括给胡太医通传和引路的看门人和小厮、丫鬟，也是双份。 亲家太太爱女更甚，早在大爷回来之前就赏过了，也是每人五两，贴身伺候大奶奶的，还有伺候大奶奶进出的下人和护卫，都是十两。 大爷和亲家太太说了，好好伺候，等大奶奶确诊了身孕，还有赏赐。 这这这，果然，受宠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跟着这样的主子，大家都沾光。 ………… 江一凡是打心底里又紧张又高兴，他听了尹氏和黄嬷嬷的嘱咐，说这段时间最重要，因胎儿太小，最是不稳当。所以他得格外担心。 可是，因为太医没确诊，这个事就不好对人说起。齐友年那里，也一样没说实话。怕万一真是太医诊错了，让老爷子白高兴一场。 所以，叶欣颜需要继续上工。 现在叶欣颜每日上工，都是江一凡托了郑鹏飞，护送去广厦营造的。 江一凡下衙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营造行接叶欣颜回家。路上也是分外小心，生怕颠了碰了的。 回了家就供着，嘘寒问暖自不必说，吃穿用度更是慎之又慎。叶欣颜的错觉，她如今，堪比后世的大熊猫了。 到了半个月头上，胡太医的诊断结果没让大家伙儿失望。江大奶奶的确有孕了，不到两个月，大人和胎儿全都康健 按说，胎儿没坐稳之前是不能告诉别家的，但胡太医的诊断结果一出来，叶欣颜就被尹氏和江一凡勒令在家休养。 不出门就得有个理由。 这下子，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更别说，知道的都不是外人。 叶欣颜在京城的人缘儿不好，可光是齐家、安国公府、忠勇侯府，和禹王府、周家这样的人家稍事关心，江家宅子就热闹非凡了。 明明人家胡太医说了，叶欣颜身体康健，胎儿也好，可她还是过起了悲催的保胎生活，坐卧行走都有人不错眼的看着，还都异乎寻常的严格，完全没有人/权的那种。 各家各府的补品，也流水样的往江家宅子送。 更有甚者，瑾融居然托了宫里的人，找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长驻在江家。 安国公府子嗣单薄，自是没有专门伺候孕妇和产妇的婆子，可也没拦住安国公时不时的叮嘱国公夫人，往叶欣颜这里探视。 叶欣仪虽然在她的院子深居简出，可阖府上下都高兴的事，她很快也知道了。 想当初，她怀了盛哥儿的时候，她的父亲还是世子，姨娘也还得宠，却也没有这等待遇。 安国公这里就更不用说了，问都没问过一声。最多也就是国公夫人偶尔提及一两句。 叶欣仪坐在窗前，透过窗上的薄麻纸，感受着初冬朦胧的日光，满心惆怅。 若她怀着盛哥儿的时候，安国公也能对她如此上心，只怕她当时在季家的身份会更高，日子过的更舒心。 怎奈世事不如人意，自从她在祖父寿宴上算计了叶欣颜，祖父待她就冷淡多了。 这么想着，叶欣仪不由得叹了口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八章 早年的计划 叶欣仪自己知道，不管她当年有多少荣光，那都是安国公府给她的。季家稀罕的不是她，而是安国公府的权势。一旦安国公府断了给她的支持，她在季家什么都不是。 而江一凡，却实实在在的稀罕叶欣颜。 不但江一凡，很多人、甚至安国公、禹王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也都是上赶着去稀罕叶欣颜的。 不管她承不承认，叶欣颜的荣光，那是人家自己挣来的。 说实话，叶欣仪很想去江家，去看看叶欣颜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比之她当年在季家的时候，能好多少。 她没别的意思，只想去看看那个被她和母亲，玩弄于掌股之间的女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她给国公夫人请安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略作停留，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不知姐姐现在身子如何？怀相好不好？” 国公夫人一听，如临大敌，立即的把她的话截住，说道：“你姐姐那里就不劳你操心了，你且安心在家里住着，等过两年事情平息了，祖父祖母自然会替你打算。” 国公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安国公府好不容易才安生下来，可不能再生事了。尤其是儿子叶宏阳，若是叶欣仪又闹出事情，那个蠢儿子，说不定还能替她出头。 叶欣仪听着国公夫人的话，感受着房里丫鬟婆子有意无意的视线，不由得羞愤难当。 国公夫人这是在警告她吧？警告她安安分分，不要生事，等事情过去了，祖父和祖母也许会给她另外找个人家再嫁。 想到这个，叶欣仪羞愤之余，还有深深地恐慌。 她想到她的盛哥儿，她能再嫁吗？如果盛哥儿有个改嫁的娘亲，盛哥儿以后会不会更加抬不起头来，会不会不愿意认她这个娘亲了？ 这时的叶欣仪不由得怀疑，姨娘给她选的路到底对不对。 姨娘一心想把她培养成一个淑女，一个才女。可那有什么用？ 而叶欣颜，还有那贴着叶欣颜的周碧瑶，她们都能自己做事赚钱。即使不嫁人，她们也有事情做，也能养活自己。甚至还能让禹王、安国公这样的大人物在意她、笼络她。 不会像她这样，没了夫家和儿子，又不能出去参加别府的宴会，只能窝在后宅。她几乎感觉自己要发霉了，更像是被圈在笼子里的鸟儿，插翅难飞。 在叶欣仪的羡慕嫉恨中，没用多长时间，她就见到了叶欣颜，而且是在安国公府那座佛堂的侧屋，在刘姨娘弥留之际。 自从确定了叶欣颜怀孕，她就被一众人等看着，老老实实在家安胎。 三个月之后，胡太医再来诊脉，确认胎儿很稳。叶欣颜才在江一凡和安国公安排的双重护卫之下，来往于广厦营造，把年底的各项事务完结。 由于广厦营造使用的器械效率高，施工安排也紧凑，舍去了很多繁文缛节。所以在同等用工的情况下，广厦营造做出来的活儿，既快又好。 别家营造行冬日都歇工，工匠也都歇在家中，等同于吃老本，只能等来年开工时，开工做事、赚钱养家。 可广厦营造就不一样了，广厦营造接了第二年的单子之后，就开始做工程图和工程文书。 一些预算的材料、石雕木雕、榫卯结构等，都能按照工程编号，在工房内提前预制。 所以广厦营造的工匠和小工们，冬日时依然有活计，也同样有工钱挣。 待到腊月底，真正歇工时，广厦营造的所有人，不但发放了当月工钱，还有一份广厦营造独有的年终奖，连表现优异的学徒也能拿到奖励。 去年，广厦营造通过轨道工程和两个园子，构建了一个比较大的班底。 今年，以朗园开头，出租性质的经营方式，让广厦营造的创意和工程质量，在很短的时间里被很多人认可。 接下来的几个工程，都被雇主交口称赞。 再加上广厦营造连着两年的稳定福利，让营造行做事的工匠和小工们，在工匠界口口相传，广厦营造更是名声大噪。 在年关偃旗息鼓的匠人行业里，很多工匠都在琢磨，来年能否在广厦营造谋一份工来做。广厦营造有这样的声势，只怕寻常手艺的匠人，人家都看不上眼吧？ 这时，广厦营造已经初步达到叶欣颜，当年在清河村的第一步构想。 她当时想的就是，先从齐家的营造行开始，提高工匠待遇。让天下顶尖手艺的工匠们，都循着门路的来齐家营造行做事。 拥有了顶级的匠人，齐家营造行也就具有了顶尖的实力。之后，再做成顶尖的建筑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个时间可比叶欣颜计划的早很多年。当时的她可没想到，安国公会忽然间改变了对她的态度，不但强势接她回来，还让她仗着安国公府的强硬后台，很快在京城蹚出一条路来。 一年的事务盘算下来，广厦营造的成绩斐然。 腊月二十七，叶欣颜才在家歇了两天，连贵来到江府求见，说有事请姑奶奶定夺。 连贵是来告知刘姨娘的事情。 圈在国公府佛堂里的刘姨娘，好像撑不了几天了。 大概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太得意。结果从高高的云端打落到污泥中，导致刘姨娘接受不了现状，一直郁郁寡欢。 大约半年前，刘姨娘开始不思饮食、夜不能寐。安国公府自然不差那几个瞧病的银子，也不愿落得个苛待没落姨娘的名声。 安国公听到看守的婆子回报，就叮嘱国公夫人，请太医好好诊治。 虽然换了几个太医，吃了不知多少汤药，刘姨娘却一直不见好。 刘姨娘自己作死，把之前给儿子谋划的锦绣前程也作没了。女儿本就是庶女，她原本以为有安国公府这样强大的后盾，即使是书香大族的季家，也会另眼相看女儿。 可是，谁承想，叶宏阳的世子之位在完全不可能的情况下，忽然就没了。刘姨娘自己被关禁之后，也在瞬间，就失去了叶宏阳的爱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在刘姨娘心里，得到了完全的认同。 第九百九十九章 这事不妥 刘姨娘以为，她已经足够多的悲惨，居然不是结局。一个多月前，她的女儿和离回娘家了。 那年，曾经被她和女儿算计的叶欣颜，虽然也被丢了一纸和离书。可人家压根就没丢人的住回安国公府，而是当天就跑了出去，在外面闯出另一片天地。 再回来时，叶欣颜已然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叶欣颜那贱妇的回归，直接导致他们母子落入悲惨境地。 若说刘姨娘接受不了把她圈禁佛堂，接受不了铜盆水面的倒影里，看到的那个衰老面容。那么，女儿背着一个自私不孝的名声，被踢回娘家，就是彻底断了她的所有希望。 如今的安国公府虽然人丁单薄，却依然有着富贵的家底。可是这泼天的富贵，却在他们母子面前关上了大门，把他们彻底关在门外。 刘姨娘心忧女儿，更心忧儿子，身体状况更加不好了。然后，直接断了她生机的是女儿，她疼爱的女儿，原来是真的自私不孝。 在刘姨娘看来，她之前二十多年的谋算，最后只剩下了叶欣仪的嫁妆，两个儿子却什么都没有。 如今，她的两个儿子是靠着安国公的施舍过日子。待到安国公过世之后，她那知礼懂事的两个好孩子，就要靠着那个名叫叶缘的小杂种施舍过活了。 若哪天叶缘不耐烦他们兄弟两人，把他二人分出府去。他兄弟二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可怎么过活？ 所以，叶欣仪探望刘姨娘的时候，刘姨娘试探着，想让叶欣仪把她的嫁妆一分三份，他们姐弟三人每人一份。 而她宠爱的好女儿，当即就变了脸色，虽然没断然拒绝，却立即岔开话题，也没再提这个话茬儿。 刘姨娘伤心失望，当天晚上状况就不太好，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虽然赵姨娘及时找了太医，又调整了药方服下去，可刘姨娘的状况依然不好。 大概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不甘心的刘姨娘，在叶欣仪再次看望她的时候，旧事重提。 这次，她把话说得更加明白。直言她这么多年谋算的东西，只剩了叶欣仪的嫁妆。而她不单单只有一个女儿，她还有两个儿子，他们应该享有娘亲留下来的一份财产。 让她没想到的是，叶欣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听刘姨娘的话，当即就落下泪来。 叶欣仪哭诉：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儿子，名声也坏了，很可能再也嫁不出去。她是和离妇，不算叶家人，有这点财产傍身，才能让她安然终老。 而叶恒和叶毅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人是叶家血脉。无论怎样，安国公府也会供养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甚至叶恒和叶毅的儿子，也能得到安国公府的终身供养。女儿依附国公府，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她们还能得到与安国公府相称的陪嫁，她们的将来都比她强。 叶欣仪零零总总、摆事实讲道理的一通说，直接断了刘姨娘接下来要说的话。 刘姨娘自己知道，当年她和叶宏阳倾尽全力，替叶欣仪张罗的丰厚嫁妆，远不是国公府庶女应该有的数量。就算叶欣颜当日出嫁，私下的钱物也不及叶欣仪这个庶女。 可怜她一心为女儿谋划，最后，女儿对她却是如此冷情冷性。 刘姨娘一口气没上来，就昏了过去。 虽然众人一同忙乱之后，刘姨娘缓了过来。可看守的婆子报与管家乔来运，刘姨娘只怕没几天好活了。 刘姨娘的这些事，叶欣颜大多知道，但连贵还是简单给她说了说，然后说到正事：“国公爷让小人过来告诉姑奶奶一声，若是姑奶奶还有什么话要对刘姨娘说，最好赶在这几天。若是迟了，只怕刘姨娘就真的没了。” 刘姨娘当时是被安国公关起来的，可是，那时的叶欣颜并没出嫁，她一直都在插手佛堂的事务。并没有下药，或者苛待刘姨娘，甚至还叮嘱看管的婆子，好生对待她。 叶欣颜插手的事情，只是让看守婆子把府里的各种消息都告诉刘姨娘。不管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事无巨细，全部告诉她。 只是，这种消息传递是单方面的，有进没有出。刘姨娘若是想往出带口讯什么的，却是没机会。 安国公知道，叶欣颜这是在替母亲报仇。在安国公看来，孙女的报复是从心理上下手的，这种心理上的打击，应该需要一个结尾。 她孙女顾及他的面子，出嫁之后，只在回娘家的时候询问刘姨娘的情况，却并不要求看管刘姨娘的婆子，坏了安国公府的规矩，往府外给她传递消息。 既然孙女这么给力，那他这个当祖父的，而且还是个有求于孙女的祖父，就更得替孙女把事情想全面一些。 若是在孙女不知情的情况下，仇人就这么死掉了，那他老头子只怕会遭孙女埋怨。 国公爷如今也过得不易，他老头子什么时候看过别人脸色？可是如今，风水轮流转，老天爷给他整出个厉害孙女，他的优势好像就越来越少了。 叶欣颜自然明白安国公的意思，她听了连贵的话，会心一笑，说道：“烦劳连管事大冷天的，跑这一趟，辛苦了。您回去替我谢谢祖父，告诉祖父他老人家，我明日就回去看看。” 叶欣颜此话一出，屋里伺候的好几个婆子齐齐变了脸色，这事着实不妥。甚至国公府派来的一个婆子，也深深地皱了眉头，国公爷怎么能让姑奶奶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连贵闻言，丝毫不带犹豫的提醒道：“国公爷让交代姑奶奶一声，这事您得和姑爷商议，得姑爷同意了，您才能去见刘姨娘。否则，不让您回去。” 连贵说着话，一脸的恳切神情。 这话虽然不很中听，却是一定要说的。姑奶奶如今不必过去那样荤素不忌，姑奶奶现在可是怀着身孕的。姑爷年近三十，才有了这么宝贝疙瘩，不能出丝毫差池。 刘姨娘如今正处在弥留之际，怀着身孕的姑奶奶去见快死的仇人，这事儿一定得姑爷同意了才行，不去那是最好。 否则，若因此让姑奶奶和姑爷也生了嫌隙，那可就不好了。 叶欣颜点头应道：“多谢连管事提醒，我明白的，一定和姑爷商量了再回去。” ………… 第九百八十章 恍惚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章恍惚果然，江一凡听叶欣颜明日要回安国公府，去看时日不多的刘姨娘，立即就皱了眉，毫不含糊的表达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那间佛堂我远远地见过，阴寒的很。你带着身孕去那种地方，去见一个对你心怀怨毒的将死之人，这事不妥。” “这……”叶欣颜也皱了眉。夫妻二人的日子，是两个人一起过的，孩子更是两个人共同的。叶欣颜自己觉得她做事敞亮，并没有**手段，对得起自己良心。 可世事难料，神仙鬼怪的事情就更不好说了。这事，还真不好一意孤行。 她问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让她这么静悄悄的死掉？我还有话没和她说呢，若是不对她说出来，我怎能甘心？她的下场是她自找的，而我娘却是好端端的被她害了。” 叶欣颜倒也不想对刘姨娘做什么事，她只是想问问刘姨娘，事到如今，她后不后悔？她不满足于带着她的儿女安享富贵，却领着他们，走上一条远离富贵、没有未来的道路。 “我只想看看刘姨娘现在的惨状，告诉她，若没有她的恶毒和不知足，她的儿女活的比现在好很多。” 江一凡默然，想到尹氏被刘姨娘下药，绝了子嗣，想到她处心积虑的把正室和嫡女往绝路上推，这等行事的确可恶，不应该让她安静的死去。 “那行，明日你且等等我，我午间时回来一趟，陪你一同去国公府。” “又要告假？”叶欣颜挑眉看向江一凡。 “什么叫又要告假？我一直都照着衙门的时辰做事的。”江一凡讪讪笑道，“咱只是晌午时分出来一小会儿，陪你见过刘姨娘，从佛堂出来，我就回衙门做事。” 年底事情忙，江一凡如今担的差事也多，和过去大不一样。让他半途溜出来，似乎不太好呢。 叶欣颜犹豫道：“你若不方便请假，就让关大哥陪我走一趟好了。关大哥那样的，神鬼见了都要忙着躲远。有他陪着，去哪儿都没问题。” “师兄他，还好吧？”江一凡感觉他额头有些冒汗了。师兄人很不错的好吗？怎么直到现在，她喜欢的紫凝都嫁给师兄了，阿颜还和师兄不对付？ “不妥，你是去见刘姨娘的，自然自家夫君陪着比较好。你夫君我丰神俊朗、官运恒通，当然是为夫陪你去，才更能打击刘姨娘。” “臭美吧你。”叶欣颜撇了撇嘴。撇到一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起来。 ………… 第二天，江一凡接近午时，赶回家中，接了叶欣颜前往安国公府。 马车从国公府侧门进去，连贵已经从门房迎了出来。 他冲着掀开车帘的江一凡行礼，问道：“姑奶奶是怎么安排的？是否先回锦岚苑歇会儿。姑奶奶的屋子已经烧了炕，可以先去喝杯茶，暖和暖和。” 江一凡跳下马车，给连贵回了礼，说道：“不用，也没走多远的路，马车里手炉暖炉都有，不忙歇息，还是先去见见刘姨娘。” 刘姨娘看起来真的很不好，她如今已经不在佛堂的正屋住着，而是移到一侧的偏房。 那间不大的房间里设有一个隔断，把房门和里面的一张小炕隔开。房间里烘了两个火盆，门帘帐幔看起来也很厚实。 隔扇后的那张小炕上，被褥看起开也暄软蓬松，可依然挡不住房间里的阴冷之气。 刘姨娘这时正闭着眼睛躺在炕上，盖着暄软洁净的被子。浅青色的细布棉被，把刘姨娘那张青灰的脸映得更加暗淡。 连贵如今在安国公府已经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并没有避讳什么男女之嫌，直接领着叶欣颜和江一凡转进隔断里面。 宋平家的和几个丫鬟，则留在了门外。 两个看守佛堂的婆子，躬身把几人引进去。待到叶欣颜和江一凡站在刘姨娘身前，那婆子才轻声唤道：“刘姨娘，大姑奶奶来了。” 叶欣颜等人进来时，刘姨娘眼皮颤动几下，显然听到有人进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 可是，听到看守婆子说大姑奶奶来了，刘姨娘不知哪里来的精神，竟猛然睁开眼睛。原本灰暗迟滞的目光，在眼睛睁开的瞬间锐利起来。 她的头微微转过来，锐利的视线缓缓把叶欣颜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停在叶欣颜脸上不动了。 那满眼的怨毒，好似眼眶都盛不住，马上就要溢出来似得。 叶欣颜听赵姨娘说过刘姨娘的现状，这时看到这个苍老枯槁的老妪，并不觉得惊讶。对刘姨娘眼中的怨毒也毫不在意。 她迎着刘姨娘的视线，微微一笑。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不知，这位享受了二十几年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的女人，内心是否有所领悟：原来不管你以前享用了多少富贵繁华，也都是过眼云烟。最终还是要根据你咽气时的状况，给你的人生下定论。 刘姨娘的怨毒视线让江一凡很不舒服。虽然叶欣颜不在意，可在这阴冷的院子里、房间里，被这样一个频死之人直勾勾的盯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得亏他媳妇的经历非常人可比，心理异乎寻常的强悍。否则，只怕夜里会做噩梦！ 江一凡重重冷哼一声，成功把刘姨娘的视线吸引过来。 刘姨娘看到江一凡时，眼眸猛的一缩，迅速在江一凡和叶欣颜两人身上扫了个来回。 已临近年关，叶欣颜穿着很是喜庆富贵。她披一件银狐皮斗篷，上身穿银红色绣如意纹袄子，下身靛青底色湖绸绣大红牡丹团花的裙子。发髻上插着一支白玉簪，几只金镶玉的花钿簪在发髻下方。 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现在已经不再化妆。可是，这些日子被各府嬷嬷们关照着饮食，养的极有效果。 这时的她面色白皙润泽，唇色红润，一双眸子乌黑闪亮。虽然没有丝毫粉黛雕琢的痕迹，却秀美异常。 江一凡紧挨着叶欣颜站着，两人两手相握。江一凡没戴头巾，头顶上只有一个银质发冠。 当年让叶大小姐着迷的俊朗面容，如今已经有了沉稳的成熟感。他身穿一件青色厚缎棉袍，袍服的袖口以及领口衣襟的边沿，用银线绣着云纹。 腰间是同色绣云纹的腰带，悬着一枚青色玉佩。 两人这么站在刘姨娘眼前，竟然让刘姨娘那怨毒的目光恍惚了一瞬。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一章 都是拜你所赐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一章都是拜你所赐刘姨娘依稀记得，几年前，成亲的叶欣颜夫妇站在人前时，曾经是那么的僵硬、不协调。虽然那时的叶大小姐更是穿金戴银，也顶着如今这张面容，却和当年的探花郎的气质格格不入。 那个曾经被妻子玷污了颜面，灰溜溜外放到偏远小县城的年轻男子，不但回京了，而且还能这样的气宇轩昂。这种器宇轩昂，和身边气质疏朗的女子，竟然是那样的契合。 她谋算了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天地居然如此不公！ 刘姨娘那一阵恍惚过去，眼里充满了嫉恨，看着江一凡。 叶欣颜插手佛堂事务，做的只是一件事：事无巨细，把和安国公府相关的所有消息，一丝不漏的告诉刘姨娘。 所以，刘姨娘一早就知道，江一凡升职了。不到三十岁的五品京官，而且还是在紧要部门，手握实权京官，其前程可想而知。 刘姨娘当初并不知道江一凡和禹王的关系。所以，她是看不上这位探花郎的。在她眼里，江一凡不过出身于地方乡绅之家，论身家势力，哪里比得上世代诗书的大世族季家？ 不过是中了第三名的进士而已。朝廷科举每三年一次，状元积攒下来，都不知凡几了。可真正坐上高位的状元又有几个？还是有势力的大族有前途。 可是，转眼七八年过去了，季承儒依然是诗书大族的公子哥儿。而这个公子哥儿，不但这些年没有存进，还把她女儿扫地出门了。 可地方乡绅出身的江一凡，却因政绩斐然，连连升职，眼见得就是前途远大。 连贵和两个看守婆子分别站在两侧，看着这样眼眸不断变换的刘姨娘，忍不住摇头。 只看刘姨娘的神情，就能知道，虽然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刘姨娘还在嫉恨国公爷的嫡长孙，嫉恨身有安国公和忠勇侯两家血脉的大小姐。 刘姨娘心中的愤恨、怨毒和不甘，连番冲击着她的理智，她的眼睛渐渐瞪圆，咬着牙，恨恨着，开口道：“你，你们，你们这对狗男……” “闭嘴！” “刘姨娘慎言！” 连贵和两个看守婆子齐齐出声，打断了刘姨娘的话。 连贵更是眉头紧皱。这刘姨娘真是疯了，她就算有再多的嫉恨、再多的不甘，人家姑奶奶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口出恶言，她以为她还是前些年、被世子爷宠爱的那个女人吗？ 叶欣颜笑眯眯说道，“原来是刘姨娘啊，若不是刚才看守佛堂的嬷嬷喊你，我都不知道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妪，居然会是千娇百媚的刘姨娘。我娘好像比刘姨娘还大了几岁，怎么看着，刘姨娘竟然像是我娘的长辈了。父亲对刘姨娘情深，不知父亲这些日子有没有来看望这样的刘姨娘。” 刘姨娘的喉咙咯咯作响，眼中的怨毒更甚，嘴巴一张一合的，看着，竟然还想开口的样子。 两个看守婆子一边担心刘姨娘就此被气死过去，又不能制止叶欣颜说话，只能假装没听到，把视线移开。 没办法，她家姑奶奶虽然现在讲理的，可讲理的姑奶奶，更厉害了，惹不起啊。 叶欣颜提醒道：“刘姨娘，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吧？你是半个奴才。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性子吧？难道你临到要死了，还想逞口舌之快，害你两个儿子被我嫉恨，落得更惨的境地吗？ 刘姨娘的眼睛瞪了又瞪，最终，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次萎顿下来。 “刘姨娘还算识时务，没糊涂到极点。”叶欣颜满意的点点头，表示赞许。 她继续说道：“叶恒和叶毅是叶家血脉，安国公府自开国以来，这么多年的富贵荣光，且子嗣单薄，原本多养两房庶子根本不成问题。可是刘姨娘，你知道他们如今为什么只能像下人一样，靠月银过拮据日子吗？” 刘姨娘刚刚无奈的闭上眼睛，打算眼不见为净。闻言又把眼睛睁开，“你，你，还不是因为你这个……” 叶欣颜摇头，说道：“不对，你说错了，这事和我可没关系。那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心是那样大，心肠又那样歹毒、手段那样高明。祖父他怕，他怕你的儿女继承了你的蛇蝎心肠，他怕缘哥儿年纪太小，会被你的儿女谋算暗害了。 所以，祖父只给他们一口饭吃，却绝不能给他们能够搅风搅雨银子和身份。他们手里没钱，就无人可用。国公府不把他们当成主子，也就没人因看好到他们的身份，来迎合他们做事，缘哥儿也就能安全的长大、袭爵。而你的儿子，没了搅风搅雨的银子和本事，就算过的拮据些，好歹也能活下来，不用因为行恶导致身死。” “你，你胡说。”刘姨娘怒极，挣扎着想要起身。她那青灰的脸色，因为用力过猛，染上了一丝潮红。却终究没能爬起来，重新倒在被子里。 叶欣颜并不打算到此为止，“他们这一生，注定要过这种和身份不匹配的日子。而所有这些因果，全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当娘的，真是很合格呢。是否你自己身份低下，上不了位，所以也看不得你的儿女有好结果？上天待你不薄，让你如了心意。怎么样？上天如此厚待你，你可满意，你可惊喜？” 刘姨娘心绪难宁，再也无法静下心来，更不要说闭上眼睛、充耳不闻，那根本不可能。 刘姨娘如挣命一般，把手臂从被底伸出，费力的指着叶欣颜，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刘姨娘不要这么激动，前因后果我说的很清楚。试想，天下各豪门中，谁能保证家族子弟个个优秀？那不优秀的子弟，人家一样能鲜衣怒马、快活一生。唯有你，害你的儿女落得如此惨淡境地。虽说出身安国公府，可他们拜你所赐，连普通的富家子都比不了。” 叶欣颜说着，转头看向隔断的门口。那里站着闻讯而来的叶欣仪姐弟。三姐弟这时，俱都一脸震颤犹豫，神色复杂的看着刘姨娘。 而连贵早已从江一凡身边退开，恭谨而严肃的挡在三姐弟前面。 叶欣颜收起面上的笑容，淡淡问姐弟三人道：“怎么样？有这样一个处处为你们着想的娘亲，你们呢，惊喜不惊喜？”说着，她拉着江一凡退开一些，让刘姨娘和三个儿女能够相互看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二章 有正事要办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二章有正事要办刘姨娘如今的精神很不好，她被叶欣颜的连番话语刺激着，全部精神都用叶欣颜和江一凡身上。 听着叶欣颜的那些话，刘姨娘更是肝肠寸断，几乎痛的失去了心智，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个房间里，又来了其他人？ 这时见到她的三个儿女，个个都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再想到之前叶欣颜说的话，刘姨娘又愧又悔。若不是她觊觎安国公的爵位，想着享受安国公母亲的尊荣，也许她的儿女真的能荣华富贵的过一辈子。 这时的刘姨娘甚至想到，也许早之前，让两个儿子跟着安国公的部属，去军营里历练，也好过如今一事无成。 只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而她当年料定自己一定能当国公府的老太君，所以就奢望更进一步，不做那莽夫武将，要做让世人仰望的文人世家的老太君。 结果，最终什么也没得到，还早早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儿女们的一世荣华。 叶欣仪姐弟三人僵在当地，和刘姨娘目光躲闪对视了好一阵，江一凡才握了叶欣颜的手，沉声对叶恒、叶毅兄弟二人说道：“不管刘姨娘出于什么心理，但她无止境的贪欲，不但把她自己陷入绝地，也断了你们姐弟三人的前路。你们姐弟以后，好自为之吧。” 江一凡的语气很淡，但目光扫过叶欣仪时，却带了锋利的森然之气，把叶欣仪看的骇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咱们走吧。”江一凡说完，牵着叶欣颜，在叶欣仪姐弟三人面前走过。 他们身后，连贵给三人行礼，也退了出去。 叶欣颜离开之后，刘姨娘在三个心思各异的儿女的看护中，又挨了一日。 腊月二十九日晚间，刘姨娘在愤恨痛悔和不甘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从刘姨娘生病开始，直至药石无医，叶宏阳只来了一次。他在刘姨娘所在侧屋的隔断外站了好一阵子，也说了好些话，说到痛处，甚至还痛哭失声。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去看刘姨娘一眼。 刘姨娘听着叶宏阳带着哭腔的述说，眼中死寂一片，连一声重一些的出气都没有回应，大概是彻底心死了。 眼看就是大年，一个被圈禁的姨娘死去，没在国公府激起任何浪花。下人们唯恐死人影响了过年的喜庆，连夜给刘姨娘收拾了下棺，抬出去安葬。 年三十一早，国公府上下喜气洋洋，贴对联、贴窗花、换灯笼，处处喜庆。尤其是叶缘，已经换了通身喜意的大红绣福字纹的新衣，拉着齐家两个哥儿满院子跑。 大年初二，叶欣颜回安国公府，拜见祖父祖母。在国公夫人的房间里，再次见到叶欣仪。 刘姨娘虽然是叶欣仪的生母，却也只是个奴才，加上国公夫人年岁大了，见不得不吉利的事情，这大年时节的，自然愿意晚辈全都穿着喜庆。 所以，叶欣仪的一身衣裳也不例外，一身紫红底色的杭稠，绣满了银白色的缠枝芍药。在满满的白色芍药花和繁茂缠枝的映衬下，那紫红的底色倒也不甚明显。 叶欣颜很怀疑，叶欣仪在知道刘姨娘撑不过去的时候，临时赶制了这身衣物。 ………… 过年的十几天，叶欣颜只在安国公府、齐家和忠勇侯府走了一趟。其余那些闹八仙、逛庙会、正月十五观灯神马的，对叶欣颜来说，已经全都是浮云般的存在，根本没可能去掺合。 尤其是尹氏，在知道她年前去看过频死的刘姨娘之后，不顾她身怀有孕，狠狠训斥她一通，就连江一凡也没幸免。 在尹氏看来，就算刘姨娘可恨，也犯不着让自己女儿带着身孕去沾染那种晦气。 正月十六，广厦营造准时开工，继续在工房内预制开春后工程的材料。 往年，一直歇到开春之后才开工的匠人们，有人陆续来广厦营造店面处，询问是否还招收工匠。甚至有人托了熟人说项，想要在广厦营造谋一份事情做。 目前的状况，广厦营造不需要太多匠人。不过，袁尚为了以后打算，把一些手艺过关的匠人的联系方式留下，许诺，如果广厦营造需要人，会通知他们前来。 ………… 时间悄悄地流逝，天气渐渐转暖。二月中旬，施印和汪桥带着桃林机械作坊的匠人和一些机械器具，回到京城。 这日的巳时末，一队二十余辆马车，和随车的十几个骑马镖师，沿着京城西门的官道，往城门方向行来。 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路，就有好几拨人策马迎了过去。 周碧瑶的兄长周树玉首先带着下人抢上前去，循着汪桥身边的那辆马车过去。他先是气咻咻的冲着汪桥哼了一声，才下了马，向着马车里面说道：“碧瑶，一路可好？二哥来接你回家。” 车帘掀开，露出周碧瑶略有些圆润的面容。 周碧瑶满脸喜色：“二哥，怎么你亲自来了？爹娘身体可好？” 周树玉作势哼了一声：“还好，没被你气死。” 这时的汪桥也已经下马，拱手施礼道：“见过兄长，有劳兄长亲自来接，不胜惶恐。” 周树玉扬了扬下巴，倨傲道：“又不是来接你，你惶恐什么？” 周碧瑶扁了扁嘴，立时就不干了：“二哥，我这才回来，你这是干什么嘛？你若这样，我就不回去了，我和阿桥回自家去。” 一旁，江一凡府上管家崔成和袁尚一起上来，给周树玉见礼。崔成笑着说道：“见过周二爷。小的奉我家大爷吩咐，来接汪大管事夫妇过府，我家大奶奶已经准备了住处。” 袁尚也接口说道：“周二爷，我家老爷子吩咐，若是方便，还是请大管事去我家老爷子府上住下，大管事夫妇在齐府是住惯了的。” 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周树玉看着眼熟，好似禹王跟前的人。 周树玉滞了一滞，这几位虽然都是下人，却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下人，就是他父亲周秉义来了，也要给这几位一些脸面的。 “对不住二位管事，在下奉父母之命，来接二妹回去暂住。在下父亲交代，妹婿有事要办，待办了正事，晚间一定要回府，母亲已经准备了晚饭和住处。几位得罪了，我这就先带着碧瑶回府。” 周树玉很有些悻悻的对着几人拱手，带着周碧瑶的几辆马车先行一步。 后面，袁尚已经和施印以及随行的工匠见礼，嘻嘻哈哈的打招呼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三章 小物件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三章小物件周碧瑶走后，汪桥既没去齐家，也没去江家，而是和搬迁的机械作坊一行人一起，去了城北的一个院落。 那是袁尚买来的一个商家的废弃仓库，略加修整之后，改成了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以后的机械研发所。 这个研发机构，除了制造机械的工坊，当然也有文书和作图工匠的房间。 袁尚把机械和一些匠人交代给手下管事，他自己把汪桥和施印，以及六个主力工匠，领到院落居中的三间上房。 从当中的房门进去，是一间敞亮的客厅。 客厅正中坐着瑾融，两侧分别陪着江一凡和胡敬，江一凡身边是一身闲适打扮的叶欣颜。 弘知和侍雨等几个随从，规规矩矩立在客厅两侧。 汪桥、施印等几人一见瑾融，连忙急行几步，上前行礼，拜见禹王殿下。 施印早先就和瑾融相识，他之所以能去清河村的机械作坊，就是瑾融忽悠他，说清河村大有作为，可以见到这世上没有的新奇器具，这才把他邀请过去。 其他六个工匠，大多在清河村见过瑾融和江一凡两人。 有两个后来招揽进来的工匠，虽然没见过他二人，却也听其他人说起过。 这两人进门一看这阵势，再看施印和汪桥的态度，也就明白了，上面坐着的那位，身穿绣金黑段袍子的年轻男子，就是皇帝的儿子，那个禹王殿下了。 几人立即紧绷了神经，跟着其他人行礼拜见。 瑾融看到施印和汪桥几人进来，再想想汪桥信件里提到的东西，很是高兴，竟然还起身，亲自相扶，免了工匠们行大礼。 待到众人厮见完毕，各自落座，瑾融和江一凡才分别询问他们一路行来，可还顺利。 瑾融把在场工匠都看了一遍，微笑道：“各位都是工匠大家，很是给机械作坊出了力。本王看了汪大管事传来的信件，蒸汽机现在能转动起来，各位功不可没。待到蒸汽机真正能应用于冶铁或者别的行业，本王一定禀告朝廷，给各位师傅讨一个身份来。” 什么？什么身份？工匠们面面相觑，给他们讨的身份，那会是什么？ 这些工匠，不管之前见没见过瑾融，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们是工匠，是靠双手和浑身的力气讨口饭吃的人。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有朝廷给的身份？ 这身份，能不能像秀才老爷那样，寻常是不会被人欺负的？秀才，那是能见官不拜的。 几人先是不可置信的呆滞片刻，然后就极为兴奋的相互交换着眼神。看那坐不住的样子，若不是在场的人物身份太高，太有震慑力，只怕这几位工匠就要忍不住蹦起来了。 就连汪桥也甚感意外，他倒是知道，朝廷在推行专利律法，替有创新的匠人们争一份应得的利益。 可是，那不是银钱上的事情吗？怎么身份上也有了说法？ 他疑惑的把视线转向叶欣颜。最先提出，让工匠得到应有待遇的就是叶子。让朝廷给工匠身份这事呢？除了叶欣颜，大概没旁人能想到这个吧？ 汪桥看着叶欣颜，想的出了神。 江一凡见汪桥看过来的眼神呈现呆滞状，忍不住轻咳一声。 汪桥反应过来，略有些尴尬。 自从他去了福王的铁业作坊，已经有两年没和叶欣颜一起做事了。当年的叶子，如今已经嫁做人妇，是有夫君的人了。他，有些逾越了。 江一凡倒也没别的意思，见汪桥满脸尴尬，顺势解释道：“若是蒸汽机真能提高冶铁效率，这就是对朝廷的大功绩。阿桥和施老功自然不可没，各位工匠师傅们也同样有一份功劳。想来朝廷给些嘉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施印是真正的机关巧器大匠，平常很有些拽拽的得意，听了江一凡的话，很是觉得这话有道理。 可汪桥却感觉不好意思，“远凡这话可折杀我等了。蒸汽机是叶子提出的构想，其中很多传动方式和结构，也是因为有了叶子的启发，我们才能想到。咱们本就在机械作坊挣了一份不菲的工钱，又是用叶子的设想、用作坊的财物做事，就算朝廷有嘉奖，也不应该我们得到。” 旁边坐着的工匠也都忙忙的点头应和。 事实的确就是这样。 没有机械作坊的时候，或者说，他们没在机械作坊做事的时候，那是说什么也没想到，他们这些匠人，每个月也能有几两到十几两银子不等的工钱。 每制成一种器械，所有参与的工匠，都能得到不菲的赏钱。 如今，他们更是带着家眷，来到天子脚下的繁华京城。这若是在以前，那是做梦也梦不到的事情。 就是有功名的秀才和举人的教书先生，一个月也不过一二两银子的收入，还真不如他们这些匠人的工钱高。这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其它的，还真不好讨要了。 瑾融听着大家伙儿乱纷纷的推让，爽朗笑道：“都别退让了，不管是谁的想法，谁人的投入，终究还得师傅们尽心尽力，才能做成事情。阿桥和各位师傅就不要过谦了，种种好处，都要做成了事情才能得到。是不是？” 施印是个直性子的，又身具不一般的手艺，不耐烦看他们这样推来让去，转头点着末尾的一个工匠，吩咐道：“去把咱们带着的那个物什拿进来。” 那工匠不懂太多规矩，根本没想过，这时候应该看看上位坐着的那位王爷有什么示意。他见自家老大有吩咐，连忙点着头，颠颠的出去寻东西了。 瑾融不会和一个工匠较真，他在意的是施印说的物什，“施老说的，可是用蒸汽机原理制作的小物件儿？” 施印显得极为得意，答道：“是呢，那个物件儿，保证能让王爷满意。” 禹王殿下没忽悠他，在清河村的机械作坊，他的确见识了这世间没有的新奇东西。而且不是一件，是很多件。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更多。 汪桥来信是要经过叶欣颜手的，所以她知道汪桥信件里描述的那个东西。那就是用蒸汽推动的机械小物件，算是个玩具。 这等东西自然不能让叶欣颜又好奇感。若是蒸汽机能投入应用，冶炼行业兴盛之后，各种不同性能的钢材也就能够炼制出来。那发条制作的音乐和舞蹈小人儿，以及发条钟表，可比蒸汽机做动力的玩具要有意思、精巧的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四章 施印的见识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四章施印的见识叶欣颜见多识广，可不等于其他人不惊奇。 瑾融几人不但没见过，更是想象不到这种自己能动的东西，他们下意识的都坐直了身体，看着工匠抱着一个铁皮匣子进来。 那匣子不大，看那工匠抱着的样子，应该有些分量。 施印征得瑾融同意，把匣子放在客厅正面的桌案上。 那匣子的盖子和四角都有搭扣，把盖子揭起来之后，也不取出东西，而是四角的搭扣也都打开。 一个固定在铁板上的蒸汽机小模型展现出来。 和正经蒸汽机模型不一样的是，这个小模型输出的动力，由曲轴和连杆儿传动到一个圆盘，圆盘上装了一个拇指大小、活灵活现的木雕小猴子。 瑾融和胡敬、江一凡都急着看新奇事物，挤挤挨挨围在桌案一旁。江一凡更是想看看叶欣颜口中，能改变中原命运的东西，是什么样惊天动地的物什。 桌案的另一旁、靠近蒸汽机的一侧，汪桥正在往一个蒸汽机的小铁罐里加水。 弘知和侍雨等几个随从，都站在原地，却也心急的伸着脖子、掂着脚尖，从几人的头顶和缝隙中往里面看。 瑾融端详着这个连接着瓶瓶罐罐、结构不算复杂的铁质器具，半天也没想明白它怎么可能会动起来。 他抬眼，问施印道：“施老，这么个小东西，就是能动的器具？把这个圆盘带动的转起来，是吗？” 施印翘着他的山羊胡子，很是得意斜了瑾融一眼，傲然说道：“王爷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圆盘。这是咱们设置的动力小，机器也小，若机器的强度足够大，它就能带动很重的东西。 依老夫所见，它的用处可大得很呢。它可不光能给冶铁炉鼓风，若是把船桨的桨叶头对头安装起来，蒸汽机就能推动船只大力行进。” 江一凡听叶欣颜说过不少类似的事情，虽然他很难想象那种景象，却也清楚，施印的设想是能够实现的。 瑾融和胡敬两人却是满心的不解：“啊？”这东西不是给冶炼炉鼓风的吗？和船只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搭不着的吧。 叶欣颜当初在清河村的时候，她就对施印机关和巧器手机很是敬服。这时再听他说出这个构想，心中更是一松。她现在就缺这么一个能发现蒸汽机用途的人。若事事都由她说出来，不但绞尽脑汁的找托词心累，而且也很危险。 这东西一旦做出来，其广泛的用途就会举世震惊。由她一个后宅中长大的女子做主导，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怀疑。 有施印这句话在先，叶欣颜再说话，那就是由施印引导出来的，自然了很多。 她插言道：“既然能做两只头对头的船桨，为什么不多装几个桨叶，干脆围成一个轮子，那样推动水波，大约力道会更稳定，频繁也更快。” 正在封闭模型水罐的汪桥听了，手下就是一顿：是啊，施老的想法他们之前就讨论过，可叶子的这个补充，大大完善了推动船只的构件。 施印的反应更快，立即拍案叫了声：“对啊。” 老头儿激动之余，拍桌子的动静着实大了些，生生把还在发懵的众人吓了一跳。 施印却兴头不减，急着问瑾融道：“王爷，您这里纸笔可方便？老夫得把齐娘子说的东西画下来。年纪大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忘了，那可怎生是好？”他不是怕忘了，他是心痒难耐，想即刻就亲眼看看这个构件的外形。 这里是正经要做机械研发的，当然不会缺纸笔，施印也是画惯了草图的。笔墨纸张拿来，不过寥寥几笔，一个叶轮儿的形状就画了出来。 施印端详着叶轮，在不妥之处修改、涂抹几下，又换了纸，重新画了一张，才满意的点头，完全忘了身在何处。 瑾融看不懂叶轮的细节，看着施印的神色，好奇问道：“施老的意思，这个东西能够划船？” 施印回过神，脸上的满意和得意不减，说道：“岂止是能够划船？若是蒸汽机能在船只上使用，那咱们天朝船只的行进速度，可就是像飞一样快了。若是打仗或者航海，那就是无往而不利的。” 叶欣颜和江一凡对视一眼，想起了她上一世牢牢记在脑海中的坚船利炮，施印的描绘极其到位。上一世，那是属于西方的，也许在这里，会展现出不一样的将来。 施印应答着瑾融，眼睛却很有感触的看向叶欣颜，叹道：“你说你这小妮子，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一会儿就是一个点子。咱们匠人，寻常有个想法，就是绞尽脑汁琢磨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找到关键。你这随便一句话，就能把最关键的东西点出来，着实让人吃惊。” 叶欣颜愣了愣，顺着别人说话也不行吗？居然也能引起不寻常的感叹。 这……在内行人面前卖弄，果然很有风险，这里可不是豫远郡的小村落，蒸汽机也不是寻常器械，她以后还是得更加谨慎才是。 叶欣颜干笑两声，说道：“施老您过奖了，我不过是听了施老的话，心有所感，随便说一句闲话。难得的是，您立时就把它画出来，这才是真正厉害之处。” 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掺假。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之前的那个空间，不是先祖们智慧不足，而是社会没有给手工业和匠人发展的环境，很多器物只出现在历史记载中，没有得到延续，更没有发展。 如果社会环境有利，中原地区的工匠业，只怕早就起飞了。 汪桥看了施印画的叶轮形状，心满意足，也就专心捣鼓蒸汽机模型了。他把水罐儿口封住，又拿了底部设有好几个油灯捻子铁槽，看向叶欣颜，问询是否开始。 叶欣颜趁势岔开话题：“对对对，咱们还是看机器，看猴子是怎么动起来的。殿下，您的意思呢？” 再让施印再多说几句，她就圆不回来了。 瑾融和胡敬的思绪，已经沉浸在船只行进速度带来的巨大好处上，听了叶欣颜的问话，才回过神，“好好，咱们看看蒸汽机是怎么动作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五章 很大的意义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五章很大的意义接下来，汪桥在小铁槽里倒入了灯油，把几个灯捻子点燃，塞进水罐下的架子里。 趁着加热的功夫，汪桥指着点燃的灯捻子和小水罐，开始解说：“咱们这个机器太小，所以只能用油灯的形式来加热，我们之前在桃林试验蒸汽机的时候，用的是炭火。这个模型，只能用灯捻把水加热到沸腾，随着蒸汽不断冒出聚集……” 在汪桥的解说下，水罐里的水渐渐加热。不一会儿的时间，一个火柴棍粗细的铁杆开始推进。随着铁杆的推进，连接铁杆的曲轴和齿轮也开始转动。 经过几个简单连接的传动，安装木雕小猴的圆盘也动了。圆盘边缘处的木雕小猴也开始做一圈圈的圆周转动，由开始的非常缓慢，渐渐加快速度。 转了几圈，圆盘稳定在一个匀速转动状态。 在这个过程中，汪桥只是指点各个连接点进行解说，并没有在模型上加诸任何力量。 这个热能转化为机械能的简单装置，在瑾融等古人眼里，很奇异的、自己转动着，周而复始，诡异而又新奇。 瑾融和胡敬一边听着汪桥讲解，一边怔怔看着机器转动，忘了发表观点和疑问，甚至连心中的震惊都顾不上表达。 就连有心理准备的江一凡，亲眼看到模型自主动作，也惊诧异常。 施印站在一旁，看着这些没见识的人的呆滞状态，显得极为得意。 他挑着眉毛，对汪桥说道：“阿桥，加快速度给他们看看。” 瑾融几人听到这声吩咐，也就是往施印的方向看一眼，依然把视线落回模型上。在他们看来，点一盏油灯，就能让一组铁器死物自己动起来，这已经很诡异，很颠覆他们的认知。 至于这东西动起来的速度快慢，那还不是由着做出这种诡异东西的人决定吗？自然是人家想怎样就怎样了。 叶欣颜却听得一愣：这，不会吧？这还能变速？这种模型一旦做成，它的压力和活塞的行程应该就是固定的，没道理能变速啊？ 然后，她就看见汪桥戴上手套，不知在哪个部位推了一下。 只见活塞的推进频率和圆盘的转速，居然真的加快了。尤其明显的是圆盘边缘的木雕小猴，转得飞快，几乎看不清小猴的具体样子。 叶欣颜心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这算不算是古代的朴素变频装置？这特么的也太高端了吧？ 她神色复杂的看向施印和汪桥，满心郁闷。不用这么炫耀智商吧？你们这种搞法，让我这个活在千年知识积累之上，受了十几年现代化教育的人情何以堪？ 大概圆盘转的太快，反而减轻了瑾融和胡敬等人的震撼感。 胡敬终于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话说，这样的震撼，会让人的精神紧绷，也是很耗费人的精气神呢。 胡敬捻着胡子，叹道：“真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神奇之物。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到阿桥讲解，而是在无人之境看到这样一个无风自动的东西，只怕真的会疑神疑鬼，认为是神鬼作祟吧？” “有如神力，有如神力啊。”瑾融很是感慨的附和。 江一凡嘴角噙着一丝笑，沉默不语。这是他媳妇的提议和指点，虽然这事情的实质不能宣之于口，但心里想想，都能让他觉得骄傲和满足。 “胡先生说什么呢？怪吓人的。”叶欣颜斜了胡敬一眼，埋怨道。 这都什么和什么嘛？好好的一个模型，做的如此成功，被胡敬这厮说的阴风测测。 这时，弘知、侍雨等小厮，还有袁尚，也都围拢上来，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识书喃喃道：“胡先生说的没错啊，这若是在阴森无人的地方，见到这么一个叮呤咣啷、自己能动的物什，真的能把人吓得半死的呢。” 侍雨用手肘捅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道：“咱们这是在阴森无人之地吗？现在是青天白日，还有汪大管事和施老讲解，人家胡先生也没说阴森无人啊。这么神奇的事情，亏你能想到这些！” 弘知笑道：“我家六爷说了，有如神助。鬼斧神工，说的不外乎就是这些神奇之物，这是神奇，应该赞叹，没什么可怕的。” 施印见众人的震撼情绪发酵的差不多了，才笑着开口道：“这才是哪儿和哪儿啊？你们如今看到的，只是蒸汽机自己动作。却不知，若是蒸汽机能真正投入使用，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奇迹。” “哦？”瑾融凝神看过来，眼里满是好奇和询问。 江一凡和胡敬也等着施印讲解。只不过，江一凡的好奇里少了迫切之感。他虽然也想听施印有什么见解和想法，但也知道，施印的解说，绝对比不上叶欣颜给他讲解的那样全面和丰富。 叶欣颜给他讲述的蒸汽机的延伸物，那可是能让各种工具和器物，在天上飞、地上跑、海里游的。 施印接受着所有人的注目，脸上、身上全是嘚瑟，好在说话还算正常：“蒸汽机最关键的地方，是它能持续不断的输出动力。这种动力，可以应用在各个方面。比如说，阿桥的起始的想法，给冶炼炉鼓风。但是，除了鼓风，它还能使用在各行各业，凡是需要转动和往复运动的器具，都能用到。 例如刚才说的，用它推动桨叶在水中飞速旋转，可以让巨大船只快速行进，那速度绝不是人力可以比拟的。还有轨道马车的车轮，纺纱的纺轮……，如果不是受成本限制，蒸汽机的动力甚至可以用于河道排水和农田灌溉…… 其速度和效率，会成倍，甚至十几倍、几十倍的增长。” 施印也不管在场的人听懂听不懂，絮絮叨叨给他们说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蒸汽机能顾应用的领域。 瑾融、胡敬和江一凡听着施印的讲解，看着依然在疯狂转动的小物件儿，虽然不明白它是通过怎样的变换，从而应用于许多领域。 但他们却明白，若是这种应用能够实现，其意义是多么巨大。 施印看着面前这几位靠耍心眼吃饭的大人物，笑眯眯的问道：“几位是不是很吃惊，很难想象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六章 汪桥的描述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六章汪桥的描述瑾融几人的心理素质强大，经过刚才的吃惊震撼，现在已经回过味儿来，都看出施印的笑容别有深意，而他的问话，也只是个开头。所以并不言语，只等施印继续说下去。 袁尚自知身份，虽然很想答话，顺便问问施印，那将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但他守着规矩，没敢在瑾融面前失态。 弘武看着施印无害、还带着怂恿的笑容，一时忘了分寸，点头附和道：“是啊，若这世上，到处都是飞转的东西，小的是有点儿想不出那是什么场景。” 施印瞪了弘武一眼，这小子，都过了这些年了，出头椽子的毛病一点儿没改。遇事时，最早出头的还是他，都不懂让位给更年轻的人填坑吗？当这真是个好位置不成？ 包袱没抖成，施印悻悻然的说道：“王爷，可别说老夫不和你们交实底，老夫说的这些将来，可不是一朝一夕，一两代人能实现的。王爷是皇家子弟，天下兴盛，也就是皇家兴盛。蒸汽机能不能用到极致，能不能让天下百业兴盛，还得看皇家是否能持之以恒的把工匠业推进下去。” 施印不是平白说这些话，他更不是个糊涂的。他一大把年纪，手艺精湛，在机关和巧器方面造诣极深，很是结交了一些大人物。但他看到更多的，是天下匠人们的艰难。 匠人的地位不高，只靠一双手过活，给人做一分事吃一分饭。即使有天赋的匠人，一生为了一家老小的生计疲于奔命，也不会有那许多能有时间和精力，去钻研新奇事物。 即使偶有所得，倾尽心力，好处也落不到自己手中。一般情况下，匠人大多不会做这等入不敷出的事情。 桃林的机械作坊之所以能聚集数十个好手艺、好悟性的匠人，能接连不断的做出新鲜器具，不单单因为有叶欣颜的种种奇思妙想。 更重要的是，机械作坊的背后，是禹王和安国公府的势力。有这种强劲的势力和财力做后盾，机械作坊才能维持运营。匠人们才能静下心来浸研机器，把匠人的构想和能力付诸实施。 若是没有背景的普通匠人，就算有奇思妙想，最终成果也是被有权势的人觊觎，匠人不过就是替他人做嫁衣。若是成果足够惊人，能引发足够的利益，甚至会给匠人惹来滔天大祸，导致家破人亡也说不定。 没有好的靠山和朝廷支持，工匠业根本不可能发展兴盛。 早年间，瑾融为了转移人们对皇子们的关注视线，曾经借口对机巧事务很感兴趣。施印就是那时结识的，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 所以，施印这番话说的很直白，而瑾融和叶欣颜、齐友年等人接触多年，这些话里的意思，他早就耳熟能详，自然也明白其中的深意。 瑾融郑重点头，“施老说的是，本王明白施老的意思。蒸汽机制造，已经不单单是一件赚钱的器具。若蒸汽机能成功投入使用，于朝廷，于天下，都有大益。” 瑾融的视线，在场间工匠身上一一看过，继续说道，“蒸汽机的制造，还得仰仗施老、汪大管事和各位师傅们费心。本王虽能力有限，但一定倾尽全力，推进蒸汽机的持续发展和使用，不会让各位师傅们的心血白费。本王先在这里谢过各位。”他说着，对施印、汪桥和六个工匠团团拱手作揖。 瑾融是皇帝的儿子、当朝王爷，不但往日能礼遇工匠，今日还能给匠人行礼，让几位工匠惊骇异常，忙不迭的躬身回礼。 甚至有两个工匠直接跪在地上，连称不敢不敢当。 瑾融连忙相扶。 场间的喧闹，甚至超过了蒸汽机运转的震撼效应。 ………… 忙活完这一通，众人才感觉饥肠辘辘。此时早已过了午饭的饭点儿，一番客气推让之后，瑾融没有留下来让匠人们不自在，只是让弘武在京城最大的酒楼，订了几桌上好宴席，给进京的众工匠接风洗尘。 从桃林调来京城的工匠有二十几个，桃林的机械作坊只留了十余人，都是专门研制农具的匠人。 调来京城的匠人，基本上都是研制蒸汽机的人员。蒸汽机的研发已经有了眉目，正在完善的关键时刻，所以时间安排的很紧。 他们一路赶来，在京城也只有这半天的休整时间。 中饭之后，这些人略作休息，袁尚和两个小伙计，带他们在京城的繁华之地转着看了看，买些生活必需品。 汪桥也一样赶时间，吃过午饭，已经是申时末。他先去拜见了齐友年，给齐友年带来齐友贵的信件，大体说了说清河村和齐家长房的状况。 有江一凡和瑾融打下的基础，清河村和周边大户都不敢怠慢齐家长房，齐友贵一家老小自然过的很好。加上齐友贵一家门风都正，孩子们也都有出息。 齐友荣一家却过的不怎么样，他家没有二房的庇护。二房的产业可以雇佣村里村外的任何人，却惟独不用齐家三房的人。所以，齐友荣一家清河村里，大概是日子最差的几户人家之一。 好在齐友荣好歹能在齐友贵那里打些秋风，倒也不至于挨饿受冻。但若想进一步做些什么，那就没可能了。他们一家，甚至连仗势的机会都没有。 齐家二房如今在清远县及周边县城，那是鼎鼎大名的。齐家二房那位齐娘子，也就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经营的产业，带动了清远县和周边县城商业繁荣，在官府和大户中极有地位。 大家几乎都知道，齐家三房是惹了二房和齐娘子嫌弃、甚至憎恶的。 尤其齐梁和那个恶毒的继室，因虐待二房的继承人齐嘉儿，基本上没有人敢和他们有什么瓜葛。生怕和齐家二房的仇人走的近了，被他们连累。 如今，不但清远县，就连临近几个县城的大族，都和养牛场、乳制品作坊、以及桃林有银钱和业务来往的，若是被齐家二房厌弃，就少了一条财路。而对百姓来说，得罪齐家二房，那就少了一份活计和进项，不得不谨慎。 可以说，齐梁一家活的如地缝中的老鼠，让人避之不及。同样的，齐家三房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有人和三房的宋氏、张氏说句话，都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会看见。 齐友年离开清河村这两年，虽然也时常有齐友贵和章五四等人的信件往来，但能说的这么具体的，只有汪桥这次的描述。 想到同是自家兄弟，自己算是有了富贵，大哥一家也过的不错，可齐友荣一家却走到如今这种地步，心中着实不忍。 可是再想到自己那孙儿当日所受苦痛，三房一家着实不配的到二房的丝毫好处。 齐友年唏嘘片刻，也就放下这事，很是有些好奇，汪桥的母亲赵氏怎么没和他们夫妇一同回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七章 轰动效果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七章轰动效果听齐友年问起赵氏，汪桥的神色很是莫名，说不上轻松还是失落。 “我娘在清河村和周边之地，买了三百多亩田产和几房下人，已经留在清河村了。” 赵氏经历了京城大变，之后迫于周家的压力，只得又返回来齐家讨生活。让赵氏高兴的是，在清河村齐家过的日子，远比投入福王麾下要滋润顺畅的多。 这种认知让赵氏很不舒服，又舍不得放弃享受这种滋润和妥帖。 在清河村，汪桥依然是汪大管事。不论在机械作坊，还是在章五四掌管的齐家营造行，汪桥都能得到工匠们的敬服。 连带着，她这个大管事的娘，也享受着别处享受不到的尊荣。 而清远县又远离京城，远离齐友年和叶欣颜，赵氏可以把京城的不愉快当做没有发生过。她兴致勃勃的在清河村购置了几十亩田地，买了两房下人，真正打算做个房产地产的富贵老太太了。 可是，才在桃林住了一年，京城就来信了，要机械作坊的大部分人搬迁去京城。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个机会，是个见识京城繁华，过上好日子的机会。可是对于赵氏来说，回到京城，就是要想齐友年和叶欣颜承认，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还要承认，是齐家给了她和汪桥一口饭吃。 赵氏抹不下脸。 于是，她干脆在汪桥出发之前，又买了二百多亩地，买了十几个丫鬟婆子，做起清河村第一大地主。用事实证明，没有齐家，她也一样能过上好日子。 至于汪桥，自己的儿子去奔前程，本就无可厚非。她这个当娘的，当然不能给儿子当绊脚石。 赵氏隐藏了内心的想法和酸楚，用一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留在了清河村。 汪桥说的没这么详细，可齐友年依然沉默良久，叹息道：“这样也好。等过几年，你在京城站稳了脚，能有个过得去的身份。说不定你母亲就能想通，到时候再接她过来吧。她只你一个儿子，虽然有下人服侍，可那终究不是亲人。” 为了结拜的七弟，齐友年可以替赵氏考虑一二，但还是汪桥的前程更重要一些。 汪桥这次来京城，为的是蒸汽机的研制和应用。叶子说这是大事，若是做好了，汪桥的前程可期。这种关乎子弟前程的关键时候，若是赵氏再闹出些幺蛾子，那可就是后代误终身的大事。 汪桥沉闷的应了一声，心里很不似滋味。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拉扯他长大的母亲，把母亲孤零零的留在千里之外。他这个当儿子的，心里实在是不落忍。 齐友年见汪桥情绪低落，再看看天色不早，催促道：“等你日后有了身份，你母亲也就没了心结，一定愿意再来京城。行了，不说这些了，时辰不早，周大人不是叮嘱你过府吗？这就去吧，早些过去拜见岳父岳母，不要让长辈等你。” ………… 第二日一早，临时住在岳父家里的汪桥，早早就来到城北的机械研发所，和其他工匠一起，整理他们带来的器械和工具，准备尽早能试制蒸汽机动力带动下的鼓风机。 叶欣颜昨日已经给周碧瑶送去帖子，让她安心在家休息，约了后日过去看她。 所以这天，她也一早来到机械研发所，查看机械作坊在研制蒸汽机过程中的资料和各种记录。 她这里才看了没多少，弘知带了两个随从来访。 弘知站在叶欣颜做事的书案前，很有些期期艾艾的说明来意。 今日早朝结束的很快，散朝时，皇帝把瑾融留下，叫到御书房之后，询问汪桥这一年来的研究成果。 瑾融无奈，只得把昨日他们看了蒸汽机模型运行的事情对皇上说了。 “陛下要看看这个能自己动的机器，所以，殿下差小的来找大奶奶商议。”弘知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瞄着叶欣颜的脸色，“小的在广厦营造扑了个空，才追到机械作坊的。” 弘知等几个小厮一直贴身伺候瑾融，瑾融的所有事情，都没有避过他们。蒸汽机关系重大，对于机械作坊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盈利项目。 如今还没做成，皇帝就要拿去看，若是泄露了蒸汽机的运转原理，难道还能找皇帝评理不成？ 叶欣颜看着弘知的小意样子，不由得暗叹一声。她原本想着，把蒸汽机鼓风系统做完善，能应用于冶炼炉之后，再把它公诸于众。那样突然的冲击，才能让蒸汽机的使用，发挥出最大的轰动效果。 这种轰动，很利于提高工业在民间和朝廷的认同感，也能让人们用一种全心的眼光去看待工匠的重要性。 可是，这个时候，皇帝插手了。 蒸汽机模型被带进皇宫，被皇帝看过了，势必会引起人们关注。到那时，研制蒸汽机也好、研制鼓风机也好，就变成了一个人们普遍知道的事情，只等待结果就好。 可是，那时的效果，哪里还谈得上轰动？完全就是温水煮青蛙一样的黏糊了。 至于专利神马的，倒是被叶欣颜放在了次要位置。 专利律法正在紧锣密鼓的敲定中，这个时代的行事规矩是皇权至高无上。只要机械研发所的蒸汽机首先落入皇帝眼中，那么这个专利，即使别人知道了做法，他也抢不走专利权。当然，也没人那么不开眼，去强取豪夺皇帝过眼的东西。 既然皇帝要看，她就是在不愿意，那也是没辙的。 “昨日是施老给咱们讲解的，请施老过来说说吧。” 听得叶欣颜吩咐，一个小厮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施印进来一听，要他给皇帝做讲解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老夫我逍遥自在了一辈子，临了了见的什么皇帝？若皇帝见了老夫，就一见如故，日后把老夫圈在京中，时不时的就找老夫聊天，那老夫岂不是成了笼中之鸟？这可不行，这蒸汽机原本就是阿桥主张的，老夫只不过是帮他出个主意而已。 这种事情还是年轻人出头比较好。” 施印很干脆的扔下这句话，草草的摆了摆手，往日的老胳膊老腿的，居然一溜烟儿的就走了。 这样的施印，很让叶欣颜感到郁闷。无欲无求的人，做起事来果然足够随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八十八章 站着说话不腰疼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八章站着说话不腰疼叶欣颜冲着施印的背影撇撇嘴，这老头，平时嘚瑟成那样，拽的不行。这时正经需要露露头，怎么就不行了？ 真是！ 她转向汪桥，说道：“那就阿桥你自己去吧，带一个助手过去，万一有个意外什么的，也好及时帮你处理。把你们做的那个使用说明书，也一并带上。” 说明书？汪桥一愣，说道：“不用带说明？作坊的师傅们都知道，蒸汽机的使用方法和步骤。那东西只是在开始试用时，为了避免意外，才写出来给工匠普及用法的。” 叶欣颜摇头，解释道：“我估计，这个东西进了皇宫，只怕就有去无回，你是拿不回来了。若皇帝要留下模型，你一定记着，把使用模型的注意事项详细交待给他们。尤其是不能烧干，记得要多说几次。” 一旁的弘知几次欲言又止，这时才能插上话：“江大奶奶，我家王爷说……” 又怎么了？叶欣颜皱眉。 弘知苦笑一下，却也只能继续说下去：“我家王爷说，让您也一同前往，在宫门外等候。若是陛下传您，您也能从容些，不用急着往宫里赶。” 叶欣颜横着眉眼，不乐意道：“皇上不是说要看模型运转吗？让我等着是怎么回事？我是孕妇知道不？” 孕妇？听着叶欣颜一连串的质问，弘知有点冒汗了。好吧，江大奶奶说的一定是有身孕的妇人，这称呼，简洁的很。 “陛下只说要看模型。……可是，王爷这是替大奶奶着想，才让您提前在宫门外等着。若陛下召您觐见，您不会太着急不是。” 弘知可怜巴巴的看着叶欣颜。江大奶奶怀有身孕，江大人年近三十，才有了当父亲的机会，这些都是真的。 有这个借口，也的确能推脱，可以不去见皇上。 可是，机会难得啊。 皇帝召见江大奶奶，让江大奶奶在皇帝面前多刷刷存在感，博得皇帝的好感，对于机械作坊的将来，对于工业发展进城，那都是有好处的事情。 “也许陛下不会召见也未可知，大奶奶就当早春时节，咱们出来看一趟街景好了。”弘知赔笑。 叶欣颜再横他一眼，却也没别的办法，“行，你们先行一步，我稍晚些过去。” 不是叶欣颜矫情，而是皇帝站的位置太高。这世上，基本上没有能牵制他的势力，和皇帝打交道，叶欣颜找不到借力的地方，吃亏的时候居多。 ………… 她在皇宫外没等多长时间，就有一个小内侍出来，左右张望着找人。一眼看见叶欣颜的马车，颠颠的过来问询。 这是叶欣颜第二次见皇帝，大概因为她如今情况特殊，小内侍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官。女官上前给叶欣颜见礼之后，就随在她的身边，跟着内侍，一路往御书房进去。 叶欣颜踏进门去，先飞快扫一眼房间里的人。 看起来，蒸汽机模型已经展示过了，效果应该很不错。 御书房一侧的角落，放着一张桌案，应该是临时安置的。摊开四壁的铁匣子放在桌上，蒸汽机模型已经停止运行，正在冷却。 皇帝坐于龙榻之上，满面春风，看起来很是高兴。 张存海依然恭谨的侍奉一旁。 瑾融坐在龙榻一侧的一张椅子上，正笑着和皇帝交谈。 汪桥和他带来的助手居然也有一席之地。在瑾融下首的位置上，两人擦着凳子的边缘，战战兢兢的坐在两张锦凳上。 让叶欣颜感到意外的是，房间里并没有别的大臣，只有她曾经见过的将作大监程达晖，坐在另一侧的一张椅子上。 这位程大人大概是震撼于蒸汽机的运行，看起来很是兴奋。蒸汽机的水罐都凉下来了，他还会时不时的把视线投向汪桥和那个模型。 叶欣颜怀孕时日还短，并没有显怀。她进门，照着规矩，先给皇帝行了叩拜之礼。 皇帝心情大好，破天荒的也给她赐了一个锦凳。只不过她是女子，锦凳的位置距离其他人较远，在程达晖更下手的地方。 皇帝笑盈盈的看着叶欣颜，说道：“朕听汪桥说，蒸汽机的运行原理和基础结构，都是你提出来的。所以特意把你宣进来，说说这个事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叶欣颜很是惆怅的扫了汪桥一眼。原来一起做事的人，人品太好、过于实诚，也是会给她惹来麻烦的啊。 叶欣颜欠了欠身，答道：“回陛下，是汪大管事过谦了。臣妇不过说了个虚无飘渺的想法，实际做事的，是机械工坊的一众匠人师傅们，着实和臣妇没什么关系。” 用蒸汽作动力，倒是她提出来的。可是基础结构这些，她已经绕了很多弯子，只短短细细的提了提方向。具体用什么样的结构，那都是汪桥自己一点点想出来的好不好？ 枉她以为，皇帝会询问关于蒸汽机的推广和专利的问题。没想到，居然说起具体的研发事务来，她是个女子好吗？女子在这个时代，不好站在人前吧？ 皇帝听到叶欣颜的回答，面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几分，很是满意的微微点头。 寻常人们遇到功劳，那都是争着抢着的往上冲，恨不得把功劳都加诸在自己身上。 这机械作坊里的人却成了例外。瑾融口中研制蒸汽机的功臣，叶欣颜、施印、汪桥几个，个个都不居功。那施印更是把在殿前施展才能的机会让给了年轻人，人品着实难得。 “朕知你忧心齐家爷孙老弱，所以想扶持一二。但营造行终究是盈利小道，不及蒸汽机，事关天下民生和国力昌盛。朕以为，你还是多在机械作坊用些心，尽早把冶铁效率提起来才是正经。” 叶欣颜立时就翻白眼了。 这话说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吧？合着天下和国力都是你皇家的，我们就应该给你赚钱，帮你增强国力，把我们自家的营生搁置一边？ 往日看这皇帝是个通情达理的，可这话说的，过于轻巧了吧？ 叶欣颜心下不忿，很是利落的飞出去一个白眼。电光火石之间，募然发现场合不对，丢过去白眼的对象更不对……这这这，她连忙垂眸，把翻了一半的白眼收了回来。 这特么，难度可够大的。 皇帝心情好，加上他也知道，安国公的孙女，那是京城多少年来，少有的没规矩、少有的无法无天。女子嘛，没见识，总要容忍一二的。妇贵 第九百八十九章 人生至理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八十九章人生至理皇帝给出个提议：“你若是担心齐家营造行缺少人手，让工部派几个好手艺的匠人过去，帮助齐友年做事。” 瑾融一听就有点儿头大，他也是备着皇帝询问蒸汽机的拓展，才会找叶欣颜的。却没想到皇帝要叶欣颜在机械作坊多用心。 叶欣颜有身孕，江一凡那小子若是知道，皇帝老子在这个时候给叶欣颜派差事，会不会找他的不自在啊？ “谢陛下恩典，齐家营造行暂时不缺人。臣妇只是怕有负圣恩，做不来蒸汽机的后续事务。”叶欣颜很干脆的婉拒了。 给朝廷做事的工匠，还是好手艺的。这种人去了民间营造行，那一准是要端架子的。到时候，爷爷还得费心收服他们，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皇帝倒也不甚在意，他关心的也不是这个事，“营造行不缺人手就好。你就能把心思用在蒸汽机上，尽快把冶铁炉的产量和效率提起来。朕相信你的才智，只要你肯用心，冶铁炉的产出一定能提高。” 叶欣颜：“……”什么你就相信我的才智了？我只有记忆、没有才智好不好？再说了，臣妇我是孕妇，您这么压榨孕妇的劳动资源，是不是不太好啊？ 叶欣颜看向皇帝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皇帝说着话，扫一眼已经有些坐不住的程达晖，接着对叶欣颜说道：“你们那机械作坊屡屡出奇，这次的蒸汽机更是事关重大。将作监擅长做机械器物，让程达晖带着几个人，进驻机械作坊。一个是给你们打打下手，再一个也能多些见识，便于以后拓展蒸汽机的用途。你看可好？” 皇帝很殷切的看着叶欣颜，姿态也放得很低。那是将作监的工匠呢，除了皇帝，谁敢说让他们给人打下手？ 汪桥愣了愣，将作监啊。他是工匠出身，比寻常百姓更清楚将作监在工匠界的地位，那里可不是随便哪个匠人就能进去做事的。 可是皇上说了，让将作大监带着将作监的工匠，给他们这些草根匠人打下手……他不是出现幻听了吧？ 今天给汪桥做助手，有幸进到皇宫、得见皇帝的工匠，更是吓了一跳。他倒是没呆住，而是偷偷扯了扯汪桥的衣襟，把惊吓、询问的视线看向汪桥，希望汪桥给他个示意。 难道皇帝陛下错误理解了什么不成？他们只是民间工匠，最多也就是施老和大管事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实在没有可以让将作监见识的东西吧？ 瑾融更是意外，父皇难道不知道，遇到这种事，叶欣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银子吗？ 对着皇帝的殷切视线，叶欣颜的表现就是愁容满面。 这事情可让她怎么作答？长见识当然可以。打下手的话，将作监的工匠，想来都是工匠界的精锐，别说打下手，没准还能派上正经用场。 问题是，您这些人可不是机械作坊的工匠，也不可能和机械作坊签雇用文书，以后不会继续给机械作坊效力。 做完活儿的时候，也就是他们学到手艺的时候，到时拍拍屁股走人，把他们在机械作坊学来的手艺用于别处。 她冤不冤啊？ 那是她不远千年时光，唯一带来这里的东西，是知识资产。能称作资产的东西，那就是钱，是银子！ 她还是那个原则，学技术可以，她不赞成藏私。但没有白吃的午餐是不？早餐、晚餐那也是不能白吃的。 “陛下，机械作坊目前不缺人手，程大人若是想去……陛下您看，我们营造行的匠人师傅们，揣摩点经验和技术着实不易……” 叶欣没把话说完，也没管什么殿前礼仪。她打住话题之后，就看向皇帝。话已经说得这么清楚，皇帝您老人家应该明白臣妇我的意思吧？ 皇帝抖了抖胡子，一点儿不退让的和叶欣颜对视着。 他明白叶欣颜的意思，几次交道打下来，他很清楚安国公这个孙女，她是个财迷。 问题是，这几次交道打下来，叶欣颜这么聪明伶俐的妮子，还被他罚了一半的工程款。难道她还没明白，他这个当皇帝的也很不容易，他也财迷的很呢。 这一老一小两人打着眉眼官司，旁边看着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的牙疼。 这种情况，大概百年难遇吧？ 这位江大奶奶、曾经的叶家小姐，她不懂规矩也就算了。 可是皇上您也这个样子，是不是就有些所说不过去了？ 怎奈人家皇帝丝毫不觉得说不过去，最后，还是叶欣颜败下阵来。 “陛下你也知道，臣妇是不藏私的，但臣妇却是做生意的。世人都知道，手艺那就是工匠赚银子的基础，是一种看不见的资产。手艺这中无形资产，可比真金白银来的可靠和实在。” 这是什么论调？场间众人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瑾融和汪桥还好些，起码他们不止一次听叶欣颜说过，匠人，尤其是好手艺的，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和待遇。但关于手艺堪比金银的轮调，这还是她第一次说起。 汪桥身边的工匠更是不敢置信，齐娘子居然会在皇帝面前，说出如此不着调的话。 手艺是能赚来工钱不假。但那能和真金白银相比吗？拥有手艺，靠手艺赚钱的匠人，那是人下人。拥有金银之物，那才是贵重豪绅，是人上人。 叶欣颜对众人的态度很不满意，“这还不明白吗？银子花完就没有了，可是手艺学到了，那是终身受用的，取之不尽的，那是生财的利器。陛下您说是不是？” 皇帝当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心里升起的第一个词就是舌灿莲花。这个词用来形容叶欣颜，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匠人的手艺比真金白银实在？皇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论调，可这第一次出现的论调，听起来居然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这是在御书房，天子想让将作监去一个民间营造行瞧瞧，可叶家妮子却在和天子讨价还价，还说出了这种让人无可辩驳的人生至理。 再想到这女子曾经敷衍他的外交辞令，他特娘的都想爆粗口了。安国公这是养了个什么孩子啊？一个混账孩子随随便便说出的话就是人生至理，这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章 逗你玩 皇帝满脑门子官司，瑾融则抬手揉着眉心，用来掩饰脸上的笑意。若不论权势威仪的话，能说得过叶欣颜的还真不多。 张存海站在皇帝身边，正是面对着叶欣颜的位置。他现在已经真的牙疼了，得亏这位大小姐是安国公府的。若哪位公主是这等性子，有这等本事，只怕天也得被她捅塌了。 程达晖算是皇帝近臣，却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他没有瑾融和张存海的抗打击能力，很没出息的和汪桥以及那个工匠，降到了同一层次。 几人都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合不拢，视线在皇帝和叶欣颜之间来回看着，妥妥的呆头鹅。 “你接着说。”皇帝示意叶欣颜继续，看她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嗯，嗯。”叶欣颜连忙点头，能接着说，那就说明这个钱能挣。 “臣妇是这样想的，我们欢迎程大人的下属去机械作坊学手艺。鉴于这些工匠隶属于朝廷，即使学来手艺，也是替朝廷做事。 那民妇就给程大人个优惠，咱就不按人头算钱了，您给机械作坊三千两银子，只要不影响作坊正常做事，我们不限人次，程大人可以随便带属下进出机械作坊。陛下您看成不？” “三千两？！”在场的人，或轻或重或听不见，都有一声惊叹。 她怎么不去抢呢？！皇帝皱眉，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妮子，太不像话了！他得抽时间找安国公和江一凡好好谈谈，让他们严加管教这妮子才是。 在场的人里面，最镇定的还是瑾融和张存海。 瑾融就不说了，张存海和这位大奶奶也是多打了交道的。张存海自认为，不管这位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他顶多也就是牙酸牙疼，却不会感到意外。 汪桥见识过叶欣颜和工部官员讲价，赚朝廷银子，也是三千两。 因为那三千两银子，他母亲赵氏直接和齐友年翻脸，导致后来发生了那许多事情。这一次，虽然讨价还价的对象是皇帝，他好歹见识过一次，有心理准备，还能坐稳当。 他身边的工匠就不行了，坐在着明晃晃的御书房，面对着皇帝，他本就战战兢兢，又是挨着锦凳边沿，努力的坐着。 这时，听他们熟识的齐娘子，如此明目张胆的骗皇帝银子，一个吃惊，一个出溜滚到在地上，引得其他人的视线都投过来。 对的，在工匠看来，叶欣颜这就是在骗皇帝银子。将作监的师傅们，那是他们这些民间工匠仰望的存在，是花钱都请不来的高手好不好？ 可齐娘子呢？反倒和人家要钱。齐娘子之前说的那些取之不尽、生财利器神马的，那都是齐娘子口花花的，在骗皇帝上当。 手艺这种东西，遇到个好东家，还能多几文银钱。若是东家雇主刻薄歹毒，那就什么也不是。 看着滚地葫芦一样的工匠，张存海只愣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忍着笑上前，和汪桥一起把工匠扶起来。 程达晖看着忙乱的汪桥和张存海，满心都在纠结，他和将作监的工匠怎么才能去机械作坊长长见识？ 最大的问题是，叶欣颜要三千两银子呢。 三千两银子是挺多，但能让将作监的工匠学会制作蒸汽机，甚至体会其广泛用途，这三千两银子就花的值，很值。 可这话他说不出口啊，他是当朝的将作大监。按理说，他应该站在工匠行的最顶端才对。可是，自从出逃的叶大小姐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各种新式器械不断推出，他这个将作大监就当得很心虚了。 迎头赶上，是当务之急。 叶欣颜瞄一眼皇帝，见皇帝眉头紧锁，那就是不同意了吧？ 她也有点儿不悦了，皇帝富拥天下，也忒小气了些。这么优惠了还不答应，这是打算抢了吧。 她决定再努力一把，“陛下。想来汪大管事已经给陛下说过，蒸汽机如果成功，那就是一种用途广泛的原动力，能应用于很多行业，作用巨大，效果惊人。 等到蒸汽机的动力输出稳定之后，机械作坊以优惠价格把蒸汽机技术卖给朝廷，当作朝廷工匠付学费的附赠，您看可好？”反正这东西也落不到自己手里，还不如这个时候卖个人情。 蒸汽机的应用的确具有历史性意义，但是，由于研发试验的过程没有摩挲和波折，基本上算一步到位，所以研发资金并没有用多少。皇帝也是个贼精的财迷，不好糊弄，她就当做好事，少买些银子好了。 “还有吗？”听了叶欣颜的新提议吗，皇帝依然面无表情。 叶欣颜急了，把视线看向瑾融，指望瑾融能在中间打个哈哈、和和稀泥，好歹让她把钱挣了。这可是千年后的技术理念，新鲜出炉，童叟无欺。 可瑾融哪有叶欣颜这样的胆量？父皇能容让叶欣颜，能由着她在御书房撒野，却绝不会容忍他这个当儿子违逆。 他又不是欠抽，干嘛要做这种劳而无功的事情？ 再说，皇帝老子这脸色，不太对啊，和平时很不一样。他还是再看看好了，不要扰了皇帝老子的兴致。 特么，还得自己努力，“陛下，这三千两银子您花的绝对不亏。我们机械作坊的手艺，若说是天下第二，那就没人敢称天下第一。” 叶欣颜看看皇帝，还是没表情？ “陛下，天地良心，这真的已经是良心价了。您不是说不与民争利吗？您是天子，不好做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吧？”叶欣颜都要哭了，她恍惚感觉，这不是御书房，面前的也不是皇帝。她真正的身份是菜市场的小贩，正在忽悠路人买一个无用的东西。 “咳咳咳。”叶欣颜的话音没落定，瑾融和张存海的干咳声同时响起。大奶奶，您嫌命长，可也得考虑一下我们大家伙儿的感受吧？ 皇帝的脸没蹦住，虽然没笑出声，但笑容却渐渐浮现在脸上。叶堂这孙女，这得有多财迷啊？ 叶欣颜看着皇帝的脸，吃惊的忘了合拢嘴巴。不带这样的吧？您堂堂皇帝，天下多少正经事不做，却来这儿逗我玩儿了？ “好了，就依你之言，三千两银子，你凡是机械作坊工匠会的技艺，朝廷的工匠也都得学会，若有藏私，”皇帝淡淡看叶欣颜一眼，“那就把银子加倍退回来，两倍吧。” 第九百九十一章 大匠师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一章大匠师“行行行，”叶欣颜还真不怕这个两倍赔偿。 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叶欣颜差不多了解这里的工匠，很有灵性，求知欲很强，她这里又不藏私，只要是工匠，只要他愿意学，没有学不会的。 至于造假坑她，量他程达晖也不敢。连民间工匠的手艺都学不会，还当什么将作大监？把这些年骗取的朝廷俸禄都退回来，加倍！给皇帝发一笔小财。看哭不死你！ “至于蒸汽机技术，你做事的记录详尽，把账册报上来，按照你每月投入的各种费用，按月多付给你五成银子。” 皇帝见叶欣颜想说话，大手一挥，“这可是你刚才说的，优惠价格卖给朝廷。寻常生意，哪会有投入五成的纯利？” 叶欣颜眨眨眼，可这不是寻常生意啊？ 皇帝冷然，所以才会给你五成嘛。 叶欣颜悻悻然的垂眸，好吧，你是皇帝，你有生杀大权，你赢了。 另外几人一旁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只等老少两人的眉眼官司打完，皇帝摆手赶人，才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叶欣颜刚退两步，就听皇帝慢悠悠的说道：“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啊？”啥意思？您这是和谁说话呢，连名字也不叫一声吗？ 叶欣颜左右看看，立时无语。话说，这些家伙，要不要走的这么快啊？皇帝老儿人不错的，至于像逃命一样吗？欺负她孕妇不能跑吗？ 叶欣颜郁闷的停下脚步，没跑了，这话，指定是对她说的。 皇帝冷着一张脸，“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御书房和天子讨价还价，着实不像话。回去向安国公、江一凡分说清楚，在家领罚吧？” “我，”叶欣颜张了张嘴，过河拆桥，有这么做事的吗？绞尽脑汁才蹦出一句话，“陛下，臣妇不是还得去机械作坊做事吗？” 皇帝看都没看她一眼，不耐烦的摆摆手，挪过一叠折子翻看，不搭理她了。 尼玛，还皇帝呢，一点儿礼貌都不懂。 还是之前的那个小太监引领，中年女官陪着，把叶欣颜送出宫门。 先一步出来的瑾融正在和江一凡说话，他们身边还站着连贵。 消息都挺灵通的嘛。皇帝刚说了，让她找安国公和江一凡领罚，他们这就过来领人了。 这里远远近近路过的人不少，瑾融见江一凡和国公府的人都来接叶欣颜，打个招呼，带着弘知等人离开了。 连贵上前给叶欣颜行礼，才问江一凡道：“姑爷，国公爷差小人过来问问，皇上因何事召姑奶奶觐见。要不，您和姑奶奶一同回国公府用午饭，姑爷您看可好？” 叶欣颜想想皇帝的话。既然皇帝说了，那就和江一凡一起回安国公府。她把这话给两人说说，至于领罚什么的，安国公老头儿自然比她和江一凡更清楚皇帝的套路。 江一凡夫妇拜见过安国公，坐定。 叶欣颜把事情述说一遍，问道：“祖父，您说皇上他这是什么意思？咱一家人关起门来，罚不罚的，有什么关系？” 安国公听叶欣颜说到咱们一家人，心里分外受用。 他呵呵的笑着，说道：“这是皇上拿我家孙女没办法了，既觉得你过分，又不忍心责罚。所以才说这等模棱两可的话，告诫你一下。没事，以后上心些就是，该做退让的，总要敬畏皇上威严才好。” 安国公交代叶欣颜敬畏皇帝威严，但心里却很是嘀咕。皇帝高高在上，当了三十多年的君王，被人们敬畏、尊崇了三十几年，随着年纪见长，大概开始怀念作为一个普通人应该有的真性情了。 可巧，自家孙女就是个有真性情的，还分外的有大才智、大本事，在大是大非上很有气魄……他这孙女，别看是个女儿家，论本事，这京城不论男女，再没有哪家后辈比得上。 至于领罚……安国公说道：“回去抄几册经文，给皇帝送去即可。”切！就几页经文，不得把皇帝老儿高兴死。 哼哼，这是他的孙女，满京城寻寻，谁家子弟在皇上面前能有这等体面？ ………… 程达晖一点儿不见外，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他挑选的十个工匠，找来城北的机械作坊。 皇帝急着要看蒸汽机的应用成果，叶欣颜也就真的打算在这里下功夫了，既然将作监的工匠来了，没有不用的道理。 至于将作监工匠在民间匠人面前的倨傲，不存在的。将作监工匠的身份再高，难道还能高过她叶欣颜不成？ 真急眼了，程达晖对上她，也得退让三分。她爷爷是安国公叶堂！ 还真别说，将作监的工匠们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些人都是给朝廷做事的，惯常的不急不缓，但手艺那是真好。虽然没有创新，但是，上手的营生极尽精密、极尽完美。 机械作坊现在正在试制的蒸汽机和鼓风机所有部件，基本上全凭手工锻造和磨制，这样一批工匠前来帮忙，作用大了。 因为制作蒸汽机的起始点高，没有那么多年不断的试用，没有试用中的摸索和改进，直接切入点就是成熟的工作原理和结构，成型很容易。 施印甚至已经用他精湛的机关技术，做出了调速器和安全阀。 如今，汪桥正领着人，做冷凝、保温系统和活塞润滑的完善工作。施印分管鼓风机的制作。 这两处事务，很多构件之间的间隙都有严格要求，很需要精密细致的锻造和研磨技术。程达晖本着虚心学习的态度，按机械作坊的要求，按照工匠工种把人分下去。 汪桥分管的一块是完善工作，有程达晖辅助足够了，不需要叶欣颜。她现在和施印一起，制作鼓风机的运转部分。 除去动力部分，鼓风机最讲究的地方，就是叶轮和风叶的角度。 叶欣颜依稀记得，大学时涉及过这个科目，但那只是很浅显的一笔带过。而且毕业之后，她的工作和设备的基础结构无关，把原本就浅显的知识全都还给老师了。 所以，叶欣颜能给施印提供的，只有鼓风机、叶轮以及风叶的粗略外形。她还不敢说的太明显，大多得让施印自己去构想、勾画。 再有，就是和施印讨论风速以及风叶形状在运送风量时，所产生的阻力。怎样的风叶角度，能更多更顺畅的把足够多、足够强劲的风量送进冶铁炉。 可是，对于一个在机关和巧器方面有大成就的大匠师来说，这些已经足够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二章 打进京城的官司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二章打进京城的官司施印虽然一大把年纪，却以一种惊人的领悟力和动手能力，以极快的速度，把叶欣颜脑海中的记忆复制出来，而且有理有据。 叶欣颜很怀疑，像施印这样的人，说不定已经给各种大户和权贵人士，设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机关。 像把玩器具、密道、墓葬什么的，都属于施印擅长的范畴，甚至制造兵器都有可能。 所以，施印才能以一介工匠的身份，和瑾融交往，并受到瑾融的尊重。 在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新鲜事物的激发下，机械作坊原有人员，和程达晖不断带进来的工匠，全都情绪高涨，除去必要的吃饭休息，其余时间全部用在鼓风机的制作上。 经过一次次的试验和改进，鼓风机的制作进度飞快。 期间，程达晖和施印前往怀远县，在冶炼作坊做了实地考察。选了一台位置相对开阔的冶炼炉，根据他们制作的鼓风机外形和尺寸，对冶炼炉的进风口做了修改。 ………… 周碧瑶的临产时间，比叶欣颜早两个多月。 四月初的一天，在家养胎的周碧瑶开始阵痛，那时才是凌晨。汪家众人和请来的产婆一通手忙脚乱的折腾，三个时辰后，周碧瑶顺利产下一子。 汪桥自是没去机械作坊上工，周碧瑶阵痛开始没多一会儿，两个产婆和周家派来的嬷嬷，就把他请出门外。 这三个多时辰，汪桥守在产房外，听着房间里周碧瑶的痛呼，眼睛都快红了，来回踱着的脚步就没停过。 就连他一向惧怕的岳母的几次劝慰，都没管用，依然压不住他心里的慌乱。 待到产婆出来报喜，说产下一子，母子平安时，紧张了大半天的汪桥一口气松下来，差点跌坐在地上，几乎要当场跪拜上苍了。 人家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可吓死他了。 这是母子平安啊！碧瑶没事，而且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们汪家有后了，碧瑶在母亲面前，也更有分量了吧？ 汪桥早就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当即取了男孩的名字，叫做汪岳廷。 小家伙洗三的时候很热闹，走的近的人家都去道贺。这种场合，怀孕的叶欣颜自是不好去的。但尹氏一向喜欢周碧瑶，这种场合自是不会落下。 看着人家娇嫩的小娃娃，尹氏眼热的不行。从周家出来，尹氏转身就往江家过去，待到叶欣颜从作坊回来，尹氏对叶欣颜很是说道一番，直接建议叶欣颜在家安胎。 怎奈人家叶欣颜身边是跟着太医的。皇帝对提高冶铁效率和产量很是期待，但也知道叶欣颜如今的状况。 为了不耽误研发工作，又能保证叶欣颜的身体状况，皇帝特意派了擅长妇科的太医随身跟着叶欣颜。 人家太医说了，江大奶奶脉象平和，身子好的很，胎儿也安稳。而且，多活动活动，对孕妇和胎儿都有好处。 皇帝的意图如此明显，而且考虑事情如此全面，尹氏就是再着急，也不好说什么了。 渐渐的，时间已进入五月，叶欣颜的身子已经很重了。 她的确有疲乏的感觉，但并不影响做事。毕竟现代时，很多女同事临产前几天还在上班，人家一样母子健康。而且，她们在生产过程中，比那些早早就在家养胎的人更加顺利。 她能感觉自己肚子里的胎儿很健康活泼，身边还有太医跟着。若是这样，她还要躺在家里养胎，那就太娇气了些。 所以，她每日还去机械作坊，只是呆的时间短了，也不再去制造现场。大多是一早过去，整理前一日的日程记录和进度，复核各种资料。 兼或有疑问的时候，她才和施印、汪桥、程达晖等人一起坐下来商议解决。 眼看着鼓风机的机壳和叶轮成形，轴承的制作也渐渐进入尾声，时间进入六月。 六月是太医给出的预产期，叶欣颜作为这个时代的大龄产妇，终于回到家中待产。 就在这个时候，继朝廷五月份颁布专利法之后，第一个专利侵权案件，打到了京城的京兆府衙门。 而皇帝下了大决心，想要严格执行的专利保护法，居然遇到了一块硬石头。明明就是一桩侵权案，硬是无法判决。 早在四月，朝廷的专利法冲破层层阻碍，终于出台了。 在专利法出台的第一时间，周碧瑶从桃林带回的、五种新式农具的资料就上交朝廷，申请专利。 经办人是机械作坊的管事邱润生。 邱润生对外交涉方面的能力很强，加上这是专利局接到的第一份专利申请，不存在审核旧专利这些繁复事务。 只需经过将作监和工部确认，在结构上没有矛盾，再由农事官肯定，这些农具的确可用，朝廷就通过了第一份专利。 齐家机械作坊的五种农具，全部获得了专利权。 专利权审批下来的同时，朝廷的专利律法也发往大夏朝各个州郡、城镇。同时发下去的，还有齐家机械作坊的五个专利。 这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如果有人制造这些农具用来盈利，那就是犯法。依照犯罪情节的不同，予以赔偿、抄没家产、充军，甚至流放的刑罚。 同时，机械作坊的营销队伍，也开始在各个州郡进行技术推广。新式农具不但自己售卖，也出售农具的制造技术。 这些运作的展开，让很多有闲钱的大商户和豪绅世家赫然发现，他们一直在反对的专利律法，居然是有利于他们这些大族的，工匠获利其实并不多。 就拿农具来说，就算齐家机械作坊给匠人的工钱很高，很是招揽了一些精湛工匠。可是看结果，农具获得了专利，出售技术之后，长久获利的，那是机械作坊的东家，和工匠的关系并不大。 至于工匠的工钱，能给东家创造大收益，那就等同于商家雇佣了有本事的大掌柜、大管事。能给东家赚钱的人，东家付出相应的高工钱，这完全不是问题。 众人都把赚钱的视线，放在了匠人和专利器具上。抢到一个好工匠，买到一个好创意，那就是银子，很可能是源源不断的银子。 这些大族不禁感叹，这是朝廷给他们世族大家，开拓出一条财路啊。 在极短的时间里，豪绅世家和商人就全盘接受了专利法。而且那些行动力快的豪绅，已经在招揽有想法的工匠，用于研发新器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三章 老弱病残孕 那些打算开发新项目的，都是看到了手工业和匠人所带来的利益，打算遵守朝廷专利法，从中谋取长久利益的。 手工业、乃至最简单的前工业时代，似乎真有开启的前兆了。 在外做技术推广的工匠们，同时也在监督各个地方，有没有商家或者作坊，在仿制自家农具买卖牟利。 尤其受灾的原州地区，使用过新式农具，并且深知农具的巨大好处。 相比别的地方，原州地区的农具卖的不错，虽不算多，却也有几件的。 时间过了将近一年，买到农具之后进行仿制、售卖的，还真有几家。 寻常人家被机械作坊的人告上衙门，衙门出示朝廷律法相关条款：不论谁先研制开发，第一个申请专利保护的，那么，他就是被朝廷保护的对象，其他都不论。朝廷鼓励大家上报专利，获取朝廷的支持和保护。 加上作为原告的齐家机械作坊，背后的股东是禹王爷和京城的贵族，这些人也就认罚了。鉴于侵权事件才刚发生，没有给专利持有者造成很大损失，而且被告认罪态度良好。按照律法，只做了一定数量的赔偿，同时结束这份买卖。 也有两家败诉的商户想做这个生意，借机和齐家营造行商议，购买了专利技术。 虽然叶欣颜想赚农具技术转让的银子，但她更想把农具推广下去。所以，专利的价格并不贵，也不限制推广客户的数量和范围。 可这是在古代，法律并不完善，各种权贵拥有很多特权。 和原州邻近的兴州的一个大镇子，住着一门豪族——信永候。 第一代信永侯也是开国时封的，世袭罔替。第一代信永侯并不是四处征战的大将，而是开国皇帝身边的一位得力护卫，曾多次舍命保护皇帝。 最后一次舍命保皇帝周全，几乎拼尽了最后一口气。就是这一站，他保护的人夺得天下，成了大夏朝的开国之君。 护卫虽然救回了性命，却是残废了。失去一条腿、一只眼睛。护卫的功劳很大，可是他这样的状况，却不好在朝为官。 皇帝登基，封护卫为信永侯，允其回乡，还有一道免死金牌，跟着护卫一起回到他在兴州的祖籍。 信永候的后人拿着这道免死金牌，吃着朝廷的俸禄，虽然没做什么危害乡里的事情，却也靠着这道金牌，开通了寻常百姓没有的通途，在百多年的时间里长盛不衰。 仿制售卖新式农具，还能无视专利法、做的风生水起的，就是信永候府名下的一个铺子。 齐家机械作坊把这家铺子告上衙门之后，出面的并不是管事下人神马的，而是信永候世子本人。 人家世子爷很大气，连半句辩解的话都没说，直接拿出免死金牌。 之后生意照做，银子照赚。而且这家店铺和它经营的作坊，恰好就是做农具售卖的，新式农具的产出量很大。 县衙位阶太低，两方人都得罪不起，是断然不敢审理这个案子的。再说了，拿着免死牌的人，知县他也没权利判罪不是？ 反正也是不敢断案了，知县干脆破罐子破摔，把案件上交府衙。 知府也是这个态度，案件就一层层交到了京府衙门。 尤承惠拿着卷宗，愁眉不展。 地方官员可以一层层往上推，直推到他这里，可他却没有斥责和罢免地方官员的权力。 可他若是敢说判不了，把案子推到皇帝面前，那他这个京兆府尹就是不想做了。 他第一次希望叶大小姐能来他这京府衙门，作威作福也好、嚣张跋扈也罢，只要她能出面，和那位信永侯世子对上一对，说不定他的案子就容易审理一些。 否则的话，人家捧着免死金牌，犯的还不是死罪，他这个四品的小官是真的没办法。可若是不判信永候世子，那朝廷新鲜出炉、还热乎乎的专利法，可如何维护、如何继续实施下去？ 问题是，江大奶奶大名鼎鼎，谁都知道，江大奶奶如今身怀六甲，身边甚至有皇帝亲自安排的太医，为的就是能及时照顾即将临产的江大奶奶。 人家都到了这个关键时候，哪里还能上得了公堂？ 全天下看看，除去江大奶奶，还有谁还敢对免死金牌发难？ 这时的叶欣颜已经在家中待产。人家周碧瑶是比预产期提前十几天，生了儿子。她这已经到了预产期，却还没丝毫动静。 很多人都说，她这一胎只能喜得千金了。虽然家里人都是背地里犯愁，避免当着叶欣颜提起这个话题。可是想到江一凡的年龄，叶欣颜还是郁闷不已。 你说周碧瑶小小年纪，着什么急嘛，先生个女儿，再来个儿子多好。好歹把第一胎生儿子的机会让一让给她嘛，她是高龄产妇，江一凡也老大一把年纪，她这儿着急着呢。 叶欣颜正在各种天马行空的烦恼，结果就听到邱润生报上来，那一路打到京城的专利侵权案。 “他家已经出售了十余台农具？”叶欣颜惊诧莫名，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低下，别家仿制的时间应该不长，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家干什么的？这么短时间就卖出了十余台，那他们做出来的农具岂不是更多？” “是，小的打听了，信永候府的这个铺子连带作坊，原本就是做器械和农具生意的。听说侯府走了路子，有朝廷专门配额的足量铁材，手下工匠也多，不是寻常小作坊能比的。” 叶欣颜拧着眉，这信永候府倒是好眼力，知道这些农具的潜力。似他这种做法和制作规模，甚至能把大夏朝的大部分市场占去，日积月累下来，能赚取的钱财就非常可观了。 朝廷的第一个专利，就败在权势之下。那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还怎能保障工匠和投资研发的权益？又哪里能激发工匠和弱势投资者开发创新，发展工业？ 邱润生继续说道：“小的使个点银子，问过衙门里主事的人。他们说，这个案子，即使上堂审理，信永侯世子带着免死金牌，也不会获罪。他继续制作出售农具，也没人能拿他怎样。” 这特么就是欺负人吧？还欺负到她这个孕妇头上了。老弱病残孕，那是在地铁公交车上都要让座的。可如今，本应属于她的银子和全天下的机械，却在这种时候，被人轻飘飘的拿去了？ 她一时义愤，噌的一下站起，把宋平家的和屋里的好几个嬷嬷，吓得手抖，“哎哟我的大奶奶，您这身子，可不能这样。” 第九百九十四章 大人我是有底牌的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四章大人我是有底牌的之前在兴州县城审案时，信永候府很大气，直接就是世子去大堂候审。很多人认为，那是土皇帝、土包子当久了，很失体统。但那效果却是极其干脆，立竿见影。 在京城审案，叶欣颜做事也很敞亮。京府衙门第一次过堂，她就扶着丫鬟的手臂出现了，身后跟着两个婆子，还有懊恼的几乎要遮着脸的太医。 几人一并迈过京兆府衙高高的门槛，走进衙门前堂。 话说，胡太医感觉他的脸都丢尽了，他堂堂一个太医，整日价跟着一个孕妇来来往往，这叫什么事儿？ 如今，更是跟着这个孕妇，来到衙门听审。他这太医，以后都不用见人了吗？ 怎奈这是皇帝亲自吩咐的，他和另一个太医轮值，跟着这位即将临产的江大奶奶，随时应付意外。 由此可见，皇帝对其是多么重视。他虽然是太医，却又哪敢怠慢？ 叶欣颜怀孕已经九个多月，但身形并不是太臃肿。她已经是江家妇，而且还怀着身子，自然不能像之前那样堂而皇之的站出来，无视规矩、咄咄逼人。 虽然正值盛夏时节，她也不得不戴了长长的帷帽，遮掩容貌体型的绡纱一直盖过膝盖。 尤承惠在看见叶欣颜的第一时间，眼睛就亮起来，心下狂喜。 他这京兆府尹的位置是坐稳了，若是再没有棘手案件，等明年考评之后，他很有希望得到升迁。 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指定不会有比这更棘手的事情了。全天下能拿到免死金牌的人，只有信永侯一位，想来信永候也不会年年都来京城打官司吧。 信永候世子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大概是久居兴州，已经养就了土皇帝的性情，只从面上神情看起来，就拽的厉害。 京府衙门大堂上，那是有这位世子爷座位的。他如今端坐于一侧的椅子上，很有些诧异的看着进来的一众女眷。 这几个女眷后面，居然还跟着一个……太医？ 信永候世子一个愣神。定睛再看，居然还真是太医。 这是啥情况？就算安国公有体面，可也没有让国之太医，随时跟随他孙女左右的规矩吧？ 更何况他这孙女已经出嫁了！ 他敢打这个官司，自然也打听过，这位江大奶奶虽然名声赫赫，却也是个女子。她就是再凶，还能凶得过太祖皇帝钦赐免死牌吗？ 如今更是身怀有孕，她还不得好好窝在家里？着实没什么可怕。 他还真没想到，这位已经嫁做人妇、身怀六甲的妇人，居然真能这么没规矩，亲自来衙门候审。 京城不是最重规矩之地吗？这种情况，难道就没个道高望重的人出来谴责、惩治一下吗？ 信永候世子暗自不屑，看来所谓的京城规矩，不过徒有虚表。 再看大堂外面，几个没有跟进来的男子，应该也是和这个叶欣颜一路的。 当先一个年轻人面色俊朗，看外形、身量和气质，应该很明朗才是。这时却阴沉似水，目光也是阴恻恻的看着信永候世子。 信永候世子很是不悦。一个年不过三十的年轻人，想来官职也不会有多高，竟然用如此眼神看他。待到一会儿出去，定要寻个由头，给他个教训。 他是有免死金牌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遇到皇子、亲王，他们也不能把他怎样了。 年轻人身旁还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那男子样貌平常，面相忠厚，看起来很没存在感。 两人侧后方站着的一个中年人，倒是不容小觑。看那穿戴打扮，应该是哪家豪门有脸面的管事，看着精干利落，气势不凡，说不得就是安国公府的人，代表的也是安国公吧？ 信永候世子冷哼一声，收回视线。还是那句话，他手里的金牌是太祖皇帝钦赐的。当今世上，还有什么人能高的过太祖皇帝？！安国公又算什么？ 可以说，尤承惠掌管着整个京兆府的杂事，他考虑事情很是老道，各个方面都很周全。江大奶奶能来衙门为他解忧，他也得投桃报李不是？ “来人，去取屏风过来。” 强将手下无弱兵，师爷和衙役们很能领会尤大人的意思。动作很快，就把一溜屏风挡在叶欣颜身前。 屏风后面，还舒舒服服摆了一张宽大的扶手椅，连带着脚踏。 大堂外的江一凡，看着衙役们张罗出来的东西，脸色才稍好了些。他媳妇儿眼看着就要临盆，这个狗屁的信永候府，还能闹出这等糟心事，着实可恼。 可这种场面，若是换个人，还真压不住。 此事事关专利法颁布的第一项专利，又是第一个侵权案件，事关重大。他就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能拦着媳妇前来。 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唯一的难点就是信永候世子抱着的那块金牌。 说是金牌，其实是黄铜铸就，只比瓦片大些。金牌边缘的花纹很漂亮，中间的字迹，应该是太祖皇帝御笔亲书。 拥有开国皇帝御笔亲书的免死牌，信永候府着实有嚣张的实力。 案情陈述很简单，信永候世子依然不对案件本身发表任何意见，只说他家承受太祖皇帝厚恩，才能让身体处于重度残疾的先祖，把家族绵延至今。 尤承惠一边听着，嘴角一边抽搐。兴州信永候府的人，难道遇事都是这个调调？这就是不打算和人讲道理，只用太祖皇帝的势力压人了吧？ 难怪各级地方官员无从下手，只能把案子往上推。 好在他尤承惠和那些官员可不一样，他是有底牌的人。 各种陈述之后，尤承惠对着屏风方向，问道：“原告叶氏，你可有什么话说？” 屏风后，叶欣颜已经出去帷帽，闲适的坐在椅子上，脚踩着高度适中的脚踏，两个丫头打着扇子。徐徐清风吹着，很有些惬意。 她早就等着发言了。 这狗屁的免死金牌、丹书铁券神马的，着实是弊政当中的弊政。这就是告诉持有金牌的人，你们可着劲儿的为非作歹去吧，皇帝老子我罩着你。 太祖皇帝全了他的仁义威名，却给后代子孙埋下个祸患。想来就是当今的乾庆皇帝，看见这个东西，也是很不待见吧？ 这世上聪明人多得很，并不是人人都拿信永候没办法，而是官员们都不想触这个霉头。 若是哪位官员出头，处置了太祖皇帝维护的家族，只怕以后该升职的时候，皇帝和上官都得在心里多转几个弯儿。 若是一力扶持违背太祖太祖意愿的官员，这是不孝和大不敬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五章 免死牌的作用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五章免死牌的作用可是叶欣颜就没有这个顾忌了，她一个女眷，又有做事不过脑子、嚣张不自知的恶名，如今圣宠正盛，由她来捅破信永候府罩着的那层窗户纸，再合适不过了。 没准儿她还能因此事，得到皇帝和额外好感。 换个人，同样的话说出来，不但做不到这个结果，只怕说出的话还会被斥责无稽之谈。 叶欣颜的声音传出屏风：“大人，臣妇以为，这个案件很清楚。兴州店铺触犯了朝廷新颁布的律法，侵犯了齐家机械作坊的专利权，理应接受朝廷律法处置。” 这不是尤承惠想要的回答，他要一个断案的理由。这个断案方向，他是知道的，皇上大力推进，才有了如今的专利法。不论律法公道，但从皇帝好恶来说，也要断信永候府犯法。 他继续看着屏风，说道：“叶氏可知，信永侯先祖曾多次舍身护驾，才有了如今大夏朝的昌盛。无论朝廷还是百姓，都应该感念信永侯的义勇。” 信永侯世子面带得色。这就是他想表达的意思，若没有他家先祖舍命护卫皇帝，哪里有大夏朝？ 他家宅子供着这么一块无上尊贵的金牌，多少年都无人敢惹。 即使钦差大臣路过兴州，不论走哪里，也得转个弯，前来拜访信永侯府。会对着这块金牌，好好的拜上一拜，以表达对太祖皇帝的敬仰。 如今，侯府不过做个正当生意，难道还能惹来祸事不成？那不成了笑话吗？ 叶欣颜在屏风后，止不住的吐槽尤承惠的言论。这特么是什么狗屁论调？这位尤大人的调调和信永侯世子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信永候世子就是这么认为的，而尤承惠则是在用这几句话，诱导她接着往下说，好让他有个断案的根由。 简直就是个滑头。 为了大局，叶欣颜只能依言说道：“大人说的有理。正因为太祖皇帝和咱们大夏朝都感念信永侯当年义勇，所以才有了信永候府的免死金牌。” 叶欣颜顿了顿，用慢悠悠的语调说道，“可是，大人应该知道，这只是免死金牌。太祖皇帝却没说过，允许信永侯府践踏大夏朝的律法。” 妙啊！听了这个话的尤承惠，就像烈日当头时，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一般，由内而外的舒爽通透。 他转向已经变了颜色的信永候世子，很客气的说道：“世子，根据朝廷新颁布的专利法，侯府名下的店铺，的确触犯了朝廷律法，侵害了齐家机械作坊的利益。本官以为，如今侵权行为情节尚轻，只需作适当赔偿即可。不知世子爷意下如何？” 信永侯世子也只是脸色变了变，就双手把金牌捧高，倨傲说道：“我张家感念太祖皇帝厚恩，一向奉公守法。我祖上拿到免死金牌的时候，并不知有什么专利法，想来太祖他老人家也预料不到。本世子以为，太祖皇帝的金口和御笔，足以让世上所有人尊崇。” 何况只是一家和安国公府有些瓜葛的民间作坊？安国公的功劳再大，难道还能大的过开国的太祖皇帝不成？ 尤承惠再次看向屏风，在下意识中，对叶欣颜称呼都变了：“江大奶奶以为如何？” “大人，太祖皇帝的金口和御笔亲书，当然高于世上一切。可太祖皇帝说的是免死，金牌上写的也是免死二字。藐视当今朝廷，践踏朝廷法律，抄个家冲个军神马的，臣妇以为还是可行的。不要杀人就是了嘛。” 叶欣颜的话从屏风后轻飘飘的飘了出来，大堂上下、内外几十号人，却被震得够呛，个个瞪大了眼睛无语。这个，这个，还能这么解释？他们这么多年的学问和见识，难道都错了吗？ 很有怀疑人生的赶脚怎么办？ 尤其是信永侯世子，脸色极为难看。太祖皇帝绝不是这个意思，太祖皇帝的本意，就是要保张家一家兴盛安稳。 可是，他看看金牌，上面的确只写着免死二字。至于太祖皇帝的本意，他老人家离世百多年，又不能从那啥里面钻出来，重新声明一下他发放免死牌的意思。 他额角有些冒汗了。他家捧着这块金牌做依仗，的确藐视朝廷了，也的确没把朝廷新颁布的律法放在眼里。 若这块金牌不能保全他一门，公然藐视朝廷、不尊律法的罪名，勉强可以够抄家了。 江一凡嘴角噙着冷笑。还是那句话，若单论口舌之利，这世上能辩过他家媳妇的，还真没几个。 信永候府窝在地方，当了几代土皇帝，早就没有了忧患意识，哪里是他媳妇儿的对手？ 尤承惠掩在袍服下的手，高高的把大拇指翘起。 这位江大奶奶够狠，一张口，就给了免死牌的另类解释，要抄忠勇侯府的家。大奶奶您这……这是绝对的巾帼不让须眉。不对，就是须眉也比不上这位吧？ 尤承惠再看向信永候世子的时候，信永候世子面上已经有了愤怒和决然之色，他把金牌捧在心口位置，凌然说道：“尤大人，这位妇人，不过是个内宅女子。大人不会听信无知妇人之言，让太祖皇帝御笔亲书的金牌蒙羞吧？若是这样，我张家满门愧对太祖，只能以死谢罪了。” 尤承惠面色一僵，这是打算鱼死网破，拼着不要命，也要一争了？这可就难办了。 屏风后的声音依然缓慢，说道：“当然了，如果一遇到不如意，信永候就要抹脖子、上吊的寻自尽……” 尤承惠心中就是一跳，是啊，若是侯府哪个主子就是这样自裁了，他的官位可就堪忧了吧？ 尤承惠支楞着耳朵听着，生怕漏了一个标点符号。大奶奶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这案子到底能不能审，能不能秉公办理了？干脆点儿行不？ 然后，他听见叶欣颜接着说道：“……若是那样，那就是信永候大不敬，藐视太祖皇帝了。太祖皇帝赐侯爷免死，可他却要自杀，明目张胆违背太祖皇帝圣意，让太祖蒙羞，其心可诛。”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叶欣颜的一个抄家不杀人，再一个不能硬抗朝廷自裁，就让信永候世子傻了眼。 这话说的，忒特么有道理了。我们只是让你遵守朝廷律法，又不会杀你。不杀你，那就和免死牌没啥关系。 照着叶欣颜这个论调，享受免死牌的人，只有信永候一人，连世子都没份沾边儿吧？只要不杀信永候，无论朝廷和衙门对侯府做什么，那都是不违背太祖皇帝的旨意的。 信永候甚至连自尽，来表示对衙门判案不满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这样，这道免死金牌也只能护着侯府安然繁衍，别的权利，那就都没有了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六章 世子很敞亮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六章世子很敞亮照着叶氏的解释，这道免死金牌也只能让他家受欺凌时，凭着这个金牌，有个伸冤说话的地方，甚至能直达天听。除了这个，能护着侯府安然繁衍，别的权利，似乎就都没有了。 这个念头让信永候世子满头的冷汗，事情怎么会这样？他们府上这许多年，都是靠着免死金牌的威仪，舒坦的过了一年又一年，享受着别家府上享受不到的各种特权。 怎么今日，金牌忽然就没啥用了呢？ 信永侯世子身边，一直站着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越听越不对味儿。场间气氛也很不对，京兆府尹和衙门的大小官员，对这位江大奶奶不像是对待权贵女眷，而是多了很多心悦诚服的莫名感觉。 这人诧异怀疑，各种情绪都用上心头。再听听江大奶奶这话锋，再让她说下去，只怕侯府的金牌，就只能有免死一个用处了。他暗暗扯扯信永侯的衣襟。 信永候世子还在呆滞和气愤中，被文士扯了衣襟，才回过味来。今日的案子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这叶氏，也不能让她在这里继续说下去了。再让她说下去，把事情闹得尽人皆知，信永候府免死金牌的威慑力就真的没有了。 信永侯世子一大把年纪，伤心失望之下，已经想哭了。他捧着的，那可是太祖皇帝钦赐的免死金牌，这种存在，不应该有无上威力吗？ 怎么让叶氏这么一解释，基本上就没啥用呢？ 他们祖上那位身残志坚的老祖宗，怕不是被太祖皇帝忽悠了吧？ ………… 信永侯世子自认收手比较早，可京府衙门过堂时发生的事情，只用了一天时间，就传遍了京城。 这一整天，京城的各级官员和各家权贵纷纷议论，这位江大奶奶，简直太不顾体面，已经嫁为人妇，还怀着身孕，居然还能腆着脸走进京府衙门的大堂。 哪里还有一点儿贤淑妇德可言！ 这……这简直，成何体统！ 不过，这位江大奶奶战力无双是真的，是真的不能惹的。捧着免死金牌的信永候府，都能被她解说的毫无优势，更何况别家。 那谁谁，你们这些后辈儿孙、女儿、孙女、媳妇的，以后遇到那个母夜叉，一定要先一步退避三舍。退不开的，也一定容让着她，态度一定要谦虚诚恳，切不可惹恼这个妇人。 连着三天，从面色平静的皇帝手中送出去的奏章，那朱砂批阅的文字，都分外的显着喜气。甚至连字迹的筋骨，似乎都有了变化。 皇帝的字迹，以往多得是凌厉之气，如今居然还带了几分圆润，可见圣上心情有多好。 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事情，只有免死金牌之事，皇帝的好心情是哪里来的……？ 这还用说吗？ ………… 原本以为信永候和齐家机械作坊的官司一定难于决断，会闹到沸沸扬扬无法收场，甚至有人以为江家那叶氏终于能踢到铁板，可以挫挫她的锐气。却没想到，京府衙门只过堂一次，就偃旗息鼓。 三日后，信永候世子很敞亮的当众公布，信永候府世代受浩荡皇恩泽被，更应该以身作则，带头遵守朝廷制度和律法。此次进京，就是现身说法，让世人知道，无论怎样的权贵，都要严格遵守朝廷律法。信永候府甘心接受衙门判决，依照律法数额，赔付齐家机械作坊银两若干，绝无异议。 信永候世子转弯转的不可谓不快，虽然京城很多权贵知道实情，可绝大多数人是不明真相的人，却是相信的。一时间，惊讶于齐家机械作坊狗屎运，遇到这样通情达理权贵的人有之。赞叹信永候不仗势横行，谦逊有度的人更有之。 就是这日，江一凡下衙回来，很是把信永候世子的言谈、以及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的反应，给叶欣颜描述一遍，惹得叶欣颜笑个不停。 这信永候府拿着太祖皇帝的免死牌，这许多年，竟然没犯过什么大案，也没什么民怨，能昌盛至今，看来还是有原因的。只冲着这份能屈能伸，见机快，还能不顾颜面的当面胡说，就不是寻常权贵人家能比的。 大概是心情愉快，叶欣颜的晚饭还多吃了小半碗。 两人吃过晚饭，稍稍歇了歇。这时，太阳已经落到了最西边，地面的燥热感稍减，按照太医的嘱咐，江一凡陪叶欣颜在院里遛弯儿。 不过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感觉肚腹一阵疼痛。 初始的疼痛感并不剧烈、闷闷的，叶欣颜想着，这次大概是真要临产了。她感觉那疼痛是能够忍受的，也只是脚步顿了一顿，就靠着江一凡，依然慢慢挪着步子，寻思着要不要告诉江一凡。 可是，随着她的独子迟迟没有动静，江一凡、尹氏，以及宋平家的等仆妇，个个都提着心，一点儿动静，就能让他们一惊一乍。 还是算了，不说的话，她还能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儿，多透透气。若是说了，只怕江一凡立即就会把她送到床上。直到生下孩子，都只能躺着了。听说有那折腾十多个小时才生的，那她不是得躺好长时间？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江一凡发现叶欣颜越走越慢，脸色也不太对了。询问之下才知道，叶欣颜肚腹已经有了疼痛感，一阵一阵的。 可把江一凡吓得够呛，立即扶着叶欣颜站住，就要抱着她往屋里走。 在叶欣颜的推拒中，远远跟着的两个嬷嬷赶上来，一听叶欣颜描述的状态，知道这是要生了，但还没到时候。 嬷嬷也拦着江一凡，安顿叶欣颜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一边让人喊太医来，一边准备产房，把后院住着的产婆叫来。 江一凡站在叶欣颜身边，让叶欣颜靠在他身上。虽然身边就有忠勇侯府和宫里的嬷嬷，不断安慰两人，叶欣颜本身也没表露出多大的痛苦，可江一凡还是紧张到不行。 胡太医果真和叶大奶奶有缘，今日又是他当值。他给叶欣颜诊了脉，说不碍事，还没到时候，如果忍得住，最好继续在院子里缓步走走。身子活动开了，于生产有益。 看着江一凡扶着媳妇小心翼翼的在院子里绕圈子。胡太医由衷的点头赞叹，这位江大奶奶的确是个难得的女子，虽然说话行事不是很讲规矩，可人却聪明大胆，又极其坚韧。 女子怀孕之后，都会觉得疲倦，可这位江大奶奶除了安胎那一个多月，就没误了做事。如今更能听从大夫和嬷嬷的建议，忍着痛在院里缓步慢行，比那文秀淑女确实强的太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七章 一个就让人操碎了心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七章一个就让人操碎了心胡太医不太担心叶欣颜的生产安全，叶欣颜怀孕期间，都是他给诊脉的，后期更是接了皇帝派遣的差事，干脆随身候在叶欣颜身边。 这位大奶奶这段时间的行走坐卧，都很利于胎儿发育和孕妇生产。饮食上也很懂节制，该吃不该吃的，都能听劝。若是这样还有问题，那就是他这个太医的眼里太差，这个行当也就没脸继续做下去。 忠勇侯府以及安国公府都差人去报了信，叶欣颜开始阵痛也不过半个多时辰，尹氏和孙夫人以及赵姨娘，在天黑之前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尹氏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还没见过已经发动的产妇，在院子里溜达的。 虽然院里就坐着胡太医，可叶欣颜每走一步，尹氏的心就跟着一提，又是心疼，又是担心，脸都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那个正在忍受疼痛的人。 孙夫人和赵姨娘两人不住的劝着，怎奈一点儿用都没有。 宋平家的请她们进屋里等着，以尹氏为首，几人都没动。宋平家的无奈，只得招呼人，在院里多挂了几个灯笼。 在胡太医和几位嬷嬷的赞许中，叶欣颜渐渐撑不住，勉强支持到羊水破了，被安置在产房之中。 江一凡晕乎乎、亦步亦趋的跟着，猛不防在进门时，被两个嬷嬷挡在门口。看着嬷嬷严肃的面容，江一凡这才醒悟，产房是不允许闲人进去的。尤其是男子，更是不行。 叶欣颜躺在产床上，稳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喝水喝水，让吃东西吃东西，让呼吸深呼吸就深呼吸，异乎寻常的听话。 打下手的金嬷嬷见她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为了安抚守在外面江一凡和尹氏等人，叶欣颜也没硬忍着疼不吭声。随着一阵接一阵的痛楚，她控制着声音、哼哼唧唧的呻/吟着。 渐渐的，疼痛来得频繁起来，也更尖锐猛烈起来，叶欣颜的呻/吟也控制不住了。 此时，已经是亥时末了，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听闻叶欣颜大声痛呼，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尹氏一下子跳起来，就要往产房门口去，被黄嬷嬷及时拦下。却再也坐不下去了，在地上直绕圈子。 江一凡原本就守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还不住的询问进出的婆子，里面是什么情况？叶欣颜是否还好？ 这时，他当然也听到叶欣颜一声紧似一声叫声，声音越来越大，其中还夹杂着稳婆的声音。渐渐地，房间里传出叶欣颜声嘶力竭的发力声，很闷很痛，江一凡听着，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抽搐。 “阿颜，阿颜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好了。我就在外面陪着你，我陪着你的，阿颜。” 江一凡从门口转到窗下，语无伦次的说着，也不知道里面的叶欣颜能不能听到。再看到房间的门开了，有仆妇出来，又连忙从窗下转到门口，追着人问，他媳妇怎样了？ 叶欣颜在床上折腾了近一个时辰，稳婆看着差不多了，推着她的腹部，再一次让她用力，“大奶奶，孩子马上就出来了，您跟着我的推力用劲，咱们再来一次。来，吸气。” 叶欣颜这时已经大汗淋漓，她感觉着稳婆的力道，再次发力。 再一次的剧烈疼痛，和声嘶力竭的绵长大叫之后，叶欣颜感觉身体一松，然后就听见稳婆惊喜的声音：“好了好了，生了。恭喜大奶奶，生了，是个千金呢。” 接着，就是婴孩“哇哇”的啼哭声，声音嘹亮，中气十足。 随着产房里婴儿的哭声响起，尹氏一颗心落了一半，她慌慌的指使翠竹道：“去，去问问，问问阿颜怎样了。” 还没等翠竹迈步，里面就扬着声音，传出话来：“大奶奶生了个千金，母女平安。” “千金啊……”尹氏喃喃的重复一声，本已放下的心又提起来，连忙看向江一凡。 对于尹氏来说，女儿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能生儿子自然最好。女儿的话，她自然也喜欢。可她怕女婿会失望。 江一凡年近三十，妻子才给他生了个女儿，他指定会失望吧？ 尹氏看过去的时候，江一凡已经凑到产房门口，一连声的问大奶奶怎样了？还需要什么？又问女儿为什么一直哭，是不是不舒服？ 尹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还好，远凡这样子，明显没有失望，他这是在担心阿颜、关心女儿吧？ 提着的心放下，尹氏才颤抖着手，扶着翠柏，在院里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孙夫人和赵姨娘听到叶欣颜生了女儿时，和尹氏一样，都是忙着去看江一凡的反应。江一凡那样子，和别家生了儿子的男子也没什么区别，两人也就放下心来。 孙夫人坐到尹氏身边，拍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好了，你放心好了。远凡这孩子，你看他，这女儿，他喜欢着呢，也是真的担心欣颜。” 赵姨娘顾忌着自己的身份，虽然宋平家的和金嬷嬷一再请她坐下，可赵姨娘却没敢失了体统，只站在尹氏和孙夫人身边。 直到这时，她才笑着插嘴，说道：“太太只管放心好了，女儿也是好的。看咱们大姑奶奶的本事，国公爷常说，满京城的孩子，把男儿都算上，也没一个能比得上大姑奶奶的。有大姑奶奶教着，咱们姐儿指定差不了。” 这些人里面，赵姨娘对叶欣颜的担心，丝毫不比江一凡和尹氏差，这几句话说的也是发自肺腑。 她是个明白人，她儿子年幼，时时跟着齐家哥儿一起玩耍，时时能让大姑奶奶和关家奶奶看顾，那性子可是利落的很。 虽然年纪尚幼，可也能看出稚嫩中带着的干脆利落，一看就是个经得起磕碰、拿得起放得下的孩子。 府里的状况，可容不得她养出一个娇嫩的孩子来。虽说刘姨娘死了，可府里还有大爷、二爷，还有那心机重重的二姑奶奶。再加上叶宏阳那个不着调的，着实不能让人放心。 可以说，只有大姑奶奶在，才有她家缘哥儿的将来。 所以，赵姨娘这几句话说的分外诚挚。 尹氏现在没了心结，也领赵姨娘的情，笑着回道：“多谢赵姨娘吉言。不过，咱们姐儿可不能学阿颜那样子。只一个就让人操碎了心，说什么也不能再来这么一个。” 孙夫人想起前些年和这几年的外甥女，真真的哪个都不消停呢。所以对尹氏的话感触颇深，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九百九十八章 说好的为国为民呢 尹氏说完，惦记着稳婆一会儿收拾利索，会把婴孩抱出来，就抻着脖子，往门口望去，却看见江一凡守在门口。 这哪行？他一个年轻男子，又没有经验，哪里抱得了刚出生的婴儿？ 这么想着，尹氏忍着浑身的酸乏，扶着腰就要往起站，“翠竹你扶我起来，我得过去看我那外孙女。” 唉，真是年岁不饶人呐。她站了这几个时辰，又提着一颗心、担惊受怕的，着实撑不住了。 黄嬷嬷哪里不知道尹氏想的是什么，连忙止住她，道：“太太歇着，奴婢过去就好。太太放心，奴婢亲自接着小小姐，一定抱好了。”说着，给了尹氏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也是扶着翠柏，过去把江一凡挤在一旁。 忽然被挤离门口的江一凡一脸茫然。 看着守在门口，对他满是不屑两个侯府的嬷嬷。再看看严防死守，堵在门前的黄嬷嬷和翠柏，江一凡完全不明白，他这个江家家主，阿颜的夫君、他女儿的父亲，在自己家里，怎么就沦落到如此被人嫌弃的地步？ 孙夫人远远地看着好笑，也不上去解释，只在一旁看热闹。 她家小姑吃了一次亏，在女儿和女婿的事情上，再不敢偏向自家女儿。可是，如今有了外孙女，只怕女婿就又要靠边站了。 孙夫人和尹氏带来的丫鬟婆子，自然也是看自家主子脸色的，就算觉得好笑，心有不忍，也不会越过主家，去和姑爷搭碴儿。 还是赵姨娘看不过眼，带着两个随身的丫鬟过去，先行了礼，才笑着对江一凡说道：“姑爷，刚出生的小孩子，娇嫩的厉害。一会儿稳婆会把小小姐抱出来，您先在一旁看，待过了这一阵，您懂了怎么抱小孩子就好了。” 这样啊？江一凡连忙谢过，心下怅然。自己的女儿，不能第一个抱抱亲亲就不说了，难道第一个看看也不成吗？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似得，竟然被远远挤到一旁。 不多时，产房的门被推开，稳婆笑盈盈的抱着襁褓出来，“瞧瞧咱们小小姐的模样，俊着呢。” 黄嬷嬷连忙迎上去，接过小小的婴儿，从掀开一角的襁褓中，看到那张小脸。 虽然小小姐和其他新生儿一样，皮肤皱巴巴的、红通通的，还有些许洗不去的皮屑。可是，无论怎么看，都觉着有一种别家孩子没有的俊秀喜人。 黄嬷嬷见江一凡凑了过来，笑着示意他看，“姑爷看看咱们姐儿，着实的俊呢。” 大概是刚才哭的太过用力，觉得累了，这时的婴儿已经睡得香甜，完全不为外物打扰。 江一凡只一眼看过去，眸子就挪不开了，“是哦，姐儿就是好看，比别家孩子都好看哦。” 稳婆听着，很是抽了抽嘴角。江大人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否则会被人啐一脸口水吧？人家哪家肯承认自家孩子比您家孩子丑了？ 江一凡初为人父，哪里管得了别人的情绪，只看着自家女儿。那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可亲。 他小心的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好几下，终究没敢碰一碰那张皱巴巴的小脸。 看着婴儿抱出来，尹氏不等黄嬷嬷过来，已经扶着翠竹起身上前，“哎呦，果真是俊呢，比阿颜那时候还要好看。来，外祖母抱抱咱家宝贝乖孙儿。” 这种话自己说出来还好，听别人说出来，还是以诋毁自家媳妇为基础……江一凡摸了摸下巴，算了，反正都是他至亲之人，哪个好一些，哪个更好一些，都没什么关系。 理智回归，江一凡才想起大家已经在这里守了大半天。夜宵点心什么的，自然有宋平家的招呼周到，可太医、稳婆却是要给个大红包的。还有里里外外忙碌的下人，都要沾沾姐儿的喜气不是？ 还有阿颜，稳婆说母女平安，阿颜平安，也得多些银子和赏钱的。 他抬眼，问稳婆道：“这位嬷嬷，不知我家媳妇如何了？” “是呢，阿颜她怎样了？”尹氏、孙夫人几人也都看向稳婆。 稳婆心情大好的样子，笑道：“大奶奶她好得很的呢，刚才已经看了姐儿，才让抱出来给您几位看看的。适才大奶奶还要自己起身料理衣衫事物，亏得有金嬷嬷拦着，否则，大奶奶就真的起身下地了。” 富贵人家的产妇，能如此利落、精神如此好的，她还真没见过。 尹氏急道：“这才生产，可不能让她乱动。” 稳婆连忙应声：“不会不会，大奶奶好端端的歇着呢。太太放心，大奶奶调养得当，身子骨好着呢，比婆子见过的其他产妇都好。” 这可不是虚言，江家大奶奶的身子骨，那是真的好。大概是吃食和活动得当，胎儿也不算大，她们这接生的，也省心省力的很。 江一凡听得更是欣喜，转头就去找宋平家的，“宋嫂子，银子都包好了吧？烦你再去张罗，大奶奶和姐儿都好，包里的银子加一倍吧。咱们府里人的赏钱，也加一倍。” 此话一出，不但稳婆等人眉开眼笑，就连尹氏等人也是高兴，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这是姑爷的态度问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把各位尊神送走，江一凡也不去当差，让侍雨去工部替他告假。他老大不小的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女儿，当然要好好体验一下当父亲的满足感。 所以，叶欣颜是被江一凡的碎碎念吵醒的。 “……闺女啊，爹说了那么多，你听懂没？对别人嚣张点儿，那没什么？爹一定努力当大官，爹给你撑着。但你得听爹娘的话，知道不？除了爹娘的话，别人说的，那都是浮云知道不？尤其是臭小子们的话，更不能信……” 小床上的婴孩，人家睡得好好的，可是江一凡这家伙却很是精神，不知念叨多长时间了。 叶欣颜本来还抽着嘴角，强忍尴尬听着，合着你当大官就是为了让自家闺女能有嚣张的资本？说好的光宗耀祖、说好的为国为民呢？ 这些已经很过分了，可后来这，是越说越没谱、越说越不着边际了吧？ “咳咳，”叶欣颜干咳两声，“那个，一凡……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来？” 江一凡惊喜的看过来：“阿颜你醒了啊，你快看，看咱们女儿……” 叶欣颜两眼望天。得，她原来在尹氏那里没地位，现在，在江一凡这厮眼里，也没地位了。 “……哦，对了，阿颜你要喝水哈。金嬷嬷那里备着呢，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端。” 第九百九十九章 乳名都取好了 妇贵正文卷第九百九十九章乳名都取好了辰时刚过，在江家稍事休息的尹氏，正陪着宫里的嬷嬷，给叶欣颜普及带娃知识，外面就开始陆续有亲近的府上前来探视。 这时的江一凡，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正站在一旁听得认真。听得丫鬟来报，很有些不乐意。 这时候来的人，大多是各府的有点体面的下人，媳妇婆子可以让岳母尹氏代为接待。可若是管事管家之类的，那就得他亲自去见上一见了。 他这儿正学怎么照看女儿呢，这些人，这不是耽误他的正事嘛。 可是，这时候来的，都是走的近的人家，他还真不能不去，谁让他告假，正巧就在家呢。 这第一波的两家管事还没打发走，第二波就又来了两家。让人惊掉下巴的是，这两家的管事，很恭敬的让着三个太监先进来。 这，这是啥情况？ 江一凡听侍雨急急地进来耳语，连忙和厅里说话的两家管事告罪，就起身迎了出去。 若是寻常人家的管事，自然不用他往外迎，可内侍，那就是宫里来人，别说是他，就是一二品的官员，也不敢怠慢宫里的人。 第一波来的人，是周秉义家的管事、和江一凡族叔府上的管家，两人见江一凡竟然迎了出去，甚是诧异。 来的是什么人物？能让江一凡迎出去，难道是哪家府上的主子不成？不会啊，主家不是洗三的时候才来吗？来的还是女眷才对，也用不着江大人去迎吧？ 不多时，江一凡陪着一个中年内侍，身后跟着两个捧着两个匣子的小内侍，一同走进待客厅，后面还有忠勇侯府派来送东西的下人。 内侍没多呆，只略坐了坐，就把两个匣子送上来。一个狭长些的匣子里放着一柄玉如意，皇帝言明，这是送给江家女儿的。 江一凡连忙跪谢，双手接了过来。 另一个匣子就更不寻常了，不大的匣子里，只有一片纸。纸上书写着皇帝赐予江一凡刚出生的女儿的名字：江锦绣。 这也就算了，皇帝多管闲事，给新生儿赐名的事情虽然不多，但偶尔也有。可再赐乳名就过分了点吧！ 江锦绣三个字后面，还标注着乳名：阿秀。 江一凡捧着这张纸，贴了三张银票，才心中满是沮丧的把三个内侍送走。他心里那感觉，欲哭无泪的有木有？ 有没有搞错？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好吗？蒙皇上圣恩，您赐个大名也就算了。可是，连乳名也是用的皇帝给起的……他这个当爹的，那种深切的遗憾，皇上您老人家懂不懂啊？ 另外几家表达主家问候，送补品的管事，盯着让江一凡无比纠结的纸片，眼睛飕飕的冒光。 这是什么？这可不是起个名字这么简单的事情，这是大事啊！皇帝给刚出生的江家女儿赐了名字，连乳名都一并送来了，那表示了皇帝的一种态度，对江家的态度。 这小女娃，有那样一个娘，再有了皇帝钦赐的名字，日后还能了得？ 这么大的新闻，这么重要的消息，那是要赶紧回去禀报家主的。他们可是最先见证这件事的人，若是让别的什么人把消息告诉家主，他们可就丢人了。 几个人不再耽搁，都忙着向江一凡告辞，逃一样出了江家，往自家府上赶。 这几个人还真没想错，江家院子昨晚上那满院子的灯笼，可是过了子时才熄灭的，天一亮，江家就给左邻右舍报喜，送喜蛋了。 邻里们才知道江家大奶奶生了个千金，立时就有人上门道贺，居然还来了三个太监。太监，那是宫里和亲王府才有的人。 看排场，这几个明显就是宫里来的。江大人迎送之时，宾主言谈甚欢，那就是好事了吧？ 齐家机械作坊专利侵权案的热度正盛，皇帝给江一凡刚出生的女儿赐名的事情就传遍京城。那是皇帝的赐名，甚至是女婴出生的第一时间，皇帝就赐名了，这是多大的恩赐！ 江一凡升职的时间可不长，江家就有了个皇帝赐名的孩子，这就是妥妥的圣眷啊。再加上江一凡有一榜进士的根底，只怕以后会官运亨通，最终要进阁部吧？ 一时间，动各种心思的人都有。 江一凡这天告假，本来是想好好体验一下当父亲的乐趣，留在家里陪自家媳妇和女儿的。 可是，自打把宫里的内侍送走，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再和女儿联络感情，络绎不绝的访客就来了。都是各家有头有脸的管事和婆子，也都是打的恭喜江大人得了个千金，讨几个喜蛋来吃的旗号。 最后，闹到家里鸡蛋都不够分的地步。 直到申时末，江一凡才有空把皇帝送来的那张纸拿给叶欣颜看。 叶欣颜靠在靠枕上，她的身边是睡着了的女婴，就是皇帝赐名的江锦绣。 她早就听金嬷嬷和宋平家的报进来了，尹氏当时还在，高兴地了不得。看着家里着实忙，尹氏又在女儿家多盘桓了半日，应付别家道贺的婆子。等来人少了，她才收拾了离开。 没能给自家孩子取名，叶欣颜自己倒没什么感觉，只要名字取的好，谁取的，不是问题吧？ 只可怜了江一凡。 江一凡早就在为孩子的名字思虑了，想了好多个名字，一一斟酌，减了再添，添了再减的，终于确定了几个。不曾想，反而被别人随随便便就抹去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叶欣颜只能江一凡：“别纠结了，陛下取的名字也挺好，江锦绣，多大气。” 寻常百姓家添丁，多是找那读过几天书，或者邻里之前有见识的人取名字的。既然皇帝赐的名字不错，那就用这个好了，没必要这么沮丧啊。 江一凡无精打采的把那张纸片收回来，重新放入匣子里，闷闷的说道：“这不是名字好不好的问题。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我这父亲的，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女儿，却连名字也不让取，连乳名都是用的别人取的，这叫什么事儿？” 什么叫不让取名字？这话听着，着实的可怜了些。叶欣颜忍着笑，劝道：“这样也好，这样，咱阿秀以后一定没人敢欺负。” 江一凡立即瞪了眼，“我看谁敢？！就是没有陛下赐名，我女儿也不能被人欺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千章 父亲的实力 叶欣颜愣了愣，有这种爹，以后管教女儿的任务就都是她的了吧？ 可是，这家伙殚精竭虑的给自家孩子取名，结果全没用上，的确有暴走的理由。 “是是是，咱家女儿，自然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叶欣颜违心的劝道，“取名字嘛，有的是机会。咱们下一个孩子，一生下来，咱就给王府和陛下报喜，连带名字一起报过去，谁也争不过咱。” 叶欣颜一边说，一边暗自撇嘴。说的好像皇帝多稀罕给你家孩子取名似的，全天下的人都稀罕皇帝取的名字好吗？ 他这话若是让人听到，会被眼红的人打死吧？ “对对，这次咱是没经验，被人乘虚而入、抢先了。下次咱就按阿颜你说的办。”江一凡郁闷了一天的情绪，才稍稍好了些。 他再去看熟睡的女儿，才一天不到，女儿那张依然皱巴巴的小脸看着竟有了些润泽，脸上的皮屑也明显少了，果然就是个漂亮秀美的孩子呢。 ………… 有了皇帝赐名的恩典，等到江锦绣小女生洗三的时候，来贺喜的人就多了去了。凡是和江一凡、叶家沾点儿边儿的，都有女眷前来贺喜，把那接生的婆子喜得眉眼都开花儿了。 话说，这一桩接生，那可是赚大发了。之前，她刚看见是个女娃的时候，还遗憾、惴惴不安来着。如今看来，完全就没必要。 满京城算算，除了皇宫、王府，别管男女，还有哪家的孩子比江家这个女儿金贵的？ 这份尊荣，连带着她们三个接生的稳婆也跟着一起风光。以后，京城做这一行的，除去皇宫里的婆子，谁还敢站到她们几个前面去？ 瑾融是忍了两天，这才有机会带着王妃过来，给江一凡道喜。 禹王一出现，江一凡立时就急步出来迎接，周围的人也纷纷过来见礼。 禹王妃韩玉芳则被尹氏、孙夫人等人隆重的迎进后院。 韩玉芳昨日就在府里做了整晚的思想建设，这时，已经端起欣喜和蔼的面容，笑吟吟的、还能帮着尹氏照顾来客，看起来很是可亲。 外院的待客厅，江一凡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等等，等等。殿下，我江一凡生了女儿，你们皇家激动个什么劲儿？你自己有的女儿，瞎起什么哄？” 他给女儿起个可心的乳名的权利都被皇帝剥夺了，瑾融这厮又来认什么干女儿，想干嘛？看他家阿秀血脉好，要抢人吗？ 这几天，他都快郁闷死了。明明他期待已久的女儿出生，起名字也是个令他这个当父亲的高兴的事情。他都准备好久了，而且那是他的女儿，却忽然被皇帝赐名了。 这么令人沮丧的事情，居然所有人都恭喜他，他这是连说理的地方都没了吧？ 这才过了两天，瑾融这厮又来凑热闹，当他好欺负吗？ 瑾融一听到叶欣颜生了女儿，就惦记着认女儿了，哪里还管江一凡是什么心情。他两手一摊，说道：“远凡你这就不对了。我是有女儿，可我没干女儿啊。” 瑾融如今一儿一女，是两个侧妃生的，正妃韩玉芳到现在还没动静，已经有些心急了。 这次，他为了个干女儿涨声势，极力游说韩玉芳随他来江家贺喜，也是说的这个由头。虽然江家生的是个女儿，可这个女儿深得圣眷，是好兆头呢。 韩玉芳看叶欣颜，那是一万个不顺眼，可又不敢招惹，日常都是躲着的。这次，为的是博得瑾融欢心，也为了真的沾沾喜气和皇帝的圣眷，只能勉为其难的过来。 若是她由此而怀孕，一举得男，说不定也能得到皇上的额外看顾呢。 江一凡瞪着瑾融，气愤不已。没有干女儿，这特娘的，也是理由？难道干女儿还是你皇家必须有的吗？！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女儿，还没怎么着呢，就被你认了干女儿。到时候，今日被你接去游玩、明日接去吃饭，我这女儿岂不是白养了？不行！” “你看，你不要这样嘛。”瑾融挪了挪椅子，很有些贼兮兮的凑近江一凡，放低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因为什么不高兴，可这也不能怪我不是。是你家叶子太过厉害，直接把信永候府免死金牌的巨大压力给说没了。这是大功，你都不知道我父皇他老人家有多高兴。” 江一凡往后躲了躲上身，愤然道：“所以，皇帝就惩罚我，连我给我家阿秀起名字的机会都剥夺了？” “你看你，这怎么是惩罚呢？这是皇恩浩荡，别家盼都盼不来的。再说，你听听这名字多顺口，阿秀，江锦绣。锦绣呢，父皇很看重咱们闺女的。” “这不是名字好不好的问题……哎，不对，这是我闺女……” 最终，胳膊没拧过大腿，江一凡也不如瑾融脸皮厚。费了半天口舌，自家闺女还是被瑾融这厮认了干闺女。这厮还恬不知耻的留了信物，特娘的，是一对雕凤玉佩，说是等到大些，能跪拜的时候，再正式办酒席认亲。 这对玉佩上雕的，这是要当公主养的嘛？江一凡看着玉佩，怅然了好长时间。 他女儿以后若是嚣张，他是打算给女儿撑腰，彰显他这个当父亲的实力的。可有了这么个干爹，他这个亲生父亲的实力，忽然就被忽略不计了。 江家女儿阿秀的洗三礼，盛况空前。 得亏江一凡提前有准备，几乎把江家宅子所有能用上的房间，都清理布置起来，才不至于临时抓瞎。 京城的事情，复杂时，那是真的复杂。可简单的时候，却也很简单。江一凡女儿的事情就很简单。 好嘛，皇帝都赐名了，还大名小名都包了，这风向还不够明显吗？这就是圣眷啊。知道消息的人家指定要来捧场，以示和江家亲近。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江锦绣就满月了。这时，再有人说女儿俊，叶欣颜才感觉不那么心虚了。 叶欣颜是自己带女儿的，虽然也雇了乳娘，可乳娘喂奶的时候很少，主要是为了应付她不在时候的储备。 就像很多老人说的，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儿。她家阿秀这一个月，是着实变得好看了，小脸粉嘟嘟、白嫩嫩，眼睛乌溜溜的，极是灵动。 遇到阿秀心情好，有人逗她的时候，小家伙还能咧嘴笑一笑。尤其是叶缘趴在炕上逗她时，她分外的有朝气，胳膊腿儿舞动的分外有力。 第一零零一章 盛况空前 皇帝赐名这件事，已经过了一个月，可京城各种人家对江家阿秀依然很关注。 所以，阿秀的满月酒就没敢大办，只请了国公府、忠勇侯府、齐家爷孙和周碧瑶、汪桥，江一凡更是告诉瑾融，那天就别来了，免得自家女儿总是被人盯着议论。 满月酒席这天，吃酒的人倒真不算多，可恭贺的人却一点儿不少，都是送来帖子和礼单，就客气的告退的。 有人认出，来送帖子和礼单的人里面，有禹王府的管事，叫做刘青、很体面的管事。靠近刘青的人瞟一眼礼单，嚯，还真不少呢。 这就是说，江家的这位小小姐，是真的入了皇家的眼了。 江家不大的宅子，迎来送往的，江一凡竟也是忙到接近午时，才算歇了口气，准备入席吃口饭。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暗自心惊。他家这女儿生的，可真够惊天动地的，看来欺负别人、嚣张无忌神马的，还是算了。 先试着教教，能不能不欺负别人，少嚣张一点儿。 ………… 进入七月之后，炎热的天气渐渐有了缓解，早晚的时候，会有些许的凉爽。 七月中，唐州的沿海战事终于结束。捷报报进京城，海匪全部剿灭，几个以渔民身份为掩护的海匪窝点也清剿一空。短时间内，再没有海上势力能危害大夏朝国境。 八月，唐州剿匪主将魏东阳班师回朝，去年跟随魏东阳一起出征的将官，也一同回京。那些战死沙场的，早之前就分批运了骸骨回来，已然安葬。 去年那一年着实的糟心，又是干旱、又是闹海匪，加上国库亏空严重，真是举步维艰，很是让皇帝操劳窘困。 今年，各地风调雨顺，多地都使用了新式农具，听说春耕形势很是喜人。大夏朝全境五条运输轨道投入使用，几个重镇之间物资运输极为便利，运输费用也直线下降。 加上少了太子这条蛀虫，皇帝十多年来，少有的轻松了些许。 如今，唐州海匪也彻底肃清，诸多好事的确令人欣喜。 由于有朝廷造势，魏东阳等将士进京时的场面，可谓盛况空前。礼部安排的仪式很隆重，连带的、朱雀大街围观的百姓，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熙熙攘攘的极为热闹。 街道两旁，凡是有酒楼茶肆的，也都坐满了人，尤其有那二层三层靠窗的位置和雅间，更是抢手。 军队进京这日，叶欣颜把阿秀留给宋平家的和乳母，带着齐三顺、齐嘉儿和叶缘，又拉了侯府女眷，去到朱雀大街凤祥酒楼。 江一凡早在打听到剿匪将士进京的日期时，就预定了凤翔酒楼三楼的一个临街的雅间。叶欣颜和一众女眷孩子，早早就到了，要了茶点，一边聊天、看街景，一边等着看将士进京。 尤其是看看赵刚，之前，赵刚虽然上过战场，可那都是跟着尹啸成厮杀，不操心、也不担心，一门心思的杀敌就行。 这次却不一样，这次，赵刚是领着士兵下属，独立面对战场的，不知他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大概是古代娱乐资源太过匮乏，大夏朝各地百姓都很热情，不论哪里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有大批百姓放下手里的活计，前来捧场。 宽阔的朱雀大街街道两旁人头攒动，挤满了各色百姓，挤挤挨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将士、讨论战况、讨论海匪之穷凶极恶。 若不是这个时代的交通极不方便，只听这些人口沫横飞的讨论，会真以为他们亲身经历过沿海战事。 也许是朝廷的礼仪太过繁复，热情的百姓们个个翘首以盼，等了半个多时辰，城门方向才有了动静。 凤翔酒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不但酒宴、菜品豪华，酒楼的格局也大。同样是三层建筑，凤翔酒楼比不远处另一家三层客栈明显高一截。 江一凡预订的雅间视野极好，临街两个窗口很是敞亮。侯府众人都知道，叶欣颜这么兴致勃勃的要看将士进京，主要是为的让尹氏来。 为了免除尹氏难堪，也为了迎接自家出身的赵刚凯旋而归，孙夫人妯娌两个都来凑趣，还有叶欣颜的几个表嫂，也都带着孩子，一同出来热闹。 随着朝廷的依仗和骑马、步行的将士们走进大街中段，看热闹的百姓开始骚动起来，不多会儿功夫，就从各自议论，发展成欢声雷动的欢迎。 看百姓那群情激奋的样子，得亏有众多兵马司的兵士们，拿着真刀真枪维持秩序。若不然，只怕看热闹的百姓，就能把凯旋的英雄们湮没了。 叶欣颜所在雅间的两个窗口，窗台上趴着他们带来的小孩子。站在孩子身后的，是照看他们的大人，顺带的也看看下方走过的仪仗和将士队列。 小孩子被下方百姓的欢呼、和队列整齐的将士的勇武感染，开始还指指点点的议论。接着，也开始顺着百姓的声音尖叫，酒楼一列敞开的窗口，就数他们这里最是热闹。 叶欣颜拉着尹氏站在窗前，视线不住的来回扫视，寻找赵刚的身影。她们身前是齐嘉儿、尹兰绪和踩着凳子的叶缘。 同来的齐三顺如今已经把他自己当成大人，并没有和女眷孩子们一起上楼，而是跟着随车的护卫，在酒楼外看热闹。 还是齐嘉儿的眼神好，叶欣颜还在衣着统一的骑马将官中寻找，齐嘉儿已经激动的抬手，指着还没走到近前的队列，尖叫着：“赵叔，姐姐你看，那是赵叔。” 几乎同时，尹兰绪也看到了，“是呢，是赵爷，我也看到了。” 叶缘什么也没看到，可也不耽误他跳着脚的跟着喊：“赵叔，赵叔，姐姐，是赵叔。”慌得叶欣颜一边往下方人群里找赵刚，一边扶着叶缘，免得小家伙从凳子上摔下来。 “哪里，哪里？”不但叶欣颜着急，就连叶欣颜表嫂吴氏和尹元芳也凑过来，探头往外望去。 虽然他们距离下方军士的距离较远，可是，顺着齐嘉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看见一个队列当中，并排骑马的四个人里面，一个依稀就是赵刚。 赵刚的皮肤本就带着麦色，这两年被海风吹着，看起来面上颜色更深了。大概是不习惯被众人围观，赵刚神色很是严肃，如此远的距离，还能看到他眼睛里骇人的精光。 这样的赵刚让叶欣颜看的激动起来，赵刚这样的，才称得上男人。像叶宏阳那样稀软、扶不起的主，根本和赵刚没法儿比，她老妈还是很有福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ww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一零零二章 糟心的对比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零二章糟心的对比叶欣颜刚想对尹氏发表一下她的感受，手上就是一紧。 尹氏太过紧张，不错眼的看着，当街骑在马上的赵刚，可是一双手却紧紧握着叶欣颜的手，力道之大，让叶欣颜都觉得有些疼了。 街道两旁人声鼎沸，加上进京的将士都目视前方，赵刚并没有看到高楼的一个窗口，有惦记他、和他惦记的人。 队伍和仪仗渐渐走远，渐渐看不见赵刚的身影了。 接下来，班师回朝的将士还有一系列的程序要走，够品级和表现出色的将领会拜见皇帝，接受皇帝的嘉奖和封赏。 赵刚就属于表现突出的将领之一，他不但亲手斩杀最大的海匪头子，在其后的清剿中，也有不菲的战功。 据侯府内部消息，魏东阳已经给赵刚请功。在皇帝封赏中，赵刚会升职为从四品的宣武将军，留在京郊大营任职。 等各种仪式和程序走完，赵刚回侯府时，只怕就是晚间了。 雅间里，叶欣颜和侯府等一众女眷虽然意犹未尽，却也只能落座，吃饱喝足之后，各自回家。 叶欣颜回来的时辰尚早，刚刚过了午时。 她出月子不久，还没正式开始去机械作坊上工。所以，齐家哥俩和叶缘跟着她回来江家，来陪外甥女儿玩儿。 进了院子，叶欣颜下车，正打算直接进后院看自家女儿阿秀，崔成已经迎过来见礼，“国公爷来了，在客厅，正和郑爷坐着说话呢。” 叶欣颜正打算迈开的步子停下：“祖父来找郑爷？”安国公老头儿来她家？稀罕的很呐。有什么重要事情，不能把郑鹏飞叫去安国公府，或者约个地方谈的？ 没等崔成答话，叶缘已经听懂，他祖父来了，就在姐姐家里呢。小家伙拉着齐嘉儿的手就跑，“祖父，找祖父。” 这时候的叶缘，大概还不懂自己家、别人家，以及内院外院的分别，他拉着齐嘉儿跑的方向是江家宅子的后院，姐姐和他外甥女儿常在的地方。 齐嘉儿只得牵着他的小手，往外院客厅方向去，嘴里还解释着：“国公爷爷不在后院，哥哥领你去找。” 齐三顺略一思量，也跟着过去。国公爷在这里，他理应过去拜见。 崔成也不去管他们，自己这江府，那就是这三个小子的家，更本用不着接待。 他继续对叶欣颜说道：“国公爷是来找大奶奶的。大奶奶不在，小的就请了郑爷，让郑爷先陪国公爷说会儿话。” 这个时候找她？叶欣颜心思动了动，一边往客厅走，一边问道：“祖父多会儿来的？用过午饭吗？” 安国公是个武将，但丝毫不影响他贼精贼精的，只怕是猜到赵刚远赴唐州，参加他不熟悉的海战的原因了。 崔成答道：“来了不多会儿，说是用过午饭了，小的让人上了两碟点心。” 郑鹏飞和安国公一向能说得来，叶欣颜进门的时候，齐三顺三人刚拜见过两人。郑鹏飞也笑眯眯的看着叶缘。 齐三顺两个是跟着关禾学武的，齐三顺是徒弟，齐嘉儿是捎带。叶缘年纪太小，关禾也懒得带奶娃。 在安国公的安排中，叶缘长大后是一定要从军的。可这一脉单传的孙子的安全也很重要。所以，他很看重郑鹏飞来无影去无踪的功夫，这种功夫用于躲闪腾挪一定有奇效。 不知两人是怎么商议的，似乎郑鹏飞已经答应收叶缘为徒了。大概因为郑鹏飞没有妻儿，这时看叶缘的目光，很是温和亲切。 一屋子人说笑一会儿，郑鹏飞知道安国公找叶欣颜有事，他也不多打扰，几句话过后，就一把抄起叶缘，招呼着齐三顺哥俩出去了。 有小厮上来，帮着丫鬟给叶欣颜上茶，把安国公的茶也换了新的。 安国公呷一口茶，再看看候在房间里、近身伺候叶欣颜的两个丫鬟，状似随意的问道：“去看南征将士进京了？” “嗯，朝廷有意造势，场面挺壮观的。”叶欣颜中规中矩的答道。 安国公继续问：“看见赵刚了？” “看见了。看起来黑了很多，也瘦了，但气势很盛。” 安国公顿了顿。这么问答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说到主题。 他这孙女，不用心的时候也就算了，若是遇到她愿意用心的事情，那是很灵透的。他这问话已经如此明显，他不信叶欣颜猜不出他的来意。 尹氏和赵刚的事情，他没有反对的立场，他只是想知道个准信儿，只想再确定一下孙女的态度。 叶欣颜知道安国公的来意，可她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对祖父说：我娘很快就要再嫁了，男方就是在南征海战中立功升职的赵刚。 这就是打老爷子的脸吧？老爷子喜欢的就是能征惯战的男儿。可他儿子偏偏不是，还稀软糊涂的要命。叶宏阳这种人若是上了战场，那就是给敌人送人头、给国公府丢脸的。 儿子的前妻把他儿子甩了，然后人家风光的改嫁了，嫁的人就是老爷子喜欢的类型。而老爷子的儿子，还稀软一摊的混吃等死呢。 现实要不要这么残酷啊！ 安国公叹了口气，“唉，是你父亲不争气，祖父心里惦记的很，就过来问问，没别的意思。叶家亏欠你娘很多，她余生能过的好，祖父和你祖母心里也好过一些。你外祖父一家对祖父的怨恨，也就能少些吧。” 话是这么说的，可想想他那不成器、整日和那莺儿厮混的儿子，心里终究不是滋味。所以他才在家里坐不住。 说起来，尹氏虽然命不好，遇到了自家儿子这个混账的，落得个没有儿子傍身的结果。 可是，她的命也算极好，有个能真心替她考虑周全的女儿。欣颜的本事，就是男儿也比不过。欣颜还不怕被人说亲生母亲改嫁，一力促成了母亲和离。 尹氏和赵刚的事情，只怕这丫头还努力撮合了。 这么好的女儿，这么敦厚的媳妇，叶宏阳却没福气。他满眼只看到那花里胡哨的女子，还有摆不上台面的庶子、净走歪门邪道的庶女。 安国公的落寞就在脸上，叶欣颜暗叹一声，说道：“既然母亲已经离开国公府，再嫁就是侯府荣辱，和国公府没关系。祖父也想开点儿，咱家有叶缘，叶缘还等着您费心培养呢。” 安国公虽然年纪大了，却依然英武，听了叶欣颜的话，更是满面愁绪。 孙女自小就和尹氏亲近，父亲对她来说，还不如没有。赵刚一直替侯府出面照看她，这时又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她这孙女，着实优秀的让他太不安心。 叶欣颜知道安国公担心的什么，继续道：“祖父您放心，只要有我，有一凡，就一定能让缘哥儿撑起安国公府，我一定会照看着好缘哥儿。您若是不放心国公府，咱等他长大了，有了儿子之后，再让他上战场。”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零三章 连老爸也算计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零三章连老爸也算计安国公听得噎了噎，这话虽然说的实在，可怎么听也觉得不对劲。 叶欣颜也干笑着道：“那个，我这不是为了安您的心嘛。您放心好了，等缘哥儿大些，咱就让他学功夫，之后您再把他送进大营历练，只要他有武将世家的根基就行。说不定咱们大夏朝以后昌盛太平，无战事呢。到那时，练兵只为震慑外敌。” 安国公这才安心的哼了一声，调转话题，试探道：“欣颜你也知道，你父亲是个糊涂的，他本性不坏，和刘姨娘不一样。唉，算了，你一个女儿家，能帮祖父把国公府撑起来，已经让祖父圆了心愿，祖父也有脸面去地下见祖宗了。” 他担心的是儿子叶宏阳。安国公是从头到尾见证了刘姨娘怎么死的。叶欣颜替尹氏报仇了，手上没沾血。可刘姨娘死的，远比直接打死她痛苦的多。 刘姨娘是失去了所有，心先死了，然后才行尸走肉般的死去了身体。临死前，本已经心灰意冷的她，还着实的品了品害自己儿女、被儿女用异样眼光审视的滋味，可谓死不瞑目。 安国公对叶宏阳的糊涂没有一点儿信心，他怕叶欣颜和尹氏、赵刚走的近了，对安国公府、对叶宏阳越发淡漠。到叶宏阳犯糊涂，惹了叶欣颜逆鳞时，会不会向刘姨娘那样凄惨？ 所以，他想在叶欣颜跟前，替叶宏阳讨个情面，至少不能像对刘姨娘那样对待叶宏阳…… 可是，再想想还是算了，欣颜一个女儿家，能帮他扶持缘哥儿长大成/人，扶持安国公府不至于没落。已经超出寻常人的能力，实在不宜要求太多。 叶欣颜很不客气，大大给了安国公一个嫌弃的眼神，“您有空和孙女说这些，还不如好好管着父亲，让他安生些为好。” 安国公少有的讪讪着表情，说道：“祖父这不是怕祖父老了，管不了那么久吗。” ………… 有了叶欣颜之前的诸多铺垫，赵刚向尹氏提亲就顺当了很多。赵刚在得到尹隆、尹啸成赞同之后，用积蓄买了一处不大的宅子，搬出了侯府。 之后，赵刚请了官媒，向忠勇侯府的姑太太尹英楠提亲。 这事是曹老夫人做主的，老夫人没有征询尹氏的意见，就一口答应下来，并开始着手，准备两人的婚事。 忠勇侯府和离回娘家的姑太太要再嫁了，嫁的是此次南征功勋卓著的宣武将军。 虽说这位宣武将军是忠勇侯府侍从出身，但人家骁勇善战，一直跟随镇远将军征战，很早之前就脱了奴籍，是领朝廷任命的镇远将军的偏将。 从四品的将军，对于尹氏这样一个多年无子的和离妇来说，已经好的不能再好的归宿了。 一时间，京城里议论纷纷，赞成羡慕的人有，羡慕嫉妒恨的也有，蔑视鄙夷的自然也少不了。 叶欣仪如今没有任何依仗，只能很小心的在国公府栖身，行事很是谨慎，不多言不多语，很是安静。 可是，听说尹氏即将再嫁，要嫁给立功升职的赵刚后，这段时间一直克制的神经，轰的一声，崩了。 “贱/妇！不守妇道的贱/妇！” 在慈恩寺，本就是尹氏动了春心，她只是说了句实话，就被叶欣颜那贱/人像疯狗一样撕咬。回去就被季府的周氏圈起来，还失去了儿子。 从那时起，她再也没见过盛哥儿一面。每每想起儿子，叶欣仪的心就止不住的痛。 她因此落的如此凄惨的地步，可那不守妇道的贱/人，还伙同她不知道什么姘/头，撺掇东泽营造行那些丧良心的东西，来季府闹事。把她逼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可尹氏呢？不还是不知羞耻的和那赵刚苟/合了？仔细想想，只怕他二人早就勾搭成奸了，却还假惺惺的隐藏着，装什么名门嫡女。 京城里谁人不知，叶欣颜就是个人见人嫌弃的腌臜东西，避之唯恐不及。可那赵刚就能把她当宝，每次那贱/人惹事，安国公府没人管，忠勇侯府也不出面，只有赵刚颠颠儿的替她奔走。 他为的是什么？这还用说吗？ 现在那姘夫当官了，有权势了，尹氏的不要脸行径也用不着遮掩了吗？ 唯独苦了她，她怎么这么命苦呢？ 叶欣仪坐在秋意渐浓的花园里，狠狠的扯着帕子，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一串串的滑落。 刘祥家的和晴儿站在叶欣仪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都知道，现在的安国公府，可容不得二姑奶奶生事了。不生事，她们还能有一席之地，若是闹出事情，二姑奶奶的结局堪忧。 可愤怒之中的叶欣仪没意识到这一点，也许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 她掉着眼泪，狠狠的咬着唇。过了好一阵子，霍然起身就走，挪到个僻静之处，在叶宏阳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上，对着一株大树的树干，继续落着泪。 ………… 叶欣仪算计的很精准。不多时，叶宏阳听戏回来了。 和他往日的不靠谱、糊涂不明事理一样，听着叶欣仪的哭诉，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叶欣仪所受的委屈，而是尹氏居然再嫁了！ 这时候的叶宏阳，已经不会再去鄙视武夫不顾体面、不够斯文。他在意的是，那个贱仆赵刚的品级。 从四品的将军，尹氏那个贱妇，从世子夫人变成了大太太。 和他和离之后，她居然又能在人前风光了。不但给他戴了绿帽子，还摇身一变，又能被人称作夫人了。 而他呢？想在戏园子里打赏个戏子，都囊中羞涩。 他受不了他曾经无比嫌弃的女人，转回来看不起他。日后，他一个布衣，见到有品级的尹氏，他的脸往哪里放？ 叶欣仪掉着眼泪，看向叶红颜的眼神更是哀痛：“女儿就说嘛，之前姐姐那样遭人厌恶，京城里，几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赵刚一人愿意替她奔走。若不是有利可图，谁人肯做这种事情？” 叶欣仪顿了顿，一脸哀色，却把话说的更明显了些：“女儿真是替父亲不值，竟然有这样一个妻子。” 叶宏阳本就一腔怒火，被叶欣仪这么一说，心中的怒气更是压不住，“这个不要脸的贱/妇！我要去尹家问尹隆，问尹啸成，他家养出的好女儿，过去还只是偷偷与人苟且。如今可是有机会了，能明目张胆的行那苟且之事了。他们侯府就这样纵容女儿**家宅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零四章 这份凉薄狠心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零四章这份凉薄狠心叶宏阳说完，也不回去找莺儿了，转身就向府外走去。 跟随叶宏阳的小厮长兴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屁股还没坐稳，就有门房的小子偷偷过来告诉他：大老爷刚回来，进府打了个转儿，就又出府了。出去的时候满脸怒容，也没带随从。还是看门的老伯担心，打发两个小子跟着去了。 长兴吓得一蹦老高，连回话都没来得及说，一阵风的跑出去，找乔来运了。 ………… 在国公夫人的房间里，气急败坏的叶宏阳，冲着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跳着脚，怒喝道：“父亲母亲就容着外人如此欺辱与我，而无动于衷吗？你二老这是不把我当儿子了，日常磕扣也就算了，如今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二老也能在一旁看热闹？” 房间里不但有上座的安国公夫妇，还有贴身伺候国公夫人的两个大丫鬟和钱嬷嬷。门口则是带叶宏阳回来的、两个孔武有力的护卫。 安国公看着叶宏阳跳脚大叫，却无一言。 可叹他之前还亲自去了趟孙女家里，想给他求个后路。可这糊涂东西，别说求情，就是给他个金刚护体，也挡不住他硬要往死路上闯啊！ 这是府里的下人个个耳聪目明，能把他及时追回来。若是晚些，被他在侯府门外叫嚷辱骂尹氏一番，尹氏的事情再有反复，谁能拦得住欣颜那丫头报复？ 有江一凡那个心机深的家伙的帮助，还不是那丫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安国公现在对叶宏阳，连生气的心都没了，心里眼里满是怜悯。 他这儿子，若是没人照应他，只怕被人撺掇的死都不知道因为什么吧？ 也是安国公府运道好，原本顽劣不堪的孙女幡然醒悟，让安国公府有现在的格局。 若只这个糊涂儿子，以后的安国公府干脆会被刘姨娘母女操控。等到他彻底没了用处，就他这糊涂稀软的样子，是不是最后也会被刘氏母女关禁起来，困顿而死？ 安国公的一旁，国公夫人看看门口守着的两个护卫，心中全都是不忍。 她再把视线在安国公和叶宏阳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几次张口想说话，不是被安国公的眼神止住，就是被叶宏阳不管不顾的叫嚷掩盖。 最终也只能用慈母的眼神，给叶宏阳些许温情。 国公府的行动力很强，叶宏阳没叫嚣多久，乔来运就进来了。他只在门口看了安国公一眼，就冲着外面摆一下手。 随着乔来运的手落下，刘祥家的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凄惶之色，一进门就跪倒在地，头深深地垂下，等着主子问话。 叶欣仪出嫁时，刘祥一家是陪嫁当中最得刘姨娘看重的。当时，她一家人还觉得依附了好主子，好日子就在眼前。 谁料想，不过几年之间，叶欣仪竟然就这么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这样凄惨的境地。谁能想到，风光无限的刘姨娘忽然就失势了，如此突兀，又如此的顺理成章？ 更可悲的是，刘姨娘都不在了，大老爷在家里也失去了话语权，可二小姐还不肯认命。在国公爷的眼皮子底下，撺掇大老爷往刀口上撞，能得了好吗？ 安国公面色平静，声音也平静，问道：“今日大老爷回来之后又出去了。有人看见大老爷和二姑奶奶先后从静思园后的小道转出来。当时，你和晴儿是跟着二姑奶奶的。” 刘祥家的听得抖了抖身子，果然，国公府就没有国公爷掌控不了的事情。 安国公问道：“二姑奶奶和大老爷都说了些什么？” 叶宏阳在刘祥家的进来之后，就住了口，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即使安国公的问话出口，他依然不觉得怎样。他和女儿说几句话，难道还有错不成？ 刘祥家的咬了咬牙，不是她背弃主子，实在是这事瞒不住。 别说还有晴儿那个变数存在，就是大老爷这个糊涂的，若是国公爷想问，他也会把事情和盘托出。如今把她找来，只是国公爷不想听大老爷说而已。 “二姑奶奶还在季家的时候，曾跟着周夫人去慈恩寺上香，偶然听到侯府姑太太说，求平安符……” 刘祥家的把叶欣仪姐妹当日在慈恩寺相遇的过程，和之后叶欣颜和周夫人的对话大略说了一遍。 在她看来，那次的交锋，是自家二姑奶奶落败了。大姑奶奶不但占了上风，而且还在季家夫人面前，狠狠的黑了二姑奶奶一把，把二姑奶奶推入了绝境。 叶宏阳一旁听得愤怒，道：“父亲您听听，这就是您的好孙女！这个恶毒的东西，连自家亲妹也不放过，这是要往死里整治欣仪呢。” 安国公淡然扫了叶宏阳一眼，叶欣颜手段够厉害，可她只是在回击，回击心怀恶念的人。 你的这个庶女才更是厉害，为了给她自己出气，连你这个疼爱她的父亲，她也忍心往火坑里推。 安国公看向刘祥家的，“然后呢？” 刘祥家的继续往下说，不无解释的说道：“今日，二姑奶奶听说侯府姑太太真的要嫁于赵将军，想起当日在慈恩寺之事，很是伤痛……”之后就是叶欣仪那明显挑事的言语了。 刘祥家的开头说的话，叶宏阳还激愤不已。明显就是尹氏不守妇道，动了春心，反而把他的女儿害到如此境地。 随着刘祥家的接下来的叙述，叶宏阳越听越不对劲。让他自己回想当时的对话和场景，他感觉理所应当，就应该是那样子的。 可是从别人的讲述中听来，就听出其中的不妥了。 叶宏阳糊涂的眼神里，难得的有了些疑问：他疼爱的女儿，心里有痛楚，不能好好的对他说，让他给她出气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在场其他人心里，就不是存了疑问，而是很确定：这位二姑奶奶，就是那妥妥的挑事精，有了不痛快，自己缩在后面不出头，跳动亲生父亲冲锋陷阵，这份凉薄狠心……可以的。 安国公一直等刘祥家的说完，才道：“你是伺候二姑奶奶的，可也是安国公府的下人，难道就不知替大老爷着想吗？” 刘祥家的愣了愣，大老爷房里自有伺候的人，用不着她替大老爷着想吧？ 安国公当即冷了脸，道：“大姑奶奶因二姑奶奶言语之间映射其母，就能把二姑奶奶置于此等地步。若是大老爷在忠勇侯府门外，用那些污言秽语辱骂侯府和尹氏，大姑奶奶愤怒之下，又会怎样做？你这刁奴，是想让国公府和自家孙女闹将起来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零五章 不能忍的事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零五章不能忍的事刘祥家的不住的磕头哀告：“奴婢不敢，国公爷，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若被安国公认定她有这样的心思，她这就是以奴欺主，谋害主家，就是立即被打杀，也没人说二话。 在场众人也是心头一凛，他们这位大姑奶奶原本是不好惹，现在干脆就是不能惹吧？那手段、那本事、那炙手可热的身份，想做什么不行？ 免死牌厉害不？当朝首辅厉害不？群臣百官厉害不？还不是大姑奶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是用几番言语，就能把二姑奶奶陷入死地、把风光了多少年的季家拉下神坛的人。若是她把这种心思用在大老爷身上，只怕都不用担上不孝忤逆之名，就能把大老爷收拾了吧？ 到时候，对上孙女和儿子的安国公，该如何是好？ 这时，众人看向刘祥家的的眼神就很不善了。在场的人，除了安国公夫妇和叶宏阳，都是在国公府为奴、或者做事的。安国公府没了好下场，他们又到哪里着落去？ “不敢最好，先关着吧，安生等着发落。”安国公摆摆手。 门边候命的乔来运叫进两个婆子，一边一个，夹着刘祥家的退了出去。 刘祥家的听到‘安生等着发落’几个字，连求饶的话都没敢再说一句，顺从的跟着婆子离开。她终究还是被二姑奶奶带累了，好在没有连累家人，她也还能留一条命，还能在安国公府讨生活，不幸中的万幸了。 安国公感到一阵心累，他原本用不着和家里一个下人说这么多。可是，谁让他有个糊涂儿子呢，他这个当老子的，总要给儿子个明白。 他再看向面露不忿之色的叶宏阳，讥讽道：“你也不用想着用父亲的身份去压欣颜。你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为了能让她自己出口气，就毫不犹豫的把你往火坑里推。在你又一次欺辱欣颜母亲的时候，你还有脸要求她顾念父女情分？！” 叶宏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想想那个让人厌恶的孽障东西，再想想自己疼爱了许多年的女儿……他哪里做的不对了，她们都这样对他？ 安国公扫一眼面色变换的叶宏阳，对乔来运说道：“去把二姑奶奶带进来吧。” 叶欣仪、晴儿是和刘翔家的一起来的，一进国公夫人的院子，三人就被分开了。叶欣仪被带到一侧的小房间里。 这个房间是日常伺候国公夫人的丫鬟和婆子候命的地方，紧挨着国公夫人的房间，两间房子的声音传递毫无阻隔，主房间里有什么吩咐，这里听得清清楚楚。 而这时，正适合叶欣仪听清楚房间里的所有问答。她被两个壮实的婆子看着，把刘祥家的的所有讲述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和刘姨娘做惯了这种暗地里的勾当，却还是第一次被人把事情抖落到明面儿上。 这时再被带到人前，叶欣仪几乎羞臊的无地自容。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和不甘，强打精神，照常给安国公和国公夫人见礼。 之后就站立一边，安静的等待安国公说话。 安国公看着低头不语、还算镇静的叶欣仪，心里暗道这个孙女虽然净使歪心思，却也是个厉害的，至少比他那两个弟弟强。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似你这等心机、这等心肠，安国公府是不能再留你了。祖父这就替你寻个人家，你尽快嫁了吧。” 叶欣仪愕然抬头，她才回娘家多久，这就让她嫁人了？ 她这么急匆匆的出嫁，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守不住清净呢。日后被人说起，她的盛哥儿，怎能在人前抬起头来？ 而且她当初被衙门强行判了和离，闹得沸沸扬扬，事情还没彻底消停下去，她又能嫁与什么好人家？ 叶欣仪越想越是心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道：“祖父，孙女不服，孙女到底哪里错了？当日，侯府姑太太本就是替那赵刚去求平安福的。一个和离在家的妇人，替一个没名没分的男子求平安符，她这就是不守妇道。 这种事，她们母女做也做了，孙女只是说了一句，姐姐就把孙女害到如此境地。难道孙女心中有苦楚，还不能对自家父亲抱怨几句了？” 安国公的眼眸瞬间冷厉起来，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你既然不愿认错，老夫也不再与你分说。老夫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你在残害老夫唯一的儿子，这是老夫绝不能忍的。” 安国公冰冷的语调和锐利的目光，让叶欣仪猛地一哆嗦。好多将要出口的辩解之词，全都堵在喉咙。 叶宏阳看向安国公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也许，父亲还是在意他一点点的？ “我儿子可不仅仅只听了听，你说的那些苦楚。他听了之后，要去大闹侯府，要去辱骂一直疼爱欣颜的尹氏，你却不阻拦。把你嫡姐招惹来报复，你能会出面替我儿挡着吗？你又挡得住吗？” 安国公淡淡瞟一眼叶宏阳，继续说道：“我儿前半生已经毁在刘姨娘手里，我不能让他的后半生，再被你恶意掌控。” “今日房间里有这许多人，你父亲也在，老夫就把事情对你交代明白：你出嫁之时，我会另外给你备一份嫁妆，国公府庶女二嫁该有的嫁妆。” 庶女二嫁应该有的嫁妆，那才有多少？叶欣仪猛的抬起头来，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祖父，这是要谋算她的嫁妆了？虽然她的嫁妆出自安国公府，可上了她的嫁妆单子，那就是她的东西！ 安国公夫人听的也是一愣，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明白安国公是什么意思，若是国公府扣押谋算和离孙女带回来的嫁妆，被人知道，那是有损国公府颜面的。 安国公府不管这些，竟自说道：“有什么命才能享什么富贵，你没这个命。你可以带走之前的那份嫁妆单子，若你今后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待你的儿女成年，可以来分这些财物。若依然不懂收敛，那你就拿着嫁妆单子，困顿终老去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零六章 都是和离妇再嫁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零六章都是和离妇再嫁在安国公看来，许多财产放在叶欣仪手中，只能让她心生妄念，把这些财产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再生祸事。 为了他那糊涂儿子，为了叶缘和安国公府的将来，也是为了叶欣仪自己，决不能让她手中握有多余的钱财。 安国公的行动力没的说，有了想法，立即付诸实施。很快就在监察院寻了一个低品级的御史，名叫孙秋实。 孙秋实三十多岁的年纪，妻子于一年前死于难产。家里有母亲，还有一个妾室，以及正室留下的一双儿女。 安国公看中孙秋实的原因，是他有个家风很硬的母亲。 据查，这孙家母亲待儿媳并不刻薄，却也看管很严。儿媳就算自在，那也得在孙母眼皮子底下自在。 孙母的作风，很附和安国公对叶欣仪夫家的要求标准。 这桩续弦的亲事，分了明暗两个环节进行。明里，官媒给两家说亲做媒，把两人的天作之合说的天花乱坠。 暗地里，安国公安排人给孙秋实渗话。告诉他，这位续弦虽然是安国公府的姑奶奶，但很能生事，以及惹了安国公厌弃，国公府再无她的容身之地，所带嫁妆也不会多。 但是，娶这位姑奶奶的好处，对于孙秋实来说，很是可观。 首先，这位姑奶奶年轻貌美，颇有才情。他这样的七品官员娶续弦，很难寻到这样才貌双全，有大家气度的。 其次，传话的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安国公想给孙女找个能管束她的夫家，让她没机会搅风搅雨。国公府别无所求，是希望她这一生能安然终老，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 相应的，这位续弦虽然不会给王家带去多少嫁妆，但王家也用不着因为她嫁妆可观而落了下风。 而对于孙秋实来说，只要他勉力替朝廷做事，在以后的官场上，同等条件下，安国公总能照应他一二，不至于让他吃了暗亏，或者被上官埋没。 孙秋实是多年前一届恩科的三榜进士。 令人尴尬的是，他不但是同进士，还是三榜排名的末尾。加上他家世寒微，着实没什么根底，监察院这个从正七品的监察御史，他已经稳稳地坐了六年。 那位置稳的，堪称不动如山。 对于孙秋实和孙母来说，谋算媳妇的嫁妆，远不如孙秋实能在仕途上有些长进。孙秋实若能升职，那是实打实、属于他孙家的荣光，绝不是花用媳妇嫁妆、谋得一时畅快能比的。 至于那桩让季家颜面扫地的官司的由头，和国公府二姑奶奶的种种不好传闻……作为地道的京城人士，家里还有个当御史的官员，孙家哪里会不知道？ 但是……这不是日子还长吗？ 孙母是个讲究实际的人，她儿子只有个三榜末尾的功名，想来也没机会位极人臣。 只要往后的时日里，她孙家家宅和睦安宁，静悄悄的过日子，哪里还有人咬住儿媳之前的事情不放？ 而且安国公府对这位姑奶奶夫家的要求也不高，不用孙家抬举她、捧着她，只要看牢她，不给她机会生事，让她安稳活着就好。 这一点，对于孙母来说不难。只要办妥这件简单事情，孙秋实就是安国公的孙女婿，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江一凡的连襟。 于是，看起来很有些难度的亲事，在孙家这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很顺利的说成了。 既然亲事已经谈妥，安国公这里也不耽误，趁热打铁，就近捡了个好日子，利利索索的把叶欣仪嫁出去了。 两家一个是丧妻娶继室，一个是和离妇再嫁，也没搞什么大排场。媒聘齐全，正经从正门娶回家，那就是如假包换的正头娘子，任谁也没话说。 ………… 一个月之后，天气已进入深冬。冬月二十四，尹氏出嫁。 赵刚买的院子距离忠勇侯府挺近，迎亲队伍走出侯府所在的巷子，浩浩荡荡在京城绕了个大圈，才进到赵刚的宅子。 参加婚礼的，大多是忠勇侯府的旧识，以及和尹啸成、赵刚一系的袍泽。 因观礼和贺喜的武将较多，场面哄闹闹的极是热闹。兄弟们都体谅赵刚一大把年纪才娶妻，虽然闹的厉害，却并没灌他多少酒。 但各种调笑、为难却一点儿没少，一直闹到夜深，才很贴心的把赵刚放回新房，甚至还能帮忙，把闹新房的人赶得远远的。 赵刚、尹氏也算苦尽甘来，另有一份别样的情分，**自是美满。 一夜无话。 虽然赵刚这里并不需要伺候公婆小姑，第二日，赵刚和尹氏却也早早起了床。 赵刚守了这许多年，终于得偿心愿，其中的欣喜满足自不必说。尹氏这是再婚，可那份羞涩不好意思，竟比年少时第一次成婚还要深远些。 好在夫家人口简单，家里除了他们两个，并不需要面对别的什么人。黄嬷嬷也很识趣的快速端上早饭，就带着丫鬟们躲了出去。 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我给你盛个粥、你帮我夹个菜的，吃了个温馨、甜蜜的早饭。 早饭后，本以为今日只需他们两人打发时间，两人闲来无事，就靠在一起闲话。 可是很意外，不多时，家里竟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人。 叶欣颜和江一凡来得最早，不但他二人来了，还抱来了女儿阿秀。跟着来的还有齐嘉儿和齐三顺了。 尹氏听丫鬟报进来，说女儿和女婿来了，只是略有些吃惊和窘迫。 待到两人进屋，看见江一凡臂弯里裹着包被的阿秀，尹氏立时就把一切丢在脑后，连忙上前接着，埋怨道：“瞧瞧你们，这么大意。这大冷的天，也敢把阿秀往外带，不知道她还小吗？这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叶欣颜上前帮尹氏打开包被，一边笑道：“哪有娘说得这么娇气？只是从屋里抱上马车这一小段路，其它都暖和着呢。” 尹氏接过包被时，感觉被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以为小孩子在路上睡着了。 结果掀开包被一角，就看到阿秀正咧着嘴笑的小脸儿，喜的尹氏连声啧啧：“瞧瞧咱们秀姐儿，这是多乖巧的孩子。” 待到把阿秀的手脚放开，小家伙的小胳膊小腿立即就动了起来，又舞又踢，很是有力。口中也“啊呜，啊呜”叫个不停，竟是高兴的了不得的样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零七章 言犹在耳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零七章言犹在耳尹氏本就稀罕阿秀，这时见她这样，心都要化了，连忙俯身把她抱起：“咱们秀姐儿，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一脸的喜气，是全天下最招人喜欢的孩子呢。” 把叶欣颜听得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她老妈这话说的，有点儿不讲理吧？您这就全天下最招人喜欢的孩子了，可人家全天下的人同意了吗？ 江一凡先一步上前，口称岳父，给赵刚行礼。 赵刚很是意外，还愣了一下，紧接着才是一脸感动，也顾不得什么长辈礼节，连忙拉江一凡往椅子上坐。又转身去扶准备行礼的齐三顺和齐嘉儿，让二人也坐下说话。 一边忙着招呼人，赵刚心中满是感慨，没想到娶妻的狂喜还没过去，还会有接连的喜事降临。尹氏如今已经不算叶家人，让江一凡称尹氏一声岳母，按道理已是勉强。 可如今，江一凡能这样自然的开口称他岳父，着实让他没想到。 他如今已过中年，不但有了倾慕已久的妻子。居然连闺女、女婿也有了，怎不让他意外且欣喜？ 这时，尹氏抱着阿秀也转过来，身边紧跟着叶欣颜。 叶欣颜用手指逗着阿秀，让她看向赵刚，笑道：“瞧瞧，看到没？那是你外祖父。记住了吗？等咱会说话的时候，让外祖母首先教你这一句好不好？” 她说着，又看向赵刚，喜滋滋的说道：“赵叔，您看您外孙女儿还行不？挺可爱的吧？” 外孙女啊？他有外孙女了。赵刚看着那粉团一样的小女娃，心中升起浓浓的温情，面上那刚硬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什么叫还行不？阿颜的女儿，自然是最可爱的。” 阿秀也不认生，待到尹氏坐在赵刚身边，小家伙居然咧着嘴，伸手往赵刚这边探，小手一张一合的，像是要抓什么似得。 赵刚喜得连忙伸手，把她抱过来。 让江一凡感到意外的是，人家赵刚一个打了半辈子光棍儿的武夫，抱起孩子来，竟然有模有样，很是熟练。 完全不像他这个当父亲的，当初是经过几位嬷嬷的严格培训，才掌握了抱小娃儿的要领。 见江一凡吃惊不已，赵刚笑着解释：“侯府出生的小孩子，我可没少帮着带。阿颜和她几个表哥表弟，还有尹兰绪那几个，他们小时候我经常抱着他们玩耍，待到大些了，就能骑着脖子、坐在肩上出去。我对带孩子这些，可是拿手的紧呢。” 他的话音还没落稳，外面就响起豪爽的笑声：“瞧瞧你这话说的，不知内情的人，哪里知道你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还当你是专门带孩子出身呢。” 是尹啸成的声音。 江一凡连忙站起身恭迎。 尹啸成夫妇当先进来，后面跟着叶欣颜的表兄弟夫妇和外甥、外甥女儿。 这些表兄弟，就是刚才赵刚口中说的那些、他曾经抱过、扛过的小孩子。只不过，当初的小孩子已经长成了大人。 只一会儿工夫，房间里就聚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大家先是闹哄哄的各自招呼，然后才正式见礼。 赵刚如今已是正式的尹家女婿。一众晚辈上前给姑母、姑父行礼，再小的尹兰绪一辈的，给姑祖母、姑祖父行礼。 这成婚的第二日，应是认亲的日子，本以为赵刚没有亲眷，这一天会很安静清冷的过去，却没想到来了这一群和赵刚认亲的，居然也是异常热闹亲近。 ………… 尹氏再嫁，虽然没有大肆宣扬，却也没刻意隐瞒，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孙秋实府上，就像安国公派人打听到的，孙母没那许多讲究，早饭一向都是孙母和孙继山夫妇，带着一双孙儿孙女一起吃的。 伺候饭食的，是孙母房里的两个丫鬟，并不需要叶欣仪站立伺候。 吃过早饭，把孙秋实送去当差。孙母看着顶着明显两个黑眼圈儿的儿媳，暗叹一声。 安国公府这位二姑奶奶，果然是个心事重的。另外还有些心高气傲，举手投足之间，对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颇看不上眼。 孙家人口简单，孙母更是个心思通透的人，管你有多少心思，只要乖乖做自家的儿媳就好。动心眼、看脸色什么的，人家老太太只当看不见。 有老祖宗留下来的孝道压着，儿媳就是有再多的高傲，在婆母跟前，该守的规矩也是一定要守。 至于心里怎么想……那有什么打紧？孙母如是想。 看着儿媳的黑眼圈，想到昨日就是儿媳曾经的嫡母再婚的日子。更听说，那位同样是和离再嫁的妇人，出嫁却极为风光。吹吹打打绕了好大一圈，才进的夫家门。 人家不但假装丰厚，而且娶亲队伍是清一色的年轻武将，少有的威风凛凛，极为惹眼。 孙母状似无意的说道：“昨日忠勇侯府的姑太太出嫁，听说夫君是镇国将军的亲卫营出身，战功赫赫，是个顶天立地的威武男子。” 叶欣仪面色一僵，紧紧抿着抿唇，没搭腔。 尹氏嫁的是谁，难道还用人告诉她吗？只因为她戳穿了尹氏思春，才落得如今这样的地步。尹氏嫁的风光，才更衬出孙家上不的台面。这婆母，她也好意思开口。 孙母自顾说道：“人们都说世事难料，其实都是人为。安国公府，那是延续百余年的一等勋贵之家，受历代皇帝恩宠，那是多大的富贵？就是把那富贵在手指缝里漏出一点，也能恩泽好多人家。” 孙母说着，瞟了叶欣仪一眼，“就是这天大的富贵，本该享用的人，个个都没享受到，这都是**所致。可见安分守己，家事和美，才是家族兴盛之道，才是个人好际遇的基础。” 叶欣仪实在忍不住，坐在榻上的身体动了动。她明知这是孙母在敲打她，却不敢辩驳。 她这次出嫁可没有当年嫁进季府的排场，更没有侯府这次嫁女的喜庆和体面。 这场婚事，更像一家小有盈余的殷实人家娶继室，很简单、很敷衍。 她的嫁妆和陪嫁下人同样寒酸，甚至更简单，更敷衍。 就像下人，她只带过来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来孙家，这样寒酸的嫁妆和陪嫁下人，她就是想在婆家耀武扬威一下，都没底气。 至于出身，那就更不能提了。 月前，她满怀郁气、却不得不出嫁。临行时安国公说的话，言犹在耳：“这是祖父给你的最后机会。孙家是正经人家，绝不会苛待于你，你若安分守己过日子，将来自会有你的好处。 若再出事，不论什么原因，安国公府绝不会再收留你，也不允许你在外面丢人现眼。你只能去家庙了此一生。你可以自己去想，你有没有你嫡姐的本事？逃不逃得出去暂且不说，即使逃出去了，你又能做什么？”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零八章 竟然被歧视了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零八章竟然被歧视了安国公说的话，让叶欣仪清楚意识到，她真的没退路，只能照着安国公的安排，嫁给孙秋实，不能再有差池了。 虽然她这个身份低微的婆婆在对她说教，可她只能乖乖听着。她若是惹了孙母厌弃，被孙家休了，她这一生就完了。 就算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承认，却也心知肚明，让她带着一个婆子出去自谋生路，她做不来，活不下去。 孙母这里，她只是对儿媳表明她的态度，并不指望这个还有傲气的儿媳附和或者认可。孙母说完，就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结束了。 她拿起一旁的针线，开始做活儿。任由叶欣仪挪到窗前的桌案旁，看着一本诗集消遣。 ………… 叶宏阳已经好长时间没出门了，自从外面传言，忠勇侯府姑太太正在议亲、要二嫁了，他就窝着满肚子的火，困在府里，一步也不曾迈出过府门，更是好长时间没去戏园子听戏了。 外面的人都说，侯府姑太太寻了一门好亲，二嫁居然也能嫁个好男人，甚至还有人找他核实传言是否属实。这着实让他心烦意乱。 昨日是尹氏二嫁的日子，他几乎辗转了整夜，恼火的根本睡不着。 虽然叶宏阳和叶欣仪父女两个不通消息，更不知相隔了多少重院子、多少条街巷，可父女的状况惊人的相似。 叶宏阳像女儿一样，尹氏再嫁的第二日一早，他却顶着两个黑眼圈儿，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边洗漱，叶宏阳一边还咬着牙的在心里咒骂：那个恬不知耻的贱妇，居然名正言顺的和她的姘夫一起过日子了，简直伤风败俗！ 这种话，他只敢在心里走一遍，过过瘾。至于说出来，那是绝对不敢的。经过叶欣仪火速嫁人这件事，他有些胆寒了。 连安国公都担心他惹怒叶欣颜，会遭到报复，他还真不敢和叶欣颜硬抗。 那个孽障东西是真有本事，连信永候府那样的根底，都能被她弄到灰头土脸，谁知道那孽障想收拾他的时候，会找到什么法子、他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之前叶欣仪对他说过，刘姨娘之所以圈禁两年就枯槁不成形，很快身死，都是因为叶欣颜用心歹毒，用杀人不见血的法子，日日折磨刘姨娘的精神，让刘姨娘受尽煎熬，熬到油尽灯枯。 当时他只是愤怒，没想过叶欣颜敢把同样的法子用在他的身上。可现在，他怕了。若是安国公都拦不住的话，那孽障只怕真能做出来。 杀人不见血，是否连告官都没理由？就像刘姨娘那样，身上没伤，吃喝也不受苛待，可就是心里煎熬着。 所以，尹氏那个淫/贱妇人……他虽然忍了，可这种情况下，以后他怎么出去见人！ 人人都说那贱/妇嫁得好，这就是变相在说，她之前嫁的不好。他岂不就成了世人眼中的无能之辈、是个笑话了？ 尹氏拖着个破败的身体，还能嫁给朝廷从四品的将军。而作为前夫的他，如今却只是一介白衣，日日搂着勾栏出身的女子。两相对比，这身份和心理的落差到底有多大？ 叶宏阳第一次对他看女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 尹氏成亲，叶欣颜跟着忙碌了近一个月。准备嫁妆和衣物这些都是次要的，她主要负责安抚尹氏的情绪，替她打气，让尹氏鼓起信心。 如今尹氏已然成亲，和赵刚一起相处极是和美，可算了了她一大桩心事，她也能安心去机械作坊，去看施印和汪桥等人研制鼓风机的成果。 蒸汽机和鼓风机的改进和调试，已经到了专业技术层面，叶欣颜不怎么插得上手了。 最早几次试运行，蒸汽机运转还算稳定，只是冷却和润滑方面还有些不理想，不但能耗较高，而且运转部件的温度控制不住。 鉴于叶欣颜上一世的理工科专业基础，和她对西方蒸汽机的发展过程的了解。她在这个事情上，还能提个粗略的想法，至于其它的，就只能交给实际动手的专业人士了。 汪桥和程达晖两人合作，在叶欣颜不熟悉的机械制作上下功夫，逐步给蒸汽机的冷却和润滑，做了进一步的改进。 经过改进的蒸汽机单独试运行，已经能够保证持续稳定的提供动力。 施印那里，接受动力输出的鼓风机还在完善中。 前些日子，叶欣颜忙着给老妈做心理辅导的时候，施印正在给风叶找平衡。只要风叶的平衡做好，就能和蒸汽机组装，进行再一次的试运行。 十二月初，给冶炼炉配备的鼓风机组装完成。在机械作坊内部，由蒸汽机作为动力的鼓风机，正式进行试运转。 蒸汽机试运行的场地，设置在机械作坊最大的一个工房里。虽然围观的人都是作坊内部的工匠，但为了运行安全，除了具体操作人员，和施印、汪桥等检查运行的技术人员，其他人都被限制在一个安全区域之外。 叶欣颜自认为她也属于运行技术人员的范畴，很不自觉的打算搀和。 但这个时候，她的女子身份被严重歧视。由施印出面，把她驱逐到安全线之外，站在了没追求、站的老远的周碧瑶身边。 看着施印鄙夷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身往蒸汽机所在方向走去，叶欣颜气得几乎要跳脚。 这老头他是什么意思？试制蒸汽机，把它应用在冶铁炉上，她是主要发起人。她虽然没怎么动手，可也有功劳好不好？ 这才刚刚看见曙光，他们就过河拆桥了？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不让她在跟前也就算了，可施印那是什么眼神儿？她女的怎么了？蒸汽机的使用说明书和操作步骤、安全注意事项，还是她起草的原稿呢！ 这死老头！他等着，等朝廷打算褒奖的时候，她一定给他说多多的坏话，让他没银子拿！ 周碧瑶知道叶欣颜站在她身边了，可她根本没在意。 昨晚上，她听说机械作坊要运行蒸汽机，就哀求汪桥，让她来看看。 当时她就听汪桥说了，蒸汽机带动鼓风机运行，是个挺危险的事情。机器一旦运行起来，在热源充足的情况下，就会自动运转，力道很大，速度极快。为防止意外，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汪桥还特意说，就连大掌事叶子，因为是女子，明日也得站在安全线之外。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零九章 皇帝的兴趣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零九章皇帝的兴趣对于汪桥几人让叶欣颜远离危险的决定，周碧瑶一点儿不觉得不妥。这么大的机器自己动作，齐姐姐一个女子，理应站在安全的地方。 这事本就应该这么办。 周碧瑶是这么认为的，她觉得叶欣颜也应该很自觉的退开。所以她只在叶欣颜过来的时候，对着她笑了笑，也不管有没有回应，就把视线转开，又是激动、又有些担心的看着不远处的机器，和检查机器的汪桥。 这东西真的有危险吧？阿桥他距离机器那么近，真的没问题吗？ 过了好一会儿，周碧瑶才觉得不对劲，发现叶欣颜不满且嫌弃的目光，正在不住的打量她。 “怎么了？”周碧瑶很是诧异。她这儿站得好好的，没招惹到谁啊？ 叶欣颜对施印和汪桥的满腔不满，全部溶入看向周碧瑶的目光中，“你说你一个做营造的，跑来这里做什么？！”害得她也被赶来这里。 “我……”周碧瑶愕然！做营造的怎么了？难道营造做的不是正经工程吗？ “齐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之前机械作坊刚开始做的时候，都是我帮着作坊整理资料、下工单、画图的，是正经在机械作坊做过事的。” “……”叶欣颜眨眨眼，好像是哦？ 可这么落败不是她的风格，“我的意思，这里刚开始试运行，很危险。我这是为你好。” 周碧瑶恍然点头：“这样啊，那就谢谢齐姐姐了。我还以为姐姐只不过临时在这里几天，就看不起咱们做营造行的了，我正打算回去和齐爷爷说说这事呢。” 什么叫临时？她是不和施老头、汪桥一般计较，她是他们的上司！ 叶欣颜急眼道：“谁说我临时了？我是机械作坊的大掌事，知道不？大掌事比大管事的级别高很多，懂不懂？” 不对，周碧瑶还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威胁她，要向爷爷告黑状吧？ 叶欣颜狐疑的瞪着周碧瑶，考虑着，机械作坊没她什么事了，她是否要回去广厦营造，检查一下营造行的工作，给周碧瑶这家伙穿个小鞋神马的？ 周碧瑶扫一眼机器现场，扯着她的衣袖，激动的指着前方道：“看，齐姐姐你快看，机器动了。” 果然，蒸汽机的活塞杆动了，缓缓推动着它的连接机构，开始运动。随着第一次排气声响起，稍显巨大的机器开始连续运转。 这种试运行之前试过多次，因为各种故障，都没持续太长时间。但机械作坊的工匠们，却也算真正见识了工业动力的强悍和神奇。 因为之前见识了好多次，工匠们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震撼感。 但是，看着鼓风机出口那巨大强劲的气流喷出，听着隆隆的机器声响、和蒸汽机有节奏的蒸汽喷吐声，在场所有工匠的心依然兴奋着、澎湃着。 他们心跳如鼓的等待着，等待这次的试运行能持续下去，能达到冶炼炉需要的鼓风时间，甚至更长。 沙漏无声的流动，时间渐渐过去，组装在一起的蒸汽机和鼓风机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蒸汽机的运动部件也没有过热现象。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时间流逝着。 每隔半刻钟，施印、汪桥和程达晖就会分别带人，检查蒸汽机和鼓风机各部分运转是否正常。 负责记录的人拿着记录夹，接收到检查结果之后，一一记录在案，进行数据对比。 随着时间流逝，隆隆的机器声有规律的轰鸣着，各个运转系统也稳定的运行着。工匠们的心情不但没有平复，反而越来越激动。 漫长的一个时辰之后，施印三人再检查一遍各运转部位的温度、声音和润滑情况，满意的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汪桥的视线，在等候结果的匠人之间扫了一圈，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大声宣布：截止到目前为止，机器的运转情况良好，已经趋于稳定，鼓风机就算成功了。剩下的，就是继续维持这种状况。 汪桥的话音落下，伴随着机器的隆隆声，场间发出更加洪亮的欢呼。他们夜以继日的忙碌了两年，终于有结果了！世上从未出现过的、如此神奇的器具，在他们手中诞生了！ 这时，已经巳时过半，众人不知不觉中，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 汪桥好言好语的让众人散了，除了安排操作试运行的工匠，其他人都可以自行归家，先会去歇歇。 等到鼓风机运行够六个时辰，就会停止加热，结束运转。待到明天上工时，把具体情况给大家伙儿通告。 按计划，在试运行可靠的情况下，要保证运行时间达到六个时辰，然后才报与朝廷，联系冶铁作坊进行试用。 ………… 皇帝对此极为好奇，很感兴趣，要去怀远县的冶炼作坊，观看那什么鼓风机的真正效用。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狐疑的，不明白之前说的很玄乎的器物，不是叫做蒸汽机的吗？怎么这时候，大家说的全都是鼓风机了？而且，那风从何处来？ 可是，在场之人都都是韩延回、刘成之之类的文人，根本说不明白。能说明白的程达晖，则完全忘了他还领着朝廷的差事，把手中事务交给将作少监，就日日替叶家丫头卖命去了。 好在还有瑾融这个半吊子的、喜欢机关巧器的人。 瑾融没给皇帝解释蒸汽机和鼓风机是怎么联动运转的，只劝皇帝道：“他们这次带着机器去怀远县，首先要把机器和冶铁炉的进风口连接在一起，还得调试，之后才试着启动运转。若有不妥，还得继续调试。父皇就是去了，也看不到结果，反而让做事的人紧张。” 同在御书房的阁部几个相公纷纷出言，也不管瑾融说的道理在哪里，是不是正确，都齐声附和。 总之，能阻拦圣上，不要让圣上出宫、更不要出城，那才最是稳妥。 皇帝看着七嘴八舌的几个人，皱眉道：“朕屋里的那个小机器，看着很好啊，哪里像你们说得这么麻烦？瑾融，你不是去看过吗？难道还看不出到底能不能用？”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零章 这么神奇吗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零章这么神奇吗瑾融同样不赞成皇帝出行，至少不能现在去。 他思忖着说道：“父皇，您这时候去了，是真的什么也看不到。汪桥等人光是让蒸汽机稳定试运行，就用了近一年时间。这次试用，只怕也要花些功夫的。” 皇帝看着机械作坊送上来的卷宗，着实不愿放弃这个见证历史的机会。照着瑾融和江一凡那天花乱坠的说法，这个东西若是试用成功，的确是能大大提高冶铁炉的产出。 不用多，能多出一两成铁材，朝廷在兵器、船只和工程上用铁量的紧张，就能得到大幅度的缓解。甚至，继续修建铁质轨道都不成问题。 更不要说，蒸汽机若是成功运行，以后还能应用于多种行业，完全改变各行各业的传统格局。 这是能够载入史册的重大变革。 他有幸能亲身体验的机会，却因为帝王身份而不能亲眼目睹，这是多大的遗憾？ 瑾融看着皇帝不断皱紧的眉头，退一步说道：“您若实在想看，那就等他们试用成功，的确能提高冶铁炉的产出量。那时，父皇再安排出行，一准儿就能看到鼓风机运转了。您看可好？” 韩延回几个很有些埋怨的瞄着瑾融。那蒸汽机和鼓风机，光是听说那种转动方式和速度，就极为骇人。 让陛下的万金之躯，去看那种骇人的东西，还是和冶铁炉连接在一起的……着实不够安全。 这时，几位相公竟然盼着那什么鼓风机用不成，皇帝也就不用去看了。 这种东西成功不成功的，动摇不了大夏朝在周边诸国的强大地位。可若皇帝有个好歹，那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瑾融说的有理有据，皇帝也不好再坚持，满腔兴致被泼了凉水，让皇帝很是扫兴。 他摆摆手：“那就这样吧。责成工部，全力配合齐家机械作坊试验用鼓风机，”说着话，皇帝看向刘成之，“冶铁作坊那边，不用朕特意交代了吧？这是大事，告诫他们，不要摆朝廷所属作坊的架子，不要给人出难题。” 刘成之连忙躬身应下。他又不是脑子坏掉了，齐家机械作坊，那是齐家、禹王和江一凡三家的买卖。禹王他是绝对惹不起的，齐家和江一凡，有那个刁蛮的女子搅合，他也一样不愿招惹。 福王因犯错，还在蛰伏中，他能继续留在阁部，是皇帝特许他戴罪立功。如今，江一凡在工部又有实权，他哪来的胆量，敢在皇帝亲自安排的事情上作梗？ ………… 这次，不用施印赶人，叶欣颜就很自觉的没往怀远县凑，把荣誉让给了广大的劳动人民。 在工部人员的协助下，鼓风机顺利运到怀远县。 即使有之前做的准备工作，汪桥和程达晖带着好些工匠，也用了两天时间，才把机器安置妥当。 之后的调试，又用了六天，到十二月中旬，冶铁炉才成功的出了第一炉铁材。产出量多了四分之一，而且铁材的质量极好。 这个结果，差点儿惊掉冶炼作坊管事和工匠的眼珠子。过去，即使多出一成、半成的铁材，那都是极为难得的情况。更不要说铁材的优异质地，更是很多老工匠做了一辈子，都没看到过的。 再之后的几天，在鼓风机的辅助下，接连出了十炉，除了一炉稍有些偏差，产出量和质量差些，其它都是优质、大产量。 即使那有偏差的，也比之前的老式做法好很多。 程达晖掌管将作监多年，深知这种冶炼进步的难得和深远意义。这还是刚开始使用，若是照着这种鼓风量，冶铁炉可以加大。待到这种鼓风机能够广泛使用于冶炼，那时候，天朝的铁材产量将会呈阶梯式上涨。天朝各行各业的发展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冶铁业和工业的美好未来，让程达晖激动的难以自已，他把这半个月的冶铁数据，全部统计归拢出来。 先停了鼓风机，由和汪桥一起，给同来怀远县的匠人安排了回京事宜，就拉着施印和汪桥，乐颠儿颠儿的提早一步，返回京城。 这时，已经是年关，大年二十三了 程达晖这一届的将作监算是比较幸运的，乾庆皇帝不是那种追求风仪风雅的皇帝，比较重视百姓劳苦，相应的，对工程器物也就比较感兴趣。 这也是从少年开始不务正业，总喜欢把精力放在机关巧器方面，而皇帝也很纵容的原因之一。 程达晖和汪桥、施印道别，连自个儿家都没顾上回，就风尘仆仆的直接前往皇宫，请见皇帝，把近半个月冶铁炉的各种参数全数奉上。 冬日里，申时末的天色就有些暗了，房间里早早的点上了灯烛。 皇帝自是看不懂蒸汽机和冶铁炉的各种参数，他只略略扫了一眼，就把视线凝在冶铁炉的产量和铁材质量上。 待看清书写数据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坐直了些。 这时的御书房内，只有近身伺候皇帝的几个太监。张存海见皇帝身形微微拔高，心中明了，程大人带来的东西，一定很让皇上满意。 程达晖坐在下方的一张椅子上，满面欣喜的看着皇帝，他就知道，作为一个关心实务的皇帝，一定明白冶炼效率以这种速度提高，有多么的不易。而这种增加，会给天朝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从一叠材料中，抽出一张新旧冶铁炉产出的对比记载，仔细看了两遍，才抬眼看着程达晖，肃容问道：“这鼓风机吹出的风可有什么讲究？竟然有如此神效？” 勿怪皇帝不解，不过是给冶铁炉多吹些风而已，怎么就能让同样的冶炼炉大幅度增加产量 皇帝这话一下子问到了程达晖的心坎上，这个事情，不但皇帝这个外行不明白，就连那些一生都在做冶炼的工匠，只怕也不是很清楚。 程达晖心悦诚服的回答道：“回陛下，风是没什么讲究，但是据汪桥解释说，没有鼓风机的强力鼓风之前，冶铁炉中的风量不足，所以炉内焦炭燃烧不充分，不但炉内温度不够高，渣滓也多，所以会降低冶炼产出和铁材质量。” 皇帝听明白了，但也很无语：“也就是说，之前解决不了的那些问题，诸如冶炼产量不高、铁材中杂质多的原因，只是因为风量不够？” 这么有难度的事情，只基于如此简单的一个原因，又是如此容易的就解决了。这么神奇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一章 差之深远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一章差之深远皇帝说完，再看程达晖那风尘仆仆，消瘦了不少，却依然兴奋的面容。 好吧，这个难题解决的很不容易。若是没有叶家那个奇葩孙女，没有汪桥那几个领头的工匠，就算知道冶炼炉产量和质量不高的原因，只怕也解决不了。 问题是，这难题终究是被他们解决了啊。很让人震惊的好不好？ “陛下说的对，就是简单的，风助火势的问题，却一直解决不了。”程达晖欠身答道。 他虽然不知道空气成分、可燃物、助燃物神马的，但用风箱给各种炉灶鼓风，能让柴禾木炭更好燃烧却也是知道的。 “咱们的冶铁炉，过去用的一直都是风箱。那样的风量，根本无法和鼓风机给出的风量相比。鼓风机风叶的转速极快，不但风量大，而且强劲有力。以微臣看来，以后再建冶铁炉时，完全可以加大炉体尺寸。鼓风机的风量如此强劲，一定能保证冶铁炉正常冶炼。” 程达晖说的兴起，不等皇帝多问，就口沫横飞的把蒸汽机、鼓风机的诸多好处和用途，全数述说一遍。 “微臣和将作监的众工匠，这段时间在齐家机械作坊做事，着实获益良多。就像江大奶奶说的，工匠行是要和同道多多参研的，只凭一人一家之力，等同于闭门造车，实在无法获得更大进益。” 侍立于皇帝身边的张存海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好奇蒸汽机的效用到底如何，一直侧耳听着。 听到程达晖如此说话，才抬了抬眼。程大人这是有多激动？和皇上说话，居然也掩盖不住对一个民间作坊的仰慕。您这是在表示，对朝廷的官署、对将作监没兴趣了吗？ 果然，皇帝听了程达晖的话，立即挑眉。程达晖这家伙，这是在齐家机械作坊做事没做够，不想回来吧？ 皇帝揶揄道：“程爱卿果然在外面呆的心野了。你这是舍不得回来，还想继续给叶家丫头卖命了吧？” 房间里没几个人，皇帝和程达晖说话一向轻松，程达晖没有紧张的感觉，自然察觉了张存海看他的那一眼，也听出皇帝语气里的意思。 他略带窘迫之色，支吾着解释：“这个，微臣不过是想多学些技艺，能更好的报效朝廷。” 虽然以他将作大监的身份，向几个民间匠人学习技艺，很有些没面子。 可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人家机械作坊的人都不怕他偷学，他有什么理由不趁此机会，多掌握些技艺？ 皇帝一直欣赏程达晖心思豁达，这时更不会为难他，只笑道：“能让程爱卿如此推崇，看来机械作坊的工匠的确手艺高超。你说的可是汪桥？” “不止汪桥。”程达晖顿了顿，索性站起身来，躬身答道：“陛下圣明。机械作坊的工匠不但手艺精湛，且做事勤勉。微臣在机械作坊几个月，所见的工匠，做事丝毫不见懈怠，与往常给人做事的状况很不相同。 掌管事务的汪桥，虽然年轻，但聪敏过人，极善机械结构的推演，于各个工种均有涉猎，所知既多且精。还有一个老工匠施印，技艺极其精良，经他手出来的东西可谓巧夺天工，又极具奇思妙想，堪称工匠界的奇才。“ 程达晖结尾时感叹道：“和他们相比，微臣差之甚远。” “哦？”皇帝对程达晖的评价很感意外。据他所知，程达晖在手工业方面的技艺和知识储备，在匠人行中，绝对是顶尖的那部分人。 可听程达晖的口气，机械作坊中，汪桥那两个工匠，应该有着绝对超过程达晖的技术。 还有作坊里其他工匠，能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倾尽全力、夜以继日的做事，着实不易。 工匠历来是很难彻底管控的，有技术会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学了去，更不要说聚在一起，倾尽全力的做事。只这一点，就说明叶家丫头手中建立起来的这个作坊，着实不寻常。 皇帝点头，说道：“叶家丫头也是个能干的，一介女子，能让这许多好手艺的工匠尽力做事，应该有些手段。” 程达晖连忙点头，“江大奶奶虽然不善工匠，却时常有奇思妙想，总能在关键时刻有惊人之语，能让人豁然开朗。若是没有江大奶奶经常提点，只怕事情也没这么快的进展。” 皇帝最早时，还是从瑾融口中得知叶欣颜的重重不凡，哪里会不知道叶欣颜在提高冶铁效率上的作用。 刚看到蒸汽机模型的时候，还是他这个当皇帝的，亲自督促叶欣颜，让她多在机械作坊用些心的。 程达晖虽然兴奋，却也不眠不休的忙碌了半个多月。一回来就进宫请见皇帝，着实全身的风尘，面有疲惫之色。 皇帝想了想，说道：“你这些日子也是辛苦，暂且回去歇息。至于冶铁作坊接下来的事务，明日再议。” 程达晖也的确累了，他求见皇帝，就是想早一步将好消息通报给皇帝。同时也让皇帝知道，这件事完成的很是不易，机械作坊众工匠劳苦功高。 既然皇上已经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也就放心了。谢恩之后，程达晖就要退下。 皇帝忽然又把他叫住：“还有个事儿，既然蒸汽机和给冶铁炉鼓风的机器如此重要，朝廷应该对参与此项工程的匠人予以褒奖。齐家机械作坊的匠人手艺如何，你应该知道个大概。 回去把他们和将作监以及工部所属工匠做个比较，如果朝廷所属工匠中，有手艺好、于朝廷有功的，可以和齐家机械作坊的工匠们一起，接受朝廷褒奖。” 程达晖先是一喜，朝廷褒奖工匠，对于他们这些将作监的官员来说，也是好事。手下的人能得到朝廷重视，他们这些官员在外行事，也多些荣光， 可是再一想，要和齐家机械作坊的工匠对比？将作监和工部那些工匠，不过是上官安排什么差事，那就老老实实做什么差事。能不偷懒、不阳奉阴违就是好的了，哪里能和机械作坊的匠人相比？ 皇帝见他苦了脸，也不点破，挥手让他退下了。 给朝廷做事，难道就可以不用心、不动脑子吗？这次比对，算是给朝廷治下的工匠提个醒，他们不行，和人家民间匠人相比，差得很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二章 靠卖力气吃饭的人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二章靠卖力气吃饭的人第二日，下了早朝，分别有太监通知阁部四位相公、瑾融和程达晖，去皇帝的御书房议事。 刘成之是直接安排冶炼作坊使用鼓风机的主事人。因为这是皇帝关注的事情，也因为刘成之想知道如今风头太盛的蒸汽机是否真能使用。所以，他一直都在密切关注鼓风机的试用进程。 他着实没想到，仅凭一个民间作坊的几十个工匠，在两年之间，就能弄出一个无风自动的风轮儿，从而改变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冶炼工艺。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一个民间作坊，不但大大提高了铁材产出量，甚至让铁材所含杂质大幅度减少。 这个认知让刘成之很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工部在他手中掌管了那许多年，之后，又有福王殿下主理工部事务。可朝廷的一宗主要材料，在他们手中平平无奇的运作这么多年，也没见丝毫改进。 福王殿下才退出朝堂不久，禹王参股的一个民间作坊，只用了两年时间，就让冶炼状况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这是不是反向说明，他和福王太过平庸，不但没有开发出好工艺的能力，也没用心发掘优秀工匠。 刘成之甚至怀疑，皇帝会因此认为他们没把朝廷事务放在心上吧。 随着冶炼作坊使用鼓风机冶炼产出越来越稳定，刘成之的这种情绪，已经在心头发酵了好长时间。 这日早朝，先是看到程达晖出现，然后散朝之后，皇上又召他们这几个人去御书房，刘成之已经猜到皇帝要商议何事了。 刘成之慢悠悠的跟在韩延回身后，心里想着程达晖在皇帝跟前的位置。 工部在他手中经营多年，福王还没有主理工部的时候，他就在掌管工部各项事情。 这些年来，工部官员来来往往，升迁的、调离的不知凡几，可仍旧保持有一半以上的官员，都是他手中培养起来的。 如今，皇帝在工部安插了江一凡这么一个硬茬子，已经让刘成之很紧张了，他总在想太子和户部揭开的贪腐案。 皇储掌管的户部，那可比他这个相公掌管工部要严密、顺理成章的多。皇帝也察觉户部的库银和粮食、税务有问题，却无从下手。而江一凡只是在户部晃荡了两年，户部官员就闹出两本私账来，彻底把太子送离了皇储之位。 如今这厮又来工部搅事了，他家还有一个擅长工事的媳妇，能让江一凡很快熟悉工部的具体事务。 现在又蹦出程达晖这么个人，再过两年，只怕工部尚书的职位就是程达晖的了吧？到那时，即使福王能够复起，原有的根基只怕也会被打散。他们再没有掌管一个部门的机会了。 ………… 皇帝请诸位重臣过来，说是商议事情。而事实上，这些个大佬们进到御书房，皇帝只是单方面的安排事情，并没有征求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意见。 他先是让程达晖把冶炼技术大大改进的细节事情，给各位相公介绍一番。再把程达晖带回来、启用鼓风机冶炼的材料交给韩延回，让阁部四位相公自己回去去看。 皇帝交代四位阁老，看过之后，各自交一份条陈，阐述冶炼行业兴盛，能给天下各行各业带来的好处。 其二，是关于专利律法和工匠评级的事情。 蒸汽机和鼓风机的专利已经不用再议，那是齐家机械作坊研制，并成功在冶铁炉使用并成功。这个机器只要有专利，那就是齐家机械作坊的，没人有异议。 可是，工匠评级这件事……四位阁老都没吭声。 礼部出台的工匠评级制度，是根据匠人所出成绩，对朝廷和天下百姓的贡献大小，来评定级别。 工匠级别共分一到八级。初级为一级师傅，最高级为八级。 被朝廷审批，评定为一到三级的工匠，就已经有了体面：见官不跪，直系亲属可以不服徭役，算是和平民阶层有了一定的区别。 四到六级的工匠，同样享受见官不跪、不服徭役的福利。除了这两条，另外还享有朝廷补贴的禄米。数量不多，一年分别可获得八、九、十石米。 十石米的确不多，但就是这点禄米，就能让一个五口之家，在短时间的窘困之下，有个休养和缓冲的时间，一家人得以度命。 七级到八级的工匠，除了不服徭役，见官不跪和每年五十石的禄米。还有一项政治上的福利：若有冤屈，可越过各级衙门，直接把冤情向皇帝申述。 其实，对于八级师傅来说，最后这条才最为重要。这一条，从根本上保证了工匠的各项权益，不但不会平白被人欺辱了去，更不会因为有人觊觎他的手艺而蒙难。 皇帝的意思很清楚，就是让齐家机械作坊，在明年过年到开衙前的这段时间里，再次核准蒸汽机和鼓风机的使用状况。等到正月十六衙门开衙之后，正式向机械作坊购买鼓风机，用于冶炼。相当于朝廷向齐家机械作坊买了第一台工业机器。 确定鼓风机用于冶炼的工艺成熟自后，机械作坊不但可以申请蒸汽机和鼓风机的专利。同时还可以向朝廷申报，给有突出贡献的工匠评级。 这个突出贡献，不但是参与蒸汽机和鼓风机研制的工匠，也包括之前开发农具，以及研发营造器械中有突出贡献的工匠。 ………… 冶炼工艺有大的进展，能从根本上解决铁器和铁材短缺的情况。朝廷对相关工匠和民间作坊多些褒奖，这无伤大雅，也不会动摇国之根本。 可是，若真的评出几个五六级甚至七八级的工匠，让这些靠卖苦力为生的人、确确实实拿了朝廷的俸禄，这就是在违背圣贤的事情上开了先河。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不读圣贤书、靠卖力气吃饭的人，会有一天，能凌驾于读书人之上。 读书人出身的他们，对这种事，不能忍吧？ 刘成之忍了好半天，终究还是站起身来，开口奏道：“陛下，这可不单单是给工匠评定级别，而是让工匠享受朝廷供养。这种事史上从未有过，是否应该谨慎处置？” 魏辛魏相爷也起身说道：“微臣深以为然，朝廷或者可以多等几年，等到蒸汽机和鼓风机真正显出功效，或者等到天下个行业，因此而发生了格局上的变化。到那时再评定不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三章 因此而兴盛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三章因此而兴盛刘成之再接再厉道：“陛下，自古以来，读书明理才是圣贤之道。若是不尊圣贤之道，只用私心为自己谋生的一门手艺，就能处于高位，那些追逐圣贤的学子、儒生们，将何以自处？如此现象，只怕会动摇天下根本，更会让读书人对前途、对圣贤之道产生怀疑。” 两人自以为他们说的有理有据、恳切而又赤诚，目光灼灼的、希望皇帝能暂缓这种动摇国本的想法。 瑾融的脸阴了又阴，刚想开口辩驳，就被皇帝抢了先。 皇帝像是没听见两人说话，更像是因为两人说话，才忽然想起了什么，居然并不理会站在当地的两人，对程达晖说道：“别人说什么，那都是猜测和臆想，程爱卿是在机械作坊做了几个月事情的，你给诸位大人说说，机械作坊的工匠技艺如何？又是如何做事的。” 程达晖心领神会，把之前对皇帝说过的话，给场间其他几人再说一遍，其中也有叶欣颜在其中起的巨大作用。 程达晖说完这些，唯恐这些阁部的大佬们再提出质疑，面带愧色，躬身道：“我等将作监官员，吃了许多年朝廷俸禄，不论在做事的勤勉上，还是技艺的精湛上，着实不如齐家机械作坊的工匠和管事。微臣自省自己的技艺和工程方面的学识，不如汪桥和施印多矣。” 这番结尾语，听得皇帝点头、瑾融赞许，韩延回神色莫名，刘成之几人却大为意外。 阁部这几位大佬，虽然也是经过各级衙门历练过，才逐级升到如今的高位。可是，作为读书人出身的文官，对手工业和器具的了解却并不专业。 在他们眼中，将作监里的官员和工匠，应该就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 至于这些顶级高手为什么没研制出新器物，在刘成之眼里，一个是朝廷不需要新产品，也一样能够雄踞天下，所以并不在意这些。相应的，将作监的工匠，也就懒得在这方面用心。 再一个，大概就是没机缘了。照程达晖所说，只给冶铁炉大量鼓风，就能让冶铁炉产量加大、铁材杂质减少。这么简单的办法，很可能只是因缘际会，好运气的、偶尔冒出一个想法而已，不足为奇。 可是，让朝廷的将作大监，心悦诚服的承认自己不如民间工匠，却着实让这些官员感到惊诧。 若是吃朝廷俸禄的官员不如机械作坊的工匠，那么，朝廷给工匠些禄米和待遇，似乎也说得过去。 一时间，刘成之等人虽然心里还是不赞同，竟不知如何反驳。 皇帝看着刘成之的面色沉静下来，才开口说道：“朕还忘了，工匠们可以评级，可以接受朝廷褒奖和禄米。可江家的江叶氏身为女子，却是不好评定工匠级别的。” 皇帝说着，看向瑾融道：“禹王可有什么想法？江叶氏虽为女子，可近几年在器具上的作为，着实让朝廷获益极大。对这等利国利民之举，朝廷总要有所褒奖，才能让天下百姓和工匠们信服。” 刘成之等人一听皇帝转向瑾融问话，心中都是一凉。禹王和江家、齐家的关系如何，大家伙儿有目共睹。让禹王发表意见，等同于朝廷直接给叶欣颜若干好处，越多越好的那种。 皇帝这次议事和往日不太一样，往日虽然最后还是皇帝决断，但总要听听大臣们的意见。可这次，皇帝就是把他们几位重臣找来，直接安排事情，顺便敲打。 之所以让程达晖介绍冶炼和鼓风机的使用，把试验数据给他们看，并让他们每人书写条陈，都是告诉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佬，他此次的强制决定，那是有理由的，不容反驳的。 ………… 从御书房出来，刘成之没跟着韩延回看那份材料，而是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阁部自己办事的房间。 刘成之近身使用的书办李沁宏得知他回来，捧着一叠文书过来议事。 进门一眼就看见刘成之面色凝重、眉头紧锁，虽然向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却依然握着茶盏一言不发，心绪难平的样子。 李沁宏把文书放在刘成之面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问道：“陛下那里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东翁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 刘成之之前倒是看见李沁宏进来，但心里琢磨事情，加上这李沁宏虽为书办，实则算是他的幕僚，两人熟悉之至，下意识的也就没往心里去。 这时听到李沁宏问话，才把思绪拉回来。 “唉，”刘成之尚未开口，先长叹一声，“禹王手中那个作坊新制的鼓风机……成了，效用极好。” 李沁宏不明白刘成之话里的意思，这事儿，相爷不是前几天就都知道了吗，为什么现在才有如此触动？ 刘成之瞥了他一眼，继续道：“皇上要褒奖齐家机械作坊，给若干工匠评级。听皇上的意思，只怕朝廷会把那个叫施印的老匠人和汪桥评定为顶级工匠。” 皇帝虽然说年后正式使用，成功之后才会褒奖。可据工部和冶炼作坊送来的信息，鼓风机和蒸汽机运行很是稳定，这事情，九成九会成功。给工匠评定身份，一定势在必行。 李沁宏说道：“鼓风机果真不是凡物，东翁与其想着阻拦圣上的主张，还不如顺着圣上的意思，顺势而为。说不定能博得圣上信任，凭借东翁管理工部的便利，把这项技艺东翁自己手中。” 刘成之瞬间想起一直参与此事的程达晖，有熟悉蒸汽机和鼓风机使用的程达晖，还颇得圣上恩宠，他哪里还有机会插手？ 只怕他伸手太过迫切，反而会让皇帝起疑，甚至会连累福王，把福王这段时间树立的恬淡形象给毁了。 他摇摇头：“禹王提议，把蒸汽机的运转方式和机械机构公之于众，愿意在别的行业使用牟利的，都可以向朝廷购买此项专利，蒸汽机的卖出数量将不受限制。一旦蒸汽机技术公布，就不可能掌握在某个人手中。 若蒸汽机在别的行业应用，也能发挥冶铁炉这样的效率，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种机器就会广泛应用于各个行业。我担心的是，工匠行和匠人将因此而兴盛。” 这才是刘成之极力反对给工匠评级根本原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四章 养虎为患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四章养虎为患工业兴盛的同时，也会让工匠行兴盛起来，在朝廷和民间形成一个仅次于读书人的强大群体。 这些人的作用，在关键时刻，可不是日日空谈的书生、儒士能比的，这些人有更实际的作用。 朝廷首批有等级、能吃上朝廷俸禄的匠人，势必会被以后的工匠效仿追捧，而这些被追捧的匠人，出身于瑾融治下…… “天下工匠何其多哉？这相当于给了禹王一个巨大的助力。更何况，如今的禹王在朝堂上也渐渐有了追随者。”刘成之很是懊恼的说道。 李沁宏暗叹一声，刘相精明一世，难道现在才看出禹王的威胁？ “东翁可知，京城各部官员之间私下有传言，说少了太子和福王的朝廷，清明了不少。” 刘成之微微点头，有些恼怒，同时也有些遗憾。这些话他也听说过，福王的确借助手中权势，培植党羽，谋取银钱。 可是，哪个朝代的哪个皇子会满足于朝廷定制的供奉？若是那样，众多皇子还争什么皇位？只管安心吃那点点朝廷俸禄即可。 更何况，朝廷给皇子的俸禄可不会原封不动的延续给他的儿子、孙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上一代、再上一代的皇子的子孙们，艰苦度日的多得是，彻底没落的更是不少。 禹王看似清廉，不曾向国库和朝廷政务伸手，可那是因为他手中有足够的银钱，并不见得他的品格有多高。 不论太子福王之前做过些什么，但他们至少在延续祖宗留下的国之正统。而禹王，却一直在自甘堕落，在不顾体面的和商贾、匠人为伍，极力的追逐银钱利益。 若是禹王这样的人继承大统，可想而知，国之朝堂，家国天下，官员百姓都去追逐利益，让圣贤之道被银钱代替。 到那时，天朝大地将会混乱成什么样子？哪里还有让诸国臣服的底蕴？ 刘成之紧皱眉头，他几乎能想象到，如今雄踞中原之地、被周边诸国仰望的天朝大地，被蝇营狗苟之徒所掌控。世人皆不仰慕圣贤、不去钻研圣贤之道，而是像叶家女子一样，整日想着怎样投机取巧、赚取更多银钱。 历来经商之人重利轻义，人品最是低下、也最不可信。被这样一群人站在天朝顶端，掌握天下银钱。那么，他们这些以耕读为本，延续百年的世族大家的利益，势必会被掌握机械小道的新贵之徒蚕食。 刘成之越想越是觉得事态严重，愤而说道：“那些朝臣一叶障目，完全不明白禹王这样抬举工商，会给朝廷和天下带来怎样的祸患。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徒，愚不可及！” 李沁宏点头，“可是，世间大多数人是没有那等深远眼光的。禹王如今声势渐盛，已经在各地推广的新式农具，虽是冠以齐家机械作坊的名头，可民间也在盛传，农具的开发制造，是禹王一力推动的。得到好处的农人，势必会感念禹王给百姓带来的便利。更重要的是，如此大范围的改变农具，应该会有历史记载。” 李沁宏说着，叹了口气，这种情势之下，就算禹王不能登基，他的名字也会被后世称道。 这种情势延续下去，刘相所扶持的福王，很难夺取皇位。就算最终侥幸登基，被禹王泽被百姓的功业映衬着，只怕也会被野史谣传，说成一个抢夺兄长皇位的不齿之徒。 刘成之有些坐不住了，“不行，不能继续让禹王在朝堂上为所欲为了。”禹王的声势长得太快。这样下去，福王殿下隐在府里，就不是韬光养晦，而是养虎为患了。 在没有另一支夺嫡势力存在的情况下，禹王只会一枝独秀，会有越来越多的大臣依附于他。再加上禹王能曲意逢迎皇帝的各种主张，在皇帝眼中，禹王已经有了其他皇子无法企及的地位。 形势如此严峻，福王不能再继续脱离朝堂了。 作为深知刘成之政见的幕僚，李沁宏也有同感，他提议道：“距离轨道材料案，已有两年之久。过不了几天就是新年，新年初始，皇家的祭天仪式，废太子和福王都会参加仪式。福王可以借此机会向圣上表达悔过之意，还是及早复出吧。” 刘成之点头：“正合吾意。殿下之错和太子是不一样的。想来已经过去两年，圣上的气也该消了，若福王表达了足够的悔过之意，想来复出不难。” 福王脱离朝堂时间尚短，禹王闹出这么多事情，虽然声势大涨，却也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只要有机会，这些人就会依附另一位有能力问鼎皇位、和禹王政见不和的皇子。 那些被匠人触动利益的群体……刘成之心念一动，想到让读书人称道的清流一派。 “可恨季筱远被叶家那个庶女带累，如今声望大降。若不然，让天下读书人出面请命，比我等官员在皇帝跟前苦苦进言，要强上很多。” 那季筱远是个极善沽名钓誉的人，若是他的声望还在，只要在特定场合中说上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会有追随着为之请命。只是……可惜了。 李沁宏劝道：“东翁还是先去找福王商议，只要福王能够复出，即使没有季筱远，天下读书人却也多的很。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世家大族，许多人一起发力，总能有些成效的。” 关键还得福王再次出现在朝堂上，给众多部属以希望。说白了，都说商人逐利，可天下谁人不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算计诸多？ 只要福王能给那些人带来利益，就算之前没有支持，也不妨碍他们现在协助福王，共同扳倒禹王和禹王的那些主张。 ………… 瑾融这次是担了皇帝差事，去安顿机械作坊过年期间事务的。他估摸着到了江一凡下衙的时间，堂而皇之的带着胡敬，前往机械作坊办皇帝派个他的差事。 瑾融、江一凡三人聚在一起，并没有第一时间向作坊的广大工匠师傅们传达圣意，而是霸占了叶欣颜做事的房间，屏退闲人，一起私话。 瑾融面带讥讽，不屑道：“眼见得刘成之是急眼了。明明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刘成之却还在极力辩驳，想阻拦父皇实施工匠评级制度。”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五章 那就让他们搏一搏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五章那就让他们搏一搏瑾融虽然对刘成之那无力的争取嗤之以鼻，却也有着自己的忧心，“刘成之不足为惧，只是天下士子多不胜数，又有世人对读书人的仰慕。工匠评定级别之事一日未定，只怕就有人暗中挑动士子闹事，让这件事多生波折。” 胡敬不以为意，在一旁笑道：“咱们还怕什么波折？有人反对，那就暂缓执行。待摸清何人领头，何人暗中操纵，把人收拾了，再试着推进。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都是被利益驱使而已，哪有那许多为家国百姓请命的志士？接连来上这么几次，任谁也不可能为了利益，出头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 江一凡看着胡敬，笑道：“胡先生倒是想的明白，您这个办法最好，这就是进退自如的精髓了吧？” 瑾融啐道：“胡说什么呢，进退自如是这么用的吗？” 胡敬也笑道：“我想不想的明白倒是其次，主要还得远凡和江大奶奶说明白才行。不要朝廷这么往复来上几次，寒了工匠们的心不说，若是把江大奶奶惹恼了，闹将起来，任谁也受不了不是？反倒会把咱们这些自己人弄得骑虎难下。” 江一凡略显尴尬，他们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说话？他家阿颜哪有那么蛮横的？怎么可能随便就闹起来？就是闹起来，那也是有理由的好吧。 “那怎么会？阿颜向来通情达理，最是知道以大局为重。”江一凡很有些傲娇的说道。事实如何，那是回家关住门自己说的。在外人们面前，维护老婆是最重要的。 瑾融对此嗤之以鼻，“你就在这里替你媳妇吹吧。我怎么就没看出她通情达理了？还有你说的什么‘向来通情达理’，我就问问你，你这‘向来’二字是哪里来的？你确定不是说错了，是把你知道的其他女人的品质放错了地方？” 若说叶欣颜有别的什么优点，那还能谈谈。可是，把通情达理这四个字用在叶欣颜身上，他是着实不能苟同的。 “咳咳，殿下慎言，慎言。”胡敬连忙打岔。在人家江大奶奶的地盘儿，说人家坏话，这若是被叶欣颜听到，小小的给殿下找个茬什么，殿下不依然得让步？没得白白给自己找不自在。 瑾融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好吧，这位姑奶奶的确不是很好惹。若是把这位惹不乐意了，一时记性不好了、没灵感了什么的，亦或是生意上出了什么状况…… 到时候，会有很多种后果，供他选择。算了，不说了，谨慎点儿没什么不好。 江一凡见瑾融立时怂了，心下颇为得意。照着这态势进行下去，他似乎可以仗着有个厉害媳妇，能试试吃软饭了。 日后就算瑾融这厮登基当了皇帝，他有媳妇这个强有力的后盾作支持，就是瑾融，也不敢仗着皇帝威严给他气受。 嗯嗯，若是这样子没有后顾之忧，那就是时候谋划一下皇储之位了。 江一凡说道：“这些都不算什么，主要是有福王和废太子在一旁觊觎，那些不想天下格局有所变动的朝臣，就会心存妄念，指望太子或者福王能登上皇位。天下升平什么的，这些人自然不在意。最重要的是，能保得他们家族荣耀能够延续下去。” “远凡说的在理。”胡敬表示赞成。江一凡虽然年轻，但是在谋算方面，向来最是有力，算无遗策。这话说的，是有想法了吧？ 瑾融一旁笑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有办法把他二人的威胁去掉吗？” 能彻底把这两个隐患去掉那是最好。就像江一凡说的，只要这两个人还在，很多人就依然不死心，等着他们其中之一东山再起，等着把那泼天的富贵拿到手中。 江一凡说道：“这两年，殿下的根基逐渐稳固。太子和福王一系的官员，也越来越坐不安稳。” 他说着，笑眯眯的看向瑾融二人，继续道，“等到年后，朝廷推进匠人评级制度的时候，咱们也可以适时的推上一把。这一把，也许就能让太子和福王心急之下，铤而走险，奋尽全力搏上一搏。” 太子一系的人，虽然经过那年的贪腐案，已经被打击的七零八落。可是，瑾坤这么多年的太子当下来，班底之多，绝不可能被彻底清理干净。在太子身上有过巨大投资的人，应该还存有一线希望。只要有机会，这些人就会舍命试上一试。 “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可不是凭空说一说就了事的，那是无数人和事实印证过的。 福王和太子的情况相近，可福王的拥护者并没有被一网打尽。皇帝处置这批人的时候，手段比较温和。 就像刘成之，监管工部，一直是福王的坚定支持者。事发之后，只是被小小的惩戒一下，依然坐在阁部的高位上，名其名曰：戴罪立功。实际上，就是刘大人没事了。 不论是太子、福王，还是这些年扶助二人的那些朝臣和势力，一定不甘愿就这么认输。 这世上，最不好对付的是无欲无求的人，没有想法，没有妄念，就不容易被利益驱使，就不容易被诱惑。 妄想越多，图谋越大，就越容易露出破绽，被人所利用。 瑾融笑道：“这样最好，那就让他们搏上一搏，看看效果如何。” 这效果，当然是指江一凡这家伙的谋划效果。至于废太子和福王……他们的手段，瑾融还真不怎么瞧得上。 ………… 齐家机械作坊由于接到皇帝交代的差事，从头至尾，再检查一遍蒸汽机和鼓风机的各种数据，所以比别家作坊歇业要晚很多。 大年二十九这日一早，机械作坊按计划歇业，准备放年假。 按计划，这日，大家伙儿要把手里的活儿告一段落。把各自负责的工作区域，清理干净，零件入库，工具各自存放。全部规整之后，就要享受一下过年的这个大假。 已经连着两年了，蒸汽机项目的匠人，除了过年，就没怎么好好歇息过。都是在紧张的忙碌中度过的。 虽然现在以及年后的一段时间依然会很忙，但终究是有成果了不是？作坊歇业虽晚，但工匠们都很轻松、很高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六章 朝廷来人了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六章朝廷来人了年底最后一天上工，机械作坊的工匠们不但拿到当月的工钱，还有别家作坊没有年终奖励，数量很是可观。 更令人发指的是，不对，说得不够严谨，是令别家工匠发指的是：他们还有技术成果奖，以及大年二十六到二十九这几天三倍工钱的奖励。 工匠们拿到手里的，不再是过去那一串一串的大钱，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若是在多年前，他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就是做梦也梦不到，他们还有今日，只凭自家手艺，就能拿到这么多工钱。 过年放假虽晚了几天，但大家伙儿是做什么的？不就是靠做事赚钱养家的吗？这也就是齐家的产业，冬日里还有活儿干，还能赚工钱。别家早在上冻的时候就歇工，紧巴巴的吃老本了。 结果，他们不但有事做，东家还给了三倍工钱的补偿。就问你信不信，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好事！ 将近午时，机械作坊的会议室里，工匠们的工钱已经发放完毕，庆功宴也还没来得及摆开，作坊看门的小伙计就飞一样的奔进来。 一边跑，小伙计一边还手舞足蹈的大叫：“大奶奶，大管事，快、快，朝廷来人了，朝廷来人了！” 众工匠皆是一愣，朝廷来人了？来了就来了嘛，之前又不是没来过，请进来就是了，怎么还惊慌失措起来了？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们齐家机械作坊的工匠，那和别家能一样吗？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不过是朝廷将作监的大监程大人，别家工匠那是想看一眼都难，可他们却是熟得很呢。 所以，既然程大人来了，请进来就是。他们见到大人当然也会恭敬行礼，只是没必要这样子大喊大叫，跌跟抢头的跑进来回报吧？ 汪桥倒是察觉了其中的不一样，若是程大人来了，看门人当然会恭敬，却不会这么激动。难道是宫里来人了？ 他看向叶欣颜。 叶欣颜当先从主位上站起，说道：“估计不是程大人，出去迎迎吧。” 齐家机械作坊好歹也算给朝廷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就算现在还没让朝廷官方宣布有功，但马上就要过年，若是皇上想表示一下态度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不知道这态度是什么？够不够分量？ 施印不怎么在意这些事，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转那么多脑筋，只扫一眼带人迎出去的叶欣颜和汪桥，就继续和周围几个工匠闲话。 然后，机械作坊大掌事江大奶奶、汪大管事迎进来的，的确是皇宫里的人。 一个中年内侍，带着两个小内侍，在叶欣颜和汪桥的陪同下，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一个小内侍受中，托着一个蒙着黄娟的托盘，后面还跟着一个好大的阵仗，抬着两块应该是匾额的东西。 牌匾上蒙着大红绒绸，看不出书写的是什么内容。 内侍进来，先客气的问了齐家家主何在？ 叶欣颜愣了愣，因为这是齐家机械作坊，所以皇帝赏赐的匾额还有爷爷一份吗？ 她看一眼作坊后勤管事邱润生。邱润生也从惊讶中醒悟过来，连忙出去，派了个伶俐的护院，骑马去请齐友年过来。 皇宫的太监，在没见到正主，没把皇帝的圣旨和口谕拿出来之前，那是不用众人跪拜的。 这里本就是会议室，之前发工钱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坐着闲话，等待新年聚餐的。 这时，一群人远远近近的坐着，陪内侍喝了好一阵子茶。内侍还尝了几粒作坊小伙计端上来的茶点，齐友年才脚步匆匆的赶来。 齐友年如今已经六十有三，可是身体硕键，满面红光。在京城接触的权贵多了，他早年的那身豪气也显现出来。 和内侍相互见礼之后，那内侍着实夸了老爷子身子骨康健，精神头也少见的好。 之后就是正式程序，内侍招呼捧着托盘的小内侍近前，看着眼前哗啦啦跪下的一大片人，拿起明黄卷轴打开来。 圣旨中，用大篇幅夸赞了齐家机械作坊勤勉，所做器物、器具于国于民有利。然后就是皇帝的恩赐。 两块匾额，一块是给齐家家主的，掀开大红绒绸，匾额上书四个字：老当益壮。 另外一块匾额稍大，想来是给齐家机械作坊，当门面使的。上写着：手艺精良。 随后是圣旨中没提到的两个坛子。内侍宣皇上口谕：听说机械作坊休年假前，会有聚餐活动，特赐宫中桂花酿两坛，给劳累一年的工匠师傅们助兴。 这两坛桂花酿比那块匾额更能引起轰动效应。宣读圣旨之后，下方众人眼里冒光的看着那块匾额，谢恩的声音，恭敬里透着激动。 可内侍说出皇帝赐给工匠桂花酿的时候，没人领头，下方拜谢的声音轰然响起，山呼万岁中夹杂着欢声雷动。 赐匾额，那是官方程序，有公事公办的意思。 这桂花酿就不一样了，那是圣上的体恤，是圣上对咱们这些卖苦力的人的关爱。没听皇上都说了嘛，工匠师傅们劳累一年。 这是皇上说的，皇上知道咱们劳累了一年！ 这是多大的荣光。 齐友年也是心情激动，他作为齐家家主，拜谢皇上圣恩，接圣旨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让身旁的人担心老爷子会因一时激动，失手把圣旨掉到地上。那可就是大不敬，好事会变成坏事。 汪桥刚想上前扶住齐友年，帮他拿稳那卷尊贵无比的黄娟。 还没等他伸手，交付圣旨的中年内侍已经扶了齐友年的手，温言道：“老爷子小心。” 他们这些能进出皇宫，替皇帝宣旨办差的，哪个不是眼明心亮的。开玩笑，连圣上都愿意对这个民间工匠示好，他一个太监，当然也要顺势而为。能提早在江大奶奶和这位汪大管事面前，留个好印象，这也是机缘。 尤其这位江大奶奶，如今是真正的炙手可热。不但圣上看重，江大奶奶也是禹王殿下的得力帮手。现在的朝局……大家心里总要有个掂量不是。 说白了，齐老爷子的这份恩赐，虽然是圣上有感于齐友年老当益壮，于老迈之年，还能把广厦营造支撑起极大的场面。 但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圣上给江大奶奶面子。当年江大奶奶落难，是齐友年老爷子出面收留，一家人相互扶持度过了难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七章 这么一大块牌匾呢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七章这么一大块牌匾呢内侍的这个想法是见得多了，知道的多，才能猜出皇帝的这份恩赐源于叶欣颜。 齐友年自己，虽然他是民间工匠，却也一样有自知之明。他自知的全部精力都在营造行，机械作坊完全是孙女没动用一个大钱，就给齐家攒下的家业。 就是这份家业，竟能让皇帝给他恩赐了一幅牌匾。有皇帝亲书的牌匾，他就更放心了，齐家的这份家业，算是保住了。 老爷子很有些神色恍惚的看向叶欣颜。他何德何能，竟能结识这样一个身份贵重、本事超群，却还心地善良的女娃儿。 原本他孤身一人落魄在外，已经没有丝毫希望的他，竟然能活着见证，他的齐家还有这一日的辉煌。 如今广厦营造的单子应接不暇，今年的工程还没做完，就有来年的工程委托下来。 原州和周边几个州郡的七个分号，也做得红火。有修建寺庙打下的良好底子，只要进香的人稍稍留意一下寺庙的规格和做工，就能招揽不少雇主。 虽然这七家分号这一年没赚回来多少银子，可分号的扩展速度和招收的工匠，却已经能雄踞一方，占据在各个州郡营造行的首位。 齐友年之前可不敢想，已至暮年的他，还能做起如此大的产业。就像他家叶子早之前说的，要做一个天下数一数二的营造行。 他们做到了。 宣旨的内侍进来时，是叶欣颜、汪桥，领着作坊里几个有头面的管事迎接的。而走的时候，却是被群情激昂、热情纷涌的工匠师傅们簇拥着送出去的。 叶欣颜见工匠们都热情激动，也就没制止，任由工匠们挥洒他们的狂喜。 而宫里来的三个内侍，尤其是那中年内侍，似乎也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不加掩饰的热情追捧。 摸着袖子里那放了实在物件儿的荷包，感受着身周的喜悦，内侍搜寻着他的记忆。在他的记忆里，他这样六根不全的人，还从未被这样真心实意的感谢和亲近过。 怪不得连圣上都格外青睐江大奶奶，人家这地方的人，果然就是讨喜。 邱润生做的是机械作坊场面上的事情，由于他打点的好，皇宫这趟来齐家机械作坊办差的人，是个个走得心满意足。 邱润生掌管机械作坊所有的物资和后勤事宜，是个极明白事儿的。他家营造行已经得了皇帝如此隆重的恩赐，用些许钱财给自家撑门面的道理，他这个管事还是懂的。 把宫里的人送走，工匠们的情绪依然亢奋，闹哄哄的簇拥着齐友年、汪桥和叶欣颜等人，回到会议室。 几个主力工匠和管事，围着齐友年几人，一边乐呵呵的说着话，一边打量着那两块被隆重放置的匾额，心情极为愉悦满足。 他们这一年的活儿做的，可真是赚的盆满钵满。不但工钱丰厚，还能在休年假之前，得到这样的意外之喜。 以后，他们再走出去，那就不单单是因为东家的待遇好，而受同行羡慕。更因为，他们做的营生，是皇上和朝廷都看重的。 作坊里其余那些工匠，则熙熙攘攘的围在“手艺精良”的匾额前，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这几个字写得……一看就不同寻常，看到没？泛着龙气的。 还有那边儿上的花纹，到底是配皇帝手笔的，虽然花纹也是常见的，可人家这纹样，怎么看也显得不寻常的贵气。 再看看那烫金的大字和花纹上的烫金，怎么就能那么亮呢？真是好晃眼啊。 也有人会时不时的，瞟一眼放在主桌案上的两坛子酒。皇帝御赐的桂花酿，宫里出来的，想来尊贵之至吧，那味道也一定很不寻常。 “哎，你说，这手艺精良，说的应该是汪大管事和施老吧？算不算咱们？”一个工匠问身边一个人。 那人挺了挺胸，傲然道：“那当然要算了，这么一大块牌匾呢。咱们跟着汪大管事和施老做事，若是手艺不精，那也做不来事情不是？” 其余人再端详牌匾，是呢，这么大一块牌匾呢，指定说的是很多人。 然后又有人问道：“那你说，咱们在机械作坊做事，自然手艺精良。可若咱们哪天不在这里做事了，岂不是就没这个皇上御赐的名头了？” 身边的人鄙夷的看着他：“你还会不在这里做事？你莫不是傻了吧？多少人想来都进不来呢。” 那人挠挠脑袋，“也是哦，咱这里不但工钱高，东家也好呢。前半年，我一个亲戚是提着一条肉找我，想我求求汪大管事，让他也进了咱们这里做事呢。” 叶欣颜也很凑趣，乐呵呵的把那“老当益壮”的牌匾，很是热烈的议论赞美一番。 齐友年虽然知道叶欣颜这是讨他高兴，却也是发自心底的欢喜着。 别说这是皇帝亲书的牌匾，就是从宫中赐给他一块素面牌，那也是尊贵的，也能保他一家老少平安。 眼看就是午时，施印实在看不过眼，开口打断了众人那没营养的、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议论：“我说齐老哥，咱们大厨房飘出的饭菜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院子，你倒是给我个实诚话，咱还吃不吃饭了？你们不饿的话，那我就自己去厨房混饱肚子去。” 他说着话，又转头看向周围那些浅薄的工匠，是的，在施印眼中，这些工匠真是浅薄的可以。不过就是两块牌子，两坛子酒，至于这样子欢天喜地吗？ 施印不屑道：“天下事情千千万万，吃饱肚子才是放在第一位的。你们不是早就喊饿，要吃这顿大餐吗？合着光看这两块牌匾、瞄两眼桂花酿，你们就能饱了不成？” 众工匠被说得面面相觑。也是哦，荣耀当然重要，可皇上御赐的桂花酿，那更是要尝一尝的。否则，岂不是辜负了皇上他老人家的圣恩？ “对对对，吃饭要紧，吃饭要紧。” 一个大胆的工匠，笑呵呵凑到齐友年身边，谄笑着说道：“东家，这桂花酿也给咱们尝尝呗。咱们祖祖辈辈多少代人，闻都没闻过皇宫里的酒是什么气味呢，您老给咱们开个荤呗。” 有一个人开头就有第二个人跟上来：“是呢，是呢，东家，咱们今日尝一尝这御赐的酒，等到老的走不动的时候，咱也能跟自家孙子、重孙子吹嘘一把，咱们可是喝过皇帝御酒的人，不一般呢。” 众人哄笑，应和的人也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八章 气死了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八章气死了齐友年听了工匠的话，笑得合不拢嘴。可不就是这样嘛，能有点可说的辉煌过去，到年老时给子孙们说说，也是证明自己没白在这世上走一遭。 他忙不迭的点头：“都有都有，一定让你们都有年老时吹嘘的本钱。这酒原本就是皇上犒劳各位这一年的辛苦，咱们都能喝，大家伙儿一个也落不下。” 一旁邱润生忍不住笑骂道：“瞧瞧你们这点子出息，难道东家还能缺了你们什么不成？” 邱润生这话说的没毛病，周围工匠也一个不落的点头。 他们都是撞了大运的人，能最早一批着落在齐家机械作坊。 如今，天下的工匠分为两种。一种是齐家雇用的工匠，除了齐家之外的所有工匠，是另一种。 在齐家做事的工匠，不但能学出精湛手艺，而且东家是真的不会缺他们什么，该有的都有。别家没有的，咱们也能有。 新年聚会的饭食提前一天就开始准备了，这时开席，不用什么功夫，就陆陆续续端上来。 叶欣颜已经嫁做人妇，还带着个奶娃。她今天过来，主要就是安顿年前最后一天的事务。至于工匠们齐聚一堂，吃肉喝酒的场合，她是不适合在的。 所以，她已经早一步退出，比其他人早了半天，回去休年假了。 这里的冬日可没什么蔬菜，最多也就是冬储的大白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的菘菜，还有一些黄豆芽、绿豆芽以及泡发的干菜蘑菇之类，作为蔬菜类的菜品。 席面上最主要的，还是大伙喜欢的大鱼大肉。清蒸狮子头，红烧肉、糯米羊排，黄焖鸡块儿、清蒸鱼、梅菜扣肉、烤羊腿等大菜。 还有一大盘齐家独有的酱牛肉。这盘子酱肉可稀罕着呢，牛是农事中的重要辅助劳力，寻常人家，那是拿着银子都没地儿买的。 另外，还有每人一份、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堪称天价的乳酪小牛肉。 乳酪这东西，师傅们吃不吃得惯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齐家机械作坊的工匠，迎接新年是要吃一顿大餐的，大餐里面，有那顶级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乳酪菜品。 就问你羡慕不羡慕？ 那两坛子御赐的桂花酿，并没有像工匠说的那样，让大家尝一尝。而是由厨房的帮厨一提一提的灌进酒壶，放在桌上，供大家敞开来喝。 酒菜丰美，再加上今天又经历了好几件让人兴奋的好事。工匠们兴致起来，甚至有了千杯不醉的美好感觉。 ………… 都说古代信息交流不发达，那是指江南的消息，没有半年六个月的时间，是传不到极北地区的。 如果在一个地域里，那消息的传播，绝对比现代社会还快、还详细。 而且人家古代也各有各的圈子，京城工匠界就有自己的社交圈。 大年二十七，齐家机械作坊的工匠聚餐，吃的无比丰盛的迎新年大宴，还喝了皇宫御赐出来的美酒。年里年外的几天间，工匠们过年时走亲访友、串门聊天儿，已经把这档子事传遍了。 对于这件事，工匠们除了羡慕，那就是嫉妒恨了。在齐家做事的工匠，娘的，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能那么命好呢？ 这些货色，不但工钱比别家工匠好上太多，而且还能学手艺。 齐家作坊里的大匠师做活儿，从来不关着门、背着人。 只要你有心、有本事，尽可以去看、去学。甚至有人做的不好的时候，人家大师还能点拨你一二，这种事，那可是终身受益的。 更有甚者，齐家付了高额工钱给工匠，工匠做了自己本分的活儿之后，还有那叫什么来着？对，技术成果奖，反正就是有银子拿的意思。 就问你们做工的匠人们，希不希望东家的事情早一步成功？ 最让人们目瞪口呆的是，皇帝、高高在上的天子，居然也能把视线落在齐家机械作坊，落在机械作坊里的工匠身上。 世世代代靠一双手劳作过活的工匠，居然能喝到皇帝赐下御酒，这是多大的恩赐？这种荣光，就是念叨一辈子，后辈儿孙和周围的人也听不烦。 还有皇帝赐下的“手艺精湛”的牌匾，有了这个身份，凡是机械作坊的匠人，在其他同行面前都会高人一等。 这一年大年，齐家机械作坊和营造行，再次被工匠们推到了顶尖位置。能进到齐家做事，也成了工匠们努力的终极目标。 ………… 大年初五，禹王府邀请江一凡夫妇带着女儿阿秀，前往禹王府做客。 江一凡拿着禹王府送来的邀请函，对帖子上特意写出的“阿秀”两个字，心绪极为不畅。瑾融这厮是什么意思？怎么感觉这次的所谓王府家宴，最主要的宾客是女儿阿秀，而他和媳妇儿，只是在万般无奈之下，被捎带了一样。 瑾融这厮，总惦记着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情况？他到底能不能分清楚亲爹和干爹的区别！ 饶是江一凡万分不乐意，可人家禹王殿下是正经下了帖子的，这不是举办大型宴会，只是关系亲近的两家人小聚，还真不能托词不去。 所以，大年初五这天，江一凡夫妇二人抱着阿秀，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前往禹王府。 马车进了禹王府的内门才停下，江一凡夫妇二人一下车，就见万伯亲自迎过来。慌得两人连忙行礼。 万伯还礼之后，大冷的天气，也不耽搁，一边闲话，一边把二人带到禹王府的内厅。 守在门外的丫鬟打起帘子，几人推门而入，厅堂里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大概为了专门接待阿秀，寻常接待内宅客人的内厅，排布的很是休闲、随意。桌椅都是舒适类型，座椅更是带扶手锦垫的曲背椅。 在一侧的位置上，还安置了一张宽大的矮塌，铺垫的甚是厚软，想来是给小孩子准备的。 江一凡几人刚迈进门，瑾融就迎过来。摆手让江一凡免礼的同，把视线看向叶欣颜手中的襁褓：“阿秀是醒着的吧？这大冷的天儿，襁褓里黑咚咚的，包了这一路，小孩子最容易犯困。” 江一凡看着瑾融那放光的眼眸，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家阿秀精神着呢，才走这么点路，哪里就会撑不住了？” 瑾融好像没察觉江一凡的态度，不但毫无反应，还颇为自豪的样子，嘚瑟道：“那是，我就说嘛，我的干女儿，总要比别家女儿强的。来来来，赶紧的解开，包裹了一路，怪闷的，让阿秀透透气儿。” 内厅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听到瑾融的话，连忙把叶欣颜往矮塌方向请，一边还上前几步，把矮塌上本就平整锦垫再抚平一番。 江一凡气死了，这是他女儿好不好？瑾融这厮得意个什么劲儿？看这着急的，竟是比他们这亲生父母还要关心阿秀似得。 叶欣颜当然也想着早些让阿秀透气，也就顺着瑾融的话，把襁褓放在榻上，掀开阿秀的小被子。 小家伙果然没睡，随着小被子掀开，阿秀的小脸还微微往掀开处探着，眼睛亮亮的四处乱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一九章 明明就是哥哥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一九章明明就是哥哥瑾融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扒拉开江一凡就凑上来：“阿秀啊，又有一个多月没见了，来，让干爹抱抱，看看咱们阿秀长大了吗？” 瑾融不但挤开了江一凡，连叶欣颜也无奈的退开，把地方让给这厮。 大概阿秀还没到认生的时候，也有可能对这个自称干爹的家伙还有些印象。她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凑过来的瑾融，把两只小手伸向他，一边还“啊啊”的，着实大叫了几声。 瑾融立即笑开了花，弯腰把阿秀抱起，逗着她，道：“瞧瞧咱们阿秀，好聪明的，这是认识干爹的吧？咱们爷两个就是有缘分，阿秀一见到干爹，就高兴成这样。”一边说着话，一边还让着江一凡两人，“你们去，去坐着，坐着说话。” 江一凡看一眼瑾融示意的椅子，再把视线看回来。他堂堂亲王不落座，他一个下官和家眷，怎么好大咧咧的坐下？ 再说，江一凡看着瑾融抱着自己女儿在地上乱逛，那感觉，像割肉一般的心疼。你说你一个堂堂亲王，抱着一个小女娃满地转，像什么样子？ “那个，还是殿下先上座。把阿秀放下，让她自己玩耍就好。”江一凡委婉劝道。 叶欣颜低着头偷笑。禹王府今天设家宴待客，虽然瑾融的衣着不很隆重，却也是亲王的家常服饰。 身着王爷的袍服，抱着一个小奶娃乱转。这样子……很有点辣眼睛啊。 瑾融完全没有失了体面的自觉，斜着江一凡，不悦道：“你天天见阿秀，当然不稀罕。我这当干爹的，可是好长时间没见女儿了，当然要好好亲近亲近。” 江一凡立即就急了：“殿下您说话注意点啊。谁说我不稀罕？这是我女儿，我当然是最稀罕阿秀的。” 叶欣颜两眼望天，把脸转开了。 这俩货，以后真的能让天下兴盛、百姓安康吗？她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万伯把江一凡几人领进们，就招呼丫鬟上茶，这时也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说道：“六爷，王妃和两位侧妃马上就到。您和江大人、江大奶奶先安坐才好。”再过一会儿，让王妃和侧妃看到您抱着别家孩子稀罕，会不会哭死啊？ 瑾融仿若没听见江一凡语气中的谴责，只对万伯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就抱着阿秀，在主位坐下。 然后浑不在意的摆手示意两人，“你们也坐，坐吧。” 江一凡满心怨念的看着阿秀坐在瑾融怀里，像被拿走了心肝儿一样，浑身上下不自在。 还是叶欣颜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万般不情愿的在客位坐下。 两人刚挨着椅子，门口就有丫鬟报进来：“王妃、侧妃带着小王爷、小郡主来了。” 韩玉芳一进门，就看见了刺眼的一幕。她家尊贵的王爷，抱着一个小奶娃，乐呵呵的坐在主位。 不用问，这小奶娃就是她参加过洗三宴的叶欣颜的女儿。 韩玉芳甚是不悦，倒不是不悦小奶娃，而是不悦自家王爷。王爷自己的女儿，也没见他这么上心过。抱着别家孩子，还能高兴成那个样子，这叫什么事儿？ 韩玉芳自从那次在安平郡王府，让叶欣颜当众跪下之后，反倒吃了大亏，也算彻底知道，她和叶欣颜的身份不一样。就像自家祖父说的，她只是个女人，而叶欣颜是王爷的得力帮手。 自家王爷也不是那听得了女人枕边风的男人。 所以，她心里就是有万分的不愿意，却也不敢表露分毫。 江一凡和叶欣颜在椅子上刚挨了一下，又连忙站起，给王妃行礼。 惹不惹得起是一回事，人家韩玉芳的身份摆在那儿，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该守的礼仪当然也不能轻忽。 没等韩玉芳说话，瑾融就招呼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然后转向韩玉芳，“王妃也坐吧。这里没外人，不用讲究那些虚礼。” 江一凡终于有机会起身，去接阿秀，“殿下，把阿秀给下官，让她去矮塌上玩耍。” 你家王妃都来了，后面还跟着侧妃和王府的两个小豆丁，殿下您若还这么抱着别家孩子，那就很不给自家女人面子了。 瑾融大概也想起了这一出，也就顺势松了手。 叶欣颜跟上钱，再把阿秀从江一凡手上接过，对着韩玉芳和两位侧妃屈膝，转身把阿秀放在矮塌上。 韩玉芳把视线凝在阿秀身上。她的确很讨厌叶欣颜，可她却有点喜欢这个小奶娃。 那次的洗三宴她没白去，阿秀这孩子果然就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她也是身怀有孕的人了，已经坐稳了胎，怀相也很好。太医诊脉说了，胎儿少有的稳当。 所有这些，都是阿秀带来的，她领阿秀这小奶娃的情。 韩玉芳在瑾融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视线却追着阿秀，往矮塌方向看过去。 她的下首，孙侧妃和石侧妃带着自家儿女，依次坐过来。 孙侧妃抱着乖巧的女儿，也一眼又一眼的瞄着矮塌方向，心中纠结不已。 同样生了女儿，她生下女儿，就会让众人失望。叶欣颜也生了女儿，就是至宝，受到各种关爱，几乎要集天下宠爱于一身了。 江大人年近三十，好容易有了骨肉，却是个女儿。奇异的是，人家江大人一点儿不失落，反而疼女儿疼的厉害着呢。 叶欣颜的命，也太好了些吧？ 石侧妃怀里是瑾融的长子慕贤，小家伙才两岁多点儿，此时正好奇的看着小奶娃的方向。 看了几眼，扭头看向石侧妃，指着阿秀，说道：“小娃娃。” 石侧妃笑道：“那是阿秀。” “阿秀。”慕贤奶声奶气的重复一声，就挣扎着要下地。 石兰武将之家出身，带孩子也很粗犷，虽然慕贤年纪尚幼，见他挣扎，竟然也放心的把他放到地下。 慕贤迈开小短腿，颠颠儿的追在叶欣颜身边，趴在了矮塌边上，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阿秀。 叶欣颜坐在矮塌边上，看护坐在榻上的女儿。 她自来就喜欢小孩子，见这位小王爷虎头虎脑的，并不娇气，就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说道：“这是阿秀。阿秀还小，等她长大些，就能给小王爷行礼了。” 后边瑾融听着叶欣颜的话，纠正道：“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那许多，叫什么王爷，明明就是哥哥嘛。”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零章 份例和小郡主一样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零章份例和小郡主一样慕贤虽然年纪小，却也能听懂“哥哥”这两个字。他看向阿秀，脱口就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妹妹。” 后边瑾融闻听，立即眉开眼笑。贤哥儿这小子聪明的紧嘛，想他堂堂亲王，稀罕阿秀，还得被江一凡那护仔的货严防死守，着实是满心的憋屈。 贤哥儿一个小孩子，要和妹妹玩耍，江一凡总没什么说的了吧？ 他探着脑袋，乐呵呵的说道：“对呢，就是妹妹。贤哥儿要好好护着妹妹，陪妹妹一起玩儿，知道不？” 慕贤听出父王话里的支持意味，立即手脚并用，就想往矮塌上爬蹭，“妹妹，阿秀。” 阿秀本是坐在榻上私下里看的，这时见一个比小舅舅还小的人儿，奋力想往她这里来，身子就往前一扑，趴在榻上，也冲着慕贤爬过去。 叶欣颜无奈，看一眼跟过来的石兰，又有瑾融刚才那句话，好歹也不能让禹王殿下在女人面前没面子，只得把慕贤抱在榻上。 看着两个小家伙你我、吚呜的打招呼，瑾融乐得不行，把上身凑近江一凡，放低声音说道：“怎么样？看两个小家伙多登对。要不然，咱俩结个儿女亲家？” “咳咳……”江一凡差点被口水呛着。她闺女才六个月，瑾融这厮不但认了干女儿，还想干脆把自家闺女抢到他家去，哪有这等好事？ 他顺了顺气，很不经意的端起一侧小几上的茶盏，随意道：“殿下说笑了，他们才多大点儿的小孩子？下官以为，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 瑾融笑眯眯的坐直了身体，兴致不减：“嗯，远凡说的不错，那咱们就过几年，等孩子大些再议。” 江一凡端着茶盏的手立时僵住，合着这厮还讹上他家阿秀了呗。 两个孩子在矮榻上玩得很嗨，跌倒咕噜的，一会儿就滚成了一团。 孙侧妃原本也想过去凑趣，让娴姐和那皇上赐名的阿秀在一处玩耍，顺便讨王爷欢心。 可是，看见两个孩子玩的毫无顾忌，不由心惊。生怕她这娴静的女儿，被那两个土匪样的孩子碰到，硬是没敢抱着女儿过去。 韩玉芳陪着瑾融，和江一凡夫妇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眼睛却不时的扫向矮塌。 心中不住的纠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也得像阿秀和贤哥儿那样，才能被王爷的喜爱吗？要不，她时常接阿秀过府，及早学学，怎样才能把孩子养成阿秀这样的性情？ 瑾融和江一凡略呆了会儿，本要起身去外院的，可是，两人还没迈出门，万伯就领着人进来了。 叶欣颜的视线往过一扫，眼睛瞬间就睁大了……居然又是皇宫的人。 皇帝这么闲吗？皇宫里太监、宫女们的出镜次数，太频繁了吧？ 这次，是两个小太监在前，后面跟着一个精干的中年女官，另有两个宫女，跟随其后。 大过年的，女官也不啰嗦，两厢见礼，直接把皇后的赏赐分说完毕，就很客气的告辞走人了。连那常规的茶钱，都是王府的嬷嬷追着送出去的。 皇后赏的是三个孩子。没错，就是三个，王府两个，另一个是阿秀。 小慕贤的赏赐有些尴尬，是一方名砚和十条徽墨。 娴姐儿和阿秀两人，每人一柄玉如意。 然后，三个孩子一样，都是带有皇家纹印的花式小金锭、小银锭若干，贡缎蜀锦细布等进贡的料子若干。 阿秀的份例和王府小郡主一样。 江一凡看着这些东西一一拿上来，让几人过目之后，又被拿下去，满心狐疑的看向瑾融。 他们今日来禹王府做客，皇后就有给三个孩子的赏赐。这事情，也太巧了点儿吧？ 瑾融看起来有点心虚，干笑两声，说道：“我日前也只是和父皇提了一下，初五的时候，咱们两家要在一起吃个家宴。” 江一凡立时满头黑线，这就是说，皇后今日的赏赐，是瑾融求皇上求来的呗。 来他府上吃个饭，居然也能被这货给套路了，果然世道艰难啊。 江一凡和叶欣颜出来时轻车简行。虽然大过年的上门，会带着礼物，但回来时带着的东西，却着实太多了些。 回家时，车上有禹王府的回礼，然后供着一柄成色极佳的玉如意。另一辆车上，还装上二十多匹贡品绸缎布料。 叶欣颜并没有刻意对人提起这档子事，但是，给三个孩子赏赐物品的是皇后，皇后从内库中提取物品，往宫外送。这种消息是不瞒人的。 于是，后宫各位嫔妃以及各方眼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相应的，宫外人士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京城中有点头脸的家世敏锐发现，皇帝对齐家机械作坊，对江家，真不是一般的恩宠，是圣眷极盛啊。 初六，叶欣颜带着女儿回娘家时，安国公连阿秀得了几匹衣料，各是什么种类花色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老爷子对着叶欣颜连连叹气。张了好几次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挥挥手把她打发走了。 看着孙女浑不在意的样子，安国公心里止不住的叹息：这本事大了，也不全是好事，太招人惦记。 好在阿秀拿着带有皇家纹印的金银锭子，也算是有身份的孩子了。那些东西，若不是摊上谋逆的大案，只要出示一下，就能挡些灾祸。 转眼就是正月初八，是机械作坊部分工匠开工的日子，去怀远县，正式启用冶铁炉鼓风机。 这次试运行，依然以冶炼作坊的工匠为主，机械作坊的工匠只负责操作蒸汽机，保证蒸汽机能带动鼓风机正常运行。 这次运行的官方性质很明显，由工部和将作监的官员随行，做实时记录。 初七申时，机械作坊和朝廷的官员从京城出发，赶往怀远县。做一晚的休整之后，于初八一早，在冶炼作坊开工。 由于有之前运行的底子，不论冶炼作坊的工匠，还是汪桥、施印等人，操作都比较熟练。从初八到正月十六，运行期间，只发生过两次小故障。都由施印带着人，及时排除了。 正月十七的早朝，工部送上鼓风机冶铁炉八天的运行状况和铁材产出量。 运行效果就像皇帝和瑾融希望的那样，高产出、高质量、用工少。 产出和铁材质量就不说了，就是鼓风这一项的用工，也着实减轻了劳动力。 鼓风机的操作只需要两个类似于司炉工的角色，并不需要多少体力，只要工人有足够的责任心，保证热量、保证锅炉水量即可。 而过去给冶铁炉的鼓风方式，则是实实在在的需要壮劳力，完全靠人的体力给冶铁炉送风，是个高强度的体力活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一章 不同的梦想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一章不同的梦想之前，无论鼓风机，还是蒸汽机，试验和运行情况都是在御书房谈论的。 这次，工部能在早朝把这些东西奏上来，也是得了皇帝授意。 皇帝面色郑重的看着下方，工部侍郎董博林出列，把年后这几天，加入了鼓风机环节的冶铁炉运行状况，详细述说一遍。 之后，再扩展到，如果鼓风机广泛应用于冶炼，会让大夏朝增加多少铁材。而铁材产量丰足，就可以在大夏朝各个行业扩展使用范围，会让民间各个行业的生产力大大增加。 尤其对于大夏朝边疆的防御系统来说，作用更是强大。 董博林这里话音刚落，程达晖就出列奏道：“陛下，臣还有话说。” 程达晖是后期研制蒸汽机、鼓风机的主力之一，这个时候出列说话，一定是对机器应用有利的言辞。 皇帝颌首：“程爱卿但说无妨。” “是。”程达晖躬身道，“过去，制约冶炼技术的主要原因就是冶炼温度。因为冶铁炉的冶炼温度无法提高，所以很多材质无法更好的熔于铁材，致使铁材的性能极为单一。 如今有了强有力的鼓风性能，冶铁炉就可以加入很多难以熔炼的材料，这些材料和铁矿石一起冶炼，能大大加强所出铁材的强度。” 对于程达晖的这番言辞，文官还没什么感觉，可对于武将来说，铁材强度那是绝对的敏感话题。 兵部尚书就是个儒将，对程达晖的话大感兴趣，立即追问道：“程大人的意思是说，以后，给咱们将士打造的刀剑，剑刃和枪尖会更加锋利，且不容易卷刃，箭矢的穿透力也会更强。是这样吗？” 不但兵部尚书激动，朝堂上的武将听了兵部尚书的话，全都目光灼灼的看着程达晖。 战场上可没那么多的理由和说法，提着一把大刀，接连几个时辰不停歇的鏖战，那是经常都有的事情。 为了防止兵器卷刃，刀剑的刀刃并不敢做的如何很锋利，怕的就是刀刃经常砍在甲胄和棍棒兵器上，会很快卷刃。 这样的兵刃，挥斩之间，会需要极大的力道，很耗费兵士的战力。 反之，如果做兵器的材料足够坚硬，那么刀刃就可以制作的薄且锋利。在同样力道下，这样的兵器可以给敌军造成翻倍的伤害。 这种战场优势，对于提着脑袋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武将来说，那就是打胜仗，减少兵将伤亡的代名词。 程达晖虽然自认在很多方面比不上汪桥和施印，可他浸淫在将作监这么多年，对冶炼之道还是有些见地的。 古之名剑，之所以被说成吹毛利刃，其中有冶炼技术的高超，但更多原因，是掌握了炉温，用某种办法使炉温升高，在冶炼过程中能够融入更多其它材料，让刀剑的材料发生质的变化，让材料更加坚韧。 每每想到，这之后，天朝将会打造出很多堪比名剑的武器，程达晖就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心中兴奋之至，可说话还是留了些余地：“大人，下官看来，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是否成功，还需要逐步用鼓风机冶炼炉试验，有了冶炼效果才能下定论。但下官以为，加强铁材强度这事，很有可能成功。” 古之名剑啊，即将出自他手，他这辈子，不白活！ 程达晖心里想的是冶炼技术，想的是古之名剑。而朝堂上其他武将，想的是战场上的战损，是兵器优势在战场上形成的战力提升。 而皇帝想的就全面了，除了战场，除了保家卫国，还有民生，还有大量铁材用于民间，能让民间的劳动力提升若干。 民众富足之后，国力将强大到何种程度！ 盛世明君啊！ 这个时候的皇帝，已经差不多堕落到和程达晖一样的程度了，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某个梦想。 好在这两人的梦想都利国利民，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幸甚至哉，天下大幸、百姓大幸啊。 皇帝心中极为得意。上古传下来的的冶炼技术呢，延续了多少年，到了他这一代，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这几年应用的轨道技术，农具、营造器具等等，加上几乎能改变各行业格局的冶炼技术，还有瑾融之前提过的蒸汽机在别的行业的应用。 以后，史书记载这些的时候，总要提及朝代、年代、年号的，会郑重写出：这些，都是乾庆王朝发展起来的。 朝堂上武将和勋贵们都在窃窃私语，期待和想往溢于言表。不用说，这些人在今日之后，就是发展工业、提高匠人地位的最大助力。 这意外的助力，着实让皇帝大大高兴了一下子。有这些在战场上拼杀过、性情耿直的武将支持，推行新政比想象中顺利好多。 等到武将们的心情发酵的差不多了，皇帝才开口说道：“提升冶炼技术，对天下各个行业都有好处。于将士们更是多了一份克敌制胜、保命的本钱。于国于民如此有利之事，朝廷要有个态度。” 皇帝神色庄重的扫视下方重臣，继续道：“责令礼部安排日子，朕要带着朝廷相关官员前往怀远县，观看使用鼓风机冶炼的铁材，与传统冶炼有何不同。” 这是皇帝之前就说过的，当时因为鼓风机刚开始使用，保证不了使用效果。所以，瑾融进言，才把事情拖延到现在。 如今，有工部和将作监的官员亲自确认，冶炼技术的确提升了。皇帝旧事重提，大臣们实在没有再次阻拦的理由。 礼部官员和阁部四位相公兴趣缺缺的答应下来。 虽然答应了，由于热情不高，等事情全部安排妥当，连二月二都过了。 据说二月初九是个好日子，这日卯末时分，皇帝出宫了。 为了不张扬，皇帝没坐那招人眼球的明黄色车辇，而是裹了黑色披风，骑着马，在重重侍卫的簇拥下，前往怀远县。 与皇帝同行的，都是体魄强健，能够熟练骑马的官员，才有幸追着皇帝骑马的矫健身影，在官道上奔驰。 几位相公和一些老臣，则在天不亮的时候，早一步乘坐马车出城，以期能比皇上早一步到达怀远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二章 不可掌控导致的不安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二章不可掌控导致的不安早在二月初，礼部就派人去怀远县的冶铁作坊，准备迎接皇帝巡视的所有事宜。今日是皇帝出巡的日子，怀远县内外，凡是皇帝有可能行走的道路，可谓黄土垫道、净水泼街，隆重之至。 皇帝刚出现在怀远县外的官道上，县城的城门外，就站满了迎接的官员。 提早一步出发的几位相公和一些文官，如愿的先一步到达怀远县。此时，这些人正喘着粗气，和怀远县的官员站在一处，迎接皇帝进入冶炼作坊。 作坊的会客厅布置一新，屋里所有物什全部更换。会客厅两侧的房间也都腾出来，供京城来大人们休息。 除了春秋狩猎，皇帝还没走过这么远的路，这一路赶来，虽然时间不算长，但因为一路未停，还真有些累。 皇帝接受了地方官员的拜见，略询问一些县务，因惦记新式冶炼技术，只稍事休息，就在众官员的簇拥下，前往冶炼作坊的工作区，观看机器鼓风的冶炼过程。 皇帝之前去过将作监，见过将作监的小型冶炼。而真正的冶铁炉，皇帝却是没见过的。尤其鼓风机和蒸汽机快速运动下发出的工业化时代特有的轰鸣，更是让人震惊。 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种场面和轰响，着实大了些。虽然有作坊管事的讲解，这种场面，还是超出很多官员可以接受的感知范围。 工部官员和冶炼作坊的管事知道冶炼的危险，没敢让皇帝和各位重臣近前。但远远的观看，也让很多官员惊掉了下巴。 那飞快往复的机构以及鼓风机的巨响，无不彰显着，一种超出人的控制、让人惊惧的力量，出现在世间。 皇帝之前征用了机械作坊的蒸汽机模型，让他有了心理准备，对于现实版蒸汽机和鼓风机的震撼效果，虽感惊诧，却还能保持从容。 而周围很多大臣惊惧之后，开始面面相觑，满心不安的相互议论。是什么样的驱动力，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力量？如此不可控的东西的出现，让这些人极度抵触。 皇帝的时间宝贵，身份也不一样，自然不会把时间全部用在等待冶炼矿石当中。 作坊管事按照之前定下的程序，领着众人，再去观看人工鼓风的冶铁炉，把老式冶铁炉的工作原理，向皇帝和各位大人做了讲解。 面前传统冶炼方式的冶铁炉，看着巨大的风箱，还有那打着赤膊的拉风箱的匠人，以及匠人身上绷现的强劲肌肉，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场景，刚才惊惧的官员，一颗心才落了地。这样的劳作方式，才是世间应该有的存在。 看过两种冶炼方式，已经将近午时。皇帝兴致不减，稍作休息，便吩咐接着下一个行程安排。 这次的安排在锻造间。 锻造间几个负责锻造的匠人，给皇帝和众官员演示两种不同冶炼方式下产出铁材，在不同退火条件下的硬度、脆度、韧性和延展性。 所有这些性能显示，机器鼓风冶炼比人工鼓风冶炼优异。而且，优异程度之大，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这个演示结果很能说明问题，那发出隆隆巨响的机器鼓风，在冶炼工艺上，具有绝对优势。 可是，即使事实如此，也并不能让所有官员认可新式冶炼技术。 从锻造间出来，此次随行的三十多个官员各具表情，显示着各自不同的心情。 这次出巡让皇帝极为满意。 和很多大臣的感觉不一样，皇帝对于那种超出传统感知的动力，并没多少恐惧感，反而兴起一种天下尽在掌握的感觉。 而其后两种冶炼方式产出铁材的性能测试，更让皇帝认定，工业时代和工匠的巨大作用。 这个时候，在皇帝的心中，发展工业、提高匠人的身份，已经不可逆转。 整个参观过程结束，已经申时初，众人已是饥肠辘辘，不但肚腹空虚，更有一些官员带着对未来的莫名恐慌。 时间已然不早，怀远县县令和官员，按照皇帝之前的吩咐，早已准备了简单饭菜，一人一份，很快就端了上来。 大概是大家伙儿都饿了，一碗内容还算丰富的炖菜，配着热腾腾的银丝卷，一份米汤，竟然让这些每日锦衣玉食的官员，吃出了少有的香甜感。 用过饭食，填饱了肚子，可很多人心中那莫名的惊惧和不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发酵起来。 这里是工匠出入的作坊，虽然有京城官员提前过来准备，但条件依然有限。众大臣都是在一排排的条桌上，用这份迟到的午饭。 饭食过后，怀远县衙门里的杂役把碗碟收走，才有官员趁着饭后的歇息时间，小声交流今日所见。 对这件事，心生不安的官员占了大多数。 一些皇帝的亲信和懂得工事的官员，类似于将作监和工部官员，大多赞成新式冶炼的推广。但这种赞成也是无可不可，并不见得一定要实施。 同行的瑾融、江一凡、程达晖等人，当然是一力赞成，却没有参与任何讨论。 一时间，那低声的窃窃议论，取缔那让人不安的劳什子鼓风机，竟然占据了绝对优势。 待到歇息的差不多，时间已到了申时末，京城众官员的随从各自整顿马车、马匹，准备回程。 皇帝依然打算骑马返程，这时正牵着马，站在众官员的前方。 皇帝之前巡视冶炼作坊时，并没有表露多少情绪，如今更是面色平静。只是，看向众人的眼眸很有些深沉。 “朕知道，今日所见机器，可称前所未有，众位爱卿一定各有各的想法。此事，明日早朝自有朝议。在朝议没有结果之前，朕不想听到外界有任何关于此行的传言流出。” 皇帝说话中气十足，一众官员都听得清楚。皇帝的语气，让众人心中一凛，不管之前对新式冶炼方式持有何种意见，在听到皇帝的告诫之后，俱都收敛了心神。 再看紧随在皇帝身后的厉勉，那张时常没有表情的木然面容，此时看着，竟然多了几分森然。 厉勉的亲卫营，可以说能渗透在各个角落。若亲卫营关注某件事情，那么，和这件事情相关的所有，都逃不过亲卫营的眼线。 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不敢尝试私下议论此事所引发的后果。 第二日，参加早朝的官员多了不少，除了日常四品以上官员，还多了昨日去怀远县考察冶炼作坊的主要随行人员。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三章 菜市场一样的纷争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三章菜市场一样的纷争今日，参加早朝的官员都有些心不在焉。 昨日随皇帝去怀远县的官员，内心依然保留着对不可掌控事务的震撼。 没有随行的官员，虽然也都知道怀远县的冶炼作坊，在冶炼技术上有了改进，冶炼效率和铁材质量有所提高。可这种改进，也在大家固有的思维范围之内。 让这些官员感到奇怪的是，就算皇帝昨日是轻车简行，没闹出很大阵仗。但是此次行程，却没有丝毫消息传出，这很不符合常理。 皇帝把官员们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得意，幸亏他昨日及时对官员做了警告。若不然，这些怯懦、没见识的货色们，只怕早把他们内心的恐慌传播开去。一旦这种恐慌传播开来，再想挽回，那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在各自的思忖当中，皇帝开口道：“昨日随朕出行的官员，都看了新旧冶炼的不同。各位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说说了。” “臣有话要说。” “启禀陛下。” “微臣有本上奏。” 皇帝此话一出，立时就有三个官员同时出列。娘的，从昨日一直憋到现在，可把人给憋坏了。 他们是真不想那种发出震天巨响，在莫名力量驱使下疯狂动作、似乎瞬间就可以绞碎所有事务的东西出现在世上。 皇帝把这三人挨个看了一遍，心情极为复杂。这三个货，如果厉勉掌握的情况不差，这三人，一个是太子党的人，另外两个是没有站队的中立官员。 皇帝对这三人昨天的表情还有印象，那是的他们，脸上一丝不差书写了心中的全部不安。 能让天下改观，能让大夏朝雄立于世间的器物，就让他们如此反感吗？ 这种反感，强烈到能让他们不顾皇帝的意志，急不可待的同时跳出来反对。难道这种事还要争个头筹吗？ “你们三人，谁先说？”皇帝语气很是不善。 三位官员面面相觑，皇帝这是不乐意了？ 可是，就算圣上不乐意，该说的话也还是要说的，这是为臣之道。昨日见到的那种人力难以企及的东西，绝不应该出现在世上，对的，就是这样。 “陛下，”一个礼部的官员首先发声，“微臣以为，昨日那种东西应该严厉取缔。那种人力不可控制的东西，绝不应该出现在世间，会搅乱世间安宁。”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间，附议之声纷纷响起，其中不乏朝中重臣。 “魏相，你来说说，昨日那机器为什么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皇帝点着阁部三辅魏辛，说道。 魏辛没想到这么多人反对新式机器，皇帝却独独点了他。他瞄了刘成之一眼，明明刘相也是持反对意见的，在阁部的位置还排在他前面，为什么要让他来说？ 可箭在弦上，也不容他有退缩之意，“陛下，臣以为，上天造化众生，为的是让众生凭自己的力量，在这世上繁衍生存。而昨日那种东西，已经违背天道，是逆天之举。陛下，逆天之举不可行啊。”魏辛一边说，一边深深地弯腰，几乎要声泪俱下的意思。 江一凡品级低，站在大殿的角落，听到魏辛的话，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只这点东西就逆天了？那么天道是什么？弱肉强食是天道吗？胜者王侯败者贼是天道吗？ 天道是什么？说到最后，还不是谁的拳头硬，谁才有最终的话语权，谁才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遇到这种难题，皇帝早就在瞟着瑾融、程达晖和江一凡这几人了。 江一凡日常做事谨慎，寻常情况下，是不会显露其真正情绪的。这个时候撇嘴，这是想表达自己的意见了吧？ 江一凡是不是想出头说话不重要，只要皇帝有这个想法，那就妥了。 “江爱卿也是昨日随行之人，又在工部任职一段时间，对新式冶炼方法可有什么见地？”皇帝温和的看向江一凡，心中有很深的期待感。 不说这小子的城府，只说敢第二次求娶叶家妮子的男人，总要有两把刷子的吧？否则，拿什么和那妮子举案齐眉的？ “江爱卿？谁？”众官员诧异，纷纷四下观望，“朝堂上什么时候多出个江爱卿？” 能让皇帝称为爱卿的官员，虽然不是很少，却也不多。在众人的印象里，应该没有这样一位爱卿啊。 不过就是几个转念之间，众人就想起如今备受关注、炙手可热的那位小女娃，江家阿秀。 对的对的，那个叫阿秀的小奶娃，她爹不就是江一凡吗？ 再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过去，可不就是那个走运的家伙嘛。 众人的视线，或隐晦、或嚣张，纷纷向着江一凡投过来。更有甚者，这种轻声的议论，居然还真被有些人说出口，还让江一凡听到了。 江一凡的额头瞬间冒汗。他这软饭吃的，居然还有巨大潜力。之前疑似傍着媳妇吃软饭，如今，居然还要靠着女儿，才能博得大家伙儿的关注了。 试问，这世上还有比他运气更好的男人吗？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不但不能停止机器鼓风的冶铁炉，更应该在更多行业推广使用蒸汽机。”江一凡出列，从容奏道。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江大人说出此番言论，全部出于私心。谁都知道，齐家机械作坊有他江家的几成股。对于此事，江大人应该避嫌。”御史台一位御史出列奏道。 “启禀父皇，世间早有举贤不避亲的美谈。儿臣以为，只要是为国为民之策，无论由谁提出来，都应予以采纳。”瑾融紧跟着御史的奏报，出列说道。 “陛下，机械作坊也有禹王殿下的一份，誉王殿下此番说法，毫无公信力。”太常寺卿出列。 “臣有话说……” “陛下……” 一时间，皇帝的勤政殿，只差一点儿，就能变成大妈砍价的菜市场了。 “江爱卿！”皇帝特有的声音，一下就把整个殿堂的嘈杂压了下去。 “微臣在。”江一凡再跨前一步，“陛下，微臣以为，不论蒸汽机，还是鼓风机，只要是世间之人制造而出，就是顺应天道。天道被我大夏朝先一步掌握，才是天道所归。” 皇帝立即点头，他就说嘛，这小子一直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娶了叶家妮子之后，应该更有长进才对。 听听这几句话说的，多么悦耳，多有说服力！他大夏朝，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四章 我朝的劲敌 很多时候，尤其是皇帝肯听朝臣意见的情况下，皇帝的态度并不能左右所有大臣的意向。就像御史大夫汤铭这样的，就能不看皇帝脸色。 随着一声冷哼响起，御史大夫汤铭出列，先是冲着江一凡丢了一句：“黄口小儿，天道如何，也是你能分说的！” 然后，双手高高向皇帝拱起，态度极为郑重，道：“陛下，我大夏朝本就是天命所归。中原之地，历经几千年变革，一直被周边各国奉为正统，雄踞于天下。陛下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让邪魔之道动摇我天朝的正统地位。” 御史大夫汤铭的话音落下，附和之声众多。 这么多人的大体意思都是：即使所谓的机器，天朝的地位也依然稳如泰山。江一凡只为他一己之私，就推动邪魔之物，散布天朝，不顾让天朝陷入乱局。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就统一了战线，朝堂上全都是反对普及工业机器的声音。那些原本打算表达一下不同意见的官员，竟然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连一向低调的瑾融也忍不住皱眉，跨前两步站出来，沉声道：“诸位是否错会了意？！我大夏朝之所以能雄踞天下，那是因为武力强劲，有足以抵御外敌之力，若是没有雄厚的国力、没有强劲的武力，正统能保证我朝不受外敌入寝吗？” 简直笑话！北疆之敌一直蠢蠢欲动，时不时的就要叩关。前年耗时一年半，动用国库多少物资，才评定的沿海匪患。那时，怎么没见有人拿着正统和天道去御敌？！ 瑾融气愤之下，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加上身份特殊，立时就把那纷杂的声音压了下去，“众位大人难道不明白，没有武力优势的泱泱大国，只靠各位说的什么天道和正统，根本无法保家卫国。那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更会让人觊觎！” 众人面面相觑。 刘成之见众人竟都无言，不由心急。这种时候，这么重大的事件，可不能让禹王做主导。至少也要拖上一拖，待到福王再次出来参政，掌管工部之后，有福王提议，再大范围实施工业机器。 福王殿下掌管工部多年，此项功绩理应记在福王名下才是。 他暗自咬了咬牙，不顾身份，出列说道：“禹王此言是否过于危言耸听？那所谓的机器，不过是机巧小道，岂能主宰我天朝的稳固地位？” 瑾融扫他一眼，看向江一凡。 江一凡拱手道谢，再转向高坐的皇帝，道：“机械工坊的施先生曾说过，蒸汽机的动力可以广泛应用于各个行业。蒸汽机既然能带动鼓风机运转，就能带动类似于桨叶的叶轮，使其在水中高速运转，推动船只快速行进。蒸汽机提供的推动力巨大，应该可以带动巨型船只远航，航行速度也会很快。” 皇帝听过蒸汽机可以用于船只驱动，却没有江一凡说的这么具体。更没想过，由蒸汽机驱动的船只，竟然有如此巨大的优势。 皇帝微微皱了皱，转头看向工部侍郎董博林，工部治下有造船作坊，归董博林管辖。 “董大人，江大人所说，靠叶轮驱使的巨型船只，是否有可能实现快速航行？” 董博林是瑾融一系的人，前几年的轨道马车，就是经过董博林之手上报朝廷的。那件事之后，董博林就颇得皇帝看重。 董博林本身的业务很过硬，对工部所辖的实务上多有钻研，在诸多官员中，算是个广识博见、做事踏实的官员。 他也是昨天前往怀远县的众多官员之一。 刚才听到江一凡说的叶轮推动巨轮快速航行，心中就是大动，听得皇帝询问，连忙回道：“回陛下，如果蒸汽机提供的动力足够强劲，并且能够保证持续稳定，驱动巨轮航行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再想想这种可能性，补充道，“这个速度，一定比现在战船两侧船工划桨要快得多，会快很多。” 对于董博林的想象力来说，那种堪比鼓风机转速的桨叶转动，所形成的推动力，绝对不是人力可及的。他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只能告诉皇帝，会很快。 董博林想的是，如果大夏朝的船只用了这种动力，那么在运输和水战、海战方面，就占据绝对优势。 刘成之却不然，他斜了董柏林一眼，语气很是平淡，说道：“恕老夫直言，天朝如今的巨型船只就是天下之最，而且造船技术精良。董大人身为分管造船业的官员，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江大人的提议，分明就是多此一举。” 刘成之的官位已是极高，却并没有被这时的江一凡看在眼里，他甚至都没有理会刘成之说的话，继续向高坐上方的皇帝说道：“臣少年时，曾和师父游历天下，偶然听说过，大洋尽头还有广袤之地，地域之大，人口之多，丝毫不亚于大夏和周边国度之和。微臣以为，也许有朝一日，那里会成为我朝劲敌。” 江一凡的话，把众人听得愣了愣。大洋之外有别的种族，在场很多人都有耳闻。甚至很多在沿海之地任过职的官员，还见过金发碧眼的异域之人。 可在他们掌握的信息中，那都是小片岛屿或者小国度，那里的人，也是落后的蛮夷之族。哪有江一凡说的什么大片土地、众多人口？ 再说，这个时候，提大洋彼岸做什么？劲敌什么的，扯得太远了吧？ 邢太傅的长子邢斌，现任鸿胪寺少卿之职，刚想说话，却听忠勇侯插言道：“微臣听人说过大洋彼岸的情形。波斯的商船曾经带来过这样的传闻，说那异域之地也很大、很辽阔。但也只是听说而已，并无实据。” 皇帝皱了眉头，在中原各朝各代的史书记载中，周边国家都小于中原之地。而北边再往西，虽然也有大片土地，听说人口也多，战事不断。 但是，从中原之地往返那些地方，中间要经过长途跋涉，且道路艰难，两边很难发动战事，不值当，而且远途奔袭，损耗太过。 但若是大洋彼岸有这样的地域，且能掌握巨型船只的快速航行之法，那就不好说了。 皇帝示意江一凡：“江爱卿继续。” 这声江爱卿，把众人听得又是一阵牙疼。这小子都快成众矢之的了，皇帝居然还一口一个江爱卿、江爱卿的，难道在给这小子撑腰、鼓劲的？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五章 不如毛头小子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五章不如毛头小子江一凡似乎很适应皇帝的这个称呼应声，安然继续道：“同样都是民众，既然天朝大地的匠人能制造蒸汽机，难保大洋彼岸之地的民众就做不出类似的东西。 今日我朝对蒸汽机技术弃之不用，他日被异域之国掌握，有强盛的国力做后盾，有飞速航行的巨型船队辅助，远渡重洋而来，只怕我朝的正统才会受到威胁。” 众人相互交流着眼神，皇帝的态度很明显，是力挺江一凡的。虽然这小子这几句话是着实的危言耸听，可是，咱们要不要冒着惹皇帝厌弃的危险，去声讨这小子呢？ 汤铭不管那些，立即暴起怒斥：“即使外族有冶炼技术、有巨船，但其远行千里，到达我大夏朝之时，也已人困马乏，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无知小儿，居然在这里危言耸听，着实可恶！” 江一凡极冷淡的看汤铭一眼，转向唐州剿海匪主将魏东阳，问道：“魏将军，如果敌船巨大，且用足够厚的铁皮包裹整个船只外表，再制成坚硬的铁质船头，在足够快的速度驱使下来犯，将军可有克敌制胜的把握？” 魏东阳是武将，武将在朝堂上的口水战中，向来都是靠边站的。他原本只是和众位同僚一起，处在旁观的位置上，听两方人士舌战。却没想到被江一凡扯到海战上，而且还是惊人之言。 魏东阳抹了抹额头，还好，没冒汗。 即使没冒汗，魏东阳也被江一凡的描述吓了一跳。他们前年在唐州绞杀海盗，初时的几场大海战，如果面对的是江一凡说的船只，只怕他率领的将士，只有以死报国这一种结果。 魏东阳心中发寒，抬头时，见皇帝正看着他，不由得苦笑。只怕他要让皇上失望了，如果海战中遇到这样装备的敌人，恐怕无论是谁，都打不赢这场仗。 “让江大人见笑了，若是有这样的船只冲击海岸，就本官而言，没有丝毫防御之力。”魏东阳说着，不由得看了汤铭一眼。汤大人久居京城，那里知道海上情形？ 照着江一凡的描述，那样的巨轮，应该不用人力划桨。这样的话，一路航行而来，敌船上的兵士其实都是在修整中度过的，哪里有疲累的说法？ 殿堂上的武将听了魏东阳的据实应答，面上没多少神情变话。因为这个结果，不用魏东阳说出来，他们也大概知道。 只要打过仗的人，不管是否精通海战，对各种战事都要有所了解。 跨越慢慢长途去奔袭，当然会让人疲累。但海上航行却不太一样，船只行进，只有船工劳累，兵士大多处于休息状态。 若航行再有冶炼作坊那种机器提供动力，不但航行时间就会减少很多，航行和战斗中调整位置也会很快捷。战事结果可想而知。 相对于武将早在预料中的阴沉，众多文官面上就是神色各异了，震惊、不解、甚至不可置信等诸多情绪都有。 怎么能这样？只是冶炼作坊里的那个东西，就会让一个种族强大到，整个大夏朝都无力抵御的地步，不可能吧？ 可是，魏东阳是当着皇上的面说的这个话，他不敢乱讲、忽悠皇帝吧？ 皇帝面色比武将们还要阴沉。 江一凡无视众人，继续说道：“机械作坊的施先生说过，蒸汽机几乎可以用于所有转动的器具、工具。若真的让异族掌握了这项技艺，谁知他们会把异族国力增强到何种程度。 到那时，异族将士用巨轮和利器犯我疆土，掠夺财物、奴役臣民。试问，我们用什么自保？若是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又何谈雄踞一方？” 瑾融站立一旁，面色冷厉的扫一眼在场众人，“远的不说，单说现如今，只要使用新式器具的工事，就能节省大量人力。把这些人力用于耕种和其它生产，总能让百姓多些富足，让国库多些税收。” “本王着实不明白，为什么国富民强之器物，就能被诸位大人视为猛洪水猛兽？” 瑾融是皇子，参与朝堂政务也有几年了。虽然这几年没做出什么惊天之举，可是，他所涉及政务，却也都能按部就班的往下推进，并无差错。 最主要的，在原州旱灾严重之时，禹王殿下借出去的三十万两银子，着实缓解了朝廷当时的困局。这笔银子，直到现在，还是以一张朝廷借条的方式，存放在禹王府里。 只这一点，就比国之蛀虫的太子，和利用朝廷工事捞钱的福王，高了不知几个档次。 如今，他这几句话，是站在一个高于重臣的位置上，对一重大臣的指责。可是鉴于以上原因，即使有人面露不悦，却也没人出头反驳。 之前，程达晖就在朝堂上说过，如果使用机器鼓风，冶炼技术将会提升一大截。同时，兵器的强度和杀伤力，也会成倍数的增加。 如今，若是此项技术被外族使用，其结果，又被江一凡描述出如此大的危害。 大殿上已经有人开始想象，行进如飞、用厚铁皮包裹的巨大船只，前来叩关、冲击海岸。船只所载兵士使用的吹毛断金的利器。 面对这样的敌军，虽然作为武将不可以轻易认输，却也得承认，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克敌制胜的办法。 是否到那时，无论多少将士搏命，最终也只能以血洒疆场收场？最后，是大好国土的沦陷，国之不国，百姓沦为亡国之奴。 皇帝越想越是心惊，脸色也黑色锅底。 他神色不善，挨个儿看向阁部的四个老臣，最后把视线定格在刘成之和魏辛身上：“年前，朕要你们写的关于工业发展前景的条陈呢，什么时候能拿上来？”不怪他找他们麻烦，谁让他二人反对新政呢。 刘成之等人的条陈倒是写了，虽然达不到江一凡和瑾融今日所说高度，却也不算敷衍。 之所以没有主动交给皇帝，是因为他们各自写下条陈之后，四位相公的意见不统一。所以，在皇帝没有继续追问的情况下，四人的条陈就被压在了所有公文的最底部。 皇帝看着四人那如同便秘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朕一直视几位相公为肱骨之臣，诸位相公也经历了几十年的政务处理，没想到你们所虑之长远，还不如两个毛头小子！” 这几句话说的，是一点儿没给几位相爷留脸面。尤其最后一句，把韩延回、刘成之几人说的满面羞惭。 而江一凡和瑾融也颇感无辜，两人相视一眼，确定皇帝说的毛头小子，指的就是他二人。 陛下这话说的，也太不负责了。说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也就罢了，可是，不好这么说他二人吧？ 好歹他们两人也是陛下新政的坚决拥护者，已经脱离毛头小子的行列好长时间了。 皇帝申斥几位老臣之后，脸色丝毫不见好转，起身拂袖而去。 还是张存海匆忙喊了一声“散朝”，才迈着小碎步，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和太监，急追而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六章 独断专行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六章独断专行乾庆皇帝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把众大臣晾在大殿上，怒而离去的。 好在张存海临走时扔下一句“退朝”，否则，大殿上众人都不知应该散朝，还是留在原地，等待皇帝开恩，恩准他们离开。 韩延回等四位相公退去，各自拿出自己之前写的、展望机器时代未来的条陈，想着皇帝刚刚申斥他们不如毛头小子的话，很有骑虎难下的赶脚。 他们的条陈无论深度、还是广度，都没法儿和禹王、江一凡所言相比。可若是让他们增加新内容，又着实太难。 不是他们不肯用心，或者不赞成皇帝主张而懈怠。而是这些东西……着实不是他们的强项啊。 四人琢磨了半天，最后还是韩延回拿了主意。就他们之前写的这些吧，禹王殿下和江一凡说的那些，都是惊人之语，吓不死人都不算完。他们这些老臣，向来求稳，他们想不到那么离奇之物，也算情理之中。 刘成之听了韩延回的这番话，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心中那沉甸甸的感觉，才有了些许的轻松。 皇帝能拂袖而去，他们这些大臣却不能和皇帝斗气，更何况皇帝是申斥过他们之后，才离开的大殿。朝堂上商议的事情还没结论，总要问皇帝个主意，说说朝议之事该如何了结。 四人袖了各自的条陈，前往御书房求见皇帝。 皇帝宣四人觐见时，面上神情已经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只是，四人拜见之后，皇帝没像往常那样，给四位老臣赐座。 四人规规矩矩的把年前就写好的条陈奉上。 皇帝居然还真拿起条陈，一份一份认真看过。然后，面无表情的把条陈放在一旁，淡淡说道：“不经常接触具体实务，能写成这样，不错了。” 皇帝说着话，还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刘成之。 刘成之心里狠狠的打了个突，其他三位阁老可以说不经常接触实务，他这个主管工部，如今还兼任工部尚书的相公，若不熟悉，却是说不过去的。 皇帝动了动手指，张存海立即招手，一个太监上前，跪坐在一角的坐席旁，摊开笔墨。 韩延回等四人立即屏气凝神，圣上这是要吩咐事情了。圣上心情不好，一定不会说第二遍，他们可得挺好了。 虽然朝堂上吵成一片，最后也没议出个结果，可皇帝吩咐事情却很坚决，没一点儿打算和人商量的意思。 “其一，令鸿胪寺收集外域之地的各类讯息，无论地域远近，越详细越好。” 韩延回几人连忙应“是”。收集域外之地的讯息，皇上这是被江一凡所言触动，要做到知己知彼了吧？ 刘成之和魏辛心情复杂。作为掌管国事的重臣，他们当然知道这是好事。但此事是被江一凡提及，而且涉及到推广那什么机器和工业，就令人不舒服了。 ……唉，一言难尽。 一角的太监笔锋迅疾，把皇帝的吩咐和韩延回的回应，一一记录下来。 皇帝看起来连底稿都没有，只略作停顿，就继续说道：“其二，沿海和各边境衙门，凡有域外来人，衙门都要有详细记录，记录外族来自何处，途经何地。 若能提供更多地方的民俗风貌，可予以税务上的优待。衙门把收集到的讯息整理归档，每季一次，上报鸿胪寺进行筛选编撰。” “其三，令工部官员尽快和齐家机械作坊接洽，把机器鼓风技术买到手，由工部下辖的作坊进行制造。” 韩延回面色一僵，这事……刚才的廷议没议出结果，难道就这么强行安排下去？ 皇帝扫他一眼，说道：“就这么往下安排，哪个地方出了疏漏、有了阻力，报到朕这里，朕来处置。” 额……报上来，皇帝处置？有这句话放在这儿，谁还敢在明面上阻拦？他们阁部老臣又哪里敢说处置不了？ 但是，圣上，您那维护了二十多年的清政名声，这是不打算要了？ 您这么做，很可能会被人们私下议论，说您老人家独断专行的。 “其四，通知将作监，按照原定的工匠等级评定制度，着手进行第一次工匠等级评定。以后，朝廷每三年通过一次工匠等级评定。由将作监主持，工部、礼部官员监管全过程。” “五，工部匠人按照蒸汽机的结构，再做几个模型，带动风叶转动。把这个模型放置国子监，让学子们也知道知道，这世上多了一种功效强大的器具。” 皇帝指派的这几项，除了前两条，后面三条都不太好办。 尤其是最后这条。国子监的学生们，一向眼高于顶，怎么可能把工匠类的东西放在眼里？若是看到蒸汽机运转，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会不会生出事端？ 韩延回思量着，说道：“陛下，这第五条，是不是可以暂缓？待到冶炼水平有了大幅度提高，再把机械结构对学子宣讲，岂不是更有说服力？” 皇帝大概能猜到韩延回顾忌的是什么，面色冷淡，说道：“这些天之骄子也应该知道知道，若是不能让百姓安乐富足，读那么多书又是为了什么？” 连多的解释都没有，皇帝就摆摆手，把人打发下去了。 四位相公退下，张存海把角落里太监的书记拿给皇帝过目。皇帝点头之后，把书记收在一旁。 皇帝不再纠结别的，拿起今日送进来的奏章进行日常批阅，竟是再没别的吩咐。 张存海在一旁看着，心痒难耐。廷议时，他看的清清楚楚，众位大人吵吵闹闹，虽然禹王和江大人说得有理，但也没能彻底服众。 这种局面下，皇帝舍弃众臣的疑议，一力推行鼓风机应用和工匠评级，只怕官员们会不服气，对皇上此举多有非议。 过了好一会儿，张存海试着提醒：“陛下，要不要请厉统领来一趟？”皇帝头也没抬，一边在奏折上批复，一边说道：“不急，先看看情形。没准儿用不着厉勉。” 张存海愣了愣，没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他是奴才，把心中所虑，提醒了皇帝，他就做到了自己的本分。至于其他，只要皇上不说，他更是没那许多好奇心。 皇帝打算看看瑾融会如何应对此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七章 盛世明君的形象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七章盛世明君的形象皇帝打算看看，瑾融会如何应对此事。 皇帝还记得，大年初一祭天之后，瑾坤和瑾翊先后求见。他们都情真意切的表示了悔过之心，想要重新为国分忧，替他这个当父亲的分忧。 这就是说，空悬的皇储之位，依然对瑾翊和福王有着诱惑力。这种诱惑力很强，强到他这两个儿子才静修了两年，就耐不住性子，急着要蹦出来了。 瑾坤、瑾翊之前都说过，瑾融在外逍遥自在了二十几年，为他自己赚取私财，而他二人在少年时，就开始为国效力。 当然，这为国分忧的说法，也只是对不知情的人说说而已。事实上谁更得益，父子几人心里都清楚。 问题是，瑾坤二人没做到知己知彼，瑾融并不是他们说的那么无害。 事实上，照瑾融自己说的，他幼时就动了当皇帝的心，甚至比瑾坤和瑾翊更少年老成一些。他可不是逍遥了二十多年，而是隐忍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看着太子稳坐皇储之位，看着瑾翊早早参政，势力渐渐壮大，有了和太子一争高下的能力。 即使这样，若不是他这个当老子的把他从豫远郡召回来，强行安排他参与政事，只怕这小子现在还暗地里筹划，积聚人脉和拥护者，以期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夺取得他幼时就在谋算的皇位。 反观瑾坤和瑾翊，单凭这份耐性，他二人就没法儿和瑾融相比。 瑾融之前的拥戴者就不少，经过这几年的经营，着实又招揽了不少拥护者。 皇帝想看看，发展工业这件有争议的事情，又是瑾融自己的主张，他在其中会有什么动作。 没用工部去找齐家机械作坊，接洽鼓风机事宜。作坊的管事邱润生已经拿着材料，来衙门申报专利。 之前皇帝说过，让叶欣颜准备整个研发过程的账册，朝廷会按照研发成花费银两一倍半的价格，购买蒸汽机专利。 可真到了实际运作的时候，大概为了避免以后有人会借机强取豪夺，皇帝并没让朝廷官员这么做。 好在叶欣颜也不算黑心，用了一个比较合理的价格，把蒸汽机和鼓风机的专利权让给了朝廷。 即使这个价格在叶欣颜看来很合理，但一经公布，也达到了举世哗然的地步。 蒸汽机虽然难得，其构思巧妙，完全称得上开历史之先河。 可是，历朝历代的精妙器物和作用巨大的工事多了去了。最终，不是那份机巧被历史湮没，只留下些许水花，就是功劳都在主事官员头上。从来也没见，哪个好处能落在民间作坊头上。 蒸汽机精妙，也终究是经工匠之手做出来的。这东西居然能卖给朝廷，还能卖出这样的高价。有如此巨额的收益，这个行当，是不是真的有巨大潜力，很很灿烂的前途？ 接着，朝廷高价购买的蒸汽机，并没有藏在工部下辖的作坊中，只限于官方使用，而是把技术公诸于众了。 在京府衙门外的空地，蒸汽机的结构原理，和相关的零部件技术等一应图纸、文书，全部张贴在衙门外的告示栏中。 一时间，前去观看的工匠，如扑火的飞蛾般，层层叠叠的往衙门涌来。 来人众多且杂，还得衙门的差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兵士维持秩序，才不至于有过度拥挤导致的踩踏和混乱。 古来有句话，叫做：外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前来观看的，有很多都是来凑热闹的，然而也有众多工匠，是来看门道，并看懂了的。 随着告示栏前、将作监官员的讲解，蒸汽机的全貌展现在工匠眼前。相校于蒸汽机的精妙离奇，颠覆工匠认知的，还有朝廷工部技术的这个举动。 匠人历来信奉一个说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工匠行由来已久，从传闻中的祖师爷开派立宗开始，流传至今，怎么也有几千年了。可是，能把世所罕见的高深技艺公之于众的，还从未有过。 虽然蒸汽机的归属权在朝廷手中，可是，把此等技艺展示在众工匠眼前，让工匠们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许也能让哪个工匠福临心至，从而琢磨出别的什么灵巧器物来。 这种机缘，那可是过去偷都偷不来的。 讲解蒸汽机的官员，指着另外的一处告示，继续解说：无论工匠还是富豪，凡需要蒸汽机技术、扩展蒸汽机用途的，都可以来相关衙门商谈。朝廷会以一个优惠的价格，授权其使用蒸汽机。 京兆府前的整条街巷，熙熙攘攘拥挤了半个多月，才渐渐有所平复。其中，看热闹的竟是占了八成以上。 就是这八成以上的看热闹的百姓，把他们听来的蒸汽机的奇妙之处，传得沸沸扬扬。 于此同时，另一个消息如火上浇油一般，把工匠的身价炒得火热。已经有确切消息传出，朝廷即将给第一批高技艺匠人评定等级。被评级的工匠，之后就能吃上皇粮了。 民间热议这些消息，只是下意识的八卦心理在作祟。工匠待遇什么的，和咱平民百姓没甚关系。 近几年，工匠的工钱确实有所提高，可实实在在得到好处的，也仅限于在齐家作坊做事的匠人。至于其它地方的匠人，也不过比原来多个三瓜俩枣的，和过去没太大不同。 所以这些热议没什么倾向性。 可官场上和利益相关方就不一样了，甚至包括国子监的学子们，也对近日工匠和工匠作坊的热度很不喜欢。这些动向，会让的他们寒窗苦读失去崇高性。 不管人们内心如何，至少在明面上，尤其是在很多热血青年学子眼中：追逐钱财，向来是受人鄙视的。 所以，就其追逐利益的品质来说，经商、从事买面的人，永远不可能让人们敬仰。 更不要说，靠一双手做活儿糊口的粗人。他们手上的油污和身上泥浆只怕一生都洗不干净，又有什么资格登大雅之堂？ 于是，各种人的劝谏折子，如雪片一样飞进皇宫，都是劝阻皇帝遵循圣人之道，不可乱了自古以来的纲常规矩。 皇帝手里还有厉勉没动用，如雪片的折子也都交到厉勉手上，准备着随时发难。所以，皇帝本身并没多少紧张。 在皇帝的等待中，京城百姓之间开始流传，发展特种动力机器，绝不是工匠界的事情。蒸汽机普及，和工业化扩展，对于百姓民生，有多不胜数的好处。 在这种传言中，当朝乾庆皇帝，在各世家大族和朝堂上占据绝对优势的读书人的巨大压力下，依然坚持以百姓为本，一力为百姓多谋一份富足安康。 想到近几年大大减少的劳役征用，想到京城如今的繁华，以及在这种繁华下，百姓谋生也变得简单了很多…… 再想到来往各地的人们说起的，迅疾如飞的轨道运输路线，让多少百姓免于服役之苦。 乾庆皇帝那盛世明君的形象，在百姓的心中悄然升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八章 繁杂的势力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八章繁杂的势力“盛世明君啊……”皇帝听着厉勉的回报，满心惆怅。 他的确想成为一个名垂史册的盛世明君。可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只能勉强算是个中兴之君，这还不能算近十年国库空虚，朝廷勉力支撑的局面。 在他执政期间，能拿得出手、写上史册的，大概也只有轨道运输了。即使这个，也需要把轨道运输线路持续用下去，能被历史记载。 若是继位子孙不愿意在这上面用心，待到轨道年久失修，只怕也是被漫长的历史风沙吹散的结局了。 皇帝对于京城百姓的盛赞，心向往之的同时，还颇感汗颜：瑾融这小子，拍马屁也得有点影子好不好？这么个搞法，他这个当老子是很心虚的。 他下意识的看看房间里，好在没外人，都是贴身伺候的心腹太监。 张存海和两个小太监的心下抖了抖。被人称道明君，这不是好事吗？就算有所出入，可这也不是咱们自己吹嘘的不是？怎么看皇上的样子，像是打算杀人灭口呢？ 低头装死吧，这种时候，装死是最稳妥的。 皇帝收回视线，皱眉问道：“这是什么人主导散布的言论？”瑾融左右的京城舆论？ 厉勉禀报完毕，等皇帝发话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这段时间，虽然没有皇帝的吩咐，作为皇帝的亲卫总领、天下最大的情报信息中心，厉勉已经从朝臣们的动向上看出，朝廷这段时间怕是纷争不断，需要密切监控各方势力了。 这种满天飞、几乎遍布京城街巷的言论、杂谈，不用人打探，就能听的七七八八。 至于探寻什么人散布的言论，那就需要专业人士出手了。 “工部郎中江大人有个师兄，名叫关禾，现居于齐家偏院，整日走鸡斗狗，和市井之徒涉及颇多。微臣属下所知，散布京城消息的，就是和关禾相熟、混迹京城各个角落的泼皮闲汉。” 对的，在厉勉看来，关禾就是一个走鸡斗狗的货色。 “江一凡的师兄？是读书人？”皇帝诧异问道，居然堕落到整日走鸡斗狗？ 说起这个，厉勉很有些伤自尊，不愿提起啊。 “回陛下，关禾不是读书人，一向混迹江湖，功夫不错。日常闲暇时，也教授齐家两个哥儿武功。” 话说，像关禾这么难缠的主儿，还真不多见。 厉勉知道京城出了这么一号人，曾专门穿常服，状似随意的和关禾在街上对了对。 让厉勉很不愿意提及的是，他居然不是那货的对手。不但不是对手，在两人相撞、电光火石之间的几下交手之后，两人错身而过。关禾那货，居然回头，很是讥讽的瞥了他一眼。 就那一眼，厉勉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觉得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可是技不如人，奈何。那时的他气血翻涌，根本没余力再次交手。 且那货居于国公府后巷，虽然是齐家的人，但有安国公关照着，寻常人还真不能把他怎样了。 厉勉一向刻板阴沉，对吊儿郎当的关禾很看不顺眼，却又无可奈何。 只要一想到京城居然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奇葩存在，而且还没人能把他怎样，厉大统领简直就是如鲠在喉的感觉。 “功夫不错？”皇帝立时来了兴趣，“有多不错？可比得上厉统领？” 皇帝倒不是对关禾感兴趣，而是觉得厉勉的神色很是有趣。 厉勉跟随他很多年，对于厉勉的自负，皇帝知之甚深。能让厉勉露出这样的神色，还不得不说功夫不错的，应该是个很让厉勉头疼的人。 果然，厉勉脸色瞬间就是一僵，回道：“回陛下，关禾的功夫高过微臣。”他这么多年效忠的主子，难道跟错了？哪有明知道结果，还这么不给人面子硬问的？！ “你们交过手？”厉勉居然真的不是人家对手？没有打得昏天黑地吧？ “只是在街上走着时，两人碰了一下，微臣落了下风。”厉勉说的是碰了一下，可在场的皇帝和三个太监没一个认为，他和关禾只是碰了一下这么简单。 厉勉见皇帝还要八卦的样子，连忙提醒道：“陛下，那个，关禾是江湖人士。”没办法，在关禾的问题上，他实在不想再受打击了。 皇帝一笑，没再继续让厉勉不自在，“京城的泼皮闲汉不少，难道都拢在关禾手中？” 对皇帝的提问，厉勉表现的极为不屑。就关禾那货，他还能聚拢人手？有那时间还不够他到处转悠，或者坐在酒楼喝个小酒呢。 想让他实实在在干点事情，那得重新投胎再活一世！ “那倒不是，最早时候，关禾是作为叶大小姐的护卫来到京城的。后来，和京城的闲汉有过冲突，把那些人打服了。关禾浪荡性子，闲来会和这些人吃吃喝喝，倒也没刻意掌控，只那些人愿意帮关禾的忙。” 厉勉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泪奔。这么好的构陷机会，他没法儿黑那家伙一下子，把他彻底剿灭了。 唉，算了，没有关禾的京城地痞，好像少了很多趣味。京城嘛，就算是地痞闲汉，也应该高于其他地方。 “哦，”皇帝的语气很复杂，有叹息也有怅然，“瑾融这些年还真没白过，居然阴差阳错之间，让他有了这么繁杂的势力。” 厉勉没敢搭话，张存海也依然装死。这是人家皇室父子的家事，他们可不敢表达任何意见。 更何况，皇帝这声感叹里面的意味太过复杂，岂是别人能搀和的。 皇帝也没打算征求谁的意见，“这些流言……那就让人盯着些，不要闹出别的事端。” 厉勉答应一声，见皇帝没别的吩咐，就退下了。 皇帝这意思很明显，盛世明君的议论尽可以说。至于别的，为了避免闹出事端，当然要控制一下别的言论。 有关禾的那些闲汉，还有亲卫营的势力，控制些留言还是能做到的。 ………… 随着皇帝盛世明君的呼声愈演愈烈，百姓们对那他们还不曾见过的、机器的支持也越来越响亮。京城中，反对新政和给工匠体面的势力有些坐不住了。 百姓的议论向来纷乱，说什么的都有，可这次却完全是一边倒的态势。 这样的流言应该有人操控，但等到他们想到由头，开始着手查这些议论的来源时，那些闲汉早已功成身退，去做他们专职工作了。比方闲逛寻衅、讹个小钱、收收保护费之类的，好似他们从来也不曾关注过流言这回事。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二九章 摆上明面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二九章摆上明面就算找不到如此有逻辑的议论的来源，该挽回的事情还是要挽回的。 三月初，一日的早朝，阁部再送上一大摞反对新政的折子，被皇帝轻描淡写的摆摆手，搁置一旁时，朝堂上再起波澜。 这些折子和之前的一样，都是劝诫皇帝三思，论述工匠粗劣、不能登大雅之堂，皇上决不能因宵小作祟，而断送了一世清明。 这已经是他们这些敢于劝谏的忠臣，写的第三份折子了。为了能把同样的劝谏，写出新意，费了他们多少心思？却被皇上如此漫不经心的搁置！ 最先开口的是御史大夫汤铭。 早朝议事之后，汤铭带头出列跪倒。 皇帝眯了眯眼，这是终于坐不住了吧？ “汤爱卿可是有话要说，不用多礼，起身说话。” 汤铭并不站起，而是以头杵地，道：“陛下乃盛世明君，自登基以来，一直广纳善言、善待众臣，才有了如今之昌盛。可此次，陛下不顾朝臣反对，大肆提倡手工业、一力提高匠人身份，着实违背圣贤之道。臣恳请陛下再议此事，切不可因此小道，被后人以为陛下独断专行，毁了陛下的一世英名。” 汤铭说完，身体跪伏的更低。看起来，若是皇帝没有一个满意的回答，他这就长跪不起了。 两侧站立的朝臣中，又有两人出列，跪在汤铭身旁，也是磕头不断，口称“陛下三思”。 皇帝看着三人不语。 汤铭原是前太子一系的人，扶持太子多年。他这样坚决反对兴盛手工业，反对提高工匠身份，固然担心匠人和工匠业以后代替读书人的地位，高居于朝廷的重要位置。 但不可否认，这些人不甘于前太子就此失去储君之位，从而打击瑾融，限制瑾融的势力更加壮大，只怕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瑾坤这是不打算安安静静的当他的闲王了吧？ 可是，瑾坤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本性已定，哪个还敢把江山交付于他手中？ 皇帝面色冷冽的扫一眼众官员，沉声问道：“还有谁对新政有疑议？” 只有很短暂的停歇，太常寺卿章迟站了出来，同样跪地奏道：“陛下，既然陛下已经令边境各衙门搜集域外的情况。臣以为，待到掌握了域外之地的确切状况，再决定是否实行新政才更稳妥。” 最好能等到福王殿下再次参政，由殿下主导此事才好。那时，不但殿下有名垂青史的功业，还能借机扶持自己手中的一大批匠人，作为以后工匠业的掌事人。 接着，陆陆续续又有八人出列，恳请皇帝谨慎施政， 更有临时上朝的邢于越，也出列跪倒在地，恳切说道：“陛下，自上古开始，圣贤教化民众，靠的就是圣贤典籍、礼仪尊崇。所谓的新政，完全就是摒弃自古传承，把利益放在第一位。若长此以往，世间之人只看到利益、都去争夺利益，只怕天下将不稳。微臣恳请陛下一定慎重对待。” 一直没开口的韩延回，看看跪地众臣，再看看邢于越，迈步出列，从容奏道：“陛下，圣贤也曾言明：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微臣以为，能让百姓减轻劳苦，能让国库丰盈、社稷稳固，才是最重要的。 百姓的心思最是单纯，他们所求，不过是能活下去，可不会肖想什么名利地位。新政若能让百姓富足，天下自然太平，哪里会有什么不稳？” 韩延回按照正常礼仪启奏，站立在邢于越身旁，看起来很有鹤立鸡群的态势。 朝堂上众臣相互看看，具是惊骇。首辅大人都出面力挺新政了，这是不是说，韩相也正式站队禹王殿下了？ 想想也是，禹王殿下娶的，可是韩相爷嫡亲的孙女。 紧跟着，詹事府詹事赵庭出列奏道：“臣启奏陛下。如今，京城百姓多议陛下圣明，都说陛下大力推进新政，减轻百姓劳苦，更便于百姓谋生，是大善之举。臣以为，既然民意如此，那就是众望所归。微臣支持实施新政。” 邢于越跪在韩延回脚边，本就不自在，再有赵庭出列，站在身后，更是跪不住了。 接着赵庭的说话，邢于越顺势站起身：“赵庭，你安的是什么心？你这是陷陛下于不义！” 邢于越站起来了，可赵庭却跪倒了：“陛下明鉴，百姓认定皇上是盛世明君，可邢太傅却一再表示异议。臣不明白，难道太傅以为，百姓所言不实，圣上不配做明君不成？” “竖子安敢……”邢于越脑袋上立时冒汗。 工部侍郎董博林出列，附议赵庭之言。 靖远候这次没看热闹，出列附议韩延回所奏：“自来朝代更替，消亡的，都是罔顾民意、失去民心的王朝。而得到天下的，也都是受到百姓拥护的仁义之师。 臣赞同韩相之言，百姓最是简单，只要有口饭吃，就能做安生臣民。百姓富足，只会天下大定，却绝不会起纷乱。” 文官相互之间较劲，大家都是见惯了的。靖远候这时候出面搀和，着实让众人意外。 虽说靖远候如今并不领军职，可也是响当当的开国功臣之后，在京城也是领了实职的，在朝堂上有他的位置。 靖远候都出面了，别的人还有什么必要缩在后面？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官员出列，各自表述自己的政见。 不一会儿，将近一半的官员跪在殿前，挤挤挨挨的，把勤政殿当中那片空地填的满满登登。 口水战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皇帝很有些意外的看着忽然兴起的大战，细数三方阵营官员的势力。他惊讶的发现，瑾融一系的人，在面对废太子和福王两方官员攻讦的情况下，居然还占据了上风。 无论官员人数、势力、还是口舌之利，都稳稳地占据上风。 皇帝把视线斜向瑾融，这小子，真成气候了？ 瑾融很有兴致的看着争执的三方。今日之事，三方势力筹划了好些日子。 支持废太子和福王的官员，这些年差不多都摆在明面上了，皇帝知道的很清楚。 皇帝大概觉得，有厉勉在，明面和暗地里没什么区别，把势力摆在明面上，至少能让朝堂上的很多事情明朗化。 他的势力当然也不能让皇帝猜忌，就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摆出来，给皇帝老爹看看，免得以后被厉勉打听到，老爹觉得他藏着掖着的，不好。 瑾融看着热闹的朝堂：啧啧，他这皇帝老子真是好脾气，瞧瞧这朝堂上，还有比这儿更热闹的地方。 这么想着，瑾融下意识的瞄一眼皇帝，刚好看见皇帝斜过来的视线，立时面色一肃。 然后端正态度，出列，神情少有的肃穆庄严：“父皇，常言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来到世上，总要留下些什么，才不枉费在这世上走一遭。父皇贵为天子，更不能枉顾上苍赋予父皇的重任。儿臣愿意尽全力辅助父皇，让父皇在世上、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三零章 名存实亡的太子府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三零章名存实亡的太子府幸亏这是在朝堂上，如果是做客奉茶或者宴席上饮宴，估计瑾融这话能喷了一大批人。 无耻，简直太无耻了！ 邢于越等人悲愤之极，禹王不但赤果果的拍皇帝马屁，而且那言语中，他对皇位的野心，一览无余。 他怎么敢！ 瑾融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更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皇帝老子早就知道他对皇位有意，而且已经有意了二十几年。 再说了，福王和太子针对，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福王想取太子而代之，也没见有什么后果啊。 若不是福王自己做事也不干净，朝堂上不少官员都说福王比太子贤明呢。 皇帝听着瑾融大言不惭的说话，嘴角抽了又抽。这混账东西，竟如此明目张胆的显露其野心，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若皇子们个个都像他一样，朝堂和皇家不是乱套了！ 汤铭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立时怒问道：“禹王殿下此言何意？皇上春秋正盛，殿下就迫不及待的觊觎皇位，这是为臣为子之道吗？” 转而就面向皇帝，奏道：“陛下，臣弹劾禹王不臣不孝，陛下鼎盛之时就起了不臣之心，意图谋求皇位。其心可诛！” 皇帝看向瑾融，下巴动了一下，“禹王？”自己的锅自己背，敢在朝堂上说出这种找死的话，就要有自己扫尾的本事。 瑾融挑了挑眉，他是皇帝的儿子，他还就不信了，说个实话还能死人不成？ “父皇，汤大人这话很有问题。皇子努力做事，以期实力够得上继承大统，这是多正常的事情？” 殿堂上的各派官员，无不目瞪口呆。这这这，这种事，不是只能做、不能说的吗？禹王您还真敢说啊！ 瑾融毫无所觉，“生在皇家，身为皇子，若是对皇位没兴趣，那怎么称得上好皇子呢？若皇子个个都对皇位无意，皇家传承如何延续？还是汤大人以为，父皇的江山腐朽不堪，不值得皇子们心向往之？” 瑾融说着，很是无辜的摊摊手，还很不乐意的斜了汤铭一眼。那眼神，似乎很嫌弃这个在朝多年的糟老头子，居然连这么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似的。 这几句话说的，皇帝不但嘴角抽动，连眉心也跳动不止，“汤爱卿慎言。” 瑾融这话，一点儿毛病没有。朕的儿子想继承朕的大好河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汤铭被瑾融和皇帝两人噎的，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他对瑾融怒目而视：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子觊觎皇位，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情了？ 韩延回一旁看的心惊，生怕汤老头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昏厥过去，忙打圆场道：“汤大人多虑了，禹王殿下的意思是，会尽全力辅助陛下推行新政。” 汤铭这才想起，还有推行新政这档子事呢。可是，刚才说到哪儿了？ 皇帝哪里有那许多时间，一直听他们打口水战，“行了，诸位爱卿的意思朕都知道了。圣人典籍也好、兴盛工业也罢，都是为了让天下稳定富足。就目前看来，发展工业于家国百姓并不不利，朕不想再就此事纠缠不休。” 邢于越、汤铭等人面色一僵，这就是说，皇帝还是打算一意孤行，无视之前那些谏言，也无视今日这么多人的劝谏了？ “陛下……” 皇帝摆摆手，把目光在邢于越和刘成之等人面上扫过，语气沉重道：“太子所患心疾，着实难以控制，不宜太过操劳，还是在府中静养为好。不过，福王身子将养的不错，”皇帝看向韩延回，“如今政事颇多，福王比较擅长工事，若是他身体允许，让他协助将作监评定工匠等级吧。” 这……居然有这等意外之喜？刘成之、赵庭等人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虽说评定工匠等级不是个长久差事，做完了还不知道下一档子事儿着落在哪里。但是，能出府理事就好。 至于怎样才能让殿下掌握机器工业，等殿下站住脚，可以慢慢图之。 “……”邢于越等人愣在当场，太子有没有心疾，咱们在场的人谁不清楚？皇上这说辞，也太过敷衍了吧？ 可是，还真没人能和皇帝较真。别说皇帝的话是金口玉言，就是掰扯太子之事，太子也落不了好去。只怕扯出户部亏空十几年的事情，太子就真的废了。 原本反对新政的人，在这场辩论当中就不占据优势。福王一系的人有了皇帝给的甜枣，撤了，太子一系的人，哪里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 虽然朝廷没正式下诏废太子，可是，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太子的心疾。 在皇帝有其他儿子的情况下，别说嫡长患有心疾，就是有别的病，也会舍弃他，转而选其他身体健康的皇子继承皇位。 太子自知他和福王不一样，人家福王养病，那就是在养病。皇帝气消了，福王的病就养好了，也就啥事儿没有了。 不像他，被安了一个“突发心疾”的病灶，还是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下，被抬回府中，就预示了他的将来。 心疾这东西，好好的一个人，若是患了心疾，没准儿什么时候心疾发作，就一命呜呼了。 当初皇帝召来好几个太医，大张旗鼓的把他抬回府里，大概就是打算废掉他的吧？ 而今日之事就更让人气愤了。 太子府的外书房里，太子面色阴沉的上座，两侧坐着礼部侍郎、邢斌、谭唯贤等六人。 这几人看着天擦黑的时候，前来太子府禀报今日朝堂劝谏皇帝的结果。 这结果让太子极为震怒。 原本因为几个老学究的执念，无法接受好端端的太平盛世，没来由的，就要闹那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他们更无法接受皇帝现在的态度。从京城的轨道马车开始，皇帝越来越重视手工业和工匠行。从皇帝的话里话外，完全能听出，皇帝已经把那劳什子的工业，看的比研读圣人典籍更为重要。 次一个原因，才是为了遏制禹王势力的进一步扩张。 岂料，众人发难，倒给了瑾翊再次参政的机会。 这下好了，瑾翊可以再次出现在朝堂上，而他这个太子，却因患有心疾，不能操劳国事，而被圈在这个名存实亡的太子府，结果可想而知！ 太子越想越气，手一挥，桌上的两个茶盏被他甩了出去，差点砸到谭唯贤身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三一章 当日不敢信 谭唯贤连忙退后一步，劝道：“殿下息怒。既然福王能被允许参与政事，想来以后殿下也会有机会。” “有个屁的机会！”太子连风仪也不顾，直接爆了粗口，“初一祭天的时候，孤向父皇诚心认错，百般恳求，结果呢？如今，瑾融和瑾翊都在朝堂上理事，只有孤被圈在府中不见天日！” 礼部左侍郎乔显成坐在太子下首，见太子气急，也出声劝道：“福王说是出来做事，其实不过是皇上的权宜之计，皇上并未委派福王长久差事。殿下也知道，将作监一直都是替皇上做事，别人哪里伸得进去手？福王不过就是露个面，虚应一场而已。” “就算虚应一场，瑾翊也有这个虚应的机会。”太子怒气丝毫不减，顿了顿，又想起这几个人给他说的廷议的经过，更是咬牙切齿，“瑾融说了那么露骨的话，也不见父皇斥责。父皇这是默许要把皇位传给瑾融了吧？孤还没被废呢！” 太子重重一掌，拍在身边的桌案上，把手掌拍得生疼。 同时在座的邢斌暗叹一声，没答话。太子殿下如今的境况，已经不是岌岌可危，应该是没希望了吧？ 太子咬着牙，狠声说道：“既然父皇不念父子之情，一定不肯给孤希望。那孤就只能冒死一搏了。” “……！”邢斌等人被太子的话惊得一跳，差点儿从椅子上滑下来。 “殿下慎言……” “殿下不可。” 几人压低声音，急急劝道。 太子看着房间里几个惊慌失措的人，冷冷说道：“几位没听说过富贵险中求吗？你们也不想醒，若不搏一搏，待到瑾融或者瑾翊上位，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 大概是太子说话的语气少有的理智，也大概想到自家府上现在的繁华，和以后没落的反差，邢斌几人面色稍缓。 太子继续说道：“孤才是父皇的嫡长子，是皇位最合理的继承人。只不过，孤不慎被人陷害，暂时没机会替自己辩驳而已。天下那么多主持正统的人，难道还会缺支持嫡长皇子继位的人吗？” 房间里的人虽然还是惊疑，但惊疑当中也多了几分思量。 太子见几人镇定下来，语气转为温和：“你们先回去商量着，就算想搏个泼天的富贵，那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需得好好谋划周全才行。” 泼天的富贵啊……邢斌等人互视一眼，此事，当真得回去好好议一议了。 给工匠评定技术等级，虽然遭到了诸多大臣和读书人的反对。可是，具体把事情做下来，却没什么难度。 考校工匠的技艺考校简单直接，把指定的活做出来，达到标准即可。 能够引起争议的，是工匠报上来的技术成果和贡献。 技术成果这种事，若是在千年后的大时代里面，各种技术成果和发明举不胜举，考评人员有喜欢这个的，就有喜欢哪个的，可操作性很强。 但在如今这个时代，专利研发才刚起步，成果、贡献神马的，评定起来就相当简单了。 第一批通过朝廷评定，上等级的工匠一共有十人。 京城的机械作坊五人，豫远郡的农具作坊两人，原州营造行木工一人，将作监一人，工部一人。 施印评定结果是最高等级，八级。 其余，汪桥六级，豫远郡机械作坊的杜大中四级，将作监一人评为二级，工部一个工匠一级。隶属于齐家的另外几人都是三级。 工匠们展示各自手艺，是在将作监的天井里。当着在场二十个评委的面，用将作监提供的材料，做成监考官要求的器物或者形状。 人家施印老头自持身份，本不愿出手，让水平不高的人给他评定。是众人连哄带劝、威逼利诱，才把老头哄到这里。 人家施印做的活儿，那是真没的说。看了施印的活儿，就没人有理由不给人评八级。 其次就是汪桥。汪桥在工匠行和想象力方面，很是心思灵透。可若是具体动手的话，终究是欠缺了岁月的浸淫。不但比不上施印，甚至连将作监和工部的两个工匠也比不上。 只是，汪桥的理论水平和技术成果极其高。在有些地方，汪桥的理论水平和灵透，甚至能高过施印。所以，评审团给他评了六级。 隶属于齐家的工匠的级别普遍高，那是因为这几年里，机械作坊新出品的器具占了优势。他们在技术成果方面，比循规蹈矩、按上官吩咐做事的朝廷工匠强得多。 工匠评级结果也是张榜公布的。 张榜那天，看榜的人虽然说不上人山人海，却也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外围的人想挤进去看个究竟，里面看了榜的人想退出去报喜。闹哄哄的，居然也有了些科考张榜的气象。 只不过，每三年一次的会试，参加科考的学子要多得多，所以相关人员来看榜的人也更多而已。 张榜这日，叶欣颜拉着齐友年和袁尚、施印等人，在不远处的一个酒楼就坐，来看对面张榜的盛景。 看着下方挤挤挨挨、看热闹的人，看着兴奋的议论不断的匠人，叶欣颜由衷感觉，自己这趟穿越没白来。 齐友年的视线从窗口穿出，看向对面，感叹道：“当日，叶子说要把营造行做成天下数一数二的大产业，还说要替天下工匠挣一份应有的体面和报酬。没想到叶子她做到了。 我当时是不敢相信的。咱能让自家营造行赚点银子，能善待自家雇用的工匠，已经就很了不起了。全天下？那是真不敢想，可是，没想到老头子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这一天。” “您老有福，大奶奶是个厉害的。”袁尚喜滋滋的附和。自家营造行也出了个三级工匠呢。以后，自家的招牌那是亮的很了，做齐家买卖的管事，就是管事的巅峰。 汪桥也看着对面拥挤的人群，眼睛有了湿意。 他十三岁就出来做事，一直到跟着章四伯去到清河村之前，他最高的理想，就是以后做匠人行熟了，积攒一些根基，能当个作头，领上七八个工匠做事。 作头做的好了，不但能赚取一家人的吃饭穿衣，每年还能攒上些许两银子。 他根本就没想过会有今天，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一个从小就是去父亲的匠人，有一天能来到京城，能进皇宫，能见到皇上，名字被朝廷写在功名榜上。 还能吃到朝廷的俸米，有了见官不跪的体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零三二章 福王的危机感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三二章福王的危机感也怪不得读书人抵触给工匠评级。朝廷张榜工部工匠的技术等级，这场盛事，让天下人知道，世上的路，不是只有读书一条。好好学一门手艺，不但能养活一家子，做的好了，也能有朝廷认可的身份，也能给家族带来荣耀。 对于家境一般、甚至贫苦的人家来说，学手艺比之读书更加可靠。 有天赋的人，若是学的好，也许机缘巧合之下，就能做出什么新物件，向朝廷申请了专利，说不得就能变成大把的银子。 再进一步，朝廷还能给个技术级别。这级别，高一点儿的，有朝廷的俸米供养。差一点儿的，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寻常恶人想要欺辱，那是要吃官司的。 就是没那个天分，也能学个营生，给一家人挣口饭吃。比那考不取功名，满口之乎者也、还一无所长的读书人要强的多。 福王能参与工匠等级评定，正是因为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太多，皇帝做出的退让。 工匠技术等级评定之后，皇帝也没让福王太难堪，派他领了协理户部的差事。 福王之前一直主理工部。如今，朝廷大力提倡发展工业，正是工部官员大展身手、建功立业的时候。可是，皇帝却派了他户部的差事，还是协理。 户部经过上一次的清洗，半数官员获罪，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户部事务哪里还用得着人协理，就算朝廷撒手不管，只怕近几年之内，也没人胆敢踩线。 这基本上就是个闲差。 想想之前直逼皇储之位的声势，再想想如今的尴尬，福王的心绪很不畅快。 更有工匠评定时，他见到了汪桥，心里那份憋屈更甚。 虽然汪桥见到他态度依然恭敬，也委婉解释了，两年前他在京城呆不下去，打算返乡时，多亏齐家大伯父再次收留，才不至于太过没落。 可这种轻飘飘的解释，怎能化解福王心中的羞恼和怀疑。 当日，福王府的管事，那是花了心思，才把汪桥从广厦营造挖过来的。 来到铁业作坊之后，汪桥也的确复制了齐家机械作坊的精巧器具。可是，铁业作坊一倒台，汪桥就回到豫远郡清河村的齐家机械作坊，没过一年，就再次返京。 福王不相信，一个曾经背弃主子的人，落魄之后，主子能这么轻易的再次收留他，并委以重任。 唯一的解释：汪桥从来也没背弃过齐家。 福王自信，他的防范工作做的很好，汪桥在铁业作坊只单纯是个管事的工匠，之外再无其他。他更没机会接触王府的机密事务。 即使这样，也不能抹杀汪桥对他的恶意。 更有甚者，如今的汪桥，借着在齐家机械作坊做事，出尽了风头，成了动力机器的主要制造者之一，成了天下唯二的工匠高手。 这是个很危险的现象。一个在福王手下什么都不是的人，跟了禹王之后，就成了举世瞩目的人才。 若再有其他人有这种想法，瑾融都不用招兵买马，上赶着依附他的人，只怕瑾融会应接不暇。 工匠技术等级张榜之后的一天，皇帝召阁部的四位相公，将作监和工部官员进宫议事。紧接着，叶欣颜、汪桥和那叫施印老匠人也都先后进宫。 福王听着小厮的禀报，琢磨着，皇帝既然召了叶欣颜等人进宫，想来是商议工业和机器方面的事情。 就算他现在不在工部理事，也知道怀远县那台鼓风冶炼炉产出高效稳定。 再加上机械作坊近几年推出的新式用具，那是真能大大提高效率的东西。若朝廷大力支持工业发展，只怕以后的天下，工业会渐渐走上主导位置。 可惜了，他若之前没有贪图铁矿、铁材那点儿小利，今日，他就能把天下主导的功业握在手中。 福王把禀报的小厮打发下去，心头的遗憾挥之不去，干脆起身，溜达着走出户部公署。然后，他就看见瑾融迈着悠闲的步子，也走到了皇宫的侧门前。 不知心理感应还是什么缘故，眼看着瑾融的一只脚都抬起来了，却鬼使神差的又放下，回头看了一眼。 皇宫那扇侧门距离福王站立的地方很远，可福王居然看清了瑾融面上的笑意。 之后，禹王殿下依然保持着闲适的身姿和步伐，走进皇宫。 原本就不舒服的福王，被瑾融笑意中的莫名意味激怒，心中的危机感和狠厉彻底升腾起来。 若说工部的事情和他没关系，那和瑾融也没多大关系！最起码他主理工部多年，名下有不少作坊，经验也是比瑾融多些的。 皇帝商量工事，应该首选他。 可是，同样都是皇子，皇帝叫了瑾融，却把他晾在了一边。 福王看向皇宫的眸色，悠然间深了几分。 ………… 乾庆皇帝很有做明君的潜质，很能把握事情的关键点。 众人到齐之后，皇帝做了开场白。 皇帝的理念非常好，原本朝廷买了蒸汽机的专利，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即可。可皇帝却想把握蒸汽机应用的大体方向。于是，就召开了这个研讨会。 程达晖大体说了说朝廷的下一步计划，要把蒸汽机应用在船只上。 这个计划可以说非常好，用蒸汽机做动力的船只，无论运输、还是打仗，都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 朝廷的这个动向叶欣颜是知道的，作为上头有人的民间营造行，叶欣颜当然要根据朝廷动向，制定自己下一步的研究方，免得做重复研究。浪费资源不说，和朝廷打擂台，等同于和皇帝叫板，吃亏是一定的。 可是，皇帝把他们找来，对他们这些没什么身份的人说这些，让叶欣颜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皇帝不会是想两家合作吧？ 正当她疑疑忽忽的时候，皇帝开口了：“江叶氏，适才程大人已经说了朝廷对蒸汽机的研究方向。不知机械作坊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 叶欣颜的座位，在一个比较靠近皇帝的位置，两个宫中女官站在她身后相陪。 她见程达晖、瑾融等人都看向她，这些人，这是都在等她开口吧？ “回禀陛下。”叶欣颜欠了欠身，“机械作坊打算把蒸汽机用于民间纺织。这期间，不但要研制蒸汽机的传动转换方式，还得改进纺线机的结构，事务甚是复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三三章 认定了老六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三三章认定了老六皇帝原本想着，若齐家机械作坊暂时没有很重要的研究方向，那么，作坊的优秀匠人可以进驻将作监，协助朝廷，尽快把蒸汽机动力的船只研制出来。 可是……叶家妮子说，机械作坊的事情也很复杂…… 叶欣颜看着犹豫的皇帝，提议道：“陛下是否可以考虑，由朝廷出面招募民间工匠高手，壮大研制和发明队伍？”您这里的人多了，就不惦记我们这里的了。 皇帝扫一眼场间重臣，韩延回和刘成之几人都点头，表示赞成。 “你说的纺织机的改进？有必要这么着急吗？”皇帝想起机械作坊的研发方向，问道。 在皇帝看来，民以食为天，事关百姓生存和国之储备。民间事务，当属进一步改善农耕和灌溉最为重要。 至于纺线，老百姓又不是没衣服穿，这种事，完全可以放一放再说。也许，他可以给叶家妮子提个建议，做点儿紧要的事情？ 说实话，叶欣颜不懂经济，就是在现代，她也一直都是个就事做事的人，经济那么高深的东西，若是不是她能弄懂的。 可是，纺织机在工业进程中，有着标志性的地位。既然这样，那它就一定具有很重要的作用。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是古人，他们更不懂什么叫经济。 叶欣颜试着胡扯道：“天朝治下百姓众多，所穿基本上都是织物。而手工纺织极为耗时，会占用很多人的双手。众多妇人夜以继日的纺线织布，一日也做不出多少。 若蒸汽机在这方面应用得当，会节省出很多人力，这些人可以从事别的生产，都能创造收益。陛下也别担心织物太多，若是天朝织物丰富繁多，大可以通过边境贸易，卖去别国，用以换取天朝短缺的物资。” 当日，欧洲列强的经济侵略，其中就包括了先进的纺织业。这是妥妥的用生产力换银子，绝对比她用穿越带过来的知识赚钱还要容易。 古人虽然不懂什么叫经济，但是，在场的人都是重量级的管理人士。皇帝和韩延回等人立刻就明白了叶欣颜的意思。 这些人刚露出了然之色，刘成之很突兀的开口道：“使用蒸汽机虽然好处众多，可若是大量推广，那得砍伐多少木材，才能供得上使用？一棵小树，十余年才能长成可用树木，供应蒸汽机燃烧，却是顷刻间就要耗费巨多。” 众人神色都是一滞，叶欣颜也看向刘成之，没想到这家伙存了坏心眼，说出来的话还挺环保的。 工部的一个官员说道：“要不然，朝廷限制民间使用蒸汽机吧。”刘相说得对，天下树木虽多，但是也架不住经年累月的燃烧。只怕烧上一二十年，朝廷就无木材可用了。 保护树木呢，叶欣颜想到储量丰富的煤矿，张了张嘴，心下犹豫着要不要说。 皇帝却一眼瞥见了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江叶氏，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叶欣颜看一眼江一凡，这个时候，只能把自家老公拿出来做挡箭牌了。 “回禀陛下，臣妇似乎听夫君说过，他随师父在西北游历时，见那里的百姓烧过一种黑色的石头。” 江一凡听得暗笑，阿颜倒是找了个好顶缸的。可是，他自家媳妇的锅自己不背，难道还能推出去不成？ 江一凡刚想说话，却听程达晖接口道：“微臣倒是知道这个，那种石头当地人叫做煤。这东西比木材耐烧，燃烧温度也高。 微臣也曾想过把它用于冶炼，可这种东西杂质太多，燃烧时有大量黑烟冒出，而且不同质地的煤，燃烧效果也一样，很难掌握。” 程达晖说用于冶炼？……那不是焦炭吗？！叶欣颜眼睛一亮，看向程达晖。 程达晖很有些不明所以，愣着问道：“江大奶奶这是……难道在下有哪里说的不对？” “咳咳咳，那个，程大人说的没错。”叶欣颜连忙掩饰，“我只是想到，木材燃烧时，也有大量烟尘冒出。但制成木炭，就能除去那些杂质。也许程大人说的煤，也可以这样处理。” 随着程达晖面露欣喜之色，一直没说话的施印这时恍然，不禁出声：“这还真是个办法。” 皇帝之前多次听瑾融和程达晖提起过施印，见面的话，这却是第一次。 瑾融对他解释过，施印是个性子执拗的工匠，一辈子潜心于机关巧器，不愿应付匠人行之外的杂事。 皇帝倒也认可瑾融的说法，但凡在某一方面投入太多精力的人，难免就会顾及不到其他。 “施先生对木炭可是有过研究。” 施印虽然执拗，分寸却是知道的，他连忙躬身答道：“回避下，小老儿之前还真做过几窑木炭。依照小老儿的经验，程大人说的那种煤，若是经过密闭处理，一定能去除其中杂质。蒸汽机用什么燃烧无所谓，不管什么情况，能燃烧就行。但若是用于冶炼，处理过的煤，一定优于木炭多矣。” 皇帝振奋一下精神，问道：“产出量呢？施先生以为，那种石头是偶然所得，还是以矿产形式储存的？” 施印和程达晖两人没立即回答，这东西，当他们确定这种东西不好用之后，哪里还会关心它是以什么形态存在的？ 这时，江一凡开口了：“回避下，微臣师傅涉猎极广聚，他老人家说，这应该是一种矿产，深埋于地下，储存量极丰。”这么重要的动力燃料，叶欣颜当然对他提起过。 没办法，为了富国强兵，同时还要保护媳妇儿不被人怀疑，只能把自己师傅推出来了。 好在他也没全说错，师傅的确涉猎极广，其才学见识，世间罕有。他就是再给师傅加个透视眼、能看清底下矿场什么的，应该也没多大问题。 “深埋于地下？”皇帝沉吟。 程达晖之前动过使用煤炭的心思，只是没成功。这次眼看着有了希望，又见皇帝沉吟，似乎犹豫了，连忙说道：“陛下，咱们可以先挖取位于表面的煤矿。至于深埋于地下的那些，只要咱们够用，那些深埋于地下的，就先不动它。” 皇帝点头，他着实没想到，只是讨论一下蒸汽机的应用方向和使用范围，七嘴八舌的、竟然找到一种能够代替树木燃烧的材料。 皇帝主持召开的这次研讨会，刘成之是亲自告知福王的。 福王听刘成之说完，冷笑道：“父皇如今也是看人下菜碟了，他把老六找去，老六不一样还是个摆设？整件事情，他也没说几句话。” 刘成之叹了口气：“那机械做房事禹王的，施印也是禹王旧识，其他人都是扶持禹王的人。唉，长此以往，只怕以后工业方面，别人就再不好插手了。” 福王恼怒道：“父皇认定了老六，又不肯给本王机会做事，无法插手难道不是正常的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三四章 她是不能动的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三四章她是不能动的福王说着话，眼睛里的阴厉之色再现，“刘相这么急着赶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本王，再无插手工匠业的机会了吗？” 他又想到瑾融走进皇宫之前看他的那一眼。那是赤果果的挑衅，是讥讽他经营这么多年，反倒不如瑾融初入朝堂得心应手，是讥讽他注定败落！ 刘成之也在犹豫怎么应对现在的状况？是和福王绑在一起，孤注一掷，还是脱离福王……他和福王合作多年，已经牵扯太深，抽身是不太可能了。 若说户部是个能在银钱上做手脚的地方，那工部就是个生财的地方。 工部是个用银子的地方，朝廷每年拨给工部的各种工事款项，占据了朝廷绝大支出。若是使用过程做得好，不显山不露水、还不犯事，就能让经手官员家世兴旺。 福王主理工部之前，刘成之已经在工部经营多年。从做实务的官员，一直顺顺当当、安安稳稳的升到尚书高位，还给自己积攒了极丰厚的身家。 这期间，他只做好了一件事，那就是正确使用朝廷拨下来的银两。能把朝廷的各项事务做稳妥，又不亏了自己和下属官员，那才是能吏。 混迹仕途，位置越高、权柄越大，荣辱也越是一线之间的事情。今日福王失势，明日福王一系的官员就会跟着没落， 严重点儿的，会被有过节、甚至有仇怨的对头翻出旧账，被置于死地。 为官多年，谁还能没点儿糟污事情？就算没有，在失去权势之后，也不愁被仇家平白栽赃几件。 所以，福王这条船不能沉。 刘成之说道：“殿下，得想法子遏制禹王的势力了。若不然，殿下和殿下属下官员，只怕就真没机会了。” 福王的神情略松，刘成之行事过于谨慎，遇事总想着能有万全之策。但这两句话说的还算过得去。 哼！刘相身居高位多年，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吗？从他们选择扶持一位皇子开始，就没了退路。除非他们之前没得罪过人，除非他们甘愿舍弃官职，重新做回需要仰人鼻息的寻常乡绅，眼看着家世提早没落。 “刘相今日说起这个，可是想到什么要紧的事情？”福王回想刘成之告知的皇帝今日商议之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刘成之有些苦涩道：“殿下有没有注意到，今日议事时提到的煤矿？” “煤矿？那种黑石头的煤炭？” “对，就是煤炭。若是没有蒸汽机、没有鼓风冶炼炉，这煤矿就是个很鸡肋的东西。也许于百姓有些用处，可对于官员、富豪来说，那东西无论取暖还是厨房使用，远不如上好的木炭。” 福王有些回过味了，“操作蒸汽机和参与冶炼的匠人没那许多讲究，对于蒸汽机来说，只要煤炭火力旺盛，就是如虎添翼。有没有杂质和黑烟，都没什么关系。” 刘成之点头，“更有甚者者，叶欣颜今日还提出，试试用烧制木炭的办法处理煤炭。微臣以为，这样处理煤炭应该是可行的，说不定很短时间就能成功。殿下，若是让他们把除去杂质的煤炭用于冶炼，有可能炼出让世人震惊的精良铁材。这个功绩太大了。” 刘成之皱着脸，今日议事，让他有了深深地忧虑。叶欣颜那女人的脑子不知是怎么长的，她和她治下的工匠以及机械作坊，决不能再以常理视之。 若叶欣颜不能归福王所用，怕是不能留了。多留一天，就能给禹王多添几分继位的本钱。 福王阴霾了一天的情绪，似乎有了着落出，他微微眯了眼，掩住眸光中的杀意，“刘相的意思是……” 刘成之咬了咬牙，说道：“殿下，禹王的声誉和他在皇帝心里的位置，已经太高、太重要了。” 福王转着心思，等刘成之的下文。 “殿下，那叶欣颜着实的邪门，不能再让她给禹王做事了。” 福王皱眉，这是什么狗屁的提议。您老人家下了老半天决心，就给了这么个提议？江一凡和瑾融本就是死党，叶欣颜又是在艰难之时，开始和瑾融合作生意，这种关系怎么可能打破？ 福王悠然间把眸子看向刘成之……难道刘成之的意思是，杀了叶欣颜或者瑾融？ 刘成之点头，“皇上一心想改变天下格局，想要在他手中，把大夏朝打造成一个开创新时代的王朝。叶欣颜的机械作坊，每出一项成果，都是给禹王多加一分继位的筹码。他们两方，殿下得想办法除掉一个。” 刘成之对于福王的作用，和韩延回对于瑾融差不多。作为阁部的相辅，是辅助皇帝处理政务的，他们可以支持某一位皇子的政见，绝决不能明目张胆的投到皇子门下。 刘成之已经把话说透，福王把他送走之后，连夜召集心腹过府，商议对策。 刘裕一听福王的意思，就皱了眉：“叶欣颜是不能动的。” 皇帝想做出一番与理解皇帝不一样的功业，当一个划时代的帝王，名垂青史。这种历史进程和划时代的工业，和叶欣颜的机械作坊密切相关。 他们不是没想过把叶欣颜做掉，因为难度太大，所以一直没能实施。江家护卫全部出自安国公府和忠勇侯府，那都是硬茬子。另外，江家住着的那个江湖人士，也不好对付。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能悄无声息的得手，也不能动她分毫。 皇帝指望着叶欣颜的点子开创盛世呢，杀掉叶欣颜，就是断了皇帝的宏图大志。只要有一点儿破绽，甚至皇帝只是猜测，他们这一系的人就有灭顶之灾。 到那时，福王还继承什么皇位？有可能直接就被皇帝搞死了。 刘裕看看房间里的几个人。 这时已近子夜，房间里点了几盏灯，却不甚明亮。在幽暗灯光的掩映下，几个人的脸色都是莫名的郑重。 刘裕轻声道：“与其针对叶欣颜，坏了皇帝的大志，还不如对付禹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禹王就是再得皇帝宠爱，他只不过是个皇子。没了他这个皇子，还有殿下、还有太子、还有殿下几个年幼的皇弟。他远不如叶欣颜重要。” 福王的表弟姜书远也咬着后槽牙，狠声附和道：“刘先生说的不错，历史上兄弟相残的事情多了。皇位之争，历来讲究胜者王侯败者寇。咱们若是找机会把禹王杀了，就是兄弟争斗的胜出者，对于争夺皇位的皇子来说，这不算大事。” 章迟略作犹豫，在福王看过来的时候，点头了，“行吧，没有了禹王，江一凡和叶欣颜难道还会追随禹王到地下不成？到时候，殿下掌管天下工业发展，无论叶欣颜做了什么出彩的物什，那也都是殿下献给皇上的厚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三五章 谈谈合作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三五章谈谈合作福王下了决心，就开始筹划怎么能把禹王干掉。可是，这么大的事情，筹划起来总是要花些时间的。 而刘成芝的眼光又太过老到。只过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五月份的时候，工部对鼓风冶炼炉的改造还没完成，大批煤炭已经通过运输轨道线路，转运到怀远县。 其中有一车炭，没有寻常煤炭那种乌黑发亮的颜色，是灰黑的颜色，表面粗糙，分量也轻了很多。随行过来的烧炭工人，把这种东西称作焦炭。 那日让刘成之心生惊觉的商议之后，皇帝把开采煤炭和去除煤炭杂质这件事，交给了将作监。刘成芝和福王甚至都不知道事情的进度，就从工部得到消息，煤炭和焦炭已经运进冶炼作坊的库场。 福王得到消息，坐在户部、他的专属办公房内，眼眸深沉的思量着，他到底哪一步耽误了时间？ 暗害皇子，还是正当红的皇子，哪里是容易的？那是需要缜密安排、瞅准时机的。 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下个月就是老崇亲王的寿辰。参加寿宴的人多，场面一定热闹，那个时候下手最好。人员和各个步骤都已安排妥当，只等寿宴到来的时间了。 可是，将作监的做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快了？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刘成之担心的事情就发生了。 福王暗叹一声上天不公，却也只能继续按计划行事，在下个月老崇亲王寿宴上，对禹王下手。否则，再找这样一个热闹、且有瑾融出席的场合，却是不容易了。 虽然工部已经加紧制作冶铁炉的鼓风机，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也着实短了些。 截止到焦炭运到时，这世上，依然只有一台鼓风冶炼炉。也只有这台冶炼炉，能够试用焦炭的效果。 初时，冶炼作坊的老手用焦炭更换掉一部分木炭，冶炼效果稳定之后，逐步加大焦炭用量，直至冶炼炉内的木炭全部换成焦炭。 半个月之后，用焦炭做燃料炼制的一批铁材，悄无声息的送入朝廷的兵器厂。 这批铁材全部制成兵器之后，皇帝又一次出宫。这次是带着以安国公和兵部尚书为首的几个武将，前去兵器厂，检验新材料兵器的品质。 皇帝和相关武将、兵部官员对兵器的检验结果没有大肆宣扬，甚至连朝中一些于此无关的大臣都不知道，兵器厂打造了一批材质不太一样的兵器。 但是，工部的记录中，多了一种冶炼成品，叫做钢材。取其坚硬无比的意思。 而暗地里，一种狂喜在一些武将和负责军备的官员中弥漫。 在这种暗流涌动的同时，朝正在用钢材打造兵器，计划逐步更换驻守边境的守卫将士手中的兵器。 这个结果，让福王和刘成之稍稍松了一口气。最起码，钢材冶炼成功，是将作监和冶炼作坊合力完成，瑾融和叶欣颜并未参与其中。至少不明根由的人会这么认为。 六月十八是老崇亲王的寿宴，福王自觉已经做好准备，前前后后也都铺垫妥当，只等寿宴那天来临，按计划实施就行。 可是，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距离老亲王寿宴还有三天，太阳还没落山，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找上刘裕的住处，通报说是刘裕多年的老友，久未见面，特意前来拜访。 入夜之时，刘裕和这位文士满身酒气，在刘府门外告辞。刘裕还很贴心的安排了自家的马车，把他扶上马车送走了。 第二日早朝刚散，福王府就有家人来报，福王一个怀有身孕的姬妾动了胎气，虽经诊治，但那急切的情绪依然不稳。所以，福王妃请福王得空回去一趟，去安抚那姬妾。 事关皇子嗣，自是不能耽搁。福王给新任的户部尚书打了招呼，就打马回自家王府了。 进到王府，福王并没有进后宅，而是去了前院的会客厅。会客厅里，刘裕正焦急的等着他。 刘裕并没跟福王寒暄多少，迎上来简单的行礼之后，就亦步亦趋的跟着福王的步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禀报：“昨日晚间，一个自称陈协的文士前来找属下。那文士开口就问，咱们是否打算在老崇亲王寿宴上做些什么？” 福王已经走到上首的椅子旁，刚想坐下，冷不防听到刘裕这句话，不由一惊：“他是什么人？咱们这件事的计划和安排应该没有疏漏，他怎么会知道？” “陈协说他是替太子做事的人。”刘裕说道。 福王先是怔了怔，然后皱眉：“太子？他想做什么？” 刘裕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件事他们做得很隐秘，用的都是极可靠的人，完全没有泄露消息的可能。 可是这位陈协是怎么回事？就在他们将要动手的时候，他就找上来了。而且人家还知道他们要在什么时候，对谁动手，听得很让人心惊啊。 “他是替太子传话的。太子说，殿下这么做没用，他想和殿下碰个面，谈谈合作事项。” 福王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已。从我进到朝堂，看多了他的奢侈**、无所作为。和他谈事情？除了得不到丝毫好处，反而会被他连累致死。” 刘裕叹了口气，劝道：“殿下还是去见一见太子吧。无论怎样，老崇新王寿宴上的事情是不能做了。虽然那药不是当场发作，可是已经有人知道这个计划，若是出事，只怕就真的能查到咱们头上。” 第二日，太子刚好进宫给皇后请安。 待到他出得皇宫，也并不做什么遮掩，先是去阁部转了一圈，和几位神色紧张的相爷胡扯两句。再从阁部出来，一转弯儿，就去了户部。 一路和人打着招呼，说他在户部进出多年，很有些感情，所以顺道过来看看。 他一路走一路摆着手，让众人免礼，在现任户部尚书的办公房里转了一圈，就径直找到福王的房门外。 福王正坐立不安的等着他。从敞开的屋门，能看见太子迈着很悠闲的步子，带着两个小厮，往他这里过来了。 福王在看见太子第一眼的时候，就连忙起身，在门口迎着了太子。 还没等他说话，太子就笑呵呵的说道：“七弟一向可好，这户部的差事怎么样？这个屋子很舒服吧？这可是你二哥我精心收拾过的地方。” 福王心下不悦，面色却不变。先给太子行了礼就把他让了进去。在外面天井里进进出出的官员，偷瞄着看着两人进屋才各自散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三六章 扫清障碍 太子当仁不让的在上首坐下，也不管福王的小厮还在屋里奉茶，就惫懒说道：“刘裕对你说了吧？你那事情做的缩手缩脚，出手就不高，别说难以成功，就算成功了，也没甚好处。孤来和七弟商议，咱们合力做一票大的，你看如何？” 虽然上茶的小厮是福王亲信，可太子连个预示都没有，连清场都不曾，就把这种话扔了出来，让福王很是恼火。 太子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行径，很有些骇人。和这种已经走上绝路的人揪扯到一起，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福王暗自懊恼，不知自己一方谋划的事情，怎么就让太子知道了。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太子已经被皇帝剥夺了皇位的继承权，只有拼死一搏这一条路。而自己还有机会，如今却因计划泄露，只能被太子攀扯、和他坐一起商量事情。 他扫一眼跟着太子进屋的随从，并不打算当着太子的人说违禁的话。 太子有着丧心病狂的奢靡性子，自是没机会继位，所以才狗急跳墙、所以才会孤注一掷。而自己那错犯的并不算大，如今又重出朝堂，还有争夺皇位的资格，犯不着和太子往一起掺合。 太子会意，抬手把随从挥退，看向福王的眼眸里满是讥屑：“七皇弟一定觉得还有翻盘的机会吧？你以为搞掉了瑾融，孤又没有希望继位，那皇位稳稳的就是你的了，是吗？” 福王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碗，淡笑着说道：“二哥说的是什么意思，请恕皇弟听不懂。” 他面上保持着恭谨，心中的嘲讽不下于太子。自己有没有机会还不一定，但是，你这位已经废了的太子，却是一定没机会了。 “呵呵，”太子这次干脆讥笑出声了，“没想到七皇弟在朝堂上行走多年，居然看不明白当前的局势。照目前的状况来看，父皇想当千古明君的契机，就在叶欣颜身上。而叶欣颜最开始出头，就是在瑾融的扶持之下展开的，瑾融的各种主张又深得父皇之心。你把一个能延续父皇新政、能让父皇名垂青史的继位人杀掉了，父皇还会把皇位交给你……” 太子呵呵的笑着，“孤不知七弟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父皇的儿子可不止咱们三人。你若真的除掉瑾融，也许父皇为了安抚叶欣颜继续为皇朝卖命，会让你追随瑾融而去。父皇大可以再培养一个年幼皇子，更便于把父皇的执政方略继续下去。” 福王的心咯噔一下，皇帝身体不错，为了免除皇子们对皇位的虎视眈眈、免除继位者对皇帝辞世的期盼，也许让年长些的儿子出些差池，可以让皇帝在皇位上坐的更安心…… 太子见福王色变，浑不在意，就像在讨论两家庄子的出息似得，说道：“孤的意思，整合一下咱们两家的力量，先扫清挡在通往皇位路上的一切障碍，把皇位抢到手。至于天下……” 太子看向勃然变色的福王，继续说道：“咱们两人可以各凭本事，再行抢夺。或者南北而治、分江而立，一样可以做逍遥皇帝。” 福王已经被太子的话惊脑中混乱，口不能言，“你你你，你竟然……父皇健在，抢皇位……” 皇帝健在的情况下抢皇位，那就是要弑君了，瑾坤他怎么敢？ 太子寒了脸，冷声道：“不然你以为呢？照着父皇心意，父皇百年之后，继位的一定是瑾融。你以为，瑾融登基之后，会容忍曾经对皇位勃勃野心的人继续活着，继续威胁他？” 这番话让福王的脸色缓了缓，太子面色更加狠厉，说道：“既然父皇和瑾融不给你我留生机，那就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早一步下手，说不定就能给自己、给一家大小博出一条活路。” 福王面色依然阴晴不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要自己的心腹谋划才更安全。多一人参与，就多一份危险，更何况还要和敌对方合作？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这么危险的事情，二哥和我合谋，不怕消息泄露吗？”福王沉声说道。 太子哼笑道：“孤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最后也是个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孤上路的时候，总要多拉几个人陪着才不寂寞。” 福王色变，这是在威胁他。 太子换了脸色，循循善诱的劝道：“七弟还是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即使没有这什么狗屁的工业进程，你我也不是瑾融的对手。 你我在朝堂上摸银子、你争我夺的时候，瑾融却在暗地里积攒钱财、势力，伺机而动。待你我二人在朝堂上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获取渔翁之利的就是他。” 福王眸光闪烁的看着太子。今日的太子和过去格外的不一样。从他进门开始，就表现出和前些年不一样的果断。 绝望之下的太子，找回了二十多年前，他刚入朝堂时的意气风发。这么说似乎也不对，太子比当初多了一份义无反顾的狠辣。 ………… 从知道太子和福王在户部见过面开始，江一凡就郁闷的不行。太子和福王见面，一定达成了什么共识。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居然不能给自家媳妇增加护卫，也不敢改变她的作息时间。 事实上，太子和福王见过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也没再联系过。至少表面如此。 越是这样，江一凡每日看着叶欣颜依然在机械作坊、广厦营造和家里来来往往，他的心就放不下。 他也知道，若太子和福王在筹划什么惊天大事，就需要策划周密，规避一切不利因素，利用所有优势。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就可以谋划完成的。可他就是放心不下。 时间悄然过去，夏日的炎热渐渐缓和，七月中，从湖州来往行商带来消息，湖州有一个城镇发生了起大火，据说那日的火势极大，整个一个坊市之内的居民无一生还。 紧跟着，湖州府衙也送来官报，六月十二夜间，平阳城发生一场大火，因那日风势极大，火势难以控制，导致一个坊市里的居民亡者十之**，逃出者甚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零三七章 暗流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三七章暗流经过湖州衙门的严格调查，种种迹象表明，那是一场天火。因那个坊市的居民多是木器工匠，家中堆积的木材甚多，更助火势，才导致无可挽回的惨剧。 官报是这样，可是，来往于京城的众多客商带来的传言，并没有因此而消停下来。官报中说的木器工匠，其实是湖州民间制造纺织机的工匠的聚居地。 江一凡和瑾融在知道这个传言的第一时间，就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整个儿一个坊市的居民葬身火海，无论怎么看，这事情都透着一种不同寻常。 叶欣颜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施印。三月底，施印带着两个年轻工匠和两个学徒，去往江南，做改进纺纱机的实地考察。 不知湖州平阳城火灾发生的时候，施印在哪里？ 唯一有些安慰的是，施印身边跟着两个护卫，就算遇到火灾，有两个护卫跟随，怎么也不会悄无声息的全部死去，至少也会有消息传回来。 好在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施印回来了。除了他们原本出发的几个人，还多了两个专门制作纺纱机的工匠。 瑾融、叶欣颜见施印等人回来，大喜。虽说机械作坊的大管事是汪桥，但施印在开发项目上，起着事半功倍的作用。 施印已经年过六旬，这个年纪在古代，已经是垂垂老矣，哪里还能经得起长途跋涉，更是不能再经历个什么惊魂的。 若不是施印兴趣太高，众人拗不过他的性子，绝不会让他偌大年纪了还奔波各地。 那两个工匠是专做纺纱机的好手，因仰慕北方的齐家机械作坊美名，又有施印巧舌如簧的鼓动，就跟着施印一行人，依附齐家机械作坊做事。 机械作坊向来欢迎好手艺的匠人，尤其是施印能看上眼的，那手艺一定过关。 这两人受到作坊东家和管事的热情接待，又安排进妥善的住处，不由得心下大安。虽说齐家机械作坊的名头很响、后台很硬，看着倒和善的紧，并不仗势小看人。 施印等人歇息一日，待接风宴吃过，瑾融和江一凡几人才请了施印，详细寻问他，可知道湖州府平阳大火。 施印说道：“那地方我知道，只是，他们是做纺织的，所以并不在我们的行程之内。” 几人略显失望，但江一凡还是注意到，施印虽然没去，但他知道那个地方。 “施先生之前就知道那里？可是比较有名？” 施印点头：“是，那地方聚居的是一群匠人，专门制作纺织机。湖州和周边地区民间使用的纺织机，基本上都是那里制作的。” 他说着，叹了口气，“大火的事我们都听说了，这事只怕有蹊跷。人们暗地里传言，那里的几个工匠好手正在合力改进纺织机，据说颇有进展。 唉，怀璧其罪，虽说专利法能保证匠人的利益。可若是利益足够大，被穷凶极恶的人盯上，却也是滔天大祸。” 瑾融和江一凡互视一眼，瑾融道：“若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这个案子就是个恶性案件。” 叶欣颜坐在江一凡身边，闻听气愤之极，“衙门是干什么吃的？整个一个坊市的居民，全部被烧死，居然就能用一场天火搪塞过去。这样的事若多发生几件，普通工匠谁还敢做新器具。利益保障不保障的，终究也是命要紧。” 江一凡点了点头：“这种事一定得遏制，明日我就给阁部上折子，要求彻查此事。” 他转向施印，“还得麻烦施先生，把南边的传言详细给我说说。” “说说倒是没什么，只是”施印摇头道，“平阳距离湖州府城不远，那么大的火，就这么草草结案。这件事，怕是有湖州府衙参与，不好查啊。” 叶欣颜皱眉：“不怕，这事总要给百姓和天下工匠一个交代。就算现在查不出来，只管静等着，看谁会申报纺织机专利。把这些专利寻根问底的查探一番，一定能查出哪家纺织机的来历有问题。” ………… 江一凡当天就拟了折子，第二天奉进阁部。 阁部几位相公当然知道那场大火，见折子有了另外的怀疑，顿觉事态严重，略作商议，就把折子递进皇宫。 皇帝再把湖州衙门送来的官报调来，重新查看，惊觉案件蹊跷，怒火渐升。若湖州官员参与火灾，普通的钦差前去，只怕查不出结果。 隔天，亲卫营统领厉勉领了圣旨，带着三十个随从，骑快马出南门而去，只有滚滚红尘和铁骑踏地的隆隆响声，留给了京城的各方势力。 瑾融是看着厉勉离开的，皇帝身边最重要的保障不在京城，让瑾融和江一凡等人的精神一下子绷紧了。 同时关注厉勉离京的还有太子和福王。 表面如常的京城，各种人暗中来往，各种消息在悄悄传递。 ………… 八月初九是瑾融母妃良妃的生辰。 大概因为太子失势，这两年，皇后对良妃客气了很多。这次良妃生辰，皇后更是热心，早早就报知了内务府，要好好给良妃摆个生辰宴。 眼看着进入七月底，皇后动用自己的银子，在外多次购买了限量的乳酪，和一些不多见的山珍，并让御膳房的御厨专程学了乳酪的几样菜品，声称这次的乳酪，让所有人都能管饱的吃。 这时距离太子和福王见面已经过了近三个月，为了不惊动太子和福王，只有江一凡手下的人领命，在密切关注太子和福王的动向。 这段时间，福王、太子两方的人有接触，两人的亲信幕僚也曾一起喝过几次茶。可是，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再说，瑾融和江一凡等人要的也不是这些，他们要的是一击必中、无可挽回的机会。 三个月看下来，似乎最有可能发生变故的，就是不久之后的八月初九了，地点应该在皇宫。 自从第一代安国公在太祖皇帝手中领了爵位，历代安国公就是皇权的支持者和有力保障。 这种支持没有政治观点和个人倾向，目的是维护大夏朝的稳定，不参杂善恶对错，只认认皇帝发出的兵符和大夏朝皇帝的私印。 所以，这种维护其实相当残酷。 可是在江一凡和安国公的一番谈话之后，老爷子开始暗中排布自己手中的力量，一些亲近部下也得到了随时待命的暗令。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三八章 变起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三八章变起八月初三早朝，文武官员于两侧站好，眼看时辰到了，皇帝却迟迟不见踪影。 众朝臣等了好一阵子，相互看看，心下诧异不止。乾庆皇帝一向勤勉，也一向重视早朝，就算没什么事，也会过来和众官员打个照面，很少有迟到的情况。 嗯，也许圣上龙体欠安，或者被什么重要的事情耽搁了。 ……是哦，听说前些天，后宫新晋了一个美人儿，只侍寝一夜，就直接封了慧嫔。 都是男人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正当众人心领神会，精神松懈下来，开始窃窃私语的时候，一个常在皇帝跟前走动的太监出来告知：皇上昨日歇的晚了，会耽搁些时间，各位大人们稍等片刻。 哦，果然就是这样啊……众大臣会意而笑。 瑾融心里不太舒服，母妃的生辰是八月初九，皇后给母妃举办的生辰宴也在初九。可今日才初三啊。 难道他们提前发动了？ 他状似无意的扫一眼殿上众官员，大多数官员都在和身边之人闲聊。几个太子和福王一系的官员，也在这些闲聊的官员中间，神色如常。 刘成之站在韩延回身边，和谁也不曾说话，只双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福王看起来很是无聊的样子，正把百无聊赖的视线在朝堂众人身上一一划过。 一刻钟过去了，大家依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可眼里那种男人之间心领神会的光芒，在各自的眼眸中迸现，相互交换着。 三刻钟过去了，大殿上的气氛更加松散，大家面上开始浮现些许暧昧的笑意，看看，皇上就算再圣明，他也是男人不是。不知昨日怎么折腾来着，还能影响了早朝，这会子了，竟然还没起身，哈…… 就在朝堂上官员们脑补皇上八卦的时候，京城已经有了变天的前兆。 按照早朝和官员上衙点卯的时辰，京城官员们到达各自的工作岗位之后，五城兵马司的兵士悄然出动。 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十几个重要朝臣的府邸，就被五城兵马司的兵士封锁，只能进不能出。 往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虽然没有禁止通行，但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不时的，还有列队步行和骑马的兵士，在街道上巡视、疾行。 见此情形，已经出来的百姓也豁然色变，仓皇退回自家，再不肯出门。 京城在突然之间，已经处于戒严状态。 安国公府这样的武将家宅，更是被重重包围。 今日一早，安国公府的守门人刚打开门，打算像往常一样，清扫自家门前街道。可是，一开门，就被门外的兵士给挡了回来。 护院头领孙杨和乔来运几次协商，都没有结果。 五城兵马司兵士出示了兵马司的令牌，说是执行公务，原因不知道，只听上峰命令。 孙杨是跟随安国公在战场上拼杀过不知多少次的亲卫，自然无惧这些养尊处优的兵士。可是人家拿着兵马司的令牌，的确是公务。 他把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瞪着眼前的兵士好半天，只把几个兵士骇得倒退了好几步，却也只能忍了，拉着乔来运退回府里，把大门紧紧关上。 国公爷之前有过交代，这些天情形不对，如果有异常情况发生，若国公爷不在府中，他们这些人只管看好门待命，若有人强行入府，格杀。 还有后巷的齐家也得照看着，若是齐家有危险，也一样，来犯者，格杀。 乔来运自行找连贵商议，安顿府里事务，重要的是看好了缘哥儿。免得忙中出错，或者被外人混进来做些什么。 孙杨则把国公府的防卫整个儿检查一遍，然后来到国公府后墙，登上后墙的一架梯子，远远看向齐家院子。 齐家院子位于国公府后巷，和安国公府后墙只隔了一条巷子。孙杨登高一眼看过去，不由感觉好笑。 齐家混在国公府后巷众多房屋院落中，并没有被刻意针对，却也其它人家一样，被几队兵士严格看管，不能随意进出。 和孙杨遥遥相望的，是齐家主屋的房顶上坐着一个人，正是关禾。孙杨一冒头，就碰到关禾扫过来的视线。 他这里一笑，关禾也笑了，神情间甚是轻松。 齐家统共也没几个人口，有关禾守着，还有齐家那两个身手不错的小子，尤其齐三顺，那就是个天生应该在战场厮杀的小子。若没到朝廷下狠手剿灭的地步，寻常兵士不能把齐家怎样。 ………… 京城中其余各家，像韩延回、各部尚书、各大学士，以及几家名望极高的勋贵府邸，凡不是太子党和福王党羽、还颇有权势名望的官员之家，都被兵士围困。 即使太子和福王一系的官员，在这种时候，也都关门闭户，不见有人进出。 大夏朝建朝百余年，这一年暑热刚刚消退的八月初，京城之内竟是从未有过的冷清肃杀。 皇宫里，皇帝依然宿在惠嫔那张辉煌精美的雕画大床上，神色安闲，鼻息均匀，似乎就是正常睡眠未醒的样子。 皇帝沉睡的床头和床尾，各埋伏着两个人，都是紧身打扮，受持利刃。 如今天色已大亮，慧嫔面色青白，强自镇定着，跪坐在床榻外延的脚踏上。她不敢看犹自未醒的皇帝，只在心里默念着，时间怎么过的如此之慢。 房间里里外外，窗前、门边，以及不引人注目的帐幔后、角落里，稀稀落落站着宫女太监打扮的人，手中刀剑闪着寒光。 太子没有上朝的资格，却也没呆在他的太子府，他正和皇后一起，坐在新晋的慧嫔的晨喜宫的外殿。 皇后坐在主位榻上，神情很是忐忑。太子坐于主位一侧的椅子上，面色阴沉。 已经一整晚了，依然没撬开张存海的嘴巴。如果张存海一直不肯说出兵符和大夏朝皇帝私印的所在，随着时间过去，只怕朝堂和京城的局势就不好控制了。 到时候，少不得要大杀四方。而没有皇权支持的杀戮，是得不到当朝武将呼应的。就算他们以有心算无心，侥幸赢了，只怕也会元气大伤。之后，还得应对各地不肯臣服官员和军队的反扑。 皇后动了动身体，艰难开口，说道：“要不要再去看看拷问结果？不要张存海熬不住刑死了，接下来可就不好收场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三九章 把他带入死地 太子恨声说道：“张存海这条老狗，死不足惜！”话是这么说的，可接下来，太子还是安抚皇后道，“陈良德知道事情紧要，没问出结果之前，总会吊着他的命的。” 自从太子被皇帝定了患有心疾，皇后就知道大势已去。 即使她有皇后之位，日后不论谁继位，都要尊她一声太后。可是，有生母的皇帝，对她这个面子情的太后，又能有几分真心尊重？她这个尊荣了三十几年的后宫之主，以后却要仰别人鼻息而活。 这种结果，她接受不了。 所以，进宫请安的太子稍加劝说，她就下了决心，要为自己和儿子挣得天下。 至于皇帝……呵呵，这么多年了，皇帝只顾享受娇色美人儿，对她这个年老珠黄的糟糠妻子，实在没多少情分可言。否则，也不会这么干脆的断了儿子的生路。 既然这样，那就各凭本事吧。 “可是……咱们就这么等着吗？若张存海一直不开口，那可怎生是好？皇儿，不能再拖了。要不，还是干脆把皇上唤醒，顶多咱们尊他为太上皇好了，只要他交出皇位和印信。”皇后很担心没有历代皇帝的私印，会引起混乱。 若是能避免混乱，退一步也没什么。只要皇位到手，多个太上皇又有什么关系？供着他就是了，就当供了个菩萨。 “还没到那个时候，再等等看。” 太子说着，往殿后方向扫了一眼。能不见皇帝，他是绝对不愿意见的。不到最后那一步，还是不打扰父皇了，让父皇就这么在美梦中逝去，对于一个失去皇位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 勤政殿上，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那些以为皇帝因为消受美人恩的大臣们，也觉得不对劲了。 朝堂上开始漫延着不安的情绪。 瑾融更是心急，可是，照着现在的样子看，除了皇帝迟到，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不时地扫一眼福王，想着怎样才能既钳制住福王，又能出去勤政殿，看看外面的状况。 正当他想着，先示意董博林找个由头出去一趟，探探殿外的情形时，安国公那里动了。 安国公是武将出身，就是现在年事已高，每天也要动动腿脚，做做基本功。可是，很多文臣已经站不住了，不住的挪动双脚，改变身体重量的支持点。 他瞟了瑾融一眼，见瑾融眉头紧锁，正把视线看向三品文官的行列，便先一步抬脚，向殿外走去。 随着安国公迈步，福王和刘成之神色有了些变化，却依然沉着性子，没动。 安国公在众官员的注视下，将要迈出大殿门槛的时候，殿门前出现了四名禁卫，挡在安国公身前。 一名禁卫躬身行礼，说道：“国公爷可是有事？陛下一会儿就到了，国公爷可否再等片刻，等散朝之后自行便利。” 安国公受阻，面色不虞，不咸不淡的说道：“老夫尿急，要去如厕，用不了多少时间。” 额！ 原本被强势出现的禁卫军吓了一跳的官员们，听到安国公的话，更是愕然。 安国公这老儿一向倚老卖老，不把众人放在眼里。可这种话……如此直白的在大殿上说出来，似乎……不好吧？ 众官员纷纷啧舌，虽然暗骂安国公老不休，可也想看看禁卫军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守在殿门前，不让人出入的样子。 “这个……”几个禁卫军兵士相互交换着眼神，大概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显然，这几人虽然不知该怎么处理尿急这种事，却并不打算离开身形。 安国公哪里会管这些，抬手把几人一扒拉，就要迈步出门。 “国公爷止步！”四名禁卫身后走出一人，看服饰应该是这几个近卫的上官。 这人先瞪了几名禁卫一眼，上前拱手道：“国公爷在早朝中途离开，着实不合规矩，请国公体谅咱们的难处，再捎待片刻。” 安国公脸一沉：“片刻，你说片刻就片刻了？圣上何时出来早朝，难道还要听你吩咐不成？老夫劝你，还是赶紧让开，若是耽搁了时间，让老夫在殿前出丑，伤了老夫的体面事小，让圣上看到了糟污事，污了圣上的眼，才是大事。” 他顿了顿，倨傲道：“老夫担待不起，莫不是你能担得起？”说着话，就要继续迈步。 那禁卫头领心下大急，手一挥，哗啦啦围上来二十几个近卫。 近卫头领吩咐身边一人：“去，找个恭桶来，放在……” 他侧头看着勤政殿一侧的房间，正琢磨把恭桶放在哪里合适，就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晃，他还没来得及躲闪，只听“啪”的一声，脸颊剧痛。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暴喝：“你个混账东西！老夫一大把年纪，你竟然让老夫在朝堂上用恭桶方便，简直欺人太甚！” 说着话，当胸又是一脚。 饶是那近卫头领躲得快，也被捎了个边儿，手臂处留下一个脚印，踉跄一下，被身边的禁卫扶住。 可是安国公的品级在那里放着，着实不敢翻脸，又不敢退后让安国公走出大殿。 这位禁卫头领硬着头皮，反而上前迈了一步，再次躬身，道：“国公爷恕罪，属下也是听命行事，望国公爷不要让小的为难。”说完，当先抽出佩刀，满脸决然。 他身后的几十名禁卫军也纷纷抽刀，往勤政殿大门逼近。 这，这是什么情况？ 已经感觉今日情形不对的官员们，虽然想看看安国公是否能走出大殿，可也没想到，太平盛世的朝堂上，竟然会有兵戎相见的场景。 而被禁卫军抽刀逼迫的人，竟然是大夏朝第一名将安国公。 后方，瑾融把手搭在福王肩上，笑嘻嘻的说道：“七弟，你看，这时间耽搁的，国公爷就憋不住了。父皇迟迟不来，这总不是个事儿，咱二人进去看看吧。”说着，给韩延回丢了个眼色。 “这样啊……”福王拉长着调子，似乎在犹豫。 可内里却大喜过望。没想到瑾融竟如此知情知趣，懂得自己往刀口上撞。后宫的关键地方，已经在他和太子的掌握之中。这时候能把瑾融领进去，那就是把他领上黄泉路了。这样子，就少了他们很多麻烦。 “去看看也好，若是父皇体力不支，六哥就劝劝父皇，今日不早朝了，让父皇好好歇歇。”福王状似无意的往斜下里跨出一步，要脱离瑾融的手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 第一零四零章 把福王当自己人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四零章把福王当自己人“那就走吧。”瑾融现在要的就是紧拉着福王，寸步不离，哪里能容得他躲开。当下，手臂不松，脚步也跟着福王移动。 福王脸一僵，瑾融这样和他拉扯在一起，算怎么回事？若进到后宫，真的动起刀剑来，说不定在瑾融的拉扯之下，就把他也搭进去了。 而且看这样子，瑾融不但察觉了不对，而且直接怀疑到他身上了。 他们兄弟从来也没这么亲近过，这时候，瑾融却和他勾肩搭背，不肯放开。这是打算把他拉在身边挡箭吧？ 福王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皇兄，咱们这是去见父皇，你看你这样，实在有失体统，白白惹了父皇不悦。” 瑾融依然满脸笑容：“七弟此言差矣。父皇若身体不适，看见咱们兄弟和睦，心情也能好些。来，咱这就走吧。” 福王没挣开瑾融的手臂，脸色沉了沉，如今勤政殿已经被围了个严严实实，若只有瑾融一人，就算现在翻脸，他也能占上风。 可是，这里还有若干武将，还有朝廷重臣。若真的动武，杀掉瑾融的同时，是不是还得把在场的大臣全都屠戮一空？若是这样，只怕他和太子就不是皇子争夺皇位，而是要覆灭整个朝堂了。 他有点后悔，今日不该来上朝了。本想着，他来上朝，能把弑君的名声避开，只让太子一人承担恶名。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麻烦了。 福王这里犹豫着，后面又传来韩延回的声音：“圣上一向勤勉，少有这等迟迟不到的情形，老臣也甚是担心。可否容老臣随二位殿下一同探视圣上？” 走过来的可不止韩延回一人，尹啸成跟在韩延回身边走上前来，站在福王另一边，“殿下，今日之事甚是蹊跷，微臣随二位殿下一同入内，以应不时之需。” 看着已经站到身前的两人，福王是真后悔了。他和瑾融弟兄两个，好歹势均力敌，可添了尹啸成就不一样了。据传言，尹啸成一手抓一个敌兵，瞬间就能拧断敌军士兵的脖子。 瑾融连声赞同：“对对对，七弟，尹将军跟着也好。我瞧着，今日的情形似乎也不对，怎么好端端的会有这么多禁卫冒出来？你说，是不是二哥……” 瑾融给福王递着眼色，看着，竟似把福王当自己人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殿门前，安国公接连踢翻了三个禁卫，三柄腰刀也被踢飞，落在大殿中央，把一众文官惊得鸡飞狗跳。 随着三个禁卫跌出门外，殿外响起连声的呼喝。立时，两队禁卫军兵将哗啦啦冲进大殿，个个盔甲整齐，刀剑出鞘。 这些兵士并不止于安国公站立之处，而是往勤政殿纵深包抄过去，把殿上官员围了个水泄不通。 紧跟着，禁卫军右副统领李东升大步迈进勤政殿，面色庄重的环视一周，严肃说道：“各位大人，不过是早朝晚了片刻，各位大人就在朝堂上吵闹不休，着实对不住圣上教化。圣上还没传话，各位大人还是再等片刻为好。卑职会为各位大人安排席案，供各位歇息。” 安国公抖了抖衣袖，嗤笑道：“不过是早朝晚了片刻，李统领就带领众多禁卫军，手持明晃晃的刀剑，闯进勤政殿，挟持各位大人。你这是想造反吗？” 李东升脸一黑，看向安国公的面色很是不善。 叶老贼霸占武将至高位置多年，安国公府百年圣宠不衰。可是，他也不看看他如今是什么家底，他叶家哪里还有维护皇权的子嗣？ 安国公的圣宠，只怕就断送在他这一代了。以后，维护皇权的这份尊荣，他就得交出来，交给下一任天子信得过的人。 李东升往福王方向瞟了一眼，心中更有底气，“国公爷慎言！咱们都是大夏的朝臣，何来造反一说？倒是国公爷，若一定要在勤政殿闹事，甚至和禁卫军对抗，那才有谋逆之嫌，是要诛九族的。” 都是大夏朝的朝臣？弑君之后，扶持新君登基，甚至再起杀戮，生灵涂炭，争夺江山，也不算造反？ 让安国公略感颓丧的是，好像真是这样。历代安国公对于皇权的责任，就是不管对错，只需要在第一时间扶持起那个掌握政权的皇室子弟，让大夏朝的江山稳固即可。 安国公盯着李东升，看了好一会儿，哼笑着退开了两步，问道：“敢问李副统领，这许多官员在勤政殿喧闹，怎么不见禁卫军统领出现？禁卫军统领张平现在何处？” 忠勇侯、靖远候、石宗义等人已经靠上来，站在安国公身后，杀气腾腾的盯着李东升和他身后的禁卫军兵士，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开杀。 李东升怡然不惧，他如今手握重兵，若是连大殿上几个光杆将军也拿不下，也就不要用跟着王爷，奢求什么从龙之功了。 他正色道：“张统领昨日受了风寒，高热不止，已然告假，如今的禁卫军，卑职是最高统领。各位，对不住了，卑职只听皇上吩咐行事。”说完，并不再作解释，冲着勤政殿的禁卫军兵士摆手。 兵士们十人为一小队，在殿堂内游走，不一会功夫，就把勤政殿的官员分成若干小块，每一小块儿都有一队兵士看管。 勤政殿重新恢复了秩序，众人才看到，勤政殿门窗和后方的帷幕间，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兵士，那黑漆漆的箭头直指殿上众官员。 这，是真的要变天了？皇上呢？ ………… 江一凡是担着工部职位的，一大早就要去应卯。 阿秀今日起得早，和江一凡玩闹了好一会儿，才在叶欣颜的哄劝下，把江一凡送走。 叶欣颜略作收拾，正打算把阿秀弄回屋里，再睡个回笼觉，家里的护院就来禀报：街上的气氛不对，满街都是五城兵马司的兵士和将官。 叶欣颜抱着阿秀坐在花厅，正自惊疑，已经在外面晃了一圈的郑鹏飞回来告知：大部分人家已经关门闭户，不出来走动了。京城城门看似如常，但盘查极严，能放出去的人没几个。而进来的，经过严格盘查之后，进得城来，却也不能自行走动，被城门里面那一大片空地上，被守城兵士圈在一起。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一章 拦阻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四一章拦阻叶欣颜一听就急了：“不是八月初九吗？”她怀里还抱着阿秀，就蹦了起来。 阿秀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很是高兴的抱着叶欣颜的脖子，含糊的复述一声：“八、九……”把叶欣颜吓了一跳，看来她还是太沉不住气，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随即，就看到郑鹏飞满脸的无奈和不赞同。叶欣颜定了定神，略带尴尬的补救道：“这里面的事情，郑大哥你应该知道吧？” 瑾融都许了郑鹏飞的侯爵了，想来福王和太子谋逆这么重要的事情，江一凡应该不会放过郑鹏飞这样一个有着巨大优势的助力吧？ 郑鹏飞没吱声，他虽然知道江一凡从没把叶欣颜当内宅女子看待，这么重要的事，江一凡一定会告诉她。但并不表示他赞同江一凡的做法，他也不打算和叶欣颜多说什么。 叶欣颜翻了翻眼睛，这郑鹏飞，重男轻女的思想，比关禾还要严重。 她哄劝着，把阿秀交给奶娘抱回房里，才问郑鹏飞：“这事比计划提前了好几天，郑大哥知不知道，一凡他可有应对？” “我已经把应该在初九送出的消息和印信送出去了。” 额，要不要说得这么简单轻松？叶欣颜愣了愣。争夺皇位，难道不是腥风血雨，血流成河吗？可郑鹏飞你这态度，是不是不太随意了啊？ “远凡临走时交代你的？”叶欣颜问道。 “不是，远凡走的时候还没异常。”郑鹏飞摇头，“殿下和远凡早之前就交代了，一旦城中有异样，正常消息不能传递的时候，就让我在第一时间往各个哨站送消息和印信。” 擦，还有这种操作？早之前就说了，你们都有料敌先机的本事吗？ 叶欣颜不气馁，继续问道：“那接下来呢？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郑鹏飞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不知道，只让我做送几句话过去，别的一概不知。” “哦，这样啊。”叶欣颜略显失望。是您的轻功盖世无双，所以全不担心？还是你对瑾融以及江一凡有着太过盲目的信任？ “郑大哥，依你看，一凡他们是不是一准儿不会败落？” 郑鹏飞又不说话了。 叶欣颜没等到回应。唉，算了，和郑鹏飞这种没理想、没追求的人，实在不好讨论这种问题。 她站起身，吩咐门边的宋平家的：“让人准备车马，咱们去广厦营造看看去。” 啊？不是不让随意走动吗？宋平家的只是愣了愣，就应声而去。自家大奶奶一定有自己的主张，这么多年，大奶奶还真没正经吃过亏。 郑鹏飞也皱起眉头，他见叶欣颜果真站起，招呼丫环回去换正式出门的衣服，不由踏前一步，说道：“外面的局势紧张，弟妹就是出去，只怕也走不了几步。说不定还会给远凡惹出麻烦。” 叶欣颜不在意的摆摆手，压低声音说道：“正因为局势紧张，才更要出去转一圈，”她说着，斜了郑鹏飞一眼，“若咱们都像你这么老神在在的，人家反而会起疑心，会认为殿下有十足把握，反而会坏事。” 郑鹏飞看着叶欣颜出门，往内院而去，站在花厅门口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远凡媳妇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不怎么和人斗心眼儿，没想到遇上正经事，也不白给。 叶欣颜出行很是隆重，用了家里最大的那辆马车，马车周围跟着八个护卫，还有郑鹏飞，也骑马护在一旁。 马车一处江家巷口，就被拦下了。外面整条街都有兵士把守，每隔几步，就是一个持刀的兵士，往两边蔓延过去。 安国公府派来的护卫张志上前交涉：“兄弟，我们大奶奶昨日和客户约好了，今日去看布置图。兄弟被咱们行个方便，好大一个园子呢，不好把这么大单的生意耽搁了。” 想造反、想谋富贵的都是大人物，兵士们都是听令行事，自然没有禁卫军李东升那等底气。他们知道巷子里，江家妇人不好惹，但上峰有严令，自是不敢放人。 一个兵士上前解释：“这位大哥，今日情况实在特殊，您家这马车真不能出去。再说，您就是出去了，也找不到您说的客户，他也一样出不来。您几位还是请回，改日再去吧。” 马车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改日再去？军爷说的轻巧，我改日倒是能去，可人家主顾会等我左一个改日、又一个改日吗？” 随着说话的声音响起，车帘打了起来，叶欣颜露出身形，对张志说道：“别搭理他，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好端端的就不让人出门，还有没有王法了？咱们走，谁敢上前阻拦，就打出去。” “是。”张志答应一声，转身招呼车夫赶车。 跟着大奶奶行事，就是爽利。可是，大奶奶您这话说的，把人家打出去，打哪儿去啊？ 近处的两个兵丁见势不妙，也奔过来帮着阻拦。 五城兵马司的兵士，哪里是安国公护卫的对手，不过推搡争吵几句，已经有两个兵丁挨了两鞭子，而他们手中的刀剑，连护卫的衣角都没捎到。 一队巡视的骑兵听闻这里有事，连忙策马过来：“怎么回事！闹腾什么呢？这个节骨眼儿了还闹事，敢情是不想活了吧？” 一个兵丁连忙凑上去，对那领头的低语几句。 领头之人神色凝重起来，骑在马上，打量着这辆马车和马车周围的人。好半天，才从马背上跳下，对张志抱拳道：“这位兄弟，咱们是奉上峰严令行事，您这车辆的确不能出去。都是听人差遣的，望兄弟和江大奶奶给咱行个便利，不要让咱们为难。” 马车的车帘依然没放下，叶欣颜冷声道：“你说的倒轻巧，你这是让我用银子，给你提供便利。这位军爷真是好大的脸面！” 那领头之人脸色瞬间胀红，可是想到上官的严厉，只能硬着头皮、肃容说道：“上官有令，咱们就是丢了性命，那也是不敢违反的。” 说着话，招呼手下亮起兵刃围拢过来。这时，又有两队巡视兵丁赶过来，把江家马车和护卫全部围在当中。 两个兵丁刚刚凑近马车一边，就被郑鹏飞弯腰，抓住其中一个的腰带，往围上来的兵丁扔了过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二章 捏了一把汗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四二章捏了一把汗五成兵马司的兵士们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一群兵士手忙脚乱，躲的躲，接人的接人，呼喝声乍起，被郑鹏飞丢过去的兵丁和其他人一起滚地，场面混乱起来。 凑近马车的另一个兵丁见郑鹏飞向着他看过来，虚张声势的拿刀挥舞着，忙着退后好几步，混入自家队伍中，才算安下心来。 骑在马上的兵士头目一见手下吃亏，怒上心头。这若搁在平时，就是妥妥的造反了，这事情绝不能忍！ 他立即跳下马背，招呼二十几个兵士，各抽刀剑，冲上前来。 这些人的战力不错，加上原本的二十几人，竟然和张志等护卫打了个难解难分。 郑鹏飞没有加入战团，只守在叶欣颜的马车旁。有兵士凑上来，他才会动手，把人拿住了，往人堆里扔，制造出更大的混乱。 短短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呼喝惨叫声此起彼伏，连巷子里和墙头上，都开始有人鬼鬼祟祟的冒头，偷看外面的打斗。 渐渐地，国公府护卫和兵士都有人挂彩，街角也终于有人出现。 “都停手！” 领先一人是个中年的官员，身旁跟着兵马司的校尉。值得注意的是两人身后，竟然是六个穿着亲卫营服饰的人。 几人刚一出现，那六个亲卫就抽腰刀冲上来，加入战团。 大概因为厉勉手下的人厉害，随着这几人的加入，兵马司一方呈现出压倒性优势，把张志等人打的节节后退，接连有人受伤。 待到几人退到叶欣颜的马车旁，那位官员才出声喝止众人。 叶欣颜看着那几名亲卫，不觉眯了眯眼。没想到，素来以手段狠厉著称的厉勉，手下居然也有叛变革命的人，看来他的凶名和实际不符。 那官员被六个退下来的亲卫护着，上前几步，略带得意的说道：“在下工部主事曹国璋，特来告知江大奶奶几句话。” 叶欣颜坐在马车上，略略欠身，“妾身洗耳恭听。” 曹国璋见叶欣颜似乎有了怯意，心下大定，继续说道：“江大奶奶有所不知，昨日京城进了江洋大盗，怕是这几日都不会消停，江大奶奶还是安守家中比较好。” 他说着，扫一眼马车周边的护卫和郑鹏飞，“本官知道江大奶奶的护卫身手了得，可若是面对朝廷剿杀，只怕就不值一提了。安国公府家世了得，但国公爷是朝廷官员，也得听命于皇权。江大奶奶若执意与朝廷对抗，国公爷是护不住您的，没得您还连累了江大人和府上小姐。” 叶欣颜下脸来，这是用江一凡和阿秀威胁她了？ 江一凡倒也罢了，各为其主，自然要承受争斗后果。可阿秀一个小女娃，居然也被堂堂朝廷官员拿出来做要挟，着实可恶。 叶欣颜讥讽道：“妾身没听错吧？不过是工部的一个主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若曹大人不曾说过您所任何职，妾身还以为曹大人是超一品大员，能替皇上做决断呢。” 曹国璋并不着恼，反而油然一笑，道：“江大奶奶误会了，在下只不过是奉上峰之命，过来奉劝江大奶奶几句话而已。江大奶奶虽是一介女子，却也算得上当世奇才。若江大奶奶能认清时局，以后照样可以做生意，赚银子，境遇绝不会比之前差。 可你若执迷不悟，一定要与朝廷为敌……我大夏朝历来是天下之主，即使没有江大奶奶，也依然能雄踞一方。” 曹国璋说着话，双手朝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本官得到上官命令，前来劝告江大奶奶悬崖勒马。若将大奶奶一意孤行，那就等待朝廷剿灭吧。和江大奶奶一起覆灭的，还有大奶奶的夫君、家人。那个乡下来的老泥瓦匠一家人，也得身首异处。本官言尽于此，江大奶奶好自为之。” 叶欣颜的脸也沉了下来，用这样轻蔑的口气，说一个勤恳一生的年老工匠，显见得他们从没把工匠和手艺人放在眼里。就算在这场争斗中胜出，福王亦或是太子能顺利即位，只怕也无法把乾庆皇帝的国策执行下去。 郑鹏飞看向叶欣颜，微微摇了摇头。那眼神就是告诉她，面对这样一群人，想占优势是不可能的。 叶欣颜也知道，就算他们杀出去了，又能走到哪里去？开玩笑，阿秀还在院子里呢。 她之前和各种人打交道，之所以能占尽上风，那都是各种借势。如果没有皇帝撑腰，没有安国公府的家世，想和那许多强势人物争高低，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些事情，叶欣颜知道的很清楚，尤其在这种时候，更没理由托大。 江家其余护卫得知自家兄弟处于劣势，留了一半人看护院子，其余人也抽刀冲了出来。张志等人，加上出来的七八个人，双方又对峙起来。 叶欣颜懂得见好就收，在车上欠身，说道：“既然曹大人说的如此恳切，我等就暂且退后。想来各位也是知道轻重的人，妾身自是没多大本事，可若真要下了拼死的决心，想来各位想拿下我等也得费些周折。更何况，各位还得想想如何应对我祖父以及外祖父。” 她说完，挥一下手，不再看面前各人，暗自捏着以把汗，迅速退回自家院子。 曹国璋和众兵士看着这些人刚才还分外嚣张的人，就这么干脆利落的退回去，不禁愣了愣。 江叶氏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退的时候，不是应该保持一下镇定自若的体面吗？ 还有，曹大人说话，那是恳切吗？那是妥妥的威胁好不好？ 叶欣颜是真的抹了把汗，好在她这场戏也算是唱圆满了，虽然很有些色厉内荏，但在外人看来，她是撒了泼，尽了全力之后，无奈之下才做的退后选择。 这样的叶欣颜，很符合往日叶大小姐的人设，不会让人往别的地方想，从而怀疑瑾融一方有了准备。 退回江家院子，张志瘸着腿，去分派人手，把守院子的各个角落。 叶欣颜下了马车，低声问郑鹏飞：“这些人看起来可是准备十足的，你到底传出了什么消息？有没有把握赢下这局啊？” 郑鹏飞把他一早做的事情，在脑子打了个来回，才答道：“大概差不多吧？远凡的师傅很厉害，算计人心和局势极为准确，想来远凡……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吧？”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三章 坐不住了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四三章坐不住了说这话的时候，郑鹏飞其实是拿不准的。 他从来没经见过这等阵仗，得亏他之前和江一凡、关禾二人在京城混了几年，见多了京城的官员和将官。否则，刚才面对这么多气势汹汹的官兵，以他做贼的本性，只怕早就落荒而逃了。 “你这，这，”叶欣颜听了郑鹏飞如此不负责任的推断，简直要抓狂了，“那，那郑大哥你到底给谁传了讯息？”说具体点好不好！ 郑鹏飞见叶欣颜真的要急眼，低声道：“我只是分别找到安国公府、位于永安渠旁的一个院落、石将军府上、禁卫军张统领府上……还有几个地方，都是不起眼的民宅。亮出信物，告诉那里管事的人：计划提前。” “啊？这么多地方？”叶欣颜咋舌不已。这郑鹏飞挺厉害啊，街上刚出现异变的半个时辰里，他就跑了这许多地方，还没被人发现，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还有，安国公府历代都是维护皇权统治的，不允许参与皇位争夺。怎么着？这是被江一凡给策反了？ 她心中惊疑的同时，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光是郑鹏飞一人，就联络了这许多地方，想来江一凡和瑾融应该准备妥当了，问题不大吧…… ………… 辰时刚过，京城的城门外，一名来自京郊大营的偏将，带着二十个士兵疾驰到城门外，被城门口的京城守卫拦截下来。 那位偏将并不下马，端坐在马背上，手中亮出一枚腰牌：“京郊大营例行公事。” 京城的守卫愣了愣，上峰只说严格盘查，不让人随意进出。可是京郊大营办公事的人，这可怎么拦截？人家拿着腰牌呢。 一名军曹排众而出，拱手道：“禀将军，京城昨夜多处府邸被盗，城中正撒开人马盘查，捉拿江洋大盗呢。将军的公事，可否明日再来办理。” 那偏将冷哼一声：“军中事务岂能拖延！你自作捉拿你的盗匪，我等前去兵部办事，和缉拿盗匪并无干系。” 军曹再次施礼，“将军，城中丢了很紧要的物件，正在加紧寻找，这等事情，一旦沾上，可就说不清楚了。卑职认为，将军还是避嫌为好。” 那偏将四下扫视，又在滞留城门外、等待进城的百姓身上巡视一周，不再多说，冷哼一声，招呼手下人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军曹目送二十几人远去，连忙转回身，急步往皇城守卫处走去。 ………… 永安渠旁的一个大宅子里，临着水塘的假山后，随着一阵水声响起，钻出一个身穿紧身衣，脚蹬一双宽大脚蹼的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已经塌下去的、轻飘飘的水囊。 早等在那里的两人，连忙把他拉上来，帮他除去脚蹼，换上备在一旁的靴子。三人略作收拾，往宅子里一个不起眼的院落走进去。 正屋的门一推开，一人就迎了上来：“消息可送到了？” 说话之人，赫然就是瑾融的首席幕僚胡敬。 ………… 这时的安国公府，护卫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不知从哪里凭空冒出的五百多人全部换了软甲，手上拿着趁手的兵器，悄无声息的隐藏在院墙下，和靠近院墙的夹道中。 连贵从夹道中穿出，把手中一个折成方胜的纸条递到孙阳手中，悄声询问：“准备的怎样了？” 孙杨“嗯”了一声，低声应道：“都好了，只等城中有响箭发出，就能动手。连管事和乔伯只管看好家眷、保护小公子不被波及即可。” 这一日，沿着永安渠、通济渠扩散开的水路隐蔽处，不时有水鬼划过。渠水流进京城的那道地底河中，一条长长的大绳贯通城内外，上面每隔几步的距离，就挂着几只气囊。不时的，这些气囊就会被正在划水经过的水鬼摘下，用于呼吸。 ………… 时间渐渐流逝，眼看就是巳时末了，勤政殿的喧闹虽然被暂时压制下来，可是，那么多大臣和武将聚在一起，时间越长变数越多。 随后，京城守卫报上来的消息，彻底让太子坐不住了。那愤然而走的京郊大营偏将，回到大营上报京城戒严之后，不知大营守将会作何猜想。 缉拿盗贼可以管制城门，一半天的还说得过去，时间长了却不成，到时候，京城反而被勤王之师围困，那才糟糕。 “孤去看看张存海那条老狗！”太子站起身，往外走去。 皇后早就等的心急，见太子起身而去，她也跟着站起来，“哀家也瞧瞧去。” 太子闻言，脚步顿了一下，既没心情拦阻，也懒得多说。瞧瞧就瞧瞧吧，一起过去，让张存海看看目前的形势也好。 他已经掌控了后宫，无论皇帝还是皇帝身边的人，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没准儿张存海看到母后参与了此事，觉得大势已去，会开口也说不定。 在皇宫的地底刑房里，张存海披头散发、身形委顿的绑在一个木桩上，满身都是血污，身上的衣服在酷刑之下，已经无法遮蔽身体。 皇后进门只看了一眼，就侧身挪开了视线，她身边的宫女也都慌忙看向别处。 太子扫一眼刑房中带倒钩的鞭子、炭火中正在灼烧的烙铁等刑具，再看向钉在张存海肩膀和肋骨上的几只竹签，不由得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他抽出一块帕子垫在手上，不顾地上的污迹，上前两步，一把抓住张存海的发髻，把他的头扯起来：“张大总管，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想他之前被父皇呵斥，这条狗可是一次不落的看得过瘾，现在，报应不爽了吧？ 张存海被迫抬起头，露出面颊上两条交错的鞭痕，有一处鞭痕似乎被鞭子上的倒钩刮到，还翻起一片皮肉。 张存海被迫看向太子，可是对太子的问话却恍若未闻，只看了一眼，就重新耷拉下眼皮。 张存海的无视，让太子眼中的狠厉更甚：这条老狗，都这个时候了，还如此不知死活！他以为，还有皇帝老子给他做主不成？ 可是想到兵符和历代皇帝的私印，太子压下情绪，耐着性子说道：“你也看到了，如今的皇宫，全在孤的掌控之下。你好好交代了兵符和私印的所在，孤自会放了你，让你安享晚年，也会尊父皇为太上皇，让他享尽尊荣。你看可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四章 太子的辩解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四四章太子的辩解太子停下，见张存海没什么反应，继续道：“孤可得提前告诉你，你若硬挺着不说，无非就是多受些罪，再多死些人，最后，皇位也依然会落在孤的手中。那时，孤大可以再重新铸造兵符和私印，依然是正统帝皇。” 张存海像是没听到太子的话一样，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太子恼怒，抓着他的发髻再次用力一拉，狠声道：“张存海！你可想好了，你死也就死了，可其他人若也身死，却都是被你连累的。他们可都是大夏朝的将士和官员，其中也包括你效忠的主子，他也会因你而死。孤保证，所有人，若没机会即刻咽气，孤就会让他们受尽折磨而死。这都是你做的孽！” 张存海听到太子最后这句话，才又抬眼看过来。 他似乎愣了好半天，好像不明白太子的意思，然后开口，艰涩说道：“回殿下，殿下要的东西是老奴放置的。祖上的规矩，老奴只能听陛下吩咐。” 这句话太子已经听了很多遍，这时的张存海已经遍体鳞伤，却还不改口，太子不禁怒从心起，不顾张存海脸上的血污，重重两个耳光扇过去，骂道：“狗奴才！你就等着孤把你碎尸万段吧！” 扇过之后，极为嫌弃的松了手，用帕子狠狠把手擦了又擦，把帕子扔到地上，吩咐陈良德：“再用刑，就算敲不开他的嘴，也不能让他好过！” 说完，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身边的太监：“领着人再去搜，把张存海和他两个徒弟的住处，给孤拆了，挖地三尺。孤就不信，会找不到东西！” 皇后已经先一步退了出来，待到太子出门，紧跟两步，说道：“把你父皇唤醒吧，没有你父皇的传位，又找不到兵符和私印，朝廷的官员和各地守军是不会认可你的。到那时，征战四起，在这上面，皇儿你是不占优势的。” 太子停下脚步，如毒蛇的一样的眼睛盯着皇后看，把皇后看的后退一步，才狠声说道：“我这就去朝华宫放一把火，把那几个小崽子都烧死。我倒要看看，父皇没了子嗣，谁还能与我争位！文官和武将又能推举哪个？” 皇后眼睛一亮，随后暗淡下去，恢复了忧色。她扫一眼跟在母子两人身边的随从，低声说道：“此事不妥，烧死……此事若是做，就不能泄露消息。那许多亲卫守在朝华宫，拼死之下，总会逃出去几人。到那时，皇儿的声望……” 太子的脚步滞了一滞，一众人才又继续往晨喜宫而去。 皇帝悠悠醒来，入眼就是满眼的阳光，看天色，绝不仅仅是天光大亮，而是已接近午时了。 皇帝看清楚天色，眼眸瞬间转暗，一言不发的起身。 慧嫔一直守在皇帝身边，本就胆战心惊，见皇帝不言不语，也不喊人服侍，当下更是慌乱，上前伺候时，还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皇帝看她一眼，并不斥责，也没有关心的询问，只抬手把她挡开，自己拿过衣物自行穿戴。 皇帝穿戴整齐，就着宫女拿上来的水盆、布巾等洗漱用具，简单洗漱过后，早候在一旁的一个中年女官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了。” 皇帝也不多问，迈步出门，身边立即跟上几个宫女、太监，个个身手矫健，都是以前不曾见过的。 皇后和太子早在晨喜宫前殿恭候，远远的就迎上来，把皇帝让进前殿上座。 皇帝才刚落座，皇后母子就跪倒在地，不断的说着“有罪”，说着“请陛下责罚”。 皇帝看看四周的宫女太监，心下止不住的冷笑。周围全都是陌生面孔，局势全被太子和皇后控制，他还能有责罚、降罪他们的资格？笑话！ 想着这些，皇帝哪里还有心情和人讨嘴上的机锋，淡然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也用不着再作姿作态。想来，若不是还用得着朕，只怕朕连睡醒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身首异处了。有什么事，说吧。” 皇后闻言，脸色一滞，面对皇帝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更镇慑于皇帝之前的威仪，没敢再搭话。 太子却毫无心理负担，一派理所当然的坦然神色，“儿臣就知道父皇是圣明的，生为皇家子嗣，总要争一争这个天下至高的位置，才能对得起皇子的身份。” 皇帝冷笑一声：“然后呢？这个理由就能让你弑君杀父，以后荒淫度日，把祖宗的江山社稷断送掉？” “父皇此言差矣，大夏朝疆域辽阔，百姓无数，供天子用度而已，岂能断送了江山？若不是父皇年年耗费巨资，大兴无用工程，国库也不会空虚至此。” 这是太子第一次为自己辩解，而且辩解的理由如此荒谬。 皇帝心中苦笑，他从小就按照储君的标准培养太子，结果却把太子教导的如此愚蠢，难道真的是他教子无方？ 幸亏太子不知收敛，及早暴露了他的本性。否则，若是不查之下，真的把江山交给他，他到了地下，可如何有脸面去见历代祖宗？ 太子的辩解还在继续：“至于弑君杀父，那更是没有的事儿，儿臣正打算和父皇商量此事。” 皇帝颌首：“你说。” 太子立即来了精神，说道：“事已至此，儿臣也不和父皇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如今，皇宫禁卫、五城兵马司和京城守卫，已经全部在儿臣掌握之中。为了大夏朝的安稳，父皇这就把皇位传给儿臣吧。儿臣尊父皇为太上皇，依然让父皇尊荣一生。” 太子说着，觑了皇帝一眼，继而语带警告道：“父皇好好想想，儿臣本就是父皇的嫡长，这样顺理成章的继位，总好过让大夏朝陷入战乱，再被外族觊觎。” 皇帝眼中精光连闪，太子居然能把皇宫到京城所有兵力全部拿下？难怪他今日说话敢如此嚣张。只是，他一人之力，恐怕还做不到这些吧？ “皇宫全部控制在你手中？你那几个皇弟呢？他们可安好？”皇帝盯着太子的眼睛，问道。 果然，太子看起来有些心虚，目光躲闪一下，急着答道：“几位皇帝当然安好，难道父皇以为儿臣如此不堪，竟然会容不下几个年幼的兄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五章 异变突起 皇帝面露讥笑之色，连他这个皇帝，他们都能毫无顾忌的下手，更何况几个年幼的孩子。 “朕年纪大了，心也软了。朕要见他们，确定朕的皇儿安好之后，别的事情好商量。”皇帝的语气，竟是添了几分颓丧和感叹。 太子眼珠乱转，沉吟着，没有立即作答。 皇帝冷哼一声：“难道你已经对他们下了手？你若如此狠辣，朕怎么敢信你的话？” 太子咬了咬牙，发狠道：“那就去看看。只是父皇，儿臣只能让您远远看上几眼。” “可以。”皇帝点头。 太子不是在刁难，而是很为难。虽然皇后借着给良妃办生辰宴，频繁派人出宫采买食材和物品，换进来不少人手。 可是，临时担任皇宫戒备的，仍然是禁卫军。 李东升能归属福王，想要一份从龙之功。他也能蛊惑手下一些将官，谋取今后的荣华富贵。但禁卫军的兵士却不见得人人都想谋逆，这个时候，不好让他们看见皇帝。 而且皇宫的形势也不像太子说的那么轻松，并不是整个皇宫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以朝华宫和西霞宫为中心的一片区域，就不在太子和福王一系手中。而是在宫变初起之时，就被亲卫营占领了。 之所以两方势力没有发生深入冲突，只是因为双方手中各有顾忌，才保持了暂时的平衡。 从晨喜宫通往朝华宫的途中，闲杂人等被清理一空，担任沿途戒备的，都是太子和皇后的心腹。 皇帝和太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站在朝华宫的宫墙外不足一箭之地。 看着守护在宫墙各处的亲卫营兵士，皇帝的唇角勾了勾，满是讥讽的斜了太子一眼。 太子脸一僵，沉声说道：“如今厉勉不在，副统领又带着一众亲卫出城公办，守在这里的不过是些宵小之徒。若儿臣不是顾忌着里面的几位皇弟，这些逆贼根本不足……” “朕的皇儿呢？”皇帝打断太子的话，问道，“朕总要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才能相信你，和你商量其余事情。” 固守朝华宫的亲卫看到太子和皇帝一行人，开始有了些小骚动。虽然没有离开守卫之地，却在相互传递着消息。 太子身边的一个中年太监踏前两步，高声道：“你们主事的人呢？没看见圣上来了吗？还不快出来拜见！还有，告诉你们主事人，把几位小殿下带出来，给皇上看看。” 喊话后不多时，一个衣襟带着金色绣纹的亲卫站上墙头，打量太子等人一番，喝道：“尔等从昨夜开始，就诡计不断。青天白日的，也敢带了不相干的人来冒充陛下。小殿下若是被你们骗出来，岂不是给了尔等下毒手的机会！回去吧，我是不会上当的。” 太子立即就急了。这一招他昨晚试过是没错，但不是已经被识破了吗？他有那么蠢吗，会把不成功的计策连番使用？ “混账东西！皇上你们居然也敢不认！睁开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相貌相近的人吗？” 那亲卫头领不为所动：“离的太远看不清楚。” 说罢，完全无视皇帝和太子一行人，朝身边的众亲卫挥手，“打起点精神！若有人胆敢靠近，格杀勿论！”说着话，身子一矮，就要走下梯子。 皇帝的脸也沉了下来，质问太子道：“怎么回事？朕都到了跟前，他们居然不认。朕的皇儿到底在不在这里？他们到底是不是亲卫营的人！朕若是拿出兵符和私印，不要被外人抢了去。” 那铁定不能被外人抢去啊，太子的心一下子热了起来。 “娘的！这些混账东西，居然连父皇也不认了！这是要造反吗？孤诛了他们的九族！” 太子觉得他快被这群蠢货气死了。昨夜，禁军用了皇帝的替身前来哄骗，想趁机把朝华宫拿下，结果被识破了。他还以为他们的眼力好，能辨别真伪，哪知道这些货色，他们压根儿就是谁也不打算认！ 这帮混账！居然还不让靠近，不靠近的话，他们不是更看不清楚吗？ “慢着！”太子想到将要到手的皇位，几乎要跳脚了，“你个狗东西！你长眼睛了吗？这不是陛下又是哪个？谁人能有这样的威仪和气势？瞪大你们的狗眼看着，陛下和昨晚的冒牌货，那能一样吗？能一样吗！” 亲卫头领被太子喊住，看起来迟疑了片刻，随手点了墙头的三个人：“你们是昨日当值的护卫，过去瞧瞧是不是陛下。看清楚点儿！” 说着，又转头向着太子一方喊道：“殿下，卑职把丑话说到前面。若有人敢动我亲卫营的兄弟，别怪卑职这时候就翻脸。若是打斗起来，引得皇宫外的大人们和百姓惊疑，只怕殿下这出戏唱不下去！” 太子哼了一声，“让你的人把兵器扔下再来，惊到了圣上，你们可担待不起！”侧过头，吩咐身边护卫，“记住他，事成之后，给孤诛他满门！” 三名亲卫跳下墙头，呈品字形，向着太子的方向移动过来。距离太子一众人二十几步的时候，三人停住，打量了皇帝一番，又各自交换了眼神，神色间似乎安定了些许，然后才继续进前。 眼见得他们距离太子等人不足十步，还不打算挺下来，太子身边的护卫连忙喝止：“站下！站在那里别动。” 最前头那名亲卫，眼睛看着皇帝，迟疑着，躬身道：“卑职见过陛下，陛下……可认得卑职？” 太子听得不耐，怒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人人都能人的你？认了人就赶紧滚回去，把几位小殿下领出来，让陛下看过……” 就在太子怒骂的时候，异变突起。 侧后方一个亲卫身形一晃，众人还没来得及眨一下眼，那人就出现在皇帝近前。一个旋身，瞬间绕着皇帝转了半圈，手中一柄短刀顺势滑过，刀尖所向，正是几个看守皇帝的太监的咽喉。 电光火石之间，接连的暴喝声响起，几下交手，另外两名亲卫也跟着扑上。一人手持利刃对付太子身边的人，一人伸手向太子抓去，竟是打着虏去太子的主意。 太子身边的人没想到来人手下功夫如此了得，忙全力应对。 一时之间，场面大乱。 双方人数悬殊，三名亲卫又要护着皇帝，眼看着就要被太子一方的人围拢，朝华宫方向，一阵箭雨飞来。 那箭雨竟然很有准头，绝大部分都避开了皇帝和三名亲卫，射向太子众人，力道强劲之极。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六章 计划中有这个环节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四六章计划中有这个环节随着强劲箭矢的袭来，三名亲卫裹挟着皇帝且战且退，其中一名亲卫极其强悍，接下了太子从属的大部分攻势。 打斗当中，又有朝华宫墙头跃下的另三十几名亲卫接应，竟让他们给皇帝争取了些许时间，被护卫着，退出了战团。 太子在战团的另一边，心急如焚。若是被皇帝逃脱，那他们的计划就全完了。他站在几个护卫中间，凄厉的督战声，几乎喊哑了他的嗓子。 用时不多的一场混战，太子一方的人虽拼死力战，但是遇到同样发了疯一样的亲卫军，仍是被牢牢钳制，无法靠近朝华宫。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皇帝就进了朝华宫的大门。 而宫墙之外，在太子的援兵到来之前，亲卫营扔下十几具尸体，全部退回朝华宫的宫墙内。 太子看着满地狼藉，再看看那超出他掌控的几座宫廷院落，睚眦欲裂。 绝不能让皇帝出去，只要皇帝走出去，站在人前，那些原本扶持他和福王的兵马，就会犹豫不定，进而会被朝中大臣和拥戴皇帝的武将趁虚而入。那样，他就坐实了弑君杀父的罪名，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火器呢？松油！”太子厉声喝道，“还有之前准备的柴草，都用上！给孤把朝华宫和栖霞宫烧成……”他话没说完，就被高空中数十枚响箭的尖利破空声和爆鸣声打断。 太子怒喝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开的嘴巴还没合拢，就面如死灰。在这种时候，射出如此多的响箭，难道只是给外面传递宫中不太平的信号？还是亲卫营早有准备、在外面备有后手？ 他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厉勉的那张棺材脸。 就像是知道太子心里的念头，太子的护卫统领颤声低语：“殿下，刚才把皇上劫走的人，好像是厉勉。” 果然是吗？太子怔了怔，看向周围几双等待他决断的眼睛。如此说来，厉勉当日赶赴湖州查案，只怕就是个幌子而已。 皇帝，亦或是厉勉，知道他和福王的这场宫变！太子心头升起的凉意瞬间浸入骨髓，心中的那抹侥幸也烟消云散。这时，只有死拼一条路能走了 “松油火把之物呢？都投进去，把朝华宫周围的几座宫院都烧了。”陷入绝地之后，太子反而镇定下来，“给福王一方的人传信，把勤政殿的官员全部射杀。尤其是瑾融，绝不能留。” 只要皇帝死了，皇帝的子嗣只剩下他和瑾翊，那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 皇宫中响箭破空声响起的同时，十几匹剽悍的骏马踏破京城午后的静谧，砍翻一队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士，出现在皇城之外。 响箭的爆破声还没落稳，一个魁梧的中年将官就出现在皇宫的承天门外。这位将官身着朝廷四品武将服饰，手持一道令牌，对着守卫皇城的兵士喝道：“禁卫军所属兵士听令：禁卫军统领张平，应皇帝陛下传召，进攻绞杀叛贼李东升。打开承天门！从此刻起，凡跟随本统领、遵皇上诏令绞杀叛逆者，之前所为既往不咎！” “大，大统领？” 不明所以、自昨日夜间就守卫皇城的禁卫军兵士们，听到皇宫内发出的密集响箭，本就心下惊疑。这时见到自家大统领，心中的疑虑更甚：大统领的意思……他们这些正在固守职责的兵士，参与了谋逆？ 在众人脑筋回转之间，跟在张平身边的十几个人威声厉喝：“打开承天门，绞杀逆贼！” 之前的惊疑，加上看见自家的大统领，立即就有兵士给讯号，准备打开承天门。 “违抗军令者，格杀！”一名年轻将官暴起，砍翻一个正在打手势的兵士，站上宫墙，“大统领，我等也持有令牌、也是奉皇命行事。不知张大统领除了令牌，还有什么凭据？” 张平冷笑一声：“除了令牌，还有被围困在勤政殿，不能出来的诸位大人和将军，以及没有上朝的皇上。这些够了吗！” 那名年轻将官还待辩解，一支冷箭从后方射来，直接射中年轻将官的后心。随着年轻将官一头栽下宫墙，承天门那象征顶峰权利的恢弘大门，被轰隆隆的推开。 ………… 响箭一直都是用来往远处传递讯息的，后宫密集的响箭破空声，把李东升惊一跳。这是怎么回事？在他们的谋算中，是没有这个环节的。 可是，江一凡告知安国公的谋划中，却有这一段。 惊疑不定的李东升没留意到，福王已经在渐渐后退，混入十几名禁卫军之中。 安国公没去看福王，只是在心中默念着，用最快速度叫开承天门，再快马加鞭赶到勤政殿，需要几息功夫？ 安国公默念了很短的时间，就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呼喝一声。 随着呼喝声响起，包括石崇义在内的几位安国公旧部一跃而起，和安国公一样，踢翻最近处的两名禁卫，夺了刀子，分别投掷向殿中几个禁卫军低级将官。 就像和安国公对过时间一样，安国公呼喝声响起，箭指勤政殿的禁卫军弓箭手正待反应，身后就有箭矢的破空声响起。同时，两队禁军在张平的带领下，冲进勤政殿，配合着殿外的弓箭手，开始了对李东升和他的亲信的绞杀。 安国公给了往日下属动手的信号，他自己却并不留下殿中，夺了一把刀，不顾场间刀林箭雨，挥刀大步向外冲去。 瑾融在兵部两个武将的护卫下，紧跟上安国公。一边走，一边毫无顾忌的狠狠抹了把汗。江一凡这小子，还有安国公老头儿，这算计，也太玄了吧？这么混乱的局面，他刚才差点儿被一直失了准头的流箭射/中。得找那小子找个补偿回来。 安国公跨出勤政殿，扯过张平部属的一匹快马，策马往皇宫外驰去。 “老爷子，国公爷！”瑾融手忙脚乱，也抢过一匹，翻身上马，逆着换防的禁卫军，冲出承天门。 京城的几支队伍，五城兵马司的力量最薄弱，在回到张平手中的禁卫军的威慑下，五城兵马司形同虚设。 而出了承天门的安国公，就像鱼如大海一般，没入等候在外的孙杨等五百人的队伍中，向着北城门而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七章 领罪 京城中还有几家府邸，提前备有武力装备，虽然不像孙杨那样，有着无比快捷的行动力和武力值，却也比五城兵马司的兵士们强悍很多。 得到行动的信号之后，这几家护卫齐齐出动，一边解决负隅顽抗的五城兵马司兵丁，一边往京城北门的主干道汇聚。 安国公带着五百铁骑，就在这混乱的街市中隆隆滚过，往京城北门而去。 五百铁骑后面跟随的，是其他那几家的护院。 而京城外，也是尘土漫天，已经集结了京郊大营可以动用的全部兵马。这些兵马，除了驻守北门，其余兵将，从北城门开始向两边扩散，渐渐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 皇城守卫处统领黄赞，是太子一系的人。初始看到京郊大营出动，他还心存侥幸，想着拿下皇宫的太子，一定能送出带有皇家印信的手谕。 那样，他就可以顺利接管京郊大营，十万兵将包围京城的另一番解释，也可以是帮助太子顺利登基。 可是，他等来的是京城各处飞起的响箭，和京城街道的骚乱。更等来了安国公，以及安国公身后的近两千彪悍护卫。这些护卫，大多是名声赫赫的武将近卫，是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带着一股自然流露的肃杀之气。 在皇权的制约下，安国公在禁军以及京城守卫中的影响力不算大。可是对于京郊大营的十万兵力来说，他却有着近乎战神的威望。 太子谋划起事的时候，黄赞是一力赞成的。他认为太子和福王合谋，至少有七成把握成功，这已经足够了。 他本想，替太子拼这最后一把，顺便能给自己换个一等功勋，替祖宗光耀门楣、为儿孙打下基业。 可是，面对城外浩瀚的兵力和城内虎视眈眈的安国公，黄赞自知大势已去。若是自己死了，说不定能换家人儿孙的一条活命。 黄赞遂长叹一声，站在城门楼子上，自刎谢罪，在众多目光之下，真正的血溅三尺。 太子和福王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场谋划数月的宫变，连一天时间都没撑下来。天擦黑的时候，这场宫变就被完全平定。 福王在逃，太子被亲卫营拿下、羁押。 皇帝不顾身心俱疲，连番令下，查找、缉拿福王和太子党的成员。直接参与叛乱的官员，当场捉拿下狱，府上限制进出，等待审案情节，进行下一步查处。 乾庆王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大清洗，即将拉开帷幕。 虽说皇帝在面临巨变之时，神态自若，应对得体，可事情结束之时，也是身心俱疲。 这一整天，不但皇帝惊魂，身在险境。参加早朝的大臣和各衙门里的官员，也算是经历了一场大变革。 尤其是参加早朝的官员，几乎一整天水米没打。 即使这样，在事态得到控制之后，这些人也没机会休息，开始接受亲卫营的盘查。为洗清自身嫌疑，提供各种和福王、太子没有牵扯的依据和理由。 也有不用面对亲卫营，直接接受皇帝盘查、罪责明显且严重的人物。 在皇帝的寝殿外，跪着安国公、瑾融和江一凡三人。 皇帝坐在榻上，一脸冷色：“叶堂，枉朕一向对你倚重，没想到你竟然敢私自调动京郊大营。历代安国公的责任都是拱卫皇权，没有当朝皇帝指令，绝不可动用其在军中的威望。可你是怎么做的？！” 安国公深深的低头：“陛下圣明，微臣知错了。但微臣也是有隐情的，当时危急时刻，实在容不得微臣思量许多。若任由太子殿下作乱继位，或者和福王分割大夏朝国土，一样是危及了皇权，为祖宗所不容。微臣实在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这个罪他可不能认，若他认了罪，安国公府的尊荣岂不是断送在他的手里？以后他家缘哥儿以什么起家？他这几年的辛苦又是为了什么？ 皇帝脸色难看，安国公的确对他忠心。可这种忠心后面显示的威胁，却极其惊人。 拱卫皇城的京郊十万大军，仅凭安国公的一件信物及一封手书，就能倾巢调动而出。这种威望和胆量，着实让上位者坐立难安。 可是，叶堂的辩解居然令人无法反驳。 若这场宫变成功，太子即位，或者被两个孽子分割天下，这样的情况，的确就是大夏朝皇家的根基在动摇。 在这种情况下，安国公即使拿不到皇家私印和兵符，也的确有责任动用他在军中的威望，解除皇权的危机。 皇帝淡淡的看着安国公：“叶爱卿犯下如此大忌，不惩处是不行的。叶爱卿明日就上书朝廷吧，把爵位传给儿孙，叶爱卿自己，就退下去吧。” 安国公皱了皱脸，他用私人威望调动京郊大营的时候，就设想过各种结果。皇帝现在说的，就是各种结果中的一个，不算意外。 可是，每当想到那个跑快了都要摔倒的年幼孙儿，被人尊崇安国公，他就觉得牙酸不已。 “怎么？叶爱卿居然会眷恋这个位置？不肯退居？” 安国公一大把年纪，被皇帝这么一问，还得给皇帝磕头，谢恩道：“微臣只是感到意外而已，微臣替不孝的孙儿谢皇上恩典。” 皇帝的脸色稍稍平复，扫一眼角落书案后的书记太监，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老安国公的俸禄每年增加二百石。” 安国公再次谢恩，这次是诚心诚意的谢恩。二百石俸禄不算少，但也不多，安国公府更是不缺这二百石俸米。但这是一个信号，表明叶堂依然圣宠在握。 皇帝又转向瑾融：“禹王……”他只说了两个字，这意思就是，你自己坦白交代吧。 瑾融自觉立了大功，哪里会吃这一套，连忙叫屈：“父皇明鉴，这件事儿臣可没做错。儿臣之前就提醒过父皇，二哥和七弟有过接触。父皇愿意相信儿子良善，本无可厚非，可儿臣替父皇担忧，做些防范，那也没错啊。” 皇帝很显疲惫的眼角连连抽搐，瑾融他是没错，可他这番谋划，却步步都是走在刀尖上，他这个皇帝老子，差点就在睡梦中咽气了。 每每想起这一条，皇帝都是一身冷汗。 “你这担忧的说辞太过牵强，更像是拿你皇帝老子的命，来做你全盘筹谋的奠基石。”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八章 有点心酸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四八章有点心酸瑾融苦着脸叫屈：“父皇，儿臣冤枉啊，哪有这回事？二哥他总是要拿到名正言顺登基的物什才行。否则，面对全天下的质疑，他也没本事坐稳这个皇位不是。儿臣之前探过张存海的口气，只要他不说出您那要紧物件儿的所在，您和他就都没性命之忧。” ……只是，张存海受刑比想象重很多。这个，唉，得亏他身子骨不错，否则，瑾融这话还真不好说出口了。 皇帝眼角连抽，算了，不和这货计较了。厉勉知道太子和福王勾结，也曾禀告过他，是他想看看他那两个儿子的底线在哪里。只不过，他小觑了太子二人的势力和臣下追逐权利的疯狂程度。 皇帝转向江一凡：“你年纪轻轻，这一番谋算却着实了得，甚至还能说动几位朝廷重将，听从你的号令。若哪天你心生歹意，想谋算皇朝，岂不是也能被你算计了去？” 江一凡暗自吐槽，皇帝这话说的，朝廷重臣哪里是听从他的号令，人家明明是看好禹王会不会？ 只不过，把这话出给皇帝听，就有点太过扎心，也不好这个时候把瑾融推出去。 “启禀陛下，此事绝无可能。”江一凡连忙磕头，“微臣妻子只对赚银子感兴趣，对官职政务这些的，极不耐烦。” 皇帝愕然：“……”这特娘的，这是怕老婆的极致吧？这也算回答？！可是，他怎么就感觉反驳不了呢？ “噗！”瑾融感觉自己有喷血的冲动。 这货能把怕老婆，当作他忠于朝廷的理由，也是没谁了。 皇帝之前所受打击还没缓过来，又被江一凡两句话噎得难受，“朕累了，你们退下吧。”算了，算了，这一个两个的，所思都异于常人，他实在懒得和他们掰扯，还是厉勉心理素质强大，由厉勉和他们畅谈人生更好一些。 宫变发生的第二天，京城表面的秩序就恢复了正常。城门像往日一样，百姓可以随意进出，商铺照常开业。 但前一日随处可见的兵士，巡城卫队过街的马蹄声，后来街巷传来的打斗的声，以及皇宫方向冒起的滚滚烟雾，这等等的不寻常，无不说明，京城昨日一定有大事发生。 可是，在朝廷没有正式公告之前，百姓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猜测朝堂和皇宫内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京城看起来是真的安定下来了，虽然街上的行人车马比平常少了很多，但是因昨日耽误了生意，还有各家没采买到食材物品的人，让街上恢复了不少活力。 而日常巡视街道的京兆府衙衙役，悠闲的在街上晃过，更是让百姓多了些安心。按说，百姓平日很不待见这些到处白吃白喝的衙役，可经过昨日的惊吓，这些鱼肉百姓的家伙们，却是能表示京城一切安好的存在，居然让百姓看得分外亲切。 宫变平息之后，江一凡派识书给叶欣颜带了个平安口信，又拿走几件换洗衣服。直到三天之后，才踏入家门。 叶欣颜虽然得到了江一凡安好的口信，但一颗心还是提着的。这时听闻他回来，抱着阿秀迎出去。 阿秀这几天没见到江一凡，一直不自在着呢。江一凡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小家伙就挣扎着身体，用最大幅度冲着江一凡伸出双手，要抱抱。 江一凡忙将她接过来，被阿秀咿咿呀呀的一通抱怨，抱怨过后，就亲热的糊了他满脸口水。 叶欣颜好一番哄劝，才把她从江一凡身上扒下来。 江一凡换了衣服，简单擦了把手脸，叶欣颜跟在他身边，连声问着：“祖父呢？别家在京城各处任职的官员，前两日已经陆陆续续的归家，只你和祖父不见踪影。怎么回事啊？祖父呢？” 瑾融被她忽略不计了。目前为止，正当年龄、能继位的皇子只有三个，两个谋逆，只剩一个瑾融，还是费尽心机，给皇帝解围、替他巩固帝位的，自然不会有事。 江一凡接过依然对着他咿咿呀呀的阿秀，抬腿坐到榻上，端起炕桌上的一盏热茶喝了一口，才笑道：“按你的常用语来说，我和祖父这几天在接受调查。” “啊？”叶欣颜愣了愣，“你和祖父救驾有功，难道不应该派了你们重要差事，做善后事宜，所以才回来晚了吗？” 江一凡答应着阿秀有一句没一句的含糊问答，一边给了妻子一个很嫌弃的眼神，“想什么呢？咱们在皇上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那许多犯忌讳的事，能顺利脱身已经不错了。” 额，叶欣颜大感无语，“那祖父呢？祖父的审查，完了吗？” “祖父他老人家和我一道出来的。”江一凡应道，再看看外面的天色，两大口喝掉手中的热茶，说道，“咱们这就去国公府探望祖父吧，祖父之所以能被我说动，总是为了你们姐弟的将来。咱们和殿下休戚相关，祖父此次行事，只怕替你考虑的成分更多些。” 对于安国公来说，只要当政的皇帝不想背负不遵祖宗的恶名，不论谁继位，都有安国公府的一席之地。 这次所为，虽然有他和皇帝君臣相得的情分，才会力挽狂澜。但是，再没有告知皇帝的情况下，就提前准备了调动大军的所有事宜，却也是触犯皇帝大忌的。 老爷子之所以能这么做，其中不乏让瑾融顺利登基，保叶欣颜一世平安的意思。 叶欣颜迟疑一下，“现在就去吗？”难道不应该让老爷子先歇上一晚？ 江一凡：“祖父此次行事，是犯皇家大忌的。皇上要祖父选择承袭安国公爵位之人，只怕明日早朝就要定下此事，祖父以后就不再是安国公了。” “……有这么严重？”叶欣颜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狗屎情节嘛，“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国公府没什么能说话的人，我和老爷子说话去。” 安国公府果然没一个有思想深度、能和安国公交流思想的人。 他们去的时候，安国公刚撵走了一众看望他的下属，正领着叶缘，爷孙两个靠在一张阔大的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闲话。 一旁，是国公夫人招呼丫鬟婆子，热手巾、热汤、热点心的伺候着。 叶欣颜两人带着阿秀，给安国公夫妇行礼问安。 安国公没起身，依然靠在藤椅上，很随意的指着一旁两张椅子，“坐吧，这几天把人操劳的够呛，不讲那些虚礼了。” 这场景，把叶欣颜看得心酸。以后，老头儿就不是一品勋贵了，人家外人给他面子还好，不给他面子，见了面不行礼、不客气，老头儿也没脾气可发作。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四九章 大小狐狸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四九章大小狐狸叶缘如今长得敦敦实实的，一见自家姐姐、姐夫带着外甥女来了，早就滑下藤椅，也不让乳母抱，自己一人等在一旁。 叶欣颜三人行礼完毕，叶缘上来，敷衍的行了一礼，就上前拉起阿秀的手，“阿秀走，小舅舅带你去找舅舅的两个哥哥玩去。” 叶欣颜扶额：“叶缘，齐嘉也就算了，人家齐三顺已经是大人了，哪有空陪着你们两个小屁孩玩耍。” 叶缘立时梗着脖子看回来，瞪大着眼睛，用小胖手拍着胸脯，说道：“缘哥儿也大人，是舅舅。” 叶欣颜无语。可不是，人家不但是舅舅，人家没准儿明天就是安国公了。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奶毛还没退的国公爷，还不到五岁。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看着叶缘领着阿秀，在丫鬟婆子的拱卫下，颠颠的迈出门槛，叶欣颜心里止不住的羡慕嫉妒恨。 安国公在一旁笑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看着自家兄弟和女儿出去，怎么眼里全是红光，一副想吃人的样子？” 叶欣颜悻悻的收回视线，“我这不是嫉妒那小子一丢丢的年纪，就是一等勋贵吗？” 国公夫人有些埋怨的看了叶欣颜一眼，暗怪她不懂事。自家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一些，可身体却硬朗着呢。 况且，勋贵的爵位，向来都是先一代辞世之后，才由世子承袭。如今，自家国公爷身体康健，又刚刚平叛，为朝廷和皇上立下大功，却要被迫提早把勋爵之位交给年幼的孙儿，着实不公。 可她这孙女，居然一点不懂体谅国公爷的心情，好好的，就冒出这么一句话，这不是戳人心窝子吗？ 安国公不会和孙女计较，他当日作出选择之时，就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即使事情重来一遍，让他再次选择，依然是这个结果。 “行啦，京城有的是嫉妒缘哥儿的人，哪里轮得着你？你二人做好看护、扶持幼弟的准备就是了。” 江一凡连忙答应：“阿颜和缘哥儿的情分放在那里，祖父不用担心这个。只要祖父身体康健，无论您居于何位，京城都有您的一份尊荣。我们这些小的，还等着您的庇护呢。” “瞧瞧我这孙女婿，多懂体恤人。”安国公喜滋滋的点头，一副享受模样。 国公夫人见安国公心情不错，再次提议：“国公爷大半生驻守边关，为朝廷疆土殚精竭虑，这次更是于江山社稷有功。要不，您再去求求陛下，看事情是否有转圜的余地。” 类似的话，安国公已经听了好几遍，对老妻的执着颇感无奈。能娶到一个以他为尊的妻子，也算他的运气。可是，老妻这想法过于简单的毛病，有时着实让人困扰。 “要不，国公您明日上朝时试一试，上表让缘哥儿承袭爵位的折子，也压一压。您看可好？”国公夫人再接再厉说道。 安国公无奈，坐直了身体：“嗯，也好，我和远凡、欣颜去商量这事，顺便问问幕僚，缘哥儿袭爵的折子，能不能不写。”先躲开唠叨再说。 国公夫人闻言大喜，跟着站起身来，“那您先去，我让厨房给外院送些茶点。” 茶点倒是紧跟着安国公三人的脚步，送到外院书房，可他们三人却没有吃茶点的心情。 叶欣颜在安国公书房的椅子上落座，当先就皱眉埋怨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嘛？大家齐心合力救他，他怎么好这样做事？” 这话她忍好长时间了，在自家的时候，是没来得及说。之后在马车上，穿行于街道，她是没敢说。直到这时，才有一吐为快的机会。 安国公抿了口热茶，叹气道：“这也不怪皇上，皇上没把握好太子和福王的心性，只留了厉勉一人，以备不测。结果，不但险些把自己陷入绝境，还有这么多臣子，在没有皇命的情况下，做出许多违制之事，难免皇上惊心。” 叶欣颜不悦道：“那也不能怪到您的头上啊！若您不出现，又没有提前那些布置，就算厉统领能保得皇上平安，只怕这座京城、甚至整个大夏朝，会陷入连绵战火之中。” 安国公无奈摇头，对江一凡道：“欣颜这妮子，着实无法无天，你以后还得多加管教才是。” 江一凡连忙欠身答应，这次的事情，他领安国公的情。他和胡敬谋划是一方面，安国公能不顾皇家忌讳，私底下联络旧部，呼应他行事，那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能不能管教叶欣颜，这个他没把握，但他自认叶欣颜在审时度势方面，并不次于任何人，绝不会漫无顾忌的和皇帝这样的存在硬碰硬。 安国公给叶欣颜解释道：“整个天下都在皇帝手中掌握，因为权利太大，导致无论哪朝哪代的皇帝，想法都与常人大不一样。祖父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调动朝廷的十万大军，远凡更是算计人心，甚至把厉勉都算进去了，这些都是皇家大忌。这也是当今皇上圣明，祖父和皇上有几十年的默契，才不至于因此招祸。但是，你们日后行事，当以此为鉴。” 安国公最后这几句话，是对江一凡说的。如果以后的事情顺利、不出意外，继承大统的人一定是瑾融。 不管之前的情分如何，一旦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作为臣子，江一凡就要小心把握彼此之间的分寸，才不至于讨了皇帝的嫌，给自己惹祸。 江一凡点头：“谢祖父提醒，祖父说的对，当今皇上圣明，才会把我们招到面前，说了那番话，远凡感念皇上圣恩。以后和皇帝相处，也会把我尺度。” 叶欣颜的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又转，看完这个、看那个。 这两人这一唱一和的，知道的，他们是在自己家发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作秀，说给别人听，以表示对皇帝的忠心呢。 安国公看着她，失笑道：“你得感念皇上圣恩，知道不？这若是换了别的皇帝，对祖父和远凡几人大力夸赞一番，过上三五个月，暗下黑手就把我们都处置了。甚至连夸赞都没有，直接责成亲卫营构陷，说不定我和远凡的行为就是应和叛军，最终落一个满门抄斩的罪责。” 叶欣颜下意识的点头，这个她知道。她只是不理解，安国公和江一凡两只大小狐狸，居然会真心实意的感念皇帝恩德。 这算是古人的愚忠？还是他们足够宽容大度、懂得体谅皇帝？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五零章 皇帝心情不好 “唉，”安国公和江一凡两人这番话说出来，让叶欣颜满心惆怅，“希望禹王登基之后，能比当今皇上好一些。” 安国公这次呵呵的笑了出来：“禹王若是能做到圣上这一步，那就是你们的大幸了。” 江一凡很赞成的点头。 叶欣颜讶然：“既然这样，你干嘛还要这么豁出命的帮他？” 江一凡微微一笑，道：“帝位是个很有魔力的东西，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掌握有绝对的权力，谁也不能保证本性善良的人，会生出怎样的妄念。咱们只能用殿下的现在和过往，来预估他的将来。” 叶欣颜挑眉，这倒是，面对绝对的权利，人性的弱点大概就会无限膨胀。至于握有这个权利的人的自我约束力有多强？不但要看他自己的本性，还要看天意了吧？ 江一凡点头，继续说道：“至少目前看来，殿下本性纯良，是一个值得辅佐的明君。至于以后，那就走一步看一步。若是侍奉不了，咱们可以不侍奉他嘛。” 江一凡的回答好像在叶欣颜的意料之中，但也很出乎意料之外。很少有古人能有这种超出时代限制的想法。而这种想法一旦宣之于口，被人闹出来，那就是无君无父，遭天谴的存在。 叶欣颜面色郑重，连连点头。对的对的，夫君你能这样想最好，你可千万不要说那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荒诞之谈。 还有安国公，也难的是个通透的人。 话题达成一致，叶欣颜的心情好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贼兮兮的问安国公道：“，祖父，太子应该是抓到了吧。那福王呢，我问过大舅舅，大舅舅和外祖父都不给我说。” 安国公笑道：“正经也是，你一个女孩子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还没等叶欣颜出言抗议，老爷子就嗤笑道，“没想到福王是个沉不住气的，还不如你当年的谋算。他昨日在逃离京城的路上，被抓住了，呵呵。” 这，这能一样吗？ 叶欣颜暗自撇嘴，她当年逃走，安国公府只是在暗地里追踪，和福王现如今的状况完全不一样好吗？京城看似恢复了平静，可是散落街头的亲卫、衙门和大理寺的铺头不知凡几，福王敢在京城躲两个月吗？就算他敢，又哪里能藏得住？ ………… 这次宫变闹的，别说良妃的生辰宴，就是八月十五中秋宴，宫里都没有什么动静。 皇帝心情不好，京城官员自然个个不舒服，各家各户也是静悄悄的把中秋节应付过去。 随着中秋节过去，这次宫变的涉事官员的处置也进一步展开。 上次，福王一系官员，虽然因为私自开采、藏匿铁矿，有不少官员被革职、甚至斩首。可是，很多没参与、没沾手的人，皇帝都网开一面，大多留用了。 此次事发，皇帝也没了网开一面的心情，从阁部次辅刘成之开始，凡是有牵扯的官员，一个不落，全部处置。 有道是：法不责众。太子和福王两人在朝堂上经营多年，太子更是从出生起，就按照储君来培养，这些年下来，追随的人着实不少。 虽然这是板上钉钉的谋逆大罪，可是，参与的官员众多，若论谋逆，个个该当杀头。那样，只怕就血流成河了。 皇帝和审理案件的官员再三度量，这桩谋逆案中，除了禁卫军副统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京城守卫，以及直接筹划此次宫变的人，判斩立决之外，其余涉案犯官分别判了抄家流放、充军屯田。 刘成之阖府上下都判了流放，除了身边离不开的几个仆从，其余下人全部发卖。 启程那天，作为同僚的韩延回，顶着压力，于城外相送。 深秋之时，本就苍凉，今日发配、流放官员众多，让京城外的管道，更显得凄凄惨惨。 刘成之在工部主事多年，朝廷工事少有纰漏，他也算是个能吏。只可惜，上错了船。 刘成之身着犯官囚服，头戴一顶颜色暗淡的布冠，面色惨淡。喝了韩延回的送行酒，只躬身一揖，并不说话，转身蹒跚而去。 成王败寇，他自认不见得比韩延回差多少，怎奈福王比不过禹王，奈何！ 这次谋逆，阁部三辅魏辛和太傅邢于越都受到了牵连，魏辛作为太子党，被判了斩立决，家产抄没，全家老小充入军籍，于边关开荒屯田。 邢于越没有明显的参与宫变的迹象，但他应该是知道此事的，却并未出手阻拦。据说还提醒过太子一声，不要罔顾忠义孝道。再加上他是三朝老臣，皇帝并未加罪。 可是邢家后辈子弟在这次清洗中，并没有补缺上位，反而被一撸再撸。 直到邢于越的次子被告发霸占民妇、害人性命，羁押入大牢，邢于越才明白大势已去，递了折子，告老还乡。丢下儿子和大部分家产，返回他从未居住过的祖籍之地。 待到刑部和大理寺，及亲卫营，把这场谋逆案审理完毕，才轮到太子和福王。 皇帝终究还是不忍心，福王贬为庶人，另寻府邸居住，三代之内，不得离开京城，不得入仕为官。 太子则是丧心病狂，已无药可救，皇帝甚至都没再看他一眼，赐毒酒鸩杀。皇后得知太子死讯之后，于囚禁宫中自缢而亡。 事情尘埃落定，已是入冬时节。 处死了太子，皇帝不知是否被此次事件打击，于政事上很有些懈怠。以往很多皇帝亲手处理的政务，现在除了一些很紧要的事情，其余大多下放给阁部和瑾融。 十一月底，赶上齐三顺和齐嘉儿学堂放假，天寒地冻的，叶缘还不消停，闹着两人，要去点心楼，喝热乎乎的奶茶，吃酥脆的炸果子。 安国公已经在家闲了三个多月，除了早晚练一趟拳脚，出一身汗，偶尔和休沐的老伙计们喝个酒谈个天，其余时间也只剩下含饴弄孙这个事项。 此时，老头儿正闲的无聊，叶缘和齐嘉儿一闹腾，那就走呗。 尹氏如今的日子过得顺心，赵刚日常去军营当差，她就用心经营她的点心楼。点心楼几年经营下来，生意依然火爆，她又买下旁边的两家店铺做了扩建。 安国公特意转道，去去江家接了曾外孙女。一个老头领着大小四个孩子，并两个丫头和一众的小厮侍从，去点心楼消费。 第一零五一章 遇到了熟人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五一章遇到了熟人这几位小爷是点心楼的常客，又是自家人，自是不懂拿捏，下了马车，直往点心楼里闯。 安国公也不喝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只提点带着阿秀的那个丫鬟，别把她摔着。 然后，叶缘飞跑在一个拐弯处，就险些撞到了人。 一个面孔白净、胡须花白的老者，正悠闲的四顾，被叶缘迎头撞上来。好在老者身边的随从身手敏捷，一个箭步跨前，伸手当下叶缘。 好在人家见他一个小丢丢的孩子，出手不重，挡下他的同时，还扶了一把。 齐三顺和齐嘉儿见叶缘就要撞上前面的，也是急着上前，想要阻拦，但终究晚了那随从一步，只来得及接过随从扶住的叶缘，拉着他退后几步。 齐三顺见老者气度不凡，忙扯着齐嘉儿和叶缘，躬身给老者行礼：“小子鲁莽，险些冲撞了先生。小子这里给先生赔礼了，望先生不予小子计较。” 跟着几位小爷的小厮也是捏了把汗，尤其是负责看护叶缘的小厮，更是吓了一跳。这位老者的随从看起来很厉害，若是刚才出手没深浅，伤到自家小公爷，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当然，差点儿撞到老人家，自家的姿态还是要做的。齐家小爷做事向来妥当，既然已经代小公爷赔不是，那就妥妥的没事了。 叶缘自己险些撞到了人，自知理亏，见两位哥哥道歉，他也仰头看着老者，说道：“爷爷，对不起。那，我请爷爷吃东西，我在这儿吃东西，都免单呢，爷爷你只管吃，多少都行的。” 老者的随从抽了抽嘴角，这熊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只管吃？什么叫吃多少都行？这像话吗？ 阿秀颠颠的从后面挤了上来，扯着齐嘉儿的衣襟，仰脸儿看着对面的几个人，口齿清楚的蹦出两个字：“我请。”萌萌的小女娃，看起来居然很有豪气的样子。 齐三顺听得两眼直翻，这俩，就这么祸害婶婶的生意了。尤其是阿秀，她一个刚刚站稳的毛孩子，知道“我请”是什么意思吗？ 老者见这几个孩子各自不同的表情，甚感有趣，又新奇于叶缘对他的称呼亲切，笑呵呵问道：“你们要不要商量一下，到底请不请？到底谁请？” 叶缘呵呵笑着：“爷爷莫怪，我外甥女她年纪小，不懂事，当然是我请爷爷您，就当小子给爷爷赔礼。” 阿秀不甘落后，拉着叶缘的手，说道：“婆婆。”她外祖母在这里，这是她的主场。 叶缘则不甘示弱，低头道：“那是我婶婶。”我跟着齐家哥哥叫婶婶的时候，还没你呢。 老者和随从很是好奇，这几位，什么组合啊？他们居然看不透这几个小娃儿之间的关系。 齐三顺和尹氏终究还是隔了一层关系，他把视线看向齐嘉儿，示意齐嘉儿说些什么。 齐嘉儿温和一笑，向老者施礼道：“这位先生，小子有礼了。刚才我们冲撞了先生，自是要赔礼。先生只管在这里点餐，花费不用担心，就当我们给先生压惊了。” 他看看老先生和这几个人高马大的随从，也不知他们能点多少点心菜品。算了，最多他们点的太多，他用他攒的零花钱付账好了。 老者诧异他们一行人的关系，指着叶缘问二人道：“哥儿是你二人的兄弟？” 齐三顺迟疑了一瞬，说道：“不是。” 齐嘉儿则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这，到底是不是啊？老者还待说话，余光看见有人从拐角转出来。老者调转视线看过去，两人都是一愣。 安国公嘴角抽了抽，这特娘的是什么运气，居然在这里看见了皇帝！皇帝他不好好在皇宫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再看看皇帝和他身边侍卫的衣着打扮，安国公很有些犹豫，他该以怎样的礼节上前相见？还是圆了皇帝的微服梦，假装不认识，和尊贵的皇帝陛下擦肩而过？ 皇帝看见安国公，也是一愣。再看这几个孩子，难道是和安国公一起的？ 叶缘顺着皇帝的视线回头，最先喊了一声：“祖父。” 然后是阿秀，跟着叶缘，含糊叫道：“祖父。” 叶缘纠正：“不对，你得叫曾外祖父。” 阿秀从善如流：“呜呜祖父。” 齐三顺和齐嘉儿则分别拉着两个小的，侧身让在一旁，把双方的交涉权，让给了家长。 这下想装不认识也不行了，安国公脸上堆起笑容，远远地，就拱手道：“原来是黄大老爷，时常不见，黄大老爷可好。老夫这厢有礼了。” 皇帝眼眸闪了闪，很为安国公的急智赞叹。还有黄大老爷这个称谓，听着也不错。 他再把这四个孩子、安国公，以及跟随他们的丫鬟小厮，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脸色不好起来。 叶堂这厮的日子，过得太悠闲惬意了吧？ 皇帝忽然觉得，他对安国公的处罚似乎有点走偏了。让这厮吃着朝廷的俸禄，每天开心的领着孙儿玩耍，这日子，要不要这么逍遥？ 还有这个小不点儿，应该就是现任安国公。这个认知让皇帝痛心疾首起来，这孩子，应该也就是四五岁的样子，可他……也有俸禄…… 皇帝臭着一张脸，问道：“这两个大些的孩子是哪家的？人家好端端的孩子，居然就让你随便拐出来了。” 安国公看着皇帝那愤恨的脸色，和一双快要红了的眼睛，心下大乐，“黄大老爷明鉴，这可不是老夫拐出来的，这都是咱自家孩子。老夫闲着无事，领孩子们出来吃个点心，散散心。 这点心楼的汤品着实美味，黄大老爷若是不嫌弃，可以把这里的小点各样都尝尝。这几个孩子有脸面，在这里吃用向来不用银子。让孩子们请您，一定不用您破费银子。” 皇帝的脸更黑了，叶堂这厮，臭嘚瑟什么？能领几个孩子出来玩耍就了不起吗？吃饭不花钱，了不起吗？ 几个侍卫面无表情，假装没听见，可心下却极为钦佩老国公爷。他们虽然年轻，却也能看出皇帝嫉妒老公爷轻松快乐。可咱国公爷就是不怕，还敢用这个扎心。 真英雄也！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五二章 身份尊贵的客人 皇帝对安国公这种浅薄的嘴脸极为鄙视。虽然踏出宫门，他的确没一个不花钱就能消费的地方，不过，这不是就有了吗？ 皇帝傲然说道：“既然不用银子，那当然要好好尝尝，看看这富有盛名的点心楼是否名副其实。” 说着，他看向远远近近的几个伙计，吩咐道：“赶快去安排，就你家最大、最敞亮、最舒适的包间吧。老夫先看看行不行，不行的话再换。” 几个伙计之前都是迎上来照顾几位小爷的，这时听这位老先生的口气，居然比老国公爷都大，不由得愣了愣。 后面，颠儿颠儿跑来点心楼的掌柜，一边迈着小碎步赶过来，一边略喘着气，连连招呼：“是是是，先生您这边请，这边请，咱们最好的包间刚好留着呢。” 掌柜躬身做着请的手势，顺便还瞪一眼两个发愣的伙计，心里暗骂这帮没眼力劲儿的小子们。老公爷和小国公爷都来了，难道还不能坐他家最好的包间吗？居然还在犹豫！更何况，没看见这位老者的气势多盛吗？即使对上安国公，那气势不但不减，甚至还要高涨了几分。 皇帝手一背，正打算转身，跟着掌柜往里走，一眼看见刚还在争执“婆婆”“婶婶”，现在又亲热的手牵着手的叶缘和阿秀。 叶缘如今正站在安国公身边，虽然小丢丢的一个小人儿，却挺胸抬头，神气十足。阿秀的眼睛咕噜噜的，在皇帝和皇帝身边几个侍卫身上来来回回的看，眼神灵动之极。 再看另外一个少年和十岁出头的小子，想想刚才两人的言语，和自己那些后辈颇不一样，好像有种别样的温暖感觉。 皇帝收回视线，迈开脚步之前，丢下一句：“一起来吧，人多些，吃的也热闹。”然后傲气十足，连眼角也没丢一个，迈着悠闲的步子，自顾走了。 安国公暗叹一声，招呼自家孩子，跟上皇帝。 皇帝那个位置的确太高，坐在那里，虽然享受了别的任何人没有的权力，同时也失去了常人的亲情和乐趣。 一行人往三楼而去，掌柜果然没虚言，把他们领进一个临街的大包间。 进门就是厚实的木质地板，再往里看，半个屋子铺了厚厚的西域地毯，毯子上是几张矮席。另半间屋子，裸露着的木质地板上，安放着一套桌椅。 所有桌椅、矮席全都用的上好木料，纹理清晰，雕工精致，虽然看着年代并不久远，却油亮润泽，大概是毛布打磨出来的，看起来很是柔和。 房间里的花架和多宝阁上，也都是名品瓷器、珊瑚，木雕等不一而足。 屋角窗前的帐幔用的绡纱和厚锦，也极是精美。虽是深冬之际，关门闭窗，没有直射进来的阳光，可帐幔之间，依然可见隐隐的流光溢彩。 最难得的是，临街的每扇窗格上都镶有三块琉璃，让整个房间格外亮堂了许多。包间大概烧了火龙，没看见火盆，却暖融融的，甚是舒服。 掌柜弯腰弓步，侧着身把这位不知什么身份的老先生让进了屋。 可皇帝却很不给掌柜面子，跨进一步，把这富丽堂皇的房间打量一番。然后斜蔑着眼睛，对安国公说道：“老朽从来不知，赚钱原来如此容易。不过是家经营吃食点心的店面，就能布置出如此富贵的包间，这点心生意的利润，可是大得很呢！” 掌柜听得满头是汗，知道您的身份很高，但说话要不要这么不负责任啊？您和老公爷说话如此无礼也就算了，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质疑我们点心楼的经营有问题么？ 这个……掌柜很想开口解释一下，可是又怕唐突了这位不知什么身份的贵人。一时间，掌柜那踌躇的心极为难受。 齐三顺和齐嘉儿也看出苗头不对，两人紧挨着安国公站定，等安国公答复或者示下。 安国公没他们这些人的紧张，在他看来，皇帝这种酸溜溜的说辞，全都出于羡慕嫉妒恨，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做生意嘛，若是不赚钱，那还能叫做生意吗？只要合理合法，当然是赚的银子越多，证明人家越有本事。 古来有言：物以稀为贵。东西稀少、精致，价格自然就高，这还用说吗？ 看在皇帝日子过得的确不容易，安国公也不和他计较，笑呵呵的把皇帝让到蓬松厚实的西域毛毯上座矮席。 “黄大老爷您的品鉴最权威不过。正好您来了，帮咱们试试这里的吃食点心，看是否还能入口。您若是尝着不好，那他这点心楼就一准儿是徒有其表。” 皇帝对安国公的知情识趣稍感满意，把厚重的外衣交给随从，撩袍服盘膝而坐。抬眼见几个孩子都看着他，眼神里并没有讨好、惊惧或者敬畏，视线在他和安国公之间来回的转动，全是好奇和不解。 这样的自然神态，让皇帝心情大好。“来来来，都坐都坐，站着干什么？”然后再嫌弃的看安国公一眼，示意一侧的矮席，“叶老爷子也坐吧。” 点心楼的掌柜和两个伙计满心纠结，看着身份尊贵的老国公爷在老者的示意之下，客气的谢过，才坐于一侧的案几后面。 能不能给我们说说您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如此矫情傲娇的人，咱们点心楼好像还没接待过。 齐三顺和齐嘉儿一边在心里犯嘀咕，一边在安国公的招呼下，给皇帝正式见礼，行的是叩拜大礼，称呼却还是之前的称呼：“小子见过先生。” 连带着叶缘和阿秀，也跟着乱哄哄的一通见礼。之后，几个孩子分别落座，叶缘和阿秀也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像模像样的跪坐在一张矮席后面。 安国公看向掌柜：“把你们店里的菜单拿来，再找个口齿伶俐的伙计来，给先生介绍菜品。” 皇帝刚才被安国公刺激，如今只想大吃四方，让安国公为他的口舌之快付出代价，哪里还有耐心看什么菜单？当下摆手道：“不用介绍了，把你们点心楼里有特色的菜品，都来一份。” 掌柜口里答应着“是”，眼睛却瞄向安国公。 见安国公微微颌首，躬身一礼，就要退下去安排，又听皇帝笑眯眯的招呼已经坐下的孩子：“还有你们，都想吃什么啊？喜欢吃什么，尽管点，咱们今日一定要吃得尽兴。”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五三章 明日怎么安排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五三章明日怎么安排叶缘的眼睛立即就亮了，“真的吗先生？是真的吗？”他往日过来，当然不是吃不起，而是大家都怕他吃撑了不舒服，很少让他敞开来吃个肚皮滚圆的。 皇帝理所当然的回答：“那是自然，在这里，先生我说了算。” 齐三顺和齐嘉儿大些，懂得在陌生人面前有所收敛，阿秀还不太懂他们说的话，可叶缘是能听明白的，立即眉开眼笑。 皇帝面露得色，能不能吃下那么多先不说，今日一定要吃得安国公肉痛才好，剩下的也不能便宜了他，打包回去！这是尹氏的生意，想来若是用的银子多了，安国公也不好意思白吃白拿前儿媳的银钱生意。 安国公已经做好了今日破财的准备。再说了，让皇帝老儿每样都尝尝，让他也知道知道，虽然咱们这些人没很大权力，可是能享受的快乐却不少。 就像闲来无事到处溜达，吃吃点心楼、酒楼，尝尝小摊位的汤面、胡饼，这样的轻松和乐趣，绝不是高坐于皇位的人能体验到的。 掌柜拿着万分的小心，亲自去厨房安排。选的都是自家最好、最有特色、最稀罕的各样吃食。 一边喊了点心楼最谨慎稳重的堂倌儿，放下手里所有事情，只照看大包间的往来菜品，不能出丝毫差错。 ………… 刚开始，两个小的还守着规矩，只坐在自己的坐席上。随着上来的各样菜品和点心越来越多，而皇帝桌上的，明显比他们这边多好多，甚至加了两个矮席，专门放置那多出来的点心汤品。 渐渐的，叶缘和阿秀看的眼热，就不肯安安稳稳坐着吃了。尤其阿秀，颠儿颠儿的站起来，又走又爬在各桌之间游走端详，遇到看着顺眼的食物，就会瞪大了清澈的眼睛，讨好的冲着桌子后面的人笑。 这样子，谁还能忍心不给她吗？ 小女娃居然在皇帝那儿也得到允许，从两个碟子里抓了两个油乎乎的溏心油条和干菜小酥饼，还被皇帝抱在膝头，坐着玩耍了好一会儿，差点儿用油乎乎的手抓到皇帝的胡子。 皇帝近期已经有过几次出游，唯有这次最是尽兴，可谓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心满意足的尝过点心，捡味道好、样式好的，真打包了不少。离开时，还意犹未尽的和安国公步行了一段路，借口消食。 走到岔路口时，皇帝很突兀的询问：“老公爷明日是怎么安排的？” 安国公心生警兆，皇帝不会明天还想出宫吧？这怎么行？ 没等他找好托词，皇帝就看向他，试探道：“要不，咱们明日去你孙女那个作坊瞧瞧去？” “额……”还真是这个意思！ 安国公立即头大，老头子我是闲赋在家的显然，皇帝陛下您可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您这行事风格，不太像明君了啊。 皇帝有什么荒唐想法，那得朝廷的言官上死谏，才能打消。完全不是安国公这种闲赋在家的老头能够劝阻的。 “行，这个行程不错，那就机械作坊吧，明日未时，在朱雀大街等着。”皇帝没给安国公回话的机会，就当他已经默认了。 然后瞟一眼后方的马车，补充道，“把孩子们也带上。” 安国公终于找到一个正当的回绝理由：“嘉哥儿和顺哥儿明日要上学堂。” “哦，那是不成，”皇帝只沉吟瞬间，妥协道，“那就只带缘哥儿和阿秀吧。” 做了决定，还好言好语的劝说安国公：“你家缘哥儿身份不一般，小小年纪就是国公了，应该自小时培养，让他多些见识，对他以后振兴安国公府有好处。” 皇帝这话说的不错，可是……我家缘哥儿跟着他姐姐，想见识什么不行？还非得跟着皇帝你去逛作坊吗？ 然后，在安国公的注视下，皇帝施施然的上了马车，在四个随从，和不知道多少个暗卫的护送下，顺着京城的平坦大道，扬长而去。 安国公看看天色，反正也得送阿秀回家，先直接去孙女家好了，提前给孙女打个招呼。 人家安国公戎马一生，一大把年纪了，生生在晚年混成一个带娃的，还是那种让皇帝羡慕的带娃的。 安国公、齐三顺和小厮、护卫，带着三辆马车里的三个娃，进到江家院子。 江家院子本就不大，两个小的和齐嘉儿，加上追着照顾她们的丫鬟小厮，江家立时人仰马翻。 安国公来的时候，江一凡还没回来，叶欣颜连忙把老爷子迎进屋，又安排人给安国公府和齐家送信，留了老爷子一行人晚饭。 待到江一凡回来，安排了四个孩子另外进食，安国公一边吃饭，一边把今日遇到皇帝的事情给两个人说了一遍。 最后，郑重的告诉叶欣颜：皇帝明天下半晌，要去机械作坊逛逛。 叶欣颜一听就头大了，这特么就是妥妥的领导视察啊，还是中央领导。这种级别的领导视察，连准备时间都不给吗？ 而且，皇帝去哪儿逛不行？非得来机械作坊，还带着两个小屁孩。这不是裹乱吗？ “祖父，我们能拒绝接待不？”叶欣颜的口气很是不善。 江一凡嗔怪的瞪她一眼：“说什么呢，人家别家想让皇上去转转，就是烧香拜佛，也求不去呢。” 叶欣颜扬扬下巴，给了江一凡一个白眼，这还用你说？问题是，她如今已经成了气候，用不着借势皇帝了啊。 她把声音往低压了压，问安国公道：“京城前些日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朝廷和各部各衙门应该很多事情吧，皇上他还有时间到处溜达？” “说的就是这个啊，”安国公摇头叹道，“我瞧着，皇上神情之间好像少了很多锐利。这次的宫变，太子和福王作为，大概很让皇上灰心吧。” 江一凡就事说事道：“案子结束，把福王和太子发落之后，皇上把好多政务下放给阁部和禹王，有官员私下议论，说皇帝现在对朝事不上心了。” 叶欣颜讶然：“不是要做千古明君、做一番大事业吗？怎么这就灰心了？” “大概疲倦了，需要缓一缓吧。”江一凡道。 ………… 这时候的机械作坊，已经开始研制新式纺织机。有施印从南方拐回来的制作纺织机的工匠，再加上机械作坊工匠和施印自己的配合，纺纱机原本纺轮配的纺锤，正在逐渐增加。 而纺纱机配备的蒸汽机的运转速度和变换结构，则由汪桥带着工匠进行调整。 叶欣颜自然不能装作不知道皇帝要来，她和汪桥一起接待皇帝。巡视过程中，是汪桥给皇帝作介绍和各种解释。 没想到，皇帝看到还处在手摇状态、但已经改进的纺纱机，竟是很吃惊的样子。 皇家历来鼓励农耕，这其中不单单是种地，也包括纺线和织布。纺织机，就算摆摆样子，皇宫里也有两台的。但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五五章 皇帝喜欢听的劝解 瑾融不太担心皇帝猜忌他，就像他对韩延回说的，如果皇帝对他心存猜忌，应该不会在机械作坊滞留。 退一万步讲，就算皇帝对他有了戒心，话也得往开了说才行。话不说不明嘛。 当下，瑾融皱眉道：“父皇，您出宫的次数太过频繁了些。八月份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刚刚平乱不久。若有心怀叵测之徒留意您的行踪，您这是以身犯险。” 皇帝没想到瑾融一开口，说的就是这个，语气里虽很是埋怨，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淡淡说道：“你以为朕养的亲卫和侍卫都是干什么的？京城是天子脚下，在京城走动若还能出差池……” 皇帝的话戛然而止，大概想起这次的宫变。在皇宫里，他还出了足以致命的差池，更何况京城…… 一想到他身为皇帝，身居皇宫之中，居然还险些被害，动手的居然是他的儿子，皇帝的哀痛伴着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他似乎又听到朝华宫外，太子那丧心病狂的声音。太子下令，把朝华宫烧成灰烬，也就是把他这个亲生父亲活活烧死在里面。他这个父亲，做的有那么差吗？ 旋即，皇帝又想起太子愤恨埋怨他的话。 瑾融见皇帝神色不停变换，犹豫一下，还是试探道：“父皇可是因二哥和七弟的恶行，感到寒心，才出来散心的？” 皇帝闻言，面色更为复杂。高坐于皇位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这么直接猜测圣意。但是，瑾融语气里的担忧很明显，让他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瑾融看到皇帝没有呵斥，略放了心，说道：“自古钱财动人心，就是寻常人家薄有家资，若是后辈子弟不肖，也会因争夺家产搞到头破血流，更何况事关整座天下。 二哥眼见继位无望，平日里骄奢淫逸惯了，唯恐失去那些，所以会心生恶念。七弟对皇位太过执着，又不具备才德，才被二哥引上歧途。错在他们，不关父皇的事。” 皇帝沉默片刻，说道：“瑾坤说，国库之所以空虚、无力无力救助灾民，灾民赤贫、无力自救，都是因为朝廷连年兴建工事，劳民伤财所致。” 走进来的叶欣颜感觉，她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怎么她一进门，就听能到皇帝发出如此感慨？皇家父子因争夺皇位厮杀，她一个外人，着实不应该听这等辛密之语。 不由得心下懊恼，若不是对皇帝有着天然的敬畏，她就要扔下手里的托盘，掉头逃掉了。 瑾融只扫了她一眼，一点不受影响，愤怒道：“二哥这是什么狗屁言论？他这是胡言乱语、推卸责任，父皇您不要在意这些！” 皇帝叹了口气，道：“这虽然不是太子贪腐和叛乱的理由，可兴建工事，当下无法见利，银子却要即刻拿出才能动工。用赋税支撑连年工事，的确艰难，接下来两年，让百姓休养生息吧。”难道他真的错了？大夏朝是雄踞一方的泱泱大国，即使什么也不做，地位也毋容置疑，也许用不着这么折腾。 叶欣颜悄无声息的上了茶，正拎着托盘后退，却被皇帝叫住了：“叶家妮子，太子说的话，你怎么看？” 叶欣颜欲哭无泪，她一个升斗小民，她怎么看有关系吗？ 她皱着一张脸，迟疑着：“这个，这个不太好说吧？陛下您看，臣妇一个外人……”言外之意，这是你皇家的事情，你们回皇宫，关起门来，自家掰扯好不好？ 然后，皇帝说了上位者经常说的四个字：“恕你无罪。” 叶欣颜暗地里翻了好几个白眼，无罪她也不想说呢。 “这个，陛下恕臣妇妄言。臣妇以为，当皇帝最是简单，大权在握，举国上下的财力人力都在皇帝手中。只要皇帝有心于天下，无论他是怎样的品行，都能做出一番功绩。可是，皇帝也最难做，坐在全天下最高的位置上，没有约束，却还要保持良好本心，难上加难。” 她见皇帝和瑾融两人都看着她，眼露诧异，解释道，“陛下您想啊，历朝历代诸多法令制度限制，仍然有不法之徒铤而走险，可见人心之恶。若世上没有约束，这世间，只怕一天的平安也维系不下去。” 皇帝微微一笑，叶家妮子这个开解的说法比较新颖，如此体谅他这个当皇帝的艰辛，他喜欢。 “你这说法，和年年兴建工事有什么关系？”皇帝的问话饶有兴味，让叶欣颜觉得，皇帝这是在看她怎么蹦跶。 “……臣妇的意思，陛下您有宏图大志，又能克己奉公，已经难能可贵，没必要在意太子说什么。” 皇帝紧跟着，说道：“自古以来，大兴土木工事，等同于亡国之道。” 这才是狗屁言论好吧！叶欣颜又翻白眼又撇嘴，对皇帝的话几位不屑。 皇帝笑问：“怎么？历史证实了的前车之鉴，你都不认可？” 叶欣颜很不赞同，哼了一声，说道：“那得看大兴什么土木工事。陛下说的前车之鉴是始皇帝和炀帝吧？他二人虽被后世唾骂，可是，难道没人看到长城作为中原北边一道坚固的屏障，给后世百姓挡下多少战乱？让之后朝代抵御外敌时，轻松多少？ 炀帝骄奢淫逸，穷兵黩武。但是，隋炀帝时期留下的大运河，给南北交通运输带来多少便利？他当年被人唾骂的政策和工程，又给其后的李唐盛世带去多少便利？“ 皇帝眼眸连闪，这妮子，这种话她也敢往出说？李唐盛世和炀帝亡国工程的关系……皇帝沉吟着。 “陛下，就算短时间内，历史对他们没有正确的功过评价，可这些功绩却是抹杀不了的。百姓休养生息、安乐升平固然重要，可是，泽被后世的工程，也同样不容忽视。只要是为了天下苍生，陛下您又不会一味的享乐骄奢，就算背负当世之人些许微词，又有何妨？” 皇帝面上没有太大变化，心中却大动。是啊，若能泽被天下苍生和后世，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算被人误解些许，又有什么关系？ 他之前只想着青史留名、被世人称道，当个千古明君。这份狭隘心思，竟是连面前这个年轻女子也不如。 皇帝的视线转向瑾融，瑾融之所以能赢过太子和福王，心性固然重要，可是，结识、招募了江一凡和叶欣颜这等人才，却也让他的胜算大幅度增加，且奋起之势极快。 第一零五六章 还要来 瑾融见皇帝向着他看过来，连连摆手：“父皇不要看儿臣，儿臣就是再说什么，也不会比江大奶奶说的更好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朕压根也没打算问你。”皇帝笑骂道。不知不觉中，心情已然大好。 瑾融见皇帝心情好转，趁势劝道：“所以说嘛，父皇您还是在宫中主持大局，这小小的作坊，实在不适合您运筹帷幄。” 皇帝立即拧眉。 这小子，又把他往皇宫里面哄劝，他这才消闲了几天？瑾融他也不看看他自己，从小就吊儿郎当，不似别的皇子那么勤奋。 成年之后更是浪荡无形、逍遥自在，他才做了几天正经事，就能对他这个辛苦了几十年的皇帝指指点点了。 皇帝瞥了瑾融一眼，很是不悦，道：“种田织布事关百姓衣食，怎可轻忽？施印如今做的纺纱机，若是成功，以一代十、甚至以一代百都是可能的。纺织业兴盛近在眼前，不但朝廷能用纺织贸易，换回周边地域的稀缺屋子，还能带动夏朝百姓的棉麻种植，于百姓、于朝廷有大益。” 皇帝对瑾融很不屑，连这也不懂，还指望他有出息，能继承他开创的盛世呢。 额，瑾融无语，继承盛世？您先把盛世开创出来才好说这些吧？ 可是，皇帝心情才好了点儿，需要全方位照顾，这种话先就不说了。 “是，父皇教训的是，儿臣受教了。但是，父皇您的安全和朝廷政务也不容忽视。” 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不是还有你和阁部诸人吗？朕每日也有督问，哪里会轻忽？朕如今做的也是正经事，真要看着，在我们父子手中，怎样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哦？瑾融抖擞精神，父皇的宏图大志没变过嘛。 他乐呵呵的应道：“父皇保重身体，到时您再选个好孙儿，祖孙三代励精图治，一定把盛世延续下去。” 叶欣颜在一旁看的瞠目结舌，这父子俩，三言两语就盛世了啊？ 她还在暗自腹诽，皇帝忽然就把矛头转向了她：“叶家妮子啊，江一凡年纪不轻了，也该有个传宗接代的人了。” 啊？这画风……转的太突然了吧？叶欣颜老半天才回过味儿来。 可是，这种事不是一向都是女性长辈过问的吗？她瞄了皇帝一眼，您这皇帝管的事儿还真挺多的。 这话问的，她是该回应呢？还是把它当作浮云忽略了？ 问话的是皇帝，忽略……叶欣颜当然不太敢，只得含糊的哼哼了两声，表示她听到了。 不是皇帝多事，实在是瑾融提起孙子，皇帝忽然就想起齐家小子和叶缘了，小孩子是什么品性、是不是出息，打小一起的玩伴那是很重要的。 皇帝也知道，这种事不是他一个老头子应该过问的，只提点一下，没在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当天晚饭后，江一凡两人逗着阿秀玩耍，提起皇帝和瑾融的谈话，江一凡替瑾融欣喜之余，又甚是哀怨：“你瞧瞧你，把我耽误的三十大几了，连个传宗接代的也没有。你也不说主动点，多努力一下。” “我，我怎么就没努力……”叶欣颜辩解着，忽然看见阿秀正瞪大了眼睛看她，不由得红了脸，给了江一凡一拳，“说清楚了，什么叫我把你耽误了？我什么时候耽误你了？” 说起这个，江一凡立即来劲了，“怎么就不是你耽误的？当初那什么……耽误了我三年。” 叶欣颜一头雾水，什么叫那什么耽误了他三年？正待反驳，只听江一凡继续说道：“后来在清河县遇到，你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我百般示好，你都无动于衷，又耽误了我三年。” 叶欣颜这才明白他第一个三年指的是什么？那也不是她做的事情啊，凭什么她要悔过？ 阿秀凑热闹道：“耽误！” “对，就是耽误，阿秀真聪明，一下子就会说了。”江一凡乐呵呵的奉承自家闺女，转会来继续声讨叶欣颜：“之后你不肯和我一起回京，又耽误了两年，直到皇上选定了日子，咱们才成了亲。” 江一凡扳着手指，给叶欣颜算老账，“你瞧瞧，不算不知道，这一算，这不，八年过去了。” 叶欣颜也不着急了，斜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那什么，阿颜，要不咱们再请太医来给你诊诊脉，你看好不？”江一凡一边应付阿秀也去扳他手指，一边征求叶欣颜的意见。 “我好端端的，又没病，看什么太医。” 江一凡好言好语的哄劝：“阿颜你当然没生病，那啥，上次不就是娘请了太医给你调理身体，然后就诊出你怀孕了。” 叶欣颜愕然，这货，想什么呢？身孕那是诊出来的？“那是诊脉诊出来的？一边儿歇着去。” 大概阿秀经常能听到这种语气的对话，叶欣颜这个结束语一出口，阿秀就咯咯的笑出声来。 江一凡想想，也是，眼看着年底了，这段时间他加把劲。快过年的时候，再让岳母来搞定阿颜好了，他相信岳母和太医的运道手气。 ………… 瑾融不来找皇帝这趟还好些，两人在作坊谈过之后，皇帝隔三差五的来巡视机械作坊，就更理所应当了。 皇帝的专业知识不行，但人家组织能力强啊，又知人善任。基本上皇帝一来，机械作坊就是有领导坐镇的状态。三天、五天的来一趟，那是必须要听工作进度报告的，然后逐个敲打、督促。 叶欣颜很诧异皇帝出于什么心情，非得来她这民间作坊。皇帝对蒸汽机和新式机械感兴趣，完全可以去将作监嘛。 将作监负责研制蒸汽机在货船和战船上的使用，轮船诞生，那也是划时代的大事件。 后来听江一凡说，她才明白原由。皇帝嫌将作监官员都认得他，不但他在那里不随便，也影响将作监的工匠做事。 叶欣颜深深感叹，人生果然艰辛，哪怕是天子，也有不爽、不得不迂回的时候。 在皇帝的督办下，纺纱机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临到过年，纺纱机已经和蒸汽机组装完毕，只是试用的时候，纱线成型还不够稳定。 工人们放假这天，皇帝放下汪桥交上来的年度总结，神色间有些遗憾，但对来年的期待感更强，“看来，明年还有的忙呢。” 叶欣颜面色一僵，您老人家过了年还要来？ 第一零五七章 一桩大买卖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五七章一桩大买卖叶欣颜面色一僵，您老人家过了年还要来我们这里搀和？ 整天敬仰着这尊大神，她感觉自己好辛苦哦，又不能躲着不来。她有点后悔，应该答应江一凡请太医的，没准儿太医手气好，真能诊出怀孕呢。 这时，机械作坊的会客间里不但有皇帝和汪桥等机械作坊的人，瑾融和江一凡也在。瑾融是来恭迎皇帝陛下回宫，安排朝廷和各部衙门休假事宜的。 江一凡则是办完工部的事，早一步来接媳妇回家的。 两人见叶欣颜那震惊意外的神色，不由感觉好笑。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张存海，嘴角都轻轻抽动两下。 “陛下，那个，这个，臣妇有几句话。”叶欣颜道。 皇帝挑眉，向她看过来。通常这妮子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那就是心里又打了什么歪主意了。 叶欣颜被皇帝看得心虚，但为了把这尊大神请走，她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那什么，臣妇给您推荐一桩大生意，不知您有没有兴趣？” “有这等事？”皇帝极为意外，“你有大生意自己不做，会介绍给朕？”语气中的怀疑，很让叶欣颜觉得扎心。 不但皇帝意外，在场其他人也都感到不可思议。 叶欣颜提议的生意，那都是要给自己占一份的，空手套白狼的那种。这时，说的是给皇帝推荐一个大生意，没说要分一份儿。 很不正常的赶脚。 叶欣颜看着那一道道怀疑的目光，很有些羞恼。怎么了？她就不能给别人推荐一桩赚钱的生意吗？ 尤其这个人又是皇帝，她就是想盘剥一份，也没那个胆子啊。 “陛下您一定要相信臣妇，真是桩大买卖。”叶欣颜说的很诚恳。 江一凡的心提了起来，这是忽悠人的前兆啊。媳妇儿你可真是胆儿肥，谁都敢忽悠啊。 皇帝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说。” “是这样。”叶欣颜振作精神，力争把皇帝囫囵个儿的糊弄走，还他们机械作坊的一片晴朗自/由的天空。 瑾融等人也端正了神色，侧耳恭听。 “臣妇觉着，开采煤矿是个赚钱的大行当。陛下您差人申请一处矿场，甚至可以申请朝廷，修建一条专门运输煤炭的专用线路，把煤炭发往各地售卖。您再着人开发几种使用煤炭的炉具、器具，一定能赚大钱” “这算什么大买卖。”皇帝不解，“煤炭不过是个能烧火的东西，朕问过懂煤炭的人，原煤的煤烟极大，而炼制之后的焦炭，又不好点燃。煤炭这东西，远不如柴火和木炭好用。朕警告你啊，你可别为了把朕撵走，让朕做赔本的买卖。” “不会，那怎么会？”叶欣颜心虚，“陛下，煤炭可不单单是一种能烧火的东西，它算是一种物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的作用甚至比铁矿还要巨大，开发出来，绝对的一本万利。” “会吗？”比铁矿的作用还要大？ 发出疑问的不单单是皇帝一人。 “当然会，陛下您想，煤炭的煤烟虽然大，但是，同样数量的煤炭发出的热量，比柴火那是要大很多倍呢。之所以煤炭没得到广泛认可，那是因为现在还没有成规模的开采，还有……” 在石油出现之前，煤炭的作用那是极大的。即使后来石油出现，煤炭在工业和民用上，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叶欣颜舌灿莲花，分析了煤炭对于工业社会和民用的巨大意义，彻底给皇帝洗了脑。 皇帝满心狐疑说道：“照你的说法，能用煤炭的地方那可就多了。哪里有那许多的煤炭，供应如此大的用量。” 叶欣颜继续鼓动，又不泄自己底，“臣妇以为，这煤炭和铜矿铁矿这些东西是一样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您想，从古至今几千年，各朝各代都有采集铁矿，可如今的矿产，不是依然储量丰富吗？哪里就能开采完了？” 皇帝看起来认可了叶欣颜的解释，却依然皱眉不语，把叶欣颜看的着急。 瑾融插言道：“之前发现煤矿的地方，如今已经有各种大小商户，在衙门注册，申请开采煤炭。陛下是什么身份？怎好与民争利？”这是好听的说法，不好听的说法，那就是：皇上这么一个大人物，跑去和人家那么多小民争着捡石头，着实丢人。 叶欣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咱们陛下那是多大的人物，哪能像他们那样小打小闹？咱自然不和他争，天下铁矿有多少，煤矿应该就是那样子的存在。咱另外去找啊。” 哦……这次，大家都听懂了。 “探矿吗？”瑾融道。朝廷有寻找矿脉的专属机构，只是效率不高而已。 叶欣颜露出神棍一样的表情：“没准这东西也讲究矿脉的，咱可以顺着原来那座煤矿一路往西，晋州那边地域广阔，或许就有煤矿呢。陛下派人去晋州周边探一探，很有可能就找到了新的煤矿。” 现代山西那边，就是最早的一个大煤矿。照着这个地方的划分，应该就是晋州一带。 叶欣颜继续鼓动：“咱们挖矿可不能像小商小户那样，要先看看煤矿是什么状况，咱可以研制一些专业器具，铺设煤矿专用轨道，同时设置升降梯，还可以……总之，咱要有天朝的大气象。” 皇帝被叶欣颜忽悠成功了，离开机械作坊的时候踌躇满志。 江一凡接叶欣颜回家时，夫妇二人坐在马车里，他很是感叹叶欣颜生长的那个时代，是怎么教导学子的，胆大、心细、广见博闻。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妇贵》，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 第一零五八章 退位是个什么意是思？ 妇贵正文卷第一零五八章退位是个什么意思？马车里没外人，想到叶欣颜能把赚钱的生意推荐给皇帝，江一凡还是感觉不解。 他问道：“阿颜，既然煤炭生意很赚钱，且前景巨大。以你的性格，怎么就舍得全盘交给皇上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费尽口舌，一定要分上几成。 叶欣颜摇头道：“目前挖煤的都是小煤窑，小范围挖一挖没什么关系，无伤大雅。可若是大量开采，那个生意着实太大，不但赚的银子太多，而且关乎以后的能源命脉。若是咱们参与赚了这银子，聚集过多钱财，只怕日后会遭皇家猜忌，没得给自家惹祸。” 叶欣颜在机械作坊忽悠皇帝的分析，江一凡是听懂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煤炭居然这么重要，叶欣颜居然用了“命脉”这个词。 “既然这么重要，而且利润巨大，让朝廷开采就好，干嘛要鼓动皇帝自己做这个生意？” 听阿颜当时的意思，建议皇帝把煤矿留给皇帝某个或者几个儿子，仍然不归朝廷。两代、三代之后，煤矿拥有者的皇家血脉渐渐淡薄，煤矿也就等同于归属私人了。 “我这不是替皇上找点儿事情做嘛，省的他总在作坊里晃。”叶欣颜调侃了一句大实话，顿了顿，才端正了神色。 江一凡对这件事的态度，让她很有些无语，虽然历史进程相差千年，可是对煤矿所有权的思维方式，上位者的态度却依然如此的统一。后世的煤矿，可不就是国家掌握了很长时间，后来有了新型能源，加上诸多因素，煤矿才归了企业。 她耐心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随着煤炭的开采量加大，矿坑和矿井也会扩大，逐渐深入地底。这种地形，动辄就会发生坍塌、灌水，甚至爆炸之类的事故，矿工将会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业。若是由个人或者大家族开采，朝廷还能监管一二，若让归属朝廷开采……”叶欣颜摇摇头，没继续往下说。 自古以来，升官和发财两个词就是连在一起的。在这种封建集权、信息流通很差的地方，若是缺少监管，只怕煤矿就是一个修罗场了。 虽然叶欣颜没继续往下说，可江一凡已经脑补的差不多了。一时间，各种词汇在他脑海中不断堆砌：一本万利、巨额资产、大量开发、地下挖掘，然后是坍塌、灌水、爆炸，还有深入地下的矿工。 他几乎能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画面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大范围开采？”江一凡皱眉。可以少开采些，能够供应蒸汽机就好。 叶欣颜也面带苦笑：“我之前经历的那个时代，我们进学的时候，学的东西很杂。其中有一个学科，里面有一句话：资本原始积累的每一个毛孔，都流着肮脏的血。” 叶欣颜看看被这句话惊的呆愣的江一凡，继续说道：“这是历史进程的必然，我们不做，就会有其他人抢先，从而掌握绝对的主动和强大。所以，咱们只能尽自己所能，把事情做的更好一些，这和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是一个道理。至少开矿这种伤亡比战场厮杀要少很多。” 江一凡想到厮杀的战场，想到天灾人祸时的哀鸿遍野，点了点头，赞成了：“这样也好，与其让煤炭开采日后落在别人手中，不如现在着手开采。至少阿颜你知道其中的危害和危险，咱们能利用朝廷的威压，让开矿经营的人不要太过轻贱人命，把安全管理形成制度。” 他说着，握了握叶欣颜的手，以示安慰。叶欣颜也回握过去，心中却不似江一凡那么震惊和挣扎。 其实，何止资本原始积累是血腥的，整个人类历史进程本身就是血腥的。只不过，很多人都在尽力减少各种血腥的发生而已。 江一凡想着皇帝也许能赚到很多很多银子，很有些替皇帝犯愁。赚来的银子，总是要花出去才能实现其价值，所以煤矿赚的银子需要个用项。 他说道：“皇上赚这个银子挺好，到时候，咱奏请皇上，让皇上拿些银子出来办学，照着你们那里学的科目来教授……” ………… 时间像流水一样过去。 五年之后的春季，暖风和煦，草长莺飞。京城一个阔大的园林里，草木扶疏，楼台精美，廊道蜿蜒。 二层楼阁的矮窗前，有两位老者，隔几而坐，各自靠在一张铺着顺滑毛皮的藤椅上，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好不舒服。 一个老者手指敲动，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藤椅扶手，埋怨道：“不是朕说你，你也该好好说说你那孙女和孙女婿了，忒不像话。朕好不容易才赚了几个银子，朕容易吗？却好药整日被他们惦记，着实闹心。” 虽然他这几年开煤矿，赚银子赚翻了，也过了最初那种激动。可是，银子也依然是他自己赚的，不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不是，不是这么说的，应该说，这是他凭本事赚来的，不是靠那什么税收收缴上来的。 如此正道得来的银子，他舍不得拿出来，有错吗？ 另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是安国公。 安国公听了皇帝的话，不由嗤笑道：“陛下，您这话说的，着实不厚道。给您上表的，那是您的礼部尚书。虽然折子是给您自己个的私折，可那也是臣子对皇上、对朝廷的一片赤诚之心，是为了陛下的江山，毫无私心。这个和孙子孙女没什么关系。” 安国公这话说的一点不心虚。江一凡上折子，让皇帝拿钱办学的事情他知道。早在皇帝派人去勘探煤矿时，江一凡已经在筹划新式学院的教授科目和教学先生，制定教材了。 朝廷开办的官学、以及各地开办的私塾、书院，学的都是经史典籍。想让孩子们增加见识，另外学些天文、地理和术数、自然生物之类的学科，那就得另外办学。 纵观天下，赚钱最容易的，大概就是皇帝陛下了。 如今，晋州开采煤矿、并源源不断送去大夏朝各个州郡的煤炭，那可都是皇帝自己的人手。赚的银子甚至都没充入内务府，全在皇帝自己手里掌握着。 虽然没人敢查皇帝的帐，可是据自家孙女说，开采煤矿的银子着实好赚，不用额外处理，挖出来、装车运走，随时买走、随时能用，是史上从未有过的好买卖。用欣颜的话说，赚钱的容易和快速程度，堪比抢钱庄。 对于武将出身的安国公来说，他当然更愿意学子们学些更实用的东西，不要像朝堂上很多官员那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去吊书袋，再无所长。 皇帝听出安国公话里的意思，在藤椅上坐直了身体，不悦道：“叶堂！你是否瞧着朕现在不管理政务，所以心怀不敬，才会如此顶撞朕！” 安国公跟着坐起，对皇帝拱了拱手，极为敷衍的告罪：“陛下误会微臣了，微臣对陛下一向敬仰，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这特娘的，连个例子就不举，太敷衍了吧？皇帝冷哼一声，重新半躺在藤椅上。 他对安国公这种敷衍极看不上眼。可是，他如今脱离政事，不就是图个消闲自在吗？如果人人都对他既惊且惧，那他这份悠闲自在会大打折扣。 算了算了，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他要的当然是悠闲自在。若想要高高在上的畏惧，他大可以端坐在皇宫之内，被天下人敬仰。 “如今朝廷富足强大，天下百业兴盛。禹王也做事勤勉、施政清明。叶爱卿，你说，朕是不是可以退位了？” “咳咳咳……”安国公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能听到皇帝说出这种话，着实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他着实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这个职位，不是终身制的吗？好端端的就说退位，这是个什么意思？ 咳咳……安国公暗自思量，好像也不是好端端的哦。自从皇帝用私房银子投入煤矿，赚了银子以来，皇帝就对赚钱有了无比的热情，比处理政务的热情那是多得太多了。妇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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